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卸甲》 第1章 将军安好 燕京四月,春雨绵绵,盛家军打了胜仗,今日大军凯旋。城门外拥着一大群百姓,他们冒着雨挤着,不是为了迎接将军凯旋,反而是一群等着看热闹的。 “唉,你们听说了吗?盛家那母夜叉打了胜仗,回来要和六皇子完婚呢!”人群里不知谁压低声音说着,这句话好像油锅里滴进了一滴水,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我听说六皇子昨个儿还寻短见来着,说宁死不屈,绝对不娶母夜叉!”另一人兴奋搭腔。 “听说那母夜叉青面赤眉,四颗獠牙,身长九尺有余,赤发绿眸,还有块巴掌大的护心毛!” “是吗?她竟长得如此可怖?!不过我听说那母夜叉这次可是带着盛家军彻底灭了严丹,以后咱们有太平日子了,管她长得咋样,那都称得上百姓的英雄!” “那倒是,不过母夜叉叫什么名来着,咱们光知道她姓盛,叫什么来着?” 城门外一偏僻处站着一青衫男子,细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握着一把素色油纸伞,青色大袖微微被春雨浸湿,他唇角微抿,双眸望向远处。 直到见到那如长龙一般的队伍归来,他唇角微微扬起。远远看见前头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人,他驻足观望良久,待队伍近了,他低眉轻笑转身离去。 盛晚清坐于高头大马之上,身子挺得笔直,在她身后,左右各跟随一人,左侧那人身量高大魁梧,浓眉星目,浑身透着一股子杀伐之气。右侧那人俊朗如玉,给人一种清朗之感,一双眼睛却沉静如画,似能看透世间万物,如一柄沉寂肃杀的宝剑。他们身后的盛家军一个个亦挺拔如松,一身英气。 大路两侧人群中不时爆发出阵阵激动的惊呼,说到底这些燕京的少年郎还是仰慕盛将军的,只是众人万万没想到,传说中那青面赤眉,四颗獠牙,身长九尺有余,赤发绿眸,还有块巴掌大的护心毛的盛将军,竟然像个面目清秀的公子哥儿。她长发高高束起,绑了个燕京男儿常绑的发髻,未施粉黛,眉目间难掩英气,看的一众少女红了脸颊。 盛晚清骑着马进了燕京城,一路紧夹马腹,加速赶往皇宫,她表示有点受不了燕京百姓这种热烈的目光,倒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皇帝老儿在皇宫中大摆宴席,等着盛晚清归来,群臣也都各坐其位,等着开饭。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小太监一路传唱道盛将军班师回朝,他们就见盛晚清带着副将和军师匆匆而来。 “臣,盛晚清,不负圣望,踏平严丹,携军师梁萧,副将楚姚,前来复命!”盛晚清单膝跪地,手上捧着个盒子,那是严丹首领的人头。皇帝满意的点点头,示意身旁伺候的太监刘启将盒子收下,这才笑着道,“爱卿请起,朕心甚慰!朕心甚慰!” 盛晚清自小就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只得点头缓缓起身。皇帝老儿又说了几句废话寒暄之后,才让三人去他右侧下首的位置落座。 这一坐下,盛晚清就看见对面一个身着绿色锦袍的男子,他坐在那里,面色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别扭的瞪着她。盛晚清勾唇一笑,心想这位六皇子到比想象中有趣的多,盛晚清对着六皇子遥遥举杯,见他脸色更黑,她笑意更甚,一口干了金樽中的美酒。 一旁的副将楚姚见状,朝着梁萧小声开口,“臭皮匠,你看见没有,咱将军又发现有趣的猎物了,开始调戏良家妇男了。”臭皮匠是盛晚清对梁萧的爱称,久而久之,众人也跟着叫起了梁萧臭皮匠。 梁萧眼皮子一挑,瞄了一眼六皇子,幽幽道“放心,他入不了将军的眼。”随即,梁萧看向了宫宴角落里坐着的青衫男子,又看向自己身边的母夜叉,星眸中带了点墨色,嘴角自嘲一笑,又喝起了酒。 觥筹交错,酒过三巡,饶是盛晚清也有些醉意,她尿遁悄悄的退出席厅,准备到出去走一走透透气,许是燕京下午刚下过雨,这宫中长长的甬道上还有些湿意,空气中的青草香倒是好闻,盛晚清一路哼着小曲往前走,转角过弯后,看见前面站着一人后,她身子一顿,醉意立马醒了一大半。那人一身青衫,缓缓转身。 不得不说,时隔多年,这张脸还是盛晚清的心头好。孟怀言长得太美了,比燕京鼎美鼎美的花魁还美上三分。盛晚清头脑还算半清醒,赶紧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师长!”此时她一身黑色劲装,微微弯腰拱手行礼,却十分想逃。原因不为其他,全是因为她年少时做的荒唐事。 孟怀言看着她,薄唇轻起,“将军安好。” 第2章 年少狂事 大约还是盛晚清十一二岁的时候,那时候她父母健在,祖父为了她这只皮猴,舍了老脸,求了国子监的孟昌宁孟大学士,希望他能教一教自家那皮猴子。那时候燕京叱咤风云得母夜叉盛大将军,时常上树掏鸟蛋,把隔壁尚书府家小公子揍哭,更是燕京繁华一条街的小混世魔王。孟昌宁几次拒绝无果后,只得收了这猴子。 盛晚清被送进了国子监,在孟昌宁身边贴身教导。只不过几天时间,她就把国子监闹得鸡犬不宁,就连后厨的母鸡都被她吓得不下蛋了。孟昌宁日日叹息,头发胡子愁掉了一大把,为了不干扰其他学子上课,无法,只能舍出自己优秀的大儿子孟怀言,让孟怀言带着这只皮猴子去京郊的庄子上学习,命令他至少把三字经,千字文教会,不让她做个睁眼瞎就算了。 就这样,一日,盛晚清被自家父母踢出将军府,背着个大包袱连个丫鬟都没给带,只带了几个沉默寡言的婆子。盛晚清心疼那几个婆子年岁大,自己把大包袱往身上一挎,脚下生风,登上自家马车。 将军府的马车跟着孟怀言的马车晃晃悠悠,一路从繁华的燕京走到了鸟不拉屎的京郊。 京郊空气倒是好,盛晚清虽然皮,但是她性格讨喜,嘴又甜,就算惹毛了孟昌宁,孟昌宁最后也只是笑骂着拿她没办法。但这招儿对于孟怀言却不管用,任由她如何讨巧逗趣,他都不为所动,只窝在他的马车里看书。到了京郊,盛晚清趁着队伍休息,一溜烟跑到孟怀言的马车上,瞪着大眼睛,看着面前满身儒雅气息的孟怀言道“言哥哥,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吗?” 闻言,孟怀言翻页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面前唇红齿白的小姑娘,若不是她扛着个比她大三圈的包袱还能脚下生风,他真的可能会信她是个乖巧的小姑娘。“嗯。”他不多言,只当她是父亲给他进入国子监任职的考验。那年他十六岁。 只是之后的日子逐渐失控,谁能想到燕京的第一公子孟怀言,过着的日子竟是以美色侍人的日子。 不知道哪个天杀的,给盛晚清包袱里塞了画本子,讲的是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小姑娘情窦初开,再加上孟怀言这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孟怀言的悲惨日子便这样开始了。 孟怀言对那些画本子恨得牙痒痒,问询了一番,那些婆子也都茫然。他们不知,自从盛晚清走后,尚书府的小公子梁萧总是时不时打喷嚏……他一手端着兵书,一手揉了揉鼻子,暗自笑了笑,他偷偷塞给盛晚清那些书她应该看了,担心她这个睁眼瞎不识字,还特意找的带画的,谁让她的木瓜脑袋总不开窍,不过……这几天这么打喷嚏,是不是她想他了!想着,少年耳尖微红,故作深沉的清了嗓子,继续看书。 “言哥哥,我今日把这五个字习得,你可不可以抱抱我?”小丫头梳着双髻,上面绑着绸带,随着她一举一动飘着,倒是好看。 孟怀言抬头看向她,又低头看着她手里指着的五个字,那分明是前天就应该会的,他拿起毛笔,在一张宣纸上写了满满三页的字,抬眸清淡道“你今日把这些习得,我便抱你。”本是一句玩笑话,他料得她绝对记不下,说了句便随她去了。 盛晚清闻言,瞪大了眼睛,那么多,不过她还是笑眯眯的应下了,众人都觉得她不认学,气跑夫子,那是因为她一遍就学会了,这一点她谁都没说过,笑眯眯的扯了扯孟怀言的衣袖,“言哥哥,你教我。” 于是第二日,孟怀言拿着昨天的三张纸考盛晚清的时候,她竟然全答上来了,孟怀言眯起眼睛看着她,如丧考妣。“言哥哥,抱我!”魔鬼之音传来,孟怀言起身神速离去。但他一介文人,怎么能逃得过一只猴子的追捕? 孟怀言毕竟已经行了冠礼,这古代对于女子清誉还是很看中。一日当他再次被盛晚清堵在书房,他便吓唬她“我抱了你,你的清誉便毁了,你以后如何嫁人?”谁知闻言,盛晚清眸子顿时一亮,“那嫁给你不就成了!”说着恶狗扑食一样扑过去,坐在席塌上的孟怀言居然被她扑倒了,只见小丫头心满意足的在他怀里蹭着,嘴里还念叨“言哥哥,你身上真香。”活像个逛花楼的登徒子。孟怀言仰头望天…… 从那天以后,盛晚清不再叫他言哥哥,开始每天笑眯眯的叫他“夫君”。彼时,孟怀言已经毫无心力,只想着快点结束教学,毕竟她年纪小,这些肆意的举动过个两三年也就忘了,她的要求也都不太过分,都在他能接受的范围边缘疯狂试探反复横跳。 不过他有时候真的想撬开盛晚清的脑袋看看,她是怎么想到那么多亲近他的法子,不重样,又折磨人。比如学会了他教的东西,她要求他给她穿鞋子,再比如,她要求他给她梳头发,再比如,她要求他给她描眉,再再比如,她要他牵着手散步。时间过去,孟怀言也习惯了每日以色侍人,也习惯了她娇滴滴的喊他夫君,有时候他也会恍惚,偶尔觉得自己真的是和娇妻一起在京郊的庄子上隐居,这小丫头每日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却也真的晃进了他心里。 第3章 往事如风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年,盛晚清长大了些,恰逢帝师薨逝,天子为感念师恩,以国丧之礼厚葬。燕京城内外封禁,盛晚清不能回家去,于是这及笄礼只得在这庄子进行。 在一些婆子小厮的见证下,由孟怀言给她行簪礼。燕京的传统,第一簪由家中祖父母或德高望重之人行簪,以表重视。第二簪由父母或族中养恩长辈行簪,以表珍爱。第三簪由定亲的未婚夫婿或家中长兄行簪,以表祝福。 这庄子上婆子是万万不敢给小姐行簪礼的。孟怀言便托人往盛家去了书信,征求对方意见。在燕京及笄不可延后,延后则视为不祥,故而盛家父母长辈便让孟怀言代劳,差人送来了盛晚清亲族为她准备的三只发簪。一只是金镶玉的铃兰簪,巧就巧在那铃兰是极品东珠雕刻而成,可谓巧夺天工。一只是纯金发簪下坠红色宝石流苏,最后一只是通体温润的粉玉。孟怀言收到后,想了想把第三只玉簪换下,把自家祖传的青玉簪放进盒子里。 晨间起,婆子就把小姑娘的刘海梳上去,换了个成年姑娘的发髻,往日的皮猴子今日倒有几分恬静之气。孟怀言手持三簪,看着眼前的人乖巧的立着,说不出自己的心情,听着婆子在旁唱着吉祥词,这三簪全都由他给代劳了,礼成,孟怀言一言不发的望着盛晚清,只见她对着镜子瞧了瞧自己,转身对着他盈盈一拜“多谢师长。”孟怀言看着她头上的青玉簪,一挑眉,难得她没在这小厮婆子面前叫他夫君,不过从那天起,她再也没有叫过他夫君。 再后来啊…… 再后来,严丹边境生乱,她父亲带兵出征,只不过,未能坚持三月,盛家军遭人暗算,盛将军及她兄长都战死沙场。盛老将军临危受命,带着夫人儿媳前往严丹,却也永远留在了那里。一夕之间,盛家仅余下她盛晚清一人,而她连一句亲人的只言片语都没能收到。孟怀言记得,消息送来庄子上那天,盛晚清独自在湖边坐了很久,眼神透着一股死寂。 后来,她回了燕京,料理亲人的后事,他便也回了国子监任职。 再后来,他听闻,盛家全死在了边疆,盛家军群龙无首,严丹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盛家军溃不成军。听闻,她进宫了,求了一道圣旨,之后一言不发的收拾行囊,带着尚书府的小公子梁萧,总兵府的小公子楚姚,三人一同去了边疆。听闻,她打了败仗,为了救被敌人围困的楚姚身受重伤,九死一生。听闻,她越战越勇,身边军师梁萧出谋划策,副将楚姚也不再冲动莽撞,三人硬是带着盛家军杀出了一条血路。赫赫战功,都是一步一步踏着血而来的。孟怀言手握书卷,不知在国子监过度了几个寒来暑往,教书育人,只是偶尔望着边疆的方向出神。他推拒了母亲给他相看的姑娘,直言他在等一个人。 可后来,他听闻皇帝给她赐了婚,赐给了他那不成器的六皇子。隔日,他看着捧着蛐蛐儿笼子在国子监里招摇而过的六皇子,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他配不上她,当时他心里如是想着。 等着等着,她回来了,如今她背脊挺拔,如同一棵北方的白杨,她被风沙吹的黑瘦了,长得却也比一般姑娘高得多。他见她离席,便跟了上来。 脑中纷乱,如今他二十有五,不知她会不会嫌弃他年岁大。她即便醉了,感觉依然敏锐,很快便发现了他。印象里的小姑娘和眼前人重合,却又不同,心头万种情绪难言,而她却躬身行礼,叫他“师长”。该罚。 第4章 将军怕了? 盛晚清看着眼前的孟怀言,心绪飘远,想到往年旧事,不禁莞尔一笑,“晚清多谢师长昔日教导,若无师长,恐无晚清今日……”她眸子略过他的手,想起那时候,亦是四月京郊细雨,他牵着她的手慢慢走过京郊庄子的每一处。到底是旧事,少女怀春可真真的让人怀念,那时候阿爹阿娘还有祖父兄长都在,她还是无忧无虑的盛晚清。想至此处,盛晚清眸中划过一抹暗色,可能是这宫中的美酒醉人,今日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整个人透着一股寂寥。 “将军归来,明日不如去京郊重游?”孟怀言依旧站在那里,微微笑着道。闻言,盛晚清一愣,抬眸看向孟怀言,不知该怎么回答。孟怀言这时却向她走来,公子如玉,一身青衣,衬得这燕京四月天都要失了颜色,待到他走近,盛晚清却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将军怕了?”孟怀言勾起嘴角,站在她面前,低头仔细看她。这几年她长高了,比燕京一般女子高挑,近了他才看见,她的皮肤一看就是风沙吹过的,又黑又黄,口唇上还有丝丝皲裂,跟当初白白嫩嫩的小丫头判若两人。倒是比原先壮实了不少,壮实倒是应当的,不然怕也提不起那百十来斤的重剑。 “怕什么?”盛晚清一听这话立刻反驳,要说她离京之前,最熟悉亲近的人,便是眼前人。只是后来她怕见他,边疆的风大,她的皮肤早就被吹的粗糙无比,双手满是老茧,再触碰他都怕碰坏了他的皮肤。少女怀春,哪是那么容易便忘了的,只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那时候她觉得她是将军之女,与他的身份倒也匹配,才肆无忌惮把女儿心性都放任出来。可如今,却是不能了。他们之间,不光隔着六皇子,还隔着官家疑心,怕大权旁落。这些,以前的盛晚清不懂,如今的盛晚清倒是懂。她的心如同那刚刚燃起来的小火苗,都不用风吹,烧了两下,自己就熄灭了。 二人还没多说,就听到由远及近的声音,那人一路走一路愤怒的咒骂,“你看见了吗?那母夜叉,又黑又黄,哪有一丁点女子做派?要我娶她?白日做梦!我死都不会娶她!父皇要是想娶,让父皇自己娶,本皇子绝对不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盛晚清眸子里的光又暗了些,却笑了,刚要开口,就被身边的人堵了嘴。她震惊的看着面前的俊颜,孟怀言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这样近的距离,看的清清楚楚,唇上温润的触感,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六皇子惊呀的声音。“师长!你!你!你们在干什么!母夜……盛晚清,你快放开师长。” 六皇子这一吼,倒是引来了不少人,众人急急忙忙凑过来看热闹。 只见眼前温润公子,一只手用力的抱紧了那黑色劲装的盛大将军的腰身,另一只手禁锢着她的后脑,唇瓣吻着她,仿佛不够一样,辗转缠绵,哪里顾及众人在看。一吻结束,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有些惶恐的眼神“将军怕了?”他微微喘息,却显而易见的心情愉悦,唇角翘起,一双凤眼中满是她。 盛晚清猛的推开他“你疯了!”说罢便几个飞身迅速离去。一路仿佛被鬼追一般的跑了。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孟怀言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扬起,随即转身看向六皇子,“晚清与臣早年便已定了终身”他从怀里拿出了盛晚清的贴身玉佩,“明日微臣便向圣上禀明此事。” 众人看看脸绿的六皇子,又看了看这燕京第一公子孟怀言,顿时恍然,原来,这么多年孟公子等的人,是盛将军。 第5章 燕京大事 距离宫宴那日已经过去了五日,盛晚清依旧躲在家里不肯出去。众人现在也拿不准皇帝对盛晚清和孟怀言的态度,不敢前来巴结。所以来将军府的也就只有梁萧和楚姚二人。 “我说,你这边疆磨炼的厚脸皮子哪去了?让人啃了一口就不敢出去见人了?”梁萧不客气的调侃出口,手里拿着两坛酒,看着在饭桌前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两人,踱步进门。 “你懂个屁!那是老子的少女怀春!”盛晚清翻了个白眼,今日她一身黑色常服,却把腰身勾勒的极细。 梁萧扫了一眼盛晚清的细腰,眸色晦暗“呦,这感情好,你也是老子的少男怀春,小时候经常把老子揍哭,我若是娶你了是不是也能压了你?”梁萧笑着倒酒,然后潇洒仰头一口喝了杯中的酒。 “滚你丫的,就算老子嫁给你也是老子压你!”她瞪了梁萧一眼。“你这辈子甭想翻身了。”盛晚清不客气的倒了一杯梁萧带过来的酒。喝了一口之后眼睛一亮,“好酒!” “诶,母夜叉,要不咱仨过,你嫁给我俩,这么多年,咱三个相依为命,早都习惯了,咱仨过,生下来儿子咱俩教他领兵打仗,臭皮匠教他兵法,你觉得咋样?”楚姚一脸贱笑,提出来个绝世馊主意。 “你是怕我还不够惊世骇俗?一女二夫?要不要我再找几个面首给你们做姐妹?”盛晚清瞪了他一眼。 “最多让你加一个孟怀言那厮,别人可不行了。”楚姚思索片刻,喃喃道。 “臭皮匠,你觉得呢?”楚姚问道。 “我觉得,这主意不错!”梁萧笑着开口,他眯起眼睛,他有的是办法让楚姚近不了盛晚清的身。 “母夜叉,臭皮匠同意了,你呢?”楚姚兴致勃勃的问,这几日他被家里逼着和那些小姐们相亲,可苦坏了他,铮铮傲骨的汉子,看着那些碰一下就红半天的小姐,那扭捏的姿态,真的让他难受的紧。这时候他就想起了母夜叉来了,洒脱,热情,奔放! 喝了口酒楚姚又贱兮兮的道,“而且你受伤那次,我也算看了你的身子……”他突然红了脸,扭捏道“当时梁萧也给你吸毒了,我俩得给你负责。”说罢他又小声嘟囔“虽然你正面背面跟男人都差不多。”这话一出口,梁萧瞬间往后躲了两米。 盛晚清抬眼瞧了瞧楚姚“老子是不是太久没揍你了?你皮子紧了?”说罢她仰头喝酒,三人也算是把酒言欢,一直喝到了深夜。盛晚清见二人喝多了,这才叫人把他们送回去。 燕京第一公子亲了母夜叉这件事像是长了腿,在燕京各处游走,无良书店更是出版了一些话本子诸如《强吻将军后,我与将军二三事》《三角虐恋,将军请怜惜》等等,楚姚包圆了十家书店,买了所有的书,硬是给在燕京的盛家军人手一本,楚姚心想,好家伙,这帮兔崽子比读家书还认真,没日没夜得看! 盛晚清此时也捧着这几本书饶有兴致的看着,看到精彩处忍不住也是老脸一红,不禁怒骂,“他丫的,怎么就孟怀言压了老子,要洞房也是老子压他!” 这句话让刚进门的楚姚和梁萧听了个真切,二人怪异的看着那怒吼的女人,面面相觑。“我说,母夜叉,皇帝老儿让六皇子约你出去游玩儿,我刚才可看见六皇子的马车了,约莫还有一刻钟就到了,你不收拾一下?”楚姚忍着笑意说着风凉话。 “嗯?皇帝脑子抽了?”盛晚清皱起眉头。 “你们毕竟还有婚约在,不愿去也做做样子。”梁萧淡淡道。 盛晚清眯了眯眼,“成,小六子快到了,你俩别在这碍眼,该滚哪滚哪去。” 第6章 将军约会 这一声小六子让刚到门口的六皇子听了个正着,只见他本就铁青的脸色更加铁青,冷冰冰的站在门口。 “见过六皇子!”梁萧眼尖,看见六皇子,拉着楚姚赶忙行礼。 “还不快走!”六皇子没有理会他们二人,对着里头的盛晚清说道。 盛晚清眼睛扫过他们二人,恨不得拔了他们二人的脑袋,好小子,敢阴她。今日她穿着一身青色便装,长发一半扭了个要多简单有多简单的发髻,一根青玉簪插着,身上衣服袖口还是收紧的,这样方便活动,看着好像柔和了一点,但是怎么看都像个英气男子。 六皇子翻了个白眼,自己先钻进了马车,盛晚清紧跟着上了马车,马车慢慢消失在梁萧楚姚二人视野中,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悄悄跟上。好家伙,将军第一次约会,他们不得全程跟踪?何况不止他们,那些书店的无良写手早就跟上去了。 那车里,六皇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嫌弃道“你没有女人一点的衣服?” “回殿下,并无。”盛晚清老神在在,并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六皇子恨得牙痒痒,直接闭眼不瞧她,若不是母妃哀求,他怎么可能和她出来游玩?燕京四月正是泛舟的好时候,只不过二人坐上乌篷船,更加尴尬,盛晚清看着景色,眼中满是惬意。倒是六皇子,一身别扭,看着眼前人,再美的景色也不美了。只能疯狂灌酒,大概是他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喝多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站起来走到船头指着盛晚清吼道“本皇子是不会娶你的!你与别的男人有了肌肤之亲!你下流!”呜呜呜他竟然呜咽起来,然后就一个重心不稳掉进了湖里。盛晚清无奈,只得站起身子,拿着桅杆,挑着六皇子腰带,把他从水里捞起来,然后一只手拎着他,蜻蜓点水般的,在水面点了几下,轻飘飘的回到岸边。把六皇子扔给他的小厮,之后嫌弃的看了一眼有些沾湿的衣服,扬长而去。 偷看的一众人全都满脸震惊,想不到将军轻功如此高!楚姚和梁萧一脸黑线。“母夜叉今天心情不好?”楚姚问。“你这榆木脑袋都看出来了,还不够明显?”梁萧白了他一眼。 将军约会不同凡响,果然,第二天各大书店争相上新书《将军救我落水后》《殿下别怕,本将在》《醉酒娇娇落水后二三事》……盛晚清这次也没错过,路过书店买了全套,书店掌柜一看是将军,直接打包送了将军一套,说剧情太好磕,送主人公一套!盛晚清第一次薅羊毛薅到了自己身上,说不出来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倒是鬼使神差的把书拎回家了。 与盛将军的第一次约会,六皇子铩羽而归!但是凡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二次六皇子带着盛晚清去了茶楼,对方毕竟救过自己,六皇子也不再冷脸相对,不过总之就是不太开心就是了。但是这次他显然选错了地方,因为茶楼里说书先生在说的就是《将军救我落水后》听的六皇子脸色越来越黑。 就在他快要爆发的边缘,忽然盛晚清把他的脸狠狠地按在桌子上,嗖一声,一支箭破空而来,六皇子吓了一跳,紧接着杀过来七八个黑衣人,看得出来他们都是奔着六皇子来的,个个都出手狠辣,盛晚清一边护着六皇子,一边身手干净利落的杀了那几个人。温热的血染红了她的衣服和半边脸颊,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她回过头问“受伤了吗?”六皇子鼻子缓缓流下两道血条,那是她按头按的,他摇摇头,不过盛晚清没想到,就是这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回眸狠狠地煞到了六皇子,他一颗纯情少男心扑腾的跳了起来。 六皇子被刺杀一事让许多人琢磨出了黄帝的意思,确实,盛晚清是个当皇后的好人选。危难之际能杀敌,又无母族庇佑,没有外戚涉权的困扰,一举三得。宫中人人自危,揣摩最近发生的事,盛晚清在不知不觉之间就成了燕京朝堂的焦点。 第二日一出门,盛晚清就收到了书店老板派人送来的书《殿下别怕,本将在2》盛晚清领了好意,却直接把书丢在一边,最近她心情很烦躁,越是想起来孟怀言越烦躁! 第7章 燕京偶遇 最近盛晚清开始怀念边疆的风,这燕京四月的雨,让她心烦,每日每夜下个没完没了的。想出门就要打个油纸伞,说要打伞,雨又没多大,不打伞,一会儿,雨水就会把衣服淋湿,又潮又闷。这日,盛晚清早起,练了一套拳法之后,又拿起重剑练了起来,直到汗如雨下,她才喘着气收势。 将军府高墙上,梁萧潇洒的坐在上面看热闹,他眸色微沉,觉有深意的看着院中的人“你若心情不好,何不去找他?” 盛晚清抬头瞟了一眼梁萧,恶狠狠道“你是不是也皮子紧了?”说罢,她拿着重剑,走到一旁,拿起酒壶喝了一口酒。 “是啊,有能耐你再来揍我,抓到我你是我爹!”梁萧贱兮兮的一笑,随即立刻跳出了大墙。 盛晚清这几日本就心烦气躁,被梁萧一激,直接扔了重剑,轻功直上,飞出了墙外,只不过墙外还哪里有梁萧的影子,倒是有一青衫男子,广袖长袍,撑着一把素白色的油纸伞,望着她浅笑,那双眸子晶亮,倒映着她的身影,他走近她,把她一同遮在伞下,“将军,真巧。” 盛晚清没有说话,脑子里闪过那一日他动情的拥吻,脸色更沉,转身就要走。孟怀言一把拉住她,“绵绵可是生气了?”他声音很轻,拉住盛晚清衣服的手指节微微泛白,却又不敢贴近她的肌肤。 听到绵绵二字,盛晚清身子一顿,绵绵是她阿爹阿娘给她起的小字闺名,当时她在京郊非得缠着他也叫她绵绵,以示二人亲密,当时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他都没叫一句。如今这般轻易的叫了,又是何意?盛晚清皱起眉头。 良久,她淡淡道,“师长说的什么话,学生没有生师长的气。”盛晚清转过去恭敬一拜,这一拜也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她又淋在雨中。孟怀言眸色暗了下来,他望着盛晚清沉寂的眼神,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盛晚清转身离去。 盛晚清盲目的走在街上,雨这时却下大了一些,她只得找了个路边摊躲一会儿雨。“大娘,来一碗馄饨。”盛晚清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老神在在的坐着点了碗馄饨,热气腾腾的馄饨暂时性的赶走了盛晚清心里的烦躁。她不禁在心里感叹,这时候来一壶热腾腾的烧刀子酒那就更好了!边疆气候寒冷,酒也烈,喝到胃里能从脚趾尖暖到头发丝儿,正想着,面前小桌上多了一壶烧刀子,对面也坐了一个人。 “呵,自投罗网,你是不是该管我叫爹了。”盛晚清吃了一口馄饨,满足的眯起眼睛。 “你可没抓到我。”梁萧笑着拿了两个杯子,给二人倒上了酒。“大娘,再加一碗馄饨。” “好嘞!”卖馄饨的大娘慈眉善目,却是个爽快性子,给梁萧煮好了之后,又给盛晚清加了一勺馄饨“天冷,将军多吃几个暖暖身子。” 盛晚清笑了笑“多谢大娘。” 梁萧笑着道“将军这顿打算请属下吗?” “你从我身上能搜出来一文钱我管你叫爹。”盛晚清拿起小酒杯猛的喝了一口。“好酒!今日怎得拿了这烧刀子,我记着你从边疆一共就带回来六壶,当时你还说,仗打完了,再也不用去边疆,准备十年一壶,喝到死!” “不喝点烧刀子,我怕你心里的话无从说起。你既知道我这酒宝贝的很,就敞开了说。我知道你从回燕京开始,心里就不痛快。”梁萧又给她倒了一杯酒。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梁萧也!”盛晚清拿起酒杯又一口猛干了进去,感觉浑身暖洋洋的,驱散了这潮湿的气息,她缓缓开口“不瞒你说,臭皮匠,我是个胆小鬼,我害怕回燕京,害怕回到空荡荡的将军府,更怕这种空落落没什么事可做的样子,哪怕我知道未来几十年可能都是如此。臭皮匠,如果你是我,你如何选择?” “将军不实诚,我这烧刀子你也别想喝第三杯了。”梁萧眯起眼睛,把酒壶收到怀里。 盛晚清笑着看着他,“臭皮匠,不然真像楚姚说的,我嫁给你俩。” 梁萧抬眸一顿,嘴角扯出一个笑,“你别想祸害我,小时候还没被你揍够?娶你回去,我是找虐!你就适合孟怀言那老鳖孙,打一拳他就倒了,你倒是舍不得打了。” “唉,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也是茶壶里煮饺子,有苦道不出啊!”说罢,她抢过梁萧怀里的烧刀子,给自己满上。“你看得出来,我喜欢孟怀言,可那又如何?我可是有婚约的。” “看将军怎么选择了,有得必有失,将军早就明白,只不过一直自欺欺人,以为事情能有转机。”梁萧正了正神色,“将军,选择孟怀言。” 盛晚清看着杯中的酒,心下凄凉,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也罢,去他的守护天下,良臣将相最后都是这个结果的话,这权利仕途不要也罢。“都说军师梁萧最擅揣度人意,你是揣度出来的,还是……你就是官家的人?”盛晚清慵懒的抱着酒壶,嘴角挂着笑“你我兄弟多年,也是从战场上厮杀,过了那样横刀立马的日子,今日你也敞开了和我说实话。梁萧,是皇上派你来的?” 第8章 梁萧知我意 梁萧袖中的手攥起拳头,他垂了垂眸子,又抬头看着盛晚清,突然他无奈的笑了“将军真是连块遮羞布都不给我留。” 盛晚清得到了答案,也不恼,笑着给他倒了杯酒,“理解,识时务者为俊杰。那就听军师的,选择孟怀言。也祝军师此去鹏程万里!”盛晚清仰头喝了杯中的酒,心里怅然若失,她知道的,总会失去的,可是当赤裸裸的面对这早就预料到的结果时,心还是有些痛的。 “以后……我们还能像这样坐在一起喝酒吗?”梁萧笑着问,眼中尽是星星点点的泪光。 “怕是不能了,怀言那家伙,你知道的,醋劲儿大。”盛晚清无视梁萧眸子中的泪光,垂着头,用她一惯吊儿郎当的语气说着,但她握着酒杯的指节却泛白,双唇紧抿着,随即又下意识的掩饰住刚才的表情,大口的吃起碗里的馄饨。 梁萧知道,每当她特别特别难过的时候,总是这样的表情。袖中的手被他攥出了血,隐忍着,隐忍着,他认真的望着对面大口吃馄饨的人,想把她的一颦一笑都刻在脑子里,可是哪里需要刻意去刻画?从儿时起,他的世界就都是她了。 那时候他不过五岁,因为天生内向,不爱说话,又是尚书府大人的嫡子,没有兄弟姐妹和他玩儿耍,更是性格孤僻,就是那时候盛晚清闯进了他的世界。那天他听说隔壁的小妹妹来找他玩,他本是拒绝,却被母亲硬推出门,那天阳光很好,对面小小的人儿穿着一身鹅黄色襦裙,扎着双髻,又明媚又可爱,他也少了些抵触。刚想和她说点什么,就听她清亮的嗓音传来“你叫梁萧?梁萧哥哥!我来抓你好不好,抓到了你管我叫爹!”他来不及收起眼里的错愕,就被她扑倒在地,“抓到了!快管我叫爹!” 小梁萧怒极了,猛的就要推开她“不叫!” 小丫头朝他明媚一笑“那就揍到你叫爹!”说罢,她捏起粉拳,一顿揍。梁萧从那一日就明白了虎父无犬子什么意思。每次都被她揍哭,她的游戏花样很多,但是惩罚都是让别人叫她爹,真的是奇了怪了,搞不懂她一个丫头,为什么对当爹这么执着。他的父亲母亲虽然看到小丫头欺负了儿子,却也高兴,因为他只有在盛晚清在的时候才像个正常孩子脸上有生气,会哭叫,会不服输的跟盛晚清叫喊。 盛晚清一直执着的揍他,让他叫她爹,梁萧一直拼死反抗,最多被揍哭,哭了之后,盛晚清的爹就会闻声而来,拎着她的耳朵把她拎回去。后来盛晚清学聪明了,叫来了楚姚,“一会儿我要是把他揍哭了,你就捂着他嘴巴!听见没!”对面楚姚抹了把鼻涕擦在衣服上,一脸跃跃欲试,“知道了爹!来!” 于是就在楚姚那抹了鼻涕的手要按在他嘴上时,小梁萧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嗷嗷的喊了句“爹!” 后来他们三人关系越来越好,再后来盛家出事了,盛晚清要走,他们在城门口截住了她,也毅然决然的跟随了,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渐行渐远?他本以为有机会和孟怀言争一争的。是皇帝用整个梁家威胁他那时?还是在边疆盛晚清和他一起坐在严丹的城墙上喝酒看日落她问“梁萧,边疆景色真美,不回燕京了行吗?”当时的沉默不语或许就彻底把她推远了。悔吗?悔!如果……如果回到那时,他会立刻回答她,“不回了!我娶你。”可惜一切都不能重来了,是他亲手推开了她。 “来!今日喝个尽兴!”盛晚清砰的一声把酒壶放在桌上,举杯痛饮,“边疆苦寒,七年来,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边疆风大,那时没吹散的想不到被这燕京的绵绵细雨浇散了,也罢,还是那句话,问君何行三万里,梁萧知我意。” 梁萧望着对面满脸泪痕的盛晚清,心里百感交集,心里万千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清泪滴下只道一声,“万般珍重!”有生之年,必倾尽全力,保尔无虞! 第9章 将军卸甲 盛晚清喝完了最后一杯酒,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臭皮匠,我……没带银子,这顿你请。”说罢她独自一人晃晃悠悠的走进了雨幕里。 梁萧看着她的背影良久,直到碗里的馄饨彻底凉了,他都不曾移开目光。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再也望不到她的背影,梁萧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手指轻轻触碰着她用过的酒杯,“晚清……” 第二日清早,盛晚清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头,起身穿衣,连着阴雨了半月的天,终于放晴了。盛晚清最后一次穿上那身战甲,拿着兵符去见了皇上。那一日众人不知道皇上在养心殿和盛晚清说了什么,只看见盛晚清出来时,那身战甲不见了,她嘴角挂着浅笑,手里捏着一卷明黄色锦布,快步离开了皇宫。众人惊骇,将军卸甲了?有人惋惜也有人夸了盛晚清一句,聪明人,懂得明哲保身。 盛晚清出了宫门口,抬头看了看太阳,之后看向宫门口等着的人,她笑了笑走上前,“等了多久?” “也没多久。”孟怀言今日身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袍,袖口绣着几段玉竹,配上他的绝世美颜,成功的又俘获了盛晚清的色\/女之心。 “何时娶我?”盛晚清转了转手里的圣旨,“皇上可是取消了我身上的婚约,如今我怎么也算得上黄金单身汉!你可要抓紧时……” 她还未说完,就听孟怀言笑着道,“明日?” 盛晚清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明日?你在开玩笑?我可什么都没准备。” “绵绵无需准备,我全部准备好了。”孟怀言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一如七年前,在京郊庄子那时。 “好!”盛晚清笑眯眯的跟着他上了马车。 宫门不远处,梁萧和楚姚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楚姚啧啧了两声“唉,母夜叉是别人的了。”梁萧勾唇笑了笑,“就算不是孟怀言,也轮不到你。”说罢他转身而去。楚姚叹息着,然后才反应过来,“臭皮匠你什么意思?!不是他那还能是你?!如果没有孟怀言,那母夜叉肯定选择小爷我!”他一路嘟嘟囔囔的追着梁萧离去。 燕京四月的雨终于结束了,五月初,阳光洒满大地,孟家门前挂着红绸,红灯笼,街上的人一个个也都多多少少带一点红色的装饰品,众人都想沾一沾将军成婚的喜气。 将军府里也是人满为患,不过都是一群军营里摸爬滚打跟盛晚清出生入死的糙汉子,准备堵门的。小伙子们瞪着眼睛“将军,放心!有俺们兄弟在,那小子别想进来!”“就是!将军!不得不说,你今天这身儿红绸子衣服真他娘的漂亮!”“将军,走两步!让大家伙瞅瞅!”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盛晚清淡淡的笑着,难得和气的看着这些她带出来的兵,今日她一身婚服加身,倒是有几分女子的柔美了,加上回了燕京之后,白了不少,看着倒是有几分女儿像了。婚服的腰带把她的纤腰勾勒的格外惹眼,有几个小兵眼睛都快粘在她腰上了。 “看什么!想挨揍?”楚姚今日一身烟灰色劲装,扎了个红腰带,一下子站在盛晚清前面,挡住了那帮小子的视线。成功把人撵走之后,他回过头笑问“也不知道臭皮匠干嘛去了,你成亲这么大的事也能迟到!”闻言,盛晚清眼神一闪,脸色有些暗淡,“许是什么事情耽搁了。” 话正说着,梁萧从外头走了进来,今日他穿了一身暗红色带祥云的长袍,不似他往日的穿着,倒是让人眼前一亮,“梁某可来晚了?”他进门开始就看到了身着婚服的盛晚清,她长发及腰,今日也盘了个复杂的发髻,一看就不是出自她自己手那种复杂。倒是美得很,梁萧心里一酸,笑着说“不如考虑考虑?嫁给我,和楚姚?” “臭皮匠,什么叫嫁给我,和楚姚?你踏马停顿什么?还有,你今日穿什么暗红,你又不成亲,你要抢亲不成?”楚姚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梁萧,道“将军好不容易把自己嫁出去了,你别打搅乱。” 梁萧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悲凉,随即又被他隐藏起来“咦?你这话说的,街上不少百姓都身带红绸,我不过也是沾沾喜气。”说罢他摆了摆手,让楚姚让开“我去了趟城西,将军大婚,身为军师,总得把新婚礼物送上。”梁萧伸手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伸手送到盛晚清面前,“将军请笑纳。” 盛晚清笑着接过,打开盒子,是一只金簪子,簪头有一颗珍珠,珍珠圆润,看着十分讨喜,盛晚清轻轻拿起来,插在发间,笑着问,“好看吗?” “好看。”梁萧温柔道,目光落在她发间,迟迟没有收回。 “谢啦。”盛晚清笑着道,然后就听到身后喜婆子道“将军,快盖上盖头,吉时到了!”盛晚清转身,进了屋子,任由喜婆子把盖头给她盖上。 横刀立马,征战沙场七八年,没想过自己还能够如普通女儿般嫁人,盛晚清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 第10章 长长久久 孟家接亲的队伍特别盛大壮观,百姓们也都自发的跟着来接亲,吹吹打打一路从孟家到了将军府,将军府也一派喜气,挂了红绸,贴了喜字,门口士兵胳膊挎着胳膊连成一排,一副以血肉之躯挡住敌军的架势,孟怀言笑着下马,走到门前,拱手一拜“烦请将士们让路!” “少来!想过去,先过了我们这一关!”楚姚带头喊,“这样,比武力好像我们欺负你,我们就此行兵布阵!臭皮匠同你比,如何?你赢了我们就让开!” 孟怀言笑着道“好!”梁萧自人群中走出,端着棋盘,放于孟怀言面前,孟怀言瞧了一眼梁萧的衣着,微微一笑,二人也不言语,以一枚棋子代表一个兵,在棋盘上居然杀得不相上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里头喜婆子急得直转圈,“哎呀!吉时快到了,怎么还没来?” 盛晚清叹口气无奈笑“怕是被那群臭小子绊住了,罢了,我自己出去。” “将军不可,出了闺房脚沾地不吉利!”喜婆子急吼吼的阻止她。 “那我便脚不沾地!”说罢她把盖头折开一点缝隙视物,脚尖一点,飞身略过那些蠢兵,对着孟怀言道“夫君抱我!”只见她轻飘飘的落在一小兵肩头,然后又足尖一点,被起身接住她的孟怀言抱个满怀,孟怀言抱着新娘子满脸温柔的把人抱上花轿,然后转身下了一子。双方各50子,梁萧剩余40子守,孟怀言舍弃了40子,终于用10子攻下了整局。他笑着道“军师,有舍,才有得!谢军师成全。”孟怀言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随后骑上马离去。 盛晚清坐着花轿,又过了火盆,同孟怀言拜了天地,拜了高堂,之后就被送进了洞房。她百无聊赖的坐着,脑子里全都是儿时与他在京郊的时光,不由得好笑,想不到她真的嫁给他了。没过多久,就听到有人来了新房,孟怀言来了,依照规矩,他拿起了秤杆,去挑开她的盖头,可是也许是太紧张了,手抖得厉害,挑了三四次才成功,见到如此盛装的盛晚清,孟怀言眼里闪过惊艳,他端起合卺酒道“绵绵,愿永结同好,护卿长宁!”二人喝了合卺酒,孟怀言轻轻的解开他的腰带,脱了外袍,伸手去解盛晚清的衣裙,他手抖得厉害,几次都失败了,还是盛晚清自己解开的,她也是紧张的,虽然平日在军队里总是听那些兵蛋子说荤段子,可真正上场杀敌和纸上谈兵不一样啊! “夫,夫君,把灯熄了。”盛晚清的声音都带了点颤抖,孟怀言的每一次触碰她都觉得是在她身上点火。“绵绵难道不知道,新婚之夜红烛要燃到天明么?”他声音低沉,把盛晚清压在身下,盛晚清赤红色的鸳鸯交颈肚兜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断了,扯了她的肚兜和剩下的衣物,烛光下,孟怀言睁大了双眼,“绵绵,你……”盛晚清用手遮着自己身子,眼神有点闪躲,当初她救楚姚的那一剑就伤在胸口,不光胸口,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无数,她的身子真的算不上好看。盛晚清不敢看他,以为他会嫌弃,就算不嫌弃也会有在乎的。一滴泪滴在盛晚清的皮肤上,烫的她心里都跟着一震,她抬眸就对上了孟怀言那双水汽氤氲的眼睛,“绵绵,疼吗?”他撑着身子伏在她身上。 哭都哭的这么好看,盛晚清叹息着,这般倒是让盛晚清放松了心情“不疼的。”她好笑的看着他,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夫君,你嫌弃我吗?” 孟怀言摇头“宠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他不再等待,狠狠地占有了她,见盛晚清表情痛苦,他停住动作等她适应,“绵绵,你终于是我的了。”见她适应了,才开始深深浅浅的吃光她。 第二日一早,盛晚清准时睁开眼,想去晨练,却发现自己的腿好像不是自己的腿了,刚要下床,整个人跪在了地上,场面一度很尴尬。孟怀言听到扑通一声,就见自己的小媳妇跪在地上,他赶紧起身把她抱回床榻,“你夫君还没起,你打算去哪里?”他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 “习惯了,这个时辰去练功。”盛晚清害羞的不敢直视他的脸,索性转了个身子背对着他,突然她感觉到他的大手褪了她的裤子,整个人贴着她的身子,她忍不住轻轻颤抖,“还来?昨天还没够?” “没够,绵绵甜美,为夫怎么吃的够?”孟怀言又一次把她压在身下,画本子里写的成真了,果真是他压了她。虽然她有功夫在身,可是男人似乎对于这方面的事天生就有天分,比不了比不了!盛晚清这新婚第一天都没能出屋子,给孟怀言的父母奉茶都是第二天了。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11章 婚后日常 婚后第二年,一日孟怀言在国子监上课,六皇子臭着脸,一副不想听你逼逼叨的样子,孟怀言几次提醒都无用,他也不恼,淡淡的朝着教室侧休息区叫了一句“娘子!” 侧室的门头突然打开,众人就见盛晚清一身鹅黄色衣裙,挺着个肚子,走过来“夫君讲完了?” “嗯,有学生扰乱秩序,心情不佳,陪你回家养胎!”说罢,他仔细的扶着盛晚清,一点点挪出教室,回家家。 六皇子“……” 众人“……” 这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他们可不是皇子,再这样下去他们的科举考不好了!都怪六皇子!所有人都恨恨的盯着六皇子,六皇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硬是没理他们。孟怀言走了,倒是把他爹派来了,孟昌宁可不好糊弄,所以一直到科考结束,他们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燕京四月,又下起了绵绵细雨,盛晚清在清明这一天中午终于发动了,准备卸货,产婆一盆一盆的热水端进去,血水一盆一盆端出来,看的孟家众人心惊肉跳,“快!快去叫老爷和少爷回来!”孟母在屋里守着盛晚清,握着她的手“绵绵不怕,母亲在这守着你!”盛晚清已经痛的不行了,她却还是舍不得捏痛孟母。感受到孟母传递给自己的温暖和力量,她也卯足了劲儿生,在孟昌宁和孟怀言踏进大门的那一刻,婴儿响亮的哭声就传来了,然后就听见产婆报喜“恭喜夫人,生了个小公子!”盛晚清累的不行,当她看到孟怀言那一刻终于还是湿了眼眶,“夫君,我好疼。” 孟怀言心疼坏了,抱着盛晚清一个劲儿的安慰,看都没看儿子一眼。孟怀言第一次看见这样憔悴的盛晚清,忍不住心疼的抱紧了她,“绵绵不怕,绵绵不疼了,夫君在这。”看着她慢慢的睡着了,孟怀言再也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他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哭,是对她的心疼,还是初为人父的喜悦?看着脸色苍白的盛晚清,孟怀言坚定决心,再也不生了。 盛晚清坐月子这一个月,孟怀言凡事都是亲力亲为,真的照顾的盛晚清极为周到,盛晚清的小脸早就白回来了,因为怀孕过后,身材也丰腴不少,凹凸有致了。孟怀言每每伺候她结束之后都要去洗个凉水澡,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孟昌宁给自己的小孙儿取名孟靖安,小名儿是盛晚清给取得,叫满满。小满满每日很少哭闹,长相像足了孟怀言,真的长在了老母亲的心坎里。看着他一日日的长大,盛晚清自身成就感满满。 满满被母亲抱着,他睡的极其安稳,梦里不知道梦见什么了,笑起来,嘴角两个小小的梨涡,可爱极了。 …… 自从盛晚清生完孩子之后,梁萧和楚姚来府中的次数多了,有时候甚至比孟怀言这个当爹的呆在孟府的时间都长。 一日,二人又结伴而来,楚姚抱着满满,大声的逗弄着他“来!儿子!叫爹!”梁萧笑而不语,盛晚清瞪了他一眼,不过楚姚也不在意,一个劲儿的教“叫,爹爹!” 满满“大……” “不对不对,是,爹爹!”楚姚很认真的纠正。 满满“,的……” 这时梁萧道,“你不要说其他的,就光教他让他说的内容,这样他都分不清要说什么。” 楚姚恍然大悟,“噢!你说的对,对!满满!” 满满看着他,“啊呀呀” 楚姚道“爹!” 满满“诶……”无奈脸 楚姚顿时黑脸,这小子,跟孟怀言那厮一样腹黑。 府中众人憋笑憋的辛苦,就听一阵爽朗笑声“哈哈哈哈哈哈”是盛晚清。她笑够了才对着楚姚道“乖孙子,把你爹递给我,哈哈哈哈哈哈” 楚姚刚要把满满抱给盛晚清,就见这臭小子紧抓他的衣襟不松手,他面色一喜,“儿子,你还是舍不得爹爹对不对!”说罢,他感觉胸口一热,然后就听见盛晚清爆笑,这臭小子,尿他身上了。 害!楚姚无奈,赶紧把这小东西还给乳母,看着自己的衣服,叹口气拉着梁萧伤心离去。 本卷完 第1章 秦昭 第二卷 吹角连营 万历四十五年,大盛王朝帝王驾崩,太子弘煜遵天命登基。太子登基不过百日,恰逢百年未遇的蝗虫天灾,一时间朝堂官员人人自危,百姓生活苦不堪言。民间更是流传出此乃上天震怒,太子德不配位等说辞。 这年,秦昭十五岁,整日随着兄长秦江在军营里混日子,军中人并不知她是个姑娘,只知道秦小将军有个黑黑瘦瘦的幼弟秦昭,是个皮猴子,武艺却是一等一的。除了秦昭这个假花儿,在军中有一朵真正娇艳的花儿,孟军师孟凡的独女孟雪瑶,孟雪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年纪小小就漏了锋芒,传了其父亲的聪明才智,如今众人都知晓,秦小将军未来的军师正是孟雪瑶。孟雪瑶从小就身子骨柔弱,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好不容易用药供着养好了些,自然得宠着。秦昭自小就对这个妹妹照拂有加,军中有些不长眼的如果算盘珠子打到到孟雪瑶头上,第二天就会被秦昭折腾的哭爹喊娘。 这天,秦昭摸了摸肚子,满脸不开心,脚下踩着个人,嘴里叼着个狗尾巴草,瓮声瓮气的对孟雪瑶说“瑶妹妹,这老王\/八被小爷收拾了,你且安心。”随后她一脚踢开那人,捂着肚子坐下来“好饿,这不长眼的,小爷今日本就没吃饱,追他费了些力气,更饿了。” 孟雪瑶看着她笑了,从手中丝帕里拿出来一小块糕点,她小心翼翼的捧到秦昭面前,“阿昭,你饿了就多吃些,我胃口小你知道的,爹爹给的糕点也吃不完。”还没说完,那糕点就被秦昭拿走了。 秦昭看着糕点,皱起眉头,还没询问就听见孟雪瑶肚子也响了,她无奈笑笑“我身子皮,你比不得,如今军中都节衣缩食,你哪来那么多糕点?”说罢,她直接把糕点塞进她的嘴里,“吃,以后多吃点,你看你这么瘦,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走。”秦昭说完,生怕孟雪瑶又跟她推辞,拍拍屁股上的灰跑了。孟雪瑶小口小口的咀嚼着,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跟随着那道身影,心里甜滋滋的。 孟军师此刻正在主帐中,跟秦老将军讨论军情,秦江站在老将军身侧,此时也一脸凝重之色。 孟凡的眼睛紧盯着舆图道“将军,如今蝗灾干旱,南疆近日蠢蠢欲动,几次三番的骚扰边境百姓,我们应该早做打算。” 秦沧海叹息了一声,“南疆人奸诈,擅长隐匿,江儿,如今军中粮草还能坚持多久?”秦老将军眉头深皱。 “父亲,军中粮草若每日两顿,最多能坚持半月,孩儿曾带兵进山,山中也干旱的厉害,连兽类也少见,捕不到什么吃食。”秦江捏紧拳头,艰难开口。 “老将军,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还请老将军能够答应!”孟凡此时却撩开衣摆,跪了下来。 秦沧海赶忙将人扶起“老孟,你这是做何?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将军,在下弱冠之年便跟随将军身边,这辈子为大军出谋划策,活到这把年纪已经无憾,唯一放不下的只有我的女儿。按此刻局势,大战在即,在下希望将军能命二公子带雪儿回到盛京,如此鄙人也就宽心了。”孟凡眼中微红,却满是坚定。其实今时今日,大家都心里清楚,这一战在所难免,但大盛局势动荡,并不十分安定,新皇继位,母族不强,太妃虎视眈眈,就盼着抓到错处,想方设法的想要自己的儿子桓王继位,可谓是内忧外患。 秦家军遵从先皇旨意,听命于新皇,不受太妃待见,太妃母族旁系经商,如此一来,粮草筹集,更加艰难。孟凡让女儿回到盛京,一是想保护她,二是想让她探探盛京情况,有二公子在,两人没准能将盛京的水搅浑,这样秦家军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第2章 归去 当日,秦老将军便找了秦昭,命她护送孟雪瑶回盛京,秦昭撇撇嘴,道“雪瑶妹妹细皮嫩肉,回去必得坐马车,少说也得月余,父亲非得让我去?”她吊儿郎当的叼着个狗尾巴草,一屁股坐在地上,刚刚操练完,又渴又累还没来得及喝水就被秦沧海叫过来了。 “二公子,老夫有此一求并非只为了保护雪瑶的安全,更是希望你二人能为我秦家军博得一线生机啊!太子势弱,朝中无人可用,如今太后又久病缠身,太妃手眼通天,早看秦家军不顺眼,想趁此机会除掉秦家军和太子,你二人回去,凭借你和雪瑶的能力定能将局面打乱!大公子若是回去,只怕太妃会起戒心,这趟非二公子不可。”孟凡没说的是,这也是给秦家留个后,但很久以后他才知道秦昭是个女娃娃,得知自己被雀啄了眼,被忽悠了30来年,还气了好一阵子。 秦昭叹口气,得知自己还有这种大任务,她艰难的往下压了压上扬的嘴角“也罢也罢,如此那小爷我就跑一趟,明日出发!”她噌的一下站起身子,噔噔噔的跑了,出去收拾行囊。 秦沧海叹了口气“这……能行吗?”他有点信不过这猴子,她娘在她四岁时便去了,秦江为了行事方便,就用男儿装扮带着她到了军营,那时,南疆和大盛战争不断,也没空管这闺女,只是请了个奶娘照看,后来奶娘受不得军队这苦日子,撂挑子不干了,好在秦昭七岁了也能够自理了,就没再请人,她天天泡在军队,跟着这些人有样学样,也就慢慢的养成了这幅样子,他也没脸再跟老孟说这是个闺女。军营里大家叫她二公子他也就默认了,时间久了也总会恍惚,觉得自己有两个儿子。想到这秦沧海揉揉眉心,叹了口气。 “将军放心,在下这眼力厉害着,绝对不会看错人。”孟凡一捋胡子,一脸骄傲。 秦沧海和秦江一脸黑线,对孟军师的眼力表示怀疑,腹诽:她是个女娃子你不就没看出来么…… …… 第二日,秦昭一早就起床了,只简简单单的背上背了个行囊,牵着她的爱马踏雪,整装待发。孟雪瑶眼睛红红的看着自己父亲,“父亲,瑶儿定不负您所望!”她知道,这一战,只怕极为凶险,所以父亲才会送走自己,如今自己能做的就是赶回盛京,筹备粮草,与宫中那几位周旋。 “好孩子,尽力而为,保全自己!”孟凡眼中含泪,伸手摸了摸孟雪瑶的头,这才恋恋不舍的送她上马车。 秦昭和秦沧海这边就没有那么多愁善感,她呲着一口小白牙,大咧咧的对秦沧海道“老头儿!等我回来,立了大功你可得答应我让我上战场了!”又看向秦江,道“大哥,多吃饭啊!我走啦,你们别惦记!” “父亲,您万万要珍重身体,不可过度劳累……”一旁孟雪瑶正在叮嘱自己的老父亲。 秦江嘴角一抽,多吃饭?这是什么狗屁告别!他就不该来送她!秦沧海叹了口气“你脑子不好使,行事多听雪瑶的!别拖她后腿……还有,照顾好自己。” 秦江又一脸黑线,这俩人不愧是父女…… 秦昭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说罢她一个漂亮的翻身上马,催着孟雪瑶“瑶妹妹,走,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个把月咱就回来了。” 孟雪瑶这才眼泪汪汪的转身要上马车,她刚转身,却又转回来对着秦沧海和孟凡跪下“将军保重!爹爹保重!”说罢她叩了一个头,这才毅然决然的坐上马车。 秦昭挠了挠头,看着秦沧海和秦江,不好意思的一笑“爹,大哥!我走啦!”说罢她一声驾!如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秦江望着她的背影,渐渐的看不到了,这才跟着秦沧海回军帐。 秦昭,孟雪瑶和一个赶车的大头兵刚走出半天,孟雪瑶就让那兵回去了,她道“阿昭哥哥,我们得快些回去。如果你带着我骑马,要多久?我不怕累。” 秦昭咬着饼,估算了一下“十日左右,如果日夜兼程。”她看着孟雪瑶的细皮嫩肉,果断摇摇头“我去追那大头兵,你这样定然不行。” 孟雪瑶却很坚定,“我们这就启程。”她被抱着上了马,坐在秦昭身后,颠的一张小脸一点血色没有,第八天终于坚持不住的睡了一天客栈,两人也没多休息,十一日就赶回了盛京。 这十一日,他们都在赶路,只有第八天在客栈时听说,边境已经打起来了,孟雪瑶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只盼着快点再快点。 第3章 筹粮 孟雪瑶回了府中,洗漱一番,算着回盛京已经十一日,离开军营前,粮草大概还能坚持半月,若省着点吃,怕也就20天,她必须今日就筹粮。 孟母看着自己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闺女,心疼的给她准备了好多吃食,也顾不得秦昭,一心都在自家女儿身上。 另一边,秦昭回到盛京,将军府的张管家给开了门,收拾好二公子的房间,这才去张罗饭食。将军府中平常也没有主子,只剩下他和几个残兵,腿脚不便的坐着轮椅负责修剪花草,不过这人审美却不咋地,慢慢的就变成了修剪杂草,不过院子虽然光秃秃,好在没有杂草丛生。一只眼的会做饭,手艺还不错,就是初一十五必须雷打不动的吃面条。缺了一只手的,看门也足够,只不过关门要一扇一扇关。剩下一个跛脚的负责洒扫,只有张管家这一个健全人,府中其他的活计都是他负责了。所以秦昭一回来,众人手忙脚乱,好在忙活了一阵终于安顿好了。 二公子回来,几个人也很高兴,但是盛京已经收到的消息也让他们担心,几个人问来问去,战况如何,现在粮草够吗?但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因为秦昭回来的时候,还没开战,不过休息了一夜,秦昭决定还是要回去边境。 然而门房第二天却收到了孟雪瑶的传信,让她跟她汇合,去筹粮。秦昭二话不说骑着马去了孟府,却见孟府门前已经有板车拉着一袋袋粮食往府中运。孟雪瑶脸色并不好看,但也强打着精神压低声音道“昨日我已经命人悄悄地运出去一部分,跟着商队走的,只不过那些远远不够。今日我发现我家已经被人盯上了,门口有几个乞丐,都是有心人扮的,阿昭哥哥我们想运出去再多,怕是难了。” 秦昭皱着眉,眼神瞟过那几个乞丐,衣着虽然邋遢,耳朵却干净,哪有乞丐不洗脸光洗耳朵的?“瑶妹妹!我来看你啦!”秦昭扬声说。二人一边进府,一边观察,孟雪瑶道“只怕这府中也不干净,我昨日筹粮,今日便有人盯着了。” 秦昭跟着孟雪瑶往里走,先去拜见了孟母,孟母也是一脸焦急,“这如何是好!?”“母亲稍安勿躁!”孟雪瑶这时反而沉静下来,仔细想想,昨日运出城那些主要是出其不意,打了他们措手不及。如果走明路,那么他们会暗中动手,毕竟她回来时已经打听了,皇上已经派人送了三次粮草,然而他们一次都没有收到,而她也无法判断皇上是不是一无所知。盛京没乱一是百姓觉得边疆遥远,这仗打不过来,二是对秦家军的信任,城中人确实节衣缩食把粮食省下来,只是这粮没到边疆他们却并不知道。 孟母并没有诰命,想进宫也找不到门路,而秦家有诰命,却都死了。且皇上并无后宫,一时间也他们也找不到机会。秦昭虽然是秦家人,可也无官身。 孟雪瑶无法,只能走最笨的路子。“阿昭哥哥,明日你去宸王常去的福兴楼等等看,抓住机会与他交好,宸王与桓王不睦,却与皇帝走的近,我们要想办法与皇帝直接取得联系。还有,我们要把军中未收到粮草的事宣扬出去。”孟雪瑶心中一阵不安,她猛的喘了几口气,这才平静下来。秦昭赶忙替她顺了顺胸口,孟母看见了,一脸欲言又止,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去着人准备饭菜了。 “雪瑶妹妹,需要多久能办完这些事,我想回边境。”秦昭皱着眉头。 “阿昭哥哥,我知你心急,只是如果没有你,我在盛京寸步难行,你当真想让我用美人计去诱惑桓王吗?”孟雪瑶双眼含泪的看着秦昭,秦昭最受不了她这样可怜巴巴,赶忙道“好好好,我陪着你。” …… 边疆 秦江挥舞着手里的长枪,扫开围在身边的敌军,这几日打的这几场仗,秦家军已经开始有点吃力,粮草眼看着吃完了,秦江带着一队骑兵曾经抢过南疆的粮草,但也只能撑五六日。他喘着粗气继续战斗,南疆人却鸣金收兵了。 “他娘的!又是这样!打一半他们就跑,什么意思!”副将骑在马上不由得骂了一句。 “莫追!收兵!”秦江喘着粗气,也只得收兵。带着秦家军回到驻地,这才开始清点人数,伤者,自己没能回来的兄弟。 秦江回来之后直奔主帐而去…… 第4章 宸王 宸王一身紫袍,公子如玉,站在福兴楼的二楼窗口处,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面商贩叫卖吆喝。这几日他心情颇好,听闻秦昭回来了,这几日便特意在这福兴楼等等看。 秦昭出生后,四岁便跟着父亲大哥去了边疆,但在她走之前,秦昭母亲与宸王的母妃是闺中的手帕交,在她出生时就跟宸王母妃姜氏定下了娃娃亲,只不过后来变故丛生,姜氏在她母亲去世不久,生产公主时难产而亡,就连小公主也没能活下来。后来先帝就把宸王交给当时的皇后抚养,皇后是太子的生母,也就是现在的太后。太后是个心慈的,视宸王如亲子一般抚养长大,故而宸王与太子感情亲厚。太后也知道他母妃的遗愿是叫他与秦昭成婚,这些年太后也并没有着急给他相看,这一拖就拖到了20岁。所以秦昭不只是他的小未婚妻,还是他母妃最后的心愿。 那天他看到了两人策马入城,他的秦昭妹妹坐在那骑马人的身后,一张小脸惨白,这一路上怕是受了不少苦。那天他只是远远一瞥,秦昭妹妹果然长得越发标致,沉鱼落雁,清丽动人。可他等了一天,秦昭妹妹却并未出门,今日他就又来了,这福兴楼是盛京最有名的酒楼,世家公子小姐都会来此处,他今日特意占卜了一卦,他的秦昭妹妹一定回来找他的。 秦昭一大早还没出门就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今日她一身月牙白长衫,腰带紧束,勾勒出她极细的腰身,头戴白玉发冠,怎么看都是个英俊的少年郎。 当初秦昭离开盛京年岁小也不记事,她爹是个大老粗,更不关心这些小事,所以他们一家并不知道秦昭母亲跟姜妃的约定,所以这些年,秦沧海也就默认放养,想着再过几年如果她想成亲就在边境找个她能看得上的男人就算了,哪里想过跟盛京的贵公子结亲,找个边疆糙汉子,秦沧海都怕她把人捶死,别提贵公子了。 是以这日,宸王在福兴楼一见秦昭便知她是那日的骑马人,虽自己有所猜测,但也好奇她与秦昭妹妹什么关系,于是上前主动搭话“兄台!留步!” 秦昭转过头见到宸王眼睛一亮,这还真是打瞌睡送枕头。“宸王殿下万福!”秦昭抱拳一礼,随即朝着宸王走了过去。 “兄台不必多礼,本王一见兄台便觉相见恨晚,不知能否请兄台小酌一杯?”宸王想起大上个月,秦老将军还上了道折子,言望皇上恩准秦江暂归盛京,回来解决人生大事,与某某姑娘相看,他在皇兄批折子时偷偷瞄了一眼,如此,那此人必定是秦昭妹妹的兄长秦江,所以处好关系就是必然。 “如此,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秦昭也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算盘,但这宸王如此,也方便她行事。 二人坐下,恰巧这楼中的说书人开始说故事,正是秦沧海前几年的英勇战事。 “秦老将军乃真英雄也。”宸王听的入迷,忍不住对着秦昭道。“兄台,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秦将军乃是在下的父亲,在下名……”秦昭还没说完,就被激动的宸王打断“你果然是秦将军的儿子!”他拿起酒壶赶忙给秦昭倒了一杯酒,“来!秦兄,本王敬你一杯!” 秦昭一愣,然后顺从的拿起酒杯,杯酒下肚,秦昭叹了口气,宸王放下酒杯,问道“秦兄为何叹气?” “说出来怕王爷你笑话,我此次归来是受父亲所托,筹集粮草回边疆,父亲上了三道折子,却都没有粮草下派,如今战事紧急,这两日虽筹集了一些,可这粮草却迟迟运不出。”秦昭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伤感。 “什么?!大军缺粮?不可能,秦将军上三次折子,皇兄已经派了三次粮草,怎么可能缺?!”宸王一惊,本来想跟未来大舅哥套近乎的,结果听到这等大事,震惊不已,却也知道此事重大,故而只是惊呼一下,便压低声音。 “王爷,大军一粒米都没有收到,今日在下来见王爷,也是想求王爷,能否安排我与皇上见一面。”秦昭言辞恳切,伸手从怀里拿出秦将军的令牌交给宸王。“再拖延一分,大军便危险一分,如今南疆来犯,按我归来时日算来,军粮怕是已经快吃完了。” 宸王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除了桓王和太妃,还能有谁有这本事,说罢他匆忙起身,“兄台不如先去本王府邸等候,本王现在进宫。”说罢他拿出一块随身玉佩给了秦昭,让他给门房看便能进府,然后一个飞身直接从窗口掠下,小厮把他的马牵来,宸王一夹马腹,飞速朝着皇宫而去。 第5章 绝地 海棠宫里,赵太妃坐在妆台的镜子前,身后婢女正小心翼翼的为她梳妆,婢女手有些发抖,即使已经很小心,还是勾住了一根发丝扯痛了赵太妃。 “嘶!贱婢!拖下去!”赵太妃满脸怒容,怒视着身后的婢女,婢女已经瑟缩成一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太妃饶命!太妃饶命!”她慌忙的求饶,可面前女子却并没有丝毫要改变主意的意思。瞬间,门外进来几个太监,粗暴的把人拉了出去。婢女被拉出去的时候,桓王刚好进门,跟出门的太监对视了一眼朝着对方使了一个眼色,太监了然点头,挥挥手,把小婢女敲晕,绑着抬走了。 “母妃怎的生这样大的气?”桓王走进来手中折扇一展,轻轻的给赵太妃扇风。桓王名叫宴弘炎,桓王不像太子那样生的像先帝,先帝的丰神俊朗他一点没遗传到。他和宸王都长得像自己的母亲,可赵太妃当初进宫也是靠着家世,并不像宸王生母那样美艳,实际上也算不得好看,所以桓王的样貌跟他二位兄长比起来实在是天差地别。若不是华服加身,换一身行头,桓王放人堆里是不太扎眼的。 但所谓的老母亲看自己的娃,越看越喜欢,赵太妃舒展了眉头,“炎儿,今日怎的进宫了?”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今日有些趣事说给母妃听。”桓王扶起赵太妃,走到八仙桌旁坐了下来,“前些日子,边疆回来人了,母妃可知?” 赵太妃理了理裙摆,听闻这话,诧异的抬头,“是秦家的人?”她不知怎么的,心下有些不安。 “不错,儿臣的人来报,回来的是一男一女,想必是秦家兄妹。”桓王笑着说“这二人回来之后,弄了不少粮食,想运出城,被儿臣的人秘密拦下来了。”桓王折扇一开,得意的扇着风。 “我儿做的甚好,这场仗打起来,拖得越久越好。”赵太妃抿了口茶,拿起帕子沾了沾嘴角,贵女的派头十足,可配上那样一张普通的脸,做什么都没有美感。 …… 养心殿内,新皇宴弘煜听着宸王带来的消息紧皱眉头。“皇兄,如今我们如何行事?秦江目前在臣弟的府邸等着。”宸王自知自己的脑子比不过自己的大哥,一向都是大哥指哪他打哪,行动力超强的。 宴弘煜垂眸看着暗卫送来的密信,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他的情绪,“今晚朕去见她。”他修长的指节夹着密信至于蜡烛之上,点燃之后,随手扔进了火盆之中。 “臣弟这就去安排。”宸王一阵风似的走了。 宴弘煜看着火盆中燃尽的灰烬良久,这才继续批阅奏折,沉默的下笔批注,直到亥时才起身换下了龙袍,身着一身黑袍。宴弘煜打开了养心殿床榻的机关,床板掀开,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暗道,他踏步走入,轻声对身后道“你留在这,明日寅时归。” 身后,轻轻落下一个黑衣人,“是。”待宴弘煜走之后,整理好床铺,而后他熟门熟路的把龙袍穿上,贴上人皮面具,又坐在玉案前。 宸王府邸,秦昭不知道喝了多久的茶,宸王已经停不住的回房间睡一会,这间客房只剩下秦昭,她坐在椅子上,困的如同小鸡啄米,支撑头的手慢慢下滑,就在她快要整个头摔下去的时候,一只温热的大手托起了她的脸,宴弘煜眸中满是温柔之色,他就知道,一定是她回来了。 秦昭睡的并不踏实,她醒来时就见对面坐着的男子,君子如兰,好看的手托着茶杯轻轻的喝着。秦昭迷迷糊糊的一下子精神了,赶忙下跪行礼“参见陛下。” 一双大手把她扶起,“你莫在意这些礼节,我此次前来也没有多少时间,将边疆的事简要说来。”他眸色幽暗,秦昭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觉得不可能。赶紧甩掉自己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道“大军无粮草,我与孟军师之女归来那日曾悄悄运走一些,但那远远不够,听宸王说父亲三次上折子,您派了三次粮,可大军一粒米都没有收到,如今南疆来犯,将士们吃不饱,哪有力气杀敌。”秦昭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即单膝跪地,“求陛下想想办法,赵太妃桓王处处阻挠,现下该如何做才能运出粮草救我父兄?” 宴弘煜再次将她扶起,一双眼睛沉静如墨,看着她有一丝心疼,“今日收到暗报,你父亲……”剩下的话他没说,秦昭却整个人一阵恍惚,她呆愣愣的立在那里,耳朵嗡鸣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久久不能回过神,不可能的,她回来的时候,父亲还笑盈盈的送她,她让他等她回去的,两滴清泪滑落脸颊,她才有所回神,望着面前人问“我兄长呢?” 宴弘煜闭了闭眼“断了一条腿,情况不太好,我已经命他们暂退回京。”秦昭有些站不稳,宴弘煜急急扶住她这才稳住身形。她的脑子一片乱,顾不得失礼,跌跌撞撞的要去骑马“我要去找他们!”却被一只大手拉住,宴弘煜抬手一个手刀打昏了秦昭,随后抱着人离去。 第6章 殿前 秦昭醒来的时候,入目的就是明黄色的床帐,远处有一些说话声音传来,她起身走近,听到男子微沉的声音,“此事休要再提!” 秦昭躲在帘子后看了一眼,原来是晏弘煜在上朝,朝臣乌压压的站了一片,中央跪着几个头发花白的老臣,听到晏弘煜的回复之后,静默一瞬,随即更是情绪激动,“陛下,秦家军败,边疆接连失守三城,秦家不罚难以平民怨呐!今年蝗灾旱灾不断,举国上下筹了三批军粮,多少孩童都饿着肚子,如今战败,他们有何颜面苟活于世!若臣是秦沧海,定然撞死在边疆!若陛下不罚,臣今日愿以死劝谏!” 秦昭抓着帘子的指节泛白,一双眼睛通红,听完这段话,她刚要冲出去就被一只大手抓住,秦昭转过头,对上宸王的视线,只见他摇摇头,然后拉着他从侧门而出。 “本王知你愤怒,但我们得从正门进。”宸王拉着她一路绕到了正门,他稍微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下衣冠,给了门口太监一个眼神,那小太监机灵道“宸王殿下觐见!” 宸王这才带着秦昭走入朝堂正厅,他不急不缓的给晏弘煜行了礼,然后开口,“陛下,臣弟带来一个人,边疆战事如何,或许也该听听他的!” 秦昭跪地,行叩拜大礼“陛下,草民一家有冤!” 晏弘煜眉眼微抬,“平身,有何冤屈,你且道来!” 秦昭起身,她侧过头冷冷看着刚才要以死劝谏的老臣,回过头目光坚定“陛下,草民的父亲是秦将军。”一句话激起千层浪,那老臣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小儿胡言,秦家只有秦江一子,你是哪来的?” 秦昭并未看他,只是缓缓道“草民是秦将军幺女,秦昭。”这下震惊的人变成了宸王,宸王看了又看,碍于皇兄的威压,这才没有殿前失仪。 “二十多日前,草民听从父亲命令,从边疆送孟军师之女回燕京,也是为了回来筹粮,这位大人所说的三批粮食,大军连一粒米也没有收到!军中无粮草,如何作战!?草民回来时,若是一天吃两顿稀饭,粮草还能维持二十日,请问这位大人,你说的三批粮,在哪?!”秦昭人虽然平静,但说出来的话声声泣血。 “让我父亲自裁?呵!他早已经死在边疆战场,我大哥也断了腿,秦家军死伤无数,若无秦家军拼死阻拦,大盛何止失三城?”秦昭目光扫向跪在殿前的谏臣,那人惊的一抖。 “黄口小儿,胡言乱语,大军没收到粮草,怎么可能!粮草呢?”那人惊慌了一瞬,然后又否定秦昭。 “呵!是啊,粮呢?”秦昭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晏弘煜看向大殿后侧,“运粮监官何在!”从后侧走出来一个中年人,那人秦昭不认识,她不说话,只等着那人回话。 “陛下!臣在!”说完他扑通一下跪在中间,“陛下,臣确实将粮运到了,这是秦小将军签的收据。”说罢他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 晏弘煜旁边的小太监走下来取了盒子,返回将盒子中的纸打开呈给晏弘煜,“皇上。” 晏弘煜看着纸条上的内容,脸色黑沉,“宋清源,你好大的胆子!”他说罢,把纸拍在面前的玉案上。 宋清源本就心虚,一听这话,知道他完了,他下意识的往桓王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这一眼,秦昭没错过,她冷笑着道“宋大人这是在看谁?此事与桓王殿下有关?” 听着这话,桓王立刻回嘴“你血口喷人!” “宋清源,朕再给你一个机会,你老实交代!若不交代清楚,朕诛你九族!”晏弘煜冷冽的眸子盯着宋清源。 宋清源身下竟失了禁,哆哆嗦嗦的道“陛下,是……”他又看了桓王一眼,看到桓王警告的眼神,他闭了闭眼睛,一咬牙“是臣出了盛京,之后……遇见了马匪,噢,还有暴民,暴民抢了粮食。臣怕无法交代,故而……” 晏弘煜冷着脸,嘴角却扬起“记住,朕给你机会了。传旨下去,宋清源革除官职抄家查办!宋家嫡系全部处死!旁支流放岭南。” 宋清源一听,哪里还有刚才咬死不说的架势“陛下饶命啊!陛下,臣说!臣说!”就这时,桓王道“陛下,此人害了秦家军数万人的性命,确实该死!” “桓王殿下,你过河拆桥,明明是……”还未等他说完,侍卫冲了进来,要把他拖出去。竟是不顾皇帝的命令,直接拖走。秦昭看着桓王,桓王看着她嘴角轻扬。 秦昭也对着他一笑,随后转身追着那侍卫而去,从短靴中拿出匕首,一刀抹了那侍卫的脖子,刀法凌厉的挖了宋清源的膝盖骨,不顾他的惨叫将人拖回大殿,冷冷道“把你要说的说完。” 第7章 报仇 宋清源声音虚弱咬着牙颤抖“是……是桓王殿下指使我这么做的,粮草就在城外山林的一个山洞里。陛下饶了臣全家!求您!”他坚持着说完这才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秦昭目光凌厉的看向桓王,“桓王殿下如何解释?” 晏弘煜道“宸王,你带人去找粮。”宸王领命一拱手,转身离去。 桓王此时却并不慌忙,“宋清源纯属无稽之谈,有何证据?空口白牙的诬陷本王,皇上可莫要信了。” 他说完这一句立刻有几个大臣站出来,“陛下,此事应从长计议!”“陛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莽撞行事。” 秦昭沉静的眸子紧盯着桓王,她走近了几步,“桓王,是你。” 桓王满脸讥诮,“你莫不是耳朵不好使,你有何证据?”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下一瞬间,他的笑僵在了脸上,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惊恐的捂着脖子倒地,随后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大殿上一时众人都忘记了反应,只有秦昭,将匕首咣当一声扔在地上,随后跪在晏弘煜面前,“草民认罚。” 她说的是认罚,认罚无罪是吗?晏弘煜眼神复杂的看着秦昭,这时大臣们似乎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却没人敢说话。这哪是秦沧海女儿,这分明是索命的夜叉。她挖了宋清源的膝盖骨,又利落的公然在大殿上割了桓王的脖子,众人惊骇,却又一个个的不敢出声,生怕这母夜叉下一个杀了自己。 晏弘煜无奈,只得道“来人,将秦昭押入天牢等候发落。”禁卫军前来压人,秦昭丝毫没有反抗,人偶一般的被拖走。直到被关进天牢,她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今日的事如同长了翅膀,桓王被杀迅速的传了出去,赵太妃听到此事,险些晕倒过去,直到侍卫将尸首抬到海棠宫她才真正相信儿子死了。下午,桓王府就置办好了灵堂,赵太妃派人把自己的儿子送了回去,这才问清楚来龙去脉,知道是秦昭杀了她的好儿子,立刻就动身前往天牢。 秦昭坐在黑漆漆的天牢里,她在等,等赵太妃,也等孟雪瑶。或许这一关过不去,但她做不到放任仇敌逍遥快活。夜晚,果然赵太妃来了,她身后带着两个暗卫。 “你!该死!”赵太妃手指甲染着鲜艳的蔻丹,抬手颤抖的指着秦昭。 秦昭靠墙坐着,面无表情的抬眼看她,“该死?不知赵太妃何意?你们沉迷于皇权之争,丝毫不把边疆战士的性命放在眼中,致使边疆数万名士兵因此丧命,你不该死吗?” 赵太妃听到她的话更加愤怒,“你们去!杀了她!不!不!我要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暗卫拿出牢房的钥匙,二人手执长鞭进入牢房,这二人都是大内的高手,秦昭的匕首扔在大殿并没有带在身上,她此时也并不打算反抗,硬生生的挨着。 赵太妃看到她并不反抗,抬步走进牢房,“给我!我要打死这个贱人!”说罢,她接过鞭子狠狠地朝着秦昭挥过去,秦昭吐出一口血,无力的趴在地上,赵太妃这才得意的笑着站在她面前,一只脚踩在她的脸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快,我会每天来折磨你!” 秦昭看准时机,暗卫见她没有威胁,也放松了警惕,她伸手抓住赵太妃的衣领,把她扯到跟前,双手用力,直接把她的脖子扭断,手法狠辣,这些事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两个暗卫根本来不及反应,赵太妃就死在了他们面前。被这个他们认为没有任何杀伤力的人杀了。二人对视一眼,还没做出动作就听秦昭说“你们走,此时逃命去,还有活路。” 二人很快做出决定,飞速离开了牢房,秦昭累了,她趴在稻草上,沉沉的睡了过去。父亲,哥哥,阿昭给你们报仇了。她嘴角上弯,随后昏迷了过去。 昏昏沉沉时,觉得自己好像被一个人抱在怀里走着,她想睁开眼,却又怎么都看不清楚,昏沉间,仿佛看见了父亲,“爹……阿昭好疼……”。 孟雪瑶在宫外启用了父亲的消息网,自从秦昭入狱之后,一直在收集桓王和赵太妃扣押军粮的证据,不仅如此,她和宸王联手,已经找到了被藏起来的粮食。只不过并不在宋清源所说的山洞,而是在一个五品官的京郊庄子里。 收集证据的同时,孟雪瑶派人买通了盛京十几个说书先生,把桓王和赵太妃做的事公之于众,燕京中自然有儿郎参军,那些战死儿郎的家人愤慨至极,百姓们白天黑夜围堵在桓王府门口,已经过了七日,桓王还没有下葬,最后家丁趁着夜色想把桓王运出来入皇陵,却被一群马匪劫了尸体,最后尸体被挂在城墙上,风吹雨打,百姓日日唾弃,朝着他扔臭鸡蛋,烂菜叶。 第8章 无罪 秦昭迷迷糊糊的睡了又睡,总是醒不过来,身体很痛,好像自己被一种无形的禁锢锁住了,怎么都无法脱身。秦昭几次挣扎在生死边缘,太医院的太医轮番看着她,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又要断气了。 “如何?”晏弘煜下了朝直奔太医院,江太医捋了一把花白的胡子,“这娃子没有求生的欲望。”晏弘煜眉头紧皱,看着秦昭毫无血色的脸,眸色渐深,他其实只差一点就能把桓王连根拔起,差一点就能护她周全,可她却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替父报仇,他是不如她的。就像小时候,他也只能在阴暗的角落看着宸王围着小小的她玩耍。而他只能隐于暗处,默默的看着。如今还是一样,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大殿上杀了桓王,而自己呢?阴暗的算计着,算计着,在她杀了桓王之后,顺水推舟的把桓王的势力连根拔起。他以为能够跟她一起站在阳光下的,现在他能为她做什么? 秦昭反反复复的挣扎在生死的边缘,终于在第五日有了好转,她醒过来却毅然决然的回了天牢。当牢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她缓缓融入黑暗之中。 在孟雪瑶和宸王的积极运作下,终于将真相公之于众,皇上下旨,秦昭无罪。那天阴沉沉的,燕京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秦昭面色苍白的走出牢房,就见孟雪瑶和宸王站在天牢门口等着她,她笑的很勉强“父亲他们回来了吗?” 孟雪瑶红着眼眶摇摇头,“要待明日了。”她在得知秦昭是女子的时候,极为震惊,甚至有一刻心碎,但之后又是极致的心疼,看着她这样从牢房走出,浑身是伤,脸上毫无血色,她连碰她一下都不敢,很怕哪里碰痛了她,孟雪瑶眼泪落下“阿昭,疼吗?” “不疼了,别哭。”秦昭笑着给她拭去泪水,“我累了,想回将军府。” 宸王将二人送到将军府,这才恋恋不舍的看了孟雪瑶一眼随后离去。 张管家心疼的铺了三层被子在床上“二公子,软乎点睡着不疼。”秦昭点点头,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孟雪瑶直到她睡着了才离去。 第二日秦昭很早就起了,洗漱之后穿上了一身白色孝服,等在将军府门口。 燕京的街道两边百姓的心情也都很沉重,直到那长长的队伍缓缓走来,马车走在前,门帘紧闭,众人看不见里头的人。马车后紧跟着一辆板车,板车上一副棺材,死气沉沉的放在那里,百姓却知道,那是他们的秦老将军。一路上两边的百姓都自发的跪地相迎,秦将军回来了。 秦昭远远的看着他们走来,到了将军府门口,马车帘子掀开,秦昭和秦江对视,昔日玉树临风的少年郎,如今断了一条腿,左腿膝盖以下全没了。曾经声如洪钟的父亲,如今安安静静的躺在那棺椁里。 “爹爹!阿昭饿饿!”五岁的秦昭总会抓着父亲的裤腿,问他要糕点,父亲也每次都不让他失望,总会拿出来各种糕点。“来!爹爹抱抱!”那双大手,曾经保家卫国,也曾经托起她坐在他的肩头。 秦昭缓缓走到棺椁前,跪地磕个三个响头,“爹!放心!秦家不会受不明之冤!阿昭替您报仇了!!!” 秦将军的丧事办的不大,但送葬那日,百姓却自发的跟随,那长长的队伍,看不到头。秦昭越发的沉默了,回到府中,也只是先去看看秦江,然后就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发呆。孟雪瑶有时候来,也只是默默的陪着她。 燕京这段时间都在下雨,干旱和蝗灾终于熬过去了,燕京或许还能下几场雨,就要入冬了,天气慢慢的变冷了,秦昭最近都不怎么出门,有时候抱着一本书一看就是一天,有时候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然后发呆,大多数时候,会在练武场练武。后来有一日,他消失了。 同时走的还有孟雪瑶和孟凡,三人重回了边疆,这次粮草充足,那三座城,南疆该还了。秦昭带着秦家军一路势如破竹的攻下了三城,这才休息。军中经此一战,也找回了不少信心,更有几个身手不错的,被秦昭提拔为副将。 南疆这段时间被打的惨败而归,元气大伤,不得不退兵回自己的国界养精蓄锐,冬天的仗不好打,但这次秦家军吃得饱,穿得暖,一切物资充足,在攻下三城之后,又接连取得胜利。 第9章 破疆 大盛没了晏弘炎和赵氏那样的恶人,朝堂也被晏弘煜大清洗了一番,终于一切慢慢走上了正轨。一转眼时间就过了三年,晏弘煜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抬头看去。 “皇兄,臣弟不辱使命!”他咧着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宸王这几年一直负责大军的粮草和军需,整个人来回在燕京和边疆奔波,秦昭这仗越打越远,拓展了大盛的版图,宸王来回的距离也越远,从之前的两个月往返到现在的四个月往返。宸王晒黑了,但他不怕辛苦不怕累,这趟更是乐颠颠的恨不得立刻回来,原因嘛,是孟凡军师终于同意他娶孟雪瑶了,他袍子前挂着个云竹图案的香囊,那是雪瑶妹妹亲手绣的。 “如此高兴,可是好事将近?”晏弘煜似乎也被他的好心情影响,嘴角扬起,打趣的问。 “是!孟老军师终于同意了,臣弟回来想求个赐婚圣旨!”宸王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咣当一下跪下,“谢皇兄!” 晏弘煜失笑摇摇头,“朕还没给你圣旨,你谢的太早了。” “不早不早!臣弟高兴!”宸王挠挠头站起来,这才想起来,噢对了“秦将军有书信让臣弟带给皇兄。”他从怀里掏了掏,拿出两封信,看了看封皮,给了晏弘煜一封。 “另一封信是?”晏弘煜盯着那信问。 “噢!是秦将军给她兄长的。”宸王刚要把信揣回去,就听见晏弘煜说“弘清,你回府休息,朕派人去送。” 宸王一听,顿时顿住了,他两眼泪汪汪的看着晏弘煜“皇兄!你多少年没叫我名字了……” “……”晏弘煜腹诽,就不该叫! 宸王自我感动了一会,放下了信,然后准备回府了,他要成亲需要备下的还很多,想了想,拐了个弯去了太后那里。 宸王走后,晏弘煜看着两封信,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她写给他的那封,“陛下亲启……”洋洋洒洒的一篇字迹苍劲有力,除了报告战况之外,还求他给她大哥赐门婚事,希望能找个不嫌弃她大哥残疾和臭脾气的,贤良淑德就不用了,可以热情泼辣,但是要一心和大哥过日子。晏弘煜嘴角扬起,脑海里脑补她碎碎念的样子,把这件事记在心里。这封信他反反复复看了十次,这才折好放进怀里,贴身保管。 看着桌子上的另一封信,晏弘煜思虑再三还是轻轻拆开了,一会儿再让工匠贴回去就是。一打开信,他上扬的嘴角顿住了,三页纸,洋洋洒洒的大字,字如狗爬,不,或许狗爬都比这好,内容全是大白话,跟刚才的信判若两人。 “大哥!你饭量还好吗?我上次离京时你还没法自己站着,这么久了,应该能站着了。你在家放心,仗我替你打,帮我去给爹娘磕个头,今年可能又回不去了。不过我已经快把南疆打下来了,爹他一定为我感到骄傲!大哥,我求皇上给你找个娘们,你在家里也别总闲着,也该老婆孩子热炕头才好!我希望我下次回去,能见到小侄子小侄女!你放心生!我帮你带!你放心!一定能再带出来两个秦将军!对了!宸王和雪瑶妹妹好事将近了,每次看他们在一起挤眉弄眼我都酸的牙疼,孟老头也是,我们俩坐在一起生气,不过孟老头也生我的气,因为他一直以为我是男儿!他说一想起来当初跟爹夸口说他自己阅人无数,看人看的准,老脸都被打的生疼!哈哈哈哈!因为这个事我笑了三天!大哥,我想你和爹了。唉!这边的饭没有家里好吃,之前的做饭炊事兵大叔老了,我放他回家了,现在这些新来的做这饭的味道总差点意思,不过我答应他打胜仗回去,路过他家还要去吃他做的饭。还有雪瑶妹妹开始练武了,因为我跟她说,一个好的军师不光要有聪明的头脑,更要有健壮的体魄,她现在看着生龙活虎的,不像以前一样病恹恹的了。孟老头也高兴,好像宸王不太高兴,我问他为什么不高兴,雪瑶妹妹更健康了不好吗?宸王说他怕到时候惹雪瑶生气被揍死,哈哈哈哈!这个怂货!我让他再练练轻功这样跑得快。噢!还有!上次陛下让宸王给我送来了一柄宝剑!真好用!我现在都不用长枪了,不说了大哥,你好好保重身体,孟老头说我给陛下写的信不行,怕陛下看不懂,他要我给他念一下我写的是啥,他重新给我润色一下,真麻烦!大哥!多吃饭!”晏弘煜看完了,默默的将才的信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把这封信拓写了一份,把他写的让人送到将军府了,秦昭亲笔的留下了,他早该想到的,果然是军师代笔… 第10章 下聘 宸王一阵风一样走到太后宫里,一脸笑嘻嘻的道“母后!儿臣来看您了!” 太后是容氏嫡女,名容佳,自宴弘煜登基之后,尊称太后为母后皇太后,并赐予容家无上尊荣。容氏一族史上曾出过三位皇后,但前两位都死于疾病,容佳虽身子骨也弱,却是容氏第一位坐上太后之位的。此时她正在侍弄屋里的花草,自从宴弘煜的皇位坐稳了之后,许是宽心了不少,身体也好了一些,听见宴弘清来了,笑着放下手里的小水壶“清儿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过来让母后瞧瞧!” 宸王亲昵的扶着太后坐下,“儿臣今日刚回燕京,才去给皇兄述职,这才得空,母后近来身体好些了嘛?” 太后心疼的看着宴弘清“好,好,哀家一切都好,好孩子,你瘦了。”说罢她眼圈红红的,深宫的生活不容易,更何况后来流水一般的美人送进皇宫,先皇一开始初一十五还是要睡在正宫里,后来干脆初一十五也不来了,宫里的日子难熬,好在两个儿子都陪伴在侧,这么多年,宸王虽然不是亲子却也胜似亲子。 “母后不必担心,若是惹母后哭了可是儿臣的不是了,儿臣今日来也是有一件事想麻烦母后。”宴弘清赶忙拿出帕子给太后擦擦眼泪。 “嗯,什么事,你直说就是,跟母后客气什么。”太后接过帕子擦擦眼泪这才笑着道。 “母后,孟军师终于同意将雪瑶嫁给儿臣了,儿臣这次来主要是想请母后为儿臣操办一下,前去孟家下聘。 ”宸王笑的灿烂,激动的不行。 太后听到这,却犹豫了一下,“清儿,可是你母妃和秦昭的母亲定下……”还未说完就听见宸王笑着说“儿臣跟秦将军说过此事,她无异议,说暂时也没有成婚的打算。”说完他凑到太后耳边神神秘秘的说“更何况儿臣怎么能和皇兄抢人呢?” 太后惊讶的看着宸王“此事当真?煜儿真的……中意秦将军?” “依儿臣看,皇兄还是单相思呢,那秦将军的心思全在战场上,可没分给皇兄一点。”宴弘清笑的奸诈,皇兄自小什么都压他一头,运筹帷幄日理万机,可在感情上,那二人都是小孩子一般不得门法。一个是心思全在战场,没想过此事,一个是默默守护,从不表露分毫,就像小时候,那时明明皇兄也想跟秦昭一起玩,却总是因为太子身份而守礼自持,过于早慧,不能肆意。其实他一点也不羡慕皇兄,皇兄的一生过的很苦,就连太后对待皇兄也是严格多于慈爱,身在其职,就要谋其事,想到这里,宴弘清摇摇头,或许还要再等等,不过要等多久他也不知道。 宫里忙活了几日,钦天监算好了吉日,太后派宁国公带着宸王去孟家下聘,宁国公名容沥,是太后的嫡亲兄长,年轻时走文臣的路子,但碍于先帝的猜疑,始终不能施展才华,堪堪只做了个四品文官,直到太子登基之后,年逾四十才官至首辅。朝堂上,容家都为宴弘煜马首是瞻,鼎力相持,在朝堂说是赴汤蹈火也不为过,故而宴弘煜登基大清洗的第一件事就是赐封容沥宁国公封号。如此,宸王下聘请的动宁国公,算是对孟雪瑶的极为看重。 三月三,风筝飞满天,是个好日子,宴弘清一大早就起床,穿了一身暗红色云纹的袍子,腰带上点缀着几块淡青色宝石,另外还把孟雪瑶送他的香囊挂上,在家里左等右等等不来宁国公,派了三拨人去请,急的上马就要去亲自找人,刚出门就碰见了宁国公的马车,宁国公看着面前一脸容光焕发的人,忍不住叹口气,这才寅时啊……上朝都没这么早的。宸王养在容佳膝下也算他半个侄子,他也无法,只得道,“贤侄啊,钦天监算的吉时还早,不如我们先去吃个早膳?” 宸王笑容满面,“舅父快快里面请,侄儿备好了!吃完我们就出发!” 可怜容沥大早晨就被叫醒,合着这小兔崽子也知道时辰尚早,二人吃完早饭,这才准备去下聘。宸王这一路高调至极,吹吹打打的还请了个舞狮团队在前面开路,踩着吉时到了孟府,其他的就是走流程了,当着众人的面念聘礼单子。本来孟雪瑶不打算回燕京的,秦昭劝了好几天,这才把事业心爆棚的孟雪瑶劝回去。但那时候宸王已经走了,所以他并不知道孟雪瑶回来,而宴弘煜知道,却也懒得跟他说,所以直到下聘那天他才知道孟雪瑶也在,当场高兴的见牙不见眼。下聘过后宸王这才有空和孟雪瑶独处一会儿,他笑嘻嘻的说“雪瑶妹妹,我本打算尽早成婚的,又怕唐突了你,想听听你的意思。” 孟雪瑶看着眼前笑成花的人,忍不住也带了点笑意“等我们打赢南疆回来。”孟雪瑶这几年长高了不少,在秦昭的监督下,学习武艺,如今整个人看着都精神的紧,虽然没了以前那种柔弱美,却平添了几分英气,小脸也有了几分肉,看着喜人的很。 “那就说定了!你放心,我这就开始准备,一定让你终身难忘。”宸王乐颠颠的告别了孟雪瑶,去准备去了,在他看来,以秦昭的速度,往长了说,也就半年就能班师回朝,快的话也就月余,他要抓紧了。 第11章 像狼 众人都以为南疆的残余势力坚持不了多久,可没想到,南疆还暗藏着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这仗一打又打了两年多。在又一次鸣金收兵之后,秦昭瞄到军中的一个小兵,那小子个头不高,打仗手法却很是老练狠辣,招招致命。她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小子了,上次太忙想着回去问问,后来又给忘了,今日这场仗胜了,得空这才想起来。收兵时,秦昭骑着马往回走,看见身侧骑马并行的张元,于是对着身边的副将张元问“元子,那小狼崽子是谁带来的?” 张元是秦昭当上将军之后提拔上来的,为人稳重,武艺也不错,祖上也是武将,只可惜到他这一代已经没落了,靠着祖上的功勋,家中勉勉强强的供养出几个读书人,在朝廷当不大不小的官。然家中主母不是个能容人的,对待几个姨娘生的孩子非打即骂,他娘被主母搓磨几年,身子骨渐渐的不好了,在他14岁的时候还是撒手人寰,于是本就不受待见的他,在家中读书也没有好的资源供养,迫于无奈才来从军。好在或许是祖上的阴德庇佑,或许也是自己努力,这才在军中混出一片天地,得了秦昭的认可。 张元面色一红“回将军,是属下带来的。他是属下表亲,姨母生他和他妹妹时,产后血崩,没救过来,姨夫将妾室抬为正妻,他和他妹妹的日子不好过……”后面的话张元没说,秦昭却也了然的点点头,有后娘就有后爹。 “晚饭后你叫那小子来找我。”说罢她一夹马腹冲了出去。张元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弯起,横刀立马这么久,将军的心还是柔软的。 晚饭后,军帐外一个稚嫩但坚毅的声音传了进来,“报!”秦昭此时穿着一身淡蓝色常服,坐在沙盘前和孟凡讨论,正看的认真,听到声音,她扬声回道“进来。” 一个小兵穿着松松垮垮的兵服进来,袖口和裤腿长的部分都用布条绑住,小脸像花猫一样,还有一些干涸的血迹没洗净,想起来最近确实是频繁的搞突袭战,这小子这样也正常,别提小孩子了,连孟凡也维持不住儒雅样,胡子拉碴的坐在对面。“你叫什么名?”秦昭抬起头看着他。 “林夭。”那小子眼神黯淡了一瞬间。 “哪个妖?妖精的妖?”秦昭问。 “夭折的夭。”林夭眼神暗淡下来,军帐内一时沉默,孟凡听秦昭简单说了这小子的身世,顿时也明白了,有哪家人会给自己孩子取名夭折的夭,这分明是不盼着他好。 “今年几岁?”秦昭又问,只见林夭迅速的调整情绪,“回将军,今年十岁!” 秦昭点点头,“本将军给你改个名如何?”他看着面前的孩子,笑着道。 只见林夭双眼放出光芒,立刻跪下“谢将军赐名!”说完小狗眼亮晶晶眼巴巴的看着秦昭。 秦昭这个半文盲犯了难,眼睛顿时瞄向军师,孟凡顿时无语,你没想好你提这茬儿做什么!!在孟凡还在考虑的时候,就听秦昭已经开口。 “咳咳咳,本将军见打仗时勇猛无双,哪里像要夭折?不如就叫林不夭如何?”秦昭刚说完就听见孟凡咳嗽个不停,她赶忙端杯茶给孟凡顺气“年纪大了,慢慢喘气,这么急做什么?” 孟凡瞪了她一眼,秦昭摸摸鼻子,“将军给你取的小名,老夫给你取个大名。”说罢他笑着道“林怀瑾,你可喜欢?” 林夭想了想,“多谢军师大人,可,可我更喜欢林不夭。”说完他有点忐忑的看了一眼孟凡。 孟凡眼睛一黑,就见秦昭笑着道“军师圣贤书读的多,给你取的名字定是极好的,你现在小,名字对你来说或许没那么重要,以后有了军功,扬名天下自然要个朗朗的好名字。这样,你大名以后就叫林怀瑾,军中小名叫林不夭如何?” 林不夭这才高兴的说“行,我听将军的。” “去!把张元叫来,带他到军籍属改名字。”秦昭吩咐门口守门的小兵,林不夭这才乐颠颠的拿着孟凡刚刚写下来的他的新名字走了。 “将军如何打算安置这孩子?”孟凡因为没有看到过林不夭杀敌,还以为这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孩。 “我见他根骨不错,想收他为义子,我这辈子也不指望能成亲,养个儿子,到时候给我养老送终也不错。”秦昭伸了个懒腰,悠闲的靠在椅背上。 “小小女娃,休得胡言。”孟凡打断她,“你打了胜仗回去,皇帝定会给你赐门婚事,再收回兵权。” “也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我也累了。”秦昭笑嘻嘻的说,“最好是长得漂亮的小郎君。” 半月后,宴弘煜看着暗卫送来的秦将军言行记录陷入深思,批阅奏折之后,去照了照镜子,这张脸,不知道在她眼里,算俊俏吗…… 第12章 尾声 在这场仗打到第七年的时候,终于迎来了尾声,大家心里其实都有一点紧张的,孟凡和秦昭商讨了无数次战术,就怕有任何的遗漏,这场仗打到现在真的是人疲马乏,一路上大军虽有伤亡,但途中不断有百姓自愿入伍,这队伍越打越壮大。众人在秦昭等人的带领下,也越发的打出了士气。 又是一年春分时节,秦昭带领军队发起了最后一战,秦昭今日没有拿那把宝剑,而是手握秦家祖传的红缨枪,她眼中战意翻涌,这一战,她要替爹和大哥报仇。随着秦昭的一声令下,大战一触即发,南疆苟延残喘的军队已经不能保护他们的百姓,面对如此强悍的对手,哪里还有一战之气,只想着逃。秦昭砍了对方将领的头颅,秦家军直接攻进皇宫,直取南疆皇帝首级,从此这万里江山再也没有南疆存在。 回城的时候,秦昭勒马停住,她看向夕阳的方向,久久没有言语,林不夭停在她身侧,默默的陪着她。张元骑马立在不远处,也望向这片余晖。金戈铁马,她十五岁丧父,十六岁起兵,十七岁打回那屈辱的三城,如今她二十又二,终于灭了南疆。此时此刻,她眼睛湿润,不知道父亲看见了吗,不知道娘亲看见了吗?昭儿没有让你们失望。 大战过后,秦昭把自己关起来很久,直到第二天,才见她出来,这次她没有询问军师,而是自己独自下令,斩杀南疆俘虏。一时间南疆血流成河,数十万南疆百姓就这样死于秦家军手中。消息传回朝堂,朝堂震动,谏官个个上书弹劾秦昭,骂她一届妇人心狠手辣,还有甚者,劝诫宴弘煜收缴兵权,打压秦家。 宴弘煜看着下面的一众大臣,他替秦昭感到心寒,众朝臣见他不语,以为宴弘煜也是这个意思,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各种辱骂纷纷接踵而至,知道宴弘煜愤怒的砸了桌案前的砚台,“大胆!” 他厉声呵斥“呵,秦昭为国辛劳,灭了南疆,如今人还没回来,你们就惦记她手里的兵权?就因为她是个女子?借口!都是借口!若是个男子,你们一样也会弹劾。这七年!是朕!躲在她的羽翼之下!是朕!坐拥着她打下来的江山!你们为何不弹劾朕?因为你们不敢,你们只会对着她女人的身份说三道四,若让你们去边疆面对那虎狼般的南疆人,恐怕你们双股战战,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南疆人狡诈阴险,极为记仇,若是秦昭不下令诛杀,等到以后,仍然会有南疆人想报这国仇,这场仗就是不死不休。她不这样做,朕也会下旨斩杀南疆余孽!你们真的是在这安稳的世道呆久了,明日你们就收拾行囊,亲自去一趟南疆,去迎秦将军回朝!君无戏言!” 宴弘煜喘着气坐下,大手一挥,写下圣旨,封秦昭为天下兵马大将军,赐丹书铁券,赐虎符,并以天子之名承诺秦昭,兵权永不收回。大臣们纷纷想阻止,却又一个个噤若寒蝉,最后还是宁国公站出来,缓缓道“陛下如今后宫空置,不如陛下赐下圣旨,娶秦将军入后宫,如此也成就一番佳话。”众臣觉得,如果加上这个条件的话,刚刚皇上的圣旨其实也可以接受了,一旦秦昭入了后宫,那兵权不就相当于还在自家人手里。 宁国公擦擦汗,看着宴弘煜的神色,心下不禁吐槽,狐狸崽子,昨日听闻秦昭杀了南疆余孽,就深夜去到他府中,一口一个舅舅的让他今日说出此事,美名其曰缓和君臣之间的关系,其实不就是自己看中秦昭,想方设法的想把人弄进后宫么。他看着一众大臣,不禁嘲讽一笑,就这群人想跟陛下斗,嫩着呢,咱们这位皇帝陛下,那当真是心眼儿比林子里的老鼠洞还多。 宴弘煜板着脸,却还是道“此事待秦将军回京再议。”这下群臣又开始劝皇上下旨让秦昭入宫。 这日的早朝结束的格外晚,许多官员家中更是连夜收拾东西灯火通明。第二日燕京城门口浩浩荡荡的马车一辆一辆的往出走,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这才知道昨日朝堂上发生的事,一个个的都盼着秦将军能早日回来。 而边疆这几日也只剩下一些扫尾的事,秦昭都交给张元领着林不夭去处理,她就每日坐在刚打下来的城墙上面喝喝酒,吹吹风,看看这美丽的夕阳。或许是她的直觉,她总觉得这一回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将军,皇帝的圣旨和书信到了,您快去接旨!”林不夭站在城墙下看着秦昭,眼睛里都是崇拜。秦昭点头,跳下城墙把自己思虑了好几天的事终于说出来,“你愿不愿意认我做爹…额,做娘?我护你小,你养我老。” 林不夭听完眼睛一亮,“可以吗?真的吗?娘!”一声响亮的娘之后他就像小炮弹一样飞过来冲进秦昭怀里。“呜呜呜……我有娘了。”哭过一阵过后这小子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但到底还是个孩子,忘性也大,一会就又活蹦乱跳的回到张元身边去炫耀了。张元一脸幽怨的看着林不夭,他可是比将军还大两岁,这小子跟他是表亲,那他和将军是什么辈分…… 第13章 接旨 秦昭带着孟凡孟雪瑶张元等人下跪接旨,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皇帝圣旨里赐封秦昭天下兵马大将军,居然还派了满朝文武大臣前来迎接,另外还交待丹书铁券已经送去了将军府。这道圣旨听完了,秦昭和孟凡对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臣秦昭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她握着手中的圣旨心情有点复杂,她是天下兵马大将军了,她爹九泉之下一定会高兴的。书信是宣旨的内侍亲手送到秦昭手里,并叮嘱她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看。秦昭更加摸不到头脑,这时孟凡却眼珠子一转,顿时明白了皇上的用意,他叹了口气拍了拍秦昭的肩膀,转身收拾行囊去了。 秦昭回到营帐这才看信,信封上秦将军亲启五个大字苍劲有力,比军师的字还好看,秦昭啧啧两声不禁感慨,这字漂亮,要不怎么人家是皇上呢。拆开信封,两页纸折的板板正正,打开还有一股子不知道什么的香气,秦昭嗅了嗅,除了大哥还是第一次有别人给她写信,她饶有兴致的读了起来。 宴弘煜害怕秦昭不懂文邹邹的字文,特意用了大白话,“阿昭,见信如晤……”秦昭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前一页纸基本都是夸她的,然后表明了皇家绝对不会疑心秦家,让她和她大哥放心。后一页纸弯弯绕绕的秦昭没看懂,纠结一番之后还是去找了孟凡解惑。 孟凡捏着信看,表情和秦昭如出一辙,不过他是因为懂得了皇帝的意思,才皱着眉头。“将军,皇帝的意思是问你愿不愿意入后宫。” “嗯?”秦昭正在吃果子,酸的她一闭眼,刚才她来找孟凡的时候,半路上碰到林不夭,林不夭上午钻了两个林子找了一堆果子,特意来孝敬她的。 孟雪瑶笑着道“阿昭,皇上这是跟你诉衷肠呢。” 秦昭眉头越皱越紧,“他脑子坏了?还是忌惮兵权?” 孟雪瑶却并不认同的摇摇头,“不是,阿昭,当初你在天牢,消息能那么快的传到我这里,也有皇上的手笔,而且后来我和宸王查赵太妃的时候,皇上悄悄派人给宸王送了不少有利我们的证据,不然我们也不能那么快的救你出来,而且我听宸王说,最后也是他,力排众议的定下你无罪。皇帝或许有过算计,但他也一直在护你周全。包括这次,也是因为众臣弹劾,也是皇帝维护你而发怒,让他们来边疆见识见识,让他们来迎你回朝。” 秦昭沉默的看着地面,“军师怎么想?” 孟凡沉默了一会才说,“无论皇上怎么想,将军入后宫就是我们如今的上策。但是若是实在不愿,老夫觉得也无妨,皇帝要是心意已决就不会写信,直接写在圣旨里不就得了。更何况,他还赐给秦家丹书铁券,这是给你留足了后路。” 秦昭听完这才起身,沉默的走出了营帐,她又一次跳上城墙看着这夕阳,兜里果子还有几个,她悠哉悠哉的吃着,享受着最后的宁静。这时身边却悄悄的坐下一个人,秦昭一侧头就愣住了,嘴里的果子都忘了嚼,“皇上!”说着就要起身行礼,果子滚落了好几个,宴弘煜一把按住她,“不必多礼,我写了书信,怕你不懂,左思右想还是来找你了,阿昭,我心悦你,无关江山,无关兵权,只是你我,你可愿与我成亲?”他伸手拿出了一只玉镯,那是太祖皇帝打造给太祖皇后的,只传历代皇后。 秦昭愣在原地,沉默的缓缓坐下,“皇上,我四岁就被养在军中,十六岁战场杀敌,戎马七年,见惯了生死,从未想过儿女情长,我心里除了家仇就是国恨,我这样糙的人,配不得您这样贵重之人,您给秦家的信任,秦昭很感激,有生之年,只要皇上需要,我秦昭永远都在。”她伸手把玉镯推拒回去,粗糙黝黑的手和宴弘煜白皙修长的手一对比,秦昭释然的笑了。 宴弘煜望着她,这次却并没有退缩,他拉过她的手,把镯子套了上去,“阿昭,这一路,时间还长,回燕京,如果你还是不同意,那是我再取回玉镯。”说完他握住秦昭的手紧紧的攥在手心,“阿昭,这次我不会退让。” 秦昭看着眼前固执的人无奈一笑,“吃果子吗?能酸掉你的牙。” 宴弘煜看着果子笑了,“阿昭给的,我酸掉牙了也吃。”说完他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随即转过脸去不让秦昭看见。秦昭凑过去想看看金尊玉贵的皇帝吃酸果子什么样子,却正巧宴弘煜转过头,他的唇擦过她的脸颊,秦昭惊的原地后撤,宴弘煜却没放开她的手,笑着说“是很酸。” “嗯。”秦昭转头不看他,“军中还有事啊,皇上,你自便。”说罢她用力抽回手跳下城墙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第14章 回程 这几日全军上下都很是拘谨,因为大家都知道皇帝就在军中,一个个的都紧着皮子不敢造次,那帮大臣的速度着实是有点慢,磨蹭着把收尾工作做完,宴弘煜也早早的安排好了人接管这片地区。考虑到再等下去也是浪费粮草,秦昭跟孟凡商议过后,还是决定提前返回,好在宴弘煜就在军中,打报告这事也方便。把一些在当地成家立业的,或者家中亲族都不在了的士兵留在这里,剩余大军于四月廿六开始回朝。一路上,宴弘煜与秦昭一个马车,有时候秦昭受不了宴弘煜热烈的追求,会躲出马车,骑着马飞奔在前,不一会儿,宴弘煜也骑着马追过来,更可恶的是,他骑的那匹马也跟她的踏雪献殷勤,踏雪显然没有她能沉得住气,两匹马好了有一阵子了,天天的旁若无马的你侬我侬,气的秦昭直接坐进马车,宴弘煜就一脸骄傲的摸摸他的马然后跟回马车。 大盛的大臣倾巢出动这事儿全国上下人尽皆知,倒是皇帝出来没几个人知道,一连一个月的舟车劳顿,有一些年岁大的文臣真的苦不堪言,朝中的武将虽然看着还好但是脸上多少也透着点疲惫。驿城传信告知他们大军已经往回走了他们这才面上有了些喜色,可这喜色还没维持多久,就被一群蒙面人拦住去路,那些蒙面人个个手拿武器,男女都有,人数在二百人左右,把他们团团围住,虽然每个大臣都带了护卫,但到底还是双拳难敌四手,武将们挡在前头与那些人厮杀,却也个个挂了彩,他们毕竟常年不打仗,武功确实也生疏了,年岁也大了,动弹几下腰就疼的不像话。年轻的武将到还能撑一撑,但局势也不容乐观,好几个文臣已经被他们杀了,对方根本不怕死,招招都是拼着鱼死网破的架势。 秦昭这日骑着踏雪一马当先,旁边跟着林不夭,她这几日发现这个大儿子也挺好用的,有他在,宴弘煜就不会那么放肆的对她动手动脚,这几日除了上茅房和睡觉,她都带着这大儿子。 秦昭耳力过人,远远的听见有人在叫救命,她对林不夭说“你回去保护他,让张元带一队人来接应我。”说罢她一夹马腹,冲了过去,远远的只是一眼,她就认出了那些人是朝中的大臣,蒙面的那些人是南疆余孽,当初杀战俘的时候,她就隐约觉得有些不对,果然跑了一些人,秦昭二话不说,拔剑冲了过去。因为秦昭的突然出现,那些蒙面人攻势明显一顿,随后一个个都冲向了秦昭,“秦狗贼!受死!”秦昭招招狠厉,不一会儿,她周围尸体遍地,张元这时候带队也跟过来了,帮着秦昭杀了剩下的人,秦昭和张元配合默契,带来的将士也都是久经沙场的,杀这几个临时充数的南疆余孽还是不在话下。战斗结束,张元下马撕下蒙面人的面巾,然后回禀“将军,是南疆人的余孽。” 秦昭点头“嗯,你带人将尸体处理了,免得生瘟疫。待大军和朝臣汇合,你带一队开路,小心还有南疆人埋伏。”“是!”张元领命,手下的人也是有条不紊的继续收尾工作。 这时候,那些大臣才反应过来,心有余悸的看着脚下的尸体,这次直面死亡才意识到,为何秦昭要坑杀十万南疆人,南疆就算只剩一个人,怕是也会琢磨着报仇,刚才那些人眼中的恨意,他们现在回想起来还怕的厉害,想到自己在朝堂上大言不惭,一个个都羞红了脸,再看着眼前一看就久经沙场的秦将军,他们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在第一个人的带动下,纷纷对着秦昭行了一礼,深深弯腰拜了一礼。 秦昭眼眸微动,“各位大人烦请收拾好行囊准备回京,伤员待军医过来便可医治。”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掉头走了,有这一波南疆人的埋伏,提醒她了,这时候她应该守在宴弘煜身边。她回去时就见林不夭坐在马车里和宴弘煜下棋,犹豫半天下了一子,然后抬头问,“皇帝爹,我下的对吗?”宴弘煜笑意满面的说“对。” 秦昭“????” 林不夭一看她回来就开心的道“娘,你回来啦,皇帝爹教我下棋了。” 秦昭看向宴弘煜,就见宴弘煜可怜巴巴的小狗眼看向她,“孩子多学点东西好,于日后行军布阵也有益。”说完他给林不夭一个眼色,林不夭一溜烟从马车里跑下去了。 秦昭“???????” 第15章 凯旋 回程的这一路走的不算快,大部队晃晃悠悠的走了三个月才到燕京的城门口。七月的燕京已经很热了,一大早守城的士兵就收到消息,宸王带人忙前忙后的准备着,百姓们听闻大军归朝更是兴奋,大军要走的主街两侧都站满了人,人人都想目睹将军的风采。有的手里举着包子吃着,有的拿着饼子,但他们脚边都放着一篮子一篮子的新鲜菜果,都想着要送给将军。 “秦将军灭了南疆,这下我们终于有好日子过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总担心打仗了。”一个大叔抽了口烟袋,笑眯眯的对身旁的人说。 “可不是嘛!我儿在军中,我的心每日都揪着,前几日他给我来信,说仗打完了,要归来了,哎呀,我这心里,别提多敞亮了。”一位大婶眼里亮晶晶的,语气满是骄傲。 “你儿子也是咱们的英雄!”旁边人一听立即附和起来。 “哪里哪里,都是秦将军带领的好!”大婶一听自己的儿子被夸心里更高兴了。 将军府今日一早,里里外外的仆人就忙活了起来,院子中间站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只听她嗓子清亮的道,“哎,张管家!您老就别跟着忙活了,您跟着陈伯他们一起在旁边看着就行,休息休息。小莲!去扶张伯休息。哎哎哎,李伯,那花已经够好看了,您别剪了!!!小梨去把李叔推回来!”她说完就看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手脚利落的把轮椅上的李伯推到一边休息。“吴伯!今日的菜让阿信做,您老一会儿给将军煮个长寿面就行!” 将军府自从有了叶冉冉这个女主人,比以前可热闹多了,这还是上次秦昭给皇帝写信之后,皇帝亲自给秦江安排的婚事。虽然是赐婚,不过也都看双方的意愿,从众多女子中,宴弘煜严格筛选之后,最后在剩下两位女子中犹豫不决,一位是叶老将军的孙女,叶家老祖宗年岁已高,早就交了兵权,再加上叶冉冉的爹走的文臣路子,叶家现在也就算是文臣,叶冉冉却有着叶老将军一样的泼辣性子。而另一位是江南的闵家女儿,江南女儿柔情似水,长得也是一等一的好看。宴弘煜难以抉择,本想着让秦江坐享齐人之福,一位泼辣治家,一位柔情懂他。但秦江严辞拒绝了,他说秦家子孙不纳妾。说完他直视着宴弘煜悠悠的道,“秦家的女子嫁的夫君也不能纳妾。” 秦江毕竟被当作将军培养过,那么多年,秦沧海也曾把他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他和秦昭不一样,秦昭从小被她爹放养,之后惹了大祸小情都是他这个兄长去善后,他们把她保护的太好了,所以秦昭虽然皮,却心思简单,这么多年秦江总是担心秦昭在军中带不好兵,总是叮嘱她多听军师的。 宴弘煜那点小心思,身为男人的秦江一眼就看出来了,但也因为这句暗暗的威胁,叶家的泼辣姑娘被赐婚了……秦江娶亲的当天,宴弘煜还心情颇好的亲自来了将军府,给了秦家和叶家天大的面子。秦江没多言,坐在轮椅上只是幽幽的嘴角含笑的看着宴弘煜,“多谢陛下赐婚,臣妹自小就听臣的,臣一定让她好好打仗,报效国家。” 宴弘煜其实有一丝后悔的,但是他理直气壮,这可是秦昭自己要求的,给她大哥找个泼辣的。秦江和叶冉冉也不怎么熟悉,并没什么感情,但是二人都是那种一旦成亲了就要对对方负责的性子,这日子也就过了起来。直到一年后两人慢慢有了感情才圆房。 “夫人!夫人!小少爷怎么哄都不成,一直找您!”一个奶婆子抱着个小豆丁走到叶冉冉面前,叶冉冉闻言这才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儿子,“给我”她伸手接过奶婆子怀里的小孩子,“团团怎么不乖?今日你姑姑回来,家里好多事情要做,你去找爹爹好不好?” 只是这话她刚说完,身后的小莲就有点为难的道“夫人,老爷在祠堂待了一上午了。” 叶冉冉愣了一下,“想必他心里不平静,罢了,小莲,你帮我抱着团团,待会儿他累了也就睡了,你就去看着,今日事多人杂,万万看好小少爷。” “是!”小莲脆生生的答道。 秦昭他们是在快中午时候才入了燕京,如果没有那些大臣,速度还能快一点,那些大臣这一路可没少吃苦,秦昭没办法,最后安排五个兵一组,带着一位大臣一起走,这样确实是快了很多。这一路大臣们终于知道了将士们的辛苦,他们在林子过夜时,被狼群围攻,秦昭那一箭射中狼王的神操作到现在他们都难以忘怀,狼肉的味道更是让他们大饱口福。只是他们想让身边的护卫再多打一些狼的时候,秦昭拒绝了,她道“吃太多会影响他们的繁衍,狼跟人不一样,一般不会主动招惹,又不是没有吃的,留他们一命。”大臣们顿时羞愧的低下头,秦昭哪里是凶恶残忍,她坑杀南疆人,也确实是南疆人嫉妒记仇,这一路的三拨人劫杀他们确实也看透了这一点,或许还有更多的漏网之鱼,但一个大国的覆灭就是这样,只有时间去慢慢推移磨平。 秦家军凯旋了!这日秦家军入宫受封,然后皇帝赐宴庆贺,群臣心服口服。直到深夜,秦昭才回来。将军府的人一直都没有睡,都在等着他们的将军回来。秦昭一入将军府,就见张伯笑着迎接他回来,面前还站着一个红衣女子,妙容姣好,秦昭行了一礼“嫂嫂!” 叶冉冉第一次见秦昭,但这一眼她就知道,秦昭一定是极好的,她们二人一定能处得很好。 秦昭看了一圈没看到自家大哥的身影,就听自家嫂子道“你大哥在祠堂待了一整日,去见见他。” 秦昭点头,这才前往祠堂。 第16章 爹爹 秦昭一踏进祠堂,就看见自家大哥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看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听到脚步,他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回来了。”“嗯。” 秦昭上前,到香案上拿了三根线香,恭恭敬敬的点上,“列祖列宗在上,秦昭幸不辱命,踏平南疆,扬我秦家军威名。”磕了三个头,将香插进香炉,这才起身看向离自己很近的那个小小牌位,“爹,阿昭回来了。”她双眼含泪,却没让泪滴落下。 转身看向自家大哥,“七年不见,大哥还好吗?”她眼睛很红。 秦江看着自己的妹妹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皮猴子,长到现在这样身量高挑,能独当一面的女将军,心中格外的酸涩,“好,一切都好。累吗?不累的话,一起喝点酒?” 秦昭笑了,“不累。” 叶冉冉看着二人终于出来,见到秦江的面色还不错,这才放下心,“叫阿信把准备好的酒菜端过去,还有吴伯做的面。”她识趣的并没有去打扰他们,七年未见,夫君一定有好多话要说。 秦昭和秦江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秦江发现,妹妹真的长大了,只是与他不同,他的成长始终有父亲挡在身前,他踩在父亲的脚印里,一步一步的向前走。而秦昭却不同,她身前没有人护着,什么都只能是自己,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她笑着跟他说,一开始的将士有多么不服她,父亲留下的老人里有多少个都在父亲去世后投靠了别的势力,那时她心肠不够硬,亲手杀了父亲留下的副将之后哭了一夜。秦江听的心疼不已,他听着她说这么多年来自己做的大大小小的让她心中难平的事情,听她说她不想孟军师背负骂名,自己下令坑杀那么多南疆百姓的事,听她说,每当她觉得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一想到父亲和大哥就还能撑一撑。每一件都让他的心酸涩不已,秦江红了眼眶,看着对面趴在桌上睡着的妹妹,独自喝酒。 “爹爹,阿昭饿……”秦昭睡梦中眼中带泪,迷迷糊糊的呓语,让秦江的心更疼,他的阿昭,本应该幸福的长大,本应该在她及笈后幸福的嫁人的。可他和爹都没能保护好阿昭。 就在秦江独酌之际,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落进院中,轻轻的把自己的披风给秦昭披上。秦江嗤笑“皇上的轻功何时长进如此之多。” 宴弘煜在秦昭身侧坐下“我放心不下阿昭,过来看看。大舅哥饮酒伤身,切记适量。” 秦江抬眸看向宴弘煜,这天下看见皇帝还不慌不忙的只怕只有这秦家兄妹了,“哦,皇上已经看到了,回去。” 宴弘煜也不恼,自顾自的用秦昭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谈谈?” “臣有说不的权利吗?”秦江也给自己倒满了酒。 “没有。”宴弘煜这时候很庆幸自己是个皇帝,不然就秦江这架势的大舅哥还真是不好搞。 “谈什么?”秦江眯着眼不看他。 “阿昭的婚事。”宴弘煜喝了杯酒,“我要让她入主中宫,做我的皇后。”秦江一听就笑了,“陛下,你觉得阿昭能做好皇后吗?” “能。”宴弘煜很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 秦江摇头,“臣曾经说过,秦家的女儿嫁的夫婿也不能纳妾,皇上这一点就做不到。”宴弘煜扬了扬唇,“你怎知我做不到?我为了阿昭,后宫空置这么多年,往后也只要她一个。”他说完,微微的拉开披风,露出秦昭手腕上的玉镯。 秦江一愣,眸子闪了闪,“阿昭同意的话,臣没有意见。” 如果秦昭醒着的话就会说这真是一个天大的乌龙!但是后来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喝酒误事啊!!! 第二天一早,册封的圣旨就送过来了,连带送过来的还有聘礼,帝王下聘,那真的不是一般的人家能比的。当初宸王下聘,聘礼多的让京城的人谈论了好一阵子,这次皇上下聘,众人更是大饱眼福。圣旨来的时候,秦昭还没睡醒,宣旨太监很贴心的告诉秦江不必叫醒秦将军,让兄嫂代替她接旨就行,聘礼一台台的抬进了将军府,满院子都是挂着红绸的聘礼箱子。等到秦昭睡醒,她晃晃悠悠的揉揉眼,看见一院子聘礼好奇的问嫂嫂,“嫂嫂,家里有喜事?” 叶冉冉一笑,满脸喜色,“是啊,皇上一大早就派人来宣旨下聘了,明日阿昭你就得入宫了,听闻钦天监算的日子是三天后,封后大典本就繁琐,怕是有的忙了。”秦昭一听整个人傻了,完了,起晚了,睡了一上午,黄花菜都凉了,她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进皇宫了,喝酒误事!!!!!她杀气腾腾的去问大哥,结果秦江无辜的指着她手上的镯子,“我以为你已经同意了……” 悔不该杀那华佗啊!秦昭一整个人都无语住了,这兄妹二人捋了一刻钟,坐在一起开始感叹宴弘煜的狡猾,他提前那么多天去边疆就是麻痹秦昭,让她逐渐忘记镯子这回事,回程他也是黏得紧夭蛾子频出,秦昭每日和他斗智斗勇,早就忘了镯子这回事,这半个月日夜带着,她都习惯了,也就忘了这事了。而他又挑着这个空档,料定秦昭肯定还没和秦江说这个事情,让秦江误会,又赶在秦昭没醒,一大早敲锣打鼓的下聘下圣旨,等秦昭醒过来也无力回天,秦家已经被架在火上扔进锅里了,一环扣一环,主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秦江脸色有些奇怪,“原本我还不赞成你入宫,但今时今日,我又觉得,幸亏他看中你了。” 秦昭哪里还等到第二天,当天就可怜巴巴的被接进宫了。 第17章 大婚 这三日宫里的人都为帝后大婚忙的昏天黑地,但人人面上都喜滋滋的,若是要说清闲的人,那就只有秦昭了,秦昭此时坐在御花园的湖边看着里头的锦鲤,自从她来这几日,这鱼都要被她喂成猪了,甚至是一见她的身影,不管喂不喂鱼,它们都游过来,没办法,她给的太多了。 这三天秦昭都没见到宴弘煜,依着大盛的规矩,好像确实是成亲前三天不能见对方,这几日秦昭的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是事已至此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只能成婚。把自己当成男儿这么多年,秦昭真的不知道能做好这大盛的皇后吗? 第三日的晚上,秦昭翻来覆去的本以为会睡不着,但没想到的是她又很快的睡着了,宴弘煜在她睡着之后才过来,站在床边,眼睛里满是占有欲,他轻轻抚摸秦昭的脸庞,轻轻说“阿昭,你是我的。” 农历七月二十七,大盛皇帝娶妻举国同庆,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绸,讨个吉利。宴弘煜没有按照传统的封后大典举行,而是让秦昭一直站在他身侧,二人一同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朝拜的时候,宴弘煜对秦昭说“阿昭,我娶你不是为了将你禁锢在后宫,你依旧是自由的,你可以以将军之身上朝,依旧可以带兵出征,成婚后,你还是你自己,什么都没有变。我会站在你身后为你扫平一切,阿昭,你只管自由的飞。” 秦昭今日一身大红色秀金线鸾凤和鸣的婚服,头戴九金赤凤头冠,连脚上的鞋子都追着几颗硕大的东珠,她摇摆不安定的心此时此刻突然有了方向,此时此刻,秦昭看宴弘煜的眼神才变了,那枚手镯,真正的戴在了秦昭的手腕上。她点头,跟着他一同受百官朝拜,从此大盛君王死社稷,皇后守国门,一切都将迎来新的篇章。 大盛灭了南疆之后安稳了十年,东倭小国蠢蠢欲动,彼时秦昭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东倭发起战争的第二天,她就飞速的披挂启程,前往战场。林不夭已经长成了个大小伙子,知道东倭蠢蠢欲动之时,他就奉命先过来守着,没想到,他们弹丸之地真的敢以卵击石。 东倭以为十年之久,秦昭早就已经被磨成了深闺妇人,哪里还能带兵出征,朝堂上也没有出名的武将,所以才抱着侥幸心理出兵了。 要是秦昭知道他们这种想法,一定会笑掉大牙,没有出名的将军?张元和林不夭是吃素的?只不过这么多年没有战事,没办法给他们强行封赏,他们打过来,林不夭不知道多高兴,连夜就去宫里找他皇帝爹请旨了。孟凡年岁大了,不宜奔波劳碌,这几年除了自家闺女,还培养了个小男孩,名字叫沈言,这孩子是宴弘煜送过去的,是一位皇家暗卫的后人,那暗卫在一次宫宴中保护皇子牺牲了,家里只剩下一个小男孩,但他天资聪颖,于是就成了孟凡的关门弟子。这一战孟雪瑶带着沈言跟去了那边,宸王不放心,把自家的两个小豆丁送进皇宫给太后照看就跟着也去了战场。宴弘煜本来不想让秦昭去的,因为张元和林不夭去了完全够了,可他看秦昭真的在燕京憋了太久,出去玩玩也好,于是也就任由她去了。 所以当东倭看到骑在马上的秦昭和她身后两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时,吓得直接退兵二十里,秦昭之名也由此远扬。但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秦昭直接借着东倭出兵挑衅的借口,一举拿下了东倭,从此版图上再也没了这个小国。当然了,这次秦昭除了露面那一次,剩下的都是林不夭和张元在打,两个人打的相当起劲。东倭的百姓没那么有骨气,纷纷表示归顺,秦昭便没有再下令斩杀,看着舆图上那几个小国,秦昭叹了口气,若是他们也来掺和一脚就好了,直接都拿下。可惜有两个小国还是很精明的,而且在这场仗之后,主动送来了皇子为质子这都是后话了。 第18章 番外1 我叫宴帛恩是父皇和母后的二儿子,今年六岁!可恶!要不是宴帛裕比我早出生一刻钟,我就是当之无愧的大哥了。我母后是皇后,她还是大盛的天下兵马大将军,我从小就崇拜我母后,我母后是个很好的人,她对待我们兄妹三人都很好,我和大哥四岁那年,我妹妹宴悠悠出生了。众人都因为皇家新添的小公主而开心,对我和大哥的关注直转急下,但母后注意到了我们,她那时候才生产完一天,小脸蜡黄躺在床上对着我们招手,把我和大哥紧紧搂进怀里,“我的好大儿们,母后在这里休息寂寞的很,明日你们来给母后念画本子。”我眼泪呜呜的流,大哥却板着脸好像一点不情愿的样子,他就爱装酷,我看的分明,他抓着母后的手指节都泛白。大哥后来才跟我说,那天他偷偷的去母后的寝宫了,母后生妹妹叫的很惨,母后明明是大将军,不怕疼的。他好怕母后也像画本子里头说的,因难产去世。我一听,眼泪又哇哇的流,赶紧跑到母后寝宫问她生妹妹疼不疼,她抱着我说不疼,我赶忙跟她说,母后,不生了,再也不生了!这句话正好被父皇听见了,那天,我的屁股挨了狠狠的两脚。 母后打仗去了!我有点担心,我每日都去御书房问父皇,母后什么时候回来,父皇一开始还很温和的告诉我,母后很厉害,很快就能回来,后来我去的多了,他看见我就一脸不耐烦,让我没事就去喂母后的鱼。父皇也是个嘴硬的,我分明看见他担心母后,一连半个月晚上不睡觉去喂鱼。我白天喂,父皇晚上喂,不幸的是半月后,母后的锦鲤猪被我和父皇撑死了,他火急火燎的派人又送进来一批,这次是真的锦鲤了,但是连宫女都觉得不习惯,总觉得这正常的锦鲤太瘦了,还是锦鲤猪胖墩墩的好看。 母后回来了!凯旋而归!她瘦了一点,我心疼的抱着母后的裙摆哇哇哭。大哥眼圈红了,恭恭敬敬的给母后行礼说母后辛苦了,大家都夸大哥,我心里吐槽,大家才六岁,装什么嘛,我就是母后怀里的小乖乖。妹妹也跟着我哇哇哭,此时此刻,我宴帛恩认可她了! 母后发现了她的锦鲤猪死了,父皇不讲道义,他找了好多小太监作证,是我每天白天都去喂才喂死了。我嗷嗷的直喊,说父皇晚上也去喂,父皇斜着眼看我,“你有证据吗?”。呜呜呜呜,父皇真缺德!还是母后好,母后没有怪我,还抱着我说一定是我太想念她了,才会去喂鱼睹物思人,我可怜巴巴的点点头“母后晚上能陪儿臣睡嘛?”母后温柔的同意了,我斜着眼看见父皇的脸黑了,呵,男人! 母后回来没多久,周边的小国就送过来他们的皇子,我去找沈大哥的师傅,孟老军师问了半天,才清楚什么叫质子,他们真可怜,一个个瘦的跟豆芽菜似的。母后心善,一看见他们这样,赶紧给安排了衣食住行。我心里琢磨,他们大概是最幸运的质子。 母后养了条狗,那狗几个月就长得老大,母后给它起名字叫老四,我们除了日常皇子公主的课,每七日有一日的休沐时间,这一日不光我们兄妹三人,连我的两个堂兄宸王叔叔家的宴长林和宴长然两个兄长,还有三个质子哥哥赵想 、温存野 、楚冠都会来到母后的宫中一起玩耍。母后真的是端水大师,她背着妹妹转圈玩,看见我羡慕的目光,放下妹妹背起我转圈,我看见大哥眼馋极了,但他的人设是君子端方,只能装!母后还是背起他转了几圈。然后我就看见母后连堂兄和质子哥哥们都背了,最后她还背起了老四转了几圈,大家都很开心,时间就这么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质子哥哥们也叫母后了,母后每次都笑盈盈的答应。 母后应该是世界上脾气最好的姑娘!我说这话的时候,张元叔叔和林不夭哥哥眼神惊恐的看着我,然后他们就给我讲,母后没生孩子之前是多么的威武霸气。林不夭哥哥的妹妹在林府的日子过得不好,当时打仗回来,因为他还是个孩子,干的活也少,军功也没他的份,所以当初他的处境并没有多好,继母更是狠毒的要将他妹妹嫁给一个五旬员外做妾室,母后得知此事,提着秦家祖传的红缨枪直接杀去了林家要人,林家吓坏了,但迟迟不交人,最后母后派人搜府这才在柴房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妹妹,后来更是给他们兄妹二人赐了新的府邸,给妹妹找了门好亲事。我问后来林家人呢?林不夭哥哥说他们知道他认了皇后当娘,也知道得罪了皇家,自家怕是在燕京也没有一席之地,所以辞官去别的地方了。林不夭没说,林家人一出京就遇到了山匪,财物被抢,一家子的户籍和路引也没了,要了一段时间饭,后来继母为了活命把女儿卖给一个六旬老头做通房,换的银子也没给林老爷,自己跑了。林老爷自打出京就病了,那之后没过几天就死了。听完故事,我想了想,说母后是世界上最好最正直的姑娘!他们二人笑着点头。 第19章 番外2 我叫赵想,是赵国的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我娘亲是个不受宠的小宫女,在父皇醉酒后的一次宠幸中,不知是她的幸还是不幸,她怀孕诞下了我。但她的身份卑微,父皇草草的封了个官女子之后就再也没有管过我们,我和娘亲在这吃人的皇宫里艰难的生存,但好在我们都能陪在彼此的身边。孩童时,每次娘亲都告诉我不要得罪其他的皇子公主,我为了不让她担心每次都按照她说的做了,可厄运还是找上了我,只因为我在课堂上背了篇文章得了父皇的几句夸赞,皇后娘娘就盯上了我们母子。 被皇后折腾的日子很煎熬,但只要娘亲在,我就永远不怕,可皇后娘娘见我藏拙还比太子优异的成绩更加的生气,终于在一个雨天,她派人把我引出去之后,让小太监勒死了我娘,那天是我最不愿回忆的日子,我回到破旧的寝殿,发现娘亲的尸体悬挂在房梁上,有风吹过,她的身体随着风来回的飘荡,那长长的白绫经常缠绕在我的梦里,让我久久不能平静。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已经是皇后了,还要我娘亲死?这个问题我无处问,我想大概也没有人敢回答我。 东倭与大盛打起来了,大盛的将军踏平了东倭,我那时候真的希望大盛也把赵国踏平,皇帝昏庸,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国库入不敷出,贪官污吏仗着皇后母族的势力横行霸道,这样一个从骨子里就烂透了的国家为什么还要存在?我那个窝囊废父皇怕了,连夜给周边的几个小国修书商量对策。最后他们商量出来的就是送过去几个没用的皇子做质子,而我,就成了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倒霉蛋。在入大盛国界的时候,我遇见了温存野和楚冠这两个和我同命相连的人,我们三人坐着简陋的马车,被扔在了大盛的边界,之后就让我们在那里等着,边界守成的将军姓张,名叫张元,我听说过,他在与东倭的大战中,立了头功。在等待的日子里,我们三个是不允许随意走动的,但每日清晨都能听见将士们练兵的声音。这一刻我们终于感受到了大盛的强大,同时对未来也更加的忐忑不安。 温存野似乎比我的处境更加艰难,他父皇甚至连面子都不愿意做,身上穿的是一件半新不旧的褂子,手腕处明显的短了一截,我和楚冠都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新袍子,或许都是从苦难中走出来的人,我们三人倒也惺惺相惜,情况比我想的要好,至少同类之间不会相残。 等了十日,大盛的使臣终于来了,来的是大盛的宸王,他风尘仆仆的一看就是赶了几天的路,满脸倦容。出乎意料的宸王对我们的态度很好,甚至是有点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他没有多休息,只问我们准备好了吗,然后就让我们带着包袱坐上了他带来马车。这一路我们几人都有点拘谨,倒是宸王自得其乐跟我们分享他的小儿子的趣事。他给我们看他手臂上的黑色印记,说那是他小儿子拿他自制的黑水打的,他把黑水包裹进小丸里,然后用弹弓打出去,那黑水不知道什么东西做的,洗了好几天洗不掉,更惨的是他家的管家,脸上一半黑,洗了半个月了……说到这他捂着肚子笑个不停。我为什么对这件事印象这样深呢,因为到了大盛之后第二次见宸王,他脸上就有一块黑色印记,他板着脸整个人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终于到了大盛,那天已经是傍晚了,我们草草的被安排进临时的寝殿里休息,晚饭自然是没有的,好在我们每个人身上还有点饼子,啃了几口喝点凉掉的茶水也就挨过去了,我们深知自己是来做质子的,并不是来享福的,本着既来则安的心态也就迷迷糊糊的睡了。第二日也没有人来叫我们,我们三人早早的起床,啃了点饼子,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在等着宣召,昨日入宫时已经是傍晚了所以没有见大盛的皇帝,今日听小太监说皇帝都已经去上朝了,可能下朝才会召见我们,我们三人就聚在一起等。这一等就是一上午,好在中午可算是有宫女来送饭了,我们三人身上也没太多饼子,如果中午还没有饭,晚上可能就要挨饿了。 这顿饭看得出来是用了心思的,上的都是我们各国的特色菜,我含泪吃了三大碗,在赵国的皇宫里都没有吃的这样好。饭后,终于有宫女来带着我们去见皇后娘娘了,我们三人都有点惊讶,但也没多问。或许是我对皇后的固有印象就是赵国那个狠毒的妇人,所以这一路我都有一些微微颤抖,待到我们站在那个女子面前时,才微微好些。我到现在还记得,母后当时穿了一身淡青色常服,不似宫廷里雍容华贵的皇后,倒是多了几分清雅,她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她笑着哄他,她坐在韶华殿的小院子中,抬头看向我们。 “怎么这样瘦?”这是她的第一句话,然后她看见了温存野短了的褂子,眼圈红了,之后亲力亲为的为我们安排了衣食住行。我们还可以跟随皇子公主一同读书,成绩优异时,她会高高兴兴的表扬我们,在这里不必藏拙,也不用担心吃食,冬天的袄子比我过去的十年所有袄子加在一起都厚,她还总说,冬日出去走动一定要披着大氅才行。我时常在羡慕宴帛裕和宴帛恩,他们有这样好的母后,若是我也是母后的孩子,该有多幸福。 大盛的夏季比赵国长,这就意味着,有更多的雨夜,每到雨夜,我都不敢睡,第二日便精神不好,有一次那场雨连着下了五日,我再也撑不住的病倒了,病中迷迷糊糊的梦到了好多过往,梦到了娘亲被白绫勒死,梦到了母后也被白绫缠住,我急的直哭,拼命的想撕扯掉她身上的白绫,却怎么都抓不住,怎么这么残忍,她这样好的女子,这样好的母后,怎么可以被勒死!“想儿,别怕,母后在!”梦里迷迷糊糊的听到这样温柔有力的声音,这声音将我包围,白绫不见了,雨水不见了,迷迷糊糊张开眼就见她把我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背,“想儿别怕,母后在。” 我的眼睛泛酸,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落下,“母后!”我在她怀里痛哭,从那之后我就厚着脸皮叫她母后,她每次都笑意盈盈的答应,看向我的眼神与看宴帛裕他们没有差别,我的母后真的拿我当她的孩子。后来温存野和楚冠也都叫她母后,她成了我们所有人的母后。她用心的培养我们,告诉我们苦难都是一时的,也不必为未来担忧,将来若是想回国,就放手一搏,不要害怕,母后永远会站在我们背后支持着,如果不想回国,大盛新打下来的土地也缺很多人才去管理,我们的才华都是她亲眼看着的她也放心。 后来我们长大了,我们几人都默契的选择回国,这一路纵然辛苦,可我从来没有再害怕过。后来我终于成为赵国的王,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全国百姓归顺大盛,有不少百姓骂我卖国,可三年后,百姓们的日子越过越好时,他们都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国泰民安的日子。温存野和楚冠最后也都纷纷传来好消息,他们也都跟我一样,选择归顺。 万历六十五年,大盛一统天下,统一车辙,度量衡,文字,银钱等等。之后又安稳的过了几年,我一直都在赵州郡这里做郡守,赵国改名赵州郡时,州郡之内的情况并不好,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忙忙碌碌的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机会回去看望母后,后来听闻宴帛裕继承了皇位,母后和父皇开始四处游历,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来看我。 那天我依旧是忙到很晚,手下送来书信,是母后的字,这么多年过去了,母后的字依旧是一言难尽,信上说他们已经出发了,信件到达的时候可能他们也快到了,要过来小住几日。我高兴的一天没睡着觉,终于在两天后,我顶着神采奕奕的黑眼圈一头扎进母后的怀里跪在她身前呜呜哭,我想我是被宴帛恩传染了,也变成一个爱哭鬼。母后只是温柔的摸摸我的头说“母后知道我儿定是吃了很多苦,如今一切都好起来了。”哭够了之后,我有点羞赧,毕竟我也二十有五,但看见母后的鬓间有了华发,我还是红了眼圈。父皇也老了,不过看得出来他和母后的感情很好,我强留他们住了二十日,直到温存野和楚冠纷纷每日来信骂我时,母后还是决定去看看他俩,这一别又不知何年何月能见面。我也决定效仿父皇早点生孩子,让我的孩子管着这一片土地,我好去母后身边尽孝。只不过后来这个愿望还是没有实现,因为大盛发展的越来越好,我也一直在忙。 我五十三岁那年,父皇去世了,我担心母后,于是连夜赶到燕京,看见母后依旧康健也就放下了心,她说生老病死在所难免,让我们不必介怀,可是我们都怕了,怕母后也这样有一天突然离开我们。帛裕的皇帝做的很好,他娶了张元将军的独女做皇后,两个人感情甚笃,帛恩也收了性子娶妻生子,娶了个富商家的女儿,那女子脑子十分灵活,店铺开满大江南北,宴帛恩没事的时候,二人就去天南海北的视察游玩。父皇送葬的队伍格外的长,百姓们纷纷自发的跟随,想送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帝最后一程。父皇下葬之后,母后总是坐在院子里发呆,我猜她是想念父皇的。 回赵州郡之后的三年,我时常与帛裕联络,问问他母后的近况,后来我实在放心不下,将赵州郡的事务都交给了儿子,坐着马车返回燕京。母后确实是不大好了,三日五日的总是病着,汤药不离手,见我去了,还是笑盈盈的说,“母后无碍,你跑来做什么。”我说什么都不肯走,赖在母后身边侍疾,我总希望时间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希望母亲好起来。后来我同帛裕说让他们都回来,帛裕提笔一封封写了信,很快,温存野和楚冠也都来了,林不夭也风尘仆仆的从军营赶了回来,帛恩和他夫人也从江南赶了回来。母后走之前的晚上,她好像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摸着秦家的那支红缨枪与我们说着她年轻时候的故事,她褪下手上的玉镯给了张皇后,她说早就该给的,只是父皇走了她舍不得,想时常看看。她把红缨枪给了林不夭,林不夭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她说她没什么随身之物,也不想留下什么东西,叫我们不要时常想起她,她只希望我们都能健康快乐。寅时,母后安详的去了,她是笑着走的,走之前呓语着“爹爹,你来接阿昭了吗?”母后的后事由帛裕亲自操办,下葬的那日,母后的兄长来送了她最后一程,笑着说“阿昭,你是我们秦家的骄傲。”他回头看着我们这群年过半百的孩子,笑着回去了。 大盛秦家有女,巾帼不让须眉,上战场杀敌寇,平南疆踏东倭,一生骁勇坦荡! ——本卷完—— 第1章 大婚之日 第三卷 天道轮回 三月三,英国公嫡子娶亲。要说这婚事还要说到半年前,皇上心血来潮微服出巡,于江南遭歹人刺杀,江南首富许茂荣临危救驾,因此皇帝特赐许家皇商之名,并为其女许如清赐婚。 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之后,终于在三月初三这一日,英国公嫡长子袁有为与江南皇商之女许如清喜结连理。迎亲的队伍很长,袁有为嘴角挂着浅笑,一路上笑着接受众人祝福,他身后的几个好兄弟却连笑容都维持不住。原因嘛,还是英国公的锅。皇帝原本想给袁家二房的嫡子袁有权赐婚,却被袁家老太君以大房嫡长子未成亲怎得轮到二房为由,把这婚事推给了大房。皇帝犹豫的看向英国公,英国公袁国安懦弱惯了,张嘴只唯唯诺诺的说了句“都听母亲的。”这婚事就落到了袁有为头上。 在大晋国,士农工商,商人轻贱,排最末等,若是将婚事赐给未袭爵位的二房,皇商首富之女的身份倒也还说得过去,可若无变故,袁有为将来是要袭爵的,堂堂英国公娶一商户之女为妻,多少会遭人耻笑。就连现在他没有袭爵,有多少人躲在暗处嘲笑他,数都数不过来。袁国安一脸菜色的坐在家中等着儿子将人迎娶回来,他夫人孟晚今日一身盛装,却止不住的眼圈发红。老太君身着暗青色松鹤云纹的衣裙,头戴红宝石抹额,拄着雕着鹤纹的拐杖坐在侧首位,她不似别家老太君那样有福寿之相,整个人很瘦,面上都是沟壑褶皱,眼露三白一脸凶相。看到大房一个个愁眉苦脸,她心里痛快极了,心想着宋云竹那个贱人先她一步嫁给袁万礼做正妻又能怎样,还不是早早的就死了,她就是要搓磨她的儿子,让她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瞥了一眼大房二人的神情,撇撇嘴嫌弃道“瞧瞧你们二人像什么样子,一会儿宾客来了,平白被看了笑话。”袁国安和孟晚努力将情绪忍了回去。 二房袁国平和他的正妻陈慧颖此时也坐在侧位,脸上是难掩的幸灾乐祸,比起大房的二人,他们面上满是喜气洋洋的,好似有什么大好事发生。二房的嫡子袁有权和嫡女袁若矜站在他们身后,袁有权更是掩饰不住的嘲笑出声“奶奶莫怪,大伯也是心里苦。”孟晚闻言,狠狠的瞪向袁有权。可事到如今,除了娶了许如清也没有什么办法。 比起袁家,许家的氛围就好了很多,一大清早,许母就忙前忙后的,一刻都没得闲,许母姓温,父亲是江南有名的镖师,从小跟着父亲长大,养出了个凌厉爽快的性子,嫁给许茂荣之后性子温和了不少,但家里的大事小情仍然都是她说了算。 许如清被一帮婆子围着,给她穿衣上妆,她神情淡淡,丝毫没有待嫁女儿的羞怯,因为她清楚的明白,英国公府不是她的福窝而是在劫难逃的火坑,透过窗子看向窗外,院中立着一个青衫男子,二人遥遥对视相望,终是许如清先移开了视线,垂下眸子遮掩住眸中的泪意。 凤清,是母亲故交之子,凤家当年遭难,只留下凤清一人,母亲当年生她时伤了身子,无法给许家再生个儿子,索性就把凤清接到身边养着,想着等二人长大,如果凤清愿意,那就入赘进许家。他们青梅竹马的长大,许如清从小就知道,凤清未来是她的夫婿,成长的每时每刻都有凤清的参与,若不是父亲阴差阳错的救了皇上,他们今年就可以成亲的。凤清站在那久久没有离开,他腰上系着红色的绸带,跟许府众人一样,红的刺目。 许母站在许如清身后,用梳子温柔的替她梳发,“娇娇……”剩下的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许母叹了口气。 “母亲不必劝我,我知道的。待我出嫁后,父亲母亲就将兄长记入族谱,女儿不能在你们身边尽孝,兄长定会替女儿尽孝的。”许如清压下喉间的涩意,嗓音恢复了以往的清亮。许如清最大的优点就是清醒,如父亲一般的,总是能够保持冷静自持,人活一世,最难的就是时时刻刻的保持清醒,所以才会做出很多糊涂事。父亲救了皇帝,父亲没错,他心善救人,只不过那个人刚好是皇帝而已。袁有为被迫娶她,她也没有错,袁有为也没有错,袁家没有看轻他们,聘礼给的很足,也给足了许家面子,所以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许如清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扯出一抹笑,“母亲,我知道的。” 许母心头酸涩,看着远处凤清离开的背影,她攥紧了手中的梳子,“娇娇,若是在夫家过的不快,一定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知道吗?” “女儿知道。”许如清笑着握住许母的手,“母亲,放心。” 许府请来的全福婆子进来了,她接过许母手中的梳子给许如清梳头,嘴里念叨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四梳银笋尽标齐。”梳好之后,将这发挽上去,插好金钗,最后就是盖红盖头了。 “新郎官来接亲喽!”外头人声鼎沸,小厮高声喊着,告知里头的人新郎官到门口了,门房处凑热闹的宾客也都是商人出身,面对英国公府的人都不敢阻拦,袁有为很顺利的就进来了。 红盖头落下,隔绝了许如清最后的视线,听到敲门,凤清在门外道“姨母,我来背妹妹出嫁。”许如清握住许母的手只是短暂的一僵,随后就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下往外走。扶着她的丫鬟名叫素衣,小丫鬟随许如清一同长大,自然知道她与凤清的事,她瘪着嘴,扶着自家小姐到凤清的背上。凤清很轻松的就把她背起,“要走了。”他声音轻轻的,那是他对她说话时的独有的温柔。“嗯。”许如清双臂环住凤清的脖子,低低的答应。 这条路不短,可凤清却觉得一瞬间就走完了,走到堂屋,凤清将她放下,此时许父许母都坐在高堂位置,袁有为一身新郎喜服站在那里回头望,素衣扶着她走到袁有为身边,许如清道“女儿拜别父亲、母亲。”说完素衣扶着她跪下叩首。 “快快起来。”许茂荣眼含热泪,声音都有些颤抖。 许母也忍着眼泪,她见她站起身子才道“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 “女儿知道了。”许如清屈膝行礼。 许荣茂看向袁有为,想了许久道“万望小公爷好生对待我的女儿。” “小婿一定好生对待夫人。”袁有为恭敬一礼之后,将手中红绸的一端递给许如清,牵着她慢慢往外走。 直到坐上花轿,许如清才慢慢掀开盖头的一角,想了想又放下了,这一路吹吹打打,走了约么两刻钟花轿才缓缓停下。 袁有为掀开轿帘,伸手扶着她下来,刚刚踏进国公府,袁有为就停下了,许如清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了许多窃窃私语和暗暗的笑声。素衣小声的在她耳边说“小姐,袁家准备的火盆,火很大。” 还没等袁有为说话,就听闻一道男声响起“兄长,祖母说新娘子得跨过这火盆,去去商贾之家的铜臭味。”说罢他得意的笑了两声,“嫂嫂,请。” 许如清站着没动,袁有为笑着道“这火盆的火如此之大,一时半会儿也小不了,想必老太君也是不急着见孙媳妇的,我们等等又何妨?来人,拿两把椅子过来,我和夫人坐着等。”他说完,还真有小厮拿过来两把椅子,他大手一拉,拉着她坐下了。 “你!你怎么敢?你不怕误了吉时?”袁有权生气的质问。 “小爷若是高兴,半夜也是吉时,小爷若是不高兴,这吉时且等着。”袁有为笑着道,大手安抚的拍了拍许如清的手背。 僵持间,里院又派了人过来,“大公子,老太君让您二位赶快过去拜堂。”小厮有些为难道。 袁有为道“去回老太君,火太大,我夫人跨不过去,顺便再告诉他们,我夫人不擦脂粉都比他们香。”许如清听到这话,心里一暖。 那小厮赶忙跑过去回禀。正堂里众人听着小厮带回来的话,面色各异。“这个逆子!”袁国安怒道。孟晚却皱起眉头“火太大什么意思?”她看向那小厮,小厮先是看了一眼老太君,才说“火盆里的火许是没控制好,火苗有点…有点高。”他越说声音越小。孟晚盯着他“多高?”小厮又看了一眼老太君,唯唯诺诺的说“二尺有余……” 孟晚一听惊的站起身子,道“母亲!这是为何!”老太君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孟氏,你想翻了天不成?你敢同我顶嘴!”孟晚不甘心的看向袁国安,袁国安沉着脸,一句话不说,孟氏只能忍着气坐下。 众人就这样僵持,大概过了一刻钟,许如清微微转身小声问,“夫君,火小了吗?”袁有为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听着她清亮的嗓音,一挑眉,贴近她耳边说“没有,估么是放了火油,没个把时辰,不会小。”许如清被他突然的贴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安定下来之后道“夫君,走,我能过去。”这话一出,袁有为转头看向她,她的盖头还没掀开,什么都看不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许如清站起身子说“刚刚说话的想必是二房的堂弟,不知这火盆是只要我一人跨还是我夫君也要跨。” 袁有权听闻这话,立马笑着开口,“自然是嫂嫂一人。”许如清的耳朵动了动,随后唇边勾起一个笑,“好,我便跳过去。”说完她回过身子对袁有为道“夫君去对面等我。”袁有为不知道她有什么法子过去,但也没有阻拦,饶有兴致的等着她的表现。 只见许如清微微提起裙角,一个提气,轻功飞掠过去,但似乎轻功还不到家,飞过去之后,右脚踩到了火盆的边缘,一下子把火盆里的东西扬了出去,火盆里的炭火直直的朝着袁有权飞过去,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燃烧的炭火砸个正着。只听一声惨叫,“啊啊啊啊啊!”这边许如清低头踩灭了裙摆上的小火苗,端端正正的理了理衣裙直起腰道“夫君,发生了何事?” 袁有为的兄弟们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的愣住,随后看到袁有权被烧着的头发,都憋不住笑。袁有为看着许如清,悠悠的道“无事,不过是有权堂弟被烫到了一点。”说完他牵起许如清的手往里走。 二人到屋里时,屋内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还要等一阵子,结果看见袁有权牵着自己的媳妇已经走过来了,老太君见二人过来立马道“怎么过来了?跨了火盆了?” 袁有为笑着道“跨了,还要多谢老太君关怀。”说罢他拉着许如清到袁国安和孟晚面前,开始拜堂。礼官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只不过还没送进去,就听闻袁有权气哄哄的声音“站住!祖母!那个女人用火烧我!”除了许如清盖着盖头看不到,众人都惊讶的看着袁有权,只见袁有权头顶的发髻被整个烧掉了,露出头顶的头皮,但周围的头发还在,零零碎碎的披散下来,样子好生可笑。 老太君一看自己的孙子成了这般模样,立马怒气的开口“怎么回事!许氏!是你残害我的孙儿?” 许如清似乎是害怕了,众人只见她身子微微颤抖着道“孙媳没有,孙媳年少时曾学了几日轻功,到底是没学好,刚刚跳过火盆时,不小心踩了火盆,烧了衣裙,不曾想堂弟也受伤了,孙媳盖着盖头,什么都看不见,孙媳无心之失,请老太君莫要怪罪。” 袁有为压了压上扬的嘴角,跟着道“怪就怪堂弟倒霉,那么多人都没事怎么就他被烫了?我看堂弟近日还是多拜拜观音,转转运。”说完也不等老太君说话,拉着许如清朝着新房去了。 喜婆子说了吉祥话,这才把撑杆递给袁有权,袁有权接过,依着规矩先左右各挑了一下,最后一下才完全将盖头挑开,这是二人第一次见面,袁有权看着许如清,美人如斯,惊为天人,皇宫里的公主都不见得有她美,他紧紧盯着许如清,许如清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这也是她第一次见袁有权,他剑眉入鬓,鼻梁高挑,薄唇挂着笑意,早就听闻国公府的小公爷长得好,这一见确实是公子如玉。 还未待二人之间的视线收回,就见老太君和二房的人呼啦啦的挤进来,一进门,刚想发难的袁有权看到许如清的第一眼就愣住了,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许如清扫了一眼众人,嘴角的笑微微收敛,正巧袁有为起身,她顺势躲在袁有为身后。 第2章 美人如画 老太君看着袁有权发愣的样子,心下更加厌恶许如清,这样狐媚的女子,幸好没有嫁给自己的亲孙。她眯着眼板着脸道,“你们倒是跑得快,把有权伤成这样,还有脸成亲?” 袁有为挡在许如清身前,嘴角挂着浅笑“那老太君想如何?”他的眸光幽暗,注意到袁有权抻着脖子想要再看他的夫人,笑容更加灿烂,“堂弟又想要如何?” “自然是要许氏跪下给有权认错,再去袁家祠堂罚跪。”老太君拄着拐杖,满脸怒容。 “呵,老太君,今日可是我大喜的日子,您确定要如此为难我夫人?”袁有为声音低沉,笑着问。 “祖母,今日是堂兄成婚,要打要罚也等以后再说,先让堂兄去陪宾客。”袁若矜笑着打圆场,她一只手扶住老太君,另一只手轻轻给老太君拍拍背。“祖母莫气,气坏了身子,孙女会心疼的。”袁若矜笑着看了许如清一眼,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貌美,她眼里闪过嫉妒,只不过一瞬间就被她掩藏起来。 老太君还未说话,就听到许如清淡淡道,“今日确实是孙媳不对,不该误伤了堂弟,孙媳这就去跪祠堂,老太君莫气。”说完,她完全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带着素衣冲出人群,抓了个小厮带路,奔着袁家祠堂而去。 袁家院中此事宾客众多,人声鼎沸,众人见新娘子刚被送进洞房就出来了,顿时纷纷看起热闹,素衣跟在许如清身后,声音清亮的道“小姐您本就不是故意踢翻火盆,那火盆的火二尺多高,若是奴婢,都跳不过去,您盖着盖头又看不到,怎的因为误伤了二公子就要罚跪祠堂,奴婢真替您不平。”素衣声音不大,刚刚够在场的宾客听到。 许如清道“是我的错,你莫说了,老太君罚我也是应该,长嫂如母,我万不该害二公子受伤。”说完她眼圈红了,美人垂泪,梨花带雨,看呆了不少宾客。许如清没有多停留,直奔着祠堂而去。 庭院的宾客炸开了锅,“京城的世家大族哪有新妇进门第一天还没洞房就罚跪的,这老太君也太刻薄了。” “你不知道,老太君姓雷,不是袁老将军的原配,是原配宋夫人死了之后,后院中选了个姨娘给抬的续弦,大房的不是亲孙子,自然不心疼。” “原来是妾室出身,怪不得行事作风都透着小家子气。” “我之前还听说,这婚事原来是给二房的,结果被这老太君硬生生推给大房,以后小公爷袭爵,有这样商贾出身的夫人,可如何抬得起头!” “商贾出身怎么了,刚才瞧着,那许家娘子长得貌若天仙,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行止有度,步步生莲,与世家贵女也无甚差别。” 宾客们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着袁家这点事,老太君黑着脸出来,旁边的袁若矜更是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她缓缓放开手,后退着离开了这是非之地,死老太婆,就知道给他们二房丢人,还有那个猪脑子哥哥,非要在这时候为难大房,愚蠢!袁若矜回了自己的汀兰苑,越想越气,明日整个京城必定都是他们袁家二房的流言。新来的嫂嫂也是个有脑子的,这一招以退为进,把那老太婆架在火上烤,她还真是小瞧了这商贾之女。 此时,许如清跪在袁家祠堂,袁家祠堂供奉的先祖许如清都不太认识,她只知道袁有为的祖父,袁万礼。看着牌位上老英国公袁万礼的名字,许如清直起腰身恭敬地拜了拜。 “小姐,这便是袁家那位有从龙之功的老将军?”素衣问,也跟着自家小姐拜了拜。 “是,袁老将军一生戎马,是个了不起的人,只可惜现在袁家再没有这样骁勇的武将了。”许如清感叹道,她一身大红喜服与这祠堂格格不入。 “夫人,莫不是觉得为夫也不能成为祖父那样的人?”袁有为靠着祠堂的门双手抱臂看着许如清。 背后说人被抓包,许如清小脸微红,“夫君怎么来了?”她抬眸看向他。 “接你回去洞房。”袁有为说罢,抬步走到她面前,把那人儿拦腰抱起,快步回到新房,直到被放在有点硌人的喜床上许如清才回过神。她伸手把身下的莲子桂圆扫到一边,这才安心坐着,此时喜房里只有他们二人,气氛顿时有些怪异。 袁有为看着许如清,直看的她有些慌乱,“夫君看什么?”她唇角轻启,声音不大的问。袁有为和凤清是完全不同的人,凤清进退有理,从来不会这样孟浪,一时间,许如清还真不适应。 “我好看还是凤清好看?”袁有为突然凑近问。 许如清神情一滞,这是什么鬼问题?不过还是道“你二人不同,不能比较。” 袁有为好奇起来,“有何不同?为何不能比较?” “好比茶杯与这莲子,如何比较?”许如清拿起一颗莲子,缓缓道,眉宇间闪过一丝愁容。 袁有为却并不回答,只是又凑近她一点“若单论相貌呢?吾与城北凤公,孰美?” 许如清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还是配合的说“君美甚。” 袁有为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说罢他低头,轻吻在她的鼻尖,“我先去陪宾客,等我。”许如清脸红的不看他,袁有为这才离去。 他出去没多久,素衣就端着饭菜进来了,“小姐,小公爷说让您先吃点饭。”素衣见自家小姐脸红成那样子,忍不住偷笑,调侃道“小姐!吾与许府小莲孰美?” 许如清拿起一颗莲子朝她丢过去,“素衣!”“奴婢知错!”她真不是有意偷听的,下次还敢! 这边袁有为被他的兄弟们围住灌酒,本来垂头丧气的几个看了一出大戏,这会儿一个个乐呵呵的“嫂嫂真不错!”这几个都是跟着袁有为风里来雨里去的好友,也深知袁有为家里的情况,本来以为娶了商贾之女,大房往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没想到第一天这新嫂嫂就让老太君碰了个软钉子不说,还把袁有权烧成了秃瓢。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他们这些会武功的自然看得出来,嫂嫂那一脚有多精准,而且还是听声辨位!哈哈哈哈!有意思! 袁有为眉眼间都是笑意,他看着自己的这群兄弟,心里表示认同,她确实不错。 孟晚此时也在前厅招呼客人,心里别提多畅快了,这么多年的忍让,还真不如儿媳刚才给的软钉子解气,她笑的真切又开怀,袁国安见妻子如此开心,也畅快了许多,他甚至牵起她的手,一同问候宾客。孟晚看着袁国安拉着自己的大手,有多久他没有这样拉着自己了?自从周姨娘入府,他有多久没宿在自己这里了,孟晚记不清。 大宴之后,宾客散尽,一身酒气的袁有为被贴身小厮小六扶进新房,素衣见二人过来,连忙帮忙,把袁有为扶在喜床上之后才退了出去。 许如清看着躺在床上的袁有为,伸手推了推他,见没反应,她松了口气。起身到妆台前卸了钗环,这才进了净室去洗漱,床上袁有为在她去净室之后才睁开眼,心下纠结,叹了口气,起身把床上的莲子桂圆扫到一边,这才慢悠悠开始脱衣。 当许如清洗漱好走回来时,就看到穿着中衣坐着喝茶的袁有为,她顿时紧张起来,“你,你醒了?” 袁有为放下茶杯,看着她道“嗯,醒了。”说完他起身,朝着她走过来。 “你,你……”许如清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紧张的舌头直打结,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袁有为一把拉住,他把她拉进怀里,双手环抱着她,低下头认真的看着她。“夫人,今日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若是不愿,我不强求。” 许如清垂眸, 她一直都清醒得很,自己已经嫁给他,圆房是早晚的事,许如清缓缓的抬臂,放在他的肩上,他太高了,她的手臂无法环住他。 感受到许如清亲近之意,袁有看着她满眼都是占有欲,直接弯腰将人抱起,轻轻放在床榻上,许如清墨发披散,美的像坠入凡间的仙子,袁有为不敢惊扰她,几乎虔诚的捧起她的脸轻轻的亲吻,唇瓣相触的一刻,袁有为满足的叹息一声,恨不得将她拆之入腹。 砰砰砰!门响了,外头的人喊着“小公爷,老太君心悸犯了,召您前去侍疾!”来的人是老太君身边的姜嬷嬷。门外素衣和小六一起在阻拦,可这老婆子嗓门大的很,刚才那点旖旎的气氛全都被冲散了。 袁有为皱起眉头,“嫁给我,是你受苦了。”说罢他起身,穿上衣服,准备去松鹤堂。 “夫君……我也去。”许如清立刻下床,套上了衣服,披上披风,长发用一支玉簪随意挽了一下,穿上鞋子跟着袁有为一同出门了。 二人一路走,姜嬷嬷一路嘟嘟囔囔道“老夫人今日气的狠了,回到松鹤堂就身体不适,本来不想惊扰小公爷的,可这会儿老太君发病,看着着实吓人。”身后素衣和小六撇撇嘴,五个人一起走着,没一个人搭腔。 二人到松鹤堂时才发现,大房二房的人都到了,连烧伤的袁有权都到了,还有几个今日在正厅没见过的,应当是袁家的庶子庶女,众人见他们来了,都看着这位新嫂嫂,袁有权戴着个帽子,眼睛黏在许如清身上移不开,袁有为身子微微挡住许如清,这才道“老太君如何了?” 府医收起脉诊,摇摇头道“老太君今日情绪大起大伏,怒急攻心致使肝气上逆,引发心悸不安。这心悸之症是老毛病了,最忌情绪起伏,小老儿先开几副药给老太君,且养着。” 许如清心下了然,这定是有人给老太君出了主意,让她装病,如此明日传出去她刻薄的名声时,国公府就可以回应是新妇一进门就将老太君气病了。这种家务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辩也辩不清楚。许如清勾唇一笑,如此来看,那明日必定还会以她新婚初夜,夫君没在屋里留宿为由,下她的脸面,外人不知道是何原因,但却知道她新婚夜被冷落了,在这样一个奴仆都见风使舵的府邸,可想而知她未来的日子会多么的悲惨。 许如清本来以为嫁人了可以不用那么累了,反正她不在乎夫君纳妾,完全可以在自己院子躲懒,不用花心思与后院的女人斗来斗去,一切随缘。只不过没想到,这第一天,国公府就给她下马威,不想斗也要斗。未出嫁前,在家里众人都以为是她娘彪悍,所以父亲不敢纳妾,其实不然,父亲刚刚步入中年,风华正茂,身上一股子书卷气,多少女子前赴后继都想入许府,都被她拦下了,那些女子有的想要钱,想要钱的是最好打发的,难的是那些想要感情的,不在乎身外之物,只要许郎一颗真心,许如清不懂,怎么会有那么傻的女人。思绪一飘就飘远了,但眼前的困局还是得解,她低头思索片刻对着孟晚道,“母亲,儿媳姨母家阿兄擅长针灸之术,我祖母在世时,也时常心悸,都是阿兄为她针刺治疗,疗效很是不错,不如请阿兄过来为老太君看看?” 此话一出,二房众人都变了脸色,二房长媳陈慧颖面色有些为难道“天色都晚了,前去叨扰怕是不好,且薛府医的医术也很高超,就不必麻烦了。” 许如清眼神看向袁有为,袁有为很上道“这位是二婶。”许如清点头,“二婶,我既嫁到袁家,就应为袁家尽一份力,现在老太君昏迷不醒,若是二婶不嫌弃,我也略通针灸之术,不若由我来替老太君施针,也好过一直这样昏迷。” 陈慧颖捏着帕子“这……”她眼神扫向袁国平,哪知袁国平并不看她,正与江柔眉来眼去,江柔是袁国平的小妾,青楼出身,一身本事勾的袁国平日日留宿,这二人也是刚从江柔的院子里被叫出来。陈慧颖气的瞪了他一眼,看见江柔身边唯唯诺诺跟着的袁若玟,消了点气,再得宠又怎么样,生了个丫头片子,养成这样胆小怕事的性格。 “嫂嫂,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还是切莫尝试,毕竟嫂嫂刚嫁过来,不了解祖母的老毛病。”袁若矜此时彬彬有礼的站出来,她显然是还没就寝,与这一屋子穿的并不算整齐钗环都卸了的人相比,显得格格不入。许如清看了她一眼,心下了然,想必就是这位给老太君想的法子。“今日是兄长和嫂嫂的大喜之日,这里有这么多人守着,兄长和嫂嫂回去。”袁若矜看似替二人考虑,实则今日袁家所有人都在,若是只有他们回去,不孝这顶大帽子就扣在头上了,这条路堵死了,怎么都是错。 袁有为打了个哈气,“妹妹这话说的,连最小的若玟妹妹都在,长房长孙不在像什么样子,我看还是就去请夫人的阿兄过来,若是还信不过,我去济世楼去请名医过来。”济世楼是京城有名的医馆,听闻楼主比宫里的御医还厉害十倍,济世楼普通的大夫都是千金难求,袁有为一个兄弟与济世楼的一位大夫有点机缘,这才连上这条线,不过那位大夫也只是济世楼里最低等的大夫。 二房的人一听,顿时都倒吸一口冷气,袁国平皮笑肉不笑的说“那济世楼的神医是你想请就能请的?何况公众哪有那么多钱去请?” “那二叔是想老太君就这么病着了?”袁有为笑着问。 袁国安此时沉着脸道“不若还是让有为媳妇试一下,也总好过这么昏迷着。”袁国安虽然性格懦弱却也不是个傻的,今日老太君几次三番的为难,他若再忍下去就太对不起儿子儿媳了。 这时素衣从腰间的小荷包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布卷,她递给许如清道,“小姐,您的针。” 第3章 老太君醒了 许如清接过银针没急着给老太君行针,而是对老太君身边的姜嬷嬷道“这位嬷嬷,近日是否肩膀疼痛?可要我为你行几针?”姜嬷嬷闻言,眼皮子一跳,心想这位新夫人还真有点本事。她满脸堆笑道“老婆子这是老毛病了,劳不得夫人。” 素衣刚才跑出去了,这会儿又回来,手里拿着个小酒壶,“小姐,烈酒。”许如清把银针泡进酒里,浸泡了一会儿拿出一根针,这才慢条斯理的准备给老太君行针,她看着明显装病的老太君,刺了几个很疼的穴位,几乎是瞬间,老太君顿时大叫起来“混账!你要害死我!”说着扬起手就朝着许如清打来,许如清没有躲开闭着眼睛挨了这一下。完了!二房几个人心下都是这一句,好好的一个局,被老太君这一巴掌打没了。 许如清什么都没说,只不过收了针,默默地退后。她声音有些哽咽“老太君醒了,剩下的就交给薛府医。”说完就退到袁有为身后,袁有为转过身抬手将许如清的脸抬起,看着那清晰的掌印,眼中都是戾气,扫了众人一眼,随后拉着许如清走了。 回到二人的新房,袁有为眼神晦暗,“你不必委屈自己。”说完,他找出个小药箱,细致的为许如清擦药。 许如清装糊涂,两只大眼睛泪光盈盈的,抬头问“夫君说的什么意思?”她这么一装还真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袁有为也不拆穿她,勾了勾嘴角,“无事。”经过这么一闹,二人也没了别的心思,收拾一番之后,安安静静的躺下。这一夜许如清睡得并不安稳,梦里都是袁家二房那些惹人厌的嘴脸,今日是她乏了,挨一个巴掌化解了所有的事,往后那些人休想再踩在她头上,这一巴掌早晚她都会还回去。 第二日一早,依着规矩,新妇应该去给长辈敬茶,许如清起床时身旁已经没有人了,问了素衣才知道,袁有为一大早就起了去后院练拳了。许如清也不在意,她被素衣服侍着穿衣,眼睛扫到桌面上的盒子,那盒子她知道,里面应该装新婚夜落红的素帕,但昨日他们并未圆房,想着,她走过去打开了盒子,只见素帕上有点点血迹,她盖上盖子放回去,心下了然,想必这是袁有为准备的。果然没过一会儿,姜嬷嬷就过来取那盒子了。许如清弯了弯嘴角,二房还惦记着看她有没有圆房,还真是烦人的很。 素衣这会儿已经端过来新鲜的牛乳,这牛乳与花露相混合,提前煮沸,过滤,这才端过来,许如清用帕子沾了牛乳净面,之后又将双手浸泡在里面,之后再用花露洗一遍,这才擦掉皮肤上的水珠,坐下等着素衣为她梳妆。“今日你抽空回许府一趟,把茯苓带过来,这国公府不比自家,牛鬼蛇神多,你一人难免疏漏。” “是,奴婢稍后去,小姐,您看这妆面还行吗?”素衣有一双巧手,梳头上妆都是好的。 “嗯,好看。”许如清看着镜子中眉眼如画的自己,心情不错的点头,“以后要叫夫人了,莫被人抓了错处。”今日她穿着一身大红色金线绣牡丹百褶裙,外罩一层水红色翠水薄烟纱,腰带上镶嵌着一颗莹黄色的宝石,将她的腰身勾勒出来,当真是肩若削成腰若素约,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看得素衣都呆住了。“傻丫头,别愣着,去把我的碧玉龙凤钗拿来。”素衣手脚利落的从妆匣中将那发钗拿出来为许如清戴上,“夫人,仙女都没您好看!” 许如清笑着看了她一眼,“净瞎说。” “我看看!”刚进门就听见素衣那句仙女都没您好看,袁有为笑着进来,此时刚从净室冲了澡出来,头上还挂着水珠,一身中衣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当他看见许如清那一刻,夸张的道,“哎呀!果真!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啊!” 许如清扭过头不看他,袁有为也不继续逗她,道“夫人先吃点早膳,我一会就好。”许如清点头,确实应该先吃点,一会儿可有一场硬仗,不吃饱怎么有力气。 袁府堂屋一大早,大房和二房的人都到齐了,老太君脸色阴沉,屋里没人敢说话,等了半天也不见那二人过来,老太君愤怒的道“这就是你们的好儿媳,天都大亮了也不来敬茶。”早晨她看了素帕,没想到那二人还真圆房了。 袁国安脸色也阴沉着,“这婚事是母亲做主的。”言外之意是替二房背的锅,到头来还要被怨怼。若不是老太君昨日几次三番分闹,也不至于到今天一堆人被晾在这,今日外面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传遍了他们袁府的丑事,老太君还要没完的闹。 老太君一听这话,气的扔了拐杖,“你!你这是忤逆!” 袁国安沉着脸没理,孟晚此时心情倒好,她打开盒子看了看自己给儿媳准备的玉镯,查看一下是否还有不妥。二房的陈慧颖眼尖,“唉,大嫂还真是舍得,我记得这玉镯是已故的宋老太君给你的。”她故意这么说,她知道,老太君最忌讳宋老太君,果然,老太君的脸色更加阴沉几分。 孟晚笑着道,“一个儿媳半个女,都已经成自家人了,有什么舍不舍得的。倒是二弟妹,给我们家如清准备什么了?”说完她看着陈慧颖身后的关嬷嬷,那老婆子手里捧着个盒子,看着大小应该是一套头面,陈慧颖这人惯会做表面功夫。 “一套头面罢了,我这婶婶也不知该准备什么,想着头面应该女儿家都喜欢。”她笑着说,“这还是我家若矜挑的,她们年纪相仿,应当眼光差不多。” 老太君看了一眼袁若矜这才缓和了脸色,“若矜做事一向稳妥,眼光也好,想必许氏应该会喜欢。” 袁若矜今日穿了一身藕荷色衣裙,显得整个人白净出挑,她一向会打扮自己,昨日见过许如清知道她相貌偏美艳,今日她就打扮的脱俗,这样比较起来也各有一番风味。她听见老太君夸自己,笑着道“都是祖母教得好,若矜在祖母身边,也学得一二,还远不及祖母。” 老太君被袁若矜一恭维,老脸上满是笑容,褶子挤的五官都变了形。 袁若影撇撇嘴,她瞧不上袁若矜那副假的要命的样子,看着自己的衣裙,脸上露出一个笑,袁若矜得意什么,身上穿的戴的还都是去年的,她穿的可是今年新裁的衣服。周姨娘拉着袁若影,看到女儿得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开口道“是啊,老太太说得对,若矜这几年越发的稳重了,我们影儿得好好向姐姐学习是不是?”她说着,理了理袁若影身上的衣服。周姨娘是袁国安的妾室,舞姬出身,当初是袁国安在外办差时给他下了药,这才得逞,袁国安当时草草给了银子了事,没想到这女子怀了身孕,直接追到府上来了,后来由老太君做主,给纳进来了,她生了个女儿,名叫袁若影今年13岁,慢慢的袁国安对她也就没有了之前的芥蒂,甚至一个月二十多日都会宿在周姨娘那里,但这周姨娘不是个安分的,因大房没有女儿,她就将袁若影当嫡女养,教的袁若影性子越发张扬跋扈。 “若影这衣服没见穿过,是新裁的,真好看。”要说大房里唯一得老太君看中的就只有袁若影了,老太君被周姨娘一打岔,果然注意到了袁若影身上的新衣服。 “是,祖母眼力真好,这是今年姨娘找人给我新裁的春衣。”说着她笑着看了一眼袁若矜。 袁若矜只是笑着,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心里却嘲笑周姨娘这个蠢货,给自家女儿做新衣也不看日子,竟穿了个水红色,今日新妇敬茶,除了新妇,都不应该穿红色。 袁国安此时才注意到袁若影的衣服,“今日怎么穿了红色!”他皱起眉头瞪着女儿。袁若影吓得一抖,小声的说“女儿想着大嫂嫂不会介意的。” 老太君意见自己喜欢的孙女受了训斥,赶忙插话,“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说她做什么!”袁国平也插话,“大哥,孩子还小不懂事也正常。”他这话就耐人寻味了,老太君刚夸完袁若矜懂事,他此时说袁若影年纪小,不懂事,可这姐妹二人也就差了一岁,袁国安毕竟浸淫官场多年,哪能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倒是周氏没听懂袁国平的讽刺,赶忙护着女儿道“若影还小,以后慢慢教就是了,老爷你凶她作甚?” 袁国安瞪了周氏一眼,这才转过身子。此时外头跑进来一个小厮,“禀告老太君,小公爷他们过来了。”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袁有为和许如清一同走到袁家待客的堂屋,一屋子人都看过来,饶是昨日见过许如清,今日一见,仍被她的美貌惊艳,众人的呼吸都放轻了,看着许如清恭恭敬敬的捧着茶杯到老太君面前“孙媳拜见老太君,老太君请用茶。”她恭恭敬敬的下跪敬茶,老太君接过茶,潦草的喝了一口,身后姜嬷嬷递过来一个红封,递给许如清,“起来,以后要和有为互敬互爱。”“是,孙媳记住了。” 袁有为把许如清扶起来,二人又来到袁国安夫妇面前,许如清依旧恭敬的跪下奉茶,“公爹请用茶。”袁国安点头道“起来。”拿出一个红封递给许如清,许如清站起身子,转头递给素衣。之后许如清又给孟晚敬茶,“婆母请用茶。”孟晚高兴地接过茶,将自己准备的玉镯拿出来给许如清,“这是袁家祖传的玉镯,叫称心如意镯,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与有为能够恩爱和睦。”孟晚直接给她戴在手上,许如清笑的也真诚了许多,“多谢婆母。” 到周姨娘这里,袁有为道“这位是父亲的妾室周姨娘,这位是五妹妹袁若影。”周姨娘还等着自己被敬茶,没想到许如清只是点头看了她一眼就要转身,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少夫人,妾身不配喝茶吗?”这话一出,许如清倒是一愣,不过她并没理会她,拿过一个长条形的小盒子,送给袁若影,“这是我准备的见面礼,希望五妹妹不要嫌弃才是。”说完她就走向二房那边了。周姨娘见没人理她,顿时又开口,“大少夫人,妾身能讨杯茶喝吗?” “你闭嘴!”袁国安怒道。周姨娘被吓得一个哆嗦,不过还是顶嘴说“我找少夫人要杯茶怎么了?我好歹也算她的长辈,如何就不能喝茶?” 许如清转过身,淡淡开口,“我在闺中时,父亲曾请刘家的嬷嬷前来教导,嬷嬷道,若是良妾,品行端庄者,主家可给予三分薄面,若非良妾,不过是个奴仆罢了,府中嫡庶有别,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周姨娘言行有失,若是世家大族,此时怕是已经没气了。”她说完,脸色最难看的就是袁国安,然而却没人能反驳什么,刘家是京城的百年世家,经刘家教养过的女儿,别说是普通勋贵人家,就是皇宫也进得,众人看许如清周身的气度,内心也唏嘘。 周姨娘听完顿时气的不轻,但看见袁国安青黑的脸色,到底没说话。袁若影见自己的娘都偃旗息鼓了更不敢造次,“谢谢嫂嫂。”她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做工精良的金钗,袁若影摆弄着那支金钗,脸上挂着笑,父亲虽然从不短她和姨娘的吃穿,但她们并没有足够的钱去买这样品像的金簪,这个嫂嫂还真是大方。 许如清这时已经到了坐在另一侧的二房这边,她捧过茶杯站在那里,“二叔请用茶。”袁国平笑呵呵的给了一个红封,许如清接过之后,递给素衣,又捧起茶杯“二婶请用茶。”陈慧颖笑着接过茶喝了一口,示意身后的关嬷嬷把盒子捧过来,“这是我和若矜一起去挑的头面,是我这做二婶的一点心意。”许如清示意素衣收下东西,这才道“谢谢二婶、四妹妹。”今早来的这一路,袁有为挑着二房的主要几个给许如清说了说,大致的排行和人名许如清都知道。说罢,她又从素衣提着的篮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送给袁若矜,“四妹妹笑纳。”袁若矜笑着接过盒子“谢谢大嫂。”她并没有打开盒子,礼貌的让身后的小丫鬟收起,许如清笑了笑,随后拿出了另一个盒子,送给了头上戴着帽子的袁有权,“二弟请笑纳。”袁有权自打许如清一进门整个人都已经看傻了,这会才回过神,接过盒子道“谢谢大嫂。”他迫不及待的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是一块名贵的沉香木,他之前在外面跟朋友出游时见过,可惜太贵了,没想到许如清出手这样大方。 许如清没有多关注袁有权,她继续拿出了盒子,“这位是二叔的良妾林姨娘,这位是三弟,有枫。”这位林姨娘是个知礼的,连忙起身对着许如清一礼,“见过大少夫人。”“林姨娘不必多礼,三弟,请笑纳。”说完他递给袁有枫一个大盒子,这大小惊呆了众人,大家都看过来,自打一进门她们就看到了素衣放下的那个大的盒子,竟然是给袁有枫的。 “三弟,你快打开看看!”袁有权心里不平衡起来,为什么嫂子给三弟那么大的礼物。袁有枫脸上一开始的惊讶转变为为难,当着送礼人的面打开礼物是十分无理的行为,抬头见自家大哥笑着说“三弟,无事,打开。”他这才安心。 袁有枫身量高挑,长相随了林姨娘,温润如玉,他今日身着一身淡青色袍子,满身都带着书卷气,袁家这武将世家出了个像样的读书人也是难得,只见他慢条斯理的打开盒子,随即整个人呆住,然后惊慌的抬起头道“嫂嫂,这,这太贵重了。”众人难得在袁有枫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更好奇里面是什么。 许如清笑着道“三弟读书读的好,这些东西给三弟,才能物尽其用。”说话间,袁有权已经替袁有枫拿出来了,那是顶级的湖笔,顶级的徽墨,顶级的宣纸,还有顶级的端砚,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此时才意识到许家是真的有钱。 袁有枫认认真真的给许如清行了一礼,“有枫多谢嫂嫂。” “三弟不必多礼。”许如清淡淡的笑着。 “这位是江姨娘,这是六妹妹。”袁有为为许如清介绍,江姨娘风情万种的起身行了礼,道“见过大少夫人。”许如清笑着点头,然后送了袁若纹与袁若影一样的簪子。“谢谢大嫂嫂。”袁若纹声音小小的,性子跟江姨娘真是天差地别。 见二房的姨娘都如此识大体,袁国安又瞪了一眼周姨娘,直到老太君说“好了,都见过面了,中午一起用个饭,现下都散了。”众人这才都散了。 第4章 三万两一位 袁若影走出堂屋就去追袁若矜,“四姐姐!等等我!” 袁若矜听到袁若影的呼喊,停住脚步,转过身子看袁若影。“四姐姐!你怎么走的这样快!”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见二婶走远了之后,这才说“四姐姐,我看看嫂嫂给你的是什么!” 袁若矜笑着道“我还没看,不过嫂嫂现在不在这,看看也无妨。”说完她从身后小丫头手里拿过那盒子,轻轻打开,发现是一只碧玉簪,样式是今年流行的雕花镶珍珠的,十分适合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袁若影一看就瞪大了眼睛,“这,真好看……”她心里瞬间就不平衡了,那许氏怎么如此偏心! “嫂嫂送五妹妹的金簪也很好看!”袁若矜眼睛扫过她发间的金簪,笑着道。 “可……我也喜欢玉雕花的。”袁若影不高兴的说。她没见到那玉簪还好,现在看到了更好的玉簪,这金簪她怎么看都不合心意。这时她眼神看到袁若纹,“六妹妹,我看看嫂嫂送你的发簪。” 袁若纹见到袁若矜瑟缩的抖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打开那盒子,里面的发簪跟袁若影的差不多,也是一支金簪,只不过样式略有差异。 袁若影撇撇嘴,“六妹妹喜欢吗?”袁若纹点点头,“喜欢。”她没什么首饰,这样金贵的首饰更是一件都没有,她很喜欢。 “瞧你那没见过好东西的样儿,你瞧瞧嫂嫂给四姐姐的,那才是宝贝。”袁若影有点嫉妒。同样是妹妹,为什么只有袁若矜的礼物贵重? “四姐姐是嫡女,嫂嫂给的贵重点也正常。”袁若纹声音小小的说了一句,但这句算是踩了袁若影的尾巴,袁若影愤怒的看向她,余光扫到江姨娘过来,这才没说什么,瞪了一眼袁若纹,转身走了。 “你姨娘来了,我先走了。”袁若衿笑着摸了摸袁若纹的头,这才转身离去。袁若纹整个人僵住了,还是江姨娘走过来轻轻把袁若纹揽进怀里,她才好一些。 “姨娘……”袁若纹两眼含泪,江姨娘温柔的笑了笑“无事,囡囡不怕。”她把小姑娘搂进怀里,安抚她好一会儿,这才领着她回去。 …… 许如清回到他们的院子,这才注意到,上面挂着的匾额写着玉清小筑。昨日她没细看,今日细看这小院确实清雅脱俗,不愧玉清之名。而且她名字里刚好有一个清字,好像特意为她准备的一样。 “夫人,这是小公爷特地改的,原来不叫这个名。”小六机灵的上前,惹得袁有为瞪了他一眼。“噢?原来叫什么?”许如清笑着问。 “原来叫漪澜园。”袁有为直接回答了。 “漪澜?可这院中并无水塘。”许如清纳闷。 袁有为拉着她往里走,“原来是有的,后来嫡姐十一岁时,在水塘里溺死了,母亲就派人填了大房所有的水塘。母亲伤心欲绝,最后是父亲做主,不将嫡姐算入排行中,日子久了,母亲慢慢的也就不愿再提,只不过每次看见漪澜二字难免伤怀,我就借着大婚将这漪澜二字改了。” “是我失言。”突然听到这样的秘闻,许如清先是震惊,之后赶忙表达歉意。 “没事,你我夫妻一体,这些事你早晚都要知道。”袁有为并不在意。 许如清沉默着,思绪忍不住飘远,她嫁过来之前也派人打听过袁家的事,却不知道袁有为曾经有个姐姐,外面的人也都以为袁有为是大房的长子。二人在院中走了一会儿,就见素衣带着茯苓过来了,茯苓高兴地叫“小姐!”她本是跟素衣一起在许如清身边伺候的,成婚时,正好她的母亲病重,许如清就放她回去照顾母亲,后来她母亲好起来了,茯苓没有收到吩咐,就暂时先回了许家。 “你母亲可大好了?”许如清笑着问,看着茯苓虽然瘦了一圈,但精神头很好。“好了!还要多谢小姐!”茯苓说着就要给许如清跪下,许如清赶紧将她扶起,“快起来,一株人参而已,不是什么大事。”许如清缓缓道。茯苓抬头看向许如清,站起身子,这才道“不,没有小姐给的人参,母亲怕是不行了,这一跪是应该的。” 许如清笑着看向茯苓,她这两个丫头都是极机灵的。 “茯苓,该改口叫夫人了。”素衣笑着提醒,茯苓一拍脑门,“是,奴婢知错。” 袁有为站在一边看着这主仆和谐的一幕弯了弯唇角,这个茯苓下盘极稳,走路脚步很清,呼吸绵长,是个厉害的练家子,素衣看着没什么功夫,但入府这两天,一点错没犯过,待人接物更是恰到好处,许家培养这两个丫头应该费了不少心血,不过他还是给了小六一个眼神,让他去叫人。小六机灵,知道主子的意思,不一会儿就带着四个婢女过来了。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四个丫头,她们都有些拳脚功夫,你可以信任她们。”袁有为道,“过几天我就要回军营了,二房和老太君要是为难你,若能应对就应对,不能应对就躲着不见也好,等再过段时日,我有了功名,你就不必忍让了。” 许如清点头她看向那四个丫头“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请夫人赐名!”四人一同说道。 许如清想了想,“玉琴、玉棋、玉书、玉画。”她一一指着四个人,分别赐了名字。 “谢夫人赐名。”四人一同行礼齐齐说道。 说话间,有外院的小丫头来了玉清小筑,“小公爷,夫人,老太君院子里已经备好了吃食,请二位移步。”“好,你去回禀老太君,我们这就去。”袁有为回道。那小丫头行礼之后离开,许如清和袁有为这才往松鹤堂去。 二人并没着急,一路上边走边欣赏着府中的美景,许如清脸色淡淡,并没有多惊艳,到了松鹤堂,发现二房的江姨娘和袁若纹没来,一张很大的圆桌,老太君坐在一家之主的位置,一边坐着袁国安和袁国平,再下位空着想必是给袁有为留着的,空位旁边坐着袁有权和袁有枫。另一侧袁若影坐在了老太君旁边,周姨娘就坐在袁若影旁边,再往下是二房的陈慧颖和袁若矜,袁若矜旁边空着,孟晚挨着袁有枫,夫妻两人来了分别落座,老太君这才开始讲话。 “今日是我们袁家孙辈成亲后第一次团圆饭,吃。”说完,她慢慢的拿起筷子,袁若影得意极了,坐在老太君旁边,给她夹菜,“祖母,您吃这个。”她头上此时戴着个碧玉雕花镶珍珠的发簪,做工有些粗糙,玉上面有几个小黑点,并不通透。许如清看见只是淡淡一笑。大房的这位姨娘和庶女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饭还没吃几口,老太君眼神就扫到许如清身上,“孙媳妇,你说你在闺中是刘家的嬷嬷教导的规矩?” 许如清勾了勾唇角,她就知道这松鹤堂的饭不是那么容易吃的。“是,许家花重金请了刘家的嬷嬷。” “不知岳家能否再找个门路,让咱们家三个丫头跟着嬷嬷学学。”老太君笑着说道,她算是看明白了,对待许氏不能来硬的,若矜说得对,想收拾这个许氏不急,要先榨干她的价值。 “孙媳倒是跟刘家的嬷嬷时常书信往来,能请是能请,只不过,那嬷嬷的酬劳……”许如清话说一半,看向老太君,老太君不情愿的说,“酬劳自然是从袁府公中出,不知道要多少?” 许如清用手指比了个三,老太君看到之后,笑着说,“三百两而已,明日你便去信,请那嬷嬷来小住。” 许如清摇摇头,说“不是三百两,老太君,是三万两。” “什么!”陈慧颖惊叫了一声,“那嬷嬷莫不直接抢银子算了!” “二婶别急,我还没说完,那嬷嬷授课是明码标价,三万两教一人,若是三位妹妹都想学,一共要九万两。”许如清轻飘飘的说完,就见老太君和陈慧颖的脸色都很难看,袁若矜却有些急迫的看向自己母亲。 许如清当然知道她们为什么这样着急,二皇子和三皇子年岁都已经到了,宫中已经筹备为她们选妃,二房这是把主意打到皇子妃头上了。太子虽然已经有了太子妃,但后院女人不多,若是入了太子府,那也是极好的。想必二房想将袁若矜嫁入皇室,这才急着找刘家嬷嬷。 “那,那可有什么别的法子!?二婶见你行止有度想来是学得极好的,不若由你来教导妹妹们如何?”陈慧颖真是被这个价格惊到了,但时机不待人,她只好另想法子。 许如清摇摇头“二婶想让妹妹们跟着刘家嬷嬷学,是想让妹妹们提升自己还是想要个刘家教导的好名声?若是妹妹们只想学习世家贵女的规矩,那我可以倾囊相授,若是想要刘家的好名声,怕是只能请刘家嬷嬷才行,毕竟刘家嬷嬷口中赞扬过的女子,才能真正的受人追捧。” 这话一出,老太君和陈慧颖都沉默了,袁若矜红了眼眶,她不甘心,明明有机会,如果就差在这一步,她真的会悔恨终生。袁若影和周姨娘却动起了心思,这顿饭那几人吃的食不知味,许如清却心情大好的多吃了一些。 从松鹤堂回来之后,许如清就去自己的库房清点东西了,她嫁过来时,许家给了不少嫁妆,得好好点清楚,另外还要准备回门的礼品,三天回门的时候带过去。袁有为坐在书房里处理完公务,听着许如清在使唤丫头的声音,忍不住笑了一下,自己的夫人有很多小秘密,每次都只漏一点,但好像总挖掘不完,她自身好像天然就带着一股松弛感,遇到什么事都能泰然处之,袁有为站起身道“默一,去查查夫人以前的事。” “是。”身后落下一墨色衣服的人,简短的应答以后就消失了。默一是他的随身暗卫,是暗格的一员,暗格是祖父留下来的一支特殊队伍,这些人都武功高强身怀绝技,只听命于袁家历代家主,到了父亲那一代,祖父没有传给父亲而是给了他,这件事父亲也不知。暗格人平时都在各行各业做事,或许街上卖包子的小商贩就是他们的人,他们善于伪装,也极其忠诚。家主需要他们时才出来,给许如清那四个婢女就是暗格的人。袁有为脑子里盘算着下一步棋怎么走,说实话,许如清的出现是有些打乱他的计划,原本他觉得就算娶妻也不会有太多的影响,放在家里不管就是了,可许如清这个人,是有些吸引他的,在他没做好决定之前,他不想许如清有事。 小六守在门口,“夫人,主子正在批阅公文,小的去通传一声。”声音传到屋里,袁有为合上手中的公文,抬起头道“请夫人进来。” 话落,小六殷勤的给许如清开门,许如清这是第一次进袁有为的书房,她没乱看,只是把手中的小册子递给袁有为,“夫君看看,这是回门的礼品清单,你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动?” 袁有为看着清单,条理清晰,礼物备的也很合适,他笑着道,“以后这些事夫人都不必问我,自己决定就好。昨日有些匆忙,一会儿我让小六把咱们院子的账册和库房钥匙给你送去,院中的中馈还是得交给夫人。”说完他拉住许如清伸过来要拿册子的手,一个用力把她拉到怀里,袁有为从身后拥着她,“回门之后,我就要走了,夫人可会舍不得?” 许如清脸色有些红“快放手,被人看了去。” “谁敢看?”袁有为话落,小六已经利落的关门跑了。 许如清脸红的更厉害了,小六这不是告诉众人他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么,不然大白天关什么门??? 袁有为却不放手,“我的夫人,我抱抱怎么了?”他的大手不老实的抚上许如清纤细的腰肢,薄唇轻轻在她脖颈留下一个吻,“为夫要走了,不知走之前……我们可以圆房吗?”他的声音响在许如清耳侧,酥酥痒痒,许如清整个身子都软了,红着脸微微点头。 第5章 二少爷被抓了 三月初六,天气大好,万里无云,许如清早晨起来看到这样的天气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想起昨夜,她脸有些红,昨夜袁有为已经跟着她回到卧房准备安歇,耳鬓厮磨好一阵,衣服脱的只剩件红色肚兜,眼看着临门一脚,西郊大营来人连夜把他叫走了,袁有为只得起身去办公务。昨日他交代,回门许如清可以先回许家去,他一定趁早赶回来。许如清也就没有等他,收拾好了之后,带着素衣和茯苓回门。 马车停在国公府大门,主仆三人收拾妥当这才往出走,今日许如清身着艳红色湖光锦做的衣裙,阳光照下来,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泛着光,真的好似湖光般波光粼粼,头上戴的是一套红玛瑙头面,衬得她肤色雪白。 出府的路上,三人迎面碰到了袁有权,袁有权其实已经在那里徘徊半晌了,见到佳人莲步款款的走过来,眼睛都直了,他整理了一下帽子和衣襟这才凑上前去假装偶遇。 “夫人,是二少爷。”素衣暗暗的在许如清耳边提醒。 “嗯,看他要做什么。”许如清神色冷了下来。 “嫂嫂这是要回门?怎么不见大哥?”袁有权明知故问,他今天一大早就打听到袁有为去了大营,这才打起小算盘。 “夫君去办公了,二弟可有事寻他?不如先回去,待夫君回来,我派人去知会你。”许如清大好的心情因为遇到袁有权有点不那么好了。她知道皇上原定的是袁有权娶她,后来老太君把婚事退给大房这才嫁给袁有为,此时此刻,许如清还真是庆幸没有嫁给袁有权这样的纨绔废物。 “这样,既然大哥不在,不如我陪嫂嫂回门,总比嫂嫂独自回门的好。”袁有权展开手里的折扇,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扇着风。 “不必劳烦。”许如清说完就要走,得知他的盘算,许如清真的觉得这人有病。 “诶?嫂嫂不必客气,这事包在我身上,说完他就走在前头。”还指挥着身后的小厮,“去把本少爷的马牵到门口,本少爷去送嫂嫂。”那小厮动作飞快的跑了。 许如清转过头对茯苓说,“一会儿想办法惊了他的马,绕路回去。”茯苓点头。 国公府门口,许如清主仆三人坐进马车里,袁有权骑着马走在前头,不知道的还以为许如清嫁给袁有权了呢。刚走了没多久,离国公府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茯苓轻轻掀开马车的门帘,朝着袁有权骑着的马屁股射了一枚小石子,那马吃痛,高高的扬起马蹄叫了一声之后撒腿狂奔,马上的袁有权大惊失色,紧紧的抓着缰绳,片刻就没影了。 “哈哈哈哈哈”素衣笑的前仰后合“活该!” 袁有权什么心思,她们三人都明镜似的,还不是见色起意,见自家小姐长得美,就起了歹心。 因为绕了路,过了三刻钟,马车才稳稳的停在许家门口,与想象的许父许母出来迎接的画面不同,门口只有凤清一人,见马车来了,他笑的温润,“早间去查账,刚回来在那头就见国公府的马车,就等等你。”凤清的依旧是温润公子的做派,话语间也不曾有任何疏离,许如清一瞬间眼眶一热,随后就被她压制住情绪,她跳下马车,站在凤清面前笑着道“阿兄既然知道我回来,可有给我买城南的粉蒸酥酪?” 凤清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从广袖中拿出个油纸包递给素衣。“这下可满意了?” 许如清摇摇头,“还有蒸蟹宝。”语气带了点娇憨,这一瞬间好像又回到儿时,一切都没变。 凤清又从广袖中拿出来一个油纸包,递给茯苓。 “咱家少爷这袖子跟变戏法的似的。”素衣小声对茯苓说。 茯苓噗嗤一下笑出声,“小姐小时候,看见少爷从袖子中拿出那么多东西,直接把头伸进少爷的袖子里,说看看到底有什么机关。”茯苓比许如清和素衣年纪大一些,记得的事自然多。 素衣和许如清那时候还小,有些事记得不清楚,她们二人说话的声音不小,许如清听到嗔怪的看了她们二人一眼。 “哈哈哈哈。”凤清却轻笑出声,他扯起自己的袖子,“娇娇可要再看看有什么机关?” 许如清闹了个大红脸,情绪也放松下来,这才恢复些女儿心性,“不跟你们说了!”说完她提起裙摆跑进府里,哪里还有在袁家那端庄贵女的样子。 入府到了主院这才看见一身戎装的袁有为已经坐下和父亲母亲在喝茶了,袁有为一见她就笑着说“我早晨到家问了门房,说夫人已经出门了,我循着路过来也没遇到,就先过来了。今日没走主路嘛?” 素衣三人这时候也都进来了,她一向胆子大,更何况这还是在许府,“小公爷这就得问问二房少爷了。早晨就拦着夫人不让走,然后还非要骑个马在前头走,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姑爷呢,我们就绕了个路才回来。” 袁有为听完一挑眉,“我回去会处理。”他拉起许如清的手,把她拉到他身边坐下,“夫人累吗?”见她脑门上挂着点薄汗,细心的为她擦去。 “不累。”许如清在袁有为面前,还是有些端着的。 “这丫头哪是累的,定是在门口一路跑过来的,这才出了薄汗,初春还是凉,李嬷嬷,去给小姐拿件披风。”许母笑着看着自己女儿,见她和姑爷相处的不错也就放心下来。 袁有为笑着看向许如清,许如清在国公府,那端的是世家贵女的架子,走路都像是被尺子量过一般步调一致,回家里是这样的?看来她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他,不过来日方长。 李嬷嬷拿来披风,细心的给许如清披上,“小姐仔细些别着凉。” “谢谢嬷嬷。”许如清笑的都比在国公府真诚些。 “我去叫人准备饭菜,娇娇你带姑爷在府中转转,别闷在这。”许母站起身子,许父也跟着起身,他在商海中可谓是说一不二大杀四方,到了女儿姑爷这里就成了锯嘴葫芦,一句话也憋不出来,许母看着他这样也难受,就让他跟着一起出来了。 许如清笑着点头,告别凤清,带着袁有为在自家府中转转,这一路,袁有为总算知道为什么当初二人在国公府逛园子的时候,许如清眼中没有惊讶了。不过比起园子,他更在意另一件事,“娇娇?” 许如清脸一红,“闺中小字,你莫叫了。” 袁有为笑而不语,这样金银堆儿里养出来的姑娘,配得上这名字,如珠如玉,如娇似宝。 许府的园子很大,雕栏玉砌,十分好看,转了一半,素衣就来叫人,“小姐,姑爷,饭菜准备好了。” 二人就跟着素衣回去,到的时候,许家人都已经坐好了,比起袁家的一大家子,许家人口简单,只有许父许母和凤清。加上二人,这偌大的镶玉八仙桌也不过坐了一半,菜式几乎都是许如清爱吃的,刚才凤清拿回来的那两个菜也都装进盘里热好了,许如清感觉好久没有吃的这样合心意了。 “待回去,在院子里开个小厨房,想吃什么就让人做。”袁有为对许如清说。 许如清听到这眼睛一亮,琢磨着,“母亲,我可以把府中厨子带走一个吗?” 许母听这话笑着应好,“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贪嘴。你张叔和张婶子的儿子如今也不用他们二人惦记,让他们二人跟你去。” “多谢母亲。” 饭后许如清赖着许母怎么都不肯放开,袁有为就顺势道,“那就多待一会儿,今日无事,我们可以吃了晚饭再走。”这话一出,许如清更加肆无忌惮了,拉着母亲到屋里说悄悄话。 “妹婿,闲来无事不如下几局棋如何?”凤清温润开口,及时把许父在尴尬的境地解救出来。“姨夫若是累了就去休息,妹婿这里我陪着。” “诶,好好好。那女婿你慢坐,我去躺会儿。”说完他脚底抹油溜了溜了。 “妹婿莫怪,姨夫不善言辞。”凤清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许父直接溜出许府,正好去看看铺子,那批货还没弄清楚,然后就见京城某商铺里,徐茂荣滔滔不绝的跟那掌柜聊了起来,话落地上是不可能的,死话徐茂荣都得接起来。这一上午可憋死他了。 许如清跟许母躺在屋里的藤编摇椅上,许母问了问国公府的事,许如清自然是知无不言,许母想不到国公府内部居然有这样多的腌臜事,“唉,早知道早点给你和凤清定亲好了……都怪你父亲,没事到处乱晃。” 许如清摇摇头,“父亲也是无可奈何,再者许家树大招风,若是把持着大笔银钱,却不归皇家,皇帝早晚也得拿许家开刀。若我没有料错,皇帝同意我嫁给袁有为,多半是想用许家的钱养兵,只不过我刚嫁过去,他们还不好开这个口。”许如清跟许母说这些事也是打个提前量,“母亲,若是有灾情,你和父亲一定要多多捐钱捐物,明面上的生意尽量转到看不到的地方,我们许家要收敛锋芒了,你们商量一下,交给阿兄,阿兄应当能处理好。” “你放心,这些事凤清已经同我们说过了,我和你父亲大能耐没有,审时度势还是能做到,若是有重要的事你就叫茯苓来提前知会我们一声。”许母心疼女儿,离开家了还是要为家里这些事担心。 ——国公府—— “老太君不好啦!二公子被大理寺抓起来了!”姜嬷嬷哭丧着脸跑过来。 “什么!?”老太君心里一颤,“权儿做了什么事?” “大理寺的人说,二公子当街纵马,冲撞了谏院的林大人,按律当街纵马处二十大板,听说已经打完了,扣着人不放是因为林大人告到大理寺,还没解决,明日审理。”姜嬷嬷说完。 老太君一口气没上来这次是真晕过去了,等到众人手忙脚乱的把人救醒,二房几乎都知道了消息,袁国平、陈慧颖和老太君在大房园子里等着袁国安下朝,袁国安一回来就被他们缠的头晕眼花,袁国安虽然懦弱但也不是个傻的,那林莒义是什么人,那是谏院有名的硬骨头,他今天去捞人,明日他就不用去上朝了,但是又碍于孝道压身,还是找了关系,让陈慧颖去看看袁有权现在怎么样,问问清楚。 本以为这样就能打发了二房,袁国安没想到,陈慧颖回来才算是真正的炸了锅,陈慧颖说自己儿子跟他们说,他是骑马送嫂嫂回门,半路不知道怎么惊了马,这才冲撞了林大人。 “天杀的许如清!待她回来,老身要让她赔命!”老太君顿时在大房园子里哭天喊地。 “权儿被打的,后背都是血,趴在那……呜呜呜,我都不忍心看。大哥,看在都是一家人的面上,你就救救权儿。”陈慧颖也哭着,到底还是有求于人,没敢撒泼。 “都安静!”袁国安此时头也两个大,他一身朝服还没换,整个人又累又烦,“就在这等着,等着那两个不孝子女回来。” 陈慧颖眼珠子转了转,“大哥,刚才牢头指点我说林大人的母亲是个贪财的,如果能多多的送去些银钱或许能够把人救出来。可你也知道,我们二房那点田产根本不够干什么……” 她话没说完,就听老太君说“这祸事是许氏惹出来的,让她用嫁妆去填!来人,现在就去许氏的院子,拿她的嫁妆给林家赔礼!” “如清她还没回来,母亲如何能动孙媳的嫁妆!”孟晚刚才已经悄悄的派人给袁有为送信了,刚回来就听见这话,忍不住阻拦道。 “我不管!今夜一定要将我的孙儿换回来!”老太君根本就不讲理,说着就派姜嬷嬷带人去了许如清的院子。 许如清从来不觉得一天居然能过得这样快,她和袁有为坐上马车回国公府时,天已经黑了,因为袁有为在,素衣和茯苓坐在车辕上,马车里,袁有为摆弄着许如清的小手?“还有力气吗?一会儿回府还要看两场戏。” “嗯?又出什么事了?”许如清好不容易如此松弛一天,袁家人还真是一日都不闲着。 “袁有权在京中纵马飞驰,撞了谏院林莒义的马车,林莒义伤了腰,直接把袁有权告到大理寺,大理寺把人抓了,老太君在家里跟父亲闹呢,让他把人捞出来。”袁有为说的漫不经心,“父亲不敢得罪林莒义,若是此时捞人,林莒义一张铁嘴,没准会在御前把父亲告的官都做不了。二房想给林莒义的母亲送钱捞人,老太君派人去拿你的嫁妆抵,被我的人拦住了,现在正闹着。” 许如清皱皱眉,“嗯还有呢?” “周姨娘母女听说他们要拿你的嫁妆,想浑水摸鱼偷一些,母女二人现在人被我的人扣住了,此事父亲他们还不知道。”袁有为笑着道。 许如清听着都头大,“唉,如果能分家就好了。” 袁有为看着她,“放心,会的。如果分不了家也能搬出去住。” 第6章 更难听的我还没说呢 二人回府的第一时间,守在门口的姜嬷嬷就把二人叫到了大房院子,因为袁有为已经提前跟许如清说了什么事,许如清一点也不慌。跟着姜嬷嬷走到袁国安的院子,就见乌泱泱的主子奴婢的一群人。老太君和袁国安孟晚坐着,二房的袁国平也坐着,陈慧颖站在老太太身边。 “许氏,还不跪下!?”老太君一见许如清回来,就拉下脸呵斥。 “不知孙媳做了什么事,惹得老太君发了如此大的火?”许如清淡然的回,脸上却一丝笑意都没有,老太君几次三番的闹还真以为她好欺负? “是啊,我夫人犯了什么错?”袁有为站在许如清身边,显然是给她撑腰。 “还说没错,许氏我问你,今天早晨权儿是不是骑马送你回许府?”陈慧颖捏着帕子,这会儿也不装了。 “不曾。”许如清站的笔直,说话也都一如既往的从容。 “你撒谎!”陈慧颖指着许如清怒道。 “二婶有何证据?今日一早二公子就鬼鬼祟祟的拦住我搭话,说要送我回门,这府里丫头小厮都能作证,我严词拒绝了他。他又自己骑着马走在前头,后来也不知为何,策马狂奔,许是有急事?我与二公子并不熟,自然没问也没管,不知何错之有?”许如清答得利索。 “你胡说!就是你,狐媚勾引权儿。”老太君一着急,什么话都往外说。 “母亲!”孟晚站起身子。 “怎么!我说的不对!她一嫁进来,这个家就鸡飞狗跳,我们袁家怎么娶了这么个丧门星狐媚子啊!老天爷啊!”老太君瞪着孟晚。 “老太君,二弟什么样儿你心里清楚,别什么阿猫阿狗的事都来沾边,这婚事是天家赐婚,容不得谁说三道四,老太君若是如此瞧不上我们大房,不妨就分家。”袁有为慢悠悠的道。 “天家赐婚又怎么样,明日老身就递帖子进宫,求皇上退了这婚事。”老太君见讲理讲不过就开始撒泼。 许如清笑了,“老太君,那我就等着您明日求来圣旨。”许如清长这么大还没被谁如此辱骂过,她冷着脸,心里想着,最好这老太君能请到圣旨,回去许府也好过在这受罪。若是凤清在这就能看出来她是真的生气了。 袁有为闻言,看了一眼许如清,虽然知道她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但还是心疼了一下。他沉下脸,“若是来问话的,现下已经问清楚了,若无其他的事,你们就回去。”他语气低沉,本就穿着戎装,沉下脸来惊得二房的人都不敢说话。 “母亲也是心急,小公爷莫怪,我们打探到林大人的母亲是个爱财的,想送点银钱过去赔礼看看能不能捞出来人,可二房的铺子田产也就只够平日的花销,想跟侄媳妇借点银钱。”陈慧颖贴着笑脸找补。 “借点银钱?你们不是已经去抢了吗?”袁有为斜睨着陈慧颖,“世家大族,还未听闻谁家新妇入门三天,叔叔婶婶就惦记她嫁妆去抢的。”这话说完,整个院子里都鸦雀无声,半晌,袁国平开说,“有为,话别说这么难听,我们也是心急有权,他此时还在牢里,屁股都被打开了花儿。” “难听?更难听的我还没说呢。心急?心急就能抢新妇嫁妆?袁有权色胆包天,调戏嫂嫂,当街纵马,冲撞他人,不知悔改,胡乱攀咬,就该关在牢里好好长长记性,这么些年,他风流放纵,二婶你给他处理了多少阴私事用我说道说道吗?”