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肆意爱莲》 第1章 捡了个人 【正文已完结,番外更新中,喜欢可以给个好评,不喜欢可以左滑退出,但不要骂作者,作者玻璃心。 有意见可以提,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在后面加上波浪表示善意(虽然前面的章评段评太过久远作者应该不会往回看) 好啦,小可爱们看文~~~】 —————— 天色阴沉,海边的风卷起一波又一波浪花,犹如吃人的海兽。 “看来是要下大雨了。” 刚改完名不久的李莲花看着天色,继续对着海岸边上的船骸敲敲打打,一顿拆拆拆。而后抱着自己那拆的稀烂且长短不一的木板准备回到自己的小破木屋。 “那是—”绕过船骸,李莲花发现远处岸边礁石旁,竟不知何时躺了个人。 此刻,李莲花深恨自己那习武之后的好眼力,哪怕天色如此阴沉也可远远的看清楚那岸边礁石旁躺了个人。 救不救,捡不捡,人是死还是活。莲花烦躁,莲花郁闷,莲花不想管。 可若真的视而不见任其自生自灭,那李莲花也就不是李相夷了,哪怕李莲花舍弃了身为李相夷的过往,但李莲花仍是李相夷。 于是乎,李莲花最终还是丢下自己辛辛苦苦拆下来的木板跑去礁石旁捡人了。 “我补屋子的木板啊” 李莲花心想,“就当是收尸了” “轰-”屋外狂风暴雨,屋内莲花裹着小棉被瑟瑟发抖,看着不断漏水木屋,李莲花叹了口气,费力的换下血人的衣服,简单擦了擦,把其挪到床上。 大雨转小雨,小雨转晴,没过几天太阳出来了。 阳光洒进屋内,许是扰人清梦。“这是哪里”,许肆费力睁开眼睛,感觉浑身刺痛,尤其是背上,“我这是” 许肆只记得他为了提升异能等级,躲避研究室的追捕,逃到了无人区-a市,这里有丧尸王者在,研究室的人不敢追来。他宁愿与丧尸皇殊死搏斗,也不愿被研究室的人抓回去。 虽说活人到了丧尸的地盘,就像猎物进入捕食者的区域,但他许肆从来不是猎物。 最终九死一生,艰难取得丧尸王者晶核,而且很幸运的是这个晶核属性与他相匹配,但还不等吸收能量恢复,人就没了意识。 但现在,许肆打量四周,这里是哪里,周围都是木板,应该是个木屋,但是a市作为经济繁华的市中心,怎会有这种简陋的房子。 是的,简陋。这屋子木板材质虽好,有些地方还刻有吉祥纹样式的雕花,但屋内空间狭小,设备简陋,什么灶台,柴火,床的都挤在一间房里。 房子还是由木块简单拼接而成。感觉住在这里的人简直都不知道如何评价了,就算在末世之前也只有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会住在这种地方。 先不说a市早已没有了活人,再者也不会有人把他从a市搬出,更别提末世来临之后早就没有人住这种原始的木屋了,这样简单的木屋如何抵御丧尸潮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滴-’这是,抬头望去,天啊,这破屋子居然还漏水,许肆抓狂,虽然疑似被救,但到底是谁会住在这种破地方啊。 “醒了啊,小兄弟。”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许肆只见来人身着宽袖浅色长袍,身上还披着个成色极好的纯白狐裘,墨色的长发被一只莲花发簪半挽着,长发及腰。 眉目间清秀至极,但隐隐含着丝病气,像极了古时候的文弱病书生。他不禁问道,“你是” “把你带回来的人”,李莲花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心想这人生得倒是俊秀,就是这穿着打扮在大熙从未见过。 短发,奇装异服,身上还带着一股厚重的血腥味。 刚带回来的时候,探其脉象分明是命不久矣之兆。 可不过几天,尚未吃药,却已然恢复大半,再无性命之忧,可真奇怪啊。 李莲花仔细思量,看向床上的人,“敢问兄台何名?” “我叫许肆,你说话怎么文绉绉的,是你救了我吗?这里是你家吗?” “还有,这里还是a市吗?你怎么在a市活下来的?还有你又叫什么名字?为何做这身打扮?”许肆嘴巴突突,像个机关枪样蹦出一个个问题。 “在下李莲花,前些日子将你从海边带回,此处并不是什么a市,在下也从未听闻过a市,并且在下穿着也并无不妥之处。” 李莲花搓搓手指,心想此人果然有蹊跷,此前竟从未在江湖上听闻。 随即一叹,罢了,我已不是李相夷,这江湖纷扰又与我何干,只盼能早日找回师兄遗体,葬回云隐山,也好和师傅师娘谢罪。 ‘海边带回,穿着并无不妥,讲话文绉绉的 ’许肆大脑飞速运转。 他明明是在a市击杀丧尸,a市在内陆,离沿海城市甚远,交通系统已经半瘫痪,不可能有人把他从a市运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沿海地带。 并且末世里很少有人会留长发,更别说还是个男人,还一副古人打扮模样’ 这一切都说明,他穿越了!还是穿越到没有丧尸,不会朝不保夕,不用担心会被同化,不用害怕被拉去研究,这真是,太!好!了! 短短一瞬,许肆脑袋里已经过了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李莲花看着那个在听了他回话之后,似哭似笑的人,想着,这人该不会是颅内有疾,那我还能要到银子吗。本来就没钱,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还来个病患,真是遭不住了。 “那个,” 李莲花搓了搓手指,“不知阁下身上可有银钱,你看我这家徒四壁的,前些日子为了把你从海上带回,还舍弃了我补房屋的木板,你看现在这屋子还漏水。不知,” 看着文弱的莲花兄,许肆秒懂,可是末世来临秩序崩坏,金银早已不作为流通货币了。 ‘对了,我的衣服里有晶核不知道能否卖了换些银两,不对,应该是当出去’,随即张口,“敢问李先生,我之前的衣服可还在。” “先生当不得,许公子之前的衣服沾了血,未免污了床,我就给换了下来,现下就放在许公子床边。” 李莲花心想,他穷的叮当响,也就这么一床被子,若不把你的衣服换下,就凭自己这瘦弱的身体,到时候可洗不动那血迹。 许肆顺着李莲花的目光看到了放在床边的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他的衣物。熟练的拉开拉链,从内衬里拿出一个布包。 打开,‘呼—’还好晶核还在,许肆从里面拿出一个透明晶核,“敢问李兄,不知此物可换来些许银两。” 李莲花看着这个瑠璃,比市面上所卖的更通透莹润,看来这个小兄弟确实不简单,“当然,不过要去当铺” “那烦请李兄帮我把此物死当了,换来的钱就当做我这些时日的投宿费。” “好,不过我只要五两银子。” 许肆朝李莲花摆摆手,“那就多谢李兄了。” --------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阿肆为什么会感觉背上痛, 其实是因为他是被花花一路拖回来的,一路上的沙地,可不得磨的背疼嘛(′▽`)ノ? 第2章 换了银子 李莲花的住所离小渔村有些远,小渔村排外,在东海之战后尤其排斥江湖人。 当日李莲花告别无了大师后,不知不觉走到了东海附近的小渔村。小渔村的人看他一身血衣,纷纷避之不及。 最后还是一个大妈看他神情落寞,请他喝了碗水,指点着他去了镇上的当铺把身上的饰品换成银钱。 靠着腰封,发冠换来的银钱,李莲花艰难的过了月余。但是由于之前大手大脚,加之不通庶务,身上的银两很快就花了干净。 最终,李莲花还是把那块赐生则生赐死则死的四顾门令牌给当了,也不过五十两罢了,简直可笑。 走出当铺,李莲花仿佛被太阳灼伤了眼,眼角似有晶莹闪过。一块门主令牌换了五十两,一块瑠璃换了百两,当真是。 另一边------ 许肆在李莲花出门后,运转异能,看着掌心的藤蔓。(⌒o⌒)还好,异能还在,这样哪怕在古代也可以靠着挖草药养活自己。 就是异能回到了初级,很多事情都做不到。木主生机,现在只能修复一下五脏六腑了。 呼~ 他盯着手中的晶核,在一堆白色晶核对映照下那颗墨绿色的晶核更显的孤零零的。 嘶溜~,他是真的馋啊,不知道等级啥时候才能恢复。不过这个高级晶核也能用很久就是了,毕竟古代可没有丧尸晶核给他挖。 异能等级的提升需要晶核,恢复只需利用草木,或者自我恢复就行了。还好高级晶核也一起穿越过来了,许肆再次庆幸。 慢悠悠的走出去,许肆看着远处的大海,只觉得身心愉悦。 零星看见几个身穿长袄一副古时候模样打扮的人走过,非常肯定以及再次确定,真的穿到古代来了,毕竟杀丧尸的时候可是夏天,如今这里分明是深冬。 看到远处走来的人,许肆高兴道,“莲花兄,你回来了。” “这块瑠璃当铺换了一百两,不过换成了散钱,你看看。”李莲花说着把荷包丢给许肆。 许肆收起荷包,看着远处的大海。 他真的很想对着大海呐喊,发泄自己的喜悦,但为了避免李莲花认为他脑子有问题,他还是把嘴闭上。 许肆高兴的围着李莲花转圈圈。 李莲花也仿佛被感染似的,点头,面带笑意,“不过,许兄,你这伤,有灵丹妙药也没好的这么快啊”,挑挑眉,他看着中气十足的许肆诚恳的发出疑问。 呃,许肆机械转头,就看到李莲花双手搭臂正戏谑的看着他。 “以后要记得在外人面前守好自己的秘密。”,许肆还没想好怎么编的时候,李莲花已悠悠远去,只留下一句似是告诫的话语。 —————————————————————— 翌日一早,许肆从矮榻上醒来,神情痛苦的捶捶腰背。 心叹,果然,这矮榻就不是给人睡得,腰酸背痛的。 但既已恢复,总不好死皮赖脸的一直占着主人家唯一的床,毕竟莲花兄也只是个文弱书生,况且人生地不熟的,还得借着他才是。 “莲花兄,莲花兄,你在吗?” 屋外李莲花扶额,真的是好难听的称呼,明明李莲花这名字挺好听的啊。叫叫叫,头都大了,“我说许兄,你这伤也好了,也该离开了,我这小屋可招待不了你。” 许肆看着李莲花泪眼汪汪,“实不相瞒,在下是从海外逃过来的。对此地不甚了解,好不容易逃离了追杀,不知莲花兄可否多收留些时日” “你放心,不会再有人追过来的”许肆穷追不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莲花,势要让他心软。 算了,何必深究,李莲花低头,其实有个人陪着也无不可,毕竟这里的冬天属实是有些刺骨,“那就多留你些时日” 看见李莲花心软,许肆高兴的差点手舞足蹈。 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李莲花后面转悠,东摸摸,西瞅瞅。直接把李莲花弄烦了,“我说许大公子,你要是闲的没事干,就把屋角处堆着的木板拿出来晒晒” 一二三四五,许肆看着地上罗列整齐的木板,自我肯定,不愧是他,真是太棒了! 没事干了,但许肆真的闲不下来,那兴奋的小心脏不安分的在胸膛里乱撞。 继续猫嫌狗憎的围着李莲花乱转,发挥多余的精力,让李莲花不得不感叹这人怎么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明明摸其骨龄也有十七八九了。 看着李莲花忙碌的背影,许肆只觉心中平和,他不知为什么与这荒凉偏僻之地格格不入的李莲花会住在这里。 也不知为何李莲花总是眉额轻蹙,总是面带愁绪也经常发呆,更不知为什么李莲花总是排斥他人靠近。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许肆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到的。 赖着他,粘着他,靠着他,留下来,毕竟许肆和李莲花如今也算是朋友了不是吗? 其实能在末世里独自生存的许肆又怎么不能独自在古代生活下去呢? 但他也不知道为何不想离开李莲花,也许是在末世里崩了三年的弦松了,也许是李莲花是这个世界他第一个看见的人,也许是其他 许肆的直觉向来很准,这直觉救了他很多回。在看到李莲花的第一眼许肆就知道这人对他没有恶意。 许肆眼里的李莲花的眼眸清正,明明一副柔弱模样,却总给人一种可信赖的感觉。 他总是懒洋洋的,眉目间带着病气,身子骨也不好,偶尔也会咳嗽,眼帘总是半拉着的,看着没几两力气,却能把自己从海边带回。 末世来临前的许肆虽是个孤儿,但孤儿院并不亏待过他,又有国家政策补贴,也不愁吃喝。 又还是在上学的年龄,恐怕最大的烦恼就是考什么大学了。谁知末世突然到来,一切都天翻地覆,感受过善意,也见过人心鬼蜮,最终一切事情也只能靠自己。 不过如今也很好,轻舟已过万重山。天空很蓝,阳光很暖,未来的每一天都会很好、更好。 第3章 叫你花花吧 “我说莲花兄,还要多少啊”许肆费力地拆着木板。 好家伙,明明是冬天,都给他搞热了。 许肆擦擦额头上的汗,随即看看地上堆成一团的木板块,又瞅瞅那一大艘船骸,只觉得眼前发黑,这何时是个头啊,呜呜呜。 李莲花看着许肆干活还耍宝,终于忍无可忍道,“叫我李莲花就行了” “为什么啊,莲花兄明明很好听啊,李莲花听起来就生疏” “要不然,就叫你花花~,花花,花花,花花”嗯,这听起来真不错,嘿嘿嘿,许肆摇头晃脑的。 李莲花回头看着垒好的木块,长袖一挥,说道,“好了,回去!” 莲花在前面悠闲地走,许肆跟个怨种似的在后面扛,夕阳西下,两人的背影拉长交织,最后重叠在一起。 “花花~,等等我嘛~,嘿嘿嘿” 加固房屋,许肆可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李莲花在下面递,许肆在上面哐当当。 为什么不让李莲花在上面钉钉子呢,许肆暗地里偷笑,当然是舍不得啦,花花那么柔弱,才不能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他就不一样了,皮糙肉厚,年轻恢复得快。再说了,他俩是朋友吗嘛(许肆单方面认为的),为朋友两肋插刀都是应该的,更别说区区补屋子这件小事了。 拍拍墙壁,许肆看着李莲花,浑身散发着快夸我快夸我的气息,李莲花不禁逗笑,“我说许大公子,你这活干的真不错,下次还找你。”李莲花对许肆给予充分肯定。 听他说前半段话许肆还挺高兴的,眼睛放光,结果,好家伙,果然转折之后是重点是。 眼神黯淡,眼里都没有光了,他想,李莲花果然是只狐狸。等等,我为什么称呼他为狐狸。 算了,不明白就不想了。 “花花,饿饿,饭饭”许肆一边说话一边盯着李莲花,一只手还在肚皮位置打转。 昨天把这堆东西从海边搬回来就已经够累了,结果吃的还是白粥,啊啊啊白粥白粥白粥,他感觉都要被白粥腌入味了,一天到晚的,净吃白粥了。 今天干完活,他绝对绝对不要吃白粥了,呜呜呜,许肆怨念深重。 许肆绝对不会知道,他一日三餐只有白粥吃,是因为李莲花只会煮白粥。 “今天中午还是白粥吗”许肆有气无力道。 李莲花挠挠鼻,略微有些尴尬的说道“当然还是白粥。” “啊啊啊啊-”为什么还是白粥啊,许肆抓狂,面目狰狞,袖口都要被他扯烂了。 李莲花心虚,但随即理直气壮道,“你还说为什么,自从你来了之后我多花了多少两银子,连补屋子这种体力活都只能自己来干。反正别的没有,只有白粥!”李莲花越说底气越足。 “不是你只要五两的嘛,再说了我都赖在这里了,缺银子可以和我说嘛,我又不吃白食”许肆真觉得自己相当委屈的说。 “那那那,趁着离中午饭点还早,我们赶紧去买些吃的。”,许肆抓着李莲花的袖子,甩一甩的。 许肆心想,自己真是太大人不记小人过,看看为了一口吃的都付出了多少,要不是怕来不及,他高低得跟李莲花掰扯几句。 受不住他的纠缠,李莲花带着雄赳赳气昂昂的许肆去了镇上。 衣服,买!鞋子,买!吃的,买!发冠,买!他的,李莲花的,东西太多了,许肆手都不够用了。 李莲花回头看见仿佛淹没在包裹里的许肆,真的心累,“我说许大公子,我们不是来买菜的吗” “这就来,这就来。”许肆呐呐道,心想,我还没过瘾呢,都好久没有正常购物了。等会一定要记得提醒自己去买被褥,真是越来越冷了。 去的时候倒是很很潇洒,回的时候还得租个马车,不然差点回不来。 “我说许大公子,你这是进货还是买菜啊”李莲花扶额,衣服鞋子发带发冠,盖的垫的大裘长袄,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倒是一应俱全。看着这些东西,李莲花只觉得头疼,放都没地方。 不管李莲花怎么说,反正现下许肆是满意了,也就不听他计较了。 “好了,你就坐着。等着我给你露一手,我的手艺那可是杠杠的。”许肆那叫一个自信。在孤儿院的时候,他也会偶尔开火做饭,更别提末世三年,极大的锻炼了他的手艺。毕竟物资缺乏,只能变着花样做饭。 糖醋排骨,红烧排骨,萝卜炖排骨,出锅! 哇-,看着桌上简单却丰盛的菜,李莲花咂了咂嘴巴,迫不及待的将筷子伸向糖醋排骨,听名字就很好吃。 看他吃的正欢,许肆非常满意,嗯,这就是厨艺被肯定的感觉啊,爽! 许肆很谦虚,“这做菜嘛,也就简简单单,有手就会。要我说,要不是冬天没有冬瓜,这菜应该是冬瓜炖排骨才是,那才叫一个好吃。” 李莲花嗯嗯嗯,吃的头也不抬,都好久没吃肉了。烦人,这人跟蚊子似的,嗡嗡嗡,都影响他吃饭了。 许肆继续滔滔不绝,“我就说,留下我真是个在正确不过的决定。你放心,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一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你看你这瘦弱的小身板,不养胖点,这冬天可怎么抗哦。” (⊙~⊙),李莲花真的很无奈,正喝汤呢,差点被萝卜噎住。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刚捡回来的时候也不这样啊,难道是他太和善了,李莲花摸摸脸想。 正所谓酒足思淫欲,饭饱惹人困。这吃饱了就是要休息休息的啦。 李莲花看着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的人,非常不爽的道,“你这刚吃完就躺,不好。”愤恨的想,‘你这躺的可是我的床啊。’虽说在他不用的时候允许这人征用他的床,但他怎么就那么不爽呢。 对着床脚就是一踢,看见把许肆吓一跳之后,李莲花转忙就去洗碗。哎呀,忙的嘞。 “李莲花!”不听不听,李莲花才不管身后的人是什么心情呢,反正他是爽了。 第4章 碧茶毒发 夜已深,许肆恍惚在梦里听到了牙冠打颤和粗重的呼吸声。 不对,许肆一个激灵,弹跳起身。 就看见李莲花正蜷缩在床上,拳头抵着嘴唇,不住地发抖。 许肆眼睛瞪的老大,因为他突然发现李莲花的脖子、手上的青筋居然是黑色的,更诡异的是那黑线居然还在向上蔓延。 来不及多想,许肆赶紧把李莲花扶起,运转异能。手中的藤蔓蜿蜒爬出,不断向外延伸,逐渐把两人都包裹起来。一呼一吸,绿色球体仿佛有生命一样,随着主人呼吸的节奏律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许肆把气息已然平稳,陷入深度睡眠的李莲花放下,又给他压压被子。 看着掌心有些蔫蔫的藤蔓,许肆拿出最后一枚晶核,运转异能。 感受晶核内部充沛的能量,许肆微微放下心,还好没有消耗太多,果然高阶晶核就是厉害。 这样看来,等能量全部吸收完,异能至少也有六级,这样藤蔓就有了杀伤力。如此,也不必担心了。 收起有些活泼的小藤蔓,许肆回到床榻,刚盖好被子,就陷入梦乡。 果然还是有些勉强啊 似乎嗅到食物的香味,好像是肉。李莲花微微睁眼,才忽觉自己居然睡了许久,阳光都撒在被子上了,真是难得有这样的好睡眠。 身子骨也轻快了许多,难道-- 盘坐起身,运转内力,气流涌动。 李莲花发现自己在东海之战后受得内伤竟然都恢复了,碧茶之毒也老老实实的龟缩在丹田内。扯开领口,果然,肩膀处的伤痕也不见了,伸手摸过只觉一片平滑。 “花花,吃饭了。我跟你说,这白粥里放上肉丝,再加上几片小青菜,真是既美味又滋补” “这小青菜呀,还是我一大早从大娘那里换来的,特别新鲜,快尝尝。”,许肆急急忙忙的冲进门来,却看到李莲花衣衫半解,右手正摸着自己的肩膀。 许肆目瞪狗呆,被眼前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碰-” 哐当一声,许肆一个不注意就撞上门檐。 许肆急忙低头, 还好还好,他手里粥还在,也没有撒出来,这可是他辛勤的劳动成果啊。 “李莲花,你变态啊,一大早起来不干正事,还摸自己,真是太不像话了!”吓得他手里的粥都差点撒了。 但转头一想,他可是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的人,有什么没见过,不就是一点小癖好吗,理解,嗯,理解。 看着脑袋里不知在想啥的小傻蛋,李莲花敲了敲他的脑瓜子,有些无奈,“想啥呢你” 随即又问,“昨夜,我” “先吃饭!”许肆很硬气的把粥递到他跟前,大有一种不喝就给灌进去的架势。 许肆恶狠狠的想,敢敲他,有什么话都给爷憋着,正好他也有问题要问,等吃完饭一起说。 好了,这下李莲花老实的把嘴闭上,也不再试探了,乖乖吃起肉粥。不得不说,这肉丝滑嫩,青菜脆嫩爽口,可谓是上上之作,李莲花感慨。 刚吃完早饭,李莲花就看见许肆正严肃的盯着他,一副审问犯人的架势。 ‘我应该没做错什么’,李莲花不确定的想。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许肆很严肃的问道,虽然猜到李莲花不是普通人,但他顶多想的是被放逐的家族庶子、屡试不第的落魄学子。 可昨晚李莲花的样子明显不对,那黑线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仿佛是活的,在李莲花的血管里爬行。他的异能居然解决不了,只能压制。 要知道他的异能可是有疗愈效果的,若不是异能特殊,他怎么会被研究所抓去。 但可惜,他的异能是末世之前就有,研究所的人怎么都不可能研究出个所以然的。 因为他早已学会控制这股疗愈能量,只要他不想,他的木系异能就只有一个能力,就是催生植物。 他的能力早已和灵魂交融在一起,心随意动,不外如是了。 所以这就更显得李莲花的情况严重了,他的异能都治不好,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 听着许肆的声音,李莲花慢慢陷入回忆 当日的东海之战,与笛飞声的两败俱伤,四顾门五十八位兄弟的惨死,到处充斥着哀嚎与抱怨的声音。 好不容易回到四顾门,却发现无人盼他归来,后来竟不知觉走到了东海边上,果然是心底仍有一丝期盼,但终究 后来,他也明白了,四顾门需要的是天下第一的李相夷,不是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李相夷,不是自负的李相夷。而四顾门,也不再是他的家。 他少年时要为之奋斗一生的理想,就这样,随着四顾门的解散,也散了。 缘来缘去缘终散,到底还是一场空。 往事已如水月镜花,身后也已没有归处。孤身一人,十年寿命,师兄也没了,怨天尤人又如何,恨来恨去又怎样。说到底,最该恨的、怨的不就是他自己吗。 可笑,当真是可笑啊。 “我”李莲花努力措辞,“我这人呢,身中天下第一奇毒,碧茶之毒。如今,也只剩十年寿命了,现下不过孤魂野鬼一条罢了。” “那刚好啊,我也孤身一人,我们俩凑一起,”许肆努力安慰他,早知道就不扯这茬了,干嘛掀人家伤疤啊。 “人生呢,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的,你看我不也被追杀的到如此境地。”许肆看着李莲花泛红的眼眶,也不忍心再继续问下去了。反正他俩大哥对二哥,谁也别说谁,再说了,他也有自己不想回忆的过去,很正常。 李莲花看着许肆,说真的,他很感激许肆。不是因为许肆这些天的陪伴,而是因为许肆把,他身上的伤都治好了。 经历了东海之战、四部门解散这些变故,他的人生也跌落到了谷底。 这些时日,他真的很想念很想念云隐山,想那个酒鬼小老头,想嘴硬心软的师娘,只要他们在,李相夷就永远有家。 可是他不敢回去,他把师兄的遗体弄丢了,还带着一身的伤,更别提只剩十年寿命,他哪敢这样回去见师父师娘,想念又不敢念。 但现在,他的内外伤都已经好了 李莲花越想越激动,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收拾东西回云隐山。 第5章 回云隐山 那日之后他俩仿佛有一种无言的默契。在知道李莲花要回家之后,许肆更是说什么也要跟着。 李莲花被他缠得没有办法,只得答应带上他。 看李莲花那不甘不愿的小模样,许肆才不搭理他。 来异世这么久了,他都不曾好好逛过,成日里待在小渔村,人都要发霉了。 要想以后更好的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他必须全面的认清楚这个世界,以他目前所了解的,还远远不够。 更危险的是这个世界居然还有江湖,会飞檐走壁的那种。以他异能现在的情况,如果真遇到危险还不足以自保。 况且他也不放心让李莲花独自回去,就凭李莲花那瘦弱的小身板。要万一碰见一个‘此山是我开此路是我栽的’,那不就要折在半路了。 ---- 一路上,还真挺热闹的。 江湖儿女,意气风发,男女大防也不严重。很自由,真好啊,这就是江湖。 刚感叹完,许肆就看见前方有人打架,那刀光相见,啧啧啧啧。 他努力按耐住想看戏的心,苟住,万一被误伤就不好了。 看着那伙人扬长而去,不是,“这就走了?损坏的桌椅,都不用赔偿吗?”许肆疑惑,看向李莲花。 还不等李莲花回答,旁边就有店家说道,“这已经很好了,几年前,江湖人打起来,时常伤人性命,报官府也没人处理,只能自认倒霉。” “如今只是损坏几张桌椅,算不得什么。” “要我说啊,这还多亏了李相夷,不是他,哪还有我们如今的安生。”旁边有人补充道。 “李相夷?”许肆回头看向李莲花,“花花,你知道李相夷吗?”,随即又笑道,“要我说你俩还挺有缘分的,你俩都姓李,说不定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李莲花心里略有些心虚,但面上却老实回复说不知道。 许肆看李莲花那样,算了,再问也是白问。 他随即看向店家道,“我说店家,你们这有说书人吗,不知可否请他给我俩讲讲。”说完又顺手丢了几两碎银给店家。 “有的有的,两位客官里面请。”店家咬咬手里的银子,然后很是殷勤的将许肆他们迎了进去。 李莲花被他拉的一个踉跄,内心抓狂,‘我不想知道啊。还有,这许大少爷可真是是阔气,随手一丢,这十两银子就没了。’要早知道许肆出手那么大方,他也可以讲啊。 许肆进了包厢,就往那一坐,拍拍椅子,朝李莲花道,“快坐啊。”一边说着,一边往 李莲花手里塞瓜子。 “啪-”随着说书人的拍案,李相夷的过往,也逐渐显露在许肆面前 十五岁战胜血狱天魔,问鼎武林,成为天下第一高手。以力荡平天下不平之事为志,成立四顾门,二十岁成为武林盟主。 武功卓绝,自创功法,正道魁首,人心所向。 去年腊月二十七,李相夷与金鸳盟盟主笛飞声东海一战,至今,下落不明。 许肆听完,不由得感叹,“鲜衣怒马意气盎然,豪情万丈志气不凡,当真想见一见这天下第一的李相夷。” 终于结束了,李莲花催促许肆,转头就走,“好了,快些赶路。” 看着李莲花急匆匆的出门,许肆转头给说书人打赏了点小费,讲的不错,听的他很是过瘾。 坐在马车里,李莲花不经意的问道,“你觉得李相夷如何?” “很好啊,若说书先生讲的都是真的。那李相夷年少成名,天资非凡,武艺高强,却仍守初心,行侠义之道,算得上一位英雄。”许肆道。 许肆继续喃喃道,“跟李相夷同处在一个时代,却没见过这一英雄般的人物,当真是可惜。” 李莲花闻道,“可他狂傲自大,导致四顾门解散,更导致其门下五十八位弟兄惨死。” 许肆奇怪的看他,“可他为师兄报仇没错,再说江湖人每天过得就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追随他的人必定也是自愿参战的。” 许肆摇摇头又道,“要我说啊,这李相夷就是看人太差了。” “这四顾门没了他,居然没撑几天就这样解散了。估计这四顾门以前也全靠他撑着,他也是够累的。” 不会是他门下就那五十八个人纯粹忠心于他,许肆不确定的想。 随即又道,“再说了,如今李相夷虽不见了,可他的理念却还在。说不定未来有许多人会秉承着李相夷的志向,最终还江湖一片安定。” 李莲花似乎释怀了些许,其实有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在听了太多的抱怨后,他可能想要的是一份纯粹的肯定。 奋力赶了一段路后,二人逐渐到达云隐山山脚。看着眼前的山,李莲花难得有些踌躇。 “走啦,呆在这干嘛呢。”许肆拉起李莲花就往山上走,走着走着就落后李莲花半步。毕竟,他不认路啊。 越靠近目的地,李莲花的脚步反而越快,最后还用起了婆娑步,许肆在后面气喘如牛。这根本跟不上好伐,等会定要好生说道说道李莲花,许肆在心里咬牙切齿的。 