《那年，同桌少年》


 第1章 相逢，从啪啪打脸开始

    四月及末，本应是芳草纷飞的暮春，却在此起彼伏的聒噪蝉鸣中，提前宣告夏季的到来。
    晌午的烈日将斑驳树影映照在校园的白墙上，摇曳了一整个春夏，镌刻进无数人的青春。
    一位少年，沿着高耸的白墙根，踩着雕花石板的小径，悠哉闲逛。他身穿白衫灰裤蓝纹板鞋，短短的碎发划过金灿灿的阳光，在和煦的微风里如同浅没的麦浪。他眼眸凝水淡然，在俊秀的脸上，除了遗世的冷漠，读不出其他半点儿表情。
    一路慢慢往前走，一路随意四处望。身边的白墙至少高达8米以上，顶端突出的钢结构屋檐，分割了碧蓝的苍穹。这栋建筑物是省重点高中体育馆，从里边儿能听到篮球砸地而发出的清脆有力声响。
    白衣少年信步至体育馆大门口，正欲拐弯下台阶去向其他地方。忽闻若即若离的哼歌男声从体育馆里飘出来。歌声让他淡漠的眼神掀起一丝疑惑与好奇。因为对方哼唱的，是一首过气三十余载的老歌。老歌的歌词既带着踌躇满志又充满迷惘孤凉。如此矛盾彷徨的旧曲压根就不该出现在朝气蓬勃的校园里。
    白衣少年走进场馆仅三四步，就一眼看见哼歌的男生仰面躺在阶梯观赛席上。
    男生有着魁梧的体格，高高的个头、极短的头发，双手垫在后脑勺当枕头，一脚伸直，一脚弯曲上抬，足足霸占了6个座位。
    那人身着暗红色短袖t恤，袖口卷起，挽到了肩膀，露出结实的胳膊，故意做旧的深蓝牛仔裤显得下身格外修长，脚上那双大尺码的运动鞋随着节奏摇摇晃晃。他轻闭双眼，嘴唇微张，哼出的曲调音量不高，甚至有几分低沉，被不远处篮球场上的训练嘈杂声压得断断续续。
    白衣少年又靠近了两步。对方察觉到，缓缓睁眼，仅仅转瞬乍望，畅快的笑容就在其不羁的脸上舒展开来。
    “你是安然！”男孩好腰力，直接挺身坐了起来，没有借力任何东西，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这名被唤作安然的恬静少年愣住了，有那么一瞬间，错愕的表情从他淡漠的面容上泄露出来。
    安然把跟前男生的模样快速在自己脑子搜索了一圈。好像，这家伙有那么一丢丢印象。
    身材健硕的男生化爽朗微笑为自嘲苦笑，他身子稍微前倾，双手圈住自己弯曲的膝盖，感叹：“你这家伙，果然不认识我。”
    安然没开腔，只是看着对方。
    男生指着自己的鼻子：“拜托，我和你一个学校、一个年级、还是隔壁班的！”
    经对方提醒，安然脑子里那一丢丢模糊的印象逐渐清晰起来，貌似以前在走廊上与他有过几回擦肩。
    男生从观赛席上跳下来，扯了扯因为睡觉而褶皱的衣服，继续自我介绍：“我叫陆千川，和你一样，是今天学校统一组织来省重点高中参观的。”
    【陆千川】这个名字，安然确实见过很多回。他们学校每次统考，都会张榜排名，陆千川的名字虽然不是排在榜单第一列，但也屡屡靠前。安然在查找自己名次时，随便一瞥就能看见。只不过从来没有把对方的名字和相貌联系起来罢了。
    比起面无表情的安然，高个儿男孩陆千川就热情开朗多了。他跨过观众席，站到安然身旁，自来熟地用右手绕过安然的后背，搭住对方的右肩膀，勾搭着安然往外走，同时挑眉问：“哥们，学校带我们来参观，你现在不应该在大礼堂听招生宣讲吗，咋来这儿了。”
    再过一个月，就将举行【联招中考】了。学校把毕业年级排名前50的学生组织起来，来参观省重点高中。很显然，至少有两名学生违规脱队、自由活动去了。
    安然轻蔑地回答：“宣讲会很无聊，听不听又有什么区别？听他们讲两小时废话又不能降低录取线两分，纯粹浪费时间。”
    陆千川瘪嘴：“哥们，你真市侩。”
    安然反问：“你不也没去听宣讲会吗？”
    右手勾搭着安然的陆千川，假惺惺做出慷慨激昂的表情，左手握拳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抬头曰：“我身在曹营心在汉，啊呸！是身在体育馆心在大礼堂。宣讲会什么的，心意到了就成，耳朵到不到无所谓~~~我应该用宝贵时间来欣赏自己即将就读高中的美丽风景。”
    安然轻蔑斜眼：“欣赏风景？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在体育馆里哼歌睡觉。”
    陆千川揪住对方的小辫子：“诶！你用语错误有矛盾哟，我既然在【哼歌】，咋可能同时【睡觉】，我明明就是在欣赏体育馆风景的时候，触景生情哼起了歌。”
    安然：“体育馆里能有什么风景？”
    陆千川反手指向身后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场馆大门：“那里风景独好！没瞧见那些打篮球的选手露胳膊露大腿的，衣服穿得贼少？”
    安然用鄙夷的眼神上下打量对方，同时试图挣脱危险人物的勾肩搭背：“你……篮球运动员你也偷窥？是不是太饥不择食了？”
    陆千川哈哈一乐，扼杀了安然的用力挣脱：“女篮！哥们你没发现球场上那群虎背熊腰、膘肥体壮、人高马大的球员都是女的么？”
    安然瞅对方的眼神，鄙夷更甚：“你……看来是真饿了。”
    陆千川哈哈笑，笑容郎朗好似阳光。笑完后用手捏了捏安然的肩膀：“咱俩别聊我的审美了。诶？就你小子的这干巴身体样儿，一看就对体育没兴趣，干嘛也遛弯到体育馆了？”
    安然表情冷漠：“因为我在外边听到你在哼歌。”
    陆千川自卖自夸：“哟，看来小爷我唱歌很好听嘛，居然能把学校小有名气的【冷无缺】给吸引住了。”
    安然冷漠依旧：“唱得咋样我没留意，只不过是因为曲子我很熟悉。”
    嬉笑状的陆千川霎时间惊讶无比：“不是！这首歌老掉牙，已经超过30年了好伐？你居然听过？”
    微笑的表情在安然脸上昙花一现：“嗯，不仅听过，而且喜欢。”
    陆千川得此答案，久久咧嘴含笑，露出一颗虎牙。
    “有品位！我喜欢！”陆千川的右手放开安然的肩膀，重拍其背。
    安然猝不及防，差点儿被拍倒在地上。
    “我不是有品位，只不过是古板念旧，不喜欢新事物而已。”重新站定的安然对于陆千川的夸奖，不欢不喜。
    陆千川发现自己夸人夸到了冷板凳上，皱眉打趣曰：“你这人果然和传闻里一样，性格冷得很，不好相处。”
    安然不觉得眼前人有啥特殊，心里嘀咕：你们怎么想关我屁事，我自己过得好好的……
    “但没关系，咱俩以后三年，可以慢慢处。”陆千川挺腰杆拍胸，补上一句。
    “哈？”安然没听懂，歪脑袋。
    陆千川掰起手指数：“你看哈，我们俩不约而同逃课，还逃到了同一个地方，这叫有缘；喜欢同一首，还是那种比我俩加起来岁数还要大的老歌，这叫有份。足以证明我俩往后三年有做朋友的缘分。”
    安然没空和对方讨论缘分二字能不能如此定义，倒是这三年之期很有问题。
    陆千川见对方满头问号，遂循循善诱曰：“你会报考这所省重点高中对？”
    安然：“不报考我干嘛来这里参观。”
    陆千川：“我也报考这里呀。那我们俩高中三年不就是从同一所中学升上来的校友了吗？”
    “哼，省重点是能说来就来的吗？”安然蔑笑，“我的成绩可是全年级十 ……”
    陆千川不等对方说完，直接打脸：“你那叫常年当第十名吊车尾。”
    安然眯眼鄙夷：“我不记得成绩比我好的人里面有【陆千川】这个名字。以你的成绩考省重点……”
    陆千川昂首挑眉翻了翻手掌：“考上区区省重点，易如反掌。”
    ……
    两个月后，镜头一分为二，
    左边是安然的特写，右边是陆千川的特写，各自在自己的屏幕框里囧着脸。
    安然and陆千川异口同声：“漕！我居然落榜！”
    命运是公平的，各扇了他俩一耳刮子，惨遭打脸。
    然而，故事至此，才刚刚开始。
    ——剧透小剧场——
    时间，很多年很多年以后告诉我，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意难平的。如果真的有，就用故事给他一个好结局。

 第2章 有你陪葬，名落孙山好像也没什么

    省重点高中——不合格！
    东城高中——调剂录取！
    九月，通往东城高中的青石板路上，铺满了一年四季都在飘落的梧桐叶。
    青春洋溢的喧嚣声沿途洋溢，成群的少男少女踩叶前行，迎接新的学期。
    表情冷漠的安然也在其中。他依旧身着素色——象牙白的连帽立领卫衣显得他的脑袋小了一个号，小脑袋搁在大立领里更有难以相处之感。浅蓝色长筒工装裤看起来一点儿也不酷，反而使他着装整体观感灰扑扑，放在学生堆里完全不起眼，纯纯一个透明人。
    他跨进校门，眺望正前方的400米跑道标准操场。在操场的另一侧立着一排布告栏。布告栏前学生聚集、人头攒动，料想应该是高一新生的分班公示榜。
    安然横穿操场，来到距离布告栏十余米处的人潮外围，正准备挤进去，突然间一个粗壮的胳膊从后往前圈住了自己的脖子。那胳膊过于用力，差点儿让他无法呼吸。
    “嘿哥们~~总算等到你了。”
    安然听见钳制住自己的家伙在向他打招呼，挣扎扭头，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笑脸。那人圆寸浓眉、高高的鼻梁，阳光之下，鬓角泛着黄晕微光，眼神炯锐又灿烂，豪爽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陆千川。”安然唤其名。
    陆千川依旧穿着那件挽起袖子的红t恤。他开心地用另一只手薅对方的头发：“不错不错，你还记得我。刚才我还在思考，如果你小子又不认识我了的话，我该用什么法子才能加深你的印象。”
    安然：“你想出法子了吗？”
    陆千川痞笑：“嗯哼，想出来了，我可以揍你两拳或者嘬你两口。”
    开完玩笑，他放开安然。
    安然用手捏了捏自己差点儿被勒断的脖子，撇了撇脑袋活动筋骨。
    安然：“你咋在东城高中呢？”
    陆千川摊手：“还能咋滴？和你一样，省重点落榜了呗。”
    安然学着当日在省重点中学参观时，陆千川的手势，翻了翻手掌：“你不是说‘易如反掌’吗？”
    陆千川双手叉腰，开启互相伤害模式：“你不是吹嘘自己‘年级前十’吗？”
    安然：“你‘易如反掌’是夸张，我‘年级前十’是陈述。”
    陆千川：“那你咋落榜的？”
    安然：“你不知道？我们全校考进省重点的一共九个人。”
    陆千川噗笑，用手抹了把鼻子，痞气得很。
    安然没与他继续搭话，准备去瞧瞧自己分在哪个班。
    陆千川看出了安然的意图，再度右手搭住他的肩膀，左手放肆地拨开人群，领着他往布告栏方向里挤：“我已经看过了啦，我俩一个班，所以我才在操场上蹲你。”
    陆千川边说边指着从左往右数第一个公告栏。安然赫然发现第一个名字就是自己，而且自己名字下边紧挨着的便是陆千川。
    “一班……”安然若有所思。
    陆千川用手扫了一圈全部布告栏：“我已经全部瞅完了，全年级一共20个班，你和我都是落榜生，不可能分进尖子班，1-19班都一样，20班才是尖子班。”
    安然倒也抱有任何奢望，有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随着报到的同学越来越多，布告栏前沿也变得越发拥挤。陆千川比安然高大半个脑袋，他单手搭着安然，将其半拥在侧怀，护着安然退出了人潮，折返操场上空旷处。
    陆千川大大地张开四肢，伸了个懒腰。懒腰幅度过大，露出了没有赘肉的腰和紧致的马甲线。伸完以后，他神情舒畅：“走，我带你去教室。”
    安然瞄着对方愉悦样儿，有些不解：“明明中考落榜，你怎么还挺高兴的。”
    陆千川笑着反问：“我不该笑难道还该哭吗？我瞧你不也很冷静，一点儿也不难过呀？”
    安然不屑：“我一直都是这张死鱼脸，你怎看得出来我难过不难过？”
    “哟！你居然承认自己是死鱼脸？”陆千川乐呵。
    安然：“我就是我，为什么不敢承认。”
    陆千川：“我也不知道为啥，反正我就是能看出，哥们你平静得很，既不难过，也不怨恨。”
    安然：“人这辈子，输赢起落本就是常态。赢了就欢天喜地，输了就哭天嚎地，这种lowb的事情，我做不出来。怨恨就更谈不上了，我恨谁？难不成我该恨现在处境？人家东城高中收留了落榜的我，我该感激才对。”
    陆千川舔嘴唇、点头抖腿，抬起下巴含笑，居高临下欣赏对方：“有骨气！我喜欢！”
    他又补了一句：“我就说自己看你又顺眼又投缘。果然小爷我欣赏水平高啊。”
    安然见对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儿，问了句：“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你落榜了还很开心的样子。”
    陆千川故作惨兮兮地夸张曰：“我本来是很难过的，终日以泪洗面，在来报到的路上也一把鼻涕一把泪。”他表情突变开朗，“结果我一看分班榜！嘿~~你小子也在这学校，还和我同一个班，心情顿时大好。”他心满意足地摸摸自己肚皮。
    安然：“哈？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千川：“我中考扑街，居然还有全校前十名的人给我陪葬！你比我更亏好伐，这么一想，好像我也不是最惨的，一下子就心里平衡了。”
    安然眉头直跳：“呵呵，你还真是会自我调节。”
    陆千川：“当然，得归功于你这个工具人。而且，你我都是落榜生，我也说过了啦，看你顺眼又投缘。咱俩相依为命、合葬三年，也不赖嘛。”
    落榜到东城高中，安然不觉得难受。但一想到要和眼前的痞子共处三年，他开始觉得头疼了。
    ——剧透小剧场——
    10个月后，第二学期期末考完，
    陆千川在座位上坐立难安，无论怎样都想不出紧急问题的解决方案。
    最后的时间节点正在逼近，他焦虑地喊了同桌一声：“安然~~”
    安然与陆千川截然相反，他镇定得有如死潭深水，也知道陆千川焦虑何事，遂打断，曰：“别慌，山人自有妙计。”
    五分钟后，
    班主任呵斥安然：“不行，我不同意！你这种歪脑筋小伎俩甭想过我这关。”
    安然眼中寒光一闪，阴阳怪气地威胁道：“你是班主任，规矩是你定的，你要耍赖反悔，我也拿你没辙。但只要你耍赖，我从今儿个起，到高考为止，所有科目所有考试一律交白卷。”
    安然反手一指：“他也交白卷。尤鱼老师，你好好掂量掂量，到时候会不会真的变鱿鱼被爆炒哟。”
    班主任好似被打碎牙齿只能往肚里咽。

 第3章 千川不可貌相，千川不可斗量

    东城高中的教学楼有两栋，安然、陆千川所在的班级在一号楼。一号楼共5层，大楼呈u字型，左右两边各5间教室。第一间和第五间旁边都有上下楼的台阶，整栋楼合计4处台阶。中间横向区域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办公室两侧为卫生间和打水房。
    u字型的中央是花坛，花坛正南方是800米跑道的正规运动场。正北方则对着一个绕着赛道的标准足球场以及8个篮球场及其他运动设施，是一片更大的运动区域，该区域再往北，则是新落成的宿舍楼和食堂。
    陆千川领着安然来到1班的教室。教室在教学楼一层左侧第五间。两人进屋后，不约而同挑了教室靠后的倒数第二排正中央就坐。因为最后一排天高皇帝远的黄金位已经被更早报到的同学占据了。
    新学校第一天，大伙儿都不相认识，安然又是个不喜欢聊天的主儿，他干坐着目视前方发呆。陆千川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话题和安然搭讪，于是只能坐在邻座抖腿哼歌打发时间。
    约莫过了半小时，同学们陆陆续续到齐。室外铃声响起，一位男老师早有预谋地踏铃而入，站在讲台上，面带微笑又极力彰显威严，目光扫视着台下诸君。
    男老师长相年轻，大概30岁左右；个头不高，顶多刚过1米7；头发浓密没有秃顶，而且还略显潦草像鸡窝；至于长相嘛，绝对称不上帅字，顶多只能说不丑。他眼珠子东瞟西瞟，给人感觉有点吊儿郎当。
    “咳咳”男老师假咳两声，提醒大家注意，“各位同学，初次见面。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从今天起会带着大家一起学习。我的名字是……”
    男老师转身，掷地有声地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大名。
    “炒鱿鱼！”同学们齐声朗诵。
    陆千川在后排拍腿大笑：“老师，你这名儿在职场上貌似不太吉利呀。”
    男老师头上滴下一滴冷汗，敲黑板纠正：“曹、曹尤鱼！姓氏读二声，是【曹老师】不是【炒】老师。”
    陆千川带头起哄：“好的尤鱼老师。”
    同学们跟着哄笑。
    曹老师决定拿眼前这个大高个儿开刀，小施惩戒以立威信。他横眉怒斥：“开学第一天，懂不懂规矩，没大没小的！给我站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他边怒斥边翻花名册。
    陆千川懒懒散散站起身，这个粗线条的家伙没想到开个玩笑能让老师发这么大的火。
    “我叫【陆千川】，陆地的陆，千万的千，江川湖海的川。”
    曹老师一看花名册，第二个名字就是这小子。吸了口冷气，准备好的下马威一时间没有发作出来。
    众学生等着看热闹，却见老师一时间安静，没了下文，纷纷表示疑惑。
    安然心头有所揣测，他打破宁静，冷冷地问班主任：“尤鱼老师，你手里的花名册是不是和外边儿公告栏一样排序？”
    班主任一听又来个称呼自己为【尤鱼】的学生，不由得佯作大发雷霆，拍案而斥：“好的不学，倒是赶着跟风学着给老师起外号了！你又叫名字？”
    安然站起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口道：“花名册上第一个名字就是我。”
    班主任低头一看，脸色更不好了：“安然~~”
    安然高傲一笑：“果不其然。”
    他扭头给陆千川解释：“刚才尤鱼老师想责罚你，之所以犹豫，我猜是因为他发现你的成绩很好，担心第一天就和优等生翻脸闹僵，以后会很麻烦。我离省重点调档线只有3分的差距，应该是班里中考成绩最高的。如果我的名字在花名册上也是排第一，那就可以推定，名册是按成绩从高到低来排的。”
    陆千川满不在意的瘪嘴耸肩，只回答了一个“哦”字。
    安然根本不顾其他同学的目光，更无视老师在场，继续讲：“我对你的中考得分很感兴趣，你这样的都能排全班第二，那其余的同学……”
    陆千川没脾气地苦笑，指着自己的鼻头：“我这样的？我哪样儿呀？”
    安然上下打量，觉得对方浑身腱子肉，咋看咋不像成绩特别好的人，更像是体育生，所以当初在重点高中见面时，压根就不相信对方能考上。
    陆千川：“省重点调档线615（满分710分）。你说你差3分，也就是612咯。真巧，我也比你少3分。”
    安然不相信眼前人所说的事实。
    讲台上的班主任泪流满面：“陆千川没撒谎，你（安然）612，他609。是我们班唯二考上600分的，甚至是唯二考上580分的。”
    怪不得班主任不敢轻易责罚，这还真不怪他，毕竟第三名的分数比他俩差距那么大。
    安然比划着陆千川：“就你这个头、这身材，不是应该专攻体育的吗？能在中学进入全年级前50，应该是靠狗屎运或者魅惑了监考老师，怎么可能只比我低3分？”
    陆千川笑得自豪：“哥们，你在中学当了3年【前十名守门员】，就没留意过考了3年全年级第十一名的是谁么？”
    安然脑子嗡嗡的，指了指对方：“你？”
    陆千川嘚瑟得不行：“诶，这就对了~~真是小爷我。你呀，对人有刻板印象，要不得。”
    安然忽然间觉得难以接受。他能接受自己中考失利，但难以接受一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壮、比自己开朗阳光、还比自己帅的人居然成绩能和自己半斤八两！（是的，他心里承认陆千川比自己帅）
    安然无视老师和同学，缓缓坐下：“我需要静一静，静一静。”
    曹老师正准备插嘴，门口有人喊了声：“报告！”打断了他。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黄发卷毛，眉清目秀，眼睛里散发着哈士奇一样睿智目光的男生笑盈盈站在门口。
    卷毛男：“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对不……”他不知该如何称呼班主任，随即瞟了眼黑板，“对不起，尤鱼老师。”
    众学生笑，笑得班主任没了脾气，摆摆手让卷毛进来。
    卷毛一溜烟窜到后排，见安然旁边还有空座，直接一屁股坐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到处望。
    讲台上的班主任就称呼问题不准备再纠结了，多说无益。他也说不过这帮小鬼头。于是就地翻篇，正儿八经地打官腔宣布噩耗：“中考，只能代表大家以前取得的成绩。高中还是要向高考看齐。所以呢，过去就算某些人无限风光，都俱往矣，没有意义。从明天开始，全年级进行为期三天的摸底考，1000人拉通排名，我们以摸底考成绩重新排座次论英雄……”
    话没说完，台下一片哗然，鬼才能想到高中开学第二天就要统考。纷纷你争我抢地向班主任打听消息。
    “尤鱼老师，考试总分多少啊?”
    “尤鱼老师，每科分数怎么分配的呀？”
    “尤鱼老师，考试完不会开家长会？”
    “尤鱼老师，……”
    “尤鱼老师，……”
    班主任泪目，这道坎看来是迈不过去了。
    ——剧透小剧场——
    “我爸姓曹，我妈姓尤，他们都是底层农民，不求我飞黄腾达，只希望我能【年年有鱼】。”
    ——曹尤鱼

 第4章 一个朋友和一个以后会升级的朋友

    对于考试这档子事儿，学霸从来都无所畏惧，学渣更是无所谓，只有那些成绩中游的可怜人儿，才会艰难地在学海里沉浮挣扎。
    东城高中的办事效率还是值得夸一夸的，3天全科目的考试刚结束，第4天卷子就批改完成通通发了下来。
    陆千川坐在座位上，双手抱于胸前，歪着脑袋抿着嘴，边哼歌边盯着课桌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卷子发呆。
    安然手持自己的试卷，面无表情走进教室，也不知道这是从哪儿回来。
    他路过陆千川的课桌时，随意瞥了一眼最上层放着的语文卷。
    安然：“语文99？语文这种闭着眼睛都能拿高分的科目，你没考上100？（满分150）”
    陆千川歪了歪嘴，伸出右手的食指中指，轻蔑地把试卷180°翻转：“你数字看反了。”
    卷子翻转后，安然定睛再看：“66！”
    陆千川摇头：“唉，大意了，比中考语文得分还少了4分。”
    安然黑着脸：“告诉你一个热知识，作文满分有60。”
    陆千川的两根手指把卷面翻页：“告诉你一个冷知识，我的作文只得了16分。再附赠你一个冷知识，1000个考生中也出不了一个人能把作文60分拿满的。”
    安然展示自己的语文试卷：“有这么难么？我基本上每回大考作文都是满分。”
    陆千川抹脸无语。
    安然泰然自若地坐到座位上。
    抹脸完毕的陆千川问同桌：“你刚去哪儿了？我瞧你刚拿到试卷就被尤鱼给叫出门了。”
    安然冷漠：“教师办公室。”
    陆千川：“你去那儿干嘛？炫耀你的作文满分？”
    安然：“不是炫耀，是挨训。”他不遮不掩，把自己的数学试卷推到两人并排的课桌中间。
    陆千川：“69分？等等，我是不是把卷子看反了？”他将安然的数学卷180°翻转。
    安然：“我再告诉你一个热知识，69这个数字，倒过来看还是69。”
    陆千川施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数学这种闭着眼睛都能拿高分的科目，你居然还不到70？（满分150）”
    遭受反噬的安然，决定狡辩到底，他把卷面翻页：“虽然我数学成绩渣，但卷面很干净，不像你，语文卷密密麻麻写一堆，最终结果十六分儿。”——他的第二页大题全部白卷。
    陆千川重新恢复双手抱于胸前的姿势，若有所思：“我好像找到我俩考不上重点高中的原因了。”
    安然点头附和：“嗯，我好像也找到你比我中考少的3分在哪里了。”
    陆千川思来想去，没想通一个问题：“诶，你数学69都被拉到办公室挨骂，我语文66咋没被老师喷呢？”
    安然冷血无情：“哦，我在办公室听说，咱们语文老师急血攻心，心肌梗塞住院了。好像是因为全年级除了缺考的人以外，唯二没考上70分的学生都在我们班，其中一个还只考了30分。”
    陆千川大喜，因为他发现自己不是全校单科倒数第一了。
    正在两人谈话间，坐在安然另一侧的黄发卷毛未经允许，就扒拉他俩的试卷，感叹道：“我勒个去！你们二位神仙，其余科目基本都满分哒，哇~~学霸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安然与陆千川同时侧头，见黄发卷毛恭敬作揖，作揖之后满脸纯真笑嘻嘻。
    卷毛男激动地把自己试卷孔雀开屏：“我和二位学霸真是有缘分啊。两位最差的科目得分相加66+69=125，我所有科目加起来的总分也刚好是125！”
    安然冷若冰霜地纠正：“66+69=145。”
    陆千川泪目二次纠正：“66+69=135！！！135！！！”
    “是吗？”黄发卷毛目光里的纯真越来越像大学生。
    安然则严谨地从抽屉里掏出计算器按了起来。
    陆千川忽然间有种胸闷气短的感觉。
    “在下肖百万，是个家里有矿的富二代，有幸和两位学霸做同桌，以后还请多多关照。”黄发卷毛双手握拳过头，再鞠一躬，自我介绍言简意赅。
    陆千川爽快：“咱们以后都是同学，不必那么客气，哥们你言重了。”
    肖百万抬头，眼中闪烁着宝石一样的辉光：“那学霸君你是同意以后都把作业借给我抄了？”
    陆千川：“哈？”他不记得自己刚刚说过这样的话，同时相当肯定眼前人的阅读理解能力比自己还要差。
    安然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直接白了肖百万一眼。
    “我可以给钱。”肖百万紧接着说。
    安然“哼”了一声，鄙视之色溢于言表。
    “只要两位学霸肯把作业给小弟抄，每科每月我给一万块，先款后货，如果二位嫌钱少，还可以再商量。”肖百万表现出的诚意就远超一百万。
    “肖百万同学，很高兴认识你，成交。”安然瞬间伸出了友谊之手，晚一秒都是对rb的不尊重。
    陆千川大惊：“安然，节操，你的节操。”
    安然：“钱分你一半。”
    陆千川双手紧紧地把安然和肖百万的手全握入掌心：“走！我们现在就去桃园三结义！”
    肖百万同学泪光闪闪，深感眼前的两位学霸真是高风亮节、有情有义，乃旷世英豪也。
    ——剧透小剧场——
    4个月后，放寒假当天，
    陆千川把每沓1万块的钞票，一沓一沓地往肖百万脸上砸。肖百万坐在课椅上，抬起手臂遮挡，钞票砸在他脸上，滑落而下，掉在地面，四散而开。
    陆千川足足砸了40多沓才砸完。
    肖百万一脸懵逼地看着陆千川以及身旁的安然，困惑地问：“你们，这、这是干嘛？”
    安然板着扑克脸，语气刻薄一如平常：“你的钱，我们不要，还你。”
    “为啥？”肖百万惊悸不已，无辜的小学渣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俩。
    “哼。”安然蔑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帮扶朋友本就义务所在，岂能因此挣你的钱？所以这钱，我不要了。”那语调，轻佻至极。
    陆千川也深吸一口气、酣畅淋漓：“咔咔，我早就想试试一掷千金，拿钱拍人脸上是什么感觉了。爽！果然爽！真特喵地爽！”
    肖百万的手臂都被砸淤青了两块，满头黑人问号。

 第5章 官方认定，一对奇葩

    发完试卷，已是当天上午第二节课。
    班主任曹尤鱼老师失魂落魄，呈现丧尸状，低头垂手，一步一摇晃，一步一低吼地进入教室，站到讲台上，憔悴无血色，出窍的灵魂几乎肉眼可见。
    整间教室，安静得宛如坟场。
    全体同学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安然掏出一本化学奥赛题，自顾自地刷了起来。
    陆千川是个“持家有道”的主儿，他见班主任这副即将魂归西天的样儿，当即表明立场：“尤鱼老师，我们也就刚认识不到一星期。得提前说好哟，你如果挂了，我吃席的时候顶多随100块份子钱。”
    班主任气息奄奄地抬了抬眼皮，瞅了瞅对方，叹气曰：“还好四天前我忍住了。没有和你这个挨千刀的混蛋、生性顽劣的无赖、不知好歹的痞子、目无尊长的劣徒，把关系搞砸。否则，我还真没好日子过，呜呜呜呜……”尤鱼老师说着说着掩面而泣起来。
    正在刷题的安然插嘴道：“老师，你刚才那句话，貌似已经和陆千川把关系给搞砸了。”
    “安然！”抽泣的班主任高亢一呼，随即又变成泄了气的皮球，“恭喜……班级第1，年级排名49。”
    班主任又泪眼汪汪看了眼名次表，吞了口口水，言不由衷：“陆千川，恭喜……班级第2，年级排名50。”
    安然冷笑：“果然你惹不起他。”
    班主任憋屈：“我能惹得起你们俩祖宗吗？全班就你俩进了年级前50。”
    安然眨眨眼。
    班主任飙泪：“也只有你俩进了年级前100。”
    安然又眨眨眼。
    班主任嚎啕：“还是只有你俩进了年级前150！我们班第3名，在年级排名187。都直接断崖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安然：“噢？听老师你这么一说，我们班难道总排名年级垫底了？”
    班主任止住哭泣：“那倒不至于。”他一秒钟切换为八卦模式，“年级总共19个平行班，其中有8个班没有任何人考进年级前50，其中更有2个班连年级前100都没人进。他们的班主任正在教学楼顶，以跳楼为威胁，要求学校重新分配新生资源。”
    班主任做着阿弥陀佛的手势：“感谢上苍，让我至少抽到两张ssr卡，勉强保住年级总排名第三。”
    “我们这破成绩也能在平行班排第三？有没有搞错！”陆千川的下巴都快惊掉。
    班主任：“一个平行班有两位同学能考进全校前50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他指着台下的其他同学，“而你们，是你们拖了我的后腿！只要你们这帮npc再努力那么一丢丢，我就能拿到年级第一的绩效奖金了。为了我的奖金，你们都得死命地学，甚至献出你们的心脏！”
    陆千川对着安然吐槽：“我们这老师是不是情商不太正常？”
    安然耸肩。
    班主任自豪抢答：“我这叫快人快语，明人不说暗话。”
    安然：“老师，为什么我们班名次年级排名第三，你还一副熊样儿，会不会太婊里婊气了？”
    班主任仰天长叹：“我能不熊吗？一想到我的绩效奖金只能依靠你们这俩奇葩，你们欺负我我都只能装孙子，就觉得自己好可怜啊。”
    陆千川不服，拍案而起：“嘿～你个尤鱼老师，你凭什么说我和安然是【奇葩】？”
    班主任眯着眼：“就凭开学第一天给我起外号，就凭你今天诅咒我死翘翘。”
    陆千川拍胸脯：“这都是小爷我一个人的事儿，和我哥们有什么关系？”
    班主任目视安然：“从事教育整7载的经历在不停地提醒我，安然这个看似闷声不出气儿的家伙绝对是个闯祸包包。”
    安然不答，皮笑肉不笑。
    班主任用衣襟擦拭眼泪，定了定心神后，从讲台下的柜子里取出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竖握于手，强颜欢笑假装和蔼地问众人：“请问～肖百万同学是哪位小可爱呀，站起来让为师看看？”
    头脑清澈得没有一滴脑水的肖百万刚想起身，就被安然捏住衣角硬拽回座位。这一拽，属实有救命之恩的味道。
    提着西瓜刀的班主任笑容愈发夸张诡异，刀尖的寒光与他眼角晶莹的泪珠相映成辉：“肖百万同学？肖百万同学？你在哪儿呢？别怕嘛，到曹老师这里来，老师不会凌迟处死你的，我就是很单纯地想和你同归于尽而已。”
    肖百万一听，吓得直往安然衣服里钻。
    被钦定为“目无尊长”的陆千川发话试着打圆场：“尤鱼老师，虽然肖百万只考了155分，但他罪不至死……”
    曹老师打断：“全校倒数第一。”
    陆千川闭嘴斜视瑟瑟发抖的肖百万。
    曹老师：“全校倒数第二比他总分高100。”
    陆千川无言以对，拍肖百万的背，祝他好死不送。
    “不就是年级倒数第一嘛。把他交给我辅导，不出半学期，我让他考出全校倒数前10。如果这小子灵光点儿，考出倒数前50也不是不可能。”安然开了金口，救了肖百万一命。
    曹老师眨巴眨巴眼睛：“真的？”
    安然狂妄，拈了一下自己的数学试卷：“我虽然是重点高中的落榜生，但在数学被扣了91分的情况下，还能摸底考考进全校前50名。尤鱼老师，你居然怀疑我的实力？”
    陆千川无力吐槽，单手捂额头：“150-69=81！哥们，等于81！”
    手握西瓜刀的曹老师猛地又嚎啕哭起来，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陆千川：“尤鱼你特喵的忽然间哭干嘛？”
    曹尤鱼：“呜呜呜呜呜……我是你们的数学老师。”
    陆千川对这位老师表示同情。
    但最后，班主任还是信了安然的鬼话。因为他不信不行，全班第一肯自告奋勇辅导倒数第一，这等好事儿，作为老师还是应该支持的。
    肖百万叩谢安然仗义相助。
    陆千川很奇怪为人冷漠的安然怎么突然间如此好心。
    安然给出的回答简明扼要：“因为他不能死。”
    他的回答扼要过了头，陆千川完全没听懂。
    安然再度祭出他的计算器，戳戳点点：“肖百万要抄我俩的作业。让他活到期末，我们最起码可以赚这个数。”
    他把计算器展示给陆千川看。
    陆千川看了以后，眼睛眯成一条线：“哥们，你多按了一个零。”
    安然撤回来，研究了研究，皱眉：“多按了一个零？那一学期只能赚3万6？”
    陆千川耐着性子纠正：“去掉一个零，是36万。”
    安然知错就改：“哦~~的确，你是对的。36万，性价比还是挺高的。”
    陆千川眼皮直跳：“安然，你还真是爱财呀。”
    安然回怼：“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哼，我不爱财，难道爱你？”
    陆千川痞脸歪头笑：“你如果非要想爱我，小爷我也可以考虑考虑。”
    安然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嫌弃：“我还是爱财好了。”
    陆千川变脸卖萌：“别啊，要不你考虑考虑，爱爱我？”
    安然没再搭理，他认真重新数一遍计算器上的0，看看是否真的有这么多。
    肖百万看了看安然，又看了看陆千川，坦诚直言：“虽然我是个学渣，但我现在很赞同尤鱼老师给的评价，你们俩学霸都是奇葩。”
    ——剧透小剧场——
    一年半以后，校长办公室里，
    曹尤鱼老师央求：“我的安然祖宗耶~就算我求求你了，先回我办公室慢慢沟通好不好？”
    安然傲慢又霸道，嘴角一咧，六亲不认：“回去？不可能。我就在这里等校长回来。”他凛冽的目光扫过班主任身旁的另外两名老师，“我斗胆想在校长面前和二位（分管文化体育的副校长以及宣传负责人）老师对质。让校长评评理。”
    曹尤鱼老师：“校长这不是不在吗，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安然奸邪憎恶的表情里包藏祸心：“校长不在，还有校委书记。书记也不在的话……那我就只有写信给市教委和音乐文学学会实名举报了。呵呵，届时两位老师也可以领略一下我满分作文的魅力。”
    曹尤鱼老师：“安然，你何必非要把事情闹大呢？”
    安然冷傲歪邪、戾气冉冉：“你们既然坑了陆千川！我安然就要把天捅穿！”

 第6章 今天敢出卖朋友，明天就敢出卖老公

    摸底考以后，紧接着就是发书发习题册，发完就让大家自习。
    这都快开学一星期了，楞是没上过一节正经的课，难免让人怀疑学校收那么多学费是不是骗钱的。
    下午整整自习了两节，转眼还有90分钟就放学了。曹尤鱼老师才手持一本文件夹进到教室。
    “抱歉抱歉，让大家等这么久。刚开学嘛，需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我也才从教务处开完会回来。”班主任做着解释，敷衍了事。
    敷衍完毕，他注视台下：“我们现在来统计下，各位同学有没有什么特长？”
    此问一出，台下交头接耳。
    陆千川手握新教材，边预习边哼歌边抖腿。
    安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竞赛题。
    肖百万低声问安然：“安学霸，你猜尤鱼老师统计我们的特长是想干嘛呀？”
    安然没有停下手里笔，边写边回答：“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探听虚实必有所图，你不要回答他就是了。”
    “好嘞。”肖百万很听话，他智商没多高，但情商极其高，明白听人劝吃饱饭的道理。
    “还有，不用喊我什么【安学霸】，叫我【安然】就成。”安然补了一句。
    “你也可以直接喊我【陆千川】或者【千川】。”陆千川看似认真预习，实际上竖着耳朵在听同桌聊天。
    “【千川】喊起来顺溜，全名三个字喊起来的确挺麻烦的。”肖百万笑道。
    陆千川朝安然偏了偏身子：“你也可以喊我【千川】。”
    安然一秒拒绝：“不要”
    陆千川：“为什么？我朋友都这样叫我。”
    安然：“肉麻。”
    陆千川白了安然一眼。
    台上的班主任拍手示意大家安静：“大伙儿讨论好了吗？你们有什么特长，都自我推荐推荐。”
    有人举手：“擅长睡觉算不？我特能睡？可以随时睡，一睡24小时不醒都是小case。我还可以趴着睡、站着睡、边走边睡，最高记录是一边拉屎一边睡，梦里还会给自己擦屁股，美中不足的是忘了拉拉链。”
    班主任赏了一个字：“滚。”
    又有数位同学举手。
    “我的特长是反射弧特别长……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啊，我的特长其实是讲冷笑话。”
    “我的特长就是完全没有特长，绝对的一无是处，平庸得找不出任何优点。”
    “我会写【特长】两个字的繁体字，算不算特长。”
    ……
    班主任听得头疼，他按着太阳穴：“难道就没人有正常点儿的特长吗？”
    这时，一位斯斯文文的小男生唯唯诺诺举起手：“尤鱼老师，我会小语种算不算。”
    班主任眼前一亮：“算啊，怎么不算？你会什么小语种？”
    小男生：“日语。”
    班主任：“哈？”
    小男生声情并茂演绎加颜艺：“亚咩迭、咿呀、哦嘞该、打死可得、达咩哟达咩达咩、移库、刻磨机……”
    与此同时，隔壁二班也正在统计学生特长。一位刚站起来正准备回答的同学，见到从一班的教室里有什么东西被横着丢飞出来，掉进了草丛里。
    镜头转回一班，曹尤鱼老师拍拍自己手上的灰尘，一脚踹关上门，扭头质问同学：“还有呢？你们谁还有特长？”
    众人瞄了眼空出来的一个座位，回想起刚刚被丢出去的小男生，纷纷摇头，三缄其口。
    “班长！班长！你有什么特长？”班主任遥望后排。
    无人回答。
    “班长！别做题了，我问你话呢，你有什么特长？”班主任提高30分贝音量。
    安然猛地意识到老师是在喊自己，“咔嚓”一声写断笔。
    他缓缓抬起头：“我不记得自己答应过你做什么班长。”
    班主任：“你小子成绩第一，班长你不当谁当？”
    安然：“我拒绝。”他摊开双手，漠然朝着陆千川的方向，“尤鱼老师，你为什么不问问你的班长二号兼团支书兼学习委员、劳动委员、宣传委员、体育委员、文艺委员、数学课代表、英语课代表、语文课代表、物化生政史地全科课代表——陆千川同学呢？啊，我忘了，他语文不及格，语文课代表得另选他人，但请不要选我，谢谢。”
    “哈？”陆千川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老校友就这样把他给卖了。
    “凭啥我要兼职这么多？”陆千川反抗。
    安然：“你人高马大、皮糙肉厚，坚实耐用。班级重担，舍你其谁？”
    陆千川：“哥们，我看你是逮着一个算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
    安然狡辩：“哪有儿？我安某人的确性格冷漠了一些，但我是真心实意向尤鱼…啊不是，向曹老师推荐贤能之士。”
    陆千川百分百肯定：“你就是在死道友不死贫道。”
    安然默默把陆千川的短袖挽起来。他的手指触碰到陆千川的胳膊，让对方觉得既舒服又痒痒。
    挽起衣袖后，安然握着陆千川的手肘，弯曲又放直，给同学们展现其肌肉：“大家瞧瞧，这肱二头肌、肱三头肌。”又用手背隔着t恤拍了拍陆千川的胸口，这一拍，有股力道拍到了对方的心坎上，“还有这身高、这身板，摆明了他擅长打篮球。”
    安然放开陆千川，目视班主任：“请老师登记——陆千川，特长，篮球。”
    陆千川比窦娥还冤：“篮球？我真不会。”
    安然试问诸君：“你们信吗？”
    所有同学端详身材魁梧的陆千川，全体投了【不信】票。
    陆千川知道解释无用，只能叹气瘪嘴。
    然而，安然似乎没打算就此放过他，接着爆料：“老师，陆千川还擅长乐器。”
    正在瘪嘴卖惨的陆千川瞬间懵逼，他以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同桌。
    安然侧身而坐，抬起自己的右手：“陆千川，把你的手给我。”
    陆千川鬼使神差听话照做，将自己的左手搭在安然的右手上。
    安然用双手仔细地摩挲着陆千川的每一根手指，每一处关节。所到之处，如轻风吹拂柳絮、如蜻蜓点出涟漪、如秋水淌过碎石、如白雪覆盖大地。是宁静与柔和的交互，是炙热与清凉的融合。加之对方不知谓何的淡淡挠痒，让陆千川享受到从未有过的奇妙体验。
    如果非得挑刺儿找出这种体验的副作用，或许只有会让大脑间歇性宕机这唯一缺点了。
    “换一只手。”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很久很久，又好像只过了刹那，安然就又吩咐。
    陆千川照做，左手依依不舍地挪开，右手又急不可耐地放了上去。还是那份力道、乃是那份接触、还是那份难以言表超越感官的感受。
    安然放开陆千川的手，扭头对班主任宣布：“陆千川还是一个弹吉他的高手。”
    众人“哇”地感叹着，向陆千川投去钦佩的目光。
    陆千川宕机的大脑龟速重启运转，大为震惊：“你怎么知道？！我、我、我明明没告诉过你呀。”这小子直接承认了。
    安然自豪一笑：“你忘了我怎么认识你的么？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在哼歌（第001章），开学这几天，你也经常哼，而且还抖腿（第003章）。你歌哼在调子上，腿抖在节拍上，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你懂音乐。”
    安然让对方摊开手给同学们看：“而且和你同桌几日，我注意到你的手指有长茧。刚才仔细检查了一下。左手除了大拇指，其余手指顶端都有茧包，且老茧深陷。右手除小指以外，四指也都有，但程度不及左手。很显然你经常弹吉他，左手的茧是按弦所致，右手手茧是你习惯徒手拨弦不用拨片所致。从茧包的严重程度我更可以判断，你必然常年练习，精通此道。”
    陆千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安然，眼眸已经被对方的身影所填满。
    安然揭露完毕，又与班主任谈条件：“曹老师，我推荐了陆千川两项特长，你没必要再为难我了？”
    班主任得此体乐双栖大将，大喜，当即赦免了安然的徭役。继续剥削压榨其他同学去了。
    卖友求荣的安然总算得到片刻安宁，能够刷自己的奥赛题。
    陆千川喜形于色把脑袋凑过来，悄悄调侃：“你小子有够狠的，居然为了自保，把我给卖了。”
    安然从对方的语调里听不出一丝怒意，而且不知为何，他从一开始就相信陆千川不会因为自己的举动而生气。他回以同样的调侃口吻：“我俩老校友，我是在帮你。”
    陆千川只觉得可笑：“帮我？来来来，快把你的狡辩之词说给小爷听听。”
    安然放下笔：“你想哈，篮球+音乐，妥妥的斩女神器，无论是球场上还是舞台上，不知会有多少女生为你而倾倒。恭喜千川兄，提前获得高中三年的优先择偶权。”
    陆千川开着玩笑：“斩女什么的我不稀罕，我就问你，小爷我这两项本事能不能斩你。”
    安然斜眼看人愚：“抱歉，要斩我得用龙头铡，你这狗头铡恐怕不够格。”
    陆千川继续开玩笑：“嘿~~~不是你说的我获得高中三年优先择偶权的吗？咋就到你这儿没效了呢？”
    安然：“抱歉，我虽然是个重点高中不要的落榜货，但在这里是全班第一，要选我，得加钱。”
    陆千川笑呵呵问：“加多少?”
    安然：“至少得加一张清北的录取通知书。”
    “去你丫的。”陆千川笑着用胳膊撞了一下安然的腰。
    安然身子摇了摇，露出一丝微笑。
    陆千川没有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安然真正的笑。
    ……
    在旁观战的肖百万摸摸自己的脑袋，百思不得其解：“诶？安然不是沉默寡言的人设吗？咋今天这么多话呢？”
    ——剧透小剧场——
    某个不能剧透的时间节点之后，
    陆千川回忆起这一日的点点滴滴。
    他抱头大悟：“卧了个槽！我那时候哪是在开玩笑，明明就是给自己疯狂插fg好不好！”

 第7章 都是些讨人厌的家伙

    “你有什么特长呀？”曹尤鱼按照花名册顺序，挨个审讯完全班同学后，终于问到了最后一名肖百万。
    尤鱼老师的语气慵懒，他根本没对学渣抱任何希望。
    果不其然，肖百万也真不值得被寄托任何希望。
    他站起来，右手食指含在嘴里，脑袋45°望天，认真思考片刻：“我的特长……”
    “我的特长是……我家挺有钱的。”这是学渣的答案。
    尤鱼老师：“这算哪门子特长？”
    肖百万：“这难道不算吗？”学渣的脑袋难得灵光了一回，怼班主任，“特长不就是【我有你无】的东西吗？我很有钱但你没有，那就算我的特长。”
    尤鱼老师维护自己的尊严：“谁说我没钱的。老师我凭本事赚薪水……”
    肖百万自怨自艾：“我叫肖百万，我爸偷懒每个月零花钱只给我一百万，怎么够花嘛~还没有我存的压岁钱每个月利息多。老师，你一个月多少薪水？”
    “诶？尤鱼老师人呢？人怎么不见了？”肖百万刚说完，就发现班主任消失在了讲台。
    原来曹尤鱼老师已破防，蹲在墙角低头抱膝画圈圈儿。
    肖百万坐回座位，陆千川好奇地从安然课桌趴过来，靠近他，问：“嘿，哥们，你家真的这样有钱？”
    肖百万很诚实：“当然。你知道我们东城高中今年要扩建校区，要修一栋行政楼不？”
    陆千川点头：“听说过。难不成那栋楼你家出钱修？”
    肖百万：“嗯哼，那块地皮也是我家捐的。”
    陆千川：“…”
    肖百万：“我不是一来就告诉过你和安然，我家有矿的吗，我家在非洲有好多矿。”
    陆千川刨根究底：“金矿还是银矿？”
    肖百万笑了笑：“金矿有啥值钱的。我家是靠铼矿发迹的。”
    陆千川云里雾里：“铼矿？阿来哇？（模仿泰语【什么玩意儿】）”
    肖百万：“我家还有富含钕和钷的矿山。”
    陆千川求知的目光望向刚讨伐完化学奥赛题的安然。
    安然：“都是航天航空需要的重要稀土。”
    肖百万又道：“最近还收购了一座铀矿和一座钐矿。”
    这俩元素陆千川知道，大惊：“哎呀我的妈，你家这是要造蘑菇蛋呀！”
    肖百万慌张，连连示意陆千川别大喊大叫，还反问：“你咋知道我家是蘑菇蛋生产链的重要供应商？”
    安然对肖百万感叹：“原以为你是卧龙凤雏，结果是藏龙卧虎。”
    陆千川不解：“就你家这条件，你咋在国内读书呀？”
    肖百万凝噎：“限制出境。”
    陆千川点点头：“也对嚯，这生意关系到国之重器。”
    肖百万：“倒也不是国家行为，是我爸妈的决定。我前些年出国读预科的时候，由于好奇，飞了几回叶子，嗨过几回笑气，被我爸抓到后，直接把我打进医院躺了半年，出院后就押解来老家上学了。”
    陆千川：“就凭你家捐地皮的豪横，怎么着也得去省重点？”
    肖百万为难，吞吞吐吐：“我……我回来后，贪玩，偷偷开了场那啥的party，又被帽子蜀黍逮了个正着，把我和参加party的朋友都抓进了局子。”
    陆千川：“是不是你留了案底，所以即使花再多的钱，省重点也不敢收你？”
    肖百万扭扭捏捏就像一条蛆：“倒也不是……只不过，参加party的人里面，有那所学校校长的孙子，而且，他孙子还是party里的een。”
    陆千川的脑子绕不过来了：“等会儿~~~孙子？男的？怎么当een？”
    肖百万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安然好心提醒陆千川：“别多想，想多了，你大脑神经会长针眼。”
    陆千川：“…”
    就在陆千川无语之际，曹尤鱼总算回血完毕，从肖百万给予的重创里爬出来，艰难俯在讲台上，继续他的工作，安抚大家（给大家画饼）：“学校统计各位同学的特长，也是为了在适当的时候，给大家提供有针对性的发挥舞台，让大家可以一展所长。”
    陆千川对着自己的手臂嗅了嗅，故意自嘲：“但我怎么在自己身上闻到一股抓壮丁的黑奴味儿。”
    他又对着同桌，上上下下一顿闻：“我怎么在你身上闻到一股贩卖黑奴的奸商味儿。”
    卖友自保的安然波澜不惊：“随便你怎么说我，只要不是‘哥们，你好香’就行。”
    “哥们，你好香哟。”陆千川耍痞。
    安然回了个王之藐视。
    讲台上的班主任洋洋洒洒一大段废话后，终于在安然藐视陆千川的那一刻，迎来了终点，说到了重点。
    曹尤鱼老师：“在开学摸底考之前，我就说了——而今迈步从头越，从本次考试开始重新排座次论英雄。所以，我们班的座位，就按成绩从第一名到最后一名的顺序来选。成绩好的优先，成绩差点活该，啊呸，是成绩差的再接再厉。”
    这家伙，心眼儿小得很，他就是想把好资源通通留给好学生，优中培优，成绩差的自生自灭。
    然而事态却朝着他预想的反方向发展。
    排名榜首的安然听了这话，眼皮往上翻了翻，正眼瞧了讲台上的班主任一秒，撂下六个字：“最后一排靠窗。”
    尤鱼老师表演瞪眼变灯泡。
    排名第二的陆千川不甘示弱，高高举手。他的举动无疑比安然更尊重班主任，连对班主任说话的字数都比安然多两个：“最后一排挨着安然。”
    尤鱼老师表演瞪眼spy龙吐珠。
    他手里仅有的两张ssr卡居然遁逃到天涯海角。他自然是坐不住了，也不装了，直接发话：“你俩跑去坐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学渣专用座干嘛？旮旯角落怎么听课？”
    陆千川耿直一乐：“我除了语文，还需要听课？啊不对，反正语文我也听不懂，所以也不需要。”
    安然继续做自己的奥赛卷子，目中无人就是他的一贯表情：“坐远一些，安静。你们这些老师的讲课声，打扰到我刷题了。”
    尤鱼老师指着安然，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够嚣张，也不怕你高考的时候数学吃屎！”
    安然惋愕道：“我的数学本来就一坨狗屎，本想着如果能就读重点高中，或许还有救。结果来到了这儿，教数学的偏偏还是你……”他抽空把目光从卷子上挪了挪，瞟了眼班主任，“我高考数学吃屎的未来无可改变，就不做无谓的挣扎了。”
    曹尤鱼老师气急败坏，指着安然破口呵斥：“你小子有种，咱俩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总有一天，你小子会哭着求我！”
    “哦。”安然一边敷衍回答，一边涂涂写写摆平一道化学高考压轴题。
    ——剧透小剧场——
    约莫小半年后，
    尤鱼老师一把鼻涕一把泪：“安然~~~我求你了~~”
    约莫一年后，
    尤鱼老师鼻涕眼泪一把抓：“安然~~我的好安然耶~~~我求求你老人家了~~”
    约莫两年后，
    尤鱼老师哭得梨花带雨鼻涕纵横：“安然~~~安然大神喂！我给您磕头烧香了喂！求求你快去降了那姓陆的孽畜~~他只听你的话呀~~~”
    约莫两年半后，
    安然一脸严肃地走到班主任面前：“尤鱼老师，最后的最后，我求你一件事儿。”
    尤鱼老师盯着这个让他欢喜让他愁了一整个高中的臭小子，心想着总算打了个翻身仗，轮到你求我一回了。
    “我求你……别哭哟。”安然坏笑，还是那副反派模样。

 第8章 你我的距离

    学生们折腾了好久，直到放学才把座位重新排好。
    安然和陆千川后排靠窗、天下无双。
    倒数第一肖百万，痛失座位选择权，被迫坐到了第一排最中间，课桌紧靠着讲台，从此以后要沐浴在各科老师讲课的唾沫里了。他惨兮兮地来到教室后排，对安、陆两人表达了实名羡慕。
    “哦，对了，明天开始先上10天课，上完后再军训。”这是班主任在放学前留下的最后波纹。
    同学们一片哀嚎。
    陆千川问老师为什么要先上课再军训。
    “因为最近都是阴雨天，过段时间才放晴。军训嘛，不晒太阳还叫什么军训。” 尤鱼老师幸灾乐祸地往波纹里又丢了一块石头。
    同学们大骂学校领导集体飞马。
    安然淡定收拾书包，他一点儿也不慌张。
    陆千川问安然：“你咋不怕军训呢？你这单薄身子，就算不被太阳晒死，也会累死……？”
    安然：“我提前调查过了，东城高中历年军训都在本校举行，水得很，早上来学校受训，晚上回家吃饭睡觉，一点儿也不累。”
    陆千川：“军训不用不去外面营区？”
    安然冷笑一声：“出校搞活动不得花钱？这届高一有足足2000人，比任何一届都多，花费也会更多，你觉得学校舍得？”
    陆千川认为安然说得在理。
    然而肖百万却在一旁唉声叹气：“安学霸，不对，安然~~~你分析得是很有道理，但此一时彼一时。我们这一届，200会被拉到军营里去受罪。”
    安然：“噢？莫非你有什么内部消息？”
    肖百万：“我爸半年前收购了一家军事化拓展培训基地，就在西边儿50公里的山里，因为我来读书了嘛，所以他承诺今年给咱们高中使用。”
    安然明白了，眼前这家伙是害人精。
    陆千川不解：“你家是开矿的，收购军事化基地干嘛？想造反呀？”
    肖百万泪流满面：“我爸说了，基地里的教官都是退伍兵。他常年不在国内，得弄个班子管教我，如果我不乖，会有一个排的教官轮番揍我，如果我犯了事儿，就把我终身监禁在基地里。”
    陆千川不禁感慨有钱人的家暴，竟然如此清新脱俗。
    安然没兴趣与二人多闲聊，背上包先行离开了。
    傍晚黄昏，学生放学高峰期，校外公路两边的各种小店生意火爆，学生们驻足流连好不热闹。
    安然所在的城市没通地铁，他只能簇拥在公交站的人群里，目送一辆又一辆挤不上去的公交车驶离自己的视线范围。
    这一等，就等了整整20分钟。好不容易挤上自己想要搭乘的车，车厢里乘客塞得满满的，让他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运人的大巴还是运猪的货车。
    他没有待在最拥挤的车门口，而是尽可能朝车尾钻，那里相对人少一些。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在大巴末尾有了个落脚之地，他用手吊住拉环，随车荡来荡去。
    “安然！”一声欢喜，飘入耳中。
    安然循声往后瞧，发现陆千川坐在最后一排的中间，正对着过道，书包放在地上。
    陆千川神采奕奕，这家伙一天到晚都乐天得好像周身发光。他朝安然招手：“快过来，我这儿宽敞。”说罢， 他从地上捡起书包，抱在怀里，示意给安然腾出了地儿。
    此时大巴转了个大弯，站着的乘客东倒西歪。安然旁边一个至少200斤重还带有狐臭的大胖子站立不稳，差点儿直接压在安然身上，安然脊柱连连对大脑发信号叫唤。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安然又往后窜了几步，站在陆千川的跟前，双手一边拉着一个吊环。
    “来，你坐我这儿。”陆千川想起来让座，但被安然阻止。陆千川也不勉强，归位坐好。其目光平视的正前方，乃是安然的小蛮腰。由于安然双手高举吊着环，衣服下摆被提起来，嫩白的腰腹被对方饱览无余，晃晃悠悠，还有几分说不上来的魅惑味儿。
    陆千川盯着看了十来秒，不禁心率加快了几分、更无端尴尬了几分。他试着稍许垂下头，然而目光又直接落在对方单薄帆布裤的胯部，更是惹其脸红。他赶紧抬头仰望，见到的是安然面无表情的脸庞。
    “你不是走得比我早吗？咋和我一班车呀？”陆千川找了个话题，缓解下氛围。
    安然低头看他：“前面几班车我没挤上去，直到这一班才……诶？你怎么坐到座位的？”
    陆千川嘚瑟：“我们学校离终点站只有一站的距离，我先乘车到终点站，再反方向坐回来，当然有座位啦。”
    安然不语，可心底也认同这是个好法子，下回他也决定这么干。
    “你哪个站下？”陆千川又问。
    “新街口。”安然直接回答。
    陆千川估摸着数了数：“新街口……我在老码头下，比你多坐8个站。”
    安然略显困惑。因为东城高中在城市的东南角，老码头在正西边儿，直线距离可不短。他又回忆了一下交通路线，往返学校和老码头的公交仅此一路而已，而途径新街口的足足有四路公交。
    安然问：“只有这趟车到老码头，你最起码要坐1个小时？”
    陆千川：“嗯，1个小时10分钟，然后下车还得再步行20分钟。”
    安然：“你为什么不住校？”
    “……不想住。”陆千川淡淡一笑，笑得非常非常淡，笑容也消失得非常非常快。
    “哦。”安然能听出另有隐情，既然别人不愿说，他也没必要问。
    两人之间，没了更多话题，陷入沉默，
    “要不，我帮你拿书包，怪沉的。”陆千川又打开话匣子，直觉告诉他，他应该说点儿什么。
    “谢了，不用，教材我一本都没放包里，就背了两本奥赛题册而已。”安然的语调依旧冷漠。
    陆千川听了却有点儿小高兴，不为别的，只为认识安然以来，第一听到安然说【谢了】。原来这家伙也会道谢啊。
    陆千川拎了拎自己的书包：“我也是空的，啥也没带，反正高中那些基础课，之前就学得差不多了。”
    安然好奇：“你没打算提前给高考做准备？”
    陆千川的表情很复杂，复杂得他阳光的微笑都遮盖不了：“嗐~~~有啥可提前准备的，这才刚升学，给自己放松一下，又不犯法。”
    安然没有回话，道不同不相为谋，对方的脑回路与自己南辕北辙。
    “站着很累，而且挤。”陆千川拍拍自己的大腿，“要不你坐我腿上？”
    安然用犹如看智障的眼神回绝了对方的盛情邀请。
    陆千川也不知道是不是抖属性。他竟然觉得对方把他当智障看，那小眼神特可爱，他也被看得特舒服。
    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公交车途经十字路口。有傻叉不顾红灯从人行道上一窜而出，仗着斑马线横穿马路。紧急时刻，司机师傅眼疾手快，一个急刹车。车厢里摩肩擦踵站着的人群由于惯性同时往前倒，随即又同时后仰。
    站在最后位置、背对车头的安然，没抗住前边儿排山倒海的推力，双手从吊环脱落，扑向陆千川。
    刹车停稳，坐在车前的乘客对闯红灯的傻叉一阵臭骂。其他人也伸长脖子往窗外瞧。没人注意到最后排座的两个少年。
    安然双手支撑着陆千川肩膀后的椅背，倾斜趴俯着身子。
    陆千川双手捧着安然的腰，保护着他没有摔跤。
    两人额头顶着额头，鼻梁抵着鼻梁。安然可以感受到陆千川呼出的气息。陆千川能够看见安然眼里的些许悸慌。
    陆千川咧嘴一笑，如果咧嘴的幅度再凸儿，就能碰到对方的唇梢。安然借着对方双手给腰部的支撑力，重新站直。
    “我就说，车里人多，挤来挤去，容易摔着。”陆千川还是那副轻快的语气，对刚才的一幕丝毫没有在意。
    “都叫你坐我腿上了，你还别扭个什么劲儿。”这不是陆千川对安然的第二次邀约，而是先斩后奏的告知。
    他在说出第一个字儿的同时，用自己还停留在安然腰间的双手顺势一掰，把安然前后翻了个面，再往自己方向一搂，安然被迫跌坐在其大腿膝盖。
    陆千川的双手扣住他，就像安全带一样，无论车子如何摇晃，安然都坐得稳当。
    稳当是稳当，但安然拘束得不行，也不知道何故，反正就是拘束。
    陆千川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他抱着同桌、乘着车、哼着歌。
    公交在夜色里，慢悠悠的……
    ——剧透小剧场——
    接近两年后，期末放假前一天的中午，
    一张a4纸，拍在了陆千川的课桌上。
    正在收拾整理两人书包的陆千川抬起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同桌扑克脸。
    陆千川拿起a4纸研究：“…这是嘛呀？”
    安然：“宿舍申请单。”
    陆千川：“哈？”
    安然以命令的口吻：“你家离学校太远了，来回耗时接近3个半小时。而且第二节晚自习后很难赶上末班车，所以得住校。”
    陆千川想说点儿什么，但安然没给他机会。
    “我陪你一起住。”
    陆千川憋笑——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是你自己急着往里跳，不能怪我哟。

 第9章 说者无心、听者无心

    对于高中的生活节奏，安然从来都没放在心上，他平平常常地去上学、慢慢悠悠地放学，不存在任何压力。
    平心而论，排除他直接入了土的数学成绩，就其他科目而言，放到省重点，也是可以名列前茅的。
    一个普通的清晨，6点40，
    安然乘上开往东城高中的公交。由于还没到上班族的早高峰，车内只零散坐了几名乘客，空座位到处都是，任君选择。这与放学时人与人前胸贴后背的情景完全不一样。
    安然就近挑了个双人位，靠窗坐下。车子才刚刚发动不到5秒，就有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换了位置，坐到他身边来。
    安然正在戴蓝牙耳机，准备连接手机，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对方。由于邻座之人肩膀宽阔，碰触摩擦到他，他才扭头看向对方。
    “早啊，安然。”换座到安然身边的，不是别人，正是抱着书包，笑容阳光的陆千川。
    相处数日下来，在安然眼里，陆千川总是爽朗灿烂，和自己冰冷阴霾的画风截然不同。
    “真是巧啊，今儿个居然遇到你。”陆千川抖腿，笑得更开，嘴里的虎牙又露了出来。
    “嗯。”安然回了一个字。以他的性格，愿意回应别人的寒暄，已经算是很给面子。
    陆千川神神秘秘地道：“我一直觉得咱俩挺有缘的。”
    安然：“哈？”
    陆千川：“你想一想哈，从新街口到学校有四路公交，你不早不晚不偏不倚上了我这艘贼船，啊呸，这辆公交，是不是很有缘呀。”
    安然：“开学快10天，我只遇到你一回，似乎概率也不算太高。”
    陆千川痞痞地开玩笑：“要提高概率还不简单？我可以从今往后早一班车到新街口，然后下车蹲你。”
    安然觉得对方的脑回路很幼稚、也很可爱。
    可爱？这是什么词儿？我居然也会用错词儿？
    “你每天都是6点40上公交？”安然还在检讨自己词汇量偏差的时候，陆千川又发问了。
    安然：“有时候早一两分钟，有时候晚一两分钟，但差不多就是这时候。”
    陆千川侧了侧身子，面朝安然：“老码头是这班车的站，抵达新街口准时6点40。要不以后你就固定搭这班车，我俩一块儿上学？”
    安然很想把“我懒得”三个字脱口而出。但奇了个怪，以前无须经过大脑就能吐出来的词儿，今天居然卡在了喉咙。眼前这张青春洋溢、放浪狂妄的帅脸，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抑制着自己，无法拒绝。
    陆千川见安然一直不给回应，识趣儿地瘪嘴耸肩，失望不已：“没啥，我就一说罢了，你别往心里去，固定乘这班车搞不好会打乱你早上的办事儿节奏，我明白。”
    他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安然不准备给对方台阶下：“6点40，老码头开出的这班车对，没问题。”因为他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答复。
    “oh，yes！”陆千川转瞬间喜不自胜，捏拳跺脚、雀跃满怀。
    有那么一刹那，安然挺欣赏陆千川的，想说就说，想表达就表达，活得比自己轻松，活得比自己更像一个少年。
    陆千川的心里如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让他能有心情留意身边的其他事物，譬如注意到安然耳朵上挂着的耳机。
    他指了指，问：“你一直在听歌？”
    安然摇摇头：“没有，还没来得及连接播放。”
    陆千川摊开手：“我能听一听你听的啥歌不？”
    安然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要求居然没有拒绝，爽快地取下一枚耳机，放在对方手心。
    陆千川憨笑，急如星火地戴上。
    安然掏出手机，摁下播放歌单。
    当耳机里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陆千川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不是安然！大清早的你听英语听力试题？！……而且还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不觉得晦气？”陆千川三观尽毁。
    安然表示奇怪，对方撇开语文成绩不谈，也算得上是学霸一枚，但好像很厌学的样子。
    他反问道：“利用所有可利用的时间进行学习，不是应该的吗？”
    陆千川：“总得给自己时间放松一下。再说了，练习英语听力就不能变通一下，用更有趣的方式吗？”
    安然洗耳恭听：“打个比方？”
    陆千川：“看英文影视剧。我一直都是看美剧来练习听力。”
    安然不耻下问：“你有什么英文影视剧，给我推荐推荐？”
    陆千川如数家珍：“我看到美剧可多啦。比如《行尸走肉》、《行尸之惧》、《丧尸帝国》、《极地恶灵》、《鬼玩人》、《鬼作秀》、《电锯惊魂》、《生化危机》。”
    安然切换回轻鄙模式：“呵呵，你喜欢的类型，挺重口的。”
    陆千川拒不承认安然下的定论：“不一定，我也很喜欢纯真小清新型。”
    安然不信：“比如？”
    “比如…比如…比如…”陆千川【比如】半天都【比如】不出个所以然，在安然的冷笑凝视下，他被逼得狗急跳墙，张口胡诌道，“比如我就很喜欢你，你照镜子瞅瞅自己，如要多纯真有多纯真，要多小清新有多小清新。”
    安然对满嘴跑火车的痞子给了个经典的藐视表情：“我是啥德行自己清楚。但你嘛……我还真不知道该夸你反应快，还是该呸你脸皮厚。”
    没脸没皮的少年耍无赖到底，他假装正经：“诶！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小爷我不许你看扁自己，毕竟你是我一眼万年的小清新。”
    安然对陆千川眯眼感慨，感慨以后不知道有多少女生要被你身好皮囊、这张油嘴给祸祸掉。然而，时间会证明，他错了，错得一塌糊涂，还把自己给搭进去那种。
    陆千川抱拳，表示借哥们你的吉言，以后我把妹会以百人斩为努力目标的。时间也会证明，他的目标落了空，别说百人斩了，这辈子连一个女生都没捞着，当然这是后话，我们留着慢慢聊。
    ——剧透小剧场——
    两年十个月以后，
    夕阳带着初夏烈日的余热，给大地罩上一层烤焦的焦黄色。
    在安然回家的必经之路上，陆千川身穿白色极简风t恤，灰色轻薄超短跑步裤，一双透气网格鞋，蹲在路边的树荫里发呆。
    安然由西往东独归，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人未至，影先到。凝视路面的陆千川看见某人的影子到了跟前，痞痞地苦涩一笑，站起身舒展筋骨、活动腿脚。脸上表情假装轻松豁达。
    安然还是老样子，平静如死水，虽然此时的平静是他假装出来的：“你为什么在这儿？”
    陆千川笑得一点儿也不开朗阳光，他笑得有些楚痛绵长：“我来蹲你呀。”
    在那个傍晚，
    有人会微笑，有人会急躁，有人会破防，有人会开窍，有人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有人义无反顾往里跳……
    那年，同桌年少。

 第10章 套路，都是套路

    距离军训还有1天，这日上午，第四节课即将结束，同学们都准备冲刺到食堂干饭。
    陆千川拍安然的课桌，邀约同去。
    今天日子特殊，无论安然答不答应，陆千川都去不成了。因为下课铃刚响，6位高年级的男生就从教室前门涌了进来，直奔陆千川，把他和安然的课桌围了起来。
    那5名男生各个高头大马、体格彪壮，没有一个人的个头低于1米9，每个人的胳膊肘都比安然的大腿粗，眉头紧锁、不威自怒，定然来者不善。
    安然处变不惊。
    陆千川高度警惕：“你们是谁！你们想干嘛？”虽然他不相信光天化日之下有学生敢在教室里闹事儿，但他也做好1v6的打架准备。
    5名男生里，带头的领队也是个子最高的一个，领队对陆千川伸出手，面目可憎一秒变脸成喜逐颜开，虽然那副笑容在他那张国字脸上看得瘆人：“欢迎加入篮球社！”
    领队此言一出，其余4名男生“唰”地一声，整齐划一地龇牙扬眉，露出咋看咋恐怖的笑容。
    “哈？”陆千川懵圈，“篮球社？什么篮球社？”
    领队从裤兜里扯出一张皱瘪瘪的a4纸，拍在陆千川的桌面上，展开，抹了抹折痕：“我们篮球社也就是学校的篮球校队，这是你的《入社申请表》，体育处已经盖章通过了，恭喜！”
    陆千川大惊：“我没填过什么《入社申请表》呀。”
    领队：“哦，不需要学生本人填写，班主任代劳也是可以的。”
    陆千川手持《申请表》，难以置信。
    “看来，是尤鱼老师把你卖了。”安然站起身，对5人说，“请让一让可以吗，我要去食堂。”
    4位男生让出一条道，领队则给陆千川继续游说：“陆千川同学，我们看过你的资料了，1米91，体重87公斤，而且你在特长登记一栏，清清楚楚写着【篮球】。”
    陆千川听了此言，一把抓住安然的衣角：“安然，你别跑。把我卖了，造成今天这局面的人是你。”
    安然面无表情装糊涂：“是么？我不记得了。”
    陆千川：“…”
    领队：“陆千川同学，你就别装了。就你这高个头，你这身肌肉，明摆着是打篮球的。”
    陆千川试图解释：“我、我、我……”
    领队看了看四周，除了安然，教室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于是压低嗓门，用勾着魂儿的声音对陆千川悄悄讲：“我们篮球队有许多漂亮妹子……咳咳……可以…共度良宵。”
    我勒个去！谁敢信，这尼玛是高中？这尼玛是高中篮球校队待遇？
    陆千川一听，耳朵都立了起来，当然，也包括某个器件儿。他流里流气的小眼神儿伴着压不住的上扬嘴角，显得他格外猥琐。
    被陆千川拉着衣角的安然再次施放【王之鄙视】，扯了扯衣服，撇开流氓的脏爪子，转身准备离去。
    陆千川赶紧再次抓住安然，试图解释：“哥们你别这样瞅我呀。我陆千川不是那种人。”
    领队见缝插针问陆千川：“漂亮妹子还等着在社团活动室给你做‘迎~新~仪~式~’（长音），走不走。咳咳，共度良宵（重音）哟~~~”
    “走走走！去去去！”陆千川疯狂点头。
    安然对某人的【王之鄙视】予以升级。
    临走前，陆千川凑到安然的耳边，替自己的高尚情操辩解：“安然你得相信我，我是要去鉴定下这厮说话的真伪，是带着批判的辩证唯物主义精神去瞧一瞧篮球队的行径有多不堪入腚，啊不对，是不堪入目，一旦发现违规，我立马上报！立一个大功，学校领导保不准赏我们俩一人一张清北保送推荐信，硕博连读那种哟。你等我哈，我马上就回来，马上就回来。”
    讲完悄悄话，陆千川就被陪同领队而来的4位队员给架出教室。
    安然恨不得踹对方一脚，送流氓一程。
    5分钟后，在篮球社团活动室里，
    所谓的活动室，乃就是一间极为狭小，连空调和换气扇都没有安装的杂物室兼更衣室。里边汗臭味十足，上头得很。
    陆千川踏进门，别说漂亮妹子了，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正当他想问领队咋回事儿的时候，就听见房门被反锁的声音。
    “脱衣服。”领队命令，同时抛给陆千川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的半透明口袋。
    “哈？”陆千川知道自己中了套。在犄角旮旯的小房间里，面对5个彪形大汉，他本能地菊花一紧。
    “脱衣服，办正事儿。”领队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高清相机，带炮筒那种。
    陆千川脑海里一时间奔腾而过他阅片无数的画面。
    “等等！不是说篮球社有【许多漂亮妹子】的吗？”某人死到临头还不忘妹子。
    领队身后4名队员，靠左的两位自我介绍。
    “我叫【朴亮】。”
    “我叫【梅智】。”
    陆千川发现自己的智商被打劫了，他瞅着另外靠右的两名队员：“莫非……【共度良宵】。”
    “我叫【龚都】。”
    “我叫【梁潇】。”
    手持相机的领队，调试完相机参数，抬起头道：“不好意思，忘了做自我介绍，我叫【许多】。”
    可怜无助的陆千川后退两步，退无可退，背抵着更衣柜，眼泪如尿崩：“你们这群骗子~~~”
    同一时刻，迈过食堂门槛的安然骤然停住，回头望去，见到一群鸟儿从枝头惊飞。
    “我怎么好像听到惨叫声？e……应该是我幻听了。”安然转身，炫饭去了。
    ——剧透小剧场——
    约莫半年后，某日上午大课间，
    肖百万趴在自己课桌上独自埋头抽泣，
    从学校超市归来的陆千川看到他这副模样，拍拍他的肩膀，关切地问：“你咋了？”
    肖百万抬起头，雅诗兰黛大眼睛又红又水灵：“有人欺负我。”
    陆千川勃然大怒：“特喵的谁敢欺负你？告诉小爷，小爷我替你出头！”
    肖百万憋屈摇头：“你打不过他的。”
    陆千川不信邪，怒火一窜三丈高：“就小爷我这身材，在学校单挑还有打不过的？如果对方敢摇人打群架，咱俩背后也有一整个篮球队的基友，啊呸，队友！”
    肖百万：“安然欺负我。”
    陆千川三丈高的怒火霎时间熄灭得没有半点儿星火，他语重心长地摸了摸肖百万的头：“傻孩子，忍忍。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安然只要没让篮球队的队员轮番践踏你，就算不得欺负。听话，就算你是富二代，也斗不过大魔王的。”
    肖百万的泪珠在雅诗兰黛大眼睛里转圈圈。

 第11章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距离陆千川被掳走已经超过1个小时，安然心安理得地吃完饭，回到自己的小天地，继续刷自己的奥赛题，全然不担心自己同桌的生死，或者直接当他早就死了。
    下午上课铃响前10分钟，死而复生的陆千川面容憔悴、灰头土脸、生无可恋地回到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以后，一言不发、目光空洞。
    他的同桌熟视无睹。
    “你就不想问点儿什么？”终究还是陆千川沉不住气，缓缓地先开口。
    “疼不？”安然没停笔、没扭头，连斜眼都没望一眼，可谓搪塞至极。
    “喵了个巴子，哥们你脑子里想的事情好龌蹉。”陆千川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好玩，因为不知咋地，他能感觉到同桌是在和他开玩笑。
    “你怎么知道我脑子里想的什么，除非你想的我想的事情很龌蹉。你没证据证明我在想什么龌蹉，而你却自己承认了自己想的事儿龌蹉。”安然故意在颠陆千川。
    陆千川：“那你问我疼个毛线？”
    安然：“你去篮球队打了一个多小时篮球，第一次训练，不是应该肌肉酸疼么？”
    陆千川哭笑不得：“你！”
    安然：“哦~~~难不成，你真屁股疼？确实，你也应该屁股疼。”
    陆千川揪着这句话：“啊哈，还说你思想不龌蹉？”
    安然：“你第一天入队，搞不好上不了场，只能坐冷板凳，坐冷板凳当然屁股疼了。”
    陆千川深呼吸，给自己顺气，他知道自己斗嘴不过这个嘴巴好似开过光的同桌。
    就如陆千川所想，安然的确是在开玩笑。因为安然怼完陆千川以后，放下笔，昙花一现笑了笑，扭头头上下打量对方，发现此时的陆千川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篮球服。
    安然：“他们居然还同意你穿着衣服回来，也不算太禽兽。”
    “他们逼我换的衣服，还把我的照片贴他们的队员信息公告栏上了。”陆千川，“话说～哥们~~你还想吐槽到什么时候？”
    安然：“5秒以后。”
    陆千川：“哈？”
    安然看了看手机：“5、4、3、2、1。”
    上课铃声响。
    安然正经脸：“上课了，不吐槽了。”
    陆千川摇头。
    安然继续正经脸：“下课再继续吐槽。”
    摇脑袋的陆千川，听着这话，心里头舒坦着呢。只要安然和自己说话，无论话题是什么，他都听着舒服。他侧趴在桌上，面朝同桌，期待下课后同桌的吐槽，即使他知道对方下课后不会再主动和自己搭话，只会自己做自己的习题。
    曹尤鱼老师走上讲台，没有上课，而是有事情要宣布。
    他打着不咋地的官腔：“各位同学，我们东城高中，是本市的重点中学（与省重点天差地别，没牌面的），致力于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倡导素质教育、优质教学，摒弃死读书、读死书的陈旧错误观念……”
    陆千川受不了班主任的废话，打断道：“尤鱼老师，能不能省掉你的开场白，直接说重点。”
    曹尤鱼老师：“别急嘛，听我把话讲完，这段稿子我背了一个多小时呢，不讲完就浪费了。”
    众同学：“…”
    安然也严肃呵斥：“说重点！”
    他的话比陆千川管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气场更强大。班主任只得咳嗽两声，省略5000字堪比申论的前摇时间，直奔主题：“所有学生在高一时都必须参加一个社团，计入大家的思德成绩，如果缺失本项得分，以后结业会考时会按不及格处理。”
    台下哀嚎一片。
    班主任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各位同学别慌。开学时，老师已经统计了大家的特长，根据大家擅长的领域，我已经做了推荐（重音）分配，遵循自愿原则（重音），大家可以凭借兴趣爱好参加。”
    陆千川算是明白了，之前的统计原来摆了一道在这儿。
    有同学举手：“老师，没有特长的怎么办？”
    班主任满脸都是不值得信任的虚情假意：“大伙儿放心。为师都有安排，你们只要照做就行。我是绝不会落下咱们班任何一位同学滴。比如某位有体育特长的同学，我已经卖给了学校专业团队，让他给学校做牛做马，啊不对，是为校争光。”
    陆千川一脸仇恨：“老师，你其实可以直接报我的身份证号码。”
    班主任继续安抚大家：“就连极个别整天只知道读书做题，其他方面百无一用、一无是处、目无法纪、不知尊师重道为何物的书呆子，为师也让他有一个安身之所，不至于沦落到没有社团收留的可怜境地。”
    陆千川一脸欢乐：“老师，你其实可以直接报安然的身份证号码。”
    班主任打开电脑，把早已确定的社团分配表打在公屏上：“今天下午第三节课，你们就按照上表，到对应的社团活动室报到，知道了不？”
    同学们伸长脖子眺望自己的去处，只有安然仍在做题，毫不关心。
    陆千川用手肘捅了捅同桌：“哥们，你没兴趣知道自己被分去哪了？”
    安然：“没兴趣知道，但有必要知道。”
    陆千川：“那你咋还做题，不看黑板呢？”
    安然瞄了一眼对方：“因为你会替我看的。”
    陆千川：“嘻嘻，你被分到了篮球社，和我一样。”
    安然蔑视了同桌：“说谎不打草稿。”
    陆千川重新侧脸趴桌，面朝对方瞧，甚至撒起了娇：“走嘛，陪我加入篮球社嘛。”
    安然：“我为什么要加入篮球社？”
    陆千川微微闭上了眼睛：“有你的话，再遇到今天这种酒局，可以帮我挡酒呀。”
    “嗯？”安然觉得有异，把鼻子凑近陆千川的嘴，嗅了嗅，果然有股淡淡的酒味儿“你中午喝酒了？！”
    陆千川睁开眼，眼前是安然面部特写的绝美画面，他醺醺一笑：“哟，居然被你闻出来了？中午我们出校吃的迎新宴，队长明明说涮漱口水+嚼口香糖就不会被发现的，外加还给我喷了花露水。”
    安然：“呵呵，有女生陪酒，你不知道喝了多少。”
    “有屁个女生！”陆千川气不打一处来，但一下子又恢复平静，他盯着同桌，懒散又困倦地低喃，“而且，我越来越觉得，你比女生还耐看……”
    混小子说完浑话，酒精上头，浑浑噩噩睡去。
    安然：“…”
    ——剧透小剧场——
    两年后，
    冲刺高考300天，教室里寒窗苦读的学子们呵欠连天。
    睡眠不足的陆千川翻找着自己的抽屉：“我提神醒脑的风油精呢？风油精哪儿去了？”
    他寻找无果，看向同桌：“安然，把你的风油精借我抹一抹，我快困死了。”
    安然刷题不倦：“我从来不用这些东西提神。”
    陆千川卖无赖卖萌卖惨：“呵啊哈（呵欠声）~~~我如果睡着了怎么办？睡到你桌上怎么办？睡到你腿上怎么办？”
    安然亮了亮文具袋里的圆规：“我可以提供【锥刺股】服务，一针10块。”
    陆千川眯眼继续卖萌。
    卖萌完毕，他猛地抱住同桌的脑袋，把鼻子贴着对方的天灵盖狠狠一吸，一吸再吸，吸够了才放开。
    “啊~~~~爽！”
    安然挣脱对方的手，没有半分生气，只是淡然一问：“你干嘛？”
    陆千川一副理所当然模样：“没有风油精，只有闻闻你的香味儿提神了呗。果然【吸一口，精神抖擞】。”
    陆千川满面春色摇头晃脑：“只是吸一口，就能精神抖擞；如果还能插一发，肯定立马容光焕发。”
    安然默默从文具袋里拿出剪刀把玩起来，“咔嚓咔嚓”。
    俊杰少年识时务地闭上了狗嘴。

 第12章 请君入瓮

    下午第三节课，同学们各自前往自己的社团。唯有安然站在教师办公室自家班主任的桌子面前。曹尤鱼老师得意洋洋。
    安然板着脸：“尤鱼老师，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班的成绩总分得仰仗我撑着。”
    曹老师装傻：“安然同学，我没听懂你什么意思。”
    安然：“应该我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戳了戳曹老师面前的社团分配表，“【微积分在实际生活中的奇妙运用】，这是我能听懂的？这种社团也是我配参加的？”
    曹老师挖鼻孔：“这可是我们学校为了变着方儿给优等生补课，拐弯抹角弄出来的【隐藏社团】，只有全年级前50名才有资格参加，我想方设法把你塞进去，你还不满意？”
    安然：“你咋不塞陆千川呢？”
    曹老师：“今年校篮球队缺人，体育处给我出了高价，随行就市，择价而卖嘛。”
    安然：“……”
    曹老师挖完鼻孔，把鼻屎往垃圾桶里一弹，严正声明：“我可不是对你打击报复哟。我完全不会因为你和陆千川一开学就给我起外号，并且对我没有半点儿尊敬而为难你。如果你不想去，可以自行申请其他社团，老师我绝对支持。”
    今天各社团纳新，安然还不信自己找不到去处了，随即把曹老师的社团清单一把拿走，扬长而去。刚到门口，就见到肖百万苦逼兮兮进来。两人差点儿撞个满怀。
    安然问：“你来办公室干嘛？”
    肖百万徘徊在要哭不哭的临界点：“来找尤鱼老师，给我换个社团。”
    安然：“你的社团是？”
    肖百万：“【作业帮】。”
    安然：“哈？”
    肖百万：“【作业做不完就别想放学回家耶稣来了也帮不了你我说的社团】。”
    安然：“我们学校还有这种社团？”
    肖百万：“就是把差生留堂做作业的自习室~~~我不要了啦，我只会抄你的作业，自己做会露馅的啦。”
    肖百万哭哭啼啼进了屋。安然没空搭理他。从一号教学楼出来，准备前往绝大多数社团活动室所在的二号教学楼。
    刚出教学楼没几步，就听见有人在喊他。
    “安然，安然~~”
    声音来自篮球场，安然随便一瞥，就瞧见扒在拦网上朝他招手的陆千川。
    安然绕了两一段路，来到拦网前，与陆千川隔网相望。
    “嘻嘻，你在微积分社团里是不是很爽呀？”陆千川首开嘲讽。
    安然给你面子过来，你居然不识抬举，安然立马扭头就走。
    陆千川赶紧把对方叫住：“诶诶诶，别走啊，逗你玩呢。我知道你肯定在那儿待不下去，所以给你找了个好去处。”
    安然暂且信他一回，驻足聆听。
    陆千川用手扣着网眼儿，笑嘻嘻：“来篮球社当助理如何？”
    安然：“助理？干嘛的？”
    陆千川：“就是捡捡球、洗洗脏衣服、安排训练日程、打扫场地之类的脏活儿累活儿。日漫里称之为【经理】。”
    安然：“通常情况下我称之为【苦工】。”
    陆千川：“反正你也无处容身了，就来篮球社投入小爷我的怀抱。”
    安然上下端详陆千川，发现衣着篮球服的同桌已经满身是汗，看来已经开始训练了，遂问：“你不是不想参加篮球社吗？现在怎么认命了？”
    陆千川苦了下脸：“不认命不行啊，尤鱼给我安排的第二社团是【作文园地】，要我去写作文，我宁可吃屎。”
    “哟，千川，这位就是你提到过的你小媳妇儿？想引荐入社。”篮球队队长【许多】走了过来。
    安然瞟着同桌：“小媳妇儿？”
    陆千川对队长道：“什么小媳妇儿，我说要介绍我哥们儿。”
    许多队长：“我懂，差不多一个意思了啦。”他隔着拦网打量安然，满意地点头，“眉清目秀，一看就知道是成绩好的优等生，很适合做助理，我准啦。”
    “这么随便就定了？”安然奇怪。
    “这还随便？再怎么随便也没有尤鱼老师给我们全班定社团更随便。”陆千川愤愤不平。
    队长对安然招手：“进来，我给你填《申请表》，顺便换身新队服。”说完，他抬起手朝篮球场方向用力拍掌，“都过来，都过来，认识一下我们的新助理。”
    十来位队友围了上来，对安然评头论足一番，安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打寒战，考虑打退堂鼓，反正他也没答应队长。
    队长见人到齐了，随即给安然快速依次指着介绍一遍：“我叫【许多】，这是【朴亮】【梅智】【裴倪】【龚都】【梁潇】，【任军】【玄泽】……”
    安然听了眼皮直跳：“我怎么听着咱们篮球社不太正经的样子。”
    上过一次当的陆千川捂脸偷笑。
    安然试着推诿：“篮球社全是男生，为什么不考虑招一个女助理呢？应该会很多女生报名才对。”
    此话一出，众老队员瞬间垮脸，陷入痛苦过往的回忆里。
    许多队长唉声长叹：“你是有所不知啊。曾经，我们也招过。但招来的每一个女助理都太过于如饥似渴，甚至还扒队员的衣服，扒了一个又一个。”
    安然：“你们是在和女生玩欲拒还迎的游戏么？果然不正经。”
    许多队长：“安助理真是个天真无邪的好学弟啊。你也不想想。”他鼓了鼓自己的肱二头肌，“我们这种身板，在拼死抵抗的情况下，还能被扒个精光，对方的长相和体格完全就是雌性金刚！能漂亮到哪儿去？我们只可能拒，没可能迎。”
    安然：“……”
    许多队长：“为了我们全体队员的人身安全，杜绝当年【七天七夜沦陷事件】再度发生，全队一致决定，只招收男助理。”
    安然没听清：“什么什么沦陷来着？”
    许多队长表情痛苦，没有回答。反倒是他身后有一位粗犷的汉子俯在队友肩膀上哭成了泪人。
    安然：“……”
    许多队长翻越高高的围栏，纵身一跳，落到安然面前，双手抓住安然的手：“安助理，以后我们队员的生活起居就拜托你了，洗衣服洗裤子也拜托你了。”
    陆千川在拦网另一端，从网眼里极力伸出手指，叫叫嚷嚷：“队长！拜托归拜托，先拿开你的爪子，那是我的同桌！”
    “洗衣服、洗裤子~~~”安然的表情凝固中。
    “放心，有洗衣机，虽然报废很久了，但如果你会修洗衣机的话，还是可以用的。”许多队长补充了一句。
    “拿开你的爪子~~~”陆千川咆哮着。
    安然的眼角余光忽然瞄到远处肖百万垂头丧气从教学楼里走出来。有着卖友求荣丰富经验的学霸脑子里灵光一闪，问许多队长：“可以录取两个助理不？那个家伙，对我们球队有超级高的利用价值。”安然遥指肖百万。
    许多为难：“两个？恐怕不合适，按照创社以来的规矩……”
    安然只用了7个字，就打破了东城高中篮球社的创设规矩。
    “他贼有钱，随便花！”
    ……
    系统提示音：肖百万，入队！
    ——剧透小剧场——
    一年零八个月后，
    许多因为毕业，正式退队，
    他坐在篮球队更衣间的长凳上，手里攥着什么。
    “许大队长，快走了啦，别让兄弟们等着。”换好衣服的陆千川催促许多去聚餐的饭馆。此时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千川。”许多的声音很沉寂，没有往日的活力，“我……以后就不来球队了。”
    陆千川：“废话，你退役了好伐，你毕业了好伐。”
    许多：“是啊，毕业了。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
    陆千川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儿：“你咋啦？”
    许多抬起头，眼里尽是留念、尽是彷徨：“我想，去和一个人表白。”
    陆千川：“哈？”
    许多呢喃：“他在我们队里快两年了，我都不敢告诉他我喜欢他。他给我们队付出了那么多，我甚至都没说过一声谢谢。他总是那么体贴、那么仗义、那么宽容、那么……有求必应。我……真配得上他么？”
    陆千川琢磨了一下：“等会儿，我们的队，都是男的啊。”
    许多抿笑：“嗯。都是男的……你会因此看不起我么？”
    陆千川用手摸后脑勺：“我……”他不是回答不上来，而是推彼及己，内心挣扎骚动。
    许多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决定了，待会儿吃完散伙饭，我就向他表白。”
    陆千川问：“向谁？”
    许多壮着胆子承认：“你同桌。”
    陆千川一千两百个震惊：“哈！！！！！！！！”声音震动了整栋大楼，差点儿震坏了地基。
    “咋了？”许多不解。
    陆千川一口否决：“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许多纳闷：“我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你也喜欢他？”
    陆千川既不承认又耍无赖，他气急败坏推了许多一把：“那是我同桌，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
    许多被推在墙，心里也来了气：“男未婚男未娶，我表白我的，还需要你同意？”
    两人本是亲密无间的队友，此时你一言我一语，最后竟然扭打在一起。
    ……
    陆千川打赢了，虽然也鼻青脸肿滴。
    倒霉蛋许多打输了，之所以称呼他为倒霉蛋，不是因为他输了，而是因为他白挨了一顿暴揍，鼻梁都被打折了。
    当然，施暴者意识到错误后，给他跪地磕头认错。

 第13章 早晚我俩要组CP

    系统提示音：肖百万，入队！
    系统提示音：篮球社，新增洗衣机、烘干机各两台！
    系统提示音：篮球社，新增空调一台！
    系统提示音：篮球社，更衣柜、穿衣凳等所有设施设备全部更新！
    系统提示音：篮球社，社团准备金到账500,000元！
    队长许多抱住安然的大腿，称他为在世伯乐：慧眼识珠、举贤任能，让社团一夜之间群雄汇集，富可敌国。
    肖百万也抱住安然的大腿，称他为观音在世：大慈大悲、救人水火，让他不用上课就能把社团思德分给拿满了。
    陆千川拼死拼活试图把两个抱大腿的家伙从安然身上扒拉开：“这是我同桌！我同桌！我一个人的同桌！”
    安然面对眼前这群智障，无语望苍天。
    许多所辖的篮球社收了一名“悍将”、一位智囊和一台at机，当然得有所表示。
    所以当他得知三人后天就要去营区军训后，立即拍胸脯说道：“我有一堂哥，在营区当教官，我让他照顾照顾你们仨。（许多并不知道肖百万是营区的少东家）”
    说干就干，当场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许多开着免提，开门见山：“喂，哥，拜托你一件事儿呗，我有三名新队员，要去你那儿军训，请你帮忙关照一下。”
    许多的哥哥：“小case没问题，他们叫啥名儿，你待会儿发给我，我保证优待。”
    许多觉得特有面子：“谢了，老哥。”
    许多的哥哥：“对了，另外奉送你新队友一个忠告。让他们远离一个名叫【肖百万】的。我们大老板亲自下达了指令，要对那家伙加大力度，往死里训，留一口气儿就行。所以离他远点儿，以免被殃及池鱼。”
    挂断电话，许多懵逼地看着社团从天而降的at机：“你咋惹到军训基地的大老板啦？”
    肖百万泪目：“也许，是因为我爸睡了他老婆，我妈和他生了个儿子。”
    许多竖起大拇指：“你们家玩得可真花。”
    安然和陆千川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与肖百万保持距离，当肖百万想主动和他俩说话时，两人都躲瘟神一般逃之夭夭，一骑绝尘。
    许多感慨万千，怎么这届新生都是塑料兄弟情。
    许多勾搭肖百万的肩膀，让他放心，作为队长，绝对不会孤立任何一位兄弟。
    肖百万对收留自己还不离不弃的队长感激涕零。
    许多小声嘀咕：“反正我高二，又不需要军训。”
    肖百万没听清对方说的什么，因为他正忙着痛斥两位朋友不仁不义。
    然而他的痛斥仅持续到返回教室就结束了。因为他一落座就瞧见安然已经把做完的作业本放在他课桌角落，肖百万的怨恨就此一笔勾销。
    ……
    次日，班主任公布了军训的细节——营区集训，总计10天，如果不合格，明年还要重训。要带什么衣物和药品，都通通交代了一番后。他扬了扬手里的《军训须知》，对着最后排的角落喊道：“班长，把资料发给同学们，大家回家后对照准备。”
    班级里一片安静。
    曹尤鱼老师拿着宣传单的手，停在半空中。
    陆千川推了推正在做题的同桌：“安然，尤鱼老师在喊你。”
    安然不以为然：“他喊的是班长，你才是班长。”（第006章）
    陆千川一拍脑门，站起来，准备往前走。
    尤鱼老师：“我喊的不是陆千川，我喊的是你，安然。”
    安然把手里的笔往桌上一摆，微怒曰：“尤鱼老师你有点儿契约精神行不？我都把陆千川卖给你了，你收货的时候给我承诺得好好的，现在翻脸不认人，又找我麻烦？”
    曹尤鱼老师解释：“这不能怪我呀。陆千川已经是团支书兼学习委员、劳动委员、宣传委员、体育委员、文艺委员了。学校领导不允许我再让他兼任班长和全科科代表，为了继续抓壮丁我还愁着呢。因为他的利用价值打了折扣，所以那笔交易得算你违约，你得支付违约金，当班长。”
    安然正准备施展他的秘奥义——摆烂，就是不干！
    但曹尤鱼老师补了一句：“班长可以获得本次军训的优秀学员名额一个。”
    安然轻蔑不稀罕。
    曹尤鱼：“班长和优秀学员都是本学期申请奖学金的核心加分项。”
    安然立马使用他的另一个奥义——翻脸快过翻书：“多谢曹老师，我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好好担任班长一职。”
    曹尤鱼老师豪情万丈拍桌子：“我就欣赏你识时务。上来给任命状签字画押。”
    安然瞬移到讲台，签字唰唰唰、再加拍照留据。
    陆千川傻眼：“哈？还有这种操作哒？”
    曹尤鱼老师了结一桩心事后，眼睛扫过台下诸君，摩拳擦掌：“还有9个科目的课代表没选，等你们军训完以后，我再来抓牛马，免得提前任命的人猝死在军训过程中，我还得重新抓一遍，麻烦。”
    同学们哆哆嗦嗦，不寒而栗。
    安然传递分发完《军训须知》后，回到座位，发现陆千川正盯着自己笑，笑得贼兮兮不怀好意。
    安然：“你干嘛笑得跟汉奸一样。”
    陆千川：“瞧你这话说的，我明明笑得真诚又帅气！”
    安然：“我懂了，你的脸皮之所以这么厚，是你经常奸笑，锻炼起来的。”
    陆千川：“我笑，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会接受班长的任命。”
    安然：“为什么？”
    陆千川：“因为按照校园爱情剧的设定，班长和团支书得组cp呀。我是团支书，你当然就得是班长咯。”
    安然：“人家爱情剧是一男一女谈恋爱。”
    陆千川给同桌科普：“你这是老掉牙的旧观念，现在时代不同了。俩女的可以百合，俩男的可以搞基。”
    安然给同桌翻了个白眼，以表对他科普的感激。
    陆千川自顾自乐呵呵，殊不知他把自己的未来一语道破了。
    ——剧透小剧场——
    一年多以后，
    “安然~~安然~~”陆千川咬着笔杆在座位上摇头晃脑自言自语，“陆安然。”
    他的同桌本在专心学习，听见这个称谓很有问题，质问道：“干嘛把你的姓放在我名字前边？”
    陆千川咬笔杆斜眼痞笑：“我想试一试以你之名冠我之姓，好不好听。”
    安然不服：“为什么我得跟你姓？”
    陆千川不答，只是前倾身子侧趴在桌面上，继续欣赏同桌那张百看不厌的脸：“没关系，我跟你姓也成，【安千川】也挺好听。”

 第14章 鲜为人知的那一面

    算上周末，开学都快20天以后才迎来了新生军训。
    太阳不负校领导的期望，阳光强烈大杀四方，天气热得让人发慌，很难相信现在居然是9月下旬。
    学校足足用了20辆大巴车才把一年级的全体师生送到城郊西50公里的深山老林。
    去营区的车程还算舒适。因为这20辆车都是全新的旅游商务大巴——真皮座椅、空调新风、有线电视、无线充电……让乘车真的成为一种享受。当然，不用猜都能想到是哪个凯子的父母掏腰包。
    抵达目的地，以班级为排，男女合训分居。
    陆千川忙里忙外，协助教官列队排序、分宿舍、领衣服……安然这个正牌班长则全程负责当弱智。他本来就讨厌与人打交道，更别提班务了。之所以肯接受班长一职，纯粹为了优秀学员和奖学金。为何意图如此明显，暂且按下不表，后文再叙。
    这座训练营区不愧是被矿老板收购的高端场所，普通宿舍居然都是4人间——橡胶垫、乳胶枕、蚕丝被、空调热水一应俱全，和同学们原本幻想的大通铺上爬蟑螂、排队三小时洗澡热水5分钟的悲惨境遇完全不一样。
    最为离谱的是营区除了丰盛的早中晚餐，还提供上午茶和下午茶，水果和奶饮品管饱。一时间学生都分不清自己是来军训吃苦的还是来疗养享福的。
    镜头回到主角三人（确切来讲是主角2和1名工具人）。肖百万一下车就被四个黑西装黑墨镜的神秘人给掳走了，据说是要接受特殊训练。安然和陆千川对他行遗体告别注目礼，肖百万嚎得跟杀猪似的，然并卵。
    陆千川在协助教官发号施令整顿方队时，声音洪亮、表情严肃，举手抬足一板一眼，标准得无可挑剔。没有往日的轻佻，更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吊儿郎当，就算在安然这个同桌看来，也仿佛换了个人。换成了一个自己根本就不认识，与陆千川截然不同，或者根本就不叫【陆千川】的人。
    营区的领导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又高又帅又干练的小伙子，直接提拔到护旗方阵去参训。
    安然作为班长，只能接过本就该他负责的担子，喊口号调方阵。
    安然烟啪屁臭：“向左转~向右转~向前看~随便站。”
    教官看不下去了，叫他归队，亲自上场，偷懒摸鱼的计划泡汤。
    “谁是安然同学和陆千川同学呀？”没训练多久，一位年轻的陌生教官来到一班的方阵。
    带训教官赶紧立正。
    想必来者略有地位。
    安然喊了声：“到！”然后又立即说明，“陆千川去护旗方阵了。”
    陌生教官指示他出列，来到一旁，悄悄地对他讲：“我是许多的堂兄，他让我关照你的。”
    安然真切感受到腐败阶级的好处。
    “c栋宿舍楼是高级标间，你去住3楼11号房，通宵供电还有wifi，记清楚了吗？”
    安然自有情商，低声确认关键信息：“c栋宿舍3楼11号房，记住了。”
    陌生教官：“注意低调。”
    安然：“明白。”
    陌生教官大声发令：“归队！”
    安然立正，用吃奶的力气回答：“是！”
    他小跑入列，陌生教官绕道走开。
    归队不到3分钟。
    “谁是安然同学和陆千川同学呀？”又来了一位穿军装的领导，身旁跟着4位教官，刚来到方阵旁边就问。
    带训
    这位领导至少四五十岁，挺着一个啤酒肚，戴着一副墨镜，穿起军装来一点儿也不帅气，倒像是土匪或者混入我军队伍的奸细。
    安然又重新出列，把陆千川的去向解释了一遍。
    领导没有遮遮掩掩，吩咐：“营区北边的贵宾楼5楼2号房，你和陆同学住那儿。里边有电视冰箱，冰箱里的酒水零食自己吃，每天都会补充，别客气。”撂下话后，一行人大摇大摆离去。
    一班队列里一片羡慕的哗然声，问安然是军二代还是富二代。接连有人来慰问，还安排安的贵宾楼。
    安然可不笨，大概能猜到第二位领导的身份，只不过没有宣扬而已。
    有人来关照，带训教练也对其客气了几分，练练停停，安然没有受半点儿罪，倒是享受了一回糖衣炮弹的侵蚀。
    晚训到8点结束，安然依照吩咐，出了班级方阵，独自往北，前去所谓的贵宾楼。
    营区很大，贵宾楼所在的地方离演练场足足有1公里，安然走得忒累，但没有抱怨，因为与其说这里是营区，更像是疗养地。道路两旁有花圃树林、雕像喷泉，雕镶造景的路灯下是欧式风格的长椅，正北中轴线上只有一栋颇有些白宫风格的建筑物，除此之外四周都是庄园植物。
    安然寻思：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贵宾楼。
    来到楼前，数了数楼栋，只有4层，可眼前也没有别的房屋。他发现【白宫】楼前还有哨兵站岗，于是硬着头皮去问路。
    哨兵告知，这的确是贵宾楼，为了避讳【4】这个数字，所以只有一二层，而且他也得到指令，今天只有安然同学和陆千川同学入住这里。
    安然心里暗叹：好家伙，肖百万你还真阔气。
    这地儿是肖百万家的资产，如此优待两人的，舍他其谁？
    安然推开大门，是挑高的大堂。大堂天顶呈现圆拱造型，周边有4尊装饰性罗马柱，后壁有一整壁彩色碎片玻璃拼凑的抽象画玻窗，地面铺着波斯地毯，屋内陈列的名画古玩珍藏也不知是真是假。
    大堂虽华丽，但没有完全竣工，还在装修阶段，不仅角落里能看见堆放整齐的施工材料，天顶上的水晶吊灯只安装了一半。大堂一侧的电梯也没有开通，空气里弥漫着装修粉尘味儿。
    安然没辙绕着靠墙的螺旋台阶往上走，从大堂的空高来判断，4层楼的建筑实际上只有3层罢了。
    沿着回廊来到顶楼，公共阳台特别宽敞，虽说建筑并不高，但鉴于周边都是林木花卉，视野还是很开阔的，能够眺望到南边儿演练场和宿舍楼的密集灯火。
    整层楼一共就只有两间房。靠台阶的这间门牌号【501】，第二间必然就是【502】了。
    安然来到门前，房门虚掩，里边飘荡着口哨哼歌的声音。
    他轻轻推开门，口哨声随着门扉的敞开，逐渐大了几许。声音很悦耳，曲子他爱听。至于哼歌的人，总有一天也会占据他在心。
    ——剧透小剧场——
    两年后，
    郊区森林公园，碧空如洗，秋高气爽，
    平静的湖面，微风拂过，无数银白色的小花朵在湖面一闪一闪。
    绕湖半圈的湖畔长亭里，
    肖百万躺在长凳上打瞌睡，
    安然注视着湖面，享受难得的静谧。
    陆千川坐在安然身旁，悠闲地哼着歌，哼着安然最喜欢的歌。他殊不知，安然之所以喜欢，是因为这首歌是你经常哼给他听的。

 第15章 令人迷恋的味道

    没有关严的房门敞开，屋内壁灯在屋内洒满柔亮的暖光。
    陆千川刚洗完澡，光着膀子、只穿一条裤衩子，背对着房门面朝衣柜镜子，一边翻整自己的白背心，一边心情愉悦地哼着小调。
    少年肩宽如梁、背脊如柱，体型厚实又阔达，饱满的肌肉随着手臂动作的拉扯而张弛，一收一缩之间，连接起视觉与嗅觉的通感，让安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镜子里反射出陆千川的影像，挺立昂首，魁伟劲拔。安然通过镜子看到对方的胸膛，莫名耳廓滚烫，想要移开目光，去观察房间的其他陈设，眼珠子却不停使唤，一直停在陆千川的身上。
    陆千川也从镜子见到安然站在自己后方。他敦实一笑，那份耿直的帅气，似乎比屋内的灯光还要明亮。
    套上白背心，陆千川回首，向安然打招呼：“哟，你们居然训练得比我们护旗队还要晚？”
    安然走进屋：“倒也不晚，只不过这里离演练场远了些，我过来的时候有点儿小迷路罢了。”
    陆千川笑了笑，称安然是迷路的天然呆。
    安然佯装不悦。
    “你的东西呢？”陆千川见安然两手空空。
    “什么东西？”安然不解。
    陆千川指着沙发上从自己包里抖落出来的一堆衣物：“你的行李。”
    糟糕，安然意识到自己训练完直接来这儿，没有回原宿舍取东西。
    “没关系，我明儿再换洗衣服。”安然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陆千川：“浑身是汗黏糊糊的，多不舒服。这屋有洗烘一体式的洗衣机。脏衣服丢进去一搅和，干净又干爽。”
    安然犹豫，他没有替换的衣服。
    陆千川看出对方的顾虑，从自己散落一沙发的行装里翻出一件背心一条裤衩，丢给安然：“你穿我的。”他顺手指了指屋子左侧的小门，“洗澡间里有洗漱用品，快去洗个澡。”
    安然在屋内转了一转，发现正对房门的一侧还有个观景阳台，可以远望营区北边儿的山景，左手边的卫生间和淋浴间是各自独立的区域，右手边还有一扇门，里边有两张单人床。看来他俩所站的位置是客厅。整间套房只刷了白墙，放了些许家具电器，与大堂的欧罗巴装修风格全然不搭，屋内也残留着腻子油漆味儿，应该是还没装修完，就遇到了军训期，简单先将就使用。
    安然来到浴室，洗漱用品、毛巾浴巾一应俱全，里边儿也有浴缸，但还没来得及安装水龙头，但淋浴倒是可以正常使用。他脱去迷彩衣裤，拧开花洒，享受雾里的温暖水润。
    备好的洗发水能轻而易举搓出泡泡，暗香悠悠，一点儿也不浓烈刺鼻，洗去发梢的尘土，洗净头皮的汗泥。泡泡顺着额头耳鬓流下来，耳朵能听到“噗噗噗”的泡泡碎裂的声音。
    比起沐浴液，安然更习惯使用香皂，总感觉得有一定硬度的擦拭，才能将自己皮肤上的附着物给擦掉。
    当他正仔细擦着手臂，洗漱间的门却被敲响了。
    “安然，把脏衣服给我，我一块儿丢洗衣机里。”门上长虹玻璃里，映出陆千川上半身的影子。
    “不，不用了，我待会儿自己拿出来洗。”安然提高了一丢丢嗓门，在花洒的嘈杂声中回答。
    淋浴间的门直接被从外拧开，陆千川进了来，一手挽抱着自己的脏衣服，弯下腰用另一只手去拾取安然丢在洗漱台前地面的内裤和迷彩服——淋浴间的门，没法反锁。
    “见外个啥劲儿啊你，衣服一起洗了多方便。”陆千川捡起迷彩后没有退出去，而是自然而然地看向正在搓澡的安然。
    安然呆滞，陆千川笑。
    “哇喔~~~看不出来，你小子身材还挺有料。”陆千川匪气十足，眼珠子贪婪地对着安然上下打量。
    安然捂住重点，皱了下眉，苦笑：“你个流氓还瞅？快出去！”
    他这一捂，没顾及自己手里捏着的香皂。香皂滚落在地，滑向陆千川。
    一时间陆千川的眼睛瞪了起来，他抓住机会疯狂调侃安然：“你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安然的脸又红又烫，不知该如何怼回去。
    这回，算陆千川扳回一局。
    “嘻嘻~~”陆千川顽皮，用一只手把所有的脏衣服抱好，另一只手拾起香皂，递到安然跟前，“喏，给你。你如果想小爷我陪你洗，不需要搞这些套路，吩咐一声，我马上脱衣服。”他仍不忘记继续开涮。
    安然试图用吹胡子瞪眼假装发怒来驱逐同桌。
    陆千川突然示弱，表现出一副真诚正经的态度：“好好好，不和你开玩笑了，你的香皂快拿着，我要出去洗衣服了。”
    安然伸出一只手，接过香皂。
    前一秒还正经兮兮的陆千川后一秒又目光猥琐起来，冲着失去一只手遮挡而露出半边的小安然抬了抬眉，吹了声调戏感满满的口哨：“嘘吁哟~~~~我就说嘛，肥美有料。”
    “陆、千、川！”安然头上青筋迸出，不知道哪来的神力，一把将手里的香皂捏个粉碎，四散飞溅。
    陆千川笑着往后退：“好好好，我不看了不看了，免得再看我把持不住，把你非礼了咋办。”
    在安然的怒气槽即将充满前，陆千川光速撤离，带上了房门，留安然一个人在花洒下害羞羞气熏熏。
    大饱眼福的陆千川扬眉吐气，抱着脏衣服往另一间屋子里的洗衣机走去，边走边自言自语：“捞到好处就要适可而止，这点儿常识小爷我还是懂的。免得现在虐妻一时爽，将来追妻火葬场。”
    “嗯？”陆千川总觉得自己遣词造句是不是有问题？但又没发现到底哪有儿问题。他还回味着刚才耍赖皮瞄到的香艳场景。
    霎时间，鬼迷心窍一般，捧起安然的脏衣服，凑到鼻尖闻了闻。
    “哇，好香~~怎么会这么香！”陆千川一本满足，猥琐等级+1。
    “漕，我闻的是内裤！”陆千川一脸囧样，变态等级+100。
    ——剧透小剧场——
    一年半以后，夏季，大雨滂沱，
    陆千川的房间里，浑身湿透的安然独自一人，正在用陆千川的洗脸巾擦干头发。
    擦着擦着，他眼神变得忐忑飘忽，慢慢将陆千川洗脸巾的一角往自己脸颊移动，一移再移，直到遮住自己鼻尖。
    闭上眼，深深地呼吸。那股熟悉到极致、贪恋到极致、放松到极致，让他上瘾无可自拔的气息充满鼻腔，弥盖大脑、填满灵魂。
    这气味，好想留在自己鼻尖，一辈子。
    这气味，能带给自己超脱尘世的宁静。
    这气味，是极度想要自私独占的珍宝。
    这气味，是安然心上人的气味。
    这气味，是陆千川的气味。
    ……
    房门虚掩一缝，屋外立有少年。少年笑靥无声，灿如炙热骄阳，柔如涓涓溪水。

 第16章 贵宾楼闹鬼

    安然洗完澡，穿着松垮垮的背心和裤衩穿过客厅，来到标间卧室。
    安然虽然身高不矮，奈何陆千川长得太高，让安然穿他的背心直接穿出连体衫的范儿，三角内裤也宽松得几乎要落下。
    安然寻思着勉勉强强穿一宿睡觉，反正明早就能换回自己的衣裳。
    卧室里的陆千川已经打开了空调和电视机，贪凉坐在床上刷手机，他瞥了眼安然，说道：“嗯，的确很大。”
    安然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背心：“你比我高接近一个脑袋，衣服当然大。”
    陆千川坏坏：“不不不，我指的不是衣服。”
    安然秒懂，但决定假装不懂，坐上自己的床，用被子遮住大腿防止偷窥的色狼。
    假意看手机实际还想偷窥的色狼阴谋败露，咧嘴一笑。
    安然没有看电视，他只是坐着发呆酝酿睡意，准备酝酿个五六分钟，就躺下休息。
    陆千川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伸展四肢大声叫唤，显而易见是想引起安然的注意。
    安然中招，扭头望去，陆千川在床上侧卧，手肘抵床，手掌支撑着脑袋，对着安然媚里媚气，略显妖娆。
    陆千川：“你没带手机不好玩哈呀？（废话）要不咱俩找点儿啥乐子？”
    安然警觉地把枕头抱在自己胸前。
    陆千川瘪嘴：“你不要防我就跟防狼一样行不？”
    安然：“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安然躺下，把自己捂严实。
    陆千川：“这么早，睡个球，咱俩来卧谈？”
    安然：“谈什么？”
    陆千川二皮脸开玩笑：“谈恋爱行不？”
    他一句话把天给聊死，安然翻个身，背对痞子。
    陆千川认怂道歉：“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调戏你了，你陪小爷我聊聊天呗，真的好无聊。”
    安然还是背对陆千川：“你无聊就玩手机。”
    陆千川：“我说的好无聊是指你，我担心你无聊。”
    安然心头一咯噔。
    陆千川又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要不我把我手机给你玩，你刷刷短视频什么的。”
    安然：“不用，我要睡觉。”
    陆千川把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装模作样：“我怎么闻到一股撒谎的味道。”
    他此言不虚，安然的确睡不着。至于睡不着的原因，是因为和这小子独处一室，莫名快速心跳。
    陆千川见安然没回应，没脸没皮没边界感地窜到安然床上，钻进被子，也不知道撒娇个什么劲儿，摇了摇对方：“安然~~~”
    安然正准备质问臭小子钻进来干嘛。突然间，屋里的灯全熄灭，电视机和空调也一并停止了运行。整个屋子漆黑一片、寂静一片。
    “你别动，我去瞧瞧咋回事儿。”陆千川停止胡闹，打着赤脚，开起手机照明，朝屋外走。
    安然可不是一个会乖乖听话守在床上的妹子。他也下了地，紧随其后。
    两人刚来到客厅，走廊上就亮起应急电源，但也只供电给遭遇特殊情况时指引安全出口方向的绿色指示牌——整栋贵宾楼呈现出诡异的绿色。
    两人出门来到长廊，眺望南边儿的宿舍楼，同样乌漆嘛黑。
    陆千川很容易就得出结论：“看来是停电了。”
    安然附和：“嗯，但应该很快会来电的，就算不来也没事儿，反正也差不多该睡觉了。”
    陆千川扶着安然的肩膀：“走，我俩快进屋，外边儿热，房门开着的话，空调冷气很容易就会散完。”
    两人刚转身，就听见楼梯转角有很不寻常的声音传来。
    由远及近，好像是有什么人上台阶的脚步声。但那脚步声极缓极重，好似每一步都踩死一只蟑螂，节奏紊乱、回音荡荡。更耐人寻味的是，除了又沉又慢的脚步声外，还传来幽恨的哀叹声。仔细聆听，不是哀叹而是低沉的哀嚎。
    那声响听起来像是从獠牙缝隙之中摩擦而发，来自深渊，带着炼狱的恐怖气息。楼栋里的时间和空间都随着那抹之不去的怨念而扭曲。
    渐渐的、渐渐的、楼道拐角，在绿色警示灯照成暗绿色的墙壁上，一个黑影自下而上升了起来。
    影子晃动模糊，它弓着身子，乍看没有头颅，垂下的前肢细如枯骨，了无生气地摇摆着，他每踏上一步台阶，都会传来阴风沉吟。
    两少年屏气凝神，他俩作为无神论者，第一反应不认为是什么妖魔作祟，但此番异样，不得不防。
    头顶的灯光一秒钟亮起，又一秒钟熄灭。远处的宿舍楼也在闪烁之后，发出一阵学生们的哀嚎，纵然在一公里外，也能听到。
    楼层里的奇怪物种的影子也从躯干里伸出头部，仰天怪叫。怪叫后，亦步亦趋上到三楼。
    “安然，退后。”陆千川压低嗓门叮嘱，同时站在了安然身前，如墙一样护住对方。
    怪物完全抵达三楼，与两人也就10米距离。借着幽光，可以依稀辨得是人形。
    说是人形也不尽然，那副弯腰岣嵝的样儿，更像是伽椰子或者丧尸。
    “你是什么东西？”陆千川气场全开，大声呵斥。
    那东西一听到陆千川喊话，竟然发出“嘤嘤嘤”的鬼婴啼泣声，一瞬间转为嚎啕，对着陆千川，抬起双臂，以不可思议的加速度飞扑过来，嘴里好像还在痛诉着什么零碎词语。
    怪物奔袭将至，在此危机时刻，陆千川哪还管得了那么多，对准怪物胸口，纵身一跃，伸直右腿，一脚凌空飞踹！
    陆帅哥的大长腿远长于怪物的孱弱前肢，在对方没有抓扯住自己前，脚掌正中目标胸口。怪物的嘴里喷出一条弧形的老血，整个身子被陆千川一踹三米远，落到地面后有足足滚了四五米，把最远处的墙壁撞出裂纹，才停止。
    陆千川见怪物没有生气，小心谨慎往前挪步，安然沉默不语，跟在后边儿。
    走廊上的灯光又开始忽闪忽闪，靠墙垂头的怪物吐血喃喃。双方相距不到5米时，陆千川又作出战斗姿势：“看我再给它补一脚，送它归西！”
    怪物听了，艰难地抬起颤抖地手，嘴里吐出四个字：“安~~~然~~救~~我~~（嗝儿）”
    陆千川回头问同桌：“诶？我好像听到它喊你名字的声音，我好像听到灵魂出窍的声音。”
    安然单手捏着额头：“唉……”
    ——剧透小剧场——
    数月后，学校篮球场，
    肖百万吹着口哨从球场边经过。
    一个篮球飞过来，直接砸到他的头。
    “啊！（嗝儿）”肖百万应声倒地、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篮球队长兼肇事者许多赶紧跑上前查看伤势，摇了摇对方的肩膀，呼唤：“肖百万！肖百万！”
    紧随其后小跑而至的陆千川没心没肺地说：“别紧张，老天爱笨小孩，他这个蠢蛋被篮球砸一下，死不了的。”
    许多翻开肖百万的眼皮，发现瞳孔已经开始涣散，甚是不安：“还是叫120！应该挺严重的，我刚才好像听到他灵魂出窍的声音了！”

 第17章 信了陆千川的邪

    肖百万昏昏沉沉睁开眼，视觉一片模糊，不知今夕是何夕，不知身处在何方。他只知道自己胸痛欲裂，就好像被驴踢了一样。
    “肖百万，肖百万？”
    是安然在呼唤。
    肖百万费劲儿聚焦目光，总算看清了安然的模样，也辨得身边的状况——他躺在安然的单人床上，安然坐在床沿看着他。
    “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安然问。
    “我胸口疼。”肖百万沙哑地回答。
    陆千川：“胸口疼正常。”
    肖百万转移了一下视线，才看见陆千川也站在床边。
    安然指着自己确认一下：“肖百万，你认得我是谁吗？”
    肖百万：“安然。”
    安然指着陆千川：“他呢？”
    肖百万：“千川。”
    安然：“很好，脑子没糊涂。”
    陆千川问：“还……还记得踢你的帅气凶手不？”
    肖百万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摇了摇头。
    陆千川放心了：“很好。”
    肖百万：“哈？”
    安然瞪了一眼陆千川。
    陆千川闭嘴。
    原来，单独被老爸派人拉去特训的肖百万，就住在旁边的【501】。
    今他受尽【非人的折磨】（本人语）之后，总算苟且偷生，晚上精疲力竭回来，弯腰驼背、嘴里咒骂教官一百遍，腿脚本就不利索，还遇到停电摸黑上楼。在听到陆千川的声音后，发现两位朋友也在此处，原本想飞奔入怀求抱抱求安慰，哪知道求来一记飞踹，直接被踹晕了过去。
    陆千川这个混球，见受害方无凭无据无监控，还短期失忆忘了被害经过。他当然选择死不认账，甩锅给军训教练，编造谎言，说肖百万累趴在了屋外草坪上，是他和安然恰巧路过，救了肖百万一命。
    肖百万对救命恩人感激得流泪又流鼻涕。但又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累趴在草坪却会胸口疼。
    陆千川传道授业解惑：“那是因为你在草坪上趴太久，秋天早晚温差大，夜晚地面湿气重，寒气因为你趴着的姿势从胸入体。”
    肖百万深信不疑。
    安然叹息道如果陆千川写作文能有现在这本事，也不至于只得了16分。
    陆千川对有困难的朋友向来都会施以援手，当然，偶尔也施以援脚。他得知肖百万被蹂躏一天手脚酸痛，主动提出帮肖百万按摩按摩……以减轻他的愧疚。
    一听到陆千川的提议，肖百万条件反射连连拒绝，还面带惊恐。
    安然关切地问他咋回事儿？
    肖百万道：“不要不要，我再也不要按摩了。三年前我去按摩，被我爸派来的保镖安插袖珍摄像头抓了个正着，人赃俱获。我爸授意保镖不用等他回国，先把我打个半死再说。我事后在医院足足躺了三个月。”
    安然听了对方的诉苦，呈藐视状：“我觉得，你所指的【按摩】和陆千川指的【按摩】差距很大。”
    肖百万瞪大眼：“按摩还有区别哒？不都是对方用铜锤贴贴，我用小香菇插插？”
    安然盖棺定论：“这厮挨打挨少了。”
    陆千川对于踹人渣的内疚感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肖百万的按摩后遗症已经深入骨髓：“反正我不要千川给我按摩，千川你要按摩就按摩安然好了。”
    陆千川是个痞子，他活动自己的手指关节咔嚓响，借着肖百万的黑历史，对安然说着玩笑话：“哥们，你要不要试试我的按摩呀，铜锤还是香菇，任你选？”
    “肖百万你之所以胸口痛是陆千川以为你是鬼把你一脚踹到了墙上。”安然自有安然的报复陆千川的方法，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的那种。
    惨遭背刺的陆千川瞠目结舌：“安然，你！”
    肖百万脑子不好，也因为安然语速太快没听清楚，一脸懵逼：“哈？”
    ……
    军训第二天，练习稍息立正、蹲姿站姿，一站两小时，一蹲两时，就算安然有优待，也蹲得双脚打颤。
    ……
    军训第三天，练习左转右转、前转后转，转来转去，转得安然头晕目眩。
    ……
    军训第四天，三大步伐开练，手臂摆起来，脚掌踩起来，安然感觉自己快要肉身飞仙。
    ……
    得连续十天的军训还未过半，安然就一副丢了半条命的样子。
    陆千川天天神采奕奕、活蹦乱跳，和安然形成鲜明对比。
    第四天晚上训练归来，安然直接扑倒在床上，身心俱疲，手脚已经抬不起来。
    陆千川早就洗完澡，背心短裤盘腿坐床上吃冰糕看安然的囧样：“安然，安然~~~你咋啦？”
    “别跟我说话，我要抓紧每分每秒尽量休息。我觉得手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陆千川一口炫完半只剩下的冰糕，把冰棍抛入垃圾桶：“来来来，我给你按摩按摩。”
    安然腾出些许力气，瞪了对方一眼，示意你敢乱来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放心，不用香菇。”陆千川还在卖痞。
    安然不再理他，把头埋进枕头里。
    陆千川坐到安然的床边：“告诉你一件事儿，你说我擅长打篮球，真的冤枉了我，我不会。可我也的确是搞过体育的，属于全能型学霸，当然，语文除外。运动后按摩拉伸可是必须项。我打小就会，从读书以来，学校里论按摩拉伸的手艺，我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安然开始信这家伙的鬼话，扭头看了看对方。
    陆千川把指关节又活动得咔嚓响：“试试我的手艺，按摩完以后，你再睡一觉，保证明天精神倍儿爽，不痛不痒。如果你不做做按摩拉伸，那么……肌肉疲劳、乳酸堆积的后果，你该比我更清楚。那酸劲儿，刺得人浑身痒痒。”
    安然被这家伙的鬼话越发蛊惑。
    陆千川小声宣布噩耗：“我听说，明天你们除了三大步伐，还要负重三公里跑。”
    安然汗毛直立，彻底被陆千川的鬼话攻陷。
    陆千川见奸计得逞，直接跪上床来，把安然的双腿往床中央挪了挪。
    就这么一挪，安然都酸疼得直冒汗。他的意识一丝尚存，斜眼瞅着陆千川：“你不会是找借口对我图谋不轨？”
    陆千川猛拍安然的后小腿肉，猖獗笑道：“就你现在这弱鸡样，小爷我对你图谋不轨还需要找借口？直接霸王硬上弓，你还能反抗？”
    安然的小腿被这一拍，下半身所有的神经末梢都开始哇哇乱叫，又热又疼又麻得不得了。
    安然琢磨。就凭自己的身子骨，恐怕很难熬到军训结束。他望了一眼与【501】房间的共用墙，一想到这4天肖百万被折腾得不成人样，肉眼可见他天天晚上灵魂出窍满屋子飘，自己还真不想步其后尘。
    更何况他也明白，陆千川除了嘴贱一点儿以外（你也嘴贱好伐），对他一直很好，定然不会害他，于是乎一咬牙，同意让他试试。
    然而这一试，让他试出了可以排进【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前三甲之一。
    5分钟后，
    “陆千川！放手、放手、放手！再不放手我跟你翻脸了！”只见安然仰躺在床上，陆千川跪压在他的腿脚下方，高高抬起安然的脚，使劲往上撇，边撇还边用手指摁他的小腿肌肉。
    安然挣扎无用，双手疯狂捶床板，平时不咋说话的他，此时对陆千川骂骂咧咧个不停，他肠子早就悔青。
    陆千川手法熟练，摁完安然的小腿肌肉，又把魔指伸向了对方的脚心：“忍一忍了啦，恢复按摩都是这样滴。”
    安然青筋迸出：“什么！你管这叫按摩？旧社会管这叫酷刑！住手！”
    专业拉伸师傅陆千川哪肯中途放弃，这简直是对这位专家的侮辱。
    他继续使劲儿，还笑着安抚道：“放心，我有分寸，拉伸的时候越疼，拉伸完就越爽。适当拉伸，对身体好。”
    这一回，安然表示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很好，下次有机会再请陆千川帮忙拉伸一下自己的数学卷子、或者数学老师。
    “好个屁！你瞧瞧你的脚板心，又松又散，我替你紧一紧。”陆千川手指一发力，安然惨叫惊天动地。连隔壁正在出窍转悠的灵魂都听到了。
    为同桌服务，陆千川可以说是尽心尽力铆足了吃奶的劲儿。
    被同桌服务，安然可以说是被分筋错骨还以为会客死山林。
    暴行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才消停。
    所有关节都散架的安然怀疑自己的身体已经和大脑脱离了关系。他唯一的知觉仅剩酸麻，那种发自骨髓，遍及经络的酸麻感，挠又挠不到、摸又摸不着，如无数蚂蚁在自己骨头里到处爬、到处咬。
    “如果我高位截瘫了，一定要到法院告你判死刑。”安然喘息。
    “我的手艺你放心。明儿个一早就好。”陆千川也算正人君子，大汗淋漓一场后，没有趁人之危骚扰，即便在按摩过程中，触及对方敏感地儿，他会莫名心脏狂跳，很想现场黑化掉。
    “如果你真瘫了，我养你。”正人君子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安然还有力气，他一定会给对方回以一个白眼，然而他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
    陆千川主动关灯，今天闹够了，可以好好睡一觉。
    黑暗里，陆千川谆谆教导：“你呀，就是太缺乏锻炼了。所以才反应这么大。以后我多给你按摩按摩、拉伸拉伸，下次就不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了。”
    还有下次？！不不不，绝对没有下次。安然发誓绝对不会有下次。
    ……
    军训第五天归来，安然又歇菜扑倒在床。
    现场两位少年的交流是这样滴：
    （真挚的眼神）“安然，要不我再给你按摩按摩，这次我不拉伸你的胳膊和腿了，我就只替你捏一捏，轻轻地捏，不疼的。再说了昨儿个给你拉伸后，你今天早上就不就好多了吗？”
    （天真的眼神）“真的？你别骗我。”
    （惊慌的眼神）“骗你？骗你我是狗！”
    （犹豫的眼神）“那好，昨天的按摩的确有效果，但就是太疼了，你今天轻点儿哟。”
    俗话说得好：
    老乡骗老乡，两眼泪汪汪。
    学霸骗学霸，差点叫爸爸。
    那一晚的安然疼得直骂人，骂得连文言文都飚出来了。
    那一晚的陆千川笑哈哈：“汪汪！汪汪汪！”
    ——剧透小剧场——
    2年后，
    安然家淋浴间。
    安然在洗澡，陆千川窜了进来。
    安然高度戒备：“你想干嘛？！”
    陆千川一副流氓样：“我专程来给你按摩按摩。”
    安然：“滚！”

 第18章 有缘人

    军训来到第七天，还有不到三日就要结束。学生们都已经训练得人心涣散、归心似箭。但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一个难题，就是后天晚上要例行举办文艺汇演，每个班都得拿出一个像样的节目来。
    这个难题难不倒一班，因为一班有一位好班长，这位班长有一大绝技——出卖同桌大法。就算陆千川人在护旗方阵，不在现场，也不妨碍安然的卖友行径。他代替陆千川向教官报名【吉他弹唱】，引得全班同学一致赞成，高呼安然班长英明，陆千川背锅同学永垂不朽。
    由于陆千川一直不在班级队列里边，带队教官对其了解不太多，没啥信心，建议同学们要不换一个推荐节目。
    换节目？不行，绝对不行。
    【死道友不死贫道】可是安然一贯奉行的人生哲理。
    他当即给教官介绍道：“陆千川者，命中有音。诞时，手握双簧管、口衔萨克斯，至八月，不可语然已可唱，乃一岁，通蓝调、爵士、民谣、通俗、美声。拨浪鼓声钦钦，吹哨玩具笙磬。吉他一拨，八万里江山弦外音；钢琴一按，五千年神州乾坤倾。若不许君奏一曲，如乌云晦天、尘土掩玉，汝会倒八辈子血霉、损姻缘、挡财运。”
    带队教官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e……听你说起来，好像是挺厉害的样子。虽然前边儿的我没听懂，但后面三句话很严重，我同意了。”
    安然对教官表达了高度的赞许。
    在场的同学们都明白了一个道理——以后绝对不要和这个平时不咋说话的班长吵架，吵不赢哒！
    当天晚上，安然返回贵宾楼，已经打好了腹稿，如何告知陆千川关于他被卖掉的噩耗。
    哪知道一上楼，还没进屋，就听见弹琴而唱的抒情男音。
    安然会心一笑，又收束表情，平静地走进屋子，果不其然，陆千川抱着一把木吉他，正坐在沙发扶手上闭眼哼吟深情。
    安然先开了口：“你这样子，想必是已经知道自己被挂牌出售了。”
    陆千川停下抚琴，睁开眼眸，故作幽怨自怜：“当我在护旗方阵听到后天晚上要文艺汇演时，就猜到你会卖我了。唉，我真是个可怜人啊。”
    他转瞬又笑曰：“但是，能够劳烦安大班长给我戴高帽子，长篇大论贴标签，貌似我也不亏。”
    安然：“欧？你知道我夸你了？”
    陆千川：“有同学录音了。”
    安然笑，这一回，他没有遮掩，还算坦率面对眼前人。
    陆千川放下吉他，自嘲：“哥们，你夸就夸，但能不能别太浮夸，你说我出生的时候手握双簧管也就罢了，谁特喵的还能嘴里叼把萨克斯！来来来，你给小爷我示范一下。”
    他还真从身边的包里掏出一把金灿灿的萨克斯。
    安然淡笑之余还颇有吃惊：“你从哪儿拿来的？”
    陆千川苦着脸：“现在营区里传遍了谣言，说我精通十八般乐器。但营区里除了吉他、口风琴就只有萨克斯了。领导让我明天表演吉他之前，先来段萨克斯。”
    安然：“你真会这个？”
    陆千川抱起乐器：“会得不多，一丢丢而已。”说罢，嘴唇靠着吹嘴，一段《我和春天有个约会》的旋律徐徐飘起，悠扬婉转、丝连蜜意，仿佛音符在屋里翩翩起舞、飘向远方，有一种萌芽的情愫远远地躲在天外云朵里，羞涩不敢与人言语。
    安然听呆了，即使一曲毕，他也没回过神来，耳畔乐声不息，让他真真正正体验了一回【绕梁三日】是什么感觉。
    天呐，这家伙学习好、体育好，还精通音律！虽然安然之前通过对方手茧程度已经推断出陆千川会乐器，可当真展现在他面前时，除了惊讶，还有妒忌。是的，他妒忌。
    如果说对于安然而言，数学不好是他唯一的缺陷。那么对于陆千川，语文不好只不过是他无限光芒中米粒大小的阴影盲区罢了。多才多艺的陆千川可以做到：无须学习称英雄，不以成绩论输赢。
    “你，真的，太厉害了。”发自肺腑的赞扬，断断续续。
    “哪儿厉害了，这是学习萨克斯的初级曲子，烂大街的。”陆千川放下乐器，很自然地回复。
    先前安然脸上的笑容已完全消褪，沉思的凝重将其代替。
    陆千川又抱起木吉他，但并没有弹奏，而温柔地望向安然：“安然，你不会以为我刚才是在炫耀？”
    安然抬眉，四目相对。
    “你也不要妒忌我哟。”陆千川笑了，还是平常的那种痞笑阳光，只有爽朗，没有恶意。
    他不再与安然对视，转而看向吉他，拨动琴弦，细腻悠扬：“你那么优秀，我都没妒忌你。”
    安然不解：“我？”他真的不理解，自己除了可以骂人不带脏字，靠着优秀的成绩怼天怼地以外，还有什么优秀的地方。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陆千川睫毛眨了眨，吟诗两句，略带害臊，“为了来形容你，我特意去查的两句诗，还背下来了。”
    安然没听明白，但不妨碍他居然有点儿小感动。
    陆千川弹的曲子本该宁静平滑，却不经意间起了波澜，之所以没有更加翻涌，全靠他刻意压制。安然也是个音盲，听不出其中端倪。
    “安然，我说过，咱俩有缘，是同桌，也是哥们。”陆千川停了停，抬头笑了笑，因为他好像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总觉得自己用错了词儿，又不知道错在哪儿。
    “你如果喜欢听，我就单独弹给你听。你就当作是我勤学苦练，是为了专门供你白嫖的。这样一想，心里是不是爽多了。”陆千川乐呵呵，手里的琴声也跟着欢乐几分。
    安然在狡辩：“你咋会认为我在妒忌你。”
    陆千川耍酷：“没妒忌更ok啊。反正你只要记住，小爷我的歌，只唱给有缘人听。活到现在，我认定的有缘人，是你。”
    安然又笑了笑，这是陆千川第三次见到同桌真心实意的笑。
    ——剧透小剧场——
    某个不能剧透的时间节点，
    两位少年相对而立，
    安然面色凝重，努力掩藏着自己的不自信：“你我本无缘，只因我纠缠你多年。”
    陆千川双手插兜，阳光痞帅，他咧嘴扬眉，除了小虎牙，连酒窝都显现了出来：“安然你好坏，居然抢我的台词。”

 第19章 在屋顶唱着你的歌，和我终将所爱的人

    “说，想听什么歌？”陆千川随意拨动琴弦，也可自成音色。
    安然打开冰箱拿水喝：“你现弹现唱么？”
    陆千川还在玩着吉他：“不，我得练练。”
    安然正准备调侃对方技艺不精（仅限于调侃而已）。
    陆千川补充道：“后天晚上文艺汇演的时候，在台上唱给你听。”
    安然一愣，心脏一绷，脑子里有只采蜜的小蜜蜂。但他还是选择了冷漠惹人厌的嘴臭：“哦，这样一来，如果你演砸了，就怪我咯。”
    “有我在，演不砸。”陆千川很有底气。
    安然始终不挑曲子不回答。
    陆千川鬼灵精地把眼珠子一转，倔强地卖起关子：“那好，你不选，那我就替你选。后天晚上你等着听就成。”
    安然“切”了一声：“你白天得军训，只得晚上练琴，只要你练，我就可以听见。还能保密不成？”
    陆千川抱起吉他往外走：“我可以去屋顶上悄悄练呀，这样你就偷听不到了。”他走出门时，还刻意对安然眨了下眼。
    谁稀罕。安然这个冷无缺才懒得继续理他，翻找好干净衣服后，洗澡去了。
    舒舒服服冲个热水澡，安然擦着头发打开淋浴间的门，刚踏出来一步，就被吓了一跳——陆千川抱着吉他靠在淋浴间门边，瘪着嘴卖萌又卖惨。
    安然捂着自己被吓着的心脏：“你这是干嘛，spy门神吗？”
    陆千川恶人先告状：“你咋不追出来呀？我在屋顶等你半天，你居然不追我，反而跑来洗澡？”
    安然：“我为什么要追你？”
    陆千川诱惑：“你就不想偷听偷听？”
    安然：“没兴趣。”
    “我有兴趣。”陆千川奶狗咆哮。
    安然：“哈？”
    陆千川：“我有兴趣唱歌给你听，在屋顶。”他指了指天花板，然后抓起安然的手，“走啦，我带你上去，上边儿风景可好了，今晚难得有这么亮的月亮，去屋顶听歌特有意境。”
    自从高中以来，安然就觉得自己愈发不了解自己了。陆千川这种明显带有强迫性质的举动，换作以前，他早就断然拒绝了。可今晚，他却选择了接受，任由对方拉着自己急匆匆跑出房门，穿过走廊。
    不单单是今天，安然仔细一琢磨，只要是陆千川，不管是正正经经提要求，还是胡闹耍无赖，自己没有不答应的。
    好奇怪，安然想不明白。
    他更想不明白的是……特喵的为什么要翻墙上屋顶？！
    安然抬头看着阳台一侧大概2米高的隔墙：“只能爬？没有楼梯？”
    陆千川把吉他搁在地上，双手手掌交叉，手臂自然垂下：“嗯哼。”
    安然：“你觉得以我的力气，能爬得上去？”
    陆千川半蹲：“你双手扒着墙沿，单脚踩我手上，我托你上去。”
    安然犹豫，表示怀疑。
    陆千川眉头一挤，嘴一歪，蛊惑道：“放心，很简单，小爷我保证妥妥儿的。如果真把你摔残了，我负责养你一辈子。”
    安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小子灌了迷药，他居然真按陆千川的安排，双手爬墙，脚踩对方手掌。陆千川也比安然想象中力气更大，不到一秒钟，往上一举，让安然瞬间有种腾云驾雾之感，腰部瞬间就高过了矮墙边儿。他自个儿往前稍微一趴，就蹭了上去。虽然蛤蟆趴地的造型有点儿狼狈，但整个过程还算顺利。
    陆千川所言不虚，屋顶的风景的确更胜一筹，视野开阔可观八方，一览原野群山，心情如秋风般舒畅。
    “替我拿着。”陆千川把吉他递上来让安然接住。随即双手扣住墙沿，引体向上式不借助外力就把身子给提了上来，跨脚一踩，稳稳当当站到安然旁边。拍拍手上的灰尘，痞痞一笑，就是在炫耀。
    “小心脚下。”陆千川领着安然，在斜坡顶的最上端挪动几步，行至建筑物中央。斜坡顶四周都有雕花围挡，倒也不用担心脚踩滑掉下楼去。
    陆千川找好地儿，先行坐下，还意思意思地拍拍自己旁边地面的灰尘，用嘴吹了吹，再邀请安然陪他而坐。
    安然没那么矫情，也没有怼他。
    陆千川目光柔和，充满喜悦，抬手指点江山：“这景色，多好，有句成语咋说的来着？e……秀色可餐！看都能把人看饱。”
    “啪！”安然煞风景地一巴掌在自己脸颊，拍死一只蚊子：“风景能不能看饱我不知道，但我应该能把屋顶上的蚊子给喂饱。”
    陆千川抬起双手在空中前后挥动，仿佛是把空气都往自己跟前薅。
    安然看不懂：“你这手势……是在进行什么邪教仪式？”
    陆千川油腔滑调：“我是在把蚊子都往我这儿赶，让它们都来咬我，别咬你呀。”
    安然两眼眯成一条缝，藐视智障。
    智障乐呵呵，重新弹唱起吉他，摇着头晃着身，深情献上一曲《屋顶》。唱完后问安然这首老歌是不是很符合此情此景。
    安然只回复了俩字儿“肉麻”，以及又“啪”地一声，在自己胳膊上打死一只蚊子。
    陆千川没继续唱歌，而是从裤兜里掏出两罐汽水，给了安然一瓶：“咱们在这儿喝酒不合适，如果醉了可能会有危险，就喝汽水哈。”
    安然往下俯瞰了一眼离地近20米的高度，对陆千川道：“你也知道屋顶高，有危险？那还拉我上来？”
    陆千川已经拉开拉环抿了一口，曰：“你理解错了，和高度没有任何关系，我是指如果我喝醉了，你会有危险。”
    安然释放他的常规技【王的鄙视】，陆千川对这招已经免疫，呵呵笑。
    他举起汽水罐，示意要与安然碰杯：“来，咱俩【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安然没脾气地与陆千川碰杯，同时纠正：“这首诗的名字叫《月下独酌》，你猜猜李白当时是几个人在喝？”
    陆千川狠狠闷了一口碰杯后的汽水罐，再放到一边儿，抱起吉他：“说明我比李白幸运，有你陪着。”
    安然：“…”
    陆千川：“等等，这首诗不是白居易的么？”
    安然：“你的语文没救了。”
    陆千川闭了闭眼眸：“我知道。”
    一曲《月亮代表我的心》旋律冉冉起，少年悠悠唱，伴着轻柔的晚风、伴着皎洁的月光，融情于歌，意绵绵、声声慢。
    陆千川的眼眸微睁开，看向安然，嘴里的歌词好像在循环重复，但每一句都有不一样的眷恋感：“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啪！”歌到深处，情到浓时，安然一个巴掌给陆千川扇过来。扇完以后，手掌贴在陆千川的脸庞上，没有挪开。
    陆千川被扇懵，歌声戛然而止，错愕又惶恐地凝视面不改色的安然。
    安然慢慢收回手，摊开手掌给陆千川看，语调稳得一批：“蚊子，好大一只。”
    在安然的手掌心，一只腿距至少4的超大长脚蚊被拍成了二维贴纸。他的掌心还有一摊血渍，不用解释也知道血渍来自哪里。
    错愕和惶恐从陆千川的眼眸里渐渐消去。抱吉他的少年释然畅笑起来，笑得前扑后仰。
    青春的晚风很温柔，少年们可以慢慢走。
    ——剧透小剧场——
    “在屋顶唱着你的歌，在屋顶和我爱的人。让星星点缀成最浪漫的夜晚……”
    ——《屋顶》温岚\/吴宗宪

 第20章 舞台上的东亚醋王

    认识才一个月，总觉得已经认识很久了一样。——安然如是想。
    认识才一个月？难道不是已经认识很久了吗？——陆千川如是想。
    军训第九天晚，8点，演练场上搭起了灯光绚烂、音响震撼的超规格大舞台，区区一个高中军训的文艺汇演，阵仗绝不输给明星演唱会。
    安然坐在自己的方阵里感叹有钱就是好呀。
    “安然~~”一个嗲嗲的声音向他打招呼，说话人还直接挤了挤，坐在了他的身旁。
    安然斜眼一瞧，发现不认识对方：“你谁呀？”
    那人瞬间带着哭腔：“才一周而已，你就不认识我了？”
    安然端详了几秒：“肖百万？！”
    别看肖百万此时嘟着嘴假装惨兮兮，连一头黄发卷毛也被剃成光头。但脸庞血色红润不少，整个人的精气神儿也大变样，胳膊和腿儿也壮了几分。这就是魔鬼特训的成果。
    安然再次感叹：“果然有钱就是好，烂泥也能用强力胶抹上墙。”
    肖百万挽住安然的胳膊哭诉：“我好惨啊~~我老爸对我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他亲生的。”
    安然说句公道话：“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你集训8天，整个人都变了样，有精神了，也帅了很多。”
    肖百万一听安然都夸他了，别提多开心。他摸摸自己的光头：“是吗？真的帅很多？”
    安然继续说公道话：“头型除外，丑到爆。”
    肖百万顿时又哭得稀里哗啦，摇摇晃晃安然的胳膊抱怨个不停。
    镜头转回舞台上，文艺汇演的舞台效果很棒，但节目质量惨不忍睹。大多班级都是抱着敷衍了事的态度，再加上只提前了两天公布，大伙儿排练时间严重不足。
    于是台下观众们不得不欣赏穿帮的纸牌魔术、受伤飙血的飞刀杂技、天南地北跑调的大合唱、只会扭屁股的舞蹈以及尬到让人想用脚指头抠穿地心的小品……整场表演逐渐沦为人间惨剧。
    直到那个男人吹着萨克斯登台救场，才扭转了时局。
    就事论事，萨克斯并非他的强项，说不得多优秀，但在前边所有节目的共同衬托下，好评率直接登顶，可以随便碾压其余的一干垃圾。
    吹萨克斯的陆千川站定在舞台中央，一曲结束后，观众们意犹未尽，他腼腆地笑了笑，挠挠后脑勺，毕竟这小子也是头一次在1000人面前独自露脸。
    “吹得不好，让各位同学见笑了。”他磁性的嗓音说着实诚的话语，在观众听来却是过分自谦了。
    总而言之，陆千川在大家的眼里，是一个精通乐器的高个儿帅小伙，愣头愣脑还单纯谦逊，这当然惹得台下妹子们一阵又一阵尖叫。
    会务组人员跑上台，给陆千川送来吉他和高脚凳，拿走萨克斯。
    陆千川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露出有一丁点儿怯场的表情，略拨琴弦调音，对着话筒又道：“我萨克斯吹得不好，但吉他弹得还行……”
    话没说完，台下又是一阵狂热。
    陆千川被同学的热情给整得怪不好意思，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同时喉结微动，清了清嗓子。这细微的动作，在舞台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魅惑。
    肖百万还挽着安然，不停地抬头往舞台上瞅：“哟呵！千川还挺会凹造型勾妹子的嘛！我也来学学～”
    肖百万试着抿嘴含笑动喉结。
    安然看了以后，给出四字评语：“东施效颦。”
    还好肖百万是文盲，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千川：“一首《身边》，送给大家。”顿一顿，“也送给我的同桌。”
    台下有人起哄大吼：“什么同桌？是你女朋友~~”
    陆千川脸红，羞涩答了一句：“不是~”
    他没给观众继续起哄的机会，开启了弹唱：
    “坐在你的身边是种满足的体验，看你看的画面，过你过的时间……”
    歌很轻快，不掺做作虚假。陆千川本就熟悉这首老歌，更躲着同桌提前练了好多回，自是驾轻就熟，感情到位，唱得贼溜。
    然而他的注意力没放在歌里，而是集中精神用两只眼睛在观众席里地毯式搜索安然。即使夜色里的观众席模模糊糊，即使乌压压的人群一个挨一个坐着，他仍在这首歌唱完前，锁定住了目标。
    陆千川原本是想看看安然会不会一边听歌一边偷笑，会不会有所感动，会不会被自己的才华和台风所倾倒——他脑中臆想的各种可能性都充满了不应该属于【朋友】的微妙。
    然而事实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安然的神情和平常一样呆滞也就罢了。为什么还有一只丑不拉几的秃驴把安然的胳膊给挽着！挽着就挽着，死秃驴还随着音乐摇摆安然再加唠嗑，安然居然还搭理他了。
    陆千川越看越生气，越生气就越乱想，越乱想嘴里唱歌的味道就大变样。
    这种变样不是指唱走调或者弹错音，而是诡异地在音调不变、歌词照常的情况下，唱腔让人瘆得慌。前一句还是小清新、后一句就变成骷髅精，上一秒是爱琴海、下一秒变寂静岭。柔情款款和阴风怒号之间的切换只需要不到一秒。
    刚才还热闹非凡、疯狂打call的观众席霎时间变得一片死寂、了无生趣。大伙儿也说不上来哪不对劲儿，就是不约而同产生幻视，陆千川手里的那把吉他随时都会变成狙击枪，把什么人给一枪爆头。
    从舞台蔓延开来的杀气让肖百万这种学渣都受到影响，感受到深深的寒意，他挽紧安然三分：“安然~~我怎么觉得突然降温了。”
    安然在认真听歌，虽然他听出了陆千川歌声里散发出的阵阵寒意，但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瞄了眼肖百万那颗溜溜亮的光头，从兜里掏出迷彩帽给其戴上：“也许是你没了头发，脑袋冷。”
    肖百万收下安然的好意：“哦，可能是嚯。”
    “嘣！~~~~~”就在安然给肖百万戴帽子的刹那，陆千川怀里吉他的一根弦，断掉了 ！
    ——剧透小剧场——
    五天后，学校会议室里，
    许多搓着一颗亮亮的光头，畅快地笑：“哇塞，真有手感。”
    一年八个月后，餐馆里，
    许多捏着白嫩的小脸蛋，宠溺地笑：“哼哼，真有手感。”
    不能剧透的时间节点，非洲大陆某国的总统套房里，
    许多w着￥，害臊地笑：“嗯嗯，真有手感。”

 第21章 酒疯子

    文艺汇演完毕，各队人马散场休息，明早9点结训演练一完，就可以乘大巴回家。
    安然回到【502】，房间里只有他自己。这是军训期间第一次比陆千川先回宿舍，也是最后一次。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安然竟然有些许落寞。
    照例先洗了个澡，陆千川没有回来。
    整理了明天要带走的行李，陆千川还是没有回来。
    去阳台透了会儿气，陆千川依旧没有回来。
    躺床上刷了会儿手机，陆千川特喵的仍然没有回来。
    心头莫名烦躁，算了，关灯，睡觉！
    灯刚关，不到3秒，安然侧躺在被窝里，背对房门，就听到有人走上台阶的脚步声。那脚步不可能是肖百万，因为肖百万懒懒散散，脚步声不可能是这种好听的调调。
    好听？安然发现自己又用错词儿了。
    房门被推开，安然假装睡着，隐约知道陆千川进了卧室，把什么东西丢在床上，然后没了动静。
    不知过多久，安然的背后传来陆千川的独有气息。陆千川浅坐到安然的床沿，再次没了动静。
    又不知过了多久，安然的第六感察觉到陆千川的手越过他的身体，支撑在床铺的另一边，然后轻轻俯下身子，把安然罩在自己的怀里。
    陆千川的身子压得越来越低，安然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安然不知道对方想干嘛，他只知道对方即将贴到自己身上。
    随着两人距离的缩短，一股酒味儿灌入安然的鼻腔，脑海里自动浮现出陆千川说过的一句话：“你理解错了，和高度没有任何关系，我是指如果我喝醉了，你会有危险。”（第019章）
    安然猛地一心悸，直挺挺坐了起来。由于速度太快，力道太大，他脑袋往上，陆千川脑袋往下，俩额头“磅”地撞在了一起，疼得安然差点叫出声来。
    安然按亮卧室灯光，陆千川站了起来，正一边揉搓额头一边朝他傻笑。
    “你想干嘛？”安然直接质问。
    “我，我，我就知道，知道你在装，装，装睡觉~”陆千川的语调和表情不搭嘎，说话不利索，一开口就涌出巨浓的酒味儿。
    “你喝醉了。”安然蔑视着。
    “谁说我醉了？我没醉！”陆千川一口否认，即便他否认的时候身子左右摇晃，人都快站不稳。
    “喝醉酒的人从来都不会承认。”安然如实阐述。
    “我，我真没醉！”面红耳赤目光无法聚焦的陆千川还在反驳，“不信，我给你背个圆周率。”
    还不等安然拒绝，这厮就麻溜开口：“3141你看我背得对不对。（他一口气背了20多位数）”
    安然没回答，他犯不着和酒疯子瞎掰扯。
    但酒疯子想和他掰扯掰扯。陆千川忽然间又双手支撑在床，前挺身子，伸长脑袋几乎和安然脸贴脸，笑曰：“其实啊，我从小数点后第15位开始就瞎背了，因为你数学不好，根本不知道。”
    被说中的安然：“…”
    酒疯子的眼神游离：“表演完，那群教官非把我叫上吃夜宵，我的确多多少少喝了点儿，但脑子清醒着呢，没醉。”
    鬼才信你没醉！
    安然翻了个白眼。
    酒疯子无视他的白眼，歪着脑袋端详安然的脸，口吻愈发妖媚：“我夜宵吃到一半就找借口跑回来了。安然，你知不知道我赶回来是为了谁？”
    安然不想回答。
    酒疯子自问自答：“为了你，安然。”
    安然心头暗想：糟糕，喝酒误事儿。
    酒疯子急不可耐，一分钟都不能忍受，语速变得急促：“我怕回来晚，你，你就睡着了。我，我为让你看我的宝贝。”他眼里也充满了即将得偿所愿的邪光。
    安然汗毛直立，心想今晚一劫怕是过不去了。
    酒疯子咧嘴坏笑，虎牙尖锐，他双手撑床更近几分，凑到安然耳边：“你一定会喜欢。”
    一分钟后，陆千川的宝贝亮相在安然眼前。
    安然一脸茫然，脑子里一片空白。
    陆千川的手上抱着两块镶框证书，一块是他今晚荣获汇演一等奖的证书。另一块安然看错了，不是证书，而是裱起来的一堆乱糟糟签名。
    “这鬼画符是嘛玩意儿？”安然不认识。
    “鬼画符！你动不动欣赏，这是签名，真货！营区老板奖励给我的！我最喜欢的摇滚乐队签名！”陆千川对牛弹琴科普。
    那头牛眼睛眨巴两下，就差没对陆千川“哞”一声了，表示完全听不懂。
    陆千川对着裱框呵了口气，珍惜地擦拭起来。
    就这……就这？就这！你特喵的就给我看这个？
    安然的心境在庆幸之余，微妙地崩塌了。
    ——剧透小剧场——
    在另一条被废弃的世界线里，整整二十年后，
    西北戈壁风沙万里，
    沧桑千年，诗人在这里留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词人在这里吟唱【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而今，那年的少年扎根于此，有人在他的梦境深处，而他又在梦里人的心底。
    ……
    “每年大雁南飞的时候，就会有一位挚友来看我。但其实，他不是我的挚友。我很喜欢他，但我始终都没让他知道。我打着为他着想的旗号，骗了他十七年，也骗了自己十七年。我扎根在了这里，我每年都在等他，直到有朝一日，他不会再来。”
    ……
    “可能因为打小就只身一人，我很早就懂得应该如何保护自己，只要自己足够强大，梦想什么的，实不实现也就没有关系，我可以把它踩在脚下。只要我不被任何人需要，就不会需要任何人。只要我拒绝别人，就不会被别人拒绝。然而，我还是躲不过了那个我无法拒绝的人。”
    ……
    “如果，但是没有如果。如果，真的有如果。也许我会放弃我的理想，选择另一个可能。即使那条路也只是荒漠，什么也没有。但我至少不需要再每天仰起头，迎着风沙，计算着大雁还有多久，才会南归。”
    ……
    “我知道他知道。我也知道我可以改变，至少十七年前我有的是机会去改变。但我已经不想了。我接受了我只能接受的现实，他选择了他想要选择的道路。北上的我、南归的雁会年复一年地告诉他，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才是最好的。就和这片戈壁每年告诉我的一样。”

 第22章 让故事补完那份生命中的遗憾

    军训最后一日的汇报演练，护旗方阵走在所有队伍的最前方。
    渺小的安然看不到陆千川在排头如何英姿飒爽，但他可以想象得到对方脸上的荣耀以及心潮的澎湃。他认识的陆千川本就是个乐天派，能够当众耍帅，自然是快乐的。？的好东西谁不爱，我安然也喜欢。
    ……
    “班长，你旁边座位有人吗？”
    在返程的大巴上，安然戴着蓝牙耳机，坐在双排座靠窗的一侧，注视窗外，一位同学指了指他身边的空位，问了一句。
    “不好意思，陆……”安然的话还没说完。那位同学一拍脑门：“对哟，这是给团支书留的座。”说罢，那人识相地走开。
    新班级成立才刚足月，大伙儿已经习惯这两人无论何时都同框的存在。
    “啊，累死我了。”八分钟后，陆千川狂奔到停车场，他最后一个上车，上车后直接锁定目标，一屁股坐到目标身边。
    “谢咯。”陆千川一边从背包里翻出手机和耳机，一边对安然道谢。
    本来在凝视窗外的安然稍许扭头：“谢我什么？”
    “谢谢你给我留座呀。”陆千川一边给自己耳朵塞上一枚蓝牙耳机，一边回答。
    安然：“不用留，反正大巴坐不满，有几个空座。”
    “但你身边的位置只有一个。”陆千川说这话的时候，朝安然俯过身子，不经对方允许，就直接取下安然耳朵上的两枚耳机，“别老是听英语听力。才军训完，放松放松，你试试我的（歌单）。”
    陆千川递上自己的一枚耳机。出于好奇，他把安然的耳机凑到耳边听了听。
    第一反应，瞳孔震惊。
    第二反应，窃笑不已。
    安然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不是英语，而是昨天晚上陆千川弹唱的那首《身边》。
    陆千川憋笑，憋得住笑声却压不住自己弯成月牙的眉梢。他用拳头遮住嘴唇，故意咳嗽两声，也趁机赶紧笑一笑。
    “我把你的耳机没收了，保不准你手机里的歌放着放着就蹦出《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来。”陆千川算是给安然一个台阶下。他替安然戴上自己的那枚蓝牙耳机，然后才坐回自己位置。
    安然发现陆千川耳机里是刚才那首歌。
    车子发动。
    两人各戴一枚，听着同一副歌单，安然面不改色，陆千川轻哼抖腿。
    抖着抖着，陆千川又拿起自己的手机，戳戳点点后，对安然伸出手：“把你的手机给我。”
    安然：“为啥？”
    陆千川理所当然：“把你的手机连我的热点，我给你传一些我下载的歌，老是听英语听力，你耳朵会长茧的。”
    出乎陆千川意料，安然很听话，居然把手机直接给他了，这举动同样也出乎安然自己的意料。
    陆千川接过手机，摁亮屏幕，直接跳转到了桌面：“你没有锁屏密？”
    安然：“我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需要密码。”
    陆千川瘪嘴摇头，开始戳安然的手机：“还是得设个密码，见不得人的东西，说不定以后就有了呢。”
    安然：“…”
    陆千川：“密码设好了，000814，前面两个0，后面0814是我生日，记住了没，和我手机密码一个样。”
    安然：“…”
    陆千川：“你如果不喜欢，可以改。”他说话就说话呗，还动手动脚起来，捏住安然的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翻来覆去地按。（录指纹）
    安然像小狗一样任他摆布。
    指纹录入完毕，陆千川又举起手机镜头对准安然左摆摆右晃晃，刷脸解码也搞定。办事儿办全套嘛。
    “哦，对了。”陆千川放下安然的手机，抓起自己的手机，对准安然“咔嚓”一声拍了张照。
    拍照完毕后，用手指弹了下屏幕：“帅，真帅，就快赶上小爷我了。图都不用p，可以直接拿来当屏保。”
    安然没了脾气：“你还能更幼稚一点儿不？”
    “当然可以！”陆千川挑逗般的坏笑，他切换前置摄像头，脑袋一歪，靠近安然，“咔嚓”一声，合照偷拍。
    陆千川对这张合照更满意了：“嗯，果然小爷我入镜后，直接把颜值拉高10个档次。”
    安然：“…”
    照片里的安然温顺英气，居然没有半点儿冷傲，反倒是陆千川，一如既往的痞。
    陆千川：“我把照片发给你，你可以用来做屏保。”
    安然实在是无力吐槽。
    “诶？”陆千川握着安然的手机皱眉。
    “怎么了？”安然多嘴一问。
    陆千川：“你咋没给我的微信号做备注呢？”
    安然：“我为什么要做备注？”
    陆千川：“如果我换头像或者改了微信名，你要找我又认不出我咋办？”
    安然斩钉截铁：“我不会主动找你。”
    陆千川心在滴血：“那也不行，得备注一个。”
    安然想快点儿解决问题：“就改成真名【陆千川】不就得了。”
    陆千川摇头，很不满意：“备注真名太生分，而且陆的首字母是l，靠后了，得备注一个首字母是a的占领前排。”
    安然对这个纠结症患者翻了个白眼。
    陆千川脑子里亮起一个灯泡：“有了，就叫安然……”
    安然提醒：“那是我的名字。”
    陆千川：“安然的老g…”
    拼音声母【g】刚发出音，安然就意识到这家伙欠抽了，严正警告：“如果你敢说个【公】字，信不信我拉黑你。”
    陆千川耸肩服软：“好，被你识破了。”他草草备注了一个名，嘀嘀咕咕。
    安然发现个问题：“诶，一开始你拿我手机是要干嘛来着？不是要传歌给我吗？”
    陆千川：“那只是个借口罢了。”
    安然：“借口？”
    陆千川：“嗯，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手机里有些什么，有没有私房倮照之类的。”
    安然脸红：“你才在手机里存自己倮照！”
    陆千川睁大眼：“你怎么知道我存了的？要不要我发给你瞅瞅？你别发给别看人就得。我自己拍的，艺术感还挺强的。”
    安然一把夺回自己的手机，不想再搭理对方。
    殊不知，自己微信里陆千川的备注名已经变成了【安然的老相好】。
    其实，数日后安然也发现了，只不过没有改。让这个备注名保留了好久好久。
    之所以没有改，起初是因为他懒，后来是因为他【ai】。
    ——剧透小剧场——
    两年后半，某日，
    安然专注地握着一部银灰色手机。刷指纹，无法解除锁屏；输密码，仍然提示错误。他翻了翻手机的外壳，陷入疑惑。
    身后的陆千川伸手递过来一部一模一样的银灰色手机：“你起床的时候拿错了，这部才是你的。”
    安然一琢磨：“不对啊，我两年来密码都没改过，你不是说你也用你的生日做密码的么？”
    陆千川心虚的眼睛瞟向旁边，拒不交代。
    安然何等聪明，他稍作盘算，“嘟嘟嘟嘟嘟嘟”输了6个数字，陆千川的手机顺利解锁，当年军训返程时拍的第一张双人照作为桌面赫然展现在他面前。
    安然眯眼对陆千川施以【审判的凝视】。
    陆千川耳朵发红，用手挠了挠，左顾右盼，妄图装傻充愣蒙混过去。

 第23章 不仅嘴欠，而且腹黑

    大巴车把学生统一送回学校，再从学校各自回家。
    曹尤鱼老师和其他班主任一样，亲自到学校停车场接学生。
    曹老师站在大巴车门前，和下车的同学挨个握手，虚情假意一番。
    “辛苦了辛苦了，你都瘦了。”
    “辛苦了辛苦了，你都晒黑了。”
    “辛苦了辛苦了，e……你叫什么来着？”
    “辛苦了辛苦了，e……你是我们班的？”
    ……
    安然与陆千川最后下车。
    曹老师与二人打招呼：“你俩臭小子没死呀，好好好，我的教学成绩奖金还有着落。”
    陆千川垮着脸：“迎接我们的态度和迎接其他同学差别好大。”
    安然冷面：“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说明尤鱼老师没有巴不得我俩死。”
    陆千川点头同意。
    曹老师把头往大巴车厢里望了望：“为什么车里没人了？”
    安然指着司机：“尤鱼老师，你说人家司机师傅不是人，这样不好，不怕出门被神秘人创死吗？”
    曹老师：“……我明明数了人头，少了一个。”
    安然冷无缺，他心里想着：没关系，我没少就行，陆千川没少就行。诶，为什么会加个陆千川？
    似乎能偷听安然心灵频道的陆千川在一旁偷笑。
    曹老师又问安然：“上车的时候，你点名清人数了没？”
    安然满头问号：“点名？我为什么要点名？”
    陆千川提醒：“或许因为你是班长。”
    安然：“啊，我忘了。”
    曹老师大惊：“忘了点名？”
    安然：“不，我忘了我是班长，以及点名。”
    曹老师随即做了一个他本人三年来最明智的决定，他指着陆千川：“你，从此以后，作为幕后班长，垂帘听政。”
    陆千川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安然：“他那不叫【垂帘听政】，顶多叫【太子监国】。”
    陆千川没有和安然计较，因为他语文差，听不懂。
    安然把同学们的长相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很快得出结论：“我知道是谁不在了，肖百万。”
    他拿起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并不担心学渣的安危，因为训练营就是学渣家的。
    曹老师摆摆手，意思是没有必要打电话：“肖百万呀，没事儿没事儿，丢了就丢了。他丢了可以有效提高我们班的平均成绩。”
    陆千川向安然吐槽：“我勒个去，和尤鱼老师这种势利小人比起来，安然你简直就是热心肠的活雷锋。”
    安然表示呵呵。
    镜头转回军训营地，大巴队伍出发10分钟后，肖百万从贵宾楼狂奔1公里，来到空空荡荡的停车场。行李背包从肩头滑落在地，他双手抱头：“我擦！我还没上车啊，怎么人都撤退得干干净净啦。”
    肖百万随即做了一个他本人上半学期最愚蠢的决定，他打电话给他老爸：“爸，我被大巴车落下了，你派辆车送我回学校呗。”
    肖百万老爸一听大喜：“什么？你还在营区！好好好，明后天周末，营区的教官也都还没走，我让他们全部去找你，20个教官带你一个，再训练两天。”
    肖百万听完后，给他老爸隔着电话表演了一个原地去世。
    时间继续往前走。
    军训结束后，大伙儿迎来优哉游哉的国庆节长假，安然好不容易过了7天安稳日子，没想到在长假结束前，接到通知，返校当天下午，篮球社召开重要战略部署会。一看这名头，安然就知道又有糟心事儿要忙了。
    当天开会前，陆千川照旧勾肩搭背着安然来到指定会议室。一进门，陆千川就瞅到队长许多带着队员们正在轮番挼一颗光溜溜圆滚滚的小光头，挼得可开心了，赞叹手感真是好。
    最近陆千川对光头犯忌讳，看见光头就生厌，尤其是许多正在挼的这颗，貌似有几分眼熟，定睛一瞧，这不是汇演当晚挽着我家安然的死秃驴吗？
    “哟，这是在干嘛呀？”陆千川朝诸君打招呼。
    许多见陆千川来了，把死秃驴的脸掰正给他看：“陆千川，觉不觉得这头型特精神，要不我们球队统一剃光头怎么样，整齐划一备战全国联赛。”
    安然挤眉：“全国联赛？你们加油，与我这个助理无关。”他转身想遁，却被陆千川拧着原地转了个圈抓回来。
    陆千川：“我这是穿越到灌篮高手的世界线了吗？”
    许多踌躇满志，猛地一拍光头：“每年高中篮球都要举办全国联赛，我们去年就打进了全国36强，前往帝都参加复赛。”
    安然心细：“我们在帝都战绩如何？”
    许多：“完败。”
    安然又问：“我们建校以来打进过多少次36强？”
    许多：“一次。”
    安然咧嘴：“没戏、找死、告辞。”他转身又想溜，又被陆千川逮回来。
    许多倒是很有信心：“去年我们队招的新人都只有1米8几，今年我们招的新人平均身高1米92，优势在我。”
    安然看着身边的同桌：“我记得陆千川的身高就刚好1米92，他就是平均身高？”
    许多：“不，我们今年只捞到陆千川一个新人。”
    安然：“去年的新人呢？”
    许多：“拿了名次，当了明星就退队跑路了，据说这个暑假还和他媳妇儿出国滚床单，专注玩他媳妇儿的球，不玩篮球了。”
    陆千川往安然的胸部瞅，一脸无奈，一个劲儿地摇头。
    许多：“今年我们有千川！可以再创一个明星，一个神话！”
    “他？”安然拱手：“呵呵、拜拜。”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陆千川搂在胸前钳制住，不能动弹。
    安然挣扎：“你干嘛，陆千川，不是你自己说的不会打篮球吗？”
    陆千川：“我虽然不会打篮球，但我是天赋型学霸，学一学还是有戏的，如果我们队能再捞几个新鲜血液的话，e抛开事实不谈，我们凭借梦想的力量，难道就不能再次一次全国36强吗？”
    许多斗志高昂：“我们今年的目标是全国第一，不止是36强！”
    安然抬头蔑视正钳制住他的陆千川：“要不你考虑下和许多组cp，你在做白日梦，他在做春秋大梦。”
    许多：“学校领导发话了，今年只要能再次进入帝都的复赛，除了和去年一样大家都可以评为市级优秀学生，还可以每赢一场比赛奖励，团队奖励2万块。”
    安然：“市级优秀学生？还有每场111111块？”
    陆千川：“为什么111111块？”
    安然：“我们社团学生总共18个人，领队老师不算人，老师如果要和我们分钱，我跟他急。”
    许多回忆了一下：“就算不含老师，我们也是19个人呀。”
    安然：“肖百万不算人，他如果要和我们分钱，我也跟他急。”
    “安然~~~我不会和你们分钱的，你把我算个人，行不？”光头扭头，委屈巴巴。
    “我擦！死秃驴竟然是你！”陆千川大惊。
    “哈？我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绰号？”肖百万无辜状。
    还有一事让陆千川更为吃惊：“安然，你不是数学白痴吗？怎么今天心算得这么快？”
    安然：“只要涉及到分赃，我的数学能力会有额外buff。”
    陆千川放开安然，去薅那只死秃驴：“其实，如果缺钱，拿这玩意儿爆金币就行，不必那么麻烦。”
    安然双手抱于胸前，呈现深思状：“金币倒是其次，主要是市级优秀学生，很有意义。”
    安然打了个响指，目视许多：“你这个项目，我安然投了。”
    许多：“哈？”
    安然，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冷笑：“你们比赛用力气，我这个助理用脑。”他又指着肖百万，“他这个助理用钞票。何愁进不了复赛。”
    肖百万更懵圈：“哈？”
    安然：“反正都要爆金币，不如把金币用在刀刃上，譬如阴谋诡计。”
    陆千川打哆嗦：“安然，我怎么觉得你好歹毒呀。”
    安然：“歹毒？这才哪到哪儿？”
    半小时后，
    足球场与田径赛道的交叉处。
    两位篮球队员各自用一根晾衣杆共同撑起一块白床单，床单上书“篮球社诚聘英才，面试合格入队，送苹果三件套。”
    许多搬来一张展业桌放在布前，
    陆千川端了把椅子，安然往椅子上孤高一坐，傲慢地目视田径场的活动的学生。
    肖百万拿起一个大喇叭：“社团招新，社团招新，入会送苹果三件套！”
    安然临时指示：“外加现金。”
    肖百万听话：“外加现金！”
    “社团招新，社团招新，入会送苹果三件套，外加现金。”
    同学们纷纷被吸引，站定注目。
    正在训练队员的田径教练和足球教练：“我勒个去！还能这样玩哒？”
    安然恶贯满盈：“哼，好玩的还在后头。”
    ——剧透小剧场——
    大约两年九个月后，非洲某国，私人机场，
    直升机的桨叶声震耳欲聋，旋转的大风卷起地面尘土飞扬。
    安然面朝直升机，衣裳被大风吹得如波涛拍浪，更衬托出他憔悴的脸庞：“肖百万，你确定要去摊牌？”
    肖百万背对直升机舱门，那头黄发卷毛在风中凌乱，眼神却异常坚定。当然，还是透着清澈的愚蠢：“我肖百万是个蠢蛋，但我绝不是个懦夫！”
    疲惫不堪的安然强打起精神：“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肖百万假笑：“你去又帮不上忙。”
    安然：“我可以去替你收尸。”
    肖百万发自内心笑了笑，他挥手做拜拜：“安然你自己才需要节哀顺变，多多保重。你们三个先回国，等我回来。”
    说罢，转身上了直升机，踩台阶踏板的时候，他还摔了一跤，狼狈得很。
    直升机升空飞远，
    安然仍站在原地，咧嘴轻佻嘲笑，嘲笑自己刚刚见到的，三年来肖百万最帅的背影。

 第24章 舌战群儒的大反派

    学校体育处，好久好久没有像今天这般热闹过了，所有体育社团的带教老师和社长齐聚一堂，围攻光明顶。篮球社不能说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至少也是正派人士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教。各大社团对其剑拔弩张，仿佛篮球社只需要一把屠龙刀，就能颠覆整个东城高中体坛一样。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有你们这样子，挖墙脚挖到人家家门口的吗？”足球社老师敲桌子，带头抗议。
    肖百万嘴里嘟囔：“我让人制作的巨型招新海报已经挂到足球场看台了，待会儿你回去，就会发现我们挖墙脚已经挖到了你们家床上。”
    “我们田径社已经有6个人去篮球社报名了啊，他们各个都是团队的骨干。”田径社老师声援足球社，因为他们俩社团可是重灾区。
    许多纳闷地说：“6个？我只接到田径社5个人报名呀？”
    田径社老师：“你们的报名点多热闹多火爆啊，人山人海的，他挤在里边儿一跌倒，被无数人踩踏，已经送医院了。”
    许多：“…”
    “你们在足球、田径这种大项目里挖人也就罢了。可怜可怜我的健美操社团，人本来就少，在废社的边缘垂死挣扎，今天被你们这一闹，连垂死挣扎都免了。就连我的女队长，都想女扮男装去报到。”健美操社团老师哭湿了衣衫。
    陆千川学着安然平时的模样翻着白眼，猖狂嚣张：“学生有选择参加哪个社团的自由。没人来我们篮球社的时候，不见有哪位老师替我们吆喝，现在我们火了，你们就跳出嚎，这样好吗？这样不好~~”
    足球社老师怒斥这个没规矩的新生：“你们是火了？怎么火的你有脸说么？靠钱砸出来的流量，可耻！”
    一直泰然自若的安然开了口：“当今社会，流量都是用钱砸出来的，何耻之有。要不老师你能举个反面案例，让我见识见识什么流量不花钱。”
    足球老师盛怒：“这是学校！别把社会习气沾染进来，用钱来换人入社 ，说出去也不怕丢我们东城高中的脸！”
    肖百万摸了摸自己的光脑袋，一脸疑惑：“我爸就是捐了一块地皮，用钱换我入校的呀，校长爷爷还笑嘻嘻请我们家吃饭。我一点儿也不觉得丢脸，老师你要不去问问校长爷爷丢脸不？”
    足球社老师语塞。
    陆千川和许多对肖百万竖起大拇指：“good job。”
    安然借着空隙，对带头的足球社和篮球社老师发问：“你们去年有打进全国复赛么？”
    足球社老师立即萎了，毕竟国足带头萎的。
    但田径社老师还硬气：“我们就是在发力争取啊，你把我的人挖走，我们社本来今年可能进复赛，结果没戏了，这责任你来担？”
    安然冷笑：“我不敢担，但有人敢担。”他摊手朝向许多，“我们队长可以立军令状，如果带领全校各社团精英都打不进复赛，他任凭各位领导处置，愿意引咎退学。”
    热血的许多往前站了一步，昂首拍胸脯：“对！我可以立军令状！学校还有肖百万，把粮草人马都给了我，如果我还带领篮球社还打不出个像样成绩，我退学、我付全责！拿笔来，军令状我现在就写！”
    安然挑衅六大派：“喏，我们教主，啊呸，我们队长已经表态了。要不~~田径队长也出来表个态，只要您也写张军令状，不成功、就退学。我把贵社的5位同学完璧归赵，苹果三件套也送贵社。”
    人家田径社长又不傻，神仙打架，拿我的脸面和前程去当炮灰，但凡写半个字，就是我脑子有坑。
    一时间，全体社长鸦雀无声。
    众老师没料到安然玩这么大。
    陆千川也是一愣，悄悄对同桌曰：“安然，你这不是坑许多吗？”
    安然微微摇头，现在场合不适回答。他虽然与许多交往不深，但许多属于热血派，对社团殚精竭虑大伙儿都有目共睹，甚至不惜以色为饵把陆千川拉进社团，可想而知这家伙是多么求贤若渴。安然在没有提前串口供的情况下把他推出去当棋子，对方定然会配合，不会怪罪安然。
    肖百万没陆千川那么多考量，他听到许多发誓打不进复赛就退学，也不认为是多大一回事，他傻兮兮跟许多咬耳朵：“队长别怕，我家有钱，你退学了，我随随便便开家公司，让你当总经理，养你一辈子。”
    秋高气爽的日子，最适合旗帜飘飘了。
    许多听后，既自信又感动地回了句：“谢你美意，我许多绝不会辜负你这样的好兄弟。”
    秋高气爽的日子，也适合以后啪啪打脸。
    田径社老师不吱声，其余小社团更没底气强出头了。
    安然傲视群雄：“各位老师放心，来报名不等于能进得了我们篮球社，如果经过考核不符合要求，我们会悉数奉还。”
    众老师硬是被这巧舌如簧的学生压过一头。
    体育处主任听了个乐呵，他的立场很简单——哪个社团能出成绩，他帮谁。但他也颇为疑惑，篮球社长许多倒是见过，可安然是生面孔，遂问：“小同学，你这张嘴挺厉害的呀，咋以前在篮球社没见过你。”
    安然为人固然冷漠，但在当下场合还是知道应该给足体育处主任面子的，他抱拳行礼：“老师您没见过我不奇怪，我只不过是篮球社的一名小助理而已。”
    肖百万也傻里傻气举手：“我也是小助理，小助理二号！”
    体育处老师一见这样的助理配置，当然明白篮球社是天命所在、众望所归了。他打圆场：“呵呵呵，今年的篮球社真是有魄力、有朝（钞）气啊，而且招生的方式也很……创新……”他看向其余老师，“社团嘛，本就是培养学生课余爱好的，当然也得尊重学生们的选择。再说了，都是为校争光，学生在哪个社团都一样。”
    这算是校方调解结果的盖棺定论，众老师也不便再多言。
    安然领着伙伴们再三表示感谢，外加说了些奉承话后，光速撤离。
    在返程的路上，陆千川对同桌大加赞赏：“安然！还真是看不出来呀，你平时对外人话不多，我还以为你就怼我怼得厉害而已。居然大庭广众还能滔滔不绝，嘿~而且还真把那群老师给压制住了！”
    安然傲慢：“哼，满分作文的实力，你以为是吃素的？”
    许多对安然的仗义相助谢了又谢。安然表示不用谢他，要谢就谢肖百万。肖百万可是拿出了真金白银。
    许多立即对肖百万表态：“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如果以后肖公子能用得着我的地方，必当以身相许。”
    许多严肃诚恳的样子让肖百万很不好意思：“队长你别客气，也就是我半个月的零花钱而已，不值一提。”
    许多被钞能力震惊。
    虽然新队员的事情解决了，可陆千川还是有些担心：“安然~~咱俩都不懂篮球，你夸下那么大的海口，如果社团打不进全国复赛怎么办？”
    安然歪斜嘴角，极尽阴毒狡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以后只能靠许大队长带领队员冲锋陷阵了。如果还是不得天命，那我就辅之以【智取】。”
    陆千川看着同桌表现出的这副反派boss模样，脑子里没理由地蹦出一个警示信号——漕！小爷我以后100会被家暴！
    ——剧透小剧场——
    接近5个月后，
    篮球社的房间里，
    热血沸腾的许多正在给队员们做战前动员：“兄弟们！明天的比赛，只要赢，就能去帝都，输就没机会了。我们已经逼到绝境！”
    安然不慌不忙站起身：“队长，我有一计。”
    许多吓得脸色发青，赶忙安抚：“不至于不至于，安然你快坐下，还不至于到那种绝境。”
    安然眯眼。
    陆千川冷汗。
    肖百万蠢蠢欲动。

 第25章 不会打篮球，就是不会

    阳光明媚的下午，一群风华正茂的少年们在篮球场上尽情地挥洒汗水。拍球声、投篮声、跑步声、号子声交织成青春的乐曲，给画面配上音律，成为韶华逝去后也永不褪色的记忆。
    特写镜头里，安然孑然站立在球场边缘，单手捂脸，对刚刚结束的一场练习赛发出深深的叹息。
    ……
    篮球社不是使用钞能力招录了不少新人吗。许多自然要安排考核，试试这些雇佣军的实力，毕竟肖百万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他家挖矿挖来的。
    许多让陆千川也上场打一局。陆千川作为本届新生的大师兄，自入会以来，还没真正登场亮相过，只训练了几回基本功。
    虽然陆千川一再声明他不会打篮球，可包括安然在内的全体队员，都认为对方的身高身材已经出卖了他，不会打篮球才有鬼了。
    而今天，他们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见了一次鬼。
    大师兄嘛，自然享有特权，备选队员们把开局第一球交给他，由他来发，就不必跳球争权了。
    站在球场正中央的陆千川望了望正前方的篮板，又瞅了瞅场外督战的许多，问：“队长，我如果直接把球发进篮筐，算进球吗？”
    许多笑着允许，心想你这小子难不成还能投个超远三分？
    其余球员听了陆千川的狂妄之言，也纷纷做出随时拦截篮板的准备。
    陆千川有模有样，气沉丹田，全身肌肉紧绷，两腿站立与肩同宽，身体与地面保持垂直，脚踝微微弯曲，上身前倾，头与手臂保持在同一平面上。他没有投球，而是原地把篮球高高抛向空中，再往上一个纵跳，集中全力在自己的右手，迅速摆臂，臂腕猛挥，对准篮板将球击扣而出。
    篮球旋转撞击在篮板和篮筐的连接处，“哐当”一声，篮筐断裂，掉落下来，砸在下边儿想要抢篮板的同学头上，直接套进脖子。
    全体队员傻眼。
    陆千川单手摸着后脑勺尴尬地笑：“哎呀呀，实在是不好意思，我都说了，自己不会打篮球。”
    虽然这种发球模式让许多感觉又眼熟又怪异，但能把篮筐打断的力道还是让其兴奋不已，真是挖到宝了呀。他高兴得捏住安然的衣领来回晃：“安然！你们家陆千川牛逼！牛逼！真牛逼！”
    安然双手抱于胸前，面无表情的呆滞脸，随许多的使力而摇曳，就像个木头人似的。
    “许多！放开你的爪子！那是我同桌！”敏锐的陆千川在球场正中央发现队长在施暴安然，大声叫呵。
    许多放开安然，对球场上的队员喊：“换旁边场地，继续继续。”他认定这场比赛一定很有看头。
    被许多放开的安然直挺挺侧跌在地，他没急着起来，因为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比赛继续，两支临时拼凑的考核队，相互交手了两个回合，打得还算有模有样。许多表示很满意，这些报名者看来在业余组里，还算有些造诣。反倒是正经入社的陆千川，再也没抢到过一次球。这让许多有种说不上来的纠结。
    球员们也多多少少看出了队长的纠结。自己是来应征入队（抢苹果三件套和现金）的，自然得给队长一个面子。
    于是陆千川的队友在前线无法突破的情况下，主动回传了一个长传球给他，对手也刻意不去阻拦。
    在场上干跑好几圈的陆千川逮着机会，必然要铆足劲儿发挥一回。他伸直并拢双臂，双手手指上下交叠，掌根紧靠并且互握，两根拇指相对平行。瞄准篮球，用腕关节上方大概10厘米的区域接住球。然后……垫球。大伙儿还是首次见到这种方式接球的，都在纳闷之时，陆千川用手臂把球轻轻垫给了身边的队友。
    接球的队友一片茫然，又把球重新抛往前线。也许是有默契，也许是有情商，对手调整用力方向和角度，从下往上斜着拦截，让球又飞回陆千川的正前方头顶上。
    只见陆千川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如同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一样。弹跳而起，右手张开掌心，狠狠地对准篮球往地上一扣杀，篮球光速自旋转俯冲，直接砸在对手的脸盘子上。
    一名队员倒地不起，篮球顺势滚落在地。
    陆千川握拳做了个庆祝的手势：“oh yeah！触地得分！”
    所有人，都石化住了。
    许多狂奔到伤员处查看对方伤势。
    许多还不知道，在2个月后，还会有一名王牌队员惨遭陆千川同一招的毒手，伤势更严重。暂且按下不表，后文再说。
    “快！赶紧叫救护车！”——这是许多查看后得出的结论。
    安然单手捂脸，深深叹息。
    “漕！这家伙以前是打排球的！”——这是安然观战后得出的结论。
    ——剧透小剧场——
    想要获得成功：
    有的人靠努力；有的人靠天赋；有的人靠投胎。
    想要获得爱情：
    有的人靠误打误撞；有的人靠死皮赖脸；有的人靠杵在原地配合心上人死皮赖脸。

 第26章 数学课代表诞生记

    随着冬季的不断临近，天气愈发转凉，比天气更凉的，是曹尤鱼老师那颗拔凉拔凉的心。
    这日下午第三节课正在进行中，曹老师懒洋洋地坐在讲台上，用手支撑着脑袋，半睡着半没睡着地发呆。台下学生都在伏案急笔，没有任何谈话声。
    穿着脏兮兮篮球服、满头大汗的陆千川右手食指转着篮球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肖百万和安然。从转球的娴熟度就可以看得出，陆千川的球技大有长进，至于为什么，后面章节会详叙。
    安、陆两人一如既往目无师长，踏前门就往后排座位走。肖百万则坐在了自己的黑板景观房。
    “站住~”曹尤鱼老师回魂，叫住二人，问，“你们仨去哪了？”
    安、陆两人站定回头，陆千川的手指尖还转着篮球。
    陆千川扯了扯自己冒着白气儿的球衣背心：“很显然，打篮球去了呀。”
    曹老师用责备的目光瞥向安然：“他也是去打篮球？”
    安然扬了扬手里的《火星英语专八词汇》：“球场外边儿空气好，我去透透气，顺便背背单词。”
    曹老师讽刺：“空气是很好，但也不怕天冷着凉？”
    安然：“所以我这不就回来了吗。”
    曹老师无语。
    曹老师面前的肖百万指着自己的鼻子：“尤鱼老师，你不问问我出去干嘛了？”
    曹老师鄙夷：“你嘛……学渣可以忽略不计。”
    肖百万呆萌委屈：“你就问问嘛，学渣也是人呀，在外边儿冷死了也是一条命。”
    曹老师敷衍：“好，我问你，你也跑去打球啦？”
    肖百万：“没有，我就是纯粹想逃课而已。”
    曹老师气得想打人。
    安、陆没兴趣看曹老师打人，正准备转身，又被曹老师叫住：“你们现在逃课真是越发猖獗了哈。”
    陆千川停止玩球，回复：“奉天承运，校长诏曰……”
    “停停停。”曹老师打断，“我知道你要备孕，啊不对，是备赛，但你们三天两头往篮球社跑，真不打算听我的课？”
    陆千川：“你的课有什么好听的，那么菜，我绝对给你考150分。”
    安然：“我就不浪费时间在你的课上垂死挣扎了。”
    肖百万：“尤鱼老师，你是教哪门课来着？”
    三句话，差点儿把曹老师气出子宫癌。他把桌上的3张没发下去的试卷丢肖百万桌上：“你们不听课！总要考试？时间都已经快要过半，看你们能考出几分来？”
    肖百万把试卷分发给安然、陆千川。
    肖百万躺平式的傻笑：“来得及，反正我只蒙一蒙选择题。”
    安然翻了翻试卷：“哟，这么多大题，那我时间也够。”
    陆千川轻蔑地用手指弹了下卷面：“这种破卷子，也用得着40分钟？看我秒了他。”
    三句话，让曹老师大彻大悟——让仨混小子待在篮球社挺好，少看几眼，自己还能多活两年。
    陆千川屁股一落座，就无奈地拿起笔，鄙夷摇头，自言自语：“做这种幼稚园难度的卷子，简直侮辱我的智商。”
    被幼稚园难度侮辱智商近10载的少年瞪了同桌一眼。
    识相的同桌一秒切换为谄媚模式：“哎呀哎呀，你不一样，你是献祭了这种垃圾科目，换来其他科目全面发展。你瞅瞅你自己，又高又帅又聪明又可爱，门门学科都接近满分，优秀得令人发指，真是深得我心，如果没有一丢丢的小缺点，不就完美得太过分了吗？你把我迷得死死的，叫我怎么活。”
    安然觉得对方的油嘴滑舌又提高了一个等级，也不知道他是在谁身上刷的经验。
    “陆千川！你跟安然嘀嘀咕咕啥呢？是不是在给他漏题讲答案？”曹老师肃正考场纪律。
    安然回答：“尤鱼老师，你是高看了我还是高看了陆千川？就我的数学水平，能听懂他讲题？就他的语文水平，能给我讲懂题？”——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赶紧做卷子，别交头接耳瞎哔哔。”曹老师教训。
    两人不再讲话，安然凭缘分写答案，陆千川写的答案都和标准答案有缘分。
    35分钟后，陆千川把笔重重放在桌面上，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表示自己做完了。
    懒腰伸完，他翘起凳子一个脚，晃悠着玩，顺便光明正大去瞅安然的试卷。这一瞅不打紧，主打一个紧皱眉头瘪嘴摇头：“啧啧啧。”
    “没事干就交卷儿！”忍无可忍的安然和一忍再忍的曹尤鱼老师几乎同一时间对陆千川大吼。
    陆千川惊了一跳，玩转的课椅没把握好平衡而跌倒，摔成了7块。
    陆千川一手揉揉屁股，一手拈起桌上的试卷，慢腾腾地来到讲台，交给曹老师。
    曹老师轻描淡写扫了一遍他的卷子，又仔仔细细复查了一遍，难以置信：“你真的全对！”
    陆千川吹鼻子瞪眼抖腿：“切，有什么可惊讶的，小爷我中考数学满分，开学摸底考数学也满分，你都没发现？”
    曹老师：“不是我没发现，而是你摸底考语文成绩66实在太惹眼。”
    陆千川回以囧脸以示抗议。
    曹老师不理解：“你~~~你小子高中以来就没听过我几节课，咋成绩还这样好呢？”
    陆千川不给班主任一点儿面子，高声道：“我刚才就说了，数学这种菜鸡学科，根本不需要……”
    他话没说完，就察觉到来从自己座位方向飘来一股杀气。
    山雨欲来风满楼，陆千川将小命休。
    “数学是一门很难的学科，我献祭了自己全部的语文脑细胞才换来这么一丢丢的天赋。”陆千川虽然语文成绩屎粑粑，但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曹老师没有仔细听对方求生欲杠杠的谎话，他思考了一下，对陆千川道：“我的数学课代表一直没好的人选，要不就你。”
    陆千川委屈：“别啊老师，你都让我身兼多少职位了，而且你自己也说过，学校不同意给一个学生安那么多名头。”
    曹老师：“你可以有实无名啊，工作你照干，官衔不给你。”
    坐在讲台正前方听两人battle的肖百万身子后倾，一脸的嫌弃：“尤鱼老师，想不到你是个比我还渣的渣男。有实无名这种事儿我干得不少，但我至少第二天早上提裤子走人的时候给钱啊。你这是赤倮倮的白嫖。”
    陆千川发现自己又挖掘到肖百万信息量巨大的黑历史。
    曹老师继续和陆千川讲条件：“要不这样好了。你，还有你的同桌，外加你俩的宠物，从此以后不听数学课、不做数学作业，我都睁只眼闭只眼。”
    陆千川嫌弃：“切~~就算我们仨不听课不做作业，你也拿我们没辙。”
    陆千川歪脑筋一动，弯下腰对曹老师悄声道：“除非，安然的所作所为你以后都睁只眼闭只眼，不准对他生气，不准对他发火。”
    曹老师：“那他犯错了咋办？”
    陆千川：“你可以来找我，我去教训他。”
    曹老师：“如果你俩都犯错了咋办？”
    陆千川：“那我一个人把处罚都扛了。”
    曹老师盯着陆千川：“你小子不会是对安然有意思？”
    陆千川：“你不觉得他很有意思吗？”他不是在故意打哈哈，还没到他需要故意打哈哈来掩饰的时候，现在只不过是随口反问罢了。
    曹老师：“我不觉得他有意思，他只会让我觉得头疼。”
    曹老师还不知道，往后两年半，安然会让他更头疼。
    ——剧透小剧场——
    两年后，
    陆千川：“从现在开始，我只疼你一个人。宠你，不会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都会做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不凶你，不骂你，信任你，有人欺负你，我会第一时间跳出来帮你。你开心的时候我会陪你开心，你不开心的时候，我会哄得你开心。永远觉得你最最好，做梦都会梦见你，在我的心里只有你!”
    安然：“你这是在背电影台词？”
    陆千川：“是在背台词。”
    安然：“被我看穿了。”
    陆千川：“但也是我的真心话。”
    安然：“”