袁有为掷地有声,“今日这事,说破了天,就算告到御前也是袁有权的错,你们想救他,让我父亲去捞人,那不能够!你们知道那林莒义是什么人?那是谏院的中流砥柱!今日父亲若替你们捞人,明日他这官就不用做了!你们二房会心存感激?不,你们只会嘲讽父亲无用,连自己的官都保不住。” 袁国安沉默着,被孝道压身这么多年,终究不是亲娘,他沉默不语,冷眼看着袁家二房这一大家子。 “今日我把话放在这,袁有权你们能救,就去救,不能救就让他死在牢里,我们大房是绝对不会管的。小六,送客!”说完,袁有为拉着许如清坐下,看着二房的人被赶出去。 “你这是忤逆不孝!”老太君见二房的人都被赶走,用拐杖敲打地面。 “老太君,袁家养您这么多年,真把自己当主母了?我们本就不是你亲生,这么多年,敬着、顺着,结果呢?你还是说我们不孝,不遗余力的到处抹黑,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那就不孝好了。”袁有为慢条斯理的道“小六,找两个人,把老太君抬回去。” “不用你抬,老身会走!忤逆不孝的东西。”说完,她就起身离去。这国公府到底还是要仰仗袁国安和袁有为的势力,他们不敢造次。 “有为,你说的话,有些过了……”袁国安叹息。 “那父亲,你去捞人。你愿意给二房好脸,我不愿意。”他说完拿起一边的柑橘剥皮。“二房的事说完了,咱说说大房的事。小六,把人带上来。” 袁国安和孟晚就看见周姨娘和袁若影被一个壮汉提着,五花大绑的带进来,壮汉叫姜武,是袁有为军中的下属,后来犯了点事,不能再待在军营,就被袁有为带了回来,他国字脸,络腮胡,身高体大,孔武有力,他把她们二人推到地上就下去了。 “你这是做什么!”袁国安一看自己的心尖人被这样对待,顿时怒气冲冲。 “小六,告诉国公爷,她们做了什么?”袁有为把柑橘肉递给许如清让她吃,许如清推拒,他就举着那柑橘,直到看着她吃下去,这才满意。 “回禀国公爷,周姨娘和五小姐,见二房的人去拿夫人的嫁妆,想浑水摸鱼偷一些回去,被逮个正着。”小六如实的说。 袁国安脸色黑沉“你们是缺钱吗?这像什么样子!” 周姨娘畏畏缩缩的“这不是妾身想给若影请刘家嬷嬷教导,银钱不够,想着去大少夫人那里借一些。” “呵呵,借,好一个借啊!”袁有为笑出声。 “刘家嬷嬷,三万两雪花银,你打算偷多少东西?她一个庶女,能嫁个小官就不错了,你还想让她入宫不成?”袁有为气的厉害,指着周姨娘的鼻子骂。 “影儿怎么就不能入宫?就算不能入宫,那嫁给伯爵府做个正头娘子也好啊。”周姨娘一听这话就不乐意。 “你!你们都给我滚回去,禁足!禁足半个月,不!禁足一个月!”袁国安气的转身就走。 大戏唱完了,袁有为拉着许如清也起身告退,“母亲,我们先回去了。” “嗯,如清,真是委屈你了。”孟晚歉意的看着许如清。 许如清摇摇头,然后行了一礼,跟着袁有为回去了。 此时,二房众人都挤在松鹤堂商讨对策,“大房暂时是指不上了,你们都能拿出来多少银子,先凑一点,把权儿捞出来。” 袁国平一脸为难,他哪里还有银子,除了给江姨娘和林姨娘的,大部分都给了芸娘,芸娘养在外头,用钱的地方多,哪里还有余份。“我这里还有一百两。”这话一出,陈慧颖先炸了,“一百两!你的银子呢,都哪去了?” “枫儿读书笔墨纸砚贵,我给他买笔墨用了。”袁国平瞎编着。 陈慧颖一看这样子就知道他在撒谎,看林姨娘和袁有枫的样子,就知道她们不宽裕,如果那么多银子都给她们,她们母子二人何至于一套衣服穿三年?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思拆穿他,“我这里还有一千两私房,嫁妆里还有一些东西能用。” “我存了三千两,你们先拿去救权儿。”老太君长叹一口气,这三千两是她给自己留的棺材本,从大房那边一点点克扣来的,还是没留住。 几人凑了凑,拿了一部分二房公中的银子,又拿了陈慧颖嫁妆里的一点东西,一共凑了五千两,这才让袁国平连夜求到林府林老太太那里。那林老太太确实是个贪财的,收了银子,连夜让自己儿子去撤诉,林莒义气的不行,可也不忍责备老母,母亲是在苦日子过来的,就喜欢银子,没办法,只能去大理寺,大理寺已经打了板子,如今林家又不告了,就直接放人了,袁家二房这才把袁有权接回来。 只是接下来二房的日子过的紧巴巴,再加上袁有权还要吃药,她们这才消停了一阵。 许如清过了一阵子舒坦日子,自从袁有为跟二房撕破脸,她也不用一大早去给老太君请安,孟晚又是个好说话的,除了初一十五,其他日子都不用许如清去请安。袁有为自从那日和二房吵架,第二日就又被叫走了,几乎就住在军营里了许如清也独占大床乐得清闲,日日睡到自然醒,气色比在许府还好一些。 “夫人,近日院子外,总有个妇人来回晃,似乎想进来,犹犹豫豫的又走了,连着三天了。”姜武拎着两个大水桶,刚帮着张氏夫妇把小厨房的水缸装满,顺便跟许如清汇报这事。 “你可认识?”许如清放下手中的账册。 “二房的,夫人,我实在记不住那些妇人长相。”姜武挠挠头。 这姜武有脸盲症,袁有为跟她说过,一开始确实是这样,他认人很慢,有一次许如清赐给素衣茯苓新衣裙,姜武傻傻站在她们三个面前不知道谁是夫人。日子久了,他才慢慢能分辨谁是谁。不过从许府来的张氏夫妇他倒是熟识的快,一口一个张叔张婶的叫着,没事儿就帮他们打水劈柴。 “夫人,是二房的林姨娘,我昨日回来碰见了,她还躲着我走。”素衣道。 “想必是有什么事,明日若是她再来,你们就把她请进来。”许如清对林氏的印象还不错,林氏是个不会争抢的,教导出来的儿子也是个性格温和的,跟二房那几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不一样,若是有事,许如清还是愿意帮一把的。 第二日,果然素衣带着林氏进来了,林氏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衫,神情拘谨的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等许如清,许如清没想到她会来的如此早,想必是今日她也下定决心来求她什么事,这才早早的来了。 许如清洗漱完毕,这才慢悠悠的走到院中,春天早晨的空气很清新,许如清也愿意在这小院子里用饭,今日知道林氏也在,她就命人多做了一些。 她刚坐下,就见林氏起身朝着她行了一礼,看出林氏的拘谨,许如清笑着道,“林姨娘不必拘谨,同我一同吃点早膳。”说着她拿起筷子给林氏夹了两个小笼包。林氏受宠若惊,赶忙道谢,只是她欲言又止,见许如清吃饭,也没说什么事,只是在吃完的时候,见剩下了不少,这才问能否将剩下的给袁有枫拿回去。许如清自然是应允,叫茯苓给装好,这才问“林姨娘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林氏还没说话就红了脸,她知道前段时间二房做的混账事,现在她又求过来,无比艰难的开口,刚说了一个“我……”就停住了,但是她想到自己的儿子,又似乎下定决心,“夫人,我走投无路只能来求您,您能不能借我一些银钱?我无娘家,嫁妆能卖的也都卖了,去找主母,因为之前的事,公中也支不出银子。您送给有枫的物件,我见他喜欢的紧,不想去卖……” “要多少?”许如清甚至都没问她要做什么,就问要多少,林氏眼睛一红,眼泪就流了下来。 “五十两就够了。夫人不问我为何借钱?”林氏拿起帕子擦擦泪。 “春闱到了,三弟书读得好,定能金榜题名。”许如清端起茶杯喝着茶,然后在茯苓耳边吩咐几句。 林氏听到她的话,哽咽的说不出话,半晌才说“多谢您,我一定尽快还的。” 茯苓有眼色的去取银子,交到林氏手上却只有二十两,林氏一愣,咬着唇不敢开口,刚准备起身就被许如清叫住。 “林姨娘稍安,不是我不借给你们,是你拿了银钱,回去也守不住。给你这二十两只够三弟用几天,二婶就不会为难你了。但春闱考的不只是死读书,朝堂之事的见解也需要掌握,我认识一位大儒,今日我便给他去信,等与他说好时,你让三弟去他那里学几日,点播点播,银钱不够的话,你也别再来我这,叫三弟去许府找我阿兄,切记别让你们二房的其他人知道。你让三弟安心读书,不必操心银钱之事,我或许帮不了别的,银钱却是不缺的。”许如清笑着说完,就见林氏噗通一下给她跪下磕了几个头,用力之大,额头都有了红印子。 “谢谢夫人,夫人大恩大德,林氏和有枫都牢记于心。”茯苓扶着她起身,林氏这才提着食盒走了。 “也是个可怜的。”素衣感叹。 许如清点头,“嫁给袁国平为妾室是她的不幸,生了袁有枫算是老天的弥补,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第7章 刘家嬷嬷入府 林氏回到清风苑袁有枫就注意到了她通红的眼睛和额头,他沉默下来“姨娘,你去哪了?” 林氏神情里满是兴奋,将提着的食盒往前一送,“枫儿,快吃,这是从你大嫂那里拿来的点心。” 袁有枫神情一僵,他以为大嫂是个和善的,没想到竟然也是这样“她……让你下跪磕头了?”袁有枫攥紧拳头。 “枫儿,姨娘还借到了银钱,你不必担心银钱的事了,还有……”林氏兴奋的还没说完,袁有枫的泪就掉下来了,他看着林氏手中的银两,他娘为了二十两,给小辈磕头,他抬手为林氏按揉着额头的红印。“再如何,大嫂她也不该让您下跪……”袁有枫声音低沉,他以为嫂嫂跟那些人不一样的。 林氏见自己儿子落泪,这才反应过来儿子在说什么,于是赶忙握住他的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少夫人很好,是我感激的无以为报,这才给她磕了几个头,她还躲开了。”林氏眼中满是欣喜,她把早晨发生的事跟袁有枫说了一遍,看着愣在原地的袁有枫,这才拍着他的手道“你嫂嫂是个好人,日后你有了出息,一定要报答她。” 袁有枫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的回不过神,同时也为自己刚才的小人之心懊恼,是,娘说的对,他要努力考出个成绩,将来报答嫂嫂。此时的袁有枫还不知道,许如清给她请的大儒是哪位,后来他见到谢大儒之后,自己都想回来给许如清磕三个头。这位谢大儒是天子恩师,后来厌倦朝堂之后,就在京城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度晚年,不少求学的学子都想请他指点一二,但他这么多年,也就只指点过两人,这两人都高中状元,现在都在朝堂身居要位。 送走林氏,许如清回屋提笔给谢大儒写信,大概表明意思之后,又另外提笔写了个药方夹在信中,这才派茯苓去送信。当天下午,信就送到了谢大儒手里,谢大儒把茯苓请进府中,极其客气的请她喝茶,“许小友近日可好?”他捋着花白的胡子笑眯眯的问。 “回谢先生,小姐成亲了,皇帝赐婚,将小姐赐给英国公嫡子袁有为。小姐这段日子一直在忙,这才有空。今日也是有求于您,您先看信,有回话我再给小姐带回去。”茯苓喝了口茶,不卑不亢的说。 “什么!许小友成亲居然没人告诉老夫!”他气的胡子都炸了起来。 “京城都传遍了,谢先生您的消息有点闭塞。”茯苓笑着说“不过您老不是追求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感觉么,所以才住在这鸟不……”谢大儒最讨厌别人语言粗俗,茯苓话到嘴边,拐了个弯。“鸟不出恭的地方。” “你这丫头,就嘴皮子厉害。”谢大儒慢悠悠的打开信,那张药方就掉了出来,他捡起来一看,惊喜的差点没跳起来,碍于茯苓在,他装模作样的看起了信,看完了信这才老神在在的道,“告诉你们小姐,小事一桩,老夫没问题,有了这方子,定能再教出一个状元。” 茯苓听到这话就起身准备告辞“先生的话,茯苓会带到,先生保重,茯苓告退。”说完,她从身上的背包中拿出来一个小油纸包,“这个是今年的春茶,小姐让我给您带过来。” 谢大儒一见那茶叶更是高兴,“嗯,老夫就不送你了,替老夫给你家小姐问好。” 茯苓笑着点头,这才离开。回到玉清小筑之后,给许如清复命,然后又趁着无人时,去了趟林氏的院子,交给袁有枫一个字条和玉佩简单交代一句就走了。那字条上写的谢大儒和许府的地址,玉佩是许如清的信物,让他缺钱的时候拿着玉佩去找凤清。 ———— 许如清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这几日她总是很困,想必是传说中的春困,自从上次解决完袁有枫的事,过了四五日,都没什么可忙的,小院子的支出账目都很好算,用不了一个时辰就理好了,何况有素衣在,她就更懒得看。玉琴玉棋玉书玉画四人把剩下的小丫头管理的服服帖帖,导致许如清更闲了。 “玉书,玉画,最近二房的人怎么这么消停?”许如清许久没听到二房的消息,总觉得她们没憋好屁。 玉书是她们四个里头最擅长隐匿的,许如清现在暗处打探消息基本都是派玉书去。玉画是几个丫头里最娇憨的,看起来傻傻的,很容易和小丫头们打成一片,她经常跑去二房那边,找那些小丫头玩儿,那些小丫头看她憨憨傻傻的,说什么也都不忌讳。 玉书想了想,摇摇头,“最近老太君病了,没吃药,每日就躺着,其他人都正常。” 玉画笑嘻嘻的道“二房的小丫头们说陈夫人给四小姐请了刘家嬷嬷,好像这几日就要住进来了。还说老太君生病不舍得吃药,钱都给四小姐请刘家嬷嬷了。” “刘家嬷嬷?她们这么有钱?三万两也凑的出来?”许如清诧异。 “听说姓吴,说也是刘家的老嬷嬷,只要五百两银子一位。”玉书拿着一串小辣椒,准备晾晒。 “姓吴?没听刘嬷嬷说过,我知道的刘家几位出名的嬷嬷没有姓吴的。”许如清疑惑着。“那袁若纹呢?也给请了?” “没有。老太君说六小姐太小了不急着嫁人先不给她请。”玉书把小辣椒垫着脚挂好。 许如清嘲讽的勾勾唇,二房这是还打着要让袁若矜入皇室的算盘,真的异想天开,五百两,怕是请了个冒牌货。想着,许如清闲着也是闲着,给刘嬷嬷去了封信,询问刘家是否有吴姓嬷嬷。 原本以为还要几日,没想到刚说完这事的第二日,那位吴嬷嬷就住进了袁家。二房一大早就欢天喜地的收拾院子,甚至还特地搞得声势浩大,就为了让许如清知道她们请到了刘家嬷嬷。 许如清却闭门不出,要不就是早晨一大早就出门,去自己的嫁妆铺子看一看,偶尔还能碰见凤清,问了问凤清袁有枫支了多少银子,凤清难得认真的跟许如清夸赞一个人,说袁有枫只问他支了十两买拜师礼的钱,其他的没有了。袁有枫还说等春闱报名时可能还要劳烦凤公子再支些银子,凤清要多给一些都被他拒绝了。许如清点头道袁有枫确实为人正直,但性子有些执拗,还要经过一些磨炼。 日子就这么过着,袁有为快半个月没回来了,许如清问了问姜武,需不需要给送点东西过去,姜武摇头,说那边什么都有,就是吃食粗糙些,若是夫人想送东西,就送点吃食。许如清琢磨了一下,觉得军机重地还是不要搞特殊,就没给送。 许如清也会打听打听袁若矜学的怎么样了,玉书说袁若矜如今学做饭呢。 “学做饭?” “是啊,那吴嬷嬷说世家贵女也要有一道拿手菜,这样偶尔下厨,如此才能抓住丈夫的心。二房院里的小丫头们也都跟着学。” 许如清想起刘嬷嬷的回信,忍不住笑了起来,“嗯,不用管她们,让她接着学。” “夫人,二公子近日能下地了,要再让他躺几天吗?”玉书冷冷的问,她的性子相对较冷,不善言辞。 “不用,他没来惹我,就不必管他。”许如清摆弄着花瓶里的花,心情不错的笑着说“这事儿还越来越有意思了。” ——西郊大营—— “将军,你都一连半月没回家了,不然剩下的事我们忙,您先回去休息休息。”李云生眼睛通红,他们这几人熬了几个通宵,就为了找出曹丞相通敌叛国的同党。 袁有为入伍七年,一步步的从小兵慢慢的升到将军,这是皇帝秘密封的,连英国公都不知道,一是为了麻痹敌人,在袁有为羽翼未丰之前保他安全,二是袁有为自己要求的,暂时隐瞒。但在军营中,大家都已经知晓。 “枢密院和军机处的各位大人都没休息,我怎么能休息。”袁有为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如今朝堂动荡,曹丞相被查出是西凉国的人,潜伏多年,为的就是谋朝篡位。这几年,西凉一直虎视眈眈,西凉与大晋接壤的边境战乱不断,那里一直有秦将军守着,秦将军年纪已有六十,却从不叫苦叫累,秦小将军也在边境,妻女在京城,已有十年未见。 但事情还不至于那样糟糕,曹丞相本想挑拨太子与两位皇子反目,可皇室的三位皇子都品行端良,皇后之子太子司马骥极其聪慧,他与皇帝极其相象,心怀天下,悲悯却也够狠心。但太子之位恰恰需要这样的人来坐,是以司马骥稳居太子之位十一年,无人能够撼动。 江妃宅心仁厚,生下两个儿子,二皇子司马硕无心朝堂,就喜欢舞枪弄棒,索性直接入伍,后来在军中与袁有为不打不相识,成了好兄弟。三皇子司马义无心朝政也不爱舞枪弄棒,就喜欢研究木工结构,是皇宫里的工匠小能手。这样三位皇子,搞得曹丞相无处下手,所以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后宫想来个里应外合。曹丞相的女儿确实是个聪明的,可她却太过自信,高估了帝王之爱,一不小心就露出了马脚,这才顺藤摸瓜,摸到曹丞相。 众人忙了半个月,终于截获了曹丞相给西凉的信,如今只差最后一步,找出替曹丞相伪造大晋户籍的人,直接把他们一网打尽,但这些琐碎的记录太久远了,不得已,众人聚在一起翻陈年旧档,翻找了五日还是没找到,只能闷头继续找。不过皇帝已然等不及了,直接先抄了曹丞相的家,把一干人等都关在天牢,朝堂上与曹丞相同流合污的几位大人也都被抄家,人都关在天牢等候发落。 第十八日,他们终于把最后的一条鱼抓到,至此曹丞相落马,西凉的奸计失败,大晋的法典和户籍制度的漏洞被重新梳理补充,忙完了收尾工作,袁有为终于能回家了。这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给他送点东西,这二十来日,每次看见别人的夫人送来东西,袁有为都很眼热。 袁有为风尘仆仆的回到家,却扑了个空,姜武正在劈柴,他木着一张脸道“夫人一大清早就出门了,去嫁妆铺子查账了,这几日都是这样,晌午就回来了。” 袁有为想了一下,先去了净室洗漱一番,他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的洗个澡,回到家洗个澡换了身常服,这才觉得活过来了。眼看着到了正午,也没见许如清回来,他又把小六叫过来,仔细盘问了最近发生的事,得知二房请了刘家嬷嬷,皱了皱眉。 许如清此时正坐在珍馐阁大快朵颐,六个丫头都被她带出来了,大家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吃饭。 “谢夫人带我们吃这么多好吃的。”玉画嘴里塞了好些吃的,两颊鼓得跟小包子一样。 “多吃点,今日本夫人心情好。”许如清今日收到了一大笔银子,是凤清帮她管着的铺子的分红,许如清现在是真富婆。 她带着六个丫头逛了一天,晚上才回府,刚回主屋就见袁有为顶着两个通红的眼珠子看着她。 “夫君回来啦!”许如清有点心虚,今日回来的确实晚了点,刚才小六在外头悄悄告诉她,袁有为等了她一小天。“要不要吃糕点?”许如清指了指素衣手里的食盒。 袁有为二话不说,走到她面前去,一把把她抱起朝着卧房走去。“小六,今日天王老子来了也别叫我。” 许如清身后六个丫头偷偷的笑,“快去备好热水。”茯苓年纪大一些,赶紧分配大家忙起来。小六挠挠头,瞥了眼茯苓,自己闹了个大红脸。 袁有为把许如清放在床上,床幔的绳子被撤下,将二人封闭在这狭小的空间。许如清的脸红的都快滴血了,“夫君……” “你个小没良心的,别家夫人都知道给自己夫君送些衣物膳食,你怎么都不送?这半月我在西郊大营受苦,夫人过得十分逍遥自在。”袁有为声音低沉,他骨节修长的大手捏住许如清的脚踝,把她的鞋子脱掉,紧接着慢条斯理的把自己的腰带解开。 许如清吞了口口水,有些发怵,上次虽然只差最后,但这次显然没什么事能打断,她小心翼翼的缩了缩身子。 “你,不愿意?”袁有为脱外衫的动作一顿,眼神看向许如清。 “我……”许如清颤抖着唇,小鹿一般的眼睛看着他,“我是有点怕,听说……很疼的。”她声音没了以往的清亮,细细小小的在袁有为耳边,倒像极了撒娇。 第8章 欠债还钱 春纱帐暖,床上两个人都大汗淋漓,许如清是疼的五官都皱在一起,豆大的泪珠子掉下来,袁有为心疼了,“算了。”许如清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夫君,我受得住。”虽然这么说,整个人还是微微的颤抖。长痛不如短痛,现在算了,下一次不是还一样,许如清不想再受一遍这罪。待一切结束时,袁有为仿佛失了灵魂般躺在床上,他竟然一瞬间就…… 许如清天真的以为这罪终于受完了,想要下床去叫水,刚要坐起身子,整个人就被袁有为拉进怀里,“好娇娇,再来一次。” 折腾一夜,许如清麻木了,脑子都不转了,她像一条案板上的鱼,被袁有为翻过来调过去的折腾,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说好了最后一次,之后还有最最后一次,最最最后一次,一晚上叫了四五次水,她累的越来越不想动,袁有为越来越精神,最后她怎么睡过去的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睡过去之前,袁有为还在她身上劳作。 第二日,天天雷打不动早起的少夫人睡到日上三竿,小丫头们一个个一大早就喜滋滋的,袁有为一大早就去后院练拳了,素衣站在门口守着,听见动静,立刻进屋。 许如清的嗓子都是沙哑的“素衣,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午时了,夫人可要起了?”素衣轻声的问。 “嗯,你来服侍我起床,我没力气的很。”许如清迷迷糊糊的闭着眼让素衣给她穿衣梳妆。 “夫人,凤少爷派人来了,在院子里等着。”茯苓进来,轻声汇报。 “好。”许如清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精神一点,收拾完毕,这才出门到会客厅,就见凤清身边的阿福来了。 一见到许如清,阿福赶忙行礼,“小姐,少爷让小的过来给您这个。”说完阿福把许如清的玉佩给送了回来。 许如清眉头一挑,“袁三公子不用了?” “不是,是少爷发现,袁家有别人拿着玉佩去取钱,发现时已经取走五百两了。”阿福道。 “别人,是谁?”许如清皱起眉头。 “我们公子派人盯了两日,是个跛脚的秃瓢,派他的小厮,谎称是三公子的小厮去拿银子,因为取得数目太大,掌柜的觉得不对,这才报给公子。”阿福道。 “是二房的人,银子追回了吗?”许如清皱着眉头,有点后悔,当初还不如听玉书的,让他再躺几日,刚能走就起幺蛾子。 “公子说先来问问您,再处置。”阿福道。 “他人呢?”许如清眯着眼。 “现在在迎春楼,进去两个时辰了,我们的人说,他包了三个姑娘。”阿福有些无语。 “等他出来,派人把他引到赌坊,待他入局,你们就不用管了。”许如清对待敌人向来不是个心软的主,既然袁有权敢拿不该拿的,她就让他十倍偿还。 待阿福走后,许如清不放心,派茯苓去看看袁有枫什么情况,茯苓去了一趟谢大儒那里才找到袁有枫,一说这事,袁有枫这才惊觉玉佩被偷了,他连忙站起身子“二哥竟然如此无耻,我去找他。” 茯苓连忙安抚,“夫人是担心三少爷被害,命奴婢来看看,现下三少爷无事便好,夫人说,以后三少爷不用拿玉佩了,您本人直接去见凤公子支银子便可。” “是,有枫记住了,劳烦茯苓姑娘替在下谢谢嫂嫂。”袁有枫现在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眼中都是光。 茯苓笑着起身告辞,“春闱在即,夫人说三公子不必在意其他,好好读书便可。”回府后告诉许如清袁有枫的变化,许如清点点头,二房这是歹竹出好笋了。 自从袁有为开了荤,一连几日都缠着许如清不放,这就导致许如清每天都累的要命,白日袁有为去大营的时候,她昏睡半日,起来之后还没休息两个时辰,袁有为又回来了,终于在第七日的时候,袁大将军被自家媳妇一脚蹬下了床。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许如清选择爆发。 春闱将近,各家的学子纷纷都紧张起来,每年的春闱都是二月就报名,三月考试,四月初放榜,今年因为曹丞相的事,春闱延期,这都四月了才开始报名,袁家除了袁有为,袁有权和袁有枫因为没有承袭爵位,都要去考一考。世家子弟报考不必像平民一样需要三位秀才的联保推荐,可以直接报考,但就是交的银子要多一些,但那一点银子,世家子弟也不放在眼里。 报名结束之后,袁家二房几乎倾注全部的精力在袁有权身上,事事为他尽心尽力,袁有权也消停的待在家,不怎么往出跑了,袁家二房以为他懂事了,知道备考了,但许如清却知道,袁有权在外头欠了赌坊一大笔银子,现在是躲在府里不敢出门而已。但赌坊的钱哪是那么容易欠的,他们就是等着利滚利,待这欠款滚成一个天价的时候,再去府上要钱。 大概过去七日,赌坊的人就找来了袁府,一大早就咣咣咣的敲门,把周围的百姓都吸引过来之后,那人扯着嗓子喊,“袁有权!出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毕竟是国公府,他们没敢造次的砸门,门房听见这事,赶忙跑过去通知陈慧颖,陈慧颖一听顿时大惊,风风火火的杀到袁有权的听泉苑,问他怎么回事, “娘,我,我就是小玩儿了两把,欠了一些银子。”袁有权畏畏缩缩的,一副心虚的样子。 “欠了多少?”陈慧颖无奈,想着春闱在即,怎么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她压箱底的嫁妆还能换点钱,如果少就还了。 “三百两。”袁有权道。 陈慧颖一听,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来人,快把那些人带进来,别让旁人看了笑话。”她也正好回了自己的私库一趟,拿出来三百两银票,回来时就见赌坊那几个人晃晃悠悠的进来,陈慧颖见不惯这种市井之气,嫌弃之色溢于言表,把银子递给小厮,让他们给对方,“银子给你们了,快走。” 那领头的壮汉看着银子歪嘴一笑,“这位夫人,您家少爷莫不是没跟您说,欠我们的银子是按天算利,到今日,您统共得还我们三千两。” 一听这话,陈慧颖险些一口气没上来,还没等说什么,就见对方拿出了袁有权签字画押的文书。上面白纸黑字,袁有权三个大字确实是她儿子亲手所写,抵赖不得。 “各位稍歇,来人,上茶。”陈慧颖强装镇定的跑去找袁有权,看见他瑟缩的样子就来气,“你可知道,他们要三千两,你这让我如何替你还!”陈慧颖的压箱底钱也就只有五百两,刚才给出去三百两,还剩二百两。 袁有权一听也是一惊,还没说话就听见陈慧颖道“没办法了,我先去找许氏那个小贱人借一些,先把门外这群瘟神请走。” 听到这话,袁有权眼睛一亮,“母亲莫急,我有法子了。”说完他就派自己的贴身小厮,再去上次的店铺找掌柜取银子。 “什么法子?你找人家掌柜,会给你银子?”陈慧颖看着他问。 “母亲,我见三弟这几日总往外跑,他一个只知道在家死读书的人,哪里有什么朋友,我就叫人偷偷跟着他,就见他拿着一块玉佩,去许家的铺子,支了十两银子。我就叫人把那玉佩顺来,冒充三弟的小厮也去支银子,说要五百两,那掌柜都没问,就给了五百两。”袁有为笑着说,“以后我们二房没有银子的时候,就去那里拿,反正许氏也不知道。”就在母子两个做梦的时候,没想到大理寺的人押着那小厮来了国公府,身后还跟着许家的掌柜。 陈慧颖和袁有权出来一看,那小厮就说,“是我家公子叫我去的,别的事我也不知道啊。”大理寺的官差道“你们谁是袁有权,王掌柜前几日到大理寺告状,说有人冒用他家小姐的令牌取走五百两银子,今日又去取,人赃并获,限你们今日必须将银子归还,不然就跟我们走一趟。” “官爷啊,误会,都是误会,我这就叫人去请我们家少夫人,让她过来说这事。”陈慧颖眼睛一转,就派人去请许如清。许如清早就得到消息,王掌柜来了她也知道,料到二房会来找她,大理寺的人在,赌坊的人也在,许如清不打算自己去,“茯苓,你去回话。” 茯苓道“是。” 茯苓到了二房的院子,陈慧颖率先开口,“怎么是你来了,许氏呢?” “夫人说,今日外男多,她不便出来,让奴婢前来回话。”茯苓不卑不亢。 大理寺的人率先发问,“姑娘,你家夫人可有让这人去王掌柜处取银子?” “回大人的话,不曾。那日奴婢在外替夫人采买东西,却没带够银两,正巧遇到三公子,奴婢就劳烦三公子替奴婢找王掌柜支了十两银子,因王掌柜没见过三公子,奴婢就把夫人的令牌给了三公子,奴婢拿着东西等在摊位处,三公子替奴婢支了银子,回来却道令牌被小贼摸了去,让奴婢知会王掌柜一声,可奴婢这记性差的很,回府给忘了,待到第二日想起来,王掌柜已经给支了五百两出去,这才急急的报了官。”茯苓笑着说完,看了一眼袁有权,“夫人说,官爷秉公办理,她绝不会徇私。” “那就是了,你们赶紧还银子。”那官爷皱着眉道,这袁有权不是个省油的灯,上次当街纵马就是他抓的,这次又不要脸的去支别人的银子。 陈慧颖无法,没有银子,就想着先把大理寺的人请走,“这位兄弟,刚才给您的三百两能否先归还?一会儿我再给您。”三百两要回来,再加上她手里的二百两,先把大理寺的人弄走,自从上次的事,她见到官差心里都发颤。 “这位夫人,给出的钱还带往回要的,若是我给了你,我们今日怕是要白来一趟了。”那赌坊的人也不傻,如今刚刚回本,怎么肯还回去。 陈慧颖一听这话就知道今天这事不好解决,“官爷,我也要告,这人放印子钱。我儿借了三百两,刚几日,就让还三千两。大晋规定利息不能超过三分,他们这是讹诈。” 大理寺的人一回头,总算是注意到了那坐着喝茶的几人,“真有此事?可有文书?” 那人一听,心下就觉不好,刚才他没出声就是不想和大理寺的人对上,这贱妇还真敢,“回大人,哪里的事,我们就是来要本钱,刚才这夫人给了,我们要走,她还请我们喝茶,这会儿我们就走。”说完他起身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袁有权和陈慧颖,这才离去。 “你们赶紧还钱。”大理寺的人见多了,心里也明镜儿似的,对袁有权更加鄙夷。语气不自觉就凶了起来。 “官人,眼下这手里确实没有那么多钱,可否宽容一日,这一日按市价算利息也成,明日妾身一定归还王掌柜的钱。”陈慧颖换了一副嘴脸可怜巴巴的求情。 王掌柜接到茯苓的眼色,主动开口,“这位官爷,时间不早了,晌午饭还是该吃,有官爷在,谅这妇人也不敢拖欠,老夫就容她一日。咱们先移步去珍馐楼用个便饭。” 那官差见王掌柜这样识趣儿,就顺坡下驴,这样僵持下去也确实只是浪费时间,“你明日午时之前,连本带利的还清,若是不还,明日就抓了你儿子进大牢。” “是是是,小妇人一定还钱。”陈慧颖伏低做小的把这几人送走,狠狠的瞪了一眼茯苓这才拉着袁有权离开。 大理寺的人来了,这事还是没能瞒下来,老太君和袁国平下午就知道了,袁国平罚袁有权跪了一下午,二房的人晚上又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可上次的事已经把老太太的养老钱都拿出来了,这次他们除了陈氏的二百两,真的没钱了。 “不行就把六丫头和江姨娘卖了。”陈慧颖狠狠心,抬头看向袁国平。 “那怎么行!卖国公府的小姐,传出去我们怎么做人?”袁国平呛声。 “那就悄悄的卖!六丫头不卖,那江姨娘不过是个妾室,长得模样好,卖到青楼去,怎么也能换五百两。”陈慧颖说着。 第9章 卖江姨娘 玉书把从二房听来的事跟许如清说了,许如清真的被这一家人恶心到了,居然连自己的女人都要卖,袁国平真不是个人。 “那二房老爷在外头有个外室,养了四五年了,那外室为他生了个儿子,如今已经三岁了。”玉书又说。 “嗯?这还是个新鲜事。”许如清坐在那里,素衣正在给她染蔻丹,看着自己的指甲,“不管他们,你继续去听着有什么事再来回话。” “茯苓,明日若是他们没有还钱,你就让王掌柜去大理寺再告。”许如清想了想,“要是真把江姨娘卖了,你们帮我盯着点,看卖去了哪里。” “是。”茯苓应声。 “春闱什么时候考?三公子学的如何?”许如清突然想起来袁有枫。 “谢大儒说三公子是个好学的,天资不错,虽没有被好好培养,但他自己爱学,底子不错,只是起步太晚,今年参加春闱可能拿不了状元。”茯苓给许如清倒了杯茶递到手边。 “嗯,是不是状元也无所谓。”许如清眯着眼享受玉琴的按摩。“过了春闱,若是考上,就算当不了状元,进榜也能当个贡士,以后再考也就是了。二房并不看中他,一心都供养袁有权那个废物,他能自己考上举人已是不易,这次机会难得,他定会抓住。”许如清淡淡饮口茶。 袁有为一回来就见到的是这一幕,许如清像猫儿一样舒服的眯着眼,“小公爷回来了。”茯苓对着袁有为行礼。 许如清这才睁开眼,“夫君可要用膳?”眼看着要到吃晚膳的时候,这几日袁有为不算太忙,曹丞相那事解决之后,袁有为早晨会去西郊大营转一圈,练兵练到下午,之后就会回来,陪着许如清一起吃晚饭。 “今日家里可有热闹?”袁有为一问,许如清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已经知晓了。 “明知故问。”许如清说完白了他一眼。许如清想了想道“二房商量着要把江姨娘卖了。” “嗯。”袁有为并不在意,这么多年,二房干的蠢事也不少了。 “夫君若没有意见,我就不管了。”许如清淡淡道。 “江姨娘不是善茬儿,你别沾边这事。”袁有为思虑一下开口,“今日我还有一些公务要忙,我先去书房了,待用膳时差个丫头喊我一声。” “嗯,你去。”许如清连地方都没挪动,依旧慵懒的躺在躺椅上。 书房里,默一出现在袁有为面前单膝跪地,“少主子,夫人在闺中时……各种东西都学,我们的人查到,夫人的人脉很广,而且都是贵胄之家,至于因何原因相交,那些人口风严得很,没有一个人说。” “各种东西都学?”袁有为皱起眉。 “嗯,只要您能想得到的,夫人没有不会的。哦,夫人不会做饭。”默一回道。 袁有为眯着眼睛看向门外许如清那个方向,因为书房是玉清小筑的偏角,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她的一片衣角。 “嗯,不用查了。”袁有为一挑眉,暂时把这个小妖精的事放一放,开始处理公务。 ——袁家二房—— 天黑的时候,姜嬷嬷走到偏门,见四周无人,这才放进来几个五大三粗的人牙子。领头的人牙子是个黑胖的老婆子,她呲着一口黄牙脸上尽是讨好的笑,“这位贵人嬷嬷,今儿这位是犯了什么错?” “不该问的别问。”姜嬷嬷不给好脸色,“长得是个狐媚的,你们只管送去青楼。” “这能不能送去青楼,我们还得看看货色如何,若是个丑八怪,之前您说的价格可不成。”那婆子跟着姜嬷嬷往里走,身后的人手里拿着破布,绳子。几人直奔着江姨娘的院子就去了。 “呦,还真是个美人。”见到江姨娘,那婆子一脸满意,这才从怀里掏了银票出来。 “你们做什么?”江姨娘一看这架势,顿觉不妙,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那几个人手脚利落的就把江姨娘绑上堵了嘴,直接走偏门扛了出去。吵闹的声音惊动了呼呼大睡的袁若纹,见自己娘亲被绑走,袁若纹大哭着跟着后面跑,被姜嬷嬷捂着嘴拖回了院子。然后整个国公府又恢复了一片宁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姨娘被丢进马车,那几个人直等着婆子上车,一扬马鞭抽在马屁股上,迅速消失在深夜中。 马车里,婆子对着江姨娘道,“你是个有福的,城北有个刁老爷,正缺个续弦,给了老婆子我一千两银子,这不比卖你的主家好百倍?他们让我把你卖去青楼,也是黑了心肠。”她见绑着的人眼睛看着她不闹了,试探的把她嘴里的布拿出来。 “他们把我卖了多少银子?”江柔喘了会气,这才问,嘴里现在都是刚才那破布的臭味,她干呕了几声。 “五百两。”那婆子笑眯眯说。“到时候你给刁老爷生个儿子,保准过得比现在好。”她见她还算是个识趣儿的,忍不住劝着说。 “呵呵,那你可亏了。”江柔坐起身子,手脚被绑住,但一颦一笑都风情万种,“不怕告诉你,我就是从青楼里出来的,嫁给那个负心汉,给他生了个女儿,那之后他就不怎么来我这了,我以为他是因为我没给他生儿子,这才疏远我,我使尽浑身解数,还是没怀上,你猜怎么着?”江柔笑意盈盈的道“是我那笑面虎的当家主母,悄无声息的给我下了药,我以后都不能生育了。这位妈妈,你的如意算盘要打空了。” 牙婆子一听,心下也是一惊,生不了孩子,那刁老爷肯定不干,她纠结起来,看着江柔的好皮囊,心下一狠,“那你就不要怪老婆子了,小海,掉头去迎春楼。” 外面赶车的人应了一声,马车调了个方向,江柔笑而不语,轻轻地唱起歌。 “小轩窗。正梳妆,姑娘月下,挑灯看情郎,她含羞带却,欲语还休,声声低语唤情郎。她喜,她怒,她忧思难开心肠,可小情郎他呀,从不慕月光。” 她本就是江南女子,长了一张美人面,有着一把好嗓子,小曲儿唱的味道十足,可唱着唱着,她就流下泪来,看的牙婆也心里泛酸。“你可有什么放心不下?老婆子若是能,就帮你一把。” 江柔唱着小曲儿,没停下来,只不过看了她一眼,她的泪滴落到衣裙上,今夜有风,那风吹过马车小窗上的布帘,掀起个缝隙,江柔看着这月色,十几年前,他就是在这样一个月夜对她说要带她回家,对她好一辈子,那样的温柔缱绻,可惜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就这样,她这辈子第二次被卖进了迎春楼,老鸨仔细的看了看她,疑惑地问,“江娘子?” 江柔抬起头,看向老鸨,她们都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但好歹有情意在,老鸨花了一千两买下了江柔。好在这一路没受什么苦,只是手腕被绳子绑着,留下几个红痕,她并不在意,自己曾经的屋子如今已经住了别的姑娘,老鸨临时替她安顿好一间屋子,见到江柔的样子,她摇摇头叹了口气。 江柔傻傻的坐在屋子里,看着桌子上的烛火,目光又挪到旁边的针线篓子里的剪刀上,但她突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女儿,终于忍不住哭出声。这一夜,江柔枯坐在椅子上一夜…… 袁家二房第二日一大早就去找王掌柜还了银子,袁有权知道自己又惹了祸,这几日不敢出去,只闷在家里说是准备春闱。他与袁有枫不同,他的举人纯粹是袁家二房花钱堆出来的,请了无数个老师,最后也只是堪堪的挂在末尾考上的。至于春闱,他都没想过,而且现在二房两次因为他的事掏家底,根本没有钱给他找老师。 袁若矜这几日跟着吴嬷嬷学规矩,那吴嬷嬷进府小半月,教做菜炖汤教了快十日,这日袁若矜端着刚炖好的鸡汤给老太君送过去,“祖母尝尝,这是吴嬷嬷教的,可能抓住您的胃?”她笑的一脸温柔,俏生生的问。 老太君喝了一口,别说,这汤还真是好喝,“比咱们府中大厨做的还好喝些,四丫头用心了,可别骄傲,要跟着吴嬷嬷好生学。” 袁若矜得了认可,脸上的笑意都止不住,“嗯,孙女一定好好学,吴嬷嬷今日说要教插花,孙女就先告退了,祖母您保重身体。” 老太君病了这么些日子,没吃药却也扛过来了,只不过她私库里的补品几乎都被吃了,她脸色有点白,“去。”说完见袁若矜走了,便又躺下了。 袁若矜路过江姨娘的院子时,就听见里头袁若纹在哭,问了问身边的小丫头,这才知道原来家里为了给她那个蠢哥哥填窟窿,把江姨娘卖了,袁若矜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愚蠢。”等她当了皇子妃,她得想办法早日脱离他们这些烂泥。 下午,袁若纹就被送达林姨娘院子,让林姨娘养着,送来了人,却没给银子,原本林姨娘院中的份例就不多,只够她和袁有枫吃喝,多的连买匹布都得攒几个月,现在又多了一张嘴,林姨娘有些为难。但还是把袁若纹收下了。 “六姑娘,别哭了。”林氏嘴笨,不太会劝人,面对这么个软乎乎的小姑娘,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哄。有枫小时候是很听话的,基本上都不哭,所以林氏也没怎么哄过孩子。 “林姨娘,我娘亲还能回来吗?”袁若纹脸上还挂着泪,鼻头都是红红的。 “这……”林氏当然知道,江氏被卖了哪里那么容易回来。只不过当着孩子的面,这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她,林氏实在无奈“怕是不能了。”她看着袁若纹,眼中都是悲悯。 “呜呜呜……我要姨娘。”她又哭了起来,不过哭着哭着,也就冷静下来了,袁若纹起身就跑了,林氏在后面追都没追上。眼看着小丫头跑到大房那边,林氏这才放下心,等在不远处。 袁若纹哭哭啼啼的跑到玉清小筑,门口的玉棋将她拦住“六小姐,夫人在用膳。” 袁若纹抽了抽鼻子,哪里管这些,“嫂嫂!大哥哥!呜呜呜,嫂嫂!” 听见院子外头的哭声,许如清和袁有为吃饭的动作一顿,许如清看向袁有为,“今儿二房把六姑娘送去林姨娘那里了。这会儿来,应该是求我们救江姨娘。” 袁有为垂下眸子,“让她进来。”他说完,小六立马去带人。 不一会儿,袁若纹就被小六带了进来,袁若纹一见到二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大哥哥……嫂嫂……纹儿……求求你们……救……救我姨娘,纹儿愿意……用秘密换。”小姑娘抽抽搭搭的,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你知道什么秘密?”袁有为听到这,这才抬起头看着她。 袁若纹小嘴抿着,“是秘密,大哥哥,你答应我,我就说。”她眼泪珠子不要钱一样的往下掉。 “好,我答应你救你姨娘,你说。”袁有为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也没把小姑娘的秘密当回事。 “是,是四姐姐的事,我曾经看见,是四姐姐把大姐姐推下池塘不让她上来,大姐姐游上来又被她拿着竹竿按下去,我去找姨娘救人,可是我们回来的时候,大姐姐已经没气了,姨娘怕别人误会我们,就不让我说,是四姐姐,她杀了大姐姐。”袁若纹声音很小,但此刻屋子里却格外安静。 “小六,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亲眼看见了?”袁有为双眼通红的盯着她。 袁若纹瑟缩一下“是,我就很怕四姐姐也杀了我,我总能梦见那事。” 许如清回想起确实是每次袁若纹一见到袁若矜就不自觉的瑟缩,“夫君,这是件大事,我们得保下江姨娘。” 袁有为此时的模样有些吓人,不过当许如清的手搭在他手腕上时,他也逐渐冷静下来。“来人,去请父亲母亲。” “六妹妹,一会儿你将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给你大伯大伯娘听,知道了吗?”许如清起身来到袁若纹身边,把她扶起来。十一岁的小姑娘瘦的可怜,身上根本没什么肉。“以后你要是不想回林姨娘那里,就住在嫂嫂这儿,你姨娘以后可能进不了府,我们会在外头给她置办个宅子,你想姨娘了就可以去看她,这样好吗?” 袁若纹瘪着小嘴,点点头,小手抓着许如清的袖子,想要找到一点安全感。 第10章 我苦命的女儿 玉清小筑里,袁国安和孟晚坐在堂屋里,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孟晚声音都颤抖了,“若纹,你告诉大伯娘,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袁若纹点点头,“我若说的有一句假话,那……那就叫我和姨娘永远都不能见面。”小姑娘举着手发誓。 “我苦命的女儿啊。”孟晚潸然泪下,双手颤抖的不成样子。 袁国安愁眉不展,“可这件事一时之间也不好发作……”他看向袁有为。 “什么叫不好发作?!我要那贱人为我女儿抵命!”孟晚听到袁国安的话,嘶吼着站起身子。 “你看你,哪里有世家贵妇的样子?”袁国安语气低沉,脸色也沉了下来。 “世家贵妇?袁家不过是出了个有能耐的老祖宗,跟你们这群窝囊废有什么关系?我可怜的女儿十一岁就被害死了,连女儿都护不住,我算什么母亲?”孟晚泪水根本控制不住,若黎是她第一个孩子,那时她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她身上,到现在她还记得女儿软软糯糯的叫她娘亲,可到头来,女儿竟是被害死的。 “婆母,您别激动。”许如清把孟晚扶住,让她坐在椅子上,用手给她顺气。“茯苓,先把六小姐带下去休息。” 茯苓应声带着袁若纹离开了,许如清这才开口,“婆母,这仇我们一定得讨回来,不过不能这样冒然发作,就算我们去责问了,事情过了这么多年,就算有人证,物证也寻不到了,所以此事我们要从长计议。” 孟晚抓着许如清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清儿,你能为若黎讨回公道吗?母亲求你!” “能,我能,母亲您等我一阵子,我必定替你报仇。”许如清说着,一只手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一根银针,拿着银针突然刺向孟晚的脖子,孟晚只觉得头昏昏沉沉,很快就睡了过去。 “夫君,先让婆母扶去偏房休息,我用了点药,让她先睡一会,婆母如此激动,对身体有碍。”许如清把孟晚交给玉琴和玉棋,这两个丫头是练家子,扶住一个普通妇人还是不在话下。 “嗯。”袁有为点了下头,这才抬头看向袁国安“父亲,你打算如何做?” 袁国安被问的一愣,他看向袁有为,“既然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我看还是……” “还是什么?还是算了?父亲,姐姐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可如此算了?”袁有为语气越发的重了起来,他看向袁国安的目光里都是失望。 “那你想如何?这事若是闹出来,平白惹人笑话,就算是把四丫头打杀了,又能怎么样?大丫头能活过来吗?”袁国安被袁有为的眼神看得心慌,声音顿时大了起来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惹人笑话?呵呵呵,这袁家也就只有父亲你在乎那点清誉,这国公府早就烂透了,不除了二房那几个毒瘤,这个家永无宁日。”袁有为紧握着拳头,狠狠的砸在他身侧的小几上。 “那你还想分家不成?”袁国安瞪着袁有为,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这个一向优秀的大儿子。 “父亲难道还在期待老太君能公平的对待你和二叔?父亲,你这个月俸禄老太君可给你一文钱?大房如今还有饭吃还有水喝,都是如清的贴补!因为二房没有官身,你处处忍让宽容,你看二房领情吗?他们巴不得父亲你丢官罢爵,这样老太君的亲生儿子,我那好二叔,就能继承你的爵位。如今她们连你的女儿都杀了,你还默不作声,你这样的人不配为人父!”袁有为说完,就被袁国安愤怒的甩了一个耳光,“你住口!” 许如清赶紧过去查看袁有为脸上的印子,“公爹先回去。”她冷着脸下逐客令。 “好好好,你们俩都好的很。”袁国安气的扭头就走。 许如清吩咐素衣去取来了小药箱,她翻翻找找,这才拿出个小瓶子给袁有为擦药。“如清,这个家真的从根底里就烂透了,我从不知,他竟是这样凉薄的人。”袁有为喃喃道。 …… 袁国安从玉清小筑出去就去了周姨娘那里,外头守着的婆子在犯懒睡觉,周姨娘正在和袁若影插花,两人并没注意到他来,正一边插花一边说着话。 “姨娘,你看我插得花儿怎么样?好看吗?”袁若影摆弄着瓶子里的花。 “我的女儿做的必然是顶好的。”周姨娘从来都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但也恰恰是这样,袁若影才越发的高傲自以为是。 “咱们大房没有嫡女,你是大房唯一的女儿,这些规矩啊,你一定要好好学,过些日子春闱结束,皇上和太后就要替几位皇子选妃,姨娘已经找好了门路,给你把名字报上去,你千万要争气!”周姨娘伸手摸了摸袁若影的头。 “姨娘你就放心,小翠是个机灵的,那吴嬷嬷教给袁若矜的,她都偷偷学会了,我跟着她学也一定能行,到时候我就为姨娘你求个诰命夫人,看孟晚那老贱人还怎么踩着你。”袁若影口无遮拦惯了,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混账!”袁国安站在门口脸色黑沉,本来以为来与周姨娘这儿能够静一静,没想到这母女两个心比天高,“你给我跪下,堂堂国公府四小姐,背后如此诋毁当家主母,你的教养呢?”袁国安怒道。“还有,我上次就说过,她一个庶女,嫁个小官就好了,你怎么一点都听不进去?皇家的媳妇是那么好当的?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算你找了门路,稀里糊涂混进去,她一个庶女,还有这张扬的性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袁国安怒视着周姨娘。 “我女儿怎么就不行?我养出来的女儿我知道,她这样优秀又这么漂亮,哪里比不得别家小姐?凭什么二房那个小贱蹄子就能去?二房还不是扒在你身上吸血的臭虫,那袁若矜不过是有个嫡女的名头,他们如今吃的喝的哪样不是靠我们大房的?你那个继母也是个偏心眼的,表面上一样宠着若影,可背地里可赏过一件东西?也就你什么都不跟他们争,你迟早连爵位都会被二房拿去。”周姨娘把手里的花往桌子上一摔,也不管什么杂七杂八,只要是为了她的女儿,她什么都豁得出去。 “你!”袁国安本来就一肚子气,这会儿气狠了,他狠狠地甩了周姨娘一个巴掌。 周姨娘自从入府到现在,袁国安连她的手指头都没动过,哪里被打过,她一只手捂着被打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袁国安,两行泪落下,随即直接双手把袁国安推出了门“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袁国安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十分后悔,可刚才周姨娘说的话狠狠地又戳进了他的心窝子,他现在也没心思去哄,索性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孟晚醒过来时,不知道自己在哪,看向自己身边,许如清正坐在床边,上身趴在床上睡着。她一动,许如清就醒过来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握住她的手,“婆母,再睡一会。” 孟晚这才恍惚似的记起来自己昏睡前的事,她摇摇头,眼泪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清儿,是我无能,才没能护住若黎。” 许如清摇摇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婆母,世事无常,但人活着,总是要活的有意义,你若信我,就安心等着,我定会为姑姐讨回公道。” 孟晚紧紧握着许如清的手,此时此刻她发现,能依靠的竟然不是自己的夫君,“母亲相信你。” ——四月初九—— 众人期待已久的春闱终于开始了,今年春闱因为延期,改为四月,但日子还是没变,四月初九,四月十二,四月十五三场,每场三天,一共九天。林姨娘一大早就为袁有枫收拾好了行囊,二房也成功的没让许如清失望,那一辆马车拉着袁有权直接出门了,袁有枫站在门口眸色深沉的望着那马车扬起的灰尘。 “这,这可如何是好?”林氏追着马车跑了几步,可马车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越跑越快。 陈慧颖和袁有权坐在马车里,陈慧颖透过窗户回头看,随后笑着转过头,“就那个小杂碎也想坐马车?想得美。权儿你好好的考,争取考过那小杂碎。” 袁有权心虚的应了一声“是,母亲为儿付出这么多年,儿子一定好好考。” 林氏焦急的不知怎么办才好,袁有枫笑着安抚“姨娘不必担心,我走着去便可,贡院也不是很远,时间也来得及。”他温和的安抚林氏。 “你若是走去怎么也要大半个时辰,还来得及吗?是姨娘不好,没考虑到他们竟不让你坐马车。”林氏急得都快哭了。 正这时,清亮的声音从他们二人背后响起,“三弟。” 袁有枫的眼睛瞬间有了神采,他回身,对着许如清恭敬一礼,“嫂嫂。” “三弟不必多礼。”许如清身后跟着素衣和茯苓,茯苓背上还背着一个布缝的大包,素衣和茯苓动作利落的接过袁有枫身上的包袱,检查里面的东西,包袱里只有简单的笔墨和一些吃食,许如清没说话,林氏和袁有枫也不阻止,她们知道许如清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只见茯苓把他的笔墨装进她身后背着的大包里,那包能够背在背上,材料看着像是防水的,比他用的包袱结实很多,“三弟,这包里面是一些笔墨,吃食,一件御寒的披风等东西,入场时验官难免粗鲁,你带的吃食虽是糕点,但验过之后怕是就不能吃了,我替你备了些,入场你走最左侧的通道,我已经打点了那人,不会太粗暴。在这里稍等片刻,马车一会儿就来,我让茯苓素衣跟着你去,确保万无一失才好。”许如清一样一样的说着。 “妾身多谢少夫人!”林氏眼圈红了又想给许如清跪下,被茯苓眼疾手快的扶住“林姨娘不必多礼,大好的日子可不能哭。” 许如清也点点头赞同茯苓的话,“还有这个。”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袁有枫,袁有枫恭敬的双手接过,“这是……笔粽?” “是,你曾同谢大儒说开蒙时只是伴读,并没有什么仪式,今日我作为长嫂,送你这笔粽,祝你金榜题名。”许如清笑着说。 袁有枫这一刻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嘴唇紧紧抿着,眼含泪意,拿着手中的笔粽对着许如清深深一礼,“有枫多谢嫂嫂。” “一家人,不必如此。”许如清笑着受了这一礼。 这时车夫牵着马车过来了,是许家的马车,比二房的马车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袁有枫上了马车,茯苓和素衣对着许如清行了一礼这才跟着上了马车。许如清看着马车远去,笑着对林氏说“林姨娘,咱们回,待九日后,我同你一起去接三弟。” 袁有枫到贡院门口时,考生们已经开始入场了,贡院门口挤着一大堆人,他下了马车,要去接茯苓手中的包,那大包她一个女子拿着,而他一个男子却两手空空,着实不像样子。茯苓见他执意要接过,就给他了。这时袁有权见他到了,笑着凑过来,“哟,三弟到的也很早啊。”他的腿如今已经好利索了,就是头发刚长出来一点,所以还是整日戴着帽子。 袁有权的小厮在远处冲着袁有权喊,“少爷!等等小的。”说着他挤着人群过来,正巧撞在袁有枫身上,“三少爷,对不住,这实在太挤了。” 袁有枫皱皱眉,“无事。” 袁有权笑着道,“我的人替我排着呢,快到了,我先走了,三弟你慢慢排。” 袁有枫没理他,转身走向最左侧,只是还没到队伍,就听茯苓叫住了他,“三公子,得罪了。”说完她在他身上搜了一下,袁有枫也不是个笨的,刚才那小厮撞他撞得太刻意,若是真有问题,可就坏了,他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任由茯苓搜身,果然茯苓在他后腰的腰带里找到个叠着的小纸条,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一些试题的答案,袁有枫紧皱眉头,却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顺利进入贡院。 第11章 解救江柔 这边素衣排着的队已经快到了,她急忙喊“三少爷,快到了。”茯苓这才带着袁有枫过去,那验官看了看袁有枫身旁的茯苓,微微点头,搜查的仔细但动作温柔不少,这边素衣看着东西,那验官将布包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检查,检查过的物品一样一样的放进考篮里。考篮是之前就放在马车上的,袁有枫第一次参加春闱,也并不知晓这里头的规矩,此时心里又一次感谢许如清。那边有素衣看着,他也放心,这边进去一个由木板临时搭建的小房子,要把衣物帽子都脱下检查,甚至发髻都要拆开。全部检查完,这才给他发了号舍的木牌,袁有枫提着格外沉重的考篮进入了贡院。 待顺利进入贡院,他拿着牌子一看,上头写着「天 七十八号」,袁有枫自然不会傻到以为自己运气好,定是嫂嫂又为他疏通了,不然他分不到天字区,他之前在谢大儒那里听他说过,有关号舍的事,天字区的号舍属于老号,老号一般四面都是人,虽然可能有些吵,但相对于其他几种号舍,已经是最优选了。除老号之外,还有学子们常说的臭号,小号,席号。 臭号顾名思义,地界靠近茅房,是「黄」字间的,除了第一日,之后的九日都是煎熬,吃不好,睡不好,考完了整个人都已经被臭味腌透了。而小号就是号舍比一般人的小,是「地」字间的,小号味道倒是不臭,就是活动范围小的可怜,主要是宽度不够,写字都得夹着胳膊。最后的席号,是「玄」字间的,比臭号好不了多少,是因考生众多,临时用席子搭起来的,属于前后左右都漏风,若是二月初考,席号的人要受不少罪,就说现在四月,但夜间温度还是很低,一个挺不住就会感染风寒。谢大儒说老号一般都是花了钱的,贡院的油水不多,只有卖卖老号能捞点,皇帝也知道这是个苦差事,所以也算是默认他们捞一点,但后来就越卖越贵,袁有枫不敢想嫂嫂花了多少银子替他买了这老号,他能做的就是好好的考。 他脚步加快,奔着自己的位置去。路上无意间瞥了一眼,见到袁有权坐在臭号那边,整个人还在乐呵呵的收拾东西,过几天怕是有他好受的。 找到天字七十八号,袁有枫迅速的收拾东西,他这才看见嫂嫂给他备的有多全面,铺在坐板上的毛皮垫子,垫子很柔软,考试的时候可以叠着,待晚上睡觉就可以铺在木板上,当一个大褥子。厚厚的加棉披风,那披风设计的巧妙,把领口处的绳子解开,就能展开成一个大棉被,把绳子拉紧就变成了个保暖的大披风。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最最让他没想到的事一个防水的圆筒,看那个大小,袁有枫研究了一下,这才猜到,那是放试卷的,一场考三天,这三天卷子都是在自己手里的,放进这防水筒里就可以很好的保护卷子,那小筒还有个绳子,可以背在身上。袁有枫忍不住嘴角上扬,现在他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虽然许如清说不用担心,可是林氏还是不放心的走去了贡院门口,贡院门口此时有一些马车停着的,都是大户人家怕自家孩子受不住长时间考试,或者身体病了昏倒被抬出来而准备的。一般都是些小厮丫鬟带着马车在这里守着,随时准备接应自家主子。 林氏没想到她一来就看到了玉琴,玉琴坐在马车上向她招手,“林姨娘,你怎么来了?” 林氏一看到玉琴,眼圈就一红,“是少夫人叫玉琴姑娘来的吗?” “是呀,少夫人说万一三少爷坚持不住就回家,三年后再考,身子要紧。”玉琴笑着道,“林姨娘走的累不累,若是不放心,您也跟着我待在这,明早我出门时叫你。” “好,好,明日我跟着玉琴姑娘一起来。”林氏擦了擦眼角,跟玉琴一起坐在马车上,马车上还备了茶水和糕点,二人一边等一边还能用点茶点。许如清知道林氏坐不住,也就由着她去了,反正玉琴在,她也放心。 安排好林氏母子,许如清这才腾出手去安排江姨娘,她那日晚上已经派人去把江姨娘赎回来了,让人暂时住在客栈里,今日许如清打算去见见她,于是派人把江氏直接送到她陪嫁的庄子上,这才带着素衣茯苓坐着马车去小桃庄,小桃庄里面种满了桃树,每年接出的桃子都特别香脆好吃,汁水十足,这里的桃子是许如清的最爱,她到小桃庄之后,这才见到形容消瘦的江姨娘江柔。 “少夫人。”江柔身穿一身深蓝色粗布衣裙,头上什么饰品都没有,只用 一根筷子把头发挽起,但整个人却没了之前那股风尘气,淡然了不少。 “不必多礼。”许如清走到她面前坐下,“江姨娘,我想问你一件事。” 江柔惨淡一笑,“少夫人,我哪里还是什么江姨娘,你叫我江氏就好,少夫人救我一命,江柔知无不言。” “好,江氏你坐着说,关于若黎的死,你知道吗?”许如清接过素衣递过来的茶,一手托着茶杯,一手用杯盖轻轻撇着茶沫,一举一动都优雅好看。 “我知道,是二房的袁若矜害死了大姑娘。当时我想去找人,可晚了一步,回来的时候大姑娘已经没气了。”江柔缓缓坐下,像是回忆起很久以前的事,有些感叹。 “除了你和六姑娘,可有第三人知道?或者什么物证?”许如清放下茶盏,看着江柔。 江柔沉默的想了一会这才开口,“当时我见水塘对面还有一个小丫头,可我没看清是谁,但听说陈氏那几日处置了两个丫头,直接把人打死了,死了那两个我知道,一个叫百合,一个叫秋芝。秋芝是当时袁若矜身边的婢女,那秋芝的老子娘还来闹过一阵子,最后陈氏给钱才了事,百合是院中粗使丫头,伺候花草的,那百合的老子娘去官府告陈氏,陈氏买通了官府的人,把她娘打了一顿赶走了。” “你可知道当时袁若矜是为什么推大姑娘落水?”许如清又问。 “我当时带着纹儿坐在假石旁乘凉,也正是那块假石,挡住了我们娘俩,距离有点远,我听得也不真切,好像是大姑娘看到陈氏与什么人见面说话,被袁若矜知道了,这才遭了毒手,听着好像是与府中的管家有关。”江柔道。 许如清沉默的想着,如今能做的就是尝试找找百合的家人,她的家人能为她挨板子去告状,就证明确实是个疼她的,一定是上告无门,这才不得不隐忍不发。另外,府中管家早年姓什么不知道,后来得老太太看中,赐了主家姓,人人都称他为袁管家。许如清打探过,那管家好像是陈慧颖的表哥。她嫁入府中时间尚短,但这位袁管家圆滑的很,从没跳出来为难过她,一直都是本分做事,只有姜嬷嬷时不时的在她面前晃悠,所以她还真是忽略了这么个人。 “少夫人,我女儿,她还好吗?”江柔见许如清不说话,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六姑娘暂时住在我院中,我今日前来也正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是想将她接出来你们一起生活?还是想让她在我身边,将来由我给她挑一个婆家?”许如清看着江柔,静静地等着她回答。 “不不不,我不要她跟着我吃苦,少夫人,您心善,求您收留了六姑娘。”江柔突然站起身子,跪在许如清面前,“我之前在府中是姨娘,不能为六姑娘的婚事做主,如今更是身无分文,我不想纹儿她跟着我过这样的日子。我不求少夫人对她多么尽心,只求夫人能够善待纹儿,纹儿她很聪慧,也很懂事,希望夫人不要嫌弃。”江柔眼中蓄满泪水,哭着给许如清磕头。 “我答应你,从今日起,我会亲自教养六姑娘。”许如清轻声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怜江氏一片慈母心。二房主母狼心狗肺,这两个姨娘却都是好的。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江氏额头都磕出了血,还要再给许如清磕头,被茯苓给搀扶起来。 “你先坐着,我话还没说完。”许如清叹息一声。 “是,夫人您说!”江柔心里的大石头落下,听话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许如清,眼神里满是热切。 “你一个女人讨生活不易,我将你送来这庄子上,你跟着庄头崔妈妈学学,崔妈妈年岁大了,若你学的好,将来就接替崔妈妈替我守着这庄子,管理庄子的庶务。在这里做个体面的庄头,也好与六姑娘时时见面,你意下如何?”许如清问,这时候崔妈妈被素衣带进来,崔妈妈看着眼前的江柔和蔼的笑着。 江柔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又噗通一下给许如清跪下,“谢谢夫人,我一定不让夫人失望!”高高兴兴的给许如清又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子对着崔妈妈行了一礼,“崔妈妈,我姓江,名叫江柔,我定会跟着您好好学。” 崔妈妈笑着道“瞧着你是个伶俐的,只要尽心为大小姐办事,好处差不了你的。” “是!”江柔的眸子里迸发出来前所未有的光,那是希望。 许如清见事情基本办妥了,这才起身,“你先安稳些日子,好好收拾下自己,过几日我让茯苓带六姑娘来见你,你若是瞧着不好,六姑娘也会担心。” “是,大小姐,我知道了。”江柔把称呼改了,崔妈妈更是满意的点点头。虽然只是一个称呼,却表明了立场,这个江氏确实是个聪明的。 许如清回府之后,问了问门房,奇怪袁有为今日为什么还没回来,就见小六回来了,见到她赶紧行礼道“夫人,主子被皇上叫进宫里了,主子让您不用等他,自己先用膳。” 许如清皱起眉头,春闱还没结束,有他一个武将什么事,都快晚上了,还不放人回来。心里嘀咕归嘀咕,面上许如清还是淡淡道“知道了,你去忙。” 回到玉清小筑,就见孟晚和袁若纹二人坐在一起,孟晚爱怜的看着袁若纹,想想也是,姑姐去世那年是十一岁,如今袁若纹也是十一岁,孟晚这是把袁若纹当成了替身吗? 二人见许如清回来了,都向她看来,袁若纹更是跑过来接她,“嫂嫂,你去看我娘亲了吗?” 许如清摸了摸袁若纹的头,“是,你娘亲暂时还没安顿好,等安顿好了,我就叫你茯苓姐姐带你去见她。” 袁若纹对许如清的话很是信服,她笑着甜甜道“好。” 许如清看向孟晚,“婆母是想在这住还是……?” 孟晚听到这话,低垂着眉眼,“我就是不想见他。” “好,那儿媳稍后叫玉书和玉棋收拾出两间房。”许如清笑着说“婆母想住多久都没问题。” 孟晚心情稍微好了点,笑着点头。 “嫂嫂,我也可以住这吗?”袁若纹睁着大眼睛抬头看许如清。 “可以,你娘亲希望由我教养你,将来也由我给你找个婆家,你愿意吗?”许如清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那我还可以见娘亲吗?”她眼巴巴的问。 “当然可以,你想她了就叫你茯苓姐姐送你去,小住一段时间再回来。”许如清没有妹妹,此时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倒像是自己多了个妹妹。 “嫂嫂,你太好了,你是个大好人!”袁若纹在许如清这里总算是看着像个十一岁的小姑娘了。 她看见孟晚面上的落寞之色,又赶忙跑到她面前,“大伯娘也是个大好人!”说完她抱着孟晚的腰身赖在她怀里,到底是个小姑娘,见孟晚愿意与她亲近,她高兴地紧。 孟晚笑着摸了摸袁若纹的头,“你这丫头。”语气很是宠溺。 许如清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面,忽然有些想自己的娘了,她鼻子酸酸的,赶紧回屋了。 第12章 战事终起 袁有为这一进宫,一连几日都没有回来,许如清安安静静的在府中,这几日闲来无事,她开始教袁若纹贵女的规矩。袁若纹确实很聪明,学东西只要许如清稍加点拨她就会了。庄子上江氏的情况也有人隔几日来汇报一次,许如清并没有完全信任江柔,她虽然变相的救她一次,但还没深交,严格来说,江柔目前还在考察期,一切都得慢慢看。 只是许如清想平静的过个日子,总有人不想安生,这日一大早,许如清刚和孟晚、袁若纹三人吃完早饭,婢女们把饭菜撤下去之后,三人坐如往日一般坐着刚想说说话,老太君陈慧颖和袁国平三人带着丫头婆子,呼呼啦啦的一帮人来了玉清小筑,许如清见来者不善,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大房孙媳妇,你还要扣着六丫头到什么时候?”老太君在院中看许如清坐着,她自己直接坐到她面前,率先开口。 “老太君这是什么意思?六姑娘自己的腿在自己身上,我何时扣着六姑娘了。”许如清坐在那里悠闲的喝茶。 “好,你如此说就好,那今日我们就把她带走了。”陈慧颖一贯会顺坡下驴。 “带走她可以,先留下一千两银子。”许如清放下茶杯笑着看向他们。 “什么?六丫头好歹是我们二房的人,你凭什么要银子。”老太君愤怒的又开始要拍桌子。 孟晚现在实在也没有心力在这跟这些人辩驳什么,她甚至一眼都不想看见这些人,她起身拉着袁若纹就要走,陈慧颖却眼疾手快的将二人拉住,“大嫂别走啊。” 孟晚一听见她说话,手上一个使劲儿,直接把陈慧颖的手甩开,眼神冷冰冰的看向陈慧颖,“你别碰我。”说完她头也不回的拉着袁若纹回屋了。 “江姨娘同我借了一千两赎身,她说在没还银子之前,她女儿就归我了,我可以随意处置。”许如清笑着道,“各位若是想带她回去,那就先替江姨娘还了这一千两。” “什么!那贱人赎身了?你凭什么借给她钱!”陈慧颖怒气冲冲的说,这下也不装了。 “我是个商贾出身,自然只做有利可图的事,不过我今日做回好人,二婶要是想将她带回去,我也不收利息,一千两就行。若是没有一千两还想抢人,那二叔二婶就别怪我不客气。”许如清彻底把脸子撂下,眼神冰冷的瞪着他们,“我手上有江姨娘卖女的文书,你们就是告到大理寺也是我占理。”她最近越来越不耐烦处理二房的事。现在百合的家人还没找到,管家那事她派人去查,还没带回消息,这段时间她就是想静静,可这帮人总是能日的给她找点不痛快。 “母亲,这可如何是好?”袁国平皱着眉头,看向老太君,老太君瞪着许如清不说话,半晌才起身,“走。” “老太君慢走不送。”许如清冷冷的道。待那些人都走了之后,许如清对着姜武道“以后你就守着这院子,没我的命令谁都别放进来。” “是!少夫人。”姜武回。 “夫人,他们又有什么幺蛾子?”素衣站在许如清身边,此时小脸鼓鼓,气的够呛。 “自然是把六姑娘卖了。”许如清嗤笑一声,“她一个小丫头,除了卖了换聘礼还有什么作用?” “这些人真的不配为人,刚卖了人家的娘,这会又要卖闺女。”素衣气鼓鼓的样子,倒把许如清逗笑了。 “好了,别气了,去给我把账本拿过来。”许如清看了看这个月的账本,垂头想了想叫来了茯苓。“茯苓,你去找户部陆庭陆大人,告诉他以后国公府的俸禄,都由你去领,我听闻最近户部好像要重新做铁信牌,将原来的木信牌替换掉,等发新的俸禄信牌时,让他直接发给你,以后公爹的俸禄,我们大房自己领。”既然二房时常让她不痛快,那大家就都别好。她想了想又补充“去的时候给林大人拿一瓶毓麟丹。” 茯苓笑着点头,领命去了。 下午,陆庭一听说茯苓姑娘来了,赶忙将人请进府中,还命婢女准备了茶点,陆庭四十岁上下,虽然没有许父俊朗,但也是个中年帅大叔,留着两撇小胡子,一见茯苓,顿时笑的比花还灿烂,“不知茯苓姑娘来,是有什么事?” “我家小姐有事求大人。”茯苓行了一礼,这才道。 “哦?许姑娘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在下便是,何谈求,茯苓姑娘快坐,尝尝我这雨后新茶。”陆庭平时真的不这么狗腿,但是对待许如清和她的婢女,他真是心怀感激。 “陆大人,小姐说,请您改个记录,以后国公府的俸禄,都由我亲自来领,户部做完新的信牌,我来取。”茯苓笑着说,说完了她捧起茶盏尝了一口茶。 “哦,小事一桩,一会儿我便吩咐下去,只不过要辛苦茯苓姑娘跟着我的人去一趟户部,改档。”陆庭笑着说,还以为有什么事,他白热血沸腾了一下。 “还有,小姐让我把这个给您,跟以前的一个作用。”茯苓从袖中取出那个小瓷瓶。 就见陆庭眼睛一亮,“哎哎哎,茯苓姑娘替我多谢许姑娘。”他宝贝似的把那瓶药抓在手里,紧忙叫来了人带着茯苓去改档。大晋京城户部发俸禄每家每户都要有专人,户部会记录在档,除了领俸禄的信牌,还要核对代领俸禄之人的体貌特征。那人热情的登记了茯苓的体貌特征,这才笑眯眯的说,“姑娘留个地址,信牌做好了我给姑娘送去。” 茯苓想了一下,留了凤清铺子的地址,这才回府。回去把这事禀报了一下,许如清点头,“你做的很好,这个月给你涨月钱!” 茯苓赶忙摇手拒绝,“可别了,我的小姐,其他小丫头问我一个月多少月钱我都不敢说,她们一个月四钱银子,我怕说出来我的月银,把她们吓死。” 这话惹得许如清哈哈大笑起来,“你家小姐有钱,就爱多给你和素衣发。” “那小姐,把库房里那匹深褐色的料子给我,我给我娘做几身夏衣。”茯苓笑着道。 许如清笑着点了点头。“成,钥匙在你那,你自己去拿就好。顺便挑几匹料子,给你和素衣多做几身夏衣,哦,还有琴棋书画的衣服,你也顺便打点了。” ——皇宫—— 养心殿内,几位大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袁有为就站在其中,皇帝坐在玉案之后,低头看着手里的战报,“众位爱卿,如何看?” 众人一阵静默,袁有为开口“陛下,微臣愿为陛下分忧。” 老皇帝抬起头看向袁有为,半晌才说“你刚成亲不久,且无后人,此次一去,吉凶不知,何况,袁老将军如今就剩你这一根独苗,不行。” “父皇!儿臣愿往。”二皇子司马硕上前一步。 皇上瞪了他一眼,“按武力,你打不过他。”皇帝伸手一指袁有为,“比兵法,你三天输人家九回,你去干嘛?”皇上看着自己的二儿子,气的够呛。他抬眼看去,一屋子武将,老的头发胡子花白一大把,小的刚成亲还没后人,就是没有个中流砥柱,想到这,皇上又想到现任英国公,那个不争气的,活活被袁老将军的续弦养废了,幸好他儿子不像他。 商量来商量去,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袁有为,但是皇上又不忍心送袁家这根独苗去战场。“散了,朕静一静。” 众人这才离去,袁有为跟司马硕走在一起,“你别去。”司马硕焦急道,“听说西凉那边派的是跟你祖父交过手的耶律齐,如今他正值壮年,极难对付。这事我也是偷偷听到的,若是直接说出对方将领的名字,这帮老东西怕是更躲得跟缩头乌龟一样。” 袁有为表情更加凝重,他转身回了养心殿,让太监通报,待进到养心殿,就见皇上正愁眉不展,袁有为单膝跪地抱拳道“陛下,臣愿前往西凉,与耶律齐一战。” 皇上抬眼看向跟着他身后进来的司马硕,瞪了他一眼,“朕说过,不行。” “陛下,微臣祖父一生征战沙场,从来无悔,袁家儿郎没有贪生怕死的,臣只有一事相求……”袁有为目光坚毅的看向皇帝。 此时太监通报太子司马骥来了,司马骥被一个小太监扶着走进来,他嘴唇还是没什么血色,前几日太子东宫混进了西凉的探子,把太子刺伤,那刀上有毒,太医院的太医们几天几夜没合眼,才把太子从鬼门关拉回来,但虽然人醒了,毒却没能完全解除,众人都十分着急,太子却并不急,派人去济世楼找他们的楼主。 “父皇,就派他去。”司马骥说一句话都有些喘。 “你怎么不在东宫好好休息!”皇帝皱起眉头,眼中都是担心之色。 司马骥扯出个苍白的笑,“父皇放心,儿臣无事。西凉此次是动了大心思的,他们不满我们控制互市已久,这场仗早晚要打起来,袁将军从小就跟在袁老将军身边,想必对耶律齐是有了解的,派他去是为上策。” 皇上叹了口气,低头看向单膝跪地的袁有为,“你有什么事求朕?” 袁有为刚想说话,就听见太子淡淡道,“本宫觉得袁将军一定能回来,所求之事还是三思再说出口。”他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袁有为。 那一眼不知为何,让袁有为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点点头,这才起身。“谢皇上、太子殿下信任臣,臣定不辱命。” 皇上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这个儿子,他一向猜不透,“你回去收拾一下,圣旨明日到。”他对着袁有为说。 等袁有为和司马硕走了之后,司马骥这才捂着胸口坐下,吓得皇上赶忙要宣太医,司马骥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气,“父皇,不必,太医治不好儿臣的病,儿臣已经派人去寻神医了,父皇不必担心。” 玉清小筑,许如清已经洗漱要躺下了,茯苓拿着一个小竹筒进来,“小姐,燕公子的信。” 许如清从那小竹筒抽出一个小字条,只见上面写着,“太子中毒,欲求解药,才浅不识,救否?” 许如清皱起眉头,太子中毒,这还真是个烫手山芋,“我考虑一下,明日回。” “是。”茯苓行礼退了出去。 袁有为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他面色凝重,连夜收拾东西,许如清赶忙起身帮他收拾,“打起来了?” “还没有,应该快了,娇娇,我可能明日就出发。”袁有为深深的看了一眼许如清,“娇娇,我若是回不来……”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许如清赶紧打了两下他的嘴。 “我说真的,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改嫁,不必守着我。”袁有为笑着说。 许如清低头给他叠衣服,没理他,“你等等。”说完她扭头去了库房,过了一刻钟才捧着一大堆药回来,“你听好了,我就说一遍,这瓶药是止血的,这瓶是去腐生肌的,这瓶是……她说了一大堆,最后拿着一个金色的瓶子,这个,你给我随身携带,这是无论你伤的多重,都能吊着口气的,足够撑到等人去救你。”她沉默的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若是能够写字就飞鸽传书,等我去救你。” 袁有为笑着拉住她的手,“好,我等你救我。”他的小狐狸终于愿意对他袒露一点有关她的事了。 ——东宫—— 司马骥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要不是胸膛还能看见起伏,真看不出他还活着。一群太医眼皮子都不敢眨一下的忙着,好在经过一夜的治疗,司马骥第二日终于醒了,他睁开眼睛就看见哭的眼睛都红了的皇后。 “儿臣不好,让母后担心了。”司马骥微微的笑着。 “你说的什么话,你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后怎么能不心疼?”皇后姓叶,司马骥的聪慧冷静多半是像她的,皇帝在位这么多年,后宫从来没闹出过什么大乱子,可见其手段。只不过她生完司马骥之后,损了身子,没能再怀孕,她也不强求,只一心好好教导司马骥。 这时,太子妃莫佩莹端着药进来了,“殿下醒了,先把药喝了。” “辛苦你了。”司马骥淡淡道,他与莫佩莹并无感情,只是为了皇家利益的联姻而已,二人相处也是相敬如宾,也正因为如此,即使太子重病,莫佩莹也依旧能够稳坐东宫,指挥众人,安排好一切。因为没有感情,就不会乱了分寸。 司马骥就着莫佩莹的手一口气喝了那苦兮兮的药,这才看向她,她眼下有着难以遮掩的乌青,显然是因为他的事忙了一夜没有休息,“本宫无事了,你去休息。” “好。”莫佩莹也确实是累了,她对着太子和皇后行礼,“臣妾告退。” 第13章 赏花宴 东宫,太子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只剩下他和皇后,他这才开口,“母后,儿臣有一事相求。” “你要母后做什么,直说便是。”皇后用帕子擦了擦眼角。 “儿臣想让母后办一场赏花宴,儿臣要见一个人。”说到这,司马骥双眸微微垂下,他的睫毛很长,遮住他的情绪。 “你要见谁?母后给你安排。”皇后慈爱的给他掖掖被角。 “英国公府的少夫人,许如清。”司马骥提起这个名字,眼神闪烁了一下。 “你为何要见她?她不是袁将军的妻子么?”皇后以为太子是想见哪家小姐,怎么也没想到,一开口就要见一个后宅妇人。 “是,咳咳咳,就是她,咳咳,她能救儿臣。”司马骥咳嗽几声,皇后也顾不得别的,赶忙为他顺气。 “好好好,明日,明日母后就安排她见你。”皇后赶忙道。 司马骥这才安心,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儿臣累了,母后。” “好,好孩子,睡。”皇后看着司马骥熟睡了这才离开,她连夜给京城的世家贵族的夫人都下了帖子,说明日下午要办赏花宴,各家夫人今晚算是炸了锅,连忙给自家未出阁的女儿准备衣服首饰。国公府的门房是二房的人,收了帖子,连夜送到二房那边,二房欢天喜地的收拾准备着,他们也不管帖子上写的许如清三个字,直接把帖子收了,而许如清却并不知道此事。 第二天一大早,皇帝的圣旨就到了英国公府,英国公府大房二房所有的主子都出来跪接圣旨,原本以为是给袁国安的圣旨,可等圣旨读完,才发现居然是给袁有为的,二房的人几乎都不敢相信,因为在他们眼中,袁有为不过是西郊大营里的一个普通兵鲁子,怎么就成了将军?不过他们还暗中窃喜,如果他死在外头,那是不是这爵位之后就只能落在他们二房头上? 二房众人心思各异,袁国平眼睛转了两圈,跟陈慧颖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起来,许如清把他们的表情都收进眼底,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这才收回视线。此时袁有为已经接过圣旨,众人这才起身。 许如清看了素衣一眼,素衣会意,“有劳公公,这点心意请公公喝茶。”素衣上前给那公公塞了个钱袋,那公公乐呵呵的颠了颠,这才笑着说“多谢少夫人了,杂家这就回去复命了,将军,夫人留步。”说完竟是理都没理袁国安这个英国公,直接走了。袁国安气的一甩袖子,冷哼一声离去。 袁有为拿好许如清给他的大背包背在背上,二人没有难舍难分的告别,袁有为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许如清,随即翻身上马,“等我。”他道。 许如清眼眶有些湿润,对着他点点头,目送他远去。 下午,二房陈慧颖带着袁若矜坐着马车去了皇宫,到宫门口,那小太监接了帖子,也没敢看马车里的人,只看到马车上国公府的标志,直接领着马车进去了。宫门口到内宫门还有一段距离,这段路不短,是允许官眷坐马车的,到了内宫门,陈慧颖和袁若矜下了马车,二人也是第一次进宫,被宫中富丽堂皇的景色迷了眼,领路的小太监低头引路,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快到御花园的时候,这才说,“二位贵人,御花园就在前头。”说完他弯着腰后退离去。 陈慧颖带着袁若矜走了过去,皇宫的御花园真的是美轮美奂,此时园中已经有不少官家夫人和小姐了,她们三三两两站在花丛中看花,御花园另一侧,放置了不少桌椅,桌上糕点茶水一应俱全。有个头戴金丝宝石发冠的女子坐在那里,身后的婢女还细心的为她打着扇子。 陈慧颖和袁若矜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哪里认识别人,只能暗暗观察,众人几乎都是三两成伴,陈慧颖自作聪明的觉得,应该寻独自一人的,这样才好搭话。直到看见那头戴金丝发冠的女子孤零零坐在那里吃茶,她带着袁若矜凑上去,“这位贵人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听见有人搭话,李容湘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这倒是两副生面孔,你们是谁家的?”李容湘抿了口茶,面色淡淡。 陈慧颖没注意到众人的反应,听到对方的语气高傲,顿时有些挂不住脸,“这位贵人,我们见你孤零零的坐在这,有意与你结交,你怎得这样看不起人的语气?”陈慧颖皱着眉头说完就准备走了。 “大胆!你们怎么敢这样同李妃娘娘讲话?”李妃身后的婢女呵斥出声。 陈慧颖一听顿时傻眼了,站在那里说不出话“臣女母亲未入过皇宫,冲撞了贵人,臣女替母亲认错,望李妃娘娘宽容一二。”袁若矜马上拉着陈慧颖跪下,她心里真的厌烦死这些蠢货了,结交不成还反倒得罪人。 “哦?你是哪家的,倒是个懂事的。”李妃漫不经心的道。 “臣女是英国公府四小姐袁若矜。”袁若矜垂着头道, “英国公府本宫怎么不记得有四小姐?”李妃的话一出,袁若矜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回李妃娘娘的话,臣女的父亲是英国公的胞弟。” “娘娘,英国公是大房的,二房是老英国公续弦所出。”她身后的婢女小声的在她耳边解释。 李妃扫了一眼那二人,“起来。去那边看花,本宫喜欢清净。” “谢李妃娘娘。”袁若矜扶着浑身无力的陈慧颖起来,朝着一边走去,还没走远就听见李妃的声音。 “皇后真是老了,什么样的人都请。”这话一出可谓是啪啪打脸,其他官家小姐还哪里敢来结交? 此时,皇后也来到了御花园,她瞥了一眼李妃,身后的太监高声唱报“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众人一起给皇后行礼,这一行礼,陈慧颖和袁若矜二人就格外的显眼,不为别的,就是其他官眷都是行万福礼,只有陈慧颖和袁若矜,两个人行的奴才礼,这惹得在场的夫人小姐都忍不住发笑。 “都起来。”皇后看向那二人。“你们二人是哪家的?怎的如此眼生?” “姐姐,这二位是国公府二房的,怎么姐姐自己请的人还不知道请的谁?”李妃坐在那里笑眯眯的道,话里的语气多少都有些幸灾乐祸。 “大胆!你们居然敢冒领皇家帖子,该当何罪?本宫请的明明是袁将军夫人,来人把这二人拉下去等候发落!”皇后本来就因为太子的事心急,陈慧颖和袁若矜这是撞枪口上了。 司马骥此时坐在御花园假山之后的凉亭里,一瞬间,司马骥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都给这一家吸血虫忘了,上一世,他初见许如清的时候,他们已经和二房分家,如今比前世早,这群吸血虫还在。司马骥眼神微沉,“刘公公,再去请。” “是,奴才这就亲自去。”刘公公立马出宫去了,自家主子自打中毒醒来就有点不太对劲,不过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刘公公觉得自己想多了,赶紧带着马车去了国公府。 皇后这话一出,别说陈慧颖,就是袁若矜此时也是冷汗直流,完了!陈慧颖一听身子立马软了下去,袁若矜努力镇定下来,“皇后娘娘恕罪!是大嫂嫂身体不适,不能过来,这才将帖子给了母亲。臣女和母亲不知规矩,皇后娘娘恕罪。”她这一番话,直接把责任推卸给许如清,藐视皇权的是许如清,跟她们母女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有,也只是不知道规矩,当今皇帝提倡仁政,她们二人第一次进宫,不知规矩也不会重罚。 皇后坐在那里没说话,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如果连这样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说的话都看不出真假,那这皇后真是白当了。 “好,既然你如此说,那今日你二人就在这跪着,本宫立刻派人再去请。”皇后淡淡道。 刘公公到国公府之后,直接去了玉清小筑,许如清这会儿才知道二房冒领了她的帖子,她不知道皇后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请她,却也不能拒绝,她回屋换了身海棠色绣云纹的长裙,头面戴的是去年父亲送给他的东珠头面,上了点淡妆,这才带着茯苓素衣出门。主仆三人坐上马车,彼此对视,“在宫中一切小心。”许如清刚才有一瞬间猜想是不是太子知道了她在济世楼的身份?因为知道她会医术的人实在是有点多,比如总腰背酸痛的谢大儒,比如多年无子的陆庭,只要是许如清出手,没有治不好的病。可她又很快否决了,怎么可能,先不说这么多年,那些人没有一个透露出她的身份,主要是她楼主的身份那些人都不知道,他们都以为她是其中一员,而且有燕无觉那个替身楼主在,一般人应该也不会怀疑到她。 胡思乱想了一路,许如清下了马车,身后素衣和茯苓跟着,不知道自家主子在想什么。直到主仆三人走进御花园,这才看见皇后端坐在首位,旁边的桌子那里坐着一个美艳妇人,想必是李妃,其他官眷则是站在旁边不敢坐下,皇后面前,陈慧颖和袁若矜跪在那里。 “臣妇许氏,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李妃娘娘淑安。”许如清的礼仪丝毫不比世家贵女的礼仪差,甚至是更加标准,她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任由皇后打量。李妃也饶有兴致的看着许如清,她听说了,这许如清是个商户之女,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妙人。 “起来。”皇后惦记着给太子解毒,所以并不想为难许如清,“刚才这二人说,是你将本宫的帖子送给她们二人,可有此事?” “回皇后娘娘的话,并未,臣妇并没有收到帖子。”许如清不卑不亢的回话。 “来人,把那二人拉下去,掌嘴三十,赶出皇宫。”皇后摆摆手,让侍卫将陈慧颖和袁若矜拉下去。 “嫂嫂,嫂嫂你不能骗皇后娘娘啊,嫂嫂!你说实话啊!”袁若矜不死心的叫喊。 许如清这才转头看她们,那眼神却清澈无波,只是一眼,就回过头。 “好了,大家开始。”皇后揉了揉眉心,“本宫有些头疼,,各位自便。”说完皇后就走了。世家小姐们这才松了口气。 司马骥站在假山那边看着许如清,他红了眼眶,跨越了两个轮回,终于又能见到了她,心中的感慨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去请她过来。” 小宫女机灵,在众人终于放开玩儿的时候,悄悄的找到许如清,这才把人带过来。 见到太子,许如清心里咯噔一下,她直觉,太子知道了。“参见太子殿下。”她行了个万福礼,低着头不看他。 太子笑着道“不必多礼。许夫人,本宫求你,为本宫解毒。”司马骥收敛了情绪,直接道。比起来寒暄,他觉得许如清可能更希望他有事直说。这也是他们相处那么多年他了解的。许如清这个人,很讨厌寒暄。 许如清抿抿嘴,顿了一下才说“臣妇想知道,太子殿下如何得知我会医术?” 上一世,他们相伴的时间太长了,她一个表情他就知道在想什么“你是想问,我如何得知,你是济世楼楼主的事。”司马骥太高兴了,连本宫二字都不用了。 “是。”许如清心下警觉,他果然知道。 “你将我这毒解了,我就告诉你。”司马骥说着,伸出手让她把脉。 许如清半晌没动,直到司马骥补充一句“你放心,这周围都是我的人,不会损你的声誉。” 许如清这才不太情愿的为他把脉,只不过她把手放上去的时候,才猛然皱眉,“万骨枯。”她轻轻吐出三个字。 “没错。”司马骥脸色都不变,“只有你能救我。”他似乎心情还不错。 “解药极其难寻,且制备解药的步骤很是繁琐,最糟糕的是,你根本活不到解药制出来的那个时候。”许如清收回手,目光有些悲悯的看向司马骥,不可否认,对于大晋而言,这是一个好太子。 “但是,如果在制备毒药之前,你替我金针续命,就来得及。”说完,他将一个小木盒放在许如清面前。 许如清打开木盒才发现,这是万骨枯的解药药材,她目光复杂的看向司马骥,“素衣,茯苓,你们先下去。” 她支开那二人,如今凉亭里只有她和他“说,你是如何知道这样多?”她眼中哪里还有之前的敬意,只有淡淡的杀意。 “如清,如果我说,我是从是地狱爬回来的,你信吗?”司马骥眼神迷离的看向远方,“我活过一辈子了,上一世死了之后,我一睁眼,就回到这时,上一世,我派人去济世楼求救,济世楼没接,直到我快死了的时候,是你主动来救我。” 第14章 春闱结束 “那我一定有什么条件。”许如清只是震惊了一会儿,她无法判断司马骥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来之前她昨夜考虑的结果是不接这单,这一点司马骥说对了。如果济世楼没接,她后来又亲自表明身份去医治他,那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情。 “哈哈哈哈,是,你是用条件换的。”司马骥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他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许如清,然后轻声笑道。。 许如清长久的沉默不语,而司马骥则对她的反应感到十分好奇:“难道,你不好奇自己交换什么条件吗?”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与袁有为有关。”许如清十分笃定,她就站在那里,目光坚定而清澈。 司马骥嘴角微微上扬,但并没有说话,只是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而,或许是因为今天说得太多,他突然感到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随着一声声的咳嗽,他原本就略显苍白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仿佛被一层薄薄的红晕笼罩着。那阵咳嗽持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下来,司马骥轻轻抚着胸口,试图缓解那种不适的感觉。 “袁有为这次,会出意外吗?”许如清最后还是问了一句。 “他带着一支精锐被耶律齐困在边境的一座山中,耶律齐为了将他们逼出来,放火烧山。”司马骥微微垂首,嘴唇轻启,他的语气平静而温和。 “你能救他吗?”许如清看着司马骥,目光不避不闪“我为你解毒,你派人救他。” “你放心,我已经做了准备,上一世”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眼神逐渐变得黯淡无光。曾经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闪现,那些回忆交织纠缠在一起。然而,这一切都已成为过眼云烟,如同一场虚幻的梦境,醒来后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和寂寞。他深深吸了口气,“恍如一梦,不提也罢。”他轻轻叹息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决绝。 许如清眯了眯眼,看见她这表情,司马骥就笑了。 “你是不是想说,说话说一半,惹人讨厌烦。”司马骥笑着看她。 许如清愕然,“你前世很了解我?” “自然,毕竟你我共度二十余载。”司马骥紧紧地盯着她,目光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赞赏之情。 “那想必我是做了太子殿下的僚机兼御医。”许如清淡淡道。 “你怎么不认为你做了我的女人?”司马骥笑着问。 “我不做妾,这是我的原则。除了这一点,能得太子殿下惦记的就是我的医术和头脑。”许如清对自己的认知很明确。 “许如清,人太聪明就会变得无趣。”司马骥发现即使是与她第一次见面,在她面前,他永远可以放松。 “明日起,每三日你去济世楼一次,我会为你施针。”许如清说完就不打算多留,拿着盒子转身就走。 司马骥看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唇角,许如清啊许如清,这一世,如果没有那样动荡的日子,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许如清回到赏花宴的时候,宴会已经进行到一半,众人并没发现许如清消失了一段时间,许如清谁都不认识,索性就直接告退回去了,不过他没直接回国公府,而是去了趟济世楼,坐在济世楼的密室里,许如清看着架子上各种药罐,上面贴着购药人的信息,看着这个量,她默默地心疼燕无觉三秒钟。 等了约么一刻钟,燕无觉这才从炼药室出来,他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衬得那张清隽的脸多了丝别样的风情,“呦呦呦,稀客稀客。”这人一张嘴,氛围全无,阴阳怪气的说了句话之后,他白了许如清一眼,“楼主大人怎么今日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蓬荜生辉。” “我有个任务交给你。”许如清淡淡道,丝毫没有过度压榨劳动力的愧疚。 “我说姐姐,你看我这排单子都排到明年了,你忍心?”燕无觉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下,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想装可怜。 “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功德无量的事,你如果做好了,能救成千上万的百姓。到时候,百姓就会知道你英雄燕无觉的名字,还会给你立长生碑。以后你燕家的族谱你都能另起一页。”许如清每说一句,燕无觉的眼睛就亮一分,说完最后一句,他已经主动把她手里的盒子接过去了。 “这个是嘛!包在我身上。就是……现在的月钱不够花,能不能……”燕无觉抱着盒子可怜兮兮的拉住许如清的衣角。 许如清嘴角抽了抽,一万两的月钱不够花……“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怎么可能会如此功利,那这药我还是亲自来。”说完她伸手去拿盒子。 “别别别,不要了不要了。”燕无觉撇撇嘴一扭头,“你快给我爹写信,让他把我族谱另起一页。”说完就抱着盒子往里走,到炼药室就听见他一声惊呼“万骨枯!许如清!你回来!你自己来炼!” 此时的许如清早就逃之夭夭了,万骨枯的解药炼制极其麻烦,说是七天七夜全程不睡的盯着那火也不为过。而且稍有不慎就全部玩完,许如清又不傻,怎么可能不把这个锅甩给燕无觉,不过给师父写信倒是可以顺便夸那小子几句,想到这,她才觉得自从跟着爹娘从江南回来,已经好久没见师父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好不好,要不是师父不爱挪动,她早就把他老人家带回来了。 陈慧颖和袁若矜被打了嘴巴,二人坐在回府的马车里,两个人脸上都是红肿的巴掌印,陈慧颖看着袁若矜阴沉的脸色,忍不住说,“若矜,是娘亲不好,今日若是结交别人,或许就……” “或许什么?今日丢的脸还不够?昨日母亲你怎么没告诉我那帖子是专门邀请许如清的?丢了这样大的脸面,以后我如何出门?”袁若矜这时候才想起来那吴嬷嬷,“那吴嬷嬷也是个骗子,她教的都是错的!是奴才的礼仪,你怎么请的人?” “我……”陈慧颖看着自己愤怒的女儿不知道怎么安慰,“明日你哥哥就要考完了,待放榜,他榜上有名,你一样能得个好姻缘。若矜……” “多好的姻缘能比得上嫁入皇室?如今我的脸都丢尽了。”袁若矜说到这,实在是忍不住的哭出了声。 陈慧颖满含愧疚地说道“都是母亲不好啊!母亲没本事、没能耐,让我的若矜受委屈了”她的声音充满自责与痛苦,陈慧颖眼睛也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低头略微思考了一下,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拉住袁若矜的胳膊。“听闻过几日皇上要去灵云寺祈福,那时皇子们也会跟着,我们何不早几日去,住在那附近,找个机会和太子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一来虽然名声不好听,但总归是能入府。” 袁若矜皱着眉头,这样毁名声的事她娘也能想得出来,不过现在名声臭成这样也就只能如此行事了。 二人回了国公府,一路虽然小心翼翼的回去,却还是被不少丫头小厮瞧了去,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主子,进了一趟皇宫被打成这副样子,听说还被侍卫扔出来的,平时那些总被陈慧颖打骂的小丫头们别提多解气了。一个个恨不得心里再巴巴的咒上几句,贵人娘娘怎么不砍了那二人的头? 脸上的伤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二人都出不了门。第二日春闱结束,一大早,许如清和林氏带着素衣茯苓四人去接袁有枫,贡院门前人海茫茫,都是各家来接人的。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贡院大门这才缓缓地打开,里面的学子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出来,有些甚至走路都晃晃悠悠显然是到了极限。林氏紧张的握着帕子,生怕袁有枫也那样子。许如清拍了拍她的手“林姨娘不必担心,三弟定能安然无恙。” 这句话说完没多久,就见袁有枫缓步走出来,比起其他人的狼狈,他整个人都还算是有精神,只是消瘦了一些。“娘,嫂嫂。”他见到二人依旧是行了一礼。 “有什么话回去说,想必你也累了,先走。”许如清笑着道。 袁有枫点点头,“好,都听嫂嫂的。”回程的时候,许如清主仆三人一辆马车,袁有枫和林氏一辆马车,林氏握着袁有枫的手,“我儿瘦了。”她眼泪不争气的落下,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娘,无事,嫂嫂为我准备的很充分,只不过这几日,日夜在想题目,所以才有些瘦了。”袁有枫笑着安慰林氏,他看着林氏,何止是他,他娘也瘦了。 回到国公府,几人一下马车就看见二房的小厮把像烂泥一样的袁有权扶下马车。只见袁有权消瘦了一大圈,被扶下马车的时候,还在不停的干呕,身上更是传过来一阵阵的臭味。 “这是……”林氏并不知道贡院里头的门道,有些好奇。 “他被分到臭号,座位在茅厕附近,除了第一日上午,后面一直都……”袁有枫说了一半,但是林氏已经能想象出来了,她担心的看着袁有枫,“枫儿,你呢?” 袁有枫听到他娘问,眸色一暖“我的座位很好,多亏了嫂嫂。”袁有枫已经不想问许如清花了多少银钱,他心里只记得,日后一定会对嫂嫂好,大哥不在的时候,替大哥护着嫂嫂。 林氏顿时又感激的看向许如清,“少夫人,以后枫儿若是不孝顺你,我第一个不同意。” 许如清笑着摇摇头,“这都是小事,好了,好不容易考完,你们快回去休息休息,晚膳到我院子里用,我到时候让素衣去叫你们。”许如清照拂袁有枫的事,袁有为是知道的,知道并且默许就证明,袁有为对袁有枫的人品也信得过,许如清乐得帮他一把,省得二房唯二的好人被淹在淤泥里。 “谢谢嫂嫂。”袁有枫又是恭敬一礼,这才扶着林氏回他们的院子。 “夫人,三公子拿了状元会不会翻脸不认人?”素衣小声的说,毕竟是二房的,二房哪有几个好人。 “不会。”许如清点了点素衣的鼻子,“你还信不过你家小姐的慧眼吗?” “信!奴婢信!”素衣笑嘻嘻的躲着许如清点过来的手,嘴上告饶。 “三公子若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就不会这样拮据的取银子,从考前到现在,三公子只取了五十两,这里头还有报名的银子。而且你看他每次见到咱们小姐,都是恭恭敬敬的行礼,满脸都是感激之情。我估么,要是小姐现在病了要他的心头血,三公子都会义无反顾的自捅心窝。”茯苓笑着道。 许如清只是笑着不说话,任由两个小丫头闹着。今日是个大晴天,不知道袁有为那边怎么样了。想到这她眼神有些黯然,茯苓素衣很敏感的感知到自家小姐的情绪变化,两人对视一眼,立马一唱一和“也不知道姑爷那边冷不冷!” “肯定是冷的,西凉那边这时候好似还要穿棉衣裤的,我看姑爷走的时候带去的衣服都不太厚。” “那不是还有战甲吗?” “战甲穿在身上不是更凉嘛!” 许如清停住脚步,“茯苓、素衣,今日去库房找找料子,要柔软亲肤的面料,做几件贴身穿的棉衣裤,再去找出来那年爹给我的白狐皮毛,做个大氅。”说完她想到什么“我还是自己去看看。”说完脚步飞快的一溜烟回去了。 晚上,袁有枫、林氏、孟晚、袁若纹还有许如清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顿晚饭,几人聊了会天这才各自回屋,但许如清的屋子这一整晚都灯火通明,几个人熬了一夜,这才赶制出来一身薄袄子和薄棉裤。许如清还特地问了姜武战甲内穿怎样的款式舒适,一边设计而一边改总算是做完了,剩下就是给他寄过去就好。不过寄一次东西,许如清打算多寄一点,不然怕之后如果战事逐渐激烈,再寄东西就收不到了。 第15章 截杀袁有为 因为西凉边境早有起战的苗头,皇帝一早就在西凉边境调了五万兵力,加上边境原有的叁万大军,现在守在那里的共有八万人。袁有为接圣旨出发时带着的是一支骑兵精锐,个个都是好手。出城一路急行军,袁有为就隐隐约约的觉得有人在跟着他们,直到他们到了十里坡,那些人这才杀了出来。 “你们谁是袁……袁什么为!” 那伙人更像是山贼,领头的手拿两个板斧,一脸络腮胡子,拦着一行人,开口问。他满脸横肉,一看就干了不少杀人越货的买卖。 袁有为眸光深冷,“默一,留活口。” “是!” 身后默一骑马上前,后面的兄弟们也都加入战局,几乎在几个呼吸间,那群人就死伤大半,刚才叫嚣最厉害的那个也不敢叫了,稍微审问了一下,就被吓得尿了裤子。 “我说,我说,是一个小厮来给我们钱让我们截杀一个叫袁有为的。” “那小厮长什么样子?” 袁有为垂眸看着那些人,心里已经猜了个七八分。 “长脸,尖头尖脑的,说话有点漏风。” 大胡子努力寻思了半天,这才描述出来,他哎呦哎呦的捂着腿上的伤口。 “英雄饶命啊!” “主子,是二房的。”默一道。 “杀了。”袁有为下令,紧接着他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身后默一等人迅速完成指令,跟了上去。 这一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十分不安,袁有为几天下来,消瘦了一圈。 天擦黑时,默一骑马到袁有为身边,“主子,前面要进山了,休整吗?” 袁有为看向周围,到了山林,进山前确实应该休整。 “嗯。原地休整。” 袁有为下了马,拿出自己的水囊喝了几口水。按此时的速度,再有两天就能跟大军汇合。袁有为盘算着,突然听见周围出现很多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对默一等人打了几个手势,几人马上配合默契的上马进山。 袁有为骑着马飞奔一会儿这才停下,他一个飞身上树 ,看向山脚下就见一群穿着大晋百姓衣服的人一个个背着西凉常用的弓箭,把他们团团围住。 “西凉人混进来了。” 袁有为低声对着众人说。“先上山,看是否有其他出路。”一行人只能摸着黑往山上走。 山脚下,那些人后面,缓缓骑马走出一人,赫然是耶律齐,他笑着看向上山的方向,“自寻死路。准备火油,放火烧山。” 袁有为朝着另一个方向骑马走着,还没下山就看见山脚下星星点点的火把的光,他们这是彻底被围住了。风吹过树木,飘过来一阵阵火油味。 “他们要烧山。”默一道。 “他们是有备而来,知道我们是一支骑兵,个个都背着弓箭。” 袁有为皱眉深思,这个局不好破,在这靠近边境的地方,不比京城,气候还没暖起来,风也大,如果火一旦燃烧起来,那他们几乎无法生还。 如今的破局之法只能是在他们的包围圈寻找个突破口,但是他们又带着弓箭,骑兵强行突破弓箭手是下策,就算能强行冲破,跑出去在射程范围内,都会有生命危险。如果突破的同时杀了一部分弓箭手,那其他包围部分的人就会迅速聚集过来。 他转过头看向自己带来的人,他们一个个都拔剑准备着应战,脸上因为刚才的骑马急奔被枝叶划出了不少口子,有的还流着血,但他们的眼中,丝毫没有恐惧,一双双眼睛看着他,只等着他下令。 这些人是他在西郊大营训练出来的精锐,个个都是好手,如今却要以这种方式折在这里,袁有为握紧拳头。 就在袁有为想下令强行突破的时候,就听见山下响起打杀的声音。 “默一,去探探,速归。” “是。”默一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他一贯面瘫的眸子里都闪着一丝兴奋。 “主子,是我们的人来接应了。” 刚说完这话,袁有为就听见司马硕嗷嗷的在山底下喊“臭小子快下来接应我!他妈的耶律齐在这。” 袁有权一听这话,嘴角扬起个微不可见的弧度,立马带着人骑马冲了下去,一行人迅速加入战局,战况瞬间扭转。 见司马硕带来的人一个个的穿着战甲,连胳膊上都有软甲,一下子就把弓箭手的优势完全碾压了,再加上近战肉搏,那些弓箭手哪里是对手,袁有为砍杀了十几个人后,他骑在马上遥遥的就看见对面山上的耶律齐,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耶律齐,但这个名字他曾经无数次听祖父提起。 耶律齐头脑聪明,熟读兵法,狡猾如狐,极难对付。今日如果司马硕不来,那他们真的是凶多吉少。自家将领被对方将领在自己的地盘截杀了,这是一件多么耻辱的事,这次确实是他大意了。 耶律齐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大晋人的袍子,下巴留着一绺小胡子,一双狐狸眼,眼瞳却是与大晋人不同的浅褐色,遥遥看过来,极具侵略性,与袁有为对视,随后他笑了一下,骑着马转身就走。 二人都知道这里不是他们的最终战场,但袁有为还是伸手夺过一人的弓箭,搭弓射箭,箭伴着破风声朝着耶律齐飞去,耶律齐闪身躲开,那箭擦着他的胳膊飞过,定在他身前的树上。耶律齐看着自己流血的胳膊,嘴角扬了扬,随后迅速隐入山林不见了。 司马硕带着人迅速的清理战场,赶紧骑马过来, “那孙子跑了?”他一脸不服气,“这是个好机会,我们也追!” 袁有为摇摇头,“此人狡猾,我们还是抓紧和大军汇合。” 两队人迅速整装,袁有为的人也穿上了司马硕运过来的软甲。 “这些东西做出来可费了大功夫,回去你可得请我喝酒。” 司马硕一脸嘚瑟,笑的特别欠揍。 “是谁让你来接应我的?” 袁有为一行人是临时决定走这条山路,这样速度会比走官道快,他扫了一眼身后的人,微微皱起眉。难道有人给耶律齐透露了消息? “是我太子皇兄,他收到消息,边境最近有不少西凉人混进来,猜测你可能为了早点与大军汇合会走山路,如果遇到西凉人可能会有麻烦,让我沿着山路来支援你。” 说完司马硕的脸色变得阴沉至极,“这么多西凉人能够混入城中,这无疑是边境存在他们的内应或者眼线。否则,他们绝不可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越过防线,潜入大晋境内。也许上次被抓住的那些替曹丞相伪造假户籍的家伙还有其他同党尚未落网!” 司马硕的心情愈发沉重起来,如果不尽快揪出这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恐怕将来会有更大的隐患和危险。 “太子殿下英明。”袁有为出发时已经得知太子中了毒,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济世楼—— 司马骥全身赤裸的泡在巨大的浴桶里,只不过那浴桶里全是各种药材煮的药。黑乎乎的药汤衬托下,司马骥显得格外的苍白脆弱,他双眼被一条黑布遮住系在头后,这是济世楼的规矩,谁也不知道济世楼楼主真正的密室在哪里。就算是有幸进入济世楼,也要遮住眼睛,再被带进密室。许如清走进来,又往那大桶里扔了一把药材。 “你把本宫都看光了。” 司马骥看不见她,却能清楚地听见一切声音,他语气却带着愉悦。 “哦?太子殿下有何特长之处?”许如清淡淡瞥了他一眼。 听见她远去的脚步,司马骥没说话,只是唇角的弧度扩大了一些。 药浴泡到最后,司马骥的脸色越来越红,他觉得五脏六腑都痛得厉害,上一世可没遭这罪,这女人,不过是调侃了一句,她倒是个记仇的。 司马骥只觉得胸口似乎要爆开一样,到最后,痛到极致,他突然吐出一口黑血。黑血吐出之后,他觉得轻松多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出来,行针。” 许如清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司马骥扶着浴桶的边缘,动作缓慢的出了浴桶,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一只小手拉住,带着他躺到床上。身上随后感觉到一些轻微的针刺痛,他大喇喇的成个大字躺在那,丝毫不介意被许如清看光。想起上辈子,他害羞的厉害,拿了个布巾盖住,被许如清一把掀开,那女人恶狠狠地道“要治治,不治滚。”敢对太子说滚的,除了皇帝,大概只有她一个了。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刺到你笑穴了?”许如清一愣。 “没,只是想起上一世。” 司马骥顿了顿,没听见她问,他无奈叹口气,这才说“上一世,我躺在这,拿了布巾盖住,你一把掀开跟我说爱治治,不治滚。” 许如清冷嗤一声。 “那确实应当生气的,药浴泡过之后,我用点燃的药香做引子,将你身体里的毒气往出引,你盖住,我还引什么!” 许如清话落,司马骥这才感觉到好像确实是身上总觉得有丝丝缕缕的凉气往外冒。 “为何我没闻到药香?” 许如清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 “无味。” 她手上的动作不停,直到刺了一百零八针,这才收势,运起内力,那些针尾如同活了一般轻轻地震动起来。 司马骥只觉得一股暖流从每根针带入全身,驱散那种寒凉之气。 许如清脸色一点点苍白,终于,她收手,坐在一边缓缓喘气。 “上一世,袁有为……死了吗?” 她呆愣的看着自己有些颤抖的手。 长久的沉默后,司马骥的声音传来“嗯。” “怎么死的?” “耶律齐放火烧山时,他就已经被火烧伤,坚持到与大军汇合,带伤上了战场,与耶律齐交手三天三夜,双方势均力敌,难分胜负。在那期间,双方大军交手数次,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身体渐渐的,越来越弱,在一次关键时刻他使出浑身解数给了耶律齐一击重创,他自己也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撑不住,被耶律齐斩于马下,尸首被西凉大军的马蹄踏碎,头颅被西凉皇帝做成酒杯……” 司马骥本不想提起的,但又不忍许如清再次承受这样的痛苦,老天已经重新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护住许如清和她重视的人。 “他竟死的这样惨。” 许如清声音依旧淡淡的,听不出任何差别,司马骥看不见她通红的眼睛,许如清说完这一句,就是长久的沉默。 她确实没有给他准备烧烫伤的药,这是她的疏漏。 “太子殿下,待你的毒解了,我要去战场。” 许如清起身,她动作轻柔的为司马骥起针。 “虽知道一些战报,但我并不清楚具体战场上情况如何。” 司马骥知道现在劝许如清也劝不动。 “战报就够了。” 起针结束,许如清把太子的衣服丢给他,这才低着头收拾自己的针。 “许如清,我送你个礼,你回府去就能看到了。”司马骥穿好衣服,还扯了扯衣襟,因为蒙着眼睛,他的衣襟并没有拉好,露出精壮的胸膛。 许如清抬起眼就看见这样一幅美男图,面无表情的走上前,两只手拉住司马骥的衣服,往中间一扯,勒的司马骥咳嗽起来。这个女人!真是! 国公府二房,几人聚在一起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那几个人来回报。 老太君坐在松鹤堂堂屋主位,拄着拐杖沉着脸,“怎么还没消息?” “应该快回来了。”陈慧颖也一样的焦急。 袁国平坐在那,满脸喜色的喝茶,他等着袁有为的死讯传来,大房后继无人,那这爵位就是二房的囊中之物了。只可惜,他们等到半夜也没等到袁有为的死讯。 几人面面相觑,还是老太君发话,“都回去。”众人这才各怀心思的回去。 姜嬷嬷扶着老太君,边走边开口道“自从那许氏进府,我们二房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一定是她的八字与我们不和。” 老太君眯着眼,满脸狠毒,“那就找个机会……”她话没说完,但是姜嬷嬷已经懂了,“老奴知道了。”说完她一脸狠毒的笑着。那许氏这么有钱,如果她突然暴毙,那她的嫁妆肯定守不住,到时候,她定能抢上一杯羹。 第16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许如清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就见素衣等在门口,今日她为司马骥施针,只带着茯苓出门,半路让茯苓去铺子查账,她则是去给太子施针。平日里素衣一般不会等在门口,定是今日出了什么事。 “小姐,太子殿下派人送过来一个人。”素衣小声说。“是百合的娘,我安排她住在许府了。” “嗯,明日我再去见她。” 素衣这才注意到许如清回来时,是被茯苓扶着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小姐,您还好吗?”素衣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眼睛红红的像个小兔子。 “只是有些消耗过度。”许如清安抚了素衣,主仆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回走。 素衣和茯苓一边一个的扶着许如清,许如清笑了,“别说,被这样搀扶,这感觉还真不错。” 素衣破涕为笑“小姐喜欢,奴婢天天这样扶着您。” 几人回到玉清小筑,孟晚正在院子中坐着看袁若纹踢毽子,一看到许如清的脸色就说“清儿,你怎么了这是?” “我无事,只是受了点风寒,婆母不必担心。”许如清笑着说。 “嫂嫂,有什么若纹能帮您的吗?这样嫂嫂就不必这么累了。”袁若纹站在一边担心的看着许如清。 “嫂嫂没事的,若纹理账学的怎么样了?” 许如清不在的时候,袁若纹就跟着素衣学理账,理账是当家主母必须会的,若是想做正头娘子,就必须学。好在小丫头是个勤快的,学什么都毫无怨言,只要许如清让她学,她就学。袁若纹像他娘,极其聪慧,学什么都一点就通。 “懂了一些,还有一些不会的。”袁若纹小声说。 “那就再跟着素衣姐姐学学好不好?”许如清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嗯!嫂嫂放心,我一定好好学。”袁若纹乖巧的应着。 孟晚欣慰的看着袁若纹开口“好啦,囡囡,让嫂嫂去休息。” 许如清这才回到房间,只不过还没休息,玉书就过来汇报,“夫人,二房姜嬷嬷今晚可能会过来做些手脚,具体她要做什么还不知。二房老太君的意思,是让您……暴毙。” 许如清勾勾嘴角,本来还想留着她们慢慢玩,但现在她计划要早点去战场,那剩下这院子里的人,就要提前做好安排,那二房的人就要早点解决了。 许如清想了想,叹了口气还是对着玉书说,“你附耳过来……” 说完,玉书领命去找了玉琴玉棋两个,然后就去许府去办许如清吩咐的事了。 许如清喝了点素衣熬的参汤,精神好了一点,她对着茯苓说“去把婆母叫醒,今晚有一场大戏。” 不一会儿,孟晚就跟着茯苓来到许如清的房间,茯苓扶着孟晚坐下,端了杯茶送了上来。 “婆母,你在这儿等等,明日我便替姑姐讨回公道。”许如清看着孟晚,淡淡道。 孟晚却一下子站了起来,“真的吗?清儿!你说的……是真的?”孟晚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善恶到头终有报。”许如清看向二房的方向,勾了勾唇。 直到半夜,国公府的门突然被大力的敲响,惊动了周围不少百姓,众人都出来围观,就见大理寺卿萧大人亲自带人围了国公府。 门房开门之后,见那么多官差举着火把,顿时吓了一跳,把人迎进来,门房赶紧去通知袁管家。 袁管家刚睡下不久,就被人叫醒,皱着眉头听完门房汇报,他赶紧起身,“去大房叫国公爷。” 门房又赶紧去通知大房袁国安。 袁国安从周姨娘的屋子里出来满脸的不耐烦,“又出了何事?” “国公爷,大理寺卿带着官兵来咱们府了。”那门房弯着腰赶紧道。 “什么!”袁国安一惊,赶忙披上衣服出去迎接。 他刚走到正院堂屋,就见萧柏聿坐在一侧,手中捧着一杯茶,而他对面坐着的正是他的夫人孟晚。 “萧大人来访不知有何贵干?”袁国安缓步走进堂屋。 萧柏聿抬眼看他,淡淡道“今日有人到大理寺递上状纸,一告国公府二房嫡女袁若矜戕害大房嫡女袁若黎致其溺水身亡,二告二房主母陈慧颖,杀人灭口,因苦主女儿目睹袁若矜行凶,故将苦主女儿及另一名婢女残忍杀害。此案涉及多条人命,故深夜至此捉拿,烦请国公爷行个方便。” 袁国安一听,瞬间看向孟晚,他皱起眉,上次明明说过,不要再追究那事,如今捅到大理寺,这袁府的清誉算是完了。 “我为大人带路。”孟晚起身给萧柏聿行了个礼,抬步便向二房而去。此时的袁管家惊觉事情不对,赶紧回了自己的屋子收拾金银财务,趁着众人还没注意到他,开了这国公府一个不常用的小角门想溜走。没想到被姜武堵了个正着,姜武押着人一路到官差面前,“官爷,此人想溜走,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我抓回来了。” 大理寺的人还没出声就听见袁管家狡辩“我才没逃,我逃什么?”挣扎间,金银财宝掉了一地,大理寺的人哪里还听他多说,直接将人羁押。没等一会儿,就见陈慧颖和袁若矜被带了出来,袁国平和老太君跟在后头苦苦哀求。 “官爷啊,抓错人了!我孙女怎么会杀人?” “官爷,我夫人最是良善,怎么可能杀人?” 萧柏聿见要缉拿的人齐了,刚准备离开,就见大房那边跑出来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 “大人,请留步,我们刚才抓了个奸人。” “你别急,慢慢说。”萧柏聿看着小丫头。 跑出来的正是茯苓,她满脸是泪,样子像是刚被惊吓到,怀里还抱着个小兔子,那兔子垂着脑袋显然是没了气。“大人,刚才我家夫人说口渴,让奴婢去小厨房给她烧点水喝,奴婢烧了热水,想着晾一会,就先去给夫人铺床,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二房的姜嬷嬷在我们小厨房,她鬼鬼祟祟的说自己梦游走错了。奴婢就留了心,因为二房的人很少到我们院子来,奴婢让人扣住了她,把水端给后厨养的兔子,结果兔子刚喝了几口就死了,若是……若是我们夫人喝了,那……那……”她哭的直抽噎,但是还是完整的把事情说清楚了。 那姜嬷嬷此时吓得六神无主,“哎呦官爷,老婆子冤枉啊!老婆子真的是有梦游这个毛病。” “姜嬷嬷还真是厉害,国公府园子那么大你不去,偏偏来我的小厨房。”许如清此时款款走来,她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斗篷,发髻简单的束起,看样子确实是要安歇的样子。 萧柏聿见到许如清,眼神闪过一丝光亮,“来人,将这婆子一并带走。” “有劳大人。”许如清行了个万福礼,“不必多礼。”萧柏聿走前,看了许如清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周围百姓见大理寺呼呼啦啦的抓走了四个人,都特别好奇怎么回事,听说明日一早就要审理此案,一个个都不想睡了,早早的就去大理寺门前想占个好位置看热闹。 国公府二房一下被抓走四个人,剩下的袁国平和老太君根本睡不着,拉着袁国安让他去救人。 “儿啊,你弟媳怎么会做出那种事,这一定是误会。”老太君连哭带叫的抓着袁国安不放。 “是啊,大哥,求求你救救若矜和慧颖。”袁国平也求着“大哥,弟弟这就给你跪下,求你救救我夫人和女儿。” 孟晚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两人,也看着袁国安,今日若是袁国安说一个帮着二房的字,她就与他和离。 袁国安自然看见了孟晚的眼神,孟晚从来不会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他,现在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或许直接除了二房一家更加于名声有利。想着,他板起脸一把挥开那二人,“老太君,你们求错了人,刚刚萧大人说的是陈氏和那你们二房嫡女杀了我的女儿,你们让我放了她们二人?是否太可笑了些。” 话落,袁国安见孟晚的神色明显松动,心底暗暗的松了口气。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逼死老身不成!”老太君见软的不行就开始撒泼。 她没想到袁国安丝毫不理,直接揽着孟晚的肩膀回去了。整个正院就剩许如清和她的丫头看着这二人,许如清笑着说“老太君与其在这撒泼,不如早点想想,姜嬷嬷会不会把您老人家供出来。毒害孙媳,可不是个小罪名。” 她说完转身离去,老太君却是惊出一身冷汗。袁国平震惊的看向自己母亲,“母亲,她说的是真的?” 老太君心虚的样子哪里还用多问,“唉,母亲你糊涂啊!” 萧柏聿回到大理寺才打开手里的纸条,那是那个叫茯苓的丫头趁人不注意塞给他的。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他勾了勾唇,多年不见,没想到她还是记得他的。 萧柏聿儿时,跟随父母在江南,父母开了个馄饨摊讨生活,只不过好景不长,因为他们家的馄饨好吃,有家酒楼想买他们的方子,萧父萧母不卖,那人就派人来闹事,雇了两个乞丐去吃,下药把那两个人毒死,去衙门告他们。那官老爷就是个贪官,收了那酒楼的银子,直接派人打死了他的父母,告诉众人他们二人是畏罪自杀。 从那时起,他就立志要做个明察秋毫的官,可那时候他连生计都是问题,更别提科考。就在他最难的时候,在街上饿了三天,是许如清把他捡了回去,把他交给许父,许父想让他学武,做许如清的侍卫保护许如清,但许如清得知他的志向之后,坚决不同意,许父就只好给他找了书院读书,后来他不负众望的考上了,官场沉浮几年,今年才进京做了大理寺卿,这才得知许如清一家来了京城,许如清还被赐婚了,萧柏聿曾去许府拜访,那时候许如清已经出嫁,许父见到他倒是很高兴,拉着他非叫吃了晚饭再走。 萧柏聿看着纸条上熟悉的字,怀念的用手指抚摸着那字条,随后直接去了牢房,连夜提审了几人。袁管家受不住刑罚,只是打了几鞭子,吓唬吓唬,他就很快招了个干净。 姜嬷嬷没想到是个硬骨头,用了重刑,才说出是雷老太君命她去毒杀许如清。 而陈慧颖和袁若矜不知道他们交代了什么,但是听了一晚上惨叫,陈慧颖吓得魂不守舍,袁若矜也害怕,但还算沉得住气,“娘,明天就是咬死什么都不能认,知道吗?” 陈慧颖已经有些六神无主,她看着袁若矜,胡乱的点头。 这一夜许如清睡的极其香甜,一早她神采奕奕的起床,孟晚和袁国安还有袁若纹已经收拾好就等她出来,准备一起去大理寺。二房的两个人自然也要去。可到了门口,老太君突然反悔,说不去了。还没等她耍赖,大理寺来了人直接抓着人就把她带走了。 众人到了大理寺,就见大理寺公堂外里三圈外三圈的围着一群人。袁国安的脸色明显不好,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许如清见到他的脸色,上前小声道“公爹如果今日扮好个慈父的形象,百姓定会被一片父爱感动。” 袁国安看了许如清一眼,没吱声,心里却盘算起来。 萧柏聿坐在案前,见众人该到的都到齐了,惊堂木一拍“传白氏、传国公府陈慧颖、袁若矜!上堂!” 只见一个官差带着个老妇人进来,那老妇人满头白发,老的不成样子,佝偻着背,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牌位。 另两个官差押着陈慧颖和袁若矜跪下,陈慧颖看向坐在一旁的袁国平,满眼都是求救。 “白氏!你有何冤屈?” “民妇叩见大人,求大人为民妇做主!”那妇人一开口,就哭出声来,“民妇一告国公府二房嫡女袁若矜戕害大房嫡女袁若黎致其溺水身亡,二告二房主母陈慧颖,杀人灭口,因民妇女儿目睹袁若矜行凶,他们便将民妇女儿及另一名婢女残忍杀害。”白氏说完,就见陈慧颖猛地转过头,“你胡说,你这疯婆子想害我!” “肃静!白氏,你可有证据?”萧柏聿问。 “有!这是小女当时的爰书,袁家跟民妇说我女儿是失足溺水而死,可民妇不信,小女自小就是在河边长大,怎么能不会水?民妇去请了我们县的张仵作,张仵作亲自验过,民妇的女儿是先被勒死,后被抛入水中。”白氏声泪俱下。 “这位张仵作可是大理寺现今的张仵作?”萧柏聿问。 “是的,大人,民妇所说的真假,大人一问便知。”白氏深深叩首。 “传张仵作!” 第17章 真相大白 张仵作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被带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懵,他仔细的看了看那爰书,“回禀大人,这份爰书确实是属下多年前所写,内容属实。” 萧柏聿点头,让张仵作下去,这才问白氏“白氏,你为何说陈慧颖要杀人灭口?” “回大人,那年有一天,百合她突然回到家中,整个人瑟瑟发抖,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那日在院子里修剪花草,就见大小姐和四小姐吵了起来,她听见大小姐说要去告诉国公夫人和二老爷,然后四小姐就发了狠,将大小姐推进水里,还用竹竿打大小姐的头,不让大小姐浮起来,大小姐这才没了气。她说她怕的要命,躲在那里不敢出声。民妇安慰她好一阵,让她装不知道,她这才好一些,结果第二日国公府二房就派人说民妇的女儿溺死了,民妇就知道,定是他们杀人灭口,民妇这么多年告了多次,都被打回,望大人为民妇做主。”白氏说完抱着牌位默默垂泪。 就在这时,孟晚站了出来,“大人,臣妇也要告!臣妇一告陈慧颖和袁若矜,杀害我的女儿。二告二房老太君唆使姜嬷嬷毒杀臣妇儿媳。”就这时袁国安也站了出来,站在孟晚身边,“请大人为我女儿、儿媳,讨回公道!” “国公爷,国公夫人,有关陈慧颖袁若矜杀害袁若黎之事,你们可有证据?”萧柏聿问。 “我有人证。”孟晚说完,就见袁若纹从人群中走上前来,她不再唯唯诺诺,挺着脊背从容不迫的走过来,跪下磕了个头,脆生生的把她的所见都说了出来,听的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民妇也能作证。”人群里,江氏也走了出来,她走到袁若纹身边跪下,“民妇那日与女儿在院中乘凉,目睹了全程……”说完之后她看向袁若纹,眼中满是欣慰,她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 “江柔!你!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袁国平坐在一边坐不住了,他刚开口说了一句,就被萧柏聿大喝一声,“肃静!” “陈氏!袁若矜,你二人可认罪?”萧柏聿道。 “民女不认!民女那日确实和大姐姐吵了嘴,但姐妹拌嘴,我为何要杀了大姐姐!定是她们串通一气做伪证!”袁若矜仰着头狡辩。 “是!大人明察!我们根本没有杀人的理由!”陈慧颖紧接着说。 “事到如今你二人还在狡辩。来人!带袁管家上来!”萧柏聿道。“本官昨夜连夜审理,袁管家已经将事情交代了个干净!你们不承认,让袁管家替你们说!” 袁管家被带了上来,他整个人瑟缩着,哪里还有之前那袁大管家体面的样子。 “钱森!将你知道如实招来!!”萧柏聿惊堂木一拍,吓得袁管家一哆嗦。 “小人说,小人说。小人原名钱森,与陈氏是表亲,当年陈氏父母嫌弃小人家贫,不愿意将陈氏嫁给小人,但那时陈氏早就和小人有了首尾,还怀了孩子。陈氏就与小人商量,我们选中了袁家二爷,假装他与陈氏偶遇,熟识之后……” 他还没说完就听陈慧颖尖叫着道“你胡说!你闭嘴!”她恐慌不已。 “来人,将她的嘴堵住!”萧柏聿直接下令,“钱森你继续说。” “是,大人,待袁家二爷和陈氏熟识之后,陈氏找机会下了药,让二爷以为是他轻薄了陈氏,陈氏这才入府做了主母,入府后她赶走了原来的管家,让小人入府做了管家,这么多年,我们二人一直……二公子和四小姐都是陈氏和小人的孩子。”钱森说到这,看了袁若矜一眼。 袁若矜低着头,眸色暗沉。 “那日,是大小姐撞破小人与陈氏偷情,还得知二公子和四小姐的身世,她就跑了要去告诉二爷和国公爷,我们在后面追,就看见……就看见四小姐已经将人拦住了,与大小姐吵了几句,就把人推进水塘里……第二日,陈氏就把看见这事的两个丫头处理了……”钱森说完,闭了闭眼,赶紧叩首不敢抬头。 “罪妇陈氏,你可认罪?”萧柏聿说完,看向陈慧颖,那官差将陈慧颖嘴里的布拿出来。 “你!陈慧颖!他说的可是真的?”袁国平的身子气的直抖。 “袁家二爷!你们的家务事之后再解决。”萧柏聿看向袁管家,“钱森供述的这些,陈氏、袁若矜,你们可认罪!?” “我不认!是他们偷情,他们二人杀人!我与大姐姐无冤无仇,是她自己踩空了落水,我用竹竿救她而已,我不认!”袁若矜咬着下唇。 陈慧颖震惊的看向自己女儿,这十几年好似第一次认清了她,她与钱森一样,骨子里就是个冷血自私的人,陈慧颖笑着摇摇头,“哈哈哈哈。”她泪流满面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此时袁若矜却不看她。 袁管家早就被昨日的刑罚吓破了胆,而且昨日关押他的狱卒跟他说,此事本也不是他杀人,只要他交代清楚,把责任推给陈慧颖,就可以从轻判。 袁管家想到此处,忙不迭道“大人,小人所交代都属实,小人认罪!但是小人从没想过杀大姑娘,都是陈慧颖和袁若矜要杀的。”说完他赶紧磕头。“大人,是那毒妇和袁若矜杀人,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啊!大人!您明察秋毫,小人只是与陈氏偷情,没杀过人。” “你!我要杀了你!”陈慧颖原本还记得袁若矜的嘱咐,这会儿被自己的男人和女儿双双背叛,她本就不是什么能沉得住气的人,哪里还有顾忌,直接上前撕扯。 “你这个负心汉!我为你生儿育女,你竟然这样对我!”她这话一出,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还有你,你这个白眼狼!我生你养你,处处替你打算,你就这样对我!我是你亲娘啊!我是你亲娘!你为了保全自己,将你的母亲推出去?”她发了疯似的指着袁若矜一边流泪一边大骂。 “大人!就是她杀了大姑娘!她和你爹一样自私狠毒!”陈慧颖眼中一片死寂,她满脸泪痕,不再看任何人,直挺挺的跪着给萧柏聿磕头认罪。 袁若矜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慧颖,她知道一切都完了,她的一生都被自己的娘害惨了,她早该跟她们划清界限的,早该将自己嫁出去…… 萧柏聿淡淡的看向陈慧颖,“陈氏!百合是否也是你所杀!?” “不是我!是他!他把百合勒死了!”陈慧颖冷冷的指向袁管家。袁管家一脑门冷汗,“小人冤枉啊大人。” “就是你,你还连着做了几天噩梦不是吗?你这个负心人,你也别想好过!要死一起死!”陈慧颖满脸是泪,“大人!他不光杀了百合,还毒死了他的发妻,吞了他发妻的嫁妆!哈哈哈哈。” “今日本官审理判决陈慧颖、袁若矜故意戕害袁若黎、百合,致二人死亡,罪名确凿,三日后午时问斩。钱森案牵扯他人性命,查清后判决!”惊堂木一拍,在外的众人都拍手叫好! 萧柏聿道“将这几人押下去。” 陈慧颖起初还配合,直到走过袁国平面前时,“老爷,我对不起你。”她流着泪说,“我那时候确实想跟你过好日子的,可……可你见一个爱一个,伤透了我的心……我为你抬了良妾,你却带回个青楼女子羞辱我,老爷,如今这么多事,不都是我的错。”说完她擦了把泪,决然的跟着官差走了。 “放开我,我没罪!我没罪!”袁若矜挣扎着,被几个官差强行带下去关押了。 萧柏聿道“将姜嬷嬷和雷老太君带上来!” 姜嬷嬷是被抬上来的,她被扔在公堂正中间的地上,疼的直吸气。雷老太君倒是还毫发未伤。 “姜氏,你将昨日所做之事再说一遍。”萧柏聿厉声道。 “是,大人,昨日是老太君让老奴去毒杀少夫人,说少夫人暴毙了,我们二房就能吞了她的嫁妆。”姜嬷嬷昨日是想替老太君担着的,不想说实话,如果今日上公堂,她就说昨日是屈打成招。 可刚才他们都被提审,只有她自己被关在牢里的时候,就听见雷老太君也被关进来,那老虔婆丝毫不顾及旧情,一直喊“是姜婆子去下的毒,跟老身有什么关系?你们要抓要杀都去找姜婆子!” 姜嬷嬷被折磨一晚上没哭,这一刻却掉下眼泪来,她陪着老太君嫁过来,这么多年,忠心耿耿,她早该看清的,她就是这样一个暖不熟的人。 “你这个老贱人!你胡说!”雷老太君朝着姜嬷嬷就骂。 “老太君,老奴伺候你这么多年,你竟然如此狠心。大人,老太君手里的人命不止一条,以前那些爬二爷床的小丫头都被老太君毒死了。还有早些年二爷的那些姨娘,还有二爷没娶亲之前的,我都不记得一共多少人,老婆子我做了一辈子伥鬼,助纣为虐,老婆子有罪。”姜嬷嬷默默地流着眼泪。 老太君一见情势不对,赶忙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可她也不看看这是在哪里,都不用许如清出手,张仵作被请上来,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在装晕。 这时走过来一个官差,手里捧着一个小盒子“大人,这是在雷氏屋里搜出来的毒药,与昨日姜婆子所用之毒相同。” “嗯!人证物证俱在,将这罪妇押下,三日后午时一同问斩。”萧柏聿不准备多跟这位纠缠,昨日许如清的纸条已经将每个人的性格都说清楚了,这位老太太就是个胡搅蛮缠的,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直接定罪便可。 听到这,老太君哪里还敢装晕,赶紧爬起来喊冤枉,可是已经晚了。她被两个官差拖了下去。 所有的案子审完,百姓们心满意足,今日真是吃了好大一个瓜,刚要走就听见国公爷低沉隐忍的哭声,“我苦命的女儿啊……是爹没有保护好你。” 百姓闻声,无不叹息,白发人送黑发人,难得国公爷一片慈父之心,只可惜遇到这样的继母和兄弟一家。 此时袁国平整个人已经傻了,一夜之间,媳妇背着他偷人十几年,女儿儿子都不是他的,江柔走的时候看都没看他,小女儿如今也避他如蛇蝎,林氏和枫儿,这些年他眼看着陈慧颖克扣,也没管过,他如今只剩下芸娘了。想到这,他踉踉跄跄的起身,直奔着芸娘的住处而去。 以前他每次去芸娘那里都提前派人去知会一声,因为二人要避开陈慧颖和袁府其他人,所以芸娘今日并不知道他会来。今日她与城东的刘秀才约好了,刘秀才一到,二人直接进屋亲热起来,袁国平一进院子就听见了声音,“芸娘,咱儿子还好吗?那姓袁的最近给银子了吗?我手头有些紧。” “我前些日子刚问他要过银子,现在也不好开口啊。儿子儿子,你光顾着儿子,若不是为了你,我哪里会委身给那么个老家伙。”芸娘的声音传来,袁国平惊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他似终于反应过来一般拿了棍子冲进去,对着二人一顿打。屋子里一阵鸡飞狗跳,惨叫声不绝于耳,不过袁国平到底是岁数大了,哪里打的过身强力壮的刘秀才,他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抬回国公府的,回去了也没人照料,最后还是林氏,夜里端着药过去给他擦药。 袁国平抓着林氏的手嗷嗷哭,说什么都不让林氏回去,袁国平在这一刻才知道,日久见人心。 大房这边,袁国安假惺惺的哭完了之后,赚了一票百姓的赞誉回到家里,满面春风的陪着垂泪的孟晚吃饭,看得许如清想翻白眼,赶紧吃了几口就回自己的院子了。 这件事了结了,许如清松了一口气,她可以好好的规划一下之后去西凉边境的事了。这次她去边境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目前司马骥还没有将战报给她,但是不耽误她做一些物资方面的准备。 第18章 斩首示众 对于林姨娘又与袁国平重修旧好,袁有枫不予置否,他是个性格坚毅的人,不会因为三言两语的几句好话就心软。但母亲确实已经不年轻了,若是袁国平真的好好跟她过日子,那就这样日子继续过。若是他依旧像以前一样的朝三暮四,那他考了功名就带着母亲远走外放。 袁有枫科考结束之后,依旧是每日去谢大儒那里,他不想辜负许如清的一片好意,也不想辜负自己,每日跟着谢大儒学习,不知不觉间就有所收获,与之前只知道死读书的自己相比,袁有枫感觉自己脱胎换骨了一般。 二房这几日也没安生,袁国平回家就把袁有权赶出了府,让他这个野种去找他的荡妇娘。袁有权不肯走,二房闹得鸡飞狗跳,最后还是国公爷烦了,派了几个人把袁有权扔了出去。袁有权一连两日赖在国公府门口哭喊,第三日知道自己的娘要斩首,也顾不得别的,直接去了刑场。她娘这么多年一定攒了不少家底,他得趁着他娘没死之前去问问。 第三日午时不到,午门外就围着不少人,想占个好地方,大家都想看国公府二房的恶妇和恶女的下场,还有那个老虔婆。 “听说当时袁将军娶亲时,这老虔婆让新妇跨着着二尺高火的火盆,还在新婚之日罚跪祠堂。” “啊,这个我也听说了,当时我堂兄的夫人的表弟在现场。” “这大户人家,怎么能出这样的人?” “那雷老婆子不是正头娘子,是妾室扶正的,可不就小家子气。” “如今看不仅小家子气,还狠毒!” “听说昨日钱森的案子也查清了,钱森确实害了其原配侯氏的性命,还侵占了她的嫁妆。除了侯氏,百合也是他杀的,大人昨日判了,说不用另择他日,袁家这几个人一起行刑。” “真是蛇蝎心肠的几个人啊!” “是啊,这样的人死了活该!” 众人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 袁有权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午时,以前出门就坐马车的袁家二少爷,如今连滚带爬的一路走来,脚上磨了好几个血泡,他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看见关着几人的囚车,顿时哭嚎着上前“娘!娘啊!爹把我赶出来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啊!”大声哭嚎完,这才小声的说“娘,你还有没有私房,你告诉我在哪,救救我。” 陈慧颖转过头,麻木的望向自己放在心尖上疼了十几年的儿子,笑出了声,“我都要死了,你跟我要钱?哈哈哈哈哈哈!”她像疯了一样的笑出声,之后又恶狠狠地瞪着袁有权“袁有权!你有没有心?” 袁有权却不为所动“娘,你都要死了,留着钱也没有,就给我。” 陈慧颖恶狠狠地看着他,伸手要撕扯他,却被手上的镣铐限制住了,伸不出去。她不甘心的嘶吼“你这个不孝子!”双手狠狠的握紧囚车的木栅栏,瞬间就磨出了血。 袁有权吓得躲开了老远,然后才摸了摸胸口,他怨恨的盯着陈慧颖,“都怪你,是你不守妇道,不然我也不会被爹赶出来,你为什么这么贱!为什么不能和爹好好过日子非要去偷人!” 官差见时候差不多了,把袁有权赶走,推搡着几个人跪在刑场中间。陈慧颖面如死灰,之前她还在惦记自己的儿子,如今心彻底死了,她错了,她应该听爹娘的,远离钱森这个小人。为了钱森和这两个白眼狼,她跟娘家断了联系,呵呵呵,她真傻。“娘,女儿错了……” “我不想死!不!我不想死!是她们害我!”袁若矜不甘心的大喊。 此时的雷老婆子和钱森已经吓得话都不会说,雷老婆子更是吓的尿了裤子。 “午时已到!斩!”萧柏聿扔下令牌。 一声令下,四个刽子手动作整齐的都喝了口酒,将口中的酒喷在刀上,大刀高高的扬起,刀落,四颗人头滚落在地。 陈慧颖的人头滚到还没来得及走远的袁有权身前,他吓得一下子坐在地上,陈慧颖死不瞑目,眼珠子似乎看着袁有权,袁有权惊吓得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啊”他起身狂奔,从那之后,袁府的人再也没有见过他。 四人死后也没人给她们收尸,草席一卷,草草的被官差扔去了乱葬岗。那之后,此事还被京城的百姓私下里讨论了许久,成了众人见面吃饭的谈资。再后来,冬日的时候,人们躲在家里闲聊,说城西有个疯子冻死了,死前还说自己是小公爷,要承袭爵位,人们有几个记得的,说那是陈慧颖偷情生下的孽种,死了也活该。这些都是后话了。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出乎意料的,没有等到五月,春闱就放榜了。这个消息通知的相当突然,众多学子都没反应过来,就发现榜单已经贴出来了。 他们不知道,因为皇上的一道旨意,几位大学士毛笔都写的冒烟了,日夜不停歇的终于在五月之前批完了。 春闱放榜提前,朝堂中一些耳清目明的官员也摸出了意思,看来这场仗是场硬仗,所以皇帝才急着广招人才。 袁家一听到消息就派人去看了榜单,不出所料的,袁有枫进了殿试。这就意味着十日后,袁有枫要去金銮殿参加殿试。袁国平难得的为袁有枫张罗起来,和林姨娘两个人整日就围着袁有枫转,还为了袁有枫的名声着想,把林氏扶正,如今林氏是二房正经的主母,她成为主母之后,起初有些手忙脚乱,但如今二房本就只有他们三个主子,许如清派素衣过去帮林氏几日,她也就能上手了。许如清同林氏商议,将袁若纹记在林氏名下,这样她也是国公府正经八百的嫡小姐了。 林氏自是没什么意见,她本身就是个心肠软的,若纹这丫头又讨喜又贴心,几日时间两人就处的像亲母女一般。林氏也不计较袁若纹去见江氏,甚至叫袁若纹去问问江氏愿不愿意回来。 若是刚被卖出府那时,江氏一定会回来,但现在她越来越发觉,不依靠男人,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反而更加心安自在。如今她已经跟着崔妈妈学了不少东西,小桃庄的事务几乎都是她在管理,偶尔有拿不准的就找崔妈妈问问。主家也好,她这些日子也存下不少银子,在小桃庄吃用都不愁,也不像以前一样买那么多华而不实的衣服,她的银子准备留下来给她的女儿攒嫁妆。 这日,袁若纹在茯苓的陪同下,来看江氏。 得知袁若纹被记在林氏名下,江氏高兴地的哭了,以后她的女儿就是嫡出的小姐了,想着她就把袁若纹往外赶“囡囡,以后别来了,别叫你嫡母生气。” 袁若纹反握住江氏的手“嫡母才不会生气,我每次来,嫡母都夸我是个孝顺不忘本的好孩子。嫡母对我好,三哥哥对我也好。哦不,如今是二哥哥了。我现在是四小姐嘿嘿,娘,你高兴吗?”她虽然长开了不少,像个大姑娘了,性子却依旧没变,喜欢赖在江柔怀里撒娇。 “高兴!我的囡囡如今越来越好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孝顺你的嫡母和嫂嫂,知道吗?”江柔抹了抹眼角的泪,笑着摸了摸袁若纹的小脸。 “知道!嫂嫂对我最好啦!娘,如今我会看账啦!”袁若纹一见到江柔就变成一只小鸟一般,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的所见所学。 江氏不厌其烦的听着,笑着,看着。 茯苓每次回来,都感叹,父母之爱子女,之后又摇摇头,是母亲之爱子女。说着想起自己的娘,又眼泪汪汪的说要回去看看。许如清想到之后她要去边境,直接叫茯苓将人接到袁府,反正玉清小筑房间还多,多个人也就是多张嘴的事,感动的茯苓直给她磕头。 这些日子许如清格外的忙,忙着给太子解毒,忙着筹备物资,连许父许母凤清几人都跟着忙活起来。许家人的举动自然瞒不过皇上,皇上也知道他们在为边疆大军筹备物资,所以不光不阻止,还顺水推舟的帮了不少忙。 司马骥这些日子将回忆起来的战报都一条条的写给许如清,最近边境倒是还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只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战斗,那是耶律齐在试探袁有为的深浅。 燕无觉终于在许如清第三次给司马骥施针的时候,把解药炼好了,他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找到正在为司马骥针灸的许如清,动作粗暴的直接把药丸塞进司马骥的嘴里,然后恶狠狠地瞪着许如清。 “姓许的,你最好能保证你说的事都能发生,不然劳资撂挑子不干了!” 燕无觉此刻怨气比鬼都重,说完,也没等许如清回话,自己气呼呼的去补觉了。 司马骥眼睛被蒙着,费力的把那辣嗓子的药咽下去之后,才说“你答应他什么了?” “没什么,我就跟他说,救了你能受万民爱戴,将他视为英雄,为他修庙,他家族谱他能另起一页。”许如清一边下针,一边淡定的说。 “……怪不得。”说是说,但是司马骥还是很靠谱的,他回宫就着手让人去办这件事,几日后大街小巷都流传着,济世楼的燕无觉妙手回春,神仙转世,救了太子的命,保住了大晋下一代的明君。那几日燕无觉走路嘴角都扬着,如果有尾巴,估计能摇上天。 许如清对此表示很无语,但这件事之后的好处就是,现在许如清说什么,燕无觉都特别相信。所以许如清很顺利的就忽悠了燕无觉跟她一起去边境。 “你跟我走,到时候能受大军将士尊敬先不说,重要的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战场上那是什么地方,你想想,你会救多少人?你死后入地府,你是有大功德的人!而且有你燕公子在,我才能无后顾之忧!没有你,我自己哪能行?毕竟你是师父的亲传弟子,我的大师兄!” 许如清一番话出来,燕无觉被忽悠的轻飘飘的,哪边是北都不管了,一连一个月,直接把接下来一年的工作量做完了,收拾行囊只等许如清发话就出发。 袁家二房袁有枫,这日终于迎来了殿试,他跟谢大儒学了那么久,许如清一点不担心,就算不能进士及第,也能退而求其次的搞个进士出身,做个小官。 殿试那日,林氏担心的实在待不住,去找许如清,发现许如清并不在,这下她更慌了,许如清不在她就好像没有主心骨一样。 “哎呀,夫人啊,你就安心等一会儿叭!枫儿会回来的。”袁国平如今老实得很,一心一意的对待林氏和袁有枫。 “是啊,母亲,二哥哥没问题的,要是母亲实在担心,我陪母亲坐马车去宫门外等着二哥哥。”袁若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换了嫡女规制,整个人都光彩夺目了不少。 “是啊,你实在等不住,我们就都去接枫儿。”袁国平说完,直接让小厮去备马车了。 林氏这才点点头,他们出门就碰见了袁国安和孟晚,“大哥,大嫂安好!”林氏赶紧恭敬的行万福礼。 身后袁国平也抱拳行礼“大哥,大嫂!” “自家人不必多礼。”孟晚笑着上前把林氏扶起,自从林氏被扶正之后,整个家里都没那么乌烟瘴气了,她对林氏的观感就很好,温温柔柔的,不争不抢。 “你们是去宫门外吗?”孟晚拉着林氏的手问。 “是,是我实在不放心,想过去等。”林氏脸有些红。 “那我和你大哥就不去了,我们去聚福楼喝茶等着看枫哥儿游街!”孟晚笑着说。孟晚这一句,便是侧面的相信袁有枫能够进士及第,袁国平和林氏心里都高兴地紧。 “那借大嫂吉言,如此,那我便留在家中,若是枫儿中了,喜官会先来家里。”袁国平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来。 “若纹,你陪着你母亲去。” “是,父亲。”袁若纹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怯懦,她脆生生的答着,朝着几人行了个礼,“大伯,大伯娘,那我就和母亲先去宫外等着。” 孟晚看着袁若纹笑着点头,看着她们母女二人走远了,孟晚才笑着说,“若纹现在越来越有大姑娘样子了。” 袁国平挠了挠后脑勺,“大嫂过奖了,她要学的还很多。” 他之前是真的拎不清,再加上陈慧颖总在耳边挑拨,他才越来越糊涂,现在他才真正的清醒,大哥不是个爱计较的,大嫂也宽厚,如今的日子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日子,活的越清醒,想的越明白,对自己的大哥大嫂就愈发的尊敬。 袁国安和孟晚坐在马车里,孟晚笑着说“老二还真是变了。” 袁国平点头“他本性不坏,以前是有恶妇纠缠,再加上他耳根子软,难免糊涂,小时候,继母苛待我,都是老二半夜偷偷的给我送吃的……”袁国安说到这叹息一声,“如今他收心和林氏好好过日子,我也就放心了。” 第19章 状元游街 正午时分,烈日当空照得人睁不开眼,给整个京城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繁华热闹的大街小巷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百姓们今日都早早的出门,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占位置,像袁国安和孟晚这样来得早的,就能占到聚福楼二楼靠窗的好位置,但是聚福楼的茶水钱贵,少有百姓能舍得这个银子,所以这二楼环境还算过得去,不是那么的拥挤。来的晚的就只能随便找个地方站一站,买一把瓜子,边嗑瓜子边等着前三甲游街,一睹状元榜眼和探花的风采。 宫门口也是人头攒动,都是学子在里面殿试,家人等在外头的,等了一上午,宫门终于开了,陆陆续续的有学子出来,因为参加殿试就意味着肯定有官当,所以几乎是每个人出来脸上都带着笑。 林氏和袁若纹左等右等也没有见到袁有枫出来,二人焦急不已,人一群一群的出来,就是不见袁有枫,林氏实在等不及,见一个小太监出来,她赶紧叫住人,先是悄悄的给小太监塞了银子,这才开口“这位小公公,劳烦您,您知不知道一位叫袁有枫的学子,他还没有出来……” 那小太监一听,脸色立马挂上了笑,“夫人莫急,咱家还要恭喜夫人,袁公子可是这届春闱的状元郎,这会儿应该是在准备游街,一会儿就会出来了,夫人您可以先回去,状元郎一会儿游街之后便能回家去。” “母亲!二哥哥中了状元!”袁若纹高兴地拉着林氏的衣袖。 林氏点点头“多谢公公。” “母亲,我们去聚福楼,去找大伯和大伯娘,跟他们一起看二哥哥游街。”袁若纹兴奋地道。 林氏此时也欢喜的很,忙点头。二人坐上马车,一路朝着聚福楼而去。待二人到聚福楼的时候,聚福楼一楼已经全被坐满了,二人好不容易挤到二层,这才见到了孟晚和袁国安。 “大哥,大嫂。”林氏欢喜的朝着二人走去。 “大伯,大伯娘,二哥哥中状元啦!”袁若纹欢快的跑到孟晚身边小声的说,这楼里人太多了,她没有大声说。 “恭喜弟妹!”袁国安笑呵呵的说。 林氏过来坐下,低头笑着。几人坐了一会儿,先聊着,多半时间还是听袁若纹讲她近日学看账闹得笑话。袁若纹逗得几个大人哈哈大笑,她开心的窝进孟晚怀里,“大伯娘,嫂嫂怎么没来?” 孟晚笑着说“你嫂嫂早晨出去忙铺子的事,一会儿就能来了。” 说话间,就见许如清带着素衣和茯苓已经挤过来了,她脸上带着薄汗,先是给众人行礼这才笑着道“这条街现在连马车都进不来了。” 孟晚让茶馆的小二又拿来一个椅子,赶紧让许如清坐下歇歇。 “嫂嫂!你快喝口茶歇歇。” 袁若纹赶紧给许如清倒了杯茶,跑到许如清的后面,小手给她捶捶肩膀。 “几日不见,你这小丫头还会这手艺了?” 许如清笑着喝了一口茶,调侃道。 “那当然!我每日都有进步!”袁若纹搂着许如清的脖子,跟她亲近的很。 “囡囡还是更喜欢嫂嫂,你嫂嫂一来,我这大伯娘都得排在第二了。” 孟晚笑着看着袁若纹,满眼都是慈爱。 “我都喜欢!喜欢嫂嫂,喜欢大伯娘,喜欢母亲!” 小姑娘小脸红扑扑的,抱着许如清不放手,嘴上却是一碗水端得很平。 “哦?那你不喜欢大伯?”袁国安假装伤心的道。 “不不不……若纹也喜欢大伯……”只是语气满满的不情愿。 这一闹又逗得众人哈哈笑着。 说话间,街道那头已经有百姓开始欢呼,“应该是开始了。”许如清笑着道。 他们的位置极好,就在二层的窗边,一抬眼就能看见楼下的情形。 随着百姓的欢呼,身着红衣的少年郎骑着一匹白色骏马缓缓而来,他身姿挺拔如松,眉目如画,英俊潇洒,正是袁有枫。他身后是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的中年人,应该是这届的榜眼。走在最后的是个熟人,许如清揉了揉眼睛,这才看见那确实是凤清,他是这一届的探花郎!什么情况!?惊讶的不止许如清,身后茯苓和素衣同样惊掉了下巴。 许如清顿时无语住了,她爹娘的嘴巴真的是严实啊,凤清参加科考这么大的事,那几个人没一个人告诉她。而且考前凤清一直在管着铺子,没有要考试的样子,现在想想,科考那几天确实是没见到凤清,都是阿福来替他办事。 队伍敲锣打鼓的一路过来,街道两边的姑娘拿着花和香囊直往袁有枫和凤清身上扔,袁有枫笑着,眼睛却一直在四处张望,直道看见聚福楼二楼的窗口,袁若纹拼命地朝他挥手,“二哥哥!这里!” 袁有枫见自己的家人都在这,眸色一亮,看见许如清也在,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他这动作凤清自然也看见了,凤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许如清一脸无语的看着他。凤清眸子弯弯,朝着她露出一个温柔缱绻的笑。 “……”许如清真的想跳下去捶爆他的头。 袁若纹高兴地转过身子笑着说“二哥哥都要被姑娘们的花和荷包淹没了。” “咦,那不是嫂嫂的兄长吗?”袁若纹往后看去,正好看见凤清。 “是!是咱家公子!”素衣和茯苓惊喜的拉住许如清的袖子。 许如清扶额,她这时才朝着聚福楼对面看去,就见她的爹娘高高兴兴的在朝着凤清招手,好家伙,这是就瞒着她一个? 队伍慢慢的的往前走,已经快路过这聚福楼了,许如清起身,“公爹,婆母,二婶,我们回去等着枫哥儿。” 几人点点头,起身准备回府。 回到国公府,许如清有些坐立不安,恨不得赶紧飞回许府看看什么情况。 府中袁国平正抱着状元文书傻乐,一见自己大哥回来,小跑着到袁国安面前,“大哥你看,刚才喜官送来的,我儿子中状元了!” 看着袁国平这一脸喜色,袁国安也替他高兴,“嗯,刚才我们在街上已经看见枫哥儿游街了,很是风光。如今日子都好起来了,你切莫像以前一样,以后要注意自己的清誉,莫影响枫哥儿的仕途。” “哎!大哥说的是,我一定好好的跟林氏过日子。”袁国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如今老太君也没了,他只要不犯什么错,大哥不会不护着他。 袁国安满意的点点头,最近的日子过的真的顺心。 许如清到底还是坐不住了,跟孟晚说了一声,直接坐着马车回了娘家。等她到的时候,在门口刚好又遇见了凤清,许如清恶狠狠地冲下马车,给了凤清一捶,“瞒着我很好玩?” 凤清吃痛,伸手揉了揉刚才许如清捶了的地方。 “是你不关心兄长,怎么倒打一耙,你一心都在你夫君和二房那小子的身上打转儿,给他找谢大儒,哪有心思关注我?” 凤清的语气酸溜溜的,脚步不停的往里走。 许如清跟着他进府就见自己的爹娘一脸得意的给家丁婢女们发钱,“来来来,今日我儿高中,高兴!每个人都有啊!” 看见许如清气鼓鼓的进来,还塞给她一把金瓜子,“来来来,沾沾喜气!” 许如清捧着一把金瓜子,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最后气鼓鼓的哼了一声,把金瓜子揣进兜里,不要白不要!气鼓鼓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生气。茯苓跟着回来的,见自家小姐回屋,刚要过去,就见公子过去了,她就放心的留在这,笑嘻嘻的数着金瓜子说“老爷夫人再给我一份,我给素衣带回去。” 凤清嘴角带着笑,闲庭信步的跟在许如清身后,进到许如清出嫁之前的小院子,见她气鼓鼓的坐在床上,要是以往,凤清绝对不会过去。但这次他却很自然的走了过去,站在许如清面前,“娇娇还在生气?” 许如清气鼓鼓的,至于为什么生气,她就是觉得这样重要的事,全家都没一个人告诉她,就好像她已经和他们不是家人了一样。此时听见凤清的话,顿时委屈的掉了眼泪。 “怎么哭了?别哭,是我不好!”凤清轻轻地把她揽进怀里,安慰着。 许如清感受到他的动作,身子一僵,抬头看他,以前的凤清都很是知礼,避讳与她过于亲密,这是怎么了? 感受到她的僵硬,凤清笑着说“怎么了?” 许如清挣脱了他的怀抱,摇摇头。 “小姐,吃饭啦!快别气了!”茯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二人听见,这才起身出去,去前厅吃饭。 菜色依旧是许如清爱吃的,她面色还是有些气鼓鼓的。 “好啦,别气了,我们也是凤清去考的时候才知道,这小子嘴太严实。”许父笑呵呵的说。 “是,都是我的错。”凤清的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一丝无奈,他的眼神中满是温柔的看着许如清。 饭吃一半,许如清才说“现下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物资也分批次的都运走了,我也要走了。” 说到这,许父许母脸上的笑意也淡下来了,二人放下筷子,担心的望向许如清。 “一定要去吗?”许母皱起眉头,她不希望许如清去那样危险的地方。 “嗯。”许如清很坚定,之前不知道未来的事,现在她手里有未来的战报,一定能帮得上司马硕和袁有为。 如果司马骥的战报没错的话,第一次大战会在六月初爆发,距离现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她做了很多准备,现在只差她过去。 “那准备什么时候走?”许父也不放心。 “初十。”还有一点东西没准备完。 一顿饭吃完,许父许母都不似之前那样开心,主要还是担心许如清的安全。最后还是茯苓笑着说“夫人老爷放心,小姐的功夫也不差,还有奴婢时时跟着小姐呢。奴婢用性命保证,一定能护小姐安全。” 许父许母这才面色好些。吃过了饭,凤清送许如清出门,望着他的背影,他眸色深沉,最后嘴角扬起,这才转身。 马车上许如清问茯苓“茯苓你觉不觉得,阿兄今日有些怪?” 茯苓笑眯眯的在数金瓜子,闻言抬起头“没有啊,不还是原来的样子?” 许如清沉默着,她总觉得凤清好像哪里不对。 许如清回到国公府的时候,才发现国公府居然还没吃饭,众人都只垫了点东西,等着她回来一起吃饭。 许如清已经吃的很饱了,但是她还是跟着众人吃了点。 “有枫有今天,都是如清的功劳。”林氏先开口,她今日是真的开心,举起酒杯,“如清,二婶感谢你。” 许如清举起酒杯,“二婶不必客气,一家人,这些都是应该的。” 袁国平面上都是羞愧之色,自己对这个儿子真的亏欠太多。 “嫂嫂!多谢!”袁有枫这时候站起身子,双手举着酒杯,恭恭敬敬的一拜。 “二弟不必客气。”许如清一饮而尽,笑着看着他,“陛下封了你什么官?” “陛下封了翰林院修撰,许家凤兄封了翰林院编修,以后能一起共事了。”袁有枫笑着说。 提起凤清,众人这才想起来凤清中了探花郎。 “凤公子真的有才华!经商是一把好手,没想到科举也是一举便能中第。”孟晚笑着夸赞。 “也算是中规中矩的官,好好做。”袁国安笑着点头。 “是,有枫日后有不足之处,还望大伯指点。”袁有枫又举杯给袁国安敬酒。 “好说,好说。”袁国安笑着喝了一杯酒。 饭后,许如清疲惫的躺在床榻上不肯起身,“茯苓。” “小姐?”茯苓闻声赶忙过来,现在袁有为不在,她和素衣还是更习惯叫许如清小姐,叫袁有为姑爷。 “你说我们运出去的第一批物资是不是应该到了。”许如清喃喃的问。 “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到了。”茯苓数着指头算了算。 第一批运过去的是棉袄,根据司马骥的战报来看,今年冬季,是个百年不遇的寒冬,军中当时很难筹集那么多袄子,炭火也不够。因为现在是夏季,这些东西都便宜又好买,但因为数量庞大,许如清还是花费了一些时日。 第20章 袁将军,你夫人给你送的东西到了 边境军营一大早,就见一支商队押送着物资,直奔军营而来,负责押送物资的是姜武,这事许如清交给别人也不放心,特别是这批袄子,真的是一件袄子一条命。 大营守卫的人是新来的,没见过姜武,以为只是一般的商队,以防有诈,怎么都不肯放人进去,姜武说了半天自己气的够呛,嘴皮子说的都干了,最后他直接在那里扯着脖子喊。 “袁将军!你夫人给你送的东西到了!” “袁将军!你夫人给你送的东西到了!” “袁将军!你夫人给你送的东西到了!” 那守卫的小兵赶忙要去捂住姜武的嘴,姜武人高马大的,他根本阻止不住姜武的动作。 “袁将军!你夫人给你送的东西到了!” “袁将军!你夫人给你送的东西到了!” “袁将军!你夫人给你送的东西到了!” 姜武不走了,就在那扯着嗓子喊。别说这方法还真有效,真的把袁有为喊出来了。 不光把袁有为喊出来了,全军上下听见的都出来看热闹,袁有为赶忙过去,许如清给他送东西了! 一出大营就看见姜武,姜武身后跟着一长串看不到尾的车队,好家伙,知道他夫人有钱,今日算是真的见识到。 “将军!夫人让我给你送东西来了。快开门啊!”姜武见袁有为出来,总算松了一口气。 袁有为命人开门,就见一辆辆车拉着一袋袋的东西,卸下去之后,有序的又离开了。 “将军,这只是一部分,后面还有不少,都是夫人提前准备的。以防有人借着运东西混进来,夫人让小六跟来了,小六每个人都认识,之后您验收时,带着小六就成。” 姜武说完就要走。 “将军,我还要去接第二趟,先走啦。您有事问小六。” 说完不等袁有为回话,他就骑着马跑了。 小六看着人卸完了东西,这才跑到袁有为面前,“将军,这些都是夫人为将士们准备的棉衣。夫人为您准备的已经送去您的营帐里了。” 所以到现在袁有为除了让开个门,一句话没插上,他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他回到自己的营帐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包裹,他上前去打开就看见四五套棉衣薄的厚的都有,还有鞋子,那是用兽皮做的又保暖又轻便,还不怕水。 袁有为心里暖暖的,这时司马硕进来了,他看着那一堆东西,整个人都酸了,“我真该早点娶亲。”想了想,看着袁有为道“兄弟,你有没有和离的想法?我觉得嫂子不错。” 袁有为斜了他一眼,赶紧把东西收好。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下去。“你的婚事自己不也做不得主,操心什么。” “唉,这种事就是撞大运,我的运气是没有你的好啊。”司马硕笑眯眯的偷偷拿了一套袄子走了。 袁有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拿了。 自从袁有为到达边境,和耶律齐交手十几次,耶律齐确实如爷爷所说的是个难缠的对手,一丝一毫都不能掉以轻心。袁有为吩咐人将许如清运来的棉衣分发下去,将士们一脸懵,这才刚刚要入夏,怎么就发棉袄了。 一些老兵则是开心的收起来,冬天再发就来不及了,而且那时候天冷,棉花贵,就算有袄子发下来,也是没那么厚的。 几个老兵拿在手里左右的看,这袄子真的是真材实料,厚实不说,穿上还很舒服,有些地方是配合战甲设计的,不会卡住战甲影响活动,妙! 几个好信儿的小兵赶忙出去打听,这才知道,这是将军夫人送来的,一时间,将军夫人在军营算是出名了。 第21章 将军夫人又发东西啦 发袄子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军营外又来了车队,又是长长的一眼扫不到尾。小六赶忙过去一一对接,把物资接下,他手中有个册子,到了的东西,如果没有问题就划掉。 袁有为接过那册子看了看,真的有点怀疑,他媳妇是不是把家底掏空了?每一样东西都是八万多份,媳妇还有钱吗?还没等他细想,前方战鼓又响起。 “有为!野驴又来偷袭了。” 司马硕站在城墙上看着耶律齐领着一支骑兵朝着他们的物资队伍冲了过去,看来这几日他们是得到消息,冲着物资来的。 “来抢东西的。”他看着耶律齐绕了个弯,想要冲过大军侧面,去抢东西。 袁有为拿起长枪立刻骑上马,“张先,带两队人护好物资,其他人跟我走。” 张先是军中副将,在袁有为没来的时候代管着大军,能力很强。 都不用张先多说,那些老兵带头冲出去,拉着那些马车先带进军营中。“臭小子们,不想冬天冻死的,出去护住我们的东西。” 但那些车马并没着急进军营躲避,依旧是停在那里。 老兵急了“你们怎么不动?” 没人回答他,就见,每隔两辆车的车上,袋子中的东西动了起来,那哪里是物资,是人!一辆车上五个人,两人手持盾牌,三人拉弓射箭,还没等袁有为和耶律齐对上,直接将耶律齐的骑兵放倒了一半。只见他们第二次拉满弓,对着剩下的人就要射过去,耶律齐惊觉不妙,直接带着人后退。但跑着跑着,还是被射杀了不少人。这支骑兵是他精心培养的精锐,竟然一下就折在这一大半,耶律齐眼中都是怒意。 再看这边,袁有为拿着长枪,整个人震惊的看着这车队,“将军,夫人说了,好东西太多,老鼠容易眼红,布几个捕兽夹,定能捉住几只。”领头的车夫袁有为不认识,但看他的样子是个练家子。 这些东西别说耶律齐,这一路来也有不少人惦记,能一路把东西运过来,那些人再敢动,就得把命留下。 “哈哈哈哈哈,嫂夫人威武。”司马硕这时候从了望塔下来,哈哈笑着走过来。 “将军夫人威武!” “将军夫人威武!” “将军夫人威武!” “将军夫人威武!” 年轻的小兵就爱起哄,特别是看着耶律齐吃瘪,更是高兴,接下来又是,一袋袋的物资运进来,这次是棉鞋和炭火,棉鞋做了很多个码子,大小都有,鞋子后面还配了绑带,不跟脚的时候可以将它绑在腿上。 这次年轻的小兵也不再问,反而整个军营都沉浸在喜气洋洋的气氛里。 炭火每一堆外面都用不易燃的油布包裹好,丝毫不用担心防火。 看着这一切,袁有为眼圈有些泛红,他胸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都要满溢出来,他此时此刻真的很想见她。 小六把东西安顿好,这才过来,看着袁有为欲言又止。 “说。”袁有为看他这表情哪里还看不出他有话说。 “主子,夫人可能要过来。”许如清是不让小六说的,她怕袁有为知道了,会不让她过去。 “胡闹!这里这样危险,她如何能过来?” 袁有为听完立刻回营帐写信,只是刚提笔,小六就跟过来了,“夫人现在应该在路上了……” “……” 袁有为真的觉得无力,也罢,等她来了,再让默一把她送回去就是。不,在送回去之前,他一定要狠狠的打她屁股。 第22章 启程送别 五月初十一早,许如清整装待发,不止国公府,就连许父许母都来送她了,许如清看了一眼,没见到凤清,她以为凤清和袁有枫一样去当值了,也没在意。 她这次带了燕无觉,还有济世楼负责守卫的四个高手,燕无觉的身份不适合让国公府的人知道,许如清叫他们去城门口等着,到城门汇合再出发。 “嫂嫂,你一定平安回来!”袁若纹小脸哭的像小花猫一样。 “好,你在家里乖乖的听话。”许如清摸了摸她的小脸。 和大家一一道别之后,许如清这才让车夫赶着马车离去。只是还没走到城门时,出了国公府拐了两个弯就遇到了凤清的马车,赶车的是阿福,不知是有意无意的,直接把马车赶到这附近。凤清的马车显然已经在那里停了许久,马车上还挂着晨露。 “娇娇,过来。”马车上,凤清扬起车帘子,对着许如清的马车道。 许如清扬起车帘,看了一眼阿福,阿福摸摸鼻子,看向自己公子。 许如清今日为了出行方便,穿了一身男装,头发也束起个男儿的发髻,她动作潇洒利落的跳下马车,上了凤清的马车,放下车帘。 凤清就笑着道,“知道你今日走,有东西想给你。” “什么啊。”许如清臭着脸,心想,别以为春闱的事过去了。 凤清见她这样子失笑,“还气呢?这个给你,你还气吗?” 说完他摊开手心,里面是一块通体碧绿的暖玉,这玉许如清认识,是凤家祖传的玉。她小时候跟着凤清屁股后头要都没要下来,凤清非说那是给未来媳妇的,见她生气,就笑着说等她及笄就给她,可到后来,也没给成,如今那块玉静静地躺在凤清的手心里,许如清却不敢拿。 “你这是什么意思?”许如清拧着眉问。 “待你回来,你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凤清眉眼舒展,笑的温和。 许如清觉得凤清自从春闱之后,整个人就怪怪的,要说哪里怪,那多半是凤清以前对她都是守礼的,而现在,其他人或许感觉不出,凤清看向她,那温柔的眼神里,分明都是势在必得。 她忽然想起来司马骥曾说过,当初他刚重生时,以为提前找到了解药,提前对她表明身份,提前解毒,就能够做出改变,实际上确实也改变了。但他宫中有一只他珍爱的水杯,他饮茶时,总是爱用那只杯子,上一世,那只杯子因为他中毒发作时,意外打碎。所以这辈子,他醒过来就叫人将那只杯子收好,直到前几日毒解了,他才拿出来那只杯子。可就在拿出来当天,他一个疏忽,那只杯子还是碎了,那碎片与上一世一模一样。 那时,他表情凝重的说,“或许我们都不该对改变未来抱有太多幻想,因为就算在该发生的时间没有发生该发生的事,那么就算事件延后,或许也只是过程的改变,结果不会变……” 第23章 未来的事 未来再说 他说的她懂了,他觉得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在拨乱反正,上一世,杯子碎了。在这一世,他很好的护着杯子,但是它在另外的时机,还是碎了。司马骥说,那是天道。 但许如清反驳司马骥说,上一世,国公府大房和二房只是分家,陈慧颖几人并没有砍头,这一世,因为她的干预,二房几人早早地死了,袁国平还扶正了林氏。 就在许如清抱着一丝希望的时候,司马骥突然看向她“你怎知,当初叛军造反时,沿街砍杀无数,陈慧颖几人没有被砍头呢?” 这句话说完,许如清惊得一身冷汗。 再加上如今凤清的反常,许如清怀疑,凤清也重生了。 她突然看向凤清,双手攀上他的双肩,朝着凤清的双唇吻过去,若是真正的凤清,那么他一定会推开她。 可凤清没有推开她,甚至他的眼中还带了一丝欣喜。 唇瓣还差一丝相接,许如清推开,她看向凤清,“你也重来了对不对?” 凤清闻言,身体瞬间僵硬,只是一瞬,他便笑着道“娇娇在说什么?” 只是那一瞬间的僵硬,就让许如清确定,凤清也重生了。许如清低着头不说话,“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说完她立刻起身,“既定的结果可能不会变,即便如此,我也想要试试,你的玉我不收,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凤清望着她的背影,到底还是没说什么,看着她逐渐远去的马车,手中的玉被他紧紧握着。 许如清回到自己的马车,心情格外的沉重,她又一次想起来司马骥说的,袁有为是被耶律齐斩于马下,尸体被万马踏碎,头颅被雕琢为酒器。想到这,她紧抿着唇,眼神凌厉的看向远方。 到了城门,阿福就下车回去了,燕无觉带来四个济世楼的绝顶高手,四人乔装打扮成普通的小厮,两人为许如清赶马车,剩下的两人为燕无觉赶马车。 一路上,许如清的情绪都不好,看得燕无觉头皮发麻,但问了她她又心事重重的摇摇头。 因为他们都是坐马车,所以速度并不快,一路到边境时,走了快二十日。距离六月越近,许如清的心越难安定。直到看到军营的大门时,她的心才慢慢安稳一些。 袁有为看见那两辆小马车朝着这边来,他骑着马飞奔过去。 车内的许如清听见马蹄声,她掀开帘子往外看,就见那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身披铠甲,朝着她飞奔而来,这一刻许如清的眼眶红了,忍了多天的眼泪在这一刻倾巢而出,她脚尖一点,轻功飞掠而出,与那少年郎抱个满怀,“我很想你。”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袁有为紧紧抱着她,她瘦了,本来就不胖,现在就更是一身骨头,他将她按进怀里,让她的双手揽住他的腰,这才骑马回营。 军营守卫的将士都瞪大了眼睛,好家伙,将军抱了个柔美的少年郎回来,回来直接把人报到自己的营帐,只是还没等众人震惊,就见一个绝色公子坐着马车进来,那公子身穿一身骚包红的长袍,下车见没人管自己,顿时生气的嗷嗷喊“许如清,你给我出来!” 许如清?那不是将军夫人的名讳?所以刚才将军抱着的是将军夫人? 第24章 大战在即 袁有为将许如清放在自己的床上,这才仔仔细细的看着她,以前是绝色美人,现在瘦了许多,像个孱弱的病美人。 “娇娇,你如何能来这种地方,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叫人送你回去可好?”袁有为心疼的看着许如清。 许如清摇摇头,“我要留在这,我能帮你,我能够自保的,你相信我。” 见 袁有为一脸无奈的看着他,许如清犹豫着开口,“六月初,你要准备随时应战,这次是一场大战。” 袁有为起初还不信,但见许如清极其认真的看着他,他这才严肃下来,“娇娇,你怎么知道的?” 许如清沉默,“……”她不想说。 “好,我会准备好。”袁有为见她低着头,也不再追问,因为他相信许如清不会害他,他笑着摸了摸许如清的头。 “累坏了,睡一会。” 司马硕听见军营里那红衣美男的嚎叫,赶紧先去把人安顿好,让小兵帮他把东西搬下来,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居然连营帐都自己带了,他叉着腰指挥着他带过来的四个人,看了看袁有为营帐旁边的那片空地,满意的点点头,就让那四人给他搭建营帐,不过好在他的营帐不是骚包的红色。 如果燕无觉知道司马硕心里想的,必然会跟他说,那是因为买不到红色的营帐。 东西都安顿好了,众人一脸懵,到底也没弄明白这位到底是谁,最后还是司马硕去找了许如清。 “嫂嫂,那红衣少年是谁?就跟你一起来那个?”司马硕一进营帐,也不知避嫌,大喇喇的坐下。 袁有为刚想跟自己的媳妇亲热下,小嘴还没亲上,这货就过来了。 “那是济世楼的燕公子,我把他请来做军医。”许如清一路奔波终于到地方,她整个人松懈下来,就有点犯困。 “啊?”司马硕一下子站起来,“什么什么什么?”他的大嗓门直接喊得许如清不困了。 “喊什么!”袁有为见自家媳妇被吓到,赶忙维护。 许如清看着司马硕,“济世楼楼主,燕无觉。” 司马硕掏了掏耳朵确定没听错,赶忙跑出去了。 不一会儿,二人就听见他谄媚的声音, “燕公子,一路舟车劳顿累了,晚膳想吃点什么?” “你是谁?许如清呢,让她给老子过来!” 燕无觉暴躁的声音传来。 “害!嫂夫人正在忙,您看我陪着您不是一样嘛!” 司马硕继续贱兮兮的凑上去。 “你叫什么?” 暴躁小哥的情绪终于稍微安定下来,从上到下的扫了一遍司马硕打量他。 “我是司马硕,大晋的二皇子,在军中是袁将军的副将。” 司马硕赶紧狗腿的介绍自己。 “嗯,看你人还不错,比那个负心的强,老子一路陪她来这,到门口她自己跑了,把老子一个人留在外面。” 燕无觉想想就来气,恨不得搞点毒药去把许如清毒倒。 “这不是小两口小别胜新婚么,燕公子,你先休息休息,我去给你搞点糕点。” 司马硕狗腿本性暴露了,他乐滋滋的去准备糕点,这可是济世楼的楼主,楼主!治好皇兄那位神仙!他一定要好好的抱紧他的大腿! 第25章 开战(1) 在许如清来的第二天,耶律齐带着西凉大军打过来了。许如清想过会很快,可这突然的起战还是让她的心发慌。 袁有为司马硕等人带着五万大军应敌,因为有许如清的提醒,全军上下都做了充分的准备,所以当耶律齐的军队打过来的时候,他们并不慌乱,训练有素,整装待发。 耶律齐身跨骏马,雄姿英发,他右手紧握着那把锋利无比的大刀,眼神犀利如鹰隼,遥遥地凝视着前方的袁有为。而袁有为则稳坐马背之上,手中长枪闪烁寒芒,与耶律齐对视一眼后,两人心有灵犀般同时驱马疾驰,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彼此。 他们的速度极快,如同疾风骤雨,带起一片尘土飞扬。在他们身后,庞大的军队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地跟随着主将冲锋陷阵。这些士兵们个个士气高昂,满脸坚毅,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战胜敌人! 刹那间,战场上杀声震天,刀光剑影交错纵横。耶律齐和袁有为挥舞着各自的兵器,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每一次挥刀、刺枪,都带着无尽的力量和杀意,让人不禁为之胆寒。 许如清心急如焚地站在高耸的城墙上,目光紧紧锁定着城墙下混乱人群中的袁有为。此刻,袁有为正与司马硕、张先二人呈三足鼎立之势,他们默契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彼此互为依靠,严密防守着各自的背侧两方。 然而,耶律齐岂会善罢甘休?只见他挥舞起手中那把巨大而锋利的砍刀,气势汹汹地朝着三人组成的三角阵形猛力一挥。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劲力席卷而来,硬生生地将三人的队形冲散。 袁有为眼见形势不妙,心中暗自叫不好。尚未等他做出反应,耶律齐已经如饿虎扑食般欺身而上,手中的砍刀带着凌厉的风声朝他狠狠劈来! 袁有为后仰躲过,长枪向前一挑,猛地刺向耶律齐。耶律齐一拉缰绳,马蹄高高扬起,踢开了袁有为的长枪。二人瞬间就战了数十个回合,看得许如清紧张不已。 “小六,去把我的弓箭拿来。”许如清手心捏着一把汗,声音却还是沉稳。 许如清估算了一下距离,这一箭如果用上内力,应该可以,许如清的大脑飞速运转,她抬手,感受着风的方向,嘴角扬了扬,这时小六已经将弓箭取回,许如清接过弓箭,伸手在箭头抹了一把,若是小六仔细看,就能看见那箭头处一层白色的粉末。 然而许如清的速度快得令人咋舌,以至于小六根本来不及看清她的动作。只见她手臂一展,迅速地拉开弓弦,箭头紧贴着她的嘴唇。许如清深吸一口气,调动全身内力汇聚于指尖,然后猛地松开手,箭矢如同闪电般疾驰而出。 箭羽与她的手指擦肩而过,瞬间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但她却仿佛浑然不觉,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那支离弦之箭。此刻,时间似乎都凝固了,周围的一切变得格外安静,只有那支箭在空中划过的呼啸声回荡在耳边。 风悄然吹过,轻轻拂动着许如清的发丝。她的眼神坚定而专注,透露出一种决然和果敢。这一箭,承载着她的信念和决心,仿佛要穿透无尽的虚空,抵达目标所在之处。 随着箭的远去,许如清缓缓放下手中的弓箭,嘴角微微上扬。尽管手指仍在渗出血丝,但她毫不在意。 站在许如清身旁的小六都不禁捏了把汗。 第26章 开战(2) 箭羽如流星般疾驰而来,越来越近,转瞬之间便已抵达耶律齐眼前!他猛然觉察到一股刺骨寒意自背后袭来,但此时想要躲闪已然太迟,千钧一发之际,他唯有扬起左臂试图抵挡这致命一箭。 “嗖——”随着箭矢破风之声响起,锋利无比的箭头瞬间刺穿耶律齐的右臂,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喷涌而出。然而,耶律齐并未发出丝毫哀嚎或惨叫,他紧咬牙关,忍受着剧痛,宛如一头受伤的野狼,凶狠地瞪视着城墙方向。 定睛一看,只见城墙上站着一名身姿矫健的女子,她秀发飞扬,手中弓弦紧绷,显然正是刚才放冷箭之人。此刻,她再度搭箭上弦,瞄准耶律齐,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耶律齐明显已有防备。他迅速伸手抓住身旁一名西凉小兵,用力一拽,将其挡在自己身前。紧接着,只听“噗嗤”一声闷响,箭矢无情地穿透了那名可怜小兵的身体。 耶律齐顺势将尸体抛下,然后左手握住大刀。不过很明显,他的左手并非惯用手,所以在舞动大刀时显得颇为生疏笨拙。但即便如此,他周身散发出的凌厉气势依然令人不敢小觑。 “哈哈哈哈哈”司马硕哈哈大笑着看了一眼城墙方向,“好!好!好!” 袁有为嘴角微微上扬,喊道:“张先!阿硕!” 他声音不大,但却极具穿透力。听到命令后的两人立刻心领神会,他们与袁有为一同展开攻势,对耶律齐形成合围之势。 面对着三方夹击,耶律齐不仅要全力以赴地对抗眼前的敌人,还必须时刻留意来自许如清的冷箭袭击。如此一来,他很快就陷入了被动局面。 就在此时,耶律齐背后突然杀出一名身形魁梧的战将。只见那名战将手握巨大的流星锤,猛然挥动,带起一阵劲风,将袁有为等人纷纷击退。“先撤退!”耶律齐当机立断地下达指令。 随着他话音落下,西凉军队吹响了收兵的号角声,士兵们如潮水般退却。这场战斗,双方似乎都有所保留,并没有使出全力。因此,袁有为也不敢贸然追击,果断选择收拢兵力。 待到他率领众人策马而归时,恰好看到许如清正手持弓箭,身姿矫健,秀发飞扬的站在城墙上。她美丽而坚毅的身影,仿佛成为了战场上一道独特的风景。 “嫂夫人的箭术真是出神入化啊!”司马硕催马赶上袁有为,由衷地赞叹道。 张先此时也看到城墙上的身影,忍不住赞叹“将军夫人这一箭,真的是妙笔生花!” “我说老张,妙笔生花是这么用的吗?”司马硕笑着道。 “怎么?不对吗?我昨日找陆军师新学的成语。”张先皱着眉头,自我怀疑了一下,随后十分坚定,“就应该这样用。” “你不提陆军师我都快忘了这个人,这人快死了没?” 司马硕嘴毒的道。 他和陆军师十分不对付,原因嘛,就是陆军师总是嫌弃他冲动,说他又冲动又愚蠢,就这句话开始,司马硕就一直跟军师过不去。 第27章 耶律齐不讲武德 大晋与西凉的首次交锋,以微弱优势告终。尽管成功击伤敌方将领,但并未对敌军整体造成重大杀伤。然而,这场胜利却如燎原之火,点燃了全军将士的斗志。 \"快快!把伤者抬进去!\" 军医胡俊毅心急如焚地呼喊着,指挥众人迅速将受伤的士兵送进军医营帐。这位自幼生长于兵营中的青年,因名字特别,常被战友们戏称为天生适合当军医的人。 其父胡铁生乃是军队里资深的老军医,多年来一直将儿子带在身旁言传身教。如今,父子俩一同效忠于袁有为将军麾下。 燕无觉依然身着那件鲜艳的红袍,悠然自得地注视着军医们忙碌的身影。面对眼前的场景,他毫无插手相助的意思,毕竟这些不过是些轻微皮肉伤罢了,对于经验丰富的军医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就在此时,一名小兵匆匆归来,嘴里还不停嘟囔 “西凉人真是臭死了!” 一边走着,一边向身旁的同伴诉苦。 “是啊,好像拉裤子里了,骚臭骚臭的。” 另一个小兵认同的点头。 燕无觉皱皱眉,他早年游历的时候,去过西凉,西凉人也没有异味啊。 “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好像集体在茅房待了三天一样!” “是啊!一股子屎味儿。” 燕无觉慢悠悠地走进军医的营帐内,看到里面有十几个医侍正在忙碌地给受伤的士兵们包扎伤口,每一个受伤的士兵脸上都满是痛苦之色。 燕无觉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小兵,只见小兵的胳膊被刀砍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正从那道口子里不断涌出。他鼻子轻嗅,不禁心头一紧,眉头也跟着紧紧皱了起来。 “都别包扎了!”燕无觉突然大声喊道。 听到这话,正在包扎的胡俊毅顿时停下手中动作,不满地皱起眉头说道 “公子,您就别在这儿捣乱了,这里这么多伤员需要救治,我们可没时间陪您闹。” 然而,燕无觉却一脸认真地反驳道 “我不是在捣乱,你们这样继续包扎下去,这些人都会死。” 就在这时,司马硕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一眼燕无觉,然后又看向胡俊毅和其他军医,疑惑地问道:\"燕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胡俊毅连忙解释道:\"司马将军,这位燕公子突然闯进来说不让我们给伤员包扎……\" 司马硕看向胡俊毅,还没等胡俊毅把话说完,为二人介绍,“胡老,胡军医,这位是济世楼的楼主,燕公子。” 那二人虽然常年在军中,但是济世楼他们还是听过的。顿时肃然起敬,胡老这才恭敬开口。 “不知燕公子有何高见?这些将士们的伤口可是有不妥之处?” 燕无觉冷哼一声,看着司马硕道“这些人都被沾了金汁的兵器伤了,要尽快冲洗伤口,我去配药。” 司马硕听后眉头紧皱,骂了句粗话,接着他转身对胡俊毅说道:\"胡老,按照燕公子说的去做,若有不妥,一切后果由本将军承担。\" 第28章 金汁 说完他也知道事态紧急,赶紧让胡俊毅照办,这才急匆匆的去找袁有为。 “有为!野驴不讲武德!狗娘养的,他们用沾了金汁的兵器!”司马硕喊着。 闻言,主帐之内的所有人脸色都一变,陆年咳嗽着,“军医可有对策?” “军医在忙着,燕公子去配药了。” 司马硕不太想回陆年话,但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 许如清此时端坐在屏风之后,因为她的到来,袁有为特地让人寻来了个屏风,当军中将领过来议事的时候,她就坐在屏风后。 袁有为回来时,许如清已经换上一身男装,觉得这屏风就是多此一举,早晚都要见面,她听到这事,索性就走了出来。这也是众人第一次见许如清,一时间军中的将领都失了神,袁有为不轻不重的咳嗽一声,众人这才都低下头。 只有陆年,丝毫没有神情上的变化,只是很普通的看了一眼许如清。 许如清道“有燕无觉在,诸位不用担心。” 此时一位中年大胡子将领开口 “知道耶律齐狡诈,没想到他如此下作。” 另一个国字脸的中年将领道,“今日耶律齐受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战,我们要想好对策。” 其实袁有为最先想到的就是软甲,但软甲造价昂贵,许如清准备的物资也并没有软甲,想必也是真的没办法。 他眸色深沉却不忘给许如清介绍,“如清,这两位是祖父在世时的得力干将,皇帝亲封的征西将军,秦桑秦将军,李云霄李将军。这位是军中副将,张先。”袁有为开口,索性就都为许如清介绍一遍。 许如清微微欠身行礼,那几人点头回应。 “这位是秦旭才,秦将军的长子,这位是李正华,李将军的长子,他们二人现为军中骑都尉。” 许如清行了个平辈礼,两位少年红了脸,赶忙抱拳回礼。 “这位是陆年,陆军师。”袁有为介绍。 许如清依旧行了平辈礼,只不过她没想到军中的军师竟然这么年轻,竟是十六七岁的少年。 似乎看出许如清所想,袁有为道,“陆军师已是而立之年。” 许如清微微惊讶,不过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大晋如今武将凋零,除了原先就在这里的秦将军和李将军二位,也就只有被派过来的袁有为和司马硕了。 “说回此事,军师可有应对之策?”袁有为示意许如清坐在他身侧。 现下已是六月,天气开始热了起来,可陆年还是裹着厚厚的披风,他没等说话,就先咳嗽两声,似乎喘不上气般,让人看得揪心,很怕他下一刻突然就嘎了。 许如清坐在袁有为左侧,她旁边就是陆年,许如清见他一副上不来气的样子,直接拿出银针,拉过他的胳膊,伸手将袖子往上一撸,瞬间三只银针便刺进陆年的胳膊,陆年直觉的一道暖流从胳膊流入,驱散了胸口的寒意。他抬眼看向许如清,眼中都是惊奇。 见他呼吸平稳了,众人这才看向许如清。 许如清这才尴尬一笑,“我也会些医术,你们继续……继续。” 陆年沉思片刻,开口,“不若远攻如何?弓箭手远攻,配合盾牌开路,长枪随侧,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29章 嫂嫂英明神武 司马硕恨恨的捶了一下桌子,“耶律齐这狗东西!好在军中有燕公子在。” “嫂嫂,你那一箭就应该抹上剧毒,毒死那野驴!”司马硕恶狠狠地说。 许如清这时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动手脚呢?” “真有毒药?”司马硕眼睛一亮,不止他,其他所有人都精神一震。 “嗯……一点小东西,不过够他喝一壶。”许如清此时也暗暗后悔,若不是怕误伤友军,她直接来点见血封喉的毒药。 “什么药?嫂嫂你快说说!”司马硕嘴角咧的都快到耳朵根。 “我早年发现的一种粉末,入血之后,起初是伤口血流不止,日止血后,会延长伤口愈合的时日,之后就是剧痛,动一下都痛。”许如清描述着。 “嫂嫂英明神武!”司马硕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边的笑声却影响到了旁边的暴躁小哥燕无觉,此时燕无觉正在任劳任怨的搓丸子,听见司马硕的笑声,这才想起来许如清,于是他扯着嗓子喊“许如清,你给老子过来!不然这丹药老子都扔了!” 军帐里的人顿时都沉默了。 许如清叹了口气,“我去看看,诸位慢慢商议。” 她抬步走到燕无觉的营帐里,就见他和济世楼的带来的阿大,阿二,阿三,阿四在搓丸子,顿时笑出声,“你拿个大锅,把东西煮一煮,化成汤水,直接给伤员喝不就成了,你这样搓得搓到什么时候?” 燕无觉手上动作一顿,习惯了,他发誓真的不是他笨,是他习惯了!之前都是给那些达官贵人搓药丸,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搓丸子,于是燕公子更加暴躁,“那你还不来帮忙!” 怒吼声传到隔壁营帐,袁有为和众人面面相觑。 “那个……将军不去看看嫂嫂?”李正华小声的说。 “不必,他们自小一同长大,二人熟识。”袁有为还是见到燕无觉才想起来让暗格查查,这一查才发现,许如清原来这样不简单。 众人这才继续商议。 ——西凉大营—— 军医看着耶律齐的伤口直摇头。 “废物!快给我皇兄止血!”尖利的声音响起,吓得军医一个哆嗦。说话的是耶律齐的妹妹——耶律红颜。 耶律齐是西凉的四皇子,他与耶律红颜是双生子,二人面容相似,耶律红颜从小娇纵任性,这次也是闹着要跟过来,这才跟着到这边境。 “红颜,别闹!”耶律齐看向军医“可有什么办法?” 他回来之后,军医将箭矢拔除,可这血一直流着,怎么都止不住。军医冷汗直流,那止血药粉撒了又撒,血就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或许……用烧热的烙铁,能强行止住。”军医瑟缩着说。 “那就去准备。”耶律齐脑中都是那个城墙上的女子,他第一次遇到能让他吃这么大一个闷亏的人,有意思。 耶律红颜眼中满是恨意,“皇兄是谁伤了你?是不是袁有为!我这就去宰了他!” 说完她就想冲出去。 “回来!你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不是他伤了我。”耶律齐皱起眉头。 第30章 嫂嫂,你是我的神! 耶律红颜急得眼睛都红了,她怒气冲冲的转身走了。 耶律齐紧盯着自己的伤口,突然间竟轻笑出声。此时,一名军医手捧着刚被烧得通红的烙铁踏入营帐内,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后,轻声说道“将军,请您忍耐一下。” 话音未落,烙铁已然触及耶律齐的肌肤,瞬间发出一阵刺耳的“嘶啦”声。与此同时,空气中也弥漫开一股浓烈的肉焦味。耶律齐额上青筋暴突,满脸尽是细密的汗珠。 一旁的军师实在不忍继续目睹这一幕,但值得庆幸的是,鲜血总算止住了。军医双手微微发颤地将耶律齐的手臂包扎妥当,然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嘱咐道“将军,近几日务必要好好休养身体啊。” 然而,耶律齐却摇了摇头,坚定地道“今夜必须奇袭。” 夜幕逐渐降临,袁有为、许如清、司马硕以及张先四人一同静静地伏身在城墙上,透过了望孔密切注视着对面的动静。 “嫂嫂,你真的确定野驴今晚会来偷袭吗?”司马硕压低声音,向身旁的许如清问道。 “猜的,赌赌看。”许如清压低声音回应道。 他们背后整齐地埋伏着一群早已进入战备状态、严阵以待的弓箭手,而他们脚底下,则是三队训练有素、威风凛凛的骑兵队伍,秦桑将军此时正在下面坐镇。李将军则是带着三队骑兵守在大营侧面。 大晋扎营的地方位于西凉大营的东面,只有一面紧贴着山壁,其他地方都是大平原,西凉的大营扎营地也与这边相同,因为这边境实在是荒凉的很,没什么山,就连许如清他们现在所在的城墙也是后来才盖起来的。三面城墙一面山,这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最好的布局了。 “你可千万得猜对啊!要不然,我可是要受十军棍的。”司马硕也同样轻声嘀咕着。 就在下午商讨战略时,秦将军与李将军都认为今夜敌军绝不可能发动突袭,毕竟耶律齐所受之伤如此严重。 而许如清目前在军中并无太多发言权,但她灵机一动,唆使司马硕将此事提出来。 最终,司马硕不得不许下承诺,若果真未遭突袭,他甘愿领十军棍责罚,秦、李二位将军方才勉强同意配合行动。 众人就这么等着,眼看着月上中天,司马硕整个人都不好了,“嫂嫂,你要把我坑惨了!” “急什么!”许如清嘴上说他,但自己心里也急。 就这时,袁有为突然道。“有动静!” 几人连忙看过去,就见对面大营确实是从后门出来一队人,约么有一百人左右,鬼鬼祟祟的想要摸过来。 “嫂嫂,你是我的神!”司马硕连忙起身,“我和张先下去帮秦将军和李将军。”这也是他们计划好的。 “弓箭准备!”袁有为低沉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在这万籁俱寂的夜晚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许如清瞪大眼睛紧盯着前方逐渐靠近的敌人,终于看清了人群中的耶律齐。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同时伸手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弓箭,并熟练地在箭头处涂抹了一些药粉。 第31章 耶律齐是个女的 月色如墨,许如清见敌人已经到达弓箭手的射程范围内,她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城墙的了望口处,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越来越近耶律齐。 她深吸一口气,将全身力量汇聚于右臂之上,猛地拉开弓弦。随着“嗖”的一声脆响,一支利箭如同闪电般划破长空,带着无尽的杀意径直朝耶律齐飞射而去。那箭矢速度极快,犹如一道流星划过天际,眨眼间便抵达了耶律齐身前。 然而此刻,手握长剑的耶律齐似乎反应不如白天那般灵敏迅速,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竟然有些措手不及,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支致命的箭矢朝自己呼啸而来。眨眼间,那支锋利无比的箭矢便准确无误地射中了他的胸口,深深嵌入其中。 见此情形,袁有为手臂一挥,下达命令道:“放箭!” 其身后早已严阵以待的众多弓箭手立即响应,纷纷张弓搭箭,一时间无数羽箭密密麻麻地朝敌方射去。刹那间,西凉军队遭受重创,伤亡惨重。 与此同时,司马硕和秦将军率领着精锐的骑兵部队如猛虎下山一般,以雷霆之势从前方冲杀出去,不给敌人任何喘息之机。他们奋勇杀敌,气势如虹,很快便将残存的敌军彻底消灭殆尽。这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从头到尾仅仅持续了约一刻钟左右。 战后,司马硕拖着耶律齐回到大营,收兵,关城门,留人继续值夜观望,袁有为和许如清这才下了城墙,众人严阵以待,苏如清却颇为轻松,这次的毒药可是见血封喉的,司马硕拖过来的时候,人多半只剩一口气。 许如清这是第一次见耶律齐,不过她却皱起眉头“这是个女的。”医者的第一课就是望闻问切,其中望诊是最先学的,师父教她的不止看皮相还有看骨相,这人骨相上来看就是个女的。 “耶律齐是个女的?”司马硕震惊的看着自己用绳子拖回来的人。 秦将军这时将她的头盔掀开,露出一张与耶律齐十分相似的脸。 袁有为皱眉,“这是耶律齐的胞妹耶律红颜。” 地上的人这时抽搐两下,嘴唇青紫,口吐黑血,嘎了。 众人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司马硕开口“嫂嫂,你用的毒药?”司马硕一阵无语。 “见血封喉的……”许如清有些心虚。 主要是她也不知道这人是耶律红颜啊……但是话又说回来,战场上谁管她是谁!刚才她明明想过来搞事情,嘎了她不冤! 想到这,许如清的底气又足了,“这也算小胜。” 众人都面色复杂。 “算。”司马硕还是很捧场的。“但是我听说这好像是西凉皇帝最宠爱的女儿,以后估计没有太平日子了。” 许如清一听,顿时被司马硕的天真无语住了,“之前你们丝毫没有进犯西凉,结果呢,西凉不还是打过来了。狼子野心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西凉物产不足,气候恶劣,早八百年就惦记着大晋了,只不过那时候他们兵力不丰,现在有了足够的兵力和一个像样的将军,这仗是必然要打的。” 袁有为站在许如清身后,给予她最大的支持,“如清说的没错,既来了这里,不战何为!” 众人心中的火焰又被点起,这才高高兴兴的庆祝,今日一连两胜。 第32章 真正的夜袭 袁有为此刻心中并没有其他人那般喜悦,他眉头紧蹙、沉默不语,总感觉好像遗漏了某些重要细节。就在这时,他突然心头一震,瞪大双眼,毫不犹豫地提起真气,身形一闪便跃上城头,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漫天箭雨如蝗虫般倾泻而下,瞬间将整个营地笼罩其中。 “快找掩护!” 袁有为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话音未落,他已迅速藏身于城墙一角。 与此同时,许如清也恍然大悟,原来耶律红颜所率部众并非真要发动夜袭,眼前这一波攻势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这突如其来的箭雨实在太过迅猛,许多未能及时躲闪的士兵纷纷中箭倒地。相比起之前斩杀的那百十名西凉士兵,此次伤亡更为惨重。 袁有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麾下的将士们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之中,心痛得几乎滴血,然而面对如此局面,他却束手无策。 李将军不幸受了轻伤,好在其他诸位将领均及时闪避开来。袁有为试图透过了望口观察城外状况,可这密集的箭雨却让他无法挪动分毫。 这场恐怖的箭雨足足持续了一刻钟之久,方才渐渐停歇下来。 待到箭雨终于止息,袁有为迫不及待地朝外张望,映入眼帘的唯有西凉军队远去的身影。耶律齐骑着马望着大晋的城墙,嘴角挂着笑。他知道,袁有为定然在看他。 刚刚振奋起来的士气被这一场箭雨浇灭了,军营中不时有许多新兵的哭喊声,昨日还并肩作战的战友,今日就身体冰凉的倒在身边。 老兵们只是沉默的收拾着残局,将箭矢拔下,让自己的兄弟走的安详一些。 许如清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重压笼罩着,全身无力,精神萎靡。这场残酷的战争对她来说是如此陌生和震撼,她从未想过战争竟然可以如此惨烈和无情。 回想起前两次的胜利,许如清不禁自责起来。或许正是因为那些短暂的胜利,让她逐渐放下了警觉,以为敌人已经不堪一击。然而,现实却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昨晚本应有人值夜,为何却未能及时察觉敌军的动向呢?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许如清心头。而此时,袁有为似乎早已洞察到了事情的真相,他迅速采取行动,连夜将那人逮捕并严加审讯。 经过一番酷刑,那人终于承受不住的开口。那人员竟然是西凉派出的奸细!从耶律红颜带兵偷袭开始,一切都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阴谋。 耶律齐算准了大晋会派遣骑兵前往围剿,于是特意安排一人混入大晋军队中,身着大晋军服一同返回。 接着,这名奸细寻机登上城墙,换掉了原本的值夜者,并趁着无人注意之际,杀死其他所有值夜人。 当耶律齐率领大军来袭时,这名奸细直接指出城墙方营帐的位置,好令箭雨更加精准的杀死他们。真是好一个阴险狡诈的连环计啊! 就在此人准备逃脱之前,袁有为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将其擒获。 许如清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躲进袁有为的营帐,坐在床上浑身发冷,营帐外,受伤士兵的惨叫声能够清晰的传进她的耳畔,许如清捂住耳朵,不忍听这些声音。 第33章 夫人可会弹琵琶? 袁有为整夜未归,一直忙于部署和处理善后事宜。 陆年却来到营帐外,轻声问道:“将军夫人,在下可否进去一叙?” 许如清被打断了思绪,回过神来,回答道:“军师请进。” 陆年身上依然披着那件厚厚的披风,整个人的脸色苍白得异常,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他缓缓地走到桌子前坐下,动作显得有些迟缓。 许如清这时也绕过屏风走了过来。 “将军夫人,恕我直言,您是否知晓些什么事情呢?”陆年的眼神如同黑暗中的狼眼一般,透露出野兽般的敏锐洞察力。他紧紧地盯着许如清,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直到此刻,许如清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竟然如此大意,竟然忽视了眼前这个人。