那是 许肆看着不知为何停下的李莲花,有些疑惑,这才到山腰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愕然看见几个大字,先夫漆木山之墓。 难道 许肆有些担忧的看向李莲花,果然看到李莲花脸上的笑意早已不见踪影。 “是我的错我真的不孝,连师父何时逝去的都不知道。” 李莲花沧然跪下,痴痴的望向隆起的坟土,声音哽咽,“我来赴你我之约了,老头。” “酒葫芦我也补好了。” “还带来你最爱的酒。” “你怎么不说话啊。” “为什么不说话啊” 一句一问,无人回应。 李莲花嗓音颤抖,低声喃喃。 许肆清楚的看到李莲花膝盖前方的地面已然濡湿,看着眼前无声落泪的李莲花,他不知为何也感到心酸。 明明他是孤儿的来着,明明他也见过不少的悲欢离合。可看着李莲花这一副快要碎掉的样子。 许肆微微伸出的手停在半空颤抖着,不敢触碰到他。 第6章 有疑 许是李莲花太过悲痛,本已遏制住的碧茶之毒又固态萌发。 噗- 随着李莲花呕出一大摊血,他脖子上的青筋瞬间暴起,黑线沿着经络往上。李莲花不住的用手抠着地面,艰难的想要起身运功压毒。 许肆看到后,连忙上前扶起李莲花,让李莲花靠在他身上运功。 将手放在李莲花背后,调动异能,帮助李莲花压制碧茶之毒。 在李莲花呕出一大摊黑血后,他脖颈上的黑线也随之迅速下滑,直至消失不见。 许肆连忙揽住已经无力的李莲花,伸手撩开他鬓边的碎发,低头看到他呼吸微弱虚弱至极模样,许肆只觉得他的心脏也跟着酸胀的难受。 许肆努力措辞,“你的师父大概是在两月前下葬的”许肆朝李莲花摊开掌心,只见一只藤蔓在他的手中浮动。他指指藤蔓,又指指墓周围的草,道“他们可以交流。” 刚刚附近的草木告诉他,距墓里的人下葬,太阳已经升起落下三十多次往上,次数太多了,他们根本记不住。 还是来祭拜的人嘴里总是念叨,他们才知道原来已经过了两个月了。 李莲花来不及思考眼前惊奇的一幕,只觉悲痛难忍。 两个月前,正是他和笛飞声东海之战的时候,难道是他害死了师父。 突的,李莲花又呕出了一口血,低声道,“是我害死了师父,两月前正是我与笛飞声东海一战” 定是他影响了师父,他的消息可以传至山脚,也就可以传到师父的耳中 许肆一把抱起已经陷入昏迷的李莲花,放出藤蔓,以期获取更多消息。 他不断的为李莲花输送异能,但还是杯水车薪,他的疗愈异能作用在一个人身上第一次为最佳。 之后运用异能,就是他正常等级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并不会有额外的附加效果。 等级越高,效果越好。可惜他为李莲花第一次调动技能的时候他的异能等级还是太低,不然说不定还能一次性把他的碧茶之毒给解了。 近期,他接二连三的为李莲花输送异能也让他力量濒临枯竭,现下额头上已冒了汗。 一滴,两滴,三滴的落在了李莲花的脸上。 终于,李莲花悠悠转醒。 他一睁眼就看到许肆疲惫的模样,感受到身体里的奇怪生机,李莲花就知道许肆又动用了自己的力量来助他恢复。 “不必”,李莲花松开与许肆交握的手,异能也随之断开。赶路的时日,许肆也为他输送过这被他称之为异能的能量,李莲花知道该怎样断开。 许肆虽总说使用那种力量不会伤到他自己,但凡事过犹不及,就像他的内力,若一直为他人输送,也是会内力枯竭伤到自己的。 看着许肆如今这嘴唇泛白的模样,也不知道他为自己输送多久了。 许肆不甘心的搂紧李莲花,低声道,“如何,好些了嘛。”看向李莲花的眼底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情意。 李莲花躲过他的视线,起身掸掸衣袖上的灰,平静的回道,“走,回去。” “你不去看师娘了吗?”许肆记得李莲花跟他提起过师父师娘。 爱喝酒的小老头,平日里总爱絮叨的师娘,说起在云隐山里的日子,李莲花的眼里仿佛都带着光。 “不去了,我这样,怎好回去见她。”李莲花看着自己衣衫凌乱,其间印有点点血迹的模样,他这样回去怕是只会让师娘伤心一场。 更何况,碧茶之毒的频繁发作也在不断的提醒着他只剩十年寿命了。 许肆还在不停的劝他,他知道李莲花对师父师娘的思念,他都知道,他怎么忍心让李莲花如此伤神的回去。 他好不容易才把这朵柔弱的莲花养护好,一次又一次的毒发,差点让他的心血毁之一旦,他绝不会让李莲花如此伤怀的回去,许肆执着的看向李莲花。 可李莲花就是个犟种,牛不喝水,这头还真硬按不下去。 许肆总是拿李莲花没有办法,他拢拢李莲花的衣襟。叹道,“我们可以先住山脚,至少等你完全恢复再回去好吗。” 看着许肆眼底的祈求,李莲花终是同意了他的做法。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 李莲花和许肆一大早就买好了祭拜所需的物品。 再次跪在师父的墓前,李莲花还是悲疼到不能呼吸,他简直不敢相信,师父居然就这么不在了,他甚至连师父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明明他都已经把酒葫芦补好了,他还选了小老头最喜欢的酒。那么好那么好的师父,待他如亲子的师父。 竹林剑舞,一招一式,那么多的日夜,以后竟再没有了 他应该早点回来看师父的,思及如此,李莲花已不敢再想下去。 李莲花微仰着头,控制住眼底的泪水,神情落寞跌跌撞撞的向山下走去。 许肆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止不住担忧的看向他,他刚刚知道了一件事。 “花花,你师父师娘平常有人来往吗?”许肆哑声道。 李莲花虽神情恍惚,但还是思索了一番,“不曾,师父师娘的住处布有奇门遁甲之术,外人轻易不得闯入。” “师父师娘隐居在此,平日里也不爱和旁人打交道。” “但在你师父下葬之前,有一个身穿黑袍,将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的人往山上的方向去了。”许肆想着刚刚收集到的信息,说不定就是那个人害了花花的师父,遮遮掩掩的,必有所图。 绝对不能让花花一心认为是自己害了师父,他承受不住的。 听到许肆的话,李莲花眼神锐利的看向他,再三确认之后,李莲花发誓一定要查清楚真相。 看懂李莲花的意思,许肆忙补充道,“它们说那人虽遮掩的严实,但仍被他们看清了半张脸,如果再见到那个人,它们一定认得出来。” 许肆靠近李莲花,“你放心,我一定会陪着你去查明所有的真相。” 李莲花看着许肆,清楚的感受到他的一腔真挚,看到那含情的双眼,不是错觉。 李莲花微微侧身,躲避道,“好那就多谢阿肆了。” 许肆听见李莲花唤他的称呼,心底痒痒的。他缠了花花那么久,花花还是只叫他许大公子,现下怎么突然改口了。 想不明白。 许肆摇摇头,屁颠屁颠的跟在李莲花身后。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他高低得扑上去抱抱李莲花。 第7章 分离 在太阳快要西沉之际,两人终于赶回了小木屋。 李莲花打算在这为师父守孝三年,但他并不想许肆留下来。 他已日暮西沉,许肆却还年轻,人生才刚开始,实在不应该陪着李莲花在这里耗下去。 而李莲花也再担负不起另一份感情,趁他情浅,不如早早离去,也好了断念想。 “ 你要赶我走?”许肆不可置信的看向李莲花,眼角微红。 他不明白李莲花为什么突然变卦,他们不是朋友吗,李莲花一人怎么在这里生活,他身上还带着毒,许肆脑海思绪万千。 他不能走,对,他不能走。许肆酸涩的想到,他只是不放心李莲花而已。 许肆努力压下内心深处那不可言明的,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 李莲花看着许肆把门堵的死死的,一副我就不走就不走能奈我何的倔强模样,有些头疼。 李莲花委婉的劝,“你看呢,我这守孝期间,不便随意外出。” “再说了,我这也有点事要你帮忙” 说来说去,许肆最终还是被李莲花劝走了,不过是暂时的。 带上自己的身家,许肆回头看向小木屋,那里有李莲花,有他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唯一的朋友。 李莲花也好,李相夷也罢,都是他,都是他认识的那个花花。 他一定一定会为李莲花找到碧茶之毒的解法,哪怕走遍整个大熙。 “李莲花,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许肆压下心里的万般思绪。 尽管再舍不得,可他拗不过李莲花。再者,一直待在那里,李莲花的毒根本就解不了,还是得在外面寻找机会。 早在李莲花劝他离开的时候他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的,所以早早的就做好了攻略。 首先,他要去镇上找人做向导,他对这里了解的太少了。 许肆打算去一个人烟稀少的深山老林里。 人少意味着,没什么危险。 深山老林里多植被,可以帮助他恢复异能。 另一边。 李莲花看着四周,真冷清啊。 明明刚开始的时候不就是一个人吗,怎么如今还越发矫情了。 李莲花有些神不守舍的打理屋子,看到屋内新添置的许多东西,心弦微微触动。他想,许肆这人虽年纪不大,但却很会照顾人。 “盐,三许少许。” 李莲花有些发愁的看向锅里略带点焦黑的青菜,这玩意能吃,他有些不确定。 之前看许肆做饭挺轻松的呀,他这么没天分的吗,李莲花有点丧气。他试探的将筷子伸向桌上的小青菜。 呸呸呸,好咸,李莲花猛的灌水,好难吃。果然,他还是适合煮粥。 早知道应该让许肆先教会他做饭,再放人离开的。 真的是很不适应呐,李莲花无奈想到。 可不管怎样,生活总要继续下去的。 第二天,李莲花一大早就起来去小渔村村口找当初帮过他的王大娘去了。 咳咳咳,学点生活技能。李莲花窘迫的捏捏鼻子,向王大娘表明来意。 王大娘:“哎呦,我说小李啊,你这样看的真是精神。”王大娘看着李莲花衣衫整洁,脸上还长了些肉,不住点头,不错不错,总算有个人样了。 王大娘很是热情邀请李莲花做客,带他到自家菜地里,给他一一介绍各种作物。 “来来来,这个是冬燕麦,耐寒,不过生长周期有点长,不太适合你。”李莲花点点头。 “这个是冬蚕豆,挺好吃的,做法也简单,加点水就可以闷熟。”李莲花掏出小本本。 “还有这个小白菜、萝卜、油菜,这个生长周期短也适合冬天种。”李莲花亦步亦趋。 大娘说的眉飞色舞,李莲花乖乖的听着。 大娘说完还感觉有些意犹未尽,好久没有人听她说这些了,这小后生看着可真乖,就是可惜她家没有女娃。 好不容易等她讲完,李莲花艰难的顶着王大娘热烈的目光,急急忙忙的谢过她,然后拔腿就跑。 真的有点吃不消啊,李莲花长舒一口气。 低头看着手里王大娘友情赠送的菜籽和新鲜的青菜,李莲花高兴的想,今天就把它们种下。 在经历了n次失败后,可喜可贺,李莲花做出的菜,终于,可以入口了。 李莲花嚼着嘴里的菜,不错,越做越好吃,下次可以做做别的菜,主打的就是一个自信爆棚。 ---------- 出苗了,出苗了,看着眼前这脆嫩嫩绿油油的小芽,李莲花激动的快要流泪。 再不发芽,他都要怀疑自己的种植方式有问题,真的是得来不易啊,李莲花感慨万分。 “李大夫在吗?”,屋外有敲门声响起。 又有人来了,李莲花放下水瓢开门。 几天前李莲花去小渔村找王大娘取经的时候,治好了她出海受伤归来的儿子。 这下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小渔村都知道李莲花是位医术不错的大夫。于是,这些时日总有人上门。 村民朴素,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 知道他缺粮食,就经常带着家里种的食物上门,也不进来,就放在门口,浅浅的表达下感谢。 也多亏了他们带来的东西,这才让李莲花没有在作物成熟之前饿死。 李莲花熟练的为来人治病,不过是些腰肌劳损,用扬州慢就能治。 靠着扬州慢,他也渐渐成为了小渔村口耳相传的李大夫李神医。确实有些惭愧啊,李莲花心想。 起初运用扬州慢为王大妈的儿子治病,他只是想回报下王大娘这些时日的帮助。但后来,他是真的想为这些淳朴的村民做些什么。 在治病的过程中,他发现,就算他如今不能动用武功,也可以为百姓做些什么,没有武功他照样能好好的活下去。 但扬州慢并不是万能的,他也不能一直用扬州慢治病,既有神医之名,就不能辜负它。 为此,李莲花还特意买了医书来看,借从前习武对人体经脉很是了解,他学的特别顺畅。漫漫时光,李莲花也渐渐的学会好好的生活 第8章 收获 李莲花这边收获满满一派岁月静好,而许肆那边正狼狈的上演生死逃亡。 真要命,许肆回头看见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狼群,内心不断爆粗口。 不就抢了点东西吗,至于这样穷追不舍吗。 许肆从小渔村离开后就一心往山林里钻,沿路上问了好些人。 重金聘请猎户做向导,在密林周围几次踩点,做好准备后,就在猎户一副年轻人你不听劝,非要送死的眼神中,前往深林 这些天他过得跟野人似的,但好在收获颇丰。 不仅采得了许多功能奇效的草药,异能也恢复到了之前的的一半水准。 特别是这个,许肆看着手里红色的果子。 色泽明亮,还有异香。许肆虽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能被狼群看守的,肯定是好东西,嘿嘿嘿。 爽死了,那笨狼,守了那么多天,还不是被他拿了,哈哈哈哈,它同伴来了也没辙。 看着守在树下的狼群,许肆挑眉,甩出藤蔓,向前一荡。 拜拜了您内,许肆挥一挥衣袖,扬起一地灰尘。 许肆刚刚就发现了,狼群追他的时候,一直有意识的绕过这里。 按理来说,树林深处,应该一直都是它们的天下,可它们却惧怕这里。 但不管这里面有什么,小藤蔓告诉他,可以进。 许肆回头看着在外围呜咽的狼群,得意道,“哈,不敢进来了。” 越往里走,许肆发现这里好像是瘴气。在之前,他曾去过这种地方做任务,就是在那里,他被研究室的人抓住了。 回忆到不好的事情,许肆皱眉,算了,不管如何,来都来了,总要有点收获。 许肆动用藤蔓在前开路,运转异能,给自己套了个罩,隔绝瘴气。 唉,累死了。 许肆叹气,不是说瘴气沼泽多生长奇珍异草,怎么半天了,啥也没找到,都是杂草,长得都一样。 许肆咬牙切齿的啃着干粮,双目无神的盯着树叶交错间落下的点点光芒,愁啊。 不知道花花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碧茶有发作吗? 许肆惆怅,脑海思绪腾飞。 咦-,这是 会动。 “快,小藤。” 心随意动,绿色藤蔓随着主人的意念,蜿蜒爬出,飞快的顺着发出响动声音地方而去。 “哈,抓到了。”许肆高兴的提起被藤蔓捆绑住的白胖嗯? 好肥的萝卜! 许肆疑惑,咋感觉它在瑟瑟发抖,长得真好,像个人人参? 许肆欣喜若狂,赚大发了,不知道在这长了多少年。 一定很补,许肆不确定的想,刚好带回去给花花好好补补。 正在干活的李莲花,啊啊啾,四处瞅瞅,不确定的转转小脑瓜子,谁在念叨我。 掏出红绳,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人参,点头。 许肆很满意,这样应该就跑不掉了。 ok,收工! 出了森林,许肆将自己得来的山货换了银钱,好好打理了一番自己。 呼-,终于活过来了,许肆想,这深山老林真不是人待的,虽然收获颇丰,但出来时人都馊了,跟个野人一样。 这里很好,下次不来了。 “诶,小二,把你们这的好菜都端上来。” 刚大赚一笔的许肆很是意气风发的指点店小二上菜。 “好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好。”店小二很是殷勤。 “话说那日只杀得昏天地暗” 又来了,许肆心想,花花还挺受欢迎的。 几乎他到的每个客栈,说书人都在讲这李相夷的故事。 什么少年天才,天下第一,大战淝水帮,手中少师专斩宵小,还有折梅赠友人,为乔婉娩的醉如狂三十六剑。 许肆越想越心酸,也不知是怎么了,听到这些,他心里难受得很。 真想早点回去,许肆人还在客栈,心却早已插了翅膀,飞走了。 一路飞奔,半月的路程硬生生被许肆压缩了一半。只用一周的时间,他就回到了小渔村。 看着远处的房屋,许肆心跳的飞快,他还以为是赶路累的。 花花不在家吗,许肆看着紧缩的房门,咽了咽口水,一步两蹦三跳的翻进去。 对,许肆他翻墙,偷偷摸摸的。 这里已经大变样了,隔了块地,建了篱笆,还有发芽的青菜?许肆四处张望。 房屋扩建,四周都围起来了,以前可就一个房间,现在不止房间多了,还更有生活气了,看来花花这些时日应该过得不错,许肆心想。 还有啊,要不是这地盘没变,以前住的房间里的东西大都还在,他都要以为李莲花跑了。 不过就离开一月多,变化竟这么大。 不过,有些还是没变的嘛。许肆熟练的收拾屋内,非常自然的在李莲花睡觉的床边又搭了个小床。 浑然不觉房间多了他要还和李莲花挤一间房是为什么。 洗菜,备菜,烧火,出锅,许肆麻利的搞好四菜一汤。 摆好桌子,期待的望着门口。 另一边,李莲花正慢悠悠的往家里走。 着什么急呢,慢慢的走,难得的没有打打杀杀,只有每天的家里长短。 差不多今天萝卜应该就可以吃了,李莲花高兴的想。 可以研制下新菜,昨天的蚕豆青菜没滋没味的,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李莲花悠悠的想,反正下午也不打算出摊了,慢慢研究。 一路上想东想西的,很快就到家了。 闻着屋内传来的香气,李莲花有些阵默,他这是,家里进贼了?还是个偷菜贼,顺手还做了个饭? 李莲花小心地推开门,警惕的走进屋内。 许肆做好饭之后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大门口,于是,门口有一点动静他立马就发现了。 “花花,你回来了!”许肆高兴的看着李莲花,热情的招呼他坐下吃饭。 看到屋内的许肆,李莲花慢慢放下背后的手。 对于许肆那自来熟的模样,李莲花表示震惊。 不是,大哥,这是你家还是我家啊。 “快坐啊,傻站着干嘛。”许肆催促他,“快点快点,再不吃就凉了。” 李莲花吃着饭,不经意的问,“我说许大公子,这门是关着的,你是怎么进来的? 许肆闻言有点尴尬,他能说他是翻墙进来的吗,那李莲花还不得气出病来。 许肆岔开话题,“哈哈,这不重要。” “多吃点多吃点”许肆拼命的给李莲花夹菜,势必要堵上他的嘴。 李莲花看着这一桌子素菜,心下感动,顺许肆的意,乖乖吃饭。 第9章 服朱果 饭后,许肆激动的从怀里掏出一颗红色的果子,“花花,你看这是什么。” 这是,朱果?李莲花凝眉看着手里小小的一枚果子。 他曾听师父提起过,朱果,多生长险要之地,量小,颜色极红,食之可增长内力。 但是也不太确定,万一他看错了呢,况且眼前这个应是保存不当,有点蔫了,使用效果必会大打折扣。 听完李莲花的话,许肆高兴道,“那我吃了这个就有内力,是不是就可以练武了!” 李莲花犹疑的点头,“我之前也没见过,所以不是很清楚。” 许肆却十分有信心,丛林法则,优胜劣汰,被处于森林食物链顶端的狼群蹲守着的一定是好东西。 许肆十分爽快的服下朱果。 瞬间,许肆感到浑身发热,他无力倒地,不住地扯着自己的衣领。体内气流波涌,他察觉到不好 “花花,离我远点!”许肆只来得及朝李莲花叮嘱一声,便陷入异能暴动中。 许肆也没想到服用朱果竟然会导致异能暴动。 异能暴动,在末世是个大家耳熟能详的名词。 陷入异能暴动的人,熬过去,异能强化,熬不过,爆体而亡。 虽说熬过去异能就可以强化,但更多的,是没有熬过去的人。 李莲花运起婆娑步快速向后退去,震惊的望向眼前这奇异的一幕。 许肆整个人都被密密麻麻的藤蔓包裹起来,隐约可以听到其中传来的哀嚎声,李莲花本想上前,但他被藤蔓周围的风刃阻拦,靠近不得。 眼前如此情景,李莲花虽心下担忧,却毫无办法。 看到被藤蔓包裹起来的许肆,李莲花不知为何感觉有些熟悉,他现在只能庆幸他的住所远离人群,不然这么大的动静,一旦传出去,许肆和他以后必将不得安宁。 良久,许肆周身的藤蔓散去,李莲花看着已陷入昏迷面露痛苦之色的许肆,赶紧探他脉象。 内力紊乱,气息驳杂。 李莲花调动内力,引导着许肆内力运转,助其平稳。 不知过了多久,许肆的气息终于平静下来了。 李莲花一把抱起他,将其放到床上,很无奈,“这个傻子,还没搞清楚,就乱吃东西。” 看他昨天那样,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影响。 许肆在床上无知无觉的躺了一天一夜才醒,一醒来,他就感觉自己的肚子咕咕叫。 饿,好饿。 直到干完三碗大米饭,许肆才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看到李莲花无语的眼神,许肆讨好道,“下次注意,哈啊哈。”他尴尬的笑笑。 随后许肆很认真的告诉他,自己可以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气息在运转。李莲花闻言靠查探许肆脉象,发现此刻许肆内力几乎有他全盛时期的一半。 效果这么好的吗! 以如今的江湖,许肆单靠其内力的话,也算是无敌手了。 但光有内力,不会一招半式的也是不行的。 李莲花挑眉道,“恭喜,如今你也算得偿所愿了。” 这傻小子,运气还真好。旁人苦练多年习得内力,他一朝就得来了。 许肆很是兴奋,“花花,你也来个,说不定你对你解毒有帮助!”他说着又掏出一颗果子递给李莲花。 李莲花瞪大眼睛,还有! 但是,此物珍贵,尽管许肆没说,但他知晓朱果必定得之不易,他无功无劳的怎好 看李莲花那样,许肆就知道他又在想东想西了。 无外乎就是无功不受禄那几样。 在外面的时候他就知道李相夷道德水平高,听了那么多他的故事。 此刻李莲花心里在想什么,他也能猜到几分。 磨磨唧唧的,一点都不爽快,许肆直接把朱果怼进李莲花的嘴里,好悬没把他噎死。 李莲花边灌水边想,许肆这是想把他噎死好继承他的房子吗,又没说不吃,急急忙忙的,一点都不稳重。 感受着体内迅速增长的内力,他立马盘腿调息。朱果激发了他体内的扬州慢,连带着被压制的碧茶之毒也蠢蠢欲动。 许肆看着面色涨红的李莲花,有些担心。 但他不敢随意插手,毕竟内力和异能对他来说是两个体系,在今天之前他一点都不了解内力,现在也只是刚刚有内力。 李莲花现在这样,他要是帮倒忙就完蛋了。 随着李莲花的不断吐出黑血,许肆的心也揪起来,非常懊悔自己能力不够,不能帮到花花。 在许肆的焦急等待中,李莲花终于结束吐血,在他随手轻点几下穴位后脸色也好看了起来。 “怎么样?”许肆围着李莲花团团转,给个回复啊,简直急死人了。 李莲花运转着体内充沛的内力,真的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现在他心情很好,也有心思逗逗许肆了。 李莲花低头,慢悠悠的说,“嗯,也就那样。” 那样?到底是哪样啊,李莲花不说清楚简直急死个人了,许肆急急忙忙问道,“那碧茶呢,现在解了吗,我看你刚刚吐了那么多黑血,应当是解了。” 李莲花摇头,这碧茶之毒真不愧为天下第一奇毒。不过他得了那么多内力,已将碧茶之毒逼出大半,只余一点仍留体内。 朱果果然如师父说的一般神奇,哪怕过了许多天,效果不如刚采摘时明显。 也让他恢复了六成内力,完全可以压制这点残余的碧茶,还有余力将残余碧茶排出,就是不知要花费多久。 幸好他所中的碧茶本就被无了大师排出了最关键的入脑部分,许肆又几次为他排毒、压毒,再到现在,不然很有可能让许肆和他期盼成空,徒欢喜一场。 但好在,现在结果是好的。 李莲花老实将此事告知许肆,许肆闻言先是松了口气。 但随即又想,李莲花这事关自身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毛病什么时候可以改啊。 这碧茶一天没彻底解毒,他就一天不能放心。 早在他第一次碰见李莲花毒发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毒有一定的生命力,现在李莲花是可以完全压制,慢慢排出碧茶。 万一哪天要是李莲花内力耗尽,碧茶无法压制,不又会蠢蠢欲动,卷土重来吗。 人生本就许多不确定的事,谁又能保证未来一定不会遇见要动用内力的事吗。 许肆瞪着李莲花,“那你就少用内力,彻底解毒之前安分点。”李莲花尴尬的点头,看上去很乖巧。 第10章 习武 如今许肆内力深厚,但在不会使用的情况下去闯荡江湖,一旦遇到危急情况就很难有招架之力。 再者,许肆那奇异手段也不好在人前显露。 加上许肆之前为取得朱果与狼群搏斗,导致身上受了不轻的伤的事,让李莲花下定决心尽快让许肆习得他的武功,以便许肆在应对意外时有自保的能力。 对,就是李相夷的自创武功心法--相夷太剑与扬州慢。 许肆知道后非常高兴,要不是为了自己心里那不可言说的想法,他都要拜李莲花为师了。 拜托,那可是李相夷诶!天下第一绝世无双的武功心法诶!许肆当然很高兴啦。 “动作不对,再来!” “再来!” “再来!” 啊啊啊,许肆抓狂。 手上的木剑一次次被挑开,一次次重来,许肆被打击到了。 他有那么差劲吗。 许肆双目无神的倒在地上,胸口微微起伏,这也太难了。 李莲花看着躺在地上摆烂的许肆,无奈摇头,根骨虽好,悟性太差! 要是许肆知道李莲花的内心想法,绝对内牛满面。 他一个现代普通人根本就不了解这些好,要是学医的好歹还知道穴位经脉啥的。 再说了,李莲花他当现代唯物主义的多年熏陶是假的啊,有武功会飞这件事在现代跟本就不科学好伐,他很难过心里那关的说。 就算后面有异能了,但它和那个武功内力啥的根本就是两个体系的好,这根本就不相通啊。 可惜,许肆不知道他的花花的内心想法,他只觉得被深深的打击到了。 呜呜呜,嘤嘤嘤。 许肆内心委屈,他还是个孩子,要不要这么严格啊。 平日里的李莲花虽然嘴上不着调,但也不会跟现在一样,直接让他梦回高中教导主任。 许肆蔫蔫的,突然耳旁传来天籁。 “走了,回去吃饭。” 芜湖~ 听到李莲花懒洋洋的声音,许肆一个鲤鱼打挺弹跳起身,瞬间来劲。 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 拍拍屁股上的灰,乐颠颠的跟在李莲花身后。 饭后,李莲花看着整个人都显得没劲的许肆,摊开心扉,“习武之人贵在坚持。” “虽说,你的天赋比不上我。” “但也不差,努力一下,也可到达江湖上的一流水准。”李莲花努力措辞,对着许肆安慰道。 许肆瞥了眼李莲花,算了,末世三年都过来了,还怕一个小小的习武。 许肆努力安慰自己,企图给自己加油打气。 他又看向李莲花,严师出高徒,他不把武功学透他就不姓许! 日复一日,已过了月余。 “花花,你看。”许肆激动的给李莲花展示完整的剑招。 不容易啊,终于可以耍出完整版相夷太剑了。 看着许肆后劲不足,连招之间略有滞涩的样子,李莲花勉强点头,还行,起码这套剑术总算可以完整的使出来了。 毕竟不是谁都和他一样是个天才,李莲花骄傲的想。 以许肆如今的水平出去游走江湖,若不时遇见一流高手,摆个花架子还是可以唬人的。 待许肆练完,李莲花顺手抽起木棍,给他示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剑法。 相夷太剑、逍遥独步剑 许肆眼睛发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一刻,他仿佛懂了什么叫少年天才。 剑招凌厉,行动间尘土飞扬。 李相夷李莲花就是天生的剑客! 当他动起来,仿佛他手里拿的不是一截普普通通的木棍,而是一把心随意动的绝世名剑。 许肆呼吸急促脖颈激动的涨红,眼神灼热的看向李莲花,隐在心底的答案也渐渐浮现。 为什么在李莲花要他离开时心生不舍,为什么总是想着他,为什么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过是他的心告诉他,许肆喜欢李莲花罢了。 时时想着他,念着他,喜他所喜,忧他所忧,一见到他就心生欢喜。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呢,他也不知道,也许是一见钟情,又或许是日久生情。 他不知道自己的择偶标准,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在末世的时候他更是觉得男男女女之情让人恶心。 但是只要李莲花站在那里,只要是李莲花,什么要求都不作数了,他也只要李莲花。 李莲花那么好那么好的人,他怎么能不喜欢上呢。 少年人的感情来的热烈又霸道,好像一团火灼烧了他。 许肆目光灼灼的盯着正在舞剑李莲花,他想,这辈子应该就栽在花花身上了。 惊鸿一瞥自难忘,从此浮生乱芳华。正如李莲花于许肆。 平复心情许肆垂帘思考,他很想让李莲花知晓他的心意,但是不行。 起码现在不行,他们之间还隔着许多。 李莲花的余毒未清,找回师兄遗体的执念,还有李相夷和乔婉娩相恋 想到这里,许肆就嫉妒的忍不住想要落泪,他的自尊不会允许他介入旁人的爱情里。 李莲花总以为少年人见过广阔天地之后便不会在执着那点情思,可他不懂,少年人的感情真诚而热烈,就像当初的李相夷对阿勉,如今的许肆对李莲花。 