 第27章 对同桌就要无微不至

    随着时间的推移，高中生活逐渐步入常态化，一切都开始变得繁忙起来。
    这种繁忙对于安然和陆千川，更准确的叫法应该是充实——陆千川在学习之余多开发了两大爱好：1篮球，2安然。安然则完全按照自己的学习计划来有条不紊安排时间。他俩能不充实吗。
    这一日，安然又按惯例在曹尤鱼的数学课上趴桌睡大觉。全班皆知，他听数学课纯属浪费生命。
    换作以往，曹尤鱼才不会管这臭小子。但今时不同往日，临近期中考了，这位没节操的老师想假装不经意给学生们透露点真题。当他发现最应该听泄题内容的ssr强力卡居然不合时宜大脑关机。他甚为不悦，于是试图走迂回路线，借刀杀人，叫醒少年。
    曹老师在讲台上干咳两声，对最后一排角落里徒劳无功背古诗的陆千川发问：“陆千川，你一直低着头不看黑板，是在干嘛？”
    陆千川大大方方承认：“我在背古文呀。”他指了指趴桌睡得正酣的同桌，“这家伙给我好生分析过：高一上半学期，一共就只有两篇古文。所以期中考6分默写分纯粹是递到嘴里的。如果我这分都丢，他就鄙视我。我也不想被他鄙视呀，虽然他经常鄙视我。”
    “…”曹老师朝安然的课桌给了陆千川一个个眼神，“你看看他现在在干嘛？”
    “睡觉呀。”陆千川回答得理所当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曹老师循循善诱：“安然那么关心你的学习，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好……”
    陆千川觉得曹老师你真会说话，这话听着舒服，会说话就多说点儿。
    曹老师：“你也要为他着想对不对？你看看哈，现在他在课堂上睡大觉，你不是该做点儿什么？”
    陆千川琢磨了五秒，瞅了瞅睡梦中的同桌，又张望四周，忽然间发现安然旁边的窗户没关严实，初冬的寒风吹进来，还是有些冷飕飕。他立马站起身，把窗户拉拢扣紧，再重新坐下，继续背古文。
    曹尤鱼见到这一幕，险些心脏骤停。
    再三平复心态，他继续引导陆千川：“陆千川呀，现在是下午第三节课，天光正是最亮的时候，你觉得安然在这么亮的情况下睡觉合适吗？人不应该是在太阳落山以后，光线暗下来再睡觉么？”
    话刚说完，陆千川开窍：“我懂了！”他又站起身，“唰”地一下把安然旁边的窗帘拉上，为他遮光。
    二次坐定后，陆千川对曹老师呵呵笑：“还是尤鱼老师想得周到，光线太亮的话，刺眼，睡不安生。”
    曹老师气得给自己掐人中，好不容易缓过气儿，他重新整理话术：“陆千川同学，你对同桌的关心，不能只浮于表面，你对他应该更有温度，更有深度，应该帮助他改掉坏习惯、更好地学习、更好地生活。”
    陆千川这是开学以来头一遭专心听曹老师讲课，他觉得很有道理，但他也为难，低声自语：“深度？我对他搞深度的话，怕是会犯法。”
    深度不行，温度可以呀。用心思考了三秒后，陆千川果断脱下了自己的防寒服外套，搭在安然的背上，还贴心地把安然包裹扎严实了。陆千川的外套带着他的体温和味道，捂暖了安然的身体、弥漫了安然的鼻梢，的确让他睡得更好。
    待一切整理完毕，陆千川才对曹老师说：“这小子不搭一件毛毯就睡觉，的确是坏习惯，容易着凉，谢谢曹老师提醒嚯。”
    曹老师绝望了，他不仅不打算再引导陆千川，甚至还想超度陆千川。阴阳怪气曰：“真是贴心啊你？安然上课睡大觉！你给他关窗子、拉帘子、盖被子，咋不再递个枕头呢？”
    “枕头？”一语惊醒梦中人，安然趴桌是以臂为枕，时间久了肯定会手麻的呀。陆千川左看看右瞧瞧，挠头思索，愣是没找到有啥东西可以当枕头。
    等等？我挠头的手！……他打量自己的粗壮的手臂，脑子里亮起一个灯泡。
    “嘿嘿，练肌千日用在一时。”他挽起自己的左手袖子，露出肌肉厚实的臂膀，轻轻地用右手手掌抬起安然的脑袋，同时慢慢地把自己左臂伸了过去，再将安然的脑袋缓缓放下，让其可以稳稳当当把自己兼顾柔软和弹性的上肢肌群当做枕头。
    “尤鱼老师，这样总可以了？”陆千川对安然呵护备至，恐有疏漏。
    曹尤鱼老师气得用头撞墙。物理意义上地撞墙。
    陆千川着急起来了，他不是因为老师撞墙而着急，而是担心撞墙的声音太响，会吵到同桌休息。可眼下又没有隔音耳罩，他只能用右手绕过安然的头，其手掌心贴住安然的左耳朵，呈环抱状，尽可能阻隔前方传来的噪音。
    曹老师撞墙完毕大彻大悟，对后排的两张ssr学霸卡放弃管教。
    同学们看戏吃瓜吃得非常开心，开始有人先知先觉嗑起了cp。
    ——剧透小剧场——
    两年两个月后，
    安然在刻苦做题，备战期末，更是为了备战下学期开学后的【一模考】。
    陆千川逍遥闲散地在旁边座位滚来滚去，摆弄着一个金属质感的手机吊坠。
    “安然，寒假你准备怎么安排，去哪儿玩？”闲散少年闲散问。
    安然轻鄙道：“玩？哼~~我这个卑微的小镇做题家不比某些天赋型选手，还有半年高考，寒假是用来玩的？”
    陆千川把手机吊坠浅含在嘴里：“也对。寒假我也玩不了。爸妈给我安排了终身大事，我要去相亲。”
    安然眼里透着寒光，停笔了两秒，但片刻后不屑地回了句：“哦，祝你相亲成功。”
    陆千川作死挖苦：“安然~~你这祝福，好违心呀。”
    安然：“你吹的牛皮也不见得高明。”
    陆千川把手机吊坠从嘴里取出来，吊在自己眼前，窗外的太阳光划过金属表面，折射五彩斑斓：“我是说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安然完全停笔。
    陆千川扭头凝视，流里流气诱惑：“你……要阻止我去相亲不？”
    安然：“要。”
    陆千川笑，眼中的光芒，和手机上的金属吊坠一样斑驳。

 第28章 梦里有你，眼里有你

    安然做着美梦，梦里的白云又绵又软，抱在怀里，用脸蹭一蹭，舒柔q弹还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让他着迷让他安心的味道。
    那味道安然十分熟悉，是陆千川运动流汗的炽热阳光，是陆千川洗完澡后的茶山竹海，是陆千川哼歌抖腿的微雨清风，是陆千川笑看着我睡觉时的岁月静好……
    ！！！！
    安然的第六感发出猛烈的警告信号。他骤然睁眼，由于睡得太过深沉，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睡着前，曹老师的讲课声毋庸置疑对他有极佳的助眠作用，但他非常奇怪，咋今天这一觉睡得如此香甜，香甜得违反常态。
    陆千川！——痞小子的名字和笑颜在安然脑子里闪现。
    “你醒啦～”陆千川的声音传进耳里。
    安然第一眼看清的，是陆千川横在自己桌子上的左胳膊，第二眼看清的，是陆千川侧搭在桌子上盯着自己憨笑的脑袋。两人脸与脸之间的距离，e……基本没有距离。
    “你可真能睡，我的手都被你睡麻了。”陆千川露出一脸的酸爽，试着活动还在给安然当枕头的手臂。
    安然坐起来，抹了把嘴角的哈喇子，下意识看向身旁窗外，发现窗帘已经被拉上，转而朝前排的窗户望去，外边已经一片漆黑，急问：“我睡多久了？”
    “现在时间晚上7点半，你下午3点半开始睡的。刚好4个小时。”陆千川活动着胳膊肘。
    “4个小时？！”安然环顾四周，教室里灯光明亮，但已然没了半个人影，所有的课桌椅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墨绿色的黑板擦得干干净净。周遭只剩下陆千川的声音和气息。
    嗯，陆千川的气息和梦里一样，让人觉得温暖恬静。
    温暖？
    安然这才发现同桌衣着单薄，甚至给自己当枕头的那只手还刻意把袖口高高挽起。而自己的背上，披着对方的外套。
    他把外套交还给陆千川：“我睡这么久，你咋不叫醒我？”
    外套离开后背的瞬间，安然就感到冷气扑来，果然还是陆千川的衣裳暖和，他大脑不受控地怀念着同桌的温度。
    陆千川双手放在脑袋后边翘椅子玩：“你睡得那么可爱，我忍心叫醒你？”
    安然：“为什么我又披着你的衣服枕着你的手？”
    陆千川无辜脸：“哦。尤鱼老师喊我这样做的。”
    “哈？”安然不信。
    陆千川瘪嘴，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安然收拾书包：“都这么晚了，咱们赶紧回家。”
    陆千川痞子成性：“回你家还是我家？”
    安然瞪了他一眼。陆千川打了个哈欠。安然今天午觉睡了个舒服，但他没睡，他一直在看安然睡觉，越看越舒服，越看越开心，越看越有趣，越看越上瘾。就像是一只冷傲的猫咪忽然睡在自己的怀里，忍不住想摸摸它的鼻子，捏捏它的耳朵，握握它的爪子……
    安然站起来，用眼神示意陆千川让开一条路。陆千川抓起他的空书包，陪安然一块往外走，一路负责关门关灯，高高壮壮的他就像安然的保镖。
    今天周五，除了高三，没有其年级上晚自习，一号教学楼空得就像鬼城。
    陆千川反手拎包搭在肩上，和安然肩并肩压马路。
    “你为什么不背书包？”陆千川开启尬聊。
    安然：“我把物化生的奥赛题册放学校，语文英语高考模拟题放家里。所以除了长假，没必要再背来背去。”
    陆千川：“也对嚯，其实我一开始也认为自己没必要背书包，但后来思考了一下，和你在一起，我还是得背个包。”
    安然感到莫名其妙：“你背不背书包和我有什么关系？”
    陆千川撇了撇脑袋，摆出耍酷的pose：“你不觉得我单肩反手拎包的姿势很帅吗？我是在耍帅给你看。”
    安然翻了个陆千川意料之中的白眼。
    陆千川用顽劣的腔调说道：“而且呀，咱俩去逛街的时候，你买个什么东西，或者我给你买个什么东西，也有地方放呀。”
    安然回怼过去：“我为什么要你给我买东西？”
    陆千川调戏：“你是不是该先反驳一下【为什么我俩一块儿逛街】？”
    安然很清楚，自己的毒舌不该浪费在痞子身上，顶多再翻个白眼打发打发他就得。
    陆千川走路的步调越发欢快，就差蹦蹦跳跳了：“得了安然，你还是直接承认的好。今儿个枕在小爷我胳膊上睡觉，特舒服。你喜欢和我待一块儿。”
    安然不吭声，他不屑于对陆千川说谎，也没必要对陆千川说谎，但同样也不想坦白投降。
    “我也喜欢你，和在一起，很舒服很开心！”陆千川眉飞色舞，格外张扬。
    安然没脾气地斜眼看狗子：“你不觉得【喜欢】这关键词用得会产生歧义吗？”
    陆千川装蒜耍赖：“歧义？不会啊。我倒觉得【也】字才是这句话的关键词。”
    安然今晚的第三个白眼翻了出来：“你语文阅读理解没救了。”
    陆千川不正经地坏笑：“我早就没救了，在体育馆见到你的那一天就知道了。”
    安然没有继续翻白眼，因为他翻腻了。
    有一件事陆千川不知道，今晚他这番半真半玩笑的话，在不久的将来，会让他转职成大预言家。
    ——剧透小剧场——
    半年后，
    陆千川仰躺在一座边陲小城的小旅馆床上，双手搁在后脑勺当枕头，凝视着天花板，自说自话着。
    “我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嗯，我的确有些过头了？”
    他翻了个身，
    “我这样子不正常呀。”
    他又翻了个身，
    “好像不正常也没什么。”
    他重回凝望天花板的仰躺姿势。
    “别想了，烦死了，陆千川，特喵的能不能别成天脑子里全想他。”
    “我可以想点儿别的，比如篮球、学习还有…他。”
    陆千川随手拿个枕头捂住自己的脸。
    “怎么又想到他了，就不能有点儿出息。”
    “这么大个人了，还玩暗恋，真特喵的没出息。”
    ！！！！
    ！！！！
    ！！！！
    陆千川鲤鱼打挺，一坐而起，满脸诧异，瞳孔震惊。

 第29章 期中考排名，宣布

    学期过半，期中考如约而至，因为学生们要到高二才选高考科目，所以这次期中仍是九门全考。
    东城高中评卷效率杠杠的，考完第二天，全校排名就出来了。
    考试这玩意儿，从古至今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这一回，按照曹尤鱼老师拿着排名表走进教室时春风得意、笑如娼妓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属于欢喜之家的范畴。
    无论曹老师如何看不惯安然与陆千川，无论平时师生之间如何相爱相杀，曹老师终归是个恩怨分明、实事求是的人。属于那种你俩可以不尊重作为班主任的我，但我必须要尊重作为学霸的你俩。毕竟眼下尊重你们就等同于尊重绩效奖金。
    曹老师走上讲台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对着角落的靠窗右下角拱手一拜：“多谢班长和团支书救我钱包小命，让我下季度的房贷车贷算是有着落了。”
    阅读理解经常得0分的陆千川没听懂曹老师这话什么意思，懵懂地望向同桌。
    安然淡漠：“尤鱼老师是指，我们俩的排名有进步。”
    尤鱼老师人面桃花相映红：“没错！你和陆千川，总分相同，并列年级47。当然不可能是抄的，因为你数学卷子做成了狗屁，他语文作文写得狗屁不通。”
    陆千川一听，兴奋得不同寻常，他双手捏着安然的肩膀，前后摇晃：“安然，听见了吗，听见了吗？我俩并列年级47。”
    安然差点儿被摇成脑震荡：“我没聋，听见啦。”他嫌弃地撇开陆千川的手，又嫌弃地说道，“虽然你在全校前50里面前进了三名是很不容易，但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
    陆千川大手一挥：“嗐，前进还是后退都不打紧，你没发现我俩并列吗？得分一模一样！是不是又证明我俩很有缘分？”
    安然不知该如何吐槽同桌。
    台上的曹老师继续着他的吐槽：“19个平行班里，有2名学生排名进前50的，只有我老曹一人。”
    安然听了这话，非常不悦：“下降那么多？哼，只能说明东城高中平行班的教学质量太差，师资都集中到重点班了。”
    陆千川安慰他：“没关系，反正我俩又不需要听课。”
    他俩这番对话的语气很嚣张、也不是悄悄话，教室里的老师同学都能听见。但学生们都不关心，因为他们更关心自己的考试名次。曹老师也不在意，因为他的吐槽还在继续。
    曹老师：“我们班前10名，除了安然和陆千川，其余8人，统统年级排名下降了，最夸张的还下降了接近50位！你们好意思不，被他俩拉断层了，都不知道奋起直追么？”
    安然忽然起疑：“尤鱼老师，我看你骂人都是一副高兴样儿，我们班整体水平应该是前进了的。可全班3-10名都大幅度扯后腿，就凭我和陆千川这点儿进步，也拉不起来呀？难道还有什么黑马在助你？”
    曹老师喜上眉梢，摊开手掌对着讲台正前方划出一道带着彩虹残影的圆弧：“铛铛铛铛！黑马当然是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卡哇伊一的倒数第一名了啦。”
    坐了半学期c位的肖百万以为曹老师是在讽刺自己，本能的一哆嗦。
    曹老师看出了学渣君的忐忑：“诶~~别怕呀，老师是真的在夸你。”
    他对全体同学宣布：“肖百万同学，虽然全班倒数第一，但年级排名跃居倒数37。”
    曹老师扭屁股摆手跳起草裙舞：“全年级倒数十名，甚至倒数三十名，我们班一个都没有，咿呀咿呀哟。我还因此获得了这一次的【帮扶后进生卓越奖金】。”
    除了安然，所有人都表示难以置信。
    曹老师现场采访学渣：“肖百万同学，能分享下你的学习心得不？怎样获得如此大进步的？”
    肖百万惊呆了，实话实说：“我、我、我没学习啊，我只知道天天抄安然的作业，当然，数学我抄陆千川的。”
    曹老师听了不仅不责骂，还伸出大拇指：“高！实在是高！目标选得好，想不成功都难。”
    他笑嘻嘻地又先公布了全班倒数五名的其他四位，同时告知他们的年级排名也都上升了，然后问四人：“你们怎样学习的呢？”
    倒数第二a君：“我抄肖百万的。”
    倒数第三b君：“我抄a君的。”
    倒数第四c君：“我抄b君的。”
    倒数第五d君：“我抄c君的。”
    世界是一个圆，安然和陆千川的作业本至少也是半个圆。
    曹老师言辞恳切：“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你们这些垃圾，啊不对，学渣，啊也不对，后进生同学。只要不偷懒，坚持每天认认真真把学霸的作业抄完，成绩都能上一个台阶！知道不！？（东北腔）”
    陆千川对同桌抱怨：“尤鱼老师居然嘲笑差生，还鼓励抄作业，他不怕被校长知道了，炒他的鱿鱼？”
    安然很平静：“尤鱼老师话糙理不糙。还记得当初我敢给他打包票肖百万绝对能考出倒数十名不（第006章）？我之所以那么自信，就是因为肖百万和我俩第一次见面，就主动提出要抄我的作业，就凭这一点，肖百万的成绩就不会一直垫底。”
    陆千川若有所悟。
    “陆千川！”曹老师忽然喊他的名字。陆千川站起来张望。
    曹老师亲切地主动走下讲台，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来到教室角落。
    两位少年仔细一看，对方手里的是一个医药盒。
    曹老师打开盒子，一一介绍：“看在你考了年级47名的份上，为师帮你一回。这是云南白药，内服。这是碘伏，外敷。这是创口贴、这是纱布、这是殡仪馆销售的电话，可以打八折……”
    陆千川满头问号：“尤鱼老师，你把这个给我干嘛？”
    曹老师：“你语文考了年级倒数第一，下节课评语文卷，语文老师发誓要和你同归于尽。”他叹气，“唉，也真是难为我们班语文老师了，70岁高龄，居然还要从零开始学习如何使用电锯。”
    陆千川一蹦三丈高：“电锯？”
    曹老师：“莫慌~~~学校绿化组的电锯有24斤重，语文老师担心自己可能提不动。”
    陆千川稍许安心抚了抚胸口。
    曹老师：“所以他很可能会采用b计划对付你。”
    陆千川：“b计划？”
    曹老师：“去找物理教学组借浓硫酸，携带轻便、用起来也简单，一泼就行。”
    陆千川大囧：“特喵的还不如电锯。”
    曹老师安抚：“你别急嘛，浓硫酸他是借不到滴，因为已经被我预定了。”
    陆千川：“你预定干嘛？”
    曹老师泪流满面看向陆千川的同桌：“如果有一天我忍无可忍，也可能会和某人同归于尽。”
    安然头上滴下一滴冷汗：“……”
    陆千川不假思索撂下一句狠话：“不准动安然，有事儿冲我来！”
    ——剧透小剧场——
    三个月前，开学不久的某晚，
    安然在自己屋子里做题，手机短信音忽然响起。
    他拿起手机匆匆一瞥，瞥得自己石化了足足1分钟——银行卡收到转款45万整，备注是【作业费】。
    “……只可能是那个家伙，他居然当真了。哼，蠢货。”

 第30章 语文老师，不容易

    曹尤鱼老师上节课才宣布完期中考成绩，走出门不到10分钟，又踩着上课铃抱着一摞卷子回来了。一进教室就宣布：“这节语文课，我来上。”
    刚提前吞下一粒止痛片，准备慷慨就义的陆千川发现自己居然改判死缓了。
    “哟呵，不评语文卷改评数学呀，那我可以不用听了。”才逃脱一劫的陆千川又嚣张起来。
    安然趴桌准备原地就寝：“语文评卷还打算听一听，既然改数学了，那我还是睡觉。”
    陆千川好奇：“你语文考了147分还用得着听评卷？”
    安然的目光注视对方：“因为你语文只考了63呀，我当然得好好听一听。”
    面对安然的注视和关心，陆千川忽然有点小激动和大心动。
    “这样我以后才能有更多素材来嘲笑你。”安然补了一句。
    陆千川的激动消失殆尽，但心动还是大大滴——嗯，这家伙专程想要嘲笑我，说明心里有我。他宠溺地回怼了一句：“安然~~你的数学总分也只考了我的1\/3，就不怕我嘲笑你？”
    安然：“就你那语言能力，除了会满嘴跑火车，战斗力恒为零，我根本不放在眼里。”
    陆千川无语含笑，他对同桌似乎已激发了抖属性，安然无论怎样对他输出，他都不会介意，甚至觉得很爽，被怼得越凶，他越爽。
    同样不被安然放在眼里的曹老师在讲台上又道：“这节课不是上数学，是由我来代课评语文卷。”
    陆千川大吃一惊：“哈，尤鱼老师你还能代评语文卷？”
    曹老师怼陆千川：“全班都有资格质疑我，就你没有，给我闭嘴。”
    数学扛把子陆千川肆无忌惮地嘟嘴。
    曹老师继续教训他的课代表扛把子：“语文老师之所以没法来上课，就是因为他在物理教学组没拿到浓硫酸，转而去借话剧社的镇社之宝——开过刃的方天画戟。他70岁的高龄舞不动方天画戟，闪了腰，又送医院了。你也不反省反省这是因为谁！”
    陆千川很高兴自己小命得保。
    曹老师吩咐语文课代表，把卷子分发下去。他则开始一板一眼地评卷。
    曹老师看着语文老师遗留的备课稿，瞅了眼卷子：
    “第一道题，就不点评了，全班只有陆千川一个人错。”
    “第二道题，也不点评了，全年级只有陆千川一个人错。”
    “第三道题，还是不点评了，全班只有陆千川和肖百万两个人错。”
    曹老师把备课稿念到这儿，向陆千川发出灵魂拷问：“你小子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正确率还没有肖百万掷骰子来得高？”
    “也许是因为……皇天不佑。”陆千川脸皮贼厚。
    曹老师凝视着语文老师的备课稿，感叹：“唉，陆千川啊陆千川，虽然老先生他想把你削皮剁骨、碎尸万段，但他还是爱你的呀。在教案上特地注明【陆千川诗词默写全对，值得表扬】。”
    陆千川听了，得意洋洋，高调炫耀：“这都是安然的功劳，他监督我背书的。”
    曹老师望教案直摇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咦？等等，为什么【古文理解】这部分没内容了，只有语文老师呕血的血痕？”他以审问的目光看向陆千川。
    陆千川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零分而已，和前边儿那么多零分没有区别。
    曹老师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教室后排角落，拿起陆千川的卷子，稍加阅读、大动肝火：“这妥妥的送分题啊，让你们自由发挥写一句关于【秋】的诗词，并阐述你对该诗词的感悟。你瞅瞅，你瞅瞅，你写的啥？”
    陆千川还委屈了：“我没发现自己这句诗哪写错了呀。”
    曹老师大声朗读：“停车做爱枫林晚~~【坐】字还写成了错别字！”
    陆千川更委屈了：“整道题8分，一个错别字就扣完，会不会太狠了点儿。”
    曹老师把卷子丢回给陆千川：“你自己给大伙儿读读，你后边儿写的感悟是什么？”
    陆千川顾左右而言他，不愿意。
    “有胆量写，没胆量读？给我大声念出来。”
    “我写的感悟是【晚上在枫林里车震爱爱是不对的！】”陆千川声音高亢，心想着早死早超生。
    安然闭上眼，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算了，我还是不嘲笑他的语文了，嘲笑他，只会自贬身价。”
    教室里的同学听了以后，也顿时分为两派，一派憋笑，一派沉默。肖百万属于不合群的那一派，他哈哈大笑得捶桌。
    曹老师转身怒斥肖百万：“肖百万，你笑个锤子！我不信你这道题拿分了。”随即朝肖百万走去。
    肖百万瞬间示弱、乖乖站起，替自己开罪：“我、我、我得了一个-2分，为什么还倒扣我分？我真不知道，但真的我尽力了呀，我脑子里关于【秋】的诗就只有这个。”
    曹老师一把从肖百万手里夺过卷子，念道：“秋风秋雨丑啥人？含箫独坐新乳蹈。感悟：之前有人给我介绍俩技师，一个叫秋风、一个叫秋雨，说是盖世才女，结果我到酒店一看，丑得一匹，这叫啥才女啊。只会给我吟这两句诗洗脑。但不得不承认的确技术了得，一个给我含￥&一个给跳扭甩的舞蹈，还真别说，和她们自我标榜那句诗挺贴切，所以我记住了……”
    曹老师读着读着声渐小，读到后边更不敢读出声。
    “肖百万你给我出去罚站！”这位临危受命的代课老师终于也受不了，直接爆发。他认为语文老前辈只另外多扣了两分，属实太仁慈。
    见到肖百万惨兮兮出门罚站，陆千川幸灾乐祸。
    “陆千川你也给我滚出去！”曹老师没有忘记后排还有一个迫害老前辈的罪魁祸首。
    陆千川还算有自知之明，灰溜溜地也出了去。
    曹老师抚着自己的胸口：“语文这门课，真是要人老命。还好我教是数学的，最差的情况顶多就是交半张白卷而已。”
    相比之下，他忽然间觉得数学只考了50分的安然居然眉清目秀了起来。
    “那个，肖百万，把座位搬到陆千川的旁边，和安然隔着坐。”曹老师发令，并嘱咐安然，“你，以后负责辅导他俩语文。否则语文老师再被他俩折腾几回，恐怕我们就得去吃席了。”
    角落里坐着的少年很是无语。门外罚站的两位少年弹冠相庆。
    系统提示：
    肖百万话搭子+2；
    陆千川同桌+1；
    安然拖油瓶+1。
    ——剧透小剧场——
    一年零八个月后，
    许多头破血流、嘴角淤青，他朝地上吐了口含血的痰，气喘吁吁对着同样战损状的陆千川破口大骂：“你特喵的有神经病！你同桌又不止一个！”
    “哦，对哟。”陆千川一下子就被骂醒了。

 第31章 关于辅导作文这件小事，安然尽力了

    话说，语文老师出院后，整个人的性情都变了，讲课声音都温柔了，对陆千川也不追究了。因为老先生已经把生死看淡，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成绩好不好与我何干！
    老先生不与陆千川追究，但陆千川不识抬举，还是不把语文课当一回事儿。安然在数学课上睡得有多香，他就在语文课上睡得有多香，甚至还打鼾。鼾声盖过了老师的讲课声，连安然都看不下去，捅他的手肘试图叫醒。
    老先生见状，赶忙阻止安然：“让他睡，趴着挺好，眼不见心不烦，多看两眼他那张脸，我都要少活两年。”
    这个道理安然懂，但他不认同——陆千川的脸长得挺好看的呀，多看两眼挺养生的呀。诶？我这是什么逻辑？
    安然东想西想，差点儿把自己给绕进去。
    本堂课结束前，老师布置一篇写景的命题作文。他说写景是个好东西，高端玩家可以寓情于景，低端玩家可以写景凑字数，多练练对谁都有好处。
    本次命题简单点儿，从身边小处着眼，就以《校园之美》为题，一周后上交。他还给了提示，可以结合冬季来写校园景物的独特之处。有提示的同时也有警示，如果敷衍乱写，作文不达标，罚抄本次写作最好的范文100遍，钦此。
    陆千川睡醒后听到同桌告知有课后作文，就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他哀嚎自己好无辜，一觉睡醒什么坏事儿都还没对同桌做，就飞来横祸，惨遭800字作文荼毒，堪比古代囚犯800里流放。
    在他假惺惺哭爹喊娘之际，发现身边的肖百万一副乾坤在握的姿态，遂问：“你小子不怕写作文？貌似期中考你的作文分只比我高2分。”
    肖百万：“我怕，但安然不怕呀。”
    肖百万掏出手机付款码，隔着陆千川对安然作出霸道总裁范儿：“男人，你的才华成功引起我的注意，帮我写篇作文。我的付款码，你随便刷。”
    安然回以了一个冷漠的“滚”字。
    肖百万之举提醒了陆千川，区区800字作文，他的同桌随便信手拈来。陆千川觉得，安然虽然没答应肖百万，但肯定会答应我呀，我俩啥关系，兄弟以上恋人未满！等等？什么未满来着？不管了，先搞定作文才行。
    陆千川思考完，虚情假意深情款款：“安然~你帮我写篇作文，我虽然没有钱可以给你，但我的身子可以给你。”
    有一点陆千川是对的，他和安然的关系的确不一般，安然只回了肖百万一个【滚】字。而回答陆千川时候，在【滚】字后边儿还多加了一句“有多远滚多远。”字数远超肖百万。
    陆千川假惺惺潸然泪下，可怜的小狼狗连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安然出于某些其他的原因，反正绝对不可能是他见不得陆千川受苦受难这个原因，他平和地说：“我的数学是已经进停尸房了，但你的语文貌似还可以拯救拯救。”
    陆千川插嘴：“没得救，已拔管，已死透，求800字作文代笔。”
    安然瞪了他一眼：“你确定不要我救？”
    陆千川听这话的意思，难不成你是要帮我？
    安然：“不就是写景吗，不就是《校园之美》吗？对你们（包含肖百万）而言，难就难在不知道如何选材，选材后不知道怎么写，就这两个问题而已。我带你们去找素材，帮你们把其中的亮点一一列举出来，你们俩再自己稍许加工，800字不就出来了吗，作文的思路不就打开了吗？”
    能让安然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世间仅有一人；能让安然手把手教知识，世间仅有一人；能让安然怜惜心疼（划掉），世间仅有一人。此人正高举双臂欢呼着，恨不得捧起安然的脸蛋儿亲一口。
    站在上帝视角来看，陆千川实在是亏大发了，倘若这个时间点儿真亲一口安然的脸，他也不会反抗的，顶多翻个白眼而已。
    午休时间，安然带上陆、肖二人去学校里转一转，选取作文素材。
    他们首先来到号称有百年历史的老旧行政楼一隅。这是一栋黑砖黛瓦的两层楼建筑。方方正正的外墙，略带勾状的檐角。黑色的砖与砖之间，刻意刷出纵横交错的白色条纹；栋梁转角之处，装饰着模仿榫卯结构；褐红色的圆顶方底窗户简约古朴。整栋建筑隐藏了空调的外机和管道电路，再加上通往大门的大理石地面和汉白玉栏杆，共同塑造出一股民国风貌。
    安然以此楼为例，给两人详细讲解：“这座老楼就非常好写，我们可以分时间和空间两条线。时间线就往校史方向靠。借学校外宣的文化底蕴来抒发你对学校的向往，虽然是假的，对生活的热爱，虽然也是假的，对未来的希冀，虽然还是假的。空间线就更容易了。从下往上，从整体到细节，地板、大门、墙壁、窗户、房顶、屋檐、正前方的万年青、斜后方的梧桐树，泥土和砖瓦的香气，落叶和鸟儿的动静，你每个内容写20个字。所有这些加起来，还没有800？我现在说的口水话大纲估计都快200个字了。”
    智障一号和智障二号都似懂非懂的歪脑袋看着安然。
    安然不放心他俩的水平，只能进行更细致的引导。他摊开手比划了一下老行政楼的轮廓，问肖百万：“发挥你的想象力，它像什么？”
    肖百万脑袋左歪歪右摆摆，思量再三后回答：“像……一副棺材。”
    “很好，你的思路打开了，棺……哈？”安然原本想好话术，先夸奖对方一番，再教他把排比句和比喻句相结合，哪知道这小子不按常规出牌。
    肖百万饶有兴致地给安然科普：“这栋楼在学校可出名了。它闹鬼！”
    安然恢复成扑克脸：“哼，我现在就觉得自己见了鬼。”
    肖百万指着行政楼大门：“传说晚上12点，如果你一个人走过大门口，那扇门就会变成一张嘴，一口把你吞下去。”
    肖百万指着二楼褐红色的窗户：“传说到了凌晨1点，这些窗户的油漆就会变成血红色，还不停地往下滴，能闻到血腥味哟。到了凌晨2点-3点，还会有一个皮包骨的骷髅在各个窗户里闪现穿梭。”
    肖百万指着斜坡屋顶：“看到最尖端的那颗珠子造型的装饰物了吗？那玩意儿每到初一十五的凌晨4点就会冒出青烟，飞过的鸟一碰到青烟就会化为一摊尸水。”
    安然眼皮直跳：“看不出来啊，鬼每天晚上还挺忙的。”他蔑视肖百万，“老师让你写《校园之美》，不是让你写《校园之鬼》！”
    安然扭头望向陆千川，吩咐：“该你了，希望你的想象力不要像肖百万那样离谱。”
    陆千川在听肖百万发言期间，一直沉思摸下巴，他正经地回答安然：“e……我也觉得肖百万说得不对。”
    安然忽然有了一丝安慰，发觉自己选对象的眼力还不算差，至少陆千川比肖百万正常。
    陆千川用双手模拟了一下行政楼的模型大小：“行政楼明明更趋向于正方形，世界上哪有正方形的棺材，明明更像一个骨灰盒嘛。”
    正常个der啊！安然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抽时间去测一下视力。
    安然放弃了幽静的行政楼，往标准田径场方向走，另寻教育文盲之法。
    走着走着，不经意间，在路边一堵水泥墙和路面交界的缝隙里，瞥见一朵不知名的小花，钻出地面，迎着寒风，向着阳光，努力生长。
    他忽然间有了灵感，蹲在小花旁，给身后两个文盲讲解：“写不来宏观，咱们就写微观。你们想一想，现在是什么季节?是冬季。冬季通常会开花吗？不会。花又会长在水泥地里吗？也不会。那么，从以上几点，它有哪些美好的品质可以拟人化？有哪些关联的事物可以正能量化？是一种什么力量支持着他冲破混凝土？是什么呵护着它茁壮成长？我们可以把小花联想成学生，那么，让它能够傲霜而立，鲜艳盛开的养分就是……”
    “尿。”这是肖百万的回答。
    “这地方可能还有屎。”这是陆千川的补充。
    “……”这是安然用文字无法描述的杀气。
    “安然～我们非得挑这地儿来写作文吗？”陆千川看看左右，表情很尬。
    一位女生从安然的身边路过，通过旁边的小门进入到这堵墙所属的建筑里。进去时，还用很奇异且防备的眼神瞪了安然一眼。
    “安然，你还是换个地方教我们写作文。我总觉得，你蹲在女厕所门口，不太好。”肖百万也有些忍受不了进进出出厕所的女生异样眼光。
    安然头上画下三条黑线，他只顾着找素材教同伴写作文，全然没留意自己身处何方。
    ……
    毁灭，真的，世界毁灭挺好，我累了。
    ——剧透小剧场——
    八个月后，烈日当空，风卷云舒。
    安然身穿一套朴素简约的运动短衫短裤，握着手机的右手抬至齐肩水平，屹立在一片广袤无垠的天地间。
    镜头拉远，升至高空，他的身后是望不到边的纳米布沙漠，正前方是碧蓝澎湃的大西洋。
    手机屏幕里的陆千川欢喜又震惊：“天哪，世界上真的有沙漠连接着大海的地方！”
    “嗯。这里，我每年都来。”安然360°缓缓转身，给正在视讯的陆千川展示南半球另一个大洲的绝美自然风光。
    “安然，你猜我现在在哪儿？”镜头里的陆千川笑出两颗小虎牙，背景也是一片干燥的天蓝，看不见其他人文建筑。
    安然：“你只告诉过我你也要去旅行，但没告诉过我具体地方。”
    陆千川：“所以才叫你猜呀。”
    安然：“你的大脑袋都快贴到屏幕上了，我根本看不到你现在位置的风貌，让我怎么猜？”
    陆千川：“我靠近屏幕一点儿才能更看清你呀。”
    安然淡淡抿笑，似笑非笑，风吹过他的脸庞，抚动他的睫毛，挑起一丝远离文明的绝世脱俗，掀开一种隐藏荒野胸襟的孤傲。
    陆千川直接揭晓答案：“我在西域的疏勒，我国最西边的城市。”
    安然很是不解：“你不是说自己一个人背包旅行的么？居然跑这么远，你去那儿干什么？”
    “因为这里是国内离你最近的城市呀。”陆千川用最戏谑的语调说着发自肺腑的话。他脸上洋溢着放浪的少年青春，嘴角挂着安然百看不腻的爽朗微笑。

 第32章 关于辅导作文这件小事，许多搅局了

    安然坐在田径场观众席上。场内的同学们运动得热火朝天，一派繁盛，与他此时绝望的心境截然相反。
    灵光一闪，他有所觉悟，在这偌大的校园里，放弃也不失为一种美，是【校园之美】的一部分，譬如放弃左右两边的两个语文白痴。
    其中一个脑袋神似鸡蛋壳上长霉丝的语文白痴正在挖鼻孔，然后把挖出来的鼻屎擦在观众席凳子下，殊不知凳子下已经粘了更多的干燥鼻屎。
    另一个可以依靠颜值让安然忽略缺点的语文白痴正在打哈欠，他思考着如果自己现在把脑袋靠到安然的肩膀上假装睡午觉，对方会不会拒绝。
    “哟，你们仨在这儿干嘛呢？”许多原本在篮球场上打球，不经意望见看台上的三人，遂小跑过来打招呼，顺便一屁股坐在肖百万的旁边稍事休息。
    即使在冬天，许多运动时也穿着短裤短衫，热汗从皮肤里不断渗出，又在表面快速蒸发，持续在附近的冷空气里散开，就好像一尊冒着仙气的罗汉。
    这股汗味，就算中间隔了个肖百万，安然都能闻到。在他的嗅觉里，许多的汗比陆千川的酸臭得多。若不是因为大伙儿是朋友，安然早嫌弃，找机会闪人了。
    陆千川的汗味儿根本说不上【臭】字。安然在心底多次将其称为【茶香】，可以是浓茶厚重，亦可以是清茶淡抹，飘入鼻腔，产生一种能够让神经元飘然起舞，时而激烈时而舒缓的迷恋缠绕体验。那股味儿就好像添加了违禁品的古龙水，至幻至恶至迷，让安然不断沦陷。
    “安然教我们写作文呢，在带我们就地取材。”就在安然脑海里对比评价许、陆二人的气味时，肖百万回答了许多。
    许多提起兴趣：“作文？什么题目？”
    肖百万：“《校园之美》。”
    许多拍腿一笑：“又是这种万年不变的命题。我高一的时候也写过。而且得分还不错。”
    三人同时向许多投去怀疑的目光，安然尤甚。
    许多：“咋滴？你们不信我？”
    安然坦言：“队长，就我对你粗浅的认知以及你这身腱子肉对你出卖来看，你的成绩好不到哪儿去。”
    许多瞥了眼陆千川：“他不也是肌肉男吗？成绩也杠杠的呀。”
    安然：“14亿人里面出一两个基因变异，不奇怪。但东城高中一个篮球队聚集俩基因变异，就不太可能了。”
    陆千川为自己辩解：“基因变异？小爷我这叫天选之子！”
    安然：“我现在只知道你是语文的弃子。”
    许多为自己辩解：“我学习成绩的确不怎么样，语文我每次都考过60分，及格了的。”
    安然：“友情提醒，语文及格线是90。”
    许多：“你们别不信我呀，《校园之美》这作文，我真得了高分。老师还夸我，夸我什么来着……”他仰天回忆了一下，“哦，老师夸我【文笔奇臭、一派胡言、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这话连肖百万都听不下去了，一脸纯真地问：“安然，这些词是用来夸奖人哒？”
    安然被两个文盲折磨得已经够惨了，现在又多了一个，他不予置评：“算是，队长开心就好。”
    “但是！”许多重音，提醒伙伴们注意，“【切入点新颖、没有思维固化、不拘一格、勉勉强强值得表扬】。”
    许多逐字逐句回忆完毕。
    陆千川问安然后半句那些漂亮话里是不是混进去了什么不合群的词语。
    安然提起兴趣，直接问：“队长，你到底写的什么？”
    许多：“我写的人。”
    语文学渣陆千川还算有点儿基础常识：“《校园之美》。老师让你写景，你写人，不是偏题了吗？”
    许多不服气：“谁说我偏题了，谁又告诉你只能写景了。”他指着运动场上那些积极训练的学生，“难道这样的场面不能叫【美】么？大家不是把学生比作祖国的花朵，把老师比作辛勤的园丁吗？气质美也是美啊，心灵美也是美啊。所以说，校园里最美的不是景，而是人。我说老师们就是学校最美的存在，谁敢反驳我！”
    许多的话，让安然醍醐灌顶：“对！把这个题目引申到精神层面、内涵层面、传道授业使命必达、无私奉献蜡烛精神，想不得高分都难。”
    安然对许多表示了认可，但又为难：“写实景他俩都困难，要写虚的，恐怕……”
    许多再次点醒安然：“万事开头难，安然你咋老想着一口气让他们吃个大胖子呢。有个好思路，就摸到了及格线。不会写内在那就写外在嘛。我当时就是写语文老师婀娜多姿、千娇百媚、长发飘飘、美艳动人、电眼迷人、大胸大屁股，皮肤滑嫩、手指纤细。然后最后来个感叹句，啊，她真是位表里如一，内在和外在一样美的灵魂工程师。”
    安然对此的评价是：思路正确，虽然正确得不多。另外，老师说他【勉勉强强值得表扬】果然没有半点儿错。
    肖百万和陆千川表示，听队长一席话胜过安然一百席喋喋不……啊不对，队长和安然的话同样重要，受教，受教！
    安然自我安慰：凡事迈出第一步最困难，只要这一步迈出去了，坚持往前走，事情总会变好。
    然而，一个星期后，他改变了主意。他清楚地认识到，学渣这种敌我无差别扫射的危险生物，原地踏步就好，就地躺平也行。千万别到处迈步乱跑，求你了。
    ——剧透小剧场——
    半年后，高一下期中考，语文科目，
    安然接过从前排递过来的试卷，翻到第二页，提前瞄一眼作文题目。
    不祥的预感袭来。他吞咽口水，提心吊胆地斜瞥同桌。
    抖腿晃脑无声哼歌的同桌恰好也刚把作文题目给看完，朝安然意味深长地挤眉眨眼。
    安然顿时浑身冒冷汗，被上学期某次命题作文所支配的恐惧，又浮上心头。
    本次期中考命题作文极其简单：《记一个我最爱的人》

 第33章 我的安然

    一个星期后，上午第三节课，
    东城高中一号教学楼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在曹尤鱼老师和其他同事的目送下，一位老先生被抬了上去。这位老先生正是一班的语文老师。退休返聘的他，本想在三尺讲台上继续发光发热，而今迫于无奈，只能永远离开了奉献一生的岗位，休养生息（苟延残喘）。
    半小时前，
    老先生给一班的同学讲解上周命题作文的要点和写法。准备讲解后，运用这两堂课的时间让同学们自行修改誊抄，上交修改版。在修改之前，他邀请三位同学读一读自己的作文，以作案例，点拨思路。
    肖百万第一个把手举得高高的。语文老师一见：哟呵，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学渣居然变主动了？可喜可贺，值得鼓励。于是请他朗读自己的作文。
    肖百万站起身，摊开自己的作文本，有模有样地朗读：
    “题目：校园之美。”
    “在我眼里，学校最美的不是高高的教学楼，不是长长的运动跑道、不是花、不是草、不是鱼儿、不是猫。”
    “最美的风景，是我们一直在讲台上孜孜不倦、任劳任怨、遍体鳞伤、摸爬滚打的老师们…啊~~~”
    安然对肖百万的开场白给予了高度评价：“拙劣归拙劣，难为他又强行押韵又用了排比句，乱用成语的情况下还把事情给说清楚了，e居然有感叹词，肖百万用心了。”
    他还顺带夸奖许多：“在辅导肖百万写作文这件事上，队长比我有本事。”
    他夸奖早了，早了5秒。5秒后，他恨不得把自己夸肖百万的词儿全部刮回来，碾碎，吞进肚子里。
    肖百万朗读愈发深情：
    “在上百位老师里，我们语文老师的美独占鳖头、独得花魁。”
    刚夸完许多的安然心里掠过一丝不祥，嘴上吐槽：“是鳌、不是鳖，那叫【独占鳌头】！另外管70岁的老头儿叫花魁？这又是什么鬼？”
    肖百万：“他婀娜多姿、千娇百媚、长发飘飘、美艳动人。”
    安然惊得坐直身子：“！！！！！！！”
    肖百万：“他那双比小鹿犬还要突出的大眼睛，比360v安全电压更电人。”
    安然：“安全电压是36v，等等！什么眼睛来着？”
    肖百万：“他大胸大屁股，细脖子细腰、皮肤滑嫩、身材高挑。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性感】！比我招过的所有会所女子以及会所男子，都还要性感……100倍！”
    安然已经不吐槽肖百万了，他朝墙根挪了挪、窗帘后边儿躲一躲，免得待会儿某人的血溅到他身上。
    陆千川审视自己的作文：“还好还好，同样是写人，小爷我的作文和肖百万一比，正常至少100倍。”
    躲在窗帘后边儿的安然一听这话，直觉告诉他，同桌很可疑，遂伸出手：“把你的作文给我瞧瞧。”
    陆千川罕见地严正拒绝同桌，直接把文稿藏在了身后：“不行，不能给你看。”
    打认识以来，这还是陆千川头一遭不答应安然的要求。
    你越不答应，越可疑。安然试图趁其不备硬抢。以陆千川的体格和力量，200对安然降维碾压，两人扭扭抢抢、目无法纪、好不热闹。
    “啊~~你是我的朱砂痣，你是我的白月光，你是风儿我是沙，你是马桶我是刷。你的一颦一笑指引我前进的方向，就像雅典娜指引圣斗士那样！”肖百万的朗诵还在继续。
    忽然间，前排人声嘈杂、桌子板凳移动声混乱一片。
    “班长！不好啦！老师晕倒啦！”
    安然停止抢夺陆千川的作文，跑到讲台上一看。老先生被众学生围着，浑身抽搐、口吐血沫、瞳孔收缩。
    系统提示：肖百万获得成就【你的作文好重口】
    系统提示：肖百万获得称号【语文老师杀手】
    系统提示：一班语文老师一代目戏份杀青
    ……
    我是从省重点落榜下来的。我不喜欢这所学校，更不觉得这里有什么美感。
    但是，就算这里比省重点高中这不好那不好，千不好万不好。如果现在给我一个转校的机会，我也不会要。
    因为我在这里，遇到了安然。他让我枯燥乏味的生活出现了从未有过的乐趣，他比学校的所有景物加上所有人都要好看。
    他对任何人都冷冷淡淡，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我明白，明面儿上我也不例外，但实际上我就是个例外。
    他愿意每天早上坐特定的一班公交陪我上学，愿意把他的手机给我看，听我推荐给他的歌，加入我想他加入的社团。
    他会陪我唠嗑，虽然基本上都是在怼我。我可以随便开他的玩笑，他从不生气，顶多就是朝我翻个白眼。
    他各科成绩都很优秀，数学除外。数学差到什么地步呢，连69+66等于多少他都算不明白。我经常见他做数学题又是掰手指又是摁计算器，结果答案还是错的。看他做题我真是既头疼又想笑。不过呢……数学差点儿就差点儿，反正那是我的强项，可以和他互补，无所谓。
    他的优点非常多，三天三夜也写不完，就好像他站在一个地方，连脚下的地面都是干净的、周围的空气也会清新很多。
    但如果非要说缺点，他也有。这小子时不时透露出一股邪气，坏坏的，腹黑得很。比如三番四次把我给卖了。卖就卖，也没啥大不了的，我又不少一块肉。他卖掉我以后阴谋得逞的奸笑样儿，特可爱。就凭那张脸，要我干啥都值当。
    我和安然认识的时间不算长。还好，高中时间还很长，我和他还会在一起很久，可以去慢慢了解他。我有一种直觉，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故事，值得我去挖掘。
    我每天早上一觉醒来，想到自己又能在学校见到安然，发生一些有趣或者无趣的事儿，就满怀期待。与此相比，周末就显得无聊多了。
    安然如果是女生，我一定找他做我女朋友。如果我是女生，男朋友就他了。仔细想想，我俩都是男生也挺好，至少现在他是我的好哥们。还是一个会教我写作文的好哥们。他教我写作文已经尽力了，但如果被他知道我还是写成这样子，估计会气得不行。
    不，他不会生气，顶多朝我翻个白眼，然后下次又手把手教我。因为他是我的安然，全学校最最好也最最好看的安然。
    ……
    题目要求写作文，不是写情书！写得还可以，下次别写了！
    ——一班的语文老师二代目批语
    ——剧透小剧场——
    半年后，高一下期中考，
    语文考试作文题目：《记一个我最爱的人》
    陆千川文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
    “我最爱的人是我家养的猫，我给它新取了个名字，叫安然……”

 第34章 抛个绣球，作为自己赔偿你一辈子的借口

    陆千川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赋型学霸，就是那种老天爷拿着勺子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喂饭吃的那种，虽然老天爷喂语文的时候漏勺了，但不妨碍这小子德智体全面发展呀，不仅精通一门乐器，还当了n年的排球高手。
    学东西这事儿，不管文艺还是体育，都有个特点，就是一旦烂熟于心形成肌肉反应，就不容易再忘记。这个特点通常情况下是优势，但在某些时候却会造成麻烦，大麻烦，甚至是影响一生的麻烦。
    就拿陆千川当栗子举起来，他排球扣杀的运动反射已经刻入dna，现在虽然打的是篮球，可一见到圆滚滚的球在自己面前高空飞旋，他就会不自控地跳起来发大招绝地扣杀，由于用力过猛，仅仅一个月就扣爆不止3个。此种屡教不改的恶习，让队长许多头疼不已，只能让他多练，期待会有所改变。
    这日下午，社团活动课。
    篮球社如常进行着备战训练。安然作为助理，是不用上场的。由于天气愈冷，他的社团活动课通常都窝在篮球社活动室，看书做题打发时间，顺便用扫地机器人打扫房间，用洗衣机洗洗衣服，看似杂役一枚，实际上更像是吉祥物。
    恰逢今天天气晴朗又无风，难得的冬日暖阳。安然虽说是个冷漠的独行侠，但也是个会照顾自己身体健康的主儿，很明白如果天天闷在在室内，迟早会长蘑菇。
    为了不辜负大好天光，他决定去外边活动活动、晒晒太阳，也瞅瞅新队员们训练得怎样，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助理啊。
    当然，篮球社的助理还有一只，那只脑袋上刚长出卷毛的助理躺在活动室里玩手机，坚决不和安然一起出去。
    安然路过篮球场附近，各场地上的队员只要发现他，都会对其微微笑或者递个眼神打招呼。大伙儿都清楚新来的两位助理皆是本事人，一位是球队的金主爸爸、一位是球队的人力资源老总。
    球场上还有个特别的家伙，看到安然的身影就立即心猿意马。
    诶？安然怎么游荡到这儿来了？他居然也会对外人寒暄微笑耶~~不得不说，半年来这小子变化挺大——陆千川心不在焉拍着球，注意力全放在了朝自己方向越走越近的同桌身上。
    “陆千川，传球呀！”许多亲自上场带队跟他做对手训练他。许多没有聪明过人之处，他只是凭借运动直觉，认定半路出家的陆千川很有可塑性，故而一直悉心教导。
    难得（未来）老婆来视察，陆千川当然得好生表现一番。他拍着球，硬刚许多这个老手。转身一个虚晃，妄图侧边穿插。许多可不是吃素的，一眼看穿菜鸟的假动作，预判行动轨迹，抡掌截断陆千川的球，杀个措手不及。
    陆千川在球场上丢人可以，在安然面前丢人绝对不行！被截的陆千川仗着自己的身材优势回撤两步，横向伸臂，让许多无法突围，再次与其僵持，只不过这一回攻守之势相易。
    两个人的眼睛都好像带着钩子，锁定对方位置，毫厘不怠。
    许多连耍三次假动作，都没绕得开陆千川，甚至有一回过人时差点儿被对方把球夺了去。许多也奇怪怎么今天对方实力猛增，陆千川变流川枫了？他灵机一动，既然突围不行，那就趁其不备远狙。
    许多全身力量汇集，曲腿弹跃、凌空后仰，瞄准篮筐，把球高抛而去。
    陆千川没料到对方会远投，也无须判断对方是否会远投。他凭借运动的天赋加持，多年打排球形成的肌肉记忆，以及绝不允许在安然面前输的思想钢印，他打破自己原地起跳的最高记录，抬起金刚一样粗壮的手臂，对着旋转的篮球，直接使出了自己的扣杀绝技。
    然而这一回，陆千川的扣杀并没有把篮球直接载在球场里，而是大幅度偏移，直飞向球场边的通道。
    “嗙！”
    缘分，这就是缘分，这就是陆千川三天两头挂在嘴边的缘分。
    篮球正中通道上安然的太阳穴。受害者根本来不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两眼一抹黑，倒在了地上。
    耍帅耍成杀人犯的陆千川吓得瞬间脸铁青，害怕自己户口本上的婚姻状况直接跳过【已婚】，从【未婚】变成【丧偶】。
    “安然！”他几乎是踩着空气飚到安然身边，将其抱在怀里。
    安然没有动静，陆千川浑身冷汗不断往外冒。
    安然闭着双眼，表情很祥和，就是那种可以直接放进玻棺里，让亲友瞻仰告别，无需整理遗容的祥和。
    没有外伤、没有出血，但就是没有反应。
    陆千川抱着安然，不敢摇、不敢动，肌肉僵硬成了腊肉。
    许多不愧为球队队长，见状后大吼，连发三条命令：
    “都让开，别乱动安然！”
    “快！叫校医！”
    “谁有手机，马上打120！”
    ——剧透小剧场——
    两年后，
    教室各书桌上各种习题和卷子堆积如山。
    安然在教室角落的书堆里做题做得皱眉头，心烦意乱把笔一搁，满脸痛苦地揉太阳穴。
    身边同样在做题的陆千川见到这动作，心脏猛地一跳，说话居然结巴了：“怎、怎么了，安然？”
    安然还在揉太阳穴：“头疼。”
    陆千川瞬间化成一只可怜忧郁的小狗。
    安然虚睁一只眼，鄙夷又烦躁：“还想着那事呢？拜托，都过去两年了好伐，我又没怪过你。”
    “哦。”陆千川低下头，假装复习，实际上还在整理着自己茫茫多的愧疚。
    安然知道这家伙多愁善感，三言两语劝不好，也就不再搭理，让他自己静静。
    陆千川稍微瞥头偷瞄，安然左边太阳穴周边的那几撮头发，异常银白

 第35章 首次见家长，失败

    陆千川捅了个大篓子，毫无疑问，是他终身难忘，注定愧疚一辈子的大篓子。
    校医比救护车更早来到现场。安然处于晕厥中，校医不敢轻举妄动，也只能等待120。
    陆千川只感觉自己是个千古罪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扣球砸人。上一回遭罪的队友得亏没有晕厥，不消一会儿就缓了过来。
    这一次的情况和之前不能同日而语。且不说安然不善运动，身子单薄，经不起折腾。陆千川的力道比当初大了好几倍——他想着在安然面前表现，自然是正儿八经用了全身所有的劲儿。他耍帅的目标是安然、视线注视的是安然，不知不觉扣杀的目标也就就锁定安然，其威力指数级上升。
    陆千川和许多两人，搭乘救护车，陪同安然赶往医院。东城高中与医院之间距离不远，十来分钟就抵达。照ct，做核磁共振，一套检查花的时间不下半个小时，期间安然一直没有醒来。
    医生告知脑震荡昏迷超过30分钟不苏醒，情况可不太乐观了，必须留院观察。
    陆千川早就六神无主，只能是许多跟着医生跑前跑后。
    曹尤鱼老师与人形自走at机也及时赶来医院。肖百万的利用价值大放异彩——结账付款、预存费用，钞能力总能在关键时刻披荆斩棘。
    根据检查的结果，安然没有颅内出血，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当下来看，没有住icu的必要。肖百万直接定了医院最好的加护病房，让安然可以得到24小时全天候照料，至于能不能醒，何时醒，谁也说不准。
    陆千川一直守在病床边，整个人苍老了至少20岁，眼里全是对自己的怨恨和各种臆想的恐惧。如果同桌醒不过来怎么办？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整间病房除了监测心跳的仪器声，没有半点儿杂音。安然静卧在病床上，睡得宁静安然，就和他的名字一模一样。
    他的右手冰冰凉凉，手背插着留置针，打着更为冰凉的点滴。陆千川把自己的左手手心垫在安然的右手掌下，给予对方温暖。他想要握住对方的手，却又始终握不下去，紧张、害怕，还有某些其他的情绪。
    凝视着昏迷的安然，陆千川除了恐惧，还有幸福。矛盾但真实，那是一种带着【邪气】的幸福。在灵魂的阴暗面，他会止不住地对自己低语：如果安然一辈子不醒来，我就可以一辈子陪着他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摇摇脑袋，陆千川不允许自己如此胡思乱想，他想要的，不是自己独占欲的幸福，是安然平安。
    肖百万在许多的陪伴下，替安然办理完一系列手续后回到病房。
    许多告诉陆千川，曹老师已经第一时间联系安然的家人了，可现在已经过了5个小时，他的家人还是没来，具体原因，曹老师也不知道。
    天色不早，陆千川让他俩先回家，自己留下照顾同桌。
    肖百万本是也想留下来的，可这个小学渣清楚现在不是撒娇妄为的时候，他心不甘情不愿听从陆千川的安排，和许多各回各家。临走前他把自己的黑金信用卡留给了陆千川，叮嘱只要是安然有需要，随便刷。
    送走两人，天更黑了、夜更冷了、屋子里更寂静了。
    护士来查过一次房，给点滴换了两袋药水，除此之外，只剩下陆千川陪伴着安然。
    安然的手继续输着液，温度没有因为陆千川的手心做铺垫而有实质性的升高。于是陆千川用两只手把安然输液的右手上下合并盖住，轻轻抚摸，传递着温暖和柔和。
    陆千川轻轻哼着歌，哼着只给安然一个人听的歌，哼着他曾唱给安然听过的歌。
    他并不知道安然喜欢听什么。那家伙手机里播放列表常年被英语听力给霸占着。唯一的歌单还是陆千川给拷进去的。两人相识小半年，都是陆千川唱什么，安然就听什么。安然从来没有表示过喜欢，也没说过不喜欢，只是来者不拒地接受陆千川所有的推荐，和陆千川一起，听了一首又一首。
    哼歌声在病房里绵绵的、飘飘的，好似给安然又搭上一床轻薄的毛毯，带着治愈的功效，即使不能抚平身上的伤痛，亦能疗合了内心的旧伤。也许在安然此时的梦境里，满是乐音悠扬，谁又知道呢。
    夜已深，病房的门被推开。
    陆千川停止哼唱，回头望，他以为又是护士来查房。而见到的，却是一名年轻漂亮，20来岁的女人。
    女人身着修身的黑色休闲款西装，上衣特别束腰，腹前有一枚金色的单扣，衣领的轮廓和手腕处装饰着与纽扣同样颜色的金丝细条纹。脚踩一双黑色尖头高跟鞋，脖子上侧系着一条深粉红色打底，印有暗花绣纹，两端为纯白色的丝巾。头戴着的空姐帽上还有一枚司徽。陆千川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职业是什么。
    女人身材高挑，大腿修长，秀美的脸庞化了淡妆。她微微气喘，眼中略显紧张。再加上没来得及更换的制服，想必是一下班就匆匆赶来。她的视线锁定安然，深呼吸两口气，神色才渐渐舒缓。陆千川判断，此人定是安然的家属。
    陆千川站起来，欠身问好。
    女人瞥见少年，开口问：“你是陆千川？”声音清脆动听。
    少年见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连连点头。
    “你出来一下。”女人又看了昏迷的安然两眼，对陆千川打了个招呼，转身出门，脚踩的高跟鞋尽可能小声不打扰，而步伐依旧端庄。
    陆千川跟了出去，在走廊上与女人相向而站。他还在打量对方，心里揣测：这是安然的妈妈？不会，未免也太年轻了。但长得真好看，和安然同样好看，脸型像，神韵也很像。当然，还是我的安然更好看。
    就在少年想入非非的时候，女人长长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嘴里再次呢喃其名：“陆千川”
    陆千川站直，几乎站了个军姿：“有！”
    一刹那，女人陡睁双目，凶光毕露。不等陆千川反应，她抓起陆千川的胳膊，把少年整个身子在半空中抡了个圈，划了一个标准过肩摔。
    陆千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知道自己手臂被卡死、自己在空中旋转、背脊砸在地上，屁股被摔成了四瓣。
    女人过肩摔陆千川后，没有放开前面的臂膀，初见时姣好的容颜一下子切换为噬鬼的母夜叉。她全身上下散发着肉眼可见的杀气银光，咬牙切齿：“陆、千、川！就是你伤了我家安然~~~”
    去你丫的！安然是我家的！——这是陆千川脑子里稀里糊涂冒出来的第一个反应，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句话。不是应该先求饶示弱么？
    女人没给陆千川求饶示弱的机会，掰着他的手臂又往回来了个过肩摔。陆千川的屁股落地后直接裂成了八瓣。
    他暗想咋这个女人初见印象斯斯文文、冷冷冰冰的，没想到力量却这么猛，脾气却这么暴。还是我家安然好，对外人一冷到底，对我从一而终。
    少年暗想之时，第三个过肩摔又来了，紧接着是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他就像一个沙袋，被对方甩来甩去，“嗙嗙嗙嗙”一次又一次，翻来覆去砸在地上。
    动静太大，引起一位巡夜的护士注意，她过来阻止，请家属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时候，不要让被害人死在医院的走廊上，要死请死大门外边去。
    好消息是穿空姐制服的女人听劝，停止了对陆千川的殴打。
    坏消息是穿空姐制服的女人100听劝，她拎着陆千川的后衣领，将他拖入病房，准备从窗户直接丢出医院的围墙。
    系统对陆千川友情提示：这里是最高级的病房，在住院部的最高层，26楼。
    陆千川：“”
    当女人把陆千川拖过安然的病床前面时，二人都听到了什么声响，细微的、弱小的、无力的、悦耳的
    “陆~千~川~”是安然在呼唤！
    女人一听，顾不上手里拎着的垃圾了，松开手，直扑床畔。
    幸得安然相助，陆千川死里逃生，按江湖上的规矩，该这小子以后只能拿身体来还债。
    ——剧透小剧场——
    某年某月，
    女人：“咦？你怎么还没死？”
    某年某月，
    女人：“哟，你还活着呢？”
    某年某月，
    女人：“你为什么最近没有遭遇不测呢就好？”
    某年某月，
    女人：“我好想打开舱门把你丢出飞机。”
    某年某月，
    女人：“你死了以后记得告诉我一声，托梦也行。”
    某年某月，
    女人：“菩萨在上，请保佑陆千川早日归西。”

 第36章 记忆里唯一的那个人

    “安然~~”女人弃垃圾而奔珪玉，说话声还带着夹子音。
    “陆千川~~”奈何珪玉呼唤的仍旧是垃圾。
    这让女人很不爽，斜眼瞥着陆千川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反思刚才为什么不先把他丢出窗外，再来察看安然。
    两个少年仅仅只有不到1米的距离，陆千川仍以冲刺的方式来到安然旁边：“在呢，在呢，我在呢。”见到安然清醒，他比任何人都高兴。
    “我这是在哪儿？”安然搞不清楚状态，他想摸摸自己的脑袋，但胳膊疲软抬不起来，“我头疼。”
    “我们在医院，你受了伤。”陆千川直接回答。
    “受伤？头？”安然那副疑惑的模样，显然失去了事发时的记忆。
    “嗯，你的脑袋被我用篮球砸了，直接把你砸晕了。”陆千川懊恼又委屈地坦白，秒变一只犯错的小狼狗。
    安然本想照例翻个白眼，无奈没有力气，白眼只翻了半个：“你这家伙，我又不欠你钱，砸我就像是揍贼似的，我头好疼，现在还疼。”
    小狼狗认错嘟囔：“我没想砸你，我真是一不小心……，好，我承认也不是【一不小心】。但是，但是”他【但是】半天没下文，只能躺平摆烂，“安然，要不你揍我好了。”
    女人一听这话，凄冷的寒光从蔑笑的嘴角流露出来，她活动活动手部关节：“揍你？好呀~~我乐意代安然效劳。”
    安然歪着头，满眼疑惑，上上下下打量女人，迷惑地问了句：“你谁呀？”
    女人惊掉下巴：“哈？”
    安然：“我们认识吗？”
    女人惊成了石雕，石雕表面开始龟裂脱落，她甩掉石雕躯壳：“安然，你别吓我，我是你姑姑呀，你的监护人。你咋不认识我了？”
    安然又仔细瞧了又瞧，他疼痛的大脑没办法详细检索，但是他可以断定，不认识眼前人：“姑姑？”
    女人眼里风情万种、关怀千分：“嗯，我是你姑姑，杨过和小龙女那种。”
    这回轮到陆千川惊掉下巴了：“哈？”
    安然对女人也翻了半个白眼，随即对陆千川吐槽+吩咐：“e我们好像遇到诈骗犯了，是不是该叫警察。”
    从今天开始，往后一辈子，安然说什么陆千川就干什么，说往东陆千川就不会往西。小狼狗傻不拉几掏出手机准备拨打110：“好的！叫警察！”
    女人伸出手就对陆千川天灵盖一削：“叫个锤子的警察！安然100记忆出了问题，赶紧叫医生啊！”
    陆千川觉得有道理，遂从110改拨120。还没拨完，脑袋又被女人一削：“打个锤子的120！我们就在医院，呼叫医生按铃啊！”
    陆千川恍然，这才按床头的呼叫铃。
    女人两手叉腰，气熏熏：“真是服了你这家伙了。我们家安然怎么会和你这种笨蛋做朋友。”
    我家的安然！安然是我家的！——陆千川脑海里又蹦出争强好胜的不羁声音。
    为什么和这种笨蛋做朋友？也许是因为喜欢诶！头疼，头好疼！——安然受伤的太阳穴里血流又快又拥堵，导致思维混乱胀痛不已。
    七个小时后，
    曹尤鱼老师和肖百万赶在医院开放探病的第一时间冲进安然的病房。
    安然已经可以坐起身，靠在床背上，面前放着一张床上小桌，桌上有肉粥和豆浆等流质食物。陆千川正在喂他吃早餐。
    “安然~~~太好了，你可算醒了~~我好担心你呀。”肖百万不顾安然在吃饭，直接扑到他腿上。
    “安然~~~太好了，你可算醒了~~我的期末绩效奖金有救了。”曹老师手里提着塑料口袋，没办法扑上去。
    安然一脸错愕，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又转，茫然问陆千川：“这两位又是谁呀？”
    肖百万and曹尤鱼：“哈？！”
    陆千川对两人叹了口气，但表情却非常骄傲得意：“我在电话里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安然暂时失忆了，只记得我一个人。”
    是的，安然失忆了。昨晚他苏醒后，医生应呼叫前来检查。发现安然除了生活中的基本常识以外，就只记得陆千川，其他人或者事一问三不知，连自己的名字都费了一番功夫才想起来。
    医生表示，有生活常识，就说明智力没受损，这是好消息。至于失忆嘛，应该只是短暂的，以后就会逐渐恢复。
    陆千川问恢复记忆大概需要多久。
    医生回答不好说，短则天，长则十年，都有可能。
    陆千川听了居然不担心，他第一反应是：安然记得我就得，大不了我照顾他个十年罢了。他只记得我，嘻嘻嘻，只记得我一个人，嘻嘻嘻嘻嘻。（脑细胞猥琐窃喜g）
    肖百万不肯接受现实：“安然，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我呢？我和你关系那么好，我们一起逃课、一起抄作业、一起怼老师，我、我、我还付给你45万块钱了呢。”
    安然难以置信，问陆千川：“这家伙真是我们的朋友？”
    陆千川耸肩：“交友不慎。你如果不喜欢，没关系，咱俩孤立他，以后你有我陪着就行。”
    肖百万鄙视陆千川：“”
    曹老师挤过来，让肖百万死开点儿。他掏出两张卷子，对安然谄笑曰：“安然啊，你不记得为师我，没关系。你看看这道化学题，高锰酸钾制氧气的方程式是哪一个？”
    安然觉得自己的智商遭到了羞辱，但他还是隐忍指了指答案。
    曹老师大喜过望，换了张卷子：“这个呢，这个呢，以下四张图对斜坡上的方块儿受力分析正确的是哪一个？”
    安然又指了指。
    曹老师收起卷子，双手合掌，对着苍天拜了拜：“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谢谢菩萨保佑，这张ssr卡的利用价值还在。”
    安然又问陆千川：“这家伙真是我们的老师？”
    陆千川继续耸肩继续笑：“我们俩是落榜生嘛，自作自受，谁让我们中考没考好呢。”（也许是月老或者红娘）
    陆千川说完后注意到曹老师拜苍天时手里还拎着的塑料袋，随手翻了翻：“我擦~~尤鱼老师你来探病，带香烛纸钱干嘛？”
    绩效奖金有保障的尤鱼老师笑嘻嘻：“哦，两手准备嘛，如果安然脑袋没毛病，就烧给菩萨还愿。如果安然扑街死翘翘，就烧给安然，毕竟师徒一场。”
    在肖百万和曹尤鱼都没有留意到，在被幽怨气息笼罩的病房墙角，一位穿着空姐制服，脚踩高跟鞋的美女正抱膝蹲墙角画圈圈。
    一个【死】字，触动了女人的反射神经。
    “死？你祖孙八代死绝了，我们家安然也不会死！”女人霎时间化身奇行种，蜘蛛爬到曹尤鱼身边，其诡异程度堪比伽椰子，一把握住祸从口出曹尤鱼的胳膊，一个过肩摔，与昨夜陆千川同款。然后，翻来覆去过肩摔同款。
    伴随着“啊”、“啊”、“啊”、“啊”的惨叫声，病房地板被砸得地动山摇。
    肖百万吓得躲在陆千川的身后，目睹曹老师还在被蹂躏的惨状，颤巍巍地问：“千川，这位女侠是？”
    陆千川摊手：“自称是安然的监护人，他姑姑，vivian（读作：薇薇安，真名：安薇薇）。”
    ……
    十分钟后，曹老师七窍流血，瞳孔涣散，杵着拐杖，双腿打颤，神志不清念叨着要赶回学校去上课。
    肖百万好心劝曰；“尤鱼老师，你才挨了一顿暴打，我还是替你订一间病房，住院观察一下，以免内出血或者脑震荡。”
    憔悴得都快灵魂出窍曹老师执意要走，说话声音沙哑：“不行啊～就是，因为，伤重，更要，回去。我……我……我……我死也要死在讲台上，这样，才会算工亡。才有，抚恤，金，还房贷～”
    安、陆、肖三人：“囧tz”
    ——剧透小剧场——
    大半年后，暑假，飞往西域迪化的航班，正在登机，
    “您好，欢迎登机。”
    “您好，欢迎登机。”
    “您好，欢迎哟，是陆千川呀。”
    背着一个大旅行包登机的陆千川见到空姐vivian，吓得抖了三抖。
    “您好，欢迎登机。”vivian无可挑剔地重新展现了一遍她的职业微笑。
    陆千川吞咽口口水，往机舱里走。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他的身后某种恐怖的怪声，还带着回音。
    “什么声音？！”陆千川猛回头。
    其余乘客什么都没听到，纷纷把埋怨的目光投向这位挡路的少年。只有vivian，对他保持着最甜美的微笑。

 第37章 特殊的人

    昨夜，医生给苏醒的安然做全面检查期间，安薇薇和陆千川在走廊上等待。
    安薇薇没给陆千川好脸色看，他俩隔了三米远。盛气凌人的安薇薇率先对小心谨慎的陆千川开了口：“路由器对，你和我们家安然，似乎关系不一般。”
    陆千川皱巴着脸：“我不了路由器，我叫陆千川。你一开始都喊对了我的名儿，把我打一顿后反而喊错，肯定是故意的。”
    安薇薇傲慢：“差不多了啦。”
    陆千川：“差很多好伐。”
    “你弄伤了安然，安然却没发半点儿脾气”安薇薇忽然对陆千川伸出魔爪，捏着对方衣领，硬生生把1米92的大块头拎在空中晃悠，“说，你是不是给他灌迷汤了，否则他怎么可能对你那么好！”
    安然对我好？如果这女人真是安然的监护人，那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性岂不是得到了家长的官方认证？——陆千川沉醉在自己的想象里。
    女人摇晃着180斤的混小子，就好像摇晃一个毛绒公仔般简单：“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安然明明说过我和他才是最最好，他为什么才上高中4个月，就有特殊的人出现了？”
    “我？特殊吗？”被提在空中摇成树叶的陆千川问。
    女人一愣，把他放下，反问：“你说呢？”
    陆千川挠后脑勺傻笑：“应该算特殊，否则也不至于清醒后谁也不记得，就只记得我。”
    女人“切”了一声，双手交叉抱在胸口，侧头看地面，似乎在思考什么，自言自语：“安然居然也会交好朋友，真是不可思议，诶？我怎么觉得他对这小子”
    “请问？你真的是安然的姑姑？我看你顶多比我们大两三岁，应该在读大学才对。”陆千川不合时宜地打断。
    女人轻佻地瞄了眼陆千川充满问号但不掺杂任何马屁的眼眸，瞬间虚伪温和起来：“我看起来真有那么年轻？”
    陆千川点头：“真的好年轻，而且很漂亮。”
    女人一手捧着自己的笑脸，一手朝陆千川的胸口上一推：“讨厌~~你小子真会花言巧语，肯定是用的这招，拐骗我家安然的。”
    这女人力大无比，直接将陆千川推到了墙上，把墙壁撞出丝裂。陆千川嘴角开始流血。
    女人做自我介绍：“我叫安薇薇，大家都叫我vivian（薇薇安），是安然隔房的小姑。简单来讲，我爸爸和安然的爷爷是亲兄弟。”
    陆千川从墙面上下来，捂着胸口，忍痛问：“你称自己是安然的监护人，那他爸妈呢?”
    安薇薇：“他爸爸常年在国外工作，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了，都是安然每逢暑假去国外见他。”
    爸爸在国外，怎么没提起妈妈？——陆千川意识到有雷区，没有追问。
    反倒是安薇薇眼里闪烁一丝狡黠：“你，不想问问安然妈妈的状况吗？”
    陆千川摇头：“我又不傻。你这样主动提起，我更不能问了。”
    安薇薇：“果然挺聪明。”她端详陆千川的身形外貌，“长得也算标致，我们家安然择友的眼光看来不差。”
    不是择友，是择偶，或者叫择婿——陆千川本想嘴贱如此开玩笑，但他意识到对方的武力值远高于自己，嘴欠的话会丢命，故而没说出口。
    安薇薇继续介绍：“看我这身衣服就知道，我是跑航空的，一年到头也没多少机会陪着安然。他多交几个朋友有所照应，也是好的。当然，伤害他的人，都得死，比如你今天这样儿如果不是你对安然的特殊性，我早就送你去西天拜佛求经了。”
    她边说边握紧拳头，握拳的过程都能听到骨头咔嚓响。
    陆千川哭笑不得：“姐姐，啊不对，姑姑，你真是空姐？就你这战斗力，说是特警我都信。”
    安薇薇自豪地脱下帽子，甩开盘起来的长发，让自己更舒服一点儿，她骄傲地回答：“我如果没点儿真本事，不能赤手空拳降服个持械劫机犯，怎么可能当得上东城航空最年轻的乘务长。”
    陆千川头冒瀑布汗，他相信刚才的无cd过肩摔是对方手下留情了。
    医生检查完毕，出到走廊，把安然的病况做了解说，建议继续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安薇薇和陆千川遵医嘱。陆千川也给安薇薇表示他会一直照顾安然，费用问题也不用担心，有黄毛凯子可以随便爆金币。
    安薇薇回病房后，直接坐到安然枕头边，坚持要用【珍贵的回忆】来让对方记起自己。
    安然始终目光不离开陆千川，而且还在用眼神打暗号：“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陆千川笑着对安薇薇道：“姑姑，你是了解安然的，他和陌生人相处必须要有边界感，你在这样粘着他，小心他报警。”
    “陌生人？边界感？”安薇薇世界观崩塌。
    她问安然：“姑姑是你的陌生人吗？”
    安然嫌弃地点头。
    安薇薇摸着自己胸口：“还得要有边界感？”
    安然继续点头。
    安薇薇：“如果我没有边界感，你会报警吗？”
    安然默默展示他已经摁好的110，只欠用手按一下拨通按键。
    薇薇安心痛斐然：“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记得我，我居然成了你的【陌生人】！我是你的姑姑啊，这间屋子里，只有我才是你的亲人。”
    安然的目光无须掩饰、自然而然地落在陆千川的身上。
    没有言语，却对安薇薇造成成吨的伤害。
    安薇薇掩面而泣，曰：
    “不，我不相信这是现实。”
    “你三岁那年，明明约定好，这辈子只和姑姑一个人好。”
    “你四岁那年，明明承诺过，以后会赚很多钱给姑姑清空购物车，姑姑想要什么你就给我买什么。”
    “你五岁那年，明明发过誓，要给我买独栋大别墅、劳斯莱斯幻影，就算卖血卖肾也在所不惜。”
    “你六岁那年，明明立字据，要当姑姑一辈子的奴隶。ps：￥奴也可以。”
    “你七岁那年，”
    安然听了安薇薇的追忆往昔，吞了口口水，对陆千川道：“我觉得，如果实在是恢复不了记忆，也没什么大不了，挺好。”
    陆千川诚恳地建议：“还是报警，就冲着立字据那条。”
    安然：“好。”
    安薇薇被这个世界、被自己挚爱的侄儿给无情抛弃。（安薇薇本人语）
    ——剧透小剧场——
    两年零一个月后，时值隆冬，某人开着暖气的房间里，
    特写镜头里的安然穿着便服，盘腿而坐，手里握着五张扑克，同时也一副胜券在握，他狂傲轻佻：“陆千川，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特殊】，不对，应该叫【特能输】。”
    “哈？”陆千川盘腿坐在安然对面，打着赤膊，没有穿衣服，手里也握着五张扑克。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小矮桌。
    安然出牌：“四个【2】，已经没有大小王了，你要不起，我最后一张【3】。”
    陆千川傻眼，他又输了。
    安然冷漠不留情面：“你输了，脱。”
    陆千川尴尬：“我、我、我已经输得只剩下一条内裤了，再脱的话，可就啥也没了。”
    狠毒的安然没打算放过这个山穷水尽的痞子：“没关系，脱，我想看。”
    这句话让痞子来了兴致，他直接从盘腿的姿势蹦起来，两只手伸向自己四角裤衩的两边，往下一扯

 第38章 岁月好时光

    安然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陆千川起初是每天下午第三节课就逃掉，跑来医院陪安然，第二天早上再去学校。不到一周，这小子就压根不去上学了，除了隔个两三天回家换套衣服，其余时间天天窝在同桌身边。
    两个少年，一个坐床上写习题，偶然下地遛一遛；一个每时每刻伴其左右，偶尔看两眼书，更多时间是在哼歌。
    起初安然也问过陆千川，对方老是不回家，爸妈不会怪罪吗？
    陆千川给安然展示自己被老爸抽皮带打的手臂，回答道：“我爸知道我把你弄伤入院昏迷，直接把我吊起来暴打了一顿。你非但不追究我责任，还医药费都不用我付一分。我爸当然同意我来照顾你咯，作为肇事者，这本就应该。至于上学的事儿，家里人更不操心了，我的成绩还用得着上学？用我爸妈的原话来讲【别惹是生非，等着高考就成】。”
    “对了，医药费真的不用我们给吗？挺贵的，光是这间病房，一天就是1300。”安然比较担心。即便肖百万每天都跑来把作业让安然做，他再抄。也一次又一次告诉安然【一切和钱有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但安然大把大把用对方的钞票，还是非常介意。
    陆千川一语道破：“嗐，真别瞎操心，肖百万那家伙皮痒，或者说是钱包痒，咱俩遇到麻烦如果不肯用他的钱，不肯【麻烦他】，他反而不开心。他抄你的作业就能跳出全年级倒数，就当补课费了。”
    安然问：“那你呢？”
    陆千川：“我什么？”
    安然：“我麻烦你的话，你会开心吗？”
    陆千川笑得晦涩：“多此一问。”
    他坐到床沿，安然也随之停下笔，有种无声的默契。
    陆千川用手轻薅安然的鬓角，小心翼翼，没有触碰皮肤，就好像一旦碰到就会扎手一样，其实，碰到不会扎手，而是扎心。
    “你太阳穴周边的头发，都白了。”陆千川很心痛，这些日子，有慵懒惬意的时光，有轻松自在的相处，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深深的自责。
    “医生说可能是那附近的交感神经受了点损伤，白头发而已，没关系。”安然平铺直叙，但并不冰冷。陆千川知道，同桌是在安慰他，就安然的脾气而言，能以平和的口吻说话，必然是在意着什么的。
    “安然~~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陆千川薅头发的手，离开鬓角，拂过对方的耳廓。
    安然觉得痒痒的、柔柔的，很舒服，比冬天里的阳光还要舒服。
    诚如安薇薇所言，安然是个很注重边界感的人，然而到了陆千川手里，所谓的边界就消失得荡然无存。
    陆千川的手贪婪地在安然脑袋一侧游走，他渴望继续触碰什么，又不知道能够触碰什么。只是心头有一份填不满的欲望，开始悄无声息攻城掠地，愈发扩大，即将不受控制、无法收拾。他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有资格去触碰，甚至被期待着触碰。犹如有一根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他的指尖，环绕在安然的身边，引导着，纠葛着。
    陆千川的手越过了某种边界，逐渐靠近安然的侧脸。
    安然一动不动。他不是等候主人抚摸的宠物，不是猎豹口里在劫难逃的羊羔。他之所以不闪不躲，因为他相信，相信身边的这个少年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出格的动作，至少现在不会。
    他有种错觉，自己与陆千川的情感之间有所联系，他能感知对方不可名状的悸动，他能体验对方发自内心的欢愉，他能察觉对方没有缘由的茫然，他能理解对方靠近自己一厘米就被放大几百倍的幸福。
    如果，如果有一种如果，或许我可以尝试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去沟通？交流？面对？轻诉？体验？——安然的思绪开始错乱。脑子里有一扇快要被打开的门、一枚即将破壳的蛋以及一个无从预料但令他期待的未来。
    “陆千川。”安然轻呼其名，仍然目视前方，留了半边侧脸给陆千川，让他的鼻尖、他的唇缓缓靠近。
    “嗯？”陆千川用浓浓的鼻音回答着，他好像失去了意识，被某种东西牵着，不断前往一个旋涡。
    “我能记起多少事情，不重要。我长出多少白头发，也不重要。”——这是安然莫名其妙说出来的上半句。
    你在我身边，这才重要。——这是陆千川脑补出来的下半句。
    安然似乎能通过情感之间的联系听到这一句。他既真诚又清冷一笑：“你明白就好。”声音很柔很小。
    “嗯。”声音很小带臊。
    安然的侧脸被不知道是陆被千川的鼻尖，还是唇间【悄悄】触碰到。冰冰凉凉的，略带湿润的。到底是什么，安然无从知晓，因为他始终看着前方，微笑。
    ……
    “安然~~~”消失半个月的安薇薇推开病房门，她穿着靓丽时髦的常服，手里拎着两大口袋东西，表情热烈灿烂，“我从非洲回来啦。你爸还托我带了好东西给你哟。”
    推门而入的她，眼前是一片岁月静好。安然在病床上做习题，陆千川在陪护椅上葛优躺。空调里吹着暖风、发出嗡嗡的声响，窗外崭白的阳光照到病房地面，映出窗棱的形状。
    明明房间里平平常常、只有空调的白噪音，却不知为何，安薇薇觉得这里发生过好多好多故事，只属于两个少年的故事。
    ——剧透小剧场——
    半年后，天气炎热，午休，
    下午的上课铃即将拉响，
    打完篮球的陆千川一身臭汗回到教室属于他和同桌的小角落。
    同桌在一如既往认真做题，看都没看他一眼。
    同桌的桌上放着一罐打开的可乐，陆千川招呼也不打一声，直接拿起可乐，
    “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嗯？诶？哈？啊！”
    可乐有一半顺着食道进了胃，有一半包在嘴里。
    陆千川嘟着嘴，憋笑又憋水，“呜呜呜”地指着自己的嘴，冲着安然卖惨。
    安然笑了，一边做题一边笑，笑得有几分歪邪。
    陆千川把嘴里剩余的可乐一口闷，闷完唧唧嘴，又拿起罐子确认了一番，自嘲乐呵呵道：“安然，你小子喝的可乐有够别致啊。”
    说完，把罐子里剩余的那几滴也倒进嘴里，一点儿也没浪费。
    安然没有抬头，继续笑。
    “oh yeah！我赢了！给钱给钱。我就说，陆千川那傻子会上当，绝对喝个底朝天！”肖百万忽然站起来，对旁边的同学发表获胜感言，同时亮出收款码。
    其余几位同学悻悻扫码付钱。
    凭自己实力赚钱的富二代自豪万分，教训输家们：“跟我斗，你们还差得远。我最了解千川了。只要是安然桌上的东西，别说是伪装成可乐的醋。就算是马尿，他也会喝下去。”
    陆千川认栽，只要对象是安然，他都乐于认栽。
    安然当了一回赌博的帮凶，因为他偶尔也想看一看，看一看陆千川因为自己而往坑里栽。

 第39章 肖百万也是个勤劳的少年

    东城高中校内，夕阳余晖、黄昏晚霞，
    篮球社的队员们训练完毕，陆续离校后，许多把篮球场的器材都收拾好，清点无误，才前往活动室更衣。
    下学期一开始，就要打联赛了，马上临近期末考、寒假期间又有春节，留给他们训练的时间已然不充裕，许多愈发紧张，再加上安然住院，陆千川停训，无疑给社团雪上加霜。他又不能把自己的担忧写在脸上，只能天天表现得热血方刚，营造正能量的形象。
    社团活动室里只有一个边角料的洗漱区（现在放置了四台洗衣机），没有独立的淋浴间，如果想冲澡，得去老宿舍楼的公共浴室。老校舍与球场相隔较远，队员们训练已经很累了，哪还有兴致到浴室冲凉，都是直接在活动室换了衣服回家。这让社团活动室里捂了一股陈年汗臭味。肖百万特地给房间装了一套新风系统都不顶事儿。
    许多进到活动室，屋子里一团乱——脏衣服脏裤子堆在衣篓里，鞋子更是甩了一地，更衣凳东倒西歪，衣柜门也好多没关。
    以前倒也是如此乱象，只不过队员不多，偶尔整理，还可以忍受。而今篮球社有35名社员，人数几乎翻了一番，这些问题就凸显出来。
    今天令许多诧异的是，屋子里居然坐着一个人，具体来讲，是洗漱区的门口坐着一个肖百万。洗衣机在哗啦哗地转动着，肖百万则搬了把凳子，坐在洗衣机门旁边玩手机游戏。
    “肖百万，你怎么在洗衣服？”许多一边脱球服，一边问。
    肖百万见许多进来了，站起身摆出一副苦瓜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安然的记忆恢复了。他居然给我发消息，提醒我给队员们洗衣服裤子和臭袜子。还用得着提醒吗？不需要提醒，因为我压根就没做。”他指着脏衣篓里的那一大堆，“喏，还有这么多，四台洗衣机一起开工，我估计都得洗到晚上12点。”
    “嗯，的确不少。”赤膊的许多歪着身子瞅了瞅恶臭扑鼻的脏衣篓，顺便脱下裤子袜子，和自己的衣服一并丢进去。
    肖百万眼泪汪汪哭哭：“队长，你个坏人，居然给我增加工作量！”
    许多双手叉腰站成大字型哈哈笑，笑完后去挼肖百万的黄发卷毛：“别待着了，回家。明儿个我安排队员们一块儿大扫除。”
    肖百万的脑袋被许多挼得晃来晃去：“不行啊，安然告诉我他明天就要返校了。如果被他知道他不在的时候社团后勤一团糟，他会鄙视我的，我必须得干完。”
    许多停下挼晃，但手还是放在对方头上，欣慰地道：“你还挺有责任心。”
    肖百万：“这不是责任心，我是怕被安然鄙视，他鄙视我的眼神让我瘆得慌。”
    “我今晚就在群里发消息，让全体队员一早就整理，保证在安然回来前弄得干干净净。”
    “真哒？”肖百万仰望大救星。
    “作为队长，绝不欺骗助理。”许多又趁机挼了挼肖百万蓬松的头发。
    许多边挼边评价：“不知不觉，你的头发又长回来了。嗯，还是毛茸茸的比较有手感，光不溜丢的，摸几下就腻了。”
    肖百万试着偏偏脑袋，想要挣脱许多的魔爪，然并卵。他佯作抱怨：“队长你还要挼到什么时候？”
    许多开玩笑：“你的卷毛比羊毛还软，我挼舒服了就放手。”
    肖百万：“队长果然不骗助理，但占助理便宜。”
    许多放开肖百万，并且低下头：“要不你也挼挼我的头发，就当打平了。”
    肖百万嫌弃：“汗醺醺臭烘烘的，我才不要。”
    许多：“是你自己不要的哈，不是我不给哟。”
    “叮”、“叮”、“叮”、“叮”四台洗衣机先后响铃，提示清洗程序已完毕。肖百万停下与许多的攀谈，去洗衣机旁弯腰确认了是否都有启动烘干模式。
    许多不曾想学渣君居然也有认真办事的一天。他用手肘搭着洗漱区的门框，歪斜着身子对肖百万笑曰：“让你一个富二代干粗活，真委屈你了。”
    肖百万：“你是在讽刺我？”
    许多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发誓：“没有，绝对没有。队长绝对不会讽刺助理。”
    肖百万信他，慢悠悠解释道：“咱们社是我参加的第一个社团。我既然是篮球社的一员，自然得做点儿什么。虽然我懒，但还不至于安排给我任务我就摆烂。”
    许多的眼力非常好，他一直都如此坚信。这届高一首批招的三个新人，都会是社团的栋梁，包括肖百万。虽然把他包括进来一开始的原因是他出钱多，慢慢地才发现，这家伙的优点很多，有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而已。
    肖百万袒露心声：“其实，给队里买点儿东西，干点儿杂活，我挺乐意的。虽然我自己不是打球的那块料，但能为社团做事，我会有种错觉，好像自己也跟你们一起上场打了比赛一样。”
    许多：“笨蛋，助理工作本来就是社团不可或缺的一环，兄弟们赢了比赛，当然也有一份你的功劳。”
    肖百万挠挠头，表露出平时隐藏起来的沮丧：“我知道，自己除了有几个臭钱，一无是处。脑子笨学习差，没内涵也就罢了，外貌也糟糕，不高不帅没身材，有的只是小肚腩。”
    说到这里，他稍微掀起衣服，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一丢丢赘肉。
    许多趁机用手背敲了一下对方软乎乎像果冻一样的肉肉：“也不是很胖呀，就这程度，跟着队员练一个月，不，不用一个月，我亲自带你，半个月，保证可以瘦下去。”
    “真哒？”肖百万一听半个月就能减肥塑身，很有兴趣。但他也得寸进尺，“如果要练成你这种胸，得几个月？”
    许多乐了：“几个月？肖百万，你想多了。”他戳了戳自己厚大的胸肌，“就这个，我练了8年！”他见四下无人，还悄悄补了句，“而且还上了点科技。”
    “哈，这么难呀。”肖百万只有打退堂鼓，一副丧气脸，自言自语，“唉，我这辈子只有做梦的时候才能有胸肌了。”
    许多朝着肖百万蓄力曲臂展示肌肉：“别伤心，我让你摸摸我的，就当刚才挼你卷毛的报酬。”
    肖百万两眼发绿：“可以么？”
    许多把胸部抖了抖：“嗯哼。”
    肖百万小心翼翼地把狗爪子贴了上去：“哇塞，原来胸肌是软的。”
    许多不答，只是笑。
    肖百万揉抓并进：“又大又软，比女人的还要软。”
    许多被摸得有几分敏感，后仰身子，与肖百万的手掌分开，示意时间到了。
    肖百万看着自己的手，还意犹未尽：“哇~~~要练8年啊，早知道我8年前就该练一练呀，这手感，自己就能有，还找个毛线女人。”
    许多是个正直的运动派，他从不瞎混，对这类话题略微尴尬，只是敷衍地回了句：“听你找个语气，还挺有经验的。”
    这可说到肖百万精通的领域了，底气足得很：“我当然有经验！在我爸没管教我之前啪啦啪啦、哔哔哔、马赛克、圣光、乱码”
    他一口气把自己的黑历史当连续剧，一五一十、绘声绘色给许多和盘托出，简直艳压群芳、色香四溢。
    许多听得脸色由黄变绿、由绿变紫、由紫变得五颜六色。三观碎了一地。
    肖百万讲了整整一个小时黑历史之后，总结陈词：“我现在只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许多被震惊得还没回过神：“让我冷静冷静，让我缓一缓。”
    肖百万目光从许多的脸庞往下移，来到胯间：“那个，那个，队长你的确得冷静冷静。冒头了？”
    许多：“哈，什么冒头了？”
    肖百万指着裤衩上端：“竖起来，冒头了。”
    许多立马捂住，蹦跳到自己的更衣柜前，逃出肖百万的视线。
    肖百万不以为意：“有什么好躲的，我自己又不是没有。”
    他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然后对着角落里急慌慌穿裤子的许多嚷嚷：“但是，队长你的至少有18，真的好长。”
    “谢谢夸奖~”许多慌张蹦跳着穿裤子，脚下一打滑，“嗙!”摔在了地上。
    ——剧透小剧场——
    一年后，
    安然：“我怎么觉得他们俩有问题？”
    陆千川：“我俩也有。”

 第40章 四十五万巨款

    历经半年的崎岖坎坷、跌跌撞撞，高中的第一个学期总算走到尽头。
    安然的记忆还是没有起色，班里所有同学的姓名和相貌，他都对不上号，但这并不妨碍他期末考的发挥——年级45名，进步虽小，但至少这学期每次考试成绩步步高。
    陆千川拿到他的成绩后，脾气暴躁，抓脑袋跺脚，心情极度不好。他第一次考赢了安然，年级排名44。没错，他就是因为名次比安然高，所以心情不好。两人的总分只有05分之差。陆千川一直想不明白，怎样才能多错一道题，多扣05分。这样就可以和安然分数一样，又并列了。
    他在座位上鬼哭神嚎问苍天，为什么会多该死的05分，错过了自己和安然的大好姻缘。
    安然对同桌的遣词造句已经无语，直接无视。
    肖百万很开心，因为他考出了年级倒数50。他第一时间把好消息告诉了他老爸，他老爸一高兴，奖励了他一艘游艇。
    曹尤鱼也很开心，一班的班级排名持续上升，他又拿到一笔绩效奖金，让他贷款买的房不至于断供，沦为法拍房的悲惨境地。
    曹尤鱼宣布第二天开家长会，开完家长会就放假，至于卷子就不评了。下学期开学后再议。今儿个下午同学们虚度完最后两节自习课的光阴，就可以回家。
    老师离开后，同学们在教室里热闹讲话，有的在议论成绩，有的在规划寒假。
    安然的目光落在肖百万身上，那家伙正在全神贯注刷手机选游艇。
    确认过肖百万无暇顾及身边的任何事情后，安然拍了拍陆千川的肩膀，小声讲：“你跟我出来一下。”随即提起一个大背包，从肖百万的课椅后边挤到过道，从后门低调出了教室。
    陆千川不清楚同桌找他何事，只是很听话的尾随而去。
    一班的教室本就在教学楼底层的最里侧，旁边就是上下楼的楼梯。安然带着陆千川来到楼梯拐角，此时还属于上课时间，旁边并无其他人。
    “你把我叫出来干嘛？”陆千川如常的欢喜痞样，“莫非……你是要赶在寒假前，在这里打劫我，把我的心抢回家，让我在假期饱尝对你的相思之苦？”
    安然早就习惯了对方满嘴跑火车，他直接拉开背出来的背包拉链。
    陆千川往背包里一瞧，大叫：“卧槽！我以为你想抢的是我的心，原来你抢的是银行！”——安然的背包里满满当当，全是一沓一沓的钞票。
    “嘘，小声点儿。”安然赶紧制止。
    陆千川压低嗓门问：“这么多钱，你拿来干嘛？就算是我俩私奔的路费，是不是也太多些。”
    “你能不能正经点儿。”安然有些不悦。
    陆千川一痞到底：“我已经很正经了。否则现在你的真钞放在背包里，贞操终结在我手里。”
    安然不悦加剧，陆千川这才稍微消停。
    安然：“包里有45万，其中一半是你的。”
    陆千川大惊：“分我一半？不对啊，我和你还没登记结婚呢，怎么我有种离婚分家产的错觉。当然，如果我陆千川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不要一分钱，我净身出户！……等等！我为什么要和你离婚，我不要！我哪有儿对不起你安然的地方？你告诉我行不，我改。”
    这家伙消停不过三秒。
    安然暴怒，虽然无声，但气场足以把陆千川压制成小汪酱。
    小狼狗乖乖坐在老婆面前，摇尾巴表示绝对不皮了，有话老婆你请讲。
    安然解释：“还记得开学时，肖百万对我俩说，要抄我们的作业，每科每月1万块的事情不？”
    “安然！你记忆恢复啦？”陆千川惊喜。
    安然：“你怎么注意力都不在重点上？”
    陆千川：“我的眼里只有你，注意力当然都放你身上。”
    安然无语，但没有怼陆千川，因为他自己心里暗爽，没表现出来罢了，回了一句：“还是有很多人记不起来，很多事情脑子里一团乱。能记清楚的，只有你。我爸、我姑还有肖百万他们三人，模模糊糊断断续续能记得些许。”
    这回轮到陆千川暗爽了，并且他把这种暗爽通过面部畸形的猥琐表情表现了出来。
    安然和陆千川是有本质差别的。陆千川只顾自己爽，不理会其他事物，包括自己的颜值。安然是爽完以后还记着要履行主线任务，他继续讲：“没想到肖百万真的把钱打到了我户头上。当时我不过一句玩笑话罢了，没想过收他一分钱。更何况……无论是篮球社还是我生病期间，他已经破费不少。”
    安然把包递到陆千川跟前：“虽然当时是开玩笑，但我也对你承诺过，肖百万的抄作业费分你一半。我那份我不要，你那份你拿走。我不知道他的账号，微信也没法给你转这么大金额，所以我都全部取成了现金。”
    陆千川勃然一怒，如果不是因为眼前人是安然，他早就口吐芬芳了。现在的他，就算再生气，也只能吹胡子瞪眼在原地转来转去，自己消化情绪：“我说安然！在你眼里，我陆千川是什么人？你不拿这笔钱？让我拿？你置我于何地？”
    安然冷静：“承诺你的，就得做到。你如果不要，吱个声就成。”
    陆千川还在气头上：“我吱声？你还需要我吱声？你难道还不了解我？你完全有权力替我做决定。”
    安然：“数额巨大，我没资格替你做决定。”
    “你有！小爷我说你有资格，你就有！”陆千川双手叉腰，字字坚毅。
    安然知道陆千川不会要这笔钱，他只是需要确认一下，正如他所言，金额巨大。
    他拉上背包拉链：“ok，就这样说定了。我把钱全额还给肖百万。”
    “以后凡是与我有关的任何事儿，你替我拿主意就得，别别扭扭会惹我生气的，知道不？”陆千川佯作又气又凶。
    “好。”安然从来都不是个别扭的人。
    “安然~~~”陆千川一秒钟切换回痞字样儿，呼唤同桌。
    安然：“嗯？”
    “你刚才说你【承诺我的，就得做到】？这话以后也一直有效？”陆千川那副嘴脸，写满了居心叵测。
    安然：“当然。”
    陆千川挺胸抬头奸笑，摸摸自己肚子，十足流氓样儿：“那我以后就有动力了。”
    安然：“什么动力？”
    陆千川：“忽悠你的动力。给你下套，让你不经意间承诺做我老婆。”
    安然无语：“…”拎包准备回教室。
    陆千川忽然间有了个鬼主意：“诶诶诶~~~等等，待会儿把钱都给我，我突然想一个好玩的事情，可以用这些纸钞发泄我早就想干的事情。”
    安然鄙夷：“发泄？用纸钞！你真重口。”
    安然扭头走。
    ——剧透小剧场——
    安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陆千川：“千川爱安然娶之有道。”

 第41章 不想对你撒谎

    次日，学校召开家长会。家长坐在教室里，学生们围在教室外。
    “好紧张，好紧张，我真的好紧张。”
    镜头给了陆千川一个面部特写，这小子焦躁不安、眼珠乱转，不停地吞吐气息，以图让自己平静。
    镜头转向安然，安然不可思议地看白痴，他对白痴一共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你全班第一名紧张个啥？”
    第二句：“你穿得衣冠楚楚、整得跟斯文败类似的，又是图个啥？”
    原来，陆千川穿了一身长款立领黑风衣。竖直的领口衬得他脸角更为分明立体。风衣朴素，没有任何装饰，陆千川的宽肩厚胸将其支撑起，有种膨胀欲爆的视觉冲击。衣摆垂膝，皮鞋光亮，最不可思议他风衣里居然穿着袖钉衬衫，还是成熟商务型。
    陆千川再吐一口气，自我放松：“见家长嘛，总是会紧张的。”
    安然不屑一顾：“我爸在非洲，是我姑来开家长会。”
    陆千川抓住了把柄：“诶，你挺自觉的，知道我所说的【见家长】是指你。”
    安然：“你这家伙，在学校就两大爱好，一是打篮球，二是消遣我，我怎会不知道。”
    陆千川：“说对了。我喜欢玩篮球、更喜欢玩你。”
    安然眯眼盯白痴。
    陆千川搓手掌、踮起脚往教室里眺：“我爸在和你姑姑聊天呢，不知道他们会聊些啥？”
    安然：“还能聊些啥？我姑姑无非就是给你爸添油加醋告状，你一篮球把我砸得多惨多惨，花了多少钱，我差点儿死掉之类的。狠狠地告，死命地告。”
    陆千川被吓着了：“为啥？”
    安然：“因为她想你死，想你被你爸打死。”
    陆千川：“这又是为啥？”
    安然装谜语人：“自己猜。”
    陆千川嘟嘴卖萌想知道答案，安然始终不鸟他。
    “那个，那个，安然啊，今天开家长会，你不给你爸打个视频？”陆千川又悄眯眯地问。
    安然：“为什么要打视频？”
    陆千川：“可以让你爸和尤鱼老师交流交流啊。尤鱼老师会表扬你的，毕竟你是他绩效工资的压舱石。”
    安然：“我不需要曹老师表扬，我爸对我的学习一直很放心，也没什么需要沟通的。”
    陆千川含含糊糊游说：“还是打个视频，都已经一学期了，见个面比较好。”
    安然：“待会儿开完会，铁定很多家长把尤鱼老师围个水泄不通，他估计也没时间。”
    陆千川：“我是指我。我和你认识都已经一学期了，和你爸见个面比较好。”
    安然总算明白，对方这身行头是给谁看的了。然而他沉默不语，没答应，甚至没问一句为什么对方想见自己的父亲。
    陆千川：“咋的啦安然，你还怕我给你爸当场提亲呀？”
    安然脸色不是很好看：“不是。”
    陆千川：“那为啥？”他很好奇，因为换做往常，只要他撒泼打滚，基本上提要求安然都会答应。
    安然继续沉默。
    陆千川从对方的神态可以察觉到，似乎有什么隐情，他试着轻声唤：“安然~~”
    安然权衡再三，如实交代：“我没有备注微信名称的习惯，你是知道的。”
    陆千川：“所以？”
    安然的某个谎言被戳穿。其实只要他稍微一忽悠，就不会被戳穿，只不过，他不想欺骗眼前的小狼狗而已：“我不记得我爸的微信名是哪一个了，没办法给他打视频。”
    论成绩，陆千川与安然不分伯仲，智商自然也不会低，他平时流里流气，可他不傻，谨慎追问：“你……是不记得你爸的微信，还是压根没想起你爸？”
    安然斜眼看着陆千川，不用回答，已给出答案。
    “你的记忆没有恢复！”陆千川震惊，无可复加。
    安然点头。
    陆千川乱了阵脚：“你、你、你昨天才告诉我，你已经想起家人了，还有肖百万！等等！你也没记起肖百万？”
    安然闭了下眼，点头。
    陆千川：“那你怎么知道45万块钱是他付给你的抄作业费？”
    安然：“他在医院自己说了给我转账过45万，我在手机历史短信里果然看到了备注【作业费】的巨额转账。”他深吸一口气，“也许，在开学的时候，我真的有心赚他一笔，但现在，我很清楚，这钱必须还给他。”
    陆千川的心头好像插了一把刀，他双手捏住安然的肩膀，目光尖锐，直视安然。他的语调也一改嘻哈，变得严肃正经：“安然，你告诉我，你到底记起来了多少？”
    安然面不改色：“我只记得你。”
    陆千川心头插着的那把刀，滴着血，沾着蜜。
    ——剧透小剧场——
    半年后，
    没有画面，只有安然与陆千川通电话的声音。
    陆千川：“安然，你确定没问题？”
    安然：“嗯，没问题。我看过很多次照片了，也视频过很多次。见到真人时，能认出我爸。”
    陆千川：“你……真不打算给家人坦白？”
    安然：“没必要。只会徒增他们担心，就和你一样。”
    陆千川：“我主要是愧疚和自责。”
    安然：“少装蒜，你比谁都担心我。”

 第42章 一个胸大，一个无脑

    家长会散场，同学们各自离去，教室里反常积分单独留有一个经常不待教室的人——肖百万。
    肖百万在他的位子前，把桌上的成绩单、考评表、寒假安全确认书等一系列单据统统塞进书包。这些东西只在他的桌上剩下了，因为其他同学的，都已被自己爸妈拿走。
    今天，没有人给他开家长会。
    “肖百万，今儿个怎么没见到你爸妈？”陆千川的声音从教室前方传来。
    肖百万抬头，看到两手空空板着死鱼脸安然和挎着大背包一脸奸佞的陆千川。
    小学渣心情不太好，塞包的动作十分粗暴：“我爸妈都在非洲，一来一回飞一遭得两天。两天时间啊，可以净收入400万，他们才不会浪费这个时间来给我开家长会。”
    陆千川被晒伤，开始心算肖家一年能赚多少oney。
    安然拾起桌面上还没有来得及被塞进去的成绩单，口吻轻佻：“亲儿子一学期进步50多名，也不值400万？”
    肖百万：“我爸倒也夸了我，还奖励我一艘游艇。”
    安然把曹尤鱼老师写了一整页赞扬鼓励评语的成绩单放回桌面，推到学渣君的面前：“如果，让你在【爸爸来开家长会】和【游艇】里面选，你选哪个？”
    “我选游艇。”心算完毕，被震撼的陆千川抢答。
    安然瞪了不识趣的同桌一眼，同桌改口：“我选你。”
    安然这下子连瞪都懒得瞪同桌了，他对肖百万开嘲讽：“正如你所言，你爸不来是因为来这一趟不划算。这都是你的问题，你还不配，不值当。”
    陆千川认为这话说重了，他是试着提醒：“安然~~~”
    安然无视之，继续道：“我看过你各科得分了。就英语还算不得病入膏肓。所以……从下学期开始，你除了要在我这里抄英语作业之外，还要给我背英语课文。只要英语能考及格，就可以跳出年级倒数100，也许那个时候，你就配得上让你爸飞回国开家长会了。”
    傻子很傻，但傻子也能听明白，他想说点儿什么，却又被安然打断。
    安然依旧傲慢：“至于钱么……”他冲陆千川勾了勾手指。
    陆千川奸笑猥琐，还不等肖百万反应，他就从包里掏出一沓一沓的钞票，一股脑往肖百万脸上丢。
    可怜的学渣君坐在课椅上，抬起手臂遮挡，钞票砸在他脸上，滑落而下，掉在地面。暴风雨点般，陆千川至少丢了40沓才停下。
    肖百万一脸懵逼：“你们，这、这是干嘛？”
    安然板着扑克脸，语气刻薄一如平常：“你的钱，我们不要，还你。”
    “为啥？”肖百万惊悸不已，无辜的小学渣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难不成是对方嫌钱给少了？抄作业一个价，辅导背书当然还得加钱，直接报个数就可以啦。
    “哼。”安然蔑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朋友的钱也赚？我安然岂是这等小人？”
    陆千川也深吸一口气、酣畅淋漓道：“我早就想试试一掷千金，拿钱怼人脸上是什么感觉了。果然爽！真特喵地爽！”
    肖百万的手臂都被砸淤青了两块，满头黑人问号。
    安然潇洒转身：“我和陆千川还有事要办，地上的钱，你自己打扫干净。给你个小建议，寒假提前预习预习，如果下学期在我这儿背不出课文～甩你脸上的，可就不是钞票了。”
    说完，安然没有回头，径直出了教室大门。陆千川这个狗腿子倒是在出门时回头对肖百万笑着竖起大拇指。
    肖百万的脑细胞不多，凝视着地上的一沓沓钞票，需要点儿时间来消化刚才的信息量。
    半个小时后，镜头转向许多。
    明天开始，就放寒假了，许多和队员们畅快淋漓地打完本学期最后一场球，独自坐在看台的边沿，晃着腿，遥望教学楼的学生们离开，遥望即将西斜的太阳。
    24天寒假，寒假之后一周开始全国联赛的初赛。由于是人口大省，所以拿到省内一、二名，都能前往帝都参加复赛。但创校以来，就只有去年入围过一回。
    许多是个热血派，有他在，球队的士气就会受其影响，万分高涨。然而当他独处的时候，热血少年也会思考、也会忐忑，他也会问自己，是否真的有实力带领球队再闯帝都。压力推着他前行的同时，也让他肩上的担子沉重无比。
    日暮西山、夜风渐起。许多身上的热汗也随着休息时间而挥发殆尽，让他感受到一丝凉意。天色不早，是该回家了。
    他从看台边沿跳下来，前往活动室更衣。还没进大楼，就透过窗户看到活动室里亮着灯。
    起初还以为是哪个队员最后离开时忘了关灯，当他靠近房门，听见里边有洗衣机转动声后，又会心一笑，心里想着，莫不是黄发卷毛又在洗衣服？
    怀揣着一种喜悦，他拧开了门锁。正如他所料，肖百万又搬了个板凳坐在洗衣机前，双手托腮，凝视着滚筒发呆。
    “你怎么又在洗衣服？”许多笑着冲肖百万打招呼。
    肖百万闻声侧过头：“队~长~”
    “哎呀哎呀，我们的肖助理真勤快~~”许多走过去，伸手又开始薅肖百万柔软的卷毛，就跟上瘾了似的。
    肖百万没反抗，目光有些木讷，眼眶里……好像还有些血丝。
    许多注意到学渣君的异样，停止薅羊毛，蹲在他身旁，关切地问：“咋的啦？”
    肖百万扭过头：“没事。”
    没事才怪。许多硬生生用手捏住对方的下巴，把小脑袋撇过来，盯着对方的脸看：“你哭了？”
    “没有~~”肖百万狡辩。
    许多才不信学渣毫无技术含量的狡辩。他凶恶皱眉：“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我替你出头，干死他丫的。”
    “没人欺负我。”肖百万嘟囔。
    许多：“那你怎么哭啦？你肯定哭过。说，是被骂了还是被打了？”
    听到【打】这个字，肖百万潜意识地护住自己略有淤青的手臂。这一动作，当然也逃不出许多的眼睛。
    许多放开肖百万的下巴，转而捏起他的手臂，挽起衣袖，见到一小块淤青。
    瞬间，脾气炸锅。他一下子站起身，命令学渣：“说！谁打你的，老子不neng死他老子就不姓许。”
    学渣动用了一下自己本就稀有的智商思考了一下：陆千川先前用球砸伤了安然，今天又用钱砸伤了我的手。如果队长真的新账旧账一起算，保不准真会把陆千川一顿胖揍。但是，能揍赢吗？陆千川那么高，那么壮。但我们队长也不赖呀，胸肌好大的。
    想着想着，学渣君的眼睛就落到对方的胸口上了。
    “肖百万你个怂货，你不是富二代吗？被人欺负你花钱摇人呀。更何况不花钱也能摇到人啊，你告诉我谁欺负你了，如果对方人多，我现在去群里吱一声，把队友们都喊回来，替你出头。”
    “真没人欺负我，我自己磕着的。你也知道，我这人笨，走路摔跤很奇怪么？”肖百万撒的谎不高明，但奈何他给人的刻板印象就是小白痴一个。许多姑且也就行了。
    “我看你盯着洗衣机那眼神，也不太对劲呀。”许多信了肖百万的邪，但仍关心对方的状态。
    “马上放寒假，我不想放假，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好无聊。其实，我喜欢待在学校，待在这间活动室。”这句话肖百万没撒谎，他稍微伸了个懒腰，“能帮大家洗一洗衣服，反而能让我感到自己还有价值，虽然衣服都是洗衣机洗的……我只不过是看着。我只是想替大家做点儿什么，而不是朋友们单方面照顾我。而现在，只有洗衣服才让我不至于认为自己是个废物。”
    肖百万盯着即将清零的程序倒计时叹气：“洗完这批衣服，我就得回家了。”
    许多畅快一笑，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身上的脏球衣、臭袜子扒拉个干净，递到肖百万面前：“咯，队长的衣服你还没洗呢。你今天的活儿，还没干完。”
    肖百万盯着眼前的【故意找茬】的家伙，接过对方的脏衣服：“队长~~~”
    “喜欢待在这里就待，又没人赶你走。”许多天天运动，随便站一个姿势，都像是模特在摆pose，此刻对方清晰的线条和健美的体魄成为肖百万独享的景色，“衣服慢慢洗，我陪你唠唠嗑。”
    许多活动两下脖子，发出咔嚓响，又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我还是觉得你这家伙有心事。队长绝对不能让助理有心事。有啥事儿，你唠给我听，我陪你。”
    肖百万感触颇深一笑，这份感触，不仅来自许多，也来自某只狼狗和某个面瘫。
    许多见对方情绪转好，自己也就松了口气，重新伸手去薅对方的头发：“你的头发真软，摸起来真解压。”
    肖百万回了句：“没你的胸软。”
    许多低头看了看：“是吗？你还想摸摸不，随便，不收钱。”他边说边抓起肖百万的手，往自己胸口贴。
    送上门的手感，肖百万也没假推脱，毕竟，那手感真叫好，而且，有什么东西，透过手掌，往心里钻。
    两人一手摸头，一手摸胸，也算公平，同时傻笑。
    “咯吱”一声，活动室的门被推开。
    “居然还亮着灯，难道有人还在？”（陆千川）
    “马上放假了，也不知道肖百万把社团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没。”（安然）
    许多和肖百万保持某种相交的姿势，望向房门。
    推门而入的安然和陆千川与他俩干瞪眼。
    这造型……这没穿衣服的造型……
    “打搅了，告辞。”安然没有踏进屋子一步，默默地把门重新关上。
    许多and肖百万：“……”
    门外传来陆千川的声音：“那个，安然，我啥时候才能像队长那样非礼你一下呀？”
    “闭嘴，快闪！”
    “哦。”
    许多and肖百万：“……”
    ——剧透小剧场——
    小半年后，篮球社活动室里，
    陆千川打着赤膊，在更衣镜前鼓起肌肉臭美凹造型。
    他挤胸挺乳，问安然：“安然，你要不要摸摸我的胸，我感觉自己又练大了。”
    安然手持写盘点表，正在清点设备器材，没空理他，回了个“滚”字。
    肖百万代替安然把爪子伸了上去，使劲一捏，把陆千川捏懵逼！
    小爷我的胸是给你捏的？！你小子有没有自知之明！
    肖百万无视掉正在对他攒怒气准备放大招的陆千川，发表意见：“也不咋滴啊。队长的胸比你大多了，一只手都捏不过来，你和他比，就好像5厘米和18厘米的差距。”
    陆千川听了这话，对肖百万直接来了套999hit的连击技。
    清点物资的安然对肖百万的求救不闻不问，只是叮嘱陆千川行凶的时候，别弄乱了他才摆好的器材。

 第43章 承诺

    且说家长会开完后，安然和陆千川把钱退还给肖百万，就前往教室办公了。因为班主任曹老师特意打招呼，让他俩放学后别走，有要事商谈。
    二人进到办公室，里边儿也只剩下曹老师一人。
    老师示意他俩不用干站着，搬两把椅子坐下，慢慢说。
    安然没空和对方兜圈子：“尤鱼老师，有话不妨直接讲。我和陆千川都是班里成绩拔尖的学生，你要和我们谈的不可能是坏消息，爽快点儿，谈完你好下班，我们也好回家。”
    曹老师既喜欢又讨厌安然这种性格，他表现出稍有为难：“的确不是坏消息，是好消息，但会让你俩比较纠结。”
    陆千川：“我和安然有什么好纠结的，顶多是纠缠。”
    安然照惯例瞪同桌。陆千川照惯例对同桌服软：“好好好，是我单方面纠缠你。”
    曹老师：“一学期也结束了。学校有校级优秀生评选，同时也有奖学金。你们俩都很优秀，也是19个平行班里唯二摸底考、期中考、期末考通通进入前50名的学生，按道理讲，要当选优秀学生，拿奖学金完全够格。”
    安然冷漠插嘴：“但是？”
    曹老师尴尬脸：“但是……”他用手指比了个【1】，“我们班只拿到一个名额。这已经很难得了，有的班不够评选资格，连一个名额都没有。”
    安然异常平静：“达不到评选标准没有名额很正常。为什么我和陆千川既然都达标，却只给我们班1个配额？”
    曹老师无奈：“学校历来的规矩，每个班顶多一个，否则就失衡了。”
    安然一针见血：“那是因为以前每个班顶多只出得了一个符合要求的学生。”
    他追问：“年级名额共有多少？是不是总人数的5？”
    安然猜中，曹老师只能陪笑。
    陆千川奇怪：“1000人的前5，我俩的确无都ok。”
    安然抬手示意陆千川先别插嘴，他继续问：“尖子班分了多少名额，平行班分多少？”
    曹老师扭扭捏捏：“后续会公示，公示的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问我，不是为难我吗？”
    安然异常平静：“我懂了。那你把我和陆千川喊来，是要在我们之间二选一么？”
    曹老师还没开口，陆千川就指着安然，强硬表态：“选他！就选他！我弃权！”
    安然没说话，死盯着曹尤鱼。
    曹老师更加面露难色：“选谁，其实根据综合考量，已经定了。”
    安然：“是陆千川，对？”
    陆千川：“哈？”
    曹老师点点头，做了一个不算解释的解释：“陆千川入校考试比你差一名，期末考试比你高一名，论进步，他比你大，所以经过各科老师…”
    安然表情麻木，示意打住：“好了，既然已经有定论……谢谢尤鱼老师的告知，我表示接受。”
    “你接受？小爷我不接受！”陆千川大动肝火，“这算哪门子理由，什么破优秀，谁稀罕谁要去，反正我不要。”
    曹老师单手捂头，自说自话：“我就知道会是这情况，所以我才投票选安然。”
    安然心平气和：“陆千川，你没弄明白。我们平行班能够分配到的资源有限，拿到就是赚到，你不要，咱们就白白损失掉，最后名额搞不好又会流转到尖子班，何必呢。”
    陆千川试着和曹老师讲条件：“尤鱼老师，现在不是还没公示吗，能不能改改，改成安然~~”
    曹老师给了一个卑微的回绝笑脸。
    陆千川站起来一把掀了椅子：“特喵的~不能改？！小爷我真不要了！”他指着安然，“你也别劝，谁劝我跟谁急。”
    安然：“尤鱼老师只是告知，一切早已决定。”
    陆千川还是气得胸闷。
    安然脑子转得快，对陆千川道：“要不这样，奖学金，你分我一半。”
    陆千川急躁，心直口快：“什么分一半？本来就应该全给你。”
    安然一口应下：“好。奖学金你私底下都给我，优秀学生的虚名给你，就这么定了，曹老师也不为难。”
    曹老师感叹还是安然明事理。
    然而安然的话音一落，陆千川就冷笑了。一向以阳光痞气示人的陆千川，冷笑态度之恶劣，丝毫不输安然。
    “小爷我叫陆千川，不叫肖百万。安然，你想算计我，是不是该更花心思一点儿。”陆千川发脾气了，真的对安然发脾气了。
    安然着实没听懂对方话中何意。
    陆千川：“我没记错的话，你明确表示过，之所以对全国篮球联赛那么上心，是看中了【市级优秀学生】。虽然【校级优秀学生】含金量和市级没法比，但是，应该也不至于一无是处？”
    安然本已快速构思了十来句话术，可他也深刻理解到陆千川的那句“我叫陆千川，不叫肖百万……”只要陆千川认真起来，什么话术都是徒劳。
    陆千川：“你故意在【优秀学生】后面加了【虚名】二字，不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安然笑：“你做语文卷子的时候，咋没有这么好的阅读理解能力。”
    “因为试卷出题人不是你！因为现在说话的人是你！”陆千川狠狠地指着安然的鼻子，但瞬间又觉得不妥（不舍），又放了下来。
    他转身问班主任：“校级的优秀学生有些什么用？”
    曹老师支支吾吾看向安然求助。
    “别看他！看我！”陆千川咆哮，一时间让曹尤鱼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学生。
    曹老师：“兴许还是有一丢丢的用处，毕竟会计入档案的嘛。“
    陆千川恶狠狠审问：“什么用处，打个比方！”
    识时务的曹老师如实招来：”比方说多得几回，可以作为自主招生推荐的依据，”
    “我不要了，谁稀罕谁拿去。”陆千川撂下话。
    “安然，我们走。”他十分自然地牵起安然的手，快步离开。
    空留曹老师独自叹气：“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难带了。”
    陆千川在前边拉着安然快步走，安然默不吭声跟随其后。
    “我不是对你发火。”走在前边的人害怕对方误会，率先声明。
    “嗯。我知道。”走在后边的人保持冷面孔，掩藏自己的心虚。
    “但我今天有生你气的资格。”走在前面的人还是有一肚子的怨气。
    “嗯。我知道。”走在后面的人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掩藏了心虚。
    陆千川忽然停下，转身。
    安然边想事情边被对方拽着走，一不留神，直接撞进对方怀里。
    陆千川顺势用另一只手捏住对方的肩膀，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凝视自己怀里的狡猾兔子。
    安然没有抬头与对方注视，但能够感受到自己脑门心传来的凝视压迫感。
    “安然，给我一个承诺呗。”陆千川的语气柔和了几分，毕竟，他对安然没办法生长气。
    安然没开腔。
    陆千川继续：“因为你告诉过我，你只要承诺我，就绝对会做到（第040章）。”
    安然这才“嗯”了一声，因为他清楚对方会提什么要求。
    陆千川：“以后不准再给我挖坑下套。”
    安然：“我劝你接下优秀学生的评选，不是给你下套。”
    陆千川霸道：“少废话，小爷我说是就是！”
    被人钳制住的安然拗不过对方的霸道。
    “更何况，是或者不是，你自己清楚。”陆千川又弱气地补了一句。
    “好，我答应你。”安然回复得爽快。
    陆千川放开安然，有点道歉的意味：“我也明白，学校的资源，管他公不公平，拿到手才是硬道理。拿了，咱俩总有的赚，不拿，咱俩就纯亏。”
    安然抬起头，看着已经恢复温顺的小狼狗：“那你还拒绝？”
    “道理小爷我都懂！但小爷就是不要！”小狼狗耍脾气。
    安然叹气，依你依你。
    “安然~~~~”陆千川的眼眸中，某种情愫渐渐沉淀累积，好像有什么话提到了嗓子眼，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怎么了？”安然对眼前人此番状态，也看不明白。
    “没什么。”陆千川挠头眼瞟，左顾右盼，“你别忘了，今天可答应我了，以后咱俩，有话直说，一致对外。”
    这是我答应你的？安然回忆了一下，严重怀疑陆千川篡改了口头协议。
    陆千川说完这句话，居然变得有些青涩、羞赧起来。随着秒针滴答滴答往前走了5格。陆千川的青涩与羞赧转变回了放浪与痞气，说话的语音也不着调得很：“安然啊，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你今儿个再答应我一件事，做我的老……”
    “滚！”安然横眉打断。
    “哦。”小狼狗被血脉压制。
    好险好险，差点儿全剧终。
    ——剧透小剧场——
    两年半以后，在安然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陆千川表情惹人怜：“安然，你承诺过我，不给我挖坑下套的。”
    罪大恶极的安然没有回答，他食言了，对自己最不该食言的人食言了。
    陆千川卑微又苦情：“你是知道的，只要是你安然挖的坑，我陆千川就一定会往下跳。跳下去，再爬上来，再跳下去，乐此不疲。”

 第44章 罪魁祸首当然该死

    难得的寒假，安然却不得安宁，他的手机天天都会被陆千川微信轰炸。
    起初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废话：
    “安然~~在干嘛呢？有没有想你玉树临风的同桌呀？”
    “安然~~今天早上你吃的啥？会不会对我茶不思饭不想呀？”
    “安然~~出来玩不？去看场电影怎么样？今天天气可好啦！零下10°冰夹雪，冻不死人哒！”
    “安然~~来我家玩嘛？我家的猫会后空翻，你过来，让它表演给你看。”
    “安然~~我好无聊啊，你无聊不？要不我唱歌给你听。”
    于是文字信息又变成了唱歌语音：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我也是偶然翻相片，才想起同桌的你……”
    “那张同桌寄的明信片，安静的躺在课桌里面，快要过完的春天，还有雕刻着图案的门帘……”
    “我的同桌，你现在还好吗，你可知道，我想你啦……”
    微信的语音小红点只要不点开，就不会被骚扰到。安然明明在做习题，却就是手贱，陆千川60秒60秒地发语音，他都会挨个点开，从头到尾听完，就像着了魔一般。
    直到他点开一个只有6秒钟的语音：“嘻嘻，我知道你小子肯定把我唱的歌都听完了，你也想我了，对不对呀？安然~~”
    被说中的安然脸色一沉，决定不再手贱。陆千川接下来发过的最后三条语音，他一条也不听。同时把手机调成静音，安心做题。
    手机静音了，房门却静音不了。安然家大门的电子门锁声响，即使在卧室书桌前也能听到。
    安然放下笔，来到客厅。
    他家是户型很小的两室一厅，具体什么样儿等后文把陆千川引狼入室时再叙，暂且搁置一旁。
    “我亲爱的小安然~~你刚才在干嘛，有没有想你漂亮迷人的小姑呀？你早上吃的啥？会不会对我茶不思饭不想呀？和小姑出去玩不？看场电影怎么样？今天天气可好啦！零下10°冰夹雪，冻不死人哒！”安然的小姑安薇薇，手里提着两大袋零食和日用品，招摇得犹如鲜花绽放，在玄关闪亮登场，进门就喋喋不休一大堆。
    安然：“这话好耳熟。小姑你家有没有猫？会不会叫我去你家看猫后空翻？”
    也不知道安然这句话里哪个词儿触发了安薇薇的情绪感应器。她忽然间收束咋咋呼呼的喧闹，变得娴甜温和，双手放下袋子，背在身后，上身前倾，一双透亮的大眼睛注视着安然的眼眸。让安然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陆千川，他什么时候才死呀。”安薇薇的娴甜温和持续了不到10秒，就以莫名其妙的诅咒而告终。
    安然满头问号：“哈？你为什么要咒他死？他什么地方招你惹你了？”
    安薇薇站直腰，茶里茶气地摆摆手：“没什么了啦，就是突然希望他原地去世罢了。”说完，她脱靴子换拖鞋。
    “小姑你不提前说一声就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安然翻看起对方带过来的大口袋。
    安薇薇娇滴滴：“我作为你唯一的亲姑姑，来看看我的好侄儿还需要理由？怎么，只有陆千川那小子才可以来？”
    安然眯着眼：“第一，你是我堂姑，第二，貌似我有9个姑姑。”
    安薇薇吐舌头，用手指比了个【2】：“是11个姑姑，你幺爷爷响应国家号召，上上个月又生了一对双胞胎，春节的时候我们还要去提前吃100天宴席。”
    安然顿感头疼，长吁短叹翻白眼是他行为标配。
    安薇薇撒娇：“咋的了嘛，小姑我特地来给你投食，就算虚情假意，你也该表现得开心一点儿呀。”
    安然嘴角抽搐，左手展示从安薇薇袋子里取出的冷冻牛排，右手拿着同样是袋子里翻出的洋葱西蓝花番茄配菜：“你管这叫投食？拜托~~小姑你想来蹭饭可以明说。”
    安薇薇把身子摇摆成了一棵海草：“难道不行吗？我明天就要先飞埃及，再飞巴黎。四五天都回不来，你难道希望我被航空餐活活饿死？再说了，你也不想想，上个月你住院的时候，是谁天天在医院替你忙里忙外，换药喂饭。”
    安然脱口而出：“是陆千川。”
    说完他就后悔了，不该说出口的。
    安薇薇嘟嘴：“果然，侄儿养大了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
    安然不说话，提着袋子进厨房：“我去给你做牛排。”
    安薇薇进屋后往沙发上一瘫，浑身放松，她对着安然打响指，丝毫不见外地吩咐：“我要diu well（七分熟），另外别忘了再做一份pasta（意大利面）。”
    安然没有回头，背对安薇薇系围裙，敷衍道：“知道啦，知道啦。我的亲姑姑。”
    才开启瘫软模式的安薇薇，一时间情绪感应器又被触动，眉头妩媚瞪眼，妖艳地补了一句：“而且，我还要老规矩哟。”
    料理生菜的安然回头，满眼疑惑：“老规矩？”转瞬间眼珠子又重现高冷的光芒，随咧嘴一笑，“你那么挑剔，要求多如牛毛，到底有想要啥，直说。”
    “balnte’s（一种威士忌）加冰，酒柜右上方那瓶。”安薇薇举起手摇了摇，就好像在招呼酒保。
    “知道了~~~”安然不耐烦的回复一句，继续做饭。
    安薇薇更加深躺入沙发几分，单手支撑着脸颊，看着安然的背影自说自话：“唉~~~陆千川要有口福咯，我的御用大厨，得拱手于人了。”
    她随手抱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拥入怀中，下巴耷拉在抱枕上，眼里骤现埋怨的寒光：“陆千川，你真是该死。”
    此时此刻，出于某种原因，身处室外零下10°冰夹雪里的陆千川，连打3个喷嚏。
    ——剧透小剧场——
    两年半以后，非洲某地，
    安薇薇一席黑色简约素服、黑短裙、黑高跟、黑丝袜，迎风而立，站姿雍容，就像一位高傲的女王。
    安薇薇抬起下巴，蔑视眼前人：“我vivian上得厅堂，下不了厨房，打得死你陆千川，还知道如何把尸碎掉再冷藏。”
    人生地不熟、举目一亲的陆千川一脸震惊：“哈？！”
    “如果以后待安然不好，会死。”
    “我知道。”

 第45章 爱上了一条街

    安薇薇酒足饭饱，又从冰箱里翻出一盒八喜冰淇淋开炫。
    安然收拾桌子洗碗，斜眼瞥了一眼对方。
    炫着冰淇淋的安薇薇悠悠地道：“我知道你现在在吐槽我，吐槽我【你这么懒，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呀】。”
    安然洗着手里的碗：“小姑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安薇薇：“放心，你小姑我长得花容月貌，还是空姐。追我的人可以从疏勒排队到绥芬。”
    安然：“能一拳打飞两个劫机歹徒的空姐，应该是把人吓得从疏勒逃命到绥芬。”
    安薇薇：“我还不是为了照顾你，才耽误了我的花样青春。”
    安然洗碗的时候望天回忆：“我爸上次和我通话的时候咋嘱咐我的来着？哦，【好好照顾你小姑，有空给她做点好吃的，免得她饿死，有空去她公寓收拾收拾，免得她被熏死。她懒癌晚期，你多担待点儿，等哪个没长眼睛的把她娶回去，你就解放了。】”
    安薇薇继续炫冰淇淋假装听不到。
    “8个0。”安薇薇忽然说了一句。
    “哈？”还在刷锅的安然回头，见安薇薇把炫完的冰淇淋盒子一个抛物线稳稳地丢入安然脚边的垃圾桶。
    如果陆千川投篮有这个命中率就好了——这是安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反应。
    “我公寓的密码。”这是安薇薇说的第二句话。
    安然沉默。
    安薇薇走到玄关，开始穿自己的靴子：“老码头港天广场b栋9楼907室，去替我打扫房间，你爸说的。”
    安然的扑克脸难看到了影响颜值的地步。他居然刚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安薇薇穿好鞋子，拉开门，回头叮咛：“是b栋907哟。你别老是一边走路一边听英语，这些年跑到人家a栋摁人家门锁多少回了，物业都投诉我了好伐，说我的小男朋友非常可疑。”
    安然这才轻蔑一笑：“好的，绝不再走错。”
    安薇薇抛了个媚眼：“乖~~我今晚飞埃及咯，拜拜。”
    门还没关上，又重新推开：“对了，我的内裤要手搓，知道不？别丢洗衣机里和其他衣服混洗，会划破蕾丝的。”
    安然嫌弃：“你真是我小姑？”
    安薇薇嘻嘻笑：“当然是啦，我亲爱的奴隶。”
    安然：“我不是你侄儿吗？你这么轻易承认把我当奴隶使唤啦？”
    安薇薇：“【侄儿】和【奴隶】在我这里，属于同素异形体。”
    安然：“同素异形体也是两种不一样的东西。”
    安薇薇：“也属于通假字。”
    安然：“…”
    奴隶主关门闪人。
    奴隶在屋里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暴露了呢。”
    收拾完餐具，时间正好下午一点。安然决定睡个午觉再做作业，至于给奴隶主打扫房间这种性命攸关的小事儿，以后再议。
    “老码头港天广场b栋907。”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更何况自己现在的记性有点儿小（大）问题。他在睡觉前，把地址写在了冰箱门的留言贴上。
    一切搞定，进屋，躺床上，为自己盖上空调被：“老码头、港天广场……”他闭上眼又把重要信息复盘了一遍。
    复盘之后，发现其中有信息果然非常重要。
    “老码头……陆千川家就在那附近。”安然的眼睛睁开，脑子里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睡意npc被不知名的天降怪兽boss一口原子吐息轰成了渣渣，复活cd估计一时半会儿跑不好。
    算了，还是去老码头看看。去看看冤种小姑的公寓到底乱成什么样子，否则这事儿搁心里，堵得慌，睡不着。
    恭喜，安然你不仅学会了大白天说瞎话，还学会了自己给自己台阶下。
    给姑姑打扫房间的驱动力是极为强烈的。安然说走就走，从床上起身到穿外套戴帽子围围巾出门，总共耗时2分11秒96，刚好持平1千米跑的世界纪录。
    安然住家的区域叫【新街口】，一听就知道属于新城区，街道宽阔，建筑崭新，但住户寥寥，少了几分烟火气。
    陆千川所在的【老码头】是旧城区的繁华地段，曾经一度是该市水陆交通枢纽，人群聚集已经有些年头，过早的发展、过多的住户，让这里不宜拆迁新建，街容巷貌都着实显得陈旧，颇有上世纪90年代的风格，然而那片地儿依旧热闹非凡，是整座城市的人气顶流。
    【港天广场】不是广场，而是一座临近江边的娱乐商务综合体，一到四楼的裙楼是大商场，商场东西两侧矗立两栋公寓楼，以综合体为核心，周边地段商业涌积，为旧城区迎来又一轮勃勃生机。
    安然自从脑袋被砸了以后，记忆力根本没有得到一星半点儿的恢复，无论是新城老街，都没给他留下半分印象。他的脑袋里除了10多年来强行塞进去的各种应试教育知识，就只有陆千川那个混小子的大头脸。
    当他乘坐公交抵达老码头时，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撼——这里没有高楼大厦、高档商圈，只有人来人往、摩肩擦踵、人头攒动、川流不息。人行道上、马路牙子边，都是潮水般的人群。
    各条马路不规则地交错着，分不清哪是主干道、哪是支路。马路两旁的小店铺一间挨着一间，从衣服鞋子到手机耳机，应有尽有，且杂乱无章，谈不上品类分区。
    比如左边是家苍蝇馆子卖小面，右边是家金店卖手镯项链；前边红白喜事一条龙，后边婚纱影楼一条街；星巴克门口摆烧饼摊，银行楼上并列着泰式spa和盲人按摩；临近淘汰的公交车持续鸣笛，在无视红绿灯的过往行人里龟速挪动，最新款的兰博基尼违规停靠消防通道，一个黄发卷毛跑下车在路边摊买了两串冰糖葫芦。
    临近春节，从形色各异的店铺招牌到布满灰尘灌木隔离带，从路灯电线到行道树木，都张灯结彩。春节音乐和店铺吆喝声压过了人潮浮喧。在零下10度飘雪的天气里，让这几条街区异常蕃昌兴盛。
    港天广场与宽阔的苍梧江只隔着一条滨江路，已经不再担负航运职责的老码头旧址也在附近，无论从建筑的高度还是所在的地段，安然都很容易将其找到。
    越是靠近港天广场，越是喧嚣热闹，揽客声、音响声此起彼伏。有一百八十线的小网红在路边拿着自拍杆，嘴里絮絮叨叨开着没啥人看的直播；也有毫无名气的品牌商们在商场门口联合搭台路演，请了不入流的歌手唱歌。
    安然穿梭其间，自己走自己的，但他的耳朵对直播网红和路演歌手做了评判，网红的嘴里不是在感谢榜一大哥刷火箭，就是在对其他人求点赞；路演歌手的配套音响不咋地，但唱的歌jt  还行。
    其实安然对这两者都不排斥，对周遭的一切也不排斥。或许曾经熟识的路，已经完全陌生，但没关系，安然愿意和这里重新认识，以某人之名为原因。
    （歌声）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
    （安然）或许，眼前的一切才是人间安泰的真实。
    （歌声）拿着你给的照片，熟悉的那一条街。
    （安然）陆千川是否每天，都走过这条拥挤喧嚣的街。
    （歌声）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安然）也许只有在此般兼容并包的环境里，在熙攘不息的街市里，
    （歌声）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
    （安然）才能造就陆千川开朗张扬的个性。
    （歌声）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
    （安然）才能造就那张我喜欢看到的笑脸。
    （歌声）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一阵风吹过）安然激冷些许，他压低帽檐，围紧围巾，踩着歌声，穿过路演舞台正前方，继续自己的路。
    （一声夹杂劣质音响噪音的大喊）安然！！！！！！！
    过往行人都被吓了一跳。
    安然循声回眸望去……
    “好久不见。”
    ——剧透小剧场——
    《好久不见》
    ——陈奕迅

 第46章 改不掉的坏毛病

    “安然！！！！！！”
    安然赫然听到有人在闹市区大喊自己的名字，即使那声音通过音响传出来以后，变得聒噪，但也不妨碍他辨认出声音的主人是谁。
    “陆千川？”安然循声回眸，只见商场大门口前的路演歌手把怀中的吉他丢给台边的伙伴，急匆匆跳下舞台，朝自己如风般狂奔而来。
    白色滑雪帽遮着陆千川的上眉沿，正蓝色加绒飞行员夹克衫撑起他的虎背宽肩，眼如黑曜石反射着阳光，嘴角笑弯显露两颗小虎牙，热气从齿间呼出，形成白雾，往空中飘散。
    陆千川为了蓝颜知己临阵脱逃，伙伴奉命于危难之间接替他弹起了校园民谣。在民谣声的铺垫里，陆千川冲到安然跟前，一个急刹车骤停，喘了好几口气，才说出一句：“好久不见。”
    安然发扬他不擅聊天，一聊就死的风格：“也没好久，才放假三天。”
    陆千川搓着自己冰冷的手：“那啥来着，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掐指一算，咱俩等同于分别了十年。十年啊～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不属于我……”
    安然打断：“你还唱？没唱够呀？”
    陆千川：“唱够了唱够了，嗓子唱都哑了。”
    安然非常好奇，自己穿着大衣、戴着帽子、围着围巾，对方是怎么在茫茫人海里一眼认出自己的。
    陆千川摸摸被冻红的耳朵，腼腆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一眼就认出是你了。”他的目光上下扫了扫安然，继续傻笑：“哟，还穿了件新衣服，你穿着～好看。”
    安然正准备夸对方火眼金睛。
    陆千川忽然向他道谢：“你能赏脸来捧场，我真的很高兴，也很意外。”他仰望稀稀飘雪的天空，“这么冷，还下着雪，难为你专程过来。”
    “哈？”安然，“我专程来捧场？”
    陆千川盯着对方的眼睛，对方眼里一片懵逼。他憨憨地问：“你不是听了我发给你的微信语音，才来的？”
    安然掏出手机打开陆千川的聊天框，最后三条语音后边还带着显示未读的小红点。
    陆千川摆出一张失望的囧脸。
    囧了不到10秒，他又自我调节回乐天派的频道：“你没听我的微信就来了，更好！说明咱俩有缘啊~~有缘，真特喵的有缘。”
    原来，他邀请过安然来看他路演。
    陆千川抿嘴，回味无穷。
    安然示意了一下舞台：“你为什么在这里卖唱？”
    陆千川为自己正名：“我这叫【驻唱歌手】，和商场签了约，每天下午3个小时，唱到除夕夜。”
    安然：“卖唱到除夕？这么久？”
    陆千川：“驻唱歌手了啦！”
    他主动炫耀地伸出五根被冻红的手指头：“每天500块，除夕那天800。”
    安然取下手套递给他：“天寒地冻的，虽然卖唱价格还算公道，但这钱赚得辛苦，不赚也罢。”
    陆千川本不想接安然手套的，条件反射想让对方自己戴上。可一想到手套里有安然的接触和温度，完全经不起诱惑，伸手套了进去，得偿所愿后就开始跑火车了：“对对对，给商场卖唱真的辛苦。以后我向你卖身的时候，给多给少都无所谓，让我躺着舒服就行，你辛苦辛苦，自己动。”
    安然：“你陆千川挺帅一小伙儿，就是这张嘴必须得闭上，张开不得，一张开就掉价。”
    陆千川变本加厉的顽皮：“好好好，我不张嘴，以后我负责挺直腰杆，你负责张嘴。”
    安然忽然想收回刚才对这条街的所有好评。
    “我错了，我道歉，安然你别摆出这张脸，我不就是太久没见你，一开心就得意忘形了嘛。”陆千川一大特点就是识时务，他见安然变了脸色，立马表示悔改，至于真的改不改，他自己清楚，安然也清楚。
    陆千川用手搂住安然的肩膀，两人并排站：“你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我再怎么也得做东，请你吃顿饭。”
    安然：“你不用继续上台唱歌？”
    陆千川指着自己在舞台上毫无准备但必须救场的倒霉同伴：“有哥们顶着。”
    安然：“当你的哥们真惨。有事儿还得替你顶着。”
    陆千川：“所以我建议你当我老婆。”
    安然常态化蔑视对方。
    对方改口：“当哥们也行，不用帮我顶着，我负责顶你。”他边说边流氓顶胯。
    安然怒气腾升。
    陆千川二度秒怂。
    安然也属实惯着对方，陆千川无论怎么流氓话语，一旦认怂，安然必定既往不咎。这也为日后陆千川对其肆无忌惮的动手动脚埋下了隐患，自己宠坏了对象，自己活该。
    “想吃什么？火锅？或者火锅？或者火锅？”陆千川给出了个三胞胎备选项。
    安然提醒：“这才刚刚下午两点。”
    陆千川：“我们可以先喝下午茶，喝到傍晚再去吃火锅。”他遥指前边商厦裙楼沿街店铺，“那边是奶茶一条街，少说也有二三十家奶茶店。我带着你一路喝过去，随便喝个七八十杯，就到晚饭饭点了。”
    安然：“你想撑死我？”
    陆千川：“喝饱了也没关系啊，我们可以先去看场电影消消食，或者开间房做做床上有氧运动，把体力耗尽再去吃宵夜。”
    安然摇头叹气，顿感同桌满嘴跑火车的坏毛病是改不了了。
    安然打碎对方规划的白日梦：“我小姑飞国际航线去了，我来给她整理房间，她的公寓在港天广场b栋。”
    陆千川：“小姑？哪个小姑？英文名叫维生素的那个？”
    安然：“对，就是把曹尤鱼老师翻来覆去过肩摔的那个，而且人家不叫维生素，叫vivian（薇薇安）。”（他并不知道陆千川也被过肩摔了个饱）
    陆千川眼里只有安然，早就把因为安然而被挨过的打抛诸九霄云外，痞态又起：“整理房间？我可以帮你的忙呀！诶对了，她公寓里有床，要不我俩借来做个有氧运动？”
    改不了，真的改不了。安然彻彻底底对陆千川的这个坏毛病放弃治疗。
    ——剧透小剧场——
    两个半小时后，
    港天广场b栋9楼电梯门口，
    陆千川自我怀疑g：“我咋有种被捉在床的幻视感？”
    安然替同桌打消怀疑：“不是我俩被捉，是我俩捉了别人！”
    在电梯轿厢里，在安然和陆千川面前，有两位熟人，满脸尴尬。

 第47章 小狼狗的cosplay

    港天广场b栋9楼907室的房门敞开，两位少年站在门口。
    安然双手握着手机埋头发消息。
    陆千川双臂交叉抱胸，依靠着门框，抖腿打哈欠。他已经有点儿不耐烦：“好了没安然？维生素到底准不准我进她公寓？”
    安然没抬头，继续发信息：“她说了，让你决定。也说你进去没问题，就是出来比较麻烦。”
    陆千川：“怎么个麻烦法？”
    安然：“要么横着躺担架上抬出来，要么切片后装垃圾袋拎出来。”
    陆千川眼皮跳：“你小姑怎么对我敌意这么大？”
    安然抬起手机，把聊天记录展示给同桌看：“她说你是人贩子，会把我拐走。”
    陆千川对安然信得过，没必要看聊天记录，他站直身子，偏头一乐：“你是我同桌，当然我去哪儿就把你带到哪儿咯。把你拐走这种事情，我也还真做得出来。”
    安然又提醒对方看手机，说道：“她说你会【先强后拐】，这你也做得出来？”
    陆千川：“哈？”
    安然：“小姑警告我，只要我让你半条腿踏进屋，你就敢第三条腿跨进我，叫我千万不要引狼入室。”
    陆千川思索片刻，竟然发现安薇薇说得很有道理，他自己都非常认同。
    安然把手机揣回衣兜：“这是她家，我们得遵照她的规矩。要不你在门口休息，看我打扫卫生，如何？”
    这种无异于丧权辱国《辛丑条约》的提议，陆千川怎会答应，他表示：“咱俩是同桌，无论富贵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就算做牛做马做奴隶，我们都得在一起，只有死亡才能让我们分离。”
    e……话说，陆大帅哥，你的字典里对【同桌】二字的解释是不是有点儿问题。
    安然秉持原则：“我小姨严正声明，不允许你的脚底板在她公寓里走半步。”
    陆千川咧嘴一笑，擦了擦自己的双手：“不就是脚底板不走路吗？这个简单。”
    说罢，痞小子一个倒立，双脚朝天，双手支撑着地板，爬进了安薇薇的公寓。由于脑袋朝下脚朝天，他的衣服也反着往地面耷，露出了腹肌遮住了脸。
    “我是不是很聪明，这样我的脚底板就不沾地啦~~”遮住脸的痞子自以为聪明。
    安然不屑：“你准备一直倒立……两小时？”
    倒立着的痞子忽然间身子直挺挺地砸在地面，随即开始伸缩蠕动前行，仍旧没让脚掌贴地面：“我还可以这样呀，像不像一条蛆。”
    安然：“形容得很贴切，很有自知之明，但下次请憋在心里别说出来，好恶心。”
    “好嘞~~”帅气的蛆嬉笑着朝安然脚边蠕动。
    安然本能地跳开：“莫挨老子！”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条蛆以后会经常在自己光光的身上常态化蠕动，好多好多年。
    安薇薇的房间乱得就屋子里住的是一个霓虹国猥琐死肥宅，根本不像是美女空姐该待的地方。
    她纯粹浪费了上下各有80来平的跃层公寓——公寓下层的大客厅被零食垃圾给堆满，厨房和厕所已经脏得混为连体婴。楼上只有一间大套房，地面堆积的衣物就像是铺了一层地毯。
    安然低估了安薇薇，高估了自己。2小时整得完才怪。
    他在二楼一件件把地上的衣裳丢脏衣篓，合计着得洗衣机得洗多少轮才能整完，这邋遢程度都直接赶超篮球社了。
    陆千川一直假扮着蛆，在房间里到处蠕动参观。他说到做到，承诺脚底板不沾地，就绝对不沾地。二楼参观一圈后，蠕动到同桌身边：“安然，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不？”
    安然没料到这家伙如此顽固，还在玩spy，居然还py到了二楼：“你怎么上楼的？楼梯这么陡~”
    陆千川：“要上楼还不简单，室内台阶的高度顶多15厘米，我让小千川立起来，长度超过台阶高度绰绰有余，我再以它为支点……”
    “停！别说了，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脑神经受到污染了。”安然在某些画面完全具象化之前，让他赶紧停止。
    “我去帮你捡衣服？”陆千川提议。
    “别。我小姨也说了，你的爪子敢碰屋里的任何东西，她就剁了你的爪子，拿去喂狗。”
    陆千川耍痞：“不碰就不碰，我可以用嘴叼给你。”
    安然灵光一闪，邪邪一笑，抬下巴示意浴室门口：“成，你把踏脚垫上的衣服叼给我。”
    “好嘞。”陆千川抱着玩游戏的心态蠕动向浴室门口。
    三秒后传来声嘶力竭的痛诉：“安然！你耍我，这特喵的是她内裤！”
    安然忍不住捂嘴笑。
    被假装是蛆的陆千川回眸看到。
    安然的手机视讯铃响，他拿出来一看，是安薇薇，于是接通。
    接通后不到001秒，安薇薇就咆哮：“安然~~为什么陆千川那个不可回收的有毒有害核废料垃圾还是进来了？”
    陆千川吐槽：“哇塞，有没有必要把我形容得这么细致？”
    安然：“你怎么知道的？”
    安薇薇：“我公寓里有摄像头，你抬头看天花板左上角。”
    安然和陆千川抬头一望，果然有个摄像头调整位置后，朝向他俩。
    陆千川对着摄像头挥了挥手：“嗨~~小姑你好呀~~”
    “姑你妹啊，你还没过门，别小姑小姑的乱喊！而且我不是说了不准你进来的吗？”
    陆千川扭扭身子：“安然说你不准我脚踩你家地板，不准我手碰任何东西，我都做到了呀。”
    安薇薇：“…”她忽然发现个问题，“等等！你为什么在二楼，你不用手不用脚怎么爬上来的？”
    陆千川甚是得意，把刚才对安然做的解释复述了一遍：“要上楼还不简单？室内台阶的高度顶多15厘米，我让小千川立起来，长度超过台阶高度绰绰有余，我再以它为支点……”
    安然当即喝止：“闭嘴，陆千川。”
    因为安然看到镜头对面的安薇薇由于听了对方的话而面部扭曲，在绝望和暴怒之间反复拉扯。
    “我的楼梯……脏了，不能要了。不！不仅是楼梯，整套公寓都不能要了，必须卖掉。”安薇薇奄奄一息语。
    ——剧透小剧场——
    两年半以后，酷暑盛夏，某沙漠和大海交界处的海岬边，
    安薇薇嫌弃至极地瞪着陆千川：“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讨厌你。”
    陆千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额，我知道。”
    安薇薇嫌弃加厌恶，斜眺无边无际的海景，不想再多看少年一眼：“那你知道我什么讨厌你么？”
    陆千川憨憨，嘴角上扬，小虎牙白得可爱：“额，我也知道。”
    安薇薇叹息：“唉，我养的小猪，肥肥的小猪，被一颗白菜给拐跑了。”
    陆千川严正声明：“我才是猪，他是白菜。”
    安薇薇震怒：“你们两个之间，我说他是猪他就是猪！信不信我把你丢海里去？”
    陆千川的一大特点就是识时务：“好好好，他是猪，我是白菜。”

 第48章 兰博基尼的橙色

    在零下10c的雨夹雪天气里，陆千川路演驻唱，冻得瑟瑟发抖。
    在零下10c的雨夹雪天气里，安然假借替小姑打扫卫生为名，邂逅了自己幻想能邂逅的人，虽然去的路上，也冻得瑟瑟发抖。
    在零下10c的雨夹雪天气里，还有一台人形自走at机，也身处室外，冻得瑟瑟发抖。
    黄发小卷毛上身内穿白色低调圆领t恤，外套米黄色轻薄夹克。夹克不仅敞开着，还刻意挽了一圈袖口，露出手腕上最新款的电子腕表。下身是浅蓝渐变牛仔裤，搭配板鞋里的内增高，显得小学渣长腿高挑。
    小学渣侧对镜头，下巴微抬，眼睛仰望天空3678°夹角，眸子里是与他脑容量完全不相符的深沉睿智，仿佛在冥想、仿佛在思考。
    他左手弯曲抬于胸前，右手拇指和食指轻靠着左手的腕表表带。屁股和大腿浅坐在一辆还没有上牌照的兰博基尼引擎盖上。
    碎冰雪花飘落发梢，鲜橙色的兰博基尼和温涵儒雅的小黄毛，在白茫茫的世界里独显岁月静好。
    如诗画面定格为照片，照片导入photoshop修图美颜。肖百万化静为动双手搓胳膊在雪地里直跳脚：“好了没？照片拍好了？冷死我了冷死我了。”
    两位销售经理从左右两边入镜，分别给肖百万披上暖好的棉大衣，递上热乎乎的暖手宝。
    摄影师拿着相机给肖百万展示原片，低声下气发誓照片绝对在1个小时内就修好，不会耽搁老板您发朋友圈。
    肖百万懒得看原片了，大手一挥让他们自己处理。转身就往兰博基尼背后的4s店里跑。
    “哇~~~空调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肖百万站在ip接待厅的暖气通风口前缓慢回血。他今天喜提新车，拍照留念（显摆）差点儿要了自己小命。
    回血过半，他拿起手机看了看，发现有3通许多打来的未接来电。他赶紧回拨过去。
    没过一会儿，许多率直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肖百万，你在干嘛？”
    肖百万看了眼窗外的雨夹雪：“我如果说我刚刚在冰天雪地里近似于倮奔，差点冻死街头，你信不？”
    许多爽快地笑了两声，回答：“倮奔？信，我当然信。你有空没，来看我倮奔不？”
    肖百万：“哈？”
    许多改口：“说错了，是倮泳。”随后继续哈哈笑。
    肖百万还是那句：“哈？”
    许多：“我开玩笑的。今天市里游泳协会组织集体冬泳，搞个小比赛，我报名参加了。你放假前不是说在家会无聊吗？所以我给你打电话，问你要不要出来玩，看我们冬泳。”
    肖百万再次看向窗外的雨雪纷飞：“集体冬泳？这天气，你确定不是集体自杀？”
    许多：“今天天气不是挺好吗！只有零下10c雨夹雪而已。”
    肖百万：“…”
    许多：“我就是忽然想到你罢了，你没兴趣的话，不来也行。”
    肖百万赶紧表态：“来来来，当然来！肯定来！你在哪儿？”
    许多：“活动举办地在老码头，港天广场后边，滨江路的深水码头旧址，我给你定个位。”
    肖百万：“ok！”
    许多：“你在哪儿？过来远不？还有40分钟活动就开始了，你来得及不？”
    不等肖百万回答，许多又道：“活动开始时，我手机就会放岸边了，没法接你电话，我给你拍张我的照片，你过来观赛也可以认出我。我穿橙色泳裤、戴橙色泳帽。”
    “好。”肖百万答得轻巧。
    “40分钟，绰绰有余，本公子喜提爱车，正好给车开个光。”
    肖百万走向新车，翼门上抬，还没来得及坐进驾驶位，许多的自拍照就发了过来——橙帽橙裤，与他巧克力的肤色一点都不搭调，精瘦结实的身材没有陆千川那么壮硕，但肌肉沟壑分明，更能凸显出人鱼线公狗腰，再加上那一对刻意练过的大胸器，看起来别有一番味道。
    “嘿~~仔细瞅瞅，队长貌似比会所小妞看起来更带劲儿。”这是肖百万给予自拍照的评价。
    坐上跑车，一飚而出，毋庸置疑，他行驶在公路上，是市里最靓的仔。靓到各种车辆都离他远远的，生怕一个轻微擦挂就抵得过曹尤鱼30年的房贷。
    旧城区的老码头人潮涌动，肖百万的跑车也不可能开得起速度，只能跟着导航在单行道上绕弯。中午在提车，现在他也是直接应邀前来，错过了饭点儿，肚子咕噜噜开始叫唤，当下也没地方没时间让他吃饭。再说了，自己两手空空去赴约，好像也不合适。
    恰巧见到路边有卖水果冰糖葫芦的。红的草莓、黄的菠萝、绿的苹果、白的荔枝、粉的蜜桃、紫的山竹、黑的葡萄，串成一串，用晶莹剔透的糖衣包裹着，甚是好看。
    补充水果和糖分，现拿现走，不会烫嘴又不会冻手，就选这个！
    肖百万一个甩尾漂移侧方位急停，无视地上“消防通道、禁止占用”8个大字，做贼似的下车买了两串，又逃难似的上车，前往目的地。
    来到深水码头，发现岸边人山人海，光溜溜的那群人是参赛的，穿着衣服的那群人是观赛的。码头的崖壁上挂着横幅，横幅下面还有领导拿着麦克风讲话，看来比赛还没开始。
    肖百万在五颜六色的泳帽人头里，一眼就认出和自己兰博基尼同色的许多。他举着冰糖葫芦挤了过去。
    “队长！队长！”许多正在听台上领导发言，忽闻有人在唤他，回头间，颜色鲜艳的冰糖葫芦递在眼前。
    许多大喜：“你来得这么快！”
    肖百万：“队长召唤，做助理的哪敢怠慢，如果来晚了，被你炒鱿鱼了咋办。”
    许多：“别老是称呼我队长，叫我名字就行。”
    “好嘞。吃一口不？”肖百万把冰糖葫芦往前递两分，许多咬上一口，甜，真甜，比眼前的小卷毛更甜。
    动口吃冰糖葫芦你就吃，居然还动起手来。许多好像已经养成了习惯，直接伸手去薅对方的头发：“你头发真软，我特喜欢。”
    肖百万没理由反抗，傻笑。
    “下雪天的，你咋不戴顶帽子？也没戴围巾。”许多薅着薅着，才发现。
    肖百万如实回答：“你一喊我，我就来了，忘了。嘻嘻。”
    许多瘪了下嘴，又咬下第二口冰糖葫芦。肖百万倾斜一丢丢串葫芦的角度，方便对方啃咬。
    “走，跟我过来。”许多嘴里包着吃的，领着肖百万挤出人群，来到江边的一块大石头处。大石头旁堆着大大小小数以百计的背包和塑料口袋，都是冬泳选手脱下的衣服和物品。
    许多翻找了好一会儿，才从角落里提出自己的背包，从包里掏出一条灰色围巾和一顶棕色毛线帽（颜色搭配有够丑的）：“喏，你先戴上。”
    他给肖百万戴帽子期间，背包没提稳，手机滑落，掉到地面。
    肖百万：“你就把东西搁这儿？丢了咋办？”
    许多给对方戴好帽子围好围巾，弯腰捡手机：“没关系，丢不了……。”
    肖百万往后指向滨江路：“我车停在路边，要不我把你的包放我车里。”
    话音落，人潮里掌声起。说明领导的话讲完了。
    大伙儿开始往江边靠近。
    “都行，你决定！”许多顾不得和肖百万多讲话，也踮着脚往下水处跑。
    “真是的，连拖鞋也不穿。”肖百万抱着许多的包，爬上滨江路，把包丢进车里。他的车所停位置非常好，离深水码头特别近，步行20米就到，可谓天选绝佳位置。当然，只要你再次忽略掉地面上的“消防通道、禁止占用”8个黄标大字。
    ——剧透小剧场——
    两年半以后，机场，
    一辆橙色兰博基尼在抵达大厅门外的上客处前方100米缓缓减速，稳稳停靠到站。门翼升起，驾驶座上坐着衣着素色休闲服，皮肤黝黑、戴着墨镜的许多。
    许多畅然一笑，肖百万上车，坐在了副座。
    车子启动，在宽阔的马路上留下一道炙热的橙色残影。
    肖百万向许多炫耀：“我是不是很能干？一个人搞定的哟。”
    许多咧嘴，左手单手握方向盘，右手去薅已经半个月没薅到的软软小卷毛，薅完以后无情地拆穿：“你搞定的？得归功于替你出谋划策的安然。”
    肖百抿嘴虚眼卖萌。
    许多用眼睛的余光瞥到对方，笑了笑，薅卷毛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
    车子飚过一块高速路指示牌。
    愚钝的肖百万发现一个很明显的异样：“许多，你是不是开反了方向，市区在另外一边儿。”
    许多：“没开反，我们去山上。”
    肖百万：“哈？我们去山上干嘛？”
    许多没有回答，稍微扭头，冲对方意味不明地笑：“我想你了。”
    这不算回答，肖百万没听明白。
    许多重新正视前方，提高了速度，认真开车，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去山上，找个野草丛……开个光，顺便也给这辆车，开个光。”
    “哈？”肖百万更懵圈。
    许多舌头舔过嘴唇，斜眼一瞟，黑皮体育生攻，正式上线。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另外，我好像被你带坏了。”

 第49章 皇帝的新衣和皇帝的新车

    冬泳爱好者们下水的场景，让肖百万回忆起在非洲塞伦盖蒂大草原上看角马大迁徙时渡河的场景。只不过在他眼里，角马下水是为了生存，这些人下水绝对是为了作死。
    甭提江水里搞不好带着冰渣，就连掀起的浪花都有在半空中一秒结晶的势头。
    许多戴着橙色泳帽，按理讲应该非常扎眼，可一群人前仆后继下水，鬼才能在一粒粒酷似＆巧克力豆的脑袋里分辨出谁是谁。
    就寻人这一点，不得不夸夸陆千川，他就能在茫茫人海里把安然瞬间锁定，一眼万年。
    冬泳这种运动，对于肖百万而言，毫无看点。他开始复盘，复盘自己为什么会兴致勃勃跑来。难道就是为了看大家在冰水里自虐？肯定不是。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给许多队长捧场。嗯，是的，就是来给许多捧场。
    他在岸边冷得揣手手跺脚脚。许多给的帽子和围巾发挥了大作用，如果没有这两样装备的加持，肖百万被冻死的速度至少会加快20。
    温室里长大的富二代学渣君，经受着持续的寒冰攻击，所幸在血槽掉光前，冬泳活动结束，选手们纷纷上岸，扎堆在江边大石头旁，翻找自己的背包，拿毛巾毛毯。
    “冬泳好看不？”许多来到肖百万的跟前抖水，灵魂冻结的小黄毛居然没发现。
    “好看，太好看了，下次你冬泳我还来。”他并不是口是心非。他本来想如实告知一点儿都不好看，我根本看不到你。可许多身上沾附的水滴凝结成薄冰，配上许多的那身精瘦肉，好似在巧克力上撒了一层霜糖，一下子就勾住了肖百万。他不仅觉得好看，还觉得可能很好吃。
    “我好想咬一口哟。”肖百万居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咬什么？”许多问。
    “咬你呀。巧克力撒了糖。”肖百万指着对方的胸膛。
    许多笑：“咬不行，摸可以。”
    摸过两回的肖百万不客气，“啪”地一声手掌心拍上去。
    “哇，还是软的耶。”肖百万感叹。
    许多：“废话，里边是充的血，如果僵硬，血管不就得冻住了。”他搓搓手臂，“我们回，有点儿冷。”
    “哦，对对对，走，去我的车上，开空调，暖和。”肖百万带路，两人从深水码头上到滨江路。
    在肖百万所指的泊车点，空空如也。
    “我车呢？刚才还停这儿的！”肖百万抱头，“我刚提的车！临时牌照都还没来得及贴上，就被偷了?”
    身穿皇帝新衣的许多怀疑肖百万是不是开了辆皇帝的新车。
    许多蹦跳着取暖：“要不你打个电话，联系下你的司机。”
    肖百万摸衣兜：“糟糕，我手机也放车里了。”瘪嘴看向许多，“而且我哪有什么司机，我自己就是老司机。我会开车，各种意义上。”
    许多停止蹦跳，瞠目结舌：“你开的车？不对。我比你大一个年级，我都得明年才能考驾照，你这岁数……无证驾驶？”
    手机没带身上，但驾照带了，他亮给许多看。
    许多定睛一瞧：“咋全是英文？”
    肖百万：“这是我去年在米国旅游的时候花钱买的。在米国买驾照有合法渠道，15岁拿驾照。”
    许多对【学渣】二字又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你确定我们国家承认米国的驾照？”
    肖百万眨眨他至清至纯的大眼睛：“不承认的吗？”
    许多没了脾气，指了指肖百万所谓的停车位：“还有，你识字不？”
    “识字啊。”肖百万低头，大声朗读，“消防通道、禁止占用。”
    许多梳理线索：“你无证驾驶，无牌上路，还占用消防通道。你的车应该已经在交j队了。”
    肖百万：“你是指交j偷了我的车？”
    “扣车！那叫扣车！交j执法能叫偷？知不知道就你现在的行为，对你至少可以有4种行政处罚！”
    肖百万掰手指：“无证驾驶、无牌上路，占用消防通道……只有3种呀。”
    只穿了一条三角泳裤的许多屹立在寒风中：“过失导致我被冻死……更正一下，第4种，不是行政处罚，是会入刑的。”
    没钱没车没手机，肖百万不知该怎么办。你让一个倮男去找其他人讨衣服穿，要么被人当神经病处理要么会上短视频热搜被人取笑。
    肖百万拉开自己的外套拉链：“我先分你件衣服穿着，也不至于太冷。”
    许多阻止：“别！我底子好，冻一会儿顶多感冒，你这身子骨，冻一秒搞不好会直接死掉。”
    许多阻止失败，肖百万拉开拉链把外套脱了下来：“胡扯，你这样子才会变冰雕……”
    话说一半，弱鸡富二代只不过少了件外套，就真的秒变冰雕。
    许多叹气，重新把衣服给弱鸡披上，好歹保住了对方最后一丝血条。
    肖百万打哆嗦张望四周，目光落在了此处的最高建筑【港天广场】上。
    肖百万：“马路对面就是港天广场。公寓楼b栋9楼，有一家规模很大的轰趴馆，我以前在那里包场开过至少7场y趴，老板和我老熟啦，每次介绍的妹纸都是高质量，我们上那儿去，找老板拿件衣服借点钱。”
    许多抓到一组关键词：“等会儿？你开什么趴？还至少7场！”
    肖百万：“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他遥指马路，“看到对面裙楼背面的小门没？从那儿进去就有一部电梯。有一回帽子蜀黍来抓人，我就是从那部电梯逃掉的，除了我，其他人都被抓了。所以那条道我熟得很。”
    许多呈智障状，太多信息量，一时间他消化不过来。
    “走走走，现在没车，快点儿。”肖百万拽着正消化信息量的许多，横穿马路，遁入老王专用门，还真有一部电梯。
    进梯，关门，摁亮9楼的按钮，电梯启动上行。他俩还不知道，有一对命中注定的挚友，被孽缘的麻绳拴住，正在楼上等着他俩。
    ——剧透小剧场——
    一年半以后，学校，走廊上。
    “肖百万！”安然把肖百万叫住。
    低落又沮丧的肖百万没有力气地回头。
    安然面无表情：“浪子回头金不换。”
    愚昧的蠢货又软又绵又听不懂地回了一句：“哈？~~”
    安然还是那副无情无义的嘴脸：“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肖百万的精气神全都耗尽，苦闷道：“安然，别和我打哑谜了行不，我就是个文盲。”
    安然：“你现在是文盲，以前是混蛋。至于以后……那就要看许多怎么教你了。”
    肖百万仅有的一丝心气被唤了回来。
    安然：“去找许多，高三那帮人应该在办公室里【找老师麻烦】。他肯定有话要对你讲。”
    安然顿了顿：“你也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听他给你讲一讲。”
    肖百万读高中以来，悟性第一次超频，他精神顿时充满，撒腿就往二号教学楼冲。他还算知道感恩，起步冲的时候回头，对安然做了个飞吻：“谢谢安然~~爱你哟~”
    这个飞吻直接把东亚醋王给炸了出来。
    陆千川从教室窗户猛地探出半截身子，指着已经跑远的肖百万，凶神恶煞：“特喵的你小子想造反？有种把话再说一遍！看小爷我不撕烂你的嘴！”

 第50章 来自安然的信任

    电梯门合上，轿厢里只有许多和肖百万。
    许多稳扎下盘，抖抖上身、搓搓手取暖。
    肖百万瞥见，甚是关切：“要不你把手揣我衣服里，我里边儿暖和。”
    脱外套会冻成冰雕，但用内衫外套的夹层捂暖两只手还是没问题。
    许多笑了笑：“好呀，顺便我吃个豆腐。”
    他是个爽快人，直接把手插进肖百万的领口拉链缝隙里。他没吃肖百万的豆腐，（现在）也没啥好吃的，暖和倒是真暖和。
    他爽快，电梯比他更快。
    清脆的到站钟响，门缓缓打开。
    许多也就贪恋温暖了两秒，没有及时抽出自己的手。老天爷就没给他机会再轻轻松松抽出来了。
    因为从开门的缝隙里，他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脑子多发愣了两秒，电梯门就全开了。
    “e……安然，我怀疑是不是我们每次开门的姿势有问题。”陆千川对身边人吐槽。
    安然往后退了两步，示意电梯里光溜溜的许多和正在被【骚扰】的肖百万先出来。
    安然：“别着急，慢慢来，你们有足够的时间编借口给我们解释。”
    陆千川抓紧机会打趣许多：“电梯py？看不出来呀队长，你玩得还挺花。难不成真应了那句【有事助理干，没事干助理】？要不你封我个副队长当当，我们篮球社有俩助理，另一个别浪费了不是？”
    安然瞪了陆千川一眼。
    许多冷汗直流：“不是的，我什么都没干！”
    陆千川：“队长你要不先把你的手从人家的衣服里掏出来再狡辩。”
    懵圈的许多这才收手。
    陆千川看看许多身后：“队长，你衣服呢？别是进电梯的时候脱得太猴急，丢一楼了。”
    许多叹气：“我的衣服估计这会儿在交警队。”
    陆千川：“卧槽！还有制服py~~”
    肖百万反击：“你和安然又在这里干嘛？”他指着电梯一侧的轰趴馆大门，“哦~~你俩居然也来玩不正经轰趴？”
    安然横眉盯向许多：“【也】？”
    许多单手捂额头：“肖百万，你别说话，求你了。”
    陆千摊手朝向安然：“安然的小姑住这儿，我们来帮她打扫房间。”
    肖百万，他伸手在楼层里一扫：“别解释了，这层楼1-6号房，全是主题轰趴。”
    安然冷冷地回复道：“我小姑住907。”
    肖百万苦口婆心：“安然~~~你那么高冷，何必撒谎呢，谎掉掉价。男人嘛，玩几回刺激的事儿，不丢人。对不对，队长。”
    许多双手捂脸：“你就当我是个透明人，求你了。”
    安然：“我小姑真住这儿。”
    肖百万嚣张：“怎么安然你今天如此嘴硬呢，如果真有亲戚住这儿，我输给你1万块！”
    1分钟后，
    907号房密码解锁。
    2分钟后，
    陆千川刷肖百万的脸，收款1万。
    肖百万囧成了智障，即使他本来就是个智障。
    倮了这么久的许多穿上了陆千川的飞行员夹克衫。
    肖百万是个前科累累的惯犯，但许多作风素来清清白白，再加上人家穿着泳裤戴着泳帽，一看就知道遭遇了不可抗力。
    陆千川下楼到商场里给许多买了套新衣服新裤子新鞋，花的是肖百万刚才付的款。
    陆千川带三人在商场里最贵的西餐厅吃了顿饭，花的还是肖百万刚才付的款。
    吃完饭，四人没有闲逛，肖百万的车子和许多的家当还在交j队指定的停车场。
    两队人马在裙楼正门口分别，安然代为联系妥当后，把自己的手机交给肖百万：“把这个带上，你和许多都没有手机，凡事不方便。锁屏密码是0000814，微信小额可以免密付款，如果大额的……我银行密码忘了……”
    肖百万连连道谢并且表态：“安然你放心，我要付账可以刷脸，不会动你的银行存款。”
    安然笑了笑：“你一个家缠万贯的富二代，半年零花钱抵得上我工作一辈子，我还防着你花我的钱？密码是真忘了。”
    肖百万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把锁屏密码复述了一遍：“那这个0000814有什么特殊性？是你的生日？”
    安然没有回答，轻轻摇头，嘱咐：“快打车去停车场，你不着急，人家队长还急呢。”
    “叫我许多~~你们仨通通都得叫我许多，别老是队长队长的。”许多再次声明。
    安然：“好，记住了。”
    上车前，肖百万问：“安然，你的手机，我明天怎么还你？”
    安然：“给陆千川就行，他到除夕为止，都会在这里路演驻唱。”
    肖百万比划了个【ok】。安然对二人摆手做拜拜，目送他们离开。
    陆千川在身旁暗喜许久，嘴巴没动，脸已笑烂。
    安然一看对方这副德行就知道他心里在想啥，没必要拆穿。
    “咳咳。”陆千川憋着他那张欢喜的脸，黏黏地问：“肖百万把你的手机给我，我咋给你呀？我又不知道你家在哪儿？”
    安然平静又自然：“我明天还来听你唱歌。”
    陆千川无声大笑，高举双手，在旁边转圈。
    “傻子。”安然轻声说。
    肖百万抵达指定停车场，交了罚款，接受了批评教育，领回了他的跑车（根据交通条例，未成年+初犯，不会被拘留，当然，鬼知道他是不是初犯）。他向许多道歉，约定找机会一定请他吃饭。
    许多豪爽，并不介意自己今天穿皇帝的新衣被同学撞见。也表示请客吃饭就不必了。剩下那根糖葫芦给他就成，甜，好吃。
    肖百万脸上春光无限，糖葫芦可以给，但以后那顿饭，必须也得约。他送走许多，第一时间联系了陆千川，当晚就把安然的手机交还到陆千川的手上。
    陆千川这小子，拿到安然的手机，身后的恶魔尾巴就摇晃起来，连他在灯光下的影子，都在头上长出一对山羊角。
    我是偷看下安然的隐私呢，还是偷看下安然的隐私呢，还是偷看下安然的隐私呢。侵犯他人隐私不太好~~嗯，没什么不好，我没侵犯他就不错了。
    这样会不会太没道德了？管他的！我跟安然还讲个锤子的道德，更缺德的事儿我都想对他做。
    被安然知道了，会不会揍我。e……揍就揍。他的力气能大到哪儿去？我甚至还可以把自己绑起来给他揍，提供皮鞭蜡烛。
    陆千川躺在自己的床上，把安然的手机捣鼓了个底朝天，就差没有拆机了。
    他看完了所有微信聊天记录，发现按最常用的回复前三位是：哦、嗯、好的。
    他翻遍了所有视频音频，不是英语听力，就是物化生网课录屏。
    他查阅了所有浏览器记录，堪比全国教育资源网站目录。
    娱乐app：无。
    网盘云盘：无。
    小说游戏：无。
    干净得简直就像是和尚庙住持的手机。
    “不是安然，你是男人吗？是人吗？别说带颜色的玩意儿了，连正常的乐子都没有。”陆千川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安然除了学习还能玩什么？
    平时不玩手机也没关系，以后可以玩我，或者被我玩也得。恶魔君一想到这儿，凶相毕露了。
    他从床上窜起来，坐到自己的书桌旁，打开电脑，一不做二不休：“哼，我把他的手机克隆一份到硬盘里，慢慢研究。”
    就在陆千川拷贝手机的同一时间，心胸坦荡的安然已经早早睡着了。
    ——剧透小剧场——
    五分钟后，
    陆千川接听着安然的手机电话，满头大汗、严阵以待，结结巴巴：“喂，爸、爸，啊不对，安叔叔！”
    一小时后，
    安薇薇通过安然的手机与陆千川视频，红眼獠牙还活动着白骨爪：“陆~千~川~！你洗干净脖子给我等着，我回国就要杀了你！~”
    坐在安薇薇家地板上的陆千川：“听我解释，我真是无辜的啦。”

 第51章 奉旨讨死

    陆千川对安然手机的拷贝loadg进度来到99，一通电话拨了进来。恶魔看了一眼来电人，直接魂飞魄散、无影无踪。
    “爸、爸爸！”陆千川大惊。因为通讯名就一个字【爸】，ip地址显示为西南非洲。如假包换安然老爸的越洋电话。
    陆千川花了5秒思考接与不接。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接，摆明自己心虚不是么。
    漕！小爷我心虚个锤子！不就是非法窥探我媳妇儿的隐私吗？老丈人还能顺着电话信号查到我不成？
    他雄赳赳气昂昂按下接听按钮，按完后一瞬间就萎靡不振，双腿发抖。
    “安然~~”电话那头的男声稳重平缓。
    “喂，爸、爸，啊不对，安叔叔！我、我不是他。”陆千川结巴，连话都说不连贯。
    安然爸爸一头雾水。
    “叔叔，我是安然的……朋友，他电话落我这儿了。”陆千川好不容易整理情绪，说了句人能听懂的话。
    安然爸爸的声音显得有点为难：“安然平时都办事很细致，怎么偏偏今天粗心大意了。”
    陆千川：“安然明天下午会来找我，到时候你就能联系上他了。”
    安然爸爸：“明天下午……”
    陆千川试问：“叔叔，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儿，我可以帮忙不？或者把手机送你们家去。但是……我没去过你们家，只知道你们住在新街口。”
    安然爸爸：“安然每年暑假要来我这儿。公司得给他开邀请函，我也得给他买机票，需要他的护照照片。恰好我有朋友刚才通知我暑假他有包机团票，但拖到明天下午，恐怕来不及。”
    陆千川：“您把门牌号发给我，我这就给安然送电话去。”
    安然爸爸：“还是不用劳烦了。我继续联系她姑姑，安然的护照在她那儿。我先前没联系上她姑，才打电话来找安然。”
    陆千川：“vivian？她今天飞国际航班了呀，你想联系上她，最起码得明天早上。”
    安然爸爸很是吃惊：“你认识薇薇？”
    还好是打电话不是打视频，否则陆千川那张尴尬丑脸保准给未来岳父留下坏印象：“我和她……算是不打不相识。”
    安然爸爸：“同学你受罪了，薇薇这家伙，从小到大，每次从嵩山武校放假回来，街头巷尾的同龄人伙伴，就没人能逃过她的打。”
    陆千川：“……”他开始相信如果初见安薇薇那晚，安然再晚10秒醒来，自己铁定会被被丢出窗外。
    安然爸爸试探着问：“同学~~你是不是叫……路由器？”
    陆千川又悲又喜：“叔叔，我叫陆千川？”
    安然爸爸没听清：“叫路什么？”
    陆千川正经脸：“路由器，叔叔，你可以就叫我路由器，没问题。”
    安然爸爸：“抱歉哈，我只听安然提起过你两回，只知道你是他的老同学、坐一块儿，没有记住你的名儿。”
    什么？安然在他老爸那儿提起过我！
    陆千川幸福得飘飘欲仙。
    他膨胀了，拍胸脯道：“叔叔，你确定安然的护照在vivian……姑姑家？（他忽然意识到该加个尊称），要不我去取，我知道姑姑住哪儿，港天广场b栋907。”
    安然老爸更惊讶了，他没料到这小子连安薇薇的住所都知道。
    “我今天才去过。她家门锁密码8个【0】。”陆千川越说越骄傲，他试图证明自己是安然选定的真命天子，毫无保留那种。
    安然他爸觉得在简直不可思议，自己独来独往性格孤僻的儿子，居然会有这样推心置腹的朋友。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安然爸爸假装推辞寒暄。
    “不会麻烦，我也住老码头，到港天广场顶多步行5分钟。我这就去，叔，也请你给小姑打声招呼，免得她误会。”
    安然爸爸：“好，我给她发消息。就有劳路由器同学了。我这儿和国内有7个小时的时差，时间还早，你找到后随时可以用微信发给我，我都能收到。”
    陆千川：“安然没有备注微信名的习惯，我不知道您是微信里哪一位？”
    安然爸爸：“这个好办，我待会儿发条消息过来。”
    挂完电话，安然爸爸的微信就至。陆千川立即把名字备注清楚。搞定安然失忆分辨不出他爸账号的麻烦。
    揽下岳父大人的活儿，陆千川片刻没有耽搁，杀奔安薇薇的家，大大方方翻箱倒柜展开地毯式搜索。
    安然的护照没翻到，安薇薇的内衣内裤黑丝翻出来一大堆（划掉重新写），安薇薇的奖牌奖杯证书翻出来一大堆。
    “嵩山北派擂台比武冠军！”
    “泉州南派擂台比武冠军！”
    “全国武林大赛金奖！”
    “等等，这一摞又是什么东西？诉讼通知书！打伤…打残…”
    陆千川手抖，觉得自己下次见到安薇薇有必要给对方磕两个响头，以叩谢对方当初不杀之恩。
    这个【下次】来得比陆千川预想的要快。
    有多快？安薇薇通过安然的手机，一个视频通话打了过来。
    陆千川接通。
    视频的那一头，安薇薇剑眉红瞳、青面獠牙，身着空姐制服的她两只手化作白骨爪，咔嚓咔嚓。
    “陆千川！你胆儿够肥的，居然真的敢来我家！”
    陆千川猛看向监控摄像头，摄像头的确正对着自己：“诶，不对呀，你现在应该在执飞呀，怎么能和我视频？”
    安薇薇：“违规滥用手机，是我们乘务长的特权。”
    陆千川无力吐槽，他对着屏幕勾勾手指头：“我可是奉诏来取安然护照的，你放哪儿了。”
    安薇薇的确收到了安然父亲的消息，所以才知道陆千川去了他家。她虽然讨厌这家伙，但还是正事要紧，没好气地回答道：“衣柜右下方有个抽屉……”
    陆千川看向该处：“不对呀，那里我看过了，你总共放了4条内裤3副胸罩，外加6条黑丝，没有什么抽屉。”
    安薇薇磨牙蓄大招。
    陆千川还在附近翻找：“哦，找到了，不是右下角抽屉，是左下角抽屉，和你的……脱毛膏还有开塞露放一块的。”
    安薇薇涨红脸：“陆~千~川~！你洗干净脖子给我等着，我回国要杀了你！~”
    陆千川坐在地板上：“听我解释，我真是无辜的啦。姑姑，是你自己记错方向了啦。”
    安薇薇撒泼：“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杀了你！”
    陆千川：“我是翻到些不该看到的东西，但我是替你们安家做事儿，你为这个要杀我，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一些。”
    安薇薇：“那就换个理由。”
    陆千川：“换个什么理由？”
    安薇薇咆哮：“你拐跑了我最最宝贝的安然，我回国要杀了你！”
    陆千川摇着安然的护照咯咯笑，表示这的确算个好理由。
    ——剧透小剧场——
    两年后，
    安然家，
    安然做了八荤八素外加一汤，满满一桌子菜。
    饭桌旁除了他，只有陆千川。
    陆千川大口朵颐，就像是鬼子进村一般，把所有的饭菜洗劫一空。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陆千川是个满脸幸福的帅痞子，“安然你好吃，你做的菜也好吃。”
    安然单手托腮，欣赏坐在对面的少年吃大餐。
    陆千川宠溺的腔调：“安~~然~~你为什么做这么多好吃的东西给我呀？”
    安然波澜不惊：“你猜。”
    陆千川坏坏的腔调：“肯定是心疼我昨晚流量消耗太大，给我补充点儿营养。”
    安然蔑视流氓：“错。”他坐正几分，“这是你的断头饭。”
    陆千川手里端着碗，嘴角沾着米饭：“哈？”
    安然伸手把陆千川嘴角的米饭捏走，放进自己嘴里：“我小姑明天回来。她知道你昨晚在我这里过夜了。”
    陆千川手里的碗掉在饭桌上，浑身打颤。

 第52章 因为喜欢，所以纵容

    雪后初晴，阳光正好。
    港天广场正大门外的路演换了风格，吸引过往行人驻足围满看热闹。
    台上帅哥篮球唱跳rap切克闹，
    台下佳人被傻瓜逗得淡淡一笑。
    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只要我把安然逗乐就行，其他人怎么想，关我屁事。
    安然如约而来，站在台下看陆千川耍宝耍了2个多小时。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变化台风后，效果更好了，观看的人更多了，人气更旺了，商家满意得很，说要给陆千川多发奖金。
    “给，这是你的手机，这是你的护照。”陆千川跳得满头汗，仍不忘一下台就朝安然奔来。
    “护照？”安然不解。
    “哦，昨晚你爸给你打电话，要给你订机票开邀请函，我去你小姑家拿的。和你爸的沟通消息都在微信里。放心，我没乱讲话。还有，你爸的微信名我也给你备注好了。”陆千川解释得清清楚楚，而且还认为自己很贴心。
    “订机票？难道是去非洲？邀请函又是怎么回事？”安然犯糊涂。
    陆千川恍然，对方的记忆一直没恢复，一想到这个问题，心里就痛得厉害。
    “不管了，我知道怎么去套他的话。”安然收好手机和护照。
    陆千川见安然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也没有就其它事情追问半句，他恬不知耻地问：“你的手机在我家过了一夜，你就不担心我对它做些啥？”
    一语惊醒梦中人，安然迅速从衣兜重新掏出手机，但他没有解除锁屏，而是手掌稍许用力，捏了捏外框，再用拇指抹了抹屏幕：“还好，不粘手。”松口气后，又揣了回去。
    陆千川瞪大眼：“哈！这个，这个，安然你这是啥意思？你以为我会对你的手机干那啥啥啥？”
    安然板着脸：“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陆千川哭笑不得：“我再怎么有奇怪癖好也不至于对你的手机行不轨。”
    安然轻蔑：“是你让我【担心】一下的。这就是我最坏的猜测呀。如果你偷看我聊天记录、浏览记录、通讯记录，甚至把整部手机的信息全部拷贝走什么，都远不及这事儿恶劣。”
    陆千川心虚吹口哨，张望四周，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安然捕捉到对方的小动作：“你……还真的做啦？”
    陆千川不对安然撒谎，抿嘴卖萌，权当认罪。
    安然皱眉：“做到哪个程度？”
    陆千川既然被拆穿，也就坦白从宽：“e……你说的全部，包括克隆了你的手机。”
    安然翻白眼叹息，也仅止于翻白眼叹息，没有骂半句。他已经习惯了陆千川的不着调，他没有发现自己一直在无限度包容陆千川的不着调。还是那句老话，陆千川以后变本加厉的耍赖皮，都得怪安然自己。
    陆千川陪着安然，在裙楼商场里慢悠悠地转，没有想买什么，没有想吃什么，没有目的地，也没有任何人提议，他俩仅仅是有种愿意一起压马路的默契。
    “安然。”陆千川盯着同桌看了一路，过了好久，轻轻呼喊。
    “嗯？”散步状态的安然平和回答。
    “明天，你还来看我路演不？”陆千川轻晃着身子和脑袋，那么大块头的壮汉，居然微表情有点儿可可爱爱，如果他长有一条毛茸茸的狗尾巴，肯定也会摇起来。
    安然看向身边人，心里对其此刻行为举止的评价只有一个aabb句型的叠词，就在上一段。
    “来。你路演到除夕当天为止对？”安然回复得很干脆。
    陆千川对他的回复很惊讶：“你的意思是……你会每天都来？”
    安然身子微微后仰，脸色有鄙夷也有赞扬：“语文考试做阅读理解的时候，你如果能保持这样的发挥，相信我，语文老师会哭晕在厕所。”
    陆千川蹬鼻子上眼：“你来看我路演，是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安然身子继续后仰，脸色只剩下了鄙夷：“语文考试做阅读理解题的时候，你如果就现在这种发挥，相信我，语文老师也会哭晕在厕所。”
    语文老师真可怜，厕所也真可怜。
    陆千川假装想不通，拳头搁在下巴处，摆酷冥想：“你咋就不喜欢小爷我呢，我长得那么帅，成绩那么好，又擅长音乐又擅长排球，最近还在成为nba明星的大道上策马奔腾。”
    安然本想调侃：“你？nba明星。来来来，看看我左边脑袋太阳穴的一撮白头发，算不算你的第一个亲笔签名？”
    但他没有这样说，他知道一旦说出口，他就会喜提一只可怜巴巴、内疚感爆棚的小奶狗。
    现在这只臭美的德牧挺好的，没必要切换形态。
    于是，他随口反将一军：“我喜欢你？你咋不喜欢我呢？”
    某人的步伐骤然定住，神经网络全线大堵车。
    你咋不喜欢我呢？我咋可能不喜欢安然呢？——陆千川神经网堵车的源头找到了：塞满了问号，问号里全写着安然。问号不是重点，安然才是。以及他还能再负隅顽抗小半年的另外两个字，喜欢。
    ——剧透小剧场——
    一年后，
    我知道我喜欢你，就好像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我。

 第53章 以后我都在

    除夕，大雨滂沱。
    不是大雪，是大雨，很冷很冷，比下雪还冷，冷得冻骨的大雨，从清早就开始下，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街道两旁的门店基本都已经因为春节而关闭放假，加上暴雨，还开门营业的所剩无几。
    路上行人稀疏匆忙，昨日还人声鼎沸的闹市区，一下子冷清至极，甚至还有几分寂寥。若不是举目四望皆是喜庆的红火布置，根本不会有半点儿节日氛围。这个除夕，注定过不好了。
    港天广场的路演没有悬念地因雨取消。从中午开始，工人就陆陆续续拆卸舞台，只有舞台两旁的大音响还在轮播着春节歌单。
    陆千川坐在舞台旁边的屋檐下，握着手机。手机里没有安然发来的消息。他也没告诉安然今天的表演终止。
    应该……不需要说，雨这么大，是个人都能猜到不会有路演的——陆千川仰天，脑海里笼罩着阴云。
    他给自己找着不通知安然的借口，因为他幻想，幻想安然今天依旧会来。
    应该……还是会来。如果他不来，会给我发条消息说一声的——陆千川低下头，摆弄手里的手机，对着虚无的神明祈祷着。
    雨势渐大，大到工人都停止了拆卸工作，毕竟淋雨着凉可划不来。
    陆千川无精打采叹气，眼珠子在能见度极低的雨帘里扫来扫去。奢望在雨中，在瓢泼如瀑的远方，有个少年，撑着雨伞，模模糊糊的身影朝他走来，越来越靠近。少年无惧斜吹入伞的风，无惧脚下漫过鞋沿的泥泞，目标只有我陆千川，锐利且坚定。少年衣裳尽湿，仍保持孤高，站在我的面前，傲慢调侃：“我如约而至，而你没有在台上唱歌给我听，算你爽约，这笔账，我先记下。”少年的嘴里的话一点儿也不浪漫，但只要小爷我觉得好听就行。
    “还真是抱歉嚯，我的登场一点儿也不浪漫，破坏了你诗情画意的想象。”安然傲慢的调侃声从陆千川背后传来，那调调和陆千川脑子里奢望小剧场中的一模一样。
    陆千川停止瞎想，猛回头，惊喜地发现安然没有踏雨而来，而是直接站在自己身后。
    “安、安然！你怎么来的？我明明都眼观五大洲耳听七大洋了，没瞧见你啊。”
    安然翻白眼鄙视，这个常规操作在陆千川眼里愈发好看。
    “冷知识1、世界上除了公交车还有计程车和网约车。冷知识2、港天广场的地下停车场可以直通到商场。”安然，“此外，那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有，我们地球上只有七大洲五大洋。”
    小爷我管你世界上有几大洲几大洋，有你就行。嘿嘿，嘿嘿嘿，你小子不仅鄙视我的白眼翻得好看，怼我的声音也好听——陆千川站起来，面对几乎是闪现到自己眼前的猎物，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两只手只能揣进裤兜里，因为一旦放出来，搞不好就会忍不住直接捧起安然的脑袋亲下去。
    “吃过午饭没？我带你去吃东西。”陆千川很热情。
    安然：“商圈负一楼的火锅店还开着，吃那个？我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你就想去吃的（第046章）。”
    陆千川说过的每一句话，貌似安然都记得。
    “好好好，有你陪着，吃什么都好。”对于安然把自己说过的话放心上这件事，陆千川激动得再次想伸手捧起安然的脑袋亲下去。
    “走，别耽搁。”安然走在前头，“你今天时间应该很有限。”
    我时间很有限吗？我怎么不知道。陆千川问了句：“为什么？”
    安然：“今天是除夕，你不用回家吃年夜饭？”
    陆千川猛然记起正经事，不是关于自己的正经事，而是关于安然。安然的老爸在国外，且不论安薇薇今天有没有航班，她是隔房的小姑，按道理讲不会和侄儿过除夕。所以安然今天会是……一个人。
    “你倒是提醒我了。”陆千川思考完毕，止步，掏出手机摆弄两下。
    安然转身：“怎么？现在就有安排？”
    陆千川三两下搞定手机，揣兜里：“没，我把手机关掉而已。”
    安然：“为什么关机？”
    陆千川没心没肺：“这样今天我的家人就联系不上我了。”
    他小跑两步，并肩站在安然身边，一只手绕过后背搭住对方肩膀，甚至还刻意了一丢丢力道把对方往自己怀里揽：“我就可以不受干扰陪我的安然了。”
    安然本想照旧翻白眼，但想了想大过节的，还是算了，勉为其难笑了笑。
    陆千川搂着同桌心满意足往前走，又开始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我呢，刚才想过要不晚上带你回我家吃年夜饭得了。但转念一想，不行呀。我爸妈以为你是我女朋友怎么办？以为你是我女朋友倒也没什么，主要是他们给我订过娃娃亲……不行不行，把你带回家的事情得以后再议。”
    安然用眼神抗议：“女朋友？”
    陆千川嘻哈：“男朋友也成。”
    安然无语，他居然发现自己越来越怼不过陆千川了。
    实际上，他不是怼不过，而是不想怼，更确切讲是舍不得怼了，只不过自己还没发觉而已。
    陆千川问：“安然，一直……都是你一个人过春节？”
    安然回答：“嗯，虽然我不记得以前春节是怎么过的，但估计都应该和现在差不多。”
    陆千川抓自己的头发，暗骂自己傻x，明知故问干嘛。
    安然：“我喜欢安静，一个人也挺好。”
    陆千川：“今年除夕，我在你身边，你可不是一个人。”
    安然淡淡地笑：“嗯，你在也挺好。”
    陆千川字字恳切：“明年除夕也在，后年除夕也在，以后的除夕我都在。”
    安然想啥说啥：“我怎么觉得你这话像是在求婚？”
    陆千川玩世不恭已是常态：“有求婚这么正式？我感觉顶多像是在表白。”
    说话间，他二人已抵达火锅店。服务员招呼他俩进店用餐，把正在进行的话题打断。
    落座后，
    安然对陆千川予以安排：“我们吃完饭，就各回各家。”
    陆千川不依：“为啥？说好了我要陪你过除夕，一起守岁到初一。”这小子又暗戳戳地乱改合同了。
    安然给出了一个对方无法反驳的理由：“我可不想被你素未谋面的家人讨厌。老辈子一问‘我可爱的千川怎么还没回来呀？’你爸妈就回答‘哦，和他同学出去玩了。’老辈子又问‘哪个同学呀？’你爸妈又回答‘好像叫什么安然’。ok，我在你家声望锁定为仇恨。”
    陆千川听安然讲单口相声，听得欢。
    服务员拿过菜单，请两位少年点菜。
    安然忽然接到一个电话，他示意陆千川负责点菜。
    陆千川一边看菜单，一边竖着耳朵偷听。他犯不着偷听，因为安然打电话光明磊落、内容简单。
    安然难得露出温柔的表情：“爸~~”
    安然孝顺恭敬：“嗯，我都好，你呢？”
    安然眼里带光，看向点餐的少年：“我和陆千川在一起的。”
    安然语气温和，如溪潺潺：“爸，有他在，你放心。”
    点餐的少年笑得合不拢嘴，却莫名不敢直视安然，只有靠在菜单上勾勾画画来掩饰自己。
    殊不知安然正边打电话边把他当做一幅画在欣赏：侧颜如璞，灵动英气；双目如星，浩瀚无垠；举手投足尽拨心弦，一颦一笑皆是风景。
    安然还没意识到，在某件事情上，他和陆千川一样。
    完蛋！
    ——剧透小剧场——
    “我和陆千川在一起了。”
    “爸，有我在，你放心。”
    （第一卷，完）