昨天他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其目的就是要试探她。然而,作为一名军师,难道不应该把士兵们的生命放在首位吗?为什么要用这么多条人命去试探她呢? 这些疑问涌上心头,让许如清感到困惑和愤怒。她凝视着陆年,试图从他的眼中找到答案,但只看到一片深邃而冰冷的光芒。 许如清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开口说道 “军师这般试探我,究竟意欲何为?你若是想知道什么大可以直接问我,为什么明知道那些将士可能会遇到危险,你依旧什么都不说?这些将士们的生命岂能当做儿戏!”她的声音带着坚定和不满,目光毫不退缩地迎向陆年的视线。 “很简单,因为我不是大晋人。”陆年丝毫不掩饰。“我来大晋,只是为了医好我的病。”说完,他又咳嗽了几声。 “你是西凉人?”许如清立刻警惕起来,银针已然捏在手心。 “咳咳,咳咳,不是。”陆年咳嗽了两声。 许如清此时直视着他,并不打算多说。 “多年前,我曾经卜过一次卦,从卦象上来看,我若是来这军营中等着,或许有一线生机。我便来了。”陆年低沉的声音缓缓而出。 “那你怎么确定是我,不是燕无觉?”许如清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不知道,直觉。”陆年笑笑。“若是你答应帮我医病,我便帮袁将军歼灭西凉。” “我怎么能信你有这个能力?”许如清捏着银针的手放松些。 “夫人可会弹琵琶?我营帐中有一玉琵琶,音色极好,若用上点内力,琵琶声能传数十里。”陆年笑着道,他骨节修长的手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弹琵琶作甚?”许如清皱起眉。 “一会儿夫人就知道了,陆某一会儿派人将琵琶送来,陆某明日静等夫人的决定。”陆年说完并没有过多的停留,起身直接离去。 许如清看着他的背影,越发琢磨不透这个人,她走出营帐拦住张先,“张副将,借一步说话。” “夫人有何指教?”张先一见许如清,立马文绉绉起来。 “陆军师的来历你可知晓?”许如清问。 “哦,陆军师是袁老将军在战场上力挽狂澜、横刀立马、英勇无双救回来的,当时救回来想派人送他迷途知返的,结果发现他智力超群,就留下为大军出谋划策、觥筹交错了。”张先说完,洋洋得意的看向许如清,心里暗自窃喜,这几日学的成语,全用上了。 “……”许如清反应了好一会儿,这才说“好,知道了,张副将,你去忙。” 第34章 起来!给我打鼓! “诶!好,夫人您有事再声如洪钟的叫我。”张先笑着走了。 许如清生无可恋的看向陆年的营帐,听说张先的成语是陆年教的?这时从他营帐出来个小兵,那小兵捧着个长木盒过来,应该就是陆年说的琵琶了。 以防有诈,许如清让那小兵离远点打开,见真的只是一把玉琵琶,这才放心的接过。只是她还没弄明白陆年给她琵琶干什么,刚把琵琶抱进营帐,就听见西凉大营那边传来萧声,萧声本就低沉,再加上这种悲凉的曲调,更是让听着落泪。 只是萧声能传这么远,定是用了内力。 只是一会儿,军中就有新兵呜呜咽咽的哭声传出。就连那些老兵,此时也放下手中的动作,席地而坐,眼神悲戚。 许如清这是看向陆年的营帐,就见他掀开营帐的门帘看向她,嘴角还挂着微笑,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欠揍。 许如清深吸一口气,直接去了燕无觉的营帐,此时燕无觉正在睡大觉,他的营帐里满地都是箭矢,阿大阿二阿三阿四,四个人手举盾牌站在床的四个角落,护住燕无觉,燕无觉睡得倒是香。 “楼主!”四人见许如清过来,赶紧放下盾牌行礼。 “嗯,你们也休息一下。”许如清过去,毫不客气的掀开燕无觉的被子,“起来!” “……”燕无觉自打许如清一进来就醒了,他就是装睡。 见他不动弹,许如清直接一根银针下去。 “啊!!!!!!许!!!如!!清!!!!!”燕无觉惨叫。 “起来,给我打鼓!”许如清拔了银针,拿过架子上他的红袍,扔在他头上。 “大半夜的打什么鼓?”燕无觉嘟嘟囔囔的起身穿衣。 不过他还是让阿大找了个大鼓,推到军营的空地。 阿二搬了一个椅子,这时许如清抱着琵琶走了过来,只见她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华丽长裙,裙摆随风飘动,宛如仙子下凡一般。她那乌黑亮丽的秀发被精心梳理成一个别致的坠马髻,髻上斜插着一支晶莹剔透的宝石步摇,微微摇晃间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额头处点缀着一朵精美的花钿,更衬得她面容娇俏动人。而额前两侧则佩戴着一对小巧玲珑的掩鬓,其上垂下的流苏轻盈摇曳,如同风中的柳枝,给人一种灵动之感。 许如清的双手腕上戴着两只温润如玉的镯子,与她白皙的肌肤相互映衬,更显其高贵典雅。腰间悬挂的玉佩也不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为她的美丽伴奏。这一身装扮实在是美的令人赞叹不已。 连平时暴躁的燕无觉都不知不觉看呆了去,更别提其他小兵。陆年此时掀开营帐门帘,站在营帐门口,眼中都是欣赏。 众人都不知不觉的安静下来,静静地注视着月光下的美人。火把的光映照在她脸上,她抬头望去,与城墙上的袁有为瑶瑶对视,许如清笑了。 她抱着玉琵琶朝着那椅子走去。 第35章 一曲琵琶震天响 西凉大营的萧声依旧回荡在耳边,袁有为等人都明白,西凉这是攻心之计,为的就是让大军失去战斗的欲望。 许如清此时已经坐下,素手拨动琴弦,琵琶声声清脆,她看了一眼燕无觉,燕无觉了然,鼓点随即而起,清脆的鼓因咚咚咚的敲得人精神一震,西凉那边的萧声似乎一顿,但没停。 就在这时,许如清猛地一挥手,一个有力的扫弦瞬间响起!这一声仿佛划破夜空的闪电,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心头一震。紧接着,一段如行云流水般的美妙旋律从她手中的琵琶中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与那急促而富有节奏感的鼓点相互呼应,交织成一曲动人心魄的乐章。 伴随着鼓点节奏的逐渐加快,许如清拨弦的速度也愈发迅猛起来。每一次琴弦的拨动都充满力量,像是要将无尽的情感通过乐曲传递给众人。 而那阵阵鼓声则如同一声声惊雷,震撼着人们的心灵深处,将原本笼罩在他们心头的悲凉之感一点点驱散开来。 此时此刻,琵琶曲激情澎湃、气势磅礴,鼓点铿锵有力、振奋人心。二者完美结合,共同营造出一种热烈奔放、豪迈壮阔的氛围,让人不禁为之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哪里还记得起刚才的悲戚之情。 袁有为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低头凝视着下方的许如清,眼神中充满了自豪和宠溺。这个女子,不仅是他深爱之人,更是他心灵相通的伴侣。她总是能够洞悉他内心深处的想法,并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身旁。 对于袁有为来说,他从未期望过许如清为他付出多少,然而一路走来,她却不断给他带来惊喜与感动。就像此刻,他甚至有种冲动想要立刻飞身而下,将心爱之人紧紧抱入怀中,藏匿于自己的营帐之中。 当许如清完成那一曲后,刚刚停下指尖的拨动,便听到西凉大营传来一阵凄苦的箫声。这一次,她并未要求燕无觉击鼓伴奏,而是选择随着那阵箫声独自弹奏起来。令人惊叹的是,她以巧妙绝伦的技巧,竟将原本悲伤凄凉的曲调演绎得如同激昂壮烈的战歌一般。 紧接着,那阵箫声仿佛受到了许如清琴音的影响,开始走音。随着时间推移,失误愈发频繁,最终那吹奏者索性停了。 此时,许如清方才轻轻转动手指,继续弹奏起一首婉转优美的《采薇曲》。燕无觉轻笑着配合着鼓点,她的琴音宛如天籁之音,在寂静的战场上空回荡,让人们沉浸其中,感受着那份宁静与美好。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靡靡……”她朱唇轻起,歌声婉转美妙。 西凉大营,耶律齐手持玉箫站在城墙之上,静静地听着歌声。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靡靡,呵,有意思。”他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亮,低头看向自己越来越痛的右臂,他决定一定要把这只狡猾的狐狸抓到。 第36章 棘手 一曲唱罢,袁有为飞身而下,将许如清抱个满怀,直接将人藏到营帐里,她这样美,这样美,怎么能被别人看见? 许如清笑着看向袁有为,像一只误落凡间的精灵,刚才的颓靡之色完全都不见了,眼中又满是澄澈。 “我一直担心,你会因为这场仗再也回不去,想帮你,哪怕只有一点点助力。但直到刚才,我才想明白,我不能强求你,打乱你的思路,或许在你们决策之后我再提醒更好一些,才不会影响你的判断。”许如清垂下眼睫,为刚才死去的士兵们默哀。 “娇娇不必自责,若是没有你的提醒,我们也是不会料到耶律齐今晚会来偷袭。”袁有为将她安放在床上,大手抚着她的脸。 许如清只是摇摇头,将他的手拉下,笑着说,“你去忙,我没事的。” 袁有为这才恋恋不舍的继续去忙。 闹腾了一夜,此刻天已经接近蒙蒙亮,许如清换下衣裙,洗了把脸,依旧是换上一身男儿打扮,她直接去了燕无觉营帐,让阿大把陆年叫过来。 陆年披着厚厚的披风,此时来到这营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安然的坐下。 “我答应给你医治,但,这一仗,你必须保证全力以赴。”许如清淡淡道,她一边说一边拿出脉枕,示意陆年将手放上去。 陆年笑着将手放在脉枕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许如清这才认真的开始把脉,燕无觉好奇的坐在一边,看着许如清越发凝重的脸色,他也好奇的拿起陆年的另一只手把脉,片刻过后,二人熟练地交换,把另一只手的脉,然后又同时收手。 “云中月。”许如清开口。 “你果然是我要等的人。”陆年听到许如清的结论,笑的更加开怀。 燕无觉此时却有些懵,陆年的脉象他也摸了,很奇怪的脉,自己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病对应这样的脉象。 “什么是云中月?”燕无觉并不觉得不如许如清是什么丢人的事,许如清小时候就已经把他打击的体无完肤,有时候,人必须得承认,有些人就是有天赋的。 “顾名思义,就像云中的月亮,迷迷蒙蒙,时隐时现。中毒的人,常年畏寒怕冷。初一十五手脚都会冷入冰霜,动一下都疼痛刺骨。属于寒毒的一种,但是,比起普通的寒毒,这是极其恶毒的一种毒,因为想要解毒,极其困难,不仅要求病者有高深的内力,解毒时要持续七日护住心脉,温润脏腑,更要解毒者连续七日的为其施针解毒,而且要以它的解药为引子,引出一部分毒之后才能施针。”说到这许如清面色极其凝重,“单说这解药,只其中的两味千年桂附就不好寻,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 想过陆年的毒不好解,却也没想过是这样棘手的毒。而且许如清看着陆年这孱弱的身板,也不像有内力的样子。 陆年看到许如清打量自己的眼神,笑着道,“我有内力,不然也活不了这么多年。” 第37章 哪里有解药? 许如清点头,“那问题就是解药了。七味药,我手里有三味。”许如清想了想,自己的小药箱确实有几个压箱底的,当初来的时候犹豫半晌还是带上了。只不过她是真的肉疼,用了可真就没了。 “都要什么?”燕无觉也有几样压箱底的药。倒不是他大方,是他真的对这个毒感兴趣。 “千年肉桂,千年附子,鬼难寻,剑腥草,红莲虫,良金香木,卿鹤子。”许如清将解药报了出来。紧接着道“我手中有红莲虫,卿鹤子和剑腥草。” 燕无觉一听,眉头高挑“我手里有鬼难寻,良金香木,千年附子。” 二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你居然有这么多好东西!” “你居然有这么多好东西!” 他们齐声说,倒是把陆年晾在一边。 “师父给你的?” “我爹给你的?” 二人又是齐声问。 “当然不是,师父那么抠!” “当然不是,我爹那么抠!” 二人又齐声说,然后两人都是一脸黑线。 “我有千年肉桂。”陆年这时候说。 “!!!!”世间难寻的解药,几句话的功夫,齐了。 “你是不是知道我俩手里有这些东西?”燕无觉狐疑的盯着陆年。这人一大把年纪长着一张小白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并不知道,只是占卜到我在此处能求得一线生机。”陆年笑着说,那张脸上写着温润无害,但显然许如清和燕无觉都不信。 “那就先炼制解药。”许如清拍了拍燕无觉的肩膀。 燕无觉这次倒是很高兴,“一会你跟我说说,怎么炼,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步骤?” 许如清点头,这才对陆年说“这几日你好好休息。” 晚上,就当燕无觉和许如清在研究炼药的时候,西凉又一次打了过来,袁有为和司马硕张先带人应战。 陆年还算是有良心,终于是认认真真的尽了下他军师的职责,全方位的开始出谋划策了。 按照陆年的指挥下,袁有为打出了一次真正的大胜仗。 许如清和燕无觉两个人满头大汗的在炼制解毒丹,这一炼就炼制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一颗新鲜的解毒丹出炉了,燕无觉看着这颗金色的丹药满眼都是惊喜,这是他第一次炼制这样的丹药。 “这解毒丹要怎么用?”燕无觉眼睛紧紧的盯着那药丸。 “让他吃下去,再用内力慢慢往出引。”许如清将丹药收好,这拍了拍燕无觉的肩膀,“辛苦了,接下来先休息,等休息好了再开始解毒。” 燕无觉这才觉得累,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起身伸了个懒腰,“成,那你记得叫老子啊!这毒可不好碰,老子还没见过。” “嗯。”许如清拿起丹药准备去找陆年,走到营帐门口,她回过头“其实我也没见过。” 燕无觉刚躺下听见这一句就弹了起来,“那你怎么会?” “师父的书上见过。”许如清淡淡道“谁让你不学金针之术。”说完她掀起门帘直接离开了。 第38章 解毒 许如清回到营帐之后,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连袁有为回来都没能将她吵醒。袁有为也知道许如清最近是在准备给陆年医治,只是轻轻地给她盖上被子,就继续出去与将领们讨论接下来的对策。 阿大已经告诉陆年许如清已经炼好了解药,等她休息好就可以解毒了,让他抓紧时间安排接下来的对策。 于是乎,在这天,陆年真可谓是尽心尽力地规划着未来七日的应对之策。毕竟西凉尚未正式发动攻击,所有的策略无非都是基于推测而已。然而,经历过前几场激战之后,众人对于陆年已然深信不疑。更何况,袁有为手中紧握着许如清所撰写的战况报告,只要能坚守住这七天,陆年认为应当不成问题。 诸事安排妥当后,燕无觉与许如清总算得以着手替陆年解除身上的毒素。陆年谨遵许如清所言,运用自身内力守护住心脉,紧接着吞下了解毒丹药,随后便安然地平躺在燕无觉预先备好的疗愈榻上。 接下来便是行针环节,这对于许如清而言无疑是一次巨大的考验,她不但需要施展针法,更关键的是要精确掌控每一根银针上的内力输注,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起初进展并不顺利,但到了次日,情况逐渐好转,许如清的手法也愈发娴熟。 云中月的毒真的很美啊!它仿佛是一件艺术品,散发着迷人的魅力。引出后的毒素从陆年的口中缓缓流淌而出,燕无觉小心翼翼地将其收集起来,装入一个精致的小瓶子里。 那毒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的质感,宛如水晶一般纯净透明;仔细观察,还能发现其中似乎隐藏着漫天星辰,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令人惊叹不已。 随着每一次排出毒素,陆年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盈。尽管已经连续七天没有进食一粒米饭、一滴水,但他竟然丝毫没有饥饿感。相反,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爽和舒适。 而许如清则不同,她必须持续不断地运用内力来辅助治疗,以至于几乎没有时间进食。偶尔口渴至极时,她才会轻轻抿上一小口水。 到了第四天,燕无觉开始需要不时地为她输送内力,以维持她体内真气的运转。在这个过程中,许如清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弱,原本就不算圆润的脸庞也明显消瘦下来。 对于许如清来说,这几天异常漫长难熬。她一直咬牙坚持着,心中默默祈祷能够早日完成治疗。然而,当第七日的收针结束时,她终于再也无法支撑下去,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燕无觉见状,急忙伸手扶住她即将倒下的身躯,并轻柔地将她放置在床上。看着许如清苍白憔悴的面容,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瓷瓶打开,一阵药香飘出来,陆年觉得那药香光是闻着都令人精神一震,就见燕无觉倒出一粒喂许如清吃下,许如清惨白的脸色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 第39章 消失的他 许如清是第三日才醒过来的,醒来发现只有燕无觉守着她,她开口,嗓音粗嘎“又打起来了?” 燕无觉脸色难看的点点头,“打着呢,你要不要先喝点粥?我让阿二热在小灶上 呢。” “好。”许如清虽然是那药丸,却还是因为内力虚耗过度三天才醒过来。 阿二小心翼翼的把粥端进来,看了看许如清,放下粥转身就走。 只是这一瞬间,许如清还是察觉出不对,“袁有为呢?” 燕无觉端起粥坐到床边,“先喝粥!来,你这辈子除了现在,也就等你死了才能有老子亲自喂你这种待遇。还不赶紧珍惜,来,张嘴!” 许如清见燕无觉这样更觉得有问题,“袁有为呢?”她目光直直的看着燕无觉,还没等燕无觉回话,陆年就进来了。 “他失踪了。”陆年走到桌旁的坐下,他今日身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一副公子如玉的模样,终于不再披着他那常年不离身的斗篷了。 “失踪?怎么会失踪?”许如清看向陆年,“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你会全力支持他的!” “如清,不关他的事,是在解毒的第六日,袁有为就失踪了。”燕无觉叹了口气。 “那我睡了几日?有消息吗?”许如清焦急的问。 “你昏睡了三日,目前我们只知道他和张先带着一队骑兵进了山,耶律齐放火烧山了……”燕无觉放下粥,有点担心的看着许如清。 许如清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太子的话又一次响起,“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只大手在拨乱反正,上一世,杯子碎了。在这一世,我很好的护着杯子,但是它在另外的时机,还是碎了,那是天道。” 上一世,袁有为带兵去边境的时候,被耶律齐赶入山林中,耶律齐放火烧山,他虽然死里逃生,却折了一队骑兵,自己也深受重伤。这一世,太子已经替他规避掉那次的危险,可时间的齿轮仿佛又开始重新转动,他进山了,耶律齐放火了。 一滴泪从许如清的脸颊划过,所以就算做了万全的准备,他还是会死是吗? 陆年起身走到床前,“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许如清空洞的眼眸这才有了一点焦距,“我怎么信你?”她嗓音沙哑,满脸都是绝望。 “你只能信我。”陆年的表情此时有些高深莫测,他语气中的坚定终于给了许如清一点勇气,“我接下来该做什么?”许如清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你先将身体养好。”陆年轻声道,他给了燕无觉一个眼色,燕无觉端起那碗粥,“喝点。”他们一同长大,不是亲兄妹也胜似亲兄妹,如今看着许如清这样憔悴,他宁愿她生龙活虎的跟他斗嘴。 许如清直接接过碗大口大口的喝粥,喝完了这才看着陆年,“你会把他找回来的对吗?” “对!”陆年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 许如清这才点点头,安心的拉过被子躺下。可事实上只有她清楚,她现在头脑太乱,失了方寸,现在确实要好好休息,想清楚该做什么。 第40章 天降大石 袁有为和张先此时已经等在山洞整整三日有余,自从耶律齐丧心病狂地纵火焚山后,他们便按照计划一般,带领众兄弟藏匿进这处隐于深山之中的洞穴,静候这场熊熊山火过境。 要说这洞穴还是前两日阴差阳错间觅得,洞内有水源,再加上袁有为事先准备好的粮食,尽管已连续三日等在此处,但众人的精神状况尚且良好。一个个的神采奕奕瞪着兴奋地大眼睛等着袁有为下令出发。他们都知道这次他们是来搞偷袭的。 一场仗,最有意思的,并不是堂堂正正的和敌军对上,最能出气的部分反而是偷袭,他们已经等不及看耶律齐跳脚的样子。 洞外,被烈火肆虐后的山峦已然褪去昔日的蓬勃朝气,徒留一片黑漆漆、光秃秃的树干。部分倒伏在地的树干仍闪烁着微弱的火星红芒,而周遭弥漫的浓烈烟雾更是令众人咳个不停。 “将军,咱们是否还要继续坐井观天的等下去呢?”张先与袁有为并肩而立,一同凝视着洞外景象。 袁有为转头看了张先一眼,一言不发,随后伸手扯下衣角的一块布条,抛至两人身前的空旷之地。只见那布条起初仅冒出寥寥数点火星,须臾之间便熊熊燃烧起来。 “你看。”袁有为神情肃穆地注视着那块燃烧的布条,沉声道。 张先暗自吸了一口气,“奶奶耶,这会儿出去不得被烧死!” 袁有为却点头道,“可以了,准备出发!” 随后他风风火火的走进山洞,对着众人开始部署起来。 将士们将提前准备好的废旧铠甲做的铁鞋穿上,隔绝脚底与地面的热度,这才带上东西秘密出发。 西凉的大营和大晋大营的一样,搭建的时候有一面邻山,但是区别就在于,西凉邻近的山上大石多,平日里他们大营就总会有碎石落下,所以他们在靠山的一侧拉了个防护网,但如果是大石呢? 天擦黑的时候,袁有为等人终于到达西凉大营的山侧上方,并且五人一组,站在选好的大石之后。剩下的就是开始挖了,众人忙活到深夜,终于准备妥当。 袁有为眯着眼看向西凉大营,此时经过一天的交战,西凉大营的士兵们已经筋疲力尽,都早早的回营帐休息,就是现在! “放!”袁有为一声令下,将士们在高处伸脚一踹,这些人都是他选拔出来军中力气最大的,五人一组的腿力一点也不容小觑。大石头晃晃悠悠的晃悠几下,紧接着就朝着西凉大营滚落下去。 袁有为此时却没看热闹,而是带着人从后侧赶紧下山,找到事先藏好的马,一堆人趁夜色正浓悄悄的绕后回到大晋大营了。 西凉大营听见轰隆隆的声音,起初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大石砸了下来他们才开始四处逃窜,可显然,已经太晚了,这一场天降大石,西凉损失惨重,也让不少西凉人的军心开始动摇。 特别是过了几日,西凉军中开始传出,“耶律齐出兵名不正言不顺,引发天谴”的传闻,士兵们更是一个个战心全无。 第41章 相信我 袁有为回到大营,几乎是第一时间,一道小小的身影就扑进他的怀里,就见许如清哪里还有往日冷静自持的样子,她小脸上满是眼泪,一声声的哭着,那声音悲戚,听的张先都红了眼眶。 袁有为立即抱着人回到营帐,隔绝了外面一帮看热闹的人的眼神。“怎么哭了?想我了?” 许如清此刻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她抽噎着“他放火烧山,我怕你……” “怕我死了?”袁有为笑着摸了摸许如清哭红的鼻尖。 “嗯……”许如清可怜巴巴的“我一醒过来,他们就说你失踪了。” “你觉得同样的手法,若不是我故意露出破绽,能中他的圈套两次?”袁有为轻轻地拍着许如清的后背。 “嗯,可万一你受伤了呢?”许如清脸上的泪珠滑落,袁有为心疼的看着她,她又瘦了。 “不会的,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我就算爬,也要爬到你面前。”袁有为笑着,认真的看向她“如清,你必须回去了。” “好。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许如清擦了擦脸上的泪,点点头。 “我答应你。” 或许是知道这是二人分别前的最后一夜,晚上袁有为终于是将美人抱在怀里温存许久。许如清紧紧的抱着他不放手,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袁有为一遍又一遍的亲吻掉她的泪水,拥着她入眠。 许如清第二日到底没有用默一,她知道那是袁有为的贴身暗卫,她只带走了阿大阿二,燕无觉决定留在这儿等着这场仗打完“你放心,你男人,劳资我替你看着。” 许如清笑了笑,把小药箱里有价值的东西都塞给了燕无觉,“替我守好他。” 燕无觉摆摆手。 这场送别还没结束,西凉人又一次打过来了,袁有为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许如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是啊,他年少成将,她是该相信他的。 回程的路途很长很长,不,应该说不是路途变长了,是他们走的慢。一路上,许如清想了很多,渐渐的也不再那样的担心。能做的她都替他做了,剩下的就是看天意了。 越往大晋走,天气就越热,路上其实并不太平,有一些阿猫阿狗见到许如清的美貌总是安奈不住的想搞点事情,不过这些许如清都不用担心,阿大阿二会解决。 许是因为袁有为先一步传信回去了,待许如清到城门的时候,就见到了凤清的马车。凤清依旧还是那副老样子,只不过见到如此消瘦的许如清还是心疼的皱起眉头。 许如清看向凤清,人的感情是真的奇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见到凤清不再是浓浓的遗憾了呢?当初出嫁那日,她都不敢触及他的眼神,生怕看见他的眼睛,自己就再也走不出那屋子。 但现在,许如清直视着凤清的眼睛,开口道“阿兄,好久不见。” 凤清笑的温润,“回来了好好休息一下。” 第42章 庄生梦蝶 回到许府之后,许如清沉沉的睡了一觉,她有些恍惚,时常觉得这好像是一场梦。整日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国公府收到许如清回来的消息,孟晚和林氏直接来了许府看她,见她这样瘦弱,孟晚红了眼眶,话到嘴边几次还是没问出口。 “婆母,他很好,也没受伤。”许如清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诶,好!好!”孟晚用帕子擦拭着眼角。 “如清,有枫知道你回来,但他是男子,不便过来,知道我和大嫂要来,让我们把这个带过来。”林氏和以前一样,温温柔柔说完,这才让身后的婢女拿出来那些药材。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如清你莫嫌弃,这些药材都是御赐的,宫里的,我和枫儿都给你留着的。”林氏拉着许如清的手,“你熬些吃吃,怎么瘦成这样?” “谢谢二婶和二弟,我挺好的,没事。”许如清苍白着脸,这话很显然没什么信服力。 “你二婶这话可是真的,那药材,你二叔吃了点,被你二婶和若纹追着念叨了一日,你二叔还跟你公爹诉苦,说再也不敢吃了,这怕不是吃了个紧箍咒,被念了一天。”孟晚捂着嘴笑着。 许如清脸上也露出笑意,感激的看向林氏。 “二弟在朝堂可还好?” “好好好!他如今已经升官了,调任去了礼部,因着有为的关系,朝堂的人也不敢看轻他。”林氏笑眯眯的,一看就是打心眼里的高兴。 “那便好。”许如清轻声说“婆母,二婶,我回来本应该回国公府的,但这身子不争气,怕给众人过了病气,待我养好了再回去。” “不急的,今日我把茯苓和素衣带过来了,你有什么事让她们二人去告知一声便可,就安心的养身子,什么都不要想。”孟晚紧握着许如清那瘦弱的手。 “好。”许如清感觉自己已经是极限了,跟孟晚说完话,就又一次睡了过去,这段时日她总是会睡很久,许母和凤清都来看过,每次要请大夫,许如清都笑着说,“我就是大夫,我知道自己无事。” 好在她三餐还正常。 这日,许如清又一次沉沉睡去,只不过这一次她梦见了许多事。 她梦见了烈火烧山,数十英烈丧生火海,梦见沙场一战,铁蹄踏碎了袁有为的尸骨,西凉皇帝右手端着袁有为头颅做的酒器与大臣畅饮。 她梦见了国公府办丧,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哭喊中,孟晚一头撞死在棺材上。 她梦见她立誓血债血偿,花了十一年的时间,为太子和司马硕做僚机,动用她所有的力量,踏平了西凉。 她梦见她心愿已了却存了死志,太子问她是否愿入后宫,她摇头拒绝,一心求死时,看见了比她还痛苦的凤清。 她梦见了她二嫁于凤清,日子平淡,二人生下一儿一女,梦见那枚凤家祖传的玉挂在她的胸前。 她梦见她郁结于心,不待孩子长大就早早的撒手人寰。 这一夜梦见了许许多多,仿佛在梦中已经过完了一生,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许如清脸上时,她缓缓睁开眼睛,“素衣,今日我想出去走走。” 第43章 有孕 许如清迎着朝霞走出了闺房,坐在小院中,好久……好像好久都没有见到阳光了。她伸手遮挡住阳光,阳光却从她的指缝中流出,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许如清望着院中的一草一木,仿佛又看见了那两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在这院中嬉戏,一辈子……真的好长啊…… 叹了口气,就见茯苓匆匆的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小姐,是太子殿下的信。” 茯苓将信递给许如清,许如清接信的手一顿,但只是片刻她就垂下眸子慢条斯理的拆信。 太子信中所写是最新的战报,袁有为大破西凉,如今已经攻下西凉大营,连夺三城了。 许如清勾了勾嘴角,喃喃道“他果然说话算数。” 素衣听见她说话,好奇的问“小姐说的姑爷吗?”她把披风给许如清披上,仔细的掖了掖领口,不让一丝风吹进去。虽是已经入了夏,但早晨起来还是有点凉。 许如清却摇摇头,笑着不说话。 “今日收拾收拾回国公府。”许如清起身,准备去和许父许母说一下要回去的事。 饭桌上,二人担心的看着许如清,“不如再在府中住几日,好好养养?”许母有些不放心。 “无事,我毕竟已经出嫁,久住娘家还是不好。”许如清喝着小厨房炖了一夜的补汤,但脸色依旧没什么血色。 “呕……”参汤刚喝完,许如清一阵干呕,将刚喝进去的汤都吐了出来。 “小姐,你怎么了?”茯苓连忙给许如清拍拍后背,素衣紧忙将漱口的茶盏端过来。 “我的娇娇啊,你这样如何回去。”许父满脸担心。 “我无事,爹爹娘亲不必担心。”许如清漱口之后,用帕子擦了擦唇角,“是我有身孕了。”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什么?我要当外公了!!!”许父顿时惊喜的大叫起来。 此时凤清刚好踏进小厅,听见这句话,手中的糕点掉落,整个人呆呆的看着许如清。 “是清儿来了,娇娇有孕了,我们家要添丁啦!”许母也十分高兴。 凤清似刚回过神一般,将糕点捡起来,“要恭喜姨父姨母了。”他笑着说,但那笑容很是僵硬。 许如清抬眼看向凤清,就见凤清看着她的肚子,扯出一个笑,那笑当真是比哭还难看。 “阿兄来的正好,我们也刚吃。”许如清嘴角弯起,笑着道,她的手轻柔的抚在小腹上。 “嗯,是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凤清坐了下来,小厮极有眼色的添了碗筷。 “吃!快吃,一会儿凉了。”许父许母也觉出了凤清的古怪,笑着打圆场。 这顿饭气氛诡异的吃完了,许如清吃完了就回到自己院子,等着素衣和茯苓收拾好东西。 因为突然得知她有身孕,怕许如清回到国公府也不说,许母怎么都要跟着去一趟,亲自交代给孟晚才放心。 于是马车里许母拉着许如清的手唠唠叨叨的说着孕初期的注意事项,许如清含笑听着一点也不觉得厌烦。 第44章 很长的梦 国公府内众人的反应超乎了许如清的想象。孟晚和林氏更是激动得几乎要将她供奉起来一般,这种过度的热情让许如清有些不知所措。然而,看到这一幕的许母却终于松了一口气。 自从进入国公府以来,许如清一直都是许母心中最大的牵挂。如今,府里已经不再有那些令人烦恼的人搅乱局面,而她的女儿又如此懂事、让人省心,许母自然感到无比欣慰。于是,她安心地踏上了归家之路,心中满怀着对女儿未来生活的祝福与期待。 许如清现在除了日常的饭菜,每日还要喝林氏亲手熬的补汤,要吃孟晚亲自做的点心。每一样入口的东西必须经过素衣茯苓的查验,就连要穿的衣物、屋子里的熏香都要每日查验。 不只国公府,连许府都格外的忙碌起来,每日极其难得的新鲜瓜果都会运到许如清面前,可能宫里的娘娘都吃不了这样好的水果。 太子自然也知道许如清有孕,他倒是意外的很,等着许如清胎相稳固之后,这才借着皇后召见的名头见到了她。 司马骥看着许如清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神中满是好奇。 “你……真的有孕了?”司马骥满脸狐疑地紧盯着许如清,似乎想要从她身上瞧出些许端倪来。他的目光犀利而锐利,仿佛要穿透许如清的身体,探寻到隐藏其中的真相。 面对司马骥如此直白的质问,许如清却显得异常淡定。她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不慌不忙地回应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马骥深吸一口气,继续追问:“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上一世,你明明没能怀上袁有为的孩子,可如今为何”话未说完,便被许如清硬生生打断。 只见许如清朝司马骥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你是不是想说,上一世,我虽然未能与袁有为孕育子嗣,但反倒和凤清共同育有两个孩子?”话音刚落,司马骥顿时愣住了,他瞪大眼睛,惊愕地望着许如清,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然而,许如清并未等待司马骥开口,她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对方,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尽管她一句话也没说,但彼此毕竟相识已久、共事多年,仅仅通过一个眼神,司马骥便心知肚明——原来,许如清同样经历过重生! 此刻,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气氛变得格外凝重。司马骥心中暗自思忖,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而接下来他们又将面临怎样的局面? “我只是做了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许如清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投向对面的司马骥, 轻声说道:“你曾经告诉过我,天道难违,仿佛总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一切,试图让世界回归正轨。然而,你瞧,即便如此,我依然成功地改变了一些事情,不是吗?在上一世,我的夫君并未能够攻破西凉大营,更别提攻城略地了。可这一世,他却做到了。” 第45章 不后悔 司马骥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地追问道:“你到底做了些什么?竟然能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 许如清淡然一笑,脸上流露出一种神秘莫测的神情,回答道:“我用自己毕生的内力换取了一个关键的契机。”说完,她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司马骥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惊愕地问道:“你失去了所有的内力?那岂不是意味着你的武功尽废?” 他心中暗自思忖,若是内力耗尽,或许还有重新修炼恢复的可能,但听许如清所言,情况似乎并非如此简单。 许如清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司马骥的说法,接着说道:“起初,我也以为仅仅是内力枯竭而已,毕竟只要假以时日,总能够慢慢调养恢复过来。可是当我回到这里后,才发现,我的内力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丹田之处变得空空如也。”说话间,她下意识地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感受着那里的空虚与无力。 尽管面临如此困境,许如清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悔意,反而透露出坚定和释然:“不过,我并不后悔做出这样的选择。” 司马骥心中的好奇心愈发强烈,很想知道她究竟在边疆经历了什么,但他并没有在此事上过于纠缠,而是伸出手臂,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张薄薄的信笺。 然后,他微笑着对许如清说:“哦,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的夫君已经连续攻破了十座城池!” 接着,司马骥将手中的信笺轻轻地递给许如清,并示意她看看上面详细记录着战争情况的战报。 许如清接过信笺后,迅速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其中的内容,心中顿时感到无比安心。 “那么,太子殿下是否打算派遣援军呢?”许如清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司马骥问道。 司马骥点了点头,回答道:“没错。与其纵虎归山,虚假和平,让他们有机会逃脱,不如果断出击,将其一举消灭干净。” 很少能见到司马骥如此直白地表露自己内心真实情感和野心勃勃的一面,此刻他的眼神充满了决心与渴望成功的欲望。 许如清微微颔首表示认同,这个场景让司马骥不禁有些恍惚,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前世一般。然而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的许如清每天都穿着朴素的白衣,默默地为袁有为守丧;而如今的她却身穿着鲜艳动人的水红色烟罗裙,整个人显得格外明媚耀眼。 “好了,知道你安好,本宫便安心些了。”司马骥嘴角微微上扬,再次露出那标志性的虚假笑容。然而,许如清却敏锐地察觉到,此刻他的笑容之中似乎多了那么一丝丝真切之意。 “臣妇告退。”她缓缓站起身子,向着司马骥行了一记标准的万福礼。这一举动引来司马骥的一阵白眼:“得了,前世可未见你如此恭敬过我!” 许如清轻笑一声,回应道:“世间之事变化莫测,缘分亦是如此。此刻与彼时自当有所不同。”言罢,她转身离去,步伐不紧不慢,显得格外悠然自得。 司马骥凝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惋惜。这般特别的女子,未能成为自己的女人,着实有些遗憾啊…… 第46章 大胜 司马骥再次派遣浩浩荡荡的十万大军奔赴西凉边境,以增援袁有为。这场战争进展迅速无比,得益于陆年的强力援助以及袁有为所率领军队的强大实力,还有许家源源不断供应的充足粮草,使得将士们士气高昂、精力充沛地投入战斗之中。 他们心怀保家卫国的壮志豪情,勇往直前,毫不畏惧敌人的攻击。仅仅只用了短短半年的时间,袁有为便势如破竹般攻破了西凉防线,并一举击败了西凉皇室势力。在这场激战中,耶律齐也未能逃脱,最终被当众处决,其首级被放入一个精致的木盒中,准备押送回大晋示众。 此时此刻,整个大晋实际上已经处于太子的全面掌控之下。皇帝眼见局势稳定,干脆选择了一个良辰吉日举行禅位大典,将皇位正式传给太子。自此之后,他心满意足地退居二线,当上了太上皇,悠然自得地享受起清静闲适的生活来。 而此时的许如清已有九个月之久,硕大的肚子高高隆起,让人不禁为之担忧。每一天,孟晚和林氏都提心吊胆,生怕她会突然临盆,因此无时无刻不在紧张兮兮的绷着一根弦。 “小姐,听说大军即将凯旋归来啦!”素衣兴奋得如同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满脸洋溢着喜悦之情。她那欢快的模样,仿佛春天里绽放的花朵般娇艳动人。 “你怎么如此开心啊?”一旁的茯苓见状,忍不住调侃道:“莫不是因为某个人将要归家?” “嗯?谁呀?怎么一回事?我怎会不知晓呢?”许如清原本正悠然自得地品茶,听闻此言,猛地竖起了耳朵,目光紧紧锁定在素衣身上。 “哎呀,小姐,没有谁啦,您别听茯苓乱讲。”素衣顿时羞红了脸,垂下头去,不敢与许如清对视,声音也变得细若蚊蝇。 “当然是那个身强体壮孔武有力的那个人!就是经常帮助张叔张婶提水的那位好心人!还有一次,素衣姑娘不小心扭伤了脚,他二话不说,立刻背起她一路狂奔到医馆的那个人!”茯苓一面轻轻地为许如清按摩着因为怀孕而略显浮肿的小腿,一面毫不含糊地揭露起素衣的底细来。 “姜武?”许如清不禁感到十分诧异。“小姐!茯苓!我不跟你们说了!”话音未落,只见素衣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嗖的一下跑得没了踪影。从背影望去,甚至能看到她的耳朵尖都涨得通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茯苓,快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许如清眼看着素衣匆匆离去,连忙焦急地向茯苓询问道。 “小姐您去边疆的时候,这俩人就因为崴脚的事有点苗头,后来姜武跟着第二批大军去边疆,走之前把这层窗户纸挑破了,说回来要娶素衣呢。”茯苓全当是给许如清解闷,再者就算是素衣想要出嫁也要先得了许如清的首肯,怎么看都是让她知道的好。 第47章 生了!什么时候怀的? 许如清每天都会挺着大肚子,在小院子里慢悠悠地踱来踱去。偶尔,她甚至还会想要蹦跶几下,把周围的人吓得心惊胆战。 “怎么还不出来啊!”许如清焦急万分,每天都会不停地念叨这句话。 而孟晚和林氏则更是紧张得要命,她们几乎整天整夜地守在许如清身边,生怕她随时会临产。\"这孩子恐怕是随了他爹爹了,当年我怀着有为的时候,也是延迟了半个月才生下来呢。\"孟晚安慰道。 今天,军队即将归来,许如清满心欢喜地看着孟晚和林氏,眼中充满了期待“我好想去迎接他呀。” 然而,孟晚和林氏却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不行!” “不行!” 两人态度坚决,毫无商量余地。毕竟,许如清现在处于如此关键的时期,实在不能有任何闪失。她们绝不愿冒险行事。 许如清立刻耷拉着小脑袋,无比的失望。 “娇娇,你就听我们的,况且有为还要先去宫里复命。街上那么多人,我们怎么能放心?”孟晚苦口婆心的劝。 许如清也知道,特别是现在刚打完仗,若是西凉的漏网之鱼混进来,她现在还没有武功了,若是有一个万一,真的是后悔莫及,想了想还是作罢。 中午袁有为已经顺利的回到大晋并入了宫,燕无觉累的回到济世楼,众人都满心欢喜的等着袁有为回来,结果还没等到人,许如清就破水了。 “母亲!我,我破水了!”许如清虽然会医术,但到了自己这难免有些慌乱,她赶忙躺在床上,等着稳婆过来。 稳婆来的很是及时,早在半个月前,孟晚就直接让稳婆住进府中了,只要许如清一发动,立刻就能叫来稳婆。 生产是场力气活儿,稳婆和热水都备好,就等着许如清开宫口,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林氏赶忙叫小厮去宫里给袁有枫去信,让他告诉袁有为许如清要生了。 袁有为一听,也顾不得庆功宴,直接跟司马骥说了一声就火急火燎的赶回来了。袁有枫也跟了回来,几人站在门口听着许如清的惨叫,都心急不已。 大概过了一刻钟,许家的人都来了,凤清也来了,小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都只能站在外头干着急。 最离谱的是司马骥和陆年也来了……所以宫里现在是谁在开庆功宴? 袁有为也顾不得那么多,草草的给司马骥行个礼,又继续在产房门口转悠。 “里面接生的是谁?”这时凤清问了一句。 “是京城最有经验的稳婆。”林氏捏着帕子答,看得出来她也紧张,袁有枫站在他身边揽着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 袁国安和袁国平则是坐在一旁喝茶,也怕给众人添乱。 “阿福,去请燕公子。”凤清道。 袁有为这才反应过来,是啊,为什么不请燕无觉。 “我亲自去。”袁有为直接冲出院子,飞身上马,直接到济世楼敲门,守门的不认识袁有为,怎么都不让进,袁有为无奈只能学姜武那样扯着嗓子喊,但这招还真是管用,燕无觉睡眼惺忪的被喊了出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拉着往外走。 “如清要生了,你快跟我走。”袁有为插空说了一句。 燕无觉彻底醒了,“生了?!什么时候怀的!!?哎哎哎,你先别拉我,我去拿药箱。”他虽然一整个大震惊但是还是头脑清醒的不忘带东西。于是许如清的院子里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头脑清醒的人。 第48章 生产 许如清的腹部高高隆起,仿佛随时都会被撑破一般,与寻常孕妇相比简直大了不止一圈。燕无觉只是轻轻一摸,便不禁惊叹出声:“你可知自己怀上的乃是双生子?” 此时的许如清正遭受着剧痛的折磨,连面容都因痛苦而变得扭曲不堪,但还是强忍着疼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知晓……” 作为一名医者,她又怎会不知自己所怀为何呢?别家妇人怀有双生子大多都会早产,可自己这腹中胎儿却如此缓慢,着实令人费解。 燕无觉微微颔首,表示明白,然后叮嘱道:“趁现在疼痛稍缓之际,快快进食补充体力。毕竟你这一胎恐怕需要耗费更长时间。”言罢,他迅速而熟练地洗净双手,准备着手为许如清接生事宜。 一旁的稳婆见状,却是满脸不屑,嘴里还嘟囔着些什么。 茯苓见此情形,赶忙说道:“这位是济世楼的燕公子!婶婶您劳累许久,不妨先歇息片刻。”话音未落,她已匆匆端上一杯热茶递给那位婆子。 那婆子一听“济世楼”三字时,那稳婆态度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不仅不再抱怨,反而主动让出位置来,先前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兴奋和期待。 她暗自思忖着,若能在此次接生产程中学到燕公子一星半点的医术技巧,那可真是受益无穷啊!于是,她全神贯注地盯着燕无觉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素衣小心翼翼地端过来已经煮好的参汤和米粥,放在床边。许如清慢慢地喝着,虽然她心里很清楚生孩子不能着急,但看到燕无觉一直坐在自己身下那个位置,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和不自在。 然而,燕无觉却完全没有察觉到许如清的心思,他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她的状况。每当宫缩来临的时候,他便轻声嘱咐许如清要配合用力。不仅如此,他还熟练地取出银针,准确无误地刺向许如清手上的合谷穴,以刺激分娩进程。 许如清微微皱起眉头:\"你以前不是不喜欢针灸之术吗?\" 燕无觉嘴一撇:\"你都会的东西,我必须会!\" 眼见着针刺产生了效果,燕无觉紧接着又落下几针。随着这几根银针的刺入,产程明显加快了许多。没过多久,他们就清晰地看见了孩子的头顶。 \"看到头顶了,再加把劲!\" 燕无觉兴奋地喊道。由于太过激动,他的声音比平时大了不少,连屋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都紧张地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儿,一阵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哭声骤然响起。紧接着,只听稳婆兴高采烈地喊道:\"是个小公子啊!\"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屋外众人脸上满是欣喜之色,袁有为激动得双手不停地颤抖着,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是一旁的司马骥率先反应过来,满脸笑容地说道:“恭喜恭喜啊!” 第49章 双生子 司马骥原本想着向袁有为道贺后便先行回宫,但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屋内突然又传出一阵婴儿响亮的啼哭声。紧接着,只听稳婆惊喜的声音再度响起:“生啦!又是个小公子呢!”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在门外不由得面面相觑,随后陷入狂喜之中。谁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一对双胞胎! “是双生子啊!”孟晚紧紧抓住林氏的手,同样兴奋得浑身发抖,而林氏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司马骥,此刻也不禁对这两个刚刚降生的孩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毕竟,能够顺利产下双胞胎并且母子平安的情况并不多见。于是,他决定留下来,亲眼看看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伙。 与此同时,燕无觉则默默地守在产房内,耐心地等待着许如清娩出胎盘。待一切处理妥当之后,他又细心地为许如清做了简单的清洁,并特意喂她吃下一粒具有滋补功效的药丸,以帮助她恢复体力。做完这些事情,燕无觉这才收拾好自己的工具。 屋内众人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地忙碌着,许如清先是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然后才浑身瘫软无力地躺了下来。 稳婆终于小心翼翼地抱着两个小公子走了出来,众人急忙转移到堂屋,生恐屋外的风会吹到孩子们身上。 孟晚和许母一人接过一个孩子,并轻轻揭开包裹被子的一角,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个犹如玉雕般粉嫩可爱的小婴儿。 “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啊!哪一个才是哥哥呢?”林氏兴奋不已地盯着眼前的两个小家伙,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年袁有枫刚刚降生时那粉雕玉琢的模样。 “这个是哥哥,你们看,他的大脚趾这里有颗小痣呢。”稳婆伸出手,指着其中一个奶娃娃的大脚趾说道。 众人纷纷顺着稳婆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那个大脚趾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哎呀呀,这以后可怎么分辨得清楚哟?”袁国安满脸笑容地打趣道,“快快让我抱抱我的乖孙子们。” 就在这时,司马骥和凤清的脸色突然微微一变。在上一世,凤清的大儿子脚趾头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而二儿子的大腿内侧则有一块小小的胎记。 此刻,凤清朝许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她手中的奶娃娃。然后,他轻轻地掀起被子,目光急切地朝着孩子的大腿处看去。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那里并没有什么胎记。也许只是一个巧合……凤清心中暗自想着,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动作轻柔地将孩子重新包裹好,然后才把孩子交回到许母怀中。做完这些之后,凤清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失魂落魄。 陆年注意到了凤清的变化,他转头看向凤清,嘴角微微勾起,似乎若有所思。接着,他也走到了奶团子旁边,低头看着可爱的小家伙。 “给孩子取名字了吗?”陆年轻声问道,同时伸出手逗弄着其中一个奶娃娃。 “还没呢,如清说要等有为回来再取。”孟晚微笑着回答道。 第50章 取名字 “诶,有我这个爷爷在,哪里轮得到他爹取名。”袁国安一边说着,一边满意地捋了把自己的胡子。他的眼神充满宠溺和自信,仿佛已经为孙子取好了一个绝佳的名字。 这时,许父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插话道:“两个孩子,我们许家取一个名字不过分。”显然对于能够参与到这场喜庆之事中感到非常兴奋。 然而,陆年的一句话却让现场顿时安静下来:“皇上在此,不如让皇上取名。”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司马骥,等待着他的决定。 司马骥则看了一眼凤清,然后悠然地提议道:“不如我们众人一人写两个名字,让孩子自己抓阄。”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大家的认可,许父更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此刻,他早已顾不得皇帝在场,心中只想着如何能把其中一个孩子带回许府,好让其继承自己庞大的家业。 小六见状,急忙取来笔墨纸砚,分发给每个人。众人接过纸张后,开始思考并写下心目中的好名字。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弥漫着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氛。 当所有人都写完后,稳婆小心翼翼地将哥哥抱了过来。袁国安满脸笑容地对小婴儿说道:“乖孙啊,叫什么可就看你自己的手气啦!一定要抓到爷爷取的名字哦。”说罢,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奶娃娃那粉嫩可爱的小脸蛋。 奶团子胖乎乎的小手被轻轻地放进那堆折得整整齐齐的纸张中间,然后,小家伙开始挥动他肉嘟嘟的小手,无意识的左抓一下,右挠一下,努力想要抓住点儿什么。 终于,经过一番努力,小团子的小拳头紧紧捏住并带起了其中的一张纸。袁有为小心翼翼地接过纸,展开来,轻声念出了上面的两个名字:“景容,景裕。” 他抬起头,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停留在凤清身上。然而,此刻的凤清正微微发愣,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之中。 “这是朕写下的。”还没等凤清开口,司马骥便抢先说道。袁有为心中暗自思忖,自己常年在朝堂之上,又怎会不识得司马骥的笔迹?但这纸上的字迹他未曾见过,自家人和陆军师的笔迹他都熟悉,许父许母的表情失落,看来没抽中,再加上凤清的异样神情,这分明就是出自凤清之手! “微臣谢陛下恩赐!”袁有为倒也干脆利落,欣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就这样,袁家的长房嫡长孙和嫡次孙都有了各自的名字——哥哥名叫袁景容,弟弟则唤作袁景裕。 此时此刻,夜幕已深,万籁俱寂。司马骥不便久留,于是便带领随从们离开了袁家,返回皇宫。他一走,袁家上下顿时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而许父、许母则恋恋不舍的和凤清一同踏上了归家之路。 燕无觉见许如清早已安然入睡,这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前往茯苓事先安排好的客房歇息。至于陆年,则选择在此留宿一晚,毕竟眼下他确实无处可去。 袁有为连忙去看许如清,但见她睡得正香也没有吵醒她,安心的守在一旁,孩子已经在奶娘那里照看着,有孟晚和林氏在,他一点也不担心。 第51章 醒来 经过昨日漫长的生产后,许如清终于感到筋疲力尽,陷入了深深的昏睡之中。直到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她才缓缓睁开双眼。 刚一醒来,她便看到袁有为蜷缩在一旁的小榻上,似乎正在熟睡。然而,当她发出一丝声响时,袁有为立刻惊醒过来,甚至来不及穿上鞋子,就匆匆跑到了她的床边。 \"娇娇,你现在感觉如何?身体有没有好一些?\" 袁有为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透露出对她的关切之情。 许如清看着眼前的丈夫,突然间鼻头一阵发酸。 昨天分娩时的坚强与勇敢,在此刻见到他之后,仿佛一下子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委屈想要通过哭泣来宣泄。 \"你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 她娇嗔说道,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袁有为心疼地伸出手,轻柔地为她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痕:\"嗯,是我不好,回来晚了。\" 许如清轻轻问道:\"孩子们呢?他们在哪里?起名字了吗?\" 袁有为安慰道:\"刚才被抱走了,放在我母亲那里。有奶娘照顾着呢,你放心,好好调养身子要紧。\" 说完,他急忙唤来茯苓,让她去端来一些滋补的药膳。 待茯苓离开后,袁有为才转过身来,微笑着告诉许如清:\"我们给孩子取了名字,老大叫袁景容,老二叫袁景裕。\" 听到这个名字,许如清微微一愣,她点了点头。 这时茯苓端着药膳过来了,虽是药膳,却也做的可口,许如清吃过之后,终于恢复一些力气,“去把孩子抱过来我看看。”她对茯苓道。 茯苓微微一笑,应是后便转身离开房间,她知许如清的身体吹不的风,贴心的顺手轻轻地关上房门。 没过多久,孟晚与林氏各自怀抱着一名婴儿一同走进屋内。两人满脸洋溢着无法抑制的喜悦之情,当看到许如清已经苏醒时,更是满心欢喜地走上前去。\"如清,快瞧瞧。\" 孟晚面带微笑地凑近说道。 许如清朝她们点了点头,随即从孟晚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其中一个可爱的小家伙。这个小宝宝自昨天出生以来一直紧闭双眼未曾睁开,但此刻一回到母亲温暖的怀抱里,竟奇迹般地缓缓睁开了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凝视着自己的母亲,接着咧开小嘴露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令人惊喜的是,宝宝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边还浮现出一个迷人的小梨涡。 \"这是弟弟。\"一旁的袁有为满含慈爱地轻轻抚摸着宝宝粉嫩的脸颊,话音刚落,只见那小家伙似乎听懂了一般,笑得愈发灿烂,欢快得手舞足蹈。 许如清宠溺地点了一下宝宝小巧玲珑的鼻尖,随即将他交给袁有为,转而接过林氏怀中另一个小家伙。相较于刚刚那个活泼爱笑的弟弟,这个宝宝显得格外沉稳庄重,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许如清,小小的眉头微微皱起,神情酷似袁有为,模样十分惹人怜爱,惹得许如清忍俊不禁。 第52章 选秀 许如清的月子坐了近四十日,孟晚才肯放她出来活动活动,她每日就是吃吃吃,补补补,连儿子都不让她久抱,就怕她落下病根。待许如清出月子,就听闻皇宫要开始选秀了。 先帝在位之时,由于种种原因,原本应定期举行的皇子选秀之事一直被搁置着,未能如期推进。如今国家大事基本处理妥当之后,身为当朝皇帝的司马骥面临来自朝堂各方的压力,不得不开始筹备和推动选秀事宜。 袁家众人正沉浸在家中新添男丁的喜悦之中。但得到消息的周姨娘,心中却有着自己的盘算。她深知宫廷选秀是自己女儿改变命运的一次机遇,于是默默地找了关系,希望能将袁若影送入待选女子的名单之中。 经过一番努力,周姨娘终于成功地找到了合适的门路,贿赂了那主管太监,将袁若影送进了候选名单。然而,袁家其他人对此毫不知情。等袁国安知道的时候,袁若影已经被送去储秀宫了,如此一来,袁家也无力回天,袁国安发了很大的火,动了家法,周姨娘活活的挨了三十鞭子。 但她丝毫都不后悔,直到最后还在叫嚣着,“等我女儿成了贵妃娘娘,看你们一个两个的还如何作贱我们母女。” “你这个疯妇!”袁国安狠狠的掌掴了她,气的直接下令将人关起来。连夜递了折子进宫,希望皇上能够放袁若影回家去。 谁能想到,袁国安竟然在养心殿外苦苦等待了整整两个时辰,但却连皇帝的一面都没有见到!面对如此情况,他实在无法揣测圣意究竟如何,无奈之下只得先行返家,并与袁有为共同商讨此事。 此时此刻,袁有为正怀抱着年幼的袁景裕轻声哄慰着,完全无暇顾及其他事情。只见他随口说道:“爹,既然人都已经送入储秀宫中去了,那您就顺其自然。以袁若影的品行来看,估计很难被选中成为嫔妃,顶多也就是在御前失礼罢了。毕竟凭借如我立下的战功,就算真发生点什么意外状况,想必皇上也会对此视而不见、网开一面的,所以压根儿无需为此忧心忡忡。” 袁国安在玉清小筑里长吁短叹了许久之后,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接着,他又欢欢喜喜地逗弄起自己可爱的小孙子来,过了好一阵子方才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许如清突然垂下眼眸陷入沉思之中,然后开口问道:“你觉得,如果把若纹送进宫里去会怎样呢?” 要知道这些年来,袁若纹在许如清的悉心教导下可谓是出类拔萃、多才多艺,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变得愈发楚楚动人、明艳照人起来。想当年,她的母亲江氏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作为女儿的袁若纹自然也是毫不逊色啦。 袁有为摇头,“这事还是要听她自己的意思。” 许如清想到这也觉得是该问问她,这才放下了心思。 第53章 选秀(2) 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了玉清小筑外那片青葱的草地上。袁若纹匆匆赶来,额头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汗珠。她这些天一直都在跟随刘家嬷嬷学习礼仪之道,所以今天也不例外。 当她踏入玉清小筑时,许如清坐在院中,一眼便望见了如今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清新脱俗。与过去那个胆小怯懦、总是畏首畏尾的小女孩相比,如今的袁若纹简直就是脱胎换骨一般。 \"嫂嫂,不知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袁若纹轻声问道,声音犹如黄莺出谷般婉转悦耳。 许如清正怀抱着袁景容,轻轻摇晃着身子,嘴里哼着一首温柔的摇篮曲。而小奶团子则用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盯着自己的小姑姑,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 听到袁若纹的问话,许如清微微一笑,缓声道: \"若纹,如今正值选秀之际,嫂嫂想问一问你,是否愿意入宫?\" 袁若纹闻言先是一怔,但仅仅过了一会儿,她便低下头,轻柔地回答道:\"若纹全听嫂嫂的安排。\" 许如清看着眼前这个乖巧懂事的妹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爱之情。她想了想,接着说道:\"不过,这毕竟是关系到你一生幸福的大事,如果你实在不想入宫,嫂嫂也会替你寻觅一个好归宿的。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听从自己内心真实的声音,做出最适合自己的选择。\" 袁若纹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望向许如清。只见她那修长的脖颈如同白玉般洁白无瑕,美丽动人。稍稍沉默了片刻之后,袁若纹再次开口说道:\"嫂嫂,能否给我一些时间?我想仔细斟酌一番,明日前再来回复您,可以吗?\" 许如清点头,“好,快去吃早膳,刘家嬷嬷一会儿要来了。” 袁若纹毕恭毕敬地深施一礼后,方才缓缓转过身去,迈着轻盈的步伐离去。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袁有为怀抱着袁景裕,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微笑:“这小丫头啊,真是越来越像你当年刚刚嫁入我们袁家时的模样了。” 闻言,许如清白了袁有为一眼,秀眉微蹙地质问道:“哦?我当初嫁过来时究竟是什么样子?”说罢,美眸紧紧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只见袁有为不慌不忙地抱紧怀中的奶团子,然后抬起下巴,朝着袁若纹离去的方向努了努嘴,笑着回答道:“喏!就是刚才那样子呗,一副端庄高贵、凛然不可侵犯的大家闺秀模样,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冷冰冰的气息,一点儿也没有人情味,还是现在这样更好一些。” 听到丈夫如此评价自己,许如清真有些哭笑不得。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感叹,想当初这家伙好歹还算是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佳公子形象,可自从去军中历练一番并经历过几场战争之后,整个人完全变了个样儿,如今简直就是个粗犷豪放的兵鲁子! 第54章 入宫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许如清正坐在窗边还没等到袁若纹,但等来的并非袁若纹,而是一道来自太后的旨意——宣她入宫觐见。许如清心知肚明,此次召见定是皇帝要见她。 太后不过是个传话筒罢了,真正想见自己的人正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许如清收拾妥当之后,踏上了进宫的马车。而袁有为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十分不满,执意要一同前往,并钻进了马车陪她同行。 一路上,袁有为醋意大发,愤愤不平地质问:\"他一个皇帝老是召见你干什么!你可是已经嫁作人妇了!\" 许如清心中暗自发笑,故意逗他说:\"我也不晓得呀,兴许是皇上倾慕我的才华!\" 话音刚落,袁有为气得脸色发青,怒气冲冲地警告道:\"那你可千万别被他给迷住了,一定要牢记自己已是有夫之妇的身份,守住本分啊,我的娇娇!\" 许如清调皮地皱起鼻子嗅了嗅,然后似笑非笑地说道:\"咦,我怎么好像闻到一股酸味呢?\" 袁有为见状,索性一把捏住她粉嫩的脸颊,狠狠地吻了上去。这个热吻持续了许久,仿佛要将彼此的心意融入其中。最后,他轻轻放开了她,柔声嘱咐道:\"去。\" 就在这时,车外传来小太监恭敬的声音:\"贵人,请您下车换乘软轿。\" 许如清满脸羞红地嗔怒地瞪了袁有为一眼,这才缓缓起身走下马车。 软轿毫无疑问地径直将她送入了皇帝的养心殿,对此许如清并未感到丝毫惊讶。然而,司马骥投来一瞥,开口道:\"胖了?\" 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灭了许如清原本愉悦的心情,她当即撂下脸,转身便要离去。 \"诶?别走啊!\" 司马骥慌忙叫住她,\"在你面前,朕这个皇帝还真是一点威严都没有。\" 许如清毫不客气地坐下来,冷漠地质问道:\"说,找我何事?\" 司马骥这才绕过御前桌案,走到许如清身边坐下,语气急切地问道:\"告诉朕,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许如清心里清楚,司马骥所问何事,但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如实回答道:\"我与天道做了一笔交易罢了。\" \"你怎么能和天道做交易呢?\" 司马骥心中暗自思忖,果然是许如清搞的鬼,不然袁有为怎会大获全胜并安然归来。 \"我治好了他的病,作为交换条件,他承诺确保我夫君的安全,并全力以赴地为大军出谋划策。\" 许如清轻描淡写地说道,然后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不禁感叹道:\"嗯,皇上这里的茶水真香啊。\" \"陆年?\"司马骥满脸惊愕地开口问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疑惑。紧接着,他紧紧盯着许如清,急切地追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他就是天道呢?\" 面对司马骥的追问,许如清只是微微一笑,但并没有做出直接的回应。她那神秘而又淡然的笑容让司马骥不禁更加好奇。然后,她轻轻地说了一句:\"这是个秘密。\" 这简单的几个字如同一道紧闭的门扉,将答案牢牢锁住,留给司马骥更多的遐想空间。 司马骥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眉头微皱,继续试图从许如清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然而,许如清却始终保持着微笑,似乎并不打算再透露更多。这种沉默反而让司马骥越发觉得她所知晓的事情非同小可,也许其中隐藏着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许如清是绝对不会告诉他,是因为陆年针刺的时候,曾经昏过去一次,就是那次他说了许多迷迷糊糊乱糟糟的话,许如清也是猜测,后来袁有为从山中平安归来,她就确定了。 第55章 想嫁给荣王 司马骥见许如清横竖都不肯透露半分口风,便也不再追问下去,毕竟如今四海升平、河清海晏,他悠哉游哉地往旁边一坐,思绪却不由自主飘到了袁若影身上。 “你们袁家到底搞什么名堂?先是把人送过来,这会儿又反悔想把人接回去。”司马骥略带不满地抱怨道。 许如清无奈至极:“皇上不是没见我公爹吗?” “嗯!朕就是故意吓唬吓唬他而已!”司马骥露出一副狡黠而腹黑的表情。 许如清只好耐着性子,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讲完之后,她显得有些迟疑不决,但最终还是开口说道:“皇上,你最好还是别让那位袁若影入宫为好,她是个心比天高的。”其实她压根儿就不想掺和进这些破事儿里去。 司马骥听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个自然,如果真要选妃嫔的话,朕倒更倾向于你家的另外一个女子。” 许如清闻言微微挑起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司马骥:“哦?皇上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啊!” “刘家嬷嬷都放话出来,说袁若纹跟你特别像,简直是翻版小如清。”司马骥满脸笑容地解释道,“朕心想,既然和你如此相像,那想必此女定有过人之处。” 许如清一脸无可奈何地望着他,嘀咕:“还得是您啊,眼光独到!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我还是得先问问她本人才行。” 司马骥也不愿做那强买强卖之人,于是欣然答应,等着许如清回信。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许如清便准备离开回家去了。临行前,她转过身来对司马骥说道:“以后若是没什么要紧事,就别总是来找我了,不然我家里醋桶会生气。” 司马骥听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有时候啊,我还真是觉得某些人活在世上反倒不如死了来得省心省力些。” 许如清并没有理会司马骥的话,只是挥挥手便转身离去了。 当她回到玉清小筑时,已是午后时分。袁若影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到许如清回来,小姑娘立刻站起身来,有模有样地向她行了个礼,脆生生地道:“嫂嫂,您回来啦!”许如清见状,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轻声回应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多礼。” 接着,袁若影那双亮晶晶的眼眸注视着许如清,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与纯真,她认真地说:“嫂嫂,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已经做好决定了。我并不想嫁给皇帝陛下我我想要嫁给荣王!”那日大哥哥凯旋,刘嬷嬷特别许了假她一早就去城门处等着大哥哥,却被大哥哥身边的二皇子迷了眼,从那以后她就对他念念不忘,回府时才知道嫂嫂生了。 荣王正是司马硕的封号。自从他历经战火凯旋而归后,司马骥便赐予了他封号和封地,并特准可以长居京城。 对于袁若影的这个想法,许如清真的有些拿不准主意。毕竟,她与司马硕之间的接触并不算多,实在难以揣测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既然如此,这件事情还是交由袁有为去处理较为妥当。 第56章 大舅哥怎么走得如此匆忙? 司马骥的动作犹如疾风骤雨一般迅速,袁若影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在第一轮筛选中惨遭淘汰。她满心委屈地坐在马车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一边抽泣着,一边向周姨娘诉苦不迭。 “姨娘啊!那些其他的秀女们穿的衣服可都是江南最上等的烟云纱制成的呢!而我却只能穿着这种普通的布料……还有她们脚上鞋子所缀着的都是南海东珠!姨娘你再看看我头上戴的这支发簪,只是普普通通的玉石,她们戴的都是极品的暖玉……” 袁若影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周姨娘听得头都快炸了,但也只能好言相劝,安慰她不要太过在意这些外在的东西。 然而,对于此事袁国安却是心中暗自窃喜。他一直担心如果袁若影进了宫,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毕竟以她那莽撞的性格,说不定哪天就会闯出大祸来,连累整个国公府都不得安宁。 这段时间以来,袁有为经常去找司马硕。司马硕这个人心直口快、粗心大意,并没有察觉到袁有为如此频繁地找自己有何不妥之处。直到第七天,袁有为终于按捺不住性子,不再绕圈子,而是开门见山地询问司马硕是否愿意迎娶袁若纹。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司马硕这个八尺高的男子汉竟然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根子,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那……那……这还得看人家姑娘愿不愿意才行啊。”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羞涩和紧张,显然对这门亲事有些心动。 袁有为看着司马硕那副扭捏作态的模样,只觉得一阵牙酸,他忍不住皱起眉头,毫不客气地道:“正是因为她乐意,我才过来找你询问意见!如果你也有意愿,那就赶紧入宫请求皇帝下一道赐婚的圣旨。” 话音刚落,袁有为便气呼呼地端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大口茶水。他心中暗自懊恼,以前行军打仗时怎就未曾发现此人竟是如此愚钝。 反观司马硕,此刻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通红,一双眼睛里流露出难以置信与暗自欢喜交织的神色。 就在数日前,司马硕曾入宫,当时偶然间听到皇兄提及袁若纹深得刘家嬷嬷的喜爱,并称赞其宛如当年的小如清一般。 而当凯旋归来之日,司马硕无意间瞥见了袁若纹的身影,仅仅只是那一刹那的对视,就让他久久无法忘怀。事后,他特意派人四处打听,方才知晓原来那位女子乃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 这些年来,司马硕一直在外征战沙场,那些贵族女子们怕他身上的杀伐之气,一见到他便纷纷闪避不及,又何曾有人会对他心生爱慕之情呢?如今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犹如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向他,令他一时之间茫然失措、不知如何应对。 “好!我明天一定立刻前往皇宫恳请皇兄降下旨意。”司马硕兴奋地站立起身,激动得在原地不停打转。 眼见着司马硕这般欣喜若狂的模样,袁有为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转身离去。然而,还未走出几步远,便听到身后传来司马硕急切呼唤的声音:“大舅哥怎么走得如此匆忙?!何不留下来一同用膳呢?” 第57章 请求赐婚 次日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司马硕便迫不及待地前往皇宫。由于时间尚早,宫门尚未开启,小太监前来开门时,猛然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双眼放光、满脸兴奋的荣王,不禁被吓得浑身一颤,急忙跪地行礼。只见荣王喜笑颜开地摆了摆手,随后如一阵旋风般飘进宫内,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司马骥尚未上朝,便在宫中遇见了自己这个傻乎乎的弟弟。他好奇地问道:“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急切,一大清早便赶来此处?”司马硕咧开嘴露出一排大白牙,笑嘻嘻地回答道:“皇兄啊,臣弟今日前来是想要讨要一份赐婚圣旨呢!” 司马骥听闻此言,顿时来了兴致,追问说:“哦?不知你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司马硕兴高采烈地回答:“正是国公府的四小姐,袁若纹!”说话间,他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和欢喜。 然而,听到这个名字后,司马骥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僵硬住了,但司马硕并未察觉到异样,仍然满心欢喜地等待着皇兄赐予自己婚约。接着,司马骥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缓缓放下杯子后,平静地问道:“你可曾与她相识?” 司马硕摇摇头,如实答道:“并不相识,但有为前来询问我是否有意愿结亲,说……说若纹对我倾心有加,而我我也对她心生好感。”说到这里,他突然变得有些羞涩忸怩起来。 司马骥面沉似水,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这榆木疙瘩总算是开了窍啊。” 司马硕满脸兴奋,眼中闪烁着光芒,迫不及待地喊道:“开窍了开窍了!皇兄今日就替我赐婚!” 然而,司马骥却突然闭口不言,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司马硕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家皇兄神色的异常,连忙问道:“皇兄,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司马骥轻轻挑起眉毛,颔首示意道:“嗯,实不相瞒,袁四小姐早已被朕内定为四妃之一。” 司马硕听闻此言,犹如遭受当头一棒,晶亮的眸子黯淡下来,瞬间变得垂头丧气,仿佛一只被霜打过的茄子。 但他仍不死心,继续低声恳求:“皇兄,臣弟从未向你祈求过任何事情,此次唯有此事,恳请皇兄能够成全。臣弟常年征战沙场,历经无数生死考验,如今斗胆以战功换取袁四小姐为妻,还望皇兄恩准。”言毕,他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抱拳施礼。 司马骥注视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司马硕,心中暗自叹息,沉默许久之后,终于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也罢,既然如此,朕就成人之美,赐予你和袁四小姐这段姻缘。” 司马硕闻言,喜出望外,双眼立刻绽放出欣喜若狂的光彩,激动地叩头谢恩:“多谢皇兄!”激动的恨不得站起来抱抱自己皇兄。 见他这样子,司马骥突然也就释然了,本来觉得,就算得不到她,寻个相似的替身也好,可他见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兄弟如此恳求,还是心软了。 当日,司马硕出宫时,就带着宣旨太监喜气洋洋的去了国公府。 第58章 赐婚 袁家众人聚在一起用早膳时,就听见前院小厮来报,“国公爷,有圣旨到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帝是下了什么旨意,袁国安更是狠狠的瞪了周姨娘一眼,以为是袁若影殿前失仪,皇上降罪秋后算账了。周姨娘瑟缩了一下,拉着自己的女儿不敢出声。 众人匆匆忙忙地赶到前院,急忙命令手下之人摆设香案准备迎接圣旨。袁国安正想开口询问,那传旨的太监便满脸笑容地说道:“国公爷,这道圣旨乃是赐予袁四小姐的。”听到这话,众人才纷纷转过头去,将目光投向袁若纹。 只见袁若纹神色从容,不慌不忙地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她的身姿挺拔如松,稳稳当当地跪在地上,动作规范而又标准,口中恭恭敬敬地道:“袁若纹接旨。” 传旨太监见状,脸上的笑意更甚,他轻轻展开手中的圣旨,然后提高声音,字正腔圆地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袁氏之女袁若纹,家族显赫,德行为先,恪守礼仪教导,品性忠贞柔顺,言谈举止皆符合礼法。能与王室联姻,实属天作之合,亦有助于弘扬美德,绵延子嗣,造福万世。现特册封你为荣王妃,并择良辰吉日完婚。望你谨遵旨意,光耀门楣!特此诏令,以彰国威。钦此!” “袁若纹接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读完圣旨后,袁若纹叩头谢恩,声音清脆响亮,回荡在整个前院中。 “国公爷,袁家二爷,恭喜恭喜!皇上特意派老奴前来传旨,婚期约么会定在来年春天,国公府现在便可以着手筹备相关事宜了。既然话已传到,那咱家就先行回宫复命了。”话音刚落,这位公公便满脸笑容地转过身去,似乎急于离开此地。 林氏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将一个装满银子的钱袋塞进了公公手中,并轻声说道:“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了。” 自从接手成为二房的当家主母之后,林氏处理事情的方式愈发变得像许如清一样,可谓细致周全、毫无破绽。那位公公心满意足地收下了这份厚礼,然后微笑着回应道:“各位就请留步。” 此时此刻,司马硕正躲藏在袁府外,不敢进去。当他看到公公走出来时,立刻迫不及待地将其拉入马车之中,急切地问道:“公公,快跟我讲讲,袁家人对此事有何反应?” “荣王殿下莫急,那袁家自然是满心欢喜喽。”公公不紧不慢地回答道,“依咱家所见,那位袁四小姐的眼神里充满了喜悦之情。” 司马硕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情愉悦无比。他毫不吝啬地又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那位公公,表示感谢后,兴高采烈地返回府中,开始精心准备丰厚的聘礼。 袁国平高兴地合不拢嘴,自己的一对儿女都好极了,一个状元及第,一个要成荣王妃了,以后他就是荣王的岳丈了,想想都笑的合不拢嘴。 第59章 成婚(1) 筹备婚礼这件事对于袁家来说无疑是一件举足轻重的大事,林氏整日忙前忙后,几乎连停下来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毕竟这次可是要将女儿嫁到皇家,任何事情都必须按照王妃的标准和规矩来筹备,不能有丝毫马虎。 而许如清自己不仅要照顾两个年幼的孩子,还得操心其他诸多事务,实在分身乏术。于是,她便派茯苓前往小桃庄将江氏接了过来,请江氏协助林氏一同准备婚礼事宜。 江氏起初内心颇为挣扎,因为她实在不愿再见到袁国平,但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即将出嫁,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了国公府帮忙。 江氏和林氏两人一碰面,很快便熟络起来,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期间,袁国平数次想要凑过来插话,却都被眼疾手快的林氏巧妙地打发走了。对此,江氏心中满是感激之情,默默地注视着林氏。 林氏似乎看穿了江氏的心思,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对二爷仍有隔阂,如果不想回来,自己过其实也一样能把日子过好。” 话音刚落,江氏的眼眶顿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声音略带哽咽地回应道:“多谢你如此替我和囡囡着想。” 林氏哪敢贪功,连忙摆手笑言:“这可都是如清和将军四处奔波、尽心尽力争取而来的结果,他们才是最大的功臣啊!等你有空的时候,一定要去拜见一下他们二人。” “好!好!我一会儿一定过去。”江氏满脸感激。 袁若纹满心欢喜,两位母亲如此尽心尽力地为她操劳安排,江氏还拿出了一大笔钱给袁若纹,当做她这个娘亲给女儿准备的嫁妆。袁若纹并不想接受这笔嫁妆,因为她深知母亲独自在外生活的艰辛不易,但江氏态度坚决,执意要让她收下这份心意,最后在林氏的劝说下,她含泪收下了。 时光荏苒,袁府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眨眼间,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一系列婚礼仪式已然完成,终于迎来了袁若纹出嫁的大日子——三月二十六日。这天,袁府张灯结彩,处处悬挂着鲜艳的红绸,装点得格外喜庆祥和。 今日的袁若纹更是美得令人惊艳,宛如仙子下凡一般。江氏和林氏早早便来到新房内,静静地看着袁若纹梳妆打扮,两人不禁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 袁若纹见状,对着许如清古灵精怪地打趣道:“嫂嫂,你赶紧劝慰一下我的娘亲和母亲,我不过就是出嫁而已,又不是出家不再回来啦。” “呸呸呸,不许乱说话!”江氏急忙打断道。 “是啊,林姐姐,今天可是个大喜的日子呢,咱们应该开开心心才对呀。”说罢,她连忙拿起手帕擦拭眼角的泪花。 林氏也笑着点点头,赶忙擦擦眼角。 许如清这时道“幸好我生了两个混小子,若是女儿,我当真舍不得她出嫁,定会给她留成老姑娘。” 她这话一出惹得屋内众人都笑了起来。 第60章 成婚(2) 司马硕历经千辛万苦,一路披荆斩棘,过关斩将,终于成功迎娶到了美娇娘。随着迎亲队伍渐行渐远,新娘子也被顺利地接走了。然而,留在原地的江氏尽管强忍着泪水,最终还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她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袁若纹的闺房中,默默垂泪。 “好啦,这可是件大喜事啊,别哭坏了身子。”林氏在旁边轻声劝慰道,可她自己的眼眶也不禁泛红了起来。许如清怀抱着袁景容,静静地站立在一旁,想要安慰几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此时,荣王府里却是热闹非凡。袁若纹被送入了喜房之中,只留下了贴身的陪嫁丫鬟。而新郎官司马硕则被军中的将领和官员们拉出去喝酒庆祝去了,院子里满是喧闹声和欢笑声,人们推杯换盏,气氛热烈异常。 然而,就在屋子里的袁若纹刚刚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一阵浓烈的迷烟袭来,瞬间将她和婢女迷晕过去。紧接着,周姨娘和袁若影领着一名蒙面男子匆匆忙忙地从门外闯了进来。 “快点!赶紧换上她的喜服!”周姨娘急切地催促着袁若影,然后亲自帮忙给她换上了那身原本属于袁若纹的华丽喜服。等到看着自己的女儿装扮妥当后,周姨娘这才放心地让那蒙面男子把昏迷不醒的袁若纹以及婢女一起拖走了。 喜房内一片静谧祥和,并无异常声响传出,在场诸人皆未料到竟有人如此大胆,竟敢在皇帝赐婚中耍小动作。众人注意力分散,并未察觉此处异样。 只见那名男子手法娴熟地将婢女一刀封喉后,随手弃尸于花丛之中。紧接着,他架着袁若纹同周姨娘一起,悄无声息地自偏门离去。此角落甚为僻静隐蔽,常人难以发觉,但偏偏有一人正巧在此处醒酒,见那二人鬼鬼祟祟,悄然尾随其后,欲窥其究竟。由于那男子身材魁梧壮硕,跟踪之人视线受阻,他未能瞧见被掩于身后的袁若纹。 一路追到城中一家售卖猪肉之铺前,两名歹人方才停下脚步,进门后,将袁若纹丢弃在堂屋地上。 \"哎呀!可把老娘吓坏了,好在一切顺利。\"周姨娘轻抚胸口,心有余悸地道。然而转瞬之间,她便喜逐颜开:\"太好啦!今儿个荣王与若影行周公之礼,明儿个就算他想赖账也不成咯!咱们家闺女即将成为尊贵无比的荣王妃!\" 此时,那男子终于扯下脸上蒙着的面纱,凤清隐在暗处定睛观瞧,此人竟然正是这家肉铺的掌柜!细细端详之下,可以发现他的容貌与袁若纹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凤清躲在暗处,以前他还感到奇怪,周姨娘和袁国安都不是国字脸,这袁若影却是一张国字脸,到这算是弄个明白了。 之后就是那二人进了内房中,不一会儿就传出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凤清趁这时,赶紧跳进院中,一把捞起袁若纹,用自己的披风将人裹住,这才脚步一点,提气运起轻功离去。 第61章 成婚(3) 凤清从那肉铺出来后,一路飞奔回荣王府。他小心翼翼地带着袁若纹从刚才的偏门进了后院,轻手轻脚地走进一间厢房,然后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安置好袁若纹后,凤清稍稍松了口气,但仍不敢掉以轻心。 接着,凤清朝前院走去,沿途寻找一名小厮,他低声吩咐小厮前往荣王处通报一声,并特意嘱咐要尽快转达消息给荣王知晓。 司马硕此时正在前厅与众人喝酒聊天,听到有人传话说是凤清找他,不禁心生疑惑,自己和凤清并不熟识,为何对方会突然找上他?难道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成? 想到此处,司马硕向在座的宾客们赔笑几句,便借口如厕起身离去。待来到后院时,果然看到凤清正站在一间厢房门口等待着他。凤清见司马硕到来,先是微微点头示意,随后做了个手势,请司马硕到旁边说话。 司马硕见状,连忙快步上前,两人走到僻静之处,凤清方才开口,将事情的始末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司马硕。听完凤清所言,司马硕原本有些微醺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大半。他脸色剧变,二话不说径直冲入厢房查看袁若纹的情况。 当看到袁若纹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时,司马硕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他转身感激地对凤清说道:\"凤兄!今日之事多亏有你相助!\" 凤清淡淡一笑,表示不必客气。 司马硕稍作思索后继续说道:\"今日本王实在不方便脱身,还请凤兄代劳跑一趟国公府,告知国公爷他们这里发生的事情。\" 凤清何尝不知司马硕的顾虑,毕竟此事关系重大且涉及颜面问题,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尤其当前国公府正值风光之时,这种家丑还是低调处理更为稳妥些。 待凤清朝国公府赶来之时,周姨娘早已坐立不安地返回府中。此刻,她正与袁国安一同准备歇息,忽闻凤清登门拜访,并要求面见国公爷。周姨娘心中一紧,瞬间紧张起来,竭尽全力想要留住袁国安,然而终究未能如愿。 刚才在肉铺,周姨娘与相好的云雨之事结束后,踏出房门,惊觉袁若纹不知所踪,顿感大事不妙。但事已至此,她也唯有孤注一掷。于是,她故作镇定,若无其事地返回国公府。 凤清与袁国安在书房内秘谈了足足半个时辰之久,其间气氛异常凝重。最终,袁国安面色阴沉地走出书房,随即便唤来下人将周姨娘捆绑起来,押入国公府的暗牢之中。毕竟此乃家丑,不宜声张,故并未惊扰其他旁人。 事不宜迟,袁国安和凤清一路飞速去了荣王府。此时荣王府的宾客差不多也走了一半,剩下的都是一些军营中出来的将领,交情自然没的说,听说荣王有事,一个个都散了。好在这一场婚宴宾主尽欢,也算是没出大乱子。 袁若影此时还盖着红盖头,坐在新房里做梦,就听见新房的门开了,只不过进来的不止一个脚步,她也不敢出声,就听见那人走进,一把揪住她的盖头狠狠一扯,瞬间的光亮刺的她有些恍惚,看见来人的脸,袁若影的脸色瞬间惨白。 第62章 休要再唤我爹! \"爹\" 袁若影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在这段时间里,经过府医全力救治后,袁若纹已然苏醒过来。稍作梳妆整理,她便与司马硕匆匆赶到此处,二人一同伫立在门边,冷眼凝视着身披喜服、面色惨白的袁若影。 \"休要再唤我爹!你压根儿就非我袁家之女!\" 袁国安面色阴沉至极,甚至不愿多费口舌,当即喝令手下之人将袁若影五花大绑,押解回国公府。不仅如此,他们返程途中顺道还抓走了那位犹在床铺酣眠的肉铺老板。 待到袁国安率众人离去,司马硕对这间曾作为婚房的屋子已心生厌恶至极。于是,他下令让下人重新打扫整理一番,并决定当夜携同袁若纹移居至别处庭院歇息。两人方才经历一场惊心动魄之事,此刻仍心有余悸,但至此总算能稍稍安心落肚。 此时此刻,二人之间的感情愈发深厚,彼此间的爱意亦愈发浓烈。他们不禁面泛红晕,娇羞难耐。 而在地牢之中,国公爷袁国安怒目圆睁,死死盯着眼前那整整齐齐的一家三口,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当初陈慧颖给老二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之时,他尚在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内宅绝不会发生此类丑事。岂料如今,现实却狠狠地扇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袁国安的目光在袁若影和那男人脸上来回扫视,怒极反笑“好!周艳乔!你好得很!”袁国安已经数年不唤周姨娘大名,此时气的狠了,指着周姨娘的鼻子骂。 袁国安看着眼前的人,恨不得将这几个人凌迟,“你为何这样对我!你一个妾室,穿的戴的都比别家当家主母还贵重,你究竟有何不满?当初你一个舞姬用下作的手段入府,我念在你是一介女流,不与你计较,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周姨娘此时哪里还有害怕,她颓败的坐在牢中“哈哈哈哈,国公爷,你呢?你对得起我吗?孟晚每日踩在我的头上,处处与我作对,你何曾护着我?你一遍一遍的告诉我别惹她!没错!我就是要报复你!我就让你给别人养女儿!让你当那可笑的绿头王八!哈哈哈哈哈” “她是当家主母!!你是妾室!你一个舞女,能做国公府的妾室已经是你的尊荣!”袁国安嘶吼,但此处地牢隔音极佳,声音丝毫不会传出去。 “那又如何?她年老色衰,就该主动退位让贤!还有我的影儿,我若不为她筹谋,你定会将她嫁给一个穷酸举子。”陈慧颖发了疯的与袁国安吵架,一旁的肉铺老板哪里得罪得起国公爷,此时已经吓得两股战战尿了裤子。 “国公爷饶命!国公爷饶命!”那人跪地求饶。 “你起来!别跪他!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周艳乔嘶吼着拉扯他。 袁国安此时嘴角挂着冷笑不想再与这个疯婆子计较,他转身离去。府中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众人只知道,周姨娘跟着一个卖肉的带着女儿跑了,这种大宅院的秘闻流传一阵子就不会再有人提起,,不过许如清倒是对这事门清。 第63章 结局 国公府的日子继续过着,林氏忙着给袁有枫相看别家的女儿,大房院子里日子平静,两个孩子却闹腾的紧,终日缠着孟晚和袁国安,叫着爷爷奶奶,哄得两人心花怒放。 现在袁国安多数时间都宿在孟晚院子中,不过几乎每日,他都自己呆在书房许久。孟晚知道书房的地下有间牢房,其实最早那不过是间密室,以防这京中发生动乱,能有个隐蔽的庇护所。后来才慢慢的变成一间牢房。孟晚知道些什么,却并不想深究,此时的日子就极好,她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袁国安并没有用残忍的手段去折磨那几个人,仅仅只是限制了他们的饮食——不提供食物,但会给予一定量的饮水。每天,他都会亲自下去给他们送一些水过去。面对周艳乔的疯狂怒骂,他始终以冷漠而嘲讽的眼神相对,然后坐在离牢房一段距离的椅子上,注视着那几个人。 杀猪匠深知自己已经无法生还,于是绝望地打晕了周艳乔,并强行侵犯了袁若影。当周艳乔苏醒过来的时候,她完全陷入了癫狂状态。 而袁若影似乎也精神崩溃了,竟然当着周艳乔的面与那个杀猪匠纵情交欢。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袁国安只是冷冷一笑。 自那天起,袁国安每天只会给他们送上一碗稀粥。由于体力悬殊,周艳乔根本不是杀猪匠的对手,因此几乎无法获得食物充饥。相比之下,袁若影因为表现得乖巧顺从,偶尔还能够得到一点点食物果腹。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渐渐地,袁国安对这种场景感到厌倦,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下地牢查看情况。直到有一天,当他突然想起这件事,再次来到地牢时,却惊异地发现只有杀猪匠一人还活着,而那对母女则已被他啃噬得只剩下半个身躯。这个杀猪匠也已经发疯了。 从此以后,袁国安再也没有踏足过那个地牢一步。后来,人们用砖头将地牢紧紧封闭起来,自此无人敢问津。 袁国安仍然像往常一样每天上朝、下朝,几乎每天都会和孟晚以及儿子、儿媳、孙子一起吃饭。看着自己的两个小孙子在怀中一天天地长大,他心中感到无比充实。 时光荏苒,一年过去后,许如清再次为袁家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面对这两个新生命的到来,她感到有些绝望,但袁国安和孟晚却欣喜若狂。毕竟袁家本来就是一个以武将传世的家族,现在家里多了几个男子汉,无疑是件好事。 等到那两个年长一些的孩子满四岁的时候,袁有为毫不犹豫地将他们送进了军营。其中,陆年负责教导两个孩子读书识字、学习兵法;而袁有为则亲自传授他们武艺技巧。 岁月如梭,多年过去了,许如清的四个儿子都已成长为声名远扬的大将军。此时的她已是满头白发,常常怀抱着年幼的孙辈们,给他们讲述自己年轻时的种种经历和故事。张先在八十岁的时候去世了,那时候他的成语终于是学有所成,心满意足的离去。张先成婚晚,他的儿子张占与袁景容年岁差不多,在军中成了袁景容的左膀右臂,每日笑着跟在他身后“将军,将军!今日午膳真是觥筹交错啊!” 许如清每日听着袁景裕回来说张占的金句,都笑的前仰后合,说“嗯!是亲生的!” 大晋天子守国门,袁家儿郎戍守边疆,赫赫战功是血的荣耀,外敌不敢进犯。军师陆年待袁景容能独当一面时就去云游了,后来许如清去世时,一个少年郎前来送她一程,袁景容彼时已是四十壮年,他看着那少年郎,颤声问“你是……陆军师?” 陆年微微一笑,摇头“陆年是我父亲,在下陆天道。”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本卷完。 第64章 凤清番外 我叫凤清,幼年丧亲,被接到许家养着,从小我就知道,许娇娇是我未来的媳妇,但毕竟姨母姨父没有说准话,我一直恪守礼法,不敢逾越分毫。我和娇娇慢慢长大,我终于等到我的小姑娘及笄,以为她终于能是我的了,满心欢喜的等着迎娶她,可一道圣旨将我的美梦打破,皇帝给她赐了婚。 她是个极其清醒的人,会为了家族考虑,我们都知道,这赐婚是皇上借着救命之恩的由头想要许家的钱财。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嫁了。她出嫁那天,我在她院子外站了许久,直到她与我对上视线又慌乱的移开视线,我才离开。 我腰上的红绸红的刺眼,刺得我眼睛通红,我背着她出嫁,她微顿的动作让我明白她其实心里有我的,如此,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出嫁后的日子,许府变得冷冷清清,回门时袁有为对我总有些敌意,我却因为这敌意高兴,因为这样能证明我在娇娇心里确有一席之地。 后来袁有为去了战场,娇娇一心为国公府筹谋,我依旧守着许家的生意,生意越做越大,不得不说有钱还是有些方便的,大批大批的物资送往战场,袁家就不敢轻待我的娇娇。 后来袁有为死在战场上,我初闻消息时欣喜若狂,我想着我又有机会了,可娇娇却一门心思的要替他报仇,她成了太子的幕僚,我等了许多年,直到太子有意娶她时,她找到我,说想要与我成婚。我欣喜若狂,花了最快的时间准备婚礼,我在四十岁时终于娶到了我心爱的姑娘。 婚后她对我不算热络,我也不强求,我心里清楚我没法跟一个死人去争什么的。后来我们有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凤景容,小儿子叫凤景裕,生活过得幸福美满,只是我不知道袁有为在她心中竟那样的重,她郁结于心,没过几年便早早的去了,临终前她似乎神志都有些不清楚了说着胡话,一直念叨着袁有为,我心中的酸涩不已,最后,她似乎终于有点清明,对着我说“阿兄,对不起。” 她哪里有什么对不起我,我声泪俱下,她去了,我无法独活,却放不下我们的两个孩子,浑浑噩噩的过了二十多年,终于将两个孩子拉扯大,我心无遗憾,躺在她的坟头随她而去。 只是没想到,我再次醒来,是在铺子里盘账,我疑惑的看着周围,这才恍然,自己重生了。我疯狂的跑去国公府想要见她,却找不到任何理由,我像一只阴暗的老鼠,只敢在暗中窥探。 我觉得我这辈子应该做点什么,我花了大价钱买了个春闱的名额,去考了试,我知道她会在茶楼看袁有枫游街,所以我特意妆点一番,穿了身我觉得最好看的袍子,果然她看见我了,她还可爱的揉了揉眼睛,我知道她一定会杀回许府问个究竟,我就先回了许府等着。 我觉得自己这样的手段是有些卑鄙,但我就想让她注意到我。她确实来了,气鼓鼓的还有些失落,我跟着她回到她的小院子,哄着她,我克制不住自己不去碰她,想了二十年的人就在眼前,我猜我的眼睛都是红的。我想抱着她缠绵,想与她耳鬓厮磨,又怕吓到她,我在心里劝自己,再耐心点,袁有为快死了。 可还是没克制住,见她哭了,我轻轻地抱住她,她身子僵硬地推开我,我有些难过。但是这一世有些事情似乎不太一样,她要去战场,我在她的必经之路拦住她,想将传家玉送给她。她沉默良久,双手攀上我的肩,红唇就那样送了过来,我难以拒绝,可她却推开了我,一语道破天机,她知道我重生了,我有一丝慌乱,却并不承认,她还是走了。 这一世我没等来袁有为的死讯,等来的是她先行回来的消息,然后是袁有为一场场胜仗的消息,后来是她有孕的消息,我浑浑噩噩的每日到皇宫当值,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所以才导致了后面发生这样多的事,再后来大军班师回朝,我接到许家的消息,她要生产了,与上一世一样的两个男孩,哥哥脚趾上的小痣让我心惊肉跳,可弟弟腿上并没有胎记,我又一次的恍惚。起名字时,还是私心写了上一世我儿的名字。 皇上替我担了下来,我才知道原来另一个重生的人是皇上,我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不禁暗自嘲笑自己,这一世活的有些凄惨。但看她开开心心的活着,也就够了,我只需要在暗处默默地守护她就好。 或许,这辈子是她先去阎王殿求来的。 那这一世,我一定要先走一步,因为我想求下一世只有我和娇娇。 宝贝们,请给给五分好评!拜托拜托! 第65章 司马骥番外 当我重生之际,内心深处充满了疑惑和难以置信。这种荒谬绝伦之事竟然会降临到自己身上?然而,当目光环顾四周时,一切变得清晰明了——我深知此时此刻身处何方。 思绪如潮水般涌现,脑海中首先浮现出的竟是那个女子的身影,许如清。对她的思念如此强烈,以至于我迫不及待地请求母后代为邀请她前来。不出所料,尽管她没有前世的记忆,但面对我口中那些离奇古怪的故事,依然能保持镇定自若、波澜不惊。 我由衷地渴望得到这个女人,然而遗憾的是,重生的时机似乎并不凑巧,否则我定会毫不犹豫地让她成为我的太子妃。提及我那位名义上的太子妃,实在无法找到更贴切的形容词,唯有“寡淡”二字可概括一二。其实双方心知肚明,彼此间并无多少兴致与情感,只是迫于无奈才勉强结合罢了。 每每想到此处,我不禁暗自窃笑,父皇可真是擅长胡乱牵线搭桥啊!不过经历那场激烈战斗后,袁有为打了胜仗活着回来了,而凤清最终未能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这反倒让我心中生出一种微妙的平衡感。于是乎,我开始寻思着能否寻得一位与许如清相似之人作为替代品,我将目光放在袁若纹身上,可惜又棋差一步,看着司马硕那傻小子乐颠颠的来请旨,我最后还是成全了他。 生活一如既往地平淡无奇,仿佛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可言。自从登上皇位那一天起,太子妃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皇后。而后宫之中,秀女们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入,但皇后却将一切事务打理得井然有序。 我心里很清楚,皇后之所以能够如此从容不迫、母仪天下,正是因为她对我并没有太多感情。或许是受到了二弟和弟妹的影响,他们终日形影不离,恩爱有加,甚至到哪里都是手牵着手。这种情景让我不禁心生羡慕之情,同时也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别样的失落情绪涌上心头。 那天,我在御花园偶遇了皇后。阳光洒落在她身上,映照出她端庄优雅的气质。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恰到好处,仿佛经过精心丈量一般。这是我迎娶她以来,第一次产生想要去深入了解她内心世界的冲动。 那晚月黑风高,我踏着月色来到她的寝宫门前。门扉轻启,烛光摇曳间,我看到了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她平日里总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模样,但此刻却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之色。 这种罕见的情绪变化令我感到十分新奇和愉悦。于是,我故意逗弄她,命她替我更换衣物。尽管她满脸不情愿,但最终还是柔顺地躺倒在我身下。就在这一夜,她成为了我名副其实的女人。 夜半时分,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目光凝视着怀中的人儿,只见她紧闭双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泪珠。回想起方才的种种,我意识到自己或许真的让她受了些委屈。然而,连我自己也说不清究竟为何会对她心生怜悯,只想着要倾尽全力去呵护她、守护她。 自那夜起,我常常留宿于她的宫殿之中,其他妃嫔们皆不敢有所怨言。毕竟,上次胆敢指责她独享圣眷、惺惺作态之人,早已被我下旨处以凌迟极刑。我绝不允许任何人给我的女人带来丝毫委屈与伤害。 渐渐地,我发现她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她的举止不再像以往那般拘谨刻板,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尺子丈量着;偶尔展露出的那份纯真可爱的少女情怀更是令我深深着迷。当我望进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时,可以清晰地看见其中倒映着我的影子,那一刻,我心中满溢着欢喜之情。 我一直羡慕袁有为和凤清,羡慕他们能有许如清,直到此刻,我才发现,我有自己的许如清,她默默地陪在我身边许久,不曾抱怨。 现在她已经是我两个孩儿的娘了,每日我下朝都会来这里坐坐再去批阅奏折,仿佛坐这一小会儿,亲亲她的脸,就能给我无尽的力量,我栽了。但我甘之如饴。 许如清后来来看我孩儿的时候,眼神戏谑的很,我脸皮厚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其实耳尖已经红的滴血,但后来想想,那又怎么样,她是我的妻,是我的皇后,我宠她,名正言顺! 日子依旧平淡如常,但我却觉得因为有一人在,我的整个世界都鲜活起来了。 本卷完。 第1章 分家 第四卷 农门虎夫 第一章 分家 今日一大早,村里得到消息,裴焕在战场上受了伤,残了腿,过几日就送回来了,村长把这消息送到裴家,裴家算是闹开了锅。 裴老汉的老伴孙氏,哭着闹着要分家,裴焕是裴老汉原配的妻子张氏生的孩子,要说这张氏,曾是知县老爷家的女儿,生的貌美不说还满腹诗书,当时裴老汉在知县家做长工,恰逢知县落马,为了护住女儿,知县一狠心就让裴老汉带走女儿,就算是在乡村苟活也比丢了命要好,就这样,裴老汉娶了张氏,婚后两人蜜里调油感情好得不得了,只可惜天妒红颜,张氏留下裴焕就去了。 裴老汉一个人带着儿子又要为生计奔波,架不住家里人的劝说,这才娶了孙氏,哪知道孙氏就是个泼妇,所以就算过了这么多年,孙氏为裴老汉生了两儿一女,裴老汉心里还是念着张氏。这么些年每到张氏的忌日,裴老汉都去祭奠,惹得孙氏每年都要闹上一闹。 恰逢世道乱,朝廷征兵,每家要出一个男丁,孙氏哭天抢地的闹,总算是将裴焕闹去了。裴焕不是听不得孙氏闹,而是裴焕不愿让他爹为难。裴焕也是个命苦的,小时候受尽苛待,长大了家中也是他干活最多,娶了个媳妇,结果跟张氏一样生了个孩子早早去了。家里人什么样,裴焕心里清楚,所以他走之前让孙氏再三保证会好好养他的儿子,这才去参军,只可惜,孙氏哪里有那么好的心,裴修五岁就要在家做很多活,吃不饱穿不暖,个子比同龄孩子矮上不少。 三年过去,本以为他爹终于要回来了,结果却是这样的消息。 孙氏一大早就出门去了,等回来时,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直接扔在裴焕的屋子里,“我去给裴焕找了个媳妇,如今可以分家了!” 她一进门就开始嚷嚷,起因还是她早上说要分家,不想被裴焕拖累,裴老汉说什么都不同意,最后被孙氏吵得不耐烦就说,除非再给裴焕找个媳妇。只是一句随口的话,没想到孙氏真的找了个女人回来,只不过这女人看着也病歪歪的,裴老汉一口气憋着,但到底还是经不住闹腾,在裴焕回来之前分了家。 裴家将村东头一间破旧的老屋分给裴焕一家,只让他们简单的带走了几件衣物就将那昏迷的女子和裴修赶出了裴家。裴修恨恨的看着孙氏,最终还是连拖带拽的将那女人放在一块破木板上拖到那老屋。 “水……水……”凤恬觉得口渴的厉害,她昏昏沉沉的,感觉到有水在唇边,她闭着眼睛喝了个痛快,这才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裴修看着这个脏兮兮的女子,拧着眉头,他看了看周围,破旧的老屋什么都没有,有两面墙壁都是破破烂烂的透着风,但好在屋顶还行,今日他也累了,看了看那女人想了想还是窝在她身边睡下了,这屋子实在是没什么地方,就这破木板能躺人,凑合一晚明天再说。 第2章 那你爹呢?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凤恬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身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而且还带着一点温暖的体温。她猛地睁开眼睛,身体本能地做出反应,反手使出一招擒拿术,准确无误地掐住了那个正在乱动的物体——竟然是一个小男孩的脖子! 凤恬迅速转身,目光与刚刚醒来的裴修相对。两人四目交汇,一时间都愣住了。只见凤恬的手还紧紧扼住裴修的脖颈,而裴修则一脸惊恐地望着她。 突然间,一阵剧痛从凤恬的脑海中袭来,仿佛有无数电流穿过一般。一些陌生的记忆片段如潮水般涌现,让她头痛欲裂。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掐住裴修脖子的手,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裴修重获自由后,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跑得远远的。他瞪大眼睛,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女人。只见她面容扭曲,双手紧紧捂住头部,显得十分痛苦。过了好一会儿,凤恬的表情才逐渐恢复平静,但眼神依旧迷茫。 裴修壮起胆子拿起一根小木棍,小心翼翼地伸过去,轻轻戳了戳凤恬的手臂。 凤恬被这一碰触惊醒看着眼前的小豆芽菜,邪笑着看着裴修道:\"再戳我可要打人了!\" 裴修吓得赶紧缩回手,再也不敢轻易尝试触碰她。他默默地注视着凤恬,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咕~”小豆芽菜的肚子响了起来,凤恬抬眼看他,刚才她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原主也是个失忆的,被人牙子卖来卖去,也不知道倒腾了多少个来回,这倒霉蛋原主终于病了,到这个村子彻底病死了,她才穿越过来,想起自己穿越前的事,凤恬的眸色暗了暗。 “你叫什么名字?”凤恬慢慢站起身子来,然后双腿一盘坐好,抬头看向眼前这个身材瘦小如豆芽一般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声不吭地盯着凤恬看了好久,直到发现凤恬一直目不转睛地直视着自己后,他这才压低声音说道:“裴修。” “我们目前什么状况?”昨天原主就已经昏迷不醒了,如今到底发展成什么样她确实一概不知。 裴修看到她神智尚且算得上清醒正常之后,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开始琢磨起来,毕竟爹爹此时或许仍然需要有人照料,如果这个女人届时不愿照看父亲,但至少也能够外出挣钱养家糊口;退一万步说即使将她转手卖掉也能换取一些银两应急。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位置——那里藏着这个女人的卖身契约。正因如此,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先把这个女人留下来,裴修道:“你是奶奶不对,是孙氏花钱买回来送给我爹当媳妇的。” 凤恬被这一句话绕的cpu都要炸了,最后拧着眉毛看着小豆芽菜“所以……我是你的后娘?” 裴修点点头。 “那你爹呢?”凤恬揉了揉眉心。 第3章 主持公道 裴修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一言不发,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塑。凤恬心中暗自思忖:难道他爹真的已经离世了?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裴修终于缓缓地开了口:\"我爹从军去了,但估计很快就能归来。\"他想了想开口“孙氏嫌弃我爹伤了腿……”别的他也不想说了。 凤恬听后,默默地低下头陷入沉思。此刻的她对于这个陌生的时代可谓是一无所知,茫然四顾亦不知该何去何从。考虑再三,觉得还是暂且留在这里更为妥当。毕竟,他爹身为一名军人,想必不会强人所难。如此思量一番之后,她开始仔细审视周围环境,不禁感叹道:\"果真是家徒四……额……二壁啊!\" \"先填饱肚子要紧,家中可还有食物?\"凤恬一边说着,一边艰难地站起身来。这时,她才惊觉自己昨晚睡觉的地方根本不是床铺,而是一块破旧不堪的木板。 裴修默默地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没有了,孙氏昨日与我们分家,将我们赶出家门。如今,我们已是身无分文。\" 凤恬闻言,顿时愣住了,一时语塞。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得不成样子的孩子,决定要出去寻找些食物。 \"你乖乖待在家中,我出去找些吃食。\"凤恬轻声嘱咐道。然而,裴修怎会放心让她独自外出,万一她跑了可如何是好?于是连忙反驳道:\"你人生路不熟,还是我随你一同去。\" 凤恬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带着裴修出门去了,这破屋子也没什么可锁的,二人连门都没关就走了。 凤恬原本计划前往山上采摘一些野菜,但转念一想到自己家中连一口锅也没有,做个毛线的菜,她眼睛一转,不禁心生一念。 紧接着低下头来询问身旁身材娇小、宛如豆芽菜一般瘦弱的孩子:“小子,村长家怎么走?” 裴修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用手指了一下位于村庄尽头处那座由青砖砌成的瓦房。 凤恬毫不犹豫地牵起他的小手,径直朝着村长家快步走去。裴修第一次被人牵着手,还是个昨日才见面的女人,小脸涨的通红。 凤恬哪里管他,只拉着他往前走,抵达目的地后,凤恬轻轻叩响了院门。 “是谁呀?门没上锁,请进!”伴随着一阵略显苍老的嗓音响起,门缓缓打开。 凤恬紧紧拉住裴修的手迈入屋内,却没关上大门。进入房间后,她立刻放声大哭起来,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眼眶,声音哽咽地道:“村长啊!您一定要替我们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主持公道啊!”周围的邻居听到声音纷纷出来看热闹。 村长见到这位陌生女子突然闯入并痛哭流涕,一时间有些惊愕,不知所措。他凝视着眼前的人,努力思索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直到目光移向站在一旁的裴修时,他才略带迟疑地问道:“你是……裴焕的新媳妇?” 凤恬脑筋稍一转动,便立刻明白过来,裴焕应当就是裴修的爹。她急忙颔首称是:“是啊!昨天傍晚时分我才刚刚被买下,岂料当晚婆婆便提出要分家,并将我们逐出家门。如今我们不仅身无分文,而且村东头那处……” 言及此处,她稍稍停顿片刻,然后抬起衣袖轻轻擦拭眼角泪水。原本她的面容就已沾满尘土污垢,如此一来更显狼狈不堪。“那里根本不能住啊,村长大人!我们母子俩甚至连一口铁锅都没有,实在难以维持生计。”凤恬哭得极为凄惨,令人心生怜悯,周围的邻居也都指指点点。 “孙氏也太不像话了,裴焕不就是伤了腿,怎么这样狠心?” “是啊,不是亲生的就是不心疼。” 一旁的裴修见状亦是惊愕不已。回想起这些年来所经历的种种苦难,他不禁鼻头一酸,眼眶渐渐泛红,随即将衣袖高高扬起,倔强的用力地擦拭着脸颊上的泪。 村长凝视着眼前这对孤苦伶仃的母子,心中满是同情与不忍,喃喃自语道:“孙氏此举确实过分至极,裴大郎无非只是残废了一条腿罢了,怎会如此心狠呢?” 第4章 要银子 \"走,我同你去看看。\"村长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捋了把胡子,似乎在思考什么。 就在这时,人群中的裴燕用头巾紧紧捂住脸,生怕被别人认出来。当她听到村长说要去家里时,心里猛地一惊,急忙转身飞奔回家通风报信。 \"娘!不好啦,你昨天买来的那个小贱人带着裴修去找村长闹事了。他们现在恐怕就要过来了!\" 裴燕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到家门口,却发现母亲并不在家,只有父亲裴老汉一个人待在院子里。 \"爹,娘去哪儿了?\"裴燕一脸不满地看着裴老汉,急切地问道。 裴老汉正站在院中的水井旁边打水,听到女儿的话,他的脸色依然平静如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张或焦急。 \"村里李家老爷子去了,你娘带着老二一家,去帮忙料理后事了。\"裴老汉淡淡的回答道。 得知这个消息,裴燕哪里还有心思继续留在这里浪费时间,她立刻转身朝着李家疾驰而去。 然而,就在裴燕、孙氏一伙人尚未归来之际,村长却已偕同凤恬与裴修抵达此处,而他们的身后,则紧跟着这个小村落里那帮爱凑热闹的村民们。 \"村长,您来了。\" 裴老汉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晓得此番村长前来所为何事,于是赶忙放下手中水桶,使劲搓了搓双手,然后才略显尴尬地开了口。 \"嗯,此次过来呢,主要还是想谈谈你们家分家这档子事儿。\" 村长背着手,微微佝着腰,但其话语间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之气。 裴老汉自也心知肚明,将那二人净身出户且未给予分毫补偿,自家这事办得着实不太厚道。 “村长,这事儿的确是孙氏做得欠妥,不过事已至此,您看需要啥赔偿,开口便是。”裴老汉一脸诚恳地说道。 村长凝视着裴老汉,无奈地叹息一声:\"唉,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郎媳妇儿,你有何需求,不妨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提出来。\" 说完,他转头望向裴老汉,眼中满是同情。自从那张氏离世后,裴老汉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过得甚是窝囊,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好,多谢村长大人。”凤恬抹了抹眼角开口,“我听闻大郎从军每月都会寄回来一两银子,这三年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既然分家,也理当分我们母子一些银钱。就算是每月七钱孝敬爹娘,也有三钱剩余,我们如今单过,也不多要,就按三钱一个月算,也不用按三年算,一共只要十两。村长大人您说,不过分。”凤恬一开口,乡亲们都炸了,一个月一两银子,那孙氏可从来没说过。 村长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这三年来大郎寄回来了足足有三十多两银子,我可是亲眼看着你们一家起了新房子,从村东头那个破屋子里搬了出来。大郎媳妇想分十两银子也不过分。” 听到这里,裴老汉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无奈地说道:“好,我这就进屋去拿钱给她,你稍等一会儿。”话音刚落,他便弯下腰,脚步匆匆地返回屋内去取银子。 可以看出,裴老汉的动作非常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沓和犹豫,很快就拿出了银子。村长接过那个小巧的布袋子,仔细检查了一下里面装的确实是十两银子后,这才放心地将其递给了凤恬。 然而,就在凤恬刚刚接过那装着银子的袋子时,突然间,一阵凄惨的哭声从人群后方传来。“天哪!你们这简直是要逼死我这个老婆子啊!居然连我们的棺材本都不放过!”原来是孙氏一边痛哭流涕,一边跌跌撞撞地冲进了院子。而跟在她身后的,则是满脸凶狠之色的裴家老二裴柱子以及怀有身孕的朱氏。 第5章 乖儿子,演得不错 凤恬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孙氏,只见她身材肥胖得如同一只黑熊,脸上挂着一副尖酸刻薄的神情,那对犹如蛇蝎一般的三角眼先是恶狠狠地瞪了自己和裴修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在院子里,开始捶胸顿足、号啕大哭起来。 面对这样的场景,凤恬只是冷漠地看着孙氏表演,她毫不犹豫地当着孙氏的面将银子塞进怀中,然后在别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对着孙氏微微上扬嘴角,露出一抹充满轻蔑意味的笑容。 \"啊!!你这个挨千刀的贱妇!快把银子还给我!\"孙氏怒吼一声,她那肥硕的身躯仿佛一颗被点燃的炮弹,径直朝凤恬猛扑过去,想要夺回银子。 然而,凤恬早已看准时机,迅速拉住身旁的裴修往旁边一闪。孙氏由于惯性使然,根本无法止住脚步,结果一头撞在了村长身上。可怜那位年迈的老村长,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撞得飞了出去,而孙氏则重重地压在他身上,四肢朝天,嘴里还不停地哼哼唧唧,怎么也爬不起来。 周围的人们见状,全都惊得目瞪口呆。裴老汉急忙赶上前去,将孙氏从村长身上拽开。此时只听见老村长痛苦地咒骂道:\"青天白日的,你们裴家莫非是想活活打死我这个村长吗!\" 裴柱子见状,急忙露出谄媚的笑容,说道:“村长啊,您这是哪儿的话呀!快快请起,这地儿冰凉得很呢。”他与父亲裴老汉一同伸手欲将村长扶起,但村长却发出痛苦的呻吟:“哎哟,哎哟,别乱动!”只见村长疼得满头大汗淋漓。 此时,孙氏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哪还敢吭声,只是呆呆地坐在一旁望着村长,甚至连继续佯装可怜都忘却了。她急于撇清关系,连忙解释道:“都怪这个小贱蹄子,要不是她躲闪,我,我怎会误伤了村长大人您呐!” 听到有人提及自己,凤恬立刻用手捂住脸庞,嘤嘤啜泣起来:“我,我只是方才没有站稳而已,真的没想过婆婆会突然发怒伤害到村长啊。一切都是我的罪过,是我饿得双腿发软站不稳当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便软绵绵地向一侧倾倒,好在旁边的裴修正巧将其扶住。裴修满脸悲伤,哭喊着:“娘!孙氏嫌弃爹伤了腿,咱们早已分了家,她如今已不再是您的婆母,又怎能顾及我们的生死呢?” 凤恬瞥了一眼裴修,那小小的身影站得笔直,耳朵尖泛着微微的红色,但脸上却满是真挚而愤怒的神情。她压低声音,轻声在裴修耳畔说道:“乖儿子,演得不错,继续。” 裴修的耳朵愈发鲜红,甚至连脖子根都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但他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曾经,他独自一人时还需要依靠裴家才能糊口度日,所以只能默默忍受一切。然而现在既然已经与裴家分家,这个女人的表演又如此成功,他决定尝试着跟随她一起演戏。毕竟,当人饿得快要死了的时候,所谓的面子和尊严,实在是无足轻重。 第6章 儿啊,是娘没用 周围的人们看着这对可怜的母子,心中充满同情。其中一位身上带着食物的妇人迅速取出一块黑乎乎的面饼子,递给凤恬,焦急地说:“大郎媳妇,婶婶这里有一个黑面饼子,你们赶快吃点。” 凤恬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她稳稳地站住身子,然后装出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颤抖着手接过那块饼子,感激涕零地说:“谢谢婶婶,儿啊,一定要牢牢记住这位好心肠的婶婶,将来咱们有能力了,一定要好生报答人家。” “好。”裴修深深地看了一眼,就见凤恬将那饼子掰开,一大半都给了他,自己只留下小小的一点。 “儿啊,是娘没用,要来银子,也守不住,我们今日不给银子怕是出不了这门了,你先吃点,娘不饿。”凤恬又掩面哭泣。 村长终于缓过神来,他艰难地用手扶着腰部慢慢站直身体,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显然刚才不小心扭伤了腰。他眼神坚定地看着周围,大声说道:“今天我倒要看看,裴家里还有谁敢出来阻拦!大郎媳妇,这些银子本就是属于你的,今天只要有我在这里,谁也别想欺负你!” 刚刚孙氏的所作所为让村长十分恼怒,可以说是彻底得罪了他。此时此刻,村长根本不再顾及裴家的颜面。 只听村长接着喊道:“我们走!回家去。”凤恬满心感激地点头应道:“是的,谢谢村长大人您的仗义相助。”说完,她便与裴修一同紧跟在村长身后出了门。而裴家人被村长威严的气势震慑住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阻拦。三人顺利地走出了裴家院子,身后隐约传来孙氏撒泼打滚的哭喊声,她一边用力捶打裴老汉,嘴里还不停骂道:“你这个没用的窝囊废,为什么要把银子给他们?我跟你没完!!”然而随着他们渐行渐远,那吵闹声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直至完全消失。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眼见没戏可看,纷纷四散离去。 村长脚步蹒跚地往家里赶去,眼看着就要到家门口了,却发现那两人竟然还紧跟着他不放。他满心疑惑地回过头来,盯着身后的这两个人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艰难地转过身去,额头的汗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滚落下来:\"大郎媳妇啊,你们难道还有其他事情吗?\" 凤恬今天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地拿到银子,村长功不可没。她感激地看着村长说道:\"村长大人,我懂得一些医术,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让我跟您一起回家,也好帮您治疗一下腰部的伤势。\" 村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你真的会医术吗?\"凤恬谦逊地点点头:\"不敢说精通,但对于治疗扭伤这类病症还是有些心得的。\" 原本村长还打算让自己的儿子送自己去镇上找大夫瞧瞧呢,现在可好了,不仅省事不少,说不定还能省下一笔医药费!想到这里,村长喜出望外,连忙领着他们二人赶回了家中。 第7章 大郎媳妇,你可真有两下子啊! 到了村长家门前,凤恬轻轻叩响了院门。不一会儿,只听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快步走了出来。她一眼便瞧见了被裴修搀扶着的村长,急忙上前关切地问道:“哎呦,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 说话间,妇人赶忙伸手扶住村长,生怕他站立不稳摔倒在地。村长苦着脸对妇人说道:“老婆子,我的老腰扭伤了,快疼死我了。”接着,他又转头看向身旁的凤恬,给二人互相介绍道:“这位是我家老婆子,你叫林婶子就成,这姑娘刚嫁入咱们村不久,是裴大郎的媳妇。” 凤恬闻言,乖巧地上前一步,朝着妇人甜甜一笑,脆生生地喊了一句:“林婶子好,我叫凤恬,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林婶子看着眼前这个虽然满脸尘土、但眼神明亮的年轻女子,心中暗自点头。 她自然知晓凤恬是裴大郎的续弦,但见到本人后,觉得这姑娘着实不错。于是,林婶子面带微笑地回应道:“原来是裴大郎媳妇啊,真是个好姑娘。”然而,就在这时,一直强忍着疼痛的村长终于忍不住呻吟起来:“老婆子,快别寒暄了,我的老腰都快断啦!” 听到丈夫的呼喊声,林婶子也顾不上再与凤恬客套,连忙扶着村长走进屋里。凤恬二话不说,跟随着他们进了屋子,并顺手拉过一把椅子,示意村长坐下。 待村长坐稳后,只见凤恬迅速卷起衣袖,双手紧紧拉住村长的胳膊,然后稍稍用力一转。只听得“嘎巴”一声脆响,村长顿时发出一声痛苦的惊呼。紧接着,凤恬轻声叮嘱道:“别动,再稍微忍耐一下。” 片刻之后,凤恬松开手,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试试能不能转动腰身。”村长依言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腰部,惊喜地发现疼痛感明显减轻了许多。他激动地说道:“好了!好了唉!大郎媳妇,你可真有两下子啊!” 凤恬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村长您最近得好好歇息一番!今天发生的事情全怪我,所以这些都是分内之事。”话音刚落,只见她从怀里的银色袋子里掏出一小块闪亮亮的银子,轻轻地放在村长面前那张陈旧的桌子上。 “哎呀呀,你这小姑娘,这又是做什么?”林婶子见状,急忙伸手把银子往凤恬手中塞去,但凤恬却执意不肯收回,坚定地说:“村长、婶子,如果你们不肯收下这点心意,那后面的话我真的不好意思再说出口了。” 两人眼见拗不过凤恬,只好先把银子收下。凤恬看到他们终于收下了银子,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说道:“实话跟村长和婶子说,昨晚我和这个孩子就在那个破旧不堪的屋子里将就了一整晚。那房子里面别说床了,连四面墙都是裂开的。现在我手上有点小钱,就想着能不能把它重新修整一下。只是在此期间,能否请允许我们母子俩暂住在您家里呢?当然,我们的伙食费都会照付不误的。” 宝宝们,动动你们的金手指,给我个五星的书评好嘛,感谢感谢! 第8章 开始修房子 听到这话,林婶子忍不住先笑了起来,她轻轻地拍了拍凤恬的手,柔声说道:“你这孩子,说的哪里话?哪怕你刚刚没有给我们银子,你村长叔和我也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受苦受难。你放心住在这里,明天我就让你叔去找人帮你们修理房子。” 凤恬一听,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满心欢喜地向林婶子道谢:“谢谢婶子!谢谢叔!”话音刚落,她便毫不犹豫地将整个银袋子递给了村长,诚恳地说道:“叔,这银子您先拿着,如果不够雇佣工人修缮房屋,我会再想其他办法的。” 村长和林婶子看到凤恬如此信任他们,心中感到无比温暖与欣慰。他们一直渴望拥有一个像凤恬这般乖巧懂事的女儿,但却始终未能如愿。此刻,村长二话不说,从银袋子里取出了三两银子,将剩下的递到凤恬面前,语重心长地说:“大概这些钱就足够修房了,剩余的部分你自己收好。等房子修好后,你还要买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到处都得用到银子呢。” 凤恬连忙点头,表示明白,然后乖巧地回应道:“好的,那叔,如果钱不够了,您一定要告诉我哦。”她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之情,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美好生活的曙光。 裴修此时此刻打心眼里钦佩起凤恬来,只见她单凭三寸不烂之舌,先是成功讨要到足足十两纹银,紧接着又替他俩寻觅到一处临时栖身之地。再瞧向那位村长时,两人皆是喜笑颜开、心甘情愿的模样。不得不说,凤恬出手的确阔绰无比,随手一挥便是整整一两银子!有了这般巨款,哪怕是居住于城镇之中,也足够支撑数日开销。 他安安分分地立于一侧,静静观察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接下来数日里,凤恬一直与村长一同外出寻找工匠修缮房屋。幸运的是,这个村落对于男女之间的避讳并没有过分看重。况且村民们都知晓裴大郎家中仅余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如果凤恬不亲自出面处理这些事务,莫非还能指望裴修不成? 在此期间,裴修则跟随林婶一同忙碌,尽力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比如砍柴、挑水等。当林婶前往河边清洗衣物时,还不忘嘱咐他褪下衣裳一起洗净。裴修略带羞涩地除去衣衫后,林婶将自己小儿子的衣裳给他,叫他更换。裴修心想反正已脱去衣物,索性一头扎入河中,然后成功捕获两条肥美的大鱼送给林婶,令林婶子笑得合不拢嘴。 夜幕降临,凤恬和村长回到家中,她一见到那两条大鱼,眼睛立刻变得明亮起来,仿佛被点亮的星星一般闪耀夺目。她兴奋地搓着手,表示无论如何也要给村长一家展示一下自己的厨艺。 说罢,凤恬就捧着装着鱼的大木盆走进厨房里,只见她手法娴熟的杀鱼,去鳞,改刀,炖煮,不一会儿厨房就飘出了阵阵香味。 第9章 果然好媳妇都是别人家的 村长姓牛,家中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名叫牛小风,小儿子唤作牛小光。短短数日,裴修已经与这兄弟俩打得火热,他们一口一个“小弟”地称呼着裴修。后来,当看到凤恬称村长为“牛叔”时,两人才意识到这样叫似乎乱了辈分,于是赶忙改称为“大侄子”。对此,裴修并不在意,他始终面带微笑,乐呵乐呵的模样让人倍感亲切。几日相处下来,林婶子对他的喜爱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凤恬烹饪的鱼儿色香味俱佳,炖煮得恰到好处,既保持了鱼肉的鲜嫩口感,又充分融入了各种香料的独特风味。众人品尝后,简直欲罢不能,恨不得连舌头都一起吞下去。两条硕大的鱼竟然被吃得点滴不剩。 大家纷纷夸赞凤恬厨艺精湛,羡慕不已地对裴修道:“你爹可真是有福气!能娶到这么心灵手巧的媳妇儿。”每当听到这些话,林婶子总会忍不住叹息,感慨孙婆子实在太幸运了,如果当初是她买下凤恬做自家儿媳妇该有多好啊,果然好媳妇都是别人家的。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般短暂,眨眼间,房屋已修缮完毕。不仅如此,在原本的房舍旁额外增建了一间小巧玲珑的仓库,专门用于存放物品。此外,根据村长的提议,特别加盖了一座牛棚。尽管目前他们还没有耕牛,但即便是暂时买不起牛,牛棚也可以圈养鸡鸭鹅猪等等家禽。 院墙皆由石块精心堆砌而成,并经过巩固处理;家中家具则是村中的王木匠亲手打的,花了二两银子搞了个全屋定制,凤恬觉得很值。屋内还盘了温暖舒适的火炕。 这段时间,凤恬得知这个小山村名为靠山村,地处偏远北方,每逢寒冬时节气候严寒。因此,但凡稍有家底之人,都会装设火炕以御冬寒。正所谓“听取他人良言,方可饱食无忧”,凤恬深以为然,毫不吝啬地投入资金,力求一步到位,在村长的全面指导下,就连屋顶也进行了全面整修。 房子修好之后,凤恬在林婶子那处得知镇上赶集的日子,凤恬与林婶子一同前往集市,采购了锅碗瓢盆、米面粮油等生活必需用品。 在那个特别的日子——搬家当天,凤恬热情地邀请了村长一家前来“温锅”。这场聚会充满了温馨与喜悦,而那桌上丰盛的十道菜肴,则全部出自凤恬之手。 大家围坐在一起,享受着美食。每一道菜都被吃得精光,无一剩余,这种美好的氛围让人感到无比愉悦。裴修不禁怀疑起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实,仿佛置身于一场梦境之中。仅仅在村长家借住了短短半个月,这个女人竟然给予了他一个全新的家。 饭后,村长和其他客人陆续离开,只剩下裴修和凤恬两人。裴修主动帮忙收拾起盘子和碗筷,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陷入了沉思。他的目光不时落在凤恬忙碌的身影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而凤恬则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并未察觉到裴修复杂的心情。她熟练地清洗着餐具,将厨房整理得井井有条。 第10章 你以后会不会离开 直到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凤恬才终于留意到一直默默待在角落里的裴修。她转过头去,目光落在少年那张略显稚嫩却又带着几分成熟的脸庞上,注意到了他脸上流露出的复杂神情。 凤恬走到裴修面前蹲下身子,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因为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感到有些吃惊呢?” 裴修轻轻摇了摇头,他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显得有些黯淡无光。只见他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位置,似乎想要掩饰内心的不安,但犹豫再三之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你……你以后会不会离开?” 听到这话,凤恬不禁感到一阵惊讶。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弱的少年,心中暗自感叹他之前在裴家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如今生活稍有改善,便表现出如此强烈的不安全感,仿佛觉得现在所拥有的美好都是一场虚幻的梦境,随时可能破灭。烛光下凤恬的眸色也暗了下来,他令她想起自己小时候。 凤恬微微一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温和:“为什么会这么问?”她试图拉近与裴修之间的距离,希望能让他感受到更多的温暖和安心。 裴修低着头,双手自然下垂,语调中透露出一丝沮丧:“我爹的腿残废了,而我又还小,我们只会成为你的累赘……”说完这些话,少年再次沉默不语,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 凤恬心头一紧,她明白裴修内心深处那种深深的自卑感和对未来的恐惧。然而,人活于世,永远不能向恐惧低头,她站起身子,低头看着还不到自己胸口的男孩,“裴修,你记住,任何人都不可能永远陪在你的身边,我也不能,你爹也不能,不过我只能答应你我暂时不会离开,以后若是我过得不开心了,或许就会离开。”凤恬笑着道,她走上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这才回到自己的屋子。 凤恬把所剩不多的银钱全部倾倒在桌上,然后仔细地数了一遍,一共有十两银子,修理房屋花费了三两,给村长一两作为答谢,购买家具又用掉二两,再加上购买生活用品也花了一两,现在只剩下三两了。 总不能一直这样坐以待毙,明天必须得想办法找点能赚钱的门路才行。主意已定,凤恬便安心上床睡觉去了。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里,凤恬悠悠转醒。她简单洗漱后推开门,一眼就看到院子里正在水井边打水的少年——正是裴修。\"乖儿子,早上好呀!\"凤恬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跟裴修道早安。然而话音刚落,却见裴修猛地转过头来,眼眶下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此时此刻,少年正用充满哀怨的眼神默默凝视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凤恬心里很清楚,肯定是昨天自己说的那些话让这个孩子整夜未眠。她不禁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第11章 打响名头 \"今天我打算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赚钱的方法,你就在家好好待着哦。\"凤恬轻声对裴修道。没想到裴修却一脸坚定地开口:\"我也要去。\"说完,他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十分坚定。 凤恬心中懊悔不已,真恨不得立刻给自己一巴掌。这下可好,原本只是想吓吓小孩子而已,谁知道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想甩掉都难了。 “我不会跑的。”凤恬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咱们家里修缮得如此漂亮,如果没有人看家护院,万一裴家那几个人趁机过来偷窃该如何是好呢?” 裴修似乎也意识到了家中可能存在危险,脸上满是忧虑和纠结。但还没等凤恬走出家门,便看到村长领着一群人朝这边走来。 “小恬啊,你赶快帮孟婶子瞧瞧,她上山采摘野菜时不小心把脚扭伤了。”村长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凤恬这才注意到,村长后面有两个健壮的小伙子用简单制作的竹担架抬进了一个人。 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当初给过她饼子吃的那位婶子吗?!凤恬对心地善良之人一直心存好感,于是连忙说道:“快快快,把担架放下来让我看看。” 那两名壮汉闻言,赶忙将担架轻轻放下。只见孟婆子的脚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状态,从那个角度来看,伤势显然非常严重,极有可能已经骨折了。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疼痛使得她的五官都变得扭曲起来。 “这位大哥,麻烦你去找几个竹片,另外还需要一些长布条。”凤恬对着其中一人说。 此时后面跟着村长来的乡亲们也都站在门外看热闹,那壮汉一听赶忙去找东西。 “孟婶子,我看看,你忍着点。”凤恬上手一探,孟婶子疼的直抽气,凤恬检查完顿时叹了口气“脚断了。” 众人一听,都吸了口冷气,确实,孟婆子那脚扭成那个诡异的角度,不断才怪。 “妹子!我娘这脚还有的救吗?”另一个壮汉一听眼圈都红了,就快给凤恬跪了。 “有救,不是什么大事。”凤恬说罢,就见先前那个壮汉回来了,她接过他手中的竹片和布条,这才开始准备治疗。 凤恬拿出一块布巾让孟婶子咬住,然后手上动作利落的将孟婶子的脚正回原位,紧接着用竹片固定住一圈,再用布带绑住,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绑布条时更是双手似翻花一般,十分的好看。众人只是才看向凤恬的脸,那日她去裴家要钱时,脸色脏兮兮的都是泥,现在一张小脸洗的白白净净,众人才发现,凤恬竟然是一个大美人。柳叶弯眉,樱桃小口,朱唇不点而红,一双杏眼微垂着,正认真的忙活自己手里的事情。 只见片刻后,她小嘴吐出一口气,“好了。”说罢她抬头看向身旁的壮汉“把孟婶子抬回去养着,伤筋动骨一百日,三月后再这只脚再下地。”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这里也没什么药,你去镇子上给婶子抓几副消肿止痛的药喝喝,另外吃点黄瓜籽粉。” 凤恬以为只是简单地帮个忙,没想到她会医术的事情因为孟婆子的事,彻底在靠山村打响了名头。 第12章 存钱去读书 由于孟婆子曾经在裴家对她伸出援手,凤恬压根儿没想过要收钱。当她给孟婆子绑好腿时时,那两名魁梧大汉坚持要付酬金。在相互推让之际,最终还是村长站出来说道:\"小恬啊,你还得抚养裴修呢,而且江猛给的也不算多,你就收下。\" 听到这话,凤恬感到有些难为情,但还是接受了下来。她心里清楚,村长这么做是想给其他村民树立一个榜样。日后如果还有人前来求医问药,鉴于孟婆子已经付了钱,他们自然也不会赖掉诊金。 这个村庄里读书识字的人寥寥无几,因此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大家明白,找凤恬治病必须交钱。凤恬满怀感激地望向村长,目送他们离开后,这才低头看着手中的银子。江猛给出的二钱银子,实际上已经相当可观了。毕竟,这个靠山村里的每户人家基本都依赖种田为生,一年到头也攒不了多少银两。 凤恬的脑海里飞速地思考着,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的裴修,压低声音问道:“乖儿子,咱们这个镇子上有没有读书学习的地方?” 裴修听到凤恬的询问,眼睛微微一亮,回答道:“有,镇上的秦夫子会招收学生,裴家老三就是在他那里念书。”尽管他努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但那羡慕的眼神还是被凤恬察觉到了。 凤恬顿时来了兴趣,继续追问:“我看裴燕年纪也不小,裴家老三今年多大?” 提到裴家老三,裴修忍不住露出一丝轻蔑和不屑,撇撇嘴说道:“十八,这么大个人了,到现在还只是个童生而已。” 凤恬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然后语气坚定地对裴修道:“等我们再多攒一些钱,就送你去读书。”她的态度非常认真,仿佛已经下定决心。 然而,裴修仅仅是一瞬间便失去了信心,垂头丧气地嘟囔着:“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银子。” “需要多少银子?”凤恬一边说着,一边掂了下手中的碎银,心里默默计算着,加上刚刚得到的这两钱,目前他们总共有三两二钱。 “光是一年的束修就要五两银子,还要交午饭钱二两银子,笔墨纸砚自己买,就算买最低等的也要一两,最贵的是书,一本可能就要几两……”说到这,裴修对于读书这件事已经不抱希望了,他沮丧的垂着头,看着自己满是茧子的双手。 “也不是很多嘛,你放心,交给我。”凤恬笑了笑,拍了拍裴修的头。 裴修眼中都是怀疑,就算是凤恬会医术,可这村里哪有那么多病人,就算每人给二钱,十个人才二两,要存到猴年马月? 还没等裴修回过神来,就见凤恬背上竹篓,拿上砍刀出门了。“你去哪?”他眼神里一刹那闪过一丝惊慌。 凤恬回过头笑笑,“我去山上看看,你乖乖在家等着我。” 裴修却摇摇头,赶忙也背了个竹篓,“我也去。” 凤恬一挑眉,这才点头,二人将门锁好,这才一同上山去了。凤恬注意到角落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见他们出来,迅速离去,他勾了勾嘴角,低头在裴修耳边说了几句。 第13章 抓现行 裴修一听,眼睛顿时一亮,他背着竹篓跟着凤恬走出去,之后二人分开,裴修寻了个小路回到家附近,果然看见裴老二和孙氏鬼鬼祟祟的在撬锁头。 裴修赶忙跑到村长家,村长正在院子中纳凉喝茶,就见裴修慌慌张张的跑来,“牛爷爷,林奶奶!”人未到声先至。 林婶子满脸笑意,“定是这小子想我了。”说着打开门,就见裴修满脸是汗,“奶奶!” “诶!小修啊,这是去做什么了?”见他背着竹篓,林婶子奇怪的问,她拿出手绢给裴修擦了擦汗。 “我和娘刚上山,娘说让我回去取点东西,我刚回去,就看见歹人撬开我家门锁,我自己不敢进去,就想着来叫牛爷爷帮忙!”裴修眼圈都红了,一脸焦急。 村长和自家老伴对视一眼,心里明白定是裴家的搞鬼,于是村长迅速的召集了附近个男子跟着裴修去他家,路上还遇见了孟婆子的两个儿子江猛和江虎,那二人一听这事,顿时自告奋勇,先跑去裴修家了。 待众人赶到裴家时,就看见江虎江猛已经将偷东西的裴老二按在地上,孙氏则是在他们身边撕扯。院子里乱糟糟的锅碗瓢盆能砸的都砸了,孙氏脚边还有半袋子糙米和一小袋子粗面。 裴修没顾得上这边,赶忙进屋去,出来时他面色愤怒至极“村长爷爷,我家的银子丢了!屋里也被翻得不成样子。” 村长一听赶忙跟着进屋查看,新买的被子被扔在地上,上面又是脚印又是屎尿,柜子大开,里面的衣物也乱糟糟的,村长只觉得自己的头一阵痛,“这该死的!”他啐了一口。众人这时也进来看了看,一个个都满脸愤怒。江猛更是将地上的沾屎的被子拿起来,直接扔在裴老二脸上,裴老二被恶心的直干呕。 “孙氏!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可说?”村长走到院中,大声呵斥。 孙氏这时才感到害怕,“他们这是用我的钱买的,我拿回东西怎么了?”她紧紧护着胸口,众人哪里不知,那是银子。 “把银子交出来!”村长厉声呵斥。 孙氏却怎么都不交,仗着自己是个女的,将银子放在胸口,一脸你能奈我何的样子。气的村长瞪大了眼睛,“去将裴老汉找来!” 孙氏见自己的儿子被绑住,又见众人都等着裴老汉,伺机想开溜,只是还没等跑出大门,就又被江虎提着领子抓回来。 裴老汉的脚程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来了,他了解了前因后果,又看了看孙氏那样子,沉默的只叫村长等等,他出了门,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小布袋,“村长,这是十两银子,你代我赔给老大家的。” 孙氏一听,顿时疯了一般要冲过来,“那是我的!我不过是拿了三两银子,你怎么给他十两。你这个天杀的怂货!我都要被欺负死了,你还帮着外人!老天爷啊!我不活啦!活不下去啦!” 第14章 你再闹我就休了你 裴老汉垂着眼看着地上的孙氏哭闹,他一句话也不说,就静静看着,直到孙氏躺在地上蹬腿,裴老汉大吼一句“你再闹我就休了你!”。 这句话不止镇住了孙氏,还将村长等人镇住了,就见孙氏先是震惊的说不出话,之后一骨碌起身,跑过来捶打裴老汉“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我给你生儿育女这么多年,你要休了我!你怎么能休了我!” 裴老汉将人推开,“村长,我本不想分家,这恶妇闹着要将老大分出去,我见小修在家中着实受苦,若是老大有了续弦,分出去也不是件坏事。可这恶妇欺人太甚,为老不尊,苛待子孙,不配为人,我今日便休了她!” 一听裴老汉认真的,孙氏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当家的!我,我错了,你不能休我!我是你三个孩子的娘啊!” 村长见孙氏服软,到底还是开口“孙氏,你能否保证以后再不为难裴大郎家的?” 孙氏这时哪里还骨头硬,跪在裴老汉身边,“能保证!能保证!”说完她把怀里的银子拿出来,正是那三两银子,裴修上前抢过,“还少了二钱!” 孙氏一脸肉疼,恶狠狠地瞪了裴修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掏出二钱。 “今日我便写休书。”裴老汉见她那样子,开口道。 “我都将银子给了!你怎么还休我!你不能休我!”孙氏顿时什么都顾不得惊慌的大哭。因着裴家闹出的动静,周围的邻居早就围过来了,一个个打听出来孙氏做的事,都满脸的鄙夷。 “休书压在村长那,你若再生事,就拿去官府过明路。”裴老汉说完低头看着孙氏“还不带上你的好儿子滚回去!” 孙氏到底还是投鼠忌器,畏畏缩缩的去那边搀扶起裴老二,二人一个头发凌乱,满脸泪痕,一个身上都是屎尿臭烘烘的,互相搀扶着迅速的离开了这。 众人一见没什么热闹也都散了,裴修恭恭敬敬的给各位帮忙的叔叔行礼表示感谢,最后才看向裴老汉,村长没着急走,就想看看裴修什么反应。 “爷,今日的事……谢谢,娘做饭好吃,以后常来家里坐坐。”裴修到底还是念着裴老汉的好,在裴家时,每次孙氏不给他吃的,都是裴老汉护着他。 村长欣慰的看着裴修,摸了摸他的头,裴老汉这时才红了眼眶,点头道“你是个好孩子,以后有难事,就去找爷。” 裴修点点头,这才目送村长和裴老汉离开。 “大侄儿,以后有事就去找我们兄弟二人,叔们一句话就来!”江猛和江虎笑着道。 裴修也露出笑颜,又对众人表示感谢之后,这才开始收拾院中的狼藉。江猛江虎一见,已经跨出院子的脚又迈了回来,帮着裴修收拾,直到大致收拾好了,这才离开。 裴修握着十三两二钱银子,坐在院子里发呆,直到天色擦黑,才见凤恬回来,她拖着什么东西,走的很慢,裴修赶忙过去帮忙,离近了才看见竟然是一只鹿。 凤恬咧嘴一笑,“娘的好大儿,娘运气好不?这鹿自己撞死了!” 第15章 送鹿肉 裴修一言难尽的看着凤恬,“我虽然是年纪小,但不是傻子……”鹿生性胆小机敏,极其难猎。 凤恬瞥了一眼裴修,抿抿嘴,“本来就是撞死的。”嗯!没错!就是这鹿一下撞到了她拳头上。 裴修闷闷的不说话,帮着她将鹿拉回院子,这才站在那鹿旁边仔细端详。 “好大儿,去拿个盆儿。”凤恬觉得先把鹿血放了,现在不放之后就放不出来了,这大补的东西可不能放过。就在裴修去拿盆的时候,就听见她自言自语,“谁说单押不是押,死歌儿!” “……???” 裴修拿了大盆和菜刀过来,就见凤恬手起刀落,相当利落的给那鹿放血,接了满满一盆之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她开始拆解鹿角、鹿皮、鹿肉,前腿后腿各个部分都拆好,这才将肉、鹿角和一些乱七八糟的零碎放进背篓里。凤恬可不是那么大公无私的人,她把想吃的部分都留下了,还留了一部分准备给村长等人送去。 “明日你在家里看家,我去镇上卖了这鹿肉。”凤恬安排好,这才将肉分成小块,用草绳穿好,一个个的放进背篓里。凤恬将背篓背上,一手提着一条大鹿腿,让裴修捧着一海碗鹿血,这才道“走,今日都哪些人帮忙了你还记得。” “都记得。”裴修捧着海碗,跟凤恬两人一起出了门。 二人自然是先到村长家,给村长一整条大鹿腿和一大碗鹿血,待林婶子找了大海碗接过鹿血,二人又寒暄一会儿,这才离开。村长笑眯眯的看着那碗鹿血,“这可是好东西,小恬有心了。” 林婶子将鹿腿放好,这才说“这腿能卖不少钱,唉。老头子,以后你能帮衬他们母子就多帮衬一二。” “那是自然。”村长也跟着叹口气,“如今裴大郎腿断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供裴修读书。” 林婶子想到自家两个孩子,都不是读书的料,现在不也过得不错,等过几年成亲了,她就更放心了,笑着道“就算去不了,依着那小子的机灵劲儿,未来也定是错不了的。” 凤恬跟着裴修一家一家的送鹿肉,那几家都是心善的,收下鹿肉还都挺不好意思的,一个个都都对凤恬说,有事儿就说话。其中有几个人凤恬之前见过,是帮着他们家修房子的,有来有往的过日子,凤恬在村子里的风评越来越好。 凤恬第二日就背着竹篓去了镇上,坐村里王大叔赶的牛车,一趟一文钱。早上凤恬坐上牛车,牛车晃晃悠悠的往镇上去,其实没有多快,但胜在不用背着那么沉的东西走很远。一般村里人都是直接付了来回的车钱,两文钱,但凤恬手里还真没有铜板,她直接赊着说等回程的时候再给,王叔也是个痛快人,乐呵呵的说不着急,凤恬这才下车。 她之前跟着林婶子来过镇上,所以并不陌生,除了卖鹿肉,她还打算四处看看,发掘一下商机。之前看别的穿越女去酒楼卖方子,凤恬一会儿去卖肉的时候也想试试。 好在昨日给孟婶子家送肉的时候,江猛知道行情,跟她说了一下大概多少钱,凤恬也不算两眼一抹黑。因为肉太重了所以她打算先去酒楼碰碰运气。 镇子上的酒楼不多,较大的一共就两家,这两家离得不远,凤恬就近原则走进一家叫四方楼的酒楼,店里此时不是饭点没几个客人。 第16章 卖鹿肉 几个跑堂的坐在一张方桌前打瞌睡,见有人来了,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瞧见凤恬身上的衣服带着补丁,那小二头都不抬的道“姑娘吃什么?”没起身,也没有挪动屁股,就那么随意的问了一句。 “卖东西的。”凤恬也不多言,直接道明来意。 一听不是来吃饭的,小二瞬间撂下脸,“走走走!我们这不是善堂,什么都收。” 凤恬也不多言,转身就走,她直接来到几米外的万家酒楼,同样是进门,就见店小二在大堂里勤快的擦桌子,见到来人,笑着迎过来,“姑娘要吃什么?” 凤恬笑着道,“我是来卖东西的,自家打了点野味,不知道你们收不收。” 那小二得知凤恬的来意,点头,“姑娘稍等,我问问掌柜。您把东西放下,坐那等。”说完,这才扭头去了内堂。 不一会儿就见一个中年男子跟了出来,那男子长得一脸正气,凤恬看着很有好感,她站起身子,“掌柜好。” “姑娘不必多礼,我姓房,你叫我房掌柜就行,你要卖什么,能否叫我看一眼?”房掌柜笑吟吟的开口。 “一些鹿肉,昨日打的,趁着新鲜,就送来了。”说完,凤恬掀开背篓上盖着的布,把鹿肉拎出来一块。 “诶呦,这可是稀罕玩意。”房掌柜看着肉的品质,满意的点点头。鹿不好猎,掌柜知道。“姑娘想卖多少钱?” “掌柜给个实诚价就好,若是以后有野味,我也都送过来。”她笑着道,言外之意就是价格我满意了,以后就长期合作。 房掌柜见凤恬大大方方的站在那,思索一番,“我给你一两五钱银子一斤,你若同意,咱们就过秤。” 昨日江猛说市价一到二两一斤,房掌柜也算是给了个实在价,凤恬爽快点头,“成!” 房掌柜笑着道,“姑娘以后有野味也直接送过来。” “好,一定。”凤恬笑眯眯的把竹篓给那小二哥,小二哥直接将大秤推了过来,当着凤恬的面过秤。“姑娘看好了,这是八十二斤。” “姑娘拿好,这是一百两银票,这是二十三两银子。”房掌柜取出钱,一一数好,这才细心问道“姑娘需不需要将这二十两换成银票?” “多谢掌柜了,不必换了,我还要去买点家用之物,用银子方便。”凤恬笑着跟房掌柜道别,可刚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姑娘可还有事?”房掌柜笑着问,不知怎么他看这小姑娘极有眼缘,若是别人,那鹿肉最高也就给一两二钱银子一斤,今日看在和小姑娘有缘的份上,多给了一些。 “房掌柜买方子吗?我家有几道祖传的菜。”凤恬回头甜甜一笑。 房掌柜思索片刻,“不知姑娘能不能先做出来尝尝?” “可以。今日我与房掌柜投缘,这道菜送您,不收钱,若是此菜卖得好,下次再卖您方子。”凤恬深知做生意最主要的就是让两方都觉熨帖,她放下竹篓跟着小二去了后厨。 第17章 卖药材 凤恬先是看了一下店里的菜谱,心里有个数,这才手脚利落的做了一道辣子鸡。房掌柜和大厨们都十分有礼的退出了厨房,这让凤恬哭笑不得,厨房就凤恬自己一人,反正她也习惯了,香味一阵阵的飘出去,不止房掌柜众人,就连店外都有几个老饕闻着味进来了,问酒楼是不是出了新菜式。 房掌柜让那几人稍安勿躁,说正在做新菜式,让大家一会儿一块尝尝,于是凤恬端着菜出来时,就见一堆人眼巴巴的等着。 她将菜放下,这才笑着道“掌柜,尝尝?” 房掌柜等人都等不及了,一个个拿起筷子就夹起来送进嘴里。 “香!”掌柜吃下一块,直接拍手叫好。厨师和那几个老饕也都尝了,一个个的都瞪大了眼睛。 “掌柜我这菜可行?”凤恬笑着问。 “行!太行了!姑娘这方子卖多少钱?我买下!”房掌柜激动地道,他知道,若是有了这新菜,定能比过四方楼。 “不卖,我说了,这方子今日送给掌柜!”凤恬大方道。 房掌柜顿时哈哈大笑“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这个丫头,我交定了。” 说罢,凤恬赶忙让厨师跟着她去后厨,她教完之后,出门前问了问房掌柜镇上最大的医馆在哪,房掌柜给她指了方向,这才笑着道别。 凤恬还要将鹿茸等药材卖掉,于是赶忙去了便民医馆。听这名字,就知道这大夫是个心善的,也确实是这样,医馆内不少穷苦百姓,让凤恬一度怀疑这医馆买不买得起鹿茸。 “这位小兄弟,不知道你家收不收药材?”凤恬上前,问一个不算太忙的小药童。 那小药童指了指内室,“卖药去里面。” 凤恬点头“多谢。”她背着竹篓去内室,就见里面坐着一个白髯老头,那老头正在摆弄手里的药材,那是一株品相不太好的人参,他对面坐着的中年男子,正等着老者估价。 半晌那老者开口“你这个最多能给五两银子。” 这话一出,那男子瞬间不干了,“你这是店大欺客,五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说完竟然站起来举起拳头想打人。 凤恬眼疾手快的拉住那人,笑眯眯的开口,“你这人参这样小,一看就是年头不足,再加上这挖参人应该不懂药材,将参须都挖断了,老先生给五两都是多了。” “正是正是!”那老头眼睛晶亮的看着凤恬。 那男子见说话的是一个村姑,本来还生气,但见这村姑的样貌极美,瞬间就不说话了,最后看了凤恬一眼,拿起人参走了。 见人走了,凤恬才坐下,“老先生,我来卖药。”她说着,把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老头一个个打开布包,眼睛越来越亮,“小姑娘是懂药的!”他语气坚定。 “嗯,我家中缺银子,您看能给多少?”凤恬安静的坐在老头对面。 “这些东西品相都极好,处理的也好。”说罢他沉思了一会儿,“老夫能给六十两银子。” “成!”凤恬不知道到底值多少钱,但依着刚才那个人参的公道价,她相信这老头不会骗人。 老头笑眯眯的收起东西去取银子,他给了凤恬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十两碎银。 第18章 救人 凤恬心满意足地把银票塞进怀里,然后拍了拍胸口,这才转身准备离去。毕竟现在已经赚到了足够多的钱财,她觉得不能再委屈自己了,必须得好好享受一番、消费一下才行。 至于那张珍贵无比的鹿皮,凤恬犹豫再三之后决定还是不卖出去了,因为她想要找村里针线好的婶子给裴修做一件暖和舒适的棉袄。毕竟像这样难得一遇的上好鹿皮,如果错过了可就再也找不到第二块儿了。 正当凤恬迈步正要离开时,突然有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匆匆忙忙地抬着一个人闯进了医馆。其中一名壮汉焦急万分地高声呼喊道:\"大夫!大夫!快过来看看啊!赶紧救救他!\" 凤恬本来并没有打算多管闲事,但听到声音后还是忍不住回过头随意瞥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却让她吓了一大跳——只见那个躺在担架上的男子左腿正不停地往外冒血,很显然是伤口再度崩裂导致的。 刚才收药的老者见状立刻站起身来,急匆匆地朝着伤者跑去。而那几名壮汉显然也是略懂一些急救知识的,他们紧紧地按住伤者的伤口,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止住不断涌出的鲜血。然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似乎收效甚微,并没能有效控制住伤势。“这……胡大夫外出了还未归啊,老朽善治内科,不善外伤啊……”老头为难的开口。凤恬踏出医馆的脚犹豫半天,还是迈了进来。 “我擅长处理外伤,我试试。”凤恬放下竹篓,走到那人身边。只见那几人眼神狐疑的盯着凤恬,那老者此时却说“这丫头是个懂行的,叫她试试也比现在强,这样流血,一会儿可不好了……”几人面面相觑点头“那就有劳这位姑娘。” 此时医馆里的人不少,凤恬看了看四周道“抬进内堂。”紧接着自己拿了块油纸手脚利落的抓了几样药,给药童。“麻烦去煎药。” 得到白胡子老者的指示后,那名药童迅速而熟练地开始煎药。与此同时,凤恬再次拿起一些小蓟和地榆炭,放入药臼中将它们碾碎成粉末状,然后毫不犹豫地将这些粉末直接撒在伤口处。 紧接着,凤恬向白胡子老者询问道:“老先生,您这里有银针吗?” “有的有的!”白胡子老者急忙取出一个布卷,展开后里面露出许多长短各异的银针。凤恬手法娴熟地将几根银针插入穴位,只见原本汹涌流淌的鲜血明显减缓了流速。 “去准备一些外伤用的针线以及一碗烈酒。”凤恬继续吩咐道。尽管她并不确定在这个古代社会是否能够找到齐全的医疗用品,但东西摆到面前时,凤恬还是感叹,这位不在现场的胡大夫似乎对此有所研究。然而,这里的针并非弯曲形状,于是凤恬巧妙地将其弯折成所需的弧度,并将针和线一同浸入烈酒杯中进行消毒处理。 有趣的是,医馆所使用的缝线并非常见的外科专用线,它更像是某种类似蚕丝的材质。当这些线浸泡在酒液中时,几乎难以察觉其存在;但一旦将其捞出查看,却发现毫无损坏之处。此刻,凤恬不由得对古人的智慧心生钦佩之情。 第19章 这该死的猿粪 针线消毒期间,只见凤恬毫不犹豫地一把扯住那人的裤管,猛地用力一撕!裤管瞬间被扯开,露出了里面的伤口。在场的几个大汉见状,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尽管如今社会风气相对较为开放,但像这般直接撕扯裤子的举动还是让他们感到十分惊讶。 其中一名站在那人脚边的壮汉,由于所处位置特殊,竟然一眼瞥见了那人的隐私部位。他满脸尴尬,急忙扭过头去,不敢再多看一眼。然而,凤恬却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待消毒完成后,接下来便是细致入微的缝合伤口环节。整个过程中,那位老者始终静静地站在一旁,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凤恬的每一个动作,生怕错过任何细节,同时也不敢轻易出声打扰。 终于,当凤恬顺利地将伤口缝合完毕,并仔细地用绷带包扎好时,她这才松了口气,说道:“数日之内切勿移动他,就让他安心在此处静养。”话音刚落,她便缓缓站起身来。 这时,一直紧张守候在旁的壮汉连忙上前一步,焦急地问道:“姑娘,他现在是否已经安然无恙了?” 凤恬稍稍皱了皱眉,回答道:“今晚恐怕会有高烧发作,如果能够熬过这一关,应该就无大碍了。”说罢,她转头看向老者,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老人家,我要先行离开了。” 老者显然仍沉浸在方才凤恬娴熟精湛的医术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赶忙追问道:“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府上住在何方?待老朽得空之时,能否登门拜访,向姑娘请教一番呢?” 凤恬对这老头的观感不错,医者之间相互探讨也是件好事,于是她笑着开口“我家住在靠山村,我姓凤。” 老者欣喜的道,“好好好,改日老朽一定登门拜访。” 凤恬以为这次总算是可以去消费了,没成想,刚才那几个壮汉拦住了她,“姑娘是住靠山村?” 凤恬扬眉,“是。”这几个人身上的杀伐之气很重,但一看就不是强盗土匪,那么要不是镖师,要不就是当兵的。想起当兵的,凤恬眼皮子一跳,这才看向那躺着那人的脸。 腿伤了,再加上那张熟悉的跟裴修一模一样的年长版本的脸,凤恬无语的抿紧了嘴唇。 “是这样,我们是军中的人,此次来是奉命将裴将……裴兄送回,还要赶着回去复命,明日就得走,不知道姑娘能不能去告知靠山村裴家一声,来照看几日。”那壮士也是为难的很。 凤恬眼睛一闭,果然!她犹犹豫豫的开口,不死心的问“他叫……裴焕?” 几个壮汉明显眼露欣喜之色“对!这里是一点心意,有劳姑娘了。”说罢,那壮汉递过来一个袋子,一看就装了不少银子。 这该死的猿粪,凤恬没接银子,表情有些悲壮,“钱就不用了,我回家交代点事,明日来照顾他。”毕竟是裴修的爹,她名义上的夫君,照顾一二还是应该的。 “姑娘是裴家人?”一个壮汉问。 “你刚才没听见,姑娘姓凤,应该是裴家兄弟的媳妇。”另一个壮汉道。 第20章 我是裴焕的后娘给裴焕买来的续弦 “我是裴焕的后娘给裴焕买来的续弦。”凤恬不想再听他们几人絮絮叨叨,淡淡的开口,此时此刻她真的觉得刚刚好起来的日子一下子就不快乐了。 几个壮汉听见之后反应半天,然后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最后几人齐齐道“嫂子好!” “那…这……”一个壮汉刚摸向怀里,另一个人连忙拉住他,开口道“嫂子,那我们留下二人,剩下二人跟嫂夫人回去一趟。”这个人明显是这几个人中的老大。 凤恬自然知道他们不太信任她,于是点头,“可以,不过我还要买些家用再回去。” 那二人道“那正好,我们帮嫂子提着。”说罢就准备跟着凤恬出发,凤恬有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于是直接去了买布的地方,看了看成衣,都不是很好的样子,最后还是买了布,给自己买了两批柔软的精细棉布,给裴修选了两批,最后想起来裴焕,还是给他也挑了两批。六匹棉布一共花了三两银子,凤恬痛快的给了钱,身后的壮汉主动帮忙拿着,之后她又买了盘子碗盆,上次孙氏砸了不少,得补上。又去买了几床被子,因为有这两个劳动力,凤恬又买了米面油,一些调料,几双鞋子,一些青菜,几个大肉包。 几人回到牛车时,车上已经坐了一半的人,几个妇人见凤恬买了这样多的东西,都有些不满,“挤死了……”她们只敢小声的说。 凤恬没理会,从怀里掏出铜板,“王叔,给您钱,我早晨赊账了,这二位是去村里找村长的,再加上我东西多,占了不少地方,给您五文,还有这包子,您尝尝。” 王叔赶忙摆手拒绝,“给两文就行,你们家刚盖好,多买些东西也正常。这包子你也拿回去,给小修。” “王叔别跟我客气,我给小修留了,趁热吃。”凤恬说完,将包子和钱都硬塞给王叔,这才坐下,拿出热乎乎的包子吃着。 那几个妇人见凤恬多付了钱,一个个都偃旗息鼓不敢吱声,倒是一个年轻的姑娘,撇撇嘴“你这是从裴家坑来的银子买的,也不知道省省。” “这位姑娘是……?”凤恬笑着问。 说话的姑娘梳着个姑娘发髻,留着刘海,坐在那里都不用站起来就能看出来是五短身材,还有些胖,眼睛不大,单眼皮,还有一点龅牙。只见她一扭头丝毫不理会凤恬的问话。 那两个壮汉一听凤恬坑裴家的银子,都一愣,二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坐在牛车上。 “裴大郎家的,这是尹家的小雨姑娘。”一个婆子笑着道。“我夫家姓孟,与孟婆子是兄妹,我姓赵,你叫我赵婶就行。” 凤恬笑着点头“赵婶子好。哦,原来是尹家姑娘,尹家是出了一位秀才公的尹家?” “正是!”尹小雨得意的道。 凤恬笑着说“秀才公必定是品行高洁,只是可惜尹姑娘的家教着实是……年纪轻轻怎能学着长舌妇样多嘴?” 尹小雨顿时气的红了眼睛,回嘴道“你敢说我?我哥哥可是秀才,你个不要脸的烂货,被人牙子卖来卖去的,清不清白都难说,你还敢说我!” 宝贝们,的礼物走一走,五星书评来一个,求求了,感谢感谢! 第21章 劲爆的八卦 凤恬听闻此言,双眸瞬间变得冰冷无比,她紧紧地盯着对方,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和尹姑娘素昧平生,并无任何恩怨纠葛。倒是你,率先刁难挑衅于我也就罢了,竟然还如此信口胡诌、血口喷人!污蔑我的清誉!念及你同为女子之身,我才一直对你百般忍耐退让,但你究竟意欲何为,想来无需我点明,在场诸位也心中有数!\" 接着,凤恬语气越发凌厉起来:\"早在家中的时候,你便如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般死缠烂打地追逐着裴焕。甚至不惜跳入河中佯装溺水,妄图借此让裴焕下水救你,然后顺理成章地赖上他,好达成你嫁入裴家的目的。后来裴焕投身军旅,远走边塞,你却仍不死心,在村子里四处散播谣言,诋毁他之所以选择从军入伍,无非是觉得自身条件太差,根本高攀不起你这位秀才公的亲妹子。还大言不惭地宣称等他凯旋归来之日,必定会迎娶你过门。现在他已与我结为夫妻,你因求之不得便心怀怨恨,处处找我麻烦。你当我真的愚昧无知吗?你所做过的那些龌龊之事,难道还要我一桩桩一件件当众揭穿吗?\" 这些事还是裴修偶尔一次跟她说的,送鹿肉那天,那孩子在路上给她介绍村里的人,路过尹家,他满脸不屑,这才将尹小雨之前做的事说了几句。 尹小雨听完凤恬所言后,顿时面红耳赤,但仍然强词夺理地反驳道:“我做了什么肮脏之事?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如果你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肯定会拽着你去跟村长讨个公道。” 然而,凤恬并未表现出丝毫慌张之色,反而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尹小雨,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一般,让尹小雨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怯意。 “孙氏和裴老二跑到我家里捣乱,难道不是受你指使吗?你看不得我过上安稳的日子,处心积虑地安排与孙氏邂逅,并教唆她和裴老二到我家行窃。你以为凭裴老二那副窝囊废模样就能帮你守住这个秘密?况且,为了唆使裴老二听命于你,你不是早就已经被他上下其手了么?至于你是否还保有贞洁,我可不敢断言。”凤恬语气平静地说道。 但知道这样劲爆的八卦,车上的妇人们一个个都震惊的瞪大眼,看着尹小雨,那兴奋地样子,凤恬不怀疑这件事今日就能传遍村子。 尹小雨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在问:“你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实际上,那天的事情凤恬起初并不知情,直到后来给江猛送鹿肉时,才从他那里得知此事,江猛碍于裴老二和尹小雨之间的腌臜事,不便与一个孩子多说,这才直接告诉凤恬,并嘱咐要对尹家人多加提防。 此时此刻,尹小雨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你……你……”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 牛车上的人满了,牛车慢悠悠的往回走,尹小雨此刻却恨不得赶紧回家去。她心里暗暗的骂裴老二,嘴上没个把门的,这下好了,她有什么脸再在村里生活? 第22章 登记盖印! 看到尹小雨不再折腾,凤恬终于可以安心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了。毕竟距离到家还有一段路程,与其浪费这些时间,倒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歇息一下。 当凤恬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他们已经抵达靠山村。正巧路过村长家门前,于是她便叫那两名壮汉下车去寻找村长。王叔注意到凤恬携带的物品繁多,二话不说就驾着牛车驶向她家门口。 远远望去,可以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家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回家的道路。当看到牛车上的凤恬时,裴修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迅速站起身来迎接她。 母子俩齐心协力,一趟又一趟地将所有东西搬进屋里。凤恬面带微笑向王叔表示感谢后,转身回到屋内。她从包裹里拿出一个个大大的肉包子递给裴修,温柔地说道:“饿坏了?赶紧吃点儿。”她深知自己外出一整天,但早上出门前已为裴修准备好饭菜,想必孩子应该不会饿着肚子等她归来。 裴修满接过包子,却突然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轻声问道:“你受伤了吗?” “没有呀!”凤恬一边忙碌着整理物品,一边回答道。 “可是……你身上有股血腥味。”裴修若有所思地低声呢喃。 “哦,我今天在医馆里救了一个人。”凤恬轻描淡写地解释道“好吃吗?” 裴修面上担忧之色不减,点点头“好吃。” 凤恬见他这乖巧的样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那两位壮汉找过来时,见到的就是凤恬温柔抚摸裴修头的时候。那二人刚才听了村长的一番讲述,哪里还要去什么裴家,直接来了凤恬家里。他们自然是知道裴焕是有儿子的,见到那与裴焕相似的面容,二人就十分确定这就是裴焕的儿子。 “嫂子。”那个领头的道“我叫章妄,与裴兄是兄弟,你们家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明日我等就要回去复命,裴兄就拜托你了。”说完,他给了另一个人眼色,那人从胸前掏出一把银票,“ 这是裴兄的军伤补贴,嫂子你收好。医馆的药费我们也交完了,应是足够,待裴兄能回家时,嫂子直接接他回来就成。”说完他对着凤恬抱拳行礼。 凤恬点头“多谢二位。” 那两人转过身去,准备就此离开。裴修跨出门槛相送,一直将他们送出村子口才停下脚步。待到确认凤恬已经无法看到他们之后,他才谨慎地把手伸进衣襟内,摸出一张薄薄的纸张。 裴修深吸一口气,然后郑重其事地将这张纸递给眼前的两个人:\"两位叔叔,请你们帮个忙把这个送到官府去登记盖印。\" 那两人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盯着裴焕手中的物件——原来竟是一份婚书! 章妄皱起眉头问道:\"你父亲不久后便会归来,难道不需要先征得他的同意吗?而且据我们所知,你爹娘彼此之间尚未正式见面。\" 然而,裴修并没有退缩,他坚定地回答道:\"她真的非常好,相信爹也一定会喜欢的。\"说话间,他的手依然紧紧握着那份婚书,并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面对如此执着的裴修,章妄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接过了那张纸。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折叠整齐,收入怀中。\"既然如此,那我明早再跑一趟,将盖好印的婚书送还给你。记得明天早上到村口等我。\"裴修听闻此言,脸上终于绽放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感谢两位叔叔!\" 裴修道谢后,心情明显轻松许多。此刻,傍晚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第23章 挑拨 这段时间以来,村里对凤恬和裴修赞不绝口的人数不胜数,但同时责骂孙氏的声音也是此起彼伏。本来隔壁李家村有户人家有意与裴燕结亲,可一见到这位将来的丈母娘这般蛮不讲理,便毫不犹豫地打起了退堂鼓。当裴燕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人瞬间僵住了,泪水如决堤般不断滚落下来。 孙氏则手忙脚乱地试图安慰她,然而裴燕根本不领情,径直狠狠地瞪着孙氏,怒喝道:“都是因为你,非得去闹事,这下可好了!我没法出嫁了,你称心如意了?”话音未落,她便头也不回地冲出家门。 恰巧此时,刚从牛车上下来的尹小雨迎面撞见了飞奔出家门的裴燕。尹小雨见状,连忙换上一副笑容,关切地问道:“燕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 裴燕一向自尊心很强,又加上年纪与尹小雨相当,所以从儿时起两人就一直相互较劲。比如过年的时候,尹小雨要是买了新的绢花,那么裴燕必定也要拥有;到了女儿节,尹小雨若去镇上观赏花灯,裴燕自然不甘示弱也要前往,甚至连购买胭粉香膏这类小事她们都会较起劲来。 看到尹小雨后,裴燕急忙擦拭着脸颊,然后故作镇定地说道:“我只是随处闲逛而已,哪像你呀,整日忙碌不停。” 此时此刻,尹小雨刚刚在凤恬那里吃了瘪,心中正憋着一股闷气无处发泄。当她瞥见眼前的裴家人时,心头的怒火愈发旺盛,眼珠子一转,便心生一计。 只见尹小雨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挑衅地对裴燕说:“你瞧瞧自己,居然连一朵时下流行的绢花都没有!而你那位大嫂今天可是去镇上买了一大堆东西呢。” 听闻此言,裴燕顿时气得双眼通红,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半晌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来。 这时,只听见尹小雨继续火上浇油道:“我可都听说了哦,你们家竟然先后给了你大嫂整整二十两银子!如此一来,你们家里恐怕已经拿不出多少钱财来替你筹备嫁妆咯。如果换作是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冲到她家中,把钱讨要回来。” 尹小雨眼见自己的言语成功激怒了裴燕,不禁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并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头顶上新购置的绢花,似乎想要进一步刺激裴燕。随后,她装模作样地挥挥手道别:“好啦,我得先回去了,再会喽。”说完,便转身离去。 裴燕气的眼睛通红,哪里还有往日的理智,她本身也不是什么聪明人,一生气,哪里还有顾忌,直接冲到凤恬家中,哐哐的敲门“贱人!开门!将我家的银子还回来!”裴燕喊得很大声,这次左邻右舍还不等凤恬出来,就有人跑去找了村长和裴老汉。 凤恬今日一整天都累极了,哪里想理会裴燕。她安安静静的躺在摇椅上,就见裴修犹犹豫豫的看向她,“开门吗?” “不开。”凤恬坚定地道。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见裴老汉和村长的声音,门外吵嚷了一阵,就没了动静。凤恬弯起嘴角,冲着裴修一挑眉,那样子仿佛在说,你看,会有人解决。 宝宝们,求个五分书评!感谢! 第24章 初见 夜幕降临,凤恬收拾好买来的东西,这才将裴焕在医馆的事向裴修道来,对方听后只是微微颔首,表示明日愿与之一同前往。凤恬自是欣然同意。 次日清晨,东方尚未泛白,裴修便已来到村口等待,但左等右盼,迟迟未见章妄身影。心中疑惑之际,只得返回家中,却见凤恬早已整装待发,看到他回来之后也没多问,笑着说“出发。” 于是乎,裴修跟随凤恬登上王叔的牛车,朝着镇上进发。一路上,裴修较平日更为缄默不语,始终如乖巧孩童般紧随其后。待二人抵达医馆时,医馆内已经人头攒动。凤恬先是和柜台上的药童打过招呼,然后轻车熟路地朝后方走去。 行至昨日安置裴焕的房间,凤恬轻轻推开房门。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刚一推开门,便与一双犹如幽潭般深邃的眼眸相对视——原来裴焕已然苏醒,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凝视着推门而入之人。屋里并没有其他人,凤恬尴尬一笑,“你醒啦。”说完她走了进来,把自己手里的篮子打开,里头是她昨日就小火炖煮的骨头肉粥。 身后裴修低着头跟了进来,他跟在凤恬身后,悄悄抬头用眼睛偷看床上的男人,却并不言语。 凤恬心里很清楚,像裴修这样缺乏关爱的成长环境,一旦遇到自己思念已久的人,就会表现出这种样子。就如同她小时候一般,当爸爸圆满完成任务归家的时候,尽管内心非常想念他,但还是会选择躲藏在床铺底下,静静等待着他主动前来寻找自己。一直到被爸爸紧紧拥入怀中,那一刻,所有的思念和委屈都化作泪水奔涌而出。 平日里的裴修宛如一个小大人一般,但此时此刻见到自己的父亲后,却显得有些怯懦退缩。甚至,他躲在凤恬身后,伸手轻轻扯住了她的一小片衣角。 \"小修。\" 男人的声线低沉醇厚,或许是因为长时间未曾说话的缘故,声音略微带着一丝沙哑。凤恬的耳朵微微一动,心中暗自感叹:这声音倒是相当悦耳动听呢。再瞧瞧对方的容貌,父子俩长得如出一辙,都是那般英俊帅气,不过相比之下,裴焕看上去更具威严与攻击性。 听到父亲唤自己的名字,裴修这才往前走了一小步,低着头开口“爹……” “嗯。”裴焕答应着,带着父亲的威严,不过他并没看裴修多久,依旧是将目光转向面前的女人。 今天一早,章妄就将婚书留给了他,那是官府盖了印的。章妄笑着道“虽然没经过你同意,但是小嫂子确实不错,兄弟就替你去盖了印。”裴焕当时刚醒,脑子还有些昏沉,听了章妄说的最近发生的事,整个人还反应不过来,只记得当时愤怒填满了胸腔。 他替他们一家子去军营,他们却那样磋磨自己的儿子,想起章妄的转述,自己的儿子明明八岁有余,看起来身量却像个六岁孩童。他恨不得立即起身回到村里去杀了孙氏。 第25章 回家 看到裴焕那张毫无表情、冷冰冰的脸后,裴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体不由自主地又朝着凤恬背后缩了缩。凤恬敏锐地感受到了裴修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她把精心熬制的热粥放在桌上,然后轻声说道:“先坐起来吃点东西。” 由于伤口在大腿膝盖内侧,所以裴焕坐起来并不会对伤势造成太大影响。她伸出手臂,试图扶起裴焕。裴焕似乎这时才从冗长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借助凤恬手臂的力量慢慢坐直了身体。别看凤恬身材娇小,但她的手却充满力量,稳稳当当地支撑住了裴焕的身躯。 裴焕坐稳之后,接过凤恬递过来的粥碗,开始不紧不慢地喝起来。凤恬看着他能够自己进食,心中稍感宽慰,便默默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而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裴修,则仍然像个小尾巴似的跟随着她,并紧贴着她身旁乖乖坐下。 凤恬注意到了裴修的举动,温柔地牵起他的小手,给予他一些安抚。裴修感受到凤恬手心传来的温暖,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更加紧紧地靠向凤恬。 此时此刻,屋内的氛围显得异常微妙和尴尬。除了偶尔传来裴焕喝粥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外,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裴焕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对母子之间的互动,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 凤恬见他将碗中的粥喝得见底后,便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接过对方手中的碗勺,并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入一旁的竹篮之中。 裴焕沉默片刻之后终于开了口:\"我还要在此处多久呢?\"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但其中似乎也蕴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凤恬听闻此言,动作并未有丝毫停顿,只是淡淡的回答道:\"你今天想回去我今日就带你回去\" 她收拾完物品后,身姿挺拔地站立着,神情自若,既没有表现出谄媚阿谀之态,亦无半分怯懦畏惧之心。 裴焕身为久经沙场之人,周身自然散发出一种令人胆寒的杀伐气息。寻常百姓若是见到他,恐怕都会不由自主心生惧意。然而眼前这位女子却能如此从容淡定,着实令他感到有些诧异。 \"今日便返程。\"裴焕言简意赅地下达了命令。 凤恬微微颔首,表示明白,随即轻声应道:\"好,那我先去向大夫告知一声,顺便抓点药。\" \"嗯。\"裴焕凝视着凤恬远去的背影,心中原本想要说些什么,但瞥见裴修正站在不远处,于是打消了念头。罢了,还是等回到家中再寻机相谈,毕竟那时会更为方便一些。 凤恬首先妥善安排好了裴焕,确保他一切安好,然后才转身去找王叔。此时尚未到归家之时,王叔独自一人正躺在牛车旁的阴凉处小憩,悠然自得地打着盹儿。 凤恬轻手轻脚地走到王叔身旁,轻轻推醒了他。待王叔醒来后,凤恬表明自己愿意支付十文铜钱,请王叔跑一趟腿,帮忙将裴焕送回家中。 王叔自然是同意的,于是当凤恬看着裴焕一副英俊公子哥的样貌,躺在破旧的牛车上,这样的反差感还是让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第26章 裴焕瘫了 王叔平日里不会这个时间回来,再加上凤恬他们的房子在村东头,需要穿过一整个村子才能走到,所以裴焕被躺着送回来的样子有不少人看见了,一时间靠山村人人都在传,裴焕瘫了。 还没等凤恬一家三口到家,村中就窜出个人,那人躲在一个草垛后,鬼鬼祟祟的往车上看,但因为凤恬坐在侧面,挡着她什么都看不到,这人正是尹小雨。 听见村中人议论裴焕瘫了,躺着回来的,尹小雨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就见她娘正坐在院子中在搓衣服,见到她就破口大骂,“你个赔钱货,又跑去哪了,我生了你真是欠你的,还没出嫁就臭了名声,你若是赖上裴焕也就罢了,那裴老二是个什么东西?整日偷鸡摸狗的不务正业,昨日我碰见他媳妇朱氏的娘家人,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给我好一阵数落,你娘我这张老脸那是叫人家掰成八瓣儿往地里踩啊!”白氏絮絮叨叨起来就没完。 尹小雨脸色越来越差,一声不吭的回到自己屋里,砰的一声把门摔上。她一头扎进被子里,整个人难过的团成一团,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自己嫁给裴焕,原先那个短命的也就罢了,为什么续弦也不是她,她苦苦等着这么多年,今年已经十七了,别家姑娘十七早就嫁出去了。想到这,尹小雨不禁流下泪来。 此时,裴家也收到消息,听说裴焕躺着给拉回来了,孙氏一脸得意,庆幸自己早早地将裴焕分出去,这样一来家里少了个拖油瓶,省下银子给老三读书。想起自己的三儿子裴刚,孙氏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花。再过几日到十五就是老三的休沐日,她定要做点好吃的给老三补补。 裴燕则是嗤之以鼻,心里暗自高兴地很,叫那个凤恬坑他们家银子,活该!以后就带这个瘫子生活。 这时候,裴老二的媳妇朱氏,挺着个大肚子正在吃酸梅,她小声道“我听说,从军中伤了的,回来都会给一笔银子……”她话没说尽。但只是这一句,就让孙氏活泛了心思。 这时候裴老汉从屋里出来,并不知道刚才朱氏说了什么,拿起草帽要往外走,孙氏一见,连忙问“老头子,你去哪?” “去看看大郎。”裴老汉头都没回,戴上草帽就要走。孙氏连忙拦住人,“你等等,我也去,我带点东西,别空手。大郎毕竟替咱们裴家去军营那么多年,去看看是应该的。” 裴老汉闻言,不信孙氏能这么好心,狐疑的看着她,眼神中满是警告。 孙氏缩了缩脖子,但是想到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顿时恶向胆边生,拿着个篮子就进了厨房。她先是拿了三个鸡蛋,想了想,又不舍的将鸡蛋放回原位,扫视一圈,看见昨日扔了的烂菜叶,这才一喜,将烂菜叶装进篮子,上面盖了点野菜,又弄了一块布盖住。这才喜滋滋的跑出厨房,跑到裴老汉身边“走。我给拿了点野菜。” 第27章 那瘫子都瘫了,看什么病? 裴焕几人刚到家,凤恬找了江猛江虎两兄弟将裴焕抬到炕上,这才笑着道谢。这点小事,江猛江虎自然都乐得帮忙。 等裴老汉和孙氏过来的时候,凤恬已经将一切安置妥当,听到是裴老汉在外叫门,裴修连忙跑过去开门。 “爷!”一声爷刚喊出声就见到身后的孙氏,裴修一下子就沉下脸子闭嘴不言。 “你这小王八羔子,见到你奶不知道叫人?”孙氏拧着眉头看裴修。 “我儿子还是不劳烦您教诲了,我自会教他。”凤恬抱着双臂倚在门框处看着孙氏。 但她到底还是给裴老汉几分颜面,“爹,您进来看看,裴焕在炕上。” 裴老汉尴尬的点点头,脚步比平日都快,走进屋里见到自己的儿子,顿时老泪纵横,“儿啊!你受苦了。” “爹,我无事。”裴焕知道他爹心里苦,可也怨恨他爹护不住当初的自己,也护不住现在的裴修,所以见到裴老汉哭,裴焕没有太多的情绪。 裴老汉擦了擦眼泪,“好,没事就好,瘫了也不打紧,你媳妇是个好的,以后好好过日子,用得到爹的地方,你就叫小修去找爹。” 裴焕“……?”他什么时候瘫了?虽然疑惑,但他一向不爱多言,所以也没解释“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垂下眸子。 “你先休息,爹改天再来看你。”裴老汉心里还是有这个儿子的,但又怨恨这个儿子夺走了张氏的命。他当初心里纠结,每当看见裴焕,就想起亡妻,所以当时孙氏叫他去顶了裴家的名额,他并没有阻止,可是裴焕一走他就后悔了。