见过花花世界的许肆反而更清楚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再说,见过太阳的人,又怎么可能看得上旁的人呢? 李莲花畅快淋漓的耍完一套又一套剑招,虽然累的大口喘气,但他却很是痛快。 他自小练剑,如今也有十余载。 可惜东海大战后身受碧茶之害,不能再习武。 虽说到现在也不过几月没有练剑,他却觉得恍如隔世。 对他来说手中剑心中志,剑客的剑就像他的半身。可他最对不起的应该就是他的少师,他把它弄丢了 第11章 心事 那日,李莲花刚练完剑就对上了许肆灼热的目光,只把他吓得一跳,还不等许肆说话就急忙岔开话题,留下一句好好练剑就落荒而逃了。 徒留许肆在原地看着李莲花急急忙忙的背影摸不着头脑,他还以为自己藏的挺好。 但爱意怎么可能轻易被掩盖,这不一下就被李莲花发现了。 况且李莲花可是谈过恋爱的,只要一跟许肆对视,他就可以清楚的看见许肆眼底隐含情意。 许肆看向李莲花的目光专注又克制,李莲花躲都躲不过,而且一天比一天热烈,搞得现在李莲花都躲着许肆走。 虽说感情要顺其自然,但李莲花觉得现在诸事未解,不打算考虑这些 许肆不清楚这些,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李莲花最近总躲着他。 即使李莲花没明说,但彼此间交流的减少,李莲花的早出晚归,以及他们现在明明是在一个屋檐下却碰不了几面。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李莲花在躲着他。 又是一日清晨,太阳才刚刚升起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许肆早早来准备给李莲花做早饭。 在叫喊几声无人应答后,许肆急忙推开李莲花的房门,可打开门一看,只看见空荡荡的房间和整齐的床铺,要不是东西还在他都要怀疑李莲花弃屋逃跑了。 许肆失落,花花果不其然又不在家。许肆赌气的想,至于吗,起那么早躲他。 许肆气急败坏,&→_→‖o_o,骂骂咧咧的做着早饭。 他起的一日比一日早,花花也一日比一日起的更早,这不明摆着躲着他吗。 他刚回来时安置在李莲花房间的床都被搬了出来,现在更是连面都见不上了。 许肆落寞的吃着早饭,食不知味,眼神呆滞,筷子一下一下的往粥里怼。 有气无力的想,又是看不见花花的一天啊。 本来以为可以好好掩藏情绪,暗戳戳的勾引不是吸引李莲花的注意。 可这一天天的,人都看不见连面都见不上,怎么跟人家交流怎么挖墙脚怎么让李莲花喜欢上他啊,许肆咆哮。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这可让他怎么熬啊。 唉愁啊愁 云卷云舒,碧水滔天。 许肆看着眼前望不到边际的大海努力给自己打气,企图压下心底冒出的害怕。 随着扑腾一声,海面上只看得到一点浪花的余波,许肆费力的向下游动,勉强睁眼费力查找。 在海底找一个死物不是那么容易的,许肆在水里沉沉浮浮,只见到各类鱼虾怪石珊瑚以及深不见底的海水,越往下越漆黑,纵使有深厚内力做支撑,他也渐渐喘不过气,只能浮出水面换气。 “我就不信了!” 一次、两次、三次 许肆不知道自己究竟下海了多少次,一次次浮起下潜,一点点的试探自己的极限,一步步的扩大探查区域。 没有都没有! 许肆费力的从海里爬出来,内心失落,果然还是找不到吗。 李相夷自东海一战后不知所踪,他的少师剑亦下落不明 回忆着收集来的消息,许肆猜测李莲花的少师应该还在海里泡着。 毕竟现在离东海之战也才不到四月,他就住在东海附近也没有看见有人捞捕,村民们受那次大战的影响也尽量远离那片海域。 再说如果有人找到少师必定宣扬的人尽皆知,因为,那可是李相夷的剑。 除非那个人不认识少师,许肆想到这里就有些沮丧。 他都快把这片区域掘地三尺了,难不成真的被人捞走了? 少师肯定不在李莲花那,他俩相处了那么久,刚开始李莲花家徒四壁的,屋内简直一览无余,不可能藏了把剑。 不管了,一天找不到就两天,两天找不到就一周,天天找他就还不信找不到一把剑。 还是得找人好好学习下泅水,许肆心想,现在潜水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许肆干脆就在附近渔村短住下来,找人带他学习泅水。 ———— 又回到家里的李莲花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内心思索他是不是太过分了,许肆都好几天没回来了,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但东西还在,房间里也是整整齐齐一看就没有人睡过的样子。 小孩子家家的还学会离家出走了?李莲花很疑惑。 他是不是有些矫情了,李莲花苦笑自言自语道,“人在的时候天天躲着人家,人不在了又总会想到。” “李莲花啊李莲花,你可真是” 李莲花摇头失笑,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不住地看向着大门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色寂寥,无人回应 许肆躺床上幽怨的望着屋顶,不知道花花现在在干嘛,会不会想他? 不过想来也是不会的,花花看似温和好相处,但防备心极重,这段时间日日夜夜的相处也不过撬开了冰山一角而已。 还有乔婉娩,李莲花是因为中毒才不敢回去面对故人的 吗? 应该是了,因为中毒他连师娘都不敢回去见。现在花花毒也解得差不多了,不影响正常生活,还可以动用内力。花花大概也是想回去见故人的。 即使在后世同性之好也不是被大众普遍接受的,更别提古代,纵使江湖里民风开化又怎样呢? 他的感情本就不容于世,花花以前喜欢的就是女子,更别说乔姑娘还是武林第一美人,他们从前也是很般配的。 许肆越想越酸,他感觉自己都快变成柠檬精了,花花现在还躲着他,真想把花花永远藏起来,总是那么勾引人。 可是不行,喜欢上花花本就是他的事,他怎么忍心折断花花的翅膀,再说花花本就很好,喜欢上他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 思来想去的,许肆还是下定决心他要努力挖乔姑娘的墙角,毕竟江湖传闻肖紫衿貌似也在挖李相夷的墙角,他这也不算过分。 末世之人本就道德观念淡薄,只是在正人君子李莲花面前他甘愿隐藏收敛自己。 若是真的挖不到就祝福他们,愿意为李莲花付出毕竟是他自己的意愿,顺其自然。 许肆叹口气,翻个身继续胡思乱想。 大抵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儿就迷迷瞪瞪的陷入了梦乡 第12章 少师 许肆头天晚上思来想去折腾了大半夜,于是清晨起来果不其然眼下挂了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累啊。” 许肆睁眼,目光呆滞平视前方。 “咚咚咚,许老弟起来准备出海了。” 听到屋外的敲门声,许肆也逐渐清醒过来。 他痛苦的揪着脑袋,“天啊,昨晚都在想什么啊!”搞那么晚,累死了。 “来啦。” 许肆随声附和动作麻利的收拾好自己,准备跟着张叔一起出海。 “这潜水呢,要看准时机,就像今天这样的好天气才可以下水。” “而且如果你要潜海的话最好有人陪着,而且要系绳子,不然很容易被浪花拍走在海里迷失。” “不是我吹,俺们渔民靠海吃海,这制作的绳子可以抵御海水侵蚀,遇到大浪也不会断。”,张叔说着边骄傲的为许肆展示了手中的绳子。 许肆摸着长绳,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感觉很结实。 张叔就是许肆借住的渔民家,受雇于许肆带他潜水。 许肆看着张叔手中的绳子,不是很粗,但拉力很好,许肆上手试探了下,果然很结实。 试探过后许肆坐上船只,指挥着张叔往东边去。 到达目的地后,许肆在张叔的帮助下把绳子一端固定在船上,一端牢牢的系在腰上。 “张叔,等会感到绳子被扯就往前划。”许肆说完看到张叔郑重点头后就放心的往水里扑。 扑通~ 许肆一潜入海底就迅速向下游去,熟练的探查四周,还是老样子,最多一些破铜烂铁。 不知扯了几次绳子,也不知换了多少次水,终于许肆在一处礁石缝隙中发现了一把剑。 看着在海水的映照下散发莹莹白光的剑,许肆心中莫名肯定这就是少师。 他赶紧游上前去,拔出卡在缝隙里的剑来不及仔细打量就往上浮。 噗- 许肆吐出几口水大口喘气,手里还紧紧握住刚捞起的剑。耳畔传来声音,“许老弟,你这是找到了?” 张大网瞥着许肆手里的剑, ‘咦~,这许老弟咋找江湖人的东西嘞,真不怕死。’ 张叔犹豫几下,最终还是语重心长的冲许肆道,“江湖人的东西最好还是少碰,之前俺们村有人在海里打捞他们的东西,没过多久就被人杀哩。” 看着张叔惊恐的表情,许肆回笑道,“张叔,你放心,这个不会有事的。” 张大网看着许肆不以为然的模样想到,果然年轻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但还没想完就看见许肆丢了个什么东西给他,顺手接过。 银子! 他小心翼翼的捧起手里的二两银子,用牙齿咬了下,是真的! 算喽,年纪大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送走张叔后许肆高兴的看着手里的剑,仔细打量,剑柄刻云纹,剑头雕睚眦,剑身的其他细节也能对上。 起身甩几下剑招,果然是好剑,许肆试探的对身后的岩石划一道。 寒光四溢,其剑至坚,应当是少师无疑。 应该不会有人专门仿制一把少师然后往海里丢,那么无聊。 虽然没亲眼见过少师,只有江湖传闻,但是许肆看着手里的剑,他有九成把握。 见到少师李莲花应该会很高兴! 许肆心情极好的收拾东西回家,回那个有李莲花的他们的家。 看着多日不见的许肆,李莲花还没调侃他是不是在外面玩疯了,就看见许肆小心的捧着一把被布包起来的东西,看样子应该是一把剑。 就在李莲花猜测许肆这些时日是不是出去找材料打一把属于自己的剑的时候,他就看见许肆眼光发亮期盼的盯着他。 “花花,打开看看。” 李莲花看着许肆递到眼前的布包,微缩了手指,这是 打开布包后,熟悉的东西就出现在李莲花的面前。 这是他的少师是师父为他打造的少师,是陪他专斩宵小的少师。 真的好久不见少师,李莲花感慨道。 他抚摸着剑柄处的划痕,眼角似有晶莹闪过,随后仰头看向许肆,“多谢你,阿肆。” 他知道,许肆必定是受了很多苦才找到少师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东海一战后少师跌落何方,可许肆却为他找来了。 他总算知道这些时日许肆在干什么了,他又何德何能,又何其有幸 李莲花想,总归有人是在意他的。 他,做人也不算完全是失败的。 许肆看着他的花花,眉眼温和很珍惜的抚摸剑身。在月光的映射下剑身反出白光照在李莲花脸上,他只觉得花花怎么就长得如此合他心意。 长发乌亮柔顺,面庞白皙似玉,眉目清秀至极,眼眸如墨唇红齿白。 还有那唇一看就很好亲,许肆抬眼看着李莲花悄悄想道。 感受到许肆放肆的目光,李莲花藏在发丝后面的耳朵也泛起了红晕,这人怎么越来越大胆了,李莲花有些羞恼。 许肆丝毫感受不到李莲花的恼意,还在目光灼灼继续盯着李莲花抚摸剑身的手。 细削修长,骨节分明,关节处还带着粉。 真的好想咬上一口。 许肆看着李莲花真挚问道,“花花,你欢喜吗?” 李莲花收好少师,认真的看向许肆,“阿肆,我很高兴再见到少师,多谢你。” “那不知可否再见一回扬州城上李相夷的醉如狂三十六剑?”许肆有些吃醋的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有些尴尬的点了点自己的眉心,并不说话。 就在许肆以为没戏的时候。 下一刻--- 剑舞飞扬身形灵动,身法轻盈如诗如画。 许肆看着这如诗如画的一幕,哪怕他没见过扬州城江山笑上的红绸剑舞,他也相信眼前的剑舞定然比上次更胜一筹。 一舞起,万物生。 阅尽千帆后少年剑客终归淡然,少师随着他的舞动发出阵阵翁鸣,好似在愉悦在欢呼。 此刻少师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 果然,少师是属于李莲花的,也只有李莲花才能让少师成为天下名剑。 好一个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许肆不禁赞叹。 感受到脸上的热意,许肆不由得捂脸,不用说他也知道自己脸红了,没办法,花花魅力太大了。 爱意疯长。 这一刻,许肆确定了自己的心。 他喜欢李莲花,他心悦李莲花! 第13章 一起..睡 “咳咳咳” “花花!”听到屋内传来的压抑不住的咳嗽声,许肆砰的一声把门撞开。 李莲花端起茶杯的手一顿,愣了一下机械的看着门,被许肆撞坏的门。 这习武之后力气是大了许多哈个鬼啊。 “我的房子!” 看到被撞坏的倒地不起破破烂烂的门,李莲花直接被许肆气的脸红脖子粗,大脑传来一阵眩晕感,不由得冲许肆咆哮。 天啊!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现在好了,门都没了,晚上怎么睡嘞,睡西北风啊!”李莲花生气的质问许肆。 许肆目光呆滞的看向被他轻松一推就坏掉的门,支支吾吾的,“额那个花花啊,我这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听见你咳嗽担心你,一时情急,哈哈” “你放心,明晚之前就补好。”许肆看向李莲花小心翼翼补充道。 “那今天晚上我哪里嘞?” 许肆听到这话顿时眼睛放光,“和我一起,我房间里有床,其他房间是杂物间不能睡人,我们可以” “不行!” 许肆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莲花快速打断,看到李莲花有些避之不及的样子,许肆有些疑惑的看向李莲花。 对上许肆疑惑的眼神,李莲花不禁冷笑。 呸!你小子少跟他装,别以为他不知道许肆在想什么,不行!绝对不行! 要是知道李莲花的此刻想法,许肆绝对要喊冤,天知道他只是想好好照顾李莲花,毕竟花花给他留下的病弱印象太深了。 况且花花生病他哪里有心思想七想八啊。 李莲花迎着许肆期盼的目光正打算委婉拒绝,“我是说不太好,我睡相不是很好,怕打扰到你。” “那有什么,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不也是一间房。” “再说了,睡一起还方便我照顾你。” 看着许肆极力推荐的模样,李莲花索性两手一摊直接坦白,“其实我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 许肆愣了一下,“我没说睡一张床,之前我不是有个矮榻,我就睡那,你睡我床。” 许肆无奈的想,要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两个大老爷们睡一起也无妨,但是现在 李莲花闻言尴尬道,“啊这样啊”随即转移话题直接把许肆推走,“你不是还要补门,快去快去。” 许肆一边被李莲花推着往外走还不忘回道,“花花,天气冷,你多穿点。” “还有少动弹!” 李莲花冲着许肆的背影撇撇嘴,知道了,这臭小子管的真多。 饭后李莲花看着桌上许肆端来的一碗黑漆漆的药,试探的凑近嗅嗅。 咦~ 好难闻! 李莲花小眼汪汪的对许肆祈求道:“可以不喝吗?” 许肆冷酷无情的驳回李莲花的意见,“不行,再不喝我喂你。” 好,李莲花受到邪恶势力压迫,内心嘤嘤嘤的一口闷完了。 苦意直冲大脑,好苦!李莲花压下翻涌的呕意,还没缓过劲来嘴边就被递了一东西,他张唇下意识的吞下。 这是 感到嘴里泛起的甜,李莲花眼神亮晶晶的盯着许肆,仿佛在说我还要我还要。 许肆偷笑,早就发现花花喜欢吃糖了,他每次做的饭,李莲花筷子伸向带甜的菜频率都会高出许多。 这次出去为李莲花买药的时候,他专门绕路去点心铺子买了蜜饯回来。 果不其然,看着花花嘴角的笑意,许肆想,没想到这天下第一还是一个喜欢吃糖的小孩,今天也是更了解花花的一天呢! 吃完药李莲花发现许肆正戏谑的看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他的小秘密就这么被发现了,好像有点没面子。 李莲花这么想着没注意到他被发丝半遮半掩的耳朵正在悄悄变得通红。 许肆倒是看见了那若隐若现颜色通红的耳朵,不仅看见了,他还想上手摸摸。 但为了避免李莲花恼羞成怒他最好还是把嘴和手都管好,别惹恼了人家。 夜晚,许肆看着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李莲花不禁笑到,“穿这么多睡觉啊?” 话音刚落,李莲花就把自己团团到被子里去了。 许肆看着李莲花的动作,有被可爱到。 清了清嗓子,许肆凑近床边低声对李莲花哄道,“好了,快睡。” 看到李莲花乖乖闭眼翻身背对着他,许肆也跟着躺下。 当然是躺在自己的矮榻上啦。 许肆在脑海里想着李莲花这些时日有些反常举止,是了,花花那么聪明肯定是猜到了。 但是只要他不明说,花花就不能明着拒绝,现在花花也没有讨厌他的意思,温水煮花花计划还是得继续,许肆点头如是的想。 感受到耳畔传来的呼吸声逐渐平稳,许肆微微起身望向李莲花。 借着月光细细的看着他的心上人 醒着的花花清风朗月睡着的花花又乖巧恬淡,看着花花的眉眼,许肆只觉得哪哪都好看越看越喜欢。 他伸出手虚空描绘着李莲花的眉眼最后手落在了李莲花那微红的唇上,许肆轻轻触碰了他的发丝,看了良久才放任自己陷入沉睡。 李莲花睁开双眼,小心翼翼的翻身背对着许肆。 他本来是睡着着的,但是习武之人睡眠本来就浅,更何况许肆还 李莲花想到这里忍不住抿唇,这个人真的是放肆。 那么灼热的视线他是疯了才感受不到,更别提许肆的手还 看着正睡的香甜的许肆,李莲花恨不得踹他两脚,最好把他踹到地上去,这人真是太没脸没皮了。 以前就算了,现在还上手了。 其实,他怕承受不住这份情意,算然现在碧茶之毒几乎对他无碍,但是他还要寻找师兄的遗体,他还背负着五十八位兄弟的命。 李莲花往床里缩了下继续想到,他不能自私的要求许肆陪他担负起那些。 而且,许肆说不定是一时起意,他毕竟年少又行为跳脱,这种喜欢真的能持久吗。 想着想着,李莲花也逐渐陷入了梦乡 一室寂静,满地月光。 第14章 清明 四月初,清明,扫墓祭祀。 李莲花错过了师父的头七和七七,如今清明他是一定要回去看看那老头的。 许肆知道李莲花要回去祭拜师父自然也是要跟着的。 再次踏上熟悉的道路李莲花不免有些怅然,同一条路,截然不同的心情。 想到这里李莲花抑制不住喉咙里的痒意低低的咳起来,本该睡着的许肆听见咳嗽声立马睁眼,迅速抓住李莲花,熟练的为他输送异能。 昨日李莲花有些发热,许肆不放心熬了一个晚上,现在白天赶路就有点没精神。 不知道是不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花花本身负内力,如今碧茶也被压制得好好的,按理来说一个小伤寒也不会病了如此之久还没好。 许肆对此很是烦躁,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他的异能等级已经恢复了,可还是不能完全治好李莲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伤寒罢了。 (其实是世界意识压制,毕竟这个世界没有丧尸,所以异能也就没那么厉害,效果也就没那么好。) 不仅是异能的疗愈效果不好,在等级恢复后他也试探过了,他现在异能的攻击能力不足以前的十分之一,估计疗愈也是如此。 这也说明了为什么他一次两次的都没把李莲花的碧茶之毒彻底解了。 “还是得好好练习内力,这毕竟是个武侠世界,还是信奉实力为王。”许肆下定决心,“早日练好扬州慢,助花花彻底解除碧茶之毒。” 感受到喉咙里的痒意被压了下去,李莲花轻轻点了许肆为他输送异能的手,示意他可以停下来。 确定李莲花状态好转,许肆松开了下意识摩挲李莲花指节的手。又从包里翻出件披风,仔细为李莲花披上,还不忘给披风打个漂亮的结。 看着为他忙上忙下的许肆,李莲花不免有些动容,拢紧身上的披风,笑道,“好了,阿肆,我哪有那么脆弱。”这穿的也够多了。 是的,阿肆。那日许肆找到少师后趁着李莲花意志不坚定磨了他好久,终于让他改口,得了这个稍显亲密的称呼。 许肆闻言抬头盯着他,“那旁人也没练完剑就感染了风寒啊。”还过了这么久都没好,又不爱吃药,真是一点都不爱惜自己身体。 仿佛听到了许肆内心的腹诽,李莲花讨好的冲许肆笑笑,不再抱怨许肆管他太多。 什么吗,明明他才更大,怎么还被管到头上了。 四月清明,芳草萋萋,阴雨绵绵,行人断魂。 到了山脚,许肆和李莲花把祭祀用的纸钱什么东西都从马车里拿出,两人一路步行至漆木山的坟前。 “诶,老头,我又来看你了。”李莲花略显颓废的靠着漆木山的墓碑,絮絮叨叨的诉说自己的心事。 “上次给你带的酒没喝到,尝尝这次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应该是喜欢的,毕竟你这老头爱酒,不挑!” 说着说着李莲花声音渐渐低垂,“师父,我还没找到师兄的遗体。”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师兄带回来的。” “师父” 早在李莲花跪在漆木山坟前的时候许肆就走开了,这次和上次的情况不一样,许肆不打算打扰李莲花同他师父叙旧。 他远远的避开选了个好位置,背靠大树确保听不见花花的声音,但花花又在他的视野范围内。 看着花花烧纸钱,看着花花低头絮叨,看着花花饮酒,看着花花 李莲花在那边说,他在这边当望夫石。 许久之后,李莲花终于平静下来。他起身拍了下墓碑,对着坟前低声道,“师父,下次再来看你,还有我现在挺好的。” “走了,回家。”许肆看到李莲花向他走来,就知道叙旧差不多结束。他一把接过李莲花手里的空酒坛,随手摸向李莲花的手心。 感受到对方冰凉的手,许肆皱着眉为李莲花输送异能,待李莲花手暖和后才松开。 态度自然的李莲花都没反应过来,任他施为摆弄。 李莲花看着处处细心全心全意的为他着想的许肆,不免有些发愣。 一直以来他都是充当保护者的身份,可这人却一直把他当做需要保护的人来看。 少见的处在被保护的一方,还真是怪不适应的。 李莲花想,他也没那么好,怎么这人就一副认定了他的模样。 许肆才不管李莲花在想什么,喜欢上一个人为其付出,他都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 许肆让李莲花先下山他随后就到,在李莲花先走之后许肆郑重的跪在漆木山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漆前辈,花花唤您一声师父,那您便也算是我的师父。” “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花花的。” “一定会护他余生坦荡安宁。” 随着许肆背影远去,漆木山的坟前飘来几缕落叶,仿若在诉说着什么。 回去的路上许肆照常包了个车夫在前面赶路,看着已经疲惫睡着的花花,许肆有些心疼的把他抱在怀里,把自己当靠垫调整姿势以让李莲花睡的更舒服。 许肆轻声让在前面驾驶的车夫走慢点,反正回去的路上不着急,可别让他的花花被颠簸到了。 许肆动作轻柔的抚开李莲花额前散落下来的碎发,许是碧茶还未完全去除的原因,睡着的花花看起来总带着几分柔弱。 看起来还真是一点都不像传闻里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李相夷,但是他喜欢。 这碧茶之毒真是可恶,如跗骨之蚁一般在花花的身上吸血。 药魔!伤了他的花花,待他找到人后,一定要其付出代价! 许是有些激动,李莲花差点醒来,许肆发觉后连忙动作轻柔的为李莲花输送异能。 感受到异能传来的暖意,李莲花终是抵不住疲惫困意,昏昏沉沉的睡着,未被惊醒。 许肆低头看到李莲花脸上泛起的红晕,仿佛被吸引到,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的凑近,情不自禁的将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李莲花的唇上。 许肆眼眸潋滟有些窃喜的盯着怀里的人。 亲到了 第15章 汤or补药 两人在太阳落山之前终于回到了家。 不过月余就把这里当成了家吗,看着眼前的房屋李莲花不免心中感叹。 许肆把马车安顿好,下次出去还得用呢。拍拍马兄,真的是辛苦了。 小黑非常不屑冲他打了个响鼻,舌头一勾啃吃啃吃的吃起了绿草。 看着小黑那副拽样,许肆非常不爽的拍着马背威胁:“态度好点,不然没饭吃。” 安顿好它后,许肆乐颠乐颠的进门找李莲花,背影都透着荡漾。 “花花,我来!” 许肆急忙夺下李莲花手里的萝卜,把他推到一边。 “你呀,好好休息,感冒才好,多注意点身体知道吗?” 李莲花被他推得一愣,有些无奈,一天到晚的无所事事,他又不是个废人。 “这些天闲的骨头都酸了。” 听到李莲花的话许肆没放在心上,实在是这个人太不听话了。 回来的路上身体还没好就瞎折腾,差点就发热了,现在他要严格管制,除非花花彻底好了,不然少动弹。 许肆给花花倒了杯热水,就去处理晚饭了。 李莲花小口的抿着开水,看向忙碌炒菜的许肆,没有收到对方的半点回应。 好,只能歇了心思,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在凳子上待着,手指一下一下的转水杯,无聊的盯着许肆做饭。 月色朦胧,许肆手中锅铲翻飞。 前菜准备好了,后续煮的就快。许肆生怕饿着他的花花,直接大火爆炒,许是发觉李莲花在看他,许肆还颠锅炫技。 行云流水动作麻利,李莲花不由扶额,他怎么好像看到有孔雀在开屏。 一二三四 李莲花颤抖着手数着桌上的菜,“你个败家子,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啊” “我们就两个人啊,哪吃得完这些。” 手抚着胸口,李莲花不停的告诉自己,莫生气莫生气,反正也不是用他的钱买菜。 呼~ 李莲花给自己倒了杯凉水,浇浇他心头的火。 他们两个人不事生产,再这么大手大脚下去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这附近也就是小渔村,看病的人不多,有时候还会搭上银子给人开药。许肆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做饭好像其他的啥也不会。 李莲花打算等会吃饭的时候好好和许肆说道说道,年纪轻轻的可不能这么大手大脚坐吃山空。 其实他本来也是不懂这些的,但奈何他从四顾门走的时候身上没带一点银子,现在想来都觉得自己傻,那可是他的私房钱啊! 一不偷二不抢的,凭什么不拿!现在想来都心疼,没钱简直寸步难行。 那段时间,他先是将身上的配饰当了换成银子,结果没过多久就花完了,只好又当了四顾门令牌。 也是经历的那段困苦的日子,他才渐渐地改变了原来的花钱习惯。 搞定! 许肆看着眼前的最后一道菜--山药素丸子汤,一定很合花花胃口。 他还加了点其他的东西。 看着桌上丰盛的菜,李莲花知道这都是许肆的一片心意。罢了,吃完饭再说,免得扫兴。 “花花,怎么不吃啊?” 许肆看着花花独独略过了他眼前的油炸小花生,赶紧夹了几筷子到李莲花碗里,殷勤的盯着李莲花。 李莲花有些恍惚,缓缓开口道:“我对花生过敏。” “过敏!” 许肆惊讶之中赶忙把李莲花碗里的几粒花生米又夹回来。 不早说”许肆嗔怒的制止李莲花夹向装有花生米碟子的手。 不怪李莲花想吃! 因为他忽然想到当日无了那老和尚说碧茶之毒乃天下至毒,中了它之后其他的毒也对他无用了。 对花生过敏亦是。 这么想来,李莲花倒是有些馋了。之前因为过敏不能吃,后来忙于生计也没想着买这些零嘴来解解馋。 其实花生他也不见得有多爱吃,只不过有些人对不能吃的东西,这不就总想着。 再说碧茶现在还未彻底解除,吃了应当也是无事。 许肆才不管什么碧茶不碧茶的,他只知道李莲花对花生过敏,那就不能吃! 他将花生米挪至跟前,严防死守李莲花跃跃欲试的试探。 李莲花和许肆对视几秒,终还是败下阵来,叹气接过许肆为他盛的美其名曰的“美味的补汤” 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李莲花疑惑的看着碗里的汤,这不就是山药丸子汤吗? 喝下去也无甚感觉啊,就是味道鲜一点,很正常的汤啊? 许肆笑眯眯的看着李莲花,没打算解决他的疑问,倒是对他喝的一干二净的行为表示满意。 山药丸子汤当然不是补药啊,也没什么特别的。 但是那个他递给李莲花的汤里有他加的人参根须,这个才是特别之处。 加了人参怎么不算补药呢? 