 第54章 肖百万必须死

    “美好的寒假居然结束了，唉~~~~~”肖百万语。
    “该死的寒假总算滚蛋了，oh yeah！”陆千川语。
    心心念念想要开学的陆千川，居然在新学期第一天大为不悦，尤其是当他踏进教室，看到安然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角落旁若无人看书的时候。
    陆千川的心乐得跳起了桑巴舞。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决定继续保持自己的生气人设，去向同桌兴师问罪，顺便讨点便宜占占。
    他刻意从体内逼出万丈杀气，即使杀气里隐约冒着一些小桃心。
    他迈着暴躁的步伐来到座位旁走道上，把头埋在课桌里偷玩手机的肖百万往前边一踹，腾出足够的空隙能让他进到三连桌的中间。再把书包往桌面一丢，椅子一拉，坐上去，摆出标准的反派杂鱼脸。
    想让安然主动问他怎么了？切，安然才不上当呢。安然熟视无睹，继续看书，看谁先熬不住。
    毫无疑问，摆谱半天的陆千川是熬不赢同桌的。他只能主动发难，用尽所有的表演天赋，怨恨质问：“你今天上学为什么不在公交站等我？”
    安然斜眼视之，不急于回答，因为对方有此一问，在其意料之中。
    陆千川等不及对方回答，又抱怨：“我俩那么久没见面？你都不想我？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想着在公交上可以和你唠唠嗑，那话咋说来着？哦，【互诉衷肠】！结果你丫的居然抛妻弃子，先一步来上学了。”
    安然受不了了，合上书本：“我为什么要想你？我们除夕中午才一起吃过饭，你拉着我那顿饭吃了整整7个小时，吃到人家闭店！今天初八，加起来我俩就一周没碰头而已，并且还要排除你这一周嗷嗷叫发给我的300多条语音。另外，建议你把自己贫瘠的成语词汇留到语文考试时再乱用，毕竟可以凑字数。”
    陆千川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对！我无聊，我缠着你！你可以骂我，可以怼我，也可以亲我，实在是不解气还可以干我，但你不能上学坐公交不等我！”
    安然对同桌的满口跑火车已经免疫：“不是我不等你，是我没坐公交。”
    陆千川：“你打车来的？”
    安然没脾气地暼向某个学渣：“我凌晨4点就坐保时捷来学校了，而且司机还无证驾驶。”
    陆千川不蠢，盯向还在打游戏五连扑的肖百万：“他送你来学校哒？他寒假买的不是兰博基尼吗？”
    打游戏的肖百万抽空回答：“那辆车啊～大年初二我开出去玩，又被帽子蜀黍发现了。我怕被抓，弃车而逃。现在车子还被扣着呢，我不敢去认领，所以重新买了辆。”
    陆千川想打死这个闪瞎人狗眼的富二代。在打死他之前，陆千川问安然：“你为什么凌晨4点来学校？”
    安然蔑视肖百万一眼：“因为这家伙在我家抄了2天2夜作业后，发现历史和地理作业本搁在学校忘带了，我只能陪他来学校抄，刚抄完。”
    陆千川忽然间意识到肖百万在什么问题上触碰了他不可饶恕的底线。他极致警觉地问安然：“肖百万去你家？还抄了2天2夜的作业，那晚上他睡哪儿？”
    肖百万游戏又扑街，无心再玩，赶着去投胎地回答：“我当然是和安然睡一块儿呀。”他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又自刎了一句，“千川你不知道！安然睡觉磨牙，可吵了！他还抢被子，就算我抱着他睡，我的背都有一半冻在被褥外边儿。他家空调制热也不给力”
    遗言还没说完，陆千川就化为地狱阎罗，掐住了肖百万的脖子，边死掐边疯狂摇晃：“我的同桌！他家我都还没去过！他的床我都还没碰过！他的被子我都还没盖过！他我都还没睡过！哪轮得到你？西内~~~~”
    陆千川掐肖百万的同时，眼泪汪汪望向同桌：“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喜欢独处么？不喜欢被外人打搅么？为什么居然从了肖百万这家伙。”
    安然：“肖百万又不是外人。”
    “咔嚓”一声，安然好像听到谁的脖子被断掉的声音。
    而肖百万在恍惚间，仿佛来到了开满彼岸花的三途河，他的太奶奶在河边温柔朝他招手。
    “陆千川，下手轻点儿，别把他弄死了。毕竟他是我在班里唯一的朋友。”安然这句话看似对准肖百万的咽喉又捅了一刀，实际上是给他丢过去一个续命的医药包。
    “他是你在班里唯一的朋友？那我呢！我是你的什么？”陆千川门门成绩都好，语文除外，阅读理解是致命伤，平时就鲜能听懂话外音，更别说现在满脑子都是【必须掐死肖百万】的绝对意志。
    安然谜语人：“你说呢？”
    陆千川暂停行凶，妄自揣测：“我是你的男朋友？”
    安然何其轻蔑：“呵，你还真敢说啊。算了，不难为你了，你还是把肖百万掐死好了。”
    肖百万沙哑发声：“兄弟~~你是安然的兄弟，兄弟比朋友更高级。”
    没办法转正成男朋友，继续试用期当兄弟也行。陆千川是个会自我安慰（自我掰弯）的人。念肖百万还算会说话，免了他的死刑。
    肖百万逃过一劫，同时坚信陆千川对安然有【歹意】。他也的确是个可怜的人儿，从陆千川手中死里逃生不到20分钟，回血还没过半，就遭到班主任曹尤鱼的致命打击。
    曹老师精神抖擞，踩着早自习的铃声，抱着一堆纸制品进入教室，一进门就对同学们张开了他温暖的双臂。
    曹尤鱼：“hello呀，我亲爱的同学们，我真是想死你们啦。你们有没有想我呀。”
    开学第一天嘛，同学们还不知世道凶险，纷纷配合，笑着起哄：“想~~”
    曹尤鱼双手摊开指向窗外：“这，是想你们的学校。”
    指向自己：“这，是想你们的班主任。”
    指向带进来的纸制品：“这，是想你们的开学考卷子。”
    刚才还笑着起哄的同学们，笑不起来了：“开学考？！”
    曹尤鱼双手叠放在身前皮带处，就像空姐站姿，职业假笑夹子音：“开学考是我们东城高中自建校以来就有的优良传统，全年级拉通排名哟，亲。”
    众同学：“”
    曹尤鱼骤然变声浑厚低沉：“你们考得好，我拿绩效奖金还房贷；你们考差了，请家长来学校我当面骂死你给你爸妈看！”
    浑厚低沉秒回夹子音：“两个选项，任君挑选哟，亲。”
    众同学：“”
    肖百万吓得不行，急问安然：“又考试！怎么办？我死定了。”
    安然对班主任的要挟不屑轻视，回答肖百万：“全年级的学渣100都昏天黑地玩了一个寒假，而你在我家抄了两天作业，两相比较，何惧？”
    肖百万的心，踏实了几分。
    莫非这就是安然留肖百万在他家的原因？——陆千川心头起疑。
    ——剧透小剧场——
    面对安然，
    “我虽然蠢，但谁真心对我好，我肖百万知道。”
    面对陆千川，
    “我虽然蠢，但谁真心对我好，我肖百万知道。”
    面对许多，
    “我虽然蠢，但我想真心对谁好，我肖百万知道。”

 第55章 学渣千万不要问学霸的成绩

    开学考刚考完没两天，上午第二节课大课间，许多窜到一班来找陆千川和安然。发现旮旯里黄金三连座上只有肖百万一人。
    “他们俩呢？”许多指着空座位问。
    肖百万告诉许多一个不符合世界线逻辑的消息：“他俩在老师办公室门口罚站。”
    “罚站？”许多先是一惊，随后压低声音，“开学考考砸了？”
    肖百万作为两位学霸的狗腿子，狐假虎威嚣张：“考砸？怎么可能！他俩如果都考砸了，我们全班其他人成绩都得沉到德玛西亚海沟里去。”
    许多：“那叫马里亚纳海沟。”
    肖百万眨眨眼：“你一个篮球体育生，不也是学渣吗？怎么知道那小海沟叫啥哒？”
    许多：“我学的文，政史地。”他没空与肖百万瞎掰扯，找两位学霸有正经事儿，于是匆匆离开。
    “嘿~~许多！我开学考考了897名，跳出全年级倒数100啦~~”肖百万朝着许多的背影炫耀。
    “小助理干得漂亮，社长以后奖励你一个愿望，先存着。”许多随口给自己挖了一坑，殊不知两年半以后终究得用自己的蛋白质把坑给填满咯。
    告别小黄毛，许多直奔高一教职工办公室。肖百万所言非虚，他远远地就能看见安然和陆千川肩并肩靠墙站在办公室门旁。
    安然一副【这个世界关我屁事】的冷漠表情，对来来往往同学看热闹的眼神毫不在意。
    陆千川一副【和安然一起罚站真特喵爽】的乐呵表情，甚至对来来往往的同学表现出洋洋得意。
    “你们俩真的在夫妻双双把站罚！我是不是穿越到其他世界线了？”许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千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羡慕，嫉妒~~你罚站的时候不像我一样，身边殉情着一个大帅哥。”
    安然：“你有没有穿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队长你的语文再不拯救一下，就得和陆千川一个水平。”
    “叫我许多，别叫我队长。”许多再次提醒。
    许多又问：“安然，你犯啥错了？为啥被罚站？”
    安然不屑：“错不在我，在数学老师。他嘲讽我只考了满分的1\/3。我回答‘数学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我只有满分的1\/3又如何，就算零蛋，也是全年级前50名’。然后他当场一查，果然扣掉50分，我还是年级前50。”
    许多：“他就让你罚站了？”
    安然麻木：“也不至于。他又接着教训我，说年级排名不算什么，高考才是最终目的，问我高考数学只有50分会作何感想？我回答‘数学这种可有可无的东西，50分足以，如果用我现在的总分套去年的高考录取线，985院校也有大把大把可以选。’然后他当场一查，果然只需要50分，我就能考上全国一半的985。”
    许多：“他就让你罚站了？”
    安然嚣张：“没有啊。他气得直咳嗽，我就趴桌睡觉咯。只不过在睡觉前陈述了一句事实‘我其他科目都基本都是满分，唯独你教的数学只考了1\/3，该反思的人不是我，是你。’他就恼羞成怒在楼顶天台上命令我罚站了。”
    许多：“楼顶天台上？和天台有什么关系？”
    安然：“哦，他威胁教导主任，不罚我站，他就从楼上跳下去。你也是知道的。要罚我，谈何容易，其他所有科目的老师都会保我。数学老师如果不以死相逼，能奈我何。”
    许多头上滴下冷汗三滴：“这个、那个，安然，有没有人给你说过，你的性格在某种程度上，真的好恶劣。”
    安然耸肩：“没有啊。我从来不把我不在乎的人放在眼里，干嘛要知道别人说了我什么。”
    许多：“”
    陆千川歪身子靠近许多，假装说悄悄话：“就他这脾气，你现在知道我和他朝夕相处多不容易了。”
    许多：“貌似，这是你自己择偶观的问题。”
    陆千川笑嘻嘻。
    许多瞅着这位自己招揽的本届入门大弟子：“你又是什么原因被罚站？莫不是你替安然出头，把数学老师揍了一顿？”
    陆千川醍醐灌顶，摸着下巴自言自语：“我咋没想到呢？当时我该冲上天台把数学老师暴揍成熊猫，来个英雄救帅呀。诶？安然被吼去罚站的时候，我在干嘛来着？e哦，我想起来了，我在幸灾乐祸看他笑话，以及和肖百万打赌数学老师会不会真的跳下去。”
    许多鄙视陆千川，然后对安然道：“你的择偶观也有问题。”
    安然翻白眼叹气，不知道是叹陆千川还是叹自己。
    陆千川继续招供：“我是被语文老师罚站的。”
    许多：“你考了单科年级倒数第一？”
    陆千川：“不至于不至于。”
    安然拆穿谎言：“语文成绩记零蛋，就是全年级倒数第一。”
    许多不信：“零蛋？怎么，你答题靠扔骰子？”
    陆千川：“说来惭愧，我考试做了点儿小弊。”看他的样子，完全不觉得惭愧。
    许多唾弃：“作弊可耻。比考年级倒数第一还可耻。”
    陆千川信口开河，为自己开脱：“我的作弊不一样。我是抄安然的答案。我和安然啥关系？我和他不分彼此！我人是他的，他人是我的。人既然都是我的，那他的答案也是我的呀。所以从本质上讲，我那不叫抄，叫写，我写的是属于我的答案。”
    许多：“你【写】答案的时候被监考老师抓到了？”
    陆千川摇头：“没有啊，一切顺利，直到阅卷的时候，我才被抓到。”
    许多：“怎么抓到的？”
    陆千川：“我一不小心把安然的名字也抄到姓名栏里了。”
    许多听了想呕血。
    陆千川大手一挥：“无所谓，反正我语文零蛋也是全校前50。”
    许多听了更想呕血了。
    不明白【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的许多问二人：“你俩考了多少名？”
    安然：“年级25，进步了20名。”
    陆千川：“年级39，进步了5名。”
    许多想呕的血，最终还是从嘴角流了出来。
    安然反问：“你在你们年级排名第几？”
    许多卑贱觳觫：“七百，七百九十七”
    “不算太遭，比肖百万高100名。”这是安然的评价。
    泪目的许多没有告诉安然，二年级比一年级少100个学生。
    ——剧透小剧场——
    人生定律：学渣如果想在公布成绩后开开心心活下去，就千万别去问学霸的排名。

 第56章 曹老师忍痛割爱

    安然和陆千川在办公室外罚站。
    曹尤鱼老师从办公室里摸出来，关怀备至地塞给两人一人一瓶可乐，谦卑地说：“两位ssr受累了，刚才在办公室人多，为师没办法给你俩开脱，还望孽徒不计恩师过，啊呸，大人不计小人过。保持优势、继续发挥、再接再厉，争取下次拿更高的名次，你俩考得好不好，直接关系到我还不还得起房贷车贷。”曹老师眼神坚定得可以加入红花会：“我打算3年内结婚。能不能凑出彩礼钱，就指望两位考进年级前10名了。”
    鸟为食亡，曹老师为绩效奖金让面子亡。
    安然和陆千川无语中。
    曹老师瞅了眼呕血过多而倒地的许多：“诶，怎么地上有具尸体？哟这不是篮球社长许多吗？请问，死透了没？如果没死透，麻烦死远点儿，在办公室门口嗝屁的话，晦气。”
    安然和陆千川继续无语。
    许多是体育生，跑复活cd的速度比肖百万快。他复活后第一件事不是爬起来，而是上抬手臂，给曹尤鱼出示一张被他揉成面团又展开的a4纸，艰难吐字：“曹老师，我，正好，要找你。下周开始，校篮球队，备战，全国联赛，每天下午4节课，贵班级的，安神、陆神还有肖狗，我都要征调走，这是学校的批示公文。”
    曹老师仔细看了看，歪脑袋：“公文？这不是你写的【如果体育处主任不答应，你就三更半夜拿条麻绳悄悄吊死在他家门口】的血书吗？”
    安然和陆千川无语再三。
    “搞错了，换一张。”许多把血书重新揉成面团，塞回兜里，掏出第二个面团，抹平，展示给曹尤鱼。
    曹尤鱼仔细又看了看，脑袋换了一个方向歪：“也不对呀~~这是你写的【如果分管体育的副校长不答应，你就率篮球社全体成员三更半夜拿条麻绳通通吊死在他家门口】。”曹老师想象了那种摇摇摆摆的画面，感叹，“哇，30多个人一齐上吊，何其壮观。如果可以，我还真想瞻仰瞻仰。”
    安然和陆千川往远离二人的方向挪了挪，避免自己上了许多吊死鬼的名单。
    “这回，这回绝对不会错。”许多从地上缓缓爬起，展示第三张a4纸。上边白纸黑字写清楚了，还加盖了学校的公章。
    曹尤鱼不太乐意：“每天占用4节课时间，有点长啊。”
    许多：“高二开始下午是5节课，更多，曹老师你们已经算好的了。”
    曹尤鱼：“要持续到多久？”
    许多：“我们去帝都参加复赛是36进12，如果不能晋级的话，劳动节前就结束，如果晋级，得持续到儿童节。”
    曹尤鱼轻描淡写：“我没问复赛，我是指你们初赛被淘汰，需要多久？”
    许多秒变午夜凶铃俊雄脸，说话的口吻都阴气森森：“初~赛~被~淘~汰~的~话，我~就~吊~死~在~曹~老~师~你~家~门~口~”
    曹尤鱼打了个哆嗦，改口预祝许多旗开得胜。
    许多和曹老师握手言和。
    握手完，曹尤鱼才发现握早了：“诶，我们班只有陆千川是队员，安然和肖百万是助理，他们也要去吗？”
    许多手握拳头，迈步跨开向前，背后跃进的光辉一闪一闪：“当然要！我们全队生是一条心，死用一根绳！我不会放过，啊呸，落下任何人！”
    曹尤鱼实事求是：“我觉得助理没必要天天去。”
    许多有一说一：“我也觉得没必要，他俩的名字是我加上去的，因为我猜安然和肖百万不想上课，想和我们一起玩。反正体育处已经同意了，曹老师你也拿我们没辙。”
    曹尤鱼：“”
    许多：“要不我借你一根麻绳，你去体育处主任家门口上吊碰碰运气，看他愿不愿意收回成命。”
    曹尤鱼摆摆手：“罢了罢了。反正他们俩，其中一个不用听课，另一个也不用听课。都给你。”
    许多抱拳：“多谢曹老师成全。”
    陆千川听了二人的对话，向安然乐悠悠道：“哟西，按许多的说法，我们这学期天天都只上半天课。我每天下午都可以打排球啦~~”
    安然无力地纠正：“篮球，你打的篮球。”
    陆千川扣扣鼻梁，尴尬一笑：“对哟，是篮球，过了一个寒假，我都忘了。”
    安然顿觉校篮球队前途坎坷。
    曹老师张望四周，确定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不在附近，就示意两位ssr卡赶快溜。
    两人开溜刚起步，曹老师就朝令夕改了：“你俩别走，我忘了还有件事儿呢。”
    小狼狗把脸皱巴成沙皮狗，无声抗议班主任说话不算数。
    曹老师小跑进办公室，又做贼一样窜出来，把一个红本本递到安然手上，乃是一本荣誉证书。
    安然翻开扉页，赫然呆滞住。罕见至极的惊喜爬上眉梢，以至于他都来不及掩饰自己的表情。
    比安然更高兴的，是站在他身旁的陆千川。陆千川踮脚倾身一瞅，眼珠子都快鼓出来。
    他激动得给曹老师连鞠三个90°的躬：“谢谢尤鱼老师，谢谢尤鱼老师！”他差点儿没当众给班主任跪下。
    早春的风，吹在陆千川的脸上，几近灿烂，夙愿得偿。仿佛安然手中的那本证书，带来了新芽破土的喜悦，雨燕驻檐的吉祥。陆千川渴求的珍宝被捧在安然的手里，站在上帝视角，我们都知道，捧着那本证书的人才是陆千川的珍宝——【东城高中xxxx年度优秀学生奖——安然】。
    曹尤鱼对陆千川阴阳怪气：“喏，【优秀学生】改成你的安然了。开心了，满意了。你除了谢我，是不是还该向我道歉啊。期末的时候喷我喷了一脸的口水，当时你也不知道刷刷牙，臭死了。”
    陆千川陪笑，奉承班主任的马屁话一句接着一句，标点符号都不带打。果然平时嘴上火车跑得多，关键时刻也能派上用场。
    没节操的马屁疯狂往曹老师脸上拍，他受不了了，连连压手表示停停停：“废话少说，记得其中期末考再进几名，让我对房贷的焦虑也少一些。你语文做不来也别作弊嘛，得了个零蛋，多可惜，随便拿几分也能往前走几名，和安然排名更接近，不好咩。”
    这话把陆千川说动了，表示一定悔改，为了能和安然在一起，他会一直努力、努力、更努力。
    曹老师对陆千川的拿捏似乎也逐渐得心应手起来。
    许多插话：“如果咱们篮球队进了复赛，还能拿到市级优秀学生哟，你们班一下子3个市级优秀学生，曹老师你的奖金会不会更多？”
    曹老师一听，眼冒美金！他一拍许多的背：“你小子咋不早说呀，早知道能有这好事儿，血书都不用给我看。不就是要抽调3个我一见到就心烦的混蛋嘛，拿走拿走拿走，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的时候还给我就成。哦，对了，肖百万直接送你了行不？最好别还回来，求你了。”
    许多和曹老师寒暄期间，安然望了望天，总感觉今天飘扬的fg相较平时，格外多了一些。
    ——剧透小剧场——
    接近一个半月后，
    怒气腾腾的许多完全炸毛！他一咬牙，用力扯下手臂上队长袖章，暴戾恣睢地丢副校长脸上，全然不顾师生礼仪，更扯个蛋的社团长形象。那一刻，他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垃圾、没有沟通余地的泼皮、不顾大局的败类、冥顽不灵的蠢货、自私自利的小人。
    他嘴巴里吐出来的10个字有11个都是臭不可闻的污言秽语：“特喵的，帝都老子不去了！哔哔哔，麻了个巴子，我们都不去！哔哔哔，哔哔哔，谁特喵爱去谁去！哔哔哔，哔哔哔，草拟麻哔！”

 第57章 被摒弃的妙计

    距离联赛初赛还有3天，篮球社团活动室，全体社员齐聚一堂，搬好小凳子排排坐，屋里除了紧张的气息，更多的是汉子们的汗臭味。
    在活动室的正前方，立着一块白板。白板上涂鸦着初赛的排序表和某些注意事项关键词。
    安然手持教鞭，表情严肃地站在白板旁，给队员们讲解即将开始的作战安排。
    为什么是小助理在主持，而不是队长，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下文很快会公布答案。
    安然的教鞭指着黑板上的赛事表：“想必大家都知道了。今年我们省初赛方式进行了改革，没有采用往年的积分制，选出全年积分最高的8支队伍来打循环赛。而是选取32所高中，直接举行淘汰赛。总共要经历5场，才能夺得全省第一。当然，我们的目标的排名前二，拿到前去帝都的入场券，所以连赢4场就行。”
    话到这里，安然用教鞭敲了敲白板：“请大家听清楚。淘汰赛！连赢4场！中场输任何一场，我们都会直接滚蛋。”
    安然的目光斜瞟向白板旁边的角落，许多背对众人，头对墙，抱着脑袋，缩成一团蹲在那里，头顶上还有一团乌云在下雨。
    安然拿起一支红色的白板笔，在赛程表上画圈：“得益于某人抽签的【好运气】，我们第一局，将对决去年8强中的第四名。第二局，将与去年8强里第五名和第六名中的优胜者交手。然后，不出意外的话”
    屋子角落许多头上的乌云开始打雷闪电，烧焦了他本就不多的头发。
    安然给赛程表上的另外两只队伍画上五角星：“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我们会和去年的第三名相遇。因为他之前的对手都不是往年入围过8强的学校。如果我们足够幸运打赢去年的第三……为什么说要足够幸运呢？因为我们从来没有打赢过这所学校，只不过去年运气好，轮回赛胜利场次和他们一样，但净得分数比他们高1分。言归正传，打赢他们后，就会与去年的全省第一争夺唯二的入场券名额。”
    安然把长长的教鞭收短，拿在手中把玩，于白板前来回踱步：“不得不说，某人抽签的手气真是【武运昌隆】，前四轮就把去年一三四五六名全给遇到了。对面那一队就运气可就【差多了】，最牛掰的队伍也不过是吊车尾的七八名。这手气，一点儿体育精神都没有。”
    众人仇恨的目光“唰”的一声望向墙角。
    许多头上的乌云下雨哗啦啦。
    安然：“当然，我们不是要怪你，不会说你是【霉冬瓜】、【该背时】、【黑煤球】、【倒霉蛋】、【黑手党】、【非洲来的酋长】。你千万别自责哈，包拯君。”
    安然说完这段话，大伙儿似乎听到乌云下边传来“呜呜呜呜呜”的声音。
    “废话说了一堆，我们切入正题。”安然松开白板的固定螺丝，把白板前后倒转，后面写着一行行文字，“依靠我们的硬实力，要打入复赛，风险大、难度高。我建议硬拼的同时，用计智取。”
    蹲墙角的许多转头，眼里冒出一丝希望之光：“用计智取？”
    安然把工具人肖百万拉到身边：“由于有他的存在，给我们【智取】提供了条件。”说完这句话，他又把工具人推开，“他存不存在也不重要，他的钱给我们【智取】提供了条件。”
    安然教鞭敲打着一行行的文字：“作为社团助理，安然不才，有上中下三策。”
    众人表示洗耳恭听。
    安然：“下策简单粗暴：我们可以使用【贿赂裁判】、【收买球员】、【下毒弃赛】这种基操，也可以使用【让对方王牌球手没法上场】这种进阶手段。”
    许多：“前面两条基操都太糟糕了，【让对方王牌球手没法上场】这条听着好像还有点儿可能性，细说一下。”
    安然：“敲破头、拧断手、掰断手指、打断腿。”
    许多：“”
    陆千川都听不下去了：“安然，你的【下策】是不是也太下三滥了，这都违法了。”
    安然藐视陆千川：“考试作弊抄我答案把名字都抄上去的违法分子预备役，也好意思说我下三滥？”
    陆千川：“考试作弊又不违法。”
    安然：“高考作弊入刑。”
    陆千川：“……”
    许多插话：“安然，你的【下策】真使不得，太暴力。”
    安然：“那可用我的【中策】，虽然效果没有【下策】那般直接，但必然也有效。”
    许多：“愿闻其详。”
    安然：“【中策】曰：【人言可畏】。譬如三日后的首战，裁判员是谁，我们已知晓。则则以雇佣水军，在网络上制造舆论，说他收了对方的钱，要在比赛里吹黑哨。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各大社交平台和论坛海茫茫的一片通稿，在舆论压力下最容易自证清白的办法就是回避换裁判。”
    许多：“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安然笑：“换上来的新裁判无论怎样也会有心理压力，判决稍微对对手有利，就得考虑自己会不会也被卷入网暴旋涡。届时只要的球员不要做得太过分，大概率裁判会睁只眼闭只眼。”
    陆千川：“貌似，这投入产出比不高呀。”
    安然：“【人言可畏】是一套组合拳，不仅要打在裁判身上还要打在队员身上。”他拿起一张对手的球员名单表，“这是他们球员的基本信息。我们可以花钱雇人去查阅他们的社交账号，我就不信每个都干干净净。肯定会挖出些东西来。轻则是不当言论的嘴炮，重则就像陆千川那样在手机里存自己的倮照。”
    全体球员望向陆千川，陆千川汗颜，同桌又把自己给卖了。
    安然摊手：“我们也不是要威胁他们输球之类的。大不了留个言，恰好在比赛的时候对外公布罢了，你说当事人会不会有心情打比赛呢？从裁判到队员，心理战双管齐下，优势在我。”
    许多感慨：“安然，你好毒啊。”
    安然：“如果队长你觉得这也毒了，要不，听听我的【上策】？”
    许多摇手，众队员摇头。
    许多：“还是不用安助理劳心了，你和肖百万帮我们洗洗衣服、安排安排行程，就足够谢天谢地了。”
    安然问众人：“你们确定要硬刚？”
    许多：“当然要硬刚！要赢就得凭实力，靠阴人的手段，就算赢了也抬不起头，大伙儿说是不是？”
    众队员：“是！”
    安然毫不掩饰地藐视众人：“根据我的估算，你们连赢4场的概率不到20，身边有钱有法子，居然不用。哼，自不量力，我倒想看看，是你们用奇迹打我的脸，还是现实用残酷打你们的脸。”
    “肖百万，我们走。”安然招呼他的小跟班离开。
    “安助理，你的演技好拙劣。”有队员笑道。
    “就是就是，这激将法也太直白了。”有队员附和。
    “一点儿也不高端，甚至还有点儿中二。”有队员补充。
    “这些想让我们团结振奋的小花招和你学霸人设不匹配啊，安助理。”有队员调侃。
    大家一阵快意的笑，都清楚安然方才所言意欲何为。
    安然临走前也轻蔑一笑，不知是在掩饰自己的中二行径，还是别有用意，反正笑过之后，就翩然离开了。
    众人讨论着安然不入流的激将法。许多振臂一呼大家势必拼尽全力，连搞后勤的同志都替我们上战场的将士担心，绝对不能辜负了伙伴，是不是？！
    在大伙儿的誓约声中，只有队里另外一位学霸陆千川若有所思。他了解安然，刀子嘴豆腐心是事实，但他行为做事不会如此肤浅，必然另有深意。
    ——剧透小剧场——
    安然带着肖百万离开，两人走在返回教学楼的路上。
    肖百万疑惑地问：“安然~~你让我办的事儿，还继续不？”
    安然一脸正经：“当然要，你继续。”他暂停脚步，仰望春色天光，“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愿是我多虑了”

 第58章 不爱说话不表示不擅吵架

    又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傍晚，安然作为走读生不需要上晚自习，放学铃声一响，他就踩着点儿打着空手回家了。
    天气转暖，新叶绿芽，黄昏之下，安然也能见到通往学校正门的大路两旁，林荫树层层叠叠从深到浅的各种绿色，以及林荫下靠着树干而立的陆千川。
    猎人见到猎物出现，招摇小跑而至。猎物早就发现了猎人，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对方扑杀。
    “你好心狠啊安然，今天我们打第一场比赛，你都不来现场观赛。”陆千川委屈抱怨。
    安然没把抱怨声听进耳朵里，只是闻到了对方球衣里夹着酒味的臭汗。
    安然：“怪我咯，全社团30多个人，从开学至今，硬是没一个人交作业。最近一周还有一半的人为了突击训练，从上午就开始逃课。高二年级组的组长都叫嚣着要让篮球社解散滚蛋。你们牛逼，在球场上5v5，把我留在学校舌战群儒1vn。”
    陆千川对同桌勾肩搭背：“好好好，以后你不需要舌战群儒，舌战我一个就可以了，不愿意舌战，舌吻也行。”
    安然闻到的酒味愈浓：“你小子不会是喝醉了？”
    陆千川实事求是：“哪有~~我如果喝醉了还会对你动口？我直接动手，或者动口又动手。”
    今天日子喜庆，安然放任其逞口舌之快。
    陆千川手里提着一个打包袋：“喏，大伙儿给你留的，辛苦了。听说你把高二的年级组长骂得口吐白沫。”
    安然傲慢如故：“谁说我骂他了，对外人我从来说话不多，更不可能带脏字。”
    陆千川勾肩搭背到现在，另一只手也开始不老实了，他抚了抚对方脸颊：“也对，你只对我说话特别多。”他凑到安然的耳边悄悄说，“我也只对你说话用词脏得多。”
    安然判断此人真喝醉了。他接过陆千川手里的外卖口袋：“今天你们初战告捷，你喝酒我就睁只眼闭只眼好了。”
    “我们不仅是初战告捷，还大获全胜！”陆千川兴致很高。
    “大获全胜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几乎坐了整场冷板凳。”安然怼了回去。
    陆千川勾搭着安然肩膀的手改为捏肩膀，整个人与其面对面，更加低头靠近安然的脸，他轻笑出的两颗小虎牙就像要把安然咬一口，带着蛊惑的腔调：“你不是一直在和老师们骂街吗，我在场上表现如何，你咋知道得一清二楚，莫非是在偷窥小爷我？”
    安然对眼前的自恋狂真的是无底线包容，他居然认真回答对方：“因为肖百万给我发消息，说你一上场就扣杀，差点拍死一名对手，地板都被砸出个窟窿，吓得许多连忙把你换下场，对方教练急喊暂停，给他们队的队员现场每人买了一份意外伤亡保险。”
    陆千川特别高兴：“安然你居然安插眼线追踪我的实时动态，真是有心了。肖百万给你拍视频没，我扣球的时候是不是特英勇特帅！”
    安然：“你这个扰乱球场秩序的祸害，还有脸嘚瑟。”
    陆千川：“谁说我扰乱球场秩序啦。队员们都佩服得很呢，大伙儿一个劲儿地夸你。”
    安然：“夸我干嘛，与我何干？”
    陆千川：“咱们队都知道我是个老婆奴，以为我放大招是听了你的计策，用来开局就震慑对手。你不在现场没看到，对方后来和我们打得那叫一个畏手畏脚，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我们队拿球崩掉他们的脑袋瓜子。当然可能也和我在旁边加油鼓劲一直喊‘扣杀！’、‘扣杀！’有关。”
    安然青筋蹦出：“老婆奴？哪个挨千刀的衰人乱教你的词汇？你语文成绩本来就病入膏肓，还学些糟粕，是嫌死得不够快吗？如果被我逮到”
    陆千川好奇：“被你逮到会怎样？”
    安然：“我就让他给你辅导语文去，我不管了。”
    陆千川哈哈大笑：“说得你好像管过我似的，不一直都是任由我……”话没说完，脑袋忽然开窍，收起疲态，问了一句：“安然，你是不是在宠我，以你的方式。”
    安然以平常的方式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大步流星出校门坐公交回家去。
    陆千川在他旁边绕着蛇形：“安然你回答我呀，你其实特宠我对，是不是？”
    安然被逼急了，给了他一个字：“滚。”
    爽了，陆千川听到这个字爽了，都说了，他有抖的趋势。
    ——剧透小剧场——
    四个小时前，中午的庆功宴吃得个七七八八，队员们在酒桌上玩手机、侃大山，
    队员【朴亮】大喊：“我草，同学给我发消息，说安然把我们数学老师怼出了白内障。”
    队员【梅智】看了眼手机：“这算啥，我同学告诉我，安然把我们英语老师怼成了智障。”
    队员【龚都】喝酒吃花生：“我收到线报，安然用文言文把我们语文老师怼得只会‘阿巴阿巴’。”
    队员【梁潇】：“我得到的消息更劲爆，听说我们班主任和安然吵完架撂下狠话，他要辞职落草为寇，招兵买马把安然给办了。”
    陆千川拍大腿笑得可欢了，比得了全国联赛冠军还要骄傲。
    许多满头大汗：“我只是请安然去给咱们二年级的老师们赔礼道歉做解释，他这赔礼道歉的方式”
    肖百万提醒许多：“你把陆千川叫来还是为了打篮球呢，结果呢，球场地面被砸出的坑……音容犹在。”
    许多：“”他忽然懂得了凡事都有两面性，他招到了这两员猛将，但同时也引来了这俩怪物。
    然而他还不知道，今年的【凡事】有三面性。第三面就是把他自己的后半生给搭了进去。

 第59章 有个成语叫啥来着

    安然和陆千川在从学校回家的公交站里并肩等车。
    安然还是打着空手。陆千川刚才递给他外卖袋以后，见他现在不吃，要拿回家，于是陆千川就又夺了过来，非得帮忙拎，生怕同桌受累了。
    安然不是娇气矫情之人，他拒绝过，但奈何不了对方这个执拗的大高个儿，终究以失败而告终。
    成功拎包的小子心情不错，站在同桌身边，张望往来车辆的同时，嘴里还吹着口哨哼着歌。
    “你吃完饭专门跑回来给我送打包外卖？也不嫌麻烦。球队里有住读生，让他们帮个忙给我不就得了。”安然发话。
    陆千川小别扭：“不要，小爷我的同桌，才不要别人碰呢。”
    “”安然原是无语的，一想到对方今天打赢了比赛，一时心软，不仅随他随便讲，还关心道，“我的意思是，你该早点回家休息。下一场比赛在三天后，我们要去邻市，留给你们的调整时间并不多。”
    陆千川满脸的轻松惬意：“我现在就是在休息啊，否则我来找你干嘛。在你身边特别放松，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好的休息。”
    “你是把我当女朋友处了？”终于，有句话问出了口。
    陆千川甩了个挑逗的脸色：“咋能呀～我虽然没谈过女朋友，但我了解自己，对女朋友哪会像对你这样有耐性。咱们都处半年了，换做是女人，早就被我丢床上不知道多少回了。”
    这小子一乐乎，那张臭嘴就管不住。安然索性无视。此时公交也到了，两人和平常放学时一样，先反向乘一个站，再从站坐位置回家。
    陆千川刚在安然身边坐定，就伸出咸猪手去翻安然的衣兜。
    “你干嘛？”安然不躲不闪，语气也没有责备的意思。他甚至还歪了下身子，把衣兜亮出来让陆千川更好翻。
    陆千川靠近自己这边的口袋没摸到，俯身在安然身上，又去摸另一边。
    安然被对方的身躯给压罩，被对方身上的气味所笼罩。
    “嘻嘻，找到了。”陆千川从安然衣兜里摸出手机和蓝牙耳机的收纳充电仓。
    他把耳机给安然耳朵里塞上一枚，自己塞上一枚，又熟练地解锁安然手机，点击播放器默认歌单。一系列操作后再把手机交还给原主人。然后双手放在脑袋后边当枕头，身子后仰，眼睛一闭，准备睡觉的样子。
    “你这又是干嘛？”安然更看不懂了。
    陆千川闭着眼睛打呵欠：“我准备睡一会儿，你手机里《英语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听力》可以给我助眠。”
    安然：“”
    然而，陆千川失算了，默认歌单里播放出来的并不是什么英语听力，而是陆千川唱过的某些歌曲原唱。
    助眠失败，但他甚至有些小兴奋，虚睁开眼，侧瞄着同桌：“你啥时候换的？我记得这些歌我只在寒假路演的时候唱过，没给你下载呀。”
    安然保持高冷不说话，他知道自己解释不清楚，因为他自己内心都不清不楚。
    陆千川把双手从后脑勺上收回来，脑袋偏向安然的耳畔，悄悄地吹着耳边风：“你如果想听，小爷我可以随时唱给你听，无论是早上还是床上。”
    安然干脆利落地抓起手机，意图换歌单。
    嘴巴油腻到极致，又识时务到极致的陆千川连忙捏住安然想要戳电话屏幕的手：“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调戏你了，我道歉行了，就听这个，这个比英语听力更助眠，你是心疼我的，当然要给我听更好的催眠曲，对。”
    安然品了品这句话，没感觉这家伙在认错，反而是变本加厉了？
    果然，安然是对的，这小子变本加厉了。他偏向安然耳朵边的脑袋没有缩回去，反而直接靠在了安然的肩膀上。
    那一瞬间，安然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正襟危坐，不敢动弹。
    陆千川不仅脑袋耷了过来，连捏着安然手的那只爪子也没有再放开。两人掌握的手轻轻垂下，放在了安然的腹部。
    他唧唧几下嘴，睡意惺忪地嘟囔：“我睡一会儿，你下车的时候叫醒我。”
    安然没回答，他正在专心清理自己心坎上缠绕不清的毛线团团。
    陆千川不需要安然回答，因为他从始至终都知道答案。
    他此时的举动也并非刻意为之，他不觉得自己靠在安然身上有什么特殊含义，也不认为表示着关系是否进了一步。对他而言，自己对安然耍的一切赖皮都是理所当然，安然对自己的无底线包容也是理所当然，就像呼吸一样纯粹且简单。
    陆千川这一睡，不知道睡了多久之后，被安然轻轻拍醒。
    少年起身，摘下耳朵里已经把歌单放完没有循环的蓝牙耳机，朦朦胧胧问安然：“你要下车了？”
    “嗯，终点站到了，我们都得下车。”安然把睡迷糊的少年从座位上拉起来。少年这才发现，整节车厢就除了司机，就只剩他俩而已。
    夜幕之下，旧城区沿街商铺的各式招牌霓虹纷繁，陆千川分外熟悉。
    “老码头！我们到老码头站了？”陆千川随着安然下了车，才辨得身边景物。
    “嗯。”安然的回答依旧简单。
    陆千川惊愕：“你不是住新街口吗？咋也到这儿来了？”
    这还用问？果然傻小子犯困还没清醒。
    安然：“看你睡得熟，我就没下车，免得吵醒你，让你多睡会儿。”
    陆千川美滋滋，他羞赧地抓抓又红又热的耳朵：“哇~~安然，你对我太贴心了。你这样替我着想，让我想起一个成语，叫啥来着？”语文学沫拼命地想，但就是想不起来。
    安然的脑子里倒是一秒钟就记起那成语来。他不说，打死也不说，否则会引起眼前人嘴欠的。
    陆千川反手指向前方：“来都来了，我家离这里只有几步路，要不~~~到我家坐坐？”
    “会有危险。”安然摇头，冷冰冰地想什么就说什么？
    陆千川：“哈？”
    安然：“你现在有些喝醉了。你曾经告诉过我，你喝醉了我可能会有危险（第019章）。更何况你在撒谎，你家离车站至少还要步行20分钟，这也是你说的。（第008章）综合评判，太危险了，我不去。”
    陆千川哭笑不得，但心里又甜得不行。他趁四下无人，淡拥住安然双臂，把对方调戏式揽在怀里，微微左右摇晃，声音也撒娇几分：“安然，你咋把我说过什么话，都记得这么清楚呀，是不是我的每一句都在你的心里？”
    安然面无表情，任凭对方揽着，小幅度摇来摇去：“我记性好。”
    “胡扯，你2个多月前才被我弄失忆了。”脱口而出，祸从口出，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话说出来，陆千川自己就乐不起来了，脸色紧绷吞口水，可怜得一匹。
    安然的态度与对方截然相反，见陆千川自己让自己吃瘪，他反而乐了一声：“哼。”
    “安然，你~~还没恢复，对么？”小狼狗弱弱问，连摇晃同桌的力气都没有了，两人相矗而立。
    “如果我好了，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这个回答已经说明一切。
    小狼狗情不自禁完全怀抱安然，两手圈住对方：“安然，我会对你好的。”
    安然鄙视：“给你说过无数回，别老把这事儿放心上，矫情。”
    小狼狗摇头：“不是因为把你整失忆这事儿。”
    安然不解：“那还有什么？”
    小狼狗还是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反正，我陆千川会对你好的。”
    “笨蛋。”安然也有种感觉说不上来，只能吐出这两个字。
    ——剧透小剧场——
    10分钟后，
    陆千川把安然送到终点站对面的始发站台，看着安然提着外卖口袋上了车，看着公交车往新街口方向驶出了站。
    他仍久久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站了足足5分钟，陆千川忽然重重地在空中挥拳，骂自己：“漕！我特喵的就是个怂蛋。他又打不过我，搞不好根本就不会挣扎。今儿个都到我的地盘了，管他愿不愿意，我可以把他扛在肩膀上，扛回家丢床上呀！”
    陆千川是学霸，他不是笨蛋，但绝对是个怂蛋。

 第60章 顺利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篮球联赛第二场，东城高中要前往邻市，在对手的学校客场作战。
    队员们在本校学校停车场整装待发。
    肖百万手持三炷香，虔诚肃穆。许多和陆千川立其两侧，其余众队员后排三行，亦全体举香站着。
    肖百万：“黄天厚土，神仙佛祖。弟子诚心叩拜，请保佑我等出师大捷，能够以球做刀，屠戮对手，不留活口！”
    肖百万率众，持香对着学校广场边的孔子像拜了三拜，然后大伙儿依次把香插在了花坛上。
    安然从教学楼方向走了过来：“拜托，我们是去和别人打比赛，不是去诛人家九族。”
    肖百万：“有区别吗？”
    安然质问许多：“你这个队长，就任由肖百万胡来？”
    许多为难抓脑袋：“是肖百万说的，他老爸每次买矿开挖之前，都这样誓师的，很灵验。”
    安然双手摊向孔子雕像：“你们要杀人誓师，和人家孔子有什么关系。”
    肖百万：“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们要把对手【杀身成仁】，不拜孔子拜谁？”
    安然顿悟，和学渣是讲不清楚的，摆摆手，让大家上车。两个小时开到邻市，吃完午饭就要打比赛，与其在这里瞎扯淡，不如早点儿去会场踩点和歇息。
    大伙儿都上了车，安然清点人数时喃喃，担忧拖延到现在出发会不会堵车。
    陆千川借机抱怨：“我们迟迟没出发不也是在等你嘛。等得无聊，才信了肖百万的鬼话，求神拜佛试试看嘛。”
    众同学跟着瞎起哄，调侃安然。
    安然气不打一处来：“哟呵，出发晚还怪我咯。”
    他指着车厢里的一干人等，罕见（假装）发脾气教训：“你们这帮家伙，赢了第一场比赛更加无法无天，整整两天，硬没一个人去上课！上回逃课现象还仅限于高二，这回居然把高一的队员都带坏了。刚刚两个年级的教学组组成复仇者联盟，在体育处抗议，要求取消你们的比赛资格，不准咱们出发。我从早自习开始和他们理论，直到十分钟前最后一名辩论队的队员倒下，学校才允许我们发车。你们还好意思怪我？”
    许多：“你和老师们骂街，关辩论队啥事儿？”
    安然双目空洞：“归功于你们高二教学组，充分吸取了上次惨败的教训。提前把辩论队的人请来帮忙。”
    他捏了捏自己喉咙：“我从读高中以来，加起来说的话都没有今天多。”
    许多赶紧奉上一瓶矿泉水：“安助理，你受累了。”
    安然接过矿泉水。许多又把懵懂的陆千川拉过来推给他：“咱们篮球队没啥像样的东西，连衣服裤子、设施设备都是白嫖肖百万的。这家伙已经是我们队里体格最壮的牛马了，赔给你，请笑纳。”
    安然笑不笑纳两说，作为赔偿物的牛马笑得可欢啦。
    在4个小时后，全篮球队队员笑得更欢。
    因为他们抵达对方学校，在备赛席里左等右等，就是没有等到对手。开赛时间延迟三次后，主办方宣布东城高中不战而胜。原因是对手球队的全体队员，自联赛开始，就以打比赛为由，集体逃课，还在赛后饮酒，造成恶劣影响，引起该校教学组强烈不满，球队队长与校方交涉无果，被迫弃赛。
    面对这泼天的好运掉下来，东城高中的队员把安然抛了上去。
    【攘外必先安内】这种谬论居然也有一定的道理，对手没死于战场，而死于祸起萧墙。我们队可就牛逼了。面对同样的状况，有安助理两度单刀赴会，硬是逆天改命，让死在萧墙里的人变成了校方。
    以陆千川为首的一帮语文学渣，纷纷感叹团队里有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泼妇还是很有必要的。
    安然蔑斥以陆千川为首的这帮学渣，打完联赛通通都该回学校恶补语文。
    肖百万在欢呼的人群里大声嚷嚷，提醒大家别忘了他的功劳。他带着队员们上香拜佛（拜孔子）祈祷，才给本场胜利煽风点火、兴风作浪、推波助澜的。
    安然表示肖百万的语文就不用恶补了，宣判死刑，没救，真的没救。
    连球都没摸，就赢了。时间尚早，肖百万提议请大家去洗脚，给菩萨还愿。
    安然奇了个怪。要还愿不去寺庙或者孔子庙，去洗个锤子的脚。
    肖百万解释：“这座市里有家洗脚城，我光顾过好几回。里面有很多女菩萨，价格特公道。”
    安然听完，给许多在出发前送给他的牛马使了个眼神。
    牛马凛冽一笑，肖百万生死难料。
    牛马捏拳预热，化作牛头马面，把差点让本小说被永封的肖百万打成战损，在奈何桥边上跑复活cd。
    许多看着被削的肖百万，有点儿心疼，但不多。毕竟肖百万这小子以前光顾过洗脚城，活该被揍，有人替自己出手揍，挺不错。
    20分钟后，在团队顶梁柱助理的令行禁止下，一干人等只能乖乖乘坐大巴返校。安然和陆千川坐一排，许多和肖百万坐在他俩后排。
    途中，安然闭目养神，陆千川缠着安然问他需不需要牛马帮他洗洗脚，虽然他没去过，但他看过类似题材的片儿，【学习】过。
    安然没睁眼，用意识流给牛马翻了个白眼。
    坐在他俩身后的许多捂着胸口，自言自语：“我怎么感觉比赛进行得太顺利，反而有些心慌呢。”
    复活cd跑了一半的肖百万提醒许多不要乱立fg，乱立fg的后果搞不好会和他一样【身残志坚】的。
    语文被宣判死刑的渣渣还没有意识到，他给自己的未来对象立了个fg。
    ——剧透小剧场——
    两周后，
    篮球社活动室，
    全体队员排是排、列是列地坐在小凳子，各个脸上都挂着欢乐和兴奋，躁动不已，交头接耳。
    安然用教鞭敲打着白板，提醒下边儿交头接耳讲着悄悄话的小伙伴认真听讲。他正在交代着什么重要事项。
    肖百万推开房门一跃入内，那张牙舞爪劈叉的造型就像只大螃蟹。
    他脸上的开心样儿比任何一位队员都要强烈，他扬了扬手里的一张a4纸：“兄弟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学校同意我的自费升舱申请啦！咱们换飞机，换大飞机，33个商务舱，包机！”
    队员们鼓掌跺脚吹口哨，屋里欢呼声乱作一团，无人再听安然的事项交代。
    许多脑子里闪过一丝偏差：“33？我们社团不是35个人吗？”
    肖百万傻头傻脑：“哈？我们社团是35个人？”他瞄了眼手里的批复回执单，看不出端倪。
    许多从小板凳上站起身，接过肖百万手里的回执单

 第61章 高手过招

    “安然，走，吃午饭去，我请客。”陆千川把脑袋埋在课桌下，悄悄对安然说。
    此时还在进行上午第五节课，距离午休还有15分钟。曹尤鱼老师在讲台上对昨天布置的习题进行讲解，以及对某位做全错的同学指桑骂槐中。
    【桑】就是被叫起来罚站的肖百万，【槐】正无视外界一切声音的干扰，认真做奥赛题。
    陆千川的声音不算外界干扰，因为这厮一直坐在槐树身边，住在槐树心里。
    “每天吃午饭不都是你抢着刷卡请客的吗？昨天我买了单，你跟我生了一下午的闷气。我都不敢和你抢了。”刷题的安然回答。
    陆千川用自己的爪子去刨安然写字的右手：“今天不一样，学校食堂新开了几个小炒窗口。可以不用吃大锅饭了，我请你吃点菜。”
    安然被薅得痒痒，停笔，嫌弃地躲对方爪子：“还在上课呢。”
    陆千川：“下课再去，小炒窗口就要排长队了。得冲刺才行，你跑得慢好，下课去，我扛着你跑，也不碍事。”
    安然：“”
    陆千川把下巴耷在课桌上，眼睛眨巴眨巴，夹子音：“走嘛~~安然~~我想吃小炒，你如果不陪我吃小炒，我就骚扰你一下午。”
    安然：“下午你要去练球，骚扰不到我。”
    陆千川耍赖：“吃不到小炒我就不吃饭。”他改为微妙的语气，“安然，你也不希望看到你同桌饿着肚子练一下午排球。”
    “篮球，那是篮球。”安然无语，他总感觉身边的壮汉还会在篮球场上爆发扣杀。
    “走走走，去吃饭。”安然妥协了。他给自己的理由是如果不答应，这家伙一直撒泼打滚很烦，绝对不是因为心疼他或者经不住他的撒娇。
    陆千川和安然大摇大摆从最后排朝后门走。
    正在教训受气包的曹尤鱼老师见状，叫住：“你俩去哪儿？”
    陆千川：“逃课。”
    曹尤鱼老师肝火旺：“嘿！你小子还正大光明”
    陆千川示意了一下身后以铁齿铜牙威震年级教学组的同桌：“尤鱼老师，你的班长才因为篮球社集体逃课n天的事儿血洗了两个年级组。你确定要为了我俩10分钟的逃课就单挑他？”
    众学生摆出嗑瓜子看戏模式，想看看安然怎么把班主任怼死。
    但曹尤鱼老师表现出超乎常人的战略定力。他忍了，他把这口恶气忍了。一来他和安然互怼从来没赢过，二来他的房贷车贷全仰仗这两张逃课的ssr卡撑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钞票飘飘。他只能把满腔怒火发在肖百万的头上。
    在曹尤鱼老师对肖百万的一顿输出声中，两位少年遁出教室，前去食堂小炒窗。
    来到食堂，陆千川抬头看密密麻麻的菜单kt板，问安然：“你吃什么？”
    某两个字安然还没吐出口，陆千川就先发制人：“不准说随便。”
    安然只有改口：“你吃啥我吃啥。”
    虽然【you eat , i eat】让陆千川联想到了【you jup ，i jup】，他心里还有点儿小激动，但他忍住了这份小激动，因为他的小算盘还没打完。
    “这样，咱们一人点两个菜，你猜猜我喜欢吃啥，你就点啥，我猜你喜欢吃啥，我点啥，看最后我俩猜得对不对？”陆千川提议。
    安然没忍住，咧嘴冷笑了一秒，又赶紧收住，他还不清楚你陆千川的小心思。
    陆千川捕捉到了那一秒的冷笑，他可以保持自己痞痞的容姿，因为他一贯如此。
    安然：“四个菜，我俩吃会不会太多了。”
    陆千川：“不会不会，明天我还要打比赛，得多补充能量。”
    安然点头，顺他的意，手指着菜谱：“好。我点麻婆豆腐，和香酥猪蹄。”
    陆千川纳闷：“为什么？”
    安然：“你总是吃我豆腐，所以我猜你喜欢吃豆腐。此外，别人都说【吃什么补什么】，你天天对我咸猪手，恐怕猪蹄也是你常吃的。”
    陆千川知道对方会阴阳怪气自己，他早有心理准备，没有半点儿怨气，只是表现得不高兴而已。他委屈地对商家点菜：“再加个蒜苔鳝段和椒麻鸡丁。”
    安然注视着陆千川，以为对方会解释原因，没想到小狼狗点餐付款拿了候餐小票，就可怜巴巴地拖着他的小尾巴，坐到旁边的餐桌旁发呆。
    安然叹气，他最见不得陆千川这副德性：“你又咋的啦？不告诉我你猜我喜欢这两道菜的原因么？”
    陆千川双目无神摇摇头：“你没告诉过我你喜欢什么，我也猜不着。这两道菜是小炒里最贵的。不知道你最想要的，那就给你最贵的，小爷我总不能亏着自己的同桌不是？”
    陆千川挤出一丝苦笑（演戏）：“俩小钱，又不贵，小爷请得起。”
    “哦，对了。”陆千川起身，“我去买两罐可乐你喝可乐还是汽水？”他又问。
    “可乐。”安然坦然回答。
    陆千川指着安然贼笑：“哈哈，这下被我知道了，可乐和汽水里，你喜欢可乐。”
    安然斜眼瞟向他方，没回答，更不会告诉少年，因为刚才少年先问的可乐，所以安然判断比起汽水，少年更喜欢可乐。
    8分钟后，安然和陆千川的面前摆着4份小炒和2罐可乐。
    安然点的那两个菜，他一筷子也没动，筷子只在鳝段和鸡丁里转。
    陆千川对任何一道菜都没有多筷子，他正忙于痴笑着看安然动嘴中。
    “喂，安然，你该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吃什么了？”陆千川看安然吃饭了好一会儿才敢问。
    安然顺其自然、毫不做作地回答：“我喜欢蒜苔鳝段和椒麻鸡丁。”
    陆千川不信，笑曰：“这又是什么新型嘲讽我的话术么？我没t到笑点耶。”
    安然安然若素：“没有笑点，我说真的。”
    陆千川更不相信了：“哈？”
    安然表现出吃得很满意的神色，放下筷子，提起可乐罐，轻轻碰杯了一下陆千川的可乐：“恭喜你，猜对了。”
    陆千川傻眼，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天选之子（真命天子）了。
    “安然，你不猜猜我喜欢吃什么？”陆千川问。
    “还用得着猜？”安然继续吃鳝鱼，心不在焉。
    “对喔，不用猜。”陆千川夹了一块麻婆豆腐，放进嘴里，爽朗叼着筷子笑呵呵。
    ——剧透小剧场——
    我对食物本来就没有特别的偏好，也不记得自己以前喜欢吃什么了。无所谓，从今以后喜欢蒜苔鳝段和椒麻鸡丁也是可以的。

 第62章 反正又不是正人君子

    第三场比赛，对手是去年省内季军，正如先前预计的那样，打得相当惨烈。东城高中靠着对方最后10分钟的频繁失误，仅以4分的微弱优势，侥幸险胜。
    赛后，在大伙儿在更衣室里换衣服时，安然毫不避讳地对许多直言，本场胜利多少沾了些运气，若非老天眷顾，恐怕凶多吉少。
    许多作为队长，必须在队员面前表现出满腔热血，但他并不盲目自大，也认同安然的观点。
    安然趁机妖言惑许：“下一场比赛，是晋级帝都的关键赛，对手是去年省冠军，有记录以来，我们与对方比拼，未尝一胜。按常理而言死路一条。”
    许多对此也发愁。
    安然继续谏言：“要不试试我的手段”
    许多瀑布汗：“安然，你当真哒？你之前不是激将法吗？”
    安然冷笑：“如果你同意，我也可以付诸实践。”
    许多想都没想，死命摇头：“不行不行，靠阴谋手段获胜，就算去了帝都，我也会后悔一辈子的。”
    安然：“你确定？”
    许多坚定。
    安然转身对一直在偷听的陆千川道：“你不帮我劝劝许多？”
    陆千川为难，他做了一个违背老婆的决定：“安然，其实，我也觉得耍手段太下三滥了。虽然我也知道兵不厌诈，但是，但是”他不敢对同桌说话太重。
    安然笑了笑，他到底怎么想的，只有开上帝视角才可能知道：“既然大家心意已决，就不用纠结，专心训练，以最好的状态备战。三天后一决高下，兴许老天还会保佑我们呢，毕竟，老天爱笨小孩。”
    “嗙！”更衣室门被推开，肖百万慌慌张张一个恶狗吃屎扑了进来，跌倒在地。他第一时间颤颤悠悠爬来，还未完全站稳就朝着安、陆、许三人跑，一个脚步没踩稳，又跌地上。
    陆千川瞧对方的仓皇傻逼样儿，笑曰：“肖百万，瞧你这慌张劲儿，见鬼了一样。”
    许多走上前扶起紧张兮兮的肖百万。
    肖百万急不可待地对众人开口：“我们下一场的对手，另两支队伍的比赛刚刚打完了！”
    安然见肖百万脸有异样，心中一紧，思谋顿起。
    许多不以为意，给肖百万拍拍身上的灰尘：“用得着大惊小怪吗？省重点中学的生源其他学校不能比，他们的篮球队年年都拿第一”
    “他们输了。”肖百万真一脸真的见鬼样儿，重复了一遍，“省重点中学输了~~~”
    许多不敢相信：“输了？输了！去年的三四五六名都在我们这条线，七八名在另外16支队伍里，得第五场才能碰头。能有其他学校打赢省重点？”
    肖百万：“获胜方是以前积分制时，从来没入选过的黑马，大爆冷门！虽然也是4分险胜，和我们一样。”
    其他队员们听了，非常高兴，都夸安然吉言啊，老天果然爱笨小孩。与其面对去年冠军，他们觉得还是和黑马一较高下比较有胜算。
    安然警惕性爆棚，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吩咐肖百万，让其雇佣的侦探详细调查对方底细，务必明天呈报给他。
    肖百万领命。
    陆千川也隐约觉得不祥：“安然~~你担心其中有猫腻？”
    安然：“事出反常必有妖。黑马黑到这份儿上，不得不提防。我们这儿又不是《灌篮高手》漫画，对方难道可以一届学生就招募到流川枫、三井寿和樱木花道，从此一飞冲天？我不信。”
    事实证明，的确一所普通学校不可能同时抽到3张篮球ssr卡，但抽到1张类似安然的ssr卡，还是很有可能的。
    翌日，安然在等来肖百万收集的情报前，却等来了一个噩耗——许多在来学校的路上发生摩托车擦挂，肇事车辆逃逸，他左腿被摩托车上不知什么零件给划伤，虽然不算太过严重，但也缝了4针。
    队员们还没来得及去医院探望，许多就自己逞能回学校来稳定军心了。他尽可能表现得轻松，告诉大家后天的比赛自己肯定上不了场，只能拜托大伙儿了。
    去帝都比赛至少3周后，届时他的腿伤应该恢复了不少，可以参加。他此番特意回校，除了稳定军心，还有个目的，就是让安然当着大伙儿的面答应，不能因为自己队伍战力受损而做出违法的阴谋诡计出来。
    显然，许多的面子远不及陆千川，安然没有一口答应许多的要求，他选择保持沉默。
    许多非得安然给个答复。虽说安然两度舌战教学组的时候许多都不在场，但安然给篮球社挖墙脚暴怼几乎所有体育老师的时候他在呀，加之数月来的林林总总，许多明白，安然对社团可以称得上殚精极虑，这份尽心辅佐不仅仅是对陆千川，而是对社团本身。他坚信外表冷漠傲慢的安然不是个冷漠傲慢的人，这家伙心底有一把火，烧起来的话，搞不好会不计后果。
    作为一支队伍的领导，许多已经多次展现出他独有的特色——慧眼识人。
    安然被逼到这个地步，撂下一句：“我只能承诺你，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如果对方先坏了规矩就怨不得我不做人了，反正我安然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安然说这话的时候，气场邪恶得令人发憷，连手持免死金牌可以随便对其乱来的陆千川听了都手心冒汗。
    ——剧透小剧场——
    “怨不得我不做人了，反正我安然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我干嘛要阻止我同桌？反正我陆千川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好耶！我成了发挥最核心作用的帮凶！反正我肖百万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第63章 敌方也有个盗版安然

    还有一天，就将面对至关重要的初赛第四战。
    篮球社的房间里，许多就算拐着脚，也热血沸腾，给队员们做战前动员：“兄弟们！明天的比赛，只要赢，就能去帝都，输就没机会了。我们已经逼到绝境！”
    安然不慌不忙站起身：“队长，我有一计。”
    许多吓得脸色发青，赶忙安抚：“不至于不至于，安然你快坐下，还不至于到那种绝境。你不是答应过吗，不首先使用核武器。”
    安然眯眼：“很至于~~因为对方不仁，我当然要不义。”
    肖百万作为安然的狗腿子，在台下蠢蠢欲动。
    安然打了个响指，狗腿子奉上9张彩打的a4纸。安然用吸铁石扣，把前5张依次粘贴在白板上。
    安然敲了敲第一张纸，上面是对方成员的简要信息：“明天的对手——乡北高中，他们的篮球校队人丁单薄一直没有战绩。今年不知廉耻，以椰子鞋为诱饵，在校内从其他体育社团挖走了一批精锐，临时凑了一支乌合之众参赛。”
    台上的许多和台下的队员听了后心虚得四目相对，一时之间搞不清楚安然是不是在含沙射影谁。
    安然敲了敲第二张纸，上面是网络媒体的热搜截图：“在乡北高中第一场比赛前，网上有天量的帖子疯传裁判会偏袒另一方，对乡北高中不利。【人言可畏】导致三位裁判纷纷避嫌，临时替换。”
    大伙儿总觉得听着好耳熟。
    安然敲了敲第三张纸，上面是不认识的某名队员被跟拍的照片和发的朋友圈截图：“还不止如此。这是乡北高中第一局对手其中一名球员。在赛后两周内，他总共换了4双新椰子鞋，并且换新鞋的球员，至少3人。”
    队友们琢磨着【收买球员】这招，貌似也挺眼熟的。
    安然敲了敲第四张纸，上面是食品监督局的检测报告：“乡北高中第二场比赛和我们一样，保送晋级。我们是因为对手学校内讧，他们是因为对手全员吃坏了肚子。”
    许多：“难不成~~~【下毒】？”
    安然走向第五张纸，笑了笑：“没证据，我们也不能乱讲。乡北高中的不在场证明完美得无懈可击，与该事件没有任何干系，不在场证明干净得就像是经过缜密计算的一样。”
    安然敲了敲第五张纸，上面是一些聊天记录和视讯截图：“上一场比赛，他们面对的是全省第一的队伍，但却不是面对的全省第一的选手。原预定首发阵容的球员a，现就读高一，被爆出中考文化分不达标，违规录用的丑闻，虽然事后调查证明是假的。球员b，遭到了有伤风化在线聊天诈骗，他的视频现在传得沸沸扬扬。球员c，大量社交账号被盗，隐私满天飞，遭受创伤，在进行精神治疗。篮球队长就更猛了，被人坐实和球队助理搞在了一起，还被拍到了在电梯里咳咳，接受学校调查中。”
    许多看向小黄毛：“还好还好，我们队的助理是男的，不会闹出那种丑闻。”（对未来一无所知的少年啊）
    安然：“省冠军队的助理也是男的。”
    许多：“”
    安然：“所以前天，省冠军队可以说是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输给了乡北高中。”
    陆千川思量片刻，直言不讳：“安然，这些小把戏好像和你建议我们干的，一模一样啊。”（第057章）
    安然深感孺子可教，果然自己看对眼的人，思维反应就是不一样：“是的，一模一样，而且”他目光朝向许多缝了4针的腿。
    陆千川率先醒悟：“【敲破头、拧断手、掰断手指、打断腿】你是指”
    安然没吭声，把手里的另外3张纸订在了白板上——是一组连文带图的曝光贴：东城高中篮球队员组团光顾洗脚城、首发队员霸凌虐待流浪狗、无遮版陆千川和两个光滑美女纠缠不休。
    陆千川震惊、震惊后乱了阵脚，站起来的时候小板凳都被踢倒，他指着照片大喊：“造谣，纯属造谣！”他急忙给安然解释，“安然，你是了解我的，我顶多想和你合二为一，绝对不会出轨！这是ps的，你不要被骗啊！”
    大局为重，安然暂且搁置喷死语文学渣的冲动，对众人奸佞一笑：“这些图当然都是ps的。可外人谁又相信呢？好事者不都会先选择看热闹？老师们不会先找你们问个清楚明白？”
    许多：“有人想扰乱我军。”
    陆千川哭丧着脸，害怕自己同桌瞎想：“可为啥你们都是集体被污蔑，唯独我单独被拎出来黑呀。”
    安然：“因为你是队里最高最壮的，而且首场比赛那个暴力扣球威名远扬。许多已经无法上场，再把你搞定，更稳妥。关于照片，曝光人据说有整整一组，我还是选了张最见得人了的，甚至还有视频。”
    “ai换头！”陆千川求安然明鉴。
    安然：“我当然清楚，但老师们不一定会清楚，我猜，待会儿教务处就会传唤你了。”
    陆千川摆出小狗样求助。
    安然不屑：“放心，学校老师我还不放在眼里，自会想办法摆平。”
    他扫视台下诸君，严肃立正：“我只想告诉各位，乡北高中不择手段，大伙儿不要中了圈套扰了心神，明天在赛场上，更无须给卑鄙小人留情面，给我往死里打。”
    众队员愤慨，表示定会给对方lour see see。
    “另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无法保证咱们队是否能保持最大战力登场。所以他做十五，我做初一。”安然将最后一张a4纸展示于人前，“这是我和肖百万的退队申请表，日期填的大前天。许多负责趁球队带教老师不备，把它塞到老师文件夹里。如果我有什么差池，你们要串好口供，一致宣称我早就退队了，所作所为与你们无关。”
    大伙儿关心，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安然依旧冰冷，冷如寒窖：“欺负我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许多也劝告加恳求，别乱来。
    安然轻佻地回了句：“队长你放心，答应过你，我不干违法的勾当，就不干违法的勾当。”
    许多稍许宽心。
    “就不干违法的勾当尽量。”
    许多刚宽好的心，又紧了起来。
    陆千川全程不阻止，他特别骄傲，有这样的同桌谁又能不骄傲？
    ——剧透小剧场——
    “欺负我的人，就得付出代价。”——这是安然说的。他是认真的。
    “欺负陆千川，就得付出代价。”——这是陆千川听到的。他是对的。

 第64章 坏计谋的简略流水账

    以下为后续事件的流水账，请看官老爷们将就看：
    安然携狗腿子，带领雇佣的私家侦探在乡北高中下榻的酒店设局。
    首先，刻意在对方入住的几间房过道中央掉落一部没有指纹锁的高端手机。
    其次，待对方拾取后，以失主身份拨打电话。对方接电话，就当即表示感激酬谢，对方不接电话想贪就亲自来酒店悬赏求机。乡北的人中招。失主拎两瓶飞天茅台和4条天子感谢，装作不知道是一群学生，所以备错了礼物，也备得太少，寒碜了，一定重新酬谢。但此番携带之礼仍请大家留下，还邀请诸君就餐赴宴。教练舍不得茅台天子，收下占便宜。
    第三，带教教练不放心学生外出疯闹，婉拒失主约餐的好意。失主坚持以后要另行酬谢，约定打完比赛再聚。并递上自己的名牌，称自己经营spa会所，欢迎随时晚上来放松。
    按外出比赛规定，众人只能留各自房内休息。肖百万拿下该楼的其余几间房，不间断播放男女情侣声音。肖百万还拿下楼上楼下对应房间，故意制造吵架、醉酒汉携美女敲错房门等诸多事件。
    安然表示，不怕他们有定力，只要有1个人上钩，就是胜利。果不其然，有队友开溜进会所放松，中套后拍照私发对应家长及个别同学。造成他们内讧相互告密的假象。
    与此同时，安然又安排跑腿小哥，送烟酒给教练，故意走错房门，送到学生聚集的房间里。
    安然的计谋是如果学生全部给了教练，教练一个房间存这么多礼物，解释不清。学生们不上交，自己偷尝，那就更好办了。
    等确认学生自己在房里嗨后。肖百万雇佣的人员就向酒店前台投诉，说听到隔壁一群人闹腾，还有微妙年幼的男女声响，好像在开不合规的party。酒店管理人员知道是一群运动员入住，害怕年轻气盛闹事，带着服务员敲门确认，发现是一群小伙子在屋子里喝酒抽烟，虽不违规，但侦探所的人也趁乱混在其中，拍了照片，以看似酒店服务员没有操守爆料的形式，吐槽这些学生的学校校风龌蹉乌烟瘴气，发到网上。帖子一发，水军跟上，揭示这些是乡北高中的人，还故意往对手学校人员推送。
    一石激起千层浪，学校领导派人紧急前往现场，安然顺便把spa的倒霉蛋和教练房间里收的礼物完全曝光。当晚闹得鸡飞狗跳。越热闹，网上的素材也越多。这也引起队员家长们的极为不满，认为篮球队带歪了自己的孩子。整整一宿，各方纠缠没完没了。
    第二天，许多和队员们前往会场时，发现乡北高中缺少了四员主将，队员们也士气低落。稍作打听，甚至连教练都临场换人了。对手那副衰气，我方一看就知道是安然的杰作，赢球也就在情理之中。
    安然和肖百万那一晚全程遥控，完全不在现场，第二天回学校乖乖上课。学校广播播放贺报，校篮球队拿到帝都复赛入场券。肖百万高兴得直跳，安然夸奖并感谢肖百万，称此番顺利，都是肖百万这台at的功劳。
    安然问肖百万，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坏人。
    肖百万表示：坏人自有坏人磨。而且我们家安然（重音）是世界上最最好的兄弟，他最喜欢安然了。
    远在会场，正换着衣服的陆千川打了个喷嚏，脑子里闪过一丝杀意，想把肖百万大卸八块，没有缘由。
    ——剧透小剧场——
    当天下午，陆千川返校，再度拦截安然，他手持一罐可乐，与安然一起坐在花坛边沿。
    陆千川认真脸：“你确定你的所作所为不违法？”
    安然面无表情：“不确定。但只要许多确定就行了。这样，大伙儿就不会有心里负担。”
    陆千川偷瞄安然两眼，义正言辞：“他们当然没有心理负担，因为你整这事儿的原因压根与他们无关。”
    安然听得出来，陆千川话中有话，他甚至能猜到对方猜到了啥。
    陆千川嬉笑贱痞：“安然，你之所以昨天早上脾气那么坏，昨天晚上下手又那么狠，是不是因为乡北高中那帮家伙招惹了你绝对不允许招惹的人，比如小爷我。”
    安然在思考，思考要不要反驳。
    陆千川赶紧又曰：“别怪小爷我不给你台阶下。我今天不想给你台阶下，我就想拆穿你。”
    安然没想到对方如此直接，于是他也直接问：“为什么？”
    陆千川伸展双臂，笑如骄阳：“因为，好爽啊~~~”
    他抬高两个音调：“安然你为我出头，真的好爽啊~~~”
    安然蔑笑：“你是不是太自信了。难道，我就不能为了大家么？”
    陆千川：“别装了安然，许多他们只是附带，你压根就是为了我。”他流氓又轻佻，“我说过今天不会给你台阶下，你就乖乖认命。偶尔让我大获全胜一次不好吗？”
    这小子好聪明。这小子能不能别这样聪明。我差点儿忘了，他不是许多那样的体育生，他是个学霸，实力在我之上的学霸。——安然瞅着乐得摇尾巴的小狼狗，心想着。
    嗯，他在你之上。这是你自己亲口说的。

 第65章 安然是我陆家的

    镜头来到学校新开小炒窗口边的餐桌上，
    中午的阳光正好，许多坐在餐桌一方，前边儿摆着六菜一汤，略尽心意招待对面安然和肖百万。
    “陆千川，我单独请安然和肖百万吃饭，你死皮赖脸跟来，就不会不好意思？”许多调侃正在安然身边落座的少年。
    死皮赖脸的前提是要有脸有皮，陆千川显然不适用于这个成语，因为他没脸没皮，只知道缠着安然：“我和安然身心一体，你请他吃饭就等于请我吃饭。”
    陆千川对许多摆出一副不要给脸不要脸的姿态：“我告诉你，安然是小爷我的同桌。我看在你是咱们队长的份儿上，才特许你请他吃饭的，你该对小爷我感恩戴德。”
    许多：“我请肖百万吃饭也要经过你同意？”
    陆千川：“肖百万？不需要，你如果喜欢，带走好了，一枚灯泡而已，我还嫌它太亮了，不利于我对安然偷偷摸摸搞事儿呢。”
    许多瞥了眼肖百万：“同样都是陆千川的同桌，他对你和安然的待遇咋就天差地别呢？”
    肖百万两眼挂着泪珠，富二代卑微至极：“我还能奢望啥。他们俩借给我作业抄，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搞小团体恩恩爱爱，不带我一起【三匹】，我也只有认了。”
    安然叹气，虽然他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地叹气。
    许多也不对陆千川过于计较，于安然攀谈道：“全国初赛也告一段落了。我们队能拿到全省第一，必须得感谢你。”他又看向安然的狗腿子，“还有肖百万。在此我简单请两位吃个便饭，略表心意。”
    安然既然肯来，就不会客套推辞。篮球社能有所斩获，也是他想要的结果。
    许多从衣兜里翻出一张折整齐的a4纸，摊开，乃是当初安然让他偷偷塞进老师文件夹的退社通知书：“这玩意儿，我没按你的嘱咐弄进去。你离开后，兄弟们都一致表示，就算你安然整出祸事来，我们全队也一起担了，不会给你甩锅，大不了就是废社嘛，who怕who啊。”他指了指陆千川，“陆千川当时在场，他也知道。”
    陆千川嚣张得很：“你咋不挑重点的来讲呢？就你们一个个咒我们家安然会闯祸，唯独我……”拍胸脯抬头，“坚定不移地告诉你们，我们家安然弄死对方的时候，对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绝对会不留痕迹，何来闯祸？”
    安然瞄着嚣张的小狼狗：“欧？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陆千川：“当然，我现在不是栽你手里了吗。怎么栽你手里的，我都不知道。更何况那帮蠢货。”
    安然着实佩服陆千川，无论怎么绕弯，最后满嘴的火车一定会跑到他身上。
    许多当着安然的面，撕掉退社通知书：“以后这种东西，就别写了。我们都是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话没说完，陆千川打岔：“安然谁跟你一家？安然是我陆家的，再次申明，安然是我陆千川家的。”
    许多面朝安然，指着陆千川“啧啧啧”了三声：“安然，我觉得这家伙想追你。”
    陆千川一把将安然的肩膀搂了过来：“什么叫【我想追他】，小爷我已经追到手了好伐。”
    安然面带愧色地对许多讲：“不好意思，我两个同桌都是智障，你多包涵。”
    许多拱手致谢：“你们三位都是神仙，认识你们是我有福了。”他致谢完毕，双手放在膝盖上，一脸的轻松，感叹道，“我们学校首次夺得全省第一，连续两年入围复赛。真的跟做梦一样。学校副院长特意把我喊了去，把我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陆千川再次打岔：“许多，你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别忘了【市级优秀学生】的事情。我们家安然可是冲着这名头参加比赛的。”少年把同桌的事情一直都放在心上，亦如同桌待他那样。
    “那是当然！我也当面提起了。校领导说已经打申请报告到市教委了，100会批下来。”许多压低嗓门悄悄说，“省重点高中属于省教委直属，这回咱们市的中学首次打赢省重点，等于是代表市教委打赢了省教委，领导们也有面子得很，优秀学生铁定批得杠杠快。”
    陆千川的心放了下来：“那就好，那就好，不枉费我们家安然劳心劳力一场。”
    安然总觉得陆千川今天提及自己的时候，很别扭：“你能不能不要在我名字前面加上【我们家】三个字？”
    陆千川赖皮：“也行，我可以换一个简单点的前缀。”
    安然：“哈？”
    陆千川：“把【我们家安然】换成【我的安然】，立马精简20。”
    安然单手捂额叹气。
    陆千川：“没关系，你忍忍就好了，过几年换个称谓，我管你叫【媳妇儿】，又精简25。”
    安然单手捂额翻白眼叹气。
    陆千川把许多和肖百万无视掉，继续对安然一顿调戏。
    看戏的许多朝肖百万歪斜身子：“我咋真觉得陆千川在追安然呢？”
    愚笨的肖百万不以为然：“假的，陆千川拿安然当兄弟，所以开起玩笑来才随心所欲。”
    许多长一岁多一智：“e他俩这状态，应该不叫【随心所欲】，叫【老夫老妻】。”
    肖百万好奇，问许多：“你如果追一人，也会像陆千川这样死缠烂打么？”
    “e不知道耶，我得认真想想。”许多边想，边习惯性伸手去挼肖百万的黄毛。
    “我肯定不会像陆千川这样嘴欠，故意招惹我对象。我会很温柔。”许多这话完全没有可信度，他挼肖百万头发的力道可不咋温柔。肖百万的脑袋顺着手腕的力道摇晃画圈，就像个不倒翁。
    ——剧透小剧场——
    某个不会出现在【清水版】，只会出现在【完整版】中的场景：
    两年多以后，
    南半球，
    许多打着赤膊，压着仰躺着的愚蠢黄毛君：“我很久以前，好像答应过你我会很温柔。”
    心跳加速、血液沸腾的黄毛不记得对方做过什么承诺。
    许多：“我能食言不？”
    黄毛：“哈？”
    许多笑：“我就当你同意了。”

 第66章 护妻狂魔，上线

    距离前往帝都参加复赛的日子越来越近。队员们都愈发亢奋期待，与其说是期待更高一级的比赛，更像是期待一场春游远足。
    盼星星盼月亮，篮球社盼到了学校给大家买定的机票。
    按规定，复赛只能上报15名队员名单。鉴于今年战绩卓越，学校沿用了去年的政策，批准全体球员去帝都，就当是奖励了。
    许多把帝都的行程掐指一算，在开赛前足有整整3天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作为队长，他担心一大群人到了皇城根就撒欢管不住，所以找安然帮忙，让他编写出行条例，明天再开个参赛说明会，和全体队员约法三章。
    安然甚为赞同，毕竟乡北高中是他一手设的局，借着对方的行为不检而全军覆没。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队伍重蹈覆辙。
    肖百万看过机票后很不满意，因为学校为了图便宜，给篮球社定的机票得在庆州转一次机，多花2个小时，而且航班时间还很糟糕，抵达都已经晚上11点了，再转大巴到市区，估计凌晨一两点才到得了。
    他自告奋勇去和学校沟通，由他出资改签更好的机票。
    安然不认为校领导会给肖百万面子。
    肖百万表示你小瞧我这个富二代了。他和学校财务处的负责人特熟悉，毕竟交了那么多赞助费，学校财务的一把手见到他总是客客气气的。
    安然无语，姑且让肖百万一试，自己则专心构思约束军纪的条例。
    作为学霸，安然构思的军纪条例能够完全覆盖本次出行的各个方面，无一疏漏，更难能可贵的是言简意赅，半句废话都没有。
    次日上午，在校篮球社的活动室里，全体成员搬着小板凳乖乖排排坐，安然站在白板前，用既洪亮又轻蔑的语音宣读着。
    安然：“夜不归宿，斩立决；私自会友、斩立决；留宿外人，斩立决；寻衅滋事，斩立决；未经许可吸烟、斩立决、未经许可饮酒，斩立决；寻花问柳，凌迟车裂。”
    安然：“以上就是本次参加复赛的99条军规，稍后我会把电子版发到微信群里，请大家熟读并背诵全文，登机前我抽查。另外，肖百万待会儿回来后我会让他打印出来，挨个到各个班级找你们签字画押。”
    有队员问：
    “背不下来会怎样？”
    “非得签字画押吗？”
    安然神神秘秘微微一笑，颇有黑白无常的味道：“君可记得乡北高中之事乎？”
    队员们一想到乡北高中那帮虫豸轻则在校身败名裂，重则全网直接社死，皆浑身打寒颤。
    还有队员举手战战兢兢地问：“安助理。斩立决和凌迟的区别是？”
    安然诡诡异异似笑非笑，颇有伽椰子的味道：“君可一试，当场便知。”
    那名队员表示谢邀，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他懂。
    众人对安然的严苛律法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安然用教鞭敲白板，准备对某些重要内容三令五申。
    “铛铛铛铛！”肖百万推开房门，一跃入内，闪耀登场。他张牙舞爪劈叉的造型就像只大螃蟹。
    肖百万脸上的开心样儿比任何一位队员都要强烈，他扬了扬手里的一张a4纸：“兄弟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学校同意我的自费升舱申请啦！咱们换飞机，换大飞机，而且升舱，33个商务舱！”
    队员们鼓掌跺脚吹口哨，屋里欢呼声乱作一团，三呼万岁，无人再听安然的事项交代。
    许多脑子里闪过一丝偏差：“33？我们社团不是35个人吗？”
    肖百万傻头傻脑：“哈？我们社团是35个人？”他瞄了眼手里的批复回执单，看不出端倪。
    许多从小板凳上站起身，接过肖百万手里的回执单，扫了遍人员名单：“没有你和安然！”
    安然心头颤了颤，眼神犀利地望向许多。
    陆千川察觉到同桌的异样，当即一步跨到许多面前，拿过回执，确认了一遍，抬头急促道：“真没有你的名字！”
    安然算计着另一项更为重要的事情，没有发表意见，只是些许苦涩一笑。
    肖百万蠢，但还算没有蠢得彻底，他咬着手指头猜测：“是不是因为我和安然是助理，不是球员，所以没资格去帝都呀。”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儿失意落魄，说完后直接放肆一摆手：“没关系~~我出钱，自费。我和安然自费去帝都和你们汇合。学校嘛，可以直接逃课，反正安然和我听不听讲都一样。实在不行，就开个病假条，我有熟人，三甲医院院长！”
    逃课这种事，没有人会怀疑肖百万，人家可是专业的。
    许多严正表态：“不行！不是自费不自费的问题。你和安然是我们的队友，而且还一直照顾大家，为比赛立下过汗马功劳，不能把你俩撇下，我找领导说理去。”
    安然沉默不语，还在思量。
    陆千川伸出他粗壮的胳膊，一把将许多拦下。
    许多急了：“陆千川，你今儿个咋啦？这可是安然受了委屈，你阻止我干嘛？”
    嬉笑痞赖只是陆千川的表现，关键时刻陆大学霸的智商是高强度在线的，他极为严肃地回答：“当然要去找校领导。但不是为这件事儿。去帝都没有安然的份儿没关系，但【市级优秀学生】”
    许多恍然，表现得严肃异常及时他只对安然说了4个字：“你跟我走！”
    众队友也明白过来，安然和肖百万极有可能被排除在所有奖励之外。大伙儿同时起身，看向许多。
    许多吩咐：“你们在这里等着不，散会，等我消息。”
    他再次招呼安然跟自己走，随即与陆千川、安然离去。
    三人直奔体育处。
    体育处主任正在悠闲地享受美好时光，背靠真皮软垫，手捧保温杯，喝着枸杞红枣热白开。
    许多板着比安然还要难看的脸，也不敲门，就急行而入，整得主任一脸懵逼。
    许多单刀直入，还算客气地把改签回执单放在对方办公桌上，推至对方跟前：“主任，去帝都的名单上没有肖百万和安然。”
    主任瞄了瞄许多身后的两位少年，知道事情难办（东窗事发）。他坐直身子，开始打官腔：“许多呀，你得明白，你们是去打比赛，不是去旅游”
    许多压住自己的性子已经很费劲了，不等对方说完就打断：“不就是去旅游的吗，组委会给15个名额，但按这份名单，学校批了33个人。”
    主任：“那是让其他队员去【研修】，去【观摩】，去【学习经验】。”
    许多的怒气又压抑不住了几分：“凭啥肖百万和安然就不能去【研修】，去【观摩】，去【学习经验】？”
    主任：“他们又不是队员。”
    许多更冒火了：“教练也不是队员，教练为什么能去？”
    主任生气，用右手食指第二关节扣桌：“你咋说话的，没有教练的指导，你们今年能出成绩？”
    许多气势更甚，你拍桌，我也拍桌，拍桌反驳：“我只知道，没有肖百万和安然，我们今年更不可能出成绩！”
    主任气得说不出话，指着许多正准备训斥。
    陆千川心平气和得不合常理，他把许多拦下，问重点问题：“主任，安然和肖百万去不了帝都，咱们先放一边。请问，之前学校给我们许诺，打进复赛大伙儿就能拿到市级优秀学生这事儿”
    陆千川一副比许多好沟通的样子，主任也愿意和他打官腔：“这个你放心，我们校篮球队评为优秀团队，市体委已经会签了，市教委走完流程，就会颁布下来，团队里的每位队员都能评优，不仅只包括上场的同学。”
    陆千川依旧冷静：“有安然吗？”
    主任没回答。
    陆千川闭了下眼睛，再次睁开，眼眸直接就变了，并非变得凶狠，而是变得通透，眼珠明亮得就像蕴含了一个宇宙。
    他往回走两步，关上房门，再骤然转身，抓起主任办公桌上的一支钢笔，往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探头一掷，带笔盖的钢笔穿破探头玻璃，深深插入其中。
    还不等众人反应怎么回事儿，暴躁地陆千川一把拎起主任的衣领，将其从椅子上抓起来，扯过办公桌面，拎到眼前。
    周身窜出的凶残气焰撕裂了时空，狰狞的面容让人不会怀疑这家伙要犯事儿作恶。
    “我家安然～什么也得不到，对？”陆千川一字一字咬着牙质问主任。
    别说主任被吓懵，安然和许多都惊呆了。
    “陆千川，把人放下！”安然怒斥。
    狼狗已失控，他把主任的衣领越勒越紧。绝望的窒息感向主任袭来，主任脑子里一片空白，脑细胞嗷嗷叫，再这样下去会团灭掉。
    “我叫你把人放下！老子数到三！”安然对陆千川发怒，动真格的。
    血脉压制，陆千川不得不放开主任。
    主任后仰在桌沿，警告对方：“你对老师动粗！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不？”
    陆千川地痞流氓冷笑：“当然知道。”
    完全不按牌理出招的痞子，竟然挥拳对自己脸部狠狠一击，脸颊顿时淤血一片。他朝地上吐了口血水：“这下好了，不是学生对老师动粗，是老师和学生互殴。如果闹到校长那儿，闹到市教委，你会有什么后果，老师你应该也知道。”
    主任申辩：“是你自己打的自己！”
    陆千川冷冷道：“谁知道？”
    面对抱着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疯狗，主任心虚了。
    护妻狂魔，上线。
    ——剧透小剧场——
    安然，必须保护！

 第67章 不喜欢与人打交道的家伙被迫与人严正交涉

    在疯狗即将进一步让事态恶化前，安然从其身后走上前，扶起体育处主任。
    安然语调平静：“真的很对不起。这些玩体育的肝火旺，容易冲动，脑子不好使，还请老师见谅。”
    主任执教多年，他当然看得懂屋子里的3名学生，现在只有安然还可以沟通。
    主任在安然的保护下，沿着桌角撤回到座椅。期间陆千川一直对其龇牙咧嘴，目光跟着移动，仿佛只要安然一个不注意，他就会扑上来把主任撕成108片。
    主任和安然实话实说：“市里头能把优秀团队给咱们，还把全队都评为优秀学生，已经是破天荒的了，大家都只看到队员，没人注意到打杂的。”
    “打杂的！”陆千川和许多异口同声咆哮。陆千川瞳孔血红，对主任的用词忍无可忍，他伸出前肢利爪，张开血盆大口，朝主任凌空飞袭而至。
    安然轻而易举一拳头，把飞到半空中的大狼狗揍了回去。大狼狗被打到墙角蹲着，捂着被打的脸，对主人嘤嘤嘤。
    处理完失控的狗子，安然正准备和主任继续友好交涉，办公室的门却被人推开了。
    “许多，许多在不？！”负责篮球社团的老师上气不接下气跑进来寻人。
    许多：“咋的啦老师？”
    老师双手撑膝大口喘气：“你，你，你快去看看！全体队员把副校长的办公室给堵了！”
    安然and许多and屋角的小狗：“哈？！”
    安然：“怎么回事儿？”
    老师泪流满面：“都怪我，说漏嘴，告诉了队员，学校负责审批我们这件事儿的是副校长。他们一听，就集体逼宫了。”
    许多和安然眼神一相交。，然又看了体育处主任一眼。
    “快，我们走！”安然带上两位老师和许多，直奔副校长室，那只狗狗，跟在其后。
    来到古香古色，被肖百万称之为棺材、被陆千川誉之为骨灰盒的老行政楼。走廊上挤满了篮球社的队员，一直满满当当堵到了副校长的办公室。整层楼也只有副校长的门（被迫）敞开着，其余房门皆紧锁。
    大家见到安然与许多，都自觉往两边靠，腾出一条道，让几人经过。
    起初安然走在最前边儿，在即将进入副校长办公室时，许多拍了拍安然的肩膀，示意由他出面，这是作为社团团长、校队队长的责任，也是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交涉双方的地位本就是不对等的，许多得到对方的第一句话，不是交涉，而是斥责，斥责许多公然要挟校方、扰乱秩序、无视纪律。
    屋外的队员听了这话，哪气得过，明明就是自发来请愿，人家队长来救场，反而一口又大又圆的黑锅给扣上了，接连涌进房门叫嚣起来。
    校领导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当然不会被这点儿阵仗吓到。安然也在第一时间安抚住众人，表示先让队长来处理。
    许多性子急，今天算是花光了他17年来的所有耐心，竭尽所能地平复心境，对领导陈述观点：“肖百万和安然，是我们团队的重要部分。我们初赛的15名队员，有一半都是他俩在6个月前招揽的，如果没有他俩，我们连一支像样的队伍都拿不出手，更别提他俩后续还给球队提供的后勤保障，在我比赛过程里，遇到困难时的鼎力相助。他俩才是真正的功臣。”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理解。但无论是我们还是其他学校，都没有给球队后勤颁发市级荣誉的先例。我们会在校内进行表彰，并给予优秀称号。”副校长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虽然架子十足，官腔味儿也浓，但有一说一，还是给了让步。只是这种让步，没人稀罕，队员们更无法接受。
    陆千川心里一肚子火：我家安然靠自己就能拿校级优秀学生，还需要你特批？说了等于白说！
    这个道理不仅陆千川明白，许多也明白。
    所以他没有让步：“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事实就是，肖百万和安然是我们球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并且贡献突出，作为队长，我应该为他们争取该属于他们的荣誉。”
    “如果争取不下来呢？你怎么办？”副校长反问。
    许多正全力压制自己的暴脾气，一时间没想到合适的回答话术。
    “那我就不打了呗，退出。”许多身后，门外走廊上，有队员高高举起了手，吊儿郎当抢答。
    众人朝他看去。
    那名队员只是个连姓名都没有的npc，但他有骨气，摆出一副瞧不起学校领导的样子，玩世不恭道：“我加入篮球队就是图肖百万的苹果三件套。得了肖百万的好处我就得替他办事儿，哪有你们欺负我的金主，我还替你们卖命的道理？我不打了。”
    副校长指着npc：“学校不接受威胁！你不去，有的人去！”
    另有npc乐呵呵起哄：“哪位哥们去啊，我瞅瞅，反正我也不去了。”
    又有npc嚷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我撂下兄弟，我呸~~”
    还有npc嫌弃得打紧：“搞得谁稀罕复赛资格，稀罕你【优秀学生】似的！我们队的两个帅助理比你这破这玩意儿招人稀罕多了！这也叫荣誉？这特喵叫耻辱！”
    “退队，退队。”更有甚者喊了口号，其余众人附和，口号声此起彼伏。
    副校长质问许多：“你就是这样带队伍的？”
    许多绷着脸，直视领导，他对后方伙伴们抬了抬手，身后众人鸦雀无声。
    副校长继续道：“你们篮球队搞训练，逃了多少节课。学校好多老师都持反对意见，你们能走到今天，知道校方替你们承受了多大压力么？”
    许多咧嘴：“你不提我还忘了。替我们顶住压力的，不是各位领导，是安然。”
    “参加复赛，不仅是学校的荣誉，也是你们每个人的荣誉，而不是你们谈条件的筹码。去帝都比赛，对你们个人的意义远大于对学校的意义。”副校长指着身后对他吹胡子瞪眼的一干人等，“你们不想去帝都打比赛？学校可以找其他同学去！只要广播一吆喝，送优秀学生称号、送全国联赛名额！排队报名的人能把行政楼给挤满了！你们真以为自己罢赛就能让学校丢面子？我堂堂东城高中还找不出5个上篮球场的人来？”
    有道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腾腾怒气在许多的筋脉血管里乱窜，已经膨胀到极致。
    他一咬牙，完全炸毛，用力扯下手臂上队长袖章，暴戾恣睢地丢到副校长脸上，全然不顾师生礼仪，更扯个蛋的社团长形象。
    那一刻，他在校领导的眼里，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垃圾、没有沟通余地的泼皮、不顾大局的败类、冥顽不灵的蠢货、自私自利的小人。
    他嘴巴里吐出来的10个字有11个都是臭不可闻的污言秽语：“特喵的，帝都老子不去了！哔哔哔，麻了个巴子。”
    他朝身后振臂一呼：“我们都不去！”
    随即转身，对着副校长的祖宗十八代一阵亲切问候：“哔哔哔，哔哔哔，谁特喵爱去谁去！哔哔哔，哔哔哔，草拟麻哔！”
    许多大摇大摆出了房门，单手搭过懵圈又欢喜的肖百万的肩膀，对全体队员说道：“走，兄弟们，我请大家吃散伙饭去，肖百万买单！”
    众人欢声笑语一片，簇拥着他们实至名归的队长和队长夫人，离开行政楼，留下颜面扫地的校领导和一文不值的虚名荣耀。每位队员在一刹那似乎能心心相接，他们都明白，大家伙儿做出的这个一致决定，才是此刻最大的荣誉，乃至在漫长岁月之后，回忆起来仍会闪闪发光、永不褪色。
    安然给身旁的陆千川递了个眼神，重要时刻，两人默契相合，陆千川小跑撤离去追许多，确保大部队不会再惹出什么乱子来，临走前，他还贴心地关上了副校长办公室的门，把安然和三位领导单独留在了里头。
    待篮球队众人声音渐远，周遭安静下来后，安然露出惟妙惟肖的职业假笑，慢慢上前两步，以欣慰的口吻对副校长道：“领导，咱们学校应该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这样热血朝气的篮球队了，虽然冲是冲了点儿，但运动员嘛，脾气烈、性子急也还算正常。”
    无论是副校长还是体育处主任，对眼前这个一直冷静维持秩序的安然，是没有厌恶之心的。尤其是体育处主任，如果不是安然出面，保不准自己要在陆千川手里少几个零件。
    副校长沉得住气，不温不火地问：“你~~就是安然？”
    安然恭敬点头回应。
    副校长从椅子上站起来，背着手，在桌子的对面踱步晃悠：“虽然第一次见面，但我知道你，成绩不错，就是偏科。最近的光辉战绩是把高一高二年级组组长都给呛吐血，把辩论队长骂到自闭。你这样的人才，在篮球队有威望，也是应该。”
    “谢谢领导。”安然保持（虚假的）恭敬，“现在我和您遇到的难题是一样的，当务之急，是让复赛顺顺利利进行下去。其实，所谓的争论焦点都是小事，我和肖百万并不在意，但，大伙儿义气，钻牛角尖，您的话他们尚且不听，我就更劝不动了。”
    副校长把皮球甩给安然，摊手推责笑：“你也听到了，他们自己说的【罢赛】、【退队】。不打就不打呗，我们学校又不指望着这一个荣誉过活。”
    安然：“领导您不用和许多一般见识。但……试想一下，我们篮球队的【优秀团队】前脚获批，后脚就解散团队，我们无论是对外还是对上，都不好解释。再说了，这不仅是我们建校以来第二次打入复赛，更是第一次【连续打入复赛】。许多告诉过我，去年的主力干将是临时招募进队的，打完就跑了，所以今年我们才人才寥寥。许多现在成长起来了，他是队长、是主力、还是名学渣，他是要走体育路线的，打完今年的比赛，明年是不会跑的。我们又何必把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许多给放弃，连同其他队员一起放弃，划不来。”
    副校长洗耳恭听。
    安然：“现在这支队伍，有一半的人都是高一，包括最高最壮的陆千川，也是高一，非常有潜力。临时凑起来的队伍今年都能拿全省第一名，进入帝都复赛，有他们在，好好训练一年，明年获得更优异成绩的希望总不会比今年小？如果真是那样，咱们东城高中，可就是连续三届入围了。”
    副校长停下踱步，插话：“你刚才提到【有一半的人都是高一，非常有潜力】，但你还漏了一点。”
    安然等待对方指教。
    副校长指着他：“你也是高一。”
    安然不说话。
    副校长：“但是都闹到这个份儿上了”
    安然继续职业假笑：“哪有什么【闹到这个份儿上】，就算发生了些口角，也仅不过是在办公楼内。其他同学连半个影子也没看到，充其量不过是些风言风语而已，事情还没到上纲上线的地步。”
    副校长指着窗外：“许多都把人全带走了。”
    安然不惊不慌：“我的人也跟去了，他能压住场子，小事一桩，翻不起浪。”
    副校长：“我开始明白为什么许多说你很重要了。”他重新坐下，摊手让安然也落座，同时用更为缓和的语气，“谈谈，你有什么解决办法。”
    安然：“我们的【市级优秀学生】是基于【市级优秀团队】得到的，改肯定比撤要简单。不妨把我和肖百万的名字加进去。我相信凭借我们东城高中市重点中学的名号，这件事办起来不难。”
    副校长笑：“还是要让我们校方妥协咯？还是要让市里给两位助理颁发荣誉咯？”
    安然摊手：“何来妥协一说，而且哪来的助理？不就是漏了两位球员嘛。”
    副校长又笑。
    安然接着道：“校领导支持许多的工作，定然是要立规矩给条件的。去年我们在帝都战绩全败，今年总得要求许多赢一场。赢了固然皆大欢喜，如果还是鸭蛋，那就得勒令许多明年补上。刚才，连队员都知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他又怎会不明白？这不就名正言顺督促许多铆足劲儿再干一年吗？”
    副校长笑了又笑。
    安然：“至于帝都之行，我和肖百万自付即可。哦，对了，领导您知道肖百万是谁吗？”
    副校长摇头。
    安然：“我们高中新修大楼那块地皮，就是肖百万家捐赠的，具体是捐赠还是参股，我就没细问了。”
    副校长心里忽然吹过一阵风，凉飕飕，虽然也不算捅了娄子，但差点儿给自己惹麻烦倒是真的。
    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些话安然故意不讲，副校长心里亮堂，如果真闹到校篮球队就地解散，他也是要担责任的。
    安然没忘记另外两位在场的老师：“在此给三位领导惹了麻烦，还请多多包涵。名单增改的事情，还望费心了。至于队员那边，我们会打出一个像样的成绩，以作报答，不会辜负施恩。”
    说漂亮话说得安然自己都头皮发麻。
    “如果三位老师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不打搅了。”安然决定撤离，让他们自己好好想清楚。
    老师们没搭腔，默许了他。
    安然礼貌轻开房门，脚还没迈出去，副校长就把他叫住。
    少年回眸，保持拉着门的姿势没有动。
    “你的要求，我答应了。既然答应，就不会食言，这个你放心。算是投资，算我对你安然的投资。”副校长说话简单，略带点艺术，意思是不仅卖了许多面子，也卖了你安然面子，以后都得给我翻倍还回来。
    安然抿笑点头，遁出行政楼。
    他豁然发现，行政楼外的空气都清新好多。
    大口大口吸气，抚着自己胸口顺气。
    “和领导沟通好累，比之前和老师吵架还累，与人打交道果然不适合我。”安然自言自语如是说。
    ——剧透小剧场——
    “安然。”
    “嗯？”
    “没事儿，我就叫叫你名字而已。我知道你不喜欢说话，不用搭理我。”
    “”
    “我就喜欢叫你的名字玩，安~然~”
    “”
    “我就喜欢你。”
    “”

 第68章 举报！有人在飞机上搞暧昧！还不止一对！

    “哇塞~~我还是第一次坐头等舱耶，这靠枕真舒服。”陆千川就像土包子进城一样，在头等舱座位上把靠背角度开关和灯光亮度开关调来调去，玩得不亦乐乎。
    他身边坐着的安然与之截然相反，安静得就像一只昏昏欲睡的兔子。
    兔子瞄了土包子一眼：“不应该是肖百万和我一趟航班吗？怎么换成你了？”
    陆千川还在机舱里东摸摸西摸摸，反问：“咋滴？不喜欢小爷我陪你双宿双栖（飞）呀？”
    是的，这飞机上没有其他同学，就他俩单独乘坐一架班次。
    安然懒得多看对方一眼，更懒得去纠正用词错误，鬼知道纠正以后，会不会冒出更奇形怪状的词汇来。
    陆千川给同桌告状：“肖百万抱着我大腿哭爹喊娘、死缠烂打非要和我换的，就差没给我跪下了。他说你坐飞机不聊天，和你在一起特无聊。”
    安然十分确定，相信同桌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个标点符号，都是对自己智商的侮辱。他蔑视着同桌，戏谑回了两个字：“真的？”
    陆千川脸上写满了真诚，正儿八经对天起誓：“当然是真的！刚才如有半句假话，我陆千川就是你安然的狗！”
    两天前，在东城高中一号教学楼的犄角旮旯里，
    身高已经长到1米93的陆千川抱着小黄毛的大腿哭爹喊娘、死缠烂打：“肖公子，你就答应我，我俩换个航班，改签机票的钱我补给你。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你打成狗。”
    肖百万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脑袋上冒出三个问号，十分疑惑：“我又不缺钱，改签机票还要你补什么差价？”
    抱大腿的痞子善意提醒：“这句话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一句。”
    肖百万记忆细胞不多，但那些细胞的求生欲极强，只花了1秒钟就检索到关键词。肖百万俯视抱大腿之人，对方露出城下之盟的微笑。
    肖百万赶紧掏手机重新预定了航班，还自觉自愿、绝无强迫地给安然和陆千川从商务舱升级到头等舱。钞能力再一次救了他的狗命。
    镜头拉回正常的时间线，在另一架飞机上，许多作为队伍最后一人登机，刚坐下，一瞧邻座：“哟，肖百万，怎么是你？你不是和安然单独买的机票吗？”
    肖百万叹气：“唉，别提了，我被陆千川给欺负了，他老是偏心安然孤立我，抱着我大腿哭爹喊娘、死缠烂打非要和我换航班。你是没瞧见那架势，恐怕我晚答应他一秒，他都会把我掐死然后那我的遗容刷脸付费买机票。”
    许多听得乐，已经形成肌肉反射的伸手挼对方一头黄毛：“你得理解陆千川，人家在追安然。”
    肖百万嘴巴长得比哆啦a梦还大：“哈？！你确定？”
    许多笑：“我不确定，我就开个玩笑。只是觉得陆千川把安然光明正大当老婆宠，安然把陆千川不吭声不出气当媳妇儿惯，有点像是谈恋爱。”
    单纯的肖百万：“安然惯着陆千川，你视力没问题？哪只眼睛看到安然惯陆千川了。他天天怼陆千川倒是真的。”
    许多全身心放松，享受着如软毛的快乐：“也许，是我想多了。”
    肖百万：“对，就是你想多了，因为你叫许多。”
    许多没再开腔，轻轻柔柔用手指搅着卷毛继续在对方头上画着圈儿。
    肖百万就像是在做按摩一样，温驯不反抗，被挼得那么舒服，干嘛要反抗。
    飞机滑行、飞机腾空、飞机爬升、飞机平稳航行中。
    肖百万不知道是在哪个阶段睡着的。侧着身子，靠在许多的肩膀上。
    许多不知道是在哪个阶段就放空了大脑的。他一脸平和，手指头还在肖百万的头上继续薅。
    两个小时，对于肖百万，几乎是一闭眼一睁眼就过去了。空乘人员通知即将降落，让大家调整座椅靠背，收好小桌板的声音，扰醒了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意犹未尽，让他心里莫名有些烦躁，保持着某个姿势，即使已经醒来，也还想再赖几秒。
    许多更是让时间几乎被剪切的流逝速度给惊吓到。在他看来，自己连眼睛都没闭一下，居然就要降落了。这是他人生中过得最快的两个小时，忽然间有种强烈的欲望，不想放开自己手里紧抓着的时间，又或许是不想放开自己手里的某些其他东西。
    陆千川显然比许多和肖百万聪明多了，为了防止时间偷偷溜走，他在飞机上每分每秒都在瞎折腾，就没停下来的时候。
    他把脑袋贴在机窗上往外瞧：“哇塞~~头等舱的位置真是好。以前我坐飞机，从窗口看出去都是机翼，现在可以看到全景哟。”
    他扭头问坐在靠过道的安然：“你要不要坐我这个位置，可以看风景。”
    “不需要。”安然和平常一样，说话冷冷的。他的确不需要，因为对他而言最好的风景就在身边。
    “来嘛~~我这个位置很舒服的，还可以震动按摩哟。”陆千川还在安利。
    “可以按摩？”安然稍加查看了一下自己座位扶手上的按钮，“我们俩的座位是同款，我怎么没看见有按摩功能？”
    陆千川放低靠背，笑着在座位上触电般颤抖：“你坐我身上来呀，我人工震动给你按摩。”
    安然：“”
    陆千川拍自己的大腿，继续调戏同桌：“来嘛，小爷我才是纯天然真皮沙发，37c恒温座椅，坐着绝对舒服。你放心，我把小千川斜着搁，可能有点膈，但保证不插到你。”
    安然逮着一位路过的空姐：“请问，经济舱还有空座没？我想调到后边去，越后排越好。”
    陆千川大惊，连连求饶。他就是这样，认错认得飞快，但就是坚决不改。
    安然放弃换座位后，陆千川果然消停了一丢丢。但这家伙就好像有几百只蚂蚁在身上爬一样，浑身难受，在座位上隐忍地扭来扭去，扭得安然看着都不舒服。
    “你又咋了？”安然不耐烦问。
    “安然~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小狼狗装可怜，语不惊人死不休。
    “谁特喵爱过你！”安然条件反射本来应该如此开口怼回去。
    但他没有。
    他只是叹了口气，以极度鄙视，能有多鄙视就有多鄙视，生怕对方不知道自己是在鄙视的语气问：“有话直说。”
    陆千川委屈得就像只200斤的哈士奇：“以前我和你开玩笑，无论多大的尺度，多么没下限，你都不会丢下我，现在居然要抛下我换座。”
    安然：“哟，你居然知道自己那张臭嘴调戏我没下限？”
    陆千川脱口而出：“你不也老是不留情面怼我吗？”话音刚落，他自己就发觉了不对劲儿。
    大脑拼命回忆，得出的结果是
    陆千川一脸难以置信脸：“安然你好像，很久很久没有怼过我了。”
    知道就好！
    安然没搭理，脑袋瞥向过道，似乎是在透过另一侧的窗户往外瞧，实际上是在假傲娇。
    一旦发现这个细节，陆千川就周身舒畅了，一股暖流带着【安然味儿】在血液里流淌。
    他用舌头湿润下自己的嘴唇，痞痞地，不要脸地往安然身边靠近几分，轻声说：“安然，我刚才说你不爱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怼一句【谁特喵爱过你】呢！结果你没有耶。对此，你作何解释呀，难不成，真的对小爷我”
    “滚！”字带着气泡音，简简单单又力道十足地从安然嘴里蹦出来。蹦到陆千川的耳朵里。
    啊，爽了~~抖潜质的陆千川听到这个字，浑身一哆嗦，觉得爽翻了。
    ——剧透小剧场——
    别装了，我知道你喜欢听小爷我满嘴跑火车。
    ……
    别抵抗了，我知道你喜欢小爷我。

 第69章 应该算是约会吧

    两位少年搭乘的飞机准时降落。
    帝都天气晴朗，苍穹湛蓝得就像假的一样。
    二人轻装而来，各自背了一个不算大的行李包，站在抵达出口外，安然眺望南郊风景，陆千川正忙着戳戳点点手机。
    陆千川：“许多他们已经到酒店了。大部队的航班比我俩早40分钟抵达，而且在北边机场，离奥体中心更近一些。我俩现在在南边机场，从这里出发去酒店，坐轨道交通得从【机场线】换乘【19号线】再换乘【10号线】再换乘【9号线】才能到。”
    安然听着就觉得绕，判断了下时间：“我们应该能在午饭前和大部队汇合。”
    陆千川：“午饭前汇合不了。因为大伙儿分完房卡，就一哄而散，逃难式地各玩各的了，晚上9点睡觉前再点名集合。”
    安然：“哈？这么速度？”
    陆千川抬了抬眉毛：“当然得有速度。兄弟们达成一致，全票通过，要赶在安助理这个管家婆抵达前跑路。否则又要被你啰嗦，搞不好你会守在酒店门口，一个个背诵99条军规，过关后才能出去玩。”
    安然：“”
    陆千川提了提自己的背包带，瞧了瞧这大好的春光：“要不，咱俩也先去约个会，在帝都玩玩再回酒店？反正回酒店也没人。”
    安然不说话就表示同意。
    “你来过帝都没？”陆千川问。
    安然还是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
    “快告诉我来过没有嘛。我是想知道哪些地方你去过，就不带你走冤枉路了呀。小爷我带你去些新鲜点儿的地方。我可是来过好几次帝都哟，熟得很。”陆千川化身陪吃陪玩陪睡型导游。（安然限定）
    安然不回答，不是无视陆千川，而是有自己的道理。但对方揪着不放继续追问，安然知道用沉默敷衍不过去。
    “我不知道。”安然的回答尽显平和。
    “不知道什么？”陆千川脑子里少一根弦。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来过帝都，不记得了。”安然被逼无奈，这句话他本不想说。
    陆千川的心情起初和帝都的天气一样晴空万里，然而这句话入耳，脸色就骤然憔悴至极，如同百年前清王朝覆没。
    “看看，我虽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来过帝都，但我知道只要说出这一句，你就会变成这副德行。”安然埋怨。
    这哪是埋怨，只要不聋不瞎，都能看出这是宠溺。看不出来的人，只有安然自己一个而已。
    “安然~~~~”犯着心绞痛的陆千川含情脉脉呼唤对方姓名，随后又一秒钟恢复成阳光帅气大男孩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单手搂过自己的同桌：“没关系！不记得了没关系，更利于小爷我发挥。小爷我带你游遍皇城根，胜古迹随便我吹嘘，反正你又不知道，忽悠你更容易了。”
    安然笑，笑这个傻子，只要这个傻子想得开，就比什么都好。
    春和景明、花红柳绿，微风吹在脸上，都仿佛带着京腔，生气盎然与古色浑厚在这里融合。湛蓝青空下，高楼大厦与胡同四合院一起构筑交错时空的城市容貌。玻璃幕墙反射着耀眼的光，侯府相宅隐藏于车水马龙的大街小巷。美食的香气和历史的呢喃在转角某处时刻准备给你惊喜。自然风光、人文风景，散落在帝都的棋盘上，在这里，也在那里。
    陆千川夸下海口，说什么要带同桌游遍皇城根，结果呢，无一幸免全成了空头支票。
    故宫预约不到。
    国博预约不到。
    天坛预约不到。
    纪念堂预约不到。
    恭王府预约不到。
    水立方预约不到。
    就连往返长城的城际列车车票都抢不到。
    什么背上背包说走就走，结果一张票都没有，让抢票惨败的大狼狗心虚得手抖。
    “这都快中午了，今天的热门景点怎么可能会有票。”安然一开始就知道结局。
    大狼狗眼泪汪汪：“那咋办？要不我带你去西单逛街，买两套衣服，吃顿饭，再开个钟点房？”
    安然展示自己的手机：“颐园不需要预约，我也把票买上了。走，去那儿瞅瞅。”
    大灰狼收起他假惺惺的眼泪，低声语：“可恶，计划b泡汤。”
    安然：“计划b？”
    大灰狼望天吹口哨。
    颐园，堪称帝都现存皇家园林之首。但陆千川来到这里，对什么山水之美啊、建筑之精啊都没有兴趣。他只对陪他遛弯，容忍他不羞不臊满口颜色腔的同桌感兴趣，除此之外，园子里唯一让他驻足的，就是万寿山上的佛香阁了。
    陆千川屹立在佛香阁的正门外，虔诚地双手合十，闭上双眼，有模有样对着殿内拜了三拜。
    安然好奇：“我以为你是无神论者。”
    陆千川虚睁一只眼睛朝同桌放电：“你是无神论者，我当然也是。只不过嘛，有的时候，菩萨还是可以拜拜滴。”
    安然讥笑：“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陆千川仍旧双手合十站在殿前：“你不问我求的是什么？”
    安然不屑：“在我眼里，堂内供奉的雕塑一尊而已，求什么都没用，你求谁也没用。你对雕像磕几个响头还比不上你多做两套语文卷子管用。”
    陆千川含笑：“我没求功名，我求的是姻缘。”
    安然冷冷咧嘴一乐：“你知道里边供奉的谁不？求姻缘，找错地儿了。”
    陆千川军姿式地转身面朝安然：“对嚯，我真找错了，我求姻缘，得求你。”
    说罢，毕恭毕敬拜了三拜。
    安然受宠若惊：“你对我行如此大礼干嘛？我能保你姻缘？开什么玩笑？”
    陆千川：“你确定我是在开玩笑？”
    安然顿感不妙，某些话接不得，接了恐怕会场面失控。
    陆千川：“这就叫大礼呀。以后，小爷我还会对你行更大的礼。”
    安然脑补出某人单膝下跪的情景。
    陆千川拜完安然，腆着脸流里流气来到安然身边，耳语轻声说：“对你行周公之礼。”
    安然恶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陆千川调戏得逞，哈哈笑着蹦蹦跳跳到三米开外。
    伸手冲着安然招了招，逗猴一般。
    谁才是猴，自个儿心里知道。
    ——剧透小剧场——
    陆千川拜完安然。
    陆千川掰弯安然。
    以及掰弯他自己。

 第70章 昆明湖里的少年

    万寿山倒映在如镜如玉的昆明湖里，湖水清澈，犹如把碧空都吸纳进去了一般。
    二人沿着阶梯，踩着树荫，下山往湖边走。丝丝柳絮随着一阵大风飘飘荡荡，粘在他俩的脸上，发梢上。
    陆千川的爪子在空中乱舞，又把自己的寸头薅了薅，拍散絮丝后，又将爪子伸向安然的脑袋。
    同样一只爪子，在主人处粗糙随意，到了安然这儿就变得温柔细腻。陆千川轻轻拂去安然头发上的柳絮，还用嘴吹了吹，像是在细心清理一件艺术品上的浮尘。
    熠熠辉光入眸，翩翩弄舞入心，清澈欲滴柔水依依，静无声息动亦曦曦，隐于尘世，锁于心际。
    “昆明湖真好看。”陆千川口是心非，撤回自己的手，插入衣兜，垂下头，脚跟踩着石阶的边沿，慢慢移动，直至落到下一步石阶，然后继续，循环往复。
    显而易见，这家伙有心事，或者心里偶然间想起什么事。
    安然没问，因为陆千川一路上叽叽喳喳，现在这光景，可是难得的清闲安静。
    一路来到湖畔，平视湖面，不少小船在波光粼粼里畅游摇曳。
    湖里的游船分两种，一种是只需要操作方向的电动船，另一种是需要人坐在椅子上，脚蹬踏板驱动桨叶的人力船。
    “安然，我们去划船。”陆千川提议。
    安然闷声考虑，所谓的考虑就是无条件同意。
    陆千川好像恢复了状态，开始继续他的喋喋不休：“我们俩划船，就好像歌里唱的那样【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
    安然：“那是在北海公园。”
    陆千川：“差不多了啦，走走走，划船去。”他兴致勃勃领着安然朝码头走。似乎想到什么，回头问一句，“安然你会游泳不？”
    安然仔细回忆了一下自由泳和蛙泳的姿势，发现大脑里没有相关的系统知识体系，随即摇摇头：“不记得了，恐怕不会。”
    陆千川大喜过望，握拳在空中提前开香槟：“哟西！”
    安然：“你这么高兴干嘛？”
    陆千川翻过身，面朝安然，倒退走路：“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段子。一个男人和他喜欢的对象一起划船，划到湖中央就表白，威胁如果对方不答应，就把船给弄沉。”
    安然：“通常犯罪分子都是被逮捕以后才招供。你现在就给被害人坦白，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陆千川痞笑，一边倒退一边向安然调侃：“我又没说我要这样对你表白，你对号入座是不是太自觉了点儿。”
    安然不仅觉得对方嘴贱，他还觉得自己嘴贱。
    “诶？我好像看到肖百万和许多了~他俩在蹬船。”安然的视线落在偌大的昆明湖上。
    “怎么可能~~许多的脚伤还没好，哪能蹬船呀。”陆千川认定同桌是在故意岔开话题。
    安然的手指向斜前方：“真的很像他俩，不信你自己瞅瞅。”
    倒着走的陆千川回头，他不仅没看到安然所谓的两位朋友，还没有看清脚下的路。由于张望湖中心，后退的方向歪斜，两三步一退，“哐当”一声直接踩空，掉进昆明湖。
    人行道旁边的水域不深，陆千川屁股坐在水底，曲着腿还能露出膝盖。
    他一只手抖抖附着在腕臂上的水草，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头寻找安然。
    安然嘴角已经弯如月牙，强行把笑声憋了回去，眼睛里留有某些收敛起来的欢乐痕迹，努力装出若无其事，表现得和往常一样平静，但面部肌肉与笑意做着强烈斗争，早已将其出卖。他不是乐于见到陆千川吃瘪，而是乐于见到陆千川吃瘪时的可爱。
    抬头仰望，就能看到安然的欢笑，这让陆千川觉得让自己爬上去再跳下来几回，都值当，只要眼前人开心就好。
    他站在湖边人行道的湖堤下，向安然诚挚伸出他湿漉漉的手：“拉我一把。”
    安然警惕摇头。摇头就算了，还后退了三步：“不要。”
    陆千川司马昭之笑：“喂喂喂，好兄弟一场，你都不拉我一把？”
    这回安然可以坦然地怼一句：“谁特喵的是你兄弟。你丫就是想拉我下水。”
    陆千川自动忽略掉后半句，即使那是最重要的真相：“你不是我兄弟，那你是我啥？”他挑眉挑逗，似乎不给安然台阶下。
    安然选择不回答。他的潜意识提醒他，乱回答会出事儿，擦枪走火可就收不回来了。
    陆千川选择不逼他。他的潜意识提醒他，调戏安然要适可而止，否则火葬场的高速路他得来来回回追好多次。
    得亏他俩入园时把行李寄存在门口指定位置，昆明湖离入口也不远。陆千川去那儿直接换成篮球衣，继续陪着同桌可以划船逛园子。
    这家伙把露背露腿的背心短裤一换，壮帅大狼狗的范儿就出来了，在前往游船码头的路上，引得好多游客频频回头看。回头率一高，偷拍率也就下不来。臭美的狗子有时候明知有人在偷拍自己，还假装漫不经心凹造型耍酷配合对方。这引得某人心底产生莫名其妙的紧张感，萌生不明缘由想护食的冲动，还好，某人忍住了没表现出来。
    安然领着全颐园最帅的狗子来到码头边，瞄了眼游船的租赁价。
    安然阅读收费标准：“电瓶自动船200块一小时，4人座的脚蹬船80块一小时。”
    篮球服大帅哥当机立断：“咱们选脚蹬船~80那个。”
    安然怀疑自己听错了，以陆千川的性格，居然也知道勤俭节约？
    陆千川看出对方的疑惑，暧昧解释道：“电瓶船开起来没味道。自己蹬才够有情调。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才能人类最原始的情感需要。”
    安然：“”
    陆千川展示他手臂肌肉：“而且，蹬船才能彰显我手臂的爆发力。”
    安然：“冷知识，脚蹬船，用脚蹬，就和骑自行车一样。”
    陆千川发挥只要脸皮够厚，就能让同桌做受的撩骚精神，慷慨说道：“没关系，我陆千川已经是你安然的狗，前脚后脚可以不分家的。”
    安然：“我什么时候收了你这样的大狗。”
    陆千川嬉皮笑脸坦白：“今早在飞机上。”
    安然回忆起某段对话，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
    其实他俩根本不用纠结，电瓶自动船早就出租完了，就连先前一位游客叫嚣出2000块一小时，都没租到，更何况他俩。
    上船后，陆千川把脚放在踏板上，兴奋异常，千叮咛万嘱咐，安然要把脚放在另一端踏板上踩着玩可以，但不准用力，只管欣赏湖光山色就好，今天小爷我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ax的男友力。
    安然观察了一下湖面上其他脚蹬船的乘客，蹬桨叶那叫一个【持续性使用吃奶的力，间歇性想抽死刚才想划船的自己】，他就知道这绝逼是个苦力活。
    安然对陆千川表示，陆大帅哥你请请请，我绝不掺和。
    同桌很听话，陆千川很满意。
    “对了，安然，你真不会游泳？”陆千川一副贱样儿再次确认。
    “”自己上贼船了，安然确认。
    ——剧透小剧场——
    谁特喵的是你兄弟！

 第71章 真的累成狗和假的累成狗

    镜头从两位学霸身上挪开，转到两位学渣。
    肖百万的面部表情由于全身用力而变得扭曲，眼睛凸出，血丝就像蜘蛛网一样，嘴巴张成了一个大大的【0】，苹果肌绷得直直的。汗水让他的黄色卷发打结，水珠沿着额头滑落，在衣服上留下大滩大滩的汗渍。
    他坐在昆明湖的一艘脚蹬船上，艰难地蹬着。船在湖面摇摇晃晃，打着转的同时，龟速移动。他每踩10来圈蹬片，小船才会徒劳移动分毫。
    肖百万整个人都快累疯掉，目光无神，灵魂已经开始在躯壳边缘游离。
    许多坐在他身边，一脸苦笑：“还是我来蹬船，我瞧你这样儿，随时都有猝死的可能。”
    肖百万倔强地摇头，上气不接下气：“你、你的腿，伤还没好，等休息，用在球场上。如果，我，让你，旧伤复发，安然会把我碎尸万段的。”
    许多：“可我们已经原地转圈一个小时了。”
    肖百万：“你再给我2个小时时间，我一定把你安全送回码头。”
    肖百万擦了擦汗水：“花钱都租不到电瓶船，这什么世道啊这是。”
    许多的脚踩在踏板上，悄悄地缓慢蹬起来。
    肖百万发现后，与许多拉拉扯扯，坚决制止对方，两人纠缠在一起。
    镜头转回安陆两人。
    陆千川轻轻松松蹬着桨叶，扰动湖水，涟漪散开，就好像给水面谱上悦动的音符。安然的耳旁，是桨叶划水声、游人的嬉戏声以及陆千川的哼歌声。小船似随波漂流，却又在陆千川的把控之中，不快不慢，悠闲得就好像是一个挣脱时间束缚的逃犯。
    “安然~~”陆千川喊对方名字的时候，总带着一丢丢的嗲、一丢丢的夹，一丢丢的绵以及一丢丢的爱。
    “你最好闭嘴，别说话。难得好山好水，你一张嘴乱讲话，意境就全没了。”安然享受着风景的秀丽，也享受着怼人的快感。
    同桌发话了，陆千川只能委屈的闭嘴，但又没有全闭，他故意嘀嘀咕咕、自言自语说给安然听：“不说话就不说话，我还不想被两盏探照灯级别的电灯泡打搅呢。”
    他拧动船舵把手，调转船头，开始疯狂蹬桨叶。蹬踩的速度越来越快，大腿活动的范围也就越来越大。
    安然抽空瞥了一眼剧烈运动中的陆千川，随即默默脱下外套，丢在陆千川的大腿上，遮住篮球短裤。
    陆千川不解，一边蹬船一边问：“这是什么意思？”
    安然的脑袋扭向另一方，继续看山水：“裤子太短，幅度太大，露出来了，帮你遮一下。”
    陆千川听了后，痞痞地对安然脖子吐气儿，挠得安然不得不回眸瞅对方那张帅脸。
    “嘿，安然，你说错了，不是裤子太短，是小千川太长，而且篮球裤自带兜网，所以我没穿裤衩子。”陆千川的那张嘴果然不能张开，一张开就不着调。
    安然怒视以作警告。
    陆千川脑子开窍：“帮我遮住，是不想让别人看见对？莫非你在护食儿？”一想到这点，陆千川哈哈笑。
    安然再次扭头，暗下决心不理这家伙了。
    陆千川继续继续回味：“e来码头的路上，小爷我的回头率貌似挺高，不知道那些看我的人是看的我上头还是下头。”
    安然越听越气，但以他的本事，还不足以表露于外。
    陆千川没有停下脚下的蹬踩，反而铆足劲儿蹬：“哎呀呀，原来我的同桌一直想独占我的美色啊，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安然不看对方，慢腾腾地怼了一句：“你这家伙，脑子里除了乌七糟八的颜色，还有其他的不？”
    陆千川得意：“有啊，我脑子里还有可以每次数学考试满分的脑细胞。”
    他是故意在呛安然，也为自己的追妻火葬场之路续了一公里。
    安然现在是既生气又窝火。
    “更重要的是，还有你。”陆千川一句话，直接灭了安然的所有火。
    安然沉默，陆千川乐呵呵，再次闭嘴了。
    小船加速，几乎是朝着原来的行进方向匆忙逆行。
    安然觉得奇怪，问陆千川：“你咋突然间跟逃难似的？”
    陆千川耍小脾气：“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吗，还问我干嘛？”
    “有话快讲，有屁快放。”安然懒得跟地痞流氓掰扯。
    陆千川停下蹬踏：“安然~~你是对的。”
    安然摸不着头脑：“哈？”
    陆千川遥指小船掉头前的方向：“肖百万和许多的确在这儿，刚才你没看错。”
    安然猛回头，一眼就看见那两人一边蹬船原地打转，一边拉拉扯扯。
    “许多的腿伤还没好，怎么能剧烈运动呢！”安然第一时间意识到。他站起身对20来米远的船只怒吼，“肖百万，你搞毛啊！”
    许多和肖百万停下拉扯，四目相对。
    肖百万：“我好像听见安然的声音了，听声音他还很生气。”
    许多抬下巴示意肖百万看背后：“不仅声音听起来很生气，他那副样子看起来也很生气。”
    肖百万朝背后一望，我勒个乖乖，平时冷如冰霜的安然居然把【愤怒】二字写在了脸上。小学渣当然也不会明白，安然某种程度上是把对某只狗狗的气撒在了他身上。
    得益于陆千川的卖力，两艘小船相逢，撞在了一起。
    陆千川歇息喘气，对同桌道：“我俩算不算把他们又抓在床了一回？这回还行，至少许多穿了衣服。”
    安然满脸不悦：“行什么行！”他教训肖百万，“许多腿上有伤，我还指望他再好生休养一两天，复赛里上场几次。”
    肖百万憋屈：“许多没来过帝都，我这不是带他出来玩玩嘛。你规定的，寻花问柳斩立决夷三族，我又不能带他去会所，又不可能带他去爬长城，就来颐园划划船，休闲休闲咯。”
    安然指了指身后大汗淋漓的小狼狗：“蹬船这种活儿，连陆千川都累成了狗，你还”
    陆千川打断：“e那个，我当狗和累不累无关，只和我在飞机上说的话有关。”
    安然一个眼神，妻管严三度闭嘴。
    安然冷眼扫向许多。助理的威慑力让队长都发怵。
    许多试着解释：“刚才一直都是肖百万在受累，我看不下去想帮忙，所以才让你看到我俩卿卿我我、搂搂抱抱。”
    许多的词汇量和陆千川半斤八两。
    安然吩咐陆千川：“你~~去许多那条船，负责把船开回码头。”
    陆千川心疼安然：“那你咋办？”
    安然：“我还不至于弱鸡到和肖百万一样只能让船团团转。”这家伙心里亮堂，能把事情猜个七七八八。
    “好嘞，听老婆吩咐。”陆千川说这句话不用经过大脑，迈开大长腿从自己这艘船跨到对面去。
    然而他忘记自己大腿上搭着安然给的遮羞布。
    他越过两船时，腿上的衣裳滑落。他下意识弯腰去捡。结果船身摇摆，重心不稳。
    “哐当！”
    傻小子二次掉进湖中。
    安然单手捂额，感到头疼。
    ——剧透小剧场——
    我只记得你。
    我心里只有你。

 第72章 约定，改变梦想，然后成为新的梦想

    颐园大门口，四位少年分两队。
    安然命令肖百万把许多带回酒店静养。
    肖百万胆大包天，竟敢询问安然的去向。
    安然没义务回答，只说他和陆千川还有地方要去，有事情要办，晚上再回来。
    两度掉水里的【水美人】陆千川挠破头皮也想不出安然对有提过什么事情要办。思来想去，他认为只有一种可能：“安然？你莫非要和我去民政局结婚登记？可以异地登记？我俩可以登记？”
    安然对陆千川这种不看场合的跑火车颇为不悦，他周围杀气腾升，陆千川识时务，表示自己现在就是做一只安安静静的美公狗，保证不说话。
    许多和肖百万见安助理大人如此气势，也不敢狡辩，赶紧搭上一辆计程车，发誓现在就回酒店，立刻滚蛋，不打搅你俩的二人世界。
    计程车先向东，再向北，目标是奥体公园北边儿的酒店。
    帝都的交通状况不敢恭维，一路上堵堵停停，慢得跟蜗牛似的，偶尔碰上封路，还得绕行。
    颐园往北没过多远，许多被窗外什么景物给吸引，脑袋几乎伸出窗外盯着看，随着计程车的驶过，他还回头从后车窗投去不舍的目光。
    肖百万：“许多，你瞅啥呢？”
    许多敷衍，重新坐好：“没什么。”
    肖百万：“我是蠢蛋，不是瞎子，你那眼神儿，都飞出车子外边儿去了，到底在看啥？”
    许多没说话，这种沉默与他的气质不符。
    肖百万把歪过脑袋，怼到许多眼前：“咋的啦？是不是看到窗外美女，让你想起你初恋白月光？不对呀，你的眼里只有篮球，明明作为篮球队长，有优先择偶权，也没见你在学校招蜂引蝶，就连助理都招男的，也会有初恋？”
    这回还真被愚蠢的学渣给说中了。许多面对肖百万贴脸的大头贴，稍微后仰了一丢丢身子：“白月光吗？算是，但，不是人。”
    肖百万猥琐眯眼睛：“许多~~看不出来，你也很会玩嘛。”
    许多：“是一所学校。”
    肖百万脑子转不过来：“学校？学校怎么个漕法？”
    许多尴尬，嘴角抽搐：“有没有可能，我是想上那所学校。”
    肖百万的脑子是没救了：“上和漕有区别？用词更文雅一点儿？”
    许多开始怀疑，陆千川满口跑火车是不是被肖百万给带坏的。
    肖百万至少花了3分钟，才恍然大悟：“哦~~~~上学校，是那个上，不是那个上！”
    许多感慨，安然真乃神人，能把这家伙的学习成绩辅导得跳出全年级倒数100名，真牛逼。
    肖百万：“哪所大学，让你想上它呀？”
    许多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但还是如实回答：“帝都体育大学。”
    肖百万打了个响指，吩咐司机：“师傅，掉头，帝都体育大学。”
    许多乍慌：“你要干嘛？”
    肖百万：“去看看你的白月光啊。”
    许多一阵沉默，低声说：“看了又如何，反正又考不上。”
    肖百万大愚若智：“看看又如何，反正又不少块肉。”
    许多有些抗拒，但拗不过肖百万。他有些后悔自己多嘴，少给肖百万解释一句，又不会少块肉，即便肖百万说得对，去看一眼同样不会少块肉。
    5分钟后，
    许多不清楚自己是以怎样的表情站在帝都体育大学门口的，他甚而不清楚自己眼前见到的是什么，是校门上的那几个镶金大字？是成排的绿荫？是远处隐约可见的教学楼？还是进进出出一张张青春的容颜？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什么。以他的实力，这所学校注定与他无关，只会徒增自卑和伤感。
    被丢弃已久，塞在脑海角落里所谓梦想的东西，垂死挣扎，挣扎以后又放弃。因为到了即将成年的年纪，少年终于明白一个残酷的道理：跳一跳能够实现的，才叫梦想，遥不可及的，那叫奢望。追逐梦想的人值得敬佩，抓着奢望不放的人，作死活该。
    “请问，可以入校参观吗？”就在许多发呆时，肖百万跑到保安亭和校门口的保安询问起来。
    “预约？扫这个二维码？好的好的，谢谢！”肖百万拿着手机笑盈盈回到许多身边，“cky！今天还有预约参观名额。走走走，我们进去。”肖百万拖拽许多。
    许多由于害怕，心跳得厉害。他害怕踏进这座校门，里面的每一块地砖都是滚烫的，灼烧他卑微的灵魂。
    肖百万的词汇量极为有限，他只会那句：“走嘛，来都来了，进去又不少块肉。”
    许多还是犹豫。
    肖百万一本正经教训：“是男人，就不能只在外边儿蹭蹭，得果断进去！”
    不咋好笑的颜色笑话，从肖百万的嘴里说出来，许多倒是乐了一秒。
    就是这一秒，他卸下了抵触的力气，让肖百万抓住机会，拉进了校门闸机。这是许多此生踏入帝都体育大学唯一的一回。就如他对自己的评价那般，无论他怎么奋力跳起来，以他的实力都远远够不到这所顶尖学府的门槛。
    ……
    在帝都另一所顶级学府的大门前，还有两位少年，仰头瞻仰着浓郁古风的校门牌匾。
    陆千川满脑袋问号，满眼安然：“你专程带我来清北大学门口打卡？”
    安然的目光一直落在金字牌匾上，久久不曾移开。
    陆千川：“这是你高考的目标？”
    安然吐出两个字：“90分。”
    陆千川：“哈？”
    安然的目光移向陆千川：“高三的时候，你如果能保持现在的状态，其他科目几乎接近满分，那你的语文只需要考90分，就能踏进这里。”
    陆千川收起嬉皮笑脸：“什么意思？”
    安然：“你是天赋型，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甚至我都没见过你做习题。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是典型的小镇做题家，我的成绩是用茫茫无尽的题海战术换的。我的数学……即使我用题海战术也拯救不了。但你的语文不一样，我有信心，只要你听我安排，按照我的节奏，就这么一科，不停做卷子，绝对能把分数给堆起来。”
    陆千川表情凝固，还是那四个字：“什么意思？”
    安然凝视着凝固的陆千川：“只要你愿意，就一定可以读清北，我敢担保，也愿意帮你。”
    陆千川心头有种很复杂的喜悦，这种喜悦带着夙愿得偿的兴奋感，也揣着必然埋伏着的阴霾。他小心谨慎问了一句：“那你呢？”
    安然很确定：“我考不上。数学是所有学科里最检测智商的一门，也是最不能用堆做题来提升的一门，我天资有限，就算再勤奋，也够不到国内学府的顶点。”
    陆千川：“你想读这里吗？”
    安然再次望向牌匾：“应该，想，谁知道呢，我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了】5个字，对陆千川的打击威力难以估量。安然知道把这话说出口，会让陆千川一次又一次遭受自责的折磨，但他不愿也不允许自己欺骗对方，该说的，还是得说。
    安然：“也许，我曾经也有过考上清北的梦想，然而，我放弃了，放弃的不是梦想，而是执念。不知在什么时候，我明白一个残酷的道理：跳一跳能够实现的，才叫梦想，遥不可及的，那叫奢望。追逐梦想的人值得敬佩，抓着奢望不放的人，作死活该。”
    陆千川阴沉地问：“安然，你不是失去记忆了么？”
    安然自嘲地笑：“是的，正是因为我失去了记忆，所以此时此刻，那份奢望才再度涌现。我才再一次认清事实。也搞懂了，为什么在开学时，我对【市级优秀学生】那么在意（当时他还没被篮球砸到脑袋）。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打算拿到学校保送或者自主招生的名额。市级荣誉，是非常难得的加分项，我不能放过。”
    陆千川：“保送？去哪儿？”
    安然摇摇头：“不知道。我不记得以前的学业规划了。没关系，现在再慢慢考虑，也来得及。”
    安然神色坚定：“陆千川，你可以的。你的实力在我之上，等着瞧，越是靠近高考，你的优势就越能体现。这所大学，你可以作为努力的目标。”
    陆千川非常的疑惑，准确来讲，他内心最深处知道原因，但他只能疑惑：“为什么突然给我说这这些，突然带我来这里？”
    “【突然】？这个词儿用得好，很贴切。”安然温和又释然地淡淡微笑，这种笑容，对于冰冰冷冷的他，已经很难得，而99的难得表情，所展示的对象，都只有陆千川一人而已。
    安然吸了口气，悠悠道：“我只是很突然地想【陆千川如果能读清北，一定很不错】。我只是突然很想你能考上……仅此而已。”
    “安然，我也【突~然~】发现你好讨厌哟。”陆千川说的是实话。他觉得安然很【讨厌】。安然对同桌那份近似于透明的坦率，让陆千川无比的沉重和讨厌。就好像被洗脑了一样，狗子自己给自己套上枷锁，躺在砧板上期待着被宰割。他被人宠溺、被人纵容、被人关心、被人惦记、被人诚实以待、被人不掺杂质的祝福、被人发自灵魂的欣赏、被人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捧在手心里。所经历的一切，他都懂。除了父母世界上极可能只有这么一个人如此待自己了，而且被自己遇到，这个人是谁，他也懂。
    好讨厌，为什么会这样讨厌？如果可以，你能对我更坏一点儿，更虚伪一点儿，更有城府一点儿不？在你身边，我好像快窒息了。——陆千川感到自己已经溺水在甜美的死亡旋涡当中。
    安然还在畅想：“你如果在清北读书，有一天，我来看望你的时候，你可以带我逛逛校园，介绍里面的风景人文，告诉我里边儿的有趣故事，应该，会非常有意思。”
    陆千川：“你料定自己考不上，所以希望我替你实现你的梦想么？”
    安然切换回一贯的高傲冷笑：“我为什么要你来实现我的梦想？我只是，我只是”他骤然间笑不出来了。
    “只是，这就是你的梦想，对不对？”陆千川一语道破。
    “我能够考上最好的大学，就是你的梦想，对不对。”陆千川不懂得适可而止。
    “我可以这样理解么？你的梦想里，有我，你的梦想之一，就是我能够得到最好的，我能够过得幸福？”陆千川在话里加了个【之一】，就已经算是对安然最大的放过。
    不要和太聪明的人处对象，恋爱体验会很【糟糕】的。——这是安然一刹那间总结的真理。
    “是的。”这是安然不需要花一瞬间，就可以脱口而出的答案，对眼前人，无须遮掩。
    陆千川的心脏快停掉了。他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口呼吸，在原地转了两圈。
    对，很讨厌对。太讨厌了，怎么会有这样讨厌的人呢。
    陆千川转了两圈，问安然：“你是想保送，想走自主招生那条线对？”
    安然点头。
    陆千川：“你……顶级学府是不可能了，但常规的985\/211没问题，对不对？”
    安然点头。
    陆千川做了个此生非常非常重要的决定：“ok，你没有记忆，所以肯定没想好目标学校，想好了以后，再告诉我。”
    安然不语，他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不管是今天，还是明天，或者以后高中生活的某一天，当他俩谈及这个话题时，陆千川做出的决定，都只可能是这个两人心照不宣的结果。
    安然：“我不走保送这条路的话，也能考上帝都的大学，所以你”
    话没说完，并非安然欲言又止，而是陆千川打住了对方。
    “别！安然！就按你的想法做。你自己都承认了，我实力在你之上，有的事情，我负责迁就。”这一刻的陆千川，攻范儿十足。
    “以后再聊。”安然试图搁置争议。
    “不需要，就这么定了。”陆千川傲得不行。
    “安然。”陆千川站正。
    “嗯？”安然知道对方决定要把那句话讲出来，他阻止不了。
    “我想和你读同一所大学。”陆千川领悟到对付坦诚的最好方法就是比对方更坦诚。
    “好。”按自己本心去回答，按自己的本心去做事，这才是安然的处世之道。
    ——剧透小剧场——
    陆千川是善良的，而不是怂。虽然本文骂他怂蛋无数次，然而并不是。他给了安然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这就是他最质朴的善良。

 第73章 不听话的肖百万，心眼多的安然

    安然和陆千川在大学城走走停停、闲逛一大圈后，时间临近傍晚，帝都开始进入下班高峰期，侥幸能下班的社畜们要回郊区的城中村了。
    陆千川不建议去和社畜挤地铁，于是打了个顺风车回酒店，反正顺风车比专车便宜，算不得浪费。再说了，这个时间点儿能打到车就是不错了。
    他俩乘坐的车子往北开，右转一个弯，停在路边，有其他顺风车乘客上来。
    “你坐前排，宽敞些。”一个黄发卷毛拉开后座的门，坐在了陆千川的旁边，嘴里嘀咕，“帝都体育大学外边儿看起来不大，但居然里边宽敞，居然逛了这么久，我脚都走软了。”
    前排副驾驶亦进来一少年，少年面朝后座，正准备与他的同伴搭话，当看见安然和陆千川时，瞬间呆滞，脸上的冷汗唰唰往外渗。
    小黄毛转唠叨为关切：“你怎么冒冷汗了，是脚走久了开始疼起来了吗？”
    前排的少年使劲给小黄毛眨眼睛递眼色，小黄毛领会不到。
    “你也知道许多的脚走多了会疼！”安然言辞之间恶意满满。
    黄发小卷毛听到安然的声音，卷发通通立了起来，堪比超级赛亚人。
    他机械僵硬地扭头，面前是两位盯着自己的好友。
    肖百万颤颤巍巍留着遗言：“hello呀~~安然，千川！好巧，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陆千川对安然用手比了个【3】：“我们已经把他俩抓在床三回了。”
    安然直视肖百万：“我记得3小时前颐园分开的时候，怎么叮嘱你的来着？你居然不带许多回酒店休息，还带他到处乱逛。”
    肖百万收紧肩膀弓着背，胆怯听候发落。
    安然教训的语气加重：“许多是我们球队主力，他的脚休养不好，上不了场，你知道会对我们造成多大影响？”
    不遵圣旨，被逮个正着的肖百万吓得浑身发抖，都快把自己给抖成碎片了。
    许多替肖百万说情：“是我让肖百万带我去帝都体育大学的，怨不得他。”他举手发誓，“我保证自己的脚完全没受影响，第一场比赛就能上场，绝对拿下首杀。如果开场就输，你再处理我和肖百万不迟。”
    队长此般发话，安然也只得作罢。
    肖百万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救他于水火的许多。
    安然不吭声，但陆千川得附和同桌呀。他威胁肖百万：“你自己说，如果影响了许多，影响了比赛，我们把你俩咋办？”
    肖百万：“要不，浸猪笼？古时候对待偷跑的狗男女，好像都是浸猪笼。”
    许多听了这话，感慨在差生的领域里，自己和肖百万比起来，还真不是一个层次的。学渣的脑回路实在是清奇，可以把自己摁死那种，以后他绝对不和学渣谈恋爱，会影响智商。
    肖百万是傻叉受，许多还算个合格的靠谱攻。
    两日后的首局比赛，许多真的上了场，领着队伍爆杀对手，大获全胜，打破了东城高中去年复赛零蛋的记录，可谓一时风光无限。
    然而，他的风光也就真的只有一时。
    小组赛6支队伍，进行5轮比拼。东城高中的第2、3、4轮比赛，许多都因旧伤复发无法参加，队伍也败绩连连，就算最后一场完胜，也无缘晋级。
    好在大伙儿的心态都很好，毕竟有了零的突破，也算可以荣归故里了。
    安然的心态更好，好得陆千川甚至可以从同桌在每场赛后的表情里看出暗自庆幸。
    最后一场比赛前一天，队友们都开始提前收拾起行李。安、陆、许、肖四人住的四人间，陆千川趁许多和肖百万去其他房间确认大伙儿的收拾工作时，悄悄问安然：“你觉得我们最后一场比赛，能赢不？”
    正在床上叠衣服的安然冷笑：“对方去年和我们交过手。依照记录，压着我们打了30分，据说还是因为对方教练与我们教练有点儿交情，才放水没把我们打崩溃，所以明天输球在30分以内，就算胜利。”
    陆千川露出委屈的小表情：“你好像对我们没信心啊。”
    安然：“我只是实事求是，想打赢对方，除非你们开挂或者让我【智取】。”
    陆千川的表情改为不怀好意的笑：“你一肚子坏水儿，而且还对我们自己人使坏。”
    安然听了这话可不高兴，也没听懂，停下手里的活儿，看向对方。
    陆千川悄悄凑到安然耳旁：“我的直觉告诉我之前那几场比赛，你巴不得我们输。”
    安然这才会心一笑：“你直觉还挺准的。”
    陆千川不假思索二皮脸：“我的直觉还告诉我，你喜欢我。”
    “滚。”安然轻轻推了对方一把，对方顺势躺在床上哈哈笑。
    笑完后又坐起来，把脸贴近同桌：“你真的希望我们输？为啥呀？”
    安然十分平静：“我不是希望你们输，而是乐于接受这样的结果。比起发生奇迹赢球，再次晋级，现在的情况更符合我们的利益。”
    陆千川听不懂，他盘腿而坐，认真问：“什么利益？”
    安然：“复赛赢了一场比赛，就超额完成了学校的期望，如果凭运气获胜连连，今年成绩斐然，那明年怎么办？”
    陆千川：“明年？明年我俩还要继续参赛？”
    安然摇头：“打完今年我们就退队（暂且按下不表），但许多不一样。”
    安然：“许多是体育生，他高三得继续留在球队里。今年打得太好，一旦明年有失，就会产生极大的落差。这种落差，是需要担责的，背锅侠自然就是许多。许多的目标是上体校，但他的成绩又考不上，只能靠推荐，荣誉当然越多越好，同时要保证他不能明年临近推荐时落下污点。”
    陆千川大致听明白了。
    安然：“只要明年许多再带领校队打进复赛，就达成连续3年入围的壮举，他的保送就稳了，就算全输拿零蛋也影响不大。如果还能再赢个一两场，就锦上添花，说不准还有更好的结果。倘若今年再次晋级，明年却止步36强，这个对比对许多而言可不是好事儿。所以”
    “安然。”陆千川笑嘻嘻打断。
    安然：“恩？”
    陆千川故意较真儿：“你刚才说【现在的情况更符合我们的利益】，但与你我无关呀。只关系到许多而已。许多也算【我们】？”
    安然坚定回答：“许多是我们的朋友，和肖百万一样。”
    陆千川抿着嘴，用暧昧的小眼神盯着同桌，脑袋歪了歪，一看就知道他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直说。
    安然知道是自投罗网，但还是主动加了一句：“你和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陆千川对同桌的自投罗网一点也不让步。
    安然停顿片刻，心想是不是给对方太多颜色，以至于让他开染坊了。
    染坊老板刁难：“喔～我想起来了，这学期开学第一天，肖百万称我是你的……兄弟。嗯，兄弟是比朋友更高级，但这个称谓我不喜欢。”
    安然呛他：“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你。”不需要思考，就能说出口。
    安然制裁对方的满嘴跑马车：“我决定把你下调至和肖百万、许多一个层级。就因为你这张嘴。”
    被偏爱的少年有恃无恐，用挑衅的目光欣赏同桌早已被看破的故作冷漠。
    “安然～”少年的呼声一如既往的温柔。
    安然没有回答。
    安然对少年的呼唤不理睬仅仅停留在口头上。他的表情、眼神、气场和身体的每一处微动作，都把他出卖得干干净净。
    陆千川把脸更靠近同桌一丢丢，两人即将面贴面了：“你这家伙又【虚伪】又心眼子多，我好喜欢。”
    陆千川用鼻尖碰了一下同桌的鼻尖。
    安然没有闪躲。
    得逞的少年痞痞地笑。
    那天的帝都，
    天气正好，温度正好，此刻你我的关系……也正好。
    ——剧透小剧场——
    一天后，
    身着球服背心短裤的陆千川一脸的愤怒，他向同桌请示：“我可以打死他们吗？”
    安然冷酷：“可以。你甚至用排球扣杀砸烂他们队长的脸，被罚下场都可以。”
    陆千川表示得令。
    安然扭头对许多命令：“你不可以。”
    许多的愤怒不亚于陆千川：“凭啥！”
    安然不屑于给他解释：“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
    许多咬牙从命。
    就这架势，队友们都能看出来，篮球队长实质已换人。

 第74章 两个攻，都惹不起

    体育馆入口处，两队相遇。
    “哟，小子，你当队长啦。”最后一场角逐的对手，去年交过手，领队一眼就认出了许多，对其打了个招呼，并朝队里张望了一番，问曰，“好多生面孔，老队员貌似都不在了。那个叫什么什么海洋的家伙也不在？那今年你们谁负责拿个六七分呢？”
    话里带着嘲讽，一点儿也不遮掩，他身后的队员们也附和一笑。
    “典型的反派，俗不可耐。”我方的小可爱肖百万有恃无恐当众发表看法。
    对方队长瞄了眼小黄毛：“你这个霍比特人，也打篮球？”
    肖百万堂堂正正回答：“我是团队助理。”
    对方队长扫了眼浩浩荡荡的30余人大团队：“一场比赛，来这么多人，春游似的，的确需要个助理。”罢扬长而去，临走前还不忘撂下一句，“我们教练换人了，今年可没人帮你们求情了。”
    肖百万朝着对方人马的背影吐舌头：“你们这种杂鱼，在动漫里活不过一集。”
    安然提醒肖百万：“就是对方这群杂鱼，去年赢了我们30多分，还是在对方教练示意手下留情的情况下。哦对了，他们去年决赛拿了第四。”
    肖百万：“安然，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安然示意大部队进休息室更衣备赛：“我只是陈述事实，大家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这场仗，来者不善啊。”
    见识过对方实力的许多，心里也没底，但仍在更衣室里给全体队员做战前动员，提精神打气。
    众人稍微有了些气势，却听见一墙之隔的隔壁更衣室传来清晰可闻的嘲讽。
    “一帮菜鸟，打着比赛的旗号，组织那么多人来公费旅游，传出去也不怕丢人。”
    东城高中的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安然冷漠，不屑于隔墙杂音，对队员们道：“学校顶着压力，让篮球社全体队员都来帝都，可以说得上的用心良苦。为的是让更多同学增长阅历、得到锻炼。开眼界才能有目标，只知道低头练球，是不得见到世界之广大的。能有所见、有所思、有所得，就不丢人。”
    “来打球还带助理，怕不是供队员爽一爽的娈童。”
    肖百万问安然：“娈童是什么意思？”
    安然微怒：“不必理会。”
    许多知道自己是队长的身份，但还是有些坐不住，想和对方隔着墙壁对骂。
    “听说他们还带了不止一个助理。也对嚯，乌压压一群人，一个助理怎么分嘛，怕是排队一晚上都轮不到一次。”
    话音落，放肆大笑声起。
    陆千川脸色爆红脑袋冒烟：“泥麻痹！”
    他刚发作，就被安然给止住：“体育馆的隔音效果没那么差，他们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你生气，就着他们道了，你越骂，他们在那边就越高兴。”
    陆千川不服：“就这样便宜他们，连嘴都不回？”
    安然：“把这份劲儿留着，赛场上再用。”
    安然的吩咐，陆千川不得不听。
    这时许多对首发阵容做了调整：“我从后卫改为小前锋。”
    安然反对：“你的脚伤”
    许多打断：“我主意一定，特喵的必须亲手要把对方打一顿！”
    安然汗颜：“我们是打球，不是打人。”
    陆千川and许多同时说：“没差的啦~”
    安然：“差很多好伐。”
    不是冤家不聚头，5分钟后，两队人马同一时间换好衣服，在赛场走廊撞见。
    肖百万负责带领不参赛的队友去观众席就坐，刚走几步，就听到对方嚷嚷：“哟，黄毛小娈童，你坐上边儿啊！还以为你 要在下边儿服侍你们伙计呢。”
    旁边有人接话：“你懂啥，人家小助理体贴，会伺候人，客人在下边儿躺着负责享受，他坐上边负责动。”
    又是一阵嘲讽笑。
    安然给自己队员们一个眼神，再次叮嘱别闹事。
    他们不闹事，不代表对方会消停。有人留意到了气息异常清冷的安然，在队里大声说【悄悄话】：“瞧见没，队伍里那个个没穿篮球服的矮子，应该就是第二个娈童。”
    “你特喵的才是矮子！我们家安然一米八！”陆千川张口就放声怼了过去。
    【我们家】三个字无疑火上浇油，对方笑得更欢了。
    陆千川和许多，碍于安然的一再指示，只能憋屈里候赛，但一到场上就发泄了出来。
    但并不是围绕篮球以热血竞技的方式发泄，而是以极为微妙的默契形式。
    开赛不到30秒，许多抢到了球，与陆千川没有任何眼神交流、也没有任何肢体暗号，直接窜到陆千川的正前方，暂定起跳，做出要远距离投一个几乎不可能进球的3分球投篮假动作，实则把篮球朝自己头顶上方一抛。
    对方一名运动员出于肌肉反射，对于送上门的远投，当然是抬起手臂凌空一跃，旨在轻松拦截。
    如果说对方是【凌空一跃】，那陆千川绝对算得上是【原地升仙】。他双膝盖微曲，骤然猛跳，庞大的身躯从许多的背后冒起来，就像半空中升起一堵墙。面目狰狞的他把所有的力量全部集中在了自己的右手掌，使出他的秘奥义，对准拦截的球员的手掌。
    一个音速自转，超音速飞旋的篮球直接扣入对方的掌中。
    “咔嚓！”
    对方把球的确给截住了。但强大的冲击力让其手臂往后撇，直接撇骨折，连人带球跌倒在地，哇哇直叫。
    安然看到这一幕，摇头苦笑，对于许多和陆千川的组合，不知道是该夸还是该骂。
    观众席上的肖百万，问身边的兄弟：“这不算犯规吗？”
    队员们打了这么久的球，也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应该、大概、可能，不算？”
    裁判又不知道陆千川的累累前科，只认为是对方自己把手伸过去造成的意外，所以没有进行处罚。
    预备在球场外无所事事的120救护车总算来了生意，把骨折的伤员接上了车。
    比赛继续。
    比赛继续不到30秒，裁判就意识到他错了。因为许多和陆千川的组合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直接故技重施，又送了对方队员一份骨折大礼包。
    还没开出体育馆大门的救护车折返回来，捎上倒霉蛋伤员二号。
    比赛暂停，两队队长与裁判就陆千川的所作所为进行了激烈辩论。但陆千川根本没和伤者有任何肢体接触，完全是对方自己主动送上门的。裁判再三考量，给了陆千川一张黄牌，并与东城高中交涉，绝不能再出如此损招，否则就罚下场。
    许多回到己方，给队员们反馈了沟通结果。
    怒气未消（意犹未尽）的陆千川向同桌请示：“我可以继续打死他们吗？”
    安然冷酷：“当然可以。你甚至用排球扣杀砸烂他们队长的脸，被罚下场都可以。”
    陆千川表示得令。
    安然扭头对许多命令：“你不可以。”
    许多的愤怒不亚于陆千川：“凭啥！”
    安然不屑于给他解释：“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许多不能有污点）
    许多咬牙从命，带着队友又回到场上。
    完成double kill的陆千川心里稍微有些顾虑，与许多交代后事：“我会继续再再杀一个。然后我被罚下场，你们准备好4v5。”
    许多意志坚定：“杀！瞄准他们队长杀。”
    其他3名队友传递眼色，心领神会。
    陆千川遥望对手阵营：“他们队长在篮下，有点儿远。”
    许多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再远也得杀，那家伙居然敢说肖百万是供我们玩的娈童！”
    陆千川犯难，实事求是道：“距离实在是”
    许多对陆千川放大招：“他也说安然是娈童。”
    陆千川怒气槽瞬间满：“给爷必须死！”
    1分钟后，刚开出体育馆，还没上主干道的120 救护车又被呼了回来。
    而此时陆千川已经不在场上了，他乖巧地坐在教练席安然身边，顺利完成任务的他满脸开心，哼着安然手机播放列表里的歌，在向安然讨赏。
    然而安然没有在陆千川身边久坐，他站起身，行使上半场第二次暂停权。
    助理大人目光锐利，扫过众人，对伙伴们道：“刚才我算了一下，对方和我们交手前的4场比赛，赢3输1，如果再输给我们，就没办法拿到小组前二晋级。我们队已经没机会了，但我们可以”
    许多会意：“拉他们下水！”
    安然微笑点头，又道：“或许起不了太大帮助，但我有一计”他在许多耳边寥寥细语。
    这回轮到许多微笑点头了。
    ——剧透小剧场——
    半个多月前，许多等人因为安然和肖百万不能获得优秀学生而逼宫那天。
    副校长办公室，安然离开后。
    体育处主任：“校长，您确定要把两个助理的名字也加进去？”
    副校长稳重淡笑：“本来就是我们把他俩给算漏了，于情于理都该加进去。”
    体育处主任：“那您刚才还和学生们吵一架？给我递个眼神，我就知道如何处理了啊。”
    副校长望向窗外，瞥见安然的背影：“这帮孩子，有血性；这个安然，有心智。咱们篮球队能这回帝都之行，可能能拿点儿成绩。”

 第75章 无关紧要的过渡章

    开场不到5分钟，敌我人数比5：4，劣势在我。
    第二次暂停结束，许多上场不到15秒钟，拿到球后一个高抛，陆千川灵魂附体一样腾空高跳，模仿陆千川的表情和动作，对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对手，用吃奶的力气扣杀而去。
    篮球在空中化为凶器，杀向对方。
    还好对方选手不是傻蛋，连续挂掉3名队友（其中还有队长）之后，见到东城高中摆出此等招式，都不敢再伸手防御了，那人木痴痴地看着球从自己耳边擦过，砸向地面，一阵冷汗。
    许多双脚种种落地，脸上露出邪恶又遗憾的表情，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可恶，居然没砸中。”
    对手抱着裁判的大腿哭诉，许多一阵否认，45°望天吹口哨，喜提黄牌一张。
    然后
    然后东城高中就赢了。
    以4敌5打通全场比赛，赢得了胜利。
    其实也很好理解，对方3张王牌都躺在救护车里，从打篮球变成打斗地主。余下的球员又被许多继承陆千川衣钵的行为给一惊一乍。剩下的小喽啰们根本判断不了许多是想传球还是扣杀。没人敢以身犯险拿自己的身体完整度做筹码，防得畏首畏尾。
    东城高中队本就被对方的嘲讽点燃了怒火，带着buff开场就快攻，取得领先后，群龙无首的对方锐气自然就降下去了。4v5不能说是艰苦鏖战，只能说是赢得轻松加愉快。
    帝都之行，5战2胜，大大超出学校领导的预期，可谓是功德圆满。
    校领导也非常给力，不但组织全校师生在大课间列队欢迎篮球队凯旋。众人刚一下车，就被请到操场主席台，现场挨个颁发从市教委加急领来的【市级优秀学生证书】。
    许多作为队长，没有提前给他打招呼就让他当着全校的面发表感言。
    那场面，简直是可以让人用脚指头抠穿地心的尴尬。他脑子里一片茫然，对着麦克风说得结结巴巴，每一个字都连接不起来，除了【谢谢】，完全吐不出半个词儿。
    安然手持证书，有几分欣慰，也算得偿所愿了。
    陆千川对手里的证书无所谓，但他比安然还欢喜，直接把欢喜挂在了脸上。因为他的同桌高兴，他就高兴。
    肖百万站在主席台的边角，当着台下几千人，哭得稀里哗啦跟个鬼似的。队友们围着他，无论怎么哄都哄不好。
    陆千川悄声提醒：“肖百万，别哭了，从初一到高三，所有同学都看着呢，丢人哟。”
    肖百万嚎得像野猪：“我，我也知道，丢人~但我，忍不住！我从来，从来都是差生，想都没想过能得【优秀】，而且还是市级的，我，我激动啊~~哇~~”
    对着麦克风胡言乱语中的许多瞅见队列最边上哭鼻涕的肖百万，走过去，把他领到台中间，搭着对方的肩膀，对台下发言，不仅要感谢队友们的奋力拼搏，也要感谢所有台前幕后支持球队的所有人，包括校领导、各体育社团的老师，我们亲爱的助理以及为我们加油祝福过的全体同学。
    他总算是说了句符合场景的体面话。
    台下鼓掌声一片，这是篮球社的诸君第一次接受到如此热烈的掌声，也是肖百万此生接受过的最真诚的掌声。但他还是一直哭，从主席台上哭到主席台下，从篮球社哭到教室。
    安然顶着肖百万至少120分贝的哭声，好不容易在陆千川的帮助下将其搀回教室。结果迎接他的，是教室里至少150分贝的哭声——曹老师在讲台上哭成了恐龙。
    球队队员们哄不好肖百万。
    一班同学们哄不好曹尤鱼。
    安然被师生二人的哇哇叫吵得没了脾气：“尤鱼老师~~你又嚎个哪门子原因？”
    曹尤鱼泪崩得就像个孩子：“三个【市级优秀学生】啊，整整三个啊。从来没有任何一位班主任能一学期出这么多【市级优秀学生】。年级教学组长刚才通知我，已内定我作为本学年的教育标兵了，奖金嘎嘎多。能排全校第二多。”
    安然好奇：“欧？还有比你更厉害的？”
    曹尤鱼抹了抹眼泪：“从来都是尖子班班主任拿奖金第一名。但是嘛年级组长说今年特殊，如果我可以办成一件事儿，把你弄退学，我拿奖金第一名也不是不可以。”
    陆千川：“为啥要把安然弄退学？”
    曹尤鱼：“因为安然为了篮球社，和他有过争执，把他骂到自闭。”
    安然：“好记仇的年级教学组长。”
    曹尤鱼表明立场：“我当然是站在安然这边的。虽然我教数学，但【可持续竭泽而渔】的道理我还是懂滴。”
    安然：“”
    曹尤鱼拍安然肩膀：“明天期中考，安然你好好发挥。”
    “把你的臭爪子从小爷我同桌肩上放开！”陆千川呵斥，管你是不是老师。
    “还有你，陆千川，考试别作弊，随便做几道题都有分的。”曹尤鱼老师提醒。
    肖百万止住哭闹：“尤鱼老师你刚才说什么？”
    曹尤鱼：“陆千川考试别作弊，随便做几道题都有分？”
    肖百万：“再前面一句？”
    曹尤鱼：“明天期中考，安然你好好发挥？”
    肖百万巨惊：“期中考！”
    曹尤鱼：“嗯哼~~”
    肖百万泪眼汪汪：“我还是接着哭好了。”
    ——剧透小剧场——
    数月后，
    夜，老码头公交站，
    陆千川的眉间刹那划过完全没必要的焦虑：“安然，我们会在一起么？”
    安然脱口而出：“会。”
    陆千川稍微松口气，脸上即刻涌现顽皮的孩子气：“安然，你可能理解错了我问的是什么。”
    安然仔细思量了片刻，还是给出了刚才的答案：“会。”

 第76章 自相矛盾、语无伦次

    期中考试的第一科是语文，卷子发下来，安然按照答题技巧，先看了一眼作文题目：《记一个我最爱的人》。
    他浑身一哆嗦，有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不妙之感。他吞咽口水，提心吊胆地斜瞥同桌。
    抖腿晃脑无声哼歌的同桌恰好也刚把作文题目给看完，朝安然意味深长地挤眉眨眼笑。
    这小子眉开眼笑，乐得跟疯批似的，也不从第一面开始做题了，直接开整作文，那写字速度唰唰唰，文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
    陆千川越是写得起劲儿，安然越是不安，顿时浑身冒冷汗，被上学期某次命题作文所支配的恐惧，又浮上心头。
    150分钟后，
    语文考试终止铃声一响，陆千川就急匆匆把卷子往前排传，起身准备去释放他憋了两个半小时的尿。
    “陆千川，你作文写的谁？”安然抓住同桌的衣角，这是他第一次找同桌对答案，而且那样子比急着去厕所的同桌还要急。
    陆千川知道对方担心的是什么。这小子从眉眼到肚脐眼都透着一股子痞气，肉麻着挑衅：“【我最爱的人】，我还能写谁？当然是写天天陪伴在我身边，对我不离不弃，无底线粘着我、宠着我、眼里只有我的某个家伙咯。”
    安然打了个寒颤，陆千川的肉麻继续对安然发动着攻击：“他虽然从来没有亲口告诉过我，但我心里明白，他最爱的人就是我。我天天都想亲他，抱他，抚摸他，和他一起吃饭，和他睡一个被窝，紧紧搂在怀里，用脸蹭他的脸，用鼻子碰他的鼻子……”
    陆千川越说越陶醉，陶醉得闭上了双眼，双手猥琐地搓着自己的胳膊。
    安然身上的鸡皮疙瘩已经聚合成千军万马：“够了，我已经受不了了。”
    陆千川还在继续：“它最喜欢往我的胳肢窝里钻，还喜欢挠我的胸，舔我的脖子……”
    “哈？”安然越听越不对劲儿，“我什么时候钻你胳肢窝，挠你的胸，舔你的脖子了？”
    陆千川摆出一副【你咋这么臭美呢】的嫌弃脸：“我写的又不是你。”
    “哈？”这个答案绝对在安然意料之外。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就是陆千川【最爱的人】，即使这个称谓听起来怪怪的。
    可眼前的陆千川表情坏坏的，安然一眼就能看出是在戏耍他，但他又很肯定陆千川没有撒谎。
    陆千川勾魂诱惑：“你要不猜一猜我写的是谁？”
    安然：“没兴趣。”
    陆千川大喜，往后一跳：“啊哈，你撒谎，被我逮到了。”
    安然方才那句话没经过大脑，他不是有意骗陆千川既然被逮到，他就干脆沉默不再讲话。
    陆千川重新靠近同桌，歪腻的口吻道：“好了啦，不欺负你了，谁叫我舍不得欺负你。你一皱眉，小爷我心里就膈得慌。我告诉你了啦，我写的是我家的……猫。”
    “猫？”安然一愣，“作文命题不是【我最爱的人】吗？”
    陆千川跟着一愣：“不能写猫？”
    安然：“人、人、人，要求写人！你怎么审题的？”
    陆千川无辜挠头：“那……偏题的话，会扣多少分呀？”
    安然单手比了个【0】：“你这种偏题，等于给作文判了死刑。”
    陆千川冥思苦想后露出一丝诡笑：“也许我还可以狡辩一下。我作文写的猫，但也用了拟人的手法，和人挂上钩了的。”
    “和人挂钩？”基于对方弱智的表达能力，安然没听懂。
    陆千川：“我家的猫，叫【安然】。”
    安然：“……”
    陆千川满脸幸福：“我已经养了安然六年了，他特喜欢我。”说到这里，陆千川用手勾了一下安然的下巴，“以后得养这只安然六十年，不，七十年，不，八十年e,下辈子我也养你好了。”
    安然纵容陆千川的动手动脚，忽略掉后面的半段混账话，只对第一句表示疑惑：“你说你家猫也叫【安然】？六岁，比我认识你的时间还要早？哦~~~”他恍然大悟，“是不是因为我和你家猫名字一样，所以你才从一上高中就缠着我？”
    “不不不。”陆千川一口否决，“我家猫以前叫【后空翻】，今年寒假我才给他改名叫【安然】。”
    这回答让正版安然又一阵无语。
    也不知陆千川是开玩严肃的笑还是在假装正经，他态度忽然变得认真万分：“我天天缠着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也许，两者都不是。
    安然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控场高手，他深知沉默是金。保持沉默不回答这一招，他百试不爽，但对陆千川却屡屡失败，因为陆千川会揪着话题不放，揪着不放不是因为陆千川情商低，而是他本能的清楚，对方会惯着他，一定会给答案。
    “安然~~我想知道你写的谁？”陆千川耍酷脸、质问脸、略微带着可怜脸，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写的我爸。我单亲家庭，爸爸又为了生计常年在国外，已经超过10年没回国了。这种题材，平铺直叙都能拿到不错的分数，更何况我的文笔。”安然解释得很直白。
    “那……你看到作文题目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你爸？”陆千川追问。
    “嗯。”安然秒答，作为语文学霸，他这个思路很符合常理。
    陆千川：“第二反应呢？”
    安然沉默，摆明了避而不答，作为高智商鸡贼，他这个反应也符合常理。
    “是不是我呀？”陆千川慢慢把严肃表情切换回痞态。
    “不是你又怎样？是你又怎样？就算是你，也不稀奇，毕竟除了你，我也不记得其他人了。”他不说假话，也不给真实的答案，同时还捅对方一刀，堵住对方的嘴，不得不承认，安然讲话还是有点儿艺术的。
    弄伤安然脑袋这件事，是陆千川的死穴，一旦祭出，陆千川就会从肉体到精神，全方位的痛，自然也就没情绪，也没心力再逼问。
    尤其当陆千川的目光落在安然左边太阳穴附近的白发上，心痛就更加厉害了。
    安然淡淡地说：“看来，我该去染个发。否则你这家伙，动不动就是这张苦瓜脸。”他能把同桌的一个眼神、一声呼吸都理解得彻底。
    轮到陆千川沉默。他只会责备自己，不会怀疑安然是故意提到失忆的事情来刺激他。安然只不过是实事求是，有一说一罢了。退一万步讲，那一把【我只记得你】的刀子可是淬了蜜的。
    但这一回，陆千川错了。以往安然提及此事，确属无心，但今天乃是有意。某种神经信号提醒安然，必须终止陆千川的刨根问底，否则可能会出大事。故而安然不得已伤害同桌。
    陆千川的犯错小狗表情一出来，安然就后悔了，后悔得想扇自己两巴掌。
    想扇自己两巴掌的同时，却又觉得自己没做错，觉得自己没做错的下一秒又认为即使发生了所谓的【大事】好像也没什么。反正，太多看似理性的思绪在他的脑子里搅成了糊糊。
    就是这样自我矛盾。安然也好，陆千川也罢。对自己不断的猜疑、否定、渴望、以及妥协和挣扎。
    矛盾会一直无休止地反复，注定他二人都输得彻底，谁也无法逃离，持续到他俩向自己亲手缔造的命运举手投降为止。
    ——剧透小剧场——
    半年后，
    “安然，小爷我是个聪明人，我只是愿意在你这儿一笨到底而已。”

 第77章 东城高中的老师们

    期中考评卷，
    语文老师二代目，一进教室还没走上讲台就对教室最后排角落，正调戏同桌的流氓君实施了霸王龙咆哮：“陆千川，给我出去！办公室门口罚站！”
    被语文老师批斗，陆千川并不感到意外，他知道自己的作文成绩是什么货色，扭扭捏捏站起来，依依不舍地瘪嘴低头凝视同桌，依依不舍就快把【让我再看你一眼】给唱出来了。
    语文老师也看向安然：“安然，陆千川的作文不仅差点儿把我气死。如果你知道他写了什么，保不准你也要喷死他。”
    已经提前生气过一轮的安然很淡定：“我知道，他写了他家养的猫，也叫安然。”
    其余吃瓜同学们大笑。
    语文老师对陆千川就是一阵输出：“命题作文喊你写人。你特喵的就给我写只喵?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把安然比作猫是故意的写作技巧，还以为你有了长进。直到我看见安然钻了你的被窝，安然舔了你的脖子，从脖子一路舔到肚脐，扒拉你的短裤，最终你把小千川掏出来当做逗猫棒来安然玩！我才恍然【沃漕】！”
    语文老师举起他的爪子在空中颤抖，面部痉挛颜艺：“天杀的耶！逗猫棒逗安然这一段的详细描写居然是占了总篇幅的1\/3~~~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安然仇视着同桌：“逗猫棒这一段你是不是没向我交代。”
    陆千川一边对安然谄笑一边朝过道移动：“兵出奇招嘛~~安然，是你教我的，写作文不能太平淡，得有起伏，有高潮。”
    讲台上语文老师疯癫地甩脑袋：“我不信安然会教你用【逗猫棒喷了安然一脸碳酸钙颜色悬浊液】来作为作文的高潮。”
    同学们哄堂大笑，包括女生。
    安然冷峻的面容逐渐变得狞恶，显然已经起了杀心，就算后半辈子守寡也在所不惜。
    语文老师又掏出一份复印件，火上浇油：“安然，这是他上次考试给你写的情书，我把证据都交给你，要不你去报警。”
    安然瞪陆千川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宠溺柔情。
    “我去罚站了，少侠勿送~~”陆千川见势不妙，拔腿就跑，速度堪比苏炳添。
    安然本想追杀穷寇，但碍于语文老师情面，没有付诸行动。
    安然作为语文老师的爱徒，老师对其关爱有加，这次也不例外，语文老师幽怨地对安然说道：“安然，你也快去办公室门口罚站。”
    “嗯？”安然很不理解。
    语文老师：“我来上课的时候，看到咱们班数学老师又哭哭啼啼上天台了。”
    “”安然瞬间明白。
    5分钟后，
    安然面目可憎地矗立在办公室门旁，身边的怒气让本想来冷嘲热讽的年级教学组长都最终决定绕道走。
    陆千川蹲在安然身边，两只手捏着自己的两只耳朵，担惊受怕就像猫爪子下的小仓鼠。
    “哟~~安然，你已经开始罚站了呀，还挺自觉的嘛。怪不得我去教室传唤你的时候，没见着你。”曹尤鱼老师笑呵呵走过来。
    他瞅了一眼劳改犯蹲姿的陆千川，疑惑：“你小子咋这姿势？”随即眉头舒展，“喔~~~难不成是逗猫棒那篇作文”
    安然瞪了曹尤鱼一眼，曹尤鱼被气场镇得直哆嗦，赶紧解释，以免自己被连坐：“全年级老师都知道了，这可是阅卷的时最热门的笑话。”
    自己捏着自己耳朵的陆千川惨兮兮抬头望着班主任：“尤鱼老师，你有搓衣板没，能借我一个不？我觉得如果不跪个通宵搓衣板，他（安然）不会原谅我。”
    曹尤鱼脑子里亮起一个灯泡：“你等着。”说完就进了办公室。
    陆千川也就是嘴贫一说而已，现代高中哪会有什么搓衣板呀。
    高中的确没有搓衣板，但有电脑主板。
    曹尤鱼不多时，从办公室出来，手持一块满布针钉的电脑主板：“要不你拿这个将就将就，我刚从废电脑上拆下来的。”
    陆千川泪流满面：“尤鱼老师，你是要坑死我不成？”
    曹尤鱼奉承笑：“诶，我咋会坑你呀。你期中考进步了足足15名，和安然并列全校24，是我房贷的顶梁柱，我舍不得你死。”
    “并列24！这么有缘？”陆千川一听名次，刚刚才哭兮兮的眼睛，现在布林布林地放出七彩炫光。名次进步与否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和同桌分数完全一致。
    曹尤鱼又把电脑主板对陆千川递了递，催促陆千川快点儿跪上去，说话带着画外音：“你俩双双进步把家还，我作为班主任，还能骗你。啰，别废话，跪。”
    安然听两人谈话，瞄了眼尖锐凹凸的主板，又瞄了眼陆千川，被陆千川的目光捕捉到，又赶紧偏移。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流氓嘴角微扬，计上心来。
    “多谢尤鱼老师！我跪！”他嘴里说跪，人却站了起来，同时开始挽裤脚。
    曹尤鱼：“你这是干嘛呀？”
    陆千川从曹老师的手里夺过主板，放在面前地上，雄姿英发：“当然得赤脚跪主板呀，隔着裤子，多没诚意。”
    话刚说完，他真的直接往前一倾，膝盖没有任何防护，“哐”地一下落在主板上。
    这小子够狠，硬是没吭声，仅仅只是嘴里“吱~~”地闷气儿咽口水。
    安然没了脾气，不知道该说是他在发怒还是有其他的什么感情。他保持脸上的冷淡，却侧身伸手穿过陆千川的腋下，把对方提起来。
    都说了，陆千川的一大特点就是识时务。同桌亲自搀扶，他哪敢不从，笑嘻嘻地站起来，保持舔狗求饶笑。
    安然第一反应是瞄了眼对方已经破皮带血的膝盖，更【生气】了。
    “我错了哈，安然。小爷我保证，以后对你耍嘴皮子仅限于口头上，绝对不再付诸于文字。”陆千川发誓。
    都说了，安然的一大缺点就是没底线的宠溺某只狗，人家都发誓了，他还能咋滴。即使这誓言……e，很有问题。
    曹尤鱼打圆场：“ok，ok，两位ssr卡也别罚站了，快回教室去，语文老师那边我已经搞定了，晚上请他喝酒，他不会再为难你（陆千川）了。”
    安然：“那数学老师呢？”
    曹尤鱼：“哦~~他呀，在天台上演戏的时候一不小心脚滑摔下了楼，现在在医院，没空为难你。放心，下边儿有气垫，死不了。”
    安然：“”
    陆千川无视曹尤鱼，哄着同桌往教室方向走。
    曹尤鱼把二人又叫住。
    二人同时停步回眸。
    曹老师一扫不正经，居然露出几分无奈的柔情：“你们俩，要继续保持好成绩，要考更好的名次，给我多赚点儿奖金哟。”
    陆千川不耐烦，大手一挥：“知道啦~~尤鱼老师你放心，你的房贷，我和我们家安然替你赚。”说罢，又开始哄同桌开心。
    曹老师看着两人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不是你们替我赚，是本来就该赔给我的。提前赔给我”
    ——剧透小剧场——
    两年后，校长办公室，在某位行政部门直属领导的面前，
    分管体育的副校长临危不惧、义正言辞：“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那些荣誉都孩子们努力得来的，就该给予机会，给予奖励。”
    曹尤鱼老师毫无演技的装疯卖傻、一问三不知：“是吗？我不知道，没见过，没听过。”
    高三年级教学组长一咬牙，拍桌子怼了对方：“那些有的没的不在我管辖范围内！我只管教学，管成绩！这俩孩子成绩拔尖，而且从来没有违规记过。要说他俩私德有问题？你们拿证据！”

 第78章 把许多交给肖百万

    “安然~~”
    就在陆千川给安然捏肩捶背赔不是的时候，肖百万仓皇地从教室外跑进来。
    学霸二人组同步率100地看向学渣君。
    学渣君着急万分：“安然你听说了没？许多，许多他缺考了。”
    学霸二人组互看了一眼，都没有回答学渣。
    学渣着急又担心：“听说不知道是许多的爷爷还是外公去世，他请了整整5天假，回老家治丧。丧假请这么久，连期中考都不考，去世的老辈子对他一定很重要，也不知道他现在心情怎样？给他打电话他也关机。”
    肖百万说了一大堆，越说越揪心。他不像安然那么有城府，可以不把自己的真实情感写在脸上；他也不像陆千川那样二皮脸，可以没心没肺把所有感情以玩笑的形式写在脸上。对肖百万而言，所见即所想。
    学霸安然重新看向学渣：“许多过几天就回来，不用担心。”
    肖百万长长地叹了口气，就像要断气，他单手捂着左胸，一脸惆怅：“我也知道自己是瞎操心，可不知怎的，我一想到他，心脏就跳得贼快，止不住的心烦。有种直觉，许多出了什么事情。”
    陆千川对同桌吐槽：“看不出来，这小子直觉还挺准的。”
    安然瞪了多嘴的陆千川一眼，这家伙就是说话不经大脑习惯了。
    “许多真出事儿啦！？”肖百万好不容易反应快了一回。他摇晃着安然的胳膊，“安然~~我的好安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快告诉我呀。”
    陆千川严正警告肖百万，让他把爪子从安然胳膊上放开。肖百万直接无视东亚醋王的警告，对安然死缠烂打。
    安然不肯给肖百万透露分毫，只道许多没有大碍，过阵子就会回来。
    肖百万都快急哭了：“安然~~你从来都不对我当谜语人的呀，咋就在关键点儿上为难我了呢，安然~~我求求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许多真没大碍，你也不会瞒着我了。”
    安然很奇怪，今天为什么肖百万脑子如此灵光。
    安然：“你比较笨，有的事情你一旦知道，恐怕其他队友们和你聊天，你一不小心就会把消息在学校传播开来。”
    肖百万：“我只要人不在学校就不会传播了呀。我可以逃课。”
    安然瞄着肖百万
    5分钟后，上课铃响，
    曹尤鱼老师进教室评卷，他上讲台就开骂：“肖百万，你给我站起来！去了趟帝都成绩就一落千丈，又考回年级倒50名了”
    “咦，肖百万呢？”他发现教室后排学渣座位空空如也，问陆千川和安然。
    “不知道。”学渣君的两位学霸同桌表情冷漠，异口同声。
    在双人间的病房里，一道拉帘隔开两张床。墙上挂着的电视机播放着土里土气的地方电视台相亲节目，根本没人看，沦为可有可无的背景白噪音。
    病房里静悄悄，许多躺在里侧的床上，无所事事刷着手机，就连屋内进了个人，站在自己床边，都没有察觉。
    清澈奶香的味道在空气里弥散，那不是气味儿，却又比任何气味都能挑动许多的鼻腔嗅腺，让他心情平静又愉悦，与他热爱的体育给予的强烈兴奋完全不一样，更为晦涩，晦涩里藏匿着说不清楚的更加【强烈】。
    伴着若有若无的味道，空气里还有什么在流动着，拂过皮肤上的毫毛，轻轻松松穿透身体与灵魂，有恃无恐又理所当然。
    许多的注意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朝向所有不可名状感觉传来的方向。他看到的，是肖百万嘟着脸，想生气又没生气，好像在撒娇又温柔和煦的表情。
    许多直爽一笑：“你咋来了？安然叮嘱我不要告诉你，难道他亲口给你泄密哒？”
    肖百万一屁股坐在陪护凳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许多连接wifi但开着飞行模式的手机：“哦，安然喊你咋样你就咋样？”
    许多：“那是当然~~你不也一样听他的话？”
    肖百万狡辩：“哪有~~”
    许多翻旧账：“什么都不告诉我，就帮着安然坑乡北高中那回，难道不算？”
    肖百万一脸恶相，45°望天，自言自语：“你还提醒我了。乡北高中篮球队~~~看我不弄死他们那帮贱人！”
    许多安抚：“好了好了，我这个当事人没发话，你生啥气。”
    肖百万指着许多固定着的腿，叫嚣：“他们把你弄成这样！我难道不生气！”
    叫嚣完以后，又耷拉脑袋：“对不起，你也是为我出头，才”
    许多见到小黄毛的头发就忍不住了，伸出手去薅：“队长为队友出头，那是义务，更何况对象是你，更得是义务。”
    原来，在帝都打最后一战的时候，许多一直处于暴脾气，他脚伤没有痊愈，又高强度带队4v5，让伤口复发，一直隐隐作痛，没放在心上，忍着返校后才去医院检查。其结果就是给韧带做了个微创手术。
    许多起先也没想隐瞒，他第一时间联系安然，打算拜托安然帮衬着管理篮球社的日常。
    安然的心眼之多，远非许多所能及。他得知此事后，立马让许多秘而不宣。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韧带做了手术，或多或少都会对以后的职业生涯有影响。许多的成绩比肖百万好不多少，明年就高三，不一定非得选体校，凭着光辉体育成绩也很有可能被常规的重点本科特招。万万不可让学校的人知道他有此伤，以免节外生枝。所以撒了个谎，先瞒过去。
    肖百万听了缘由，还是很担心：“你也只请了一周的假呀。一周后你的脚又好不啦了，一瘸一拐还是会被人看出来的。”
    许多：“安然让我返校时就说是回农村在田地里把脚给崴了，入了气。养伤个把月，行走应该和正常人没区别，我暂停锻炼就行了。”
    肖百万：“微创手术，真的会影响那么大？”
    许多继续挼着对方的头发，些许苦涩：“连安然都如临大敌，你认为影响会小吗？”
    肖百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看到许多难受，自己反比对方更难受。
    许多耸肩，倒很释然：“体育类大学本就不是我考大学的唯一选择。安然说得对，特招去常规的大学也挺好，只要进了大学的门，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肖百万：“你确定？”
    许多点头：“我确定，我不纠结。就算的确还有某些梦想，你前阵子在帝都不也带我亲自去看过，去走过了么？去过，就没有遗憾了。”
    肖百万心里乱乱的，他傻里傻气地说：“许多。我肖百万有钱！要不我带你去米国治腿？那里专家多，水平高。”
    许多哈哈大笑，用力挼对方的头：“你瞎想些啥呢，哪有这么严重。我都开始怀疑安然不让我告诉你我在住院，不是怕你在学校乱传消息，而是怕你瞎操心。”
    谁说不是呢？也许安然就是如此考虑的呢？
    “那你得同意我给你换个单间病房。”愚蠢的学渣君也会谈条件了。
    “嗯。”黑皮的体育生爽快应下。
    “也得同意我旷课陪你几天。”愚蠢的学渣君还会得寸进尺了。
    “哈？”黑皮体育生犯难。
    “安然都同意了，他亲口说的，怕我回学校乱传消息，还不如乖乖待在医院陪你。再说了，我上课又听不懂，在学校唯一的意义就是抄安然和陆千川的作业。”愚蠢的学渣君搬出安然的口谕。
    “行！我也想你陪着我。而且，一挼你的头发，我就觉得特安生。”黑皮体育生遵圣旨，把学渣君收入囊中。
    “嘻嘻，你喜欢就好，随便挼。”肖百万笑得开心，是真开心。一想到自己能给许多提供价值，他就不需要理由的开心。
    许多凝视着对方，减缓了挼头发的速度，最终停下，把手收回来，拿起手机，关掉飞行模式：“我给我爸妈打个电话，有你陪着，他们这几天就不用来照顾我了。”
    “ok！”从出生开始就有人照顾的富二代，自告奋勇要照顾某个很重要的人。
    肖百万没有看到，在许多手机的微信里，给他的聊天框内，有一段打了好长好长没有发出去的文字草稿。
    ——剧透小剧场——
    一年后，机场，
    轻装的安然站在背着大包的肖百万跟前。
    安然郑重嘱咐肖百万：“我和千川（已经省略了【陆】字）要去参加省里组织的联考，没办法再陪你们去帝都了。你作为球队唯一的助理，务必履行起职责，不要让队员们胡来。”
    肖百万斩钉截铁：“安然你放心，你俩尽管去考试，我会尽心尽力照顾好许多的。”
    安然头上滴下一粒冷汗：“不止是许多，还包括整个球队！”
    “没问题！”肖百万同时用手比了个【ok】。
    “肖百万~~该取登机牌办托运了~”许多率领队友，在托运行李处排队，他朝肖百万遥喊。
    肖百万对安然做了个拜拜，挎着大包跑向许多，边跑边从包里掏出两张身份证，递给许多：“给，我们俩的身份证。”
    许多捏着薄薄的两张小卡片，眨眨眼，问眼前人：“其他人的呢？”
    肖百万满头问号：“什么其他人？”
    许多摊开手冲着身后30位队友一扫：“他们。”
    肖百万冥思，开启功率不咋地的脑神经。
    脑神经迟缓反应10秒后，肖百万大惊：“糟糕！我出发前把其他人的身份证收好后，放活动室桌上了！”
    众人囧脸。
    不远处站着的安然眼皮直跳：“真的没问题？”
    那一天，球队没赶上原航班，集体重新购票，4个小时后重新登机，辗转飞滨海市再城际特快抵达帝都西站。

 第79章 闲暇时光

    一人独享的病房，宽敞的房间、明亮的窗、最高的楼层、无人经过的走廊。空调吹出的冷气把初夏的暑热挡在墙外，中午的阳光照进屋里也带着清爽。
    病床很大，足够两个人躺。许多半起身靠在床背，身后用一个枕头垫着。他的眼睛看向自己左边的胳肢窝，眸子放光，因为自己正用手臂圈着一只有着金色绒毛的小羊。
    小羊羔蜷成一团，侧卧入怀，即使日上三竿，也睡得嘎嘎香。
    昨天夜里，许多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给了小羊羔带来了飞一般超乎寻常的畅爽。小羊羔撒娇打滚，不顾许多困倦、不顾许多脚上还有伤，鏖战了整整一晚上。小羊羔实在是没了力气，才肯睡去，睡着前还和许多约定，今晚还要。——他俩，联机开黑，打了通宵手游。许多带着肖百万从青铜飞升到了黄金级。要知道，肖百万单刷匹配陌生队友，通常都是五连扑起步。从这款手游开服到现在，他赢的次数还没昨天一晚上多。
    不再垫底的肖百万扬言要把许多这根大腿抱一辈子，死也不撒手。这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实现了的豪言壮语，而且许多的三根大腿他都抱了，包了和饱了，在这件事儿上，肖百万赚了许多，也赚了许多。
    许多的手指挑绕着肖百万头上的黄毛，明明先有睡意的是自己，但现在他敢100确信自己100清醒，精神得不行。如同只需要把玩学渣君的头发，就能补充能量一般。
    他承认自己有瘾，只要看见肖百万，如果不去摸他的头就会浑身难受；如果长时间看不见肖百万，也会浑身难受。
    挼肖百万的头发已经成为了他的一大兴趣爱好，甚至可以和他所钟爱的篮球匹敌，更或者早已把篮球踩在了脚下，成了他的新欢。当这种爱好可以无限制被满足时。许多也开始人心不足蛇吞象起来。
    小羊羔拥在怀里，深度睡眠，重重呼吸，可以随便处置。
    许多的手没有犹豫，很放肆很直接地从对方头顶伸到对方眼睫毛上，轻轻往下一摁，又松开，睫毛弹了回来。许多这才发现，小学渣的眼睫毛又长又q弹。
    哇~~好有趣~~
    明明只是眼睫毛的自然反应，某人看某人竟然会觉得有趣。
    我会不会是喜欢这小子呀？
    许多不避讳自己的想法，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思考着，不带一丝杂质和畏惧，只是忠于自己内心去探究情感的本意。不自觉间，温柔地用手来回刮着肖百万的眉毛——他的眉毛浓密且细软。许多仔细端详，发现肖百万的眉毛也泛着些许金黄，和头发一样，只不过由于眉毛丰茂一些，视觉效果上更加深色，不容易被看出来罢了。
    不知道这家伙身上其他部位的毛是不是也是金黄色的——这个念头一出，许多立即想到了对方下身的重点部位。
    想归想，脑子里却一点邪念都没有，确切来讲，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他自己下身一点反应也没有。
    许多开始否定刚才自己的想法——哪有喜欢一个人却不动歪脑筋的呢。果然，肖百万只是我的哥们，只不过比起对其他人，我太宠他了而已，太想一直一直宠下去了而已。
    一想到这个，许多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有种失落在心头坠下。
    “许多、许多？”房门外走廊上，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诶，这儿呢。”许多在病床上应答，因为他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自己的朋友。
    “我都说过了，这边儿就一间病房，他肯定在里面。”安然冷漠的声音紧接而来。
    5秒钟后，病房门被推开。安然和陆千川走进了屋，却没有走近病床。他俩同时止步，用微妙的表情看着许多。
    许多不理解朋友们这是啥意思，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们这样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陆千川歪斜身子对安然吐槽：“我们又把他俩抓在床了，而且这一回真真正正在床上。”
    安然：“至少这回，许多穿了衣服。”
    陆千川踮起脚尖瞅了瞅：“但看不清他的姘头有没有穿衣服。”
    许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怀里还搂着只羊羔。由于太过习以为常，他全然不觉得自己和肖百万黏在一块儿有什么异样，也只把安然和陆千川的话当做玩笑罢了。
    许多招呼两人随便坐：“你们俩怎么来了？我后天就出院了。”
    陆千川抢先答话：“我们不是来看你的，是看这小子的。”他用下巴示意某只还在酣睡的学渣，“尤鱼老师在问这家伙为什么还不去学校，如果可以，希望他一辈子都别再去学校，会影响班级排名。”
    许多有些担忧：“肖百万告诉我，他可以随便逃课”
    安然止住开玩笑的陆千川，对许多道：“别听这小子鬼扯，尤鱼老师那边我已经搞定了，给肖百万做了担保，会完完整整返校的。肖百万爸妈在国外，没人看管，班里能镇住他的也只有我和陆千川，尤鱼老师不得不信我俩。”
    安然解释完，说正经事儿：“今天过来，有三件事告诉你。第一，我已经把你在农村扭伤脚的消息散布出去了，对外宣称你是迫于我这个助理的彪悍，才被迫入院疗养，你可以再多休息一星期，不必急着出院。”
    “听你的，多谢了。”许多明事理，听安然的安排，准没错。
    安然：“第二，关于你脚的情况，医生给叔叔阿姨（指的许多爸妈）、给你也都明说了。想必你也心里有数。”
    许多不怨不悲，淡定从容。
    安然：“我和叔叔阿姨打过电话，我们达成一致，隐瞒到底。”
    许多点头：“清楚。”
    “第三件事嘛”安然瞅了瞅许多怀里的肖百万，喊了一声，“肖百万，你真睡着还是装睡呢？”
    肖百万没动静，跟死猪一样。
    许多示意说话不用太大声，压低一个音调说：“他和我打了一天一夜的游戏，嗨了整个通宵的游戏，这才睡下3个小时，不是装的。”
    安然相信，因为依肖百万的智商，装不出这般熟睡模样。
    安然把视线转向许多：“第三，乡北高中篮球队的人。队里所有人，都被揍了。这事儿闹得挺大。你替我警告幕后黑手，不向我报备就干惹祸的事儿，是会被凌迟车裂的。”
    许多笑，笑着用手捏了捏小羊羔的脸，依旧压低嗓门：“知道了。”
    安然做了个拜拜，领着陆千川转身走。
    “这就走啦？不多坐坐？”选多留客。
    安然轻飘飘地瞄了眼病床上的两人：“下次，今天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许多听了这话，不觉得尴尬，他觉得美美的，手里捏着的脸蛋儿也软软的。
    ——剧透小剧场——
    一年后以后，
    特写镜头里，是安然漠视苍生的脸，
    他对镜头前的什么人冷漠地说：“因为你喜欢得纯粹，他喜欢的人又蠢得太过纯粹。当然，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你俩情商智商都比较低，这就是原因。”