裴焕是张氏留给他的唯一的念想,这几年,他日日夜夜担心,好在儿子平安归来。裴老汉只觉得自己心里苦极了,看着儿子看自己失望的眼神,他一个解释的字都说不出,他确实没做到对他好,也没能护住小修。 还没出门,就听见孙氏的声音,裴老汉停住脚步,透过门帘的缝隙往外看。 孙氏在往裴修手里塞东西,正是刚才带来的篮子,裴修将双手藏在身后怎么都不收,凤恬站在一边看热闹,孙氏无法,只能将东西递给凤恬,“大郎家的,你就收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凤恬一笑“您的东西我可不敢收,我若收了,您反口跟我要银子,我可给不起,银子还要留着给大郎抓药看病。” “那瘫子都瘫了,看什么病?”孙氏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 凤恬第一遇见这样的人,蠢得明明白白。不过也好在她蠢得明明白白,不然裴修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 “东西我们家不缺,你拿回去。银子我们也没有,我们孤儿寡母并一个瘫痪,还指着那点银子过活呢。”凤恬笑着道。 孙氏一听,将篮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今日你收也好,不收也好,军中赔给老大的银子,你必须得给我。” “哟,我说您这么好心的来看裴焕的热闹,原来是来要银子来了。”凤恬嘴角弯弯,她刚才就注意到裴老汉漏在门口的衣角,想必此时正在听着她们的对话。 第28章 凭我是裴焕的妻 孙氏见凤恬油盐不进,更加胡搅蛮缠起来“那是军里补偿给我们裴家的银子,你凭什么占为己有?” “凭什么?凭我是裴焕的妻,凭我们已经分家,凭我现在养着他们爷俩。”凤恬底气十足的回怼。 “你!”孙氏气的指着凤恬,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说不出来了?因为你没理!为老不尊,净惦记着裴焕兜里那点儿银子,不怕告诉你,军中一共补贴五两,你确定要因为这五两银子让我去找村长评理?”凤恬声音清淡,听不出她的情绪。 裴焕睁着眼听着外面的动静,军中补贴的自然不止五两,他沉默的听着,心下戚戚然,所以他们都是这样欺负她和他儿子的?浓密的睫毛挡住裴焕眼中的情绪。 “你个小贱蹄子!你别忘了是我把你买来让你过这神仙日子的,你的东西都该是我的!”孙氏指着凤恬,眼中都是凶狠。 “那这篮子东西我收下,是我的,也是你的,你拿回去。”凤恬说着将篮子随后一推。就见那篮子摇摇晃晃的倒了。那块布下面,一层野菜散开,露出底下的烂菜叶子。 “呵~我当拿了什么好东西,原来是些烂菜叶子。”凤恬嘲讽道,此时她终于有了点火气,裴老汉再不出来,她要动手将孙氏扔出去了。 裴老汉此时终于走出来了,他走到那篮子旁。仔细看着那堆烂菜叶,并不言语。 孙氏却吓得一个哆嗦,见到裴老汉这样子,她唯唯诺诺道“老头子,我……” “我以为你改好了。”他缓缓开口,“是我错了,明日我就和村长去官府盖印。” 孙氏一听,顿时两腿一软,“我!我就是想给我燕儿备点嫁妆!我才来要银子的,我错了,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我一会儿将那几个鸡蛋拿来……我这就去。” 裴老汉只冷眼看着她,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菜叶子扔回篮子,提着篮子出了门。孙氏瞪了凤恬一眼,这才紧忙追上去。这一夜住在裴家附近的不少人家都听见了孙氏凄厉的哭喊声。 最后还是裴燕劝道“爹,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三哥哥马上要考秀才了此时传出娘被休弃,污了名声,可能就不能考了。” 裴老汉为了儿子,这才止住心思,最后恶狠狠地看了孙氏一眼,从主屋搬出去到裴大郎曾住的屋子去了。 孙氏哭天抢地的折腾一晚,也没让裴老汉回心转意,最后累的睡着了。而裴老二这一夜却没回来,裴老二是个爱喝酒的,经常跟镇上的几个狐朋狗友一喝酒喝一夜,所以他没回来也没人在意,可不曾想,裴老二第二日回来的时候畏畏缩缩的躲在屋子,朱氏以为他喝多了累了,怎么也没想到,下午就来了一帮人,气势汹汹的将朱氏抓住就要拖走。 “你们这是做什么?”孙氏拦在那群人面前。 “裴老二欠了我们赌场银子,说卖了自家媳妇抵债,今日我们来收人,老太婆快让开。”一个大胡子恶狠狠的说。 第29章 娘,你和爹睡一起是迟早的事 “什么!竟然要卖掉我?老二你这个挨千刀的混蛋啊!”朱氏挣扎着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双手紧紧地护着自己隆起的腹部。一旁的孙氏见状,急忙上前拦住,泪水汪汪地哀求道:“诸位大爷,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我家老二究竟欠下了多少银子?我替他偿还!” 那几个人本来就觉得这事有些麻烦,再加上眼前这位裴老二的妻子相貌平平,且身怀六甲,就算是卖去青楼也,实在值不了几个钱。其中一人颇为不耐烦地回答道“整整三十两!”听到这个数字,孙氏惊愕得合不拢嘴,仿佛能吞下整个鸡蛋一般。 而今天,裴老汉恰好出门到田间干活去了,家中只剩下孙氏一人。她担心朱氏会被强行带走,不敢轻易离家半步,一时之间陷入了绝境,根本无处可寻帮手。就连左邻右舍们也纷纷紧闭门户,生怕惹祸上身。孙氏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吩咐裴燕前去寻找朱氏的娘家亲属前来相助。 见裴燕跑出去寻人,孙氏这才心急如焚地走进屋子里,翻出了存放钱财的盒子。她仔细清点了一下里面的银钱,但却发现只有不足十两银子,她有些肉疼,还是毫不犹豫地将所有零碎的银子全部取出。 “诸位大爷请稍等片刻,马上就会有人送银子过来了。”孙氏强颜欢笑,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内端出几杯茶水递给这些人饮用。 那几人喝着茶水,等着银子,偶尔还是不耐烦的催促着。 这件事不一会儿就在这靠山村传开了,不少人都等着看裴家的热闹。 而凤恬这小院中却是一片安宁,当初修房子的时候,并没有重新盖,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重新修,所以只有两间卧房,之前是凤恬一间,裴修一间,现在裴焕回来了,昨日江猛江虎直接将裴修抬进凤恬的卧室,凤恬当着那二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晚上跑去和裴修商量,二人换换。 让裴修去陪着他爹睡觉,她自己一间卧房,哪料到,裴修躲在被窝里一转身,“娘,你和爹睡一起是迟早的事。”说完背对着她一动不动了。 凤恬无语,蹭着脚步回到自己的屋里,就见裴焕瞪着两个大眼睛看着她,“不睡觉你要等着打鸣?” 一听这话,凤恬顿时来气“对,我要打鸣!”想了想又觉得生气,揪过被子,背对着裴焕气呼呼的躺着。 裴焕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怎么就惹她生气了。犹豫半天开口问道,“你叫凤恬?今年多大?祖籍何方?”他想着,两个人相处下去总得先熟识一下。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查户口呢?”凤恬将被子拉过头顶,气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下传出来。 裴焕见凤恬一副不愿交流的样子,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直男式发言开口“我叫裴焕,今年二十有八,祖籍就是这里的。”说完他等了一会儿,见凤恬没说话,这才干巴巴的接着说,“我有一个儿子,原配生他的时候死了,之后我就去了军中,没……没接触过别的女子。” 第30章 裴焕大直男 凤恬这时确定了,裴焕就是一个大直男,他不是阴阳怪气,就是纯粹的直。跟这样的人相处,也有个好处,有什么就说什么,就是可能会偶尔不舒服。 “我叫凤恬,今年十六,祖籍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失忆了,被人牙子卖了几次,到这来被买来给你做媳妇了。”凤恬叹口气,她是打算走的,只是还没了解清楚,前几天盘算着想问问这是什么朝代,但又觉得这样的问题问出口别人一定会拿她当神经病。 今天这个时机好,凤恬瞬间来了精神,“我之前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孙氏将我买来之后的事,我又不好问别人,怕别人把我当疯子烧了,正好问问你。”她侧过身子看着身侧的裴焕。 “好,你问。”见她转过来,裴焕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心底有些紧张。 “这是什么朝代?我们在什么国?都有几个国家?你出去打仗打的是什么国?”凤恬问出来一连串问题,裴焕愣愣的一一解答。 “你说的朝代是什么我不知,我们身处大燕国,共有四个国,除大燕外,还有西菱,南宜,北熵,与我们打仗的是北熵。”裴焕说完,停顿下来。 凤恬在脑中整理着自己得到的消息,不知道什么朝代的意思就是这是个架空王朝,一直都是这几个国家,所以没有朝代的更迭,四国,大燕,西菱,南宜,北熵,所以大燕应该是地处偏东北才是。 “那你这次伤了腿,我看只是皮外伤,之后就不用去了吗?”凤恬开口问。 “还会回去,这次是将军家里发生了一些事,他燕京去复命顺便办些家事。赶上我受伤,将军直接让我回来休息一阵,待召再回。”裴焕回答。 凤恬点点头,又想到黑暗中裴焕可能看不见她点头,开口“哦。” 裴焕的夜视能力很好,看得见她乖巧的点头,不知怎么的,裴焕的心突然软了一下。他不禁想起原配,要说想起,其实也没有太多印象,当时那女子是用些手段才与他有了首尾,他无奈只能负责到底,只是那一次之后那女子怀孕了,后来直到生产,他都没有碰过她。只记得那女子嘴角有颗小痣,想来也可笑,他孩子的娘,最后他就只记得那小痣。 凤恬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第二日起来的时候,炕上已经没了裴焕的影子。她摸了摸,身侧被子都已经是凉的了。走出屋子就见裴焕坐在院中她的摇摇椅上,看着裴修扎马步。凤恬也没多说什么,先去井边想打水洗脸,就见已经有一盆打好的水,她顺手洗了脸漱了口,转个身子进厨房做饭去了。 早晨的饭,凤恬简简单单的做了个骨汤瘦肉粥,里面加了点青菜,看着极有食欲,另外配上一碟芥菜丝咸菜,热了昨日买的几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 “吃饭了!”饭菜摆上桌,裴修小跑过来,将裴焕扶起来,裴焕走的很慢,很小心的尽量不动那条腿,到饭桌旁边坐下,看见简单的清粥小菜,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 第31章 大哥,没想到你的鸟还挺大! 一家人吃完了饭,凤恬就让裴焕进屋躺着了,这几天还是不能多动。进屋之后,裴焕主动地脱了裤子,只不过他的手一顿,因为想起来章妄和他说的话。 “嫂子将你的裤子刺啦一声撕开,那针缝的漂亮,那手比军医的都稳,还有那一手银针,扎上你就不流血了。”章妄边比划边说,最后还悄咪咪的在他耳边说“大哥,没想到你的鸟还挺大!”裴焕一个眼神扫过去,章妄丢下婚书就跑了。 裴焕的耳尖泛起微微的红色,利落的脱下裤子。 凤恬手脚利落的将之前的纱布拆掉,换了药,再缠上新的纱布,动作一气呵成,真的比军队的军医都利索。 “你师从何处?”裴焕穿上裤子问。 “我不记得了。”凤恬摇摇头,将换下来的带血的纱布一股脑的丢进盆里,本来想直接丢掉的,但这古代物资紧缺,还是洗洗看看能做什么用。 今日她打算拿着布和那块皮子去找孟婶子,前几日找江猛江虎打听了一下,村里谁的针线好,想做几件衣服。 他二人笑着说,不如找他们的娘,现在他娘天天坐在炕上,闲得发慌。 于是凤恬将布和皮子放进背篓里背着,顺便拉上裴修,好让孟婶子知道尺寸身量。就扔下裴焕一个人在家,他百无聊赖的摸了摸鼻子,唉,他也想去…… 进了孟婶子家,孟婶子热情的招呼二人,江虎江猛两兄弟和江叔去了田里干活,只有孟婶子在家,她见凤恬来了,欢喜的不得了,得知凤恬的来意,连忙开口,“行行行,我这闲得发慌,我家被子都被我拆了两遍了。” “那就麻烦婶子了,等做好了,我给您工钱。”凤恬笑着将布和鹿皮放下。 “这孩子说什么傻话,不要钱,你就等着婶子的手艺。”孟婶子摸着布料,“哟,这可都是细棉布,金贵着呢。”说着孟婶子比划着,心里想着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额节省布料。 “婶子,你教我怎么量尺寸,我先量我和小修的,再回家量了裴焕的尺寸再给您送过来。”凤恬拿着皮尺,茫然的不知道从哪量。 孟婶子点头,细致的指导,顺便拿起了床边的一个炭块,在一块木板上记了下来。 农家就是这样,况且古代的纸笔确实是贵,找块木板,一块炭确实就能简单的记东西了。孟婶子写的什么凤恬自然看不懂,只有孟婶子自己能懂。 农村不识字的妇女几乎都是这样会自己设定一些符号,记下来的东西自己认识,也能想起来。 凤恬又一次佩服古人的智慧,感叹着跟孟婶子告别,拿着孟婶子的皮尺回家,给裴焕量了尺寸之后,又去了一趟,还特别交代,鹿皮不大,就给裴修做就好了,她和裴焕不用。 孟婶子感叹着她这个后娘比村子里那些亲娘都对孩子好。 凤恬只腼腆的笑笑,告别之后,拉着裴修走了。 只不过二人回程的时候,看到了裴家的热闹,裴修瞪着大眼睛看了个彻底,凤恬则是不想再和裴家人扯上关系,于是拉着八卦之心爆棚的裴修迅速离开那是非之地。 第32章 断亲 且说回裴家之事,只见裴燕步伐如飞,不多时便已抵达朱家。她不曾过多言语,只匆匆交代让朱家尽快赶去裴家一趟,至于缘由却并未提及半句。 朱家众人闻言皆是心急如焚,生怕自家女儿出了事,于是急忙赶赴裴家。 待朱家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赶到后,才知晓事情原委。得知真相后的朱家人气得七窍生烟,简直想要破口大骂。 而此时此刻,要债的几个人则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之上,面前的桌子摆放着些许散碎银两,粗略一扫,不足十两,仅有区区九两有余罢了。 朱老头在村中颇具声望,当初女儿相中裴老二时,他本就心存不满。奈不住自家闺女执意要嫁给裴老二,甚至以死相逼,朱老头终究无可奈何,只得满心不情愿地点头应允。 而今目睹眼前这番情景,朱老头心中更是愤恨难平:“好个无耻烂货!竟然做出这般卖儿卖女的勾当!” 眼见自家女儿哭得如此凄惨,朱老头强压心头怒火,沉声问道:“今日我只问你一句话,若我出了这银子,你愿不愿意随我回家?这孩子我也会认,日后就让他随我们朱氏姓氏。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与那泼皮无赖断绝关系!” 朱氏闻言,如遭雷击般猛地抬起头来,满脸惊愕之色难以掩饰。然而转念间,回想起从方才至今,裴老二始终龟缩于屋内,不曾出来维护她哪怕一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凉与绝望,这便是当年自己不顾一切、誓死也要嫁的人?真是瞎了双眼! 朱氏默默垂首落泪,想起前些时日他与尹小雨之间暧昧不明的事。每当询问他时,换来的却是裴老二的雷霆怒火以及一句\"妇人莫要多管闲事\"。 当初自己携丰厚嫁妆过门,并不亏欠裴家分毫,更不亏欠眼前这个男人一丝半缕。 她轻轻擦拭眼角泪水,缓缓起身说道:\"爹,我随您回去。\"朱老头见状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只见他手臂一挥,大儿子朱冰迈步向前,将三十两银子狠狠砸向孙氏。 朱老头牵起自家闺女的手,冷冷丢下一句话:\"从今往后,两家婚约断绝。今日我儿会将和离书送来,让那裴二签字,明日我便前往官府盖印。\" \"亲家公,万万不可如此行事啊!这孩子怀着裴家的骨血呐!\"孙氏紧紧攥住手中银钱,痛哭流涕,试图挽回局面。奈何那几名彪形大汉早已失去耐性,他们迅速抢走银子后扬长而去。 这时候裴老二在屋里窗缝看见人走了,才瑟缩的走出来“是啊,小柔她还怀着孕……” 朱老头恶狠狠地看向裴老二,“你还知道她怀着孩子!你是怎么忍心拿她抵债!”说完他看向朱氏,也就是朱柔,“去收拾你的东西。” 朱柔闻言起身回屋,裴老二还想跟着,却被朱冰拉住。“我妹妹收拾东西,你就别过去了。” 院子里孙氏知道,这事是难办了,“亲家公,我一定让那混蛋改,你就再给他一个机会。” 朱老头却并无好脸色,“这次就已经要将人卖了,下次说不定我儿尸骨无存,你们这样的人家,我们朱家配不上。” 见自家女儿出来了,朱老头转身就带着人走了。 孙氏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儿子,顿时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 第33章 都发生了什么 最近一段时间,裴家发生的事情成为了村里热门话题,原本他们家因为孙氏的原因风评就不佳,如今再加上一个裴老二,可谓是臭名昭着。 裴燕天天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其他同年龄段的女孩子们早就开始谈论婚嫁之事,但她却无人问津。 大家纷纷议论,连朱氏那种有家族背景撑腰的人都遭到如此待遇,怀孕期间被迫和离,寻常人家若是嫁到这样的家庭里能有好日子过吗?要么被恶毒婆婆欺压致死,要么迟早会被裴二连累至死。 正因如此,当孙氏想要替自己的子女安排亲事时,众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十五这天,裴家老三裴刚从私塾放学,他走到往常王叔停牛车的地方,付给王叔一文钱作为车费,坐上牛车等着出发。 然而,今天的气氛让裴刚感到十分怪异,车上的人们先是看了他一眼,接着便窃窃私语起来,那种异样的目光令裴刚浑身不自在,仿佛如坐针毡一般。 到了家中,裴刚一看,一个个的都气氛低迷,没有往日他回来的欢喜样子,特别是他娘,一整个无精打采的坐在院子里搓衣服。 “娘,我回来了。”裴刚走进院子,这才开口。 孙氏见自己最优秀的儿子回来,这才勉强打起精神,“我儿回来了!娘这就做饭。”说完她将手往自己裤子上蹭了蹭,赶忙冲进厨房。 裴刚回到自己的屋里,慢条斯理的将身上的青衫褪下,这可是私塾发的衣服,不能弄脏污了。换了身衣服,裴刚才缓步出来,看向裴大郎的屋子,奇怪,怎么没见到裴修,他还想叫裴修把他的鞋子刷刷。 “娘,裴修呢?”裴刚朝着厨房问。 孙氏低头炒菜,并没回答,裴燕从自己的屋子出来“三哥还不知道,大哥残了,娘给大哥买了个媳妇,给他们分出去了。”裴燕说着,面上没什么表情。 “哦。”裴刚听到裴焕瘫了,心里还有一丝窃喜,大哥长得高还俊,有他在,姑娘们都只关注他,哪里有人看自己,如今他瘫了,自己马上又是秀才公了,想到能够压住裴焕,裴刚就欢喜的不得了,他努力压了压上扬的嘴角,心情颇好的问,“妹妹婚期可定了?” 可他没想到,刚问完这句话,裴燕一转身回屋了,还把门关的砰砰的。 孙氏一脸愧疚的端着菜走出来,“儿啊,你妹妹亲事没成,你莫问了。” 裴刚觉得自己不过是一月没回来,怎么什么事情都变了,他决定还是先吃饭,吃完饭再去村子里找人问问,顺便去老屋看看裴焕,羞辱他一下。 于是裴刚心情不错的坐下,就见自己的爹从以前裴焕住的屋子出来,低头吃饭,吃完了只是简单地问了几句话,就回屋了,连个眼神都没给娘亲,这叫裴刚摸不到头脑,但是自己的娘他还是了解的,若是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是问不到真相,于是裴焕吃完就出门去找了尹小雨。 第34章 采菌子 想当年,裴刚与尹小雨那可是两小无猜、亲密无间!然而岁月如梭,随着年岁渐长,两人也逐渐懂得男女有别之理,彼此间便刻意保持距离,往来自然也就日渐稀少起来。起初确实是因为男女大防,后来裴刚在镇上见识了更貌美,身段更好的女子,他更是不愿意理尹小雨,生怕她赖上自己。 偏偏不巧的是,后来尹小雨的兄长尹小南竟然一举考中秀才,风头无两,这下可把裴刚给比下去了。自那时起,裴刚愈发不愿意再与尹家扯上关系,生怕被尹小南压过一头。 但今儿个这事,还非得向尹小雨打听一下不可。只是裴刚又实在不愿让旁人瞧见他私下里约见尹小雨,于是乎,两人只得早早的上山,寻一处幽静之地,方才放心交谈。 说起凤恬此人,尹小雨可谓深恶痛绝,言语之中对其百般诋毁,比如什么欺压裴父裴母,设计骗光他家底儿,害得裴燕连陪嫁都没有,以至于亲事告吹等等……总而言之一句话,但凡出点啥事,全都是凤恬那娘们儿的罪过! 裴刚越听越是气愤难平,家里的银钱本该供自己读书上进才是正途,岂能白白便宜了那个残废? 尹小雨见他气的够呛,拿起自己带过来的水壶,道“裴哥哥,你喝点水消消气。”说罢她将水壶递给裴刚。 裴刚念着二人自幼相识,也没多加防备,接过水壶喝了几口,只不过这水怎么越喝越是燥热,他又多喝了几口,整个人热的只想脱衣服,眼神转向尹小雨,此时竟然觉得她秀色可餐,于是几乎没有经过思考,情不自禁的将人扑倒。 今日凌晨下了场雨,一早村长媳妇林氏就来到凤恬家门前敲门,“小恬啊!开开门我是你林婶子。” 凤恬正在洗头,裴修脚步轻快的跑过去开门,门一开他就叫了声“林奶奶。” “诶!小修啊,你娘呢?”林婶子手臂上挎着一个竹篮子,伸头朝里看。 “我娘在洗头,林奶奶您进来坐。”裴修乖巧的将人请进来。 林婶子进来时,凤恬已经将头发擦好了,“林婶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凤恬笑着问。 “这不是今早下了场雨,山上的菌子出来了,我想着叫着你一起去采。”林婶子扬了扬手里的竹篮。 “这感情好!林婶你稍等,我去拿个篮子我们就走。”凤恬笑着几下将半干不干的头发编成一个大辫子,手脚利落的去小仓库拿了竹篮。“婶子,我们走。”凤恬走到门口想起来嘱咐裴修“你好好在家,别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裴修乖巧点头。 林婶子站起身子,跟着凤恬一起出了门,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山上走。凤恬上一次上山已经将这小山摸得差不多了,这次上山还有林婶子引路,更是直接奔着有肥硕鲜美菌子的地方而去。 随着天一点点的放亮,上山的人也多了起来,大家都想着找点菌子回去吃,林婶子和凤恬来的还算早的,一人采了一筐菌子,来得晚的只能零星的捡一点。 第35章 一场闹剧 山上的村民渐渐增多,每个人手中都提着一个小竹篓子,或多或少都有些收获,但最肥美鲜嫩的蘑菇早已落入凤恬和林婶的竹篮之中。两人一边走,一边寻找着下一个目标,突然间听到一阵怪异的声响。凤恬起初并未察觉到异常,但林婶子却瞬间羞红了脸。 \"哎哟! 这是哪家没脸皮的人啊,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行,我得去瞧瞧!\" 林婶子瞪大双眼,目光如炬,仿佛一盏强力探照灯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让一旁的凤恬忍俊不禁,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然而,这阵声音似乎有点熟悉,凤恬一时半会儿竟想不起究竟是何人。正当她苦苦思索之际,一个娇柔做作的声音飘入耳际:\"裴哥哥,你轻点儿嘛,你弄疼人家啦。\" 刹那间,凤恬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之前只闻其声,哼哼唧唧的难以辨别身份。此刻终于真相大白。 凤恬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突然传来林婶子尖锐刺耳的大喊:“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林婶子的喊声震耳欲聋,响彻整个山林,把正在山上采摘菌子的人们全都吸引了过来。靠山村的村民们对于八卦向来有着无比高昂的热情,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绝无仅有。当凤恬赶到事发现场时,周围早已被人群团团围住。 尽管距离较远,但凤恬仅仅只用了一眼便看清了状况——尹小雨光着雪白的大屁股,此刻她正紧紧抓住自己的衣物遮挡在胸前,泪水不停地从眼中涌出。然而,这样做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该暴露在外的地方依然毫无遮掩。 “这不是尹家的那个闺女嘛?我记得前几天她才跟裴家老二扯上关系来着,怎么这会儿又换成裴老三啦?”有人窃窃私语道。 “你看看那裴老三,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另一个人附和着说道。 此时的裴刚因为药效尚未消散,完全失去了理智,他只顾着死命地撕扯尹小雨的衣服,并对其上下其手。 眼前发生的一切宛如一场荒诞不经的闹剧,凤恬啧啧啧的几声,看一了会儿热闹,这才跟林婶子说了一声,先下山去了。 看着自己手中满满的菌子,凤恬已经在脑中琢磨了无数种吃法,喜滋滋的下了山回了家,就见裴修乖巧的等在门口。 “怎么在这里等?”凤恬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她发现裴修很喜欢被她摸头,每次摸完他的头,他都弯着唇角抬眼看她,那样子像极了一只等主人回家的可爱修勾! 裴修并没说话,只是跟在凤恬身后,伸头看她篮子里的菌子。 “今日无事,一会儿我带你去镇上,我们先去买拜师礼和笔墨纸砚,然后去秦夫子那里,现在我们不缺银子,你可以无忧无虑的去读书了。”凤恬一边收拾菌子,一边对裴修说。 裴修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可以每日都回来吗?”想了想又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每日都回来就意味着每日都要两文钱车费,慢慢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第36章 去买拜师礼 凤恬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当然可以,但还是得先问问秦夫子才行。我瞧那些书生都是在休沐日时才回家的,也不晓得能不能走读。”裴修听闻此言,心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嘴角再次高高扬起。 屋内的裴焕听力极佳,将母子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感受着两人之间温馨的氛围,内心深处不禁涌起一股暖流,整颗心都变得无比柔软。回想起当初章妄所言,说是裴修执意要求他去盖章,表示自己的爹肯定会喜爱这个娘的,如今看来,果真如此!裴焕暗自感叹,凤恬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自己似乎也渐渐喜欢上了她。 想到这里,裴焕的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脸庞,自嘲道:“都这么大岁数了,怎还如愣头青一般?”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在感情之事上的确知之甚少,可以说是毫无头绪。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凤恬已走进屋来,告知他要带裴修出门一趟。裴焕自然是满口答应,并关切地问道:“所需银钱是否足够?” 凤恬微笑着点了点头:“你带回来的就有一百两银子,自然是够的。”说罢,她动作娴熟而迅速地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衣服,正是孟婶子刚刚完成制作的那件。这可是孟婶子最早做好的一件作品,凤恬对其赞不绝口,毫不吝啬地夸奖了孟婶子一番,把孟婶子哄得心花怒放,开心得合不拢嘴。 当天凤恬便决定将这件衣服带回家里,准备让裴修先穿上它,这样可以让他显得更精神、更体面一些,也好去拜师。随后,凤恬领着穿戴整齐的裴修登上了王叔的牛车。车上还有许多妇女,她们纷纷称赞裴修长相越发俊俏,把少年夸得满脸通红,一直红到耳根子。 凤恬则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地回应着大家的赞美之词,车上整个氛围异常融洽和睦。抵达镇上后,凤恬首先带着裴修前往店铺选购拜师礼物。在大燕国,人们非常注重礼仪规范,其中拜师时所行的束修六礼更是不可或缺。具体来说,就是要将肉干、芹菜、龙眼干、莲子、红枣以及红豆这六种物品装入同一个礼盒之中。家境富裕之人往往会增加肉干的份量;而经济条件稍差一点的家庭,则用其他几样东西来填补空缺,但也不会显得过于简陋失礼。 反正多少都看心意!凤恬自然给裴修备足了,每一样都是按照六斤六两这个吉祥数字来挑选,不仅如此,她还特意挑选了最为精致华美的礼盒包装起来,这些礼物加起来总共花费了三两银子。 紧接着,两人一同来到了镇上的一家书店里。凤恬向店里的伙计说明自己需要购买一些适合启蒙孩童使用的物品后,那位机灵的店小二便随口问道:“您这是要送往秦夫子家?”凤恬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于是乎,这位手脚麻利的店小二迅速地将相关物品整理好。 第37章 拜师 凤恬好奇地询问了一番之后,方才得知原来秦夫子是一个十分注重规矩的人啊!他对于自己门下的学生有着严格的要求——必须统一使用相同规格的笔墨纸砚,身着同款样式的长衫。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在私塾内营造出一种平等和谐、没有贵贱之分的学习氛围呀!听到这里,凤恬不禁对秦夫子越发地钦佩和赞赏有加。 一切都已安排就绪,凤恬领着裴修来到秦夫子的私塾门前,抬手轻叩门扉。凤恬紧紧握着裴修的小手,两人静静地立于门外等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门被缓缓打开。 出现在眼前的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他眼神犀利如鹰隼般。凤恬赶忙躬身施礼,语气十分谦逊:“敢问阁下可是秦夫子?”老人微微颔首。他的视线迅速从凤恬身上掠过,紧接着便落在了一旁的裴修身上,开始仔细端详起来。 裴修见状,立刻双膝跪地,言辞恳切地说道:“夫子安好!晚生名为裴修,今年八岁,恳请夫子收我为徒。此乃徒儿奉上的拜师之礼,请夫子笑纳。”语毕,他将手中那个硕大的盒子高举过头,态度极其虔诚。 然而,秦夫子并未立刻让裴修起身,而是继续沉默不语。只见裴修始终保持着跪拜的姿势,腰杆挺直如松,双手稳稳地托住盒子,脸上毫无波澜,显得沉着冷静。就这样又过了片刻,秦夫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起来。” 凤恬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并未伸出手去帮忙。她静静地看着裴修自己站起来后,才开口问道:“敢问夫子,关于束修、饭食等方面有何具体规定呢?” 秦夫子将目光投向凤恬,缓缓说道:“按照老夫的规矩,私塾中的各项费用和饭食都是一视同仁的。每个学生需要定制两套私塾特制的青衫,共计一两银子;每年的束修则是六两;而住宿和饭食费用加起来是三两。至于笔墨纸砚等学习用品,则需自行准备。另外,每月的十五、十六、十七这三日休沐,其余时间都必须留在私塾里读书学习。” 凤恬听后轻点了一下头,表示明白。然后她从怀中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递给了秦夫子。秦夫子见状不禁有些惊讶地挑起了眉毛,打量着眼前的两人,心想他们看上去像是普通农户家的孩子,怎会有银票这样的东西?然而当他看到那个巨大的拜师礼盒时,似乎又明白了,这个小家伙还是有点家底的。 “如此甚好。今天正好是十六,是休沐日。等到十八那天,你再把他送来。”秦夫子边说边从裴修手中接过拜师礼,微微颔首表示满意之后,便关上了房门。 裴修走读的希望破灭了,但是好在拜师还是很顺利的,凤恬笑着道“走回家。” 只是两人还没走多远,凤恬就被房掌柜拦住了去路,“姑娘!留步!” 第38章 又赚钱了 凤恬听闻后方传来呼喊声,便扭转过头去查看情况,只见那房掌柜正一路小跑而来,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刚刚在大街上我家店小二说似乎瞅见姑娘您啦我寻思着过来瞅瞅看,真没料到竟然真滴是姑娘你啊!\" 房掌柜停下脚步后,大口喘息着,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平复下来。接着,他向凤恬问候道:\"姑娘安好。\" \"房掌柜别来无恙。\"凤恬回以一礼,并面带微笑地回应道,\"房掌柜近来生意如何?\" \"好得很呐!尤其是那个辣子鸡,每天都很是火爆,不晓得姑娘是否还有啥新菜式?我想买下方子。\"房掌柜满脸笑容地说道,“多少钱都行!” 听到如此豪气冲天的话语,凤恬不禁被逗笑了起来。她瞧了一眼天色尚早,于是决定领着裴修一同随房掌柜前往万家酒楼。\"敢问这位是?\"在行走途中,房掌柜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询问道。 \"是我儿子。\"凤恬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房掌柜一头雾水,这姑娘看着也就十五六,怎么有这样大一个儿子,这孩子多半是继子。房掌柜同情的看了一眼凤恬,想着这丫头一定是被卖去人家做续弦了。不得不说,房掌柜真相了…… 凤恬琢磨了一路,到了万家酒楼,将裴修安顿好,这才去后厨转了一圈,看见一个大厨正在收拾酸菜,于是凤恬灵光一闪“就做个酸菜鱼。” “姑娘,酸菜鱼我们做过不好吃啊。”一个大厨挠挠头,不太赞同。 “一会儿我做出来要是不好吃,我再做别的。”凤恬笑着道。于是又和上次一样,那些大厨一个个的都去大堂里等着,又像上次一样,没过多久就传出来香味。不同于他们做的又腥又酸的酸菜鱼,凤恬做的闻着就直叫人流口水,等那道菜端上来之后,众人更是吃的一点不剩。 “买!丫头,多少钱?”房掌柜吃下第一口后,眼睛猛地瞪大,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并开口询问价格。 “掌柜看着给就好。”凤恬微微一笑,轻声回答道。她心里很清楚,这可是一笔长期生意,虽说房掌柜让自己随意报价,但她可不会贪得无厌、趁火打劫。房掌柜闻言,笑得越发豪爽,二话不说便从衣袖中掏出整整一百两银子,爽利地说道:“给!姑娘收好。” 凤恬拿钱办事,认认真真的教了大厨们怎么做酸菜鱼,就这样,短短片刻间,凤恬轻轻松松便赚到了一百两银子,一旁的裴修简直看傻了眼。 “走。”凤恬迅速将银子收入囊中,然后拉着裴修一同离开了酒楼。回家途中,凤恬还特意绕道去药铺购买了一些药材。裴焕的药快用完了,这次买药又花费了一两半纹银。不过好在方才收获颇丰,有了那一百两进账,区区一两多银子对凤恬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花得可谓是无比痛快。 最后路过卖小鸡仔的摊位,凤恬抓了二十只小鸡仔,买了个大竹筐,将鸡仔装好,这才坐着王叔的牛车准备回家去。 第39章 这人还怪纯情的 凤恬领着裴修踏入家门的时候,一眼便瞧见裴焕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摇椅上,双眼紧闭,似是在假寐。凤恬并未多加理睬,然而裴焕却悄然睁开一丝眼缝,偷瞄着他们二人。 只见凤恬径直走向院子里特意留出的鸡舍处,轻轻地将背篓中的小鸡放入其中。小鸡们叽叽喳喳的叫声立刻让整个家变得热闹起来。裴修则在一旁帮忙,满心好奇地问道:\"这些小鸡夜里也要养在此处吗?\" 凤恬温柔地回答道:\"不,夜里要将它们挪到厨房里去,它们还太小了,夜里养在这,会被老鼠叼去。\" 裴修听闻此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追问道:\"那以后咱们就能有鸡蛋吃了吗?\" 凤恬微笑着颔首。看着裴修那满怀期待的模样,凤恬没忍住又撸了一下他的头。接着说道:\"没错!但过年的时候,要杀几只公鸡吃。再过些时日,我们再去买几只大鹅回来。我从林婶子那里听说,村里有人家的母狗下崽了,等小狗断奶之后,林婶会帮我们抱一只。\" 凤恬对小狗可谓喜爱至极,往昔因生活所迫,未能如愿养狗。如今过上这般安定的生活,她决不愿错失这个机会。 听到能养小狗,裴修的眼睛更亮,兴奋地说“那我先给小狗搭个窝。” 凤恬将鸡舍的门关好,这才起身道“那倒是不急,估计还要月余呢。” 裴焕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一片柔软,睁开眼看向凤恬的背影,眼中的柔情藏都藏不住。凤恬回过身,二人对视,裴焕这才慌忙的看向别处,但微红的耳尖早就出卖了他。 凤恬心中一阵无语,心道:这人还怪纯情的。 裴家此时一片愁云惨淡,孙氏捶着裴刚,“你这个糊涂的!你将来是要当官老爷的人,你怎么能做下这样的糊涂事!” 裴刚此时也清醒过来了,一想到自己和尹小雨在一群村民面前演了一场活春宫,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不笨,此时也反应过来了,是尹小雨给他下了药,不然他是绝对不会跟她发生什么事的。 “娘!是尹小雨给我喝了水,我喝了那水就……是她!给我下药!”裴刚咬牙切齿的道。 “我苦命的儿啊!”孙氏坐在院中嚎啕大哭,现在裴老汉根本不管了,就任由孙氏哭嚎,反正现在裴家里子面子都丢光了,还在乎什么? 裴老汉坐在井口嗒嗒的抽着旱烟,脸上一片漠然,最后他默不作声的站起身子,走进屋里将自家那九两碎银全都拿出来了,分出来四两给了裴燕,见裴燕接过,他什么都没说,走到裴刚面前,“去尹家提亲。”说完他不由分说的拉起裴刚就要出门。 裴刚挣扎,“爹!是那贱人算计了我,这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娶她?” 裴老汉回过头,狠狠的甩了裴刚一个巴掌,这才道,“你要是还想考功名,就得吃下这哑巴亏。” 裴刚被打了一巴掌,人也清醒了不少,是啊,现在如果坏了名声,就不能继续科考,不过是娶个女人的事,以后当了官,发了财,死个老婆还不容易? 第40章 谈婚事 尹家此刻可谓鸡飞狗跳、乱作一团!自从尹小南考中秀才后便前往县城书院求学,此次恰逢休假回家。原本相安无事,但近来村中却四处流传着尹小雨与裴老二的闲言碎语,使得众人看向他时目光异样,这着实令尹小南越想越气。 岂料今日之事更为糟糕,尹小雨竟然与那裴老三有了肌肤之亲!要知道这裴老三不过一介平庸之辈,连秀才都屡试不中。稍有头脑之人皆知应远离此类无能之徒,怎奈尹小雨偏要往上凑。 尹小南心想,待自己他日成为举人老爷,必定能为其觅得一桩美满姻缘。思及此处,心中愈发愤愤不平。 “你这不知羞耻的死丫头,如今名声全毁了,你还怎么嫁得出去啊?你叫你娘我今后可怎么活啊?今日我便带你一起去死罢了!”白氏紧紧拉住尹小雨痛哭流涕,她自觉对尹小雨全心全意,然而这丫头却始终不肯听从自己的规劝。如今闯下塌天大祸,真的不如一死了之了。 尹小雨呆呆的坐在院中的小木扎上,她以为凭着他们儿时的情谊,裴刚定会来提亲的,但苦等了一上午,始终不见裴家人的人影,她一颗心惴惴不安,听到自己娘的哭喊,更是满心悲凉。 “你不会是还等着裴家来提亲。”尹小南冷言道,他从小就半点看不上自己这个妹妹,头脑蠢得不行,还自觉聪明,一意孤行。“你就祈求裴家还想让裴刚考秀才,不然他们家是不会来提亲的。” 尹小南说完,自顾自的回屋看书去了,他要好好学,努力考,早点脱离这个泥潭。 尹家没料到,中午,裴家裴老汉带着裴刚真的来提亲了,进门之后,裴刚阻止了想开口的裴老汉,“白婶子,这件事想必你应该知道,并不是我的错,但事已至此,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家就能拿出二两银子做聘,你家若是同意,明日就完婚。” 裴老汉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满眼失望,看向白氏,但还是没有言语。尹家小姑娘这事做的确实不地道,不仅毁了自己的名声,连带裴家也遭了殃。 “他婶子,你家当家的不在,你给个话。”裴老汉叹口气,问白氏。 白氏心里自是万般不情愿,但事到如今,人家还能给二两银子已经不错了,于是点点头,“成,裴老哥,我就这样一个女儿,你们一定要好好待她。” 尹小雨此时已经傻了,没想到自己的孤注一掷真的成了,她要嫁给裴刚了。 “那是自然。”裴老汉点头,伸手到怀里拿了二两银子给了白氏。 白氏接过,眼泪却止不住的掉下来,“那,明日成婚会不会太快?” “若不是明日,就要等我下个月休沐,白婶子要是觉得行,那我也没意见。”裴刚木着脸开口,别说什么仪式,他能给聘礼就已经是看在他们自小的情面上了。 “不用等,就明日。”尹小雨此时忍不住开口,她不能等,夜长梦多,事情一拖,没准能不能成了。 第41章 裴刚成亲 裴家第二日就在裴刚的房间稍微布置了一下,要多敷衍有多敷衍,裴老汉看着孙氏和裴刚一起骂骂咧咧咒骂尹小雨的样子,只觉得心累。 第二日一早,裴刚去将人接回来了,尹小雨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红衣服,头上盖着红盖头,一路磕磕绊绊的跟着裴刚从尹家走回裴家。到了之后,裴家鞭炮也没放一下,倒是摆了几桌宴席,但是来的人寥寥无几,倒折腾个没脸。 裴刚当天连夜都没过,直接回了私塾。尹小雨枯坐了一夜,第二日自己掀了红盖头,出了房门。就见之前一直待自己温和的孙婶子,一脸嫌弃的对她喊,“天都亮了也不知道伺候公婆,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娶了个这样懒的儿媳妇。” 尹小雨赶忙陪着笑脸“娘,有什么活我来干就行,您老歇歇。”说着就接过孙氏手里的扫帚,开始扫起院子来。但是她自小被白氏娇养着,哪里会做什么活计,连上山摘野菜都是白氏去,从来不用她做。 院子扫的一塌糊涂不说,还扬起满院子的灰,把孙氏早上洗的衣服都弄脏了,惹得孙氏又是一阵破口大骂。尹小雨受磋磨的日子就这样持续着,她日日都在后悔,可现在后悔也晚了,就盼着裴刚回来能护着她一些,可到了休沐日,裴刚压根都没回来,她特意去镇上问了,裴刚站在私塾门口一脸不耐烦,“我都快考试了,你没事别来找我。”说完就关上了门,剩她一个人愣在原地。 而这一个月里,裴修去了私塾,休沐日的时候回来,凤恬会做很多肉菜让他补补,走的时候凤恬还会给他做好多能放的住的好吃的,叫他分给同窗和秦夫子,秦夫子倒是很得意这一口,因为凤恬的小食确实做得好,而且也不算是只有裴修吃独食,大家都吃到了,所以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裴焕的腿拆了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能够下地走动,到底还是当初没有好好处理,那里的肉凹下去一块,皮肉倒是长好了。这人闲不住,能走了就天天进山,他进山不是去村民常去的地方,而是更远的深山,里头猎物多,但也危险,每次都会打不少野味回来。 除了留着自家吃的,凤恬还会给村长家和孟婶子家留点送去,每次送去,他们就会送很多青菜过来,倒弄得凤恬不好意思。 野味太多的时候,凤恬还会去万家酒楼送些赚些银子,每次赚了银子,她就会买些笔墨给裴修送去。惹得同在私塾的裴刚嫉妒不已,但裴修聪明,很得秦夫子喜爱,所以裴刚也不敢搞什么小动作,因为秦夫子严厉,若是被发现,他一定会被赶出书院,而且在这个快考试的节骨眼上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这段时间上学裴修一走,凤恬就搬去裴修的屋子去住了,裴焕没说什么,但是每日都起得很早,在凤恬的眼皮子地下晃悠,时不时的还光着膀子在院子里打拳,像一只求偶的花孔雀,搞得凤恬每天都想翻白眼。 第42章 强迫症看了都说好 裴焕终于在裴修休沐的日子又和凤恬睡在一个屋里,他高兴地很,心跳如鼓,黑夜里他侧着身子看向凤恬,凤恬躺的很规矩,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你睡觉一直这样吗?”他开口。 “什么样?”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凤恬并不讨厌裴焕,这样一个长得帅,身材好,眼里有活儿,见家里有什么活默默都做好,还善于观察她的情绪的男人,她并不讨厌,甚至觉得这样的人做室友,真的不错。就是说话是真的直,但她呛了他几次,他现在跟她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像仙女拜佛一样。”裴焕小心翼翼的犹豫了一下,这才措辞道。 “噗嗤”凤恬笑出声,这是什么形容?她无语的摇摇头,并不打算说话,拉过被子换了个背对着他的侧躺姿势,准备睡觉。 一听见她笑了,裴焕得意极了,立刻开始话不过脑子,“这个姿势像卧佛。”裴焕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凤恬“……” 见她不吱声,裴焕犹犹豫豫的伸手去拉凤恬,想将她拉进怀里,可凤恬反应极快,滑溜的跟泥鳅似的,从他的铁臂下逃脱,防备着问“不睡觉你要干什么?” 裴焕震惊的看着她,对于她有这样的身手震惊极了。一时间都忘了反应,一般人很少会有如此快的反应,而且那是凤恬身体的反应,他上过战场,所以知道,那像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是身体的自我保护,像是……避险…… 裴焕眸色渐深,“我想抱着你睡。”他低沉的声音飘出来,还没等凤恬说话,他补充道“你是我媳妇,官府盖了印的。” 凤恬一阵无力,她尴尬的挠挠头,“就这么睡不行吗?” “不行。”裴焕格外坚持。 对于裴焕是个犟种这件事,这一个月凤恬是极有体会的,他想做的事,他的执行力真的是强悍到可怕。 比如前段时间,凤恬说想再盖个露天的灶台,夏天在厨房做饭太热了,但是第二天她觉得,这大燕偏东北,夏日应该也热不了几天,就不弄了,她就去孟婶子那里学针线了。结果回来就见新灶台都建好了,凤恬目瞪口呆的看着裴焕,结果这人说“就算只用几日也无事。” 一日时间,他一个人不光盖了个灶台,还劈了不少柴火,在牛棚靠里的那面墙前堆得整整齐齐,强迫症看了都说好。 所以知道他想做的事一定要做,凤恬也不想跟他耗着,直接将被褥拉到他那侧,连在一起,整个人主动滚进他怀里。她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于贞操看得没有古代人重,在她的世界,想要这样长的帅,身材好,八块腹肌还专一又爱干净的帅哥,那是在白日做梦,反正她穿过来之前,一直是母胎lo。 裴焕美滋滋的抱着凤恬,只不过抱着抱着,凤恬就觉得他的身体越来越热,二人都出了汗,凤恬开口“太热了,能忪开了吗?” 裴焕没说话,大手紧紧搂着她,那意思就是不放,二人就这样折磨着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双双黑眼圈。裴修的眼神意味深长的在二人身上扫过,笑眯眯的叫“娘 !今天吃什么?” 第43章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 凤恬看着裴修那副样子,心中不禁有些无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儿地道:“哼!今儿个你老爹下厨掌勺,我要上山一趟。”言罢,她顺手拿起一个饼子塞进嘴里,而后背起竹篓,拿着那把锋利无比的柴刀,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只留下一脸茫然的父子二人呆立当场。 “爹,难不成您惹娘生气了?”裴修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裴焕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厨房走去。其实,他倒是会做饭,只不过手艺实在欠佳…… 想当年,行军打仗时,众士兵皆需自行解决伙食问题,只要能将饭菜煮熟,勉强可以下咽便足矣。 然而,这般粗糙的烹饪技艺,对于早已习惯了凤恬精心烹制美食的裴修而言,简直如同酷刑一般。他艰难地咽下第一口饭菜,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仿佛吃到了什么极难下咽之物。 迟疑许久之后,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夫子曾教导过的话“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于是,他终究还是强忍着恶心感,硬着头皮伸长脖子将其吞下肚去,但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动筷吃上第二口。 稍作停顿后,裴修起身走进厨房溜达了一圈,成功找到一块凤恬之前做好的饼子。就这样,他一边啃着饼子,一边喝着清水,总算是熬过了这顿。 “爹,您慢用,儿子读书去了。”话音未落,裴修便如逃难般飞奔而去。 裴焕心想,有那么难吃吗?他夹了一筷子肉吃进嘴里,随后默默地放下筷子,起身收拾碗筷。 他的嘴也被凤恬养叼了…… 父子二人默契的没提做晚饭的事,中午也只是喝点水熬过去,晚上凤恬回来了,她费力的拉着个什么,裴焕见状赶忙去接应,走近了才看见是一只野猪,那野猪个头不小,瞧着得有三百来斤,不过裴焕什么都没问,又是一样的流程,拆肉,送村长等人,去万家酒楼。 万家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凤恬去的时候,几乎是座无虚席,甚至角落里还加了许多临时的小桌,看样子是新添置的。但那桌子不光小,还极其占地方,凤恬就提议,做一圈台一样的桌子。房掌柜不知道那桌子什么样,凤恬就借着酒楼的纸笔给画了出来,房掌柜眼睛一亮,连夜叫人去量尺寸,按凤恬的图去做。 还连连感谢凤恬出的主意,凤恬笑着摇头,这次卖野猪又收入近百两,之前她还怀疑酒楼就在这镇上,能回本吗?直到后来房掌柜说,不止他这一家,县里,州郡,甚至燕京都有万家酒楼的店,他因为这几次给上面提供的方子,东家奖赏了不少,连带伙计都涨了月钱,一切都是她的功劳。 凤恬这才放心,笑着说“以后继续合作。” 房掌柜也是会做事的,办事十分妥帖,除了猪肉的钱,他还打包了几份酸菜鱼和辣子鸡,说叫凤恬给裴修送去,让私塾的学子和秦夫子尝尝。他心细,又勇于尝试,敢于创新,最主要的是听劝,他不发财谁发财。 第44章 尹小雨有孕 这一天清晨,阳光洒满了整个裴家小院,但孙氏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份宁静美好。因为她发现尹小雨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干活!于是,孙氏立刻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站在院子中央破口大骂起来。 周围的邻居们对这种场景早已习以为常——毕竟每天早上孙氏都会这样折腾一番。通常情况下,只要孙氏骂上几句,尹小雨就会乖乖地走出房间开始忙碌。然而今天却有些反常,孙氏已经骂了好一会儿,可尹小雨依然毫无动静。 孙氏越想越生气,她气冲冲地走到尹小雨的房门前,狠狠地踹了一脚,门应声而开。只见尹小雨一动不动地躺在炕上,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孙氏大步跨进屋内,二话不说掀起被子,准备把尹小雨从炕上拽下来。 就在这时,原本迷迷糊糊的尹小雨突然一阵剧烈的呕吐,污物溅得到处都是。这些日子以来,孙氏对尹小雨百般折磨,导致她日渐消瘦,身体也变得异常虚弱。再加上昨晚孙氏只给她喝了些稀得像水一样的米汤,此刻的尹小雨根本无力抵挡孙氏的拉扯。 \"小贱人,你竟敢装病偷懒!\"孙氏一边骂着,一边用力将尹小雨拖到地上。尹小雨重重地摔倒在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孙氏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产生一丝疑虑:难道这丫头真的生病了? 尽管心里十分不情愿,但孙氏还是决定带尹小雨去凤恬家找凤恬给看看。毕竟,如果尹小雨真的病倒了,那以后谁来帮她干那些繁重的家务呢?想到这里,孙氏无奈地叹了口气,连扶带拽的拉起尹小雨向外走去。 凤恬今日还正巧在家,不过她开门见到门口的二人并不想多说,直接想关门,孙氏见状,赶忙掏出银子递给凤恬,“给你银子,你给她看看。” 凤恬见孙氏手里的二钱银子,关门的动作没变,孙氏见状,赶忙又拿出一钱银子 ,“三钱!不少了,你给她看看。” 凤恬这才开门放两人进来,此时尹小雨已经晕晕乎乎连自己独立站着都难,她迷迷糊糊的看清眼前人是凤恬,心下一惊,但眼神还是下意识的看向院子里,那人,他不在。 凤恬拉过尹小雨的手,仔细的给她把脉,半晌才高深莫测的道“她有孕了。胎像不稳,回去得多休息。” 尹小雨和孙氏一听,瞬间都被震惊到,孙氏面上一喜,赶紧拉着尹小雨回去,“娘的好儿媳,以后你什么活都不用做,就好好养胎。万万要生下我的金孙。” 朱氏那胎她已经不指望了,没想到这尹氏的肚子这样争气,回到家,孙氏一反常态,开始对尹小雨嘘寒问暖,还杀了一只老母鸡给她补补。但尹小雨现在正是害喜的月份,什么都吃不下。吃了吐,吐了孙氏还叫她吃,整个人更瘦了。 孙氏托人给裴刚捎了口信,说尹氏有孕,叫他回来一趟,裴刚也很是惊讶,到底还是回来看了看,顺便还给她抓了安胎药,尹小雨一见到裴刚就委屈的哭了,但到底还是顾忌着孩子,又忍了回去。 第45章 哟,这不是裴家二郎嘛! 裴家自从得知尹小雨怀孕后,终于迎来了一段宁静安稳的时光。平日里总是四处忙碌的裴老汉,竟然罕见地在白天留在家里,悠然自得地坐在井口旁的阴凉处,美滋滋地抽着旱烟。 然而,这段时间对于裴老二来说却是异常煎熬。眼看着裴刚与尹小雨出双入对、恩恩爱爱的模样,他心中的醋意愈发浓烈。 毕竟,当初可是他先对尹小雨动手动脚,又是摸又是亲的,可如今她却成了三弟的妻子!裴老二越想越觉得愤愤不平,这些天看向尹小雨的目光也变得怪异起来,但由于家中始终有人在场,他也不敢轻易放肆。 裴老二曾多次前往朱氏的娘家寻找慰藉,但每次都被无情地赶出门外。如今的他心情愈发郁闷,不仅口袋空空如也,连想要通过找女人来发泄都无能为力。 这天,无所事事的裴老二在河边漫步,突然间看到凤恬正手捧着一盆衣物,站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用力捶打着。凤恬肌肤白皙如雪,在阳光的照耀下,她的侧脸美得令人惊艳,甚至连脸上细细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如此青春娇美的女子,让裴老二那颗好色之心瞬间躁动不安起来。他毫不迟疑,像饿狼扑食般猛地朝凤恬冲了过去。 原本按照他的设想和判断,一切都会如计划般顺利实施:他将会毫无偏差地成功扑倒凤恬,紧接着用力将其推入那条浅浅的河流之中。毕竟正值盛夏时节,人们普遍穿着单薄衣物,一旦浸水,便几乎无所遁形、一览无余。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关键时刻,凤恬竟然猛地侧身一闪,使得他猝不及防之下,双脚完全无法收住力道,最终径直跌入河中。此时此刻,凤恬却悠然自得地站立于河岸之上,嘴角含笑,目光戏谑地望向狼狈不堪的裴老二,娇声笑道:“哟,这不是裴家二郎嘛!” 裴老二眼见凤恬对自己露出笑容,误以为对方有意示好,顿时心花怒放,满脸淫荡之色地脱去上衣,涎皮赖脸地央求道:“凤妹子,原来你在此处洗衣呀,可否顺便也帮哥哥清洗一下这件衣裳呢?”话音未落,他便再度张牙舞爪地朝凤恬猛扑过去。 孰料,尚未等他靠近凤恬,后背冷不丁遭受重重一脚踢踹。原来是裴焕悄然现身,一把将裴老二死死按压在水中,毫不留情地挥拳暴揍一顿,直打得裴老二鼻青脸肿、惨不忍睹。待到裴老二终于勉强看清楚施暴者乃是裴焕后,立即惊恐万分、痛哭流涕地连连求饶:“大哥,小弟知道错了,求求您高抬贵手,别再打啦!” 面对裴老二的苦苦哀求,裴焕根本无动于衷,二话不说提起此人来到村长家门口,义正言辞地告知村长,说裴柱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他的面想要欺负凤恬,恳请村长务必严惩不贷。 村长一听顿时气的火冒三丈,直接叫人将裴柱子拉到祠堂,打了三十板子。等孙氏赶到的时候,裴柱子已经昏死过去了。 第46章 裴刚院试 要说裴柱子也是倒霉,最近裴焕腿好了之后,整日像个花孔雀一样的跟在凤恬身后转悠,这日正扎个猛子在河里秀肌肉顺便抓鱼,这个不长眼的就凑过来,就他肚子上那些肥肉,都怕污了他媳妇的眼睛。 裴焕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裴柱子不光被裴焕揍了一顿,还被村长打了板子,又丢人又疼。裴柱子整个屁股开了花,趴在家里动不了,裴刚去私塾了,家里就剩下孙氏,尹小雨和裴燕。 最近尹小雨身怀六甲,胎气不稳,孙氏不敢叫她照顾。于是照顾裴柱子这个艰巨任务便落到了孙氏肩上。孙氏不仅要负责全家人的饮食起居,还得悉心照料裴柱子,整日忙得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短短数日便消瘦不少。 而正当家里乱成一锅粥之际,裴刚也迎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五次院试。他读书多年,早在十三岁时就通过县试成为一名童生,但此后的府试则是磕磕绊绊才惊险过关。 然而,对于至关重要的院试,他却是屡战屡败。此番前往州郡应考,对他而言已是轻车熟路。临行前,他怀揣着父亲上次给的六两银子,其中三两是上次下聘剩下的,另外三两则是尹小雨省吃俭用攒下来供他赶考的一两和当初的聘金。 裴刚登上了驶向青州郡考场的马车,他们个学子一起租一辆马车,平摊下来倒也花不了几个钱,还省着遭罪。马儿跑了一下午,傍晚时分,裴刚和几个同窗终于到了青州郡,他带着那几人直接走到一家小小的客栈,那掌柜都已经和裴刚熟识了,笑着问“还是老样子?” “对,麻烦了,我这三个兄弟也考试,麻烦安排一样的。”裴刚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同时不动声色地将一两银子轻轻推到那掌柜面前,并顺势向其投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按照去年的价格来算,他们四个人总共只需要支付一两银子即可,但当掌柜与裴刚的目光交汇后,却立刻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说道:“今年房间重新修缮过了,所以价格有所上涨裴兄弟啊你看这该如何是好” “哦?原来如此,陈兄无需感到为难,我们完全能够理解。那么到底涨了多少呢?”裴刚表情严肃,故作镇定地开口询问。 只见那陈老板一边揉搓着双手,一边显得有些尴尬和不自然,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现如今每间房的价格是五钱银子,你们四位住店一共需要二两银子才行。” 此时此刻,站在裴刚身后的几个人甚至还来不及发表意见,裴刚便毫不犹豫地再次掏出一两银子,爽利地递给对方并说道:“好嘞!既然这样,那就有劳陈老板了,请您带我们上楼。”说完之后,他转身带着自己的几位兄弟跟随着陈老板一同朝楼上走去。 那几人第一次来青州郡,不知道市价,觉得就算贵一些,也好过自己出去瞎蒙寻找,跟着裴刚,起码能够顺顺利利的考试。 第47章 大肥羊 待到几人都安排妥当后,裴刚却又轻手轻脚地下楼去找陈掌柜。此时陈掌柜正笑得合不拢嘴,眼睛眯成一条缝,见到裴刚过来,偷偷摸摸地塞给裴刚五钱银子,并压低声音说道:“头一次来的菜鸟啊,真是一群大肥羊!” 裴刚心领神会地接过银子,放在手心里掂了掂分量,然后笑着回应说:“那当然啦,这次可多亏了陈大哥帮忙。”陈掌柜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客气,接着问道:“裴兄,这次的院试你有多大把握?”他脸上依然挂着那副讨人喜欢的笑容。 裴刚皱起眉头,有些郁闷地回答道:“这次不好说啊,最近家里事情太多了,烦死我了。”说完,他深深叹了口气。 “别担心,裴兄。或许今晚喝点小酒、吃点小菜,可以让你放松一下心情。”陈掌柜安慰道。 “那就麻烦陈兄了,照旧给我来二两酒和四个下酒菜。”裴刚提出要求。 陈掌柜点头应承下来,满脸笑容地保证道:“放心,一定包您满意!”得到肯定答复后的裴刚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才转身重新走上楼梯。 这次前来参加考试的共有三人,他们分别是张朝义、林云廉和杜江。此刻,这三个人正在各自的房间里专心致志地温书。 裴刚则返回了自己的房间,没过多久,那三位考生便陆续来到他这里交付房钱。之前,裴刚曾表示自己与这家客栈的老板熟识,可以等之后一起结算银两,待到最终离开时再把钱转交给他即可。听到这话后,那几名考生都颇为感动,认为裴刚真的把他们当作兄弟一般看待。 尽管此时他们感觉这房费实在有些贵,但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交完银子后便转身回屋继续读书去了。 而裴刚则一边喜滋滋地数着手中的银子,一边心满意足地躺倒在床上,准备小憩片刻。然而,这一觉竟然直接睡到了陈掌柜前来叩门之时,裴刚才睡眼惺忪地起身去开门。 只见陈掌柜的身后紧跟着一名店小二,小二手上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托盘上面摆放着四道精致菜肴以及一份热气腾腾的汤羹,还有一碗香气四溢的美酒。 裴刚一看到那碗酒,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并主动侧身让开道路。随后,小二迈步走进屋内,将酒菜一一摆放妥当,然后退出房门,并轻声说道:“裴兄,请慢慢享用!” 裴刚微笑着向陈掌柜道谢:“多谢陈兄。” 陈掌柜这小店不大,但就是酒出名,不少人都会慕名而来,但来这准备考试的学子却没几个,后来裴刚就发现了这样套银子的办法,和陈掌柜一拍即合,二人这几年陆陆续续的骗了不少银子,一直也没被发现。 夜深,张朝义看书看得头昏脑涨,想出来吹吹风透透气,他下楼走到这小客栈的后院,还没走出去,在楼梯的转角,就听见店小二和另外几个跑趟聊天隐约提到他们几个,张朝义留了个心眼没动脚步。 “掌柜的和那个姓裴的又骗那些学子的钱了,真是缺德到家了。明明咱们这别人来住都半钱银子。” “是呀,那姓裴的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怪不得考不上,这样的人考上了咱们百姓就遭殃了。” “少说两句,掌柜的听见了会训斥的。” “那些学子看着家境也不好,我今日本想提醒一两句的,可提醒完了,我这活计怕也丢了。” 第48章 好一个裴刚 张朝义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身体微微颤抖着,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他想起自己来参加考试的盘缠,那可是母亲日夜操劳、辛辛苦苦挣来的啊!她熬夜刺绣、辛勤洗衣,每一文钱都凝聚着母亲的血汗和期望。而如今,裴刚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敢欺骗他的钱财! 怒火在心中燃烧,张朝义气冲冲地返回自己的房间。他坐在床边,紧握拳头,思考着该如何应对这一局面。经过一番思索,他下定决心要将真相告诉另外两人。正当他准备行动时,路过裴刚的房间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男女的喘息声。尽管尚未成亲,但对于这种事情,他也略知一二。刹那间,他恍然大悟,明白了裴刚此时正在干什么。 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张朝义失去了理智。他猛地踹开房门,闯入屋内,吓得床上纠缠的两人惊恐万分,连连尖叫起来。\"张朝义!你发疯了吗!\" 裴刚怒喝一声,手忙脚乱地抓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体。 然而,张朝义已经顾不上裴刚的反应,他怒不可遏地吼道:\"好一个裴刚,我们把你当作兄弟看待,可你却与掌柜勾结,骗取我们的银子!这家客栈明明只需要半钱银子住一晚,你却狠心与掌柜做戏,骗我们五钱银子!你!你真的是个……猪狗不如!!”张朝义到底还是个斯文书生,气的连骂人都不知道骂什么。 他的声音充满了悲愤和失望,眼中闪烁着怒火。面对张朝义的斥责,裴刚一时间语塞,无法反驳。原本的嚣张气焰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慌。 此时林云廉和杜江听到声音也来到此处,进屋就听见张朝义声嘶力竭的质问,这才恍然裴刚做了什么,但这二人家境还算殷实,不在意这几钱银子。 张朝义不一样,他父亲去世的早,家里只留下他和母亲,张母为了供他读书,每日不停的给人浆洗衣服,做绣活儿,熬的手也裂了,眼睛也快瞎了,本来过了院试就能成秀才公,每月可以领五两银子,这样母亲就不必如此操劳。 书院里他最是用功,恨不得整日都将自己埋在书里,可遇到这样的事,难怪他会如此失态。 陈掌柜此时带着人上来了,那几人一看就是打手,上来就按住张朝义,将人拖出去一阵拳打脚踢,“敢在我地盘闹事的人还没出生呢。”陈掌柜冷着脸,哪里还有刚才笑眯眯的样子。 林云廉和杜江都是文弱书生,且这三人年纪都没有裴刚大,哪里见过这阵仗,十几岁的少年吓得够呛,等那些人走了才敢去扶张朝义。他二人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裴刚,什么都没说,带着张朝义走了。 张朝义的状态不是很好,一直捂着肚子,满脸大汗,林云廉劝他去看看大夫,张朝义哪里舍得那银子,只咬着牙说自己没事。众人这才回自己的房间。 张朝义继续温书,没多久觉得腹痛难忍,强撑着睡下了。 第49章 谁来付钱? 裴焕整天像个跟屁虫一样在凤恬面前转来转去,弄得凤恬心烦意乱,但只要看到她发怒,这个家伙就会立刻跑到山上打猎去。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家里堆积如山的猎物让人眼花缭乱。 那些皮毛都留给裴修做衣裳,至于猎来的肉,一部分用于自家人食用以及送礼走动关系之外,剩余的还能卖出不少银两。随着时间推移,凤恬那小小的金库变得越发丰盈充实起来。毕竟看在白花花银子份儿上,即使心中再怎么不悦,凤恬倒也不至于对裴焕摆出一副臭脸。 然而话又说回来,他俩毕竟是夫妻,裴焕如此明目张胆地向妻子求爱示好之举早已昭然若揭,所以凤恬觉得自己总该有所回应才行。这不最近一段日子以来……他们俩终于摸索出一种恰到好处、舒适无比且互不干扰睡眠质量之睡姿,相拥而眠整晚也不觉闷热难耐。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大燕的夏季并不会持续太久,凤恬穿越过来时,已经过了一半的夏天,最近气候逐渐转凉,裴焕浑身发热的体质就开始有用了。 尤其深夜气温骤降时,贴在他身边睡觉一整晚都是暖暖的,凤恬自然不会浪费这样的暖宝宝。 日子如同一潭静水般波澜不惊地流淌着,自从裴焕归来后,村里人便有了默契一般,分别称呼裴焕所在之处为“小裴家”,而裴老汉那儿则被称为“大裴家”。 然而,这天清晨,原本宁静祥和的靠山村却突然喧闹起来。一支浩浩荡荡的官兵队伍打破了村庄的寂静,他们挨家挨户地打听,终于来到了大裴家门口。村民们何曾见过如此阵仗?一个个既惊讶又好奇,纷纷放下手头的事情,情不自禁地跟着官兵来到大裴家门前,想要一探究竟。 裴老汉一脸茫然,心中暗自思忖:难道自己一家招惹了官府不成?待询问过后方才明白,原来这些官兵是前来抓人的!据说,裴刚与一起杀人案件有所牵连。几天前,他得知消息后便从书院潜逃无踪。如今官府正在全力搜寻罪犯,自然首先找上了大裴家。 此时此刻,尹小雨正站在裴家院子里。当她听闻这个惊人的消息时,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整个人瞬间昏厥过去。众人见状,急忙慌慌张张地将她抬起,送往凤恬处救治。平日里不爱凑这种热闹的凤恬和裴焕,也是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才了解到大裴家发生的事。 凤恬手持银针,轻车熟路地施展针法,片刻后便成功将人救醒。然而,尹小雨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发了疯一般,猛地从床上跃起,然后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凤恬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或关切。她的目光依旧平静如水,只是淡淡地扫过在场的众人,然后从容不迫的将银针收好,缓缓开口问道:“谁来付钱?” 第50章 张朝义死了 那些原本将病人送来的人们此刻皆是一脸茫然,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如梦初醒般纷纷四散离去,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与他们毫无关系。 这时,裴焕站起身来,二话不说便朝着门口走去。凤恬见状,连忙出声叫住他:“你要去哪儿?”裴焕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凤恬,简洁明了地回答道:“去要钱。”他的语气坚定而果断,显然对自己的决定充满信心。毕竟,自家媳妇岂能白白替那个愚蠢的女人看病? 凤恬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不必去了,我那样说只是想让那些人别再挤在这里。”事实上,刚才前来的这些人大多都是喜欢占小便宜之人,他们多半抱着侥幸心理,想要看看凤恬是否会为尹小雨治病。若是凤恬果真不收钱,那么日后他们必定会如法炮制,前来占便宜。 裴老汉遭受了长达整个下午的盘问后,众人才终于从一名官差口中了解到事情真相:原来,裴刚仗着自己考过多次,经验足,骗了私塾里的几个考生,领着首次参加院试的这几人去考试,趁机入住了自己相熟的一家客栈,并勾结罪犯陈贵在那里设局欺骗他们的钱财。 而家境贫寒的张朝义碰巧撞破了这个阴谋,于是怒不可遏地前去找裴刚当面对质。然而,却遭到了陈贵及其手下的阻拦和殴打。当天,张朝义就感到腹部剧痛难忍;尽管如此,他还是强忍着痛苦坚持完成了次日的考试,然后返回家中。但没过三天,他便撒手人寰。悲痛欲绝的张母随即向县衙报案,官府立即展开调查,最终揭开了这两人之间的龌龊行径。 尽管裴刚并未亲手杀人,但此次事件确实由他挑起,而且陈贵也是因为张朝义找裴刚理论才动手打人,可以说他难辞其咎。经过忤作检验,发现张朝义死因乃是内脏破裂所致。当剖开尸体检查时,腹中满满都是暗红色的血。 张母哭得肝肠寸断、涕泗横流,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的儿子在临死前遭受了怎样的痛苦。原本这个案子并没有引起太大关注,但随着此次院试成绩揭晓,张朝义竟然高中解元!然而这位才华横溢的青年才俊尚未金榜题名便已命丧黄泉,此事瞬间引发轩然大波。 一时之间,整个县城乃至周边乡镇都沸腾起来。大街小巷贴满了裴刚的通缉画像,这些画像出自一位技艺高超的画师之手,画得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曾经,凤恬一直认为古人通过画像来追捕逃犯并不可靠,但此刻亲眼目睹,不禁感叹世间果真卧虎藏龙。 经过半个月的搜捕,终于传来好消息——裴刚落网了!据说当时他正躲在镇子上一间破旧不堪的屋子里与一群乞丐争抢食物,狼狈至极,早已不见半点读书人的风度翩翩。 此案开庭公审当天,府衙门前人头攒动、水泄不通,人们都想亲耳听听这个恶贯满盈之人将会受到何种惩罚。府衙内高挂着一块牌匾,上面赫然书写着“明镜高悬”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散发出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让人心生敬畏。 第51章 还……怪渗人的 审案那天,天气阴沉沉的,仿佛预示着一场悲剧即将上演。孙氏哭得撕心裂肺、死去活来,但凤恬对此并不感兴趣,所以并未前往现场观审。 而凤恬不去,裴焕自然会紧紧跟随在自己媳妇身旁,两人就这样错过了这场审判。直到后来整个村子都传遍了消息,他们才得知最终的判决结果。 裴刚先是因为行骗导致他人丧命,之后更是恶意躲避官府的追捕,其行为之恶劣令人发指。最终,县老爷判他十年大狱,让他在牢狱中好好反省自己的罪过。 至于陈贵,则被认定为害死张朝义的罪魁祸首,犯下如此重罪,理所应当被判以极刑,先关进大狱,于秋后问斩。 众人听闻这个判决,心中都感到一阵畅快,同时也为张朝义这位年轻有为的人才不幸离世而深感惋惜。 裴修这天从私塾放学回家后,整个人也是闷闷不乐,时不时地还会长吁短叹一声。凤恬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你觉得这件事情到底是谁的错呢?” 裴修想也不想,立刻回答道:“那当然是裴刚和陈贵的错!”他的语气十分坚定,眼神中充满了愤怒,活脱脱就是一只炸了毛的小斗鸡。 “那张朝义没错吗?”凤恬笑着问,对待裴修,她总是极有耐心。 “张朝义没错呀!”裴修道一脸笃定。 “不,他也有错。”凤恬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你为张朝义的死感到惋惜,这并没有错。但你不妨仔细想一想,当他得知自己受骗后已处于劣势地位时,是否还应该主动出击呢?采取那种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绝非明智之举!真正的智者怎会行事如此莽撞?张朝义家境贫寒,他心疼自己的母亲辛苦没错,但他把金钱看得过重,仅仅四钱银子便让他丧失理智,在毫无保障的情况下贸然冲向敌人与之对峙。然而,如果他能暂且隐忍不发,先完成自己的考试,等到放榜之时,凭借着解元的身份去告发这件事情,那么结局又将会如何呢? 裴修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道:“难道说,连张朝义也做错了吗?” 凤恬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我并不赞同所谓的‘受害者有罪论’。不过,作为你的母亲,我只希望将来无论遇到何事,哪怕遭受不公待遇或是受到欺骗,你都要时刻保持头脑清醒,将自身安危放在首位。” 裴修眼睛亮晶晶的点点头,随后一脸崇拜的道“娘,你就是夫子说的,有大智慧的人。”凤恬摸了摸他的头。 裴焕眼睛也亮亮的,他看向凤恬,想不到他的媳妇还有这样的见地,在战场上就是这样,不能因为一个小兵就放弃自己的大部队,小不忍则乱大谋,人要分得清轻重,也要会权衡利弊。如果做不到一击毙命,那就要隐忍。 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脸上浅浅的出现一个酒窝,这还是凤恬第一次看见他笑,还……怪渗人的。 第52章 失败的人生 裴刚毫是直接被衙门关押起来,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孙氏如遭雷击,双眼哭得几乎失明。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自己最为出色、寄予厚望的儿子竟然因为区区几钱银子面临长达十年的牢狱之灾! 然而,县衙门前岂容她痛哭流涕?衙役们毫不留情地将她甩出足足五米之远,然后便不再理睬。只要不在衙门门前闹,那些衙役是不管的。 裴老汉强忍着悲痛,拉起孙氏缓缓转身离去。此时此刻,孙氏心知肚明,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只能默默流泪,任凭裴老汉牵着自己踏上归家之路。 从县城回到镇上还有相当长一段路程,但两人并未选择乘坐牛车代步。他们就这样徒步前行,从白日一直走到夜幕降临方才抵达家中。 家中仅剩下裴燕和裴柱子,而尹小雨当时则惊慌失措地逃回了娘家,至今尚未归来。 裴燕一见到孙氏回家,立刻嚷嚷道:“娘!快去做饭,我和二哥饿得前胸贴后背啦!”孙氏的泪水早已枯竭,她茫然失措地望着眼前的这几个孩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凉。她觉得自己这一生过得真是失败透顶,与早已过世的裴老汉原配相比,简直一败涂地。不仅如此,连养育的子女也是这般不成器。 裴焕在家时,什么活都干的又好又快,那时候她刚刚嫁过来,裴焕还不大,热乎乎的叫她娘,裴焕长得好看,软糯糯的叫的她心都化了,可是后来呢,后来自己有了孩子,就看裴焕不顺眼了,甚至还让他去替裴家服兵役。自己的孩子不成器,是自己一味的宠爱和无尽的偏心导致的,孙氏悔不当初。 “那就饿死,饿死清净。”她漠然的看了一眼自己那不成器的子女,然后如行尸走肉一般回到自己的屋子。 裴老汉默默的跟在她后面也进了屋,这一夜老两口又像多年以前一样的一起睡在炕上,只不过二人什么话都没说。 天亮时,尹家将尹小雨送来了,白氏话没说几句,就一脸凶狠的道“你们家出了事也不能翻脸不认人!她肚子里可是你们家的种!”说完将尹小雨往前一推,自己转身就走。 孙氏正在洗衣服收拾院子,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尹小雨在院子里忐忑的站了一会儿,生怕孙氏发难,毕竟当天是自己逃回家的。站了一会儿发现孙氏并没理她,这才沉默的回到自己的屋里。只是一进屋见到裴刚私塾里的青衫顿时心酸不已,自己的命怎么那么苦,本来很快就能当秀才娘子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坐在炕上哭了一会儿,这才躺下休息,这两日折腾的不行,她疲惫的很。孙氏端着一碗玉米糊糊进来,见尹小雨睡得香,就将那碗放在桌上转身走了。 这几日孙氏像是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只默默做活。林氏和凤恬说八卦的时候还提到了孙氏,凤恬清楚,孙氏是在怀疑人生,巨大的希望破灭了,被打击到了。 第53章 突破性进展 最近一段日子里,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裴焕的表现确实令凤恬感到非常满意。他们之间的默契度与日俱增,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不仅如此,趁着这段时间,裴焕还用石头巧妙地将自家围墙加高了许多,如今即使站在院子外面,也无法窥见院内的情景。 林婶子告诉凤恬,小狗狗已经断奶了,再过一些时日便可以接回家来养着。裴修此时并不在家,这事情不能等,所以建造狗窝的任务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裴焕肩上。对于裴焕做事的能力,凤恬向来深信不疑。 这天,凤恬前往镇上购买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如油、盐、酱、醋等等。而留在家中的裴焕则专注于修建狗窝。当凤恬回到家时,一座精美的狗窝已然竣工。凤恬站在狗窝前凝视良久,接着转头望向裴焕,由衷赞叹道:“你真的太了不起了!”她不禁心想,如果当初裴焕在家,说不定连请木匠和瓦工的费用都能够节省下来。 紧接着,凤恬看到裴焕脸上洋溢着被夸赞后的满足与自豪之情。只见他走到凤恬身旁,半蹲着身子,轻轻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凤恬先是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随后脸颊瞬间泛起如晚霞般绚丽的红晕,但她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羞涩和忸怩不安。只见她朱唇轻启,轻柔而坚定地贴上了裴焕的脸庞,并迅速亲吻了一下后便转身离去,仿佛一阵疾风般冲向厨房。 进入厨房后,凤恬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心跳加速的节拍。尚未等她平复心情,裴焕竟毫无顾忌、大大方方地跟进了厨房。凤恬惊愕地望着紧随其后的男子,心中暗自思忖:按照常理,此时难道不应该稍作回避吗?给彼此留一些喘息和调整的余地才对啊…… 然而,裴焕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这位曾经在战场上英勇无畏、果敢决绝的裴将军此刻脑海中仅有四个字——乘胜追击!于是乎,他迈着坚定的步伐径直追进厨房,一把抓住凤恬将其拉至身前,用双手托起她娇嫩的面庞,紧接着俯身深情热吻。当两人的嘴唇紧密相触时,裴焕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低沉愉悦的呻吟声,那嗓音充满了极致的魅惑与性感。 凤恬无力招架,任由他索取,起初他还有些生疏,但对于这种事,男人好像天生就能无师自通,很快就熟练地攻城掠地。 一吻结束,凤恬脸红的低着头小声道“你这个混球,那是我的初吻。” 裴焕双臂圈着她,嘴角都是满足的笑,他声音低沉沙哑,“我也是。” 凤恬震惊的抬起头,一双水汽氤氲的眼睛撞进裴焕的心里,他还没等她说话,就又一次低头品尝她的甜美,双臂用力,像抱孩子一样的将凤恬抱起来,一阵风一样的大步回屋,将人爱怜的放在炕上,这次继续刚才的亲亲。 凤恬推推他,“还没吃晚饭。”她小声的说。 第54章 乖乖,可以吗? “吃我的乖乖就够了。”裴焕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这么久了终于要吃到肉了,还吃什么饭? 凤恬做梦也没有料到,那个向来直来直往、不懂风情的大直男竟然突然开了窍,说起情话来简直比蜜糖还要甜腻动人!裴焕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直接,略微迟疑后,还是轻声轻语地询问起凤恬:\"乖乖,可以吗?\" 此刻的凤恬早已羞得面红耳赤,巴不得立刻挖个洞钻进去藏起来。她不禁暗自纳闷,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从前的那个木讷呆板的大直男跑到哪里去了呢? 尽管心中羞涩难耐,但凤恬最终还是微微颔首,表示同意。\"我有点害怕,你要轻一点哦\"话音未落,迎接她的便是裴焕那深情款款而又温柔缱绻的一吻。 次日清晨,一向习惯早起、雷打不动的凤恬破天荒地睡过了头。等她悠悠转醒时,已经日上三竿,临近正午时分。睁开双眼,只见裴焕正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走到床边。这些饭菜都是他亲自下厨烹制的,虽然味道算不上绝佳,但还算可口入味。 凤恬缓缓地从床上坐起身子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那娇嫩白皙的肌肤之上,但此刻她的脖颈间却布满了显眼的红色印记。一丝不挂的身躯让人不禁浮想联翩,她微微张开迷蒙的双眼,似乎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一旁的裴焕见状,温柔地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将饭菜送进她的口中。然而,他的目光却不时地游离,难以抑制地扫视着凤恬那迷人的身体曲线。这顿饭吃得有些漫长,足足用了将近半个小时。 待凤恬吃完后,她便又懒洋洋地躺回床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裴焕毫无怨言地起身收拾碗筷,动作轻柔而利落。完成这些琐碎事务后,他满心欢喜地走进浴室冲洗一番。 洗完澡后的裴焕精神焕发,他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里。先坐在床边轻轻活动筋骨,让自己暖和起来,然后才轻轻掀开被子钻进去。 \"乖乖,还觉得累么?\" 裴焕轻声问道,低沉的嗓音仿佛恶魔的呢喃一般,在凤恬耳边回荡。凤恬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随意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依然困倦不堪。 裴焕心中略感惋惜,但还是轻轻吻了一下嘴唇,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凤恬紧紧拥入怀中,想睡多久都行。毕竟,这可是他自己的媳妇儿啊! 在这个宁静的时刻,他们共同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 但裴焕闭上眼睛还没多久,就有人敲门,院门是厚重的木头做的,门外那人似乎有急事,敲得咚咚作响。 “裴大郎家的,我是村西头的吴婶子,你快来救救我的孙儿。”哭喊声传来,凤恬这才睁开眼睛,她急忙穿上衣服,下地想去开门,双腿一着地,立即感觉到阵阵酸痛,凤恬龇牙咧嘴的强忍着。 裴焕先去开了门,“吴婶子,怎么了?”就见吴婶子怀里的小孩脸憋的紫红紫红的。 第55章 救命恩人 “我给他吃了个李子,哪成想这孩子竟然没吐果核。”吴婶子哭得满脸泪水模糊,声音哽咽着说道:“这孩子的爹娘都在镇上做事,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啊,我真是没有其他法子了。对了,你媳妇在家吗?”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凤恬如同一阵疾风般迅速飞奔而来。她二话不说,一把抱起孩子,让其大头朝下,然后猛地拍打他的后背。连续使用了几次海姆立克急救法后,只听得“啵”的一声,一颗硕大的果核从孩子口中吐出。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骤然响起。 凤恬见状,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她轻轻喘了口气,这才转头看向一旁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的吴婶子,安慰道:“吴婶子,您别太担心,孩子已经没事儿了。等回去以后,给他喝点压惊茶,安抚一下情绪就好。” 对于这位吴婶子,凤恬倒是有些印象。平日里,吴婶子为人忠厚老实,不善言辞,很少与人交流。今日之事,想必她也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了。 “唉!那就好!真的太谢谢你了,大郎家的。我现在身上没有银子,等晚上孩子他爹回来了,一定会把银子给你们送来的。”吴婶子一边擦拭着不断滚落的泪珠,一边紧紧地抱着自己心爱的小孙子,心疼得不得了。 “不用啦,没关系的,只要孩子平安无事就好。”凤恬微笑着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她察觉到身后站着的裴焕,默默地将身体依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那怎么行呢,好姑娘,你可是救了我家宝贝孙子一命啊!哪能这么就算了呢?等晚上孩子他爹回来,一定要让他亲自登门送上谢银,你可千万别推脱。”吴婶子急忙表达感激之情,生怕凤恬拒绝,然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待吴婶子走远后,凤恬如释重负般全身放松下来,完全倚靠在裴焕怀中。裴焕心疼地抱起她,宛如抱着一个年幼的孩童一般,小心翼翼地让凤恬安坐在自己结实的臂弯之间。他用另一只手轻轻关好房门,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屋内。 “要不再休息一会儿?”进入房间后,裴焕轻柔地将凤恬放置在炕上,细心地替她褪去鞋子。接着,他用温暖的大手揉捏着凤恬略显僵硬的腿部肌肉,力道恰到好处,既舒缓又舒适。凤恬紧闭双眼,尽情享受这份关爱与呵护,轻声回答:“不了,担心晚上反而睡不着了。”裴焕扬扬嘴角,“晚上要做别的事,乖乖还是多睡一会儿。” 凤恬听到这句猛地一个激灵,“我劝你节制!”说完直接脱离裴焕能够到的距离范围,失策了,开了荤的男人真可怕。 裴焕笑而不语,只是缓缓地靠近凤恬,轻轻亲吻凤恬的脸颊,“乖乖说节制,那就节制。”说完他出去干活去了。 凤恬松了口气,心跳的有些厉害,透过窗户看见他在劈柴,现在快入秋了,需要多囤一点干柴。 第56章 谢谢乖乖 大燕的地理位置是偏东北部的,这靠山村更是位于大燕的东北地区,冬季的降雪量极大。因此每逢秋季来临之际,家家户户都会大量囤积柴火以备寒冬之需。此时人们会收集各种木材,并将其劈成小块储存起来备用。 待到秋收时节过后,田地里剩下的玉米杆也可趁此时机收割干燥后妥善保存。这些玉米杆子不仅可用于冬季取暖和做饭,而且不用花钱,也算是物尽其用。 凤恬与裴修分家时并没有分到土地,所以他们得多囤一些木材来保证冬天的生活所需。另外,凤恬还考虑从其他人家买一些玉米杆子或黄豆杆子引火用。先用玉米杆子引火,玉米杆子易燃,把火点着然后再放入柴火,就能轻松地将柴火点燃。裴焕和凤恬的屋子外就是厨房,小灶台和屋里的火炕是连通的,所以冬季只要一做饭,火炕也能烧热,一举两得。 由于裴修所住房间距离厨房较远当初特意为他修筑了一座独立小巧炉灶方便日常使用届时只需点燃小炉便能烧炕取暖,还可以用小炉子烧水,烤土豆什么的。 凤恬收回视线,不再看裴焕,她将柜子里没做完的棉袄拿出来继续缝,跟着孟婶子学了一个月,简单的衣服基本都会做了,但是做鞋子还不行。 还有那些皮子,孟婶子给裴修做的小袄子,又结实又好看,那手艺凤恬学不来,干脆就交给孟婶子,正好让她养腿的时候给家里赚点银钱。一件衣服凤恬提供料子针线,孟婶子只负责做,一件给五十文。 起初孟婶子怎么都不肯收,还是凤恬软磨硬泡这才收下钱,孟婶子有了这份收入,江猛江虎肩上的担子还能轻一些。这两兄弟整日的在自家的田地里干活,人能干又热心,就是长得都五大三粗的,小姑娘看着就害怕,所以这么久了还没娶到媳妇。 凤恬一针一线的缝着,这棉花是前段时间去镇上买的,每到这时她就会叹气,人家穿越都有系统自带超市什么的,到她这不光失忆不说,还什么都没有。要非说有什么优点,就是这身体的身材那是真的不错,前凸后翘腰肢细,放在华国,怎么说也是个身材火辣的大美女。 几针收口,缝完了袄子,等着一会儿裴焕进来试试。这男人生的高大,肩宽腰细,穿什么衣服都能穿出几分味道,好看的紧。想着,她脸又红了,正巧这时候裴焕进屋了,就见自己的媳妇小脸红红的看着手里的棉袄。 “给我的吗?”裴焕看着棉袄的颜色和大小,应该是给自己的。 “嗯,做好了,快试试。”凤恬将袄子推给裴焕。 裴焕欢喜的将袄子拿过来,穿上之后,大小也正好,棉花应该是新的,穿这一下就热出汗了,他脱下来之后,将棉袄叠好放进柜子里,这才坐到凤恬身边低声说“谢谢乖乖。”说完还轻吻她的脸颊。 第57章 三钱银子 凤恬和裴焕并没有把吴婶子的话放在心上,然而就在他们吃完晚饭后,没想到吴婶子的儿子和儿媳竟然真的找上了门! 只见夫妻俩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刚踏进屋子便要朝着凤恬下跪。裴焕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他们。 \"妹子,大哥谢谢你啊!多亏了你,才救了我儿子一命!\"说话的男人凤恬知道,叫吴冰,正是吴婶子的儿子,此刻他满脸都是死里逃生后的庆幸之色,而他怀中的孩子则安静地依偎着父亲,眼神清澈纯真。 \"是啊,妹子,你说个数,不管多少银子,我们都愿意给。\"站在吴冰身后的女子开口说道,她姓金,名唤金花。金花走进屋里后,先是从头到脚仔细端详了一番凤恬,看到对方身着朴素的棉布衣裳,再对比下自己身上较为华丽的着装,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得意。 心想这个村子里即便被公认为最好看的凤恬又如何?终究不过是个乡野村妇罢了。自己可不同,现如今与丈夫已在镇上购置了一间店铺,生意颇为红火,可以算得上半个镇里人呢!跟这些粗俗的农妇多说一句话都会觉得晦气。 凤恬看着女人脸上那副高傲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下午的时候我已经和吴婶子说过了,这些小事不必在意,更不用给我银子。” “大妹子,这话可不能这么讲啊!你可是救了我儿子一命啊,我们吴家哪怕是倾尽所有家产都难以报答这份救命之恩呐。所以这银子你无论如何都得收下才行。”吴冰笑着说道,但嘴上虽如此说着漂亮话,手却半天没有动作,丝毫没有要拿出银子的意思。 凤恬何等聪慧之人,品出对方并不想给银子,来这找她怕是迫于吴婶子的话,这二人只是过来扯皮的,于是她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逐渐变得冷淡下来。“真的不用了,而且你们也无需偿还所谓的恩情。如果换成其他人遇到这种情况,我同样会出手相救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哥大嫂还是早点回家去。”凤恬直接下了逐客令,她已经看出这家人根本不是真心感谢自己,不过是想占便宜罢了。 “妹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今天我们过来就是想让进宝认你做干娘呢!”金花谄媚地笑道,然而与此同时,她的眼珠子却不停地转动着,扫视着这个院子,似乎在找寻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凤恬笑着道“不用,真没多大的事。认干娘就不用了,你若是要给钱,就跟其他乡亲们一样,三钱银子就行。”她不怀疑,如果跟吴家这二人扯上关系,那将会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金花一听,脸上的笑意顿时淡了,“三钱,镇上的大夫看病也不用三钱呀!”她嗓音尖细,这一嚷嚷吵得凤恬天灵盖都要炸了。 吴冰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他淡淡的开口“金花,给银子。” 金花不情愿的拿出三钱银子,走上前塞给凤恬。“银子给你了,我们两清了。”说完扭头就走,嘴里还嘀咕着“什么人呀,还说不收银子呢,不还是收了!呸!还装什么大善人。” 第58章 江猛是真的猛 隔壁的刘婶子恰好在这个时候抱着柴火走了出来,她将全部对话听进耳里,脸上满是同情之色地开口说道:“凤丫头啊,你可千万别把这些话放在心上。自从他俩去了镇上后,就开始瞧不起咱们村里人了。那吴婆子倒是个好人,但她的儿子和儿媳妇却真不是什么好货色!” 凤恬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并没有在意,并对刘婶子表达了感激之情:“谢谢您,刘婶子。我明白了,以后会尽量避开他们的。” 原本凤恬以为这件事情就此了结,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没过几天,村子里便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有人说凤恬不守妇道,趁着裴焕瘫痪在家的时候,家里还住着一个男人,难道就不怕把裴焕给活活气死吗? 不过奇怪的是,当人们听到这些传闻时,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十分怪异。那些传播谣言的人大多是不认识裴焕的,而真正认识裴焕的村民们则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话被江猛兄弟听见了,他们二人消息极为灵通,自然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心知肚明。于是,毫不犹豫地扯开嗓门破口大骂道:“自家孩子都快要噎死了,人家凤妹子好心好意出手相救,竟然还救出错来了!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凤妹子施救,救下两条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说,居然还在背后乱嚼舌根、肆意造谣!凤妹子妙手回春,把裴大郎的腿给治好了,可有些人却胡言乱语,说什么凤妹子家里藏着野男人。哼,咱们可都清楚得很呢,凤妹子家里头的那个男人正是裴大郎!某些人啊,自己不过是在镇子上开了间小铺子,就真以为自己算得上是镇上的人物啦?也不好好掂一掂自个儿到底有几斤几两,居然还有脸编造凤妹子的谣言!告诉你们,以后只要让老子碰见一回,就绝对会骂你们一顿!三两重的骨头,怕是有二两半都是黑透了心的!人家凤妹子靠医术赚钱养家糊口,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她都说了不收钱,你们非得硬塞给人家,等人家收下了,你们又反过来责骂人家。嘿,还妄想着让你家那小兔崽子认凤妹子作干娘占人家便宜?简直是做梦!依我看呐,你还是趁早把孩子送给他奶奶去养,要不然等这孩子长大成人后,多半也会跟他爹娘一样,成为一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江猛的嗓门大,还站在吴家门口喊得,吴家几人听的一清二楚。 周围听见的乡亲们笑着叫好,吴冰和金花两人脸色铁青的躲在家里。吴婆子坐在外头听着,满脸失望,自己的儿子自从娶了这个儿媳妇,什么都听她的,行事越来越不像话,这次办的事更是丢人丢到家了。这二人当天趁着夜色灰溜溜的出了村子,心里还暗骂凤恬。等凤恬去镇上,一定要给她好看。 凤恬却并没把这件事当回事,不过听说江猛替自己出气之后,感叹一句,江猛是真的猛,最后还是送了两只野兔子去孟家。 第59章 老四 近日来,天气逐渐转凉,气温骤降,令人猝不及防。单薄的衣衫已难以抵御寒意,需披上一件轻薄的外套方能保暖。那只惹人怜爱的小狗早已被接回家中,由于尚处年幼阶段,凤恬便安排它白日在庭院内尽情嬉戏玩耍,夜晚则令其安睡于屋内。 在凤恬房间的火炕旁的地上,特意为它临时搭建了一个小巧温馨的小窝。因靠近温暖的火炕,那个角落即使在夜晚也能保持宜人的热度。 这只机灵可爱的小家伙是一只小狼犬,凤恬苦思冥想许久,最终决定给它取名\"老四\"。毕竟,它是这个家庭中的第四位重要成员! 之前在镇上买的小鸡们如今已茁壮成长许多,而乖巧懂事的老四从未胡乱啃咬捣蛋过,终日如影随形般紧跟在凤恬身后,宛如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每当凤恬轻轻抚摸着它的头部时,老四便会欢快地摇动尾巴,表示愉悦与满足。 裴修正逢休假归家,一眼便望见了这只活泼灵动的小狗。他兴高采烈地飞奔至小狗跟前,满心欢喜地问道:“娘!娘!它有没有取名字呀?” 此时,正在厨房忙碌的凤恬探出头来回应道:“叫老四。”听到这名字,裴修脸上浮现出疑惑不解的神情,但这丝毫不妨碍他愉快地与小狗一同玩乐。 一人一狗玩儿的不亦乐乎,直到凤恬叫裴修吃饭,他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小狗。 “娘,爹呢?”裴修这才发现他爹不在家。 “我叫他去买菜了,之前你林奶奶告诉我得腌一些菜过冬吃,现在天气凉了,可以腌菜了。”凤恬笑着给裴修盛饭。 裴修长高了不少,现在看着比同龄的孩子更高一点,凤恬满意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娘 ,秦夫子说来年春天我可以考童生试试了。”裴修吃了一口凤恬做的红烧肉,满足的眯起眼睛,这肉是前几天裴焕打回来的野猪肉。凤恬腌上一些,等吃的时候洗掉盐分,直接煮就行了。 “那很好啊。但是你要记住,读书并不是为了功名,那样只会陷入一个怪圈,读书明理,就算将来考得不好没有功名,也没有关系。”凤恬道。她垂下眼眸,想起自己小时候,如果不是第一,就永远会被批评。“你读书就是为了能考个好大学,你为什么没考第一?不是满分的卷子我不签。” 凤恬看着裴修,有时候真的好像是在重新养自己,把自己缺失的都弥补回来。 学习是,养狗也是。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的生活不真实,怀疑一切都是一场梦,是自己的梦境创造出这些人,恍恍惚惚的过了许多日子。 “我回来了。”裴焕的声音传来,他身后的竹篓满满登登的背着许多白菜,肩上还扛着一袋子菜,身上恨不得都挂满了。他将东西都放下,随后走到凤恬面前,从怀里掏出个长条的小盒子,递给凤恬。 “给我的?”凤恬惊讶的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支精美的银发簪。她拿出来看了半天,簪头是铃兰形状的,很是好看。“给我戴上。”她笑着将簪子递给裴焕。 第60章 做腌菜 这日裴修休沐回来,裴焕就带着儿子去河里摸鱼了,趁着天气还不那么太冷,这也算是一种锻炼。 这日凤恬倒是没什么别的事,唯一的计划就是将裴焕买来的菜腌上,凤恬在仓房收拾出几个腌菜的坛子,还有一口院子里闲置的大缸。全都洗刷干净之后,这才去厨房熬制腌咸菜的汤汁。 凤恬先将黄瓜等菜用盐杀出水,再用大石头压住,将水分排出。熬制汤汁其实很简单,按照比例一兑再煮开就行了,等将小咸菜腌好之后都快中午了,凤恬看了看地上的一堆白菜,叹了口气。算了不急于一时,下午再继续弄。 裴焕和裴修回来的时候,一人拎着两条大鱼,凤恬惊喜的看着裴焕手里的鱼,脑子里冒出好多种吃法,她让裴焕顺手把鱼收拾了,自己则是去厨房煮饭。 三人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午饭之后,都懒洋洋的回屋躺了一会儿,下午裴焕帮着凤恬一起收拾白菜,杀出水,在一个个码放整齐放在缸里。腌酸菜大概自古就属于东北,凤恬不禁失笑,不过好在她也挺爱吃酸菜的,之前也学过一点,做起来也得心应手。 等林婶子来的时候,夫妻二人已经忙完了。裴焕将大缸抬进小仓房里,那几个坛子也都放进仓房,就等着腌制到一定时间就可以吃了。 林婶子满眼都是欣赏,不禁又一次感叹,怎么自己没碰到这样好的儿媳妇呢。“凤丫头,你这手脚也太快了,我刚忙完家里的想着过来帮帮你,没成想你都弄完了。” 凤恬开心的笑着“有裴焕在,两个人一起忙活,一会儿就弄完了,再说,婶子你也知道,我们家就三口人,也用不上做那么多,够吃就行。” 林婶子一听这话,眼睛一亮,“你听说了吗?大裴家最近的事?” 凤恬一脸疑惑的摇摇头“没关注,怎么了?” “还不是尹小雨,最近闹腾的厉害,说要和离。结果尹家不要她,孙氏也不吱声,任由她闹,结果孩子掉了,听说当时流了好多血呢。裴老汉和孙氏将人送去镇上,镇上的大夫说是因为频繁的房事,动了胎气,所以孩子没留住。尹小雨见瞒不住,这才说,是裴老二夜夜都去她屋子欺负她。这事儿丢人,孙氏和裴老汉只能将人接回来好好养着,听说这次裴老汉打的裴老二好几天都下不来炕呢。得亏你早早的分家,不然跟他们住在一起真的不够闹心的。”林婶子叹口气。 凤恬简直无语了,这村里除了裴家,别家是不是都在吃瓜。“那裴燕的婚事呢?” “就说这事儿奇怪呢,隔壁李家村有一户人家来跟裴燕提亲,听说还是个有钱的,说是有一百多亩良田呢,还是家里独子。”林婶子说到这,也满脸的奇怪之色。 “孙氏应了?”凤恬一挑眉。 “嗯,应了,前几日因为裴刚的事,我家当家的以为她改好了收敛了,哪成想一要有个有钱的女婿,又变成原来那样了,眼睛恨不得长在天上。”林婶子翻了个白眼。 第61章 裴燕相看 清晨时分,太阳刚刚升起,一缕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里。媒婆早早地来到了裴家门前,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嘴里不停地说着各种好话,简直就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孙氏和裴老汉坐在椅子上,听着媒婆的话语,脸上满是欢喜之色。而一旁的裴燕,则早已羞得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看人。 孙氏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她巴不得立刻就让这门亲事定下来。但终究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于是便向媒婆询问是否可以让那位小伙子前来相看一下。媒婆爽快地答应了,表示明天就会带着小伙子过来。 裴家人热情地挽留媒婆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饭菜,然后才送她离开。待到媒婆走后,孙氏满心欢喜地对裴燕说道:“燕儿啊,以后娘可就全指望你啦!” 说罢,孙氏便开始着手为裴燕准备明天相看时要穿的衣裳。只见她翻箱倒柜,找出一件件衣裙,仔细比划着,眼中满是慈爱与期待。 裴燕此时却是一脸通红,羞涩地回应道:“娘,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孙氏却不以为意,反而越发得意起来:“怎么没一撇?那媒婆不是说了嘛,男方对你可是相当满意呢!” 裴燕不禁捂住脸庞,轻轻揉搓了几下,嘟囔着嘴说道:“娘!您别再说了,还是等明天相看过之后再做定论。万一对方长得奇丑无比怎么办呢?” 孙氏满脸笑容地说道:“哪能呢,就凭我闺女这么俊俏,怎么也不能配个丑八怪呀。”说罢,她用手轻轻推了一下身旁的裴燕,只见裴燕微红着脸颊,低着头整理起明日要穿的衣裳来,眼神之中满是羞涩之意。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裴家众人便已纷纷起身。裴燕更是迫不及待地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裙,又对着镜子仔细梳妆,不仅在脸上涂抹了淡淡的胭脂,还将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如此一番精心装扮之后,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日里精神了许多。 一家人匆匆吃过早饭,孙氏还特意支走了裴柱子,并将尹小雨反锁在房间内,以免有人打扰。做完这些后,孙氏终于安下心来,开始静静等待媒婆的到来。 没过多久,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欢快的呼喊声:“诶呦,孙姐姐,这么早你就等着了啊。”原来是媒婆到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男子。此人虽然并不强壮,但面容颇为俊秀,宛如女子一般秀气。若要硬形容的话,可以说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活脱脱一副书生模样。昨日媒婆曾提起过,这个年轻人在县城里担任账房先生一职,靠笔杆子和智慧谋生,因此身形略显瘦削倒也无关紧要。 “这不是知道大妹子你要来,不得早早的等着。”对着媒婆客套完,孙氏看向媒婆的身后,眼中尽是满意之色,笑着开口“这是李家小子,长得真俊。”看着那年轻人四肢完好,文质彬彬的,孙氏提着的心顿时放下了。 第62章 定亲 只见那年轻男子举止大方、毫不拘谨地走上前来,向眼前二人深施一礼:“叔叔婶婶安好!我叫李鑫,来自李家村。今天特意前来看望叔叔婶婶您二位。”话音刚落,他便把手中提着的竹篮向前递去,并说道:“这是带给叔叔婶婶的一点薄礼,请务必笑纳。”仔细一看,原来篮子里装满了又大又圆的鸡蛋。 “哎呀呀,这孩子真是太客气啦!快快快,屋里请坐。”孙氏一边欣喜地接过鸡蛋,一边热情地招呼着他们俩进屋。李鑫面带微笑地看了一眼站在孙氏身后的裴燕,然后轻点下头示意,裴燕瞬间羞涩得满脸通红,急忙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待几人落座后,李鑫完全无需媒人从中斡旋调解,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叔叔婶婶,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本人以及父母对燕子姑娘都非常满意,如果叔叔婶婶也赞成这门亲事,那么我希望今天就可以把婚期给定下来。” 裴老汉听闻此言,不禁眉头微皱,略带迟疑地开口问道:“这样会不会有点操之过急了呢?”然而,孙氏却轻拍了一下裴老汉的胳膊,反驳道:“急什么呀!燕子眼看着就要满十六岁了,难道你还打算再把她留在家里好些年吗?” “孩子,我们也同意,你看咱们今日就将日子定下,也早日了结我老婆子这桩心事。”孙氏面带笑容地说道。 “有婶子这话我就放心了,如此一来,不知婶子意下如何,觉得六月初六是否可行呢?尽管时间稍显仓促,但尚有十余日,筹备物品应该还来得及。恰巧这段时间东家颇为宽容大度,允许我先行举办婚礼,然后再返回上工。所以我想尽早成婚。”李鑫面带微笑,向两人征询意见。 孙氏当然满口应允:“六月初六甚好!那就选定此日。”言罢,她便将事先预备好的裴燕的庚帖递给对方,并轻轻拍打了一下李鑫的手,满脸笑意地说:“日后我家燕子就要拜托你多加照顾了。” “婶子言重了,今后我定会全心全意对待燕子。”李鑫回答得真挚诚恳。 经过短暂的交谈之后,几个人便迅速敲定了婚礼相关事宜。三日之后,丰厚的聘礼如约而至——整整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此外还有李家精心准备的凤冠霞帔、五斤红糖、五十斤上等精米以及五十斤精细白面。如此豪奢的手笔让村子里的许多人对裴燕艳羡不已,纷纷称赞她能够觅得如此富庶且慷慨之家作归宿。 自从定下婚约以来,无论走到哪里,裴燕都会成为众人夸赞的对象。这段时间里,她感觉自己如同漫步于云端之上,整个人变得飘飘然起来。 然而,凤恬和裴焕并没有参与到这场热闹之中。与此同时,裴焕还收到了来自章妄的书信,信中的内容要求他尽快返回军营。这个消息使得家中原本欢快的氛围瞬间变得沉闷低落。 第63章 乖乖,再来一次。 近些日子,凤恬无论做何事都显得无精打采,心中总是萦绕着一股烦闷之情。只要一想到裴焕即将离开,她的心情便会跌入谷底。而裴焕在此期间则一直细心呵护着凤恬,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夜幕降临,一番云雨过后,裴焕轻轻抚摸着凤恬的腹部,满怀期待地问道:“你说咱们现在有没有怀上孩子呢?”凤恬微笑着拍开他的手,娇嗔道:“最好还是别怀,你要是不在家,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岂不是要累垮了。” 裴焕微微垂首,目光凝视着脚下,声音低沉而坚定:“你放心,待到这场战役结束之时,便是我归家之刻。从此以后,我再不离你半步。”凤恬静静地依偎在裴焕宽阔的怀抱里,柔声问道:“你在军队中身居要职?可是将军么?” 裴焕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好奇地追问道:“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呢?” 凤恬轻笑一声,解释道:“那日在医馆之中,章妄曾尊称你为‘将’,后来却又改口。而且其他人对你甚是恭敬有加,我便暗自揣测,你定是位德高望重的将军。”说罢,她调皮地摆弄着裴焕那双厚实有力的大手。 裴焕听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夸赞道:“乖乖果真聪慧伶俐。”随后,他轻轻地将下巴抵在凤恬的肩头,柔声说道:“于军中,我确实担任将军一职,但每月所得俸禄并非仅给予裴家那一丁点而已。这些年来,我省吃俭用,积攒下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银两。此次未曾料到会与你相遇,所以并未带回。待下次归乡时,我定当将那些银钱一并带回,届时我们可购置一块良田,建造一座四合院,再生育四五个儿女,共享天伦之乐。” “呸!谁要跟你生那么多孩子啊,难道把我当成母猪不成?”凤恬娇嗔地笑骂道,然而心中却不禁泛起一阵酸楚。她紧紧握住裴焕的手,叮嘱道:“无论何时何地,你都务必要照顾好自己,切不可冒险行事。确保自身平安无事是最最重要的,知道吗?” “嗯,乖乖放心。”说完他又一次吻住她的红唇,“乖乖,再来一次。” 最后到底再来了几次凤恬已经记不住了,只迷迷糊糊的记得裴焕出去端热水进来给她清理。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了裴焕的身影。桌上做好的饭菜还有余温,柜子里裴焕冬季的棉袄棉裤不见了。她给他做的鹿皮的鞋子也带走了。凤恬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少了一绺头发。 桌子上压着个小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应当是他去的地方,凤恬小心翼翼的将纸条收好,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泪的,想念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她身上,被子上还有他的味道,可过了一晚,那味道也淡了。 裴修也不在家,穿越到这个异世以来,凤恬第一次感觉到孤独。她这日什么都不想做,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厨房发呆。人啊,一旦有了牵挂,就有了软肋。 第64章 裴燕成婚 六月初六这天,阳光明媚,微风轻拂,裴家上下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整个院子被装点得喜气洋洋,红绸彩带飘扬,让人感受到浓厚的喜庆氛围。 孙氏今天格外精神焕发,她身着一袭暗红色的衣裙,头上戴着一朵鲜艳的红花。如果不认识她的人看到,或许会误以为她是个媒婆呢!而裴燕则身穿着李家特意送来的华丽嫁衣,端坐在自己的闺房中。她的脸庞布满了如晚霞般的红晕,透露出闺阁女儿特有的娇羞之态。无论旁人说些什么,她总是羞涩地低下头去,不敢多言一句。 孙氏悄悄地走到裴燕身边,神神秘秘地递给她一本小册子,并叮嘱她等会儿再独自翻阅。就在这时,从李家村出发的迎亲队伍已经吹奏着欢快的乐曲,敲锣打鼓地抵达了裴家门口。裴老汉心情愉悦,他在自家院子里摆设了十几桌酒席,这次竟然全部坐满了宾客。不仅如此,他还收到了相当可观的礼金。 李家请来的那位喜婆子满脸笑容地走进院子,小心翼翼地将裴燕搀扶出来,然后郑重地将她交到新郎官李鑫的手中。李鑫身材高挑,手指修长白皙,他温柔地握住裴燕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上了驴车。 这辆驴车装饰精美,显然是李家精心准备的。周围的乡亲们目睹此景,纷纷惊叹于李家的财富实力,居然能拥有这样一辆气派的驴车作来迎亲。村里的孩子们更是让自家大人抱着轮流到毛驴上坐一会儿。 新娘子踏出房门后,李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走向驴车,并将其安稳地安置在车上。随着驴子缓慢而摇晃的步伐,驴车开始朝着李家村的方向前行。 实际上,李家村与靠山村之间的距离还是有些远的,平日里两个村庄几乎没有往来。只有在两村联姻时,双方家庭才会有所交流。送别裴燕后,裴家继续摆设酒席直至夜幕降临,明月高悬于枝头时分方才散场。值得一提的是,村长此次相当给面子,亲自前往裴家稍作停留,随礼礼钱吃了席面之后,这才离去。 待人群逐渐散去,孙氏和裴老汉伫立在庭院门口,送别最后几位村民。裴老汉凝视着李家村的方位,深深叹息一声。\"当家的,今天可是大喜之日,你叹什么气?\"孙氏有些埋怨的轻拍了一下裴老汉。 \"我始终觉得这样的大好事,怎会砸到燕子身上。\"裴老汉眉头紧皱,转身回到院内。\"那自然是因为咱女儿有福分啊!\"孙氏转头对尹小雨喊道:\"愣着干嘛,还不快收拾整理!\" 尹小雨被孙氏的喊声吓得一颤,紧忙低下头收拾碗筷。席面上的菜品基本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就算有剩的也被村民折碗里带走了,尹小雨饿了一天,以为能有些剩的,结果放眼望去桌子上都干干净净。她也知道,村子里吃席就是这样,只能忍着饥饿继续默默低着头收拾。 第65章 新婚夜 且说那裴燕坐在驴车上,随着车子一路颠簸摇晃,终于抵达了李鑫家。李家的房屋乃是三间青砖大瓦房,气势恢宏。然而,此时的裴燕头顶盖头,视线受阻,并未能亲眼目睹这一切。待到她完成拜堂仪式,送入洞房之际,方才真切感受到李家的富庶。 通常情况下,乡村中的屋子多以土地为主,稍有讲究些的人家或许会铺设一层石头。但这李家却与众不同,屋内的地面竟是精心铺满了一层细腻的青砖。裴燕心中暗自欢喜不已,连她自己也未曾料到,竟能嫁入如此殷实之家。 此刻,李鑫正在院子里向来宾们敬酒,裴燕则小心翼翼地取出孙氏交给她的小册子。才翻开短短两页,她的脸颊便如熟透的苹果般涨得通红。耳畔传来院子里喧闹的人声笑语,裴燕不禁有些焦急起来。眼看着李家的宴席已经持续至后半夜,可李鑫仍在外面忙于应酬。 又过了很长时间,新房的门才缓缓被推开一条缝儿。裴燕深吸一口气,赶紧正襟危坐起来,满心期待地盯着红盖头下的地面。然而,进来的却是李母。 只见她手上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精致的小托盘,轻声说道:“燕子啊,饿坏了?先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李鑫的东家突然来了,他可能还得在院子里多陪陪人家。要是太晚了,你也别等他,自己早点歇息。” 裴燕听后,轻轻掀起盖头的前端,抬眼望向屋内站着的李母,柔声回答道:“好,我知道了,谢谢娘。”李母看上去面容慈祥、和蔼可亲,嘴角挂着一抹温暖的笑容。她把托盘稳稳地放在桌上,然后温和地对裴燕说:“孩子,快吃。” 待李母转身离去并顺手带上房门之后,裴燕才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此刻,她早已饥肠辘辘,于是迫不及待地快步走到桌旁,风卷残云般地大吃起来。由于担心待会儿李鑫会突然进屋,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吃相,会认为她没有教养,不懂礼数,因此她吃得飞快无比。 迅速地扒拉完碗中的食物后,裴燕便急忙坐回到原先的座位上。此刻,院子里的声响正逐渐减弱,但她的心跳却愈发剧烈,仿佛要冲破胸腔一般。然而,漫长的等待过后,出现在眼前的仍旧只有李母。 \"孩子啊,时间不早了,你早点歇息。李鑫那小子喝得烂醉如泥,已经直接去西屋睡觉啦。\" 李母轻声说道,然后转身关上房门离去。 裴燕无奈地掀起头上的红盖头,心中不禁有些恼怒,忍不住跺了跺脚。但转念一想,既已嫁入李家,未来总会有美好的日子等着自己。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次日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裴燕便早早起身。尽管这个小村庄并没有太多繁杂的礼节,无需向公婆敬茶之类的仪式,但作为新媳妇,早起为婆家准备早饭仍是必要之举。 第66章 裴燕有孕 当裴燕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时,发现李家人尚未睡醒。她轻轻卷起衣袖,准备大展身手。 面对李家精致的米面食材,裴燕竟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在家中时,她很少下厨做饭,此刻难免感到有些慌乱无章。一番忙碌之后,饭菜终于出锅,但看上去实在难以勾起人的食欲。尽管如此,好歹算是完成了任务。 此时此刻,李家人也陆续醒来。而其中最早苏醒过来的便是李鑫,只见他刚刚洗漱完毕,额头上还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他面带微笑地对裴燕说道:“燕燕,怎么起的这样早?” 李鑫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让人如沐春风。听到他的问话,裴燕的脸颊瞬间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她微微低垂着头,轻声回答道:“既然已嫁入李家成为新妇,自然应该早起操持家务。” 说完这话,裴燕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甜蜜与幸福。然而,她并未察觉到李鑫眼中闪过的那丝不易察觉的嫌弃。随后,李鑫轻轻揽住裴燕的肩膀,一同走出了厨房。当他的目光掠过桌上那些裴燕精心准备的饭菜时,虽然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丝厌恶,但很快便被他巧妙地隐藏起来。 早餐时分,全家人围坐在一起用餐。不过,李鑫似乎并没有什么食欲,只是草草地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待用完餐后,李母二话不说,直接将李鑫和裴燕赶回了房间。裴燕感到十分拘谨,她紧张地拉扯着自己的衣角。今天,她身着一件由孙氏亲手缝制的红色衣裳,此刻与李鑫独自共处一室,使得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放自己的双手双脚。 李鑫非常顺从地接受了一切,根本不顾及白天还是黑夜,毫不犹豫地拉着裴燕入了洞房。自从结婚以来,李鑫一直表现得十分勤劳努力。然而,就在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当全家人正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裴燕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干呕声。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所有人都惊愕不已,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裴燕,并急忙请来大夫到李家问诊。 经验丰富的老大夫仔细检查过后,轻抚着自己的胡须,面带微笑地说道:“恭贺啊!小夫人这是怀有身孕了。”听到这个消息,李家人无不欣喜若狂。然而,正当大家沉浸在喜悦之中时,李鑫却出人意料地表示他需要返回县城去工作。 尽管心中充满了不舍,但裴燕依然默默地为李鑫收拾行装,准备好他所需的物品。她理解丈夫的决定,知道他肩负着家庭的责任,必须外出谋生。在分别的那一刻,两人紧紧相拥,彼此深情凝视,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只是裴燕没想到,这一别,李鑫竟然再也没回来过。李家李母李父倒是将她像祖宗一样的照顾着,但每个月除了会按时寄回来的银钱,丝毫没有李鑫的消息。裴燕觉得有些不对,却也没过多的探究。 第67章 开个面馆 自从裴焕走之后,凤恬的日子过的十分的无聊,除了裴修回来能热闹几天,其余的时间凤恬都是没什么事情,所以她直接去镇上买了个铺子,准备做点吃食生意。 铺子前面是门面铺子,出了后门是个二进的小院子,跟房主磨了好久,最后六十两买下了,凤恬雇了王叔的牛车,将家里的东西来来回回的几趟,都搬过来了,连那些鸡和老四都带过来了。这样一来,裴修休沐就不用再坐牛车回去,直接走过一条街就能回来。 有了点事情做之后,生活也充实了不少,凤恬的铺子位置不算太偏,在每次赶大集的时候,人们一定会经过的地方。 店里的桌椅装修凤恬依旧是交给村里的王木匠,王木匠跟凤恬也算是老熟人,给凤恬的都是优惠价。一个月的时间,店里已经装修的七七八八了,凤恬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开个面馆。 大燕的冬天长,来回赶路的人来上一碗热乎乎的汤面,能从脚趾间暖到头发丝。除了汤面,凤恬还准备了熟食棒骨,大骨头热乎乎的做的软烂入味,啃完了肉吸吸骨髓,那滋味别提多爽了。 除此之外,还有几样小食,这些都是裴修同窗他们吃过并且赞不绝口的小食,提前做好了之后,摆在柜台里,到时候直接称重卖出就行了。 冬天来临之前,凤恬的面馆终于是开张了,匾额上是秦夫子苍劲有力的大字,“汤面”,旁边还画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的图案。凤恬不爱动脑子,而且百姓们也多的是没读过书的,这样言简意赅,大家都能看懂卖的是什么。 当天正巧是裴修的休沐日,不止学子们来了,连秦夫子也过来点了碗汤面,顺便买了两斤小食回去。 凤恬的面馆一碗面十文钱,分量足够一个成年男子吃到饱,也正是因为量大便宜味道好,所以很是受百姓的欢迎。 万家酒楼的房掌柜也会来吃面,还会邀请凤恬去万家酒楼做几个新菜。如今万家酒楼已经成了镇上独一份了,之前的四方楼已经被挤兑的关了门。 凤恬如今一日就能进账一两银子,虽然跟卖方子比,这点银子不算什么,但是毕竟是自己凭借劳动赚来的,凤恬打心里的觉得满足。 远离了村子,村子里发生的事就鲜少能传进耳朵,知道裴燕怀孕还是上次林婶子来赶集,到凤恬这里稍微坐坐,凤恬正巧也该休息吃饭了,于是给自己和林婶子各做了一碗面,二人边吃边聊凤恬这才知道最近村子里的八卦。 不过最让她震惊的还是尹小雨居然和裴柱子厮混在一起了,二人在裴家过着如同夫妻一般的日子,气的孙氏晕头转向的,但裴柱子毕竟是她的儿子,裴刚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放出来,孙氏闹腾了几天也就默许了。裴柱子也不知道怎么弄来的裴刚签过字的和离书,然后去官府和尹小雨过了明路,村里人的唾沫星子都快将裴家淹没了,凤恬听的咋舌。 第68章 对簿公堂(上) 日子依旧如往常一般平静地流逝着,然而就在这一天,凤恬的面馆里却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吴冰和金花夫妇俩。只见金花怀中紧紧抱着他们的儿子,而这个小婴儿,正是那天凤恬救下的那个小孩。 这两人刚踏进屋子,便立刻开始撒泼打滚、哭闹不休,嘴里还不停嚷嚷着:\"我们的儿子被凤恬给害死啦!\"听到这话,凤恬顿时感到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对夫妻此番前来的目的显然就是想要讹诈钱财。 店里的客人们见状,不禁面面相觑。尽管他们并不相信如此温和爽快利落的老板娘会做出这种事情,但大家都生怕惹上麻烦,于是纷纷结清饭钱后匆匆离去。当然,也有一些人天性喜欢凑热闹,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门口观望这场闹剧。 面对眼前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凤恬表现得异常淡定。她冷静地注视着对方,然后转头对店里新来的伙计说道:\"小天,去报官。\"话音未落,那对夫妇的哭声稍稍停顿了一下,但紧接着又恢复如初,继续哭喊道:\"我的儿啊,你死得好冤枉啊!\" 因为县衙离镇上还有段距离,所以当官府的差役们赶到时,这对夫妇已经足足哭嚎了半个时辰之久,连嗓音都变得有些沙哑了。 众人被带到县衙后,只见县衙内气氛肃穆,官老爷端坐在公堂之上,一脸威严,令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堂下有三人跪在中间,低着头不敢正视上方。 县官姓张,他已经在位十多年了,一直以公正严明、两袖清风着称,深受百姓们的爱戴和信任。此时,他开口问道:\"是谁报的官?\"声音洪亮而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跪在中间的一名妇人抬起头来,回答道:\"民妇凤氏,在镇上经营着一家面馆。今日这二人突然闯入面馆,诬陷民妇害死了他们的儿子,并在面馆里哭闹撒泼,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意。民妇实在无奈,只好前来报官,恳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妇作主,明辨是非。\" 名叫凤恬的妇人说话时语气坚定,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县官,显得不卑不亢。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旁的吴冰夫妇却因心中有鬼而浑身发抖,眼神四处乱瞟,显然没有料到凤恬竟然真的会选择报官。 张县官见状,用力一拍惊堂木,发出一声脆响,震得那两人身体猛地一抖,愈发紧张起来。他厉声道:\"你们二人,速速报上姓名!\" 这声喝问如同一记惊雷,让整个县衙都为之震颤。 张县官垂着眸子仔细的端详着公堂当中的几人,只见凤恬跪在那里身姿笔直,脸色毫无怯意,坦坦荡荡。反观吴冰夫妻二人,畏畏缩缩眼睛不住地乱瞟,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惊慌。张县官心里便知道了七八分,但断案不能光凭借这点,他静静地等着听那二人的说辞。 第69章 对簿公堂(下) “小人姓吴名冰,是本镇一介平民,平日以经营米面为生计不久前,小儿进食时不慎……不慎噎住,因听闻凤氏略通医术,家中老母便前往凤氏家中求助,事后小人给了足足三钱银子。凤氏究竟如何施治,小人实难知晓,但此后短短两月间,吾儿身体愈发虚弱不堪,昨日本已气息奄奄、命悬一线!待送至医馆诊视后,大夫说,是凤氏先前治疗失当所致。小人心痛欲绝,遂与贱内一同登门讨说法。”吴冰冷汗淋漓地讲述完毕,始终低着头,不敢直视张县官。 凤恬早已扫视过金花怀中的孩童,只见那孩子脸色青紫,双眼凸出,分明是食物哽噎致死之状。想必是这对夫妇一时疏忽,未能及时拍打孩子背部令其吐出异物,终致惨剧发生。 \" 凤氏,对于吴冰所言,你有何辩解?\" 张县官全神贯注聆听,身旁师爷亦用心逐一记录。 凤恬一脸从容地说道:“民妇的确精通医术,此前也曾在村中帮助乡邻们治疗一些小病小痛。那天,正是吴婶子抱着孩子来找我求助,那孩子吃李子时不慎吞下果核,卡在了气管里,眼见着就要断气。幸得我及时出手相助,才成功将果核拍打出来。此事绝无可能留下任何后遗症。大人若存疑虑,可以传召仵作前来询问详情,并对这孩子的死因进行勘验,自然就能水落石出。” 张县官听后慢慢地点了点头,他深知被食物噎住这种事情屡见不鲜,通常情况下,只要能把食物拍出体外,大多都不会有太大问题。想到这里,张县官决定派人去请来仵作。 吴冰夫妇听到这话,顿时慌了神,紧紧抱住怀中的孩子,大声嚷嚷道:“你这分明就是在推脱责任!这孩子明明就是被你害死的!”话音未落,金花便开始在公堂上放声大哭,全然不顾自己身在何处。 张县官见状,猛地拍下惊堂木,发出一声脆响。堂下的金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住,哭声戛然而止,整个大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来人啊!立刻将孩子的尸首送往仵作处,等仵作检验完毕后,再做定夺。”张县官高声下令道。 张县官的命令一下,哪里还能任由金花胡闹,衙役将孩子抢过去送到后堂仵作验尸的地方。 这下这二人吓得瑟瑟发抖,其实已经不用等仵作的结果,就凭着二人的反应,张县官也知道这事谁对谁错。 县衙门口,众人都在小声议论,过了约么一盏茶的时间,老仵作写好了爰书走上公堂,他躬身行礼道“启禀大人,卑职已经查验过吴家小儿的尸首,乃噎食窒息所致,应是前日吃果子时,果核将其卡住,救治不及,窒息身亡。” 仵作说完,众人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金花顿时瘫坐在地,哭着埋怨“都怪你,说什么能讹凤氏一笔银子,我儿子都死了,我还要什么银子。”她一边哭一边捶打吴冰。 第70章 打板子赔银子 吴冰双腿一软,也瘫坐在地,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张县官猛地一拍惊堂木,震得整个大堂都嗡嗡作响:“大胆刁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污蔑他人!本官宣判,此案乃吴冰夫妇之过。吴冰夫妇公然在凤氏店内闹事,责令吴冰夫妇赔偿凤氏一两纹银!来人啊!把吴冰给我拖下去,重重地打十大板!” 话音刚落,张县官便将令牌狠狠地扔在了吴冰面前的地上。吴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嚎啕大哭起来,一边拼命地磕头求饶:“大人,草民知错了!求大人饶了草民!” 然而,那些衙役们又怎会对吴冰心生怜悯呢?只见两名身材魁梧的衙役快步上前,押住吴冰径直往衙门门口走去。到了门口,他们毫不留情地将吴冰按在一条长长的凳子上,然后迅速扯下他的裤子。紧接着,那无情的板子便如雨点般噼里啪啦地落在了吴冰的屁股上。 每一下板子落下时发出的清脆声响,仿佛都能穿透人们的耳膜;而那板子打在皮肉上所产生的剧痛,更是让旁观者不禁为之胆寒。仅仅十板子过后,吴冰的屁股已经变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板子重重地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随着最后一下板子结束,围观的人群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那是一位满脸皱纹、神情憔悴的老妇人——吴婶子。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吴冰身边,默默地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提起他的裤子,仿佛生怕弄疼了他。做完这些后,吴婶子慢慢站直身子,步履蹒跚地走向凤恬。 \"好孩子……\"吴婶子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愧疚和自责,\"是这两个坏了心肠的东西对不起你,婶婶知道自己没脸来求你原谅,但还是要跟你说一声对不住,请你不要怪罪他们。\" 看着眼前的吴婶子,凤恬心中一阵酸楚。只见吴冰和金花身着华丽的绫罗绸缎,头上戴着金光闪闪的发簪,手腕上挂着晶莹剔透的玉镯;而吴婶子却穿着满是补丁、早已洗得发白的破旧衣裳。 然而,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命运轨迹,凤恬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无法多说什么。吴冰之所以会走到今日这般田地,可以说是吴婶子在教育方面的失败所致。当初该严加管教时,因心软心疼孩子而未能尽责教导,以致于到了后来,根本无从管教。无论子女犯下多么严重的罪行,做父母的都只能默默承受苦果。 凤恬并没有那般博大的胸怀去同情他人,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接受了吴婶子的歉意。然后,她伸手从张县官那里接过一两纹银,并向他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大人。\" 众人纷纷离去之后,凤恬心想自己也得赶在天黑前回到面馆去。然而,她才走出没几步路,便被刚刚堂上的师爷给拦下了。凤恬停下步子,疑惑的转过身子,屈膝行礼。 第71章 做汤面 这位师爷看上去年纪并不大,脸上却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息。据说他当年还曾考取过举人,只是不知为何,最后竟选择回到这个小县城里当起了师爷。 \"小妇人请留步。\"师爷轻声说道。 凤恬面露疑惑之色:\"师爷有何事吩咐?\" 师爷微微一笑,回答道:\"是张大人有请。\" 听到这话,凤恬心中更是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前往。随后,她便跟随着师爷一同走进了县衙的后堂。 后堂里张大人正坐在椅子上等着,见到凤恬来了,这才起身,“凤夫人。”他彬彬有礼的开口。 “大人有何吩咐?”凤恬依旧是坦坦荡荡,她不认为自己能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县官惦记,所以不妨就坦荡的问出来。 “是本官的私事。本官听闻夫人做的汤面小食手艺一绝,但汤面买了回到县城会坨在一起,我家老母年轻时就酷爱汤面,如今腿脚不便,不知能否请夫人在府中做碗汤面再回去。哦,银钱双倍,到时本官派马车送夫人回去。”张大人看起来就是个孝顺的,他说完,哪里还有刚才公堂上的威严,俨然就是个大孝子。 “大人能看上民妇的面,自是荣幸至极,民妇这就去做。不知后厨在哪?”凤恬屈膝行礼,笑着道。 她心下不禁对比吴婶子和这张大人,唉,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 凤恬被张大人亲自引到厨房,之后,凤恬利落的揉面醒面,熬制汤底,面条做好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凤恬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熬制汤底费了点时间,民妇多做了几碗,大人也一起尝尝。” 张大人闻着香味,眼睛都亮了,赶紧派人端去后院,“多谢小夫人。”说完他非要给凤恬银钱,凤恬无奈,只得收下,之后才坐着马车回到面馆。回去时小天还在门口张望,很是担心的模样。一见凤恬回来,欢快的喊“东家!” 要说这小天这小子,今年十三岁,本家姓韩,叫韩天。还是前段日子凤恬在镇上赶集碰到的第一个卖身葬父的古代人,凤恬一时心善,给了银子,原本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没想到这孩子将自己的父亲安葬之后,寻了过来,说什么以后就是凤恬的人了。搞得凤恬哭笑不得,只能暂时让他在店里帮工做伙计,如今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也确实需要一个伙计,于是他就这样留下来了。 后院的屋子也够,平日里凤恬闲下来就会教他记账认字,小天聪明,几日时间就能将店里的账记得井井有条,干活也从不躲懒,手脚麻利不说,还嘴甜。凤恬觉得自己好像又捡了个儿子。但凤恬这身子,自己也才十六,每次她将小天当儿子一样的说话,小天脸色都红红的,然后怪怪的强调自己十三了。 然而凤恬早就忘了自己这身子十六,还以为是前世自己是年过三十的高龄美少女,并没觉得哪里不对。 第72章 朱氏生了个大胖小子 严寒料峭的冬季如狂风般席卷而来,速度之快超出了凤恬的预期。镇上店铺中的柴火即将消耗殆尽,凤恬不得不与小天一同雇佣王叔的牛车返回村庄取柴。一来一回,所带回的柴火足以满足长时间的需要。然而,凤恬心想既然已经开始搬运,何不一次性将所有柴火全部运走呢?这样可以省去后续的麻烦。 村里房屋的钥匙早已交给了林婶子,请她帮忙照料。每逢赶集日,凤恬总会热情地邀请林婶子到店里品尝美味的面条,并在她离开时送上满满一堆精致可口的小吃。 不过,自从村里人得知凤恬在镇上开了面馆后,每逢赶集便纷纷前来光顾。其中一些喜欢占小便宜之人,吃完饭后总不肯离去,目光还不停地扫视着摆放小食品的柜台。每当此时,小天便会挺身而出,站在这些人面前大声说道:“每碗面条售价十文钱,小食每半斤也要十文钱!”他毫不退缩,坚决维护自家东家的利益。 那些人对小天视若无睹,这孩子却毫不气馁,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由于店内人来人往,有些好面子的人被喊了两声后便会付钱离去。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如此自觉,比如孙氏。 自从天气转凉以来,孙氏每逢赶集必会前来吃面。她要了一碗面后,并不急于离开,而是慢悠悠地坐着喝汤,摆出一副婆婆的派头,指使着小天:“小天啊,快去给我拿些小食尝尝。” 小天自然不会买账,直接回应道:“您先把面钱结了再说。” 孙氏一听这话,立刻炸开了锅,扯开嗓子嚷嚷起来:“我可是他婆婆,吃碗面还要给钱?” “哦?婆婆?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分家了?” 凤恬笑容可掬地站在柜台后面,一边拨动着算盘珠子,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孙氏见自己辩论不过对方,便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她一边哭闹着,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哎呀呀,真是没天理啦!儿媳不养婆母,吃碗面还要钱,这还有没有王法啊?” 凤恬见状,立刻明白了孙氏想要耍无赖。于是她毫不示弱地说道:“小天,快去官府报案!这里有人吃霸王餐,吃完饭不肯付钱!”小天听后,二话不说,转身就做出一副要往外跑的样子。 孙氏被吓了一大跳,她可不想因为区区几文钱而惹上官司。于是她急忙站起身来,一把拉住小天,同时从怀中掏出钱袋,数出了十文铜钱狠狠地摔在地上。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算你们狠!”说完,她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现场。 孙氏回到家,路过朱家的时候,听见朱家里传出朱柔的喊叫声,那声音孙氏一听就知道,是生孩子的声音。朱家此时没锁大门,里头的人都兵荒马乱的,谁也没注意孙氏什么时候混进去的。 孙氏躲在个角落里等着,直到朱氏生出来了,屋里产婆抱着孩子出来说“诶呦!恭喜啊!生了个大胖小子!” 第73章 孙氏纠缠 孙氏心急如焚地冲上前去,口中急切地喊道:“哎哟喂,快让我抱抱我的乖孙哟!”然而,尚未等朱家的人走到跟前,孙氏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去,满心欢喜地想要接住孩子。 可惜事与愿违,就在她即将抱住孩子的一刹那,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袭来,猛地将她推开。孙氏惊愕地转过头,发现推搡自己之人竟然是朱老头。此时此刻,朱家众人皆满脸怒容,目光锐利如剑般凝视着她,令孙氏心生恐惧,再也不敢轻易伸出手去。 朱老头的妻子迅速将那可爱的小婴儿接入怀中,而朱老头则冷漠地说道:“我们两家已然和离,孙氏,你还是尽快打道回府,别在这此自讨苦吃。”孙氏却毫不示弱,嘴硬地反驳道:“虽说咱们两家分道扬镳,但这毕竟是我家老二留下的血脉啊!我身为奶奶,难道连抱抱自己的孙子都不行?” 谁能料到,朱家根本不像其他人家那样会对一个老婆子忍让几分。只见朱家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二话不说,径直走上前来,一把抓住孙氏,像扔烂菜叶子一般将她抛出门外。 孙氏被重重地摔到地上,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好一会儿都没能从剧痛中缓过气来。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叫嚷着:“你们朱家这群狠心短命鬼啊!居然要活生生地把我老婆子打死呀!” “不让奶奶看亲孙子,你们朱家比县里的官老爷还厉害!哎呀打死人啦!”孙氏扯着嗓子大声叫嚷着,仿佛要让全世界都听到她的冤屈和不满。而此时此刻,屋内的朱柔正忍受着产后身体的虚弱与不适,但孙氏那刺耳的吵闹声却不断传入耳中,令她气愤不已,恨不得立刻冲出去狠狠地反驳一番。 “闺女啊,千万别急,你刚刚才生完孩子,一定要稳定下来,万不可过于激动啊。”一旁的产婆子连忙轻声安抚道,试图平息朱柔心中的怒火。然而,尽管产婆子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朱柔心头的闷气仍旧无法消散,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眼眶。就在这时,只听得屋内传来产婆子惊慌失措的呼喊:“不好了,出血了!” 朱老头对孙氏的叫嚷充耳不闻,此刻他心急如焚,一心挂念着自己的女儿。眼见着家里其他人纷纷奔向屋子,孙氏也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她慌忙从地上爬起,想要趁乱赶紧溜走。 哪曾想,正当她起身之际,却瞥见朱老头手持一把锋利的菜刀朝自己走来。刹那间,恐惧笼罩了孙氏全身,她瞪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那冰冷的刀刃无情地挥向自己,孙氏忘记了反应。只一刀,朱老头便砍在了孙氏的手臂上,孙氏的手臂顿时鲜血四溅。 血流了一地,孙氏的脑子才反应过来,一边狼狈起身,一边大喊“杀人啦!朱老头疯了!杀人啦!谁来救我!村长,救救我!” 第74章 你这婆子,你给你子孙积点阴德吧 受伤后的孙氏发出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院子。她怎么也想不到,朱老头竟然会如此凶狠地对待自己。疼痛难忍的孙氏捂住伤口,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眼中满是惊愕。而此时的朱老头,则宛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你这个挨千刀的杂种,竟然敢拿刀砍我!快来人呐!有人要杀人啦!”孙氏惊恐地尖叫着,一边拼命逃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呼救。周围还有不少凑热闹的村民围观,她慌乱之中一头扎进人群里,企图借由人群的掩护逃脱朱老头的追杀。 朱老头气得双眼通红,怒发冲冠,嘴里不停地咒骂:“孙氏,你个贱人!如果今天我女儿救不回来,哪怕豁出这条老命,我也要亲手把你剁成肉酱!”此时此刻,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恨和绝望。 屋子里,稳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而朱家大郎则马不停蹄地飞奔前往镇上请郎中。眼下,所有人唯一的期望就是朱柔能够顽强地撑到郎中赶来。 朱家人对孙氏可谓恨之入骨,如果不是因为她,朱柔怎会产后大出血?如果不是因为她,凤恬又何须为了躲清静镇上去居住。若是凤恬还在家中,或许还能帮上一把,至少可以多支撑一段时间。 朱老头咬牙切齿地吼道:“各位街坊邻里们,请你们让开些!我这刀子可不认人,万一误伤了哪位,休怪我这老头子无情无义!”话音未落,他便高举砍刀,准备朝孙氏扑去。 众人一听这话,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四散逃窜。原本躲在人群中的孙氏瞬间无处藏身,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拼命狂奔。 跑了一会儿,就遇到村长,碰见村长,朱老头才算是冷静了一点,可这份冷静没维持多久,就听见朱家屋子里传来朱老头妻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这下,朱老头哪里还顾忌,直接拉开村长一刀砍向孙氏,这一刀孙氏毫无防备,脸上直接砍开个大口子,血汩汩的流出来,这次她是真的怕了。 “贱人!我要你给我闺女赔命!”朱老头显然已经失去理智,拿着菜刀奔着朱氏的头就砍过去,还是赶来的江猛兄弟二人将人拉开。“朱叔,别犯傻。” 朱老头挣扎无果,这才脱力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朱柔没了,因为孙氏的原因,气急攻心,产后出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朱大郎请回来的大夫倒是直接来救孙氏了。朱家说什么都不让治,还是村长发话,这才先给孙氏止血。 本来是添丁的喜事,结果喜事变丧事,孩子哇哇的哭着,似乎也感受到母亲的离去,怎么哄都哄不好。朱家人一个个的沉默着,还是产婆子出来道“哎呦,造孽哟,你这婆子,你给你子孙积点阴德。”说完,脚步匆匆的离去了。 众人都是唏嘘不已,有孩子的人家都赶忙回家去,怕被冲撞影响自家的孩子。裴老汉来的时候,孙氏的血已经止住了,但她也确实知道自己惹祸了 ,躲在村长身后不敢出声。 第75章 爹,你坐牛车去 村长一言难尽的看着裴老汉,让裴老汉给个说法。 裴老汉叹口气“明日我就去官府盖印,休了孙氏。既然是她惹的祸事,你们朱家要打要杀都成,就让她自己在这赎罪。” 朱老头红着眼,“杀了她,我的女儿也回不来。”朱老头也是个讲理的,当初同意自家女儿嫁给裴老二,也是有一半原因是因为裴老汉这个人,裴老汉虽然窝囊,但是个讲理的。可现在正是因为他的讲理,让他们朱家不知该怎么做。 孙氏一听裴老汉的话,顿时整个人都炸了,她捂着伤了得手臂跑到裴老汉身边“当家的,你不能不要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你看在我给你生了三个子女的份儿上,你再原谅我一次,当家的,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这样狠心?” 裴老汉冷冷的看着孙氏,开口“你生的三个子女都像你,老二像你混不吝,吃喝嫖赌样样不落,就是不做正经事。老三像你贪财,大好的前途不要,贪图那两三个子儿,自毁前程。老四更像你,自私自利,出嫁之后可曾回一次娘家?怕是早就巴不得甩了这个家。我的儿子就只有大郎一个,是我一次又一次的犯糊涂,这才纵着你犯下今日这样的大错。孙氏,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裴家妇,你……好自为之。” 说完裴老汉走了,去向镇上,等他走到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虽然很难开口,但裴老汉还是找到凤恬,问她能不能将老屋的钥匙给他,他实在无处可去。 凤恬看着裴老汉穿着一身洗的发白满是补丁的衣服,脚上的布鞋也破了个洞,一个人站在月色下,到底还是心软了,“爹,你在这住下。” 裴老汉一听,眼圈顿时红了,连忙道“不用不用,我怎么能……” 还没说完,裴修就哒哒哒的跑出来,直接将裴老汉拉进自己的屋子,一边走一边说,“爷,明日娘会收拾出屋子给你住,今日您先跟我将就一宿。” 裴老汉心里一片酸涩,什么都说不出,只能任由孙子将自己拉进屋里。算了,明日再说。 本想着到了第二日回老屋去住,一起来却见凤恬已经做好早饭,笑盈盈的开口,“爹,吃饭了。” 裴老汉沉默的点点头,“好。” 吃完了饭,裴老汉沉默的出门,凤恬不放心,问他去哪,裴老汉说去县衙,去休了孙氏,到官府那盖印。说着从怀里拿出之前写好的休书。 凤恬有些意外,但镇上离县里还很远,凤恬拿出一两银子给裴老汉,“爹,你坐牛车去。” 裴老汉不收,凤恬强硬的将银子塞进他手里,看着他上了牛车,这才放心。 到了县衙,这套流程倒是很快,拿着官府发的文书,裴老汉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他犹豫很久,在县里街边买了个糖葫芦,想着回去给裴修,回程的时候没舍得坐牛车,走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他走着走着,就见自己的孙子坐在店门口,“爷,你怎么才回来?这是给我的吗?” 第76章 丫头你心眼好,将来定是个有福气的 裴修正和客人交谈甚欢时,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连忙迎上去:“爷爷,您回来啦?这糖葫芦是给我的吗?” 裴修关切地询问着,待看到裴老汉点头示意后,这才放心地接过他手中的糖葫芦。然后,他紧紧拉住裴老汉的手,一同走进店里。 此时,凤恬正在忙碌着。当她瞥见裴修带着裴老汉进来时,并没有多问什么,而是默默地煮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还特意从锅里捞出两根粗壮的棒子骨放在碗里。 午后时分,店里的顾客渐渐稀少。裴老汉犹豫半天没动,抬头见着裴修盯着自己的晶亮眼神,这才缓缓地吃起那碗美味的面条来。然而,面对那两根诱人的棒子骨,他却丝毫未动。 裴修注意到这个细节,心中一动,赶忙说道:“爷爷,您快尝尝我娘做的棒子骨,味道可香了!”说罢,他拿起一根棒子骨轻轻咬了一点肉,接着故意眨眨眼说:“爷爷,这下这根棒骨被我咬过就没法卖给别人喽,但您不会嫌弃我?” 裴老汉心头涌起一股暖流,他凝视着裴修,声音略微沙哑地开口:“孙儿,你要用心念书。” 裴修听闻此言,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迫不及待地回答道:“嗯嗯,爷,夫子说明年春天我可以去考童生了!”他满脸洋溢着自豪与期待。 裴老汉满是欣慰地笑了起来,连连说好。随后,他终于拿起棒子骨,津津有味地啃食起来。 祖孙俩围坐在桌旁,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分享着生活中的点滴趣事。店内弥漫着温馨祥和的氛围,仿佛时间都在此刻静止。 看着他将食物吃得一点儿不剩,凤恬心中略感欣慰,这才开口说道:“爹,您就别再回村里去了,留下来帮帮我。如今咱家这生意是愈发地红火了起来,但我一个人实在是有些忙不过来。小天可以在店里帮忙跑跑腿儿,您要是能帮我和下面粉那就更好啦!爹,我会按月给您工钱的。” 裴老汉听后,急忙摆手拒绝道:“不用给工钱,你要是有啥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爹开口便是。” 凤恬微微一笑,轻声回应道:“不给工钱也行,那以后我和裴焕一同养您老人家。” 话音刚落,裴老汉便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感动之情,泪水夺眶而出。他赶忙低下头,试图掩盖自己的失态,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好孩子,你真是个善良孝顺的好姑娘!大郎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真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呐。”过了许久,裴老汉方才缓缓抬起头来,用袖口擦拭掉眼角的泪痕,略带哽咽地说道。 自那日起,村子里的人们都知晓了裴老汉留在凤恬身旁帮忙打理铺子的事情,并且不再返回村中居住。后来,当林婶子前来赶集时,凤恬这才得知其中缘由,不禁为此感慨万分、唏嘘不已。话说了一会儿,林婶子见裴老汉确实在认认真真的和面,到底还是笑了“丫头你心眼好,将来定是个有福气的。” 第77章 开始抓壮丁 老村长最终决定让孙氏跪在朱氏的棺材前忏悔罪过,一直等到朱柔入土为安为止。而不知是否出于有意为之,朱家将灵柩停放了很长时间才举行葬礼。在下葬当天,孙氏的双膝已经肿胀得非常厉害,但裴家却没有任何人前来接应她回家。于是,她只能独自一人艰难地爬行着回去,这一幕被许多村民目睹,众人无不对此感到惋惜和慨叹。 遥想当年,孙氏曾经也是个颇为风光、颇具颜面的老婆子啊!由于裴焕从外地寄回的银钱颇丰,她家盖起了青砖瓦房,生活过得十分滋润。然而世事难料,如今竟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 自从被休弃后,孙氏在村子里便一蹶不振,昔日的精气神儿早已荡然无存。不仅如此,她每天还得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讨好尹小雨。在家中,她更是像牛马一样辛勤劳作,不仅要操持家务琐事,连裴家田地里的农活也全靠她一人承担。此时此刻,孙氏懊悔不已,但令她悔恨的并非自身的行为举止,而是不该前往朱家,招惹上这般倒霉之事,否则裴老汉也不会狠心将她休掉。 原本大家都认为村子里最大的祸害已经安静下来了,靠山村可以过上一段平静安稳的日子。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北熵竟然攻打过来!官府派遣了一队衙役前来张贴告示,命令每户人家必须征召年满十四岁及以上的强壮男子入伍参战。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众人惊愕不已,一时之间无法回过神来。靠山村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仿佛炸开了锅一般。孟婶子心急如焚,当晚便拄着拐杖匆匆赶来寻找凤恬,询问是否能够将江家兄弟分配到与裴焕一同出征。她此时已是六神无主、病急乱投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裴焕毕竟久经沙场,有着丰富的经验,或许能够更好地保护江家兄弟。 面对孟婶子的请求,凤恬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裴焕那边的具体状况,实在无能为力。但她还是安慰道:\"孟婶子,请您放心,江猛哥和江虎哥身体健壮有力,一定会没事的。您不必过于担忧。\" 凤恬深知战争的残酷与无情,但她只能用这样的话语来宽慰焦急的孟婶子。而孟婶子则默默祈祷着上苍保佑,希望江家兄弟能够平安归来。在这动荡不安的时代,每个人的命运都被卷入了战火之中,未来充满了未知与变数。 将十四岁以上的壮丁带走之后,原本热闹非凡的靠山村瞬间变得冷清起来,整个村子里也没剩下几个男丁了。孙氏泪流满面地望着裴柱子收拾行囊,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忧虑。 待到出发前,孙氏才得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牢里的男囚早已在他们抓走壮丁之前就被送往了战场。如此一来,裴刚显然是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踏上了前线之路。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孙氏几乎陷入疯狂,她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不顾一切地大声哭喊道:“儿啊!到了战场一定要找到你的大哥和三弟,你大哥身手厉害,定能保护好你!” 第78章 大雪封路 然而,面对母亲的嘱托,裴柱子却表现得不屑一顾。他心里暗暗嘀咕,自己根本不需要裴焕的庇护。只见他扬起手臂,挥手告别,毫不犹豫地跟随着大部队离去。 相比之下,镇上的政策相对宽松一些,每户人家只需派出一名壮丁即可。由于裴老汉年事已高,而韩天年纪尚小,因此并未有人被迫前往战场。家里的生活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模样。 在这群官差中,有一个衙役认得凤恬,两人还交谈了几句。中午时分,自然是由凤恬设宴款待这些官差,让他们尽情享用美味的肉食和面条。或许是因为知晓凤恬与县官老爷相识,这些官差们都表现得十分规矩,离开时主动留下了银钱。毕竟,对于每月领取三四两月银的他们来说,这区区十几文钱并算不了什么。 送走了衙役们,凤恬的心里也有些慌,北熵打过来了,裴焕还好吗?这么久了一封家书也没有,不知道他在那边到底怎么样。 ——大燕边境—— 裴焕正与数位将领围坐在营帐内,面色凝重地研究着战术。近期经历的数场战役胜负参半,而此刻边境地区的气候愈发恶劣,大雪纷飞,给军队带来了巨大的挑战。更让人忧心忡忡的是,军中的棉衣等物资严重匮乏,这可急坏了镇北侯庄岩。 庄岩年已过五旬,身为镇守北方边境的大将,他不顾严寒和风霜,毅然决然地与士兵们一同坚守在国境线上,扞卫着国家的安宁。不久前,他曾赶回京城,原因竟是家中妻女遭到了北熵探子的袭击。不幸的是,他的妻子在家中惨遭杀害,而女儿则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如今,庄岩身边仅剩下两个儿子——庄麒和庄麟。若不是他俩随父亲一同奔赴战场,恐怕连这点血脉也难以留存。 面对如此困境,皇上特意册封庄岩为镇北侯,以安抚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将。对于北熵,庄岩可谓恨之入骨。俗话说得好:“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然而那帮无耻之徒竟残忍地杀害他的妻女。此血海深仇若不得报,庄岩便是死不瞑目! \"裴焕,这几次你与北熵交锋,可有什么发现?\" 坐在营帐内首位的庄麒一脸严肃地看向下方站着回话的裴焕问道。 裴焕乃是镇北侯亲手培养出来的将领,虽然他出生于农家,但其天资聪颖、勤奋好学且足智多谋,深得镇北侯器重。原本镇北侯还有意将自己的爱女许配给裴焕,只可惜造物弄人呐! 此时的裴焕眉头紧皱,语气沉稳地回答道:\"据末将这几次的暗中观察和试探,发现北熵的军队不仅军备不足,而且士兵们看上去也十分疲惫不堪。依末将之见,北熵应该和我军一样,都没有预料到今年的降雪会如此之早,导致道路封锁,粮草运输困难。倘若我方的粮草物资能够率先抵达营地,那么这场战役胜算颇高。\" 第79章 顾先生有何高见? 庄麒听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裴焕的分析,但紧接着又担忧地说:\"话虽如此,但就怕我们的粮草比对方更晚到达,到那时情况恐怕就不容乐观了。\" 这时一旁的章妄突然插话说道:\"少将军请放心,属下刚刚已收到后方送来的消息,咱们的粮草目前已经顺利抵达雁门关了。\" 话音刚落,帐内众人顿时如释重负,纷纷松了口气。要知道从雁门关到此地不过短短两三日的行程,即便因大雪封路行军速度稍慢一些,最多四五天也肯定能送达了。 “顾先生有何高见?”庄老将军眼神犀利地看着坐在一边的军师顾青,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和敬重。 顾青裹着厚厚的狐裘,微微垂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说道:“如今这雪势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依在下之见,我们应当尽快派出一支精锐小队前往接应粮草。毕竟,北熵那帮家伙向来狡黠多端,他们极有可能已经对咱们的粮草动起了心思。所以,我们必须提前做好防范措施,以防万一!” 庄岩听了顾青的话,也陷入了沉思之中。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嗯,先生说得不无道理。可是眼下裴焕还需要在正面战场与北熵抗衡,实在分不出太多兵力去接应粮草。不如就派老二带一支小队去,他身手矫健,一定能够完成这个任务。”说罢,他转头看向庄麟。 庄麟二话不说,立刻站起身来,抱拳施礼,朗声道:“父亲大人放心,末将定当不负所托,誓死保护好粮草安全送达!”庄老将军满意地点点头,表示同意让庄麟前去执行任务。 待到一切安排妥当后,众人便开始依照计划分头行动起来。然而,顾青却依然眉头紧皱,似乎心中仍有忧虑未解。他凝视着远方那片被白雪覆盖的山峦,担忧的开口。“裴将军,近日以来这连绵不绝的大雪,恐怕早已在山间堆积如山。你千万要小心提防那些随时可能滑落的山雪!不过……若是时机的当,我们能巧妙利用这场山雪,说不定还能化为己用,成为制敌取胜的关键……”想到这里,顾青不禁又多看了几眼那片雪山,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线索或者战机。 裴焕心中暗自思忖着,突然间脑海里闪过一丝灵感,脸上露出欣喜之色,轻声说道:“多谢顾先生指点迷津。”话音未落,他便转身匆匆离去。 与此同时,顾青则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山雪并非训练有素的士兵,想要在战斗中既能有效地打击敌人又确保自身安全谈何容易?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夜幕降临后,裴焕竟然独自一人提着满满一筐箭矢悄悄潜入库房。 进入库房后,裴焕迅速将军队用来传递信息的烟火弹拆开,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火药全部倒入箭筒中。接着,他仔细地封住箭筒底部,并留下一条导火索作为引信。一切准备就绪后,裴焕毫不犹豫地踏上征程,星夜兼程。 第80章 裴焕那缺心眼的炸雪山去了 北熵军队安营扎寨之处恰好位于雪山脚下。裴焕艰难地攀爬了一段山路,终于找到一个理想的发射地点。站在高处俯瞰下方,他深吸一口气,点燃了那支略显简陋的火箭筒。 伴随着一道耀眼的火光和巨大的轰鸣声,火箭筒如同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径直冲向雪山之巅并轰然爆炸开来。看着眼前的一幕,裴焕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砰的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如同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紧接着,轰隆隆的巨响传来,仿佛整个天地都为之颤抖。裴焕心中一喜,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于是立刻策马狂奔,朝着大燕军队驻扎的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身后的积雪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速度之快超乎想象。几乎就在眨眼之间,他便被滚滚的白雪所吞没。裴焕临危不乱,凭借着敏锐的反应和敏捷的身手,迅速侧身躲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旁边。大雪无情地倾泻而下,将他紧紧掩埋其中。 裴焕挣扎着从雪中掏出随身携带的短刀,拼命地向着上方挖掘。他不敢有丝毫停歇,因为每耽误一刻,死亡的威胁就会离他更近一步。 与此同时,远在营地中的顾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他甚至来不及穿上衣物和鞋子,便心急如焚地冲向裴焕的营帐。当发现帐内空无一人时,顾青的心头顿时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莽夫啊!\"顾青忍不住破口大骂,眼中满是焦急和愤怒。他来不及多想,转身又急匆匆地奔向庄岩的营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气急败坏地喊道:\"将军,狗日的!裴焕那缺心眼的炸雪山去了!\" 庄岩听到这个消息,躺在床上惊愕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狼狈不堪、只穿着一只鞋、满嘴脏话的顾青。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失声惊呼道:\"啥!!!\" 说话间,庄老将军的脑子似才从睡梦中被惊醒,他猛地坐起身来,眼睛瞪得浑圆,满脸都是震惊之色。情不自禁地跟随着顾青咒骂了一句:\"狗日的!\"等骂完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禁愣住了,疑惑地问道:\"狗日的……是什么意思?\" 顾青哪里还有功夫解释狗日的什么意思,赶紧道,“这傻小子没回来,一定是被雪买了,快派人去寻。”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去营帐外头击鼓,将士们都从梦中醒来,迅速的穿好衣服整装待发,原本以为是北熵搞夜袭,没曾想竟然是裴将军被雪埋了。 众人这才看向北熵的方向,北熵的驻扎地都已经被雪埋了,顾不得叫好,一个个的都立刻冲上山去寻人。可茫茫雪山想要找一个人何其困难。这一寻就是两日,众人的表情都越来越凝重。 刚刚接应粮草回来的庄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等细细询问之后,连休息都没休息,抹着眼泪冲上雪山,“裴大哥!”他挖了好一会儿,茫然无措的朝着皑皑白雪喊着,可回应他的只有山间凛冽的风声。 第81章 裴焕被雪埋了 近日来,凤恬一直感到心烦意乱、坐立不安。望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花,她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当她第十一次给顾客上错面条后,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继续等待下去了。于是,她坚定地对裴老汉说:\"爹,我要去找裴焕。\" 凤恬皱紧眉头,一边迅速而熟练地解开围裙。裴老汉近来同样内心慌乱不已,但他仍然担忧地问道:\"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去找他?\" 凤恬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回到后院,匆匆整理了一些简单的衣物和干粮饼子。然后,她走到裴老汉面前,将五十两银子递给他,并嘱咐道:\"爹,您留在家里照看好店铺。这些银子应该足够支撑到我回来的时候。\" 裴老汉紧紧握着手中的银票,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巨额的钱财,不禁一时愣住了。回过神来后,他担忧的看着凤恬,叮嘱道:\"孩子啊,你一定要平安归来,爹会在家等着你们。\" 凤恬点点头,表示明白父亲的心意。她背上行囊,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寻找裴焕的路途。尽管前方充满未知,但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找到裴焕,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我一定回来。\" 她坚定地说道,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行装。完成后,她来到集市租下一辆马车,朝着县城疾驰而去。 抵达目的地后,她径直前往牛马司挑选马匹。经过一番挑选,终于相中一匹中意的骏马,并配上结实的马鞍。趁着等待装备马鞍的空闲时间,她匆匆赶往县衙拜访张大人,请求开具一份通行路引。 面对凤恬的请求,张大人心中其实充满了顾虑和担忧,并不太赞同她的决定。然而,当看到凤恬身手矫健、动作娴熟地上马时,他不禁为之惊叹,最终还是破例批准了路引。 凤恬谢过张大人后,立刻驱马返回镇上。一到镇上,她便马不停蹄地赶到秦夫子家中寻找裴修。找到孩子后,她将其带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语重心长地嘱咐道:“儿子,娘要去找你爹了。你乖乖待在家中用心念书,这是三百两银票,务必收好,切不可交给任何人,明白吗?” 裴修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尽管近来内心一直感到不安,但得知母亲即将去找父亲后,心情竟奇迹般地平静下来。他默默接过银票,紧紧攥在手心,然后拉住凤恬的衣角,依依不舍地道别:“娘,您一定要平安归来” 凤恬轻轻抚摸着裴修的头发,安慰道:“娘可是最厉害的,一定会平平安安回到你身边的,快进去。”说完,她站在私塾门前,看着裴修进了私塾,这才毅然转身离去。凤恬跨上马背,扬起马鞭,向着远方驰骋而去,身影渐行渐远。 裴修拉开私塾的门,透过门缝看向那抹渐行渐远的纤细身影,眼泪落了下来,他何其有幸能有一个这样好的娘亲,小裴修此时暗暗在信中立誓,自己一定要给娘亲挣来诰命。 第82章 少废话!裴焕现在身在何处 在这一刻,她心中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此地与边境之间的路途并不遥远。紧紧握着裴焕留下的地址,她毫不犹豫地朝着北方疾驰而去。一路上风餐露宿,每当食物耗尽时,她便不得不前往附近的镇子购买些许补给。 经过漫长的三日跋涉,她终于抵达了边境。远远望去,大燕军队驻扎之地高耸着一根粗壮的旗杆,杆顶悬挂着一面鲜艳夺目的旗帜,上面赫然书写着一个庄严的大字:庄。凤恬策马奔腾,心急如焚,等到了军营门前,她的脸颊已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干裂,嘴唇也因干燥而裂开。 她扯下脸上的布巾,向守门的将士说道:“我乃裴焕之妻,有要事相告,恳请小兄弟代为转达,麻烦通传一声。”话毕,凤恬将手中的布巾递给那位将士,那块布巾正是裴焕在家中遗落的物品。当初,她曾猜测它或许是军队的某种标识,直至亲眼目睹那面军旗,她才确信无疑。 没过多久,军营之中便走出一个男子。此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模样,虽长相端正,却一脸沧桑之色,但眼神却异常锐利。当凤恬看清来人长相时,不禁瞪大眼睛,嘴角微微抽搐着,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嫌弃之情。犹豫片刻后,她还是试着轻声喊道:\"顾青?\" 顾青见到凤恬也是一惊,心中暗自纳闷:如此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怎会独自来到这荒僻之地呢?待到他注意到凤恬呼喊自己时那熟悉的表情以及眼中若隐若现的鄙夷之后,顿时心生疑惑,迟疑地回应道:\"凤恬?\" 得到肯定答复后,凤恬点了点头。顾青一时间心情复杂无比,既有欣喜之情涌上心头,又有几分疑惑不解。他连忙招呼凤恬等人一同进入军营。毕竟眼前之人可是凤恬啊!所以别说是她独自一人来到这种偏僻之地了,哪怕她突然现身于神秘莫测的百慕大三角地区,恐怕他也不会感到太过惊奇。 \"哎呀,你也来了!这下子裴焕有救啦!等等……你刚刚说你是裴焕的妻子?\"周围负责守卫的士兵们听到这话皆是面露诧异之色,纷纷好奇地打量起这位陌生的女子来。他们实在想不通,平日里冷峻严肃、不苟言笑的顾先生为何对待一个小姑娘如此谄媚殷勤呢? 面对顾青异样的目光,凤恬不由得感到一阵尴尬,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没好气儿地道:\"嗯哼,咋滴?难道大龄剩女就不配成亲吗?\" 顾青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但他迅速收敛起情绪,若无其事地说:“本以为只有我一人穿越到这个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鬼地方,没想到你竟然也在此处。瞧你这副模样,这身躯怎么如此羸弱不堪?这般瘦弱如豆芽菜一般,能做什么呀?啧啧啧,真是白白浪费了以前你那傲人的 36e 身材,前凸后翘,杨柳细腰”顾青喋喋不休,嘴巴像机关枪似的停不下来。 凤清朝他猛地使出一记扫堂腿,直接将其撂倒在地,冷冷地质问道:“少废话!裴焕现在身在何处?” 第83章 倘若你愿意,我倒是可以接手 顾青疼得呲牙咧嘴,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这才慢悠悠地回答道:“你家那位二愣子大半夜跑去炸山了,引发了雪崩埋葬了北熵的大军,连他自己也一并深埋其中。喏,就在那边的山头之上。我们已经找寻了整整四天,恐怕你要守寡咯!不过你不必担忧,倘若你愿意,我倒是可以接手” 周围的人们皆目瞪口呆地望着平日里沉默寡言的顾军师,此刻竟如同话痨般对一名女子滔滔不绝地念叨着。而更令他们震惊的是,从这些话语中似乎可以推断出眼前这位女子便是裴焕的妻子?顾军师还要接手……? 人群里一个小兵眼睛扫到凤恬时,顿时一亮,他一边大力招手,一边高声呼喊“大嫂!我在这。” 凤恬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裴刚穿着小兵的军服,努力的朝她跑过来,她皱皱眉,只是朝着他点点头,就对顾青道“给我开门,我去寻他。”顾青立刻下令叫一个骑兵带着凤恬去那座雪山。凤恬一夹马腹,飞驰而出。 听到裴刚的声音,江猛江虎也都猛然的抬起头,见到凤恬,二人心中惊诧,不过见到裴刚凑上去,那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准备盯着裴刚,想看他要耍什么心眼。 果然凤恬骑马飞奔而出之后,顾青朝着裴刚走过来,询问“你是凤恬的小叔子?”顾青又恢复自己在军中的清冷人设。 裴刚见军师问话了,连忙靠着自己常年伪装的斯文面貌道“是呀,裴焕是我大哥。”他对着顾青灿烂一笑,显得斯文无害。 顾青还要说什么,江猛就在一边道“顾军师,你可别被他骗了,在村里可没见得这小叔子对嫂子多敬重,他们家还把裴大郎一家赶出去了,一开始凤妹子都没有吃的,还是村长做主才讨回公道。” 裴刚气的直瞪江猛,但是他打不过江猛,只能干瞪眼,“顾大人,你别听这乡野村夫胡说。” 顾青这时候才注意到江猛江虎两兄弟,听着这两兄弟的意思,裴家欺负凤恬了?他眼神犀利的扫到裴刚的脸上,就见裴刚脸上闪过一丝心虚,虽然很快,还是被顾青捕捉到了,他点点头,转向江家两兄弟“你兄弟二人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江猛,这是我弟弟叫江虎,我们跟裴大郎一个村的。”江猛实诚的道。 “嗯,你们二人跟我来。”顾青将二人叫走,主要是想打听打听凤恬之前的事。 凤恬跟着领路的骑兵一路飞奔到雪山,就见白茫茫的一片,有不少小兵在漫无目的的挖雪,她向下望去,北熵的军队显然是一个都没逃出来,凤恬心里暗骂裴焕一声,此时她非常恨为什么系统没给她金手指,就算是能感应到裴焕的位置也好啊。 不过就算没有金手指也不能放弃,凤恬坐在马上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吐出气时缓缓睁眼,要是顾青在就能发现,凤恬此时的神情极其冷峻,似一柄冰冷杀伐的宝剑。 第84章 找到裴焕 凤恬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一寸寸地扫视着眼前这座高耸入云的雪山。她的眼神冷静而沉着,仿佛能透过厚厚的积雪看穿下方隐藏的一切。 她暗自思考着,如果换作是自己来炸毁这座雪山,会选择什么样的位置呢?由于之前已经发生过一次雪崩,地形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整体山势并未改变。凤恬的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迅速分析着各种可能。 突然,她的视线落在了靠近山巅处一块没有积雪覆盖、光秃裸露的岩石上。她心中一动:那里想必就是裴焕引爆炸弹的地方!通过对这个爆破点的反向推导,凤恬终于确定了两个最理想的位置。 如果裴焕此时在场,恐怕也不得不对凤恬的洞察力表示钦佩。因为这两个地点中,的确有一个正是他当初所选定的。 凤恬首先将目光投向第一个点位,只见那条道路崎岖险峻,坡度极陡,而且一路朝下延伸。她心想:如果裴焕想要避免被雪崩波及,必然会选择向侧面转移,那么第二个位置就成为了可能性最大的路径。 于是,凤恬果断排除掉第一个位置,继续沿着第二个位置推测下去。 裴焕若深知,如果自己骑马逃跑,肯定无法逃脱雪崩的追击。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和仔细估算后,她终于确定了与目标之间的大概距离。就在这时,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小点突然映入她的眼帘——竟然是一块石头! 凤恬顿时兴奋得瞪大了眼睛:“就是它!终于找到了!” 一旁的骑兵见状,不禁心生疑惑。此人明明说是来寻人的,为何现在却一动不动?正当他感到困惑不解的时候,只听凤恬大喊一声:“立刻召集所有人跟我来!”话音未落,凤恬便已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那名骑兵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发出信号,召唤其他同伴跟上。待众人气喘吁吁地赶到凤恬所指之处时,庄麟恰好也匆匆赶来。然而,他刚一到达现场,便瞬间愣住了,满脸惊愕地望着凤恬问道:“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面对庄麟的质问,凤恬此刻也是一头雾水,但她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每拖延一刻,裴焕生存的机会就少一分。她心急如焚地高喊道:“快挖!赶紧动手啊!” 庄麟也顾不得别的,亲自带人挖,没挖多久众人就见到了裴焕的马,那马已经死了,众人的心凉了半截,凤恬却道,“继续挖!” 经过一番艰难的寻找,终于在马腹下方发现了生命垂危、浑身沾满鲜血和污垢的裴焕。 这些天来,裴焕一直在苦苦挣扎求生。起初,他只能靠吃雪维持生命,但当马匹死去后,他不得不切开马肚,啃食一些肉块以获取能量。然而,由于积雪太深,他渐渐的喘不过气且体力不支,最终只能无力地坐在原地。那时,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凤恬的身影,仿佛那是他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 第85章 等她睡醒之后再说 当裴焕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真实的凤恬时,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茫然地想着:难道自己已经死了吗?不然怎么会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呢? 凤恬眼见裴焕醒来,急忙关切地问道:\"感觉怎么样?裴焕?你还好吗?\" 她温柔的手掌轻轻落在他的额头上,带来一丝凉意。裴焕缓缓转动视线,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处军营之中。\"我没死?\" 他的声音沙哑而难听,充满了疑惑与不可思议。 凤恬听到他的问话,这才松了一口气,露出安心的笑容回答道:\"没死。\" 然而,当她的目光扫过裴焕的双腿时,眼神微微一黯,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裴焕敏锐地察觉到了凤恬表情的变化,他直截了当地问道:“我的腿究竟怎么了?” 凤恬心知无法继续隐瞒下去,于是坦白回答道:“由于长时间受冻,腿有些坏死。”实际上,如果放在现代社会,这种冻伤状况严重到需要立刻进行截肢手术。然而,考虑到当前军队所处环境极为艰苦,加上裴焕本身身体虚弱至极,凤恬内心挣扎许久后,最终还是决定暂时观望一段时间。 面对如此严峻的病情,裴焕本人似乎并未过分忧虑,反而面带微笑调侃道:“如此一来,日后便只能辛苦夫人居于上位了。”听到这话,凤恬顿时无语,气的轻轻捶打了他一下。此刻都火烧眉毛了,他心中竟然还想着这些事情。 恰巧此时,顾青走了进来,恰好听到了这番对话。他满脸尴尬,恨不得立刻转身出门清洗一下自己的耳朵,然后再重新进入房间。“我说你们两个,大白天的能否稍微注意些言行举止啊!简直有失体统、有辱斯文!” 凤恬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地回应道:“我们可没请你进来。” 最近一段时间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许多事情,让凤恬始终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精神紧绷如弦。此刻裴焕终于苏醒过来,她那颗悬着的心也总算落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倦意。于是,她毫无顾忌地蜷缩在裴焕身旁,轻声说道:“我稍微睡一会儿。” 顾青默默地注视着那个依偎在裴焕身侧的娇小身躯,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心疼之色,忍不住开口提醒道:“你还是先去处理一下镇北侯那边的事情!” 裴焕敏锐地察觉到了顾青的目光,他伸出手臂将凤恬紧紧搂入怀中,仿佛这样就能给她带来更多的安全感。然后,他淡淡地回应道:“等她睡醒之后再说。” 凤恬像一只疲倦的小猫般,困倦不堪地搂着裴焕的腰部,将头深埋进他温暖的怀抱里。在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之后,她终于能够踏实地入睡了。 而与此同时,在庄岩的营帐内,父子三人正焦急地等待着顾青的归来。然而,当他们看到顾青独自一人返回时,眼神中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失望。因为他们期待已久的人,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身后。 第86章 你化成灰我闺女都不能化成灰 “老二,你可看清楚了?这世界上长相相似之人不在少数,你莫要搞错了才好。”庄岩眉头紧皱,恨不得冲进裴焕的营帐看清楚。 他心中暗自思忖,若真是自家女儿还好说,万一是个误会,自己贸然冲入裴焕帐中,去看自己属下的媳妇,岂不失了体统?毕竟自己年事已高,若是冲撞了下属的妻子,无论如何也难以解释得清。 “爹!我与小妹自幼一同长大,岂会认错?她便是烧成灰烬,我也认得出来,绝不会有丝毫迟疑。”庄麟猛地一拍桌子,情绪颇为激动地说道:“爹怎能如此不信任于我?” “住口!休得胡言乱语。”庄岩脸色一沉,厉声呵斥道,“你这逆子,即便真是你化成灰我闺女都不能化成灰!切不可说出这般晦气之言。”然而,他内心深处却始终无法平静,满脑子都是关于女儿的担忧。 庄麒相较于庄麟而言更为沉稳一些,他安慰道:“父亲不必过于忧心,既然二弟如此笃定,那想必应无差错。咱们不妨稍安勿躁,静待事情水落石出。”说罢,他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顾青,接着问道:“敢问顾先生是否与那位姑娘相识已久?”似乎想要从顾青这里寻得一些线索或答案。 顾青心中暗自吃惊,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说道:“之前路过靠山村镇上的时候,偶然间看到她开的面馆,便进去尝了一碗面。味道还真是不错!” 这番话只能哄哄眼前的父子三人罢了,因为他们并不清楚凤恬究竟是何时开始经营这家面馆的。而那段时间,顾青的确外出过一次,并声称是回家探望亲人。 此刻,顾青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暗自庆幸自己提前向那两兄弟打听过情况。他心里十分清楚,凤恬根本就不是庄岩的亲生女儿,即便身体是,芯子也早就换了。 “不过,小妹的武功怎么会如此高强呢?”庄麟满脸狐疑地问道。 庄麒则将目光投向顾青,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提议道:“小妹的后腰处有一块胎记,只是我们碍于男女之别,不便查看。不如去找裴焕询问一番?或许他能给我们一个答案。” \"不妥不妥,裴焕刚刚苏醒过来,再加上他已经残废了双腿,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他比较好。\"庄岩摆了摆手说道,并在心里暗自盘算着,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女儿,那么之前他其实对裴焕还是很满意的,但如今裴焕受了这么重的伤,双腿都废掉了,生活能不能自理都难说,必须要想个法子让她跟裴焕和离才行。 最多以后将军府可以收留裴焕作为义子养他罢了。正这样想着的时候,他的目光突然扫到了顾青身上,因为他曾经听闻过顾青曾在众人面前表示如果自己的女儿守寡,他愿意接盘。 一想到这里,庄岩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立刻绽放出一朵灿烂无比的笑容:\"小顾啊,我刚才听到那群家伙们说,你愿意接纳我家闺女,你看这……\" 看着庄岩脸上如此诡异的笑容,顾青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连忙说道:\"将军您有什么话就直说,请您千万别再这样笑了!\" 第87章 窈窈啊,难道你连爹爹都不认得了吗? 顾青被庄老将军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回自己的营帐。他暗自下定决心,除非凤恬亲自出面解决这件事情,否则他决计不会再踏出营帐半步,更别提出现在那对父子三人面前。 而庄岩和庄麟这对父子俩终究按捺不住性子,火急火燎地一同冲向裴焕的营帐。庄麒担心他们太过鲁莽,会冒犯到对方,但又放心不下,只得无可奈何地跟了过去。 庄麒后一步进营帐,便看见庄岩站在床边,满脸涨得通红。裴焕用被子将自己的媳妇整个裹住,脸上还有戒备之色。 庄岩吭哧吭哧了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道:“裴焕啊,你……你媳妇的后腰处是否有块胎记,形如月牙?” 裴焕听后,当场愣住,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作答。这时,一旁性急如火的庄麟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哎呀,你倒是快说呀!若是有的话,她便是我失散的妹妹啊!” 裴焕脑筋一转,对于将军之女失踪一事,他多少也有所耳闻。此时此刻,他不禁将目光投向怀中正安然酣睡的凤恬,心中若有所思。过了许久,他终于缓缓开口答道:“有。” 庄麟脸上瞬间露出得意之色:“我早就说过她是小妹,你们偏不信!”然而话音未落,便迎来了庄岩狠狠地一记重拳,“谁说我们不信了?只是担心你会认错人而已。” 就在这时,一直熟睡中的凤恬开始有些躁动不安起来,她翻了个身,脸部朝外。见到这个情景,父子三人急忙凑近观察。当他们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时,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 凤恬这一觉睡得异常漫长,梦境中她置身于高耸入云的雪山上,拼尽全力却始终无法找到裴焕的身影。焦虑万分的她茫然四顾,眼前白茫茫一片的雪山似乎要将她吞没一般。突然间,凤恬被噩梦惊醒。 可醒来后的她同样受到不小的惊吓——只见自己正面对着三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凤恬迅速向后退缩,摆出一副高度戒备的姿态。 对面的父子三人见状,不禁感到一阵失落和伤心,但还是由庄岩首先打破沉默,轻声问道:“窈窈啊,难道你连爹爹都不认得了吗?” 凤恬目光紧盯着他们身上穿着的铠甲,眼中的戒备之色逐渐消散。她转过头去,看到裴焕安静地躺在床上,眼神温柔而坚定地凝视着自己。凤恬深吸一口气,然后双腿盘坐下来,面对着眼前的三个人,轻轻摇了摇头。 \"小妹,我是二哥啊!这是大哥。\"庄麟焦急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惶恐与急切。凤恬对于这个说话的男子有些印象,那是在雪山上曾经称呼她为小妹的人。 她慢慢张开嘴唇,声音轻柔:\"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脑海中只有模糊的片段。我记得自己走了很长的路,被人贩子不断转手贩卖,途中生了一场重病。那些人贩子担心我死去无法卖出好价钱,就把我带到靠山村卖给了裴家。\" 第88章 爹一直都在 听到这些话,父子三人心中一阵酸楚,眼眶瞬间湿润了起来。庄岩颤抖着声音说道:\"窈窈啊,都是爹爹不好,爹爹没有料到北熵的奸细竟然会去谋害你和你娘。\"泪水顺着他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仿佛滴落在每个人心头最柔软的角落。 凤恬心中涌起一股无尽的柔情,然而她深知自己并非庄岩真正的女儿。也许这具身躯的原本主人才是,但当她面对庄岩那满含泪水的双眼时,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口。也罢,既然如此,那就代为尽孝。 \"没事,记不得便记不得,只要人平安无事就好。\" 庄岩欲伸手轻抚凤恬的脸庞,却又担忧她因忘却过往而感到陌生,于是那只宽厚的手掌在半空中犹豫不决,最终还是缓缓收回。可就在即将完全收回之际,一只小巧的手突然伸过来紧紧握住它。 凤恬主动将自己的脸颊贴近庄岩温暖的掌心,并轻声唤道:\"爹。\" 在这一刻,她仿佛化身为窈窈,亲身感受着那份深沉的父爱。凤恬的眼眶不禁湿润起来,也许这正是上天赐予她的一种慰藉。 庄岩的心瞬间变得无比柔软,他温柔地回应道:\"诶,爹一直都在。\" 然而,这份美好而温馨的氛围并未能持续太久,屋外忽然传来阵阵急促的击鼓之声。 \"爹,恐怕是有敌人来袭。\" 庄麒警觉地道。 庄岩收回手,“窈窈等着爹,爹打完了就回来。” 凤恬微微颔首,目光紧盯着那父子三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她惊愕地睁大双眼,这难道是原主残留的意志吗?然而,还来不及让她有更多的感触,那阵剧痛便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裴焕艰难地试图撑起身子,声音带着一丝焦灼:\"庄麟这是第一次上战场,庄麒早年又身负重伤,此番莫非是老将军亲赴疆场?不行,让我代他前去!\" 凤恬连忙伸手将他按下,焦急地道:\"你的双腿此刻动弹不得。\" 望着裴焕眼中满溢的忧虑,凤恬毅然站起身来,匆匆穿上鞋子,坚定地说道:\"这场仗,我去替你打。裴焕,你就在此处安心养伤,不要乱动,等我回来。\" 说罢,凤恬转身离去。 她在军营里兜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军备库房,费了一番周折才寻得一套合身的铠甲。她将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高高束起,手握裴焕的短刃,挑了一匹骏马,毫不犹豫地追随迎战的大军疾驰而去。 她骑着马立在庞大军队的后方,远远地注视着庄岩和庄麟。庄麟或许真的是生平首次踏上战场,紧张得不断吞咽口水;而庄岩则眼神深沉地凝视着对面,那里想必就是北熵派来的增援部队。先前驻守此地的大批人马已被裴焕引发的雪崩全数掩埋。对面的增援应该是按照之前大燕军队的人数预估的,若是加上之前的人数,那将是一场碾压式的战争。 宝宝们,求个高分书评!求个高分书评!呜呜呜呜 第89章 顾军师,其实她不是我妹妹吧 此刻,庄岩心中暗自庆幸裴焕成功引来雪崩埋了原来的驻军。倘若没有那一场雪崩,再加上如今这些援兵,战局胜负恐怕难以预料。战斗瞬间打响,凤恬一面奋勇杀敌,一面紧密关注着庄岩与庄麟四周的动静。 凤恬的左手微微颤抖着,她轻轻上扬嘴角,意识到自己太久没有上过战场,竟因兴奋而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她用力按住那只抖动不止的手,并深深吸气两次。待气息平稳呼出时,凤恬宛如一把沉寂肃穆、杀气腾腾的宝剑,所经之地,片甲不留。 庄麟虽然已经竭尽全力地与敌人厮杀,但毕竟刚刚踏上战场,心中难免有些紧张和恐惧,生怕自己会变成刀下亡魂,因此打的很是吃力。 凤恬心里非常清楚,在这残酷无情的战场之上,只有那些疯狂无畏、不顾一切的人才能够赢得最终的胜利。正当庄麟无法避开防御死角处砍来的大刀,只能紧闭双眼等待死亡降临时,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四周,随后便是兵器相交发出的清脆响声。庄麟猛地睁开眼睛,只见自己的妹妹凤恬身手矫健地割断了那个北熵人的喉咙,并冷冷地对他说道:\"看着!\" 接着,凤恬又面对一个挥舞着大刀朝她正面袭来的北熵人,只见她身形敏捷地侧身一闪,紧贴着对方的身体疾驰而过,手中的短刀顺势一挥,瞬间便划过了那人的脖颈。然后凤恬继续教导庄麟道:\"遇到直接正面劈砍过来的,弱点在侧面。\" 话音未落,又有一名北熵人举着大刀胡乱挥动着向凤恬冲来。凤恬轻松自如地侧身躲开,随后飞起一脚将对方的大刀踢飞出去。紧接着,她手中的短刀如同有生命般迅速飞舞起来,眨眼间便从那人的颈项处轻轻划过。做完这些后,凤恬再次开口提醒庄麟:\"像这样拿刀乱挥的人,多半没有什么功夫,暂避,寻找合适的机会出手。\"凤恬一边打一边教。庄麟一边打一边学,不得不说,庄家的子孙天生就是战场上厮杀的料儿,不一会儿庄麟就打的有模有样。 在大燕驻地高耸坚固的城墙之上,顾青与庄麒并肩而立,他们的目光如同两道紧锁的铁链一般,牢牢地落在远处那个名叫凤恬的身影上。 庄麒的眼神渐渐变得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他轻声说道:\"顾军师,其实她并不是我真正的妹妹,对?\" 庄麒的直觉向来十分敏锐,此刻更像是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顾青转过头来,凝视着庄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缓缓问道:\"那么,庄小将军希望她是或者不是呢?\" 庄麒笑了起来,但笑声中却带着一丝苦涩。他将目光投向正在战场上奋勇厮杀的女子,眼中满是感慨:\"我的妹妹虽然懂得一些粗浅的武艺,但她生性胆小怯懦。平日里,连庄麟都能轻易打败她,又怎么可能教导庄麟如何杀敌制胜呢?我曾经读过一些奇闻异事,也听说过所谓的''借尸还魂''之说。\"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再次看向顾青,\"所以,你们之间应该相识已久了。