当日他不仅得了朱果,更在丛林深处找了个这颗长成了人形的人参。 那次回来给李莲花解毒导致之后一系列的事,倒让他把这株人参给忘了,要不是花花生病还没能想起来。 那天他只跟药铺酒楼换了些他得到的寻常山货,没把人参拿到药铺里去鉴定还钱,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即使不知道这株人参的具体年份,但单看它长出了人形就知道药效肯定很好。 这次花花生病他就想扯点给他补补身子。 但由于不知道这个人参的具体年份,他这次也只敢拔一两根须须丢在汤里,就怕药效太强李莲花虚不受补。 也不知道药效什么时候起作用,许肆一边洗碗一边心不在焉的想道。 而被许肆念叨着的李莲花此刻却有些神情恍惚的走回自己的房间,坏掉的门早在回云隐山之前就修好了,所以李莲花现在自己睡。 不知为什么李莲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烫,难道发烧了? 他有些不耐烦的扯开身上的束缚,跌跌撞撞的倒在床上了。 热好热,外袍、中衣,一件件的散落在地上。 那边洗完碗的许肆有些不放心,提灯进入李莲花的房间。静悄悄一片黑,许肆将手里的蜡烛放在桌上,走上前抬眼。 眼前这一幕差点让许肆流鼻血。 只见李莲花发丝凌乱,衣衫半解的躺在床上,被子丢在一边,整个人暴露在空气中。 从他的视角看去,还可以看到花花结实的腹肌,在月光下好像玉石一般莹润有光泽。 还没等许肆好好欣赏,突然他看见李莲花的鼻下好像有血。 许肆赶紧抓住李莲花的手,怎么这么烫。他心神慌乱的为李莲花盖好被子,那点旖旎的心思也没了。 小心翼翼的擦去李莲花鼻下的血,用湿毛巾为他降温。 今夜注定是许肆的不眠之夜 第16章 人参 第二日清晨,李莲花一睁开眼就看见倒在他床头的许肆。躺的东倒西歪的,眼下还有青黑,一看就是熬了许久。 李莲花努力回忆昨晚,他喝完汤好像就去睡觉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热,浑身发烫,后面也是迷迷糊糊的。 也记不太清楚了,难不成他昨晚发烧许肆又照顾了他一晚上? 还没等李莲花想明白,他就发觉许肆睫毛微颤,应该是快要醒了。 他下意识闭眼装睡,只听到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然后他感觉到有双手拂过额前、颈后,最后停在他的唇上。 李莲花顿时惊愕,努力平稳呼气,良久之后,感受到对方出门,才神色复杂的睁开眼。 望着门口,我该拿你怎么办 阿肆 早上查看过李莲花状态的许肆高兴的煮粥,他刚醒来时发现花花体温正常,应该差不多好了,许肆能不高兴吗。 在屋内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的李莲花终于放弃思考,慢悠悠的起床,跟个幽魂似的荡出房间。 李莲花神不守舍的吃着早饭,一勺一勺的机械进食。看着不在状态的李莲花,许肆有些担忧,“花花,你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李莲花愣了半拍幽怨的看着许肆,“没事,有点没胃口。” 还问我怎么了,你咋不说早上你干什么了,李莲花内心腹诽,真是一点都不装了。 “对了阿肆,昨夜我是不是又发热了?” “你又照顾了我一夜” 面对李莲花的问题许肆不免有些心虚,怎么说呢,他能说是他给花花的汤里放了人参,然后花花可能补过头了。 人参,可大补元气,复脉固脱,补脾益肺,生津养血, 安神益智。 更别提他带回来的那个感觉快要成精的人参。 所以大概可能也许花花昨晚那个样子是他的缘故。 看到许肆表情有异,李莲花不禁眯眼盯他。许肆败下阵来,老实交代“昨夜,给你递的汤里我放了点人参。”边说话还边用手比划了下,真的只有一点点。 看着继续保持沉默的李莲花,许肆又补充说:“效果应该比一般的要好点。”说完去房里把人参拿了出来。 表皮褶皱纵横,根须甚多,状似婴儿。看着眼前比他手掌还大的白胖人参,李莲花难免感到惊讶,这个得有五百年往上了。 他曾在师父那里看过百年人参,那个年份也挺长的,但是明显没有这个年份长。 等等,所以许肆给他吃的就是这个! 暴殄天物啊,李莲花心疼的看着眼前少了几根须须的人参,他小小一个风寒用人参! 败家子啊败家子。 哪怕李莲花没说出口,但是看他眼神动作许肆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许肆诚恳的看向李莲花,“哪怕它再贵重,也不过是死物,怎么抵得上你?”本来就是他白得的,不过是一点根须,哪有他的花花重要。 要不是不懂药效,整根喂了他花花都行。 李莲花很感动个屁啊。 感动归感动,但是“你又不通药理,这不是乱喂药吗” “再说你是真不怕我补坏了事啊。”虚不受补啊! 许肆小声嗫嚅“不就是流了点鼻血吗,现在都好了就行。”再说他也没想到会这样啊。 虽然许肆声音很小,但是习武之人五感都比常人好,李莲花很是轻松的听见他说的话。 简直要气笑了,昨晚居然还补到流鼻血了,他是不是还要感谢许肆给他擦了干净啊。 哦~,他应该还要感谢这里就他们两个人住,不然他的脸就要丢到外面去了,居然还补过了头。 简直闻所未闻,他长大后就没这么丢脸过。 李莲花带着些恼意的敲了敲许肆的脑瓜子,又教训了他一番才放过他。 许肆蔫蔫的看着李莲花潇洒离去的背影。 什么嘛 哼~ 天天那么早出门,也赚不了几个钱。一天到晚的,就知道说他。 算了算了,看在花花是他心上人的份上,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 许肆拍拍脸,熟练的进行自我安慰。 太阳高垂,蓝天白云,微风和煦,又是一个好天气。 许肆又做起了木工的活,将杂物间的木板大小、形状、样式进行分类。整理、修补裂开的,受损的部位。 一边做还一边叨叨,“真不懂为什么花花要搞这些。”麻烦事贼多,还想一出是一出的。 他感觉除了当柴火烧也没什么用啊,就是这些木块感觉和房屋的材质相同,好像都是那个大船的,也不知道花花啥时候搬回来的。 叮叮当当,许肆干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汗水从他额前滑落,滴在地上渐渐成了坑。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许肆暂时解放,他看向剩余的木块。 天啊,还有这么多,真的想摆烂啊! 花花要这么多木块干嘛啊!许肆直接干到自闭。 感到喉咙处的痛意,许肆直接把头埋进缸里,灌了一大口水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发丝上的水珠随着许肆摇头随意的溅在地上,这会他也不怕冷了。 许肆手发麻抖得提不起东西,腿也在发软,他无奈的为自己运用异能,感到身体麻意渐退才停止异能。 许肆不免感叹,谁能想到他的异能只为了缓解身体麻意,要在之前动用异能必定是会见血的。 要么就是在关键的时候拿来救命的,怎么会像现在这样的不痛不痒。 休息的差不多了,也到正午了,许肆简单整理下木块避免它挡道后就去准备做饭了。 另一边,悠悠闲闲的混过了一个上午的李莲花姿态闲适的收好药箱,准备回家吃饭! 不知道阿肆中午准备做什么呢,想到许肆的好手艺李莲花就有点馋,脚步也随之加快。 从东临镇到家可有些距离呢 第17章 端午 午饭过后,李莲花和许肆一起收拾着木块。 “花花,你要这些干嘛啊”许肆疑惑不解看向被垒起来的木板,做柴火?那也太大了,根本烧不起来。 这些木板真的太多了,都可以扩建房屋了。 可是现在他们住的地方够大了,两个人也不需要再多的房间,再说太大了也不好打理。 李莲花缓缓开口道:“是有一个想法。”他迎着许肆好奇的眼光又道:“打算用这个做一个大点的马车,可以在里面生活,这样我们出去赶路就不必到处投宿了。” “现在也只是有一个大致想法,具体怎样做还要慢慢来。” 许肆震惊的看着李莲花,再一次认识到他的聪慧,“那不就是房车!” 李莲花低头沉吟,这名字倒是贴切,“就是要建个房车”毕竟他们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他还得去找师兄的尸身。 有个四处可以移动的房车也便于江湖行走,查探消息。 只要他还活着,就一直会找下去。 不管那个时代的人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许肆看着沉浸做事的李莲花不免感叹,花花真是太优秀了。 能文能武,写的一手好字,各种杂学也都有所涉猎,性子也是极好,放在现代那妥妥的一个男神级别的人物。 还记得刚被李莲花捡回来的时候,那个时候花花身上不仅有许多严重的伤,还深受碧茶之苦。 经历了从天骄之子到普通人的蜕变也没有一蹶不振,每天都在努力的生活,好好养伤。 哪怕花花没有武功,他也不会零落成泥。如今的花花有种千帆阅尽的淡然,他去过高处也甘于平凡。 但就是道德感太强责任心太重,总喜欢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他很快就能看透,发生在自己身上却走不出来,枷锁着自己。 但好在这些时日的相处,花花也变得鲜活起来了,不再像之前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登仙的样子。 真好 许肆安静的接过李莲花手里的木头,一起为建房事业添砖加瓦。 五月初五,端午,食粽子。 拿粽叶包糯米加红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个小巧玲珑的粽子整齐的摆在桌案上。 在端午这天许肆早早的就起来包粽子,干活吗,当然是要两个人一起。 昨日李莲花就被勒令端午不准去镇上摆摊,要是他偷偷溜走,许肆一眼就能发现。 毕竟从厨房的窗户那里可以看见门口,他们家可只有一个门,也没有狗洞啥的。 “过来”,许肆对着李莲花招手。 不给李莲花拒绝的机会,许肆直接把手上的粽叶塞给他。 当然,李莲花也没打算吃白食不干活。 “像我这样先对折,再翻过来” “然后放点糯米,不要太多会漏”许肆手把手慢慢的教,李莲花仔细的看着他的手,一步步跟着做。 “不错,还可以加点其他你喜欢的,比如白砂糖、红豆啥的。”嗯,学的挺快的。 许肆点头对李莲花的进度很是满意,“诶,别放太多糖!” 刚说完可以加点东西,许肆就看见李莲花舀了一大勺糖到他那里。 这得齁甜!许肆看着李莲花的动作只觉得牙痛。 而李莲花置若罔闻,他早在被许肆用蜜饯诱惑暴露了爱吃糖的属性后,他就放飞自我了。 可是许肆管的实在严格,开玩笑他那么大一个人会控制不住自己。 好,他会。 所以平日里许肆给他的糖都是有数量的,难得过节许肆不管他,他才不怕,就要吃就要吃! 许肆做的粽子种类多样,有肉的,红豆的,豆沙的等等,李莲花就简单了,他只做糖粽,简直是个魔鬼。 许肆非常佩服李莲花的脑洞,那个糖他原本是想着李莲花爱糖,特地买来让李莲花蘸着吃。 但前提那个粽子得是熟的!熟的啊! 这些糖粽都是生的,等会一蒸,糖直接变糖水了! 天呐,他简直不敢想李莲花这是什么黑暗料理,主打就是一个反向创新。 平常李莲花做饭也正常啊,怎么这个粽子就那么让人难受。 许肆绝对想不到李莲花做饭正常是因为许肆不给他创新的机会,不过在未来许肆会发现的。 许肆看李莲花像是在看一个犟种,无奈叹气,接过李莲花手里包好的粽子,一锅端了,都上锅蒸。 时间到了! 李莲花迫不及待的打开蒸笼,差那间蒸汽扑面而来,李莲花和跟在他身后的许肆被热气一烫,脸都有些红,发丝上都带着水蒸气。 许肆从容的接过李莲花手里的蒸笼盖,放到一边。极其自然的牵起李莲花被烫的有些发红的手,凑近轻轻吹了吹。 撩拨完李莲花的心弦,许肆转身将蒸笼放到桌上,当然是隔了抹布的,不然指定被烫到。 “看看咋样?”许肆对李莲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让李莲花反应不过来。 看着许肆动作自然神态如常,李莲花不禁以为是自己反应过度。 结果他刚坐下就看到许肆的笑容,怎么说呢,这小子就是得寸进尺那他开涮。 每天一个撩拨小技巧,t√ 蒸笼里的粽子离开了热源凉的很快,这会正被许肆挨个拿出在桌上排排坐呢。 “哪个是我做的。”刚问完李莲花就感觉自己白问了,还用说吗。对比旁边的这些个绑的乱七八糟的粽子一看就是他做的。 毕竟手生,粽子又是软的,他把握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 嗯~,好吃! 这甜粽真真是对李莲花的胃口极了。 看着李莲花吃的双目发光,动作急切的拿着下一个,许肆试探的把手伸向了甜粽。 咦~ 报吃! 果然对李莲花的奇特胃口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最多只能接受熟粽蘸糖的吃法,其他的不得行。 算了,花花吃的高兴就好,反正也不是他吃。 李莲花白了许肆一眼, 又来! 一天到晚的盯个没完,他脸上是有金子不成。 这还没说开呢就这样了,要以后还不知道咋样。 李莲花没注意到,当他想到这些的时候,其实内心深处已经隐隐有些接受了许肆。 不过目前许肆还是追夫路远 鹅哈哈哈哈 第18章 识草药 端午过后许肆终于想起被他忘在犄角旮里的草。 他本想着回来那天给李莲花看的,结果发现了朱果排毒,后面又是人参补汤的,一来二去就给搞忘了。 但现在他终于,想起来啦! 躲在布包里瑟瑟发抖被遗忘草:我谢谢您嘞,终究是躲不过被吃的命运,嘤嘤嘤。 回归正题。 李莲花奇怪的看看许肆又看看摆在桌子上的东西,“这个” 摇头努力措辞,“从哪来的?”他看着桌子上各类草药。 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有价值高的,也有普通草药现在都跟杂草一样被随意摆在桌上。 对上许肆求知若渴的眼神,李莲花只好上前一一辨认这些草药。 都是刚从土里拔出来的,有些已经蔫了。李莲花不由好奇,“你这怎么有的新鲜跟刚从土里拔出来似的,有的都快坏死了。” 许肆听完反手掏出一个花盆,“喏,都是刚拔出来的。” 简直要被这个傻货气死,李莲花才知道这些是许肆第一次出去的时候带回来的。 对,就是和朱果人参一起带回来的。 刚带回来就找了个花盆全部种起来,这些草药生长习性都不一致还都种在一起,状态能好才怪。 再说了花盆就那么大,装的土壤有限,这么多草药汲取同一份营养,可想而知。 算了,这货脑子有问题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李莲花摁住脾气仔细为他讲解辨认这些草药: 这个枝叶悉如槐,叶端微尖而糙涩,似有白毛,结角如相思角,是为甘草,味极苦。 这个不认识,一边去。 这个开黄紫花,大如槐花,结小尖角,长寸许。根长二三,是为黄耆,色黄,为补药之长。 这个长尺余而微白且软,是为茈胡,不易得。 这个不认识。 不认嗯?杂草?李莲花惊讶的看着手里的杂草,虽然上面结了颗红果,但也改变不了它是颗杂草的事实。云隐山常能看见这种野草,叫蓬虆(léi),结的果能吃,没什么药用价值。 下一个,不认识。 不 李莲花习医时日尚短,很多中草药都不认识,如今勉强认出这些已是不易。 终于结束了,李莲花擦擦额头上那莫须有的汗,长叹一口,“你没提前了解跟这些医草药有关的书吗?” “那你是怎么采药的?” 面对李莲花的好奇一问,许肆坦然道:“买了啊”他可是磨了那家医馆好久呢,还花了他二两银子,简直心疼死。 “但又不所有的都会被记录在册”古代就是这点不好,每家医馆的草药图书内容上都有差别,不像现代那可是有集大成的中医草药全典。 不过他也不指望用指望着那些草药换钱,只想着要是有一两个对李莲花的毒起作用就赚了。 再说了,他专门去深山老林瘴气横生的地方,,这里的东西,效果肯定很好。 看哪个顺眼哪个好看就采哪个,总而言之所到之处顺眼的一个不留,不然带回来的里面怎么还会有杂草。 李莲花对于如此回答,沉默了。 怎么说呢,回答的很好,下次不要说了。 反正他也只认出了部分,还有一堆长相奇特的他也认不出来。 许肆很无所谓的将草药分类,家里也是时候该准备个药柜了,李莲花可是行医的,再加上他这一堆草药,没有属于自己的药柜怎么行,得早点备起来了。 看着还有一大堆不认识的草药,许肆只能再度将他们种回那个花盆里,毕竟他也不会炮制药材,更别说这些不认识的了。 好歹是他辛苦带回来的,可不能随意毁了,但更多了也没了。 “花花,江湖上有哪些有名的名医吗?”可恶,他收集江湖信息的时候竟没注意这些,只知道一个药魔。 “乳燕南针关河梦有药无门公羊无门,还有金鸳盟的药魔,这几人都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 虽然不知道许肆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但李莲花还是老实回答了。 “那他们这些应该都认识,可以去找他们吗?”许肆晃了晃手里的花盆。 “额”,李莲花摇头,他都决定不掺和江湖事了,还是少和这些人打交道为好。 李莲花看着许肆又道:“你也知道,名医吗,大都行踪不定,脾气古怪。” “也是”许肆点头应和,那个有药无门听起来就不好惹,不过那个药魔他是一定要找到的。 等他找到之后,药魔就洗脖等死。 药魔(打喷嚏):我谢谢你嗷 “那花花可知药魔踪迹?”花花先前可是李相夷,应该知道点药魔信息,江湖上的太模糊了。 听见许肆所问,李莲花瞬间明白了他要干什么。 但是先不提东海之战后金鸳盟门众几乎销声匿迹,再者那药魔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药魔狡猾奸诈,极善用毒,以阿肆如今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应对。 虽说阿肆内力深厚,可他初学剑法,尚且稚嫩又无实战经验,找药魔干嘛,找他送死吗! “不清楚。” 许肆一听就知他在说谎,曾经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的死对头金鸳盟的门内信息。 药魔可是金鸳盟最出色的医者,但是李莲花咬死不知道不清楚他也没办法。 许肆知道他的花花是怕他冲动,可是他有异能啊,他可以和植物对话,虽然在这个时空战斗力不强,但找人还是可以的。 只要药魔住的地方有植物,只要他够快。 在李莲花眼里,许肆还是个心性不定的小孩,他不想许肆执着于为他报仇。 从前种种,他慢慢的要求自己学会不再计较,他现在只想守孝结束后就去寻找师兄遗体,葬回云隐山。 所以他也想让许肆放下 但许肆是那么听话的人吗,不要他找,他还偏要找。 早在末世里他就养成了睚眦必报的性子,谁要是伤害了他,他必然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解决了对方。 也只是因为换了一个和平的世界,遇上了他的花花,他才渐渐变得开朗,慢慢变回末世前的样子。 可本质上,他还是那个阴晴不定睚眦必报的许肆。 药魔伤了他的花花,让他受了那么多苦,许肆不敢想象要是自己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他的花花会受碧茶多久的折磨。 所以,想到这里许肆眼中闪过一丝狠意,药魔必须得死。 第19章 解碧茶 当日之事不了了之,二人心照不宣的选择略过。 算起来距离李莲花当日服用朱果也有二月有余,这些时日,许肆日日用异能为他温养这身体。 再加上碧茶之毒只余一丝,被内力压制老实的龟缩在丹田里,所以到现在也没发作。 许肆与李莲花手掌相合,熟练的让异能在李莲花的身体里游走。 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李莲花略有不自在的抽动手指,但下一刻就被紧紧的握住,逃脱不得。借着两人交错的手,他清晰感受的对方的异能不断冲刷经脉,滋养着他的身体。 异能传输渐入尾声,两人对视间许肆试探的将一丝异能调入李莲花丹田,看看能否激发碧茶。 从李莲花服用朱果后还没完全将碧茶之毒解除,许肆于是每天都在琢磨怎么解毒。 李莲花的十年扬州慢可以解,但他只有六成内力,而且还要分两成压制碧茶。 而许肆虽说服用朱果白得了许多内力,但是扬州慢才初学,自用可以,可若是利用内力为李莲花解毒还是够呛。 所以这两月以来,许肆天天修习扬州慢,也算是天资聪颖,到如今已有小成。 这可不就急急忙忙的要为他的花花解毒,但是碧茶真不愧为天下第一奇毒,要许肆来说碧茶就是“活”的,仿佛有生命一样会审时度势。 李莲花心神不定状态不佳时最容易毒发,后来服用朱果几次排毒居然让一丝碧茶逃过,留在花花的丹田里。 待花花有实力压制,也没再看见它卷土重来就乖乖蜷缩在李莲花的丹田内,可始终是个隐患。 最开始他为花花疗伤的时候都可以直接把花花的内外伤全部修好,但是碧茶却只能压制在他的身体里,根本治愈不了,估计只能在毒发时用扬州慢排出体内。 现在碧茶在花花体内越藏越深,虽未毒发,但始终对花花的经脉有损伤。 虽说他的异能可以治愈这些伤,但要是能不受伤不就更好吗。 所以在两人交谈后,许肆一确定有八成把握就要求立马为李莲花解毒,至于花花的意见,那不重要~ 花花丹田里的碧茶确实被许肆的异能给激了出来,习武之人的丹田何其脆弱,说是命脉都不为过,结果李莲花就交到许肆手里了。 丹田被那异能一勾,简直! 那刻李莲花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只觉得身体刹那酥软下来,要不是被许肆搂着就要摔倒。 但来不及对身体异样感到羞恼,下一刻碧茶从丹田窜出直奔经脉往上走。 李莲花赶紧配合许肆传进来的扬州慢激发自身内力,生生不息将碧茶之毒一路逼至肺腑咽喉,再尽数排出。 许肆只管不停的将内力输进李莲花体内,他看着李莲花面露痛苦,看着那些黑线隆起又消退,看着李莲花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黑血。 直至李莲花吐出来的血变为鲜红色,许肆才停下手。 “如何?”看着李莲花吐血调息打坐结束,许肆赶忙发出询问。 内力运转几个周天,李莲花只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轻松,内力运转无晦涩之处。 他知道,以后便再也不会毒发了。 李莲花上前一把抱住许肆,“毒解了!” “我很好,谢谢你阿肆。” 听着李莲花沙哑着声音说出令他满意的答案,许肆高兴的几乎要落泪。 明明他也未曾见识过这个世界的毒,但不知为何一听到他的花花中了碧茶就止不住心慌。 他总感觉要快些再快些。 若不尽早把碧茶之毒解了他必定余生都将处在悔恨之中。 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不断催促李莲花练内力养身体以待解毒。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花花的碧茶终究是解了。 那一刻,许肆只觉得他好像听见花开的声音 他的花花再也不会有碧茶之忧了! “好好花花我们要一直一直这样。”许肆紧紧的回搂住李莲花,仿佛要把这个人嵌入到他的骨血里去。 听到许肆的回答,被他密不透风的包裹着,李莲花的嗓子仿佛被堵住了,唇口微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什么也没做,静静的 良久,在两个人要抱到地老天荒的时候,李莲花的肚子传来一阵响声。 迅速回过神的他果断挣开许肆的怀抱,不知所措道:“那个,我饿了。” 许肆用衣袖温柔的擦去李莲花唇边的血迹,“好。”真是太可爱了。 花花那窘迫的小表情,许肆简直不要太爱,被迷的五迷三道同手同脚的去为他的心上人做饭。 看着许肆忙忙碌碌,李莲花松了口气,终于摆脱了这种让他抓狂的氛围。 抓起桌上的水猛灌,呼,渴死他了。 一剑一势,恍若往昔。 练剑结束后的李莲花终于发泄结束,手轻轻拂过剑身,眼角似有晶莹闪过,心绪万千。 如今他再也不受碧茶影响,更不会只有十年寿命。 他是高兴的,也该高兴的,但再怎么开心也回不到从前了,他也不想再回到从前。 尽管在小渔村这边只生活了五个多月,但现在他很少想起从前的日子了。 每天都很忙碌,忙着种菜,忙着整理,忙着做饭,忙着行医 这样的日子,是他从未想过的。 以前的李相夷天下第一诸事繁忙,没有好好休息过,也不需要放松。 现在的李莲花只爱远离江湖过平淡喧嚣的日子。 以前的李相夷朋友众多高高在上,可其实如水中月轻轻一戳就散了。 现在的李莲花只余好友二三,可却真实,过的快活。 以前很好,现在也很好,李莲花只会向前看。 转身就看到正对他笑的许肆。 其实这样的生活真的很好,不是吗? 既做了李莲花,从此之后也只有李莲花,再无李相夷了 第20章 七夕 自李莲花解毒后他就变了,用许肆的话来说就是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他感觉和李莲花之间就差戳破那一步了! 所以,胜利就在前方啊! 许肆按捺住不争气的小心脏,他感觉得到花花是对他有好感的,但是基于一些原因始终对他的心意有所回避。 但是碧茶毒解后,花花就没有刻意回避他的试探触碰。许肆乐在其中,他觉得只差一个正式的靠白,就可以,嘿嘿嘿嘿 李莲花觉得许肆最近又抽风了,总是看见他莫名其妙的傻笑,一看脑子里就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其实是许肆在脑海里做一个名为‘花花攻略手册’的计划。 这些天许肆武功也不练了,就琢磨着怎么给花花表白,好彻底拿下花花。 虽然他感觉花花是对他有意的,但为万无一失最近他不断地试探花花,让花花习惯他的触碰靠近。 总之就是得寸进尺的不要脸。 七月初七,乞巧节。 许肆一大早就央了李莲花答应在这一天去镇上赶集。 当李莲花答应的时候,他就隐约明白即将发生的事。 他不忍心拒绝许肆,其实他心里也是隐隐期待的。 乞巧节啊 “花花,这里真热闹啊。” 声音从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浅浅喷洒在李莲花的耳朵上,让他不适应的躲开。 许肆看着李莲花通红的耳垂,窃喜。 好了,见好就收,可别把花花惹恼了。 两人容貌俊秀一路上不知收获了多少目光,偶尔还有姑娘上前试探,但都被许肆打断了。 两人挨得很近,衣袖交缠。穿着同款淡蓝色长袍,同色系腰封,这些都是许肆的小心机。 李莲花突然被许肆一把搂住,还来不及惊讶他如此胆大的行为,头微微一撇就看到一个小孩飞快的从他的身旁掠过。 他何时如此大意了,竟都没发现。不过以他如今实力完全可以避开,实在不需要多此一举,李莲花看着许肆如是想。 心如擂鼓,许肆半揽着李莲花,手臂接触的位置发烫,目光克制不住的落在他白皙俊秀的脸上。 喉结轻动间, 他盯向了李莲花微侧头露出小半节通红的耳朵上。 牙龈似有痒意,许肆觉着怎么那么口渴呢。 “好了”李莲花推开许肆,抱够了没,小朋友就是小朋友,大惊小怪的。 他又不是躲不过,这人真是简直放肆。 李莲花神情自然的从许肆怀里退出,伸手理了理衣袖,在许肆火热的视线下还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但是,许肆忍不住抿唇偷笑,花花真是太可爱了,别以为他没看见花花的耳朵脖颈红了一片,分明是害羞了。 “咳继续。”别一副没见识的模样,傻站着干嘛啊,大眼瞪小眼啊。 “哦哦好。”许肆回神,终于从花花的美貌中清醒过来。 试探的伸出手,指尖相触,没有回避。 察觉到对方的纵容,许肆飞快的握紧李莲花的手,生怕牵不上。 “阿爷,这个怎么卖?” 捏面人的阿爷年纪虽大但手脚麻利,按许肆的要求顺利的捏了两个面人。 七夕佳节,捏面人的摊子可火了,都是成双成对求个好意图的。 年纪大咯,他老头子什么没见过,男子和男子也不见怪喽。 “祝二位得偿所愿。”许肆闻言一愣,对上阿爷了然祝福的目光。 “谢啦!”许肆神采飞扬,丢起一串铜板就拉着李莲花跑了,手上还紧紧的捏着那两个面人。 李莲花全程不在状态被许肆一路拉至集市尽头,两人十指交缠的手已经濡湿。 要平常他肯定要说许肆大手大脚。 但现在心越跳越快,仿佛要跳出胸膛,他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四周喧嚣已与他们无关,只见眼前意中人。 “花花,我也不知何时起了心思。”一见起意,日久生情。 “看不见你会想,你生病会难受,总之”千言万绪临到头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心悦你!”我喜爱你,想和你长长久久。 