 第80章 以你之名，冠我之姓

    时逢一周一次的班会课。班主任曹尤鱼在讲台上声情并茂给同学们科普答卷子的时候，写得一手好字多么的重要，就算你答错了题，只要字写得好看，阅卷老师都可能多给你两分。高考时，一分可以压倒1000人，两分就可以压倒足足2000人啊，四舍五入就是两所东城高中的年级人数。
    陆千川对老师的发言鄙夷不屑：“小爷我对在考场上压倒2000人没兴趣，只对在床上压倒安然感兴趣。”
    “咔嚓~”安然手里又一支签字笔被他写断，他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年的第几支。
    安然默默地丢掉断笔，从笔袋里重新拿出一支，继续做题，假装没听到同桌说了什么混账话，不给痞小子在自己身上满口跑火车的机会。
    陆千川掏出笔，在草稿纸上龙飞凤舞、挥毫泼墨写了几个字后，满意地点点头。
    “安然~~安然~~”陆千川咬着笔杆在座位上摇头晃脑自言自语，“陆安然。”
    他的同桌听见这个很有问题的称谓，差点儿又写断一支笔，横眉怒目扭头质问：“干嘛把你的姓放在我名字前边？”
    陆千川咬笔杆斜眼痞笑：“压了你的话，总得对你负责。所以我提前试一试以你之名冠我之姓，好不好听。”
    安然不服：“为什么我得跟你姓？”
    陆千川不答，只是前倾身子侧趴在桌面上，欣赏同桌那张百看不厌的脸：“没关系，我跟你姓也成，【安千川】也挺好听。”
    安然：“”
    陆千川欣赏完毕，从桌上爬起来，又执笔在草稿纸上一阵涂写，再竖着拿起来给同桌展示：“我设计的这个【安千川】签名好看不？”
    安然：“庙小容不下大菩萨，我安家何德何能能让您改姓。”
    陆千川无可奈何脸：“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呀，生米煮成熟饭后，你又不肯冠夫姓，我就只好入赘你家咯。”
    安然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吐出来。
    坐在陆千川另一边的肖百万凑热闹插话：“千川，我觉得你改姓的话反而和安然不像夫妻，更像亲兄弟。”
    陆千川猥琐笑：“亲兄弟？哇哦~~德国骨科的剧情听起来更刺激。”
    话刚说完，刺激的事情就来了。
    “陆千川！站起来！你又是图图画画又和肖百万讲话，到底在干什么？！”曹尤鱼老师大步流星朝扰乱课堂纪律的两人走来。
    “写了些啥，给我看看。”曹老师朝陆千川伸出手。
    陆千川一把将草稿纸揉成一团，塞嘴里，随便咀嚼几下，强行吞咽进肚。草稿纸卡在喉咙，他干咳说不出话。同桌【冷漠】地递上自己的水杯，陆千川拧开杯盖，豪饮而尽，才算捡回一条小命。
    曹老师怒不可遏：“陆千川！你小子还学会消灭证据了？到底写了些啥？”
    陆千川撒谎不打草稿：“颜色故事，见不得人，所以我吞了。”
    曹老师：“你唬谁呢？就你那作文水平，小学二年级的看图写话都写不明白，还能写颜色故事？”
    陆千川一口咬定那是他的大作。
    曹老师不想浪费时间在这张倔强的ssr卡身上，让他出去罚站。
    陆千川一站就是半节课。下课铃响，曹老师离开教室时瞪了门口背手耍酷抖腿哼歌的罚站君一眼，没说话就走了，也不告知对方要站多久。
    曹老师刚离开，安然就慢腾腾踱步出来。
    “你吃草稿纸干嘛？让尤鱼老师看呗，能拿你咋样？上课开小差是小，当众怼老师是大，划不来。”安然问。
    陆千川对同桌温柔又流气：“我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上边儿有你的名字，我怕连累你~~”
    安然：“不会连累我的，我是受害者。”
    陆千川：“好我承认还有个原因，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小爷我愿意入赘你们安家。”
    安然高傲地“哼”了一声：“你如果承诺不对我打嘴炮，我可以考虑去向尤鱼老师替你求个情。”
    陆千川高傲ps版地“哼”了一声：“我才不干呢，反正我知道，就算我什么也不承诺，你也会向尤鱼老师替我求情的。”
    他歪歪身子，用肩膀撞了一下安然的锁骨，欲欲地挑逗：“因为你舍不得我罚站。”
    安然咧嘴无声嘲笑，不再理会罚站的大帅哥，朝洗手间和老师办公室的方向走。
    “安然~”课间走廊人来人往，声音嘈杂。陆千川在安然的身后叫住了他。
    安然停步，但没有回头。
    “我刚才说的两个原因，有一个是假的，你猜是哪一个。”陆千川的声音还是那样轻浮赖皮……以及好听。
    5分钟后，有同学给陆千川带个话，曹尤鱼让他不用罚站了。
    小人得志的陆千川讪皮讪脸地自语：“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剧透小剧场——
    大约四个月后，
    安然认真地问：“你为什么不去？”
    陆千川挑眉宠溺：“明知故问。”
    安然目视旁边，心神不定。
    陆千川幸福洋溢，挑逗道：“你是不是想听我亲口说出来？”
    安然斜眼视之，不语。
    陆千川靠近对方，轻轻情言、绵绵气息：“你知道的，我舍不得。”

 第81章 会陪着你，一起

    阳光明媚，学校篮球场，
    肖百万吹着口哨从球场边经过。
    一个篮球飞过来，直接砸到他的头。
    “啊！（嗝儿）”肖百万应声倒地、一动不动、生死未卜。
    篮球队长兼肇事者许多瘸着腿，赶紧上前查看伤势，摇着对方的肩膀，呼唤：“肖百万！肖百万！”
    紧随其后小跑而至的陆千川没心没肺地说：“别紧张，老天爱笨小孩，他这个蠢蛋被篮球砸一下，死不了的。”
    许多翻开肖百万的眼皮，发现瞳孔已经开始涣散，甚是不安：“还是叫120！应该挺严重的，我刚才好像听到他灵魂出窍的声音了！”
    不到15分钟，救护车驶来，把肖百万接走，许多随车而去。
    安然暗戳戳地站在远处，确认救护车驶离学校大门后，奸邪咧嘴：“演技不错，good job~”
    有安然的地方，自然就有陆千川，陆千川手肘搭在安然肩上，重心偏向安然，抖着腿眺望同一方向：“用得着这样演戏？”
    安然清冷的语调里透出一丝担心：“能给许多多争取一周休息时间，就多争取一周。是他把肖百万砸伤的，是对方父母扯着他闹，他得陪着伤员，不是他不想来学校，是伤者家属要他负责所以来不了。一周后就是期末考，暑假以后，许多的腿就能自由行动了。”
    陆千川酸溜溜：“你为许多还真是操碎了心，也没见你对我操心过。”
    安然冷眼回怼：“你会让我操心？”
    陆千川笑嘻嘻：“不会不会，我只会保护你，哪舍得让你为我操心。”
    安然冷笑不语。
    两人一同回教室，刚一进门，就听见教室里传来鞭炮声，还弥散出硝烟的味儿。
    “怎么回事？”安然难得发扬一次他班长的威严，在鞭炮声响完后，厉声斥问教室里冒着烟味儿看放炮的同学们。
    同学们指着讲台上烟气最浓的地方：“是尤鱼、尤鱼老师~~~”
    曹尤鱼癫笑着从烟雾里出来。
    安然淡定地对陆千川说：“帮我查一下精神病医院的电话号码。”
    曹老师摆摆手：“别大惊小怪，我提前向保卫处问过了，违规放鞭炮，罚款500。”
    安然不理解：“那你还放？500块不留着还房贷？”
    曹老师：“我高兴啊~~肖百万住院，下个星期的期末考肯定参加不了了。我们班的平均分还不得提高一大截！哇塞，绩效奖金比500块罚款多得多，啊哈哈哈哈。”
    安然感叹肖百万是多不受老师待见。
    曹老师让同学们把窗户都打开，散味儿。
    安然继续吐槽，就讲台上这股味儿，下节课的老师是没法上课了，不给呛死才怪。
    曹老师按动手里的遥控器，把黑板上的投影幕布降下来：“下一节不讲课，改上全年级直播视频公开课——题目是《早恋的危害》。”
    安然：“公开课？”
    陆千川：“早恋的危害？”他挠挠头，“早恋能有什么危害？哦，我懂了！会怀孕。”
    他瞥向安然，又抚了抚自己的肚皮，长舒一口气：“没关系，没关系，我对象不会怀孕。”
    安然怒瞪陆千川，陆千川闭嘴。
    对于大部分同学来讲，只要不上课，做什么都行。当然，观看视频公开课也不算上课。大伙儿都在台下交头接耳，各干各的。
    曹尤鱼老师破天荒也不维持班级秩序，靠窗而立戳着手里的计算器，看样子应该是在计算自己能拿多少年末奖金。
    安然一如既往专心刷题。
    陆千川反常，他单手撑着下颚，侧着身子，明目张胆一直盯看刷题的安然君。
    安然被他看得身上起鸡皮疙瘩，于是边写边问：“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陆千川：“因为你是教具。”
    安然没听懂：“嗯？”
    陆千川：“这堂课不是在讲《早恋的危害》吗？我倒想看看，你会给我造成什么危害。”
    安然莫名很不爽，他不想听到【早恋】这个话题，因为他有些心虚。但安然不爽也不会拿陆千川撒气。
    于是他搁笔冲按计算器的曹老师大声质问：“尤鱼！（不带老师尊称）马上就要期末考了，不给学生多些自习的时间，放这种烦人的官腔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曹老师耸肩：“与我无关，学校要求的。”
    安然：“学校又在搞什么，你别卖关子。”
    曹尤鱼：“哎呀，也没什么了啦。高一马上就要结束了。高二要选科，【物化生政史地】里六选三，当然通常是分理科【物化生】和文科【政史地】两大类，学校担心班里有小情侣为了能够继续在一个班级，而不顾大局乱选，所以提前打预防针咯。”
    “安然，你说过会选【物化生】的，对？”陆千川转瞬之间焦急问同桌，看来学校这剂预防针对他是白打了。
    安然不再追问曹尤鱼，也没做任何表态。
    曹尤鱼反过来逗安然：“你没兴趣问问咱们班高二是属于文还是理？”
    安然：“没兴趣。”
    他没兴趣！班里除了他，每个人都有兴趣，纷纷向班主任打探。
    曹尤鱼含笑不答，他就喜欢看这帮小孽畜干着急。
    陆千川是最急的一个，他几乎是用吼的：“曹尤鱼！关键时刻你当个锤子谜语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曹尤鱼摇头晃脑，继续享受观赏孽畜们的烦躁。
    “不用着急，我们班会作为【物化生】理科班保留下来。”安然对陆千川说道。他只是好心随便透露一二，绝不是不忍心看同桌心烦着急哟，嗯，绝对不是！
    陆千川心慌慌：“你确定？”
    安然不崩于泰山前：“信不过我？”
    陆千川忐忑：“也不是不信你了啦，只不过事关重大”
    安然：“没什么好重大的。”
    其余有同学听到了安然与陆千川的对话，开始安静下来，听安然大神怎么讲。
    安然不屑地目光扫过曹尤鱼那张嘚瑟脸：“尤鱼老师的房贷车贷一直仰仗你我，如果我们班属文，那我俩就会被打散分到其他班去。发生这种事，你认为他还笑得出来？”
    陆千川仔细一想，甚为在理。
    安然：“再加上他那副气焰嚣张的样儿，明摆着就是以后理工科学不走的同学会转班，重新分进来的学生再怎么差也不会比离开的同学糟糕到哪儿去，他觉得未来可期。”
    曹尤鱼对着安然抬了抬手指：“安然啊安然，你小子真是让为师又爱又恨。”
    这句话里，有个关键字触发了陆千川的愤怒机关，他对曹尤鱼怒目而视。
    曹尤鱼对在场的人宣布：“没错，马上就要分班了。成绩实在扶不上墙的同学，还是试试文科。物化生做不来，就只能干空着拿零蛋。政史地做不来，你写满一一页卷子还能给个墨水分，就别在为师的班级里赖着了，该走就走。”
    “至于某几对小情侣，别以为你们火眼金睛的曹老师不知道。我劝你们耗子喂汁。”曹老师轻鄙的语调忽然话锋一转，“真的喜欢，就不必急于一时，山高水远，来日方长。不在同一间教室而已，又不是不在同一个星系。”话锋又一转，“如果某些差生因为儿女情长不肯滚蛋，我就把你们的破事儿告诉双方家长。”
    台下同学都称曹老师为恶魔。恶魔表示【主不在乎】，恶魔只在乎安然和陆千川这样的优等生留下替他还房贷就行了。
    “人啊，是自己人生的第一责任人。我只负责告诫你们，要想清楚， 至于你们肯不肯想清楚，在于你们自己咯。”这是曹老师的总结陈词。
    陆千川额头上渗出冷汗，他靠着椅背休息，没吭声，安静得不符合他的人设。
    “你头上怎么出汗了？”安然瞧见，【随口】问。
    “你要帮我擦擦么？擦大头还是小头？”陆千川安静，不代表他不皮。
    “你心慌啥？我都说了，我会选【物化生】。”安然重申，坦荡得不符合他的人设。
    陆千川：“我知道。所以才觉得【好险好险】，如果你选【政史地】，那我可就不止是流冷汗了。”
    安然：“还会流什么？”
    陆千川：“你说呢。”
    安然答非所问：“就算你对我没信心，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陆千川觉得对方把话给说反了，露出傲傲的小表情：“小爷我一直对自己有信心，现在对自己的颜值有信心，以后对自己床上的表现有信心。”
    安然白眼都懒得翻一个。
    视频公开课放完了，从曹老师口中也套出话了，陆千川也安抚住了，他可以重新做自己的奥赛题了。
    “安然~~~”
    安然没办法静下心来做题，因为他的同桌打搅了他，从耳朵，到心里。
    陆千川认真脸：“无论你选什么，我都选你。”
    安然停顿，咬了咬嘴唇，心里的怯懦趁机占据了主导地位，眼眸压抑不住暗潮涌动的慌张，他躺平式回问了一句送分题：“你这是在向我表白吗？”
    陆怂川凝视着对方眼眸里的星辰浩瀚，心头一颤，惯性防御秒变痞子脸：“我是在调戏你。”
    安然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嘴唇都没动，仅仅只是空气在鼻腔里迅速流动了一圈那种。这口气并不表示失望，反而是一种庆幸。
    陆怂川还不知道，他错失了一道送分题，这道题的分值高出天际。
    “就算我俩都选了【政史地】，也不一定会分到同一个班。”安然不怀好意地提醒。
    陆千川暂时甩掉黏糊在自己身上的怂字，双腿张开，两手捏住跨前的课椅边沿，后背一仰，借着力气把课椅摇摇晃晃：“就算没分到同一个班，我也会想办法调到你那儿去，然后赖住你。”
    “为什么？”安然怯懦躺平的杂念在失去对大脑的主导权之前，还想垂死挣扎，再捞陆千川一把。
    “安然，你在帝都说过的话，还算数吗？”陆千川答非所问，再次与送分题失之交臂。
    “算数。”安然答的利落，答完以后，恢复理智，不再寄希望于某件事在此时此刻被捅破。
    陆千川卖着乖巧笑：“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安然：“当然。不就是读同一所大学么，你脑袋瓜里在想什么，我还能猜不到？”（第072章文末）
    陆千川炯炯有神，明天停下对课椅的摇晃，将身子压向安然，几乎把额头抵住对方的额头，诱惑地问：“那你猜猜，小爷我脑袋瓜里现在想对你做什么？”
    安然不怀好意冷笑：“这种小儿科我就不猜了。但我可以告诉你，我100肯定尤鱼老师现在想宰了你。”
    这话好破坏情调，陆千川不明何意：“为什么？”
    安然指了指桌椅旁的过道。陆千川回头。
    曹尤鱼恶狠狠地站在他身后：“陆千川！现在还在上课！刚刚才放完《早恋的危害》，你就当众调戏同桌！”
    众同学嗑cp姨母笑，陆千川汗颜。
    “给我出去罚站！”曹老师怒责。
    陆千川嘟着嘴站起来，在离开座位的最后一刻，用手轻捏安然的衣服肩角，低声撒娇：“安然，陪我去罚站呗。”
    曹老师冲着对方的屁股就是一脚踹：“罚站还要老婆陪，你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
    陆千川假笑闪躲。看热闹的同学们还真以为对方是在戏耍班主任。这痞子说的是真话还是笑话，只有他的同桌最清楚。
    20分钟后，已经开启第二节课好一阵子了，教室里语文老师讲课声铿锵，走廊上格外安静。
    陆千川背着手，站在教室外的窗户旁，手背在背后，脚跟用力，身子前后摇摆，让屁股撞到墙壁后又弹回来，循环往复无聊着玩。
    他的跟前，安然一手捏着本英语完形填空题册，一手握笔，来回踱步，边遛弯边做题。
    陆千川抿着他那张酷似小流氓的脸，脸上夏日炎炎：“安然，你不进去听课咩？”
    安然散步做题，没抬头：“不用，语文课我不上，老师也不会管我的。”
    陆千川的嘴角都已经快扬到耳根了，他用又奇怪又恶心又娇滴滴的调调：“那你在这里干嘛？”
    “陪你罚站。”还好安然回答这四个字的时候，仍在做题，没有抬头，不用看到对方贼兮兮又贱嘻嘻的脸。
    陆千川模仿小女生的腔调模仿得一点儿也不像，大汉装嫩，恶心：“你为什么要陪我罚站呀？”
    “你猜。”安然酷酷地眼皮上翻，霸道又轻蔑地瞥了一眼，仅仅一眼。就凭这一眼，攻受差点儿站错了队。
    ——剧透小剧场——
    我原以为山高水远，来日方长。可岁月让我不得不明白：世事本无常，聚散不由人，相遇已是耗尽毕生运气。此后辗转残年，所留掌中仅有二字——不忘。

 第82章 天各一方

    高一整个学年完毕，最大的赢家既不是安然也不是陆千川，而是班主任曹尤鱼。
    得益于两张ssr学霸卡双双考入年级前25名，也得益于肖百万缺考不计算成绩。1班在19个平行班里总名次第一，再加上篮球联赛的3个市级优秀学生的证书。累计总评分让曹尤鱼拿绩效奖金拿到手软，学校还给他评了职称加了薪。
    陆千川就没曹尤鱼那么高兴了，他讨厌暑假，这辈子头一回讨厌暑假，原因不言而喻，整整两个月见不到同桌，会要他的命。
    放假前一天下午3点，同学们经历完惊心动魄的家长会，就开启无法无天的假期模式。
    安然在自己的课桌前收捡各类单据。这学期，没人来给他开家长会。
    “你小姑呢？她咋没来？”陆千川支开他参会的老爸，让老爸自个儿回家。他又折返回教室，出现在安然面前，帮忙收拾。
    安然无所谓：“暑假嘛，旅游高峰期，她班次多，忙不过来，平日里除了来我家蹭饭，连个人影都见不到。而且我成绩这么好，没有家长来开会也无所谓，我家里人对我放心。”
    陆千川卖瓜：“对，你成绩好，你同桌也好，家里人可以放一百个心。”
    安然瞅了对方一眼，想随口怼回去，但最终又没怼，因为陆千川说得对，在安然看来，他的同桌不仅好，而且帅。
    “你安然的同桌，不仅好，而且帅。”卖瓜的陆千川不要脸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两人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
    安然浅浅笑，陆千川看着同桌浅浅笑，心里舒坦。
    “那个安然，你暑假要去非洲看你爸对？”陆千川这个问题，想问很久了。
    安然：“嗯。”
    “去多久？”陆千川问得急切，虽然他知道必然是这个回答，毕竟安然的护照还是他给翻出来的，但真真切切确认要和安然分开，他还是心慌加心酸。
    安然：“一整个暑假。”
    陆千川：“具体是多久？总不可能56天暑假，你明天就走，开学前一天才回来。”
    安然没回答，平静里带着几分温和地看着陆千川。
    陆千川额鬓冒青筋，难以接受大声说：“不是！你真的要走满满当当一个暑假？一天都不留给我？”
    我也想留几天陪陪你——安然的脑子里蹦出这一句，无意识的，当他发现这句话时，并不表示惊奇，格外淡定。
    安然给陆千川做解释：“我爸已经超过10年没回国了。据我了解，以前每年暑假都是我去非洲看望他。”
    陆千川：“10年？”
    安然点头：“具体是十几年，我没把话套出来。极有可能，打从我小时候就没回来过。他每年是有50天探亲假的。但休假的话只有基本工资。亲属可以反探亲，机票食宿公司报销，他继续上班，50天的绩效工资还是挺可观。”
    陆千川心里很感激，感激安然。
    为什么？
    因为他太了解对方了：安然对外人就是个漠不关心的冷无缺，能够主动详细给我做解释，说明我陆千川在安然心里地位非同小可。
    得到这份厚待的陆千川，第一反应发自肺腑的情感就是感激，感激安然特殊对待他。也许这种反应有些卑微，也有些偏差，但却真实。
    安然继续：“你从来不问我，但也应该猜得到，我没有妈妈。”
    陆千川咬着嘴唇，盯着对方。
    安然：“我妈生我以后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我叫【安然】，就是我爸希望妈妈能够平平安安度过难关，但事与愿违。”
    陆千川从来不问，是不希望让安然回忆起任何不开心的事。
    安然：“我妈怀着我的时候，好像就不太能撑得下去。为此，家里多年前借了好些债。虽说我爸在海外务工，工资还可以，但还完债务后，手头也说不上宽裕，具体怎么一回事儿，我就不知道了。”
    陆千川落寞：“大半年了你的记忆还是”
    安然比陆千川释怀：“应该再也好不起来了。但无所谓，对我的生活没有任何实质影响。”
    陆千川使劲咬下嘴唇，不语。这个错误是他这辈子都迈不过去的坎儿。
    “陆千川，这件事是你必须要迈过去的坎儿。”安然主动把自己的右手拍到对方左肩膀上。
    他俩真有心灵感应？！
    陆千川稍微垂下目光，看向安然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的眼珠子都从圆形看成了锥形，不敢相信安然主动安慰自己的同时，还主动有肢体接触。
    安然坏坏一笑，学着陆千川以前的方式，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挑起对方的下巴，让对方的眼睛直视自己，让对方的目光无法逃避。
    安然问：“你问我暑假的去向，是想干嘛？”
    陆千川很享受同桌的反攻，他干脆不避讳，切换成小狗委屈模式：“说了也没有用啊，你撇下我一整个暑假。”他故意低喃，“就算我说了，你难道还会放你老爸的鸽子，陪我吗？”
    “的确没用，我也不会为了你放我爸的鸽子。”安然直接给了否定回答。
    陆千川眯眼卖萌加大委屈。
    “但我想听。”安然的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传入陆千川的耳朵里自带百万薪酬级的调音。
    “我想听听，你想干嘛？你的计划是啥？”安然歪头笑，笑得有几分邪魅，有几分张扬。那副神态，让陆千川有种自己在照镜子的错觉。
    陆千川没底气的夹子音：“你是知道的，寒假的时候我路演了十来天，赚了些零花钱。篮球赛晋级学校还给了奖金”
    “说重点。”安然打断，攻里攻气，陆千川的地位好似不保。
    “我想带你去旅游，就我俩。”陆千川知错就改，撇开前摇，回答干脆，保住了他的地位。
    安然的勾着对方下巴的手放开：“这次不行，我爸已经安排好了。下次，你提前和我约，比如高二寒假。”
    “真哒！？”陆千川不敢相信幸运就像陨石一样朝自己砸了下来。
    安然孤傲不屑：“嗯。我安然何曾骗你。”
    陆千川流氓的秉性难移：“那你回答我，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安然轻蔑嘲笑：“哼，你这张嘴，只知道跑火车。”
    说到这儿，他低头将所有的单据塞进书包里，边塞边威胁：“再乱讲话，我就不和你约寒假了。”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老婆大人在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陆千川假惺惺扇自己的脸，认错态度很好，但又很糟糕。
    安然猛抬头。陆千川微微吓了一跳，以为对方要对刚刚那句调侃他的道歉语问责。
    “陆千川，你的旅游目的地是哪儿？”安然居然是问这个。
    “你。我的目的地就是你。”陆千川脱口而出。
    安然瞪了对方一眼，不带怒气那种，仅仅是提醒他说话过过脑子那种。这些根本不需要讲出来双方都知道的事儿，就没必要天天挂嘴上了。
    陆千川的确没想好目的地，他只是很单纯的想约安然，至于去什么地方e，越远越好，越荒凉越好，越没有人打搅越好。
    “具体哪儿没想到，只希望越远越好，越荒凉越好，越没有人打搅我们越好。比如大海或者沙漠什么的。”他还真敢说出来。
    安然思考片刻：“那，寒假就算了，改暑假。”
    暑假比寒假远半年。
    陆千川一蹦三丈高：“安、安然！你咋能说话不算数呢。我 、我、我、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不是在你身上跑马车。你不能跳票又跳车呀。”
    安然对眼前的傻小子苦笑：“我不是跳票~~冬天去看什么大海和沙漠。当然得夏天更好。”他脑子忽然一转，“不对呀，西南非洲在南半球，我们的冬天正是他们的夏天，那寒假的时候，风景更好。”
    “还是寒假。”他郑重对陆千川回复。
    陆千川眨巴眨巴眼睛：“西南非洲？”
    安然：“嗯，我爸在那边。”
    陆千川吞咽一大口口水，用手指着自己：“我，寒假？”
    安然笑：“非洲有荒芜的沙漠，有荒凉的大海，而且足够远，不正合你意？”
    陆千川的心脏炸成了灿烂的烟花：“你是说寒假要带我去非洲！？”
    安然理所当然：“让我爸他们公司开个邀请函，应该很简单。”
    就差那么一点点，真的就差那么一点点，陆千川就把对方抱住吻下去了。之所以没有这样做，不是所谓的理性挣扎，而是他怕自己贪心不足会引来安然的反感，暂且忍忍，放长线钓大鱼嘛。
    “这个暑假，你还是得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你的事情，看你想看的风景，别为了把钱留着寒假花而委屈了自己。”安然叮咛。
    陆千川摆摆手，在方才1秒钟的时间内，他已经决定好了暑假要去哪儿了：“不会不会，你放心。你是去非洲对。那好，我知道该去哪儿玩了。”
    安然：“哪儿？”
    陆千川：“到了再告诉你。”
    安然拿这只小狗没辙，就不追问了。其实他能把对方吃得死死的，但他舍不得罢了。
    陆千川将安然收拾好的书包接过来，揽在自己手里，替同桌拎书包已经是他的荣耀，反正安然一学期也背不了几次。
    他俩一起离开教室，走出教学楼。
    室外一片炎热，但陆千川感觉还好，他心里更火热。
    “你真的一个人？”安然走着走着，忽然发问。
    “什么？”陆千川霎时间没听懂，反应了5秒，才知道对方问得是啥，笑呵呵，“嗯，你放心，就我一个。小爷我心里除了你，放不下别人，身边更容不得。”
    “不会寂寞？”安然的眼里写着关心二字，他忘记遮掩了。
    “如果我说寂寞，你会留在国内陪我？”陆千川耍赖皮的功夫是一流的。
    你不好好回答，我安大爷就不问了，两人之间又恢复成不会觉得尴尬无聊的沉默。
    “我以前就喜欢一个人背包旅游，初中开始，就经常出去。自己赚钱自己玩，我爸妈不管我。”陆千川说到这里，音调变得甜甜带蜜，“但以后，我喜欢两个人不对，应该还是喜欢一个人。”
    安然还是不开腔。陆千川就当这一局他赢了，他每次嘴欠调戏对方成功，都会觉得很快乐。
    校门外主干道马路旁，没了阴凉，亮得发白的阳光把地面烤得滚烫。车来车往，扬起干燥的浮尘，粘在皮肤，又脏又热。公交站台的天檐遮不住南方斜晒来的太阳，即便是影子的暗处，也挤满了徒劳躲避的候车乘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暑假到了，公交线路减少了班车，他俩左等右等，快20分钟都没等来一辆。
    安然一如往常安安静静，但他额头上的汗珠足以说明心静没法自然凉。
    陆千川掏出手机：“我还是喊个网约车送你回家，这大热天的。”
    “不用。”安然拒绝。
    陆千川坚持：“费不了几个钱，小爷我请得起，再说了，我也等得烦躁。”
    “真不用。”安然再度拒绝。
    陆千川权当对方客套客套，继续打开地图app自带的约车功能。
    安然居然伸出手，盖住了对方的手机屏幕。
    陆千川没料到对方会做到这一步，他困惑说道：“咋的了，安然？我请你坐一回车而已，犯不着”
    “不想打车，我就想等公交。”这是安然给的答案，等于啥也没说。
    “可是”陆千川还想坚持。
    “闭上你的嘴，站在我身边就得。”安然居然带着明令的调调。
    那一刻，陆千川似乎感觉周边灼热的空气就好像形成一个泡泡，将他俩包裹起来，狭小的空间里，腾腾热浪一点儿也不舒服，但这是只属于他俩的空间，只要在对方身边，就是极好的。
    “安然~~你不会是嫌网约车送你回家太快，你想和我多待一会儿？”再次提醒，陆千川可不是傻瓜，他是比安然更牛逼的天赋型学霸。
    安然不答。这是他俩之间的默契，不回答就是肯定回答。
    陆千川在对方悄悄调情：“其实，到了你家，你可以喊我进屋喝杯水，坐一坐，休息一晚上之类的。”
    安然瞥了一眼见色不要命的家伙：“我小姑傍晚要来我家蹭饭。我不保证她看到你以后，你还能从我家活着走出来。”
    陆千川：“”
    “超过1344个小时。”安然莫名其妙又补了一句。
    陆千川听清，但没会意：“什么？”
    “没什么？”安然不是当谜语人，刚才那句是他心底暗想的内容，不小心说出口了。
    陆千川的数学可是满分，他稍加心算就反应过来，嘚瑟不已：“安然~~~你是不是已经开始想我了呀。”
    安然还是不回答。
    陆千川郑重表态：“你如果对我有所企图，可以直说，小爷我可以从了你。”
    “有！”安然秒答，肃穆异常，“你从了我呗。”
    嬉皮笑脸的陆千川脑子里“嘎嘣”一声，断了一根弦，呆住了。
    久等方至的公交车停靠站台。
    安然冷笑一声：“这一局我赢了，果然在别人身上满口跑火车，很爽。”
    不等陆千川反应，安然跟着人群排队上车。
    这一局，你撒谎。——陆千川确定对方，也即将真真正正确定自己了。
    ——剧透小剧场——
    24x56=1344

 第83章 心机的小姑，心机的侄儿

    历时超过23小时的飞行，转了3趟飞机，安然终于跨越亚非板块，来到了非洲大陆的西南边儿。
    毫不夸张的说，对他而言，简直就是跨越文明、跨越时间的遥远旅途。
    当他站在异国他乡简陋的候机厅，感受这片古老大陆的爆裂阳光和独特气息时，恍如隔世，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独自跑了这么远。
    抬头往机场大门外望去，这座高原首都没有靓丽摩天大厦，只有低矮建筑成群，一点儿都不像是国家政治文化中心，连和国内小县城都没得比。
    空气里到处都飘散着类似草灰碳沫的焦酸味儿，一股脑地往他鼻腔里窜，躲也躲不掉，让安然一时间难以适应。
    好在天空湛蓝，蓝得无边、蓝得透明。目之所及的天际线，是城市边沿与穹顶相接的沙漠戈壁。
    热浪在空中起起伏伏、上下飘荡，仿佛引发了海市蜃楼，让安然在前方热浪里模模糊糊看到一个熟悉的黄发卷毛肖百万的影子。
    为什么是肖百万？我不该优先见到陆千川的幻觉吗？
    安然拷问自己的灵魂。
    陆千川这种遥远的荒芜感，他应该会喜欢。
    安然笑了笑，他的表情比在国内时温柔不少。
    “安然~~安然~~”安然的父亲在接机围栏外朝儿子挥手——质朴、沉稳、又和蔼，与视频里一模一样，长相也与安然有几分相同。
    安然面对眼前最熟悉的陌生人，不由得拘谨几分。今天与电话和视频不同，是【头一遭】见面，亲密程度如何把控，安然严正对待着。
    他不想告诉对方实话，除了会给家人平添无法消除的烦恼，他还担心家人会怪责到始作俑者头上。两个原因孰轻孰重，他心里自有分晓。
    安爸接到儿子，摸着他的脑袋，直叹儿子又长高了，一边唠着家常，一边带着安然出机了机场，转个弯又从正门进了安检口。
    安爸示意儿子亮护照时，安然有些乱了手脚，心里寻思还要转机？明明机票就到这里为止呀。
    他啥话也不说，跟着老爸就行了。
    草草安检了一遍，安爸将安然领到小平房的候机席稍事歇息。
    小平房外的机场跑道不比国内乡村公路的路况好，肉眼可见的坑坑洼洼，还铺着黄沙。两架不到30个座位的老旧小飞机停靠在外边儿，想必是坐这个东西。
    安爸拧开一瓶矿泉水：“来，喝点儿。饿了，忍一下，回到卢德立次我们的驻地再吃饭，外面的食物我们不沾，免得你又拉肚子。”
    “卢德立次？”安然对这里的每个地名都很陌生。
    “你还没去过。去年9月你上高中时，我就调离斯瓦科普蒙德港了。卢德立次也是港口，公司在附近新买了钻石矿，我现在隶属于那边的项目部。”
    安然失忆后，成功套出老爸的工作，他爸先前一直在跨国公司稀土矿项目做运输调度。
    安然秉承少说少错的宗旨，继续听老爸安排。
    父子俩闲聊片刻，不见登机通知。安爸起身准备去验票口问询。
    安然也忽然想起一件事：“爸，我手机没信号，麻烦你开一下热点，我给我朋友发个消息，报个平安。”
    “朋友？你居然给朋友报平安？”安爸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欢喜，他稍加回忆，“哦~~~我差点儿忘了，你在学校交了个好朋友，叫【路由器】。”
    “他叫陆千川~”安然苦笑纠正。
    安爸给儿子边开热点边感叹：“你从小到大一直独来独往，也就愿意和你小姑多说两句话，现在交了好朋友我也就放心多了。路由器那小子我视频过，高高壮壮，也帅帅的，是个热心肠。”
    “陆千川了啦～”安然二度纠正。
    安爸开了手机热点后，出门与地勤人员聊了聊，回到座位，听说是有土豪的私人飞机插队，优先起飞，他们的航班还得再等等。
    安然一边和陆千川微信，一边和老爸聊两句。信息刚发了不到3条，网络就中断了。原来该地通讯不行，安爸这边有视频打过来，安然连接的热点就形同虚设了。
    “哟，你小姑电话。”安爸把屏幕展示给安然看，顺便接通。
    视频的那一头，安薇薇已经穿上了空姐服，她见到信号连接上了，带着关切的语气急问：“哥，安然到了没？”
    安爸：“到了到了。”
    安薇薇：“他一路上顺利？转机的时候没遇到什么问题？”
    安爸：“都顺利。安然来我这儿也十几回了，轻车熟路，有啥好担心。喏，他人在这儿呢，好好的呢，你自己瞅瞅。”
    安爸把屏幕摄像头对着安然，让安薇薇能看到。
    安然对安薇薇打了个招呼：“小姑你放心，一切都好，路上什么问题也没有。”
    听到这话，安薇薇心头大石放下。
    安然这句稀松平常的话，却把他爸逗得呵呵直乐，笑得前扑后仰，搞得安然反省再三，不觉得自己讲错了什么。
    安爸让自己也入镜，问安薇薇：“你咋办到的？”
    安然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老爸问小姑办到了啥。直至听到老爸的第二句话，一头雾水秒变一头冷汗。
    安爸对安薇薇说道：“安然从小就不承认你比他大一辈分，我记得他只肯叫你vivian。你把他摁在地上，他也叫嚣就算被打死也不肯喊你一声【小姑】，今年怎么说改口就改口啦？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糟糕！大事不妙！——安然赫然看向屏幕里的安薇薇。安薇薇意味深长地抬了抬眉毛。
    安薇薇对安爸炫耀：“安然那点儿小心思，我拿捏他，易如反掌。他什么都瞒不住我，什么都得听我的。”
    安然完全明白过来，自己中招了。原来安薇薇一直都知道自己记忆没恢复，怪不得当初使唤自己去给她打扫房子时，把门牌号说得那样清楚，细细想来，安薇薇试探自己不是一次两次了。（第045章）
    但安然转念一想，安薇薇定然没给老爸透露过自己的伤，否则今时今日父子重逢（初见）不会是这般光景。
    安薇薇也没时间闲聊：“哥，安然抵达就行。哼，这家伙，居然不给他亲爱的姑姑发个消息报个平安，也不知道心里装着谁呢？”
    安爸瞧对方的装扮：“你这是马上又要飞？”
    安薇薇嘟嘴：“嗯。”
    安爸：“飞欧洲还是非洲？来西南非不？”
    安薇薇跳脚诉苦：“我连续飞了2个月的国际航班，死缠烂打让公司安排我飞国内，休整休整，结果~~他们坑我，让我飞西域，这和飞中亚有什么区别，愁死我了。”
    安爸呵呵笑。
    安薇薇：“不说了，要准备乘客检票登机了。”她对安然抛了个媚眼，“拜拜，我记性不好的小安然。”
    安然警惕地说了声拜拜。
    安薇薇鸡贼一笑：“再叫声【小姑】给我听听。”
    被人抓住把柄的少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咬牙切齿被迫道：“拜、拜~~小、姑！”
    安薇薇：“乖~~”
    ——剧透小剧场——
    他乡会遇到故知，故知回国会被掐死。

 第84章 险些死于空难

    国内，本市的机场候机厅里，广播通知飞往西域迪化的航班，即将开始登机。
    陆千川额头上缠着一条黑色运动头巾。穿着米色的短袖圆领t恤。t恤略微显旧，却大小贴合，衬出这小子的宽肩厚胸，把一种粗犷感揉入年少的英气里。下身是卡其色宽松工装裤。反正他大长腿，穿啥裤子都好看，当然，用他自己的话来讲，不穿也好看。
    陆千川随性地单肩着大背包，嘴里叼着登记牌，两手握着手机，聚精会神，用24键输入法快速打字，眼睛盯着屏幕，眼皮都不眨一下。
    “算你识相，知道一落地就给我报平安。”陆千川发完信息，把登机牌从嘴里拿下来，自言自语，傻笑得就像一只狍子。
    他随着排队检票的人流缓慢移动，走上廊桥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嘴里念念叨叨：“安然坐飞机，我也坐飞机；安然去旅游，我也去旅游；安然往西边走，我也往西边走；安然那地方有沙漠，我去的地方也有沙漠。四舍五入，就等于我俩一起旅游啦~再四舍五入一下，就等于我俩一起蜜月旅游啦~”
    好家伙，数学考满分的人都这样四舍五入哒？
    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挺会安慰自己。
    旅客们依次进入机舱门口，美丽温柔身材好的三位空姐已在此微笑恭候，
    “您好，欢迎登机。”
    “您好，欢迎登机。”
    “您好，欢迎哟，是陆千川呀。”
    陆千川一边走路一边低头看手机，寻思同桌会不会继续给他发消息。
    听见有人唤其名，抬头一看，空姐的大姐头，哦不对，乘务长居然是安然的小姑安薇薇！陆千川猝不及防，被吓得抖了三抖。
    “您好，欢迎登机。”安薇薇无可挑剔地重新展现了一遍她的职业微笑。
    陆千川吞咽口口水，往机舱里继续前进，还没走出两米远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他的身后传来某种恐怖的话语，还带着回音。
    “什么声音？！”陆千川猛回头。
    其余乘客什么都没听到，纷纷把埋怨的目光投向这位挡路的少年。只有vivian，对他保持着最甜美的微笑。
    陆千川的座位在倒数第二排，找到位置后赶紧低调坐好，他可不想招惹南北武林大擂台的双料冠军。于是把运动头巾拉到眼睛处当眼罩，假装睡觉。
    还好还好，从旅客登机到飞机滑行，没有任何人来骚扰。
    4个小时，我闭上眼睡一觉就过去了。陆千川心里如是想。
    “4个小时，你闭上眼一辈子就过去了。”陆千川身后传来幽冥的低语。
    少年心头一紧，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权作幻觉处理。
    幻觉没有饶过少年，他感到从后边伸过来两只冰冷的手，顺着自己的双肩往锁骨滑，滑着滑着，又改变了方向朝着脖子而去，在即将掐住的那一刻，幽冥的低语再次传来：“陆~千~川~，你为什么还不死？”
    陆千川着实吓了一跳，从座位上蹦起来，掀开遮住眼睛的头带，惊慌地往回一瞧，迎接他的，是安薇薇如春风拂过墓碑般温柔笑脸。
    “这位旅客，飞行过程中，请系好安全带，不要到处走动。”安薇薇的声音甜美，就跟鹤顶红一样。
    陆千川在其余旅客的瞩目下，重新坐好，向身后的美女求放过：“小姑，你，你，你别耍我了好不好。”
    坐在最后一排空乘安全员专座上的安薇薇仍旧那副职业表情：“你还没嫁过门呢，别小姑小姑对乱喊，小女子受不起。再说了，我哪敢耍你呀。你人高马大，壮实得就像一只想吃天鹅肉的牛蛙，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对空姐做出岛国片儿里的事情来呢？”她边说，边楚楚可怜的捏紧自己的衣领领口。
    陆千川头上滴下汗珠：“小姑，你观影涉猎还真是广泛~~~”
    安薇薇：“也没有刻意去看了啦。只不过以前想看看电影学习学习碎尸案，不小心错翻了几部而已。”她对陆千川抛了个媚眼，“你得感谢机舱里到处都有监控。”
    陆千川警觉：“咋滴，难不成你还想污蔑我非礼？”
    安薇薇：“不，我指的是碎尸。”
    陆千川：“”
    安薇薇看了下手上的腕表：“我得去分发餐食了，拜拜~~”
    陆千川见对方要去工作，松了口气，这口气仅限5分钟。
    5分钟后，安薇薇一个人推着饮料车来到陆千川旁边，礼仪范儿十足，她手里提前倒好了两杯饮料，毕恭毕敬说道：“这位旅客，你要橙汁还是可乐呀。”
    陆千川打起十二分精神：“餐车不应该是一前一后两个人推么，怎么只有你？”
    安薇薇：“我把同事支走了，如果有其他人在场，我不好下毒。”
    陆千川：“”
    安薇薇把两杯饮料递到陆千川面前让他选，就好像递药给武大郎一样。
    陆千川才不会上当：“抱歉，我只喝矿泉水。”
    “好的。”安薇薇也不勉强，拿起空杯，倒入矿泉水，同时丢进水杯里小药丸一枚。
    直接把1米93的大高个吓得蜷缩在座椅上，一惊一乍：“你、你，你往水里加了什么药？”
    安薇薇比孟婆还要慈祥，重新奉上透明的矿泉水：“都是幻觉了啦，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啦，快喝。”
    陆千川瞅了一眼水杯，大囧：“小姑~~你当我傻还是当我瞎？这杯水里还在冒泡，卧槽！冒泡又冒烟的好伐！”
    安微微叹了口气：“唉~~~小安然为什么就不能选个瞎子当对象呢？”
    陆千川：“”
    安薇薇把饮料车推走，消失在机舱尾部工作区。
    陆千川觉得这趟航班是他坐过最惊心动魄的飞机，比空难还恐怖。
    有的话不能乱说，连想都不能乱想。不出5分钟，飞机遭遇强势气流，机舱前后上下剧烈晃动，还产生了短暂的失重。舱内灯光闪烁，某些乘客尖叫声一片，就差没有掉下来氧气面罩了。
    飞机平稳后，空乘人员开始安抚惊慌的乘客们。
    陆千川亲眼见到，安薇薇诡笑着，怀里抱着一个包包，阿飘似的从前舱飘了最后，停在了他的面前。
    安薇薇白嫩的纤手抚摸着怀里的包，暗示着什么：“陆千川，你瞧，这个降落伞包，它又大又方。飞机坠毁的话，我可以……”
    陆千川忽然回忆起最后一次见到安薇薇，大惊失色：“等等，你刚才不是把餐车推到后边儿去了吗，怎么又从前边儿过来了？！”
    安薇薇诡笑变为无声的惨笑，答非所问：“祝你旅途愉快，陆千川。”
    说完，她又飘向了后舱遮帘里。
    陆千川脸色铁青，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眼花，那家伙不是走进去，是飘进去哒！
    ——剧透小剧场——
    陆：“我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眼花，当时你小姑不是走进去，是飘进去哒！”
    安：“她是学武术的，会鬼步，逗你玩呢。”
    陆：“可是，可是，我感觉她的确想杀了我！”
    安：“自信点儿，把【我感觉】三个字去掉。”
    陆：“”

 第85章 攻就该有攻样儿！（轻量版）

    毫不夸张地讲，陆千川在迪化下飞机的时候，两只脚都是打颤的，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虎口脱身，从安薇薇的手里活下来。
    紧接着，他就地转机到国内最西边的城市——疏勒。登机前还特地确认空姐里面没有安薇薇，才敢上去，显然已经对安然的小姑产生了ptsd。
    抵达疏勒，下榻小宾馆，陆千川第一时间给安然发消息，哭诉自己的遭遇，控告小姑欺负他。
    安然回答，称安薇薇不是想欺负他，而是想弄死他。
    陆千川嗷嗷叫着卖萌，当然安然不可能从文字里面听到对方的嗷嗷叫，只能接收一个又一个萌翻天的表情包。
    安然还没有购买当地的流量卡，只和陆千川浅聊两句，匆匆结束，约好等他明日搞定流量卡再联系，也随口寒暄祝陆千川玩得开心。
    安然的讯息前脚刚止，陆千川的心后脚就空荡荡了。
    他四仰八叉躺在小旅馆仅有11米宽的单人床上。廉价的狭窄房间就像单人牢房，简陋的装潢，墙壁都没刷腻子，保持着土砖的颜色，同样土色的天花板吊着一把吊扇，扇叶只具有象征意义地转着，无法带给人一星半点的清凉。
    木质窗棱的玻窗外，是小城旧街人来人往的喧嚣嘈杂。声音是那么陌生，又那么空远，白噪音让屋子更加闷热了几分。
    陆千川拎起自己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衣领，给自己扇风，空气流过附着在胸膛表面的小水珠，蒸发吸热，带来些许凉意。
    独自一人待在远离家乡的边境。他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为什么来这里。
    自己也把答案回复了自己千百次，原因只有两个字——安然。
    这个名字对于陆千川而言，是无比奇妙的存在。当名字的主人在身边时，呼唤一声，能让自己舒缓平静；当名字的主人不在身边时，即使脑海里默念半个拼音，也心潮暗涌，涌动得让他感到胸口疼。
    “安然~~”
    思念袭来，孤独到极致的屋内，在空无一物的边境。少年可以百无禁忌地卸下一切伪装、一切防备、一切面具。只是纯粹地让思念在自己灵魂里驰骋肆虐，践踏早已所剩无几，靠着自欺欺人才能苟且偷生的理智。
    “我想你了~~”
    灵魂的最深处，那扇被无数铁链紧拴的大门“嘭”的一声，在铁链被绷到极致断裂后，厮摩着地面，挥扫着尘埃，缓缓打开。
    陆千川的手指能抚慰自己的身躯，却无法抹平波涛狂乱的心海。
    安然的身形忽隐忽现，所有的幻想带来激昂的感官，愈发浓郁，跌宕激进，而当抵达山巅之后，一切又瞬息平复之，他所面对的是更深的空虚。
    汗水让陆千川身子湿得就像刚游完泳从池子里爬起来一样。
    他大口喘息，油亮的胸膛起伏如峦。他用10分钟前扒拉下来的米色t恤擦擦下巴和颈胸，然后随意丢到地上。
    空气里弥散着84消毒水的味道。
    陆千川双臂搁在后脑勺当枕头，仰躺成木字型，凝视着天花板，让通体肌肤上的每一滴汗珠都能被空气中的热浪所带走。贤者时间最适宜思考了。
    这已经不是头一遭将安然作为臆想的对象，确切来讲，在之前大半年的时间里，安然一直占据着这个位置，毫不动摇。
    起初拿安然的影像自娱，或而出于顽劣不羁、或而出于异想天开、或而出于探究猎奇，到后来，逐渐变了质，成为一种理所当然的专属幸福，然而这一回，却是口渴难耐、沉沦无法自拔。
    他自说自话着：
    “我是不是有些过头了？”
    “嗯，我的确有些过头了？”
    他翻了个身。
    “我这样子不正常呀。”
    他又翻了个身。
    “好像不正常也没什么。”
    他重回凝望天花板的仰躺姿势。
    “别想了，烦死了！陆千川，你特喵的能不能别成天脑子里全想他。”
    “我可以想点儿别的，比如篮球排球、学习成绩还有他……安然～。”
    陆千川随手拿起旁边的枕头捂住自己的脸。
    “怎么又想到他了，不是才完事儿吗。”
    “这么大个人了，还玩暗恋，真特喵的没出息。”
    ！！！！
    ！！！！
    ！！！！
    陆千川鲤鱼打挺，一坐而起，满脸诧异，瞳孔震惊。
    “喔漕~我暗恋安然！”
    陆千川抓抓头皮，挠挠胯。肌肉狗子呆萌歪着脑袋、不眨眼皮、深思熟虑。
    这条光泥鳅整整盘腿而坐了3分钟。
    3分钟后，他一拍大腿，眉头舒展，爽朗笑出了声：“小爷我特喵的喜欢那小子！我特喵一直黏他的人，馋他的身子，是因为我喜欢他呀！”
    没有一丝惊恐、没有一丝彷徨，反倒脸上显露出猥琐的窃喜，当然，他现在搞事儿后的样子本就很猥琐。
    陆千川单手捏着自己下巴：“怪不得我见到他就开心，怪不得我就想招惹他，怪不得我就想和他贴贴，怪不得我就想腝他？！”
    陆千川秒换姿势，双手抱头：“特喵的我的反射弧是吃屎去了吗？从想腝他开始就该意识到我喜欢他了呀！我这大半年磨磨蹭蹭到底都做了啥？”
    他把认识安然以来发生的过往点滴通通回想了一遍：“我了个槽，以前我给自己插了多少fg！”
    花了好长时间，陆千川才重新平静下来，借着贤者时间的尾cd，他眼神坚定得就像哈士奇，用前爪打了个响指：“嗯，决定了，继续追他丫的！”他哈士奇眼神望着空气，“我为什么要说【继续】？哦，对哟，我一直在追他。”
    他抱着枕头，在单人床上滚来滚去，笑得荡漾：“干得漂亮，过去的陆千川！以前做了铺垫，现在追起来就简单了。”
    同时，一个关键问题总算抽空挤到他的脑细胞的最前端。
    “安然他会喜欢我吗？我是男的。e……应该会，他一直对我很好，对我特别好，只对我一个人好。”陆千川一想到安然，就甜甜的笑，身子左右摇啊摇。
    “如果，安然只喜欢女人怎么办？”他开始进一步思考（瞎想），他摸了摸自己虽然不及许多，但厚度仍远超常人的胸肌：“小爷我要大胸有大胸，要翘臀有翘臀，这些都不输女人呀，还附送一根女人没有的腿，安然那小子和我谈恋爱，不亏，还有的赚。”
    一想到自己让安然占了大便宜，陆千川在激动之余，开始盘算起以后怎么以此为由找安然要利息。
    唉，阅读理解常年拿0分的偏科学霸，脑回路就是不一般。
    ——剧透小剧场——
    接近两年后，
    在静止的画面里，
    一张原木色的书桌上，
    放着两张深蓝色的录取通知书。

 第86章 南北半球，少年同桌

    在非洲的西南边，有着绵延上百里的无人海岸线， 这里不仅看不见任何化城市，似乎连文明的足迹都未曾留下，只有空荡荡的沙滩和海岬孤独相伴，目睹以万年计的日升日落、潮起潮息。
    白色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拍打上岸，惊涛的澎湃连同海风的呼啸，无论是海还是风，都带着咸涩的苦味。
    水珠飘洒眉间、拂过脸颊，让人感受到大海的荒芜和深奥。
    烈日当空，风卷云舒，安然身穿一套朴素简约的运动短衫短裤，握着手机的右手抬至齐肩高，屹立在一片广袤无垠的天地间。
    “嘿！安然！”
    安然的手机屏幕里，是陆千川开心得快要融化的容颜。这是安然主动拨通的视频链接，因为昨天他答应过对方。
    “陆千川，给你看看你憧憬的无人的海。”安然展示着身后碧蓝澎湃的大西洋。
    他又转了个圈：“还有沙漠。”
    摄像头里出现一眼望不到边的纳米布沙漠。金黄的粗沙随着时光的推移，历经数不尽的日夜，从遥远的中非，侵袭蔓延到了海边。沙漠与大海，两种相互背离到极致荒漠感，居然在此处交汇。
    陆千川震惊：“天哪，世界上真的有沙漠连接着大海的地方！”
    “嗯，这条海岸线，我爸说我每年都来。他告诉我，我曾经赞叹眼前的景色，是我此生最爱。”安然与陆千川交谈着，目光始终没有从手机屏幕上挪开。
    陆千川小心翼翼地问：“你爸还不知道你失忆的事情？”
    安然摇摇头：“他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诉他，就当一切如常就好。”
    陆千川：“你能蒙混过关？”
    安然：“嗯，我假装没事儿人很简单，反正我成天都板着一张臭脸，顶多见到长辈客套笑一笑，没啥表情的。”
    陆千川急着纠正：“哪个王八蛋说你成天板着一张臭脸的！你那张小脸，小爷我最喜欢看了。”
    安然哭笑不得：“是我这个王八蛋说自己臭脸的。”
    陆千川：“不不不，你是小猫咪、小绵羊。喔～我懂了，你是在指桑骂槐，暗喻你的同桌是王八蛋。对对对，你同桌是想吃绵羊肉的王八，他同意你这个比喻！”
    安然笑了笑，被陆千川抓到：“啊哈，你笑了！我就说嘛，我的安然，长得最好看，嗯，笑起来更好看。不行，我得截个屏。”
    安然看对方嘻嘻哈哈又猥琐地操作着。
    “截屏还不够，我得录屏。”陆千川的猥琐升级。
    安然任由对方猥琐升级。
    “对了！安然，你猜我现在在哪儿？”成功开启录屏模式的陆千川笑出两颗小虎牙。他的背景也是一片干燥的天蓝，但看不见其他人文建筑。
    安然：“你只告诉我你也要去旅行，但没告诉我具体地方。”
    陆千川：“所以才叫你猜呀。”
    安然：“你的大脑袋都快贴到屏幕上了，我根本看不到你现在位置的风貌，让我怎么猜？”
    陆千川：“我靠近屏幕一点儿是为了更看得清英俊的你呀～俊！真俊！小爷我真特喵喜欢！”
    安然淡淡抿笑，似笑非笑，风吹过他的脸庞，抚动他的睫毛，挑起一丝远离纷扰的绝世脱俗，掀开一种广袤荒野的孤傲。
    陆千川自己急着揭晓答案了：“我在西域的疏勒，我国最西边的城市。”
    安然很是不解：“你说自己一个人背包旅行，我还以为就在附近走走，居然跑这么远！你去那儿干什么？”
    陆千川放肆粗糙，以赖皮的口吻回答道：“我来这里啥也不干。e干自己算不算？”
    流里流气的小子，好似在安然面前就必须嘴贱几句，一天不嘴贱，就像浑身爬满蚂蚁一样。
    安然：“总得有个原因，别告诉你是摊开中国地图，丢飞镖，飞镖戳中哪儿就去哪儿。”
    眼见安然就要落入自己的【圈套】，陆千川极其自豪：“当然有原因，你想不想听，我告诉你！”
    安然眯眼：“如果我说【不想听】，你就闭嘴不说么。”
    陆千川表情耍酷，强势且不羁：“当然不可以~~你快问我原因，快点儿快点~”他还催上了。
    “好好好，我问你原因。”安然语气懒散不屑。
    实际上安然你丫就是在宠那小子，那小子说啥你就答应啥。
    “因为这里是国内离你最近的地方呀。”陆千川用最戏谑的语调说着发自肺腑的话。他脸上洋溢着少年青春，嘴角挂着安然百看不腻的爽朗。
    安然脑子一懵，心里暗涌些许波澜。
    就这？e就这，还不够么？这是他的做事风格——安然相信对方的答案。
    陆千川的顽皮习气不声不响地消失，只留下温文柔和。
    他的声音也随之变得平缓：“安然，我想你了。”
    毫无征兆，心脏一阵刺痛，如同利剑捅进心里。痛的不是说话人陆千川，而是听话人安然。不光是突如其来又转瞬即逝的心痛，还有一闪而过的愧疚。
    “肉麻。”板着脸足足10秒后，安然才吐出两个字。陆千川并不知道，对方能把这两个字说出口，是多么的艰难。
    陆千川傲娇无赖：“小爷我也就对你肉麻而已，也就肉麻一辈子而已，你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安然无力吐槽，也不想吐槽。
    “我的肉麻你都忍受不了，那以后我的肉￥你咋忍受呀。”这厮三句话不带颜色就算奇迹。
    安然不吐槽，他准备直接开骂。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骂，陆千川又从赖皮狗变成小奶狗：“安然~~我真想你了。只有这地儿离你最近，我才稍微好受点儿。”
    妈了个巴子，安然的心脏又疼起来。
    陆千川深深吸了口干燥的空气，30°仰天，眨了眨红润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把眼角的某些液体给眨巴回眼眶里。他挤出一丝可以纳入北影教材的假笑，说话带着鼻音：“虽然不好受，但小爷我想得通，我是特别的，此时此刻，除了和你老爸以外，全世界认识你的人里，就我离你最近。我知足了。”
    安然：“”
    陆千川：“如果能离你再近点儿就好了。”
    天真的安然，气息淡淡：“你已经在边境线了，还要多近？”
    直白的陆千川，奸贼猥阴：“我想要零距离，哦不对，我想要负距离。”
    “滚！”安然干脆给了一个字。
    陆千川得逞哈哈笑，此时的他，觉得自己和安然之间折叠了时间与空间，已然站在了同一片蓝天下、同一汪大洋边、同一处沙漠里，似乎只要自己一伸手，就能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这种感觉，让陆千川的万里奔波，值回了票价。
    “安然~~”陆千川笑完后，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站着军姿，轻呼同桌名。
    “嗯？”安然温和，如柳如溪。
    “等你回国，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陆千川的耳朵微红，含羞带臊，眸子里却又充满了希冀。
    “”长长的沉默后，安然没有逼迫谜语人现在【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他浅浅回复了一个字，“好。”
    北半球、南半球；
    亚洲、非洲；
    帕米尔高原与昆仑山脉的交界、纳米布沙漠和大西洋的交合；
    两个少年，两个同桌。
    （第二卷，完）
    “安然~你在和谁视频呢？哟，是千川呀！hello呀千川~~”
    陆千川视角的屏幕里，一只咸猪手搭在了安然的肩膀上，咸猪手的主猪浑然不知世道险恶，笑盈盈把猪头凑到镜头里，给屠夫打招呼。
    陆千川极度惊愕：“！！！！！！”
    （第二卷，真真正正的完）
    ——剧透小剧场——
    “肖百万，你个哔哔哔哔的狗东西！必须给小爷死！！！！”

 第87章 富二代死里逃生记

    时间轴往回调20小时，来到安然与陆千川视频的前一日。
    安爸领着安然换乘小型飞机，来到公司营地，他刚煮上一壶咖啡，两父子还没来得及喝咖啡唠家常，他就接到一通紧急视频电话。
    视频那头的工友非常为难：“安主管，救命诶~~少东家完全就是要我们全项目组客死异乡的节奏啊~~”
    安爸：“咋的啦？”
    工友哭哭：“少东家一落地就开始打劫我们仓库。”
    安爸安慰：“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董事长吩咐过，他看上什么就拿什么，至于运输和进出海关的问题，我会负责搞定。”
    工友丧着脸，把视频镜头移动到集团少东家的身上：“我觉得，你搞不定。”
    镜头里是一位弓着腰的少年，正把几大块各个几十斤重、还没有剖开选矿的钻石原矿费力往推车上搬，一边搬一边自言自语。
    “这块大石头就是我爸所说的【镇矿之宝】？拿走，给许多。”
    “这块也敦实，给我亲爱的安然。”
    “吁、吁（喘气声），搬不动了，拿一块小的凑合凑合敷衍千川得了。”
    安爸一惊，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名字。
    正端起着咖啡杯准备品尝的安然，听到对方声音，差点儿一用力将杯把捏成粉末。
    “爸，把手机给我。”安然淡定又霸气地朝安爸伸出手。
    安爸100确定，电话那头正在光明正大实施抢劫的劫匪，认识自家儿子。
    安然单手持着手机，对着屏幕冷若冰霜地命令：“肖百万，把东西都给我放下。”
    视频那头的少东家头都没抬，还在搬原矿石：“这是我家的东西，你管我”
    话没说完，他脑子里仅存的几微克脑细胞开始玩命地敲警钟，也敲丧钟。
    少东家一抬头，瞧向工友的手机屏幕，瞬间惊喜秒变蹦蹦跳跳的猴子，他一把抓过手机：“安然！你怎么在这儿？”
    安然：“这句话我还想问你。”
    肖百万：“我家在非洲有矿啊，很多很多矿，我们第一次见面不就告诉过你了吗？”（第003章）
    安然没有记忆，不记得了。时至今日他才知道，自己老爸是在给肖家打工。
    肖百万给安然展示【镇矿之宝】：“安然，你看，这是给你的，运回国我请人加工成大钻戒，送你。”
    安然皮笑肉不笑：“我明明听见这一块你要送给许多。”
    肖百万挠头：“哎呀哎呀，撒谎失败。没关系，被我聪明的安然拆穿，不寒碜。”
    安然给了对方一个真诚的劝告：“还有，你送我钻戒？被陆千川知道了，怕不得把你大卸八块，物理意义上的那种，非修辞手法。”
    安然想了想，更正曰：“算了，无论你送不送我钻戒，陆千川都会把你大卸八块，最起码至少剁了你的双脚。”
    肖百万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为什么？”
    安然叹气：“因为你两只脚站在了不该站的大洲。”
    肖百万傻头傻脑：“？”
    那一天，
    幸运的肖百万在非洲他乡遇故知，邀约共享烛光晚餐。
    可怜的陆千川在边境线上，只能和伍姑娘洞房花烛夜。
    肖百万在西南非摆宴席，狠狠地把安然招待了一番。
    肖百万之所以在这儿，是因为他老爸不放心把前科累累的儿子单独丢在国内度暑假，强行拉来坐牢。没曾想劳改犯在这里有高级教官，立马就把儿子丢给安然全权处置了。安然既要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只能接下这张狗皮膏药，所以第二天肖百万就跟着安家父子来海边玩。
    当时，肖百万和许多视频，刚展示完沙漠与大海的美景，就发现安然独自站得老远，不知道在做啥，于是蹦蹦跳跳去拍肩，发现对方也在视频，对象是陆千川。
    “肖百万，你个哔哔哔哔的狗东西！哔哔哔哔、哔哔哔！”陆千川一看到肖百万那张脸，就狂暴化了。
    肖百万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到千里之外的同桌，遂望向安然：“安然，你养的狗子骂起人来，好脏。”
    安然对懵圈的肖百万语重心长：“你考虑下，别回国了，可能会英年早逝的。”
    肖百万满头问号。
    陆千川单手叉腰，单手举着手机，质问：“肖百万，你尾行我家安然到南半球做什么？”
    肖百万无辜摇头，他确实无辜：“我没有尾行他呀，我回我家。”
    安然作证：“他爸是我爸的老板，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肖百万摊手，对陆千川曰：“我老早就告诉过你们俩，我家在非洲挖矿，你们自己不记得了，还怪我。”
    陆千川有印象，略微收敛起几分怒气。
    安然轻蔑地告诉肖百万一个事实：“我们不是不记得，是压根没把你放心上。”
    肖百万被安然呛习惯了，知道对方就是嘴巴子厉害而已，心软得很，所以完全不介意，他甚至对陆千川笑呵呵：“千川呀~我们家才买了一大片钻石矿。我把被誉为【镇矿之宝】的原矿石送给你，替你加工成超级大的鸽子蛋钻戒，让你送给安然。”
    安然更加鄙视：“哼，不愧是奸商，居然干一矿三卖的勾当。”鄙视完才发现不该鄙视，人家肖百万此举体现出求生欲杠杠。
    陆千川听了对方的贿赂之词，气儿完全就消了，但还是得装模作样，表情严肃。
    肖百万：“我送给安然的那块原矿石就小多了，他打出来的钻戒你就只能包涵一下，将就戴。”
    陆千川压不住嘴角上扬。
    安然：“等等，为什么我要送他钻戒？”
    肖百万迷糊：“不需要交换戒指的吗？”
    此话一次，肖百万自己迷糊了，再三认真思量：“诶？为什么我理所当然认为安然和千川要交换钻戒呢？奇怪。”
    他太蠢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陆千川已经忍不住，开始噗笑。
    安然倒是替朋友庆幸，对方小命得保。
    ——剧透小剧场——
    不知道是多久以后，
    肖百万衣着西服，满不在乎摊了摊手：“安然教过我，这叫【石墨的同素异形体】，值不了两个钱，略作贺礼，你俩别嫌弃。”
    “值不了两个钱？！”陆千川瞪大他的狗眼，看着手中镶金黑曜石礼盒里，两枚夸张到极致的天然鸽子蛋，眼皮直跳，吞咽口水困难。

 第88章 玩得太花，被骂

    8月4日，
    “生日快乐。”自从暑假以来，安然第一次主动给陆千川打视频，即使板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他无需刻意做出任何表情，因为之前的每一天，陆千川都会视频骚扰他，天天嘴贱在其身上跑火车式骚扰，比交公粮还准点，而且时间还长。
    听到同桌来自南半球的祝福，仍然赖在疏勒的陆千川半真半假掩袖而泣：“好幸福、好感动，我的安然居然记得我生日。”
    安然不屑：“我手机的锁屏密码每天都在提醒我，我能忘掉才怪。”
    陆千川半真半假哭得稀里哗啦：“好幸福、好感动，我的安然居然没有改我给他设的锁屏密码。”
    安然念在今天是同桌生日的份儿上，没开口怼对方。实际上，他已经好多好多章节没怼过陆千川了，【生日】只不过是他给自己找的惯着对方的借口而已。
    “咦？肖百万那支狗皮膏药呢？”陆千川赫然发现今天只有同桌入镜，人形自走腿部挂件不知所踪。以往每天视频，肖百万都要来凑热闹，全然没有电灯泡该有的自我修养，害得陆千川言语调戏安然都放不太开。
    “我让肖百万在他自己房里刷手机玩，今天不准他过来骚扰。”安然直球回答。
    陆千川：“为什么？”
    “因为今天你生日。我知道你只想看到我，不想看到他。”安然的直球很可怕，可怕到直接一球砸到同桌心坎上。
    陆千川美滋滋，憋笑成了尖嘴猴腮的样子。
    “开心就笑出来，憋着干嘛？”安然继续直球。
    “那我想干你是不是就该射出来，憋着干嘛~”陆千川见对方没了电灯泡，嘴巴果然脏了不少。
    安然没生气，完全没生气，他对同桌的污言秽语早就产生了抗药性。
    “安然~~”同桌带着夹子音，嗲嗲呼唤对方的姓名。
    “不同意。”安然是个聪明人，打完直球以后，知道对自己做好防御（防护）。
    陆千川：“我还没说任何事呢，你【不同意】个啥？”
    安然太了解对方了：“不管你下一句提什么要求，我都不同意。”
    陆千川奸笑：“你知道我要提要求？”
    安然“切”了一声：“依你的个性，会死皮赖脸找我要生日礼物。”
    陆千川装可怜：“难道不该送我礼物吗？”
    安然严肃拆穿：“你特喵的会嚷嚷着要我的身子。”
    陆千川单手摸后脑勺，脸上露出被说破的尴尬：“哟，这个居然被你猜到啦。你不送我生日礼物也可以，但你生日的时候不准拒收我的礼物。”
    安然严肃拒绝：“你特喵的会嚷嚷着把你的身子送给我做礼物，别以为我不知道！”
    陆千川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东施效颦地装娇媚：“安然~~你真的好聪明。又帅又聪明，你到底怎么做到的？把小爷我迷得神魂颠倒。”
    安然：“”
    陆千川毅然决定择日不如撞日，要不把开学后准备当面告诉安然的话，现在就说给对方听。
    “安然~~要不你，认认真真听我说句话呗。”陆千川表现得温柔起来，还有几分小忐忑。
    “嗯？”【大难临头】，安然面不改色。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认真的，绝无半句虚言。”陆千川虔诚起誓。
    “嗯。”安然心善，把机会让给对方。
    陆千川鼓起勇气，把心里默念了上万次的台词，说出口：“安然，其实我”
    “砰~”安然的房门被肖百万十万火急直接撞开。门板砸在墙壁上，声响巨大，让向来情绪稳定的安然都惊得特别烦躁。
    肖百万的裤衩子只穿到大腿，光腚在外，冲进门得太快，被自己脱了一半的裤衩给绊住，恶狗扑屎摔在地上。
    安然换了个人似的暴脾气：“肖百万！我不是让你今天在自己房间里待着，别来烦我的吗？”
    肖百万急匆匆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去拉扯自己退到膝盖上的裤衩子。
    “安、安然！你快看，看这个！我找施法材料的时候，发现的！”他仓皇狼狈给安然展示自己的手机屏幕。但屏幕还没递到对方眼前，他就瞥见两位少年在视频。
    仓皇狼狈里开始夹杂些许难堪窘相，瞅了眼陆千川，收回手机，对安然结结巴巴：“你们俩，在、在视频啊~~”
    陆千川皱眉头教训肖百万：“废话，我不仅和安然视频，还在录屏，快把你的鸟收回去，小心我发pxxn网上去。”
    肖百万傻乎乎地一边提裤子一边嘟囔：“指不定谁被发pxxn网上了呢，还恶人先告状。”
    安然警觉，斜眼瞪肖百万：“你说什么？陆千川被发网上了？”
    肖百万把手机捂在胸口，颇为为难地谗言道：“当着陆千川的面告御状，只怕不太好？”
    “拿来！”安然朝肖百万伸出手，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威慑力十足。
    “喳~”肖百万低头双手呈上手机。
    安然接过，点了下屏幕，凝神看，看着看着，脸绿了，绿得跟阴曹地府御用灯光一样。
    陆千川瞅不见对方在看啥，只能不停地问：“安然，肖百万给你看什么了？”
    安然没回答，这次的沉默与以前不一样，以前是默许，现在是火山即将喷发彗星快要坠落地球太阳马上氦闪银河系和阿尔法半人马星云就要相撞啦！
    “你，自己看看！”安然已经不是安然，他是黑化的阎罗王。
    陆千川通过视频看视频，视频里的自己，坐在灯光艳俗的酒唱台上，抱着一把吉他，弹唱得又深情又嗨翻全场。
    酒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厮穿着等同于无的破损造型开胸超短无袖皮皮马甲，就搭着两个肩膀，马甲没有完整的皮料，全是随着动作飘飘然的襟带。趣味马甲也就罢了，他下身还是穿的超低腰洞洞牛仔裤，马甲线尽露是基操，腹部丰盛的毛才是养眼的核心要素。
    他往高脚凳上一坐、乐器一拿、开口一场，不动已骚。
    陆千川满头大汗：“安然，你听我解释。”
    “你这是路演还是驻场？”安然凶巴巴反讽道。
    陆千川：“我就是气氛组，我啥也没干。”
    肖百万卑贱地凑到安然身边，指着屏幕里还在继续的视频：“你是气氛组？我酒去得多，花钱也大手，但从来没往气氛组的裤缝里塞钞票。”
    肖百万告状的同时，示意安然仔细看几位大妈边给陆千川裤裆里塞钱，边卡油使劲抓一下。
    陆千川：“我、我、我是去兼职唱个歌。他们对我动手动脚，我不是立马离开了么？”他也指着视频里愤然离场的自己。
    “就是因为你当场就走了，所以我现在才没挂断视频，所以我还愿意听你解释两句。”安然的口吻很重，非常重。
    陆千川：“我错了，安然。我去各种走穴也见过些场面，没想到这边境小地儿，玩得比大城市还花。”
    肖百万还在拱火：“能不花吗， 都上p网了，都被我刷到了。”
    陆千川是学霸，思维反应还是足够快的：“等等！肖百万，你刷p网找施法材料？为什么刷男的？”
    肖百万顾左右而言他。
    陆千川指着肖百万咆哮：“你个哔哔哔哔！离我的安然远点儿。”
    “我不想你再去任何酒里唱歌了。”安然正眼不瞧陆千川一下。
    “嗯，好，不去了，打死也不去了。”陆千川胆战心惊应下。
    安然听到陆千川的回应后下一秒，挂断了视频。
    肖百万就跟一只苍蝇一样，继续叽叽歪歪：“千川真可恶，该骂，该罚。我最小的那块钻石矿给他，不给大的了。”
    安然舍不得对陆千川发火，不代表舍不得对at机发火。
    “轮到你了。说！为什么逛p网？”安然开启对肖百万为期4个小时的数落。
    以肖百万的智商，他只会认为是自己犯了弥天大错。
    说安然数落了肖百万4个小时，也不尽然。期间手机信息响，他呆看了整整2分钟。
    胆战心惊挨训的肖百万甚至在那两分钟里出现了幻觉，好像看到安然笑了。
    ——剧透小剧场——
    “我定了2个小时后的机票，马上就回家。我知道错了。我网购了一套语文的《三年模拟五年高考》，回家就做。你开学检查好了。”
    陆千川发来一条短信，外加两张付款截图。

 第89章 我承认我吃醋了

    从迪化返回内地的航班，正在登机。
    无精打采的陆千川，身上那件米色的短袖圆领t恤已经脏不啦叽。他半死不活地单肩背着大背包，眼神黯淡无光，往日明亮张扬的眼眸已变成两口干涸的深井，无法从中读出一丝情感或兴趣，只有无尽的苦闷和悔意。
    旅客们依次进入机舱门，美丽温柔身材好的三位空姐已在此微笑恭候，
    “您好，欢迎登机。”
    “您好，欢迎登机。”
    “您好，欢迎哟，陆千川，又是你呀，还真是冤家路窄呢。”
    听见有人唤其名，陆千川孱弱抬头一看，是那位巴不得他死的安薇薇。
    “hi~~”陆千川有气无力，抽大烟似的给死对头摆了摆手，又拖着行尸走肉的步伐，与她擦肩而过往机舱里走。
    “您好~欢迎~登机~”安薇薇被对方这副惨淡模样给弄懵掉，一时间忘记展现她的职业微笑。
    陆千川往机舱里继续前进，还没走出两米远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又闯进来。”他的身后还是那句恐怖的话语，并带着回音。
    “你随意，反正我活着也没啥意思了。”陆千川没回头，只是了无生趣回应。
    安薇薇彻底搞不懂这家伙咋回事儿了。
    陆千川照旧坐在倒数第二排。孤独、凄惨，就连他身边的空调冷气都比前边儿低两度。
    待飞机起飞、爬升平稳后，安薇薇一屁股坐到陆千川旁边，打听八卦，直觉告诉她，有好戏可以看。
    安薇薇：“你小子咋啦？去疏勒浪了一个月，怎么浪成这副德性？”
    陆千川没开腔， 脑袋侧垂在靠背上，双眼布满血丝，没有目的地凝视前排椅背。
    安薇薇用手肘捅了捅对方的胳膊：“哎呀，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嘛。”她把跟前的小桌板拉下来，放上一袋瓜子和一桶爆米花，开炫。
    “安然生我气了。”陆千川凄凉的寥寥一语。
    安薇薇眼睛瞪得浑圆：“他生你气啦？真哒？”
    陆千川绝望地点了点头：“嗯，真的，而且还气得很大很大。”
    安薇薇：“安然生气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翻个白眼。”
    陆千川：“这回不一样，他直接挂我视频。那口气、那表情……我担心他会不会和我绝交。”
    安薇薇从座位上跳起来，对陆千川说道：“等会儿！你等会儿再给我慢慢讲，我先去拿瓶香槟。这种天大的好消息，当然得开香槟庆祝。”
    说完，她蹦蹦跳跳进了后舱，全然没有乘务长的风范。
    陆千川：“”
    10分钟后，
    陆千川把大致经过给安薇薇说了一遍。这小子对安然耍赖皮不要脸，但对其他人还是要脸面的，所以隐去了自己被拍摄放网上的具体细节。
    安薇薇用高脚杯品着香槟，手里抓一大把一大把的爆米花塞嘴里，包着食物说：“哦~~p网上素菜视频热搜头条那家伙就是你呀， 怪不得我刷到的时候觉得有点眼熟。”
    隐匿失败的陆千川用微妙的眼神望向安薇薇：“你也刷p网？”
    安薇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安然和你分手了，和你绝交了，和你拜了个拜了。值得庆祝，来，小伙子，喝点儿，我请客？”
    安薇薇递给陆千川一罐啤酒。
    陆千川没接，他欲哭无泪：“有毒酒不，鹤顶红之类的。这日子没法活了。”他蜷缩在座位上，埋头膝盖里边。
    安薇薇给对方拍了张照片，随后开始修图：“嘻嘻，发个朋友圈，把你修丑一点。”
    陆千川的脑袋还埋在膝盖间：“我脸都没露，你p丑个啥呀。”
    安薇薇调侃讽刺：“但你露胸、露腹肌、露人鱼线了呀。（视频里）”
    陆千川抓头发：“我出场前就觉得演出服夸张了一些，当时我就该拒绝的。”他抬起头，回忆往昔，“等等，去年中考完暑假，我接泳池派对的歌单子时，穿的是泳装，比这回更露。e没关系没关系，当时我和安然还不熟，他也不知道。”
    安薇薇挖到宝了，笑得猖獗，疯狂在手机上打字：“哟~~~居然还有这种黑历史，我要赶紧告诉安然，让你可以死透彻点儿。”
    陆千川绝望，放弃挣扎。安然都气得挂他视频了，状况还能坏成哪样儿。
    天真的少年还是太天真了。殊不知当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漂亮女人要告你状的时候，从她嘴里描述出来的故事，说是高考满分作文都贬低了，完全可以评选诺贝尔文学奖。
    当安薇薇洋洋洒洒给安然发了700字添油加醋、火上浇油、煽风点火、蓄意捏造的小作文后。她的好侄儿只回复了7个字——你别欺负陆千川。
    聊天字数100：1，安薇薇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丑。
    她的好侄儿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小姑成为小丑，他又回了7个字：“把电话给陆千川。”
    飞机上，陆千川的手机没信号，只有安薇薇这种违规操作、滥用职权的八卦御姐才有特权。
    “喏，安然让我把电话给你。”安薇薇不情愿把手机递了过去。
    陆千川接过，看着聊天对话框。
    vivian：安然
    安然ua! (╯3╰)小亲亲：陆千川？
    vivian：我在
    安然ua! (╯3╰)小亲亲：我没生你气
    vivian：才怪，我知道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也没想到明明是旅行社朋友介绍的活儿正规清结果那种样子我也没想到有人拍视频上传了（小狗狗过于激动，忘记打标点符号）
    安然ua! (╯3╰)小亲亲：真没生气，我只是吃醋了而已
    vivian：！！！！！！！！！
    安然ua! (╯3╰)小亲亲：别多想，下飞机我们再联系
    vivian：好
    陆千川瞅了一眼旁边等着继续吃瓜的安薇薇。
    vivian：要删除聊天记录不？
    安然ua! (╯3╰)小亲亲：不需要
    vivian：哦，88
    陆千川把手机还给安薇薇。
    安薇薇迫不及待翻看聊天记录。
    看完后，她感觉自己不像一个小丑，更像一条狗，被两个坏人骗进门然后虐死的狗。
    4个小时后，
    飞机一落地，陆千川就朝人群外面挤，他急着出去给安然打视频，都来不及给被他虐了一路的安薇薇道别。
    然而安薇薇却把即将奔出舱门的陆千川拉到一边。
    安薇薇可是学武术的，就算傻小子人高马大，也被轻而易举逮住。
    陆千川不知道安薇薇把他扣下有啥事儿，只能等对方送客完毕，抽时间搭理自己。
    同事们还以为陆千川是安薇薇的男朋友。安薇薇用嫌弃的口吻辟谣，只道这是潜入她们安家的贼，她将其扣下，等四下无人的时候直接做掉。
    陆千川瑟瑟发抖。
    同事们都搭乘专用的摆渡车离开，安薇薇才带着少年从旅客通道慢慢走。
    少年谨言慎行，生怕一个不注意，惹到身边这位可以徒手撕劫机犯的大美女，自己的剧情就得杀青。
    “陆千川。”安薇薇首先开口。
    “有！”陆千川拘束至极。
    安薇薇厌弃地瞥了对方一眼，小声嘀咕：“也不知道小安然看上你哪儿了。难不成真的脑袋被砸坏以后，审美变得肤浅，只图这家伙长得帅？”
    陆千川啥也没听见，他正提心吊胆着。
    安薇薇继续：“我呢，是我哥从小带到大的，安然呢，是我从小打到大的。他以前从不肯管我叫【姑】，一直都叫我vivian，就算被我打得满地找牙，也只肯叫我【姐】。正所谓长姐为母”
    陆千川插话：“我家安然从小到大被你咋来着？”
    安薇薇摆事实：“安然是我们安家的！”
    陆千川头可断、血可流，咬住了安然绝不松口：“安然是你安家地，也是我陆家的，归根到底还是我陆家的。”
    安薇薇威胁状：“哟呵，你是坦白对我们家小安然意图不轨咯？”
    陆千川洋洋得意：“安然都告诉我了，你一直知道他失忆的事儿。既然你是聪明人，我何必遮遮掩掩，还不如承认咯。”
    安薇薇：“我是聪明人。而你，是死人。”
    陆千川顿时怂了，指着角落的监控器：“机场可是有监控探头的！我警告你别乱来哟。”
    安薇薇：“你让我们家小安然伤成这样，你说你该不该死，你妄图拐跑我们家小安然，你说你该不该死。”
    陆千川嘴上功夫可不是盖的，是跑火车练出来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领罪，你可以罚我照顾安然一辈子，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安薇薇冷冷道：“你也配？”
    陆千川痞痞道：“我不配？”
    “呸！”安薇薇用吐唾沫的方式给予了回答。陆千川就当是对方玩了个谐音梗，同意了。
    安微微领头，往前继续走，对身后人说：“陆千川我警告你！如果再让安然吃你的醋，我就削了你！”
    少年摸摸他的短发脑袋：“吃醋也要被削啊，小姑，你要求好高。”
    安薇薇转头瞪了对方一眼：“真该叫安然让你也尝尝吃醋的味道。”
    说罢，扬长而去。
    坏小子其实也知道这样不好，但能让对方吃醋，他心里其实非常开心。
    结束了安薇薇的威胁，他第一时间给对方拨视频。对方却第一时间挂断。
    陆千川正纳闷，对方的语音连接发了过来。
    “安然~~”陆千川欣喜，只可惜是语音，安然看不到他的模样，否则安然会喜提帅气开心大狗子一只。
    “我以带肖百万提前回学校准备开学考为借口，改签了机票，提前2天回国。”安然开场就是王炸，炸得陆千川心花怒放。
    人家一年才见一次老爸。为了你，提前2天返程，这尼玛还有天理吗？你是想陆千川犯心脏病骤停猝死吗？
    “安然，我”有些话，奔到了陆千川嘴边，不说不行了，他准备一鼓作气。
    然而对面却传来很喧闹的杂音。
    安然打断：“我这边太吵了，听不清，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好，好。”陆千川一鼓作的气，泄了个彻底。
    陆千川有个疑问：“诶？安然，为什么你刚才挂我的视频？却打过来语音。”
    即使对面吵吵闹闹，但陆千川还能听到同桌叹了口气：“因为语音看不到画面。”
    陆千川：“哈？”
    安然：“看到某些画面的话，你会被判刑。”
    陆千川：“哈？”
    安然：“不说了，这边儿吵得我头疼，得找个地方躲躲。”
    陆千川没有纠缠，虽然他想过揪着安然那句【我只是吃醋了】满嘴跑火车调戏调戏。但他识时务地忍住了。他还是有忌惮追妻火葬场的。
    老婆要慢慢追，急不得。——明白自己心意的陆千川是个语文学渣，但也懂得【来日方长】的道理。
    只不过，安然最后那句【你会被判刑】又是什么意思，他无论怎么想也搞不懂。
    挂断音频，他一边朝地铁口走，一边随手翻微信。
    肖百万在30秒前发了个朋友圈，是一段文字配九宫图。
    文字：辅政大臣特许，朕可以开个豪华泳池party~素的那种！
    配图是肖百万在非洲庄园豪宅的泳池边，一群肤色各异的俊男美女，玩得正嗨。肖百万独享c位，穿着蓝色满天星图案四角泳裤，手持水枪，朝比基尼美女喷射g。
    慧眼如炬的陆千川一下子就透过学渣发现了同桌。
    在照片角落的太阳伞躺椅上，安然正在和谁打电话。
    陆千川欣然窃喜：“还是小爷我的媳妇儿最文静，最守妇道。”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陆千川越看越觉得这张照片有问题。
    翻来覆去审视5分钟，才发现异常所在——安然和肖百万穿的同款满天星泳裤。
    “情侣装！！！！”陆千川炸毛。
    “肖百万！你居然敢挖小爷我的墙角？！逼迫我家安然和你穿如此暴露的情侣装！！”陆千川充分演绎了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即使安然告诉陆千川他会提前归来，陆千川也有一种忍无可忍之感，恨不得偷渡到非洲，把【情敌】大卸八块。
    哼，东亚醋王。
    ——剧透小剧场——
    一个月后，在分管体育文艺的副校长办公室里，
    副校长展示着他的手机屏幕。
    屏幕里的陆千川衣着性感的襟吊皮夹克和洞洞裤，抱着一把吉他，坐在高脚凳上，唱着天籁之歌。台下的一群人疯狂了，有人将大把大把的钞票，插进陆千川的洞洞裤的裤腰里。
    副校长厉声质问：“陆千川，这是什么？”
    陆千川吓得脸色苍白，心里发出无声的呐喊：“安然~~~~救我！”

 第90章 归期有期

    安然回国那天，大狼狗当然是要去接机的，即便当天电闪雷鸣、暴雨倾盆，瀑布般的水帘在天地间哗啦啦哗啦啦的下。
    去，必须得去，就算下刀片也得去。
    他刻意大清早起来，把邋遢了一个暑假的自己好好打理了一番：洗大头、洗小头，剃胡子、剃鼻毛、剃腋毛、剃毛，不知道这厮从哪里看的歪理邪说，说什么有胸毛和腹毛的男人最性感，斩女又斩男，这让他某些部位的毛发得以幸免，不至于像小头那样惨无人道的谢顶。
    陆千川衣着清爽，站在接机口，满怀期待又满心羞赧，不能说他像是个怀揣情意的少女，也能说他是个心怀叵测的痞男。
    由于久下不止的暴雨，飞机晚点了7个小时。陆千川也在接机口翘首以盼干等了7个小时。
    当同桌从拐角走出来的那一刻，他真真正正感受了一回【只有当你喜欢的那个人出现时，世界才会拥有色彩】。
    涌出的人潮，表情各异，匆匆忙忙，都好似覆盖着一层俗世的烟尘，褪去了鲜艳的颜色。唯有同桌的身形清晰光鲜，生气盎然。他经过的地方，才能五颜六色重焕光彩、驱散烟尘，让陆千川眼里雾蒙蒙的乏味世界鲜明清晰、调高了饱和度、增加了立体感，如同开了滤镜一般。
    世界不会因为有了安然而更精彩，但陆千川的世界会。
    少年想给同桌一个拥抱，然而他没有，只是憨傻痴绝的咧嘴痞笑。
    少年想给同桌一个拥抱，然而他没有，只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淡然。
    可恶，特喵的为什么带了一个电灯泡？
    冷静，我身边还带着一个电灯泡。
    电灯泡的动作可大了，比起安然的一脸倦容，他可是兴奋得不得了，作为鱼肉，不知凶险地扑向刀俎，直接挂在刀俎脖子上。
    “千川~~~两个月不见，我好想你哟。我和安然去看海边看日出的时候想你，和安然去孤岛上晒太阳的时候想你，和安然去绿洲看星星的时候想你，和安然骑骆驼穿越沙漠的时候想你，和安然一起参加泳池party的时候想你，和安然一起挑选钻戒的时候想你”
    “咔嚓~”
    陆千川嘴角轻扬，目视前方，拘束地抬手示意，对安然寒暄：“嗨~~安然，欢迎回家。”
    安然头上划下三条竖线，低头看地面，用脚尖踢了踢还没凉透的尸体，问陆千川：“我刚才听见……你~~是不是把他的脖子给拧断了？”
    此刻，肖百万的灵魂在开满彼岸花的三途河畔一路玩命狂奔，身后黑白无常紧追不舍向他索命。
    当肖百万的灵魂即将被鬼差追上的那一秒，陆千川的大手将其拧住，塞回躯壳里。
    因为安然替小黄毛说了句好话：“还是留他一条狗命。他爸知道我爸在他家公司上班后，直接把我爸从主管升任成了经理。”
    陆千川听媳妇儿的话，帮肖百万跑复活cd作弊，还振振有词地pua半条命的肖百万：“你之所以能捡回一条小命，全靠巴结到我们家安然，那话咋说的来着？【安叔叔得道，肖百万升天】、【安叔叔不得道，肖百万照样升天】，看在你抱上了安叔叔大腿的份儿上，小爷我姑且饶你一回。”
    肖百万智商不高，但也咋听咋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只能接受自己沾了安家父子的光，才免于一死的【事实】。
    “雨下得好大，咱们好像很难回去。”陆千川一手把尸体扛在肩头，一手拎着同桌的包。站在出站口门外，眼前雨幕深厚，能见度不到五米，旁边出租车停靠站排起长龙的人海一眼望不到头，然而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安然旅途劳累，也想快点回家休息，但看了看手机，叹气曰：“紧急通告，地铁进水停运。网约车也没人接单，估计是天气太恶劣了。”
    陆千川深情凝视身边人：“要不~~咱俩在这里站一会儿，兴许待会儿就小些了，就当一起赏雨。”
    “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陆千川肩上扛着是尸体用手比了个【3】，纠正道。
    陆千川直接用另一只手里安然的包砸尸体的脑袋，给尸体强行续了一段复活cd的冷却条。
    自古以来，电灯泡都不算人。
    安然提醒：“还有不到1小时就天黑，你确定要在夜里赏雨？”
    陆千川直接潇洒开唱：“冷雨夜我在你身边，盼望你会知，可知道我的心冷雨夜我不想归家，怕望你背影，只苦笑望雨点，须知要说清楚，可惜我没胆试。”
    安然觉得同桌唱得好听，随他唱，自己爱听。
    跑复活cd的尸体弱弱地举手：“我放暑假时是开车来的机场，车还停在地下车库里，可以开回去。”
    陆千川停止唱歌，把尸体丢地上，埋怨：“有车你不早说！知道我们家安然干站着有多累么？”
    四肢趴地的肖百万：“”
    陆千川，你真是狗，活脱脱一只双标狗。
    肖百万带路，三人来到地下车库。还好机场的排水系统优秀，车库没有变成汪洋。
    “铛铛铛铛！瞧，本公子的新座驾！”肖百万土豪地站在一辆蓝得发亮的跑车旁。这辆跑车就像个长条椭圆形小面包，车身庸俗的蓝色比西非大西洋还要蓝，纵使在车库里停了接近2个月，表面蒙着一层薄灰，仍不掩它俗不可耐的钞票美。
    陆千川纳闷：“这是啥车？你不是有一辆兰博基尼吗？”
    安然纠正：“兰博基尼被帽子蜀黍扣下了，他后来换了辆保时捷。”
    肖百万厚颜无耻：“保时捷也被帽子蜀黍扣下了。前阵子我不是为了给许多争取假期，假装受伤了嘛。我爸说我是犯太岁，为了给我冲喜，给我新买了这辆布加迪威龙。敞篷、音控、指纹哟。”
    富二代咳嗽两声，命令蓝色豪车芝麻开门。车灯果真亮起，敞篷掀开，车门解锁，连声音都不同一般的炫酷。富二代甚为嘚瑟。
    陆千川不客气，跳进车子里摸东摸西看稀奇。
    安然双手抱于胸前，冷冷地问：“肖百万，你有驾照？”
    肖百万：“我没驾照，但外面有雨。”
    安然命令陆千川出来：“这小子无证驾驶。”
    穷小子陆千川正坐在驾驶位上摸方向盘，媳妇儿的命令必须得听，但他还想玩，考虑要不要坐在豪车里哭，哭给媳妇儿看，媳妇儿铁定会心软。
    穷小子是对的，也是错的。
    他对就对在安然暗戳戳地惯着他，只看了穷小子一眼，就看出他对这辆豪车的贪玩，心就软了。
    他错就错在误判了时间点，压根不需要卖萌卖惨，只需要这一眼，安然立马就心软。
    肖百万：“大雨天的，路上没几辆车，反而安全。”
    肖百万：“大雨天的，帽子蜀黍也不会出来，逮不着我。”
    小黄毛一次性给了安然两步台阶，安然顺势下来，默许了肖百万的违规行径。
    陆千川让出了驾驶位，翻过靠背，和自己的同桌双双坐后排。
    肖百万用他土豪的手指指纹启动引擎，又刷他土豪的脸刷了接近3000块的停车费（机场停车一天50），遵照安然的叮嘱，控制速度，驶进风雨里。
    离开地下车库10秒后，
    “e肖百万，我们已经知道你这车是敞篷了，能把棚子盖上了了不？”陆千川浑身湿透。
    准确来讲，三人坐在棚子大大敞开的车里，浑身湿透。
    肖百万无论怎么呼喊语音，都没用。
    陆千川：“试试按钮。”
    肖百万双手松开方向盘摊手：“我当时才上牌不到1小时，就开来机场了，不知道该摁哪按钮。”
    安然脸色发白：“给我握紧方向盘！”
    肖百万这才重新把方向盘握住。
    坐在暴雨里的安然开始反思自己对陆千川的宠溺，他表示现在就要下车。
    肖百万：“来不及了，我们已经上高速了。”
    安然瞪眼：“上高速？！我不是告诫你安全行驶，安全行驶吗？”
    肖百万：“我们市高速路靠左，120码以内，都算安全行驶。”
    他一脚油门，安全冲刺。
    ——剧透小剧场——
    一年多后，
    车辆交通违规被扣押后的停车场。
    一位帽子蜀黍问眼前人：“你来提哪辆？”
    他眼前站着肖百万，肖百万依次指着帽子蜀黍身后的兰博基尼、保时捷、布加迪：“这辆、这辆、还有这辆。”
    帽子蜀黍警觉：“等等！你小子不是初犯吗？”
    肖百万早有准备，把身边一男生拉入画面内：“他，他有驾照！我认领一辆，他认领俩，你们可以扣光他的12分。”
    被迫入镜的许多苦笑囧脸，无可奈何。

 第91章 终究还是，引狼入室

    肖百万水汪汪又水晶晶的豪车缓慢开进安然小区的停车库。
    陆千川拉开后排车门。
    “哗啦啦~~”
    车内接近半米深的积水往外倾泻，奔涌如瀑。
    不得不说，肖百万车子的密封性真叫好。
    陆千川铁青着脸，瞪着肖百万：“我虽然幻想过和安然在暴风骤雨里车个震，在豪华浴缸里鸳鸯戏个水但两件事要分开的好伐！不要合并在一起！只能是我和安然合并在一起！”
    肖百万对安然打趣：“千川嘴奸你，你不报警？”
    安然沉默不语，他犯不着自贬身价和流氓较劲。而且他习惯了，一旦接受了对象的口嗨人设，甚至还会感觉有那么一点点儿低俗happy。
    “说到报警，我还差点儿忘了。”陆千川从勉强还没湿透的背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开机后拨通一个电话。
    “喂？请问是交通帽子蜀黍大队吗？我举报一个无证驾驶还在恶劣天气违规上路的司机。”他倾斜身子瞅肖百万的车屁股，“车牌号码是sb。蓝色的，豪车，好像叫什么布加迪”
    肖百万听见陆千川检举告发自己，大吃一惊，条件反射猛踩油门飙车出车库，绝尘逃逸。
    陆千川邪恶奸诈望着肖百万的车子冲进雨帘，得意一笑。
    安然板着脸：“你这招【过河拆桥】玩得可真溜。人家肖百万好心送我俩回来，一旦没了利用价值，就嫌人家是电灯泡，把他给吓跑了。”
    陆千川假无辜：“我哪儿【过河拆桥】了？”他拧了拧自己的衣角，拧出一地的水，“我俩这副样子，分明是掉河里了才对。”
    安然不接茬，招了招手，带头往电梯里走：“别贫嘴了，走，去我家换身衣裳。”
    陆千川嬉笑腆脸跟在安然身旁：“你邀请我去你家？”
    安然瞄了对方一眼：“你把肖百万给吓跑，不就是为了单独去我家吗？”
    陆千川打了个响指：“果然还是我媳妇儿聪明。”
    安然又瞄了对方一眼，表示你嘴巴放干净点儿。
    只可惜，陆千川的那张嘴，放在你安然身上就没干净过。
    “诶？你这不是明摆着引狼入室吗？你不害怕？”陆千川合不拢的嘴里，两颗小虎牙闪闪发光。
    安然不以为然：“对你我有什么好怕的。你就是嘴上叫得欢，但人品我绝对信得过。”
    这高帽子给陆千川猛地一戴，他还不知道该咋接招了。
    陆千川本来在不停给自己做思想工作，给自己加油鼓劲，待会儿进屋要趁着孤男寡男的好机会，一鼓作气把【表白亲吻马赛克】全给办了。结果安然一句话，把坏心眼野路子全给堵死。
    陆千川不甘心自己的路全给堵死，他抓抓耳垂，示弱又试探：“那个，那个其实，小爷我没啥人品，我就是一禽兽。”
    安然正眼看向对方：“我安然愿意深交之人，是什么习性我清楚。”
    陆千川低头非常小声地嘀咕，没有让安然听见：“和我深交需要看啥习性我就想和你性一下，再交一下深入浅出的那种。”他可是学霸，心里懂，有的混账话可以当着安然的面随便讲，有的真心话不能在安然面前随便讲。
    “我从非洲给你带了礼物，进屋后给你。”安然补了一句。这下子，大灰狼是真没脸对同桌动手动脚意图不轨了。
    安然打开房门，摁亮客厅灯。大狼狗着急忙慌把狗头伸进屋，想要一睹同桌的安乐窝长啥样。
    普普通通的两室一厅：方正的客厅连着左边角落里靠墙放置着小餐桌的餐厅，目测餐客加起来不到30㎡。客厅没有贴墙纸，也没有做吊顶，全套乳白色的沙发、茶几、电视柜、置物柜……装潢朴素、色调统一、功能没有多余。
    餐厅再往左就是开放式厨房以及卫生间，最为显眼的家电是双开门大储量的黑色发纹不锈钢冰箱。冰箱之大，有种与餐客厅面积格格不入之感。
    客厅最右侧是景观阳台。阳台与客厅之间有条通道，通道往里和往左各有一扇房门，想必就是卧室了。整套房子合计套内接近70㎡。
    “就你一个人住？”陆千川脱掉湿透的鞋，在客厅里转悠，由于裤脚滴水，仍然一走一个脚印。
    “嗯。”同样衣裳尽湿的安然也不招待客人，直接推门进入阳台通道朝里的屋，不多时抱了两套衣服出来，他指了指卫生间，“你快去洗个澡，把衣裳换了。”
    陆千川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一套衣服，耍赖皮挑逗：“要不咱俩一起洗？你也湿了，免得感冒。”
    他也就是惯性口嗨而已，孰料
    “好。”安然答得镇定。
    陆千川惊掉下巴：你咋不按常理出牌？！这咋不按正经剧情发展？等会儿？小爷我想要的不就是不正经剧情咩？
    “等我一下，我给手机充个电。”安然把一直关闭的手机从行李箱中翻出来，开机，插上充电器。
    陆千川持续懵逼：等等，等等等等等！他要我【等他】，要我等他干嘛？！等着和我一起洗澡，等着被我￥？陆千川血液沸腾，心脏狂跳。
    啊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陆千川的内心沸腾之余，猛烈抗拒。他就是怂包。他说不上来理由，但每一根脑神经都在提醒他，不能对安然有任何的强制越轨之举。
    安然充好电，转头给陆千川打招呼：“走，我们去洗澡。”
    果然！我到底该禽兽一把，还是禽兽不如一把，这是个问题！
    直球不好！直球小爷我接不住！安然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陆千川开始头冒冷汗。
    “我浑身没劲儿，淋了雨更扛不住。”安然说了一句话，似乎是在做解释。
    他与陆千川也就2米的距离，但刚一迈步，还未走到对方跟前，身后的电话不合时宜响起。
    安然回头望了一眼，是安薇薇打过来的视频。
    安薇薇的电话，是必须要接的。
    安然又折返回去拿起电话。他第一反应是挂断，然后回拨一个语音，免得陆千川出现在镜头里。可寻思着自己小姑心思细腻，不接视频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于是照常接通，只不过稍微侧了侧身，让陆千川不会出镜。
    陆千川站在原地抿笑，他能看懂同桌接听视频时调整站姿方位的含义。
    “安然，你到家了吗？”
    “安然，陆千川那个死小鬼是不是来接你了？”
    “安然，那个不可回收的有害垃圾没强行进咱们家门污染房子？”
    链接刚接通，安薇薇就素质三连问。
    “到家了。”
    “来接了。”
    “没有。”
    安然绷着他的死鱼脸快问快答。回答的时候只有第三问停顿了半秒，可眼珠子一直没离开屏幕，因为一旦看向其他位置，就会露出破绽，让vivian发现家里有其他人。
    陆千川亲眼见到安然对家人撒谎，差点兴奋得笑出声，捂着那张已经笑烂掉的嘴，让心里的小情绪们快乐的蹦迪。
    安薇薇追问一句：“真的？陆千川那家伙没有死皮赖脸缠着你，非要和你回家，滚个床单洗个鸳鸯浴？”
    陆千川心里想：小姑你错了，顺序错了……e，好像也没错，滚完床单也需要再洗一遍，否则黏糊糊的。
    安然目光轻蔑地盯着屏幕，眸子里却又透出某种不可思议的坚定，他回答的语调轻飘飘。
    “你是了解我的。我从不让外人进家门。”
    闻此言，陆千川，心骤停。
    ——剧透小剧场——
    数月后，
    遭受亲人背叛的安薇薇心灵疲惫又憔悴，她瘫坐在地上演绎林黛玉：“今个儿我才知道，你嘴里说的没一句实话。你既然铁了心要骗我，又何必拐着弯呢。”
    安然淡定看小姑表演苦命人：“我骗你什么了？”
    安薇薇：“当日，我问你那厮有无缠你，明明在你身边，你却瞒着。”
    安然理直气壮：“是我招呼他进门的，不是他赖着我进来的。”
    安薇薇：“让外人进了屋，你还强词夺理？”
    安然稳如泰山：“我没有强词夺理。陆千川不是外人。我是陆千川的人，我家当然也是他家。”
    闻此言，安微微，吐老血。
    闻此言，陆千川，心骤停。

 第92章 极其流氓，也极其怂

    安薇薇揪着安然聊天倒苦水，话题就围绕着两点：1、我家的安然小白菜务必提防陆千川这头潲水猪，别让它给拱了。2、我好惨啊，航班安排得满满，半年都休不到一天假。
    “小姑，算上航班延误，我飞足足了30个小时，还淋了雨。你是不是该让我先洗个澡，换身衣裳。”安然对安薇薇吐槽。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看样子要和安薇薇聊很长时间。（因为浑身很湿，不想弄脏沙发）
    安薇薇胡搅蛮缠撒娇：“我睁开眼就飞，闭上眼就睡，都连续123个小时了，比你更可怜啊。谁知道你洗完澡是不是和那头猪视频翻云覆雨去，哪轮得到和你小姑聊聊。”
    安然死鱼脸：“”
    陆千川尴尬抠脑勺，同时觉得安薇薇给自己出了个好主意。
    看样子，安薇薇不吐完苦水，是不会放过安然的了。
    安然冲陆千川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去洗。
    陆千川即使馋眼前人的身子，但也懂得耍赖撒娇要分场合。这个时间点，就得识时务，得乖，如此一来，听话的狗子才能和撒泼打滚的泼妇形成鲜明对比。有对比，同桌才会更喜欢。
    反正煮熟的鸭子飞不了，慢火炖，更美味。
    于是他自己轻手轻脚进了卫生间，连关门声都轻轻的。
    拧开花洒，水量调得很小，快速给自己头上身上抹香皂。
    在狭小屋子里，就连水蒸气都带着安然的味道，美得这小子不停舔嘴唇。
    他本想就地来一发。但邪念一想，或许该保存子弹，搞不好待会儿能来场学霸间的肉搏大战。首次战役可不能没有子弹，必须得铆足劲把猛男味儿酣畅淋漓表现出来。
    他又考虑是不是该把后边洗干净。邪念又一想，还是不要了，的位置不能让，至少第一次的位置不能让，首轮战役可是要奠定基础地位的啊。
    猥琐的狗子一边各种不切实际的臆想，一边把自己快速搓得个光生。
    他故意把浴巾围成低腰状，露出深凹的马甲线，离开卫生间的时候，还在镜子前调整了一下面部管理，摆出一副出水湿男、总攻痞样。
    然而当房门拉开，陆千川所有的计划都泡了汤。
    他看见安然坐在地上，脑袋耷拉着沙发，昏昏欲睡g。手里握着的电话屏幕已经熄灭，看来安薇薇牢骚发完了。
    大狼狗靠近安然，单膝跪地蹲下，轻唤：“安然、安然？”
    这只心机狗，这个蹲姿是他故意的！一来朝对方单膝跪地能满足他对多年后某个场景的幻想（演练），二来这种一只脚蹲一只脚跪的姿势，双腿必然得一定程度绷撑腰间的浴巾，隐隐约约展露他引以为傲的家伙。
    然而，他的小算盘也落了空。
    安然睡意惺忪，眼睛都没办法全睁开，抬头凝视同桌的脸，就没空看下边儿：“你洗完了？”
    “嗯，换你去洗个澡了。”陆千川把对方扶起来。
    心机狗再度粉墨登场，他与安然站起身时，腹部吸气收缩，让浴巾脱落，让自己无遮。
    “不了，我直接换衣服睡觉。我困了，在飞机上完全睡不着，而且我有点不舒服。”安然摇摇晃晃，慢腾腾转身，往屋里走。
    “那~~我呢？”陆千川小心翼翼地明知故问。
    安然回眸，半眯着眼睛，极浅一笑：“外边儿那么大的雨，你还能去哪儿，今天在我这歇呗。”
    陆千川开心，他知道对方会这样决定，但听到对方亲口说出来，还是非常开心。
    皇天不负心机狗，安然终于注意到罗马雕塑般的陆千川了。
    安然的浅笑渐渐变得更大方、更自然、更坦率。
    “很酷，很有型，也很……雄伟。谢谢你刻意展示给我看，有心了。”安然真心夸奖，但也看破说穿，不给对方台阶下。
    纵使相处一整年，安然还是低估了眼前人。即使陆千川的小心思被拆穿，这家伙也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追老婆嘛，没脸没皮是基本功。
    小爷我的媳妇儿就是聪明！
    没台阶下的陆千川干脆站在台子上不下来了，对着安然洋洋得意。
    他光溜着身子跟安然进了屋。
    “安然，你的背心我穿着有点儿紧，还有裤衩子，最起码小了两个号。”两人心照不宣，可陆千川找借口还是要继续走流程的。
    “你就是想不穿衣服。”安然懒洋洋，坐在床沿，打瞌睡。
    “外加炫耀我很大。”陆千川嬉皮笑脸蹲在床沿，抬头盯着对方。
    安然弱气地告诉对方：“千川，我今天状况真不太好。”（还是没有【陆】字）
    陆千川也听出这句话不对劲儿，可他没留意到称谓的变化，注意力都在安然那张疲惫的脸上。
    “是不是淋雨感冒了？”陆千川随口一说，并趁机正大光明把手掌摸在同桌的额头上。
    哇，好舒服~~只要是肢体的接触，陆千川就会觉得非常舒服。
    额头没有发烫。这让陆千川可以更放心地享受这份接触的舒服。
    安然微扬嘴角，再次戳穿：“千川，告诉你一个热知识，试探有没有发烧，是用手背贴额头，不是手掌。”
    陆千川调皮：“哦。”手没挪开，甚至把对方的额头摸了摸。
    安然：“我需要吃点儿药预防预防，你帮我拿一下，在厨房吊柜右数第二格上层。”
    陆千川：“安然，你应该知道，没有任何感冒药有预防作用。”
    安然：“我知道，但我无能为力，心理安慰而已。”
    陆千川从命，起身，光腚往屋外走。
    “要不……还是把衣服穿上？”安然看着对方背影，总觉得家里有只大牛蛙到处晃悠很别扭。
    大狼狗回眸耍赖大眼水汪汪：“可以不穿么？”
    “可以。”安然宠这只狗，一直都没有底线。
    “安然~~~你这样惯着我，我会对你耍流氓的。”陆千川的心脏怦怦跳。
    安然有些虚弱，他自嘲苦涩一笑：“哼，迟早的事情罢了。”
    “你真不怕？”陆千川本想问其他的，但他怂，只敢这样问。
    “不怕。你陆千川的品性，我信得过。”安然又把狗链收紧了一丢丢。
    唉，大狼狗叹气，自己真被同桌吃得死死的。
    吃得死死的也没关系，谁叫我喜欢他呢。
    陆千川耸肩，出屋去厨房，给安然拿药倒水了。
    ——剧透小剧场——
    数月后，
    陆千川认真问：“当初，你是在以退为进勾引我？ ”
    安然坦然答：“不是。”
    陆千川抿嘴望天回忆：“可我有一种【你好像在吊着我】的感觉耶。”
    安然淡然茹素：“是那时候你自己还没完全想清楚，所以我不强迫你。”
    陆千川不服气了：“什么叫【你不强迫我】？明明是小爷我没强迫你好伐？特喵的我如果精虫上脑，你都不知道被我丢床上往死里干多少回了！”
    安然轻笑：“你不会这样做的。我喜欢的陆千川很痞、很野、很会耍赖，但是，也很有原则。而你的原则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陆千川幸福感顿起，还有些莫名害臊不敢正视对方。憋住小鹿乱撞的欣喜情绪，侧过脸看向其他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的侧颜有多好看在安然的眼中，有多好看。

 第93章 还用得着告白吗？不用（轻量版）

    陆千川拾起卧室门口的浴巾，重新围在腰间。他也不算撒谎，以他的体型，安然的睡衣的确穿不下。
    陆千川来到厨房，在吊柜里翻腾了一阵子，找到感冒药，接好一杯水，重新回屋，发现安然已经躺在床上，裹在空调被里，背对房门，侧身睡下了。
    床边的地面上，散落着安然随手脱去的衣服，在被褥与枕头的交接处，微露出他细嫩的肩膀。
    不会，这家伙睡觉没穿衣服！这不是怂恿我犯罪吗！陆千川心里头的小恶魔开始叫嚣，斩钉截铁对方是在搞诱惑。
    “安然~~起来喝药。”陆千川坐在安然的枕头边。
    安然没有动弹，只是胡乱呓语喃喃几句，听不清在讲什么。
    陆千川把药和水放在床头柜，伸手去探安然的脸蛋温度，这回狗子学乖了，或者叫没那么放肆了——他用的是手背。
    嗯，温度正常。
    陆千川眼珠子落在安然的膀子上，邪邪地问：“安然，你是在套路我？别装睡了，小爷我把持不住的。”
    安然没吭声。
    陆千川低头，凑到安然耳边：“你如果希望我胡来，可以直说，小爷我会配合你你假装矜持的。”
    安然还是没吭声。
    由于靠近安然，陆千川得以清楚看见，同桌闭着眼眸，鼻孔重重地呼吸着，嘴唇些许张开，似乎进入鼻腔的空气还不足够，得用嘴辅助呼吸。长长的眼睫毛随着呼吸的频率细微颤动，睡着的安然，依旧倦容满满。
    陆千川抠了抠自己的脸颊，细细琢磨：“他转机了一整天，还淋了一路的雨，外加倒时差，恐怕是真累了，不是装睡。”
    他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漕！安然这小子对我，还用得着装睡！”
    陆千川料定对方确实是乏了，去会见周公了。他悄悄摸到床上，拈起被子一角，猥琐地钻进去，侧身，贴住对方。
    哇塞~~~真特喵的舒坦，这才叫享受人生啊！
    前胸贴后背的紧致感使大狼狗肾上腺素和多巴酚分泌无度。他的行为也愈发无度，伸出左手臂，从安然脖子与枕头之间的缝隙穿过去，让其睡到自己的肩膀上，右手从对方腰间滑落，圈住胸腹，从而小羊羔整个落入大灰狼魁梧的怀抱里。
    还是不够，这样的圈抱无法满足内心的火热。大狼狗内心挣扎几下，天使最终不敌恶魔。他偷偷扯去浴巾，抬起右腿，搭在对方大腿上，不自禁地动胯摩擦。
    陆千川的气息愈发急促，体温快速飙升，将对方越贴越紧，恨不得吸进自己的身体里。动作也夸张猖狂起来。
    无法熄灭的火焰在胸口燃烧，陆千川决定不再隐藏，特喵的现在就把安然喊醒，话说个明白，把事儿给办了，全套！
    汗流浃背的他略微抬起身，给安然当枕头的那只手弯曲过来，指尖捏住对方下巴，以野兽的口吻威胁：“安然，醒醒，我想要你，我知道你也想要我，你身子都突然发烫了，汗水比我还多。”
    被捏住下颚的安然还是没有动静，只是呼吸声更沉重。
    身子发烫？出汗了？
    【怂】到极致的陆千川，居然可以在燥到极致的顶端来了个急刹车。
    天使绝地反杀，占据绝对优势的恶魔居然落败。
    陆千川瞬间清醒，慌乱坐起，用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又用手摸了摸脖子：“窝漕！你怎么说发烧就发烧！”
    他几乎是一个翻身滚下床的。爬起来后，重新坐在床边，一手扶着安然的后背，将其扶坐，另一只手拿起床头柜上的药，递到对方嘴边：“安然！安然！振作点，吃药，吃药！”
    安然喃喃，嘴巴小小地张开，陆千川把药送了进去，又端起水，安然抿了两口。
    “不行，还是送医院。”陆千川瞟了眼窗户，窗外的暴雨比先前更甚。
    “不、不用~~”安然恍恍惚惚，气若游丝，“我、先、休息、一下。”但说话清晰。
    安然生病，陆千川急得就像被做成炸串的蚂蚱。
    “别担心，我还好，意识清楚着呢。”安然闭着眼，缓缓道。
    刚才做坏事到一半的陆千川吐舌头，对方看不到。
    “我再睡会儿。”安然的手微弱地伸出去抓被子，但没有力气，也辨不得方位，胡乱抓着，却抓不到。
    陆千川赶紧给盖上，盖好后，又不知所措了，站在原地。
    “躺进来啊，别也感冒。”闭着眼的安然弱弱地讲。
    陆千川做贼心虚，二度小心翼翼缩进被子里，他浑身发冷，与安然滚烫的体温大相径庭。这回他收敛了，没再乱来。
    安然自然而然地抱住这个天然降温贴：“你冰冰凉凉的，很舒服，我抱会儿。”
    陆千川知道对方是发烧，所以希望有凉的东西抱抱，他轻声提议：“我去把空调调低两度？”
    安然点头。
    陆千川欲起身去拿书桌上的遥控板。
    安然又摇头：“算了，别去，就这样，挺好。”他抱紧几分对方，害怕狗子离开自己似的。
    陆千川拘谨又兴奋，但全然没有了刚才的血气方刚。他很清楚，对方享受着贴合，享受着自己这个天然空调。
    为了保持自己的低温，他把半边身子和腿脚伸出空调被。
    “盖进来，会着凉。”安然没睁眼，却仿佛什么都看得到。
    陆千川照做。
    迷糊的安然把陆千川越抱越紧，仿佛他也希望把圈进自己的身体。
    陆千川莫名紧张：“安、安然。”
    安然喘着热气，很难受的样子：“没关系的，我没有生气，也没害怕。”
    在这一刹那，陆千川的大脑超频，勇气爆棚：“安然……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也想告诉我？”
    唉，怂货的勇气即使爆棚也不多了。
    安然：“嗓子痛，不想说话。”
    陆千川难得温顺又温柔：“嗯，你睡，我不欺负你，有什么需要你再叫我。”
    “嗯。”这是安然当晚说出的倒数第二句话。
    两人无遮，相拥而卧，很难不让陆千川猜测同桌对自己也怀揣着一模一样的情愫。他好想再问一句：“安然，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然而没有问出口，这个怂蛋觉得这句话有乘人之危的嫌疑。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已经不可能再算是普通朋友了，更不算是哥铁们了，不着急，安然迟早是我的。学霸就是学霸，即使披着一层流氓痞子的外皮。他也思路清晰、戒骄戒急，把问句闷在了肚子里。
    “嗯。”这是安然当晚说出的倒数第一句话。
    ——剧透小剧场——
    我的眼光，从未出错。
    小爷我的眼光啊，杠杠的！

 第94章 被打断的终极魔法咏唱

    安然醒来的时候，胸闷气喘、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全身上下哪哪儿都不舒服，唯有耳朵独享惬意。
    陆千川唱歌的声音，穿透关闭的卧室门，徜徉于耳畔。
    他人长得帅，举手投足都好看，就算是贱贱地耍无赖也好看；他唱歌好听，唱什么的歌都好听，就算是他不唱歌满嘴跑火车也好听——安然如是想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
    发烧？
    为什么额头却有丝丝凉意？
    安然伸出手，摸了摸额头，上边儿贴着退烧贴。
    家里有退烧贴？我怎么不知道。
    他瞥头向窗外，窗外豪雨依旧。
    门外歌声停止了。陆千川拧开门把手，探进来半截身子和他的狗头，冲安然畅爽笑着露出小虎牙：“你果然醒了。”
    安然回以点头，整个人还是无力：“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直觉，作为你老公的直觉。”陆千川进了门，比他先进门的是嘴里的火车。
    他围着围裙，手上戴着橡胶手套。
    他蹲在床边，脱掉橡胶手套，小媳妇儿似的关切问：“喝点儿粥不？皮蛋瘦肉粥。我还给你熬了姜汤。”
    安然：“我出门两个月，家里冰箱早清空了。”
    陆千川：“超市不会清空呀。”
    安然：“外面在下雨。”
    陆千川：“这点【毛毛雨】淋不死我。”
    窗外一道闪电，随后一声惊雷，雨打窗棂更加肆虐。
    安然眯眼盯着陆千川：“”
    陆千川难为情搔首。
    “别往外跑，如果我俩都病了，可不好。”
    “小爷我玩了5年排球，1年篮球，身体棒棒，不会感冒。你如果不信，要不要和我在床上大战300回合，检验检验？”某人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我想喝粥，还想喝水。”安然坦诚，他对眼前人，不需要弯弯绕绕，只需要坦诚。
    “ok。”老婆奴站起身，准备出门。却听到“咔滋”一声。
    原来陆千川还是知道廉耻的，他找了条安然的短裤穿上，但屁股缝裂开了。
    他摸了摸裂缝，对安然苦着脸：“我没骗你~~我穿你的裤子，真的不合适。”
    “穿不下就不穿。”安然不纠结，也不勉强。
    他的意思是指外裤可以不穿，但裤衩子用得套一条。
    他同桌理解的意思是外裤内裤都可以脱掉。
    于是乎，安然不得已，只能眼睁睁看着某人上身穿着【紧身背心】，挂着围裙，光着腚，在屋子里窜来窜去，给自己喂吃的，给房间一阵打扫。
    安然总觉得这副形象好像在哪类片子里见过，很是微妙，但风景有一说一也挺好。
    陆千川手机信息声不停在响。
    “oh yeah！学校通知。因为暴雨，延迟开学一天！”陆千川掏出来一看，喜笑颜开，取掉围裙，坐回床上，两腿盖进空调被，和安然肩并肩坐着，并把手机信息展示给对方。
    安然用勺慢条斯理喝粥，对他而言，开学晚不晚都无所谓，反正他又不听课。
    “我又可以赖在你家多一天了。”陆千川高兴，用双手轻轻捶被子。
    喝粥的安然莞尔。随他，他高兴就好。
    “吃饭后半小时，我再喂你吃药，哦，对了，忘记给你盛姜汤了。”甩大象的家伙刚坐到床上，又准备下去。
    “别，不急，你坐会儿。”安然阻止。
    “咋滴，你想我陪着你？”陆千川太过耿直，或者在安然面前习惯了有话直说。
    “你走来走去，甩得我头晕。”安然没撒谎，只是避重就轻而已。
    陆千川露出不服气的苦憋脸，以示抗议。
    抗议无效，他开始自我安慰：“算了，我就当你是在夸我，毕竟长度不够还甩不起来呢。”
    安然叹口气，由衷地问：“陆千川，你说话是不是三句离不开颜色？”
    陆千川下意识回答：“可以，但我三秒离不开你。”
    安然：“”
    陆千川回答完以后，画风渐渐改变，变得卑微又可怜，1米93的汉子居然戳起了手指。
    “那个、那个昨晚，我……你……你……还，记得不？”陆千川坦白从宽。
    “记得。你本来就经常对我耍流氓。”安然接受对方坦白从宽。
    “可昨晚我原本是想动真格的。”陆千川不明白一个道理，重罪就算坦白，也会被判极刑的。
    “我知道……迟早的事。”安然这个法官，眼睛看向窗外，偏心眼更偏到外太空了。
    陆千川沉默不语，因为他做错了事。
    “你完全可以不提，你不提，我没打算责备你。”三观不正的安然居然安抚罪犯。
    陆千川轻松几分，耸肩，挤出一丝的苦涩：“我陆千川不想瞒你。”
    安然面无表情：“没关系，你随便瞒。反正你的小心思，我都知道。”
    陆千川真的是给点儿颜色就开染坊的主，他居然又调戏起安然来，口吻戏谑：“你确定都知道？”
    “嗯。”安然正视对方，正视自己。
    陆千川产生一种幻觉，他似乎从安然的双眸里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只不过，有的答案，还是想从安然嘴里说出来。
    情根深种的大狼狗，把他的脸以极其缓慢又势的速度和势不可挡的气势往安然的脸庞凑：“安然~~我喜”
    “嗙嗙嗙”（敲门声）
    “安然！安然！我知道你在家，快开门啊，求求你啦～”（肖百万的哭喊声）
    “漕拟码！肖百万你怎么不去死！”（陆千川跺脚痛骂）
    安然扑哧一笑。虽然他是个无神论者，但在这一秒，他似乎相信了那句【有些事情，时候未到】。
    陆千川愤然下床，走出卧室，来到玄关，拉开门，准备呵斥大功率电灯泡。
    大功率电灯泡先行一步大叫：“喔槽！陆千川你牛逼！大象好大！”
    陆千川忘了，自己放着空档。
    卧室里的安然摇头又捂头，再三反省自己怎么看上这种粗线条狗子的。
    3分钟后，
    头顶一个大包，大包还在冒烟的肖百万，规规矩矩坐在安然床前的椅子上。
    安然半卧病榻，问：“肖百万，你来找我干嘛？”
    肖百万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了看身子虚弱的安然，又看了看暴露无遗的陆千川，悄声问两人：“你们是玩了一整晚上的重口py吗？”
    3秒钟后，
    肖百万头上冒烟的包，一个变俩。
    被打服帖的富二代摊开自己的作业本，泪流满面：“安然~~~我来是想借你的作业抄抄。”
    陆千川对他告白路上的程咬金非常不满：“你丫的借作业抄，不知道以前打个电话呀。”
    肖百万委屈：“我打了好多个电话，安然没接。”
    安然的电话放外边儿充电，而且静音。
    肖百万越说越委屈：“我今儿个冒着风大雨大的天气跑回来，只是想借本作业抄抄，不是故意来打搅你们嘿咻嘿咻的。”
    30秒后，
    头上顶着三个冒烟大包的肖百万，抱着安然的作业本，就像一只小耗子一样，被陆千川拎到玄关，一脚踹出去：“滚！”
    “哐当！”门再次被关上。
    富二代一手抱本子，一手揉揉自己头上冒青烟的包，嘟囔：“谈恋爱有什么了不起，哼，一股子酸臭味。”
    愚蠢的富二代从地上爬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也想要酸酸臭臭的恋爱，呜呜呜呜~~”
    ——剧透小剧场——
    镜头里的肖百万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也想要酸酸臭臭的恋爱，我不要以前那样每晚换一个外围嫩模。”
    陆千川头冒青筋，偏头请示身边人：“我好想打死他，可以不？”
    陆千川的身边人答曰：“不可以。把他打死了，我们拿什么赔给许多。”

 第95章 刀俎上的鱼也是会蹦跶的

    “什么？！安然病了？他怎么可以生病，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特写镜头里的曹尤鱼满脸写着【ipossible】。他双手高高抬起，捏着陆千川的肩膀，猛烈摇晃，差点儿把陆千川的脑花摇成豆腐渣。
    陆千川耐着性子解释：“他感冒了，可能还带点儿非洲回来的病毒，休养两天就返校。”
    曹尤鱼把眼前比自己高接近2分米的家伙猛地一拉，让其被迫弯腰，四目相对。
    曹尤鱼目光凛冽，眼里写满憎恶：“感冒？你敢发誓不是你把我的房贷车贷装修贷、花呗借呗理财呗给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坏咯？”
    陆千川45°望天冥思：“我倒是想”他忽然反应过来，低头鄙夷注视曹尤鱼：“尤鱼老师，你这话……听起来好像不太为人师表哟。”
    曹尤鱼更加疯狂摇晃对方的肩膀，外加咆哮：“我特喵的要是拿不到绩效奖还贷款就得上征信了，还要个锤子的前出师表后出师表！”
    陆千川再三申明：“安然就请两天病假。大后天，我保准还你一张活蹦乱跳的ssr学霸卡。”
    “大后天？”曹尤鱼心里一盘算，“不行！开学摸底考今天下午开始，后天就结束，来不及。”
    他命令陆千川：“走，现在咱们就去安然家，把他绑来，必须参加考试。”
    陆千川生气了，真生气了：“曹尤鱼！你如果眼里只有你的绩效奖金，我可就和你翻脸了。”
    曹尤鱼跳起来扇陆千川的膝盖：“你小子成绩好果然是靠天赋，不是靠脑子。安然的目标是抢高三自主招生的名额，如果缺考，全年总分比其他竞争对手少600多分，还抢个锤子！”
    陆千川恍然大悟，大悟后又大惊：“你怎么知道安然想要推荐名额的，他应该没有告诉你的呀。”
    曹尤鱼：“我又不是瞎子！你俩小子这点儿破事儿，我还能不知道？”
    他说完，打个电话请任课老师来带班，完成学生的开学收心班会，自己则拽着陆千川打车赶往安然家。
    “房贷、房贷，啊不对，安然、安然，快醒醒！”
    沉睡中的安然缓缓苏醒，在苏醒的过程中他无比纳闷：为什么会是尤鱼老师的声音？于情于理，无论是幻觉还是现实，不都该是陆千川喊我起床吗？
    安然睁开眼，曹尤鱼正面特写怼脸。此时，安然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和尤鱼老师这张老脸一比，我的陆千川简直帅翻。
    在安然眼里不配给陆千川提鞋的曹尤鱼，恨不得直接把安然从被窝里提起来：“别磨蹭，赶快穿衣服，回去参加开学考试！”
    说完这句话，曹尤鱼回头看向陆千川：“安然他，穿了衣服的？我可别拎起来一只泥鳅，让我长针眼。”
    陆千川冷汗：“你，你问我干嘛？”
    曹尤鱼眯眼：“趁着照顾病号不舒服把他剥干净这种事，你丫干得出来。”
    陆千川：“”
    安然单手摸着自己浑浑噩噩的头：“开学摸底考~~我真糊涂，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他起身坐在床边，恢复些许心神，打开衣柜找校服穿（今天开学，统一服装）。
    当曹尤鱼看到安然身着背心裤衩，着实松了一口大气，同时斜眼瞪陆千川，瞪得那厮心虚发怵。
    曹尤鱼命令陆千川给安然收拾文具书包，即刻返程。
    陆千川一边收拾，一边关心同桌：“你这副病恹恹的样儿，能考好吗？”
    曹尤鱼抢答：“考得再差，也比缺考强！”
    安然换上蓝领蓝袖白底板校服，扶着衣柜，气虚微弱仍旧高傲：“现在分科了，一共考6门。其中5门我根本不放在心上，最后一门数学不把我放在心上，生不生病，都不影响成绩。”
    万事俱备，曹尤鱼敦促俩小子快点走。
    陆千川单肩背上安然的书包，主动搀扶住同桌。
    在陆千川的搀扶下，安然往玄关走了两步，回眸，对曹尤鱼欠身点头：“尤鱼老师，多谢。”
    曹尤鱼毫无师德师风，一脸的欠扁：“谢个毛线，快点滚回去考试，替我赚绩效奖金。”
    安然孱弱冷傲：“我谢的，不是这个。”
    曹尤鱼收起欠扁脸，没吭声，城府微显。
    安然走得缓慢，陆千川突然放开安然的臂膀，蹲在安然身前：“我背你。”
    安然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顺从地伏在大狼狗的背上。脑袋耷拉在对方的斜方肌上，感受着大狼狗的背脊，又宽、又厚、又香。
    狗子往前走，伏在其背的安然轻微颠簸着，一颤一颤，他能听见对方背部血管里血液的流淌，能闻到对方独有令他上头的汗味香。
    曹老师偶尔催促一句。
    陆千川不自觉地加快两步。
    安然自然地多抱紧三分。
    陆千川侧过头，瞅瞅背负着的幸福，贪恋又温柔。
    “看路，别看我。”安然闭着眼，但就是知道对方的一举一动。
    “嗯，放心，摔不着你。”狗子很乖，媳妇儿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他把安然往上方抬了抬，背得更稳，走得更稳。
    曹尤鱼跟在后边，被强塞了一嘴的狗粮还不敢吱声，只能深刻感叹世道堪舆，钱难挣，狗粮难吃。
    ——剧透小剧场——
    一年半以后，
    曹尤鱼变本加厉败坏师德，这个没素质没节操的老油条根本不配为人师表。
    “我是班主任还是你是班主任？我给他俩打【优秀】是我的权力，关你屁事！”

 第96章 三轮会谈

    开学数日后的上午，
    安然一如往常坐在教室犄角旮旯埋头战题海。陆千川侧趴在旁坐，手里拈着一根在操场边缘扯的狗尾巴草，正乐此不疲地用草尖儿骚扰同桌。
    许多来到高二1班教室后门外，朝里边儿吹了声口哨，打对熟人招呼：“嘿，陆千川。”
    安然与陆千川同频扭头望。
    许多：“我刚从副校长那儿回来，他找你有事儿，顺道让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陆千川想不起来自己认识什么校领导达官贵人：“哪个副校长？”
    许多略显尴尬：“半年前被我们骂得狗血淋头那个。”（分管文艺体育那位领导，第067章）
    “哦~~”陆千川想起来了，他站起身，又问，“他找我嘛事儿呀？”
    许多明露出明显是谜语人的微笑，说了句：“不清楚，你去了就知道。”
    许多传话完毕，离开前又瞅了一眼最后排主角团的小天地：“诶？肖百万呢？”
    陆千川幸灾乐祸：“他被传唤到老师办公室了，估计凶多吉少，你动作快点的话，他尸体应该还没凉透，可以将就将就。”
    许多一琢磨：“哦~~~应该是开学考的成绩出来了。那小子在非洲玩了俩月，八成是成绩退步。”
    陆千川不服气：“开玩笑！我家安然陪他过了大半个暑假，在安然的熏陶下，他的考试成绩会差？听说他排名前进了不少，跳出了年级倒数200名。这回之所以被叫去办公室，很酷坊间传闻，是因为他在英语作文里写了满屏的fk。”
    许多：“他为什么在作文里写fk？”
    陆千川：“我们英语作文题目是【文明用餐】，我估计他是想写fork（叉子）。”
    许多：“”
    说曹操曹操就到，凭借总名次提高的肖百万死里逃生，十万火急奔入教室，还没跑到位就对安然大声喊：“安然，数学老师让你马上去一趟~”
    安然没脾气地搁笔，从陆千川背后挤到过道：“真是烦死了，数学老师每次都要走这个过场。他认清现实躺平不好吗~~~”
    他比陆千川先一步出教室后门，与许多擦肩，转身走上台阶。
    肖百万指着反方向：“安然~~办公室在这边。”
    安然停下脚步：“数学老师按惯例不是要上天台么？”
    肖百万头上滴下一大粒汗珠：“他现在教职工办公室，和尤鱼老师抱头痛哭，跟上杠杆全仓了a股似的。。”
    这状况出乎安然的意料：“数学老师哭，我可以理解。他曹尤鱼掺和个什么劲儿，我得去瞧瞧。”
    说罢，大步流星走向教职工办公室。肖百万和许多跟过去吃瓜看八卦。
    陆千川也本想尾行，但奈何副校长传唤，只得下楼去骨灰盒一趟。
    安、陆二人兵分两头，咱们先看安然这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安然还没踏进办公室的门，就听见里边儿鬼哭狼嚎。那哭声，就跟死了校长一样。不对，死了校长他们不会哭，只会笑。
    肖百万没有撒谎，数学老师正和曹尤鱼坐在一堆以泪洗面。
    安然淡漠地慷慨就义：“够了够了，都消停。你们不觉得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快说，我数学得了几分？莫不是个位数？”
    他带病参加考试，期间本来就头疼，没指望让他更头疼的数学能翻出水花来。
    然而，这一遭他错了。
    数学老师抽泣着把卷子递过去，安然淡蔑瞥了一眼，眼仁瞬间被定住。
    “76分？超过满分的一半了！这怎么可能？”他第一时间没有研究自己做对了哪些题，而是翻起鞋底板，确认自己没有踩到狗屎。
    数学老师：“你你单选题全对，就拿了整整60。”
    “单选题，我做了单选题哒？”安然仔细回忆，考场上，浑身不舒服的他看到题目就更不舒服，决定养精蓄锐，放弃数学，备战下一科目考试，于是大笔一挥，选择题全选了d。
    然而，这次12道题的正确答案，就是全选d。出题组主打一个学霸不敢写、学渣不敢抄，玩的就是心跳。
    数学老师捶胸顿足：“我好不容易不用上一次天台，居然靠的是运气，这什么世道啊~拿什么拯救你啊，我的三观。”
    安然无视掉悲天悯人自怨自艾的数学老师，转头问曹尤鱼：“你又为什么哭？”
    曹尤鱼抽泣着把名次表递了过去，安然同样淡蔑瞥了一眼，眼仁和眼白都被定住了。
    “陆千川年级第九！我年级第十！”他瞬间明白为什么尤鱼老师会哭了。他自己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对方，完全呆滞住。
    此时，年级教学组长手捧保温杯也乐呵呵踱步走过来：“哟，这不是伶牙俐齿的安然吗？没想到，不仅嘴上功夫了得，笔杆子里也出真货，是个人才。”
    安然呆滞完毕，冷面感叹：“我这种人都能进年级前十？东城高中的优等生们得有多退步啊~~这所破学校没救了。”他急问曹尤鱼，“不会是优质生源转学跑了一批？”
    曹尤鱼没回答，安然先行自言自语：“嗯，这样也挺好，优等生去更好的归属，也不至于在这所破学校白白浪费青春。”
    年级教学组长脸上的笑容昙花一现，拐个弯闪了，他决定收回刚才的话，同时把【伶牙俐齿】改为【舌尖嘴利】。
    镜头从安然转向陆千川。
    大狼狗的处境就没他同桌那样好了。
    此刻的他双眼瞪得像铜铃，头上的冷汗哗啦啦向外冒，顺着脸廓往下淌，滴在地上，打湿一片。
    他的正前方，副校长板着脸，亲手平举着手机，手机里播放着一段视频。
    视频的主角正是上身穿敞胸露腹吊襟皮夹克，下身穿超低腰露毛又露沟洞洞裤，抱着吉他在清里弹唱的陆千川。还有半老徐娘客人拿着大把的钞票往他裤腰里塞，顺带伸进去捏一把小千川。
    “完蛋！死翘翘了~~~安然救我~~”陆千川心里呼喊着。然而这间办公室里只有他与副校长两人，可谓是叫天天不壹，叫媳妇儿媳妇儿不零。
    视频播放完毕，副校长收回手机，严肃地问：“说，你怎么解释？”
    陆千川不正经地回答：“在我媳同桌没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同桌？喔~~我知道，安然那小子是你同桌。”副校长阴险笑。
    陆千川吞咽口水，他担心自己【伤风败俗】的行为会不会被记大过。
    副校长：“你这段视频，油管播放量4000万，点赞1700万，热门评论悬赏2万美刀开盒你。作何感想？”
    陆千川痞痞狡辩：“如果我说是ai换脸，校长您信不？”
    副校长拍桌：“陆千川，你敢做不敢当？”
    陆千川理亏，闭口不言。
    副校长：“外网4000万的流量啊，你能够制造这样的爆点，居然宁可便宜一间酒，也不便宜自己母校。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你懂不懂！？”
    陆千川颜艺状：“哈？”
    副校长痛心疾首：“我们宣传部的同志，含辛茹苦、起早贪黑、绞尽脑汁运营各大平台号，数年如一日，制作那么多精美的宣传片，结果总播放量还不足你这段视频零头的零头……的零头！”
    副校长含血愤天：“省体校，还有省艺校！随手拍一组短跑选手起跑的掠影，就有好几万赞；让女同学穿汉服录短短15秒弹奏古筝，评论就超过一千条。”他边说边给陆千川展示视频收藏，“还有还有！最离谱的是省重点高中，就一张照片，俩同桌男生，一个给另一个辅导作业，居然冲上了热门榜单！这有没有天理，这到底有没有天理？”
    陆千川观看后，尴尬地委婉发表意见：“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仨能火，与【视频制作精美度】无关。您瞅瞅那组起跑照，超短裤里的蛇形轮廓都呼之欲出了好不好？还有还有，古筝视频，是在看古筝吗，明显是在看美女！至于辅导作业俩帅逼之间的眼神都快能拉丝了。这表情、这氛围，连我和安然都做不到，不怪人家上热门。”
    副校长再度拍桌，踌躇满志：“不就是大帅逼穿超短裤、大美人搞文艺、同桌cp眼神拉丝吗？其他学校可以，我们东城高中也可以。谁不会似的。”
    陆千川听得眼皮直跳：“那个、那个，校长，您自个儿听听，您说的像是人话？”
    副校长坐回座位，单手摊开指向陆千川：“陆千川同学，你就很适合呀，又高又帅身材又好、学霸人设还会弹琴。学校决定把你包装包装，卖艺卖身卖肾，给我们的平台号吸个百把万粉丝，千把万流量。”
    陆千川瞪大眼：“哈？”随即猛摇头，“我不干！”
    副校长摸下巴自说自话：“是不是还得找个cp，来给眼神拉拉丝？e你同桌是现成的，我觉得安然就很好。”
    陆千川瞬间摇头刹车，脑袋一垂，拱手行礼：“陆千川全凭校长您做主！”
    就在陆千川与副校长py交易的时候，
    离开教职工办公室的安然，也把许多和肖百万拉到无人之处，开启py交易。
    “什么？你这不是摆明了要抛弃肖百万吗？我不同意！”许多决绝。安然py交易不到3句话就宣告失败。
    原来，篮球社按编制只能有1名助理。去年许多招了2名，之所以没人管，是因为社团名不见经传。今年不一样了，连续两年联赛晋级后，篮球社一跃成为东城高中最热门的明星社团，没有之一，所以一切都得照规矩办。
    安然冷血无情得就像魔鬼：“下周开始社团招新，校方铁定会下令，两名助理二选一。我需要跟着你们再去趟帝都，再混一个【市级优秀学生】，所以必须得牺牲掉肖百万。”
    肖百万小麻雀似的唯唯诺诺，左看看安然，右瞧瞧许多，任由两人在自己身上开战。
    许多大义凛然：“想欺负肖百万，得先过我这一关！诶？安然~~你不是个卖友求荣的人呀，咋这回卖肖百万卖得如此丧心病狂。”
    安然十分冷静：“我的宗旨向来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之所以对我会有这样的错觉，是因为你不够了解我。”
    许多有些气恼：“比起陆千川，我当然不够了解你！但我相信你不是出卖朋友的人。”
    安然仍旧平静：“正因为我们是朋友，我才直言不讳。我需要更多的荣誉，为我高三推荐自主招生增加筹码。而这些荣誉，对肖百万这个富二代而言，没有意义。”
    肖百万战战兢兢说句公道话：“安然讲得没错，我家有钱，不愁吃喝，也不愁没好大学上。我可以让”
    “有！”许多横眉打断肖百万，毫不退缩与安然杠上了，“对肖百万有意义！”
    他指着黄毛小麻雀：“去年拿奖的时候，他在讲台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都哭了，哭得好大声！说辈子头一回靠自己获得的表彰。（第075章）这就是意义！我许多当时就发誓，今年会带他再去帝都，再拿奖！”
    安然没开腔，略抬起下巴，傲然注视许多。
    许多严正表态，没有退让的余地：“我不会舍弃肖百万的，就算是你安然的命令，我也绝对不听！”他稍许缓和几分情绪，吸口气，“至于如何保住2名助理的编制，我去找副校长沟通。恰好我和他才谈妥一项py交易，能够搞定。”
    安然的情绪不曾有半分波澜：“其实，要拿市级优等生，搭校篮球队的便车也不是必须。我有一计，不，我有两计”
    话没说完，电话铃声响。安然停下一切去接听。这个特殊铃声，必须接听。
    “嗯，可以，行。（建议看客老爷们留意这三个词）”打电话的安然，快言快语，干净利索，四个字就打发掉对方。
    结束电话后，安然直接对许多说：“我和陆千川，退社、也退队。”
    肖百万张大嘴，浑身打哆嗦，学渣君以为俩学霸联合起来与他未来老公赌气。
    “同意，没问题。”许多居然是笑着答应的，而且那副笑容里，没有任何嘲讽。
    安然一肚子坏水，且细致入微，他颇怀心机地打量眼前人：“你刚才说……你和副校长才谈妥一项py交易？”
    许多开始憋笑，意味深长点了点头。
    安然轻漫松口气：“我好像，猜到几分了。”
    许多：“其实，你不用跟着陆千川一起退社。我有我的人脉，你也有你的计谋，按我的原计划，你……和肖百万可以两边兼顾，两边都拿荣誉。”
    “不了，我还是要退队。”安然直拒。
    “我要和陆千川在一起。”安然直球。
    ——剧透小剧场——
    “安然~~”
    “嗯？”
    “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嗯。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第97章 在新地图上，有俩老队友

    陆千川和安然一人手持一张入社申请表，走在学校走廊上。
    陆千川围着安然欢欢喜喜蹦蹦跳跳，就像守护安然的卫星一样。
    “【东城乐团】，我们可算是组建新社团的元老了哟。”陆千川畅想，“你说学校倾尽资源要把新社团包装成学校名片，如果我们俩火了，当明星了，那该咋整呀，还要不要上学呀？是不是得地下恋啊。小爷我先声明哟，地下恋我可不干。”
    安然孤傲，没有丝毫兴奋：“乐团俩主唱，你是之一，而我只是助理，要成明星也是你，与我无关。”
    陆千川：“什么呀，你别谦虚了。校长亲自任命你为乐团总策划，全社团一切听你的。”
    安然冷笑：“社长才是一把手，虽然我不稀罕当什么一把手。”
    陆千川憨憨：“我知道，你只稀罕我。”
    安然嗤之以鼻冷笑，但暖暖的。
    两人说着说着，抵达新组建的【东城乐团】活动室，实际上是学校把多功能大厅及其配套全给了新社团。
    安然推开房门，陆千川在他耳边悄悄说：“校长私底下给我表过态，社长只是傀儡，你才是幕后老大，真是官运亨通啊。”
    “哼~我这叫时运不济才对。”安然摇摇头，他对新社团生活没啥期待。
    “老大好~~~！”
    房门敞开，乐团的社长带领全体成员，向安然鞠躬问好。声音特别洪亮。
    站在最前面鞠躬笑的社长眼熟得已经焦掉。
    声音最洪亮的是站在第二排c位的一只卷发小黄毛。
    “什么情况？”陆千川大惊失色。
    “我就知道。”安然单手捂额。
    陆千川问本来就愚蠢，笑起来更愚蠢的肖百万：“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许多又会在这里？”
    肖百万指着领头人：“你问我这个小助理干嘛，我也是才被叫来的，你要问就问社长大人呀。”
    陆千川懵圈望许多：“你丫不是篮球社社长吗？”
    许多假装很为难：“以前校篮球队小打小闹没业绩，就合并在篮球社里。现在壮大了，就进行了剥离。以后篮球社倾向于大众兴趣爱好，校篮球队专注于体育竞技，两者并列，不再有包含关系。我保留了篮球队长职务，就把篮球社长退位让贤咯。”
    陆千川：“那和你当乐团社长有什么关系？”
    许多：“校领导觉得我长得帅。”
    陆千川对其上下打量，有话直说：“我不觉得。”
    安然上对其下打量，摇了摇头，心里评断：比陆千川差十万八千里。
    肖百万无须对其上下打量，暗自嘚瑟自豪：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许多至少比陆千川胸大。
    许多：“而且我唱歌还行，略懂点儿吉他。”
    陆千川：“所以你就是另一个主唱？”
    肖百万在许多前边代为摆pose，掰手指如数家珍：“黑皮、肌肉、帅气、体育生、懂乐器，舍他其谁？”
    安然不屑，心里超级鄙夷：你列的这几项，哪一点比得过陆千川？比黑？黑也算优点？晚上灯一关，乌漆嘛黑得，在床上连人都找不到。等等我在想些啥？
    安然开始自我反省。
    在同桌反省期间，陆千川敲了下肖百万的脑袋：“你又为什么跑来了？”
    肖百万缩头耸肩：“领导夸我做助理很专业，但一个专业的助理更得学会一人多岗、一岗多能，就让我兼任篮球队助理外加乐团助理咯。”
    安然环顾四周，多功能大厅里，各色乐器，从西洋到国风、从现代到古典，一应俱全，都是麻麻新，有的连标签都还没撕下来。
    “哼，原来如此，学校白嫖你的【钞能力】。”安然看破，也戳破。
    肖百万：“我无所谓，能和许多在一块儿就得。”
    安然扫了眼他二人。
    许多听了这话开心，伸手去挼对方的脑袋。
    主角团四人在多功能大厅里转悠，清点设备设施，边走边聊，开门见山交代自己参团的原因。
    许多：“学校想把我打造成东城高中的文艺体育名片，承诺下学期保送我重点大学。”
    肖百万：“我说了呀，许多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安然：“学校答应给我保底【市级优秀学生】，如果乐团火了，就推荐我【省级优秀学生】。”
    陆千川听了同桌这话，不乐意：“等等！你不是应该回答【陆千川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吗？”
    安然用藐视的目光扫了同桌一眼，评价对方是：一只想象力很丰富的牛蛙。
    肖百万问陆千川：“千川，你又是为啥答应来乐团的呀？”
    陆千川昂首挺胸，露出酷酷的表情：“当然是为了当乐团的主角，成为万人瞩目的明星，人尽可夫的花魁。”
    安然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人尽可夫】不是褒义词。”
    陆千川：“是吗？【人尽可夫】的意思难道不是【每个人都希望我可以当他的丈夫】？”
    安然：“”
    陆千川改口：“好，我只要【安然可夫】的花魁好了。”
    安然：“【花魁】也不是褒义词。”
    陆千川摸摸脑袋：“那改成【花柳】？”
    “还是花魁，花魁挺好。”安然放弃把同桌扶上墙了，还是扶上床比较现实。
    肖百万插言：“得了，什么花魁、什么大明星。千川你才不稀罕万众瞩目呢，你只稀罕安然对你瞩目。快说实话，你参加是为了啥？”
    陆千川的谎话连学渣都骗不了，可想而知多么低级。他瘪嘴交代：“好，我承认，学校领导骗了我，我信了他们的鬼话，副校长说如果我参加，就让安然和我组cp，【眼神拉丝】起步，【交欢媾和】上不封顶。”
    许多大惊：“谁特喵的要和你【媾和】！”
    肖百万：“安然的职务是总策划，不可能安排上台与你组cp交配的呀。这种话你都信？”陆千川再次行骗失败。
    安然头疼捏鼻梁：“劳驾你们三个语文智障不要乱用词儿，好好说话行不？”
    陆千川没辙，只得如实坦白：“我衣着暴露去清驻场的擦边影像落到了副校长手上。他叫我自己选，要么当学校乐队主唱，保证让我火；要么他把影像在市教委公布于众，保证也让我火。”
    安然的头更加疼了：“我就知道”
    ——剧透小剧场——
    数月后，
    “安然，无论打篮球还是去乐队，我的初衷其实都有一个，就是在你面前耍酷。”
    “你在我眼里一直都很酷，行了？”
    （摇尾巴摇尾巴，快乐地摇尾巴）
    “另外，能不能劳驾你在家里晃悠的时候，穿条内裤。”

 第98章 表白，突如其来（轻量版）

    在多功能厅的更衣室里，安然与陆千川独处中。
    陆千川的表情很微妙——尴尬、难堪、腼腆、困扰以及惧怕揉作一团，涂抹在了帅气的脸上。
    他双手捏着一件吊襟半截皮夹克，面前桌上还搭着一条超低腰洞洞牛仔裤。
    这装束，何其眼熟。
    大狼狗忐忑问身边人：“安然~~~你确定要我在迎新晚会的舞台上穿这个？”
    安然冷漠无情：“副校长希望我们乐团能一炮打响，迎新晚会就是乐团的初登场。与其绞尽脑汁纠结怎样才能出奇制胜，不如直接py成功案例，油管4000万播放量真人秀的正主重新演绎一回，热度绝对差不到哪儿去。”
    陆千川小心谨慎又问：“你确定领导同意我穿这个？”
    安然：“当然。我把策划案给副校长审核的时候，他对我大加赞赏。”
    陆千川：“这不科学！”
    安然：“这很现实。有的话老师们不方便讲，就需要借由我的嘴巴讲出来，这就叫沟通的艺术、管理的艺术。”
    陆千川囧脸，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懂艺术。
    安然：“快换上看看合不合身，不合身我让肖百万去换型号。”
    陆千川面对同桌，难为情起来：“这板式穿上去，铁定露肉又露毛，不可能合身。”
    安然绝情：“露才正常，不露反而不合适。”
    陆千川：“”
    安然：“快换，别啰嗦。”
    大狼狗无奈，他向来听媳妇儿的。一咬牙，原地开整，三下五除二脱掉自己身上的常服。
    当突如其来的美好躯体展现在安然眼前时，他除了对大狼狗举止粗犷的诧异，还带有对雕塑般身材的羞涩。
    明明是自己下的命令，安然却忽然间不敢直视了。他略微侧头，眼珠却不听使唤，移向眼角，无论怎样也挪不回来。明明不是头一回见对方赤诚的模样，但观感愈加美妙，
    线条清晰、宽阔壮硕，没有布料的遮挡，大狼狗壮实得像一堵墙。平时隐藏遮蔽在衣裳里的肌肉比外表看起来还要明显，还要大块头。
    陆千川脱衣服的速度贼快，穿衣服的速度却明显慢了下来。他双手提着洞洞裤，仅仅是伸进去一只脚，就花了整整40秒，花完这40秒，脚后跟都还没塞进去。
    “你知道吗？我是很臭美的。”陆千川忽然开口，完全停止了动作。
    “虽然我是天赋型选手，但我也有偷偷健身哟。”陆千川眼睛朝着正下方，盯着裤子，没有与安然斜瞥自己的目光交错。
    “其实以前打排球的时候，我还没这么壮。是遇见你以后，我才开始注重身材管理的。”陆千川嘴角弯出浅浅的弧度。
    安然没有说话，安然认真听着。
    陆千川抿笑吸了口气，神态变得又痞又卑微：“小爷我呢，从小到大都对自己的外貌有信心。自恃长得还算板正，就我这模样，十个女人最起码八个见了都喜欢。好，我承认夸张了一点，但别人喜不喜欢我，我现在都无所谓了，我只只所谓……你喜不喜欢。”
    他又怂了，声音变得很细，很没底气：“我只想知道，在你眼里，陆千川帅不帅？”
    “帅。”安然回答得干脆，干脆得令陆千川都意外，就好像同桌强制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定心丸。
    你咋就这样宠这小子呢。
    傻小子吃了这颗定心丸，笑容再也掩饰不起来，直勾勾问了句：“你（现在）在……看我吗？”
    “嗯。”安然担心对方没听清，又明确加了两个字，“在看。”
    大卫雕像陆千川笑得小虎牙露了出来。明明是自己故意摆流氓pose吸引对方目光的，奸计得逞之时，却愈发羞赧，他用舌头顶了下上颚，悄声又问：“喜欢（看我）吗？”
    “喜欢。”
    两个字，平静坦然的两个字，刺穿了一层无形的纸，让陆千川石化的同时，浑身一颤。他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一直都知道，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然而当幸福来砸窗的那一刻，还是体会到一个人欢喜到极致，真的会无法呼吸。
    “我是指，你喜欢”他终于不怂了，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但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都喜欢。”安然总算转过了头，直视完美曲线的雕像。
    现在的安然，清冷得不可方物，不对，这个形容词不对，是无惧无畏，弃世俗于不顾。
    陆千川痴痴望着安然，有万千言语在心头，但不知该从何开口。
    “我喜欢你。”安然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淡定得让人匪夷所思。
    “安然喜欢陆千川。”不知道是不是怕眼前这个常年语文阅读零分的家伙听不懂。安然毫不犹豫，瞄准目标，又猛烈补了一刀。
    这一刀下去，陆千川直接被秒杀，血槽瞬间空掉。
    他的世界也随之凝固，凝固在了粘稠带蜜的空气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绵延柔缓，万事万物的颜色都温暖细腻起来，好像整个宇宙都是奶油做成的，自己置身于没有脚本的童话世界，里面的角色除了自己，只有安然。
    他幻想过无数种告白的场景，但绝不会是今天这般。至少，告白或者被告白的时候，他穿着衣服。
    陆千川知道安然行事坦荡，但不至于这么坦荡，坦荡得快要让他的心脏爆掉。
    “安、安、安然~~”大狼狗变成小结巴。
    “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把握住。”安然笑，笑得很浅、很甜、很宠溺、也很高傲。
    “哈？”大狼狗的脑子已经宕机，没法思考。
    安然：“暑假时，你在疏勒和我打视频。你告诉我，等我回国，就向我表白。”
    大狼狗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同桌那时候就明白。
    他腼腆地套上洞洞裤，扣上腰扣，脸颊红得一批：“我的原话好像是【等你回国，我有话要对你说】。”
    安然嘲讽：“除了表白，你还会说什么，我又不傻。”
    大狼狗憨笑挠头。
    安然：“为了你，我还特地提前两天回国。结果呢，这都开学两个星期了，你连半个标点符号都没对我讲，啥正事儿也没干。”
    挠头的大狼狗心里嘀咕：也不算啥正事儿也没干了啦，你回国那天晚上，我不是差点儿就干了你吗。
    安然对陆千川，一直都是打直球：“我知道你这家伙想先开口，如果被我抢了表白。你会对我撒泼打滚嗷嗷叫好多年。所以我愿意让着你，让你先说。但我错了，我忘了你是个语文白痴，等你把语言组织好，我俩都毕业了。”
    大狼狗红脸辩解：“哪有~~我才不会憋2年才表白呢。”
    安然傲慢地看着大狼狗：“我指的是硕士毕业。我预估的下限是你10年都开不了口。”
    “安然~~”当陆千川沉溺在梦幻般的幸福里时，退化成了完完全全的语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只会喊同桌的名字，心里刻着的那个名字。
    “陆千川。”安然回敬，呼喊对方的名字简洁明快，他不是语痴。
    “我一直都知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就像我知道我喜欢你一样。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
    安然家暴于无形，捅了陆千川一刀又一刀。
    有你这句话，此生足矣。
    ——剧透小剧场——
    “安然。”
    “嗯？”
    “谢谢。”
    “谢谢我喜欢你？”
    “嗯，也谢谢你比我勇敢。”

 第99章 情话

    表白只是水到渠成的装饰，从来都不会是以情感为筹码的赌局。
    真正喜欢你的人，不会舍得让你把感情在赌局里下注。
    真正喜欢你的人，只会在彼此都了然于心的时候，用简短几个字，给你带来纯粹的欢喜。
    “可以吗？”陆千川眉间有情、眸中带意，他得寸进尺，他仗着自己有资格得寸进尺，以其庞大的身躯缓缓朝安然逼近，探出头，半闭上眼，将唇往安然嘴边靠去。
    “不可以。”安然拒绝得不留情面，还往后边退了一步。
    陆千川摆烂，撒泼打滚：“安然~~气氛都到这里了。我就想亲你一下，你都不依我？”
    安然可不是一般人，他是感性理性双在线，不像某人，只顾着性感性致爽在先。
    安然严正声明：“亲可以，耍流氓不行。”
    陆千川不依不饶：“我哪儿耍流氓了~我就对你伸个脑袋伸个嘴儿，就叫耍流氓呀。”
    安然目光朝下，鄙视：“伸头的时候，麻烦你不要伸下面那个头，都钻出腰带了。妥妥的司马昭之心，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你准备耍流氓。”
    陆千川张开双臂，明目张胆搔首弄姿：“这不能怪我，得怪你选的这条裤子太低腰太紧了，你自己说的【露肉才正常】，小千川也是肉啊。”
    安然：“我是让你露肌肉，不是让你露海绵体。”
    陆千川不情愿地把小千川往里塞：“早说嘛。”
    塞进裤衩子，又从洞洞裤的洞里滑落出来。
    陆千川瘪着嘴贱兮兮：“不关我的事儿，它太长了，只能说明我基因好，安然你下半辈子有福了哟。”
    安然捂额叹气，深刻反省，自己决定和流氓谈恋爱才沦落到今天这副悲惨境地。
    “砰！”
    更衣室的门被大煞风景推开，来者没有一点儿素养、没有一点儿礼貌，都不知道先敲敲门。
    “安然！许多把衣服换好了，你看看帅不帅！”肖百万咋咋呼呼牵着许多的手，把对方拽进来。
    许多显得老别扭了，他也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一条洞洞牛仔裤，和陆千川貌似是同款。
    为什么要加个【貌似】？
    是因为许多身上的皮夹克是相对正常的尺寸，有齐腰的衣摆和遮住整条手臂的长袖，就是特别的紧身，加之这家伙胸膛被他练得贼大，皮夹克拉链合不上，挤在一块儿，有种说不出来的暧昧感。
    洞洞裤的洞口也仅限于膝盖处，大腿被布料全部遮住，不似陆千川那样到了胯沟还漏洞百出。
    陆千川见许多的衣服后，向安然抗议：“凭啥许多穿得像大电影的主角，我穿得像小视频的主角。”
    安然出乎意料，接受了对方的抗议：“的确不合适，你俩交换。”
    陆千川and许多：“哈？！”
    安然摊开左手，指了指许多，如数家珍：“许多比陆千川形象更好，明星要素更齐全：黑皮、肌肉、帅气、体育生、懂乐器。舞台c位舍他其谁？所以最拉风的衣服，得让他穿。”
    肖百万嘀咕：“这话怎么听起来好耳熟。”
    许多嘀咕：“这话怎么听起来像诈骗？”
    安然瞪了他俩一眼。
    在安然的绝对权威下，学渣二人组没有抗辩的权利。
    许多与陆千川互视、耸肩。同时宽衣解带个光光，准备互换服装。
    顷刻间满屏马赛克，两个攻被烟雾和圣光笼罩。灭世黑龙和耶梦加得齐飞，篮球队长与吉他歌手一色。
    安然觉得好看归好看，尤其是自家的更好看，毕竟小麦奶油面包比黑巧克力更解馋。
    安然觉得头疼也头疼，怀疑在这条世界线的因果律里，的神经都是粗线条大大咧咧的，与学霸或学渣都无关等等！为什么他是？我才是。
    安然开始胡思乱想。
    肖百万流着口水掏出手机，不知廉耻问到：“我能拍张照不？”
    陆千川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决定友情大放送了，豪情一口诺下：“拍拍拍，让我挡一下重点部位，随你拍。”
    肖百万：“我不是问你，我是问许多。千川你走开，别挡镜头。”
    陆千川：“”
    没等许多同意，他就被定格在了原地，定格在了肖百万的手机相册里，定格在了肖百万未来的人生里。
    照片里的许多，重点部位都忘了遮。因为他只顾着去看双手端着手机、双腿扎着马步，笑得特傻特可爱的小黄毛了。
    四人闹够了以后，安然一条一条给许多布置接下来的工作和日程，安排乐团其他成员排练。
    安然做起正经事儿来毫不含糊，完全不像5分钟前才喜提botto一枚的（自称）。
    一切安排妥当，许多携肖百万退场，离开了屋子。十来平米的狭小更衣室又只剩下陆千川和安然了。
    四下无人，陆千川又开始动歪脑筋，寻思着有没有什么法子，趁热打铁，今儿个就把情侣之间某些他觊觎已久的事情给办了。
    安然一直盯着许多和肖百万离开的那扇门，轻轻呼唤：“千川~~（没带陆字）”
    “哈？”满脑子龌龊的陆千川回过神，应了句。
    安然仍旧盯着那扇门，表情严肃：“乐团里边，虽然你和许多都是主唱，但我会更偏向于许多。只有把他捧起来，他才能拿稳保送资格。他成绩不好，硬考是考不上大学的，不像你，有更多选择。”
    “谁说我有更多选择。我明明就只选你安然一个。”陆千川的土味情话信手拈来，根本无须经过大脑。
    安然就猜到这厮不会放过任何打情骂俏的机会，甚至对方这句话，也在他意料之中。
    回眸视之，不怼不讽，算是接受了。
    陆千川猖狂：“再说了，你哪儿偏向许多了，你明明更偏向我。”他窃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我和许多换演出服，是不希望我穿得过于暴露，你护食。”
    “是的。”安然坏心眼，安然直肠子。
    陆千川流氓式的步调靠近安然，两只爪子理所当然圈住对方的腰，又邪又媚地接着问：“既然你不希望我穿得过于暴露，那为先前非要我试穿呢？”
    “因为我想看。”安然实话实说，安然知道同桌喜欢听他实话实说。
    “哈？”陆千川木讷脸红。对方太过于直接，一时间他还有些不习惯。
    安然冷静的表情和他说话的温度一点也不搭调：“食色性也，我喜欢你，我想看。”
    大狼狗被酣甜的重拳连环暴揍，打得心跳加速，呼吸不能。
    陆千川这辈子算是栽了。
    到这个份儿上，就别指望陆千川会老老实实克制自己了。他上前几步，贴近安然，双手用力，将对方的胸膛贴住自己，搂在怀里，语气带着荷尔蒙：“我现在……还是想吻你，可以不？”
    说话居然还不利索，而且还是问句？这货真特喵的怂，怂到骨子里。
    “笨蛋。”安然不按牌理出牌，他傲慢抬头，同时伸出自己的右手，摁住对方的后脑勺，踮脚撇头，吻向又野又懵圈的大狼狗。
    “砰！”
    忽然间，更衣室的门二被推开，来者还是没有一点儿素养、没有一点儿礼貌，都不知道先敲敲门。
    “安然、千川，尤鱼老师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说找你俩有急事儿。”肖百万去而复返。
    在肖百万的视线里，安然和陆千川两人并排而站，站得规规矩矩、站得凶神恶煞、站得让学渣君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
    差一点儿就差那么一丁点儿。
    “我好想撕了他~~”陆千川活动脖子、咬着嘴唇、凿磨牙齿，对安然窃窃私语道。
    “我也是。”安然本就腹黑，只对陆千川一个人无条件的好。
    “我今天还深刻意识到锁门的重要性！”陆千川捏拳颤颤，鼻腔发音。
    “我也是。”安然板着臭脸，对小学渣有肉眼可见的怨气。
    ——剧透小剧场——
    某个时间节点后，安然卧室，
    安薇薇张牙舞爪、头发飘舞，开启曝气模式，身后高达100万c的杀气缓缓成形：“陆千川～我要杀了你！”
    渺小孱弱的1米93汉子陆千川，只穿着一条裤衩子，蜷缩在柜门破裂的衣柜角落，瑟瑟发抖。
    安然坐在床沿，他和陆千川的的裤衩是同款，只不在2分钟前给自己套上了一件短袖t恤，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还好，冷无缺知道护食儿，他给安薇薇水降温，威胁道：“不能杀他，我喜欢他。你把他弄死，我和你没完。”
    陆千川感激涕零。
    安薇薇一秒钟熄火，权衡利弊后，重新开启曝气模式，身后高达1000万c的杀气快速成形：“陆千川～我要阉了你！”
    陆千川向安然投去求助的目光。
    安然点了点头，对安薇薇道：“这个勉强可以接受。影响不大，以后翻个身而已。”
    陆千川青筋蹦出：“哈？！！！！！！！”

 第100章 未雨绸缪，尽在掌握

    “尤鱼老师，你找我们？”安然领着陆千川，出现在教职工办公室门口。
    曹尤鱼老师招手唤他俩进来的动作有些僵硬，表情晦涩，让安然察觉到对方心里忐忑。
    “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要告诉我们？”安然单刀直入，不给班主任用官腔做开场白的机会。
    曹尤鱼身不由己的谄笑：“瞧安然你说的，明明有好事儿找你俩。”
    安然冷面无情：“如果是好事儿，你就不会是这副模样了。”
    曹尤鱼为难得就像一个三岁小朋友，他戳着手指头：“真的是好事儿，只不过，得从你俩当中二选一。”
    陆千川迷糊：“二选一？”
    “公平公正公开，你俩光明正大比划比划，以成绩论英雄，如何？”曹尤鱼急匆匆宣布规则，却忘了说题干。
    安然一口回绝：“不必了，我和陆千川都不去。如果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告辞了。”
    曹尤鱼：“你确定？”
    安然：“当然。”
    陆千川左看右看，完全听不懂：“你俩到底在讲啥？”
    安然给陆千川提示：“高二刚开学，我俩作为理科平行班成绩最好的学生，被叫来办公室，最大的可能性，你猜是什么？”
    陆千川认真想了想，惶恐地给出答案：“早恋被抓？不是，这还不到一小时呢，尤鱼老师消息这么灵通哒？”
    安然无言以对。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找一个阅读理解好一点儿的对象，可惜这辈子没机会了。
    “是从平行班转入尖子班！”安然不当谜语人，主要是猜谜的人过于偏科、猜谜能力非常垃圾。
    “哦~~”陆千川回过味儿来，不稀罕地摇头，“不去不去，我俩在哪个班都一样，反正又不听课。”
    曹尤鱼对陆千川循循善诱：“你就不替你同桌考虑考虑，鼓励他去更好的班级？”
    陆千川自私自利：“不要，我舍不得，我才不会放他跑呢。去不了尖子班这种小亏，我以后会（在床上）连本带利补偿给他的。”
    他说这话的后半句，挤眉弄眼很不着调，所含但颜色的深意，安然自是明了。
    明了又能咋样，无非就瞪口嗨者一眼罢了。你的对象无关痛痒，你以后会又痛又痒。
    陆千川跑完火车后，抛出一条看似合理的要求：“我和安然成绩差不多，除非让我俩一块儿过去。”
    不等曹尤鱼回答，安然就插话：“如果真可以同进退，尤鱼老师也不用为此犯难了。想必是尖子班只淘汰了1人，空出的名额有限，所以我俩才需要抢。”
    曹尤鱼拍马屁：“安然聪明，安然睿智。要不……睿智的安然你先进尖子班，反正你们在平行班里成绩排一二名，等空出第二个名额时，陆千川再进去也不迟？”
    “不要。”安然二度回绝，更为坚决。
    “为啥？”曹尤鱼不解。
    安然轻蔑又诚实：“陆千川告诉过你原因了。我们不需要听课，在哪儿都一样。更何况你比较好欺负，尖子班的班主任如果是个硬茬，我啃起来反而麻烦。”
    曹尤鱼：“”
    陆千川：“嘿~~尤鱼老师，你不是称我和安然是你房贷车贷彩礼贷的压舱石吗？怎么现在催我俩走呢？”
    曹尤鱼深知自己瞒不过眼前的死鱼脸同学，只能笑着打哈哈：“年级组长发话了，如果你们当中有人愿意转班，尤其是安然，那么学校一次性兑现我5年的绩效奖金。”
    陆千川阴阳怪气：“酬劳这么丰厚？年级组长还真看得起我俩。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曹尤鱼瞥了眼安然：“毕竟，能接连把两位年级组长骂吐血的尖子生，建校以来还是头一遭遇到。”
    安然：“不好意思，你5年的绩效奖，只能梦里才有了。”
    他点头行礼，带陆千川离去。
    曹尤鱼独坐办公室，望着两人的背影，欲哭无泪，悲怆自语：“绩效是小，麻烦是大。你们两个定时炸弹惹祸包，去祸害尖子班好不好，唉~~”
    ……
    安、陆两人走出办公室门。
    陆千川神采奕奕：“安然，没想到你拒绝得这么爽快。”
    安然面不改色，统筹帷幄：“因为让我们转尖子班的可能性，我早就考虑到了。暑假时我就已经想好，两个名额我们就去，一个名额就不去，没什么好纠结的。”
    陆千川睁大眼：“暑假？在暑假你就把这一切想好了？”
    安然蔑视了一眼同桌：“是的。我说过，我喜欢你很久了。”
    陆千川捂着心脏。
    然而没有卵用。
    因为安然又补了一句：“让我丢下你，我舍不得。”
    和安然处对象，陆千川迟早会暴毙于心脏病。
    ——剧透小剧场——
    陆千川花痴注视对方：“安然，你现在怎么这么直接了？”
    安然嫌弃鄙视：“我对你什么时候弯弯绕绕过？”
    陆千川抓自己的脸颊：“可是，可是”
    安然嫌弃鄙视ps：“照顾你的自尊心，一直想把主动权留给你。你接不住，我只好自己多主动。”
    陆千川顶胯：“啊对对对，你负责白天主动，我负责晚上主动。”
    安然嫌弃鄙视ps+。

 第101章 我都有点儿同情副校长了

    有首歌唱得好：其实爱对了人，情人节每天都过。
    虽然这首歌叫《分手快乐》。
    安然觉悟得晚：爱上一只哈士奇，每天都会是头疼的。
    这一次他之所以头疼，因为他喜欢的那只哈士奇，在高一迎新晚会上，领着全体新生大唱情歌。
    副校长布置给乐团的原本任务是把校歌演绎成青春版，再唱两首励志点儿的流行音乐。
    安然呈报的曲目是《裂缝中的阳光》和《起风了》，顺利过审。
    到了现场，陆千川唱完校歌后，台下诸君昏昏欲睡，了无生趣。他和许多对视一眼，二人把上衣一脱，重重丢在地上，揭开密谋已久的【惊喜】。
    乐团从演奏到和声，全部画风突变，摇滚风让全体师生干瞪眼。许多声嘶力竭飚出《死了都要爱》，真尼玛地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新生哪见过打赤膊的学长在台上秀肌肉、唱摇滚情歌，瞬间被点燃，全场high起来。
    坐第一排的校领导，全员脸都绿了，绿得就像亚马逊雨林。
    安然在幕帘旁边，对两位主唱的【惊喜安排】目瞪狗呆，对第一排校领导脸上清一色的绿油油更是狗呆了又狗呆。尤其是陆千川唱歌的同时，还瞥头对其挤眉弄眼笑了一笑。
    他一改平素的冷漠样儿，朝幕后场控人员暴吼：“谁特喵的在拼命往校长脸上打绿光！？”
    灯控师肖百万随着节拍正在嗨，被安然这一吼，赶紧把对准第一排的灯光从绿色改为粉红，领导们的脸上瞬间少女感满满。
    安然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居然配合那两个疯子干这种事的？就连我也不敢戏耍一整套校领导班子！”
    肖百万唯唯诺诺：“千川的主意，他说既然要爆点，不如就爆到顶点，许多也同意了。许多同意，我就做了。”
    安然没了脾气：“许多？许多让你去吃屎你去不？”
    肖百万挠挠鬓角，认真思考：“我在11区试过非常有名的【大便料理】，如果许多要一起吃，我也不是不可以。”
    安然双手叉腰，长叹一口气，思前想后，命令：“把音响配乐的电都断掉！”他选择了止损之策，终止两个攻的瞎胡闹。
    他名为总策划，实则乐团幕后大boss，场控们怎敢不从命，纷纷弃暗投明。
    “唰”的一声，舞台上绚丽的彩光灯全部熄灭，嘈杂的重金属配乐也戛然而止。
    台下同学还在兴头上，不知道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没了伴奏的陆千川，不仅不慌张，还阴谋得逞地邪痞一笑。
    陆千川对着麦克风讲话，潇洒俊朗：“没有bg也没关系，我们场上还有乐队啊，就算没有乐队，我和许多学长还可以清唱。”
    “各位学弟学妹，请欣赏我们【东城乐团】带来的第三首歌。”他目光望向帷幕边的安然几分，声音柔和几分，“《你被写在我的歌里》。”
    台上乐队众人：吉他、贝斯、电钢琴、钢片琴、三角铁、双簧管、架子鼓起！
    “仿佛还看见昨日那张悲伤的脸庞，快乐有时候竟然辣得像一记耳光。”
    “是你提醒我，别怕去幻想，想我内心躲避惯的渴望。”
    “仿佛能看见明日两串脚印的走廊，忧伤有时候竟被你调味得像颗糖。”
    “是你抓紧我，往前去张望，望我内心夹岸群花盛放。”
    “我被写在你的眼睛里眨呀。”
    “你被写在我的歌里面唱呀。”
    “我们被写在彼此心里爱呀~”
    台下人浪嗨翻全场，台上帅哥情浓似火。
    台前领导追忆起青春，台旁安然哭笑不得。
    “唉～罢了，随他胡闹，我待会儿去应付校领导好了，谁叫我喜欢他呢。”安然莞尔陶然。
    “安然，你说什么？”肖百万的注意力在舞台上，他好像听到什么，内容却没有听清。
    翌日，上午，
    骨灰盒小楼内，副校长办公室里，
    分管文艺体育的副校长用颤抖的手，拿着湿纸巾，擦拭着脸上不断冒出的冷汗。
    副校长：“你、你、你说什么？学校，宣、宣、宣传部，把昨傍晚的迎新晚会，剪、剪、剪辑，发、发、发公众号了？”
    他的正前方，站着宠辱不惊的安然。
    安然：“准确来讲，是宣传部的那帮人屁颠屁颠拿着我剪辑好的视频，发了学校的公众号，抖抖号、手手号、围巾号、赤书号、知者号，以及官网首页。”
    副校长瘫软坐在皮椅上，生无可恋。
    安然摊手：“毕竟现成的素材，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发布爆点，作为打工人，谁不爱呢？”
    副校长：“他们就不知道斟酌一下适不适合、能不能发吗？”
    安然冷笑：“你是高估了学校宣传部那帮人的智商，还是低估了我的口才？”
    副校长：“”
    安然：“顺便汇报一下，本市教育网已经转载，而且我们学校抖抖官方平台点赞已过万。”
    副校长颜艺癫狂：“完蛋~~被兄弟学校看到我们迎新晚会上唱情歌，我会沦为教育界笑柄的。”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副校长重新坐正，指着安然命令，“你！必须加急让乐团重新录个节目，用新的爆点把迎新晚会的热度给我打下来，分散大众的注意力。”
    安然翻了个白眼：“好，依你，谁让你是领导呢。”
    翌日，上午，
    骨灰盒小楼内，副校长办公室里，
    分管文艺体育的副校长神情暗淡，黑眼圈重得跟熊猫一样。
    副校长盯着low得跟狗屎一样的视频和指数级增长的粉丝，陷入了沉思。
    他手机屏幕里正在播放东城高中官方抖抖号，昨天晚上12点新鲜出炉的歌舞视频——许多浑身抹油，穿着那套吊襟皮夹克和洞洞裤，表情诱惑、嘴里唱着rap，扭胯玩篮球热舞。
    许多球技娴熟，篮球滚过他粗壮的臂膀、绕过他的鲨鱼肌公狗腰，在胸膛上一顶一跳，背脊上旋转摇晃，变着花样，玩得出神入化。
    安然不负使命：“咯，到现在为止，不到10小时，400万次播放，23万个点赞，69万条评论，17万次转发，数据不比油管上陆千川的原始视频差。”
    副校长沉思完毕：“数据是不比原视频差，但尺度也比原视频大啊！”他扶了扶眼镜，“我好像看到露出来了。”
    “是吗？”安然凑过脑袋在校长手机屏幕上瞧，“哦，是漏了点。我剪辑得匆忙，忘记打码了。没关系，许多不会和我计较的。”
    这家伙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儿，反正走了光的人又不是陆千川，他无所谓。
    “如果被市教委注意到，他们会和我计较！”副校长带着哭腔咆哮：“我们是高中，不是酒！爆点也是底线的好伐？”
    安然讥讽：“您之前又没告诉我你的底线是什么，我哪儿知道。我的底线很简单，只有一条：【死道友不死贫道】。”
    副校长掰手指：“不准露肉、不准扭腰、更不能凸显敏感的部位，要有学生味儿，要宣传学校！”
    安然轻蔑：“就这几点要求？”
    副校长：“就这几点要求，视频给我重拍！”
    安然咧嘴，反派劲儿尽显。
    翌日，上午，
    骨灰盒小楼内，副校长办公室里，
    副校长双手相互叠放，廉价石膏雕塑般坐在椅子上，黑眼仁涣散，几乎和白色的巩膜融为一体了，苦涩的泪水从眼角坠落，滴在实木办公桌上，缓缓摊开，形成水滩，倒映出副校长形同枯骨的头颅。
    “安然~~你是想玩死我，取而代之对？”副校长乌黑的嘴唇萧瑟。
    安然无可奈何叹气：“领导，我按你的吩咐，重新排演、重新录制、重新剪辑了。播放量虽比不过上一条，但好歹过百万了呀。”
    副校长眼眸下垂，目光落在搁置于两人中间的手机屏幕上。
    视频里，陆千川穿着东城高中的长袖长裤校服，裹得严严实实。他往镜头前一站，微笑露出白牙，阳光灿烂，乍一看还挺有少年范儿，可他身材魁梧，小号的校服紧绷出他的体态线条。
    陆千川拍手鼓掌，挑挑眉，开口诚邀：“同学，想听我唱歌吗？报考东城高中，我在音乐厅唱给你听。”说完抬了下肩膀，抛个媚眼，这个细微的动作让紧绷的校服从衣服拉链处完全崩掉。
    在其胸沟呼之欲出时，画面猛地切换成许多。他身穿篮球队队服，右手食指转着篮球，随后将篮球投向镜头，俯身对着镜头又一抹，曰：“同学，想和我一起打篮球吗？报考东城高中，我在球场等你。”
    副校长：“这两组镜头本来还可以勉强接受，但是！你为什么要给陆千川和许多的胯裆莫名其妙打上厚码！而且这码的条形色块还在摇……你不觉得更、更、更微妙，更那啥了吗？”
    安然反咬一口：“是你让我【不能凸显敏感的部位】，以防万一，我直接打码咯。”
    副校长拍桌：“安然！你别跟我耍小聪明！”
    安然继续咬：“校长～我已经很尽心尽力在按你的要求做了，我连自己的同桌都牺牲容相了，你还要我怎样？”
    副校长捶桌：“你不擦边就吸不到流量了吗？不用帅哥就引不来爆点了吗？不要老是搞歪门邪道，不准搞颜色！”
    安然高傲：“哼！我让帅哥擦边颜色搞流量，只不过是因为我懒，不想多费力打发你罢了。以我安然的本事，就算是副校长你，往镜框里一放，啥也不干，也能保证12小时内点赞破10万。”
    副校长傻眼：“真的？把我【放】镜头前就能点赞破10万？我不信。”
    安然胸有成竹掏出手机，对着副校长“咔嚓”拍张照片：“你等着瞧。”
    转身跋扈而去。
    翌日，上午，
    骨灰盒小楼内，副校长办公室里，
    可怜的副校长憔悴到只剩下皮包骨，他已经和活死人无异。
    他的人坐在椅子上，
    他的手机摆在办公桌上。
    手机屏幕里，东城高中抖抖官方账号新发布的视频，只有一幅画。
    画面黑白，没有任何颜色，里边是一副相框，副校长的照片庄重地放在相框里，相框两边用花瓶插满菊花，屏幕下方一行四字——音容相貌，bg为美声哼唱，低沉婉转、凄凉悠扬。
    副校长深深地明白一个真理，那就是：安然你丫的真特喵谦虚。
    不到12小时，点赞数何止破10万，已经飙升到了50万，比许多扭胯热舞还要多。
    在评论区里，同学们踊跃留言，有同学要以示哀悼（庆祝）放鞭炮。
    行政楼外，有同学执行力爆表，已经开始噼里啪啦放鞭炮了。
    副校长微信里各种询问信息就没停下来，不停地在弹窗。他饱含热泪，没有对安然发飙，而是奄奄一息仍发自肺腑地感谢：“安然同学，我真的、真心谢谢你嚯，背景音乐没用哀乐，就已经很给我面子了。”
    安然还是那副没有感情的死鱼脸：“你一大活人，我干嘛要用哀乐给你做bg。”
    副校长指着屏幕：“我都【音容相貌】了，还大活人？”
    安然：“【音容相貌】是形容活人的，【音容宛在】才是指死人，看视频的人没文化，我可以理解，你可是校长，不至于？”
    副校长：“你把我照片搞成黑白色又作何解释？”
    安然提起自己的手机，手机里昨天他录的音，反复播放副校长声音：【不准搞颜色！】、【不准搞颜色！】、【不准搞颜色！】
    副校长：“你还把我放相框里”
    安然：“我昨天就告诉你了呀，要把你往镜框里一放镜框镜框，镜头+相框。”
    副校长一阵沉默：“”
    然后发飙：“安然！我不准你再搞这些有的没的！从今天起，所有视频发布都给我停掉，等候我的通知。你如果再乱来，我就断掉乐团的经费拨款。”
    安然是被吓大的？他邪魅轻蔑，根本没把副校长的威胁放在眼里。不对，是以某种其他的方式，把副校长的话放在了眼里。
    翌日，上午，
    骨灰盒小楼内，副校长办公室里，
    副校长一夜白了头，葛优瘫在椅子上，闭着眼，不停揉自己的额头。
    副校长：“你可以开始狡辩了，为什么我们学校官方抖抖号被封禁7天。”
    安然甩锅：“您不是不让我发视频了吗？”
    副校长虚睁半只眼：“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在不发视频的情况下，还让我们号被封掉。”
    安然不加隐瞒：“我们社团开直播带货了。”
    副校长：“哈？”
    安然：“你威胁要中断我们社团的经费拨款。我当然得未雨绸缪、自筹活动款。虽然有肖百万这个无限流at机，但无节制白嫖也不是办法，对他总得可持续性竭泽而渔。”
    副校长：“你们直播能卖什么？卖唱么？”他不至于认为安然敢让乐团成员们卖身。
    安然：“不卖唱，卖周边。”
    副校长：“什么周边？”
    安然：“许多穿过的球服、袜子，用过的肥皂、坐过的板凳什么的？”
    副校长大惊：“你卖这些会被封？”
    安然：“这倒不至于被封。其实我们也是无辜的，在卖许多的内裤时，有个叫【非洲有矿富二代】的榜一大哥，哄抬物价，还要订购两条原味的。其他买家抢不过他，就把我们直播间给举报了。”
    副校长：“”他忽然间发现一个小问题，“诶？乐团有两个主唱，你咋只逮着许多往死里薅羊毛，却对陆千川不闻不问。你和……许多！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交情？”
    安然笑，笑副校长无知。
    今时不同往日，安然哪舍得让陆千川抛头露脸。
    经过这几日的连番折磨，副校长痛下决心，当即宣布：“安然，你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我要革你的职！从现在起，你不再担任乐团的总策划一职”
    贬谪令还没说完，副校长手机铃声响。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立马接起。
    “啊！”
    “是是是。”
    “这个
    “哈？”
    “好好好。”
    “行行行。”
    “没问题没问题。”
    “谢谢谢谢！”
    “一定一定！”
    一通电话，让枯枝朽木的副校长重新焕发生机。
    安然已经达成自己的目的，正准备借坡下驴功成身退。
    转身欲走，却被副校长叫住。
    “安、安然同学~~”副校长突如其来，黄鼠狼给鸡拜年般的客气。
    “咋啦？”安然高度警惕。
    “那个，那个，你就当我刚才啥也没说，你官复原职，行不行？”副校长慈眉善目就像弥勒佛。
    “哈？”安然一头雾水。
    副校长一脸严肃：“不仅官复原职，我现在就宣布：校乐团、校篮球队、校宣传部的总策划都是你，佩三国相印，剑履上殿、入朝不拜、封三公、赐九锡！”
    “哈！”安然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世界线了。
    ——剧透小剧场——
    我就是想迅速捧红许多，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仅此而已。

 第102章 三观很歪，很歪很歪

    在多功能厅隔壁，划拨给乐团的活动室里，
    许多宣读着学校新颁发的【圣旨】：“奉天承运，校长诏曰，封安然为：东城安王，然国公，都督乐团\/篮球队诸军事，录宣传事，开府仪同三司，持节，假黄钺，总百揆，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谒赞不名，赐九锡，世袭罔替！”
    “安然~~你这是家里祖坟冒青烟了，还是把校长家祖坟给刨出青烟了？”许多宣读完毕，评论道。
    陆千川的语文细胞和肖百万的语文细胞无论相加还是相乘，都恒等于零。他俩眨巴眨巴眼睛，问许多：“很牛逼吗？”
    许多点头：“历史上得此殊荣的人，不造反当皇帝，都有违天理。学校硬生生把宣传部、校乐团、篮球社的生杀大权都交给安然了。”
    肖百万犯迷糊：“安然，你怎么突然一下子就当官了呢？该不会是和副校长py交易了？”
    陆千川对着肖百万的脑袋就使劲一削：“py你个麻痹！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儿。”
    肖百万揉脑袋，百万分的委屈，主角团4人当中，嘴巴最不干净的明明就是陆千川你。
    安然坐在椅子上，心情烦躁，揉着太阳穴：“我连续五天发了五条视频，让东城高中爆火出圈，不仅惊动了省教育局，还招来了省体育局、文艺局和文旅局。现在咨询怎样才能报考我们学校的电话，都把招生处给打爆了。”
    陆千川：“体育局和文艺局我可以理解。文旅局又是什么鬼？”
    安然抬起头，满眼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创伤：“据说已经有50多家旅行社和我们学校联系，想建立长期合作，要带旅游团来学校听音乐会、打篮球友谊赛，出的价还挺高。”
    陆千川：“”
    安然：“传媒大学还把我们的五条视频作为组合拳案例，纳入教材了。”
    肖百万掰手指数：“不对呀，我们不是只发布了三条视频吗？”
    安然：“副校长遗像那条也算。教育局和文旅局居然因此夸我们副校长很有创意、很放得开，活见鬼了这是！”
    肖百万：“不对呀，加上恶搞的遗像，不也只有四条吗？”
    安然虚眼看学渣：“你和其他人在直播间里对骂抢购许多原味内裤的那场带货也算。”
    肖百万心虚：“你、你咋知道那个人是我？”
    安然：“因为我不傻，也不瞎。”
    许多糊涂，望向肖百万：“你买我内裤干嘛？”
    肖百万词穷。
    安然立马闭嘴不说话，他觉得或许有好戏可以看了。
    “我、我、我”肖百万【我】半天说不出下句来。
    许多直爽：“你如果喜欢我那款裤衩，改明儿我给你买两条新的。”
    肖百万呆呆地眨眼，心里头跳出来一句不受控的胡话：新内裤我要来干嘛？我就想要你穿过的呀。
    安然叹气，失望至极。
    陆千川低头和同桌咬耳朵：“学渣与学渣之间是这样的。不像小爷我，一边追你一边言语侵犯你。”
    “你也真好意思？”安然鄙视。
    大狼狗咬耳朵摆尾巴，表示他很好意思。
    安然站起身，总结陈词：“总之，学校骑虎难下，决定背水一战，抓住这个机会，想要打响知名度，明年申报省重点高中。我这个【鬼点子多】的人，就被赶鸭子上架了。”
    陆千川对安然吐槽道：“哟呵！我俩从省重点高中落榜下来躺平，结果学校自己努力要变成省重点了？这天大的好处我们岂不是白捡？”
    安然回答：“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陆千川刚吐槽完，就摸着自己下巴反省：“不行！安然可以躺平，我不能躺，我得趴着。”
    安然：“”
    肖百万插嘴：“安然，其实你被赶鸭子上架这事儿，得怪你自己。你以前多低调一人，现在非得一而再再而三搞那多爆点流量，不惹祸上身才怪，你到底图个啥？”
    安然和陆千川同时瞪向学渣君。心里同频想着：还不是为了让你们家许多坐稳头牌明星的交椅！
    许多问：“安然，学校给啥好处了没？”
    安然宽慰许多：“你放心，我说过了，校方骑虎难下。事已至此，他们不可能对你这块东城高中的招牌过河拆桥，保送你去个重点大学绝对稳妥，至于能有多重点，我也不好说。”
    许多：“我不只是指我的好处，我是指你们。你、陆千川（没有肖百万）。”
    安然愣了两秒。
    他只和副校长把许多的保送问题作为谈判条件摆在桌面上讲，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和同桌。
    许多：“安然，你这么肯定学校对我的态度，这是不是你和副校长谈判的前提条件？”
    许多这家伙，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该糊涂的时候又不糊涂，唉～
    安然没回答，轻浮一笑想蒙混过关，但失败。
    许多拿出篮球队长的威严：“我虽然成绩不好，但我情商可不差。别忘了，陆千川就是我连坑带骗拉进篮球社的。你的花招，对我不一定都好使。”
    安然笑了笑，拍许多的肩：“你情商的确不差，但偏科。在某些终身大事方面，情商快为0了。”
    许多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对方阻止。
    安然以其独有的魄力，压制着这位兄弟：“你脚上有伤，花些时间在乐团和形象宣传方面，可以正大光明不参加球队的训练。拦下这活儿，对我们（你）是好事情。你马上就成年了，应该明白，成人世界险恶，我们（你）总得为自己捞点儿资本，留条退路。”
    兄弟这话，许多能听懂，比肖百万更能听得懂。
    ——剧透小剧场——
    “这朋友，没交错！”
    “这大腿，没抱错！”
    “这媳妇，没追错！”

 第103章 挨朋友骂是一件很爽的事

    清闲了一整年的安然，居然在高二忙碌了起来，成为了学校各职能部门、各年级组办公室的常客，一时间风光无二。
    纵然每天都要和不同的老师、不同的社团打交道，他仍板着一张尖酸刻薄、傲慢无礼的臭脸。整座学校，只让他给好脸色的人，凑不出一桌麻将来。
    安然到哪儿，陆千川肯定也跟着到哪儿，作为不吭声不出气的小跟班。反正安然如果需要陆千川帮忙做什么事儿，自然会呼唤。
    在这段时间里，大狼狗稳重消停得不可思议，连许多都引起了注意。
    这日上午大课间，安然在高三教职工办公室，和尖子班班主任对接邀请毕业班的学霸出镜接受采访的事宜。
    陆千川坐在靠门的椅子上无聊抖腿，顺便一如既往视奸同桌。
    许多课间时分上了个厕所，路过办公室，当场抓住奸贼。他朝奸贼打招呼，奈何贼人视奸得太过入迷，直接忽略掉。
    许多进屋看懂情况后，拍了拍陆千川的肩膀：“嘿，千川，你最近不大对劲儿啊。”
    陆千川无所谓地歪斜身子、舒展眉毛：“我有啥不对劲儿的。”
    许多：“以前安然和其他人多说两句话，你都会在旁边嗷嗷叫。就连篮球队的兄弟们和安然讨论战术超过5分钟，你都耍无赖把兄弟们撵走。现在安然有职务了，四处走动了，你怎么一不嘟嘴卖萌二不扑街打滚了呢？”
    不得不说，许多还真是观察入微。当然，仅限对别人。一旦涉及到自己，就变得看不透、拎不清了。
    陆千川笑，继续抖腿，目光时刻不离同桌：“（我）身份不一样了呗。我乐意见到安然更融入社会一些。”
    许多抓到关键信息：“什么身份不一样了？”
    陆千川回过神，扯谎：“e安然的身份不一样，他随时有机会篡权当校长，得多张罗些党羽才行。”
    “是吗？”许多当然不信对方的鬼话，他细细琢磨着。
    “许多，你在这儿干嘛呀。”教室外进来一人，和许多打招呼，来者乃是高三年级的教学组长。
    许多寒暄回答，用眼神示意最里边儿：“等朋友。”
    高三教学组长往里一瞧：“安然~~~~”
    他是认识安然的，半年前，许多还是高二，篮球队的众人不交作业还逃课，安然作为代表，与他舌战群儒过，他输得跟王司徒似的。
    “也许他可以”教学组长瞥头望了许多一眼，若有所思，没再开腔，径直朝安然走去，敲敲安然的后背，与其搭话，二人着实聊了好一会儿。等在门口的陆千川与许多听不清二人说了些什么。
    15分钟后，上课铃响，然而许多却不在自己班级课堂里。
    他拘束又卑微地坐在高三年级专用的其中一间自习室，正对面是临时上任，要对他进行审判的铁面判官安然，以及站在判官身后的狗腿子。
    安然手里捏着两张a4纸，他神情专注翻来覆去审视了一遍两遍三四遍，把等候宣判死刑的许多久久晾在一旁。
    终于审视完毕，安然放下a4纸，目光剑指许多，不留情面讽刺：“佩服，佩服，我真心佩服。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许多吞咽口水、抿嘴低头瞅地面，比往日假装卖惨的陆千川还要可怜。
    安然再次瞄向a4纸，开始报数：“57、57、58、59、59、58、57你在56分到60分的开区间里玩正态分布呢这是？”
    他用手指敲桌面：“基础卷啊基础卷！这些可都是基础卷。连肖百万那种垃圾都能做到40分，你怎么会一直在及格线边缘反复摩擦，就是不捅进去呢。”
    陆千川疑惑：“安然你这是在开车？”
    许多辩解：“肖百万不是垃圾。”
    安然低声但严厉呵斥：“都给我闭嘴。”
    两个攻秒怂，立马闭嘴。
    安然指着许多的鼻子，把对方当做畜生训：“再这样下去，肖百万是垃圾、你也是垃圾，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垃圾。”
    畜生知道安然训得在理，它哼都不敢哼一声，只能做哑巴缩头乌龟，硬着乌龟脑袋挨训。
    安然不是生气，是恨，恨铁不成钢：“结业模拟考都过不了，你也不提前给我吱一声？得亏今天年级组长主动找我谈了这件事儿，如果不是老师对你上心，有你许多哭的时候！结业考都考不及格，还推荐个毛线？门槛都够不到，再多的荣誉都白搭，什么社团长、什么球员明星，都毫无意义！”
    许多被训成了孙子，脑袋越埋越低，就差没把脑袋埋进水泥地里。吃瓜的陆千川恨不得让他当场管自己叫爷爷。
    安然对许多下了判决：“从明天开始，我留下来上晚自习，你来找我，我给你补课不，从今天开始。地点就用多功能厅。”
    许多猛抬头，盯着眼前的挚友。
    陆千川提醒安然：“他每周一二三晚上要去乐团排练，周四周五晚上去篮球队督训。”
    “结业考都过不了！训什么训？”安然声音不大，威慑力不小。两只怂攻都不敢吭声。
    安然3秒后平复些许心情，松了口：“你可以周三乐团排练，周五篮球队督训，其余时间，千川负责压场子。所有的事情，都等结业考通过以后再说。”
    陆千川领命，许多认命。
    教训完毕，安然站起身：“烦死了，本来就一堆烦心事，你还来给我添堵，真想撂挑子。”
    安然独自往门口走，高三尖子生拍vcr的事情他还没完全落实，得继续张罗。
    许多低着头愧疚嘀咕：“对不起，一直都在麻烦你安然，你如果觉得我辅导不起来，也可以不用多费心了。”
    安然转头，嚣张傲慢：“我？辅导不起来你？哼，可笑至极！”
    扬长而去。
    ——剧透小剧场——
    许多皱眉怀疑人生：“我怎么觉得被安然骂，居然有点爽？”
    陆千川啄木鸟式点头表示同意：“对对对！每次安然怼我、骂我，我也感觉特别爽~~我还以为只有我这样呢，原来我们大伙儿都一样。”
    许多赶紧划清界限：“不不不，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偶尔让安然操心的闯祸包。而你是天天腆着脸找骂的抖s。”
    陆千川，无法反驳。
    许多，句句在理。