\" 第90章 她以前真的过得很苦 顾青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默认。城墙上方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重,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笼罩。风吹过两人的发丝,带来丝丝凉意,也吹乱了他们心中原本平静的湖水。 顾青看着庄麒,嘴角泛起一丝笑容,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深邃:“借尸还魂这种事情,你竟然都不害怕吗?” 庄麒刚想回答,顾青却似乎并不在意他是否回应,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其实,她真的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我和她一样,都是从另外一个时空穿越而来的。那个地方叫做华国,而她的身世更是坎坷。她的父亲乃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因此对她寄予厚望,绝不容许她有丝毫逊色于他人之处。当我初次遇见她时,正是在军中。那时的她,便已如你所见般坚韧果敢。后来我曾询问旁人,方才知晓她所历经的种种苦难。刚才你也亲眼目睹了,她醒来时那充满戒备的姿态,实则是身体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她只有十一岁的时候,她父便狠心地将她独自遗弃在荒岛上,那里四处遍布着凶猛野兽。整整三个月的漫长时光啊,她只有一把微不足道的匕首” 庄麒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顾青,声音中充满惊愕:“把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丢弃在那种危险之地?” 顾青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仅仅是九牛一毛罢了。她的父亲为了训练她的水性,竟然狠心地将她五花大绑后抛入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那一回,她险些命丧黄泉,幸而有一艘过路的渔船及时发现并将她打捞上岸。然而,当她的父亲得知此事后,却再次将她扔进海中。” 顾青的目光紧盯着正在战场上奋勇拼杀的那位女子,只见她身形矫健,动作敏捷得宛如一条滑溜的鱼儿,自如地穿梭于刀光剑影之间。她不仅要奋力杀敌,还要分心保护庄麟和庄岩二人。 “我与她便是在这残酷的战场上相识的。那时我初次踏上战场,心中恐惧万分,眼看着敌人的利刃即将劈向我,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是她挺身而出拯救了我。就如同此刻这般,她一面浴血奋战,一面竭尽全力守护着我。那时的她才十六岁而已,而我已年满二十二。自那以后,我们成为并肩作战的伙伴,但多数时候都是她在保护我。尽管她口头上总是表现出对我的嫌弃,但每到关键时刻,她依然会毫不犹豫地护在我身前。唯有最后那次,她未能守住我……因为我们最终都双双毙命。” 顾青眼眸平静如水,战场上,凤恬依旧像一台机器一样不知疲倦的杀敌,“庄小将军,若是你们不想认她,也别伤害她,她以前真的过得很苦很苦。如果可以,别再让她这样杀敌,让她去过普通女子的日子。”顾青开口,“我欠她的,上辈子没还完,这辈子我希望能护她一二。” 第91章 以后她就是庄窈窈 庄麒内心受到极大震撼,目光凝视着战场中央那位英勇无畏的女子,沉默许久之后方才缓缓开口:“也许我妹妹知道了我们面临的艰难处境,所以特意换她来的。从现在起,她便是庄窈窈。”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堵矮墙后面,章妄正背着裴焕静静地伫立着。两人听了好一会儿,最终裴焕将视线投向战火纷飞的前线,深深地望了一眼后,转头对章妄说道:“我们走。”章妄嘴唇轻抿,默默地点点头,然后背着裴焕转身返回了营帐。 与此同时,在激烈厮杀的战场之上,凤恬迅速拾起一把锋利的长刀,义无反顾地冲入敌方阵营。她的战斗风格勇猛果敢,令一旁的庄岩心跳加速、紧张不已,忍不住高声呼喊:“窈窈啊!哎呀,别往前冲了!窈窈,快回来!窈窈!哎哟!窈窈啊!” 凤恬身陷重重包围之中,四周皆是虎视眈眈的敌军,她奋勇杀敌,但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一些轻伤,留下了一道道细小的伤口。然而,令凤恬欣喜若狂的是,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口子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仿佛得到了上天眷顾一般,凤恬意识到自己拥有了一种超乎寻常的能力——自我修复!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她信心倍增,激动得近乎发狂。之前还吐槽穿越没有金手指,这次是真的惊喜!有了如此强大的金手指加持,凤恬愈发勇猛无畏,毫不顾忌自身安危,径直冲向敌人。 随着战斗的激烈进行,凤恬身旁堆积的尸体越来越多,而那些原本气势汹汹的北熵士兵们此刻也纷纷对她避之不及。眼见形势有利,凤恬趁机调转马头准备撤回己方阵营。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战场,恰好瞥见了江猛兄弟俩。 这对兄弟初来乍到,只是军队中最为平凡的小兵,既无战马可乘,又缺乏战斗经验。此刻,他们正陷入困境,被四五名北熵的精锐骑兵团团围住,苦苦支撑着防线。 凤恬毫不犹豫地驱马疾驰而去,如旋风般杀入敌阵。只见她手起刀落,动作干净利落,转眼间便将那几名骑兵斩于马下。解决掉敌人后,凤恬来到江猛面前,拉紧缰绳,高声问道:“会骑马吗?” \"不会也得会!\" 那兄弟二人毫不犹豫地翻身跃上战马,仅仅片刻之间,便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凤恬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嘴角微微上扬:\"好样的!\" 在凤恬如此悍不畏死、疯狂进攻的带领下,这场战斗打得异常激烈而畅快淋漓。大燕的将士们士气如虹,奋勇杀敌。北熵眼见形势不利,急忙鸣金收兵。 凤恬四处寻找着敌军首领,但始终无法辨认出来究竟谁是对方的头目。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再追击,紧跟在庄岩身后返回了军营。 这场战役结束后,那些普通士兵对凤恬简直敬若神明。他们都知道她是裴焕的妻子,于是纷纷高呼道:\"嫂子威武!嫂子威武!\"然而,庄岩却脸色一沉,一路走来接连踹了叫得最响亮的两名小兵各一脚,怒喝道:\"滚开!一边去,什么嫂子,这是我的宝贝闺女!我的闺女!\"众人闻言皆是一愣,面面相觑之后方才明白过来——原来裴焕竟然迎娶了将军的女儿。 宝宝,五分书评走一波~谢谢! 第92章 我真的没有受伤 凤恬根本无暇顾及眼前这些人的言语,转身便径直回到帐篷之中。只见她手持锋利无比的匕首,脚步坚定地朝着裴焕一步步走来。尚未等裴焕回过神来做出任何反应之时,只闻“嗤啦”一声,凤恬已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掌心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刹那间鲜血如泉涌般流淌而出。 紧接着,凤恬动作利落地捏住裴焕的嘴巴,迫使他张开双唇,然后将自己仍在不断渗出鲜血的手掌凑近他嘴边,让他喝下那些温热猩红的血液。然而没过多久,原本汹涌流出的鲜血逐渐变得细弱起来;又过了片刻功夫,那狰狞可怖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自动愈合了! 凤恬急忙掀开盖在裴焕身上的棉被,仔细查看着他受伤的腿部,但令人遗憾的是,并没有发现丝毫好转迹象。她不禁感到一阵深深的失望涌上心头。 此刻的裴焕完全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当他终于缓过神来的时候,看着凤恬如此自残伤身的举动,心疼不已、眉头紧蹙,努力吞下口中残留的鲜血后,焦急地质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凤恬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哀伤与落寞,轻声回答道:“我刚刚在战场上发现我的体质不太一样,伤口愈合的很快,本以为这样可以治愈你的双腿……”说完,她像一只失去了精神寄托的小狗一般垂下脑袋,无精打采的模样让人实在不忍心去责怪她半分。此时此刻的凤恬,与方才在战场上英勇无畏、杀伐决断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裴焕见状,心中满是怜爱之情,他用力地将凤恬紧紧拥进怀中,柔声安慰道:“乖乖,别难过,即便我的腿无法痊愈也不要紧,你的夫君还有双手呢,依旧能够抱你。” 庄岩、庄麒、庄麟和顾青四人刚踏进屋子,脸上纷纷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哎呀呀,大白天的,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影响啊!”顾青首先毫不留情地开口指责。 庄岩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后连忙关心起女儿:“闺女啊,你有没有受伤啊?爹爹特意带来了上好的金疮药。如果受伤了,就让这个臭小子立刻给你上药处理伤口。” 要不是知道自家闺女已经嫁给了裴焕,他也不会如此看不顺眼这个臭小子。毕竟谁会愿意看着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被别人轻易带走呢? “爹爹,我真的没有受伤”凤恬低声呢喃着解释。 “别硬撑了,孩子!你看看你这衣裳都破损成什么样了,还沾着血呢!”庄岩唠唠叨叨个不停,目光紧盯着凤恬身上那件残破且带有血迹的衣物不放。 凤恬无奈地摇了摇头,二话不说拿起匕首,当着众人的面再次往自己的手掌划了一刀。鲜血瞬间涌出,她却毫无畏惧,镇定自若地将手掌展开,展示给大家看。 “你这傻丫头,你这是干什么呀?”庄岩气得怒火冲天,但又心疼得舍不得动手打骂宝贝女儿,只能瞪大双眼怒视着她。 第93章 这...这...这怎么可能? 凤恬的鲜血如同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般落下,悄然无声地滴落于裴焕的腿部肌肤之上,但在场之人皆无暇顾及此景。他们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凤恬摊开的手掌心处。 仅仅片刻之间,凤恬轻轻擦拭掉手掌心上残留的血迹后,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那原本被刀刃划过的伤口竟已愈合得天衣无缝、完好如初,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眼前所见让在场的数人无不惊愕万分,嘴巴张大得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 庄麟更是惊得语无伦次:\"这这这怎么可能?\" 凤恬则一脸茫然地望着众人,轻声解释道:\"其实我也是刚刚在战场上偶然间察觉到这个情况的。\"她的眼神清澈如水,显然她对自身所拥有的奇特能力也一无所知。 此刻,裴焕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自己的双腿之上。那一滴鲜血落在他的腿上后,眨眼间便被彻底吸收进去。紧接着,更为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被血液浸润的那一小块皮肤居然开始逐渐恢复生机! 他难以置信地凝视着这一切,声音因激动而略微颤抖:\"有效!真的有效啊!\"直到这时,其他人才如梦初醒般纷纷将视线投向裴焕。 果然,只见裴焕原本呈现出青灰色的小腿部位,赫然有一块皮肤已然变回了正常的色泽。 裴焕激动地指向自己的腿部,向众人述说着刚才与凤恬血液接触后的奇妙变化。 凤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她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毫不犹豫地拿起刀子,用力一划,划出一道大大的口子。鲜血瞬间涌出,她却毫不在意,迅速将自己的血液涂抹在裴焕的一只小腿和脚上。 众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只见裴焕的腿部在接触到血液后,竟然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发生变化。原本苍白如纸的皮肤逐渐恢复成正常的肤色,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的力量。 凤恬愈发兴奋,她不顾一切地再次切开伤口,让更多的血液流淌出来,然后仔细地将它们均匀地涂抹在裴焕的另一条腿上。然而,由于过于沉浸在喜悦之中,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大量失血,身体已经到达极限。 就在这时,一阵眩晕袭来,凤恬眼前一黑,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庄岩见状,急忙抱住自己的女儿,心疼地叹了口气,同时狠狠地瞪了裴焕一眼:\"好好照顾她!我去找军医来看看。\" 说罢,庄岩小心翼翼地将凤恬平放于裴焕的床铺之上,然后转身离去。庄麒和庄麟兄弟俩也紧跟着父亲走出房间,只留下顾青一人。 顾青凝视着昏迷不醒的凤恬,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突然说道:\"我想到一个办法。\"话音未落,他便匆匆跑出屋子。没过多久,他端回两碗水,一碗是甜甜的糖水,另一碗则是淡淡的盐水。 \"把这个给她喝下,应该会有所缓解。\"顾青将两碗水递给裴焕,并叮嘱道。裴焕接过水,心情沉重地望向躺在床上的凤恬十分担心。 第94章 你要相信你男人 当凤恬再度睁开双眼时,环顾四周,发现原本热闹非凡的军营此刻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顾青一人守在床边悉心照料着她。 \"他们都去哪儿了?\" 凤恬一边轻轻揉捏着疼痛欲裂的太阳穴,一边艰难地撑起身子。顾青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并顺手将一条浸湿的毛巾递到她手中:\"他们去打仗了。先擦擦脸,可以清醒一些。\" 凤恬感激地点点头,接过毛巾仔细擦拭面庞,瞬间感觉神清气爽许多。然后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顾青温柔地回答道:\"已经整整两日了。饿了,快来吃些东西补充体力。\"说罢,他指向床头边摆放着的一张小巧木桌,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清粥以及两碟精致可口的小菜。 凤恬也顾不得其他,径直端起那碗清粥一饮而尽。待腹中传来满足感后,她方才抬头望向顾青,好奇地询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儿的?” 顾青微微一笑,回忆起往事娓娓道来:\"大约三个月之前,我醒过来时便已身处大燕边境。有趣的是,这具身躯与我从前模样很是相似。不仅如此,当我恢复意识时,竟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此处军队中的军师,还顺利承袭了原主的全部记忆\"说到这里,顾青轻轻接过凤恬手中见底的粥碗,小心翼翼地放置于小木桌上。 凤恬耸耸肩“那你可比我幸运多了,我醒过来那时,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原主像是失忆了,我全凭着我自己一个人摸爬滚打,唉,我要在你的腿上写一个惨字。”凤恬唉声叹气。 顾青一阵无语,翻了个白眼“裴焕的腿好了,你就别去了,再休息两天,一下失了那么多血,好好的养一段时间。” 凤恬点头,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还是有点虚,逞强不是明智之举。她看向顾青,“你身为军师,怎么不去看着?” 顾青淡淡道“我去城墙上看着有什么用?策略制定好了,剩下的就是执行,执行中出现变故,我也鞭长莫及。放心,你要相信你男人,他没你想的那么弱。”顾青端起凤恬吃过的碗筷起身,“休息,现在你毕竟是有夫之妇,我在这久留不太好,有损你的妇女清誉。” 凤恬熟练地翻给他一个巨大的白眼,扯过被子翻身躺下,只是没想到这一躺,迷迷糊糊的还真的睡着了。梦里兵荒马乱的,她仿佛被绑着关在一个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听着外面人断断续续的说话。 “怎么办?我们的踪迹暴露了,将人丢给人牙子。”一个男人声音慌张。 “急什么!这人可是太子点名要的,我们不将人弄回去,怎么交差?”那人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狠厉。 “可她看着马上就要死了,这大燕的四皇子也真够狠的……”一人还没说完,就听见刚才那人的斥责“闭嘴,不该说的别乱说。我们离开这儿还要靠着他。” 后面她就迷迷糊糊的听不清楚了,梦里再次醒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就是正在给人牙子付钱的孙氏…… 第95章 她不是凤恬 凤恬像被抽走灵魂一般,昏沉地睡了许久。迷迷糊糊之间,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钻入鼻中,她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朦胧之中,似乎有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脸庞。 终于,凤恬彻底清醒过来,视线慢慢聚焦,眼前出现的正是裴焕那如黑曜石般深邃而明亮的眼眸。四目相对之际,时间仿佛凝固,凤恬整个人呆住了,一时间竟无法回神。 突然间,泪水顺着凤恬的眼角滑落,她满脸茫然、六神无主地环顾四周,焦急地问道:\"裴焕,我爹呢?\" 裴焕温柔地拍了拍凤恬的手安慰道:\"别害怕,仗已经打赢了,北熵军撤退了三十里。庄老将军刚刚回来,现在回去休息了。\" 听到父亲安然无恙,凤恬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但当她看到裴焕时,心又猛地一紧。只见裴焕显然没有时间整理自己,身上的衣物破烂不堪,到处都是裂口,伤口处仍不断渗出血迹。 \"你赶紧去找些药来,我帮你包扎下伤口。\" 凤恬焦急地推了推裴焕,可裴焕却伸出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轻声说道:\"不着急,乖乖,不要怕,我们都还好好活着。\"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凤恬内心的恐惧和不安,用这个充满血腥气息的温暖怀抱给予她最大的安慰。 感受着裴焕坚实的臂膀和温暖的体温,凤恬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像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这个拥抱仿佛拥有神奇的魔力,让她原本惶恐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裴焕,我都想起来了……”凤恬低声道,“我娘,被他们先辱后杀,开膛破肚,肠子扯得满院子都是,头被割下来,放在关我的箱子里,我抱着娘的头……她的眼睛都没有闭上……裴焕,是四皇子通敌叛国!是他将北熵人放进来的……” 裴焕紧紧拥着凤恬,感觉到她在轻轻地颤抖,更加用力的将她抱紧,“别怕,我在。”此时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的,待到凤恬再次睡着,裴焕才将她稳稳的放下,掖好被角。 裴焕皱起眉头,他觉得此时的凤恬不太对劲,压下心头的疑虑,裴焕先去包扎了伤口,这才去顾青的营帐找顾青。 简单的说了一下凤恬的状况,裴焕这才说“我知道你们不是这里的人,但刚刚她的样子,不是凤恬。”裴焕此时斩钉截铁,无比坚定,或许别人认不出凤恬和庄窈窈,但是他与顾青应当一下就能认出来。 顾青听闻此言,亦不禁眉头紧蹙。他暗自回忆起自身经历,自从穿越至这具身躯以来,他的意识始终占据主导地位,并无其他异样。即便是拥有原主的记忆,他也从未受到其情感的影响。然而,凤恬如今的状况却截然不同。根据裴焕所言,此刻的凤恬仿佛变了一个人。 顾青陷入沉思之中,如果真是庄窈窈附身于凤恬体内,那她是如何认识裴焕的,还能精确的叫出他的名字,知道和他的关系?可如此一来,事情就变得愈发扑朔迷离难以解释了。毕竟,凤恬曾告诉过他,当她穿越而来时,原主身患重病,命悬一线,眼瞧着是死了的。 第96章 庄窈窈回来了 庄窈窈再次醒来的时候就见裴焕没有坐在床边,而是坐在距离她较远的桌边和顾青一起在喝茶下棋,见她醒过来,二人这才看过来。 庄窈窈看向顾青的眼神里有一丝抵触和警惕,但很快她就收回目光,学着凤恬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来了?”她语气学的很像,但是裴焕和顾青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位不是凤恬而是庄窈窈。 顾青看着庄窈窈,神情认真,庄窈窈被他盯得不适,她到底不是跟顾青一起搭档过那么多年的凤恬,逃脱不了封建社会对女子的桎梏,下意识的眼睛垂下,扫向一侧,躲避着顾青的眼睛。 顾青失望的叹息一声,若是凤恬,一定会眼睛瞪得比他还大,撇着嘴道“看什么?别以为看美女不收费,拿来,一分钟一百。” 裴焕面无表情地继续下棋,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庄窈窈。庄窈窈见状,心中不禁犯起嘀咕:难道是自己刚才做错了什么吗?不然他们怎么会对自己如此冷漠?可转念一想,这具身体本来就是属于自己的啊,又何来露馅一说?想到这里,庄窈窈瞬间变得底气十足。 \"我爹和我大哥呢?\"庄窈窈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子。由于身处军营之中,凤恬为了行动方便,晚上睡觉时也是穿着衣裳的。此刻倒是便宜了庄窈窈,不用再费心思去穿衣打扮。 裴焕伸手指了指帐外,庄窈窈根本无暇顾及他与另一人的反应,径直冲出了营帐。待到她离去后,两人的脸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如果眼前之人真的是庄窈窈,那么凤恬又去了哪里? 庄窈窈出了营帐,一眼便望见自家二哥正在操练士兵。她没有过多停留,径直朝着大哥和爹爹所在的营帐奔去。\"爹! 大哥! 我好想你们!\"刚一进营帐,庄窈窈便扑进了父亲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一旁的庄麒满脸惊愕地看着庄窈窈,显然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爹的窈窈这是怎么了?爹不过是去打了一仗,为何哭得如此伤心?诶呦,我的乖女儿啊,莫要再哭了。”庄老将军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女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仿佛这个女孩就是他多年未见的亲生骨肉一般。他连忙上前将庄窈窈紧紧拥入怀中,轻声安慰道。 庄窈窈依偎在父亲宽阔的怀抱里,感受着那份久违的温暖与安心。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庄老将军,声音哽咽地说道:“爹,大哥,我都想起来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我全都记起来了!” 接着,庄窈窈再次详细地向父亲和哥哥讲述了自己与母亲所遭受的悲惨经历。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语,都让庄老将军和庄麒心如刀绞,眼眶泛红。他们无法想象,自己的亲人竟然曾经承受过如此巨大的苦难。 此时此刻,庄麒心中无比确定,眼前的这个妹妹真的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庄窈窈无疑。 第97章 凤恬在哪? 然而,不知为何,他的内心深处却始终萦绕着一种怪异的感觉。好几次,他都想要开口询问关于那个女子的事情,但由于父亲在场,他实在不便贸然提及。 “大哥,你难道不想我吗?”庄窈窈丝毫没有察觉到庄麒内心的纠结,依旧像小时候那样撒娇般地扯着庄麒的衣袖。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中充满了对兄长的依恋之情。 庄麒强压住心头那股异样的情绪,温柔地抚摸着庄窈窈的头发,微笑着回答道:“说什么傻话呢,大哥当然想你了。这些年没有见到你,大哥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你。”他暗自祈祷,希望这种怪异的感觉只是一时的错觉,不要给这个历经磨难才团聚的家带来任何风波。 庄窈窈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一双美眸笑得像月牙儿一样弯弯的,她兴高采烈地跑去找庄麟。正巧庄麟刚刚练完兵,一看到庄窈窈,便喜出望外地迎上去:“小妹啊,你终于睡醒啦!我这几日一直想着找你呢。上次你教给我的那些招式,其中有一招我总是掌握得不够好,你能不能再指点哥哥一下?” 庄麟态度诚恳、谦虚好学,并没有因为请教的对象是自己的妹妹而感到难为情。然而此刻,庄窈窈的面色却显得有些阴沉,她强颜欢笑地推诿道:“二哥呀,你还是自己琢磨琢磨,我这身体尚未完全复原哩。”话音未落,她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去,只留庄麟一个人呆立当场,茫然失措地望着自己那脚步轻快、毫无病态的小妹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这不是已经痊愈了嘛?” 庄窈窈脚步匆匆地赶回自己的营帐内,一眼便看到了早已守候在此的裴焕和顾青。他们俩毫无废话,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并单刀直入地发问:\"快说!凤恬到底去哪里了?\" 此刻,顾青的脸色异常凶狠,他的一只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掐住庄窈窈的脖颈。由于他们所处的位置十分偏僻隐秘,所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庄窈窈被吓得不轻,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面对眼前的情景,她心中已然明了——这两个人显然已经知晓了真相。于是,她强装镇定地回答道:\"我怎么会知道?那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本就不该占据我的身躯。\" 庄窈窈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洋洋的神情,实际上,她早就苏醒过来了。只是一直冷眼旁观着凤恬忙碌不停,等待着战争即将结束的时刻到来。就在凤恬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之际,庄窈窈趁机将她的魂魄挤出体外,然后取而代之,准备坐享其成,摘取属于她的胜利果实。 就算凤恬是个异世界的灵魂又如何呢?最终还不是只能沦为她的劳工罢了。想到这里,庄窈窈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顾青收紧了自己的大掌,“你想清楚再回话,我们现在完全有能力将你悄无声息的埋在这雪山里。凤恬在哪?” 庄窈窈这才怕了起来,费力的吸着空气,唯唯诺诺的开口“我不知道,我趁着她失血昏迷,将她挤出去了。”她的脸色因为缺氧而涨红。 第98章 淑宁公主自戕 大燕皇宫内,此刻的永乐殿异常繁忙,婢女们和御医们匆忙地穿梭其中。原是,皇帝最为宠爱的淑宁公主燕容竟然一时冲动,在寝宫之中自残轻生!这一变故让整个宫廷震惊不已。 事情的缘由还要追溯到不久前,燕容随三皇子一同外出经商游历。途中,她结识了一名进京赶考的举人。这位书生气度翩翩、言辞恳切,很快便赢得了燕容的欢心。燕容深陷情网无法自拔,并誓言非君不嫁。 然而,回到宫中后,那位书生得知了燕容公主的真实身份,立即写下一封信,表示自己深知双方身份悬殊,实在难以匹配得上高贵的淑宁公主,从今以后只当作从未相识。这封信犹如一盆冷水浇在燕容头上,令这个单纯的恋爱脑瞬间崩溃。 愤怒之下,燕容径直冲向养心殿,向皇帝请求赐婚。皇帝爹气得七窍生烟,当即下令将她软禁起来。 燕容骄纵惯了,可不是那种被关上几天就能乖乖听话的人!她选择用绝食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和抗议。当宫人把这个消息报告给皇帝时,皇帝简直气得七窍生烟。 而就在这时,庄老将军的战报传来,言明农门小将裴焕仅凭一己之力引发了雪崩,成功埋了北熵的十万大军。然而不幸的是,他自己也因此受了重伤,腿部受伤严重,恐怕日后会行动不便。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后,一时之间陷入深思。 这两个消息在皇帝的脑海中转了几圈之后,他竟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下旨封裴焕为御北将军,并将淑宁公主燕容赐婚给裴焕为妻。 当燕容得知这个消息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圣旨早已快马加鞭地送往边关。无法接受这一现实的燕容,万念俱灰之下,毅然决然地割腕自戕。如今,永乐殿里一片紧张气氛,婢女们焦急万分,御医们全力救治,希望能挽回燕容的生命。 皇帝静静地坐在永乐殿外,心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作为一国之君,他深知自己的每一句话都具有无法挽回的力量。此刻,恐怕圣旨早已传至边疆,成为定局。 自事情发生以来,皇帝陷入了深深的自省之中。回想起过去,他对淑宁过于娇惯纵容。因为她是他的嫡出女儿,为人父时的喜悦让他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呈现在她眼前。然而正是这种过度宠溺,导致了她如今这般任性妄为的模样。 即使能够将人救回,皇帝也决心要逼迫她嫁给裴焕,以此作为教训。皇后默默地坐在皇帝身旁,眼眶泛红,不时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尽管她一言不发,但多年的夫妻情分使得皇帝明白,皇后对于这个决定并不满意。皇帝不禁轻轻叹息一声。 就在这时,五公主燕姣手捧一杯热茶走上前来,轻声说道:\"父皇,六妹妹只是一时冲动犯错,请您不要太过生气,保重龙体要紧。\"说罢,她将茶杯递给了皇帝。 第99章 容儿啊,你为何如此执着呢? 燕姣乃是淑妃之女,而淑妃一生仅育有此一女。早年时,宫内曾有一名小婢趁皇上酒醉之际爬上龙榻,并成功诞下四皇子。事后,皇上盛怒之下处死那位胆大妄为的女子,因淑妃膝下无子,所以直接将四皇子交由淑妃抚养。 在几个皇子公主当中,燕姣与四皇子关系最为亲近,但她早就嫉妒燕容,明明都是公主,为什么燕容就有封号,还独享父皇的宠爱那么多年,此时她巴不得燕容直接死了。 \"唉,淑宁若是能如你这般乖巧懂事,朕也就安心了啊!\"皇帝轻抿一口茶水,心中却愈发烦闷难耐。话音刚落,一旁的皇后便迅速用眼角余光扫视了一番燕姣,随即便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在场众人皆面面相觑,其余皇子与公主们更是噤若寒蝉、不敢言语半句。最终还是太子打破沉默说道:\"父皇勿忧,此次淑宁受教后定当痛改前非,明白父皇一片良苦用心。\"说罢,太子悄然移步至皇后身旁,默默给予她支持与安慰。毕竟太子与淑宁乃同父同母所生,终究还是对自己这位妹妹心怀疼惜之情。 燕姣对太子的话嗤之以鼻,燕容要是能改,那就不是燕容了。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祈求老天直接叫燕容死了。可很快她就失望了,老太医颤颤巍巍的走出来跪在皇帝面前“启禀皇上,老臣幸不辱命,淑宁公主福大命大,现下已然脱离危险。” 听到这个消息,皇帝和皇后心中悬起的巨石终于落下来一些,他们急忙一同冲入永乐殿。进入殿内后,两人脚步匆匆地赶到床榻旁边,一眼便看到了面色苍白如纸、紧闭双眼处于昏迷状态中的燕容。 皇帝皱紧眉头,满脸忧虑地询问一旁的老太医:“淑宁究竟何时才能苏醒过来啊?” 老太医躬身行礼,语气恭谦地回答道:“启禀皇上,依微臣之见,公主明日应当就会醒来,请陛下不必过于忧心。” 皇后凝视着自己心爱的女儿,心痛得仿佛心在滴血一般,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轻声对皇帝说道:“陛下,您国事繁忙,还有诸多政务亟待处理。这里就由臣妾守候着。” 皇帝深知此时正值边关战事吃紧的关键时刻,必须保持高度警惕与谨慎。此外,朝中还有大量其他重要的公务等待他去决断。他无奈地叹息一声,说道:“好,既然如此,那一切就拜托皇后了。倘若淑宁醒来,立刻遣人前来告知朕。”说罢,皇帝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燕容,才转身缓缓离去。 皇后微微颔首,皇帝这才转身离开。随着皇帝一同离去的还有诸位皇子与公主们,就连几位宫廷妃嫔也纷纷起身离去。眨眼间,原本热闹非凡的庭院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侍奉左右的宫女们,以及皇后和太子二人。 此时此刻,皇后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水,轻声呢喃道:“容儿啊,你为何如此执着呢?” 第100章 跟那女子圆房了算不算出轨 凤恬感到自己仿佛置身于云雾之中,整个人软绵绵的毫无力气。她努力想要听清周围的声音,但脑海中的剧痛让一切变得模糊不清。就在这时,大量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痛苦不堪。 凤恬心中暗骂一声:“该死!又来!”与此同时,她终于听清了身旁那个男子的声音。他的嗓音清澈悦耳,带着一丝关切之意:“母后,此次的确是小妹犯下大错。身为一国公主,竟然为了一个区区举人轻生自残,,儿臣已经调查过那个人,发现他不过是个风流浪荡、欺骗女子感情的无耻之徒罢了。” “唉,母后知道,可这些事也得容儿自己想明白才成,可你父皇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一气之下将容儿赐婚给那残了腿的武将。那人残了腿脚,我儿嫁过去以后可如何是好?”皇后声音哽咽。 “母后,那裴焕虽然出身贫寒,但其军事才能卓越非凡,实乃世间罕见之良将。即便如今腿部受伤致残,我们亦不应轻视于他。再者,宫廷之中尚有医术高明之御医。待他日大军凯归之时,可遣御医前往为裴将军精心诊治一番。或许有望治愈其伤患。”男子言辞恳切地说道。 裴焕?听到这个名字,凤恬心中不禁一紧,努力梳理着脑海中的记忆。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凤恬想发出尖锐爆鸣声。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方才步入正轨,为何却突然间要重新开始?她不过是稍稍小憩片刻,怎么莫名其妙地进入到这位公主的身躯之内?凤恬想到这忽然想起那句“祺贵人愚蠢,却着实美丽!”,这小公主也是,实在是个笨蛋美人,凤恬这一生精明似猴子,这叫她如何演? 无奈之下,凤恬心想,这小公主以死明志,自杀过后导致性情大变,或许这样能说得通。凤恬在心中深深叹息一声,现在十分想知道,原先那个身子究竟状况如何呢?边关战事进展如何?这种坐立不安、心神不宁的感觉,简直令她抓心挠肝! “回儿,大军何日能够胜利归来?”皇后紧握着凤恬的双手,轻柔地摩挲着,眼中满是慈爱与关切之情。 “前些日子收到战报,说是已经在收尾了,最多一月大军就能凯旋归来。”太子面无表情地说道,仿佛对这个消息并不是很在意。接着,他又补充道:“这段时日儿臣会多劝劝妹妹。毕竟婚姻大事,不可儿戏。” 皇后听了太子的话,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然而,她突然压低声音问道:“我曾听闻,裴焕是有妻室的,你父皇怎么还……”皇后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满。 凤恬听到这里,顿时竖起了耳朵。她也对此事感到十分好奇。是啊,裴焕那个妻子该怎么办呢?现在裴焕有没有发现那个身体里不是她了?若是他没发现,等她见到他一定要他好看!凤恬心里酸溜溜的,万一裴焕不知道那人不是她,跟那女子圆房了算不算出轨……这一想就想远了。 第101章 记住要挑些她喜欢听的话说 太子似乎早有准备,他缓缓回答道:“自从淑宁被赐婚之后,儿臣便派人去调查了一番。裴焕早年确实曾有一妻子,但因生产时突发血崩而不幸身亡。此后,他的继母为他买下一个女子作为续弦。可谁知,就在不久前,那位妇人竟阴差阳错地去了战场。庄老将军在军营中意外发现,这位妇人正是他失踪的女儿庄窈窈!而后不知发生何种变故,二人在军中竟然突然和离。庄老将军的女儿为此闹腾了一阵子,不过最终还是认命了。”太子讲到此处,不禁皱起眉头,显然对于这其中的内情也是一头雾水。 皇后听闻此言,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哦?莫非是那裴焕事先知晓自己即将迎娶公主,因此才狠下心肠舍弃了那妇人不成?”她的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鄙夷。 太子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并非如此,那时父皇的圣旨尚未送达。听闻庄老将军曾试图劝解调和,但军师顾青以及庄家的两兄弟皆劝说老将军不要插手此事。” 凤恬暗自思忖着,想来定是顾青与裴焕察觉到如今占据这具身躯的人已非往昔之人,故而裴焕执意要休妻离去。 而新来者显然未能成功拉拢庄麒与庄麟二人。哎!毕竟无人能如她一般深得人心啊,庄麟必定对她思念至极!待日后有机缘,定当再次与其一较高下。 皇后又是一声叹息,无奈地说道:“罢了,无论是福是祸,终究这日子还要继续过。” 太子则微笑着宽慰道:“母后放心,淑宁历经此番磨难后,或许能够收敛心性,沉稳下来。” 在装饰华丽、气氛奢靡的应春宫中,淑妃正慵懒地坐在梳妆台前,让一名伶俐乖巧的小宫女仔细地给她涂抹鲜艳亮丽的蔻丹。突然间,她瞥见自己的宝贝女儿气鼓鼓地走进来,于是便停下手上动作,展颜一笑问道:\"怎么这般闷闷不乐呢?\" 淑妃挥挥手示意那个宫女先退下。等到屋内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以及一众心腹侍从后,燕姣这才撅起小嘴嘟囔道:\"那小贱人居然还没死!母妃,您找来的那个举人不是自称精通男女之事吗?可结果呢,那贱人既没有失去贞洁也没有送掉性命,反而还得到了父皇的赐婚!\" 淑妃慢条斯理地举起刚刚涂好蔻丹的玉手轻轻吹拂,安慰女儿道:\"别急嘛,凡事都得一步步来。经过这么一闹,在你父皇心目中,相比之下肯定会觉得你更为乖巧懂事。至于赐婚这种事情又有何值得羡慕的呢?等将来你皇兄成就大业之时,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都能轻易得到。到那时,你和本宫都会成为这宫廷之中最为尊崇显赫的女人。\" 燕姣听完淑妃所言,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随即点头表示明白,并说道:\"好,那就等明天那贱人苏醒之后,我再过去探望一下我那位''好姐姐''。\" 淑妃不禁轻声笑起来:\"嗯,记住要挑些她喜欢听的话说。\" 第102章 天机不可泄露 凤恬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再次睁眼时,还是有点蒙,看着眼前端庄的女子正拄着头闭眼浅眠,凤恬开口“母后。” 皇后听见声音,如同触电般猛地坐起身子,待看清眼前人时,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回肚里,她喜极而泣,紧紧握着女儿的手,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容儿,你终于醒了!可还有哪里不适?饿不饿?母后让下人给你备些吃食可好?” 未等凤恬答话,只见皇后身后一个身着绿衣的小丫环快步上前,双手稳稳地托着一个木质托盘走到床边。凤恬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禁一暖,但面对母后如此关切的询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此情形,皇后善解人意地轻轻一笑,主动扶着凤恬坐起身来,并细心地在她背后垫上了一个软垫,让其可以舒服地倚靠在床榻之上。随后,皇后接过小丫环手中的勺子,亲自舀起一勺热气腾腾的粥,小心翼翼地送到凤恬嘴边。 凤恬实在无法抵挡这份母爱的温暖与关怀,只得乖乖张嘴喝下。不得不说,这皇宫中的美食的确非比寻常,比起军中粗茶淡饭不知美味多少倍。就这样,凤恬在母后的悉心照料下,慢慢喝完了整碗粥,身体也渐渐恢复了些许气力。 放下空碗后,凤恬眼神清明了许多,她抬头看向皇后,轻声说道:“母后,儿臣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中遇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神仙,他传授了我许多奇妙的知识和本领。” 皇后闻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她定睛凝视着自己的女儿,眼中满是慈爱,微笑着伸手将凤恬鬓边散落的发丝拨至耳后,柔声问道:“哦?竟有此事?那容儿快与母后讲讲,这位老神仙究竟教了你些什么呢?” 凤恬张了张口,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然而话到嘴边却又突然止住。沉默片刻后,她摇了摇头,故作神秘地说:“老神仙嘱咐过儿臣,这些皆乃天机,不可轻易泄露。”说完,还煞有介事地伸出手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皇后看着凤恬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轻轻地抚摸着凤恬粉嫩的脸颊,温柔地说道:“好啦好啦,既然容儿不想说,那就不说。母后只希望我的容儿能够平平安安的。” 凤恬听了皇后的话,笑得更开心了,她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说道:“放心母后,以后一定会有很多美好的日子等着我们呢!” 没过多久,凤恬醒来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皇宫。皇帝得知后,急匆匆地赶到了永乐殿。一进门,他便怒气冲冲地对凤恬吼道:“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丫头啊!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愚蠢至极的事情来?” 凤恬被皇帝突如其来的斥责吓得愣住了,眼眶顿时湿润了起来,她低着头,小声嘟囔道:“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愿意听从您的安排,嫁给裴焕,再也不胡闹了。” 皇帝原本紧绷着的脸,在看到凤恬如此可怜兮兮的样子后,也渐渐缓和了下来。他犹豫了片刻,轻咳一声说道:“这件事以后再议。” 第103章 究竟是谁在胡言乱语你心知肚明 凤恬一听,娇躯猛地一颤,随即挺直了背脊,美眸坚定地望向皇帝:“父皇,请您不要再犹豫了!裴小将军忠心耿耿、侠肝义胆,能嫁给他乃是儿臣此生之幸。而且,父皇您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圣旨已然下达,岂能随意更改?若朝令夕改,让军中众将如何看待父皇您呢?” 皇帝被凤恬这番言辞说得有些发愣,他凝视着眼前的女儿,心中暗自诧异。经历这场风波后,似乎她真的有所改变。正当皇帝陷入沉思之际,只见燕姣步履匆忙地赶了过来。 她一眼望见凤恬与皇上的神情态度,还以为两人再度因那位举子而起争执,遂赶忙笑着走上前去劝解道:“父皇息怒,妹妹年纪尚轻,一时之间想不通也属常情。毕竟妹妹对那举子情深意重,短时间内难以释怀亦在所难免,还望父皇切莫责怪妹妹。” 话音未落,凤恬、皇后以及皇帝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燕姣。皇帝满脸狐疑地审视着自己的这个女儿,而皇后则是冷眼看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恨意。 凤恬嘴角微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五姐姐,经历过生死后,很多事情我都已经看透了。真的非常感谢五姐姐帮我给那位举人传话。另外,请五姐姐转达给他,父皇已经为我赐婚了,从今往后,我们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了。” 话音刚落,皇帝的眼神如寒冰般射向燕姣,原本心中的疑惑顿时豁然开朗。他一直想不通,明明已经把人囚禁起来,为何还会闹出这么大动静,甚至传出那举人因为凤恬而如何如何的传闻。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因为有人暗中传递消息所致。 燕姣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地跪下来,连连叩头,“父皇,儿臣绝无此意啊!父皇千万不要听信六妹妹的胡言乱语。”凤恬不慌不忙地回应道:“五姐姐,究竟是谁在胡言乱语,你心知肚明。” 燕姣怒目圆睁,狠狠地瞪了凤恬一眼,但随即又迅速换上另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泪眼婆娑地对皇上哭诉道:“父皇,儿臣哪怕再愚昧无知,也断不会做出伤害六妹妹这种蠢事啊!父皇,儿臣实在是冤枉啊!” 皇帝神情不变,有些高深莫测的看着燕姣,还没说话,就听殿外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皇上,臣妾来迟了,姣儿这是犯了什么错?”门外,淑妃款款走来,见到皇上皇后先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然后才笑着道“姣儿还小,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多多担待。” 她身后跟着四皇子燕礼,燕礼恭恭敬敬的给皇上和皇后行礼,之后才对着燕容道“淑宁,你可好些了?” 凤恬看着四皇子,暗道,这四皇子跟她的太子皇兄比起来,这相貌真的是差了太多,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是真正见到人还是想吐槽一波“多谢四哥惦记,好多了。” 皇上垂着眸子,看着兄妹二人互动,随后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燕姣,这才缓缓的开口“起来。” 燕姣哆哆嗦嗦的站起身子,躲到淑妃身后不敢言语,生怕再出什么岔子。 第104章 圣旨到 北境战场之上,寒风凛冽,吹得人瑟瑟发抖。裴焕手捧圣旨,双膝跪地,向远方叩拜谢恩后,缓缓站起身来,但眼神中却透露出无尽的迷茫和失落。 此刻的裴焕面容憔悴,身形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天目睹庄窈窈在军中游荡,心中却始终惦记着自己失踪已久的凤恬。思念如同毒虫般啃噬着他的内心,让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每次上阵杀敌时,他都像拼命三郎一样,完全不顾自身安危。 然而,今日这份圣旨的到来,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裴焕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身体无力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过了许久,他依然无法动弹分毫。 一旁的顾青见状,连忙上前搀扶起裴焕,并费尽千辛万苦才把他拖进营帐内。顾青语重心长地安慰道:\"你快醒醒!只要你还活着,就一定会有机会再次见到她。如果你死了,那就真的永远也见不到她了。反正我可从来不相信什么轮回转世之类的说法。\" 裴焕紧紧握着手中的圣旨,声音颤抖地说道:\"即便能够再度重逢,又能如何呢?那时的我已成了驸马,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她?\"说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圣旨上,晕染出一片斑驳。 顾青摇头叹气,“那也要等见过那公主在说,没准那公主也不想嫁给你呢,你不就有机会推拒了,现在你推拒,那叫抗旨,就算你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你儿子好好考虑。” 裴焕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无物地望着前方。就在这时,庄麟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沮丧和无奈:\"真不知道我妹妹啥时候才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啊!之前在战场上,她可是杀气腾腾、威风凛凛;可如今却变得畏手畏脚,毫无往日风采。我让她陪我过几招练练手,她居然都不愿意!整个人既小气又女气,真是烦死了!\" 尽管庄麟向来比较木讷,但这些天来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之处。裴焕默默抬起头,目光投向庄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一言不发地起身前往校场练兵去了。 与此同时,庄麒也走进房间。他看着一脸愁容的弟弟,不禁深深叹息一声。此时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位女子的确远比自己的亲生妹妹更为迷人夺目。然而事已至此,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回归正轨,大家也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罢了。 相比起庄麟,庄麒并没有感到特别失望。一来是因为他年长一些,经历的事情更多,对于过去的记忆也更为清晰。早在很久以前,他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妹妹本来就是这样子的性格特点。二是因为自己知道那人是异世之魂,所以知道庄窈窈像换了个人,也没那么惊讶。 就连庄老将军这段日子也察觉出不对了,但他也没说什么,依旧对庄窈窈很好。 第105章 处境 凤恬仿佛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般,被众人围观、问候了数日之久。终于,喧嚣散去,只剩下她一人独处。这段时间,她的那位贴身宫女也被查出竟然是淑妃安插的眼线。于是,皇后亲自从自己宫中挑选出一名头等丫鬟,派来侍奉凤恬左右。 这位名为如意的丫鬟年岁稍长于燕容,举手投足间尽显沉稳大方,处理事情更是周到细致,无一疏漏。这天,凤恬沐浴完毕后,从浴池中站起身子。彩蝶急忙上前,细心地帮她擦拭身体并穿上衣裳。 凤恬忍不住又一次暗自赞叹道,宫廷中的女子们果真拥有得天独厚的身材条件啊!尤其是眼前这对丰满傲人的双峰,令她自己都不禁面红耳赤起来。再配上这倾国倾城的容貌,凤恬简直心满意足至极! 相较之下,庄窈窈的美丽属于那种小巧玲珑、婉约可人的类型,宛如花园中一朵娇艳欲滴的鲜花;然而,淑宁公主的美则截然不同,它浓郁艳丽且大气磅礴,恰似牡丹花般雍容华贵,令人望而却步,心生敬畏。 凤恬身着轻薄柔软的寝衣,缓缓躺入散发着阵阵馨香、温暖舒适的被窝之中。经过数日的休息调养,她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头。如今养精蓄锐完毕,也到了该去料理那些需要被收拾之人的时候了。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凤恬刚刚起身梳洗完毕,便见到殿门外突然闯入一颗小小的\"炮弹\",风风火火地径直朝她扑来。\"六姐姐!你怎么如此糊涂呀!我一听闻你出事,便迫不及待地从行宫赶回宫中!\"小团子一边啜泣,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凤恬略微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碎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个小家伙乃是当今圣上最为年幼的子嗣七皇子燕烁。由于宫廷内其他众人皆对良妃的卑微出身颇有微词,不愿与良妃之子燕烁一同玩耍嬉戏。在这尔虞我诈、趋炎附势的深宫之中,唯有燕容不介意这些,时常带着他一同玩耍。正因如此,燕烁与燕容之间的情谊愈发深厚。 “六姐姐没事,让你担心啦。”凤恬嘴角含笑,轻声说道,同时伸出手,学着曾经燕容的模样,温柔地抚摸着小团子的头发,想要借此安抚对方担忧的情绪。看着眼前可爱的燕烁,凤恬不禁想起了裴修。也不知道如今的裴修生活得如何呢? 凤恬拉起燕烁的小手,柔声问道:“行宫好玩吗?”小团子用力点了点头,奶声奶气道:“嗯嗯,好玩,就是六姐姐没去,没人陪我玩。”说完,他还垂下了小脑袋,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凤恬见状,连忙露出微笑承诺道:“下次一定陪你去。” 待安慰好燕烁后,凤恬亲自将他送出门外。望着小家伙渐行渐远的背影,她这才开始思考起自身目前的处境来。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自己排名第六,而上头的大皇子燕明乃是德妃所生。 第106章 哟!没死成? 母子俩性格都颇为随和,宛如两条闲鱼一般,对权势毫无争斗之心,整日里只是过着平淡如水的日子,将“躺平”一词诠释得淋漓尽致。如今德妃甚至已经抱上了孙子,正享受着天伦之乐,根本无暇顾及皇位之争这类事情。 排行第二位的乃是她的嫡亲兄长,由皇后所生的太子燕回。燕回本就心思缜密、成熟稳重,自幼便展现出过人的聪颖才智,因此这太子之位坐得可谓是稳稳当当。 而排名第三的则是出自贤妃腹中的燕扶。由于贤妃娘家乃是皇商世家,所以燕扶自然也继承了家族的经商天赋,对权力毫无兴趣,唯独钟情于经商之道。正因如此,贤妃的寝宫成为了整座宫廷之中最为富丽堂皇之地,甚至连皇帝有时都会向自己这位颇具商业头脑的儿子要点钱财赈灾。 至于排行第四的,则是那个总喜欢搞事情的燕礼。其生母本是一名宫女,在诞下他后不久便遭皇帝赐死。此后,燕礼便交由膝下无子的淑妃抚养。淑妃乃先皇后的侄女,故而皇帝对待她时总会多几分敬重。五公主燕姣正是淑妃所出,性格与淑妃如出一辙,阴险狠毒。原先许多原主犯下的过错,实际上都是受燕姣教唆所致。这母子三人对皇位虎视眈眈,这次举子这件事也是借着她犯蠢,来打压太子。 除此之外,还有良妃所生的七皇子燕烁。良妃的父亲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员,但因燕烁的降生,良妃得以获封为妃,良妃平常小心谨慎的,也不太会得罪人。 凤恬将这皇宫的主要成员都分析个遍,现在是因为举子这一事,不光离间了她和皇帝不说,还拉了燕扶下水,燕扶被皇上罚了三个月的禁闭,真是好惨一孩子啊,凤恬叹了口气,决定先把燕扶救出来。 她等着皇帝下朝之后,跑去养心殿好一阵软磨硬泡猛女撒娇,这才劝的皇帝收回成命,将燕扶放出来。凤恬兴奋地带着皇帝的口谕去放人,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住,那侍卫狐疑的盯着凤恬道“淑宁公主,您别再骗小的了,上次您就这样假传口谕放走了三皇子,小的屁股上的板子印还在呢。” 凤恬顿时无语,怪不得刚才皇帝叫她拿着令牌,她在自己的小口袋里掏了掏,将令牌拿出来,“这次是真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晃点你们。” 那二人分辨了半天,确认是真的令牌,这才撤走,只不过走的时候还是一步三回头,看见凤恬朝着他们挥挥手,并没有鬼鬼祟祟的进去,这才放心。 凤恬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三皇子的欣诚殿,就见那可怜的三皇子一个人自己和自己下棋,看见凤恬来了,他没好气儿的开口“哟!没死成?用不用我借你一把刀,你在这再死一次,我绝对不叫太医。”三皇子对自己这个蠢妹妹真的是无语,但又架不住她每次的软磨硬泡,再加上自己母妃受皇后照拂多年,这才不得不忍着。 第107章 三皇子马甲掉了 \"三哥,你就别再取笑我啦,我真的已经知错了。\" 凤恬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像只哈巴狗似地凑到燕扶身边,殷勤地给他揉捏肩膀,\"好哥哥,你看我身体恢复之后,第一时间去劝说父皇,让他收回成命。父皇已经把看守你的人都撤走了。\" 听到这话,燕扶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审视地看着凤恬,\"你今天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 他心里暗自纳闷,这个平日里骄纵任性的妹妹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反常? 凤恬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毕竟经历过生死之劫,很多事情自然也就看开、看透了许多。\" 说话间,她垂下双眸,那副惹人怜爱的样子让人心生怜悯。 燕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凤恬那仍包裹着纱布的手腕,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柔软,\"行了,有话直说,到底找我何事?\" 他可不相信凤恬只是单纯地想念自己。 凤恬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哪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呀,人家就是纯粹地想哥哥了嘛。\" 然而这句话却令燕扶浑身一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少废话,赶紧说实话!\" 凤恬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三哥,你经常在外闯荡,办事也比较便利。我希望你能帮我去调查一下。之前太子皇兄查明那个举人乃是淑妃所指使,但依我之见,燕礼和淑妃二人所谋划之事恐怕远不止如此。你可还记得庄老将军妻儿遇害一事?北熵的细作怎能如此轻易地潜入燕京呢?我暗自揣测,想必是燕礼与淑妃暗中为他们提供了便利条件。” 燕扶满脸惊愕地望着自己的妹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淑宁吗?”这突如其来的一问令凤恬心中一阵恐慌,她低垂下眼帘,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正当她思索之际,只听得燕扶又说了一句:“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凤恬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燕扶凝视着凤恬的眼神仿佛变成了一道强烈无比的探照灯光束,明亮得令人心悸,他激动地喊道:“家人啊!!他们根本不懂我内心深处的那份孤寂!” “我我我我!你你你你!你叫什么名字?你来多久了?”燕扶大概是第一次碰见同是天涯穿越人,激动地要死,大手紧紧的扣着凤恬。 “这公主死翘翘了之后,我就来了,但是我之前在庄老将军女儿得身体里,前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被挤出来了,现在又在这身体里。”凤恬如实交代。 燕扶皱起眉头“所以你是在战场上直接来了这?”他看向凤恬的眸子更加炽热,“我的人说,庄老将军的女儿杀敌勇猛无双,是你对吗?” “嗯,是我。我叫凤恬,你叫什么?”凤恬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也不装了。 “我本名就叫燕扶,我开了一家公司,好不容易刚刚上市有点收入,不知道怎么就过来了,好在这三皇子也是个爱经商的,到这儿来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燕扶兴奋地看着凤恬“你呢?你是华国的吗?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第108章 你好!解放军同志! 凤恬点头“我是华国的,穿过来之前是华国某战队特种部队的s级特种兵。” 这话一出,燕扶疯了,他激动地握着凤恬的手“你好!解放军同志!我真是太荣幸了。”他语无伦次的说着这些年的不易,最后居然哭出来了,抱着凤恬不撒手,“呜呜呜,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妹妹!” 凤恬无语,但两人也算是另一种诡异的统一战线,分开之后各自行动,没出半个月就真被燕扶查到了蛛丝马迹,四皇子真的跟北熵太子有联系。而且他和淑妃曾经以赈灾捐物为由,给某个山村捐了大笔物资却并没有记录在册。燕扶的人查过去发现那里居然屯了兵。 燕扶和凤恬经过一番密谋商议后,两人不谋而合地想到一个绝妙的计划:他们决定佯装外出游山玩水,随后故意在这个偏僻的山沟沟里遭遇劫匪打劫。不出所料,皇帝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连夜派遣人马前去剿灭劫匪。 然而,当军队赶到时,却惊讶地发现这些所谓的“匪徒”竟然是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骑兵队伍!更令人震惊的是,在皇城脚下竟然有人胆敢私自屯兵,如此行径无疑犯下了滔天重罪! 于是乎,朝廷连夜展开彻查行动,并顺藤摸瓜揪出背后主谋。一番调查下来,结果让人大跌眼镜——此事竟与淑妃的娘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皇帝顿时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四皇子,但由于缺乏确凿证据,最终未能对那对母子采取实质性措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淑妃和燕礼惊恐万分,他们深知不能再坐以待毙。趁着大军尚未归来之际,两人果断决定先下手为强,迅速攻占皇都。当晚便立即放飞信鸽,命令其他各处的兵力火速赶往皇宫集结,企图直接逼迫皇帝退位。 可惜事与愿违,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皇帝的手段。那些传递信息的飞鸽早已被截获,信件也被调换成伪造的内容。就这样,淑妃调遣而来的两万大军糊里糊涂地被诱骗至东郊大营,而东郊的守军则以逸待劳,犹如包饺子一般将敌人团团围住并尽数歼灭。至此,这场宫廷政变尚未正式启动便已夭折。 一夜之间,淑妃母族惨遭灭门,令人震惊不已!当禁军奉命前往缉拿凶手时,却惊异地发现燕礼竟然连龙袍都已备妥,显然他与母亲淑妃妄图篡位夺权,简直是痴人说梦!然而,并没有证据能证明燕姣也卷入其中,燕姣这才死里逃生,逃过一劫。虽然成功逃过一劫,由于淑妃的失宠倒台,燕姣在宫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成为众人厌弃的对象。 这一天,燕扶和凤恬窝在一起商议大事。对于当前取得的阶段性胜利,凤恬深感满意,并对燕扶大加赞赏。凤恬问道:\"大军是否已经凯旋转师归来?\" 燕扶微微颔首,表示肯定:\"北熵递上了降书,大燕也就不便继续痛下杀手了。经此一战,边境至少可以保持十几载的安宁。我听闻裴焕等人正在归途之中,预计最多一个月就能抵达京城。至于你的婚事嘛,已定在明年二月初六,你真的想清楚了吗?真的愿意出嫁吗?\" 第109章 你就当是旅游吧 凤恬一脸平静地说道:“那当然啦,上次和裴焕结婚的时候,并没有举行正式的婚礼,这次刚好可以弥补一下。” 燕扶凝视着凤恬,担忧地问:“你难道不担心他会拒绝这门婚事吗?照你所说,他已经知道庄窈窈身体里并非真正的你,而且他知道真相后立刻选择和离,你怎么能肯定他会心甘情愿地接受皇帝的赐婚呢?”说话间,燕扶手中紧紧攥着一把瓜子,不停地嗑着,似乎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 凤恬微微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只要与他再相处两天,他一定会改变主意的。但在此之前,我必须先将裴修接过来。” 燕扶摇了摇头,表示并不认同,反驳道:“他的儿子若是得知自己的父亲抛弃了自己认定的母亲,转而要和公主在一起,怎会老老实实地跟着回来?” 凤恬思考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嘴角弯弯地笑着看向燕扶,撒娇般地请求道:“好三哥,不如我们一同去靠山村游玩?” 燕扶发出一声冷笑,“若你能够说服父皇同意此事,我便陪你走一趟。”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凤恬那张可爱的脸庞,轻声叹息:“哎,只可惜这具身躯是你的兄长,否则我真想直接迎娶你进门,毕竟我们如此投缘,有许多共同话题可聊。” 凤恬听闻此言,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啧啧啧,你啊,长得虽不咋样,但这白日梦却是做得挺美的。”话音未落,她便如一阵轻风般迅速离去,径直朝着养心殿的方向奔去,显然是要去找皇帝。 燕扶心里清楚,因为凤恬上次那事,想要说服皇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然而,当他们一同坐上前往靠山村的马车时,燕扶仍然难以置信地盯着凤恬,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燕扶开口问道:“你到底是如何说服父皇的?” 只见凤恬扬起眉毛,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轻声说道:“这可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哦。”燕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中暗自嘀咕道:“哼,故弄玄虚。”接着,他将目光转向远方,开始思考这次行程的目的。 毕竟,他可不想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来到这个靠山村。于是,他忍不住向凤恬询问道:“话说回来,这靠山村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生意的项目?总不能空手而归。” “你就非得赚钱吗?就当是旅游。”凤恬苦思冥想了许久,却始终想不出靠山村有何特别之处能让燕扶捞一笔。 燕扶见状,不禁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哎,对于我来说,只有银子才能给我带来真正的安心啊!那种手握财富的感觉,你这种人又怎能懂得?”说罢,他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紧紧握在手中,然后深呼吸一口气,仿佛那银票散发着令人陶醉的香气一般。 凤恬无奈的看向他,二人这一路并不慢,因为凤恬着急啊,大军已经回程了,她得在裴焕他们到皇城之前就返回去。所以这一路都是急行军的速度在赶路,把燕扶颠的七荤八素的,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你说这是旅游?我信你个鬼,你个老六坏得很!” 第110章 有时候真的想报警! 二人奔波了小半月,终于到了靠山村,将燕扶安顿在客栈,她独自一人去秦夫子的书院去接裴修。燕扶独自一人躺在客栈,屁股疼的要命,嘟嘟囔囔的骂凤恬“死老六,就这么把我扔下了,有时候真的想报警!” 凤恬原以为会顺顺利利的,她一路都在预想,待会儿见到裴修怎么解释,只不过凤恬没想到会遇到两个不长眼的要抓她。那两个人一个高个子瘦子,一个矮个子胖子,二人一脸淫笑的将凤恬逼到一个死胡同里。 高个子说“大哥,这样极品的货色,卖到上头,绝对能要个好价钱。” 矮个子笑着道“这样的绝色怎么也得让咱们哥两个爽一爽在说。” 凤恬在皇宫里憋了许久,出来了本想着活动活动筋骨,可两个算是送上门来,她捏了捏拳头,刚要去揍那两个人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三下五除二的将人揍趴下了。 “章妄,将这二人送官。”裴焕声音低沉,吩咐完之后,这才看向她,“姑娘没事。” 凤恬的心脏噗通噗通的狂跳,这男人真的是太对她胃口了,刚才那几下真的太帅了,她几乎是飞奔过去就要抱住他。裴焕眼疾手快的想要制止这个陌生的姑娘,因为对方是女子,所以他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哪成想那姑娘如同泥鳅一般轻松挣脱他的桎梏,钻进他怀里,这感觉让他莫名的熟悉,就听见怀里传出一个闷闷的声音“裴焕,我好想你。”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双臂紧紧的抱着裴焕不撒手,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小兽找到了自己的大家长。 裴焕身子僵硬在原地他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眼前的是幻觉,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但还是轻声道“凤恬?是你吗?” “是我,裴焕呜呜呜呜呜。”凤恬自从穿越过来都没有这样哭过,忽然她觉得自己被紧紧的拥在怀里,裴焕的手臂紧紧的抱着她,似想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只是片刻,裴焕就颓然的放开了凤恬,他艰难的开口“凤恬,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最后见凤恬抬起的小脸,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猛然对上这样一张明艳美丽的脸,裴焕脸红了,凤恬此时却说“我走之后你有没有和庄窈窈圆房?”她似一只凶狠的小兽一般质问着。 裴焕耳尖都红的滴血,“没有,我发现不是你,就再没碰过她。”他赶忙开口解释。 凤恬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归位了,她笑着又扑进裴焕怀里。“裴焕,这次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裴焕眸色中都是复杂,但还是将凤恬拥紧,“好。”他已经下定决心,这次就算是皇命,他也不能娶公主。 二人相拥着回到裴焕暂时的落脚点,这才想起来问对方,回来干嘛。 “接裴修!”“带走裴修!” 二人异口同声的道。 裴焕笑着看着凤恬,“你就不怕他不认得你,不跟你走?” 凤恬笑着道“不怕,你都能认出我,他也一定能。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我相信他会接纳我。” 裴焕捧起凤恬的小脸,轻轻地亲吻她的嘴唇,但只是轻轻一贴就放开了,他有些羞,虽然知道是凤恬,但庄窈窈那副皮囊让他先入为主,一下子换了,他还真的不适应。 第111章 多吃点山药,对身体好 凤恬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紧张局促不安的模样,心中已然明了一切。于是轻声说道:“实际上,这身子的容貌与我本来的长相有七成相似。”甚至连身形体态都很是接近。言及此处,凤恬不禁面泛羞涩之意,后面那半句话终究还是不好意思直接道出。 裴焕听闻此言后显得略微拘谨地点点头。尽管内心深处对于能够再度与凤恬相逢充满喜悦之情,但皇帝所赐婚姻之事却如一块沉重巨石般一直压在他心间,令其心神难安、坐立不定。 “裴焕,你嫌弃我了吗?”凤恬黛眉轻蹙,美眸凝视着对方,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怨与不满。自从进入这家客栈以来,裴焕便刻意与自己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仿佛生怕被沾染上什么晦气一般。 裴焕闻言急忙抬头解释道:“绝无此事!”然而话音刚落,他又迅速垂下头去,似乎不敢直视凤恬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 凤恬见状也不再追问下去,心中暗自揣测想必裴焕是因为皇上的赐婚心有不安。但既然裴焕并未主动提及此事,那么凤恬自然也不愿轻易将真相告于他。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两人共同商讨出一个方案——最终决定由裴焕带裴修和大军一同前往京城。如此安排既可确保行程安全无忧,同时也能让凤恬稍感安心些,避免和裴修解释的尴尬。 凤恬问了一嘴裴老汉怎么办,裴焕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孙氏被尹小雨赶了出来,之后见到我爹,她跟着去了面馆里,我爹没赶她走,现在面馆被那二人搞得乌烟瘴气的,生意不怎么好了,倒是还够生计。” 凤恬自然明白,有孙氏在,裴焕是不想带走裴老汉的。 由于事先已经与裴焕商量妥当,所以两人便一同前往燕扶住的客栈。当凤恬领着裴焕找到燕扶的时候,发现他正和客栈的掌柜相谈甚欢。看到自家妹妹带着一个男人走进来,燕扶惊讶地跳了起来:“这是你儿子吗?” 他的这句话犹如一颗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场面,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凤恬当场愣住,满脸无奈,心中暗自翻了个白眼。她赶紧解释道:“这是裴焕。” 燕扶的目光则在凤恬和裴焕之间不停游移,仿佛要从他们身上找出什么端倪似的。最后,他露出一抹笑容,热情地向裴焕打招呼:“你好你好,我是你的三舅哥啊!” 裴焕被燕扶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些发懵,凌厉的眼神看向燕扶,却沉默不语。凤恬见此情形,连忙站出来替裴焕解围:“这是我三哥,这次特意陪我一起来的。”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推了推裴焕,希望他能尽快给点反应。 裴焕缓缓地抬起双手抱了个拳,算是跟燕扶打招呼了,凤恬无语。不过晚饭还是要一起吃的,三人坐在一个小圆桌周围,气氛很是怪异,裴焕看向凤恬时,倒是温情满满,细心的给她夹她喜欢吃的菜。 燕扶也凑热闹“小妹,多吃点山药,对身体好。” 第112章 能不能把我的老四也带着 燕扶哪管裴焕是否在场,只管自顾自地吃着东西,嘴里还不停地向她讲述着自己刚刚听闻的那些八卦消息:“小妹啊,这靠山村的八卦简直太劲爆啦!我刚才听掌柜讲,靠山村里有户人家把自家闺女嫁给了一户富裕人家。听说那家姓李呢。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挺好的,可后来女方怀上身孕之后,那个叫李哦对!李鑫的男人就跑到镇上去打工了。他老婆在家怀着三个月身孕却迟迟不见丈夫归家,于是便寻到了镇上。经过一番打听后终于找到了李鑫干活儿的地方,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绝对让人大跌眼镜!猜猜看怎么着?她竟然亲眼目睹自己老公正和他老板在床上翻滚纠缠,吓得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更离谱的是,那个老板居然也是个大老爷们儿!就这样,肚里的孩子没保住,流产了。她哭天抢地地跑回娘家,哭诉着说李鑫其实是个断袖,说什么都要和离。然而还没等去官府办手续呢,她就被李家给强行抓了回去。这下可好,李鑫丢尽了脸面,村里人全都知道他是个断袖之徒咯,他也不回去了,李家为了留个后,李鑫的爹强了他儿媳妇,怀了孕之后,就将她锁在家里,最近听说找有经验的人看了,这胎是个儿子,啧啧啧,贵圈真乱。” \"咳咳咳……三哥,你知不知道那女子的姓名?\" 凤恬轻咳几声,一边向燕扶投去眼色。 燕扶却浑然不觉凤恬的心思,只是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晓那女子姓氏为何。接着,他迅速端起自己的饭碗,风卷残云般地将饭菜一扫而光后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再去找掌柜聊会儿天儿。\"话音未落,便拍了拍屁股起身离去。 凤恬见状只能无奈叹息一声:\"他就是这么个直肠子,缺根弦儿,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呀!\"她目光转向裴焕,见其神色并未异常方才稍稍安心下来。 裴焕语气平淡地道:\"他们与我并无瓜葛。\"似乎刚刚听到的不过是些毫不相干之人的闲事罢了。 凤恬微微颔首,继续享用着裴焕夹入碗中的菜肴。由于裴焕此次仅是中途返回靠山村,无法长时间逗留,所以打算今日就将裴修接走,然后去与大军汇合了。 “我今日就要去追大军了。”裴焕轻声道,眼底翻涌的情绪怎么压也压不住。 凤恬放下碗筷“好。” 裴焕看向她“你不跟我走?”裴焕眼中都是浓浓的失落。 凤恬垂眸深思,她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接裴修,但是现在裴修跟着裴焕走显然更加妥当,所以她要是跟着裴焕一起走,也不是不行。想到这,凤恬道“一会儿我三哥回来,得问问我三哥。” 裴焕这才点头,二人吃完,裴焕就去接裴修了,凤恬追在他身后喊“能不能把我的老四也带着。” “……”裴焕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最后还是叹口气走了。 凤恬独自留在客栈内,倍感无聊地等待着燕扶归来。这家伙也不知又跑去何处闲逛了。 第113章 是,兄台眼力不错 夜幕降临,燕扶总算是姗姗来迟,只见其手中提着两条仍在蹦跶的鲜鱼,眉飞色舞地对凤恬说道:“老六,你瞧,这镇子里的百姓可真是太热情啦!我不过是与他们闲聊了一个下午,临回家时他们硬要塞给我这两条肥美的鱼儿。嘿嘿,今夜就让掌柜的给咱炖上,保准那味道鲜美至极!” 凤恬闻言却是无奈地扶住额头,轻声回应道:“今晚我们必须离开此地了,我已决定跟随大军一同返程。”言语之中透露出一股坚定之意。 燕扶听闻此言,顿时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瞬间炸开了毛,嚷嚷起来:“啥玩意儿?你竟然要我这一路都同你那位沉默寡言的夫君一起?门儿都没有!我才不要呢!”然而,凤恬却是微微一笑,柔声劝道:“庄老将军的爱女此刻正在军中,况且依我所见,你与庄麟必定能够相处得极为融洽。” 燕扶嘴巴一撇,嘴里嘟囔个不停:“若是随大军同行,岂不是处处受到约束?哪有咱们自在逍遥、游山玩水来得畅快?”但不知为何,他念头一转,似乎又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妙处,立刻变得兴致勃勃起来,高声喊道:“也罢,那咱们这便动身!”话音未落,他便转身一阵风似的奔回房内,开始收拾起行李来。 只留凤恬独自站在原地风中凌乱。到了晚上,燕扶身后跟着两名小厮,每个人身上都扛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再看凤恬这边呢?她竟然没有带任何婢女侍从,只是自己背着一个小得可怜的包袱。 就在两人刚刚踏出门口的时候,碰巧遇见了裴焕。此刻的裴焕左手牵着裴修,右手则拉着一根绳子,而绳子的另一头系着一只傻乎乎的狗儿。那只傻狗看见燕扶后,只是懒洋洋地咧咧嘴,可当它一瞧见凤恬时,却立刻两眼放光,兴奋地朝凤恬猛扑过去! 裴焕完全没料到凤恬换了皮囊,自家老四还会有如此反应,一时间有些愣住了。凤恬眼见着老四扑来,既不躲闪也不惊慌,反而稳稳地伸出手臂,一把将它那圆滚滚的身子接住。只见老四仿佛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一般,又是满地打滚,又是翻过身来露出雪白的肚皮,憨态可掬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凤恬对这可爱的小家伙喜欢得不得了,足足把玩了好一会儿,这才满心欢喜地从裴焕手里接过牵狗绳。 凤恬这才细细打量裴修,小家伙高了,也瘦了,整个人蔫蔫的,刚才裴焕已经跟他说了,自己被皇帝赐婚要和淑宁公主成亲。只不过他爹没告诉他这眼前的二人是谁。裴修沉默的跟在他爹身后,倒是燕扶开心的道“裴将军,这是你儿子啊,真是像你。” 裴焕淡淡道“是,兄台眼力不错。”随后对着凤恬道“走。” 众人就一同跟着裴焕出发,凤恬和燕扶来的时候是坐一辆马车来的,但裴焕在这,要是让自己的娘子跟别的男人一辆马车,他心里怎么都不舒服。于是就变成了四个人一辆马车,好在燕扶的马车大,不然还真坐不下。但就是脸对脸的很尴尬。 第114章 噗嗤 裴修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那两张陌生面孔时,突然瞥见自家老爹紧紧粘着那位年轻女子的视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闷气。此刻,在他心目中,凤恬已被归为那种靠美貌勾引人的狐狸精。 \"你好呀!\" 凤恬微笑着向他打招呼。尽管裴修并不情愿回应,但良好的家教促使他还是礼貌地开了口:\"姐姐好。\" 听到这话,裴焕下意识地皱起眉头,眼神迅速扫过自己的儿子\"叫小姑姑。\"。 裴修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的父亲说道:\"可是爹,这位姐姐看上去才不过十五、六岁而已,而我都快要满九岁啦,怎能称呼她为''小姑姑''呢?\" 这时,一旁的燕扶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噗嗤。” 裴焕并未对此做出解释,只是继续紧皱眉头,坚持道:\"就叫小姑姑。\" 裴修撅起小嘴,满心委屈地喊道:\"小姑姑\" 凤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轻轻地揉了一下裴修的头发。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还有这熟悉的感觉,让裴修惊愕不已,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凤恬。当看到凤恬满脸笑意地注视着自己时,裴修又黯然的低下头。父亲已经告诉过他,他与娘亲已经和离,这位姐……姑姑或许只是巧合,才会像娘亲一样的抚摸他的头。 裴修心中一阵酸楚,缓缓低下头去,眼神中满是失落。而此时,马车外的小厮正驾车疾驰,使得道路崎岖不平,燕扶的臀部再次受到颠簸,疼痛难忍。他忍不住发出\"哎哟哎哟\"的呻吟声,并顺势依靠在凤恬身旁。 裴焕见状,迅速伸出粗壮的手臂一把将燕扶抓住,然后以娴熟敏捷的动作与凤恬调换了座位,让燕扶可以舒适地趴在自己怀中。这一幕看上去实在有……令人不忍直视,辣眼睛辣眼睛。 凤恬忍不住笑出声来,\"噗嗤\" 燕扶则一脸黑线,愤愤不平地抱怨道:\"喂!我说,她可是我的亲生妹妹啊,又不是你的妻子,我就稍微靠一会儿有什么关系嘛?\" 说完,他还扭过头去,满脸不情愿地瞪了一眼裴焕。 燕扶这句话一说出口,裴修的眼睛立刻像被点燃似的看向自己的父亲,他的目光不停地在裴焕和凤恬之间游移着。他心里暗自思忖:果然没错!刚才上车时,他就注意到爹爹看着这位姐姐不对应该叫姑姑时,那眼神简直像是要把人吃掉一样。裴焕缓缓说道:“男女七岁便不可同席而坐,即使是亲生兄妹也要有所避讳。姑娘如今虽尚未成为我的妻子,但将来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呢?”他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柔情蜜意,仿佛能掐出一汪春水来,直看得凤恬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燕扶见状,满脸都是无奈,狠狠地瞪了一眼凤恬,然后才开口说道:“我爹大概是想将我妹妹许配给某位名门望族之后,据说那人不仅拥有广袤肥沃的田地,还有豪华宽敞的府邸,甚至连侍奉左右的仆从都多达三百余人。” 第115章 或许只是因为,令尊没有遇到像我这般优秀的人罢了 裴焕嘴角微扬,轻轻笑道:“或许只是因为,令尊没有遇到像我这般优秀的人罢了。”听到这话,凤恬不禁瞪大了双眼,她从未见过裴焕如此不要脸的一面。以前的他不是挺单纯羞涩的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调侃着,完全忘却了此刻他们正以一种极其暧昧亲昵的姿势紧紧贴在一起。如果不考虑这个尴尬的场景,单看他们之间的对话,倒真像是在上演一出精彩纷呈的好戏。 没眼看没眼看。 凤恬无聊的抱起老四,揉着它的小肉垫,“老四,你怎么这么可爱呀!”揉揉它的小肚皮,老四张着嘴哈着气,还舔了舔凤恬的手。 “小姑姑,你是如何得知它叫老四的呢?”裴修正色问道,完全忘记自己刚才还将人家归为狐媚子一类,言语间透着一股子恭敬。此时的他,身着一袭青衫,一副文质彬彬、乖巧可人的模样。 凤恬嘴角轻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并向裴修俏皮地眨了眨眼:“不仅如此哦,我还知道你名为裴修,可对否?” 裴修闻言不禁瞠目结舌,但须臾便回过神来,恍然大悟地道:“定是爹爹告诉你的。” 只见凤恬微微摇头,报以一个更为神秘的微笑。眼前这位美若天仙般的女子,仅仅是嫣然一笑,就让年少纯真的裴修面红耳赤起来。 而此刻一旁的裴焕,则脸色阴沉至极;反观燕扶,则忍俊不禁道:“小妹啊,待到了军营之中,你怕是得戴上一方面纱才行。否则,仅凭你这倾国倾城之貌与这般妩媚动人的笑容,岂不是要引得众军将士心猿意马、军心不稳啦?”说罢,他咯咯咯笑个没完。 凤恬扬眉看向燕扶,“怕是三哥也得戴上面纱。”言外之意是军中万一有人有龙阳之癖呢…… 燕扶的笑僵在脸上,他挥手摆开裴焕,坐直了身子,“你三哥我英明神武,高大伟岸,怎么能戴面纱那种女气的东西?” 二人糟糕的姿势终于结束,凤恬揉了揉眼睛,将老四扔进燕扶怀里,“是是是,你最漂亮。” 燕扶伸手接住胖狗,一只手这才得空,伸出食指摇了摇,“不是漂亮,哥这叫帅!” 凤恬“……”我的母语是无语。 不过这样看过去,裴焕是刚毅俊朗,浓眉星目,鼻梁高挺的黑皮体育生猛男帅哥,燕扶是凤眼低眉,高鼻樱唇的白皙柔弱古风美男。凤恬这人在前世军营里待惯了,审美早就被军营里的糙汉子掰的又红又直,自然觉得裴焕更胜一筹。 她一脸欣赏的看着裴焕,裴焕被风吹的黑了,但微红的耳尖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看得凤恬笑容满面,果然这家伙虽然跟燕扶怼天怼地,但还是那个纯情少年郎。 裴修的眼睛一直在自己爹和漂亮小姑姑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心事比这车上的三个大人都多。好在这段路不长,终于在第二天天黑之前赶上了大军。 第116章 裴郎,你终于回来了 裴焕率先跳下马车,紧接着抱着裴修下车。就在这时,裴修注意到一个娇小瘦弱的身影正静静地等候在驻扎地的边缘处。 裴修一眼便认出了那个身影,情不自禁地喊出一声:\"娘!\" 然而正当他准备飞奔过去时,却惊异地发现那位女子的眼神中迅速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但仅仅一瞬间之后,泪水便开始在她眼眶中打转,并深情款款地凝视着自己的父亲。裴修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原本迈出的脚步也戛然而止,满脸惊愕与困惑。 \"裴郎,你终于回来了\" 随着女子轻声细语般的呼唤响起,裴修的眼睛瞪得浑圆,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母亲绝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他心中充满了疑虑,这个女人究竟是谁?难道她并非自己真正的母亲,所以爹爹才会与她和离? 此时,燕扶也从马车上下来,然后风度翩翩地搀扶着凤恬走下车厢。凤恬刚刚落地,便注意到了神情恍惚、呆立当场的裴修。她怜爱的轻轻揉了揉裴修的头发,表示安慰。 可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裴修竟然突然转过头来,目光灼灼,满含期待地望着她,轻声呢喃道:\"娘。\"这声呼喊虽然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听到这句话后,燕扶不禁愣住了,一时间很是诧异,裴焕能认出凤恬他理解,可这小豆丁居然也能认出来?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居然都不怀疑? 而裴修则紧紧盯着凤恬,眼神中透露出对母爱的渴望与眷恋。 \"乖。\"凤恬嘴角含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顶。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裴修竟突然猛地扑进她的怀中,紧紧抱住她的腰呜呜地哭泣起来。 燕扶惊愕地看着裴修,大声说道:\"小子,别乱抱!我妹妹可还没嫁人呢。\"他的目光迅速扫视了一下庄窈窈,声音响亮而清晰。 裴修这才不情愿地松开双手,但眼神中仍流露出深深的眷恋。他心里一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他坚信自己的父亲并非薄情之人,只是母亲不知为何更换了身躯。即便如此,无论娘亲身处何方,哪怕是在老四的身体里,她依然是自己的母亲。 裴修压低声音,喃喃道:\"娘,我想吃您做的面条。\" 凤恬温柔地捏了捏裴修那可爱的小脸蛋,轻声回应道:\"好啊,等会儿娘就给你做。\" 此时此刻,庄窈窈完全无暇顾及裴修,她的目光早已穿越人群,定格在燕扶那张英俊的脸庞上。她的眼神仿佛被磁石吸引一般,无法再挪移分毫,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状态,直直地凝视着他。 听见声响,庄老将军与庄麒、庄麟一同走出营帐。他们看到裴焕归来时,纷纷迈步向前走来。正当庄老将军准备询问裴焕为何会与三皇子同行之际,却瞥见燕扶悄然无声地摇了摇头。庄老将军心领神会,立刻缄默不语。 第117章 小妹!他欺负我! 裴焕主动开口解释说:“这次在路上,碰巧遇到这兄妹二人,他们也是要前往燕京,但遭遇山贼的袭击,所以属下就把他们带到这里来了。”庄老将军微微点头表示理解,脸上露出一种深不可测的神情。接着,他留意到女儿注视着燕扶的眼神,轻声咳嗽了两下之后,转头对庄窈说:“窈窈啊,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 然而庄窈窈根本不想离开,她用娇柔妩媚的眼神望向燕扶,柔声问道:“请问公子您贵姓呢?”这句话一出口,即使是一向最疼爱她的庄老将军也不禁眉头微皱。 而庄麟则更是翻了个白眼,他将目光转向裴焕身后的女子,看到她正低头和裴焕的儿子交谈,并没有多做思考,径直走上前去说道:“我困了,爹、裴兄,我先去睡觉了。” 庄麒则凝视着凤恬的眼睛,仅仅是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又恢复成一副温文尔雅的君子形象,微笑着安排好众人的住宿事宜。这才上前拉着庄窈窈回去。 “大哥,你认不认识那位公子?”庄窈窈不死心的问。 “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庄麒的耐心这些日子都被这个妹妹给耗尽了,裴焕在时,她三天两头的闹裴焕,这下三皇子来了,她又改变目标。 “自然是成就妹妹的好姻缘呀。”庄窈窈做着梦,庄麒也不打算瞒她,想着直接让她死心,于是冷漠开口“他是三皇子燕扶,且不说你曾经婚配,就算是清白之身,你也配不得他。” 然而这话进了庄窈窈耳朵里,自动忽视了后半句,满脑子都是他是三皇子燕扶,燕扶,啊,多么好听的名字啊,这名字配得上他那俊朗的面容。 此时的燕扶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庄窈窈盯上了,因为临时加了凤恬这个女子,营帐不够,燕扶被安排在裴焕和裴修的营帐里,英俊潇洒的三皇子此时抱着个枕头不知道自己该躺在哪,裴焕冷笑一声,“你不睡觉要练功?” 燕扶顿时炸毛,“我去找我妹妹。”说罢他转身就要出去,却见一只长臂将他拉回,直接连人带枕头摔在床上,“哎呦!”临时驻扎的行军床哪里结实,燕扶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他怒气冲冲的瞪着裴焕“我妹妹怎么就看上你了!我回去一定劝她,趁着还没嫁人赶紧改变主意。”燕扶一边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边骂骂咧咧的起身。 裴修眼观鼻鼻观心,真好,娘亲还是喜欢爹爹。他自打娘亲去了战场之后,第一次睡得这样安心。 裴焕的营帐里鸡飞狗跳了一晚上,众人就见第二日一早,裴焕和燕扶都挂着两个黑眼圈,燕扶一见到凤恬,憋着嘴“小妹!他欺负我!” 凤恬刚刚睡醒,脑子还没带出来,茫然的盯着燕扶,半天才吐出一句“早啊。” 燕扶气的捏住凤恬的脸蛋,“喂喂喂!醒醒!我说那混小子欺负你哥管不管?” 第118章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开心事罢了 凤恬用力地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昨晚熬夜太迟,今早起来仍感觉困倦不堪。她迷迷糊糊地挥开燕扶伸过来的手,尚未开口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娇柔婉转的嗓音:“公子快来用些早膳。” 凤恬回头望去,只见庄窈窈手持托盘,盘中盛放着几样简单的饭菜。庄窈窈美目含情,秋波流转,看向燕扶时的目光仿佛能拉出丝来,整张俏脸红扑扑的,满是羞涩之意。 凤恬努力想要憋住笑,但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而当她看到''曾经的自己''这般故作姿态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庄窈窈的目光从凤恬身上扫过,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嫉恨。尤其当她注意到凤恬胸前那丰满傲人之处时,更是妒火中烧,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燕扶毕竟久在商海沉浮,哪里会那般愚钝,敏锐地察觉到了庄窈窈的心思。他若有所思地凝视了庄窈窈片刻,然后淡淡的应道:“哦,小妹,过来吃饭了。”说完,他顺手接过庄窈窈手中的托盘,拉着凤恬转身走进营帐,准备享用早餐。然而,就在他还未动筷之际,就见庄窈窈跟着进来了。 庄窈窈先是瞪了凤电灯泡恬一眼,这才对着燕扶满脸羞涩的开口,“公子,不知你可曾婚配?可有意中人?” 燕扶微微转过头去,目光凝视着庄窈窈,轻声说道:“我尚未婚配,亦无心上人,但若谈及择偶标准,倒也有几分想法。”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似乎正在沉思。 庄窈窈闻言,不禁羞红了双颊,连声音都变得柔和起来,仿佛能掐出水来一般:“哦?不知公子喜爱何种女子呢?” 燕扶沉默片刻后,终于缓缓开口:“我喜欢胸大、屁股翘、长得漂亮的女子。”他的语气坚定而认真。 话音未落,只听得“噗嗤”一声,凤恬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笑出声来。 庄窈窈眉头微皱,转头看向凤恬,语气不善的问道:“你因何发笑?” 凤恬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动着,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她娇声回答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开心事罢了。” 庄窈窈心里清楚凤恬分明就是在胡言乱语,但碍于燕扶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见她泪眼朦胧,可怜巴巴地望着燕扶,抽泣着说道:“公子,您瞧瞧她呀” 这一句的音调真的是九转十八弯,听的凤恬一身鸡皮疙瘩,她看向营帐外,裴修探了个小脑袋偷看她,她赶紧起身,“我去煮点面吃,三哥你自己吃。” 昨日太晚了,裴焕直接给裴修找了点饼子吃了,今日一早趁着还没拔营继续赶路,凤恬赶紧去找伙头兵要了点面粉,给裴焕裴修和自己做点面吃。裴修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凤恬,见周围没人,才小心翼翼的问“娘,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第119章 你觉得...我真的很老么? 凤恬双手用力地揉捏着面团,额头微微冒汗,嘴里却没闲着:“那你还认我这个娘不?”她压低声音,生怕被旁人听见。 裴修正站在一旁,认真观察着凤恬揉面的动作,听到问话,他立刻抬起头来,小脸上满是坚定之色,那神情庄重严肃,坚定的像入党:“当然!您永远都是我娘!” 得到满意答复后的凤恬心情甚好,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微笑。她顺手拿起擀面杖,熟练地将面团擀成薄片儿。接着,她笑着抛出另一个问题:“那你觉得现在的我好看呢,还是以前的我更美呀?” 裴修眨眨眼,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娘亲。思索片刻后,他给出答案:“现在的娘更漂亮些,但看上去年轻得像我姐姐一样。而且和爹爹站一块儿,倒更像父女”说到最后一句时,小家伙的音量明显降低许多,并偷偷瞥了眼不远处的裴焕。 恰巧这时,裴焕朝他们走来。裴修见状,吓得赶紧闭上嘴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可惜啊,他终究还是小瞧了自家老爹敏锐的听觉。只见裴焕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揪住裴修的衣领子,像拎小鸡仔似的把他给带走了。 没过多久,裴焕独自一人返回原处。他默默走到凤恬身边,接过擀面杖开始帮忙擀面,目光却不时落在凤恬身上。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觉得我真的很老么?”言语间透露出一丝无奈。 凤恬闻声转过头去,看着裴焕,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如今这具身躯,坦然回答道:“跟我比起来嘛,确实有点,毕竟我今年才十六岁。” 裴焕的身体微微一僵,语气有些迟疑地说道:“我今年二十八岁了。”与此同时,他双手迅速而熟练地操作着,没过多久,面条便已下入锅中。由于时间紧迫,大军吃完饭后即将启程,根本来不及精心烹制汤底,于是凤恬果断选择制作一份简单清爽的青瓜臊子,并加入少许肉末提鲜增香。 当开始吃饭时,裴修才小心翼翼地从暗处走出来。此刻的他正饥肠辘辘,顾不上其他,猛地吸溜起面条来。待到确认四周无人后,他满脸满足的对凤恬说:“娘,我已经很久没有尝到你亲手做的饭菜了,实在是美味至极!” 凤恬给自己和裴焕各盛了一碗,这才坐下吃面。 不一会儿,燕扶循着香味找了过来。他毫不客气地蹭了一碗面条,心满意足地拍打了一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感慨道:“小妹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还有这好手艺呢!” 此时,锅里仅剩下最后一碗面条。庄麟嗅到香气后,也迈步走来。尽管他显得有些难为情,但凤恬对庄麟印象颇佳,十分热情地为他盛满一碗。庄麟满脸通红地接过饭碗,也风卷残云般地吃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念叨:“好吃!真是太好吃了!” 等到庄老将军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过来的时候,那一点面条已经被庄麟吃完了,庄老将军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生无可恋,但让他更愁得慌的还是庄窈窈,庄窈窈刚才不知道跟三皇子说了什么,回到营帐哭了一早上了。 第120章 庆功宴 吃过早饭之后,大军就要继续前行了,凤恬和燕扶和老四坐在马车里,裴焕自然是骑着马,他带着裴修,小裴修乖巧的坐在自己爹的身后,双手揪着爹的衣服,生怕自己掉下去。 刚才凤恬邀请裴修坐马车,可裴焕不知抽什么风,非要骑马带着裴修,裴修可怜巴巴的看了自己的娘一眼,这才极不情愿的被抱上马背。 大军的速度很快,只是半路上,燕扶接到了皇上写的密信,面色凝重的道“父皇说,老四被救走了,要我们尽早返回皇宫。” 凤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当天就跟裴焕告别,和燕扶先走一步。这一路比来的时候还快,也幸亏皇家的马车质量好,不然普通的马车还真的经不住这样的狂奔颠簸。 二人一边赶路,一边探查四皇子的下落,连燕扶的商会都动用了,全都一无所获,燕礼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于是二人只能先回皇宫,皇帝见自己的女儿平安归来,总算是松了口气,“回来就好,那逆子如今孤立无援,也翻不出什么风浪。如今已近年关,你的婚事也应当准备起来了,就别再外头野了。” 皇帝苦口婆心的劝,凤恬自然一百个答应。 大军终于赶在腊月二十九这天抵达了燕京,这让许多思乡心切的军士们喜出望外——今年终于可以回家与亲人团聚、共度新春佳节了!原本因长途跋涉而略显疲惫不堪的众人瞬间精神焕发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之情。 入宫接受圣上封赏之后,那些普通的士兵便可归家欢度新年,但庄老将军等几位主要将领则需留于宫中等待参加稍后举行的庆功盛宴。此刻,裴焕的心情却沉重无比,仿佛掉入无底深渊一般。一想到待会儿的庆功宴上,众多皇子和公主必定会悉数出席,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焦虑。 随着时间推移,裴焕与庄老将军父子等人一同走进宫殿宴会厅的大门。有宫人引导他们至各自的席位坐下。由于此前凤恬曾借助庄窈窈的身躯奋勇杀敌,立下赫赫战功,因此,庄窈窈亦获赐座席。他们所坐之处正对着一排空荡荡的座位,与自身情况相同,每张座位前方均置有一张小巧精致的桌子,并已摆满各种时令水果。 裴焕的目光始终紧盯着对面那排空椅,心中暗自思忖着究竟应该如何开口才最为妥当。这时,一旁的庄麒注意到全身紧绷、神情异常的裴焕,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何如此紧张?\" “我没有。”裴焕嘴硬地说道,但实际上,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却紧紧握成拳头,微微颤抖着,显示出内心的紧张和不安。庄麒看着他这个样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并没有说话。 庄麒心想:这家伙显然还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经与公主见过面了。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玩味。他顺手拿起一个梨子轻轻地咬了一口。每当想起那位小公主时,庄麒总是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涌上心头。那种感觉仿佛似曾相识,却又无法确认究竟。他暗自琢磨着:难道真的是她吗? 第121章 公主驾到 裴焕则皱紧眉头,沉默不语。对于皇命这种事情,岂能如此轻易对待?婚姻之事更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虽然心中不快,但他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没过多久,随着太监高声传唱“大皇子驾到!”,一个大约二十多岁左右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此人面容俊秀,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当他看到庄老将军时,立刻迎上前去,恭敬地说道:“恭贺镇北侯凯旋归来!” 庄岩见状,连忙起身回礼:“多谢大皇子!”双方寒暄一番后,大皇子便在皇帝座位下方的第二个位置坐了下来。众人们都心知肚明,这位大皇子向来以淡泊名利着称,对权力争夺毫无兴趣。如今的他时常陪伴着自己的皇子妃四处游历,过着悠闲自在的生活,宛如世外高人一般。 “三皇子、七皇子驾到!”太监高声唱道。 三皇子与七皇子一同前来,当看到燕扶时,裴焕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光亮,心底也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感。他紧紧地盯着对面的燕扶,眼中闪烁着明亮而炽热的光芒,但燕扶却只是对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让裴焕不由得想起之前燕扶称呼凤恬为“老六”一事,再联想到淑宁公主恰好排行为第六,答案似乎已经在他脑海中呼之欲出了。此刻的裴焕心情异常兴奋,甚至连双手都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相比之下,庄窈窈则显得更为激动。自从燕扶出现后,她的目光便始终未曾离开过对方的脸庞,仿佛被深深吸引住了一般。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简直快要笑成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若不是身旁还有自己的父亲在场镇压着,恐怕庄窈窈真会忍不住直接坐到燕扶身旁去。 裴焕心中此时都是期待,她居然瞒了她这么大的事,真是该罚。脑中思绪混乱,太监再一次高声传唱“五公主驾到!” 燕姣踏着步子款款走来,只不过近日她因为燕礼和淑妃失势,吃了很多苦头,整个人很是憔悴,坐下之后抬眼望向对面,只是一眼,就被裴焕深深吸引,她很快就垂下头,期待着父皇一会儿会不会也给她赐一门婚事。 \"太子殿下驾到!淑宁公主驾到!\"随着太监尖锐而高亢的嗓音响起,整个宫殿瞬间变得庄严肃穆起来。裴焕的心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一般,难以抑制地疯狂跳动着。他的目光紧盯着宫殿入口处,不敢有丝毫松懈。 终于,一名英姿飒爽的青年男子当先迈入殿内。他身姿挺拔如松,步伐稳健有力,身上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紧跟其后的女子更是引人注目,今日的淑宁公主身着华丽的宫廷礼服,头顶戴着璀璨夺目的发冠,那张绝美的脸庞略施粉黛,宛如仙子下凡。然而,最让裴焕心动的是,她的眼神自进入大殿起便一直落在他身上,不曾移开片刻。 是她!真的是她! 第122章 大婚(上)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心上人,裴焕不禁眼眶微红,泪水在眼中打转。但他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迅速低下头去,以免被他人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心中暗自告诉自己:凤恬注定是属于我的,无论经历多少波折,命运终究会将她带回到我身边。 至于皇帝究竟是何时进入宫殿的,裴焕已经完全没有心思去关注了。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仿佛有一团乱麻,思绪纷乱不堪,只能够隐约回忆起自己似乎在迷蒙之间接受了圣上的赐婚。 周围的人群纷纷站起身来,向他致以诚挚的祝福,但这一切对于裴焕而言却如同身处在一场虚幻的梦境当中一般,美好得让人难以置信。时光如梭,转瞬即逝,裴焕搬进了皇帝赏赐给他的府邸,并拥有了整整一间库房的金银珠宝。自此以后,他每天都在府上下功夫精心筹备着迎娶凤恬进门之事。 然而,这段时间对于裴焕来说却是如此漫长,每一日都过得异常缓慢。他焦急地等待着、期盼着,终于迎来了那个特殊的日子——二月初六。这一天,凤恬的公主仪仗队从皇宫的正门口缓缓驶出,场面壮观非凡,充分展现出了皇帝对她的无上宠爱。 裴焕身骑一匹雄健的高头大马,怀抱着他心爱之人,小心翼翼地安放在那装饰华丽、早已准备妥当的八抬大轿之中。一路上鼓乐喧天、热闹非凡,他们就这样风风光光地回到府邸。 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皇上与皇后端坐于高堂之上,接受新人的参拜之礼。两人毕恭毕敬地行完礼后,正待送入洞房之际,原本喧闹的庭院突然间变得混乱起来。 只见一名男子如疾风般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他手握锋利的匕首,目标直指向皇上! 凤恬听到身旁燕扶的惊叫:\"燕礼,你给我住手!\" 话音未落,凤恬头上的红盖头已被她猛地掀起。眼前的情景让她惊愕不已——燕礼正飞速冲向皇帝!千钧一发之际,凤恬与裴焕毫不犹豫地做出反应。凤恬伸手紧紧抓住燕礼,而裴焕则飞起一脚,准确无误地踢飞了燕礼手中的匕首。匕首在空中旋转数圈后,最终稳稳地落在凤恬手中。 此时,裴焕用膝盖抵住燕礼的后背,将其双手死死反剪到背后,迫使他跪伏在皇帝面前。 \"逆子!你竟敢妄图刺杀朕?\"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满是怒火。 燕礼突然间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我就是要杀了你这个薄情寡义之人!是你!亲手杀害了我的生母!你怎能如此狠心啊!她也是你的女人呐!难道仅仅因为她出身卑微低贱,你便可以毫不留情地将其斩杀吗?” 面对燕礼的质问与斥责,皇上此刻却选择保持沉默不语。皇后见状,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并非是皇上杀害了你的母妃,真正的凶手其实是淑妃。她见你母妃身份卑微,心生恶念想要杀母夺子。只可惜当时淑妃背后有强大的家族撑腰,你的父皇也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忍受下来。其实,当年册封你母妃为贵人的诏书早已拟好,只需派遣传旨太监前往宣旨即可,但淑妃却抢先一步赶到那里,诬陷你母妃偷盗之罪,并将其残忍打死。” 第123章 大婚(下) 燕礼听完后整个人僵立当场,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绝望,他用沙哑低沉的嗓音嘶喊道:“不可能!你们都是骗子!她明明告诉我是皇上杀了我母亲!”他的声音仿佛要穿透整个府邸,带着无尽的悲愤与痛苦。 “母后绝对没有欺骗于你!那份册封的圣旨此刻仍然好好地放在母后的宫中,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现在立刻命人取来给你查看一番便知真假。”太子满是惋惜地注视着眼前的燕礼,心中暗自感叹:他这四弟,如果不是遭受到奸佞之徒的蒙骗和蛊惑,本来应该会成为一个非常出色优秀之人。 燕礼听完后停止了挣扎,但却只是低垂着脑袋轻声念叨着些什么话语,周围的人们根本无法听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皇帝见状摆了摆手,示意侍卫们上前将燕礼押解进天牢之中。毕竟,犯下如此大错可不能仅凭一句“毫不知情”就妄图能够得到宽恕和赦免。 经过这么一场不大不小的骚动之后,婚礼的仪式终于得以继续往下进行。虽未完成,也仅仅只剩下最后一步——将新娘凤恬送入洞房罢了。待得完成这项流程以后,新郎倌裴焕方才走出新房去外面同前来道贺的客人们一同饮酒作乐。 由于担心可能还会有残留未清除干净的叛军余孽藏匿于暗处伺机而动,燕扶亲自率领着一支御林军队伍护送皇帝和皇后安全返回皇宫大内,确认万无一失之后这才又折返回婚宴现场开怀畅饮、庆祝新婚之喜。 裴焕仅仅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回到了房间里,凤恬满脸惊愕地看着他,疑惑不解地问道:“怎么会如此之快?”裴焕微微一笑,解释道:“因为外面有三哥、庄麒、庄麟还有章妄他们在帮我撑着呢。”说罢,他伸出手轻轻地将凤恬之前扯下来的红盖头重新盖好,然后一本正经地拿起秤杆,小心翼翼地将盖头挑起来,做完这些之后,他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这惹得凤恬一阵无语,但心里却如吃了蜜糖一般。 裴焕与凤恬一同喝下了合卺酒。“娘子甚美。”裴焕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凤恬,轻声说道:“不管你是庄窈窈也好,还是燕容也罢,你永远都是属于我的。我裴焕今后只有你这一位妻子,那就是凤恬。” 凤恬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娇嗔地回应道:“若是我下次再附身到其他人身上,而那时你早已与他人成亲,那你该如何是好呢?”裴焕毫不犹豫地回答:“那就和离,然后去寻找你。”他的回答简洁明了。 凤恬调皮地笑了笑,伸手搂住了裴焕的脖子,调侃道:“那岂不是让你占了大便宜?明明说好只娶我一人,可你却还是碰过庄窈窈。”裴焕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巴,焦急地说道:“莫要胡言乱语,我从未碰过除你之外的任何人。”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连月亮都羞的不敢浮出云层,老四在新府邸吃的好睡得好,看着往来的人群,扭着身体跑到主人门前,今夜是主人的大好事,谁都不能打扰。 经过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大燕国声威大震,名动四方,成为了四国瞩目的焦点。每当人们提及裴焕这个名字时,脑海中便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炸毁雪山,引发雪崩之事。这场震撼人心的壮举不仅令敌人闻风丧胆,更让整个大陆为之惊叹。 北熵国在此战之后终于彻底收敛起来,再也不敢轻易挑起战火。而庄老将军则因年事渐高,决定退居二线,将镇守北方边境的重任交给他的儿子庄麒。庄麟虽然在此次大战中立下赫赫战功,但庄老将军与皇帝认为他还需多加磨练,于是只册封了他一个小小的将军职位。 燕姣则被皇帝赐予了一个六品小官作为婚配对象。尽管她有些小聪明,但在婚姻生活中,那些狡黠的心计却并不受用。仅仅过了一年,她便遭到了公婆的厌恶,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至于燕扶,则迎娶了一个妙人,那些都是后话了。 本卷完。 第124章 燕扶番外 这日,春光正好,这已经是裴焕迎娶凤恬的第四个年头,二人已经育有一子,名叫裴季安,这是皇帝取的名字,希望他的小皇孙一年四季都平平安安。凤恬给裴季安起了个小明,名叫裴奇。 这日,裴焕刚从京郊大营回来,就听说燕扶出了事,凤恬已经赶过去了,家里裴修抱着裴季安,急着道“爹你快去看看三舅舅,裴奇我看着。”裴修此时已经十三岁,长成一个小少年了。 裴焕赶到皇宫的时候,燕扶的欣诚殿已经挤满了太医,燕烁眼泪汪汪的看着裴焕道“姐夫,皇姐不叫我进去,你进去看看三哥怎么样了。” 裴焕摸摸燕烁的头,赶忙进去一探究竟,一进去就见到凤恬神色古怪的盯着暖榻上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她身后的燕礼双手已经被绷带绑好,两只手臂都用了竹板,看样子是骨折了。燕扶昏迷着还没醒过来,太医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裴焕才知道个大概。 这女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摔下来,将燕扶砸了个正着,燕扶双臂都骨折了,如今昏迷不醒,但裴焕看凤恬这样淡定就知道燕扶应该没事。皇帝皇后也都赶过来,看到燕扶没有性命之忧都松了口气,二人看向凤恬,又看向床上身着怪异衣服的女子,“淑宁,这女子你认识?”皇帝见凤恬的神色就知道这女子她应当认识。 “嗯,有幸见过一面。”凤恬点头,确实见过一面,那时候她天天在军队里,母亲刚生下这孩子没多久,后来她回去过一次,见过这个妹妹一次,再后来她就在那个世界死了。所以凤恬神色复杂,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皇,母后,我先将这女子带回去,三哥的情况应当明日就能醒,我明日再来看他。”凤恬说着,给皇上皇后行礼,皇上也发现自己这个女儿自从上次自戕之后,变了许多,很是有自己的主见,于是摆摆手,“回去。” 凤恬和裴焕就带着这女子坐上了回裴府的马车,等到到了家,将那女子安顿好,凤恬和裴焕站在一旁,凤恬开口“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床上的女子睁开眼睛,警惕的看了一眼凤恬,这才道,“这是哪?” 凤恬叹口气,无奈道“这是大燕国,不是华国,凤绪,你怎么来的?” 凤绪瞪大眼睛,盯着凤恬看了半天,眼珠子都酸的流泪了,顿时嚎啕大哭“凤恬?姐姐!姐姐!我死了!我淹死了!呜呜呜呜” 凤恬在凤绪断断续续的哭诉里终于知道,她那个魔鬼父亲,在她死后,将凤绪当成她的替代品培养,凤绪没熬过五花大绑扔海里那关就挂了,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沉入海底之后就飞速下坠,就掉到这个世界来了。 安抚了好一阵,凤绪才不哭了,看了看裴焕,不确定的道“这是姐夫?”凤恬点头,她顿时瞪大眼睛,“在这还可以成婚?对了我压的那个人死了吗?他是谁?” 凤恬坐在,倒了杯茶水喝“,没死,你压到的是大燕的三皇子,我三哥。”二人交换了一阵信息,凤绪这才安心,不,准确的说,是超开心。终于不用回去受折磨了。 凤绪住在裴府逍遥的很,自从她来了,带裴奇的任务就交给她了,裴修乐得清闲,每日在国子监的时间更多了,裴奇也是奇怪,之前凤绪没来的时候他疯狂粘着裴修,凤绪来了他直接开始粘着凤绪。 “裴奇!过来!小姨带你赚钱去。”凤绪天天带着裴奇往外跑,终于有一天,裴焕黑着脸将凤绪和裴奇拎回来,凤恬一问,才知道这二人出去,去人家办丧事的家里给人家吹唢呐哭丧去了。 “娘!小姨,吹唢呐,好听。”裴奇奶声奶气的说。 听的凤恬一阵眼前发黑,直接连夜将凤绪打包送去欣诚殿,说自己闯的祸自己去伺候。燕扶本来还碍着凤恬没说什么,这次凤恬将人送过来他准备好好使唤她。 燕扶两个胳膊用布条挂在脖子上被固定着,干什么都要人伺候,凤绪就成了这个小宫女,燕扶不知道在哪给她弄了一身宫女的衣服,让她穿着伺候他。凤绪知道是自己闯的祸,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尽心的伺候,这种耐心在燕扶要她伺候着撒尿的时候彻底磨没了,她看着燕扶问“你确定?” 燕扶一脸看你就不敢的样子,扬眉说“你不敢?” 结果显然是他低估了凤绪,凤绪极其自然地给他脱了裤子,然后真的用手认真的把着,“尿。” 燕扶虽然是个现代人,可也是个纯情少男,脸顿时红了,尿是一滴没有,不过凤绪手里的东西奇奇怪怪的长大了。然后燕扶就喜提凤绪一个巴掌,因为双臂骨折,没有支撑,这一巴掌凤绪成功把燕扶扇倒,燕扶的腿折了…… 那天欣诚殿里,三皇子光着屁股倒地哀嚎,凤绪被自己老姐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才开始老老实实的伺候起燕扶。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燕扶和凤绪看对了眼,两个人一天天的眉来眼去,等燕扶胳膊腿好了的时候,二人更是彻夜庆祝的喝起酒来,这酒一喝就出了事,第二日赤果果的两个被燕烁堵在被窝,燕烁眼睛闪亮亮的,一路边跑边喊的到了养心殿。 等到凤恬来的时候,就见穿戴好的二人跪在皇帝面前,皇上看了一眼凤恬,这才道“你觉得,朕替他们二人赐婚如何?” 凤恬一个头两个大,最后还是在燕扶的挤眉弄眼下妥协“依儿臣之见,三哥如此倾慕凤姑娘,二人这样的相遇,也算是天赐良缘。” 于是在凤绪穿过来的半年后,喜提三皇子一枚。三皇子和凤绪成亲之后,二人感情很是不错,不过就是凤恬不知道该叫妹夫还是该叫三嫂……纠结。 最后燕扶说,各论各的,随意。倒是真的很随意,她三嫂依旧叫她姐姐,她三哥依旧叫她小妹。 倒是裴奇继承了他小姨的衣钵,学起了唢呐。每日裴府里都会传出来可怕的唢呐声,连老四这几日都考虑离家出走了。凤恬作为老母亲不忍心阻止孩子学习兴趣爱好,但裴焕可不会不忍心,两脚将三岁的裴奇踢进军营,裴府终于清净了。 第1章 缘起 我和苏秋是青梅竹马,苏秋比我大三岁,但是他从小就体弱多病又瘦又矮,一点都不像他的将军爹。要不是苏夫人与苏将军感情甚笃,我都要怀疑苏秋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苏秋的哥哥苏宁就随了苏将军,长得五大三粗,像是套马杆的汉子,威武雄壮!所以在这以孔武有力为荣的上京贵胄圈里,这些孩子们没有能瞧得上苏秋的,觉得苏秋除了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其他的一无是处。 我爹是翰林院院首,是太子的老师!在文臣中那是玉树临风牛叉哄哄的存在!我娘是上京第一美女,身为他们闺女的我,既遗传了娘的美貌,又遗传了爹爹的智慧,幸得老天垂怜,又赏给了我一身怪力。 于是在众多武将世家的将门虎子中,我以文臣家眷之名,硬生生把他们全部揍趴下(包括苏宁),成了上京贵胄的孩子王。 但我这个人天生善良,绝对不是因为苏秋住在我家隔壁且长得漂亮才罩着他的,我就是瞧着他可怜,这才收他做小弟的。 那时候经常和我们玩儿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姐姐,叫朱茵茵,比我大一岁。她爹也是文臣,她随了他爹,平日里看到什么都一副愁容,看到梅花雪景愁,看到春草绿油油愁,看到秋风扫落叶愁,看到落花成泥也愁,整日的自怨自艾。 我跟她说过,我爹告诉我女孩子不要总叹气,运气会变差,她依旧愁眉不展,整日一身白衣,可怜的像朵路边的小白花,于是我也顺便罩着她了。 每次我劝朱茵茵的时候,苏秋就在旁边贱嗖嗖的说,“这才是文臣家眷,叶悠你学学!你好好学学!”说罢他看着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着气,眉头皱的能夹进去一个将军府。 对于苏秋的话,我甚是不屑,我爹爹说过,女儿家要活的肆意洒脱,要生动活泼,要衣着光鲜,他还常常跟我说有不爽就要发泄,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我不是很明白,但是我爹可是院首,顶有文化的,说的肯定没错! 但是可能弱鸡喜欢和弱鸡在一起,这样才显得比较合群,苏秋总是爱凑到朱茵茵身边去,两个人吟诗作对好不快活,我不太高兴,我也不知道为啥,反正我就是见不得苏秋看着朱茵茵时,那副眉头高挑的样子。 不过还没等我琢磨明白,朱茵茵的爹就因为贪污腐化被斩了,他们一家女眷被发配到宁古塔。宁古塔我听我爹说过,夏秋短,春冬长。全年大部分时间都很冷,我觉得朱茵茵这朵小花到了宁古塔可能会被冻得凋落。 送别那天,因为朱家犯事不光彩,我陪着苏秋偷偷的去给她塞了点东西。苏秋备的东西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一件火狐皮的大氅,我偷偷看了一眼,是他爹上次回来给他的,我跟他要了好久他都没舍得给我那件。还有能保存很久不容易坏的干饼子,还有两小包金叶子。然后他还打点了押送的两个衙差,给了两个金灿灿的金元宝。 第2章 局势 我撇撇嘴,不过看在往日情谊的份儿上,给了朱茵茵一个小匕首,那是我生辰的时候,爹爹送给我的,削铁如泥。当时给她的时候我也肉疼了好久,她满眼含泪的握着我和苏秋的手,掐着嗓子刚哭了两声,一句话没说出来就被衙差推搡着走了。 那段时间上京好多官员都被官家查办了,我和苏秋过回了原来的日子,聊猫逗狗,闲了的时候坐在将军府的墙头,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发呆。 我问望着宁古塔的方向发呆,忍不住问身边的苏秋,“苏秋,你不会也被送去宁古塔。” 苏秋斜着眼睛轻飘飘看了我一眼,“你这是在咒我?” 我一巴掌抡圆了拍他肩膀上,把他瘦弱的小身板拍的一个趔趄,差点掉下墙头去,“你和我什么关系,我这是关心你!关心!” 苏秋脸色浮现两片红霞,表情怪怪的没说话,最后吞吞吐吐的道“我爹为人正直,断不会做出那些事的。” 他这话倒是不错,他爹这个人是个直肠子,用我爹评价苏将军的话来说就是“一根直肠通到脑,知道多少拉……不,知道多少说多少”。但是我还是从我爹那轻蔑加鄙视的表情里发现了几分欣赏,按我爹那矫情性子,朝中少有人能入他的眼,苏将军算是第一个了。 上京官员瑟瑟发抖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第二年开春这场看不见的浩劫似乎才消停。我听我爹说,皇帝是在给太子铺路,所以大洗牌。 我问我爹洗牌是什么,我爹但笑不语,最后高深莫测的跟我说,喜欢苏秋就得抓紧下手,晚了就被别人家定下了。听完此言,我娇羞的用我的小拳拳捶了我爹胸口,羞涩的扭头跑了。 我爹三天没下来床。这几天我也没闲着,在家当了三天大孝子,噢,不,大孝女。我家的大孝子从小就被我爹送出去苏将军军中历练了,我那倒霉催的哥哥,只有过年能回来,说起来他三年没回来了,我现在都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了,反正记得他样样都比我优秀,长得也好看,对我也好。 因为我三天没出去晃悠,苏秋以为我出什么事了,眼巴巴的来我家探望,当他知道我一拳给我爹捶的躺三天之后,面部管理有一瞬间的失控,随后还是道了句“叶伯伯好好休息。”这才撒丫子跑了。 我爹能下床之后,我又天天出去浪,和苏秋鬼混在一起。但是心里一直惦记着我爹的话,于是在苏秋第三天看着愁容满面的我时再也忍不住道“叶悠,我收回那时候的话,你别学朱茵茵,不像你了。” 我瞅着他给他看的炸了毛,我道“苏秋,你娶我。” 我现在还记得,苏秋当场石化了,当场,立刻,石化。过了好久才哼哼唧唧吐出一句“为啥是我?” 我这时候拿出来我爹对待下属那一套,幽幽的看着他,然后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我也不知道这招好不好用,反正试试呗,不行再试别的,我爹损招多的是! 第3章 聘雁 后来证明我爹的招数还是有用的!我在家抓心挠肝的憋了五天,苏秋终于来了,他低着头塞给我一块玉,是他的名佩,上面还刻着一个秋字。 他像个大姑娘一样别别扭扭的道“你还有两年及笄,我们可以先定亲,待两年后你及笄再完婚。”他耳尖有点红,我看着稀奇,伸手轻轻摸了摸。 他惊的一下子跳开道“男女授受不亲!叶悠,你得读读女戒!”然后逃跑了。女戒是什么?!我爹不让我看的书我从来不看! 那之后的两年,我和苏秋依旧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聊猫逗狗,斗蟋蟀。或许是因为定了亲,苏秋待我比从前更好,时不时的还会送我一些上京新款的绢花什么的,我每次戴着他送的绢花去见他,他的目光都会在我的发髻上停留好一会儿,然后耳尖红红的说“好看。” 我生日小,及笄后不到一个月年关就到了,这一年下了很大的雪,难得的我哥哥和苏将军都回来过年了,我哥名叫叶青,我和我哥名字取自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可见当年我爹娘有多么腻歪。 苏家好几年才过上一次团圆年,苏将军听闻我和苏秋定了亲,高兴的两宿没睡着,大年初三就带着媒婆和九十九抬聘礼过来下聘。 苏秋这日穿了一身暗红色袍子,脸上红扑扑的,神情恹恹的,听我爹说是因为大年初二他爹带着他亲自去给我打聘雁用的大雁,在冰天雪地里蹲了四个时辰,苏秋柔柔弱弱的体格不比苏将军,回来就发热了,猛灌汤药,到了今天强撑着来下聘。 苏将军爽朗的笑声隔着两条街的卖火烧的大叔都能听见,两家商议着定下了日子,我爹难得的拿出来他珍藏的茶叶给苏将军泡了一壶,见苏将军牛饮下肚之后,他也没发脾气,客客气气的送他们走了。 我和苏秋成亲的日子定在三月初九,是个极好的日子,春暖花开,万物复苏,虽然时间有点仓促,但是好在两家人都知根知底。 苏将军年后初六就带着我哥和苏秋他哥回边疆了,说等到我和苏秋成亲,再向皇帝递折子申请回来。送别那天苏夫人和我娘都红了眼眶,我和苏秋站在一起看着他们离去,我看见他拳头紧握,双眼通红的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苏秋从小身子骨不好,但好在头脑还算灵光,年后开始经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苏府光速般的富了起来,也搬离了原来的地方买了更大的院子。 我这几个月安心在家做我的嫁衣,说是自己做,但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用我爹的话来说,如果我穿着自己做的嫁衣出嫁,可能会把苏秋吓死再吓活。我的针线活真的不咋地,看看我爹腰间的荷包就知道,我那时候刚学刺绣,绣的丑不拉几的竹子,给他做了荷包,这么多年他一直带着,真的很给面子。就是总有同僚问他,为何荷包上要绣鸡爪? 第4章 成亲 苏秋弱冠这一年突然有了字,苏秋字怀音,他做生意时,也多用字而不用名,生意场中,人人都会敬称他一声怀音公子。我问他为什么取了这两个字,他起初有些窘迫,随后一脸高深莫测的说,怀为情不移,音为立足之日。 我不大明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我还是爱叫他苏秋。倒是我爹听闻苏秋的字,问了一句。我将苏秋的回答原封不动的告诉我爹,他沉默良久。 日子一天天的过,但是这个年过完之后我觉得哪哪都不一样了,苏秋越来越忙,没时间陪我逗猫遛狗,我也被我娘拉着在家里学规矩。她像回事儿似的拿了本女戒,前脚刚教我女子妇颜妇容妇德妇功,后脚因为我爹醉醺醺的回来晚了罚他跪了一夜搓衣板。我似懂非懂,但是非常受教,女人一定要说一套做一套! 时间飞逝,转眼间就到了我成亲当日,大清早我被一群嬷嬷拉起来梳妆打扮,困得睁不开眼,前一天晚上还熬了个夜看最近流行的画本子,就差个结尾,我决定看完了再睡,结果成婚当日睡眠严重不足,眼睛肿的像青蛙 。 好在给我上妆的嬷嬷是个经验丰富的,硬生生的给我画的看着还不错。我看着铜镜里我爹要哭的表情一脸嫌弃,“大喜的日子你可别哭鼻子!” 我爹抹抹眼角“闺女!咱不嫁了行不行!!!我看苏秋那小子不靠谱!爸爸不放心啊!!!” 我无语的看着我爹,您再晚说一会儿我都洞房了!好在我娘还算靠谱,一把把他揪了出去,这才盖上红盖头。 我大哥和苏将军两天前回来的,苏宁就在那边暂时监军,圣上恩准他们告假,我都快认不出我哥了,他黑的像个煤球,不过身体一看就很健康强壮,背着我出嫁的时候我觉得他的背比顶级的马车都舒服! “悠悠,如果那小子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爹娘,爹娘不管你就给哥写信,哥一定回来给你报仇!”我哥小声跟我嘀咕,我心里想,我哥怕是忘记我这一身力气了,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嗯了一声,然后搂紧了他的脖子。 再后来我就被送进了花轿,红盖头遮挡住视线什么都看不见,下了花轿就被人塞进手里一根红绸子,另一端是苏秋,他走的不快,迁就着我的步子,拜天地,跨火盆,该有的步骤一步不缺,终于在我饿的发晕的时候被送进了洞房。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苏秋用秤杆挑起了盖头,我这才得见他的样子。 苏秋嘴角挂着笑,一身红色喜服,丰神俊朗,意气风发。我突然有点恍惚,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今日才有了切实的感受,我嫁人了……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苏秋被人群簇拥着去了外堂喝酒去了,我这才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油纸小包,里头是我爹给我准备的叫花鸡,亲爹!真香啊! 第5章 敬茶 啃完了叫花鸡,安慰了五脏庙,我让嬷嬷给我补了个妆,就让她们都下去休息了。我这才直起腰走了走,苏家的新府邸我还没有转过,好奇的看了看新房,又走回床边坐下。 就在我等的快睡着的时候,苏秋被人架着拖回来了,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我看着被丢在暖榻上,睡得香甜的苏秋叹了口气,走过去公主抱将他抱上喜床,罢了,卸妆睡觉! 床上多了一个人,我以为会睡不着,但可能我知道这个人是苏秋,又或许是昨晚看了太久画本子,我的新婚夜,我睡得香甜极了。 一夜无梦,第二日我醒了之后迷迷糊糊的睁眼就见苏秋也在愣神的看着我,随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昨日喝多了。” 我见他羞涩,难得的也红了脸,“没事。” 本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苏秋突然开口道“洞房今晚补给你!”我的脸这次彻底红了,一只手支着床急忙起身,却不小心压到衣带,我睡觉不老实这丝绸衣带本就松垮,这一下子全开了,艳红色并蒂莲肚兜裹着里面的饱满就这么袒露在他面前。 苏秋:“()!!” 我急忙拉上衣服,“不不不!你别误会,它松了而已。” 苏秋脸红的起身,别过头去,他耳朵尖也红透了,然后急忙穿衣服去了。 手忙脚乱的早晨过后,按着规矩,我要去给苏夫人和苏将军敬茶。 敬好茶之后,我收到了两个厚厚的红包,还有苏将军亲自猎的白狐做的白色披风。比苏秋给朱茵茵那件还珍贵难得,我高兴的道“谢谢爹爹!”惹来了苏老将军震耳欲聋的大笑声。 和他们一同吃完早饭,我和苏秋就又回到了新房,不知道为什么,气氛有点尴尬,他为了缓和气氛,拉着我窝在暖榻上数我们有多少钱,这一数就是一上午,我累得腰疼,后来直接摆烂,看着他在那捋地契。 “这是京郊的庄子,那里果树多,到时候我带你去摘果子。这个是南街的铺子,那里有上好的胭脂,你去了直接报名字就行,东西随便拿。”他一样一样的说着,我自成亲以来七上八下的心情终于平复了,我笑着看着他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意识到对面的人在看他,悄悄地红了耳尖,抬头看着我说“你是不是累了?我们……去坐一会儿?” 说完他起身拉着我往床的方向走。他手心有些汗湿,我动了动被他抓着的手,他却握的更紧,轻轻的拉着我坐在床榻上。 他似乎才恍然桌子旁八个椅子呢。挠挠头想解释什么,对上我的视线之后,又放下了手,伸过来轻轻的拉开了我外衣的带子。“悠悠……”他呢喃着把我推倒,衣衫一层一层的剥落,我的两只大白兔跳了出来。 我觉得害羞想遮挡,苏秋却拉住了我的手,“别动悠悠,你很美。”说罢他几乎虔诚的把头埋在我胸前,一切前戏做足时,苏秋却趴在我身上哭了起来,“悠悠,我,我,我不行。” 第6章 回门 我手足无措的愣在那里,最后还是抱住苏秋轻拍他的背,什么都没说。关于这方面的知识,我娘还是稍微给我普及了一下,但是她没告诉我这种情况怎么办,我心里盘算着等回家跟我娘再讨论讨论。 那天过后,苏秋再也没碰我,婚后三天他陪我回门,我爹盯着苏秋,盯得他直冒汗,颤抖着手给我爹添了一杯茶,“岳父大人,请用茶!” 我爹盯着他半晌,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娘瞪了我爹一眼,然后拉着我回到后院,她一脸八卦的看着我问“你们同房了吗?” 我闻言脸一红,点点头又摇摇头,“同房是同房了,但是娘,他没有按你说的那样拿小追追戳我,他说他不行。” 我有些无助的希望我老娘能给我支个高招,只见我娘闻言顿时大惊,“那你们什么都没做?”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亲我这里了……”我指了指我傲人的大白兔。 我娘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然后拉着我去跟我爹汇合,一起吃饭。 饭前我娘把我爹拉走了一刻钟,然后他们再回来,席上的气氛就有点微妙。我爹的视线总忍不住往苏秋下边瞟。 席间苏秋笑眯眯的给我夹菜,“悠悠,你爱吃这个,多吃点。” 我一边硬着头皮吃下苏秋投喂的菜,一边观察我爹的脸色。终于一顿饭在奇怪的氛围中吃完了,我爹也终于憋不住了,挥退了下人,他清了清嗓子,道“苏秋,你……什么时候和悠悠圆房?”问的耿直中带了点委婉。 苏秋淡定的放下筷子,正色道“实不相瞒,小婿之前跟船走货时遇到强盗,那处……不小心被伤,所以今后可能都无法……” 他没说完就被我爹打断“混账!那你为何不早说,为何还要娶悠悠!”我爹真的气狠了,他的手微微在抖,上次我见我爹气成这样还是我哥把太子揍了那事儿,结果第二天我哥就被送到边疆去了。 我哥那时候也是个倔脾气,当初他跟太子一起读书,是太子的伴读,有时候也带着我,太子看见我长得可爱,忍不住逗我“以后嫁给孤有吃不完的糕点,你可愿意?”他拿着我最爱的糕点威胁我。 我立刻接过糕点,笑的眉眼弯弯“好~”我那时候不过四五岁,哪里懂那么多弯弯绕绕,我哥也没当回事儿,直到他有一次看到太子在脱我衣服,当即怒了,把太子揍了一顿。 我在旁边不敢吱声,我衣服上撒了果子汁,太子原本想帮我清理一下的……不过后来也没机会解释,我哥就被送走了,我也再没进过宫。 我拉了拉苏秋的袖子,苏秋温柔的看了我一眼,“隐瞒此事是小婿的错,却也是有苦衷,我娘她……已经时日无多,想见我娶妻生子,此事是我自私,岳父大人有气,小婿甘愿受罚。但我想娶悠悠是真心,日后也会始终对她好。”苏秋袖中的手握成了拳,我伸手去牵他的手,他立刻回牵住我。 第7章 欺骗 我爹气哄哄的看了我们许久,最后不得已,捏着鼻子忍下,道“那你今日把和离书写了。” 话音刚落,我和苏秋都被吓了一跳,双双抬头看向他 “岳父大人!”苏秋急急的道。 我爹继续说“日后,你若对悠悠不好,我便将她带走。”听到这,苏秋才猛然松了口气,艰难点头“好,我写。” 我万万没想到出嫁三天,回门就多了一张和离书,我和苏秋都签好名字的那种,一式三份,只要到官府备案,就生效了。 回家的路上,苏秋沉默着握着我的手,犹犹豫豫半晌才开口,“悠悠,嫁给我,你后悔吗?” 我摇摇头,笑着道“以后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天天黏在一起,聊猫逗狗,苏秋,能一辈子这样也挺好。” 苏秋笑了,眼底情绪泛滥,只不过那时的我没看懂。 理想很丰满,说是黏在一起聊猫逗狗,但是我跟着苏秋出去做生意的第一天,就有人对他笑着嘲讽“怀音公子出门怎么还带着家眷来了?二位感情可真是好啊!” 苏秋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大手紧握成拳,最后挤出一丝微笑,“拙荆不懂事,兄台见谅。” 商圈的事我不太懂,不过我明白我给苏秋添麻烦了,于是第二天我就窝在新房里不出来了,苏秋对此也没有多说,只是走的时候叹了口气,道“悠悠,等我回来。” 那次之后,我们都默契的不提此事,我想,成婚也不太好,苏秋再也不能陪着我了。 日子慢慢的过,我在家里陪着苏母,我一直记得苏秋说苏母时日无多,对她更是百依百顺,但是这眼瞅着过了半年,苏母依旧生龙活虎,“悠悠!今日我们出去逛逛?!” 她怕我无聊,总是变着法的带我去逛景,去赴上京其他官家主母的约,多亏了这样,我的名声也慢慢变好了,现在在上京圈里提起叶家二小姐,谁都夸会一句大方得体。 有一次在工部侍郎家里,他夫人办的赏花宴,花园里布置的山石突然倒了,砸了两个官家小姐,我凭着我的一把子力气,生生把大石抬起来一角,让他们把人救出来。 从那以后,我更成了上京贵妇们争相邀请的对象。本来因为苏秋的商人身份,她们还有所鄙夷,我救人之后,那简直是一整个大变脸,不仅如此,如今上京里的世家小姐,不光学习琴棋书画,得空了还要练习举重以增强体质。 对此我深表不赞同,她们瘦的跟一阵烟似的,柔柔弱弱的不好看吗?为啥非得练举重?苏母也跟着练,我实在不放心,请了郎中给苏母诊脉,郎中诊完脉之后笑着道,“将军夫人身体强健,练练也无妨!” 听到这话我愣住了,既高兴又不高兴,高兴的是苏母没事,我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她哪天突然嘎了,不高兴的是我好像被苏秋骗了,不过,我想苏秋一定不是有意骗我的,他应当有他的苦衷。 第8章 纳妾 我和苏秋成婚大半年了,又要到冬天了,我披着披风站在屋里看着窗外,外头天灰蒙蒙的,派人去问了门房几次,他们都说苏秋还没回来,我最近感觉每天都很疲乏,午膳过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但是下午睡了,晚上就又睡不着。 苏秋已经好久没回来住了,他出门前说过,这次可能要久一点,去的地方比较远。 我今日有点想爹娘,下午我就乘着马车回了娘家。我娘和我爹很开心,准备的吃食也都很丰富,我娘还说既然回来了就在家住两天。我点头说好。 自从我嫁出去之后,家里冷清了不少,我爹也不用下朝就去给我收拾烂摊子,清闲的很。他难得的捏着手把壶喝着茶水,跟我闲聊说皇帝可能要不行了。 我忽然就想到那个被我哥揍了一顿的太子,其实我爹很严厉的,太子从小没少被我爹折磨,但是他深得我爹真传,是我爹最满意的学生,我问“太子哥哥要继位?” 我爹眯着眼想了想,随后才满口敷衍的回答“谁知道呢?”但他说话时小胡子翘起来了,那表情明显是很得意。 皇帝的儿子可多了,太子是最优秀的,除了太子,四皇子早年和我哥、苏将军他们一起打过仗,在军中的威望很高,而且四皇子娶了萧丞相的嫡女做正妃,如今朝堂里也是有能力和太子争一争的。 我大概明白了去年我爹为什么跟我说,再不定下苏秋就被人抢走了,这个被人抢走了的,怕不是苏秋,而是我。如果没有苏秋,我可能也会被卷进这夺嫡之争中,我爹太有先见之明了,我对他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发不可收拾。 我在娘家住了三天,回将军府的时候,我路过门房问了一句“苏秋回来了吗?”门房有点尴尬的点头,“回来了。” 我疑惑了一下也没多想,就抬脚往里走,满院子的丫头小厮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走到新房就见苏秋坐在桌子旁喝茶,见到我后神情有点闪躲。 “回来了?累不累?”他拉着我坐下,我看着他有些反常的样子皱起眉头,“你有事?” 他皱着眉一脸愁容,“悠悠,我这次出门,遇到了一个人,我把她带回来了,想……想纳她为妾。”他艰难的说出来几个字,然后抬头看我。 我不知道怎么的,看见他这副样子,突然想起来那年被送走的朱茵茵,几乎是脱口而出“是朱茵茵?” 只见他眼睛一闪,“对,就是茵茵,她被发配到宁古塔没几年,就被充做官妓,流落到烟花之地,我见她可怜,就带回来了。也不求你待她多好,希望看在儿时的情义上,给她一个容身之处,悠悠,可以吗?” 他眉头挑的高高的看着我,我却十分厌恶他这样,很久之前他跟朱茵茵吟诗作对时也是这副样子。 我皱着眉“婆母怎么说?” 苏秋松了口气,“我娘同意了。” 我低头沉默“既然婆母都同意了,就挑个日子把她抬进门。” 苏秋很高兴,在我的脸颊上狠狠的亲了我一口,“我就知道悠悠善良。” 第9章 妾茶 苏母看了日子,将纳妾礼定在一个好日子里,在那个好日子的晚上,苏家的一顶小轿,将朱茵茵从苏家偏门抬进来了,朱茵茵身着粉色衣裙,礼数上没出一点错处,一点也没叫她这个妾室越过她这个当家主母。 当天苏秋没有回来,宿在了朱茵茵的院子。 我理解的,我理解的,但是胃里还是一阵一阵翻滚着疼,折腾到半夜,我身边的丫头见我实在不好,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了郎中。 这下还是惊动了苏府的人,苏秋一脸担心的跑回来看我,彼时他衣衫不整,我看了他一眼就再不愿意看他了。 再后来苏秋都没回去,守在我床边给我喂药,“悠悠,有没有好一点?”我一口喝了碗里的药“我好多了,你回去。” 苏秋却并没走,拉着我的手塞进被子里,在我身侧躺下,轻轻的吻了我的额头,我厌恶的躲了躲,苏秋身上有别的味道,我不喜欢。 感觉到我的抗拒,他沉默的给我盖好被子开口“是我对不住你,若是你想和离,我同意的。” 这么多天,他同我说他要纳朱茵茵回来我没哭,看着下人把朱茵茵的院子收拾好挂上红绸我没哭,甚至今夜他们洞房花烛我也没哭,这一刻我却鼻子发酸“你不要我了?”话一出口带着浓浓的哭腔。 苏秋有些慌乱的抱住我“没有,悠悠,我要你的,我要你的。”他轻声哄着我,我没再说话,药劲儿似乎上来了,我在苏秋怀里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二天朱茵茵来给我敬茶,眼里满是怨毒,这么多年,她真的变了很多,从以前的高岭之花变成了现在跪在我面前充满烟花之地气息的女子。 “茵茵给夫人敬茶。”她还是像以前一般捏着嗓子说话,极不情愿的举起了手里的茶杯。 我这才细细看着她额头那墨色的刺字,她用刘海遮住了一些,还是能看到,我伸手接茶的瞬间,她恰到好处的松手,一杯茶就烫在了她手上。 “夫人,你……”她声音颤抖,手烫的通红,我看着苏秋惊慌的样子,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 我爹说我懒,他纵着我这么多年,让我直率真性情,却也让我在此刻吃尽了苦头。我甚至不知道怎么面对苏母惊讶的眼神,怎么面对苏秋埋怨的眼神,怎么面对朱茵茵那奸计得逞的眼神。 于是我逃走了,缓缓起身,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屋子。天下起了小雪,我走到苏府的花园里,看着漫天飘撒的雪花,站了不知道多久,迷迷糊糊的醒来才知道自己发热了,婢女说我昏倒在院子里,苏秋坐在我床边,我嗓子疼的要命,却还是开口想辩驳一二,哪怕别人不信我,我也不想在苏秋眼里变成那种恶毒的主母,“苏秋,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苏秋握着我的手,“悠悠,过去的事不提了,茵茵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好好把身体养好。”说完他端起床旁的药碗要喂我喝药。 第10章 听说 我扭过头去说“放着,药太苦,我睡醒了再喝。” 苏秋叹了口气,走了。我起床喝了药,下午就回了娘家,回到曾经的闺房倒头就睡,这么久以来这是我最舒心的时候了。 不禁的,就不想醒过来。 我回家了我爹娘也不问我为什么,我想他们也是知道的,苏秋纳妾的事情传的挺广的,整个上京想必都知道了,就算是低调的纳妾,那些生意场中的老油条还是送了礼,那些礼品堆在苏府的库房里,我没看,也不想看,直接将库房的钥匙交还给苏母了。 我最近瘦了,我娘给我新裁了几件衣服,我现在看着也弱柳扶风柔柔弱弱了,腰身不及盈盈一握,不过力气还是以前一样的大。 我穿着新衣笑着在我娘面前转圈“娘,好看吗?看我的腰!我现在也跟娘一样好看了。” 我还记得小时候我爹看我娘的细腰,哈巴狗一样的黏过去说“姐姐的腰,杀我的刀!”现在我也有这个腰了,可是我的哈巴狗呢? 精神好了一点我就闲不住,坐着马车在上京的大街四处转悠。今天还是下雪,我实在厌烦了下人大惊小怪的跟着,披上了苏将军送我的白狐披风,一个人打着伞下车,让他们都回府去了。 我漫无目的的走着,雪越下越大,像鹅毛一样落得毫无声息,我伸手去接,凉丝丝的雪落在我手心。真好,我喜欢下雪,好像能洗掉世间所有的罪恶龌龊,一切都变得纯净。 身边小商贩叫卖声不断,车马络绎不绝,我才恍然,快到年关了。不知道走了多久,绣鞋湿了,正好旁边是个茶楼,我想进去烤烤火。 一抬头就见二楼的窗口处,苏秋和一个男子坐在一张桌,好像在交谈什么,那男子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现在还不想见苏秋,转身快步离开了。 走了一会儿,绣鞋已经湿透了,我正巧走到了延楼,就进去点了一壶热茶。延楼是长公主的产业,原本的用意就是给上京的贵女们提供一个喝茶聊天的地方。 此处招待女子较多,三三两两的未婚女子小聚在一起,有时候还会在这办诗会。只是今日似乎雪大,没什么人,我挑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低着头喝茶。茶楼里地龙烧的很旺,热气很足,我也有了一丝暖意。隔壁几个女子正在聊八卦,一个道“听说了吗,将军府二公子纳妾了。” “听说了!听说了!我还听说是因为叶氏生不出来,这才纳妾,到时候有了估计就给叶氏养着。”一个蓝色衣裙的女子道。 “真可怜,听说是苏公子前些日子亲口承认的,他夫人生不出来孩子,而且那个妾室好像已经怀孕了,这才接回去的,早三四个月他就在外头养着了。我二表姑的堂姐正好住那个妾室的隔壁,说苏公子隔一段时间就去,夜间传来的声响羞死个人呢。”一个头戴粉色绢花的女子说。 第11章 太子 我看着那女子头上的绢花有些恍惚,那绢花,样子好像以前苏秋送给我的,我摸了摸头上,苏秋好像很久很久没有送给我绢花了,他现在只会说“你想要什么就去店里拿。”可是,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连苏秋,我都不想要了。 “我还听说,那个叶氏到现在都不知道小妾有了,这几日回娘家去了。将军夫人这几日进进出出都喜气洋洋的。” 我刚刚暖过来的身体又一次冰凉,笑了一声,不想,这笑声引起了隔壁几人的注意。“这位是哪家的姐姐?想必也觉得叶氏好笑,过来一起聊聊天?”有一个外向的女子转着头看过来笑着说。 我起身笑着说“谢谢妹妹好意,我今日还有事,先走了。” 我对着她们笑着点下头,然后拿起伞走出了延楼。原来不行是假的,苏母时日无多是假的,真心迎娶也不过是为了纳朱茵茵做的铺垫。 苏秋,一切都是假的,那什么才是真的呢?多年的情义是真的吗?我提着伞忽然觉得没有了方向,绣鞋把袜子浸湿,我往前走,好像不停下来就不会难过。脑子里乱哄哄的,突然之间想不起,我和苏秋是怎么开始的,又是怎么莫名的走散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身侧走过一辆马车,那马车绕到我面前,我被面前的马车拦住去路,马车上的人掀开帘子,声音清冷“上来烤烤火?” 我的头发上、睫毛上都落满了雪,抬眼看去,白色一片,雾蒙蒙间只觉得面前的人有些熟悉,点点头上了马车,坐在他对面,他却把中间的小茶几撤走,一脸认真的脱了我的鞋子,还要脱我袜子的时候我瑟缩了一下,他笑出声“现在你哥不在,没人能揍孤了。”说罢他脱了我的袜子,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帕子,轻轻的给我擦脚。我这才恍然,赶紧道“太子殿下万安。” 他抬眸,墨色眸子里盛满了笑意,“太子殿下?不是叫孤太子哥哥的吗?孤还说过,等你长大了娶你,你怎么没等孤?”他一边说,一遍把我的脚塞进他怀里暖着。“受欺负了?” 我的眼泪挤满了眼眶,不受控制的落下来,我爹他太坏了,太子长得这么好看,他不早说。 我憋憋屈屈的哭着,太子叹口气“果真是受了欺负,连哭都不敢大声了。”说罢他把我抱进怀里,轻声哄着。我哭了不知道多久,他都不厌其烦一遍一遍的拍我的背,“孤给你做主如何?” 我摇摇头,退出了他怀里,他怅然若失的看着我,“孤送你回家。”我点头。我收回我的脚,把我的脚藏进我的裙摆下。 他却轻笑,伸手又抓住,捏着我的小脚丫给我换上新的袜子,就在他慢条斯理给我穿袜子的时候,马车外传来了一道声音“太子皇兄,不知皇兄在此处,可否载臣弟一程?”说罢他一个飞身上了马车。却被侍卫拦住,“四皇子,殿下不太方便,今日怕是不能送您。” 第12章 傻瓜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今日是我太过伤心失了分寸,我和太子这副样子被人看见,我爹回家得扒了我的皮。 太子见我紧张兮兮的样子微微笑笑,他慢条斯理的给我穿好袜子“今日不便,皇弟自便。”说罢他一把把我搂进怀里,吓得我一声轻呼。 那人似乎听到有女子的声音,笑着道“皇兄好雅兴,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入了皇兄的眼?” 说罢那人似乎走近了要掀开帘子,太子一下把我的头按在他怀里,拉过他的披风把我裹得严严实实,感觉到车帘子被掀开,那人笑着道,“太子皇兄小气,不就是看看皇嫂。” 太子笑着说,语气依旧是往日一般的温文尔雅,“你皇嫂怕见生人,待大婚过后再介绍你们认识。”太子手里抱的紧紧的,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 这时苏秋的声音响起,“四皇子殿下,草民送您回府。”我身子一僵,太子不急不慢的拍了拍我的背,嘴角微挑。听着苏秋和四皇子熟络的语气,我的心狠狠地沉到了谷底。 四皇子扫了一眼车里的绣鞋、暖炉和一边的湿袜子,笑的意味深长,伸手利落的跳下马车,“太子皇兄,臣弟告退!”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拉开斗篷的缝隙看了一眼,就见马车已经恢复原样,帘子严严实实的隔绝了这一方小天地。 太子低头看着我,只是片刻,他便松开了我,“得罪了。”我摇摇头“谢谢太子哥哥。”他看着我有些凌乱的发髻,直接抽掉了我的发簪,竟然重新给我梳头发。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太子不会是对我有意思。”我低头无意间竟然把这句话嘟囔出来。感觉到太子给我梳头的手一顿,他不慌不忙的说“是,阿叶说的没错。” 我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好在他给我梳完头也没有多说,叫车夫驾车去我家,把我送回了家,还顺便拜访了一下我爹。不知道他们交谈了多久,只是第二天,我爹面色沉重的看着我说“悠悠,和苏秋和离。” 我大概猜到了一些,得到我爹肯定的答案时,还是有点恍惚,原来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都是事实,原来苏秋真的把我骗得彻头彻尾。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且他还和四皇子勾结,给他财力养军队,这同时也相当于把我爹拉进了四皇子的阵营。他可以骗我,苏秋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算计我的家人。 我知道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听我爹的话,当天就把当初的和离书送到官府备案,我和苏秋就这样和离了。 之后派人去苏府把嫁妆抬回来,归还聘礼,都是我娘去做的,我只是呆呆的坐在房间里不知道该干嘛。 伤心吗?我不知道,只是胃疼的毛病好像又犯了,翻江倒海的疼,不过这次我拖着身子亲自去熬药,干了两大碗汤药过后,等着疼痛过去,坐在小厨房的马扎上,看着灶洞里的火,嘲笑自己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第13章 新年 苏秋来叶府门前跪了三天三夜,祈求我能回心转意,可惜我爹都没有开门放他进来,连我家门房都没给这位昔日的姑爷一个好脸色,他还被赶回来过年的我大哥揍了一顿。 苏将军冷哼一声多踹了苏秋一脚,跟着我大哥进门去找我爹。当天他们谈了许久,结果就是苏秋被苏老将军逐出家门断绝关系。苏家连夜搬回了我们隔壁,只留苏秋和朱茵茵在那富丽堂皇的新宅子里。 苏夫人被苏将军罚了禁闭,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也不得苏夫人出门。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为我,但其实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为我。我明白的,却也无可奈何。 苏秋和苏家断绝关系之后,生意做的更大了,只不过他似乎过得并不好,整个人瘦了很多,有一次在街上碰到,他只是扫了我一眼,便擦身而过。 苏秋的这一眼把我最后的情义也扫没了,我恍惚又想起来当时年少,我们坐在苏府墙头,我问他,苏秋,你不会也被送去宁古塔。他斜眼看我,你在咒我?我在街头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朱茵茵自从苏秋和苏家断绝关系,就没名没分的在那宅子里当起了正头夫人。朱茵茵不停的暗示苏秋把她扶正,挺着肚子也不忘讨好苏秋,苏秋总是拖延着,有时候在睡梦中还会叫悠悠二字。 朱茵茵心里十分的气,就派人盯着叶悠,于是苏秋前脚刚和叶悠擦肩而过,后脚朱茵茵就拦住了叶悠的路。“呦,这不是姐姐吗?怎么成了下堂妇还惦记我夫君?” 我勾了勾唇,看着挺着个肚子还一脸风情的朱茵茵,开口询问“几个月了?” 她被我问的一愣,还不忘炫耀“六个月了,我们的孩子可乖了,从来不让我难受。”伸手摸着肚子,还不忘露出自以为是胜利者的微笑。 我点点头,轻声道“好好保重,祝你母子平安。”转身离去,留下朱茵茵愣在原地。 我好像,释然了。 苏秋躲在一边的茶楼看了全过程,他握着茶杯喝了口茶,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就哭了,这是我不知道的。这是后来朱茵茵跟我说的,她说她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哭的肝肠寸断。我笑了笑,心里不免哀叹,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临近年关,我不在乎流言蜚语,穿着一身大红色收袖衣裙风风火火的跟着我哥一起去办年货,我们二人一边买东西一边吃,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走累了我哥就背着我。他极其耿直的问我“悠悠,你以后还想嫁人吗?不想嫁人的话,哥也不娶了,我怕我娶了妻子,她待你不好,你受委屈。” 我心里暖的厉害,眼窝酸的厉害,强忍着泪意,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说什么胡话,我当然要嫁人了,你也得娶妻,然后生个大胖小子。” 我哥放下我,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那个包肿了七天,我哥的发髻那几日好像都是歪的。 第14章 曝光 之后在家,趁着我爹娘不在的时候,我哥又凑到我身边,“那你想嫁谁?”我哥贼溜溜的问我。 我没说话,神秘兮兮的让他把耳朵靠过来,在他耳朵靠过来之后,在他耳边大喊一声,他捂着快被我喊聋的耳朵无奈的看着我。 我哥不知道,我脖子上挂着的红线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玉佩,质地上乘,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祁字。我摸了摸胸口,笑眯眯的吃着盘子里的瓜子。 因着快过年了,街上多了好多人。大家都是忙了一年,出来办年货的,我这日又和我哥出来买东西,我哥买,我跟在他身后负责吃,我咬了口糖葫芦,酸的一闭眼,过年了真好啊。 春节气氛浓厚,皇宫里却人人自危,可惜的是皇帝没能挺到过年,在腊月二十八驾崩了,太子继位,可内侍前脚刚宣完皇帝的遗诏,四皇子后脚便率领五万兵马逼宫,上京顿时人心惶惶。 我的心里也发慌,一直等到后半夜窗子响了,一个人影从窗子钻了进来,他理了理衣服朝着我走了过来,我听到声音看向他时,眼泪就先流了下来,抱住来人。委屈巴巴的说“太子哥哥,我很担心你。” 凤祁紧紧的抱着我安抚,“一切都结束了,阿叶不要担心。”说罢他的唇便贴上我的,直接把我推倒在床,“阿叶,我想……” 我知道他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我羞涩的望着他,粉红泡泡还没冒多久。就在这时,我哥砰的一声踹开了我的门,“悠悠!哥哥来了,别怕!”说罢他抓起凤祁就要揍他。 “大胆贼子,敢来叶府撒野。”这一遭吓得我赶紧跳下床拦住他,“哥,别打别打!”我抱着凤祁生怕我哥把凤祁再揍一顿,那我估计我哥这辈子在边疆回不来了。 这时我哥这个二愣子才看清我抱着的是谁。凤祁倒是没说什么,慢条斯理的拉过被子遮住我还穿着中衣的身体,“男女授受不亲,不可被外人看了去。” 我哥气的脸都绿了,愤怒的吼道“外人!!?皇帝咋了,该揍我就要揍!”终于,他的河东狮吼成功惊动了我的爹娘,我和凤祁的奸情……曝光了。 我像个鹌鹑一样躲在凤祁身后,我爹穿着一身雪白中衣坐在椅子上,在场的也就凤祁和我哥穿着外袍,我爹有些愁“不知陛下深夜驾临何事之有??” 凤祁温和的道“老师不必拘谨,学生前来是为了阿叶。”凤祁的一句学生老师无形之间把距离拉近了,我爹眉头舒展一点。 然后他又道“噢,陛下同小女相识?”要说不要脸还得是我爹,你都把你闺女和男人堵在房里了,还问人家你俩认识?老奸巨猾想让凤祁主动给我名分。 凤祁是什么人,那是深得我爹真传的年轻一辈腹黑王者“不瞒老师,阿叶已经是我的女人了。” Σ(?д?|||)??你不要乱说啦!!我差点被他这骚操作吓晕时,就见我爹对我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我???? 第15章 名分 我爹老神在在,在椅子上闲适的翘起二郎腿,“陛下有所不知,我叶家家训,叶家女儿不做妾。小女之前许配过人家,不符合宫中正统标准,我看还是算了,小女在家呆一辈子老夫也养得起。” 凤祁笑着把我拉到他身边“老师,学生要立阿叶为皇后,今生只阿叶一人。”我抬头看着凤祁,惊呆了老铁,这是什么操作?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凤祁说罢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镯子,带到了我手上。 我爹终于不淡定了,二郎腿瞬间放下了,眼睛瞪得像铜铃“这是……” “这是太祖皇后的玉镯,只有历代皇后可佩戴。”凤祁温柔的看着我,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天啊,爹啊!你早点把我送进宫让凤祁宠着我不好吗? 后面我都不记得我爹和凤祁说了啥,只知道凤祁在我家在我的闺房正大光明的留宿了,折腾了半天我们都累了,之前那点旖旎的心思都没了,只是单纯的睡得香甜。 因为皇帝驾崩,这个年大家都过得很低调,凤祁已经好久没来找我了,我知道他肯定很忙,因为还要处理先皇的后事,朝中还有一些四皇子的余党没有铲除,他有一大堆事要处理。 直到大年初六我才听说四皇子和苏秋带兵造反,镇压他们的是苏老将军和苏宁,苏秋被关进天牢,朱茵茵吓得魂不附体,连夜跑了。这时候她反而庆幸自己是个妾,不然她跑了官府也要逮住她去流放。不过她也挺倒霉,听说还是被抓了,原因是她跑了之后还想回去拿银票,当场被拿下。 苏秋被判斩立决,朱茵茵流放至宁古塔。在苏秋被斩前一天,他点名要见我,凤祁黑沉着脸,过来问我的意见,我点头说要见苏秋一面送他一程。 凤祁老大不乐意了,当天赖在我得被窝里说什么都要拿点甜头,于是我在那天成了他的女人。他很惊讶我还是处子之身,惊讶之后是惊喜,然后一遍一遍折腾我,最后说我是第一次,今天就放过我了。奶奶的今天都五次了!!!第二天他把我带血的床单拿走了。我很无语。 我在第二天扶着腰起来,拿好了饭菜去牢里看望苏秋,他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低头吃着我给他带的饭菜。“苏秋,后悔吗?”我问 他吃饭的手一顿,摇摇头“从小到大,我爹眼里就只能看到我哥,我什么都不是,既然这样我就偏要做点什么给他看看,我不后悔,这一切我都不后悔。”说完他猛的吃了两口饭,我看到他流泪了。“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对你好,没有和你生下我们的孩子。悠悠,我对不住你。” 我看着眼前的苏秋,心里五味杂陈“苏秋,你没有对不住我,我们都把十年来的陪伴当做爱,可是苏秋,那不是爱。小时候我不懂,后来我懂了,你看朱茵茵时眉头会不自觉的挑起来,那是爱。我对于你来说,更像是亲人,我们之间不是爱,我们都错了。” 第16章 流放 “他对你好吗?”苏秋沉默了一会儿问。我很惊讶,毕竟现在为止我和凤祁的事没什么人知道。 “很好。”我定了定神。 似乎是明白了我的好奇,他道“悠悠,当初太子马车里的人是你对不对?四皇子掀开车帘,我看到了你的绣鞋。鞋子上的东珠是我有一次出海带回来的。”说罢他好像又不需要我回答,自顾自的道“你知道吗?当时我真的要疯了,我很想跳上马车把你抢回来。但是我听到四皇子说,太子一定爱惨了那女子,居然亲自替她暖脚。我就放弃了这想法。我做的事太危险,我不能拉着你一起万劫不复。和离后那三天,我跪在门前,我心里很矛盾,我希望你出来跟我回去,又怕你出来跟我回去。好在我爹及时踹醒了我。”他叹了口气,眸子里满是水雾“悠悠,哪怕你不信,我真的对你动心过。” 我久久没有言语,或者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也动心过,可是那么短暂的动心,被太多凉水浇灭,苏秋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凤祁派人来把我接走了,估计苏秋跟我说的话他能一个字不漏的全部知道,所以他看到我的时候并没有多问,只是抱着我轻吻。又有点惩罚意味的咬了我几口,随后派人把我送到未央宫休息。 晚上缠绵一夜,凤祁的占有欲真的很强,他一遍一遍的问我,“阿叶,爱我吗?”我被他折腾的没力气回答,他便一遍一遍的问。 “爱……爱你。”似乎听到答案他满足的慢了下来。结束之后他的大手摸着我的小腹问“你说,这里面有没有宝宝?”圆房第二天,这个男人傻了。我翻个身不想理他。 苏秋问斩的当天,凤羽在牢里传话,说有话要说,然后交代了自己如何威胁苏秋帮他做事,原来他在府中安插了眼线,只要他一点头,随时都能要了我的小命。 一旦苏秋有别的心思,他就会立刻吩咐手下杀了我。凤祁看了他很久,又想到了有些苍老的苏老将军,终究是改了决定。 当日凤羽被斩了,苏秋同朱茵茵一起要被流放到宁古塔,没想到年少时候的关切之语,竟然一语成谶,他真的被流放到宁古塔了。 我去送行了,朱茵茵哭的梨花带雨,我看着朱茵茵的孕肚,我淡淡的道“万般珍重,祝你母子平安。”苏秋没有说什么,只不过低着头不敢看我。 后来我才知道,凤羽被斩首之前,在牢里说,“苏秋那个傻子,爱惨了那个女人,有什么东西都惦记她,得了东珠,马上让人给那个女人做鞋子,得了好的料子,第一时间给那个女人做衣服,人不能有太在乎的东西,我轻轻松松的捏住了他的软肋,他只能替我办事。后来他也觉得我成不了事,就搞了另一个女人,硬生生的把叶悠气走了,还故意暴露我和他的关系给太子,呵,傻子,到头来那女人不也没留在他身边。”凤羽说,“苏老将军为国操劳一辈子,留下他的儿子,还能膈应膈应凤祁。我替他死,”说罢,他扔了手里先皇给的免死金牌,摆烂的往牢房一躺。 第17章 终章 我送给苏秋一个小匕首,他接过没说什么。我给押送他们的衙差塞了一些银子,还用凤祁的身份施压了一下,希望他们路上能少受点苦。 苏将军在苏秋流放的第二天就请辞了,带着一家老小去追苏秋了,我和我爹去送别,苏将军老了不少,却面带微笑,“这臭小子总算是对得起我,老叶,悠悠,你们都好好的,保重,后会有期。” 我发现我爹的眼圈有些红,他望着苏将军的背影,久久的都没有回神,我想,他一定是很欣赏苏将军的。 苏老将军一家走了以后,我总觉得这日子少了点什么,我爹好像也突然之间的老了,他多半时间总会坐在院子里望天,自己与自己对弈,半天也不说一句话。日子一天一天往前赶,封后大典也在这些日子里提上了日程。 朝中不少大臣对我之前嫁过人的事颇有微词,每逢上朝时,大臣们总是喋喋不休的提起此事,认为我不符合皇家正统选媳妇的标准。我爹整日老神在在,立在大殿一侧,也不说话,弹劾他的人也不少,我爹一听说被弹劾,马不停蹄的当着众大臣的面请辞,不过皇上没同意。然后有一日,凤祁道“如果不能娶叶悠,朕这一生,不娶也罢。” 大臣们这才闭嘴,大家想的都是皇帝先娶了叶悠,之后过几年等皇帝对叶家女的新鲜劲儿过了,就自然而然的选秀广纳后宫了,于是封后大典如期正常办了。 婚后几年,大臣们也很满意我的肚子,三年生了两个皇子,第四年皇上还专宠我一人时,他们才开始后怕,当初万一拦着皇帝不让叶家女娃入宫为后,那岂不是一个都没了?就在大臣们瑟瑟发抖的时候,我又给凤祁生了一对儿龙凤胎。 第六年的时候,我收到了朱茵茵寄过来的信,这信从宁古塔一路寄过来真的是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的好久才到。她在信中写道,当初那胎她在流放路上就生了,当时很是惊险,好在最后平安诞下一个女儿,苏老将军给取名苏静怡。多亏了当初我给衙差们施压,他们在路上才没有被为难,也没受多少苦。后来他们到了宁古塔安顿下来,在宁古塔也算是真正的安心过日子了。 苏秋又做起了生意,生意不大,但足够一大家子温饱了。有了女儿之后,心里也有了期盼,还有就是这个女儿不是苏秋的,当初苏秋找她只是做个样子。不过他也待女儿很好,二儿子是第三年生的,苏将军给取名,苏静钊。一个月前她又怀了身孕…… 信很长,不知道为什么,读着信,我觉得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知道他们过得很好,我的心里一阵安稳。 凤祁见我看信不理他有些吃味,他抱着我哼哼唧唧的撒娇,“阿叶乖,安寝。”我转头看向他,不禁好奇的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惦记我的?” 提到这个,凤祁就凑过来将我抱进怀里,用嘴堵住我想问的话,然后等我回过神的时候,看着他表情温柔的逗着我们的孩子,我想,还要问什么呢?日子会给我答案的。 第18章 番外 我第一次见老师的女儿是在一次宫宴上,那时候老师的女儿刚满两岁,粉粉嫩嫩的很是可爱,老师抱着的时候,满脸都是得意之色。与老师平日不苟言笑比起来,抱着那玉雪团子的他真的是和蔼可亲了不少,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日日能与那玉雪团子在一起,那老师是不是就会不那么严格了?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正琢磨间,就见那玉雪团子趁着老师不注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我的脚下,因为我是太子,所以必须自持身份,不能做出格的事,我没作声,不动声色的观察她。 她似乎爬累了,抬头看着我,朝着我伸出两只胖嘟嘟的小手要抱抱。我纠结很久,眼睛瞟向老师,他与苏将军喝的正高兴,没注意到这玉雪团子,我偷偷的抱一下是不是也行? 于是我弯下腰伸手将她抱起,只不过我这一动作,还是引起不少人注意,我看着怀里的人,她眼睛大大亮亮的,直直的看向我,然后她笑了,小手搂着我的脖子,直接亲在我的唇上。 我被一个玉雪团子非礼了!!宫宴里觥筹交错的声音似乎都停滞一瞬,父皇也饶有兴致的看向我,“皇儿,将她抱过来,朕抱抱。” 我举着她送进了我父皇的怀里,父皇子女众多,抱孩子很有经验,但那玉雪团子却撇撇嘴,很不给面子的哭了,这一哭,终于让老师注意到自家闺女了。老师手忙脚乱的接过去,但她还是不停的哭,这时候,我上前恭敬道“老师,学生试试可否?” 老师惊疑不定的看了看我,最后还是将玉雪团子交给我了,到了我的怀里,玉雪团子不哭了,挂着眼泪的小脸立马多云转晴,她笑了,然后又在我的侧脸亲了一下。 那一刻我仿佛听见老师心碎的声音,他呆立当场,作西子捧心状,然后对父皇说了告退,就一只胳膊夹着玉雪团子回家了。 父皇当时还打趣,问我说等那女娃娃长大,赐给我做太子妃何如?当时或许只是他的一句戏言,但我当真了,因为君无戏言。 后来老师的长子入宫成了我的伴读,他叫叶青。叶青的头脑不似老师一般聪慧,那家伙甚至有些愚钝,但他四肢发达。我不止一次的建议他弃文从武,但那家伙一根筋的很,一脸坚定的说他爹叫他干啥他就干啥,他爹是顶聪明的人,听他爹的准没错。 对着这种憨人,说再多都是浪费口水,那之后我就不再说了,开始变着法的跟他显摆我的皇妹,其实我并没有多喜欢我的皇妹,她被骄纵的厉害,十分的惹人厌烦。不过却十分好用,没过几日,叶青就被我激的带着玉雪团子来了,我这时才知晓原来她叫叶悠。 叶悠长大了些,但依旧冰雪可爱,大眼睛亮晶晶的,我拿着糕点逗她,问“以后嫁给孤有吃不完的糕点,你可愿意?”叶悠的大眼睛一下就亮了,忙不迭的点头,我将手中的糕点给了她,她一边吃糕点,一边盯着我,看得我一颗心都化了。 后来叶青就总带着她过来,因为这憨货也发现了,有叶悠在,他爹的脸色总是能好很多。但是有这憨货在,确实是有些耽误我和小团子相处,于是我开始变着法的使唤他,不着痕迹的将他支开,然后跟我的玉雪团子才能独处一会儿。 夏季格外的热,宫里的御膳房做了点果子汁,我让人加了点冰块进去,玉雪团子果然很喜欢,只不过她喝的有点急,前襟洒了一些,我怕她着凉,想着给她换下湿衣。结果还没等换下,叶青那憨货举着拳头冲过来把我狠狠地打了一顿。我本想还手,想了想作罢了,算了,反正我还不还手,他都要受罚,晚上我去找父皇求情,叫他将那憨货送去边疆算了,说不定十年后能得一将才。 果然,老师第二天就将那憨货送去边疆了,可惜我棋差一步,可能是那憨货跟老师说了什么,老师再也不带叶悠来了。我着实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叫那憨货待在我身边。 后来我就只能派人去偷偷看她,有时间的时候,我也会出宫去亲自看看。看过之后,我觉得苏家三子应当也去边关历练历练。可惜,那家伙身子骨赶不上叶青,去了之后怕是再也回不来了,罢了,罢了,先等着我的玉雪团子及笄。 只是我没想到,她及笄那年,我根本腾不出手去筹谋和她的婚事,宫内不太太平,连父皇和老师这样的老狐狸都思虑再三,谨慎小心。我更是怕行差踏错一步就万劫不复,如此危险的时候,我实在是庆幸没早早的娶我的玉雪团子,若是我有个好歹,依着老师的聪慧,定能护她周全。 但我万万没想到,老师护她的方式是将她嫁给苏三那个弱鸡!我着实气了一阵子,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时时派人打探。我的暗卫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大概是觉得当朝太子不应当打听人家夫妻之间的隐私,我也慢慢的歇了心思。但没想到,老四会威胁苏三,我又可以正大光明的关注她了。知道苏三为了护着她,将她气走,我对苏三的手段不耻,但心里又暗暗地高兴,我还是没有沉得住气,在还没胜券在握之时就去找她了。 我的玉雪团子长成大姑娘了,我知道我的行为不是君子所为,但当我看见苏三看见她的绣鞋那受伤的样子时,我还是狠狠的暗爽了一次。因为知道苏三叫她悠悠,我不想跟旁人一样,于是我叫她阿叶。 我送她回去的时候,找老师长谈想让阿叶入宫当我的皇后,老师起初并不同意,但当我将我所有的计划筹谋都说出来之后,老师沉吟半晌,最终只是说,只能让他们二人先和离,剩下的还要看叶悠的心意。 我努力压了压上扬的嘴角,我快能娶我心爱的姑娘了!万岁(p≧w≦q)!于是之后,我将这个傻姑娘骗进我的领地里,让她一颗心都挂在我身上。 但我觉得还是不踏实,我想要更多,她的心,她的身,她的全部…… 我没想到她还是处子,我的阿叶总是会给我惊喜,但我并不执着此事,不在意她是否还是处子,却还是因为自己抢占了她的全部而暗暗开心。 我的阿叶从两岁那年就应当是我的,从今往后到她迟暮白头,她都是我的了。 第1章 顶好的郎君 第六卷 情深不寿 我叫林殊,是大理寺少卿的嫡长女,我父母恩爱,母亲因生我时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众人便纷纷都劝父亲再娶一房妾室绵延子嗣,但我父亲拒绝了,他道一切都是天意,再说了,女儿不也是生命的延续么。我父亲的一番言论让想动心思的人纷纷闭了嘴,我就是被我父亲母亲娇养着长大的。 从小我就想着,以后定要找一个像我父亲这样的郎君。 可能是老天听到了我的祈求,给了我一个世上顶好顶好的郎君,他叫燕途,我们的故事还要从我小时候说起。 我和燕途是人人称羡的青梅竹马,燕途是燕将军的嫡长子,很是被燕将军器重,从小就对他寄以厚望,燕途很小的时候就被扔在上京的军营里历练,但他总是能挤出时间陪我,给我买上京流行的珠花,给我买上京新出的胭脂,总之别家小女娘有的,燕途总会给我买来。每次赶上他休沐的日子,他都会带着给我买的小礼物来找我。 我爹和燕将军相熟,都对对方很是欣赏,于是两家都暗暗的默许了我和燕途来往,后来燕将军怕燕途这样无名无分的坏了我的名声,索性直接去我家府上给我俩定了亲,如此一来,我和燕途怎样来往都是正大光明的,不容旁人置喙。 那时候,每每我和母亲去参加别家的宴会,那些小女娘们都会笑着打趣我,说想不到林妹妹年龄最小,却最先定了亲,瞧着那燕家大郎君眼睛里除了林妹妹,搁不下旁的人了。每每被打趣,我都会羞的大红脸,低着头不敢出声。 燕途休沐时参加这种宴会也总是被人打趣,不过他脸皮厚的很,笑着回嘴“我的小女娘自是满上京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又美丽又温柔……”他一个人能巴巴的夸上半个时辰不重样儿,那些人时间久了就听的烦了,再也不打趣他了。他还上赶子去问“咦?你们最近怎么不提我的小女娘了?我最近又发现了她好几个优点呢。”直吓得人家赶紧跑了,再不理他。 每次我的小姐妹跟我学他在宴会上说的那些话,我都替他臊得慌,揪着帕子恨不得去堵了他的嘴。后来与他见面时说起这事,燕途贱兮兮的说,“别用帕子,用你的嘴堵住我的嘴,我就再不说了。”我朝着他挥着帕子佯装要打他,他却凑上前来,一副浪荡子的模样轻轻嗅着,“小殊儿用的什么熏香,我回去也换上这个。”倒是把我羞的大红脸,他呲着牙眼睛亮亮的看着我,最后还是偷偷的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才得逞的笑着送我回家。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燕途对我的心意却从没变过,提起上京的林家女娘,众人都会不约而同的想起燕途,我们的名字似乎天生就绑在一起,一时间我们就成了京中的恩爱典范,虽然那时候我们还没成亲。 现在想想还是心里暖暖的,怀念那时候的日子。 第2章 姑爷今日高兴的紧 后来,等我及笄后,燕将军就带着燕途到我家下聘了,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日,燕途穿着一身亮蓝色褂子,显得他整个人黑的像煤球,他却笑的见牙不见眼,非要抢过下人手里的单子亲自念聘礼单子。 燕将军忍无可忍,当着我父母的面踹了他两脚,他这才作罢乖乖的等着下人念单子,身后褂子上屁股后面明晃晃的两个脚印格外显眼,我家府上的下人都偷偷的笑他。 “小姐,姑爷今日可真是高兴的紧。”绿枝在我旁边笑着打趣。 我笑着轻轻打了她一下,“他人笑也就罢了,你怎么也取笑他!” 绿枝笑着道“我们都是替小姐高兴,觅得良人,以后小姐也定能像老爷夫人一样,夫妻恩爱,相伴白头。” 我心里如蜜糖一般的甜,在屏风后悄悄的看着他,却正对上他的视线,他顿时对我挤眉弄眼,惹得燕将军又踹了他一脚“你脸抽了?规矩些!” 那日燕途走的时候,屁股后头三个脚印,我父母无奈的摇摇头,却也开心,我们的婚事定在十月,依着黄历选的吉日,十月初十,十全十美。 那时候我哪里会关注什么国家大事,只会在意自己的嫁衣合不合身,绣什么花样比较好,却不知道那时的边疆守卫已经岌岌可危,匈奴的居地北蛮,今年夏日几乎没什么雨水,烈日炎炎,地里寸草不生,牛羊都没有草吃,生存环境越发的恶劣。 人有时候为了活,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们虽然知道自己兵甲不足,却还是打起了西华国的主意。而我们比邻西华国的南凌国,此时却并不打算出手。这年七月,北蛮攻打了西华。众人都在等着兵强马壮的西华将北蛮打退,却没想到,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北蛮竟然胜了,北蛮人占了西华之后,这场战事似乎结束了,但明眼人都知道,北蛮是在养精蓄锐。 十月初十,将军府布置的极为喜庆,一大早燕途就起来了,穿了一身大红色婚服,很是精神好看,他把该完成的流程做完,就蹲在门前,每隔一段时间就问下人“吉时到了吗?”这副不值钱的样子惹得燕将军连连叹气。身旁的沈氏劝慰了一下燕将军,这才笑盈盈的对着燕途说“大郎,时辰还早,进屋里坐会儿。” 燕途的娘姓顾,也是将门虎女,生他的时候,正在跟着燕将军在外打仗,生下孩子之后,也没机会安生坐月子,那时候就落下了病根,没过几年就死了。燕将军悲痛欲绝,浑浑噩噩的很久,后来他军中副将沈千秋看不下去,正巧自家胞妹喜欢燕将军,于是沈千秋趁着他醉酒,将自己的胞妹送进了他的营帐,燕将军醒过来时,就见到被窝里哭哭啼啼的沈千艺,这才无法,将人娶进门做续弦。进门后,燕将军待沈千艺也算不错,二人诞下燕将军的次子,沈氏给她的儿子取名燕宝喜。 第3章 有孕了 我一大早就被叫起来,洗漱之后,去祠堂拜别祖宗,这才回到闺房上妆,穿上嫁衣带上凤冠,整个人被一群人围着,好不热闹。等到一切就绪时,才安心的坐在闺房里等着燕途来接我。 燕途几乎是吉时刚到就踏进了我家大门,过五关斩六将,将我接上,拜别双亲,这才将我抱上花轿,我坐在花轿里,微微掀开盖头,扯开一点花轿帘子,往前看去,就见我的郎君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时不时的还对着周周围说恭喜的百姓们抱拳回礼。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视线,我的少年郎回眸一笑,我被他的笑晃了心神,赶忙放下帘子,缩回花轿里,心里却犹如小鹿乱撞,噗通个不停。 之后的一切都很顺利,拜天地,入洞房,我的少年郎眼中都是我的影子,我当时在想,我一定是做了十辈子好事,才能嫁给他。 之后三天,除了敬茶,一直到回门之前,我们几乎都是在床上过得,我整个人累的蔫蔫的,燕途却越来越精神,整日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将我揉入骨血,笑着道“小殊儿,你说现在你肚子里有我们的麟儿了吗?” 我累的不想理他,却没想到,就在他该陪我回门的日子,皇帝的一封急召,他连只言片语都没留,就和燕将军一起奔赴战场。 北蛮打过来了,京城里,好像和往日并没什么不同,因为这里离边关还远,但我一颗心却总是七上八下的,时时担心我的少年郎。 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我在京城大大小小的庙宇求遍神明,希望他们能护佑我的少年郎。 燕将军和燕途走了,家里似乎都变了样子,我回娘家住几日,就有不少妇人说三道四,说我不尊婆母长辈,郎君一走,也不伺候婆母,直接躲回娘家了。 听到这些流言,我急忙匆匆的回到将军府,见到沈氏,她却笑着道“家中也无什么事,在娘家多住几日也无妨。”我笑着没说话。 若不是我这好婆母跟别人诉苦,外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我歇了回娘家的心思,老老实实的住在府中,流言平息了一阵。 因为沈氏掌家,所以我平日里也不用做什么,这几日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去自己的嫁妆里挑了几匹料子,准备给燕途做几件里衣。刚将布料裁好,就见绿枝端着一碗肉粥进来,我闻着那味道,突然就吐了出来。 绿枝帮我请了郎中,这才知道竟是有孕了,沈氏很是欢喜,说燕家有后了,从那天开始,她就全权负责我的膳食。我哪里敢说什么,就只能由着她,但每次用餐之前,还是会叫绿枝悄悄用银针试试。 好在沈氏没动什么手脚,我就安心的养胎。 母亲知道我有孕,带着不少东西来看我,与沈氏寒暄一阵,我们母女这才得空单独相处,母亲这才道,父亲求了皇上,可以帮我带一封书信给燕途,让我想说什么赶紧写下来。 我听后开心极了,赶忙叫绿枝给我研墨,提笔想了很久,这才下笔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只是涉及沈氏的事情我没说,不想叫他担心。 第4章 岁岁平安 这场仗打了很久,我在怀孕六月的时候,才终于收到了燕途的回信,看得出他写的很急,字迹潦草的很,没有多余的话,就是叫我安心养胎,他争取在我生产时回来。 我是信他的,我的少年郎向来说到做到。 七八个月的时候,我母亲时不时的来探望我,她总会担心的看着我的肚子道“这肚子也太大了些,你少吃些……”她欲言又止却又避着不去说些晦气的话。 我笑着点头,“母亲莫急,郎中跟我说我可能怀的双胎,所以肚子大了些。” 生产那日发动的突然,不知为何,我身边只有绿枝一个,稳婆姗姗来迟,沈氏跟在稳婆后头一脸焦急,我痛的头晕目眩的呕吐了几次,还不忘问绿枝“好绿枝,姑爷回来了吗?” 绿枝满眼都是泪,她咬着唇摇摇头,“姑爷没回来,小姐,这府中不对劲,我想给老爷夫人捎口信都送不出去,您千万保重身子。” 我哪里还顾忌得了那么多,肚子疼的我死去活来,稳婆却一脸淡然,“夫人这才刚开始,且等着呢。”说罢,她就坐在一侧,也不管了。我扫过沈氏,沈氏坐在一旁闭着眼捻着佛珠,也不出声。 我心中暗暗祈祷,我的少年郎,求你快点回来。 再后来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等我醒过来时,就只有我一个人坐在这院子里了,怀里的婴儿很乖,呼呼的睡着,不怎么哭,我茫然四顾,却怎么都找不到绿枝。我想出去,但院子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养了只大黑狗,我最怕狗了,它阴森森的盯着我,仿佛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撕开我的喉咙。我抱着孩子不敢出去。就只能找机会等着。 偶然一次,我听见院子外头小厮丫头闲聊说,绿枝姑娘回林府了,如此我就放心了一些,抱着孩子回屋。 我怎么回想都回想不起来到底我生产那日的事,把孩子抱进屋里,打开小被子,这才知道我生的是个女儿,那郎中可真是个庸医啊,还说我是双胎。 我想我是被沈氏禁足了,我的院子除了定期有小婢女过来打扫,就只有一个叫小石头的会来偷偷给我送饭。 这小石头我有些印象,原是跟在燕途身边的,后来燕途打仗,小石头就留在府中了。 小石头每次都是夜深了才来,偷偷的将带过来的东西从院子的小角落放进来,悄悄的跟我说“夫人,您垫垫肚子,小石头没能耐,只能弄来这些,您别嫌弃。” 我哪里会嫌弃,能有一人惦记我就很好了,但他从来不敢多留,送完了就走,生怕被人发现。 我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醒过来时是什么日子,只是在醒过来之后,每日在墙上画一道,提醒自己过了多少日子。 我心里有些气闷,我的少年郎失约了,却又忍不住的担心他,战事如何?可有受伤?想着想着心里那点怨气就散了,叹口气,哄着襁褓里的孩子,可能因为我生的是个女孩,燕家没人在意,也没人给我的女儿取名字。我斟酌好几日,自己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平安。 我希望她岁岁平安。 第5章 负心人要吞一千根绣花针 日子又过了半月,沈氏终于来了这院子里,她站在院中看着小婢女收拾屋子,连个眼神都不想给我,我抱着孩子跑到她面前质问“为何囚禁我在此处?” 她不回话,回头看向门口的大黑狗,对一个小婢女说,“晚上给大黑加根肉骨头。” 我缠着她又问了几遍,她一直嘴角带着笑一点不急,最后才开口“林氏啊林氏,要怪就怪你是个没福气的,偏偏生了个女儿,大郎看了一眼就走了,也是,你没给我们燕家生个麟儿,他自然不在意你。” 她的话把我镇在原地,怎么可能,我的少年郎怎么可能因为我生了个女儿抛弃我?可若是沈氏说的是假的,那我为什么会被囚禁在此处?我不再缠着沈氏,踉踉跄跄的走到屋里坐下。小丫头们收拾完了,一个个的安静的出去了,院子又恢复了原样,干净的一尘不染。 当天晚上我少有的做了噩梦,我梦见燕途穿着一身甲胄,站在床边冷冷的看着我,我没力气的很,心里想让他抱抱我们的孩子,他却只是冷冷的扫了一眼我的平安,之后就走了。 醒来时,我不想相信,却也不得不怀疑,沈氏说的都是真的。今日,我悄悄的走到院子的一个角落,想偷偷翻出去,却不知道怎么惊动那只大黑狗了,它恶狠狠的扑过来狂吠,吓得我赶忙躲回了院子。 我无聊的数了数墙壁上的道道,自从我醒过来,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我的平安最近会张开小嘴吐泡泡,可爱的很,我依旧盼着燕途回来,哪怕是回来跟我说和离,我也想问个清楚。 我的愿望很快就成真了,燕途回来了,不过他来我的院子时,还带了个女子。 燕途眼中眸色冰冷,还不等我问,他就开口说“林殊,这是江暖,我要……纳她做妾,明日我叫她来给你敬个茶。”说完,他带着那女子转身就走。 那天,他没在我院中过夜…… 我呆呆的坐在院中,枯坐了一夜。 第二日,那女子果然来给我敬茶了,但她没多少诚意,不等我接过茶杯,就将茶杯放在我身侧的桌子上,笑的一脸娇媚“夫人,妾身江暖,来见见您。” 我不欲与她多说什么,抱着孩子转身回了内室,此刻我才真正的相信是我选错了人。 燕途再没来过我的院子,倒是江暖偶尔来坐坐,在这喝杯茶,让身旁的小丫头给她揉肩,“夫人,有时候我真的羡慕你……” 我看向她,不想理她,可最终还是开口,“羡慕我什么?” 她却柔美一笑,不说话了。 切!谁愿意理你。我扭头回内室,她也不恼,依旧坐在那。 后来有一日,在小石头给我送吃的那个角落,有两个小丫头在那窃窃私语“诶!你听说了吗,江姨娘和二公子好上了。” “啊?大公子也真是可怜。” “那江姨娘是个不守妇道的,这才几日,就爬上了二公子的床。”那婢女语气有些酸涩。 “听你这语气,你也想爬二公子的床?” …… 后来他们说的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心里满是怒意,那个女人!她竟然背叛了燕途! 但气了一会儿,我又忍不住的幸灾乐祸,活该!臭燕途,谁叫你背叛我?负心人要吞一千根绣花针。 第6章 平安 我在院子中被囚禁了很久很久,我有时在庆幸,他们还愿意给我一个院子。我的平安已经快三岁了,她这几日总是在院子中乱跑,她可能是随了我,她也怕极了那个大黑狗。 燕途很久没有回来了,我有时能听见小丫头站在院子外头聊八卦,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总愿意来这里扰我清梦。或许是因为失了燕途的宠爱,连小丫头都敢轻贱我了。 不过我并不厌烦,还要多谢这些小丫头,让我多多少少能知道一些外头的事。 我隔几日就能听见江姨娘和燕宝喜的最新进展,仿佛追了个无限更新的话本子。小石头上次来给我带了瓜子和蜜饯,这时候倒是正好。一边听八卦,一边吃零食。 我的平安也爱听八卦,但她没见过江姨娘,总是问我“娘亲,江姨娘很美么?” 我很不情愿的点头,江姨娘确实是很美,那一双秋水凤眸,只是一眼就能让万千男子城池失守。我斟酌一二,这才开口“还成,但是你娘我更胜一筹。” 平安点头,随即狗腿的道“我娘亲最美!” 我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听外头的八卦。 “老夫人发现二公子和江姨娘的事了,把江姨娘打了好一顿。”小丫头啧啧啧了几声,语气不善。 “活该!二公子的床也是她一个狐媚子能爬的?” “我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老夫人都发现了,我看也就这几日了。” 她们一边聊着一边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听不到了。 过了几日,晚上,林殊搂着平安睡得正香的时候,听见院子里有动静,好像有人在挖土,林殊轻手轻脚的锁好门窗,没敢出去。第二日她开门就见院子里多了一棵树,那是一棵红杏树,栽的极其靠墙,一些树枝都伸到墙外去了。 树下蹲着个熟悉的身影,是江姨娘。 “你怎么在这!”我皱起眉头,自从她跟了燕宝喜之后,就再没来过,现在她来了,我都觉得脏了我的院子。 她听到我说话,回过头,眼睛却一亮“夫人!” “你莫这样叫我,燕途纳你进门,你怎能如此背叛他?!”我明明自己也是极其委屈的,可一开口,却是为了燕途讨公道。 江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子,“夫人,我有我的苦衷,而且,是大公子叫我这样做的。”她风情万种的朝我走来。 我心里高声呼喊,你不要过来啊!但是我是个颜控,对长得好看的都没什么抵抗力,任由她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进屋坐下。 我的平安醒了,她小跑着过来,瞪着大眼睛看眼前的人,“娘亲,这是江姨娘?” 我极不情愿的点点头,没想到平安下一句道“娘亲,江姨娘明明比你美呀!你怎么能说谎,说你更胜一筹呢?” 真是我的亲闺女,卖你老娘一卖一个准儿。 江暖的目光看向平安,“你叫平安?”她美眸里有星星点点的泪意。 平安点头,然后躲到我身边牵着我的手。 第7章 院子里好像养了一只家禽 江暖看着我的平安,摸了摸她的头,“你爹给你取了名字,叫燕云韶,不过他打仗走得急,没来得及告诉你。”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这才笑着道。“夫人,我以后就住在这伺候你和小姐。” 燕云韶,我默默的在心里念了好几遍这个名字,不知怎么的眼睛又酸又涩的,想哭。但碍于江暖在,生生的忍回去。自从被囚禁在这里,我都没有哭过,以后也不能哭。 我不想叫她住下,但实在是想知道她的秘密,于是让她去偏房住着。她欢天喜地的答应了,然后跑过去收拾自己的屋子了。 江暖住下有好几个月了,但无论我怎么刨根问底,她都不说,她脸皮倒是越来越厚,跟在我和平安身边蹭吃蹭喝,有时候还嫌弃小石头送来的东西太少了,根本不够吃。 我默默的看着她“你没来之前是够吃的。” 她笑着道“那我日后少吃点。”后面她嘟嘟囔囔的又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但那之后,我会主动少吃点,因为她每次吃东西看着实在是像饿死鬼投胎。小石头来送东西,还没放下她就闻着味儿等在那个角落去拿了。 每次她吐槽的时候,我都叫她直接跟小石头说,叫他多送点。 江暖每次都打哈哈说自己内向,又跟小石头不熟悉,就不说了,小石头送多少吃多少。 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嘴上吐槽,见她一套衣服穿了好几天,还是去自己的衣柜收拾了几套我的衣服,给她了。 