许肆视死如归的喊出最后一句,屏住呼吸,低头期盼等着李莲花的回答,静默良久,许肆眼眉低垂眼神暗淡,果然 可是为什么,心痛的快喘不上气来,以后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我这个人呢,没什么好的,如今也不过孤家寡人。” “若三年后,你仍旧不改变想法。” “那便如你所愿。” 许肆只听到“我这个人&\/如你所愿=在一起!” 猛的抬头眼睛发亮的盯着李莲花,嘴角笑容克制不住,真的好开心。 峰回路转,他心里也是有我的! 许肆一把抱住李莲花,晚风吹动着两人发丝交缠,与他十指交扣,“我真的真的很高兴,花花” 粗浅的呼吸喷洒在耳边,倒是叫他不自在了,傻子,这么高兴吗。 突然手上一凉,李莲花抬起手来才发现自己左手中指带上一个墨色素圈。 这是何意? 许肆看懂了他的意思,开口解释道:“在我的家乡,这是一种习俗” 许肆目光温柔详细的为李莲花解释戒指的用途与含义。 他抬手,左手中指上赫然是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带上戒指,我就被你套牢了,你也是。” 李莲花仔细打量手上的戒指,这个材质,仿佛玉石,但又不像。隐隐还有荧光闪过,刻有莲花样式,真是精巧。 看许肆期盼紧张的模样,就知道这是他自己做的,也难为他这些天偷偷练木工。 真的很难不被许肆的真情打动。 “中指表明已定亲,三年后我必初心不改,如此,也算是在一起了,待三年后我们就成亲。” 许肆细细的摩挲着李莲花骨节分明白皙细长的手,只把对方摸得痒痒。 “花花,你不必担心,我们以后定会长长久久。”花花你的余生必然会喜乐安康,与我长长久久。 “我知道你都在想着什么,万水千山,我都陪你。”不是负担,不必愧疚,只要是你,我都心甘情愿。 花花,这戒指是取我本源藤蔓所制,有它在不论你在何方我都能找到你。 龙之逆鳞可护主,我用藤蔓根部制作的戒指也会护着你。 将藤蔓本源分离出来截出根部,犹如截去半身,但这些你都不必知晓。 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两个戒指宣誓主权,我们都套住了对方的半身。 许肆看着羞红了脸的花花,忍不住偷亲一口。 嘻~ 又软又香~ 李莲花被他大胆的动作吓到了,鸵鸟似的埋在许肆怀里,不敢出来。 刚刚脑袋里的什么想法都没了,这人简直肆意妄为,还在外面呢。 再说,他还没答应,怎么着也要等他守孝结束。 罢了罢了,只要不过分,就放许肆一马。 许肆怎么不知道李莲花说的含糊,但他可不等三年后,早点把名分定下来才是正理。 以后,花花就是他家的了,嘻嘻嘻。 回去的路上,许肆高兴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围着李莲花走来走去的,雀跃的步伐,是个人都能感觉的到他的好心情。 “好啦”,李莲花牵住许肆的手,转来转去的,他头晕。 这下许肆不晃悠了,两人交叠的手,不停的晃啊晃,晃的李莲花不知何时也扬起了嘴角。 啊,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第21章 楼子 自从他俩在一起了,许肆是吃嘛嘛香,干活也不累了,一天到晚的对李莲花献殷勤。 本来七夕那天晚上许肆还想带李莲花去林子里看萤火虫,但是怕李莲花不喜欢,就把他心爱的萝卜都催熟了。 还得意洋洋的找李莲花表功,对于他的求夸奖,李莲花还能怎么办嘞,只能满足他。 哪怕对方又给他增加了工作量,萝卜全熟了,这不就要重新种。 许肆还很满意自己的聪明才智,花花喜欢的,他都给搞定。 日子就在许肆日常搂搂抱抱揩油中溜走,李莲花也随他去了,慢慢的适应许肆亲密的触碰。 “花花”许肆日常偷香,理顺李莲花杂乱的发丝,凑近呢喃,“起床了。” 自从碧茶解后,李莲花也爱赖床了。这不爬床失败的许肆又早早起来,进行每日的清晨叫醒服务。 说到爬床,自认为两人已经处于未婚夫夫状态的许肆,当然是想每天和李莲花贴贴。 又不干嘛,毕竟他的花花还在守孝中,再者他们刚谈,需要循序渐进。 但是他只想抱着香香的花花睡觉,每天睁眼就能看见,多美好的画面啊,可惜被李莲花残忍拒绝。 看到床上花花那副迷糊样,许肆弯眼俯身轻啄他的嘴角。 还不起来,李莲花一个闷哼,睁眼就看见许肆偷笑,耳朵上传递过来的酥麻,让他瞬间明白这人又在作怪。 李莲花赏赐他一个大白眼,推开他边穿衣服边道:“还不走” 许肆也不见怪,伸手为他理好衣襟,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一下他的唇。 然后荡漾的出门去了,见光了就是好啊~ 东海岸边,礁石处。 “花花,我们要把这些全部搬回去吗?”许肆看着船骸有些疑惑。 那日花花说要做房车后许肆本想买些上好木料,但是被李莲花拒绝了。 经过李莲花提点他才想到这个船骸,但是这个是无主之物,他们又几个月都没来,许肆想着这些应该早就被村民瓜分了。 结果他还是小看了这个世界普通人对江湖的畏惧,上好的防水防潮木料,根本没人敢用,现在都便宜他们了。 不过这艘船损毁严重,并不是每块木板都能使用的,还需好好整理。 于是乎,两人现在就在东海边干活。 李莲花正对比着自己的构图查看大概需要拆下来多少木料,忽然听到耳边幽幽传来句,“花花你当初和乔婉娩” 闻声转头就看见许肆心不在焉的,要不是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差点以为刚刚幻听了。 李莲花本想逗逗许肆,但是对上他小心翼翼的目光,最终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了。 “我与阿娩已经结束了那封分手信” 许肆听完,“所以那封信你一个月之后才看到。” “花花,你欠乔姑娘一个正式的分手。” “你不曾言明,乔姑娘会以为是自己那封信影响了你,害你跌入东海生死不知。” “我曾听江湖传闻乔姑娘多次寻死,幸得肖紫衿的侠相救。”花花,你欠她一个正式的告别。 李莲花和许肆对视间,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语。 枉他聪明一世,却也看不明白。他以为李相夷虽不在了,但阿娩依旧可以好好生活。 他希望哪怕他们分开了,阿娩也可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而不是被愧疚压垮。 他真的欠乔姑娘一个正式的告别。 看到陷入不明思绪的李莲花,许肆吃醋的捧起他的脸,双目对视,“花花,做错了就要弥补。” “李相夷是属于江湖的,但!李莲花是属于许肆的。” “李莲花的未来是属于许肆的,你!听!到!没!” 看到许肆气鼓鼓的,李莲花不由笑道:“知道了,我是阿肆的。”小醋包。 阿肆说的没错,做错了就要弥补,到时候让无了那老和尚给乔姑娘传个话。 我现在也只是李莲花,李相夷的纷纷扰扰也再与我不相干。 想通之后的李莲花也有心情逗许肆,可许肆是谁,他主打的就是一个肆意妄为得寸进尺。 最后李莲花被许肆逗弄的满面通红,眼看他就要恼羞成怒了,许肆在彻底把他惹恼之前及时抽身。 只能说许肆很会拿捏分寸,在李莲花的底线上疯狂蹦跶,再进一步就是要被拒之门外的下场。 好了,玩闹结束,该干活了。 许肆靠近李莲花,看他拿着图比划。 真的好生精巧,许肆不由赞叹,花花真的多才多艺,是个全能花花,真不愧是他喜欢的人。 面对许肆的彩虹屁,李莲花佯装淡定,“不过略知一二罢了。” 但是他飞扬的眉角暴露了他,被许肆看个一清二楚。 许肆从背后环抱着他,凑近李莲花的脸侧,低声呢喃,“我的花花最棒了。” 对此适应良好的李莲花随手拍下许肆的手,又来又来,算了他选的。 一天到晚的粘人的不行,恨不得时刻搂抱在一起,所以李莲花从一开始的害羞不自在到现在习以为常。 许肆手被打了也不在意,反正温水煮青蛙,成效颇好。 继续黏黏糊糊的挤着李莲花,在他身边搞小动作。 一会儿捏捏耳垂,一会儿摸摸发丝,一会儿十指勾勾缠缠。 推都推不开,对此李莲花只觉得严重影响了他建楼的进度,可他拿许肆一点办法都没有。 终于忍无可忍,李莲花随手一指,“你!现在把这些都搬回去。” “不,我要和你一起回。” 好,试探失败。许肆三番五次的用着他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盯着李莲花,奈何郎心似铁,他只能灰溜溜的先李莲花一步回家。 呼~ 终于 安静了。 成功把许肆送走后,李莲花觉得这天真蓝啊,这海也不错,干活都更得劲了。 李莲花对比之后发现,这建楼还是得问问木匠。 行了,得赶紧回去,不然阿肆那个醋包晚上要闹翻天。 李莲花低头轻笑 大概,是想到什么好事 第22章 中秋 “花花~” 听到声音的李莲花扶额叹气,又来了。打开门一看,果不其然,许肆又抱着被子守在屋外敲门,看见他就傻笑。 真是执着,每天都要来一次。 “进来。” 许肆闻言眼睛发亮,美滋滋的抱着被子进来,“花花,今晚可以留下吗。” 察觉到李莲花的犹疑,许肆急忙补充,“你放心,我睡相很好的。” 迟早也是要在一起的,对上许肆锲而不舍的目光,李莲花终于微微点头。 看明白他的意思,许肆高兴的把被子往床上一扔,欢快的在床上打滚,李莲花仿佛也被感染到,唇边带起笑意。 傻子,就这么高兴吗。 许肆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花花还在呢。 但他是谁啊,脸皮薄才追不到老婆,在花花面前他丢脸都丢习惯了,小意思。 许肆转身一把拉下李莲花,将他抱个满怀。李莲花很不适应这种姿势,但是许肆抱的太紧了,挣扎无果只能算了,随他去。 察觉到花花安分下来,许肆努力克制血管里喷涌的的情感。 同色系的衣袖交缠,看上去是那么和谐,天生就是一对。 怀里的花花很香,身上有种淡淡的草木清香,让许肆沉醉又心安。 怀里的花花也很乖,乖乖的被他抱,看到李莲花的耳朵脖颈羞红了一遍,许肆心中一软,脖子忍不住在对方脖颈处摩挲。 手上一个用力,李莲花顺势被带倒,许肆抬眼看向李莲花泛红的眉眼,眼波潋滟,如此动人心弦。 手指抚摸上李莲花的唇,在他视线下轻轻覆了上去。 好软,好香。 李莲花被亲的迷迷瞪瞪,手无意识的推拒,良久,许肆看向他被亲的艳红泛着水光的唇,忍不住抬手按压,指腹之下一片柔软。 被他压的吃痛,回过神来的李莲花拍开他作乱的手,瞪了许肆一眼。 可李莲花不知道他现在眉眼含春,面若桃花,一副让许肆犯罪的模样。 许肆喉咙干渴,右手忍不住抬手捂上李莲花的眉眼。李莲花眼前一黑,唇上触感再次放大,温热呼吸,唇齿交缠,左手紧扣,发丝交叠。 大约是亲够了,李莲花只听到耳边粗重的呼吸声,而后身上一轻。 随着一声“睡”,他心下一松,无力瘫软在床上。 少年的爱,肆意浓重,直白热烈,让李莲花毫无抵抗之力。 在许肆怀里,李莲花也渐渐睡去 睡梦中李莲花感觉被数不清的藤蔓缠绕,越缠越紧,生怕他跑了。 呼呼 李莲花猛的睁眼,才发现自己被许肆抱的太紧了,以至于喘不上气来。刚想起身却被身后的人下意识的一捞,又滚到他怀里。 好了,这下一来,两个人就都醒了。 李莲花很不自在,他往常都是一个人睡的,现在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身后人的温度,脖颈也被气息打的泛红。 许肆睁眼就看见怀里人通红的耳朵,忍不住上手戏耍一番,察觉到李莲花身子一软,许肆好笑的揽紧他。 还装睡,起身对着李莲花的嘴角就是一吻,感受到对方呼吸一顿,抬手揉乱他的发丝。 “起床了”李莲花幽幽睁眼,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拉上被子把自己埋进去,徒留在外的指尖都带着红晕。 李莲花也是和阿娩谈过恋爱的,但是对上许肆就完全不够看了。 心很乱,但不排斥。 -------------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赏月时。 许肆喝的半醉,眼神飘忽的看向高垂天空的满月。 这酒,还挺容易醉的。不知那里的月亮也是这么圆吗,算了,一个秩序崩坏的世界有什么可想的。 手中有酒,身边有爱人,心里有归处,这样很好。 李莲花与许肆举杯对酌时,看见了他迷茫带着伤痛的眼神,上前抱住他,“都过去了” 他不知道许肆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仿佛是没有家的孩子。 依稀记得,在他小时候,还是做乞丐流浪的时候,也常常这样的害怕。 许肆揽着李莲花的腰腹,酒壶不知什么时候摔落在地。他将脸埋在李莲花胸膛里,嗅着李莲花身上的清香,慢慢的讲述着一个故事 李莲花听完才知道许肆过去都经历了什么,那个世界他的国家应当是很强大,幼有所养老有所依,可惜却遭遇了他口中的末世。 许肆说完其实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可能是今晚月色太美,可能是酒醉人心,可能是与花花的月下对酌,倒是让他吐露出不愿回忆的过往。 不过,其实这些也没什么,不是吗。 要是让研究所的人知道追杀他,反而让他来到一个和平的世界,更是有了心上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吐血。 想到这里许肆就高兴,抬头却看见抱着他还在喝酒的李莲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少喝点,多了伤身。”许肆皱眉,抬手拿过李莲花手中的酒葫芦。 大概是李莲花弱不禁风的样子太唬人了,哪怕知道李莲花如今碧茶毒解,内力恢复不易生病,许肆还是用从前的眼光看待李莲花,下意识照顾他。 许肆伸手擦过李莲花酒葫芦被夺后留在唇边的水渍,大概是沾了酒水,他的唇角润红泛着水光。 李莲花也知道今天自己过分了,喝了三四坛,现下脑子都有点晕乎乎的,呆呆的站在那里任由许肆揉捏唇角。 许肆心想,还以为自己喝多了,结果花花更是过分,从没有见他醉成这个样子。 不过,醉酒后的花花,好乖,不大喊大叫,不乱发酒疯。 许肆打横抱起已经迷糊的李莲花,走进房间,用湿帕子为他擦净打理。 “花花,喝点醒酒汤,不然明天早上醒来头疼。”许肆温柔的叫醒李莲花,汤碗递至他唇边。 刚进口李莲花下意识想吐,但许肆眼疾手快点了他的穴道捂住他的嘴,低声喝道:“不能吐出来。” 无果,李莲花只能皱着眉迷迷糊糊的咽进去,还没喊出“好苦”,一个东西就递至舌尖。 唔,甜的。 咂着嘴,感受着嘴里的甜味,满意的睡着了。 许肆终于把这个乖乖宝给安排好了,轻解衣衫,长臂一伸将李莲花揽至怀中,伴着醉意俩人一同睡下。 第23章 日常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尽管天气渐凉,但在面对大量费体力的劳动时, 是很难维持清爽洁净的状态。 许肆用手扇着风,额前耳边甚至脖颈处全都是汗,擦完这一波还有下一波,没完没了的。 啊啊啊!烦死了,许肆直接摆烂,浑身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许肆生无可恋,他的形象啊,花花还看着呢。 话说人在心上人面前一般都很注意形象,许肆尤为突出,定期刮胡子、时常打理自己、定期更换衣物等等行为数不胜数。 这些都是为了维持他在李莲花面前的完美形象(自以为的),毕竟人都喜欢看起来干净清爽的,哪怕他们现在在一起了,许肆还是保持着这一习惯。 但是现在他只能忍着黏糊糊的感觉,毕竟活还没干完,靠! 海风湿湿的拂过,吹的他猛地一哆嗦,身上的汗瞬间凉了,可能也许还有些冷,许肆抬头看着头顶刺眼的太阳不确定的想。 “花花,这样可以吗?” 李莲花寻声望着眼前的初代楼子,嗯,只有简陋的两层,一楼的木板歪歪扭扭的铺向二楼。 一楼的厨房大堂都是连通的,厨房前侧都有开窗,进门正中央摆着几个矮凳。 摸着木板墙面上的毛边,额,还是太简陋了。 李莲花低头看向马车底部,应该要装上车辕的地方,这个位置,好像不太行,李莲花看着图纸思索。 果然,还是得请木匠过来看看,光凭图纸没用。 李莲花头疼的敲敲脑袋,还差很多。 许肆看着李莲花皱眉思索的样子,好,也不需要回答了,他已经看出来了--不得行。 许肆从‘自己建的’这样的滤镜中出来,再回首认真看看眼前的初代楼子。 额哈哈,好像确实不怎么样,墙板拼接长短不一,隐隐可看见木板边边透过的光,好家伙,这玩意绝对漏水。 确实哈,这个极极极简风的木屋,放在现代狗都不住。夏透光,冬漏风的,感觉一掌拍过去这个屋子就要散架了。 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这木板材料,一看起来就很贵,不过,这也是捡来的。 “花花要不我们还是请人来做。”自己搞得搞到猴年马月啊,专业的事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做。 许肆忧愁的盯着眼前的毛坯房,真不是灭自己志气,实在是任重而道远啊。 极简风的楼子:我谢谢你啊 不管了!一刻都忍不了了! 于是乎李莲花一转身就看见许肆匆忙逃离的背影,这是怎么了,看这方向好像是沐浴的场所,瞬间明白了这人要干什么。 阿肆在他面前从未这般乱糟糟的,如今忍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李莲花心下微暖,他当然知道许肆这般行为是为了什么。 爱洁是为他,忍污亦是为他。 待他这般好的阿肆,他怎会不心动。 如今天色渐晚,由于小渔村以捕鱼为生村内没有木匠。李莲花只能计划着过些时日去远一些的镇子上请木工来帮忙。 师娘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待楼子建好后,他就回云隐山 还要些时日,李莲花也不知道自己是何种心情,复杂吗? 想回又不敢回,如今的云隐山已经物是人非。 不过一年,却变了这么多 他实在不孝,连师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还把师兄的遗体弄丢了。但好在现在碧茶之毒已解,不会再让师娘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痛苦。 建楼进度缓慢,恐怕年后才能回去。 这样也好,一切都顺其自然,就算师娘怪我、骂我,我都 ————————— 是夜,李莲花映着烛火借着月色,对自己的图纸删删改改,盘算着建楼子还需添置些什么。 契钉这个不需要,楼子完全是采用榫卯结构。 让我想想 防水的油布,封窗的坊布桐油,虽然金鸳盟的船防水,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再刷一层油 李莲花满意的看着手里的图纸,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就先到这里,那边阿肆已经催的不行了。 在李莲花还在桌前慢悠悠的收拾的时候,等了许久的许肆早就烦躁的不行。 一天天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他还想和李莲花相伴百年白头到老呢! 许肆一把捞起在桌案前整理图纸的李莲花,几个大步就把他放到床上。 许肆本来打算直接把李莲花丢到床上的,发泄自己此刻烦躁的心情,谁叫他天天这么晚睡,一天比一天晚,还不听话。 走到床边,还是下意识动作轻柔的把李莲花放在床上。 淦!我这该死的本能!真是不争气啊! 李莲花没察觉许肆粗暴的动作吗?当然察觉了,可这些天许肆都是这么叫他的。 被抱起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搭上许肆的脖子,懒洋洋的打个哈欠,对等会儿发生的事情了然于心,甚至还嫌弃许肆动作比以往慢了不少。 不出意料地,他又是被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然后如往常一般被许肆一把圈过然后揽在怀里。 李莲花惬意的伸着懒腰,眼角分泌出泪水,实在是太困了,也不管许肆对他的动手动脚,或者是适应了,直接进入甜甜的梦乡。 许肆被李莲花这副从容入睡的模样噎的一僵,他就算再想和他的花花亲密也是基于对方是清醒的状态。 又不是以前不合法只能偷偷摸摸的时候,现在也算在一起了,一个人这样实在是没意思极了。 许肆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其实他现在不过是心疼李莲花罢了。 在李莲花伸懒腰的时候,他虽然对李莲花衣衫勾勒出来劲瘦有力的腰眼热,但同时也注意到了李莲花眼下遮掩不住的青黑,所以才没继续骚扰李莲花。 大尾巴狼装什么无辜,平常可不是这样的,哪怕李莲花睡着了他也要动手动脚几下才肯罢休。 许肆照常用异能为已经睡着的李莲花调养身体,看到对方下意识往他胸膛里钻,不禁笑弯了眼。 随着为李莲花准备的今日份大保健结束,许肆将手移到李莲花纤细的腰上,摩梭几下,又看了会他俊秀的眉眼才肯沉沉睡去。 第24章 除夕 时光匆匆把人抛,绿了芭蕉。 随着除夕的临近,正在整理年货李莲花也莫名的陷入忐忑之中。 现在楼子也差不多快要建好了,马上就可以回云隐山了。 师娘现在还好吗? 阿肆说,师娘是不会怪我的,她只会心疼我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是真的吗? 许肆抬眼便看到李莲花又呆愣愣的,连手里的糖籽撒了一地都没注意到。 叹口气,许肆知道他又自我怀疑、否定起来了。这些时日他总是这样,越接近过年越明显。 起初许肆也没放在心上,人都有发呆的时候。可那也是偶尔。 只他发现的李莲花的发呆一日都有四五回,甚至倒杯水都能把自己烫伤,这种个样子许肆敢放任李莲花继续那样才怪。 所以许肆就找了个时间和李莲花来了一场亲切交流,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是沉重的愧疚压的他的花花不敢回去见师娘。 要他说花花就是道德感太强,喜欢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 他师兄本来就是武功不行,还一挑三,简直就是自己找死,最后还连累到他的花花。 花花为师兄报仇,门下众人也是同意的,再说都是成年人,后果应该早就想到才是。 居然还敢抱怨说李相夷自负,尽管花花没明说,但他从花花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了些端倪。 想到这里许肆就来气,亏他之前还对百川院很有好感,真是喂了狗。 怪不得刚见到花花的时候,那一派从容淡定之下是怎样都遮掩不住的心灰意冷。 怪不得花花碧茶之毒解后,从未想过回到从前。 在他看来花花唯一错的就是没见到师父的最后一面,连师父何时去世的都不知道,可这也不是花花的本意。 东海那一战,李相夷不知所踪生死不明,李莲花拖着残破的身体在东海岸艰难的生存。 许肆到现在都记得,当日,他为李莲花疗伤时,那一身的内外伤,甚至心口处还有一道贯穿心脉的伤。 哪还有力气回去见师父师娘,也不敢回去见师父师娘。 想到这他就鼻尖一酸,他的花花吃过那么多的苦,怕亲人担心,只能独自舔舐伤口。 怎么这么傻,平常小伤就算了,东海之战那回他师父师娘肯定是希望人好好的活着。 他的花花这样好,他绝对不会允许花花 四顾门众人、李相夷的过去的心结被他解了。 可这个,哪怕他说一千道一万,估计都不如李莲花师娘本人开解来的有效。 他能做的也只有守着花花,防止李莲花再因为出神而伤到自己。 许肆动作轻柔将洒落满地的糖籽收起来,右手小心的将李莲花揽到怀里,左手一下一下的轻轻抚拍身下之人略显单薄的脊背。 静静的,就这样陪着他。 感受到许肆的珍重爱惜,回过神来的李莲花有些眷恋的蹭了蹭许肆的胸膛,贪恋这一抹温暖。 他想,他不该纠结自困的,有一人,永远都在他身后支撑着他。 借着许肆的力道起身,他不禁呆愣住了。 放眼望去,屋内满满当当的,看上去很是热闹。 柔纱挂了满屋,晚风吹动间隐约可看到上面写满了字。 随处可见摆好的饴糖、果脯糖、糕点,李莲花顺着许肆往外走。 在看到正门上贴有的白底黑字对联的时候,李莲花眼眶泛红,充满水意。 师父对他有再造之恩,如同他的生身父亲一般。如今师父去世,他是该守孝的。 眼前之人竟都考虑到了,满屋找不到一点红,可却并不萧凉。 写满了字的素色轻纱,不见一点红的糕点包装,随处可见的饴糖 阿肆什么都没说,可他,什么都做了,方方面面都为李莲花考虑到了。 直到感到眼角被轻柔的擦拭,李莲花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落了泪。 感受到被眼前人珍而爱之,李莲花不禁溺在这一双含情眼中。 他想,他应该是喝了不少酒,不然怎么会这么醉呢 “好了,进屋,外头风大。”许肆揉搓着李莲花的脸,直把他捏清醒了。 他不想李莲花过分沉溺于伤怀之中。 再说了,除夕嘛,辞旧迎新,高兴些才好。 等年后镇上复工,花花心心念念的楼子也差不多就建成,到时候,他们一起回去见师娘。 回过神来的李莲花拢了拢身上的大裘,跟着一起进了门。 他们之间,不必言谢。 刚刚在屋内还没感觉,这出去又进来的,李莲花才发现里面实在是热得慌。 随意一瞥,就有三四个火熜(ng),里面的银丝碳烧的正旺。 这败家子,当初瑠璃换的那点银子都花在他身上了。 成色极好的纯白大裘、日常吃的果脯、当初回云隐山买的马车、软和的棉被、银丝碳等等数不胜数。 李莲花边盘算着边有点小心虚,他,这是成吃软饭的了! 不行不行,云隐山他房间里应该还藏着点小金库,嗯,到时候应该就可以养阿肆了。 想到这里李莲花才没有那么心虚,虽然说咳夫夫之间不必计较太多,但也不能一直让阿肆单方面的付出。 边想着李莲花真的忍不住了,太热了。 可是他准备解开系带的手被许肆死死按住,“好阿肆,我都出汗了。” 刚刚在里面也没穿大裘啊,怎么出去回来一趟在里面还得穿。 许肆才不管李莲花说什么,只探了探他的手心。 嗯。 还是微凉,许肆摇头,“不行”,但看到他皱眉不开心的模样。 最后还是牵着李莲花回到房间,才俯身上前为他脱下大裘。 终于解脱的李莲花才不管紧张他过头的许肆,忽视许肆为他解系带的手,声音懒洋洋的,“老古板” 是男人就不能被说老,他还比李莲花小些呢。 许肆报复性的捏了捏这人柔韧的腰,直到李莲花耳朵红的要滴血才放过他。 趁着李莲花害羞的功夫,许肆急忙把他准备的吃食都端进来。 六六大顺,六菜一汤。 实在是李莲花守孝期内不能食荤腥,所以有些限制了许肆的发挥。 不然他高低得整十个大菜,惊艳死李莲花。 第25章 新的一年 凛冬散尽,星河长明。新的一年,百事顺意。 清晨刚起来的李莲花看着朝阳突然间起了兴致,抄起门后的木棍随手舞起他当初学的入门剑法——逍遥独步剑。 尽管深冬的早晨寒风凛冽,但丝毫不影响李莲花的兴致,反而让他愈发清醒,手上的剑招心随意动,剑气凛然气势逼人。 一剑一动,恍若当年。 而彼时睡得正香的许肆,恍惚间好像听到了利刃破开空气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昨晚和李莲花聊的太嗨,以致现在还在做梦。 于是他准备翻个身继续抱着他的花花睡觉,还想着不要做这个梦了,太吵了! 但当许肆的手迷迷糊糊的伸向里间的时候 什么! 人呢! 他那么大一个花花呢! 许肆猛地睁眼,身侧空空,连被子都是凉的。 顿时他就醒了,连滚带爬的起来准备找他的花花。 大概是真的脑子不清醒,听到屋外不断地传来的利刃破空声,大脑失调的许肆第一反应就是: 有贼子! 坏了,花花! 他也不想想,什么贼子会在不伤害他的前提下把李莲花掳走。再说了,要是屋外的是坏人,就他睡得那个死样,早就凉凉了,还轮得到他抓坏人。 许肆一脚踢开门,然后,就看见他的花花正挑眉看向他的身后。 不是,许肆好像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动作僵硬的转头,果然,身后的房门摇摇欲坠,最后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轰然倒地。 这下完了。 这个门,它它居然碰瓷。 他根本没用力,许肆简直欲哭无泪。 许肆还记得第一次把这个门踹坏的时候,他获得了和花花同处一室的机会。但现在,他应该会获得一顿毒打的。 门:所以,我也是你们py的一环吗? 许肆转身就看到李莲花手里的棍子,这下彻底清醒了。 好样的,连家伙事儿都备好了。 李莲花看到许肆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手里的棍子,心领神会道:“原来阿肆是想和我练剑啊。” 至于门,之前又不是没坏过,到时候再修就是了,李莲花根本没放在心上。 (许肆:所以我到底在脑补些什么啊啊啊啊) 许肆抓狂,支支吾吾的,“不不” “拿上少师,让我看看你近日的练的如何。” 好,要说出口的话被花花无情打断,许肆只能无奈的抱起少师,心情沉重的走向李莲花。 不是,这人怎么不讲武德啊,他还没准备好啊啊啊! 