 第104章 怀疑人生，确定人生

    安然嚣张傲慢：“我？辅导不起来你？哼，可笑至极！”
    ……
    安然自嘲傻逼：“我！居然想辅导你！哼，可笑至极！”
    ……
    夜，深夜，
    在东城高中多功能厅的某间被强制征用为自习室的更衣室里。
    安然破防了。
    他右手手肘搁在课桌上，手掌撑着脸颊，左手薅着面前新鲜出炉的语文卷子。
    “58分、58分、58分。怎么可能？你连做3套题，全是58！我明明批改作文的时候宽宏大量捞了几分的呀。”就连淡然若素的安然都开始怀疑人生。
    他抬起苍白的面容，看向桌子对面小仓鼠见到狸花猫一样卑微的许多，几乎是以恳求的语气：“两天了，专攻语文，我的最强项，辅导你整整两天了，咋还能58呢？你控分比控球还厉害，你知道不？”
    肖百万的脑袋伸到安然旁边：“安然，你是在夸许多？”
    “闭嘴，安静地滚一边儿去，我都怀疑是不是因为你这两天也待在自习室，你的学渣气污染到许多了。”安然冲学渣君撒气。
    学渣居然觉得有这个可能，他楚楚可怜自责地蹲墙角g。
    陆千川的脑袋伸到安然的另一边：“安然，你不是无神论者吗？”
    安然双手支撑额头叹息：“我的信仰快崩塌了。觉得我可能需要求神拜佛，或者许多需要求神拜佛。”
    许多自知惭愧，也自知安然大神受累，他颤颤巍巍地建议：“安然，你也累了，要不回家休息。”
    安然猛地抬头，完全不符合人设地对另外三人挥手大吼：“回家？今晚上不把卷子做及格，谁都别想回家！”
    三人被暴走状态的安然吓得鸦雀无声 。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安然怒吼之后，万念俱寂之时，肖百万的身上传来奇怪的声音。
    安然用断头台一样的眼神瞪向肖百万十四。
    肖百万手忙脚乱关闭声音，向安然投去求饶的舔狗笑。
    安然：“我不是让你安静地滚一边去吗？”
    肖百万：“我不是故意的，是我起床闹铃响了。”
    陆千川：“起床闹铃？”
    肖百万：“现在时间，早上6点40。”
    原来，他们已经学了一个通宵，而且还不是第一个通宵。
    安然沉重呼吸，脑子发晕，他遏制自己急躁的心情：“我是该休息一下了。”他站起身，目光落在许多身上，“你也好好休息休息。”
    随即又对肖百万传令：“告诉篮球社和乐团，没经过我的允许，不准让许多参加任何活动，违令者，斩不，凌迟。”
    “喳~”肖百万单膝跪地领命，他抬头追问了一句，“如果，是陆千川违令怎么办？”
    “阉。”安然语。
    陆千川胯下一凉，不敢言语，好歹这也算开恩了。
    安然挪脚准备离开，但坐太久，腿麻了，一个踉跄差点儿平地摔倒（非假摔）。
    陆千川眼疾手快，把同桌搀住，没再撒手：“安然，你没事？”
    “没事~~腿麻了而已，我站一会儿就好了。”安然表示无需大惊小怪。
    许多愈发愧疚：“我一直在麻烦你和陆千川，真的很不好意思。”
    安然在专心回血条，冷漠又不留情面：“【不好意思】有什么用，抽空自己多读几篇范文，多做几套题。结业考不及格，连递交保送推荐的资格都没有。体校（瞥了眼对方的脚）你也不适合再去上了，如果真拿不到重本的保送，能有所垃圾本科愿意破例收留你就阿弥陀佛了。所以现在给我玩命地学，知道么？”
    “知道。”许多诚挚又怯弱地点头。
    安然还站在原地应付腿麻。
    “我背你。”陆千川抓紧机会献殷勤、占便宜、揩油。
    “嗯。”安然明明知道不需要别人背，但还是忍不住想宠同桌，随对方的心意。
    陆千川如愿以偿，又背到心上人了，开门就闪，在他心里，许多和肖百万两个灯泡的死活他才懒得管。
    陆千川经过墙角的肖百万，正要跨出门时，他背上的少年让他停一停，对着肖百万以劝慰的语气莫名其妙补充了一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你别再为难乡北高中的那些人，闹出乱子，对许多也不好。”
    “哦。”肖百万低头，再次领命。
    许多瞠目结舌看了眼安然，又望向小黄毛。
    安然给许多使了个眼色，同时说：“刚才，我提到你的身子不适合再读体校的时候，肖百万露了杀气。”
    许多：“”
    安然拍拍座驾的肩，座驾会意，双双离开。
    屋子里，剩下学渣两枚。
    肖百万抿嘴，蹲在原处，他知道许多要来清候他了。
    果不其然，许多走到墙角，也蹲下，伸手挼了挼对方的柔软黄毛：“我都忘了，我住院的时候，安然告诉过我，你派人把乡北那帮家伙全部揍了一遍，连球队养的看门狗都没放过。”
    肖百万无声，算默认。无声的原因还有一个，他在享受许多对他脑袋的揉搓。
    许多拍了拍对方的脑袋，收回手，微笑：“我一开始也就缝了4针，没受大伤，至于后边儿伤口恶化，全是我自己作的。”
    肖百万急了：“如果不是对方激你，你就不会强制上场，让脚”
    忽然间，肖百万定住，都已经大半年了，他才恍惚过来，之所以许多被激得上场，是为了他，就像陆千川为了安然一样。
    “我是队长，这是我的职责。”许多表现得很平静，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半点儿后悔或者纠结过。
    肖百万没说话，愚蠢得超凡脱俗的他，试图消化一些信息。
    许多掏出手机，看看时间：“还有10分钟，我们高三就要开始早读了。我得去上课，学习更认真点儿，不能让安然再操心。”
    说到这里，许多才从肖百万脑袋上收回来的手，又不自觉地伸了回去，贪婪地挼：“你呢，就逃课~~~回家睡个懒觉。晚上安然肯定还要在这儿给我补习，你想来可以来。”
    肖百万睁着他雅诗兰黛大眼睛，蠢萌曰：“可安然说，是我的学渣气，影响了你。”
    许多哈哈笑，笑得痛快畅意，使劲最后一挼，站起身：“别傻了，他逗你玩呢。再说了，就算你影响了我也没关系。”
    肖百万傻乎乎仰望黑皮体育帅哥：“我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结业考、保送推荐，可是会影响你一辈子。”
    黑皮体育生低头看着小黄毛，脑子里突然间一片空白但又充实温暖，鬼使神差、缓慢低喃：“就算你影响我一辈子也没什么。”
    ——剧透小剧场——
    两年后，
    某重本大学影视社团，
    在社团筹备已久的短剧开机仪式上，
    男二号、工商学院院草兼副社长，手持剧本满头问号，他拉着编剧质问：“为什么这都临开机了，你却把剧本改了？还瞎78乱改！”
    苦逼的编剧指着自己的熊猫黑眼圈：“副社长~~你就可怜可怜我，将就演~我也知道这剧本跟坨狗屎一样，但就这狗屎剧本，我也一连改了3个通宵。”
    副社长：“将就演？你让我怎么将就演？我们不是青春校园剧吗？怎么就变双楠了？！而且我一眼扫过去80全是船戏！我台词90都是感叹词！连剧名都改成什么【满船清梦压星河】？我以前的角色呢？”
    编剧：“剧名没问题，很贴合主题。你还是男二号。男一号叫【清梦】，你叫【星河】，满篇都是船。”
    副社长：“”
    编剧悄悄透露内幕消息：“今年大一新生里来了位款爷，暗戳戳给咱们社投了笔巨款，直接把要拍的短剧改成了长篇，号称要连载3年。他本人带资进组，演男一号。”
    说着说着，编剧哭了：“社长要我变着花样写3年的船戏！这叫我怎么写啊~~社长还给我画饼，说我毕业的时候拿着这部剧本，完全可以直接去11区影视圈应聘，保证抢手呜呜呜呜~~~我不会因为这剧本被叫进局子里喝茶~~~”
    副社长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你个小黄毛！~~~~~看我今晚上回家怎么收拾你！”

 第105章 这才是真情话

    晨光曦曦，来上学的同学们陆陆续续进入校门，穿过操场，往教学楼走。
    陆千川背着安然，在人群中逆行，无惧旁人眼里怎么看自己。
    安然闭眼小憩，伏在陆千川的肩膀上，他已习惯对方背脊的触感，隔着衣服，也芳香四溢、结实又柔软。
    陆千川大步走，在保安疑惑的目光中跨出校门，驮着同桌，继续走。
    “你不问我要背你到哪儿去？”陆千川温柔问身后人。
    闭着眼的安然稍稍摇头。
    陆千川微微笑。
    安然毫无感情：“只要有你，去哪儿都行。”
    陆千川脸上的笑容徜徉：“安然，你什么时候学会说情话了。”
    安然还是没睁眼，口吻轻蔑：“这也叫情话？这不过是一句白描。”
    陆千川小傲娇，也小赖皮：“反正我从来没听你对我说过这种好听的话，反正我就是要把这句当做你对我说的第一句情话。”
    安然这才睁眼，眼里有几分疑惑：“我先前追你的时候，对你说过情话的呀？”
    陆千川扑哧一笑，爽朗潇洒，他是真真儿的觉得安然此话可笑：“搞错了？你追过我？”
    安然淡定：“嗯，我一直在追你。你没发现么？”
    陆千川幸福地反驳：“你怎么追我的？”
    安然：“对你经常说情话呀？”
    话题又给绕了回去，陆千川乐得合不拢嘴：“你对我说过什么情话？”
    安然认真思考：“我对你说过【嗯】、【可以】、【行】。”
    陆千川乐呵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拜托，这也叫情话？这算哪门子情话！”
    安然正经脸：“这都不算？我对别人从来都是爱搭不理，对你一直都是【嗯】、【可以】、【行】。”
    也是嚯，你这家伙向来都是惯着我的。陆千川心头暖、脸颊红、嘴角微弯：“你说得对，这算情话。”
    陆千川心甘情愿认输。
    安然大获全胜，重新将头靠在陆千川的背上。
    陆千川：“安然，我们今天逃课？反正尤鱼老师也不会管我们。”
    安然：“嗯。”
    陆千川：“我想单独陪陪你。”
    安然：“可以。”
    陆千川：“你家没人，去你家怎么样？”
    安然：“行。”
    陆千川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谋划的歹念今天搞不好就能实现，脑子里就划过一道白色激光，方才同桌毫不含糊回答的四个字，被白色激光印刻在了灵魂里。
    陆千川无时无刻都期望着的私密念头，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盘踞他的心灵——一尘不染、超脱欲望、飘飘然就像苍穹上的云彩、洁白得纯粹、简简单单的幸福，以及无限广大以至于令他畏惧的庆幸。
    是啊，庆幸。
    庆幸自己落了榜；庆幸自己遇见你；庆幸你也喜欢我；庆幸你给机会让我一直守护你。
    “千川~~”少年的背后传来亲昵的声音，那么悦耳、那么好听，少年从来不曾发现，自己的名字原来这么好听。
    “怎么了？安然。”少年喜欢呼唤对方的名字，每当对方的名字从自己口中说出来时，才会让自己感受到存在，才不会担心一切都是梦境。
    安然：“你能背我从学校走回家不？”
    “谢谢。”陆千川含蓄，似笑，但实际上真的没有笑，更偏向于莫名想哭。他打从出多功能厅的门，就想背着安然慢慢走回家，他不想放下安然。
    原来，安然也知道陆千川不想把自己放下来。
    “43公里，我知道你没问题。”安然很有信心。
    “一辈子我都没问题，何况这点距离。”陆千川满心欢喜。
    安然的声音顺着路桥川的背脊软绵绵地传来：“你这也是在对我说情话？”
    陆千川的脸上常驻笑意：“嗯。我语文不好，是不是说得很肉麻很油腻？”
    安然：“无所谓，我喜欢听。”
    陆千川能感到自己耳朵在发烫。
    少年迈开腿，踩着晨光，继续走。
    安然的声音懒洋洋的：“你的背，趴着很舒服。”
    陆千川答得细腻：“嗯。”
    安然的声音软绵绵的：“我想睡一觉。”
    陆千川求之不得：“可以。”
    安然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小区门口记得叫醒我，我俩去超市买饺子皮，家里有馅儿，我给你包饺子吃。”
    陆千川这辈子算是掉坑里了，他认命：“行。”
    ——剧透小剧场——
    次日，
    安然在校上课，全然不知他家遭了贼，还是个女空贼。
    安薇薇打开安然家的双开门大冰箱，在冷冻室里翻了又翻，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奇怪~~我前天拿来那么多饺子馅呢，按道理讲？可爱的小安然会给我包好饺子冻在冰箱里呀，咋没有呢？他吃完啦？一个都没给我剩下？他胃口啥时候这么好了，吃这么多也不怕撑着”
    冥思苦想，思来想去，安薇薇只想到一种可能性。
    “莫非！！！！”猛然间，她花容失色，“小安然他怀~孕~了~”
    “陆千川~~~~你居然不做保护措施！老娘要你死！！！！”

 第106章 安然杀疯了，陆千川没救了

    “好吃，太好吃了，安然你包的饺子就是好吃！”陆千川坐在安然家的餐桌旁，把三大碟饺子一扫而空，打了个饱嗝，揉揉肚子。
    安然坐在陆千川对面，开始思考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就大狼狗这食量，自己以后到底得赚多少钱才能养得起。
    陆千川打完饱嗝，贱兮兮朝安然笑笑，起身窜进厨房，抱起煮饺子的锅，咕噜咕噜把汤水也喝了个干净。
    “好喝，太好喝了，安然你烧的水都特好喝。”吃饱喝足的陆千川眼里有光，也有安然。
    唉~得！努力学习，考一所好大学，多赚些钱养这只狗子，谁叫他长得好看呢——安然单手撑头，冷视大狼狗，慢悠悠思考着未来。他没吃多少个饺子，但也饱得差不多了，毕竟秀色可餐嘛。
    陆千川坐回餐桌，也学着安然那样单手撑头，用他那张能迷死同桌不自知的脸模仿对方的姿势，相互对视。
    安然含蓄微笑带着冰，但他发现自己心跳加速，又好像心跳骤停。
    “和你独处，我心跳会很快，也好像会偶尔突然停止。”想啥说啥，安然一个直球， 打得陆千川鼻青脸肿。
    既然都鼻青脸肿了，就干脆把脸不要了：“安然~~你心跳加速，是不是害怕，哦，不对，是期待我对你做点儿啥呀？”
    安然轻描淡写：“你是天赋型，又不用思考学习，脑袋瓜里除了成天想着干我，还能有啥？”
    陆千川满嘴跑火车有惯性：“还能有被你干。”
    安然：“同意。”
    陆千川：“同意什么？”
    安然的目光深冷得一匹：“被我干。”
    陆千川反悔，直摆手：“不行不行不行，的地位不能交出去，至少现在不能交。”
    安然笑这个傻子，他深谙降服对方之道。所以前文才一遍遍解释，安然不怼陆千川，不是怼不过，而是宠陆千川不想怼，他随随便便挖个坑，都能把陆千川给埋了。
    输了一局的陆千川主动收拾桌子。
    作为荷尔蒙正盛的青春少年，他的确难免心急，但不猴急。他是个明白人，就算安然是自己对象，但也总不能每次来人家家里，就满肚子坏水只想把人家往床上丢，太没品。
    “安然，你这饺子馅，是牛肉的，又鲜又嫩又有味儿，哪儿买的？”陆千川站在洗碗槽前刷锅涮盆，顺便和安然唠唠家常。
    安然：“科尔沁草原。”
    陆千川回眸：“哈？”
    安然：“科尔沁草原。我小姑最近几天航班都飞那边，昨天给带回来的。”
    陆千川警惕张望四周：“你小姑今天不会来？”
    安然：“不会。她如果今天要来，我还会带你回家？”
    陆千川点点头，继续洗碗：“这倒也是。”
    安然：“她明天会来。”
    陆千川：“来干嘛？”
    安然：“蹭饭，吃饺子。她把肉馅带来，就是让我给她包饺子。”
    陆千川洗碗完毕，在围裙上擦擦手，磨磨唧唧坐到安然身边：“我俩刚才不是把饺子全吃完了吗？”
    安然：“是你吃完了，我总共就吃了4个，你吃了2斤。”
    陆千川头上开始出汗了：“如果你小姑知道我吃了她的饺子，会不会杀了我？”
    安然：“会。”
    陆千川头上的冷汗开始蒸发冒烟。
    安然：“无所谓，反正无论你吃不吃她的饺子，她都会杀了你，不吃白不吃。”
    陆千川被同桌逗乐：“你小子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呀。”
    安然面不改色：“你是我男朋友，是自己人；她是我小姑，是外戚。所以我这不叫胳膊肘往外拐，顶多叫护犊子。”
    陆千川靠拢安然坐几分，挤眉头：“安然，我现在才发现你说话好撩人啊~·”
    安然：“我不撩人，我只撩你。”
    安然撩陆千川，陆千川挠头：“够了够了，你再这样，我的心脏才会既加速又骤停了。”
    安然鄙夷一笑：“这就受不了？”
    他没给陆千川反应的机会，陆千川例行跑火车的胡话还没说出嘴，就被安然用双唇，堵上了嘴。
    没有提示、没有征兆、没有任何营造氛围，突如其来得就像宇宙大爆炸。安然对着陆千川伸过头，实实在在、密密贴贴的一吻。
    当陆千川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他的体温迅速下降，异常冰冷。只有唇沿能感受到对方传来的温度与湿润。
    他的眼睛一直睁着，眼珠无法聚焦，仓皇无助任人摆布。面部肌肉微幅痉挛，他知道自己的牙齿在打颤，但就是控制不住。尤其是安然的舌尖在短暂的1毫秒内碰触到牙面。有一道光，无形无影的光，是堕渊的恶魔与至高天天使碰撞厮杀，令其窒息、令其崩绽、令其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安然的吻，很深、很沉、很细。既不是青涩懵懂的浅尝辄止，亦不是惊涛骇浪的释情狂热，带来的体验让人昏昏欲睡，仿佛是一个仁慈的吸血鬼让猎物献出生命的同时也陷入永恒的美梦。
    安然的吻，很长、很暖、很慢。传递着如连绵山峦的眷恋，万里平原的奔驰。以最肉麻、最俗套、最不做修饰的语言来描述，那就是能让陆千川真真切切感受到对方的眷恋。比安然的情话、比陆千川嘴里跑的火车，还要浑厚千万倍的情感传递。
    果然，爱是要做出来的。这不是一句带颜色的擦边，而是正正经经的描写。情侣之间，真正的一吻，当然能胜过万语千言。
    安然这一吻，至少让陆千川智商降低30，反应迟缓90。他不知何时发生，又何时结束，他一直都沉溺其中，直到永远。
    “安、安然~~~”不知道过了多久，狗子才回过一丢丢心神。
    安然在笑，狗子看见安然在笑。
    “我也给过你机会了，本想把主动权留给你，是你自己一直磨磨蹭蹭，抓不住的。”安然逗狗子。
    狗子沦陷得彻底，管他什么东西，只要你想要，小爷我都给你，命都给你！
    \"开学都这么久了，连手都没让你牵一次，我的错。不想再让你【吃亏】，我舍不得。\"安然道歉，用刀子道歉，在陆千川的心口一刀一刀地捅，让这个抖s爽到极点。
    陆千川痴绝傻笑：“床就在屋里，要不，你让我再占个终极便宜？”
    安然的脸上肆意表露着对陆千川的嘲笑：“少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顾虑【总不能每次来人家家里，就满肚子坏水只想把人家往床上丢，太没品。】”
    陆千川傻笑凝固住：“这家伙莫非有读心术？”
    安然继续：“而且傍晚我们还要返校给许多辅导作业。我一宿没睡，下午你会让我好好休息，不会对我耍赖皮的。”
    陆千川真的笑不出来了，愣如石雕：“完蛋！我媳妇儿真有读心术，以后我私房钱该咋藏啊！”
    安然骤然摇脑袋笑，话锋一转：“别贫了，你哪会藏什么私房钱？你在我这儿陷得太彻底，只要我想要，你连命都可以给我。”
    陆千川惊讶得难以形容：“你、你、你怎么知道？”
    “嗯。”安然点头，“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就因为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你天天带着那副害怕爱而不得的样子，我才抢先表白的。我看着心疼，舍不得。”
    陆千川心情复杂。
    陆千川抖腿搓手东张西望。
    陆千川有点想哭。
    陆千川爱有所得。
    ——剧透小剧场——
    安然：“千川~”
    陆千川：“嗯？”
    安然：“没什么，你的名字很好听，我喜欢喊你的名。”
    陆千川：“e我发誓这句话我是我先说的！”
    安然：“我知道，我只是想让你也知道。我对你，也和你对我是一样的。”
    一样？一样才吉尔怪！小爷我爱你爱得死去活来的！以后慢慢表现给你看！在床上表现给你看！

 第107章 富二代处对象，就是这么容易

    临近午夜12点，东城高中多功能厅旁边的许多专用自习室里，灯火仍旧亮堂。
    关闭的房门轻轻“吱啦”一声，虚掩开一条缝儿。
    贼眉鼠目的小黄毛从门缝里探出脑袋，朝屋里张望。
    张望的结果，只发现许多一个人坐在课桌前，正对房门、低着头、双手抱胸发着呆。
    许多闻声，抬头看到小黄毛，会心一笑。
    “你好几天都没来这儿，跑哪儿浪去了？”许多朝肖百万招招手，让他赶快过来。
    许多的手痒了，需要小黄毛的头发挼一挼。
    肖百万鬼鬼祟祟窜进来，眼珠子四处瞟：“安然不是说我的学渣气息会干扰你吗，我就不敢来了呀咦，安然和千川呢？”
    许多哭笑不得：“他俩刚走，不到10分钟。”
    肖百万窜至许多跟前，这才发现许多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明显挨了打。
    肖百万震惊不已：“咋啦？你学得不好，安然打你啦？”
    许多苦笑摇头：“不是安然，是陆千川，我和他干了一架。”
    “安然自己不动手，指使他的狗腿子对你使用暴力？”肖百万边问，边用手翻阅许多桌面上的卷子。总共4张数学卷子，平均分59分，每张试卷也都都是59分。
    许多：“哪能呀。”他深吸一口气，品了品自己的两位好友，“安然多好的脾气，教了我3天，烂泥扶不上墙，也就骂骂我而已。陆千川就暴躁多了，辅导我数学，见我一而再再而三不及格，忍无可忍就和我动手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攻不急受急，肖百万露出对陆千川生气的表情。
    “过来，让我挼挼。”许多倾身抬手，肖百万配合地把脑袋探过去。
    挼一挼，心里止痒了。
    被挼一挼，心里止痒了。
    许多边挼边安慰肖百万：“你放心，虽然陆千川壮实得跟金刚似的，但好歹我也是正儿八经的体育生，干起架来他占不到什么便宜，再加上有安然那个对陆千川特攻宝具在场，我趁安然吼他的时候一分心，给了他腮帮子一拳，差点儿把他门牙打地上。”
    被挼脑袋的肖百万抬头，眼里尽是关切，不仅对许多，也对陆千川。这里必须得表扬他一下，论重色轻友的程度，他可比安然轻得多。
    许多：“不打紧，兄弟间惹毛了，偶然打个一两架，很正常。”
    小黄毛瞳孔放大，有被这句话吓到：“我把你惹毛了，你也会打我?”
    \"不会！绝对不会！”许多不假思索，拿火葬场的高速公路做担保。
    “你确定？”时不时挨陆千川揍的小黄毛心里发虚。
    “当然，你又不是我兄弟。”脱口而出，绕过大脑、绕过所有情绪，说完，连许多都傻眼。
    “那我是啥？”还好还好，肖百万脑细胞少，而且为人厚道，不会乱想，也没智商乱想。
    “你是肖百万，独一无二的肖百万我许多的肖百万。”说这句话的时候，许多本想让词句穿过大脑再说出口，但最终指挥失败，还是绕过脑细胞独走了。
    “我真的好感谢陆千川，特别特别感谢。”许多这是掏心窝子的真话，但眼神好似大学生的肖百万不明白为什么要感谢一个刚刚干了一架的兄弟。
    许多：“如果没有陆千川，我就不会认识安然，更不会认识你。把他拐骗进篮球社，是我高中生涯做得最正确，也是最幸运的一件事可能也会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
    肖百万还是没听明白。
    无所谓，许多找到跑道了，他会慢慢明白。
    “明天，得去向千川道歉！”队长就是队长，有胸襟，有胸肌，也有度量，“就这样决定了，一大早就去向他道歉！”
    肖百万抿嘴点头，反正许多说什么就是什么，在小黄毛眼里，他决定的事情，一定是对的。
    在自习室的门外，站着两个杀回马枪，专程折返来道歉的家伙。回马枪杀过来，却让自己成了偷听客。
    高大魁梧的那个家伙看向身边人，用眼神询问要不要进屋。
    身边的帅哥摇摇头，拍拍对方的肩膀，让其和自己一起转身走。
    屋外的偷听客离开了，但屋子里的准情侣还在交流。
    “对了，许多，我来找你有正经事。”肖百万总算想起来自己带着任务而来。
    “嗯？”许多贪恋手里的温柔。他没有发现，自己挼对方脑袋的那只手，已经顺着发丝往耳畔滑去，正在自然又沉溺地抚摸对方的脸颊和耳朵。
    肖百万没有注意、也全不介意对方明显已经越界的行为，他急问许多：“你有护照没？给我。”
    许多：“护照？你拿我护照来干嘛？”
    肖百万语出惊人：“如果你实在是拿不到保送名额，去不了重点大学，就跟我走。”
    许多震惊且疑惑：“跟你走，去哪儿？”
    肖百万：“出国留学去！我爸很久以前就给过两条路让我选：一、待在国内读大学；二、回髪国读大学。许多，你别为难自己，结业考不及格就不及格！咱不稀罕。我这两天找留学中介咨询过了，我帮你把髪国留学全套认证搞下来，要不了200万，钱不是问题。”
    “等、等会儿？你【回髪国】？”许多虽然也学渣，但人家好歹学文科的。
    肖百万：“哦，我中髪双国籍，但只能维持到18岁，18岁的时候必须要选择其一，作为唯一国籍。”
    “哈？”许多又被惊吓到。
    肖百万：“我没告诉过你们？”
    许多的嘴巴长的比脸盆还大：“你认为如果我知道，会是这表情？”
    肖百万轻描淡写：“我爸妈在西非那一片做生意。你学过地理，应该知道，那一片都是髪国的势力范围，所以我家人都入了籍。”
    肖百万解释完毕，继续刚才的安抚话题：“许多，所以你别紧张，你有退路，大不了咱俩去髪国读书呗。”
    许多镇定心神，谨慎问：“你想待在国内，还是去那边儿？”
    肖百万苦着脸：“能待国内当然好。我连汉语都考不及格，你还要我学髪语，不是要我的命吗？而且我也没去过那地儿，和髪国唯一的交集就是以前交配过两个髪国妞。”
    许多又想笑又想骂，而且心里有点点醋酸。
    肖百万十分诚恳：“就算我不愿意。但是为了你，我可以。”
    许多粗糙的手放肆且不掌握轻重地摸捏对方的脸蛋，眼神坚毅：“你不用不愿意。为了你，我也可以。”
    ——剧透小剧场——
    我喜欢肖百万。嗯，200不会错，我喜欢这家伙。

 第108章 一肚子坏心眼的安然

    安然手持布置给许多的习题卷，审阅再三仍不得解：“虽然我懂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的道理。但三天，真的只有三天，你这进步量就算刮了肖百万的眼珠，我也看不懂啊。”
    安然的面前所有的习题卷，通通都在70分以上。
    无辜的肖百万杵在许多身边，指着自己：“为什么要刮我的眼睛来看？”
    安然：“因为我不想刮自己的，也不想刮陆千川的。”
    陆千川噗笑。
    肖百万无语。
    安然想从许多处挖掘答案：“许多，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就算临时抱佛脚也不可能9门功课三日内全部提升10分，你这哪叫抱佛脚，简直是把自己镶在佛祖的脚丫子上。”
    许多当了回谜语人，给出的答案根本不算是答案：“也许是因为我有了努力的目标。”
    “你成绩提高，关肖百万什么事？”安然快嘴一接，直接急转弯，把问题拐回到了正确答案的边儿上。
    许多汗颜，他被学霸强大得离谱的联想力给震慑住了，这尼玛你都能看出来？
    “是啊许多，你成绩提高，关我什么事？”小黄毛眨了眨他那双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清澈眼睛。
    许多汗颜，他被学渣弱智成烂泥的理解力给无语到了，这尼玛你还看不出来？
    安然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也没有戳破，人家自己的私事，他是懒得管的，整理起卷子。
    陆千川插嘴叹息曰：“如果你能早两天发力，副校长也就不必住院了。”
    许多：“哈？副校长住院了？他住院和我又有哪门子关系？”
    陆千川语重心长：“我们乐团受邀参加市文旅委组织的元旦汇演，在市大礼堂举行，是全市唯一受邀的高中团体，倍儿有面子。”
    许多胡猜：“副校长得到消息，兴奋过度住院？”
    陆千川瞪眼：“哪能呀～他老人家得到消息后，担心我家安然又【兵出奇谋】，决定亲自挑选演唱曲目，亲自监督乐队排练。”
    许多：“他亲自监督？我这个社团长怎么不知道？”
    陆千川：“因为你被大魔王关在小黑屋里一直学习。”
    许多：“所以副校长亲力亲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安然笑：“用词有误，但我喜欢。”
    陆千川提示：“因为你——这个主唱，被大魔王关在小黑屋里一直学习，没法参加排练。主唱二缺一，还能练个毛线？”
    许多：“所以”
    陆千川：“所以副校长就找到我家安然进行友好交流。”
    许多总算听懂，脸大囧：“卧槽！副校长直接被安然给骂进医院啦？”
    陆千川打了个响指：“聪明。我家安然当场宣布，谁都不准打搅你复习。结业考为大，别说区区一个市级元旦汇演，就算是央视春晚压轴戏，都得滚一边去。”
    许多面带畏惧地偷瞄正在整理习题卷子的安然：“我能想象得到，安然骂得有多脏不对，安然骂人以阴阳怪气为主，不带脏字。”
    陆千川：“你误会了。元凶不是我家安然，是你家年级教学组长~他在骂战，啊呸，友好交流的时候临场倒戈，占着【学生就该以学业为重】的职业制高点，帮安然对准副校长来了波奥特光线火力输出，副校长众叛亲离，喜提琴酒体验卡一张，当场被送进icu。”
    许多：“icu？！不是说住院吗？”
    陆千川：“对呀~住icu病房也是算病房呀。”
    许多：“”
    陆千川：“这件事我家安然解决得多完美——你能通过结业考、年级组长提高了及格率、我家安然又双叒叕树立了威信、副校长拿到了带薪长假，一举四赢，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许多感慨这年头，生活不易，干啥工作都艰难，连当校长都不容易。当然，谈个恋爱也不容易，瞧瞧陆千川这只舔狗，舔得多卖力。
    许多前边是对的，后边是错的。然人家陆千川不是舔狗，是双向奔赴，只不过对面跑过来的时候带着嗖嗖的冷风。而且别人就算是舔狗，他也舔到了呀。
    安然大局在握的姿态，对许多道：“区区市文旅的元旦晚会，看似很重要，实际上根本无人问津，无非就是内部做做样子罢了。要处理也简单，我让肖百万雇佣六七十个托儿，在你们上台后尖叫打call，我们再把最热情的镜头拍下来剪辑，这样处理，无论现场氛围还是后期效果，都能拉满。”
    许多有些不好意思，望向肖百万：“又要他破费了”
    肖百万实话实说：“没关系，反正我是个败家子。以前把钱用在嫩模身上，现在用在你身上，都一样。”
    陆千川给肖百万贴金戴高帽子：“不一样不一样，肖公子你给嫩模用钱算嫖，违法的；现在给许多用钱算支持公益，正能量。”
    肖百万权衡利弊：“也对嚯，用在许多身上更有意义，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像睡嫩模那样睡一觉而已。”
    也不是不可以——许多脑子里冒出6个大字，他本能反应想甩脑袋把这个念头甩出去，可仔细一思考，干嘛要甩出去，这就是我的本意。
    “肖百万可以跟着乐团获奖，也算有赚头。”安然早有安排。
    许多相信安然：“对嚯，他是乐团助理。”
    “不，他要上台，作为演员上台。你给给他一个三角铁，让他站在角落里随便敲一敲就成。”安然的安排越来越缜密，毕竟去年篮球队的事件让他差点儿吃了亏。吃一堑长一智嘛。
    “谢谢！谢谢你，安然！”许多显得很感动，至于为什么突然间如此感动，理由不言而喻。
    “不必客气，毕竟，你和肖百万是我迄今以来，唯二的朋友。”安然习惯打直球。
    “唯二？许多数了数人头，“安然，你是不是把千川给忘了。”
    安然面无表情：“他不是我朋友。”
    恃宠而骄的陆千川在憋笑，憋得快要死掉。
    许多傻愣一下，以为这俩欢喜冤家只不过在斗嘴互怼。
    肖百万傻里傻气，无比淡定，他觉得安然的话理所当然，没有任何问题。
    ——剧透小剧场——
    数月后，
    许多对着肖百万，一脸惊慌：“肖百万，你听说了吗？安然他居然”
    “咱们不用慌，一切听安然的就行。他要搅黄你的保送，你就让他搅；他要和你绝交，你就和他绝交。我们俩是学渣，看不懂他的所作所为很正常。咱们只要记住，他是安然就可以了。”肖百万安抚打断，傻里傻气，无比淡定。

 第109章 自古犬攻幸运E

    陆千川作为乐团主唱之一，大把大把的时间花在社团活动上，经常下午都不上课。
    可是这家伙几乎集所有课代表为一身（高一开学被安然坑的，第006章），虽然课代表的工作基本仅限于收发作业，但总得有人来干啊。于是陆千川的同桌就肩负起了这份重担。
    当各科老师看见这个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逼数学老师跳楼的傲慢学生居然主动做班务时，他们才想起来，这厮是班长啊！当然，班长的职务也是陆千川垂帘听政代劳的。
    这日傍晚，下午的课程已系数完毕，走读生放学回家、住读生去食堂炫饭。
    安然在每列座位的第一排收拾同学们交上来的作业。
    恰巧练琴结束的陆千川着急忙慌奔回教室，见到安然收拾作业的一幕。
    他顾不上一身汗臭味，跑到安然身边，从他手里拿过一叠叠本子：“放着我来，你歇着。”
    “该歇着的，是你。”安然第一时间发现对方脸上的汗珠，闻到汗水蒸发产生的味道。那股味道他非常喜欢，只是从来没有告诉陆千川。
    安然问：“大冬天的，为什么出这么多汗？”
    陆千川：“又弹又唱，可是体力活儿，学校抠门，多功能厅的空调连通风换气都不开一个。”
    他看了眼同桌，朝远离同桌的方向挪了两步，小心翼翼问：“是不是汗臭熏着你了？”
    安然：“不，我喜欢闻你的汗味。”
    作者刚才还说安然从不把这事儿告诉对方，不到100字就惨遭打脸。
    陆千川重新靠近安然，一边收拾本子，一边朝对方傻乐，他只要看到安然就高兴，更何况还听到对方说了好听的。
    安然：“练习完，不用这么快跑回来，我会等你一起回家的。”
    是的，陆千川狂奔回教室，就是怕安然放学先走了，即使对方从来没有提前走，把他撇下过。
    “想你了，想早一秒见到你。”陆千川用另一句实话来掩盖自己被安然戳穿的小心思。
    安然：“你从内到外都湿透了，该先去篮球社冲个凉、换身衣服再回家。”
    陆千川耍痞：“去篮球社冲凉多没意思。你咋不叫我去你家冲凉？”
    “可以。”安然秒接2个字，没有任何犹豫。
    “哈？！”口嗨攻只管口嗨，剩下的宠溺由他对象负责。
    安然：“我说，你可以去我家冲凉。”
    陆千川口干舌燥，强行吞下差点把自己噎死的口水，口嗨依旧：“我去你家冲凉，可就要赖着过夜不走的哟。”
    “行。”安然秒接1个字。
    这种回答，陆千川很熟悉，也意识到对方给出的信号是什么意思。
    他又怂又想，结结巴巴：“安、安、安、安然，你，确定？”
    “嗯。”安然笑了笑。
    陆千川掰手指：“【嗯】、【可以】、【行】！这不是你的情话三件套吗？”
    安然表扬：“记性不错。”
    陆千川凌乱了：“你、你、你邀请我去你家过夜？”
    安然：“去还是不去？”
    陆千川：“去去去，去去去，安然胯下死，做鬼也下流啊。”
    安然头上冒冷汗：“你这话的确下流。”
    陆千川加快收拾作业本的速度：“你等等我，我马上搞定。”
    安然从容又淡定地等着。
    陆千川收着收着，把本子都放下，冲回自己的座位，翻腾抽屉，把自己的各科作业本拿来上来，查看再三后，插入收上来的其他人作业里。
    “你这是干嘛？”安然没看懂。
    “交作业啊。”陆千川答。
    安然：“可是，你明明没上课，也没写作业。”
    陆千川吃：“白卷也得交。”
    安然：“为什么？”陆千川和他都不需要交，因为他俩成绩太好。安然之所以写家庭作业，纯粹是为了借给肖百万抄。
    陆千川从本子堆里抽出安然的那一份，在其眼前晃了晃，又把自己的作业本叠放在安然的上方：“为了把我的本子和你的本子放一块儿啊。”
    安然对这种幼稚的行为，予以了藐视。
    陆千川专心致志从每一科目作业堆里，找出安然的，再一一对应放上自己的。
    “你知道吗？从高一开始，我就这样做了。就算只是让我们俩的作业本挨在一起，我都觉得是幸福的，非常非常幸福，甚至，我一度认为，这是唯一我能企及的幸福。那时候的我，还没意识到自己喜欢你，你说我傻不傻？”
    安然：“傻”
    陆千川：“嘻嘻。”
    安然：“这就是你一直兼任那么多课代表到现在的理由？”
    陆千川：“bgo！”
    安然认真：“现在已经不用了。当课代表，累，你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陆千川耍痞：“现在的确不用了，今晚我就可以叠你身上了，累，今天晚上的重要事情可以多做。”
    安然在阴险狡诈地笑，对方只顾着用自己的本子压对方的本子，完全没有注意到。
    在一起回家的路上，陆千川一直在抖腿，到处张望、哼歌。
    安然知道，这家伙是在紧张。
    新街口下了车，两人并肩往小区走，一路上，陆千川出奇地安静沉默。
    越是靠近小区，陆千川越怂。
    兵临城下，迫在眉睫，安然已经把陆千川领到电梯口。
    怂货特别不好意思地开口：“安、安然，你知道上去以后，我会，我会做啥？”
    “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在耍你，你会生气吗？”安然笑问。
    “哈？！”陆千川有点失望但又有点儿庆幸，他半真半假威胁，“安然~我可告诉你，上次是你生病发烧我才犯罪未遂。今天你敢把我引进门，我就敢让你知道什么叫【西门庆与蛇】的故事。”
    “我想你陪我多走一会儿。貌似，我陪你坐车回过新街口，你还没送我回过家，今天算是第一次。”安然答非所问。
    陆千川摆出小孩倔强，严正表态：“我不管，反正今天是你亲口邀请我的，一进门我就扑倒你，是你活该。”
    “如果，你进不了门呢？”安然看向陆千川，温柔可人却又城府颇深。
    “进不了门？”陆千川匪里匪气，“小爷我今天把门砸了都要进去，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我。”
    “我也想给你一个机会，赌一次你的运气，你大概有20的赢面。”安然说话还是那样莫名其妙。
    “哈？赌运气？20？”陆千川一头雾水。
    说着说着，电梯已到站，安然家的大门近在眼前。
    陆千川深呼吸，他提前把自己灵魂里的天使绑了起来，关进笼子里。他下了狠心，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他都要大开荤戒。
    出电梯不到3秒，安然家的大门突然自己打开了，从门里居然伸出来一柄长长的、开了刃的关王刀。
    关王刀出场的刹那，刃尖轮廓寒光闪耀、杀气逼人。
    “小安然~你总算回来啦。”安薇薇春光满面，随着刀柄从屋内探出头来，对安然温柔笑。
    安然的目光落在霸气的关王刀上：“这是”
    “哦，这个呀，是我用来剁尸体的。不对不对，是送给你挂客厅墙上当装饰的。”那柄关王刀一看就死沉死沉的，但在安薇薇的手里，把玩起来有如鸿毛。
    安然无语，但没有一点儿意外。
    “耶？只有你一个人啊。陆千川那具尸体没和你一起？唉~~我还多期待他送你回家，好让我试试手艺。”安薇薇在安然身边左右望了望，没见着半个人影。
    安然压不住自己的嘴角，老奸巨猾笑，自言自语：“十赌九输。赌博这种事儿，碰不得，古人诚不我欺。”
    “快进来，快进来，我从西域给你带了好吃的羊肉串。陆千川那个尸块预备役从西域回来的时候肯定没给你带礼物对不对？那个碎末只知道一心把你往床上丢，不像我，我只会心疼我的小侄儿哟。”安薇薇一手提着重达80斤的关王刀，一手推着安然的背，进了屋。
    房门关上，镜头往转角的消防楼梯方向移动。
    陆千川背部和四肢紧贴转角墙面，屏气凝神，浑身被冷汗湿透，每一寸肌肉都在无声的痉挛颤抖。
    刚才好在他反应足够灵敏，在01秒内完成了瞬移，没有被安薇薇发现，否则本文就要全剧终。
    “漕！小爷我难道真的没有桃花运？”陆千川才不会责怪安然耍小聪明，他只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剧透小剧场——
    某不能剧透的时间节点之后，
    “如果，你小姑知道我俩滚过床单了，她会不会杀了我？”
    “和我滚次床单她还不至于杀你。但如果被她知道你现在住我这儿，天天都和我滚，她的确会杀了你。”
    “”（色胆包天的沉默）
    “嘀嗒”（电子锁的开门声）

 第110章 庆功宴

    元旦节假期的最后一天傍晚，
    许多做东，肖百万付钱，请安然和陆千川在当地最豪华的酒店包房里一起小聚，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两件喜事进行庆祝。
    除了安然，其余三人都在觥筹交错，聊得好不热乎。只有他，默默翻看自己的鞋底板，陷入沉思，怀疑自己是不是踩到了狗屎。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踩到了狗屎，他甚至怀疑老天爷给自己的人生路上，铺满了狗屎。
    因为最近身边所有的事儿都进展顺利得不正常。
    “安然，发什么呆呢，来来来，我得敬你一杯。”许多已经喝了不少酒，黝黑的脸上居然肉眼可见红红晕。他慷慨豪迈，“没有你安然的鼎力支持，我根本不可能结业考全科及格，必须敬你。”
    同样喝得脸红的陆千川在一旁怂恿：“安然~~这杯酒我可不帮你挡，你得喝，你对许多可以称得上是救命之恩。”
    安然放下他的鞋底板，吐槽：“我觉得，你该去市教委的门口，往地上撒一杯酒，敬敬那些捞你一把的阅卷老师。9门课，整整9门，你考了4个60、3个61、2个62。这不叫低空飞过及格线，这叫迫降在了停机坪，硬是被在场的119和120给救活了。”
    吐槽归吐槽，安然还是端起了他面前一直没动的白酒小杯：“无论怎样，恭喜，不出意外，你下学期的保送就稳了。”
    肖百万喝多就喜欢胡说：“通常情况下，一提到【不出意外】就绝对会出意外，这是定律。”
    乱说话会挨揍，也是定律，陆千川揍了肖百万两拳，直接把肖百万的血条打成了残血，之所以留他一条小命，没让他跑复活cd，全是看在许多的面子上。
    许多与安然碰杯，两人一饮而尽？许多又给自己斟满，再次举杯安然面前：“这一年来，我让你操了太多心，大恩大德，我许多实在是无以为报”
    陆千川打断，这一回他可替安然挡了酒：“不需要你报，你如果敢说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小爷我会和你打个你死我活哟。”
    许多笑着应下：“好好好，不报不报，那就再敬一杯。安然的操心，这辈子我都会记得。”
    安然冷漠但爽快，他不给外人面子，但给兄弟面子，接了第二杯酒：“你的确让我操大了心。但也无所谓，现在有人会替我操心。所以我也就有了空余，可以分你一些。”
    陆千川听这话，开心、心里甜，陪着同桌一起和许多喝。
    安然再度空杯，然后切换成审判的目光盯向小黄毛：“操心不可怕，可怕的是某些人让我不烦心。”
    学渣君傻，但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办砸了】了一件要紧事，大boss要追责了。他灰溜溜缩肩膀嵝背，身子往许多方向倾斜，试图寻找庇护。
    安然：“市里面的元旦晚会，我让你雇多少个氛围组的托儿，你可还记得？”
    学渣：“6、70个”
    安然：“你雇了多少？”
    学渣：“79。”他嘟囔着狡辩，“79也属于6、70的范畴呀。我这不是觉得多多益善吗？”他越嘟囔越没有底气。
    安然：“多多益善没有错，（上扬一个音调）但你彩排的时候不会提前数数位置数？排开领导席和媒体席，一共就发了90张观众票。你直接黄牛高价收了97的票子，几乎所有观众都是我们的托儿！”
    陆千川好心提醒：“安然，79\/90=87。”
    安然瞪了同桌一眼：“这是20个百分比的问题吗？不是。是这家伙牛逼，不仅从市长夫人手上收门票，还把市长夫人发展成下线，担任氛围组的组长！在第一排领导席里卖力打call，你知道我们拍出来的视频里，市长有多尴尬么？脸黑得跟非酋似的。”
    陆千川眼皮直跳：“安、安然97和87只相差10个百分点。”
    肖百万把脑袋往下低，都快低到桌子下面了：“我又不知道她是市长夫人，我看到她手里拿着票，就去搭讪咯，长得又漂亮、又有气质、谈吐又文雅，和她聊得非常融洽，就让她当组长了啦，哪知道”
    安然单手捂额头，苦不堪言：“就是你小子，甜言蜜语把人家夸上了天，感觉一下子年轻了10岁，她才欣然答应。但是但是……市长夫人手持荧光棒指挥人潮麦浪，简直不忍直视。”
    肖百万：“会后她联系我，还感谢我来着，说她玩得很嗨，下次有机会让我还找她”
    安然瞪人的视线能把肖百万给活剥了。
    肖百万吓得脸色惨白，倒在许多的大腿上躲难。
    许多嘎嘎笑，趁机抚摸小学渣的头，给其顺毛安抚，他边摸边对安然道：“元旦汇演不是效果很好嘛，领导当即邀请我们上市里的春晚，你不在场，没有看到，副校长听到消息，脸都笑成了变形金刚。”
    安然活剥肖百万的目光扫向许多，依旧没给好气：“知道为什么让我们去春晚不？是因为我们自带氛围组，表演后还雇了水军甩刷好评。春晚的时候领导希望我们依样画葫芦，这样一来，市里就可以省一大笔宣传费。”
    许多替肖百万说好话：“这不挺好吗？都是肖百万钞能力的功劳，安然你何必凶他。”
    安然：“我没凶他。”
    肖百万一听，从许多腿上起来，坐直身子。
    安然：“我只是想宰了他。”
    肖百万再一听，重新倒回到许多腿上，又躲起来。
    许多笑得更甚，边摸黄毛边问安然：“他又哪儿得罪你啦？”
    安然捂额头的手改为揉额头：“他没得罪我，是他以卓越的执行力震撼了我。他居然通过市长夫人又搭上好几位正厅级干部的太太，成功邀请她们去看春晚的时也当氛围组小组长，领衔打call！我已经可以预见到时现场的不忍直视了。”
    许多噗笑，肖百万打哆嗦。
    “啪叽~”忽然间，陆千川的用筷子夹住了安然的嘴巴。
    “你干嘛？”被夹住嘴的安然望向陆千川，用鼻音质问莫名其妙举动的陆千川。
    陆千川爽朗灿烂：“我在夹菜吃呀。”
    “哈？”安然满头问号。
    陆千川：“你就是我的菜。”
    说罢，他就把拱着嘴朝着筷子伸过来。两人的嘴唇最短距离不超过-001米，【还好】安然躲得快，否则横竖得在许多和肖百万面前狠狠啵一个。
    许多不觉得眼前二人的行为举止过于亲昵，他以为陆千川是出于好心，故意岔开话题替肖百万解围。
    到底是调戏还是解围，只有安然最清楚。因为当陆千川的唇在极短的时间内深贴着自己的嘴唇时，他清晰地闻到对方嘴里浓浓的酒气。
    ——剧透小剧场——
    今晚，
    有人会亲亲抱抱，异常坚定；有人会丢了首夜，异常粗暴。

 第111章 太宠狗子，其实要不得

    四人小聚的宴席持续到接近午夜才结束。
    许多喝得酩酊大醉，有人搀扶着的话，勉强能走路，肖百万自告奋勇负责送他回家。
    陆千川也喝了不少，但状态比许多好，他顶多是笔直地站着，一脸懵懂样儿，时不时打个酒嗝儿。
    四人进到电梯里，安然在操纵箱上摁1楼、肖百万摁顶楼。
    陆千川皱眉一愣，带着酒气问肖百万：“你、你、你小子也喝多了？上下楼不分？”
    肖百万：“我坐直升机来的，飞机停在楼顶停机坪上。”
    穷小子听了，心子拔凉拔凉的。
    安然在一旁若无其事：“有你就行，还要什么直升机。”
    对哟，我有安然，还要个屁的直升机。穷小子迅速把问题想透彻。
    肖百万的心思放在喝醉的许多身上，自然什么也没听清。
    两组人马分道扬镳。
    安然带着陆千川，站在酒店大门外，抬头目送直升机张扬飞离，然后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呼了辆网约车。
    陆千川歪着身子偷瞄：“目的地是老码头？我们不回你家？”
    安然直接拒绝：“明天还要上学。你现在这样儿如果去我家明天我俩都上不了学，e铁定后天也上不了学。”
    陆千川坏笑，手绕过安然的背，搭在另一侧的肩膀上，再用力往自个儿方向一搂，把安然侧拥在怀：“安然，你真的好聪明，小爷我忒喜欢，你咋这么招我稀罕呢？”
    安然的语调深沉：“关于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个问题，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想明白。”
    “有多长时间可以想？”陆千川调皮又调戏，他明明知道对方会给什么答案。
    “我不想说肉麻话。”安然不接招，反正对方知道答案。
    “安然~~你一点儿都不浪漫，我想听你说。”高大魁梧的狗子借着酒劲儿撒泼。
    “闭嘴！”安然厉声呵斥。
    下一秒，安然扯住对方的衣领，拽低对方的脑袋，突如其来，深深吻了上去。
    陆千川完全摸得清安然的脾气，很清楚对方无限制地宠自己。
    陆千川彻底搞不懂安然的套路，只知道自己被对方给吃死了。
    这招对狗子很有效，懵圈的狗子完全没空吭声了。
    这招把司机吓一跳，网约车刚开到他俩跟前就瞄到这幕了。
    安然无视司机那颠覆三观的目光，吻得轻轻的、稳稳的，细腻而不狂热。吻够了，才吩咐陆千川一句：“上车。”
    拉开后座车门，安然率先上去，大狼狗还没缓过神，甚至连眼皮都不会眨了，眼睛睁得浑圆，只会乖乖跟在其后。
    安然给司机报了自己电话后四位，司机确认订单，话都不敢多说一句，驾车开往目的地。
    陆千川全程一言不发，也许是因为喝了酒，脑子不清醒，不知道该说啥；也许是驾驶位坐着司机，他不敢说啥。
    沉寂的氛围如浅浅的流沙一样缓慢流逝，让人深陷其中，沉不下去又浮不起来，更无法挣扎。
    陆千川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坐得拘束，偶尔还是会打嗝酒嗝儿。
    安然用眼睛的余光把对方呆萌举动看得一清二楚，然而并没有搭腔，任由无声在他俩之间蔓延。
    车行到老码头的主干道岔路口，两人下了车。
    凌晨12点的钟声敲响，天已全黑，然而旧城区的夜生活灯火无休，路边摊的大排档热闹非凡，夜市小贩前人头攒动。
    “我陪你走一段，大概20分钟路程对，你带路。”安然开口。
    陆千川当然愿意，他甩着手手摇着步子，和安然一起慢慢走。
    “安然~~”走着走着，陆千川用粘人的口吻轻唤。
    “嗯？”
    “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陆千川不经意间问出了这一句，带着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却埋在心底的那份不自信。
    他的【不自信】在以前也会冒泡，外在体现就只有一个字【怂】。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安然不怂，他答得平铺直叙。
    陆千川垂着头，嘴里呼出一大口酒气，脚下踢着一颗无辜的小石头。
    忽然间，原地站定，不走了。
    安然也随之停下脚步：“怎么了？”
    “安然，我想要抱抱~~~”大狼狗展开双臂。
    “你喝醉了。”安然直言不讳。
    “咋的，喝醉了就不能求抱抱？”大狼狗耍无赖卖萌。
    安然上前两步，紧紧拥抱住大狼狗：“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喝酒壮胆才敢求抱，随时都可以。”
    被安然拥抱着的大狼狗好惬意、好满意、好满足。
    狗子这种动物，就是不能让它太满足，它会得寸进尺的，尤其这只狗子姓陆。
    陆千川的眼珠子在转，说明他在动歪脑筋：“随时都可以？”
    安然：“嗯。”
    陆千川：“在教室里也可以？”
    安然：“可以。”
    养狗的人，通常都是没有底线的，尤其养的这只狗子姓陆。
    陆千川双手圈住安然，虽然安然的个头也不矮，但奈何陆千川太高了。由于身高差，安然的脑袋埋在了对方胸膛和肩膀的交接处。陆千川用耳朵去蹭对方的头发，长长地松了口气，就好像一件很重的心事落了地。
    “安然~~~”对于同桌的名字，陆千川百唤不腻。
    “嗯？”对于同桌的呼唤，安然都会第一时间回应。
    “你真的喜欢我么？”看来某只狗的心事落地，但没有全落。
    “你还问这种问题，是想讨打么？”安然好像有点儿生气，狗子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也清楚对方是装的。
    陆千川甜蜜笑着，习惯性变本加厉追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安然的脑袋还埋在对方胸膛上，几秒后才回答：“这个问题很复杂，我也没完全想通为什么和你看对眼了。没关系，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我慢慢想明白？”
    似曾相识的一幕开始重新上演，
    “有多长时间可以想？”陆千川调皮又调戏，他明明知道对方会给什么答案。
    “我不想说肉麻话。”安然不接招，反正对方知道答案。
    “安然~~你一点儿都不浪漫，我想听你说。”高大魁梧的狗子借着酒劲儿撒泼。
    “一辈子。”安然妥协了、安然回答了、安然给对方想要的浪漫了。
    唉~~自己宠坏了对象，以后自己负责。
    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陆千川双手托着安然脑袋，低着头，吻了上去。
    这是陆千川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主动。（喵了个巴子，耍流氓的行为不算）
    安然不会计较对方的举动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惯着他，你就惯着他）
    不屑于他人目光，即使回头看的人群里，有鄙夷、有厌恶
    ——剧透小剧场——
    真挚的情感，都是勇敢无畏的。

 第112章 两个人的错，其实都没有错（轻量版）

    直升机在居民区的夜空盘旋，声音扰民得不行。
    许多已经大醉沉睡，躺在肖百万的怀里就像一滩褐色橡皮泥。
    直升机里除了肖百万和许多，以及驾驶员，还有一名肖百万的贴身男保镖。
    那名保镖衣着材料优质的迷彩，戴着夜视镜，浅短的碎发在气流尖乱飘，看不到容貌，但身材板实、气场阳刚，很是年轻，搞不好与肖百万相仿。
    他一直在观察直升机下方，仔细扫视n遍后，用不怎么客气，不似主仆的口吻，对肖百万说道：“少爷，下边儿没地儿停直升机啊。”
    肖百万：“连一块空地都没有？”
    保镖：“有倒是有。3点钟方向有一处军事管制区，如果我们不吭声降落在那儿，100会被打成筛子。”
    肖百万：“那咋办，我答应安然送许多回家的。”
    保镖：“要不，我们直接把他丢坐标点，反正你只答应安然送许多回家，又没承诺是死是活，是一整块还是一坨。”
    肖百万眯眼：“我真的好想解雇你。”
    保镖猖獗咧嘴：“不好意思，我是你爸雇的，我有权揍扁你，但你无权解雇我。”
    两人交谈间，驾驶员处传来频道讯息，他简单交涉后，被告知要求驶离这片空域，该空域不在这架直升机的备案航线里。
    保镖无奈摊手：“我们返航，明天你直接送他去学校得了。”
    肖百万也没其他办法，只能同意。
    飞机离开市区，返回郊外肖家的小庄园。
    肖百万打空手走在前，戴着夜视镜（兼墨镜）的保镖公主抱着许多跟在后。
    虽说是小庄园，但也穷极奢华，所谓的【小】是和他家在非洲的本部相比较而言的，整体造型格局酷似凡尔赛。肖百万从不凡尔赛。
    庄园里的大别墅构造不做赘述，简单看看肖百万的卧室就得。仅他卧室的白漆镶金楠木双开门，就有66米宽，55米高。仆人替他拉开房门时，摩擦地面的波斯地毯，发出的声音都仿佛带着钞票。
    房间500余平，270度全景落地窗。屋内陈设齐全华贵，最显眼的，莫过于堪比半个篮球场大小，占了屋子一半的超级大床。
    “把许多放床上就行。”肖百万吩咐，同时从自己兜里掏出手机丢在穿鞋柜，脱掉自己的鞋袜，在玄关处随意甩。
    “我先出去咯，少爷你用餐愉快。”保镖手里抱着一堆脏衣服，语气吊儿郎当，准备撤退。
    “用餐愉快？”肖百万瞥了眼对方手里的脏衣服，觉得甚为眼熟。再瞅向自己的床。
    我勒个去！黑皮体育生已经被扒拉个干净，连裤衩都没剩下，躺板板在床沿处，有个成语叫【巧克力体横陈】，就那个样子。
    肖百万见到此景，猛地一哆嗦，喝了小酒略有微醺的他，完全清醒了。大声问保镖：“你把许多摆成这样干嘛？”
    保镖摊手：“你以前捡尸回来，不都是偷懒，让我脱干净再丢床上的咩？”
    肖百万囧脸：“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已经改邪归正了好不？”
    保镖一手抱衣服，一手捏下巴：“e说得也对，我以为你今晚要破戒呢，还犹豫要不要提醒你，对自己兄弟下雕，很不厚道。”
    肖百万：“我真的好想解雇你。”
    保镖笑，虽然有夜视镜遮脸，但此人笑起来仍不掩一股子狂野帅气的味道：“都说了，我是你爸雇的，你无权解雇我。”
    “拜拜~~我下班咯。”他走出卧室大门，又突然回头，“要不咱俩打个赌，我赌你今晚还是会破戒的。如果我输了，给你我一个月工资。你输了，给我你一个月零花钱，很公平。”
    肖百万用他的愚蠢藐视对方的机智：“你还真当我傻子呀？”
    保镖：“咦，怎么这招不灵了？明明只骗过你5次而已。”
    肖百万：“袁野你现在的中文名是叫袁野对？我真的好想解雇你。”
    保镖耸肩，不理会这种没有人事权限的金主少爷。
    肖百万关上房门，来到床边，抓起遥控板，把室内温度再调高2c，自言自语：“别让许多凉着。”
    一切搞定，他也准备宽衣休息，毕竟明天还要上学的。
    一边解开衣服，一边望向让人垂涎欲滴的巧克力，肖百万突然心慌起来。
    “我对许多发个锤子的春”肖百万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而且把心里话说出口。
    “想什么呢，肖百万！”小学渣大声呼喊，唤醒自己已经顺利洗涤一整年的人品。
    他这一喊，貌似扰醒了许多，许多坐起身，眼睛却没有睁，从腹部到胸膛，一阵波浪涌动，面部肌肉也跟着抽搐。
    肖百万反应过来，这是要吐，连忙抓起床边的垃圾桶，递到许多面前。
    闭眼的许多对着垃圾桶吐了个稀里哗啦，周遭散发出酸臭的酒味儿。
    “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嘛，安然和千川又不是外人，犯不着应酬，一点儿节制都没有。”肖百万埋怨。
    许多对他的埋怨没有回应，吐完后，重新倒下，只是那胸腹还是在喘气起伏。
    肖百万把垃圾桶放到房门外，关门，反锁（嘿嘿），重新回到床边，给许多盖上被子。
    被子从脚往身上拉，被沿拉到对方胸口时，肖百万记起当初在篮球活动室，许多让自己摸胸肌的事情。
    不需要多想，理所当然，他的狗爪子又按了上去：“嗯，还是软软的，诶？是不是变小了？”
    肖百万捏了两下，确认大小。
    却不知许多骤然睁眼，白眼仁全是红色，圆鼓鼓的，狰狞恐怖。
    肖百万吓了一跳，缩回手，然而晚了一步，被许多伸手狠狠抓住，拽趴到自己身上，两人四目相对。
    “许、许多？你别吓我。”肖百万胆小，在他眼里，面前这个紧绷着面部，死睁着双眼的醉汉，有点儿像丧尸。
    许多抓着肖百万手臂的双手，渐渐松开，上抬，捧起对方的脑袋，自己歪着头，好像是在仔细欣赏一番。
    肖百万一动也不敢动。不，他敢动，但不知怎的，身体不听使唤，就像是被魔法定住了一般，任人摆布。
    许多的嘴张开一道缝，刺鼻的酒精味从里边儿窜出，一点儿也不好闻，闻着让肖百万上头。
    但那张开的唇，有着旋涡似的吸引力，吸引着肖百万不断朝其靠拢。
    你慌什么？久经沙场的老手！——心底有声音在对他说。
    我能不慌吗？他是许多，是许多！——最真挚的情感在咆哮！
    许多他，是许多——肖百万内心最真挚的情感让他投降得比髪国还快。
    充斥着蛊惑，溢出了渴望，身经百战的肖百万面部表情细微的轮转，都带着许多这种菜鸟无法抵御的迷迭。
    醉酒的许多嘴唇发紫，凌乱的理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床上技能点满，主场buff拍满的肖百万试探着试探着，不断靠近，勾着对方沉重又急躁的呼吸，亲了上去。
    完蛋！
    事态的发展也超出了肖百万的意料。
    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他自以为是驾轻就熟的老手，却被对方瞬间强制住。暴风骤雨的啃食让小黄毛无法掌控自己的节奏。没有章法可循的出招，让牙齿的抵抗沦为马奇洛防线，舌头的缠绕使其直接躺平任割。
    嗯，躺平。
    许多一个翻身，将对方压住。
    不，这不是许多。
    肖百万可以肯定。
    在对方虎视眈眈，短暂凝望自己的血红色眼眸里，肖百万可以肯定，这个人不是许多。
    不是许多，是他心底关押已久的野兽。
    野兽撕裂了肖百万的衣服，不知轻重，没有怜惜，还未开始，就在其身上抓裂了道道抓痕。
    肖百万没有吭声，不觉得痛，他愚钝的大脑里只在思考一件事：
    这不是许多这才是许多！
    野兽除了低沉的嘶鸣，没有任何人类的话语。他在肖百万的身上笨拙寻找舔舐，却无法填补自己饥饿的空虚。
    肖百万伸长手臂，捧起正俯身贪婪啃吮的野兽脑袋，将其身躯引导提拉上来，二者再度两两相望。
    “许多~~”肖百万绵延轻唤，细微得没有通过嗓门，只是气息与荷尔蒙之间的交换。
    野兽的眼里，是泪光。
    肖百万看得清楚，是真真切切的泪光。
    苍白伟岸、懵懂深情、隐忍沉重，在野兽没有任何掩饰的眸子里，连学渣都能读出好多好多复杂的情绪。
    唯独、唯独没有【爱意】。
    太愚蠢了，唉，真的是太蠢了。
    他无法理解对方忍耐到极点、失去理性的束缚后，所释放出来的凶猛只是厚厚的躯壳，没有过恋爱经验的人，在经历心头那份未知的情愫时，怎么可能流露出浓浓的爱恋呢。许多迄今为止，又有怎样的资格去表达所谓的【爱意】。
    肖百万没什么本事，他是软弱的。他放弃挣扎，实际上是放弃了思考。他不会主动争取自己的幸福，习惯了随波逐流，他的财富和幸运，都是坐享其成的。比如被尽职尽责的保镖暴打一顿强行约束，比如被善良的安然和陆千川顺手捡走。
    他也渴望从许多这里得到什么，或者说，从许多那里，他早已得到【许多】，还想得到【许多】。
    我果然就是个垃圾。
    我果然还是对许多下手了。
    从他被放在床上那一刻，我就动歪念头了。
    没了大家的监督，我就是个没有自制力的软蛋，还是个混蛋。
    但……如果非要破戒，我宁可这个人是许多。
    不，我想破戒的对象，就是许多。
    纠缠他他，教坏他，套住他，让他一直……陪着我。
    （惊愕，被自己心底的【邪恶】所惊愕）
    对【邪恶】妥协，肖百万所有的防线全面崩溃了。
    那一夜，如果不是肖百万几乎手把手的引导，只会乱抓乱咬其余什么也不懂的野兽是不可能得逞的。
    在粗鲁残暴里迷失了自己。
    原以为习以为常的体验变得超乎预期的绝妙。
    明明伤痕累累，但没有一丝一毫的疼痛，确切来讲，所有的痛觉都化为了美好。
    骨头散了架，思绪也散了架。
    生猛至情，让一夜短暂，又一夜漫长。
    忘记了一切、可以光明正大的当一回白痴，只需要呼喊这个从里到外都让自己沉迷的野兽的名字。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已经早上了？！
    肖百万猛睁开眼的时候，脑子特别清楚。
    他“嗖”的一声坐起来，冲到门口的换鞋柜，关掉手机闹铃。
    回头望，床上仰卧的黑皮体育生翻了个身，面朝自己，一身的肌肉训练痕迹，可口得让肖百万明明吃饱了，还想吃。
    许多的嘴巴张着，喘着大气，脸上的醉意倦容丝毫没有过去，还处于宿醉熟睡中。
    肖百万看了眼时间，早上6点40。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如此感谢过闹铃。
    我昨晚，欺负了许多！——屁股疼的肖百万，把一切责任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完了、完了、完了！许多这么正直一人、这么好的一个人，被我给祸祸了！我特喵的就是一混蛋！——肖百万抓狂。
    如果许多醒来知道了如果被安然和千川知道了，我会被他们鄙视到死，直接绝交的！——肖百万觉得自己的人生可以就此结束。
    冷静、冷静、我必须得冷静！许多醉得厉害，许多还没醒，我还有机会！——肖百万的脑袋瓜子总算灵光了一回。
    他顾不得形象，拉开房门。他知道，此时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一定会在门外等着奚落他的。（他错了，床上不是还有个可以依靠的人咩）
    果不其然，房门拉开的一刹那。
    戴墨镜的保镖就靠在门框上对他嘲讽地吹了个悠长的口哨。
    保镖调侃：“哟~~少爷，你昨晚咋赌咒发誓啥来着？你房间隔音效果那么好，我在隔壁都听到了。半宿愣是被你吵得没睡着觉。”
    肖百万捏着对方的衣角，让他别出声：“趁许多还没醒！快救救我！”
    保镖义正言辞：“你这种行为，既不负责任，又违法。”
    肖百万急了：“袁野你个天天违法的家伙，有资格说我？”
    保镖潇洒一笑，反手指着屋内的床：“我没有资格，但他有。”
    肖百万求饶：“别闹了，快帮帮我，2个月，不，6个月零花钱，不，1年零花钱，10年！我都给你！”
    保镖叹气：“唉，你的空头支票还是留着好。”他朝远离房间的方向走。
    肖百万压低声音无助地喊：“袁野~~~”
    保镖用背影对着肖百万，摆摆手：“别嚎，我去拿套干净的被褥给你替换案发现场，你最好求爹爹告奶奶，受害人现在别醒来。”
    肖百万悔不当初，回头看着睡得酣甜的许多，苦着脸直跳脚。
    ——剧透小剧场——
    不是！我把肖百万给办了？
    不是！我真的把他给办了！
    我、我、我是第一次啊，怎么会无师自通？
    不是说喝醉了没法办事儿的吗？
    不是说喝醉了记不起事儿的吗？
    怎么办，怎么办？
    只能继续装睡了！
    对！继续装睡，就这么办！

 第113章 不负责任的家伙

    学校，中午休息时间，陆千川应许多的邀请，和篮球队的小伙伴们打球玩。
    安然怀抱着一叠文件夹，出现在球场，有事来找许多。
    安然开门见山直接问：“许多，肖百万呢？”
    许多拍着篮球东看看西瞧瞧：“不在。不管是篮球队还是社团，他最近几天都不咋出现，好像在忙。”
    这家伙装得跟没事儿人一样，其实他心虚得很，也明白肖百万不咋在社团的原因，所以任其随性来往。
    “在忙？我看他更像是和谁在玩捉迷藏。”面露不悦的安然一语道破。
    即使许多清楚安然一无所知，但这句话还是让他打了个哆嗦。
    安然摸出电话，边拨打音频连接边自言自语：“唉，也不怪他，又是期末，又是社团很多活儿，肖百万这个纨绔子弟哪像现在这样忙过，躲起来偷偷玩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过于纵容男友，导致对方赖皮成性。
    他过于共情朋友，导致自己错判缘由。
    “喂，肖百万，你在哪儿呢？立刻来篮球场一趟。哪个篮球场？”安然打着电话瞧瞧四周，“我和许多还有陆千川一起的，许多黑了又黑，陆千川又帅又高，目标很明显，你过来就能看到。”
    陆千川偷笑。
    许多垮着脸：“其实，安然，你可以直接夸陆千川，用不着非要带上我，另外，说我【黑】的时候，也不是非得说两遍。”
    安然目中无人、快言快语：“我只是条件反射，夸陆千川的时候连续用了两个形容词？你给他做陪衬，也得对仗。但我除了黑，想不到其他好词来形容你的外表了，总不能说你又丑又黑或者又矮又黑，虽然这样可以和陆千川的对比更加直观，但太伤你自尊，所以我没说出口。”
    许多脑袋上画下三条黑线：“还真是谢谢你老人家嚯。”
    安然对肖百万，有着血脉压制的威慑力，没过几分钟，这段时间经常性神隐的小黄毛跑过来了。
    小黄毛瞥了眼许多，目光躲闪，迫不得已，只能直视安然。
    安然察觉到小黄毛的不对劲儿，但没往感情方面多想。他急着办正事儿，把怀里的文件夹通通塞给肖百万：“这是篮球校队冬季合训的筹备文件、这是乐队参加市春晚的登记表格、这是校队下学期全国联赛的报名确认函……所有的资料都在里面，你自己搞定。”
    肖、许、陆三人同时：“哈？！”
    安然：“哈什么哈，你们是哈药三厂还是雪橇三傻？肖百万是社团的助理，本就是他该干的事儿。我已经不负责这块儿了，我交接给他，很奇怪吗？”
    许多：“那个，安然呀，你是不是也交接得太快了点儿。”
    安然：“反正无论是快是慢，他都听不懂，没差。”
    许多：“”
    陆千川：“那个，安然呀，你是不是对肖百万的行政能力有什么错误的期待。”
    安然：“我对一个学渣能有什么期待，搞砸了又与我无关。”
    冷暴力的安然冷无缺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威胁肖百万：“我差点儿忘了，篮球队与我无关，但乐团与我还是有关系的，你如果搞砸了，提头来见。”
    一头雾水的肖百万快哭了。
    陆千川是个好人，他重色，但不轻友，替肖百万说了句公道话：“安然~~~你以前对肖百万都挺照顾的呀，咋今天就对他放弃治疗了呢？”
    安然已渐渐走远，没有回头，高声说：“贫道自己都有劫要渡，道友的死活就只能请他自便了。”
    陆千川遥喊：“安然，你真不帮肖百万呀？”他小跑追上去，把肖百万留在许多身边，此言此举可以说是对肖百万仁至义尽。
    安然对陆千川叹了口气：“我要渡劫，你要闯关。肖百万的琐事儿真没空管，就只能让许多帮他了。”
    陆千川：“渡劫闯关？你渡什么劫？我闯什么关？”
    安然：“我渡仕劫，你闯情关。”
    陆千川顿时精神抖擞，神采飞扬：“情关？我不是已经闯过了吗？”
    安然在同桌耳边说了两句话。
    陆千川瞬间精神萎靡，神采灰飞烟灭。
    大狗子“哐铛”一声跪在篮球场外的通道上，垂头丧气，双手支撑地面，天空中洒下一道黑色的聚光灯，照暗他悲剧的人生。
    安然不理睬这只雪橇三傻之首，随他独自演绎凄凉戏剧，撇下他，大步流星走掉了。
    许多和肖百万互看一眼，同时准备小跑到狗子身边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哪知道陆舔狗一跃而起，飞奔到安然身畔，缠在对方身边绕圈圈，卑微又悲情地求着怜悯，具体为何，他俩就不知道了。
    球场上，一时间单独只剩下许多和肖百万，气氛变得微妙尴尬。
    自觉罪孽深重的许多，试着关心肖百万：“你应该处理不过来，要不我帮你？”
    肖百万一惊一乍、一愣一傻、一踟蹰一结巴，身上的汗毛和头上的黄毛都立了起来：“我、我、我没关系的，自己可以搞定。”他说话的时候，身子还不由自主地朝远离许多方向躲了躲。
    许多见此状、闻此言，心头绝望又失落，负面情绪无法压抑，全都写在了脸上，自己却浑然不自知。
    肖百万见黑皮体育生脸色黑得发白，怅然若失没了平常的积极正能量，赶紧补充道：“你虽然不是篮球社长了，但还是校队队长，冬季合训你是负责人。你还是乐团社长加主唱，自个儿都忙得要死，我不能再麻烦你，再说了，我是助理，助理是帮你办事儿的，哪有让社长反过来替我解决麻烦的道理。”
    有进步，真有进步，小学渣居然学会头头是道撒谎了。这种进步简直跨了维度，有理由怀疑这家伙是否真的会什么神功邪术，例如采阳补阳。
    许多信了小黄毛的鬼话，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几分。他习惯性伸手想去挼肖百万的黄毛，但手抬到半空中，停滞住。尤其是看见肖百万脖颈领口里侧，这么多天都没有消散的抓痕时，那只手，更没法动弹。
    我是个罪犯，我这么脏，我对他做了那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我、我、我还有什么资格碰他！许多这些天，天天心如刀绞。
    肖百万见许多抬手不动发呆出神，傻笑着主动把自己的脑袋伸到对方抬起的掌下，蹭了蹭，傻笑：“嘻嘻。”
    许多看着这只可爱的傻瓜，发自肺腑的苦笑。
    “我能搞定，你相信我。”肖百万承诺。
    我是个垃圾，我色迷心窍，我连许多都不放过。他事情那么多，还想着替我分担。我却趁人之危拿了他的一血，被他知道的话，他肯定会恨死我的！肖百万这些天，天天胆战心惊。
    唉，学渣与学霸之间的思想差别，有时候真的比物种与物种之间都要大。
    ——剧透小剧场——
    一年半以后，
    许多拿出学长的威严，教训陆千川：“你如果这样做，安然不会心安的。”
    陆千川表现出无法沟通的倔脾气：“我才不管他心不心安，我偏要！”
    许多好言相劝：“你太孩子气了，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大事儿，你们也能经常见面呀。你很清楚，你该听老师的、听安然的。”
    陆千川：“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是对的，但我就是孩子气，我就不。”
    许多发誓：“在学校，我会照顾安然。机票钱，肖百万请客，你”
    陆千川打断：“我意已决，别劝了。小爷我特喵的就是要当只癞皮狗，小爷我特喵的就是蛮不讲理，小爷我特喵的这辈子就把安然给缠上了！”
    许多叹息。
    这只狗子，真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第114章 排球，坏东西

    1班教室的小角落，陆千川这个熊一样的彪形大汉趴在自己的课桌上，冲安然卖萌眨星星眼，趴桌的手还不停往同桌方向挪，就快把试图专心做题的同桌挤到墙角贴着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真的很大，很占空间。”安然明显抱怨的抗议声在陆千川耳朵里听起来都是情意绵绵的。
    陆千川：“我知道我很大，你以后得忍一下。啊不对，忍一下可不行，最起码忍一个小时。”
    安然用看白痴的眼神，瞄着情痴。
    陆千川只口嗨了上半句，还有下半句：“你如果真嫌我占地儿，我可以叠在你身上loft一下，插进去锁紧，你用里面的空间换外面的空间，很划算的。”
    安然用想要揍白痴的眼神，警告情痴。
    话说，陆千川和许多这两个攻，差别真的很大，小麦肤色的这个嘴上蹦跶得欢，但就是不敢用腿，巧克力肤色的那个二话不说直接腿，用完以后却不敢张嘴。
    唉~~~如果他俩能够匀一匀，这本书都完结好一阵子了。
    “算了，随便你跑火车好了，不然两个月后你没的说，得把你憋死。”安然看似是给陆千川面子，实际上是给自己找借口，他任由对方胡来又不是一回两回。
    “我这么久都没能干成你，不也没憋死？我生命里很顽强的。”陆千川这张嘴，就喜欢在同桌身上犯贱。
    “那好，你到时候请继续加油，务必坚强地活下去，我在奥赛营的一个月里，会替你祈祷或者默哀的。”安然总算回怼了一句，虽然无关痛痒。
    陆千川的脑袋从桌子上抬起来，往安然怀里撒娇拱：“安然，你不去好不好，不就是个破奥林匹克竞赛嘛，有我好玩吗？在家玩我不好吗？”
    180多斤的汉子，浑身是肌肉的狗子，往自己媳妇儿怀里拱，简直可耻、简直丢人，好想知道这位大帅哥把自己的脸往哪儿搁，好想知道这样的大帅哥在哪儿可以领一个。
    安然面不改色，随便大狼狗在身上撒娇和吃豆腐：“我从进入东城高中第一天起，就天天做奥赛题，等的就是这一刻：参加全国奥赛，拿国家级的奖，才可以给自主招生的推荐加分，搞不好还能保送。”
    听到正经事儿，陆千川抬起头：“保送？竞赛得奖真有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
    安然点头：“嗯。真有这么厉害。中学时，我在类似的比赛里拿到过物理和化学的省级一等奖。可惜重点高中只认数学一等奖，否则，我也不会”
    久违的遗憾涌上心头，然而安然只看了怀里的卖萌大汉一眼，深埋在心底的遗憾顿时烟消云散，此生不复出现。
    陆千川从安然的身子上起来，完全坐正，45°望天花板，回忆了一番：“省级数学一等奖这么牛逼？不对呀，我就拿过数学一等奖的呀。”
    平和的安然冷不丁瞪大眼：“哈？”
    陆千川掰手指：“当年，任课老师强行指派我去参加考试，但时间和排球赛有冲突，我不干。为此还和班主任、教务主任打了一架。后来校长出面，我才给了个面子，放弃了排球去考试的。我记得是物理、化学、生物、英语、数学、一共拿了5个省一等奖。”
    “哈！？”安然世界观崩塌，他不愿相信同桌说的话，但又绝对相信同桌说的话。
    “果然，努力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安然五味杂陈。
    “没事，【天赋】在【努力】面前，情深似海。”陆千川痴笑嫣然。
    安然夸奖：“你这种类比和对仗用得很好，语文考试的时候请保持。”
    陆千川垮脸：“安然，你一点儿也不浪漫。没关系，小爷我喜欢。”他又开始嘚瑟地扭屁股甩尾巴。
    安然琢磨一事儿非常蹊跷：“不对呀，你拿了省级大满贯，为什么没有保送省重点？”
    陆千川满脸懵：“没人告诉过我呀。”
    安然：“你们班主任提都没向你提过？”
    陆千川眨眨眼，反问：“你是指哪个班主任？是被我打断腿的那个，还是临危受命接了我们班但不敢靠近我3米范围内的那个？”
    安然头上画黑线：“教务处也没让你填表？”
    陆千川自嘲：“填什么表？教务主任只是边骂边让我写检讨。哦，当时他头上还缠着绷带。”
    安然：“貌似，我懂了。”他摇摇头，“排球误了你呀。”
    陆千川打从心底里欢喜：“哪能呀，排球是我的大恩人，我如果保送省重点，还能遇到你？卧槽，这么说来，排球是咱俩的红娘、月下老人、丘比特。”
    安然想了想他们之间的相遇和关系，纠结苦涩：“排球，还真是误了你”
    陆千川忽然一本正经，没开半点玩笑，问安然：“诶，安然，你说如果我有时光机，回到中学时代，要求把数学比赛获奖保送省重点的名额让给你，教务处主任会不会答应呀？”
    安然对眼前的白痴学霸无力吐槽，认命叹息：“陆千川啊陆千川，排球误了你，也误了我。”
    陆千川没听懂，但不妨碍他甜言蜜语：“排球耽误你的，我赔给你。我把自己赔给你。”
    安然轻蔑咧嘴：“你本来就是我的，哪有用自己的人赔给自己的道理，明显亏本买卖。”
    陆千川自己的脸怼向同桌的脸：“你是在对我说情话吗？”
    “嗯。”安然秒答。
    “这句【嗯】也是。”安然补了一句。
    大狼狗的嘴角压不住，真压不住，弯得比他本人还要弯。
    “还是排球好，比篮球好一百倍。”陆千川总结陈词。
    ——剧透小剧场——
    接近两年后，九月中旬，
    烈日炎炎，
    某大学上床下桌的四人间寝室里，空调的冷风呼呼地吹着，扰动绿色的窗帘，轻轻摇曳。
    房门从外面打开，陆千川身穿白色冰丝短衫、白色运动短裤，浑身是汗。汗水让衣裤紧贴其身，能显的都显出了来，不能显的也显了出来。
    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随手拉起自己的椅子，靠着正在看书学习的室友坐，抓起室友桌上的水杯，拧开直接咕噜咕噜一口干。
    喝完后，他笑嘻嘻勾肩搭背，对室友道：“刚刚和排球社的人打了两局，真特喵爽，果然排球才是我的白月光。我决定了，把篮球社和影视社都给拒掉，重操旧业打排球。排球社长还向我许诺，可以招你做助理，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
    认真看书记笔记的室友，冰冷无情：“不行，我已经把你卖给影视社了。”
    “把我卖了？为什么？”陆千川开始使用他屡试不爽的卖萌小眼神，但这一回失效了。
    室友把笔往书本上一放，发脾气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就因为昨天新生篮球友谊赛。才第一场比赛，你上场不到1分钟，就一个绝地扣杀，用篮球崩断了对方选手3根肋骨！还好我们自带at机，随便对方怎么狮子大开口都可以全额赔付。但我俩也总不能一直白嫖人家，所以我把你卖给他还债了。”
    陆千川吞吞吐吐半天，才交代实情：“你没认出来？被我爆扣那家伙，就是当年乡北高中的篮球队长，体育特招来我们学校的。小爷我这人记仇，所以一时没忍住”
    室友不等他把话说完，脸色“唰”的一声骤变，惊慌拍案而起：“不好！at机比你更记仇！”

 第115章 学霸兽！进化！

    “安然，我也要报名参加奥赛。”陆千川下了决心。
    “你去干嘛？当炮灰还是丢人现眼？”安然把对方鄙视出了天际。
    陆千川胸有成竹：“我成绩可不比你差，初中的得奖还比你多。”
    安然：“此一时彼一时。就算你是天赋型，但从上高中以来，你连一道奥赛题都没看过，题型的门路都摸不到，咋考？”
    陆千川伸出右手，摊开在安然面前。
    安然头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干嘛？”
    陆千川：“你满抽屉都是奥赛书，给我一本呗，我现在开始看。不就是数物化生吗？who怕who啊。”
    安然从了同桌，随手递给他一本物理。其实，他并不不认为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但给几本题册堵住陆千川的嘴，让狗子能安分几节课，总是好的。
    但现实给了他一记狠狠的爱心铁拳，也可以称为爱情铁拳或者爱妻铁拳——陆千川潜心研读了整整3天，从未在他桌面上现身过的草稿本居然阵亡了一本又一本，入迷之时甚至随手拿起自己的化学书打草稿。
    这让在课堂上走动式讲课的曹尤鱼发现后很不爽。
    曹老师游走到教室后排，停下脚步，瞟了一眼埋头做题的夫夫二人组，对陆千川弯酸道：“课代表啊～话说，你从来不听我讲课也就罢了，如今居然在临近期末考试的情况下，当着我的面，用我的化学教材给物理老贼当草稿纸，是不是过分了一点儿。”
    两人同时抬头望曹尤鱼。
    安然冷笑：“你管物理老师叫【老贼】，我要告诉他，这下子又有老师掐架的好戏可以看了。”
    曹尤鱼无语。
    陆千川翻了翻自己的【草稿纸】：“这是化学书？”同时他脑子里出现另一个问题，“尤鱼老师，你教化学？”
    曹尤鱼欲哭无泪：“我已经教了你们一年半化学了好伐？劳驾两位ssr偶尔还是记一下你们每科目的老师是谁好伐？”
    安然用单手手背支撑自己的脸颊，沉思：“嗯，的确得记一下。我们物理老师长什么样儿来着？我没咋注意，唯一的印象是上回你和他抢体弱多病体育老师的课，在讲台上抓扯头发，大大出手。”
    曹尤鱼虚眼睛：“上回和我掐架的，是生物老师。”
    陆千川插嘴：“不对啊尤鱼~~我记得高一开学的时候，你好像说你是教数学的？”
    此话一出，曹老师眼里开始泛起闪闪泪珠。
    安然反驳陆千川：“不，他不教数学，数学老师是每次大考后，都要上天台跳楼那个。”
    陆千川提醒某位罪魁祸首：“嚷嚷着要跳楼的数学老师不止一个，我们至少换过俩。”
    安然若有所悟：“哦~~~好像是的，我有点儿印象了。”
    曹尤鱼追忆不堪的往昔：“我高一开学的确安排教你们数学。还好，我第一时间发现了安然的数学是一滩折磨人的烂泥、是数学老师无休止的噩梦。我迷途知返，申请改任化学，避免了被逼跳楼的惨剧。”
    陆千川：“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泪水划过曹尤鱼的苹果肌：“从安然得出【150-69=91】那天起（第005章）。”
    陆千川对曹尤鱼伸出大拇指，赞叹其回头是岸如此果断。
    安然缄默、安然深思、安然再三心算仍不得其解，不耻下问同桌：“150减去69不就等于91吗？”
    在场的所有同学，都哽咽了。
    曹尤鱼更是鼻涕眼泪无声地淌。
    陆千川听完八卦，就给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曹尤鱼下逐客令了：“尤鱼老师，你要哭请去后门抱着垃圾桶哭，别打搅我准备奥赛。”
    “嗖～！！！”曹尤鱼一下子把流出的鼻涕又给吸了回去。那样子，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曹尤鱼：“你说什么？你要参加奥赛？”他用教材指了指安然，“安然要报考物、化、生的奥赛，这事儿我知道，你去凑什么热闹？当炮灰还是丢人现眼？”
    陆千川来气了：“咋你们都说这句话？小瞧小爷是。你们可别忘了，这两次大考我比我们家安然名次都高，期中考全年级第七！”
    曹尤鱼阐述事实：“奥赛和普通考试题不是一个赛道，你学校的难题能对付，奥赛题不一定吃得消。”
    陆千川不服地对曹尤鱼翻了一个标准式安然白眼，外加“切”了一声。
    曹尤鱼仗着自己教学经验丰富，戏谑曰：“我曹尤鱼能教数学和化学，自然在物理方面也有所造诣。不如我现场给你出道物理奥赛题，你能算出来，我跪在你面前喊你一声【大哥】~”
    陆千川：“如果我做不出来呢？”
    曹尤鱼彰显自己心胸宽广，拿起安然的纸笔就开始写题，同时回答陆千川：“做不出来就做不出来，不挨罚，老师我爱护学生。”
    10分钟后，
    曹尤鱼跪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过道上，满脸错愕：“大哥~我错了！”
    陆千川扬眉吐气，分外嘚瑟。
    安然拿着陆千川满满一页的验算纸，复核再三，心里暗想：曹老师写题干3分钟，陆千川解题顶多只用了7分钟。我我最起码，一刻钟，还不一定解得出来。
    他冷眼看同桌：努力在天赋面前，真的一文不值。
    正在对着曹尤鱼嘚瑟摇尾巴的陆千川突然转头，小声警告安然：“安然~~你如果从今往后再想什么【你的努力在我的天赋面前一文不值】的话，我可跟你急哟。你在小爷心里是无价的！”
    安然没吭声，即使他不吭声，陆千川也能猜到自己把对方的心思猜对了。
    跪在过道的曹尤鱼泪流满面，因为他一不小心，把陆千川说的话给听见了。
    ——剧透小剧场——
    一年半以后，
    “我和陆千川的事儿，会影响你的绩效工资不？”
    “不会。”
    “真的？”
    “会直接影响我的饭碗，果然我的名字就是个fg。”
    “我能做点儿什么来补救不？”
    “当然可以，你一定要拿下自主招生的名额，这样我的绩效工资就会增加了。”
    “也能保住你的饭碗？”
    “不能，但赔偿金是按之前12个月的平均工资计算的，绩效工资增加，我的解雇赔偿金也会增加。”
    “”

 第116章 不太正经的应聘

    许多作为学校的体坛文娱双栖大明星，在临近期末其他学生都疲于复习的关键阶段，他却在球队和乐团活跃着。毕竟社团里干活儿的牛马们也是要参加期末考的。各种非学习类的事务，就落下没人做了，只有自己亲力亲为。
    这日，他刚和校队教练初步确认今年参加比赛的球员名单，从社团教职工办公室里出来，经过走廊墙壁上的公告栏时，发现围观公告的人多得异常，他要靠挤才能通过那个地方。
    明明好不容易挤过人群，但莫名有种直觉，牵引着自己回头望。公告栏上贴了什么，他看不清，心头有个声音提醒他必须看个究竟。
    于是乎，不怎么喜欢凑热闹也没太大好奇心的许多，转身挤了回去，来到公告栏正前方，发现有人在这里贴了张吸引人眼球的a4纸。
    “诚聘寒假兼职：助理的助理？什么玩意儿？”他继续往下读关键词条：“善于规划型程、申报项目、有35人以上团队后勤管理经验优先噗～行程的【型】字还是个错别字！”
    许多立即意识到什么，视线扫向文末：“寒假全月上班，日薪2000，面试时间”
    肖百万！
    许多用盲肠都能猜到，发布公告的是某个矿二代。
    “这小子，不是说他能搞定吗？原来是想分包出去。”许多着实觉得小学渣愚蠢得可爱。
    他上前撕掉公告。众学生起哄，他只解释是恶作剧玩笑，建议各位同学下载国家反诈骗app。
    大伙儿也都觉得薪酬高得离谱，不像是真的，讨论两句后，不多时，皆散去。
    许多把纸张揉成一团，轻松一个远投，稳稳丢入垃圾桶中。
    肖百万的面试地点是给多功能厅配套的其中一间小房间。
    在公告的面试时间之前半小时，他就坐在里面发呆了。
    他呆傻蠢萌又一脸憔悴，想必这些日子，他因为手头那些琐碎的破事儿遭罪了不少。
    也许是过于傻，也许是过于呆，许多进了屋，他都没有察觉。直到许多拉开肖百万面试桌正对面的椅子，并用手背叩了叩桌面，才把他的魂拉回来。
    回魂后的第一眼，竟然是许多那张脸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特写，小黄毛直接被吓了一跳，往后一仰，连人带椅子摔在地上，险些跑复活cd。
    许多摇摇头，走上前，伸出手。
    肖百万一只手搓搓自己摔疼的后脑勺，一只手伸过去，握住许多，让许多协力把自己拉起来。
    两手交握，是久违的肢体接触。上一次彼此之间的接触，还得回溯到满屏马赛克的那晚。
    手与手相叠的刹那，彼此不约而同回忆起了狂乱的温存时光。
    忐忑、懵懂、唏嘘、害怕，以及眷恋。
    肖百万本能想逃，幸好许多没有放开他的手，只是使出寻常力道，就把小黄毛从地上拉了起来。
    相向而立，他俩各有各的小心思、各有各的不同频快速心跳，只不过反应在表面，都成为呆呆的雕像罢了。
    说不上来的尴尬，又不能说是尴尬，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如此靠近了，好长时间，没能仔细看看你了。想念你的声音、想念你的容貌、想念你的味道还有明明【不堪入目】、【不堪回首】却真真切切无法忘记，也不想忘记的疾风骤雨滚雷惊涛。
    两个学渣，都是呆瓜。
    一个在假装我不知道我喝醉酒干了你。
    一个误以为你不知道我诱惑你干了我。
    非得把明明两厢情愿的快乐事儿弄得如此复杂。
    活该啊。
    “你、你怎么在这里？”肖百万怯懦地问，就好像做了坏事被抓到。
    “你不是重金求精，啊不对，高薪诚聘寒假兼职么？我来走后门。”许多快意如风，明明都已经是冬天，他刮到肖百万心坎的那那道凉风却只有劲爽，没有寒意。
    许多坐在肖百万对面，成为肖百万此生见过的最帅面试者。
    “不就是球队和乐团的日程安排、后勤保障、项目跟进吗？这些我都会，我可是什么都会干的哟。”许多可没有自吹自擂，他实事求是。
    肖百万畏畏缩缩，心里有小蚂蚁在爬，他不想在许多面前显得自己无能，什么也干不好，一无是处。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你摆不平的工作，就得告诉我。”许多很温和，即使他心里也有疙瘩，但长期以来作为社团长，锻炼出他强大的责任心，会履行所有的责任，或早或迟。人非圣贤，他也会犹豫和恐惧，在直面之前，也会想逃避。
    “可我，真的是个垃圾。”肖百万垂下头，语音还带点儿快要忍不住的哭腔。所谓【垃圾】，包含的意义远比许多想象的还要广泛。
    许多自嘲，真心自嘲：“我也是垃圾，我俩垃圾凑一块儿，正好。”
    肖百万抿着嘴，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无助的脸庞，勾得许多萌发出强烈的保护欲望。
    明明伤害过他，又谈何保护？我真是可笑——许多内心如是想，身体的支配权却和大脑背道而驰。他单手越过桌面，伸到了肖百万的头顶上，轻柔地放下去，挼了挼那柔顺的卷毛，一如往常。
    这样的感觉，让他怀念、让他安宁、让他渴望，成为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割掉，会要了他的命。
    “肖百万，你愿意我当你的助理吗？”许多说这句话的样子，不像是在问招聘官，而更像是命令。
    “我才是你的助理~~”肖百万毫无底气，许多听起来反而有点儿萌。
    “那好，你是我的助理，所以你得听我的，让我当你的助理。”许多要把小学渣给绕晕了。
    许多咳嗽两声，郑重表态：“我也不要工钱。”
    肖百万把眼前帅气的救命稻草深情凝望，他不擅长克制自己的表情管理。
    许多同样不擅长阅读别人的情绪，在他看来，这份凝望充满单纯、善良，没有对他罪恶行为的厌恶，又激发了自己想要拥有肖百万的强烈欲望。
    我喜欢肖百万，真的喜欢。可我可我这种人，做出那种事，已经没资格喜欢他了？
    ——剧透小剧场——
    许多的心底住着一个他不敢正视的恶魔。
    “我来走后门。”——两种意义上。
    “我可是什么都会干哟。”——包括干你。
    “我也不要工钱。”——我想要肉偿。

 第117章 要按常理出牌啊！安然

    学校为了刺激同学们的学习积极性，从高二开始，会把期中考和期末考的年级前50名张榜在教职工办公室旁的墙壁上。
    陆千川站在榜单前，把眼睛揉了又揉，眯着眼看了又看，随即满心欢喜又难以置信。他调皮戏谑地转身，单手拈起身旁同桌的下巴，让其把脑袋往上抬，仰视自己。
    “特喵的给小爷如实招来，你小子什么时候成绩变这么好了？嗯？”
    年级第九名在家暴年级第七名。
    年级第七名藐视着年级第九名。
    “你小子别假装藐视我。我知道你在欣赏小爷我的盛世美颜。”陆千川在臭美，但他居然猜对了。
    安然保持冷傲，瞥头脱离陆千川的手，语调轻佻：“我俩相处这么久，你难道看不出来我这几次的数学成绩有猫腻？”
    陆千川：“你数学97分！没猫腻才怪，可是你不屑于作弊呀。开学考你生病摆烂反而蒙对了所有选择题，考了接近70，这个我可以理解，但期中期末你都考及格了，这不科学。”
    安然给出的答案很离谱：“因为我作弊了。”
    “哈？”陆千川才不相信呢，他又不蠢。
    安然给出的解释更离谱：“我把市面上能买到的所有数学卷子里的答案基本上都背下来了。”
    “哈？”陆千川惊讶但相信，因为安然经常不按常理出牌的。
    安然：“无论是重点高中还是我们学校，月考期中期末考，翻来覆去就在那些题库里找，顶多改几个数据，变不出花样来。只要我把题库都背下来，要考及格并不难。我们越是接近高考，学校试卷与历年真题题库的重合度越高，我的数学成绩也就越有保障。”
    陆千川：“你、你能全背？”
    安然转身离开布告栏，留给对方一个傲慢的背影：“八九不离十。小镇做题家岂是浪得虚名？”
    陆千川追上去 ，雀跃不已：“那太好了，那高考数学你还怕个锤子。”
    安然神色略显落寞，无可奈何摇摇头：“学校的大考变不出花样，但高考可以。国家每年着召集的命题小组，可不是吃软饭长大的。我可以确保自己到高三下期【三模】为止不翻车，一旦上了高考考场，还是得原形毕露。我预计超常发挥，最多60分，正常发挥，也就60分的一半。”
    陆千川顿时也没法再开心起来，他比同桌更为沮丧。
    安然虽然无奈但他淡定，反过来安慰陆千川：“这些早就在我意料当中，所以我打从进入东城高中的第一天起，目标就只有一个——拿到自主招生名额。我所有的举动都围绕着这一个目的转。只要拿到名额，对应的重点大学就会降分录取，我数学少考的几十分差距，就能被填平。所以，在拿到名额前，继续【作弊】是有意义的。”
    安然很独立、安然很冷静、安然很坚强、安然很有规划、安然刻苦又积极。其他人只能看到安然表面的冷傲，但陆千川和两位挚友察觉到安然内心闪烁的光芒。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难走的路。不可一世的优等生，背后付出的艰辛，肩头压力的沉重，又有谁人知道呢。
    “安然~~~”陆千川轻唤，本想告诉对方【你现在有我了，以后有事儿咱俩一块儿扛】，但被安然抢了先。
    “你别担心，一切都还在我掌握之中。我明白现在有你在我身边了。如果我扛不住，会告诉你的。”安然的语调没有起伏，却能让陆千川心潮奔涌。
    “安然，你确定自己不会读心术？”陆千川认真怀疑同桌有什么神秘力量。
    “不会。我只是了解你。”安然认真答。
    “你猜中我的小心思可是一字不落哟。”陆千川顽皮笑。
    “我之所以猜得准，是因为我一直都在很用心去了解你，毕竟，我喜欢你很久了。”安然瞬间让陆千川笑不出来了。陆千川得花大力气去平复自己速度猛烈到难以控制的心跳。
    山水轮流转，这回轮到安然顽皮：“就这，你就受不了？那以后我讲甜言蜜语的时候你不得提前吃速效救心丸？”
    陆千川捂着胸口，又快乐又难受：“这不算甜言蜜语？”
    安然顽皮中又带着正经：“不算。”
    陆千川使出低级激将法：“那你说句甜言蜜语给我听听？”
    安然有备而来，无惧对方出招：“明天开完散学典礼就放寒假了，要不你来我家住几天，如何？”
    陆千川的小心脏真的很不容易，翻来覆去受折磨，居然都没有爆炸掉。
    “你、你说什么？！”陆千川做梦都没想过会有这等好事儿。
    “我问你要不要来我家住几天。”安然遂他心愿，重复了一遍。
    陆千川的脸上就像开了桃花一样：“卧槽！这尼玛也叫甜言蜜语？”
    安然：“不喜欢？我可以收回。”
    陆千川绝对不会让到嘴边的鸭子给飞了，把脑袋摇出残影：“不不不，我喜欢我喜欢，我是指，你的甜言蜜语真特喵的干货满满，贼好听！以后务必多说！”
    安然提醒：“从放假到春节，中间有个10来天，你都可以住在我家。记得收拾些衣服裤子和生活用品带过来。”
    陆千川贱得没有底线：“衣服裤子就不用拿了~~我在你屋里还用的着穿衣服？生活用品嘛，好像也什么特殊必要的，但夫夫生活用品要不咱买点儿？”他挑动眉梢，猥琐得一匹。
    安然惯着狗子也毫无底线得一匹：“可以。”
    安然嘲讽笑，似乎对方的龌龊想法他早就知道。
    陆千川确认一遍：“可以什么？可以不穿衣服还是可以买夫夫生活用品？”
    安然：“都可以。”
    陆千川高举双手，握紧拳头，死命憋着自己的畅快，在原地转了一圈，他想大声喊出来，但碍于还在学校，举止不能过激。
    “陆千川，你干嘛呢，瞧你这高兴样儿。”恰巧许多走了过来，与大狼狗打招呼。
    “我在高兴明天晚上能和我媳妇儿睡觉了。”他本来想这样回答，但还不至于蠢得如此回答，于是找了个借口，指着不远处的名次布告栏，“我考了年级第九名，整学期都排名年级前十哟。”
    安然对陆千川此时的表现很满意。
    许多也表示羡慕：“你这家伙真牛逼，天天都在玩，还要来乐团排练，居然能考年级第九！”
    陆千川：“知道天赋型学霸的含金量了。”
    许多拍了下对方的肩，寒暄完毕，与对方道别，“天赋型学霸也得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打配合不是，明晚开始的乐团合训别迟到哟。”
    “合训？”陆千川抓到什么不太妙的词儿。
    许多：“从放假到春节，中间有个10来天，我们要集中对春晚进行排练。记得收拾些衣服裤子和生活用品带过来。”
    “哈！？”明明是两句特别相似的话，从安然嘴里说出来，陆千川心动，从许多的嘴里说出来，陆千川心梗。
    陆千川错愕：“啊不是，我没听说有什么合训呀？”
    许多：“消息不是在乐团大群里发过了吗？”
    陆千川：“小爷我在忙着准备奥赛和期末考，鬼才看什么大群。”
    许多：“肖百万应该告诉过你。”
    说曹操曹操就到，肖百万路过：“嗨，许多~~诶，千川也在哟。对了千川！我忘记告诉你了，明晚开始我们合训。你肯定早就知道，用不着我啰嗦了，群里都就这事儿吵吵闹闹好些天了，你又不是瞎子。”
    陆千川囧：“我能不参加吗？”
    许多：“不能。学校对春晚高度关注，副校长亲自为我们安排的宿舍，他还要和我们一起合训，全程监督。”
    陆千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安然参加不？”
    许多：“不。副校长说了，他搞不定安然，他认输，让安然好好休假，所有荣誉都会给他一份的。”
    安然表示副校长孺子可教，很明智。
    许多又给陆千川交代几句后，携肖百万离去，他俩还有很多行政事务要做。
    可怜的陆千川，刹那间都快哭出来了，他憋屈兮兮地望向同桌，带着卖惨的哭腔：“安然~~你该不会是一开始就知道要合训，才故意调戏我，请我去你家住的？”
    安然看到陆千川吃瘪，心情愉悦，难得放开了那张冷脸，幸灾乐祸保持微笑：“我不知道。你觉得我会对你弯弯绕绕？我是真心实意想给你补偿，只怪你运气不好。”
    “补偿？什么补偿？”陆千川又抓到一个关键词。
    安然收起幸灾乐祸的脸，居然表露出一丝愧疚：“我答应过你，寒假带你去非洲看海（第082章）。但我爸他们公司，申请春节探亲假的员工太多，他作为新上任的经理，不方便和普通员工抢名额，所以带你去非洲见我爸的事儿，得往后挪。”安然脸上的愧疚居然加深了，他停顿片刻，“我对你失约了，不得给你补偿么？”
    陆千川呆傻痴愣，直挺挺地站着，褪去了所有的嘻哈和痞气，对于眼前人，他已深深沉沦。安然说带他去非洲的时候，他压根没放在心上，以为就是对方随口一提罢了。现在想起来，自己真是愚不可及，安然给的承诺什么时候【随口一提】过。
    “安然~~~”陆千川站了半天，还是只能憋出这两个字。
    安然歪歪脑袋，凑近对方的脸蛋，仔细瞧对方眼眸里的晶莹闪闪：“怎么？你在感动？犯不着，这是你该得的补偿。”
    又高又壮又痞的流氓，此时无比懂事乖巧，他摇了摇头：“不，你从来都不亏欠我什么，何来什么补偿。”
    安然：“那好，就当是我奖励你期末考考了年级前10，满足你的愿望。”
    陆千川仍处于呆傻状：“愿望？”
    安然：“你小子馋我身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陆千川眼里尽是对方的身影：“你愿意给？”
    安然直白得不可思议，宽慰式点头：“只要我有，只要你要，我都给。”
    真特喵的，这是什么世道！还让不让我活了。陆千川咬着嘴唇，无声仰头望天花板，吸气、呼气、再吸气。
    “曲尼马勒戈壁！我这个逼嚯为什么这么好命！”陆千川无端骂脏话、骂自己。
    安然没制止，由着狗子，随他去。
    陆千川一直仰着头，很久很久。他足够高，即使身边人来人往，也不可能有人看得到他此时是什么表情。就连安然也看不到，只能从对方偶尔抬起袖口去擦鼻涕的呼声里，猜到狗子的情绪。
    狗子是对的，安然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在大庭广众之下，在班级走廊的交汇处。安然直接给了陆千川一个大大的熊抱。
    安然刻意考虑了一下抱姿，哥们之间那般，一手伸过肩膀，一手拍其后背：“好了好了，别忽然间像个娘们似的，居然还要我哄。”
    “你把我弄哭的，你当然得哄。”天了喂，糙汉居然撒娇。
    安然笑，不宜久抱，只能松开手。
    恢复一丢丢情绪的陆千川垂下头，看向同桌，习惯性跑火车：“凡事得讲究公平，你今天在学校把我弄哭，我下回就得在床上把你弄哭。”
    “好。”安然秒答。
    陆千川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一手擦鼻涕一手捶了下对方胸口：“你丫别这样一本正经别逗我笑。”
    “我没逗你。”安然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陆千川的脸上还是保留着万分震惊，好不容易恢复的情绪又归了零，变回呆傻蠢萌。
    安然冷不丁垫脚，嘴唇凑到陆千川耳朵边，平铺直叙的调调：“别这副表情，你这样，我心疼。”
    此时，拟人化的陆千川小心脏，在短短的几分钟里，已经蹦跶了几千下。他大汗淋漓，把挑子一撂，开始摆烂：“这日子没法过了。谁想来当陆千川的心脏谁就来！我辞职！我不干啦！”
    ——剧透小剧场——
    多年以后，不会出现在本文的某个夜里。
    “再叫大声点儿，哭大声点儿，小爷我喜欢听。”
    “特喵的，你丫不准学我的语气说话！”

 第118章 蓝鲸

    寒冬隆，北风啸，安然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面前放着卷子，手里转着签字笔，目光凝视着窗外大雨倾盆。
    他清楚记得，去年冬季除夕，也是这样的大雨天，陆千川丢了魂一样坐在路演舞台边儿的塑料凳上。他从身后靠近狗子，陆千川都没有发觉。当他向陆千川打招呼时，对方刹那转头，他从对方喜悦的眼睛里，看到足以照亮自己灵魂的光。
    而如今，除夕未至，暴雨先行，彼时的身边人已成心上人，此时的心上人却不在身边。
    安然从未发现，时间居然如此迟缓，岁月居然如此漫长。明明自己的生命里多了一个家伙，心头反而难以言喻的空空荡荡。
    果然，让那家伙来家里住，是正确的决定，只不过这个决定，没有实现而已。
    其实，我不是【便宜了】那家伙，而是为了驱散因为那家伙带来的孤寂。
    安然停下转笔，单手托腮，表情麻木不仁，专心看雨。
    “陆千川~~”
    同桌的名字，不受控地从嘴里亲昵而出。安然恍然，以往在学校里，同桌动不动就呼唤他的名字，或许也是因为这样的情不自禁。
    安然脑袋搭在一上午没写半个字的卷子上。
    身后卧室房间外，传来大门密码锁解开的声音。
    极度的喜悦在安然的脑子里昙花一现，随后脑细胞们快速聚拢来，集体嘲笑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多时，卧室门推开一条缝，手持关王刀的安薇薇笑盈盈进屋。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小安然。”
    她给安然打招呼的同时拉开衣柜、掀起床单、扯动窗帘、爬进床底打开抽屉、翻找垃圾桶。
    安然恢复成单手托腮的姿势，懒洋洋道：“我知道你是找陆千川在不在屋里， 也理解你想用关王刀砍死他的心，但你翻抽屉和垃圾桶是不是夸张了点儿？他又不可能藏里边儿。”
    安薇薇搜查完毕，没有发现卧室被不可回收垃圾污染的痕迹，这才把关王刀靠墙放置，回答：“搜仔细点儿，总是好的。”
    安然翻了个白眼，没力气和安薇薇贫嘴。
    安薇薇搬了把椅子，坐在安然身边，开启八卦模式：“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安然：“我生病了。”
    安然向来不屑于说谎，安薇薇一听，非常担心：“什么病？”
    安然：“相思病。”
    得知病因，安薇薇变得非常开心：“很好很好，你得了相思病，就说明那只中看不中用、只有一身死肌肉、挨不了我两招化骨绵掌的剥皮牛蛙没来过我们家。”
    安然给了个抗议的眼神：“剥皮牛蛙？他也是到了高中，为了吸引我注意力才进行的身材管理，小姑你能不能别把人家形容得这么具体。”
    安薇薇：“你咋知道他是为了勾搭你才卖肉哒？”
    安然：“他告诉我的。”
    安薇薇眼睛晶晶亮：“他告诉你的！莫非，他向你表白了？”
    安然摇头：“他怂，没有。”
    安薇薇松了口气。
    安然：“我向他表白了。”
    安薇薇把松的那口气硬生生吞了回去，从凳子上跳起来：“你表白！？你居然向他表白？”
    安然斜眼不屑：“不行吗？”
    安薇薇转念一想：“也不是不可以，先表白的那只是猪，被表白的那颗是白菜。我们安家也不算丢面子。”
    没有让家族蒙羞的安然再度给他小姑翻白眼儿。
    安薇薇重新坐下：“诶~~~这样子的话，我们家是不是得出彩礼钱呀？剥皮牛蛙家会不会癞蛤蟆大开口呀？”
    安然不想搭理自己不靠谱的小姑。
    安薇薇继续yy：“如果你是白菜，对方岂不是要反过来给我们彩礼？”她一想到这儿，画风突变，开始游说自己侄儿，“小安然呀，要不你委屈委屈，你当白菜。我们安家收彩礼，这样我就可以向蟾蜍家进行进行美女大开口啦。”
    虽然安薇薇巧舌如簧，但和安然比起来，还是欠些火候。安然一句话就堵住了对方：“我无所谓，反正他给多少彩礼，我就还多少嫁妆回去，你想怎么讹他，请随意。”
    安薇薇一脸的失落，哀叹道：“果然侄儿大了不中留，煮熟的大肥鸭总是要飞到浑身贴满藤壶的蓝鲸嘴里。”
    安然很奇怪：“姑你哪来如此飘逸的联想力。为什么要把陆千川比作蓝鲸？”
    安薇薇眨巴了一下眼睛：“全世界，蓝鲸的吊最大呀，就算是我对你以后美好生活的提前祝福。”
    安然无语。
    安薇薇独自幽怜，还在为自家白菜就要被拱了而伤心。
    安然收好卷子，整理书桌，对安薇薇道：“你别老是逮着我八卦。你自己的终身大事都还没搞定，拜托先关心下你自己。”
    安薇薇无所谓状：“没关系，我有保底。”
    安然：“保底？”
    安薇薇放弃挣扎状：“我爸妈，也就是你三爷爷和三奶奶，给我定过一门娃娃亲，两家人有过命的交情，听说对方家的儿子人特聪明、个儿特高、长得特～别～帅，我虽然没见过，但我爸妈都亲眼见过。对方家对我也满意，好几年前就希望我嫁过去。”
    安然：“那你为什么不嫁？难道那时候你还没到结婚年龄？”
    安薇薇：“不是我不到年龄，是男方没到年龄，双方家长达成一致，等明年他高考完，我就和他相一下亲，没什么大碍就办酒席，证可以以后再扯。”
    安然数学不好，可不至于30以内的数都数不清。安薇薇所说所言，让这位冷无缺吃了一惊：“明年高考？！那岂不是男方和我年纪相当？等等，你大我8岁虽然老牛吃嫩草自古有之，但嫩得像蒜苗亏你也下得去手？”
    安薇薇：“我都说了，那是保底。实在是找不到意中人，嫁给娃娃亲的帅哥也不是不可以。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我也就2块半金砖罢了，年纪相差不算太大。”
    安然提醒：“你俩还要相亲，就算你想要让男方接盘，男方指不定还不稀罕你这个【金砖的平方】呢。”
    安薇薇：“没关系，我可以打他，打到他稀罕为止。”
    安然眯眼：“我已经开始可怜我未来的小姑父了。”
    安薇薇：“你如果可怜他，就应该祝福我早日在飞机头等舱钓到一只金龟婿，而不是像昨天那样又遇到个中二病弱智拿把指甲刀就来劫机，一招就被我秒了。”
    安然：“你把对方打死了？”
    安薇薇：“没有~~那家伙长得还有几分像吴彦祖，所以我手下留情，就趁机揩了下油而已。”
    安然抬眉：“你这个外貌协会，看来我得祈祷我未来的小姑父长得足够帅，才能在你的魔爪下苟且偷生。”
    安薇薇洋洋得意：“没错，得很帅很帅。”
    安然歪嘴：“哦，对了，也顺便祝他是头蓝鲸。”
    安薇薇拱手：“嘻嘻，借你吉言。”
    ——剧透小剧场——
    是的！就是看客老爷们可以猜到的那样子！

 第119章 利用与被利用

    即使只是市级的春晚，排练准备也十分严苛。
    除夕前倒数4天，第一次合场；倒数第3天，部分节目校正合场；倒数第2天，拉通彩排；倒数第1天，仿正式录播。录播的原因是一旦直播发生意外，可以切出来应急。
    从日常练习到合场，学校乐团就没好好休息过，陆千川抱怨这比上学还要累。
    安然每隔一天，就会去学校逛逛，确认乐团进度。就算有副校长坐镇，安然好歹也是总策划，一切部署过一遍，他才更放心。
    每当安然探监，陆千川就会切换成可怜小狗模样，求哄哄，求抱抱，在没人的地方求亲亲，以及在没人的地方求贴贴。
    除了最后一项，安然都会答应，顶多就是在答应第三项前翻个白眼以示矜持。
    肖百万对待安然的态度，和陆千川不一样，小学渣完全是耗子撞见猫的害怕样儿，躲着安然溜墙角，因为一旦被安然逮住，就会询问所有后勤工作情况，不仅包括乐团，还有校篮球队。
    “肖百万，你去哪儿？”安然前脚被陆千川拉到多功能厅的幕后歪歪腻腻啃了5分钟，后脚就在过道处撞见见到自己扭头就跑的小学渣。
    小学渣被叫住，尴尬笑：“不、不去哪儿，就是文件刚盖完章，给文艺局邮寄过去。”
    “给我瞧瞧。”安然伸出手。
    安然身边的陆千川隔岸观火，先看看肖百万会被骂多久。
    “这是副校长亲自帮我校正的稿子，错别字都改过了，都是副校长改的！”小学渣哆哆嗦嗦递过去，第一时间撇清关系。
    安然随手翻看着资料，冷笑：“有进步，知道我是要替你检查错别字。”
    肖百万嘀咕：“因为错别字的问题，你每次来都要喷我1个小时，比副校长还狠。”
    安然：“如果不是许多帮你打草稿，你最起码要被我喷3个小时。肖百万呐，你也得学会自己挑担子，许多本来就忙，而且还是高三，别老是让他替你擦屁股。”
    肖百万汗颜，眼前的冷血怪物果然什么都知道。
    “演员确认单而已，既然都盖学校鲜章了，我也没啥好改的。”安然把文稿递回去。
    肖百万双手接住，巴不得拿起来就跑，免得又被安然逮住什么小瑕疵。
    “等等！”安然把东西还给肖百万，自己却没撒手。
    完蛋！真的又发现什么纰漏了？肖百万心里苦，担心自个儿又要被学霸数落。
    安然猛地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仔细瞧了瞧。演员确认单上，主演一栏只有许多的名字，陆千川的名儿和其他团友一起列在下方。
    “这表是你填的？”安然问肖百万，表情严肃，但没有责备。
    肖百万摆出一副认栽认骂的可怜样儿，点点头：“嗯，是我~~”
    安然不认为这是肖百万所为，他也没告诉肖百万自己到底发现了什么，追问道：“你刚才说，这张表副校长亲自替你修改的？”
    肖百万点点头，眼眸里焕发出希望之光，寻思着是不是可以把锅甩给副校长了，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
    “你有副校长没有修改过，你自己填写的原版不？”安然又问，问的同时，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快速翻看查找短视频。
    肖百万：“有倒是有，但没有打印出来，只有电子版，我现在就去给你打印。”
    他想借机遁逃，又被安然叫住：“电子版更好，你打开给我瞧瞧。”
    安然一边说话，一边切换观看最近一段时间宣传部在各大平台发的视频。内容都是应安然的点子拍的，但又不是100按安然的要求拍的。
    “安、安然~~给、给你。”肖百万打开手机里的电子文档，恭恭敬敬呈上，就怕自己一个疏漏，惹到了血脉压制自己的大佬。
    大佬没接，只是用手指在对方屏幕上划了两下，一眼就看见原版表格里，主演并列2人：陆千川、许多。（陆千川在前、许多在后）
    “果然。”安然神情不太妙，是个人都能看出他不高兴。
    “没事了，你先去忙。”安然放肖百万一条生路。
    肖百万不敢相信自己的行政工作被抽查到还能全身而退，没被责骂。
    赶紧谢恩闪人。
    “肖百万~~”
    肖百万闪得不够快，还没跑过过道转角，就被安然叫住。他怯头怯脑回眸。
    安然的神情还是很糟糕，但居然语气温和：“最近你辛苦了，干得不错，就是少让许多操心，你的本职工作可是要照顾好他的。”
    “哦。”安然在夸我？居然在夸我？！——肖百万不敢相信。
    “去~~”安然抬颚示意。
    肖百万光速开溜。
    一直在安然身边的陆千川没参透个所以然，他只知道同桌心情极为糟糕：“安然，你咋啦？肖百万做的事儿是不是得罪你了，你在强忍怒气，没骂他？”
    安然苦笑：“没有。肖百万很不错，肖百万不愧为我们的朋友。”
    陆千川更迷惑：“可你刚才还刻意检查他的工作原稿”
    安然低头，右手拇指对自己仍播放着短视频的手机屏幕上上下下随手滑了滑，相关几个视频，都是以许多为c位的文案或者镜头。
    安然自言自语：“我一开始就纳闷，为什么会让许多跑来担任乐团的社长，原来是这样。”
    陆千川：“咋啦？”
    安然抬起头，注视着1米93的大狼狗：“学校，在利用咱们。”
    陆千川：“利用咱们干嘛？”
    安然仔细思量一番：“我现在只能确定，是和申报省级重点高中有关。”
    陆千川笑：“学校如果能申报上，对我们不也是大好事儿吗？”
    安然：“但我们当中最直接的受益人不是你。”
    陆千川可不傻：“是许多？”
    安然坦白自己心里的疙瘩：“嗯。你的付出和收益会大大的不符。你成许多的垫脚石了。”
    陆千川开朗不计较：“前阵子，咱们俩辅导那龟孙子小半个月，劳心劳力当他的垫脚石还少吗，无所谓，他是我们的朋友。”
    安然：“我没有记恨许多，他也是无辜的。只是不甘心看到你被人算计，吃了亏。”
    陆千川没发现自己缺胳膊少腿，也没发现自己亏了什么。
    安然严肃得可怕：“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绝不允许其他人算计你。”
    陆千川乐呵得可爱，俗里俗气地问：“你算计我啥啦？”
    安然斜眼视之：“算计你，让你喜欢上我。”
    陆千川哈哈笑：“安然啊安然，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可是小爷我先【算计】你的。”
    安然不服、更不认同，他不屑又宠溺地“哼”了一声：“随你怎么想，你开心就得。”
    陆千川很开心，有你在身边就得。
    ——剧透小剧场——
    数月后，
    安然：“更何况让许多和我俩撇清关系，也是好的。”
    陆千川：“为什么？”
    安然：“他太弱了，保送名额拿得不稳当。我俩的关系如果在学校闹出乱子。他【和通讯录是好哥们】这种不堪入目的丑事，可是会被拿出来大做文章的。如果深挖下去，他自己也”
    陆千川沮丧失落打断：“安然，我们俩真的不堪入目么？”
    安然答得坦荡又轻蔑：“嗯。不堪入目，但我喜欢。与外人何干。”

 第120章 心口不一的空姐

    除夕那天，安然没有去现场看学校的演出，因为安薇薇叫上他，一起去长辈家吃团年饭。
    他没有正当理由推掉家族的团年饭去看陆千川的表演，即使他感情淡薄，也得给老爸一个面子、给安薇薇一个面子，在家族里应酬应酬。
    祖屋中，一大群安然压根不认识（不记得）的亲友在热热闹闹吃喝着，央视春晚沦为背景音乐，气氛一派祥和。
    只有安然，窝在角落的椅子里，整个人冰冷得与周遭格格不入。
    安薇薇见亲爱的小侄儿这副模样，主动过来搭讪，她倔强地把屁股挤在安然的椅子边儿，让对方往旁边挪一挪，非要挨着一起坐。
    安然照办，他对安薇薇虽然嘴欠了些，其他方面还是挺合拍的，他分得清敌我。
    安薇薇：“小安然，在发呆想啥呢？难不成在想那小子？”
    “嗯。我一直都在想千川。”安然装都不装了。
    安薇薇眯眼：“你丫能不能委婉点儿。”
    安然照办，改口委婉：“我有那么几秒钟没有想千川。”
    安薇薇头上滴下冷汗：“不是这种委婉。”
    安然白了安薇薇一眼，真是难伺候的主儿。
    安薇薇瞄了瞄不远处热闹非凡的亲戚们：“你想也没用啊，你以后逢年过节又不能把他带回来。”
    安然：“逢年过节我也可以不回来。”
    安薇薇：“”
    安然薄情寡义，顺着安薇薇方才的视线，扫了眼与他无关的热闹：“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也不感兴趣。看在老爸和你的面相上，一年来和他们吃一顿饭就是极限了。如果容不得千川，我不来便是，还省得找借口。”
    安薇薇略为惊讶：“你打算公开？”
    安然蔑笑：“虽然我和千川的关系令人不齿，但我不认为就必须一辈子东躲西藏着。”
    安薇薇：“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
    安然早就有所思考，故而可以直接回答：“首先要确保大学录取，然后再看千川愿不愿意（他不愿意才怪）。两个条件都达成，就可以了。”
    安薇薇酸溜溜：“你左一个【千川】右一个【千川】，真肉麻，多带一个【陆】字会死呀。”
    安然平平淡淡地怼她：“我故意不加【陆】字，肉麻给你听的。”
    安薇薇诧异，假装可怜：“为什么？为什么偏要故意秀恩爱虐我。”
    安然郑重回答：“因为我要向你声明，陆千川对我非常重要。以免你动手宰了他。”
    安薇薇瘪嘴：“你这么护犊子，犊子他知道不？”
    安然：“应该知道但不知道我会护到这种地步。”
    安薇薇酸溜溜升级：“哟~~~咋滴，你故意不告诉他，是在和他玩【默默守护你，不求你知道】的恶俗老套路吗？”
    安然：“不是。我最近好像对他说的甜言蜜语多了些，他心脏受不了。我得悠着点儿，毕竟得了心脏病，也得我照顾。”
    安薇薇被虐得体无完肤，前边儿的唠嗑都是铺垫，核心矛盾在她被虐千百遍后才抛出来：“你……准备咋和你爸解释？”
    “带千川去西南非当面解释。”安然答得直爽，他亦早有准备。
    安薇薇：“你爸不接受怎么办？尤其是如果让他知道陆千川把你脑袋给弄伤了，以前的记忆至今恢复无望的情况下。”
    安然：“我届时会一并告诉他。我没了记忆以后只记得千川这事儿，还能作为我喜欢千川的佐证。”
    安薇薇有些急了：“你这小子，咋记性没了却脾气一点儿没变呢，真执拗。”
    安然眼里扬起几分好奇：“我以前，对某件事情非常执拗？”
    安薇薇想了想，摇头：“你对任何事情都不屑一顾，除了学习。”
    “很好，说明我活了17年，总算找到一样东西值得我固执己见了。”安然表示满意，对以前的自己表示满意，对现在的自己表示满意，对陆千川表示满意。
    安薇薇“切”了一声，撇过头，咬手指甲以示不屑，或者说是对自家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抗议。
    安然手机视频来电声响。刚撇过头还在啃指甲的安薇薇忍不住又斜眼偷瞄。
    “不是千川，是肖百万。”安然知道小姑在偷看。
    “肖百万又是谁？”安薇薇随口问。
    “一个富二代，我老爸他们公司董事长的独生子。”安然回答得轻描淡写。
    安薇薇听得两眼发光，扭过身子，急切地问：“长得高不高、帅不帅，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喜欢男的要不你上，喜欢女的介绍给我怎么样？”
    安然甩脑壳叹气，不和这位一心想钓金龟婿的空姐多言语。
    接通视频，肖百万傻里傻气又笑容满面的脑袋出现在屏幕里。
    “安然~~”肖百万主动打招呼，第一时间瞧见挨着安然脑袋正打量自己的安薇薇，“诶，这位姐姐是谁呀？是你亲姐姐吗？和你长得好像啊”
    安薇薇一听对方称她是安然的姐姐，心里特美，但是美早了。
    “是你亲姐姐吗？和你长得好像啊，都是一张死鱼脸。”肖百万把话说完。
    “好小子，有种报坐标，信不信老娘现在过来neng死你！”安薇薇开启暴怒模式。
    肖百万傻乎乎，如实道来：“坐标？我们现在在市政厅大礼堂，挨着公安局和武警总队。”
    “打、打搅了。”安薇薇瞬间气焰萎靡。
    安然给肖百万介绍：“这是我小姑，比陆千川还皮，不用理她。”
    肖百万记起自己有正事儿要汇报，对安然开心地讲：“安然、安然！我们的节目效果非常好。市领导邀请我们继续在元宵晚会上演出。许多和千川正在接受电视台采访，没法第一时间联系你，所以我给你打电话啦。”
    “嗯，干得不错。”安然对肖百万此举表示赞赏。
    安薇薇睁大眼睛在视频里寻找血海深仇牛蛙的影子：“陆千川在接受采访？他人在哪儿呢？”
    肖百万转换镜头，对准人潮聚集的舞台：“那儿，正中央，背对着我们的那两个。帅的那个是许多，高的那个是千川。”
    安薇薇鄙视：“背影咋能看出一个人帅还是不帅？”
    弱智的肖百万童言无忌：“当然能看出来呀，看不出来只能说明你眼神不好。对哟，你不是安然的姐姐，是他姑姑，应该是年龄大了，视力退化。”
    安薇薇再度开启暴怒模式：“好小子，有种报坐标，信不信老娘现在过来neng死你！”
    肖百万：“我不是报过坐标了吗？在市政厅大礼堂，大礼堂后门就是国安局，你可以从那边儿进后台来，更快点儿。”
    “打、打搅了。”安薇薇的气焰一时半会儿再也起不来。
    她对安然道：“这个富二代还是算了，嫁给他的话，生的孩子可能会是弱智。”
    安然：“”
    安薇薇脑子里亮起一个灯泡：“诶？我可以嫁给他，然后包个小白脸或者隔壁老王呀，一举两得。”
    安然：“”
    安薇薇对着屏幕：“富二代，有种报个坐标，老啊呸，姐姐我过来和你好好聊聊人生。”
    肖百万头冒冷汗。
    ——剧透小剧场——
    一年后，
    安爸：“陆千川人品怎么样？”
    安薇薇：“哥~~~你要相信小安然那挑剔的眼光，普通货色他能看得上？而且我也和陆千川打过不少次交道，他是个好小伙儿，很可靠。”

 第121章 乱跑火车会惹祸，这是真理

    “什么？又集训？！这才刚表演完不到1小时好伐！我不干了，我退出。”在演员更衣室里，陆千川刚卸妆换好便服，还没来得及和安然通电话，就从肖百万那里接到消息，严正抗议。
    肖百万就是个传话筒，他也没权力，只能如实传达：“我们还要参加元宵节晚会，啥准备都还没。副校长发话了，不排练不行。而且也不是要你们现在就开始。大年初四，大年初四才开始。”
    陆千川生气了，就算眼前是自己的朋友，他也真生气了，他看看腕表：“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再过不到30分钟就大年初一了。然后你告诉我初四开始又要开始？！小爷我连陪媳妇儿的时间都没有，我坚决不干了，我必须退出！”
    许多也在场，站在他俩中间试图打圆场，却没有卵用。
    肖百万伸出两根指头：“副校长答应了，出场费+奖学金每人2万起步。”
    陆千川炸毛：“小爷我要去陪媳妇儿！小爷我要拟麻痹的出场费和奖学金！要爆金币我揍你就可以了，哪儿那么麻烦？”他把自己的背包往肩头一甩，朝肖百万嚷嚷，“给小爷滚一边儿去，别挡道。当狗腿子也不想想该跟谁。安然的狗腿子当得好好的，偏不识抬举跑去副校长”
    肖百万哭哭：“你朝我撒气干嘛，要撒你朝”
    陆千川吹胡子瞪眼：“你放心，就算副校长不找我，我也会找他撒气的。”
    肖百万继续哭哭：“不是，要撒你朝安然撒呀，是安然让副校长这样安排的。”
    “哈？哈！哈~~~”陆千川鼓着大眼睛三连叹。
    肖百万委屈：“否则你以为是谁，能有这么大本事能通过微信群就全盘hold住乐团和篮球队？能有这么大本事能通过电话就撬开副校长的嘴，答应一人奖励2万块。”
    陆千川转怒为喜只需要001微秒时间，他一拍大腿：“还能有谁，当然是我家安然了呀。”
    他摸摸肖百万的黄头发：“乖了哈，别哭别哭，是你千川哥哥不好，对你说话大声了些。”
    肖百万甩头，从对方魔爪下挣脱，气嘟嘟：“别摸我头发，我不喜欢别人摸我头发，发型都乱了。”他把自己的发型整理了一下。
    都说了，识时务是陆千川的一大特色，他赔不是：“好好好，下回我请你吃烧烤。”思量两秒又改口，“不用等下回，大年初四集训的晚上，学校对面的撸串店，他们家春节不打烊。我请你，还有许多。”
    肖百万：“这次集训不是在学校住。”
    陆千川：“不住学校，那住哪儿？”
    肖百万：“在邻市西北，风景区云坳山的边儿上，五星级温泉酒店里，有音乐厅也有篮球场。两个社团都有场地。”
    陆千川非常奇怪：“去邻市？而且酒店还是五星级？不对呀，抠门的学校不可能出手如此阔绰。”
    肖百万：“那酒店是我家开的。我老爸知道我又要上元宵晚会又要参加篮球联赛，非常高兴。资助学校，费用全免。”
    陆千川对眼前人竟然心生可怜：“可怜的娃，你又被白嫖。”
    肖百万很有自知之明：“我最大利用价值不就是被白嫖吗？”他侧望一眼许多，“再说了，能给大伙儿（许多）提供帮助，就有得赚，不算白嫖。”
    许多温柔笑，习惯性去挼对方的黄毛。这种时候，发型什么的，在肖百万的心里一点儿也不重要。
    10分钟后，陆千川与乐团队友们告别，一个人站在街边，他不急着打车回家，而是拨通了安然的视频。
    视频一拨就通，就好像对方等候已久，一直把电话握在手里一样。
    “安然~~我好想你！”陆千川每时每刻脑子里都离不开同桌。
    “你不该先问问我现在方不方便讲话吗？”安然面若涂霜，只有陆千川能看出来对方掩藏平静表情下的波澜。
    陆千川很有自信：“你接了视频，就肯定方便说话。”
    安然还是面无表情：“正确，但也不正确。”
    陆千川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抢着问：“安然，大年初四就去集训，真是你安排的？”
    安然的眼神瞟了一下镜头之外，停顿两秒，承认：“嗯。”
    陆千川央求：“你也一起去集训，可以不以！？”
    安然再次瞟了一下镜头之外，答应：“可以。”
    陆千川得寸进尺：“我俩住一间房，好不好？”
    安然抿嘴，不同寻常，没有直接答应，而是久久思量之后，回答了一声：“好。”
    陆千川兴奋得当街跳：“oh yeah~oh yeah！”
    “千川~~”安然呼喊其名。
    陆千川兴奋过了头，放话扬言曰：“安然~~别说小爷没提前告诉你。你最好做足心理准备，大年初四晚上，我可不会再放过你。”
    安然深吸一口气，又唤其名：“千川~~”
    陆千川的兴奋劲儿还没过，抢着讲话，嘴里跑火车直接改为跑高铁：“对了！办事儿需要的东西，我来买！小爷我做过功课，知道需要些什么，你放心好了！”
    安然对着屏幕翻了个白眼，显得轻鄙又略带一丝急躁，三呼其名：“千川！”
    陆千川春心荡漾：“诶~~还有哟~~如果到时候，你发现小爷我买用品的时候顺便了些玩具，你可不要太惊讶，如果到时候你在床上被折腾得说不出话来，可以像现在一样，喊小爷我的名儿就行，大声点儿，小爷我爱听。”
    安然整张脸阴沉下来，用给智障送终的眼神看着手机屏幕，这回他不喊对方名字了，而是说了一句：“我小姑在旁边。”
    陆千川定格：“哈？”
    安然重复了一遍：“我小姑在旁边，你说话注意点儿。”
    陆千川惊得身子后仰：“卧槽！你不早说！”
    安然以给遗体告别的语气：“你得给我机会说才行。”
    话音刚落，屏幕里的安然周围就开始弥漫起一股黑色的烟雾，烟雾笼罩屏幕，甚至通过信号，窜入陆千川的手机，从其手机的四角徐徐往外冒。
    陆千川仿佛都能感受到那股黑雾所带来的压迫气息。
    黑雾通过陆千川的手机屏幕越冒越多，在与陆千川脑袋同样高的位置，盘旋成一团。
    忽然间，那团黑雾里出现一双钝角三角形的尖锐红瞳。红瞳之下，黑雾上下张开，形成一张满是獠牙的嘴。
    阴森恐怖的鬼嚎声响彻云霄：
    “陆千川～有种报坐标，老娘现在就过来neng死你~~~~~”
    陆千川怂、陆千川囧、陆千川又怂又囧。
    ——剧透小剧场——
    四天后，深夜，
    孤男寡男在一间破了一堵墙的豪华套房里，
    安然淡定自如：“我给过你机会了，一次又一次给你机会，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
    断胳膊断腿的陆千川，脸肿头更肿，而且满头都是包：“我怀疑自己要么是天煞孤星，要么就是和尚命。”

 第122章 小伎俩、大成功

    大年初四中午，东城高中校内停车场，一辆大巴停在正中央。
    肖百万手持写字板，上面有一张签到表，挨个清点人数。他已经开始渐渐习惯助理的工作，变得有模有样。
    肖百万：“篮球队15人+乐团13人+我和安然2人+领导1位，总共33人，全员到齐，ok~出发！”
    最后一个抵达的安然从肖百万的身边经过，纠正：“15+13+2+1=30。哼，学渣。”
    陆千川背着一个大背包，腰间还挂着一个鼓鼓的新腰包，迎接安然，苦笑着再度纠正：“不是30，是31。”
    安然镇定走到陆千川跟前：“你不算人。”
    陆千川邪邪笑：“那我算什么？”
    安然：“你算狼。”
    说这个字的时候，安然双手圈住陆千川的腰，让其一度以为对方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一个熊抱。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安然摸到对方后腰，解开腰包扣，二话不说，塞自己包里：“没收。”
    陆千川邪笑更甚：“你怎么知道里边是稀罕玩意儿。”
    安然：“你那点儿小心思，我会不知道？”他朝其余众人大手一挥，“上车。”
    陆千川今天的邪笑特别诡异。
    安然疏忽大意没有发觉。
    众人动得飞快，要入住五星级温泉酒店【好好玩】，换谁都动作飞快。
    陆千川理所当然和同桌坐一块儿。从见面到上车，这家伙的嘴角就没弯下来。
    安然坐稳，他专程俯过身去替同桌系安全带，并以野兽戏弄猎物的口吻悄声说：“我已经叮嘱肖百万，给我俩安排最高档最安静的套房。今晚你跑不掉，可以敞开嗓子叫。”
    安然蔑视对方，他心底一点儿也不慌，驯服这只狗子，他有1800种办法，要不要欺负自以为是的狗子，在于他想还是不想。
    车子发动，车厢空调吹起暖风。
    陆千川额头的短发在风里轻轻摇摆，在安然看来，同桌的头发又长了两分，但无论是长是短，他都觉得好看。
    “媳妇儿，你是不是觉得我长得特好看。”自以为是的狗子有自以为是的本钱，他俊朗豪爽的容颜可以让安然忽略掉他的口不择言。
    狗子一边说话，一边将自己的半副蓝牙耳机温柔地塞进安然耳里。
    安然任其摆布：“你还说我会读心术，我反而认为你有读心术才对。”
    陆千川：“你呀，其实对我特单纯，看我总共就那么五种眼神，代表的含义好分辨得很。”
    安然轻笑：“欧？都有些什么含义，你说给我听听？”
    陆千川清嗓子，掰手指，语调俏皮：“1、【陆千川真傻b】；2、【陆千川真好看】。”语调忽然变得温和，“3、【我喜欢陆千川】；4、【我一定要照顾好陆千川】。”
    安然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背脊发凉，因为这些确确实实都是自己对陆千川最常出现的心理活动。
    安然的好奇心匣子被打开了，问：“第5种呢？”
    陆千川的脸凑近安然，眼珠子目不转睛盯着，略带调皮，卖起了关子：“第5种，出现的频率最高。”
    安然：“快点儿讲，你是了解我的，我讨厌谜语人。”
    陆千川【知错就改】，立即说道：“5、【我要陆千川死】”
    安然正准备回答：“这是我小姑的台词。”
    可还没说出口，陆千川就把话补充完：“5、【我要陆千川死。嗯，往死里宠，把他宠死。】”
    安然一听，定住了，但表现其外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呆滞。
    是啊，宠死这小子，我告诉自己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宠死这小子。
    陆千川没有问安然自己猜对没有。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安然，百看不腻盯着安然。
    陆千川用手摁了下自己的手机播放列表。
    安然的蓝牙耳机里没有传来音乐，而是陆千川提前录好的声音。
    “安然~~车上人多。如果我当众告诉你：我爱你。你一定会揍我。”
    安然抿笑，这小子搞什么花里胡哨。
    “安然~~你肯定一见到我就会没收我的腰包。其实，里面没塞你想的那些东西，是我给你买的零食，不信你打开瞧瞧。”
    安然抿笑的脸收起，背脊的寒意再次升起。他心头暗想：漕！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聪明？
    安然二话不说，打开背包，掏出腰包。
    他在陆千川大权在握、猎物在握的自信目光注视里，拉开背包拉链。
    陆千川撒谎，里面的东西根本不是零食！
    “咳咳。3、2、1。”蓝牙耳机里声音又起，“安然，你应该已经打开腰包了。上当了。哈哈，上当就得认输，认输的惩罚就是收下。”
    安然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写着【某六福】logo的长条黑底金边礼盒，不算太沉，但还是有几分重量，用小拇指猜都能猜到里面是贵金属饰品。
    “快打开盒子瞧瞧。”耳机里的录音催促，那催促声，可着急可欢快了。
    安然抬眉，望向录音的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奸计得逞，微张双唇，阳光灿烂、明亮畅爽，整个人就好像从初春偷渡到了盛夏。
    “别看我，看盒子。”录音又催促。
    “我从来没有想到，你心眼那么多。”安然这句话是发自内心佩服。
    陆千川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将同桌看着，反正自己要说的话，都已经录音了。
    安然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比较细的黄金链子，但链子下吊着的吊坠倒是有点儿分量。坠子毫无新意，而且审美极其有问题，就是正楷的两个金字——【千川】。
    “快看我、快看我。”录音又发声。
    安然把目光从礼盒里的链子转移到傻小子。傻小子歪着脑袋、拉开衣领，亮出脖子、露出一条一模一样的金链子。
    安然伸手，把陆千川链子吊着的坠子摸出来，一瞅，俗！真特喵的俗——【安然】 。
    歪着脑袋的大狼狗笑而无声，嘚瑟至极。
    耳机里的录音：“安然，小爷我可不笨，别忘了，我俩的成绩不相上下。很多事情，其实我都明白，我是故意往坑里跳、愿意往坑里跳，我愿意栽在你手里。我愿意在你这儿一笨到底。”
    安然自嘲笑着抹了把脸，他也认栽，这一回（生），他认栽。
    “安然~~~我喜欢你！”某人的录音鼓起勇气，虽然用录音这种方式本身就挺怂的。
    “安然，你是不是想对我说点啥？”录音怂恿。
    安然拆开礼盒里面的包装，用手右手食指的关节摊挂抬起吊坠，目光穿过项链的顶端看向对方的眼眸。
    安然严肃：“这个，我收下了。等咱俩考上大学，我就把咱俩的关系公开。如果因为这条链子而被人提前发现，那我们就提前承认。”
    陆千川假装苦着脸：“安然，你一点儿也不浪漫。”
    安然：“好，我浪漫一回。”他将摊挂着链子的手靠近陆千川，“你来帮我戴上。”
    陆千川抿嘴唇，欣喜得打紧，连给安然戴项链的手，都在抖。
    安然戴好后，面露难色，摇晃脖子：“我从来不戴链子，不习惯，很不舒服。”
    陆千川卖萌。
    安然：“是你送的，再怎么不舒服，我也愿意去习惯。”
    陆千川卖萌成功。
    “因为我也喜欢你，比你喜欢我，更多。”安然突如其来爆杀。
    原本今天占上风的陆千川血槽惨遭一秒清空。
    ——剧透小剧场——
    一年半以后，某大学大一新生班会，
    板着一副死鱼脸的安然走上讲台。
    “大家好，我叫安然，19岁。我没什么特长，也没有什么爱好。哦，不对，爱好倒是有一个，我爱陆千川，就是先我一个上台那个高高帅帅、嬉皮笑脸的家伙。他是我男朋友。我的自我介绍就到这儿，谢谢。”

 第123章 恶魔与天使的掐架

    特写镜头前，陆千川拉着一张长长的马脸，欲言又止，生无可恋。
    肖百万热情好客地指着两扇房门：“安然住8888，千川你住隔壁8886。这家酒店总共就3间超奢华的和风套房，你俩一人一间，我和许多【挤】一间。”
    肖百万对陆千川拍介绍：“每间套房都是400平，楼上楼下，六室一厅，而且根据你的要求，隔音效果必须好，我们亲爱的安然在这里学习绝对不会被打搅。”
    陆千川深知自己的阅读理解已经够差的了，谁曾想，泥麻痹的居然有学渣比自己更听不懂人话。他抹了一把脸，试着扭转败局，对肖百万道：“六室一厅，一个人住太浪费了，我可以和安然”
    肖百万：“房间有六间但床只有一张，你和安然睡不好？”
    陆千川不信：“六室一厅只有一张床！”
    肖百万：“会客室、运动室、影音室、阅读室、景观浴室和卧室，是只有一张床呀。”
    陆千川眉头跳了跳：“400平就一间卧室，你们有钱人还真是会装修。”他指着一边儿正在用脑袋呆滞撞墙的许多，“那你和许多为什么能【挤】一间房？”
    方才肖百万分配房间的时候，许多的脑细胞已经全线阵亡。他想不通，再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作为有犯罪前科的在逃犯，为什么受害者还要和自己共枕而眠，就不怕案发现场重演一遭么？受害者到底在想些什么？于是默默在角落开启不倒翁式撞墙。
    肖百万：“哦，那是一间家庭套房，有一大一小两张床。”
    两张床啊，许多一听，心里悬吊吊的石头放了下来。
    陆千川还想争取一下。
    然而肖百万只以为对方是在客套，大手一摆：“哎呀~~你和安然都是我的贵客，当然得给你们一人安排一间咯。再说了，顶奢房间你也没享受过。挂牌价一晚呢。”
    陆千川听了这房价，直接被噎着。
    其余3位伙伴不去管被口水噎着的大狼狗的死活，刷卡各回各屋。
    这是肖百万的地盘，他肯定轻车熟路，许多则束手束脚着。
    肖百万卡刷开房门时，他脑子里的小天使和小恶魔开始对喷。
    卷毛天使义正言辞：“肖百万！你摸着良心讲，什么叫【陆千川和安然都是你的好兄弟，所以一人安排一间】，你难道不是刻意让许多和你住一起？”
    羊角恶魔嬉皮笑脸：“哎呀哎呀，肖百万主动和许多住一块儿，不也是为了向许多证明，他不会再勾引许多犯错吗？再说了，肖百万只是犯了年轻人都会犯的错，犯个一次两次三四次也没什么的。”
    卷毛天使双手叉腰 ：“好哇！你果然对许多有所图！他可是把你当铁哥们，当好兄弟的！”
    羊角恶魔摊手耸肩：“一个多月前睡了一觉，不也没妨碍你俩继续当好兄弟呀。那肯定睡第二觉也不会。”
    卷毛天使扑哧着翅膀痛骂：“对兄弟下手，丧尽天良！对兄弟一而再再而三下手，丧尽天良的二次方！”
    羊角在肖百万脑袋旁转圈：“今晚是第二次，明晚才是第三次，今晚不算【一而再再而三】。”
    卷毛天使竭尽所能让肖百万保持理性：“不可以！上次是许多醉酒没发现而已，如果这回让许多知道你勾引，你会被鄙视，被唾弃，搞不好还会蹲局子！”
    肖百万犹豫了，他可以被千万人鄙视，但不希望被自己的朋友鄙视甚至抛弃，尤其是许多这个【朋友】。
    卷毛天使还在不厌其烦游说着。
    羊角恶魔嘴角一咧，指着卷毛天使的身后：“快看，有飞碟！”
    “哈？什么飞碟？”卷毛天使回头。肖百万的脑细胞不多，他的天使自然也是愚蠢的。
    羊角恶魔趁机一叉子敲晕天使，将其塞入麻袋里，用绳子绑紧了，扛在肩上，对肖百万眨了下眼：“巧克力瘦肉羊已经落入陷阱，黄毛狼不要错过这个好机会哟。可可味儿，特美味。”
    羊角恶魔“扑腾”一声消失前，舔了舔嘴唇。
    天使，完败。
    天使虽然完败，肖百万却没有输。
    他领着许多刚踏入玄关，就猛回头：“许多，我有一件事要向你承认错误”
    “不行，我觉得这样还是不太好！”
    肖百万话没说完，许多皱巴着眉头先开了口。
    他显得有些慌张， 说话的表情和语调明显有问题：“我、我、我是球队队长、乐团的社长。把组员抛下住标间，自己跑来住豪华套房，太，太过分了。我必须要起到带头作用，我得去楼下住一样的标间！”
    不等肖百万反应，许多扭头撒腿就跑，跟逃难似的。
    “哈？”肖百万学渣一枚，智商不高，全然看不懂许多这是搞的哪一出。
    他只是眼睁睁看着许多背着包，在走廊上朝着远离自己的方向百米冲刺，冲刺加速到极限时，忽然一个急刹车，又转身朝自己狂奔回来，重新站在门外。
    他喘着大气，对肖百万说：“要不，你也下去，我俩住标间，和大伙儿一起。”
    “嗯！”肖百万笑着点头。在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许多不想和自己住一间房，原来不是这样啊。
    许多脑子里也犯糊涂。明明自己是不敢和肖百万住一间房，都逃掉了，为什么又折返，邀约一起同住呢。
    也许，是不愿把肖百万丢下；也许，是因为有其他队员住隔壁自己就不会【乱来】；也许，打心底也想和肖百万住一起。
    ——剧透小剧场——
    某个空白的未知空间里，
    漂浮在空中的羊角恶魔一脸不悦，摇晃着他那根细长的尾巴：“啊不是，你到底咋想的？肖百万脑子里全是屎，你脑子里也全是屎吗？许多那小子9999也对肖百万有意思，你咋就不配合我，撮合他俩呢？”
    刚从麻袋里钻出来的软毛天使，抖抖身上的灰尘：“我只是觉得～他俩都是笨蛋，得多给些时间让他俩慢慢想透。反正都那样儿了，在一起只是迟早的事儿，不必操之过急。”
    “给时间慢慢想透，哼，也不怕他们想到七老八十。”羊角恶魔瘪嘴斜眼，一脸的鄙夷，但还是徐徐扑扇翅膀，靠近软毛天使，伸手从对方头顶拈起麻袋线团，甩手丢掉，百般嫌弃。

 第124章 没有危险的时候，陆千川就是最大的危险

    安然刷开房门，走入房间，目之所见，是一片极简的奢华——日式风格，上百平的房间里，几无陈设，满地铺着浅绿底深褐边的榻榻米，踩在上面，柔软温和，还发出类似于干草的声响。
    房间一楼的空高就5米有余，屋中央垂吊着5根竹筒造型的主灯，光线不强，但整间屋子都做了无主灯设计，四面八方不知道何处发出的光，洒满四方，温婉明亮。
    屋子里古香古色，除了一个矮方桌，六个蒲团，只有墙角的独凳木柜上的花瓶里尽心别致插着鲜花。
    正对房门最远处，是一整壁变色玻璃墙，仿佛是感应控制。安然刚跨过玄关，玻璃墙就变得透明，视野极为开阔，数十里外的云坳山主峰，烟雾缭绕，清晰可见。
    左右两侧的墙壁都被做成了日式格子推拉门造型，类似纸张材质的格子里装有灯带，给人营造出墙外还有走廊的错觉，也把不可见空间感进行了纵向延伸。
    玄关的附近是通往二楼的木质台阶，弥散着幽幽檀木香。安然试着踩上去，想去二楼看个究竟。每上一步，踩压阶面轻微变形，就会挤出一丝暗香味儿，木制台阶产生的咯吱声，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
    “哐！”安然刚上台阶不到四步，忽然一声巨响，从屋子墙壁传出，粉尘瞬间喷溅在空中，然后徐徐漂浮。
    安然倒退几步下楼，往响声发出的地方一瞅。日式推拉门造型的墙面硬生生被整出一个能跨人的大窟窿，窟窿的另一头，陆千川灰头土脸，正一副无辜样儿看着自己的那双大手。
    “陆千川，你这是在spy哈士奇拆家？”
    陆千川懵懂又无奈地转了转自己的手掌：“我瞅着这里像一扇门，而且还有门把手，我就试着拉一拉，心想或许咱俩的房间是相通的，门一拉开就到你屋了，毕竟，我看过的那些11区赤膊格斗电影里就是这样演的。”
    安然无语，查看墙面破损处。也许陆千川还真是对的，俩屋可能原本是一间，因为墙体里边儿是两层隔音棉夹着一层空心砖。
    搞破坏的小子抚着自己的肚子自我安慰，“还好还好，这是肖百万家的酒店，不用赔，否则我裤衩子估计都得赔掉。”
    听这话，臭小子是打算赖账。
    安然打量着窟窿和墙体残骸：“你拉门把手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这可不像是【拉】出来的。”
    陆千川腆着脸迈过窟窿，来到安然这边：“也许，还因为我【门】拉不动，用胳膊撞了撞有关。”
    安然：“”
    陆千川挠挠后脑勺，左顾右盼后牵强附会卖萌：“安然，我房间坏了，我也没个住处，要不你好心收留我？”
    安然眯眼藐视：“说得好像我房间没坏似的。”
    陆千川一脸的假正经：“那我可就更得住你屋了。这样才能保护你。如果有坏人从破洞钻进来对你耍流氓怎么办？”
    安然上下打量脸皮厚得跟城墙一样的坏人。
    现在还能咋滴，都已经被坏人给惦记上了，就算不以这种拆家的方式相会，对方也会有其他1008种方法赖进来。
    陆千川见同桌不赶自己走，就嬉皮笑脸主动拎起对方的包，往楼上窜：“安然~~你是打算咱俩先洗个澡，还是直接睡觉呀。”
    安然知道这俩选项都是巨坑，会直接触发ga over。
    “我打算先去吃个饭。”安然成功避坑。
    “哈？你吃饭，那我吃啥？”陆千川计划泡汤。
    安然没脾气：“没听见进酒店时我的命令吗：【找好房间，放下行李，全体餐厅集合用餐。】坐了5个小时大巴，你不饿，队员们也饿了呀。”
    陆千川：“不好意思，我光顾着打歪脑筋去了，没注意听。”
    安然藐视。
    陆千川在二楼卧室放好包，并对氛围感满满的大床夸奖了一番后，下楼，搂着安然的肩膀往外带：“走走走，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检验床结实不结实。”
    安然叹口气，一脸的勉强，但还是顺着陆千川的搭扯，出了房门。
    陆千川好奇：“诶，安然，你咋不怼我呢？”
    安然：“因为我也觉得必须得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挣扎。”
    陆千川呵呵笑，安然认命，翻了个白眼。他其实不是认命，而是惯着傻小子，遂他愿，这只狗子牵肠挂肚都好久了。
    陆千川也清楚同桌对自己的无底线纵容，所以才敢明目张胆耍赖皮。
    酒店餐厅，肖百万预备了好吃好喝的大餐招待同学们。虽然本质上他们是来享福度假的，但终归披着一层【集训】的外皮，不能喝酒不能通宵happy，明儿个一早，该练球的练球，该练曲的练曲。
    晚上这顿饭大伙儿也吃得心不在焉，都想快点儿吃完，然后去享受温泉和其他配套设施。不到半个小时，4桌宴席就没剩下五六个人了。
    陆千川端着大盘子，在其他桌上搜刮留下的鲍鱼、海参、龙虾，端回自己座位上，继续炫。
    安然已经吃饱，百无聊赖坐在旁边陪同桌炫。
    陆千川掰下一只帝王蟹的腿，扒拉开肉，递给同桌：“给。”
    明明已经吃不下了，安然还是给面子，接过来啃。
    陆千川嘴里包着食物，手里继续捣鼓龙虾：“咱们不急，让他们先去玩。我们玩的时候才能错开人群。我估计他们肯定在池子集中的温泉城里疯疯打打闹成一片。”
    安然斜视对方，难以置信：“你居然不是第一时间拉我回房？”
    陆千川爽快一笑，露出虎牙：“煮熟的鸭子飞不了。我也得照顾你的情绪不是，头一遭来温泉度假酒店，你肯定也想到处逛逛，我得陪你。”
    安然盯着手里的帝王蟹：“我想回房。”
    陆千川直接一口把嘴里的食物喷出来，毫无体面可言。
    他朝同桌瞪大眼：“哈？”
    安然：“我有些晕车，想睡觉。”
    陆千川决然：“别找借口，你今天躲不掉。”
    安然：“不是借口，我真晕车。”
    陆千川又递过来一根帝王蟹的腿：“蛋白质治晕车，再来点儿？”
    安然再度藐视信口开河的家伙。
    陆千川歪嘴抬眉，虎狼之词拖扣出：“不吃也没关系，反正待会儿我也会喂你补充蛋白质的，量大管饱。”
    安然忽然间有些心虚了。
    来个人，救救我可好~~~这祈祷，发自内心。
    ——剧透小剧场——
    祈祷灵验，神机天降！

 第125章 两个人的宁静

    山里湿冷，夜色如墨。酒店的花园全靠各色景观灯照亮着。室外西侧温泉城方向，传来学生们热闹的玩耍声。春节长假已过半，正处于淡季，酒店客人并不多。
    陆千川与安然用过晚餐，由南绕北，顺时针沿着花园里的长廊，肩无间隙慢悠悠地消食闲逛。
    陆千川双手抱着后脑勺，嘴里叼着牙签，还哼着歌。
    安然一直很安静，听着身边人哼唱的曲调，闻着对方身上飘来的味道。
    “千川，你唱歌，很好听。”安然不吝啬对同桌的夸奖。
    陆千川咬着牙签痞里痞气：“我知道！小爷我一度还考虑是不是我的声音太好听，就像海妖，把你给迷住了。”
    “这的确是原因之一。”安然坦然承认。
    “声音好听、长得好看、身材好、性格好、成绩也好。”安然继续坦然承认。
    “不管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反正我就觉得你哪儿都好。”安然如果再承认下去，有小子恐怕要因为心脏病被120给接走。
    陆千川把牙签从嘴角取出来，手指一弹，飞入旁边一米来远的垃圾桶里，自卖自夸：“你还忘了小爷我的一项优点【篮球打得好】。”
    安然：“你篮球打得很臭，我顶多承认你排球打得不错。”
    陆千川竖起右手食指，左手在食指旁边扇了扇，假装在转球：“小爷我这一年来苦练转球，可帅了，在你面前卖弄过好多回，你应该留意过。”
    安然：“转球厉害和【篮球打得好】没有关系。”
    陆千川：“当然有关系，无论成绩还是体育技巧，只有让你看到，才有意义。”
    安然无声一笑。
    陆千川抠抠鼻梁陪笑。
    两人无声又走了一段长廊，期间陆千川安静得就像训练过的军犬。
    安然又一次打开话匣子：“你怎么今晚话不多？”
    此时陆千川少年气的愣头愣脑表情，居然没有参揉任何复杂：“你想我说点儿啥。”
    安然：“你通常都会借题发挥，满嘴跑带颜色的火车。尤其是我俩单独在一块儿的时候。”
    陆千川大幅度甩着自己的手，就像一只长臂猴：“难得身边环境这么温馨安静，我闭上嘴陪着你走一会儿多好，跑火车太聒噪，你听多了也心烦不是？”
    安然面容舒展：“你居然会使用【聒噪】这个词，有进步。”
    陆千川嘚瑟，嘚瑟归嘚瑟，他忍住了没有满口跑火车。
    安然平和地说：“我不觉得你聒噪，你满口跑火车我也爱听。”
    陆千川露出（对自己）不屑的神情：“得了。你那哪是【爱听】，你明明是【爱我】，才由着我。”
    “嗯，是的，我爱你。”安然接话，【爱】字出口，猝不及防。
    傻小子傻愣，向着同桌痴痴望。
    “怎么了？我说【我爱你】，很肉麻么？”安然就像个没事儿人，稀松平常。
    傻小子傻乐：“不，不肉麻。就是，还没听习惯。”
    安然：“以后我多说，你多听，习惯就好。我爱你。”
    傻小子心跳又不争气地超负荷。
    安然一脸冷漠，双手手根合拢，双掌张开呈话筒状，放在嘴边，大声吼：“陆千川~~~我爱你！”
    吼得力道浑厚、吼得干净利落。
    就这一声，让傻小子的心肝脾肺肾全阵亡了。
    “喔漕！特喵的什么情况？这不符合你的人设！”陆千川犯傻又犯怂，捂着胸口东张西望。
    “我的人设？我的人设不就是谁也不在乎，就只在乎你么？很符合啊。”安然不知何时，有点儿安总攻的霸道。
    陆千川深刻明白，在口舌方面，他是万万斗不过安然，以前自己嘴上占便宜，纯属对方蓄意放水。
    安然停下脚步，驻足前望。
    想事情走神的陆千川没跟上节奏，回头：“咋了？”
    安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俩的右侧，不远处的南边儿就是酒店主楼，他俩在长廊里逛了大半个正方形，再转角直走就回去了。
    “这里有个特色温泉池子。”安然指了指前边儿拐角处的一间仿古小棚子。棚子外边儿挂着一块kt板，上面有对此处温泉池的图文介绍，图片显示此处有一落差断崖，断崖外没有山峦遮挡，视野开阔，且朝向正东方，可以泡温泉赏日出，日出之时，池水会被朝日染成辉煌的金色。由于地理优势独特，所以才单独设立于温泉城区域外，名唤【旭辉金粼】。
    安然回头望，远处的温泉城区域景观灯明亮，同学们嬉闹声此起彼伏，他思量片刻，指着图片上的温泉断崖，对陆千川曰：“要不我们在这个池子，风景好，还安静。”
    陆千川向来对同桌唯命是从，可他这一回瞅了两眼介绍牌：“这池子是混浴~~我俩的泳裤还在房里。”
    安然确认四下无人：“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率先进了去。陆千川也360°眺望一番后，猫猫祟祟跟在其后。
    仿古小棚子是更衣间，虽说男女混浴，更衣间还是分开的。里边儿有储物箱，也备有拖鞋浴巾。
    安然心胸坦荡，更衣麻溜。
    陆千川怂得一批，畏畏缩缩。
    安然围了条毛巾栓在腰间，抱了条大浴巾披在肩头，等着陆千川羞红脸也照着自己用两条浴巾捣整好。
    “你果然只是嘴上胡言乱语，实际上很害羞。”安然做此判断。
    陆千川坦白从宽：“安然~~不怕实话告诉你，虽然以前我对你耍过好几回流氓，但实际上我臊得一匹，霸道样儿都是我装的，我对你特害臊，对外人才没羞没臊。”
    安然没有因陆千川的坦白而嘲讽，平和说道：“没关系，以后不用装，我不会笑话你。”
    陆千川脸更红了，不是羞红的，而是心头血液加速流动导致。
    两人把披在肩头的浴巾搭在温泉池的木架子上，手持小毛巾，踩着月光，踏入池中。池水因扰动，而波纹流辉。
    温泉池呈不规则的椭圆形，有约1\/2的边沿处于悬崖边。说是悬崖，也不太准确，落差也就八九米的样子。池子靠崖边一侧用鹅卵石镶边，与自然浑为一体。
    温泉的水汽弥漫池面，两位少年划水缓行，来到最外侧，趴着鹅卵石围成的边线欣赏黑夜里的山色。陆千川调皮，蹦起来腰杆搭在池沿，撑起身子观察断崖的高度，露出厚实的背脊和圆乎乎的光腚。
    “快下来，注意安全。”大饱眼福的安然还是没有借机调侃同桌，一来他舍不得让对方难堪，二来他真担心顽皮大男孩的安全。
    大男孩听话，下到温泉池。
    大男孩过于听话，整个人没入温泉池。
    他沉下去的地方，冒起咕噜咕噜的气泡。
    没过多久，在安然担心溺水之前，他的脑袋重新从水里慢慢升起来，发梢滴着泉水，眼眸里带着星光，笑得比天上的明月还要皎洁。
    陆千川，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好看。
    安然，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好看。
    ——剧透小剧场——
    接近一年半以后，
    黄昏之下，安然家小区必经之路的路口。
    安然：“陆千川，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任性。”
    陆千川：“安然，我只知道，你会纵容我的任性。”

 第126章 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少年出水，俊朗万千。
    他调皮得就像一只水猴子，在椭圆形的温泉池里以自由泳的方式游了好几个来回，手臂掀起的水花在微弱的灯光下，泼洒出水晶的剔透感。
    陆千川在以一种不着调的形式表达心头的喜悦，除了活蹦乱跳，他想不出更好的形式。
    他知道同桌在看他——看他游泳、看他玩、看他拍水、看他皮。他知道同桌看他的目光里会带着温柔宠溺，无论有没有表现于外，都在那里。
    一个动、一个静、一个背靠在崖边享受水波的推抚，一个在池中央蹦跶欢喜，没有言语，也无须言语。两人在这样的环境里相处着，任由各自心里的小鹿随便乱撞，已是美好。
    大狗子扑腾累了，仰面漂浮着，月光为他的躯体盖上一层似有实无的轻纱，雄壮又曼妙。
    安然惬意恬静地欣赏漂浮着的大狗子，光晕环笼、雾气缭绕、曲线实壑且兀傲，展现出来的一切阳壮都刚刚好。
    安然压不住自己的嘴角，他很庆幸、也很骄傲，因为这只帅气的狗子，是属于自己的。猛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在他心里一晃而过，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大狗子真的属于我？然而这种恐惧也仅仅只是一晃而过。
    陆千川的心里，也曾经这样一遍又一遍担惊害怕，不敢相信这份幸福就是现实——安然将心比心，换位思考着。
    幸福？
    安然很诧异自己直接想到这个词。
    会心一笑。
    嗯，这家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
    “哇塞~~今天的月亮真特喵的圆。”大狗子浮在水面，仰望天空，双手轻轻划水，往安然身边漂。
    安然平抬双手，去接漂浮而来狗子的双肩。陆千川没有把自己的肩膀给对方，而是伸长两只手臂，二人双手相握。
    安然：“你这家伙语文太差了，就算觉得月亮好看，都找不到好词儿来形容。”
    陆千川后仰脑袋，语调细腻：“那你教我两句？”
    安然想了想，慢慢道：“明月有光人有情。”
    陆千川眨眨眼：“就一句？”
    安然：“嗯。上半句讲离别，用在这儿不合适。”
    陆千川耍赖：“说好教我两句，那你还欠我一句。”
    不知道是温泉还是千川，暖暖的温度捂暖了安然的冷清。他戏谑莞尔，开口重新说：“明月有光人有情，我想抱抱行不行？”
    安然不仅给了句毫无技术含量的打油诗，还将握着陆千川的双手往两边舒展。大狗子的漂浮平衡被打破，身子埋入水中。安然放开对方的手，狗子在水中转身，顷刻后脑袋从池子里出来，面对安然。
    “你说啥？”陆千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来不及抹一把脸上哗啦啦往下流的水。
    安然张开双臂：“来，抱抱。”
    陆千川：“我，我什么都没穿哟。”
    安然没说话，又抬了抬手臂示意对方快过来，少废话。
    陆千川被从嘴角吸入的水给呛到，但他仍往前淌水两步。
    安然稳稳地、牢牢地将同桌连身子带双手都圈抱住，闭上眼，用脸去蹭同桌的脸。两人胸前佩戴的链子相互碰触，却不会让彼此觉得膈应。
    陆千川没有半点儿挣扎（特喵的谁现在挣扎，谁傻叉！），由着安然圈禁自己。
    “千川，让我抱一会儿。”安然有话直说，说之前已经付诸行动了。
    “嗯。”大狼狗紧张又欢喜，忐忑拘束，不知所措。
    “我回答你一个问题。”安然放缓了脸颊磨蹭的速度。
    “什么问题？”陆千川大脑低速运转，他不记得自己问过安然什么要紧事儿，他安安心心让对方把自己的情绪牵着走就是。
    安然：“【我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这个问题。”
    陆千川笑，他对这事儿有兴趣：“好呀，你说，我听着。”
    安然摆正脑袋抬起头，鼻尖轻触对方的鼻尖，冷峻的双眼锁定对方无助又沉沦的眼眸。
    安然：“从我被你的篮球砸伤，醒来后发现只记得你，那时候开始。”
    陆千川颇为惊讶，眸子里有藏不住的惊讶以及惶恐：“哈？”
    这时间节点，有些早。
    安然：“我又不傻。连我爸、我小姑都忘了，全世界所有人都不记得了，却偏偏记得你。为什么？八成是我喜欢你，不自知罢了。所以后来，我花了很多时间去了解你，去了解自己，就确认了。”
    陆千川憨憨笑，但举动不憨，他嘬了一口对方的湿润的唇，即使只有一口，即使不到半秒，也算这家伙有进步了。
    进了一步的不止这家伙，还有这家伙的小家伙。
    两两相贴，对方不可能没察觉小千川的变化，陆千川略显脸红尴尬。
    “没关系，我又不会笑话你。”安然很体贴。
    “我这人性格比较冷，怕是以前亏待你了，以后我慢慢改。”安然体贴过了头。
    被安然宠得要死的陆千川更幸福得想死：“啊别别别，安然你不用勉强自己，现在的安然，我陆千川已经非常非常非常喜欢！”
    安然笑，带着邪气：“那好，我把勉强我的机会让给你。”
    陆千川用鼻尖使劲碰碰对方的鼻尖，下边儿也同样举动：“就这儿？就现在？我真的？”
    安然：“嗯、可以、行。”
    陆千川含笑僵硬，笑得情丝缠绕、笑得甜梦不愿醒。
    “温泉城的一帮小鬼，真是吵死了。我还以为我们公司跑到山里错峰团建，会很安静。”
    “就你嫌吵，大伙儿都跑去看小鲜肉了，你偏要跟着我。”
    “我怕你一个人来这种偏僻的池子不安全，遇到流氓咋办？”
    “如果我遇到流氓，会不安全的应该是流氓。”
    两个女人的交谈声从更衣间里传出来，扰了少年郎的月下好事。安然放开陆千川，陆千川也一个转身，与安然并肩靠在崖边，恢复成常态化的泡汤样儿。
    不消5秒，裹着浴巾的女人拐过木竹屏障，来到温泉池子口。
    “有其他人在耶，还是男的。”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这是混浴，别人也权利在这里泡，又不是我俩包场。”
    第二个说话的女人，听起来还有些知书达理e不仅【知书达理】，还【耳熟能详】！！！！
    天上月光、池边灯光，两男两女面面相望。
    “陆！千！川！”刚才吐槽同伴大惊小怪的女人，骤然间大惊小怪起来。这一声吼，吼得陆千川直哆嗦。
    “哟~~小安然~~”【大惊小怪】切换成【轻声细语】只需要半秒。
    这下可好，耗子撞见猫，陆千川撞见安薇薇。
    “诶，这不是咱们往返迪化的航班上，你一直坐在他身边的帅小伙儿吗？”与安薇薇同行的伙伴也认出了陆千川，还打了个招呼。
    安薇薇脸色一沉，对身边的同伴道：“你能回避一下不？我有家事要处理。”
    同伴当然不愿意当电灯泡，乖乖撤离，临走前悄声问：“这有俩帅哥，你能分我一个不？”
    安薇薇压抑着对某人的怒火，伸出手，白骨爪握成拳头：“他俩，我都要！”
    同伴瘪嘴，虽然不甘心，但见势不妙，光速闪~~
    闲杂人等已退散，安薇薇一步一步踏进温泉池，踏近陆千川，同时也让陆千川靠近鬼门关。
    陆千川忽然有种错觉，池水开始沸腾，被安薇薇的怒火给烧开了。
    安然波澜不惊，问自己小姑：“你说你们航司要组织新春开门利市的团建，出去玩3天，原来是来这儿泡温泉？”
    安薇薇咬着牙：“你说你们学校要组织乐团和篮球队合训，原来是来这儿和野男人鬼混！”
    安然言之凿凿：“他不是野男人，他是我男朋友。”
    任人宰割的陆千川看看安薇薇又看看安然，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但心里暖暖。
    安薇薇苦口婆心规劝小侄儿：“安然你咋这么重口呢，尸体你也要？”
    陆千川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还活着呢。”
    安薇薇：“你马上就要死了。”
    陆千川：“哈？为啥？”
    安薇薇扭头，以鬼面罗刹老巫婆的嘴脸朝向陆千川：“就凭你对我家安然图谋不轨！”
    陆千川抗辩：“我没有意图不轨！”
    安薇薇无须与对方多费唇舌，直接伸手扎入水里，对着行凶赃物狠狠一握，人赃俱获！
    “还说没有！”逮了个现形的安薇薇怒气直冲云霄。
    毫无防备的陆千川也不知道对方会擒贼先擒王呀，打了个寒颤：“疼疼疼疼，快松手，要断了！”
    “我现在就让你断了对我家安然龌龊的念头！我现在就让你断了狗头！”
    狂暴化的安薇薇把陆千川从水里拽起来，死死捏住，抡在空中又摔向水面，砸起巨浪，漫过崖边，流水如瀑。
    左边摔后右边摔，翻来覆去使劲儿摔，砸出的水浪一浪高过一浪，海啸似的。
    “安、安~安！然～救我～”陆千川落到安薇薇手上，如同一根麻绳，被女侠在空中挥鞭策马，并且是物理意义上的挥鞭。
    对于安然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秉承公道原则，替陆千川向安薇薇求情：“小姑，停手，你别这样。”
    在半空中飞舞，正第n次甩向水面的陆千川疯狂点头。
    安然：“就算你非要摔死他，也换个把手，就当是为了我。”
    安薇薇生气归生气，但侄儿的后半生幸福还是要顾及的。她松开陆千川的小头，双手捏住他的大头，继续左甩右砸，在水面拍起惊涛骇浪。
    半死不活的陆千川，听完安然为自己的求饶后，嘴角含泪，说不出半个字，只有六个点儿：“”
    惨遭蹂躏十分钟后，
    陆千川气息微弱，趴在安然的肩膀上，对着池子边缘的悬崖，面部痉挛，神情恍惚。
    安然单手挽抱着小奶狗的腰，将狗子紧抱住。另一只手掌展开前抬，对1米外的安薇薇做出：“s”的手势。
    安薇薇怒气未消，想要送佛送到西，送陆千川送到十八层地狱，把刚才的摔沙包ng一次。
    安然：“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闹够就得消停。”
    安薇薇：“这小子偷我们家的白菜就得有变烤猪的觉悟！”
    陆千川颤颤巍巍给安然卖惨：“安~~安然~~。”
    安然安慰：“你得明白，这一关你总得迈过去，现在打了你，以后迎亲的时候就不准再打你了。”
    陆千川热泪点头。
    “迎亲！”安薇薇不服，“为什么不是我们安家去迎他的亲？”
    安然豪迈：“因为我喜欢他，愿意把有面子的事儿让给他。”
    安薇薇：“我们安家就不要面子哒？”
    安然不屑：“我有陆千川了，还要面子干嘛？”
    安薇薇愈发觉得傻小子打死活该！
    路千川愈发觉得自己被打死也值！
    安薇薇郑重警告陆千川：“我们家安然还没成年，你如果有不轨之举”
    安然打断：“只要你情我愿，年满14岁就合法。”
    安薇薇情何以堪：“小安然，你真认定这小子了？”
    安然嘲笑：“明知故问，我如果不是认定陆千川，你会把他打成这个样子？”
    安薇薇抹着眼角的泪花：“可怜我安家九代单传”
    安然用手比了个【八】：“光我这辈，姓安的兄弟就有8个。”
    安薇薇被拆穿，嘟嘴表示抗议。
    安然无视自己小姑的抗议，瞥头去安慰陆千川：“瞧见没，你屡次三番被她坏了好事儿，说明你和我家有缘，孽缘也是缘。更何况【好事儿多磨】嘛。”
    被洗脑的陆千川点头认可。他现在肚子里酸水翻涌，想洗胃。
    安薇薇坐在水里，继续嘟嘴：“哼！就算我不打死他，被你爸知道了，也会打死他的！”
    陆千川心头一紧，沉重几分。
    安然胸有成竹：“我爸不会。”
    陆千川下巴耷拉在安然肩头。
    安然拍了拍对方的背，重复宽慰：“别怕，有我呢，我说不会，就不会。”
    ——剧透小剧场——
    一年后，
    陆千川双手捧着手机，正襟危坐、满头冷汗。他的眼睛看两秒手机屏幕，就不由自主地左右瞟三秒。
    “陆千川同学，你别紧张。”与陆千川视频的，居然是安然的老爸。
    安然不在身旁，狗子只能单独面对岳父（或者公公）。
    陆千川尬笑：“还、还好，不，不紧张。”
    安爸：“你和安然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
    陆千川的心脏表示非常不好！

 第127章 比想象中要聪明

    清晨，安然在房间内一边收拾一边表扬陆千川：“一起住了5个晚上，你都安守本分规规矩矩的。”
    陆千川眼泪哗啦哗啦地流：“疼！一连疼了5天，今儿早上才缓过劲儿。”
    庐山瀑布似的眼泪忽然收住，他变得一本正经、衣冠禽兽：“今晚就没事儿了，小爷我一定好好表现。”
    安然拍拍自己收拾好的行李箱：“你觉得你今晚还有机会？”
    陆千川头上冒起一个大大的问号：“你收拾行李干嘛？”
    安然：“今天大年初九，昨儿个学校就已经开学了。”
    陆千川：“学校开学关我们屁事，我们不是要集训到大年十三再去彩排，篮球队也集训到那天和我们一起返程吗？”
    安然：“奥赛也要集训啊，或者叫临时抱佛脚。明天学校统一组织出发去省城，一周后开考物理、然后是化学、生物、数学。我得去参训了。”
    陆千川指着自己，结结巴巴：“那、那、那我呢？”
    安然：“我已经和尤鱼老师谈好了，元宵节后一早，你去学校，他负责开车送你来省城和我汇合，不会耽误第一场物理考。”
    陆千川一听要和同桌分开，眼泪又开始哗啦哗啦ps版往外飚，壮汉试着撒娇：“你就不能不去集训，到时候和我一块儿走吗？”
    安然：“我和你不一样，你天赋好，随便混混都能拿奖。我得参训练练，有针对性突击几天，对我这种小镇做题家很有帮助。”
    陆千川算是把安然给赖上了，他的小眼神溢出蜜意浓浓的无形胶水：“可是，我离不开你……我和你都住习惯了，你提前一走，我日子就没法过了。”
    安然眯眼：“你这家伙撒谎也不打草稿，你才和我住不到一星期，而且白天都在训练，晚上回屋一倒床上，脑袋砰到枕头就睡，打呼打得跟猪一样，和我见面的时间也不多，哪歪腻成这副德行。”
    陆千川切换成狗狗模式，双手搂住对方的腰，带着安然一同左右摇晃：“就是因为没歪腻够，所以才需要继续歪腻啊。”
    壮汉撒娇很羞耻，然而安然偏偏吃这一套，无奈让步：“这样~咱们省城见，考完试我请你吃饭、看电影怎么样？”
    大狼狗的耳朵竖起来，这尼玛不就是正儿八经的约会吗？嘻嘻，有搞头哟。
    “再买两三套衣服，我俩一个款式。”安然很会拿捏陆千川。
    陆千川当即心里美得冒泡：“好！一言为定！”
    安然：“你真爽快。”他知道陆千川会放开自己，但没料到如此爽快。
    陆千川挤眉毛：“【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可是我的强项。”
    安然：“嗯，很好，可以给个小奖励。”
    陆千川：“奖励什么？”
    安然没说，安然直接做。
    安然踮起脚尖给了男友一个不折不扣的亲吻。
    陆千川赚大发了，因为实际上亲吻不止一个。
    安然先是蜻蜓点水嘴唇一沾，移开，在对方木讷之时又一沾，沾完看似二度脱离，双唇仅挪开一毫米，又出人意料回马枪杀了过去，结结实实吻住。
    有了好几次经验后，安然不再局限其表，而是猛烈攻城略地。
    陆千川的双眼鼓圆得不能更圆，他能清晰看见亲昵时安然专心又专情。这种交织着极致正经与浓郁眷恋的情愫，在陆千川贫乏的文字词汇里，只能用【认认真真全心全意谈恋爱】来描述。
    齿尖轻触无声、舌卷纠葛绵绵，交互的唾液让彼此都感觉有那么点儿羞涩和不雅，但又无法抑制某种【邪恶】和【肮脏】所带来的心潮愉悦。
    就如同陆千川所感受的那样，安然的每一种情感表达都镌刻着【认真】二字。
    就如同安然早有心理准备那样，陆千川的情感表达往往会变得热烈、疯狂、无法抑制。
    陆千川逐渐吻得激动，代替安然占据了主动权。
    “安然~~别走。不、你可以走，走之前~~你让我、让我~~”陆千川几乎是要把安然给吸入嘴里。他不断变换着脑袋的角度，深吻、深吻、更深吻。语无伦次之间，他一只手扯开自己才起床穿好的衣裳，一只手死死捏住安然的手腕。
    安然其间，保持着高冷的微笑，歪腻、宠溺、又调戏。
    安然：“你顶多只有十分钟。”
    陆千川浑身火一样在烧：“够了！我保证速战速决。”他不舍地松开安然的嘴，回答完这一句，又野兽般吻上去。扯完自己衣服的那只手，开始袭向安然的领口。
    “滴答~~”房卡刷门的声响与房门被拉开的动作无缝链接。
    “安然~~车子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我还在后排座给你放了牛奶、蛋糕和零食”体贴周到的肖百万话说到一半，赫然见到屋子里两人【体贴】在一起的光景。
    呆滞——智商为负数的呆滞。肖百万傻瓜白痴的清纯样儿，此刻更加傻瓜白痴。
    安、陆两人保持着拥吻的姿势，仅是以眼睛的余光瞟着小白痴。
    安然三省吾身：“我记得不久前咱俩才反省过，办正事儿要锁门。”
    陆千川凄惨无辜：“天地良心，我发誓我锁门了。”
    安然点点头：“哦~~对哟，这是他家酒店，他有超级权限。”
    门外的小学渣发呆完毕，嘴里发出颤音：“打、打搅了~你们、你们继续~”
    说完就想跑！
    5秒钟后，
    小学渣被陆千川逮进屋，重重地丢在椅子上，可怜无助地坐着，等候发落。
    陆千川本想做个挽袖口的动作，奈何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的上衣已经脱了个干净，此时打着赤膊。
    他问同桌：“是直接塞行李箱里丢悬崖，还是先分个尸再装。”
    肖百万吓得黄毛直立，缩成一团，用手挡在前，连连求饶：“别别别，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有青光眼，每天不到中午12点，啥都看不见。”
    安然and陆千川：“”他俩同时心想：这家伙求生欲好强。
    求饶完毕，肖百万回过神：“诶，不对呀，你俩谈恋爱至少半年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被我撞见也不犯法呀。”
    安然and陆千川：“！！！”
    陆千川笑：“我和安然谈恋爱至少半年了？我都不知道，你咋知道的？”
    肖百万满头雾水：“暑假结束安然刚回国，你不是住他家了吗？”
    陆千川：“我在朋友家住有什么奇怪的。”
    肖百万鄙视狗子：“我在朋友家住的时候，至少给其他人开门时会穿条裤子。”（第094章）
    陆千川狡辩：“如果我是开玩笑瞎胡闹呢？”
    肖百万：“你会瞎胡闹，安然可不会。暑假他远在非洲，会天天和~普~通~朋~友~聊视频？这还不说明他喜欢你？我傻但我不瞎。”
    经肖百万这么一提醒，大狼狗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不仅傻而且瞎。他回头瞅着安然，安然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笑。
    陆千川不好意思地挠头，暗骂自己以前太怂了。
    肖百万瞧着这两人眉来眼去，开始眼泪汪汪：“不就谈个恋爱嘛，有什么了不起，我只不过看到一眼，都要杀我灭口。呜呜呜呜，哼，你俩全身都是酸臭味，我，我不稀罕”
    肖百万哭泣渐渐一发不可收拾，一把鼻涕一把泪继续嚎：“哇~~我其实也想要酸酸臭臭的恋爱了啦，我不要像以前那样每晚换一个外围嫩模了啦。”
    陆千川头冒青筋，偏头请示身边人：“我好想打死他，可以不？”
    安然：“不可以。把他打死了，我们拿什么赔给许多。”
    陆千川念在许多的份儿上，更念在肖百万给自己同桌准备了车辆和早餐的份儿上，放他一马。
    安然临行前，蹲在肖百万跟前，嘱咐：“我和陆千川的事儿，你别告诉别人，包括许多。”
    肖百万眨眨眼：“为啥？”他抬头望望陆千川，又问安然，“是因为陆千川就是个口无遮拦的暴力狂流氓，你觉得和他处对象丢人吗？”
    “哐当！”
    肖百万头上肿起一个冒烟儿的大包，他揉了揉头上的包，继续对安然讲：“陆千川的素质是次了点儿，暴力了一点儿，可人长得帅，成绩也好，会体育懂音乐，牵出去也不算丢人呀，为什么不能公开。”
    安然忍不住，对着肖百万微微笑：“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是肖百万。”
    肖百万没听懂深意，他只知道安然在夸他。
    陆千川忽然有点儿后悔揍肖百万了
    ——剧透小剧场——
    半年后，
    “陆千川的素质是次了点儿，暴力了一点儿，可人长得帅，成绩也好，会体育懂音乐，牵出去也不算丢人呀。”许多对安然如是讲。
    安然发现这话，何其耳熟。

 第128章 安然

    （安然第一人称视角）
    肖百万给我安排的这辆车开得很稳、很快。
    车道两旁山林滴绿、云窜天穹，山水特别好看。在来时路上我却没有看过一眼，想必错过了不少的好风景。
    那一路上，我只顾着看陆千川去了。
    以后……我应该还会错过很多好风景。我也明白，因为那家伙，我将错过的不仅仅只是好风景。
    无所谓，有他就得。
    无所谓，反正他也会错过。
    让他错过，我真的无所谓？我真舍得？
    真奇怪，明明一年半以前，我俩还根本就不认识，往后余生，却被绑定了。
    我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瞎子。陆千川明明那么高、那么扎眼，中学三年我居然没正儿八经看过他一回。
    真不知道以前的我，到底在看些什么，想些什么。
    算了，反正都不重要了，反正我也不记得。
    不记得真好。
    我本就无情无义，脑子里一片空白，挺好。只有陆千川，挺好。
    小姑、我爸其实，在我心里一点儿也不重要，只不过是两个【强行】闯入我生命的陌生人。
    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很可怕，非常非常的可怕。
    所以我违背自己冷血的本意去抗拒这种想法，强迫自己与他们产生交集，效果还行。
    然而，也愈发让我明白，陆千川对我而言，何等重要。
    因为我对他，没有抗拒、没有强迫、没有烦躁、没有厌倦。
    关于他的一切，我都乐于接受，他的一切都让我充满快乐，说不清楚的快乐。是一种最低级、最基本、最纯粹的快乐。
    正是因为这种说不清楚的快乐，让我更清楚，我喜欢这家伙。
    何其幸运，这家伙也喜欢我。而且，好像比我喜欢他的还要多。
    他什么都好，完美无缺。
    嗯，是的，完美无缺，对我而言，他就是完美的。就算有缺点，在我眼里，也都是优点。
    我不觉得这种想法有什么不好。我喜欢他，我惯着他，这就行了。
    哦，对了，论缺点，他还真有一个。不是满嘴跑火车，不是天天馋我身子，不是做事经常不着调，也不是关键时刻就怂货一个。
    是他运气太差了，实在是太差了，运气差得我都有点儿可怜他了。三番四次我故意给他的机会，都能被搅黄，这可真怪不得我。
    突然间，好期待。
    期待下次在省城再度相见、期待返回学校坐在邻桌、期待高三、期待大学、期待每一天、期待很长很长有他在的未来。
    我知道，陆千川对未来有过害怕。不，我知道，这家伙天不怕地不怕，以前唯一害怕过的一个东西，就是怕我不喜欢他。
    哼，可笑，我怎么会不喜欢
    陆千川，我想你了。
    才分开半个小时，我就想你了。
    我想看你笑，想看你皮，想听你满口飚颜色，想听你找理由向我耍无赖，想闻闻你身上的味道，想抱抱你，想亲亲你。
    我也不知道对你的迷恋会持续多久。
    也许，总有一天会趋于平淡，但我希望，平淡的对象会是你，就算是多年以后我们两看相厌，也必须让我看厌的人是你。
    陆千川，下次见面，我会亲口告诉你：别担心，我安然这辈子绝对不会放过你。
    没错，就如同你自己所说的那样，你栽我手上了。
    嗯，绝对不会放过你。
    ——剧透小剧场——
    少年的故事，或许平淡，但绝对会有个好结局。
    （第三卷，完）

 第129章 被遗弃的小土狗

    省城，生物竞赛完的考场外。（请注意，不是物理竞赛）
    “安然你就是个骗子。”陆千川喉结不停颤动，呜咽成一只奶狗。
    “四个科目，累计600多号人来考试，我不可能有本事安排你和我住一间房呀。”安然解释。
    陆千川：“这是住一间房的问题吗？我俩入住的宾馆相隔8公里！而且还不准出去！”
    安然不说话。
    “安然你就是个大骗子~”陆千川眼睛红肿，抽噎成一只小猫。
    “四个科目，累计600多号人来考试，我不可能有本事安排你和我一个集训班呀。”安然继续解释。
    陆千川：“这是一个集训班的问题吗？组委会东拼西凑的教室你在城南我在城北！咋不安排你在长江头，我在长江尾？”
    安然还是不说话。
    “安然你就是个只会专门欺负我的坏坏大骗子。”陆千川鼻音带嗲音，啜泣成一只仓鼠。
    “四个科目，累计600多号人来考试，我不可能有本事改变封闭式管理的规定啊。”安然再三解释。
    陆千川：“这特喵的叫封闭式管理？听说去年还每个科目中间放假一天。今年可好，只要参加下一场考试的学生，当天考完直接继续上课，这到底是集训营还是集中营？”
    安然只能保持沉默。
    陆千川伸出3根手指：“都考完3场啦~~整整3场啦~~我快一个月没和你见面了。”
    安然：“我不是每天晚上和你打视频了吗？”
    陆千川：“15分钟！就只有15分钟！这特喵的集中营没收手机，每天只准用半个小时，你除去给你爸和你姑报平安，每天就打发我15分钟！我录屏的时间都不够我打发我自己！”
    安然叹口气：“我俩现在不是见着面了吗。”
    陆千川赌气抹干眼泪，切换成痞子模式：“小爷我不管！小爷我好惨！这么久没见面，你得赔我！”
    安然看看手机，正经道：“你时间不多了，快去报到集合。我先走了，你下周返校后我再请你看电影吃饭，双倍。”
    痞子炸毛：“双倍就想了事？我告诉你，没有钟点房等会儿，你说啥！你要回学校？现在？”土匪反应过来。
    安然无情无义回答：“是啊，还剩一门数学奥赛，你参加我又不参加，赖在这里干嘛？”
    痞子眨眨眼：“啊不是，你把我骗到省城来，现在又要把我一个人丢下？”
    安然薄情寡义轻笑：“你非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痞子变土匪，乖邪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如果不是看在小爷我爱你爱得要死的份儿上，我真特喵的想抽你两巴掌】的表情。
    安然背后开来一辆大巴车，对着二人鸣笛。最前排的车窗拉开，露出肖百万清澈蠢钝的脑袋，他朝两人挥挥手：“安然~~这儿呢，这儿！”
    安然回头招手，示意自己看到了。
    土匪眼睛鼓了出来：“那个电灯泡来干嘛？”
    安然：“哦，接我回去。篮球队全国联赛初选恰巧来省城打球，我搭个顺风车。”
    土匪觉得这个理由可以接受，点点头：“这样也好，坐他们的车回学校，节约点儿交通费，留着以后开钟点房。”
    安然：“我们不忙回学校。今年参加初赛的学校增多，赛程安排有点儿紧，我和他们先去邻市待两天，打场球再回去。”
    土匪刚才是炸毛，现在是炸锅：一蹦三丈高：“什么？！你把我抛在集中营人，然和一群荷尔蒙爆棚的体育生去其他城市过夜快活！不行，绝对不行，安然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安然朝脑内剧场全屏圣光的家伙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走向大巴。
    身后的土匪被打回原形成土狗，仰天嗷嗷叫，然并卵。
    安然上了大巴，球员们热烈鼓掌欢迎去年的王牌军师归队。
    一年多以来，安然变了，变化挺大的，他固然常态化冷漠，但有的时候，对【外人】也会友好微笑了。
    “肖百万，麻烦绕个道去宾馆，我取行李，很快的。”安然对小黄毛道。
    小黄毛比了个【ok】。
    安然对球员们做鼓励：“我已经听说了，大伙儿势如破竹，场场都大获全胜。今晚我请客我买单，大家务必赏个脸哟。”
    球员们雀跃吆喝。
    大巴外，被人遗弃的小土狗眼巴巴透过车窗，看着里边儿的安然站在过道上慷慨发言，看着球员们又挥舞衣服又畅笑蹦跶，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但看起来好一派热闹欢乐。
    陆千川收起专门对付同桌的撒娇卖萌脸，恢复成清爽俊朗的模样，目送大巴驶离视线，嘴角上扬，青春飞扬。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的安然~~~越来越棒了。我也得更优秀才行啊。否则，仅凭我这张帅脸，恐怕也有些配不上他了。”
    臭美完毕，陆千川转身迈步小跑，奔向参加数学奥赛集训的报到集合点，他有把握拿下最后一场战役。
    大巴行驶的方向与陆千川奔跑的方向南辕北辙，但两位少年却是朝着共同的明天在前进。
    年轻的时光就是这样，只要你愿意一往无前，脚下的路就会一直为你洒满阳光。
    喜欢对了一个人就是这样，为了对方而努力变得优秀，对方也会因你而更加璀璨闪亮。
    ——剧透小剧场——
    当晚，安然请客的饭局上，队友们吃喝得热闹。
    肖百万以可乐代酒，缠着安然唠嗑不放。
    肖百万：“安然安然！奥赛你觉得考得这样？”
    安然无惧无畏：“乐观估计2个全国二等奖，保守估计至少也有1个。”
    肖百万傻逼，他失落嚷嚷：“啥？~~~连个全国一等奖都拿不到啊？”
    安然嘲笑这个傻叉：“如果我有实力能拿到全国一等奖，还用得着处心积虑搞其他荣誉？”
    他眼神空冥，在思考着什么，缓缓又曰：“那家伙，倒是有可能”
    坐在肖百万身边的独酌许多斜过眼神：“陆千川？他这么厉害？”
    安然笑而不语。
    许多放下饮料杯：“安然，你是不是给他下命令了，比如【拿不到一门全国一等奖凌迟！】”
    安然继续笑，他是真被许多逗笑了，他摇摇头：“没有，我不想给那家伙压力。压力这种东西，我来承担就行。”
    许多皱眉：“为什么不想给他压力？男人嘛，就该承受些压力。”
    安然还没来得及敷衍搪塞许多的问题，盯着看了自己好几分钟的肖百万很是时宜地插话：“安然，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爱笑了耶！”
    安然反问：“不好吗？”
    肖百万：“好！当然好！安然笑起来好看，我喜欢，我相信千川也喜欢看你多笑。”
    既然朋友们喜欢，多笑一笑也无妨。
    安然表情虽然依旧微冷，但已嫣然。
    肖百万指了一下许多，补了一句：“但只能笑给我俩还有千川看，我相信千川也是是这样想的。”
    安然夸奖肖百万：“你最近脑子有点儿开窍。继续保持，还有件事儿，等着你俩，更开窍。”
    安然以为身边的两人是心照不宣，至少以为许多是心照不宣。
    他错了，他高估了愚蠢富二代的智商，低估了黑皮体育生的彷徨。