她眼泪汪汪的又又又跑到我面前痛哭“夫人!你怎么这样好啊!!呜呜呜呜!吱吱吱吱~” 她每次哭我都害怕,因为她的哭声好像是被踩住脖子的猫,吓人的很。 日子因为有了江暖,有意思了不少,她知道的事情多,总是给我讲故事。偶尔还等平安睡着了之后,给我讲点小孩子不能听的,听得我脸红心跳的,心想她怎么这样荤素不忌,但等她下次讲的时候我还想听,嘿。 有一天话题还跑到了燕宝喜身上,江暖满脸嫌弃,说燕宝喜短小不精悍,跟燕宝喜算是遭了大罪了。之后江暖又一脸八卦的问我,燕途行不行? 我的脸红透了,支支吾吾半天,最后眼睛一闭,豁出来了,“行!很行!” 江暖愣愣的看着我,随即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鹅鹅鹅鹅鹅鹅鹅~” 这人笑也挺吓人的,我们院子里好像养了一只家禽。 有江暖在,日子好像都没有那么难熬了,院子里最近落雪了,冬天来了天气一下就冷了下来,炭火自然是没有的,好在我们一起睡也不太怕冷,三个人挤在一个被窝,也能凑合着过冬。 江暖最近总是很兴奋,她说她算计着日子,燕宝喜要遭报应了。我心想她在痴人说梦,她都被关在这里很久了,怎么报复燕宝喜? 人们都说坏人做了坏事,迟早会遭报应,可到后来还不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么? 第8章 燕宝喜真的遭报应了 我没想到的是,临近年关的时候,燕宝喜真的遭报应了。 清晨,我们几个迷迷糊糊的还没睡醒,就听见沈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那声音听着都渗人,声声泣血一般。 “宝喜!我的儿啊!”沈氏的哭喊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府里乱糟糟的一上午,后来就见到府中各处都挂了白。 燕宝喜死了,我惊呆了,看着江暖,还真叫她说准了。 江暖极其得意,站在院子门口哈哈大笑了好半晌。 许是临近年关,小石头的银钱宽裕些,最近送来好多平时我们吃不到的,把江暖欢喜的要命,此时她正捧着个烧鸡啃得欢,还不忘挖苦沈氏两句。 “可真是心碎哦!白发人送黑发人哦!”她笑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什么,就默默噤了声。 最近来我们院子的小丫头少了,我们也很难知道外面的事,还是小石头过来送东西的时候叨咕几句,说这个将军府怕是要散了,燕老将军的仗打的艰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最近更是连失两城,上京人心惶惶,有不少人准备离开南凌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我十分担心我的少年郎,他还好吗? 这几日我总是愁眉不展,江暖和平安轮番劝我,但我还是郁结难消,整日闷闷不乐。最近总是觉得自己肚子疼,江暖说她以前会点医术,要给我看看,我由着她给我看了,她笑着道,“就是郁结难消,肝气郁滞,肝气横逆犯脾,食欲不振,这才腹中难平,不碍事。” 我点点头,听她说的一套一套,我姑且相信她会点医术。 最近府中进进出出的来了很多人,沈氏的娘家人也来了,我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但是总有点不太好的预感。喧喧闹闹的过了一个月,这府中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沈氏每次都会绕路过来我们的院子,站在外头咒骂江暖,每次她来的时候,我和江暖就躲进屋子,然后一起捂住平安的耳朵。日子久了,平安生无可恋的扒开我和江暖的手,将沈氏的话一字不落的重复一遍,“娘,姨娘,捂住我也听得见,别费这力气了。” 我和江暖面面相觑,顿时尴尬的脚趾抓地。都怪沈氏,每次来都骂一样的词,也不知道换换。 时间久了,沈氏终于不来了,小婢女们也不来打扫,不过我和江暖也不在意,我们的时间多得很,自己收拾呗。 在平安六岁这年,小石头送东西的时候带来了个天大的消息,燕老将军没了。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我心里一咯噔,脑子里都是当初他带着燕途到我家下聘时,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怎么会突然没了? 但是终究没人会来回答我,小石头也不知道其中的事,只是叨咕着说老将军的尸首不日会运送回来。 我不禁又开始担心我的少年郎,坐在屋子里看着他曾经送我的珠花,轻轻抚摸着,江暖凑过来,非要让我讲和燕途以前的事,我拗不过她,只能慢慢的开口。 第9章 过往 我十岁那年,燕途十三岁,赶上他休沐日,又揣着礼物来找我,那年夏日极其的热,燕途来找我之前应当是中途下河了,身上湿透了,衣服直往下滴水,手里还拎着两条嘎嘎乱蹦的金色大鲤鱼,说要带我去烤鱼吃。 我俩走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个合适的地方,燕途生火烤鱼一套做的极其顺溜,一看就是烤过很多遍,就是我看着那鱼,总觉得不对。 “燕途,你在哪抓的鲤鱼?”我憋了半天,终于问出声。 “我爹刚买回来的,我想了很久了,不知道这金色的鲤鱼和普通的鲤鱼差在哪,尝尝嘿。”他一边熟练的翻着面,一边烤鱼。 我俩找的地方其实不偏,就在将军府的后院墙外头,所以当我俩的鱼烤好了的时候,正赶上燕将军美滋滋的下朝回来,想着看看自己的鱼,结果池子里空无一物。 之后就闻到一股烤鱼味儿,他闻着味儿就来了,他瞪着地上的金色鳞片,气的当场踢了燕途两脚,燕途立刻跑到我身后躲着,我茫然无措的举着那条喷香的鲤鱼,“燕伯伯,您吃点?” 燕将军悲痛欲绝的看着我手里的烤鱼,到底还是转身走了。燕途看着自己老父亲的背影唧唧嘴“也没多好吃。” 我对他拉我顶包的行径很是不耻,好久一段时间没理他,他似乎也知道错了,然后买了新的珠花来给我赔罪,只不过那珠花太过流行,我带着去参加赏花宴,竟然跟最不对付的尚书府家的千金李成玉撞了款式,李成玉喜欢燕途不是什么秘密,那时候我和燕途还没定亲,李成玉找到机会就要跟我比。她一脸傲慢的嘲讽我,说我是学人精,我气的回家哭了好几场。 第二日就听说,燕途去参加聚会,李成玉的兄长和燕途穿了一样的袍子,燕途将李成玉的兄长狠狠的揍了一顿,骂他是学人精。李成玉的兄长好几日都没下来床,李成玉的爹上朝就去打小报告了,燕将军按兵不动,回来问了前因后果,知道燕途是为了给我出气,第二日就又在皇上面前骂回去了,气的尚书大人连着好几日弹劾燕将军。 燕将军也不理,下了朝就带着燕途来我家定亲了。 定亲之后,还特意跟皇上报备一声,气的尚书大人回家发了好大的火,罚李成玉跪了三日祠堂。 “然后呢?然后呢?”江暖见我停下来,赶忙追问。 我想起燕将军,心下涩然,继续开口。 然后后来上京就没人敢欺负我了。因为如果欺负了我,说不定哪日就会被燕途报复回去,然后他爹还会在朝堂上告状。那些看我不顺眼的官家小姐都会绕着我走。 甚至有不听话的孩童,那些夫人就会吓唬自家孩子,你再哭燕途就来揍你了,他爹还会将你抓到皇上面前。 说到这,我还是笑了。 对面的江暖“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 好了,猛禽出没! 那天我跟江暖说了很多很多我和燕途的故事,她听完之后,笑着开口,“莫讲了莫讲了,我都想跟你抢夫君了。” 我瞪了她一眼“你抢不走。” 我心里的少年郎,谁都抢不走,谁也比不上。 第10章 小殊儿,你可怪我来晚了? 燕途回来了,不是凯旋,他带着燕将军的尸首,回来的第一时间就进宫。具体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天,沈氏被御林军抓走了闹了好大的动静,小石头来送东西时一边哭一边说,沈家为给燕宝喜报仇,通敌叛国,想害死燕途,结果燕将军替自己的儿子挡下了敌军的致命一击。 燕途回来时,我和江暖才看见他受了很重的伤,一条腿没了,左腿膝盖往上只剩下个大腿根,厚厚的纱布包着,血浸出来,他似也没知觉,只是在门口的大黑狗叫的时候,皱起眉,他叫人将门口的狗杀了。 燕途沉默的坐着轮椅,被小石头推进了院子,他叫小石头将那条断腿拿出来,埋在院子里。他就那样沉默着,我和江暖站在他身后看着小石头挖坑埋腿,也没什么心情讲话。 燕途没有说话的意思,犹豫了半天,眼睛掠过正殿和偏殿,指了另一边的房间“小石头,将那屋子收拾出来。” 小石头领命去了。 我和江暖忙跟过去帮着收拾。 平安躲在柱子后,看着自己的爹不敢过去,燕途这时正巧回头,看向平安所在的柱子,平安顿时缩回去不敢出来,他没说话也没动。 小石头收拾好了这才出来把他推进去,我和江暖没过去打扰,而是一起回到正殿。 “你去安慰安慰他。”我别扭的跟江暖说。 江暖闻言面色复杂,“夫人,我虽然挂着姨娘的名头,可你也知道,咱们仨是一双筷子一个碗的关系,我这个碗怎么安慰筷子?将军就是没想明白,等他愿意理我们的时候,自然就跟我们说话了,您别急。” 我皱起眉头,想去找他,又怕他不理我,我这人最怕热脸贴冷屁股了。 不过多亏了他回来,我们院子的伙食好多了,我们四个每日坐在一起吃饭,说都不说话,吃完饭了各回各屋,我看着他一日日的消沉,担心不已。 终于有一天,我和平安正在翻花绳,他推门进来,眼神望向暖榻上的我和平安。他似不敢相信一般的望向我和平安“小殊儿,你可怪我来晚了?” 我顿时泪如雨下,“我不怕晚就怕你不理我,你是嫌弃平安是个女儿么?为何我生产时你不理我也不抱平安?为什么你回来之后就纳妾,丝毫不考虑我的感受,为什么你这么多日,你到现在才理我?” 他被我一连串的问题砸晕了,愣愣的望着我,就当我执拗的等着他回答的时候,屋子外头传来小石头的痛哭声“呜呜呜……” 我不顾眼前的燕途,跑出去看小石头出了什么事哭的这样伤心。 就见到小石头跪在燕途的身前,坐在轮椅上的燕途垂着头,我身后的燕途双脚站在地上,轻声开口“小殊儿,我们……都死了。” 我看向他身后,江暖抱着平安,二人也是悲悯的看着我,我脑中刺痛,那些我想不起来的事纷纷在脑中浮现。如同走马灯一样的在我脑中掠过。 沈氏捏着佛珠,低声对稳婆道“拖着些,叫她慢慢生。”稳婆接着银票,笑的一脸谄媚“自然,头胎都难。” 第11章 终章(上) 孕晚期沈氏不停的给我进补,孩子太大,我难产是必然,折腾了一日,我的力气在不停的流失,弥留之际,觉得情况越发的不妙,叫绿枝将稳婆打发出去,这才跟哭成泪人的绿枝说,“好绿枝,我活不成了,你将我的肚子剖开,将孩儿取出,我的孩儿兴许还能活。你有点腿脚功夫……从……窗子逃走……别……别叫人知道……回去找……父……亲……” 绿枝的父亲是府上的大厨,她有时候去帮着杀猪宰羊,剖个肚皮对她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绿枝一边哭一边摇头,我实在没力气跟她再说话,意识弥留之际,甚至感觉不到疼,终于我的魂体脱离了身体,立在一边,看着我的傻绿枝一边哭一边探我的鼻息,见我没气了,她这才慌乱的拿出匕首,一刀就划破了肚皮,她双手血淋淋的取出一个男婴,男婴撇撇嘴小小的哭了两声,她赶忙剪了脐带放下,手探进去摸出一个女婴,女婴脸色发紫已经没气了,绿枝顾不得别的,将女婴放回我的肚子,这才抱着男婴翻窗逃走。 我想去看看她是否顺利回去,灵魂却离不开这身体太远,后来沈氏听见内室没了动静,一进来见到这血腥的场面,直接吓瘫了,但她反应很快,连连道,“快去抓绿枝。” 片刻后她叫稳婆查探了一下情况,知道肚子里的女婴死了,这才叫人将我就地掩埋,我的尸体就被埋在院子里。 后来沈氏怕我怨气难消找她复仇,就听从一个道士的话,养了一只大黑狗在门口,我很是疲惫,睡了很久,醒过来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现在我全部想起来了,那日晚上,他们分明是将江暖的尸体埋在树下,所以江暖也被困在这。我泪如雨下的看着他们几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怪不得,怪不得之前他们都不理我,怪不得江暖敬茶的时候,没等我接,怪不得小石头每次送吃的都是晚上。一切瞬间都说得通了。 原来,我死了啊。 燕途开口“绿枝回到林府,将一切告诉你父亲母亲,他们写信告知我,我这才回来。我恨毒了沈氏,在路上恰好救了江暖,江暖说她流落风尘,如今染了脏病,命不久矣,想要报答我。我就将她带回来了,果然,燕宝喜经不住诱惑,沈氏发现之后,也无力回天,她将江暖关在柴房活活饿死,最后她也没留住燕宝喜。”说到这,燕途大笑着,“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大军千万条将士的性命开玩笑,她知道一切是我所为,就联合沈千秋,叫他通敌叛国,想要借北蛮人的手杀了我……”说到这,燕途哽咽,“父亲因为他们的愚蠢,以身殉国……所以我回来就告发沈家,沈家被诛九族,我替父亲和你们报了仇,小殊儿,你可还怨我?” 江暖和平安都在默默垂泪,我看像燕途,我哪里还会怨他,我只会心疼我的少年郎。忽然我想起我的另一个孩儿,急忙问“我的另一个孩儿呢?” 燕途笑笑,“他很好,他叫燕云昭,回来时我还去看了他,你父母将他教的很好。” 我松了口气,却有些遗憾的看向平安,“平安……”我望着她,对不起,娘没能保住你…… 第12章 终章(下) 平安从江暖的怀里跳下来,“娘亲,我一点都不怪你,这么多年,娘亲一直陪在平安身边,我比弟弟幸福。”我的小姑娘紧紧的抱着我,我瞬间泪如雨下,我的好平安。 江暖长呼一口气“哎呀,有情人终成眷属啊!大团圆,真好。”说罢,她转身就要走“我看不了这样的场面,先去投胎啦!希望下辈子能投在清白人家。” 我却拉住她,“别急着走,下辈子,你投胎做我们的孩儿如何?做平安的姐姐。” 江暖立刻瞪着眼睛,“那不是差辈了?”说完她还是走了。 门口没了大黑狗,燕途带着我和女儿去了林府,我的儿子正在跟着我父亲一起读书,小家伙摇头晃脑的,像模像样。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父亲念道。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小云昭跟着读,读完之后就睁着大眼睛问“外祖父,我娘亲是不是也为我计深远了啊?” 父亲闻言沉默一顿,眼中都是星星点点的泪意,“是啊,你娘亲为了小云昭,可是生生的剖开了肚皮才将你生下。” 小云昭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外祖父,那娘亲会不会很痛啊?” 我看着父亲眼角的皱纹,不禁泪湿眼眶,想伸手去摸摸他的白发,却透过了他的身体。 “外祖父,有个姨姨在摸你的头。”小云昭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盯着我。 我惊讶的看着他,“云昭,我是娘亲,你能看见我?” 云昭点点头,“那你告诉外祖父,娘亲很高兴能成为他和你外祖母的女儿,今生无以为报,来世结草衔环以报恩情。”我想摸摸他,却又收回手。 小云昭开口,“外祖父,我看见娘亲,她说,很高兴能成为你和外祖母的女儿,今生无以为报,来世结草衔环以报恩情。” “殊儿!我的殊儿!你安生去投胎,为父会好好照看云昭!”父亲不知我在哪,茫然四顾,老泪纵横,我笑着流泪,这才抱起平安,“小云昭,这是你的姐姐,云韶,以后爹娘不在身边,你要好好听外祖父的话,好好吃饭,日后再娶个贤良的妻子,知道吗?” 小云昭点点头“云昭知道了娘。” 我和燕途一步三回头,小云昭默默的目送我们,小胖手一边擦眼泪,一边挥手,“爹!娘!姐姐!再见!云昭会乖的。” 他身后的林父一听,顿时惊得站起身子,“来人,速去将军府,看看姑爷。” 将军府里小石头将我和平安的尸骨也挖了出来,摆在燕途尸身的旁边,我爹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将我二人的尸骨放进了棺木,丧事怎么办的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们一家三口已经上了奈何桥了。 那在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傲娇的撅着嘴,“说好了啊,我做你们的女儿,可不许亏待我。” 我和燕途失笑,平安也偷偷的捂着嘴巴,“爹娘,我和江姐姐在这里等着,你们先去。” 我和燕途喝了孟婆汤之后,燕途将自己手里的玉一分为二,让我含在口中,我见他也将玉含在口中,这才笑着往前走,在投胎的入口,我们默契的回头看看那一大一小,彼此对视一笑,一起奔向我们的新生。 第13章 来世番外 今天真是一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好日子!睿亲王府传来了天大的喜讯——睿亲王妃生下了一个可爱的男婴!这个孩子简直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不仅拥有高贵的血统和显赫的家世,更令人惊叹的是,当他呱呱坠地时,嘴里竟然含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 这块玉的形状颇为奇特,睿亲王妃便小心翼翼地将它挂在了孩子的脖子上。很快,这个消息在上京城不胫而走,人们纷纷对这位小世子的身世充满了好奇与猜测。毕竟,出生时就带有玉石这种奇事实属罕见。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没过多久,丞相府也传出了好消息:丞相家的嫡孙女降生了!更让人震惊的是,这个小女娃同样含着一块美玉!这一事件在上京城引起轩然大波,各种传闻甚嚣尘上。两家人得知此事后,都感到惊讶得难以置信。于是,睿亲王妃和睿亲王决定亲自拜访丞相府,想要亲眼目睹这块神秘的玉佩。 当他们看到丞相家孙女所含之玉时,竟然发现它与自己儿子身上的那块玉完美匹配,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众人见状,无不啧啧称奇,感叹这奇妙的缘分。睿亲王对此深感惊奇,但睿亲王妃却当机立断,表示要为两个孩子立下婚约。她认为这是上天注定的姻缘,不能错过。 所以投胎后的二人,不到百天就被双方父母定下了娃娃亲,这一世,他们一个叫君玉泽,一个叫沈莹莹。小玉泽似乎对前世的记忆有所保留,依旧从小就守护着小莹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 时光荏苒,转眼间莹莹已经到了及笄之年,出落得亭亭玉立、温婉动人。而此时的小玉泽也长成了一位英俊潇洒的少年郎,但他却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情敌。 这个情敌身份可不一般,乃是大理寺卿的外孙,燕将军的遗孤,名叫燕云昭。据说燕云昭偶然间看到了小莹莹,仅仅只是那惊鸿一瞥,便让他再也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那时的燕云昭已然过了弱冠之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他被小莹莹的美丽和气质深深吸引,特别是小莹莹的面容总叫他有种熟悉之感,于是便恳求自己的外祖父前去询问,能否与小莹莹缔结姻缘。 林大人起初只是想先去看看自己孙儿喜欢的女娘是何样貌性情,然而当他亲自前往相府见到小莹莹时,不禁老泪纵横,仿佛看到了自己已逝的女儿重生。回到家中的林大人心情十分复杂,他既为找到酷似爱女的人而欣喜若狂,又为无法成全燕云昭和小莹莹感到无奈。 由于丞相家的女娃和睿亲王家的小世子自幼便已定亲,这件事情整个京城皆知,林大人实在难以开口提亲。但他心中始终放不下,只能默默地关注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后来,听闻小世子竟然带着莹莹在王府里将睿亲王珍爱的锦鲤给烤了吃,林大人先是在家中失声痛哭,为失去的“女儿”而伤心;继而又破涕为笑,为“女儿”找到了真心疼爱她的人而高兴;最后又是一阵痛哭流涕,感慨命运的无常。 第二天,他厚着脸皮前往丞相府,吵着闹着要认小丫头当作自己的干女儿。丞相看着眼前这位年龄比自己还要大的林大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毕竟,如果林大人成为了自家孙女的干爹,那么自己岂不成了林大人的 “林大人啊,三思、三思啊” 丞相的老脸一阵红一阵黑,又是一阵绿。然而,令丞相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林大人竟然对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并说道:“多谢父亲赐字。” 自那日起,林大人有了一个新的表字——三思。不仅如此,林大人还要求燕云昭将莹莹认作干娘。这下可好,莹莹一下子多出了一对干爹和干娘。这两位长辈对她可谓是宠溺至极,只要是莹莹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他们都会想办法摘下来送给她。小丫头嘴巴也很甜,从来不叫干爹和干娘,而是直接称呼他们为爹爹和娘亲,把那两个人哄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此外,莹莹还有了一个干儿子呢。虽然每年过年的时候,她都要分一些压岁钱给这个干儿子,但是她的干儿子会经常给她买美味可口的糕点吃,这样就算扯平啦! 这就苦了燕云昭,小世子后来在宴会上见到燕云昭,摆足了架势道“乖儿子!给为父倒杯果子汁。” …… 燕云昭看着和自己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心里五味杂陈的。虽然……但是……好像有些不对,但好像又对上了。 于是放下手里的酒杯,乖乖的给他倒了杯果子汁…… 再后来小世子和莹莹成亲的时候,燕云昭望着自己的义父义母,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并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时间过得很快,一年之后,燕云昭有了一对可爱的妹妹。这两个小家伙长得十分粉嫩可爱,宛如精雕细琢而成的艺术品一般,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喜爱之情。这可乐坏了三家人,他们对这两个新生命充满了期待和希望。 其中最为兴奋的当属林三思了,他对自己的外孙女们简直宠爱到了极点。不仅给了她们每人一个超级大的红包,还整天把她抱在怀里舍不得放手。 一旁的丞相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无语,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他总不能跟自己的儿子争抢!尤其是每逢过年的时候,林三思虽然已经一大把年纪了,但仍然坚持来到府上给自己叩头拜年。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酸爽了 正所谓世事无常,有时候看似失去了某些东西,但最终却会以另一种方式得到圆满。小殊儿一生坎坷,历经无数挫折与失败,但最终还是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或许这就是人生的真谛所在,无论经历多少风雨,只要保持一颗坚定的心,相信总会有雨过天晴、收获美好的一天。 莹莹玉泽,殊途同归。 第14章 燕途番外 我名叫燕途,打小起便被我爹狠狠地踹入了军营之中接受历练。然而,我并不惧怕艰辛困苦,反而感到欣喜若狂。这一切皆因我那心爱的小女娘曾经说过,她最为倾慕英勇威武的将军。每逢休沐之日,我都会迫不及待地回到家中寻找我的小女娘。在上京之地,许多官家子弟常常嘲笑我,认为我只会围绕着一个女子打转。但我心中却十分清楚,他们不过是心生嫉妒罢了。 要知道,我的小女娘可是整个上京最为温柔贤惠、美丽大方且温婉动人的女子啊!莫说是在休沐之时总是围绕着她团团转,就算是每日每夜都这样陪伴在她身旁,我也绝不会感到厌烦。我爹倒是颇为靠谱,担心我们之间频繁往来会损害到她的清誉,于是果断地为我们定下了亲事。如此一来,我便能够更加名正言顺地带着我的小女娘四处游山玩水了。 下聘那天我内心无比激动澎湃,难以自抑!我眼尖地瞥见她悄悄躲在屏风后面,于是我便按捺不住心中喜悦,想要亲自给她念一念这些年来我特意为她四处搜集而来的奇珍异宝。然而,我那严厉的父亲却觉得我此举太过丢脸,毫不留情地踹了我两脚。尽管如此,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无法亲手将我精心准备的聘单读给我心爱的小女娘听。 自下聘之日起,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早日与她成亲,因此时常催促父亲能否将婚期提前一些。那段时间里,每次见到我,父亲的脸上都写满了痛苦和无奈,但最终还是未能如我所愿。我只能苦苦等待,一直熬到大婚之日,才能如愿以偿地迎娶我的小女娘。 新婚燕尔,我们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婚后,我与她缠绵缱绻,在床榻之上共度了整整三日。可谁能想到,就在此时,北蛮竟然突然举兵来袭。情况紧急,容不得我有丝毫犹豫,甚至来不及向她交代些什么,便匆匆跟随父亲一同被调遣前往边境御敌。 这场战役异常惨烈,打得异常艰难。我爹整日忧心忡忡,而我每天从战场上归来,总会忍不住回首遥望那片洒满战友鲜血的土地,暗自庆幸自己还侥幸活着。因为只有活下来,我才有机会回到她身边。 每天浑浑噩噩地打仗,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突然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封信,寄信人居然是我心心念念的小女娘。当看到她在信里说她有身孕了时,我整个人都震惊了!她竟然怀孕了!这个消息让我兴奋不已,我立刻飞奔着去找我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而我爹听后,脸上也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然而,我却太大意了,竟然轻信了小女娘之前信中所说家中一切安好的话。当噩耗传来的那一刻,我简直恨透了自己的粗心大意!我无法接受,沈氏怎么可以!怎么敢!如此残忍地对待我心爱的小女娘?我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痛苦! 父亲得知此事后,让我赶紧回家一趟,去见小女娘最后一面。我心里早已料到,生产时去世的夫人可能走得不会太安详,但万万没有想到,当我见到小女娘时,眼前的景象竟是如此惨不忍睹!她的腹部被人活生生地划开,鲜血淋漓,内脏都清晰可见,而她的腹中还有一个已经足月的女婴…… 小石头告诉我,绿枝姑娘或许知道所有的事情,我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往林府会见绿枝。当我见到绿枝的时候,她正哭得伤心欲绝。我安慰着她,让她慢慢讲述事情的经过。 原来,自从殊儿怀孕以来,沈氏就开始对她进行疯狂的进补。殊儿的肚子越来越大,但生产的时候却遇到了难产。沈氏不仅没有及时找来稳婆,反而故意拖延时间,导致殊儿痛苦不堪,最终死去。而先入盆的女儿也没能保住性命。在弥留之际,殊儿让绿枝用刀划开自己的腹部,将小公子取出来,这才保住了他的一条小命。 听完绿枝的叙述,我心如刀绞,愤怒不已。我轻轻抚摸着岳母怀中婴儿的头,问道:“他有取名字吗?”岳丈一脸悲伤,沉默片刻后,还是说道:“你取。”我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说:“姐姐叫云韶,弟弟就叫云昭。” 从林府回来的路上,我心中充满了仇恨。沈氏竟然如此残忍地伤害了我的妻儿,我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回到家中,我亲手将殊儿和云韶埋葬在小院里。每一捧泥土都代表着我对殊儿的思念和对沈氏的愤恨。 当最后一捧土撒下,我心中的计划也逐渐清晰起来。我决定展开复仇行动,让沈氏也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做完这一切,我准备去找江暖。 江暖是我曾经救下来的花魁,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她本应拥有一段美好的人生,但却不幸遭到奸人陷害,身陷青楼,身染花柳之症,命运从此改变。记得当时,她曾对我说:“也许这具身躯还能助你除掉几个敌人。”然而,那时的我并没有打算对燕宝喜动手。 如今的情况已然不同。这仇,不死不休!于是,我心急如焚地快马加鞭寻找江暖。当她听到我的遭遇后,表示愿意用自己所剩不多的时间,替我杀掉沈氏之子。我心中虽有不忍,但也明白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便默默地点头答应了。 随后,我以姨娘的名义将她带回了家。等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我才放心地起身返回军营。一路上,思绪万千,心情沉重。但我知道,无论前方等待着什么,我都必须坚定地走下去。 几个月后,我接到小石头求岳丈大人写下的信笺,江姨娘去了,没过多久,燕宝喜也去了,沈氏悲痛欲绝,将军府办丧,纸钱撒了满天。 我心中的痛快极了,害人终害己,沈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好受么? 沈氏居然发疯了!这实在是超出了我的预料,更让我震惊不已的是,沈千秋竟然也跟着一起疯了!他们俩人为了那个根本扶不起的阿斗,竟然选择通敌叛国!我爹为了救我被敌军残杀。 不知何时,沈千秋在军中竟然一手遮天,无所不能。然而,我却只能默默地忍受这份屈辱和痛苦,暗中收集沈家通敌叛国的证据。在父亲几位忠诚旧部的帮助下,我背着我爹的尸首,以失去一条腿的代价,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以从军营中逃脱出来。 最终,我成功进入皇宫,拜见圣上,并将沈家的罪证一一呈交上去。圣上得知真相后勃然大怒,立即派遣专人前往沈家,将其满门抄斩、诛灭九族。而那位曾经不可一世的沈千秋,则被父亲的旧部斩断了双腿。当他被押解回京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命悬一线。 我的殊儿啊,大仇终于得报,但为何我仍然感到内心沉重,无法真正快乐起来?或许是因为这场复仇的代价太过沉重,又或许是因为失去的太多…… 我拖着残了的那条腿,艰难地回到家中,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奈。曾经,我是一名英勇善战的小将军,但如今,因为这条残腿,我已经无法再继续战斗了。皇帝念及我往日的功勋,让我在家中安心休养,然而我却心知肚明,自己恐怕活不长了。 每一天醒来,我都感到身体无比沉重,没有一丝力气。渐渐地,我连起身都变得困难起来。最终,我还是死去了。可是,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却看到了我的小女娘,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悲伤和思念。 我愣住了,一时间竟然不敢动弹。这难道是上天给我的恩赐?让我在死后还能与我最爱的小女娘相见?看着她那熟悉的面容,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情感,无论今生来世,我再也不会离开她了。 我缓缓走向小女娘,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落在我的手上,那温度仿佛能够穿透我的灵魂。我想告诉她,不要哭,我会一直陪伴着她,直到永远。 或许这只是一场幻觉,又或许是上天对我的考验。但无论如何,我都会珍惜眼前的一切,守护好我的小女娘,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哪怕只有片刻的相聚,我也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本卷完。 第1章 将军大婚 第七卷 将军少妻 镇远将军府今日灯火通明,红绸挂满了整个府邸,无他,只因镇远将军秦琰今日娶亲。将军府大摆宴席,酒水如流水般的一坛坛的搬上桌,来庆贺的不仅有武将还有一干文臣。 按理说武将饮酒,自然是比文臣豪放,一碗接一碗的,一阵子就能喝倒那些整日之乎者也的老匹夫。可偏偏那些文臣一张嘴皮子忒溜,一碗酒能跟你说上半晌,最后磨磨唧唧的喝上一口,品上头了还要诗兴大发,拉着身边也不管是谁举杯对月! 秦琰骨节分明的大手端着碗,面色越来越沉,终于在最后一个武将醉倒之后黑成了锅底。这帮酸腐的文臣们见了秦琰的锅底脸,这才识相的走了。 “主子,您去洞房,这里交给我。”魏子墨在秦琰耳边说了一句,随后他笑眯眯的留下,陪着在场众多的醉鬼。 这魏子墨也算是京城的一朵奇葩,他出身于兵部侍郎魏家,是魏家的四公子,虽然是庶子,但是因其聪慧过人,从小便极其得其父魏恒的青睐。十八般武艺全都让他去学,学了一身的好功夫,可后来有一日,魏子墨遭人暗算,被魏恒打断手脚逐出家门。 听闻那时候,是秦琰路过,将几乎废掉的人捡了回来,请他身边的军医给医治好手脚。从那之后魏子墨就发誓,此生此世都要为秦琰效忠,后来他也的确说到做到,成了秦琰身边的第一心腹。 有魏子墨的帮衬,秦琰终于从那一群醉鬼中逃脱,他扔了手中的酒碗,定了定神,稳了稳步子,甚至整理了一下衣襟,这才抬步向喜房走去。 新娘子出身不高,是个九品知县的嫡女,因为那知县曾经救过秦琰父亲的性命,于是两家那时候便定下了娃娃亲。新娘子姓苏,名叫楠楠,女娃娃当年浓眉大眼,白瓷娃娃般好看,秦琰一下子便喜欢上了。 交换过信物之后,他日日夜夜把苏楠楠的随身玉佩挂在脖子上,那是一枚小小的白玉兔子,跟她人一样憨态可爱。 那时候秦琰父母健在,爷爷身体康健,他也无忧无虑,日日惦记着比自己小三岁的小未婚妻。可后来天不遂人愿,硝烟四起,他不得不跟随父亲去战场杀敌,蛮夷诡计多端,他们中了埋伏,父亲永远留在了那片疆土上再没回来。 母亲听闻父亲的死讯,决然殉情,一个将军府,一下子空了,老爷子急火攻心一病不起,没几年也跟着去了,他死的时候秦琰还在打仗,听闻老爷子死不瞑目,心里放不下秦琰。 不知不觉走到了新房门口,秦琰摇摇头,不知不觉的想远了,自己凯旋而归,如今已经二十过半,苏楠楠也二十有二成了老姑娘,不知她会不会怪他。 他伸手犹豫了一下,推开了门,床上,一身喜服的人儿颤抖了一下,随后双手有些害怕似的捏紧了帕子。秦琰眉头紧皱,这身喜服今日拜堂时他就看出来了,极不合身,当年女娃娃胖嘟嘟的,如今怕是因为自己把她拖成了老姑娘,日子不好过,所以如此瘦。 第2章 苏小六 “楠楠,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我凯旋而归,日后定好好待你,不叫你受任何委屈。”他愧疚的开口。 床上的人儿抖得更厉害了,秦琰以为她哭了,心疼又焦急的走上前,“别哭。”说罢他还哪里顾忌一边的秤杆,直接伸手掀起了那红盖头。 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秦琰如遭雷劈,苏家这是送来个小孩?他眯起眼睛不怒自威。“你是谁?苏楠楠呢?” “姐夫,你别凶我,大姐姐嫁人了,爹爹……没办法……才……才将我送来,姐夫,我……我会努力做个好妻……妻子,你别杀我。”苏小六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偏偏还不敢落下,看着真是好不可怜。 秦琰镇静片刻,烦躁的伸手按了按头,皱着眉坐下“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我……我叫苏软软,他们都叫我苏小六,家中排行第六,今年……十二了。”苏小六委屈巴巴的坐在喜床上不敢动,屁股下的桂圆红枣隔得她屁股生疼,姐夫好可怕,怪不得四姐姐宁死不嫁。 秦琰按了按狂跳的太阳穴,忍着愤怒,十二岁?他比她大了一轮还要多,苏家若是早告诉他,苏楠楠嫁人了,这婚事作罢也就算了,如今送来个孩子!这算什么事?! “你,脱了这身喜服,早点洗洗睡,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秦琰看着眼前可怜巴巴的女孩,想了想到底还是叹了口气道。 这一句却惊得小姑娘直接站起来跑到他身边,她低着头拉住他的衣袖,二人的红色喜服倒是在烛光下交相辉映,只是人却极其不搭配。 “姐夫,我哪里做得不对?你不要把我送回去!不对,小娘说要叫夫君。”小姑娘自己嘟嘟囔囔的拉住他的袖子,“夫君,我吃的很少,你留下我,如果……如果我被送回去,我小娘会被打死的。呜呜呜呜”小姑娘急得哭了起来,连哭声都是细细弱弱的,像个奶猫。 秦琰酒劲儿上头,头更疼,低头望着面前的小不点“你先别哭……”他面对强敌时勇往直前,可面对这个瘦的像小鸡仔一样的女孩儿却有点无从下手,进新房前那点旖旎的心思此刻全都散的一干二净,头脑也清醒了。 他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苏小六,最终还是说了句“你先好好休息,此事明日再议。”说罢,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新房。 苏小六哭哭啼啼的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实在没底,后来哭累了,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秦琰一出门就派人去打听苏家的事,第二日天亮下人便来回禀,原来苏楠楠早在五年前就嫁人了,而且极其不光彩,因为有婚约在身,到了适婚年纪也无人问津,苏楠楠不是个能耐得住寂寞的,和一个穷酸举子好上了,后来不顾家中反对,毅然决然的与此人私奔,未婚先孕,等待在外面没银钱了,这才匆匆的回来结了亲。 第3章 苏小六住下了 苏家老爷统共有三个女儿,大女儿苏楠楠成亲了,二女儿苏玉玉家中排行老四,今年十七,本该由苏四顶替,可苏四宁死不从,又是苏夫人的心头肉,苏家又不想放弃这门能攀上将军府的亲事,最后才把不是自己亲生的苏小六推了出来。 这样的婚事,苏小六自是不愿意的,但苏夫人以她小娘的性命威胁,她只能无奈顺从,这才被送来将军府。 苏小六是苏家的庶女,苏家这门亲事本就是高攀,还有胆子干出这种事。秦琰眸子阴郁,右手食指一下一下的敲着桌面,苏家就认准了有这个救命之恩在,秦琰不敢发作?!他勾了勾唇,“去……找机会毁了苏四。” 魏子墨立在一旁,显然他是见过秦琰如此黑暗的一面,他皱着眉问“后院那个苏小六怎么办?” “府里不缺她一口吃的,养着。”秦琰伸手将颈上的小兔子玉佩扯下来,随手顺着窗扔进了院中的湖水里。 苏软软不知道的是,在她大婚的第二日,自家四姐姐被一个富家公子勾了魂,什么都不顾的就要跟那公子在一起。那公子性子是个张扬的,搂着苏四的腰身逛遍了大街小巷,这事闹的人尽皆知。 众人却只敢私下议论一两句,毕竟这苏家现在背靠将军府。苏夫人自然也是不应允的,但在那贵公子送了她两套黄金头面之后,她就不再反对,反而是问那公子,什么时候娶苏四进门。 那公子只道不急,就继续带着苏四日日招摇。 苏小六在将军府住了下来。 大婚第二日,秦琰命人去叫苏小六来见自己,等了半天,苏小六才磨磨蹭蹭的过来,今日她身上还是昨日那一身喜服,松松垮垮的,看的秦琰太阳穴直跳。“为何不把这衣服换下来?” 苏小六低着头,两只手的食指缠在一起,小声道“没……没有别的衣服了。” 秦琰皱起眉头先是看向苏小六,这小丫头每次见他都低着头,她可能连自己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随后秦琰看向她身后的管家,管家陈安摇摇头,好嘛,合着苏家就送来一个人,其他的什么都没让她带,连贴身丫头也没有。秦琰看着她半晌,终是叹了口气,“传膳。” 陈安领命而去,苏小六偷偷的抬头看秦琰,又有些害怕,好像自己给自己做了什么心理建设,随后抬起脑袋努力让自己看着秦琰,这一看她便愣住了,这人是……她震惊加喜悦的眼神太热烈,秦琰想装作看不见都难,刚才自己还在想她不敢抬头,这会儿就抬头了,这火热的目光是几个意思?于是他看向她问“怎么了?” 苏小六闻言一惊,连忙道“没什么”声音不似刚才那般小声,带着少女的清甜,“夫君好看!”她低着头笑了一下,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秦琰无语,不过也没多同她计较,转头对身后站着的侍卫说,“下午去人牙子那,挑几个婆子,再挑几个年岁和她差不多的丫头,选人仔细些。再带着她去买几身成衣。我记得库房里有陛下赏赐的云烟锦,放着也是放着,找个绣娘给她裁衣服用了。” 第4章 小丫头想娘了 秦琰心里想着,看着这丫头也是可怜,在府里养着便养着,总归不会花费太多,等到她长大一些,给她相看个人家,让她好好嫁了也就罢了,想到这,他突然开口“以后莫要叫我夫君。” 苏小六一怔,随后慢慢问了句“那叫什么??” “叫我将军或者秦大哥。”秦琰看了一眼小丫头,她依旧像个受气包一样站在原地,身上的衣服太大,裙摆拖在地上,显得她更加瘦弱。 “哦。”苏小六轻轻吐出一个音,随后就眼尖的瞄着刚刚进来的陈安,陈安身后领着几个小厮一样一样的把饭菜放好。她早就饿了,昨天一天没吃,今天一早就站在这里,这会儿腿都直发抖。饭菜的香味一个劲儿的往鼻子里钻,苏小六没忍住“将军,我可以吃饭吗?” 秦琰点头,“过来坐。” 苏软软听话的坐下,抬头瞟了一眼秦琰,见他吃了起来,这才悄悄地拿起筷子,有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秦琰不理她,身为军人,一向吃饭都快,他吃好了之后,就说了一句,“你慢慢吃。”然后就又去书房处理公务了。 苏软软见他走了,身子才不那么紧绷,放软了些,随后更加放肆的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眼圈就红了,如果小娘也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就好了。 日子一晃过了半月,秦琰和苏软软除了吃饭一起,其他的时间都见不到面,但他却敏感的发现苏软软越来越蔫,整个人无精打采的,遂,一日吃饭,他便问了句“怎么了?” 苏软软抬头,露出她一双有些肿的大眼睛,“将军,我想我小娘了。”秦琰闻言一顿,他皱起眉头,小丫头想娘了?然后他默默的吃饭,饭后却命人去把她小娘带来了。 苏软软的小娘姓张,张氏战战兢兢的来到将军府,见到秦琰有些局促,行了礼道“见过将军。”秦琰点头,然后命人带张氏去见苏软软。张氏背着个布包,跟着仆人一路往后院走,就见自己的小姑娘郁郁寡欢的坐在窗前的小几上看着书。“软软!”张氏唤了一声。 苏软软抬头“娘!”她高兴的立刻放下书奔向张氏,母女相聚,好一顿哭诉,随后张氏这才看了看女儿身上穿得衣服,抹着眼泪道“亏得娘还把原先的衣服带来了,看来将军对软儿很好,这些粗布衣服倒是不用了。” 苏软软粲然一笑,“娘!你没发现吗?将军是净坛寺救我们的大哥哥。”说着,小姑娘笑眯了眼,秦琰站在廊下,刚过来就听到了这一句。他停住脚步没去打扰两人。随后便听到张氏惊呼“是吗?那感情好,那将军一定不会亏待软儿。” 苏软软眸子亮晶晶的,“娘,我天天吃的可好啦,真希望娘也能住在这,有将军在,大娘就再也不能欺负我们了。”她抱着张氏的腰怎么都不撒手。 张氏笑着拥着自己的小姑娘,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些,“娘不要紧,知道你过得好,娘就安心了。”张氏笑着,眼角却有泪意。 第5章 为什么哭 张氏抹着眼泪,见苏软软还抱着自己不撒手,笑着骂“哪有嫁人了还赖着娘的姑娘,你莫让将军看见你这副样子。”说着话却还是舍不得放开苏软软,手摸着她的头。 秦琰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开了,净坛寺?好像有点印象,那日他陪着母亲去礼佛,路上碰见被山匪劫了的母女二人,顺手给救了,没想到他与苏软软还有这样的缘分,想到小姑娘那时候那句“夫君好看”他嘴角不知不觉的扬起。 虽然恋恋不舍,但是下午,张氏还是走了,苏软软躲在房里哭的眼睛又肿了一圈。秦琰听着下人来报,默默的叹了口气,起身往后院走。 秦琰站在苏软软房门口犹豫良久还是叹了口气推门而入。 小丫头缩在床上,把被子盖在身上,躲在被窝里哭,听到开门声,身子一颤,露出来两只大眼睛看是谁,看到秦琰进来她又羞又恼,又缩了回去,“将军怎么来了?”浓浓的鼻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秦琰走到床边,伸手去拉被子,苏软软紧紧的抓着,一拉竟没有拉动,他又暗暗加了点力气,十二岁的小姑娘哪有那么大力气,何况苏软软还瘦的跟小鸡崽子一样。她被秦琰翻出来之后,跪坐在床上一脸委屈 。 “为什么哭?不是见到了你小娘?”秦琰看着她。苏软软长得像张氏,典型的扬州女子,软糯糯的好看,特别是现在,哭过了,眼睛红红的,脸上的肉虽然不多,但是他真的想掐一把,想着他就这么做了。 就见苏软软大吃一惊的样子,捂着脸,眼角的泪珠更大了,“将军?” 秦琰自知自己失态,干咳一声,“为什么哭?” 苏软软耷拉着脑袋,“我想和小娘一起生活,小娘在府中吃不上饭,他们不给小娘吃饭。” 秦琰闻言道“我派人跟着她回去了,烟龄是暗卫出身,护得住你小娘。银两也带了,你可放心。” 说罢他见小姑娘眼睛更红,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就见小姑娘恶狗扑食一样扑在他身上,抱着他一边哭一边说“夫君你真好!呜呜呜,夫君。” 秦琰叹口气,也没纠正,大手托着她的屁股,省的她掉下去,另一只手不太熟练的拍着她的背,“莫哭了。” 小丫头今天可能情绪不大好,哄了许久才不哭,在他怀里沉沉睡着,秦琰一脸无奈,怎么好像在养闺女?想把她放下,刚要起身,小丫头就抓着他的衣襟呜咽起来,他只能躺在她身侧搂着她,“睡,我不走。” 或许是听见秦琰的声音就在身侧,苏软软安心的睡着了。 这一夜二人相拥而眠,苏软软睡得很香,而秦琰早晨睁开眼,惊奇的看着身旁的小丫头,多少年,他因为常年打仗,无法睡得很沉,昨夜竟然睡的那么香那么沉,秦琰一脸惊奇,他忍不住暗戳戳的想验证自己的猜测,看着苏软软的睡颜,心也莫名的安定下来。 第6章 习惯 片刻后,他轻手轻脚的下床,开始去处理一天的正事,只不过,一只脚刚刚踏进书房,就看见魏子墨一脸揶揄的表情“十二岁将军都吃得下,在下佩服!” 秦琰语塞,冷冷的白了他一眼,“养着些日子不就得了?”话虽然这么说,秦琰还是悄悄地红了耳尖。 魏子墨一脸震惊“世上竟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忙碌了一天,深夜,秦琰犹豫着还是推开了小姑娘的房门,苏软软刚刚洗过澡,头发湿哒哒的披在身后,丫鬟在给她擦头发。 秦琰的突然到来,惊住了苏软软也惊呆了小丫鬟,秦琰看着她,小姑娘瞪着大眼睛看着秦琰,愣了一会然后软糯糯的开口“夫君有事找我吗?” “无事。从今日起,我歇在此处。”秦琰耳尖微红,暗暗有些慌,自己也觉得有些不耻,确实小姑娘太小了,不过既然已经正礼迎进门,也算是他名正言顺的媳妇,自己歇在媳妇房里怎么了?默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秦琰心安理得的走进房中坐下。 过了一小会儿丫鬟做完了事退了下去,秦琰这才起身宽衣。他脱了衣服之后,刚要上床就见小姑娘的脸红扑扑的,跪坐在床上,里衣松垮垮的挂在她身上漏出里面鹅黄色的肚兜,秦琰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诗,小荷才漏尖尖角!! 随即他熄了蜡烛,对她道,“睡。”苏软软有些懵,然后默默的躺下。又是一夜好眠,翌日清晨,秦琰惊叹着苏软软的神奇功能,睡好了之后,他整个人神清气爽,处理公务都飞速,而且一整天心情都很好。 甚至秦琰都在想以后行军打仗都把苏软软带着,休息好了之后头脑也跟着清醒不少。 最近几天将军府里众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万万没想到将军居然留下了那个小丫头还日日放在房里宠着,伺候的更加小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将军自从和夫人一起睡了之后,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 日子就这么悄悄溜过去几个月,苏软软也渐渐适应了每天窝在秦琰怀里睡觉,枕着他的手臂格外安心,且秦琰也从来不对她有别的想法,两个人单纯的就是一起睡觉。 要不怎么说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一日,秦琰下朝之后和几位同僚一起去喝酒,喝到兴起忘记了时辰,苏软软抱着枕头眼巴巴的等着秦琰回来,可等了一夜他也没回来,第二日秦琰看到苏软软的黑眼圈时,心虚的别开了眼。 苏软软垂着眼睛赌气不看他,要不是他先过来说要一起睡,她也不会习惯,没有他在身边,真的很难睡着。 于是失眠的苏软软长脾气了,给秦大将军摆脸色摆了一整天。秦琰无奈,晚上哄了好久才把小姑娘哄好,见她眸子亮晶晶的忍不住轻吻了下去。小姑娘脸红着躲进被窝里,秦琰却轻笑出声。 二人依旧什么也不做,相拥而眠,苏软软不气了,整个人窝在秦琰怀里,十分满足的睡去。 第7章 战事又起 今年的雪下的大,边境蛮族饲养的牛羊饿死了不少,老首领也在大雪中去世,新首领不是个安分的,且有一些手段,于是他便打起了边境百姓的主意,带着蛮兵一次次的抢掠物资。可抢来的东西还是远远不够。 京城里,临近年关,家家张灯结彩,喜庆的气氛还没有维持多久,战争还是爆发了,秦琰临危受命即刻前往边关,击退蛮夷。秦琰匆忙的带兵离开了,甚至都没能回来跟他的小姑娘说一声,只得匆忙间写了书信一封。 “软软吾妻,见字如晤,今边境战事频起……”苏软软看着手里的信整个心都纠在一起,秦琰字字句句都好像在交代后事的语气,她不喜欢,他把家里的财政大权交给了她还给她留了几个得力助手,苏软软哭着把信看完之后抱着被子倒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熬着熬着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秦琰这次遇到了对手,蛮夷的新首领耶律萨利不是个好对付的,比其他的父亲,他更阴狠毒辣,这仗不好打,从年关打到了第二年春天,蛮夷暂退,可秦琰却不敢撤兵,耶律萨利诡计多端,一旦秦琰稍有撤兵的意思,他便再次出兵,拉锯战从春天又打到了年关。 不同于去年,今年秦琰收到了小丫头寄来的棉衣和家书,“夫君,家中一切安好,勿念,盼归。”简短的一句,写的歪歪扭扭,秦琰失笑,却把信纸叠好放进了胸口处。 棉衣针脚细密,棉花也厚实,应该是做了很久,穿在身上有些松垮,这一年来他瘦了一些,想必小丫头按着他在家中的身材做的。 日子飞速的流逝,第三年春,这一日魏子墨接到了京城的急信,信中道魏恒怕是不成了,令他速归。秦琰想了想,觉得正好可以给小丫头回信,他提着笔,一字一句斟酌着,一直写到了夜半,这才把信仔细的用火漆封好,然后连带着他在这边收集的小玩意一并让魏子墨带回去。 春日来了,苏软软的生辰将近,这可是她及笄的日子,秦琰不回来,也没回信,苏软软嘟着嘴,但还是从被窝里爬起来。虽说是入了春,但天气依旧不太暖的,屋里的炭火盆也熄灭了,婢女惊春端着新炭块进来“小夫人等等再起,奴婢把炭火点燃。”她冻得小脸红扑扑的,到屋里先是搓了搓手。 惊春今日穿了一身绿色的褂子,像极了春天刚抽芽的嫩柳条。苏软软闷闷的答应着,“惊春,你说夫君会回来吗?”没头没尾的一句,因为苏软软时常念叨,惊春自然知道是什么事,她道“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奴婢听闻这次蛮族换了首领,所以才不好打。” 惊春的炭火烧起来了,屋子里暖了不少,苏软软嘟着嘴,蔫蔫的从被子里爬起来。 “小夫人,先洗洗脸。”桃枝端着温水进来,侍候着苏软软。 惊春和桃枝是秦琰留给苏软软的人,两个人都是暗卫出身,功夫不错,比苏软软大了一些,有她们在,秦琰也更放心。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把小丫头照顾的很好,苏软软这三年明显长高了,也胖了一点,小脸粉嘟嘟的,模样出落得越发标致。 第8章 做春衣 苏软软今日要先盘账,看看秦琰的铺子和将军府的开销,然后还要去布行挑几匹布,她想给自己心爱的夫君做几身耐穿的春装。 苏软软吃完早饭之后,便拖着有些慵懒的步伐来到了她特意开辟出来的小书房。一推开门,就看到林嬷嬷已经端坐在那里了,正一脸慈祥地看着她。 “嬷嬷早!”苏软软向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嬷嬷行了个礼,然后便开始准备盘账。 管理将军府的收支可是一项重要的任务,而林嬷嬷作为将军府的老人,更是有着丰富的经验。 这么多年来,每当将军不在府中的时候,都是由林嬷嬷负责掌管这些事务。陈安管家则主要负责管理丫头小厮们。 不过,这次临行前,秦琰特别交代让苏软软来接管这件事情。于是,林嬷嬷便认认真真地教导起苏软软来。 而苏软软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她不仅模样长得越来越俊俏动人,而且在管家方面的本事也是日益精进。林嬷嬷看着苏软软如此聪慧伶俐,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夫人,再过些日子就是您的及笄之礼了,咱们府中是否要大办一场?”林嬷嬷微笑着问道。 苏软软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便有些失落地摇了摇头:“因为大姐的事情,我嫁给将军本就是件不光彩的事,而且我对外人也并不熟悉,所以倒不如就在府里悄悄地举办。只不过,我还是想要请我小娘过来。” 听到这话,林嬷嬷却是不赞同地开口道:“夫人您嫁给将军那可是名正言顺的,可千万别再说出什么不光彩这样的话来了,将军他也是认可夫人您的!老奴省的了,既然如此,那么过几天就让桃枝提前过去告知张氏一声好了。只是这样一来,倒是委屈夫人您,毕竟及笄礼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一生之中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了,只可惜将军现在并不在家中。” 苏软软的眼眸微微一黯:“我只愿夫君能够平平安安的,凯旋归来便好。” 吃过午饭,苏软软就带着惊春和桃枝去了街上,轻车熟路的来到了自家布行,选了几匹布,然后也没多闲逛,就回府了。 因为苏软软并不常出门,世家夫人也都看不上苏软软这个芝麻绿豆官的女儿,有什么活动也并不请她,所以苏软软到哪里都是个陌生的面孔。 布行对面的茶楼里,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这公子长着一双三角眼,大蒜鼻,大嘴里一口黄牙,他摇着扇子等着小厮,不一会儿小厮回来了,笑着道“公子,打听清楚了,那天仙似的姑娘是秦大将军府的,应该是主管婢女的丫头,公子若是有意,不如……”小厮笑的邪恶,那公子也一脸猥琐,“还是你懂我,哈哈哈哈哈” 苏软软完全不知道这些事,回家了便忙活着给秦琰裁布做衣服,挑布的时候,听布行掌柜的说,蛮族那边很冷,脱下厚袄子也得穿薄的,这个季节尤其难受,早晚凉,中午又热得要命。 掌柜是昔日陪着秦琰出生入死的老兵,瘸了一条腿,走路有点跛,他的话倒给苏软软提了醒,看来还是要续一些棉花进去。 第9章 及笄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迎来了及笄这一天。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惊春和桃枝就迫不及待地将苏软软从被窝里挖出来,开始精心地为她梳妆打扮。她们小心翼翼地将苏软软的刘海梳上去,然后挽起一个简单而优雅的发髻,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端庄秀丽。 这一年,苏软软已经不再是那个胖嘟嘟的小女孩了。她像春天的嫩芽一般迅速成长,个子高挑,身材也变得苗条而凹凸有致。嬷嬷站在一旁,满意地看着苏软软,眼中满是慈爱与欣慰。 及笄礼虽然规模不大,但必要的仪式环节却一个也不能少。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三簪分别由张氏、林嬷嬷和陈管家为她戴上。三人面带微笑,纷纷送上真挚的祝福话语。苏软软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但眼神却不时地望向门口,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然而每一次抬头,换来的都是失望地低头。 在场的众人都心领神会,知道她心中所盼何事。就在这时,门房的小厮抬进来一个巨大的箱子,并告知说是魏公子送来的礼物。苏软软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地问道:“魏公子回来了吗?那么夫君是否一同前来?” 小厮摇头,“回夫人,是魏公子的家父不成了,这才回来了,魏公子回家去了,只是派人把东西送来。哦,夫人,还有一封信。” 苏软软接过信摸了摸,然后让人把箱子抬进屋子,及笄礼也成了,大家都去用餐,苏软软却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信。 她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十几页纸,秦琰竟然写了十几页。“吾妻软软,见信展颜,边境战事拖沓,及笄之日恐不能归,恰逢魏归,命其携书信及礼品告罪吾妻。去岁棉衣甚好,尤避风防寒,每每穿之,便念及软软。边境苦寒,卧榻之侧无尔,常无法安眠……”秦琰默默叨叨的把这几年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想你,衣服不错多做几件,棉裤呢?棉裤也不能少!还有鞋袜!! 苏软软看完信满脸黑线,又觉得甜蜜,她把信叠好,放进信封,小心的放在妆奁最底下,这才打开大箱子,箱子里是各种小玩意,都是这边没有的,苏软软很是喜欢,还有一件雪白的大氅,苏软软喜欢得紧,爱不释手。 后来魏子墨临走时来看苏软软一趟,这才告知原来这纯白的大氅是秦琰亲手猎的雪狐做的。雪狐狡猾,极其难猎,秦琰休战时在雪地里埋伏,进山里打猎一去就是四五天。 苏软软红着眼圈抚摸着大氅,送走了魏子墨,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许久,惊春和桃枝都很担心,不过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就见苏软软眼睛亮晶晶的从房里出来。然后对着众人道“嬷嬷!我要去找他!”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的不赞同,只不过后来苏软软红着脸说了一句话,众人便凝眉思索,然后她又说了一句,众人开始动摇,最后一句话一出,众人手忙脚乱的开始给她收拾东西。 第10章 哪三句? 苏软软坐着马车,追了两天两夜才追上魏子墨。魏子墨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再三问桃枝和惊春确认,这才确定,林嬷嬷真的同意了。据惊春说,“小夫人只说了三句话就说动了大家。” 魏子墨满脸疑问,哪三句?惊春却不吱声了,脸红着摇摇头“不能说。” 赶了两天两夜的路,苏软软累坏了,身体仿佛散架了一般,每根骨头都在叫嚣着疲惫不堪。然而,幸运的是,他们停下脚步的地方是一个规模适中、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的县城。 魏子墨的手下们迅速而熟练地安顿好马匹车辆后,找到了一家小客栈。当苏软软看到那张小小的床铺时,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生命中的救赎。终于!她可以再次躺在舒适的床上了! 这一夜,苏软软睡得异常深沉,仿佛进入了一个无梦的境界。她的身体完全放松,沉浸在甜美的睡眠之中。而惊春和桃枝也因为有魏子墨的人守护在外,心中的警惕稍稍放下一些。毕竟,他们已经连续紧张了很长时间,现在终于有机会喘口气了。 可是,正是这一丝松懈,给了敌人可乘之机。当苏软软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巨大的箱子里。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缝隙渗透进来。她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外面传来的声音:\"跟了一路,总算是得手了!这小娘们真是水灵得让人心痒痒啊!\" 另一个人警告道:\"我劝你别起什么歪心思,公子点明要的人,你要是敢乱动,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苏软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意识到自己被人劫持了,但她并没有惊慌失措。突然间,她闻到一股浓烈的淤泥臭味,心中大致明白了自己正在被人押解着往回程的路上走去。 因为来的时候路过这里惊春还吐槽说这里的淤泥太臭,要快点走,免得衣衫上沾染了味道。苏软软动了动胳膊,双手被绑着,她只能够到鞋子。苏软软看到这箱子底有一条小缝,心下一喜,她努力把鞋子上的小珍珠抓下来,隔一段路丢一个,珠子很小,应该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惊春和桃枝伺候她比较久,应该能够认出来,只不过她现在距离他们可能有点远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她。 不知道又走了多远,苏软软身子酸的要命,终于听到他们说到了。几个人把箱子放下就走了,苏软软听到有一个脚步急匆匆的过来,她赶忙闭上眼睛装昏迷。 那人把箱子打开,然后嘿嘿的笑出声,“小娘子,让我来带你快活快活!” 说罢他把她拉出来,抱着她一把扔在床上,苏软软也不装了,睁开眼睛,警惕的问“你是谁?绑我做什么?” 眼前的人三角眼,大蒜鼻,一张大口满是黄牙,一脸油腻,五短身材,正一脸贼笑的看着她“我是马少爷,你应该听说过啊!”说罢他反而不急的去倒了杯茶。“怎么样,想起来没有?” 第11章 我是将军夫人! 苏软软皱着眉头,倒是想起来他了,京城里臭名昭着的礼部侍郎的儿子马文海,平日里没少抢各个大家府中的婢女回家欺辱,因为抢的是婢女,大家府邸也没人计较,久而久之他就更加肆无忌惮,苏软软看着他道“你可知我是谁?” 马文海笑着走到桌边喝了口茶,“你不就是将军府的丫头吗?怎么样考虑考虑?如果你顺从我我就把你抬进府里做我的十六房小妾,爷我就把你当做心肝宠着。” 苏软软皱着眉“我是将军夫人!” 马文海一听有一瞬间的呆愣,随即又哈哈大笑“那又如何?秦琰现在在千里之外,我把你上了之后,杀了不就行了?” 说罢他就朝着苏软软走过来,苏软软这下真的怕了,他们还没有找到她,自己就交代在这可怎么办? 马文海的手伸过来一把就撕了她衣服的一角,露出了白皙的肩头,苏软软眼泪在眼圈打转,可绑着手脚的绳子她真的挣脱不开。她只能拼命闪躲踢他,只不过这点小力气对于马文海来说,根本不够看。很快苏软软上身只剩下鹅黄色的肚兜,她也越来越绝望。 就在这时,魏子墨如天神降临一般踢门而入,冲过来一脚把马文海踢到院子里,他不敢抬头看苏软软,脱下披风胡乱给她披上,道了声“得罪了。”扛起来苏软软就走了。 苏软软被魏子墨的披风整个罩着,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样,只听到马文海突然撕心裂肺的惨叫。魏子墨把她送进了马车,车里惊春和桃枝一脸焦急,眼泪一直在眼睛里打转,看见她的样子更是恨不得再跳下马车去活剐了那马文海。 苏软软紧绷了这么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了,这一放松就昏倒了。再次醒来就已经快到边境了,问了惊春才知道自己昏迷了三天,这一路上也没吃什么东西就喝点参汤吊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苏软软醒过来终于能吃点东西了,她才想起来问“马文海你们怎么处理了?” 惊春服侍着她喝粥,一边说“魏公子命人阉了那人,一路绑着准备带给将军处置。”她犹豫几番,最后才小心翼翼的问出口“夫人……你没事。” 苏软软笑着道“多亏你们来得及时,我没事。”桃枝有些自责的红着眼睛“等到了边疆,我们会去领罚。” 苏软软惊讶的看着她“我又没事,再说了。这也不是你们的错,是不是你们认出了我鞋子上的珍珠?” 桃枝点点头,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幸亏夫人机敏,不然我们怕是朝着别的方向追,就会错过了。” 苏软软笑着说,“所以你们没有不尽职尽责,连我鞋子上一颗小珍珠你们都能认出来。也是因为你们的细心才救了我,好啦,不要再提这件事,以后好好保护我就好啦!” 两个丫头这才点点头,不过这一路上也更加小心翼翼的,若是有一人休息必定另一人值夜,苏软软几次劝她们休息都无果,最后只能随她们去了。 第12章 对面打过来了 自从苏软软醒过来之后,惊春就告诉她快到边境了,可这又走了三日,还是没到,苏软软这日休息的时候,就去问魏子墨,魏子墨道“应当是惊春姑娘记错了,以为快到了,其实这一路,有好几处景色都与边境相似,我们应当还有半月的路程才能到。” 苏软软一听,顿时蔫了下来,还以为很快就能见到自家夫君了呢。 这一得空,魏子墨对苏软软说的三句话越发的好奇,“小夫人,你究竟说了什么,劝动了林嬷嬷?” 闻言,苏软软要转身的动作一顿,脸上浮现两片红霞。“我说,将军已近而立之年,我也及笄了……战场刀剑无眼,与其在家中等候,不如趁边境战事缓和之际,先与将军圆房……有了子嗣我就回去……” 魏子墨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片刻后自己也红了脸,“哦,哦,小夫人您还真是为了将军考虑哈!” 苏软软笑着道“只是哄哄林嬷嬷的,我此次来就是过来看看他,其实也是一脑子热劲儿,跟你说实话,半路我就后悔了,嘿嘿。不过我走之前去街上买东西时,听闻路边的小商贩讨论,官家已经派了大军前来,大军一到,这战事就应当快结束了。我想着我此时过来也无妨,可以在边陲小镇等着,待他凯旋一同回家。” 魏子墨点头,“小妇人可以住在将军府中,待大军凯旋时,与我们一同回京。” “边境也有将军府?”苏软软震惊。 “自然是有的,夫人。”桃枝洗了几个果子递过来,“奴婢和惊春以前就是在边境的将军府服侍的。” 苏软软点点头“我还以为都是军营驻扎,没想到还有府邸。” 魏子墨笑着,“将军可是官家亲封的镇远将军,赐座府邸在这边还不是小事,这边境的百姓都很是爱戴将军。” 惊春和桃枝笑着点头,苏软软这才跟着点头“原是这样的。”随后她颇为不好意的笑着道,“我从小就没怎么出过门,这还是第一次走这样远,看看不同地方的人和风景,感觉整个人心境都变了。” 魏子墨喝了口水“再往前就要很久才能看到城镇了,今天我们要补充一些物资再上路。” 惊春点头“奴婢随魏公子去,桃枝保护小夫人。” 苏软软自然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听话,于是等魏子墨和惊春走了,她就和桃枝在邻近的客栈找了间房休息。 只不过这一休息就等到了晚上,魏子墨趁着夜色和惊春回来,二人一脸严肃,“我们得快些,对面打过来了。”魏子墨看向苏软软“小夫人,您要不先折返。” 苏软软皱起眉头,“怎么这样突然,魏公子,你先走,我们天亮就折返。只请你将这个带给将军。”苏软软从马车上递给他一个包袱。 魏子墨接过包袱,看了惊春桃枝一眼,这才骑马连夜离去。 苏软软和惊春桃枝安静的休息一夜,第二日才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第13章 上门给将军做妾? 并不需要前往边境之地,回程之路可以放慢脚步,悠然前行即可。主仆三人也并不着急,一路上游山玩水,路过一些宁静祥和的小镇子时,都会进去游览一番。 时不时地,桃枝便会收到从边疆寄来的信件,得知秦琰一切平安无事,苏软软心中的担忧也终于放了下来。所有的情况果然如同苏软软所听闻的那般,大军前往支援之后,这场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大军不久后便会胜利归来。 得到这个消息后,几人才开始加快行程。等到回到京都之时,林嬷嬷满脸笑容地看着苏软软,目光还不停地在苏软软的肚子上扫视,让主仆几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嬷嬷,您别再看啦,我没有见到将军呢。”苏软软羞涩地说道。林嬷嬷听后,脸上立刻露出失望之色。 几人一路上风尘仆仆,回到府邸后,先洗漱了一番,然后便听到门房前来禀报,说是苏家四姑娘又来了。苏软软疑惑地看向林嬷嬷,林嬷嬷则叹息一声,这才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逐一讲述出来。 “之前那段时间,苏四和一富家公子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本以为二人这样火热,成婚必然是板上钉钉的事,结果那富家公子不知为何,将苏四抛弃了,苏四如今肚子里有了那公子的骨肉,她寻不到那公子,就日日来将军府,想让咱们帮着寻人。”林嬷嬷说完,毕竟是自家夫人娘家的事,自己也不好插嘴。 苏软软想了想,问“之前可有放她进来?” 林嬷嬷道“并没有,之前府中主子都不在,老奴就做主,没放进来。” 苏软软点头“事情总要有个结果,将她放进来。” 林嬷嬷亲自带人将苏四带了进来,哪曾想,不知苏四在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带着苏夫人一起来了。 一进门,苏夫人就横着眉头,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小六,随即就撇着嘴道“小六啊,你说你如今过上好日子也是借着你大姐姐的光,当时若不是我将你嫁过来,你也过不上这样的日子,如今你四姐姐出了事,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苏四抬眼看苏软软端坐在主位,她身后两个丫头都收拾的很是精神,她们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似乎都比自己的好,苏四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衣角,眼睛转了一圈,给苏夫人一个眼神,“娘,既然我已经入府了,您就回去了,我相信六妹妹必定不会亏待我的。”她矫揉造作的扭捏着说。 那样子苏软软一见就知道她们盘算什么。 在将军府被林嬷嬷教导这么多年,苏软软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任由这母女二人随意揉捏的软柿子了。 苏夫人瞬间领会,笑着起身,“那我就回去了,小六,你好好待你四姐姐。” “怎么?大娘这是让四姐姐揣着别人的孩子,上门给将军做妾?”苏软软笑着道,她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这话一出,苏夫人顿时冷了脸,复又坐下“你这是什么话!你四姐姐怎么能做妾!” 第14章 大娘说的哪里话 听见苏夫人的话,苏软软扯出一个笑容,然而她的眼神却越来越冷:“哦?难不成苏夫人想的是要我让出这将军夫人的位置?”听见苏软软如此直白的话语,那二人都不禁有些尴尬,但很快苏夫人便就坡下驴道:“你四姐姐可是嫡女,自然是做得将军夫人的,而你只不过是个庶女,给将军当个妾室都算是高攀了。” “这位夫人,请您慎言。将军夫人乃是我们将军亲自认下的,无论嫡庶,我们将军府只会承认这一位将军夫人。”林嬷嬷站在一旁,声音清冷地回应道。原本她还以为这对母女是来请求夫人帮忙寻人的,没想到她们竟然打的是这般算盘。 “主子们说话,哪里轮得到你这个老妇来插嘴!小六,你还不快把她赶出去?!”苏夫人那双眼睛简直长在了头顶上,满脸都是对林嬷嬷的不屑与轻视。 “大娘说的哪里话,林嬷嬷是将军的奶嬷嬷,这么多年为了将军劳心劳力,让我叫一声婆母都不为过,这个家她自然当得,她说的话自然也做得了数。”苏软软微笑着说道,一双美眸则是看向了林嬷嬷,眼神之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林嬷嬷被苏软软的这一番话语说得心里暖洋洋的,于是便更加严厉地对着那一对母女说道:“我们夫人心地善良,今天想要替她的娘家姐姐做主,前去找找那个负心汉。结果你们这两个没有良心的家伙居然赶来做妾室,真是不知羞耻!什么玩意儿啊!怀着个野杂种就敢来巴结自家妹夫,传扬出去只会让人唾弃至死!我们将军府可没有给你们准备好座位,两位还是请回!” 林嬷嬷说完之后,轻轻一挥手,立刻就有两名家丁走上前来,一人抓住一个,直接往门外拖拽过去。 林嬷嬷骂人的声音非常大,刚才苏软软并没有让人关上大门,所以门口聚集了很多老百姓,他们全都听到了这事,纷纷对着苏夫人和苏四姑娘指指点点起来。 “好啊!你这个小贱种,你居然敢这样对我,你等着瞧!”苏夫人面露凶光,咬牙切齿地甩开那家丁,然后怒气冲冲地大步往外走去。 临出门前,她用力一搡,将苏四又推回了屋内,并撂下一句狠话:“你就乖乖待在这里!今日就住下,我倒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胆子,敢把你赶出去!如果她真的这么做,我就将张氏打死!!”说完,她扭动着腰肢,气呼呼地离开了。众人一时间都愣住了,不知所措。 林嬷嬷赶紧走到苏软软身旁,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轻声说道:“夫人别着急,张氏身边一直有将军派来的人保护着,那苏氏不敢对张氏怎么样的。” 苏软软当然没有忘记这一点,秦琰曾经告诉过她,已经为她的母亲安排了暗卫随身保护。想到这里,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第15章 苏四小产 苏软软转头看向苏四,微笑着说:“四姐姐,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今日我就让人帮你去找人。”话音刚落,她也不再等苏四回应,转身便离去了。 “小夫人,你难道不担心她住在这里会动什么坏心思吗?”惊春有些忧虑地问道。 “将军不在府中,她就算有千般心思、万般念想,也没处可用啊!”苏软软慢条斯理地收拾了一番后,这才心满意足地躺进了柔软温暖的被窝之中。还是家里的床最舒服了呀!她惬意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准备先好好睡上一会儿再说。 这些天以来,尽管她去过很多不同的地方,品尝过各式各样的美食,欣赏过无数美丽的风景,但归根结底,最让人感到舒适自在的,还得是自己家。 这不,苏软软这一觉睡得可香了,一直到太阳都升得老高了,她这才悠悠转醒。刚一醒来,桃枝就前来禀报:“夫人,您让找的那人已经找到了,不过有些出人意料的是,那人并不是什么身份高贵的公子哥儿,而是城北一家南风馆里的小倌儿呢。” 听到这个消息,苏软软惊讶了一瞬间,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轻快地说道:“哦?原来如此。那你们等会儿就把四姐姐送过去。” 惊春和桃枝闻言,眼睛同时一亮,脸上露出兴奋期待的神情,然后欢欢喜喜地开始伺候她起身洗漱。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肯定会有一场热闹非凡的好戏上演呢! 伺候苏软软洗漱完吃过早膳后,那二人便迫不及待地领着苏四匆匆离去。时间过得很快,太阳渐渐升高,直至正午时分,那二人才满脸笑容、嬉皮笑脸地返回。 只见苏软软正在享用午膳,于是她边吃边好奇地询问:“快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夫人,情况是这样的。”惊春绘声绘色地讲述道,“我们把苏四送到南风馆后,她像发疯一样大喊大叫,坚称那个男人绝非她的情郎。她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自己深爱的情郎竟然会是南风馆的小倌儿!这一闹可不得了,吸引了许多人前来围观呢。不过那小倌儿也挺厉害的,他扯住苏四不撒手不,哭着闹着叫苏四为其赎身,还说既然他们已经有了孩子,理应携手共度余生,怎可在南风馆继续蹉跎?而且他还振振有词地说,自己从前卖身所得的钱财全都花费在了苏四和苏夫人身上,如今苏四怎能翻脸不认账呢!”讲到这里,惊春忍不住嘻嘻嘻地笑出声来。 “后来那小倌儿跟着苏四回了苏家,这件事情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苏老爷的耳朵里。苏老爷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立刻让家丁将苏四赶出去。结果苏四刚一进家门,就被苏老爷的家仆们狠狠地打了一顿。那些家仆们下手没有轻重,直接将苏四打得鲜血直流、惨不忍睹。最后,苏四被打出了苏家,倒在了大街上。路过的人们看到这事纷纷围了上去,但都不敢轻易上前帮忙。苏四脸色苍白如纸。苏家的家仆到底还是怕了,赶紧将人送去医馆看了大夫,经过一番救治后,苏四才慢慢苏醒过来。大夫告诉苏家人,苏四因为伤势过重导致小产,而且她的女子胞受到了严重损伤,以后恐怕再也无法生育了。现下,苏四仍然躺在医馆里呢。估么需要长时间的休养才能恢复。那个小倌儿眼见着事情不好了,隐入人群,不知去向。”桃枝接着说。 第16章 小倌儿富起来了 “真是活该啊!”惊春忍不住撇撇嘴,一脸不屑地说道:“就那种狐媚子,居然还妄想着给将军做妾室?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呸呸呸!快别说了,说多了说不定就灵验了,苏家千万别再送人过来了!”桃枝赶紧附和道,表示自己的担忧和害怕。 苏软软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以苏夫人的脾气秉性,这件事情恐怕还真有可能发生。于是,她低头沉思片刻后,果断做出决定:“找到那个小倌儿,让他给我那好四姐下聘,至于聘礼嘛,你们帮忙去库房里挑选一下,随便应付几样就行,但婚礼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 惊春和桃枝立刻领命而去,开始着手准备相关事宜。林嬷嬷甚至还拿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交给桃枝,嘱咐她给那位小倌儿置办一个温馨舒适的小房子,好让他们能够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听到这里,苏软软不禁轻笑出声。她没想到一向勤俭节约的林嬷嬷竟然会舍得花费一百两银子去做这样一件看似毫无意义的事情,看来苏四的面子确实够大的。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可以暂时解决眼前的问题,避免更多的麻烦和纠纷。 于是京都这几日,关于南风馆的小倌儿迎娶苏家四姑娘之事,可谓是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 听闻那小倌儿骑着一匹威风凛凛的高头大马,绕着繁华热闹的京都整整转了三圈之多,引得无数百姓驻足围观,亲眼目睹了这场别开生面的婚礼。 如今,新娘子已被安然无恙地接入小倌儿家中悉心调养。 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据说白天那小倌儿仍需前往南风馆继续接客以维持生计,而到了夜晚则回归家庭侍奉苏四。 这般深情厚意,一时间令众多人心生感动。 可惜天不遂人愿,苏四姑娘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整日里稍走几步便喘息不止、疲惫不堪。那小倌儿特意请来一位婆子照看她,使得苏四根本无法逃脱束缚。 然而,正是由于他的这份专注与痴情,让那位小倌儿声名大噪,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许多人为了一睹这位不惜出卖自己肉体来养活媳妇的深情男子的风采,纷纷一掷千金。在这股热潮下,那小倌儿竟然迅速敛财无数,很快便换上了宽敞明亮的大房子,生活也越发滋润起来。 苏四的身体逐渐康复,每天小倌儿都会带着各种礼物来到她身边,送上精美的金银首饰。渐渐地,苏四竟然接受了这些馈赠,脸上也不再总是挂着忧愁的神情。她对小倌儿露出微笑,两人的关系变得愈发亲密。而小倌儿在床笫之间的技巧更是让苏四沉醉其中,无法自拔。他们的生活就这样继续着,仿佛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幸福如同镜花水月般易碎。苏家得知小倌儿变得富有后,便如蚂蟥一般紧紧咬住这块肥肉不放,开始不断索取。随着自身热度的下降,小倌儿赚取的银子越来越少,再加上苏家频繁的剥削,他们很快就入不敷出。无奈之下,只好卖掉大房子,搬回原来的小房子居住。 但由奢入俭难,苏四难以适应这种艰苦的生活,天天吵闹不休。最终,她成功地惹恼了小倌儿,被狠狠地揍了一顿。自那以后,挨打成为了家常便饭,苏四的日子过得异常凄惨。 第17章 将军!您还记得妾身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大军终于胜利归来。秦琰参加完皇宫中的庆功宴后,心急如焚地赶回将军府。当他踏入府门时,只见整个将军府灯火通明,宛如白昼一般。 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庭院,最终落在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上。他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个子高挑了不少,脸上也多了一些肉肉,笑起来的时候小梨涡更加甜美动人。秦琰心中一阵激动,他甚至来不及与其他人打招呼,便大步上前,伸出长臂将她紧紧地搂进怀中,然后带着她快步走向房间。 一旁的惊春和桃枝惊讶地看着对方,随后又不禁露出会心的笑容。这时,林嬷嬷笑着说道:\"傻丫头们,还不快去准备热水?待会儿主子们说不定会需要用水呢。\" 魏子墨摸了摸鼻子,默默地走进了自己常住的院子。实际上,自从上次他父亲离世之后,整个魏家就已经交到了他的手中。然而,面对那个充满勾心斗角的家族,他宁愿选择待在将军府里。 毕竟在这里,永远有属于他的院子,永远有热腾腾的饭菜等着他。想起那段过往,魏子墨目光暗了暗,抬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软软……”秦琰将小姑娘搂进怀里,一声软软叫的温柔缱绻。 “夫君……”苏软软整个人如同热锅里捞出来的虾子,红彤彤的,她小手抵着秦琰的胸膛,整个人都不敢动。 接下来的事情就如同水到渠成一般自然而然地发生了。第二天,苏软软是在屋子里用餐的,林嬷嬷亲自前来侍奉,笑得合不拢嘴,接连说了好几声“好”字。 整个将军府上下都知道,他们家将军这几天心情格外舒畅,精神焕发,有时在路上碰到自家仆人还会赏赐几两银子。 没过两天,宫里竟然传来了圣旨!将军府众人纷纷赶到门口迎接,林嬷嬷则忙前忙后地张罗着摆好香案,宣旨的公公这才开始宣读圣旨。 原来竟是秦琰为苏软软请求册封诰命夫人!尽管只是一个五品诰命,但这对苏软软来说已经如同置身云端般梦幻了。待那宣旨的公公离去之后,她手捧着圣旨端详了许久,最后喜笑颜开地扑进秦琰怀中。 二人的日子可以说是蜜里调油,除了秦琰处理公务的时间,二人几乎是整日整日的黏在一起。魏子墨看得牙酸,决定出府去不在府中碍眼。这一出门就被一个高高瘦瘦的姑娘扑了个满怀。 “将军!您还记得妾身吗?妾身与将军可是有过婚约的。”那女子脸色蜡黄,一双眼睛很大,眉毛较一般女子的要粗不少。 魏子墨还没说话,就见那女子身后跟来一个老熟人,那妇人脸色很差,拉住那女子,“楠楠,这位是魏副将。” 那女子这才惶恐的抽身,一脸愁容“这位公子,你可知道将军身在何处?” 魏子墨嘴角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回头对门房道“去告诉你家将军,他昔日跟穷书生跑了未婚先孕的那个未婚妻回来了。” 门房是个机灵的,听见魏子墨这样说,连忙跑过去禀报了。 门房匆匆忙忙地跑去禀报时,秦琰正与苏软软一起品尝着精致的点心、品茗聊天。两人之间弥漫着浓浓的甜蜜氛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然而,当苏软软听清来访者是谁后,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失落,原本的好胃口也消失殆尽。她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的莲花酥,似乎对这个消息感到十分不快。 \"去把人放进来。\"秦琰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让人无法忽视。 苏软软听到这话,立刻站起身来,想要离开这里。但秦琰却迅速伸出手,牢牢地按住了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要去哪里?\" 苏软软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轻声说道:\"将军要见客人,我自然应该回避一下。\" 秦琰微微挑起眉梢,敏锐地察觉到了苏软软的情绪变化。这小丫头显然是生了气,竟然连\"夫君\"都不叫了。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没有丝毫放松:\"我见任何人都无需避开你。\" 苏软软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这才重新坐了下来。这时,门房才识趣地退下,不一会儿就带着那二人走了进来。 苏夫人跟着门房领着苏楠楠走进了房间。苏楠楠扭动着腰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进门便牢牢地黏在了秦琰身上,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慕之情。 \"听说姑爷打了胜仗,凯旋而归,我特地带着楠楠前来探望。\"苏夫人见到秦琰,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顺便将苏楠楠向前推了推。 “将军,可还记得妾身?”苏楠楠捏着帕子,眼泪汪汪地看向秦琰。她的声音充满了哀怨和委屈,仿佛有无尽的苦楚想要倾诉。 秦琰却并未抬起头,依旧垂眸专注于手中的茶杯。他轻轻吹去表面的热气,然后慢慢抿了一口茶,动作优雅而从容。然而,从他那平静的表情中,旁人根本无法揣测到他内心真实的情绪。 苏楠楠的神色微微一滞,但很快便恢复过来。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将军可是怪我?我只是迫不得已,已经知道错了,将军可否原谅一二?” 秦琰终于放下茶杯,缓缓抬眼,目光幽深地注视着苏楠楠。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语气冷淡地问道:“哦?你说你与他人无媒苟合、私奔潜逃,未婚先孕是迫不得已?这倒是有趣,不妨给本将军讲讲,究竟是怎样的迫不得已呢?”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众人。 苏夫人脸色一变,她迅速反应过来,连忙陪笑道:“哎呦,姑爷,您别听那些长舌妇乱嚼舌根!她们就是喜欢搬弄是非,胡言乱语!楠楠她只是生了一场大病,身体虚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所以我才把她送到乡下的庄子里去调养身子。这不,她的身体刚刚好转,我就赶紧把她接回来,带她来拜见您了。” 第18章 大娘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对我好呢 苏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瞪了一眼苏楠楠,似乎在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苏楠楠低着头,默默地站在一旁,没有再开口。她的眼神闪烁不定,心中暗自思忖着应对之策。 秦琰静静地看着这对母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他当然不会相信苏夫人的这套说辞,不过他也不急于揭穿她们的谎言。他想看看,这对母女到底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哦?那苏夫人是什么意思?”秦琰一挑眉看向苏夫人。 “自是拨乱反正,让楠楠继续做将军夫人,我这就将小六领回去。”说罢她便急匆匆地走上前去想要拉住苏软软。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苏软软竟然敏捷地闪身躲开,并用冷漠而又充满鄙夷的目光直视着她说:“大娘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对我‘好’啊。” 苏夫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苏软软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任她摆布的软弱女孩了。见苏软软躲开,她不禁怒火中烧,扬起手准备狠狠地扇苏软软一巴掌。 但就在她的手掌即将落下之际,苏软软毫不畏惧地扬起手,用力地给了她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这记耳光的声音如同惊雷般震耳欲聋,瞬间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秦琰也未曾料到自己一向温柔乖巧的妻子竟会如此果敢地反击。 “你这个小贱人!简直无法无天了!等我回到府上,定要好好收拾你!”苏夫人被气得七窍生烟,完全不顾及身处何地,张牙舞爪地就要扑向前去抓住苏软软。 面对来势汹汹的苏夫人,苏软软稳稳地站起身来,眼神冰冷地凝视着对方,厉声道:“大胆!本夫人如今已是五品诰命之身,岂容你这般放肆!你竟敢对我动手动脚,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 一时间,苏夫人竟然真的被苏软软那冰冷的眼神给镇住了。 反而是苏楠楠心中懊悔万分,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鬼迷心窍地被那个穷酸书生给骗走,那么现在成为诰命夫人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然后哽咽着开口说道:“六妹妹啊,难道你真的想要眼睁睁地看着大姐死在你面前吗?” 苏软软转头看向苏楠楠,这个曾经对她好过一段时间的大姐。 然而,她心里很清楚,那些所谓的好,只不过是苏楠楠为了在其他世家闺秀面前树立良好形象、赢得好名声而故意表现出来的罢了。 那时的自己太过天真愚蠢,根本无法看穿她内心的自私与冷漠。 “既然如此,那大姐姐就在这里死去。”苏软软毫不留情地回答道。 话音刚落,她便冷漠地将目光投向了那对母女俩。 经历过小时候那么多苦难之后,如今终于有了一些底气,她再也不想忍受这样的委屈了。 “来人啊!你们快来看啊,这将军夫人居然欺负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简直是没有天理了啊!”苏夫人见状,立刻坐在地上大声哭喊起来。 只可惜她忘了这是后院,别说没人会来,就算今日他们死在这,也没人注意。 秦琰这时伸手拉住苏软软,让她稍安勿躁,苏软软确实被气的狠了,手都有些颤抖。 “来人!将人带上来!”秦琰淡声开口。 没过多久,小厮便领上来一个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穷书生!当初苏楠楠一心指望着这位书生能够金榜题名、飞黄腾达,好让自己也能跟着享福。 然而,读书这条路本就如同千万人马挤独木桥一般艰难,哪有那么容易成功呢?更何况,苏家对这位书生并没有给予足够的支持与供养。 那书生心思根本不在读书上面,整日里怨天尤人,抱怨命运不公,总觉得自己运气不好,准备得再多也无用武之地。 时间一长,苏楠楠逐渐明白过来,若是继续与这个书生虚度光阴,恐怕自己这一生都要毁了。 于是,她利用娘家县官的关系,强行逼迫书生与自己和离。怎奈那书生实在不识好歹,依旧纠缠不休。 恰巧此时,苏夫人原本打算将苏四送进将军府,但未能如愿。两人一拍即合,认为只要将军顾念旧情,收下苏楠楠,便无需再为那个书生烦恼了。 那书生一进来,看见苏楠楠的眼睛便是猛地一亮:“楠楠啊,你还是跟我回家去。” 苏楠楠被惊得花容失色,她下意识地想要躲到秦琰身后寻求庇护,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秦琰竟然像躲避瘟疫一般,迅速起身站到了苏软软身旁,还摆出一副“莫挨老子”的厌弃模样。 此时此刻,苏楠楠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满脸都是惊愕和难以置信,就在她发愣的时候,那书生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她面前,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楠楠,难道你连咱们的亲生骨肉也不管不顾了吗?” 听到这话,秦琰微微眯起双眸,同时松开了原本揉捏着苏软软头发的手,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哦?你们还有个孩子?” 书生回头向秦琰行了个礼,然后大声说道:“没错!将军大人,我们有个孩子,内子给您添麻烦了,我现在就带她走。”话音未落,他便要拉着苏楠楠往外走去。 苏夫人怎么可能会让那个穷光蛋如此轻易地带走自己的宝贝女儿呢!她心急如焚地冲向前去,试图用力拉住女儿,但她多年来一直过着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生活,又怎能敌得过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的力量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楠楠被强行拖走。 苏楠楠被带走后,苏夫人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了,她冷哼一声,带着满脸的不甘愿和愤怒转身离去。 此时,苏软软望向秦琰,眼眸中充满了无尽的委屈与哀怨:“你还想要迎娶她吗?” 秦琰低头看着怀中的小丫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你真以为你的夫君是那种冷酷无情、薄情寡义之人吗?” 第19章 将军百战死 听到秦琰的回答,苏软软原本紧绷着的脸色终于稍稍缓和下来,但内心依然充满了不安和担忧。 秦琰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部,轻声安慰道:“再耐心等待一下,软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时的苏软软并不明白秦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她只是觉得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温暖在涌动。 就在苏软软以为一切都将慢慢恢复平静的时候,一个惊人的消息传来,大理寺卿将她父亲这些年来贪污受贿的罪证呈交给了皇上! 皇上龙颜大怒,当即下达旨意,要将她父亲处决。 苏软软很是震惊,但她猜想这一切一定是秦琰为她做的。 而另一边,苏软软的母亲早已与父亲和离,并被妥善安置在将军府的一座宅院中。在那里,她过上了平静安宁的生活,远离了苏家的纷争和烦恼。 苏家被抄家,族内男子全部斩首,女眷全部流放,从那一刻起,京都再无苏家。 苏软软心中并丝毫没有为自己的父亲感到痛心,因为他多年的漠视和自私,让自己和母亲遭受了太多的苦难。 那些年幼时所经历的苦痛,犹如一道道狰狞的伤痕,深深地刻在她的灵魂深处,让她即使在长大成人后,也常常感到怯懦和无助。 如今,苏家已不再能给苏软软带来任何麻烦。 但她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离不开秦琰的暗中护佑。苏软软一颗心柔软的不成样子,秦琰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也尽其所能的保护着她。 苏家人被斩首那日,苏软软没有去观刑。 她和贴身丫鬟桃枝、惊春二人一同在将军府的后花园里悠闲地赏花。此时正值金秋时节,院子里的菊花盛开,一片金黄灿烂。 一阵微风拂过,吹落了不少菊花瓣,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飘落。苏软软释怀地笑了笑,轻声说道:“真美啊。” 惊春正专注地采摘着桂花,边采边说:“夫人,等会儿让小厨房做些桂花糕,您可要多吃一些哦,这些桂花可新鲜了呢。” 苏软软露出温柔的笑容,回应道:“好啊,这可是我们惊春亲手采的桂花,我一定会多吃点儿!” 听到夫人的夸奖,惊春摘得更起劲了,采完后便脚步轻快地将桂花送到小厨房,希望能赶在桂花最新鲜的时候,尽快做出美味的糕点送给夫人品尝。 秦琰下朝后回到府邸,远远就瞧见苏软软和几个院里的小丫头围坐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吃着桂花糕。她们一个个都吃得很开心,欢声笑语不断。 当苏软软的眼眸看过来时,恰好与他四目相对。秦琰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小丫头突然看了他一眼,然后……毫无征兆地呕吐起来……没错,就是吐了……真是……令人始料未及。 秦琰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心中暗自纳闷:难道自己长得真的很让人反胃吗?就在他疑惑之际,只见林嬷嬷突然一拍大腿,喜滋滋地喊道:“惊春,快去请大夫!” 一时之间,整个府邸都忙碌起来。众人纷纷行动,有的急忙去准备吃食,有的收拾房间,还有的跑前跑后地帮忙。而秦琰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依然呆呆地望着苏软软。 直到大夫笑着恭喜秦琰的时候,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切,秦琰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 “瞧瞧将军高兴的,都不知该做什么了。”林嬷嬷笑着打趣道。 此时的苏软软也不禁被秦琰的呆样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秦琰见状,立刻走到苏软软身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喜悦和激动。 “软软,谢谢你,给了我一个这么大的惊喜。”秦琰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苏软软微笑着回应,眼神中充满了幸福和柔情。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慨万分地说道:“他是上天的恩赐,也是我们的缘分……” 从此,秦琰更加细心地照顾着苏软软,整个将军府充满了温馨和爱意。而苏软软也在秦琰的关爱下,顺利地度过了孕期,迎来了他们爱情的结晶。 在阳光明媚、绿树成荫的六月里,将军府迎来了一个令人期待已久的新生命。这位小少爷的降临,让整个将军府充满了喜悦与温馨。 小少爷的长相十分惹人喜爱,他的眉毛、鼻子和嘴巴都像极了秦琰,而那双眼睛则活脱脱地遗传了苏软软的美丽,简直萌翻了将军府的每一个人。自从他降生以来,将军府变得越发热闹起来。 小少爷满月的这一天,秦琰特意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席,邀请各方亲朋好友共同庆祝。宴席上,秦琰怀抱着孩子走到了苏软软身旁,轻声问道:“软软,我们的孩儿今日满月,不如由你来给他取个名字。” 苏软软满心欢喜地接过孩子,凝视着怀中那张可爱至极的小脸,柔声说道:“那就叫秦苏安,愿他此生平安顺遂、无病无忧。” “秦苏安,真是个好名字啊!”秦琰喃喃自语道,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在场的众人,纷纷表示祝福,一时间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飞速流逝,秦苏安在父母的悉心呵护下健康成长。他自幼聪慧过人、乖巧懂事,心地善良且惹人怜爱,很是招人喜欢。 而秦琰和苏软软之间的感情也愈发深厚,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享受着无尽的幸福与甜蜜。他们用爱构筑起一个温暖的家,共同度过无数个日出日落,书写着属于自己的美好人生篇章。 待到秦苏安十五岁时,他已经跟着秦琰在军中历练了七年之久。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当初那个稚嫩的少年如今已成长为一个英俊挺拔的青年。而就在他即将迎来自己十五岁生日之际,蛮夷竟然再次举兵侵犯边境。 秦苏安心系国家安危,渴望能够跟随父亲一同出征杀敌。然而,秦琰深知战争的残酷与危险,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秦苏安的请求,并派遣魏子墨强行将他送回家中。 第20章 壮士十年归 苏软软带着他们年仅六岁的小儿子秦苏明守在家中,忧心忡忡。魏子墨完成任务后便匆匆离去,留下苏软软独自面对这个倔强的儿子。 然而,秦苏安岂是轻易妥协之人?他趁着母亲不注意,悄悄溜出家门,再次踏上了前往战场之路。这一次,他决心要用自己的力量守护家园、保卫亲人。 这场战斗异常艰难,蛮夷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的兵力和战术都让秦家军陷入了困境。尽管战士们奋勇抵抗,但最终还是无法抵挡敌人的猛烈攻击。 苏软软在家中焦急等待着丈夫和长子的归来,然而她所期待的重逢并未如期而至。她的将军,永远留在了那片遥远的战场之上。 十年过去,历经无数磨难的秦苏安终于凯旋而归。曾经青涩的面容变得黝黑而坚毅,身体也越发健壮。他凭借着卓越的军事才能和无畏的勇气,亲手消灭了蛮夷,使得边境得以恢复安宁。然而,这份胜利的背后却是无尽的伤痛,他永远失去了自己敬爱的父亲。 回到家中的秦苏安,默默承受着内心的痛苦。他明白,自己身上肩负着更多的责任和期望。从此以后,他不仅要照顾好母亲和弟弟,还要守护这片土地,让百姓不再遭受战乱之苦。 魏子墨和秦苏安带着秦琰的尸骨归来那日,京都下起了绵绵细雨,苏软软不再年轻,眼角也慢慢爬上了些细纹。她伸手抚摸着那冰冷的棺椁,目光柔和,“夫君……” 只是一声轻声呢喃,似一声叹息被吹散在风里。 第二年春天,苏软软给秦苏安定了亲,那姑娘是大理寺卿家的小女儿,名叫唐玉柔,因为秦苏安年岁已经不小了,二人在定亲后的三个月就成了婚。婚后二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唐玉柔更是在第二年就给秦家添了对儿龙凤胎。 而秦苏明也在自己大哥成婚的第二年定了亲,人是魏子墨选的,是魏家远房一脉表亲的女儿,那女子不似唐玉柔一般娴静,倒是个活泼的,名字也是活泼的紧,叫陈尽欢。陈家姑娘年纪有些小,陈家父母也想再留她两年,于是将二人的婚事定在三年后。 待三年后,看着两个孩子都成了婚,苏软软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就倒下了。这场病来势汹汹,尽管两个儿媳轮番细心照顾,苏软软还是在第二年春天走了。 秦苏安将自己母亲跟父亲葬在一起,一时间感慨良多,秦苏安的两个孩子还小,懵懵懂懂的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摸着自己祖母的墓碑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唐玉柔站在秦苏安的身后,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她想或许有一日,自己也将面对和婆母一样的境遇,自己能否撑着将自己的孩子都安顿好再离去呢? 她知道的,婆母跟她不同,婆母是庶女,自小就受尽冷待,所以她的性子很软,但就是这样一个性子软的人,在丈夫走后,撑起了这个家。她暗自猜想,公爹应是给了婆母很多的爱,才能支撑着婆母走到现在。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是五年过去。 秦苏安的一双儿女也长大了一些,他们聪明伶俐,善良懂事。秦苏明也有了一个儿子。 这天,秦苏安和秦苏明带着全家来到苏软软的墓前祭拜。 看着母亲的墓碑,秦苏安不禁又想起了当年的点点滴滴。 他感慨万分,对着墓碑说道:“爹,娘,你们看到了吗?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都过得很好。你们放心,我会像父亲一样,守护好这个家,守护好这个国。” 唐玉柔温柔地看着秦苏安,眼中满是深情。 她知道,秦苏安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她相信他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幸福。 风吹过,带来一阵花香。 双鬓多年作雪,寸心至死如丹,秦家三代,为国捐躯七人,秦五代时,已无男丁,然,秦家女儿,巾帼不让须眉,承祖辈之业,一生镇守边关。 本卷完。 第21章 魏子墨番外 “父亲!您听我解释!”魏子墨站在祠堂前,眼见着自己的父亲拿出族谱要划去自己的名字。 “解释?你还想解释什么?你这个孽子!来人!请家法!”魏恒面色难看,显然已经气的失去理智。 就在刚刚,有下人来报,魏子墨与他新纳的妾室厮混在一起,妾室倒是无所谓,魏恒气的是自己这个精心培养的儿子!“我无数次告诉他,男子事业未成,不要沉迷于女色,可你竟然拿我的话当耳旁风。”魏恒怒吼着。 他不傻,知道自己这个傻儿子是被人算计了,但就算是他被人算计也是他自己愚蠢! 板子重重的落在魏子墨身上,魏恒背过身去不去看他,打,就让他恨!恨他这个父亲,然后离这个家远远的。 魏恒的妻子陈氏此时走过来,“唉!老爷,别打了,孩子受不住了。”说罢她还硬生生的挤出几滴眼泪,可眼中却满是奸计得逞的笑意。 魏恒冷冷的看向陈氏,“子不教,父之过,你不必再劝,今日我就将他从魏家族谱中除名。”说罢他大手一划,将魏子墨的名字划去,魏恒不敢转身,他大步离去。 回到书房,关上门,这才将眼角的泪擦去。自己精心培养的好儿子,怎么舍得?可是魏家已经因为那些蛀虫整个烂透了,皇上用不了多久就会清算下来,与其那时冒险将他送走,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将他送走。 可魏恒万万没想到,陈氏竟然派人将魏子墨的手脚打断了,他立刻派心腹去通知秦将军,希望他能将自己的儿子带回去。秦琰的父亲跟魏恒还算有些交情,秦琰很痛快的将人带了回去。 魏恒知道魏子墨医好了之后,才放下心,还是会时常与秦琰通信询问儿子的近况。 开战那时,皇帝腾不出手理魏家,可魏家那些蛀虫却等不及的先要了他这个家主的命,魏恒深知自己时日无多,于是给秦琰去信,叫魏子墨回来见他。 他回来了,只是眼中满是冷漠疏离,魏恒叫众人退下,这才将魏家的命脉交给魏子墨,“子墨,爹这辈子做的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将你送走。魏家的水太浑,你不要管,等到他们气数尽了的时候,你再带着我给你的东西回来,还有……族谱,魏家真正的族谱,一直在我的床榻下藏着,你去将它带走。子墨,爹没能护好你,对不住……”说完,魏恒的头缓缓垂下,但他的嘴角却带着笑意,终于没有遗憾了。 魏子墨听魏恒的话将东西带走,之后就一直呆在秦琰身边,看着魏家那些人自取灭亡。只不过那次大战之后,国库空虚,皇帝先动了柳家,魏家那些人贿赂了好些官员,这才险险的求了一条活路。待到第二次秦苏明灭了蛮夷时,皇帝终于还是对魏家下手了。 皇帝自是知道魏子墨没有真正的被魏恒除名,但他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魏子墨还有军功在,魏家也不可能全族被灭,那样定会有人道君主残暴,会使其他世家联合在一起,那时候就更不好对付了。 而留魏子墨一命,教他日后掌管魏家也算是收复了魏家为己所用,所以魏家在那场灭顶之灾中,还是留下了一些人,而后,魏家由魏子墨这个新家主全权接管,臣服于天子。 魏子墨在每年父亲忌日的时候,都会去父亲的坟前看看,但他什么都不说,只是每次都烧很多香烛纸钱,把自己呛的直咳嗽。 魏子墨终身未娶,在八十岁时,将魏家交给一个从旁支选来培养的孩子之后,安详离世。 ——地府中—— 魏恒下来之后因为自己做的好事很多,就谋了个小官,这日他正兢兢业业的给两个鬼断案,自家下人就一脸喜色的跑过来“老爷!咱家少爷又来送钱啦!”说罢,给魏恒展示了一下自己怀里捧着的金元宝。 魏恒小胡子一翘,很是得意,“他倒是很准时。” 只是后来他见魏子墨迟迟不成婚,就高兴不起来了,三天两头的托梦,叫他早日成亲,但魏子墨这人醒来就忘记梦见什么了,一直也不知道自己的爹都快急疯了。 等后来八十岁的魏子墨见到自己的老爹时,就见他脸拉的老长,“你这个臭小子!你怎么不成婚?” 魏子墨老神在在“儿子愚钝,自以为一辈子事业无成,所以不想沉迷女色。” 魏恒多年前凌空一箭在八十多年后正中自己的眉心,一时间,无言以对,半晌才道“罢了罢了,走,回去吃点饭。诶?你死了之后,还有没有人给我烧纸钱了?” 魏子墨瞥了自家老爹一眼“您在世时不是喜欢两袖清风吗?怎么做鬼这么认钱?” 魏恒听着这话,觉得不对,果然,自从魏子墨死了之后,再没人给他烧纸钱,魏恒靠着自己当鬼差那点微薄的收入过活,养着自己和那八十岁的老儿子,每天都说自己想投胎,但没见到魏子墨投胎,他就不放心。 后来,魏子墨终于投胎去了,苦逼工具人魏恒这才放下心,也去投胎了。 完。 第1章 南凌和亲 东清国皇宫,今日朝堂之上热闹非凡,众大臣们言辞激烈,争论不休。而这一切的起因,皆源于恭亲王在战场上取得胜利后,南凌国主动递交降书,表示愿意与东清签订百年和平文书,并将南凌长公主送来和亲,同时每年还会向东清缴纳贡税。 于是,朝堂上形成了两派鲜明。 主战派的首领大臣乃是萧贵妃的父亲萧启。他壮年时曾驰骋疆场,战功赫赫。此刻,他站在武将一列,口若悬河,极力主张乘胜追击,一举将南凌国彻底消灭,让那些南凌贱狗再无翻身之日。 而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老神在在地看着萧启,让人全然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接着,皇帝的目光转向了萧启对面的白丞相,问道:“丞相对此有何看法?” 白丞相向前迈出一步,恭敬地俯身一拜,答道:“回皇上,依微臣之见,此战应止。” 萧启与白丞相十分的不对付,因此,白丞相话音刚落,萧启便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差点就要破口大骂。然而,当皇帝那威严的目光扫过来时,萧启终究还是不敢冒犯天颜,只好扭过头去,梗着脖子不再吭声。 “皇上,此次大战过后,国库已近乎见底,实难继续支撑后续战事所需。且先不论是否还有足够的钱粮供应军队出征,单看这次战争带来的巨大伤亡,便可知晓目前国内局势之严峻。臣之所以不主张再战,其一乃是因为众多年轻士兵在此次战役中牺牲,致使国内壮年男子数量骤减,仅剩老弱妇孺,这对东清未来发展极为不利;其二则是由于大量农民被征召入伍参与战斗,如今农村劳力严重短缺,恰逢农耕时节,田间劳作之人却寥寥无几,长此以往,百姓将无法维持基本生计;其三则是那些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难民们至今仍未得到妥善安置,只能依靠朝廷每日发放的稀粥勉强果腹;最后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战争引发的沉重赋税令百姓不堪重负,生活困苦至极。所以臣恳请陛下三思。”白丞相条理清晰的阐述完自己的观点后,静静地退回队列之中。 皇帝微微颔首,若有所思,随即看向两列人中间的恭亲王,“皇弟,依你之见,朕该如何抉择?” 恭亲王垂眸,“臣弟乃一介武夫,只征战沙场。”恭亲王一脸冷漠,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就默不作声。 皇帝眼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沉吟片刻缓声道“朕觉得,丞相所言有理,此时确实不宜再战。” 皇帝拍板之后,众大臣自然不敢再多说,纷纷跪地高呼道“吾皇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而,就在这时,皇帝又接着说道“只是,还有一事,那南岭长公……”皇上说到此处一顿,眼睛先是扫过白丞相,随后落在恭亲王身上,缓缓开口,他声音很轻,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皇弟已然二十有余,不若将公主赐予皇弟为正妃如何?”皇上一开口,恭亲王瞬间抬头。 “皇上三思。”恭亲王立刻单膝跪地,“臣弟的心中已经有了心仪之人,请皇上成全。” “哦?朕竟不知,皇弟已有心仪之人,不知是哪家姑娘?”皇上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眼神却是无比冰冷地看着下方的恭亲王。众人皆知皇上生性多疑,此时他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白丞相自然清楚自家女儿和恭亲王之间的事情,但见到眼前这种情形,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躬身说道:“皇上,王爷,不知可否听老臣一言?” 皇上微微颔首,表示应允道:“丞相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白丞相深吸一口气,然后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开口道:“皇上明鉴,南凌人生性狡诈多端,而且据臣所闻,南凌崇尚武力,如果要派人前往监管,此人须有足够的实力。而王爷久经沙场、战功赫赫,又与南凌有着多年的交战经验,可以说是对南凌了如指掌。若由王爷亲自出马,必然能够全面监控对方的一举一动。所以老臣认为,王爷迎娶南凌公主之举,实乃明智之选。还望王爷以大局为重,为了我东清王朝的稳定和发展,接受这次联姻。” 说完这些话后,白丞相偷偷抬眼观察着皇上和恭亲王的反应。整个朝堂之上一片死寂,没有人敢轻易发出声音,大家都在等待着皇上的最终决定。 恭亲王自然深知白丞相之所以如此做,完全是不想让其女儿卷入这场纷争之中,但他的内心却充满了苦楚。 \"皇弟,对于此事,你意下如何?\"皇上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声音依旧如往常般冰冷。 恭亲王闭上双眼,强忍着内心的痛苦:\"臣弟愿意为东清,迎娶南凌公主。\"这句话说出口后便无法收回,然而他却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雨薇。 散朝后,恭亲王急忙追赶白丞相,似乎有千言万语想对白丞相说。 可当他刚要开口时,白丞相却抬起手示意他停止说话。\"王爷应该清楚,您和小女之间是绝无可能的。且小女明年即将参加选秀,还望王爷不要再纠缠不清。\"说完这些话,白丞相转身离去,留下恭亲王独自站在原地凝望着他的背影。恭亲王紧紧咬住嘴唇,最终还是快速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朝堂之事自然瞒不住众人,第二日,恭亲王要迎娶南凌公主的事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丞相府中,听到消息的白雨薇愣神的坐在自己的院中,回过神时,已然泪流满面,见到自己父亲过来,白雨薇再也忍不住“父亲,我……”然而只是说了三个字,她就泣不成声。 白丞相看着自己的女儿,十分无奈“为父早就告诉过你,不要与恭亲王交往过密,你们不可能,如今趁着这个机会,早日断干净,这是为了你,也为了我们白家。你可懂得?” 白雨薇哭的不能自已,却倔强的摇摇头,“父亲,女儿此生只愿与他成亲,若是不能,那女儿便剃了头发做姑子去。”说完她就跑回自己的闺房,趴在床上痛哭出声。 白丞相望着自己女儿的背影,无奈的叹口气。 第2章 南凌长公主柳如烟 南凌国 此刻,南凌长公主柳如烟正无精打采地坐在自己的宫殿内唉声叹气。她拥有两世为人的智慧,但却仍未能逃脱那帮阴险小人的算计。 和亲!可恶至极! “圈圈你个大叉叉!”柳如烟愤怒地咒骂道。 一旁的婢女夏如见状,连忙上前安抚道:“公主息怒!切勿动气伤身。” 柳如烟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夏啊,你哪里懂得本公主心中的苦楚……”她泪眼汪汪,一脸哀怨。 想当年,她可是二十一世纪风华正茂的女总裁,在将公司带入正轨并赚取丰厚利润后,原本打算开始享受美好人生。谁知命运弄人,竟然乘坐了一架要命的破飞机,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死掉了! 更糟糕的是,她穿越到这个不知名的时空王朝,还被迫取名为柳如烟。不仅如此,还要从婴儿时期开始成长,经历漫长而憋屈的童年。如今终于熬到了十六雨季,可以自行离开皇宫,她都计划好了,先开设府邸,然后稳定个两三年,十八岁成年再招募驸马,可偏偏又被卷入了和亲的阴谋之中! 没天理了啊!没天理了啊! 摔! 但南凌哪里管柳如烟的内心崩溃,接到东清的文书之后,那些人竟然连夜将她踢出了南凌。 半夜,柳如烟抱着自己的爱犬,坐在马车里怀疑人生,至于这么着急吗?至于吗? 好在马车很大,足够她躺下打两个滚,她毫无心理负担的睡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美容觉对女人来说太重要了,什么都不能耽误她睡觉。 当柳如烟醒过来时,送亲的队伍早已离开了南凌城,向着远方行进了一大段路程。此刻,整个队伍正停下来休息整顿,柳如烟也准备下车去解决一下个人问题。然而,谁能料到,就在她刚刚踏出车厢之际,竟与前来敲车门的冷清尘对上。 冷清尘乃是柳如烟的表兄,他们自幼相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按柳如烟的细品,她察觉到冷清尘对自己似乎有着那么一二三点特别的情愫。 然而,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社会的人,她是绝对反对近亲结婚的!生育出智力缺陷的孩子,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所以对于冷清尘,她的态度如同对待过年期间见面的亲戚一样,保持着礼貌而又疏远。 此时此刻,冷清尘静静地伫立在马车前方,面容俊美如冠玉,剑眉星目,整个人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他修长的手指原本维持着即将敲门的姿势,但在与柳如烟四目相对的瞬间,他迅速收回手,并率先开口说道:\"既然公主已然醒来,还是先吃些东西。\"话音落下,他便伸出手,试图搀扶柳如烟下车。 柳如烟自然不想为难自己,马车这么高,有人扶着自然好,于是顺从的下了马车。“表哥竟是这次和亲的大使?”朱唇轻启,出口是好听的御姐音。 柳如烟自己爱死了这身体的声音长相,前世她到死都是个破锣嗓子,有时候接助理电话,助理会礼貌的问“您好,我找柳总,您是柳总的弟弟吗?”每当这样,她就特别希望自己是个御姐音,好在现在终于实现了。 “是。”冷清尘淡淡道,将人扶下马车之后,就收回了手。 柳如烟抬眉看了他一眼,这人今日还怪冷淡的,也是,现在二人明显已经不可能了,冷淡些也是应该的。柳如烟并未当回事,有时候人就是要神经大条一些,若是事事都要神经敏感,那不用别人影响,自己就抑郁了。所以,万事放轻松! “大壮!下来溜溜!”柳如烟对着身后的马车喊了一声,就见马车上跳下来一只体格庞大的狼犬,它跑到柳如烟身边,用自己的大脑袋蹭蹭柳如烟的腿,这才自己找地方遛弯去了。 柳如烟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问题,这才由一个眼生的小婢女服侍着吃了点东西,之后又是继续赶路,看得出来南凌是很着急将她送过去了,一上午颠的她屁股都疼,柳如烟哎呦了一路,连大壮都有些受不了了,大爪子拍了拍柳如烟的后背安慰她。 “大壮啊,以后就咱俩相依为命了!夏如那个叛徒居然没有来!唉!”柳如烟紧紧地搂住大壮,不停地亲吻着它,然后像一具尸体一样瘫倒在马车里。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马车外传来了夏如哀怨的声音:“公主,女婢在这里呢。” 柳如烟急忙掀开马车小窗口的帘子,只见夏如正骑着马紧贴在马车旁边。夏如赶忙解释道:“刚才女婢是奉大使大人之命,特意为公主去准备食物了。” 柳如烟露出尴尬的笑容,“啊哈哈,原来是这样啊,夏如啊,要不要进马车里来坐一坐呀?”说话间,她还轻轻地揉了揉自己那已经有些酸痛的臀部。 夏如连忙摇头摆手,回答道:“公主,女婢刚刚可是听见您哎哟了一路呢,这马车还是留给您自己乘坐。” 柳如烟撅起小嘴,不满地哼了一声,但又透出几分可爱,接着便放下了帘子。“大壮啊!还是你最好了!只有你愿意陪着我一起坐马车!” 大壮:……汪! 柳如烟平静的发疯了一个月,终于快要到东清的皇都清城了,柳如烟看着那高高的城楼上挂着的匾额,心中满是黑线,清城,青城山下白素贞~她在心里哼唱着,手慢悠悠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公主,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您想先听哪个?”夏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柳如烟停下手中扣弄指甲的动作,吹了一下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好消息。” 夏如难掩兴奋之情,声音也比平时高了几分:“恭亲王府的人一早就守在城门处等着公主了!” 柳如烟挑了挑眉,但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语气平淡地问:“哦,那坏消息呢?” 夏如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有些气愤地道:“恭亲王……他没来。” 第3章 都是可怜人 冷清尘骑在马上,面色不善的与恭亲王府的管家对峙,还没说几句,就听见身后马车里柳如烟慵懒道“大使,别为难那管家,直接将本宫送去恭亲王府。” 立在冷清尘对面的管家大约三十岁,是个儒雅的美大叔,听见这话,目光望向马车,随后恭敬道,“裴安这就为公主带路。” 说罢他坐上马车,一路带着南凌的车队往王府而去。 待到恭亲王府时,裴安这才下了马车,一脸恭敬的对着身后的马车道“公主殿下,王府到了。”随后又转向冷清尘,“大使,陛下在宫中等您。”言下之意,就是公主是不必去的,这样的安排,是还没见到人就先给了个下马威。 但是南凌是战败国,就算是对方再过分,也得捏着鼻子忍下。然而这样类似羞辱的下马威,对柳如烟来说却是极好的。谁愿意坐了一个多月的马车还得去宫里做假笑女孩?还不如早早的躺下洗漱休息。 于是柳如烟装腔作势的跟冷清尘寒暄了一阵,这才由夏如扶着走进恭亲王府。 裴安一路礼待,将人送进提前收拾好的院子,这才弓着腰告退。 柳如烟端着公主的仪态,等到裴安走了,这才立刻佝偻着腰,毫无形象的倒在床上,“夏啊!快去给我准备洗澡水!” 等到柳如烟整个人泡进温热的时候,柳如烟才松了口气。 此时皇宫里,皇帝坐在高位,下首坐着恭亲王,冷清尘面无表情的坐在客方,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东清的美食,但冷清尘似无兴趣一般的看都没看一眼。 宴厅里舞女们衣着清凉的跳着舞,皇帝倒是很高兴,毕竟公主来的时候,带着今年的岁供一起来了。现在他们只要做做面子工作将南凌大使送走就行了。 两方都不想过多寒暄,一时间宴会厅里除了歌舞声乐,几乎没有人交谈的声音。 待到东清送走南凌的大使之后,恭亲王这才回到自己的府邸,只不过他并没有去柳如烟的院子。回到自己的清风苑之后,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裴安安静的立在他的对面,见他睁开眼睛,这才将今日接到柳如烟之后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下。 恭亲王并没有什么表情,听完之后只是无声的摆摆手,示意裴安退下。 这才自己一个人走去院中的温泉,今日在宫中喝了不少酒,实在是有些难受。但这难受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身体上的难受还是心里的难受。 第二日一早,柳如烟收拾好自己,准备去清风苑见王爷,结果人还没去,就见裴安来了。 “公主殿下,王爷一早就出门去办公务了,叫奴告知您一声。”裴安依旧是十分周全,一点也没有因为柳如烟的身份冷待她。 柳如烟此时一身精致装扮,显然这一身是精心收拾过得,裴安有些拿不准这位主子,只能一直弓着身子。 “好,本宫知道了。裴管家去忙。”柳如烟声音淡淡传来,裴安松口气,行礼告退。 “公主!这恭亲王太过分了!您现在好歹算是他的王妃,他昨日未去迎亲也就罢了,今日竟然还见不到人。”夏如忿忿不平的道。 “和亲这事,是我们两个都不能左右的事,无论我愿不愿嫁,无论他愿不愿娶,我和他只不过都是碍于皇权二字的可怜人罢了,何必为难?”柳如烟望着院子门口的那片衣角,缓声道。 “好了,夏如,替我卸了钗环。”说着她走回屋里,端坐在镜前。 就见自家的小婢女抹着眼泪,柳如烟无奈的笑笑“咦?我家夏如怎么哭鼻子了?” “女婢是哭公主你,以后可怎么过?”夏如委屈巴巴的说着。 “以前怎么过,以后就怎么过!只不过是换了个国家,换了个地方过日子,怎么就不能过了?”柳如烟安慰着自己柔弱敏感的小婢女,这才将头上重的要命的发冠卸下,“压死我了,脖子差点断了。” 夏如看自家公主的样子,竟然噗嗤一声笑出来,“公主!哪有那样夸张,不过是个发冠。” 柳如烟回过头看着夏如,随后将那发冠一下子扣到她的小脑瓜上,“你戴一会儿试试。” 夏如起初还照着镜子臭美,只是一会儿就连忙将发冠拿下来“想不到戴上居然这样重,公主,以后我们都不戴了。” 柳如烟举双手双脚赞同,“以后就给我换一点简单的款式。” 夏如刚帮着柳如烟卸完,裴安就带着人来了,送来了精致的早膳,那早膳一看就是用心准备的,怕她吃不惯,还准备了几道南凌点心。“裴管家辛苦了。”柳如烟见到吃的,整个人都开心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身为社会主义干饭人,吃饭怎么能不积极? “公主喜欢就好,公主慢用,奴告退。”裴安脸上依旧是那副职业假笑,但或许是刚刚柳如烟说的那番话起了作用,在那假脸下,柳如烟敏锐的察觉到一丝愉悦。 此时,清城十里坡的十里桃源中,立着两个人,白雨薇满脸是泪,“王爷怎的不陪王妃吃饭?来找我作甚?”话虽然冷硬至极,但整个人哭的不能自已。 “雨薇,本王……”恭亲王欲言又止,想解释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说什么呢?自己确实是算是娶了南凌公主,她现在确实算是他名义上的王妃。 “王爷!你什么都不必说了!雨薇今生非你不嫁,就算是做外头的,雨薇也愿意。”白雨薇哭着扑进恭亲王怀里,一身白衣在这十里桃花林中,似一只娇软的白兔一般。 搂进怀里的人,恭亲王心里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对白雨薇的愧疚。“你放心,本王绝不碰她。” 白雨薇这才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真的吗?王爷您不会骗雨薇。” 恭亲王见心上人这般委屈,哪里还顾忌其他,紧紧将她搂住,“怎么会骗你,本王从不食言。” 第4章 给狗子改名 这日,恭亲王回到府中时,满脸春风得意,与白雨薇一番卿卿我我、耳鬓厮磨之后,心中的焦虑情绪得到了极大的舒缓。 想着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不如先去花园散散步。然而,还没等他走到花园,就听到一个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大壮!来这边!” 恭亲王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眉头紧紧皱起,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裴安的背影,只见他手捧着一盘香气扑鼻的肉,笑容满面地站在一旁。这种笑容与他平时那种职业性的微笑截然不同,似乎多了几分真诚和欣喜。 紧接着,又是一声娇柔动听的呼唤声响起:“大壮!真是个好孩子啊!”这句话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人不禁心生好奇。 恭亲王定睛一看,眼前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她身穿鹅黄色的鎏金罗裙,肌肤白皙如雪,宛如凝脂一般滑嫩细腻;她的神态妩媚动人,天生丽质,此刻,她正手持一颗小球,轻盈地转身抛出,随后便看到一只体型巨大的狼狗迅速奔跑过去,精准地用嘴接住了球,并欢快地跑回女子身边。 女子伸出如葱般修长纤细的玉指,轻轻抚摸着狼犬的头,柔声说道:“乖乖的,大壮真听话。”那只狼犬则温顺地趴在地上,享受着女子的爱抚,眼睛里透露出对主人的依恋之情。 …… 那是南凌公主,柳如烟。忍了又忍,恭亲王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只见他眉头紧蹙,面露不悦之色,上前几步,冷声问道:“你叫这狗什么?”其声冰冷异常,仿佛能将人瞬间冻结一般,而此刻他更是一脸冷意,那话语之中更是充满了无尽的寒意,恨不得每个字都带着冰渣子。 裴安闻声转过身来,急忙躬身施礼道:“王爷,您回来了。” 与此同时,那名女子则死死地盯着他看,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而,恭亲王的耳边却清晰地传来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哦?这就是恭亲王?长得还真是不错嘛,就是也太凶了些,我不过是和大壮玩儿会儿球而已,怎么了?想不到这王爷生得如此俊美无比,却是这般小气!」 听到这个声音,恭亲王感到十分诧异,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那柳如烟,他确定自己刚才没看错,她并没有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只听柳如烟再次开口说道:“南凌柳如烟,拜见王爷。”紧接着,她便盈盈一拜。 恭亲王依旧冷着脸,在怀疑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正准备让对方起身,可那奇怪的声音却又一次响了起来。 「搞什么!还不叫我起身!啊啊啊啊!膝盖好酸啊!」 “起来!”恭亲王冷着脸,这次他确信自己没听错,自己似乎能够听见柳如烟的心声? 平复一下情绪,这才又问:“刚刚你叫这狗什么?” 对面的女子嫣然一笑:“大壮呀!这是臣妾自小养的狗呢。” 臣妾……听着这两个字,恭亲王皱起眉来,似乎很不喜欢这个称呼,但还是保持着冷静,沉声道:“给它换个名字。”说完,恭亲王便冷着脸转身离去。 柳如烟愣在原地,心中暗自嘀咕:「这人有什么大病吗?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让我给狗狗改名?」她目送着恭亲王远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然而,就在恭亲王刚走了没几步的时候,一个细微的声音突然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人有什么大病吗?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让我给狗狗改名?」 恭亲王猛地停下脚步,眉头微皱,那是柳如烟的心声,那声音分明清晰可闻,仿佛就在耳边回响。确定四下无人后,他伸手揉了揉耳朵,甚至还掏了掏,试图将那奇怪的声音清除掉,再走了几步,确定听不到了,这才冷着脸离去。 对待柳如烟,若是她不惹出什么祸事 安生在府中养着便是,若是她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那他一定不会轻饶她。 裴安见自家主子已经离开,这才走上前去,轻轻摸了摸大狗的脑袋,然后对柳如烟说:“公主,您这狗还是改个名儿。” 柳如烟一脸狐疑地看着裴安,不解地问道:“为何要改名?大壮这个名字不是挺好的吗?” 裴安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回答道:“王爷名讳是……大壮。”他的语气十分平静。 柳如烟听了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随口给狗狗取的名字竟然和恭亲王的名讳一模一样。 …… 柳如烟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俊美无双的男人,他叫高!大!壮!之前她只知道东清的皇室姓高,万万没想到,他能叫高大壮啊! 裴安交代完,急忙放下手中的盘子肉给狗子,匆匆忙忙地追随王爷离去。 王府书房中,裴安按照往常一样,将柳如烟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都详细地报告给他的主子。然后,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指示。 高大壮眉头紧皱,半晌之后,还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裴安先退下。 给大壮改名这个任务让柳如烟感到十分苦恼,毕竟她原本就不是很擅长取名。当初给大壮取这个名字时,她可是费了好大劲,整整憋了三天三夜才想出来的。如今又要重新给它取一个新名字,这可真是让人头疼! 柳如烟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盯着眼前的狗狗,无奈地说道:“大壮啊,你和王爷重名了,所以以后不能再叫大壮啦,我得帮你换个名字呢。” 她一边抚摸着狗狗的头,一边思索着,“我曾经听人说,如果给狗狗取一个带姓氏的名字,那么下辈子你就不用再当狗啦。这样,你就跟我姓柳好了,嗯……叫什么好呢?”忽然她眼睛扫过花园的花,顿时灵光一现,“叫柳花怎么样?行不行呀?柳花!” “汪汪!”听到这个新名字,柳花立刻兴奋地站起身来,围绕着柳如烟转圈圈,尾巴摇得欢快极了,对这个新名字非常满意。 一人一狗都很满意柳花这个新名字,又愉快的玩儿起了球,哪里还管高大壮去做什么。对于柳如烟来说,王府下人没有为难她,这就很好了,再多了她也不奢望,反正也不用工作,不用赚钱,天天好吃好喝,想几点起就几点起,这也算是一种变相养老。 第5章 进宫谢恩 第三日,一大早裴安就来告诉夏如,今日王爷要带公主进宫去谢恩,还要去拜见太后,一并送来的,还有王妃规制的衣服。 东清的衣服跟南凌的还是有点不同的,夏如不太熟练的将衣服给柳如烟穿好,还是不太放心的叫了个府中的老嬷嬷来看看,确认没有问题才跟着自家公主一起出门。 待柳如烟收拾好之后,王府门口,马车已经等在那了,柳如烟刚一上马车,掀开车帘子,就见到高大壮坐在主位,她愣了一下,然后坐在旁边,眼睛时不时的看向高大壮。 「嗯,这男人,大概有一米九?还挺养眼,啊!有点尴尬!我要不要主动开口?说什么?我也跟他不熟,总不能说,嗨!王爷,我给狗改名字了,不跟您重名了,现在它叫柳花,这样说他会不会打死我?」 「打死我应该不可能,应该会一脚给我踢下马车。」 高大壮本来在闭着眼睛假寐,听着眼前女人叽叽喳喳的心声,眉头皱起,眼睛顿时睁开,不自觉的看向她。 「啊!他看着我做什么?他皱眉了,不会真的打女人!不会不会!他可是个将军诶!将军不是应该顶天立地的么? 」 见高大壮还看着自己,柳如烟转过头默默地看向窗外。 高大壮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本以为二人就这样沉默着到皇宫,可柳如烟心里是一刻也不消停。 「哦,这清城还真是热闹啊,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啊~好风光!蝴蝶儿忙啊!蜜蜂也忙!小鸟儿忙啊!彩云也忙!啊~~~啊~~~」柳如烟在心里唱起了歌,心情很好的唱了一路。 高大壮脸色越来越黑,最后忍无可忍,想要说点什么打断她的魔音,脑子里想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名字改了吗?”他无法,不想听见她继续唱歌就只能出声打断。 “哦!改了!叫柳花!跟我姓。”柳如烟回过头,魔音顿时就止住了。 高大壮点头,看着柳如烟充满期待的眼神,缓缓憋出两个字“挺好。” “多谢王爷夸赞。”某女嘴角弯起。 「哈哈哈哈!果然,我就是取名天才!柳花!柳花!柳花!多好听!咦,可是名字倒过来是花柳诶!会不会不吉利?要不要改成柳草?」 高大壮无语的看着柳如烟,这样一个公主,南凌送她来和亲,是指着她打探点什么?若是指着她打探点什么,那南凌应该是送错人了。 “主子,到了。”车夫的声音传来,高大壮顿时松了口气,起身下车。没等身后的柳如烟,抬步往前走,就又听见她的声音。 「啊啊啊啊!这个狗男人走了?不知道要扶我一把吗?我害怕啊,这么高!」 高大壮皱着眉回头看,那女人站在车上,刚才他是直接跳下来了,没等车夫搬过来马凳,不是说南凌人尚武么,她不会武功?马夫是个极有眼力的,赶忙将马凳搬过来,那女人这才下来。 还真是麻烦。 高大壮接着往前走,听着身后那女人一路嘟嘟囔囔的「狗男人,刚才还觉得他不错,不错个屁,一点也不绅士。」 「哇 ,这就是东清皇宫啊,确实比南凌的宏伟一些。」 「咦?这男人走路怎么好像有点歪?左肩膀有点低?是打仗打的跛脚吗?」 听到这,高大壮冷着脸默默地将左肩抬高一些,就听见那女人说。「咦?好像看错了,原来是右边高!」 高大壮被她说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于是索性停住脚步,等着她过来,省得她在后面观察他。 见到高大壮等着她,柳如烟喜滋滋的小跑几步追上,走在他身侧。 「这男人还真是帅,这个死亡角度都这样好看……啧啧啧。」 等到二人到太后宫里时,高大壮只觉得自己终于解脱了。 此时太后宫中,皇上皇后坐在太后下首,二人一进来,那三个人的目光都转过来。 二人恭敬地行礼,齐齐拜下。 “儿臣拜见母后。” “如烟参见母后。” 太后看着柳如烟,笑着道“好孩子,都起来。来人,赐座。” 柳如烟起身,还是对着皇上皇后屈膝简单行了个礼。 “弟妹在东清可还适应?”皇上笑着问,初见时,他着实愣了一会儿,没想到南凌公主居然会有这样的美貌,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样的美人不能纳进后宫,确实有一丝后悔。 “回皇上,适应的。”柳如烟坐下之后,淡淡笑着道。好,现在她是个假笑女孩。 「这皇上……嗯,没有我们大壮帅!一看就是小心眼的长相。」 熟悉的心声传来,高大壮面无表情的抿口茶,看向太后,“母后进来身子可好?” “你们都成亲了,哀家的心愿也了了,这身子好不好的,也无甚大事,哀家倒是想早点去见你们父皇。”太后提起先皇,眼中怀念之色一闪而过。 “母后还是要保重身体,皇弟如今已娶妻,母后还要等着抱孙儿呢。”皇后笑着道。 皇后一开口,柳如烟目光就放到了她身上,这皇后长得虽不属于美艳那一挂的,但胜在气质佳,一看就是那种正经世家教养出来的当家主母正房媳妇。 “皇后说的是,哀家还要等着抱大壮的孩子呢。”太后慈祥的笑着。 「唉,好无聊啊,好饿,想吃糕点!想吃糕点!想吃糕点!想吃糕点!想吃糕点!想吃糕点!」 柳如烟一大早就没吃早膳,忙活一个时辰,进宫一个时辰,现在眼瞅着中午了,柳如烟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于是开始在内心狂叫。 高大壮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默默地喝了一口,这才道“母后,儿臣早膳吃得少,母后宫中何时摆膳,儿臣能否在母后宫中用些。” 「大壮!!!!你真是个好人啊!!大壮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是你最忠诚的奴隶!!!」 心声传来,高大壮微微扬起嘴角,吃顿饭就是个好人了?看来有些事也不是不能跟她谈谈。 “你这孩子,从小就不爱吃早膳,如今成家了还这般,罢了罢了,邱嬷嬷,摆膳。皇上皇后也在这里用一些。”太后看向皇帝。 皇帝却起身,“儿子还有些折子没批,母后、皇弟、弟妹慢些用。” “臣妾也要回去看看麟儿,母后、皇弟、弟妹慢用。”皇后起身行礼,二人这才离去。 「嗯?她们怎么都不在这吃?」柳如烟疑惑地看向那二人,起身行礼。 高大壮没理皇上,太后自然知道是因为赐婚一事让自己的两个儿子起了龃龉,但老大从小就疑心病重,唉。 第6章 为什么叫大壮 邱嬷嬷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饭桌上就满是精致的菜肴,邱嬷嬷扶着太后慢慢坐下,就见太后笑着道“如烟啊,你尝尝看,这些都是我们东清的特色美食,哀家吩咐叫多做些,每样你都尝尝。” 柳如烟眼睛顿时一亮,“多谢母后!”说罢她欢快的拿起筷子。 「呜呜呜!太后也太好了,这么亲切,不像我那个娘,简直是恶毒继母,一切都为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铺路,唉,真希望大壮能把南凌灭了。呜呜呜!这!这!这!盐酥鸡太好吃了!!!我想流泪!」 高大壮平静的听着她的心声,现在已经能适应她的日常发疯了,不过听见她说希望他灭了南凌,还是有些诧异。抬眸看向她,她小口小口的吃着,每个动作都十分的赏心悦目。 「呜呜呜!东清人好幸福!真的好幸福!这才是人该吃的饭菜!大壮!!!!感谢你娶我!!!啊啊啊啊,我好想跟太后说好吃!可是!!她会不会嫌弃我没见过世面?啊啊啊啊忍住!但是真的好吃死了!」 “母后,太好吃了!”最后她还是没忍住的夸了一句。 高大壮无语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看向儿媳,和邱嬷嬷对视一笑,“好孩子,好吃就多吃些,别跟母后客气。”随后她又看向高大壮,“大壮啊,看见你和如烟相处的很好,母后也就放心了。” 高大壮有些食不下咽,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母后,儿臣有些事要找皇上商议,先去忙了。”他起身给太后行礼,随后看向要起身的柳如烟,“你就在母后这里多陪陪母后,出宫时本王会叫你。” 「啊啊啊啊!大壮!别走!这里除了你我都不认识啊!大壮别抛弃我!」 柳如烟撅着嘴看着他,只见高大壮冷漠地转过身去,仿佛没有一丝留恋之意,如同一阵清风般离去,不带起一片云彩。 \"如烟啊,你别在意,大壮就是这么个性子,脾气倔强得很,一点也不懂得温柔体贴,更别提心疼人了。唉……\"太后无奈地叹息一声。 柳如烟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问道:\"母后,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太后微笑着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慈爱,\"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哀家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嗯……母后,我想知道为什么王爷会叫高大壮呢?\"柳如烟的声音带着些许怯懦,但眼神中却流露出强烈的好奇。 太后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原来你是想问这个啊!当年先帝在世的时候,给我们的长子取名为时瑜。可惜时瑜自幼身体羸弱,经常生病,若不是生在帝王之家,恐怕难以存活。后来哀家怀上大壮的时候,先帝还没来得及看到他出生便离世了。哀家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茁壮成长,身体健健康康的,所以就给他取了''大壮''这个名字。\" 太后的语气中流露出一抹感慨之意,每当提及先帝时,她的眼神便会变得柔和而深邃,仿佛陷入了对往昔岁月的回忆之中。 从她的神情可以看出,她与先帝之间有着深厚的情感。原来如此,这个名字竟然承载着母亲美好的期望和祝愿,她意识到自己之前的错误,不应该嘲笑他的名字。 太后微笑着说道:“逝者已矣,不必再提。如烟啊,快快多吃一些。等会儿你可以到皇后的宫中坐坐,皇后的麟儿今年已经五岁了,她的宫殿可比哀家这里要热闹得多呢。你们这些年轻人才聚在一起,定会有说不尽的话。” 柳如烟恭敬地点头应道:“好,儿媳待会儿就去拜访皇后嫂嫂。” 待用过餐后,太后便准备小憩片刻。 柳如烟则在邱嬷嬷的热情带领下,被送往了皇后的宫殿。 皇后宫中此时很是热闹,莺莺燕燕的坐着十多个女人,但看衣着就知道这里的位分有高有低,柳如烟一到场,屋里近二十双眼睛刷刷的看过来,柳如烟淡定的给皇后行了个礼,“皇嫂,如烟不请自来,要叨扰您一会儿了。” 皇后抱着个五岁奶娃,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弟妹说的哪里话,快坐。”说完,她又转头对着屋里的众多女子们介绍道:“妹妹们,这位是恭亲王妃。” “恭亲王妃金安。”众女齐声说道,声音清脆悦耳。妃子们纷纷起身行礼,那场面颇为壮观。 柳如烟见状,也赶忙笑盈盈地回应道:“诸位请起。”话音刚落,她便开始环视四周。然而,这间屋子已经坐满了人,根本没有多余的座位。 不过好在这些女子都是颇具眼色之人,一见柳如烟的举动,立刻有十几位女子站起身来,齐声道:“皇后娘娘,恭亲王妃,臣妾告退!” 随后,她们整齐地行了个礼,便依次退出了房间。随着她们的离去,屋子里顿时空旷了许多。 此时,屋内只剩下两名衣着华贵的女子。其中一人身穿宝蓝色襦裙,身上披着一条金黄色的披帛,那衣裙和披帛上皆用金丝线绣制出精美的图案,看上去尽显奢华与高贵之气。另一名女子则穿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衫,衫上绣着雅致的花纹,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温婉柔和的气质。 “弟妹,这位是萧贵妃。”皇后看向那身着宝蓝色衣裙的女子,轻声介绍道。 紧接着,她又将目光转向另一位淡粉色长衫的女子,继续说道:“这位是钱贵妃。” 这两位贵妃的目光纷纷落在了柳如烟身上,其中萧贵妃只是冷淡地点头示意一下,显得有些高傲。 钱贵妃却是柔柔地起身,优雅地行了一礼,并面带微笑地说道:“恭亲王妃安好。” 萧贵妃见到钱贵妃起身行礼,心中不禁生出一丝鄙夷之情,面上翻了个白眼。 萧贵妃便站起身来,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臣妾感到有些倦了,先行告退。”话音刚落,她很是敷衍地向皇后和柳如烟行了一个礼,然后便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径直离去。 皇后见状,无奈地笑了笑,安慰柳如烟道:“弟妹莫要见怪,玉竿向来就是这般脾气。” 第7章 萧玉芉与萧玉芊 见萧贵妃渐行渐远,柳如烟将目光投向皇后,满脸狐疑地问道:“鱼干?” 她拼命压抑住嘴角扬起的弧度,心想那萧贵妃难道就叫小鱼干吗? 钱贵妃此时轻笑一声,回答道:“是玉石的玉,竿则是鱼竿的竿。” 只见钱贵妃用手帕掩住嘴巴,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才面带微笑地开口说道:“萧将军原本是想给自己的女儿取一个动听的名字,于是特意请教了军师。军师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取‘玉芊’二字。然而,萧将军乃是武将,他的字迹……或许稍显豪放一些。结果户籍处照着萧将军所写的字,落成了‘玉竿’二字。依着东清律例,一旦名字确定下来,就不能再更改了,因此萧贵妃一直顶着这个名字。” 柳如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其中缘由。 她不禁想到,难怪高大壮明明对自己的名字那么反感,却依然没有改名。 “玉竿和淑君自幼一起长大,这些事情也只有她知晓。”皇后把怀中已经睡着的奶娃娃交给身后的嬷嬷,这才理了理衣裙。 柳如烟微微一笑,表示理解,就在这个时候,一宫女神色慌张地奔跑而来。她一进来,便立刻跪地行礼,声音颤抖着说道:“皇后娘娘万安,贵妃娘娘金安,恭亲王妃金安。” 在慌慌张张地行完礼后,只听得皇后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道:“出了什么事情?不要惊慌,慢慢讲来。” 那名小宫女点了点头,稍稍镇定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是在御花园里,林答应和孙答应打起来了,两人互不相让,争执不休。现在姑姑们已经将两位主子拉开了,此事还需要贵妃娘娘前去评判一二。” 柳如烟听到这里,不禁心生疑惑,她转头看向皇后,心中暗自纳闷,明明皇后在此,为何要让贵妃去评判呢? 然而,当她看到皇后和贵妃的表情时,却发现她们对此似乎习以为常,甚至连一丝惊讶之色都没有。 皇后的脸上更是没有丝毫的不满之情。只见皇后微笑着对贵妃说了一句:“又要辛苦妹妹了。” 仿佛这种事情经常发生,而且大家都已经习惯了由贵妃去处理。 “姐姐这是哪里话!能够替姐姐分忧是妹妹的荣幸。”钱贵妃娇柔地站起身来,目光随即转向柳如烟。 轻声说道:“王妃,皇后姐姐身体羸弱,每日都需午歇喝些汤药调养。王妃您要是还不觉得疲惫困倦,不如随妾身一同前去凑凑热闹如何?” 钱贵妃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身姿婀娜多姿,说起话来却直爽率真,丝毫不会让人生厌。 柳如烟对她心生好感,当下便起身向皇后行了一礼,道:“皇嫂好好歇息。” “妾身告退。”钱贵妃亦是温柔地施了一礼。 皇后微微一笑,挥手示意她们离开。 一路上,钱贵妃口吐莲花,妙趣横生,柳如烟与她谈笑风生,好不畅快。 待到抵达御花园时,二人已然以“淑君”和“如烟”互称了。柳如烟不禁心中叹道,这钱贵妃可真是个有趣的妙人儿啊。 御花园中,此刻一娇柔一清冷的两位美人正被两位嬷嬷各自拉着胳膊,那娇柔的女子还在开口谩骂,清冷女子只是冷冷的看着对方,并没还嘴。 当其他人看到她们到来时,都纷纷跪下行礼。钱贵妃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走上前去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孙答应,你先说。” 这时,那两个嬷嬷已经松开了孙答应的胳膊,孙答应就是那位长相娇媚柔弱的女子。 孙答应显然失去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她跪在地上,尚未开口说话,两行清泪便已滑落下来。 “贵妃娘娘,请您为妾身作主啊!妾身今天闲暇无事,便想到这园子里散散步,谁知林答应却故意冲撞了妾身,把皇上赏赐给妾身的碧玉簪子撞落在地摔碎了。不仅如此,她竟然还口出狂言嘲笑妾身许久未受皇恩眷顾,只能带着这些旧物思……思春,甚至辱骂妾身是狐媚之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孙答应的脸色变得异常羞愤,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不会骂人的人被气得够呛。只见她嗫嚅了好一会儿,最终像是认命一般开了口:“妾身这才动手打了她。” 钱贵妃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身子微微转动了一下,目光看向了一旁跪着的林答应,轻声说道:“林答应,你来说说。” 相比起孙答应的哭哭啼啼,林答应显然要有骨气许多。她挺直了身子跪在地上,声音清脆地开口道。 “回贵妃娘娘的话,妾身等人十几位答应都是按照娘娘您的吩咐行事,平日里并不争抢,每天都只是轮流在此处等待皇上驾临而已。本来今天应该轮到妾身,可是孙答应却突然跑来了,而且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明显就是想要勾引皇上。” 说到这里,林答应狠狠地瞪了孙答应一眼,然后接着说道:“妾身今天也是按照顺序来到此处等候,况且妾身并未来癸水,孙答应既没有和妾身交换顺序,又私自前来,还故意撞到妾身身上,污蔑妾身撞坏了她的玉簪。妾身只不过回了她两句,她就直接扑上来殴打妾身,妾身还手了,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 孙答应浑身颤抖着蜷缩在地上,甚至不敢抬头直视钱贵妃,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理亏,于是恶狠狠地瞪了旁边的林答应一眼,然后继续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说道。 “贵妃娘娘,请您明察,这一切都是林答应诬陷妾身啊,妾身绝对没有故意撞她呀。” 就在这时,只见钱贵妃轻轻拍了拍手,紧接着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暗卫从她身后闪现出来。 只听那暗卫恭敬地向钱贵妃禀报:“启禀娘娘,经过属下调查,确实是孙答应故意撞了林答应。”话音刚落,那名暗卫便如同鬼魅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8章 无敌淑君小判官 孙答应眼见事情已经无法隐瞒下去,顿时哭得稀里哗啦,不断地跪地磕头求饶道 “娘娘饶命啊!妾身实在是因为太过想念皇上,一时之间被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妾身再也不敢了!求娘娘开恩饶过妾身!” 此刻,钱贵妃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孙答应,语气平淡地开口说道:“孙答应,你过错有三,你未经林答应允许,私自前来御花园,破坏了规矩,此为第一错。你污蔑林答应撞坏了玉簪,并动手打人此为第二错。你胆敢在本宫面前信口胡诌、谎话连篇,此为第三错。本宫罚你禁足三月,此三月月例减半,你可有异议?” 孙答应磕头,面色不忿,但嘴里还是服软道:“妾身知错,妾身无异议。”她的声音虽然低柔,但其中蕴含的不甘却是显而易见。 “将她带回去。”钱贵妃对着她身后的嬷嬷道。孙答应身后的嬷嬷闻声赶忙扶起孙答应,拖着她往住处而去。孙答应脚步踉跄,似乎想要挣扎,但最终还是被嬷嬷们强行带走。 钱贵妃转头看向林答应,目光相较之前柔和了一些。“林答应,你有一错,你可知?” 林答应垂着头,轻声回话:“妾身知道,妾身不该还手打孙答应,应该等着娘娘前来。”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惶恐和委屈。 “嗯,你既已知错,本宫便从轻发落。罚你一月月例减半,你可有异议?”钱贵妃道。 “妾身无异议,谢娘娘开恩。”林答应被她身后的婆子扶起,对着钱贵妃恭敬行礼后,轻声说道:“妾身这就回去了。”说罢,她转身欲走,却被钱贵妃出声叫住。 “慢着。”钱贵妃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林答应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低头站在原地,等待钱贵妃的下一步指示。 钱贵妃道“今日本该是你的日子,回去梳洗一下再过来,皇上今日当是会过来的。”钱贵妃说完就见林答应眼睛亮了,顿时跪下给她叩首,“多谢娘娘。”之后才欢喜的走了。 一番操作行云流水无比顺畅,看得柳如烟瞪大了眼睛,“淑君!你真的太棒了。”她不禁拍手叫好。 钱贵妃见那些人都走了这才恢复刚才那股子懒散柔弱的姿态,红着脸道“如烟你莫取笑我。” “你快说说,你给她们怎么排的顺序?”柳如烟简直好奇死了。 “宫中皇上不重色,除了皇后姐姐外,就只有我和玉竿两个贵妃,其余十几个都是答应,皇上恐那些答应闹出乱子,无论是谁都不晋位分,就算将来生了皇子也要放在皇后姐姐膝下养着。”说到这她叹息一声。 “但那些女子看不清,总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得了恩宠就能成皇上第三个贵妃,于是勾心斗角的度日。”说到这二人恰好走到一凉亭处,钱贵妃拉着柳如烟坐下。 叫身后的小宫女去煮茶,这才继续开口,“再后来有一个答应竟然因此失了性命,我就同皇后姐姐说了我的想法。此后,就将她们按顺序排开了,一人一日,若是当日来了葵水的,可与未来葵水的人交换顺序,但须得两人均自愿才可。这样,皇上若是想有人侍寝,就去御花园转一圈就好。皇上也觉得此法甚好,这规矩就定下了。” 那小宫女将茶水端过来,钱贵妃优雅的给柳如烟倒茶,“之后皇后姐姐觉得我有管理后妃的能力,就将此事交给我了,后宫若有不平之事,均由我去处理。” 柳如烟不禁赞叹起皇后,真的是知人善用啊! 自己在宫里喝点酸梅汤,宫女打着扇子,多好,何必去处理这糟心事,要是自己有这样的左膀右臂,自己也会用。 “但是不得不说,淑君你确实是有这方面的才能,皇嫂也是知人善用。”柳如烟喝了口茶,眼睛一亮,“这是花茶?” 南凌人喝茶基本都不喝花茶,且他们生性粗狂,除了些文人和皇室的人,其他人也品不来什么好茶。 倒是东清人十分喜茶,茶的品种齐全,但东清市面上也没有花茶,大多数都是一些男子喜欢喝的茶。 柳如烟想喝花茶,在南凌时曾经试着自己做过几次,但做出来的总有种苦涩之感,不好喝,没想到钱贵妃这里有花茶。 钱贵妃这花茶口感极好,入口芬芳甘甜,很是适合女子。 “这是我自己做的,你若是喜欢,我送你一些,在后宫里闲来无事,时间太多,不知怎么打发,就研究着做些花茶。”钱贵妃有些害羞。 “你竟然有这样的手艺!能开店了!不如我们合伙开个店。”柳如烟越喝眼睛越亮,体内的霸总基因蠢蠢欲动,想开个公司! “可是……如烟,我们女子本就艰难,何况你我二人这样的身份,如何在外奔走?”钱淑君虽然觉得新奇,但毕竟骨子里还是个保守的古人,有些担忧。 “这你不必担忧,我自有法子,你就说想不想跟我一起做生意就得了。”柳如烟眼睛亮亮的看着钱贵妃。 “若是能开,自然是好的。”钱贵妃犹豫道,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小声说“如今国库不丰,后宫月例也少,若是能赚些银子自是好的,只是如烟,不能透露我们二人的身份才好。” 柳如烟点头,伸手拍了拍钱贵妃的肩膀“你就放心交给我,你出方子,我出人,咱们五五分账。” “不不不!我什么都不做怎么能拿五成,太多了。”钱贵妃赶忙摆手。 “那就四六,不能再少了。”柳如烟笑着一口敲定,此时的钱贵妃还不知道,因为自己这个小小的决定,以后自己银子多的花不完。 二人在这亭子中渡过了愉快的下午,皇上和高大壮这才一同来了御花园,显然皇上是陪着高大壮来的,高大壮来接柳如烟,皇帝必然会来送二人,自然也就会带走林答应。 柳如烟此时不得不感叹钱贵妃的智慧,笑着跟她道别,这才跟着高大壮一起往回走。 第9章 王爷!你要抛弃我了吗? 出宫的路上,柳如烟心里盘算着怎么和高大壮说做生意的事,于是整个人沉默的低着头走在高大壮后面。 「我该怎么开口和他说我想开个店?他会同意吗?万一他不让我出门怎么办?」 「不会不会,之前我问过门房和裴管家,都是可以出门的,但是需要本钱啊,我得回去数数我自己的嫁妆,不行就都卖了救救急,但是话又说回来,都卖了好像也卖不几个钱,唉,不如写信给表哥,跟他借点银子?」 听到这,高大壮脚步一顿,柳如烟没看路,撞到他如铁一般坚硬的后背。 “嘶……”她揉着自己的鼻子,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这人!好端端的干嘛停下!」 “你跟钱贵妃相处的很好?”高大壮看了一眼她微红的鼻头,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嘿!来了来了!他问了!这样我就借机说我想要和钱贵妃一起开店!」 “嗯,钱贵妃很好,我们相处的很愉快。我还和……”柳如烟刚想把和钱贵妃开店的事说了,就听见高大壮说。 “那就好,走,回去。”说完高大壮大步流星的往回走。 「摔!我话还没说完啊!这位大爷是怎么回事?」 柳如烟见人都快走远了,赶紧小跑着追上。 马车上二人对视,四只眼睛相对,柳如烟开口“王爷,我想开店!” “哦。”高大壮移开视线,对马夫道“回府。” 「他怎么不问问我开什么店?啊啊啊啊啊!这男人怎么回事啊!都没有好奇心的吗?算了,他知道就行了,等我回去数数嫁妆,再给表哥写一封信借点银子。」 听见表哥二字,高大壮视线瞬间移回来,“开什么店?” 柳如烟闻言,立马开口,“茶叶店,我已经想好了,一定赚!” 高大壮点头。 马车里。 沉默…… 「我问他借银子,他会不会借?可是他是我的夫君诶,我就算花他的钱都是天经地义啊,何况是借!我们大壮看着就是个有爱心的,一定……额……应该会借我。」 “王爷,我还缺点银子,您能借点给我吗?”柳如烟开口。 高大壮看着她,“借你银子,我有什么好处?” 「呵、tui!果然,狗男人果然无利不起早。」 “赚了钱我双倍还你!”柳如烟肉痛一下。 「少借一些,不够的话再给表哥写信。」 “不用双倍,盈利我抽五成。”高大壮垂下眸子,开口道。 「啊?五成?你不如让我给你打白工得了。」 柳如烟皱起眉头“五成太多了,不行,最多两成。” 「钱贵妃四成,我六成,分狗男人两成,也还好。」心里盘算着,就听见高大壮道“三成。” 柳如烟纠结半天,最后瘪嘴忍痛开口,“行。” 刚答应就见男人扯下腰间玉佩丢给她,“用银子去找管家支。” “好嘞!多谢王爷!”柳如烟喜笑颜开的拿着那玉佩端详,龙纹玉佩上面刻着大壮二字。 「大壮!大好人!你是我永远的神!yyds!果然,男人掏钱的时候最帅!」 高大壮拧眉,歪歪地哀思是什么?还没等他想明白马车就缓缓停了,马车外车夫道“王爷,到了。” 高大壮起身准备下车,刚下马车,就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立在府门前。 “王爷!搭把手!”柳如烟拿到钱,正高兴,钻出马车就见自家大壮和对面小白花隔着几米的距离瑶瑶对视。 柳如烟顿时消声,麻溜的等着马夫搬来马凳,本来还想着跳下去,现在还是悄咪咪的下去。 「欧呦~这是我们家大壮的心上人白月光吗?别说,还真别说,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但是比起我来,还是差点意思。」 那小白花看见柳如烟下了马车,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王爷……”委委屈屈的吐出两个字。 「王爷!你要抛弃我了吗?你娶了这个女人!你不要我了吗?」 柳如烟捏着嗓子的声音传入脑海,高大壮一皱眉,对着她道“你先回去。” 柳如烟还想看会儿热闹,闻言只好先进府去,然而她没走远,就趴在门后听着,想听听怎么肥四。 旁边裴安无奈的看着她,但捺不住好奇心驱使,上前一步也趴在门上听。 二人对视,会心一笑。 “王爷!你要抛弃雨薇了吗?你娶了这个女人!你不要雨薇了吗?”白雨薇开口,泪如雨下。 听到熟悉的话,高大壮心里一窒,皱起眉头,“雨薇,回去,你不该来。”如今在府门口,在这里闹起来,皇上的耳目众多,自然会知道,想起今日与皇上的密谈,高大壮眉头紧锁。 「不,我不走!王爷!你对雨薇说的都不作数了吗?」柳如烟的心声又传来,高大壮的视线顿时扫向大门,随后看向白雨薇,耐着性子道“听话,回去。” “不,我不走!王爷!你对雨薇说的都不作数了吗?”白雨薇哭喊着,身子微微颤抖,泪珠像线一般滴落,整个人好似轻轻一碰就碎了一般。 高大壮表情怪异,对着马夫道,“去将白小姐送回去。” 「哎呀,怎么就说这么几句就走了?这白小姐估么该装晕了,借机留在王府里。」柳如烟心声传来。 高大壮觉得雨薇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就见对面的人白眼一翻真的软绵绵的倒在地上。按平时他的反应速度绝对能接住她,可今日他被柳如烟的心声扰乱了心神,竟然没去接着白雨薇。 咚的一声,白雨薇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听着都疼。 高大壮敏锐的看见白雨薇疼的一皱眉,随后又面无表情的装晕,但到底还是自己爱的人,高大壮无奈上前将人抱起来。 「卧槽!进来了,快溜!」 瞬间,柳如烟跑了,裴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自家王妃拽着自己已经在假山后藏好了,然后就见自己主子抱着白雨薇进来了。 进门扫向假山,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裴安“……” 主子感觉还是这么敏锐…… 见高大壮走了,柳如烟狠狠松了口气,这才从假山后出来,“唉,吓死我了。” 裴安躬身一礼,“裴安多谢公主。” “好说好说!裴管家,我要支银子!”柳如烟呲着一口小白牙,粲然一笑,看得裴安瞬间失神了,愣了一下才道“公主请跟我来。” 第10章 王爷,雨薇愿意的! 待裴安给柳如烟支了王府小半现银之后,才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公主支银子是要……”他的声音略微低沉,似乎有些担忧。 柳如烟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我跟王爷已经打过招呼了,我打算去开个店呢!不知道王府是否有位置较好的铺子可用?” 一般来说,皇室的王爷和公主们多少会有一些私人产业。如果高大壮也有这样的铺子,那么她就能省下不少银子呢。 听到柳如烟的话,裴安稍稍松了口气,然后恭敬地弯腰行礼说道:“回公主,铺子倒是有几间。请公主稍等片刻,裴安这就去找找地契。”说罢,他转身走向小库房,开始翻找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裴安便拿着一个盒子走了回来。他轻轻地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沓厚厚的地契。 柳如烟仔细地翻阅着这些地契,而裴安则在一旁详细地介绍每一处铺子的地理位置以及周围的商铺情况。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精挑细选之后,柳如烟终于做出了决定,选择了一家位于清城中心的铺子。 这家铺子并未处于最为繁华喧闹的那条街道,但其地理位置却极为优越,是那条繁华街道的后身一条相对幽静的小街,周围交通便利,人流量也相对较大。 那原是一间两层的成衣铺子,但由于生意不佳,每年都处于亏损状态,之后便关了。 柳如烟对自己的这个选择感到非常满意,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选中的地契收好。 然后转头对一旁的裴管家说道:“裴管家,请您明日帮我找一些技艺精湛的木匠和擅长房屋修缮的工匠过来,这几天我打算将这间铺子重新翻修一下。”说罢,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店铺繁荣兴盛的景象。 裴安点头应道:“好,公主。不知明日是否需要裴安陪同呢?” 经过这几日的接触,柳如烟心里很清楚,裴安做事十分细致周到,他这么问,肯定是觉得那些工匠都是男子,她一个女子出入其中多有不便。 “嗯,这样也好。另外,明天再帮我准备一身男装,我打算扮成男子出门。”柳如烟轻声说道,然后对着裴安挥了挥手,“我先回去了,你去你家主子那里看看,说不定要你帮忙呢。” 裴安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地前往听风苑。 一进院子,就看到自家主子正站在屋里,紧紧盯着正在看诊的府医。 府医的额头满是汗水,眼神求助般地看向裴安,仿佛在说“救救我”。 过了一会儿,府医终于收回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战战兢兢地禀报。 “启禀王爷,白小姐并无大碍,或许是因为情绪波动过大,一时之间……气急攻心,所以……晕厥过去了。” 他说话断断续续,还不时偷看自家王爷的脸色,见他并未发怒,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嗯,退下。”高大壮的语气称得上平和。 府医如蒙大赦,赶忙溜了,裴安一脸黑线,刚才他还不明白公主为什么说王爷找他兴许有事,现在是明白了,赶忙开口“王爷,是否要告知丞相府前来接人?” “嗯,去。”高大壮赞赏的看了一眼裴安,这才踱步到八仙桌,给自己倒了杯茶。 裴安离开之后,白雨薇慢慢地睁开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怨:“王爷,您真的如此绝情吗?” 她心里清楚自己已经被看穿了,再继续演下去也没有意义。 倒不如趁着现在没有其他人在场,多说几句话,勾起他内心的愧疚感更好一些。 高大壮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抬起头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伤痛,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雨薇,之前是本王冲动,你以后不要再来了。这样对你、对本王都好。”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坚定,仿佛已经下定决心要结束这段关系。 高大壮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许伤感,但他还是狠狠心,继续说道:“正如你所看到的,本王已经有了王妃,而且无法休弃。你是丞相的嫡女,绝不能为人妾室” 他看着白雨薇那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不禁一软,但还是硬起心肠劝说着。 然而,白雨薇却不肯轻易放弃,她紧紧咬着牙关,几乎要把一口银牙咬碎:“如果雨薇愿意呢?雨薇愿意做王爷的妾室!” 她知道现在王爷和那个女人之间还没有感情,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先进住王府,那么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也许王妃会突然暴毙身亡呢? 白雨薇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绝,她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王爷的爱和关注。 即使这条路充满艰辛和困难,她也毫不退缩。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实现自己的心愿,成为王爷身边的人。 白雨薇不顾自己赤着脚,下了床几步跑到高大壮面前,声泪俱下,“王爷,雨薇愿意的!” 说罢她牵起高大壮的手,将他的手放于自己的胸口,贴上那处柔软,可白雨薇本就是清瘦美人 那处根本没什么肉。 高大壮思绪不禁想起柳如烟,那日她身着那样一身衣裙,胸前沟壑遮都遮不住,极其妩媚妖娆。 思及此处,高大壮狠狠的唾弃自己一番,急忙尴尬的收回手,“雨薇,你莫闹了。”语气满是无奈。 白雨薇见他刚才恍然的神色还以为自己的美人计奏效了,于是直接扯开腰带,拉开衣襟,如今已是四月,衣裙轻薄,一下子就散了,露出里面赤色的肚兜。 高大壮脑中直接出现四个大字“一马平川”。 他别开眼,随手将挂在一旁的披风给柳如烟披好,这才点住她的穴道叫她动弹不得。 之后叹口气“你若能说得动丞相,本王便以侧妃之礼迎你进门。” 高大壮料定丞相必然不会应允,只好先将白雨薇打发回去。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顺便叫了两个小婢女给白雨薇穿好衣服。 第11章 勾引皇上? 白雨薇当日被送回丞相府后便一直未曾踏出府门一步,柳如烟猜测应当是白丞相担心女儿再生事端,故而将其软禁于府内。 然而,这与她又有何干呢? 近些时日,她与裴安二人马不停蹄地忙碌着,总算将铺子收拾妥当,只待未来数日散去些异味即可。 因此,今日柳如烟迫不及待地入宫,径直朝着钱贵妃所在之处而去。 孰料,却是扑了个空。 询问一番宫内侍奉的小婢后,方才得知钱贵妃再度前往充当那劳什子的判官去了。 在钱贵妃的宫殿中等候片刻,终于瞧见她踩着细碎的步子匆匆赶回。 “如烟,你怎的突然来了,也不事先告知我一声。”钱贵妃的语调中夹杂着些许嗔怪与埋怨,但那双美眸里分明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如此佳人,这般娇柔地朝你奔来,眼中满是见到你时的惊喜之情,叫谁能不心生怜爱呢?当真是便宜了皇帝那个花心大萝卜,尽享齐人之福。 “我这几日忙前忙后,终于将铺子弄好了,现下来跟你要方子来了。你若有现货就更好了。”柳如烟美滋滋地喝着小宫女泡的花茶,心中暗自思忖着,这花茶的味道清新淡雅,让人回味无穷。 “知道你会来的,都备好了。”钱贵妃优雅地坐下,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同时示意身旁的婢女去取东西过来。 柳如烟满心期待地看着,只见一名婢女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走了过来,轻轻放在桌上。 柳如烟定睛一看,发现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沓纸。 “这里是我这几日试验过的,口感不错,都很有韵味,以后慢慢再试试研制新的花茶。”钱贵妃微笑着将盒子递给她,并解释道。 柳如烟打开盒子一看,顿时震惊不已。原本她以为最多只有四五种花茶配方,没想到钱贵妃竟然一下子给了她至少二十多种!每一种配方都详细记录了所需的花材、用量以及制作方法,让人一目了然。 正当柳如烟沉浸在惊喜之中时,又有一名小婢女拖着一个大筐走了进来。 “这些是我和秋菊做好的成品,你可以先拿回去试着卖卖看。”钱贵妃笑着说道。 柳如烟感激涕零,连连道谢。她知道,这些花茶配方和成品都是钱贵妃用心研制出来的,其中蕴含着她的智慧和心血。 如今,钱贵妃毫不吝啬地将它们分享给自己,这份情谊实在难得。 柳如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经营这家花茶铺,不辜负钱贵妃的期望。她相信,只要用心去做,一定能够赚的盆满钵满。 柳如烟惊喜的看向她,“淑君!你简直太棒了!”她看向那些花茶,简直像是看见了数不清的银子向自己奔来。 就问,这样的合作伙伴谁能不爱?谁能不爱? 高大壮深知近期柳如烟与裴安一直忙于打理店铺事务,并没有过多干涉,他信任裴安,知道只要有裴安在场,柳如烟便掀不起多大风浪。 如今这个女子完全没有将心思放在自己身上,这很好。 两人若是就这般相安无事地生活着,他倒也乐于接受这种状态。然而想到白雨薇时,高大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霾,除却之前自己对白雨薇的那种偏爱,最近柳如烟猜中白雨薇的话语和套路,让他不禁怀疑白雨薇真的像他之前以为的那样纯净美好么? 此时,高时瑜正与高大壮漫步于后花园之中,突然发现皇弟不知为何突然走神,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皇弟??皇弟?” 高大壮回过神来,望向高时瑜时略感茫然。 高时瑜见状笑问道:\"不知何事令皇弟如此烦心?\" 虽然语气轻松,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戒备之意。 正当二人交谈之际,只见萧贵妃匆匆忙忙朝着钱贵妃的住所走去,甚至连高时瑜都没有注意到。 她气势汹汹,时而小跑几步,口中还喃喃道:\"柳如烟那个贱女人又入宫了,难道是来勾引皇上的不成?\" 她一边走一边问身边的小宫女,小宫女十分无奈,“娘娘,恭亲王妃应当是来找钱贵妃的……”她战战兢兢的小声道。 “你还不知道钱淑君那个德行,整日里口口声声地喊着公平平等,甚至还给那些低贱的答应们排了个先后顺序!她自己倒是不争不抢,但万一来个居心叵测的贱人顺着钱淑君的路数去争宠呢?本宫可是听说啊,王爷至今都还没跟那女人圆房呢……”萧贵妃的话音渐行渐远,高时瑜和高大壮却依旧站在原地,神色各异。 高时瑜微微垂首,轻声问道:“皇弟,莫非你对朕所赐下的这桩婚事有所不满?” 高大壮心头猛地一紧,连忙看向高时瑜,恭声回答道:“臣弟身负重任,每日要处理的事务繁多,实在无心于儿女私情。待到合适的时候,自然会与她行夫妻之礼、繁衍子嗣。” 高时瑜听后点了点头,面上讳莫如深“也罢,你也已经长大成人了,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皇兄只希望你能够身体健康、一生顺遂。” 然而,这句话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恐怕就只有高时瑜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毕竟,如今的南凌不过是暂时屈服罢了,也许在未来的某个时候,战争又将再度爆发。而到那时,东清便急需像高大壮这样的猛将挺身而出,以重振士气、稳定民心。 高时瑜叹了口气说道:\"罢了,随朕去钱贵妃处看看。\" 高大壮听闻后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一同迈步朝着钱贵妃的住所走去。其实高大壮心里很清楚,柳如烟此次前来或许是因为与钱贵妃合谋经商之事,但如今她已是自己府上之人,万万不可让她受他人欺辱。 两人刚刚踏进院门,便听到院子里传来萧贵妃的高声怒斥:\"好个胆大包天的贱妇!自己的夫君不肯宠幸于你,竟敢跑到皇宫里来勾引皇上!你可知罪?还有你,钱淑君!莫要以为你整日高呼公平平等,就有资格擅自作主将这女子送上龙榻!你们两个休想得逞!\" 第12章 萧贵妃大概是唯一认真宫斗的了 钱贵妃和柳如烟两人一脸茫然,看着突然闯入并开始发脾气的萧贵妃,一时之间都沉默不语。 萧贵妃见她们都不说话,还以为是被自己的气势给震慑住了,于是更加放肆地嘲讽起来。 “怎么?被本宫说中了心事,所以连话都不敢回了?三天两头往宫里跑,难道是找不到王府了吗?别以为你是南凌公主,本宫就会对你有所退让”萧贵妃的那张嘴像是永远合不上似的,不停地说着。 柳如烟看到这一幕,突然明白过来。在这座宫殿里,皇后是个平平无奇的摆烂小天才,钱贵妃则是倡导事事公平的后宫监管员,而这位萧贵妃恐怕是唯一一个认真参与宫斗的人了。 由于皇后和钱贵妃都不争不抢,她这个新来的自然就成了萧贵妃主要防范的对象。 这可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家皇上我根本瞧不上眼?”柳如烟语气平淡地抛出这么一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瞬间截断了萧贵妃滔滔不绝的话语。 萧贵妃显然被柳如烟这突如其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回答给打懵了,一时间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而柳如烟却丝毫不给她喘息之机,紧接着说道:“我家王爷那可是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身材高挑健壮,容貌俊美无匹,这样的绝世美男子我都还没能得手呢,我又何必去觊觎你家皇上?论身高,皇上比得过我家王爷吗?论相貌,皇上能有我家王爷帅气吗?论战功,皇上比得上我家王爷吗?再看看身材,皇上有我家王爷那样结实的八块腹肌吗?所以啊,你就别瞎折腾了,在这儿乱叫个什么劲?钱贵妃尚且对你礼让三分,本公主可不会惯着你!连皇后都没发话,你又哪来的资格在我面前乱吠?”柳如烟一番话说完,便悠然自得地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茶水。 “你!你!”萧贵妃气得七窍生烟,伸出纤纤玉指,颤抖着指向柳如烟,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的胸脯剧烈起伏着,仿佛随时都会炸裂开来一般。 而柳如烟却毫不畏惧地迎上了她的目光,嘴角挂着一抹挑衅的笑容。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我家王爷没跟我圆房那是尊重我,爱惜我。两个人若是没有感情基础,刚一见面就迫不及待地圆房,那岂不是和畜生无异?我家王爷温柔内敛,对我关怀备至,无论我做什么他都全力支持。他还跟我说,等我哪天能够真正接受他的时候,我们要一起尝试一下那传说中的东清十八式呢。” 柳如烟的话语如同连珠炮般脱口而出,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剑刺向萧贵妃的心窝。 萧贵妃被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差点戳到了柳如烟的脸上。 她从未想过她一个敌国公主,竟然如此大胆,不仅公然反驳自己,还说出这般不知羞耻的话语。 此时此刻,门外的高大壮和皇上正尴尬地对视着。 高时瑜的眼中满是戏谑之色,他压低声音说道:“朕竟然不知道,皇弟还会这东清十八式。” 听到这话,高大壮的俊脸瞬间泛起一丝红晕。这个女人!真是不知羞!他心中暗自咒骂道。 正想着走进宫殿把那个女人揪出来带回自己家去,就听到她的内心声音传了过来。 「哈哈哈!她真的快要气死了啊,像她这样一个如此认真地参与宫斗的人,如果我不给她添点堵,那怎么能行呢?」 「不过说起来,我还真的没有见过大壮的腹肌呢,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腹肌。啧啧啧,白雨薇会不会知道?她应该曾经摸过?」 听到这里,高大壮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他直接示意身边的小太监高声宣唱,提醒里面的那几个人。 小太监立刻高声喊道:“皇上驾到!恭亲王驾到!” 随着这声呼喊,两个男人缓缓地踏进了宫殿。 院子里的三个女人纷纷站起身来,向他们行礼。 紧接着,萧贵妃便泪眼朦胧地看向高时瑜,用娇柔做作的语气说道:“皇上,恭亲王妃她欺负臣妾。”那种嗲声嗲气的夹子音,让柳如烟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哦?王妃如何欺负你了?”高时瑜面色平平,让人丝毫看不出他的喜怒。 “她侮辱臣妾!”说罢她娇柔的看了一眼高大壮,那泪眼朦胧的样子,似乎是想要让他给自己做主,好狠狠地训斥一顿柳如烟才罢休。 然而,此时此刻,高时瑜却突然之间冷下脸来,目光凌厉地看向萧贵妃,语气冰冷地问道。 “淑君,今日萧贵妃的这番言行举止,你觉得应该如何惩罚呢?” 钱淑君连忙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之后,方才开口说道:“回皇上,萧贵妃此次犯下的错误共有四条。其一,她竟然公然闯入臣妾的宫内,并且言辞不当,肆意辱骂臣妾和恭亲王妃;其二,她心怀恶意,无端揣测他人,平白无故地挑起事端;其三,她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妄图欺骗皇上惩治他人;其四,萧贵妃身居正二品贵妃之位,本应成为其他宫妃们的楷模,但她却未能做到如此,实是不该。按照宫规,理应罚没其月例银子半年,并禁足三月。” 高时瑜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那就依照淑君所言去办,来人啊!把萧贵妃带回她自己的宫殿去。”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两名宫人走上前来,毫不客气地将萧贵妃拉扯着带走了。 “皇上!臣妾知错了!皇上,您不能这样对待臣妾啊!”萧贵妃一边哭喊着,一边拼命挣扎着,但终究还是无济于事,被那两个宫人越拉越远了。 高大壮对着柳如烟道“走,回府。” 说罢他转向高时瑜,“臣弟告退。” 柳如烟乖巧应是,然后对着身后的钱淑君眨眨眼,顺从的跟着高大壮往外走。 身后两个小太监搬着那个大筐一路跟着送上了马车。 “他们搬的什么?”高时瑜望着那几人的背影问。 “是臣妾做的花茶,王妃喜欢,臣妾就送给她一些。”钱贵妃笑着道。 “嗯,朕今日在此留宿,你去准备。”高时瑜看着钱贵妃,有些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好。”钱淑君仍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淡然样子,这点在高时瑜眼中却是极好的,宫里就是应该要这样的女子才能安生。 第13章 王爷,不要怪我 二人此次回府,那熟悉的情景再度浮现眼前,只不过这次柳如烟已经能自己跳下马车了。 他们刚下马车,一袭白衣飘飘若仙的白雨薇便映入眼帘。不过短短数日未见,她整个人竟然瘦了一圈,面容憔悴至极。 当她看到高大壮时,尚未说出一言半语,便突然晕倒在地。 柳如烟急忙走上前去查看,不禁惊叹道:“好家伙,这次可是真的晕过去了啊!而且还是饿晕的呢!” 然而,高大壮并未理睬柳如烟,他毫不犹豫地抱起白雨薇,径直走进府中的客院。 柳如烟对此并不在意,转身回到自己的居所,开始仔细研究起钱贵妃给的的花茶方子。 白雨薇一直到次日方才苏醒过来。 高大壮连忙命令府医前来诊治,府医揪着胡子苦大仇深的把脉,最后确定,她只是由于长时间未进食导致身体虚弱而晕厥。 高大壮这才放下心来。 白雨薇喝了一些清淡的米粥后,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这才泪眼朦胧地开口说道:“王爷,我爹爹已经跟我断绝父女关系了,我……”话音未落,泪水已如决堤之水般涌出。 “雨薇回家后向爹爹提及此事,但爹爹坚决不同意,雨薇就绝食抗议。王爷,雨薇赢了……可如今除了王爷您,雨薇真的是一无所有了。”说到这里,白雨薇的哭声愈发凄惨动人。 白雨薇抽泣着,依偎进高大壮的怀里,小手环抱着他的腰,这时,柳如烟的魔音入脑,突然想起她说的「白雨薇是不是摸过……」 高大壮用力地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把柳如烟的声音从脑海里甩出去一般。 “王爷,您这是不愿意娶雨薇吗?”白雨薇泪眼朦胧地望着高大壮,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心生怜悯之情。 然而,高大壮却只是默默地将她推开,然后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他自己也说不清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需要时间去好好思考一下他和雨薇之间的关系。 最初,他的确是真心实意地想要迎娶白雨薇进门的。 可是,自从柳如烟被皇帝强行塞入王府之后,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雨薇沦为妾室。 甚至当皇帝直言他不能与丞相千金有感情时,他对雨薇的怜惜之心依然没有丝毫动摇。 那时,他只想着与雨薇彻底断绝关系,只要能远远地看着她安好,便已足够。 然而,后来白雨薇主动提出愿意做他的妾,再到如今全心全意地依附于他,他的心境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说是欢喜,确实有那么一点。 但同时,近些日子以来,他心底总是萦绕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情绪,使得他无法确定自己对白雨薇究竟抱有怎样的感情。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困惑和不安,他决定给彼此一些时间和空间,重新审视这段感情。 可白雨薇却不知道高大壮是想静静,她只知道高大壮推开她了,在她险些因他而死,全力奔赴向他,分享喜悦诉说委屈之后,他却冷静的推开了她。 白雨薇一只手捂住心口,眼神却越发的冰冷,“王爷,不要怪我……”她嘴角挂着一个邪魅的笑,与她之前那副柔弱小白花的样子完全不同,仿佛变了个人。 柳如烟今日忙得不可开交,她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明天即将开业的店铺。 这段时间以来,她安排裴安进行了大量的宣传工作,吸引了众多世家贵族的小婢女们前来打听这家茶楼何时开张。 没错,柳如烟开设的正是一家专为女性服务的茶楼。 楼内的掌柜和跑堂都是女性,完全没有男性员工的身影,甚至连一只公苍蝇飞进去都会被驱赶出去。她将自己的店铺命名为“茶韵楼”。 茶韵楼内部装修别具一格。除了宽敞的大堂之外,还设置了许多小巧精致的隔间,既保证了顾客的隐私,又增添了几分美感。 每个小隔间都有一个独特的名字,由细竹隔断和轻纱门帘隔开,美轮美奂。 桌椅的设计也颇费心思,并非普通的四四方方的样式。 按着柳如烟提供的图纸全新打造而成的,经过精心打磨,边角圆润光滑,绝不会让人感到碰撞疼痛。另外桌边的花纹也是一大亮点,这种独特的设计无疑为整个茶楼增色不少。 然而,茶韵楼最为引人注目的特色还要数它的花茶。 只需点上一壶茶,店家便会送上一碟百花冻。这百花冻呈透明状,其中封存着所点花茶的花朵,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令人赏心悦目。 点一壶桃花茶,看那百花冻里便是粉嫩的桃花瓣儿,菊花茶里则是金黄的菊花瓣儿,就连见多识广的裴安都不禁啧啧称奇。 女子在外行走本就不易,往昔,每每出入茶楼酒楼皆须以面纱遮面,若能得此一方小天地,尽是女子,进入这茶韵楼便可卸下帷帽面纱,与自家闺蜜挚友或手帕之交相聚片刻,自是再好不过。 况且这花茶入喉甘甜,百花冻不仅美味可口,而且模样可人,其余几样付费小食亦是小巧精致,这家店,想必定然会宾客盈门、生意兴隆。 柳如烟和裴安伫立于店内,做着最后的开业筹备工作,明日即将正式营业,二人心中皆有些许激动难耐。 “公主,明日裴安就不来了,此间毕竟仅接待女客,裴安留此恐多有不便。”裴安心下着实想前来见证自己跟随忙碌许久的店面开业盛景,但思前想后,终是作罢。 “你得来呀,你得跟我一起剪彩!”柳如烟轻轻地拍了拍裴安的肩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亲切与信任。 这段时间以来,裴安一直尽心尽力地协助她处理各种事务,柳如烟下意识地便拿出前世对待下属时的态度。 裴安微微一怔,但很快回过神来,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好啊,那裴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与公主一同剪彩。” 柳如烟接着叮嘱道:“明日还需防备那些可能闹事的男子,让那几位身手不错的护卫时刻保持警惕,守护好现场。” 裴安恭敬地点头应道:“遵命。” 第14章 新店开张 回程的路上,柳如烟安静地坐在马车内,裴安则与车夫并肩坐在车头赶着马车。 不知为何,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刚才被柳如烟轻拍过的肩膀上,手也不自觉地伸过去摩挲了几下。 车夫注意到他这个奇怪的举动,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裴管家,您的肩膀是不舒服吗?” 裴安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有些尴尬地放下手,支吾着回答:“嗯……昨晚睡得不太好,可能有点受风了。” 说完,他急忙转移话题,与车夫谈论起其他事情,试图掩盖内心的羞涩。 车夫笑了道“您还是娶个妻子,夜里还能给您盖盖被。”他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但这句话却将裴安惊醒。 自己在做什么?竟然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裴安冷静下来长呼一口气,再不言语。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柳如烟的脸上,她眨眨眼,迅速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 今天,她没有选择穿上男装,而是换上了一件鲜艳夺目的红色绣云纹衣裙,整个人显得格外明媚动人。 此时此刻,裴安早已恭恭敬敬地守候在王府门口。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的他低垂下眼眸,态度十分谦逊有礼。 柳如烟并没有特别留意到这些细节,因为今天对她来说意义非凡——这可是她在古代迈向女总裁之路的第一步! 当他们抵达茶韵楼门前时,发现这里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开门营业,想要尝尝新鲜的茶水。 不出柳如烟所料,其中有几个男子正站在门口,似乎盘算着等会儿一起冲进店里。 柳如烟面带微笑,与裴安一同剪断彩带,完成了开业仪式。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们并没有立刻打开店门,而是再次强调了本店不向男子开放的规定。 不过,考虑到今天是开业大吉之日,男客们可以在店外特设的茶摊上品尝新推出的茶饮。 人群里果然一阵骚动,原本嘈杂的声音变得更大了些,但大多数男子还是走到另一侧,只有零星几个男子依旧不动,柳如烟也不客气,一挥手,身后走出一群五大三粗的打手,直接将那几人拖走。 被拖走的男子大声呼喊着什么,但柳如烟根本不理睬他们,等这些人都被带走后,她才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道:“茶韵楼正式开门营业!” 人群中有不少贵女的婢女在观察情形,看到那些男子被赶走后,她们这才放下心来,纷纷回到自家马车旁,向车内的小姐禀报情况。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这些婢女们再次返回茶韵楼门口,扶着自家小姐走进门去。 开业第一日,茶韵楼的生意异常火爆。 由于只接待女性顾客,所以店内的氛围显得格外优雅宁静。 而且来这里的大家小姐们都很有钱,她们会包下一个精致的小包间,和自家的小婢女一起品尝店内的各种美食。 有些贵女甚至还提前和掌柜预定了某日的包间,以便日后再来光顾。 大堂里则坐着一些喜欢尝鲜的平民家的女子。 她们成群地坐在一起,点上一壶茶,茶壶中的茶水分量很足,足够几个人分享。 虽然没有那么多讲究,但她们同样能够享受到这份悠闲与惬意。 柳如烟和掌柜忙活一天,晚上盘了账之后,柳如烟高兴地请众人喝酒,去了清城最大的酒楼,包了个最大的包间,几人一喝就喝到了半夜。 裴安倒是没喝,等着散场后,将众人都妥善安置好,这才叫着夏如一起把柳如烟小心翼翼地扶上马车。 而与此同时,在恭亲王府内,白雨薇派了一个专门伺候她的小婢女去邀请高大壮一起来吃晚饭。 高大壮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放下手头上的公务,前去赴宴。 当白雨薇得知高大壮已经快到了的时候,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喜悦,但她并没有忘记将一包白色的药粉轻轻地撒进酒壶里。 她仔细观察着药粉慢慢融入酒水中,直到完全溶解,这才放心地将酒水倒入小巧玲珑的酒盅中。 过了一会儿,高大壮终于踏进了这个院子。 白雨薇站在屋子门口,脸上挂着笑容,迎接着他的到来。 她的样子却让人感觉有些奇怪,仿佛就像是府中等待着男主人宠爱的小妾一般。 高大壮皱起眉头,走进屋里,然后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 “可是有事?”他看着身旁的白雨薇,语气不算热络,但听得出来,是耐着性子问的。 白雨薇闻言,顿时眼中含泪,“雨薇无事就不能找王爷了么?”楚楚可怜的样子,明明以往都会叫高大壮十分心疼,可今日不知怎么,高大壮竟有些厌烦她动不动就哭的样子。 高大壮皱起眉,今日看公文确实是有点晚了,看见桌上备好的晚饭,高大壮索性拿起筷子,“吃饭。” 说罢他就快速的吃起饭来,战后的一些事项还没安顿好,特别是这几日,忙的他心力交瘁,甚至此时他在想,白雨薇就不能像柳如烟一样有点自己的事情做? 总是耽于情爱,将男子视为自己的天,这样的日子想想都要窒息。 可他忘了,东清的贵女本就是以夫为天,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荣,也就是这几年,新帝登基,民风才逐渐开化,也是近几年才逐渐出现女子经商,但大多数都是观望,像柳如烟这样果决的女子还真没几个。 