许肆笨拙的用少师对抗李莲花突劈过来的一棍,试探性的回击。 李莲花在许肆出招时一眼就看出来他现在是什么水平,果然还是懈怠了。 李莲花一边压制内力,一边放慢剑招指点许肆。尽管许肆已经竭尽全力抵御李莲花的攻击,但在他看来,还是有许多不足。 “力道不够,再来!” 许肆手腕被打。 “姿势不对,再来” 许肆腿膝被打。 “速度太慢,再来” 许肆身上各处被打。 冷风簌簌,两人比试间,带起一地的沙土。 许肆不断的挨打,但他不肯放弃。在末世的时候他什么苦没吃过,如今只是挨几下打,怎么可能坚持不下去。况且他能感觉到,他在一次次的进步。 许肆从小就知道,这世上从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轻易获得的。得到的越珍贵,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不经一番磨砺,怎么习得厉害的武功。 而且,花花教他习武时从不曾藏私,他能感觉到。打在身上的棍子,虽痛却也不过是皮肉之伤,不曾伤到内里。 有这么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武学奇才,若再不好好努力岂不是辜负了李莲花的苦心。 要知道他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这个平静偏僻的地方。 以后的路前途未知,但肯定不是绝对安全的。接下来,他要跟随李莲花找寻师兄的遗体,涉及江湖,他不想拖累花花。 所以只有不断提升自己实力,才行! 想到这里许肆眼神锋利,出招速度加快,最后以少师被李莲花手中的木棍挑脱才结束“练剑”。 李莲花微微平复呼吸,掸去许肆肩膀上的尘土,赞许道:“不错,有进步。” 是他小看了阿肆,虽然刚出招滞涩,但进步很快,灵活对他击打的方位进行调整,一直被打也不曾喊苦喊累。 天资聪颖反应能力快,练武也不像原来那么轴转不过弯来了,又能吃苦,“再给你十年,说不定下一个天下第一就是你。” 听到李莲花的夸奖,许肆有些骄傲,“那你呢?”李莲花矜持的笑笑,“我已不是江湖之人,当然算不上我。” 好,许肆自我安慰,毕竟花花以前可是天下第一的李相夷啊,谁能打得过他。 其实这样也不错,是。 但还是好气哦,虽然知道花花是为了他好,可刚刚的挨揍也不是假的。 许肆报复性的把“运动”结束后脸上冒出的汗蹭在李莲花肩膀上。 擦完就跑,鹅哈哈哈。 动作自然的李莲花都没反应过来,等他回神的时候,阿肆那个幼稚鬼早就溜之大吉了。 李莲花看着左肩上的水渍,有些无奈,还真是不吃亏啊。 好在没什么异味,不然他就算用内力烘干也受不了。 许肆耗费了半日时光,又偷拿了几块李莲花准备建楼子的木板,才终于把门又重新修好了。 许肆略带心虚的看着眼前的第三代门,这次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 要是再有问题,他真的要闹了。 李莲花看到许肆威胁门时不禁笑出了声,真是个小朋友。 察觉到自己被嘲笑的许肆迅速回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罪魁祸首—- 笑声的主人李莲花。 啊呦,居然还不以为意的冲他举杯示意,许肆还真就来劲了,一把上前夺过李莲花手里的酒杯。 感情深,一口闷,喝完还不忘倒扣杯子挑衅对方。李莲花摇头失笑,小朋友就是小朋友,喝个酒还争出先后来了。 也许是今天是一年的开始,也许是今晚月色太美。 到最后,两个人都醉了。 推杯换盏,酒壶东倒西歪,酒水洒了满桌。 也不知道是谁开的口,寂静的屋内只听到一句低声呢喃: 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似今夜。 第26章 莲花楼 随着春节结束镇上的人基本上也复工了。 早在正月初四,镇上就有零零散散的商铺开门做生意了, 可惜不包括李木匠一家。 也是,李木匠那手艺在镇子上可是出了名的,见过的他都会做,没见过的听旁人复述后也能做出来,根本就不缺这几天的生意。 所以李莲花他们只能多等几天。 许肆对此秉持无所谓的态度,反正都等了那么久也不在乎多这几天了。 而李莲花则是心慌着呢,别来烦他。马上就要见到师娘了,心情复杂,想见又有些害怕见 师父的逝世、师兄遗体的丢失,他真的可以回去见师娘吗? 不管李莲花心情如何复杂难言,日子就在李莲花一日复一日改建楼子中流逝了。 很快,就到了楼子建成的最后一天。 李莲花激动的看着眼前的房车: 一共两层,一层有两个门,正门和前门。 正门用进出,前门可驾马车,正门处的矮踏跺可随意收起。 一层有半露天厨房,抬眼就可以看到一层的菜园。进正门的右手边是用来吃饭接人待物的大厅,再往里就是卧室。 连接一二层的踏跺(楼梯)已经改到屋外了,顺着屋外的踏跺直达二层就是露台。 四处视野开阔,是个纳凉的好地方,周围还用木栏围起来了。二层正对车头方向还装有可收合的棚子,可以遮挡风雨。 好好好。 李莲花激动的在楼里走上走下,这是他一步步不断调整图纸不断改建而成。 李莲花对这楼子很满意,差点喜极而泣。 他也没想到,最初他只是提出了一个构想,结果居然一步步的走下来建成了如今的模样。 一旁的许肆看到李莲花激动的在房车里乱窜,难得的没有上前打扰。只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楼子,这简直就是古代版豪华房车。 花花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如此博学多才聪慧机敏富有创造力(此处省略一万字的夸夸)的花花是!他!的! 还有谁! 许肆超骄傲的,他终是将天上月揽入了怀。 平静下来的李莲花终于从楼里退出来,等着李木匠一家对车辕部分进行最后的调整。 这个楼子底盘太大,所以它的车辕位置不能按正常的马车车辕位置来安排,需要不断进行调试。 这种事还得专业人员来做,车辕的位置关乎着楼子能否平稳高效行走。 所以李木匠一家每天都在忙活这些,专就确定车辕的位置了。 呼~ 随着车轮的安装完毕,眼前的楼子也算是大功告成了。 李木匠颤抖着手擦擦额头上的虚汗,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没想到他老李有一天居然参与眼前的巨型马车的制作,都可以拿出去吹一辈子了。 还好他年轻的时候在天机堂学过两年,不然这个车辕位置他是真搞不定。 学到的东西是多,可也是真的累。要不是许公子给的钱多,他才不接这活计。 “许公子,这活也干完了,你看” “诶诶” 李木匠微弓着身高兴的双手接住许肆抛来的荷包,麻溜的收拾好自己的家伙事儿,带上他那一大家子人扬长而去。 哈哈哈,发了发了! 隔老远李莲花都能听到木匠高亢的声音,所以,李莲花挑眉,“你又给了多少?” 对上李莲花的视线,许肆脚步微微后撤,有些气短,“五五十两” “什么!你知不知道我跟人说的是二十两啊。” “就这还给多了” “材料都是我们自己备的。” “许肆!你别跑!”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许肆看着身后穷追不舍的李莲花。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咋办啊,他这新学的婆娑步怎么比得上他的创造者,啊啊啊啊。 不要过来啊! 李莲花一生气,许肆就遭殃。 许肆委屈的捂着通红的耳朵,小声嘟囔“我这也不是想人家尽心一点嘛。” 李莲花叉腰翻白眼,“你倒是尽心了,现在嘞,没有银子了,我们怎么赶路啊!” “那你床下面右下角,米缸最下面,还有厨房” 许肆还没说完就被李莲花捂住了嘴,“那那什么,”李莲花有些尴尬,他那点老底都要被翻出来了。 再说了,他这不也是为了应对阿肆这种大手大脚的情况吗,“咳咳那下次不允许了”,李莲花动作有些僵硬的放下手。 若无其事的左右张望,掸掸衣袖上的灰,理理头发,忙碌极了。 看着李莲花有些窘迫的小模样,许肆不由得偷笑。一步两步上前牵起李莲花的手,“好了,那就烦请花花带我参观下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吗? 李莲花转头看向身侧的人,看到对方脸上发自内心的笑意,不由唇角上扬。 晃了晃两人交叠的手,“走,看看我们的家。” 一路参观结束,李莲花总感觉好像差了点什么。 是什么呢? 对了! 名字! 总不能天天的楼子楼子房车房车的叫。 想通的李莲花心情很好的问许肆,“阿肆,你说我们的家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许肆不知道花花为什么思维跳脱到给房车起名字这里来,但不妨碍他顺着李莲花的思路走下去。 是啊,叫什么好呢。 他是个起名废啊,以前的小区名也不好用在这里啊。 许肆认真的摇头,“算了,花花。我就是个起名废,还是你来,不过最好一听见名字就知道这座楼的主人是你。” “我,你不也是这座楼的主人吗?”李莲花戏谑的看向许肆。 “我是你的,所以这座楼最后的主人还是你。” 算了,比不过,阿肆太直白了。 李莲花被他大胆的发言弄得一顿,耳朵上泛起了红晕,连脖颈上也爬满了红。 李莲花略微思考了番,有些犹疑道:“要不,就叫莲花楼。” 莲花楼,莲花楼,莲花,花花嘿嘿。 好名字! 得到许肆的肯定,李莲花信心大增,提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大字---莲花楼! 第27章 再回云隐山 那日李莲花本打算过些时日将纸上的字拓印雕刻下来,但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木板,所以这个计划只能往后放放。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回云隐山,见师娘。李莲花想到这里手上的动作一顿,也不知道师娘现在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从前的李相夷绝对不会如此胆怯,但经历了四顾门五十八位弟兄的惨死、师兄的去世、遗体的丢失、师父的逝世 这一切的一切,变化太大,也让从前那个骄傲肆意无所畏惧的李相夷消失了。 现在的李莲花纵使武功恢复,碧茶之毒全解,可,再也回不到从前。 许肆握紧李莲花有些发凉的手,右手拢起他鬓边的碎发,他知道,他的花花又自囚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安静的陪着他。 现在他只盼望回到云隐山后,师娘能够解开花花的心结。 李莲花回神,借着许肆的力道起身,也不再想七想八的乖乖的收拾东西去了。 毕竟他们以后很有可能不再回来了,这里的东西不是要清空就是要丢掉,任务还是很重的。 好在这次他们是驾着莲花楼去的,如果是像之前几次驾马车去的话,那么很多东西都要丢掉了。 这里的绝大多数东西可都是他自己做来的,要是都扔了他不得心疼死。 想到这里李莲花就再次庆幸自己的聪明才智,建了个莲花楼赶路。一来一回的,东西都保住了。 楼里的家具也不用额外添置,直接用旧的就好了。 最重要的是,他的小菜园可以带走,哈哈哈哈。虽然规模小了点,但无伤大雅。 搬家结束,暮色已至。 现下他们住的房子已被搬空,啥都没有了,真可谓是家徒四壁。 要不是李莲花拦着,许肆甚至想把屋子拆了当柴火,简直就是拆家拆上瘾了。 今夜他们只能睡在莲花楼的一楼,二楼露台透风,冬日晚上睡那儿简直就是找死的节奏。 许肆简单的抄了几个小菜,还别说,新的就是好用。废水污水直接往窗前倒就是了,刚好被小菜园接住,也省的再次浇菜了。 而且厨房的空间规划也很合理,用起来非常顺手。 “花花,回来吃饭了—” 本以为去停马的李莲花很快就可以回来,结果许肆做完饭后却迟迟等不到人回来。 许肆心下担忧,匆匆把菜放到桌上就急忙忙的出门了,边找边喊的,生怕他的花花丢了。 刚走出莲花楼没多久就看见李莲花搁树下喂马呢,许肆没好气的冲李莲花抱怨,“干嘛呢,还不回来吃饭,都要冷了。” “吹冷风舒服是。” 李莲花尴尬的拂了拂衣袖,被抓包了,额哈哈 他就是 许肆看到李莲花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的装相模样,人都走到面前来了,还在那里跟马聊天玩耍,磨磨蹭蹭的,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咋滴,没见过马啊! 可是,他还真拿这样的李莲花没办法,每次也只会嘴上耍狠。要是动李莲花一根寒毛,不行不行,想想他就心疼。 李莲花乖乖的跟着许肆回去,非常捧场,“哇,看着真不错。”说完还小海豹式鼓掌。 许肆差点控制不住笑意,但突然记起他现在还在生气。于是摆着脸,语气僵硬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李莲花碗里,“少废话,快吃!” 阿肆最好了! 面对李莲花投过来的视线,许肆悄咪咪红了耳。 那什么咳咳,他也知道自己很好。 是夜,许肆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打着怀里人有些单薄的背,减缓李莲花焦躁的心情。 “睡”察觉到身后之人的安抚,李莲花渐渐放松了绷紧的神经,伴着对方身上传来的暖意入睡。 还有半日路程就要到了,李莲花紧张的都快把手指咬破了,还是许肆注意到后解救了无辜的大拇指。 看到李莲花这样许肆干脆让他架房车,好分散他的注意力,忙起来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或许是驾车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又或许是阿肆不停地在找他说话开解他,李莲花现在是真没那么紧张,拉缰绳的手也没那么紧绷了。 渐渐的,熟悉的地方拨开云雾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们到了。 已经来过几次了,许肆熟门熟路的架着莲花楼走到半山腰,漆木山坟前,再往上房车就上不去了,只能到这。 趁着李莲花在和师父说话的功夫,许肆已经把四匹马的马绳解下,准备到时候把它们带上山。 这几匹马可花了许肆不少银子,要是丢了得心疼死他,可不得随时牵着嘛。 李莲花怏怏不乐的牵过许肆手里的缰绳,脚步沉重,一步一步往山上走。许肆和他并排着,两人衣袖交缠。 察觉到手被许肆牵住,转头便看到他略带担忧的眼睛。李莲花心下一暖,放慢脚步,带着他一步一个脚印的往熟悉的地方走去。 推门而入,四周在月色下更显寂静。许肆打量着眼前空荡荡,看不到人烟气息的地方,不禁问道:“这里是” 李莲花似乎是静默了一瞬,眼前一切是那么熟悉而又陌生。许是看够了,他缓缓开口,“这里是我儿时的居所。” “曾经师父师娘也住这里,后来他们吵了一架,师娘就不住这里了。” “那我们”不是去见你师娘的吗? 看懂了许肆的未尽之意,李莲花淡淡道:“如今天色已晚,师娘应该早就睡了,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许是看够了许肆那抓耳挠腮的模样,李莲花随即又补充道:“明早带你去拜见师娘。” 啊哦哦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许肆内心腹诽。 两人简单的洗漱过后,许肆先李莲花一步爬上了他的床,“过来”他冲李莲花勾手,“快点,这是你小时候睡的床”许肆语气莫名笃定。 李莲花不禁反问,“你怎么知道,万一猜错了呢?” 许肆不屑一笑,左手指着床前的屏风,“这个,是你的”,之后又将手撇向另一张写满了武功招式的屏风,“那个,才是你师兄的。” “李相夷天纵奇才,怎么可能要靠死记硬背来修习武功剑法。” 原来竟是这样吗, 天纵奇才是不假,桀骜不驯也是真。 李莲花似乎又想起了与师兄的最后一面 第28章 师娘 第二日清晨,李莲花一醒来就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微微低头就看见许肆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怪不得觉得难受。 这个床本来只适合一个人睡,昨晚阿肆非要和他睡一张床,挣扎无果后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若不是阿肆死死的圈住他的腰,恐怕他此时应该在地上。 两人脸贴着脸,靠的极近,温热的呼吸打在脸上。他都可以清楚的看到阿肆浓密的睫毛,眼下遮不住的青黑,还有,唇角的胡渣。 真是新奇,阿肆在他面前极为注意形象,此前从未看到过阿肆的胡子。 李莲花眼中闪过戏谑,手指一下一下的拨弄许肆的下巴。估计只有神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反正许肆不行。 他一把捉住李莲花作乱的手,低头亲啄了两下,刚睡醒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别闹了,嗯?” 李莲花被他捉住后也不恼,反而推了推许肆,“快起来,别睡了,也该醒了。”一想到今天要见师娘,他早早地就醒了。 许肆勾住李莲花的腰将他往里一带,看着李莲花面上难得露出的茫然,笑着凑上前将他压在墙角里亲了几口。 “好了,起来了。” 李莲花只觉突然天旋地转,一会就被调换了个位置。他好笑的看向许肆匆忙逃离的背影。 这小混蛋,亲完就跑是。 不过被阿肆这么一闹,他现在也没有那么紧张了,拍拍脸也跟着许肆出门了。 “这里便是了吗”许肆看到李莲花踌躇犹疑不敢上前的模样,心下越发肯定。 随即准备上前敲门 ! 不好! 许肆眼神冷冽将婆娑步发挥到极致,几度闪身才避开从门口射出的冷箭。 他心有余悸的看到眼前入地三分的冷箭,后怕不已,果然是这些时日太安逸了,几乎磨平了他在末世经历经历苦难产生的警觉性。 他什么时候这样了,要知道以前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将他惊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之前花花练剑的时候是一次,现在又是一次,要不是刚刚花花拉了他一把, 他现在应该已经被射中了。 李莲花也没想到许肆这么莽撞,见他上前已经来不及开口,只能匆忙助他躲避冷箭。 “何人擅闯我云居阁”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李莲花知道不能再这样了,便急忙开口道:“师娘,是我,相夷” “相夷” 大门突然被打开,只见一个身着淡灰色素雅长袍的妇人走出来。随后神情激动的径直朝李莲花走去,都没再仔细打量就一把抱住他,声音似泣非泣充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相夷,果真是相夷。” “为什么不回来见我老婆子” “这一年你过得怎样”岑婆颤抖着手急急忙忙的检查李莲花的衣袖,想看看他有没有其他的伤。 李莲花眼睛通红,面对师娘的宽慰他有些高兴,又有些愧疚,不知道该怎么说,嘴唇微动,“我” 许肆看见李莲花嘴唇嗫嚅可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便恨铁不成钢的道: “花花当日东海之战不仅受了严重的伤,还中了天下第一奇毒--碧茶之毒。” “一个人在小渔村里养伤不敢回来见您。” “他见到我的时候,经脉损伤外伤严重,胸口处还有一道几乎贯穿心脉的疤。” “他自困于师兄惨死,遗体丢失,不敢回来见您。” “去年二月份他终于养好了伤,便迫不及待的回来见您” “结果却发现他师父已经去世,花花认定是自己一意孤行参加东海之战,导致师父接受不了他生死不明的消息才逝世。” “所以不敢回来见您。” “那次我们都走到山腰了” 既然你不肯说,那便由我来开口,你受的委屈,你所遭遇的一切 岑婆实在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在她看到漆木山坟前有新祭品的时候,她就猜想相夷没死。 但她也知道相夷跟她那个死鬼老头一样,死倔死倔的。如果相夷不出来,她也找不到他,只能苦守着云居阁,等他回来。 好在,终于等到了。 碧茶之毒她也听过,中毒者一月之内便会浑身皮肤溃烂而死。 不行, 想到这里岑婆伸手迅速抓向李莲花的手腕,“咦,气息中正绵长,内力浑厚,不像是” 李莲花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察觉到师娘的疑惑,便细心的为她解释,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是阿肆,就是他帮我解的碧茶之毒” 听到这里,岑婆面色柔和下来,语气轻柔的道谢:“多谢这位小友照顾我家相夷。” 许肆面对岑婆的谢意有些惶恐,急急忙忙道:“不用谢,师娘。” 李莲花听到许肆对师娘的称呼不由眉心一跳,这人,狼子之心昭然若揭啊。 但很可惜,全部心思都在李莲花身上的岑婆并未注意到这些小官司。是以,待日后她察觉的时候,恨不得穿回现在好一把拍飞许肆。 岑婆随意的冲许肆摆手,随后热情招呼两人进屋,既然相夷没事,那么有些账也就该算一算了。 不知为何,李莲花感觉此时脊背有些发冷,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似的。 摇摇头,应该是错觉,这里可是云居阁师娘的住所,谁敢打他主意啊。 岑婆进屋坐在上首,她本来想训一训相夷的,可一对上他的眉眼就舍不得了。 尽管相夷现在无事,可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啊,她怎会不知相夷身上的变化呢。 从前的相夷眉眼处是遮不住的肆意骄傲,而现在,任谁一看到相夷的第一反应就是人淡如菊,单从气质上来看根本看不出来二人有什么联系。 虽然她不清楚相夷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可以猜到,若不是经历了极大的挫折,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她的相夷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这是他当儿子养大的相夷啊! 这让她怎么忍心斥责。 想到阿肆小友说的心结,岑婆缓缓开口,“相夷,人各有命,你师父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并不是因为你,我们早就做好这一天到来的准备了。” “若你师父还活着也必然不希望你陷入如此自责。” 岑婆想了想又道:“至于你师兄单孤刀,与人搏斗,生死由命,也怪不得你。” “相夷,我和你师父只希望你好好的。” 泪水,终于忍不住的从李莲花的眼眶里落下,一颗颗的,像极了珍珠,让在一旁看着的许肆心都碎了。 第29章 留下 师娘 李莲花无声喊出,对上眼前的人慈祥温和的眼神,是那样的包容。他忍不住愧疚,应该早点回来的。 可事实上,他知道,如果再来一回,他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想到这里李莲花感激的看向许肆,要不是阿肆,他现在还见不到师娘。 两人掩在宽大衣袖下的手五指交扣,许肆察觉到他的心情用力回握,暖意从俩人交叠掌心传递。 岑婆眼里只看得见她的相夷,没注意到许肆的小动作。 瘦了,也憔悴了。 察觉到相夷眼下的青黑,她一手拉住李莲花的胳膊,带他去后院睡觉。 完全忘了李莲花身旁的许肆,也没有注意阿肆小友为什么会叫相夷‘花花’,她只知道她的相夷该好好休息了。 不是,你们就这么把我忘了! 许肆在后面尔康手,虽说他也对眼前久别重逢至亲之人见面感到感动。 但是,他还在这呢,这里还有个人啊!猝不及防的手心就空了,他还伸手捞,结果捞了个寂寞。 许肆不敢动,不敢喊。他还想拐走师娘的相夷呢,得留个好印象。 嗯咳咳,肃静,雅正。 许肆老老实实待在原地,等着师娘回来。 另一边的李莲花已经躺在师娘为他收拾好的床上了,在陷入被子里的那一刻,柔软,舒适,困倦向他袭来。 这些天太累了,精神上太紧绷了,如今到了熟悉的地方,简直秒睡。 真好,师娘(完全忽视了被留在原地的阿肆) 在李莲花睡后,岑婆终于想起来她还有个客人。走到前厅却发现阿肆小友还在那站着,好像有点傻,“这里有椅子可以坐的。” 许肆闻言呆愣,在岑婆的视线下磕磕绊绊的走到椅子上坐下。腰背停止,正襟危坐,默默等待师娘发话。 这会他也明白过来了,师娘留他在这里应该是有话想问。 李莲花跟李相夷都一样,从不会大肆渲染自己遭受的苦难。有些事,师娘从花花嘴里是得不到答案的。 从与许肆的交谈中,岑婆知道相夷碧茶毒发凶险万分 知道相夷回家的激动,发现师父去世时的悔恨 知道相夷丢失师兄遗体自我怪罪 知道相夷自困自囚 岑婆听到这里忍不住就想把床上的相夷薅起来,给他几下。这孩子从小责任心就重,总喜欢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扛,可他忘了,他也只是个孩子啊 他师兄对武功的执念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比武失败,怪不得相夷。 察觉到岑婆神情低落,许肆随即话题一转,说起了他眼里的李莲花。 对,现在李相夷已经改名叫李莲花了,不再叫相夷。李莲花在东海之战一个月后救了他,他们一起生活。 这一年来,花花虽偶尔自困但仍旧积极养伤,努力生活。他还会种菜了,那萝卜长的可好了。花花练剑时那姿态可好看了,身姿飘逸、 一人兴致勃勃的说,一人津津有味的听,气氛很是和谐。 “师娘。” 刚睡醒出来找人的李莲花就发现阿肆和师娘聊的畅快,他本来不想打断他们的。 但听着听着,怎么就逐渐不对劲起来,师娘怎么在跟阿肆讲他小时候的糗事。 这怎么可以,他不要面子的吗! 讲的正上头的岑婆闻声转头就对上相夷,不,是莲花带着点谴责意味的小眼神。瞬间笑出了声,她有多久没看见莲花露出这种表情了,还真怪想念的。 许肆刚听到师娘说到花花第一次偷喝酒醉了一天的事,还没听完呢,就被花花打断了。 真是的,还没听够呢,就顺着岑婆的眼神看到李莲花窘迫的小模样。他丝毫不怀疑,此刻要是这里有地缝花花指定会钻下去。 真是太可爱了,他的花花啊!又是日常为花花心动的1008次。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 虽惊讶于许肆要在这陪李莲花守完孝,但岑婆什么也没说,为许肆细心的安排好住所,就是李莲花的隔壁房间。 面对岑婆的安排,许肆委屈之下委屈了一下,哪里敢有意见哦。李莲花嘲笑的看着许肆算盘打空,这下,没戏了,谅这人也不敢爬床。 本来许肆就很委屈,香香软软的老婆抱不了了,结果这人还在嘲笑他。气的他直接上前扑住李莲花,手肘勾住他的脖子,色厉内荏的,“还笑不笑,笑不笑,啊!” 李莲花感受着身后人看似粗暴实则轻柔的动作,根本没有勒到他脖子,差点笑弯了腰,朝着后面摆手认输。 看着打闹的两人,岑婆有些欣慰。这样才对,整天呆呆愣愣的,都没有少年的鲜活气了。 岑婆几乎可以预见未来云隐山云居阁,她热闹(鸡飞狗跳)的生活了。 吃饭的时候许肆对着岑婆做的一桌子菜使命夸夸,“师娘,好好吃,茼蒿鲜嫩爽口,鸡蛋弹滑。嗯,唔,好吃。” 许肆边往嘴里扒饭边不忘给李莲花夹菜,“快吃”。李莲花看许肆那着急的模样摇头,平常也没亏待他啊,至于这么着急吗。 随即动作斯文的吃起了许肆给他夹的菜,讲真,其实这菜还没阿肆做的好吃,但师娘做的菜总有一种家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想哭,真好,他回来了。 李莲花端起碗筷,低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岑婆看二人吃的正香很是满足,在外面得吃了多少苦啊,都饿瘦了。够够了,李莲花拦住师娘的筷子,太多了,师娘的爱太重了,他真的吃不下快要吐了。 饭后,心神波动过大的岑婆感到疲惫先去睡觉,徒留许肆和李莲花在原地消化。 许肆看着李莲花艰难抚肚的样子,忍不住上前捏捏他的小脸蛋,然后收获了花花的怒瞪一枚。 哎呀,师娘的爱如洪水,根本扛不住,还好大部分是冲李莲花去的,许肆对此表示庆幸。 拍拍摊坐在椅上李莲花圆溜溜的脑瓜子,收拾碗筷,准备清洗。 你就在这好好休息,许肆眼神示意。 李莲花麻溜的接收到许肆传递过来的消息,从善如流的回了一个收到的手势。 不过,这人知道在哪里洗碗吗? 喂! 走错了! 淦! 第30章 抓鱼 云隐山守孝的日子是那么悠闲自在,几乎抚平了李莲花内心的伤痕。 