 第130章 早有预谋的摊牌

    篮球队在邻市大杀四方后，乘坐巴士凯旋而归，还剩最后一场比赛就能晋级帝都，交战对手根据以往的战力分析，要获胜和探囊取物一样简单。
    安然跟着球队，顺便陪着肖百万在球队活动室听许多给队员们训话交代，大伙儿休整两日，以饱满的精神迎接决战。（实际上是倒数第二场，但只要获胜就能能拿到去帝都的名额，前文有述）
    许多发言完毕，队伍解散。虽然时间尚早，但安然和肖百万不打算回教室上课，他俩一个不需要上课，另一个也不需要上课，原因不一，但殊途同归。
    三人正准备找个奶茶店歇歇脚，单独聚一聚。
    带队老师却来传话，让许多去一趟分管文艺体育的副校长办公室，有话要交代。
    副校长算是主角团的老熟人了，安然和肖百万也不避讳，跟着许多一块儿前往，寻思着副校长也不会占用多少时间，见完领导就走。
    来到熟悉的骨灰盒里，敲了敲开副校长的房门，得到允许后推开，发现副校长正在和谁谈事儿。当他瞥头看见许多身后还站着安然和肖百万时，眼里居然掠过一丝意外和慌乱。
    这不寻常的小细节被安然给捕捉到。
    安然脑子灵光，心里第一反应是：作为领导，荣辱不惊这种表情管理基本功居然被破了一两秒，必然有妖。
    然而也就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倒也没完全放在心上。
    “哟，安然也来了啦，还背着包，你是刚从奥赛营回来？考得怎样？”副校长明明是传唤的许多，却先对安然嘘寒问暖。
    安然：“发挥稳定，应该能拿一两个全国二等奖。”他稍许谦虚，给自己留点儿退路。
    “的确厉害，你一贯比较厉害。”夸奖安然时，副校长在笑，但是有那么一丝苦笑。
    “陆千川呢？他好像也参加奥赛去了？”副校长还是没有提起许多。
    安然：“他还要参加数学奥赛，5天后回来。”
    “哦~~~”副校长点头，有所思量。
    安然瞧了眼坐在副校长办公桌对面的人，乃是宣传部的负责人老师。安然作为佩三部门相印的幕后boss，与其谈不上多熟悉，但也打过几回交道，遂向其礼貌地点头致意。
    然而宣传部老师也霎时一惊，随后挤出寒暄的笑脸，点头回应。
    安然心中越发觉得不对劲儿，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儿。
    “那个，安然、肖百万啊。我和x老师找许多单独聊两句，你俩要不去花园里休息下，稍微等一会儿？”副校长发话，还算客气。
    “没问题。”安然爽快，再度向两位老师行礼后率肖百万退出房间，离开前还顺带关上房门。
    在安然关门的过程中，两位老师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脸，直到门缝完全闭合的刹那，安然清楚看到两位老师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敏锐的安然愈发觉得有猫腻，他往骨灰盒的大门口边走边想，感觉到一种说不上来的异样。
    肖百万的心思是放在许多身上的，就好像陆千川的心思放在安然身上。他有些担心许多，自说自话式与安然搭腔：“你说~~副校长找许多有嘛事儿呀？e应该不会是坏事情。乐团的表演大受好评，球队晋级帝都也没啥悬念……嘻嘻，会不会是对许多重重有赏？”
    肖百万转忧为喜，完全没注意到走在前边的安然停下了脚步，直接撞到对方背上。
    “安然，你咋了？”肖百万回过神，问曰。
    “重重有赏？”安然嘀咕。
    肖百万一语惊醒梦中人。
    安然嘀咕完，露出标志性的反派邪笑：“没错，算算时间，也是时候了，我自己都差点儿忘了还有这件正事儿。”
    他犀利转身，眼眸冰冷锐利，充满攻击性。
    肖百万听不懂谜语人的自言自语，只能朝往回走的少年呼唤：“安然~~~”
    安然停下脚步，回头，冰冷的眼眸重回少许温柔：“肖百万，接下来的时间。你帮我照顾好许多，稳住球队，下一场比赛，别生乱数。还有，替我转达许多，没有我的吩咐，不要来找我。”
    “哦~哦！”肖百万听不懂对方奇奇怪怪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能目视对方，重新拉开了副校长的办公室门，随后又立即关上。显然不希望肖百万跟进去。
    小学渣挠挠他的一头卷发，只能去外边花园等老攻和兄弟咯。
    副校长还在给许多打官腔开场白，没有切入正题，见安然去而复返，直接愣住，一时间连自己官腔打到哪儿都忘了。
    副校长愣归愣，但对安然问话还算客气：“安然，你这是”
    “领导，您要给许多沟通的事儿，按道理讲，我是不是也该一起听听？”安然可不客气，确切来讲，他只是把态度变回最初的冷酷模式了而已。
    副校长一见对方这阵势，脑壳就大了，掩盖不住的摇头闭眼叹气。
    安然：“就算与我无关，与陆千川总有关系。他现在不在校，我作为他的同桌至交好友，他的事情，我可以的全权做主。”
    副校长也不装了：“安然，你说你这家伙，咋就聪明得跟妖怪似的呢？”
    安然蔑笑，与懵懂的许多比肩而站：“领导，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好好谈谈，还是直接开始对喷？”
    副校长对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学生属实没辙，意味深长瞥了眼许多。
    许多全程懵圈中。
    安然语速平静，下了逐客令：“许多队长（人前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麻烦你先去把花园里的肖百万带走，他干等着也不是办法。我稍后再联系你。”
    许多清楚，高端局自己参与不进来，于是遵循吩咐退场，顺带把外边儿的小学渣领走。
    安然竖着耳朵听，确认许多走远后，才和副校长摊牌：“学校是不是准备把好事儿都往许多头上戴。陆千川就直接过河拆桥？”
    副校长：“安然同学，瞧你这话说得。陆千川是乐队的主唱，是功臣，学校怎么可能干过河拆桥这种事儿。”
    安然：“那好，我不绕弯子。你刚才把许多喊来，不就是谈奖励吗？奖励他什么？又会奖励陆千川什么？”
    副校长：“我把许多叫来是和他谈直接保送大学”
    安然打断：“保送哪所大学？”
    副校长翻脸：“嘿~~我还必须给你报备？”
    安然：“那好，我换个问法，保送大学的前提是什么？名额有几个？有陆千川么？”
    副校长：“前提肯定是要品德兼优，贡献突出咯。”
    安然：“比如？”
    副校长拍桌：“安然，你是在对老师咄咄逼人么？”
    安然目光冷得可怕，嘲笑：“领导，我俩也不是第一次过招。如果我不是有备而来，会这么嚣张？”
    副校长稍许息怒。
    安然字字铿锵：“你们，一直在利用陆千川，利用他把许多捧成东城高中的特色名片，来达成校方的目的。许多可以跟着喝汤，而陆千川只是垫脚石。”
    副校长沉默，他开始心头嘀咕咋安然这种妖孽咋会落榜到我们学校来了，重点高中直接收了他不行吗？
    安然继续：“从春晚申报表开始，我就已经在怀疑了。明明都是主唱，甚至陆千川的戏份更重，但主演的名字无论是在申报表里还是在宣传视频里，始终只有许多一个。”
    副校长试着动之以情：“我以为，你是许多的好兄弟。”
    安然不领情：“我更是陆千川的同桌。”
    副校长：“”
    安然：“为什么许多明明是篮球队和篮球社的队长，偏偏又跑来插一脚新筹建的乐团？为什么学校集中力量对乐团和球队做宣传？原因我知道，因为你亲口告诉过我——东城高中想申报省重点。”
    副校长：“”
    安然：“硬拼生源，你们不是对手，那就得剑走偏锋，拿出特色来。连续三年晋级全国联赛就是你们的特色。有全省最火爆的社团就是你们的特色。而许多，就是你们造就的特色王牌。”
    副校长：“安然，有的事情，不符合你现在的年纪。”
    安然：“我只想替陆千川拿回他的所得。”
    副校长打包票：“我们绝对不会亏待陆千川。”
    安然：“学校会给他什么？”
    副校长：“今年的【市级优秀学生】有他的份儿，明年也有他！行了？”
    安然讥笑得嚣张跋扈，把一旁坐着不说话的宣传部老师都吓到了。
    安然：“你当我傻？陆千川今年100会拿4门奥赛国家级获奖回来，就算没有乐团，他的成绩和证书，也完全能评上。”安然不停点头，“我懂了，你们给许多的，是【省级优秀学生】对不对，这才是保送重点大学的敲门砖，对不对？”
    智而近妖——这是副校长此刻对安然的评价。
    安然厉声追问：“为什么陆千川不行？！”
    副校长也不隐瞒：“名额不足，他评不了。”
    安然：“学校有几个名额？”
    副校长：“学校不能只看文体，也要看学习成绩，总得给全校第一名留个申报的资格？”
    安然皮笑肉不笑：“哦~~我懂了，尖子班，至少得保留一个名额。”
    副校长怒火再起，但还没来得及说话。
    安然又插嘴：“按道理，学校应该把陆千川的份儿一同上报，谁输谁赢，让省里定夺，就算你们暗箱操作让陆千川落选，我也认。但他必须要有公平竞争的资格。”
    副校长大手一挥，懒得跟安然纠缠：“我们已经申报下来了！没提他！你满意了！”
    安然气抖冷，抬起自己的手，展示自己的手机：“我很满意，因为我录音了。”
    副校长惊觉：“！！！！”
    安然：“作为校领导，你也太不小心了。”
    副校长：“你到底想怎样？”
    安然：“我想要回陆千川该得的东西。被许多吃掉的，都得给我吐出来。”
    副校长保持自己的威严：“如果我不答应，你就要传到网上？满大街宣布，胡搅蛮缠？”
    安然冷笑：“我已经上传，还没发布而已。更何况，我满大街发有什么好看的。你们校方自己宣布，才有看头。”
    副校长：“你什么意思？”
    安然尖锐傲慢，没有回答，而是把自己的手机屏幕展示给一旁的宣传部老师：“老师，这个界面，你应该很熟悉才对？”
    宣传部老师定睛一看，浑身暴汗——安然把录音上传到学校的官方平台。
    安然对眼前的二人肆虐嘲笑：“你们好像忘了，我有学校所有官方平台的权限，你们亲手给我的。”
    副校长，慌！
    他知道这家伙，什么都干得出来。
    ——剧透小剧场——
    是的，为了陆千川，这家伙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第131章 不需要说透

    副校长：“你在威胁学校？”
    安然：“不敢，我只是想手里握个足以和校方公平谈判的筹码。”
    副校长知道自己搞不定安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当见到安然与许多一块儿进屋时，才戒心重重，试图避其锋芒。
    安然轻佻：“许多的【省优秀学生】已经板上钉钉，改不了了？”
    副校长照实说：“改不了。”
    安然：“那好，木已成舟，我不纠结。我要替陆千川另外索要赔偿。”
    副校长：“你想要什么赔偿？”
    “东城高中全额奖学金获得者，学生会成员，再颁发一个【学校文明宣传大使】之类类的证书，以及名义上作为业余篮球社团的社长。”安然提条件提得干脆，就好像提前想好的一样。
    副校长：“你这条件还提得挺全面，我做不了主。”
    安然冷笑，转身毫无留恋地开门离开：“那我就找个能做主的慢慢谈。”
    两位领导知道这家伙要把事情闹大，赶紧追出。
    安然刚拉开副校长的房门，就发现曹尤鱼在门口偷听。
    安然蔑视了曹尤鱼一眼。
    曹尤鱼犯难：“许多来找我，说你在领导这儿骂街，啊不对，在理论。让我来瞧瞧，免得出乱子。”
    安然很冷静：“我不会出乱子，我就是去找校长聊几句而已。”
    说罢，他径直朝校长办公室走。曹尤鱼在一旁无论怎么苦劝都劝不住。
    安然来到校长办公室外的会客间，秘书见3位老师围着1个学生，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告知校长暂时不在。
    安然往沙发上一坐：“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我可以等。”他瞧了瞧时间，“我有6个小时可以等，6个小时后，全平台的好戏，我可不想错过。”
    副校长给宣传部老师使了个眼神，宣传部老师转身欲遁。
    安然怪里怪气嘲讽：“不用去了。我既然嚣张自然有嚣张的资本。东城高中所有官方账号的密码我已经修改，包括实名认证，你们想硬着调整，得出介绍信和盖了鲜章的学校资质复印件。”
    副校长明白了，完全明白了，指着安然：“你早有预谋？！”
    安然笑：“我在你办公室讲的话，你还真没放在心上啊。我都说了，从春晚前我就发现不对劲了。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我会坐以待毙？我也说了，自己得拿些和你们平等沟通的筹码。”
    （承接005章剧透小剧场）曹尤鱼老师央求：“我的安然祖宗耶~就算我求求你了，先回我办公室慢慢沟通好不好？”
    安然傲慢又霸道，嘴角一咧，六亲不认：“回去？不可能。我就在这里等校长回来。”他凛冽的目光扫过副校长和宣传部老师，“我斗胆想在校长面前和二位老师对质。你们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代表校方最高层的意思，让校长来评评理。”
    曹尤鱼老师：“校长这不是不在吗，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安然奸邪憎恶的表情里包藏祸心：“校长不在，还有书记。书记也不在的话……那我就只有写信给市教委实名举报了。呵呵，届时两位老师也可以领略一下我满分作文的魅力。哦对了，差点儿忘了，还有我运作社交平台的实力。”
    曹尤鱼老师：“安然，你何必非要把事情闹大呢？”
    安然冷傲歪邪、戾气冉冉、放声大喊：“你们既然坑了陆千川！我安然就要把天捅穿！”
    第一次，三位老师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目中无人、阴阳怪气的家伙火山爆发式的发脾气，都属实震惊。
    副校长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真张扬开来，收不了场，他一咬牙，摆摆手：“我们也都别再对抗了，双方的底线，相互都清楚。一人退一步，这样行不，你的诉求，我都可以答应，但得给我时间运作运作，ok？”
    安然抬起手机，麻木不仁地将摄像头对准副校长：“可以接受，但你得把刚才话，重复一遍，我录像。”
    曹尤鱼觉得安然做得过分了。
    安然的举动在副校长的意料之中。副校长干脆利落复述了一遍。安然录好，表示满意。
    副校长加了一句：“安然你的为人我信得过，只要我把事儿办妥，你不会乱来的。”
    安然与对方已经无话可说，轻佻地眨了下眼，点了下头。
    “我还有一个要求。”安然忽然又开口。
    曹尤鱼头疼，以为自己的孽徒又要临时加码。
    副校长倒是对安然显得非常有信心，单手摊开，示意对方有话直说。
    “我和陆千川退出乐团，还有宣传部和篮球队，以后都与我安然都没有半毛钱关系，别再来烦我。就算是许多，也从今往后别想在我这儿捞到半点儿面子。”与其说这是要求，不如说这是表态。
    安然的这句话，正合副校长心意，当即答应。
    话不投机半句多，完成谈判，安然半秒钟都不愿停留，决然离场，走路都带着寒风。
    这是东城高中建校以来，第一个敢要挟校方、有资本要挟校方、成功要挟校方的学生，也是唯一有此壮举的学生。
    ——剧透小剧场——
    副校长与曹尤鱼两人，
    私下，
    副校长心有余悸：“安然这小子是个难得的人才！就是太自私，【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想用又不好用啊~~~风险太大、不用也罢，以后还是少打交道的好。”
    曹尤鱼点头哈腰：“有劳领导费心了，我会对安然多多注意，多多教育。”
    副校长笑：“你，教育他？你能教育得了他？你顶多是在包庇他~”
    曹尤鱼不反驳不承认，继续打哈哈。
    副校长脸色忽然一正经，靠近曹尤鱼：“安然是想一石二鸟，我不是没看出来，我只是没拆穿他。而且他和陆千川啧啧啧，以后可能有你好受的。”
    曹尤鱼继续陪笑：“不愧是领导，还是您眼神厉害，姜还是老的辣啊。”
    副校长没了脾气：“你呀，就是在包庇安然~~”
    曹尤鱼傻不溜丢：“彼此，彼此。”

 第132章 学校不咋的，学生挺不错，老师还可以

    陆千川从集训营归来，单肩背着他的行李包。头上发丝间沾着尘土、脸颊两侧挂着汗珠，匆匆踏入教室，高大身躯一眼斐然。
    同学们热情和他打着招呼，围上去寒暄问考得怎样。陆千川谦虚含笑应付，视线远远地锁定住教室最后一排角落里的安然。
    安然漫不经心刷着题，没有抬头看陆千川。
    陆千川一路上都在和安然发消息，他知道安然心里其实很高兴，只不过在装蒜。
    “我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呀？”大狼狗突出重围后，屁股刚贴到座位上，包都还没从肩头放下来，就摇着尾巴着急问。
    “174。”安然沉寂得就像一摊死水，答非所问。
    大狼狗：“哈？”
    安然：“自从大年初九我去奥赛营以来，你发过174次微信问我有没有想你。”
    大狼狗用前腿肘子撞了一下同桌，狗脸都快笑烂了：“真是难为你了哟，数学不好，还天天数着。”
    安然不近人情的死鱼脸估计也只有陆千川才会喜欢：“我没有数。在聊天记录里查找关键字，出现了多少次，可以自动统计。”
    大狼狗：“聊天记录？”
    安然：“嗯。我经常把和你的聊天记录翻出来看。”
    大狼狗歪头歪耳朵：“为什么？”
    安然：“因为我想你。”
    大狼狗的小心脏准备又一次起诉安然谋杀它。
    陆千川低下头，双手伸进抽屉里，明面上是在整理自己的座位，实际上是不想让同桌看见自己壮汉脸上少女般的笑容。
    他发现自己的课桌没什么好整理的。抽屉里的书本文具放得整整齐齐，桌面桌脚和桌背也都擦拭得干干净净，不用猜也知道是哪个贤惠的田螺少年干的。
    陆千川抬头，瞥向安然，不管自己已经从少女笑变成的痴汉笑：“呵呵，呵呵呵，安然，你对我真好。”
    安然鄙视：“废话，你是我男朋友，我不对你好，还对谁好。”
    安然声音又冰又小。陆千川听到后还是警觉地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被其他人注意到。
    他低声提醒同桌：“安然~~这可是在教室，你这样说话会不会太招摇了？”
    安然有错就认、有错必改：“你说得对，不能太招摇。主要是我只把你放在眼里，一不小心就把班里其他人给无视了，我会注意点的。”
    陆千川眯眼，喵了个喵，你这叫哪门子注意，现在这句话也很危险的好伐。但没关系，小爷我喜欢听，怕毛。
    “安然，我听说你前几天在学校兴风作浪了？”陆千川记起来有正经事要问。
    “没有啊。”淡定的安然继续装蒜。
    陆千川：“没有？我今天一考完就接到学校的电话，要选我担任学生会的学习委员，还要进行采访表彰，另外还有奖学金。”
    “平行班的学生能保持在年级前10，还能拿奥赛奖，理所当然。”安然装，继续装。
    陆千川：“你少糊弄我。你在校长办公室替我跟许多抢功劳，这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
    安然表示奇怪，这种糗事，校方理应不会声张：“谁告诉你的？曹尤鱼？”
    陆千川也不隐瞒自己对象：“副校长。”
    “哈？”安然挤眉，出乎意料。
    陆千川：“副校长亲自给我打的电话。他还让我多劝劝你，让你别乱来。那语气，老可怜了，就像被土匪欺负了似的。”
    安然皮笑肉不笑：“哼，他还真是会选人。”
    陆千川脑子转不过来：“啊不是，我只稀罕你，又不稀罕那些虚的奖励。你为了我和副校长干架为啥？学校把奖励给许多就给呗。之前你还叮嘱我，要多帮衬他，他成绩不好，不像我们可以有很多选择。何必为这事儿与许多绝交呢？”
    安然：“我没有和许多绝交。”
    陆千川模仿暴怒又冷酷的口吻：“【许多吃掉的，都得给我吐出来~~~】这话不是你说哒？”
    安然夸奖对方模仿得很像，他笑曰：“那是说给副校长听的。”
    陆千川：“许多听到会怎么想？”
    安然：“不知道。这几天我都没和他碰过头。唯一一次体育课我去操场，远远地看到他一眼，他应该也发现了我，拐着弯跑得飞快。”
    陆千川：“这还不叫绝交？”
    安然笑，笑身边这个有天赋但没脑子的汉子：“依许多的性格，如果我因为你真和他闹绝交，他会不会来向我做解释？”
    陆千川：“当然会。他是个直肠子。”
    安然：“但他没有来。”
    陆千川一琢磨，的确蹊跷。
    安然：“许多是学渣，但不蠢。肖百万蠢，但听话。我吩咐他们不要来找我，他们只是照做而已。”
    陆千川还是不明白，只能轻唤同桌的名字：“安然~~”
    安然：“我们俩就是要和学校闹翻，才能逼着校方孤注一掷投资许多。还有半年才有新生入校。我俩走了，乐团和球队里里外外撑能台面的就只剩下许多了。”
    安然：“我们俩就是要和学校挑明，才能逼得校方把许多扶持到明面儿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扶持了一张名片，而且最后会有好结果。以后的【名片】才会愿意和校方接着玩。”
    陆千川听懂了，他不该揣测自己同桌，同桌不顾外人死活，但对自家兄弟绝对是义气的。
    安然：“离高考不到4个月，我预计保送的事情，顶多2个月内就会落地，最快的话……许多从帝都回来就会有结果。这段时间忍忍也就过去了。”
    陆千川：“你没跟许多和肖百万解释？”
    安然摇摇头：“他俩毕竟是学渣。有的样子装不出来，有的谎说不出来。他们只需要听话就行。”
    安然吸口气：“更何况，在许多坐实保送之前，让他和我俩撇清关系，也是好的。”
    陆千川：“为什么？”
    安然：“他太弱了，保送名额拿得不稳当。我不想让学校认为是我在为他出谋划策，不想让学校认为他和我俩走得很近。我目中无人、你口无遮拦，要是我俩的关系在学校一不小心曝了光，百分百会闹出乱子。他【和通讯录是好哥们】这种不堪入目的丑事，可是会被拿出来大做文章的。如果深挖下去，他自己”
    陆千川沮丧失落打断：“安然，我们俩真的不堪入目么？”
    安然答得坦荡又轻蔑：“嗯。不堪入目，但我喜欢。与外人何干。”
    陆千川不再沮丧，反而欣慰：“安然~~能讨到你当我媳妇儿，是我的福分。”
    安然轻蔑：“这种【真理】就不用挂在嘴边了，你该感叹【能和我做朋友，是许多和肖百万的福分】。”
    陆千川：“安然，你有时候也有那么一丢丢幽默嘛，虽然是冷幽默。”
    安然：“我只对你幽默，也只有你觉得我幽默。”
    陆千川盯着安然看，在他眼里，安然不仅幽默，而且耐看。
    安然也盯着眼前的大狼狗：“因为我喜欢你，你在我心里是特别的。”
    说完这句话，安然一瘪嘴：“可恶，瞧我这脾气，又在教室里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开始反省：“我俩的关系，真的迟早得露馅。”
    陆千川盯得开心，盯得入迷。
    没关系，小爷我不怕，早点儿露馅，正合我意。
    ——剧透小剧场——
    一年后，
    东城高中骨灰盒里，
    副校长领着教导处主任、年级组长和曹尤鱼老师，在走廊上行色匆匆。
    四人站在一间办公室（会议室）门前。
    副校长：“记住，死不承认。”
    教导主任：“我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承认的？”
    年级教学组长：“我只关注成绩。”
    曹尤鱼老师：“外边的那些流言蜚语，没有真凭实据，就是造谣！”
    “嗯，很好。”副校长一边说着，一边推开房门，对屋里人露出职业假笑。

 第133章 班级瑰宝

    安然卸下各种职务，也完成了奥赛，一下子清闲下来。
    按照他的预定计划，只需要等到奥赛成绩发布，还有学校许诺的第二个【市级优秀学生】，凭着满身的荣誉和名列前茅的排名，就能够等着高三拿自主招生名额了。
    至于能够去推荐去哪所重本，不是他可以左右的。他不挑，给哪儿去哪儿。毕竟真枪实弹上考场，稀烂的数学会把他的总分拉低到地下室。
    如果非要说他能做点儿什么，就只剩下祈祷，祈祷年级排名比他高的人都瞧不上自主招生的学校，去冲刺北清复交，这样自己才有希望讨到一口极优生不要的残羹冷炙。
    这就是人生，残酷且现实。
    在学海里从小忙碌到大的安然，不太习惯一下子无所事事的悠闲感，他偶尔刷几套题保持头脑灵敏，其余时间，就坐在座位上发呆，发呆看陆千川，发呆看趴在课桌上睡得昏天黑地的陆千川。
    有安然在侧陪伴，大狼狗自然睡得舒坦。
    睡梦中的陆千川模模糊糊察觉到有人温柔地用手抬起他的脑袋，然后在脑袋与桌面之间塞了一个蓬松柔软的枕头。
    他的第六感能够从枕头里感受到什么人对他细心呵护和真诚怜爱。
    陆千川满怀春心，舒舒服服睁开眼睛，瞥见正在凝视自己的安然，眼角的余光发现自己真的枕在一个枕头上，他的内心顿时暖如艳阳。
    “安然～还是你对我最好。”陆千川嗅了嗅枕头的棉絮香，心中情意绵长。
    安然不解风情，没有说话，眼神里充满了对白痴的鄙夷。
    “你从哪里拿来的枕头呀？”陆千川柔声问。
    面瘫安然硬声答：“不是我拿的。”
    陆千川：“那是谁？”
    背后有谄媚的声音传来：“亲爱的陆千川同学，是我。”
    陆千川猛回头，差点和近距离阿谀笑的曹尤鱼脸碰脸。
    陆千川身子往后一仰，半靠在安然的怀中央，质问曹尤鱼：“曹老师你干嘛？！”他顺势把【不怀好意】的枕头往曹尤鱼方向推了推。
    曹尤鱼卑躬奉承的表情就像皇帝身边的太监：“陆千川同学~~有枕头是不是睡得更舒服呀？要不要我再给您老人家拿条毛毯搭着背呀。”
    陆千川擦擦嘴角的梦口水：“尤鱼、尤鱼老师~~我上课睡觉你从来不管的，咋今天忽然间阴阳怪气我了？”
    曹尤鱼笑如揽客的老鸨：“诶~~我曹尤鱼就算阴天阳地怪校长，也不敢气您呀~您可是我的基金定投、固收国债、原油期指、黄金现货啊~~连安然这样的房贷、车贷、装修贷、彩礼贷、经营贷、信用贷、花呗、借呗、京狗白条也比不上您啊。”
    被陆千川躺在怀的安然忍不住吐槽：“尤鱼老师，你这样到处借款，还喜欢胡乱投资，迟早是要上天台的。”
    曹尤鱼开启谗臣模式：“没关系没关系，有陆千川同学在，我的以卡养卡、借钱炒股是翻不了车的。”
    “尤鱼老师，你有啥话可以直说。这语气我是真忍不了。瞧！我同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赖在安然怀里的陆千川顺手抓起安然的手臂，来回抚摸，借机揩油。
    安然宠这小子，板着脸随他去。
    曹尤鱼压低嗓门：“陆千川同学，根据可靠消息，你奥赛拿了4个国家二等奖。”
    “安然呢？”陆千川秒问，他不关心自己，他只在乎同桌。
    曹尤鱼：“2个国家二等奖，1个三等。也很不错，但比陆同学您，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后半句继续谄媚音。
    陆千川仰头望抱着自己的同桌。
    安然很平静：“物理有一定的计算量，以我的本事，能拿到三等奖，已经很不错。”
    曹尤鱼：“岂止很不错，你已经打破了我校平行班的同学参加奥赛的最好记录，但很遗憾，又立刻被我们伟大挺拔的、光芒万丈的、火红似太阳的陆千川同学给打破了。”
    陆千川：“尤鱼老师，你专程给我递枕头，不会是只因为我奥赛成绩特别好，为你赚了奖金？你这么势利，肯定别有所图。”
    曹尤鱼凝眉睁眼：“瞧您这话，刻薄得就像是从安然嘴里吐出来似的。我曹尤鱼是这样的人吗？不是~~我怎会对陆千川同学您另有所图？就算我想，也不敢呀，会被某人喷死的。”
    陆千川二次仰头看同桌。毕竟同桌真把人喷进医院过。
    同桌无动于衷。
    曹尤鱼媚笑：“为师只是希望你再去参加一场理科竞赛考试。”
    陆千川囧：“尤鱼老师，你最终还是走上贩卖学生来赚钱这条路了。”
    曹尤鱼哭哭：“不是了啦。省教育局那帮家伙，今年开始要搞个什么【科技好少年、创新大练兵】的研学营，美其名曰是展现什么【信息化新时代的素质教育成果】，实际上就加了几道计算机信息题的奥赛综合卷。我们学校总得捧场不是，也想在首届拿个奖，整开门红不是？求求你去参加嘛~~就去两天游览参观，外加一场考试而已。”
    “你早说嘛！我还以为有啥大不了的呢？不过如此。”陆千川大手一挥算是答应了。
    答应完下一秒，他立即问：“安然参加不？”
    曹尤鱼表现得很为难：“安然参加倒是可以参加，但没有任何意义。”
    陆千川从安然的怀里坐起来，微怒不服：“你这啥话呢！小爷我家的同桌，成绩不逊于我。”
    曹尤鱼：“我也是实话实说，理科综合卷有奥数。碰到奥数安然就得交白卷，更何况还有计算机信息题，这科目又不高考，安然100没有涉足，也得交白卷。”
    安然朝陆千川点点头，他承认曹尤鱼说得有道理。
    陆千川：“我和安然一样，也没碰过计算机题，学校可别指望我会得高分。”
    曹尤鱼说话快了些，没经过大脑：“嗐~~你和他不一样。他是靠刷题刷出来的假学霸，你是天赋异禀的高智商。安然去只能丢人现眼，你去才有可能拿奖。”
    “你特码会不会说话！”陆千川瞬间暴怒，都举拳头了。
    幸亏被安然拦住，捏着陆千川的手腕：“尤鱼老师说的是事实，你还不让别人讲真话了？”
    陆千川窝着一肚子火，但媳妇儿的命令违抗不得。
    曹尤鱼也赶忙夸安然讲道理、识大体。
    然而安然从来就不是个讲道理的人，他对外人只讲利益。
    安然冷面：“说，有什么好处？”
    曹尤鱼：“陆千川如果同意参赛，我得5千块。他如果能随便拿个奖，我还可以再得2万。拿头奖我可以得5万！”
    安然蔑视：“我不是指你，我是指陆千川。”
    曹尤鱼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安然是绕不开的，他有心理准备：“你的人，卖多少，你开个价。”
    安然果断：“明年的【省级优秀学生】，只要陆千川拿奖，我就要求学校提报材料，替他申报。”
    “这个”曹尤鱼知道对方要价不会低，但没想到会是天价。
    安然也算明事理：“我知道我们学校每年只有2个名额，一个留给了尖子班，一个给了许多。我不为难你们，你们无须给我承诺，但我要看到申报表。就算被省里否决，我也要看到否决回执。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陆千川加了一句：“还有个条件，安然也得参加。”
    安然其实不想去，给陆千川眼神示意。
    陆千川不分场合卖萌：“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发挥得更好。”
    安然一琢磨，还算有道理，表示同意。
    曹尤鱼一琢磨，还算能接受，表示他马上向教务处报告。
    曹尤鱼怀揣着5万元的春秋大梦，手舞足蹈飘出教室门。
    陆千川柔情婉转：“你~~~好像对我评选【省级优秀学生】有很大的执念呀。”他心里头透亮，同桌一直以来都在替他着想。
    安然面不改色：“我是对你有执念。”
    陆千川：“安然~~~其实，你真不需要事事都替我着想。”
    安然嘴角咧了一下，嘲讽同桌是在说胡话。
    陆千川：“我是指有的琐事儿，可以让他顺其发展，不够格让你劳心劳神。”
    安然倔强：“不。有的事情关系到我们的前途，值得我多争取一下。”
    陆千川认真脸：“你刚才是想给我说【有的事关系到你的前途】。临时改的口，对不对？”
    安然轻轻笑，拒不承认自己耍的小聪明被同桌抓到。
    ——剧透小剧场——
    接近一年后，
    陆千川站在安然面前，他的表情过于严肃，严肃得好像非得安然给问题一个确切的答复：“安然，你是不是在算计我？”
    安然清爽笑：“就算我算计你，你不也甘之如饴、欣然接受么？”
    陆千川心事重重，挂着一张担忧的可怜小狗脸，上前两步，把安然搂入怀中，脸庞和双手在安然的身上浅浅抚摸：“安然~~~你要把我陆千川怎么样，都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多替自己考虑考虑，可以么？”
    “嗯。”安然回答得一如既往干脆。
    陆千川心事更重了，他知道那一声【嗯】是在骗他的。

 第134章 好友

    且说许多率领篮球队，在省里打了漂亮仗，以全省第一的身份再次晋级帝都参加复赛。这也东城高中建校以来第一次连续3年晋级，许多同样也是第一个连续3年前往帝都的球员。
    球队的大巴车在敲锣打鼓欢送声中，从学校出发来到机场。
    众人在出发大厅列队喊口号拍照的时候，许多和肖百万不约而同看到远处站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肖二人互望一眼。许多遵往日军师嘱咐，留在原地。肖百万则快步小跑至熟人跟前。
    轻装的安然与背着大包的肖百万面对面。
    肖百万脸上洋溢着欢喜：“安然~~你咋来了？”
    安然难得挤出一丝微笑：“来送送你和许多。”他瞥了眼远处队列里一直伸头望自己但始终没过来的许多，夸奖肖百万，“你和许多越来越懂人情世故，看事情也越来越通透了，不错。”
    肖百万对自己喜欢的人出奇敏锐，他捕捉到了安然看许多的视线，也回头冲许多笑了一笑，转身对安然道：“我和许多懂啥呀，都是听你的话。你安然说啥我们就做啥，你还能坑我们不成。”
    安然又笑了笑。
    肖百万见到对方笑，他就非常得意，因为他明白那是安然大神对自己的肯定。
    安然郑重嘱咐肖百万：“我和千川要去参加省里组织的联考，没办法再陪你们去帝都，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陪你们去帝都。你作为球队唯一的助理，务必履行起职责，不要让队员们胡来。记住，战绩好不好不重要，千万千万不能让队员惹是生非捅娄子。”
    肖百万斩钉截铁：“安然你放心，你俩尽管去考试，我会尽心尽力照顾好许多的。”
    安然头上滴下一粒冷汗：“不止是许多，还包括整个球队！”
    “没问题！”肖百万同时用手比了个【ok】。
    “肖百万~~该取登机牌办托运了~”许多朝肖百万遥喊。因为队员们拍照完毕，等得不耐烦，有些躁动。
    “去，多保重。”安然流露出对友人的关心。
    肖百万对安然做了个拜拜，挎着大包跑向许多，边跑边从包里掏出两张身份证，递给许多：“给，我们俩的身份证。”
    许多捏着薄薄的两张小卡片，眨眨眼，问眼前人：“其他人的呢？”
    肖百万满头问号：“什么其他人？”
    许多摊开手冲着身后30位队友一扫：“他们。”
    肖百万冥思，开启功率不咋地的脑神经。
    脑神经迟缓反应10秒后，肖百万大惊：“糟糕！我出发前把其他人的身份证收好后，放活动室桌上了！”
    众人囧脸。
    远处站着的安然虽然听不见大伙儿在说啥，但看众人抱头哇哇叫的急切样儿，他眼皮直跳：“真的没问题？”
    “算了，学渣自然会给自己找到生命的出路。”安然自我安慰，潇洒离去。
    那一天，球队没赶上原航班，集体重新购票，4个小时后才登机，辗转飞滨海市再城际特快抵达帝都西站。
    安然步出机场出发大厅，陆千川在门口等候。大狼狗前胸后背各背着一个包（他和安然的简单行李）。
    陆千川：“送完了？”
    安然：“嗯，走，我们去火车站。”
    他俩也是今天去省城报到，参加明天开始，为期三天两夜的【科技好少年、创新大练兵】活动。
    东亚醋王的醋可是17年陈酿：“你不让我跟进去，是不是有什么悄悄话和肖百万说。”
    安然语气稍重几分：“不是。是你个头太高，块头太大，进去惹人注目，球员们容易发现你，一窝蜂上来就不好了。我就和肖百万单独聊了5分钟，他的醋你也吃，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哦。”东亚醋王切换形态，施展他的壮汉卖萌术。
    安然吃这一套，没再责备，他望望蓝天，甚至还给醋王又解释了一句：“虽然按道理来讲（许多的）大局已定，但只要一天没落地，我心里还是不踏实，亲自来叮嘱叮嘱，总是好的。”
    东亚醋王再次上线，45°看天嘟嘴。
    安然察觉：“你丫是不是又在吃许多的醋？”
    东亚醋王嘟成猪拱嘴：“嗯。”
    “慢吃不送。”安然大步流星往地铁口走。
    背着俩背包的陆千川急忙跟上，在安然周围绕圈圈：“安然~~你别走啊，这种情况，你不是该用甜言蜜语哄我的呀，怎么今天不哄我了呢，安然~~~”
    安然边走边鄙视：“”
    ——剧透小剧场——
    两天后，
    “安~然~！！！！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电话那头，肖百万哭。

 第135章 人皆少年

    安然与陆千川参加的游学营完全就是带着一群学生春游。
    前两日的行程安排是参观省内的知名制造企业，了解市场上最新的产品和技术，俨然一副为了增长学生们见识的模样。实际上懂的都懂，无非是为了摆pose拍影视图片做宣传。学生们的注意力还是会放在最后一天的考场上。
    陆千川在参训期间非常乖，他没有因为不能和安然分到一间寝室而嗷嗷叫，只在参观的时候全程跟在安然身旁，无论看任何东西都觉得新奇好玩。当然，这和看什么无关，只与和谁一起看有关。
    “安然，来喝口水。”
    “安然，吃小菠萝。”
    “安然，来片口香糖？”
    “安然，老酸奶喝不？”
    陆千川真把游学当春游了，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把背包里的食物往安然嘴里塞，这就是他此行最大的乐趣。
    陆千川投喂啥，安然就接啥，就算他已经饱得不行了。因为他稍微给陆千川一个婉拒眼神。手持食物的陆千川就会表演大狼狗泪眼汪汪给他看。
    安然涨着肚子，深刻反省自己是不是对狗子太过于娇惯。
    这种反思隔三差五就会有，然而没有任何卵用，这家伙对狗子撒娇是没有抵抗力的。
    陆千川的无cd投喂，直接导致当参观的一座顶级新能源车的制造厂方特别设立精致美味自助餐给大家时，安然看了菜肴很想吃，但实在是一口也咽不下，只能坐在餐厅角落，欣赏大狼狗在餐台上一边把食物往盘子里放，一边把食物往自己嘴里塞，所过之处，就像被李三光光顾过。
    一阵视频连接的响铃打扰了安然对大狼狗的欣赏。
    掏出手机一瞧，来电人是肖百万。
    安然算算日子，这是球队抵达帝都的第三天，时至中午，想必是首场比赛打完，肖百万来汇报战绩了。
    他按下接通按钮。
    信号连接之后，令安然的是，屏幕里出现肖百万哭得稀里哗啦的脸。
    “安~然~！！！！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此时的安然还没引起警觉，他揉着胀痛的肚子，不慌不忙安慰肖百万：“打输了？输得很惨？我在机场不是告诉你了吗？输赢不重要，只要那群队员别给许多惹幺蛾子就行。”
    肖百万又哭又急：“不是输了~~我们、我们赢倒是赢了。但是，出大事了~~哇~~~”
    安然秒切换严阵以待：“发生了什么事？”
    肖百万：“上午我们来会场的时候，大巴发生车祸，侧翻”
    安然一阵激冷，站了起来，旁若无人大叫：“什么！？”
    在自助餐厅喧闹中，他的叫喊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除了往餐盘和嘴里塞食物的陆千川。
    安然急问：“许多呢？！他没事？”
    肖百万：“大伙儿或多或少都出了点事儿，虽然没有重大伤亡，但有21位兄弟进了医院。许多带着剩下的兄弟打的比赛。”
    安然既惊吓又愤怒：“上午发生的事儿？这都中午了！你才告诉我？肖百万！你脑子里有屎吗？”
    陆千川见安然暴躁训斥肖百万，连忙走了过来：“嘛事儿呀，安然？”
    安然没空回答陆千川。
    肖百万抽泣着委屈回复：“是教练让我们低调，别张扬。”
    安然骂得肝火旺：“教练懂个屁！你听教练的也不听我的？说你脑子里是屎，都是抬举你！”
    肖百万甘愿被骂，因为他也知道自己错了：“安然~~咋办嘛~~许多，许多他逞强打了全场，脚伤复发！已经被送往医院了。”
    安然瞅了瞅视频里对方的背景，还在类似体育馆的建筑里，这位冷酷的学霸气不打一处来，吼了又吼：“许多要上场，你不阻止他，就干看着？！许多进了医院，你不跟去，留在体育馆里做什么？你有脑子不？你个废物！”
    肖百万没底气：“教练让我留下”
    安然听了不仅想骂人，还想打人。
    奈何他为人冷漠了17年，没有积累骂人的脏话，脑子里居然一时半会儿只蹦出了【废物】俩字儿；奈何此刻他在省城，肖百万在帝都，隔着网络信号揍不了对方的脑袋。
    安然只能干生气，生气五秒后，问：“教练把你留下来干什么？你现在才知道联系我，我又能干什么？”
    肖百万瘪着嘴哭。他的办事能力本就一团浆糊，遇到大事儿，又遇到执拗的许多，根本没有任何法子，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难为小学渣了。
    肖百万：“组委会知道我们遇到了车祸，同意让我们更换参赛球员名单（15人），明天重新报给他们。我们虽然来了30个人，但按这个情况，我根本凑不齐呀，能整出5个人上场都很勉强，唯一几个轻伤的都没经验，纯粹来帝都观摩的新人。许多也不可能打比赛了。我我是不是该申请弃赛呀？”
    不得不说，能够想到弃赛，已经是小学渣的思维极限了。
    肖百万：“弃赛的后果，回学校我来承担。”
    小学渣还是有担当的。
    肖百万哭得厉害，强忍着抽泣把话说完：“我就是想打个电话给你，问一下我这么做可以不？会牵连到许多不？应该不会，他在医院呢。”
    小学渣蠢归蠢，但知道给安然打电话，就不算无药可救。
    安然的脑子飞速旋转，思考10秒，问：“教练的意思呢？”
    肖百万：“教练再三叮嘱，尽量不声张。”
    安然：“我不是问事故，我是问凑不齐比赛人数的事，关于弃赛的事。”
    肖百万擦擦鼻涕：“我没告诉教练我的想法，我先给你打的电话。教练只让我尽量凑人数，其他的啥也没说。”
    安然表情犀利又决然，他抿了抿嘴，用舌头剔掉粘连在牙齿背后的菠萝残渣。
    吞下。
    站起。
    询问：“陆千川，你身份证带身上了吗？”
    陆千川把手里的餐盘放下，站正回答：“带了。”
    命令：“肖百万，立即给陆千川定机票，他来帝都归队救场。”
    肖百万一听，骤然停下哭泣，眼里闪出希望之光。
    肖百万and陆千川：“遵命。”
    承诺：“我现在就回学校。去年因为读高三而退队的队员，我得有8个我今晚给你确认名单，你负责航班，明天一早我会把人带到帝都来。”
    肖百万提醒：“可是还有3个月就高考了，人家会愿意来？”
    坚定：“你们保持手机畅通，保证可以与我随时联系，其余的事情交给我。”
    20分钟后，
    游学营结束午餐，带队老师清点人数时，惊慌发现——不辞而别脱队人数：2。
    安然没有坐火车，而是直接叫了辆网约车，从省城杀回学校。一进校门，直奔骨灰盒找副校长。副校长定然早已知晓，安然需要先确定副校长的意思是咋样。
    安然在骨灰盒里没见到要找的人，直接电话联系。
    副校长接到安然的电话，一点儿也不惊讶，很平静地告诉安然，他在高三年级组办公室。
    安然不耽搁，直扑高三。他琢磨着，副校长先行一步在那边儿，看来是和自己的想法差不多，搬老队员做救兵去了。
    从骨灰盒到一号教学楼的最顶层高三办公室，不擅体育的安然竟然只花了4分钟。
    当他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时，副校长、高三年级组长、体育处主任、教务处主任以及好几位班级主任齐聚一堂，不知已经对峙了多久。
    老师们见到这位想要低调但偏偏成为学校大红人的安然同学闪现而至，都表现得十分理所当然，毕竟大家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安然作为一名学生，走近老师们站成半圈儿的圈子，违和感满满，却又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天呐~~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会跑回来。”教高二年级的曹尤鱼老师也在这儿，应该是故意蹲点儿某人的，捂脸痛惜自己打水漂的5万块。
    安然瞄了眼曹尤鱼，又望向副校长，浅浅地欠身行礼，汇报曰：“我已经让陆千川飞去帝都了。”
    副校长没说话，甚至没流露任何表情，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去泥马的不置可否！他摆明就是和安然站一头！
    有城府的人之间交流，无须把话说透，安然如此、副校长如此、体育处长如此，对立面的高三年级组长和教务处长亦如此。
    谁是敌谁是友，大伙儿心里头都明白。
    高三教学组长对着安然苦笑：“一年前你和我初见，咱俩就对骂了一场（篮球社队员逃课，教学组建议取消他们参加复赛的资格）；半年前我和你同一战线，站在了x校长的对立面（许多结业考复习，停止参加乐团排练）；今天我俩又在不同阵营了。属实世事难料啊~你的立场还真是灵活。”
    安然：“我的立场很死板，从来就没改变过。”
    教学组长笑了笑，同意：“说得也是。”
    安然语气强硬但措辞还算恭敬，他对高三众老师曰：“学生今天来，斗胆向各位老师借几个人。”
    有老师当场发飙：“你也知道自己是学生？你也知道自己【斗胆】？那就别瞎掺和。”
    安然不生气，安然很淡定：“这是要按老规矩我们双方先吵上一架？还是说可以直接跳过吵架阶段，我们心平气和谈谈？学生我诚挚地建议大家选后者。因为虽然医疗费学校全额报销，但气炸的肺、气坏的肝、气吐的血，都是自己的。”
    安然那张死鱼脸，就没讨（外）人喜欢过；安然那张刻薄嘴，和（外）人吵架就没输过。他和老师们的骂战，可是战绩可查的。
    年级组长铁了心：“马上就要高考了，要我们把学生借出去打篮球，一打就是半个多月，不可能，免谈。”
    安然：“我不是借学生，我是借老师，语数外各一位，精通文综理综的各一位，可否？当然，如果可以给我全能的高级教师，借调的人数可以再压缩压缩。”
    众老师短时间内没反应过来这厮在打什么鬼算盘。
    安然见年级组长不吭声，笑曰：“您不拒绝，我就当您答应了。”
    他的眼睛早就瞄到办公室里一位体育老师桌上的喇叭，无视众人，走了过去，拿起，打开，试了试音。
    年级组长急问：“你要干嘛？”
    安然凛笑：“搬救兵。”
    年级组长厉声重复：“我说了，不会借学生去打篮球的！”
    安然嘲讽：“我又没找你借。我的救兵跟不跟我走，是他们的自由，在场诸位包括我，算哪根葱，有毛线个权力定他们的去留？”
    年级组长：“他们的家长也不会同意！”
    安然轻描淡写：“我只负责搬救兵，父母让不让他们走，是学生的家事，在场诸位包括我，算个球，也有资格对别人家指指点点？”
    年级组长哑口。
    安然操着喇叭走出办公室门，来到走廊上，把音量调到最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众老师追出来，年级组长呵斥：“现在高三都在上课，你胡搅蛮缠，干扰大家的冲刺进度，就不怕引起公愤？”
    安然继续对着喇叭讲话：“不会，我不会引起师哥师姐们的公愤。”
    “我们的篮球队，我们的兄弟。今天早上在帝都遭遇了车祸。”
    “相信很多师哥师姐已经知道了。”
    “而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们最后几个人上的赛场，也不知道他们当时带着怎样的伤。”
    “我只知道，他们赢了。”
    “我只知道，下一场比赛，我们凑不出一支队伍了。”
    “我是来搬救兵的，我们的兄弟需要援军。”
    “如果我明天无法带人前往帝都，那他们就只能选择放弃。”
    “相信各位学长都明白【放弃】意味着什么。有的事情一旦放弃，其结果就只能是遗憾终生。”
    “我此番前来，想要带走几位去年赛场上的英雄。”
    “我没有资格道德绑架任何一位英雄。因为你们都是为自己、为学校、为我们在场每个人创造过美好回忆的英雄。”
    “可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此刻在帝都的兄弟们已经走投无路了。我恳请、恳请学长们可以花10秒、哪怕是5秒，考虑一下！是否愿意，与我一道，前往帝都！”
    “去拯救无数的遗憾，然后创造一个奇迹。”
    各个教室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朝向走廊的窗户纷纷打开，探出无数看热闹的年轻脑袋。
    “已经有一位现役队友，为了第一场比赛的胜利此生可能都再也无法不，去掉【可能】，他就是这辈子都再也没法重返赛场了。”
    “已经有一位老队友，先行一步赶往帝都。而我，回到学校，履行作为球队助理，作为曾经的球队助理，作为我们球队永远的球队助理！所应尽的义务！”
    “责任，我来担！费用，我来出！行程，我安排！就连随队前往帝都给大家做学习辅导的老师，也由我来请！”
    教务处长听到这儿，问高三年级组长：“你刚才答应那小子啦？”
    高三年级组长盯着正拿喇叭大声嚷嚷的混账，默不吭声。
    “参加比赛，会耽搁你们、会影响你们！但我会想尽办法让这种影响降低到最小。身后的一切，都请交给我。”
    “而你们，有更大的责任，要负责斩断绝望，带着他们的梦想，你们的梦想，带着好多人遥不可及的梦想，去追逐只有你们才能够触及的荣光。”
    安然哽咽。
    “我安然没那个能力上场。我很清楚，曾经的我，是仰仗着你们，才能站在赛场的边角上。”
    “如果可以，我祈求，厚着脸皮祈求，让我再仰仗你们一回，让兄弟们再仰仗你们一回”
    有一扇教室的前门打开，高亢的声音将少年打断。
    “安然你叽叽歪歪个锤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的身份证号码！废话少说！给老子订票！”
    吃瓜群众的目光齐刷刷扫向他。
    此时，又一扇教室门敞开。
    “我去年入队就是图肖百万的苹果三件套。今年要我去也成。还得给我整一套，我送我女朋友。啊不是~~后半句你们就当没听见哈，没听见。”
    吃瓜群众们哄然大笑。
    一扇窗户里探出一脑袋，那人着急忙慌朝安然招手：“我也去，我也去！我的条件也是再整一回苹果三件套！”
    探出的脑袋旁又钻出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敲打那颗脑袋：“有点经济头脑行不？安助理现在缺人，着急得很！我俩都回去帮他，怎么能还是原价呢？当然得加钱！除了苹果三件套，还得再给苹果三十斤。”
    被打脑袋的队友揉揉脑袋上的包：“安助理出了名的小心眼儿。乡北高中去年被他整得那么惨，你临时加价也不怕他往苹果里塞巴豆吗”
    两人说话间，对面的教室门也打开，一位面色俊冷的高个儿走出来。
    “许多受伤住院了对。我是副社长（当时球队和篮球社没分家），他的职位由我顶替。”
    安然身后的一位老师惊恐指着那人：“你你你！你不行！尖子班的学业要紧！”
    高个儿尖子生对这位老师翻了个白眼，颇有安然那味儿。
    白眼刚翻完，尖子班旁边的教室窗户里就有人撑出大半截身子，对其嚷嚷：“媳妇儿你要归队？那好歹得捎上我呀！”那人转身朝安然举手，“安助理、安助理，算我一个！”
    高个儿尖子生冷眉高傲：“不用费那个劲儿报名了。我回球队，你想跑也跑不掉。”
    楼下一位女生手持电话从教室里站出来，抬头朝安然边挥手边喊：“【梁萧】今天假装生病请假了，我已经联系上他。他说他马上回来，已经在微信群里你报名了。”
    上课老师站在她身后：“哈？【梁萧】生病请假是装的？等会儿？你和那小子是什么关系？”
    女生吐了下舌头，在众人的嬉笑声中，又缩回教室里。
    “我球技差去年替补，许多出于同情才让我上场了一节我这种水平，也可以归队吗？”有人声音不太大，毫无底气，安然一时间辨不得声音来源的方向。
    “当然！当然可以！谢谢诸位！谢谢大家！”平日里冰冷的安然，激动地深鞠一躬。
    “你这家伙，见外了不是！”
    “安助理就是这样儿，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又可以和媳妇儿一起重温蜜月旅行了，好激动呀。”
    “我们是现在出发，还是今晚出发，还是凌晨出发？”
    安然站直身子，提起喇叭：“我负责来学校坑蒙拐骗诸位。但如何撒泼打滚搞定你们爸妈，就得你们各显神通了。我会把具体的航班信息发到群里。明早，机场见！如果有朋友实在去不了，也不打紧，这份心意，我代全队兄弟们领了！！！再次拜谢！”
    目光坚定的安然行握拳礼。
    “漕，被你小瞧了不是。”
    “别口惠而实不至啊，记得明早把早餐买好，我要黑胡椒牛肉汉堡。”
    “能搞定，能搞定，我爸妈如果知道我又去帝都打比赛，不知道多高兴！”
    “那个那个，如果爸妈要一起去帝都看比赛，肖百万能报销机票不？”
    “那个那个，如果我女朋友要去帝都看比赛，肖百万能报销机票不？”
    “切，你们真麻烦，我就不一样了，我和我媳妇儿一起上场，不需要肖百万报销机票。”
    “滚，现在你得管我叫队长。”
    缩回去的女生又冒出来：“如果我想跟着【梁萧】去帝都看你们打比赛，能报销机票不？”
    高三同学们又是一阵呵呵笑。
    安然再三行礼，后退离场。
    高三年级，上下两层楼掌声雷动，欢呼声、口哨声混做一片，任课老师们无论怎样也止不住。
    安然退回到办公室门口，对年级组长含笑致谢。
    “从一开始，各位老师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对不对？”
    是的，从副校长到年级组长再到各位班主任，从一开始就知道。
    因为他们的学生是少年，少年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光。
    年级组长没有发火，所有的老师都没有发火。甚至连一句训斥的言语、一个愤怒的眼神都没有。
    毕竟，
    人皆有少年时；
    毕竟，
    人皆少年。
    ——剧透小剧场——
    “什么？特喵的小爷我家安然当时真的那么帅？有没有人录屏？快去帮我问问有没有人录屏！”

 第136章 峰回路转，一转再转

    当安然带着8名老将和4位老师出现在帝都众队友面前时，毫不夸张，走路带风、浑身放光。
    诚然，高考可以永久性改变一个人终生的命运。但在多年后，我们会忘记高考的得分、忘记考题。记忆中熠熠生辉，星光永存的会是某些傻叉却不悔的冲动，是某些一败涂地仍坚定不移的决心。往往是别人眼里无法理解的愚蠢，经历时间的不断冲刷后，最终被证明这是只属于自己的至宝。吹吹轻狂所掸上的浮尘、摸摸遗憾所留下的残缺，庆幸早已遗忘的青春里，有过此般耀眼的痕迹。
    东城高中篮球队被狠狠地拍了一大串增益buff，可以用【势不可挡】来形容。
    尤其是安然的同桌，可以说是恶名昭彰、臭名远扬。由于他太过亢奋，也太久没正式打过篮球，上场不到5分钟，就一个招牌扣杀，飞旋带火的赤色彗星把拦截他的对手砸断了肩胛骨。肇事者当场被罚下，并且要求永久性禁赛。
    东城高中竟然复赛破天荒晋级到正赛，连校长老人家都亲自到帝都犒劳三军。
    由于有国家级球赛的好成绩加持，来支援的8位学长除了个别尖子生以外，其余都是学渣，他们或多或少都因此受益。毕业时，有人去了体校，有人作为体育生被常规大学破例特招，也算是好人有好报。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东城高中体育处在省里、市里都春风得意。
    教务处则被上级领导骂得狗血淋头。因为他们给了东城高中2个名额参加游学营，结果他俩双双退队不辞而别，不被骂才怪。
    但最惨的莫过于痛失5万块的曹尤鱼。
    啊不，最惨的、唯一好人没好报的，是许多。
    【体育生】这个名号是许多的根，其余的荣誉是茎上开出的花朵，为的是让许多被名牌大学招生处看到，能够被保送。至于保送入了学，继续搞不搞体育，主动权就在我了。然而没了根，又怎么能开出花呢。
    如今他腿脚受伤，不能再从事体育竞技的事公之于众。重本的招生处又不是傻子，不会招这种还没入学就退役的人。体育生保送这条路是断然走不通了。纵使学校还算厚道，没有过河拆桥，多方极力推荐，都只能换来婉拒之声。
    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头来，所有的荣誉都屁用没有。
    让安然真真切切感受了一把【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是什么滋味。
    安然有时候很想骂死许多，但又会以许多为友而无比自豪。这种感觉非常矛盾，非常非常矛盾。
    哎～算了，不是这个性情，就不是许多了。
    “我听说，一所愿意接纳他的大学都没有。”打探消息返回教室的肖百万既惋惜又焦急。
    安然心里的遗憾不比肖百万小，当事人可是他唯二的朋友。
    “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这是安然对肖百万的回答。
    肖百万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安然~~你这是准备让许多躺平不挣扎了？”
    安然面色阴沉：“事已至此，挣扎没有半点儿用。”
    “可是、可是”肖百万脑子蠢，急躁打断，他还是寄希望于这位说好听叫【足智多谋】，说难听叫【诡计多端】的至交好友能有什么法子。
    安然眼神猖獗：“挣扎没有半点儿用，钱才有用！”
    肖百万眨眨眼：“哈？”
    安然不给学渣绕弯子：“你有钱，疏通点儿关系，让许多读个三本是最现实的法子。靠他的本事，只能上个大专。”
    听了这话，肖百万忽然间凝神闭气，他有自己的想法。
    安然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但他还是把另一句话说出了口：“肖百万，你以后不会在国内读大学对？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把许多带出国。”肖百万抢先一步说出了口。
    安然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把这句话说出口。
    肖百万：“带许多出国读书，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第107章）
    安然思量片刻，涉及到人家还没想透彻的私生活，他也不便把话说得过于透彻，只能点拨道：“这件事，你可能需要和许多再深入聊一聊”
    肖百万的行动力向来爆表，他起身往教室外跑：“我这就去找许多聊。我会告诉他，安然也同意我带他出国。”
    安然看着对方的背影，有些担心，这俩笨蛋反应实在太迟钝了。（nonono，人家进度超快的）
    肖百万直冲教学楼最高层，却在楼梯口与扶着栏杆单腿一跳一整段台阶的许多撞上了，现实意义的撞上了。
    当时肖百万由下往上跑得飞快，拐弯都不带减速。
    许多往下一蹦15级台阶，没有看见转角直上的小黄毛。就算许多在最后关头捏着扶手做了缓冲，但仍撞倒了肖百万，骑跨在他身上。
    肖百万被撞得眼冒金星揉着后脑勺，许多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把对方拉起来。
    “肖百万！肖百万！你没事儿？”许多明明非常担忧非常关心，但那只伸出去原本是想摸摸对方后脑勺查看有没有伤口的手，却直接搭在了对方的脑门上，挼了起来。
    好舒服，好柔软啊~~
    等等？
    漕！该死的条件反射！
    许多急忙收回了手。
    肖百万揉搓后脑勺，忍着疼痛睁开眼睛：“许多~~~”
    许多：“肖百万，你伤着哪儿没？”
    肖百万摇头，摇头都头，面露苦色，身体摇晃。许多见状想去扶对方的双肩，但他的手又伸到对方脑袋上去了。
    唉~~~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
    肖百万：“你腿有伤，还这样乱蹦？”
    许多顽皮：“我这不是因为腿脚不方便走下楼，才跳的嘛，单腿。”
    肖百万脑子里亮起一个灯泡：“对了！许多！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讲。”
    许多：“什么事？”
    肖百万的脑子经过一摔，把自己想说啥给忘了：“我、我、我想不起来了。”
    许多看看腕表时间，略显匆忙：“对不起肖百万，我有急事儿，咱们以后再聊，副校长还在等我。”
    他给肖百万做了个拜拜，不给对方回忆的时间，又一蹦一台阶窜下了楼。
    “诶~~许多~~”肖百万试图叫住对方，可对方已经跳远了。
    “咦？我记得是有什么重要事儿要给许多讲来着~~~”肖百万脑子里的灯泡时亮时不亮。
    忽然之间，闪烁的灯泡发出巨大的白光，犹如太阳。
    “啊！好像是我想给他表白~~”肖百万的回忆出了点误差，但这种误差可以忽略，反正本质都一样。
    肖百万的心脏怦怦跳，好似在证明肖百万的回忆是正确的。
    “对哟，我好像想给他表白。以及坦白”肖百万的内心又涌起那一晚己诱惑许多所带来的罪恶感。
    复杂的感觉交错缠绕，小学渣不知道该怎么办。
    ——剧透小剧场——
    某时间节点后，
    陆千川瞳孔震惊：“你俩还没正式谈恋爱之前就滚过床单！？”
    许多笑而不语。
    陆千川眼角挂着泪珠，对身边人卖萌：“安然，我也要~~~我们去找一台时光机，重新来一次好不好~~~”
    安然翻了个白眼。

 第137章 柳暗花明，明亮得过头那种

    许多瘸着腿以最快速度赶至骨灰盒。他没有急于进入副校长的办公室，而是在走廊转角处歇了歇，喘口气，整理自己的短发和衣着，活动活动面部肌肉，做起了形象管理。
    之前，副校长打电话传唤他时，快言快语，直接告知有一所重本大学有意向特招他，让他赶紧过来一趟。
    许多整理好仪容仪表，敲敲副校长的办公室门，得到允许后，开门进屋，见屋子里坐着五个人，正在聊天。
    除了副校长以外，体育处和文艺处的两位主任也在场。另外还有两位男士，一老者一年轻，许多并没见过，想必是大学校方的来宾。
    许多入内站在门边，向各位老师问好。他没有多走动，以免自己的脚伤太显眼。
    副校长从椅子上起来，主动来到许多身边，左手贴着许多的后背，右手摊开先指了指许多，又指向沙发上的两位来宾，同时左手发力推着许多往前一步，用和蔼又商务的口吻介绍：“这就是我们东城高中的校篮球队队长兼校乐团团长——许多。这两位是柳林财大的周主任和杨老师。”
    许多微笑，再次与来客打招呼。
    副校长拍拍许多的背：“来，许多，坐下聊。”他示意许多坐到邻近周主任的单人沙发上，自己没有回到办公桌后边，而是就近端了把椅子，坐在了办公桌的正前方。
    副校长可谓是给足了许多面子。学校也算是尽全力想把许多推荐出去。
    周主任上下打量许多，问副校长：“这位就是您提到的能文能武、能弹能唱、会打篮球还会演短剧的同学？”
    许多听得心头一颤，心想领导们是不是把自己包装得太夸张。
    副校长给两位客人亲自倒水添茶：“就是他。和我发给您的视频里一个样儿对！我没开美颜！这小子搞新媒体有些想法，我们学校这半年来拍的片儿，点子都是他想的，自编自导自演，呵呵，我觉得，俗是俗了些，但热度高，年轻人喜欢。”
    体育处和文艺处的主任纷纷附和。
    许多蒙圈：点子不都是安然想的吗？咋功劳都套到我头上了？
    他很识时务，想归想，嘴里没说半句话，看副校长继续表演。
    副校长演技着实高超，添茶的同时脸色忽显哀惋：“许多一直我们学校的骨干，带领球队连续3年打入全国联赛复赛。但这小子就是太拼命了，我也不瞒你们，今年打比赛让脚受了点儿伤，虽然完全不影响日常生活，但不适合再搞体育了。本来帝都aa大学和帝都bb大学都已经把他看上，要作为体育特招生了，因为这事儿，也就只有作罢。但这小子形象好，多才多艺啊，在乐团和宣传部也大有所为，属于复合型人才。”
    体育处和文艺处的主任再次附和。
    柳林财大的周主任听了后，思考之余频频点头：“嗯，的确情况很具体。”他拍了下膝盖，侧望身边的年轻同伴：“杨阳，是你要人，你自己瞅瞅？”
    这名换作杨阳的男老师，目测约莫30岁出头，一头精神的碎发，有张漫画里才有的俊男瓜子脸，只不过皮肤不再如少年那般细嫩柔滑。
    此人看起来成熟却不稳重，亲和之中又带有几分轻佻。从他西装革履的面料材质上，就能用肉眼看出比旁边的主任高出n个档次，整体给人的第一印象颇有些纨绔子弟味儿。
    杨阳老师站起身，许多才发现这位清瘦的大叔是个大长腿。
    “来，站起来我瞅瞅。”杨阳老师语调随意，但还算礼貌。
    许多从命，站直的同时扯平自己的衣角。
    杨阳：“你多高？”
    许多：“1米83。”
    杨阳老师疑惑转头问副校长：“1米83就能当篮球队长？”
    这话唐突，弄得副校长有些尴尬。
    “在我们省，1米83也算高个儿了，更何况，他球技好演技也好。”副校长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杨阳老师抿嘴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辞。他走到许多跟前，抬手比了比自己和许多：“我1米85。”他低头瞄了眼许多的鞋，“你没穿厚底鞋，e差不多是这个身高，你还算诚实，没撒谎。”
    这位老师好像不太懂沟通礼仪啊，说话硬邦邦。
    副校长望向周主任，周主任也不好意思的尬笑。
    杨阳问许多：“会乐器吗？”
    许多过于敦厚：“会玩点儿吉他，但玩得不算精。”
    杨阳在许多身边漫步绕了一圈，对其的身形样貌再三端详：“又是篮球队长又会玩音乐……高中的优先择偶权应该拿得稳当。”
    许多：“我没交女朋友。”
    杨阳抬眉，不太相信：“泡友呢？”
    许多站得更直，大声自证：“也没有！”回答完就心虚，不清楚自己和肖百万那一晚算不算
    杨阳：“很好，我很满意。”他的表情和他的言语完全一致。
    副校长挪了个座，坐到周主任身边，两人讲悄悄话。
    副校长：“周老，我们也认识好多年了，就有话直接问您哈。这位杨老师，什么来头，我咋觉得”
    周主任苦不堪言：“不瞒您说，他哪是什么老师，是我们学校公管学院的在读博士，休学加延毕，博士读了8年还没毕业，顺便在几个专业当辅导员。”
    副校长惊：“文科学院都能延毕8年！？等等，8年不该早被清退了吗？”
    周主任面色惨淡：“我觉得您更该关心为什么让一个博士生兼辅导员来招录保送生。”
    副校长被点醒：“对哟。”
    周主任：“我们柳林财经不是综合性大学。但也想学术多元化发展，前些年开办了体育学院，这两年有开办传媒学院的打算。”
    副校长：“这和杨阳老师有什么关系？”
    周主任一语道破：“开新学院需要资金。他有钱。”
    副校长：“”
    周主任压低嗓门给副校长透底：“学校同意让他招几个能搞新媒体的学生，再给他个影视社团运营，如果火了，再考虑开设对应专业。”
    副校长：“所以他是小白鼠？”
    周主任：“他是有钱的小白鼠。”
    副校长紧紧握住周主任的手：“周老啊，请务必把我们学校的许多收下啊～我保证，他也愿意去当小白鼠！”
    副校长，真的已经尽力。
    镜头转回许多这边。
    杨阳开门见山问许多一连串问题。
    杨阳：“能唱？”
    许多：“能。”
    杨阳：“能跳？”
    许多：“能。”
    杨阳：“能rap，啊呸，能演？”
    许多：“能。”
    杨阳：“能脱？”
    许多：“能哈？”
    杨阳摊手，诡诈蔑笑不亚于安然：“多才多艺的黑皮体育生人设，不擦一下边，这不是浪费资源么？放心，卖艺不卖身……尽量，主打一个擦而不露。”
    许多：“”
    杨阳：“我还有个条件，你来我们学校，进我的影视社团，做我旗下的艺人，大学四年不准交女朋友。我可不想辛辛苦苦培养的招牌闹绯闻。”
    许多厉声回答，似乎在给谁做承诺：“我从来没有打算交女朋友。”
    杨阳：“如果后续保研什么的，读研期间也不可以交女朋友，是还要写进合同的。”
    许多实在是忍不住吐槽了，撇头问副校长：“领导，柳林财大不是野鸡大学？您确定叫我来这儿是来谈保送哒？”
    副校长望天叹气，他也不太肯定。
    周主任捂脸苦笑：“让许多同学你见笑了。”
    杨阳果然是纨绔子弟，他打了个响指，神采飞扬回答：“我们学校虽然不是985，但也是知名的211！”他朝许多抛了个媚眼，“你小子的个性，我喜欢。”
    “我不喜欢你~”许多吓得往旁边挪了一步，寻思这保送不要也罢。
    杨阳炫耀他手指尖的戒指：“放心，我已婚，很爱我老婆，对你这种小鬼没兴趣。”他胳膊搭在许多的肩头，把想要逃跑的许多拉回来，“最后一个问题。”
    许多保持警惕：“请讲。”
    杨阳认真脸：“你有驾照不？愿意以后把驾照借给我扣分不？你的好兄弟有驾照不？能借到他们的驾照给我扣分不？”
    许多：“哈？”他伸出四根手指，“这是四个问题~~”
    副校长凝望周主任。
    周主任继续捂脸苦笑，还是那句话：“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杨阳下了决定，对周主任道：“就他。身板结实、形象好，上过市里的春晚也打过帝都球赛，这些文艺体育成绩都是干货，很符合我的要求。”
    周主任如释重负：“走了4所学校，你总算看上1个了。”
    杨阳调侃的表情：“缺口还很大哟，选不够人，咱俩都别想回学校。”
    周主任问副校长：“我们是来招文艺特长生的。许多同学这方面的资质认定……”
    副校长急忙回答：“我们今年篮球联赛入围正赛圈啦，国家一级运动员正在给他做申报，很快就会批下来。”
    周主任：“我是指文艺”
    杨阳主任打断：“嗐～没事儿，就按体育保送生招进来，也一样。”
    周主任：“能一样吗？你占人家体育学院的名额，人家院长会答应？”
    杨阳嚣张：“谁不答应，我就开车chuang死他。”
    周主任：“小心我把这话告诉体育学院院长。”
    杨阳：“哦，不好意思。他老人家上周已经被我不小心开车chuang进医院了，估计没个小半年，出不来。有了前车之鉴，体育学院其他领导绝对不会拒绝我的。”
    周主任and副校长：“”
    杨阳对许多自来熟，再次搭着对方肩膀更甚几分，对许多吐气扬眉道：“小子，以后跟师哥我混，师哥我罩你，保证把你捧红~~”
    许多：“哈？”
    他心里寻思：明明我喜提保送资格一枚，为什么会忽然间觉得前途黯淡了呢？奇怪~~~
    ——剧透小剧场——
    一年半以后，柳林财大，
    惨遭诈骗的杨阳老师，泪眼婆娑：“我招你的时候不是约好了吗？大学四年要拍剧立人设，不准交女朋友！”
    实施诈骗的许多耸肩一笑：“嗯哼，条款还写进合同里了。我许多信守承诺，绝对不交女朋友。来，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肖百万，我男朋友。”
    杨阳老师趴在地板上捶地抓狂，自己捧了一年的新星看样子要塌房。
    肖百万站在男朋友身边，非常高兴，他提醒杨阳老师：“老师，我带资进组，现在是社团的金主爸爸。如果学校同意，我可以收购影视社。”
    杨阳老师从地上“哐”地一声站起来，抬起头倔强：“我是开上市公司的创一代！我有教培公司、地产公司、影视公司、文旅公司！我不缺钱！我是不会让你收购社团的！”
    肖百万弱弱地指着自己：“我是家里有矿的富二代，我有金矿、铀矿、钻石矿、稀土矿。你确定要和我比谁更有钱？e老师你公司都叫啥名儿呀，要不我直接去收购你的公司？”
    杨阳老师泪流满面。

 第138章 讲话要讲重点，尤其是对方不擅长阅读理解

    仅半个月后，许多就收到了柳林财大下发的offer。当副校长亲手把offer递给许多的那一刻，许多差点儿没忍住眼里的泪水，深深地给副校长90°鞠躬道谢。
    副校长意味深长地感叹这份offer来之不易，望许多好好珍惜。
    至于是珍惜offer还是别的什么，就只有许多自己去领悟了。
    篮球队、篮球社、乐团的一众伙伴们得知许多如愿以偿保送重点大学，也都替他高兴，不仅要拿公款大摆一桌宴席，还举办了一场活动以示庆祝。
    这场活动引起安然的高度关注。
    不只是高度关注，还有高声呵斥。
    因为球队的兔崽子们举办了一场送别篮球赛。许多那家伙居然一高兴，不顾脚伤上场打了半下午篮球。得亏肖百万这个狗腿子悄悄告御状。安然得知后，龙颜大怒，御驾亲征球场，对所有参与者指着鼻子一顿痛骂。
    谁骂得过大名鼎鼎的安助理啊~~~大伙儿皆嘻嘻哈哈抱头鼠窜、作鸟兽散，只道傍晚饭馆酒桌上再汇合。
    陆千川仗着安然喜欢自己故意给他放水。他掩护许多在谩骂声里顺利逃脱，回到更衣室洗澡换衣裳。
    当陆千川洗完澡，哼着小曲儿出了淋浴间，准备换干净衣服时，却见许多还穿着他的球衣坐在长凳上，低着头，手肘撑着膝盖，手里攥着什么东西，不停在盘。
    “许大队长，你还没洗澡换衣服？搞快点儿，别让兄弟们在餐馆等着。”陆千川穿衣服的同时，催促许多。此时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千川。”许多的声音很沉寂，没有往日的活力，“我……以后就不来球队了。”
    陆千川：“废话，你退役了好伐，你又不需要参加高考，已经毕业了好伐。”
    许多怅然若失：“是啊，毕业了。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
    陆千川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儿：“你咋啦？”
    许多没有回答，专心盘着手里的小物件。
    陆千川发现对方的小动作，问：“你手里又拿着啥？”
    许多摊开：“拉链扣。”
    陆千川：“拉链扣？”
    许多：“嗯。我明天开始就不来学校了。昨儿个有班里的女生找我讨要纽扣，我才知道，在11区有一种习俗：毕业时，会找自己喜欢的人索要衣服第二颗纽扣，因为那是最靠近的心脏的一颗。”
    陆千川嘲笑：“真j儿中二。”
    许多沉默片刻：“我也觉得。”
    陆千川：“那你手上为什么是拉链扣？”
    许多苦笑：“我们夏常服就两枚领扣，未经我允许，都被她们拔了。别说扣子，就连我短裤的裤绳、鞋子的鞋带都没给我剩下。我想了老半天，才从家里长袖校衫上掰下这枚拉链扣。”
    陆千川：“你是想送给某个人？”
    许多抬起头望陆千川，眼里尽是留念、尽是彷徨：“我想，去和一个人表白。”
    陆千川：“哈？”
    许多呢喃：“他在我们队里快两年了，我都不敢告诉他我喜欢他。给我们队付出了那么多，我甚至都没说过一声谢谢。他总是那么体贴、那么仗义、那么宽容、那么……有求必应。我……”
    陆千川琢磨了一下：“等会儿，我们的队，都是男的啊。”
    许多抿笑：“嗯。都是男的，我喜欢的人就是男生……你会因此看不起我么？”
    陆千川用手摸后脑勺：“我……”他不是回答不上来，更没资格，推彼及己，他内心也挣扎骚动过。
    陆千川：“我不会因为我的对象也是男生。”
    许多在那一刻压根没听陆千川在说什么。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决定了，待会儿吃完散伙饭，我就向他表白。”
    陆千川问：“向谁？”
    许多壮着胆子承认：“你同桌。”
    陆千川一千两百个震惊：“哈！！！！！！！！”声音震动了整栋大楼，差点儿震坏了地基。
    “咋了？”许多不解。
    陆千川一口否决：“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居然敢当着小爷的面说去要给安然表白！你特喵的不是挑衅是什么？！
    许多纳闷：“我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你也喜欢他？不对呀，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陆千川耍起了无赖，他气急败坏推了许多一把：“那是我同桌，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
    许多被推在墙，心里也来了气：“男未婚男未娶，我表白我的，还需要你同意？”
    陆千川恶狠狠：“虽然他把你当铁哥们，对你是真真儿的好！但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配不配？”
    许多灵魂深处无法消除的暗涌沸腾着，愁上心头、更上眉头：“铁哥们配不配”他轻蔑嘲笑自己，眼中带着罪孽的弱光，看向陆千川，终于肯向他人坦白：“我、我的确不配。我我其实，趁着喝醉酒，侵犯过他。”
    陆千川化为猛兽，单手捏住对方没有纽扣的衣领，将其贴墙拧在半空中。
    许多的后背与墙壁摩擦出一道刮痕。
    “你！说！什！么！”陆千川从骨髓到皮肤，都在颤抖，暴虐的气息盘踞整间屋子。
    许多向自己挥之不去的愧疚投降了，没有力气地重复：“我，有天晚上，喝醉了，把他给，强了。但他，居然，没有怨恨我。”
    重重的一拳，打在了许多的脸上，一枚带血的牙齿从许多嘴里喷了出来。从此以后，许多少了枚恒牙。
    陆千川将许多如同沙包一样，投掷到对面墙上。
    许多有想过，当陆千川知道自己的好朋友被欺负后会发飙，但没想到会直接发狂呀。他也被打懵了。
    “我特喵的要杀了你！~~~”这不是一句威胁，这是一句白描。
    重摔在地许多立马意识到眼前的大狼狗已经化为地狱三头犬刻耳柏洛斯，自己如果不反抗的话，自己会进盒子、对方会进局子。
    两人本是亲密无间的队友，竟然在狭小的房间里殊死相搏起来。
    一拳砸下去，铁质更衣柜塌陷在地，变成废铁皮。
    一脚踹上去，实木更衣凳飞向空中，变成渣渣灰。
    许多左闪右避的同时抓住机会一边口遁一边拳脚反击。
    许多：“陆千川你冷静！”
    地狱三头犬：“冷静你麻痹！”
    duang~~~许多05秒前背靠过的墙壁被陆千川直拳打出满墙裂纹，裂纹顺着墙面网上窜，房梁直接崩断。
    许多：“你好好听我解释！”
    地狱三头犬：“你去给阎王爷好好解释！”
    duang~~~许多04秒前站过的地面被飞来的皱巴巴铁球（铁皮柜揉成的）砸出陨石坑，还产生了冲击波那种。
    许多即使敏捷闪躲，拳脚回击，也被命中好几回。他头破血流、嘴角淤青，朝地上吐了口含血的痰，气喘吁吁对着同样用力过度、战损状的陆千川不带标点符号地破口大骂：“你特喵的有神经病你同桌又不止一个！”
    地狱三头犬举起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断裂横梁钢筋，准备朝许多丢去：“老子这辈子从今往后，只有安然一个同桌！”
    许多无语藐视。
    “同、同桌？”陆千川的脑海里闪过一卷黄毛。
    周身赛亚人气息骤然消失了。
    “哦，对哟。我不止一个同桌。”陆千川被骂醒，他忘了自己是坐在三拼桌的中间，左边儿靠窗是亲爱的安然，右边儿靠过道是愚蠢的肖百万。
    陆千川放下双手高举的无辜横梁，挠挠头回忆起往昔：“我咋忘了，你和肖百万是绯闻cp，你向他表白符合常理呀。”
    小命得保的许多松了口气，反问：“不然呢？！”
    10分钟后，
    安然出现在球队更衣室门口，冰冷的目光扫过满目疮痍、千疮百孔、断壁残垣，堪比氢弹投放后的斗殴现场。
    安然斜眼瞥向两只既卑微又心虚、双双鼻青脸肿的仓鼠攻：“你们是不是现在该立刻编个理由，向我狡辩一下？”
    “地震，刚发生地震了。”两只仓鼠攻提前串过口供。
    安然抹了把头发，叹气：“我觉得，你们告诉我这里刚发生过【诸神之黄昏】，可信度还大一些。”
    安然使用审判之眼。
    仓鼠攻们低头哆嗦。
    安然：“说，为什么打架？”
    陆千川不愧是学霸，而且是某个善于卖队友学霸的男朋友，他脑子转得快，当场发扬家风，指着许多：“他！他趁自己醉酒，强了肖百万，我这是替天行道！”
    被卖的许多头上冒出感叹号：“卧槽！陆千川你居然是这种卖友求荣的人。”
    陆千川朝远离许多的方向挪了两步，用脚尖在他俩中间画了条线：“我要和你这种流氓，从此划清界限。”
    随后对安然舔狗谄媚脸：“嘻嘻，安然~~你看在我为民除害的份儿上，别生我气哈。”
    安然头疼：“你俩是幼儿园小朋友吗？行为还能再幼稚点儿吗？”
    许多就事论事，提出抗辩：“安然，刚才幼稚行为的是陆千川，与我无关~~”
    安然轻蔑：“我知道。但陆千川是我男朋友，我舍不得只骂他一个，所以拉你一起垫背。”
    许多继续抗辩：“你这是执法不哈！！！！！！！！”
    许多震惊。
    许多指着两人：“你、你、你和他！男朋友？！”
    安然波澜不惊：“很奇怪吗？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许多平复下心情：“知道是知道，只是没想到你会在学校大大方方承认。”
    安然蔑笑：“在你面前有什么不敢承认。”
    许多笑，拱手对安然贺恭喜。
    安然再次瞥向自己的舔狗：“好了，该你坦白了，为什么和许多打架？”
    陆千川使出百试不爽的壮汉卖萌术，低头戳手手：“许多要去给肖百万表白，我理解错了，以为是向你表白，所以就”他的卖萌术有进步，还会泪眼汪汪嘟嘴了，“安然你是了解我的，我向来语文阅读理解就是0分。”
    安然一琢磨，对陆千川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转回头审讯许多：“等会儿？你还没和肖百万正式在一块儿，就滚过床单了？”
    许多一咬牙一皱眉，深深点头认罪。
    “为什么我家的就没你这魄力。”安然一手叉腰一手捏额，闭眼低声嘀咕。
    两只仓鼠攻都没听清他在嘀咕什么。
    安然睁开眼，质问许多：“怪不得肖百万和你夺了几天猫猫哦~~~原来如此，你俩是元旦节我们聚餐之后”
    安然神算。
    “他没反抗？”安然问。
    许多认真回忆了一下， 摇头。
    “当时，他什么反应？”安然又问。
    “他好像很享受。”许多认真回忆了又回忆，确认。
    “哼，学渣，真是学渣。”安然鄙视，发自内心鄙视。
    他扭过头瞄了眼陆千川：“哼，怂，真是怂。”
    安然转身出了更衣室的门。
    两个攻问他去哪儿？
    安然：“还不快跟上~去医务室擦药贴创口贴。我不想带两只熊猫眼去聚餐。另外把门关起来，别让人看到案发现场，我会让肖百万全额赔偿。”
    ——剧透小剧场——
    心里有鬼的陆千川试探着问：“安然~~假如，我是说假如哈，如果我向许多那样，还没和你确定关系就强迫和你发生关系，你会不会把我打死？”
    安然不以为然：“我不需要出手，我小姑自会把你打死。”他思考了两秒，补充，“友情提示，主要我俩在一起，你迟早会有大概率被我小姑打死。”
    陆千川心里苦，无语中。
    “另外，不会有所谓的强迫。因为我愿意。”一本正经、不会脸红的安然特别可怕，而且能把陆千川给克制得死死滴。
    “哈？”陆千川没想到安然会说这一句，他弱弱地重复了一遍题干，“我假设的是，我俩还没确定关系之前”
    “我会提前主动告诉你我喜欢你。你忘了？本来就是我先表白的。”安然悍然打断。
    “我会在你失控前告诉你【我愿意】。放心，我绝不让你有许多那样的负罪感，因为我舍不得。”安然悍匪，把陆千川的心脏撕了个稀烂。

 第139章 有情学渣终成眷属，撒花

    傍晚的欢送宴，伙伴们大吃大喝嗨到不行。
    可是，但凡有人给许多敬酒，许多都拒绝了。
    “喝酒，会误事儿。”脸上带伤的许多压制着几分苦涩，笑了笑。
    “队长你明儿个起又不来学校了，没啥大事儿可耽误。”敬酒的同学不依不饶。
    许多再三婉拒：“有老师在场呢，你悠着点儿。”
    “没关系，老师会睁只眼闭只眼的。”敬酒的同学劝了又劝。
    “咳咳！”安然压阵，咳嗽两声，众人才消停。
    新任篮球队长自己喝着闷酒，伏在餐桌上哭：“队长~~~你退队了，以后我咋办啊，我压力好大呀~~”
    许多：“你以后……遇到困难，就去找安然，自会有神兵天降。”
    新队长从桌子上爬起来：“对哟，安助理读高三，我还可以再抱一年大腿。”
    有队友附和：“啥【安助理】，这是我们的【安神】！”
    新队长解释：“不，就是安助理。我们篮球队带的【坏头】，东城高中所有社团，【助理】才是幕后boss，最高长官”
    新队长双手摊开指向许多身边坐着的肖百万：“以及财神爷。”
    许多佯怒：“诶~别老是白嫖他。”说着说着，自己的手已经挼向对方脑袋。
    被挼脑袋的肖百万拍胸脯表态：“许多，你安心去~~队里我会照顾好的。”
    许多咋听这话咋觉得不对味儿。
    酒足饭饱的酒囊饭袋们拉着许多继续去k歌。
    安然无声的毒辣眼神扫过饭桌，诸君沉默，皆主动表示明天还要上课，咱们还是快点儿回家，哪儿凉快哪儿待着。
    安然吩咐肖百万帮着许多结账买单，自己则监督伙伴们回家。因为一大群人在外闲逛如果出了岔子，无论是他还是许多，都没法向学校交代。
    肖百万买单很简单，只需要打个响指，餐馆经理就恭恭敬敬进来领少东家的旨。
    肖百万：“许多，你稍微等会儿，我的车就在车库，马上就来，我送你回去。”
    许多摸了摸裤兜里的拉链扣，眼睛盯着肖百万的衣领中央，喉结往下的地方。
    他喃喃道：“明天，我就不来学校了。在学校就见不到你了。”
    肖百万不仅不伤感，还很嘚瑟：“我知道。”他悄悄在许多耳边嬉笑，“我可以逃课来找你玩。”
    许多对眼前没心没肺没脑子的小黄毛真是又无语又欢喜：“你们也快期末考了，安然是不会让你逃课的。”
    肖百万：“没关系，下周高考，我们学校是考场，会放假，我可以来找你玩呀。”
    许多无奈含笑摇头：“我要去趟柳林财大递资料，招我入校的杨阳老师要我顺便在那边待一段时间”
    肖百万的笑脸逐渐收拢，变得可怜：“那岂不是，我放暑假才能见到你了？”
    许多还是摇头：“杨阳老师好像对驾照非常执着，让我暑假去柳林学驾照，顺便提前加入他的影视社团干活。”
    肖百万非常不高兴：“什么！还没正式报到，就要压榨你！？这什么老师呀！哼！看我以后收购他的破社团。”
    许多仍旧保持微笑：“没有杨阳老师，我可能连大学都没得读，他是我的恩人。更何况让我提前入社，也是为我好。对了，还发我工资，数额还不少。”
    肖百万瘪嘴，他不稀罕许多拿工资。
    许多看着瘪嘴的肖百万，越看越喜欢。
    他仰起头，舒展胳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鼓起勇气，对着天花板说：“其实我知道，就算没有保送，我也有大学可以读的。只要我厚着脸皮向你借个百八十万，让你带我去髪国留学，你会答应。”
    肖百万急了：“借什么借？谈钱伤感情。我肖百万啥都没，就钱多。”
    “我呢？”许多忽然收回双臂，盯着对方。
    “哈？”肖百万看不懂。
    “我是指，你还有我。”许多笑，“我可以给当苦力、当长工，你要么？”
    肖百万可舍不得，他挠挠头：“不要。你才不是什么长工，你是许多。”
    许多一时间分不清楚，对方是在拒绝嫌弃，还是喜爱珍惜。
    “啊，对了！”肖百万忽然记起一件事儿要告诉对方，“你不是保送了吗，所以我也决定留在国内了。”
    许多心里一颤，刚才分不清楚的事情，有了答案。
    肖百万清澈蠢钝的眸子里流淌着憧憬和欢快：“我3天前刚满18岁，已经提交申请，保留髪国籍了。”
    许多：“什么？你18了？”许多惊讶，更是痛恨，痛恨自己居然没有留意过肖百万的生日。
    “等等！你不是说你决定留在国内，为什么还是入了髪籍？”许多发现个问题。
    肖百万解释：“喔，很简单。我如果想在国内读大学，就得用外籍，当假洋鬼子，钻留学生优惠的空子。如果我要去髪国读大学，就要以国内留学生的身份推荐入学。反正就是两边窜，有钱人的小伎俩，一时间说不清。”
    许多大致明白，也没在此多纠结，但他还是问了一个问题。
    “你其实更希望入国内籍还是髪国籍。”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都行。”肖百万这句话说得太快，虽然语调轻飘飘，但仍把自己和许多都【吓】了一跳。
    两人一阵沉默，气氛变得尴尬。
    餐厅门外有车子的喇叭声响起，是在提醒肖百万上车。
    “车来了，我们走。”肖百万先开口，转身往外走。
    “等一下！”许多开口，甚至心头一急，伸手将肖百万拉回来半圈。
    “嗯？”肖百万重新站立在许多跟前，眨眨他的雅诗兰黛大眼睛。
    许多深吸一口气：“我可以，最后不要脸一回，要你一颗纽扣吗？”
    “哈？”肖百万没听懂对方想干嘛。
    许多无须对方听懂，两只手一手捏着对方的衣领，一只手拽着对方领口的第二枚纽扣，稍许用力一拽，扯了下来，放进自己衣兜。
    “其实我是想送你（一个拉链扣）的，但……算了，还是我趁自己能假惺惺装无辜的时候，找你要一颗，自己留着的好。”许多苦笑，有不争气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许多~~~”肖百万仍旧听不懂，他只是看到许多流泪了。铁汉凝眸落泪，小学渣心痛得无法形容。
    肖百万伸手，去擦拭。
    “肖百万，那天晚上其实我什么都知道。”许多总算把某句话模棱两可说出了口。
    肖百万再笨，也明白眼前人指的是什么。他抬起来的手，呆滞在许多的脸颊处，颤颤巍巍，时不时触碰到许多的皮肤。
    他慌了，在他看来，对自己这个贱货的终焉审判终归是到来了。
    “我们俩，发生过关系，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在装蒜。”许多情绪不能自已，眼睛到处瞟，瞟来瞟去，还是会定格在肖百万的脸上。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个人、两份忐忑、两个声音。
    两两相望，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向自己说对不起。
    许多：“我是禽兽，人渣，我玩弄你，而且我我”
    他不怂，他想说，但有苦涩的泪卡在了喉咙。
    肖百万的眼泪哗啦啦往下流：“我才是那个贱人才对，是我诱惑了你才对。我从小开始，就是个贱人。”
    许多摇头，他反驳，他不允许对方这样说：“你不是！”
    肖百万癫狂：“我就是，我就是！我一直都是！我明明发过誓，要做个好学生，就算是学渣，也要做个见得光的学渣。明明安然、千川、还有你，都在帮我，但我，但我就是个贱人。我喜欢你，我真的忍不住，我趁人之危，我勾引你，甚至是我扶着你干我的！”
    许多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停止哽咽，一脸错愕：“你，说什么？”
    肖百万傻愣：“你找不到地儿，是我扶着你进来的。”
    许多：“啊不是，前面一句。”
    肖百万更愣了，眼泪亦止：“我勾引你？”
    许多：“再前面！”
    肖百万：“我趁人之危？”
    许多：“还要前面。4个字。”
    “我喜欢你~~”肖百万复述着，真情流露，拦也拦不住。
    许多木讷，面部所有的肌肉都僵硬住。
    “再说一遍。”命令的口吻传入肖百万的耳朵。
    肖百万已投降躺平：“我喜欢你。”
    许多的嘴角抽搐、抽搐、再抽搐，无声却胜有声。
    肖百万能从对方奇怪的表情里看出，许多在笑。
    肖百万还来不及消化对方这份奇怪笑的含义。他的脑袋就被许多稳稳地捧住。
    深深一吻。
    好苦。
    许多的嘴里，好苦。
    但又那么的强烈、那么的干涸、那么的炙热、那么的像做梦一样。
    “喔喔~~许~多~”被吻着的肖百万用喉咙发音。
    许多的嘴这才撤回去，但两只手还捧着小学渣的脸颊。
    此时的许多，目光柔和得像似的。
    “再说一遍~~”许多的声音强势又好听。（仅限于肖百万的听觉）
    “我喜欢你。”肖百万脑子偶尔开窍，听懂对方指的是什么。
    （笔者掀桌(╯‵□′)╯︵┻━┻：特喵的这本书里的攻都不及格！全都是对象先开口表白的！)
    肖不该再重复的。
    因为许多的吻又袭了上来。毫无技巧、全是感情。这家伙生涩得连舌头的不会用，一直吻、吻得肖百万嘴疼。
    “咳咳、咳咳、咳咳咳。”不知何时，肖百万的那位贴身帅气保镖，戴着也是墨镜，穿着塑身特战服，依靠在餐厅大门旁，似乎已经看了这出好戏好一阵子了。
    不仅是他，还包括餐厅里的服务员们。
    两位情侣看向门口耍酷站姿的保镖。
    肖百万脸色惨白：田~~~野~~！！！！”
    保镖不说话，只是用戴着露指皮手套的手指指门外。
    两位情侣还是看不明白。
    不等他们看明白，十来名球队队员and乐团的成员杀了个回马枪，即将涌进餐厅。
    许肖二人赶紧撒手。
    队员们进来七嘴八舌。
    “队长！你果然还在这里。”
    “走走走，k歌继续high！”
    “我亲眼看到安助理和陆千川上了计程车，飚老远啦~~~”
    “通宵、通宵、通宵！”
    许多：“哈？”
    众人架起许多和肖百万，一窝蜂又出了餐厅。
    待同学们皆离去，帅炸天的保镖对在场的所有服务员道：“今晚啥事儿也没发生。如果让我知道有谁走漏了风声”他凛冽咧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老板雇了有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外籍雇佣兵当保镖，你们应该都知道，希望不会亲身体会到。”这是田野离开时撂下的狠话。
    当晚，ktv包房里。
    “我只喜欢你！！！是奉了爱的旨意~~~~”许多专挑俗里俗气的情歌唱，在茶几上、在沙发上，又跳又唱，兴致比谁都高涨。
    肖百万负责结账买单，以及坐在人堆里，和大伙儿一起，看许多抢同学的麦，切队友的歌，当个麦霸，制霸全场。
    对于许多，典型的【双喜临门】了属于是。
    果然刘德华的歌诚不我欺——老天爱笨小孩。
    ——剧透小剧场——
    次日上午，上课时分，
    副校长在教学楼例行优哉游哉巡场，举目一望，发现从高一到高二，甚至高三部分班级，门口或多或少都有学生在罚站。
    学生罚站不稀奇，今天罚站的人特别多，这很稀奇。
    副校长随便逮住一个脑袋发晕、呵欠连天的倒霉蛋儿问：“你们这是在干嘛？”
    倒霉蛋没睡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明知故问的人是副校长，用敷衍白痴的口吻回答：“罚站呗，难不成是在为国站岗吗？”
    副校长遥指隔层楼走廊上的其他罚站学生：“怎么今天罚站的人这么多？这马上都高考了，还罚高三，怎么搞的？”
    倒霉蛋唉声叹气：“高三又咋滴，一视同仁，没人敢吱声。”
    副校长：“哪个老师这么厉害？能从高一罚到高三！”
    倒霉蛋目光空洞：“不是老师罚的。”
    副校长黑人问号。
    倒霉蛋黑眼圈儿：“是安然罚的。”
    “哦~~~~”副校长恍然大悟，一切都讲得通了。
    这事儿副校长管不了，这人副校长惹不起。
    趁四下无人，副校长赶紧溜之大吉
    ps：许多在家，视频直播罚站g。

 第140章 向前冲，我的朋友

    临近期末考，肖百万很烦躁，在座位上坐立不安，眼神飘忽，不停啃手指甲，啃了整整两节课。
    坐等高三抢自主招生名额的安然现在无所事事，他在角落里发呆了两节课。
    趴在安然旁边成天口手并用调戏同桌的陆千川，耍流氓了两节课。但他觉得烦躁的电灯泡很影响他满口跑火车的发挥。
    “喂喂喂~~你如果大姨妈来了，就请假回家，别在我旁边皱眉毛，小爷我都感受到低气压了。”陆千川一边死缠烂打摸安然的大腿，一边嫌弃学渣，试图把学渣撵走。
    安然也早已发现这几天肖百万的不对劲儿，遂问：“你到底怎么了？”
    肖百万停下啃手指甲，百般无奈：“许多今天要回来拿毕业证书。”
    陆千川：“？”
    肖百万答非所问：“我和许多在谈恋爱。”
    陆千川：“？”
    肖百万傻里傻气：“我和他谈恋爱，反而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了。”
    安然冷漠地说：“你俩谈恋爱谈得弯弯绕绕，因为你俩喜欢得纯粹，又蠢得太过纯粹。当然，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你们情商智商都比较低，这就是原因。”
    肖百万低下头。
    安然：“散伙饭以后，许多就去了蜀都柳林，你和他应该没机会见面。今天他要来学校，你该去找他才对，别在这里磨磨唧唧。”
    肖百万表情很痛苦：“我，我没想好该怎么和许多继续谈下去……”
    陆千川表情很暴躁：“什么？！你还没想好！我可告诉你，肖百万，就你这德行，嫩模你可以随便玩，但许多这样的，你错过了可就一辈子别想再找到。”
    肖百万：“我知道~~但是”
    安然摊手示意：“但是什么？说出来听听。”
    肖百万低头：“我家很有钱。”
    陆千川插嘴：“拜托，凡尔赛请换个时间。”
    安然瞪了陆千川一眼，陆千川闭上狗嘴。
    肖百万：“我又是家里的独子，爸妈指望着我开枝散叶传宗接代，就连以前我玩模，她们都得先体检，我是可以不戴套的，怀上可以有大奖。就这状况，我爸妈绝对不会同意我和许多在一起。”
    陆千川憋着狗嘴发声：“拜托，凡尔赛请换个时间。”
    安然又加大力度瞪了陆千川一眼，陆千川不仅闭嘴，连看都不再看肖百万了，钻进安然的怀里趁机吃豆腐。
    安然：“继续。”
    肖百万浑身发抖又发冷：“你们也是知道的，我以前生活不检点，又玩人又飞叶子”
    安然：“许多也知道。”
    肖百万：“可他爸妈不知道，他朋友们不知道。”肖百万后悔晚矣，“我有好多视频还在p网上。我当许多的对象，他以后，是会被人鄙视的。”
    陆千川从安然怀里钻出来，泼冷水：“你想多了，等你可以在许多家曝光，再考虑这些问题不迟。”
    安然敲了下陆千川的脑袋，陆千川缩回去，继续卖萌吃豆腐。
    安然：“还有呢？”
    肖百万：“还有什么？”
    安然嗅觉灵敏：“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没交代。”
    肖百万没了气息，形同干尸：“我还对许多撒谎了。我不仅骗他上了床，还在他和我确定关系后，又撒谎了，而且是想趁火打劫那种撒谎。”
    安然：“什么谎？”
    肖百万把口水吞了又吞，再三思量才据实交代：“我加入髪籍这事儿，实际上不是为了以留学生身份读国内大学。”
    “什么？你加入了髪籍！”安然和陆千川异口同声，这回肖百万是真把安然给惊讶到。
    肖百万眨眨眼：“我没告诉过你俩？”
    安然：“你觉得呢？”
    肖百万咬手指回忆了一下：“哦，可能是因为我要使坏，所以不敢告诉你们。”
    安然：“”他拍拍陆千川的脑袋，示意狗子可以继续卖萌，并吩咐肖百万，“继续。”
    肖百万也不含糊，坦白从宽：“髪国承认双男之间的婚姻。当初许多没大学可以保送，我就想拐他去髪国，然后诱惑他入籍，入籍的方式嘛他留学用了我的钱，入籍用了我的名，就亏欠我一辈子，而且也正式和我结了婚，他就跑不掉了。”
    肖百万双手捂脸，痛恨自己：“我真的就是个人渣！”
    安然表示同意：“你真别说，你还真是个人渣，一个有手段的人渣。”
    肖百万怎么感觉是在夸奖他。
    肖百万捂脸：“许多那么优秀，自己还搞定了重本的保送。得知他被保送的时候，我甚至还失望过。”
    肖百万忽然停止哭泣，盯着安然：“不对！替许多搞定保送的不是他自己，是你。”
    安然笑，笑一个傻子居然会变聪明，但又不够聪明。
    安然事不关己：“你给我说这些干什么？”
    肖百万指着安然：“是你让我说给你听的。”
    安然毫无人性：“我只不过是想听乐子而已。你的未来，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肖百万不生气，他习惯了安然的作风，也深刻了解安然绝非表面上的薄情寡义。
    “我脑子笨，安然你能把话说简单点儿不？”肖百万眨眨眼，虚心求教。这种态度，他没有用在任何一门课堂上。
    安然说了两个字：“许多。”
    肖百万：“哈？”
    安然：“你该把这些话，告诉许多。世界上只有他，才与你的未来息息相关。世界上只有他，才不会把你干过的傻事当乐子听。”
    肖百万：“我怕。”
    安然摊手，语调决绝：“如果你对许多这点儿信心都没有，那还是分手好了。”
    肖百万：“”他吸口气，起身离开座位，“我去趟厕所，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再洗把脸，仔细想想。”
    信息量太大，小学渣一时半会儿参不透。
    “唉，送佛送到西，谁叫我们是朋友。”安然懒洋洋把自己身上的舔狗挪开，大步追小步，紧跟肖百万来到走廊。
    “肖百万！”安然把肖百万叫住。
    低落又沮丧的肖百万没有力气地回头。
    安然面无表情：“浪子回头金不换。”
    愚昧的蠢货又软又绵又听不懂地回了一句：“哈？~~”
    安然还是那副无情无义的嘴脸：“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肖百万的精气神全都耗尽，苦闷道：“安然，别和我打哑谜了行不，我就是个文盲。”
    安然：“你现在是文盲，以前是混蛋。至于以后……那就要看许多怎么教你了。去给许多认错，也把你的顾虑都告诉许多。”
    安然：“他可能会骂你、会打你、会朝你吐口水、会嫌弃你。”
    “哈？”肖百万觉得安然是在讲笑话。
    读心术的安然：“是的，我是在讲笑话。许多会宽恕你，会感谢你，会心疼你。会对你为他做过的、想做的一切龌蹉行为和阴谋而感动……你，难道真的不知道？”
    肖百万仅有的一丝心气被唤了回来。
    安然：“去找许多，既然是回来拿毕业证，高三那帮人应该在办公室里【找老师麻烦】。你需要把话对他讲，他肯定也有话要对你讲，当面讲！”
    安然顿了顿：“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肖百万读高中以来，悟性第一次超频，他精神顿时充满，撒腿就往高三所在教学楼层冲。他还算知道感恩，起步冲的时候回头，对安然做了个飞吻：“谢谢安然~~爱你哟~”
    这个飞吻直接把东亚醋王给炸了出来。
    陆千川从教室窗户猛地探出半截身子，指着已经跑远的肖百万，凶神恶煞：“特喵的你小子想造反？有种把话再说一遍！看小爷我不撕烂你的嘴！”
    安然回眸，看着自家只会嘴上跑火车的怂男。
    怂男现在越来越会卖萌。
    ——剧透小剧场——
    肖百万再也没有踏进1班的教室了。
    肖百万和许多的戏份暂告一段落。
    他们有自己的未来需要去努力。
    半年和一年后，他们还会相继归来。
    在安然和陆千川陷入困境需要帮助的时候。
    人生不仅有恋人，还有朋友。
    let‘s go，我的朋友。
    （第四卷，完）

 第141章 趋于不一样的日常

    那一天，肖百万离开教室，就再也没有回来。
    肖百万是个学渣，但贯穿全文，他始终都是个执行力超强的学渣。与其说他执行力超强，不如说是因为这家伙从小家庭条件优渥，凡事想做就做，养成了他不拖沓的性格。
    没有人知道肖百万见到许多以后，两人说了什么，就连安然也不知道。
    安然只知道肖百万是好样的。肖百万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加紧追逐自己的未来去了。
    当天傍晚，安然接到肖百万的电话。小学渣人已在帝都，晚上的飞机回髪国。他下午和一直服务他家的教育中介机构深入联系。对方为他安排了留学国内重本大学的预科——在髪国进行所谓的一年“汉语培训”，完成虚假的认证，明年就可以回国就读了。
    没错，肖百万的目标就是许多被保送的那所大学。
    安然感叹肖百万的勇敢，他头一遭以肖百万是自己的朋友而自豪。
    他告别肖百万的时候，没有祝福、没有叮嘱，他只说了两句话。
    “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你如果遇到困难记得来找我。”
    人生就是这样，不知不觉间，有的人其实你已经见过他最后一面。
    或者说是倒数第二面。当然，这里指的不是安然，而是曹尤鱼。
    对于肖百万的人间蒸发，第一个产生戒断反应的，竟然是班主任曹尤鱼。
    他时常走到教室里肖百万留下的空位旁凝视、沉思。
    他时常抬头仰望办公室旁边的白墙，无言地怀疑这个世界是否真实。
    “肖百万他的出现，改变了我的人生。”曹尤鱼盯着办公室外的墙面喃喃，泪眼朦胧。
    “肖百万他的离开，重塑了我的未来。”曹尤鱼盯着办公室外的墙面低语，情难自已。
    “肖百万他为什么不能再死早点儿！！”曹尤鱼收回目光，喜笑颜开，双手从背后抽出两把花扇，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跳起了秧歌，即使身边人山人海。
    他边唱边跳：
    “咱老百姓啊~今儿啊要高兴~死了肖百万啊~~今儿啊真高兴~~”
    办公室外贴着两张榜单：【年级前50名的排名】和【年级20个班平均分排名】。1班排名年级第二，仅次于尖子班。
    怪不得曹尤鱼如此开心。
    陆千川在一旁提醒：“喂喂喂，尤鱼老师，肖百万是出国读预科了，不是死了。你老咒他，怕是不符合师德。”
    曹尤鱼停下扭秧歌，擦拭眼角喜悦的泪水：“有的人活着，我当他死了。有的人早点死，我才能赚点绩效还贷款继续活。”
    曹尤鱼擦完眼泪，义愤填膺：“这个混球持双国籍也不早说！明明可以作为【借读生】处理不参与排名，偏偏影响了我工资两年！两年啊！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陆千川摊手。
    曹尤鱼转身迁怒于摊手的陆千川：“还有你！欠我5万块！”
    陆千川咂舌：“我啥时候欠你5万块？”
    曹尤鱼比陆千川还要回耍无赖：“省里组织的游学营，你特喵的和安然中途退出，跑去帝都给篮球队当救兵的事儿，我还没和你算账！篮球队晋级我一分钱好处都没有，游学营考试那可是整整5万块啊！这笔账就算我撒泼打滚、拉横幅、泼油漆也要找你讨回来！”
    陆千川瘪嘴，侧身瞄向后边儿：“安然，尤鱼老师要找我讨债，咋办？”
    安然板着他标志性的死鱼脸站立着，以不屑的目光斜瞅了一下直冒冷汗的曹尤鱼，又翻翻眼皮望了一下年级前50名榜单上排名第五和排名第六两人的姓名，漫不经心对陆千川道：“2班的班主任找过我5回了，问我俩愿不愿意转去他们班。他可以把最后两排靠窗的4个位置都给我。e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曹尤鱼一听，差点儿当众给安然跪下。这个尖酸刻薄的坏学生，真尼玛惹不起。
    赚钱嘛，不寒碜。曹尤鱼转怒为笑，谗言道：“肖百万的空座，就让它空着好了。也当是对我们学校逝去的、最伟大的at机的一种纪念。我绝对不会安排任何同学坐那儿，打搅两位ssr的学习。”
    对于班主任的识时务，安然很满意，丢下一句：“合作愉快。”转身离去。
    陆千川小步跟上，笑曰：“安然~~你真厉害，想把尤鱼老师治服帖，还是得你亲自出马。”
    安然面色平和：“尤鱼老师只不过是和我们闹着玩儿罢了，你真以为他跟你一样怂么？”
    陆千川不服，神气活现拍胸挺肚子，豪言壮语：“小爷我怂？我哪儿怂了！小爷我天不怕地不怕，牛鞭长长牛逼轰轰！”
    安然停下脚步，抬头望陆千川：“千川，我们同居。”
    “哈？！！！！！！”
    陆千川，怂。
    ——剧透小剧场——
    安然：“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脸皮时而厚时而薄的？”
    陆千川：“也许，就和小千川时而大时而小一个道理。”
    安然醒悟，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陆千川希望，对方能用手指对他的牛鞭弹琴。

 第142章 安然的坦白局

    期末考完，名次已出，同学们陆续离校。
    陆千川收拾整理他和同桌的书包，心头闷闷不乐。因为一到暑假，同桌就要去非洲了。虽然同桌提过要带他一块儿去非洲，但如今放假临头，对方都没再及此事，想必一起去见未来岳父的事儿又黄了。
    陆千川没有多问，他一来担心安然不好向自己解释，二来他听从安然的任何安排。更何况他此时心里为另一件事忐忑不已，那就是安然在上午看榜时提到的【同居】。
    一张a4纸，拍在了陆千川的课桌上。
    东想西想的陆千川抬起头，望着同桌的扑克脸。
    陆千川拿起a4纸研究：“…这是嘛呀？”
    安然：“宿舍申请单。”
    陆千川：“哈？”
    安然以命令的口吻：“你家离学校太远了，来回接近3个半小时。而且第二节晚自习后很难赶上末班车，所以得住校。”
    陆千川：“我知道我家离得远，就算你不提起这事儿，下学期开学我也会申请宿舍的。”
    他还想说点儿什么，但安然没给他机会。
    “我陪你一起住。”
    陆千川憋笑：“这就是你所说的【同居】？”
    安然淡漠：“算是。”
    陆千川：“你住【新街口】，离学校也没多远。学校的宿舍环境差，你完全没必要为了我而住校。”
    安然：“就是因为学校宿舍环境差，所以我和你一起住，可以照顾你。”
    陆千川感动加惊喜：“你照顾我？”
    安然没有回答，撇过头，沉思。
    陆千川不认为这个问题有什么值得好思考的。安然你不是一向对我都是爽快直言的吗？
    “这只是个借口。”安然正脸对着陆千川，回答。
    答非所问式。
    “哈？”陆千川还是想不出来他俩之间还有啥事儿需要找借口。
    “照顾你是借口。我其实就想和你住一起。”安然擅长直球猛击。他说这话的语气，比钨钢还硬。
    陆千川哽住，他从安然的眼里看不出半分开玩笑的样儿，他也清楚，安然不会说这种笑话。
    陆千川是对的，安然对他一直都是有啥说啥，直爽得不可思议。
    “我不想离开你。我能忍受和你分开的时间极限，最多最多24个小时。每到周末见不到你，我心里就发慌。”安然说得面无表情地，陆千川听得神色温柔。
    “寒假的时候，春节前你们集训那些天，太难熬了。我每隔一天就来学校巡查一次，你以为真的是为了保障排练进度？不！我是为了来看你。”安然的每句话，都像【尖刺】。
    安然抿了下嘴，稍许低头：“在参加奥赛那段时日，生物考试后你我见面的时候，你抱怨见不到我，你很难受，我又何尝不是。”
    他说到这儿，停下，关心陆千川：“你……的心脏，还受得了？”
    愣如石雕的陆千川发自内心的微微笑：“我的心脏已经被你锻炼得很坚强了，受得了。”
    “那你为什么……？”安然伸手，擦拭陆千川的眼角。
    陆千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发生了什么，他沉溺在妙不可言的享受中，沉溺在安然用尖刺不断对自己的伤害里。他喜欢听安然说话，喜欢听安然把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他喜欢安然，很喜欢很喜欢。
    安然的手从陆千川的脸庞下移，来到肩膀，滑落手臂，直至叠在陆千川的手背上，握住，轻轻地抚摸，目光注视着手背，淡淡忧伤。
    他的语调坚定、强制、决然：“我不想见不到你，我讨厌见不到你。我要你一直陪在我身旁。”
    他抬起头：“我们同居，千川。”
    “好。”陆千川还能给出什么样的回答？此时的他，脑子里全是围绕着安然，无法形容、不可言表的深情与疯狂。我在自我否定，不知道该用一个怎样的自己，才配得上眼前的同桌。
    安然笑了，很轻很轻。他继续抚摸着陆千川的手背：“本来，我想让你暑假就住我家。但我爸今年要回国”
    “安叔叔要回国？！”陆千川震惊，打断！安然老爸已经十多年没回国了呀。
    安然点头：“嗯，他升职了，要回集团总部开半年度会议，还要接受任职培训，所以就多待些时间，3天后到家，8月中旬才走。”
    “哦。”陆千川明白为啥今年安然没提带他去非洲的事儿了。
    安然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关于让你和我爸见面的事情，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知道你还没有，所以，这个暑假我就不安排你拜访他。”
    “安然~~~”陆千川对于同桌的贴心，自己的那份感动已经没有词汇足以表达。
    安然：“8月14日是你的生日，我记得。就算那天我爸还在国内，我也会来陪你过生日的，放心。”
    陆千川的心脏跳得很快，不是因为歪念头，而是出于单纯且赤诚的幸福感。
    安然坚定如岳：“千川，你问过我好多次【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别怕，我会让你有安全感，我会用行动告诉你，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陆千川情难自已，他咬着嘴唇东看看西看看，整理好一会儿情绪才对同桌道：“安然，你错了，我一直都很有安全感。”
    安然冷笑：“你在撒谎，你明明很没有安全感。”
    陆千川被戳穿，他以微微带祈求的口吻道：“安然，我愿意被你牵着鼻子走，我愿意什么的偶听你的，但我总觉得，你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在算计我~”
    安然握紧陆千的手，眼皮浅闭：“类似的话，你曾经也说过。”
    陆千川：“但你没给我答案。”
    安然没有睁眼，只是轻声唤：“千川~~”
    陆千川：“嗯？”
    安然：“安然喜欢陆千川，真的喜欢。”
    陆千川再次投降，他只能投降，除了任凭安然宰割，还能怎么办？
    ——剧透小剧场——
    半年后，
    陆千川两眼通红，冰冷地责备：“安然，你违背了自己的意愿。”
    安然更为冰冷地回答：“我从一开始就想要这的结果。正如你以前所说的那样，我从很早之前就在算计你了。”
    陆千川情难自已，他咬着嘴唇东看看西看看，就如半年前那般，整理好一会儿情绪才对同桌道：“安然，你是对的，我一直都没有安全感。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安全感。”
    安然笑了笑。
    陆千川展现着自己几乎卑微的深情：“安然~~你就不能再惯着我一回？就一回！”
    安然非常平和，有样学样：“千川，那你就不能惯着我一回？就一回！”
    陆千川孩子气似的反驳：“我不！我绝不！”
    安然：“为什么？”
    陆千川挺直胸膛：“因为安然喜欢陆千川。安然离不开陆千川！”
    安然顿感头疼，这家伙比想象中还要难搞。
    正在安然头疼之际，陆千川一个健步冲上前，用双手将安然措不及防，牢牢抱入胸怀

 第143章 怂、勇敢

    安爸归国，先飞帝都，再从帝都转机抵达。
    安然和安薇薇亲自到机场迎接，时间恰巧踩着饭点。三人在回家之前，安薇薇负责做东请客吃饭，安然负责在小区附近挑选了一家口碑很不错的最高档的餐馆。
    落座后，安爸打量周遭陈设，是一家中餐馆，他对安然笑曰：“我还以为是吃火锅呢？你和薇薇十年如一日对火锅情有独钟。”
    安薇薇偷瞄安然，安然故作镇定。这家伙自从失忆以后，除了陆千川，没有任何记忆，如果不是今天老爸提起，他还不知道自己以前喜欢吃火锅。
    “爸你这么久没回来，当然得吃地道的中国菜更好。再说了，火锅重油重辣椒，我怕你肠胃一时间接受不了。”安然撒谎信口拈来。
    “重油重辣椒？你不是只吃清汤锅吗？薇薇才吃辣椒。那些年你和我视频，经常向我告状和薇薇出去吃火锅，她至少点中辣，不肯给你点鸳鸯。”
    安薇薇和安然用眼神交流。
    安薇薇：就你这张嘴，迟早要穿帮！
    安然：我又不知道我喜欢吃火锅。是你告诉我我以前没有特殊执念的。（第118章）
    安薇薇：所以怪我咯。
    安然：
    在安然和安薇薇用眼神掐架期间，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安爸，安爸又转交给安薇薇：“还是你来点，我离开太久，都不熟悉有什么好吃的了。”
    安薇薇对自己的兄长当然不用客气，翻翻菜单，点了几个招牌菜后，把菜单交给安然：“喏，你再点两个你喜欢的，免得又给哥告状，说我带你出来吃饭照顾自己，不给你点【鸳鸯锅】。”
    安然接过菜单，打开，眼睛一扫，合上，交回服务员：“还要个蒜苔鳝段和椒麻鸡丁。”
    安爸和安薇薇一听，双双睁大眼睛盯着安然。
    安爸：“你喜欢吃蒜苔鳝段和椒麻鸡丁？”
    安然不觉得这两道菜有啥问题：“不行吗？”
    安爸：“你从小最讨厌的菜就是蒜苔。”
    安薇薇：“比起辣，你更不喜欢麻，椒麻鸡是你的大忌。”
    安然无语，这两道菜是去年陆千川请他吃的，从此就是他的最爱，爱屋及乌嘛。（第061章）
    “女大尚且十八变。我口味换一换也正常。我们学校的小炒窗口，这两道菜是最热门的，平时我想吃都还吃不到，所以今儿见着，就点来试一试。”安然你牛逼，谎话真话掺杂在一起。
    安薇薇眼珠子一转，嘴角一扬，靠近安然开始咬耳朵：“莫非这两道菜是某只剥皮牛蛙的最爱？”安薇薇你牛逼，就那么一丢丢线索都能被你摸出来。
    “不。他喜欢麻婆豆腐和香酥猪蹄。”安然秒答，他早已倒背如流。
    安爸见俩人说悄悄话，甚是欣慰：“你俩感情还是这样好。”他目光温和，似乎在回忆过往，“这些年，真是有劳薇薇了，一直照顾安然。”
    安薇薇摆摆手：“哎呀，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把安然的腿脚总共打折过7回你都没怪过我，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哈！！！”心理素质出奇过硬的安然，也有被震惊到的一天。
    安爸对于儿子的震惊表示奇怪，你小子三天两头挨你小姑的欺负，不是习以为常的事儿么？
    安然冲安薇薇眯着眼：“我开始怀疑自己是怎样在你魔爪之下顽强长大的。”
    安薇薇捂嘴咯咯笑，笑完后又与安然咬耳朵：“你要不把我打折过你的手这事儿告诉核废料，让他来替你讨回公道？”
    安然：“你这家伙，拐着弯想他来送死。”
    被说中小心思的安薇薇继续咯咯笑。
    安爸看着他俩偷偷互动，越看越高兴，越看越放心：“有薇薇在国内，我就没啥好担心的了。当然，安然你也从来没让我担心过。”
    安爸调侃安然：“我倒想看看当薇薇出嫁的时候，你会哭成什么样？”
    安薇薇放话：“没关系，他如果不哭，我可以把他打哭。”
    安然磨牙：“她能嫁出去？都猴年马月七老八十了。”
    安爸只以为二人是在斗嘴，没把他俩的话放心上。他与安薇薇唠家常：“诶？我听三叔说，今年春节，就要安排你去相亲订婚了？”
    安然插嘴：“和谁？和她那个未曾谋面的悲催娃娃亲对象？不是说要等明年高考完才相亲吗？”
    安爸诧异：“哟，你小子居然知道得这么详细。”
    安然：“毕竟小姑是我在国内，最~~亲~~的亲人，当然得多重视，搞不好他和小姑父结婚没多久，我就要去吃小姑父的席。”
    安薇薇瞪了安然一眼：“哟~~某人不用相亲，就是说话有底气。”她绕着弯威胁（调戏）安然。
    安然不卑不亢：“当然。”
    此时，两名服务员一前一后走来，走在前的那位手里端着圆盘，圆盘上放置着叠好的围裙，身后那位服务员端着一个金色雕纹的大型带盖器皿，器皿旁边还在冒烟。
    走在前的服务员礼貌问三人：“请问需要围裙吗？您点的石锅牛肉会爆汁儿的，很烫。其余几道菜的佐料如果不小心撒衣服上，也不太好洗。”
    餐厅服务贴心，三人纷纷从盘子上取来围裙，展开戴上，盘子的旁边还摆放着热腾腾的擦手毛巾。
    久别重逢，安爸的目光一直落在儿子这里。当安然栓围裙时，安爸不经意间发现儿子脖颈上戴着一条细细的金链子。
    “安然，你这项链咦？你不是嫌麻烦，连电子腕表都不戴的吗？”安爸忍不住发问。
    安然愣了两秒，但丝毫不慌。
    安薇薇反应敏锐，瞬间就能猜到项链的由来。而且在她模糊的印象中，在温泉山庄见过安然与陆千川戴同款。
    哦豁！我看你能编出什么样的漂亮借口——安薇薇也不慌，她清楚自己侄儿的嘴上功夫，要忽悠他老爸，不算难事儿，自己保持吃瓜群众的身份即可。
    “我谈了个对象，对象送我的。”安然如此回答。
    吃瓜群众差点儿把西瓜子当做豌豆炮全给喷了出来。
    安薇薇傻眼，千算万算，没算到亲爱的小侄儿居然会直接坦白。
    餐厅里的氛围，开始微妙起来。
    千川安然，高下立判。
    一个怂，一个勇敢。
    ——剧透小剧场——
    一年后，高考最后一门科目结束，考生如潮水一般，依照划定的路线，离开东城高中考场。
    一辆劳斯莱斯停在学校之内、警戒区之外的副校长专属停车位上。
    半年才出镜一次的肖百万脸色发白、双腿发软，与帅气值爆表的保镖一同站在车门边。
    保镖叮嘱：“少爷，现在可不是怂的时候，你得振作起来。”
    肖百万嘴唇颤抖：“我知道，我必须勇敢，为了安然。”

 第144章 论学会瞬间移动的重要性

    “我谈了个对象，对象送我的。”安然回答得自信、回答得明快。
    安薇薇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安爸保持着平常心态，给自己倒茶水，几乎是以自言自语的方式说：“不知不觉儿子长大了，都到谈恋爱的年纪了。”
    安薇薇屏住呼吸，在父子俩之间看来看去。
    “谈多久了？”安爸接着问，从声音里听不出是欢喜还是怒意，他又指了指安然脖子上的项链，“我记得去年你来西南非的时候，没戴这个。”
    安然很诚实：“嗯。谈了快一年。去年暑假的时候我和他还没确定关系。”
    安爸的眼睛放大几分。
    安然又道：“我和他只是确定了情侣关系，没有发生关系。”
    安爸的眼睛缩回原状，看表情对儿子的回答还算满意。
    安然：“时机成熟，我会正式带给你瞧瞧的。”
    安爸笑：“你的意思是，我这趟回来，你不打算让我见见你女朋友咯。”
    【女朋友】三个字让安然心头颤抖了一下，但他还能稳住阵脚：“他是我同班同学，一切等高考完再说，会比较好。”
    “嗯，以学业为重，是对的。”安爸对儿子的这句话也很满意。
    他对儿子一向都很满意。
    安然继续：“爸你放心，自主招生的进度在我把控制当中，读个985\/211不会有问题。”
    安爸拐着弯探听：“那你女朋友呢？”
    安然更为自信：“他成绩比我好，以后能读的大学绝对在我之上。”
    安爸更满意了，对安薇薇道：“他女朋友比他成绩还好？长啥样儿？”
    安薇薇身子往后仰：“哥你问我干嘛？”
    安爸乐呵呵：“你就袒护他，安然谈恋爱，你能不知道？”
    安薇薇别别扭扭：“知道是知道，但是”
    她忽然变得严肃，前倾身子，朝安爸伸长脖子：“哥，你直说，你是准备骂死安然，还是让我出手第8次打折他的腿。”
    安然：“”
    安爸表情和善：“打他骂他干嘛。还有2个月，他就18了。这个年纪，喜欢一个人不奇怪。没有喜欢的人才奇怪。安然做事有分寸，不需要管。再说了，我也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一直在非洲，也没法管。”
    安薇薇吐槽：“哥你还真是信得过小安然。就这事儿，我可告诉你，他没啥分寸哟。”
    安然瞪了一眼安薇薇，安薇薇知道自己多嘴，立马沉默。
    从安爸的表情，还是能看出他有些许的无奈：“安然不会乱来的。不影响学业就行。”
    安薇薇心里暗想着：不影响学业，但影响传宗接代。
    安然通过心灵感应警告安薇薇：小姑，关键时刻，少说话，多吃饭。
    安薇薇：“”
    父子二人边吃边聊，话题也渐渐从安然的恋情上移开。
    从安爸口中，安然得知肖百万去髪国读预科的这个月，表现得非常乖。集团老板见独生子转性，积极向上，别提有多欣慰了。虽然集团都在传言少东家是为了女朋友才立志去读一所不上不下的重点大学，但老板非常满意。儿子去追一个读重点大学的女生，总比在外围圈儿里夜夜笙歌好无数倍。
    安然暗叹老爷子以后怕是要气吐血的了。
    虽说肖百万隔三差五还是会联系安然聊上两句，但能从其他人口中听到肖百万的赞扬之声，安然安心多了，也更能确认肖百万在为自己的未来而努力。
    在安爸待在家里的这段时间，安然一直陪在左右，甚至还一起去了临近省份的5a级景区旅游了一趟，两父子加深不少感情。
    安爸期间也问过安然，为什么没见儿子和女朋友煲电话粥或者发消息。
    安然的确鲜有联系陆千川。他告诉安爸，老爸永远是他的老爸，在他心里，永远都是最优先级。
    安爸笑话儿子，说总有一天，等你把媳妇儿娶过门，优先级就会会变了。
    他不知道，其实儿子撒谎了，老爸在儿子心中的优先级早就不是第一了。
    安然说谎也属实出于无奈，只要能缓和矛盾、只要能哄老爸开心，就可以了。
    成年人的世界，的确需要些心机、需要些手段才能更好地活下去，何况他还有一个想要保护的人，早点儿觉悟也算是好事情。
    安爸在家待到8月初，就又飞帝都参加总部培训了，培训完直接回非洲。
    送别老爸，安然也松了一口气，无论怎样，这一个多月，他都高度绷紧神经。
    “我爸去帝都了。”安然给陆千川发条短消息告知情况。这段时间，都是如此长话短说的。
    自打放假以来，陆千川在家整天无所事事，在床上翻来覆去，全靠每天安然零散发来的几条讯息续命。
    陆千川爸妈虽然见儿子作为准高三的学生，假期不看书不学习，很不爽，但也奈何不得，除了因为他从小就不服管教以外，谁叫他还一整学年都是年级前10呢。
    陆千川收到安然告知安爸离开的信息后，“蹭”地一声从床上蹦起来，两眼冒绿光，狼眼一样的绿光。
    他办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抓起自己的书包，打开衣柜，将几件自己常穿的内衣短衫往书包里薅。薅着薅着，停下来：“诶？我不用带衣服呀，去他家我穿衣服个毛！”
    “嘻嘻！”陆千川背上就塞了一个充电器一瓶润滑油的书包，冒着盛夏中午的大太阳，室外40多度的高温，飞奔出了门，甚至忘记给自己爸妈说一声他今晚不回家。
    打了辆网约车直达安然楼下。他在电梯间不停摁按钮的动作都让其焦躁得发慌。
    进门后，我是先脱衣服还是先脱裤子呢？我是先脱他衣服还是先脱我衣服呢？我是先进门还是先脱衣服呢？
    “叮咚、叮咚、叮咚！”陆千川来到安然家门外，他没有提前告诉安然，想要给对象一个惊喜。
    此时的陆千川，粗犷飞扬，有着糙汉的不羁、少年的轻狂。炽热的欢喜让他看起来比以往还要帅气，荷尔蒙的气息四周的空气都充满沉郁迭香。
    “谁呀？安然，是你叫的外卖吗？”安薇薇从屋子里边儿打开门，探出半截身子在走廊上瞅了瞅，外边空无一流氓，半个色狼影子都没有。
    “奇怪？难道是哪家小孩在调皮捣蛋？”安薇薇自言自语。
    她拱起鼻子嗅了嗅：“什么味？一股子84消毒水加汗臭~~物业的保洁肯定又偷懒了。”
    “砰！”安然家的房门重新关上。
    镜头在走廊上拐个弯，朝向逃生通道门口的墙上，陆千川四仰八叉贴墙，满头冷汗、大气都不敢出。
    呵呵！
    色胆包天、怂胆塞蛋。
    ——剧透小剧场——
    不久之后，
    安然家，
    陆千川上身一件紧身背心，下身溜着大象在屋里翻找东西吃，以补充蛋白质。
    安然：“我不是告诉过你，在家里晃悠得穿件衣服的吗？”
    陆千川扯了扯自己的背心，无辜脸：“我穿了衣服的呀~~你叫我必须穿衣服，又没叫我必须穿裤子。”
    安然：“”

 第145章 谈恋爱的时候，底线这种东西可有可无

    今年的夏天比起往年，少了很多暑气。自从8月以来，时不时下一场大雨，让气温在湿热和凉爽之间左右横跳。
    安爸离开后的第三天，暴雨更加肆虐，以至于把独自一人外出逛街的安然困在了临街门店里。
    雨水顺着屋檐往下坠，形成一条条珠帘挂在店外的台阶前。珠帘之外的世界：大风吹暴雨斜，行人寥寥无几，过往车辆都打着双闪灯停到了路边。
    当天，安然出门时已在下雨，他是带了雨伞的。然而这大雨滂沱，小小的雨伞的作用可以忽略不计。
    此间店铺离他家小区并不远，撑伞跑回去用不了3分钟，淋湿了大不了回家洗个澡。但他手里提着一个购物袋，里边儿搁着他才买的新玩意，万万不能淋湿，别说东西本身了，就连外包装也绝对不能淋湿。
    安然平静等待，待雨势小些，他再撑伞回家。
    等待期间，电话铃声响，是陆千川打来。
    安然接通，电话那头传来魁梧大块头歪腻的一声：“安然~~”
    “嗯？”安然的回应十分简单。
    “你现在在干嘛呀？”情侣之间煲电话粥，废话最起码占一半。
    “给你买生日礼物。”安然某些时刻特撩人，某些时刻又特不浪漫，很显然，现在是属于后者。
    “你给我买的什么呀？”有时候真不知道彪形大汉卖萌能有什么萌点，但偏偏安然就是喜欢。
    “后天你生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安然决定当个谜语人。
    “安然啊~~我生日你送我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收下一份我送你的礼物。”陆千川也当谜语人。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如果你敢说【请收下我的童贞】，我就鄙视你。”安然现在的口气就十分鄙视。
    听明白了没陆千川！听明白了没！你如果送童贞，他仅仅只是鄙视你一下而已，还不抓紧机会？！
    “啊不是。我是个有分寸的流氓，是正经礼物送给你。”陆千川你懂个锤子分寸你！
    “行。”安然向来对同桌宠溺，提啥要求都行。
    陆千川歪腻完毕，才想起有要事给安然讲：“安然啊，后天我生日，出了点儿状况。我爸借着给我庆祝18岁生日为由，邀请了一帮他的老战友来我家做客，恐怕我不方便在外边待太久。”
    安然听了这句话，没有立即做任何表态，他注视着店铺外的风大雨大，沉思片刻，狠狠一咬牙，却只蹦出一个字：“嗯。”
    陆千川：“所以我在想你能不能也来我家做客呀？”他急匆匆地解释，“我会多邀请一些同学凑一桌，你来就不会显得突兀了。”
    “就这？”电话那头的安然，听口气有点儿吃惊。陆千川通过电话是看不到安然脑海里【钟点房】三个大字是如何碎成粉末的。
    陆千川：“来我家，你不愿意？”
    安然：“我愿意。”
    陆千川欣喜，殊不知对方这三字可以是另一个问句的答案。大狼狗再度痛失一个亿。
    陆千川喜不自胜，问：“安然，当天你想吃啥？火锅还是家常菜。我生日，吃什么可以我做主。”
    安然：“火锅。听你描述，应该是在你家吃饭而不是去餐馆，火锅更方便，你们不会太麻烦但是，可以准备一份鸳鸯锅吗？”
    “当然可以，没问题！”安然一句话，让陆千川万分高兴。陆千川的阅读理解常年0分，他所有的理解力都用在了同桌这里。他既能听出安然站在他家如何更方便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又乐于听见安然如实对他表达真实的喜好意愿。两个人在一块儿，换位思考和开诚布公这两点都占齐了，陆千川不高兴才怪。
    陆千川想了想，回答：“除了火锅，还是简单炒几个菜，我爸喝白酒，准备俩菜下酒更妥当些，安然，炒菜你有啥建议？”
    安然：“你爸的下酒菜，你该问他，问我不合适。”
    陆千川典型的有了媳妇儿忘了爹：“合适合适，就炒你喜欢的菜，他们凑合着下酒吃。”
    “那就蒜苔鳝段和椒麻鸡丁。”这是安然脑子里唯二留下印象的菜名。
    陆千川一听，直接惨遭当头暴击。
    安然，永远都是这样，撩同桌于无形。
    ——剧透小剧场——
    多年后，某套房子里，
    陆千川站在电子秤上，低头双手捏捏自己的小肚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我又胖了~~~”
    安然端着两盘冒着香味的菜从厨房里出来，把盘子放在餐桌上，表情麻木不仁：“你都30好几的人了。中年发福很正常。”
    陆千川扭头眯眼卖萌：“你咋不胖捏？”
    安然轻蔑翻了个白眼：“也许是因为我不会隔三差五和许多串谋以钓鱼为名跑出去撸串；也不会每次给杨阳代驾后都和他胡吃海喝一顿涮羊肉。”
    陆千川叹气，又捏了捏自己的小肚腩，然后握拳立誓：“不行，我从今天开始要多运动！我得把肥减下去，否则被媳妇儿嫌弃咋办？”
    此时的餐桌上已摆着6菜1汤，安然冷血无情地一边盛饭一边回应：“放心，我不嫌弃你。”
    “就算你不嫌弃我，小爷我也得减肥！”陆千川说话的同时把安然连人带碗公主抱了起来。
    安然皱眉：“你丫想干嘛？”
    陆千川痞笑：“去运动减肥呀！”
    安然佯怒：“趁热吃饭！别待会儿又是一身大汗吃冷饭！”
    陆千川抱着安然往卧室窜，外加言辞诱惑：“你放心，是我要减肥的，我负责动！”
    安然：“”

 第146章 我想你知道

    连续一周的暴雨，让这座西部的内陆有了足以看海的浪漫。
    台阶上的水形成瀑布。公路变化作江河，只要地势稍微平坦几分俨然就成了一片汪洋。
    当天中午，路千川的生日家宴，即将开始，他邀请的那些朋友们不出意外都放了他鸽子。这也怪不得大家，极端恶劣的天气，想出门实在太困难。
    倒是安然的消息从大清早就一条接一条的发过来。相处这么久，今天算是安然发消息最勤快的一天。
    ……
    “别担心，我会过来的。”
    ……
    “我已经出门了。”
    ……
    “我正在想办法打车，可能要迟到一下。”
    ……
    “雨太大了，我先关电话了。否则手机会被淋湿。待会儿到了再联系你。”
    陆千川开始后悔了，他后悔自己邀请安然。
    如果不邀请安然，安然也不用在风雨里大费周章。而且从第一条微信发过来到他告知关闭手机，中间至少隔了两个小时，也就是说安然想办法搭车都等了两个小时。
    今天也是陆千川第一次想起肖百万的好。
    去年八月，同样特大豪雨，肖百万就像是开着潜艇，硬是无证驾驶把陆千川和安然送到了家。
    陆千川现在才发现这份友情的可贵，也逐渐明白为什么安然会对这两位朋友如此上心。
    只可惜此时此刻，小学渣已经在地球的另一端了。
    中午饭点儿已到，陆千川父母开始上菜，虽说是家宴，但也准备了两大桌，然而陆千川老爸的朋友也只来了4位。在此情况下还赴宴的，可谓挚友。
    陆千川等安然等得烦躁。他一直没再接到安然的讯息，生怕对方在路上遇到什么麻烦。
    菜没上齐，门铃声响。
    陆爸爸起身快步去开门，以为是他又有老朋友到来。可房门打开后，门外却站着一位初次见面的少年。
    少年气质俊冷，眼神中虽然掠过瞬间的诧异慌张，但也难掩其骨子里透出来的沉着。
    少年浑身湿漉漉，但尽湿的衣装得体大方毫不张扬，加之站姿挺拔、器宇端正，任何人都能从其身上看出学识与教养。
    这摆明是儿子的同学嘛。陆爸侧身，对站在客厅中央皱紧眉头盯着手机等消息的陆千川喊：“千川，你朋友来了。”并同时邀请少年进屋。
    “安然！”
    安然没有发消息就直接来家里，这让陆千川震惊不已。
    “小安然！”
    陆爸爸的朋友里亦有人喊出了安然的名字，还加了个【小】字。一名男性长辈满脸关切站起身，走向安然。这让刚踏进门的安然心里一震，陆千川的震惊也随之升级。
    陆爸爸的朋友：“小安然，你是陆千川的朋友？”
    安然上下打量此人，年龄约莫五十来岁，和陆千川老爸年纪相仿。他在自己已经被格式化过一回的记忆库里使劲搜寻，好像对此人有那么一丢丢模糊印象，但没有其他更多信息。
    既然对方能称呼自己【小安然】，那肯定是熟人了。
    安然拼命挤出一丝笑意：“嗯，我和陆千川是同班同学。”
    陆爸爸的朋友：“你怎么来的？为啥湿透了？”
    安然：“打车。但小区积水，车子开不进来。从小区大门到单元门这一段，只能淌水。”
    陆千川心疼不已。
    陆爸爸见安然浑身上下还在滴水，赶紧吩咐儿子：“站着干嘛，快找套衣服给你朋友换呀。”
    又惊又喜的陆千川赶忙把安然领进自己屋。
    他是真的欢喜。试想一下，自己的所爱之人，不顾艰难险阻出现在自己面前，谁能不欢喜。
    陆千川关上房门，冲到衣柜前，几乎是以狗刨的方式，把自己的夏装都从柜面和抽屉里刨到最外侧，又匆忙又细致拎出几件衣裳，急问：“安然，这件衣服裤子你将就着穿怎么样？”
    安然正在把自己背包里的东西掏出来晾放在陆千川的书桌上，随性回应：“嗯，都行。”
    陆千川把衣服递给安然，挠头左右看了看，害臊地说：“你你换衣服，我到外边儿等你。”
    安然笑，对这个怂货肆意嘲笑，他解开自己的领扣：“我换衣服还要你回避？你今天又没淋雨，怎么脑子跟进水了一样。”
    陆千川腼腆羞涩，全然不及眼前人那么坦率直白。
    安然脸不红心不跳，在陆千川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偷瞄里，脱去湿衣服，从陆千川的桌上抽了两张纸巾，稍许擦擦身子，以免待会儿把干净衣服给弄湿。
    陆千川暗骂自己是傻瓜，老爸说给衣裳，就只给了衣裳，都没拿条毛巾之类的。他以最快速度出了屋，又快速折返，手里拿着自己的洗脸帕：“安然，给，你擦擦身子。”
    安然看着帕子：“这是你洗脸用的，我擦身上，会不会不好？”
    陆千川假装生气：“你这家伙对我还见外？拿着！”
    安然接过，但他没有擦，仅仅是笑了笑。
    “这算是额外的生日礼物了？”安然换衣服的时候说了一句。
    奉旨偷瞄的陆千川嘴唇舔舌头，歪腻甜蜜地笑。
    “对了，我给你带生日礼物了。”一向做事井然有序的安然，居然还没把衣服穿整齐，连衣领都没翻好，在发梢都还在滴水的情况下，伸手去拆自己放在书桌上的防水口袋。
    陆千川看着对方这样儿，心头有种说不上来的心疼。他走上前，直接动手，把安然没有使用半分的洗脸帕搭在对方脑袋上，给其搓了搓：“还管什么礼物不礼物的！先把自己弄干，别感冒了。”
    忽然间，陆千川停手，又自责一句：“靠！我特喵就是一傻逼！只给你拿毛巾，咋没给个吹风机呢。你稍等一下，我去找。”
    陆千川还没出屋，床铺和窗帘的交接处就传来异响。
    安然循声望去，一只小猫从窗帘跳到床上，瞅了安然一眼，随后开始漫不经心舔爪子。
    陆千川：“哦，忘了向你介绍。这是安然，我的猫。”
    安然：“”
    陆千川朝猫喵喵叫，引起猫咪的注意后，命令：“安然，给爷来个后空翻。”
    猫猫安然还真听话，原地一个后空翻，翻完继续舔爪子。
    陆千川对人形安然得意挑眉：“怎么样？我的作文没乱写，我真给我家家猫改名叫【安然】，它喜欢上我的床，钻我的被子，还会后空翻。”
    安然：“”
    猫猫舔完毛，跳到书桌上，开始蹭安然。
    陆千川咯咯笑，随即出了门。
    安然在屋内，能听到陆千川在客厅喊：“妈~~我们吹风机放哪儿了？”（他一直保持几乎圆寸的碎发，洗头后从来不用吹风机）
    安然用陆千川的洗脸帕在头上随便敷衍两下。而就是这两下，他眼神变得忐忑飘忽，慢慢将陆千川洗脸帕的一角往自己脸颊移动，一移再移，直到遮住自己鼻尖。
    闭上眼，深深地呼吸。那股熟悉到极致、贪恋到极致、放松到极致，让他上瘾无可自拔的气息充满鼻腔，弥散大脑、填满灵魂。
    这气味，好想留在自己鼻尖，一辈子。
    这气味，能带给自己超脱尘世的宁静。
    这气味，是极度想要自私独占的珍宝。
    这气味，是安然心上人的气味。
    这气味，是陆千川的气味。
    ……
    安然太过专注而没有留意，房门虚掩出一缝，原本准备进屋的少年站立在外边。少年笑靥无声，灿如炙热骄阳，柔如涓涓溪水。
    ——剧透小剧场——
    安然~~谢谢你！谢谢你也喜欢我。谢谢～

 第147章 永不过时的直球攻击

    “安然~~我把吹风给你拿来了，你把头发弄干，咱们就去吃饭。”陆千川边说话边进屋，他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吹风机，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安然已手持洗脸帕，平视着自己。
    “我来帮你吹？”（这个，笔者怎么觉得有颜色的嫌疑算了）
    不等安然回答，陆千川就将吹风机的插头插在书桌上，打开温和的柔风，亲手给对方吹起来。
    安然平时冷冰冰的，但顺毛的时候挺文静。他很顺从地任由陆千川挼头。吹风机嗡嗡响，反而让世界更加安静起来。
    陆千川很温柔，吹头发得很细腻，有种已经拥有全宇宙之后的满足感。
    安然眼皮上翻，抬头望比自己高半个脑袋的少年，眼里尽是少年。
    “刚才，我是不是被你看到了？”安然忽然轻声问。
    “嗯？”陆千川假装听不懂，继续擦。
    安然闭上眼，嘴角上弯：“按道理讲，你进门时会匆匆忙忙，50米冲刺那种。但你拿吹风机进来的时候，没有这样。”
    陆千川抿笑，没有回答，手里的活儿也没停下。
    安然舒了口气：“明明知道你不会笑话我，为什么我还是有点儿难为情呢？”
    陆千川：“也许，你想维持你高冷的人设？”
    安然自嘲：“我还能维持个啥人设。遇到你，做事章法早就乱得一塌糊涂了。”
    陆千川低声呢语：“这也总比我爱你爱得一塌糊涂要好。”
    “千川~~~请你朋友出来吃饭~”陆妈妈把房门拉开一条缝，伸进来半个脑袋，提醒废话绵绵的两人。
    陆千川回头应了一声，待妈妈出门后，又盯向安然。
    “以后记得要锁门！”二人异口同声，又同步露出笑容。
    一分钟后，两位少年坐到了餐桌上。由于来客减少，宴席合二为一。
    方才对安然嘘寒问暖的长辈主动给安然倒饮料：“小安然啊，没想到你和千川居然是朋友！我们两家还真是有缘分~”
    安然礼貌陪笑。
    陆千川给安然咬耳朵介绍：“我爸当过很多年兵，这是我爸的老战友，关系特别铁，也姓安，我喊他安叔叔。”
    安然带着几分谴责的目光与陆千川交流：你这家伙是不是太粗线条了。【安】这个姓这么少见，你除了我还认识姓【安】的人，就没想过和我是亲戚咩？
    陆千川：“”
    陆爸爸也好奇，问他朋友：“你和安然同学同姓，是直系本家？”
    安叔叔自豪：“当然是直系！他是我亲哥哥的孙子，我大哥就他一个孙儿，在我们家也是同辈里成绩最好的一个。”
    陆千川听到这话，乐得不可开交，继续与安然眼神交流：我爸和你爷爷是兄弟，那我岂不是比你高一辈儿？快，叫叔叔。
    安然又给了陆千川一个谴责的目光。
    陆千川这回用眼神进行了回击：没事儿，你现在不肯喊我叔叔，以后在床上我会让你喊我爸爸。
    安然恨不能关闭眼神聊天频道。
    家宴上只有这两个小辈，而且今天名义上也是替陆千川庆祝18岁生日，陆爸爸及其朋友的话题自然围着他俩转。真是把两人夸成了两朵花儿。
    安然只有保持乖孩子微笑的份儿。还好陆千川识趣儿，只要有什么奇葩的话题或者玩笑，他都会替安然挡一挡，没脸没皮去接，不让安然有半分为难，总算有一点儿攻样儿。
    一顿午饭吃了整整1个小时。陆爸爸还要与朋友们继续喝酒，他也没让孩子们在旁边干陪着，让陆千川带同学回屋坐坐。
    安然这才迎来解放。但直到解放为止，他都没打探出那位【爷爷辈】的亲戚到底是具体是何人。
    陆千川急着和媳妇儿独处，带上安然就准备跑。
    喝得微醺的陆爸又把儿子叫住，说话不太利落地嘱咐：“你以后得对这位安然同学好点儿。人家冒着这么大的雨都赶过来，可是给了你小子天大的面子。还有哟，他是你安叔叔的孙辈，待他不好，小心我揍你！”
    陆千川点头哈腰，当场发誓绝对掏心掏肺对安然，即使自己是一文不值的狼心狗肺。
    陆爸爸想踹自己胡言乱语的儿子一脚，陆千川熟练闪躲，笑嘻嘻携安然遁入屋内。
    “关门。”进屋的第一时间，安然就提醒。
    陆千川贼眉鼠眼把房门反锁，猥琐笑曰：“嘻嘻，安然，你不怕我对你动手动脚？”
    安然平和：“你对我动手动脚天经地义，有什么好怕的。另外，我可提醒你，你这屋隔音效果可不好。”
    陆千川叹息：“是呀，还是你家好，就你一个人，可以随便叫。”
    安然没功夫理会嘴里只会喷颜色的狗子，他有要事得干。他走到书桌旁，将刚才放在桌面的防水口袋打开：“我给你带生日礼物了。”
    一部最新款手机的包装盒，在安然的手里晃了晃，展现在陆千川眼前。
    陆千川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错愕，他一拍脑门，嘴里发出“啧”的声音。手掌从脑门滑向额头，顺着脸庞往下抹。
    “怎么？不喜欢？我给你买的东西，你不应该不喜欢呀？”安然说的虽然是问句，然而没有丝毫的疑惑，他保持着从容自信，只是单纯想知道陆千川露出这副表情的缘由。
    陆千川抹脸完毕，问：“你给我买手机，那你呢？”
    安然又掏出一部一模一样的手机包装盒：“和你同款。我今天误判了雨势和我老手机的耐水能力，在来的路上，就算我关了机，进水后也开不了了。所以我才直接来你家，没有继续联系你。”
    这让陆千川恍然一个问题：“你咋知道我家门牌号？”
    安然还是那句重复了好多遍的话：“我喜欢很久了，以前下了很多功夫去了解你。”他保持宠溺的冷笑，“所以我能把你的住址倒背如流，很奇怪？”
    陆千川又被撩到。他今天狠狠地，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撩到。
    “安然，我也给你看样东西。”陆千川转身，从自己床头挂着的书包里取出两个盒子，学着安然刚才的姿势，把手中的盒子摇了摇。
    安然定睛一看，哭笑不得——陆千川手里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新款手机包装盒。
    陆千川：“我之前不是要你答应我，在我生日的时候，收下我送你的礼物吗？喏！”陆千川歪头咧嘴。
    安然：“看来，是手机厂笑到了最后。”
    陆千川：“也笑不了多大声，因为我们会买4退2。”
    安然：“好，我退货，留你的。因为与其收到礼物，你更希望我收下你的礼物。”
    陆千川得意洋洋：“还是媳妇儿最了解我。”
    他瞄了眼手里的手机盒，苦笑：“我本来还准备骗你，告诉你【这手机不贵】。反正你除了读书啥也不上心，不了解手机型号，很好骗。这下子忽悠不到你了，让你知道这玩意儿一万多一部。”
    安然一点儿也不纠结，稳如泰山：“就是因为我不懂手机型号。所以在可接受范围里，只会买最贵的。你送我的金项链我都收，当然贵重的手机我也会收，你不用瞒我，就好像我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瞒你。”
    陆千川怜惜眼前人：“安然~~~两部手机小3万呢，你居然舍得？”
    安然没有犹豫：“嗯。花的是我这两年在学校搞活动赚的钱，不打紧。”
    陆千川：“我记得你提到过，（因为妈妈那些年治病）你家的家境”
    安然冷静得毫无情调：“我爸海外工作那么多年，早就缓过来了。更何况，他现在还升职加薪。我自己的小金库可以自己支配。”
    陆千川走近安然，几乎脸贴脸、胸贴胸，黏黏糊糊的面部表情在耍酷又卖萌：“媳妇儿~~我真的好喜欢你，我好想抱抱亲亲。”
    安然当即拒绝：“不行，你管不住自己，这屋不隔音。”
    好，安然说得对，陆千川对自己叹口气，他也没信心能收敛住自己。
    安然瞥头望向窗外：“待会儿雨小一点儿，你就送我回家。”
    陆千川抬头，投以问询的目光。
    安然的声音没有抑扬起伏，但他复读了陆千川方才的一句话：“陆千川~~我真的好喜欢你，我好想抱抱亲亲。”
    陆千川心跳加速，他向来承受不起安然的直球攻击。
    安然注视对方的眼眸：“你送我回家后，可以给爸妈找个借口赖在我家过夜？”
    陆千川心脏已阵亡，勿care。
    安然明镜止水的面容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完全不搭噶：“我不仅想抱抱你亲亲你，我还想你留下来过夜。不是因为你生日而烂俗的大赠送，而是我想你在我家过夜。我想和你发生关系，仅此而已。”
    有话直接讲，安然就这副德性，所以陆千川唯一的结局只能是死在他手上。
    ——剧透小剧场——
    一年后，
    安然的卧室里，开着劲爽的冷风空调。
    陆千川穿着白背心和灰色四角裤衩子，盘坐在地上，认真翻看跟前的行李箱，里边都是安然的衣服裤子。
    “安然~~我想和你穿情侣装去报到，可以不？”陆千川施展他屡试不爽的【壮汉卖萌术】
    “当然可以。”还在收拾衣柜的安然头也不回地回答。
    【壮汉卖萌术】成功率喜加一。
    “你是想一进校就宣示主权对？”安然拆穿。
    “bgo！我媳妇儿就是聪明~~”陆千川没想过隐藏。
    “哼。”安然无论是表情还是言语都嘲讽至极，“宣示主权？正合我意~~~”更为直接了当的做法在安然脑子里显现成形。

 第148章 暗地里的体贴

    “爸~雨小一些了，我送安然回去，天太晚不安全。”
    这是陆千川携安然离开时搪塞他老爸的理由。
    安然作为老战友的侄孙，自家小子懂得礼送之道，陆爸爸是很欣慰的，没有反对的道理。只不过和战友们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他，瞟了眼窗外泼天的雨水，有那么一点怀疑自己儿子对【小】这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然而他没有时间深思，因为劝酒声不断，他还得继续喝，离一醉方休的阶段还挺远。
    两位少年下了电梯，站在楼栋大门口。
    陆千川手里的雨伞是多余的，因为诚如安然所言，小区里已经水满为患，大堂门靠着沙包堵水才幸免于难。路上积水过膝，要走到大门口和游泳淌水无异。
    安然指着远处：“小区门外朝北是主干道上坡，那里有个公交站没积水。我们在那儿高价喊网约车，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陆千川心里有些犯嘀咕，他带着愧疚之情问安然：“我不顾天气，急着把你拖回你家，是不是很猴急，很没品？”
    安然摇摇头：“不，我本来就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去我家和你单独在一块儿，更合我意。”
    陆千川：“安然~~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和你讲话真j儿舒服，一点儿也不绕弯磨叽。”
    安然：“和你讲话还绕弯？我何必为难自己。”
    陆千川开心得摇脑袋。
    安然：“做好防护了吗？”
    陆千川：“防护？我没买？这天气你家附近有卖的？e我俩还需要防护？”
    安然翻了个白眼：“我是指手机防护。你脑子可以进水，新买的手机不可以。”
    陆千川：“”
    安然撑开作用约等于无的伞，两人冲进雨里。这天气，哪儿恶劣了？明明好玩得不得了。
    此刻，和喜欢的人一起淋雨，如此浪漫的事儿，世间多少单身狗一辈子求神拜佛都不可及。
    待会，和喜欢的人一起淋浴，如此温美的事儿，世间多少单身狗只能哭晕在厕所羡慕不已。
    两只水狗回到安然家时，已经距离他们出发2个钟头。在风雨中等了足足1个半小时的网约车，硬是把平常只要不到30块的车费加到300，才有人接单。
    踏进房门，一股凉风让屋内干燥清爽、不似外边湿热。
    安然反应过来，上午自己去找陆千川时，出门太急，忘了关空调。
    陆千川心头顺畅暗喜：小爷我的对象果然很在乎我呀。
    “你是我男朋友，我不在乎你还在乎谁？”安然踩在玄关，一边脱湿衣服一边说。
    陆千川：“你还不承认自己有读心术！？”
    安然不屑：“你那鬼迷石眼的表情，我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你在想啥。”他脱干净后往自己屋里走，提醒身后的陆千川，“衣服丢门口就得，我待会儿拿衣篓装起来一起丢洗衣机。我去给你找干净衣裳。”
    陆千川宽衣、流氓笑、耍赖皮：“安然~~我在你家可没想过穿衣服哟。”
    安然进卧室前回头：“今天你生日，就依你一回。”
    陆千川贼贼笑，然而他笑早了。
    安然从卧室出来时，下身围着一条毛巾，丢给陆千川一条平角内裤：“新的，专门给你买的尺码，穿上。”
    陆千川苦瓜脸：“哈~~你不是才答应我在你家可以不穿衣服的吗？”
    安然：“我答应你可以不穿衣服，又没答应你可以不穿裤子。”他没意识到这句话过不了多久就会被陆千川用来怼自己。
    陆千川恍然自己遭遇了文字欺诈，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欺诈回去。
    “我先洗澡，茶几上要零食，冰箱里有水果和冰淇淋，你随便吃，不准进来捣乱。”安然对陆千川不用客气。
    陆千川对安然也不用客气，并且偶尔不听命令。他把裤衩握在手里，剥皮牛蛙状态一屁股坐进沙发，对茶几上的零食大流口水：“哇塞，安然，你居然这么喜欢吃零食，咋长不胖呢？”
    安然：“我平时不吃零食，这是昨天为你专门买的。”
    陆千川的狗爪子拿起一个果冻，还没撕开，闻言，抬头望。
    安然面无表情：“我想让你来我家住，你早就清楚啊。”
    陆千川开心得冒泡：“所以”
    安然：“所以你今天答应得爽快，我很高兴。”
    陆千川撕开果冻包装，把q弹的果冻塞进憋不住笑意的嘴里：“安然~~我一直想问你，你啥时候做好心理准备让我欺负的？”都已经到这地步，陆千川也不臊了，直接开问。
    安然居然鄙视陆千川：“以后会经常做到事儿，还用得着我提前做心理准备？我哪儿像你这般矫情。”
    安然鄙视完吃果冻的陆千川，进入卫生间。卫生间里灯亮，花洒声起。
    陆千川坏坏搓手，吃完果冻，准备接着吃豆腐。
    安然在卫生间里没冲两分钟。陆千川就打开门，窜了进来。
    “你进来干嘛？不是让你别捣乱吗？”安然居然有几分警惕。
    剥皮牛蛙嬉皮笑脸，开始对安然的滑嫩的肩膀动手动脚：“你今天风里来雨里去，累着了，我给你做个水疗spa，按摩按摩。”
    “滚~出去。”安然脸颊红润，下了驱逐令。
    陆千川捏着安然的胳膊，腾升起痞子气：“安然，我想和你一起洗澡~~”
    安然：“你这家伙能不能有点儿耐心，洗澡就别粘着我了，快出去。”
    这不正常。陆千川的脑细胞提醒他，安然不应该会就这点儿小事儿（这是小事儿吗！？）两度拒绝自己。
    “安然~~~”陆千川不从命，上下打量对方。扭捏着身子，贴近对方。两只狗爪子也不安分地在安然身上弹钢琴。
    他试着亲吻安然的脖子。他知道，安然没有躲避。
    亲吻的速度愈激，气氛愈烈。但当陆千川细咬着安然的后颈皮时，目光不经意扫到淋浴间壁龛上摆放着的崭新洁露。
    陆千川瞬时呆住，牙齿松开安然的肌肤。这个坏小子认得那东西是什么，他【看视频做功课】的时候见过，甚至还在他以后的日用品购买清单里。
    骤然明白，安然为什么不准自己进来捣蛋。
    一阵暖意心头过，他责备自己怎么忘了，拥抱着的冰冷少年，对他永远都是宠溺体贴的。
    “嗯，豆腐吃饱了~~~我……先出了，待会儿再吃大餐。”陆千川这只大狼狗，终归是聪明的，偶尔也有那么一丢丢心机。
    他不想让对方难为情，也不该让对方难为情。
    安然摇摇头，踮脚伸手，带着花洒的温水，抱住陆千川，脑袋蹭刮对方脖胸：“不必，你一进来，我就舍不得你再出去。”
    那一刹那，陆千川的脑海里没有激情澎湃，而是春雨入泥般平静。灵魂深处感受到的至诚幸福，远超身躯拥抱带来的情愫。
    原来，这就是小爷我真心喜欢他的体验；原来，这就是被安然真心喜欢的样子。
    陆千川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刻上了安然的名字，灵魂一遍又一遍沦陷。
    他那么地羡慕自己。
    他居然会羡慕自己！
    能有安然，何其惹人羡，不是么？
    ——剧透小剧场——
    肖百万振振有词：“千川，你该感谢许多。”
    陆千川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肖百万张嘴就来：“因为如果我没有遇到许多的话，我想我应该会和你抢安然的。安然那么好一个人，谁都想绑回家做男朋友的。你说对不对，许多？”
    许多疯狂暗示肖百万闭嘴。
    肖百万嚣张跋扈：“千川啊，你该清楚，如果我真和你抢安然，你是绝无胜算的。因为没有人会在8座金矿和8个庄园面前选择8块腹肌”
    嚣张跋扈但话没说完的肖百万，卒。

 第149章 安然、千川（轻量版）

    水漫漫、雾漫漫，气烟缭绕不掩痴情，温柔肌凝缔结眷意。
    吻不足以言情长；慰不堪以呈赤心。
    一路亲昵，没有野性。虽然因为相拥而跌跌撞撞，但毫无保留的灵魂清澈见底。
    从未见过陆千川此般温柔，一举一动都呵护着珍宝，万千情话藏于眼眸，迷离不可控之时，也毫无使用半分蛮力。
    是隐忍，又不是隐忍。
    本该狂暴的大汉在梦想成真的刹那，选择以另一种方式，以更轻细的举动，去享受期盼已久的甜美。
    他知道自己可以冲动，可以肆无忌惮地索取。有人会纵容他的所有伤害和暴虐。如乌云压城，即使云滚雷鸣，又那么地轻微且缓迂。
    陆千川的呵爱让安然陷于混沌漂浮，莫名彷徨疑惑起来。汗水淋漓之里，是更为耐人寻味的体恤。
    凝视其下，羞赧与劲爽让少年的神采如在浩瀚翱翔，汗珠滴落在安然的眼睛、鼻尖还有胸膛。
    “安然~~我喜欢和你在一起。”陆千川说出的话，带着荷尔蒙的白气，带着厚重的喘息，掺杂着绵绵的神怡、卷揉着丝丝的傲屹。
    所有的亲吻、一切的触碰，都刚猛十足又温柔得恰到好处。
    好似广袤田野里笔直的水渠带着潺潺清流，灌溉麦浪，让层层褶皱在秋风里一波一波摇曳同频。
    两个少年，都不是贪婪的人。
    当缠绵朝着一种根本不可预料的美好方向发展时，这何尝不是一种心心相印。
    他完全没料到自己的半分温和能换来宇宙一样的绚烂辽阔。驰骋的畅快不在于速度，而在于心，躯壳的相交只在于让两人情愫得以融合。他不需要骄傲、不需要支配。陆千川就是安然、安然就是陆千川。情到浓时是为了让一段感情的美好更加美好。
    陆千川体会到无尽畅快，也顿悟为爱而爱才能抵达的不可思议绝妙。
    安然感受到的绵延郁甜。
    陆千川没有放开安然，趴享着属于自己的那个人。
    “安然，你不知道，你有多好~~”陆千川力气尽失，也不善言辞。
    陆千川的又高又壮，压下来真的很重，胸口被压得喘气艰辛。但安然没有抱怨，他很喜欢，喜欢这种方式。由内而外、由虚到实都是陆千川、从重量到气味再到声音都是陆千川、对世界的一切感知皆是陆千川。还有比这更让安然迷醉的事情？
    “安然~~~~”陆千川瞥脑袋放松大字趴，安然只能看到对方的后脑勺，听着对方意犹未尽呼喊自己的名字。
    “陆千川，我喜欢你。”安然拍拍对方满是汗珠的后脑勺，这是他的回答，宠溺且坚毅。
    ——剧透小剧场——
    多年后，
    肖百万给陆千川炫耀手里一张用24纯金镶边裱在透明蓝宝石相框里的a4纸。纸上密密麻麻写着蝌蚪文。
    陆千川拿起裱框翻来覆去换着方向打量，没看出来这是嘛玩意儿。
    肖百万婊里婊气：“陆千川，你别这么鲁莽行不行，贵重物品轻拿轻放你懂不懂，别摔着了。”
    陆千川不觉得这东西有啥稀罕的：“嘛玩意儿啊这是?”
    肖百万趾高气昂：“你不识字？”
    陆千川指着蝌蚪文：“这j尔既不是汉语又不是英文，小爷我看得懂个锤子。”
    肖百万骄傲满满：“这是髪文。”
    陆千川没了耐心把蓝宝石框丢回肖百万怀里：“什么意思，你麻溜点儿直说。”
    肖百万对陆千川的野蛮行径予以抗议，抗议之后揭晓谜底：“这是结婚证书！”
    陆千川瞪大眼：“啥？！”
    肖百万摇头摆尾，字字铿锵：“结！婚！证！你没有~~啦啦啦啦德玛西亚~~”肖百万给陆千川做鬼脸。
    陆千川被晒瞎了氪金狗眼，摇着身边人的手臂，狗改不了卖萌：“安然~~~肖百万他晒结婚证~~他欺负我~~”
    安然不为所动：“没关系，你可以用咱俩的硕士毕业证晒回去。”
    陆千川：“战斗力不足啊~~那可是结婚证~~~”
    安然：“再等个三四年，你可以用咱俩的博士毕业证晒回去。”
    陆千川：“还是战斗力不足啊~~那可是结婚证~~~”
    安然：“高中同班同桌，本科到博士同校同专业，这还战斗力不足？”
    陆千川想了想：“也对嚯~~~”
    大狼狗对小学渣回敬一个鬼脸。
    小学渣不服，鬼脸o。
    大狼狗鬼脸three。
    小学渣four。
    大狼狗five。
    安然and许多：“幼稚！”

 第150章 大难不死的流氓

    窗外雨声渐悄，屋里凉风正好。
    冰丝一样的空气缓缓流淌，把陆千川的气息带至安然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陆千川闭着眼眸，深拥心上人而卧，纹丝不动沉甸甸地趴着，薄毯搭着腰下，露出轮廓清晰的背脊和倒三角。
    他展开粗壮的双臂，左手弯曲搁在枕头边缘，右手手腕耷出了床沿，呼吸均匀又厚重，融入周遭的宁静，撩拨安然的心弦。
    陆千川彻彻底底精疲力竭，一场又一场缠绵后是一个又一个酣梦，所得即所愿，哪管天上人间。
    安然没有合眼，他承受着对方几乎所有的身体重量。
    他左手绕过陆千川的后背，手掌贴住其后肩，右手从对方胸膛间挤出来，手指轻抚陆千川的睫毛。在他眼里，大狗子是那样的好看、那样的帅气、那样的可爱。忍不住，吻一下对方的眼睛，再啅一下对方的嘴唇，随后笑一笑。
    陆千川睡得很沉很沉，除了舌尖外露舔舔嘴唇上安然的余温，没有任何其他动作。
    安然拥抱着自己想要的全世界，忽然间，发现这间自己住了10多年的屋子，只有在陆千川进入的那一刻，才算完整。
    或许，完整的并不是他的屋子，而是他的人生。
    “安~然~”大狼狗在呓语。此后余生，安然会经常听到这句呓语。
    安然用脸颊剐蹭着陆千川的鼻子，双手游走在宽阔厚实的身躯上，手感饱满，心里亦充实。
    睡梦中的陆千川上身轻微挪动，下身重新脉跃。
    安然无声婪笑，捧起眼皮都睁不开的可爱狗狗脑袋，浅嘬、深吸，又是一阵挑覆，一阵欢呢。
    超乎寻常的时间流逝而去。不知日月几重轮换，窗外早已没有了暴雨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白得发亮的烈日。
    陆千川挂着一件黑色紧身背心（安然的背心他穿起来特紧），下边放着空档，溜着大象在安然家客厅里转悠两三圈，最后来到安然家的双开门大冰箱前，打开冰箱，抿着嘴、眯着眼、歪着脑袋看冰箱里边，愁眉苦脸。
    “安然~~~冰箱空了，一点儿存货都没有了，就和我一样。”陆千川扭头隔空喊话。
    刚洗完澡的安然身着稀松平常的短袖短裤居家服，用毛巾擦着头：“我预料到你来我家后，咱俩会很久都岀不了门，所以准备了至少2个星期的食材和零食。这才6天，就全没啦？你未免也太能吃了！”
    “持续一周的有氧运动，是很耗能量的~~”陆千川卖惨，“更何况我是蛋白质输出者，又不像你是蛋白质摄入者，我当然吃得多呀。”
    安然不想理会某个实话实说的流氓。
    流氓站起身，面对安然，拈起指尖的一包调料：“整个冰箱只剩一包辣酱，昨晚我吃泡面的时候忘记放了，看来我只有用它兑水将就吃了。”
    安然没功夫看对象手里的调料包，他上下打量对象，佯怒：“我不是叫你在家里晃悠的时候，穿件衣服的吗？”
    陆千川无辜状，往前拉扯自己的背心：“我穿了衣服的呀~~”
    安然目视大象。
    陆千川继续无辜：“你又没喊我穿裤子。”
    安然翻白眼，这话他好像在哪儿听过，只不过说话人掉了个个。
    陆千川揉揉腹肌：“我饿了。”
    安然终归是宠对象的，他往卧室走，去拿手机：“我马上给你点外卖。”
    陆千川痞态渐显：“现在点外卖，最起码得半个小时才送到~”
    安然回眸：“那你想怎样？”
    陆千川一个箭步上前，把回眸的安然公主抱，邪邪地道：“先吃你的蛋白质充充饥。”
    安然：“还来！不是你说要休息，要吃饭的吗？”
    “休息够了，开始吃饭。”陆千川将食物捧上凌乱的床，拨开外包装就埋头开吃。经过一周的磨练，技术熟练了不少，食物毫无招架之力，瘫享被吮吞噬的绝妙。
    饕餮盛宴才刚过半，陆千川营养液都没喝上两口，客厅传来密码锁解锁声。
    两位少年神经紧绷，立即意识到是谁进屋了。
    陆千川大惊：“她今天怎么来你家了？”
    安然也奇怪：“我不知道。她说她是要连续飞一周的呀。”
    陆千川畏惧：“被你小姑知道我和你滚床单，会不会杀了我？”
    安然很肯定：“不一定。但如果被他知道你这几日天天和我滚床单，她一定会。”
    二人才一人说了两句话，客厅又传来背包重重落地的声音，以及某墙壁上的装饰性武器被取下的声音。
    陆千川仓皇在床上抓起自己的裤衩，往腿上套，眼睛往窗外瞅。
    安然提醒：“我家住10楼。”
    陆千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安然还算冷静，一边套内裤一边陈述事实：“别挣扎了，你跑不掉的。”
    陆千川条件反射遁入衣柜。
    安然纳闷是不是只要一个人做了老王，就会往衣柜里躲。
    不等安然多想，他的卧室门就被无情踹开。
    手持关王刀的安薇薇气急败坏出现在眼前。
    脸气得通红的安薇薇质问波澜不惊的安然：“陆千川呢~他在哪儿？我看到玄关有大尺码的臭脚鞋了，他肯定在这儿！”
    安然到这个时候，才把一件t恤从床缝里抽出来，不缓不急穿上身，曰：“不用猜，你看看我，再看看这张床，就知道他百分之百在屋里。”
    “啊~~~呵~~~”愤怒至极的安薇薇用关王刀劈向屋子里唯一能藏人的衣柜。
    手起刀落，顷刻间，衣柜门灰飞烟灭。露出藏匿在柜子里的帅气赤膊少年，紧张兮兮对她打招呼说了声：“hi~~~”
    安薇薇张牙舞爪、头发飘舞，开启曝气模式，身后高达100万c的杀气缓缓成形：“陆千川～我要杀了你！”
    渺小孱弱的身高1米93汉子，只穿着一条裤衩子的汉子，蜷缩在柜门破裂的衣柜角落，瑟瑟发抖。
    安然坐在床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陆千川朝安然投向求助的眼神。
    还好，冷无缺知道护食儿，他接受陆千川的求助申请，对安薇薇道：“不能杀他，我喜欢他。你把他弄死，我和你没完。”
    陆千川感激涕零。
    安薇薇一秒钟熄火，权衡利弊后，重新开启曝气模式，身后高达1000万c的杀气快速成形：“陆千川～我要阉了你！”
    陆千川再次向安然投去求助的目光。
    安然点了点头，对安薇薇道：“这个勉强可以接受。影响不大，以后翻个身而已，可以继续用。”
    陆千川青筋蹦出：“哈？！！！！！！！”
    安薇薇将手里的关王刀飞速旋转，舞出了火花，对准陆千川的脑门心直接一劈。还好这厮反应快，抱头鼠窜，滚出衣柜，跳上床铺，躲到对象身后。
    安然对安薇薇摆摆手，笑曰：“可以了小姑，你的威慑力千川已经知道了，快消停消停。”
    安薇薇岂肯善罢甘休：“他拱了我安家的白菜，你还要我消停？”
    安然盘腿坐，单手支撑脸，淡漠道：“你咋不问问到底是谁拱的谁呢？”
    安薇薇稍许平静，靠近问：“谁拱的谁？”
    安然指着身后的怂货：“他拱的我。”
    “陆千川！你给老娘死！”安薇薇的怒气槽满，大招发了出来。
    作为小说主角，陆千川肯定没死。
    死的是陪伴安然10多年的单人床。
    安然的床被安薇薇的关王刀砍成了两半。
    安然叹息这下子自己的卧室不得不重装翻新了。
    遭受亲人背叛的安薇薇心灵疲惫又憔悴，她丢下手里的关王刀，瘫坐在地上演绎林黛玉：“今个儿我才知道，小安然你嘴里说的没一句实话。你既然铁了心要骗我，又何必拐着弯呢。”
    安然淡定看小姑表演苦命人：“我骗你什么了？”
    安薇薇：“当日，我问你那厮有无缠你，明明在你身边，你却瞒着。”
    安然理直气壮：“是我招呼他进门的，不是他赖着我进来的。”
    安薇薇：“让外人进了屋，你还强词夺理？”
    安然稳如泰山：“我没有强词夺理。陆千川不是外人。我是陆千川的人，我家当然也是他家。”
    闻此言，安微微，吐老血。
    闻此言，陆千川，心骤停。
    ——剧透小剧场——
    四年半以后，
    安然一副怀疑人生的脸庞：“刚才复试的时候，你真这样回答哒？！”
    陆千川木讷点头：“是啊。【为了和你在同一个导师手下读研究生】，这本来就是我考研的目的啊。”
    安然捂脸：“你这样嚣张，复试能通过才怪。”
    陆千川抬眉傲气：“那可以不一定。三位面试官当场表态又有颜值cp可以嗑了，他们看起来可激动了。”
    安然囧脸：“”

 第151章 一个可怜的男人

    开学前3天，陆千川带安然参观他在学校附近租的单间配套公寓。
    房间很小，只有20余平方。厨房区域就是房门旁边的过道。不到4平米的卫生间里，塞下了洗衣机、洗漱台马桶和电热水器。屋内只放得下一张1米5的床、一个衣柜和一副沿着墙壁打造的悬空桌——布局挺像经济型连锁酒店。
    陆千川站在床铺和桌子之间的狭小过道里，摊开手，问安然：“这屋子是端户，很安静，朝东不西晒，你满意不？”
    能住独立的公寓，百分之一万比住学校宿舍强。但安然也很是疑惑，向陆千川确认：“你告诉你爸妈，和我一起住，他们就直接答应了？”
    陆千川点头：“嗯哼，我爸表示【和安家的孩子住一起，没问题】。”
    安然又确认：“你暑假在我那儿住了一周，你爸妈也没说什么？”
    陆千川又点头：“嗯哼，我爸表示【和安家的孩子走得近，应该的】。”
    安然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陆千川捏着下巴：“应该是你爷爷和我爸是老战友的关系，所以你自带亲和力buff。”
    安然琢磨着，只有这一个可能性。
    陆千川打了个响指，嬉笑曰：“以后我向我爸公开咱俩关系的时候，搞不好他会看在安家人的面相上，只打断我一条腿或者半条腿也说不定。”
    安然吐槽：“你这家伙，还真是乐观。”
    陆千川：“这不叫乐观，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现在看啥东西都带着一层幸福的光亮，包括未来的艰难困苦，我也会微笑面对。”
    安然：“俗语引用正确，表述得当。你这句话可以用在作文里凑字数。”
    陆千川：“安然你真不浪漫。”
    安然：“反正浪不浪漫，你都喜欢。”
    陆千川擦拳磨掌：“安然~~大后天报到，我们这两日去买点儿衣服啊、日常用品啊之类的呗。”
    “生活用品不准买同款、衣服不准买情侣装、更不准买夜生活用品。”安然约法三章外加一，“我们得各买各的。”
    路千川不悦：“哈？我不干！你明明同意过，和我买情侣款。”
    安然十分认真：“你爸妈会偶尔来查房，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露馅。”
    陆千川耷拉狗耳朵，一切听媳妇儿的，没错。
    看房完毕，二人出门，准备各自回家收拾行李搬过来。
    刚踏至走廊，门还没锁紧，隔壁就跨出来一个提着垃圾袋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侧头瞥了眼两位少年。
    “咣当”一声，手里的垃圾袋掉地上。
    “咣当”又一声，人直接跪地上。
    中年油腻大叔抬头仰望1米93的前排球运动员以及身边的刻板脸。
    “你、你们俩，不要告诉，告诉我，要住这儿？”中年大叔颤巍巍地说。
    “哟~~尤鱼老师？好巧！你这是跪贺我和安然的乔迁之喜么？”陆千川笑，俯视跪在地上的曹尤鱼老师。
    曹尤鱼看看安然、又看看陆千川，随后双手捂着耳朵直甩头：“我就知道！你们这俩小子迟早要同居的~~~惨了惨了惨了，这下我惨了~~~”
    陆千川习惯性跑火车，他郑重承诺：“放心，尤鱼老师，我和安然晚上尽量小声点儿，不打搅作为邻居的你休息。”
    “我不是指这个！”曹尤鱼生无可恋，无助地看着安然：“等等！晚上！你俩真好上啦？”
    安然无畏地回望曹尤鱼：“你不是早知道了吗？”
    曹尤鱼伸出双手的大拇指，相对戳了戳：“我是指你们俩有没有这个”
    “有。”安然答得爽快。
    曹尤鱼匐地而泣：“呜呜呜呜，完蛋啦，被学校领导知道的话，我会被炒鱿鱼的啦。”
    安然承诺：“我们在学校会尽可能不声张。”
    曹尤鱼燃起一丝希望，仰视之。
    陆千川附和：“我们在学校会尽可能不声张，就好像我们在你隔壁搞事儿的时候会尽可能小声点儿一样。”
    曹尤鱼埋头流泪捶地。
    ——剧透小剧场——
    某深夜，
    天寒地冻，曹尤鱼裹着被褥站在走廊上怒敲隔壁房门：“都凌晨3点了！你俩能不能休息会儿，别再折腾！明明说好了小声点儿的！”
    屋子里，伴随着床腿摇晃的咯吱咯吱和床头撞墙的乒砰乒砰，陆千川的回答声粗促又刚硬：“明天！放假！休！息！”
    曹尤鱼泪如泉涌：“”

 第152章 平淡日子里的故人

    凡是经历过高三的人都知道，（还没经历过高三的人终究也会知道）高三的学生，真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鸡晚，运动量明明比鸡少，却活得比鸡还累，说他们是牛马都算抬举。
    当然，这只是大部分人的遭遇，学霸不一样，学霸不是人，他们是神！是可以在大考小考随堂考、周考月考期模拟考里傲视群雄的神！
    譬如安然，不仅稳稳地驻扎在了年级前十，还在某次月考里一度杀进全校前三甲，让曹尤鱼的奖金赚得盆满钵满，认为自己偶尔晚上被小年青邻居有氧运动吵得睡不着觉也是可以容忍的。
    陆千川发挥就有些起伏了，安然拿年级第3的那一回，陆千川掉到了年级第8名。当曹尤鱼质问为什么会考【这么差】的时候，大狼狗打了个呵欠，回答可能是因为考试前一晚运动过量了，第二天没精神所以没考好。
    曹尤鱼指着安然，问陆千川；“人家安然为什么就有精神，还拿了探花？”
    陆千川不知廉耻说因为安然中途睡着了。
    曹尤鱼瞥向安然，吐槽安然太纵容对象。
    安然表示会加强约束，不会再出现这种。下次他会把投食的日期往前挪一天，考试前夜让狗子心甘情愿好好睡觉。
    曹尤鱼真不知道该谢还是该骂。
    日子一天天过，其他人在学海里苦苦挣扎，陆千川在情海里寻欢作乐。
    安然按部就班做做理科模拟、背背数学真题，只要不出岔子，等到某个时间节点，该是他的东西，终归会送到他面前。
    只不过安然不曾料到，有一个【不值钱的东西】会提前送到他面前。
    一日下午，曹尤鱼老师在上课铃声响后好一阵子后才姗姗来迟。
    他站在讲台上，假咳三声，待诸君坐正聚焦，他开始官腔十足道：“各位同学，升入高三以来，都学习辛苦了。学校领导秉承素质教育的初衷、始终以关爱学生身心健康为首要，为了让同学们能在科学、幸福、充实的环境中茁壮成长”
    陆千川扬声问：“尤鱼老师！你到底想说啥，能快进一下不？”
    曹尤鱼是个乐于接受同学们建议和意见的老师，回答道：“ok，那我们就跳过第一段，直接开启第二段。咳咳~~”他摆正姿态，继续曰，“为了不负年少，不负窗外秋高气爽”
    安然提醒：“上周五就立冬了。”
    曹尤鱼也懒得背台词了，一挥手：“哎呀，反正就是学校怕你们高强度复习累出病，组织了一场一日游的秋游让你们放松放松，后天出发。”
    在众人欢呼雀跃前，教室外陆续传出其他班的庆贺声。看来曹尤鱼没有诓大家。
    大家比较关心去哪儿秋游。
    曹尤鱼：“去郊县的野生动物园，带你们看豺狼虎豹、鳄鱼、蟒蛇、大狗熊之类的。”
    安然不屑：“哼，还真是【放松】。”
    他比较纳闷，问曹尤鱼：“为什么选野生动物园？我们市周边的风景名胜不少，一日游的选项应该很多才对。”
    曹尤鱼神秘兮兮揭晓答案：“因为去野生动物园费学校不花钱，有at机可以白嫖。”
    “白嫖？”陆千川没听懂。
    陆千川的媳妇儿脑子里亮起一个灯泡，他不慌不忙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发送了一条语音：“肖百万，你回国了居然不第一时间来向我报到，胆儿肥了是不是？”
    陆千川脑子里冒起无数问号。
    不到3秒，教师门外。
    “胆儿肥了是不是？”躲在走廊转角的肖百万单手拿着手机，播放着安然的语音，笑嘻嘻出现在门口。
    “哎呀~~安然你这么快就识破了啊，我还想给你个惊喜呢。”
    小学渣平时就出手阔绰，为人又仗义，在班里人气颇高，众同学见其归来，皆不顾课堂纪律，蜂拥上前，问长问短，把他堵在了门口。
    同学问：“肖百万，是你特地出钱请全年级去野生动物园？”
    肖百万：“不是了啦。我爸在非洲买了2只白犀牛、4只长颈鹿、6只瞪羚羊和10只角马，赠送给了我们省的野生动物园。园方回礼了我家1000张含餐含园内电瓶车的通票。我拿着也没用，心想反正这趟回国也是为了贿赂学校，就借花献佛了呗呗，节约成本嘛。”
    曹尤鱼眼皮直跳：“为人诚实是好品德，知道节约也是好事，但某些暗箱操作请下次不要当众说出来行不？”
    同学们：“送动物给动物园？贿赂学校？”
    肖百万：“哦，年初我不是抱乐团的大腿参加了一些演出嘛。所以想请省里的文旅委、宣传委等部门帮我开具推荐函，也需要咱们学校为我开具高中的结业证明。”
    同学们不理解：“拿到这些东西，你才能在髪国读大学？”
    肖百万正欲回答，却看到后排站起来的安然冲其轻轻摇头，遂敷衍道：“差不多。反正拿到这些，我才有大学可以读。”
    同学们七嘴八舌，向肖百万打听对方在国外的新鲜事儿，肖百万应付不暇。
    “那个领导让我们去趟行政楼。”肖百万的帅气贴身保镖出现在其身后，没有称呼其为【少爷】，只是很低调地传话。想必小学渣此番回国，有不少事情得做。
    肖百万不能多逗留，对大家道别，告知后天的的秋游他也会去，届时再聊。
    同学们还没把他迎进教室，就必须依依不舍送别了。
    肖百万全程也没办法与两位挚友交流半句，只能遥望示意。
    友情这档子事儿，虽然绝大部分都是阶段性的，随着时间而缘起，随着时间而缘灭。但总会有幸运的人遇到特殊的朋友，在其生命中一待就是一生，那人或许傻不拉几、或许包袱累赘，但有总比没有强。
    海阔天广，来日方长，何况3天而已。
    ——剧透小剧场——
    半年后，
    柳林财大的杨阳老师与安然面对面。
    杨阳老师盛情邀约：“要不你来我们专业咋样？许多就在我们这儿哟，哦，对了，那个叫肖百万的出口转内销也是你朋友对？可以和他继续做同学哟。”
    安然无情又无礼：“哼，我虽然现在虎落平阳，但还不至于沦落到必须选择你们这种毕业即失业的垃圾学院。”
    杨阳老师祭出杀手锏：“我们专业考研不考数学，读研时也不学数学。”
    安然伸出友谊之手：“成交。”

 第153章 智商大幅提高

    安然再次见到小学渣，是在野生动物园的餐饮休息中心。
    同学们入园后，绝大多数都是直扑猛兽区，个别小情侣则徜徉可爱动物园地。所以商业餐饮一条街，观光客寥寥无几。
    一别数月，肖百万没啥变化，还是那副清澈的愚蠢样儿，见到好朋友傻乐得竟有几分浮夸。
    一别数月，肖百万变化颇大，清瘦了许多、长高了许多、似乎性子也沉稳了许多、心里更是惦记着许多。
    三人避开人群，往园区角落僻静的湖滨长廊漫步而去。
    安然问肖百万在髪国过得怎样？
    肖百万的表情里混杂着清苦、无奈和希望：“还能咋样～咬着牙也得混下去呗。没有你和千川在身边，学习是痛苦了一些，但我上的是留学预科，主要教授中文，附带一些小学级别的数学和科学课。我还能应付。”
    他些许提起些兴致：“安然，你是没看到，一个预科班30人，有28个都是我这样的假洋鬼子，全打着【出口转内销】的算盘，等学业一结束，就会回国涌进各大名门高校。”
    安然：“柳林财大只是所211，算不得名门高校你应该是预科班里，选读大学最差的一个？”
    肖百万的眼里闪烁着完符合纨绔子弟的傲慢光芒：“无所谓，对于我这种几十亿美刀身家的超级富二代，好大学坏大学都无所谓，有许多就行。名校和钞票在我眼里都一样，只是工具，没有价值。不像你们，为了名校得拼死拼活……”
    5秒钟后，
    “我错了！我错了！千川你饶我一命！”
    陆千川站在湖边，双手横向提着装逼的小学渣，置于湖面之上，决心要将这货甩进湖中央喂鱼。
    安然劝阻了陆千川，理由是不要往湖里乱丢垃圾，否则你这种行为和往海里乱排核污水的小日子有什么区别。
    捡回一条小命的肖百万坐在湖边大石头上抚胸顺气。
    安然问他：“你和许多，这段时间是不是都没见过面？”
    肖百万的脸暗淡了两个色号，摇头：“没有。自从那天在学校和许多谈话以后，我回家就联系了我爸和留学中介，第二天我就飞了髪国。直到大前天我才回来的。”
    安然：“你回来都没抽空去见他？蜀都离我们市也就两三个小时高铁而已。”
    肖百万捡起大石头旁边的小石子儿，丢进湖里：“我这趟回来是来拿介绍信的，不方便到处跑。而且我身边耳目太多，如果提前被家里人知道我喜欢的是一个男生，他们绝对不会支持我回国读大学的。”
    陆千川凝望安然，有的问题，无论他和安然，还是肖百万和许多，都是无法避开的。
    肖百万丢了好几次小石子儿后，把心情自我调节过来了，他深吸一口气：“没关系！明年5月，我就能拿到正式的录取通知书，到时候我就能和许多读同一所大学了，还有半年时间，加油！”
    肖百万长大了，成熟了——这是安然与陆千川共同的感触。
    安然：“能告诉我，你和许多在学校都谈了什么吗？”
    肖百万眨眨眼，爽快耿直：“当然可以，又不是什么秘密。我就是告诉他，我决定了要和他过后半辈子，我会以留学生的名义去和他读一所大学。以后我爸妈会全力阻止我俩在一起。我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面对。哦对了，我还提醒他，和我在一起的话，所有外人都会把他看作是为了钱而放弃尊严，卖py吃软饭的小白脸。他可要想好哟。”
    安然温和地笑，他感慨于肖百万居然把核心问题总结得如此全面，看来对方是认真思考过如何与许多一起走下去的。
    安然：“那许多怎么回答你的？”
    肖百万表情严肃：“许多哭了。他抱着我一边点头一边哭。当时附近有好多其他人。他们看到许多哭，都围了过来。我们俩什么话都不敢说。他抱我，把我勒得老疼了。还好，篮球队的队友们调侃队长和他的助理小蜜感情深、依依不舍，这话反倒是让大家把我俩当玩笑看待了。”
    陆千川智商高、情商低，他居然劈头盖脸直接问：“肖百万~~你是有钱人。钞票一撒，七大洲四大洋的帅哥美女要多少有多少。你确定这辈子只要许多？”
    安然没有就陆千川无礼的质问而做出任何动作，他也在观察肖百万的反应。
    肖百万智商低、情商低，就算是一块遍布瑕疵的玉璞，终究还是有珍贵之处。面对陆千川的问话，他表现出超越自己人设的平静，反问曰：“千川，我给你钱，很多很多钱，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吗？只要你答一句愿意，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打款，三天内分批到账一个亿，作为定金。”
    陆千川猛削肖百万一脑瓜子：“你特喵脑子秀逗了？小爷我做你男朋友个屁？”
    陆千川嬉笑着又削了肖百万亿脑瓜子：“挖安然的墙角，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肖百万揉着自己脑袋上新鲜出炉的包，脸上洒满阳光：“我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才会决定逮住许多不放的。许多那么好、那么帅、那么真心实意喜欢我的一个人。我拿钱连千川你这种货色的男人都买不到，更何况他！现在能不花钱就套住他一辈子，我不是赚到一笔全世界最大的财富吗？”
    5秒钟后，
    “我错了！我错了！千川你饶我一命！”
    陆千川二度站在湖边，双手横向提着装逼的小学渣，置于湖面之上，决心要将这货甩进湖中央喂鱼：“什么叫做【我这种货色的男人】？你给我说清楚。”
    肖百万停止呼喊救命，思来想去后，遵从自己的内心，回答道：“就是就是除了身高和学习成绩，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哪哪儿都比不过许多的那种货色呀。”
    “哐~~~~”
    （重污染垃圾被丢进清澈湖水里的声音）
    ——剧透小剧场——
    10个月后，
    夜晚，
    柳林财大东门外的烤肉摊，
    安然和肖百万慢悠悠喝酒撸串。
    陆千川满脸得意、许多一脸苍白，两人从洗手间撒尿归来。
    陆千川靠着安然刚坐下，就汇报显摆：“安然！比过了，我大！”
    安然：“哈？”
    肖百万询问脸白呆滞的许多：“许多，你咋啦？”
    陆千川还在炫耀。他握起拳头，示意自己的几根手指关节宽度，展示给安然看：“我比许多长这么多，大这么多。切~~肖百万去年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说我哪哪儿都比不过他家许多。”
    安然联想到不太妙的东西，带着歉意，目光扫向许多。
    受害者两眼无神，嘴唇发紫也发颤：“我、我、我在撒尿，这货一爪子就抓了过来，还使劲搓”
    安然and肖百万：“”
    陆千川还在丈量自己手指关节宽度，特骄傲。

 第154章 人生哪有一直顺利的时候

    很不幸，
    靠着岸边的湖水很浅，肖百万没有被淹死。他在水里还没有扑腾两下，一直在远处保护他的帅哥保镖就跃入水中，速游至他身边，把小学渣捞了起来。
    帅哥保镖向陆千川表示了严正抗议。要求陆千川下次溺杀肖百万的时候用力些，丢远点儿，不要给自己可以救肖百万的机会。
    肖百万伤感身边总有刁民想害朕。
    平静的湖面，微风拂过，无数银白色的小花朵在湖面一闪一闪。
    在绕湖半圈的湖畔长亭里，身穿保镖外套的肖百万躺在长凳上开始打瞌睡。
    安然注视着湖面，享受难得的静谧。
    陆千川坐在安然身旁，悠闲地哼着歌，哼着安然最喜欢的歌。他殊不知，安然之所以喜欢，是因为这首歌是你经常哼给他听的。
    一条红色鲤鱼跃出湖面，在冬日的照射下，鳞片的折光犹如转瞬即逝的彩虹。
    时间像蜗牛一样慢慢爬。
    我们原以为很慢很慢，但不经意才发现就算是蜗牛也爬过了无数个冬秋春夏，爬了好远好远的距离，远到我们每个人都无法再回头。
    太阳渐西，公园广播里发出提醒东城高中的同学们在公园大门口广场集中返程的声音。
    肖百万睡饱了。他说自己做了一个好梦。梦里的内容具体是什么，他不记得。他只记得梦里有安然、有陆千川、还有许多，这就足够了。
    肖百万突然眼睛红红的，他问安然，以后是不是咱们几个都不能在一块儿了？高中两年就他做的美梦。
    安然没有对他说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个道理，而是告诉他，至少许多会一直在他身边，不是么？
    肖百万刨根究底，仍旧追问大伙儿以后是否还能在一块儿？
    安然想了想，说：“只要有缘，终会相逢。”
    这个答案，并不是肖百万最想听到的，却是安然只能回答他的。
    献祭了外套只剩下迷彩背心和五分裤的帅气保镖出现，提醒肖百万必须得走了，晚上的航班还要去帝都呢。
    肖百万乘坐直升机专程而来。他也需要充电，充电的方式就是见好朋友一面。
    “安然，如果遇到困难，记得务必联系我。我肖百万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肖百万仗义，毋庸置疑。
    “嗯。”安然没有多解释，一口应下。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样的答复，才会让肖百万安心。
    短暂相聚后，肖百万被保镖揽在腋下，就像是揽着一床被褥，奔跑向公园另一侧角落的停机坪。
    湖畔长廊，又只剩下安然与陆千川。
    提醒集合的广播一遍又一遍播放。
    两人沿着来时路，慢慢步行，不慌不忙。
    陆千川伸展手臂，自言自语：“至少，你一直在我身边。”他把方才安然对肖百万讲的话改了改，复述了一遍。
    陆千川眼里只有安然：“至少，你我有缘，这就行了。嘻嘻。”
    安然青涩苦笑：“你我本无缘，只是我纠缠你多年。”（这句话以后还会出现，前文的剧透小剧场也已出现）
    陆千川呆望前方随后斜瞟身边人：“行~~~缘不缘的无所谓，我俩都是无神论者不是吗。只要彼此纠缠就行，千万不要放过我哟，安然。”
    “嗯。”安然答应，但又立刻提了个条件，“千川”
    陆千川：“嗯？”
    安然：“我们是应考生了。你对学习的态度还是得再改改，再有天赋，也得认真学习，高考马虎不得。”
    陆千川心里有数，笑曰：“你放心~~小爷我对天发誓，你自主招生去哪所学校，我就100考得上哪所学校。你也就只得过一次年级第三，拉通来看也就是保持个年级前十的水平，我还不信东城高中有本事让北清复交收了你。寻常的985\/211，对我而言小case啦。”
    安然没接话，他有他的想法，只是一直瞒着狗子而已。
    狗子揣度安然的心思不够透彻，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揣度过。
    他不仅安然的心思没看透彻，甚至连安然所处的形势，都预判错了
    “安然啊，我的祖宗耶~~你咋能这样捏~~~”
    一星期后，当安然和陆千川在大课间去上厕所，路过教职员办公室，曹尤鱼带着哭腔把安然叫住。
    二人驻足望向曹尤鱼，不知发生何事让其如此伤悲。
    曹尤鱼颤抖的手递过来一张名次表，他的泪光滴到纸上：“安然~~你看看，看看这次你的月考成绩~~~”
    安然素来冷漠，他只瞟了名次表一眼， 不屑道：“年级15啊，也还好。”
    曹尤鱼用手背敲着名次表：“15名还叫好？你都跌出前10了！你隔壁的傻大个儿都保持年级第8呢。我这个月的绩效奖金啊，你知道少了多少吗？”
    安然轻蔑反问：“所有平行班的学生，能考到年级15的，有几个？”
    曹尤鱼：“除了你隔壁的傻大个儿，没了。”
    安然：“平行班总共就2个学生能考进年级前15，都在你麾下。你还哇哇叫个啥？真是人心不足。”他扭头就走，把曹尤鱼甩在原地反省。
    陆千川跟上同桌，他也疑惑：“安然，你咋名次掉了这么多？”
    安然：“这回月考，数学卷选用的历年模拟真题很少，大多不在我背题的范围内，我顶多勉强及格，总分当然就被拉下来了。”
    这倒提醒了陆千川，安然这个被数学拖累的学霸，之所以得高分，全靠背题库。陆千川觉得年级15也不算差，偶尔跌出年级前10问题也不大。安然自己都泰然处之，自己也就没必要瞎操心。
    但在此后几天，陆千川逐渐发现自己错了。他发现安然所谓的【泰然处之】是装的。那家伙不吭声不出气加大了刷题量，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公寓里。短短时日，竟然憔悴了不少。
    陆千川虽看穿了安然对成绩下降的紧张，但对方没有多说，他也就没有多问，安然的自我调节能力，他信得过。
    时间一天天过去，安然课桌上各种习题和卷子越来越多，呈现堆积如山的趋势了。
    安然高强度刷题的状态没有好转，天天都把自己埋在书堆里。
    他做题做得皱眉头，心烦意乱把笔一搁，满脸痛苦地揉太阳穴。
    陪他做题的陆千川见到此动作，心脏猛地一跳，说话居然结巴了：“怎、怎么了，安然？”
    安然还在揉太阳穴：“我头疼，太阳穴抽筋儿一样的疼。”
    陆千川瞬间化成一只可怜忧郁的小狗。
    安然虚睁一只眼，鄙夷又烦躁：“还想着那事呢？拜托，都过去两年了好伐，我又没怪过你。”
    “哦。”陆千川低下头，假装复习，实际上还在整理着自己茫茫多的愧疚。
    安然知道这家伙多愁善感，三言两语劝不好，也就不再搭理，重新做题，让陆千川自己静静。
    陆千川稍微瞥头偷瞄，安然左边太阳穴周边的那几撮头发，异常银白。
    “很显眼了吗？”做题的安然忽然问。
    “嗯？”偷瞄的陆千川没反应过来。
    “我鬓角的白头发？”安然知道对方在看什么。
    陆千川沉默。
    “嗯，我得把头发染黑点儿，免得你看到又胡思乱想。”安然一如既往护着同桌。
    “安然~~你在心慌成绩么？”陆千川怯怯问，生怕踩雷。
    “是的。”安然暂停书写，瞥头朝向陆千川，没有隐藏自己脸上的阴霾，“我其实在逞强，我心虚了。如果学校以后的月考引用模拟考题库的比重还这样低的话我的排名就高不起来，有可能，自主招生的资格，我拿不到。”
    陆千川猛地一惊，更是深深一恨。恨自己居然没猜到安然的心思，恨自己没意识到安然的处境，恨自己只顾着享受被偏爱的幸福去了。
    “安然~~~”陆千川柔声轻唤。
    “别担心，我可以的。”安然吸口气，振作精神，同时搁笔，去握陆千川的手，安抚这只小狼狗。
    ——剧透小剧场——
    当晚，
    安薇薇身着空姐服，站在陆千川的面前，言语恶毒不留情：
    “陆千川，你怎么不去死！”
    “陆千川，你说你自己该不该死？”
    陆千川坐在长凳上，面如死灰：“我该死。”