高大壮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最近总是将柳如烟和其他女子对比,渐渐的觉得柳如烟……很好。 他顿住筷子,见到一旁的酒杯,伸手拿起酒杯,烦闷的一饮而尽。 见他面色不虞的白雨薇见此,眼神一闪,心下不禁暗喜,成了。 高大壮觉得这酒越喝越烦闷,胸中似有一团火,烧的他难受极了,突然自己被一只凉凉的小手扶起,高大壮顿觉一阵舒爽,意识有些模糊,迷迷糊糊的正被白雨薇扶着走向床榻。 第15章 白姑娘走了 此时,柳如烟也正被夏如和裴安小心翼翼地扶着,刚刚走进王府,晚风带来丝丝凉意,风一吹,柳如烟迷迷糊糊的醒来,对着裴安道:“裴管家!你……去,去,休息,夏如扶着我回去就行。” 裴安有些不太放心,看向夏如,夏如连忙说道:“裴管家放心,奴婢会些拳脚功夫,定能扶得住公主。” 裴安这才躬身行礼道:“公主好生休息,裴安告退。” 柳如烟醉眼朦胧的看着裴安,“嗯,休息。” 裴安走后,柳如烟迷迷糊糊的往府中自己的院子走去,但走着走着,她突然就站住不动了,对着夏如说:“夏如啊,我要嘘嘘。” 夏如一听,急忙说道:“殿下,还有一段路就到咱们的院子了,您再忍一会儿。” 柳如烟却摇摇晃晃地坚持道:“不行,忍不住了,我现在就要嘘嘘。”说完,便不顾一切地挣脱开夏如的搀扶,向着府中客居一个开门的院子里跑去。 夏如吓了一跳,赶紧跟上去,想要扶住柳如烟,生怕她摔倒。却被尿急的柳如烟一把甩开,她撑着门,笑着道,“小如如,你可不许偷看哦!” 夏如叹口气,认命的守在门口。 柳如烟喝多了,迷迷糊糊的四处看,“在哪里呢?”柳如烟晃晃悠悠的晃到花丛里。 好巧不巧,柳如烟所进入的院子正是客居之所,通常情况下,这个地方除却白天打扫的下人,其他时间都是都是空无一人的。 夏如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白雨薇居住在此处,于是便守候在门口,静候自家主子归来。 此时此刻,高大壮迷迷糊糊地被白雨薇搀扶着躺倒在床上。 他感到浑身燥热不堪,难以忍受,不由自主地伸手将白雨薇按压于身下。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几近赤红,心中深知自己状态异常,但还是用力摇了摇头。 然而,白雨薇却主动伸出双臂抱住他,并轻声说道:“王爷,雨薇心甘情愿。” 话音未落,她已扯下自己肩头的衣物,赤裸的双肩如火焰般炽热,深深刺激着高大壮的神经。 正当高大壮缓缓俯身,双唇距离她的肩膀仅有一寸之遥时,突然间,他听到了柳如烟内心的声音。 「哇哈哈,动感光波!就是这里!这里的花草长得真高啊!而且还没人,哇哇哇……我快憋不住了,我!要!嘘!嘘!」紧接着,一阵水流声传入他的耳中。 高大壮瞬间找回一些理智,撑起身子,扫了一眼身下的白雨薇,就算是要纳她入府,入府前也不该这样。 皱了皱眉头,随后深吸一口气,运功压制住自己体内如火山般喷涌而出的燥热之气。 听着耳边那水流声逐渐停歇,接着又传来穿裤子的细微声响,高大壮知道不用再继续等下去了,于是毫不犹豫地施展出轻功,犹如一只飞鸟般急速飞掠到院中,看都没看柳如烟,以最快的速度飞回自己的院子里。 高大壮没有预料到白雨薇会给他下如此强烈的药物,即使拼尽全力运用内力去压制,也难以完全抑制住那股汹涌澎湃的欲望。 迅速将自己泡进浴桶的冷水中,赶紧运功调息,这一泡就是半宿,待高大壮起身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白雨薇静静地躺在床上,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般不断从眼角滑落。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如同那最低贱的妓女一般如此卑微地乞求,甚至不惜放下所有尊严,对方还是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了呢? 难道自己真的无论怎样都无法得到他的一丝怜悯和爱意吗? 白雨薇就这样在床上默默哭泣着,度过了漫长而又痛苦的一夜。 直到第二天清晨,天空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她才缓缓起身,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决绝果断,仿佛要与过去彻底诀别。 当她最后一次回望那座王府时,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恨意和不甘。 白雨薇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清城的一家客栈住下,这家客栈是恭亲王府的产业,高大壮想找她一问便可知道,她心里期待着高大壮发现她不见了能够来找她,于是信心满满的在等着。 柳如烟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一泡尿浇坏了白雨薇的好事,她自己倒是酣睡到大天亮。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来夏如一起数银子,确定一晚就回本之后,柳如烟笑的眉眼弯弯,连早饭都多吃了好几口。 今天她是不打算去店里的,饭后有点撑就打算牵着柳花去遛遛弯。 高大壮因为昨夜白雨薇的事,心情差得很,早膳后在书房看文书看得心烦,于是走出去打算去凉亭坐坐。 二人在王府凉亭相遇时,都是一愣,高大壮满脑子都是她昨天在花坛里撒尿,嘴角顿时一抽。 柳如烟笑眯眯的道“王爷早上好啊。” 「一大早就拉个脸,真晦气。」 高大壮冷哼一声,不想理她。 「牛气什么?脸色这么差,不会是昨夜趁我喝多了和那小绿茶发生什么了。」 高大壮身子一僵,不看她。 「我要不要提醒他,那女人最近看他的眼神都像要吃了他?算了算了,你情我愿的事,我掺和什么。」 「唉,要是一嫁进来就守寡就好了,做个富足的快乐富婆。」 高大壮本就因为白雨薇烦闷的很,还没想清楚自己对白雨薇到底是怎样的情感,现在又被柳如烟气的七窍生烟。 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就离开凉亭去演武场了,演武场上,高大壮挥汗如雨的练了半天的重剑,这才在裴安的提醒下去吃午膳。 吃过午膳又急急忙忙的去处理上午耽误的公务,忙的将白雨薇丢到脑后了。 直到半夜,想起来白雨薇,几经犹豫还是去了客居,直到进了里面,才看到小丫头们正在收拾屋子,里面还哪有白雨薇的影子? “她人呢?”高大壮问。 小婢女赶紧行礼,“回禀王爷,白姑娘一早就收拾东西走了。” 第16章 皇上还是心疼王爷 白雨薇在客栈等了一天,越等越心凉,直到夜幕降临,她打开窗子,抬头仰望那繁星,泪水还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白雨薇伤心欲绝,竟一时想不开,在屋中挂好了白绫。 她绝望的站在凳子上,最后抚摸了一下高大壮曾送给她的玉镯,将头搭在白绫上,随后踢翻了凳子。 就在此时,高大壮踢门而入,见到白雨薇竟然自缢,瞳孔猛然一缩,赶紧飞身将人救下。 “王爷……何必救我?”白雨薇侧着脸不去看他。 “雨薇,你这是何苦?”高大壮将人抱上床,满脸心疼地看着她,想要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白雨薇默默地流着泪,心里充满了痛苦和失望。她原本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没想到这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 “王爷,你曾说就算你有了王妃,也不会放弃雨薇,可现在呢?”白雨薇声音颤抖地质问着。 高大壮沉默着,他无法回答,“雨薇,社稷为重,所以本王只能娶了她。如果你还愿意,本王以侧妃之礼,迎你进门。” 白雨薇听了这话,心中略微一动。她知道高大壮对她确实有些感情,可是她也清楚地知道,如今的形势,能做他的侧妃,已经是最好的出路。 但她不可能永远屈居人下,有柳如烟在,她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的幸福。而且,她不愿意与其他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 待她入府,她就叫柳如烟神不知鬼不觉的病死。 “王爷,雨薇说过,莫说做你的侧妃,就算是无名无份的侍妾,雨薇也是愿意的,雨薇只求王爷能够怜惜雨薇,别不要我。”白雨薇泪流满面的回答道,她柔柔弱弱的起身靠进高大壮怀里。 高大壮心中不知为何,十分难受,他只能先安抚白雨薇,“你先待在此处,明日本王派裴安接你回府。” 白雨薇欣喜的点头,“好,雨薇在此等候。”说罢,她将高大壮抱得更紧,怎么都不愿放手。 高大壮心事重重的回到王府,第二日处理完公务就进了宫,但到了门房处才知道柳如烟也进宫了。 高大壮眉头紧皱,坐在马车上,前往皇宫面见皇帝。 到了宫里才知晓,原来柳如烟是受太后之邀进宫的。 太后对柳如烟颇为喜爱,打算让她留在宫中多待几天。 高大壮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一股烦闷之感,但还是低下头,将柳如烟的事情暂且搁置一旁。 \"皇上,臣弟有一事相求,希望能娶白雨薇为侧妃。\"高大壮语气坚定地说道。 原本还比较融洽的氛围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高时瑜皱起眉头,目光锐利地盯着高大壮,\"朕曾经说过,此事不准。\" 高大壮紧紧锁住眉头,单膝跪地,\"皇上,雨薇已经与白丞相断绝了父女关系,不再是丞相府的嫡女。\" \"恭亲王,你怎么还是如此天真?\"高时瑜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每当他准备发怒时,就会称呼高大壮为恭亲王。 高大壮自知此时绝非良机再议此事,可既然已经开口,他就不想在收回。 高时瑜见他执拗的依旧跪在那,气得脸色发白,手紧紧地抓着桌子边缘,青筋暴起,咬牙切齿道。 “大胆!堂堂恭亲王,天下兵马大将军,竟然如此不知轻重,将国家大事抛之脑后,耽于儿女私情,简直是胡闹!你看看这些折子,都是参你与白雨薇纠缠不清,有碍两国帮教,朕三番五次替你压下,你!你给朕滚回去好好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出王府半步!”说完便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扔到地上。 高大壮沉默着缓缓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向高时瑜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高时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忍不住用拳头重重地砸了一下桌子,愤怒地吼道:“愚蠢!” 一旁的大太监连忙上前给高时瑜顺气,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息怒啊,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高时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朕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啊!大壮如今还是让朕不放心。” 大太监轻声劝道:“皇上,您这又是何苦呢?其实您可以告诉王爷,这样也许能让王爷理解您的苦心。” 高时瑜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苦笑道:“不可,如果告诉他真相,以大壮的性格,必定会闹出更大的乱子。朕要让他知道,有些事情,必须靠自己去争取,而不是一味地依靠别人。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成长起来。” 大太监抹了抹眼角的泪,“希望王爷能早日懂得皇上您的苦心。” 高时瑜问:“恭亲王妃在母后宫中?” “回皇上,恭亲王妃说要在宫中多住几日。”太监给高时瑜端杯茶,恭敬地回答。 高时瑜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对太监说:“过几日提醒朕,叫那混小子来接王妃回府。” 大太监笑着回应:“奴才记得了,皇上还是心疼王爷。” 高时瑜摇摇头,叹息一声,继续专注于批阅奏折。 在太后宫中。 柳如烟正在与太后、皇后和钱贵妃四人一起玩着麻将。 她们之间的默契十足,总是能巧妙地给太后喂牌。每当太后赢得一局,她都会笑得合不拢嘴。 “如烟啊,想不到你的牌打得如此出色,早知道哀家早点叫你进宫,省得只有我们三个人,总是难以凑齐。”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打出了一个杠上开花,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柳如烟毫不拘谨地回答:“太后您什么时候想打牌,尽管叫我便是,我这段时间真是闲得发慌呢!”她的语气轻松自然,丝毫没有畏惧之感,只叫太后觉得亲昵。 “早知这样不若叫时瑜娶了你,如此我们在宫中岂不是快活的紧。”太后笑着打趣。 皇后和钱贵妃都不是善妒的,听见太后这样说,知道她是玩笑话,皇后笑着附和“可不是。” 第17章 王爷的东清十八式也是一绝 钱贵妃一脸好奇地问道:“不知道如烟和王爷相处得如何?你们可曾圆房?” 说完,她朝着柳如烟眨眨眼,同时还看了一眼太后。 柳如烟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原来这是太后示意要问的。 柳如烟故作害羞的样子,但接下来她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惊呆了。 只见柳如烟红着脸,娇羞地回答道:“圆了圆了,王爷身段好,腰好腿好肾也好,八块腹肌摸起来格楞格楞的都能当搓衣板用,王爷的东清十八式也是一绝。” 听到这里,钱贵妃和皇后都不禁脸红了起来,而太后则愣住了,惊讶地看着柳如烟。 不过,很快太后就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起来。她笑着对柳如烟说道:“你这妮子,真是说谎不打草稿啊!那哀家来问问你,王爷的胎记在左肩还是右肩呢?” 柳如烟这下子傻眼了,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呢?于是她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回答道:“儿媳光顾着享受了,哪还有心思去注意这些呀。而且,王爷他很害羞的,每次都是熄了灯才……” 说到这里,柳如烟突然停住了,然后一脸坏笑地看着太后,继续说道:“母后您可想听一听细节呢?” 太后将信将疑,狐疑的看着柳如烟,最后摇头笑着道“罢了罢了,你们小辈儿的事,哀家也无法。打牌打牌。” 气氛一时间有些奇怪,但很快又热络起来了。 午膳时间,柳如烟不客气的点了两盘水晶肘子,啃得满嘴流油,心满意足。 “如烟呀,在王府可是吃的不好?大壮那孩子可是为难你了?”太后见柳如烟一下子吃了两个肘子,暗暗吃惊,就连皇后和钱贵妃也是惊讶柳如烟的饭量。 “母后,我刚嫁过来,在王爷面前还是得淑女点,但在您和皇后贵妃面前就像在我母亲和姐姐面前,不用顾忌那么多可以多吃些。”柳如烟眉毛低垂,满脸愁容,显然是想家了。 太后听的动容,心疼地拍了拍柳如烟的手说道:“好孩子,那就在哀家这儿多住几日,想住多久都行,只要你开心就好。来人啊,再上一盘水晶肘子。” 皇后也擦了擦眼角,皇后母家在江南,当初她成了皇后,父亲为了避嫌,直接辞官回乡养老,带着一家老小回了江南,她也许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家人了。 或许是受了柳如烟的影响,几人都吃的比平常多。饭后,她们决定一起去御花园散散步,消消食。 御花园里,阳光明媚,花香四溢。四人漫步其中,心情格外舒畅。 夜晚时分,在柳如烟的提议之下,几个女子围坐在一起敷着面膜。 这些面膜都是由柳如烟亲自教导制作而成,使用了数日之后,众人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变得更加紧致,简直令几人惊叹不已! 宫里的小宫女们纷纷口耳相传,短短几天内,连被禁足的萧贵妃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心中瘙痒难耐,渴望了解那神奇面膜的配方。 她迫不及待地让自己的宫人取来羊乳,开始尝试制作,但可惜的是,由于方法不当,连续敷用数日后,她的脸部竟然出现了过敏反应。 恭亲王府。 高大壮一回到府中便看到白雨薇已搬回了客居,而小婢女们早已将房间整理得井井有条。 当她见到他归来时,白雨薇迅速迎上前去询问:“王爷,如何?可求得圣旨?” 高大壮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实在不忍说出真相,他轻声安慰道:“皇上尚在气恼之中,需要再耐心等待一些时日。” 然而,白雨薇心里清楚,皇帝因为自己父亲的缘故,对自己和王爷的关系一直深恶痛绝。 她黯然低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王爷不必再安慰我了,想必皇上肯定不会应允此事。” 高大壮一时无言,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道:“你就在此住下,本王还有些公务要处理。”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裴安安安静静地站在他身旁,没有像以往那样汇报那个女人的一言一行,这让高大壮感到有些不习惯。 他突然想起,那个女人已经进宫去了,如果她在这里,一定会把裴安定支使得团团转。 想到这里,高大壮心里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她可有说过几日回来?”高大壮看着裴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回王爷,公主并未提及此事。”裴安恭敬地回答。 这时,一名管事嬷嬷匆匆赶来禀报:“王爷,白小姐想住在听风苑旁边的夕颜殿,请王爷示下。” 高大壮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着。 如今他自己住在听风苑,而柳如烟则住在落雪居,中间隔着的夕颜殿一直无人居住。 沉吟半晌,高大壮才开口道:“夕颜殿年久失修,需要重新修缮一番才能入住,你告诉她,让她安心住在客居即可。” 那管事嬷嬷躬身应道:“是。”然后转身离去传达命令。 叫所有人都退下,高大壮疲惫的暗了暗自己的眉心,他这是怎么了?若是以往雨薇想住在哪里,他都会应允,如今,是因为柳如烟么? 愁容未散,第二日因为禁足,他依旧在王府中,用过早膳之后就去了演武场,这是他的习惯,每当心思烦乱时,就会来演武场练剑。 白雨薇得知高大壮去了演武场,吩咐婢女捧着打湿的巾子,二人追到演武场,高大壮正练得起劲,不料一转身竟然看到白雨薇,深吸一口气,放下重剑,拿起白雨薇捧着的巾子,“回。” 之后,高大壮去洗了个澡,出来时又见白雨薇站在那里拿着梳子和干布等着为他擦拭头发。 高大壮坐在椅子上,任由她替他将头发擦干,随后他几下将头发绑好,这才起身对着她道“本王去忙公务了。” 可就在高大壮刚松一口气,白雨薇竟然端着一碗汤追到了书房,高大壮面无表情的接过汤碗喝了那汤,刚想叫白雨薇出去,就见她已经主动开始研墨。 墨磨好了,她伸手要去拿他桌上的文书,被高大壮一把按下,“书房重地,下次莫要来了。裴安,送白姑娘回去。” 裴安道“是。白姑娘,请。” 白雨薇顿时泪眼汪汪的,“对不起王爷,雨薇只是想伺候您。”说完她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高大壮以为终于能安静的一个人待一会儿了,结果他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从那之后,白雨薇除了书房,依旧是他在哪里她跟到哪。 做一些女婢做的事,然后就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高大壮过得十分煎熬,直到五日后,高时瑜身边的大太监前来宣旨,叫他去皇宫接王妃,高大壮穿上衣服立刻就走了。 他骑着马连马车都没坐就直奔皇宫而去,现在他脑中就一个念头,“逃离王府。” 第18章 今日本王想与王妃共乘一骑 这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柳如烟正悠闲地坐在太后宫中,一边津津有味地啃着一只肥美的大肘子,一边听着太后讲述一些宫廷趣事。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通报:“恭亲王驾到!” 太后听闻这个消息,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乐呵呵地对柳如烟说道:“哀家不过是留了你几日,那臭小子就巴巴的来接人了。” 言语之中充满了调侃之意。 柳如烟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阵苦笑,同时也涌起一股不舍之情。 她抬起头,目光哀怨地看着太后,轻声说道:“母后,不若叫王爷回去,儿媳再陪您老人家几日。” 说完这句话后,她恋恋不舍地将手中的水晶肘子放回盘中,眼中闪烁着一丝无奈和惋惜。 「好日子怎么结束的这么快!好好的高大壮不和他的小绿茶培养感情,来接我做什么?」 高大壮脚步刚踏进太后宫门,就听见柳如烟熟悉的心声。不知怎么的,听见她在心里吐槽,他的心情竟然瞬间好了很多,微扬起嘴角,高大壮大步入内。 太后笑着打趣说:“算啦算啦,你还是回去跟你家王爷试试东清十八式。” 柳如烟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高大壮的脚步僵住,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跟太后说了些什么呢? 他心里暗暗咒骂道。 太后眼尖地看见了高大壮的衣角,连忙开口说道:“大壮,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呀?哀家和如烟又不会吃人。” 高大壮一脸不情愿地走进屋内“儿臣给母后请安。” 向太后行过礼后,高大壮的目光缓缓移向柳如烟。 他惊讶地发现,仅仅几天时间,她居然长胖了一些,原本消瘦的小脸上也多了几分肉肉。 太后看着高大壮,关切地问道:“大壮啊,是不是最近公务太繁忙了?怎么看起来瘦了一圈呢?” 高大壮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回答:“无事,是有些公务,儿臣应付得来。” 其实,他心中清楚得很,这一切都是因为白雨薇的事情让他心力交瘁。他整日躲在王府里,对白雨薇心怀愧疚,却又无法狠下心来拒绝她。 这样一来二去,他的心情变得越来越沉重,身体也渐渐疲惫不堪。 大壮目光看向柳如烟。 「看什么看什么!没见过美女啃肘子!」 柳如烟垂着头假装害羞,实际是狠狠的瞪了一眼高大壮。 高大壮微微扬起嘴角,“那儿臣就将王妃接回去了。”说着高大壮就起身准备上前拉着柳如烟离开。 柳如烟满身细胞都在抗拒,「不!!! 我不要回去!王府我吃不上大肘子!我要在这吃水晶大肘子!」 可她哪里能反抗,太后笑着道,“去,若是想哀家了改日再来。” 柳如烟只能哭唧唧的行礼拜别。 本来心情就够差的了,出门看见只有一匹马,她瞬间炸毛,“王爷,马车呢?” 高大壮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没来,今日本王想与王妃共乘一骑。” 柳如烟无语的看向高大壮,「这货今天脑子被门夹了?」 高大壮潇洒上马,朝着柳如烟伸出手来。 柳如烟拧眉看他,“臣妾能不骑马么?” 高大壮脸一黑,这个女人!给她机会与他亲近她还如此抗拒,“那你跟着马后跑。”说罢一夹马腹就要走。 “骑马骑马!我骑马还不行吗?”柳如烟气鼓鼓的走到那匹马身侧,看高大壮伸出手,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他手心。 高大壮一个用力,将柳如烟拉上马背,坐在他身前,他的双臂环着她,“驾!”一声轻喝,马儿有灵性的往前走。 柳如烟这是两辈子第一次骑马,有些新奇,又有些害怕,她双手紧紧抓着高大壮的衣袖,有些紧张的绷紧了身子。 高大壮感觉到眼前人的紧绷,嘴角微扬,有些坏心思的加速,“驾!”紧握缰绳,马儿一下冲了出去。 柳如烟顿时害怕的闭上眼睛,面上的风吹的她脸生疼,无奈,她赶紧大声道“王爷,我脸疼!” 她这娇嫩的脸蛋可不能吹坏了,她想着叫高大壮把她抱到他身后,像骑摩的一样,坐在后面。 可哪曾想高大壮吐出一句“麻烦!”然后将她原地调了个面,现在他们面对面,她依旧在他怀里,面对着他…… 他还格外恩赐的伸出一只大手环着她的腰,将人牢牢禁锢在他怀里。 但好歹不吹脸了,柳如烟生无可恋,马背颠簸,骑了一会儿,柳如烟越来越觉得不对,二人身体相贴,摩擦之下,王爷的身体某些部分好像硬化了。 柳如烟脑子一抽,不知怎么想的,使出了一招儿一指禅,高大壮身子一僵,将她按得更加贴近他。 「卧槽!摔!好生不要脸!王爷,你家老二搁到我了你知道么?」 「话说,这个尺寸……有点大。」 现在柳如烟在他怀里,看不到高大壮通红的耳朵,他故意带着她绕路绕了最远的路回了王府,到了王府,这才有些不太情愿的放开她。 「呼,总算到了,真怕这位爷来个马震。」 高大壮????马震为何物? 白雨薇原先等在王府门口,见高大壮抱着柳如烟下马,他们二人竟然共乘一马,她都没有跟他一起骑过马,顿时心中酸涩不已,流着泪跑回去了。 柳如烟揉着自己被硌疼了的肚子,无语的看向白雨薇奔跑的方向。 「完了,小绿茶生气了,王爷还不去哄哄。」 柳如烟一脸看好戏似的看向高大壮,就见刚才还好好的这位爷不知道怎么又不高兴了,黑着脸也不等她就进门了。 柳如烟准备跟着去看看热闹,就见高大壮走的方向越来越不对,这不是她的院子么! 跟着他进屋,就见高大壮黑着脸走到她身前,瞬间将她搂入怀中,一只大手搂着她的腰身,一只大手固定在她脑后。 吻。 深深地。 疯狂的。 吻。 柳如烟懵了。 她避无可避,但看在高大壮这么帅,自己也不吃亏的份儿上,勉强回应一下。 可她哪里知道,就因为她这一小点回应,高大壮快疯了。 第19章 王爷竟然称呼公主为“王妃”了 二人痴缠着许久,气喘吁吁的分开时,柳如烟的衣衫凌乱,胸前春光乍泄。 但好歹二人还算理智在线,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突然,高大壮突然俊脸一黑,直接将她推开到床上,拉上自己的衣服,迅速的离去了。 柳如烟坐在床上满脑袋问号,刚才她都以为她要英勇捐躯了呢,怎么突然走了? 从柳如烟的院子出来,高大壮直接到演武场练剑去了,直到筋疲力竭才停下。 他怀疑柳如烟是不是给他下药了,不然他怎么如此燥热,平静不下来。 “裴安!”高大壮放下重剑,冷声吩咐。 “王爷有何吩咐?”裴安拿着汗巾立在一边,将手里的巾子递给高大壮,这才恭敬的看向他。 “每日午膳晚膳,都给王妃炖两个水晶肘子。”高大壮说罢,想起那女人在太后宫里啃肘子的样子,勾了勾嘴角。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与平日有什么不同之处。 但一旁的裴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王爷竟然称呼公主为“王妃”了! 裴安笑着应道:“奴这就去告诉厨房那边。”说着,便转身准备前往厨房传达命令。 高大壮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裴安即将转身离去的时候,高大壮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叫住了他:“等等。” 裴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静静地等待着高大壮的指示。 高大壮思索片刻后说道:“你去把库房中的烟云纱取出来,交给夏如,叫府中的绣娘去给王妃量身,做几套衣裙。” 裴安连忙点头称是,表示会尽快安排好这件事情。 正当裴安准备离开时,高大壮又一次叫住了他:“还有,你再去库房里取出那盒东珠,找个手艺精湛的工匠,给王妃打造一套头面。” 裴安再次应下,心里不禁感叹王爷对王妃的重视程度。 他站在原地,等待着高大壮是否还有其他吩咐。 确定没有遗漏之后,裴安才领命离去,开始着手办理这些事情。 客居。 白雨薇坐在屋里,一脸阴沉地看着地上破碎的两套茶盏。 她的心中充满了愤懑与不甘,原本以为可以轻易掌控局面,没想到现在一切都脱离了她的计划。 白雨薇的内心仿佛被狂风掀起波澜一般,久久不能平静。心中的怨气像一团乌云,挥之不去。 尤其是当她得知高大壮不允许她住夕颜殿,但又给柳如烟送了许多好东西时,她的情绪愈发难以平复。 犹豫再三后,白雨薇决定在午膳前前往柳如烟居住的落雪居。 一路走去,她看到工匠们进进出出地在夕颜殿里修缮着。 这让她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因为她知道自己误会了高大壮。然而,这种轻松感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很快来到了落雪居门前。 站在门口,白雨薇顿时神情一变,满脸怯懦,似是不敢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对门口的小婢女说道:“麻烦你告诉姐姐一声,雨薇来看望她了。” 等待着小婢女通报,白雨薇的心情有些忐忑不安。但她知道柳如烟不会拒绝她,她等着一会儿能够见到柳如烟然后刺激她一下,最好激的她跟王爷大吵大闹才好。毕竟,她们都是王府中的女子,而且她与王爷感情更加深厚,若是柳如烟大吵大闹,她在温柔小意的去安抚王爷。 柳如烟此时正端坐在桌前,左手拿着一只大肘子,右手也拿着一只大肘子,正准备咬下去。突然听到小婢女禀报说白雨薇来访,她不禁愣了一下。 心中暗自嘀咕道:“这个时候,她来找我干什么?”尽管如此,柳如烟还是放下手中的食物,整理了一下衣着,柳如烟心里有点纳闷儿,这个白雨薇突然来找她干什么呢?不过还是让小婢女把人请进了屋。 白雨薇一走进落雪居,暗卫就去告知自家王爷白姑娘去了落雪居。 高大壮刚才在演武场上好不容易才明白了自己对柳如烟的感情,两个人刚才那么亲密,他还没做好再见到柳如烟的心理准备呢,结果就听到了这个消息。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朝着落雪居飞奔而去。 白雨薇一进屋门,就看到柳如烟端庄地坐在桌前,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食,和自己吃的那些相比,这些饭菜简直是太用心了。 她心中暗暗咬牙切齿,但脸上还是露出笑容说道:“我是不是打扰姐姐吃饭了呀?” 柳如烟微微挑起眉毛,姐姐?哎呀,她实在是懒得跟这种小绿茶计较。 现在她也不晓得高大壮对白雨薇到底是什么态度,所以自己还是尽量客客气气一点。于是淡淡地回答说:“确实有点,白姑娘来找本宫,是有什么事情吗?” 听到柳如烟的话,白雨薇拳头攥紧,顿时面露委屈之色,掏出帕子擦着眼泪,“姐姐,雨薇现在与丞相府已无任何关系,只是孤身一个,且……雨薇与王爷已然有了肌肤之亲,还望姐姐成全雨薇,允许王爷纳雨薇进门。” 高大壮一来,在门外就听见这一句,他顿时眉头一紧,但并没有立刻冲进去,而是静静地站在门口倾听着屋内的动静。 门口的小婢女自然不敢忤逆自家王爷,只能乖乖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呵,这个绿茶,她这是搞不定大壮,所以跑到我这里来宣誓主权了?」 柳如烟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微笑,轻声说道:“哎呀,白姑娘又不是不知道,本宫只是和亲公主,哪里能做得了王爷的主呢。白姑娘怕是找错人了。” 「烦死了,高大壮怎么还不进来把这个人带走啊!我的肘子都快凉了!」 柳如烟心里暗暗咒骂着,表面上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姐姐难道真的要雨薇给姐姐跪下,姐姐才肯点头吗?”白雨薇一脸凄楚地看着柳如烟,眼中满是泪水,似乎只要柳如烟不答应,她马上就要跪下来似的。 「道德绑架?肌肤之亲?唉,我还真不知道大壮有没有和她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柳如烟皱眉深思。 高大壮“……”哪样? “白姑娘,本宫刚才说的很清楚了,白姑娘入府,是王爷说了才算,本宫做不得主。白姑娘如此做派,就算得了本宫的应允有能如何?你与王爷若是有肌肤之亲,王爷性情耿直,刚正不阿,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白姑娘还是回去等着王爷决断。”柳如烟眼睛瞄了一眼那两盘水晶肘子。 「完了,汤凝固了!我的大肘子!」 高大壮心中烦闷,与自己有关的事在她心中还不如那两盘肘子? 第20章 姐姐不允,那雨薇今日就撞死在这 柳如烟没闲工夫跟白雨薇继续拉扯,冷下脸“白姑娘请回,夏如,送客。” 夏如闻言,赶忙走过来准备将白雨薇赶出去。哪想到白雨薇竟然柔弱的颤抖着。 “姐姐不允,那雨薇今日就撞死在这。”说罢她如离弦的箭一般朝着屋里的一个柱子飞奔而去。 「卧槽!卧槽!小绿茶头真铁啊!要不就同意算了,反正这王府家大业大又不会养不起一个女人。」 高大壮听到这,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推门而入,先是飞身拉住要撞柱子的白雨薇,然后面色不悦的看向那个没心没肺的死女人。 “王爷!别怪姐姐,不是姐姐逼雨薇的。”她泪眼朦胧的想要扑进高大壮怀里,却被高大壮一把推开。 白雨薇还来不及收起眼中的错愕,就听见高大壮冷冰冰的开口。 “裴安!送白姑娘回丞相府。”高大壮冷声吩咐。 说话间眼睛却紧紧盯着柳如烟。 她怎么能如此?他们明明都那样亲密了,她竟然还能心平气和的替他纳妾? 柳如烟摸摸鼻子,「有点心虚什么鬼,不对!我心虚什么,这都是高大壮的桃花债。」想到这,她挺起头叉着腰,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 白雨薇闻言却是如遭雷击,“王爷!你竟是要断了与雨薇的情谊吗?” 高大壮目光看向白雨薇,“白姑娘慎言!” 那眼神冰冷,眼中哪还有昔日的一丝感情,白雨薇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都凉透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白雨薇泪眼朦胧地看着高大壮,嘴唇微微颤抖:“王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心里充满了委屈和不甘,但在高大壮的注视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大壮的声音依旧冷漠:“白姑娘,请自重。” 说罢,他向前几步,远离白雨薇,留下白雨薇独自在原地哭泣。 白雨薇心如刀绞,她不明白为什么高大壮会突然变得如此绝情。难道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白雨薇一个人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泪水不停地流淌。她感到无助和失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现实,脚下慢吞吞的往外走。 而高大壮则走到一边,连个余光都没分给她。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地凝视着远方。 这时,一旁的裴安走过来,轻声说道:“王爷,马车已经安排好了。” 高大壮点了点头。 不过半个时辰,白雨薇就被送回了丞相府。 白雨薇被送回丞相府时还有些回不过神,当她看到白丞相时,还是有些难过的低着头,“父亲,女儿无用。” 白丞相冷着脸,随后一脸严肃地告诉白雨薇,若是再不成功,这次选秀女,要把她报上去。 白雨薇听后,顿时心下一凉,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若是高大壮,她是愿意的,但若是与那么多女人争夺皇上的宠爱,白雨薇拧紧了眉头,她心中充满了恨意,她不明白为何命运如此不公,为什么那个女人就能得到王爷的爱,但她明白,自己只有一次机会了,“父亲,再给女儿一次机会。” 恭亲王府。 落雪居。 「这位爷是想留下来吃我的肘子?」柳如烟看着对面的高大壮。 高大壮气的眼皮直跳,肘子肘子,又是肘子。 “来人!王妃的肘子凉了 ,再给王妃重新上两只。”高大壮发话了。 柳如烟眼睛一亮,「大壮!刚才是我错怪你了,你真是个大好人!」 刚想上前恭维几句,就见男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柳如烟无语,「这男人还真是难以捉摸,罢了罢了香香吃肘子了!」 日子依旧一天天的过着,柳如烟却发现,最近很久没有看见高大壮了,以前他上朝下朝二人还能偶尔在府中遇见,最近几日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一次也没碰见过。 她哪里知道,高大壮是因为看清了自己的心意,直接自闭了,躲着不敢见她,然后晚上又偷偷到人家门口偷听她的心声。 但是高大壮一连听了数日,这个死女人都没有想起他,他越想越气,就更加躲着她。 他们二人那样亲密过,她居然还这样冷心冷情的不在乎他。 大壮很是气馁。 柳如烟这日又进宫去了,这次主要是给钱贵妃送分红,顺便和皇后太后钱贵妃几人搓麻。正搓麻呢,太后又一次念叨,早知道就应该把柳如烟嫁给高时瑜,这样省的总是三缺一。 柳如烟倒是顺坡下驴,开心道,“那就让皇上给我个编制,在宫里赐我一个宫殿,哈哈哈哈。” 高时瑜和高大壮站在门外,高时瑜倒是愉悦的很,高大壮脸色越来越黑,大步流星的进屋,冷着脸看着柳如烟。 柳如烟看见高大壮,见他又拉着脸,有些莫名其妙。「这人是来大姨妈了吗?最近脾气怎么这么大?」 高大壮黑着脸杵在那,压迫感太强,直接把皇后和钱贵妃吓走了,皇上顺势坐在麻将桌上,“皇弟,一起玩一会儿?”他心情颇好,看向柳如烟,笑着道“公主可要手下留情,朕不比皇后贵妃那样会玩儿。” 柳如烟笑着道“自然自然。” 高大壮见那二人眉开眼笑的说话,生气的坐在中间,气氛十分诡异,太后看看高大壮又看看柳如烟,眯起眼睛笑眯眯的,“哀家最近总是梦见有个小孩子,说是哀家的皇孙,等着要与哀家见面。” 柳如烟丝毫没在意高大壮的脸色,一边摸牌一边笑着道“那八成是后宫的姐姐们要给皇上添麟儿了。” 太后笑意一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柳如烟的肚子,“哀家说的是如烟你!” 柳如烟笑容一滞,马上道“这种事还要看天意,顺其自然,是不是王爷?” 她皮笑肉不笑的瞪着高大壮「快说是啊混蛋!」 高大壮冷眼扫了她一眼,“嗯。”冷冷的一声,也算是回答。 太后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又冷又硬,也不勉强,笑呵呵的一边打牌一边聊天。 柳如烟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刚想尿遁就听见高时瑜开口,“弟妹,最近南凌发生了一件大事……”他语气淡淡,一点不像说大事的样子。 “哦?不知是何事?”柳如烟不知为何,眼皮子一直在跳,但这话又不得不接。 “你的表兄,冷清尘,造反了。”高时瑜这时还有心情吃了高大壮的一颗牌。 “什么?”柳如烟手一抖,抓的牌掉了下去,咣当一声砸在牌桌上,牌面翻过来,是个六万。 “朕胡了。”皇上慢条斯理的将牌推倒,将那枚六万拿回。 柳如烟震惊死了,哪里还顾忌牌面。 「啊!!!尖叫!!!!什么鬼!!冷清尘为什么会造反?怎么回事!????」 高大壮听着她内心的哀嚎,眉头皱起,那个冷清尘在她心里就那么重要? 「他是不是有病!没事造什么反?皇帝跟我说这个什么意思?祸不及外嫁女啊!我现在可是恭亲王妃,我没造反啊!」 「皇帝不会疑心我,唉得想办法写信回去问问情况。」 高大壮听着她纷扰的内心,大手裹住她的手,“他如何是南凌的事,与你无关,你是我的妻。” 这话是说给柳如烟听的,同时也是说给高时瑜听的。 高时瑜勾了勾唇角,看向自己的皇弟,他这个皇弟,终究是将自己的心送出去了。 第21章 其实……你已经对柳姐姐动了心,对吧? 柳如烟此时思绪万千,全然没有心思继续打麻将。她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甚至连内心的声音也变得罕见地平静。 高大壮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轻声问道:“如果你感觉不舒服,本王可以带你回府休息。” 柳如烟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地点点头。她匆匆忙忙地向太后和皇上道别后,便跟着高大壮一同返回王府。 回到王府后,柳如烟径直回到自己的住处,但她的脸色仍然显得十分沉重。 既然冷清尘已经成功造反,那么意味着整个皇室几乎被屠杀殆尽,只剩下她这位和亲公主。 然而,如今皇位已经易主,她又算是什么公主呢?想到这里,柳如烟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否曾经在高大壮面前表现得过于嚣张跋扈。 经过一番思考,她认为自己的行为还算过得去,只是耽误了他与那位小绿茶之间的感情,这让她感到有些愧疚。 或许,她应该主动请求离开,以避免给高大壮带来更多麻烦。 就在这时,夏如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关切地问:“公主,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柳如烟点了点头,回答道:“嗯,快去帮本公主端壶热酒,我要压压惊。”柳如烟一仰头干了那杯茶水,对着夏如道。 “哦,好。奴婢这就去。”夏如有些纳闷的看了一眼柳如烟,但还是乖乖的去拿酒水了。 高大壮回到听风苑后,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就听到了裴安的禀报:“王爷,白小姐送来了一封信。” 高大壮微微皱眉,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白雨薇娟秀的字迹。信中的大致意思是说,白雨薇明年就要参加选秀,今天想和高大壮见最后一面,地点定在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片桃花林。 高大壮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赴约。他叮嘱裴安:“在这里看着点落雪居,如果王妃出了什么事情,立刻报给我。” 裴安恭敬地行了一礼:“是,王爷。” 高大壮独自骑着马赶到了那片桃花林。 远远地,他看到白雨薇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树下,正在泡茶。 当他走近时,白雨薇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王爷,你来了。” 高大壮走到她对面坐下,脸上没有表情,语气冷淡地问道:“找本王何事?” 白雨薇轻轻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王爷,其实……你已经对柳姐姐动了心,对?” 高大壮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涌起一股烦躁,不知道白雨薇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白雨薇端起刚刚煮好的茶送到高大壮面前,“王爷,尝尝,柳姐姐店里制的桃花茶。” 高大壮本不欲碰她做的任何东西,可听闻是那个女人店里的东西,鬼使神差的接过尝了一口,入口甘甜,带着桃花的清香,却又无茶的苦涩,很是好喝。 白雨薇笑着道“王爷尽可放心,今日的茶雨薇没动手脚。”似看出他的防备她索性直接挑明。 高大壮自然知道这次的茶里没药,而且来之前,他还随身带了一颗可解百毒的药丸。 “其实今日叫王爷来,只是雨薇想再见见王爷罢了,明日起,雨薇就不能再踏出府门一步,雨薇就想来吹吹这里的风,见见心中的人。王爷,就算雨薇入宫,雨薇心里也再不会有其他男子了……”说罢,泪湿于睫。 好一幅美人垂泪图。 然高大壮此时却没心思看眼前女子,他心中很是烦闷,不知道那女人现在怎么样,她皇室被灭,那南凌皇室是否有她在意之人? 可想着想着,高大壮觉出一丝不对,身子熟悉的反应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是着了白雨薇的道。心里对她最后一丝愧疚此刻也烟消云散。 高大壮起身,冷冷的看了一眼白雨薇,随即翻身上马,可还没等他离去,树林里窜出十多个黑衣人。 白雨薇此时从容的站起身子,“王爷,今日雨薇就算是绑着你,也不会让你离去。”她脸上还哪有刚才的失意感伤,全然是疯魔般的算计得逞的快意。 “你究竟为何如此?”高大壮隐忍着,强撑着身体,他不知道白雨薇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让他中的药如此厉害。 他现在全身无力,连动一下手指都很困难,但他还是尽量保持着清醒。 白雨薇只是淡淡的笑着,一句话也没有回答。她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根本不需要再和高大壮废话。 她看着高大壮隐忍挣扎的样子,心里感到无比畅快。她以为这次计划万无一失,可以顺利地把高大壮抓回去,没想到却出了意外。 就在这时,高大壮突然一夹马腹,那匹马立刻感受到主人的意图,高高的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前面两个人连连后退,他们根本没有预料到高大壮还有这样的力气。 趁着这个机会,高大壮猛拉缰绳,那匹马像一阵旋风一样,迅速地冲向恭亲王府。 白雨薇脸色一变,她没想到高大壮这么快就能摆脱困境。她急忙喊道:“废物!还不追上他带回来!” 那些黑衣人如梦初醒,纷纷上马去追。但他们的马匹又怎能比得上高大壮的赤兔宝马呢?眨眼间,高大壮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高大壮坐在马背上,一只手摸向怀里的药丸,眼眸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决定先不吃解药。他紧紧抓住缰绳,全力控制住马匹,往王府飞奔而去。 进了王府后,高大壮立刻命令暗卫将刚才白雨薇的手下全部杀光,一个不留。然后,他自己则飞身赶往落雪居。 落雪居里,柳如烟此时抱着酒壶媚眼如丝,那模样显然是喝醉了,她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夏如啊,你站在那里别晃,总晃什么呀!” “你是不是累了?唉!我好累啊!呜呜呜呜呜!我想好好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高大壮进来就见到女子媚态尽显,两只浑圆肉包压在桌上,那深深的沟壑刺激着高大壮仅存的理智。 第22章 如烟乖乖,不打屁屁了哦 “哎呦!这是哪里来的俊俏小郎君?小郎君快过来,让姐姐摸摸亲亲!”柳如烟眼神迷离地看向高大壮,出口的话差点把夏如吓死。 她刚想上前去扶住自家主子,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只见王爷面无表情地说道:“都出去。” 夏如浑身一震,赶紧收回手,怜悯地看了一眼主子,心中暗自感叹道:“主子啊,您可一定要保重啊!”然后便跟着屋里的其他小婢女一同退出了房间。 高大壮大步走到柳如烟身边,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毫不犹豫地朝着床榻走去。 女子已经醉得有些迷糊不清,在他怀中不停地扭动着身体。高大壮皱起眉头,低声喝道:“别乱动。”说完,他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没想到,这一拍竟然让柳如烟立刻安静了下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望着他,嘴里嘟囔着:“嗯!如烟乖乖,不打屁屁了哦。” 高大壮听后,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继续抱着柳如烟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并帮她脱掉了脚上的绣鞋和身上的衣裙。 就在这时,柳如烟突然伸出纤细的手臂,轻轻勾住了高大壮的脖子,撒娇般地说道:“抱抱!”高大壮身子猛地一颤,随后哪里还犹豫,放下厚重的床帐,直接将人拆吃入腹。 这一夜过得格外漫长,仿佛时间被无限拉长。夏如和裴安并肩站在外头,彼此都红着脸,沉默不语,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屋内不断传来柳如烟或嚣张或求饶的声音,而高大壮却丝毫不为所动,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欲望之中。 这个多年来一直保持清心寡欲的男人,一旦尝到了甜头,尤其是面对柳如烟这样的绝世尤物,又怎能轻易罢休? 落雪居的下人们和高大壮身边的暗卫们都感到十分煎熬,最后还是裴安让暗卫们离得远一些,以免听到过多不该听的声音。 毕竟,对于这些身怀内力的人来说,屋内发生的一切都听得太过清晰,甚至连王妃那细微的啜泣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这实在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 柳如烟只觉得自己犹如一只小船一般在海上浮浮沉沉,小船被海浪疯狂拍打,险些支离破碎,却又在破碎的前一刻,燃起最美丽的烟火。 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一点印象没有,只是第二日醒来,首先感受到的就是浑身的酸痛,然后就是肉包上如铁钳子一般的大手。 柳如烟小心翼翼的翻身回头,见到身边躺的是高大壮,瞬间松了一口气,真怕昨夜酒后乱性跟别人滚在一起。 「呼呼呼!是大壮!吓死我了!」 「我们这是睡过了?呜呜,身体好疼,真可惜,我一点都不记得!」 「他还睡着,我趁机看看他的不可描述行不行?」 某女狗狗搜搜的刚想掀开被子就见那俊美如画一般的男子睁开双眸,“想干什么?” 柳如烟尴尬一笑,“没什么!没什么!王爷您继续睡。” 「唉,没看到是大鸟还是小鸟真的可惜。」 高大壮听着女人的心声,面上毫无表情,心里却无奈的叹气,“不睡了,还要早朝。” 说罢他大方的掀开被子,坐起身子,还特意转过来给柳如烟掖好被角,心想她应该看到了。 果然就听见某女的内心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看到了!大壮!不愧是你!果真又大又壮!」 她笑眯眯的道,“王爷去上朝,臣妾在睡一会。” 「哧溜哧溜,不知道今晚大壮还行不行!唉!昨天喝太多怎么就断片了?」 高大壮嘴角微微上扬,心情愉悦地穿衣洗漱去了。一路上,就连暗卫也能明显感觉到自家王爷今天心情格外好。 早朝之上,高时瑜忍不住看了四五次高大壮,见他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清晨时分,暗卫已经前来禀报过,昨晚两人成功圆房了。 高时瑜别有深意地看了高大壮一眼,心里暗自琢磨着:不知道现在把高大壮派出去治理水患,他会不会生气呢? 高大壮听着那帮朝臣们吵来吵去,早已心不在焉,思绪飘到了九霄云外。最后,还是高时瑜开口喊他,他这才回过神来。 \"皇弟,此次水患严重,朕认为不如你亲自前往处理。\"高时瑜说道。 高大壮闻言,脸色果然一僵,但很快便恢复正常,说道:\"臣弟对西南一带并不熟悉,恐怕难以胜任!\" 高时瑜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恭亲王妃身为南凌人,南凌多水患,想必她对水患也有了解,不若皇弟带着她,你二人一同前去。”高时瑜老神在在,那副样子就像在说,我知道了你的小秘密。 高大壮一看高时瑜的表情,果然面色一黑,随后道“臣领旨。” 高时瑜笑笑,“那三日后就出发。” 高大壮进宫前上朝,嘻嘻,下朝,不嘻嘻。 但事情还得办,吩咐裴安去准备出行的东西,自己就钻进落雪居去了,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两只刚关在一起的陌生猴子,支支吾吾的都不知道说什么。 高大壮索性什么都不说,上前就封住柳如烟的小嘴。 「来了来了!要试试东清十八式了吗?」 高大壮心里冷哼,若是她记得昨日,何止十八式? 这日从白天到黑夜,柳如烟服了,肚子咕咕叫,身上男人还在卖力,“王爷!我饿了,我要吃肘子。” 不一会儿屋里上了两盘大肘子,高大壮将肘子端到床上,“吃!” 柳如烟无语…… 三日后,马车上柳如烟困得睁不开眼,反观高大壮神采奕奕,柳如烟都怀疑自己被他采阴补阳了。 这男人还有点良心,这几日都屈尊降贵的伺候着自己,她这下不担心自己的小命了,在东清,能活。大不了一辈子不回南凌了呗,反正南凌也没谁真心待她。 高大壮抱着她,大手又不老实的滑进她的衣襟了,揉搓着那团柔软。 “王爷……”柳如烟有气无力的道。 想了想还是算了,反正他只是摸摸也没做什么。 第23章 拢江水患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小半个月,这才到了西南。 水患之地名为拢江,柳如烟和高大壮两人一路上卿卿我我的,好不快活。 虽然没有在马车上做什么羞羞事,但每次一进客栈,高大壮就会化身成一头“野兽”,将柳如烟折腾得死去活来。 经过这一路的操劳,柳如烟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好,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像一朵蔫掉的花朵一般。 而高大壮则相反,他面色红润,精神焕发,仿佛吃了千年人参一样,浑身充满了力量。 但一到拢江地界,二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触目惊心:拢江的农田已尽数被淹没,地势低洼处的茅草屋只留下了一个草顶,其余部分均已消失不见。 地势较高的地方房屋也裂开倒塌了,屋内空空如也,想必灾民们早已转移至安全地带。 看着眼前的惨状,柳如烟和高大壮的心情愈发沉重。正当他们沉默不语时,远处出现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名身着官服的男子。 此人身材微胖,身上的官府有些泥点子,显得有些狼狈,但头上的官帽却戴得端端正正。 见到高大壮立马跪地行了个大礼,“下官拢江知州梁有为,参见王爷。” 高大壮道“起身说话。” 那梁有为赶紧爬起来,“多谢王爷。” “拢江灾民如今在哪?”高大壮也顾不得别的,想抓紧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 “禀告王爷,灾民现在都在地势较高的城里,每日靠着官府施粥勉强度日。但城内粮食实在不多,下官已经从周边郡县买了粮食,但这雨一直下,粮食根本运不过来。”那知州擦擦额头的汗,根本不敢抬头。 高大壮闻言,眼神冷漠地扫了那知州一眼,然后拉着柳如烟登上了马车,冷声道:“进城。” 此次出行,他们带来了一支小队,人数虽少,但皆是精锐之选,其中半数以上都是王府的暗卫,武艺精湛。 那梁有为见状赶忙让开身子,目送王爷的车驾渐行渐远,这才急忙登上自己的马车,对身边的小厮催促道:“快些跟上!” 马车里,高大壮目光深邃地望向柳如烟,语气坚定地说道:“此人有问题。” 柳如烟听到这话不禁露出惊愕之色,疑惑地问道:“何处有问题?” 高大壮冷静分析道:“观其身形,他身材臃肿,但呼吸平稳而绵长,脚步轻盈,显然并非普通人;再看他身上的官服,在这泥泞之地行走,却仅有几处泥点沾染,足以说明他身手不凡,应为内家高手。再者,他虎口处的老茧明显,想必是个常年使用刀具之人。此外,据我此前打探得知,拢江知州一心为民,因长期操劳导致身体羸弱,需常年服用汤药,身形应较为纤细,绝不可能是我们今日所见到的那个人。”高大壮压低声音解释道。 柳如烟点头,“听你所说,那这拢江的水很深啊。” “皇上绝非临时起意派本王过来,应当也是知道什么消息。”高大壮此时面容冷峻,表情认真。 「唉,认真的男人最帅气!」 柳如烟欣赏着高大壮的侧颜,那目光丝毫不避讳,高大壮险些绷不住,这么严肃的时刻,这女人居然还在看他的脸。 他转过脸看向柳如烟,大手惩罚似的捏了一下她的脸。 “哎呦!疼!”柳如烟娇嗔。 “说正事。”高大壮淡淡道。 见柳如烟正了神色,高大壮这才掀开马车帘子仔细观察四周。只见拢江城内,灾民们成群地聚集在一起,他们缩在角落里,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马车继续前行,直到来到知州府前,高大壮和柳如烟这才看到门前支起的几个小桌子。 有小吏正在给灾民们分发稀粥,但奇怪的是,来领粥的灾民却寥寥无几。 一路上,他们分明看到了许多饥寒交迫、面容憔悴的灾民,为什么这粥棚却无人问津呢? 高大壮敏锐地察觉到,当马车靠近时,有几个穿着平民衣服的人似乎将什么东西藏在了身后,其中一节掉落下来,看上去竟然像是一条鞭子。 柳如烟皱起眉头,低声说道:“看来这些都是做给我们看的。” 马车缓缓停下,梁有为笑容满面地迎上来,恭敬地领着二人进入府中。 他谄媚地笑道:“王爷,在下已经备好了宴席,请您移步府内享用。” 高大壮冷漠地点头,表示同意。他深知在这种情况下,不能轻易表露自己的态度,必须保持警惕。于是,他很是上道地跟着梁有为走进了府中。 柳如烟错开半步,跟在高大壮身后,梁有为并没有接到恭亲王妃也一起来的消息,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柳如烟这样姿容绝艳的,肯定是宠妾,于是并没给柳如烟脸面,将她挤在后头。 柳如烟一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却什么都没说,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 她心中暗自琢磨着,这梁府到底想搞什么鬼? 高大壮自然注意到了柳如烟被挤走的情况,但他同样选择保持沉默。 此刻他们对梁府的真实意图一无所知,而让柳如烟以低贱的身份出现,或许能够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毕竟,有时候越是低微的角色,反而越容易接触到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个小婢女便上前恭敬地将柳如烟请到了别的地方。 高大壮停下脚步,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担忧。 然而梁有为却似知道他心想一样,适时地开口说道:“王爷不必担心,内子在那边也备下了丰盛的席面。”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体贴和关怀,仿佛是在向高大壮保证柳如烟会得到妥善照顾。 高大壮微微点头。 梁有为看着高大壮的反应,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暗自心想,看来恭亲王对于这位女子确实颇为在意,这一点可以成为日后应对变化的一张牌。 如果局势有所变动,也许可以借助柳如烟来影响高大壮的决策,从而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第24章 宠妾罢了 高大壮来到内室,就见桌上摆着一桌素菜,梁有为笑着道,“王爷,城里物资紧俏……” 说完他就低下头,脸色有些尴尬,“这些是下官能备下的最好的了。” 高大壮点头,似并不嫌弃的坐下,“坐。” 梁有为现在也摸不清高大壮到底是不是个软柿子,他笑着给高大壮倒了一杯酒,“王爷,不知刚才那位是……” “宠妾罢了。”高大壮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青菜。 梁有为心下一松,心道果然是宠妾,若是王妃,刚才他那样将人挤到后面,王爷怎么会不发怒。 他给了身后一个侍从眼色,随后转过身子对高大壮笑着道。 “王爷安心,内子会好好招待小夫人的。”梁有为弓着腰身,那样子很是恭敬。 “嗯。”高大壮简单的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后院。 梁有为的夫人李氏听见自家小厮来汇报,柳如烟是个妾室,眼神里满是轻蔑。“知道了。”她垂着头,微微扬起个笑容,迎上前去。 “哎呦,这位妹妹真是貌若天仙啊。” 柳如烟刚才被带过来的时候就被安排坐在一个小桌旁,桌上有四盘菜,一碗汤,两碟子不算太精致的糕点。 柳如烟见小厮跑来跑去,暗自思量,这会儿这几个怕是来传递消息的,刚才她被梁有为挤开的时候,高大壮并没有出声维护,而且她嬷嬷跟在后面,想必这几位以为她是高大壮上不得台面的妾室。 毕竟谁家王妃会跟着自家男人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的来赈灾,倒是可以带这个美艳玩物。 柳如烟从善如流的起身行礼,柔声道“夫人安好。” 她这柔媚的样子看得李氏心里一阵厌烦,当初老爷后院就有这样一个贱蹄子,日日勾的他忘了自己。 但当下还不能与她交恶,于是笑着回,“我娘家姓李,妹妹这一路舟车劳顿可是饿了?” “车上倒是备了点糕点,不是十分饿。”柳如烟见对方压根没有给自己见礼的意思,直接坐下,也不给对方面子。 李氏见她如此无礼,笑容顿时一僵,僵硬到“啊,无碍,若是妹妹饿了便吃点,不饿便算了。” 柳如烟道“好,那便不吃了。” 不得不说,就李氏这种段位的夫人,南凌皇室里一抓一大把,个个都是不想让她好过的主,就李夫人这样被三言两语击破笑脸的,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柳如烟抬起手扣着指甲,那样子在李氏眼中十分的欠教训。她眼睛一扫倒是看见柳如烟腕间的手镯,见到那手镯的成色,她眼睛一亮。随后细细打量柳如烟的装扮穿戴,件件都不是凡品。 想不到皇室这样大方,连一个侍妾都佩戴如此奢华的首饰,不知道老爷解决完王爷之后,能不能将这个女人身上的首饰都搜刮干净。 就连这身衣裙,她都不想放过,可奈何柳如烟身量纤纤,自己怕是穿不进去,却也无妨,可以改改给闺女穿。 第25章 是王爷同我的定情信物 柳如烟注意到李氏眼中的贪婪之色,十分厌恶的翻了个白眼。 李氏已经被她身上的首饰迷了眼,没注意到柳如烟的神情,笑着道,“妹妹腕间这镯子真好看,水头足,怕是不便宜。” “哦,这镯子啊,确实价值不菲,是王爷同我的定情信物。”柳如烟说罢,十分爱惜的摸了摸镯子。 闻言的李氏却是十分不高兴,若是普通的首饰,她大可借着交换礼物的名义看看能不能拿自己的首饰换一下。 可对方说了那是定情信物,这就不好开口了。 “妹妹头上的宝石头面也十分好看。”李氏简直被那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迷花了眼。 “哦,这是我和王爷相识一百日,王爷送的,要我日日戴着呢。”柳如烟说完了还伸手摸了摸那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很漂亮是不是?” “李姐姐头上的金簪子也很是好看。”柳如烟笑着看了一眼李氏头上的簪子,那簪子成色普通,但样子做的很大,看起来沉甸甸的。 李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簪子,笑着道“嗐,普通之物罢了。” 柳如烟眸子闪了闪,想不到拢江现在如此危难时机,这知州府外的街道上全是流民,这李氏还有这样的金饰,还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眼中顿时露出几分讥诮,柳如烟垂首掩饰,再次抬头时,脸上又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 “妹妹累了吗?若无食欲,不如我带妹妹去客房休息。”李氏见二人没什么可说的,也打探不出什么,看向柳如烟询问。 将眼前这位送去休息,自己才有机会将女儿送去王爷那里。 之前没见到柳如烟时,李氏还信心满满的觉得王爷一定看得上自家女儿,见到柳如烟这样媚骨天成的美人,她现在还真拿捏不准。 忽然,她眸子一转,狠了狠心,不如待会儿给王爷下点那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得,叫他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柳如烟懒懒起身,“如此李姐姐派个小丫头带路就好,姐姐去休息。” 李氏也起身,笑着点头,随后一摆手,叫来了一个小丫头,给那小丫头使了个眼色,随后见那小丫头领着柳如烟去了西边的院落,这才紧忙起身去了东边的院子。 此时的高大壮正由梁有为带着前往东边的院子而去,一路上正正碰见刚从东院出来的李氏,李氏连忙上前行礼。 “王爷,这是贱内。”梁有为道。 “王爷,客房已备好哦,请王爷挪步。”李氏笑着让开身子。 高大壮此时开口道“本王的妾室呢?”他的眼神扫过李氏,没错过她的一抹心虚。 “小夫人已经在客房等着王爷了。”李氏将头重重低下,一点也不敢抬头,生怕露出什么马脚,被眼前这位发现端倪。 然而高大壮已经知道这里面定有猫腻,冷冷的看了李氏一眼,抬步往前走。 知道走到他们安排好的客房,刚踏进去,首先入眼的就是自己的暗卫,他单膝跪地行礼,掩着口鼻,见自家主子进来,关门,这才指了指已经被灭了的熏香炉,又指了指角落地上那一身鹅黄色衣裙的女子。 高大壮瞬间了然,冷哼一声,听着门外那二人走远,这才开口,“王妃呢?” 暗卫低声道“王妃在西院。” “她可安全?”高大壮坐下,看向桌上的茶水,想了想还是没喝。 “暗中有只老鼠,已经被冷月解决了。”暗卫低声道。 第26章 她信任他 是夜。 西院。 柳如烟早早地就躺下休息了,虽说这床榻硬的厉害,但没有高大壮在,她总算能好好的休息一天了。 赶了这么久的路,虽说一路上看到客栈也会短暂的留宿,但高大壮一直阴魂不散,如今一个人清静的躺在这,倒是松了口气。 高大壮今夜并没有去找柳如烟,而是等到夜深人静时,同暗卫一同出去探查情况。 首先要探查的就是这知州府。 高大壮发现,这知州府竟然有不少内家高手,守在这宅子的四处,明显是看管着他们这一行人。 高大壮轻轻地落在一屋的房顶,听见脚下有人声传来,“老爷,你说那王爷不会查出来什么。” 是李氏的声音。 “夫人大可放心,一切都安顿好了,就算他们觉出不对,也查不出什么。”梁有为的声音很是得意。“倒是夫人你,何时给为夫添个麟儿?” “老爷~那狐媚子身上的首饰到时候您可别忘留给我。”李氏贪婪的道。 “你这眼皮子浅的,跟着京都那位好好办事,以后这些东西都会有的。”梁有为压低声音道。 之后就传出那二人不可描述的声音。 高大壮对着身后的暗卫比了个手势,暗卫立刻飞身离去。 高大壮则是轻功飞往西院。 冷月守在柳如烟的门口,见到自家主子来了,很是恭敬的将门轻轻打开,高大壮踱步进屋,走到床边,看见这女人没心没肺的睡得这样沉。 伸手将她捞进怀里,身后冷月收好柳如烟的东西,几人迅速的跳出院子。 柳如烟迷迷糊糊的觉得有潮湿的风在脸上吹,半睁开眼就看见高大壮那张帅脸,随后又安心的睡下。 「嗯?大壮?哦。」 高大壮见她这样信任他,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 柳如烟一睡醒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小草房里,有个衣衫灰扑扑的小丫头,但那丫头脸上的神情分明是王府暗卫统一的面瘫脸。 柳如烟心下转个弯就明白了,这人是暗卫。 见柳如烟醒了,冷月立刻走到她面前,“王妃,主子交代,王妃暂时隐蔽在此处,过些日子王爷会来接您。” 柳如烟抬抬袖子,看见自己身上这灰扑扑的衣服“你主子怕是不止让本宫混吃等死。”柳如烟翻了个白眼,坐起身子摆摆手,“好,你叫什么名字。” “奴,冷月。”冷月行了个标准暗卫礼。 柳如烟起身,冷月赶紧来扶。 “好,小月,走,睡醒了,我们该出去讨饭了。”柳如烟在自己的发髻上胡乱胡了几把,然后在地上抹了点灰擦在脸上。 这一系列操作之后,柳如烟立刻从一个还算整齐的美艳妇人,变成了个面黄肌瘦佝偻的灾民。 冷月赶紧有样学样,主仆二人这才出门去。 拢江的街道荒凉,风吹过来看着很是萧瑟,好在现在是夏日,还不是很冷,柳如烟直奔知州府的粥棚。 可还没过去,就被几个穿着破衣服的男子拦下,“哪里来的疯婆子,滚开!这热粥岂是你能喝的!”说罢那几人狠狠一推,将柳如烟推倒。 柳如烟哭喊“大人!小妇人太饿了,求大人施舍点粥。”她那样子看着极为可怜,冷月不太会演戏,只能低着头跟在柳如烟身边跪着。 “滚滚滚,想吃东西自己去买!”那几人看柳如烟是个妇人,没有再动手的必要,骂骂咧咧的走了。 柳如烟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往回走。 走了一半,就有一个小孩跑过来拉了拉柳如烟的袖子,柳如烟抬眸,看向自己身旁的小男孩。 第27章 灾难会夺走颜色 “跟我走。”那小男孩脸上脏脏的,但一双眼睛却很是明亮透彻。柳如烟点点头,跟着那小男孩走了。 “那几个人盯上你了,你晚上一定要藏好。”小男孩个子不高,语气却很是沉稳。 “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柳如烟跟在那小孩身后问。 “我叫乔阿离。”小孩没回头,直接领着她和冷月左拐右拐的走到一个类似灾民汇聚地的地方,好多不知道什么布,用木头支起的棚子,好歹护住了这些人的一片天。 放眼望去,灰扑扑的天,灰扑扑的棚子,灰扑扑的灾民,柳如烟忽然想到现代那些大灾难和战争,建筑倒塌,灰扑扑的漫天灰尘,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 灾难会夺走颜色。 柳如烟的眼眸中有些湿意。 乔阿离带着她们来到一处帐篷前停下脚步:“这就是我住的地方,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说完他走进帐篷里拿出一些食物递给他们。 柳如烟感激地接过食物道:“谢谢你,阿离。” 乔阿离摆了摆手说:“不用谢,你们赶紧吃点东西。”然后他转身离开了帐篷。 冷月看着乔阿离离开的背影,久久的没说话。 柳如烟手里捧着两个黑乎乎的饼子,喃喃道“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地长大。” 两人沉默的吃完东西,这才窝在一个角落里坐着。 休息了一会儿,柳如烟觉得肚子有些隐隐的疼,这胃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吃那黑乎乎的硬饼子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晚上柳如烟就有些发热,灾民发热,这几乎是灾难性的,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药。 冷月身上的药在那个小屋子里,她要回去拿,却不放心柳如烟一个人在这。 “我在这看着她,你去找找药。”乔阿离走过来,扶起锁在稻草上的柳如烟,喂了她一些水。 冷月还在犹豫,却目光一扫,见灾民里,冷无看过来那张面瘫脸,冷月瞬间无语,不过也放下心,暗暗地打了几个手势,收到回复,这才离去。 冷月穿梭在夜色中,去小屋取了很多药品藏在身上,把身上能放东西的地方都装满了这才回到灾民营。 她回来时,乔阿离望向她,见她真的找到了药,眼神一闪,但没多说什么,帮着冷月扶起柳如烟,将那药丸吃下,这才犹犹豫豫的开口,“能,能再给我一粒药吗?我妹妹也病了。” 冷月自然给了,就见乔阿离走到角落里,抱起一个小女孩,给那小女孩喂下药。后来他就一直守在那女孩身边,直到天亮时,女孩额头的温度降下来,乔阿离这才松了口气。 柳如烟第二日醒来精神还是有些不好,她做了一夜噩梦,梦见2008年那场毁天灭地的灾难,梦见她被救出,但她的好朋友却永远留在了十四岁。 梦见那是灰蒙蒙的天和无数断壁残垣,梦里都是哭声,撕心裂肺,梦见那时候下的雨,人们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后来她再回去的时候,那些孩子的父母都会仔仔细细的看她,笑着含着泪,“都长这样大了啊。” 那样的目光看得她心发慌,后来她定居在京都,就很少回去了。 但很多年里,只要一生病,梦里都是那时候的灾难和无尽的黑暗无助,她看了很多年的心理医生才逐渐走出来。 第28章 真假梁有为 柳如烟看着眼前的一切,好似又回到了那时,她的嘴唇有些干裂,目光有些凝滞,这天好似与那天一样灰蒙蒙的。 天亮,柳如烟撑起身子,“小月,走。” “你还没好,去哪里?”乔阿离看见主仆二人的动作,赶忙跑来。 “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你昨天将饼子给我们,自己没吃的了,我去寻一些吃的,晚上就回来。”柳如烟苍白着一张脸,笑着摸了摸男孩的头。 乔阿离动了动嘴唇到底什么都没说,但还是在最后道“我在这等你。” 柳如烟回头望了他一眼,笑着点头。 出了灾民区,确认没人跟着,冷月这才背起柳如烟,“王妃,属下先带您回去休息。” 柳如烟也不想为难自己,这身子还是得养好了才能继续做她没做完的事。 知州府。 梁有为跪在高大壮面前瑟瑟发抖“王爷,下官真的不知道小夫人去哪了。” 高大壮面色阴冷,“来人!搜!将这知州府给本王里里外外的搜!势必将本王的王妃找出来!” “王妃!”梁有为没料到,那女子居然是王妃,也就是南凌公主。 顿时暗暗骂了一句,李氏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他刚才得知,李氏的孽子,梁广杰竟然半夜摸去了西院,现在连王妃带梁广杰都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孽子将人藏起来折磨了。 找了那么多灾民还不够,竟然敢动这位爷的人,梁有为恶狠狠的回头瞪了跪在自己身后的李氏一眼。 李氏身子一颤,不敢吱声。 知州府里很快就一片兵荒马乱,那些暗卫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地牢暗门,却没声张,悄悄进去之后,饶是是心理素质极强的暗卫,还是被恶心到了。 地牢里全都是一些浑身赤裸的少女,一个个被锁在地牢里,她们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见到来人了也不躲不闪,目光麻木,摆出那些让人不堪入目的姿势,然后就一动不动的等着。 暗卫们将人救出,这才得知,这是梁广杰的院子,这里面是他囚禁的禁脔。 “真是畜生!”一些侍卫将自己的披风解下给那些女子披上。 暗卫将地牢里的铁笼子挪出来,将梁有为和李氏关押在里面,高大壮坐在一边看着,那二人此刻瑟瑟发抖,见到这笼子,心下一凉,想必梁广杰那逆子的禁脔被发现了。 将人救出来之后,暗卫们刚想撤出地牢,一细心的暗卫就见地牢的布局似乎有些奇怪,他又翻翻找找,找到机关,一按下去,那厚重的石墙竟然一分为二,里面住着两个人,暗卫上前询问,发现这里关着的是梁有为和她的姨娘。 暗卫不敢自作主张,连忙派一人去找主子。 高大壮见暗卫手势,起身出了西院,跟着那暗卫去了地牢。 见到真正的梁有为,叫人将铁链解开,将那两人带到东院去洗漱收拾。 待人洗漱好,这才得知,那假的梁有为是李氏的表哥,李氏倒是真的夫人,但却联合表哥狼狈为奸,将他和姨娘关起来。 暗卫来报,这知州府的那些内家高手的气息不见了,高大壮冷笑,看来后面那条大鱼知道这边的事情已经暴露了,罢了,那就快刀斩乱麻。 暗卫连夜审问假梁有为和李氏,受尽酷刑,他们也没供出幕后主使,最后还是将不成人形的梁广杰扔在李氏面前,李氏才尖叫着说出是丞……但只说了一个字,就被一个狱卒砍死。 那狱卒动作很快,武功很是高强,一人与四五个暗卫缠斗不落下风,后来见对方的帮手来了,打不过直接咬舌自尽。 不过李氏只说了一个字,却也够了。 丞,程……高大壮脑子一转,就知道这个丞应当是丞相。 第29章 梁有为不愧是人人称赞的好官 梁有为不愧是人人称赞的好官,仅仅休息了一天,便迫不及待地投入到救灾工作之中。他与高大壮商议了整整一个上午,紧接着又马不停蹄地开始部署工作。下午时分,各项救援任务已经有条不紊地展开。 首先,知州府门前的粥棚数量急剧增加至二十个,以满足更多受灾民众的需求。 与此同时,那些曾经作恶多端的打手们被五花大绑,吊在知州府的大门前示众。这样一来,不仅让民众感受到了公正,也起到了警示作用。 其次,官府的衙役们纷纷出动,前往各个灾区向灾民发放物资,并告知他们可以前往粥棚领取食物。 此外,全拢江地区的所有客栈都被要求不得收取任何费用,必须无条件接纳灾民,并妥善安置他们,为其提供饮食、热水等基本生活保障。 最后,医馆也积极响应号召,开放义诊服务,设立专门的熬药区域,确保药材供应充足且全部。 这些举措无疑给受灾民众带来了极大的安慰和希望。 其实,拢江的商户们一直都有心想要帮助灾民,但由于之前知州府的命令禁止干涉闲事,使得他们只能紧闭门户。如今,随着新政策的实施,大家终于有机会一展拳脚,共同抗击灾害。 他们如今一个个都欢天喜地的开门,能尽一份力的就尽一份力。 不过短短几日,拢江便又变回了那个充满人情味的地方。王爷和王妃亲临此地,赈济灾民,同时还贴出了告示,将真假梁大人一事公之于众。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此前那个对百姓死活不闻不问的是个冒牌货,而如今,他们所敬仰的梁大人终于回来了! 柳如烟亭亭玉立地站在粥棚前,亲自为每一个灾民盛粥。每个人手中的碗里都是满满当当、黏糊浓稠的米粥,香气四溢。而在她身旁的,则是乔阿离——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梁文生。他正是梁有为与乔姨娘的儿子。他的妹妹,梁文离紧紧揪住哥哥的衣角,嘴里含着柳如烟刚刚递给她的糖果,满心欢喜。 当初,乔姨娘派仆人带着两个孩子外出到外祖家去,结果两个孩子回来的时候却被赶出了知州府。 那时,真正的梁大人和乔姨娘早已被囚禁起来,而作为嫡母的李氏自然不愿抚养这两个“小贱种”,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灾情发生的突然,外祖出门做生意,半路被李氏的人给害了,府中的外祖母也没能幸免,二老只有乔姨娘一个女儿,两个小孩没死也多亏了梁文生的头脑聪明。 梁文生像个小大人一样跑来跑去,积极地帮忙安排粥棚的事情。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经能看到他父亲的影子了。 相比之下,梁广杰和曾经试图勾引高大壮的梁广秀简直是天壤之别。 在牢房里,这两人很快就无法承受压力,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吐得干干净净。 高大壮命令手下将李氏及其表哥所犯下的恶行全部记录下来,其中包括梁广杰强行抢夺民女并将她们关押起来作为禁脔的罪行。 此外,梁广秀也并不清白,她常常依仗着自己知州府大人嫡女的身份欺负百姓。仅仅因为一个百姓挡住了她的马车,她竟然毫不犹豫地命人将其打死。 当布告张贴出来时,众人皆感到震惊不已。高大壮命人将那几个人吊在布告旁边示众,每天都有灾民向他们投掷石头和烂菜叶子泄愤。 梁有为忙完了一切,这才将乔姨娘扶正成为正妻,梁文生和梁文离也因此正式成为嫡出子女,他们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前途一片光明。 第30章 我与他是表亲,怎么可能有旧? 而这几日梁有为安顿城里灾民,高大壮则是带人去修建堤坝,这堤坝还是柳如烟见他的图纸,帮着改进了几处地方,比之前的更加先进好用。 高大壮想亲自看着,若是这堤坝能够成功阻止涝灾,那应该在东清大量推广。 梁有为忙完了城里的事,也赶着来到城外帮着建堤坝。 城里的灾民渐渐的也知道此事,都主动前来帮忙,要几个月的工期硬是一个月就干完了,质量还嘎嘎好。 起初只是青壮年的男子过来帮忙,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些妇人也过来帮着搬一些轻的东西,重的一个女子搬不动那就两个,两个搬不动那就三个,反正她们不能只等着别人重建她们的家园,这也是她们的家,自然要倾尽全力。 王妃娘娘都去帮着施粥了,她们也不能闲着,这还是王妃娘娘号召的,她说妇女能顶半边天。 此时在粥铺施粥的柳如烟还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安慰众人的话,后面引起了多大的回响。 后来的拢江成了东清第一个建立女子商协的地方。拢江的知州府门前的广场上,竖着柳如烟的石像,还有人供奉香火。 柳如烟后来和高大壮再来拢江的时候,看见这石像,嘴角抽搐了好一会儿。 倒也,大可不必…… 赈灾工作有序的进行,清除了蛀虫,赈灾粮食和欠款陆续到账,出去建造堤坝的,王爷和梁大人将钱款分发给灾民和商户,参与义诊的医馆将他们的药材钱平了,开客栈收容灾民的,将他们的住宿和餐食的费用平了,总之就是不叫有善心的百姓商户吃亏。 那些入不敷出的商户接受了这些补偿,那些不差钱的商户,直接将钱捐给灾民用于灾后重建。 拢江如今一切都走向正轨,待到堤坝正式投入使用的那日,全城都沸腾了,那堤坝虽然小,但已经成功地挡住了洪水。 如今这个小堤坝是应急也是试验,现在成功了,待到以后他们在此处修个更大的堤坝,就更加放心了。 高大壮露出了连日以来第一个笑容,站在他身边的柳如烟被他这个笑晃了眼,这男人真的是帅。 柳如烟笑着握住高大壮的手,高大壮低头看向她,将手握的更紧。 高大壮给皇上递了折子,告知拢江水患已经解决,已经准备返程。本以为能顺便去游山玩水一番,结果皇上八百里加急送来了边疆的战报。 南凌冷清尘打过来了,说要讨回他的青梅竹马,讨回南凌的公主。 听到这事时,高大壮端正的坐在马车里,柳如烟正懒懒散散的窝在高大壮怀里吃蝴蝶酥。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没说话,下颚就被高大壮的一只大手捏住。 “你和冷清尘有旧?嗯?”高大壮深邃的眸子望着女子的眼眸。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疼~嘶。”柳如烟一把打掉他的手。 但高大壮依旧固执的看向她等着她的回答。 “没有没有!我与他是表亲,怎么可能有旧?”柳如烟想要起身,却被高大壮一把按住不让他起来。 第31章 哼!表亲成婚的不在少数 “哼!表亲成婚的不在少数。”高大壮依旧高冷地看着手中的战报,对她的话完全不理睬。 柳如烟见此,只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继续吃着手中的食物。心中却想着「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表亲成婚会生出傻子,我可不想生个傻子出来拖累我。」 高大壮似乎没有听到柳如烟的话,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目光甚至都没有挪动一下。 而柳如烟则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想。 「太可怕了,冷清尘发什么疯,这是在南凌没能搞定我,如今又借着我借题发挥!卧槽!卧槽!那我岂不是成了祸国妖妃!害!我就说不能长得太漂亮,红颜祸水啊!」 「狗日的这是想害死我啊!我得想个办法。」 「啊啊啊啊啊啊!没什么好办法啊,怎么办?!冷清尘我与你势不两立!」 高大壮微微扬起嘴角,放下手中的战报,俯身轻轻吻住柳如烟的小嘴。 这一吻让他尝到了蝴蝶酥的甜美味道,仿佛在舌尖上跳跃的音符。柳如烟起初愣住了片刻,随后反应过来,双臂自然地环绕着他的脖颈。 当两人分开时,他们都喘着粗气,彼此间还牵扯出一丝银色的唾液丝线。 高大壮凝视着柳如烟,眼中闪烁着坚定而深情的光芒。 他低沉地说道:“谁也不能从本王身边抢走你。” 柳如烟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她有着深深的眷恋和占有欲。这种霸道却让她感到无比喜欢。 柳如烟羞涩地低下头,轻声问道:“那我们还要回到清城吗?” 高大壮轻抚着她的脸庞,温柔地回答:“先把你送回清城,然后本王再前往边境。”他的那深邃的眼神里,透露出对柳如烟的关切之情。 柳如烟沉思片刻后,鼓起勇气提出建议“不如……我跟你一同去边境。” 然而,话还未说完,她便被高大壮霸道地捏住了脸颊。 他带着一丝醋意和不满地质问:“你想见他?” 柳如烟翻了个白眼道“不!只是因为我对这个人比较了解,如果打起仗来,或许凭着我对他的了解,可以对你有所帮助。” 柳如烟费力地扒开高大壮的大手,有些恼地揉搓着自己的脸颊。 她只顾着揉自己的脸颊,丝毫没注意到高大壮此时看向她时眼中的光,待到她抬头时,高大壮已经继续看着战报了。 想不到冷清尘还是有几分能耐,短短一月,竟然已经攻下两城。高大壮思虑片刻立刻对着马车外的暗卫道“直接去边境。” “是!”暗卫立刻应是。 不同于游山玩水,他们这一路风驰电掣,主子在马车里还能睡,暗卫则是轮流休息,一路上除了必要的吃饭解决内务,其余的时间几乎都在赶路。 好在拢江距离南凌不算太远,半月的时间就赶到了,柳如烟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进到军营里。肃穆的气氛不禁让她坐姿都端正了几分,高大壮一到军营就去忙了,那些将士们看他的眼神很是仰慕,依旧是冷月带着她安顿好,这才送来了吃食。 第32章 战争 起初柳如烟来到军营还有些新奇,但当夜,军营里就敲响了迎战鼓,高大壮骑着马在她面前经过时,柳如烟还是感到了一丝恐惧。 战争。 这是战争。 柳如烟睡不着了,她心里没来由的心慌,在营帐里来回踱步。是她天真了,以前总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就算是有战争,也不会似现代那样一样惨烈。 可当她看见那担架抬回来的一个个伤员时,还是忍不住的全身颤栗。 柳如烟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她真的是很害怕,她在那个和平的国度生活的太久,在这个世界降生之后也不过十几年,还没有经历过大型战争。 柳如烟登上城墙遥遥望去,高大壮的身影在马蹄踏起的烟尘中若隐若现,她不禁流下泪来。 那些被斩于马下的,是她的母国人,虽然南凌皇室没有好好待她,但那些南凌强征的百姓儿郎们又做错了什么? 柳如烟的心情很是复杂。 冷清尘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城墙上的柳如烟,他此时正与高大壮拼杀,双方你来我往,但高大壮身材上的优势,还是更能压制冷清尘一分。 “你把她带来,是准备好投降了吗?”冷清尘扯出一个笑,手背胡乱一擦,抹去脸上伤口处的血。 “哼!痴人说梦!本王要本王的女人亲眼看着本王取你首级。”高大壮冷哼一声,重剑舞的虎虎生威,压制着冷清尘节节败退。 叮!一声兵刃相接的脆响,冷清尘的剑直接被高大壮的重剑拦腰斩断,冷清尘拿着断剑,有些惊讶的看向高大壮,没想到他居然有这样的实力。 高大壮乘胜追击,冷清尘没了兵器,应付的很是吃力,最后不得不驾马离去。 见主帅离去,南凌的士兵们纷纷追随而去,退兵了。 这一战,东清小胜。 当高大壮回来时,见到的是在军医处帮忙包扎的柳如烟,她不会太复杂的缝针,但是撒药包扎还是会的,只是包扎了几个之后,就做的极顺溜。 高大壮见她触碰别的男子,心里十分的不悦,直接进来强硬的将人扛走。 他身上战甲未退,硌的柳如烟十分难受,但她却一声不吭。 直到将她扛进营帐,高大壮放下她,刚想惩罚她,就见到柳如烟满脸的泪痕。 “你……”高大壮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柳如烟站在他面前,沉默着,半晌才开口“我没事,我只是有些,有些吓到了。” 高大壮脑子一转,便明白了,他将柳如烟揽进怀里,轻轻地安慰着她“南凌几代君主均主战好斗,这场仗早晚都会打。这并不是你的错,世间男子,最擅长的事就是拿女子做借口,以掩盖他们丑恶的嘴脸。” 柳如烟被泪湿的眼睛如小鹿一般看着高大壮,他叹口气,轻吻她的眼眸,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他真的会忍不住。 柳如烟安静的在他的怀里,哪怕此时他的战甲硌的她很疼。 柳如烟迅速的调整好自己情绪,这才道“明日起,你同我说说如今战况,我同冷清尘一同长大,齐射军备课都是一起上的,也曾与他用沙盘对战,清楚他的一些路数习惯,或许能用得上。” 第33章 不如将南凌公主送回去算了 高大壮爱怜的轻轻亲吻她的额头,“明日再议,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就又去主帅营帐与将士和军师商议对策了。 现下他们最重要的事就是要夺回失去的虞城和津城。 主帐里气氛十分紧张,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众人神色凝重地坐在那里。 此时,一个大胡子开口,语气坚定地说:“南凌人要的是南凌国公主,属下以为,不如将南凌公主送回去算了。这样一来,可以避免战争,二来也可以减少伤亡。” 这位大胡子将军名叫李万荣,外号李大胡子,他的曾祖父曾经跟随东清的开国皇帝元帝一起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当年,老爷子因功被赐丹书铁券,配享太庙,可谓是风光无限。 听到他的话,高大壮眸光凛冽,如同一头猛虎一般,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他缓缓说道:“南凌人要的不仅仅是南凌国公主,他们更想要的是我们的领土和财富。如果我们就这样轻易地将公主送回去,那么南凌人的野心将会愈发膨胀,日后必将再次挑起战争。” 这时,一清面无须的中年男子开了口,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李将军所言差矣,正如王爷所言,南凌公主只是南凌的一个借口罢了。南凌人向来好战,这场仗迟早都会爆发。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畏惧而退缩,此战必须应战。” 这个男子名为顾清秋,他是军中的军师,以智谋过人着称。他的话语让在场的人们陷入了沉思之中,大家开始思考如何应对当前的局面。 李万荣听了顾清秋的话后,心中有些不满,但他还是忍住了情绪,冷冷地哼了一声:“军中从来没有女子,现在她一个女子在军中本来就已经违反了军规,如果她再寻找机会与南凌人取得联系,那么军队岂不是立于危墙!” 顾清秋微微一笑,“李将军此言有理。但,愚以为,东清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而放弃整个战局。南凌公主虽然身处军中,但她毕竟也是恭亲王妃。如果我们能够善加利用,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李万荣皱起眉头,他显然对顾清秋的建议并不认同。他认为军中应该遵守规矩,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破例。但他又无法反驳顾清秋的观点,只能沉默不语。 李家到了他这一代,逐渐显出颓势,李万荣借着李家当初的军威,在军营中勉强混了个将军,但论武力,敌不过新晋小将张岁源,论计谋,敌不过新任军师顾清秋,就算是论经验,也比不过军中的主心骨老将季庭宴。 所以如今李万荣也只是仗着祖上的军功过活,自尊心极强,很怕别人瞧不起他。可就是因为自身能力不足,又不好好提升实力,净干一些蠢事,军中李家的亲信对他可以说是越来越失望。 李万荣的话被驳了,面色阴沉,酝酿半天,大掌一拍桌子,就要开口。 高大壮却先他一步,猛地一拍桌子,“大胆!她是本王的王妃,不是南凌细作!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李万荣心底很是嫉妒高大壮,他年纪轻轻就实力强悍,脑子也转得快,他一来,迅速征服了军中几位将领,想到自己苦心经营这么久还不如高大壮来了几个月,心中越发的不忿。 但皇家威严却是不容挑衅的,李万荣只能忍着不说话了。 第34章 叫她好好休息 柳如烟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或许是白日里见到的那样的战场和伤兵,让她无法平静下来。夜里她不断地做着噩梦,梦中充满了血腥和杀戮的场景,让她难以入睡。当她终于从噩梦中惊醒时,全身冷汗淋漓,心跳剧烈。 她静静地坐在床上,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脑海中的画面仍然挥之不去。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那些死去的士兵就在眼前,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大地。 她知道战争是残酷的,但亲眼目睹这样的惨状还是让她无法接受。 再次被惊醒之后,柳如烟再也睡不着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营帐门处,掀开厚重的帘子,看见外面的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既然已经睡不着了,那不如起来做点什么。于是,她决定不睡了,叫冷月找来了纸笔,想要把自己的想法记录下来。 从朝阳破晓到日上三竿,柳如烟一直沉浸在写写画画之中。她将自己在南凌所学的战术相关的内容都写了出来,希望这些知识能够对军队有所帮助。 此外,她还将自己当初与冷清尘对局的沙盘布局也画了出来,也许这些经验能给将军们一些启示。 从朝阳破晓到晚霞初上,柳如烟终于将她脑中的内容全部写了下来。 当她将厚厚的一沓纸交给冷月的时候,日头已经快要落山了。今日南凌并没有打过来,这让柳如烟稍微松了一口气。然而,对于东清来说,局势依然严峻。 此刻,几位将领仍在商议对策,尽可能地猜测出南凌可能会使用的手段。 他们深知对方实力强大,必须做好充分准备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挑战。正在所有人都焦头烂额的时候,帐外传来冷月的声音:“王爷,冷月求见。” 军中的人都知道冷月是柳如烟的婢女,李万荣似终于抓到了柳如烟的小尾巴,冷哼一声“王爷家事还真是繁重啊。” 高大壮没理会他,起身来到营帐外,冷月恭敬地将手里厚厚一沓纸交给高大壮,“主子,这是王妃叫属下交给您的。” 天色已暗,高大壮借着月光看了几页,眼中闪过一丝暖色,面上的冰霜缓和,对冷月道“叫她好好休息。” 冷月应是,这才退下。 高大壮粗略的看了一遍之后,将其中写着冷清尘善用的战术那些收进怀里,随后拿着其余的走进营帐。 “这是王妃所写南凌的所授,诸位传看。”他将那些纸传给几位将领,众人纷纷传看,这一看不要紧,众人纷纷眼睛一亮,就连沉默寡言的季老将军都拍案大笑,“好!好!好!有了这东西,当真是如有神助!天佑东清!” 李万荣面色阴沉,看着手里的纸页不说话,高大壮扫了一眼他,没作声,后半夜几位将领很快就商议出对策,众人这才安心的去休息。 高大壮回到柳如烟营帐的时候,柳如烟已经睡着了,他立在那小床的一侧,眸色温柔的看着柳如烟,最后只是用指尖轻轻的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开,落了一吻。 第35章 王爷去迎战了吗? 柳如烟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迎战的鼓声惊醒的。她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坐起身来,眼神迷茫地望着营帐门口。 这时,冷月早已站在她床边,看到她醒来,便轻声问道:“王妃,您可要用早膳?” 柳如烟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句:“王爷去迎战了吗?” 冷月恭敬地回答道:“是。” 随后,冷月行了一个礼,迅速走出营帐,不一会儿,就把热腾腾的饭菜端了进来。 柳如烟强打起精神,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迅速洗漱完毕,享用了早餐。吃完饭后,她没有丝毫犹豫,一头扎进了军医的营帐里,继续帮助伤兵们包扎伤口。 虽然对于一些复杂的伤势无能为力,但简单的包扎工作她已经做得非常熟练和利落。 除了帮忙包扎,柳如烟还利用休息的时间,仔细观察军医如何处理缝线的伤口,并认真学习。 她凭借着脑子里见过的现代的医学知识,进步飞快,没过多久,军中的人们惊讶地发现,王妃娘娘不仅能够熟练地完成包扎任务,甚至开始协助军医进行缝针手术。 她的手法十分娴熟,就连对麻沸散的用量也把握得极其准确。 这日,柳如烟神情认真的缝完面前手臂上的伤口,手脚利落的将伤口撒好药粉包扎好,这才发现那人依旧坐着不动。 柳如烟柳眉微蹙,刚想叫对方离开,给下一个伤兵让地方,一抬头间看见面前人竟是高大壮,此时的高大壮慢慢的将袖管放下,目光温柔的看向柳如烟,没受伤的大手伸手一搂,将她搂进怀里。 “唔,王爷!”柳如烟不知为何,鼻子很酸,眼睛更是不争气的红了。 高大壮只是短暂的抱抱她,随后起身离去。 柳如烟也迅速调整情绪,接着为下一个伤兵缝针。 军中小兵都知道王妃娘娘每日都在军医营帐里帮着缝针,与军中的人同吃一样的饭菜,不怕辛苦不怕累。 上次军中有女子还是李将军的女儿,仅仅是三日,就折腾的军中的兵士不得不去附近的城池去给她买吃食。 这样一比,二人品性高下立见。 一开始军中还有很多小兵对柳如烟这个南凌公主很是反感,与李万荣一样希望能将她送走,免了战事。 但时间久了他们发现,他们之前的看法并不对,这个公主真的与其他女子不同,她从不为自己的母国求情,不叫东清的将士为难,甚至听闻,还将南凌的战术写下来给王爷,这才叫东清打了一场又一场的大胜仗。 如今津城和虞城已经夺回,甚至还打下了南凌的好几个城池,南凌如今节节败退,东清士气高涨,一路高歌猛进。 皇上给批了不少钱财,后备补给也足,棉衣棉鞋也都到的及时,军营里人人都想着早日灭了南凌好回去与家人团聚。 东清这边欢天喜地,南凌那边愁云惨淡,冷清尘坐在军医营帐里,刚刚忍着疼将肩膀上的箭矢拔除,他目光阴狠,自己的每一步好似都在高大壮的算计之内,冷清尘反应再慢也知道了,大概柳如烟就在对面军中。 不然高大壮不可能这样熟悉他们南凌的战术。 第36章 将这二人的人头送给李万荣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洒向大地,映照出帐篷内阴暗的身影。李万荣脸色阴沉地坐在营帐中央,眉头紧蹙,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甘。他紧握拳头,咬牙切齿地诅咒着那个让他倍感耻辱的高大壮。 每一次看到昔日部下那鄙夷的目光,李万荣就感到一阵恶心,仿佛吞下了一只苍蝇般难受。他们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刺痛着他的心,令他难以忍受。他猛地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思绪如乱麻一般缠绕在一起。 此刻,整个军营一片寂静,只有巡逻的士兵在营地间穿梭。其他人早已进入梦乡,疲惫不堪。然而,李万荣却无法入眠,内心的愤恨如同火焰般燃烧,让他无法平静下来。 他深知柳如烟为了平息军中众人对高大壮携带家眷入伍的不满情绪,选择独自居住在一顶帐篷里。这给了李万荣一个绝佳的机会,他冷笑着挥了挥手,在两名心腹耳边说了几句,那两名心腹手下点点头,随后避开巡逻士兵,悄悄接近柳如烟的帐篷。 李万荣心知肚明,柳如烟已经将南凌的底细暴露无遗,南凌人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啖其肉。这场战争早已不再是为了她而战,而是为了扞卫国家的尊严和荣誉。因此,李万荣决定利用这个时机,将柳如烟绑起来,扔进南凌的地盘。这样一来,她必定会遭到南凌人的严惩,而李万荣也能借此抒发心头的怨恨。 夜幕下,李万荣的计划悄然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阴谋即将上演…… 那两个人轻手轻脚的将迷烟吹进柳如烟的营帐,柳如烟还在睡,冷月却是一下就察觉了,她迅速去叫醒了柳如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柳如烟醒过来,捂住嘴巴,和冷月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装睡。 冷月本想直接将那两个人逮住,但看柳如烟的反应,知道她这是想以身诱敌,李万荣对她们有敌意这是冷月一入军营就察觉到了的,用脚指头想,如今能对公主动手的就只有他。 冷月趁着那两个人没进来,迅速飞身离去,这是冷月第一次直接闯进高大壮的营帐,好在高大壮还没睡,高大壮见冷月的神色就知道是柳如烟出事了。 他悄悄的跟着冷月回到柳如烟的营帐,就看见两个穿着士兵衣服的人抬了个袋子出来,高大壮眯起眼睛,冷冷的注视着那二人的动作。 跟着那二人到了南凌人驻扎地附近,那二人这才将柳如烟放下。 “大哥,这小娘们真水灵,你说现在也没人,我们能不能……嘿嘿嘿。”他笑的油腻,搓着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袋子里柳如烟绝美的容颜。 另一个人四处望了望,似犹豫半天,这才道“行,你快些。”说罢,他也没有回避的意思,显然也跟那人一样的想法。 高大壮眼中杀意尽显,冷月此时飞身掠出,瞬间就取了那二人的性命,高大壮浑身冰冷,将柳如烟从袋子里救出。 他皱起眉头,不是说没有中迷烟么?怎么还昏迷了? 高大壮凑近柳如烟的口鼻处闻了闻,眸子更冷,这二人可能是察觉到柳如烟没中迷烟,又用了蒙汗药。 “将这二人的人头送给李万荣。”高大壮小心的将柳如烟搂进怀里,朝着军营驻扎的方向飞掠而去。 冷月留下善后。 第37章 本王又不是鸟! 李万荣吩咐完,这才美滋滋的睡下,想着等明天看高大壮是什么脸色。只是还没睡熟,就见自己的营帐被人扔进来两个球。 他被惊了一跳,这才赶忙起身点上油灯查看什么情况,饶是见惯了生死厮杀的场面,李万荣还是被那两颗人头吓得一身冷汗。 完了! 他知道了,肯定是高大壮知道了。 后半夜李万荣一直在想对策,万一明日高大壮突然朝他发难,他要如何应对,可想了一夜,他也没有个主意。 没曾想第二日一大早,高大壮就带兵要去打南凌。李万荣只能穿上战甲一起出战。 这一日,军中损失一名战将。 李万荣尸体都没能带回来,柳如烟后来听说,李万荣是被冷清尘削了首级,尸身又被马蹄踏碎,想找都找不到。 小将张岁源回来时似乎知道什么,欲言又止半晌,被高大壮冷冷看了一眼,还是沉默下去。 当日,高大壮就将李万荣这些年和南凌勾结的证据摆在台面上,那些李家的旧部,一个个还高声声讨高大壮,此时却都没了声音。 因为他们知道,让李万荣死在南凌人手里,李家的荣耀就还在。 但若是将他所有的罪行摆在眼前,那李家会面临九族俱灭的场面。王爷这样做,还是给李家留了几分情面。 张岁源神情蔫蔫的,他是李万荣带出来的兵,如今李万荣被杀,他心里不可能没有一点波动,但面对李万荣做下的错事,自己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王爷能网开一面保住李家的根脉,真的是已经仁至义尽,这毕竟是叛国的大事。 年关将近,这场仗已经打了几个月,可以确定的是,今年大家都回不去了。 柳如烟依旧在军医处帮忙,伙头兵今日忙前忙后的包饺子,军中会包饺子的士兵都去帮忙了,热乎乎的饺子煮出来,香气扑鼻。 捞出来分到碗里,那些小伙子嘴急,捞一个进嘴里,烫的直哈气,柳如烟笑弯了眉眼,吹了吹碗里的饺子,轻轻咬了一小口,这才笑着对冷月道“好吃,冷月你快吃。” 冷月光顾着忙前忙后的照顾柳如烟,这才点点头。 主仆二人坐在小凳子上端着碗吃饺子,为了行动方便,二人穿的都是男装,坐在一起,像两个小孩子一样乖巧可爱。 高大壮今日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陪陪柳如烟,没想到这个没良心的女人自己先吃上了。 他冷着脸看着吃的腮帮鼓鼓的人,“本王还没吃。” 「没良心的小东西,还不来哄本王!」 柳如烟一愣,抬头看向高大壮,见高大壮并没开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想说话,就又听见高大壮的声音。 「看什么看!别以为你眼睛大就能让本王心软!除非你喂本王一口。」 柳如烟确定高大壮没开口,她这是听见高大壮的心声了? 她赶紧从碗里夹了一个饺子喂给高大壮,男人一脸冰霜,但还是很配合的吃了。 「哼!这还差不多。看什么!就喂一个?本王又不是鸟!」 柳如烟无语,又喂给面前这位爷一个饺子,但他太高了,柳如烟的手抬得酸疼,她对着冷月道“冷月,去给王爷端碗饺子过来。” 冷月几口吃了自己的饺子,赶紧溜之大吉,刚才她就想溜了,可惜王爷把面前的路挡住,她没法悄无声息的走。 第38章 她睫毛好长,想亲…… 今夜,高大壮在柳如烟这里留宿了,柳如烟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内心戏能这么多。 她只不过累了翻了个身,高大壮心声传来「哼!就知道用完了本王就扔!居然不抱着本王睡!」 她只好转过来抱着他睡。 「哼!她怎么睡得这么快!还没有与本王说新年愿望。」 柳如烟不想理。 「她睫毛好长,想亲……」 「她鼻子肉肉的,想亲……」 「她嘴巴刚才没亲够,想亲……」 「怎么会有女子的脖颈这样好看,想亲……」 「她的奶……」 还没等高大壮继续往下想,柳如烟实在受不了了,起身按住他,对着他的嘴猛嘬了几口,“王爷,希望岁岁年年人相同。” 说罢柳如烟窝进他怀里,抱着他精壮的腰身,沉沉睡去。 「嗯,本王允了。」 高大壮终于消停了,柳如烟眉目舒展,一夜无梦。 年关一过,高大壮打仗的进程明显加快了,柳如烟依旧每日在军医处帮忙,和胡军医都混熟了,一开始胡军医还碍着柳如烟王妃的身份不敢说话。 后来时间久了,竟与柳如烟成了忘年交,将自己的一身本领教给柳如烟,她学的极好,柳如烟有空的时候,会与他探讨一些医学上的知识,她的观点很是独特,叫他每次都大开眼界。 二人按照柳如烟说的方法试验,研究出来的方法十分有效,胡军医每次都惊叹王妃的才华。 后来也不叫王妃了,直接是柳小友柳小友的叫,柳如烟感觉自己被这么叫好像是个道士,但也没说什么。 年后仅仅用了四个月,东清灭了南凌,冷清尘被五花大绑的抓进东清军营的时候,柳如烟正在替伤兵包扎伤口。 仅仅是一眼,冷清尘就认出那个身影,“柳如烟!你出来!柳如烟!” 柳如烟听见身后的声音,动作一顿,随后利落的包好,这才净手。 她面色平静的走出来,一身淡青色衣裙衬得她肤色很白,四目相对,冷清尘破口大骂。 “柳如烟你没有心!你帮着这个男人打你自己的母国!你该死!” “我该死?冷清尘,我不信你不知道,我从小过得什么日子。我五岁之前,与我娘住在冷宫,吃不饱穿不暖,为了一点发霉的馒头与狗争食,你父亲明知我娘的处境,却从来不帮一点,甚至还落井下石,巴不得我们母女二人死在后宫。后来我娘死了,皇上这才记起来还有我这个女儿,你以为是他记起来的么?不!是我过够了受人欺凌的日子,自己拼尽全力算计着才让他记起来。这么多年我在南凌过得不好,你不是不知道,但你与他们一样,只会打着为我好的幌子,用我去交换更大的利益而已。”柳如烟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很是平淡,说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事一般。 “我是为了你才与东清开战!我是为了你!”冷清尘每次出现在众人面前都是一副清冷公子的样子,哪里这样狼狈疯癫过。此时他眼睛紧紧盯着柳如烟,满是恨意。 “为了我吗?这只是你骗南凌的借口,你为的是你的野心,你这个人从小就野心勃勃,你自以为你藏得很好,其实当初与你行兵布阵时,先生就看出你野心勃勃,还曾与皇上道不可重用你。你不是为了我,我只是你发兵的借口罢了。”柳如烟浅笑,“你从没有一刻,真心实意的待过我,你总是充满算计和目的。” 第39章 本王怎么听不见她的心声了? 冷清尘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自己的内心被柳如烟毫无顾忌的说出来,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他眯了眯眼,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将头扭向一边,选择了沉默。 主帅都已经被擒,其他的散兵哪里还有那个心力与东清抗争?他们失去了领导者,士气低落,战斗力大幅下降。而东清的军队则趁此机会迅速推进,很快就控制了整个战场。 高大壮带领着他的一队精兵,以雷霆之势击溃了敌军,并将所有的散兵俘虏。经过几天的努力,高大壮迅速的将南凌余孽反复碾压之后,他将后续的事务安排妥当后,便离开了战场。 回到清城后,高大壮并没有闲着。 他知道要想彻底消除南凌王朝的威胁,必须解决掉冷清尘这个隐患。于是,他找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冷清尘杀死。这样一来,南凌王朝就再也无法翻身了。 柳如烟对这一切心知肚明。 她明白,高大壮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她的保护和对未来的考虑。他不想给敌人留下任何机会,所以才会如此果断地处理问题。 虽然柳如烟对于王朝的覆灭感到一丝悲伤,但她更清楚,这里早已不再是她熟悉的家园。 自母亲去世后,南凌王朝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利用和算计。 如今,她终于可以摆脱过去的阴影,开始新的生活。 这次回清城,两人一路上都慢悠悠地走着,就像游山玩水一样惬意。柳如烟也是第一次在古代旅行,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新奇不已。 这里的景色真是美不胜收,让她不禁感叹大自然的神奇和美妙。他们一边欣赏风景,一边享受这段难得的悠闲时光。 当两人终于回到清城时,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高时瑜进宫向皇帝述职,而柳如烟则去了太后宫中。太后仔细端详着柳如烟,眼中满是关切。过了一会儿,她轻声问道:“肚子可有动静?” 柳如烟听到这个问题,脸微微一红,但还是点了点头。 太后看到她的反应,心中大喜,立刻赏赐了柳如烟许多珍贵的宝物。皇后和钱贵妃得知消息后,也纷纷送来了礼物,表示祝贺。柳如烟这天回宫时,马车上装满了各种礼物,几乎要把车厢挤爆了。 高大壮看着满满当当的马车,满脸疑惑地问:“你抢了太后的库房?”两人此刻正挤在马车的小角落里,柳如烟满心欢喜地捧着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的是太后赏赐的满满一盒夜明珠。 “哪有!这些是太后和皇后她们送我的礼物。”柳如烟笑眯眯的道,眼睛都发着光。 高大壮没再说话,正过身子闭目养神。 马车里,很安静…… 高大壮此时突然睁开眼睛,不对!他好久都没有听见柳如烟的心声了。 「怎么回事?」 「本王怎么听不见她的心声了?」 柳如烟听到这,差点炸毛,好家伙,合着以前他都能听见他的心声?柳如烟赶紧回忆,自己有没有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但她实在记不住自己说了那么多的话,哪句会踩住这位爷的逆鳞了。 算了算了,反正现在他也没有杀了她,那么自己就应该没有惹到他。 第40章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高大壮一路都在想为什么自己听不到柳如烟的心声,甚至自己预设了几种尝试的方法。 柳如烟听的实在是想翻白眼,最后被他吵得烦了,将自己的身体娇娇软软的窝进他的怀里。 “王爷,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柳如烟笑的娇柔,一下子就止住了高大壮的内心戏。 高大壮犹豫片刻,这才道“坏消息。” 柳如烟笑着道,“从今日起,王爷不能碰我了。”她的指尖轻轻的划过他的耳廓,姿态极尽亲密。 高大壮闻言果然皱起了眉头,捉住她作乱的手,还是耐着性子问,“好消息呢?” “好消息是,我有孕了。”柳如烟一双眸子灿若星辰,她期待着高大壮的反应,可那男人却愣在那一点反应没有。 过了片刻,柳如烟才听见他内心的咆哮。 「本王要当爹了!当!爹!了!啊!啊!」 柳如烟震得眼睛一闭,还没睁开眼,就被男人死死的搂住,“喂喂喂,轻点,我的肚子!” 高大壮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不知所措的看着柳如烟。 柳如烟失笑,但还是拿起他的大手,贴在自己的小腹,那里微微隆起,柳如烟笑的明媚。 高大壮眼眸湿润,恨不得将面前的女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之后的日子依旧平平淡淡,柳如烟生下一个女孩之后,后来也听不到高大壮的心声了,二人的生活依旧甜蜜。 高大壮依旧做着自己皇帝兄长的吗喽,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柳如烟一直陪着他,二人在第四年生下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再后来,东清越来越强盛,高时瑜在某一天却病倒了,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硬撑,他撑起来的东清盛世,就这样被他心甘情愿的交给了自己的弟弟。 看着高大壮继位之后,高时瑜带着皇后和钱贵妃出去游玩了,他说想在人生最后的时光里,陪着一直陪伴自己的人。 柳如烟在皇后的册封大典上,看到了后宫里做洒扫宫女的白雨薇,她穿着宫女的衣服,娇娇柔柔的给高大壮抛媚眼,柳如烟微微一笑,借着宽大的袖袍遮掩,不给面子的拧了高大壮腰间的肉。 从那以后,柳如烟再也没有见过白雨薇,每日养尊处优的和太后一起聊天养花,偶尔还凑几个人搓麻。 高大壮继位的第三年,拢江八百里加急的信中,送来了高时瑜的死信。 太后悲戚不已,几日头发全白,撑着身子办完了高时瑜的后事,没到一年也去了。 皇后和钱贵妃不想再回宫里,带着麟儿在柳如烟的店铺忙活,每日很是充实。柳如烟偶尔也出宫跟她们小聚,几人会怀念当初在宫里一起搓麻的日子,但人要往前走,没那么多时间去伤春悲秋。 只是柳如烟孤身一人在宫中,难免孤寂。 夏如和裴安在春天成婚了,二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对眼了。 冷月接替了夏如的位置,如今是后宫里独一位的管事姑姑,很是威风。 柳如烟发现,每日房梁上都会有一个黑影,有意无意的往她宫中看,蹲守几日,终于捉住,这才知晓那人是冷无,来看谁的,不言而喻。 只见他一个九尺男儿,看见冷月之后,从脑瓜尖红到脖子根的样子,就知道这傻小子动了春心。 不过冷月却没什么心思,柳如烟索性就看热闹,最后还是冷无求了高大壮,这才成就好事,不过冷月依旧每日伺候柳如烟,冷无依旧蹲房梁。赐给他们二人的宫殿倒成了摆设,冷无日日独守空房。 但他坚信,金诚所致金石为开,终有一日冷月会回来的! 本卷完。 第1章 沈昭仪 第九卷:沈家庶将 “母亲!姨娘!”沈言撕心裂肺的喊叫着,可她被禁卫军压得死死地,按在地上,那人一只脚踩在她的脸上。 “小公子莫叫了,圣上口谕,沈家女眷,全数充作军妓,咱家也是依着官家的意思办差。”太监的声音如一条毒蛇一般,划过沈言的耳朵,她使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去救自己的姨娘和母亲,却无可奈何。 “呦!还不服气呢?小公子莫急,三日后,沈家男丁全都要问斩了,留着力气去下面用,哈哈哈哈哈。” 说话的太监沈言知道,之前同父亲一起参加宫宴时见过,是狗皇帝身边的太监,名叫李福。 “狗奴才!”沈言目眦欲裂,瞪着李福。 李福笑了一声,吐了口痰在她脸上,“给你三分薄面,叫你小公子,真拿自己还当将军府的公子呢?呵呵。”说罢他一晃手中的浮尘,“快些将他压进天牢。” 禁卫军丝毫不客气的将沈言拎起来,沈言已经脱力,渐渐地昏迷过去,再次醒来,就看见自己的父亲和兄长躺在自己身侧,一个个都是进气少出气多了。 “爹!阿兄!”沈言急忙爬起来,望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两个人,沈言的手都在颤抖,她恨!恨极了! “言儿……活,活下去……”沈霄云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沈言的泪水夺眶而出,低头伏在父亲和兄长的耳侧,“爹!阿兄!你们放心,言儿一定会替你们报仇!” 可还没多久,李福就带着人来了天牢,他看了一眼沈言,这才笑着道,“哎呦,别说,你这小脸蛋还真是好看!瞧的咱家心痒痒,不知道你与他们二人比起来,味道如何?” 沈言的视线冷冷的望向李福,她捏紧了拳头,耐心的等着李福。 可李福是个狡猾的,直接叫人拿着沾了药的布巾捂了她的口鼻,“你以为咱家会蠢到自己动手?”见到沈言浑身无力的被带到自己跟前,笑着用手拍了拍她的脸。 “将他带去老地方。”李福笑着道。 他带来的人低声应是,随后拖着沈言就走。 皇宫,金碧辉煌的宫殿,皇上丰清允正在批阅奏折,他容貌并不十分出众,但唯独一双眼睛,美的摄人,看人时,似带着淡淡悲悯,温柔又多情。 “陛下,沈昭仪求见。”小太监轻轻走进大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若不是李福公公不在他才不想接这差事,现在谁不知道,沈家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沾边,谁倒霉。 丰清允的手一顿,红色的墨滴落在桌案,他垂眸瞧了一眼,小太监迅速上前,将那滴墨擦掉,这才垂着头退下。 “宣她进来。”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丰清允放下毛笔,听见门口有人进来,这才抬起眸子。 沈柔挺直背脊,进到大殿正中,她身后跟着自己的婢女,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主仆二人跪地行叩拜大礼。 “参见皇上。” “昭仪何事行此大礼?”丰清允似不知沈柔是为何而来,一只手拄着头,嘴角挂上浅浅的弧度。 沈柔缓缓起身,跪的端正,“臣妾求陛下,放了沈言。”沈柔美眸微垂,声音却十分从容。 “哦?你沈家通敌叛国,朕看在与你的往日情分,已经饶你一命,沈言身为沈家次子,朕想听听,你拿什么理由说服朕?”丰清允起身,走下大殿的台阶,居高临下的站在沈柔面前。 第2章 就算她是女子,又如何? 小太监此时很有眼力见的退出大殿,这种掉脑袋的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你也出去。”沈昭仪叫身边的婢女退出大殿。 片刻间,大殿里只剩下沈柔与丰清允。 “因为沈家从无次子,沈言是女儿身。”沈柔抬起眼眸,看着丰清允。 丰清允闻言一顿,给了身后暗处一个眼神,这才回过头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沈柔。 “就算她是女子,又如何?”丰清允想看看,沈柔这武将之女,会不会为了沈家,击碎她的傲骨。 沈柔没有言语,而是打开刚才婢女提着的食盒,里面是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臣妾愿喝下这碗红花,换幼妹一命。” 说罢,她端起那碗红花,毫不犹豫的喝了下去,只是片刻,她便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丰清允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待暗处的人回来,比了个手势,丰清允这才将沈柔扶起,“一个女子罢了,朕饶了她便是,你这是何苦。”说罢,他满眼悲悯的看着沈柔。 沈柔的下身的衣裙此刻早已被血浸湿,她推开丰清允的手,又一次行了叩拜大礼,“谢陛下。” 说罢,这才踉跄的往外走。 小婢女扶住沈柔,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珠,却不敢哭出声。 “彩玉,莫哭,用仇人的骨血换言儿一命,值得。”沈柔脸色惨白,却依旧挺直了腰背,在这宫里,她是沈家最后的傲骨,她不能倒下。 丰清允垂头看着自己面前地上的血迹,轻嗤一声,继而转身继续去批阅奏折。 天牢,李福还没成就好事,就被皇上身边的暗卫打断,那暗卫粗暴的撕扯开沈言的衣服,确认她是个女子之后,扬长而去。 而李福则是暗暗道晦气,本以为能够好好的玩弄一番,没想到是个晦气的。 “去!打她三十鞭子丢回天牢。”走之前,李福冷冷的道。 受了三十鞭子,沈言身上没一块好肉,被扔回天牢,她的衣服本就被那暗卫扯烂,此时受了鞭刑,更是衣不蔽体,然而沈言却没有力气,任由天牢里那些死囚的目光掠过她的身体,沈言无力的闭上眼睛。 她以为她会死去,可她再次醒了,身上盖了件衣服,不知道是谁的月白色袍子,有一丝松针的清新香气,与这天牢的阴暗潮湿格格不入。 沈言伸手去触摸身旁的父亲和兄长,那两人身体冰凉,早就没了温度。沈言把自己的身子蜷缩在父亲身边,像小时候那样,想要从父亲身上感觉到温暖,可父亲冷冰冰的,再也不能将她高高抱起了。 第三日,有人来了,将父亲和兄长的尸体拖走了,说是拉出去砍头,沈言坐在墙角无声的笑了,砍头?可笑,人都死了还要砍头? 但似乎大家都遗忘了她这个人,没人提审她,没人用刑,沈言裹着那白色袍子,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天牢里的饭菜是馊了的,但她记得父亲的交代的话,好好活着,所以她一直活着。 第3章 杨承达 沈柔在床上躺了好久,那碗药的药效太强,要了她半条命,沈家男丁砍头那日,沈柔托了父亲旧部去收尸,却被刑场的禁卫军拦下,沈家一门忠烈,最后却连个棺椁都不许,尸体直接被扔进乱葬岗,任由野猫野狗啃食。 沈柔眸色沉沉“彩玉,言儿可好?” 彩玉替她掖了掖被角,“除了吃食是上头那位授意,我们实在无能为力,其他的无人为难小小姐。” “那就好……彩玉,我昨日梦见父亲母亲和阿兄了,她们要我保住言儿。”沈柔声音清浅,她没什么气力,整个人静静的躺在那,如同一个瓷白的娃娃一般。 彩玉偷偷的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笑着道“老爷夫人定然也希望小姐您也安康。” “嗯,是了,阿兄这样说了。”沈柔笑的眉眼弯弯,“阿兄最疼我了,他总是说莫叫我太懂事,要像言儿一样皮实才好。” 彩玉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强撑着笑意,“可大公子不知道,小小姐调皮都是装的,在咱们院子里,小小姐穿回女儿装时,比您还温婉些。” 沈柔笑着点头,“是啊,言儿最是聪慧,她才及笄,未来的日子长着呢。” 天牢。 沈言做梦了,梦里她依旧是上京里最有名的纨绔,每日跟总兵府的杨承达一起鬼混,逛花楼,听小曲儿,上京里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他们二人必是第一个知道的。 “沈言,好兄弟,你说你姐姐能不能看上我?”杨承达那时候天天在她耳朵旁问。 沈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就你这纨绔样儿!想都别想!!”当时她心里暗自思忖,自家阿姐那样神仙样儿的人,得配那谁谁那样顶好的郎君。 “我阿姐心里有人了,你莫惦记了。”沈言知道自家阿姐看上了谁,家里老爹和阿兄都曾问过她,她就是不说,因为她答应阿姐了,谁都不说。 沈家老幺最是守信用! 起初是她答应阿姐,不能说,后来是阿姐奉旨入宫,不能说。 阿姐的郎君,换了人,但她知道,阿姐心里,没换人。 “我?纨绔样儿?哎哎哎!我就问问!你沈言敢说自己是上京第二纨绔,有谁敢称第一?”杨承达折扇一摇,笑的肆意。 “你等着,以后啊,你沈小爷一定是我的小舅子。”杨承达从那天开始,就叫他小舅子。 “小舅子!喂喂喂!醒醒!”杨承达的声音很是聒噪,吵得沈言都没法睡个安稳觉。 做梦了。 沈言没睁眼,脸却被小石子砸了一下,这才睁眼,看见杨承达在牢房外蹲着看她。 “醒了?快来!小爷给你送吃的来了!”杨承达的声音很是不真实。 沈言扑过去,伸手狠狠地掐了一把杨承达的脸。 “疼疼疼!”杨承达用力拍掉沈言的手。 “杨承达!是你!”沈言用力扯着杨承达的衣服,怎么都不撒手,生怕是幻觉,她的手抖得很,想抓住点什么。 杨承达察觉她的不对,大手握住她揪着他衣襟的手,温度传来,直接传进了沈言眼中,泪水就那样落下,她鼻中酸涩,颤抖着开口“我阿姐,还好吗?” 第4章 沈妃 “皇上晋了她的位分,她现在是沈妃。”杨承达一只手将食盒打开,“你吃些,我给狱卒塞了银子,日后的饭食不会太差。” “沈妃……”皇上给了妃位,却不给封号,他这是让阿姐记得,她是沈家人,通敌叛国的沈家人,有这样一个字在,她阿姐在宫中,过得定然不好。 “你怎么进来的?还有,你可知道,我为何没被砍头?”沈言有一肚子疑问,她被关太久了,迫切的想知道外面的事。 杨承达一听这个,满脸不屑,声音听着却是一本正经,“自然是咱们圣上仁善,念着沈家往日战功,给沈家留了一脉,百姓都称赞圣上长了颗菩萨心。” 沈言自然不信,将杨承达塞过来的小册子收好,这才道,“原是如此。” “二公主不日将前往南域和亲,皇上为表公主大义,大赦,我这才能进来看你。”杨承达拿起筷子强硬的塞进沈言手里,“你快吃,热乎呢,你最爱的登仙楼的水晶肘子。” 沈言低低的应了一声,这才拿起筷子。 没过多一会儿,一个跛腿的牢头就来催,叫着杨承达赶紧走,杨承达一步三回头,临走之前又给了那牢头一个银锭子。 沈言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这副肠胃早就坏了,吃这样油腻的不能吃太多,那牢头见了,溜达过来,“不吃了?” “嗯,您不嫌弃就吃点。”沈言抬手,将那吃了几筷子的肘子给了那牢头。 牢头自然是不嫌弃,登仙楼的肘子,那是给银子都买不到的美味,笑着接过,就拿去一边吃了,配上自己带的酒,吃的满嘴流油,连带着对沈言的态度都好了点,给她扔了两个馒头。 沈言将馒头收好,夜深人静时,她坐起身子,借着月光看杨承达给她的小册子,看到封面,她眸光就一颤,这是沈家的传家内功心法和武艺秘籍。 当初自己软磨硬泡的想叫自己的爹教他,可爹死板得很,说她这纨绔样子,学不会的。 如今能拿出这东西的也就只有阿姐了。 沈言轻轻抚摸那小册子,看见有个小纸条夹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上面的字是阿姐的,“言儿,见字如晤,南域开战时,待阿姐送你去战场。” 简短的一句,沈言显然已经明白局面,如今虽然南域暂退和亲,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南域的缓兵之计,待到他们兵强马壮,还会再打起来。 可皇上太害怕也心急,处死了沈家满门。 不止因为他害怕沈家功高盖主,更是因为他害怕与沈家一同征战沙场的三王爷丰清元。 他唯恐三王爷得到沈家的强力支持,拥兵为王,趁着三王爷重伤之际,直接废了沈家。 动不得三王爷,就将他的依靠连根拔起。 沈言不知道如今三王爷如何了,在这牢里待了太久,不知今夕何夕。 唯一能做的就是练好小册子上的内容。 多亏了杨承达时常来看望,来的时候给牢头带份儿肘子,再来一壶好酒,牢头对沈言平日练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他当值的时候,还给沈言捡个木棍当剑用。 有时候饶有兴致的看着沈言练功,一脸感叹,“这就是沈家的功法?” 沈言也不藏私,“您要学?我教您。” 那牢头摇摇头,“我这腿早些年……唉不提了,算了算了,你好好练。” 第5章 慧贵妃 日子充实起来,沈言就很少做梦了,之前那段刚被关进天牢的日子,她总被噩梦惊醒,每日晨起吃过东西就开始练功,这天牢,倒也让沈言多了几分安定之感。 她要再强点,阿姐还在等她。 丰清允在御花园中抬头望向假山那头,沈柔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的凉亭中,这一年虽然他吩咐宫人仔细照顾,沈柔还是消瘦了不少,太医每次看诊都说沈妃娘娘郁结于心,老太医唯唯诺诺道,“或许叫沈妃娘娘见见亲人会好些。” 丰清允不语,明黄色龙袍上的威龙隐于云中,他沉默着站在那,看着那个女子。 “皇上,可要叫沈妃娘娘过来?”李福弯腰跟在他身后侧,压低声音询问。 丰清允沉默片刻后,才道,“不必。” 随后大步离去。 “小姐,皇上走了。”彩玉小声道。 沈柔手中捏着一只折下来的芍药,青葱般的手指稍微一用力,就将那花苞碾碎,“彩玉,多久了?” 彩玉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在问什么,她蹲下身子,抬头看着自家小姐,“一年零四十八天。” 沈柔目光望向这皇宫的高墙,“快了。” 这一年来,丰清允会来她的宫中,似什么都没发生般的宠幸她,她有时会望着他的眸子出神,起初丰清允会故意蒙住她的眼睛,后来他每次见她望向他的眼眸时,都会恼怒,再后来,他就会将她按爬在床榻,不看她的面,肆意的发泄自己的欲望。 “哟,妹妹在这啊,真是巧了。”慧贵妃带着一大群伺候的宫女太监朝着沈柔走去。 彩玉扶着沈柔起身,“慧贵妃万福金安。”沈柔浅浅行礼。 慧贵妃却没急着叫她起身,满后宫谁不知道,皇上特许沈柔可以不去皇后处请安,她也称病不出宫门,可这狐媚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就这样的罪臣之女还能勾的皇上总是过去。 见沈柔摇摇欲坠,额头出了细细密密的汗,这才叫她起身,“起来。”说罢她翻了个白眼,“今儿倒是好兴致,怎么出来了?” “病久了,想见见太阳。”沈柔面色苍白,口唇上红色的口脂被她的面色衬得更加鲜红。 沈柔缓慢抬眸看向姜慧茹,姜慧茹同她一般,也是武将之女,其父,姜怀民是她父亲的副将,当初二人同时进宫,在储秀宫做秀女时,姜慧茹处处讨好献殷勤,后来分位分时,姜慧茹的位分也比她低。 后来啊,后来。 姜怀民声称不愿与刍狗同流合污,交出了将军沈霄云通敌叛国的书信,成为沈家灭九族的铁证,再后来,姜怀民接了兵权,一跃成为天下兵马大将军,除了沈家这颗“毒瘤”,受万民爱戴。 沈柔袖中拳头紧紧攥着,指甲刺进血肉,疼痛感能让她时时刻刻保持理智。 “出来见见阳光也好,说不定哪日就见不到了呢。”姜慧茹笑着坐下,“不过既然是出来见阳光的,在凉亭怎么好?来人,带沈妃去日头下好好晒晒。” “贵妃娘娘,主子身子受不住这样烈的日头,还请贵妃娘娘高抬贵手。”彩玉赶忙跪下求饶,她满脸的担忧。 “狗奴才,本宫说话沈妃都没反驳,你吠个什么劲?”姜慧茹恶狠狠的道。“既然你们这样主仆情深,你就跪着陪你家主子一起晒太阳。” 第6章 沈妃娘娘不成了 沈柔被人架着拉扯到凉亭外,彩玉跪在她身侧,正值暑热,她仅仅站了 一会儿,就开始头晕眼花。 彩玉担心的看着自家小姐,不停的给姜慧茹磕头,“贵妃娘娘饶命。” 姜慧茹一边吃着茶点一边看着那主仆二人,心情很是愉悦,叫沈柔那狐媚子之前事事都压她一头,现在也叫她吃吃苦头。 养心殿。 “皇上,御花园里,慧贵妃娘娘发了怒,罚了沈妃娘娘。”李福弓着腰进到养心殿汇报。其实小太监已经来报了有一阵了,他就是故意等着,当初沈家父子那滋味真的不错,只可惜那活下来的沈言不是个带把的,叫他恨了很久。 丰清允闻言,御笔一顿,片刻后道“不必理会,不必再报。” 他倒要看看,沈柔的一身傲骨还能撑多久,在这紫禁城中,他就是要看,没有他护着,她能撑多久,他就是要看她被一点点磋磨。 李福笑着退出去,守在门口。 丰清允批阅奏折,直到日落西山,这才起身走出殿门,李福此时脸色有些不好看,弓着腰小心翼翼开口,“皇上,刚才长乐宫那边来人报,沈妃娘娘不成了。” 丰清允脚步一顿,眉头皱起,“怎么不成了?说!” 他大步往长乐宫那边走去,身后李福一边紧跟着小跑,一边道“下午的时候,慧贵妃罚了沈妃娘娘在日头下站着,沈妃娘娘站了两个时辰后昏倒了,抬回去之后紧忙宣了太医,太医救治了快一个时辰了,说沈妃娘娘怕是不成了。” 丰清允怒道“为何不报?”刚问完,又想起来是自己不叫报的,顿时黑了脸,他本以为姜慧茹是个有数的,怎么会想到如此。 长乐宫里,皇后和众位嫔妃坐在偏殿,姜慧茹跪在皇后面前,众人见皇上来了都起身行礼。 丰清允看都没看,直接进到内室,“沈妃如何?” 太医们都在忙碌,施针的施针,研究方子的研究方子,这时候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太医回话,“启禀皇上,沈妃娘娘性命危在旦夕,微臣正在全力救治。” “不就是站了几个时辰,怎会如此?”丰清允压着怒气。 “回皇上,沈妃娘娘先前小产时的亏空一直没有补好,加之时时郁结于心,动了根基,沈妃娘娘如今是受不得如此烈日暴晒,莫说是两个时辰,就算是晒上一刻钟,回来怕是都要病一场。”老太医一脸痛心疾首,皇上这后宫乌烟瘴气,也就沈妃一个好的,却还不成了。 “全力救她!去将库房里的千年人参拿出来,给她吊命,朕命你,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将她救活!”丰清允怒吼。 偏殿姜慧茹听见丰清允的怒吼,身子颤抖,她哪里想的到,她的身子竟然这样不中用,她还以为皇上免了她的请安都是假的。 丰清允黑着脸走到偏殿皇后身侧坐下,他冷冷的盯着姜慧茹“你好大的胆子!” “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不知道沈妃身子那样不中用……臣妾……”姜慧茹还要再说就被丰清允打断。 “沈柔要是死了,朕叫你陪葬!”说罢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才又道“李福,传旨下去,慧贵妃张扬跋扈,戕害嫔妃,褫夺封号,降为贵人,禁足半年。” 第7章 上头的人叫你 “皇上!臣妾错了!皇上!”姜慧茹哭闹着,丰清允摆摆手,两个小太监快速将人拉下去了。 “皇上息怒,保重龙体。”皇后手里捏着佛珠,有些担心的望着丰清允。 “嗯,你们先退下。”丰清允揉了揉头,他每次一动怒,头就会痛。皇后起身,行礼告退,其他嫔妃见状,也都纷纷起身离去。 此时,宫殿内只剩下丰清允和几个太医、宫女、太监,安静得让人感到压抑。 而就在这时,彩玉突然哭哭啼啼地从里面冲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丰清允面前,哽咽道:“皇上,求求您让娘娘见见她幼弟,或许娘娘听到她弟弟的声音就能醒过来啊……呜呜呜……” 丰清允看着眼前的彩玉,只见她额头破烂一片,鲜血染红了脸庞,模样甚是凄惨。 他的目光不禁望向里侧,心中略微犹豫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去将沈言带过来。” “奴婢谢皇上!”彩玉闻言,激动地砰砰磕头,丝毫不顾及自己额头已经血肉模糊。 刚进内殿,彩玉一旁的老太医连忙拉住彩玉,并递给她一帖药,小声道:“快些把这个贴在伤口上止血,别磕坏了身子。” 彩玉感激地点点头,接过药膏,胡乱涂抹在额头上,然后便急匆匆地跑进去看沈柔。 天牢。 牢头来给沈言开门,语气平淡地说道:“上头的人叫你。” 听到这句话,沈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缓缓站起身来,身上穿着那件印有“囚”字的白色狱服,显得格外凄凉。 几个侍卫迅速上前,给沈言戴上沉重的脚镣,然后带着她走出牢房。他们步伐匆忙,似乎有着什么紧急的事情。 一路上,沈言的心情愈发沉重。 她注意到他们行走的方向正是姐姐居住的长乐宫。 她忍不住开口问道:“沈妃怎么了?”然而,侍卫们沉默不语,只顾着加快脚步,将沈言带到目的地。 沈言已经很久没有洗澡,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再加上牢房里常年阴暗潮湿,充满了霉味和血腥味,使得她身上的味道越发刺鼻。 即使是经过皇家严格训练的侍卫,也难以忍受这样的恶臭,纷纷用面巾捂住口鼻。 时隔一年,沈言终于再次见到了丰清允。 她努力掩饰眼中的仇恨,但仍能感觉到那股深深的恨意。 她双膝跪地,恭敬地叩首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额头抵在手背上,沈言紧紧咬住牙关,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和屈辱。 丰清允此刻头痛欲裂,他不想与沈言多费口舌,尤其是当得知沈言只是一个弱女子。他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沈言去看望她的姐姐。 沈言闻言,起身直奔内殿。 沈言想过很多种和沈柔重逢的方式,却没想到再见到却是这般,自己的阿姐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胸口起伏的动作都很小,像是一个脆弱的瓷白娃娃。 沈言觉得脚步似有千斤重,走到床前,蹲下身子,她伸出手,牵起沈柔的手,“阿姐,我是言儿,阿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阿姐!言儿来看你了,阿姐!求求你,别扔下我一个。”沈言哽咽,还有什么不明白,自己的阿姐过得不好,她甚至快死了,所以自己来到这吊住她最后一口气,因为阿姐很在意她。 她贪恋的将沈柔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沈柔的眼珠似乎动了动,老太医大喜,“继续!继续跟她说话!快拿纸来!” 第8章 阿姐,我来了 老太医刷刷刷的写下方子,“去,速去煎药!”彩玉赶紧拿着方子跟着另一个太医跑了出去,小姐的药,她要一眼不错的看着才放心。 沈言握紧沈柔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阿姐,我来了,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们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沈柔的手指微微颤动着,仿佛听到了妹妹的呼唤。沈言见状,眼中闪过一抹希望的光芒,继续说道:“阿姐,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耍的日子吗?那些时光多么美好啊。现在我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了,你快点醒来……” 沈言一边说着,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紧紧地握住沈柔的手,生怕一松手,姐姐就会离她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言不知疲倦地与沈柔对话,讲述着她们共同度过的点点滴滴。待彩玉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沈柔,让她喝下药水。 而沈柔的身体也逐渐有了反应,呼吸变得平稳,脸上的气色也慢慢恢复。 沈柔似乎想睁开眼,但或许是身子真的太差了,眼睛迟迟没有睁开,只有被沈言抓着的那只手紧紧的拉着沈言。 沈言看着姐姐逐渐恢复,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她知道,只要阿姐还活着,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们都能一起面对。 沈言的泪水无声的流,一直到后半夜,沈柔的情况似乎终于稳定下来,呼吸也有力多了,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松了口气。 这才有人发觉整个屋子都很臭,寻了寻,正是沈言身上的恶臭。 但太医们见到皇上都没说什么,自是不敢提。 沈言双眼布满血丝,视线从未从沈柔身上移开片刻。此刻,太医已经匆忙赶到偏殿向丰清允禀报情况,得知沈柔安然无恙后,丰清允如释重负地摆了摆手,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去。 而沈言不知何时已沉沉睡去,她坐在脚榻上,上身紧紧贴伏在沈柔身旁。 黎明时分,沈柔的长睫轻轻颤抖,然后缓缓张开双眸,她凝视着自己身侧的沈言,身体不敢有丝毫移动,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 她静静地观察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坐直身子。 沈柔起身的微小动作惊动了沈言,她困倦地眨眨眼,模糊间被一股浓郁的草药香气包围。 沈言猛然回过神来,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她哽咽着轻声呼唤:“阿姐……” 沈柔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言儿,言儿,言儿……”每一声都饱含深情,仿佛要将这一年的思念倾诉出来,生怕怀中的人儿只是一个幻影。 姐妹两个抱了一会儿,才松开彼此,沈柔将沈言杂乱的头发理了理,丝毫不嫌弃她身上的臭味,倒是沈言自己不好意思的往后躲了躲,“阿姐,我身上不好闻,别熏着你了。” “奴婢这就去备水,小公子好好洗洗。”彩玉欢喜的将沈柔的汤药端过来,服侍着沈柔喝完,这才离去。 沈言洗了三四遍,才勉强洗干净身上的脏污,也不怪她,天牢里谁没事会给犯人洗澡,那些人都是每日受刑,四五日就死了。也就只有沈言,一关就是一年。 第9章 你可有他的消息? 沈言一遍又一遍地用冷水冲洗着身体,直到皮肤被搓得通红,才终于觉得自己已经洗干净了。她擦干身子后,换上了一套新衣服,整个人焕然一新。 彩玉贴心地为她准备好了一套小太监的衣服,沈言毫不挑剔,毫不犹豫地穿上了它。毕竟比起她之前穿的那件脏兮兮的衣服,这套小太监的衣服已经好太多了。 一切收拾妥当后,沈言却不愿意离开姐姐的床边。她固执地坐在那里,盯着沈柔,非要亲眼看到她喝下了药并入睡。 然而,尽管喝了药,沈柔却始终不肯闭眼休息。彩玉苦口婆心地劝说了许久,终于让她躺下来。 沈言心里清楚,姐姐之所以不愿睡觉,是因为担心一旦闭上双眼,醒来时就看不到她了。 她的目光紧紧地落在姐姐的脸上,仿佛要把她刻入脑海,生怕一眨眼就会失去她。她知道,姐姐是她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她都要守护好姐姐。“阿姐,睡。” 沈柔强撑着眼皮,努力不让自己睡着,但汤药中有安眠的药物,让她实在难以抵挡困意。 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头。最终,她还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阿姐,安心睡,言儿在这里陪着你。\"沈言轻声呢喃着,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 她想起了小时候,阿姐也是这样温柔地哄着她入睡,心中很是温暖。如今,角色互换,她也要像姐姐当年照顾她一样,细心呵护着姐姐。 那时候她小,很是淘气,整日被姨娘逼着穿男装,她反抗就会被姨娘狠狠的打一顿。挨打了她没别处可以去,抽抽搭搭的一路边哭边往阿姐院子里跑去。 阿姐会笑着叫自己的婢女给她擦拭哭花的小脸,慢慢的给她讲姨娘和爹爹的苦心,然后温柔的给她擦药,轻声的哄睡。 “言儿乖,阿姐永远在,阿姐永远陪着你。” 沈言泪水滴落,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侍卫,她知道,她又要被关起来了。目光看向床上的阿姐,伸手将她拉着她的手放回被子里,这才起身随着那两个侍卫走。 沈言没有回头,心中默默道,“阿姐,等我,带你离开。” 沈言没有看到,身后沈柔睁开了眼,望着她的背影,无声落泪。 沈言再次被关进暗无天日的天牢,不过这次,她更加沉稳耐心,日复一日的练习阿姐给她的功法。 三个月后,沈柔的身子才大好,彩玉心疼的看着沈柔,“小姐,就算是为了见小小姐一面,您何必以性命做赌?” 沈柔正低头绣着花,闻言,只是低低道“日子太长,我怕言儿挨不下去,我不敢赌。” 彩玉将心酸咽下,这才继续笑着道,“如今小小姐定然会念着小姐,盼着早日与小姐团聚。” 沈柔轻轻的笑了一下,这才抬头看向窗外,“彩玉,你可有他的消息?” 彩玉闻言面色一僵,还是不准备隐瞒,“听说,还在昏迷着。” 沈柔点点头,随后垂下眸子继续绣花。 最近丰清允不大来后宫了,想必是前朝事多,叫他分身乏术。 “小姐,听说,二公主不太好了。”彩玉的消息很是灵通,宫中每日都会有喜爱聊八卦的小宫女们,给几个银子,她们就会将知道的都说给彩玉听。 因着彩玉口风紧,那些小宫女们便更加无所顾忌,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稀罕? 第10章 姜怀民何在! 闻言,沈柔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绣绷,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这才止住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声音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应当是快了。”许久,她才淡淡地说了一句。 而另一边,丰清允正在上朝,朝堂上气氛凝重,大臣们争论不休。一方主战,认为泱泱大国不应容忍南域蛮人的挑衅和侮辱;另一方则不赞同开战,担心国库空虚无法支撑战争的消耗。 一位头发胡子都花白的武将站出来,义正言辞地说:“皇上,我泱泱大国,怎能任由南域蛮人如此欺辱我国公主?我们应该立刻反击!” 然而,另一位文官却反驳道:“李大人此言差矣,如今国库空虚,实在是不宜再战。战争会给百姓带来巨大的负担,也会影响国家的稳定。”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丞相孟孝站出来,语气坚定地说:“皇上,如今宸王尚且处于昏迷之中,军中无能挑起这重担的将领。此时确实不宜起战。” 他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众人头上,原本吵闹的朝堂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都心知肚明,如今的局势确实不容乐观。 沈家被灭族后,只剩下一个独苗还关在天牢里。虽然这位沈家男儿是唯一的继承人,但他却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朝中能领兵打仗的就是宸王,可上次一战,宸王被沈家害得受了重伤,一直昏迷到现在。 丰清允面色很沉,猛地一拍龙案,“泱泱北沧!难道除了沈家和宸王,没有一个将领能打仗?朕养你们还不如养条狗!” 武将们多半都已经是头发花白的年纪,原本还能有个沈霄云出去打仗,他们这帮老骨头就安然的待在皇城领着皇粮就好了,可哪曾想,沈霄云被皇上砍了啊! “姜怀民何在!”丰清允开口。 大殿里,姜怀民擦了擦汗,站出来,“微臣在。” “你曾作为副将与宸王、沈家军出征,朕问你,你可能领兵?”丰清允面沉如水,当初他授意姜怀民叫他呈上证据,沈家被灭,如今就该姜怀民顶上这个空缺。 姜怀民自然知道皇上的意思,立刻跪下,“臣定不负使命。” “好,即日起,朕封你为镇南将军,南域一旦有不臣之意,你便领兵出征。”丰清允眯着眼睛看向下方。 朝臣们自然都了解,皇上这个眼神就是愤怒的前兆。 “臣遵旨,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姜怀民立刻跪地谢恩。 孟孝眼神复杂的看向姜怀民,却终是没说什么,他们这位年轻帝王,政绩谋略比不得先皇一星半点,疑心却比先皇重得多。 老沈,你看这国如今这样,你可瞑目? 亲爹姜怀民前朝受封,姜慧茹后脚就解了禁足,重封贵妃之位。 只不过姜慧茹经此一事,收敛了不少,不再敢轻易招惹沈柔,最多就是在遇到的时候狠狠的翻了白眼,每日就戴着皇上新赏赐的血玉手镯招摇。 第11章 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三哥! 姜怀民回到家中就不安的来回踱步,他心里发慌,他这个副将当初本就是皇帝想在沈家军中安插眼线强插进去的,哪里有什么真本事,现在想想,当初沈霄云上战场时的样子,姜怀民吓得一刻都不得安稳。 如今他能不能指挥的动沈家军不说,光说他交了沈家通敌叛国的证据这一点,沈家军就已经恨不得生啖他的肉。 他还记得当初军中的另一位副将袁毅,恶狠狠的朝他吐了口唾沫,道“你就求着皇帝,叫你这辈子莫再入这军中,不然我活剐了你。” 想到这姜怀民更加坐立难安,心中开始祈求二公主再多活一阵子。 宸王府。 英武的男子宽肩细腰,霸气坐在主位,他下首坐着个一身白色华服的公子。 “三哥真是装的好啊,我若不进来瞧瞧,还不知道三哥已经醒了。”白衣男子脸上笑的温润,伸手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动作做的潇洒极了。 这宸王府如今层层守卫,皇帝都探不到虚实,竟被他如此轻易的就进来了。 “何事?”宸王看着自己这个弟弟,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无事就不能来看看三哥?”丰清逸笑的妖媚。他的长相本就像极了他母妃,当初他的母妃是北沧第一美人,风清逸遗传了他母妃的好样貌,还遗传了先皇的英气。 丰清允最讨厌的就是丰清逸,因为他长得实在出色,就连宸王也比自己长得出色,三兄弟站在一起,丰清允永远都是黯然失色的那个。 “你因何招惹沈言?”宸王目光从丰清逸的脸上移开,喝了面前药碗里的汤药。 “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三哥!”丰清逸露出一口灿烂的小白牙,“我哪里是招惹,我就是见不得沈将军的后人在天牢里露屁股被人看光光。” 细微的瓷器碎裂声传来,宸王手里喝药的碗,竟是被他生生捏碎。 察觉到自家三哥生气,丰清逸赶紧起身“唉,咱们的好皇帝要姜怀民那鳖孙去领兵,沈家军怕是不会顺从,依着姜怀民那厮的性子,怕会滥用职权杀人也说不定,我劝三哥还是早日从昏迷中醒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起身往外走。 “站住。”宸王眸子看向自己的六弟,他自小离经叛道,虽饱读诗书学富五车却醉心山水,立志做个闲散王爷,神出鬼没的。虽是这副性子,但父皇很是喜爱,曾经亲自教导,丰清允一度想杀了他,他却总能平安无事的从他手中逃脱。 这几年更是连人都找不到了,但宸王却是知晓,丰清允派出去杀丰清逸的人从未断过,虽说没有特意去帮忙,但几次遇到,宸王也都会杀了那些杀手。 “三哥有何吩咐?”丰清逸一口小白牙一支,对着他笑的灿烂。 “若是……本王遭遇不测,你护着些沈言。”宸王很少说话这样犹豫,他眸子黯然。 丰清逸回头,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宸王,许久,才开口,“不知三哥说的是什么样的护着?情哥哥情妹妹那种行不行?” 话音刚落,一枚碎瓷片擦着丰清逸的侧脸划过,钉在门口的木柱中。 第12章 今日不翻牌子 风清逸眯眼一笑,随后大摇大摆的从王府正门出去了。 几乎是他一出去,宫里丰清允就收到消息,丰清允正在批阅奏折,手指捏着毛笔不自觉的收紧,片刻后,他又察觉到自己情绪外泄,瞬间收敛,轻轻放下毛笔。 “朕有些日子没去皇后宫中了,今日不翻牌子,直接去皇后宫中。”丰清允垂眸思索。 李福却很是知道这其中的事。 皇后闺名林意晚,当年皇后未入宫时,是先皇为六王爷准备的王妃,当时皇位的人选也属意六王爷。 六王爷与林意晚二人更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养在一处,林意晚对六王爷的心意可谓是昭昭明月,无人不知。 后来丰清允算计了风清逸之后,趁着皇帝弥留之际强行叫他签了传位诏书,坐稳皇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封林意晚为皇后。 万般不愿,林意晚还是入宫成了丰清允的皇后。这么多年,每次丰清允得知风清逸的消息,就会去皇后宫中,再似无意间说出风清逸的事,看着皇后痛苦的神情,他心中就格外的痛快,父皇不是想给这二人赐婚么,他就偏要将他们拆散,偏偏要让林意晚看见风清逸就算没有她也过得逍遥自在,就是要让她痛苦。 当晚,丰清允踏进景仁宫的时候,林意晚已经坐在桌前等着他了,林意晚面上淡淡,神色淡淡,捧着本书看得认真。 丰清允皱眉,“皇后还是如此爱看书。” 林意晚听见声音,这才抬起头,缓缓挂上一抹笑,“打发时间罢了,皇上不常来,宫中的夜,实在是长的很。” 丰清允几步来到桌前坐下,“用膳。” 说罢,一旁的小宫女立刻上前将桌上饭菜扣着的保温盖子掀开,简单的四菜一汤,是皇后自己的小厨房做的,味道一如既往的好。 “老六回来了,朕听闻他去了宸王府。”丰清允拿起勺子喝了口汤。 林意晚夹菜的动作一顿,眸子看向面前人,“臣妾说过多次了,皇上不必试探臣妾。” 丰清允一笑,也不生气,“朕只是与皇后说说家常。” 林意晚垂眸继续吃饭,不再理会。 见她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丰清允自觉没趣极了,索性继续吃饭。 饭后依旧是留宿,不过这次,丰清允并没有再让皇后喝避子汤。 林意晚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床幔失神,等着天明丰清允起身时,才闭上眼睛,听着他穿衣离去,林意晚这才坐起身子。 “灵衣,备水,本宫要沐浴。”林意晚淡声道。 丰清允去上朝,今日心情不错,嘴角都挂着笑,如此情绪外泄的样子,连李福见了都吓了一跳。 “皇上今日可是有何高兴事?”李福跟在丰清允身边伺候,笑着道。 “无甚高兴事。”虽是这么说,嘴角却是又扬了扬。 李福暗自思忖,皇帝每次在中宫留宿,心情都很好,想必对皇后也是有几分真心的。 宸王府的小厮今日送来了折子,道明自己已经醒来,只是身体羸弱实在不能上朝。 丰清允看了之后,只是扬扬嘴角,缓声道“呵,朕的好皇弟果然还是,舍不得沈家军。” 第13章 为朕做一幅画如何? 风清逸出了宸王府之后,甩掉身后的尾巴,回头嘴角扬起嘲讽的笑,自己这位好大哥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啊,不放过任何一个杀他的机会。 宸王面色苍白,咳了几声,竟咳出一口血。这一战到底还是伤了身子,贴身侍卫青西上前,十分为自家主子不值,“主子,身体为重。” 宸王看着绢帕上的血迹,摇摇头,闭了闭眼,“去给袁毅传信,姜怀民任镇南将军,叫他忍辱负重,莫要冲动。” 青西行礼“是,属下这就去。” 夏去秋来,沈柔身着一身青衣,坐在窗前呆呆的看着那树叶枯黄,再随着秋风落下,手中握着毛笔,小桌上是未抄完的佛经,丰清允一进门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人伤秋的画卷。 他顿时心情大好,心中很是自得,丰清元再英勇,能征战杀场又如何,凡为枭雄,势必不能有软肋,如今自己只不过捏着沈家姐妹在手,他便步步瞻前顾后,实在不堪大用。 “初秋天气,虽午间热,你还是要多加几件衣裳。”丰清允勾着嘴角,难得的关心几句。 沈柔的目光收回,望向丰清允的眼睛,眼中带着几分怀念,“臣妾知道了。” 随后她垂首低眉,继续抄佛经。 “整日抄写,不累么?”丰清允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细白的手指捏着毛笔,一笔笔写下。 “不累。”沈柔轻轻摇头。 “朕听闻,你在闺中时,便画技超群,为朕做一幅画如何?”丰清允今日难得的情绪高涨,还是因为姜怀民传来信,道沈家军已经全数被他收服,如今他已经让沈家军唯命是从。 丰清允顿时就想起来沈柔,本想来看看沈家嫡女在自己身下苦苦求饶的样子,但见到她这素雅的样子,就怎么都不想打破这样的静谧。 但却还是想为难她一下。 “好。”沈柔微微一愣,叫彩玉去拿纸。 但只是堪堪画了个轮廓,姜慧茹的婢女就来了“皇上,求您去看看贵妃娘娘,小皇子今日闹得厉害,贵妃娘娘吐的脸都白了。” 沈柔的笔一顿,丰清允有些不悦的皱起眉,不过还是起身“改日再画。”说罢便起身去看姜慧茹。 沈柔起身行礼,等丰清允走了,却又执起画笔又继续画,寥寥几笔,勾勒出画中人的眼睛,那双眼睛甚至都不需要细细观察,她就能画出,那双眼睛画完之后,沈柔便撂了笔,看着墨迹逐渐干涸,这才伸手抚摸那双眼睛。 彩玉心疼的看着自家主子,却也什么都没说,“彩玉,快了。” 彩玉点头“是了,小姐要好好的,等着……等着小小姐带您出宫。” 沈柔嘴角勾起个笑,淡淡的,眼中泪意翻涌,“彩玉,我走不出这牢笼的。” 彩玉上前握住沈柔的手,“小姐莫说丧气话,一定能出去的。” 沈柔将画收起,拿出丝绢擦了擦眼角的泪意,望了望窗外的秋景,这才提笔继续抄写佛经。 第14章 给她剪了个齐肩发 丰清允带着李福一同前往姜慧茹处,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姜慧茹的声音:“皇上怎么还不来!怎么又去了那贱人处!”紧接着便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李福立刻高声喊道:“皇上驾到!”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姜慧茹慌张地从床上爬起来,将地上的碎瓷片踢开,然后迅速回到被窝里,做出一副病弱的样子。 丰清允走进房间,一眼看到姜慧茹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眼神迷离,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嘴唇微微颤抖,看起来十分虚弱。他快步走到床边,关切地问道:“爱妃,身体可有不适?” 姜慧茹看到丰清允来了,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皇上,今日皇儿折腾得臣妾好苦啊!”说着,她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中满是怜爱之情。 丰清允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很快被掩饰住。他走到床边坐下,轻声安慰道:“爱妃受苦了,可曾找太医看过?” 姜慧茹摇了摇头,抽泣道:“太医都在皇后那处,臣妾如何能请得来?”她的脸上满是委屈和不满。 丰清允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柔地说道:“皇后这一胎不太安稳,需要太医随时照料。你胎象一向稳固,何必与他人置气?”说完,他伸手抚摸着姜慧茹的肚子。 “臣妾的身子一向好,皇儿定也是康健的很。”姜慧茹听到丰清允这样说,顿时自得其满起来,满脸的骄纵。 她微微仰起头,娇柔地看着丰清允,眼中闪烁着自信与骄傲。“皇上,您可好久都没在臣妾这里留宿了,今夜可一定要陪着臣妾。”姜慧茹紧紧抓住丰清允的手臂,不肯放手,脸上充满了期待和渴望。 丰清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尖,温柔地说道:“好,朕今日就陪你。”姜慧茹心中欢喜,立刻笑颜如花,依偎在丰清允的怀中,享受着他的宠爱。 宫中的人们都知道,皇后和姜慧茹同时怀孕是一件大事,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地伺候,以免得罪任何一方。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尽力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不求能讨得到主子们的欢心得到赏赐,只求别犯错被罚就好。 姜慧茹自从查出有孕之后,大把的好东西都被送到她宫中,不仅如此,他父亲还派人千里迢迢的送来了南域的瓜果,连皇后都没有这个待遇。 与姜慧茹相比,皇后的情况却并不乐观。她的胎象一直不稳定,每天宫中都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太医们几乎要住在景仁宫,时刻关注着皇后的状况,竭尽全力地保住胎儿。 经过三个月的精心调养,皇后终于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但她的身体已经消瘦了许多,她的肚子也因为身体的消瘦显得尤为突出。 天牢里的沈言依旧是每日练功,她从最开始的一知半解,到有逐渐有自己的体会,再到将招式与心法融会贯通,日子过了多少她不知道,只是头发已经长的碍事,她求了牢头给她剪剪头发。 牢头喝着小酒,拿着剪刀颤颤巍巍的给她剪了个狗啃般的齐肩发,这也不怪牢头,实在是他觉得沈言还要被关很久,费一次力气就剪短点。 只不过因为喝多了,这手法就有点一言难尽……有点像一只炸毛小狗。 剪完了有点不伦不类,男子都不会剪这样难看的……短头发,不过沈言也不在意,随意的一绑继续练功。 第15章 祖宗显灵了? 倒是风清逸偷偷来看她的时候吓了一跳,端详了好一阵子,这才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沈言睡梦中被这声音惊醒,睁开眼睛却没看见有人,空气中只余一点松香味道,这味道沈言有点熟悉,是当初那件外袍的味道。 “祖宗显灵了?”她嘟嘟囔囔的又继续睡了。 等她睡下,她的“祖宗”这才离去,前几天看她的挽发簪子坏了,本想给她带一个新的,如今看了看怀里的玉簪,想着下次还是换成发带。 于是某日,沈言醒来,就发现身边多了一条发带,她没多想,以为是前几天跟杨承达要发带,杨承达托牢头给她带的东西。 于是这暗无天日的大牢,多了一抹亮色,随着沈言练功的动作,红色发带飞扬舞起,很是好看。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已经快到父亲和兄长的第二年忌日,沈言近几日有些沉默寡言,杨承达最近来的次数少了,因着最近二公主的死讯传回北沧,两国都开始动荡,杨承达跟沈言告别,准备去战场一战。 “杨家本就是武将世家,我定是也要去战场的。沈言,我在军中等你,你一定要去,我要做你第一个兵。”杨承达眼眸中满是坚毅,伸手握住沈言的手久久不放。 沈言目光沉静,点头,“保重。”她不知道阿姐说的送她去战场还作不作数,阿姐如今在宫中,如履薄冰,怎么为她筹谋呢? 朝堂之上吵成一团,仿佛一锅沸腾的水,喧闹无比。 然而就在这时,两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让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皇后和姜慧茹竟然同时临盆!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皇宫深处,期待着新生命的诞生。 首先传来的消息是姜慧茹顺利产下一个男孩,随后皇后也成功诞下一对龙凤胎。 整个皇宫瞬间沉浸在喜悦之中,而作为皇帝的丰清允更是喜不自禁,他暂时放下繁忙的国事,满心欢喜地前往探望自己的孩子们。 皇后产后身体极度虚弱,但当看到灵衣和乳娘分别抱着一个可爱的小宝宝时,她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难得的笑容。\"意晚,你辛苦了。\"丰清允大步流星地赶到,先去看望了皇后,然后才去欣赏自己的一双儿女。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既有欢喜,又有一丝不忍。 在安慰完皇后之后,丰清允马不停蹄地赶往姜慧茹的寝宫。 只见姜慧茹戴着一个镶嵌着红宝石的抹额,躺在床上,面色比皇后要好得多,她微笑着望向丰清允:\"皇上,快来看看我们的麟儿。\" 丰清允点点头,伸出手接过乳母怀中的孩子。姜慧茹肤色白皙,那孩子也皮肤白嫩,宛如糯米团子般可爱。 他皱着小小的眉头,眼睛睁开却不哭不闹,好奇地望着丰清允。 丰清允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脸,“爱妃辛苦了。” 说罢,他将所有人都遣散出去,这才坐在姜慧茹身边,“茹儿,朕要封我们的皇儿做太子。” 第16章 丞相所言,朕亦觉可行,允! 姜慧茹闻言,顿时喜不自胜,“臣妾谢皇上!” 丰清允扮演了好一阵子慈父,这才将孩子还给乳母。 日子还在过,朝堂依旧在吵,直到二公主的遗体被送回,百姓愤怒到了极点,京中征兵处最近日日爆满。 丰清允自知这场仗再也拖不下去,不过当初那场败仗就是为了他坐上皇位,如今皇位已然坐稳,再打赢这场仗,正是好时机。 宸王这日来上朝了,脸色依旧苍白,显然是旧疾未愈,宸王一来,朝堂瞬间安静了,派宸王去带兵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宸王却抛出一个难题,他道自己身子沉疴难愈,恐无多久可活,要在自己有生之年,带出个能为北沧打仗的将领出来。 满朝武将,年轻的实在是没几个,且都是子承父业来混个官职的,谁不知道如今的北沧有宸王坐镇,哪里轮得到他们?就算是去了战场,混混日子也就有了战功,这几人的战功都是这样混出来的。 如今宸王一番话说出来,这明显是要去以命相搏的,谁脑子被驴踢了,才上赶着去送死。 宸王的目光扫过那几人,那几人都低着头生怕自己被宸王挑中。 大殿中顿时鸦雀无声,倒是大胡子将军站出来,“宸王若是不嫌弃,不若带着老夫前去,老夫这身子骨虽然不济,能为国尽忠也是好的。” 站出来的正是先前主战的那位李将军,宸王对李将军还是带些恭敬,这位李将军年轻时,没少为国出征,打了不少胜仗。“李将军,北沧男儿众多,您就在京中颐养天年便可。” 孟孝见无人说话,与宸王一对视,这才站出来,“皇上,不妨听臣一言。” 丰清允自然没错过丞相和宸王对视那一眼。 “丞相请说。”丰清允道。 “罪臣沈家后人沈言如今依旧被关押在天牢,陛下皇恩浩荡,留沈家香火,如今可叫沈言以戴罪之身,前去战场。”孟孝一番话说出,朝堂顿时又吵了起来。 不少人认为沈家通敌叛国,怎么还能任由沈家后人继续接管军权。 但丰清允却一扬眉,其实丞相说的正是他的盘算,当初留沈言一命就是为了此时的局面,一是沈家军军中还是有很多老将在,若是不从姜怀民掌控,叫沈言前去,能够暂时安抚沈家军。 二是那沈言就是一个纨绔,哪里能够领兵,去了八成是送死,更何况后来得知沈言是个女儿身,就算沈言将来能够领兵,她是个女子的事只要一公布,沈家那群老顽固定然首先就容不下沈言。 最差的场面就是沈言战胜回朝,直接将沈言纳入后宫,无论如何都能拿捏,更何况,沈言最在乎的阿姐还被自己捏在手里,沈言也绝不敢生出异心。 想到此处,丰清允看向宸王,宸王不是抱着希望么,那他就偏偏要叫这个纨绔去打破他最后的希望。 “丞相所言,朕亦觉可行,允!”丰清允开口时,嘴角的带着明显的弧度,大臣们都很会看脸色,见皇上已经下令了,自然不再争嘴。 第17章 言儿,这是你厉叔叔 沈柔静静地坐在小榻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脑海中思绪万千。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阿兄,心不禁狠狠揪紧,眼眶微微发红。父亲,阿兄,就快了,我很快就能将言儿救出来了。 这时,门被轻轻推开,彩玉走了进来。看到沈柔的样子,彩玉心疼地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小姐。” 听到彩玉的声音,沈柔回过神来,缓缓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彩玉问道:“信可送过去了?” 彩玉点了点头,走近之后才在她耳边小声回答道:“已经送到了,我把信交给了青西。” 沈柔听后,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她不知道这封信能否起到作用,能否将言儿救出。 是夜。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被太监推开。 如沈柔所料的那样,丰清允果然来了这里。 丰清允大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沈柔见到他,立刻站起身来,行了一个礼,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 丰清允走到沈柔身边,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笑着说:“朕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沈柔抬起头,看着丰清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丰清允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故意卖关子道:“猜猜看是什么好消息?” 沈柔垂下眸子轻声说道:“陛下,臣妾猜不到,请陛下明示。” 丰清允满意地点了点头,抚摸着沈柔的脸庞,说道:“朕决定让沈言去带兵,如果她能够以戴罪之身立下战功,朕就会放过她,并恢复你沈家荣耀。” 沈柔听后,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她抬头看着丰清允,眼中充满了感激之情,连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说道:“臣妾谢陛下!”沈柔垂下的眸中平静如水,就这样屈辱的活着,活到将言儿送出这泥潭。 丰清允只能看见沈柔的发髻,看不到她的表情,他看到昔日的沈家嫡女如今跪在自己面前,瞬间很是满足,大手一伸将她再次拉进怀里,伸手一刮她的鼻尖,“私下里与朕不必如此多礼。” 沈柔轻轻摇头,“礼不可废。” 丰清允笑着将她抱起,走向床榻,他就是喜欢沈柔这点,永远知道进退,不会像后宫其他宠妃一样,自以为得了几分宠爱,就放肆无礼。 宸王下朝后没有回府中,而是直接带着宣旨太监去天牢提了沈言出来。 沈言自然认得宸王,见他来了什么都没问,听着宣旨太监宣旨之后,这才抬眸望向宸王。 “走。”宸王对着沈言道。 牢头利索的打开牢门,看向沈言的目光满是欢喜,这眼神让沈言一阵恍惚,她躬身给牢头行礼,“小子走了,您保重。” 牢头笑着点头,“老头子我年岁大了,这牢头也干不动了,等着小将军凯旋,能去厉家村找老头子我喝一杯。” 沈言猛然抬头,小时候的回忆猛然想起。 “言儿,这是你厉叔叔,日后若是爹不在了,有难你就去找你厉叔叔。” “呸呸呸!莫瞎说,小言儿莫听你爹胡诌,你爹他定会如那老鳖一般,活个一千多年。” 沈言眼睛瞬间红了,躬身又是一礼,这才跟着宸王离去。 第18章 大军出发 大军出发的那日,丰清允带上沈柔前来送行。 沈柔原本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丰清允身侧,直到看见骑在马上的沈言,她才失态的往前迈了一步。 “去,和你阿弟告个别。”丰清允笑着道。 沈柔这才屈身行礼,随后跑向沈言,沈言看见自己阿姐,立刻下马朝着她奔来。 沈柔看着沈言一身战甲,似看见爹爹和阿兄的影子,眼睛的泪怎么都止不住。 “阿姐!你等我,打了胜仗回来,我定会带你出宫。”沈言小声的说,她握着阿姐的手,哽咽着。 沈柔笑着流泪,将一个荷包塞给沈言,“在外听宸王的话,你第一次上战场,莫要冲动行事。言儿……”她似要再说什么,却还是没张嘴,只是一直看着沈言。 沈言点头,“阿姐,你一定要等我。” 沈言身后,宸王的目光落在沈柔身上,沈柔却始终没有抬眸,直到望着沈言上马,她才短暂的看了一眼宸王,“还望宸王护着些言儿。” 宸王微微点头,随后一夹马腹,向前奔去。 沈言不舍的望着自己的阿姐。 “去。”沈柔擦了擦眼泪,这才笑着说。 沈言这才转过头,策马离去。 言儿,飞,去更远阔的天地,从此困住你的不再是那小小的天牢,也不再是阿姐,从此,你就是最自由的苍鹰。 沈柔整理好情绪,回到丰清允身边,“陛下,臣妾失态了。” 丰清允很是君子的揽住她,“无碍。”她与沈言越是这样他越是放心,如此他才有更多的把把握,沈言不会放着沈柔不管,自己捏住沈柔,就控制住了沈言和宸王两个。 丰清允很是满意现在的局面,如今自己就稳坐朝堂,等着宸王替自己打场胜仗就行了,想到这他嘴角勾起,怜爱的拍了拍沈柔的后背。 大军出行之后,皇家风光大葬了二公主,并追封其为护国公主,赐封号和硕二字。 宫中并没有什么人为和硕公主悲伤,沈柔立在院中,哀乐时不时的传来,那陵堂前都是一些能哭喊的嬷嬷和婢子。真是可笑,丰清允当初为了皇位可以置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于不顾,如今人死,却假装情深,要在宫中停灵七日。 沈柔望向南边,言儿应当快到了。 自从大军出发之后,丰清允很少来她这里了,倒是经常去姜慧茹那里,仅仅几日,就有风言风语传来,说皇帝很是喜爱慧贵妃诞下的皇长子,要立为太子。 皇后母族有些坐不住了,最近在朝堂上了不少折子,就立嫡立长一事吵得厉害。 丰清允似乎动摇了,起了立嫡子的心思。 可没过几日,皇后诞下的嫡子突然夭折,太医诊察之后说是中毒,体弱而亡。 皇上震怒,这一查,就查到是慧贵妃下毒,毒害了皇后的儿子。慧贵妃自然不认,吵吵嚷嚷的好几日。 后来,某天,皇帝进了慧贵妃宫中待了很久,出来之后,慧贵妃坐在自己宫中,又哭又笑,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叫自己的婢女为自己穿上当年封贵妃时的贵妃服,画上最精致的妆,一路大摇大摆的走到皇后宫中,给皇后叩了几个头,然后笑的满脸是泪,随后一头撞死在皇后宫中。 皇后宫中的人根本来不及阻止,姜慧茹就断气了。 在那之后,皇帝草草葬了姜慧茹,下令将姜慧茹的孩子记到皇后名下,抱给皇后抚养。 后宫中人人都说,皇帝心软,竟叫那毒妇就这样死了,戕害皇子的罪过竟然因着往日的恩情不追究。 第19章 沈言,是女儿身 沈柔听闻,只是嘲讽的笑笑,皇帝心软?心思最恶毒的怕就是这位皇帝陛下了。 这日请安,沈柔罕见的去了,见到皇后脸色不佳,但对姜慧茹的孩子却并没有苛待,沈柔请安后回宫,只对着彩玉道“皇后是个极通透的人。” 彩玉看不出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安静的一心伺候自家主子。“小姐,小小姐他们此时应当是到了边境了。” 果然一提到沈言,沈柔眉头就舒展了,笑着道“是啊,言儿此时应当见到叔伯他们了。” 沈言此时确实也见到了沈家的叔伯们,一开始沈家的叔伯们很是开心,直到宸王将沈家的将领和沈言一起叫进营帐,开口就是一句王炸。 “沈言,是女儿身。”宸王坐在主位,满身威严,坐在那就叫人不敢造次。 沈家的叔伯们前前后后看了好几圈,也没看出沈言是个不带把的,甚至有几个情绪激动的想直接脱了沈言的裤子确认。 直到沈言自己也点了头,这才失望的连连叹息,“沈家的香火断了,唉!” 沈言皱眉,“我与我阿姐也是沈家的人,怎么就算不得沈家香火?我阿姐不能招赘,我可以,我到时招赘个夫婿,生下的依旧是沈家人。或者从沈家旁系过继孩子也是可行。各位叔伯,想必你们都知晓,我沈家招此灭顶之灾,是小人作祟,我沈家清清白白。如今我能代替父兄出征,我定要打胜这场仗,重新光复我沈家荣耀,为我沈家正名。各位叔伯,我沈言在京中当了十六年男儿,如今你们也将我当做沈家男儿。算是为了沈家,为了天下,求各位叔伯!”沈言直接单膝跪地,垂下头。 一屋子的沈家人都沉默下来,随后最有话语权的沈家大伯将沈言扶起,“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们沈家军的新将军。” 沈言眼中两包泪,将泪水努力的忍回去,起身紧紧握住大伯的手,随后朝着众人一拱手,“沈言日后与沈家军共进退,共生死。” 众人这才都露出笑脸。 身后宸王知道此事这样做冒险,却不想违背沈柔的意思,一到军中立刻叫沈言坦白身份也是沈柔提前计划好的。 宸王盯着沈言的背影,看着她与叔伯们寒暄,她与沈柔真的一点不像,宸王年少时曾与沈柔谈及她这个弟弟,他当时丝毫不客气的道,沈柔当初出生时,应当是带了两份脑子,所以沈言才如此没脑子,竟做出些蠢事叫别人给擦屁股。 沈柔那时候却是柔柔一笑,想起沈言时满眼怜爱“你不了解她,她日子过的艰难。” 那是宸王不以为然,现在却明白,沈霄云家中已经出了沈听澜那样惊才绝艳的长子和才颜双绝的女儿。无论如何不能再有优秀的子女,有瑕疵的玉,才能在这京中活得下去。 所以沈言一出生,就只能做个纨绔。她不能学自己喜爱的东西,每日被家中赶出去,在外惹出祸事,祸事要不大不小,家中能有人给擦屁股才行。 所以沈言怎么会是个蠢货?她什么都清楚的很。 第20章 叙旧 宸王缓缓地收回目光,站起身来,默默地离开了,留给沈家人一些时间去交谈和叙旧。 回到自己的营帐后,宸王调整呼吸,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将嘴里的鲜血咽了回去。 青西站在一旁,端着一碗药,急切地说道:“主子,赶快把药喝了。今天已经错过了两次服药的时间,晚上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错过了。” 宸王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接过汤药,一口气喝完,然后将空碗递给青西。 他闭上双眼,轻声说:“好了,你先下去,本王想休息一会儿。” 青西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退出了营帐。 宸王独自一人坐在营帐里,终于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这个荷包正是之前沈柔送给沈言的那个。 堂堂的宸王如今竟然也不顾君子之仪,趁着沈言不注意,空空手的偷了她的荷包,他不禁自嘲地笑了起来。 小心翼翼地检查着荷包,突然发现某个地方的针脚有些异样。他轻轻地用小刀挑开,果然发现里面藏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沈柔显然预料到沈言会粗心大意,不可能察觉到这张纸条的存在,而纸条上的字的确也是写给宸王的。 只是看完了纸条上的内容,宸王再也忍不住的吐出刚才压下的血,眼睛不受控制的红了,他颤抖着手,将纸条放于烛火下燃尽,这才似终于能呼出一口气。 沈言与叔伯们叙旧,说了许久,直到夜晚降临,众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心中有遗憾,又有些纠结。 “老大,我们真就将宝压到这丫头身上?”说话的是沈家老二,此时他内心也纠结。 沈老大闻言,先是前后瞧了瞧,随后厉声一呵“军营之中,小心说话!”随后一边走一边继续说,“就算不想,也没有选择,但那小子身上,确实有老五曾经的影子。” 沈家老二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伸手赶紧打了几下嘴,“唉,大哥,你也知道我是个藏不住事儿的,这事还不如不让我知道,也不知宸王说这干嘛。如今哥儿几个和副将都知道了,这军心怕是不好聚了。” “宸王自有宸王的计较,我等听命就是。日子还长,这还没打起来,军心难聚?难道你想姜怀民那厮领兵?他倒是个带把的,你服么?”沈老大看向自己的二弟,提起姜怀民眼中都是鄙夷。 “要是那狗娘养的带兵,不如直接杀了老夫算了!”沈老二吹胡子瞪眼睛,好像听见了很是晦气的事情。 这时,身后窜出来一个与沈言年纪相仿的男子,他面目清秀,单看样貌,有点像个青面读书人,身子却是很紧实,满身的腱子肉,只见他挤到二人中间,“二哥,六哥都没异议,你也甭担心了。” 此人正是沈家老七,他今年二十一,只比沈言大五岁,想起沈言,沈老七眯起眸子,小时候他曾去过五哥家里,那时候是沈氏宗族刚刚从家族主支及旁支中选拔出新一辈的沈家七子。 选拔完毕之后,因着他爹娘忙,没时间照顾他,他被自己五哥带到家里,见到刚五岁的沈言,淘气的不得了。那时候他也才十岁,他与她日日夜夜的玩闹在一起,好不快活,想想还有点怀念。 第21章 她还想上去不成? 沈老二斜眼看老七,“你小子可鲜少替别人说话,你与那小子熟识?”沈老二小胡子一颤,有些纳闷的开口。 沈老七笑的见牙不见眼,“二哥说什么呢?我哪里替沈言说话了,我就是觉得无论怎样,我们听六哥的就是了,不必烦忧!”说罢他伸手给沈老二顺顺气。 沈老二头脑简单,听了沈老七的理由,也没再说什么,再叽叽歪歪的就像个娘们儿了,他撇撇嘴,“刚才老六一言不发,他与老五关系最好,想必知道……额……沈言的纨绔行径,心里不好受。” 沈老大拍了一下沈老二的头“今日你到看得真切,往日上战场,瞎子般看不懂眼色就知道冲,有这功夫瞎琢磨,不如去好好练功。” 沈老二被说的老脸一红,赶紧回了自己的营帐。 “老七,你与沈言年纪最近,她第一次上战场,若有何不懂,你多提点。”沈老大叹口气,还是对着沈老七嘱咐道。 沈老七笑着道“大哥放心。”这才回到自己的营帐。 沈言这一夜有点睡不着,想着沈家七子和姜怀民,目前姜怀民还不能一手遮天,有沈家七子的制衡和宸王的压制,姜怀民一时还翻不出什么水花,沈家军也是极其记恨这个害得她爹惨死的狗贼。 沈言眸色深深,与白天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她冷静的分析着自己现在所处的局面,许久才闭起眼睛,明日还有事情要做,早点休息。 没想到第二日,还没起身,就看见一个小兵在替她收拾衣物,沈言惊坐起,“谁?” “小公子!”那人闻言回头,满脸惊喜,“是奴婢!宸王殿下派人将奴婢接过来贴身伺候您的,只不过我们的马车没有大军行进的快,奴婢今日才到。” 说话的是彩屏,彩玉的妹妹,之前也在府中伺候,但后来不知什么缘故,彩屏被沈柔送走了,这才逃过沈家那一劫。 沈言见到昔日府中旧人,很是高兴,拉着彩屏左看看右看看,见她打扮成一个小兵,这才知道宸王的用意,她毕竟是个女子,就算是再像男子,军中也多有不便,若是受伤,还是有个婢女在比较方便。 “王爷说,小公子以后就叫奴婢小平,莫叫错了惹人怀疑。”彩屏笑着道。 沈言点头,“好,小平,先不同你说了,外头已经开始练兵,我听说今日似有擂台,选百夫长,我得去瞧瞧。” 小平点头,“小公子去把,奴……额……我还要收拾收拾。” 沈言迅速的收拾妥当,就来到了军营中间的四方大擂台,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沈家人排排坐在擂台东面,宸王依旧在主位,姜怀民也在,沈老七的边上还有个空位置,想必是留给她的,沈言没过去,而是站在台下,找了个角落站着看。 沈家军竞选百夫长很是简单粗暴,每个方队,自觉有能力的站出来,想竞选的就上台对打,能将对方打下擂台的能者居之。 沈老七看到沈言,捅了捅身旁的沈老六,“六哥,沈言在那。” 沈老六狭长的丹凤眼一扫,没多言语只是微微点头。 倒是沈老二听见了,嘴里嘟囔“这小子,怎的不过来坐,站在那里作甚?她难道还想上去不成?” 第22章 沈家老七沈知秋 沈家七子在打量沈言的时候,沈言也悄咪咪的打量他们,昨日简单的接触之后,沈言了解到,沈家七子中,沈老四战在上次战役中死沙场,她爹行五,除却这已故的二人,沈家老大是昨日见到那个说话很有分量的那位,很是成熟稳重。 沈老二留着络腮胡子,昨天说几句话的功夫就能看出来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但是没什么坏心眼,很是忠勇。 沈老三昨日一句话没说,肤色黝黑,人高高壮壮的,目前不好评价。 沈家老六长得一副柔弱书生模样,沈家其他人很是听他的,听闻是这军中的军师,此时他正身着一身长衫,手持一本书卷低头看得认真。不知为何,沈言总觉得沈老六总在悄悄观察她,还隐隐约约的透着,一种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似幽怨。 想到这沈言甩甩脑子,自己在胡乱想什么,自己和沈老六根本没见过。 至于沈家老七,高高的,一身腱子肉格外的匀称结实,一笑嘴角一对儿小酒窝很是讨喜,也是对她释放最大善意的人,为人很是圆滑,在军中很吃得开,这一会儿的功夫,三四个小兵对他打招呼了。 沈言悄悄收回目光,看向擂台上,此时擂台上已经有一个方队的人在对战了,擂台旁有个报名处,有两个小兵在记录一个百人方队报名的人数,然后给那几人编号,再抽签决定谁与谁对战,淘汰制进行。 沈言默默地看着,百夫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官,想竞争的人自然不少,每个方队大概都有二三十人想尝试一二,但虽然人数多,淘汰制进行,很快就能决出人选。 沈言看着擂台上的人,他们多少都是有些功夫底子的,再加上一些蛮力,打普通兵士倒也足够,沈言正在神游天际,就听见那头擂台上的主判高声喊,下一场,杨承达对雷大牛。 沈言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赶紧向台上看去,果然真的是杨承达,他的对手是个身高近两米的彪形大汉,这么一看杨承达显得过分娇小。 沈言不禁替杨承达捏了一把冷汗,可那大汉虽壮实高大,但却十分的不灵活,杨承达几个巧劲就叫他跌出擂台,很轻松的就胜了。 他有些得意的笑着,目光向下扫,一下就看到了沈言,朝着沈言贱兮兮的一挑眉,似在说“小爷厉害。” 接下来的几人也都不是杨承达的对手,杨承达虽跟她同是纨绔,但学问武艺不曾落下,对付这样的小喽啰还是不在话下,成功当上了他所在方队的百夫长。 沈言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杨承达俊脸一扬,那傲娇劲真的看得沈言拳头都硬了。 “你认识那人?”身边突然传来声音吓得沈言一哆嗦。 回头看向身边,是沈老七,“七叔,你要吓死我么?”沈言没好气的回嘴,拍了拍胸口,这才道“那人是总兵府的小公子杨承达,我俩一同长大的。” “我也就比你大五岁,你这声七叔把我叫老了。”沈老七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看着就到自己脖子的沈言,想起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样子还是觉得亲近,那时候沈言一口一个知秋哥哥…… “那我叫你什么,沈老七?”沈言拧眉,见那边杨承达已经拿了百夫长的服制,这才收回目光看向自己身侧的沈老七。 “你叫我名字。”沈老七想了想也是,现在让她叫哥确实也是差辈了。 “行,你叫什么名字?”沈言问的很认真,对面的沈知秋却心碎了一地,她竟然不记得他了!!! 颓丧了一阵,沈老七老实道“沈知秋,你记好了。”他伸手戳了戳沈言的脑门。 第23章 二将对战 一双狐狸眼扫过来,沈知秋悻悻的收回手,一咧嘴,“看着这形式,要不了几日可能就要打起来了,大哥说了,到时候叫你跟着我。” 沈言点头,“好。”沈言才初入军营,看着宸王的意思,应该是不会带自己,那就接受大伯的安排,应该是最妥当的。 沈知秋点头,二人站在一处继续看擂台上的对战,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百夫长的选拔结束,沈老大上台,铿锵有力的一阵鼓舞士气,随后,沈老六慢悠悠的上台,笑着在沈老大耳边说了几句,沈老大点头,沈老六慢慢悠悠的又下去。 紧接着就听见沈老大宣布,军营里新进两位皇上亲封的将军,一位是镇南将军姜怀民,一位是沈家的沈言小将军。 将士们高声呼喊,沈老大示意二人上台,沈言犹豫着还没动脚步,后背被沈知秋一推,她惯性的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去,沈知秋朝她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去,好事。” 沈言半信半疑的上台,姜怀民身着一身战甲,显得很是威武,沈言则是一身军中人常穿的短打,看着清爽利落,头发被一条红发带高高束起,很是亮眼。但她身材不比姜怀民高大,二人站在一处,实在是差的有些多。 还不等将士们的欢呼声结束,沈老大就道,“我们沈家军的规矩,一向是以武力定高低,将军亦是如此,就请两位将军切磋一二,也好服众。” 这话一出,台下顿时沸腾起来,杨承达看向擂台上的沈言,有些担心,但他看向沈老六那淡定的样子就霎时安定下来,沈家七子都一副淡定的样子想必是胸有成竹,难不成沈家人还能帮着外人欺负沈言? 沈言闻言,震惊的看向台下的沈老六,他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明知道这姜怀民跟她有仇,还给她个名正言顺揍他的机会,沈言兴奋的微微有些颤抖,不怪刚才沈知秋说是好事,真的是大好事,只可惜不能在这将对方打死。 沈言不知道姜怀民的武功高低,还是有些警惕。 姜怀民见她发抖很是轻蔑的一笑,“小子,要是怕了就自己跳下去,免得本将军一会儿将你打的动弹不得。” 此时擂台上其他人已经纷纷退下,只剩下他们二人。姜怀民装腔作势的将自己的护心甲褪下,也身着一身军中布衣,意思很明显,让着沈言。 沈言不动声色的站在那,拳头早就捏紧,她勾勾唇,眼圈有些发红,没办法,这是一种控制不住的恨意。 姜怀民准备完毕,就听闻台下沈老大的一声开始,姜怀民霎时冲了过来,沈言瞧准时机,猛然霸气而起的一个回旋踢狠狠的踢在姜怀民的脸上,姜怀民一时不察,差点被踢下擂台,稳住身形,眼中顿时多了几分戾气。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愤然回身,显然是动真格的,但他的武功功底不扎实,下盘不稳,沈言一个扫堂腿将他扫倒,然后猛地对着他的脸踩了一脚。 紧接着弯腰一拳揍在姜怀民的鼻子上,姜怀民抬腿将人踢开,沈言一个鹞子翻身轻飘飘的落在一侧,等着姜怀民起身。 姜怀民单膝跪地缓了一会儿才起身,伸手蹭了一下鼻子,手背上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姜怀民自觉失了面子,目光看向沈言似淬了毒一般,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呵,让你几招儿还真把自己当盘子菜,小崽子,在这军中,小心点,我能杀了你老子,自然能杀了你。” 第24章 兵者,诡道也。 沈言气的直发抖,台下沈老七来到沈老六身边,“六哥,小子好像有点不对。” 沈老六狭长的狐狸眼一眯,目光从书卷上移开,看向擂台上的沈言,淡然一笑“无碍。” 沈老七不似沈老六这般淡定,随时准备接应沈言,他万不能叫沈言被打伤了。 姜怀民起身之后,沈言率先冲过来,但在身形接近的一刻,沈言看见姜怀民阴险一笑,从怀里拿出一柄小刀,沈言偏身一闪,躲过那利刃。 “六哥!那狗杂碎拿刀了!”沈知秋暴躁的叫,台下另一个扯着嗓子喊的是杨承达,“姜怀民带刀了,犯规!” 他们二人这一吼,台下不少人注意到了,众人顿时喧闹不已,对姜怀民的行为不耻。 沈老六却连头都没抬,素手翻了一页书,淡定道“兵者,诡道也。” 沈知秋拧眉看着,确实比试之前没说不让带兵器。 沈言眸子渐冷,几个凌厉的招式,竟然将姜怀民的刀子打掉,那刀子精准的朝着沈老六飞来,一下扎在他的书卷上。 细长的狐狸眼这才从书卷上移开看向台上,沈言此时已经将姜怀民按在地上锤,姜怀民一张脸血肉模糊的,显然已经昏死过去,擂台下的欢呼声渐渐安静。 “沈言,住手。”沈老大上台。 听见沈大伯的声音,沈言眼中的冷意渐渐散去,站起身子,但身子不稳,似被姜怀民绊到,一脚狠狠踩在他的鼻骨上,众人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骨节断裂的声音,“啊啊啊啊”紧接着就是昏死过去的姜怀民的惨叫。 沈老大看了沈言一眼,那一眼中有骄傲,也有一丝嗔怪,但还是配合的伸手将她扶住。 沈言迅速的调整自己“哎呀,姜将军实在对不住啊,没站稳,没站稳。”她又恢复平时的憨傻模样。 “你!”姜怀民气的吐血。 “沈将军威武!”台下杨承达率先呼喊,紧接着千千万万的将士们开始呼喊。 “沈将军威武!” “沈将军威武!” “沈将军威武!” 气的刚疼醒过来的姜怀民又一次昏死过去。 沈老六将匕首从书上拔出来,狐狸眼看向沈言,随后转身离去。 沈言笑眯眯的接受将士们的拥戴,然后下台迅速离去。 这一场,她在军中的威望算是立住了,手上黏腻腻的都是姜怀民的血,沈言嫌弃的赶紧奔向旁边的马槽,借着槽子里头的水洗了个手。 这几日军中小兵们最津津乐道的就是新来的小沈将军一脚将那镇南将军的鼻子踩断了,那镇南将军脸肿的像猪头,见到沈言那样的身手,将士们都很是与有荣焉。 他们这些人多半都是以前就追随沈家军的,自然内心更加偏向沈家多一些,沈家儿郎也从来没叫他们失望过。别家将军打仗都是小兵先冲,在沈家军这里,永远是将军在前,一马当先。 他们也都深信,沈将军不可能通敌叛国,沈家个个儿都是忠勇双全之辈,沈将军定然是受了奸人迫害。 第25章 何必多言!来战! 自选百夫长之后,日子过了不到十日,南域和北沧的战争还是打响了。 军营中迎战鼓的鼓点如同雨滴般落下,小平帮沈言穿好战甲,又替她带好头盔,这才目送着她离去。沈言骑在马上跟在宸王身侧,她完全忘了沈老七的嘱咐,这是慌乱中的下意识反应。 沈老七在后面担心的看着沈言,这傻丫头,说好了跟着他的,怎么冲到宸王身侧去了。 草原上两方大军对峙,最开始双方兵马均未动,派出使臣前往中间交涉,沈家军派出去的是沈老七,这还真叫沈言有些诧异,她刚才还在想,沈老六没出来,使臣不应该都是头脑灵活的口舌好的去么? 但是看了看沈知秋,好像觉得他又很符合这一点。 谈判也就持续了一刻钟,沈老七策马回来,面色沉重的摇摇头,谈不妥,那就打,只见宸王缓缓举起手,一声令下,众人飞奔着冲出去,沈言也跟着一夹马腹的冲了出去。 沈老七都来不及阻止,紧跟着策马狂奔,双方交战,一时间尘土飞扬,沈言手执一杆长枪,那是他爹的遗物,上面似乎还有他爹的味道,沈言长枪扫落不少南域的骑兵,却没下杀手,她始终拧着眉,过了一会儿周围的南域士兵见她只打不杀,迅速的围拢过来,沈言一时间应接不暇,身上也挨了几刀。 沈老七想过来解围,可围着沈言的人太多,根本挤不过去,这时突然对方一将领跃起身子,弯刀向着沈言的脖子砍去。 沈老七目眦欲裂,“沈言!!!!”他撕心裂肺的嘶吼,不顾身边围拢的小兵,策马想要硬挤过去,可显然来不及了。 突然一个身影轻功而至,是宸王,宸王挥剑一剑斩了那人首级,血溅了沈言一脸,把慌乱的沈言顿时震醒了。 “你不杀他们,就是你死。”宸王居高临下的望着沈言,长剑一挥,扫开沈言周围的人,随后迅速加入战局。 沈言握紧长枪,伸手一挑,挑开一个小兵劈过来的大刀,随后向前用力一刺,那人吐出一口血死了。 沈言眼神空了一瞬,随后继续厮杀,从她杀了第一个人开始,就像变了一个人,似一个没有灵魂的杀戮工具。 沈老七松了一口气,但始终不敢离开沈言附近,因沈家将领的碾压式杀戮,对面很快就溃不成军。 南域的将领这才策马而来,那显然是一男一女,“宸王,是君如玉和君湘湘。” 沈知秋高声呼喊。 宸王点头,随即策马,与君如玉对上,沈老二和沈老大前去帮忙,对上君湘湘。 沈言关注不了那么多,只顾着杀敌,但君湘湘却眼尖的看见了沈言,她最爱欺负新上阵的小将,与沈家老大老二缠斗几招就一个金蝉脱壳般的使出一计佯攻,迅速的穿过那二人的防线,直奔着沈言而来。 沈言打着打着,就与君湘湘对上了,长枪和九节鞭相接,九节鞭死死缠住长枪的枪头,君湘湘得意一笑,“哎呦,这位小将军姓甚名何啊?看样子是第一次上战场。今年几岁?” 沈知秋长剑一挑,将九节鞭挑落,护在沈言身前,“想不到公主还是老样子,爱欺负新人。” 君湘湘美眸一扬,“沈知秋有你什么事!让开!我要与这位小将军切磋一二。”说罢,九节鞭一甩,逼得沈知秋退开几步,这才娇媚一笑着看向沈言。“小将军也姓沈么?” “何必多言!来战!”沈言话一出口,君湘湘眉头一挑,嘴角的笑意加深几分,迅速冲上前去与沈言缠斗起来。 第26章 这又不是比武,公主还要一对一不成? 沈言武功不差,克服了第一次杀人的恐惧之后,与君湘湘打的有来有往,沈老七护在沈言周围,帮着砍杀了周围的南域士兵。 偶尔还帮着沈言打君湘湘,打的君湘湘很是火大,“沈知秋!滚开!” 沈知秋贱兮兮的一笑,“这又不是比武,公主还要一对一不成?”说罢,他又一次用长剑困住九节鞭,沈言长枪一挑,将君湘湘挑下马,紧接着沈知秋长剑一忪,甩开九节鞭,又是铆足了力气用力一挥,一剑砍断君湘湘战马的前蹄。 君湘湘随后迅速抢下一南域骑兵的战马,又利落的使出九节鞭,与他们二人拼杀,她眸子一扫见沈家老三过来,身形一闪,迅速策马撤离。 “沈言,叫你跟紧我,你跟着宸王作甚!”沈老七终于有机会过来吐槽,一边说还一边斩杀了两名南域士兵。 哪曾想沈言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策马朝着一个小兵而去,那小兵穿着百夫长的衣服,右臂受伤,衣袖已经被鲜血浸湿,左手持刀,但显然左手不是他的惯用手,他打的很吃力。 沈言策马冲过去,“杨承达!”沈言利落的将杨承达身侧的几人扫开,一只手将他拎上马背,杨承达坐在她身后,沈言迅速将缰绳扯住,放长了一节,将二人圈在里头,防止杨承达掉下去。 “沈言!你疯了不成!跟紧我!别乱跑!”沈知秋简直操醉了心,跟在沈言后面狂追,他后面还跟着沈老三。 君湘湘刚巧在这附近,听见沈知秋喊沈言的名字,一下子就知道这小将是谁了,沈柔的幼弟。怪不得这样让人讨厌!本想着撤离,知道沈言是谁之后,迅速打马掉了个头,飞速冲向沈言。 沈言此时身后坐了个杨承达,活动起来很不方便,沈老三见君湘湘冲过来,他策马横在沈言马前,挡住君湘湘。 “死面瘫!给本公主滚开!”君湘湘鞭子抽过来,沈老三直接伸手去接,硬是扯住鞭子一拉,一个蛮力将九节鞭抢了过来,随后他驱使战马后退,将沈言身后的杨承达一把扯过来放在自己马背上,给了沈言一个眼神。 沈言瞬间了解,拿着长枪冲了过去,君湘湘没了兵器赶紧策马逃离,沈言在后头追,到底还是一个前刺,将君湘湘的肩膀捅了个血窟窿。 君湘湘哪里还有刚才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大哥!撤退!”她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撕心裂肺的喊。 君如玉和宸王缠斗,也是受了几分伤,闻言回头见到君湘湘的惨样和她身后紧追不舍的沈言,顿时拉住缰绳往己方撤退,主帅撤了,南域扛着帅旗的小兵立刻策马回去,南域鸣金收兵。 沈言还想追,被身后的沈知秋一把拉住,“别追。” 这场仗,北沧小胜,回到营地之后,沈言有些脱力,但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沈老三身后的杨承达,杨承达已经下了马,“谢谢沈三将军!”他恭敬一拜,之后回过头朝着沈言一笑,“别担心,我无事。” 沈言这才点点头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营帐。 小平见到满身是血的沈言吓了一跳,赶紧替她脱下战甲擦洗擦洗,见到沈言身上的刀伤,心疼的直掉眼泪,“我去拿点药,小公子你等等先别睡。” 