李莲花真感觉以前自己在做李相夷的时候白忙活了,一天到晚的,不得空闲,都是在给别人打工。 他到底图啥啊。 好家伙。 许肆气喘如牛,漫山遍野的找李莲花,结果灯下黑是,搁这躲着。 亏他还问了师娘花花经常去的地方有哪些,到处找。这家伙倒是一声不吭,够惬意的哦。 那小身板直愣愣的躺在略显光秃的草地上。仰头望着天,嘴里还叼着根草,舒坦的嘞巴适的嘞,看到他来头都懒得抬一下。 咋滴,他不配,啊? 李莲花终于屈尊降贵的站起身,漫不经心的掸去身上的草灰,懒洋洋的开口,“真粘人。” 什么! 听到这话许肆差点一佛出窍二佛升天,瞧瞧这都说的什么话。 好了好了,见许肆真的要炸毛了,李莲花见好就收的停止了对他的逗弄。 “走”,刚好送上门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许肆就这么一脸懵逼的被李莲花拉到了河边,“干什么”,他一把甩开李莲花拽他的手,奇奇怪怪的,“我跟你说嗷,别动手动脚的。”他可不是那么好哄的。 来河边干嘛,玩水吗。 李莲花老早就看见许肆在那装相呢,嘴上说什么别碰我,眼睛里透露出来可不是那意思。 李莲花顺他意的抱住他,下巴在李莲花的肩上蹭啊蹭的,声音轻柔的不行,“陪我抓鱼嘛~”咦,恶心到自己了。 但许肆确实很吃这一套,他双手揽上李莲花踮脚时被腰带勾勒出的细腰,嘴角压都压不下来,好好感受了一番心上人的投怀送抱, 才勉勉强强道:“你不是不吃荤腥?”李莲花懂他的意思,但他抓那些鱼也不是用来吃的,“抓几条带回去养着玩” 许肆不知道他是被师娘撵出来的,果然啊,刚回家一天是宝,两天就是草,多待几天就不值钱了。 师娘嫌他烦,让他自己在外面找乐子,别打扰她做事。但他能直接跟阿肆说嘛。 那必然是不行的,他还要面子呢。 听到花花的回答,许肆心道:果然他带花花回来是再正确不过的,看现在多活泼啊,不像之前被迫长大的样子。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啊~ 许肆以前在孤儿院长大,还从来没有下河抓过鱼,应该是不会抓鱼的。但别忘了,之前许肆为了捞李莲花的少师特地学了浮水。 海水都下了,还怕河水不成。 许肆非常自信的卷起裤腿撩起衣袖,慢慢的走进水里。 “噗通” 啊啊啊啊,烦死了,太活了,根本抓不到啊。 眼睛看到的和手感受到的根本不是一个位置。好像是什么镜像原理,不行,他初中没学好,早就忘了这些知识。 许肆求救的望向李莲花,半是撒娇半是委屈道:“它们都在欺负我。”快,花花,上!最好大杀四方,一个不留。 李莲花闻言随手扔出一块石子,丢在水面上炸起一片。 “一二三四”许肆嘴里喃喃,眼睛瞪得老大,“你是怎么做到的!”他没听说过打水漂还有这功能啊。 李莲花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的石子,“这个啊,把内力附着在石头上就可以了” 合着你是这么抓鱼的,你抓完倒是干干净净的,他衣袖都湿透了,许肆内心吐槽。 还有这一地的鱼,半死不活的,他很诚恳的发出疑问,“这鱼,还养的活吗?”这应该都快死了。 李莲花看着眼前满地的死鱼,偶有几条艰难的在草地上摆尾。尴尬的挠挠鼻梁,好像是有点用力过猛哈,“要不这鱼还是带山下去卖了” 许肆深觉李莲花就是来耍他的,无奈的用内力烘干衣物。认命的往云居阁方向走,边走还不忘记嘱咐李莲花,叫他在原地等他,没事别乱跑。 许肆真是怕了他了,比小孩还幼稚。 当初李莲花和许肆去云隐山旧居的时候,就顺便把四匹马养那了。要是他们纯靠脚一路走下去,再加上十几斤重的鱼,就算有武功内力的,也得累死。 两人一起骑马驮着鱼筐下山,别说,许肆感觉还挺新奇的。 他以前从没骑过马,之前驾车回云隐山都是请的车夫,后来莲花楼赶路也只是拉缰绳,这还是他第一次坐在活的马身上。 所以许肆不会骑马,这会儿俩人正坐在一匹马上,前胸贴后背,许肆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身后传来温热的呼吸,还有花花低哑的嗓音。 简直!太幸福了!要是天天都有这福利,他愿意天天和李莲花一起去卖鱼! 镇上人来人往,许肆艰难的找到一个空位,刚坐下掀开篓子就有一大堆人围上来,叽叽喳喳的。 “小伙子,你这鱼咋卖的啊” “我看这鱼也不是很新鲜,都死了” “我要两条怎么卖” “别挤别挤让我看看” 许肆简直要被大娘们淹没了,他知道冬日的鱼抢手,但也没这么夸张。 他求救的看向人群之外的李莲花,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他说怎么刚刚他一掀开篓子李莲花就不见了。 还不快来救他。 接收到许肆信号,李莲花微微后退一步,“大家等下哈,都听我说” “这鱼是我跟这位小兄弟今天一起打上来的,新鲜得很啊” “诚惠50文一斤” 李莲花刚说完,许肆就感觉不妙,这会儿他是真的被人群淹没了。 “李莲花!” 他就算再不知道冬日鱼的市价,光看这些大妈的反应就知道李莲花绝对往便宜里说了。 听到许肆从人群中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李莲花微微一笑同时不忘后退。 啊,人好像有点多哈。 终于买完了,许肆怒气冲冲的奔向李莲花,指着自己凌乱的衣衫委屈道:“你看!都是你干的好事。”今天,花花必须给他个交代! 李莲花头疼的扶额,好像有点过火了。虽然逗阿肆确实是很开心,但就是时常要哄。 只能示意许肆侧耳过来,然后在他耳边呢喃了几句。 许肆听完,哦!那没事了! 逗就逗,花花还以为许肆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啊,别做梦了,高端的猎手都是以猎物的身份出现的。 被逗的是许肆,但吃亏的可不是许肆,相反他还乐在其中,毕竟李莲花又撩不过他,只能在其他方面找找存在感。 许肆对此表示,他一点都不介意。 这怎么不算增加彼此感情的小技巧呢? 第31章 发现 回家的路上许肆有些郁闷的抛了抛手里的银钱,还不足一两。 他才知道,冬日的鱼几乎可以媲美牛羊肉了,结果却被花花半价售卖,怪不得那些个大娘疯狂购买,甚至好些摊贩也加入其中。 太疯狂了,想到这里许肆心有余庆,他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太可怕了。 都怪他,许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李莲花,还笑。许肆报复性的揉捏李莲花的手指,直把他捏的面上泛红,红意蔓延至衣领才放过他。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李莲花拿许肆没办法,许肆又何尝不是拿李莲花没办法。 夜间,李莲花跟岑婆说完之后就带着许肆回旧居了。看着熟悉的地方,许肆好奇张望,“所以我们今晚在这里睡?”干嘛要来这里睡,这个小床多挤啊。 李莲花羞恼的踢了许肆一脚,“难不成你想在我师娘眼皮子底下爬床。”说着转身欲走。 “那不行”看到李莲花真的要往外走,许肆急忙拽住他的手。 要是被师娘看见了,他就完了,他现在还没过明路,可不能给师娘留下不好的印象。 ‘小样,还拿捏不了你。’看着被拉住的手,李莲花挑眉,意料之中。 上次来的匆忙,许肆只稍微整理了李莲花的床铺。今天时间充裕,刚好可以把整个房间大扫除,说不定以后还要再过来,嘿嘿嘿。 说干就干,许肆和李莲花一个擦拭一个换水。 咦-,这是。 许肆从李莲花师兄的床下掏出一个木箱子,藏的还挺深。 许肆扭头冲屋外正在换水的李莲花喊道:“花花,快来,你师兄床底下藏了东西。”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武功,心法,还是日记本本。 有这些东西,应该可以缓解花花的愧疚。不不不,他才不要花花睹物思人,花花是他的! 走开,都走开! 李莲花闻声过来就看见许肆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的,咋滴,又出毛病了? 他一把拍向许肆的脑袋,“想啥呢”转头看到许肆手里的木箱,“这是”他怎么从未在师兄那里见过。 李莲花动作缓慢的将木箱打开,许肆凑近一看,“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吗,不过这些明明很新,为什么断了。” 被李莲花忽视的许肆不高兴的拿起木箱里的东西,对其评头论足。李莲花拿起一把碧玉断刀,“这是我年少时为师兄所制。”可能技术不好没怎么使用就断了。 李莲花仔细看向木箱内的东西,“这些都是我曾经赠予师兄的。”没想到他竟然还收着。 “什么!”许肆非常吃醋,认识这么久了花花都没有给他送过东西,可师兄却有一箱子。 不行,太醋了,花花也要给他做,而且必须是主动的。 许肆整个人跟泡在醋坛子里似的,两手不停地在箱子里扒拉,‘我倒要看看花花送了多少东西给他的好师兄。’ 感觉他现在还比不过花花的师兄,虽然理智上知道确实如此,毕竟他俩认识了十多年,但情感上不能接受,啊啊啊啊,烦死了,要是他先遇到花花就好了。 这是,许肆手摸到箱子底部的凹凸不平,将断刀都划拉至一边。眼睛猛然瞪大,两手急忙捂住,不想让李莲花看到这些划痕。 可是晚了,李莲花被许肆动静吸引,当然也就注意到木箱底部那入木三分的划痕。 他感觉自己好冷好冷。 明明穿的那么多, 可是,为什么,还是那么冷。 只见箱子底面刻满了相夷二字,每一个上面都打了大大的叉,再结合这箱子里装的都是李莲花送单孤刀自制的刀剑。 许肆无比确定一件事,单孤刀深恨曾经的李相夷,现在的李莲花。 他现在都不敢抬头,不敢看见李莲花面上的脸色,他害怕 单孤刀简直该死,花花说起这位师兄从未讲过其一丝一毫的不好,他将单孤刀的死压在自己身上,几乎压垮了他。 李莲花也从未放弃过寻找单孤刀的尸体,明明他的花花那么爱洁,可为了寻找遗体,甚至挖起了无名土包。 许肆真是为李莲花不值,明明他的花花那样好,单孤刀凭什么啊。 单孤刀到底是怎么敢的啊,要他说还找什么屁的尸体,这会要是单孤刀棺材在他面前,他恨不得把人家棺材掀了,尸体挖出来鞭尸。 “花花,别看。”许肆抬手捂住李莲花的眉眼,掌心之下的睫毛微颤。李莲花柔顺的被许肆牵起,走到他们当日睡的床边坐下。 许肆心下一酸,他想着李莲花哭也好骂单孤刀也罢,只要发泄出来就好,怎么都不该是像现在这样的沉默,这样的隐忍克制,除了眼角微红一丝情绪都不曾透露。 许肆紧紧搂住李莲花,仿佛要将他刻到自己的生命里去。李莲花难得的不觉得这怀抱让人窒息,被密不透风的包裹着,很温暖很温暖。 李莲花有些累了,他感觉自己有些可笑。原来,他和师兄,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要好,他还以为他们只是见解不同而已。 笑着笑着就哭了,李莲花现在有些茫然,他该恨吗?可现在,人都不在了,纠结来去,又有什么必要呢? 不如,就让,往事都随风消散。 爱也好,恨也罢,都随着时间一起,消散于尘埃之中。 他,日后若找到师兄遗体将其带回云隐山,也就算,跟师父有了交代。 他也不欠师兄什么的了。 许肆察觉到肩膀上的濡湿,终于松了口气,发泄出来就好,他就怕花花钻牛角尖。 他温柔的抚拍李莲花的脊背,“花花,人各有志,” “你很好,单孤刀那样不是你的错” “花花,你还有我,有师娘,我们都在。” “我们都是爱你的” 许肆的话很好的安慰到李莲花,感受着这人小心珍而重之的爱意,李莲花鼻尖一酸,紧紧的回抱住许肆,将所有情感倾注其中。 他做人,也不算全然失败。 良久,李莲花才缓缓开口,声音低垂黯淡,“不要告诉师娘” “人死如灯灭,我不想让她再伤心一场。” 许肆几近哽咽,“好”他的花花 怎么那么让人心酸呢 第32章 剑法 就像花花说的,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应该重在当下。 许肆想,现在他在花花心里,应该是除师娘之外的第一人! 想到这里他就高兴,连李莲花天天抓他练剑也不在意了,这可是花花爱他的表现。 嘻嘻嘻嘻。 纵使李莲花没想到他敬重的师兄居然深恨他,但是李莲花本就是个内心强大的人,如今抛开过往迷障,也渐渐学会放下。 这不,一闲下来就盯着许肆练武。 虽然李莲花打算退出江湖,但他接下来要找到师兄遗体就必然会牵扯到江湖。 他的武功太特殊了,很容易被人认出来,还有阿肆也是。趁着现在在云隐山守孝的功夫,好好训练一下阿肆,这样日后若遇敌也有一战之力,金鸳盟可不是好惹的。 还在辛苦练剑的许肆还不知道未来将会过怎样的悲惨日子。 祝福他,阿门。 许肆察觉到近日的花花有些焦躁,对他习武进度很上心。虽不知花花到底在烦些什么,但细心的他默默加大了练武时长。 许肆从来都是有毅力的,从前如此,现在亦然,他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许肆不想让别人认为武功卓绝的李莲花的另外一半,配不上他,无论是从哪方面来说。 好在许肆天赋不错,又肯努力。日复一日的练剑,使得他的基本功很扎实,和李莲花的对招也提升了他的实战经验。 经过一年多的训练,李莲花可以毫不夸张的的说,现在的许肆足以在面对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不落下风。 听到李莲花对他的评价,许肆高兴的快要哭了。不是他脆弱,实在是他这一年里过得跟那地里的老黄牛一样辛劳,可能它还没他辛苦呢。 要知道一年以内将剑术练的如此熟练,就算是天才也难以做到,可想而知他付出了多大的努力,现在能不高兴嘛。 在许肆流畅完整的耍完一套相夷太剑之后,李莲花暗暗点头,“阿肆,如今你的剑招已然熟练,但若想突破大成,必须得有属于自己的剑招。” 许肆茫然的看着手里的少师,用力的握了握,“自己的剑招。” “对,一味地模仿他人永远不能超越自我。” 看着对方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李莲花顿住,努力措辞,“这个不着急,我当初也是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自创了相夷太剑。” 说完李莲花又在许肆面前耍了一套相依太剑。身姿灵动飘逸,宛若游龙。许肆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人,无论花花舞了多少次,他都永远看不够。 他还是差的太远了,许肆觉得,哪怕他用少师与手拿一截树枝的李莲花对打,都打不过。 不,他不能丧气,总有一天他可以追上李莲花的,他不会让少师在他手里埋没的。 随即飞身上前加入到李莲花之中,看到许肆过来,李莲花动作自如的变换剑招,两人你退我进,你进我退,衣袖翻飞,眼神对视。 不像是在对招,反而像是在诉说情意。 最后两人以许肆脖子被树枝抵住结束,“爽快”许肆接住李莲花递过来的手,顺着他的力道起身。 他好像有点感觉了,但是一闪而过,太快了,他摸不清。 许肆将这种感觉告诉李莲花之后,他的肩膀被李莲花温柔的拍了拍。 “自创剑法光靠练剑是不够的,还要在实战中领悟。” 察觉到许肆的视线,李莲花又道,“只跟我对招也是不够了,” 李莲花看向不远处的溪流,“当初我也是下山一年后才自创出来相依太剑”所以,不要太着急。 许肆似懂非懂,听不懂没关系,反正现在也不能下山找人打架,顺其自然。 再不济他还有相夷太剑,这可是天下第一的自创剑法。 想明白的许肆动作麻利的收拾东西跟着李莲花回去吃中饭了。 话说,练这么久了,他都快饿死了。 饭桌上,岑婆高兴的看着狼吞虎咽拼命往嘴里扒饭的许肆,不住的给他夹菜。 哎呀,老婆子年纪大了,就喜欢看小后生乖乖吃饭,吃的饱饱的样子,真招人稀罕。 不像莲花,饭都不好好吃。 想到这里岑婆就来气,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无辜被瞪的李莲花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夹菜同时大脑飞速运转,他最近应该没干什么。 难道是他练剑时不小心毁了师娘的药田被发现了? 还是前天洗碗的时候摔了几个碗被发现了? 又或者是偷吃师娘做的糖被发现了? 打死李莲花也想不到他是因为挑食被师娘瞪眼,这一波属实误伤。 吃完饭洗完碗两人麻溜的被师娘赶走了,实在不是她老婆子狠心,主要是这两人太闹腾了,她年纪大了,真受不了了。 被赶出门的两人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换情报。 “你又惹师娘了” “没有啊,我最近很乖的。” “狗胡说,你前天才把师娘最爱的一套茶具给摔坏了。” “那也是过去式了,再说当时师娘也罚我了” 好,交流从许肆开始,以李莲花结尾。两人交流完,啥也没发现。只能老老实实的去旧居睡觉。 话说回来,两人自那日过后就再没去过那间屋子,许肆是嫌晦气,李莲花是不想触景伤怀。 什么,你说四匹马咋办。那几匹马在前院又不靠近房间,再说了旧居建在山里。这山里其他的不多,就草木够够的,够它们自给自足了。 许肆只需要定期过来清理一下就行了。 “走,多想无益,反正就一张床的事。” 许肆拉着李莲花一路走进房间,熟练的在床边坐下。 嗯,很好,李莲花的床面干干净净。单孤刀那狗东西床上都积了一层灰了。 当日许肆看到那些伤眼的东西,气的他都没再继续打扫下去。就算后来会来这边,他也会下意识的忽略单孤刀那边,是以,单孤刀现在的床根本就不能看。 许肆泄愤的踢了单孤刀的床边几脚,“不要脸的东西”让你欺负我的花花,&!?-_\/; 嗯,骂的很脏。 第33章 胖虎 次日一早,许肆照常在竹林练剑。 利剑破空,竹叶簌簌的下落。 “呜~” 许肆耳尖微动,顺势收起少师,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好像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许肆用手里的少师开路,慢慢的向前挪动。虽然这里都被他和李莲花清理了一番,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但还是小心为上。 这是?(′?`)? 眼前的东西小小软软的,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看着有陌生人来了,还会冲他叫呢。 嗯 确实没有危险,只不过他的心巴被射了一箭而已。 “别闹了,阿肆”感觉到被打扰,正在睡觉的李莲花抬手就想推开在他脸上作乱的毛! 李莲花猛的被惊醒,脸上的东西也没了。 什么玩意! 他睁眼起身就看到了一旁正在偷笑的许肆手里的猫。李莲花凑近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虚弱的小家伙,“你哪来的。”边说还伸手逗弄了一会儿。 眼前的小家伙是一只小狸花,应该出生没多久,眼睛都是半睁开的。被他摸得也不恼,反而很乖的伸出舌头舔舐他的手指。 李莲花被他舔的心下一软,干脆将它从许肆怀里抱过来,手法娴熟的给小猫顺毛。 “在我平时练剑的地方发现的,一窝小猫里只有它还活着,我就把它抱回来了。”奄奄一息的,要不是给它输送了点异能,估计它就要去找它兄弟姐妹了。 许肆期待的看向李莲花,“我们养它”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小时候就想养一只了。 “你不是要练剑吗,再说了你会养吗。” 李莲花看着面露纠结的许肆,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我们把它丢给师娘养”今年过后他们就要准备下山了,之后,师娘又是一个人了。 一个人真的挺孤单的,他经历过的。 虽然师娘总嫌他吵,但他知道师娘是高兴的,眼里也是带着笑意的。 可之后 李莲花看着眼前的小猫,这说不定就是缘分,他在云隐山待了这么久,都没见过幼崽猫猫。而在他们即将下山之际,阿肆却捡到了只猫。 养只小猫从小训练起来,说不定可以给师娘带来热闹。但也不确定,不知道师娘喜不喜欢。 许肆倒没有想的那么多,反正知道小狸花不会被丢弃就行了。高兴的举起小狸花,亲昵蹭蹭它的小鼻尖,“以后我们胖虎也是有家的哦” “胖虎?”李莲花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小狸花,瘦瘦的,小小的,像个小老鼠。 哪里胖,又哪里虎了啊! 许肆坚定回道:“对啊,别看它现在瘦瘦小小的,但我希望未来一天它既能长得胖胖的,又能像老虎一样强壮。” 李莲花腹诽:就它,还想向老虎一样强壮,怕不是在做梦。 两人小心翼翼的捧着瘦弱的胖虎,将它带到了师娘面前,说明来意。 这小东西眼睛都未完全睁开,却在许肆放手的一瞬间摇摇晃晃的朝她走来,四肢都在打架,尾巴尖小小的,慢慢的走到岑婆身前,冲她极为甜腻稚嫩的嗷呜一嗓子。 “咪呜~” 岑婆拒绝的话没能说出口,罢了,这小狸花和莲花他们一样,都是债。 岑婆动作轻柔的将胖虎抱进怀里,许肆和李莲花看到胖虎在师娘怀里谄媚的打滚的殷勤模样,不由面面相觑。 真是见风使舵小人得志,李莲花点了点胖虎的粉色小鼻尖,亏他还担心师娘不能接受要把它送走呢。 哎呦,还冲他哈气呢,刚刚在他怀里可不是这样。 岑婆一把拍开李莲花作怪的手,“胖虎还小,你逗它干什么。”刚刚李莲花郑重的给师娘解释了胖虎名字的由来,师娘没啥意见,反而觉得这名字有福气。 李莲花:所以,是我见识浅薄了吗! 对于李莲花被无情拍开的手,许肆只能冲李莲花投去颇为同情的目光,他也帮不上忙,没看见他在这个家地位最低嘛! 吃饭的时候胖虎更是把谄媚两字刻在了脑门上,边喝奶边冲岑婆咪咪的叫,那声音,简直腻死个人了。 不得不说小家伙十分可爱,喝完奶鼓囊囊的小肚皮,浅浅炸开的绒毛,圆溜溜的眼睛,简直萌化了在场众人的心。 可惜,它只围着岑婆转圈圈,看都不看他俩一眼。 小没良心的,还是他捡回来的,现在一点都不搭理这个前主人了。 许肆感慨,真不愧是狸花,一眼就找到了家里地位最高的人。哄好了她,以后半辈子就牢靠了。 吃完饭,岑婆看都不看这两人一眼,抱着她的小胖虎就进屋了。 ,那我们又算什么。 许肆腹诽,合着我就是个送猫工具人是叭。 果然只要把猫带回家,剩下的就不用管了,它能搞定一切。 连李莲花都没想到师娘会这样喜爱胖虎,他还有点小失落,难道他现在不是师娘的小宝贝了吗,刚刚吃饭的时候师娘看都没看他一眼。 哼。 许肆对此倒是接受良好,猫主子猫主子,可不就是站在食物链顶端把他们当铲屎的吗。 再说了,猫这玩意,上尊老下爱幼,只对着中间那群人拳打脚踢,花花现在可是见少了。 以后花花就能都见识到了,许肆没想到他一语成谶。在之后的每一年花花只要回到云隐山,都会和胖虎斗智斗勇,争夺师娘宠爱,但偏偏还争不过。 简直要气死花了。 李莲花没得到师娘关注就在许肆身上找存在感,是以下午许肆就得到了对方“狠狠的关爱” 好好“指点”一番许肆后,李莲花舒服多了。阿肆果然说的没错,排解不痛快的最好方式就是找别人不痛快,他现在确实舒坦极了。 许肆(目瞪口呆):不是,你没事儿。 他万万没想到子弹还有回旋戳中自己的那一天。 可惜,他什么都不知道。 许肆还以为是他最近表现没达到李莲花的要求,所以特地为他加练,花花人还怪好的哩。 第34章 酿酒 马上就要走了,李莲花想在这段时间留下点什么。于是他苦思冥想半天,终于想到了,他要酿酒。 酿好的酒就埋在师娘最喜欢的梨花树下,让师娘给他看着。 完美! 李莲花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大聪明,想的真是太好啦! 说干就干,李莲花拉着许肆漫山遍野的找材料,美其名曰创新! 话说回来,阿肆嘴里的词虽有些奇怪,但却意外的好用。 许肆就打算老老实实的酿造人参酒,刚好他有原材料,这不就巧了吗。 人参酒还可以补身体,花花还是有点柔弱。 李莲花:我身体好着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碧茶之毒的原因,李莲花的身体虽然比许肆初见他时好些,但总感觉有些瘦弱,看起来不像习武之人。 不然师娘也不会总下意识的给他夹菜,说他瘦了。现在要是出来个以前四顾门的人站在他面前,估计都认不出来。 虽然李莲花和李相夷容貌有六七分相似,但气质却天差万别。 李莲花斯斯文文,标准的书生模样,能动口就不动手,最喜欢以理服人。李相夷桀骜不驯,江湖意味甚重,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服就干! 不过许肆没见过从前李相夷,只是当初李莲花碧茶毒发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让他下意识的担心花花的身体,总觉得他体弱。 但话说回来,李莲花这种奇葩的创新,对许肆来讲简直是魔鬼一般的存在。 虽然说有想法很好,但是谁家好人这么搞啊! 竹酒、梨花酿、米酒这些都是正常的,那什么辣椒酒、枸杞酒,他是真的会谢啊! 他怎么从来没发现花花这么有想法,许肆认命的处理辣椒,眼睛被辣的通红,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 本想擦擦眼角的泪水,但一抬手就看见他的手指都肿了,跟个矮胖萝卜似的,气的他眼眶更红了。 对着许肆一副受气包的小模样,李莲花大为新奇,他还从未见过阿肆这样呢。 李莲花忍不住凑近,仔细瞅瞅。哎呦喂,这小脸红的哦。 迎上李莲花戏谑的目光,许肆贼心大起,用充满刺激味道的手‘使劲’捏了捏他脸颊两边的肉。别说,还怪嫩的,手感非常好。 李莲花摸了摸火辣辣的脸侧,一时之间,鸡飞狗跳。胖虎在旁边好奇的看着打闹的两脚兽,脚步打撇,恶龙咆哮,嗷呜嗷呜的,也不知道在给谁加油助威。 察觉到不对劲的许肆一把捞起快要掉进辣椒池里的胖虎,在抱它之前还不忘用内力震去手指表面残余辣椒末,免得这只被师娘养的越发娇气的小狸花受不了。 李莲花上前点了点胖虎毛茸茸的小脑瓜,“你呀你”辣椒是你能玩的吗,还差点掉进去了。 这要是让师娘发现了,他免不了一顿揍。 胖虎好像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在许肆怀里敞开柔软的小肚皮,四肢小粉爪在空中扑腾扑腾的踩奶,微动的耳夹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清楚看到白色的绒毛炸开,随风舞动。 这一下简直萌化了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大老爷们,眼睛都看直了,哪还舍得说它,恨不得抱紧他们的心肝小宝贝好好哄哄呢。 哎,真的是萌令智昏,有这么个小东西在,两人酿酒迟迟没有进展。 于是,到后来,李莲花只能提溜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把它送到师娘那里去,反正他俩是管不了一点。 有胖虎在,这个酒就别想酿好。不是东咬咬,就是西扑扑的,还到处往人身上爬,得时刻注意着,真的是让花心累。 李莲花感慨,就这么个小东西,说它也听不懂,当真是磨人的很。 见李莲花回来,许肆悄悄道:“给师娘了?”,得到肯定回答之后许肆也莫名松了口气,两人相视一笑,终于把胖虎这祸祸头子送走了。 没了胖虎的干扰,两人进度很快,不过半个时辰就把酒都封装好了,只等埋下去。 许肆看着李莲花欢快轻松的背影,唇角微扬,真好啊。 就是,想到这的许肆瞥了瞥李莲花手里的少师,花花居然用削铁如泥的少师来挑酒坛子,虽然确实很方便就是了。 但是少师真的没有灵吗,明明少师锋利的吹发可短,结果在李莲花手里乖的不行,居然连捆酒坛的绳子都没割断。 挑水的担子上系了绳子,少师就相当于那个担子,不同的是这个担子是开了刃的,结果绳子居然没事。 许肆简直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就是魔法吗,好神奇。 (其实是李莲花用内力在少师上撑起气流,这样绳子就不会被利刃所断。虽说李莲花不再像少时那样肆无忌惮的使用内力,但偶尔一次两次的还是可以理解的。) 李莲花就这样迎着许肆震惊的视线大摇大摆的走回云隐山,别说,还挺爽。 到了云居阁李莲花磨了师娘好久,才让她答应照看预备埋在梨花树下的酒坛子。 按理来说不该多此一举的,一般也没人会动那些东西,但现在不是有胖虎在吗。 别看它小,其实可调皮了,非常会看人眼色。在师娘面前极尽谄媚讨好姿势,在许肆和李莲花面前,不给你把天掀翻了就是对你不错了。 现在它是拿那些被埋下去的酒坛子没辙,等它长大了,那就不见得了。 等他们走了云隐山就是它的天下,以后要是被它挖出来了,他俩哭都没地方哭,估计师娘还会说一声“该!” 所以这可不得提前给师娘打个预防针,让它好好管管胖虎,别真的嚯嚯了他们的酒。 