 第155章 人生本如此

    安然握着陆千川的双手，平淡又自然地缓缓在其手背轻拍，将其手指分分合合把玩：“东城高中只是所谓的【市重点】，除了教学设施好一些、学校大一些以外，和普通高中没本质区别。能够拿到的自主招生名额连【省重点】的零头都不到。所以如果我不能保持高三年度平均排名前10位，基本就和推荐名额无缘了。”
    陆千川准备开口说话，安然憔悴的脸上挤出安抚的微笑，抢了先：“但你也别操心。一切还在我可控范围内。如果数学实在是不行，那我就作弊好了，考试的时候抄你卷子。”
    安然平铺直叙说出这话，属实让陆千川惊讶。
    安然自嘲冷笑：“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为了自己的利益不讲原则的。你忘了么【死道友不死贫道】就是我安然的唯一原则。”
    安然目光冰冷：“我必须要自主推荐的名额，不择手段，必须拿到手！”
    “安然~~”陆千川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会柔柔地喊对方名字。他不知道，对于安然，这已足够。安然喜欢听他喊自己的名字，很喜欢很喜欢。
    安然保持着僵硬的嘲笑，稍许活动肩膀：“我现在肩头的担子更重了，有老婆要养，所以手段会更狠毒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开口的。”
    陆千川：“你才是老婆，我是老公好伐，床上战绩可查。”
    安然淡淡莞尔：“哼，只不过是我让着你罢了。”
    陆千川相信是安然让出的位置，因为眼前这个冷漠得近乎绝情之人，一直把他陆千川放在心尖上。
    “千川~~”安然儒雅闭上双眸，嘴里喊出同桌的名字。
    “嗯？”陆千川回答。
    “给你说件事儿，但我不许你又自责。”安然的语调比寻常都要更轻，但命令的口吻还是那么不容抗拒。
    “好。你说。”陆千川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深爱的同桌。
    “我还是头疼，太阳穴一直抽筋儿似地跳着发疼。”安然又说了一句3分钟前类似的话。
    随后
    身子摇晃，不到一秒，脑袋牵动着身体，往陆千川胸口倒下去，没了声息。
    陆千川不明所以，他轻摆怀中人：“安然？安然？”
    陆千川没有得到半点儿回应。他发觉安然变得沉了几分，对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
    “安然！”陆千川惊呼。此刻的安然可不像是在撒娇。
    陆千川的声音很洪亮，引起其他同学注意，有人凑过来看热闹。
    “安然晕倒了！”同学们的反应比自称学霸的陆千川快多了。
    惊恐的冷汗从陆千川的每一寸皮肤往外冒。他拍拍安然的脸蛋，对方仍旧没有动弹。
    “送医院，送校医院！”同学们再次疾呼，给陆千川指了条正确的处理之路。
    大狼狗万万不会想到，聊天聊得好好的，咋突然间成这样儿呢！他公主抱起同桌。同桌就像一滩烂泥，险些从他的双臂缝隙滑落下去。
    陆千川微调抱姿，安然的皮肤开始发紫，身体又重又软又僵，还在快速失温。
    陆千川吓得腿脚发软，所幸他没在关键时刻出纰漏，即使手忙脚乱，还是抱着同桌，如旋风一般飚到校医院。
    校医院值班的医生和护士本来在嗑瓜子聊天消磨时间g，被突门而入的大高儿吓了一跳，又被大高个儿抱进来的不知是死是活病患吓了第二跳。
    校医围在安然身边转圈圈，得出的结论是【休克】而非【昏迷】。
    陆千川魂儿都没了，整个人就像是脱了水的干瘪皮囊，颓丧又绝望。什么叫晴天霹雳，这就叫晴天霹雳。
    好在东城高中不养庸医。医务人员在实施抢救的同时，呼叫了120，片刻不耽误将安然转运到医院。稍微再慢个半小时，曹尤鱼老师绝逼会痛失两张ssr学霸卡。
    人生就是这样，
    没有彩排，
    没有前摇，
    没有预兆，
    没有伏笔。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抱着一茶几的杯具跳出来，杀你个措手不及。
    ——剧透小剧场——
    大半年后，还有更突如其来、名副其实的悲剧在等着安然。

 第156章 并不是所有的伤都能痊愈

    安然送医后，得到了有效的治疗和做了全面的检查。生命体征趋于平稳。他也好几次短暂醒来又迷糊睡去。人醒时虽说不上多么清醒，但对声音和光亮有反应，嘴里还能呢喃出人名，这些都是好现象。至于嘴里喊的是谁，不言而喻。
    在醒醒睡睡之间反复七八次以后，安然才真正能够维持长时间的意识。躺在病床上，只能转动眼珠观察四周，一旦偏一偏脑袋，哪怕是1㎝，都头痛欲裂，而且也浑身乏力，连手臂都抬不起。
    照顾他的护士从其眼中读出几分茫然和焦虑，主动和其说话。
    护士：“安然同学？能听清我说什么吗？”
    “能~~~”安然细微回答，可下颚牵扯面部肌肉群，都能让一股如波浪般的胀痛在他头颅里铺开。
    护士：“你在学校晕倒了，现在在医院。”
    安然没仔细听护士说什么，他忍着脑袋的胀痛瞟瞟左右，搜寻陆千川的身影。既然自己在医院，那小子肯定在附近。
    护士：“你们老师已经来过了，你哥也在这儿。他现在在医生办公室，待会儿就过来，你先歇着。”
    哥？
    安然心想陆千川还不算笨，自称是他哥，免去很多解释的麻烦。
    太阳穴脉冲一般高频率的疼痛没有停歇半秒，这让安然可以猜测到自己晕厥的大致原因。至于细节，现在多想无益，待会儿还是等陆千川回来再说。
    他尽可能让自己放松，眯眼小憩、养精蓄锐。
    镜头切换至主治医生办公室，这位医生正是两年前收治安然的那位。
    ct和核磁共振的检查结果都已经出来，医生拿着检查影像指给陆千川看：“喏，伤者颅内这几处地方都有阴影，根据以往病史来判断，应该是存在血肿，也就是你们常说的脑淤血。”
    陆千川持续性脸色发青，身上的冷汗就没停过。
    医生上下打量体格高大、异于常人的陆千川：“我记得当年送伤者来的人也是你~~~难道我那时候没嘱咐你要定期携伤者回来复查？出院后，他病历里一次复查记录也没有。”
    医生完全回忆起安然的状况了，追加问了一句：“对了，伤者的记忆恢复了没？”
    陆千川面部抽搐，尴尬摇头。
    大狼狗居然从医生的眼里看到一股杀气。
    医生的语调里藏着刻意抑制的责备：“你们这些小鬼，伤没好又不说！复查也不来！”他质问，“家长呢？”
    陆千川：“他只有一个爸，人在非洲。”
    医生的眼里带着愤怒和责备。
    特喵的，陆千川暗骂自己该死，活该被教训。他太过粗线条，压根就没想过要带安然来医院复查。人家医生说得何其在理，伤者记忆一直没恢复居然都不放在心上？哪有这样的病患家属。
    陆千川是个明白人，他能够看透自己的本质。自己不单单是粗线条，而是自私自利。
    安然没有记忆但唯独记得他，在他看来就足够了。他一天到晚想着怎么和安然套近乎、怎么调戏安然、甚至把安然丢床上怎么样。他天天沐浴在安然给予的照顾、宠溺当中，哪儿关心过安然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心事。他就是个在感情里单方面享受的混蛋。
    “医、医生安然这是要动手术还是”陆千川忐忑问。
    “手术？他的情况暂时不建议，也没有必要手术。”医生一口反驳。
    医生：“现阶段只能先做观察，进行一般治疗和药物治疗，缓解状况。”
    陆千川：“缓解？不能治愈吗？”
    医生一字一重音：“不恶化就不错了！”
    陆千川：“！！！！”
    医生：“我知道，你们是高三学生，学习任务重，但该休息还是要注意多休息，他的情况，很具体。”
    陆千川低下头。
    医生又做了不少叮嘱，要安然先住院一周，至于后续怎样，根据一周后的情况再考虑。
    陆千川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气球。
    即使安然在晕倒前亲口命令，不许他自责，但他怎么可能不自责。一想到安然要背负这终身都无法治愈的伤痛，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反复咆哮：陆千川，你怎么不去死！
    陆千川回到安然的病房门口时，迟疑了。他没有推门进去，而是坐在门口的长凳上反思，反思自己认识安然以来，和安然交往以来，对方到底从他身上得到过什么【好处】。
    他翻来覆去思考的结果就是什么好处都没有，自己作为男朋友，一无是处。
    陆千川并不知道此时屋内的安然已经清醒。
    大狼狗久久坐在外边双手支撑额头，让记忆的镰刀在灵魂里疯狂厮割，直到在冰冷安静的过道里，有高跟鞋的声音把这份安静划破。
    声音先是疾跑、然后变为快走、越来越慢，最终停在自己面前。
    陆千川抬头。
    英气逼人、阴气逼人的安薇薇，身着空姐装、头戴贝雷帽出现在自己眼前，显然是从工作岗位上直接赶来的。
    似曾相识，这一幕，何其似曾相识。
    陆千川站起身。
    “啪”的一记耳光，甩在陆千川的脸上，扇得他眼冒金星、晕头转向，没办法站稳，一屁股又坐回长凳上。
    陆千川万念俱灰仰视安薇薇。
    安薇薇言语恶毒，不留一丝情面，直接质问：
    “陆千川，你怎么不去死！”
    “陆千川，你说你自己该不该死？”
    陆千川失魂落魄地回答：“嗯，我该死。”
    安薇薇为了不影响其他病房人员的休息，压着嗓门恶狠狠：“你这个丧门星畜生！把我的小安然害得这么惨！真不知道他喜欢你哪一点？”
    是啊，安然到底喜欢我哪一点儿，我也想知道。
    陆千川硬着头皮挨骂。他知道就算是再难听的词语，安薇薇都骂得对，骂死活该。
    安薇薇激动的声音愈发难以遏制：“我当初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你，就咋没把你这个畜生扔出窗外呢？我……”
    “千川~~千川~~”屋里传出安然虚弱又急切的呼唤。
    门外的两人瞬时一愣，又同时推门而入，一前一后靠近安然。
    安然脑袋的胀痛没有半分缓和，甚至连看东西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他双臂用力往后支撑床面，想要坐起来。陆千川连忙上前搀扶，当其抵拢病床右侧时，安然停止起身，腾出右手，伸到陆千川的腰腹处，将其护住，对安薇薇道：“小姑，你别老是吓唬千川。过去的事儿一直揪着没意思。”
    好，袒护，摆在明面儿上的袒护。
    安薇薇正在气头上：“我哪儿吓唬他了？”
    安然：“我都听到你在外边儿说要把他丢出窗外了。”
    安薇薇异常严肃：“那不叫吓唬，那叫告诉他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并且姑奶奶好心给他点时间留遗嘱。”
    安然病恹恹地瘪嘴：“你还扇他耳光了，我也听见了。”
    安薇薇快人快语：“哼，没一巴掌扇掉他狗日的脑袋，算我安薇薇武艺不精！”
    安然：“现在日他的是我，不是狗。”
    安薇薇气得跳脚。咋侄儿就这样护短呢。
    安然：“小姑，我知道你关心我。但不能啥气儿都撒在千川头上。”
    安薇薇讲道理摆事实：“可这一切就是这小子造成的啊。”
    安然：“我不介意呀，我原谅他呀，我喜欢他呀。”
    安薇薇遭受暴击三连，正想继续怼。
    安然腾出左手捂额头：“我头疼，咱们以后再吵，行不。”
    此招一出，安薇薇没辙，只能消停。
    陆千川浅坐在病床，双手扶着安然，安然别靠在他身上。
    “小姑，你心疼我。但你也知道千川对我的心疼不亚于你。”安然好好沟通。
    安薇薇嘀咕：“那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分。”
    安然笑：“对，就是他的福分，也是我的福分。”
    陆千川哽咽不说话。安薇薇气得胃疼。
    安然对安薇薇道：“能容得下我坏脾气的人没两个，我这长刺儿的眼光能看得上的更是少之又少。你把他打死了，我咋活，你也要我死？”
    陆千川明白，安然不是在劝安薇薇，他也没有开玩笑。
    安然：“小姑~~关于以后照顾我的担子，就交给千川，这是他这辈子的义务。”
    安薇薇还能怎样，除了继续祈祷有朝一日老天开眼让剥皮的牛蛙横死街头以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以后我俩结婚，请你坐主桌。”病弱的安然挤出假笑，“还包括你以后的那条【蓝鲸】。”
    安薇薇歪嘴：“哼，你还真是稀罕这只牛蛙，为了它，居然也会讲笑话来哄我开心了。”
    安然：“那是当然，一个是我最爱的男朋友，一个是我第二爱的小姑。”
    安薇薇嘟嘴生闷气：“切，平时奉承话说得少，关键时刻连马屁都不知道该怎么拍了。”
    安然：“我知道该拍马屁说【我最爱的是小姑】。但我舍不得把千川放到第二位，只有委屈一下小姑你了。”
    安薇薇气血不畅，当场表示以后这种马屁就不必了。
    三人又小聊了一会儿，鉴于时间早就过了凌晨12点，安薇薇也刚飞了国际航班归来，大伙儿都需要休息，安薇薇也就不再打搅，她给陆千川撂下【你小子如果服侍安然不周，我就用你来煮粥】的狠话后，离开了医院，改日再来探望。
    送走暴躁亲属，病房里总算消停，小情侣有了独处的时间。
    安然费力挪动身子，他不是为了坐得更起来，而是为了更好地窝进陆千川的胸怀。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后，他打量四周：“单间？”
    陆千川：“嗯。送来急诊的时候，我没有特意嘱咐，兴许是医院都认识你了，直接和上次一样，安排的单间。”
    安然嘟囔了一句：“我想肖百万了。”
    陆千川扑哧笑：“你丫是想肖百万的钱了。”
    安然：“嗯，花咱们自己的钱，终归是心疼的。”他侧头望着陆千川，“要不你发个仅肖百万可见的朋友圈？他知道我住院，肯定会很着急，会主动问你需不需要支援，你就趁机让他把医疗费给结了。”
    陆千川乐：“安然，你还真把精致的利己主义发扬到极致啊。”
    霎时，陆千川脸色又凝固：“安然，莫非，你在故意逗我开心？”
    安然抬手捏了捏对方紧绷的脸蛋：“嗯，让陆千川过得好、过得开心，是我安然这辈子的义务。”
    陆千川心脏脆弱，承受不起这样的情话。他埋头紧贴安然的头发，双手把安然圈得更紧了：“安然~~你对我别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对你同等的好了。”
    “为什么要同等？”安然骨子里是傲慢的，“我就喜欢把你宠着，你干嘛想那么多。”
    陆千川不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安然继续抚摸着对方的脸：“你现在需要做的第一步，就是不准再责怪自己，不准让自己难过，这和我的目的是背道而驰的，知道么？”
    陆千川点头，算是给安然一个承诺。
    安然见自己宽慰对方的目的已经达到，慢慢地说：“我乏了，让我躺下，睡一会儿。”
    陆千川恍然，原来你这家伙是一直为了我，而在安薇薇面前硬撑着？！（废话！）
    陆千川将安然轻轻放在床中央，自己也脱了鞋，坐上来，让安然能稍微侧卧舒舒服服贴靠着自己的腰闭眼小憩。
    “千川，我头冷（略有供血不足、流通不畅所致）”安然在对象面前只需要诚实，不需要逞强。
    陆千川瞧瞧正在制热的空调，用遥控器调高2c，已是极限。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一楼超市给你买个帽子，让你戴着。”陆千川准备下床。
    安然摇摇头：“别，我想你一直陪着我……能把你的外套罩我头上不？”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陆千川当即脱下自己的外套，在安然的脑袋周围围成半圆形，将其暖暖包裹住。
    “还冷不？我身上还有件（绵）t恤。”陆千川询问。
    安然没回答，只是说：“好大的汗味儿，你是不是吓坏了，吓得一身冷汗。”
    “嗯。”陆千川知道自己瞒不过对方的。
    “没关系，我喜欢闻你的气味儿，汗水味也喜欢。”安然浅笑，笑得可爱，笑得满足，不似平常冰冷。
    陆千川心里又苦又暖，难以言表。
    在这间病房里，时间流逝缓慢，而且带着蜜。
    “陆千川，我喜欢你。”安然艰难轻语。
    “我也喜欢你，安然。”陆千川千万柔情。
    “陆千川，我喜欢你。”安然重复着同样的话。
    陆千川低下头查看，原来安然已经睡着，那是呓语。
    “陆千川，我喜欢你。”
    呓语喃喃，间而不息。
    陆千川红了眼眶，不能言语。
    ——剧透小剧场——
    数月后，东城高中，在某些人面前，
    “我？和安然在谈恋爱？开什么玩笑！~~”陆千川直爽豁达，心胸坦荡。
    他痞痞地转身对安然抛媚眼：“安然，有人说咱俩在谈恋爱~~要不咱俩现场【波儿】一个给他们瞅瞅？”
    “滚，你给我死远点儿。”安然板着他那张标志性的扑克脸，眼里是根本没法假装的鄙夷。
    “我就算喜欢一条狗，也不会喜欢你。”安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对陆千川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陆千川耿直哈哈笑。

 第157章 被发现了

    有陆千川陪伴，安然理所当然睡得香，即使头痛未消，也能深眠微鼾。
    不知过了多久，放置安然衣物的床头柜方向传来电话铃声。陆千川担心扰到怀中人，伸出他的长胳膊从衣服堆里摸出对方的手机。
    原本想直接挂断来电，谁曾想打来视频连接的人名居然是【老爸】。
    就算排开时差，安爸深夜来电，想必也是知晓了安然入院。陆千川不敢贸然挂断不理。他瞥了眼身旁睡觉中的伤患，决定接通，给安爸简单解释，待安然醒了后再回电。
    视频里出现安爸的脸，显然对方看到接电话的不是自己儿子，有点诧异。
    “你是陆千川同学。”安爸认得这小子。高一暑假时，托其在安薇薇家翻找过安然的护照。（第051章）
    “叔叔好。”陆千川尽可能保持僵硬的微笑。
    安爸：“你们班主任给我一连打了10多通电话，还给我留言说安然住院了，我现在才看见消息”
    “嗯，安然在学校晕倒了了。经过检查，没啥大事儿，喏，在睡觉呢。”陆千川把镜头扫向旁边。安爸看到自己儿子又香甜又放松地熨贴在陆千川腰间，熟睡得彷如婴儿，只是那深深吞吐的呼吸，好似要把房间里的气味儿都贪婪吸进鼻腔一样。每一次吸气，面部所有肌肉都不受控地细微收拢，嗑药般着迷。
    “医生说他得住院观察几天。现在都三更半夜了，要不等安然明早醒来给叔叔你回电话？他和你再详细聊聊。”陆千川是忠犬攻，不是傻狗攻。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安爸，就不会去瞎应付，先行缓兵之计，等安然出面自有对策。
    安爸的表情带着关切，但也没有为难保持着假笑面具的陆千川。只是确认了一句：“你……今晚就守在这儿？”
    陆千川猛点头，画蛇添足承诺：“嗯嗯嗯嗯，叔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安然。”话到这里，学霸狗子也发现好像措辞有点儿不妥，补了一句，“在安然住院期间，老师也同意我来照顾，毕竟我俩同桌嘛。”
    这下好了，不仅画蛇添足，还此地无银了。
    但从安爸的反应来看，似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向陆千川道谢，称有劳了。
    二人相互寒暄几句，安爸最后无声地再次打量了陆千川几眼，主动挂断视频。
    高度紧张的陆千川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他这口气松早了。
    不对，是他这口气，松错了。
    医院这边，陆千川的视频刚挂断。在安薇薇家，她才洗漱完，手机视频声就响起来。
    “哥~~”安薇薇警惕，假笑的样子居然与陆千川有那么几分神似。
    她并没有告诉安爸关于安然住院的事情，然而对方这个时间点来电，八成露馅了，但敌不动我不动，她决定见招拆招。
    “薇薇，安然和陆千川处对象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卧槽！哪有这样子一登场就放大招的！安薇薇被一击脱离。
    “哥~~你听谁说的呀？”安薇薇负隅顽抗，探听虚实。
    安爸见安薇薇这副德性，心里就坐实了猜想。他对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堂妹也不绕弯子：“学校给我发消息，说安然住院了，所以刚才我给他打了个视频过去。”
    安薇薇：“他们俩在视频里给你说了啥？”
    安爸笑：“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俩现在在一块儿的？”
    安薇薇明白这回彻底纸包不住火了，于是给哥卖萌：“哥~~~我现在弃暗投明，据实交代，转做污点证人还来得及吗？”
    安爸隔空用手指指了指安薇薇，笑曰：“薇薇，你呀你，打小就包庇安然，啥事儿都由着他、护着他。他以前在班里骂哭了同学。学校请家长，你跑到学校反而把人家受害者又打一顿。现在纵容那小子更变本加厉了哈。”
    安薇薇委屈扭身子：“他俩处对象，我反对过的，但没用。”
    安爸是个讲理的人，他吸口气，点点头：“没错，以安然的脾气，认准了的事儿，谁反对都没用。”
    安薇薇开启八卦模式：“安然咋向你坦白的？不对啊，他不是说至少高考完才坦白的吗？”
    安爸斜眼看老妹：“你知道得还挺多，看来当从犯已经有些时候了~~~”
    安薇薇大喊冤枉，她属实也冤枉。
    安爸：“安然没给我坦白，我打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接视频的是陆千川。”
    安薇薇八卦模式升级：“陆千川那个怂货这么有种？敢直接给老丈人提亲？”
    安爸：“陆千川也没给我坦白。”
    安薇薇脑子里闪过一道光，单手捂嘴：“牙白！！莫非哥你是来诈我话的？洗马达！我被诈出来了！”——论安装国家反诈app的重要性。
    安爸：“我没诈你，我从陆千川那儿看出他俩处对象了。”
    “你看出来的？”安薇薇呈现爆气状，“好你个陆千川，莫非你又对我的小安然动手动脚被抓了个正着？而且还是在医院！”
    安爸：“又？你是指他俩已经发生过那啦？”
    这信息可是从安薇薇嘴巴里诈出来的，而且还不算【诈】，算安薇薇主动投敌泄露机密。
    安薇薇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紧变成一只哑巴缩头乌龟。
    安爸揭晓谜底：“我看见安然挨着陆千川在睡觉，还拿陆千川的外套当枕头。”
    缩头乌龟试图拍安爸的马屁，她伸出大拇指：“哇塞！哥，你凭借这一点就能推断出他俩有一腿，真是柯南转世、金田一附体啊。”
    安爸没工夫和老妹耍皮，接着道：“不是。陆千川没穿外套，我看到他脖子上挂了条链子，和我回国时，见安然脖子上挂的那条一模一样。”（第143章）
    安薇薇：“”
    安爸：“安然自己承认过，那是他【女朋友】送他的。细细想来，那会儿安然说的不是【女朋友】，而是【对象】。”
    安薇薇：“”
    安爸：“我不傻，而且也不瞎。陆千川项链上的吊坠造型是两个汉字。虽然在视频里不能完全看清楚是什么，但【安】字的笔画少，我还是能隐约看个大概，旁边那一坨，猜也能猜到是个【然】。”
    安薇薇：“”
    安爸解释完毕，开启审问模式：“他俩一起多久了？”
    安薇薇再次印证了【胸大无脑】这四个字的真理性：“哥，你是指他俩谈恋爱多久了还是住一起多久了？”
    可以理解，安爸的血压猛然升高，他竭尽所能保持克制：“他俩住一起了？”
    安薇薇卖侄儿以自保，颤颤巍巍：“嗯。至少从我在家把他俩捉在床已经是4个月前的事儿了。”
    安爸也沉默了，五味杂陈。
    “安然很喜欢他？”安爸在明知故问。
    “喜欢，喜欢得很。陆千川，也喜欢安然。”安薇薇厚道。
    “就为他俩的事儿，陆千川至少2回差点被我打死，他就算被打死，也不肯松手。”安薇薇女侠侠肝义胆、千九万载、一统江湖。
    “我知道了，你先歇着。”信息量过大，安爸的cpu处理起来很累。
    安薇薇领命，不敢再说半个字。
    “另外，我知道他和陆千川谈恋爱这事儿，你先别告诉安然。”安爸又吩咐。
    安薇薇岂敢不从。
    视频结束，安薇薇也摸不清楚自己老哥对侄儿的事儿，作何态度。
    ——剧透小剧场——
    非洲；
    红包；
    别离。

 第158章 师、父

    安然在医院静养观察了4天，没有大碍，出院返校。准确来讲，是被曹尤鱼亲自抓回学校——因为即将举行期末前的最后一次月考，安然不能缺席，缺席就少几百分，推荐名额会完犊子。
    历史总是在不断地重复上演，这已经是曹尤鱼老师第二次强制安然带病上考场了。现实就是这样没有新意且俗套，无人可以逃脱，即使是安然，也只能在其间挣扎。
    “爸，我已经完全没事儿了，正在办出院手续。”安然身着日常服，站在病房的窗前，和他老爸打视频，等待陆千川办妥出院手续。
    窗户敞开，室外无风、冬日难得的阳光让街边掉光树叶的枯枝也显有几分生命的气息。
    “我会注意休息的，不会让自己再累着。”安然在视频前揉了揉额头，撒着谎。他知道曹尤鱼和小姑都没有将自己曾经脑袋受伤的事情告诉他爸，遂绝口不提，只道是自个儿身体单薄。
    陆千川结清款项，进入病房，将已经整理好，搁在床铺上的背包挂在肩头，目光扫视全屋，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落下没。他见安然站在窗边聊视频，没有多问，随口提醒：“安然，该走了哟，尤鱼老师的车还在楼下等着。”
    安然回复：“我马上就好。”
    陆千川耸肩：“那我去上个厕所，小号。”转身进了卫生间。
    安爸问安然：“我好像听到陆千川的声音了？”
    安然：“嗯，这几天都是他在照顾我。”
    安爸一点儿也不意外，若有所思：“哦~~”
    安爸：“我记得，他好像是你在学校最好的朋友。”
    这句话没错，也大错特错。
    “嗯，算是。”安然冷冰冰，模棱两可，这种语调正是他的说话风格。
    安爸：“他应该成绩不错？你和他都是班委？所以你俩聊得到一块儿？”
    安然有问必答：“嗯，成绩比我好，我们一个社团，也一直坐的同桌，至于聊得到一块儿的原因……很多。”
    安爸又是一声：“哦~~”
    安然看着视频里的老爸，补充了一句：“他对我挺好。”
    “嗯。我知道。”安爸寒暄应付，随意又自然。
    马桶冲水声响起，陆千川系裤腰带的同时从卫生间走出来：“安然，走~”
    “我先挂了，老师开车接我回学校，今天下午还有考试。”安然与老爸道别。
    安爸：“老师亲自开车来接你？”
    安然笑了笑，是对他老爸独有的笑容：“嗯。所以我才让你放心，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对我都很好。”
    “嗯，有陆千川在，我放心。你快去，以后再聊。”安爸主动做的拜拜，主动挂断的视频。
    安然握着手机，依靠着窗棂发呆，没有动静。
    “安然~~”陆千川试着又唤了一声。
    安然扭头望去，是大狼狗帅气又阳光的脸庞，是大狼狗关切又深情的眼睛。
    “千川。”安然笑了笑，分外温和，不是往常那种冰冷的温和，而是直接浮现在了表情的最外侧。
    “嗯？”浓眉大眼的陆千川又把他深邃的眼珠子睁大了一圈。
    “恭喜。”安然的笑容里带着一些调戏的味道。
    “哈？”狗子很聪明，但情商不高，更不擅长打哑谜。
    “恭喜我什么？”陆千川飒爽英气的表情比窗外的暖阳还要明亮。
    安然没有回答，朝着病房门走过去，路过陆千川的身边时，自然而然驻足、踮脚、歪头、浅嘬了一下对方的唇角。
    “走。”安然依旧没有给答案。
    大狗子痞气笑了笑，眼里满是星光。
    住院部的大门口，曹尤鱼的车恭候多时。这是一辆崭新的suv，两位少年坐进去后，还能闻到新漆新皮革的味道。
    “尤鱼老师，你不是要还一摩尔贷款吗？咋有钱换车了？”陆千川颠颠屁股下的真皮坐垫儿，同时发现车内空高挺高。
    “我也要结婚讨老婆的不是？以前那辆买菜车开出去，媒婆都不屑于替我介绍相亲对象。”曹尤鱼启动引擎，开口道。
    “你？讨老婆！这种比阿尔法半人马星云还遥远的事情，现在考虑，没必要。”陆千川那张嘴，一直都贱兮兮的。
    “啊对对对，我的老婆远得很，不像你，老婆就在身边。”曹尤鱼没有师德地开玩笑。开完玩笑的一刹那，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居然从后视镜里瞄到万年死鱼脸的安然在微笑。
    “而且你老婆还不会逼着你买车买房。”曹尤鱼酸溜溜，这家伙真的毫无师德可言。
    陆千川很得意：“那是当然，我媳妇儿不拜金，对豪车没有”
    他得意早了，安然不等他得意完，就冷冷地道：“我喜欢兰博基尼、劳斯莱斯、保时捷以及布加迪。”
    陆千川没料到同桌会拆自己的台：“哈？！安、安、安然~~这些车，我、 我、我一辆都买、买、买~~”
    安然不慌不忙：“谁说我们要买了？肖百万都有，我们以后考了驾照去白嫖一辆不就得了。”
    曹尤鱼：“”
    陆千川畅快一乐：“也对嚯。”他非常【严谨】，“我们得下手快点儿。别让许多那家伙近水楼台先得月给选了，我们优先级比不过他。”
    曹尤鱼：“许多？你们白嫖肖百万，为什么他优先级更高？”
    陆千川顿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曹尤鱼顿时明白是咋回事儿，他惊得一个踩急刹车，停在路边：“许多和肖百万！！！！？？？”
    安然提醒：“肖百万已经在国内结业了，放心，就算被学校知道，也与你无关。”
    曹尤鱼心安，重新启动车辆。
    安然又提醒：“但我和千川还没毕业，如果被学校知道，你脱不了干系。”
    曹尤鱼还没把速度加起来，又一脚急刹车。
    陆千川被颠了两颠，质疑曹尤鱼的驾驶水平到底行不行哟。
    曹尤鱼在后视镜里瞟着后座上的两张ssr学霸卡，感慨：“唉~~~这年头，真是钱难赚，屎难吃。”
    ——剧透小剧场——
    半年后，
    安然至真至诚：“曹老师（不是喊的尤鱼老师），请多保重，祝您下个高一也能抽到很多张ssr卡，比我和千川更厉害的ssr卡。”
    曹尤鱼把脑袋摇成了螺旋桨：“啊别别别！就你俩已经让我短命好几年了。我琢磨，绩效奖金什么的不要也罢。我现在就只想保住我的编制，安安稳稳混到退休，别被炒鱿鱼就阿弥陀佛。”
    安然笑，拱手道别。

 第159章 坏小孩好好学习会有奖励，陆千川坚信

    月考之后，不到10天，即是期末，教室里寒窗苦读的学子们高强度复习导致呵欠连天。
    睡眠不足的陆千川翻找着自己的抽屉：“我提神醒脑的风油精呢？风油精哪儿去了？”
    他寻找无果，看向同桌：“安然，把你的风油精借我抹一抹，我快困死了。”
    安然刷题不倦：“我从来不用这些东西提神。”
    陆千川卖无赖卖萌卖惨：“呵啊哈（呵欠声）~~~我如果睡着了怎么办？睡到你桌上怎么办？睡到你腿上怎么办？”
    安然亮了亮文具袋里的圆规：“我可以提供【锥刺股】服务，一针10块。”
    陆千川眯眼卖萌又卖痞：“拜托，【锥刺股】服务是我专门提供给你的好伐。”
    安然：“”
    陆千川卖萌卖痞上了瘾：“啊不对，小爷我那不叫【锥刺股】，叫【棒刺骨】！棒棒哒的棒！”
    安然一次又一次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惯着同桌了，貌似得好好反攻几回，让对方见识见识。
    趁着安然反思不备，陆千川猛地抱住同桌的脑袋，把鼻子贴着对方的天灵盖狠狠一吸，一吸再吸，吸够了才放开。
    “啊~~~~爽！”
    安然挣脱对方的手，没有半分生气，只是淡然一问：“你干嘛？”
    陆千川一副理所当然模样：“没有风油精，只有闻闻你的香味儿提神了呗。果然【吸一口，精神抖擞】。”
    陆千川满面春色摇头晃脑：“只是吸一口，就能精神抖擞；如果还能插一发，肯定立马容光焕发。”
    安然默默从文具袋里拿出剪刀把玩起来，“咔嚓咔嚓”。
    俊杰少年识时务地闭上了狗嘴，他又翻开一张语文习题卷，坐在座位上扭屁股哼歌，做起题来。
    忽略掉这家伙语文习题卷答案的惨不忍睹，单单就这份认真劲儿，就很值得佩服，也很让安然怀疑。
    “你为什么忽然用功学习起来了？”安然问曰。
    陆千川的良好学习态度在这几日简直匪夷所思。
    陆千川示意黑板旁的高考倒计时：“喏，还有不到150天就高考了，我当然得努力。”正经不过三秒后就嬉皮笑脸，“你拿到重本的自主招生名额后，我如果考不上那所学校，岂不是得异地恋？小爷我如果天天见不到你，会得相思病死掉的。一想到异地恋就只能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和你来上一发，啊不对，百来发，太惨啦~~。所以我得弥补自己的短板，不至于让小千川活活饿死。”
    安然没有追究对方的跑火车，很严肃地说：“你的成绩比我好，自主招生的名额也可以争取一下。”
    “别！千万别！”陆千川拒绝得干净利落，“东城高中又不是省重点，自主招生名额有限，况且还要优先保证尖子班那帮家伙，我可不想和你抢名额。”
    安然知道陆千川会是这样的回答，有些话说出来，只是试探罢了。
    陆千川给安然打包票：“你放心，你老公不仅床上功夫厉害，考试功夫也厉害。我把语文抓起来，能考上的985一大把。”
    安然知道陆千川做得到，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只是时候未到。
    “嗯，你好好复习好好考，以后的事情，我自有安排。”安然撂下这句话，冰冰凉凉。
    陆千川按惯例耍流氓，他用胳膊蹭蹭同桌，匪气道：“我这么听话这么乖，你是不是该奖励我点儿啥？”
    安然藐视：“你想要啥？”
    陆千川故意露出舌尖，划过唇间：“今晚上”
    安然平静：“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
    陆千川图穷匕见：“我偷偷买了点小玩具。”
    安然还是很平静：“嗯，可以。”
    陆千川惊讶：“你不问问我买了什么玩具？”
    安然就像个无情的复读机：“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
    陆千川开始有些小内疚，他举棋不定，考虑要不把玩具用在自己身上？
    “对了，说到买东西，你提醒我了。”安然从背包里翻出两个小玩意儿，是两枚小挂件，类似于钥匙扣，能挂在书包、钥匙、钱包或者手机上那种。
    “元旦节礼物，忘了送给你。”死鱼脸的安然如实说。
    “我俩之间，还需要送啥元旦节礼物？”陆千川笑。
    “知道你不会在意，所以我买了以后才忘记给你了。收不收得到礼物你无所谓，但如果能收到，你会更开心。”安然把小挂件放在陆千川宽大的手掌里。
    “阅尽千帆终执手、此心安处是吾乡。”陆千川把两枚挂件上分别写的诗句读出声。
    安然：“牵强附会、断章取义。前一句摘选自温庭筠的诗，后一句出自苏轼的《定风波》。俗不可耐、矫揉造作得很，但我觉得你会喜欢，所以买了下来。”
    他指着陆千川的手心：“这枚带【千】字的给我，这枚带【安】字的给你。咱俩一对儿。”他抬头望着陆千川呆滞的眼睛，“咱们挂什么地方好？书包上还是手机上？”
    陆千川张着o型嘴，因为欢喜而凝固了面部表情，没办法及时回答安然的问题，半响，才叹出一句：“安然~~我现在好想抱着你亲。”
    安然云淡风轻：“现在不行，晚上回去我让你亲，在班里你得低调。”（e低调？安然同学，你确定你有资格说这句话？）
    陆千川还是那副欢喜到极致以至于看不出欢喜的呆滞：“我想逃课，下午的课不球特喵的j而上了，想现在就回家。”
    安然闲情悠悠：“嗯，可以。”
    陆千川呆滞被瞬间打破：“哈？！”
    安然嘲讽笑：“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你。”
    果然，他就是一副人形自走复读机。
    陆千川，宕机。
    当天下午，曹尤鱼发现教室最后排角落的俩座位，又空荡了。
    ——剧透小剧场——
    多年后，
    安然绷着脸：“陆千川我警告你！你再买这些东西，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你自己也不瞧瞧，都买多少了！”
    陆千川委屈：“这是我替许多买的。他信了我的邪，说也想用用。”
    安然警觉：“等等！既然是给许多买的，你拆包装干嘛？”
    陆千川扒拉完包装后，就开始扒拉自己的衣裳：“我替许多先试试，好不好使~~”
    安然大惊不妙：“！！！！！”
    露出八块腹肌和马甲线的陆千川邪魅笑：“放心~~我用完会洗干净再还给许多的，就当我俩白嫖~~”
    安然绷不住了：“我靠！”

 第160章 纯粹贴贴的甜蜜日子

    公寓里，窗帘紧闭，只有从缝隙中照进来一丝懒散的阳光。在不怎么隔音的墙壁外，是车辆来来往往的白噪音。
    空调的暖风让屋子分外干燥，昨天中午打开的加湿器早已水干见底。
    安然昏昏沉沉睁开眼，鼻尖醉人的汗水味和耳边好听的呼噜声联手阻止他苏醒。
    适应黑暗的夜视，能让他清晰地发现自己枕在粗壮手臂的手臂里，手臂弯曲圈住他的脖颈。手臂的主人泥鳅一样光滑，面朝自己躺卧，将其拥入胸怀，三腿并用扣压着安然。
    温暖、饱满、粗狂、厚重，迷乱的荷尔蒙比物理层面的搂抱更让安然浑身无力。
    早已力竭的陆千川和往常一样，深呼粗吸，睡得就像只萌死人不偿命的狗子。安然使劲撬开陆千川的大腿，移开其手臂，从怀中徐徐起身，摸摸自己额头，回忆昨晚的翻天覆地，以及此时今夕何夕。
    今天是周末，所以昨晚……确切来讲是昨天中午逃课起，他就任由狗子胡搅蛮缠。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有些重要事情他得处理。
    安然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摁亮屏幕，早上10点20，算算时差，非洲那边时间尚早，待会儿再联系不迟。
    费力下床，蹒跚到浴室去把自己身上的黏糊糊清洗清洗，顺便一路上拾起两人丢满地的脏衣服，通通塞进脏衣篓里。
    花洒的水淅淅沥沥，淋在身上，远不及陆千川的体温般温暖，更不及陆千川肌肤那般顺滑。在安然眼里，世间所有美好的极致都在于那个傻小子。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古时候的君王会春从春游夜专夜，不爱江山爱美人了。
    半趴床而睡的陆千川怀里落了空，就跟着醒来。他听见浴室的花洒水声，睁开一只眼，注视着长虹玻璃另一面的洗漱身影，微微一笑，又重新闭上，浅睡个回笼觉，没去趁机打扰。总得让对象休息下不是，这叫可持续性竭泽而渔。
    安然洗完澡，换上居家服，坐回床头，开始摆弄手机。他刷指纹，却无法解除锁屏；输密码，仍然提示错误。翻了翻手机的外壳，陷入疑惑，不知道自己哪一步弄错了。
    身后，假寐的陆千川爬起来，递给他一部一模一样的手机：“你起床的时候拿错了，这部才是你的。”
    说完就开始用嘴唇在安然刚洗完澡香喷喷的脖子上游走，外加种几棵草莓。
    安然根本不会反抗没赤条农夫的种草莓行径，他只是看着第一部无法解锁的手机，问农夫：“不对呀，我两年来密码都没改过，你不是说你也用你的生日做密码的么？两部手机的解锁密码应该一样的啊。”
    刚种好两棵草莓的陆千川还来不及欣赏自己的杰作，就心虚地把眼睛向旁边瞟，拒不交代。
    安然何等聪明，他稍作盘算后，“嘟嘟嘟嘟嘟嘟”输了6个数字，陆千川的手机顺利解锁，当年军训返程时拍的第一张双人照作为桌面赫然展现在他面前。
    安然眯眼对陆千川施以【审判的凝视】。
    陆千川耳朵发红，用手挠了挠，左顾右盼，妄图装傻充愣蒙混过去。
    安然：“我又不会笑话你，你是知道的。”
    知道归知道，害臊归害臊，陆千川怂但有【原则】。
    “这张照片，好老了，是在我们高一军训返程的时候拍的。”安然回忆着。
    安然问陆千川：“你一直把这张照片做桌面？”
    陆千川惨兮兮：“嗯我们俩又没有其他合照。”
    安然回忆了一下，确实如此：“唉，也真是为难你了。”
    陆千川默不吭声低下头，把自己的唇又贴在了对方的脖子上，他这回可不是为了种草莓玩，而是掩饰自己还处于惯性的害羞。
    “千川，看镜头。”安然忽然吩咐。
    “嗯？”陆千川抬头，猝不及防，完全没有弄懂对方说话何意。
    “咔嚓”一声响。安然手持电话，前置摄像头里留下了安然微扬嘴角的俊朗微笑以及陆千川傻不拉几懵懵懂懂的狗头。
    两人同框在定格的相片里，表情完全不同却又有种莫名的协调统一，打赤膊的陆千川尤为显眼，二人脖子上的项链吊坠更为显眼，最最显眼的是沦为背景板凌乱不堪的床铺。只需要看一眼相片，就能猜到他俩刚干过什么。
    “e你表情还不错，明明是个痞子却拍得可爱敦厚，有种反差萌。”这是安然的评价。他全然无视这张照片的【危险性】，直接按下存储按钮。
    陆千川的小心脏又开始因为超负荷而抗议了。
    “千川，看我。”安然忽然又吩咐。
    “嗯？”陆千川扭头，猝不及防too，完全没有防备。
    深吻的触感暂时切断了陆千川的听觉。陆千川只知道眼前人甜蜜的吻锁住了自己的嘴，撬开了牙齿，探寻着无法呼吸的欢愉。
    柔长婉转的长吻后，陆千川看到的，是自己手机里有一张两人接吻的画面。
    画面里的安然极力克制着阴坏邪笑，嘴唇既湿又红，被吻住的自己一脸懵圈，无辜得就像一张白纸，在安然无形的压迫力之下没有任何招架的余地。
    “这张照片，怎么看起来像是我在强迫你～”安然好像对这张照片不满意。
    “如果被人看到，肯定会以为是我绑架你做对象的。”安然似笑非笑，好像又很满意。
    再一次，安然摁下储存按钮，把电话交还给陆千川。
    陆千川弱弱地接过，还没完全消化刚才的经历：“安、安然。这两张照片，我真的可以留下？”
    在安然眼里，对方就是个傻瓜：“当然。”
    “被其他同学看到的话”陆千川注视着安然。
    “那就闪瞎他们的眼睛，活该咯。”安然轻蔑，轻蔑的样子，欲得令人垂涎。
    “安然，我又想”陆千川的气息懦弱而急促。
    “笨蛋。”安然嘴上调戏，强势将狗子扑倒在床。
    “你才洗过澡，我还是一身汗”陆千川仰躺。
    “没关系，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安然俯了下去。
    到底谁才是攻方，界限似乎越来越模糊了。
    ——剧透小剧场——
    四年后，肖百万家的某栋别墅花园里，
    安然和许多在烧烤架前一边烤肉串一边聊天，他们在讨论保研的细则问题。
    肖百万猛然间从花园转角急匆匆连爬带滚跑过来，哭着鼻涕大呼小叫：“安然~~快来帮忙啊，你家狗在咬我儿子！”
    安然疑惑：“我的狗在咬你儿子？你哪来的儿子？”
    许多释疑：“肖百万指的应该是我和他养的那只狗。”
    安然还是疑惑：“你养了狗，可我没养狗呀？”
    许多坚定不移：“不，你也养了一只，还是大型犬。”
    安然恍然，无语g：“”
    肖百万拍腿嚎啕：“安然你快点儿，再不去阻止，我儿子就要被咬死了~~”

 第161章 帅媳妇终归是要见岳父的

    两小时后，已过晌午，
    安然和陆千川总算起了床。
    他俩打扫完战场，安然去淋浴间重新洗澡，陆千川继续规整屋子，待会儿要出门吃饭外加去超市采购些零食。
    陆千川刚给安然的手机插好充电线，安然手机就响了起来——安爸打来视频。
    陆千川不敢耽搁，放声大喊：“安然~~~你爸给你打电话。”
    正在给头发挼泡泡的安然在浴室里听得清楚。他脸色沉稳，思量2秒，嘴角释然微微扬，高声回复：“我早上给我爸发了消息，是他给我回电话了，你帮我接一下。”
    陆千川犯傻：“哈，哈！？我接，我接了说啥。”
    安然：“说【生日快乐，爸】。今儿我爸生日。”
    陆千川怂：“你爸生日！那要不，你待会儿给他回过去？”
    安然从浴室里探出满是泡泡的头，以及严肃的脸：“让你接，你就接，别磨蹭。”
    “哦。”陆千川傻傻从命。
    视频接通。
    安爸没见到自己儿子，见到的是绷紧神经的儿婿。
    “哟，陆千川呀安然呢？”安爸问。
    “安然他在洗澡。”陆千川答得心虚，寻思着安然你咋让我接呢，这不符合常理。
    “啊。生日快乐，爸爸。啊不对，生日快乐，叔叔。”陆千川紧张，从脑门心到脚板心全是汗，他这辈子都没今天这般紧张过，比后来的高考、考研、考博都要紧张。
    安爸能够从镜头里瞧见陆千川刚起床还没洗脸刷牙的囧样，问：“你们才起来？”
    陆千川辩解：“今天难得周六，睡个懒觉，缓解疲劳嘛。”
    他这句话是没人信的，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干了很久的体力活儿。
    安爸没说话，眼神在陆千川身上打量。
    透过视频的小窗口，陆千川赫然发现自己脖子上有着只会比安然多，不会比安然少的草莓印子。
    吓得他口水都没法吞咽，试图缩头遮挡。
    安爸看出了对方的手足无措，他淡然一笑：“陆千川同学，你别紧张。”
    陆千川不知道该如何与岳父大人尬聊，只想快点儿结束，于是赶紧说：“安然快洗完了，我让他待会儿给你回电话。”
    安爸重复了一遍：“陆千川同学，你别紧张。”然后加了一句，“你和安然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
    这下可好，陆千川不紧张了，他连紧张的资格都没了。他脑袋瓜子嗡嗡响，听着浴室里还在哗哗流淌的水声，好想大喊：“安然救命。”
    “我和安然~~？”他徒劳地想蒙混过关。
    “嗯，你和安然在处对象的事儿，我知道。”安爸没有打哑谜，这一点，两父子还真像。
    陆千川脸色煞白，等待审判。
    安爸不说话，注视着他。
    陆千川哆嗦试着问：“安然，告诉您的？”
    安爸：“没有。我自己猜到的，从你身上。”
    陆千川更加缩头乌龟状。
    安爸笑：“是不是把你吓着了？”
    陆千川猛摇头。
    安爸如实地讲：“我本来没想今天说这事儿的，就是给安然视个频，没想到是你接的。所以也就借机会和你直接聊一聊。”
    陆千川：“那个，爸~~不，叔叔，我对安然”他试着赌咒发誓做承诺。
    安爸打断：“别慌，小伙子，别慌。安然的个性我很了解，他能和你谈了一年半恋爱，还住一起……呵呵，他那小子多挑剔，所以……”安爸也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形容。
    陆千川心里发毛：我勒个去，他连我和安然谈了多长时间都知道！
    他心里暗骂自己：我漕！他可是安然的爸爸，安然那么聪明，他爸能蠢吗？果然蠢的只有我。
    安爸：“我看你现在这模样，也挺慌的，那我也不和你多聊了，免得难为你。你先捋一捋，换个时间，我俩……还有安然，再正式聊聊。”
    陆千川没有从安爸的语气里读出恶意，虽然还不太肯定对方会不会支持这段感情，但至少看来，是积极的。
    安爸继续打量陆千川：“其实，如果能请你来非洲，我当面瞧瞧就更好了。”
    陆千川不担心安爸的打量目光，他对自己的外形有信心——自己又高又帅，有肌肉有身型，这都是他的优点，巴不得岳父大人多看两眼。
    陆千川情商不高，不会见招拆招，他接着安爸的话说漏了嘴：“安然也提过要带我暑假的时候去非洲见您，但恰好您这个暑假回国了。”
    安爸笑：“你知道我回来过？安然没带你来见我，他给你咋解释的？”
    陆千川尬笑，他不需要安然多做解释。
    安爸亦笑，自言自语：“那小子终归是护着你的。”
    霎时间，安爸意识到某件事，问：“我打过来的视频是你做主接的，还是”
    陆千川：“是安然让我接的。”
    安爸的表情瞬间惊讶，又转瞬释然：“果然”
    陆千川没情商，但不笨啊，安爸这一声【果然】，让其产生某些猜想：莫非安然有意让我和爸单独聊聊？
    陆千川身后浴室的花洒声渐息，长虹玻璃那一边的人影开始擦拭身体。
    安爸：“就这样，你和安然商量商量，有空给我回个电话就行。慢慢来，不着急。”
    【慢慢来，不着急】六个字，说明了一切。即使安爸什么态度也没有表明，但在陆千川看来，已无须表明。
    “谢谢，爸！”陆千川激动，陆千川傻里傻气。
    安爸保持和蔼，点点头，主动挂断。
    陆千川如释重负，长长松了口气。当他花了好几十秒才回过神，转身时，发现安然下身裹着白色浴巾，靠在浴室门口，又傲又坏正朝自己微笑。
    陆千川还处于惊吓状态：“你爸”
    安然轻佻：“我知道。”
    陆千川100肯定：“你故意的！”
    安然点头：“是的。”
    陆千川奇怪：“你咋肯定我接电话以后你爸会和我摊牌？”
    安然走过来，与陆千川四目相对：“因为他是我爸，虽然我没了记忆，但相处两年，我还是能摸清他的脾气。”
    陆千川惊魂未定：“安然，你爸会同意我俩吗？”
    安然伸出自己热气腾腾的手，为陆千川擦拭额头的汗珠：“你说呢？”
    陆千川摇头：“我觉得你爸人很好，但我不敢肯定他会完全同意。”他说的是实话。
    安然微微笑，环抱对方，亲吻脸颊、鼻尖、嘴唇：“你不用猜，因为不重要。他是我爸，我尊重他，非常非常的尊重他，但他如果反对，也不重要。我们俩好好往前走，才最重要。”
    安然主动，去掀陆千川才穿好的衣服。
    陆千川焦虑愁容，说他【焦虑】不太确切，更像是一种因为卑微而对所有事物的恐惧。他觉得安然太好了、太在乎他了，自己已经实在是爱安然爱得无法自拔了。他知道安然绝对不会离开自己，即使基于这样的事实，他也害怕，害怕得莫名其妙又能让人理解。
    安然用唇热情地亲吻、双手往敏觉的地方探索。
    陆千川痴痴迷离着，呼吸的频率已不由自己：“安然~~~我们……整整一天了~~”
    安然的攻势更加猛烈：“我知道。但你在担心害怕，不是么？只有和我多贴近些，你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陆千川早就无法抵御安然的温情：“你……不需要这样惯着我。”
    安然停止请问，强势又傲慢地单手捏住对方的下巴，歪着脑袋欣赏这颗忐忑不安的狗狗脑袋：“没关系。我喜欢你，我喜欢惯着你。”
    又是一吻，顺势将其拉倒在床褥里
    ——剧透小剧场——
    一年半以后，柳林财大公管学院办公室，
    院长甚是欣慰：“今年申请转系到我们学院的学生，又增多了”
    杨阳老师自吹自擂：“有一说一，这可是我的功劳！瞧瞧这两年，我给咱们学院捞了多少帅哥新生。在我们这种男女比例3：7的学校，要内部抢生源，就得拼颜值！这些申请转来的妹子，十个有九个半都是冲着帅哥们来的。”
    院长有些担心：“但是古语有云：以色侍君”
    杨阳抢答：“甚好！”

 第162章 出国前的间奏曲

    周日晚自习时，（住读和学校附近住的学生也都必须去）
    安然刚走到教室门口，刚踏进屋，就被曹尤鱼给拽了出来，逮到走廊拐角处。
    “我的小祖宗耶~~你们能不能注意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再进教室！”曹尤鱼明显带着哭腔。
    安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很正常。他又回头瞧了瞧身后与自己同款防寒服的大高个儿，心里寻思着：嗯，我男朋友很帅，很高，就算是乱穿衣服或者不穿衣服，都非常有【仪容仪表】。
    曹尤鱼伸手，将安然防寒服的拉链拉满领口，还使劲往上提，试图再拉高一些。
    “嘿嘿嘿，你干嘛呢，把你的脏手从我媳同桌身上挪开。”东亚醋王不高兴了，用手去撇开曹尤鱼老师。
    曹尤鱼隔空指着安然的脖子，怒斥陆千川：“你这个挨千刀的。瞧瞧，瞧瞧，你把我的ssr卡啃成什么样子了？被其他同学看到，怎么解释？”
    陆千川这才意识到，班主任指的是安然脖子和肩膀密密麻麻的草莓。
    陆千川：“安然可以说这是蚊子咬的。”
    曹尤鱼：“蚊子？就这大印子！你咋不说是吸血蝙蝠咬的呢？”
    陆千川打响指：“好借口，小爷我采用了。”
    曹尤鱼喷对方一脸的唾沫：“采你个狗头。”
    陆千川：“也可以说是狗咬的。”他嬉皮笑脸招招前爪，还【汪】了两声。
    曹尤鱼怒斥：“我叫你俩低调低调，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低调。”
    陆千川义正言辞：“我们很低调啊，前天中午我想和安然办事儿，不是把他带回家直接逃课了吗？没在教室里乱来。”
    曹尤鱼眯眼：“我还真是谢谢你嚯。”
    陆千川厚脸皮：“尤鱼老师，你别谢我，得谢我家安然。得亏他是个男生，如果是女的，100已经被我搞怀孕了。”说到这里，他45°仰天默算了一下，“嗯，再过3个月，就该怀二胎了。”
    曹尤鱼气得直跺脚。
    安然不似陆千川那般不分场合胡闹，思量后，曰：“尤鱼老师，你借我两条围巾，不就解决了吗。”
    曹尤鱼一听，对哟，如此简单：“等等，为什么要两条。”
    安然指了指陆千川的脖子：“他上边儿也有。”
    因为陆千川皮肤比安然黑一丢丢，也因为安然下口没陆千川那么重，狗子脖颈上的草莓不太明显。但仔细一瞧，也是密密麻麻的。
    曹尤鱼三观尽碎：“安然，你，你，你，原来你也是肉食系！？”
    陆千川得意洋洋：“我家安然是冷血动物，谁规定冷血动物就不能吃肉啦。再说了，大战40小时，无论怎么口下留德，也总得有些战果不是？”
    曹尤鱼心肌梗塞。
    7分钟后，围上围巾的两少年，坐回自己的旮旯角落。
    陆千川开启新一轮语文复习，安然则捧着手机点点戳戳。
    没过多久，安然对陆千川道：“我爸问你，这个寒假去趟非洲，没问题？”
    陆千川：“我勒个去，还有不到10天就期末考了，现在搞签证去西南非还得及？”
    安然：“公司出邀请函，走商务签，很快的。”
    陆千川挠头：“我……这么快就去见你爸？”
    安然：“怎么，你害怕？昨天我们仨一起视频，不是你答应的愿意去非洲亲自见一面的吗？”
    陆千川：“我以为是暑假。”他一拍腿，“得！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何况小爷我是帅儿婿呢。去去去，视频我都不怕，面对面我顶多腿脚打哆嗦。”
    安然提醒：“你得和你爸妈说一声，高三寒假出国，理由可不好编。”
    陆千川坏笑：“交给我，没问题。”
    他拿着电话出了教室后门，不到5分钟就回来了。
    “搞定！”他用手比了个【ok】。
    安然诧异：“这么快？你怎么让你爸妈同意？”
    陆千川耸肩：“他们没同意呀。”
    安然：“哈？”
    陆千川破罐子破摔样儿：“我给我爸妈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处了个对象，寒假要去见对方家长。如果谈妥了，毕业就把这门亲事定下，高考完就把儿媳妇儿领回家，给他们一个惊喜。”
    安然：“你确定是惊喜还是惊吓？”
    陆千川：“无所谓了啦。反正他们不答应。我告诉他们【我只是支呼你们一声，答不答应不在于你们】。”
    安然：“你这么强势？”
    陆千川笑：“小爷我一贯强势，为了打排球，我连班主任和教导主任都揍，你忘啦。”
    安然：“”
    陆千川贴贴：“我的好脸色只给你一个人看而已~~~”
    安然怼他：“我除了发现你在我身上跑颜色火车，没发现有多好看的脸色。”
    陆千川臭美：“那是因你迷恋我，所以没发现我的脸色特~好~看~”
    不得不承认，陆千川臭美对了。
    安然略为不放心：“你这样和你爸妈说话，真没事儿？”
    陆千川大手一挥，曰：“上个暑假，我在你家住了10天。我爸妈以为我在拿你当挡箭牌撒谎，一致认定我去【女朋友】家住了，包括现在和你一起租房子住，都是安然你在给我打掩护。所以今天我坦白处了对象，还说要出国见老丈人，他们一点儿也不意外。我家里人还是那套旧观念——谈恋爱男生不会吃亏。”
    安然：“”
    无论怎样，他相信陆千川，搞定就行，以怎样的方式，并不重要。
    然而一天后，就出了状况。
    教室里，安然继续刷他的数学题。
    陆千川出门接了个电话，回来以后就在旁边座位滚来滚去，显得十分焦虑，同时手里摆弄着安然送他的手机吊坠，左右为难g。
    安然见而不吭声，坐等对方有话自己讲。
    “安然，我给你说件事儿，你先答应我，绝对不生气。”陆千川下了老大的决心，对同桌开了口。
    安然轻鄙道：“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
    陆千川把手机吊坠浅含在嘴里：“我爸妈给我回电话了，关于我寒假出国见老丈人那事儿，他俩答应了，但是”
    安然：“但是什么？”
    陆千川：“但是我爸妈要我这周末先去相个亲。相完亲，才肯放我走。”
    安然眼里透着寒光，停笔了两秒，但片刻后不屑地回了句：“哦，相亲啊，恭喜恭喜，祝你相亲成功。”
    陆千川作死挖苦：“安然~~你这祝福，好违心。”
    安然：“你吹的牛皮也不见得高明。”
    陆千川把手机吊坠从嘴里取出来，吊在自己眼前，窗外的太阳光划过金属表面，折射五彩斑斓：“我是说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相亲对象女方他爹是我爸的一个老战友。我爸还说什么早就给我定下了娃娃亲，哪知道我自己找到对象了，但让我和对方女娃子见一面，见完后，让我自己判断哪边更好。当然，我去相亲，走个过场而已。”
    安然：“我怎么感觉你爸妈在教唆你脚踏两条船。”
    陆千川：“没法子，娃娃亲。我爸说了，总得给对方一个面子。主要是女方对我很感兴趣。”
    “娃娃亲，呵呵。怎么这年头都流行这个。”安然不屑，这词儿他不是第一次听见。
    陆千川调戏曰：“据说女方贼漂亮，高个子、高收入、大长腿、大波。”
    安然藐视作死的家伙。
    陆千川扭头凝视，流里流气诱惑：“你……要阻止我去相亲不？”
    安然：“要。”
    陆千川笑，眼中的光芒，和手机上的金属吊坠一样灿烂斑驳。
    安然：“才怪。”
    陆千川瘪嘴，眼中没了光芒，就好像几十年后那枚金属吊坠即使妥善保存但仍然生锈了一样。
    安然心平气和：“这些破事儿你尽快搞定，我们也好顺顺利利去非洲。”
    陆千川敬了个军礼：“遵命！老婆大人！”
    安然不喜欢这个称呼：“滚！”
    ——剧透小剧场——
    10来天后，
    某飞机航班上，
    安薇薇笑盈盈递给安然一个包：“小安然，这是降落伞，要拿好哟。待会儿我再教你怎么用。”
    安然身边的陆千川异常紧张：“小姑你想干嘛？”
    安薇薇职业假笑：“没有啊，我什么也不准备干。”
    安然安抚陆千川：“别怕，她吓唬你而已。”
    陆千川当然信安然不信安薇薇了呀，稍许宽心。
    安然边拆开包：“咦？还真是降落伞。”
    陆千川的心脏又揪了起来。

 第163章 正如预料的那样

    周末，上午，公寓里，
    “安然，你说我穿这件米色的t恤好看还是穿这套蓝色的t恤好看？”陆千川在穿衣镜前打扮自己，为中午的相亲做准备。
    安然坐在床沿捧着手机发消息，不屑地抬头瞄了一眼：“米色，米色看起来清爽，蓝色那套太亮了，轻佻不够稳重。”
    他如实给对方提建议。
    “ok，那我就选蓝色。”陆千川反其道而行之，他希望把自己打扮得不伦不类，叫对方看不上眼。
    安然朝陆千川翻了个白眼。
    陆千川又从柜子里选出一条墨绿色5分裤，在镜子前比划着：“绿色搭蓝色，亮面搭帆布，有够难看的，就这样。e再把那双大红色的球鞋穿上”
    安然放下手机，命令：“好好穿，穿帅点儿。你中午相亲吃完饭，我们还要去看电影，我不想带个妖魔鬼怪出门。”
    陆千川回头：“你不担心你老公被人一眼相中？”
    安然笑：“但凡不是个瞎子，都会觉得你长得帅，穿得稀奇古怪没用。”
    陆千川坐安然身边请教：“对方是我爸老战友的女儿，我又不能直接拒绝，得假装认真对待，你要我咋办？”
    安然不慌不忙开启教学模式：“这还不简单，到时候你【挖鼻孔】、【挠胯】、【呼鼻涕】、【讲颜色段子】、【说话带脏把儿】。一套组合拳五连击，再帅的人都不会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陆千川觉得稀奇：“诶？安然，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
    安然：“我昨晚在网上查了帖子，做了些攻略。”
    陆千川乐得不可开交，就差没在床上打滚了：“你还做了攻略？”
    安然有板有眼：“自己男朋友被迫去相亲，我当然得做攻略。这样才能看到最大化的乐子。”
    陆千川：“被你看乐子无所谓……但那些攻略百分之百能保证成功？”
    安然：“不能保证。但是，攻略也留了后手。”
    陆千川好奇：“什么后手？”
    安然：“后手就是，如果男朋友去相亲成功，决定始乱终弃的话。所有攻略都建议趁男友睡着的时候，阉了他。”
    陆千川胯下一凉。
    安然问胯下凉嗖嗖的陆千川：“和你相亲的女生长啥样儿？你没提前了解了解？”
    陆千川拿起床边的手机，给安然展示：“我爸妈倒是把对方的电话号码给我了，让我和对方先聊聊”
    安然示意其继续说。
    陆千川：“我迫于无奈，给对方打了个电话，约了见面时间和地点。但出人意料，她声音还挺好听，带着夹子音。”
    安然：“你没找她要微信？”
    陆千川摇头：“我才不想要呢，以后被她缠上怎么办？”
    安然露出一丝诡笑：“你这是准备开盲盒？”
    陆千川摊手：“无所谓呀，反正我又不打算要。见面后我就听你的：【挖鼻孔】、【挠胯】、【呼鼻涕】、【讲颜色段子】、【说话带脏把儿】，把对方给劝退。e挠胯不行，如果我走光让对方看到我的20，喜欢得走不动路，非我不嫁咋整啊。”
    陆千川想入非非。
    安然又给他翻了个白眼。
    ……
    奉旨相亲的地点，陆千川选在了【老码头】的商业中心【港天广场】里一家西餐厅。那片地方是他主场，便于发挥（撤离）。
    约定时间40分钟前，两位少年提前抵达，陆千川把安然安顿在西餐厅里一个视野开阔的座位，点了午茶甜点套餐和饮料，方便他看戏。
    陆千川坐在安然对面，手指叩着桌面，腿脚不停抖动，心情忐忑：“也不知道那女的好不好打发。”
    安然漫不经心，用叉子吃着蛋糕：“你爸是让你选，就算对方真把你看上了眼，你回复你爸妈你没看上，不就得了。”
    陆千川前倾身子趴桌上，靠近安然：“你忘啦？我说过，传闻那女的长得特漂亮，跟林志玲一样，长得特别高，接近1米8，模特级身材，工资一个月小两万。我说没看上对方，我爸妈如果不信，非得要我把你领回家比一比，咋办？”
    安然冷冷道：“又高又漂亮还有好工作，却找不到男朋友？这可能吗？难不成像我小姑那样是个能赤手空拳单挑持械劫机犯的母夜叉？你爸妈绝对夸大其词了。”
    陆千川一琢磨：“也对嚯。”
    安然一琢磨，发现了华点：“等等，工资一个月小两万？那女的工作了？岂不是年纪比你大？”
    陆千川比了个【5】：“传闻比我大5岁，刚大学毕业，在青春少女和成熟御姐之间反复横跳那种。”
    安然蔑笑，不知该如何吐槽。
    陆千川沮丧：“我爸还指望我高考完就订婚，暑假努努力，能够让女方在家养胎，我去大学读书。以后上大四的时候课程不多，上课前放学后还可以去幼儿园接送孩子。唉~~~~”
    安然还是那副死鱼脸：“真不好意思，你爸的美梦破碎了。”
    陆千川：“所以我最近在鼓励他重新练个小号，我愿意接送弟弟妹妹去幼儿园。”
    安然照旧翻了个白眼。
    陆千川起身，看了下腕表：“我出去在周围转转，虽然她告诉我到这儿了会给我打电话，但也许她已经提前到这附近了呢？我得侦查下敌情。”
    安然摆摆手，让对方随意。这厮没有半分压力。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和陆家摊牌嘛，无非就是陆千川被逐出家门，两父子恩断义绝，没什么大不了的，只需要提前把户口本、身份证和护照偷出来，不妨碍高考报名和出国见岳父就行。
    狠，安然真特喵的狠。
    “叮~~”陆千川离开不到15秒，安然吃着蛋糕，手里的讯息声响起，他咬着叉子继续戳手机。
    “小安然~~你怎么在这儿？”
    安然听见有人呼唤，抬头看，安薇薇一席清爽丝制便服，出现在其面前，正与他打招呼。
    “小姑？”安然眨眨眼。
    安薇薇不需要客气，把随身挎的装饰包搁在桌面，自己坐在了刚才陆千川所坐过的位置上。
    她东张西望：“那只在核污水里泡大的剥皮牛蛙呢？有你的地方，他肯定在。”
    安然不想多做解释：“他有点儿事，我在这等他。”随后将午茶套餐篮往安薇薇方向推了推，“随便吃。”
    安薇薇摆手：“不了，我不饿，待会儿还要吃东西。”
    安然把套餐里没喝的气泡水饮料也递过去：“那，喝点儿水。”
    安薇薇还是摆摆手：“nonono，会让我的口红花掉的。”
    “又不执飞，你还涂口红。”安然笑，从餐具里抽出一根吸管，给安薇薇贴心插进气泡水里，“喏，这样的就可以了。”
    安薇薇欣慰欢喜：“果然还是我家小安然最疼我。”她抿吸两口，又看了看手表时间。
    安然觉得奇怪，端详几分：“你今天特意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要干嘛？”
    安薇薇轻轻摸了摸自己喷洒了定型喷雾的发型：“什么叫特意打扮啊。我也就化了个妆、做了个头发、穿了套新衣裳、喷了些香水、戴了些首饰、提上我特价买的唯一一个lv包包而已了啦。”
    安然眯眼：“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头上披个婚纱，胸口别个胸花，说是去结婚我都信。”
    安薇薇抛了个媚眼：“不是结婚，是相亲。”
    安然嘲讽：“你，相亲？你自称江湖儿女，在外能徒手抓子弹，在内能把亲侄儿打折7回胳膊的女人，居然也会相亲，而且还”
    安然聪慧，忽然间意识到什么：“等等！莫不是你所谓的，找不到男朋友就考虑考虑，小你9岁的那头【蓝鲸】相亲？”
    安薇薇眨眨眼，表示我侄儿果真聪明。
    她的侄儿，比她想象中还要聪明。
    不祥（吃瓜）的预感涌上安然心头，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安薇薇就满怀憧憬爆料：“本来是准备明年他毕业后再见面的。但男方家长突然着急，提前到寒假，又提前到今天。”
    她前倾身子趴桌上，靠近安然，动作和陆千川先前一模一样：“据说前两天我爸，也就是你三爷爷，把我的照片给男方的老爸看了，对方特满意，巴不得他儿子入赘我们安家。”
    安薇薇得意洋洋：“没想到啊没想到，我不用外嫁，还能把帅哥勾成我安家的人。”
    安然眼皮直跳：“那个、那个、那个，他不用你勾，也是我们安家的人。”
    安薇薇坚定不移的表情：“我后年就满30了，的确可选范围不大了。我也想清楚了，如果对方真的和传闻中那样又高又帅又有型，能文能武的小鲜肉给我保底，我也愿意嫁。”
    安薇薇凑近安然的耳朵跑火车，颜色灿烂和陆千川的火车差不多：“你三爷爷和男方他爸20多年老战友，知【根】知底，他爸是蓝鲸，遗传给儿子也不会短的。”
    安然眯眼鄙视两秒：“等等，你不是大我8岁吗？你刚才说明年满30，岂不是大我接近10岁！？你到底啥年龄，别因为我失去记忆就随便诓我！”
    安薇薇笑脸：“哎哟~~这些细枝末节就不要深究了啦。”她悄悄告诉安然，“昨晚上你三爷爷给我通过电话，如果今儿个我对那个小鲜肉满意，春节就订婚，寒假就同居，明年春节你从大学放假回来就可以带堂弟了。啊~~历史真是个圈啊，以前哥负责带我，以后你负责带我的孩子。”
    安然板着脸：“明明是【高考完订婚，暑假努努力】。咋到了你这儿，就又提前半年。”
    安薇薇些许惊讶：“你咋知道得这样清楚？”
    安然还没来得及回话。安薇薇的手机铃声就响了。她拿起来一瞅：“哎呀，和你聊太久，忘了看时间，男方联系我了。”
    她清理清理嗓子，力图温婉甜美，再按下接听按钮：“喂~~~”
    那声线，不绵不腻，不粗不急，仅仅一字，就彰显大家闺秀之气、书香门第之馨。
    陆千川就是个语文白痴，不懂修辞，这叫锤子个【夹子音】。
    “嗯，我已经到了，我在”安薇薇左顾右盼，想要确定方位，顺便给安然做拜拜，准备起身离开。
    安然不客气，或者说极其无理，探身伸手，从安薇薇手中取走电话，在安薇薇不明就里的干瞪眼中，以波澜不惊的口吻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是我，安然。你直接回来。我和你相亲对象一起等你。”
    安薇薇：“”时间流淌居然有了滴答声。
    “哈！！！！”安薇薇震惊出了残影，脸上涂抹的粉底都掉了一地。
    电话那头：“”人世间顿时万念俱寂。
    “哈！！！！”电话里和餐厅外的惊悚声交相辉映，险些震碎了玻璃。
    一分钟后，
    安然那桌，齐聚三人。
    陆千川坐在安然90°夹角方位，两眼空洞、呆若木鸡、灵魂出窍，整个人都变成了黑白色。
    安薇薇坐在安然对面，双肘支撑着餐桌，双手抱头，头发凌乱、身体摇摇晃晃，嘴里反复低吟：“不可能、ipossible、ありえない、Эto heвo3oжho、un?glich”
    三人里唯一状态正常的就是心黑面冷的安然。
    安然款款大方，“容我重新给二位介绍一下。”
    面朝安薇薇，指向陆千川：“小姑你好，这位帅哥名叫陆千川，你的未婚夫，也是你的侄儿媳妇。你说得没错，他的确是条又高又帅又全能的蓝鲸。”
    面朝陆千川，指向安薇薇：“小姑父你好，这位美女就是你娃娃亲的对象，你男朋友的小姑。你说的也没错，肤白貌美、好身材好工作、大波大长腿。”
    安然一拍手：“介绍完毕，两位郎才女貌是否还需要补充说明点儿啥？”
    陆千川and安薇薇：“”
    没了颜色浑身苍白的陆千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弱弱地问：“我们仨这关系，算乱x吗？”
    安然幸灾乐祸，耸耸肩。
    把自己头发挼成鸟窝的安薇薇，满目沧桑：“不是说好了如果我嫁不出去，就给我一个小鲜肉保底的么？为什么是在核污水里泡大的牛蛙！”
    安然可怜小姑，没有予以抗议，他拿起手机，给二人拍了张照，然后开始戳手机。
    “你干嘛？”相亲二人组同时问。
    安然：“这么好玩的事情，不对，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得告诉我爸。”
    安薇薇极尽鄙视了一眼陆千川，感慨自己真是红颜薄命、命途多艰。
    陆千川不知道这种尴尬咋化解，他把身子往安然方向侧斜：“安、安然，这下子麻烦了，我们该咋整呀？”
    安然汇报完毕，放下手机，一脸轻松：“有什么麻烦的，很完美啊。”他对安薇薇笑了笑，“有劳小姑给陆家人回话，就说千川表现得很好，人也很好，但是你瞎了狗眼，看不上千川，亲事就此作罢。”
    安薇薇苦憋：“我可是你亲姑姑~~~”
    安然冷血：“更正一下，你只是我隔房的姑姑，而且就算是亲姑姑，也没有千川亲。”
    安薇薇抗议脸。
    安然活动筋骨，站起来对陆千川道：“走，电影差不多要开始了。”
    随即又问：“这些糕点，你结账了没？”
    陆千川：“前面点的都付款了，后面点的饮料还没”
    安然表态：“ok，剩下的小姑请客，她来付。”
    安薇薇属实赔了老公又折兵。
    ——剧透小剧场——
    一年后的春节聚会上，
    安然窝在单人沙发里刷手机。
    安薇薇坐到安然的身边，满脸春色把手机屏幕递到安然面前，手机正在播放一位帅哥的短视频：“小安然，这是我最近超～级～痴迷的一枚小鲜肉。是你们学校捧出来的明星，好像和你还是一个学院的耶。黑皮体育生，有够帅的～比你养的那只土狗帅100倍，非常符合我的胃口，你认识他不？帮你小姑牵牵线见一面呗？”
    安然瞄了一眼，无话可说。
    “比我还帅？我得看看。”陆千川把脑袋也凑过来看热闹，看完后瘪嘴摇头：“啧啧啧，小姑，你真命苦。”
    视频里的男人——许多。

 第164章 某人好像变聪明了

    期末日愈临近，
    两个学霸每天晚上从学校上完晚自习，回到公寓都已经11点。
    他俩洗漱完毕，通常是一个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看三页数学高频题库，一个躺在床上打着呵欠自欺欺人背几篇古诗，然后12点准时睡觉。
    在高三阶段，能这么早睡觉，不知道会让多少应考生哭晕在厕所；在高三阶段，就能搂着自己心上人睡觉，不知道会让多少单身狗哭晕在厕所。
    这晚，陆千川正在背古诗，手机提示音从他背后传来。他从垫背的枕头下边掏出手机一瞧，整个人精神抖擞、瞌睡全无，盘腿坐正，平举手机朝向安然，慌慌张张：“安然、安然！咋办？”
    安然回头，看到有人添加陆千川微信好友。
    “咋了？”他看不出端倪。
    陆千川指着申请原因的一行小字，安然仔细瞧了瞧：陆千川同学，我是安然的爸爸。
    “这是你爸的微信头像？”陆千川问。
    安然慢条斯理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好像是，我确认一下。”唉~~~这家伙啊，真的是除了陆千川，其他人谁都不放在心上。
    “嗯，是我爸，头像和名称都对得上。”安然确认完毕。
    陆千川紧张：“你告诉他我的手机号啦？”
    安然否认：“没有。”
    陆千川憷场：“他、他、他加我好友干嘛？”
    安然循循善诱：“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加你好友，是因为你是他独生子的男朋友。”
    陆千川迟疑：“那我该咋办呀？”
    安然：“点【通过】啊。我爸又不是不知道我俩的关系，要骂你早就骂了，有什么好怕的。”
    陆千川摸着心脏：“我还是好慌。”
    安然比对象淡定一百倍：“丑媳妇已经见过公婆了，别慌。”说完，他开始琢磨，“诶，你见过我爸了，我是不是该带你去祭拜下我妈。e我妈埋哪儿了？得找机会我得问问小姑。”
    陆千川没辙，只能硬着头皮点了通过。
    添加好友之后，他又犯愁如何给安爸发消息打招呼。
    然而，安然的老爸没让儿婿犯愁太久，因为陆千川不用发任何消息打招呼，安爸直接打视频过来了。
    “安然~~~”壮汉卖萌哭哭。
    安然实在是无力吐槽这个怂蛋：“接啊你，我给你扎场子，你怂啥。”
    陆千川哆哆嗦嗦正准备点击接通按钮。
    安然忽然制止：“穿衣服！还有裤子！”
    5秒，5秒搞定，只花5秒时间，陆千川就从一根光泥鳅变成衣冠禽兽的样子，甚至还余出05秒练习了一下表情管理，装出阳光灿烂的微笑。
    安然好心提醒：“记得主动给爸打招呼，别傻愣着。”
    “好的。”保持阳光假笑的陆千川明白【听媳妇儿劝吃饱饭的道理】。
    视频接通，陆千川少年意气、阳光晴朗的笑容瞬间升级，他笑如湛蓝天穹上的白云，嘴角微扬，就像飞机穿越天空留下的痕迹。
    “爸！”陆千川喊得快速，喊得响亮，喊得自然，喊得刚毅，这一声【爸】耗费了他不知道多少勇气。
    “诶~~儿子乖，再叫一声我听听。”视频那一边，不是安然老爸，而是肖百万小人得志、奸计得逞的笑脸。
    陆千川真想隔着wifi一巴掌给这臭小子扇过去，扇得这小子连跑10个复活cd那种。
    陆千川破口痛骂：“肖百万！你特喵的想死是不是~居然敢占我便宜！我特喵￥哔哔哔哔哔哔哔。”
    肖百万假装楚楚可怜，移动了一下摄像头。他所在的环境好像是一场自助餐宴会，在人头攒动间，他将另外一个人框了进来，含泪告状：“呜呜呜~~~您瞧瞧，您儿媳妇好凶哟，还骂脏话，真的好粗鲁，不知道平时是不是也这样对待安然啊~~”告状的声音很小，以免让旁人听见。
    突然出现的安爸站在肖百万的身边，似笑非笑。
    惨遭毒手的陆千川站在安然身边，直接石化掉。
    我擦！我怎么忘了岳父大人在肖百万家公司任职的啊，肖百万用岳父的账号call我，100岳父在附近的啊。我特喵为什么这样傻啊！
    陆千川顿感自己在岳父心里的形象绝对崩塌，毁于一旦，这辈子是别想再刷起来。
    “好了肖百万，开玩笑要有限度。千川接我爸的视频，已经够紧张的了，你还跳出来捉弄他，这不是把他往死里整吗？”大慈大悲安然菩萨救场。
    陆千川瞬间看到了希望：真是老天开眼！天降神兵啊！神兵是我媳妇儿！我媳妇儿最最好、最最疼我了！
    是的，对于陆千川，他的对象永远值得信赖。
    安然从陆千川手里拿过手机，对肖百万霸气侧漏。陆千川则躲在安然身后，大鸟依人。
    按道理讲，肖百万会被安然血脉压制，然而此一时彼一时，人家在大洋彼岸抱着大腿，不虚你。
    肖百万继续在安爸身边大肆谗言：“干爹，看，我没撒谎，他们俩感情特好，安然特护着千川，千川在安然面前就是一孙子。”
    是的，对于陆千川，他的挚友同样永远值得信赖。
    有了肖百万的助攻，安爸的脸上不乏呈现真心的笑容。
    安然皱眉：“你管我爸叫啥？”
    肖百万自来熟地与安爸勾肩搭背，嚣张得很：“安然，我可告诉你，我认咱爸当干爹了~以后你要是敢不给我抄作业，我就给干爹告状！哦，对了千川，以后我就是你小舅子。”
    镜头里的安爸大为惊讶，显然没和肖百万串过口供。就算肖百万和安然是好朋友，但他仍是集团的少东家，是安爸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都惹不起的存在，现在认其当【干爹】，就和董事长平起平坐，属实让安爸在众人面前尴尬得下不了台。
    安然神情冷漠：“肖百万，你都高中毕业了，不需要我给你抄什么作业了。”
    肖百万傻里傻气咬手指头回忆：“对哟，我毕业了~~”他一刹那又挥手欢喜，“没关系~~我在髪国也有很多家庭作业，我可以发e-ail给你，你做好后回传给我。”
    安然对学渣君无语。
    学渣君笑得超级开心。
    安然：“是你把千川的微信给我爸的？”
    肖百万点头：“嗯哼，干爹说他有话要给千川说，我琢磨，没必要让安然你转达一遍，就直接把千川的号给干爹咯。”
    肖百万说这句话的时候，【干爹】二字喊得特别大声，整句话说得特别骄傲。他那自助餐会上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安爸还是颇为拘束地从肖百万手中接过电话，肖百万则赖在镜头里对安然、陆千川嬉皮笑脸。
    安爸发话：“千川啊~（也没带【陆字】）”
    “有！”安然身后的陆千川站军姿，直挺挺，又傻又呆又可爱。
    安爸：“安然可能告诉过你了，这个寒假本想请你和他一块儿来我这里。但今年春节，集团老板要带集团的新董事在各个片区走动一圈，既是做介绍，也是慰问……”
    做鬼脸的肖百万两只手指着自己。
    陆千川打心底里有些羡慕嫉妒这个富二代。还好自己有安然，有安然就够了，其他的貌似也不需要羡慕。
    安爸继续：“我也要跟着到处跑，所以就没空接待你和安然了。”
    不就是暂缓去非洲吗，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陆千川连连回答没关系，爸你放心。
    嗯，他和第一句话一样，称呼的【爸】，太过紧张，没注意改称谓。
    安爸与两个孩子接着聊了几句后，又提到：“集团给外派的干部家属发了春节福利，去东南亚芽庄旅游，我肯定回不来了。千川啊，你负责带着安然去好好玩，安然不擅长水性，你多照顾着他一点儿。还有，注意饮食卫生，别乱吃东西。”
    果然没有爱错人啊~小爷我爱安然真尼玛爱对了！安然这么善良，当然是有个善良的父辈教出来的那个，那个，安薇薇除外。
    陆千川能从安爸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里听出包容和疼爱。陆千川是没这个能力揣度安爸心思的，也许爸爸还有很多的不理解、不甘心、不相信甚至不接受。但至少爸爸给予了尊重，表达了希望相处相知、加深了解的意愿，这就够了。
    陆千川贯穿全文，还是那个【怂】字。在感情上，他始终是卑微的一方。这种卑微不是安然造成的，反而是安然一直在照顾的，陆千川不敢相信自己能遇到那么多幸运与美好，他对待感情既想要豪放千里，又那么的小心翼翼。
    无所谓，把这只怂得一批的狗子交给安然，安然自会照料得妥妥当当。
    肖百万：“安然，你和千川在芽庄好好玩。你放心，我会让干爹一直看着我，有他在，我不会闹笑话出洋相的。”
    安然的脸色缓和，没有平时那样冰冷了：“肖百万，你长大了。如果换做以前，你会哭爹喊娘要我来非洲陪你应酬。”
    肖百万非但不接受安然的夸奖，还反咬一口，继续对安爸告状：“您瞅瞅，您瞅瞅，安然平时就是这副监护人的德行，弄些条条款款、规规矩矩，把我啊、篮球社啊、校乐团啊管得可苛刻了。”
    安爸微微笑，肖百万朝二人摆摆手，关闭了视频。
    “嘿~~肖百万这崽子够哥们。这等于是宣布你爸又升职了。”这是关闭视频后，陆千川的第一句评价。
    “你以后得说【咱爸】，而不是【你爸】。”安然温和提醒。
    陆千川傻笑自己掌嘴：“对对对，咱爸，咱爸。”
    安然深呼吸：“肖百万真的成长了不少，今天的重点，不在于他对咱爸职位上的提拔，而在于派系的扶持。”
    陆千川：“扶持咱爸作为他的嫡系？”
    安然：“你刚才没听清？肖百万已经正式作为他们家族企业的董事之一了。这或许也跟他成年了有关。他人傻，又不曾在公司里待过，举目无亲的。把咱爸提拔起来，是最优的选择。能力大小无所谓，至少他清楚，安家的人值得信赖和依靠。”
    陆千川一琢磨：“也就是说，以他的脑子，知道当众认咱爸当【干爹】已经是超越他智商的举动了？”
    安然：“恐怕，有高人在幕后指点他。”
    陆千川感慨世道艰难，赚钱不容易，想在大公司里讨口饭吃，都得在暗流涌动里玩命。
    “所以我并不希望肖百万继承家业。”安然直白。
    “哈？”此话出乎陆千川的意料之外，“但他是他老爸的独子呀。”
    安然面无表情：“肖百万太愚蠢了，不适合商界的风云变幻。他已经够有钱了，和许多一起过着衣食无忧、想干嘛就干嘛的日子不好吗？所谓的金山银矿，都不过只是增增减减的数字罢了。”
    陆千川大概听懂几分：“安然你这话，貌似是希望肖百万当甩手掌柜，不管家业？”陆千川提醒，“他家虽说不上有皇位要继承，但也实打实的有亿万家产哟！”
    安然的表情既快意恩仇又叛道乖张：“选了许多，走了通讯录这条恶心至极的路，就算真有皇位也得放下。”
    陆千川很少思考此类沉重的话题，就当下而言，安爸是否接纳自己，就已经是最最【沉重】的问题了。
    安然抬头眺望专属于自己的大男孩：“有你在，就算给我亿万家产，我也不要。”
    陆千川挠鼻梁：“安然，你又在撩我了。”
    “嗯，三天不撩，我就嘴巴痒。”安然的冷笑话从来都不好笑。只有傻小子，听了才会憨憨笑。
    “开始布置任务。”安然的态度转换快得离谱，一下子又正经起来。
    “什么任务？”刚刚还沉浸在蜜罐子里的陆千川，摸不着头脑。
    安然：“一、我俩得加倍好好复习，期末务必考好，这样你才能给咱爸一个交代，让他觉得我和你在一起会越来越好。”
    陆千川行了个军礼：“遵命。”
    安然：“二、查查攻略，看芽庄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想玩的项目。”
    陆千川满脑子都是泳装和马赛克，他窃笑舔嘴唇：“交给我了。”
    安然的脸色沉了沉：“三、此事不能张扬，在你爸妈那儿务必得把谎撒圆了。”
    陆千川前一秒还欢喜，这一秒就阴沉。
    安然宽慰：“别忘了，我们暂时见不得光。得学会保护自己。”
    陆千川理了好久的气息，才回答一个“好”字。
    为什么，小爷我只想和安然追求简简单单的幸福，就这么难呢？
    ——剧透小剧场——
    10天前，
    柳林财大校门外火锅馆，
    许多手里的筷子夹着毛肚，放在锅里涮，却忘了拿起来，凝神沉思开小差。
    坐在他对面的杨阳老师吃得正嗨，见状问曰：“你想啥呢？毛肚都被你烫老了，真是暴殄天物。”他不与许多见外，用筷子夹走许多的毛肚。
    许多“我的……好朋友遇到一个难题。诶！师哥你是上市公司大老板，也许你可以帮忙指点一二？”
    杨阳咀嚼毛肚：“你说！”
    许多讲了一大堆。
    杨阳：“嗐～这有何难，我教你，这么办……”

 第165章 出行前夕的过渡章

    “尤鱼老师，我和安然先走咯~~提前祝你春节快乐，拜拜。”陆千川背着俩书包在学校走廊上，嬉笑着从曹尤鱼老师背后擦肩而过，顺带拍打了一下老师的肩膀。
    “嗐～你小子给我回来！评卷！评卷！下午还要评卷！”曹老师徒劳无功往陆千川方向吼，陆千川快速倒退哈哈笑着。
    此时，安然也从曹尤鱼的身后掠过，他冷若冰霜嘲讽：“年级第4名和年级第7名，也需要听评讲卷子？呵呵～”
    安然的名次从年级15跳回到年级第7，曹尤鱼自是不敢招惹。
    曹尤鱼招呼安然：“等会儿~~你俩这是去哪儿？”
    安然回眸，那副不把全世界放在眼里的臭脸比鬼还要可怕，就连说话都带着阴曹地府的气息：“相信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你饭碗不保。”
    曹尤鱼对天发誓，安然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家伙是飘出教学楼的。
    两位少年大摇大摆翻出学校院墙。陆千川笑问：“安然，你确定我们明晚就出发？”
    安然：“嗯。明晚出发，根据你做的旅游攻略6天6夜，你还能回国过春节，降低我老丈人对未来儿婿的仇恨。当然我并不抱什么希望他不会恨我。”
    陆千川兴致勃勃：“我们把书包放回家，就去买东西！”
    安然打开手机记事本：“嗯。我都列好了，泳衣泳裤、潜水用具、洗漱用品这次允许你买情侣装。”
    陆千川振臂高呼安然万岁！
    ……
    他们俩去买泳衣的时候，画风是这样的。
    安然的侧脸出现在镜头里，站在两列泳装衣柜中间的过道上，正无语生闷气。
    陆千川欢天喜地，双手撑开一条泳裤出现在过道转角：“安然，我穿这条泳裤怎么样？”
    安然斜眼一瞟，有气无力：“给你说过多少回了，不准穿透明泳裤！”
    陆千川委屈，把手里的泳裤朝安然靠近几分展示：“你看仔细了，它是蓝色的，不是纯色透明。”
    安然让陆千川的手臂抬起来几分，他的视线透过陆千川平举的泳裤，能把对方的眼睫毛都数清楚。
    安然：“我连你眼睛里的猥琐都能看清楚，还不够透明？这条蓝色的和上一条无色的，唯一区别就是能否把你的小千川改成阿凡达肤色。”
    陆千川痞笑：“阿凡达比普通人大，如果能达到这种效果，也行。”
    安然赐了对方一个【滚】字。
    “这条呢？”陆千川换了一条平举展示。
    安然没了脾气：“这条渔网还不如透明。”
    “那这条泳裤怎样？”陆千川又换了一条。
    安然深吸一口气，冰冷道：“通常情况下，正常人管这叫【两条细麻绳】而不是【泳裤】。”他双手叉腰，指着对方手里的麻绳训斥，“陆千川~~这玩意儿还没你上次买回家的那条趣味裤衩面料多，好歹趣味裤衩的麻绳在后边儿交叉，前边带个鼓包。你现在这条未免也太环保了，绳子都是毫米级的。”
    陆千川试探：“要不我就把那条趣味裤衩拿去当泳裤？还省了。”
    安然施展王之蔑视。
    陆千川苦口婆心：“安然，我们是出国去海滨度假胜地，你不要那么封建保守好不好？等给我一点点发挥的空间。”
    “我封建保守？”安然摊开双臂，镜头拉远，呈现他浑身上下被潜水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全貌，“这是你给我选的【泳裤】！比我们买的浮潜装还要厚。”
    陆千川：“挺好啊，很合身啊。去海滩玩水就得穿这样，除了小爷我，谁也别想看见你一寸的肉。”
    安然：“那你还专挑露得多的给自己穿？”
    陆千川狡辩：“我这是为了在屋里穿给你看。”
    安然嘴角抽搐：“得了你，进屋你会穿衣服？”
    陆千川瘪嘴卖萌，想要糊弄过去。
    安然不吃这套：“给我如实招来？”
    陆千川歪头挤脸继续卖萌：“其实我就是想在别人面前炫耀你有我这样一个帅气的男朋友。”
    安然能一眼看出这厮没有撒谎，思量片刻，摆摆手：“好好好，随你随你随你。”
    陆千川得逞，欢喜。
    安然临时增加条款，警告：“但不准太露，我会吃醋。”
    陆千川心里更是撒欢，选泳裤也愈发朝着不露不休的方向狂奔了，因为他想看安然吃醋。
    狗子的这点小心思，他对象能看不懂？没去管教，纯属是因为纵容他罢了。
    话说，他俩这回的芽庄之行的员工福利满满，必须得承认，跨国大公司，出手就是阔绰。
    此次员工福利，是与旅行社合作的一揽子旅游计划，行程全部自选，包括了航班、各种档次的酒店、丰富的一日游、景点门票、水上项目等等。员工只需要注册认证，就能够从各种各样的旅行项目里，挑选搭配组合行程。当然，超额的经费自己承担。
    简而言之，可以理解为账号里预存了费用，在旅行社给予的选项里随便花，花完为止。而且最厚道的还是一价制，所有的机票和酒店，不会因为日期的调整而改变。
    厚道，相当厚道。换个词来形容会更好，那就是——高端自由定制。
    ——剧透小剧场——
    陆千川：“你爸不是说你不太会游泳的吗？”
    安然：“哦，他用来评判游泳游得好不好的标准，是能不能在大西洋的无人海岸边游10来公里，或者能不能在发现有鲨鱼的时候，30秒内游上岸。”
    陆千川：“”

 第166章 启程，蜜月之旅

    本市的小机场没有跨国航班，安然与陆千川先行搭乘高铁来到省城，从省城机场出发。
    陆千川是首次出国，看嘛嘛都新鲜，就连过海关时他都激动得很，差点因为乱拍照而被抓进小黑屋。
    由于是红眼航班，抵达登机口候机时，已是深夜。
    候机期间，陆千川给安然再次确认他做的旅游规划。
    陆千川：“到了芽庄，我们要去珍珠岛，上边儿有个超大的主题乐园，而且要乘过海索道才能上岛哟。”
    安然边听边给手机安上当地的si卡，以及确认银行卡、app里的食宿预定等等杂项，冷冰冰回了一声：“好。”
    陆千川满脸荡笑：“然后去非常有特色的泥浆浴，听说非常有特色。唉，只可惜在泥浆里边不适合欺负你，不能来一发，真可惜。”
    安然瞪了对方一眼。
    陆千川兴致高涨：“我还想去跳瀑布，就是从瀑布上头【duang】地跳下水，超级酷。”
    安然想了想，开始戳手机：“人身意外险得再买一份。”
    陆千川：“芽庄还有个【钟屿石岬角】，听说看日出日落贼浪漫。”
    安然：“行，我们都去。你开心就好。”
    陆千川：“我们还要去浮潜看珊瑚、去看沙丁鱼风暴、还要玩很多水上项目！”
    安然：“听你安排，我都没意见。”
    陆千川意味深长眨眨眼：“我最期待的是芽庄的哥特式大教堂，我想”
    安然奇怪：“你不是无神论者吗？”
    陆千川无理取闹：“我想和你在那儿拍组结婚照，行不？”
    安然比陆千川更加无理取闹：“没问题。”
    陆千川提醒安然：“我是说真的，没开玩笑。”
    安然笑：“我说的也是真的。你最清楚，我不喜欢开玩笑。”
    陆千川激动得用手捂着猛跳不停的心脏。
    安然甚为轻佻地微微笑，再次拿起手机：“我看看app里有没有推荐的旅拍店铺，如果有，可以先预定。”他冥想几秒，“我们是不是还得去买对戒指。肖百万以前说要送我们一对鸽子蛋，到现在都没兑现。”
    陆千川：“安然~~~你还真是没底线地由着我呀。”
    安然戏谑：“你才知道？”
    陆千川开开心心摇晃身子，嘴里还开始哼歌。
    安然：“而且你做的这些行程安排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何来没底线一说。”
    陆千川：“和你拍结婚照都没触碰你的底线？”
    安然一本正经：“我的底线是你死皮赖脸非要和我在酒店里滚6天床单。”
    陆千川摸着下巴认真思量：“诶！这么好的主意我咋就没想到呢？”
    他试着耍无赖：“安然~~要不我俩就在酒店住6天，哪儿也不去，这样可以省钱~~”
    安然：“滚！”
    陆千川也不顾其他候机人的怪异眼光，在安然身上滚来滚去，壮汉撒娇式求酒店6日游。酒店不重要，游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中间那个字。
    通知登机的广播帮了安然一把，阻断了陆千川的卖萌撒泼。
    二人排队检票。陆千川拖着拉杆箱背着行李包走在前，安然继续戳戳点点手机里绑定的旅行app跟在后，似乎在忙什么。
    通过廊桥，来到飞机舱门口，
    “欢迎登机~~”
    “欢迎登机~~”
    “欢迎~~哟，是你小子啊，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
    一个既甜美又熟悉，还极为歹毒的声音传入陆千川耳中。而这一回，陆千川没有把话听完，直接指着后方打断：“等会儿~~你看仔细咯。我今天可带着护身符的。”
    安薇薇正准备活动筋骨，找机会将陆千川挫骨扬灰，可一瞧其身后，惊讶：“小安然~~”
    安然停止戳手机，抬头前望：“好巧，小姑。”
    陆千川趁机对安然吐槽：“我只要是坐飞机旅游，去哪儿都能碰到你小姑，还真是阴魂不散。”
    安然：“这叫【缘】，孽缘也是缘。”
    安薇薇开始对陆千川攒怒气，想要结束这段孽缘。
    安然调侃陆千川：“说过好多回了，得改口，不能说什么【你小姑】，你要么说【咱们小姑】或者说【我订了娃娃亲的未婚妻】，知道不。”
    陆千川尴尬无语。
    安薇薇怒瞪自己前未婚夫：“你小子，都把我们家安然教坏了。”
    安然示意陆千川往里边走，同时对安薇薇道：“后边儿还有旅客呢，别聊了，会挡道的。”
    安薇薇没辙，侧身让出一条道。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执飞的可是国际航班，遂把安然又叫住：“等等！安然！”
    安然和陆千川同频回头。
    安薇薇以不能接受的表情质问：“你要和这只牛蛙去芽庄？！”
    牛蛙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进行炫耀，意思是：羡慕，你家小安然的专属牛蛙很帅~
    安然理所当然：“不然呢？”
    安薇薇惊恐脸：“你们要去多久？”
    安然稍许沉默之后才回答：“……6天6夜。”
    安薇薇听后，双手捧着脸颊，高挑的身材呈波浪状颜艺：“什么？6天！我家小安然要被牛蛙关在酒店里￥6天！”
    乘务长大人安薇薇瘫倒在地、香消玉殒。其余两位空姐只得一边笑迎乘客，一边扶起地上的乘务长。
    安然耸肩，懒得观看自己小姑跑复活cd，与陆千川进入机舱落座。
    陆千川放好行李后，坐在位置上，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深刻反思：“嗯~~~连安薇薇都能想到的事情，我咋之前就没想到呢？可恶，亏大发了。”
    安然早已习惯同桌在他身上满口跑火车，不屑于搭理，亲自俯身为其系好安全带，随后坐定，关闭手机揣兜里，一只手握住同桌的手，另一只手搭在扶手上，闭目养神。
    “安然~~”陆千川呼唤。
    “嗯？”安然回答。
    “到了芽庄，你最期待的是哪个旅游项目呀？”陆千川这才记起该问问对象的偏好。
    “和你滚床单。”安然睁开一只眼，恬静地看着陆千川。
    陆千川用肩膀碰了一下对象的肩膀：“别开玩笑，快告诉我实话。”
    安然轻蔑，随后重新闭上眼睛：“你最清楚，我不喜欢开玩笑。”
    唉，真是可怜，陆千川的小心脏，真是可怜。
    ——剧透小剧场——
    “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我的爱就有意义。我们都需要勇气，去相信会在一起，人潮拥挤我会感觉你，放在我手心里，你的真心~~”
    ——《勇气》
    原唱：梁静茹
    翻唱：陆千川
    在钟屿石岬角，弹着小吉他，顶着亮日、迎着海风、伴着碧浪。

 第167章 这和差点坠机没区别

    \"小安然，给~~无糖可乐，我给你专门加冰加柠檬加小苏打了的哟。”薇薇用托盘托着两杯饮料，满怀笑意来到两位少年的座位边。当然，这份笑意仅给她心爱的小安然。
    安然接过饮料杯，用眼神询问安薇薇：陆千川的呢？
    安薇薇翻脸堪比翻康熙大辞典。她毫无礼貌可言、万分不情愿地把另一个杯子递给安然身边的核废料：“咯，你的。”
    陆千川看在安然的面子上，文质彬彬假笑着双手接过。
    接过来瞄了一眼，他的假笑就绷不住了。
    陆千川大囧：“小姑，好歹我是安然自由恋爱挑选的对象；好歹我是安叔叔官方承认的儿婿。你明目张胆在安然身边毒杀我，会不会不太妥当呀？”
    安薇薇上翻嘴皮同时翻白眼，就当啥话都没听见。
    安然闻言，探头瞅了瞅陆千川手里的可乐。
    陆千川抓住机会给安然告状：“你看看，你看看，这杯【毒酒】还在冒泡！不对，这简直就是在沸腾！”
    安薇薇望天抖腿狡辩：“小苏打~~都说了我加了小苏打。”
    陆千川囧了又囧：“谁家小苏打冒的泡泡带绿色儿~？”
    只见陆千川的饮料杯面如沸水翻涌，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无数的暗绿色气泡从杯底往上窜，升离水平面，悬浮低空中，泡泡呈现幽幽的骷髅头状，不消两秒，【啵~】地一声破裂，放出袖珍蘑菇云一样的气体以及恶臭的气味儿。
    安然用责备的眼神瞟向安薇薇。
    安薇薇捏拳：“可恶！被识破了！”
    陆千川无语凝噎泪千行。
    安然把两杯可乐都放回安薇薇的盘子里。
    陆千川问安然：“你小姑，啊不对，咱们小姑又不会害你，你那杯饮料肯定没毒，为什么也还回去？”
    安然缓缓地说：“毒肯定是没毒，但我担心有蒙汗药，把我给迷晕了，她才好对你动手。”
    安薇薇捏拳：“可恶！又被识破了！”
    陆千川发抖，连忙抱紧自己的免死金牌。
    安薇薇端着盘子离去，陆千川暂且保住狗命。然而没过十分钟，安薇薇又折返回来。
    她笑盈盈递给安然一个包：“小安然，这是降落伞，要拿好哟。待会儿我再教你怎么用。”
    陆千川非常紧张：“小姑你又想干嘛？”
    安薇薇职业假笑：“没有啊，我什么也不准备干。”
    安然安抚陆千川：“别怕，她吓唬你而已。”
    陆千川当然信安然不信安薇薇了呀，稍许宽心。
    安然拆开包：“咦？还真是降落伞。”
    陆千川的心脏又揪了起来。
    安薇薇指指窗外：“待会儿呢，就到公海了”
    安然打断安薇薇：“你想弄死千川，让全飞机人都陪葬？”
    安薇薇媚笑坚定：“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了啦。我早有心理准备。”
    陆千川泪眼婆娑：“你又不会死，要什么心理准备。”
    安然把降落伞背包交还给安薇薇：“够了小姑，你这样吓唬千川有意思吗？”
    安薇薇嚣张坦白：“我觉得没意思啊。但我看书上说，男人受到极度惊吓后，小头好几天都起不来。所以我想如果能把陆千川吓死最好，吓不死的话，吓成x无能也ok，这样小安然你到芽庄就安全啦~~”
    安然蔑视：“你从什么书上看到这种歪理邪说的？”
    安薇薇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读者》、《意林》或者《青年文摘》，哎呀不记得了啦，试一试我又不亏。”
    安然叹息：“公知害人不浅。”
    他摆摆手，催促小姑回到自己的岗位，该干嘛干嘛去。安薇薇悻悻离开，但又贼心不死，在航行途中屡施诡计想要置陆千川于死地，手段包括但不限于汉堡投毒、试图打碎机窗玻璃把人塞出去、远程投掷冰魄银针、诬告对方想劫机等。
    陆千川九死一生，下飞机站到地面的时候，腿都一直打哆嗦。在安然的搀扶下，在安薇薇的凛冽注视下，离开了机场。
    由于芽庄处于低纬度地区，即使是冬天，这里依旧俨然热带风光。
    天刚蒙蒙亮，在大海与天空的交接处，海天相接，颜色层层分叠。
    海水是黑色的，黑色之上是薰衣草般的紫色，紫色之上是一条薄薄的褐红丝带，进而叠升为酒红色、土褐色、金黄色，又在一圈圈昏亮交杂的光晕中，与暗寂苍穹泼染开来，天空奥蓝，繁星灿灿，似梦似幻。
    海风用耳语讲述着听不清的故事，鼻尖能闻到咸咸的气味儿。两位少年乘坐的计程车，绕着芽庄月牙状的海岸线，由东向西，由南向北，轨迹画出大大的圆弧形。一棵棵椰树不断从眼前划走，椰树背后的海平面从黑色变为蓝黄色，一排排浪涛的痕迹勾勒明显。
    在远处，珍珠岛与大陆之间，被一条长长的跨海索道连接着，等待又一批游人的光临。
    天色渐亮，路边大大小小楼栋里的灯光也逐渐亮起来。
    不算宽阔的公路，一边是绵延的沙滩，一边是鳞次栉比的民宿和酒店。
    计程车驶离海景最好的繁华地段，奔赴芽庄的最北边。直到细沙椰林转变成石垒码头，一艘艘渔船停泊在海边左右晃荡，路边的原住民低矮小楼取代了豪华酒店，精致海景被渔村风貌所替换。
    车子停在了渔村里看起来相对高档的现代化酒店前。
    酒店呈三角形，空高足足4层楼的大堂是270°开放式，没有围墙、没有玻璃，由三角形尖端的一根粗壮罗马柱支撑着，酒店正前面的长方形热带雨林造景喷泉，细长又精致，整座酒店乍一看颇有地中海神庙之感。
    虽说尖角位置的大堂是开放式的，但灯光可一点儿也没抠门，从上到下、从角落到台阶，都被充满异域风情的柔光洒满。大堂里摆放着沙发和台，坐在上边就能遥望一路之隔的码头和渔船。
    一切都是崭新，想必新开业不久。
    安然取出护照，用一口流利的英语与英语不太利索的前台妹妹交流，办理入住。
    陆千川原地转圈，打量四周，说道：“安然~~这酒店漂亮倒是很漂亮，但地方是不是偏了点儿？我记得我们选的酒店是万豪才对？（芽庄的酒店比国内同等便宜很多，大约5-7折，所以万豪的价格普通国人也能接受。）”
    安然继续办理入住，卯不对榫回答曰：“你做的行程安排很好。我也想去海岬看日落，去珍珠岛主题公园、去浮潜、去看沙丁鱼、跳瀑布、洗泥浆浴，还有拍结婚照。”
    陆千川歪脑袋，他没搞懂这两者之间有啥关联。
    安然：“这一套景点走下来，满打满算得5天。如果我们住11天万豪，还是太贵了。”
    陆千川纳闷，他知道安然的数学不好，可无论怎么算，也不明白5天怎么变11天的：“11天？我们为什么要待11天？”
    安然抬眉：“你不是嚷嚷着要和我在酒店里歪腻6天吗？6+5=11，我还不至于把20以内的加法给算错。”
    陆千川凝望着安然，化为石雕。
    安然浅笑：“我不是只顾自己不顾你的人，你该知道。”
    “安~安~安然~~~”陆千川一旦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会喊对方的名字。
    “放心，我们在芽庄待11天，你刚好大年二十九回家，不妨碍你过春节。”安然思虑周到。
    陆千川化为温情的大狼狗：“安然~~我只是开个玩笑，你知道。”
    安然微微带笑：“我不喜欢开玩笑，你知道。”
    陆千川有话在心口难开。
    安然安之若素：“我喜欢你，你知道。”
    陆千川喉结颤动，口水吞咽困难。
    安然浅眨睫毛：“让陆千川开心、让陆千川幸福、让陆千川笑，对我安然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陆千川，锁死，此生无解。
    ——剧透小剧场——
    就算是不经意的一句玩笑话，也被对方当真，然后记在心上，这绝对就是爱情的模样。

 第168章 海蓝蓝、人懒懒

    距离两位少年抵达芽庄，已经过去了整整8天。
    客房的超大落地窗满贴着一层浅蓝色薄膜，让窗外被艳阳炙烤的大地与海洋，都罩上一层刻意为之的蓝色。
    空调强劲的冷风让一扇窗户分割成两个世界。
    安然打着赤膊，站在窗边，凝望渔村码头停靠着的渔船随着海波起伏摇曳。出航和返程的船只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画出两条闪耀着白光的夹角竖线。竖线朝着航线两侧推开水面，流光如烟。行船与浪花终将泯灭在无尽的碧海，只有点缀了三三两两岛屿的天际线，在潮起潮落里，千年不变。
    世间的一切事物都被忘却。眼前的景、鼻尖的气、身边的人，都让安然彷如身处伊甸园。
    他赤脚踩着的地毯上，有白色的被子从床沿滑落，摊向地面。一双体毛茂盛的顸实腿脚，从床上踏下，来到他身后。
    陆千川饱满的胸膛紧贴住安然的背脊，粗敦的双臂挽住其双肩，用一只手轻轻上抬对方的下巴。
    安然顺从仰面，见到心爱少年俯视憨笑的容颜。
    陆千川低下头，双唇轻触，用舌尖调皮地点叩对象的齿缝。皓齿应叩而开，缓缓纠缠、拂拂无间。
    花了好长时间，把对象的甜润贪享足够之后，陆千川松开自己的嘴，眸子里尽是怜爱，将仰头对视的佳人紧紧欣赏一番，才与其一同平视窗外风景。大狼狗的下颚搭在对方的头顶上，身子带着对方一起，像不倒翁似得左右摇晃，感受着同频的协律。
    “安然~~今天是待在酒店的第八天了，我们超时间了哟。”粗汉发嗲。
    “嗯。没关系，和你在一块儿泡酒店挺好，我很开心。”安然没有因为计划的行程一个都没实现而抱怨。
    陆千川一贯得寸进尺的痞：“什么叫【泡酒店】，你明明是在【泡我】好伐，泡在我的口水和体液里。”
    安然冷笑宠溺，在他看来，嘴不犯贱就不是陆千川了。
    陆千川继续抱着安然徐徐摇晃：“安然~~~我们再多待几天行不行？”
    “一直在酒店待到回程？e，也不是不行，只要你开心就好。但你不是想拍结婚照吗？我们至少要抽一天时间出门？”唉~~宠老婆没有底线的人，是这样的。
    陆千川忍不住【噗嗤】一声，曰：“我不是这个意思，小爷我又不是禽兽，难道会连续折腾你一个星期？”
    安然微微扭头，极尽鄙视。
    有前科的流氓：“好，上次暑假在你家不是头一回和你好上吗，那是例外。”
    安然：“那你【想多待几天】的意思是？”
    陆千川：“我们在芽庄待个10天半个月再走行不？预算不够的话，我小金库里还有钱。”
    安然：“签证是30天，回程机票也可以改，延期不存在技术上的问题，但马上春节，你不回去的话”
    陆千川施展他屡试不爽的卖萌术，猛蹭安然的脸：“小爷我想和你在这儿单独过春节。”
    安然：“你不怕你爸妈骂你？”
    陆千川苦笑：“我如果怕他们，还会和你在一起？”
    安然百般纵容：“那我们就从原计划的11天改为15天？”
    陆千川邪邪的口吻：“要不凑个整？”
    安然：“20天？会不会太久了？”
    陆千川：“我指的是25天，回国就开学。”
    安然眯眼：“25叫【凑整】？你想欺负我数学不好是不是？”
    陆千川一脸的坏样儿甜如蜜，他将安然转了个身，胸膛挺贴而抱，悄声蛮横道：“不，刚才可不算我欺负你，现在才算。”
    陆千川将安然抱起在腰，安然背抵玻璃，又是一出不设限的逐花水嬉。
    ——剧透小剧场——
    数年后，
    天府机场，国际出发厅，
    安然握着手机走在前，陆千川推着行李车走在后。
    安然梳理了一遍行程安排，没有回头，警告陆千川：“这趟出国，返程机票没法改签、景区门票已经预定，当地一日游的钱也付了。每天的安排都不能改，一改就亏上千块，听懂了吗？”
    “哼！”推车的陆千川嘟起猪拱嘴。
    这不甘心不开心的表情，说明某预谋犯听明白了。

 第169章 安然宠陆千川的又一有力证据

    在来到异国他乡两周之后，在陆千川即将double打破他的记录之前，安然终于忍无可忍，把陆千川拖出了房间。
    其原因是早上第n次起床洗漱时，安然心血来潮让大狼狗过了下秤。
    好家伙，称完重量直接把安然吓一跳，狗子14天瘦了超过10斤。【某尽而亡】四个大字拍在了安然的脑子里。他可不想竖着带个190的汉子出国，横着捧个193的盒子回去。
    于是，安然痛下决心要出门遛狗，坚决不让陆千川在房里遛鸟了。
    临时起意出门，大型游览项目肯定预约不上了。还好泥浆浴的门票有很多，而且路途不算远，不用大费周折，就那儿好了~~
    别看陆千川在屋子里活蹦乱跳，一踏出酒店大门就瞬间萎靡不振。坐车了一路，睡了一路，车子在路途颠簸，还把这厮颠得鼾声震天。到达目的地时，安然几乎是把睡死了的狗子给拽下车的。这让安然属实无语。
    然而，车上睡觉还是有好处，至少给陆千川的精力值回血了一波。他瞄了眼泥浆浴景区的大门——放着一堆又一堆的恐龙蛋模样的大型装饰，加之热带雨林的风貌，有那么几分重回侏罗纪的味道。
    两人不懂当地语言，搞不懂茫茫多的恐龙蛋和泥浆浴有啥关系。但这也不妨碍陆千川在蛋蛋造景里玩得high。
    他跳到拍照专用的巨蛋背景板后边，在背景板孔洞里钻出脑袋伸长脖子，展开四肢，傻笑着朝对象喊：“安然、安然，你快看我！我给你学个【王八蛋】。”
    安然忍不住拿出手机“咔嚓”给王八蛋拍了一张。必须得称赞陆千川，就他伸脖子拱嘴鼓眼珠的样儿，不用学就像个王八。
    陆千川见安然在给自己拍照，于是越玩越野，摆出各种搞笑造型。
    “看，这叫【蛋蛋的忧伤】。”他在群蛋里假装思考者。
    “这叫【滚蛋】。”他在群蛋前从左到右前滚翻。
    “这叫【扯蛋】。”他用力过猛，把一枚蛋壳kt板给扯坏，赶紧逃逸。
    “这叫【屎无鸡蛋】。”他旁若无人脱下裤子，撅起屁股做出要在蛋上拉屎的模样。
    安然忍不了，怒斥：“把你的裤子穿上！还有那根水管！给我塞回去！”
    路过的游客，无论黑人白人，都侧脸鄙夷这只暴露狗子。
    玩疯了的流氓狗子，拉起裤衩，对着鄙视他的游客露出低智商的傻逼笑，90°鞠躬：“红豆泥私密马赛，私密马赛得死！”
    安然原本想假装不认识他，但看在对方还算机智的份儿上，只是快步跑远几分，但仍给了对方追上自己的可能。
    陆千川追赶而上，栓紧裤腰带。
    安然责备：“你嘴上跑颜色也就罢了，哪有在景点脱裤子打卡的！”
    陆千川挠头：“不好意思，两个星期没穿衣服了，一时间有点儿不习惯。”
    安然：“”
    两个星期不仅仅是没咋穿衣服的问题，更在于陆千川把自己反复掏空的问题。来时车上睡觉回的那一星半点儿的精气神，还没入园，就在打卡拍照里消耗得一干二净。
    等他俩进入双人专属的泥浆池子，往边沿一坐，热泥浆往池子里一灌，还没有没过腰，陆千川就犯困睡着往池底瘫，直接整个人陷入泥潭，巧克力颜色的泥泞里冒起咕噜咕噜的泡泡。吓得安然提着狗子的腋下往上抬。
    还好有附近的工作人员帮忙捞人，否则这只狗子一觉睡醒，真得装进193的盒子里让安然带回去。
    陆千川眼里进了泥，安然领着他在清水淋浴下擦洗。
    狗子虚着眼睛，安然温柔地翻开眼皮用手沾水小心翼翼清理。狗子苦憋憋抱怨：“安然~~这水好冷哟，还是你身体里暖和。”
    在某个瞬间安然好恨，刚才为什么把狗子从泥潭里拉起来，而不是趁机把狗头给摁下去。
    陆千川用手背擦拭自己的舌头：“呸呸呸，泥巴味儿好苦，还是安然你的口水甜，e，蛋白质也很香。”
    安然打心底里觉得：带个193小盒子回国，其实也挺好的。
    由于陆千川泡泥浆浴时还没注满泥水就睡着了，压根没体验到。所以在清洗完眼睛鼻子嘴巴后，他主动要求续费，再体验一回私人泥汤。
    不用多说，安然铁定是答应的。
    这一回，陆千川算是把私汤的环境看清了：在一座山坡上，有弯弯绕绕诸多条小路，小路上每隔四五米，就有一个中空的恐龙蛋造型汤池，恐龙蛋汤池有大有小，可以容纳2-8个人不等。待在能够遮风挡雨的蛋蛋里，泥浆从预埋的管道中涌出，不仅能一定程度保持热量，还颇有隐私。
    陆千川心满意足，双臂搭在池边，手掌清闲地把泥浆望自己胸膛上掀，泥浊液顺着胸肌缓缓流下，同时也在胸口附着起一层热可可般的黄褐色黏膜。
    “舒坦~~真j而舒坦。”大狗子闭着眼睛，玩弄泥水，分外逍遥。
    安然：“你主动提出花钱再泡一回，还真是出乎我意料。我以为你洗干净后就会去普通温泉池了。”
    陆千川睁开一只眼，摆出大男子主义的谱：“刚才怪我，让我媳妇儿没办法好好享受，当然得补上。”
    安然瞧对方的惬意样儿：“我咋觉得是你想享受呢？”
    陆千川两只眼睛都睁开，坐正几分，身旁的泥水起涟漪散开：“没错，我摊牌了，我就是想和你单独再泡一回。”
    他小子边说边使坏，伸长一只脚，用脚指头去掐安然的裤裆，安然双手捏住那双大脚，假装生气直视对方。
    陆千川太清楚安然的个性了，他一点儿也不慌，呵呵大笑的同时，又伸出另一只脚，继续用脚指头掐。
    “别闹！”安然虽然宠对象，但还不至于放任其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瞎胡闹。（即使有蛋壳屋子遮着）两只臭脚都被捏住、并拢。
    陆千川听话，不再折腾，他重新瘫躺在池壁，稍微晃动被安然捏住的两只狗腿：“咱们住的酒店啥都好，就是房间里没有浴缸。我今天还是第一回和你一起泡澡，真舒服”
    安然改捏为揉，替陆千川按摩脚心：“你想要有浴缸的房间不早说，我换个房型就是。”
    陆千川的脚掌心被安然按摩得酥酥麻麻，脚下痒痒、心里暖阳：“也没这个必要。反正小爷我的主战场是床，床舒服就行。嗯，还有桌子、椅子、地毯、飘窗。”这小子边回味儿边如数家珍起来。
    安然只恨自己不能通过捏脚掌直接捏死对方。想归想，做归做，安然给陆千川揉脚的手没有停下，因为他也甚为喜欢彼此之间的肢体接触，百贴不腻。
    陆千川舒舒服服体验着增值服务，意识逐渐恍惚，一个不留神，整个人又没入泥汤中。
    “咕噜咕噜咕噜”
    泡泡又冒了起来。
    安然：“！！！！！！！”
    ……
    陆千川第二次被工作人员捞起来。安然不敢再让这位大爷待这儿了，把狗子洗干净后，打车回了酒店。
    今儿个是陆千川两周来头一回出游全身心放松，回程路上脑袋耷在安然肩膀继续睡，回到酒店也呈现迷糊状态，被安然牵着回房，脑袋一碰到枕头，12小时内就没有再醒来。
    来芽庄两周了，疲惫不堪的安然也是第一次睡了个好觉，长夜无梦也无扰。
    次日上午，趴在床上睡懒觉的陆千川被安然拍醒。
    “千川、千川~~醒醒！”安然一直在催促，没有停。
    赤条牛蛙睡意零星爬起身，扭头望：“怎么了？安然~~”
    “走，换房间。”安然的身边是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箱。
    “哈？”陆千川脑子还不太清醒。
    安然：“我升级了房型，带浴缸，就在楼上。”
    陆千川心头一紧，昨儿个自己随口一提，安然还真给安排上了。
    “啊不是~~安然，你！”陆千川不知该如何表达。
    安然的脸上是傲慢又宠溺的似笑非笑：“走~~~上去后，我陪你泡个澡，然后吃早饭（其实是午饭），再去海岬遛遛。”
    陆千川爬起来，双脚往拖鞋里套，随口耍赖：“嘻嘻，我要在浴缸里和你来一发。”
    安然见对方既然起床了，就拎着行李箱转头往门口走，云淡风轻回答道：“好。”
    陆千川你个臭小子！真尼玛捡到宝！
    ——剧透小剧场——
    灼日悬于天空正中，
    碧涛拍打着岬角，
    有一个人站在岬角眺望着太平洋，
    有一个人站在岬角眺望着大西洋。

 第170章 他乡，故知

    【钟屿石岬角】距离【婆那加占婆塔】也就不到2公里的距离，完全可以徒步在两个景点穿行。
    说是景点，其实也就那样儿，占婆塔就是一座塔和三个小石头堆，与其说它是一座塔，更像是一座带着吴哥窟风格的小庙。
    两位少年只知道这里是知名的观光点，但没做背景文化的功课，全然看不出有什么好观光的。拍几张照片又不能发朋友圈，于是兴趣缺缺。
    景点周边是堵塞游客通道的各种流动小商贩，他们各个都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让俩好年同时醒悟——这景点就是专门摆设给国内游客看。
    陆千川随手买了把涂着当地特色图样的袖珍小吉他，一边拨弄琴弦哼歌逗安然开心，一边晃悠。
    他们绕了一大圈，才从拥堵的小贩道路上遁出。从占婆塔往东眺望，就能看到在海边有一垒大岩石，岩石上边儿和附近都站满了人群，从该处可以与芽庄绵长的海岸线隔海相望，除此之外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陆千川边走边祈祷：“那货千万不要是钟屿石岬角，那货千万不要是钟屿石岬角。”他已经预感到自己会失望。
    安然淡定得一匹：“既然是无神论者，就不要做这种无用功蠢事。摆明了那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海岬，还是面对现实的好。”
    陆千川：“”
    安然：“既来之则安之，你就当是陪我散步。”
    陆千川抬头，摆出想回酒店的表情：“这么大的太阳，散步？我宁可在房间里睡大觉。”
    “阿不不不，太阳下散步挺好。”安然十分肯定。
    陆千川卖萌失败，用迷你吉他弹奏起悲伤的调调改变策略卖惨，然而还是失败。
    当抵达海岬后两人发现，果不其然没啥特色，无非就是些花岗岩大石头，延伸到海里罢了。
    用陆千川的评价，那就是，还不如三亚的天涯海角。没有细腻的沙滩、没有成片的椰林，就连同样的石头，都没有天涯石和海角石那么大。【天涯海角】景区在国内都被骂声一片，这玩意儿如果是在国内，屁都放不了一个，估计连3a级景区都评不上。
    安然：“我国地大物博，虽然由于大陆架的原因，海景比不得东南亚，但奇观壮景肯定是远比这些小国家多得多的，你不能老用国内的眼光来衡量国外的风景。”
    陆千川是个想得通的人，他点头抿嘴：“嗯，说得也对，国外有国外的好。”话音刚落，他就亲了下安然的脸蛋，随即阳光一笑，“嘻嘻，在这里，就算人再多，我也可以亲我媳妇儿，在国内暂时还不敢，得上了大学才行。”
    安然没给陆千川什么坏脸色看，因为陆千川说得在理，也很有分寸，知道很多事情，必须得到大学才能进行下一步。
    “来，媳妇儿，让我再亲一口。”这是一句问话，但陆千川根本不等对方回答，又没羞没臊嘬了口对方的脸。
    即使有其他旅客瞥了眼两位少年，但安然也不躲不避，眼睛直眺海岬的尽头，欣赏烈日当空下，甚是湛蓝的海景。
    而在海岬大石之上，有一位皮肤黝黑的非洲裔少年，戴着遮阳帽，身穿蓝花白底的艳俗沙滩衫，脚踩拖鞋，迎着太平洋的海风，傲然矗立。
    本在风景之中的非洲少年，余光瞥见陆千川对安然的一亲再亲。他转过身子，目光看向两人。
    陆千川搂着安然的腰歪歪腻腻动作不止，安然感受到自己被人注视的直觉就越发强烈。尤其是见到非洲少年三步并作两步从大石头上跳下来，探头张望朝他俩的方向走过来。
    这不是直觉！
    安然可以肯定。
    那名戴着帽子的黑人少年绝对是冲着他俩而来。
    “安然？千川？”两位少年听到有人在喊他们的名字。第一反应是吓了一跳，陆千川连忙松开安然，他俩左看右看。
    “安然！千川！真的是你们！”欢喜的声音二度传来，安然可以清楚定位，就是自己跟前10来米远的黑人少年。
    “这人谁啊？”陆千川百思不得其解，他不记得自己有黑人朋友。
    黑人少年奔跑至二人跟前，喜不自胜，煤炭一样的脸上笑着露出雪花一样洁白的牙齿。
    安然与陆千川对眼前人上下打量，毫无印象。
    “你俩干嘛这副表情？”黑人少年费解。
    安然警惕又有礼貌询问：“请问你是？”
    黑人少年脱下帽子：“我戴上帽子就不认得啦？还是你夫妻俩在和我开玩笑？”
    安然与陆千川又是一阵激冷，同时寻思：卧槽！我俩谈恋爱的事儿都传到非洲啦？！
    等等！！！
    安然与陆千川再次同频伸长脖子，盯着对方。
    “许~~多？”安然不自信。
    “废话！卧槽！才半年不见，你们俩只顾着谈恋爱，把我都给忘啦。”貌似可能大概或许是许多的少年毫不掩饰自己的抱怨。
    陆千川咋咋乎乎指手画脚：“许多！可是，可是！你的肤色~~我们认识的许多皮肤黑是黑了点儿，但顶多算是巧克力，你明摆着是煤球啊~~你难道是被泥头车撞了，魂穿非洲啦？”
    咦？本文还有转型成异世界穿越龙傲天爽文的潜质？
    许多大囧：“黑巧克力也是巧克力，我告你巧克力歧视哟。”
    陆千川大大咧咧猛拍许多的胳膊：“窝漕！这尼玛他乡遇故之啊，你咋来芽庄了？”
    许多：“肖百万让我注册了一个他们集团的账号，替我白嫖了一份福利，我就来了。我都来俩星期了。”
    安然疑惑：“肖百万让你来的？他怎么没给我说一声。”他掏出手机，随手在无数未读信息里瞄了眼。发现肖百万的名字右上角有个红点点，点开一看。
    “安然，许多也要去芽庄，你和千川抽空和他联系下，可以一起玩哟。”
    不是人家肖百万没吱声，而是某人两个星期都只顾着逍遥快活，不理会任何人，别说肖百万了，就连安薇薇名字右上角小红点里面的数字99，都还依旧亮着。
    “”安然默默长按该信息，然后点击删除，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陆千川对许多道：“我们也来两周了呀，咋就你晒成这副模样？”
    许多欲哭无泪，在回答之前他疑惑反问：“诶？不对呀，你们也来这么久，为什么安然还是白白嫩嫩的，就像没出过门一样。”
    安然不想聊这个话题，安然开始转移话题。
    ——剧透小剧场——
    不久之后，安然就将为自己毫无底线宠陆千川而付出代价（非喜剧向）

 第171章 重大剧透中

    他乡遇故知，虽然故知黑成了煤球。
    安然问黑煤球：“你一个人来芽庄的？”
    许多摇摇头：“本来是一个人，但后来杨阳师哥也就是我们影视社团的幕后boss，听到我要过来旅游，就干脆一股脑把社团的成员都带来了，美其名曰【拍外景】。”
    安然：“差点儿忘了，你是作为柳林财大重点扶持的流量明星特招进去的，拍片得忙里忙外。”
    陆千川好奇，问许多：“你既然要当校园流量明星，咋还能搞黑成这副德行？”
    许多一言难尽，但还是解释道：“学校想要拍一部介绍在校留学生的片子。你也知道一所普通的211，留学生十之八九都是假洋鬼子和非洲裔，剩下的十分之一还得掰开分给中亚留学生一半。所以只能拍非洲裔留学生咯。”
    陆千川：“？”
    许多叹息：“那位留学生主角拍到一半中途跑路回国了，我和他身形特征相差不大，于是就只有美黑之后当替身，后期再ai换脸。”
    陆千川还是搞不懂：“跑路，为什么跑路？”
    许多调侃：“反正也就那么一个原因，不能细说，细说会出事的。”
    陆千川：“”
    许多：“走，我请你们喝酒去。我住的酒店就在这附近，这地儿我很熟。”他领着二人仅仅是过了一条马路，就看到到处都是餐厅，甚至还有中文招牌写着【川渝火锅店】。
    进到一家主营当地特色菜的雅致茶餐厅，许多示意两人靠着可以看海的玻窗位置坐下，他去柜台麻溜地点了些美食和酒水。数分钟后，桌面很快就摆满了美食拼盘和带冰桶的不知名洋酒。
    许多负责开酒：“我平时是不喝酒的，毕竟有喝酒误事儿的前科。但遇到你俩，今儿必须得好好喝一盅。”
    安然：“你现在读大学了。如果我没记错，在你朋友圈里看到，已经是影视社团的副社长。如有的应酬，该去还是得去，有的马屁，该拍还得拍。”
    许多笑了笑。
    陆千川疑惑，问对象：“安然~~这理论符合你人设？你不应该是告诉许多【特喵的坚持做你自己，不想勉强自己的事情就别做】吗？”
    许多继续笑，笑着看对面的夫夫俩。
    安然耐心解释：“肖百万家庭优渥。许多只是普通老百姓，他会想要做出些成绩证明自己。即使再怎么努力也与肖百万家的境况有云泥之别，即使再取得在大的成就也不会得到肖家的认可。他还是会不停努力，而在成人的世界，努力就得付出代价。”
    陆千川：“既然达不到门当户对又得不到对方父母认可，干嘛还要为难自己。这没有意义。”
    “有意义，对肖百万有意义。”安然的注视着许多，“许多如果能有所成就，对肖百万就是莫大的鼓励，尤其是现在双方天涯相隔。”
    陆千川：“谈个恋爱，哪这样麻烦，你瞧我俩就不需要这样。”
    安然：“也归咎于他俩是学渣，脑子转得没我俩快，应对危机只能是用这种笨办法。”
    安然满怀自信地立下本文最大也是最后的fg：“我相信，如果我们俩遇到天大的麻烦，也可以用聪明得头脑化险为夷。”
    许多双手抱胸：“安然，你这是在夸我和肖百万还是损我和肖百万。”
    “【笨鸟先飞】，至少你俩在往前飞，就看你理解这个词是夸还是贬了。”安然说话始终有点儿刻薄。
    “对了安然，现在和我关系很铁的这位杨阳师哥，今年还会去东城高中招苦力，你要不考虑来我们学校？”许多替安然倒酒。
    “你们柳林财大不是985，入不了我的眼，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在我考虑范围。”安然果然刻薄。
    许多：“也是重本，不差啦。我和肖百万都在哟，你确定不来？”
    许多给两位朋友斟酒完毕，举杯先干为敬，又曰：“安然~~~咱们兄弟之间，不妨把话说开点儿。你爸在肖百万家公司任职，你和肖百万关系怎样大家都清楚，你干脆和我们一块儿读书，以后毕了业也去他家公司”
    安然指了指许多，冲陆千川笑道：“瞧瞧，这家伙当年为了篮球队把你诓了去，现在为了肖百万又想诓我。”
    被识破的许多尴尬搔首。
    安然慢悠悠抿了口杯中酒：“天底下哪有会一辈子陪着彼此的朋友。你和肖百万的人生，终归只能你俩自己单独走。”
    明明刚才已经立下本文最后一个fg的安然，不知不觉，又额外立了一个。
    ——剧透小剧场——
    13年后，
    夜深，安然和陆千川在自家靠着落地玻窗的餐桌旁吃着满桌大餐、喝着冰桶洋酒。
    忽然听见房门密码锁被打开了。
    他俩一点儿都不在意，继续用餐。
    “安然~~~”身穿名牌休闲西服的肖百万一把鼻涕一把泪急慌慌跑进屋，连皮鞋都没脱，直奔餐桌，几乎是以滑跪的方式来到安然旁边，直接开哭。
    “安、安然~~今天，今天早上国投的那个标咋办啊？后天议标，我这边100会被pass的啊~~如果中不了这个标，赚不到钱是小，传出去后股票暴跌是大啊~~”人到中年的小黄毛弱智度依旧爆表。
    陆千川看热闹不说话。
    安然无情无义：“我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月了，好不容易可以陪陪千川，你却跑来打搅，是不是太不识趣了些？”
    肖百万哭鼻子扯安然的衣角：“你只要答应帮我串标，我马上就滚。”
    安然怒眉：“肖百万，好歹我们两家公司是竞争对手关系。你作为老板，大晚上来求对方公司总经理串标，这合适吗？”
    肖百万二货脸：“我也觉得不合适。”
    安然：“那你还来？”
    肖百万苦不堪言：“董事会紧急召开闭门会议，商量了一下午。得出的结论：如果我们公司想要赢，只有两个法子。其中的上策就是让我软磨硬泡，求你行行好放我们一马。”
    陆千川幸灾乐祸吐槽：“呵呵，高端的商战还真是朴实无华啊。”
    安然轻慢俯视抱着自己大腿的肖百万：“下策呢？”
    肖百万：“让我躺在你们那个挨千刀的老板车库门口，等他开车出门的时候把我给创死，企业发生重大刑事案件，你们就中不了标了。”
    陆千川差点儿喷饭：“高端的商战果然是老板之间的生死较量啊。”
    安然瞪了一眼说风凉话陆千川：“你也好意思笑？”
    陆千川放下碗筷对天发誓：“安然你得相信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了提前回家给你做晚饭，我把今天董事会的闭门会议给翘了，他们那帮崽儿出的馊主意与我无关！”
    安然：“”

 第172章 猥琐之人，时时刻刻都很猥琐

    翌日，
    清早，咸鸭蛋一样的太阳抓扯着天边橙红色、靛蓝色、深紫色的云彩，懒洋洋地从海平面爬起来，就像一个赖床失败被叫醒的小孩。
    晨曦中的跨海观光索道，一头连着芽庄市区，一头连着低配版迪士尼乐园【珍珠岛】。（其实笔者觉得珍珠岛比迪士尼乐园更好玩、也更丰富，就是俗气了点儿）
    索道的4座轿厢就像葫芦藤蔓上一颗颗还未成型的小葫芦，摇摇晃晃。窗外是咸咸的海风，脚下是起伏的海涛。陆千川和安然并肩而坐，安然瞥头欣赏徐徐上升的太阳、广阔无垠的汪洋以及徐徐靠近的海岛。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在他看来，往返岛屿的过海索道，就已经能值回票价了。
    “安然~~~”陆千川恋恋沉沦悄唤。他背着包，两只手握着安然的手，婆娑着。
    “嗯？”安然回眸，看见陆千川带着无限情意和淡淡苦涩的双眸。
    1米93的壮汉如小羊羔般卑微问道：“我们非得带上这个不解风情大煞风景的黑煤球电灯泡么？”
    镜头拉远，许多和他俩坐在同一个轿厢里的另一侧，正凝视窗外风景，想念大洋彼岸的恋人。
    安然提醒陆千川：“你得搞清楚，今天是人家许多请我们出来玩的。”
    陆千川跺脚：“小爷我又不是花不起这个钱！他在旁边，我怎么玩你？亏大发好伐。”他往前瞅瞅岛屿，往后瞧瞧街市，“特喵的，就这运行时长，我都可以速战速决一发了。”
    他极其遗憾的捂头：“诶~~~【跨海索道集邮】失败。”
    安然情绪稳定，他连骂流氓的心思都没有，他习惯了。
    许多被陆千川的跺脚声拉回了思绪，见陆千川捂头垂脑袋，关切问：“千川这是怎么了？晕索道么？那待会儿15分钟的直升机环游芽庄项目，会不会也晕呀？”
    陆千川抬头：“直升机环芽庄？”
    许多：“嗯。虽然肖百万也有直升机，但你俩好像还没坐过。而且这是景区，风景好，在这里坐直升机和在城市里坐感觉肯定不一样。”
    安然插话：“我记得珍珠岛是一票制，进去的所有游乐项目都。还能有直升机这样高级的项目？就算有，我们也排队排不到。”
    许多安抚：“不用担心排队的事儿。这是得额外付费的，一人800，3000包机。我已经提前预约了。”
    陆千川变脸，对身边人乐呵呵：“嘻嘻，这块煤球还是挺有利用价值的嘛。”
    安然调侃：“你啥时候变这么势利了？”
    陆千川甩锅：“跟你学的，现在我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安然甩脑袋。
    索道到站，三人拿着地图挨个设施游玩。
    岛很大，项目很多，什么激流勇进、摩天轮、过山车、旋转木马、海洋馆应有尽有，但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特点。所有的设施都比较偏低龄向，除了海洋馆里面能看到海豚和企鹅以外，其余都没啥特色。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这里有一座超大的水上乐园，水上乐园连着长长的沙滩海水浴场，沙滩朝向外海，景色可谓当地最佳。水上乐园除了租更衣柜需要极少的费用外，同样分文不收，大大的好评。
    陆千川和许多换泳衣利索，在更衣柜区域等。
    即使周边人潮如海，陆千川还是能一眼把安然认出来。
    安然的个头不算矮，但与陆千川魁梧的身型同框，再怎么都会显得有几分清瘦。他不似同样身高的许多那般薄肌分明带着大草原的野性，而是柔滑光秀、干净又文静。
    陆千川盯着与自己同款泳裤的安然，脑子里的血液有点儿沸腾，脑神经有点儿懵圈。
    许多瞟了眼陆千川，示意：“千川，你流鼻血了。”
    陆千川抹了下鼻子，果然满手鲜红。他赶紧仰起头，让安然帮忙开柜门拿纸巾。
    许多见状吐槽：“我说陆千川~~你该不会是看到安然穿泳裤，所以流鼻血的？”
    陆千川不用掩藏：“这不是废话吗~~”
    许多生怕踩雷，谨慎地问：“难道你俩还没我不信。”
    陆千川接过安然递过来的纸巾，塞住流血的鼻孔，振振有词：“安然不穿衣服的样子我的确见怪不怪，但是嘛穿条彩色裤衩子，有种遮遮掩掩的骚，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儿。”
    安然鄙视流氓g。
    在他鄙视的过程中，许多杵了杵安然的胳膊：“嘿，安然，你也”
    安然：“嗯？”
    许多抬起鼻子动了动：“鼻血，你也在流鼻血。”
    安然不信，手指轻掠上唇。虽不及陆千川飚出来的那么多，但也染红了手指。
    两个鼻孔都堵着白纸巾的陆千川开始憋笑。
    许多的眼神在两人之间飘来飘去，飘了两轮后，可怜兮兮问：“你俩，能不能别这样默契地虐狗好不好？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啊，给我留条活路行不？”
    安然把手里的纸巾大卷，塞入鼻孔：“当电灯泡就要有当电灯泡的觉悟，被我和千川关起门来杀，也是你自找的。”话刚说完，安然沉默。
    又自言自语：“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嘲讽许多。得把他请客的直升机坐了再说。”
    许多无语垮脸：“”
    陆千川没冤枉安然，这家伙就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水上乐园又大又热闹，就算三人一直是一起行动，但畅玩了几个明星项目后，许多最终滑下巨型彩虹旋转滑梯，从池子里爬起来时，还是和同伴走散了。
    玩水没带手机，无法电话联系。而且这里不乏欧美游客，各个彪形体壮，陆千川的大高个儿就不那么显眼了。许多在滑梯附近找了好几圈都无济于事，只好坐在临海的长凳上休息。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许多呆坐片刻，就有人拍他的肩膀。
    “走，我们去海边玩浪。”拍他的人，正是失散的陆千川。
    许多纳闷：“你咋找到我的？”
    陆千川：“嗐~~~整块地儿没两个非洲人，你这肤色，特扎眼，很好找的~~”
    许多今天无语的次数有点儿多，他顺带瞥了下安然，发现安然正在清理身上沾着泥土和草沫，对陆千川一脸的埋怨和鄙夷。
    “你俩去哪儿了？”许多问。
    陆千川不知廉耻，反手一指水上乐园的绿植角落：“我把我媳妇儿扛走钻小树林了。”
    安然对某个暴力流氓把自己强行掳走的无耻行径翻了个白眼。
    许多挑眉嘲讽陆千川：“时间好像也没过多久，你小子是不是有点儿快男呀。”
    陆千川露出不甘脸：“事儿没办完，被打断了。小爷我没注意，树林里特喵的有监控！还有广播~~广播居然还用蹩脚英语对我和安然喊话：''no、no、no sex！ ”
    安然叹息，继续翻白眼。
    陆千川对安然诚挚道歉：“媳妇儿，刚才是我没把你伺候好，晚上回酒店，我加倍补上。”
    安然捏紧拳头、头冒青筋：“陆千川！你最好祈祷我不要在网上看到什么新鲜出炉的视频，否则我饶不了你~~”
    不知天高地厚、办事不着边际的狗子耍赖皮笑嘻嘻。
    ——剧透小剧场——
    数日后，远处非洲的小黄毛在网上搜寻最新的施法材料。
    “诶？这泳装草丛py的咋背影这么熟悉呢？”小黄毛把眼睛怼到屏幕上仔细瞧，奈何分辨率太低，botto的抵抗挣扎也太过猛烈，实在是看不清两位主演的相貌。

 第173章 安然的隐藏技能

    “灯泡不在身边真呀真高兴；灯泡不在身边真呀真高兴。”
    安然与陆千川乘坐的观光车在雨林里穿梭，陆千川高兴得一直在叨唱着。
    由于许多今天社团有事儿，没和他俩一起行动。陆千川单独带着安然来丛林里欣赏号称芽庄第一高的瀑布。
    这【第一高】的称号嘛，也挺名不副实的。就连大肆宣传的从瀑布顶一跃而下的极限运动，离水面高度充其量顶多15米。
    陆千川站在瀑布悬崖边，收紧自己的泳裤腰带，挑衅身后的安然：“小爷待会儿给你表演一个完美的跳台压水花，别忘了给你帅气的老公拍照，有朝一日可以拿出来给别人炫耀。”
    安然示意了一下同样身着泳装的自己：“你瞧我这样儿，有带手机？都锁在更衣柜里了。”
    陆千川看了看若无其事的对象：“你也要跳？”
    安然的死鱼脸分外呆板：“you jup，i jup。”
    陆千川收起嘻哈的样貌：“安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会水的人，会有危险。”
    安然回曰：“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会有危险。”
    这句话直接把陆千川给呛住。
    此时，工作人员用陆千川听不懂的语言以及肢体动作，示意轮到他了。
    陆千川的脸上挂满了对安然的担心，但他也清楚，自己劝不动安然。
    好~~反正是这里的经典项目，应该也危险不到那儿去，大不了媳妇儿呛几口水嘛。反正我在下边儿的，没事儿——陆千川如此安慰自己。
    他稳健跨步到崖边跳板，旁边的瀑布水声轰鸣，白色的水花飞溅空中，从上而下能看到明显的彩虹。
    吸气、收腹、紧绷肌体，纵身起跳，空中翻转两周半，陀螺一般，颇有职业跳水运动员的味道，不愧是天赋型。当然，这得忽略掉他帅不过2秒，砸门板式的狼狈入水，水花飞起3米高。
    陆千川从潭里窜出头，来不及抹一把脸上的水，抬头仰望，白亮的阳光直射入眼，他只能望见安然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剪影。
    工作人员将其劝离该水域，以免影响到下一位游客。
    陆千川缓慢狗刨到潭边，没有上岸，时刻准备营救自不量力非要跟着自己jup的对象。
    陆千川刨至边缘不消5秒，甚至他还没来得及望清楚安然的预备动作。就看见安然的剪影凌空跃入蓝色的天际，双手合并抬至头顶，身体笔直如梭，在空中没有陆千川那么多花里花哨的动作，而是干脆利落插进水面。
    入水声窸窸，还不及瀑布声的一半。水花寥寥，瞬间消逝只剩一圈圈涟漪。
    陆千川坚决不肯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安然在清澈见底的潭底蹬脚潜泳，漂至陆千川跟前，再一个快速径直上浮，美男出水，双手捏住大狗子的双肩，表情乖张邪魅。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陆千川世界观被颠覆的错愕嘴脸。他一惊一乍：“你爸不是说你不太会游泳的吗？还特地叮嘱我注意你的安全！”
    安然傲慢得意：“哦，他用来评判游泳游得好不好的标准，是能不能在大西洋的无人海岸边游10来公里，或者能不能在发现有鲨鱼的时候，30秒内游上岸。”
    陆千川化为石雕，如果不是安然捏着肩膀，估计已经沉入水底。
    “骗子！你居然水性这么好？我都不知道，从来没见你游泳过，就连之前在珍珠岛玩水上乐园，你都没游。”陆千川故意找茬撒娇。
    安然：“水上乐园的水太浅了，不需要游。听咱爸说，我每个暑假都是去非洲和他在大西洋里野游。我失忆后，如果不是因为肌肉记忆，我也不会知道自己水性这么好。”
    陆千川赫然发现自己在某个运动项目上貌似不及自己媳妇儿，心里深受打击。
    安然看出了对方受到打击，鼓励曰：“你跳水跳得挺不错，e至少在空中部分还是见得人的，哦，对了狗刨也很正宗。”
    陆千川：“”
    “哐当~~”安然身后潭中央，一个白人胖子好似一颗冰冻后的汤圆，圆滚滚入了锅，水花都飞溅到岸边了。
    “喏，全靠同行衬托。”安然继续强行夸奖自己对象，想笑又笑不出来。
    安然环顾四周：“这瀑布也没啥看头，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玩水？”
    陆千川：“换什么地方？”
    安然：“我们酒店对面是个渔船码头，在码头不远处的海里有座孤岛，你肯定有印象。”
    陆千川当然有印象，房间窗外随便看一眼，都能看见视野里唯一的岛屿。
    安然提议：“要不我们游到岛上去玩？”
    陆千川从来没见过安然如此大胆：“安然，那岛离岸边少说也有七八百米，在不熟悉的海域游泳，恐怕”
    安然：“这些天我看到好几回有当地的小孩从码头游上去了，而且我也查过这里的旅游攻略，不乏海游上岛的。那片海域能停船，必然没啥风浪，我们在酒店泳装租赁店弄两套野游辅助，游过去应该很简单。”
    孤岛、孤男寡男，嘿嘿嘿。陆千川秒起坏心思，威胁对象：“安~然~那可是无人岛，你随我上了去，可要小心我动手动脚哟。”
    “嗯。”安然答得爽快直白。
    “走，回酒店，这个时间点儿回去，还能在吃个午饭再下海。”安然率先上了岸。
    陆千川仍处在水里，他抬头喊：“安然~~”
    “咋了？”安然从来都会回应，无论对方喊自己名字的时候是有心还是无意。
    陆千川：“你其实，不需要这样宠我。我宠你才对，我宠你才是本分！”
    安然不屑地笑：“这就叫【宠】了？陆千川，我告诉你，以后咱俩上了大学，我还会更宠，当我出了社会赚了钱，还会更更更宠。你最好提前做足心理准备。”
    码嘞隔壁的，这心理准备该怎么做，你教教我？——陆千川心里叫唤着。
    ——剧透小剧场——
    两个月后，
    大难脱险之后，
    安然脸色惨白，嘴角微弯，由衷夸奖：“想不到，你反应这样快。”
    陆千川脸色爆红但嘚瑟：“这不叫反应快，这叫我们俩心有灵犀。”
    安然深吸一口气：“演技也很棒。”
    陆千川有点颜色就开染坊：“我更想听你夸我床上技术很棒。”
    安然本来想接着对方的话夸下去，让狗子高兴高兴。
    然而大难不死，他还心有余悸，正在花费更多的精力平复担惊受怕的心情。

 第174章 这也能叫荒岛？

    事实证明，安然的水上实力被严重低估了。
    他作为全文的理性角色扛把子，肯定不会贸然进行危险的行为。既然他敢提出海游，就是因为这家伙货真价实有两把刷子，更或者可以称之为在水里有十八般武艺，是真不把静海区域放在眼里。
    如果说陆千川是安然房间里常态化的光溜溜泥鳅，那么安然在海中就是穿梭自如的剑鱼。无论洑水还是下潜，都轻轻松松易如反掌。唯一束缚他的就是绑定在身上的紧急浮漂，如果不是考虑到不带紧急浮漂会让陆千川恐慌的话，他早就脱掉了。
    对比安然，陆千川的水上实力就被严重高估了。然而也不能全怪他，他也是第一回在非海滨浴场的海域游泳，不能对人家有太高要求。
    当两人登岛时，安然气儿都不多喘两声。陆千川则不停呼气吸气，一屁股坐在沙滩上，解开浮漂丢一旁，胸口闷得慌。他主要是害怕，在游泳的路上，他脑子里不地胡乱瞎想：自己溺死了怎么办？还没和安然白头偕老就死翘翘，太j而亏了。自己死了安然怎么办？安然不哭死才怪颅内活动的能量消耗远比身体运动的消耗大得多。
    两人所处的位置是一片粗糙沙滩，布满死掉的珊瑚和小贝壳，海水潮起潮落，把这里不断冲刷着。眼前是一片小树林，树林的另一头的场地貌似还很宽敞，整座岛屿比隔岸看起来更大一些。
    “走，我们在岛上转转。”安然发话。
    陆千川坐在沙地上摆摆头：“累死我了。”他朝安然伸出手，“拉我一把。”
    安然没有嘲讽陆千川的窘样儿，而是反省自己带对方野游是不是有些过于激进了。高一暑假时，他去西南非，老爸带他在【熟悉的海域】游泳时，他也害怕过。当然，游过一次就让遗忘的技能天赋被重新点亮。
    安然单手握住陆千川，稍许用力往上提，却遭遇了出乎意料的反作用力。
    不，不是反作用力，而是蓄意为之的扯拽。
    安然全无防备，直接被陆千川拉入怀里。诡计多端的顺势翻身，把安然置于沙滩上，俯身其上，压制住。
    “嘿嘿，中招了。”坏蛋凶相毕露。
    “你这家伙！我又不跑，你急啥？”受害者佯怒。
    陆千川浓眉弯月，口吻轻佻：“我不急，我只是饿了，刚游了800米，想吃点儿东西。”
    他不安分的手解开对方的裤带，往下拉往外掏。
    安然本能欲拒还迎。
    “别动！我先吃再灌，听我的，乖~~”陆千川邪魅的调调总能把安然迷倒。
    安然手肘支撑沙滩，半起身子，死盯着脑袋不断下挪，最终浅尝深咽的流氓。他的大脑无须多想，坦然享受就好。
    “这剧情真的是我不用付费就能看的吗？”岛上另有其人，说的还是国语，直接把贪享犯罪过程的罪犯和沉沦被犯罪的受害人给吓了两跳。
    陆千川抬头，安然后仰，视线里是黑煤球许多君笑出一口亮闪闪的白牙，对两人摆手打招呼。
    “喔了割草！你特喵为什么在这里？！”陆千川对阴魂不散的电灯泡愤怒到极致。
    “那个，咱们聊天前，你最好先把安然的裤衩子给提上来，我自己都担心再多看两眼会被你这个醋王给五马分尸。”
    两人赶紧打扫还没来得及开战的战场。
    陆千川抱怨芽庄真j而小，还没自己j而大。
    许多笑着附和谁说不是呢。
    安然问：“你不是今天有事儿要办的吗？为什么会在这种荒岛上？”
    许多遥指树林另一端的沙滩：“我们社团临时接到个任务，来这里拍片。”
    陆千川歪着身子对安然说：“来荒岛上拍片？我看他们社团八成不正经。”
    看付费剧情的许多笑怼：“再不正经也绝对比你现在办的事儿正经。”
    安然没开腔，他只想赶紧把裤衩穿上。
    许多解释：“再过4个月就又到填报志愿的时间了。我们学校开始在官方平台陆续发布校园宣传视频，做招生广告。有嘴贱的好事者，在评论区里留言，说我们文科类大学都是些一无是处的专业，培养出来的都是些啥技能也没有，只会说废话的废物，放到野外活不过三天。这留言居然成了高赞。”
    陆千川插嘴：“我没觉得人家说得有什么不对呀。”
    安然肘击陆千川。
    陆千川闭嘴。
    许多：“学校让我们想办法就此公关。杨阳师哥鬼点子多，他一琢磨，称这不是送上门的爆点么。当即决定来一场72小时的不间断直播，直播我校一对俊男美女在荒岛上自食其力活三天，连剧本都省了，既能怼留言，又能擦边，流量不就大大的来了吗。”
    陆千川朝树林走几步，张望数十米开外处，确有身着泳装的一男一女，在镜头前亢奋地说着什么，另有四五位工作人员，躲在镜头外担任幕后。
    许多继续道：“刚才我们老远就见到你俩往岛上游，杨阳师哥派我来瞅瞅情况，以防有外人入镜穿帮。结果，嘿~~是你俩，还在【击掌】。”他锤击手掌，做出悔之晚矣状，“早知道我就不该吭声，躲在旁边能把付费视频看完。”
    陆千川张望完毕，问：“你不是社团力捧的明星吗？为什么不让你上，我瞧那男优，啊呸，男主角也没你长得板正呀。”
    许多有自知之明：“你们看看我这肤色，担任非洲留学生替身的debuff还没消。”
    陆千川又望了远处一眼：“你们全程直播？那男的，小胳膊小腿儿，瘦不拉几的，真的能撑过3天？”
    许多揭秘：“胯裆里藏了食物，背对镜头撒尿时可以掏出来吃。”
    陆千川嫌弃：“咦~~我怎么觉得好恶心。”
    许多眯眼瞅着陆千川，差点就脱口而出：“就你刚才的所作所为，也好意思说人家恶心？”但他临时憋住了，没开口。
    陆千川指着女演员：“那女的咋办？那比基尼裤衩子也能藏吃的？”
    许多：“女演员吃的藏在bra里。”
    陆千川还是疑惑：“吃了藏里边的东西，胸不就变小了吗？你们怎么跟观众解释？”
    许多：“驼峰，这是驼峰效应。当物资短缺时，骆驼会消耗驼峰里储存的粮食和脂肪。此刻同理。”
    陆千川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只有你们这些文科生才能大言不惭把这些无稽之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来。
    安然总结陈词：“许多？你确定你们拍的是擦边而不是搞笑直播？”
    许多打了个响指：“还是安然你聪明。杨阳师哥说了，要的就是看似擦边实则搞笑的效果。可以扩大目标人群，吸引更多的流量。一旦中途真出了岔子，在搞笑路线上策马奔腾就行了。”
    安然直叹这个杨阳师哥也算是个鬼才。
    当三人在树林里对拍摄现场指手画脚嘀嘀咕咕的时候。视频总导演杨阳转头，回眺许多三人，但完全看不清和许多说话人的长相。
    他与安然的第一次见面，就此草草收场。
    ——剧透小剧场——
    7个月后，柳林财大，某阶梯教室里，
    安然刚做完简短的自我介绍，在新同学们或姨母笑或吃惊状的注视里，走下讲台。
    “等等！”他身后的辅导员杨阳忽然间记起什么，叫住了他，指着台下的大高个儿帅哥，问安然，“陆千川是你男朋友？那今年春节前夕，芽庄的荒岛上，你身边的那个人就是他？”
    安然平静点头：“嗯。当然。”
    杨阳：“你们俩游那么远，跑荒岛上做啥？”
    安然面不改色：“就是做你想到的那件事。”
    阶梯教室里顿时发出一阵阵嗑cp嗑到饱的兴奋尖叫。

 第175章 没说出口的话

    如果非要让陆千川在选出在芽庄过得最快乐的一天，那绝对是他和安然旅拍的那天。
    安然瞒着陆千川自己掏腰包，加价订了当地最好的一家华人旅拍工作室。从碧海蓝天到椰林树影，从城市街头到景点名胜，两位少年留下接近1t的照片和影像。
    陆千川形象出众——高大、阳光、壮实、帅气，远比安然更上镜。
    他不论穿什么拍照都好看；摆任何pose都好看；无视背景板随手一拍张照片都好看。就连他有一张照片不穿衣服只用一顶草帽遮住腰胯靠在红砖墙边，做出夸张表情张嘴鼓眼，都能在自然光的勾勒和色彩的捕捉下，定格无可挑剔的绝美。
    安然和陆千川拍了好多好多合影。
    安然更喜欢指导摄影师给陆千川拍更多更多照片。每一份陆千川的影像，是静是动，都能让他的心怦怦直跳。从始至终他都明白，他对陆千川有着偏执的迷恋，这种迷恋丝毫不逊于口无遮拦的陆千川对他刻在骨子里的喜欢。
    关于这趟旅途，有一句话安然觉得太过肉麻，所以始终没有告诉陆千川。那就是：去哪儿不重要，做什么也不重要，和你在一起才最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和大狗子焊在酒店里8天8夜的原因。
    “接下来的一组造型，我既要照片，也要视频。”安然嘱咐摄影师。摄影师回了个【ok】的手势，忘了确认到底是什么造型。
    安然走向乐呵了一整天的傻小子，朝其甜甜笑，极为罕见的甜笑，连傻小子都看愣了两秒。
    安然抓住对方两秒钟发愣的机会，拎过对方的衣领，拉近两人的距离，偏头深吻。
    早已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亲吻。陆千川反应过来，温柔拥抱。他用眼睛的余光瞟了眼摄像师，就连为他们拍照和打光的工作人员亦露出了笑容。
    陆千川骄傲得不可一世，他的嘴角高高扬起，回应安然，吻得温柔、吻得深情、吻得帅气。抛开大千世界之所有，独恋怀中此一人。
    旅拍结束的时候，月亮已经高悬于天上。安然和陆千川没有打车回酒店，而是沿着修长的海岸线，踩着或软或粗的沙滩，在波涛声中，赤脚散步北行。
    两人没有说话，也无须说话。
    陆千川以走三步瞄两眼的频率，腼腆抿笑偷瞥专属于自己的少年。
    安然目视前方，专心感受海浪推上沙滩后，最尖端的水花湿润脚掌的清凉。
    明明奔波了一天，然而一点儿也感受不到疲惫。
    明明回酒店的路还有很远，却希望能够再远一点。
    和你一起走过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步，都是足以让我祈求一生去换取的画面。
    何其有幸，没有半分虚假。最好的年华，最好的你，就在我的身边。
    有手机信息声破坏氛围、不合时宜在安然的兜里响起。
    安然设有白名单，能发过来消息的，定是好友至亲。
    “怎么了？”陆千川见安然看完消息后，边散步边打字回复。
    “我小姑，她嗷嗷叫埋怨我明天不回家陪她过除夕。”安然看向陆千川，“明天除夕夜，记得给你爸妈打个电话。”
    陆千川耸肩：“放心，我今天抽空已经提前给他们发过消息了，明儿个再发个红包敷衍敷衍就万事大吉。”
    安然：“你出来这么久不回家，你爸妈真不会责怪你？”
    陆千川笑：“不会。我爸甚至告诉我【你和你女朋友如果打定主意在一起，不做防护也可以，我们家能同时养得起一个大学生和一个小孙孙。】”
    安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千不屑：“我爸妈不靠谱，他们想早点儿抱孙子的想法我很清楚。你从他们安排我和你小姑相亲就能看出来，所以我也没必要骗你。但你别有压力，我这边的事儿，我知道怎么处理。”
    大狼狗在撒谎，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只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被扫地出门呗~~没什么大不了滴。
    安然什么都知道，他的学习天赋比不过陆千川，但论智谋城府，远在其上。
    “安然~~我还要走很长一段路？”陆千川遥望北方，各式建筑灯火灿烂，照亮整个芽庄。
    “嗯，还要走很久。”安然说话的语调和往常没有两样。
    陆千川：“ok，安然啊我有句话想告诉你：咱们俩去哪儿不重要，做什么也不重要，和你在一起才最重要。”
    安然微微笑。
    陆千川甩甩手，和安然肩并肩，往前走，向着明天。
    ——剧透小剧场——
    10多年后，
    安然坐在一间单独办公室的红木办公桌前。
    七八份文件散落在桌面，愤恨和无奈爬满了他的脸。
    他不仅脸色难看，就连头发也很凌乱，貌似已经好多天没打理过了。
    忍无可忍，安然指着办公桌对面的某人一顿教训：“你也老大不小一人了！也当了这么多年老板了！咋还这样胡闹呢？”他往椅背上仰躺，怒目威瞪，“我总算知道为啥以前那些学长学姐不愿意当总经理了！替你干活，就算不被你气死，命也要短两年！”
    说罢，用桌面的文件夹怒砸办公桌。
    原来，坐在他对面的，是雇佣他的公司老板。
    老板被安然这一砸，吓得浑身一哆嗦，半句话都不敢接。
    安然闭眼，单手捏鼻梁：“有时候，我真想跳槽到肖百万那边去，就不用再替你擦屁股、受你的气。”
    老板弱弱地小声嘀咕：“肖百万比我还扶不上墙。有许多和陆千川两个人帮衬他，不也都被他气得跑到学校柳湖边钓了整整5天鱼才缓过半条命的吗。”
    安然坐正睁眼：“有这回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老板：“因为那几天恰好你来玻利维亚从局子里把我捞出来，不在国内。陆千川不敢告诉你，你当然不知道。”
    安然察觉到异样：“不敢告诉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老板：“因为他们带了调料，在柳湖边搭起烧烤架，邀请学生们一起现钓现杀现烤，不仅差点吃绝种了柳湖的锦鲤，还宰了2只学校喂在湖里的校鸭。结果被保卫处主任联合咱们学院院长用狼牙棒乱棍打了出去。后来，校领导找我和肖百万每家公司赔偿了2万块，所以我知道。”
    安然胸闷气短偏头痛，瘫坐在办公椅里：“毁灭赶紧的，累了。”
    （第五卷，完）

 第176章 优等生的校园生活是妙不可言的，更何况老婆是同桌

    两个少年，在热带海滨小城独处了整整25天，终究还是要回归现实。
    此间乐，不思蜀也。陆千川背着背包，拖着拉杆箱，脖子上挂着旅行枕，从安然退房开始，就呵欠连天，倦意连连。
    许多和他的大学社团还要待几日，因为恰有学校的教职工团建活动来到此处，他们要协同接待，顺便拍段vcr、搞些素材。三人相约暑假再聚，反正因为有肖百万这根纽带的存在，大伙儿届时都会去西北非的，那时候主角团就可以凑一桌麻将出来。
    返程依旧是廉价的红眼航班，半夜4点抵达省城，他俩直接网约车返市，毕竟高铁得等天亮，还要在车站之间辗转太麻烦。安然心疼一直打瞌睡的狗子，所以打车多破费个一两百块也无所谓。
    回到公寓门口，时值早上6点半。
    由于出去太久，电子门锁没电，开不了门，安然用充电宝给门锁小充几分钟。
    一路上处于精神游离状态的陆千川站在安然背后，萎靡得连眼皮都快翻不开。他微靠在安然背上，唧唧嘴：“我要大睡三天，倒一倒时差。”
    安然拔出充电宝，试着按密码：“从芽庄回国倒个毛线的时差。我们明天就开学报到，待会儿进屋你梳洗一下，先回你家挨骂，我教你的话术可要记牢了，别露馅。”
    陆千川挠挠腰杆的痒痒：“知道啦，都背下来了，放心，我能搞定我爸妈，搞不定我就离家出走，让他们提前感受下自己从小养到大的猪被另一头猪给拐跑是什么滋味儿。”
    密码锁有了响应，解锁开门。
    他们房门打开的同时，隔壁的门也打开了。
    曹尤鱼老师出门时，没料到走廊上站着俩闯祸包，被吓了一跳。
    曹尤鱼端详两人——双双背着旅行包，肤色都各自黑了至少10个色号，诧问：“卧槽！你们俩寒假哪儿鬼混去了？”
    安然和陆千川对视了一眼，同时回答。
    安然：“我去西北非了。”
    陆千川：“我去三亚了。”
    曹尤鱼：“你们俩骗三岁小孩呢？明明是去交趾玩了！”
    陆千川惊讶：“你、你怎么知道？”
    曹尤鱼生无可恋指着对方拖着的拉杆箱：“你箱子上的托运标签这么大写着vietna airles。”
    陆千川更为惊讶：“你居然懂英语！”
    安然轻蔑又佩服：“你视力可真好~~”
    曹尤鱼捂头：“拜托~就当我求求你们，虽然你俩成绩好得变态，但还有不到4个月就高考，能不能别老是惦记着天天窝在酒店滚床单这档子事，先把心思放在复习上！”
    安然居然站在曹尤鱼这边，附和教训陆千川：“听到没，尤鱼老师说得对，这些苦口婆心的话，你偶尔也得听进耳朵里。”
    陆千川对曹尤鱼狡辩：“我没有天天惦记那档子事儿啊~~”
    曹尤鱼指着陆千川：“你瞧瞧你自己。其他人过春节是吃胖10斤。你呢，人都瘦了2圈，黑眼圈多了3圈~~我不相信安然会克扣你伙食，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天天都不放过他。”
    安然今天站队曹尤鱼站定了，耶稣来了都没用。他用鄙视的眼神与陆千川交流：看，看，知道自己多过分了。
    陆千川无话可说，挠头不吭声求放过。
    安然岔开话题：“尤鱼老师，明天才开学，你大清早去哪儿？”
    曹尤鱼：“你们明天开学，我们老师已经上班好几天了。不说了，我还要去学校参加教职工早会。”
    陆千川打哈欠：“尤鱼老师拜拜~~”
    曹尤鱼进电梯前再三叮嘱：“最后半年了，你个狗曰的混球千万别在学校给我惹祸。”
    待电梯下行后，陆千川才回过味儿，问安然：“刚才尤鱼老师是不是对我骂脏话了？”
    安然脱鞋进屋，板着脸讲冷笑话：“不，严格意义上讲，他是在骂我。”
    有的时候，陆千川这只哈士奇帅不过三秒。
    有的时候，曹尤鱼这个可怜人横不过三天。
    开学第三天，曹尤鱼老师就堂而皇之在教室最后排角落的通道上，给陆千川进行跪式服务。
    “欧~~我亲爱的陆千川同学，我给您以及您的同桌，新换的课桌椅，您可还满意？我敢打赌，您在学校绝对找不到比这更新的桌椅，我向圣母玛利亚保证~”
    “天哪，真该死，我就是只健忘的土拨鼠，瞧我这记性，居然忘了为您奉上路易十四国王的同款椅垫。”
    “非常抱歉让您看到了我的失误，这真是糟糕透了，看在上帝的份儿上，请再收下我为您专门海淘的枕头，它来自路易斯安那州，请相信我，上课用它睡觉，绝对美妙极了。”
    “尤、尤鱼老师~~你非得用这种语气说话吗？如果有病，得早点儿去治。”陆千川汗毛直立，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往外冒，他恐惧地盯着班主任，身子还朝安然的方向躲。
    曹尤鱼脸色红润就像把口红直接抹脸上了，对陆千川继续眨眨星星眼，刚想开口，陆千川就勒令对方闭嘴！
    曹尤鱼甜美气泡音回答了一声：“好的！”
    陆千川觉得眼前的班主任过于惊悚。
    安然不以为然，安抚同桌：“你要理解尤鱼老师，他教书多年，在职场里内卷了这么久，都只能做一个平行班的班主任，好不容易班里学生考了个全年级第一搞不好是他这辈子教学生涯里第一个年级第一，也可能是最后一个。他发点儿疯，很正常。”
    是的，陆千川超常发挥，考了年级第一。之所以能蹦跶到第一名，得归功于他的语文没拖后腿，准确来讲是作文没拖后腿，常年稳居10-20分区间的他，居然作文拿了53分。
    他也是走了狗屎运，作文要求写人生经历里最美好的事情。他把此次出国游绘声绘色、肺腑动情地描绘成五彩画卷。当然，把芽庄替换成了三亚并含恨删去了某些他最钟爱的床铺有氧运动环节。
    这家伙一直狗屎运都不错，比如讨到安然当男朋友。
    曹尤鱼听了安然的话以后，忽然鼻涕眼泪横流，哭诉自己实在是太走运了，走运到怀疑是不是把下半辈子的运气花光了，居然【一模】考试，全校前三甲，他就占了两个（没错，安然也考了全校第三）。校领导告诉他，他不仅要在教职工大会上作为优秀教师代表进行发言，还有兄弟学校想请他去开讲座。
    安然and陆千川：“”
    曹尤鱼抱陆千川大腿：“陆千川同学~~你说我该如何报答您好呢？”
    “能滚么？”陆千川觉得自己的腿脏了。
    “好嘞~~我不耽误你们自习，我先滚为敬~~”曹老师滚离教室前还不忘对全班同学宣布，“下午和晚上的课全部自习~~”
    同学们三呼万岁，庆祝今天可以摸鱼。
    安然对陆千川能考第一也欣喜得很，压制不住快要从眼角和嘴角显露出来的笑意：“你，居然能考第一哼，还好你是我男朋友，如果是外人，恐怕我会嫉妒。”
    陆千川大大咧咧样：“嫉妒啥呀，我能考第一，全都是你的功劳。因为”
    安然舒展眉毛安静听，以为陆千川要开始讲情话了。
    陆千川靠近安然耳边：“因为我复盘了一下，我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在考试里发挥得好。是这个月几乎天天都在吃你的蛋白质，很有营养哟~~所以，为了保证接下来日子里更好地为高考冲刺，要不你每天都让我吸两次蛋白质？”
    安然板起脸不屑听，他责备自己差点儿忘了，对象那张狗嘴只会跑火车。情话？稀有度堪比金色传说。
    ——剧透小剧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177章 泼天的富贵

    正当陆千川口吐虎狼之词时，滚出教室不到5分钟的曹尤鱼又折返回来。
    “安然、陆千川，你们俩去一趟教务处办公室，现在。”曹尤鱼的语气恢复正常。
    “咋啦？出嘛事儿了？”陆千川身未动，先开问。
    曹尤鱼正经脸：“赶紧，去了就知道。”
    他回答陆千川的时候，眼睛是看向安然的。
    安然率先站起来。
    “快去，记得对领导礼貌点儿。”在曹尤鱼的催促中，安然居然听出一丝关切的意味。
    能让班主任去而立返，态度转换，必然是重要事情。
    曹尤鱼没有当谜语人的习惯，他避而不谈，说明这事儿轮不到他多掺言，或者不应该由他向二人宣布。
    安然是聪明人，他懂得沟通的艺术，没有要求对方必须说个明白，而是轻声确认了一遍：“不是什么坏事情？”
    曹尤鱼摇头：“不是。”顺手又拍大狼狗的背，叫其别磨蹭。
    安然心里还是没底，但也不慌，近三年来，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更何况曹尤鱼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乃好事儿一桩了。
    安然带着陆千川走向教室正门，没走两步，曹尤鱼又把他喊住。
    “待会儿，你让陆千川注意下礼仪规矩，别出岔子。”这是他对安然的叮嘱，也是说给陆千川本人听的。
    在前往教务处的路上，陆千川让安然猜猜叫他们去是干嘛。
    安然说可能性比较多，但一时半会儿也很难确切揣测，去了便知。
    来到教务处，却扑了个空。在那里办公的老师告知，主任去了副校长的办公室，嘱咐如果二人过来，就让他们去副校长那儿。
    安然心中涌起一股暗喜，即使现在还不知发生了啥，但副校长掺和进来就是好兆头。这些年和副校长打交道，他可是一直都占尽便宜的，更何况此番曹尤鱼老师还提前给了他俩定心丸。
    通往骨灰盒的路，已经走过太多回，熟悉得就好像上次才来过，以及上上次才来过。、
    敲敲副校长的房门，推开，进屋。
    屋子里的副校长和教务处主任也都是和安然对骂过好多回的老熟人了。
    “来啦，坐~”既然是老熟人，副校长也不用多客气，从办公桌后走过来，与主任还有两位少年围着玻璃茶几，坐在会客沙发上。
    褐色透明玻璃茶几上的牛皮纸封袋，很厚，很醒目。安然一眼就看见，心里猜到八九分了。
    副校长把封袋捡起来拿在手，对二人曰：“把你俩叫来的原因，我也就不多废话，长话短说”
    于是，副校长接下来长话短说了10分钟，还是没切入正题。
    陆千川不耐烦想打断。
    安然抢先踩了对方一脚。大狗子这才消停，耐着性子继续听。
    副校长也没打诳语，平常用做开场白的官腔今天只吟唱了20分钟就结束，但凡不超过半小时，都属于【长话短说】的范畴。
    “你们俩知道为什么把你们喊来不？”副校长总算是问了句能够推动主线剧情废话。
    二人摇头。
    “曹老师一点儿也没给你们说？”教务处主任追问。
    二人还是摇头。
    安然冷而知礼：“曹老师说主任找我们有事，我们也没有多问，就直接去了，到了主任您那儿，才又被告知让我来这里。”
    教务处主任和副校长嘀咕了两句，也不知交换的什么意见，虽说没有刻意讲悄悄话，但语速又快又简短，且没有前因后果，安然的确没有听清。
    副校长：“就和我刚才（废话里）说的那样，你和陆千川都很优秀。学校嘛，对优秀的同学肯定足够重视啪啦啪啦（又中途咏唱了官腔2分钟），我们也愿意把优秀的学生，输送到具有较高知名度和适合你们发展方向的大学。”
    果然！是自主招生推送！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安然谋划多时，就为今日，他险些压制不住自己老奸巨猾的佞笑。
    “根据你们平时的综合表现外加本次【一模】的卓越成绩。经学校研究决定，给你俩保送资格。”
    安然化憋笑为呆滞——【保送】？未曾奢望的美好，超越期待而至。
    陆千川激动得直发抖，如果不是他记起曹尤鱼和安然的叮嘱，肯定要欢天喜地给安然一个拥抱。他不是猪队友，分得清场合，把自己的情绪克制得很好。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陆千川连连道谢，行为都符合常理。
    副校长：“你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即使是保送，也会有面试。面试也不用操心，我对你们有信心。”
    副校长：“但是”
    陆千川实在是装不下去了，露出苦瓜脸：“哈~~还有【但是】啊~~”
    副校长朝这小子眯了一下眼。
    陆千川喜提安然偷偷摸摸踩他的第二脚。
    副校长：“但是能够接受我们保送的学校只能是211，不是985。我不是说211不好哈，但如果能去985肯定更符合你们的期望。”
    安然谨慎地问：“所以”
    副校长言辞恳切：“所以我想和你们谈谈，让你们在保送211和自主招生985里面，二选一。我们（包括教务处主任以及各位恩师）还是希望自己的学生能有更好的前程。”
    安然深呼一口气。且不谈他与诸位老师非亲非故，更三番四次【闹矛盾】【起冲突】，最后却能得到这样好的结局，他就算是心比北极还冷，此刻也融化了。
    三年前，东城高中收留了落榜的他。三年后，东城高中助他提前金榜题名。
    在同学大众眼里睿智多谋的安然终究还是太幼稚、太短视。与副校长、各位主任、各位老师比起来，所行所为还是只能称作【小聪明】。反而是东城高中这所不入他眼的【市重点】不负【重点】之名。
    副校长打开封装袋：“保送和自主招生的区别，你们应该也知道，我就不啰嗦了。以你俩的成绩，自主招生的笔试面试只要发挥正常都是小儿科。”
    他取出好几份文件，分别放在安然和陆千川面前：“陆千川的成绩更平均，总体来看更好一些，而且还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实话实说，比安然你更优秀。”
    安然点头承认，清楚得很，没人比他更清楚陆千川了。
    副校长：“你太偏科了，高一高二的时候数学太差，高三才追上来。但我心里总不踏实，还是担心你不稳定。”
    安然死记硬背市面上所有数学模拟卷题库这件事，世界上只有安爸、安薇薇和陆千川三人知道。连肖百万和许多都瞒着的。
    安然再次点头承认。
    副校长：“所以，如果参加自主招生考，我给你们做的建议方向有所区别。”他用手指背面叩了叩陆千川面前的第一份文件，看向陆千川，“这是【国科大】的自主招生名额。我和他们招生办深入沟通过，给他们展示了你在文艺和体育上的影像，他们对你非常有意向，让我转达，期待你能参加他们的自主招生考试。”
    “国科大！”居然是安然首先没忍住，发出了赞叹之声。这已经超出所谓【211\/985】的考量范畴了，站在理工科的角度来看，国科大不逊于北清复交。
    安然略失礼数地拿起国科大的自主招生函件，字字阅读起来。
    副校长没有见怪，也可以说是见怪不怪，他转而对安然道：“国科大我们无法直接保送，只能是推荐陆千川参加考试。”
    “谢谢（副）校长！”安然兴奋异常，眼里有光。
    身畔的狗子一愣一愣，有些摸不着边儿的他没有表态，也无需表态，极有默契接受安然替他下的决定。
    副校长却黯淡片刻，故意岔开话题似地把另外三份文件推到安然跟前：“安然同学嘛，我更建议你选择文科类大学或者综合类偏文方向的专业，这样更保险，也更适宜你深造。”
    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还能做出如此正确判断，所以人家是副校长，是有本事的主儿！
    “好！”安然试着问，“我们能把这些资料带走仔细看看吗？”
    副校长和教务处主任同时笑。
    教务处主任代替副校长把某些话说得更敞亮：“不行。你们不能带走，也不能拍照，只能在这里先看一看，心里有个数。两天后，给我回答。你也是知道的，学校为同学们争取这些，花了不少力气。名额有限，不可能让每位优秀的同学都慢慢选。”
    这话说得还不够明显？摆明了你俩优先，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第一优先级，但又是保送又是自主招生，这么多选项，足以说明学校施恩隆宠。
    副校长【下逐客令】：“我也不是非要你们去自主招生，如果想更保险，直接保送也行。柳林财大今年也给了我们名额，就是许多去的那所学校。”副校长呵呵笑，“那小子在财大表现特别好，给我们东城高中长脸了，所以今年名额不止一个。你（安然）好好想想，记得后天给你们主任汇报，今天就这样。”
    现在是关键节点，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反而不宜过多，点到为止方为最佳。
    安然鞠躬行礼，携陆千川离开，也表示自己会单独思考，不会到处乱传。
    副校长不曾刻意叮嘱，是因为他知道不用叮嘱，安然是聪明人，会保守秘密的。
    离开骨灰盒，安然没有回教室上晚自习，而是给曹尤鱼发了条短信请假后，直接与陆千川回了公寓。
    踏进屋子，反锁房门的那一刻，安然才把心里莫名不敢放下的大石头放下了。
    他垂着头，脑袋和手肘抵住门板，一声不吭，深呼吸一口又一口。
    “安然~~”陆千川不清楚对方在思量什么。
    “国科大”安然嘴里默念，微微带着喜悦的颤抖。
    “这可是国科大啊~~~”安然又复述了一遍。
    可笑，真是可笑。明明是自己努力需求才达到的愿望，现在却关心起陆千川。
    “国科大的调档线是多少！？”安然自言自语，急匆匆打开电脑。他之所以不用手机查看，是因为有专门的高考志愿网站pc端，信息更为全面。
    “安然~~”大狼狗常态化只会喊这两个字。
    安然正在开机，心意其实已决：“我们首选国科大，按照惯例降分60-100的话不，国科大不会降100，保守按60分算你没问题的。”
    “【我们】？你确定是【我们】还是【我】？”陆千川的脑子也逐渐把信息梳理清晰，一问见底。
    安然没回话，他在盘算如何搪塞陆千川。
    “安然，你是在思考给我洗脑的话术吗？”陆千川单手支撑着悬空桌子的桌面，靠在旁边，朝歪脑袋。
    可恶，为什么这家伙不能在关键时刻蠢一点呢！——安然知道陆千川现在可不好忽悠。
    “安然，你是在想让我一个人去读国科大，对？”陆千川话中带气，实打实的生气。
    安然抬起头：“我考不上国科大，但皖省还有其他不错的重点大学，我可以陪你去那边。”
    “我不！”陆千川一口拒绝，并且不掩饰自己刚刚烧起来的业火。
    安然平心静气，开始忽悠：“陆千川，择校的事儿才刚开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国科大只不过是我们现在最优选而已。”
    “是【我们的最优选】还是【我的最优选】。”大狗子抓住关键点不放，他这辈子头一遭给安然甩脸色，不是开玩笑调戏的甩脸色，是正儿八经地甩脸色。
    “安然，我记得我给你说过很多遍——我、要、和、你、读、同、一、所、大、学。”
    安然明白这只狗子一旦执拗起来，不好忽悠。
    “安然！就当是我以前没讲清楚，我现在再给你说一遍：我要和你读同一所大学！这不容改变！”陆千川觉得自己委屈，既愤怒又委屈。
    “小爷我特喵的是告诉你一声而已！不是征求你的意见！”他此时说话的腔调，和骂人无异。
    “陆千川！难道我们俩今天要来个第一次吵架？”安然质问，他没带任何情绪，他知道说什么话能稳住对方。
    他就算是天赋型学霸，也只有被对方拿捏的份儿，对方此话一出，陆千川就不敢把怒火升级。
    “那好，安然，我问你一个问题。只要你能回答上来。我听你的，我就报国科大。”陆千川撂下狠话。他如此自信地表态，反倒让安然心里发虚，不知对方会出什么招。
    “就算，就算你答不上来，也不会有任何处罚，小爷我不会为难你。答不上来就答不上来。”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愤怒超越阈值后都会变成哭泣。
    安然没接话，只是看着对方逐渐变红的眼睛。
    陆千川多番调整情绪后，开口：“我问你，（副）校长放在你面前，推荐你自主招生三选一的大学是哪三所？”
    安然懵了、惊了、沉默了，他回答不上来。对自己不利的问题，他拒绝回答。
    “我就知道！你只顾着我了！连你自己的大学都忘了看一眼！”陆千川胸膛起伏，他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这辈子没有如此【生气】过。
    没有征兆，陆千川猛拍悬空桌，拍断了桌面，这下子退租的时候绝对得赔钱了。
    拍完以后，陆千川转身，气急败坏双手叉腰，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一时间，公寓里只剩下台式电脑主机的风扇声和陆千川鼻腔重重的呼吸声。
    足足1分钟，这1分钟，真的好长好长。
    ——剧透小剧场——
    7年后，
    柳林财大，某学院办公楼里，
    陆千川不顾旁边还有其他人，虚情假意扭着一位白发老者的胳膊哭鼻子：“教授~~你就收我做你的学生~~不是说好了咱们自己学院的人，只要愿意继续读博，你都收的嘛~~”
    被大狼狗纠缠的教授，刚正不阿地呵斥：“你这叫想读博？你明明是想分分秒秒守着你老婆！我们是研究社科的，不是生产糖精和卖狗粮的！你今年毕业了赶紧给我滚远点儿！”
    陆千川见老教授心意已决，也不纠缠，他抹了把假惺惺呼出来的鼻涕，坚定毅然地面朝旁观看热闹的其他老师：“好！小爷我现在就报名明年的高考！还考我们学院！你们全部都还得再教我7年（本硕），一个都甭想跑掉！”
    全体老师都慌了，一听陆千川放大招，赶紧围在老教授身边规劝，求他把陆千川收下，牺牲他一人，总比祸害整个教学班子好呀。
    老教授：“”
    已经直博的安然站在墙角面壁，争做小透明，嘴里念念有词：
    “你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不认识这货、我不认识这货、我不认识这货。”

 第178章 在满盘皆输之前

    可怜的狗子抱膝蹲墙角。
    这么庞大的身躯缩成团，也还是挺占地方的。
    两口子闹别扭，总得有人先服软才行。
    安然主动去搭理陆千川，陆千川缩团扭一扭，鼻音甚重：“我要和你上同一所大学。”
    “要不，我们一人退一步，我们都选皖省的学校，在一个城市如何？”安然其实知道自己的讨价还价不会起到作用。
    “我不，我就不。”陆千川不负所望，倔得不行。
    安然换个角度交涉：“你大老爷们一个，这样子好意思不？”
    陆千川：“好意思，我就好意思，反正屋里没别人，我怕个锤子。”
    安然没了脾气：“到底要我怎样哄才能把你哄好，总不至于要我主动躺床上？”
    陆千川：“哼，还是算了，我现在气儿大着呢。你也不怕得胃穿孔。”
    安然：“好好好，我们不谈这个，搁置争议，先冷静，明天再议。”
    陆千川的脑袋还是不肯露出来：“这是原则问题，没得谈。不单是要同一所大学，还要同一个专业。”
    安然：“就算我答应，可是这次招生，也没瞧见同所学校2个名额呀。”
    陆千川听对方松了口，才将脑袋从膝盖中间抬起来：“我们可以以前商量好的老办法进行呀。你参加自主招生。你去哪儿我考哪儿，不就得啦。”
    安然：“你得冒风险，不划算。”
    陆千川：“没风险，我看了，给你的那几所学校都是末流985，我考得上。”
    安然：“【国科大】是顶级。”
    “哼！又和我扯犊子了。”陆千川重新把头埋进去。
    “好好好，我选一所学校，你跟我走。”安然服软，他没必要再在无法改变的事情上下功夫。
    陆千川欢快探出脑袋：“真哒？”
    安然：“嗯。真的。好，你告诉我，学校给了哪三所大学让我选，我们讨论讨论。
    陆千川从缩成团状变回人高马大。他喜欢安然，喜欢对自己服软的安然，喜欢包容自己一切任性的安然。
    安然最终选择了一所南方沿海的重本，确认了目标专业，填写了申请资料，交付学校。再往后就是等大学予以回应，通常会在高考前一个月安排笔试面试。安然只需要静候佳音了。
    至于陆千川，回绝了学校好意。副校长对此不多追问，连叹息都没有，以极快的速度让关于陆千川的推荐事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好像从未发生。
    陆千川自然不会将自己拒绝了顶流大学的邀请这件事告诉家里人。若真被家人里知道，安然不会被恨死才怪。
    陆家人不知道，不代表安家人不知道。
    当安爸在和儿子儿婿打视频，得知自己儿子拿到重本的自主招生资格时，第一时间不是恭喜儿子，而是问：“陆千川呢？陆千川的成绩不比你差，那他推荐去哪儿？”
    视频里的两位少年沉默不语，两两偷望。
    一目了然，安爸无须他俩解释，也知道陆千川肯定要跟着安然，也就是说，八成放弃了什么优待，直怼高考。
    安爸很无语，但也只能无语。从自私的角度，他应该高兴。然而他高兴不起来，最基本的善良埋在他的基因里，从而传承给了儿子。
    “要不，你再劝劝千川？”安爸没有避讳陆千川，对儿子直言。他也避讳不了，就算单独和儿子谈，儿子也会转达陆千川和他说过什么。
    “我劝过了，没用。而且回执单已经交了。”安然回答。
    安爸叹气。
    陆千川心虚。
    心虚的小子没有挨骂。安爸只是一再叮嘱他俩过日子要有商有量，多沟通，别鲁莽。
    鲁莽的狗子只有“哦、哦、哦”的份儿。
    叙事线拉回作为主战场的学校。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安然接受了学校的好意，自然要被学校盘剥利用价值。虽说他退出宣传部已久，仍被副校长召回，让他统筹拍摄一段这次得到自主招生和推荐资格的学生宣传片，作为招揽生源使用。
    宣传部现在打不出爆点，日愈没落，副校长想借安然的鬼点子挽回些流量。
    此等小事，不足挂齿，安然一口应下，他直追热点，跳出格局，拍摄的段子天马行空，不求一鸣惊人，只要比兄弟学校们都拍得有创意，能让各关联机构眼前一亮就行了。
    安然却浑然不知，命运的暗流因他的一步又一步决定而最终交汇。所有的恶果都是他一手造成，怨不得别人。
    人们常说【选择大于努力】，安然以身为鉴，再次诠释了这个听起来没有人情味，残忍到极致的真理。
    ——剧透小剧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第179章 东城高中的影帝们

    一转眼，又过了6天。安然做导演兼文案拍出来的，展现东城高中毕业年级优等生的短片，保持数日热度不减。学校好久都没像现在这样见到一个视频点赞超10万的了。
    既已搞定自主招生，安然也就没什么事儿了，无非再过个把月等通知去对应的大学面试。所以他干脆留在宣传部帮忙给东城高中写策划案，协助宣传招生，以作报答。
    安然对外人冷淡归冷淡，但知恩图报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只不过，对于这所3年前收留他的学校，安然注定是要亏欠一生了
    这日上午课间，安然与陆千川站在走廊尽头常态化放风聊天。他余光瞥见曹尤鱼老师百米冲刺从办公室跑到班级门口，一脸愁容往里瞧，越瞧越愁，抬头纹一瞬间就叠起来了。
    曹尤鱼只在教室门口停留了5秒，显出一副揪心的样儿，转身准备离去。忽然间发现走廊角落体格高大从而颇为显眼的陆千川。
    陆千川在的地方，9999就有安然。明明只有七八米距离，曹尤鱼硬是小跑过来，面对安然，更显焦急。
    他张望四周，偷偷摸摸把自己的手机交给对方，没头没脑交代：“解屏密码。你赶紧打开看，心里有个底，别让其他人知道。记住！看完不准声张！不准发给任何人！再让陆千川低调返回我办公桌上。”
    安然接过手机，淡定而茫然。
    “听清楚了吗？”曹尤鱼可淡定不了，焦急得很。
    “嗯。”安然回答。
    曹尤鱼得此回答，转身就快步走，期间回头一次，吩咐：“别轻举妄动！”
    “尤鱼老师这是咋啦？”陆千川望着曹尤鱼极速下楼离开的背影，对交给安然的手机充满了好奇。
    安然没吭声，心态平和用密码解锁屏保，映入眼帘的一张照片，如洪水猛兽将他一口吞噬。
    他与陆千川同时瞬间头皮发麻。
    那是一张艺术照，照片里的安然闭眼亲吻着陆千川，陆千川瞄向镜头方向的小眼神炫耀且嚣张。
    安然上下划动屏幕，陆千川一张张帅气逼人的旅拍照呈现在眼前，泳装、休闲装、沙滩装、民俗服、furry服、结婚礼服，没穿衣服，总共不下20张，除此之外，算上亲吻照，另有3副他与安然的合影——这些正是二人在芽庄拍的。
    怎么回事？怎么会出现在国内？为什么还会落到班主任手上？
    突如其来的【丑闻】让安然一时间慌了手脚。陆千川更是化成了石雕。
    安然强定心神，关闭照片。但关闭图片后，他的情绪更加稳不住了。因为这些照片来自曹尤鱼和副校长的私聊对话框——照片的来源竟然是副校长。
    “安、安、安然！”陆千川的心脏提到嗓子眼。
    安然虽然心慌无措，但还不到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他谨遵班主任之言，不做声张。
    “尤鱼老师在帮我们。”安然对陆千川开口。他不傻，曹尤鱼老师既然肯冒风险通风报信，定然对两人没有心存恶意。（废话！）
    安然将手机交给陆千川：“你把手机还回办公室，务必低调。我先回座位窝着，顺便捋一捋情况。”
    陆千川点头，把手机往衣兜一揣。他没有直接去教职工办公室，而是从教室前门直奔讲台，从抽屉里随便翻出一份曹老师的教案，不管有没有人询问，他都可以用给老师送资料为由进办公室，顺带把手机夹在教案里搁对方桌上。学霸不愧是学霸，危难之下，还知道小心谨慎。
    归还手机，陆千川坐回后排旮旯。他按耐不住自己忧虑的心情，急问同样不明情况的安然：“咋会儿事儿啊这是，我们的照片居然”
    安然凝重冷漠，示意他说话小声，不要带情绪。
    安然：“我也不知道。不，我知道，我知道我俩不该在任何公开场合以任何理由显露出亲密。所以旅拍的时候，还特地与工作室签订了保密协议，但现在来看算了，再怎么追究源头，都于事无补。”
    陆千川不善权谋：“那咋办？！”
    安然与其再对一遍口供：“我们对外宣称，暑假你去的是”
    陆千川：“三亚。”
    安然点了点头：“我是西北非。”他瞧瞧自己和陆千川都被晒黑的皮肤，心情复杂，“这下子，恐怕难解释了。”
    陆千川：“副校长问我们去处，我们也照着原定口供回答？”
    他眼望窗外：“如果真是副校长来问话，我倒不担心，只怕这回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话分两头，
    曹尤鱼将自己的手机交给陆千川后，狂奔下楼梯，跑至骨灰盒正门外的小花园。教务处长、高三年级组长、宣传部长三人已在门口等候。
    曹尤鱼用自己的衣角擦擦头上的汗：“情况怎么样了？我们现在进去？”
    教务处主任：“（副）校长让我们到齐了就赶紧进去。”
    年级组长见曹尤鱼打着空手，问：“我让你带的学生档案和考评表呢？”
    曹尤鱼一拍屁股：“哟，我给忘了。”
    没空再回去取了，教务处主任挥手让大家一起往里走。
    “等一下~~”曹尤鱼拉住教务处主任，此时心里没底，甚至有几分胆怯的他，明明从理性的角度知道自己不该说话，但人类是无法做到绝对理性的，他开口问，问了一句极为蠢钝不符合职场逻辑的话：“安然~~你会不会保他？”
    其余三位老师没回答，这个节骨眼，只要是个聪明人，就不会回答。
    曹尤鱼也没指望同僚会做出什么承诺，这个问题只是个铺垫，他壮着胆子讲出重点：“我求求各位领导，别落井下石就可以了”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讲这些有的没的，快进去~~”教务处主任还是没表态，只是催促。
    一行四人，共赴骨灰盒，来到副校长办公室门口，敲敲门，先后进屋。
    “哟~~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教务处长首当其冲，带着极其真诚的职业假笑，一进屋就朝着某人走过去，双手握手。
    副校长的办公室里，有一位客人。曹老师一行四人里，除了教务处长以外，其他人都没有见过。
    副校长向双方一一做了介绍。只道来者是市教委的同志，姓赵，称呼为赵科（长）就成。
    赵科长与众人寒暄过后，六人围茶几而坐。
    副校长老练地主持话局，对同僚们道：“赵科为何而来，四位都清楚？”
    教务处长四人面面相觑，无人发声。
    副校长略微惊讶，问询教务处长：“你~~没告诉大家？”
    教务处长陪笑：“您吩咐我的时候，时间太急，我没空和他们仨详细说明，也怕走漏了风声，所以”
    副校长打断：“好好好，没关系，现在说也来得及。”
    他掏出手机，切出照片，交到宣传部长手上：“前几天你们和安然不是拍了一组短视频吗？网上的反响特别好。但是！有人指认！嘿，就是指认的安然，说他和外网上近期爆红的【通讯录天菜】是一对儿。”
    宣传部长一边翻相片一边皱苦瓜脸：“天菜？这不是陆千川吗？”
    曹尤鱼瞪大眼，慌忙挤过来凑热闹：“啥？陆千川！咋又是安然又是陆千川，都是我班上的。”
    副校长插嘴：“所以把老曹你喊来呀。”
    他顺带给市教委的赵科长又多介绍了一嘴：“这位是曹尤鱼老师从高一开始就在带安然和陆千川。”
    年级组长犯迷糊：“安然和陆千川咋套上这档子事儿了？他们俩在我们年级名列前茅啊，还得过好多奖。”
    副校长又见缝插针：“不仅得奖。安然还推荐到xx大学自主招生！”
    曹尤鱼傻模傻样：“（副）校长~~这事儿、这事儿不合常理啊~~是不是闹得很大？”
    副校长自嘲一笑：“影响当然大！尤其是那个陆千川，在外网已经是大红大紫的g圈新秀了。所以赵科才亲自来我们学校了解情况。”
    曹尤鱼有些明白状况了，点头：“哦~~~~~”
    “除了陆千川，还有安然。”副校长一脸严肃，“xx大学那边，我们也必须得给个交代”
    东城高中其余四位老师，听不懂副校长说的是什么意思，通通傻眼。
    ——剧透小剧场——
    陆千川嚣张跋扈，痞里痞气：“我承认，我的确和我女朋友去旅游了。我把我爸妈叫来学校，我们全家都支持我谈女朋友，他们给你们解释。那个需要我把我女友也喊来不？”