第27章 自然是来安慰你一二 姜怀民也上了战场,他鼻子被军医绑了纱布,看着有些搞笑,混在大部队后方,根本都没杀几个南域人,撤回军营时倒是跑在最前面,不少小兵路过他身边都唾弃的骂两句,姜怀民也不在乎。 他可是看见了沈家人在战场上拼杀的狠劲儿,这时候还是叫沈家人打前阵,自己就在后面捡军功。 小平给沈言擦好药,这才轻轻的用被单给她盖住身子。沈言的伤多半都在背后,她趴在床上,紧闭着双眼,但是却怎么都睡不着,一闭眼就是宸王砍了那人头颅的画面,沈言身子有些发寒,伸出手,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今日终于也沾了敌人的血,再也不会颤抖了。 这一夜沈言没有睡好,第二日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晃悠着来到宸王帐前,就闻到浓浓的药味,里面青西的声音传出,“王爷,您的身子不宜领兵再战。” 沈言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宸王手中拿的是刚才沈老六送来的布防图,他眉头拧紧,轻咳几声,伸手将青西送来的汤药一口气喝完,将碗递给青西,这才道,“去叫军师过来。” 青西叹口气,但还是道“是。” 沈言赶紧躲起来,想了想先是去看了下杨承达,见杨承达依旧活蹦乱跳的,这才放心,回到自己的营帐。 只是刚进去就看见沈老七坐在自己的营帐里,沈言微微一愣“有事?” 沈知秋手里正拿着沈言的头盔,见她回来,这才笑着道,“自然是来安慰你一二。” 沈言闻言,翻了个白眼,“我很好,不需要。”她走过去夺回自己的头盔,放好,这才坐下喝了口茶。 “我说,你真的把我忘了?小时候,嗯……大概你五岁的时候,沈家七子刚选出来,我爹娘忙的很没时间管我,我待在你家,我们玩了一阵子,你一点不记得?”沈老七有点幽怨的问。 沈言拿着茶杯微愣,拧眉看向沈知秋,半天才道,“你是上树掏鸟蛋然后被大树挂住裤子,光着屁股掉下来的那个?” 沈知秋“……”这天聊着聊着就死了。 见沈知秋的脸色,沈言哈哈大笑,“想起来了!你屁股可白了!哈哈哈哈哈” 沈知秋气的够呛,俊脸微红“我带你上街给你买糖葫芦,买糕饼,对你那么好,你就只记得这?!” 沈言笑的肚子疼,捂住肚子,见沈知秋面色不好,这才道“当然不止这个,我还记得你带我去湖里尿尿,你的小鸡被鲤鱼咬了肿了好几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知秋的脸更红了,战场上都能风轻云淡的沈七将军,此时有些慌乱,解释道“我那时不知道你是女子!知道了我还能带你玩儿这些???” 沈言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半天才缓过来,拍了拍沈知秋的肩膀,“我可能再也叫不出口七叔了……” 沈知秋伸手弹了沈言一个脑瓜崩,“笑!笑死你!”说罢他起身,气哄哄的走了,耳朵却是红红的。 第28章 我叫沈逾白 北沧皇宫,御书房里,丰清允看着姜怀民送来的密报,满意的勾了勾唇,姜怀民在信中道,沈言应战只敢跟在大军后面唯唯诺诺,不敢上前与南域贼人拼杀,回营时倒是冲在前面,不负其纨绔之名。沈家军唾之弃之,十分不喜,且在比试时,输给怀民,亦无军中威望。 丰清允满意了,心情大好,对,就是这样,他就是要沈家大军看看,他们寄予厚望的沈将军的独苗是怎么样从骨子里就烂透了的。 他心情大好的去了长乐宫,见到沈柔时,很是体贴的将信件内容告知一二,沈柔只是低着头绣花,闷声道,“她本就是个女子,第一次上战场,胆小些也是正常,皇上莫怪。” 丰清允哪里会怪罪,他巴不得沈言一直这样上不得台面才好。 他伸手将沈柔揽进怀里,“朕已经吩咐太医仔细为你调养身子,朕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沈柔身子僵硬,霎时间想到当初自己腹中的孩子,摸了摸平坦的小腹,苦笑着开口“怕是难以如愿。” 丰清允眸色微沉,见沈柔刚才绣的是一件里衣,袖口处绣了平安二字。“这是给沈言的?” “嗯。”沈柔难得的拦住丰清允的脖子,“臣妾听闻过几日会有物资运向边境,皇上可否将臣妾给言儿准备的东西捎去?”她眸子清澈,看向丰清允,一时间叫丰清允失了神,片刻后,才点头,“好。” 沈柔闻言惊喜的跳出他的怀里,赶紧行了个万福礼,“臣妾多谢皇上。” 丰清允朗笑出声,“好好好,你个小狐狸,得了甜头朕想多抱一下都不行。” 沈柔垂下眸子,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皇上说的哪里话。” 丰清允不计较,叫人传晚膳,罢了,今日心情大好,就顺着她。 边境。 深夜。 沈言营帐。 沈言正趴在床上看兵法,就见沈老六踏着步子进来了,他今日身着一身白色长衫,与这军营真的是格格不入,手里拿着一卷书,长身玉立,站在门口,也不进,也不退。 “军师大人有事?”沈言摸不到头脑,这大半夜的,沈老六这是作甚? 沈老六笑着道,“我叫沈逾白。” 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似有期待,望向沈言。 沈言看向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挠挠头,吭哧出一句“哦,见过逾白六叔。” 听见回话,沈逾白微弯的嘴角瞬间拉平,随后大步进屋,“有任务给你,下床,过来。”语气哪里有刚才的柔和,冷硬的恨不得扎沈言两个窟窿,那种幽怨气息顿时爆发出来。 沈言乖乖下床,听着沈逾白的话,只是听了几句,神色就肃穆起来,听着听着,不禁感叹沈老六不愧是军师啊,这弯弯绕绕的一套小连招下来,无论是谁都会被玩死啊这是。 沈老六不仅将每个人的反应算计进去,甚至将大军的军心也猜测出一二,沈言都像跪地顶礼膜拜了。 沈逾白在沈言膜拜的目光下离去,离开时总算没有气哄哄的,怨气消散了一些,但只有一些些。 出了沈言的营帐,沈逾白抬头看向天上的明月,罢了,罢了,这丫头生来就是克他的。 第29章 沈老三的癖好 这日。 沈家人将领、几个副将、还有宸王等人正在商议下一仗的应对策略,沈言百无聊赖的坐在小角落里抠指甲。 身边的沈老七替她挡着众人的视线,倒也一时间没人注意到她,只是沈言听的犯困,脑袋重重的磕在桌面上的时候,响动声还是让所有人都看过来,一时间大家脸色神色各异。 沈老大是一言难尽,沈老二是想嘲笑她,沈老三依旧面瘫,沈老六目光沉沉,沈老七捂脸,宸王则是抿紧嘴唇。 姜怀民轻嗤一声,“想睡觉滚回去睡。” 沈言瞪了姜怀民一眼,随后对着宸王尴尬一笑,“王爷实在不好意思,那你们先商议着我走了。” 说罢,沈言起身就要走,顺便白了沈老七一眼。 她为什么这么困,不还是因为沈老七这几日动不动就晚上找她一起边聊八卦,以八卦为诱饵,忽悠她挖地道。 这几日她是切实的领会了沈老七的碎嘴子属性,还特别真诚的建议他多与沈老三待一起试试。 于是第二天夜里挖地道的时候,沈老三真的来了。 沈言“……”,就无语。 但也多亏了沈老七,沈言知道了君湘湘爱慕宸王,所以那日在战场上听闻她名叫沈言,君湘湘应当是猜到她的身份,就又冲回来。不然依着君湘湘的狡猾劲儿,上一战绝对不会受伤的。 沈老七还八卦道原先南域的太子叫君如夜,当年大战,君如夜被宸王斩杀于马下,南域怕了,这才臣服,现在的太子叫君如玉,论武功与谋略照君如夜差远了。 沈言拿着铁锹,看着沈老七,问“你挖地道到底要干嘛?而且为什么就我们仨?”她指了指一边闷头干活的沈老三,这段时间沈言品出来了,这沈老三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执行小天才,执行力拉爆。 每次沈家老大、老六和老七外加宸王这四人下令,沈老三可以说是义无反顾,闷头就是干。但是除了这几人,沈老三谁的都不听,没事的时候,就自己躲在营帐里。 也是听沈老七说,才知道沈老三的癖好是捡石头,捡回去洗干净,再在合适的地方给石头画上眼睛。 沈言“……” 总之这段时间沈言真的是腰酸背痛,地道因为有沈老三的加入挖的很快,沈言觉得现在应该已经出了北沧的大营了。 地道的入口在沈言的营帐,每日他们白天就悄咪咪的把昨日挖的土抹平,这几日不少小兵注意到沈言的营帐好像高了一截,沈言解释说自己怕潮湿,垫高了点。 但是已经被发现了,就不能再垫高,于是沈家七子最近的帐篷纷纷都垫高了。 上一次大战之后过了半个月,南域不动北沧也不动,直到这日,南域终于有动静,北沧的将士飞速的准备好应战,这次沈言没有跟在宸王身侧,而是一反常态的跟在姜怀民身侧。 姜怀民紧皱眉头,二人骑着马挤在队伍最末尾,“你这小子,跟着我作甚?” 沈言扬眉一笑“自然是怕姜大人受伤,在侧保护一二。” 第30章 公主已经年过花信年华 姜怀民还想说什么,沈言哪里给他机会,瞧着前面的小兵们,扬声一喊,“将士们,让开!” 沈言见前面的小路开出来了,瞧准时机一抽姜怀民身下战马的屁股,姜怀民身下的战马高高的扬蹄,最后飞速向前,姜怀民一惊,拼命地拉住缰绳,想要拉停战马,却不料,沈言追上来狠狠的又给了马屁股一鞭子。 姜怀民一路直冲,直冲到比宸王还往前的地方才堪堪停住。 但是现在这个位置,实在是不能再当着众人的面再去后面,只能等着一会儿大战开始再悄咪咪的退后。 宸王冷冷的扫了一眼姜怀民,又看向后面一脸笑意的沈言,大手一抬,北沧准备开战。 双方人马交战,混乱里,姜怀民一边胡乱挥剑,一边往后退,可退着退着就遇到了沈言,沈言又是一鞭子,这一下姜怀民一下子冲到君湘湘面前了。 “姜大人小心啊,南域公主武艺高强啊。”沈言在一边喊着。 君湘湘一眼就看见沈言,她嘴唇还是有些苍白,但手里动作不停,这次她拿的是一个黑色长鞭,鞭子破空声传来,姜怀民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子。“滚开!” 姜怀民自然看出君湘湘是想打沈言的,立刻道“好,我这就让开。” 他以为自己说了让开,君湘湘就能放过他,岂料,正是这一句叫君湘湘注意到他,“本公主最恨怂货!”说罢对着姜怀民又是左右两鞭子。脸上伤刚好的姜怀民此时脸上一个大大的叉,正是君湘湘的那两鞭子。 这时沈言道“哎呀,姜大人你让开些啊!”说罢她一长枪捅在姜怀民肩膀上,撤回来时顺便在他大腿上深深划了一下。 姜怀民顿时痛的哇哇叫,沈言也不理,直接对着他的马屁股狠狠一鞭子,将他赶到大军后方。 这时君湘湘和沈言才真正的对上,沈言一笑,“公主怎么不去找你的心上人打?是怕王爷不手下留情,伤了你的春闺少女心么?啊,不对,公主已经年过花信年华,不是少女了。” 君湘湘被沈言一番话激的想吐血,下手更加凌厉,但这几日沈言白天跟着练兵,晚上挖地道,体格子健壮不少,莫说上次一战就没吃君湘湘的亏,这次更是如同泥鳅般滑溜,叫君湘湘打不到,反倒是殃及了好一片南域小兵。 但她不愧是战场上的老将很快就镇定下来,“你爹通敌叛国,听闻尸体还被太监凌……” 她还没说完,就被盛怒的沈言凌厉的杀招打的节节败退,“哈哈哈哈,怎么?是说到你的伤心事了么?你姐姐就算是王爷的心上人又怎么样?还不是嫁给你们皇帝,她日日在自己杀父仇人身下承欢,怎么还能苟活于世的,脸皮还真是厚啊!” “你闭嘴!你不配提我阿姐!”沈言的眼睛猩红,沈知秋察觉不对,迅速来到沈言身边,可惜沈言已经杀红了眼,长枪将他挥开,猛然拔地飞起,与君湘湘战斗在一起。 可在战场上失去理智是大忌,沈言很快就暴露了致命的位置,君湘湘满脸得意,一手抽出战马身侧绑着的匕首,朝着沈言捅过去。 沈言自知比不过,几乎是以命换命的打法,不避不闪的刺向君湘湘,就在这一刹那,长枪刺入君湘湘的前胸,但君湘湘的匕首却没能伤到沈言,杨承达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用身体替沈言挡住了这一击。 双方分开时,杨承达身体没了力气,沈言费了很大劲儿才扶住他,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 第31章 二十军棍 沈言这时才冷静下来,赶紧求助的望向沈知秋,沈知秋和沈言合力,一边杀敌一边硬是将杨承达运到大军后方,见到军医将人接过这才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迅速的回到战局中。 可等二人回去,君湘湘也已经不见了,沈言此时恨极了,不管不顾的冲到宸王处,几乎是强势的介入,直接将君如玉打的节节败退。 但君如玉的武功确实是比君湘湘强,沈言这样不要命的打法虽然让他应接不暇,却依旧没受什么伤。 “沈言!退下!”宸王沉声道。 沈言却不听,宸王叹口气,加入战局,二打一,君如玉自觉不妙,赶紧撤退,南域鸣金收兵了。 沈言见南域大军撤回去,似乎才脱力,她喘着粗气,红着眼睛看向宸王,“为什么放他走?为什么不杀了他?”她嗓音嘶哑,声嘶力竭的喊着。 沈知秋趁她不备上前,一个手刀将沈言砍晕,这才抱着她,上马回营。 宸王眸色沉沉,目光望着沈知秋骑马带着沈言的身影,久久才收回,骑马回营。 当夜,军营火光通明,无他,是因为今日沈言做错了事,这是沈家军审判的传统。 在大军的注视下,跪在沈家七子及宸王的面前,沈逾白上前一步,“沈言,今日战场上不听主将命令,你可认否?” “认。”沈言垂着眸子,情绪无悲无喜。 “姜将军身上的伤,无论无意有意,是你所为,你可认?”沈逾白眸子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沉声说出沈言的第二条罪。 姜怀民此时伤口已经包扎好,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满脸都是看好戏的表情。 “认。”沈言答的干脆,但头却高高扬起,与沈逾白对视“但我没错!姜怀民两次大战,均藏于大军后方,不是将领应为,军中将领怎可做缩头乌龟!?伤人我认!但我没错!” 姜怀民顿时暴起,“无耻小儿,你胡说!” 沈逾白冷冷扫了姜怀民一眼,吓得姜怀民闭了嘴。 沈逾白嘴抿成一条线,“无论是和理由,你认便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你不听主将命令,该处以十军棍,故意伤人,处以十军棍。二罪并罚,你可有异议?” “沈言领罚,但沈言无错。”沈言倔强的道。 “冥顽不灵,顽固不化,再加十……”沈逾白还没说完,就被沈知秋打断,“六哥,手下留情。今日沈言重伤南域公主,有大功。” 军中将士们也都纷纷小声议论,今日沈言那不要命的打法不少人都看到了,也正是有沈言,救了他们不少人,是以,一个个的小兵开始单膝跪地,齐声呼喊“请军师从轻处理!” 一时间呼声震天,沈逾白眸子微动,看向面前与他对视的沈言,眼中似有不忍,嘴唇抿的更紧,片刻后,才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谁若求情,同罪并罚。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沈庭安,由你行刑。” 听闻此言,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众人都知道沈老三沈庭安是军中执法最严的,一点都不会放水。 沈老三拿着军棍出来,众人都屏住呼吸,沈言顺从的趴在行刑的椅子上,厚重的军棍一棍棍打下,看得众人红了眼睛,一时间心中都极为怨恨姜怀民,护着将士们的将军被打十军棍,那混蛋却还洋洋得意的在看。 众人数着,“一、二、三……十九、二十。” 二十下,沈言一声不吭,只是那血肉模糊的屁股没个把月是下不来床了。 两个小兵一边哭一边将沈言抬回去,一时间军营鸦雀无声,气氛低迷,众人这才察觉到军师未动,细细看去,脸上竟有泪痕,一时间众人心酸不已,对一边还在笑的姜怀民恨得更甚。 第32章 多谢祖宗 当夜。 沈言发了高烧,小平一边投帕子给沈言擦身降温,一边哭。 眼泪滴滴答答的顺着下巴落下,因为沈言是女子,众人只能等小平处理好了她屁股上的伤,撒了药,盖好了这才进来看沈言。 沈逾白和沈知秋进来,二人立在一边,有这二人看着,小平正好去换水。 沈知秋眼眶微红,“六哥,二十军棍啊,我都受不了,她,她怎么能挨了。” 沈逾白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沈言趴着露出的一半侧脸。 沈言这一夜昏昏沉沉的,一直在梦里,梦里她依旧在与大军交战,可身边的不是宸王,而是父亲,父亲手握长枪,“言儿,心情浮躁是大忌,战场上万不可为情绪左右。” “爹,孩儿知道,只是,只是……”她想说什么,犹豫着却是没说。 场景一变,将军府中,沈霄云一身常服,看着她,“好孩子,受苦了。”那日她外在刚捅了娄子,被兄长罚了,打了好几棍子,屁股疼得厉害。 “呜呜呜呜呜呜爹爹,我疼。”小沈言捂着屁股把自己埋进父亲怀里。 等爹走了,阿姐一边哭一边给她上药,“阿姐莫哭,言儿不疼,兄长放水了,打的不狠。”话虽这么说,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出来,“呜呜呜,阿姐,莫哭,言儿呜呜呜,言儿不疼。” 梦中沈言呓语出声,“爹……言儿疼……阿姐,阿姐……” 沈逾白给她擦额头的动作一顿,最后还是放下帕子走了出去。 沈言梦里闻见一阵松香,祖宗又来了,沈言想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只觉得祖宗在给她涂药,屁股上凉凉的一下就不那么疼了。 梦里拧紧的眉头渐渐舒展,一只修长大手轻轻抚平她的眉心,将她破旧的发带收起,换了一根红色绣着平安二字的发带在她枕边。 沈言昏沉着,三日后才醒来,醒来入目的就是一根红色发带,发带上带着淡淡松香,“多谢祖宗。”沈言小声道,这才收好,目光一扫,这才看见发带旁边放着个圆乎乎的小石头,上面画着两只小眼睛,很是讨喜。 沈言先是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公子!你醒啦!”小平正端着饭菜从外头进来,见沈言手上拿着石头,笑脸马上冷了,“打你打的那样狠,送块破石头来,小公子你的伤又不会好!” 沈言摇头失笑,“好小平,快给我吃饭,我饿死了。” 饭后,听闻沈言醒了,沈家的几个都巴巴的过来探望,就沈老三站在门口,面瘫脸难得的看出有点尴尬,有点不好意思进来,沈言一笑,“三伯的石头很好看,我很喜欢。” 沈老三这才进来,沈知秋笑着道,“你昏迷这几天,三哥都没好好吃饭,天天来看你,他那石头,也就你有这个殊荣能得一块。” 沈言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那小石头把玩,笑嘻嘻道“多谢三伯。” 沈老三扭捏半天“不……不谢。”声音低沉好听,有点叫人意外。 第33章 沈言中毒 沈言这一躺就躺了七日,之后才开始被小平扶着慢慢下地走动,只不过走几步就龇牙咧嘴的叫疼。 这几日沈逾白在他们出去打仗的时候就来看沈言,不说跟小平一样伺候沈言,但那殷勤的样子也差不多了,每日和小平一边一个的扶着沈言走路。 也就是男女有别,不然怕是要跟到恭房去。 沈言瘸着去看杨承达,杨承达脱离危险了,就是还要静养,杨家的人来了想要把他接回去,沈言也催着他回去,杨承达伤了肺腑,不知道要养多久,虽是不情愿,还是跟着杨家人离开了。 他离开军营那日,沈言去送行,杨承达憋的脸通红,最后道“你若是……若是回来……我,我去你家……提……提……” “沈言!军师找你!”身后沈知秋总算是找到她,大声道。 沈言道“好!这就去。”说罢她抬头嘱咐杨承达的小厮,“好生照顾你家公子。” 说罢本想捶杨承达一拳,想到他有伤,悻悻收回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记得了。” 说罢摆摆手,“快走,我们京城见。” 杨承达说了一半的话憋了回去,看见她瘸着跑远的背影,无奈小声道“去你家提亲可好?” “公子你说什么?”小厮放好车凳,回头问。 “无事!走,回家。”杨承达释然一笑,未来还长,他在京城等她,大不了就是伤养好了再回来找她。 起初他知道她是个女子的时候,怎么都不信,还是沈柔派人来求他去看望沈言,这才相信。那时候不是他不去看望,是朝局紧张,自家爹拘着他不叫出去,直到收了沈柔的信,自家老爹长吁短叹,对月饮酒,痛哭流涕的念叨沈将军一夜,第二日才将他放出去。 从那之后,他就日日计划着下次买什么去看沈言,有一次路过一家卖衣服的店,他犹豫好几次才进去,买了一身浅蓝色衣裙,想带给沈言试试,让她给他看看她穿女装什么样,那样或许他死而无憾了。 只是衣服买了是买了,一直没敢,主要沈言练武功练得太厉害了,他真的怕被她打死。 回程的路上,杨承达走的不快,嘴角一直带着笑。 最近北沧的大营要搬家了,因为沈家七子在宸王的带领下,连夺了南域三城了,一路往前赶,沈逾白最近就很忙,大军安顿好之后,沈逾白忙着新的布防。但因为之前的布防布置的很是精妙,所以改动不太多,照搬过来就行。 每日大军出去打仗,沈言都能看见姜怀民的手下在营地里转悠,时不时的拿着小册子写写画画。 沈言这日故意去撞那人,那人见到沈言先是一惊,随后赶紧行礼,然后就逃走了,沈言勾勾唇,当天晚上小平尖叫着从沈言营帐冲到军师营帐,“军师,小公子中毒了!” 一句话似惊雷,炸响了军营,沈逾白第一时间下令全力救治沈言,然后另派一队人挨个营帐搜。 沈知秋满脸担心的看着沈言,此时沈言呼吸微弱,嘴唇青紫,嘴角还挂着黑血,军医忙前忙后的救着,沈知秋怒气冲冲的亲自又带一队去搜。 第34章 姜怀民上阵 沈知秋这么一搜还真搜出来了,毒是在姜怀民手下的住处找到的,一时间姜怀民百口莫辩,宸王连夜下令,免除姜怀民官职,将其关押。 姜怀民日日被关着,就无法再继续与丰清允通信,他一点不慌,坐等皇帝的圣旨救他,等到了日子,丰清允没收到他的消息,自会调查,这军中的眼线暗桩可不止那个下毒的蠢货。 只是这次居然没毒死沈言,可惜了。 沈言对外一直昏迷,对内和沈知秋一人一个大鸡腿,啃得老香。 沈逾白一进来就看见那两个满嘴流油的人,无奈叹气,“还有眼线,你还不能醒来。” 沈言也不恼,这几日躺的甭提多舒服了,躺呗,就是不能上战场有点难受,但听说宸王已经在打第四座城了。 沈言这几日还真的有些手痒痒,实在是闲得慌,沈知秋的地道还在挖,也不知道挖到哪里,沈言百无聊赖的在床头躺着,等着盼着。 过了不知几日,沈逾白说沈言可以“醒来”了,沈言终于“虚弱”的能在军营里溜达溜达。 但还没过几天,皇上下了圣旨,怒斥宸王阵前贬将的行为,责令其立刻放出姜怀民并官复原职,恢复其镇南将军之身份。 只是因为上次沈言在全军面前戳破姜怀民躲在大军之后的事,所以这次交战,姜怀民主动的跟在宸王身侧,叫战的时候还扯着嗓子骂了南域一刻钟。 姜怀民小算盘打的很好,以为自己跟在宸王身侧,宸王看的见就能护着他,可他万万没想到,刚打起来的时候,就有不少小兵挤过来将他挤走,沈家的那几个也都各打各的,时不时的相互照应,但是却没一个人帮他,甚至他周围的小兵一见是他就皱着眉头跑开,很快,姜怀民就满身是伤,交战结束的时候,更是被君如玉掳了去。 姜怀民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骂那么狠了。姜怀民不是个有骨气的,还没用刑,就吓唬几下,他就尿了裤子,然后将自己所得的布防图呈上外加絮絮叨叨的说了此时军中情况,求君如玉饶他一命。 君湘湘上次伤的不轻,才恢复的差不多,但是面色还是看不出什么血色,看见又是姜怀民,厌恶的吩咐“将此人倒吊在城门,等着北沧的人来救。” 姜怀民更是大惊,“公主饶命啊!我可不曾伤你们南域人啊,我还替你们解决了沈霄云呢!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当初你们如夜太子承诺我的,南域永不伤我。” 一番话听的君湘湘紧皱眉头,“你既能卖了你的国,我又怎么会蠢到相信你?” 姜怀民一时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整个人被扒光衣服倒吊在南域所守的城门口。 北沧的人时刻关注着对面的动态,第一时间就向军师和宸王汇报,可宸王此时却突然咳出一口血然后昏死过去,大军顿时一片骚乱,谁还有空去管姜怀民。 沈逾白一连下了数道命令,军中人都有条不紊的执行,众人不知,姜怀民被抓走后,军中有几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只是一个时辰,沈老三拿着几张纸交给沈逾白,那是那几人与丰清允联络的方式的暗号。 第35章 祭奠 沈逾白连夜调兵换了布防队形,几个原先布防的缺口分别派了人去。缺口一被攻打的可能性最大,派了早就憋坏了的沈言和沈老三,沈老七和沈老二守着可能性第二大的缺口二,沈老大独自守着可能性最小的缺口三,三组人各带了一万精兵,且早就规划好了路线,任何一处敌袭,其他两处能够迅速围拢,包饺子似的叫敌人插翅难逃。 沈言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盯着对面,只不过这都马上凌晨了,对面还是没动静。沈老三是个沉默寡言的,沈言也就没问,可沈老三却看出了沈言的疑问,低声开口“逾白从没算错过。” 沈言闻言点头,继续戒备。 过了一会儿,对面果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沈言顿时一个激灵,“来了,去,通知他们。” 两个小兵跑的飞快,迅速分别朝着那两组而去。 沈老七知道之后,谨慎的又瞧了瞧,却眼尖的瞧见对面有些不对,立刻开口“去,告诉沈言,我这里也有敌袭,说不准哪处是佯攻。” 沈言收到消息之后,有些拿不准,不过就算是佯攻,也得守住,就看谁倒霉呗。事实证明还是沈言倒霉,沈老七那里是佯攻,只有区区一百人。 沈言对面君如玉也是舍得,直接派了三万大军,而且显然都是有备而来,一个个身上都带着不少东西。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都是步行而来,等他们走到沈逾白算好的领地,沈言不再等待,一吹颈间的哨子,众人迅速冲出去,她带的是一万骑兵,并且每人都配了弓箭。 对面南域打的主意是想叫他们的兵进来之后,洒毒和乱刀砍。对上骑兵弓箭简直是一点优势没有,也就是还仗着人多,拿着刀砍不到人就砍马。 等到另外两组来的时候,这些人彻底傻眼,一个个的殊死一搏也没挣扎出什么。倒是打到最后,沈老二道,“镇南将军大义啊,引诱南域中我们的埋伏,我真的心痛啊,我们去救镇南将军。” 说话间,故意放走了几个南域士兵,沈老七回话“是啊,我们去救。” 看着那几个跑远,这边才收兵,一场仗灭了对面三万人,真的是打的酣畅淋漓啊。 他们带着兵士们刚回到军营,就听见有人来报,南域公主一怒之下用剑射杀了姜怀民,尸首还吊在对面城楼上。 凌晨,北沧军中,哀乐齐鸣,众将士悲痛万分,连军旗都降了一半。君湘湘听着对面的哀乐,笑着道“让他们好好哀悼,就将姜怀民的尸身挂在此处,敢欺骗本公主,这样死都是便宜他了。”说罢她还觉得不解气,有事没事就站在城墙上射一箭。 北沧军营中,布置了简单的灵堂,灵堂上的牌位不是姜怀民却是沈霄云、沈听澜和沈平云,如今沈言算是填补了沈霄云的空缺,只可惜沈平云一辈子未娶妻,也没个一儿半女。 军中将士们祭奠的是他们崇敬的沈将军,不少泪窝子浅的哭的真切,一时间南域真的以为姜怀民如此受大军爱戴,又好顿折磨他的尸身。 沈言跪在牌位前,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爹,阿兄,四伯,言儿替你们报仇了,沈家军替你们报仇了。”沈言热泪盈满眼眶,却不落下,她望着上面的三个牌位,暗暗立誓,一定会扫平南域。 第36章 王爷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沈逾白营帐中,他正提笔模仿着那传信人的笔迹写信,一双狐狸眼垂着,灯火照映间,他身上气息浅淡,若是熟悉他的人来了,就能看出此时沈逾白很是愉悦,斟酌着写完之后,立刻派人送出去。 他们这位好皇帝怕是要忧心忡忡一阵子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沈逾白所料,丰清允发了很大的火,却也无可奈何,自从他把姜慧茹杀了之后,朝中的武将都看明白了,谁去都会引起皇上忌惮,家人难以保全,这样一个防备心极重的君主,谁愿意去卖命,赚不赚得到功名利禄暂且不提,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丰清允扫落御案上的东西,大力拍桌,“丰清元!你该死!该死!” 但是丰清允看到信中写到沈言在军中的无能,总算是缓和了几分脸色。 丰清允平静了一下,这才重新坐下,抬笔思索一下,这才写下命令“按兵不动、切莫声张、继续汇报。” 这夜,沈言正在看兵法,就见沈逾白大摇大摆的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见她又在床上趴着看书,不满的皱皱眉,“过来。” 说罢,他将那油纸包打开,烧鸡的香味顿时飘散开来,沈言的营帐里顿时都飘满香味。 沈言的馋虫顿时被勾出来,立刻爬起来乖乖坐到桌前,不客气的扯了个鸡腿就塞进嘴里,吃的满口流油。 沈逾白笔直的坐在那里,叫人一看就觉此人矜贵。 “六叔,你一点也不像军中之人,沈家七子怎么会选你?”沈言是在好奇。 提到这茬,沈逾白的目光变得极其幽怨,瞪着沈言,也不解释,起身道“吃。”说完就要走,但走到门口时,还是停下脚步,“上次你做的很好。” 沈言一听,顿时美滋滋,这出苦肉计演的那是相当漂亮,但是屁股那也是相当的疼。 沈逾白离去,抬眸看向皎皎明月,轻声叹息。 宸王一口气喝了碗中苦涩的药汤,可他今日脸色却很差,青西担心的看着自家主子,宸王却只是轻轻的摆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紧接着又拿起白日和沈逾白商量的战策看着。 青西犹豫再三,还是走到沈言的营帐,此时沈言刚吃完一整只鸡,打了个饱嗝。 “沈小将军,在下青西,能进去吗?”青西站在门口问。 沈言闻言一愣,赶紧道“快快请进。”见到青西进来,沈言赶紧正了正神色,“可是王爷有什么吩咐?” 青西面色不好,他站在那,摇摇头,“王爷没有吩咐,是在下希望沈小将军之后打仗时,能注意些王爷。王爷他……旧疾未愈,如今怕是已经到极限了,将士们都觉得王爷战无不胜,不会太顾着王爷,还请小将军在战场上与我一同看护一二。”青西捏紧拳头,神色很是隐忍。 沈言看了他半天,最后沉声问,“青西,你说实话,王爷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青西听到她的问话,顿时抬眸,有些震惊的看向沈言,他以为沈言就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子,绝对不会多想的。“王爷就是旧疾未愈。” 沈言盯着青西看了半晌,叹口气,“好,我答应你,会护着他的。” 青西闻言立刻松了口气,“多谢小将军。” 第37章 军中不可一日无帅 自从北沧连夺三城之后,一路高歌猛进,又打下两城,就在众人都沉浸在打胜仗的喜悦中时,身为主帅的宸王却在战场上吐血了。 沈言自从青西去找她之后,就一直跟在宸王身侧,这日君如玉和君湘湘与宸王、沈言外加青西正在缠斗,宸王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吐血了,紧接着身子软绵绵的就要倒下去。 沈言眼疾手快,长枪一挥就将君如玉和君湘湘挥开,青西见状赶紧伸手去接宸王,迅速的将宸王的身形稳住,可宸王已经失去意识了。 沈言一对二,顿时有些吃力,君湘湘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趁着沈家其他将领还被困在较远的地方,直接一枚信号发出,她周围的十几个骑兵顿时飞速过来将沈言围住,他们并不贪战,围了人直接一起上,捆了沈言直接就撤兵。 君湘湘这一手其实是想捉住宸王的,因为之前宸王身边都只有那个小侍卫,没想到今日多了个沈言,宸王的那个侍卫手脚还那么快,无法只能临时换了目标。 “沈言!!!”沈知秋一边挥剑杀了眼前阻拦的人,朝着沈言奔去,可这些拦着他们的人都是拼死阻拦,让他们无法过去,沈知秋眼睁睁的看着沈言被抓走了。 沈知秋看了一眼已经撤到大军后方的宸王,一咬牙道“收兵!” 北沧军帐里,气氛十分低迷,他们以为南域会誓死守护城池,没想到他们竟然会计划捉住沈言,如今宸王也昏迷不醒,沈逾白面色铁青。 “报!南域信笺!”军帐外,小兵道。 沈知秋将那信笺拿进来,递给沈逾白。 “他娘的!老六,他们写的啥?”沈老二气的直骂娘,那可是老五的后人,怎么能就这么被抓了,今日都怪他大意,以为宸王会护住沈言。 沈逾白看完之后,交给沈知秋,沈知秋迅速看了一眼,这才开口“南域叫宸王去换人,一命换一命。” “可宸王现在还没醒,况且也没有叫一军主帅去救小将的道理。”沈老大沉声道。 “可若是不去,沈言会没命。”一向沉默寡言的沈老三开口说了一句。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下来,可大家都明白,战争就是这样,当年老四就是这样战死,被敌人活捉,哪有几个能活着回来的。 沈知秋眼睛红了,低着头不说话。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军帐的门帘被一只大手掀开,“本王去。”刚刚她站在门帘外已经听见里面的话了。 沈知秋望向宸王,然而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军中不可一日无帅,王爷好好休息。” 宸王被青西扶着进来坐下,“本王已时日无多,若能换回沈言,不亏。且军中就算无本王,亦有你们这样的将领,本王放心。” 沈逾白的狐狸眸子望向宸王,众人本以为他会劝宸王,可沈逾白却道“王爷想好了?” 宸王点头。 沈逾白起身,向宸王行了大礼,“逾白替沈家众人谢王爷。” 宸王受了他这一礼,淡声道“军师请起。”他目光望向那张信笺,轻咳一声,喉间的腥甜被他咽下。 第38章 沈柔是个怎样的人? 北沧京都。 长乐宫。 沈柔正在缝新的里衣,却突然一阵心慌,绣花针刺进手指,鲜红的血顿时流出,很快就汇聚成一个血珠滴落在雪白的里衣上。 “嘶~”沈柔赶紧用帕子捏住手指。 她看向窗外,快入秋了也不知言儿那边怎么样,她知道丰清允收到的战报一定都是假的,她的言儿那样勇敢,连死都不怕的人,怎么会窝囊的尾随在大军后侧? 这几日丰清允都沉着脸,想必是大军打的很好,想到这,沈柔微微的放下心,看向那雪白里衣上的血滴,有些懊恼的叹口气,罢了,重新做,莫叫言儿看了担心。 “小姐,太医来了。”彩玉进屋来通报了一声。 沈柔点头,“叫进来。”说罢她将那里衣折了几下收好,这才端正坐好。 “老臣见过沈妃娘娘,这是今日的汤药,娘娘请用。”老太医接过身后太监里的药碗,亲自递给沈柔。 沈柔扯扯嘴角漏出一个勉强的笑,“我这身子,再调补也是无济于事。” 老太医叹口气,“娘娘莫要泄气,还是有希望能怀上龙嗣的。” 沈柔没继续说什么,端起药碗,一口喝尽碗中苦涩的药汁,随即将药碗放回小太监手中,摆摆手,“多谢太医,彩玉,送送太医。” 彩玉送老太医出去,赶紧从怀里掏出个蜜饯塞进沈柔嘴里,“甜吗小姐?” 沈柔笑着道“甜。” 南域,津城。 沈言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地上,她面前是君湘湘,君湘湘垂眸看沈言,挥退下人,这才神色有些复杂的问,“我问你,沈柔是个怎样的人?” 沈言睁眼看她,扭了几下,调整了一下姿势,这才笑着开口,“你想模仿我阿姐不成?你俩可不太像。” “你笑什么!”君湘湘一见沈言笑,顿时怒极了,照着她身上就抽了一鞭子。 “嘶!”沈言结结实实的挨了鞭子,疼的直吸冷气,伤口立刻出了血。 “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君湘湘立着眼睛,愤怒的说。 “呵,你就算知道我阿姐是怎么样的人又能怎样?你能嫁给宸王?”沈言疼的额头密密麻麻都是汗。 “自然能,我父皇已经向北沧递了国书。”君湘湘一双眼睛明亮,“快说!你姐姐是什么样的人?” 沈言一怔,递了国书,那丰清允绝对会同意和亲免战,她顿时皱起眉头,这场仗若是不打下去,那几年之后依旧是如今的场面。南域兵强马壮时,就又会发起战争,她得尽快脱身,去将消息告诉沈逾白。 想到这沈言笑着道“我阿姐不会武功,不似你这般张扬,是京中才貌双绝的第一美人,阿姐性子好,看事通透,是全天下最好的阿姐。”沈言说着,语气不由得柔和下来。 “真有你说的那样好?本公主不信,你可会丹青?将你阿姐画下来。”君湘湘拧眉,听见沈言夸沈柔,顿时心烦意乱。 “好啊,你叫人准备纸笔,将我双手解开。”沈言道。 君湘湘狐疑的看向沈言,“解开双手你也别想着跑,这附近你是跑不出去的。”君湘湘虽是这么说,却还是叫人准备纸笔,将沈言身上的绳子解开,脚上却给她带上沉重的镣铐。 第39章 你们言而无信! 很快,就有婢女送来纸笔,沈言费力的挪动着走到桌案前,提起毛笔,蘸上墨汁,寥寥几笔,就画出个轮廓,还未画出五官,君湘湘就知道,那定是个极美的女子,她眸子眯起,看着沈言继续画。 沈言仔细的描绘着阿姐的眉眼,她的丹青还是阿姐手把手教的,自是极好的,画中女子坐在树下,手执书卷,腕间佩戴一玉镯,头上除了一根簪子和一对素色耳坠之外,身上无半点装饰。但整个人却透着一股子矜贵气质。 因君湘湘只叫人拿了黑墨,沈言最后点了点儿自己身上的血为阿姐点了朱唇,她看着纸上的人,眼中满是想念,伸手轻抚,“画好了,这就是我阿姐。” 君湘湘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愣愣的看着画中人,她相信,沈言画的定是真的,她眸中的思念不似作假,自己确实在容貌上输了。愤怒的一扬鞭子直接将那张纸抽烂,“不好看!” 沈言将目光看着那被一鞭子抽成两半的纸,低声开口“你不必这般,我阿姐已经入宫,她早已为了家族,被困在那四方牢笼里,不是你的威胁。” 君湘湘听到这话,这才正眼看了一眼沈言,见她依旧低头看着地上的画,眉目间竟有几分哀伤,君湘湘突然笑了。 “我改变主意了,来人,将沈言送去人不回。”君湘湘刚才一瞬间,竟然在沈言身上看到了沈柔的影子,她入宫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勾的宸王多年念念不忘!沈家人都该死! 她原本还想给沈言一个痛快,现在不了,她要沈言死在南域那片最可怕的荒漠里。要叫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要让她绝望痛苦而死。 君湘湘这个决定完全是一时兴起,等到君如玉知道的时候,沈言已经被侍卫迷晕了丢进人不回的深处了。 君如玉顿时脸色极其难看,现在北沧已经回信,道今夜宸王会来换人,如今他们拿什么换?君如玉看见地上的画像,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自己这蠢妹妹干了什么事。 君如玉狠狠的盯着君湘湘,自己这个妹妹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满心满脑子都是宸王,竟因为一时嫉妒,将沈言扔进人不回,进了人不回,死是早晚的事,且人不回里还有狼群。 君湘湘知道宸王要来,眼睛一亮,赶紧回去打扮去了,她在自己的衣柜前找了又找,都是颜色鲜亮的衣服,想起刚才的画中女子,君湘湘立刻吩咐人去准备素色衣裙。 所以当宸王带着沈老三沈老七来的时候,两方对峙,就见君湘湘打扮的很似沈柔,小步的走出来,宸王倒是多看了一眼,但也就一眼就迅速移开视线,看向君如玉,“沈言呢?” 君如玉笑着道“王爷既然来了,不妨进来坐坐?我们慢慢说。” 宸王面如冰霜,“叫沈言出来。” 君湘湘见宸王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顿时火了,怒气冲冲道“沈言已经被我送走了,王爷要是想知道沈言在哪,就吃了这毒药,吃了我便告诉你!” “你们言而无信!”沈知秋愤怒道。 君湘湘却并不说话,笑着将药举着。“或者,就让宸王殿下留下,跟我做个伴。本公主立刻叫父皇修书,不打了。” 宸王只是沉默片刻就道,“药。” 君湘湘脸色一黑,眼中瞬间就有了莹莹泪意,不顾着君如玉的眼色,将药丢给宸王。 第40章 人不回 宸王接到那颗药丸之后,几乎是没有犹豫就扔进嘴里,一口咽了下去。 “王爷!不可!”沈知秋慌张道。 宸王眸色冰冷的看向君湘湘,“沈言在哪?” 君湘湘眼中泪意翻滚,“你就那么在意沈家人?” “沈言在哪,别叫本王再问。”宸王脸色阴沉到极点,他知道,他晚一分,沈言活下去的希望就少一分。 “在人不回。”君湘湘咬牙切齿的说完,转身离去,泪水在转身后终于不受控制的落下。 宸王和沈知秋都面色凝重,二人回程途中,宸王调转马头,“将你马上的军备都给我,你回去叫沈逾白与沈苍华主持大局,本王去找沈言。” 沈知秋一勒缰绳,“王爷,属下也去。”他眸子里满是担忧,此时二人都心里发沉,都知道人不回的恐怖,也不知道沈言现在还好么。 “沈知秋,这是军令。”宸王声音依旧如往常般平稳冷静,他顿了顿道“你将此物给青西,将沈言行踪告诉青西,他知道该怎么做。”说罢他将自己身上携带的一只小哨子给了沈知秋。 沈知秋接过东西眼睛红了,低头将自己马鞍侧兜里的军备吃食和水囊都给了宸王,这才迅速打马离去,他知道,王爷交代的任务一定是能救沈言的,他一定要快。 宸王在邻近的村庄买了点吃食和水,这才策马飞奔,人不回太大了,说是荒漠,其实有很大一片是荒地,枯木杂草,有狼栖息在那,他不知道君湘湘的人从哪里将沈言丢进去的,为今之计就只能看运气了。 犹豫再三,宸王选择贴近荒地那条入口,因为如实君湘湘的手下想活命就要知道返回的路,返回的路荒地比荒漠好记多了,所以他们必定会走荒地。事实证明,宸王猜的没错,他选的入口,正是沈言被送进去的入口,没走多久,宸王就见树干上挂着的沈言的发带碎片。 那一小块红在这灰突突的荒地里格外的显眼。宸王上前将发带摘下,勾了勾嘴角,沿着那条路继续往里走。 …… 沈言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四周有幽幽绿光,沈言一个激灵,立刻清醒过来,那哪里是绿光,分明是一双双狼眼,沈言屏住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轻手轻脚的挪到附近一棵树旁,那大树已经枯死,但树身极粗,二人合抱都不能完全抱住,沈言想要爬到树上去,可理想很丰满,现实是她刚刚一有动作,脚上那沉重的铁链就丁玲桄榔的响了。 狼群本就注意到她了,这响动就像信号,更加刺激了狼群,无数条狼顿时张着血盆大口扑过来。 沈言迅速的爬上树,此时她已经顾不得身上伤口的疼,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爬树,可那些狼明显看出她的意图,竟然一个个的往树上跳,晃动树根,企图叫沈言掉下来。 沈言骂了句,手脚并用的往上爬,终于爬到了最高处,放眼望去,她顿时一脸黑线,这是荒漠? 回过头看,这边是黑压压死气沉沉的荒地,树木枯死的枯死,草的颜色看起来也都暗沉沉的不是正常的绿色。 第41章 找到沈言 沈言紧皱眉头,看了看树下的狼群,这些狼群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沈言摸了摸身上,身上除了君湘湘抽的伤,其他的东西都被搜走了。 沈言苦笑,她此时的情况并不好,嘴唇干裂,眼前阵阵发昏,但她一点也不敢大意,因为此时这些狼群已经开始用叠罗汉的办法想要跳上树将她捉下来了。 沈言跨坐在粗壮的树干上,摸了摸屁股下的树枝,干的,沈言眼睛一亮,默默祈祷,希望能生起火来,她折了一个小树杈,又折了较粗的一段,用小树杈较粗的树干上来回钻,手上火辣辣的疼,沈言却没停,直到那个摩擦的小洞微微的冒烟,沈言继续用力摩擦,终于,烟雾越来越大,小洞里开始出现火星,沈言双手护着,用嘴轻轻吹风。 火光微起,沈言松了口气,狼群进攻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慢慢停下,沈言仔细观察,看见那些狼似乎都看向其中站在远处的一头狼,那狼立在那,遥遥的与沈言对视。 沈言不避不闪,直直与那狼王对视,那狼王盯了沈言许久,才似眯了一下眼睛,转身带着狼群离去。 沈言松了口气,这一口气卸下之后,沈言眼前一黑,感觉天旋地转,差点掉下树去,在树上瞧着,狼群似乎走远了,沈言犹豫再三还是慢慢的趴下去,她护着火苗,又捡了树下刚才狼群踹掉的干树皮和小树枝,堆起个火堆,小火苗慢慢变大,沈言才松了口气,她已经到极限了。 额头越来越热,沈言迷迷糊糊的躺在火堆旁睡着了。 与其说睡着了,不如说是昏迷了,沈言不知,此时她已经是高烧昏迷,她昏昏沉沉的,好似又梦见了爹爹和阿兄,二人见到她之后,大惊失色,“你个混不吝的,怎的来这地界!回去!快回去!”一向风光霁月的大哥神色焦急的一边推沈言,一边开口。 她爹也是焦急的跑过来,心疼的看着她这一身狼狈的伤,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好孩子,快回去。” 沈言一把扑进自己爹爹怀里“爹!我好想你!” 她先是委屈的瘪瘪嘴,后面是放声大哭,沈家两个顶天立地的男儿顿时都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沈言哭了很久,这才将这段时间的事与父兄讲了,说她和沈逾白设计杀了姜怀民,替他们报仇了,还说她在战场上没有被情绪左右,那是演出来的苦肉计,还说杨承达为了护着她受伤了,她抽抽搭搭的一边哭一边说,抬眸看见父兄脸上都是欣慰的笑。 “我的言儿长大了。”父亲臂膀依旧宽厚,可沈言长高了,她已经到了父亲耳侧。 她哭着点头,承诺“言儿定会护住沈家军。” 父亲笑着点头,用宽厚的大手轻轻一推,沈言似飞起来一般,迷迷糊糊的醒来时,觉得额头一片冰凉,沈言睁开眼就看见宸王坐在火堆边,往火堆里添柴火。 “王爷?”沈言挣扎想坐起来,发现身上的伤已经被草草的撒上药粉了,脚上的锁链也被解下,她撑起身子,看见水囊,迫不及待的打开喝了一口。 “你再休息休息,天亮我们回去。”宸王的脸色不好,苍白里还透着一丝乌黑,嘴唇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但一双眸子沉静如水,永远都能让人安心。 第42章 击杀狼王 沈言简单的吃了一点宸王给的吃的,随后又沉沉睡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就见宸王在与狼群对峙。 沈言立刻起身,可她身上的武器早就被君湘湘的人搜走了,宸王丢给她一把小匕首,二人站在火堆附近,狼群还是有些忌惮火光,此时天已经泛起鱼肚白,两方对峙,可这次狼群似乎不打算再耗下去。 只见先是两只凶猛的雄狼打头阵,朝着二人扑过来,沈言身体还有些虚弱,勉强将那狼抵挡开,踢出一脚,将它踹开。 宸王则是一剑斩杀了那只扑向他的狼,许是他这一剑杀伤力太大,对狼群起了一定的威慑作用,其他的狼暂时没有进攻。 但也仅仅是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听见宸王道“备战,它们要过来了。” 沈言赶紧提高警惕,一只手拿着刚才做的火把,一只手拿着匕首。 果然,宸王说完没一会儿,狼群就大批的扑了过来,二人双拳难敌这样大批的狼群,抵抗的都有些疲累,身上也都挂了彩。 “准备好,跟本王一起先杀了狼王。”宸王一边砍杀狼群,一边带着沈言向狼王靠近。 狼王似乎也察觉到二人的用意,身子微微弓起,做了战斗准备,忽而他瞬间扑过来,宸王和沈言一起应对,沈言用火把抵挡狼王攻势,宸王则是用长剑攻击狼王,两人配合默契,第一击就重伤了狼王,宸王见狼王要退缩,紧追一步,大手一把掐住狼王的脖子,用力向下一摔,长剑随即插入狼王的心脏,狼王抽搐几下,随即死了。 片刻间,狼群就像失去了核心一般,四散开,围着二人看了一会儿,就都跑开了。 沈言和宸王对视,二人此时都狼狈不堪,身上不少地方都受了伤,宸王将最后一瓶伤药递给沈言,示意她自己上药。沈言却摇摇头,“王爷你先用。” 宸王拧眉半晌,最终还是接过药瓶,但只是潦草的撒了两下就又将那小瓶子丢给沈言,随后转身离去,“你在此处,本王探探路。” 沈言疲惫的坐在火堆旁,给自己的伤口上药,顺便捡了一点干柴,填在火堆里,宸王是在一刻钟之后回来的,回来时脸色并不好。他坐在火堆旁,一言不发。 沈言也不问,二人沉默着,最后还是宸王道“出路不好寻。” 沈言闻言看向宸王,就这时,宸王身子突然向一侧倒去,嘴里还吐出一口黑血,沈言一惊,迅速上前去查看宸王情况,可她不会医术,此时也无可奈何只能摸摸宸王身上是否还有其他的药,可令她失望的是,宸王身上也再没有什么其他的药品。 沈言有些慌乱,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懊恼的捶了捶自己的头,见天已经完全亮了,赶紧将宸王扶起,可宸王太高大了,沈言费力的将他背在背上,一步一步的拖着他往前走。 沈言也不知道自己走的到底对不对,但是看刚才的狼群向着那边跑,那边就一定有水源。 第43章 “祖宗”活生生的坐在她面前 沈言不知道自己背着宸王走了多远,只记得自己走了三天三夜,可眼前依旧是一片荒地,中间还有一小片荒漠,却始终没找到水源。 水囊里的水还剩一点点,她还要留下每日给宸王喂一些,不能喝。 背上宸王被牢牢的绑在沈言的背上,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更糟糕的是他还在发热。宸王的额头抵在沈言的脖颈处,烫的沈言心慌。 沈言这么多年,第一次感到绝望,那是一种恐惧,但每当自己被恐惧吞噬,就会想想阿姐,若是阿姐知道自己和宸王都死了,阿姐怕是也活不下去,所以,至少,至少求漫天神佛,将宸王带出去。 又走了一天,沈言终于再也走不动了,将水囊里的水全部喂给宸王,她再也支撑不住,昏昏沉沉的倒下,昏迷前,看向宸王。她太久没喝水了,连眼泪都没有了,嗓子干的说不出话,小声的道“姐夫,醒醒……” 可那声音太小了,淹没在人不回夜晚的风里。 “阿姐,对不起,我没能将姐夫带出去……” 沈言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的,就在快要飞起来的时候,一只温凉的大手抚上她的额头,将她抱进怀里,熟悉的松香夹杂着一丝风尘仆仆的味道传入鼻尖。 有水喂到唇边,几乎是本能的,沈言睁不开眼,狼吞虎咽的喝着,可喝到一半,又拧起眉头,小声道“姐夫喝……” 身后那人轻笑一声,“三哥,你在她心里倒是重的很,自己都快死了还惦记你呢。”语气有些酸溜溜。 随后听见的就是宸王沉稳清冷但有些虚弱的声音“你来的太晚了。” 再后来沈言就再也支撑不住,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言再次醒来时,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处理妥当,睁开眼就见不远处坐着两人,一人是已经醒来的宸王,一人一身白袍,她没见过这人。 沈言撑着身子坐起来,那白袍男子转过头,那张脸与宸王比起来,颜色竟然还要胜三分,宸王是刚毅俊美,这男子偏妖媚的美。 “醒了?”男子开口。 沈言点头,有点戒备的看着那人。 “沈言,这是本王六弟,丰清逸。”宸王开口,手里烤着的野兔也好了,摆摆手,叫她过来吃。 沈言起身走过去,先是对丰清逸点下头,这才坐在火堆边唯一剩下的地方,三人呈三角形般围坐,沈言接过野兔,咬了一口,这野兔只撒了一点盐巴,但也十分的好吃。 直到一只兔子吃完,这才抬头,就见丰清逸一直盯着她看。她拧眉刚想说什么,一阵风吹来,带来了丰清逸身上的松香味。沈言微微一愣,随即似想起什么一般,揪住丰清逸的衣服仔细看看那材质,然后抬眸看向他。 “是你!”她几乎是确定的。 丰清逸咧嘴一笑,满口小白牙,“是我。” 沈言起初是气恼,她一直以为是祖宗显灵,现在这位“祖宗”活生生的坐在她面前,忽然沈言又似乎想到什么,脸一下红了。然后气哄哄的起身离去,坐在距离他一段距离的位置,这才坐下。 宸王不解,不知道这二人之间的哑谜,看向丰清逸。丰清逸潇洒一笑,“没什么,不过是自家媳妇害羞了。” 宸王警告的看了丰清逸一眼,丰清逸并不在意,站起身,手指放在唇边,响亮的吹了一声口哨。不一会儿,一只硕大的海东青扇着翅膀落在丰清逸的肩膀上。 第44章 别气了,等回去叫你捶两拳。 “别气了,等回去叫你捶两拳。”丰清逸语气宠溺的对着沈言道。 海东青扑棱着翅膀又落在沈言肩膀上,用自己的小脸贴了下沈言,这才展翅飞起,沈言就见宸王已经上马,丰清逸也上了马,可这里就两匹马,还没等她询问,就见丰清逸向她伸出手,“上来。” 沈言看了一下宸王依旧苍白的脸色,知道此时也不是问话的时候,顺从的上马坐在丰清逸身前。 丰清逸拉着缰绳,那姿势就好像将沈言圈在怀里,沈言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是僵硬的,偏偏这家伙还腾出一只手按在沈言腰上,在她耳边说“更私密的我都看过了,紧张什么,放松点。” 沈言很想将身后的人捶死,但此时最要紧的是回到大营,她气鼓鼓的坐的笔直,只不过一会儿就累的腰疼,微微的弯腰,却被身后的人用力一按,整个人窝进他的怀里。 宸王在前面策马,追着海东青的身影,几人骑了一日,终于在天擦黑的时候见到了人不回的边界,再跑了一会儿,这才见到北沧的大营。 大营的了望小兵见到宸王,迅速地通知开城门,沈家几人得到消息,也都迅速的来到门前,见到真的是宸王和沈言,这才放下心。这几日,他们的心越来越沉,每晚一天,他们就失望一分,直到青西坚定的道,“六王爷会将他们带回来的。” 他们这才抱着一丝希望,盼着他们回来,沈言下马之后,看见沈知秋红着眼眶,笑着捶了他一拳,“哭什么?” 沈知秋扯出一个笑,“才没有。” 二人还没说几句,就见丰清逸走上前来,揽着沈言的肩膀,“走,到了你的地盘,你不得招待招待我?” 沈言被丰清逸强行拉走,沈知秋和沈逾白对视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赶紧到宸王营帐汇报近期情况。 这段时间沈逾白已经尽量的拖延宸王消失的消息,但更糟糕的事还是发生了。 丰清允已经同意了南域的休战国书,并要宸王与南域君湘湘和亲,两方已经休战了,圣旨到了两天,沈逾白正琢磨怎么回,还好宸王回来的较早。 几人在营帐里商量到半夜,这边沈言和丰清逸大眼瞪大眼,“所以暗中照顾我的人一直是你?” 沈言眸色有些复杂,说不清什么心情。 “是我。”丰清逸坐在她对面,悠闲地翘起二郎腿。 “为什么?”沈言很是疑惑。 “你刚出生的时候,我母妃就与你母亲订好了我们的婚事,只不过后面世事无常,你才不知而已,所以你大可放心,被我看光了也不打紧,我是你夫婿。”丰清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沈言有些不知所措,她长这么大,从来不知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有未婚夫婿,而且是娘亲定下的。 “我大姐姐知道吗?”沈言拧眉问。 “不知。”丰清逸笑着道,“小言儿,你不必怀疑,我没必要拿这事诓你。”他贴的极近,呼吸清浅的打在沈言脸上,惊得沈言赶紧退开。 “我自小就被当男儿养大,自是知道你与林意晚的事,你还说你没诓我。”沈言定了定心神,这才开口。 丰清逸笑容更甚,“小言儿吃醋了?我与林意晚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亲我一口,我便告诉你。” 丰清逸没得到一个亲亲,得到了沈言恼羞成怒的一脚,沈言一脚将风清逸踹出自己的营帐之后,拍了拍脸,这才定了定心神,“沈言!别被他骗了!” 第45章 去要解药 这夜沈言终于好好休息了一夜,只是睡到后半夜,就被军中慌乱的脚步吵醒,沈言睡眼朦胧的出门查探,就见沈知秋急匆匆的往一边奔去,她手疾眼快的拉住“发生了什么事?” 沈知秋匆忙道“宸王毒发昏迷不醒,毒药是君湘湘给的,当初为了换你的消息,宸王才自愿服毒的。” 沈言眉头紧皱,回到营帐拿了一把短剑就要去骑马。 “沈言,你别添乱!这是军令!”沈知秋拉住沈言衣角,却没曾想见到沈言双眼通红。 “我去找君湘湘要解药,沈知秋,你别拦我。”沈言捏着短剑的手青筋暴起,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沈知秋。 沈知秋抿抿嘴,缓慢放手,刚要说话,沈言就被一只大手拎着腰带上了马。 沈言坐在那人身后,这才看清,是丰清逸。 “小言儿,为夫陪你去。”丰清逸一声高喝“驾!”马儿飞奔出大营,沈言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谢谢。”沈言的声音很低。 丰清逸嘴角勾起,笑着加快速度。 沈言本以为会正面硬刚,结果丰清逸带着她一路静悄悄的避开守卫,潜到君湘湘的寝殿,君湘湘的寝殿里,沈言的祖传红缨枪被随意摆在角落,沈言看了一眼,伸手想要触碰,手指扫过红缨枪的枪头,被丰清逸拉回,二人隐在暗处等着君湘湘回来。 好在没等多久,君湘湘就回到寝殿,她先是看了一眼角落的红缨枪,这才嗤笑一声往床铺走去。 “沈言,出来,我知道是你。”君湘湘突然开口,随后一个转身坐在桌旁,拿起茶碗喝了一口。 沈言与丰清逸对视一眼,沈言率先走出,“君湘湘,给我解药,我饶你一命。”沈言缓慢走到红缨枪前,想要拿回红缨枪,眼睛注意到红缨枪上,有一层薄薄的粉末,眸色沉了沉,终究没动。 “想不到你这样命大,宸王毒发了,呵呵呵,想要解药,喏,在这。”说着她指尖捏着小小一粒药,那药通体雪白。 沈言刚要说什么就见君湘湘一口将药吞下,“解药,现在没了,你回去,告诉宸王,想要解毒,就过来与我……呵呵呵,共~度~春~宵~。反正你们的皇帝也已经赐婚了,这是早晚的事。” 沈言目眦欲裂,“君湘湘!你不怕我杀了你!” 君湘湘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战场上你我实力就不相上下,如今你身处南域,如何杀我,只要我一声令下……呜呜呜。” 丰清逸自她身后走出,点了君湘湘的穴位。 君湘湘看清那人,这才慌了,“小言儿,同她说那么多作甚。”说罢丰清逸提着君湘湘来到红缨枪面前,拿着她的手拿她的衣裙将红缨枪上上下下擦了一遍。 这才用帕子捏着红缨枪,“回去洗洗再给你用。走,把她绑回去。” 沈言点头,迅速拿出身上备好的绳子将人绑起来,丰清逸的武功很高,带着君湘湘和沈言也来去自如。 等到南域发现君湘湘被掳走的时候,丰清逸已经带着人回到宸王的营帐了,丰清逸解开君湘湘的哑穴。 “搜身!”沈言一声令下,身边的小兵立刻去搜君湘湘的身,可惜什么都没有,沈言看了一眼躺在一边脸色已经发黑的宸王,目光扫向君湘湘,恨得咬牙切齿。 第46章 不若就全都推翻重来 君湘湘倒是笑了,“我已经跟你说了,现在能救宸王的,只有与我欢情这一个方法,还不给本公主松绑,你们退出去。” 营帐里沈逾白和沈知秋都看向沈言,沈言眼睛越来越红,她知道,宸王一定不肯,他不会背叛阿姐,这是沈言最无助的时候,泪水盈满眸子,她瞪着君湘湘。 “沈言……”沈逾白眼中都是担心。 “小言儿,冷静。”风清逸站在沈言身侧,轻轻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沈言看向蹲在宸王身侧施针的军医,沉默着。 “沈言,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宸王他……”沈知秋想开口劝,话出口,说了一半就被沈言打断。 “军医,放血!她刚吃解药没多久,放她的血给宸王喝。”沈言眉眼冷冽,暴虐的一面第一次展露出来。 军医闻言,眼睛一亮,“此法可行!小将军稍等,老夫这就试试。” 营帐内,众人无言。 君湘湘却慌了,“沈言!你敢!本公主是南域公主,你敢!” 风清逸再次点了她的哑穴,营帐内,军医拿着小碗,在君湘湘手腕划了一刀,鲜血流出,不一会儿就流了一碗。 他拿出一根银针刺入君湘湘手臂上的一处穴位,那伤口血渐渐停了。军医小心翼翼的将血喂进宸王嘴里,一碗血喂进去,宸王充满死气的脸色渐渐好转起来。 “将军!军师!有用!有用!”军医高兴的惊呼。 “再放!再喂。”沈言无力的摆摆手道,此时她提着的一口气才泄了大半,大口的喘息着,只不过眼中的泪再也控制不住,大滴大滴的落下。 风清逸不再看,拉着沈言出了营帐,回到沈言的住处,沈言再也控制不住,大哭起来,来军营这么久,她多少辛苦都受得来,但是宸王是阿姐唯一的念想,她不敢想,宸王若是死了,阿姐还会独活吗? “小言儿。”风清逸拍着沈言的背,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劝。 沈言在本该受尽家中宠爱的年纪就扮做男儿,在本该嫁人的年纪扎根战场上厮杀,她活的如此小心翼翼,却还是得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风清逸此时忽然有些后悔。 如果当初,他去争那个位置,她的父兄就不会死,她的阿姐会嫁给自己三哥,她也可以……来到他身边。 风清逸点了沈言的睡穴,将人抱上床榻,给她盖好被子,在她脸上轻轻一吻,这才不舍的离去。 这夜,宸王醒了,君湘湘失血过多离死也就只差一口气了,宸王连夜将风清逸叫进营帐,众人不知这二人说了什么,只知道,风清逸从此代替了宸王的位置,带着大军,准备踏平南域。 而沈言睡醒后,则是毅然决然的进了沈逾白的营帐,立誓踏平南域,手刃君如玉。 沈家人聚在一起商量许久,沈家军一直是忠君之士,若是此次继续与南域开战,那即为违背圣意,成为叛军,一时间,沈家人都沉默,沈言跪在中间。 “众位叔伯英武一生,征战沙场,若是不愿,沈言不会有任何怨言。只是当今君主,勾结南域杀我北沧军士百姓,是为不忠;弑父登基,给兄长下毒,是为不孝;自他继位后,百姓赋税更重,朝中进忠言者,均被诛九族,是为不仁;我父亲为北沧立下汗马功劳,他为皇位,却杀我一家,强占阿姐,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不配为君。” 说罢,沈言磕了个头,“众位叔伯,若继续忠于这样的君主,早晚有一日也要步我父亲的后尘。若这北沧,从骨子里就烂透了,不若就全都推翻重来,由我等推选新君。” 第47章 沈言,别叫我们失望。 沈言一番话说完,她目光沉下,她不盼着沈家人能够站在她这边,但至少,不要阻止她。 这时有一人站起身子,来到沈言面前,将她扶起,随后拍拍她肩膀,站在她身后,面对沈家众人。 沈言眸子惊讶,她有些哽咽,咽下喉中酸涩,声音破碎的不成样子,“谢三伯。” 她身后正是沈庭安,沈言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是沈庭安,但她的心中此时更加坚定。 “算我一个。”沈知秋长出一口气,起身站在沈言身后。 之后,沈老二沈勇一言不发也站在沈言身后,只余沈逾白和沈老大沈苍华坐在几人对面。 沈逾白目光看向沈言,“沈言,若你成事,你想推谁为帝?” 沈言眸色深沉,开口“宸王。” 沈逾白垂下眸子,“好!我沈家七子就陪你赌这一次,沈言,别叫我们失望。” 沈言对着几人又深深鞠躬,“多谢……多谢!” 三日后,大军重整,再次与南域开战,虽沈逾白将大军开战消息瞒得很好,但南域那边怒斥北沧言而不信的国书却是拦不住的,丰清允终究还是知道了。 丰清允第一时间断了大军的粮草,众人却没有愁眉不展,沈逾白只是风轻云淡的道,“此事交给知秋去办。” 接下来,沈言与丰清逸正面与南域开战,沈知秋带着沈老三一连截获了四五批南域的军粮,南域如今草木皆兵,大批的军粮从国内走城内通道,这样就算慢些也不会被北沧截获。 可没曾想,军粮的消耗还是巨大,南域查了许久也没查出,到底军粮在哪被劫了。 沈知秋天天晚上带着沈老三钻地道,混进南域军队去偷粮食。两个人一晚上也不多偷,但时间一久,北沧的军粮越来越多,这场仗不知道要打多久,所以北沧并不敢浪费,将士们也都会杀了对方的人后,简单的搜下他们的身上。 估计南域也没见过如此抠搜的打法,后来他们上战场都不带多余的东西,但没想到北沧的将士打的更狠。“连个饼子都没有!穷鬼!” 南域士兵满脑袋问号,到底谁穷? 沈知秋混进南域押解军粮的部队,沈老三带队前去打劫,沈知秋带着那队人乱跑,直接将小队带进北沧的包围圈,不费一兵一卒,又收获一波粮食。 皇城里,丰清允见截断军粮无法控制大军,气的扫落了一地的奏折,更是在朝上称,“谁若能将大军带回,杀沈家叛将,朕便封尔为天下兵马大将军。” 可朝上武将都默不作声,文臣也都一个个只会附和,倒是孟丞相开口,“陛下,臣以为,一举灭了南域亦是可行,南域狼子野心,多年来,屡次冒犯,待沈家军踏平南域定会回京请罪,陛下不必急于一时。不若顺应天意。” 丰清允眼神在孟丞相身上来回扫过,道“好,既然丞相如此说,朕就派丞相前去,若是大军大胜之日,丞相不能带回沈家军,你便以死谢罪!” 孟孝上前,行了一礼“臣遵旨。” 朝中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言语,心里不禁对丞相掬一把同情泪。 于是第二日丞相便带好行李坐马车离去了。只不过丰清允气极了,竟忘了自己的气话,等他发现时,丞相早已带着自己一家早已离开皇城。 “老狐狸!”丰清允恨恨的道。 第48章 君湘湘之死 丰清允这些日子已经无数次来到沈柔这里,每次都会将人折磨一番,皇宫里向来是个捧高踩低的地方,人人见风使舵,沈柔的境遇急转直下,饭菜是馊的,炭火也是没有的,冬日里每到落雪,彩玉就会拿出她们所有的棉被给沈柔盖上。 可这么多年,沈柔郁结于心,身子早就大不如前,如今也就是强撑着一口气,汤药早在一个月前就断了,沈柔三日五日的缠绵病榻,但这些日子她的嘴角一直是上扬的。 “彩玉,他们如今一定过得……很好。”沈柔说一句话都要小小的喘息一会儿。 彩玉给她掖掖被角,笑着应答,“小姐说的是,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重自己,等着小小姐来接您回家。” “彩玉,我死后,你去找言儿,我有些东西要你亲自交给她。”沈柔淡淡笑了,其实她和彩玉都明白,她等不到沈言了。 如今能做的就是不成为沈言的拖累。 彩玉低着头将被子压紧,泪水却不听话的滴落,“小姐,奴婢不想独活。” “傻彩玉,你妹妹被我送去言儿身边,彩屏年纪小,我担心她照顾不好言儿,定要你过去我才放心。”沈柔从被子中伸出手拉住彩玉的手,她的手没有一丝温度。 彩玉赶紧双手握住她的手给她取暖。“好,奴婢答应小姐便是。”脸上虽然是笑着,但泪水却不听话的继续流。 朝堂上人人自危,或许是那些老狐狸的警觉,这些日子不少年纪大的老臣都告老还乡了,丰清允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黑。 如今朝堂和前线的联系已经彻底被中断,他再也收不到那边一丝一毫的消息,只能通过南域君主满是斥责的文书中大概猜出沈家军一直在打胜仗。 丰清允内心很是矛盾,既兴奋于在他在位期间,能够踏平南域这样的万世功勋,又担心沈言和宸王脱离掌控拥兵为王。 但如今在王城的驻军都是官宦子弟进去混官职的,莫说是对上沈家军那样在战场上历练拼杀的,就算是对上个身体强健的樵夫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如今朝臣又一个个当缩头乌龟,丰清允一时间无可奈何,只能赌。 但不知道是谁将丰清允断了大军军粮的事宣扬出去,一时间百姓哗然,群情激奋,有多少儿郎的父母在等着他们的孩子平安归来,在外厮杀本就困苦,如今竟然还断了他们的粮草。 民间自发募捐,东拼西凑的,竟然也凑出不少粮食,还有一些富商,直接借着运货的名义,直接将粮草运到边境,送到沈家军军营。 沈知秋和沈老三看着堆得满满的粮食,对视一眼,粮食不嫌多,二人晚上依旧钻地道去偷了几袋子粮食。 因为怕南域派奸细来放火烧粮,除了沈家七子,连伙头兵都不知道粮食到底在哪,每日做饭前,沈老三会带着他们去一个重兵把守的地方等着拿粮食。 事实证明,沈逾白这只狐狸又算准了,当那个重兵把守的“放粮”营帐着火时,南域奸细很是高兴,可高兴到一半就听见营帐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嘶喊声。 那声音很是熟悉,不正是他们苦寻多日的公主的声音么,众人顾不得其他,直接不顾着暴露冲进营帐,可他们一进去就发现自家公主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几人费尽力气也没能打开,火势越来越大,等着大火熄灭的时候,南域的奸细和君湘湘均已被烧成焦炭。 第49章 沈言,嫁我可好? 这些事沈言都不需担心,她和丰清逸此时正带兵扎在荒原旁,南域的人打了一半缩回去了,这地界易守难攻,沈言已经在这僵持了好几日。 此时营地里正在吃饭,沈言咬了一口干饼子,吃一口雪,在嘴里将饼子泡软,然后用力的嚼了几下,抻着脖子咽下去。小脸脏兮兮的冻得通红,丰清逸有些心疼的看着她。 “沈言,打完仗,我娶你。”丰清逸将自己怀里最后一块蜜饯拿出来给了沈言。 沈言没说话,只是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此时的他不比平日那样矜贵,战甲有些破了,头发有些散乱,发丝随着风飞舞,硬要夸几句,也就那双眼睛依旧黑亮。 这场仗打下来,沈言沉默了很多,大多数时候,她除了厮杀就是一个人坐在一处发呆,目光迷离的看向北沧京都的方向。 自从那时下决定起,已经过了快一年的时间,不知道阿姐怎么样了。 丰清逸见她不说话也不急,笑着将她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吃,甜甜嘴。”说罢他将那蜜饯直接塞进沈言的嘴里。 沈言被迫被投喂,嘴里是一块快干了的蜜饯,但她知道这是丰清逸能拿出来最好的了。她抬眸看向对面的人,道“跟我讲讲你和林意晚。” 丰清逸一愣,但随即笑起来,“好。”男子眉眼弯弯,身上的松香味淡了,加了一丝凛冽的寒风味,他温吞开口。“林意晚心里的人一直是丰清允,只不过她不了解丰清允那人,当初父皇想给我赐个妃子,然你在扮男子,无法与我成亲,恰巧春日宴在桃林遇见林意晚,当时她在哭,我上前问了原由才知她钟情之人并没给她回应,我便给她出了个主意。叫她在京都中宣称钟情于我,我假意要去求父皇赐婚,果然没过几日,丰清允就开始对她表露心意。所以我与林意晚并无瓜葛,只是做戏罢了。” 沈言的饼子啃了大半,点点头,“哦。” “哦是什么意思?你可愿意嫁我?”丰清逸上前,距离靠近,就见沈言定定的看着他,“先把此处打下再说。” 本是一句拖延话,哪曾想这家伙半夜带着人去奇袭,还真叫他打下来了。他身上挂了点彩,眼睛却亮的吓人,提着对面城主的人头,“沈言,嫁我可好?” 沈言表情一言难尽,最后嘟囔一句“谁家问嫁拿着人头?” 丰清逸耳朵好使,听见之后立马丢了那人头,伸手到怀里摸了摸,摸出个锃亮的金镯子,拉住沈言的手,给她套上,“这是我亲手打的,本想送你母妃的玉镯,但你打仗怕是会碰碎,我亲手打了这个金镯子,犹如我心,真金不怕火炼!” “小沈将军,将军这镯子打了一夜呢,刚拿出来,还是热乎的。”他身后副将袁毅道。 沈言看了看手上的金镯子,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呲着一口小白牙笑的欢的某人,最终还是松了口,“这场仗胜了,我便嫁你。” 丰清逸笑的合不拢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很久,随后拉住沈言紧紧抱住。 第50章 大战 丰清允虽极不情愿,但不得不继续给大军发放粮草,如今他要做的是极力的稳住民心,他要宸王就算是攻打回来也背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名声,于是一时间诸多“利国利民”的政策颁发下来。 百姓们一时间应接不暇,但总有清醒的人知道皇帝此举为何,但大军的粮草供应上了,别的也就不必计较那么多。 沈言被战场磨砺的愈加出色,后来不必担心粮草问题时,沈知秋和沈老三跟在沈言后面打游击,沈家军全军上下,力往一处使,纵使是这般,这场仗还是打了三年有余。 此时沈家军已经驻扎在南域皇城外,沈言知道明日就是最后一战,心里却越发的有些不安,丰清逸拿着酒壶过来找她,二人相顾无言,这几年都是相互扶持从尸山血海中走来,沈言喝了几杯酒,目光看向丰清逸,她想了很多,最后想到阿姐和宸王。 她不怕今日所作所为会后悔,最怕的是什么都没能做,死了会抱憾终身,想到这,借着酒劲起身来到丰清逸面前。 沈言的手有些颤抖,但还是毅然的在自己的腰带上一拉,衣襟散开,内里雪白的里衣露出,“丰清逸,我不想遗憾。” 丰清逸坐在那里,喉间滚动,“小言儿,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他眸子黑沉,艰难的控制着自己,将视线从沈言身上移开。 沈言却双手捧过他的脸主动亲吻。 这一吻承载了太多,沈言泪水滑落脸颊,被丰清逸温柔的吻去。“小言儿,别哭。” 这一夜大概是沈言活到现在的唯一一次的肆意放纵,顺从自己的心意,去与喜爱的人狠狠沉沦。 食髓知味。 沈家军与南域的最后一战开打了,南域剩余的兵士将领犹如困兽,所有人都是殊死一搏,沈言与君如玉对打几十个回合。君如玉惊讶于沈言的变化,此时的沈言再不是几年前跟在宸王身边那个毛头小子,此时她更像是被狠狠打磨千万次锤炼的一把沉寂肃杀的宝剑,眼神里满是坚毅,甚至他还看出她眼中存了死志。 怕死的人最害怕不怕死的人。 这一战,沈言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君如玉目光惊恐的看向沈言,隐约在她身上看到了宸王的气势,战场上最忌分心,君如玉最终还是死在了沈言的红缨枪之下,丰清逸一刀砍下君如玉的头颅。 南域太子一死,那些小兵很快就失去战意,缴械投降。 攻打南域皇宫之后的事全权交给沈知秋和沈老三,大军胜利的呼喊响彻天际,沈言调头策马狂奔,她身后紧追不舍的是丰清逸。 沈言脸上都是泪,狂奔之后,勒马停下,看向北沧的方向,“爹爹,阿兄,阿姐我做到了……” 南域皇室被灭,从此版图上再无南域。周边依附于南域的小国纷纷投诚,北沧一路打杀过来,却未曾杀害南域百姓一人,南域百姓也自觉归顺。 这世道,无论君主是人是狗,百姓们无非是想过上安稳的生活罢了。 第51章 逃犯沈言 战后收服南域的其他势力沈逾白和沈知秋直接包了,沈言每日跟着那些小兵忙来忙去,大战之后没过几日,宸王收到丰清允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圣旨,内容是丰清允一贯的假惺惺,总而言之就是叫宸王迅速带兵回京。 但丰清允美好的愿望注定要破碎了,丰清允是半个月之后收到消息的,是宸王薨逝的消息。 宸王本就在上次大战中受了伤,又被丰清允的人暗中下毒,之后没能好好休养,又再次带兵出征。本就支离破碎的身体,本就是硬撑,却又为救沈言服了南疆的毒药,在大战结束的春日,宸王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他手中紧握着沈柔绣的荷包,那荷包当初是沈柔绣给沈言的,除了当初的小纸条,荷包内里绣着两行小字,“缘已逝而情难止,生有涯而思无尽。” 宸王薨逝的消息引起全国上下的震动,百姓们都自发的挂起白布为宸王祭奠。 半月后,沈逾白将收到的消息递给沈言,沈言沉默良久,最后才打开那信笺,信笺很短,道沈柔自缢于寝宫之中,丰清允大怒,命人将沈柔尸身凌迟喂狗。 沈言浑身都在颤抖,这些日子她本就有些食不下咽,如今一激,更是直接昏死过去,沈言睡了很久,待她醒来的时候,身边就只有彩屏和彩玉二人伺候。看见彩玉,沈言瞬间握住她的手,“彩玉,阿姐她……” 彩玉瞬间红了眼眶,“小小姐,小姐身子本就不好了,撑了这么些年已经是极限,小姐交代你万不可冲动之下替她复仇,要以大局为重,小姐还叫奴婢将此物交给您。”彩玉起身出去,不一会儿拿回一个包袱,包袱很大,彩屏扶着沈言坐起身子,沈言泪水低落,沉默的伸手打开包袱。 包袱里是一件件里衣,每一件都在袖口绣着平安二字,还有沈言曾经戴过的同样的红的发带,上面也有平安二字,除了衣物,还有阿娘的手镯,姨娘的发簪,一些当初阿娘和姨娘给的添妆,全部都在这。 这些也许是阿姐能留给她的最后的念想了,沈言第一次声嘶力竭的痛哭出声,身边彩玉和彩屏也都掉泪。 沈言抱着包袱坐了许久,终于动了一下,她茫然四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身处军营,“彩玉,我在哪?” “小姐,这是六王爷的私宅,很安全,您……有孕了,六王爷交代,叫您在此处养胎,他去替你做未完成的事。”彩玉握着沈言的手,低声安慰。 沈言伸手摸向小腹,有些震惊,她拧起眉头思虑良久,最终还是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这个孩子或许是阿姐保佑她得来的,她要好好守护。 以丰清逸和沈家军为主的起义军已经一路收服了四城了,但说收服其实也不是十分的准确,因为基本都是六王爷带兵刚刚到城下时,城门就打开,百姓们也都夹道欢迎,沈家军不费一兵一卒一路畅通无阻。 丰清允气的摔了御书房好多名贵的瓷器,他眸色阴沉,上朝时丰清允安排的人爆出沈言是个女子的事,朝堂哗然,随后不少墙头草开始唾沫横飞的声讨沈言,什么牝鸡司晨,什么欺君大罪的都往她身上扣,沈言成了朝廷的通缉逃犯。 第52章 我爱的从来不是丰清逸 民间百姓的想法却是不同,大多数都赞誉沈言以女子之身,能在大战中取南域太子首级,这是何等的能耐,沈家儿郎英武,沈家的女儿亦是巾帼不让须眉。 第七年,丰清逸已经打下北沧的半壁江山,身边除了沈家七子,还有拖家带口来投奔的孟孝孟丞相,在这年春日,丰清逸自立为煜王,煜字是当初先帝欲赐封的字,只是拟好的圣旨还没给他,就被丰清允算计的一命呜呼,后来是宸王将圣旨给了他,告知他,父皇的心里一直惦记着他。 这两年,有些城是不战而胜,有些城是一些老顽固,觉得煜王是造反,一直顽固抵抗,煜王无奈,却也不得不杀,但对于百姓,向来是不动一分一毫,所以比起官员,更先接受煜王的是百姓。 彼时沈言已经产子之后回到军营,二人之间默契十足,军中沈家七子知道沈言和煜王的关系,但其他人却是不知,孟孝有时会用怀疑的眼神在沈言和煜王身上来回扫视,但最终还是没看出什么,收回探究的目光。 而沈言的儿子取名为沈平安,跟着彩玉彩屏和乳娘一起生活在安全的地方。 随着煜王逐渐打过来,朝堂逐渐震荡不安,上朝的人越来越少,不少人拖家带口的已经悄悄离京,丰清允也越来越暴躁,已然变成一个暴君,皇宫里人人自危,每天都会有被杀死的小宫女和太监被抬出皇宫扔在乱葬岗。 后宫的嫔妃也没能幸免,不少大臣的女儿显然成了弃子,当初被送进后宫时的喜悦,此时已经荡然无存,那些昔日的京城贵女每日都心惊胆战,但还是没法逃脱。 尸体日日从皇宫抬出,再后来,待煜王打进京城时,皇宫彻底乱了,小宫女和太监们都搜罗了宫里值钱的东西逃出宫去了。 皇宫里兵荒马乱,丰清允颓废的坐在龙椅上喝酒,他醉眼朦胧的看向对面走过来的女子,嘴里嗤笑出声,“呵呵,他打进来了,你高兴吗?你不是最最喜爱他么?你是不是恨毒了朕,是朕强行将你抢进皇宫,是朕坏了你的大好姻缘哈哈哈哈哈,也是朕,杀了你的孩子,你该恨毒了朕。” 林意晚已经将姜慧茹的孩子送出皇宫,她一身装扮一如当年树下,那时她看向丰清允时的眼神满是爱意。 “皇上,我爱的从来不是丰清逸,是你。”说着林意晚上前,温柔的夺过他手里的酒壶,将他抱进怀里,“清允,你我蹉跎了这么多年,如今能死在一起,我亦是满足的。” 丰清允愣住了,似第一次认真的看向林意晚,这才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林意晚看向他的眼神,和她明知道是他害死了他们的孩子,却还是什么都没说的接受了他的决定。 他突然疯了般将林意晚推开,“滚!滚开!趁着现在赶紧走。”丰清允泪水落下,是他太傻了,亲手推开了给他真心的人。 林意晚摇摇头,再次将他抱紧,“清允,你我夫妻这么多年,我已知足,不要再推开我。” 丰清允却再次推开她,一把拿起身边的长剑指着她,“滚!立刻滚开!” 林意晚知道,丰清允是不想连累她,可她是他的皇后,国亡家破如何能弃君苟活?林意晚笑着主动撞上丰清允颤抖的长剑,长剑刺进身体,她却不怕疼一般继续向前走直到拥住丰清允。 丰清允颤抖着抱住林意晚逐渐下落的身体,她的身体越来越冷,丰清允也不舍得放开,傻傻的抱着她坐在地上。 丰清逸杀进皇宫时,皇宫里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他带兵来到乾清宫,就看见丰清允抱着林意晚的尸体呆愣的坐在地上。 第53章 言儿,信我。 “老六,你赢了。”丰清允声音清淡。 “丰清允,你弑父杀兄,不配为人子不配为人兄,更不配为这帝王。”煜王冷淡道。 丰清允缓慢放下林意晚的尸体,狂笑出声,“是又如何?是父皇偏心,为何!为何!就因为朕的母妃身份卑微?所以他一直不喜朕?你们的骑射都是父皇亲自教导!为何只有朕是侍卫教导?为何你们早早的都封王,朕明明长于你们,为何只有朕没有封号?所以他该死!你们都该死!所有挡我路的人都该死!” 丰清允想着看向对面的孟丞相,“就连父皇选的臣子都不喜朕,这宫里所有的人都没有真心!” “是你狭隘记仇,是你背信弃义,是你机关算尽,寒了人心,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是你应得的。”煜王淡漠道,身侧的剑缓缓握紧。 “哈哈哈哈,对!是朕!朕是天子!他们都应该臣服于朕!”他似疯了一般的大笑出声,随后整理自己的龙袍,安稳坐在龙椅上,双手触摸龙椅扶手上的龙头,随后缓缓放下,嘴角溢出黑血,抬眸看向丰清逸,那双眼睛里没有悔意,只有恨。 丰清允死在他最珍视的龙椅上,死后被几个小兵抬到外头,与皇宫里那些死去的宫女太监堆在一起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把大火,烧了一切。 而此时沈言在宫外看到个熟悉的身影,她打马上前,红缨枪一下压在那人肩膀上。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那人狗腿的跪下,不敢抬头。 沈言跳下马“呦,这不是李总管么。”被她捉住的人正是李福,李福颤抖的不停叩头,“是小的不长眼,冲撞了大将军,小的这就走。” 根本不用沈言说话,她身后杨承达和袁毅两个副将已经将李福捉住,沈言没有多关注,只是告知沈家七子,这畜生在父兄死前百般折辱父兄。后来听说,李福四肢被凌迟,每切下一片肉,都让他亲口吃下,待到四肢只剩白骨之后,将他削去枯骨做成人彘,日日被鞭打折磨。 丰清逸收拾这烂摊子,重建皇宫秩序,这些琐事忙的他抽不开身,沈言这些日子住在将军府,她找人重新修缮了院子,重新立了沈家祠堂,摆好母亲和姨娘的牌位,随后就安静的住下了。 丰清逸很忙,一时间京城血流成河,贪官污吏全部处死,冤假错案也全部重审,沈言以为丰清逸不会有时间去找她,可他还是来了。 一室春光,结束后二人耳鬓厮磨了好一阵子,丰清逸搂着沈言开口“言儿,做我的皇后。” 可丰清逸没等来他想要的答案,沈言温柔的推开他摇摇头,“我可以做你的将军,但不能做你的皇后,我不似阿姐,我善妒,小气,做不到母仪天下。” 丰清逸道“我只要你一人。言儿,信我。” 沈言起身穿衣,她身上并不好看,疤痕密布,每一处都是为这国而受,沈言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丰清逸,她笑着,丰清逸却懂了。 丰清逸登基那天,沈言骑马带着沈家军回到边境,她要守在那里,代替父兄守住这个国。 第54章 娘亲好多了。 沈言在边境,每个月都能收到丰清逸的信,知道他改了国号,如今不再叫北沧,而叫大瀛。知道了他已经整顿好一切,如今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也跟她吐槽,沈逾白怨气越来越重,不想当丞相,想去边境。 沈家七子除了沈老三,都留在京城,如今大瀛刚刚建国,还需要得力的人去办,只有沈老三跟着沈言,二人驻守在边境,避免周边小国趁着大瀛刚刚安定再兴战乱。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两年已过。 沈言最近做梦总能梦见阿姐,梦里阿姐会温柔的抱着她,每当醒来,沈言就会感到无尽的孤寂。 “娘亲!”沈平安已经四岁,小跑着到沈言身边,“彩玉姑姑做了好吃的,娘亲吃!” 小团子长得白净,眉眼像极了风清逸,沈言神色温柔的抱起他,“平安吃饱了吗?” 平安点点头,双臂搂住娘亲,亲昵的蹭了蹭,“娘亲,爹爹来信了吗?” 沈言点头,将风清逸寄过来的小玩意给平安,平安爱不释手,笑嘻嘻的问“娘亲,爹爹什么时候来看平安?” 沈言摸摸平安的头,“平安,你爹爹很忙,等他忙完了就会来看平安。”沈言眸色复杂,事实上,上次丰清逸来信,已经说明了平安到了该启蒙的年纪,想把平安带回京城去。 纵然舍不得,沈言还是回信同意,只是沈言没想到,丰清逸会亲自来接人。 这两年,朝堂稳固之后,大臣们就打起皇上后宫的主意,道皇上登基已经两年,后宫空置,是该纳入些妃嫔绵延子嗣,丰清逸却语不惊人死不休,开口道“朕与皇后已育有一子。” 大臣面面相觑,皇后?谁? 丰清逸在边境住了小半月,日日似要不够一般与沈言缠磨在一起,连亲儿子来了都十分敷衍的撵走,沈言在思考,憋了两年的男人都这样吗? 半个月过后,沈言送丰清逸和平安离开,平安瘪着嘴,但他也知道,自己的爹爹是一国之君,自己必须去读书了,忍着两包泪水,亲了亲娘的脸,这才一脸委屈的坐进马车。沈言不放心,叫彩玉跟去了,自己身边就留下彩屏。 除了一开始的一个月,沈言慢慢习惯了没有小团子在身边,可没曾想,自己这个月的月事没来,叫了军医来看,发现又有了身孕。 沈言咬牙切齿的想锤爆那个男人,十月怀胎,她愣是没告诉丰清逸,还是某日小团子闹着要去看娘亲,丰清逸赶紧忙完国事,这才带着小团子回到边境的府邸。 二人正赶上沈言生产,丰清逸又惊又喜,狠狠的处罚了他留在沈言身边的传信人,这才一脸焦急的来到产房外等着。 折腾了一天一夜,沈言生出来了,是个皮肤黑黑的女儿,眉眼像沈言,下巴鼻梁像丰清逸。丰清逸抱着女儿不撒手,坐在沈言床边又哭又笑。 沈言无语极了,有些力气之后,就看见小团子守在床边,“娘亲,你好些了吗?” 小团子似长高了一点,养的白白嫩嫩,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了他父亲的影子,沈言摸了摸他的头“娘亲好多了。” 第55章 逾白叔叔的怨气比鬼还重 丰清逸这次在边境住了一个月,还想再住一个月,就被沈逾白一连七封信给骂回去了。 用小团子的话来讲就是,“逾白叔叔的怨气比鬼还重。” 沈言皱皱眉,纠正他改叫叔公,小团子一脸茫然道“是逾白叔叔叫我这样叫的,还有知秋叔叔。” 沈言思考了一会儿,确实他们几个年纪相当,叫叔公叫老了,而且现在也没有沈家七子了,大家都各司其职,叔叔就叔叔。 沈言的儿子都是沈逾白一手带的,沈逾白又当老师又当半个爹,想起往事他依旧有些恨得牙痒痒。 他是沈家旁支的不能再旁支的沈家人了,那日也是不巧,他和母亲去将军府的时候,正巧沈家族老都在,沈家主支和旁支都在,已经被选出的六个人站在一排,有老有少,他当时是和娘亲去与沈言相看定亲的,沈言的娘与沈逾白的娘早年相识,闺中就定下娃娃亲。 可就是这样不巧,沈家族老选中六人之后,就再也选不出了,这时沈言啊呜呜的爬出来,沈家族老笑着道“那就依照旧历,沈家最年幼的孩子最具慧眼,叫她选。这最后一人就听天由命。” 沈逾白当时站在沈家子侄之中,安静垂眸,他以为选不上他,他一看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不是练武的材料,他想着赶紧结束,他好定完亲赶紧回家去。 可他的小未婚妻就这样爬到了他面前,揪住他的袍子,伸手指着他。 “好!孩子,上前来,你叫什么名字?”族老发话。 沈逾白皱皱眉,上前道“在下一介文人沈逾白。” 族老哪能看不出他的小心思,笑着道,“文人?你读了几年书?” 沈逾白恭敬道“三岁启蒙,读书八载。”他比沈言大十岁,看着被抱着走远的沈言,沈逾白心情复杂。 “那正好,沈家七子不能只有武力没有脑子。”说罢他看向其他族老道“就他。” 就这样沈逾白从沈言未婚夫变成了沈言的叔叔,和沈言的父亲结拜了。 沈言父亲当时面色也很是古怪,但在最后也没说什么。 自己这一生不能肆意本就怪沈言,如今还得帮沈言带孩子,自己真的是前世欠沈言的。 “逾白叔叔,你说娘亲小时候可爱吗?”沈平安问。 “不可爱,很丑。”沈逾白面容扭曲,“别说没用的,背下昨日我教你的。” …… 沈言抱着女儿沈生生,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彩屏连忙给她加了件披风,“小姐可别受寒了。” 皇宫里最近丰清逸和沈逾白之间的气氛很微妙,自从丰清逸从自己儿子口中知道沈逾白差点成了沈言的夫君之后,这种气氛就开始了。 丰清逸调查了很久才知道这事确实是真的,后来沈言的娘见沈逾白不成了,就又与他娘定下了亲事,只不过后来世事无常,沈言逼不得已被当做纨绔公子养了那么多年,好在现在他为她正名了。 百姓们如今都知道,大瀛有一位英勇无双的女将军,是沈家的后人。 之后的几年,风清逸每年都会挤出时间带着沈平安来边境住一段时间,等到沈生生四岁的时候,一样也被带走启蒙,只不过沈生生第二年就被送回来了。回来的还有一封沈逾白的信,“天生武将命,学问上不做个睁眼瞎也就罢了。” 沈言和沈老三开始教生生功夫,发现她确实在武学上有天分,沈生生更是从小立志,做个像自己娘亲一样的女将军。 第56章 第九卷终章 朝堂上大臣们对皇上出去一趟就带回个孩子的骚操作已经习惯了,只是这次的女孩子让不少人看出了门道,这孩子……像沈将军呀…… 后来不知道丰清逸有意还是无意,泄露出他每年都去边境,这下朝臣们更确信了,皇后就是沈言啊。 一时间民间也知道了,他们国家的皇后,一直守在边境,顿时沈言的声誉极高,上街去问三岁孩童,孩童都道“皇后娘娘在边疆守着我们呢。” 之后朝臣们细细端详平安皇子,发现除去像皇上的部分,其他的跟沈言真是一模一样。 朝堂稳固,沈老大和沈老二沈老七也待不住了,纷纷请旨回了边境,沈逾白的怨气更大了。 他们几人回去之后,沈生生的师父更多了,每日都被几位师父宠上了天。 在沈平安十五岁那年,丰清逸封沈逾白为摄政王,随后干净利索的做了太上皇,传位给沈平安,然后自己骑马飞奔三日,一身风尘的来到边境,守门的士兵还以为来了流民,仔细看才发现这是太上皇啊。 自此,太上皇和太后过起了没羞没臊的甜蜜生活。 沈逾白的怨气简直要冲破云霄,但还是兢兢业业的帮着沈平安把持朝政平衡文武。 而后和平的过了十年,边境小国果然蠢蠢欲动,他们觉得沈言老了,就算是亲自镇守边疆也不足为惧,可他们带兵上战场,见到容颜不老的沈言,吓得尿了裤子,高声呼喊沈言是不老不死的妖怪,直接不战而退。 沈生生无语的看着对面退兵了,一脸失望的看向身边的沈知秋,“知秋叔叔,我这又是白玩?” 沈知秋无奈叹气,“要怪就怪你娘太凶残。” 之后的日子,边境时有小乱,但沈生生守着,慢慢的周围小国都不敢进犯。老一辈的沈家七子娶妻生子,在边境过了幸福的一生。 三十年后,沈家七子的沈老六,大瀛的摄政王逝去,下葬时,太子扶棺,百姓送葬,帝王沈平安泪洒乾清宫,而后一年,沈言离世,太上皇悲痛万分,抱着沈言的骨灰回宫,郁郁寡欢,一年后同日离世。 平安和生生将二人合葬于边境,墓碑旁是沈言阿姐与宸王的墓。 北沧在皇帝的管理下迎来了百年盛世,沈家威名远扬,朝中武将个个都是拿得出手的,全国上下一心,百姓富足,安居乐业,老一辈常常给孙儿们讲起沈家庶女成将的故事,让他们明白就算是庶子庶女也能凭着自己博出一片天。 一时间军中参军的庶出子女无数,北沧也成了首个建立女子兵营的国家,日渐强大 。 再后来,嫡庶之分渐渐弱化,所有孩子都一视同仁,大瀛不再以嫡庶之分为记,反而更加看重能力。 大瀛人才辈出,国家愈发的强盛。 沈生生嫁给了边境的一个小将军,幸福的过了一生,生下一对女儿,再后来成了大瀛有名的双姝郡主,成了一代名将。 沈家的血脉一代代延续,沈家的故事一代代流传。 第九卷 完。 第57章 沈老三番外 沈老三是最早跟随沈言回到边境的人,他依旧沉默寡言,背着包袱里是一堆画着眼睛的石头,回边境的一路默默无言,但许是没和沈家七子分开过,沈言察觉到他有一丝惶恐。 但这种惶恐终止于沈言送了他一块正圆形的石头。 沈言看着沈老三认真琢磨正圆形应该在哪里画眼睛的样子,这才安下心。 本以为沈老三这性子,会孤独终老的,但就在回到边境的第二年,沈老三就带回来一个姑娘,那姑娘长得很是小家碧玉,打听下才知道是沈老三救回来的孤女。 那姑娘性子安安静静的也不爱说话,在沈老三画眼睛的时候,她会伸出葱白的指头,指出一处地方,沈老三在那处画一只眼睛,随后再在自己喜欢的地方画另一只。 后来沈平安收到的石头就有两只不对称的眼睛。 半年后这二人就成婚了,婚礼在边境办的,不大,却很温馨,新娘子新婚当天收到了沈老三收藏的顶级紫玉,爱不释手。 这二人平时的存在感很低,婚后更是,两人总是凑在一起,默默无声的琢磨点他们喜欢的东西。 直到一日,姑娘有些惊慌的找到沈言,一双眼睛满是泪水,眼泪汪汪的拉住沈言的袖子,半天才小声道“将军,肚子在动。” 沈言闻言看向姑娘的肚子,她伸手摸了摸,随即问“三叔知道吗?” 小姑娘摇摇头,泪珠子掉落,沈言耐心的问了半天,这才知道,小姑娘以为自己得了绝症,以为肚子里生了石头,这才哭着来找沈言。 沈言叫了军医来把脉,顺便将沈老三叫来了,军医一捋胡子,笑着道,“小夫人有喜了。” 沈言无语,都会动了,这二人心大的。 沈老三惊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媳妇的肚子,沈言无语的看着这二人,直到小姑娘伸手拉了拉沈老三,他才活过来。 “夫君,饿。”小姑娘抽抽搭搭的刚止住哭泣,拉着沈老三的袖子撒娇。 沈老三如同猿猴转世一般,几个大跳飞奔出去,再回来提着食盒,里面的东西很是丰盛,看着小姑娘吃下,他才看向沈言,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沈言笑着道“以后得注意些了,三叔有空去问问军医注意什么,好好叫小婶婶养胎。” 沈老三点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绿色的玉石给了沈言,然后见自家媳妇吃完,一下子把人抱起,就这样走了。 “小姐,沈三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彩玉后来的,有些不懂沈老三的骚操作。 “没事,就是感谢我呢。”沈言把玩着手里的玉石,沈老三现在有钱了,送出去的都是玉石了,沈言笑着将那玉石收好。 沈老三和小姑娘的日子很是和谐,后来小姑娘诞下一个小小姑娘,沈老三宠的跟眼珠子似的,还时不时的防着沈平安接近他女儿,直到沈平安被送走,他才松了一口气,不过这口气还是松早了,因为沈平安跟着丰清逸来边境的次数多了,小小姑娘和沈平安熟络起来。 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还是滚到一个被窝去了。 再后来,大瀛的百姓们都知道他们有一个爱收集石头的皇后。 第1章 审判 第十卷 替身将军 暗夜如墨,浓稠得仿佛化不开一般,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其中。天空之上,一轮猩红如血的月亮高悬着,散发着诡异而令人心悸的光芒。 地上躺着一壮硕女子,这女子长得并不好看,五官普通,还有一脸麻子,一身男装加身,加之高大的身材,初见她的人,根本分不出她是男是女。 女子悠悠转醒,意识还有些模糊不清。她抬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脸上的血不见了。 她猛地坐起身来,这才发觉原本穿在身上战甲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就连手中紧握的那柄锋利长剑也没了踪影。 四周弥漫着浓雾,视线受到极大限制。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亮光引起了女子的注意。 透过朦胧的雾气,只见前方有一只素白如雪、纤细修长的手正握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白玉毛笔。在这片漆黑如夜的环境里,这支笔显得格外醒目刺眼。 女子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直射向前方。她的喉咙因为长时间没有进水而变得嘶哑干裂,发出一声低沉的喝问:“谁?!” 回应她的是一个清冷的声音,如同寒泉滴落冰面,不带丝毫感情色彩:“李招娣。” 听到这个名字,女子紧紧皱起眉头,眉宇之间满是尚未消散的怒色。她狠狠地瞪向来人,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咬牙切齿道:“我不叫李招娣!” 雾气逐渐变得稀薄起来,然而周围的环境依然被无尽的黑暗所笼罩,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在这片混沌之中,唯有她与对面的男子所在之处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抬头望去,天空之上那轮诡异而血腥的月亮依然高悬于天际,宛如一个冷酷无情的见证者。 村里的老人们曾经传说过,当人类目睹血月之时,便意味着生命已经终结,因为只有亡者才能窥见这神秘而恐怖的景象。 李招娣不禁心头一震,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瞪大双眼,声音带着一丝恐惧和疑惑:“我我已经死了吗?” 对面的男子身披一袭鲜艳如血的红色官袍,坐在椅子上,依旧身姿挺拔威严。 李招娣凝视着他,口中喃喃自语道:“红袍判官?” 尽管男子的面容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别出大致的轮廓,但唯独那双眼睛异常清晰明亮,犹如寒星般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他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女子,语气冰冷而严肃地问道:“李招娣,你背负着十条人命,这些阴魂已将你状告至地府。如今,你是否愿意接受地府的审判?你是否承认自己的罪行?” 李招娣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她缓缓地盘腿坐定,脸上露出一种十分嘲讽的神情:“十条人命?呵呵……自我从军以来,死于我手的何止区区十人!恐怕已有上千人之多!”此刻的她似乎已经放弃了一切抵抗,整个人显得无比松弛,然而眼神中却透露出深深的不屑之意。 “战事使然,生杀自有定数,不审千条,只审你从军前的十条人命。”判官声音依旧冰冷,不喜不悲。 李招娣笑了,缓缓道“哦?那判官大人请说,那些人,是怎么告的?” 第2章 杀猪匠(1) 判官看向手上的书册,素手一挥,眸子垂下,缓声开口“李招娣,大弶一百九十年降生于李家镇李家村,为家中长女,下有一弟一妹,年十五嫁于镇上杀猪匠,杀猪匠母子全心对你,起初你一心与杀猪匠过日子,而后你逐渐露出原形,与杀猪匠动手,趁他醉酒之际,将其溺死于河边,后虐待其中风老母,待其死后,你卷了杀猪匠全部身家,独自过活,杀猪匠及其母崔氏状告你谋财害命,李招娣,你可认罪?” “哈哈哈哈,他们是这样说的?”李招娣笑了,随后低眸沉思,回想往事她有些嘲讽般开口,“判官大人,想知道实情么?” 判官颔首,“你且道来,若是谎言,你所处之地便会变成刀山火海。” 李招娣唇边是一抹讥讽的笑。 她慢慢回忆,唇瓣轻启…… “你这个赔钱货,吃吃吃,吃死你!”陈氏拿着鸡毛掸子狠狠的打在李招娣的身上,只因为她吃了一个黑面饼子。 李招娣嗫喏着,想说什么,还是缩了缩身子,“娘,我不吃了,留给弟弟。” 李耀祖坐在堂屋桌前,碗里是两个煎鸡蛋,油亮亮的,点了一点酱油,李耀祖看了一眼那黑面饼子,眼里都是嫌弃,将那黑面饼子直接扔在李招娣脚下,“吃,赏你的。” 黑面饼子滚了几圈,沾满了土,李招娣不敢捡,陈氏在饼子上狠狠踩了一脚,一扭头走回堂屋,“乖儿子,快吃,别叫赔钱货抢了。” 李招娣这时才敢捡起饼子,仔细将上面的土拍干净,把饼子收进怀里。 李盼娣从屋里走出来,娇气的道“娘,这衣裳好看吗?”她身上穿着陈氏刚做的新衣,一步三扭的走到陈氏身边。 “好看!盼娣这样出去,还不将那孙秀才迷晕。”陈氏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二女儿,因为李盼娣长得好看,陈氏希望她能嫁给村里的孙秀才,毫不吝啬的给她打扮。 而因为李招娣身形高大,相貌也平平,像个男子,还有着一把子力气,家里的脏活累活都是她做,但即使这样,全家人没有一个人会给她好脸色。 那块饼子更是她一日的口粮,李招娣默默地走出门,拿了筐子,上山去了。 已经是深秋了,山里已经没什么能吃的,挖了半天就挖到一个红薯,李招娣垂眸看着那红薯咽了咽唾沫。 最后她还是将目光挪开,习惯了,习惯了饿,习惯了用河水充饥,习惯了被这样对待,有时候李招娣也会幻想,将来嫁出去就好了,可她这样的人,谁会娶呢? 日子浑浑噩噩,15岁那年,在初冬时,镇上的媒婆来了,说镇上的杀猪匠愿意娶招娣,陈氏笑眯眯的收了三两银子,连夜就叫媒婆将人送进了镇上。 李招娣穿着一身破衣服,到了杀猪匠的家,媒婆领着从后门进的,这是一个二进的小院子,再往前走,走到最前,那是一个店面,杀猪匠叫王虎,带着寡母过日子,看那二人穿着,日子过的应当不错。 王虎的母亲姓崔,崔氏笑眯眯的拉着李招娣,“这闺女好,长得又高又壮,就是瘦了点,跟虎子般配。”崔氏拉着李招娣进屋,给她洗了澡,拿了身粉色的新衣服给她穿。 这是李招娣第一次感受到关心和温暖。 第3章 杀猪匠(2) 当晚,李招娣就和王虎圆了房,王虎也生的高大,动作粗鲁,李招娣疼了很久,好在王虎喝了酒,只是一次就草草了事。 那以后,李招娣就同王虎一起杀猪卖肉,她似乎天生就对刀具特别熟悉,学杀猪学的很快,卖肉的时候,说割几两,分毫不差。 她又聪明又能干,一时间,崔氏对她更好,她也每日都能吃饱饭,回想起来,那可能是她这一生最幸福的一段时间。可惜好景不长,一年后,崔氏时不时的就对着她的肚子看,问“招娣,怎么还没动静?” 崔氏每日除了给王虎炖补汤,就是给李招娣熬药。 可是李招娣还是没能怀上,崔氏终于坐不住了,带着李招娣去看了大夫,老大夫眯着眼把脉,良久又在李招娣肚子上按了按,随后摇摇头道,“这女娃子没有女子胞啊。” 崔氏一听,差点昏倒,沉着脸回到家里,从那日开始,李招娣的噩梦又开始了。 先是不许上桌,没有菜吃,每日,崔氏都会给她拌一碗猪油拌饭,李招娣越来越胖,外人一见都说崔氏是个心善的婆母,将儿媳养的这样胖。 然后就是王虎每日喝多了之后的打骂,李招娣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老子上你还不如上个窑子里的,你个不下蛋的鸡。” 那样的日子又过了一年,偶然有一日,镇上李员外的妻子意外死了,崔氏去看了半天热闹,回来就拉着王虎说了很久的话,李招娣在门外偷听,这母子二人竟然是想将她骗去河边溺死。 “虎子你听娘的,弄死了她,娘再给你找一个能生的。”崔氏狠毒的声音响起。 李招娣浑身发冷。 “可没了招娣,那些活儿就没人干了……”王虎的声音满是犹豫。因为有了李招娣,他现在逍遥自在,想喝酒就去喝酒,想逛花楼就去,教会了她之后,除了偶尔帮帮忙,一点不用干活了。这好日子他可不想停,哪怕她不能生,就这样养着她也好。 崔氏却锤了王虎一下,“有她在,你就只能纳妾,谁家好姑娘愿意做妾?你听娘的,三日后……” 李招娣眼中希望慢慢熄灭,不等三日,第二日李招娣收拾完家里的活计,提着猪肉去送货。 她快速的送完一半的货,去王虎每日去花楼必然经过的河边等着,阴影里,李招娣天人交战许久,最后目光一点点坚定,看着喝的醉醺醺的王虎回来,李招娣从暗处窜出,用力一推,王虎毫无防备的跌下了河。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李招娣很慌,提起另一半的货迅速跑了,压住自己心里的慌乱,继续在大街上走着,许多人都见到了她送货的身影。 送完货,李招娣像往常一样回屋擦身,然后等着王虎。 崔氏见这样晚王虎都没回来,没好气的叫李招娣出去找,但她眼睛一转,想到自己儿子可能在花楼,还是叫李招娣回去睡觉了。 王虎一夜没回,第二日李招娣按部就班的收拾猪肉开店,就见有几个邻居一脸焦急的跑过来,“招娣,虎子淹死了,你快过去看看。” 刚过来的崔氏一听,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李招娣将崔氏交给邻居,这才跑到河边,王虎这时候已经被打捞上来了,他脸色青白,整个人泡的发胀,李招娣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的呕吐出来。 这年她十七岁,杀了第一个人。 第4章 杀猪匠(3) 崔氏醒来就去府衙报了官,道李招娣害死了她儿子。 官府调查了半日,走访了不少百姓,许多长期在店里定肉的老顾客都道李招娣昨日依旧是按平日的时间来送肉,其实有一家是提早了的,但那家老汉曾受过李招娣恩惠,想了想,把话咽进肚子,众人都知道李招娣过得不好,三天两头的挨打,如今王虎死了,她终于能解脱了。 李招娣在众多证言下,洗脱了嫌疑,崔氏却是不信,嘴里喊着凶手就是李招娣。 官府也不想再配合崔氏胡闹,草草的结了案。 李招娣哭着将王虎的后事办了,崔氏一直冷眼旁观,等一切结束,她半夜拿了刀想砍死李招娣,可她又瘦又矮,李招娣一推,她就倒了,倒地的时候,头磕伤了,李招娣忙背着崔氏找大夫。 纵然崔氏恶毒,可当时的那些温暖,李招娣还记得,如今她死了儿子,她会好好孝敬她。 到医馆医治三日,崔氏醒来了,却口不能言,嘴歪眼斜,中风了。 李招娣将人背回家中,可崔氏却依旧用不好使的手捶打她,李招娣将她放在炕上,垂眸看她,那一点感激慢慢消散,从那日起,李招娣每日给崔氏喂猪油拌饭。 崔氏胖的很快,李招娣忙完店里的事就背着崔氏出门去看看。 街坊邻居都赞扬李招娣将婆母伺候的很好,每当这时,崔氏就气的眼睛瞪得老大,手舞足蹈的想说什么,可她什么都说不出。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年,崔氏死了,办完丧事,街坊邻居给李招娣颁发了个贞节牌坊,其实没多大作用,但是有了这块牌子,李招娣一个人能好过一些。 周围不少婶子都劝李招娣再找一个,李招娣每次都笑着摇摇头,说自己忘不了亡夫。 但其实她就是喜欢现在这种能够自己做主的生活,没有饥饿,没有打骂,安心的过日子赚钱,很好,很好了…… 判官看着李招娣身下,那里没有刀山火海,只有她孤零零的坐在那,崔氏与王虎计划谋杀在先,她只是推了那一下,却也因为那一下,她害死了两人。 判官低头看手里的书册,王虎和崔氏身上还背着两条人命,他大笔一挥,将这两人划去。 “后来我听说,王虎的第一任妻子被他打死了,一尸两命。”李招娣的声音淡淡,仿佛说的不是她自己的事。 红袍判官依旧坐在那太师椅上,素手翻动书页,看了一眼,随即目光看向李招娣。 李招娣不躲不闪,目光与他对视,“大人可还有疑问?” 判官摇头,“此案原由已清。” 李招娣笑了,只是这笑有些悲凉,血淋淋的过往被重新提起,似将那时的恐慌和害怕再经历一遍,那时候她做梦时常梦见王虎白着一张脸,问她为什么杀他。 每日她都会被惊醒,梦里还有崔氏那张狰狞的脸,用她枯黄的手一下一下的勒住她的脖子,窒息感让她恐慌,那种感觉仿佛被淹死的是她,她泡在河里,看着岸上母子二人笑的邪恶。 可一切都结束了,她为自己讨了公道。 第5章 书生与妓子(1) “你杀了李新与连枝二人。”判官忽而抬眸,“此二人告你杀人夺财。你在猪肉店门前救了书生李新,后与他情投意合,与他成亲后,拿出钱财供他进京赶考,后为了他的前程,低价卖了店铺和房子,而你后来又后悔,将其毒死,还将李新的表妹连枝一同杀害,夺取财物。” 李招娣噗嗤笑出声,她换了个姿势,懒散的坐在地上,“呵,表妹?” 判官捧着书册,并未说话,那意思很明显,叫李招娣说实情,只是片刻后,他依旧开口提醒“你且道来,若是谎言,你所处之地便会变成刀山火海。” 李招娣抬眸看了看那轮血月,笑着开口“那是我十九岁那年……” 那年春日李招娣如往常一般,出门进货,杀猪,卖肉。一出门就见到一身着破烂青衫的作书生打扮的男子倒在自家门前。 李招娣上前,探了探鼻息,见那人还有气,将人扶进屋里,喂了些水和稀饭,那人悠悠醒来。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名叫李信,是进京赶考的书生,路经此地,被劫匪抢了银子,这才落魄至此……”李信虚弱的说。 李招娣见他可怜,这才暂时收留了他,让他住在原先崔氏住的屋子。 李招娣收留个读书人,小镇上的人很快就知晓了,不少婶子都打趣道,“招娣,这可是月老直接送到你手里的红线呀,天赐的姻缘哩。” 李招娣知道自己面若无言,只等着这书生休养好身子,就叫他走。 可她没曾想,在日常相处中,这书生竟渐渐的喜欢上她,从来没听过甜言蜜语的李招娣沦陷了。 再加上书生长得清俊,李招娣逐渐陷入了李信编织的美梦中。 “娘子待小生如此好,日后待小生高中,定然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李信大手不客气的接过李招娣的银子,笑着拉着她的手,随后又似惊到一般放开,“于理不合,于理不合。待小生娶了娘子,再与……与娘子行周公之礼。” 李招娣笑笑,就这样掏空了多年积蓄,当得知银钱还是不够的时候,李招娣犹豫再三,决定过些日子低价出售了店面。 李招娣笑的甜蜜,锅里煮着猪下水汤,李信独爱这一口,每次都会吃两大碗,这些日子她将李信养的很好,他胖了一点。 白日她在店里卖肉,他在家中读书,夜里她杀猪,李信躲在屋里用功。 可那几日却有些奇怪,每到晚上,李信屋里都会传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李招娣不会轻易进他的房间,在门外问他怎么了,李信似有些隐忍的声音传出来,“娘子,小生无事,刚才读书太认真,忽被老鼠惊了,桌子磕了脚,娘子继续忙。” 李招娣皱起眉头,眸子暗了暗,“下水汤煮好了,我放在门口,你记得拿。”说罢她转头继续干活去了。 “好。”李信喘息着,听见外面没了动静,不一会儿,有些衣衫不整的开门取回了汤。 第6章 书生与妓子(2) 第二日,李招娣白日在店里卖肉,忽然想起来昨日李信说的有老鼠,她朝着街角的小乞丐摆摆手,给他一角银子“山儿,替姐姐买包鼠药,剩下的银子你自己花。” 小乞丐笑嘻嘻的拿着银子就走,不一会儿拿回来一包鼠药,手里还捧着个包子啃得正香。 李招娣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她经常接济这小乞儿,小乞儿天生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但脑子却灵活,很是讨喜。 李招娣拿着鼠药准备回去,店铺和房子连接的门却被木栓插住了,李招娣心里觉得不对,悄悄地关了店门绕了大圈从侧面跳进院子,刚一进院子,她就听见李信屋里传出说话声。 “死鬼……白天……来不好么,非得……晚上,昨天都差点被发现,嗯,啊。”女子声音娇媚破碎,李招娣不是黄花闺女,自然知道这二人显然在做些不可描述的事。 李信略有喘息的声音传来,“晚上不刺激么,我看你享受的很,等过几日那丑女将店和房子卖了,我们就拿着银子离开。” “哼,今晚还来么?”女子娇柔声音响起,“今晚试试更刺激的。” “好啊~你真是个小妖精。”李信声音响起。 “你小心些,别被她发现了,她若报官去,你我可就难了。”许是这二人结束了,女子声音平稳下来,屋里窸窸窣窣的传出了穿衣服的声音。 “放心,我告诉她的名字是假的,官府查不到。”李信笑嘻嘻的道,“你要走么?直接留下。” “李员外还在等着我呢,死鬼,我晚上再来。”女子要开门。 李招娣迅速躲进厨房,躲在暗处看清女子面容,李招娣眸子冰冷,那人她见过,名叫连枝,是李员外最喜欢的妓子,她给李府送肉的时候,遇见过几次,原先是醉春楼的姑娘,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赶出来了自立门户。 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李招娣见李信也出了屋子,随后左右看看,悄悄将店铺和房屋间的门栓打开,这才悄无声息的回到屋子。 李招娣将那包鼠药放在厨房,随后轻巧的跳出院子回到店里。 她没有回店里,而是在李员外门外等着,大约半个时辰,连枝出来了,她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随后嫌弃的皱皱眉,一扭腰准备回去洗洗。 李招娣跟在她身后,直到连枝回到她的住处,李招娣记住了地点,这才回到店里。 当晚,李信的屋子果然又传出那种声音,李招娣没理,今晚的货是只上了岁数的种猪,年纪大了,被主人低价卖了,李招娣听着李信屋里的声音,刀狠狠的剁在那猪的子孙袋上。 厨房的小炉子上煮着李信爱喝的下水汤,李招娣眼神在放鼠药的地方转了一圈…… 第二日一早她将店铺收拾干净,跟李信道,“店铺和房子已经卖了,银两凑够了,今日就可以出发去上京了。” 李信惊喜的接过袋子,高兴地收拾了行囊,依依不舍的跟李招娣一顿告别,这才佯装走了。 第7章 书生与妓子(3) 李招娣悄悄地跟随着李信,目光紧紧锁定前方那个身影。 果不其然,只见李信怀揣着沉甸甸的银子,径直走向了连枝的住所。两人一进屋子,便如干柴烈火般迫不及待地拥在一起,耳鬓厮磨起来。 那女子娇柔妩媚的声音不时传出,仿佛一把利刃直刺李招娣的心窝,令她的眼眸变得愈发深邃幽暗。 时光悄然流逝,直至正午时分,屋内的动静才渐渐平息下来。随后,连枝手脚麻利地准备了一些简单的饭菜,小心翼翼地端进屋里。 然而此时的李信却突然捂住肚子,面露痛苦之色说道:“连枝啊,你先一个人吃,我的肚子实在不太舒服,小憩片刻。”连枝并未起疑,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将饭菜端进小厨房,独自吃完饭后,也返回房间歇息去了。 而另一边,李招娣则悄无声息地藏匿在连枝家的牛棚之中。这座牛棚内并没有饲养任何牲畜,仅存放了些许杂七杂八的物品,但恰好能够完美遮掩住李招娣的身形。 她就这般静静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间已至下午。连枝悠悠转醒后,发现李信仍沉浸在梦乡之中,于是她起身外出,估么又是去李员外家。 待到夜幕降临,连枝方才归来。回到家中的她先是打来一盆清水,仔细地清洗了一番自己的身体,然后才迈步走进屋内探望李信的状况。 仅仅只是过了一小会儿,连枝刚刚踏入屋内,突然间,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响彻整个房间。然而,仿佛在瞬间意识到了某些事情,那尖锐刺耳的叫声戛然而止。 李招娣眼睁睁地瞧着连枝神色惊惶失措,手中紧紧握着一把铁锹,匆匆忙忙地从屋里奔了出来。 接着,她来到院子里一处较为隐秘的角落里,开始拼命地挖起来。可惜的是,由于她力量单薄,尽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耗费了大量时间,却依旧未能把那个坑挖得足够大、足够深。 就这样,一直闹腾到深夜时分,连枝总算是大功告成,成功挖出了一个勉强能容纳一人的大坑。紧接着,她转身返回屋子里,试图将李信的尸体拖拽出来。 可不曾料到,就在她刚刚把人拖出房门的时候,猛然间瞥见李招娣宛如恶灵般伫立在坑边,那模样简直如同地狱中的恶鬼现世,顿时吓得连枝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你……你来这里干什么?\"连枝的嗓音因为极度恐惧而不停地颤抖着,同时手忙脚乱地想要遮挡住李信的尸首,不让其暴露在李招娣的视线之中。可是,李招娣的目光早已牢牢锁定在了她脚下的位置。 面对连枝的质问,李招娣并未开口回应半句,而是默默地弯下腰去,捡起地上的铁锹,继续深挖那个坑洞。 没过多久,她便将那个坑又向下拓展了近两米之多。做完这些之后,她走到瑟瑟发抖的连枝身边,毫不费力地扛起李信那沉甸甸的身躯,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径直丢进了深坑之中,最后再用铁锹将周围的泥土一锹锹地覆盖上去。 第8章 书生与妓子(4) 连枝呆若木鸡地杵在门口,久久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李招娣有条不紊地完成填土的动作。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她方才如梦初醒般,身体哆哆嗦嗦地向前挪动几步,颤声问道:\"是你是你杀害了他!\" 她可不傻,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李招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慌和迟疑。 稍作停顿之后,她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一般,转身朝着门口飞奔而去。然而,她那娇弱的身躯实在难以支撑如此剧烈的运动,仅仅跑出几步远,便被身手敏捷的李招娣一把拽住。 李招娣紧紧抓住连枝,用力将她拖回屋内。 此时的连枝终于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打开箱子,拼命寻找着李信曾经交给她的那些银两。 “银子,都在这里!全都给你!”她一边喊着,一边把手中的银子递到李招娣面前,但连枝手抖得厉害,银子散落一地。 李招娣低头扫了一眼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银子,随后缓缓抬起眼眸,凝视着连枝。 她抬眸看向连枝,目光幽深而诡异,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 一刻钟后,李招娣动作利落地收拾好属于自己的财物,然后趁着夜色翻过院墙,悄然离开了这个地方。 时光依旧流转,生活依旧继续。 小镇上的人们都清楚地知道,李信已经踏上了前往京城参加科举考试的征程。 偶尔会有好事之人跟李招娣开玩笑,调侃她说很快就能成为官夫人了。 面对这些善意的玩笑话,李招娣依旧卖着摊子上的猪肉,并报以淡淡的微笑,既不否认也不肯定,让人摸不透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半个月后,连枝周围的邻居时不时的闻到臭味,随着日子推移,恶臭更甚,邻居们终于忍受不住,踹开连枝的院门,顺着那味道来到屋里,这才发现连枝自缢在自家屋内。 绳子挂在房梁上,尸体垂着,已经开始腐败,散发着恶臭,官府来查探一番,没发现什么不对,几个衙役还在屋里搜刮一圈,找到几两银子,随后草草的将尸首处理了。 李招娣的生活恢复了平静…… 判官看向李招娣身下,那处地面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证明她说的都是实话,判官抬眸看向面前坦然的女子,“你有所隐瞒。”这话语气笃定。 “哦?大人为何这样问?”李招娣笑着问,她紧握的拳头松开,笑意不打眼底。 “你本可以不管李信之后之事,却在李信死后,现身于连枝家中主动暴露自己,此理不通。”判官眸子沉沉,若李招娣不说完整,那这下一页他无法翻阅,就无法知道事情本相。 但李招娣身下确实无刀山火海,证明她所言不虚。 李招娣笑了,“大人,我可没说我下了鼠药,那碗有毒的下水汤,里面的毒药不是我下的。” 判官拧眉,并未言语,他素白的手指捏着那白玉毛笔,一时间竟琢磨不透其中关窍。 第9章 书生与妓子(5) 那天夜里,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气,久久散不开。 李招娣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宰杀了那头肥壮的公猪。她面无表情地扛起沉甸甸的猪肉,脚步坚定地朝着店铺走去。 此刻的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她感到恶心的地方,再也不愿听到那对狗男女的肮脏勾当。 李信趴在窗边眼见李招娣走远,身子像被抽去了骨头一般,懒洋洋地瘫坐在椅子上,动都不肯多动一下。 他扯着嗓子,冲着连枝道:“快去灶房给我端下水汤来!” 连枝闻声应了一声,给李信抛了个媚眼,之后快步走进厨房。 当她看到灶台上摆放着的鼠药以及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只已经死去的老鼠时,心中突然闪过一个恶毒的念头。 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瞬间想到了李信明天将会取走李招娣所有的钱财。 想到这里,她咬咬牙,心一横,毫不犹豫地将剩余的鼠药统统倒入了那碗准备给李信喝的下水汤中。 连枝曾用鼠药毒死自己的老子娘,深知这种鼠药的厉害之处,它不会立刻发作,而是要等到第二天才能显现出毒性。 她盘算着,等李信把银钱交予自己后,再等着李信死,除掉这个毫无用处的男人。 一切安排妥当,连枝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然后端着那碗有毒的下水汤走出了厨房。 李信接过连枝递过来的水汤,仰头一饮而尽。 连枝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喝完,心里暗自得意。终于,她看到了李信满足的神情,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照亮了满地的狼藉。 李信按照约定,怀揣着银子来到了连枝面前。 他满脸堆笑,嘴里说着甜言蜜语,声称要带连枝远走高飞,去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连枝嘴角微微上扬,假意迎合着李信的话,同时双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摩挲,试图勾起他更多的欲望。而此时的李信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还沉浸在与连枝共度美好未来的幻想之中…… 午间果然李信开始腹痛,连枝就借口外出,见猪肉铺关了门,还嘲笑一番李招娣,“真是个傻子,为了个男人竟然真傻到卖了铺子。” 连枝没注意到,李招娣不在时,小乞儿的一双眼睛替她看到了一切。 连枝回到家里,饶是有心理准备,还是被李信的死相吓了一跳,她尖叫出声,又立马收住,赶紧拿了铁锹挖坑。 只是连枝没想到,李招娣会来帮她。 李招娣什么都没说,帮连枝善后,连枝怕李招娣报复,想跑出去,却被李招娣抓住,连枝将银子全数都给了李招娣,李招娣只收起自己给出去的银两,看了连枝一眼,转身走了。 连枝知道自己杀人的事被李招娣知道了,而且李招娣还那样爱慕李信,一定会报复自己,竟然吓得惊悸不休,李招娣第二日想去看看连枝,就发现她已经自缢了。 虽看不到判官的表情,可李招娣还是发现了判官眸子里一瞬间的怔忡,“为何?” 李招娣笑着道,“同为女子,我可怜她罢了,一个妓子,靠着出卖肉体活于这世间,本就不易。只可惜连枝终是不怜人,或许她没想过,她若不自缢,我亦不会告发她。” 判官沉默良久,亮光一闪,书册的下一页终于开启,他素手翻过,没有丝毫犹豫的勾去了李新和连枝的名字。 李信用了许久的假名,到地府里终究还是要说出事情,可惜,已经无人在意了。 第10章 猎户与盼娣(1) 判官的目光缓缓地移向下方的页面,上面所记载的求告人乃是一名猎户,其名为王蛮子。而与王蛮子一同前来求告之人,则是李招娣的妹妹李盼娣。 判官稍稍迟疑了片刻,随后开口问道:“王蛮子以及李盼娣二人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李招娣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回答道:“的确有关,是我用木棍将这两人打死的。” 听到这话,判官的眉头不禁紧紧皱起,他凝视着李招娣,严肃地说道:“世道兵乱之际,你卖掉了铺子返回家乡。家中之人并未计较你身为寡妇的身份,反而好心收留于你,并为你寻觅到一位猎户作为夫婿。然而,你不仅毫不领情,还诬陷这位猎户与李盼娣之间存在苟且之事,继而陷入癫狂,最终残忍地将这二人杀害。是也不是?” 此时的李盼娣似乎显得有些疲惫不堪,就连她嘴角原本微微上扬的弧度也变小了些许。只见她冷笑一声,喃喃自语道:“诬陷发疯呵呵是啊,从那时起我就疯了……” 这段时间以来,镇子上时常能够听闻一些风言风语,传言说邻国已经发动了进攻,人心惶惶,世道混乱,做生意自然也就越发艰难起来。 于是,李招娣不得不以低廉的价格将自家的铺子和房屋全部出售掉,毅然决然地决定返回故乡,希望能够守护好自己的家人。 家里李耀祖是个不争气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李老头更是年纪大了,总是时不时病痛,家里的活计李盼娣是丁点儿不沾的,只有陈氏干活。 李招娣回来了,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抱着那块贞节牌坊站在家门口。陈氏却堵在门口,僵持许久,李招娣给陈氏十两银子,陈氏这才勉为其难的叫她进门。 李招娣垂着眸子,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的嘛?或许不应该回来,可自己记着这一点生恩,可家里却丝毫不在意她。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李招娣干着最累的活,依旧每日挨着骂。好在因着那十两银子,陈氏不会对着她拳打脚踢了,也不会再挨饿。 也或许是这年她又长高又壮实,陈氏不敢和她动手了。 日子过了两个月,陈氏一脸喜色的找到在地里干活的李招娣,说村里的王猎户愿意娶她,给了十两银子呢。 李招娣拧着眉看着陈氏抱着十两银子乐得开怀,这是第二次,她娘将她卖给别人。 那王猎户叫王蛮子,李招娣晓得,当初娶了个孤女,生完孩子,那孤女似被大虫咬死了,王蛮子这么多年一直带着儿子生活,听说小日子过得不错,如果能打到大虫或是黑熊,那就一下子能赚百十两银子。 鳏夫配寡妇,还真是合适呢! 李招娣放下手里的农活,跟着陈氏去见了猎户。猎户长得魁梧,看着就有一把子力气,看向李招娣时,眼里一瞬间闪过一丝嫌弃,虽然只有一瞬,还是被李招娣捕捉到了,但她没有作声。 第10章 猎户与盼娣(1) 判官的目光缓缓地移向下方的页面,上面所记载的求告人乃是一名猎户,其名为王蛮子。而与王蛮子一同前来求告之人,则是李招娣的妹妹李盼娣。 判官稍稍迟疑了片刻,随后开口问道:“王蛮子以及李盼娣二人的死,是否与你有关?” 李招娣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回答道:“的确有关,是我用木棍将这两人打死的。” 听到这话,判官的眉头不禁紧紧皱起,他凝视着李招娣,严肃地说道:“世道兵乱之际,你卖掉了铺子返回家乡。家中之人并未计较你身为寡妇的身份,反而好心收留于你,并为你寻觅到一位猎户作为夫婿。然而,你不仅毫不领情,还诬陷这位猎户与李盼娣之间存在苟且之事,继而陷入癫狂,最终残忍地将这二人杀害。是也不是?” 此时的李盼娣似乎显得有些疲惫不堪,就连她嘴角原本微微上扬的弧度也变小了些许。只见她冷笑一声,喃喃自语道:“诬陷发疯呵呵是啊,从那时起我就疯了……” 这段时间以来,镇子上时常能够听闻一些风言风语,传言说邻国已经发动了进攻,人心惶惶,世道混乱,做生意自然也就越发艰难起来。 于是,李招娣不得不以低廉的价格将自家的铺子和房屋全部出售掉,毅然决然地决定返回故乡,希望能够守护好自己的家人。 家里李耀祖是个不争气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李老头更是年纪大了,总是时不时病痛,家里的活计李盼娣是丁点儿不沾的,只有陈氏干活。 李招娣回来了,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抱着那块贞节牌坊站在家门口。陈氏却堵在门口,僵持许久,李招娣给陈氏十两银子,陈氏这才勉为其难的叫她进门。 李招娣垂着眸子,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的嘛?或许不应该回来,可自己记着这一点生恩,可家里却丝毫不在意她。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以前,李招娣干着最累的活,依旧每日挨着骂。好在因着那十两银子,陈氏不会对着她拳打脚踢了,也不会再挨饿。 也或许是这年她又长高又壮实,陈氏不敢和她动手了。 日子过了两个月,陈氏一脸喜色的找到在地里干活的李招娣,说村里的王猎户愿意娶她,给了十两银子呢。 李招娣拧着眉看着陈氏抱着十两银子乐得开怀,这是第二次,她娘将她卖给别人。 那王猎户叫王蛮子,李招娣晓得,当初娶了个孤女,生完孩子,那孤女似被大虫咬死了,王蛮子这么多年一直带着儿子生活,听说小日子过得不错,如果能打到大虫或是黑熊,那就一下子能赚百十两银子。 鳏夫配寡妇,还真是合适呢! 李招娣放下手里的农活,跟着陈氏去见了猎户。猎户长得魁梧,看着就有一把子力气,看向李招娣时,眼里一瞬间闪过一丝嫌弃,虽然只有一瞬,还是被李招娣捕捉到了,但她没有作声。 第11章 猎户与盼娣(2) 二人就这样算是定下了亲,因为不是头婚,就等着找个吉利的日子,叫李招娣搬过去也就得了。 王蛮子倒也是个实在的,这事定下以后,前前后后来了许多次,送了好多野味,每次都会在院子里和李招娣多待一会。 李招娣起初以为王蛮子这是想和她好好过日子,心下也安定几分。 “哎呀,蛮子哥,又送来什么好吃的了呀?”李盼娣掐着嗓子从屋里出来,自打李盼娣出来,王蛮子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 “嗯,今天进山打了些野味,给你们送来尝尝鲜。”王蛮子笑的憨厚,但一双眼睛不老实的黏在李盼娣的腰上。 李盼娣看见王蛮子眼神,还故意将手掐在自己的腰上,展示身材一般的扭着身子来到李招娣身边。她本就长得白净,这样与李招娣一对比就更显得美丽。 王蛮子咽了口唾沫,李招娣开口“蛮子哥,东西收到了,你回去。” 王蛮子少见李招娣开口,闻言还是起身,“哦,王福还等着我回去做饭,我,我先走了。” 王蛮子走了之后,李盼娣在家草草吃了几口就出门去了,最近王秀才休沐,她每日都要去王秀才家门口转转。 陈氏也不管,李招娣收拾好碗筷之后,陈氏叫她去山上砍些柴,最近快入秋了,干柴多,多存一些好过冬。 李招娣刚到后山,没走多久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女子的喘息声尤为明显。 “蛮子哥,你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我姐姐多一些?”李盼娣的声音传来,李招娣的身形顿住,她屏住呼吸,悄悄靠近。 后山一处背风的地方,王蛮子护着李盼娣免得她被树枝扎到,二人赤身裸体,不知天地为何物。 “自然是你,要不是你娘不同意,我也不会要李招娣。”王蛮子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李招娣垂下眸子,眸色如墨,她就知道,苦难从来不会离开,她一直逃不开。 “蛮子哥,那你娶我好不好?”李盼娣前日被孙秀才羞辱一顿,还被孙老婆子大骂不知羞耻,而且她还得知孙秀才要娶镇上的姑娘了。正巧李盼娣得知王蛮子打一只大虫能得百十两银子,就打起了王蛮子的主意。 “好,可是你娘会同意吗?”王蛮子有些迟疑。 “不需要我娘同意,我们将李招娣除掉不就行了?我娘收了你的彩礼,没了李招娣,不就只能那我堵上。而且你那银子早就被李耀祖挥霍了,他们也还不上。”李盼娣伏在王蛮子胸口,手指在他胸前画圈圈。 “怎么除掉?”王蛮子平日就是个头脑简单的,根本没有那么多坏主意,李盼娣一提,他就问了出来。 “你笨啊,直接将她卖去窑子不就行了,在那里,再烈的女子都会屈服,我们只要把她迷魂,交给窑子的人就行了。蛮子哥,你这几日去窑子问问,多少银子都卖。”李盼娣声音里带着恶毒,但随即似想到什么,又笑出声。 “哈哈哈哈,我一想到她抱着贞节牌坊被男人凌辱我就想笑。”李盼娣笑的肆意。 第11章 猎户与盼娣(2) 二人就这样算是定下了亲,因为不是头婚,就等着找个吉利的日子,叫李招娣搬过去也就得了。 王蛮子倒也是个实在的,这事定下以后,前前后后来了许多次,送了好多野味,每次都会在院子里和李招娣多待一会。 李招娣起初以为王蛮子这是想和她好好过日子,心下也安定几分。 “哎呀,蛮子哥,又送来什么好吃的了呀?”李盼娣掐着嗓子从屋里出来,自打李盼娣出来,王蛮子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 “嗯,今天进山打了些野味,给你们送来尝尝鲜。”王蛮子笑的憨厚,但一双眼睛不老实的黏在李盼娣的腰上。 李盼娣看见王蛮子眼神,还故意将手掐在自己的腰上,展示身材一般的扭着身子来到李招娣身边。她本就长得白净,这样与李招娣一对比就更显得美丽。 王蛮子咽了口唾沫,李招娣开口“蛮子哥,东西收到了,你回去。” 王蛮子少见李招娣开口,闻言还是起身,“哦,王福还等着我回去做饭,我,我先走了。” 王蛮子走了之后,李盼娣在家草草吃了几口就出门去了,最近王秀才休沐,她每日都要去王秀才家门口转转。 陈氏也不管,李招娣收拾好碗筷之后,陈氏叫她去山上砍些柴,最近快入秋了,干柴多,多存一些好过冬。 李招娣刚到后山,没走多久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女子的喘息声尤为明显。 “蛮子哥,你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我姐姐多一些?”李盼娣的声音传来,李招娣的身形顿住,她屏住呼吸,悄悄靠近。 后山一处背风的地方,王蛮子护着李盼娣免得她被树枝扎到,二人赤身裸体,不知天地为何物。 “自然是你,要不是你娘不同意,我也不会要李招娣。”王蛮子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李招娣垂下眸子,眸色如墨,她就知道,苦难从来不会离开,她一直逃不开。 “蛮子哥,那你娶我好不好?”李盼娣前日被孙秀才羞辱一顿,还被孙老婆子大骂不知羞耻,而且她还得知孙秀才要娶镇上的姑娘了。正巧李盼娣得知王蛮子打一只大虫能得百十两银子,就打起了王蛮子的主意。 “好,可是你娘会同意吗?”王蛮子有些迟疑。 “不需要我娘同意,我们将李招娣除掉不就行了?我娘收了你的彩礼,没了李招娣,不就只能那我堵上。而且你那银子早就被李耀祖挥霍了,他们也还不上。”李盼娣伏在王蛮子胸口,手指在他胸前画圈圈。 “怎么除掉?”王蛮子平日就是个头脑简单的,根本没有那么多坏主意,李盼娣一提,他就问了出来。 “你笨啊,直接将她卖去窑子不就行了,在那里,再烈的女子都会屈服,我们只要把她迷魂,交给窑子的人就行了。蛮子哥,你这几日去窑子问问,多少银子都卖。”李盼娣声音里带着恶毒,但随即似想到什么,又笑出声。 “哈哈哈哈,我一想到她抱着贞节牌坊被男人凌辱我就想笑。”李盼娣笑的肆意。 第12章 猎户与盼娣(3) 昨日清晨,天空中飘洒下丝丝细雨,如牛毛般轻盈地洒落大地,地面上冒出了许多蘑菇。 李招娣那双眼睛紧紧地锁定着地上那些蘑菇,耳边传来那两人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声音,他们又一次开始做起那不堪入耳之事。李招娣的嘴唇抿得更紧了,心里却很是平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等到那两个人心满意足地离去。李招娣这才重新拾起地上的柴火,同时顺手采摘了一些蘑菇,放进了身后的背篓。 不仅打算把李招娣卖到肮脏污秽的窑子里去,还妄图抢走她辛苦积攒下来的全部银两。李招娣是有几十两银子的,但她回家之前,将银子藏起来了,那个地方只有她知道。家里就算将她的屋子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银子的。 此时的李招娣神情略显茫然,目光缓缓投向辽阔的天空。 忽然间,她瞥见身旁放置着一根粗壮的木棍。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在宰杀生猪之前,为了防止自身受到伤害,可以先将猪用合适的力道敲晕。 一开始的时候,由于缺乏经验,李招娣总是用力过猛,结果往往导致猪当场毙命,后来慢慢摸索,终于掌握好了恰当的力度。 王虎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如果敲击的力度再增大一些,就能够悄无声息地将一个人置于死地,甚至连经验丰富的仵作都无法察觉出端倪。 那时的李招娣只听听,只当作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然而,就在今天,她突然回忆起了这段对话,心中不由得一紧,眼神也瞬间黯淡下来。 她下意识地紧紧握住手中的棍子,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自己。 此后的几天里,李招娣多次前往后山,经过一番仔细探查,终于确定了他们私会偷情的具体地点。 而且,她还无意间听到王蛮子提及五日之后,窑子里将会派人前来接应。 算一算日子,再过三天,陈氏和李老头就要带着李耀祖送往镇上的私塾,到时候家中便空无一人。 想到这里,李招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萌生出如此强烈的杀意。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来到了第三天。 这天,李老头陈氏和李耀祖一大早就收拾利索出门了,于是这日,做晚饭的任务落在李招娣身上。 下午,王蛮子又如往常一样送来一些野味。 李盼娣面带微笑,轻声说道:“蛮子哥,留下来一起吃顿饭,我姐昨日刚采摘了新鲜的菌子,熬了菌子汤。” 王蛮子自然乐意,跟李盼娣在挤眉弄眼,汤做的很鲜,二人一点没给李招娣留都喝光了,吃过晚饭之后,这二人又一前一后的走了。 李招娣收拾好碗筷,拿着木棍去了后山,蘑菇汤不致命,但会产生幻觉,待李招娣到的时候,这二人果然都已经有幻觉了。 二人赤身裸体的连在一起,手舞足蹈的,还有些疯狂。李招娣觉得内心从来没有这样平静过,她举起棒子控制着力道,狠狠地敲在二人头上。 没过多久,他们开始抽搐,再过了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李招娣静静地看着那二人许久,直到夜深人静,她将这二人搬到一块木板上,趁着夜色将尸体运到村口。 之后李招娣跳墙回到家里,吹灯,睡觉。 活了这么多年,李招娣睡了最安稳的一个觉,一夜无梦。 第12章 猎户与盼娣(3) 昨日清晨,天空中飘洒下丝丝细雨,如牛毛般轻盈地洒落大地,地面上冒出了许多蘑菇。 李招娣那双眼睛紧紧地锁定着地上那些蘑菇,耳边传来那两人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声音,他们又一次开始做起那不堪入耳之事。李招娣的嘴唇抿得更紧了,心里却很是平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等到那两个人心满意足地离去。李招娣这才重新拾起地上的柴火,同时顺手采摘了一些蘑菇,放进了身后的背篓。 不仅打算把李招娣卖到肮脏污秽的窑子里去,还妄图抢走她辛苦积攒下来的全部银两。李招娣是有几十两银子的,但她回家之前,将银子藏起来了,那个地方只有她知道。家里就算将她的屋子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银子的。 此时的李招娣神情略显茫然,目光缓缓投向辽阔的天空。 忽然间,她瞥见身旁放置着一根粗壮的木棍。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在宰杀生猪之前,为了防止自身受到伤害,可以先将猪用合适的力道敲晕。 一开始的时候,由于缺乏经验,李招娣总是用力过猛,结果往往导致猪当场毙命,后来慢慢摸索,终于掌握好了恰当的力度。 王虎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如果敲击的力度再增大一些,就能够悄无声息地将一个人置于死地,甚至连经验丰富的仵作都无法察觉出端倪。 那时的李招娣只听听,只当作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然而,就在今天,她突然回忆起了这段对话,心中不由得一紧,眼神也瞬间黯淡下来。 她下意识地紧紧握住手中的棍子,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驱使着自己。 此后的几天里,李招娣多次前往后山,经过一番仔细探查,终于确定了他们私会偷情的具体地点。 而且,她还无意间听到王蛮子提及五日之后,窑子里将会派人前来接应。 算一算日子,再过三天,陈氏和李老头就要带着李耀祖送往镇上的私塾,到时候家中便空无一人。 想到这里,李招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萌生出如此强烈的杀意。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来到了第三天。 这天,李老头陈氏和李耀祖一大早就收拾利索出门了,于是这日,做晚饭的任务落在李招娣身上。 下午,王蛮子又如往常一样送来一些野味。 李盼娣面带微笑,轻声说道:“蛮子哥,留下来一起吃顿饭,我姐昨日刚采摘了新鲜的菌子,熬了菌子汤。” 王蛮子自然乐意,跟李盼娣在挤眉弄眼,汤做的很鲜,二人一点没给李招娣留都喝光了,吃过晚饭之后,这二人又一前一后的走了。 李招娣收拾好碗筷,拿着木棍去了后山,蘑菇汤不致命,但会产生幻觉,待李招娣到的时候,这二人果然都已经有幻觉了。 二人赤身裸体的连在一起,手舞足蹈的,还有些疯狂。李招娣觉得内心从来没有这样平静过,她举起棒子控制着力道,狠狠地敲在二人头上。 没过多久,他们开始抽搐,再过了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李招娣静静地看着那二人许久,直到夜深人静,她将这二人搬到一块木板上,趁着夜色将尸体运到村口。 之后李招娣跳墙回到家里,吹灯,睡觉。 活了这么多年,李招娣睡了最安稳的一个觉,一夜无梦。 第13章 猎户与盼娣(4) 第二日一大早,干农活的村民就被村口那两具尸体吓得惊叫不已,村里男人都围过去看,后来村里女人也都过去,但那些黄花大闺女不敢看,小孩子也被家里大人撵回家去。 李盼娣和王蛮子两个人不挂寸缕的死在村口,因为尸体僵硬了,众人无法将那二人分开。 有不少男人趁着搬动尸体的时候,不老实的摸了几下。 李老头和陈氏坐着牛车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村口围满了人,李老头不欲停下,可陈氏是个爱八卦的,跳下牛车挤进人群,“怎么了?怎么了?” 只是平常爱和她说话的婶子今日都脸色怪怪的,不言不语,甚至直接避开。 陈氏心下纳闷,这才挤进人群向中间看去,这一看,她瞬间传出凄厉的哭声。 “我的闺女啊!这个天杀的害我闺女!报官!我要报官!”陈氏凄厉的声音终于引起李老头的注意,他急忙跳下马车挤开人群,就看见自己的女儿和那王蛮子赤身裸体的贴在一起。 李老头还以为是二人偷情被抓,愤怒的想上前去扇巴掌,可走到跟前,才发现那二人分明是死了。 李招娣今天一早就跳进后山的河里泡着,直到头上隐约有热意她才抖着身子起身,在林间一丝不挂,李招娣缓缓闭上眼睛,幻想着自己与王蛮子做那种事。 李招娣很快就睁开眼,她无法想象那是何种欢愉,她没有体会过,她与杀猪匠那时,只有疼痛。 身上的水本就没干,又吹了一会儿冷风,李招娣昏昏沉沉的回到家里,躺在炕上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就是官府的人,官府的两个衙役将她叫醒,“李招娣,昨夜李盼娣一夜未归,你可知道?” 李招娣迷迷糊糊的摇摇头,“昨夜爹娘没回来,我做了晚饭,王蛮子来送野味,盼娣就留他吃饭,吃过饭王蛮子就走了,盼娣在自己屋里,我身子不适,收拾好碗筷就休息了,官爷,盼娣怎么了?” 李招娣脸色红涨涨的,一看就病了,两个衙役也没多怀疑,道“李盼娣死了。” 李招娣闻言一惊,想要下地,却站不稳身子,一下子栽在地上,“盼娣死了?” 两个衙役见她也不知道什么立马走了,村口,仵作指挥着衙役将尸体抬走,但那二人的尸体已经僵硬,根本无法分开,无奈之下,只得一起抬走。 陈氏伤心欲绝,躺在炕上起不来,李老头不会做饭,他进屋粗暴的将李招娣拉起来,不顾她生着病,恶声恶气的道“做饭去。” 李招娣顺从的起身去做饭,将厨房里的蘑菇残渣扔进燃烧的灶里,火光将一切吞噬,李招娣嘴角扬起一个笑。 官府查到些端倪,王蛮子和李盼娣的衣服凌乱的散在尸体周围,但衣服上却有后山上才有的青苔,但衙役问询村民,村民说王蛮子总去后山打猎,沾些青苔再正常不过。 仵作将二人解剖,但胃里没找到有毒的东西,那些腐熟的胃液里,依稀可以看出一些块状的是兔肉,别的也没了。 最后,仵作认定那二人是马上风发作死了,这案子就这样结案了。 村里的人却不这样认为,他们迷信的认为是王蛮子总是杀山中生灵,惹怒了山神,还与未来姨妹偷情,这才降罪于他,要不然怎么会连仵作都查不出端倪? 第13章 猎户与盼娣(4) 第二日一大早,干农活的村民就被村口那两具尸体吓得惊叫不已,村里男人都围过去看,后来村里女人也都过去,但那些黄花大闺女不敢看,小孩子也被家里大人撵回家去。 李盼娣和王蛮子两个人不挂寸缕的死在村口,因为尸体僵硬了,众人无法将那二人分开。 有不少男人趁着搬动尸体的时候,不老实的摸了几下。 李老头和陈氏坐着牛车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村口围满了人,李老头不欲停下,可陈氏是个爱八卦的,跳下牛车挤进人群,“怎么了?怎么了?” 只是平常爱和她说话的婶子今日都脸色怪怪的,不言不语,甚至直接避开。 陈氏心下纳闷,这才挤进人群向中间看去,这一看,她瞬间传出凄厉的哭声。 “我的闺女啊!这个天杀的害我闺女!报官!我要报官!”陈氏凄厉的声音终于引起李老头的注意,他急忙跳下马车挤开人群,就看见自己的女儿和那王蛮子赤身裸体的贴在一起。 李老头还以为是二人偷情被抓,愤怒的想上前去扇巴掌,可走到跟前,才发现那二人分明是死了。 李招娣今天一早就跳进后山的河里泡着,直到头上隐约有热意她才抖着身子起身,在林间一丝不挂,李招娣缓缓闭上眼睛,幻想着自己与王蛮子做那种事。 李招娣很快就睁开眼,她无法想象那是何种欢愉,她没有体会过,她与杀猪匠那时,只有疼痛。 身上的水本就没干,又吹了一会儿冷风,李招娣昏昏沉沉的回到家里,躺在炕上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睁开眼就是官府的人,官府的两个衙役将她叫醒,“李招娣,昨夜李盼娣一夜未归,你可知道?” 李招娣迷迷糊糊的摇摇头,“昨夜爹娘没回来,我做了晚饭,王蛮子来送野味,盼娣就留他吃饭,吃过饭王蛮子就走了,盼娣在自己屋里,我身子不适,收拾好碗筷就休息了,官爷,盼娣怎么了?” 李招娣脸色红涨涨的,一看就病了,两个衙役也没多怀疑,道“李盼娣死了。” 李招娣闻言一惊,想要下地,却站不稳身子,一下子栽在地上,“盼娣死了?” 两个衙役见她也不知道什么立马走了,村口,仵作指挥着衙役将尸体抬走,但那二人的尸体已经僵硬,根本无法分开,无奈之下,只得一起抬走。 陈氏伤心欲绝,躺在炕上起不来,李老头不会做饭,他进屋粗暴的将李招娣拉起来,不顾她生着病,恶声恶气的道“做饭去。” 李招娣顺从的起身去做饭,将厨房里的蘑菇残渣扔进燃烧的灶里,火光将一切吞噬,李招娣嘴角扬起一个笑。 官府查到些端倪,王蛮子和李盼娣的衣服凌乱的散在尸体周围,但衣服上却有后山上才有的青苔,但衙役问询村民,村民说王蛮子总去后山打猎,沾些青苔再正常不过。 仵作将二人解剖,但胃里没找到有毒的东西,那些腐熟的胃液里,依稀可以看出一些块状的是兔肉,别的也没了。 最后,仵作认定那二人是马上风发作死了,这案子就这样结案了。 村里的人却不这样认为,他们迷信的认为是王蛮子总是杀山中生灵,惹怒了山神,还与未来姨妹偷情,这才降罪于他,要不然怎么会连仵作都查不出端倪? 第14章 猎户与盼娣(5) 陈氏病了一阵子,李老头却没怎么伤悲,如今李耀祖去镇上读书了,以后他们家会出个读书人,这是天大的好事,就算如今他们家被村里人议论,再过几年,谁又记得这事? 窑子里的人第五日来了,但看见村里游荡问询的衙役,根本头都不敢抬的走了。 因为村里山神发怒的事愈演愈烈,王蛮子的儿子王福,成了个狗嫌人憎的倒霉鬼。 村民都怕离他太近沾染晦气,这时李老头却站了出来,他叼着烟杆走到村长家,跟村长商议一番,村长同意将王福过继到李家,同时给李家的还有他家的三间土屋和地契。 李招娣嘲讽的笑了,她就知道,李老头无利不起早。 王福比李耀祖还大一些,十六岁的大小伙子,这几天被折腾的不成样子,一双眼睛看向李招娣,眼睛亮晶晶的,小心翼翼的叫了李招娣一声“娘。” 李招娣自己也不过二十,闻言拧着眉,但李老头却应允了,李招娣就这样多了个只比自己小四岁的继子。 其实李招娣明白李老头这样做就是想收了王家的财产,但是不想管王福将人甩给自己而已。 李招娣与王福并不热络,但王福却一直跟着李招娣,帮着她做活,每日还会去山上做一些陷阱,有时能捕捉到一些小兔子。 后山因为村民们愈演愈烈的山神发怒传言,都没人敢去,李招娣和王福却是不怕,人一少了,食物和柴火都没人抢了,每次一进山,李招娣就会发自内心的赶到平静。 生活似乎,好了一点。 判官眼睛看向李招娣,她身下的土地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书册上王蛮子和李盼娣二人的名字正在缓缓变得血红。 名字变红,证明这二人身上有人命,判官白玉笔一挥,那书页翻起…… 先前不得而知的实情跃然在书册上,王蛮子的发妻不是被大虫咬死,是被王蛮子害死的,只因为她与村里男子在田间打了个招呼,王蛮子回家便是一顿毒打。 其妻子爬出门呼救,遇到李盼娣,李盼娣那日刚被孙秀才甩了脸子,正生气,看见求救,进屋去拉住王蛮子,在他耳边说,“蛮子哥,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你打死又能如何?不如卖到窑子去,还能得几个银子。” 王蛮子一听有些意动,但他还有些犹豫,自己欲望本就比正常人强,每日都要行事的,若是将这婆娘卖出去,自己怎么办? 他有些难为情的说出顾虑,李盼娣却是一笑,“那还不好办,那你就将她绑到后山去,叫邻村的猎户回去说说,只要能保守秘密,十文钱一次。人就在后山,若是蛮子哥需要,也能去……” 就这样,妻子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没到一个月,就寻机挣脱束缚一头撞死了。 王蛮子就地将人埋了,回村说妻子在山里被大虫咬死了。 判官皱眉,白玉笔将那二人名字划掉。 李盼娣眉眼间都是倦意,她蜷缩在地上,“大人,我累了。” 接下来的事,是她不愿回忆的,那段彻底叫她疯魔了的过往。 第14章 猎户与盼娣(5) 陈氏病了一阵子,李老头却没怎么伤悲,如今李耀祖去镇上读书了,以后他们家会出个读书人,这是天大的好事,就算如今他们家被村里人议论,再过几年,谁又记得这事? 窑子里的人第五日来了,但看见村里游荡问询的衙役,根本头都不敢抬的走了。 因为村里山神发怒的事愈演愈烈,王蛮子的儿子王福,成了个狗嫌人憎的倒霉鬼。 村民都怕离他太近沾染晦气,这时李老头却站了出来,他叼着烟杆走到村长家,跟村长商议一番,村长同意将王福过继到李家,同时给李家的还有他家的三间土屋和地契。 李招娣嘲讽的笑了,她就知道,李老头无利不起早。 王福比李耀祖还大一些,十六岁的大小伙子,这几天被折腾的不成样子,一双眼睛看向李招娣,眼睛亮晶晶的,小心翼翼的叫了李招娣一声“娘。” 李招娣自己也不过二十,闻言拧着眉,但李老头却应允了,李招娣就这样多了个只比自己小四岁的继子。 其实李招娣明白李老头这样做就是想收了王家的财产,但是不想管王福将人甩给自己而已。 李招娣与王福并不热络,但王福却一直跟着李招娣,帮着她做活,每日还会去山上做一些陷阱,有时能捕捉到一些小兔子。 后山因为村民们愈演愈烈的山神发怒传言,都没人敢去,李招娣和王福却是不怕,人一少了,食物和柴火都没人抢了,每次一进山,李招娣就会发自内心的赶到平静。 生活似乎,好了一点。 判官眼睛看向李招娣,她身下的土地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书册上王蛮子和李盼娣二人的名字正在缓缓变得血红。 名字变红,证明这二人身上有人命,判官白玉笔一挥,那书页翻起…… 先前不得而知的实情跃然在书册上,王蛮子的发妻不是被大虫咬死,是被王蛮子害死的,只因为她与村里男子在田间打了个招呼,王蛮子回家便是一顿毒打。 其妻子爬出门呼救,遇到李盼娣,李盼娣那日刚被孙秀才甩了脸子,正生气,看见求救,进屋去拉住王蛮子,在他耳边说,“蛮子哥,这样不守妇道的女子,你打死又能如何?不如卖到窑子去,还能得几个银子。” 王蛮子一听有些意动,但他还有些犹豫,自己欲望本就比正常人强,每日都要行事的,若是将这婆娘卖出去,自己怎么办? 他有些难为情的说出顾虑,李盼娣却是一笑,“那还不好办,那你就将她绑到后山去,叫邻村的猎户回去说说,只要能保守秘密,十文钱一次。人就在后山,若是蛮子哥需要,也能去……” 就这样,妻子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没到一个月,就寻机挣脱束缚一头撞死了。 王蛮子就地将人埋了,回村说妻子在山里被大虫咬死了。 判官皱眉,白玉笔将那二人名字划掉。 李盼娣眉眼间都是倦意,她蜷缩在地上,“大人,我累了。” 接下来的事,是她不愿回忆的,那段彻底叫她疯魔了的过往。 第15章 父与继子(1) 判官未做言语,只是眸色沉沉的盯着李招娣,李招娣睡了她人生中第二次安稳觉,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睁眼时首先看见的是天上猩红的血月。 李招娣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子,思绪回笼,李招娣浅笑“判官大人,这次告我的人是不是李老头和王福?” 判官依旧坐的笔直,一只手捧着那微微泛着金光的书册,另一只手拿着那白玉的毛笔。 书页上写的是那二人的诉词。 判官皱眉,没有念出声。 “他们是不是告我荒淫无度,不守贞洁?”李招娣笑着坐着,似是对那二人的嘲讽,她故意将衣衫拉下,露出遍布伤痕的肩头。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肩头,满不在乎的开口。 那时的李招娣以为生活终于好了一点,可她却没注意到王福的眼神。 王福住进李家,住在李盼娣的房间,十六岁的年纪本就躁动,又每日住在那样香软的屋子,王福看李招娣的眼神日渐炽热。 第二年夏天,终于有一日,李招娣在后山河里洗澡时,王福的大手从身后抱住她,两只大手紧紧握着她胸前的柔软,李招娣一惊,拧眉回头,见到是王福,刚想说什么,就听见王福开口,“招娣,我一直把你当姐姐的,但我不那么做,就会被赶出去。招娣,我喜欢你很久了,姐姐。” 少年的身体炽热,贴着李招娣的身体,河水好像都热了一些,李招娣挣扎的手停住了,她转身与王福面对面,王福目光依旧炽热,丝毫没有因为她的长相而嫌弃她。 李招娣动摇了,忽然她又想起来王蛮子与李盼娣交欢的样子,她终究疯魔了,拉住王福的手松开了,她闭上眼睛任由王福摆布。 王福也是初尝人事,二人摸索间,李招娣第一次感到欢愉。 自那之后,二人就极有默契的在后山欢好,李招娣将自己还有些银两的事告诉了王福,想带着银子二人远走高飞。 王福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他将头埋在李招娣胸前“姐姐,你最好了,姐姐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与你过日子,做姐姐的夫君。” 身下的枝叶硌的皮肤生疼,李招娣却怕枝叶划伤王福,总是她在下面。 自从知道李招娣有银子,王福小心翼翼的追问银子在哪,李招娣笑着,没有说银子在哪,而是叫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可她没想到,王福见她拿不出银子,以为她就是骗他的,还怀疑这就是李老头的计谋,不想跟着她走。一旦他和李招娣走了,那那些土地和房屋就彻底的归李家了。 村里里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那些半大的小子更是每日跟着李招娣屁股后,问“李招娣,你是不是被王福上了?能不能也跟我们呀?” 李招娣沉默着,前几日刚有些亮光的眼眸暗了,她没有再和王福有任何瓜葛,每日吃饭时也都是自己单独在灶房吃。 村子里风言风语还在继续,小孩子还编了歌谣。 “李家有个丑婆娘,一脸麻子男人样,死了夫婿回家乡,成了寡妇不像样,贞节牌坊家里挂,一点没有贞洁样,出门捂脸不见人,早日挂死在房梁。” 陈氏本就不待见李招娣,这风言风语一出,她更是每日打骂李招娣。 第15章 父与继子(1) 判官未做言语,只是眸色沉沉的盯着李招娣,李招娣睡了她人生中第二次安稳觉,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睁眼时首先看见的是天上猩红的血月。 李招娣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子,思绪回笼,李招娣浅笑“判官大人,这次告我的人是不是李老头和王福?” 判官依旧坐的笔直,一只手捧着那微微泛着金光的书册,另一只手拿着那白玉的毛笔。 书页上写的是那二人的诉词。 判官皱眉,没有念出声。 “他们是不是告我荒淫无度,不守贞洁?”李招娣笑着坐着,似是对那二人的嘲讽,她故意将衣衫拉下,露出遍布伤痕的肩头。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肩头,满不在乎的开口。 那时的李招娣以为生活终于好了一点,可她却没注意到王福的眼神。 王福住进李家,住在李盼娣的房间,十六岁的年纪本就躁动,又每日住在那样香软的屋子,王福看李招娣的眼神日渐炽热。 第二年夏天,终于有一日,李招娣在后山河里洗澡时,王福的大手从身后抱住她,两只大手紧紧握着她胸前的柔软,李招娣一惊,拧眉回头,见到是王福,刚想说什么,就听见王福开口,“招娣,我一直把你当姐姐的,但我不那么做,就会被赶出去。招娣,我喜欢你很久了,姐姐。” 少年的身体炽热,贴着李招娣的身体,河水好像都热了一些,李招娣挣扎的手停住了,她转身与王福面对面,王福目光依旧炽热,丝毫没有因为她的长相而嫌弃她。 李招娣动摇了,忽然她又想起来王蛮子与李盼娣交欢的样子,她终究疯魔了,拉住王福的手松开了,她闭上眼睛任由王福摆布。 王福也是初尝人事,二人摸索间,李招娣第一次感到欢愉。 自那之后,二人就极有默契的在后山欢好,李招娣将自己还有些银两的事告诉了王福,想带着银子二人远走高飞。 王福一听眼睛顿时亮了,他将头埋在李招娣胸前“姐姐,你最好了,姐姐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与你过日子,做姐姐的夫君。” 身下的枝叶硌的皮肤生疼,李招娣却怕枝叶划伤王福,总是她在下面。 自从知道李招娣有银子,王福小心翼翼的追问银子在哪,李招娣笑着,没有说银子在哪,而是叫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可她没想到,王福见她拿不出银子,以为她就是骗他的,还怀疑这就是李老头的计谋,不想跟着她走。一旦他和李招娣走了,那那些土地和房屋就彻底的归李家了。 村里里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那些半大的小子更是每日跟着李招娣屁股后,问“李招娣,你是不是被王福上了?能不能也跟我们呀?” 李招娣沉默着,前几日刚有些亮光的眼眸暗了,她没有再和王福有任何瓜葛,每日吃饭时也都是自己单独在灶房吃。 村子里风言风语还在继续,小孩子还编了歌谣。 “李家有个丑婆娘,一脸麻子男人样,死了夫婿回家乡,成了寡妇不像样,贞节牌坊家里挂,一点没有贞洁样,出门捂脸不见人,早日挂死在房梁。” 陈氏本就不待见李招娣,这风言风语一出,她更是每日打骂李招娣。 第16章 父与继子(2) 王福初尝人事不久,这段时间因为这些风言风语,他又不能与李招娣亲近,每日一闭眼就是自己爹与李盼娣死时的那姿势,李盼娣的皮肤白,雪白山峰和一点红梅在他脑子里久久不能散去。 是夜,王福厚着脸皮来到李招娣屋里,他站在地上看着炕上的李招娣,李招娣没理会他,王福以为这是同意,就厚着脸皮上了炕。 “姐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你被村里人说道,但那些都不是我说出去的,姐姐你相信我好不好?”王福可怜巴巴的跪坐在李招娣面前。 李招娣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他身后是李招娣带回来的贞节牌坊,此时此刻,李招娣却觉得那牌坊刺眼的很。 胸中一口郁气难平,李招娣觉得自己已经堕入了无尽深渊,那日,王福将她压在身下时,李招娣的目光看向那贞节牌坊,李招娣笑了,而后更加疯狂的索取。 可她没想到,正是因为这一夜,让她陷入了真正的无尽深渊。 李耀祖休沐回村了,那日他醉醺醺的回来,却正好碰见王福从李招娣的房里出来,李耀祖没当回事,回到自己屋里睡觉,第二日他出门去跟村子里的狐朋狗友见面,这才得知自家最近的风言风语。 “耀祖,你能不能回去跟你姐说说,让我们也尝尝鲜呗,我们给钱。” “是呀,耀祖,你也知道,咱村里本就姑娘少,这几年都嫁出去了,你姐要是同意,这可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耀祖,不如你先去试试?嘿嘿嘿……” 那些人一句句话说出,李耀祖在脑子里转了个弯,最后有些邪恶的笑着问“你们给多少钱?” “一次五文怎么样?” “不成,李招娣长得像男人又不好看,一次最多三文!” “大家都是同村,两文成吗?” “要是我们一起去可不可以一人给一文?” 李耀祖拧着眉,“五文一次,没得商量。”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一个黑壮青年一点头,“成,五文就五文,你回去搞定你姐,到时候告诉我们。” 李耀祖这才满意的笑笑,李耀祖回到家中,这才又想起来昨夜王福从李招娣屋里出来,他眼睛一转,走进李老头和陈氏屋里。 当李耀祖说出这事的时候,陈氏还是犹豫了一瞬,“耀祖,你姐姐是个卖的,会不会影响你读书?” 李老头沉默的抽着烟杆,李耀祖道“他日我功成名就,把她提前弄死不就得了,而且有镇上发的贞节牌坊,就算上头下来人查,也不会不信的。娘,那可是一次五文,王福那臭小子都成了,只要我和爹去驯服她,把她绑住,不怕不成事。” 陈氏听到儿子这样说,沉默下来,这才抬头问“老头子,这事你怎么看?” 李老头磕了磕烟杆,半晌才道“就按耀祖说的办,你我都老了,得为耀祖攒些银子。” 李耀祖脸上露出一个笑,“我就知道爹娘疼我,以后我有了功名做了大官,一定好好孝顺爹娘。” “若是不知情的外人听到这番话,一定认为这是多么母慈子孝的场面啊……”李招娣开口感叹。 红袍判官眸子依旧清明,目光看向书册…… 第16章 父与继子(2) 王福初尝人事不久,这段时间因为这些风言风语,他又不能与李招娣亲近,每日一闭眼就是自己爹与李盼娣死时的那姿势,李盼娣的皮肤白,雪白山峰和一点红梅在他脑子里久久不能散去。 是夜,王福厚着脸皮来到李招娣屋里,他站在地上看着炕上的李招娣,李招娣没理会他,王福以为这是同意,就厚着脸皮上了炕。 “姐姐,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你被村里人说道,但那些都不是我说出去的,姐姐你相信我好不好?”王福可怜巴巴的跪坐在李招娣面前。 李招娣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他身后是李招娣带回来的贞节牌坊,此时此刻,李招娣却觉得那牌坊刺眼的很。 胸中一口郁气难平,李招娣觉得自己已经堕入了无尽深渊,那日,王福将她压在身下时,李招娣的目光看向那贞节牌坊,李招娣笑了,而后更加疯狂的索取。 可她没想到,正是因为这一夜,让她陷入了真正的无尽深渊。 李耀祖休沐回村了,那日他醉醺醺的回来,却正好碰见王福从李招娣的房里出来,李耀祖没当回事,回到自己屋里睡觉,第二日他出门去跟村子里的狐朋狗友见面,这才得知自家最近的风言风语。 “耀祖,你能不能回去跟你姐说说,让我们也尝尝鲜呗,我们给钱。” “是呀,耀祖,你也知道,咱村里本就姑娘少,这几年都嫁出去了,你姐要是同意,这可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耀祖,不如你先去试试?嘿嘿嘿……” 那些人一句句话说出,李耀祖在脑子里转了个弯,最后有些邪恶的笑着问“你们给多少钱?” “一次五文怎么样?” “不成,李招娣长得像男人又不好看,一次最多三文!” “大家都是同村,两文成吗?” “要是我们一起去可不可以一人给一文?” 李耀祖拧着眉,“五文一次,没得商量。”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一个黑壮青年一点头,“成,五文就五文,你回去搞定你姐,到时候告诉我们。” 李耀祖这才满意的笑笑,李耀祖回到家中,这才又想起来昨夜王福从李招娣屋里出来,他眼睛一转,走进李老头和陈氏屋里。 当李耀祖说出这事的时候,陈氏还是犹豫了一瞬,“耀祖,你姐姐是个卖的,会不会影响你读书?” 李老头沉默的抽着烟杆,李耀祖道“他日我功成名就,把她提前弄死不就得了,而且有镇上发的贞节牌坊,就算上头下来人查,也不会不信的。娘,那可是一次五文,王福那臭小子都成了,只要我和爹去驯服她,把她绑住,不怕不成事。” 陈氏听到儿子这样说,沉默下来,这才抬头问“老头子,这事你怎么看?” 李老头磕了磕烟杆,半晌才道“就按耀祖说的办,你我都老了,得为耀祖攒些银子。” 李耀祖脸上露出一个笑,“我就知道爹娘疼我,以后我有了功名做了大官,一定好好孝顺爹娘。” “若是不知情的外人听到这番话,一定认为这是多么母慈子孝的场面啊……”李招娣开口感叹。 红袍判官眸子依旧清明,目光看向书册…… 第17章 父与继子(3) 这二人找到王福,一番威逼利诱,王福很快就同意了,一日,王福与李招娣欢情过后,他殷勤的端来了水给李招娣,李招娣没有防备的喝了,喝过之后,她依偎在王福怀里,“你今日怎么这样殷勤?” 王福眼眸里有些纠结,但片刻后,他似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假笑着道“姐姐,我是心疼你。” 可他的“心疼”只持续到李招娣身子发软,李招娣拧着眉头觉得不对,却浑身使不上力气,她有些慌乱的问“你给我喝了什么?” 王福却穿了鞋下了地,他拉开门,就见李家父子二人拿着绳子进来,虽然李招娣中了药,但是他们怕她过了这软骨散的药劲儿会反抗。 李招娣双手被反绑在背后,李家父子并不多言,直接在她面前脱了裤子。 李招娣坐在地上眼睛发红,她抬眸看向红袍判官,“大人,你知道那一夜他们用我赚了多少银子么?” 判官垂眸,那一刻他竟有些不敢看李招娣的眼睛。 李招娣嗓音沙哑,“一钱四十五文。” 那天她被无数男人按在身下,动弹不得。 村里沸腾了,李家院子里站满了排队等着交五文钱的人。 “我在门缝里看见陈氏,她避开了我的目光,转身走了。”李招娣说到这,眼泪终于滴落,滴到地面上,她伸手拉上肩膀上的衣服,伸手抹掉泪痕。 那一夜,李招娣看着贞节牌坊,眼里却再也流不出泪。 之后的日子,李家的公中每天都会有进账,李家三人对她的态度也好转不少,但李耀祖碗里的鸡蛋,她是永远吃不到的。 李招娣愈发的沉默,她去后山采菌子砍柴,那里是她暂时的避难所,村里人因为王蛮子的事还是不怎么敢上后山。 这后山,除了李招娣,只有王福敢来。 这日李招娣在后山河水里清洗身体,王福跟着她下了河。 王福本以为李招娣会愤怒,可今日的李招娣一反常态,二人从河水里一路缠绵到那个王蛮子和李盼娣常常幽会的背风窝处。 李招娣将王福按在下面,这是王福第一次感觉到树枝是这样扎人,但他不想推开李招娣,看着她这样疯魔忘情,王福慢慢有些怕了。 他猛地推了一把李招娣,“姐姐,树枝扎在身上太疼了,我们去河水里。” 李招娣气喘吁吁的垂眸看他,笑着说“好啊。” 二人又回到河中,李招娣犹如一只八爪鱼般紧紧的缠着王福,眸光冷寂,“王福,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是真的想带着你离开。” 王福闻言,身子一顿,他假笑着说“我也是真心想和姐姐走。” “不,你不是。”李招娣稍微松开王福,二人拥在一起面对面,李招娣笑了,王福这才注意到李招娣笑起来的时候,有个小梨涡,他失神的看着那小梨涡。 “王福,后山根本没有山神,也没有鬼,是我杀了你爹和李盼娣。”李招娣一句话将王福拉回现实,他惊恐的望向李招娣似这会儿才听明白李招娣说的是什么。 只是还没等他挣扎,李招娣就笑着开口,“王福,你也留在这陪他们。”她手臂用力,将王福按进河里。 第17章 父与继子(3) 这二人找到王福,一番威逼利诱,王福很快就同意了,一日,王福与李招娣欢情过后,他殷勤的端来了水给李招娣,李招娣没有防备的喝了,喝过之后,她依偎在王福怀里,“你今日怎么这样殷勤?” 王福眼眸里有些纠结,但片刻后,他似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假笑着道“姐姐,我是心疼你。” 可他的“心疼”只持续到李招娣身子发软,李招娣拧着眉头觉得不对,却浑身使不上力气,她有些慌乱的问“你给我喝了什么?” 王福却穿了鞋下了地,他拉开门,就见李家父子二人拿着绳子进来,虽然李招娣中了药,但是他们怕她过了这软骨散的药劲儿会反抗。 李招娣双手被反绑在背后,李家父子并不多言,直接在她面前脱了裤子。 李招娣坐在地上眼睛发红,她抬眸看向红袍判官,“大人,你知道那一夜他们用我赚了多少银子么?” 判官垂眸,那一刻他竟有些不敢看李招娣的眼睛。 李招娣嗓音沙哑,“一钱四十五文。” 那天她被无数男人按在身下,动弹不得。 村里沸腾了,李家院子里站满了排队等着交五文钱的人。 “我在门缝里看见陈氏,她避开了我的目光,转身走了。”李招娣说到这,眼泪终于滴落,滴到地面上,她伸手拉上肩膀上的衣服,伸手抹掉泪痕。 那一夜,李招娣看着贞节牌坊,眼里却再也流不出泪。 之后的日子,李家的公中每天都会有进账,李家三人对她的态度也好转不少,但李耀祖碗里的鸡蛋,她是永远吃不到的。 李招娣愈发的沉默,她去后山采菌子砍柴,那里是她暂时的避难所,村里人因为王蛮子的事还是不怎么敢上后山。 这后山,除了李招娣,只有王福敢来。 这日李招娣在后山河水里清洗身体,王福跟着她下了河。 王福本以为李招娣会愤怒,可今日的李招娣一反常态,二人从河水里一路缠绵到那个王蛮子和李盼娣常常幽会的背风窝处。 李招娣将王福按在下面,这是王福第一次感觉到树枝是这样扎人,但他不想推开李招娣,看着她这样疯魔忘情,王福慢慢有些怕了。 他猛地推了一把李招娣,“姐姐,树枝扎在身上太疼了,我们去河水里。” 李招娣气喘吁吁的垂眸看他,笑着说“好啊。” 二人又回到河中,李招娣犹如一只八爪鱼般紧紧的缠着王福,眸光冷寂,“王福,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是真的想带着你离开。” 王福闻言,身子一顿,他假笑着说“我也是真心想和姐姐走。” “不,你不是。”李招娣稍微松开王福,二人拥在一起面对面,李招娣笑了,王福这才注意到李招娣笑起来的时候,有个小梨涡,他失神的看着那小梨涡。 “王福,后山根本没有山神,也没有鬼,是我杀了你爹和李盼娣。”李招娣一句话将王福拉回现实,他惊恐的望向李招娣似这会儿才听明白李招娣说的是什么。 只是还没等他挣扎,李招娣就笑着开口,“王福,你也留在这陪他们。”她手臂用力,将王福按进河里。 第18章 父与继子(4) 王福挣扎着,扑腾起不少水花,可他的力气没有李招娣大,没过多久就没了动静。李招娣没有放手,按着他的头浸在水里,目光茫然的望天,怎么会呢?她明明报了仇,怎么会这样憋闷? 李招娣上岸擦干了身上的水,穿好衣服,这才看向王福,她拿起砍柴刀,将王福的脖子划开,血液流进水里,李招娣用王福的衣服将柴刀上的血擦干净,这才背着背篓离去。 背篓里是她早上摘得满满一背篓的菌子。 回到家里,她刚将菌子晾晒在院子里,家中就又来了几个男子。这几人李招娣认识,是李耀祖的狐朋狗友,每日在村中晃悠,根本不务正业。 这几人笑嘻嘻的给了李老头铜板,还招呼着李耀祖要一起。 李耀祖也不拒绝,走到李招娣面前拉着她进屋,他粗暴的扯下李招娣的裤子,独自先享受起来。 那些人进来好一番调笑,李招娣似一个木偶一般很是柔顺,那几人还觉得不过瘾,还将李老头叫来了,李招娣目光沉沉的看向那贞节牌坊,缓慢的闭上眼睛。 夜里她收起晾晒好的菌子,在屋里细细的磨成粉末,将粉末洒在李老汉晾在院中的烟丝上。 过了几日,人们听见后山有大虫的叫声,吓得白日都不敢出门,那大虫真的下山了,叼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在村里晃悠了一圈,家家门房紧闭,那大虫没见到人,晃晃悠悠的又上山去了。 李招娣在门缝里看着,那日的血腥气果然引来了大虫,后山之前因为王蛮子杀了大虫,其他的大虫一时间都不敢来,且王蛮子时时在林子里晃,大虫能闻见林子里王蛮子的气味,都不会来后山,这次的血腥气终于吸引来了别的大虫,李招娣嘴角勾着一抹冷笑。 大虫离开后,村里人在路上看到王福血淋淋的脑袋,众人都在说,王福也是倒了霉,非要上后山,这下好,叫大虫吃了。 李家村平静了一阵子,日子慢慢过,李老头有一日却疯魔了,在村里脱了裤子抱着李五子家媳妇不撒手,差点将人家媳妇欺负了。 李五子将李老头好一顿胖揍,恶狠狠的道“丧尽天良的东西,自家闺女都祸害,还想欺负到我们家,狗娘养的,下次再犯看老子不打死你!” 李老头迷迷糊糊的拖着身子回到家里,李招娣看着他有些晃悠的背影没作声。 李老头消停了一阵,后来越来越疯,这次他抓住的是林明家的女儿,小姑娘才十岁,正赶上下午,大人都下地去干农活了,李老头抱住那丫头就不撒手,裤腰带一扯开始胡言乱语“你是我闺女,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村里几个女子尖叫着去叫人,林明赶回来就见自家小闺女躲在李招娣怀里瑟瑟发抖,一边李老头脑袋上有个大包,旁边还有个棍子,这还有什么不分明,是李招娣救了自家闺女。 林明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也去过李家,给了五文钱…… “招娣妹子,谢谢你。”林明道谢之后,他媳妇挤过人群接过女孩,转身却说,“你说你怎么不死外头,被那样个腌臜货救了,你死在李老头身下,我们还能得几个银钱。” 小女孩回过头看向李招娣,对视间,李招娣在她眼中看见了一样的茫然和绝望。 李老头被打死了。 某日夜里,不知道是被谁打死的。 尸首送回来的时候,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四肢都扭曲了。 李耀祖吓得够呛,不敢去看自己爹的尸体。 虽然害怕尸体,但李耀祖操持着,李家大办丧事,收了二两银子的礼金。 丧事过后,陈氏问李耀祖怎么休沐这样长,孙秀才当年读书的时候,休沐也就三日,李耀祖在家里都待了半个月了。 李耀祖见瞒不下去这才吞吞吐吐的说,自己被书院开除了。 陈氏一时间哭天抢地。 因着丧事,李招娣终于得了几日的宁静。 她将剩下的菌子粉放进个小盒子里仔细保存,随后搬着贞节牌坊来到院子里,斧头砍下,贞节牌坊被砍的碎开。 一节节一块块的被李招娣丢进灶火里。 李家母子不敢作声,生怕惹怒了李招娣,自己也被砍了。 判官看着开启的书页,大手一挥翻了过去,王福没有害过人命,但李老头的名字却红了,判官看下去。 李老头疯癫之际其实是有清醒的,但他不但不收敛反而放纵,欺负了自己惦记一辈子的王老太,王老太死了丈夫,跟儿子媳妇住在一起。 王老太儿子儿媳孝顺,知道李老头欺负了王老太,都气愤不已,联系了早年做镖局时候的朋友,连夜将人打死了。 王老太欣慰,却也不想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污了儿子媳妇的名声,待李老头事情平息之后,自己吃鼠药死了。 李老头背了人命,被红袍判官玉笔划了,他犹豫一瞬,将王福发配致畜生道。 李招娣笑着问,“大人不罚我吗?” 判官手上书册金光一闪,下一页开启,这证明阎王认可了判官的决议,此事已了。 判官道“数罪并罚,你且先说。”他红袍在淡光下越发鲜红。 第18章 父与继子(4) 王福挣扎着,扑腾起不少水花,可他的力气没有李招娣大,没过多久就没了动静。李招娣没有放手,按着他的头浸在水里,目光茫然的望天,怎么会呢?她明明报了仇,怎么会这样憋闷? 李招娣上岸擦干了身上的水,穿好衣服,这才看向王福,她拿起砍柴刀,将王福的脖子划开,血液流进水里,李招娣用王福的衣服将柴刀上的血擦干净,这才背着背篓离去。 背篓里是她早上摘得满满一背篓的菌子。 回到家里,她刚将菌子晾晒在院子里,家中就又来了几个男子。这几人李招娣认识,是李耀祖的狐朋狗友,每日在村中晃悠,根本不务正业。 这几人笑嘻嘻的给了李老头铜板,还招呼着李耀祖要一起。 李耀祖也不拒绝,走到李招娣面前拉着她进屋,他粗暴的扯下李招娣的裤子,独自先享受起来。 那些人进来好一番调笑,李招娣似一个木偶一般很是柔顺,那几人还觉得不过瘾,还将李老头叫来了,李招娣目光沉沉的看向那贞节牌坊,缓慢的闭上眼睛。 夜里她收起晾晒好的菌子,在屋里细细的磨成粉末,将粉末洒在李老汉晾在院中的烟丝上。 过了几日,人们听见后山有大虫的叫声,吓得白日都不敢出门,那大虫真的下山了,叼着一个血淋淋的脑袋在村里晃悠了一圈,家家门房紧闭,那大虫没见到人,晃晃悠悠的又上山去了。 李招娣在门缝里看着,那日的血腥气果然引来了大虫,后山之前因为王蛮子杀了大虫,其他的大虫一时间都不敢来,且王蛮子时时在林子里晃,大虫能闻见林子里王蛮子的气味,都不会来后山,这次的血腥气终于吸引来了别的大虫,李招娣嘴角勾着一抹冷笑。 大虫离开后,村里人在路上看到王福血淋淋的脑袋,众人都在说,王福也是倒了霉,非要上后山,这下好,叫大虫吃了。 李家村平静了一阵子,日子慢慢过,李老头有一日却疯魔了,在村里脱了裤子抱着李五子家媳妇不撒手,差点将人家媳妇欺负了。 李五子将李老头好一顿胖揍,恶狠狠的道“丧尽天良的东西,自家闺女都祸害,还想欺负到我们家,狗娘养的,下次再犯看老子不打死你!” 李老头迷迷糊糊的拖着身子回到家里,李招娣看着他有些晃悠的背影没作声。 李老头消停了一阵,后来越来越疯,这次他抓住的是林明家的女儿,小姑娘才十岁,正赶上下午,大人都下地去干农活了,李老头抱住那丫头就不撒手,裤腰带一扯开始胡言乱语“你是我闺女,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村里几个女子尖叫着去叫人,林明赶回来就见自家小闺女躲在李招娣怀里瑟瑟发抖,一边李老头脑袋上有个大包,旁边还有个棍子,这还有什么不分明,是李招娣救了自家闺女。 林明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也去过李家,给了五文钱…… “招娣妹子,谢谢你。”林明道谢之后,他媳妇挤过人群接过女孩,转身却说,“你说你怎么不死外头,被那样个腌臜货救了,你死在李老头身下,我们还能得几个银钱。” 小女孩回过头看向李招娣,对视间,李招娣在她眼中看见了一样的茫然和绝望。 李老头被打死了。 某日夜里,不知道是被谁打死的。 尸首送回来的时候,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四肢都扭曲了。 李耀祖吓得够呛,不敢去看自己爹的尸体。 虽然害怕尸体,但李耀祖操持着,李家大办丧事,收了二两银子的礼金。 丧事过后,陈氏问李耀祖怎么休沐这样长,孙秀才当年读书的时候,休沐也就三日,李耀祖在家里都待了半个月了。 李耀祖见瞒不下去这才吞吞吐吐的说,自己被书院开除了。 陈氏一时间哭天抢地。 因着丧事,李招娣终于得了几日的宁静。 她将剩下的菌子粉放进个小盒子里仔细保存,随后搬着贞节牌坊来到院子里,斧头砍下,贞节牌坊被砍的碎开。 一节节一块块的被李招娣丢进灶火里。 李家母子不敢作声,生怕惹怒了李招娣,自己也被砍了。 判官看着开启的书页,大手一挥翻了过去,王福没有害过人命,但李老头的名字却红了,判官看下去。 李老头疯癫之际其实是有清醒的,但他不但不收敛反而放纵,欺负了自己惦记一辈子的王老太,王老太死了丈夫,跟儿子媳妇住在一起。 王老太儿子儿媳孝顺,知道李老头欺负了王老太,都气愤不已,联系了早年做镖局时候的朋友,连夜将人打死了。 王老太欣慰,却也不想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污了儿子媳妇的名声,待李老头事情平息之后,自己吃鼠药死了。 李老头背了人命,被红袍判官玉笔划了,他犹豫一瞬,将王福发配致畜生道。 李招娣笑着问,“大人不罚我吗?” 判官手上书册金光一闪,下一页开启,这证明阎王认可了判官的决议,此事已了。 判官道“数罪并罚,你且先说。”他红袍在淡光下越发鲜红。 第19章 母与子(1) 李盼娣抬眸看向天上的血月,笑着说。 “如果我没猜错,这最后的两人是陈氏和李耀祖。”李招娣面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把长剑,那是她的配剑。 李招娣伸手抚摸着这把陪了自己很多年的老伙计,眼中浮现出一丝暖色。 “是,陈氏及李耀祖二人告你弑母杀兄,不悌不义,枉为人女。”判官已经懒得念陈氏长篇大论的诉词,扫了一眼,只说了这一句。 李招娣哈哈大笑出声,“不悌不义,枉为人女,他们呢?可有一日尽到为人母,为人兄的责任?有何脸面指责我?”她愤怒的大喊。 只是片刻后,李招娣逐渐恢复了平静,她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向判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稳定,这才缓声开口。 那时候,小镇上传出的风声并非空穴来风。 当秦国动乱的消息传到这个偏远的小山村时,与之一同下发的还有征兵令。 这个突如其来的命令让整个村子陷入了恐慌和不安之中。 征兵令明确规定,凡年龄在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都必须应征入伍。 这意味着许多家庭将失去他们的支柱,生活也将变得艰难。 负责李家村征兵工作的兵头叫陈宝年,老家是李家村的,如今已经在军中担任副将,接到征兵任务,陈宝年直接前往村长家,按着村长家中记录的户籍信息,挨家挨户地通知村民们做好准备。 通知到李招娣家中时,陈氏刚煎好两个油亮亮的鸡蛋从厨房出来,听到李耀祖要征兵入伍去打仗,手里的碗咣当一下掉在地上,两个煎蛋沾上了泥土。 陈氏开始抱着李耀祖呼天抢地的哭嚎,“我的儿啊!你这一去叫为娘的怎么办啊!” 李耀祖也脸色发青,目光惊恐不停的问“娘!怎么办?我害怕,我不想去打仗。” 然而,三天后,这支队伍就要出发前往郡县,与大部队汇合。时间紧迫,气氛紧张,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焦虑和恐惧。 陈氏却哭嚎着不舍李耀祖去参军,晚上李招娣做完了活,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见陈氏带着李耀祖进来了,陈氏手里端着碗,那碗里是两个煎蛋,看着是被水洗了一遍,是下午那两个掉在地上的煎鸡蛋。 “招娣,你吃。”陈氏将手里的碗塞进李招娣手里。 李招娣拿着碗看向陈氏,也不说话,东西也没吃。 陈氏推了一把李耀祖,李耀祖上前,眼泪汪汪的开口,“姐姐,我害怕去打仗,你力气大,你能不能,能不能替我去?” 李招娣将手里的碗放下,平静的道“不去。你和王福一起欺负我的时候想到我是你姐姐了么?” 她转身叠刚收进来的衣服。 李耀祖被这么一堵,不知道说什么,恼羞成怒,“你去也的去,不去也得去!” “你能怎么样?”李招娣回头,那冰冷的眼神吓得李耀祖后退几步。 “招娣,难道你忍心看着咱家绝根么?你要是不去替耀祖,娘今天就撞死在这屋!”陈氏说着就要撞向墙壁。 李招娣拉住她,她眸子沉静如水,看向陈氏,忽然想起那时候她被欺负的时候,陈氏在门缝里看她,那时候她眼中是有泪的。 李招娣开口“娘,我就问你一遍,你真的要让我去替李耀祖么?” 陈氏被李招娣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怵,但她依旧没有退缩,一狠心道“是!” 第19章 母与子(1) 李盼娣抬眸看向天上的血月,笑着说。 “如果我没猜错,这最后的两人是陈氏和李耀祖。”李招娣面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把长剑,那是她的配剑。 李招娣伸手抚摸着这把陪了自己很多年的老伙计,眼中浮现出一丝暖色。 “是,陈氏及李耀祖二人告你弑母杀兄,不悌不义,枉为人女。”判官已经懒得念陈氏长篇大论的诉词,扫了一眼,只说了这一句。 李招娣哈哈大笑出声,“不悌不义,枉为人女,他们呢?可有一日尽到为人母,为人兄的责任?有何脸面指责我?”她愤怒的大喊。 只是片刻后,李招娣逐渐恢复了平静,她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向判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稳定,这才缓声开口。 那时候,小镇上传出的风声并非空穴来风。 当秦国动乱的消息传到这个偏远的小山村时,与之一同下发的还有征兵令。 这个突如其来的命令让整个村子陷入了恐慌和不安之中。 征兵令明确规定,凡年龄在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都必须应征入伍。 这意味着许多家庭将失去他们的支柱,生活也将变得艰难。 负责李家村征兵工作的兵头叫陈宝年,老家是李家村的,如今已经在军中担任副将,接到征兵任务,陈宝年直接前往村长家,按着村长家中记录的户籍信息,挨家挨户地通知村民们做好准备。 通知到李招娣家中时,陈氏刚煎好两个油亮亮的鸡蛋从厨房出来,听到李耀祖要征兵入伍去打仗,手里的碗咣当一下掉在地上,两个煎蛋沾上了泥土。 陈氏开始抱着李耀祖呼天抢地的哭嚎,“我的儿啊!你这一去叫为娘的怎么办啊!” 李耀祖也脸色发青,目光惊恐不停的问“娘!怎么办?我害怕,我不想去打仗。” 然而,三天后,这支队伍就要出发前往郡县,与大部队汇合。时间紧迫,气氛紧张,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焦虑和恐惧。 陈氏却哭嚎着不舍李耀祖去参军,晚上李招娣做完了活,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见陈氏带着李耀祖进来了,陈氏手里端着碗,那碗里是两个煎蛋,看着是被水洗了一遍,是下午那两个掉在地上的煎鸡蛋。 “招娣,你吃。”陈氏将手里的碗塞进李招娣手里。 李招娣拿着碗看向陈氏,也不说话,东西也没吃。 陈氏推了一把李耀祖,李耀祖上前,眼泪汪汪的开口,“姐姐,我害怕去打仗,你力气大,你能不能,能不能替我去?” 李招娣将手里的碗放下,平静的道“不去。你和王福一起欺负我的时候想到我是你姐姐了么?” 她转身叠刚收进来的衣服。 李耀祖被这么一堵,不知道说什么,恼羞成怒,“你去也的去,不去也得去!” “你能怎么样?”李招娣回头,那冰冷的眼神吓得李耀祖后退几步。 “招娣,难道你忍心看着咱家绝根么?你要是不去替耀祖,娘今天就撞死在这屋!”陈氏说着就要撞向墙壁。 李招娣拉住她,她眸子沉静如水,看向陈氏,忽然想起那时候她被欺负的时候,陈氏在门缝里看她,那时候她眼中是有泪的。 李招娣开口“娘,我就问你一遍,你真的要让我去替李耀祖么?” 陈氏被李招娣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怵,但她依旧没有退缩,一狠心道“是!” 第20章 母与子(2) 李招娣目光看向陈氏久久没有挪开,陈氏被她看得腿软,眼看着要跌在地上,李招娣终于开口了“好,我替李耀祖去,但是从今以后,你我的母女情谊,生身之恩彻底了结。” 陈氏腿软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眼神逐渐冰冷,“好,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李招娣转过头不看那假惺惺的母子二人,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但想了想,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最后她去李老头的柜子里拿了两身男装。 收拾好小包裹,李招娣进了灶房,用家里仅剩的杂面做了一些干饼子准备带着。 陈氏几次想说什么,但都被李耀祖拉走了。 “你拉我做什么?那面都被那赔钱货用了?”陈氏皱着眉没好气的跟李耀祖说。 “娘你糊涂,这个时候得罪她,她不替我去了怎么办?再说之前赚了那么多银子,我们能买多少面?”李耀祖小声说。 陈氏这才不情愿的作罢。 三天后,李招娣换上男装,背上包裹,去了征兵处,或许战事真的很急,征兵处根本没有好好检验是否是本人,也没有验身,李招娣竟然真的成功混进队伍里。 但同村的还是将她认出来了,有人不忿李耀祖能不参军,直接告到了陈宝年那里。 当晚,李招娣就被陈宝年叫到面前,陈宝年看向李招娣,依稀能看出她是当年村里的小丫头,那时候李招娣还很小,就要每日去山上背柴,小小的人要背比自己还大的柴堆,看着可怜。 她家里对她也不好,当年自己媳妇还在的时候,没少留小丫头吃饭。 李招娣知道自己被叫到这,肯定是暴露了,“陈叔。”她开口叫了一声。 陈宝年叹口气,“招娣,是你娘让你替李耀祖的?” 李招娣沉默着,犹豫半天才点头。 “报!副将!将军叫您明早就带队离开。”一个小兵小跑着进来汇报。 陈宝年点头,那小兵离开之后,陈宝年面色复杂的看向李招娣,“走,跟我回李家村。” 一路上二人没有多说什么,陈宝年和李招娣到了李家村,一路走到李招娣家里,陈氏一见陈宝年将人送回来,顿时腿一软,但强撑着笑着开口“陈大哥呀,多少年没见,您这是有事?” 陈宝年进屋也不跟她寒暄“招娣是女子,不能参军,去将李耀祖叫来,随我走。” 陈氏一听顿时呼天抢地,“陈大哥啊,你我还是远房亲戚呢,李家就剩耀祖这个独苗,怎么能去送死啊,招娣力气大,叫招娣去。”说着她指着李招娣。 李招娣眸子又沉了沉。 李耀祖喝多了酒刚回来,回来就碰见这事,他醉醺醺的道“李招娣生来就是为了伺候我的,要不叫招娣呢,哈哈哈哈招娣。” 陈宝年面色冷了下来,“你们这是欺君大罪,被人发现不止要杀招娣,连你们都死罪难逃。” “陈大哥啊,求求你,就帮我们这一次,就叫招娣去。”陈氏跪下,跪在陈宝年的面前,声泪俱下,“这赔钱货死了也就死了,耀祖不能死啊!” 第20章 母与子(2) 李招娣目光看向陈氏久久没有挪开,陈氏被她看得腿软,眼看着要跌在地上,李招娣终于开口了“好,我替李耀祖去,但是从今以后,你我的母女情谊,生身之恩彻底了结。” 陈氏腿软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眼神逐渐冰冷,“好,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李招娣转过头不看那假惺惺的母子二人,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但想了想,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最后她去李老头的柜子里拿了两身男装。 收拾好小包裹,李招娣进了灶房,用家里仅剩的杂面做了一些干饼子准备带着。 陈氏几次想说什么,但都被李耀祖拉走了。 “你拉我做什么?那面都被那赔钱货用了?”陈氏皱着眉没好气的跟李耀祖说。 “娘你糊涂,这个时候得罪她,她不替我去了怎么办?再说之前赚了那么多银子,我们能买多少面?”李耀祖小声说。 陈氏这才不情愿的作罢。 三天后,李招娣换上男装,背上包裹,去了征兵处,或许战事真的很急,征兵处根本没有好好检验是否是本人,也没有验身,李招娣竟然真的成功混进队伍里。 但同村的还是将她认出来了,有人不忿李耀祖能不参军,直接告到了陈宝年那里。 当晚,李招娣就被陈宝年叫到面前,陈宝年看向李招娣,依稀能看出她是当年村里的小丫头,那时候李招娣还很小,就要每日去山上背柴,小小的人要背比自己还大的柴堆,看着可怜。 她家里对她也不好,当年自己媳妇还在的时候,没少留小丫头吃饭。 李招娣知道自己被叫到这,肯定是暴露了,“陈叔。”她开口叫了一声。 陈宝年叹口气,“招娣,是你娘让你替李耀祖的?” 李招娣沉默着,犹豫半天才点头。 “报!副将!将军叫您明早就带队离开。”一个小兵小跑着进来汇报。 陈宝年点头,那小兵离开之后,陈宝年面色复杂的看向李招娣,“走,跟我回李家村。” 一路上二人没有多说什么,陈宝年和李招娣到了李家村,一路走到李招娣家里,陈氏一见陈宝年将人送回来,顿时腿一软,但强撑着笑着开口“陈大哥呀,多少年没见,您这是有事?” 陈宝年进屋也不跟她寒暄“招娣是女子,不能参军,去将李耀祖叫来,随我走。” 陈氏一听顿时呼天抢地,“陈大哥啊,你我还是远房亲戚呢,李家就剩耀祖这个独苗,怎么能去送死啊,招娣力气大,叫招娣去。”说着她指着李招娣。 李招娣眸子又沉了沉。 李耀祖喝多了酒刚回来,回来就碰见这事,他醉醺醺的道“李招娣生来就是为了伺候我的,要不叫招娣呢,哈哈哈哈招娣。” 陈宝年面色冷了下来,“你们这是欺君大罪,被人发现不止要杀招娣,连你们都死罪难逃。” “陈大哥啊,求求你,就帮我们这一次,就叫招娣去。”陈氏跪下,跪在陈宝年的面前,声泪俱下,“这赔钱货死了也就死了,耀祖不能死啊!” 第21章 母与子(3)终章 李招娣抬起眸子看向陈氏,目光冰冷。 “陈大哥,你不知道,招娣是个卖的了,不是个好的了,让她替耀祖死也是全了她的名声啊,她这样千人枕万人骑的人,怎么还能活着呀!”陈氏生怕陈宝年要带李耀祖走,什么都不顾及了。 “陈大……”陈氏的声音卡在嘴里,眼神震惊的看向李招娣。 李招娣手里握着陈宝年的剑,那是刚才一瞬间,她从陈宝年身上抽下,动作利落的一剑割了陈氏的脖子。 李耀祖惊恐的看向李招娣,这时他的酒吓醒了,颤抖着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招娣朝着他走过去,长剑一挥,李耀祖的脖子被削掉一半,剩下的一半连在身体上,鲜血喷射在李招娣的脸上,她却冷静的用自己的衣服将剑擦干净。 “陈叔,要杀要剐,请您决断,死在您手上,我不冤。”李招娣双膝跪地,跪在陈宝年身前,双手捧着剑高高举起。 陈宝年震惊的看着李招娣,刚才她动手时的杀伐果断,像是战场上历练已久的将军,陈宝年几次开口,嗓子像被什么堵住。 沉寂许久,最后他双手扶起李招娣,“从今日起,你叫陈昭阳,是我的小儿子,你可愿?” 李招娣震惊的抬起头,泪水溢满眼眶,再次跪下深深叩首“昭阳拜见爹爹。” 陈宝年内心五味杂陈,他带着李招娣回程的时候,李招娣跟他说了这么多年的事,听的陈宝年气愤不已。 知道李招娣曾被村里不少男子欺负,陈宝年托人将李招娣弄进别的方队,说陈昭阳是自己的远亲,还叫那副将多多照顾。 陈昭阳从此开始了军旅生涯。 战争比想象的更加残酷,李家村出去的男子全死在了战场上,而陈昭阳却晋升成了百夫长。 这一路她自知自己女子的身份,有可能会给陈宝年带来杀头大罪,所以从不提起自己和陈宝年的关系,一路走来都是靠自己的本领。 陈昭阳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她已经麻木,后来她被调任到陈宝年的麾下,与陈宝年的儿子陈昭国并肩作战,二人一路相互扶持,陈昭国不知陈昭阳是女子,却知道她是爹爹的义子。 这场仗从夏日打到冬天,在一次特别任务中,陈昭阳和陈昭国二人带着一支小队被困在雪山之中。 他们身上带着的吃食并不多,坚持了七日,陈昭阳终于坚持不住的倒下。 陈昭国等人慌乱的想要救人,可他们也都精疲力尽…… 判官看向坐在地上的女子,手中书册正在变淡,呼吸间消失不见,那只白玉毛笔也化为光点消失。 判官站起身子,走到她面前,他面上的雾气散去,陈昭阳这才看清这张脸。 “陈昭阳。”判官声音清冷,却不再称呼她为李招娣。 “末将在!”陈昭阳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你戕害十人,现下审判,你可愿认罪接受惩罚?”判官立在她的面前。 “我愿认罪受罚。”陈昭阳低垂头颅,平静的等待着。 “本官罚你余生为将,守护大秦,你可愿意?”判官缓缓开口。 陈昭阳震惊的睁大眼眸,片刻后眸子逐渐坚毅,“末将领命!” 陈昭阳缓缓睁开眼,天空血月不见,入眼是漫天雪白,她口中满是腥甜,睁眼看去,竟是陈昭国割臂喂血。 “陈小将军醒了!”一个小兵惊喜出声。 这声音也让陈昭阳思绪回笼,她缓缓坐起身子,看着陈昭国和自己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陈昭阳支撑着站起来。 她缓缓解开发带,长发披散,她笑着道“兄长,兄弟们,我本女儿身,从军至今,承蒙兄弟们关照,今日我陈昭阳必定要带着你们杀出重围。” 判官身影消散,回到十殿阎罗面前,躬身行礼。 阎王手中正是判官刚才手中的书册,他慢条斯理的翻阅,缓声开口“天定将星,生有一劫,心结已度,天下太平。” 判官清明的眸子里却多了一丝愁绪,“属下有惑,君上可解否?” 阎王放下书册,看向判官,“说来听听。” “生死簿上,招娣、盼娣之名,成千上万之多,女子生而不平,自古朝代更迭,女子命运何时能改变?”判官眸间思绪万千,这千万年来,他看了太多。 阎王思虑片刻开口,“女子生身无法选择,婚嫁全看运气,能改女子命运之人乃女子本身。昭阳命苦,终能成将,女子本弱,亦能凤凰浴火,百炼成金。” 判官垂眸,“这将是条无比辛劳之路。” 阎王淡笑,“女子坚韧,你且瞧着。” 本卷完。 第21章 母与子(3)终章 李招娣抬起眸子看向陈氏,目光冰冷。 “陈大哥,你不知道,招娣是个卖的了,不是个好的了,让她替耀祖死也是全了她的名声啊,她这样千人枕万人骑的人,怎么还能活着呀!”陈氏生怕陈宝年要带李耀祖走,什么都不顾及了。 “陈大……”陈氏的声音卡在嘴里,眼神震惊的看向李招娣。 李招娣手里握着陈宝年的剑,那是刚才一瞬间,她从陈宝年身上抽下,动作利落的一剑割了陈氏的脖子。 李耀祖惊恐的看向李招娣,这时他的酒吓醒了,颤抖着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招娣朝着他走过去,长剑一挥,李耀祖的脖子被削掉一半,剩下的一半连在身体上,鲜血喷射在李招娣的脸上,她却冷静的用自己的衣服将剑擦干净。 “陈叔,要杀要剐,请您决断,死在您手上,我不冤。”李招娣双膝跪地,跪在陈宝年身前,双手捧着剑高高举起。 陈宝年震惊的看着李招娣,刚才她动手时的杀伐果断,像是战场上历练已久的将军,陈宝年几次开口,嗓子像被什么堵住。 沉寂许久,最后他双手扶起李招娣,“从今日起,你叫陈昭阳,是我的小儿子,你可愿?” 李招娣震惊的抬起头,泪水溢满眼眶,再次跪下深深叩首“昭阳拜见爹爹。” 陈宝年内心五味杂陈,他带着李招娣回程的时候,李招娣跟他说了这么多年的事,听的陈宝年气愤不已。 知道李招娣曾被村里不少男子欺负,陈宝年托人将李招娣弄进别的方队,说陈昭阳是自己的远亲,还叫那副将多多照顾。 陈昭阳从此开始了军旅生涯。 战争比想象的更加残酷,李家村出去的男子全死在了战场上,而陈昭阳却晋升成了百夫长。 这一路她自知自己女子的身份,有可能会给陈宝年带来杀头大罪,所以从不提起自己和陈宝年的关系,一路走来都是靠自己的本领。 陈昭阳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她已经麻木,后来她被调任到陈宝年的麾下,与陈宝年的儿子陈昭国并肩作战,二人一路相互扶持,陈昭国不知陈昭阳是女子,却知道她是爹爹的义子。 这场仗从夏日打到冬天,在一次特别任务中,陈昭阳和陈昭国二人带着一支小队被困在雪山之中。 他们身上带着的吃食并不多,坚持了七日,陈昭阳终于坚持不住的倒下。 陈昭国等人慌乱的想要救人,可他们也都精疲力尽…… 判官看向坐在地上的女子,手中书册正在变淡,呼吸间消失不见,那只白玉毛笔也化为光点消失。 判官站起身子,走到她面前,他面上的雾气散去,陈昭阳这才看清这张脸。 “陈昭阳。”判官声音清冷,却不再称呼她为李招娣。 “末将在!”陈昭阳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你戕害十人,现下审判,你可愿认罪接受惩罚?”判官立在她的面前。 “我愿认罪受罚。”陈昭阳低垂头颅,平静的等待着。 “本官罚你余生为将,守护大秦,你可愿意?”判官缓缓开口。 陈昭阳震惊的睁大眼眸,片刻后眸子逐渐坚毅,“末将领命!” 陈昭阳缓缓睁开眼,天空血月不见,入眼是漫天雪白,她口中满是腥甜,睁眼看去,竟是陈昭国割臂喂血。 “陈小将军醒了!”一个小兵惊喜出声。 这声音也让陈昭阳思绪回笼,她缓缓坐起身子,看着陈昭国和自己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陈昭阳支撑着站起来。 她缓缓解开发带,长发披散,她笑着道“兄长,兄弟们,我本女儿身,从军至今,承蒙兄弟们关照,今日我陈昭阳必定要带着你们杀出重围。” 判官身影消散,回到十殿阎罗面前,躬身行礼。 阎王手中正是判官刚才手中的书册,他慢条斯理的翻阅,缓声开口“天定将星,生有一劫,心结已度,天下太平。” 判官清明的眸子里却多了一丝愁绪,“属下有惑,君上可解否?” 阎王放下书册,看向判官,“说来听听。” “生死簿上,招娣、盼娣之名,成千上万之多,女子生而不平,自古朝代更迭,女子命运何时能改变?”判官眸间思绪万千,这千万年来,他看了太多。 阎王思虑片刻开口,“女子生身无法选择,婚嫁全看运气,能改女子命运之人乃女子本身。昭阳命苦,终能成将,女子本弱,亦能凤凰浴火,百炼成金。” 判官垂眸,“这将是条无比辛劳之路。” 阎王淡笑,“女子坚韧,你且瞧着。”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