 第180章 真正的勇敢与智慧

    赵科长很和气，问几位老师对安然和陆千川了解多少。
    教务处长表示他二人在校期间表现优秀，多次获奖。
    宣传部长告知对方安然是他们的骨干，陆千川和以前的许多作为学校的明星，期间没有任何纰漏。
    年级组长只表示两人都是成绩非常优秀的学生，其他方面一概不知，也从没听过任何关于他俩的负面消息。
    赵科长从三人嘴里得不到一星半点的负面评价。
    三位领导对二人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夸奖，又划一定程度清了界限，没让人觉得是站在陆千川、安然那边的。
    “要不我把那俩小子喊来对质？”曹尤鱼表现出绝不护短的态度，当场提议。
    副校长和赵科长没吭声。
    副校长一直都没吭声。赵科长则在思量合不合适，会不会打草惊蛇。
    曹老师摸了摸衣兜：“糟糕，我来得急，没带手机。”他询问在场其余老师，“你们有陆千川或者安然的联系方式没？我喊他俩过来。”
    副校长还是不说话，其余3位同僚摇头，表示自己与两个普通学生不熟，怎么会有联系方式。
    “曹老师，还是劳烦你亲自跑一趟，速去速回，另外把安然和陆千川的档案记录也拿来，电脑上的奖惩记录你如果不方便打印，拍个照带过来也行。”年级组开腔。
    “也好，叫来把话说清楚也好，毕竟学生嘛，没多少心思，一问就能问出个所以然来。”教务处老师附和。
    宣传部长还在研究照片，他问赵科长：“赵科，只有这些，还有其他的么？”
    赵科长：“没有了。”
    “哦~~只有这几张啊，我好好瞅瞅，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宣传部长套话完毕。
    三位老师一台戏，唱的是哪一出，不难猜测。
    曹尤鱼暂时撤离，其余四位领导继续与市教委的人周旋。
    曹尤鱼先回办公室，见手机已放在桌上教案里，于是揣入兜里，又翻找出二人的档案资料，遂折返回教室，来到后排角落，开口就问：“你们都看过了？”
    安然点头。
    “我的祖宗耶！明明说好了要低调，偏偏给我惹出大麻烦！算了，现在说这些一点没有意义，赶紧跟我走一趟。”曹尤鱼想骂人又没空骂。
    “市教委来人了，安然你做好应对的准备。”曹尤鱼一口说到重点。
    “嗯。我见机行事。”安然没有太大把握，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他自认还有些小聪明，不会让事态朝恶劣的方向发展。
    曹尤鱼领着二人片刻不耽误，往骨灰盒赶，路上把大致情况说明了一番，安然频频点头，心里开始打腹稿。
    三人来到副校长办公室，还第一回见到如此之多的老师齐聚于此。他与陆千川规矩站在门内，观其变数。
    曹尤鱼陪笑，给副校长回复：“领导，我把他俩喊来了。”
    副校长故作轻松与和蔼，指着安然问曹尤鱼：“给他俩说明情况了没？”
    曹尤鱼依旧陪笑：“没~~我觉得还是在这儿说比较合适，提前打招呼可能”他的欲说还休，符合职场的保密原则。
    赵科长第一次见到安然，不了解此人的城府，见两位同学懵圈又淡定，未有一丝一毫的波澜情绪，也就相信曹尤鱼没有通风报信。
    副校长可不是第一次认识安然，他对这家伙了解得很，一见那副冷若冰霜的刻板脸，就心安了些许，猜测其已经做好被盘问的准备了。
    赵科长果然立马开始了询问，他瞧瞧陆千川人高马大又壮实，而且是事件的主角；又观安然相对瘦矮几圈，看起来好像更好对付，于是先对安然下手：“安然同学对？我想请问个问题，寒假期间，你有没有出门旅游之类的？”
    显而易见，他选错了目标。
    安然没有回答。按常理，不认识的家伙问话，干嘛有问就答。他望向副校长。
    副校长介绍：“这位是市教育局的赵科长，向你了解些情况。”
    安然做出谨遵师命的样子，答得轻飘飘：“我去西南非了，我爸在那儿工作。”
    赵科长从安然的眼里看不出分毫的尊敬之情，这也与诸位老师们提及的性格一样。
    赵科长的目光移向陆千川：“你呢，陆千川同学。”
    “三亚。”陆千川按照剧本，一口回答。
    赵科长扫了扫两人被晒黑的肤色，话中带话：“我咋觉得你俩皮肤晒黑得差不多呢？”
    安然不吱声，扭头朝副校长：“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副校长给宣传部长递了个眼神。宣传部长将手机交给安然。
    陆千川凑过脑袋，两人一同翻看。
    “哈？”安然抬眉，孤傲的面孔流露出惊讶。
    “我勒个去！”陆千川的演技相对浮夸。
    “安然同学，你寒假真去了西南非？”赵科长趁火打劫追问。
    “这些照片，哪里来的？”安然反问。
    赵科长注视安然，施压。
    安然假装自己是在对方压制之下做的回答：“嗯。我每年都去至少一回。我爸公司开邀请函办的签证，我可以把西南非公司的电话号码给你们进行自己去确认，或者把护照给你们检查。”
    事情发生太快，他现在只能撒谎，但心里也不虚。他爸所在的公司是自己至交好友家的，串个口供何其简单，至于真要查看护照的戳张，那就造假呗，非专业人士看不出来。他的护照上往返西南非的戳印可不少，找小广告里的电话假冒刻一个，又不难，大不了这本护照以后不要了，重新办一个。
    安然是个狠角儿，不是任人宰割的货色。
    陆千川作为【天菜】，是照片的主角。于是赵科长暂且将安然搁置一边，阴阳怪气笑：“陆千川同学，你真是去的三亚？根据这些照片的背景，我粗略调查了一下。 地点好像在交趾。”
    陆千川脑子反应没安然那么快，他没有更好的回答，咬死三亚不放。
    赵科长这下子发现自己找到切入口了。
    “看背景上的文字，的确不像是在三亚。”安然轻藐斜视身边人，教训道，“你小子到底做了啥坏事儿，把我给落下了水。”
    “我、我、我~”陆千川不知道该咋接话。
    安然把手机交还给宣传部长：“我和陆千川的合照。哼~~ai换脸罢了。就是我们学校的美工，你把素材给他，想要换多少张，他都能整出来。至于陆千川的那些独照是怎么回事，与我无关。”
    说话中的安然对陆千川的斜视更加嫌弃。
    所谓默契，是在不断的磨合中一点一滴积攒而来。
    深刻了解彼此的为人、闭着眼都能摸透彼此的习性、也太过熟悉彼此的思维模式。
    安然在陆千川面前展现过无数次自私利己的阴险伎俩。
    陆千川在安然身上耍过无数次嘴皮子。
    两人之间的默契已经到了难以理解的地步，他们用一场近乎完美的表演，来诠释什么才叫做天作之合。
    陆千川听到安然甩锅，流氓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对安然戏谑道：“我说安然～好歹咱俩同桌三年，都铁到这个份儿上了。你居然要撇开我独自苟且偷生？”
    安然翻白眼：“注意用词，什么【苟且偷生】，这叫【割席断袍】。”
    陆千川冲安然叉腰咧笑，全然不顾现场还有其他人。
    赵主任插言：“你们两个，没有超越友谊的关系？”
    陆千川又乐又大咧，不像安然那样懂礼数，反问：“你是指我？和安然在谈恋爱？开什么玩笑！”陆千川直爽豁达，心胸坦荡。
    他痞痞地转身对安然抛媚眼：“安然，有人说咱俩在谈恋爱~~要不咱俩现场【波儿】一个给他们瞅瞅？”
    “滚，你给我死远点儿。”安然板着他那张标志性的扑克脸，眼里是根本没法假装的鄙夷。
    陆千川做作地嘟嘴想去亲安然。
    安然歪身子躲开就像在躲瘟神。
    “我就算喜欢一条狗，也不会喜欢你。”安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对陆千川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陆千川耿直哈哈笑。
    赵主任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确认问道：“你们俩……”
    陆千川翻脸得极其浮躁：“咋的？你们是认定我和安然好上了？”他对在场所有老师发飙，“就这几张破照片，都说了是可以ai合成的了。我们不承认不行是?”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你们污蔑我可以，但不能污蔑我哥们。我和他可以开颜色玩笑，你们不行！谁敢乱造我兄弟的谣！我陆千川跟他没完！”
    曹尤鱼劝架：“陆千川，好好说话！别仗着你成绩年级拔尖，就嚣张得很。”
    曹尤鱼给诸位赔罪：“不好意思哈，各位领导。我平时疏于管教。”他趁势给赵科长递上二人的档案记录。优等生嘛，里面当然都是好看的得分、好听的评语，不怕对方查。
    赵科长仔细翻看着档案，问曹尤鱼：“曹老师。你给他们打的操行品德分，一直都挺高的啊。”
    “我的学生，我愿意打高分就打高分，关你屁事！你是班主任还是我是班主任！”曹尤鱼脑子里这样叫嚣着。但他没有嚷嚷出口，只是继续示弱，“我教了10年的书，难得同时遇到2个成绩在全年级名列前茅的学生，他们是我学生里面最优秀的，当然值得给高分。”
    赵科长：“成绩和作风是两码事？”
    陆千川对赵科长恼怒，语气鲁莽：“老师~~你说谁作风有问题？别藏着掖着，挑明讲行不行？小爷我最瞧不起没胆的孬种。”
    副校长正欲呵斥，安然先发话了，讥笑身边人曰：“当然是你作风有问题，难道还是我吗？”
    陆千川哭笑不得：“嘿~~我说安然，你到底站哪一边儿的，我可是在替你说话？背后捅哥们一刀，可不好。”
    安然一副和损友老铁插科打诨的调调：“替我说话？你当然得替我说话，你都和我亲上嘴了，有照片为证。”
    陆千川瘪嘴，他暂时看不懂安然想干嘛，只能保持痞帅的脸，接受对方进一步的信号。
    安然：“陆千川，重色轻友我不怪你，但你现在都把我拉下水了，是不是该坦白一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学期期末考试前相亲去了。相亲回来后那副表情~~奸笑得都快开花了。我问你你相亲对象长啥样儿，你还不肯告诉我。”
    相亲？
    安薇薇！可以在安薇薇身上做文章！——陆千川反应敏捷。
    安然又曰：“我严重怀疑你的相好是我认识的人。所以你才鬼鬼祟祟遮遮掩掩。”
    于此同时，他用自己的眼神引着陆千川的眼神，看向他俩亲吻的照片，最后抱怨了一句：“你和你的相好卿卿我我，最后遭罪的却是我~~唉，你说这是不是塑料兄弟情。 ”
    陆千川脑子里的灯泡亮了。
    陆千川嚣张跋扈，痞里痞气：“好，我承认，我摊牌了，我是出去鬼混了，我乱搞男女关系。”
    曹尤鱼带头惊呼：“哈？！”
    陆千川破罐子破摔状：“没错，我撒谎了，我没去三亚，我去的是芽庄，照片上的人就是我。我有个未婚妻，我和她在芽庄提前度了个蜜月。”
    陆千川一挥手，烦躁：“哎呀，我语文不好，说不清，要不我把我爸妈叫来学校。我们全家都知道我在【乱搞男女关系】。因为是他们让我去相亲的，从小定的娃娃亲，那个需要我把我未婚妻也喊来不？”
    话题似乎扯得有点儿远。
    陆千川用实际行动把话题拉了回来。他语重心长、严肃认真地单手搭住安然的肩膀：“安然啊，本来呢，我和她本来是想晚点儿再告诉你的，我也不知道我的结婚照咋就变成你了。”
    安然懵懂状：“哈？”
    陆千川骄傲得意：“你要原谅你姑父，以后我办酒席的时候，多敬你两杯，而且让你坐主桌，外加不收你红包。”
    安然瞪眼状：“哈？”
    陆千川粗鄙无礼：“我和你小姑安薇薇好上了，也内个了~”
    安然震惊状：“哈！”
    陆千川拍肩安慰：“但你别担心，我和薇薇，还有我岳父，也就是你三爷爷都谈好了，以后咱俩各论各的。你管我叫小姑父，我管你叫大兄弟，都不耽误。”
    安然脑子发晕，在远离陆千川两步：“等会儿，我需要理一理，这嘛回事儿。”
    副校长等人也都看呆了，目光聚焦陆千川。
    陆千川朝赵科长耸肩：“我成年了，提前订个婚，也不犯法。我爸妈想早点儿抱孙子”他扭头嘲讽安然，“你三爷爷想早点儿抱曾孙子，也可以理解。”
    安然脸色发青。
    陆千川调皮：“我和你小姑会继续努力，争取让你大一寒假回来的时候多个表弟。”
    “滚你丫的！”安然发青的脸色开始变黑。
    陆千川重新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翻到另一副与安然的合照，比划着照片里的安然，对大家坦坦荡荡道：“我老婆，空姐，1米8 ，比安然矮那么一点点。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被p成他（安然）了。结婚照的事儿都是我老婆在弄，我手头也没照片，给我两天时间，她在飞国际航班，一有空就把全套发给我，我给你们瞅瞅。”
    副校长望了望赵科长，赵科长没有提出其他诉求。
    安然的世界观崩塌，各老师的极度惊讶，再加之众人的信誓旦旦样儿。
    所有的一切在赵科长眼里，都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
    ——剧透小剧场——
    真正的勇敢是保护好自己心爱的人，而不是莽撞跳进别人挖的坑里边。

 第181章 好老师，坏结局

    副校长办公室里的谈话进行了至少40分钟。安然和陆千川接受完问询后，按领导的吩咐，先行撤离。两人走出骨灰盒老远以后，才稍许放下戒备。
    安然掏出手机，沉着稳定。
    他被迫必须沉着冷静，一边发消息一边安慰陆千川：“咱们先别急。我马上联系肖百万和我小姑，把谎给圆了至于你回家该怎么和你爸妈解释，待我和小姑谈妥后，再告诉你话术。”
    陆千川与在办公室里时判若两人，他一副轻松模样：“我不着急，我全听你的。小爷我相信你能搞定，就算搞不定天塌下来咱来一起扛！”他比了比自己的身高，调侃道“我比你高，会多扛些的，嘿嘿。”
    安然发消息之余，抽空夸奖对象：“刚才在办公室，你表现得非常好，反应非常快。”
    陆千川臭美：“开玩笑，小爷我可是奥斯卡影帝级！”他得意兮兮，“你小子是不是很担心我莽撞，和那个市教委的人硬刚呀~”
    安然波澜不惊：“没有。我选的男朋友，绝对足够优秀，虽说厚脸皮了些。”
    “喂喂喂，最后一句话纯属多余好伐。”陆千川心里真的不虚，与安然照常插科打诨起来。
    安然：“我只是担心过你反应不够快，需要我做更多的暗示，没想到是我多虑了。”
    陆千川给安然吃定心丸：“我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不会傻乎乎逞英雄往敌人枪口上撞。更何况，那也不叫英雄。”
    安然非常非常非常欣慰，一直注视着对方。
    陆千川见机自夸：“你是不是在想【我男朋友真帅！从里到外都超~级~帅！】？”
    安然：“嗯。”
    手机有语音连接声，安然低头：“肖百万联系我了。”
    陆千川暂停攀谈。
    安然接通语音，进行部署。
    ……
    时间来到当天晚自习第三节，曹尤鱼将二人传唤到办公室。
    曹尤鱼消失了大半天，此时的他疲惫得就像一条老狗。
    “人（赵科长）已经走了。（副）校长亲自招待了一整天，晚上非让对方喝了他敬的酒，才肯放人家走。”曹尤鱼说话时，嘴里都能闻到酒气。
    “谢谢老师了。”陆千川先行开口致谢。帮衬了自家媳妇儿，他当然感激得很。
    “你们两个臭小子。我说了无数遍【低调、低调、低调】，就特喵给我低调成这副德性？”
    陆千川苦着脸：“我和安然不都【低调】到国外去了吗，哪知道会传回国内这么快。”
    曹尤鱼瞪了傻大个儿一眼。
    安然：“那位赵老师来我们学校，就是专程调查的这件事？”
    曹尤鱼摆脸色：“你以为你有这么大面子嚯？人家是复核我们提报的推荐名单，其中出现了你这个【异议】，才来的。他才不想蹚浑水呢。”
    陆千川：“异议？谁提出的异议。”
    曹尤鱼无奈地抬了下胳膊，指了指安然：“推荐他去就读的那所学校招生办。”
    陆千川心脏揪成了麻花。
    安然也略微察觉到不祥。
    曹尤鱼也不隐瞒：“无论这件事儿坐实不坐实，他们肯定不会要你（安然）了，谁也不想招个生冒这么大的风险。”
    陆千川猛然看向安然。
    安然强装面不改色，面向曹尤鱼，自言自语：“我们学校的自主招生推荐已经全部走完流程了，对？”
    曹尤鱼叹气。
    陆千川这下子急了：“什么意思？”
    安然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宠辱不惊：“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就算我们解决了这次危机，对方大学不要我，我们东城高中也没其他名额再对我做推荐了。”
    陆千川：“那咋办？”
    安然昂起头：“还能咋办？硬碰高考呗。”
    陆千川咬嘴唇，思绪万千。
    曹尤鱼疲了，以摆烂的语气随口道：“唉~~去高考，反正你小子成绩也不差，稳当发挥，上个985没问题。只要你的”他死去的某些记忆开始攻击他。
    安然也不含糊：“我的高考数学，预估顶多50分。”
    曹尤鱼惊坐起：“不是！”
    安然沉默，曹尤鱼亦沉默。
    沉默的曹尤鱼口袋中电话铃声响，他接起后唯唯诺诺点头哈腰与对方通话了接近10分钟。
    安然听不到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从曹尤鱼的回答里隐约知道，仍旧是关于自己和陆千川照片的事。
    接完电话，曹尤鱼灰头土脸，瘫坐办公椅。
    “尤鱼老师，十分抱歉，这次的确是我给您造成麻烦了，我已经在安排处理中，竭尽所能减小影响。”安然道。
    曹尤鱼苦笑：“影响？你再怎么减又能减到哪儿去？就算外边儿明面上把风波给平息了。你以为校长和主任他们傻呀？你以为他们就能被你ps几张照片、伪造几份证件给忽悠过去？”
    安然埋头再次道歉：“我明白，如果今天不是各位领导放我一马，我和千川只能是死路一条。”
    曹尤鱼：“放你一马？人家几位领导就差没把你俩放衣服内兜里护起来了！你丫的毕业时不去给领导们磕十个响头都说不过去。”
    安然第一次被曹尤鱼怼得没资格吭声。
    曹尤鱼倒也没继续再骂给自己闯祸捅娄子的少年。他坐在椅子上继续自怜自艾。
    安然：“我和千川的事情，会给你造成很大影响吗？”
    曹尤鱼苦瓜着脸：“能有啥影响，大不了炒我鱿鱼呗。真闹大了，总得有背锅侠不是。”
    安然：“我能做点些什么弥补不？”
    曹尤鱼：“有倒是有。劳驾你俩以后的月考模拟考，都给老子考全年级第一二名。”
    安然：“我和千川只要成绩一直保持名列前茅，尤鱼老师你就可以免于处罚？”
    曹尤鱼：“不。我的绩效奖金会很高。裁员赔偿n+1是按之前12个月的平均工资计算，我能多拿些赔偿。”
    安然：“”
    曹尤鱼摆摆手：“滚滚滚，马上就要放学了，你俩滚回家串口供去。老子现在看到你们就心烦。”
    安然与陆千川鞠躬行礼离去，留曹尤鱼可以安静安静。
    ——剧透小剧场——
    出了社会，才会知道老师的好。

 第182章 救星华丽丽登场

    一连好几天，安然都没有睡过安稳觉。
    他通常极少表露自己的心情。但如今多年运筹满盘皆输，必然情绪跌到底谷。然而他尽可能压抑，更不表露分毫。因为枕边有自己至爱之人，安然不想让对方担心。
    就算安然不说，陆千川也什么都知道。
    陆千川对安然没有言语安慰，他知道安然并不需要安慰，需要的是陪伴。他陪安然吃饭、陪安然刷题、陪安然散步、白天调侃安然满嘴跑火车、晚上以手为枕拥其稳稳入眠做到这一切，就够了。
    他也想告诉安然：“有我在呢，别怕。”可不曾说出口。
    安然是个独立强势的人，冷漠的外表下心思比常人更为敏感。他一直宠着陆千川，不希望对方因自己的困境而寝食难安。
    纵然前功尽弃，但我还没有被逼入绝境，无非就是得去面对本就该面对的高考而已——道理安然都懂，只是心里没底。
    安然的【二模】考了年级第六，陆千川年级第五。
    现在自主招生推荐已经终结，按道理讲，维持考试成绩表面的光鲜亮丽对安然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他反倒是更加重视，不遗余力，因为他需要对高考认真备战，也需要以这样的成绩报答曹尤鱼老师的有情有义。
    “安然，来一趟我办公室，现在。”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评卷，安然在座位上接电话。并非安然过于嚣张，而是这个电话必须得接，乃是副校长亲自打来。
    安然告知语文老师，校领导找他。
    他是语文老师最得意的门生，别说是上课打电话以及请假外出了，就算是上课放鞭炮外加蹦迪，也是可以滴。
    从教学楼到骨灰盒这条路，安然三年间走过好多次，几乎每次来这儿都会闹些或大或小的麻烦事。
    而今距离高考、距离他离开东城高中也就只剩下不到60天。所有的争争夺夺都已尘埃落定，此番心平气和而来，才第一次有闲情欣赏道路两旁的花圃。各色叫不出名头的小花铺在嫩绿的草皮上，看起来格外让人舒心。
    原来，这三年，我也错过了不少好风景。
    熟悉的走廊、熟悉的办公室房门，叩响两声，屋里传来副校长熟悉的回应声。
    拧开门把手，房门渐渐敞开。
    也许是今天副校长把窗户的纱帘挽了起来，让办公室分外亮堂。里边灼白的阳光与走廊的昏暗形成巨大落差，让安然打开门的一刹那，眼睛还有些无法适应。
    在银辉闪耀的光线里，有个高挑清瘦的剪影慢慢由黑色轮廓变得明晰——一名约莫30出头的陌生男性双手插兜，站在会客区沙发旁。他一头精神的碎发，有张漫画里才有的俊男瓜子脸，只不过皮肤不再如少年那般细嫩柔滑。
    此人看起来成熟却不稳重，亲和之中又带有几分轻佻。从他西装革履的面料材质上，肉眼可见【昂贵】二字，整体给人的第一印象颇有些纨绔子弟味儿。
    诶？这番描述，似曾相识。（第137章）
    “安然，你来啦。”职业假笑的副校长，面容和蔼，出现在光影的边角。他走到陌生男人的身边，示意安然靠近。
    “杨阳老师，这就是安然。”
    “安然，这位是柳林财大的杨阳老师。”
    副校长介绍的话语非常简短，揭露的信息相当明显。
    安然作为东城高中肚子里坏水儿最多的学生，当然明白副校长把自己叫来是何意。
    再加之副校长只有接待贵客时才会露出的慈眉善目，安然没有理由怀疑，这是副校长又一次把良苦用心花在了自己身上。
    差一点，安然没能做好自己的表情管理；差一点，他就当着外校老师的面流露出喜悦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此时理应向杨阳老师微笑问好，展现自己作为学霸的气场和聪慧稳健的态势。然而他没有，他的目光无法从副校长脸上挪开。
    尤鱼老师是对的，我毕业的时候，真该给各位领导磕十个响头。
    “坐，安然，别拘束。”副校长笑呵呵提醒。
    安然这才对来客问好，随后落座。
    “柳林财大的杨阳老师，来我们学校，点名要见见你。我知道你小子才华横溢，但没想到名气这么大呀，啊~~呵呵呵。”副校长重复了一遍来者的学校和姓名，担心某个面瘫刚才走神没听清。
    从许多到安然，包括其间的陆千川，副校长对学校的这帮孩子不能说是仁至义尽，简直就是再造之恩。如果安然有时光机，他一定会回到过去，把初见时对副校长目无尊长的自己抽几嘴巴子。
    杨阳老师对副校长道：“看得出来这位安然的确有些本事，我没开口点名前，您想推荐的学生，也是他。”
    副校长尬笑一二，拍拍大腿、摆摆手：“惭愧、惭愧，我们学校拔尖的优等生，就只剩下安然了。”他指着安然，戏谑曰，“这家伙也算倒霉，本来已经内定xx大学，可以直接保送了（夸大其词）。哪知道他的同桌和他亲姑姑给好上了，闹了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出来，结果受到了牵连。”
    杨阳老师表情轻佻、吊儿郎当，静静听副校长侃大山，目光一直审视着安然。
    安然没有逃避，与其四目相对，暗叹此人应该有些来头，自己居然从对方的眼神里读不出任何情绪、任何信息。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杨阳老师问。
    见过，当然见过。虽然没看清样貌，但在芽庄，许多告诉过安然，杨阳老师带队跟着许多出国的。无人岛上监督拍摄的那位老师，定然就是杨阳。
    安然不回答，转移话题：“不知道杨老师您把我叫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情呢？”
    杨阳轻佻戏谑笑：“你猜。”那副表情，一点儿也不商务，甚至有几分挑衅的味道，和去年这个时候会见许多时，一模一样。
    安然盯着对方那张没有陆千川帅但绝对比陆千川痞的脸，思索两秒，实话实说：“老师您是要给我一个机会柳林财大特招？”
    “快言快语，我喜欢！”杨阳抬眉，他也不卖关子，“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去年许多保送到我们学校，表现特别棒。拍出了非常多的擦边球小视频，啊呸，青春少年短视频，众望所归，担任了影视社的副社长。还在迎新晚会上弹吉他独唱，迷倒一大片小女生。让我们公管这种边缘学院有好多新生期末时主动转系，只为了和他同一个班。我们院长大喜，更别提他代表我们院篮球队打赢了宿敌工商”
    “什么？！你让许多带伤上场！”安然稍许抬了一个音调，居然以带着微怒的口气，打断对方的侃侃而谈。
    此等冲动的行径着实吓了副校长一跳，深刻怀疑对方是不是吃了过期的老鼠药。两周前在市教委赵科长面前都没露马脚，咋现在就忽然莫名其妙沉不住气了呢。
    杨阳没心没肺：“医生看过了，他没什么大事。”
    安然的眼神犀利了起来：“医生？”
    二人之间的氛围变得不太妙。
    副校长赶忙阻止，喊了声：“安然~~”
    氛围没有恶劣，但安然依旧不给杨阳老师好脸色看。
    杨阳傲然一笑：“e所言非虚，我喜欢。”
    他又幸灾乐祸自言自语：“怪不得许多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告诉你。哎呀哎呀，今年9月，他要挨骂咯。”
    副校长听到这话，耳朵都尖了起来。
    杨阳走向安然，露出诡邪脸庞：“我们来做笔交易？”
    安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他望向旁边的副校长。
    副校长撮合双方：“杨老师是这个脾气，不拘一格，去年我第一次见到他，就这样。安然，你和杨老师敞开了聊，甭怕。（有我罩着呢）”
    安然眼珠转向杨阳：“什么交易？”
    杨阳：“我给你保送名额，但你报到后必须加入我的影视社，和许多一样，给我做牛做马4年。”
    安然：“”
    杨阳：“别这副样子嘛。你得知道，世间万物皆可明码标价，我的朋友。”
    安然开始讨厌眼前这家伙了。
    杨阳补了一句：“除了感情，无论亲情、爱情还是友情。”
    安然刹住车，没有讨厌眼前这家伙。
    杨阳引诱：“我可以提供全额奖学金和各种荣誉。”
    安然：“”
    杨阳奸诈：“你是在犹豫吗？是因为我们学校不是985吗？”
    他端详安然几分：“我猜你应该没有犹豫的资格。你刚才进门后听到我校的名字，表现得很高兴嘛（没有表现出来，只不过被杨阳捕捉到）。（副）校长推荐你到我们学校，而之前的xx大学也是偏文科。所以你的成绩虽好，但理工类科目发挥绝对不稳定你硬考好985的大学会有相当大的难度。”
    安然不承认也不否认，他回复曰：“谢谢杨老师给予的机会，我很荣幸能签约贵校。”
    杨阳少费了不少唇舌：“哟，真爽快，我喜欢！”他补充了一句，“你确定不和你家里人商量商量，我明天才走，你可以晚些时候给我回复。”
    安然：“不需要，我爸常年在非洲，国内就我自己，我可以做决定。”
    杨阳略微吃惊：“你爸爸在非洲？那你寒假不去看他，去芽庄干嘛？”
    此话一出，空气凝固。
    副校长斜瞄了一眼安然，思考如何破局。
    安然也被镇住，疯狂思考话术。
    “哼。”杨阳极致张扬地轻蔑一笑，端起茶几上已经凉了的茶水，放在唇边：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一饮而尽。
    ——剧透小剧场——
    三天前，
    柳林财大东门外的串串店里，
    许多的面前摆满了吃剩的串串、喝空的啤酒瓶，以及一锅还在煮串的红汤。他坐在条凳上，条凳的一侧斜挂着一根拐杖。
    破戒沾酒的许多已经微醺，他趁着自己脑子还清醒，朝对面的人说道：“师哥~~我们学校不是还想特招个懂新媒体的特长生吗？我给你推荐个人呗。他~~~特~~~~牛逼”

 第193章 没有预告

    从初见过招到签卖身契，全程不过半个小时。
    杨阳老师把安然签字画押的协议塞进他的黑色双肩电脑包，表示没想到今晚就能打道回府，还真是出奇的顺利。
    安然吃了个不算哑巴亏的哑巴亏。杨阳所谓的【保送】也并不是真的【保送】，而是类似自主招生那样，同意只要安然把该校填报为第一志愿，就能降分录取，但无需提前去现场笔试或者面试了。再具体点，安然只要过一本线就能进他们学校，专业随便挑。
    杨阳背上电脑包，在出门前的最后一刻，再度对安然实施古神的低语。
    杨阳：“安然~~你在整活儿搞创作方面的手段我早有耳闻，最近拍的那个宣传视频也很不错。”
    他朝安然伸出友谊之手：“要不你报考的时候，来我们学院我们专业。”
    安然用纸巾擦拭着自己刚刚摁完红色印泥的手指头，冷冷道：“虽然我安然虎落平阳，但还不至于沦落到去毕业就失业的边缘学院。”
    杨阳：“嘿~~你小子，刚签完协议就嘚瑟了是？”
    安然：“我只是陈述事实。柳林财大的某个王牌专业，我还挺有兴趣。”
    杨阳祭出杀手锏：“我们专业考研不考数学，自己学院的学生，考上硕士的比例特别高。”
    安然心头为之一动，仍面不改色。
    杨阳：“而且我们研究生课程里也不学数学哟，博士也不。”
    “成交！”安然果断与对方握手。
    杨阳此行堪称完美，他对副校长挑眉：“东城高中的人，做事真爽快！明年我们还要来（特招）~”
    副校长陪笑，心花路放，下一届的推荐\/保送名额又会增加了。
    杨阳走远以后，副校长才放下紧张的心，坐在沙发上休息。
    安然两步上前，深鞠一躬。
    副校长调侃：“认识你三年，你还是头一回【懂礼貌】。但劳驾不要板着死鱼脸90°鞠躬好不好，搞得像遗体道别似的。”副校长居然也和安然开起了玩笑。
    安然肃穆：“谢谢您屡次三番出手相助，我”他才发现，自己对副校长早已没了利用价值，再无报答的可能。
    副校长菩提祖师附体：“别提什么报答之恩，你以后出去闯了祸，莫说是我们东城高中出来的就成。”
    安然再行一礼。
    副校长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换个轻松的姿势坐着训话：“你、还是那个陆千川。也还算好孩子，你们的事情我不多做评价，但在学校就得尊良守序，别给我们添麻烦。也不瞧瞧这一回，闹成什么样子！还好各方各面都不想和丑闻沾边，不了了之。但你呢，最后耽误了自己。”
    安然诚心挨训。
    副校长翻旧账：“还有还有！陆千川拒绝【国科大】那事儿，安然你得付100的责任。别给我说什么你也奈何不了他算了，我也懒得管，就两个月，两个月后，我眼不见心不烦。”
    安然保持缄默。
    “你先回教室，把好消息给你的家人汇报一下。”副校长下了逐客令。
    安然倒退出门。
    “安然！”副校长又喊。
    安然抬头。
    “以后……凡事低调，别给自己惹麻烦，明白不？”
    安然承诺：“嗯。谢谢校长！”
    副校长抬了下手。
    安然从外边关上房门。
    从此往后多年，副校长的职业生涯里，再也没遇到安然这般的学生了。
    从骨灰盒出来，安然第一时间当然是想把好消息当面告诉陆千川，但经与副校长这番交谈，他改变了。他没有折返教室，而是前往高三教职工办公室，把此事禀报给了年级组长和曹尤鱼老师。
    这并非虚情假意的人情世故，这是一位少年成长的体现，这所高中没有白来，各种意义上。
    带着上帝视角回头看，安然从省重点落榜，才能拥有今天的幸运以及明天的幸福。【世事难料】这个词，不一定是贬义，也可能是人生之路转折后的另一段柳暗花明。
    当陆千川从安然的嘴里得知可以降分录用的好消息时，当他亲眼看到安然递给他那张盖了鲜章摁了手印的协议时，他用手肘久久地遮住眼睛。他不承认任何事，他坚持是屋子里下了雨。
    高三的时光即将走到尽头。手中握有offer，身边坐着男友，安然终于笑到了最后，已再无翻车的可能。
    一切都似乎朝着最完满的结局发展，happy endg已经近在咫尺
    ——剧透小剧场——
    两个月后，
    安薇薇一席浅白色素衣长裙，站在一处不知是何地的宫殿建筑群高处大阳台边，远方的海风吹散了她的黑发，飘扬了她的长裙。
    安薇薇清冷孤傲，凝视前边低矮地势里成片的异域风情方顶黄墙土房，以及遥远的彼端，西沉入海的夕阳。
    身后传来开门声。
    在她脚下长长的波斯地毯铺过空旷奢靡的套房，直到一扇双开拱门为止。
    “小姑~~”说话的人不是安然、也不是陆千川，而是肖百万，站在拱门外。
    安薇薇回眸，带着浅浅的温和：“你现在要出发了吗？”
    肖百万正襟直立，不似平常那般弱智：“嗯。航班不延误的话，明天晚上就能到。安然是后天傍晚考完。我给自己多预留一点儿时间，免得出纰漏。”难得这家伙思虑周到。
    安薇薇点点头。
    肖百万：“大后天深夜顶多大大后天早晨，安然和千川就到了。”
    “我会准备好的。”安薇薇回答。
    “那我先走了，小姑你好好休息。”肖百万离开时，替安薇薇关上房门。
    安薇薇重新眺望远方，深吸一口气，嘴里念念：“没什么放心不下的，安然的身边有好朋友，还有陆千川。”

 第194章 未知的诀别

    高考前倒数13天，
    五月将尽，盛夏还远？
    阳光逐渐灿烂耀眼，把世间都照得明晃晃，天穹晴空万里，大地生机无限。
    在蜀都的郊区柳林，柳树成排种植在柳河两边，风摇叶扬，漫天的柳絮飘散，布满整个街道。
    许多已经忙碌多日，他最近一直在看房子，准备在柳林财大周边置业。
    新房二手来者不拒，精装修最好，毛坯房也行。因为他的心上人即将归国，他俩需要一个小窝，开启全新的生活。
    这天，他开着该区域唯一的一辆迈巴赫，去学校正南边的一个新楼盘进行第二次看盘议价。
    他开豪车并非招摇，反而是节俭。
    这是肖百万名下国内唯一可用的一辆车，其他车都因为某些原因被帽子蜀黍扣在车管所了。许多有啥开啥，即便肖百万再三建议重新购置，他没有买。他兜里也揣着肖百万邮寄给他的一大堆各个银行的黑卡，可他也没用过半分，直到如今要买房，才让银行卡开光。
    肖百万的预科班按流程是到5月底结束，但课程提前完毕。大后天，他俩约好，直接回东城高中碰头，下个月去现场见证安然和陆千川高考。
    因此时间紧迫，许多必须得在今明两天把房子给定下来。
    车子刚拐出学校南门，沿着主干道由北向南行驶着，由于距离不远，许多的车速并不快。
    肖百万来电，许多戴着蓝牙耳机边开车边接，语气硬中带蜜：“肖百万，咋啦~~？半小时前才聊了视频，决定就那两个户型二选一，你又有其他想法啦？”
    肖百万的声音一点儿也不愚蠢清澈，而是严肃得打紧：“许多，我暂时回不了国。”
    浓情蜜意在许多脸上霎时消失：“哈？”
    肖百万急匆匆把重要的事情告诉了许多。
    正在驾驶的许多瞬间脸色颓变，直接在路中央一个急刹车停住了。幸亏郊区车流量少，没有酿成大祸。
    大惊失色的他强定心神，一边重新启动车辆，缓行靠边，一边安慰肖百万：“你也别急，赶紧过去，尽一切努力，别犹豫另外，要我过来不？”
    车停路边，造型独特的豪车一半遮在树荫下，一半露于阳光里，酷炫至极，帅气蓬勃，正如此时天府平原的五月天，美好未来，无限广阔。
    ……
    高考前倒数11天，
    晚上10点40整，
    安然和陆千川两人在公寓里温书复习。
    肖百万给陆千川拨来语音。
    “千川~~”虽然不是视频连接，看不到小黄毛的表情，但单就从他的语调里，就能听出这小子还是那般愚蠢，与往常无异。
    陆千川按惯例嘴欠：“你打电话来干嘛，别不是假惺惺给我说什么【高考加油】这种肉麻话？”
    肖百万轻松口吻：“哪能呀。安然保送我们柳林财大，而你，以你的本事，就算语文零蛋都能考过来，不需要我加油。”
    陆千川调侃：“【我们学校】、【我们学校】，你还没报到呢，别提前往自己脸上贴金。”
    “安然在你身边吗？”肖百万问。
    陆千川瞥了一眼身旁一边听听打电话一边看数学例题的同桌，回答：“在呢，当然在，我还开着外放。”
    “哦”肖百万停顿片刻。
    陆千川：“怎么，你找安然？”
    肖百万没及时回应，对面好像有其他人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肖百万，“我不是想着你们刚下晚自习嘛，如果我打过来的时候，你们晚自习拖堂，安然因为接电话被罚怎么办？所以打给你呀，你被老师逮住随便罚，我不心疼。”
    陆千川佯怒：“你小子欠揍是。”他将手机递到安然面前，“喏，安然，肖百万找你。”
    肖百万：“啊不不不，我找你，找你就行。”
    小学渣向来不咋能说话抓住重点，但绕着弯，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奇怪。
    肖百万：“千川，你护照在身上没？把护照拍给我呗。安然的护照留底我们公司有。”
    陆千川听了这话，心情大好：“你小子要干嘛？难道是亲自给我和安然订机票去非洲？”
    肖百万又停顿片刻：“是，是啊。你护照在身上没？还是在家？”他又问了一遍。
    “在我这儿呢。身份证、护照、户口单页，都在。我全偷出来了，随时准备和我媳妇儿私奔。”陆千川朝安然挑眉。
    肖百万：“那你赶紧拍给我，我等着。”
    “哦。”陆千川回答完，肖百万没和他再聊两句，就挂了，催促他马上处理，别耽搁。
    “肖百万真是急慌慌的，难不成我还能误事儿？”陆千川从衣柜抽屉里翻出护照，边拍照边抱怨。
    安然：“肖百万虽然成绩不好，但办事效率高，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能保持这股劲儿，是好事儿，值得表扬才对。”
    陆千川卖惨：“安然~~我咋觉得你对许多和肖百万特别好，比对你男朋友还好，你动不动就【表扬】他们，都不表扬我。”
    安然合上书本，欣赏卖惨耍痞的大狼狗：“他们比较笨，得多鼓励。我男朋友足够优秀，不稀罕表扬，你总是厚着脸皮直接讨赏。”
    安然说得没错，这家伙就只知道厚脸皮讨赏。陆千川发完护照照片，就站到安然身边，居高临下准备签订城下之盟：“安然~~我再向你讨个大赏赐呗。”
    安然提醒：“明天还要上学。”
    陆千川苦笑：“啊不是，不是那样了啦。话说小爷我在你眼里是如此饥渴的人么？”
    安然的眼睛动了一下。
    陆千川：“好，我承认我是，但我这回想讨的赏”
    安然打断：“可以。”
    陆千川眯眼：“你还没听我把话说完呢？”
    安然孤傲一笑：“你是想见过我老爸后，让我去见你爸妈对？无论你爸妈怎么表态，你都想把我俩的关系公开，对？”
    陆千川有那么一点点惊异，更多的是惊喜：“你小子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安然嘲讽：“你就那点儿小心思，很难猜么？”
    陆千川挠头，被安然看透的感觉，他很享受。
    安然：“你确定做好准备了？我不认为你爸妈会像我老爸那样坦然接受。”
    陆千川的眼里有光，更有安然：“我连户口单页都偷了出来，早就已经做好被逐出家门的最坏打算了。”
    “行，那我就没有任何负担、心安理得地把你拐跑咯。”安然虽对于陆千川可能要遭家人批而心疼，但他坚信明天会越来越好，对他俩的未来充满信心。
    陆千川刚使用完的手机屏幕还未熄灭，屏保的时钟跳转到夜晚11点整，还有一个小时，又是新的一天，还有一个小时，高考倒数10天。
    ——剧透小剧场——
    那一刻，两位少年还不知晓，已经到来，未知的诀别。

 第195章 家人的关心，比想象中更浓厚

    高考前1天，
    放假，
    陆千川在公寓里，用透明袋把两人明天要用的文具、身份证、准考证都装好，确认了一遍又一遍后，放在了桌面最显眼的正中间，以确保绝对不会有任何东西被遗忘。
    安然坐在床头正和安薇薇聊视频。
    安然似乎有点儿不耐烦：“小姑~~我20分钟前才和我爸发完微信，你就又打视频过来。你俩是不是对我的实力未免太没有信心了？柳林财和我签订的协议等同于降分100录取我，就算我数学交白卷，也能过线的好伐。我怎么觉得你们比我还要紧张？”
    安薇薇直接用大头怼向摄像头：“哼！我和你爸关心你你就摆脸色，陆千川那小子关心你你就撅屁股，差别待遇。”
    安然是可忍孰不可忍，呛了回去：“小姑~~虽然你是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但能不能稍微注意下文明用语。跑颜色火车的程度都快赶上陆千川了。”
    陆千川听见安然提及自己的名字和自己的劣迹，歪腻一笑。在安然身上跑火车的【坏毛病】是不会改的，这辈子都不会改。
    安薇薇：“我没咒你的那只基因突变泥鳅明天第一场考试就做漏半张卷，外加忘了写作文，就已经很文明了。”
    安然有恃无恐：“千川不写作文也能考上柳林财大。”
    安薇薇变本加厉：“那我就咒他做漏一整张卷子。”
    安然：“千川不做语文卷子，也可以。”
    安薇薇偏脑袋斜视：“那个不可回收难降解搓衣板垃圾真决定和你一起读同一所学校？”
    安然：“嗯。我俩早就决定要一起过一辈子。”
    刚收拾好笔袋的陆千川听到这句话，心里舒服，扭过头又是一笑。
    安薇薇听到这句话，表示心里很不舒服：“哼，不聊了，也饱了，狗粮吃多了伤胃。”
    安然：“小姑~~你和老爸放一百个心，一所211而已，就算没有降分录取，我也能考上。”
    安薇薇：“啊对对对，我们家小安然最厉害。”
    她挂断电话前，对镜头外的陆千川大声喊：“臭牛蛙，你这两天可得把我家安然照顾好了，如果有什么差池，老娘把你打回小蝌，或者把你打得这辈子都产生不出小蝌蚪！”
    叫嚣完毕，挂断视频。
    陆千川眉毛直跳：“你小姑~~~嘴真脏，下次你得提醒她打视频前先刷牙。”
    安然难得替自己小姑说一次话：“你的嘴更脏，我不也没嫌弃吗？”
    陆千川：“好好好，都脏，都脏，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安然随手翻看自己的微信，感慨万千：“我这个假学霸还真是让家人操了不少心。仅仅这一个星期，老爸虽然没和我通电话，但发来的消息都跟够一天一篇小作文的了，他好像很焦虑。”
    陆千川回忆了一下最近几天：“你小姑隔三差五打视频过来关心你两句、臭骂我两百句，可以看得出来，那家伙也很担心你。”
    “其实我已经尽力了，实在是学不懂数学唉，算了，再担心最后三天，就解放了。”安然把手机放在一旁，侧头仰望，视线里有专属于他的帅气男友，男友身后是透着蓝天白云的玻璃窗。
    “高考的时候，许多和肖百万他俩会来找我们的，对？”安然搜索着记忆库，“好像半个月前，肖百万还没找你要护照之前，就提到过。”
    他对陆千川又道：“这些天也没见那家伙发消息过来叽叽喳喳，这不符合他的人设。”
    安然心头有种莫名的异样感。
    陆千川坐在安然身边，顺着安然的视线一同欣赏窗外的天高云淡：“他倒是联系过我，说高考完考场外碰头。这小子估计和许多久别重逢正歪腻着呢，重色轻友没空搭理我们，他不来打搅反而更好。”
    安然点点头：“嗯，以后到了大学，我们4个还是同一个专业，他有的是时间和我俩瞎胡闹。”
    陆千川把目光从天空移动到安然脸庞，温柔异常：“安然~~谢谢你不反对我和你读同一个专业，没有说什么【你这样好的成绩，就该选个更好的专业啊】之类的。”
    安然摇头笑：“算了，既然我宠你，就宠到底。你和我报同样的志愿，我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放学这样挺好，你开心就好。”
    【你开心就好】，这句话都快成安然的口头禅了。他此生最大的愿望，莫过于让陆千川开心就好。
    ——剧透小剧场——
    三天后，夜晚，帝都机场，
    陆千川背着闭着眼睛的安然，在肖百万的陪伴下，与许多汇合。
    “安然这是”许多见状，问陆千川。
    陆千川嗓音低沉：“没事儿，他睡着了而已，让他休息会儿，过海关的时候再叫醒他。”
    许多展示了一下提前自助办理好的登机牌：“那我们走。”
    少年一行，朝国际出发口走去。

 第196章 高考

    寒窗十二载，最终决战日！
    高考，进行时
    —第一科：语文—
    卷子发下来，陆千川先翻看作文题目，以便一边做题一边构思。
    他顺带扫了眼两眼古文，目光被古文先行给定住。
    扫的第一眼，2分到手——默写三句诗词的其中一句是：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 ）
    陆千川心花怒放：卧槽！这不是安然送我挂扣吊坠上的那句词吗：此心安处是吾乡。（第159章）
    扫的第二眼，至少2分到手——文言文阅读当中，要求翻译的一句：古者尧治天下，南抚交趾，北降幽都，东西之日所出入，莫不宾服
    陆千川对其中俩字眼熟：卧槽！【交趾】！我和安然寒假才去过，哈哈，哟西！我知道这句该怎么胡诌了。
    作为语文白痴，古文部分是陆千川的绝对盲点，就算能捡到1分，都是血赚，更何况是至少4分。
    血赚一大笔后，陆千川才把焦点聚向作文标题：《我选择的明天》
    材料概要是什么，陆千川没有细看，仅仅是这个标题，就足够他感慨万千了。
    他早已坚定地选择了自己的明天，他比大多数同龄人都更能体会到这个标题的含义。他有很多话语可以说，很多情感可以写。
    同一时刻，在另一个考场，安然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上的冷汗，眼珠子瞪着作文题目，甚是担心：那个前科累累的二货不会又写一篇情书出来。
    考完后第一时间，安然在考场外找到陆千川，急忙确认：“别告诉我，你把作文写成情书了？”
    陆千川一拍大腿，兴高采烈：“我们俩还真是心有灵犀，你咋知道我给你写了份情书？”他神采奕奕（神经兮兮）地自我陶醉，“啊~~在高考考场上给自己喜欢的人写情书，小爷我真是浪漫。”
    安然脸色铁青：“快告诉我，你只是在和我开玩笑。”
    陆千川一脸正经：“我没开玩笑。你是知道的，让我作文憋出800字比让我憋出800坨屎还难。我写情书可顺溜了，至少字数凑够，不用愁。”
    安然不愁，安然心梗。
    —第二科：数学—
    卷子发下来，陆千川随手翻翻。
    嗯，选择题简单。
    嗯，填空题也简单。
    嗯，几何题更简单。
    咦，又来一道几何？哦，是立体几何。
    咦，今年的送分题是不等式啊！
    咦，怎么又来一道数列的送分题？
    切，导数也配单独做一道大题 ？
    切，函数？哼，垃圾。
    切，三角函数就不垃圾了？一样是垃圾。
    哈？没啦？上一道垃圾三角函数居然压轴？啧啧啧，现在的数学出卷老师，真是一届不如一届。
    卷子发下来，安然认真审阅。
    很好，选择题没有一道是我在题库里见过的。
    果然，填空题我都不会。
    貌似，这道几何我可以稍微挣扎一下。
    等等，怎么有两道几何题？他俩有区别？
    不等式？看我写个漂亮的【解】。
    这个是数列，我认识！考等比数列通项公式的变体！e等比数列通项公式是嘛来着算了，我还是写个漂亮的【解】。
    这道题看不懂。
    函数！谢邀，写个【解】先。
    压轴题，我就不自取其辱了，最后再写一个【解】以告慰我从幼儿园到高中的诸位数学老师。
    ok，按照既定计划，安然专心去蒙选择题。
    考完后第一时间，两人碰头，安然就问陆千川：“这次的数学卷子，简单还是难？”
    陆千川两手一摊：“你是了解我的，数学对我就没有【难】这个选项。反正我都觉得简单，就算我考不到150，也有145。”
    安然略显愁容：“真这么简单？可恶，越简单我就越会被其他人拉开差”
    话还没说完，身后涌出的考生，一个个哭哭啼啼，哀嚎声响彻校门内外。
    与安然擦肩而过的众人，都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诉谁特喵出的题，贼j而难！
    安然一脸问号。
    陆千打了个响指：“我媳妇儿幸运值ax！”
    —第三科：物理—
    陆千川所在的考场，
    开考半小时后，他把卷子翻来覆去看：哈？这就完啦？高考物理？就这？我没写漏题？
    他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无聊得打哈欠。
    安然所在的考场，
    开考15分钟后，他双肘支撑桌面，双掌向下十指交叉，垫着下巴，呈碇源渡造型，看着试卷最后一道题，奸邪一笑。
    哦摩西罗伊~~果然物理还是有道题需要我计算一下的。哼，我安然治不了数学卷，还治不了你这道物理压轴题？
    他开始认真在草稿纸上演算：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三的三，三三陆千川
    —第四科：英语—
    镜头里，安然和陆千川左右各占半边画面，动作同频。
    听力测试时：
    语音：第一道题，选a。
    安然和陆千川同频涂a。
    语音：第二道题，选b。
    安然和陆千川同频涂b。
    英语卷一路做下来，就跟答案直接印在卷面了一样。活脱脱让安然和陆千川考试考出了自己在作弊的错觉。
    —第五科：化学—
    安然三下五除二做完卷子，惊愕：我怎么感觉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还好，陆千川不像它这样时间短。
    陆千川刷刷两笔做完卷子，惊愕：这、这就完事儿啦？！我特喵以前看片儿时施法的时间都比它长！
    —最终科：生物—
    生物比化学还简单。陆千川咬着笔杆，盯着完卷发呆：我马上要第一次正式拜访安然他爸，是不是该带点儿礼物呀。带什么好呢？e要不就华子和茅台？也不知道他爸抽不抽烟喝不喝酒。待会儿考完试问问安然。
    安然双手抱于胸前，盯着完卷发呆：千川马上要第一次正式拜访我爸，还是带点儿礼物比较妥当。带什么好呢？e要不就华子和茅台？但我爸不抽烟不喝酒。待会儿考完试和千川商量商量。
    这就是学霸们的高考，除开偏科的那一门，剩下的都多么朴实无华。
    ——剧透小剧场——
    三年后，
    某四人间宿舍，
    安然坐在书桌前，眼瞅着桌面上快半米高的文件和一盒印章，唉声叹气、浑身乏力。
    他深呼吸振作精神，从最顶层开始一份份文件逐一仔细浏览，浏览无误后，签上大名，盖上对应的公章、财务章、合同章或者法人章。
    安然的身后背对背坐着陆千川，陆千川手里一边转笔，眼睛一边瞅着桌面上的三本教材，双手抱头，咆哮不已：“好烦啊~~我也想保研，为什么我俩差不多成绩，学校却只给你保研，不给我保研！”
    一脸幽怨正在盖章签字的安然头也没回：“也许因为我没和导师儿子打篮球的时候，一个扣杀给人家打骨折。”
    陆千川用书本砸桌子：“都说了啦，除了当年乡北那畜生，其余的，我都是无心之失。”
    安然嘴角抽搐，他不想和大狗子谈论此事，就狗子这篮球场恶习，他可没少赔医药费。
    陆千川转身看着安然后脑勺：“被我打骨折的人里边儿，哪个是咱们导师儿子？”
    安然还是没回头，拿起一本文件继续查阅：“今年9月迎新赛，大一对战大三那次。”
    陆千川回忆了一番：“今年9月好像我是一球双杀，被我打骨折的有两个。”
    安然总算回眸，眯眼鄙视：“导师儿子，两个都是。”
    陆千川：“”

 第197章 亲人最后的隐瞒

    生物考试结束的铃声敲响，宣告本次高考的完结，同时也宣告高中生涯的完结。
    考生们从考场里鱼贯而出，无论最后的成绩是好是坏，在这一刻，都意味着解脱。
    陆千川体格壮、个子高，站立在教学楼大门外的立柱旁，站在往来的人海边，一动不动，尤为显眼。
    他在等待自己的同桌，等待自己的明天。
    “我们走。”安然出现在人海，出现在陆千川的面前。他那张让陆千川百看不腻的脸，带着不曾有过的轻松。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在一起，就会慢慢彼此同化。此时的陆千川发现安然脸上竟然有几分自己那般的潇洒和放浪。
    安然手里只捏着一个透明笔袋而已。陆千川还是接过，与自己的笔袋叠在一起，就好像这三年来的作业本叠放在一起那样。
    他和安然肩并肩，一起走下台阶。
    忽然间，他停下脚步，对天咆哮：“安然~~~我喜欢你！！！！”
    周遭离场的考生纷纷朝这家伙望了一眼，但没有停下脚步，如流水般，匆匆而过。他的身边只剩下他所深爱的少年。
    安然笑了笑，一如往常，容忍陆千川的胡闹。
    陆千川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此时此刻此地，他就想告诉全天下的人：陆千川最最喜欢安然。
    有同班同学从身后笑盈盈掠过，边打趣边回头道：“陆千川~~你丫果然喜欢安然啊。”
    陆千川牵起安然的手，高声回答：“那当然！很喜欢很喜欢！”
    安然保持着宠溺的模样，与陆千川一起随着人流，朝学校大门快步走。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也无人注意到他俩。
    人生没有那么多观众，有你和我一起演绎，就足够。
    随着高中的完结，所有的磕磕绊绊、所有的躲躲藏藏都走到了尽头。在前方，是同一所大学的通知书，是我们新生活的开始，是另一座城市的远方，是美满故事的新章。
    “安然同学，陆千川同学。”
    两人刚踏出校门口，就被一名陌生男子叫住。这名男子在大夏天还穿着全黑色的西服，打着黑色领带，年纪与两人相仿，英气逼人，但阴沉着脸。
    此人说陌生也不完全陌生，安然和两次都在第一时间认出此人，与他俩有过数面之缘。
    陆千川率先开口：“你是肖百万的保镖！在野生动物园把肖百万从水里捞起来那个。”
    在大热天穿黑色西装的男子，正是前文与肖百万嘻嘻哈哈，没有主仆概念的保镖，名唤田野。但田野今日，肃穆异常。
    三人谈话间，被海量出校的学生挤到了大校门旁边。
    田野点头行礼，示意跟着他走，借一步说话。
    安然：“肖百万呢？你出现的话，他肯定在？许多也来了？”
    田野没回答，脸色依旧阴沉，与考试结束后欢天喜地的氛围格格不入。他领着两人步行数十米，来到大校门附近支路上办公车辆进出东城高中的偏门附近，这里不属于高考考场警戒区。
    安然和陆千川远远就看到有一个小黄毛，同样身穿黑色西服，傻傻杵在偏门边。
    但随着彼此之间距离的拉近，安然发现肖百万满脸害怕，全然没有往日富家子弟的光鲜，雅诗兰黛的大眼睛也带着恐惧和绝望，面黄肌瘦，脑袋龟缩，还驼着背，明明穿的是正装西服，却气质全无，浑身打哆嗦，好似吸了叶子的毒鬼。
    田野再次向安然鞠躬：“请原谅我家少爷他实在是走不动了，只能在这里接两位。”
    安然与陆千川皆穿着清凉的白色t恤加蓝白色渐变短裤，在还未西沉的阳光照射下，泛着亮眼的光。肖百万穿这么厚，矗于树荫阴凉，在晃动的树影中，身形斑驳。
    “怎么了，肖百万？”安然察觉到氛围非常不对劲儿。
    田野看向肖百万，有的话需要肖百万亲自说出口，他作为保镖，不适合代讲。
    肖百万嘴唇发紫，眼睛盯着安然无法合上。他呼吸急促就像一头牛，哈着颠颤的气息：“安然，你爸爸~~过世了，在2周前，就过世了。”
    这番话，倾尽了肖百万的全力，他腿脚一软，差点跪地。好在田野眼疾手快架住他的腋下，搀扶其站起。肖百万的腿发癫似地打颤，一滴滴尿液顺着裤腿淌下来，打湿了他的皮鞋。
    安然脑子里一片空白。不在于相信或是不相信对方所言。就是单纯不受控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陆千川极度错愕。
    然而肖百万已经痉挛得难以言语，他想回答，可实在是喉咙里卡着什么，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田野没辙，只能补充：“安经理17天前染了疾病，没撑多久，14天前已经过世了。”
    僵硬安然呼了一口很长很长，很重很重的气，就好像是人生断气前的最后一口似的。吓得陆千川赶紧扶住安然的双肩。
    安然很坚强，即使现在的他，根本就无法做任何思考，只能呼吸和木讷。
    “怎么可能？两周前，肖百万你不是还找我要了护照，说考完后一起去非洲”陆千川质问肖百万，话音刚落，他就恍然，“难道！”
    “就是那个时候，干爹走了~~~~”肖百万哭，他是被吓哭，虽然安然对他的态度暂且不明，但肖百万习惯于把所有的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拦，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安然。
    “14天已经14天了？”安然茫然，嘴里喃喃。
    田野赶紧道：“安薇薇女士12天前已经抵达西南非，一直在那边。您两位的机票已经订好，请去拿护照，现在就出发。”
    “小姑已经在非洲了？”安然确认。
    “嗯。”肖百万点头。
    安然仰头叹息：“原来如此~~~是我爸让你们在高考后再告诉我的，对？哼，怪不得他这些天只和我发微信，怪不得小姑三天两头联系我。原来小姑真是辛苦她了。”
    “安然，你没事？”陆千川知道安然心里难受，立即扶住其双肩。
    田野恭谨万分：“真的很抱歉催促两位，但飞西南非的航班有限，今晚如果错过就得再等24小时，我们还得先飞帝都再转机，所以两位还请抓紧。”
    “走，回去拿护照。”安然气息奄奄，他试着挪步，但腿脚不听使唤，如果没有陆千川扶着，他已经跌倒。
    肖百万预备好的车辆从校内缓缓驶出。
    有的事情，人总要经历，无法逃脱。
    只不过，不曾想，竟在此时。
    ——剧透小剧场——
    人生没有预告，也没有重来。谁也不清楚，下一秒是精彩还是悲哀。
    天地视万物为刍狗，有的事情，公平得可怕，也冷酷得可怕。
    或许在经历的一刹那，我们才会发现，曾经的沧桑在它面前不值一提。
    原来，好多时候，根本没有所谓的选择权，甚至接受与否，都由不得我们。
    所以，当我们可以企及的某个人、某种幸福，才显得尤为珍贵。
    保护好世界上自己所剩无几的选择，或许比想象中，更加重要。

 第197章 亲人最后的隐瞒

    生物考试结束的铃声敲响，宣告本次高考的完结，同时也宣告高中生涯的完结。
    考生们从考场里鱼贯而出，无论最后的成绩是好是坏，在这一刻，都意味着解脱。
    陆千川体格壮、个子高，站立在教学楼大门外的立柱旁，站在往来的人海边，一动不动，尤为显眼。
    他在等待自己的同桌，等待自己的明天。
    “我们走。”安然出现在人海，出现在陆千川的面前。他那张让陆千川百看不腻的脸，带着不曾有过的轻松。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在一起，就会慢慢彼此同化。此时的陆千川发现安然脸上竟然有几分自己那般的潇洒和放浪。
    安然手里只捏着一个透明笔袋而已。陆千川还是接过，与自己的笔袋叠在一起，就好像这三年来的作业本叠放在一起那样。
    他和安然肩并肩，一起走下台阶。
    忽然间，他停下脚步，对天咆哮：“安然~~~我喜欢你！！！！”
    周遭离场的考生纷纷朝这家伙望了一眼，但没有停下脚步，如流水般，匆匆而过。他的身边只剩下他所深爱的少年。
    安然笑了笑，一如往常，容忍陆千川的胡闹。
    陆千川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此时此刻此地，他就想告诉全天下的人：陆千川最最喜欢安然。
    有同班同学从身后笑盈盈掠过，边打趣边回头道：“陆千川~~你丫果然喜欢安然啊。”
    陆千川牵起安然的手，高声回答：“那当然！很喜欢很喜欢！”
    安然保持着宠溺的模样，与陆千川一起随着人流，朝学校大门快步走。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也无人注意到他俩。
    人生没有那么多观众，有你和我一起演绎，就足够。
    随着高中的完结，所有的磕磕绊绊、所有的躲躲藏藏都走到了尽头。在前方，是同一所大学的通知书，是我们新生活的开始，是另一座城市的远方，是美满故事的新章。
    “安然同学，陆千川同学。”
    两人刚踏出校门口，就被一名陌生男子叫住。这名男子在大夏天还穿着全黑色的西服，打着黑色领带，年纪与两人相仿，英气逼人，但阴沉着脸。
    此人说陌生也不完全陌生，安然和两次都在第一时间认出此人，与他俩有过数面之缘。
    陆千川率先开口：“你是肖百万的保镖！在野生动物园把肖百万从水里捞起来那个。”
    在大热天穿黑色西装的男子，正是前文与肖百万嘻嘻哈哈，没有主仆概念的保镖，名唤田野。但田野今日，肃穆异常。
    三人谈话间，被海量出校的学生挤到了大校门旁边。
    田野点头行礼，示意跟着他走，借一步说话。
    安然：“肖百万呢？你出现的话，他肯定在？许多也来了？”
    田野没回答，脸色依旧阴沉，与考试结束后欢天喜地的氛围格格不入。他领着两人步行数十米，来到大校门附近支路上办公车辆进出东城高中的偏门附近，这里不属于高考考场警戒区。
    安然和陆千川远远就看到有一个小黄毛，同样身穿黑色西服，傻傻杵在偏门边。
    但随着彼此之间距离的拉近，安然发现肖百万满脸害怕，全然没有往日富家子弟的光鲜，雅诗兰黛的大眼睛也带着恐惧和绝望，面黄肌瘦，脑袋龟缩，还驼着背，明明穿的是正装西服，却气质全无，浑身打哆嗦，好似吸了叶子的毒鬼。
    田野再次向安然鞠躬：“请原谅我家少爷他实在是走不动了，只能在这里接两位。”
    安然与陆千川皆穿着清凉的白色t恤加蓝白色渐变短裤，在还未西沉的阳光照射下，泛着亮眼的光。肖百万穿这么厚，矗于树荫阴凉，在晃动的树影中，身形斑驳。
    “怎么了，肖百万？”安然察觉到氛围非常不对劲儿。
    田野看向肖百万，有的话需要肖百万亲自说出口，他作为保镖，不适合代讲。
    肖百万嘴唇发紫，眼睛盯着安然无法合上。他呼吸急促就像一头牛，哈着颠颤的气息：“安然，你爸爸~~过世了，在2周前，就过世了。”
    这番话，倾尽了肖百万的全力，他腿脚一软，差点跪地。好在田野眼疾手快架住他的腋下，搀扶其站起。肖百万的腿发癫似地打颤，一滴滴尿液顺着裤腿淌下来，打湿了他的皮鞋。
    安然脑子里一片空白。不在于相信或是不相信对方所言。就是单纯不受控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陆千川极度错愕。
    然而肖百万已经痉挛得难以言语，他想回答，可实在是喉咙里卡着什么，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田野没辙，只能补充：“安经理17天前染了疾病，没撑多久，14天前已经过世了。”
    僵硬安然呼了一口很长很长，很重很重的气，就好像是人生断气前的最后一口似的。吓得陆千川赶紧扶住安然的双肩。
    安然很坚强，即使现在的他，根本就无法做任何思考，只能呼吸和木讷。
    “怎么可能？两周前，肖百万你不是还找我要了护照，说考完后一起去非洲”陆千川质问肖百万，话音刚落，他就恍然，“难道！”
    “就是那个时候，干爹走了~~~~”肖百万哭，他是被吓哭，虽然安然对他的态度暂且不明，但肖百万习惯于把所有的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拦，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安然。
    “14天已经14天了？”安然茫然，嘴里喃喃。
    田野赶紧道：“安薇薇女士12天前已经抵达西南非，一直在那边。您两位的机票已经订好，请去拿护照，现在就出发。”
    “小姑已经在非洲了？”安然确认。
    “嗯。”肖百万点头。
    安然仰头叹息：“原来如此~~~是我爸让你们在高考后再告诉我的，对？哼，怪不得他这些天只和我发微信，怪不得小姑三天两头联系我。原来小姑真是辛苦她了。”
    “安然，你没事？”陆千川知道安然心里难受，立即扶住其双肩。
    田野恭谨万分：“真的很抱歉催促两位，但飞西南非的航班有限，今晚如果错过就得再等24小时，我们还得先飞帝都再转机，所以两位还请抓紧。”
    “走，回去拿护照。”安然气息奄奄，他试着挪步，但腿脚不听使唤，如果没有陆千川扶着，他已经跌倒。
    肖百万预备好的车辆从校内缓缓驶出。
    有的事情，人总要经历，无法逃脱。
    只不过，不曾想，竟在此时。
    ——剧透小剧场——
    人生没有预告，也没有重来。谁也不清楚，下一秒是精彩还是悲哀。
    天地视万物为刍狗，有的事情，公平得可怕，也冷酷得可怕。
    或许在经历的一刹那，我们才会发现，曾经的沧桑在它面前不值一提。
    原来，好多时候，根本没有所谓的选择权，甚至接受与否，都由不得我们。
    所以，当我们可以企及的某个人、某种幸福，才显得尤为珍贵。
    保护好世界上自己所剩无几的选择，或许比想象中，更加重要。

 第198章 有你们一起面对，何惧

    由于刚刚高考完，又遇到下班高峰期，前往机场的车辆堵塞在了市区道路上。
    安然坐在后排，依靠着陆千川，纵使他的表情静如死水，但仍掩盖不住重压在心头的伤感。他手里握着电话，视频已经与安薇薇接通。
    屏幕里的安薇薇成熟稳重，不苟言笑。
    安薇薇的声音很缓、很轻：“你和肖百万，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安然说话亦既缓又轻，与安薇薇甚为相似：“嗯，有点儿堵，但时间绰绰有余。”
    安薇薇点点头：“事到如今，也不需要着急了，我们等你。”
    安然瞄了眼坐在前排副驾驶失魂落魄的肖百万，问安薇薇，却欲言又止：“爸他”
    这个没问出口的问题，安薇薇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回答的：“哥他走得很快，没遭什么大罪。”安薇薇抹了把眼泪，极尽镇定，“根据病理化验，应该是伊波拉。因为我拒绝解剖，所以更具体的情况就也没有必要再知道了。”
    安薇薇又擦了擦眼泪。自己明明花了很多天，做好了心理准备回答侄儿的问题，但真的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说话真的好艰难、好艰难。
    安然与安薇薇一同沉默。陆千川也只能单手绕过安然的背脊，将其侧抱在怀，陪同沉默。
    “我们对外称安经理是疟疾离世，这样才能够保存遗体。还请安然同学明白。”保镖田野见安薇薇少说了一个重点问题，不得已只能再次开口补充。
    经田野提醒，安薇薇又开了口：“安然，等你过来看一眼哥，就火化。按照哥的遗愿，骨灰会和你妈妈一样海葬，撒在大西洋。”
    安然的表情骤变，他并不知晓自己母亲的事。
    安薇薇：“我忘了，你没有恢复记忆你妈和你爸以前都在这里工作，你妈妈怀了你，才回国的。也知道你爸会长期在非洲，所以当年她的遗愿就是把骨灰撒在大西洋，在这儿一直陪你爸。”
    有的故事，安然直到今天才知道。
    安薇薇接着方才没讲完的话，做解释：“当地人对伊波拉很敏感，如果不对外称是疟疾，就得就地无害化殡葬，等不到你过来。唉~~~~~肖百万已经尽力了，他特地收购了一家冷链公司，否则，以这里的条件，我们也没法保存遗体。”
    安然：“我知道，我知道肖百万已经尽力了。”
    一直处于恐惧状态的肖百万这才稍稍宽心。半个月来，他想象过一千种理由，安然可以责怪是肖家害死了他的父亲。
    安然：“爸他临终的时候，有交代什么吗？”
    安薇薇泣难自已：“我来的时候，哥已经走了。肖百万倒是给录了些，都是只言片语。我现在发给你，还是你过来再听？”
    安然见小姑情绪开始波动，不忍再打搅：“我们还是先碰头，再商量后边儿的事。小姑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就到。”他又安慰了安薇薇两句，挂断电话。
    即便嘴上这样讲，安然还是很想知道大致情形。他问前排的肖百万：“肖百万，我爸的遗言，大概说了啥。”
    肖百万的状态不比安薇薇好，他沙哑回答：“干爹他，他”肖百万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安然心里还有资格称呼其父为干爹，只能改口，“安叔叔他弥留时已经不太能讲话了。倒是在清醒的时候，好像知道自己的状况。的确让我录音嘱咐了几句。主要是要你（安然）好好生活，和千川一起把以后的日子过好了。”
    安然听后，从陆千川的怀里坐起来，伸手到前排，薅了薅肖百万的脑袋：“笨蛋，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胡乱找茬，迁怒于你？别这样傻兮兮的好不？”
    安然的手放在肖百万的头上，传递的温度犹如温暖的阳光，扫去肖百万内心那些牵强附会的惶恐。
    原来，除了许多以外，安然挼我的头发，也这样舒服，也这样安心。
    安然继续对肖百万道：“客套话就不多讲了，知道不？”
    肖百万点头。
    安然重新瘫坐在陆千川的怀里，闭上眼睛：“千川，我累了，睡一会儿。待会儿路上你背我可以不？上下飞机、过安检的时候你再叫醒我。”
    “嗯！”陆千川不停点头，只回答了一个字，分外厚重。
    安然挤出一丝欣慰的苦笑：“还好有你们在，还好有你们在……”
    田野作为保镖，作为旁观者，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从本市乘机到帝都，安然四人在国际出发大厅，与许多汇合。
    此时，也是许多与肖百万自从去年分开后，首次相聚，两人本来有千言万语要讲，但暂时都搁置一边儿，安然的事更为要紧。
    许多见安然匐在陆千川的背脊上，已经熟睡，关切地问：“安然这是”。
    陆千川嗓音低沉：“没事儿，他睡着了而已，让他休息，过海关的时候我再叫醒他。”
    许多展示了一下提前自助办理好的登机牌，顺带从肖百万手里接过简单的行李：“应该没有东西要托运？那我们走。”
    众人一起往安检口走。
    “少爷，等一下~~”田野将大伙叫住，来到肖百万跟前，“我呢，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就不和你去西南非了，我得去给你爸复命。”
    憔悴的肖百万有话想说，田野打断：“别担心，我不会乱讲话的。”他指了指许多，“但我估计，你和他，应该瞒不了你爸多久了。虽然话不太好听，但我得提醒你，你这次回西南非，八成日子也不好过的，毕竟其他的狗腿子和我不一样，他们更尽职尽责，不会像我帮着你欺瞒雇主。”
    闭眼睡觉的安然在这时候醒来，将田野说的话零零碎碎听了些。
    田野微笑对肖百万摆手：“当了你3年保镖，我过得很开心。我走啦，应该不会再见了。”（fg）他瞅了瞅刚睡醒的安然，“以后，就由你的朋友来罩着你。”
    帅哥潇洒往后退，抬手给众人道别。
    肖百万问：“我们真的不会再见了吗？”
    田野：“给你这种逗逼当保镖，太辛苦了，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帅哥微笑转身，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潮。
    陆千川对肖百万道：“你这个保镖，人真的很好。”
    肖百万凝视着田野离开的方向：“他不是我的保镖，是我的朋友。”
    许多来到肖百万身后，拍拍他的肩膀，一起目送田野，同时也给陆千川解释：“嗯，是朋友。这一年来，就是他一直提醒我和肖百万，要忍耐，不要过早的曝光，前面路还长。”
    安然低声插话：“路还很长，既然是朋友，有缘自会相逢。”
    肖百万点点头，带领大伙儿，朝安检处走。
    ——剧透小剧场——
    人都是在一边经历风雨一边成长，谁又不是呢。

 第198章 有你们一起面对，何惧

    由于刚刚高考完，又遇到下班高峰期，前往机场的车辆堵塞在了市区道路上。
    安然坐在后排，依靠着陆千川，纵使他的表情静如死水，但仍掩盖不住重压在心头的伤感。他手里握着电话，视频已经与安薇薇接通。
    屏幕里的安薇薇成熟稳重，不苟言笑。
    安薇薇的声音很缓、很轻：“你和肖百万，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安然说话亦既缓又轻，与安薇薇甚为相似：“嗯，有点儿堵，但时间绰绰有余。”
    安薇薇点点头：“事到如今，也不需要着急了，我们等你。”
    安然瞄了眼坐在前排副驾驶失魂落魄的肖百万，问安薇薇，却欲言又止：“爸他”
    这个没问出口的问题，安薇薇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回答的：“哥他走得很快，没遭什么大罪。”安薇薇抹了把眼泪，极尽镇定，“根据病理化验，应该是伊波拉。因为我拒绝解剖，所以更具体的情况就也没有必要再知道了。”
    安薇薇又擦了擦眼泪。自己明明花了很多天，做好了心理准备回答侄儿的问题，但真的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说话真的好艰难、好艰难。
    安然与安薇薇一同沉默。陆千川也只能单手绕过安然的背脊，将其侧抱在怀，陪同沉默。
    “我们对外称安经理是疟疾离世，这样才能够保存遗体。还请安然同学明白。”保镖田野见安薇薇少说了一个重点问题，不得已只能再次开口补充。
    经田野提醒，安薇薇又开了口：“安然，等你过来看一眼哥，就火化。按照哥的遗愿，骨灰会和你妈妈一样海葬，撒在大西洋。”
    安然的表情骤变，他并不知晓自己母亲的事。
    安薇薇：“我忘了，你没有恢复记忆你妈和你爸以前都在这里工作，你妈妈怀了你，才回国的。也知道你爸会长期在非洲，所以当年她的遗愿就是把骨灰撒在大西洋，在这儿一直陪你爸。”
    有的故事，安然直到今天才知道。
    安薇薇接着方才没讲完的话，做解释：“当地人对伊波拉很敏感，如果不对外称是疟疾，就得就地无害化殡葬，等不到你过来。唉~~~~~肖百万已经尽力了，他特地收购了一家冷链公司，否则，以这里的条件，我们也没法保存遗体。”
    安然：“我知道，我知道肖百万已经尽力了。”
    一直处于恐惧状态的肖百万这才稍稍宽心。半个月来，他想象过一千种理由，安然可以责怪是肖家害死了他的父亲。
    安然：“爸他临终的时候，有交代什么吗？”
    安薇薇泣难自已：“我来的时候，哥已经走了。肖百万倒是给录了些，都是只言片语。我现在发给你，还是你过来再听？”
    安然见小姑情绪开始波动，不忍再打搅：“我们还是先碰头，再商量后边儿的事。小姑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就到。”他又安慰了安薇薇两句，挂断电话。
    即便嘴上这样讲，安然还是很想知道大致情形。他问前排的肖百万：“肖百万，我爸的遗言，大概说了啥。”
    肖百万的状态不比安薇薇好，他沙哑回答：“干爹他，他”肖百万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安然心里还有资格称呼其父为干爹，只能改口，“安叔叔他弥留时已经不太能讲话了。倒是在清醒的时候，好像知道自己的状况。的确让我录音嘱咐了几句。主要是要你（安然）好好生活，和千川一起把以后的日子过好了。”
    安然听后，从陆千川的怀里坐起来，伸手到前排，薅了薅肖百万的脑袋：“笨蛋，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胡乱找茬，迁怒于你？别这样傻兮兮的好不？”
    安然的手放在肖百万的头上，传递的温度犹如温暖的阳光，扫去肖百万内心那些牵强附会的惶恐。
    原来，除了许多以外，安然挼我的头发，也这样舒服，也这样安心。
    安然继续对肖百万道：“客套话就不多讲了，知道不？”
    肖百万点头。
    安然重新瘫坐在陆千川的怀里，闭上眼睛：“千川，我累了，睡一会儿。待会儿路上你背我可以不？上下飞机、过安检的时候你再叫醒我。”
    “嗯！”陆千川不停点头，只回答了一个字，分外厚重。
    安然挤出一丝欣慰的苦笑：“还好有你们在，还好有你们在……”
    田野作为保镖，作为旁观者，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从本市乘机到帝都，安然四人在国际出发大厅，与许多汇合。
    此时，也是许多与肖百万自从去年分开后，首次相聚，两人本来有千言万语要讲，但暂时都搁置一边儿，安然的事更为要紧。
    许多见安然匐在陆千川的背脊上，已经熟睡，关切地问：“安然这是”。
    陆千川嗓音低沉：“没事儿，他睡着了而已，让他休息，过海关的时候我再叫醒他。”
    许多展示了一下提前自助办理好的登机牌，顺带从肖百万手里接过简单的行李：“应该没有东西要托运？那我们走。”
    众人一起往安检口走。
    “少爷，等一下~~”田野将大伙叫住，来到肖百万跟前，“我呢，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就不和你去西南非了，我得去给你爸复命。”
    憔悴的肖百万有话想说，田野打断：“别担心，我不会乱讲话的。”他指了指许多，“但我估计，你和他，应该瞒不了你爸多久了。虽然话不太好听，但我得提醒你，你这次回西南非，八成日子也不好过的，毕竟其他的狗腿子和我不一样，他们更尽职尽责，不会像我帮着你欺瞒雇主。”
    闭眼睡觉的安然在这时候醒来，将田野说的话零零碎碎听了些。
    田野微笑对肖百万摆手：“当了你3年保镖，我过得很开心。我走啦，应该不会再见了。”（fg）他瞅了瞅刚睡醒的安然，“以后，就由你的朋友来罩着你。”
    帅哥潇洒往后退，抬手给众人道别。
    肖百万问：“我们真的不会再见了吗？”
    田野：“给你这种逗逼当保镖，太辛苦了，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帅哥微笑转身，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潮。
    陆千川对肖百万道：“你这个保镖，人真的很好。”
    肖百万凝视着田野离开的方向：“他不是我的保镖，是我的朋友。”
    许多来到肖百万身后，拍拍他的肩膀，一起目送田野，同时也给陆千川解释：“嗯，是朋友。这一年来，就是他一直提醒我和肖百万，要忍耐，不要过早的曝光，前面路还长。”
    安然低声插话：“路还很长，既然是朋友，有缘自会相逢。”
    肖百万点点头，带领大伙儿，朝安检处走。
    ——剧透小剧场——
    人都是在一边经历风雨一边成长，谁又不是呢。

 第199章 何尝不是在楚痛中成长

    安然一行抵达时，安薇薇亲自接机，然后乘坐专车直奔目的地。
    一路上姑侄二人没有相拥哭泣、没有哽塞呜咽，有的只是三言两语的安慰，以及集体的沉默。
    车子驶进有真枪实弹守卫、高墙铁网包围的工业园区。虽说是园区，但也和国内完全不能比，都是些简陋的彩钢瓦厂房和二十来栋不超过5层楼高的建筑。
    众人在不起眼的水泥库房式建筑前下了车。面前是一道与彩钢瓦同样式同颜色的双开铁门，门的一侧有竖着悬挂的公司招牌，因为写的是髪语，安然并不认识。
    铁门【吱啦】一声打开，里边儿的确是一间仓库，而且甚为宽敞。偏西的阳光从墙面一整排陈旧发黄的透光亚克力板射进来，给仓库里蒙上一层淡淡昏黄。
    里边无人，只有风管机的声音轰隆隆在耳边回响。凹凸不平的地面没有半点儿垃圾，很显然是被特意打扫干净。空间略显潮湿，但比起屋外的燥热更为舒适。空气里弥漫着不算浓烈的海产品气味儿，些许咸臭。这里存放着遗体，此情此景让人难免联想到某些不好的事情。
    “这里仓库本来是海鲜冷链转运库，我已经已经让人天天打扫除味儿了。”肖百万委屈。他知道这种气味会让人不适，尤其是心理不适。
    安然深深叹气，他拍拂了一下肖百万的肩膀，缓步往里走：“别犯傻，我怎么可能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肖百万垂头，他躲开了压根与他无关的自责，却躲不开亲朋离世的痛苦。
    安然气虚无力气，似乎是在劝慰肖百万：“我现在自己的状况都不太好，自顾不暇，你就别让我再操心了好么？”
    肖百万点头允诺，许多负责安抚肖百万，陆千川负责把安然搀着。
    工作人员带队往里走，来到一处内屋隔间，在门口摁亮电灯开关，屋里屋外都亮起来。很亮很亮，一看便知有人希望以此驱散黑暗。
    内屋门的角落里，时不时散发出一丝冰寒的雾气，安薇薇站到安然的身边，轻问：“准备好了吗？”
    “嗯，我没事。”安然回答。
    他撇过头再次看向肖百万和许多：“你们俩就在这里等着，我和千川进去就可以了。”
    肖百万咬着下嘴唇摇头，许多也无声地表示拒绝。
    安然无奈，正视前方，对工作人员道：“请开门。”
    内屋门打开，只有数平米空间，因为门里还有一道厚厚的聚氨酯混合材质金属门，此处乃是冻库的转运间。
    工作人员开启冻库大门的时候，安然不由自主捏紧陆千川的手，手掌里尽是冷汗。
    安爸的遗体保存在特制袋子里，躺在运输床上，被推了出来。
    袋子敞开些许，当父亲安详的脸庞出现在儿子面前时，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让安然有种不知何处传来的幻想，幻想这个世界都是虚妄。
    曾经，安然三度邀约陆千川前来西南非，没想到最后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奔赴万里。
    曾经，陆千川做过无数次站在安爸跟前面对面，没想到最后是以这样的形式会面。
    岂一句【世事难料】可以概括，岂一声哀叹幽惋可以表达。
    驻足在父亲的遗体前，安然灵魂里的温度，低至极点。
    无论说什么话，都没有意义了。他一直看着父亲，哪怕多看一眼，将父亲的样貌刻进脑海最深处，不可以也不允许再忘记。
    安薇薇：“根据哥的遗愿，一切从简。你见过他以后，就火化。”
    此时的安然不是没有表情，而是不知道该展现什么样的表情：“嗯，一切照爸的意思办。”
    搀扶着安然的陆千川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的重心下移，身子瘫软，无法久站。
    “火化可以再缓几天吗？我想再”安然提着要求，但词句已经无法有效组织。
    “嗯。当然”安薇薇明白。
    “我们先回去休息。要告别仪式或者设灵堂什么的，改明儿再来。”陆千川给许多使眼色，他发现安然已经开始往地面坠了，只能用蛮力将安然架起来，把安然往屋外拖。
    安然从不无理取闹，家人朋友对他的好，他都知道。他没有反抗陆千川的拖抱。自己确实需要休息，好好休息一觉。也有过短暂的妄想，妄想一觉醒来，都是梦。他会和陆千川一起，提着华子和茅台，重新飞越大洋，与老爸说说笑笑。
    “嗯，无神论还真是有一个坏处呢。”安然苦笑，“想找一个神明祈祷，都找不到。”
    “安然，别怕，有我呢。”陆千川很高、很壮，足以成为安然的依靠。陆千川很赖、很痞，以后的岁月可以逗安然微笑。
    ——剧透小剧场——
    我必须要更成熟稳重，现在我是安然最亲的人，必须保护他！

 第199章 何尝不是在楚痛中成长

    安然一行抵达时，安薇薇亲自接机，然后乘坐专车直奔目的地。
    一路上姑侄二人没有相拥哭泣、没有哽塞呜咽，有的只是三言两语的安慰，以及集体的沉默。
    车子驶进有真枪实弹守卫、高墙铁网包围的工业园区。虽说是园区，但也和国内完全不能比，都是些简陋的彩钢瓦厂房和二十来栋不超过5层楼高的建筑。
    众人在不起眼的水泥库房式建筑前下了车。面前是一道与彩钢瓦同样式同颜色的双开铁门，门的一侧有竖着悬挂的公司招牌，因为写的是髪语，安然并不认识。
    铁门【吱啦】一声打开，里边儿的确是一间仓库，而且甚为宽敞。偏西的阳光从墙面一整排陈旧发黄的透光亚克力板射进来，给仓库里蒙上一层淡淡昏黄。
    里边无人，只有风管机的声音轰隆隆在耳边回响。凹凸不平的地面没有半点儿垃圾，很显然是被特意打扫干净。空间略显潮湿，但比起屋外的燥热更为舒适。空气里弥漫着不算浓烈的海产品气味儿，些许咸臭。这里存放着遗体，此情此景让人难免联想到某些不好的事情。
    “这里仓库本来是海鲜冷链转运库，我已经已经让人天天打扫除味儿了。”肖百万委屈。他知道这种气味会让人不适，尤其是心理不适。
    安然深深叹气，他拍拂了一下肖百万的肩膀，缓步往里走：“别犯傻，我怎么可能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肖百万垂头，他躲开了压根与他无关的自责，却躲不开亲朋离世的痛苦。
    安然气虚无力气，似乎是在劝慰肖百万：“我现在自己的状况都不太好，自顾不暇，你就别让我再操心了好么？”
    肖百万点头允诺，许多负责安抚肖百万，陆千川负责把安然搀着。
    工作人员带队往里走，来到一处内屋隔间，在门口摁亮电灯开关，屋里屋外都亮起来。很亮很亮，一看便知有人希望以此驱散黑暗。
    内屋门的角落里，时不时散发出一丝冰寒的雾气，安薇薇站到安然的身边，轻问：“准备好了吗？”
    “嗯，我没事。”安然回答。
    他撇过头再次看向肖百万和许多：“你们俩就在这里等着，我和千川进去就可以了。”
    肖百万咬着下嘴唇摇头，许多也无声地表示拒绝。
    安然无奈，正视前方，对工作人员道：“请开门。”
    内屋门打开，只有数平米空间，因为门里还有一道厚厚的聚氨酯混合材质金属门，此处乃是冻库的转运间。
    工作人员开启冻库大门的时候，安然不由自主捏紧陆千川的手，手掌里尽是冷汗。
    安爸的遗体保存在特制袋子里，躺在运输床上，被推了出来。
    袋子敞开些许，当父亲安详的脸庞出现在儿子面前时，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让安然有种不知何处传来的幻想，幻想这个世界都是虚妄。
    曾经，安然三度邀约陆千川前来西南非，没想到最后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奔赴万里。
    曾经，陆千川做过无数次站在安爸跟前面对面，没想到最后是以这样的形式会面。
    岂一句【世事难料】可以概括，岂一声哀叹幽惋可以表达。
    驻足在父亲的遗体前，安然灵魂里的温度，低至极点。
    无论说什么话，都没有意义了。他一直看着父亲，哪怕多看一眼，将父亲的样貌刻进脑海最深处，不可以也不允许再忘记。
    安薇薇：“根据哥的遗愿，一切从简。你见过他以后，就火化。”
    此时的安然不是没有表情，而是不知道该展现什么样的表情：“嗯，一切照爸的意思办。”
    搀扶着安然的陆千川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的重心下移，身子瘫软，无法久站。
    “火化可以再缓几天吗？我想再”安然提着要求，但词句已经无法有效组织。
    “嗯。当然”安薇薇明白。
    “我们先回去休息。要告别仪式或者设灵堂什么的，改明儿再来。”陆千川给许多使眼色，他发现安然已经开始往地面坠了，只能用蛮力将安然架起来，把安然往屋外拖。
    安然从不无理取闹，家人朋友对他的好，他都知道。他没有反抗陆千川的拖抱。自己确实需要休息，好好休息一觉。也有过短暂的妄想，妄想一觉醒来，都是梦。他会和陆千川一起，提着华子和茅台，重新飞越大洋，与老爸说说笑笑。
    “嗯，无神论还真是有一个坏处呢。”安然苦笑，“想找一个神明祈祷，都找不到。”
    “安然，别怕，有我呢。”陆千川很高、很壮，足以成为安然的依靠。陆千川很赖、很痞，以后的岁月可以逗安然微笑。
    ——剧透小剧场——
    我必须要更成熟稳重，现在我是安然最亲的人，必须保护他！

 第200章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又一次从陆千川的怀中醒来，安然感觉昏昏沉沉的，就像焊了一个秤砣在脑袋里一样。
    睁开眼，陆千川穿着白色短袖t恤，靠着床头而坐，一只胳膊圈着安然的脑袋，手掌放在安然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慢悠悠地翻。
    安然贴着陆千川的侧腰，每一次呼吸都能嗅到对方的味道，在对方圈拥的狭小空间，拾取或而零碎，或而冷漠的心灵。
    他花了好几秒思考自己身处何方。霎时间，难过的回忆惊涛骇浪将其吞噬。
    哦~~~我差点儿忘了，自己还有必须面对的事情——安然挪动几厘米，想要起身，却爬不起来，他的脑袋比想象中还要重，还要疼。
    疼！
    安然警觉不对劲儿。自己太阳穴附近的血管极其快速地跳跃着，生疼！
    老毛病犯了。可恶，如果被陆千川知道，他又要自责了。
    安然的第一反应是忍住，千万别让枕边人发现。
    陆千川察觉到安然的微动，放下手机，侧身俯下几分，和风细雨：“安然~~你醒了？”
    他用手掌轻轻抚摸安然的头发：“如果想睡，就再睡会儿，现在才早上8点。”
    安然看着陆千川，没有说话。
    “怎么了？安然？”陆千川说话的声音特别温和，安然觉得特别好听。
    “没什么。”安然逞强，艰难坐起，靠在陆千川的身旁，“待会儿，我去和我小姑商量商量，就按照我爸的意思，一切从简，灵堂什么的，就算了，不用再瞎折腾了。但昨天下午太过仓促，我今天还想再去看一眼我爸。”
    陆千川双手扶着安然的肩膀，两人面对面。陆千川看起来有些疲惫，而更多的是假装镇定和强迫自己更成熟。这一切，安然都能看出来。
    “安然~~”陆千川很轻微很轻微又握住对方几分，语调又缓柔，就像海岛上的细沙：“我们已经来西南非8天了。关于咱爸的事儿，你和小姑已经商量过好几回了，明天火化你又忘了。”
    安然并不惊讶，脑子里不断有记忆碎片划过，提醒着自己，很多事情早已发生过，更何况陆千川不会骗他。
    他单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已经8天了吗？看来，这些日子我应该让大家担心了，对不对？”
    陆千川没回答，温柔地把安然抱进怀里，就像哄小孩儿一样：“有我在，别怕。”
    安然脑袋耷拉在陆千川厚实的胸膛，疼痛稍许缓解：“你说我【又忘了】。所以我记忆混乱这件事，这些天发生过好几次了？”
    “嗯。”陆千川没有细讲，继续搂抱轻抚着对方。
    而安然从对方仅有一个字的话语里，听出了眼泪的声音，并不是此时陆千川流泪了，而是跨越时间，在某个他不知道的时刻，陆千川躲躲藏藏的泪水，他听到过。
    “千川，我头疼。”安然主动招供，他不想欺瞒陆千川，他怎么舍得再瞒陆千川任何事情呢。
    “我知道。来的当天晚上，你就告诉我了。”陆千川的声音很乏力。不对，形容得不对，是强制性地坚持最后的气力。
    陆千川又道：“肖百万特意给你请了医生，就住在我们隔壁，给你吃药了。你得休息几天，身子骨好些以及咱爸的事处理完以后，再回国检查，你现在不适合长途奔波。”
    “嗯。”安然听话，他知道自己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听大家的话，不要让亲友为自己再操心。
    “对不起，刚才，我其实不想告诉你。”安然虽然有陆千川胸膛做枕头，但缓和之后，所余留的疼痛感还是非常清晰的。
    “我知道。这几天，你已经告诉过我好几次。”陆千川的话语里竟然带着一丝笑。他亲了亲安然的头发，“这让我想起一部电影。讲的是女主人公每天醒来都会失忆，然后男主人公每天都重新追求她一回。”
    安然也挤出一丝微笑：“放心，我不会这样，让你追我。我舍不得。”
    陆千川辛苦但幸福。
    “千川，我想躺下。”安然放松地趴靠着陆千川。陆千川温柔地把他身子放回床上，自己侧躺，陪伴着他。
    “千川，如果我下次醒来，记忆又混乱了的话”安然话没说完，就被陆千川打断。
    “那我就再告诉你一次，安然，我爱你，我会一直一直守护着你。”
    安然浅浅放松嘴角，又放心睡去。
    陆千川，再一次，成功将安然从泥泞里拯救出来。
    行文至此，陆千川绝非怂包。他是安然的光，为安然驱散黑暗与痛苦的光。
    ——剧透小剧场——
    多年后，
    希腊，
    阳光、大海，圣托里尼，
    白色的方形房子、蓝色的圆形屋顶，
    白色的矮墙巷道，蓝色的无边泳池。
    安然手持柠檬水玻璃杯，坐在巷道上方的咖啡馆，远处是银花碧浪，人之向往的爱琴海。
    陆千川抱着木吉他，靠在巷道下方的泳池边，唱着不知名的歌，岁月悠悠情深似海。

 第200章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又一次从陆千川的怀中醒来，安然感觉昏昏沉沉的，就像焊了一个秤砣在脑袋里一样。
    睁开眼，陆千川穿着白色短袖t恤，靠着床头而坐，一只胳膊圈着安然的脑袋，手掌放在安然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慢悠悠地翻。
    安然贴着陆千川的侧腰，每一次呼吸都能嗅到对方的味道，在对方圈拥的狭小空间，拾取或而零碎，或而冷漠的心灵。
    他花了好几秒思考自己身处何方。霎时间，难过的回忆惊涛骇浪将其吞噬。
    哦~~~我差点儿忘了，自己还有必须面对的事情——安然挪动几厘米，想要起身，却爬不起来，他的脑袋比想象中还要重，还要疼。
    疼！
    安然警觉不对劲儿。自己太阳穴附近的血管极其快速地跳跃着，生疼！
    老毛病犯了。可恶，如果被陆千川知道，他又要自责了。
    安然的第一反应是忍住，千万别让枕边人发现。
    陆千川察觉到安然的微动，放下手机，侧身俯下几分，和风细雨：“安然~~你醒了？”
    他用手掌轻轻抚摸安然的头发：“如果想睡，就再睡会儿，现在才早上8点。”
    安然看着陆千川，没有说话。
    “怎么了？安然？”陆千川说话的声音特别温和，安然觉得特别好听。
    “没什么。”安然逞强，艰难坐起，靠在陆千川的身旁，“待会儿，我去和我小姑商量商量，就按照我爸的意思，一切从简，灵堂什么的，就算了，不用再瞎折腾了。但昨天下午太过仓促，我今天还想再去看一眼我爸。”
    陆千川双手扶着安然的肩膀，两人面对面。陆千川看起来有些疲惫，而更多的是假装镇定和强迫自己更成熟。这一切，安然都能看出来。
    “安然~~”陆千川很轻微很轻微又握住对方几分，语调又缓柔，就像海岛上的细沙：“我们已经来西南非8天了。关于咱爸的事儿，你和小姑已经商量过好几回了，明天火化你又忘了。”
    安然并不惊讶，脑子里不断有记忆碎片划过，提醒着自己，很多事情早已发生过，更何况陆千川不会骗他。
    他单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已经8天了吗？看来，这些日子我应该让大家担心了，对不对？”
    陆千川没回答，温柔地把安然抱进怀里，就像哄小孩儿一样：“有我在，别怕。”
    安然脑袋耷拉在陆千川厚实的胸膛，疼痛稍许缓解：“你说我【又忘了】。所以我记忆混乱这件事，这些天发生过好几次了？”
    “嗯。”陆千川没有细讲，继续搂抱轻抚着对方。
    而安然从对方仅有一个字的话语里，听出了眼泪的声音，并不是此时陆千川流泪了，而是跨越时间，在某个他不知道的时刻，陆千川躲躲藏藏的泪水，他听到过。
    “千川，我头疼。”安然主动招供，他不想欺瞒陆千川，他怎么舍得再瞒陆千川任何事情呢。
    “我知道。来的当天晚上，你就告诉我了。”陆千川的声音很乏力。不对，形容得不对，是强制性地坚持最后的气力。
    陆千川又道：“肖百万特意给你请了医生，就住在我们隔壁，给你吃药了。你得休息几天，身子骨好些以及咱爸的事处理完以后，再回国检查，你现在不适合长途奔波。”
    “嗯。”安然听话，他知道自己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听大家的话，不要让亲友为自己再操心。
    “对不起，刚才，我其实不想告诉你。”安然虽然有陆千川胸膛做枕头，但缓和之后，所余留的疼痛感还是非常清晰的。
    “我知道。这几天，你已经告诉过我好几次。”陆千川的话语里竟然带着一丝笑。他亲了亲安然的头发，“这让我想起一部电影。讲的是女主人公每天醒来都会失忆，然后男主人公每天都重新追求她一回。”
    安然也挤出一丝微笑：“放心，我不会这样，让你追我。我舍不得。”
    陆千川辛苦但幸福。
    “千川，我想躺下。”安然放松地趴靠着陆千川。陆千川温柔地把他身子放回床上，自己侧躺，陪伴着他。
    “千川，如果我下次醒来，记忆又混乱了的话”安然话没说完，就被陆千川打断。
    “那我就再告诉你一次，安然，我爱你，我会一直一直守护着你。”
    安然浅浅放松嘴角，又放心睡去。
    陆千川，再一次，成功将安然从泥泞里拯救出来。
    行文至此，陆千川绝非怂包。他是安然的光，为安然驱散黑暗与痛苦的光。
    ——剧透小剧场——
    多年后，
    希腊，
    阳光、大海，圣托里尼，
    白色的方形房子、蓝色的圆形屋顶，
    白色的矮墙巷道，蓝色的无边泳池。
    安然手持柠檬水玻璃杯，坐在巷道上方的咖啡馆，远处是银花碧浪，人之向往的爱琴海。
    陆千川抱着木吉他，靠在巷道下方的泳池边，唱着不知名的歌，岁月悠悠情深似海。

 第201章 兄弟，情义（轻量版）

    时间回溯到抵达西南非的头一晚。
    肖百万在当地最豪华的酒店安顿好大家。
    肖百万又是疲惫又精神不好，先去洗澡。
    许多则整理着为数不多的行李衣物和大几箱包裹。他提前替购置了些素服以及可能用到的中式祭祀物品，通通邮寄到这儿，因为安然和陆千川走得急，很多细节肯定考虑不到，都由他在预先处理。
    花了10来分钟，许多才清点完物资。他竖起耳朵听，淋浴间里的花洒声连绵均匀。他稍微算了下时间，肖百万洗澡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些。
    “肖百万～”许多就地喊了一句，没有回应。他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儿，来到淋浴间门口，敲了敲，“肖百万？”
    除了花洒声，毫无动静。
    许多干净利落地打开浴室门——喷淋的水直接洒在米白色暗纹防滑地砖上，而肖百万则光溜溜地抱膝蜷缩坐在角落里，偏移的水花偶尔溅到他的身体，整个人消瘦又水灵灵。
    “你没事！？”许多冲进浴室，半跪半蹲在肖百万跟前，捏住他的双肩。
    肖百万孱弱且缓慢地抬起头，哀怨戚戚：“许多，我怕~~~”
    湿透的许多身子前倾，微搂对方：“怕什么？安然又没有怨你。”
    “可他爸爸是在我家公司任职，在岗位上去世的呀。如果，如果他没有当上经理，就不会做现在这份工作，就不会改派到现在这座城市，就不会染上瘟疫。如果，他们两父子没有遇到我，什么都不会改变，一切都会好好的”肖百万自说自话，无端自责。
    许多抚背安慰：“傻瓜~~~这是意外。非洲条件恶劣，防不胜防，有的事情非人力可阻止。”
    “可是让安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我的责任，就是我家公司的责任啊。”肖百万仍旧揪着自己不放。
    “外派员工工亡，当然是公司不可推卸的责任。按最大限度、超出最大限度，尽你所能去赔偿，就可以问心无愧。而你本人，没有错。”许多把肖百万的脑袋捧起，“肖百万，安然现在已经够难受的了，你就别胡思乱想让他在这个节骨眼还要分出精神来操心你好不好？你乖乖的好不好？”
    肖百万扑向许多，嗷嗷地哭：“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安然在担心我。而且干爹在临终前还替我说话。我就更愧疚，更害怕。”
    许多把肖百万抱出淋浴间，搁在床罩上，取来毛巾替他擦干：“这样，我允许你愧疚，允许你哭。但仅限于在我面前，明儿个见到安然和千川，你要乖。”
    肖百万再次搂住许多，点头呜咽。
    许多脱去湿漉漉的衣裤，圈着肖百万缩进被窝。
    肖百万蜷在其怀，打颤不止。学渣的智商情商逆商都有限，一时之间无法转变。
    许多将其牢牢抱住，用自己的体温给予其温暖。细如春雨的吻，落在对方的脸颊和脖颈。
    并不是带着欲望，而是纯粹的安抚，以一种无言的呵护，去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让对方混沌哀怨的心灵得到平静。
    “百万~~我们一起，和陆千川一起，陪安然度过最难过的时刻，好么？（他偶尔喊对方的名字不带姓）”许多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将小学渣笼罩其下。
    肖百万彷徨、无助、唏嘘，只有眼前这个人，才能让自己记起该如何呼吸、该如何把眼前的路走下去。
    “肖百万，放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如果实在是害怕了，迷惑了，想要放弃了，也不是不可以，你躲到我身后就行。”许多压在其身，在其嘴角亲吻轻语。
    没有激烈，只有舒缓。肖百万的注意力被许多的温柔所转移。放空大脑，放下执妄，在半睡半醒间，交融此生可以依靠的伴侣。
    许多只是个普通的少年，他只能想到以这种方式让小学渣放松下来平静入眠，他已尽力。
    ——剧透小剧场——
    十余年后，
    蜀都柳林区，某火锅店。
    安然的老板单踩在条凳上，愤怒叫嚣：“为什么我非得和跟我抢生意的死对头坐在一起吃火锅！？”
    他的对面坐着陆千川、肖百万和许多，三人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安然淡漠地涮着黄喉：“无论买卖做得怎样，咱们大伙儿情义还是在的”
    安然的老板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这个标9个亿呢！抢了我这么大一笔生意，还和我谈个锤子情义？”
    安然先是鄙夷自己老板，同时将黄喉夹进陆千川的碗里，然后教训自家老板：“你嚷什么嚷？是我们公司中的标，他们输了好不好。”
    安然的老板大眼瞪小眼：“哈？真哒？”
    安然藐视：“废话！我亲自出马去把标赢回来的。”
    老板指着陆千川对安然道：“你不是和他们公司总经理是两口子吗？”
    安然没了脾气：“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是你公司的总经理~~~”
    安然的老板把腿从条凳上放下来，屁股坐上去，伸手挠了挠脑袋：“哦对哟~~我太久没回公司，差点儿忘了。”
    陆千川、肖百万和许多果然是在看白痴。

 第201章 兄弟，情义（轻量版）

    时间回溯到抵达西南非的头一晚。
    肖百万在当地最豪华的酒店安顿好大家。
    肖百万又是疲惫又精神不好，先去洗澡。
    许多则整理着为数不多的行李衣物和大几箱包裹。他提前替购置了些素服以及可能用到的中式祭祀物品，通通邮寄到这儿，因为安然和陆千川走得急，很多细节肯定考虑不到，都由他在预先处理。
    花了10来分钟，许多才清点完物资。他竖起耳朵听，淋浴间里的花洒声连绵均匀。他稍微算了下时间，肖百万洗澡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些。
    “肖百万～”许多就地喊了一句，没有回应。他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儿，来到淋浴间门口，敲了敲，“肖百万？”
    除了花洒声，毫无动静。
    许多干净利落地打开浴室门——喷淋的水直接洒在米白色暗纹防滑地砖上，而肖百万则光溜溜地抱膝蜷缩坐在角落里，偏移的水花偶尔溅到他的身体，整个人消瘦又水灵灵。
    “你没事！？”许多冲进浴室，半跪半蹲在肖百万跟前，捏住他的双肩。
    肖百万孱弱且缓慢地抬起头，哀怨戚戚：“许多，我怕~~~”
    湿透的许多身子前倾，微搂对方：“怕什么？安然又没有怨你。”
    “可他爸爸是在我家公司任职，在岗位上去世的呀。如果，如果他没有当上经理，就不会做现在这份工作，就不会改派到现在这座城市，就不会染上瘟疫。如果，他们两父子没有遇到我，什么都不会改变，一切都会好好的”肖百万自说自话，无端自责。
    许多抚背安慰：“傻瓜~~~这是意外。非洲条件恶劣，防不胜防，有的事情非人力可阻止。”
    “可是让安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我的责任，就是我家公司的责任啊。”肖百万仍旧揪着自己不放。
    “外派员工工亡，当然是公司不可推卸的责任。按最大限度、超出最大限度，尽你所能去赔偿，就可以问心无愧。而你本人，没有错。”许多把肖百万的脑袋捧起，“肖百万，安然现在已经够难受的了，你就别胡思乱想让他在这个节骨眼还要分出精神来操心你好不好？你乖乖的好不好？”
    肖百万扑向许多，嗷嗷地哭：“我知道，我就是知道安然在担心我。而且干爹在临终前还替我说话。我就更愧疚，更害怕。”
    许多把肖百万抱出淋浴间，搁在床罩上，取来毛巾替他擦干：“这样，我允许你愧疚，允许你哭。但仅限于在我面前，明儿个见到安然和千川，你要乖。”
    肖百万再次搂住许多，点头呜咽。
    许多脱去湿漉漉的衣裤，圈着肖百万缩进被窝。
    肖百万蜷在其怀，打颤不止。学渣的智商情商逆商都有限，一时之间无法转变。
    许多将其牢牢抱住，用自己的体温给予其温暖。细如春雨的吻，落在对方的脸颊和脖颈。
    并不是带着欲望，而是纯粹的安抚，以一种无言的呵护，去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让对方混沌哀怨的心灵得到平静。
    “百万~~我们一起，和陆千川一起，陪安然度过最难过的时刻，好么？（他偶尔喊对方的名字不带姓）”许多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将小学渣笼罩其下。
    肖百万彷徨、无助、唏嘘，只有眼前这个人，才能让自己记起该如何呼吸、该如何把眼前的路走下去。
    “肖百万，放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如果实在是害怕了，迷惑了，想要放弃了，也不是不可以，你躲到我身后就行。”许多压在其身，在其嘴角亲吻轻语。
    没有激烈，只有舒缓。肖百万的注意力被许多的温柔所转移。放空大脑，放下执妄，在半睡半醒间，交融此生可以依靠的伴侣。
    许多只是个普通的少年，他只能想到以这种方式让小学渣放松下来平静入眠，他已尽力。
    ——剧透小剧场——
    十余年后，
    蜀都柳林区，某火锅店。
    安然的老板单踩在条凳上，愤怒叫嚣：“为什么我非得和跟我抢生意的死对头坐在一起吃火锅！？”
    他的对面坐着陆千川、肖百万和许多，三人看白痴一样看着他。
    安然淡漠地涮着黄喉：“无论买卖做得怎样，咱们大伙儿情义还是在的”
    安然的老板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这个标9个亿呢！抢了我这么大一笔生意，还和我谈个锤子情义？”
    安然先是鄙夷自己老板，同时将黄喉夹进陆千川的碗里，然后教训自家老板：“你嚷什么嚷？是我们公司中的标，他们输了好不好。”
    安然的老板大眼瞪小眼：“哈？真哒？”
    安然藐视：“废话！我亲自出马去把标赢回来的。”
    老板指着陆千川对安然道：“你不是和他们公司总经理是两口子吗？”
    安然没了脾气：“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是你公司的总经理~~~”
    安然的老板把腿从条凳上放下来，屁股坐上去，伸手挠了挠脑袋：“哦对哟~~我太久没回公司，差点儿忘了。”
    陆千川、肖百万和许多果然是在看白痴。

 第202章 高贵的品质：温柔、体谅与坚强

    安然坐在床上，主角团全体陪在身边，与他一起（第n次）观看安爸在病床上虚弱但面带微笑录下的寥寥数语。
    “安然，以后好好要照顾自己，要听你小姑的话，别总和她斗嘴，知道吗？”
    “呐~~~~~（很长的喘息）千川，安然就拜托你了。你们俩要把日子好好商量着过……你和安然都是好孩子在一起就要好好的（已经逐渐力竭）”
    “那个……安然，要多帮衬肖百万，这孩子也不容易”
    安爸话至此，无声了，眼皮逐渐合拢，意识模糊。抖动的视频里只剩肖百万的呜咽。
    是的，在安爸最后的叮嘱里，提到了肖百万。在安爸最后的意识里，他们仨都还是孩子。
    父亲留下的话很少，就这么三句，朴素得不能再朴素了。（生命垂危之人，又有多少力气能组织起逻辑清晰的长句呢？又不是棒剧三哥剧！）
    视频里传来肖百万试着呼喊的哭泣声。
    肖百万的呼喊起了作用。
    安爸的眼睛张开，双目无神却睁得大大的，人已经恍惚，却促问道：“百万啊~~你有红包没？帮我给千川装个红包。家长得给儿媳妇儿包红包，红包”
    说完，又重新合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
    这是安爸说的最后一句话。于4小时后，于昏睡中离世。
    众人陪安然看到这里，都沉默，不知该作何言语。
    安爸也给肖百万出了大难题。学渣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包红包，少了，不足以表达长辈的心意。多了，又显得不伦不类。。
    但在安然时醒时睡的这几日，肖百万早就在许多的陪同下，瑟瑟发抖递给陆千川一个红包，里面装着9999美金，是俗套了些，可小学渣思来想去，还是这个数字最最好，长长久久、和和美美。
    陆千川坦然收下，他清楚自己什么话都不需要讲，收下就行。
    现在安然的健康状态和心神都已稳定，表示父亲的遗愿他会遵照，也感谢各位亲友这段时间的照顾。他言辞平静得体，不悲不怜。
    安薇薇对安然另有吩咐，她坐其身旁：“安然~~哥明天早上进行火化这里没有国内那样的殡仪馆。火化的过程我们担心你看了会伤心。所以建议你明天在酒店休息，就不去现场了。仪式完毕后，我再陪你一起，去把哥的骨灰洒在当年嫂嫂的那片海里。”
    安薇薇的目光朝向陆千川：“明早，就让陆千川代替你陪我去送他，好吗？”
    安然是个懂事的孩子。斯人已逝，活着的亲人才是他此时最需要体恤和照顾的人。
    安薇薇的建议也是为安然着想，但既然安薇薇这么提了，那么安然也就表示同意，最为妥当。
    安然答得轻声却干脆：“一切听小姑你安排。”
    陆千川站在安然一侧，安然伸手拉着陆千川手掌：“你就带我送咱爸最后一程。也替我照顾好小姑。”这句话的重点在后边儿那句，陆千川懂。
    “肖百万~~”安然叫小学渣的名字。小学渣赶紧把大眼睛看向安然。
    “替我多安排几个人手，以便我小姑和千川调遣。”安然无须见外。
    肖百万连忙回答：“当然当然当然！我也是要去的！”
    安然没有阻止，目光瞥向肖百万身边的人：“嗯，有许多跟着，你就去。”
    许多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我在酒店休息，等你们。”安然的一言一语都足以让朋友们相信，这家伙的精神状况是ok的。
    之所以大伙儿一致意见，不希望安然去火化的现场，是因为此时的安然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伙伴们真的不敢再让他出任何岔子。
    安然对亲友们自是感激的，故而任何吩咐，他都听。
    当地火化的过程，真的是过于简陋，即使肖百万已经斥巨资以最高规格对待，但场面还是怎么描绘好呢，一言以蔽之。那就是现场的所有人都感叹【幸亏没有让安然来】！
    安薇薇习武中之人，胆识本就不一般，但最后在土着僧侣敲骨碎粉后装进骨灰盒再递给她时，她仍没忍住，双手打颤。还好陆千川在场，陆千川担负起了家庭顶梁柱的角色，由他代替安薇薇迎奉了安爸的骨灰，稳住了局面。
    仪式完毕，大家在酒店与安然汇合，驱车100多公里，来到一处荒无人烟海岸的岬角之颠。安父的骨灰在此处一把一把随风飘向大海，就和18年前安然的母亲一样。
    安然的记忆存在断章，但血脉的感情没有衰减。在岬角上亲自送别自己的父亲，除了悲伤，更多的是成长。自己一夜长大，所思所想都更为深刻。
    安然在岬颠不知道站立了多久，思考了多少。安薇薇沉沉道：“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回了。”
    安然顺而为之，最后目视几眼无尽的大西洋，转身走下海岬。
    安薇薇身穿一席黑纱，怀抱空了骨灰盒，目光锁定陆千川。
    陆千川让肖百万和许多先陪安然下去，他知道安薇薇有话要对自己讲。
    安然没有插言，默默退去，留给小姑和陆千川独聊的空间。
    安薇薇迎着海风，眼眸邃远，但不曾看陆千川一眼：“陆千川，以后安然，就交给你了。”
    陆千川浑厚地答了声：“嗯！”
    安薇薇：“如果对安然不好，你会死。”
    陆千川：“嗯！”
    安薇薇：“如果让安然过得不好，也会死。”
    陆千川：“嗯！”
    安薇薇眺望远方，似乎在自言自语，却又不是在自言自语：“有陆千川在，安然不会有问题。”
    大伙儿都清楚，只要有陆千川在，安然绝对不会有问题。
    ——剧透小剧场——
    两年后，
    柳林财大，校医院，
    安然额头贴着退烧贴，脸色发红，还不停呼着清鼻涕，他在留察室里刚打完点滴，正准备离开，陆千川却提着行李箱进来。
    安然问：“你刚才去哪了？怎么护士给我换一瓶盐水的功夫，你就不在了。”
    安然生病，陆千川不在身旁，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走！安然，我们这就走！护照我拿好了，咱们赶紧走！”陆千川没回答，而是亮了亮他手里的护照，一手提行李箱，一手牵起安然。
    安然略显疲态：“去哪儿？我感冒发烧不退，现在不是应该打完点滴回宿舍静养吗？”
    陆千川又急又慌：“回宿舍？你小姑今天下午就要来蜀都找你玩。如果见到我没把你照顾好，让你生病了，她会把我大卸八块，连皮带骨都给扬掉的！你如果不想在岷江里见到我的尸体残骸，咱们就得赶紧走。她的航班主飞欧洲和非洲。我们反方向逃，先去南美，再从乌斯怀亚坐船去南极洲，这样就逮不到我们了！”
    安然：(°ー°〃)!!!

 第202章 高贵的品质：温柔、体谅与坚强

    安然坐在床上，主角团全体陪在身边，与他一起（第n次）观看安爸在病床上虚弱但面带微笑录下的寥寥数语。
    “安然，以后好好要照顾自己，要听你小姑的话，别总和她斗嘴，知道吗？”
    “呐~~~~~（很长的喘息）千川，安然就拜托你了。你们俩要把日子好好商量着过……你和安然都是好孩子在一起就要好好的（已经逐渐力竭）”
    “那个……安然，要多帮衬肖百万，这孩子也不容易”
    安爸话至此，无声了，眼皮逐渐合拢，意识模糊。抖动的视频里只剩肖百万的呜咽。
    是的，在安爸最后的叮嘱里，提到了肖百万。在安爸最后的意识里，他们仨都还是孩子。
    父亲留下的话很少，就这么三句，朴素得不能再朴素了。（生命垂危之人，又有多少力气能组织起逻辑清晰的长句呢？又不是棒剧三哥剧！）
    视频里传来肖百万试着呼喊的哭泣声。
    肖百万的呼喊起了作用。
    安爸的眼睛张开，双目无神却睁得大大的，人已经恍惚，却促问道：“百万啊~~你有红包没？帮我给千川装个红包。家长得给儿媳妇儿包红包，红包”
    说完，又重新合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
    这是安爸说的最后一句话。于4小时后，于昏睡中离世。
    众人陪安然看到这里，都沉默，不知该作何言语。
    安爸也给肖百万出了大难题。学渣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包红包，少了，不足以表达长辈的心意。多了，又显得不伦不类。。
    但在安然时醒时睡的这几日，肖百万早就在许多的陪同下，瑟瑟发抖递给陆千川一个红包，里面装着9999美金，是俗套了些，可小学渣思来想去，还是这个数字最最好，长长久久、和和美美。
    陆千川坦然收下，他清楚自己什么话都不需要讲，收下就行。
    现在安然的健康状态和心神都已稳定，表示父亲的遗愿他会遵照，也感谢各位亲友这段时间的照顾。他言辞平静得体，不悲不怜。
    安薇薇对安然另有吩咐，她坐其身旁：“安然~~哥明天早上进行火化这里没有国内那样的殡仪馆。火化的过程我们担心你看了会伤心。所以建议你明天在酒店休息，就不去现场了。仪式完毕后，我再陪你一起，去把哥的骨灰洒在当年嫂嫂的那片海里。”
    安薇薇的目光朝向陆千川：“明早，就让陆千川代替你陪我去送他，好吗？”
    安然是个懂事的孩子。斯人已逝，活着的亲人才是他此时最需要体恤和照顾的人。
    安薇薇的建议也是为安然着想，但既然安薇薇这么提了，那么安然也就表示同意，最为妥当。
    安然答得轻声却干脆：“一切听小姑你安排。”
    陆千川站在安然一侧，安然伸手拉着陆千川手掌：“你就带我送咱爸最后一程。也替我照顾好小姑。”这句话的重点在后边儿那句，陆千川懂。
    “肖百万~~”安然叫小学渣的名字。小学渣赶紧把大眼睛看向安然。
    “替我多安排几个人手，以便我小姑和千川调遣。”安然无须见外。
    肖百万连忙回答：“当然当然当然！我也是要去的！”
    安然没有阻止，目光瞥向肖百万身边的人：“嗯，有许多跟着，你就去。”
    许多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我在酒店休息，等你们。”安然的一言一语都足以让朋友们相信，这家伙的精神状况是ok的。
    之所以大伙儿一致意见，不希望安然去火化的现场，是因为此时的安然头发已经白了大半，伙伴们真的不敢再让他出任何岔子。
    安然对亲友们自是感激的，故而任何吩咐，他都听。
    当地火化的过程，真的是过于简陋，即使肖百万已经斥巨资以最高规格对待，但场面还是怎么描绘好呢，一言以蔽之。那就是现场的所有人都感叹【幸亏没有让安然来】！
    安薇薇习武中之人，胆识本就不一般，但最后在土着僧侣敲骨碎粉后装进骨灰盒再递给她时，她仍没忍住，双手打颤。还好陆千川在场，陆千川担负起了家庭顶梁柱的角色，由他代替安薇薇迎奉了安爸的骨灰，稳住了局面。
    仪式完毕，大家在酒店与安然汇合，驱车100多公里，来到一处荒无人烟海岸的岬角之颠。安父的骨灰在此处一把一把随风飘向大海，就和18年前安然的母亲一样。
    安然的记忆存在断章，但血脉的感情没有衰减。在岬角上亲自送别自己的父亲，除了悲伤，更多的是成长。自己一夜长大，所思所想都更为深刻。
    安然在岬颠不知道站立了多久，思考了多少。安薇薇沉沉道：“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回了。”
    安然顺而为之，最后目视几眼无尽的大西洋，转身走下海岬。
    安薇薇身穿一席黑纱，怀抱空了骨灰盒，目光锁定陆千川。
    陆千川让肖百万和许多先陪安然下去，他知道安薇薇有话要对自己讲。
    安然没有插言，默默退去，留给小姑和陆千川独聊的空间。
    安薇薇迎着海风，眼眸邃远，但不曾看陆千川一眼：“陆千川，以后安然，就交给你了。”
    陆千川浑厚地答了声：“嗯！”
    安薇薇：“如果对安然不好，你会死。”
    陆千川：“嗯！”
    安薇薇：“如果让安然过得不好，也会死。”
    陆千川：“嗯！”
    安薇薇眺望远方，似乎在自言自语，却又不是在自言自语：“有陆千川在，安然不会有问题。”
    大伙儿都清楚，只要有陆千川在，安然绝对不会有问题。
    ——剧透小剧场——
    两年后，
    柳林财大，校医院，
    安然额头贴着退烧贴，脸色发红，还不停呼着清鼻涕，他在留察室里刚打完点滴，正准备离开，陆千川却提着行李箱进来。
    安然问：“你刚才去哪了？怎么护士给我换一瓶盐水的功夫，你就不在了。”
    安然生病，陆千川不在身旁，这不正常，很不正常。
    “走！安然，我们这就走！护照我拿好了，咱们赶紧走！”陆千川没回答，而是亮了亮他手里的护照，一手提行李箱，一手牵起安然。
    安然略显疲态：“去哪儿？我感冒发烧不退，现在不是应该打完点滴回宿舍静养吗？”
    陆千川又急又慌：“回宿舍？你小姑今天下午就要来蜀都找你玩。如果见到我没把你照顾好，让你生病了，她会把我大卸八块，连皮带骨都给扬掉的！你如果不想在岷江里见到我的尸体残骸，咱们就得赶紧走。她的航班主飞欧洲和非洲。我们反方向逃，先去南美，再从乌斯怀亚坐船去南极洲，这样就逮不到我们了！”
    安然：(°ー°〃)!!!

 第203章 【肮脏】的人也渴望幸福

    料理完父亲的后事，安然又签署了一大摞抚恤金、保险理赔相关的文件，具体数额多少，安然无心细算。
    安薇薇回国上班，肖百万则在安薇薇的示意下，强留安然在西南非多休养了些时日，期间伙伴们都过得担惊受怕、战战兢兢。因为安然的头发不到2天，剩下的黑发也全部斑白，亲友们都觉得在此处修养更妥当，不要让他贸然【离父母太远】，以免情绪又起波澜。
    对于大伙儿的提议，安然欣然接受，反正他高考发挥正常，等着填志愿拿通知书罢了，多待时日也无妨。
    然而在一周后，由于肖百万应他老爹召唤立即去欧洲，安然等人决定也同日返航。
    因为根据已脱离雇佣关系的保镖帅哥田野传来的消息，肖百万的老爹要他回欧洲给个说法：为什么这些天一直和一个男人同进同出，共处一室。如今没了帅气保镖打掩护，再加之处理安家的事儿，让肖百万和许多的关系在家族里曝了光。
    现在所处的地儿，再怎么说也是肖家的势力范围。安然决定先带许多回国，以免肖百万不在时，莫名生出什么事端，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许多不愿随安然回国避风头，而想与许多一同前去欧洲赴会。
    变成白发的安然，冷笑起来更像反派boss了，他朝自家的帅狗狗咧咧嘴，然后嘲讽许多：“果然学霸和学渣之间，智商是有不能逾越的鸿沟。千川平日里再怎么插科打诨，当处于困境时尚知道避其锋芒，再令自己痛心的谎话也能说出口。而你～哼！却只知道急着往别人刀尖上撞。”
    被安然嘲讽，许多自是不敢回嘴的。
    陆千川特喜欢看安然现在嘲讽许多，这说明安然的状态恢复了。
    安然的眼神上下打量许多：“你也不照照镜子。在肖百万老爸的眼里，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陪他儿子回欧洲对质？”
    他傲慢的眼神扫向肖百万：“肖百万以前睡过的外围，哪个不比你长得好看。你一个三流大学影视社的副社长，连18线小明星都算不上。对肖家而言，顶多算是独生子多睡了几个晚上的rbq而已。肖百万这趟回家，挨不了多少骂，顶多就是被训诫，叫他玩外围的时候，不要沉迷。”
    陆千川在一旁笑看热闹，对许多【煽风点火】：“安然虽然骂人骂得这么脏，但我还是头一回听他脏到如此地步，你应该深表荣幸哟。”
    许多不搭陆千川话，他是学渣，但知人识人的能耐一等一的强，他谦逊地听安助理继续训话。
    安然眼睛始终盯着肖百万，嘴角弯弯：“哼，肖百万带个你这种货色回欧洲，只会引来家人更多的责备。”
    肖百万也在卑躬屈膝挨批，但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嘀咕：“许多这样的货色？”
    安然傲慢不已：“就是那种身高比不过，长相比不过，成绩比不过，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哪哪儿都比不过陆千川的那种货色。”
    肖百万总觉得这话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第153章）
    陆千川甚为得意，对象替自己报了仇。
    安然：“肖百万就是得自己回去，他是要替自己争取未来的选择权，这个选择权与你许多，没有关系。”
    肖百万急了：“我的未来，就只要许多一个！”
    安然凛冽地笑：“那要不要我教你，见到你老爹该怎么说？”
    肖百万和许多都知道，安然训完以后，一定会支招的。
    小学渣求知若渴的雅诗兰黛大眼睛再现江湖。
    安然用余光瞥着陆千川：“你和许多先出去，我和肖百万单独聊两句。”
    许多很意外安然居然对自己卖关子。
    陆千川忠犬一枚，不屑问理由，只知道依命行事，勾着许多的脖子往门外拉。
    许多对陆千川的蛮横强拽没有反抗。反正安然又不会吃了他老婆，单独聊两句又不会少块肉。
    房门被陆千川重摔关上，两个攻脚步声渐渐走远了。
    白发的安然还是没开口，始终盯着肖百万凌笑着。
    “安然，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了？”肖百万眨眨眼。
    安然收起一身的邪恶气场，单手拍对方肩膀：“你和许多，与我和千川不一样。你家有钱，有钱得可怕，有钱得【很脏】。”
    肖百万听不懂。
    安然：“你是家里的独子，就算作为工具人，也有最重要的两大属性：1、继承家业。2、传宗接代。”
    肖百万还是听不懂：“所以呢？”
    安然一本正经：“所以，如果你愿意放弃【自由】，和突破某些道德的下限，就有机会让家里人睁只眼闭只眼，让你和许多继续在一起。”
    安然摇摇头：“不对。这是你唯二可以丢给你老爸的筹码，也是你唯一翻盘的可能。”
    肖百万洗耳恭听。
    安然如实相告。
    ——剧透小剧场——
    就算再龌蹉，只要能和许多在一起，我也愿意！我本来就是个贱人，再犯贱一些，再没有道德一些，被世人所唾弃也无所谓我这个肮脏的贱人就只想要许多，只要许多！
    ——肖百万的觉悟很彻底，因为是学渣，所以一根筋，一旦被大反派洗脑，哪怕前方万劫不复也会拼命干到底。

 第203章 【肮脏】的人也渴望幸福

    料理完父亲的后事，安然又签署了一大摞抚恤金、保险理赔相关的文件，具体数额多少，安然无心细算。
    安薇薇回国上班，肖百万则在安薇薇的示意下，强留安然在西南非多休养了些时日，期间伙伴们都过得担惊受怕、战战兢兢。因为安然的头发不到2天，剩下的黑发也全部斑白，亲友们都觉得在此处修养更妥当，不要让他贸然【离父母太远】，以免情绪又起波澜。
    对于大伙儿的提议，安然欣然接受，反正他高考发挥正常，等着填志愿拿通知书罢了，多待时日也无妨。
    然而在一周后，由于肖百万应他老爹召唤立即去欧洲，安然等人决定也同日返航。
    因为根据已脱离雇佣关系的保镖帅哥田野传来的消息，肖百万的老爹要他回欧洲给个说法：为什么这些天一直和一个男人同进同出，共处一室。如今没了帅气保镖打掩护，再加之处理安家的事儿，让肖百万和许多的关系在家族里曝了光。
    现在所处的地儿，再怎么说也是肖家的势力范围。安然决定先带许多回国，以免肖百万不在时，莫名生出什么事端，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许多不愿随安然回国避风头，而想与许多一同前去欧洲赴会。
    变成白发的安然，冷笑起来更像反派boss了，他朝自家的帅狗狗咧咧嘴，然后嘲讽许多：“果然学霸和学渣之间，智商是有不能逾越的鸿沟。千川平日里再怎么插科打诨，当处于困境时尚知道避其锋芒，再令自己痛心的谎话也能说出口。而你～哼！却只知道急着往别人刀尖上撞。”
    被安然嘲讽，许多自是不敢回嘴的。
    陆千川特喜欢看安然现在嘲讽许多，这说明安然的状态恢复了。
    安然的眼神上下打量许多：“你也不照照镜子。在肖百万老爸的眼里，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陪他儿子回欧洲对质？”
    他傲慢的眼神扫向肖百万：“肖百万以前睡过的外围，哪个不比你长得好看。你一个三流大学影视社的副社长，连18线小明星都算不上。对肖家而言，顶多算是独生子多睡了几个晚上的rbq而已。肖百万这趟回家，挨不了多少骂，顶多就是被训诫，叫他玩外围的时候，不要沉迷。”
    陆千川在一旁笑看热闹，对许多【煽风点火】：“安然虽然骂人骂得这么脏，但我还是头一回听他脏到如此地步，你应该深表荣幸哟。”
    许多不搭陆千川话，他是学渣，但知人识人的能耐一等一的强，他谦逊地听安助理继续训话。
    安然眼睛始终盯着肖百万，嘴角弯弯：“哼，肖百万带个你这种货色回欧洲，只会引来家人更多的责备。”
    肖百万也在卑躬屈膝挨批，但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嘀咕：“许多这样的货色？”
    安然傲慢不已：“就是那种身高比不过，长相比不过，成绩比不过，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哪哪儿都比不过陆千川的那种货色。”
    肖百万总觉得这话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第153章）
    陆千川甚为得意，对象替自己报了仇。
    安然：“肖百万就是得自己回去，他是要替自己争取未来的选择权，这个选择权与你许多，没有关系。”
    肖百万急了：“我的未来，就只要许多一个！”
    安然凛冽地笑：“那要不要我教你，见到你老爹该怎么说？”
    肖百万和许多都知道，安然训完以后，一定会支招的。
    小学渣求知若渴的雅诗兰黛大眼睛再现江湖。
    安然用余光瞥着陆千川：“你和许多先出去，我和肖百万单独聊两句。”
    许多很意外安然居然对自己卖关子。
    陆千川忠犬一枚，不屑问理由，只知道依命行事，勾着许多的脖子往门外拉。
    许多对陆千川的蛮横强拽没有反抗。反正安然又不会吃了他老婆，单独聊两句又不会少块肉。
    房门被陆千川重摔关上，两个攻脚步声渐渐走远了。
    白发的安然还是没开口，始终盯着肖百万凌笑着。
    “安然，有什么话，你可以直说了？”肖百万眨眨眼。
    安然收起一身的邪恶气场，单手拍对方肩膀：“你和许多，与我和千川不一样。你家有钱，有钱得可怕，有钱得【很脏】。”
    肖百万听不懂。
    安然：“你是家里的独子，就算作为工具人，也有最重要的两大属性：1、继承家业。2、传宗接代。”
    肖百万还是听不懂：“所以呢？”
    安然一本正经：“所以，如果你愿意放弃【自由】，和突破某些道德的下限，就有机会让家里人睁只眼闭只眼，让你和许多继续在一起。”
    安然摇摇头：“不对。这是你唯二可以丢给你老爸的筹码，也是你唯一翻盘的可能。”
    肖百万洗耳恭听。
    安然如实相告。
    ——剧透小剧场——
    就算再龌蹉，只要能和许多在一起，我也愿意！我本来就是个贱人，再犯贱一些，再没有道德一些，被世人所唾弃也无所谓我这个肮脏的贱人就只想要许多，只要许多！
    ——肖百万的觉悟很彻底，因为是学渣，所以一根筋，一旦被大反派洗脑，哪怕前方万劫不复也会拼命干到底。

 第204章 光明的前程与挚爱的你

    带着安然出的馊主意，肖百万独自踏上前赴欧洲的旅途。
    余下的三位少年，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国。
    陆千川负责张罗他和安然的一切事务、收拾所有行李。他让安然乖乖坐着休息，所有活儿都自己揽下来。
    安然见对象那副执拗样儿，知道倔不过大狗子，听话坐在床沿，欣赏陆千川叠衣服叠裤子、收牙刷收帕子，恍然发现，对象居然做起家务来有模有样，想必是照顾他的半个多月，练出来的。
    安然瞄了眼镜子，自己满头白发，跟黑化后的金木研似的。他拧了拧很久没理发的鬓角：“回国后，得先去染个发。”
    正在洗漱间收拾东西顺便剃个胡子的陆千川探出头：“回国后不是应该先去医院复查吗？再不去的话，医生又要揍我了。”
    安然：“如果医生看到我一头白发去复查，他搞不好也会揍你。”
    陆千可怜兮兮瘪嘴：“也是嚯。”随后又继续剃他的胡子（一次性剃须刀用完就不带走了）
    安然身畔忽然电话铃声响，他顺手拿起，虽然两部电话一模一样，但从锁屏的那张【安然亲吻陆千川】照片，就知道响铃电话是谁的。
    当安然拿起电话的那一刹那，心脏猛跳了。还好还好，不是担惊受怕的猛跳，而是惊喜斐然的那种。
    拨来的号码是对公电话，手机来电显示赫然几个大字【国科大】。
    安然接通的时候，甚至有一丢丢的慌张。
    “请问，是陆千川同学吗？我这里是【国科大】招生办公室。”电话那头传来男声，直白快语。
    “您好，我是。”安然来不及解释，他瞥了一眼洗手间方向，陆千川还在哼歌剃胡子（其实是在剃腿毛，反正多余的剃须刀，不用白不用）。安然也不想先做解释，于是代为回应。
    对方继续说：“三个月前，贵校推荐陆千川同学你参加我校的自主招生，你还记得吗？”
    安然谨慎又客气：“当然记得，非常感谢【国科大】给予我的机会，当时，实在是惭愧”
    对方：“是这样的，不知道陆千川同学你查了高考分没。首先祝贺你哈，全省排名第50名，非常优秀。但是可能和你想考取的清北还是稍微有一点距离。”
    安然心里一惊，又掐指一算，高考已过两周有余，分数就是今日发布。他与陆千川忙着老爸的后事，都把查分给忘了。更让其惊叹的，是自己对象居然超常发挥，考到了全省第50名！
    就在安然思索的时候，对方还在侃侃而谈：“当时，贵校（副）校长也给告知了我校你的想法（这是副校长最后的波纹）。陆同学你有心冲刺清北，是很有志向的。但现在嘛，按照清北在你们省的录取人数来算，比较吃力。我们一直都在关注你。这次数物化生都是满分，如果不是语文的话当然，我们尊重人才，不会因为某些短板而忽略优秀人才的特长。本次来电，就是想再次邀请陆千川同学你考虑填报我们【国科大】为第一志愿，至于专业，你可以任选。不用考虑提档线的问题。如果你有顾虑，我们可以面谈，签订协议。”
    对方说了一长串，但都是有用信息。不曾意料的好事儿，直接砸中帅气的大狗子。纵使安然聪慧，也一时间想不到万全的话术回应。
    对方的诚意又一次出乎安然的预料：“陆千川同学，你要不和你父母先商量商量。这个电话号码是你的微信吗？我先加你个微信，行不？”
    安然分外珍惜这次机遇，以其从来没有过礼貌和谦逊主动问：“老师您的微信号多少，要不我加您？”
    “不用客气，我加你~~”对方耿直。
    安然再三客套后，挂了电话，挂断后不到20秒，就收到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大大咧咧剃腿毛的狗子伸出狗头和狗腿，边剃边问：“安然~~我听见你在喊【老师】？咋了？曹尤鱼给你打电话啦？”
    安然点击【添加】按钮后，抬头与陆千川四目相对。
    他花了一秒钟思考要不要撒谎。
    安然：“不是”
    陆千川继续低头剃腿毛：“哪是什么老师在联系你？”
    安然：“不是联系我。是【国科大招生办】在联系你。”
    这是安然思考后的回答。
    陆千川一不小心，剃须刀把小腿割出一条口子
    ——剧透小剧场——
    看客老爷们，换做是你们，会怎么选？

 第204章 光明的前程与挚爱的你

    带着安然出的馊主意，肖百万独自踏上前赴欧洲的旅途。
    余下的三位少年，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国。
    陆千川负责张罗他和安然的一切事务、收拾所有行李。他让安然乖乖坐着休息，所有活儿都自己揽下来。
    安然见对象那副执拗样儿，知道倔不过大狗子，听话坐在床沿，欣赏陆千川叠衣服叠裤子、收牙刷收帕子，恍然发现，对象居然做起家务来有模有样，想必是照顾他的半个多月，练出来的。
    安然瞄了眼镜子，自己满头白发，跟黑化后的金木研似的。他拧了拧很久没理发的鬓角：“回国后，得先去染个发。”
    正在洗漱间收拾东西顺便剃个胡子的陆千川探出头：“回国后不是应该先去医院复查吗？再不去的话，医生又要揍我了。”
    安然：“如果医生看到我一头白发去复查，他搞不好也会揍你。”
    陆千可怜兮兮瘪嘴：“也是嚯。”随后又继续剃他的胡子（一次性剃须刀用完就不带走了）
    安然身畔忽然电话铃声响，他顺手拿起，虽然两部电话一模一样，但从锁屏的那张【安然亲吻陆千川】照片，就知道响铃电话是谁的。
    当安然拿起电话的那一刹那，心脏猛跳了。还好还好，不是担惊受怕的猛跳，而是惊喜斐然的那种。
    拨来的号码是对公电话，手机来电显示赫然几个大字【国科大】。
    安然接通的时候，甚至有一丢丢的慌张。
    “请问，是陆千川同学吗？我这里是【国科大】招生办公室。”电话那头传来男声，直白快语。
    “您好，我是。”安然来不及解释，他瞥了一眼洗手间方向，陆千川还在哼歌剃胡子（其实是在剃腿毛，反正多余的剃须刀，不用白不用）。安然也不想先做解释，于是代为回应。
    对方继续说：“三个月前，贵校推荐陆千川同学你参加我校的自主招生，你还记得吗？”
    安然谨慎又客气：“当然记得，非常感谢【国科大】给予我的机会，当时，实在是惭愧”
    对方：“是这样的，不知道陆千川同学你查了高考分没。首先祝贺你哈，全省排名第50名，非常优秀。但是可能和你想考取的清北还是稍微有一点距离。”
    安然心里一惊，又掐指一算，高考已过两周有余，分数就是今日发布。他与陆千川忙着老爸的后事，都把查分给忘了。更让其惊叹的，是自己对象居然超常发挥，考到了全省第50名！
    就在安然思索的时候，对方还在侃侃而谈：“当时，贵校（副）校长也给告知了我校你的想法（这是副校长最后的波纹）。陆同学你有心冲刺清北，是很有志向的。但现在嘛，按照清北在你们省的录取人数来算，比较吃力。我们一直都在关注你。这次数物化生都是满分，如果不是语文的话当然，我们尊重人才，不会因为某些短板而忽略优秀人才的特长。本次来电，就是想再次邀请陆千川同学你考虑填报我们【国科大】为第一志愿，至于专业，你可以任选。不用考虑提档线的问题。如果你有顾虑，我们可以面谈，签订协议。”
    对方说了一长串，但都是有用信息。不曾意料的好事儿，直接砸中帅气的大狗子。纵使安然聪慧，也一时间想不到万全的话术回应。
    对方的诚意又一次出乎安然的预料：“陆千川同学，你要不和你父母先商量商量。这个电话号码是你的微信吗？我先加你个微信，行不？”
    安然分外珍惜这次机遇，以其从来没有过礼貌和谦逊主动问：“老师您的微信号多少，要不我加您？”
    “不用客气，我加你~~”对方耿直。
    安然再三客套后，挂了电话，挂断后不到20秒，就收到一条微信好友申请。
    大大咧咧剃腿毛的狗子伸出狗头和狗腿，边剃边问：“安然~~我听见你在喊【老师】？咋了？曹尤鱼给你打电话啦？”
    安然点击【添加】按钮后，抬头与陆千川四目相对。
    他花了一秒钟思考要不要撒谎。
    安然：“不是”
    陆千川继续低头剃腿毛：“哪是什么老师在联系你？”
    安然：“不是联系我。是【国科大招生办】在联系你。”
    这是安然思考后的回答。
    陆千川一不小心，剃须刀把小腿割出一条口子
    ——剧透小剧场——
    看客老爷们，换做是你们，会怎么选？

 第205章 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

    回国途中，三位少年一路无言。
    许多在思念肖百万，身体往东回亚洲，魂儿早就往北飘欧洲了。
    陆千川攥着手机，紧咬嘴唇，提心吊胆，一言不发，微信里新添的好友在他眼里就是个丧门星。
    安然与陆千川截然相反，他心如明镜，也更有城府，既然陆千川不先开腔，他就以静制动，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得把头发给染回黑色才行。
    就安然那一头白发，过海关时还被盘问了好些时间，再加之他从非洲归国，海关出于病理方面的谨慎考量，还差点儿将其直接送去隔离。得亏安然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好说歹说，全身消毒换衣服后，才肯放行。
    辗转折腾，花了超过27个小时，才抵达家乡。
    安然总算对陆千川开口说话了：“千川，你先回公寓休整一下，把行李放好就回自己家。我去趟我小姑那儿，她今天休假，我去看看她。”
    陆千川已经好久没有和安然分开过，他试图拒绝。安然接着曰：“你都快一个月没见你爸妈了，无论是非洲那边的事儿还是高考出分的事儿，你都得给他们个说法。养了18年的儿子，说跑就跑，也着实不像话。”
    安然说得对，道理陆千川也都懂，可他就是不想和安然分开，哪怕只有一分钟。
    “我也想和我小姑单独待会儿，我爸去世，她的难过程度不比我小。”安然明确表态。
    “哦~~~”陆千川委屈巴巴，但也只能答应。
    安然：“我看望完小姑，过两天会主动联系你的。”
    “哈~~~？两天？”陆千川的脸直接皱成沙皮狗。
    安然没再正眼看他，他生怕对方继续卖惨卖萌，自己不忍心又依了狗子。
    安然吩咐许多：“许多，你就自便哈。肖百万那边，你别太担心。我教过他该怎么说话了。也嘱咐过，一旦搞不定他爸，就撒泼耍痞，按照陆千川平时那种样子来，肯定没问题。”
    陆千川不服气地嘟嘴，坚决不承认自己平日里耍过痞。
    安然与二人交代完毕，单独上了一辆计程车，先行离开机场。
    陆千川与许多共乘另一辆。他刚上车就唉声叹气，就好像自己媳妇儿跟人跑了一样。
    “你和安然吵架啦？”就连许多都看出二人之间有问题。
    许多又言：“不对呀！你和安然怎么可能吵得起来？你是他最忠心的舔狗，他更是把你当儿子一样宠。除了撒狗粮你俩没有第二选项。”
    陆千川叹气：“许多，你丫不会说话就别乱讲，把我和安然都形容得是个啥？”
    许多：“ok，我不会说话，你说呗，告诉我，出啥事儿了？”
    陆千川叹气又叹气：“说来话长~~”
    许多：“那我们就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两个攻，坐着车，聊天吃饭去了。
    镜头转向安薇薇家，
    难得休息日，她坐在大窗户前，俯瞰老城区街景的热闹繁忙。
    门锁声响，她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心爱的小侄儿来了。
    “小姑，我回来了。”安然背着旅行包，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打招呼。
    安薇薇温和望去，见安然乌黑的碎发光鲜清亮——这小子先去做了个发型，再过来的。
    至亲之间，不必客气，安薇薇没有起身，朝安然招了招手：“你今天回国也不给我说一声。”
    安然放下背包，来到安薇薇身畔坐下：“给你说干嘛，让你骂骂咧咧来机场接我，然后揍千川一顿？”
    安薇薇这才发现，陆千川没有一同前来：“对喔，剥皮牛蛙呢？怎么没粘着你？”
    安然：“他也有父母，也有自己的家，出去那么久，总得回去有个交代不是？”
    安薇薇没什么好担心的，日常琐事，自己侄儿能搞定。
    “e高考分出来了。我去柳林财大没问题，就算没有那份协议保底，也没问题。”安然也不藏着掖着，挑重点直说。
    安薇薇：“要不~~你报一所985试试？”
    安然摇头：“不用再折腾了。而且那边有其他的场外有利因素，学成之后，前景不会比其他学校差。”
    安薇薇没有多劝，也用不着劝，只是顺口问：“牛蛙考得怎么样？他直接填报那边也没问题？”
    安然停顿片刻。
    安薇薇从其眼眸里看出事有蹊跷，但是她选择安安静静等对方回答。
    安然：“千川比我考得好，好很多，高了接近100分。”
    安薇薇眨眨眼：“你俩差距这么大？”
    安然苦涩：“我数学只拿了55。物理最后一道大题需要一定的运算量，所以物理考得也不拔尖。千川的语文考及格了，数理化都是满分，所以比我高出一大截。”
    安薇薇挤眉瘪嘴，身子后倾：“啧啧啧。小安然啊，你这辈子和他爸妈是处不好关系了。单单就独子自贬身价，放弃985陪你去读211这一点，他爸妈就不会原谅你。如果角色互换，是你屈尊降贵陪他读差学校，看我不亲手把他勒成麻花！”
    安然：“千川，接到【国科大】的电话了，分数一出来，我们自己还没查分。【国科大】招生办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安薇薇着实吃了一惊：“【国科大】？”
    安然：“嗯，他是全省第50名，所以联系了他。如果胆子够大，千川甚至可以搏一搏清北的录取线。”
    安薇薇的心脏猛跳，单手捂胸，脸色大变：“全省第50名！谈了两年恋爱还能考到全省第50名！又高又帅，又擅长体育还会音乐，成绩还好得太夸张了！我怀疑老天爷是不是把他摁在地上强行喂饭吃的！”
    安然笑了，发自内心笑了：“小姑，这是你头一回承认千川又帅又有才。”
    安薇薇扭捏屁股，小傲娇：“哼，我承认了又怎样，反正他现在不在这里，听不到。我随时可以一口否认。”
    安然保持微笑，没继续吭声。
    安薇薇好奇，脑袋凑到安然面前：“你是不是准备套路牛蛙，pua他，给他下套，怂恿他去读【国科大】，而不跟你去柳林？”
    安然深意一笑，陆千川生死难料。
    ——剧透小剧场——
    我跨过一整个青春，再次站在你的面前。
    回首来时路。从开始到结束，都是你的痕迹。
    在那段岁月里，我做过不少错事，也做错过不少选择。
    但何其有幸，我没有错过你。
    现在我才明白，我并不是跨过一整个青春来见你。
    而是你，你就是我一整个的青春。
    （第六卷，完）

 第205章 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

    回国途中，三位少年一路无言。
    许多在思念肖百万，身体往东回亚洲，魂儿早就往北飘欧洲了。
    陆千川攥着手机，紧咬嘴唇，提心吊胆，一言不发，微信里新添的好友在他眼里就是个丧门星。
    安然与陆千川截然相反，他心如明镜，也更有城府，既然陆千川不先开腔，他就以静制动，脑子里想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得把头发给染回黑色才行。
    就安然那一头白发，过海关时还被盘问了好些时间，再加之他从非洲归国，海关出于病理方面的谨慎考量，还差点儿将其直接送去隔离。得亏安然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好说歹说，全身消毒换衣服后，才肯放行。
    辗转折腾，花了超过27个小时，才抵达家乡。
    安然总算对陆千川开口说话了：“千川，你先回公寓休整一下，把行李放好就回自己家。我去趟我小姑那儿，她今天休假，我去看看她。”
    陆千川已经好久没有和安然分开过，他试图拒绝。安然接着曰：“你都快一个月没见你爸妈了，无论是非洲那边的事儿还是高考出分的事儿，你都得给他们个说法。养了18年的儿子，说跑就跑，也着实不像话。”
    安然说得对，道理陆千川也都懂，可他就是不想和安然分开，哪怕只有一分钟。
    “我也想和我小姑单独待会儿，我爸去世，她的难过程度不比我小。”安然明确表态。
    “哦~~~”陆千川委屈巴巴，但也只能答应。
    安然：“我看望完小姑，过两天会主动联系你的。”
    “哈~~~？两天？”陆千川的脸直接皱成沙皮狗。
    安然没再正眼看他，他生怕对方继续卖惨卖萌，自己不忍心又依了狗子。
    安然吩咐许多：“许多，你就自便哈。肖百万那边，你别太担心。我教过他该怎么说话了。也嘱咐过，一旦搞不定他爸，就撒泼耍痞，按照陆千川平时那种样子来，肯定没问题。”
    陆千川不服气地嘟嘴，坚决不承认自己平日里耍过痞。
    安然与二人交代完毕，单独上了一辆计程车，先行离开机场。
    陆千川与许多共乘另一辆。他刚上车就唉声叹气，就好像自己媳妇儿跟人跑了一样。
    “你和安然吵架啦？”就连许多都看出二人之间有问题。
    许多又言：“不对呀！你和安然怎么可能吵得起来？你是他最忠心的舔狗，他更是把你当儿子一样宠。除了撒狗粮你俩没有第二选项。”
    陆千川叹气：“许多，你丫不会说话就别乱讲，把我和安然都形容得是个啥？”
    许多：“ok，我不会说话，你说呗，告诉我，出啥事儿了？”
    陆千川叹气又叹气：“说来话长~~”
    许多：“那我们就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两个攻，坐着车，聊天吃饭去了。
    镜头转向安薇薇家，
    难得休息日，她坐在大窗户前，俯瞰老城区街景的热闹繁忙。
    门锁声响，她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心爱的小侄儿来了。
    “小姑，我回来了。”安然背着旅行包，在玄关处一边换鞋一边打招呼。
    安薇薇温和望去，见安然乌黑的碎发光鲜清亮——这小子先去做了个发型，再过来的。
    至亲之间，不必客气，安薇薇没有起身，朝安然招了招手：“你今天回国也不给我说一声。”
    安然放下背包，来到安薇薇身畔坐下：“给你说干嘛，让你骂骂咧咧来机场接我，然后揍千川一顿？”
    安薇薇这才发现，陆千川没有一同前来：“对喔，剥皮牛蛙呢？怎么没粘着你？”
    安然：“他也有父母，也有自己的家，出去那么久，总得回去有个交代不是？”
    安薇薇没什么好担心的，日常琐事，自己侄儿能搞定。
    “e高考分出来了。我去柳林财大没问题，就算没有那份协议保底，也没问题。”安然也不藏着掖着，挑重点直说。
    安薇薇：“要不~~你报一所985试试？”
    安然摇头：“不用再折腾了。而且那边有其他的场外有利因素，学成之后，前景不会比其他学校差。”
    安薇薇没有多劝，也用不着劝，只是顺口问：“牛蛙考得怎么样？他直接填报那边也没问题？”
    安然停顿片刻。
    安薇薇从其眼眸里看出事有蹊跷，但是她选择安安静静等对方回答。
    安然：“千川比我考得好，好很多，高了接近100分。”
    安薇薇眨眨眼：“你俩差距这么大？”
    安然苦涩：“我数学只拿了55。物理最后一道大题需要一定的运算量，所以物理考得也不拔尖。千川的语文考及格了，数理化都是满分，所以比我高出一大截。”
    安薇薇挤眉瘪嘴，身子后倾：“啧啧啧。小安然啊，你这辈子和他爸妈是处不好关系了。单单就独子自贬身价，放弃985陪你去读211这一点，他爸妈就不会原谅你。如果角色互换，是你屈尊降贵陪他读差学校，看我不亲手把他勒成麻花！”
    安然：“千川，接到【国科大】的电话了，分数一出来，我们自己还没查分。【国科大】招生办就把电话打过来了。”
    安薇薇着实吃了一惊：“【国科大】？”
    安然：“嗯，他是全省第50名，所以联系了他。如果胆子够大，千川甚至可以搏一搏清北的录取线。”
    安薇薇的心脏猛跳，单手捂胸，脸色大变：“全省第50名！谈了两年恋爱还能考到全省第50名！又高又帅，又擅长体育还会音乐，成绩还好得太夸张了！我怀疑老天爷是不是把他摁在地上强行喂饭吃的！”
    安然笑了，发自内心笑了：“小姑，这是你头一回承认千川又帅又有才。”
    安薇薇扭捏屁股，小傲娇：“哼，我承认了又怎样，反正他现在不在这里，听不到。我随时可以一口否认。”
    安然保持微笑，没继续吭声。
    安薇薇好奇，脑袋凑到安然面前：“你是不是准备套路牛蛙，pua他，给他下套，怂恿他去读【国科大】，而不跟你去柳林？”
    安然深意一笑，陆千川生死难料。
    ——剧透小剧场——
    我跨过一整个青春，再次站在你的面前。
    回首来时路。从开始到结束，都是你的痕迹。
    在那段岁月里，我做过不少错事，也做错过不少选择。
    但何其有幸，我没有错过你。
    现在我才明白，我并不是跨过一整个青春来见你。
    而是你，你就是我一整个的青春。
    （第六卷，完）

 终章（预） 一生得几回年少，又苦庸人自扰

    在咖啡馆的露天茶座，陆千川正在对无辜的许多发飙发酒疯：“小爷我不听！小爷我就是要跟安然在一块儿。一分钟，一秒钟都要在一块儿！没有安然，我陆千川活不下去！”
    这家伙没喝酒，喝的是咖啡，但耍混的泼样儿比酒疯子还要糟糕。
    许多很淡定，他知道陆千川的发酒疯不是针对他，他甚至吐槽对方：“你现在不就是和安然分头办事儿么，也没瞧见你死掉呀。”
    陆千川摆出他同桌同款死鱼脸：“……”
    许多试图给孽畜讲道理：“陆千川~~安然希望你去【国科大】也是为你好，巴心巴肠地为你好。你丫咋不领情呢？”
    陆千川表态：“领证可以，领情？休想！”
    “安然去了我们学校。我和肖百万会好好照顾他的。更何况又不是地球两端天各一方。两个小时的飞机而已，只要你们愿意，每个周末都能见面，机票钱，肖百万负责报销！”许多拍胸脯，他有资格替人形自走at机做主。
    “我不，我不，我偏不！我就是要缠着安然，缠他一辈子！”事实证明，对牛尚可以弹琴，但对孽畜讲不通半分道理。
    许多实事求是：“我觉得你是斗不过安然的，他有一百万种法子说服你去读【国科大】。你哇哇叫也没用。”
    陆千川：“我口不服、心不服，就算身子去了【国科大】，我也不服！”
    许多摊手：“服不服无所谓，安然想要的，就是你去读顶流大学这个结果而已。”
    陆千川神伤低语：“但我只想要安然。”
    许多：“你也得替安然考虑。人家是全身心替你考虑等会儿，我咋觉得自己快把自己给绕晕了呢。”
    陆千川头发凌乱、面容焦虑，颓废得就像一只野鸡。他什么道理都懂，但他什么也不接受。坚决要把小性子使到底。
    许多讲述着真理：“千川，你凡事最好都听安然的。他就算把自己坑死，也不会坑你。”
    “爸才刚刚过世，我不能丢下他。”陆千川执念颇深。
    “不是你【丢下他】，是你【拖累他】。”许多说了句实话，说完就后悔，想扇自己两巴掌。
    陆千川恍然，瞪着许多。
    许多看看腕表：“我陪你聊半午了。我累了，得回去睡觉，晚上还要和肖百万视频呢。”他起身，“你这个倔种，我是劝不动的，还是等安然【算计】你好了。”
    他准备和陆千川各回各家。
    “许多！”陆千川将其叫住，“我真的应该去读【国科大】吗？”
    许多冷冰冰的，有种安然附体的错觉：“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去问安然。只能向你承诺，就算财大没有你，安然也会得好好的。”他再次捶胸打包票，捶得很重很重，“我和肖百万都是知恩图报的人，安然是我们的兄弟，他的后半辈子，我们罩了！”
    陆千川这才看清事实，自己并非安然唯一的依靠。安然身边还有至亲，更有挚友。离开彼此后会一无所获的，不是安然，而是他陆千川。
    与许多分开，陆千川回到租住的公寓。打开房门，屋子里竟然有了一丝霉味。
    他没有开灯。狭小的房间昏暗而冷清，一切都是高考完后那一天的样子。没有了安然，原来这间小屋是如此单调乏味，与记忆里的甜美没有丝毫关系。
    陆千川把行李箱随地一丢，坐在床头。从安然接到【国科大】招生办电话起，他们俩没有就该问题聊过半句。他猜测安然在憋大招，足以让他一击毙命的打招。说实在的，安然也无需憋什么大招，正如许多所言，安然想把陆千川治服帖，易如反掌。
    陆千川这位考了全省第50名的学霸，居然在即将填报志愿时，有了种绝望等死的感觉。
    霎那间，陆千川骤然起身：“特喵的，我自己的对象，有话摊开说不就得了，有什么好怕的，我在怕个锤子！”
    怂货总算硬气了一回。
    “安然又不会吃了我，就算要吃，我就让他啃呗！”陆千川想得透彻。
    “我得把话告诉安然！小爷我躲个铲铲！”陆千川下定了决心，或许在以后的岁月里，自己也会害怕，也会逃避，但对于安然，绝对不可以逃避！
    “特喵的，洗澡！刷boss去！”陆千川一咬牙，开始从行李箱里翻装备，决心打扮得帅帅气气迎接家暴。
    ——剧透小剧场——
    安然何时让你失望？到最后也一样。

 终章（预） 一生得几回年少，又苦庸人自扰

    在咖啡馆的露天茶座，陆千川正在对无辜的许多发飙发酒疯：“小爷我不听！小爷我就是要跟安然在一块儿。一分钟，一秒钟都要在一块儿！没有安然，我陆千川活不下去！”
    这家伙没喝酒，喝的是咖啡，但耍混的泼样儿比酒疯子还要糟糕。
    许多很淡定，他知道陆千川的发酒疯不是针对他，他甚至吐槽对方：“你现在不就是和安然分头办事儿么，也没瞧见你死掉呀。”
    陆千川摆出他同桌同款死鱼脸：“……”
    许多试图给孽畜讲道理：“陆千川~~安然希望你去【国科大】也是为你好，巴心巴肠地为你好。你丫咋不领情呢？”
    陆千川表态：“领证可以，领情？休想！”
    “安然去了我们学校。我和肖百万会好好照顾他的。更何况又不是地球两端天各一方。两个小时的飞机而已，只要你们愿意，每个周末都能见面，机票钱，肖百万负责报销！”许多拍胸脯，他有资格替人形自走at机做主。
    “我不，我不，我偏不！我就是要缠着安然，缠他一辈子！”事实证明，对牛尚可以弹琴，但对孽畜讲不通半分道理。
    许多实事求是：“我觉得你是斗不过安然的，他有一百万种法子说服你去读【国科大】。你哇哇叫也没用。”
    陆千川：“我口不服、心不服，就算身子去了【国科大】，我也不服！”
    许多摊手：“服不服无所谓，安然想要的，就是你去读顶流大学这个结果而已。”
    陆千川神伤低语：“但我只想要安然。”
    许多：“你也得替安然考虑。人家是全身心替你考虑等会儿，我咋觉得自己快把自己给绕晕了呢。”
    陆千川头发凌乱、面容焦虑，颓废得就像一只野鸡。他什么道理都懂，但他什么也不接受。坚决要把小性子使到底。
    许多讲述着真理：“千川，你凡事最好都听安然的。他就算把自己坑死，也不会坑你。”
    “爸才刚刚过世，我不能丢下他。”陆千川执念颇深。
    “不是你【丢下他】，是你【拖累他】。”许多说了句实话，说完就后悔，想扇自己两巴掌。
    陆千川恍然，瞪着许多。
    许多看看腕表：“我陪你聊半午了。我累了，得回去睡觉，晚上还要和肖百万视频呢。”他起身，“你这个倔种，我是劝不动的，还是等安然【算计】你好了。”
    他准备和陆千川各回各家。
    “许多！”陆千川将其叫住，“我真的应该去读【国科大】吗？”
    许多冷冰冰的，有种安然附体的错觉：“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去问安然。只能向你承诺，就算财大没有你，安然也会得好好的。”他再次捶胸打包票，捶得很重很重，“我和肖百万都是知恩图报的人，安然是我们的兄弟，他的后半辈子，我们罩了！”
    陆千川这才看清事实，自己并非安然唯一的依靠。安然身边还有至亲，更有挚友。离开彼此后会一无所获的，不是安然，而是他陆千川。
    与许多分开，陆千川回到租住的公寓。打开房门，屋子里竟然有了一丝霉味。
    他没有开灯。狭小的房间昏暗而冷清，一切都是高考完后那一天的样子。没有了安然，原来这间小屋是如此单调乏味，与记忆里的甜美没有丝毫关系。
    陆千川把行李箱随地一丢，坐在床头。从安然接到【国科大】招生办电话起，他们俩没有就该问题聊过半句。他猜测安然在憋大招，足以让他一击毙命的打招。说实在的，安然也无需憋什么大招，正如许多所言，安然想把陆千川治服帖，易如反掌。
    陆千川这位考了全省第50名的学霸，居然在即将填报志愿时，有了种绝望等死的感觉。
    霎那间，陆千川骤然起身：“特喵的，我自己的对象，有话摊开说不就得了，有什么好怕的，我在怕个锤子！”
    怂货总算硬气了一回。
    “安然又不会吃了我，就算要吃，我就让他啃呗！”陆千川想得透彻。
    “我得把话告诉安然！小爷我躲个铲铲！”陆千川下定了决心，或许在以后的岁月里，自己也会害怕，也会逃避，但对于安然，绝对不可以逃避！
    “特喵的，洗澡！刷boss去！”陆千川一咬牙，开始从行李箱里翻装备，决心打扮得帅帅气气迎接家暴。
    ——剧透小剧场——
    安然何时让你失望？到最后也一样。

 终章（上） 愿从此以后岁月安然

    夕阳带着初夏烈日的余热，给大地罩上一层焦黄色。
    安然从安薇薇住所返回自己的家，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在离小区两三百米远的大路旁，他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蹲在行道树树荫里。
    身影实在是太过熟悉，安然一眼便知，是自己钟爱至极的那个少年。
    安然会心一笑后，又将笑容收起，保持往常模样，朝少年走去。
    人未至，影先到。
    蹲在地上凝视路面的陆千川看见安然的影子到了跟前。
    陆千川神态痞劣苦涩，他站起身舒展筋骨、活动腿脚。脸上表情逐渐假装轻松豁达。他身穿白色极简的t恤，灰色轻薄超短跑步裤，一双透气网格鞋，干干净净、简简单单，就连吹过他身边的夏风，虽然炎热但亦清新。
    安然平静如死水：“你为什么在这儿？”
    陆千川笑得一点儿也不开朗阳光，他笑得有些楚痛绵长：“我来蹲你呀。”
    说完，他双手揣进裤兜，略微垂下头。明明魁梧得像只狮子，此时的气场却莫名惹人怜惜。
    “安然，我想和你好好聊聊。”陆千川声音弱气。
    “嗯。”靠近几步，与陆千川只有数厘米的间隔，安然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包装盒，拆开，里边儿是一个浅灰色挂脖风扇，他套在陆千川的脖子上，打开开关。轻徐又静音的微风，吹拂陆千川的脸庞，头上的碎发随风摆动，由于酷热外加紧张所产生的汗珠，快速蒸散，没了踪迹。
    “小姑从欧洲带回来的出口货，比市面上的款式都要好。你这家伙，容易出汗”安然边说话边欣赏自己的杰作，“嗯，果然和你很配，很帅。”
    陆千川一动不动，专享着对方的体贴，低声呢喃：“安~然~”
    安然的脸色依旧波澜不惊，只有陆千川才能看出来，在深而不露的面容下，潜藏着自私专宠的温柔。这里的自私不需要加引号，因为安然的情感本就很狭隘。更或者几乎所有人都一样，最高层次的友情、亲情、爱情都是自私的，正是由于这份自私，才真诚，才独特。
    “你慢慢说，不着急，我听着呢。”安然伸手抚摸陆千川的脸颊，就好似在抚慰一只受伤的小狗。
    “我想和你读同一所大学。”没有前摇、没有铺垫、没有长篇大论，陆千川直接提到重点。
    他语文不好，不会使用精彩绝伦的排比句。
    他不具城府，蹲在这里半天都打不出草稿。
    他就是他，又痞又倔又直还带点儿色的陆千川。
    安然，喜欢陆千川。
    安然，可以死死拿捏陆千川。
    “所以？”安然没有回答，也停止了对其脸颊的抚摸。
    陆千川稍微倾斜脑袋，把自己的脸耷在对方手掌里，就好像他把对方的放在自己心里一个样儿：“所以，你别赶我去【国科大】好吗？”
    “赶？”安然轻蔑扬了扬嘴角。
    陆千川怕是要忍不住了，有莹珠挂在眼角。
    陆千川极力维持自己的男子气概形象，却又不经意间展露着自己在对象面前的渺小：“你是知道的，我陆千川早就中了你的毒，进了你的套，迷你迷得不得了。你无论要把我怎么样，我都没有还手的余地。就算我有一百个，一千个不情愿，只要你一声令下，【国科大】我还是会去的，但我不想，真的不想。”
    安然邪魅咧嘴：“我怎么有种被恶人先告状的感觉。我俩打认识以来，扑街打滚撒泼耍无赖的，一直都是你才对。”
    陆千川眼角一滴泪，落在了安然的掌心：“那~~~你能不能再任由我扑街打滚撒泼耍无赖一回？”
    安然微微笑，面容不再冰冷。
    陆千川的眼角的泪痕继续往安然的手心里淌。他用脸颊蹭了蹭安然没有撤回去的手掌，不停念叨着：“安然，我求你，别赶我走，让我和你一起去柳林，好吗？”
    “谁告诉你我会赶你走的？”安然即使微笑着，也透着一股子反派boss的味道。他的质问声音并不大，却咄咄逼人，势不可挡。
    陆千川一下子止住眼泪了，也有些懵圈了。他摆正脑袋，伸手握住安然抬起的那只手掌，放在自己怦怦跳的心房：“你，不是”
    “谁告诉你我会赶你走的？”安然又重复了一遍，更加严厉。
    陆千川认真思考了一番，确实没有嚯！
    “安然！你同意我、我、我、我跟你去柳林？！”此时的陆千川，和死刑犯突然间被宣判无罪释放一样欢喜到难以言喻。
    安然看陆千川的眼神变成看白痴状：“当然。”
    陆千川捧起安然的手，亲了又亲，亲完后，激动地道：“你，你再说一遍。”
    【对白痴要细心照顾】这个道理安然是懂的。他温柔但轻佻、宠溺但刻薄：“再说一遍又何妨，说一万遍都可以。读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不是我们俩在高考前就约好了的吗？”
    陆千川惨遭暴击。他设想过一千种可能，唯独没有现在所面对的情形。
    安然将自己被陆千川握住的手，从对方掌中抽出来，戳了戳对方的胸膛：“你想和我去柳林。”他又指了指自己，“我想你陪我去柳林。既然目标一致”
    陆千川打断：“可你接了【国科大】的电话，还加了他们的微信！”
    安然仅仅停滞了半秒：“也许，有那么一瞬间……我没有那么自私，但最后，我果然是自私的……”
    安然耸肩：“更何况……算了。还是继续惯你，谁叫我喜欢你，喜欢惯着你呢，三年也是惯，一辈子也是惯，没差。”
    陆千川偷偷笑了笑。
    安然：“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会强迫你去【国科大】？”
    放松下来的陆千川：“因为你一直都特别理性。”
    安然自嘲：“我这辈子做过最不理性的事情就站在我面前。”
    乐呵呵的陆千川露出两颗小虎牙，在挂脖风扇的吹拂下，脸色变得红润有光。
    “走，外边儿热，我们回家。”安然牵起陆千川的手，往家走。
    陆千川心里还是不踏实，乖巧可爱又小心谨慎：“安然，你真不是在设圈套算计我？你真的同意让我和你一起走？”
    安然异常平和：“算计你？我舍不得。”
    安然抬头侧望，一望深情：“陆千川，你以后可真的只能和我一起走了。”
    陆千川特得意，把安然的手握得更紧了：“那可不，咱俩绑定一辈子。”
    安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你爸妈如果知道你谈了个对象是男的，还妨碍了你去顶级985。养了个全能六边形的儿子，最后毁在了我的手里。恐怕”
    陆千川早就下了决心，他轻松样儿地调侃安然：“你居然还抱幻想能在我爸妈那里刷声望？别做梦了。”
    安然：“恐怕你真会被扫地出门。”
    陆千川仰头挑眉：“不怕，小爷我自己有家。走！回家！”
    嗯，回家。
    以后我的家就是我们的家。
    以后哇，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已经无剧可透的小剧场——
    从来没想过会在高中谈恋爱，还谈了场算得上是轰轰烈烈的恋爱。从来没考虑过以后伴侣的长相啥样，结果最后拐回来的对象居然超级帅。短短三年，让我明白，这世间事，本就忧喜参半，时而万里晴，时而阴雨哀无碍，至少，有他在。
    如果时光能重来，我还是选安然。

 终章（上） 愿从此以后岁月安然

    夕阳带着初夏烈日的余热，给大地罩上一层焦黄色。
    安然从安薇薇住所返回自己的家，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在离小区两三百米远的大路旁，他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蹲在行道树树荫里。
    身影实在是太过熟悉，安然一眼便知，是自己钟爱至极的那个少年。
    安然会心一笑后，又将笑容收起，保持往常模样，朝少年走去。
    人未至，影先到。
    蹲在地上凝视路面的陆千川看见安然的影子到了跟前。
    陆千川神态痞劣苦涩，他站起身舒展筋骨、活动腿脚。脸上表情逐渐假装轻松豁达。他身穿白色极简的t恤，灰色轻薄超短跑步裤，一双透气网格鞋，干干净净、简简单单，就连吹过他身边的夏风，虽然炎热但亦清新。
    安然平静如死水：“你为什么在这儿？”
    陆千川笑得一点儿也不开朗阳光，他笑得有些楚痛绵长：“我来蹲你呀。”
    说完，他双手揣进裤兜，略微垂下头。明明魁梧得像只狮子，此时的气场却莫名惹人怜惜。
    “安然，我想和你好好聊聊。”陆千川声音弱气。
    “嗯。”靠近几步，与陆千川只有数厘米的间隔，安然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包装盒，拆开，里边儿是一个浅灰色挂脖风扇，他套在陆千川的脖子上，打开开关。轻徐又静音的微风，吹拂陆千川的脸庞，头上的碎发随风摆动，由于酷热外加紧张所产生的汗珠，快速蒸散，没了踪迹。
    “小姑从欧洲带回来的出口货，比市面上的款式都要好。你这家伙，容易出汗”安然边说话边欣赏自己的杰作，“嗯，果然和你很配，很帅。”
    陆千川一动不动，专享着对方的体贴，低声呢喃：“安~然~”
    安然的脸色依旧波澜不惊，只有陆千川才能看出来，在深而不露的面容下，潜藏着自私专宠的温柔。这里的自私不需要加引号，因为安然的情感本就很狭隘。更或者几乎所有人都一样，最高层次的友情、亲情、爱情都是自私的，正是由于这份自私，才真诚，才独特。
    “你慢慢说，不着急，我听着呢。”安然伸手抚摸陆千川的脸颊，就好似在抚慰一只受伤的小狗。
    “我想和你读同一所大学。”没有前摇、没有铺垫、没有长篇大论，陆千川直接提到重点。
    他语文不好，不会使用精彩绝伦的排比句。
    他不具城府，蹲在这里半天都打不出草稿。
    他就是他，又痞又倔又直还带点儿色的陆千川。
    安然，喜欢陆千川。
    安然，可以死死拿捏陆千川。
    “所以？”安然没有回答，也停止了对其脸颊的抚摸。
    陆千川稍微倾斜脑袋，把自己的脸耷在对方手掌里，就好像他把对方的放在自己心里一个样儿：“所以，你别赶我去【国科大】好吗？”
    “赶？”安然轻蔑扬了扬嘴角。
    陆千川怕是要忍不住了，有莹珠挂在眼角。
    陆千川极力维持自己的男子气概形象，却又不经意间展露着自己在对象面前的渺小：“你是知道的，我陆千川早就中了你的毒，进了你的套，迷你迷得不得了。你无论要把我怎么样，我都没有还手的余地。就算我有一百个，一千个不情愿，只要你一声令下，【国科大】我还是会去的，但我不想，真的不想。”
    安然邪魅咧嘴：“我怎么有种被恶人先告状的感觉。我俩打认识以来，扑街打滚撒泼耍无赖的，一直都是你才对。”
    陆千川眼角一滴泪，落在了安然的掌心：“那~~~你能不能再任由我扑街打滚撒泼耍无赖一回？”
    安然微微笑，面容不再冰冷。
    陆千川的眼角的泪痕继续往安然的手心里淌。他用脸颊蹭了蹭安然没有撤回去的手掌，不停念叨着：“安然，我求你，别赶我走，让我和你一起去柳林，好吗？”
    “谁告诉你我会赶你走的？”安然即使微笑着，也透着一股子反派boss的味道。他的质问声音并不大，却咄咄逼人，势不可挡。
    陆千川一下子止住眼泪了，也有些懵圈了。他摆正脑袋，伸手握住安然抬起的那只手掌，放在自己怦怦跳的心房：“你，不是”
    “谁告诉你我会赶你走的？”安然又重复了一遍，更加严厉。
    陆千川认真思考了一番，确实没有嚯！
    “安然！你同意我、我、我、我跟你去柳林？！”此时的陆千川，和死刑犯突然间被宣判无罪释放一样欢喜到难以言喻。
    安然看陆千川的眼神变成看白痴状：“当然。”
    陆千川捧起安然的手，亲了又亲，亲完后，激动地道：“你，你再说一遍。”
    【对白痴要细心照顾】这个道理安然是懂的。他温柔但轻佻、宠溺但刻薄：“再说一遍又何妨，说一万遍都可以。读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不是我们俩在高考前就约好了的吗？”
    陆千川惨遭暴击。他设想过一千种可能，唯独没有现在所面对的情形。
    安然将自己被陆千川握住的手，从对方掌中抽出来，戳了戳对方的胸膛：“你想和我去柳林。”他又指了指自己，“我想你陪我去柳林。既然目标一致”
    陆千川打断：“可你接了【国科大】的电话，还加了他们的微信！”
    安然仅仅停滞了半秒：“也许，有那么一瞬间……我没有那么自私，但最后，我果然是自私的……”
    安然耸肩：“更何况……算了。还是继续惯你，谁叫我喜欢你，喜欢惯着你呢，三年也是惯，一辈子也是惯，没差。”
    陆千川偷偷笑了笑。
    安然：“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会强迫你去【国科大】？”
    放松下来的陆千川：“因为你一直都特别理性。”
    安然自嘲：“我这辈子做过最不理性的事情就站在我面前。”
    乐呵呵的陆千川露出两颗小虎牙，在挂脖风扇的吹拂下，脸色变得红润有光。
    “走，外边儿热，我们回家。”安然牵起陆千川的手，往家走。
    陆千川心里还是不踏实，乖巧可爱又小心谨慎：“安然，你真不是在设圈套算计我？你真的同意让我和你一起走？”
    安然异常平和：“算计你？我舍不得。”
    安然抬头侧望，一望深情：“陆千川，你以后可真的只能和我一起走了。”
    陆千川特得意，把安然的手握得更紧了：“那可不，咱俩绑定一辈子。”
    安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你爸妈如果知道你谈了个对象是男的，还妨碍了你去顶级985。养了个全能六边形的儿子，最后毁在了我的手里。恐怕”
    陆千川早就下了决心，他轻松样儿地调侃安然：“你居然还抱幻想能在我爸妈那里刷声望？别做梦了。”
    安然：“恐怕你真会被扫地出门。”
    陆千川仰头挑眉：“不怕，小爷我自己有家。走！回家！”
    嗯，回家。
    以后我的家就是我们的家。
    以后哇，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已经无剧可透的小剧场——
    从来没想过会在高中谈恋爱，还谈了场算得上是轰轰烈烈的恋爱。从来没考虑过以后伴侣的长相啥样，结果最后拐回来的对象居然超级帅。短短三年，让我明白，这世间事，本就忧喜参半，时而万里晴，时而阴雨哀无碍，至少，有他在。
    如果时光能重来，我还是选安然。

 终章（下） 记忆里的那些珍贵碎片

    ——碎片1——
    六月的尽头，艳阳晌午，
    安然家里空调的温度调得很低，因为屋主人不贪心，只贪凉，还有一只狗狗天气热就容易出汗。
    凉风阵阵，让在厨房里做简单午餐的安然感受不到一丝暑气——绿豆稀饭、凉面、蒜泥白肉、卤豆干、酸辣土豆丝，以及一壶冰镇酸梅汤。
    门锁声响，陆千川背着一个书包，狗狗祟祟在玄关换鞋，轻手踮脚，尽可能不惊动厨房的安然，偷摸进卧室。
    “喵～”一只猫咪从书包里跳了出来，甩甩身子。它居然不认生，在新的领地巡视起来。
    安然闻声扭头，逮住正缓开卧室门的狗子，以及正在用沙发磨爪子的猫。
    “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吱一声？”安然问得平淡。
    人类安然顺便瞄了一眼猫咪安然。
    陆千川转身，尬笑狼狈，他眼角带伤，鼻子还肿了一块，显然是挨打狗子一枚。
    安然没有露出丝毫的惊讶，只是吩咐：“医药箱给你放书桌上了，能自己处理？需要帮忙就叫我。另外，如果身上有外伤就别忙着洗澡，吃完饭先休息一下。”
    说完，他继续给凉面准备佐料，并补充了一句：“猫粮和猫罐头搁储物柜右下角了。猫砂我只能网购，明天到。”
    陆千川把包搁地上，没有继续往卧室走，而且尴尬地步向安然。
    “你，你咋知道我会挨打，还会把【安然】带来？”陆千川弱气地问。
    “哼，你说你回家搬行李，那不就等于给你爸妈摊牌？不挨你老爸一顿打难不成他还和你把酒言欢？把你都扫地出门了难不成还会留下和我同名同姓的猫？”安然嘴上不屑，但放下手里的活儿，转身查看陆千川的伤。
    “眼角这口子应该不会破相。”安然解开围裙，领着狗子走向卧室，“还是我帮你用酒精消个毒？”
    狗子瘪嘴跟随其后。
    安然瞟了眼地上瘪瘪的书包，问身后人：“除了猫，你就只带了个空包？”
    “嗯。”这个【嗯】字完全在意料当中。
    安然：“你还真是净身出户得彻底。”
    陆千川指着自己青肿的鼻子：“我本来只从我爸手里救下了【安然】，没想背包，但我爸朝我丢椅子的时候，顺手拿来挡了一下。”
    安然奇怪：“你都拿书包挡脸了，为什么还被椅子砸得这么重？”
    陆千川：“因为我爸朝我丢的是太空舱按摩椅。”
    安然：“”
    —碎片2—
    在本市的违章车辆收缴停车场，
    许多陪肖百万来认领放置超过一年的被扣车辆。
    停车场管理员审核完肖百万的消案资料和罚款单，问：“哪辆车是你的呀？”
    肖百万：“这辆兰博基尼、保时捷、还有这辆布加迪。”
    停车场管理员凝视着三辆豪车，无语凝噎。他忽然发现个问题，又审视了一遍消案资料：“不对呀，资料上写着你是【无证驾驶初犯】呀？怎么可能初犯3次？”
    肖百万把许多拉到跟前：“他有驾照！剩下的两次，算他头上，扣他的分。”
    许多苦笑，掏出自己的驾照交给小学渣，顺势使劲挼小学渣头上又软又卷的黄毛。
    —碎片3—
    东城高中，
    全新的九月，全新的新生（1）班，全新的轮回。
    送走了俩闯祸包，重获新生的曹尤鱼老师站在讲台上，手握花名册。
    他一脸极致的惊恐，崩塌的世界已沦为背景板。
    他语音颤颤点名：“陆陆然？安千川？”
    教室后排靠窗，一静一动两位帅气少年站起身来。
    曹尤鱼老师双手抱着脑袋，陷入癫狂状态：“oh no！我的亲娘耶～我特喵绝对是陷入时间的死循环里了！苍天啊、大地啊，不带你这样整我的！这不是真的！这个世界都不是真的！救命啊~~~”
    可怜的曹尤鱼跑出教室，他下定决心，就算上天台，也要逼着年级组长给自己换一个班。
    “这班主任怕不是有神经病？”两位少年的前排，另一位男生回头吐槽，他名唤萧千万。
    —碎片4—
    次年春三月，繁花满城开，
    东城高中校篮球队，省内预选赛，在副校长亲自督阵的情况下，全部完败。
    副校长叹气：“唉~~~我开始想念安然和许多他们了”
    本次比赛没有任何素材可拍，也没有内容可以发的宣传部主任愁眉苦脸：“俺也一样。至少他们可以一个写写段子，一个发发擦边。”
    —碎片5—
    3年后，
    从蜀都飞往巴厘岛的航班正在登机，
    安薇薇对旅客们笑脸相迎。
    “欢迎登机~”
    “欢迎登机~”
    “欢迎哟呵，居然是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当然，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碎片6—
    时间无序地跳跃，来到八年后。
    在一套刚装修好的房子里，
    安然大囧的面容出现在特写镜头里，就像见了鬼一样。
    “铛铛铛铛！喜欢，是不是超赞的！”陆千川展示自己亲手设计的书房。
    安然单手捂额，悔之晚矣：“我真的好想知道自己半年前到底吃了什么有毒的蘑菇，才会同意把装修全权交给你来负责！”
    陆千川不明就里：“怎么？安然你不喜欢么？”
    大狗子拍了拍书房旮旯里并排紧靠的两张高中校园同款单人课桌：“你瞧~这和我们当年用的一模一样，连椅子都是100复刻。”
    他指了指课桌旁的白墙绿帘玻璃窗：“这也是和教室里同款哟，窗户的尺寸是我专门回东城高中亲自量的。”
    他仰头：“还有这日光灯，这吊扇”
    安然看不下去了：“话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我们的书房，不是教室。”
    陆千川：“诶~~我们还在读博，书房也是为了更好的学习呀。”他站到房间的另一侧，身旁有一壁齐腰高的矮柜，矮柜上摆放着什么东西，但用白布遮住了，一看就知道有猫腻。
    陆千川郑重其事：“为了能督促安然你更好地学习，我还准备了这个！”
    狗子掀开白布。一排相框赫然在目，全是黑白色人物半身照。从高中时的曹尤鱼到本科时的杨阳再到现任博导，足足10多号老师，陆千川硬是一个都没放过。
    向来淡定的安然大惊：“这又是唱的哪出呀？”
    不正经的陆千川正经脸：“这是老师们鞭笞的目光。”
    安然头上滴下一滴冷汗：“好，你的意思我勉强能理解，但全是黑白照又是闹哪样？”
    陆千川：“哦，打印机黑墨水比彩色墨水便宜，毕竟用咱们自己的打印机打照片，能省则省嘛。”
    安然无力叹息：“从玄关到厕所，从餐厅到客厅，从厨房到书房……恭喜你，你一次又一次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
    陆千川挑眉又挑逗：“那我带你去瞧瞧咱俩的卧室？那可是我精心设计的重头戏。”
    安然忽然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又疼起来，复发旧疾。
    —碎片7—
    时间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七月中旬，
    安然发了此生第一条朋友圈：
    两张相同封面的录取通知书，在一张老旧的书桌上，一块儿摆放。
    （全文，完）

 终章（下） 记忆里的那些珍贵碎片

    ——碎片1——
    六月的尽头，艳阳晌午，
    安然家里空调的温度调得很低，因为屋主人不贪心，只贪凉，还有一只狗狗天气热就容易出汗。
    凉风阵阵，让在厨房里做简单午餐的安然感受不到一丝暑气——绿豆稀饭、凉面、蒜泥白肉、卤豆干、酸辣土豆丝，以及一壶冰镇酸梅汤。
    门锁声响，陆千川背着一个书包，狗狗祟祟在玄关换鞋，轻手踮脚，尽可能不惊动厨房的安然，偷摸进卧室。
    “喵～”一只猫咪从书包里跳了出来，甩甩身子。它居然不认生，在新的领地巡视起来。
    安然闻声扭头，逮住正缓开卧室门的狗子，以及正在用沙发磨爪子的猫。
    “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吱一声？”安然问得平淡。
    人类安然顺便瞄了一眼猫咪安然。
    陆千川转身，尬笑狼狈，他眼角带伤，鼻子还肿了一块，显然是挨打狗子一枚。
    安然没有露出丝毫的惊讶，只是吩咐：“医药箱给你放书桌上了，能自己处理？需要帮忙就叫我。另外，如果身上有外伤就别忙着洗澡，吃完饭先休息一下。”
    说完，他继续给凉面准备佐料，并补充了一句：“猫粮和猫罐头搁储物柜右下角了。猫砂我只能网购，明天到。”
    陆千川把包搁地上，没有继续往卧室走，而且尴尬地步向安然。
    “你，你咋知道我会挨打，还会把【安然】带来？”陆千川弱气地问。
    “哼，你说你回家搬行李，那不就等于给你爸妈摊牌？不挨你老爸一顿打难不成他还和你把酒言欢？把你都扫地出门了难不成还会留下和我同名同姓的猫？”安然嘴上不屑，但放下手里的活儿，转身查看陆千川的伤。
    “眼角这口子应该不会破相。”安然解开围裙，领着狗子走向卧室，“还是我帮你用酒精消个毒？”
    狗子瘪嘴跟随其后。
    安然瞟了眼地上瘪瘪的书包，问身后人：“除了猫，你就只带了个空包？”
    “嗯。”这个【嗯】字完全在意料当中。
    安然：“你还真是净身出户得彻底。”
    陆千川指着自己青肿的鼻子：“我本来只从我爸手里救下了【安然】，没想背包，但我爸朝我丢椅子的时候，顺手拿来挡了一下。”
    安然奇怪：“你都拿书包挡脸了，为什么还被椅子砸得这么重？”
    陆千川：“因为我爸朝我丢的是太空舱按摩椅。”
    安然：“”
    —碎片2—
    在本市的违章车辆收缴停车场，
    许多陪肖百万来认领放置超过一年的被扣车辆。
    停车场管理员审核完肖百万的消案资料和罚款单，问：“哪辆车是你的呀？”
    肖百万：“这辆兰博基尼、保时捷、还有这辆布加迪。”
    停车场管理员凝视着三辆豪车，无语凝噎。他忽然发现个问题，又审视了一遍消案资料：“不对呀，资料上写着你是【无证驾驶初犯】呀？怎么可能初犯3次？”
    肖百万把许多拉到跟前：“他有驾照！剩下的两次，算他头上，扣他的分。”
    许多苦笑，掏出自己的驾照交给小学渣，顺势使劲挼小学渣头上又软又卷的黄毛。
    —碎片3—
    东城高中，
    全新的九月，全新的新生（1）班，全新的轮回。
    送走了俩闯祸包，重获新生的曹尤鱼老师站在讲台上，手握花名册。
    他一脸极致的惊恐，崩塌的世界已沦为背景板。
    他语音颤颤点名：“陆陆然？安千川？”
    教室后排靠窗，一静一动两位帅气少年站起身来。
    曹尤鱼老师双手抱着脑袋，陷入癫狂状态：“oh no！我的亲娘耶～我特喵绝对是陷入时间的死循环里了！苍天啊、大地啊，不带你这样整我的！这不是真的！这个世界都不是真的！救命啊~~~”
    可怜的曹尤鱼跑出教室，他下定决心，就算上天台，也要逼着年级组长给自己换一个班。
    “这班主任怕不是有神经病？”两位少年的前排，另一位男生回头吐槽，他名唤萧千万。
    —碎片4—
    次年春三月，繁花满城开，
    东城高中校篮球队，省内预选赛，在副校长亲自督阵的情况下，全部完败。
    副校长叹气：“唉~~~我开始想念安然和许多他们了”
    本次比赛没有任何素材可拍，也没有内容可以发的宣传部主任愁眉苦脸：“俺也一样。至少他们可以一个写写段子，一个发发擦边。”
    —碎片5—
    3年后，
    从蜀都飞往巴厘岛的航班正在登机，
    安薇薇对旅客们笑脸相迎。
    “欢迎登机~”
    “欢迎登机~”
    “欢迎哟呵，居然是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当然，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碎片6—
    时间无序地跳跃，来到八年后。
    在一套刚装修好的房子里，
    安然大囧的面容出现在特写镜头里，就像见了鬼一样。
    “铛铛铛铛！喜欢，是不是超赞的！”陆千川展示自己亲手设计的书房。
    安然单手捂额，悔之晚矣：“我真的好想知道自己半年前到底吃了什么有毒的蘑菇，才会同意把装修全权交给你来负责！”
    陆千川不明就里：“怎么？安然你不喜欢么？”
    大狗子拍了拍书房旮旯里并排紧靠的两张高中校园同款单人课桌：“你瞧~这和我们当年用的一模一样，连椅子都是100复刻。”
    他指了指课桌旁的白墙绿帘玻璃窗：“这也是和教室里同款哟，窗户的尺寸是我专门回东城高中亲自量的。”
    他仰头：“还有这日光灯，这吊扇”
    安然看不下去了：“话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我们的书房，不是教室。”
    陆千川：“诶~~我们还在读博，书房也是为了更好的学习呀。”他站到房间的另一侧，身旁有一壁齐腰高的矮柜，矮柜上摆放着什么东西，但用白布遮住了，一看就知道有猫腻。
    陆千川郑重其事：“为了能督促安然你更好地学习，我还准备了这个！”
    狗子掀开白布。一排相框赫然在目，全是黑白色人物半身照。从高中时的曹尤鱼到本科时的杨阳再到现任博导，足足10多号老师，陆千川硬是一个都没放过。
    向来淡定的安然大惊：“这又是唱的哪出呀？”
    不正经的陆千川正经脸：“这是老师们鞭笞的目光。”
    安然头上滴下一滴冷汗：“好，你的意思我勉强能理解，但全是黑白照又是闹哪样？”
    陆千川：“哦，打印机黑墨水比彩色墨水便宜，毕竟用咱们自己的打印机打照片，能省则省嘛。”
    安然无力叹息：“从玄关到厕所，从餐厅到客厅，从厨房到书房……恭喜你，你一次又一次刷新了我对你的认知。”
    陆千川挑眉又挑逗：“那我带你去瞧瞧咱俩的卧室？那可是我精心设计的重头戏。”
    安然忽然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又疼起来，复发旧疾。
    —碎片7—
    时间转了一大圈，又回到七月中旬，
    安然发了此生第一条朋友圈：
    两张相同封面的录取通知书，在一张老旧的书桌上，一块儿摆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