云隐山的日子过的清闲又自在,要不是为了给师父师娘一个交代,他都有点不想去找师兄尸体了。 但是也只是想想罢了,李莲花是一定会去找师兄遗体的,就当是给这份自幼年起的师门情谊画上个句号。 今年除夕一过,师父的三年守孝也要结束了,他们也要准备下山。 想到这里李莲花难得有些怅惘,他鸵鸟的把自己埋进许肆怀里,感受对方的手轻柔的抚摸他的脊背,仿佛要把他的烦恼一并抚去。 阿肆,有你在,真好 陷入黑暗前的李莲花嘴里无端的冒出这句感叹后就意识朦胧,所以,他没听到许肆的回答。 花花,我爱你 第35章 七夕节礼 前年的七夕,许肆向李莲花告白,并赠送了一个自己制作的戒指给他。 去年的七夕,许肆亲手制作了一个荷包送给李莲花。 没错!就是许肆自己做的。 事情的起因还在于许肆在收拾莲花楼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荷包。 一个被小心的收在木盒里放在药柜下的荷包,与荷包放在一起的还有一根佛手链。 小心翼翼的收好,一看就有特殊意义。 这简直不得了,许肆就跟那个醋缸子炸了一样,急急忙忙找李莲花去了。 虽说他心知李莲花不是个三心二意的人,也从不会做朝秦暮楚之事。但!前女友送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收好,还不跟他说是怎么个回事! 为啥许肆就十分肯定荷包是乔婉娩送的,很明显啊。 上好的粉色布绸,针脚细密,并蒂莲双开,一针一线都诉说了少女心事,那荷包连许肆这个门外汉都能看出来。 不可能是李莲花买的,一看就是是别人送的。 至于人选吗,当之无愧的就是李相夷的红颜知己武林第一美人乔婉娩乔姑娘了,许肆非常阴阳怪气。 当时李莲花也是第一次见到许肆这个样子,听到他对阿娩的称呼,李莲花简直窘迫的不行。 便急忙解释道,早在他发现自己心意的时候,就将这些东西收起来了。结果许肆听到他还称呼乔姑娘为阿娩,气的直跳脚。 呦~ 阿娩,好亲密的称呼哦~ 最后,李莲花还是割地赔款并且保证以后只称呼乔婉娩为乔姑娘,许肆才放过他。 咳咳,扯远了。 简单地说许肆发现李莲花曾经有过乔姑娘为他亲手制成的荷包,那他也不能落后。 于是他,潜心苦练,终于缝制了一个素色荷包送给李莲花。 手艺太差,绣花纹绣的跟鸡爪子似的,所以干脆送个素色荷包,这样也是尽力了。 不过好在李莲花也不嫌弃就是了,现在还宝贝的挂在他腰上呢,里面也就装了一些小碎银。 许肆是非常看中七夕的,这是李莲花和他的定情之日,所以许肆在想这次他要送什么给李莲花。 一定得是手工制作,这样才有诚意。荷包去年送过了,今年许肆就不打算送这个。 那还有什么呢! 有了!他可以亲手做一个簪子给李莲花。花花头上的簪子戴了都快有三年了,早就旧了该换新了。 他刚好可以雕一个簪子,让花花日日戴着。现在距离七夕也就一周了,来得及。 之前给莲花楼雕花他就是自己来的,所以木工不同于刺绣技术,前者他有一定的基础。 现在重要的是选原料,檀木的、白玉的、翡翠的,他得好好挑挑,也不知道钱够不够。他还有些白色晶核,应该可以当做瑠璃换点钱。 另一边李莲花也在为同样的事情烦恼,马上就要七夕了,阿肆很重视这一天,他应该准备些什么比较好。 不过两人都很默契的偷偷准备着,心照不宣的不让对方发现。 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 是夜,银河星河落满地。 两人手拉着手,慢悠悠的走在月亮铺成的小道上。许肆牵着李莲花的那只手微微发热,另一只藏在袖袍下的手不住的摩挲着掌心的发簪。 “花花” “阿肆” 不知何时停下的两人同时叫住了对方,许肆率先开口,打破僵局,“花花,闭眼” 许肆栖身上前,温热的气息铺在李莲花身上,看他睫毛不停微颤的样子,许肆终于顺从自己的心意,将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唇上。 两片唇相触即分,李莲花感觉许肆往自己发间放了什么东西,抬手一摸。 嗯? 两个发簪? 许肆对上李莲花疑惑的眼神,略有些腼腆的抵唇轻启:“那个,我不会簪发,只能这样。”沿着原来发簪的空隙擦过,头发就不会散。 两个发簪款式不一样,李莲花很自然的就把许肆送他的那根拔下来。 是,一只莲花簪,看这材质是小叶紫檀! 小叶紫檀有寸檀寸金的说法,估计阿肆都要把私房掏空了。 李莲花温柔的看向手里的簪子,用手摸了下簪身,随后当着许肆的面将原来的簪子取下,重新挽发。 许肆被李莲花青丝散满头惊艳的呼吸一滞,目光灼灼的盯着李莲花带上他所赠的莲花簪。 以我手中簪,挽你青中发,缠绵又缱绻,心中隐秘的想法在这一刻仿佛都得到了满足。 李莲花浑然不觉许肆此刻的激动,动作自然的牵起他的手,一步一步拉着呆滞的许肆走回儿时旧居。 在那里,他为阿肆准备了礼物,阿肆一定会喜欢的。 直到李莲花抱着剑匣从里屋出来时,许肆才恍然回神。看他慢慢走向自己,许肆只觉得心跳的好快好快,仿佛要炸了。 动作僵硬的顺着李莲花的手打开剑匣,寒光四溢,匣中的剑在月色下闪着流光。 许肆轻弹剑身,翁鸣不断,是一把好剑! 李莲花看着许肆爱不释手的模样,开口道:“阿肆,这是为你准备的剑,是只属于你的剑。”一个剑客的手里怎么能没有属于自己的剑呢。 这把剑,是用他少时所得之物加上师父的一点藏品铸成,比之他的少师也不差什么了。 他眼光真好,果然很适合阿肆。 “阿肆,既是你的剑,便由你为它取名” 许肆不假思索,“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此剑名为御琴。” 盼望你我,之后夫夫美满。 李莲花听后,耳框羞红。很明显,他听懂了阿肆掩藏在诗文之下的心意。 月色之下,两位有情人互诉衷肠。 许肆将李莲花揽在怀里,“花花,我很欢喜。”上次他才抱怨单孤刀有那么多花花亲手做的东西,而他一个都没有,这次花花就补上了。 有情人,心意相通的这种感觉也太好了,遇上花花他何其有幸。这么想着,许肆也忍不住说出了声。 李莲花听完沉默不答,与许肆十指交扣着,坐在他怀里。 傻子,你又何尝知晓, 遇见你,才是李莲花的三生有幸。 我很欢喜,你坚定的向我走了九十九步,让我看见你的执着,让我知晓李莲花并无不好。所以,我才有勇气踏出最后的一步。 幸得识卿桃花面, 从此阡陌多暖春。 第36章 修葺 近三年的时光,让两人相处越发融洽,行动之间情意流露,于是很轻易的就被师娘发现了。 师娘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只问了李莲花一句‘确定就是他吗’ 得到了李莲花肯定的回答之后就没再管了,她年纪大了,也经历过生死。 如今,也只要孩子好好幸福的活着,那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起先她也好奇,许肆小友若是为这朋友之谊,何必在这孤寂的山上一待就是许久。 后来她便明白了,这二人在她面前从未遮掩过,动作之间情意自然流露。估计就是打着让她一点点接受的主意。 但她老婆子是谁! 只要是彼此真心,不是一时冲动,她又为何不能接受。许肆小友为她家莲花做的事,她都一一看在眼里。 而且他二人几乎从不急眼,若是她当初和老头子也能这样,是不是就不会放任他一人练功至走火入魔内力尽散 多想也无意,只要孩子们未来好好的就行。 当李莲花告诉许肆师娘同意他们的事情后,许肆高兴的就直接抱起他转圈圈。 冷静下来后,许肆更是恨不得直接下山买东西原地结婚,但是师父守孝三年期未满,急不得。 肃静,雅正,许肆不断告诉自己,他一点儿都不着急。 对,他不着急,不着急和李莲花成婚个der啊! 要不是他不会生孩子,估计此刻他连他俩的孩子名都想好了。 师娘住的云居阁已有十多年未再修缮,李莲花想着要在年前尽快将云居阁翻新一下。毕竟过完年,他们也就要下山了。 许肆对此也很上心。 可不得好好修嘛,他想成亲想的都快要发疯了,翻新过后刚好直接当婚房,想想就美。 李莲花是不知道许肆在打什么主意的,他只是想着多一个人就多一分想法,于是便欣然的将找材料的一大部分任务划拨给他。 他跟师娘好好交流一下云居阁如何修葺。 东西实在太多了,许肆架着莲花楼跑了好几趟才把需要的木材等东西都搬上来,加上正值夏日。 等许肆结束,整个人已经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于是就被李莲花推着赶紧去洗漱了。 漆木山和岑婆都是博学多才之辈,李莲花的许多技能都是从他们身上学来的,包括机关术。 是以,房屋的修葺进展很快,不像当初建造莲花楼的时候拖拖拉拉。 李莲花将房屋加固,再刷上几层防水防蛀的桐油,师娘就在下面指点他。 待他从房顶下来的时候,正好落在胖虎边上,差点踩到它。 李莲花一把抱起小胖虎,熟练的给胖虎顺毛,只把它摸得舒服的呼噜呼噜踩奶,才放过它。 胖虎被放下来的的时候还在迷糊,四肢都在打架,跟偷喝酒一样,尾巴一颤一颤的摇摇晃晃的找师娘告状。 那小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李莲花看着胖虎,绒毛退去,身形抽条,现在也算是个少年猫了,但依旧那么调皮,李莲花盯着有许多牙印的木条如是想。 “呦!胖虎崽崽啊”刚梳洗完的许肆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围着师娘脚边打转的小狸花,一把捞起胖虎熟练的给它做个马杀鸡。 天啊这人 胖虎被许肆熟练的手法摸得几乎飘飘欲仙,大脖颈瘫软无力,毛茸茸圆溜溜的小脑袋不住地向后仰,眼睛舒服的都眯成了一条缝。 然后, 怀里晕乎乎的小狸花就又被放到了地上,许肆低头看向后知后觉,眼睛瞪得圆溜溜,不停的喵言喵语的胖虎,点点鼻梁,好像是骂的挺脏的哦。 胖虎现在可怜极了,像个被蹂躏的良家男喵,连续被两个人毫不客气的玩弄,原本柔顺的毛发凌乱,舔都舔不过来,它真的要闹了嗷。 可恶的两脚兽,见对方毫不在意居然还在嘲笑它,鬼精鬼精的胖虎掂着小碎步就去找岑婆告状了。 不得不说这小家伙还是颇得师娘喜爱的,岑婆一直在原地目睹了全过程,这不,一对上胖虎湿淋淋水汪汪的大眼睛,听到它委屈的喵呜喵呜。 很干脆的顺它意把两人骂了一顿,这两人也乐的在傻乎乎的小狸面前演戏,很不走心的装的畏畏缩缩的模样,然后被赶出了门。 两人到了门口还依稀可以听见胖虎谄媚的喵呜,这声音夹的倒不像公猫,像小母猫。 “走” “去哪”李莲花看向许肆,这人带他往山下走干什么。 许肆表情颇为神秘,紧紧的握着李莲花的手往目的地走去,看样子像是早有预谋。 李莲花对云隐山十分熟悉,若说起先不知道许肆要打什么鬼主意,但后来他就明显发现了,这方向,是 若说原来的莲花楼是超级豪华大房车,那眼前的则是ps版本。 吉祥纹与莲花图案边都被细细描上了金边,整座楼也不是单一的木板色。二楼的屋檐一楼的进门,甚至是踏跺(楼梯)边缘处都上了颜色。 使得整座莲花楼看上去都生动了不少,这还只是外观。 走进屋内,里面也添置了不少东西,药柜、水缸、架子,二楼露台的挡风帘也加长了 真的是从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还有,进门处挂的一块雕有莲花楼字样的木板,这分明就是他的字迹。 阿肆 他是何时拓印雕刻下来的 随口说出的话,被这样认真放在心里。 可真是,叫人欢喜。 李莲花呆愣的被许肆牵着手参观完了ps版本的莲花楼,“花花,你高兴吗,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李莲花抬眼便对上许肆亮亮的眼眸,好似有满天星河,让李莲花几近溺死在这里。 手上一个用力将许肆拉近,两人前胸相贴,随后许肆眼前一黑,一个柔软的触感落在他的唇角。 天啊!花花主动的诶!许肆此刻幸福的不要不要的。 许肆反手搂紧一触即分的李莲花,禁锢他的腰腹,反复碰蹭吸吮他小巧的唇珠,唇舌交缠,霸道至极。李莲花感觉快要呼吸不上来,用手推拒着想要逃离,结果却被许肆搂的更紧。 划地盘的野兽,占有欲是最强的,不会让猎物有一丝一毫逃离的可能。 第37章 竹搭水 良久,终于解放的李莲花大口喘气。眼眸潋滟,带着三分情意,真是勾人极了。 许肆呼吸一滞,喉结上下滚动,几乎克制不住想要再次品尝微肿的红唇。 但是, 不行。 许肆压下热意,若无其事的轻轻按压李莲花泛着水光的嘴角。看到其中若隐若现的小巧白洁的牙齿,手动将他的嘴巴合上。 “不要”这么看着我,我的自制力很差的。 “不要什么”,李莲花疑惑的对上许肆的视线。 “不要在这里待着了,师娘该叫我们回去吃饭了” 呼,万能的你妈叫你回去吃饭果然好用。看着李莲花乖乖闭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许肆如是想到。 李莲花笑着摇头看向许肆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这傻蛋还真以为说的理由站得住脚啊。 只是,他怕继续问下去,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夏天炎热,用水量也大。 虽说云居阁后面就有河流,挑水也不算困难,但是一趟一趟的还挺费事的。 故而,许肆天天在回忆以前学习的知识,好悬没把他脑袋掏空。 竹搭水,以竹子为介,可将流水引至屋内,方便使用。 “竹引水流?”倒是稀奇。 在简单的听完许肆的想法后,李莲花打算跟他一起。 原理听起来很简单,可行性也很高,只是很少有人会这么想。 夏日竹林长势极好,李莲花记得许肆的要求,用少师随手砍了几根新竹。 河边许肆早就在那等他了,看到李莲花来急忙接过他手上的竹子。 在前端砍出一个角,然后将它掩埋固定在河流上游浅水区的泥土之下。李莲花就在另一端接上,大竹包小竹,就如同水管一样一直递延到云居阁。 接了几捧清澈的河水,李莲花高兴道:“成功了”这下做饭接水都很方便。 阿肆果然聪慧。 “还差点”竹管太长必须要有支撑,不然时间过长会断裂,再者季节变化也会影响水流。 李莲花听完却不担心,习武之人有的就是一把好力气,他们每年回云隐山干脆重新做一次不就行了。 只麻烦一次就可以一年都不用挑水和隔一段时间就要挑水,哪个更麻烦他还是分得清的。 师娘看到这个竹搭水也觉得很方便,对于许肆说的问题,表示瑕不掩瑜不必放在心上。 山上河水清澈,竹子本身还抑菌,更何况许肆还用鹅卵石铺满最后一截出水的竹管,以此过滤。 是以这水干净得很,还带有一丝甜味,简直让李莲花都要爱上了喝水。 冷冽的河水扑面而来,几乎带走了夏日的烦躁。 这么好的水,要是冲澡那得多舒服。 许肆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看到了在一旁扑蝶把自己搞得脏兮兮的胖虎。 ‘就先拿你来做试验品’ 许肆将罪恶之手伸向胖虎,不顾它惊恐的眼神将它放在出水口。 李莲花见此动作迅速的搭把手,按住不断扑腾惨叫的胖虎,“好好洗洗,脏死了” 本想上前阻止的岑婆闻言,放下了预“搭救”胖虎的手,假装没看见她的小心肝可怜兮兮的眼神。 眼神游移,咳咳咳,确实是有些脏了。 见它最大的靠山也没把它从可恶的两脚兽手里救下来,胖虎彻底蔫了。 虽不挣扎了,但叫还是要叫的,估计这就是它最后的倔强。 许肆搓一下它就嚎一嗓子,一点都不带停的,哪怕在场的只有三个人,它也要让全世界知道它的委屈。 等它洗白白后,整个就一个大写的落汤猫,丑死猫了。还不等它甩身子舔毛,突然它就干了。 喵? 刚刚发生了什么,它的毛毛怎么突然蓬松起来了。 算了,这也不是本喵该想的。 可恶的两脚兽,这次就放过你。 胖虎步态轻盈的朝岑婆走去,然后乖乖的被抱走了。 喵呜,它要吃两条小鱼干。 许肆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什么鬼!扬州慢是这么用的嘛! 别以为他没看见,刚刚花花用内力震去了胖虎身上的水珠。 对此,李莲花表示:这内力啊,确实蛮好用的哈。 白驹过隙,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七。 至此,三年守孝期已满,阿肆和花花也打算在师娘的见证下成亲了。 云隐山山腰处,漆木山坟前。 “老头,你在下面过得怎样” “我有一心悦之人,” “你见过的,就是上次陪我来的那个” “他待我很好,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 “老头儿,到时候酒水管够啊” “你得祝福我们,” “还有啊,我现在过得很好。” 喝醉的李莲花在师父坟前絮絮叨叨,即使平常也会下来和师父喝酒说话,但不知为什么,这次怎么那么多话呢 李莲花仰头擦去眼角的泪水,也许,是下雨了。 许肆在漆木山坟前磕了三个响头,顺手收起散落的酒瓶,将醉酒的李莲花打横抱起。 有点轻,最近又瘦了,许肆叹气的往怀里颠了颠李莲花,察觉他睫毛微颤,手快速的点了他的睡穴。 好好睡一觉。 这些天他发现李莲花总往这里跑,一坐就是许久。所以当他发现李莲花又不见了,他就猜是在这里,果不其然。 约摸着,还是有些难以释怀。 许肆看向李莲花即使睡着了都皱着的眉间和眼下的青黑,再次无奈。 这些天花花喝了太多酒了,肯定伤了身体,得好好调养。 “回来了”岑婆看着回来的两人,准确来说,是许肆怀里的李莲花,“去后面躺会儿”莲花,也是想他师父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老头子,原来已经走了有三年啊。 岑婆魂不守舍的洗菜、切菜、做饭,案板和刀刃相撞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 察觉到衣服坠坠的,岑婆低头一看,一只小狸花正努力的勾着衣角向上爬。她抱起胖虎,“你是来安慰我的?”应该是想错了。 可当岑婆对上胖虎带着的眼睛,它在担心我,她莫名肯定。 胖虎的表现让岑婆柔化了心肠。 以后,有你陪着,我老婆子应该不会无聊了。 喵呜~(是的呀) 第38章 过年啦 大年三十,云居阁难得喜庆。 这是守孝结束之后的第一个年,再加上云隐山现在有三人一猫,所以,比起以往是真的热闹。 师娘早就为二人准备了一身新衣,连胖虎都有。许肆和李莲花面面相觑的看着昂首挺胸在他们面前显摆的小家伙,那身衣服,跟他们几乎一模一样。 蛙趣~,他只是提了一嘴亲子装,师娘动作这么快的吗。 三人一猫穿着同色系同款式的衣服,这要是走在外面,别人一看就是一家人。 但,他和花花可不只是亲人,还是情人,有情人!想到这里许肆就美得冒泡,也不介意身上浅紫色的衣裳了,他确实有点不喜欢这个颜色。 不过,和花花穿情侣款相比,这些小问题只是洒洒水啦。 今年除夕夜的晚饭很丰盛,有素有荤,桌子上还摆了好多炸物,什么小酥鱼,炸肉条,炸肉丸子,摆的满满当当。 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家人们谁懂啊,他已经三年没吃肉了,许肆咬了一口肉丸,幸福的快要落泪。 啊,真好吃! 闻着空气里霸道的香味,好像是挺香的。 李莲花试探的夹起吃了一口,嗯!确实不错。若不是许肆看到李莲花的眼睛都亮起来了,还真要被他淡然的模样骗过去。 他就说嘛,没有人可以拒绝油炸小肉肉!没有人!连胖虎都被香的围着他俩转圈圈,衣摆处都要被它抓出小流苏了。 喵~(好香) 喵呜~(想吃) 喵~!(可恶的两脚兽) 殷勤半天的胖虎看俩人无动于衷,破防了,对着面前的两只两脚兽骂骂咧咧。 嗯,许肆虽然听不懂,但是看它的表情应该骂的挺脏的。李莲花连忙拉住想往桌上蹦的胖虎,这要是让它打翻了,他俩指定要挨骂。 他可不想大年三十还要被骂,于是夹了个肉丸递给胖虎,这才勉强堵上它的嘴。 果然还是幼崽时期可爱,许肆看着眼前跟个二大爷似的胖虎内心幽怨,也就是在需要他帮忙的时候,胖虎才会给他好脸色。 哎,真怀念以前那个萌萌的小崽子,胖虎现在这样,都快要被师娘喂成猪咪了。 许肆让李莲花在这里看着胖虎,别让它爬到桌上去,他去厨房里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豁吼,师娘这么厉害的吗。 左右开弓,两个大锅同时开工,火都要冒出来了,看到都害怕。 许肆在得到师娘否定的答案后麻溜的滚了,他觉得他还是洗碗就好了,比不过啊。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进去的时候,他总感觉师娘在嫌弃他。 啊~,应该是错觉。 饭后已经干完活的许肆很自然的加入到花花和师娘的队伍里,也不知道这两人刚刚背着他聊了些什么。 亥时一过,岑婆麻利的把眼前这两个无所事事晃得她头晕的家伙赶出去了。 去去去,一边玩去,找死了,她要睡觉了,年纪上来可没有年轻人能熬。 月光照映下,俩人影子无限拉长最终交叠在一起,他想,身后是师娘,身侧是爱人。灯火阑珊,所在意的人皆安好,他所求的不就是这些吗。 李莲花回忆起晚饭后师娘跟他说的话, “莲花,想做什么就去,师娘永远是你的后盾” “阿肆小友很好,有他陪着你,我就放心了” “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对上师娘关心的眼神,他当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会愣愣点头。 李莲花仰头,看来他东海战后下落不明,连个消息都没有,对师娘影响很大。 “花花,你看,快看。”许肆欢快的声音打断了李莲花的思绪,他寻声望去,许肆正得意的冲他显摆手里的两个红封。 下一刻,手上就多了个东西,李莲花低头,手里的红封小巧喜庆得很,薄薄的,约摸着是银票,看来师娘是真觉得他在外面缺衣少食的。 起初是这样的,但后来他学会了节省,还有阿肆,其实那一年里他并未吃多少苦。 “花花,刚刚师娘把你叫过去说了什么啊” “师娘把红封都给我是什么意思啊” “是不是你以后私房钱都归我管啦” “花花” 耳畔叽叽喳喳的,李莲花也不觉得吵。 真好,真热闹。 见李莲花没有理他许肆也不在意,他知道花花都在听着呢,影响不了他的好心情。 说真的,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接到长辈的红包,这感觉,很新奇。 他也是有家的人了,有花花在的地方就是家,花花的亲人就是他的亲人,他们是一体的。 李莲花好似被许肆感染了,脸上带着和许肆同款傻乎乎的笑容。不过,他看不见,也就不知道此刻的他,有多让许肆心动。 月光之下,李莲花的面容显得格外清俊、干净,弯弯的眼睛,上扬的嘴角,连随风晃动的头发丝都带着一种让人心动意味。 直面李莲花美貌冲击的许肆有些晕乎乎的,大脑死机,感觉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许肆咽了咽口水,与李莲花交扣的手都在冒汗,清凉的晚风徐徐吹过,他却更觉燥热。 李莲花真是难得见到许肆这般模样,在亲昵方面,他向来是比不过阿肆的,从来都是被逗弄的一方。 现下如此,他很难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 李莲花手在许肆掌心扣了扣,如愿以偿看到他面颊通红,于是凑近在许肆耳边轻声呢喃,“阿肆,你害羞了” 然后-- 身体腾空,下一瞬,他就到了屋内。 许肆被李莲花撩拨的不行,圈住李莲花的腰,动用婆娑步几个闪身就回到了房间。李莲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动作急切的许肆压在了床上,对方的脑袋在他脖颈处不停地乱蹭。 李莲花皮肤上的小疙瘩都要被他蹭起来了,一把推开许肆,拢了拢被他扰乱的衣襟,故作淡定,“好了,还不快睡!” 李莲花假正经的小模样在许肆眼里真是可爱极了,被他推开也不恼,从善如流的圈过李莲花的腰,将他揽到怀里。 怀里的人与他如此契合,合该就是天生一对,许肆藏好眼里的凶恶,不叫李莲花发觉。 一道内劲扫过,烛火,灭了 第39章 良缘 二月初三,宜嫁娶。 天色微暗,许肆已经身着喜服在莲花楼准备好了,只等他的花花来接他。 这是他们一早商量好的,大喜之日,师父师娘都要见证到才好。 红衣少年风流倜傥,许肆牵上李莲花的手,同他一齐在漆木山坟前敬酒跪拜。 晚风轻轻吹动着二人的发丝,李莲花无声接住空中飘零的落叶。 师父,是你吗? 李莲花眼角带泪,却并未流下。顺从的跟着许肆走回云居阁,那里,师娘在等着他们。 金灿灿的夕阳为满目的喜气镶上了一层金边,整个云居阁都淹没在红潮之下。 进门大堂处岑婆正高坐上首,她今天难得穿了一身端正稍显严肃的墨绿色衣服,笑脸盈盈的看着相偕而来的两人。 连胖虎都凑了一份热闹,身上系着红绸,充当小花童的角色。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 尽管成亲只有一人一猫做见证,但是够了,两人依言一拜二拜三拜,礼成的时候许肆差点把手里的红绸拽断。 这是他盼了三年才盼到的场景啊! 许肆想想就激动,虽然这个地方男子成亲并不被律法保护。但是不成亲总感觉自己是婚前,反正就是不合法,不名正言顺。 虽然说花花不在意这些,但是爱一个人就像尽自己所能给他最好的,而且,他们之间也只差一场婚礼了。 从不迷信的许肆为此还特地下山,去求了吉日吉签,以期良缘。 云隐山,师父,师娘,还有胖虎,花花所在乎的都在,都是见证者。 他都懂,所以一定要在下山之前成亲,绝对不是他等不了,也不是他非常想看到花花身着红衣是何等的美貌。 现在,他都看到了。 一袭红衣的李莲花张扬夺目,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花花。 面若桃花,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眼波好似盈盈一水间,那唇也不染自红,看着就软软的,感觉很好亲的样子。 许肆目光贪婪的盯着李莲花,从眉眼落至唇角。怎么会有人长得如此好看,如此的合他心意。 许肆觉得今日的花花如此动人心弦,李莲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当日李莲花第一次擦干看清许肆的脸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人有着一副难得的好容貌。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不笑时有些凶狠,但一笑起来犹如清风朗月,很是好看。 就如同现在,李莲花对上许肆充满笑意的双眸,干净俊秀的脸上是遮不住的笑容,看他的脸就知道许肆此刻有多高兴了。 两位新人情意绵绵含情脉脉的,看的岑婆牙酸,接过二人的敬茶就让他们自便了,接下来也不需要她喽~ 满意的看到两人在听过她的话之后露出羞囧的神色, 哎呦~ 老婆子累喽,回去睡觉喽~ 婚房里,许肆举起合卺酒将它递至李莲花唇边,“花花,”见他仰头喝下许肆也跟着咽下手里那份合卺酒。 酒气上涌,这酒度数好高,许肆带着醉意摇摇晃晃的把李莲花往床边带。 李莲花被一路带至床边坐下,对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上,带起细细涟漪。 突然间许肆从袖里抽出一把利刃,动作飞快的割下自己的一缕青丝,李莲花见此会意,接过他手里的短刃也取下自己一缕发丝交给他。 “结发为夫夫,恩爱两不疑。” 许肆郑重而又小心翼翼的将两缕发丝系结,而后宝贝的放入不知何时从怀中抽出的荷包里。 李莲花微微一瞥就看到荷包上绣的也是并蒂莲图样,其针线走势,分明出自阿肆之手。 他不由偷笑,阿肆还真是个小醋包。乔姑娘当初送他的荷包记到现在,还特地做了个同款式,这小心思 许肆别扭的撇过头,假装没注意到李莲花的视线,并蒂莲的寓意是很好,可他缝的还不够好,就先自己用了。 还不来哄他。 明白他意思的李莲花拉住许肆衣袖,随意找个话题给人递台阶,“好阿肆,合卺酒太苦了”他也不算说谎,都过这么久了,嘴里还泛着苦意。 话音刚落,一颗糖便抵在唇角。李莲花看着眼神飘忽的许肆,突然福至心灵,“你在紧张”,耳朵红的都要滴血了。 这个发现,让同样紧张的李莲花心下稍安,原来小朋友比他更紧张啊~ 许肆猛的将李莲花压倒,即使是这样,李莲花看向他的视线也是纵容温和的。 手向上移动,细细描摹着李莲花的眉眼,这眼里流露的情绪大都是从容淡然的,而此刻,他在里面看见了细碎的星光,星光里面有他。 许肆的手不住地颤抖,他不是紧张,只是太过兴奋,他得控制一下自己,不然他怕伤到他的花花。 唇上传来一抹温热,许肆低头,他的花花怎么那么可爱,以为闭眼就没事了。李莲花觉得阿肆磨唧极了,对他又嗅又摸的,搞得他浑身不自在。 不知道在陶醉个什么劲,许肆抬手放下帷幔,手覆上李莲花的腰部,轻轻一扯,衣衫尽落。 李莲花的发簪早已被他拿下,鬓边凌乱的发丝让他的心也跟着乱了,啜泣的声音、推拒的话语,都被他一一堵住。 十指交扣着紧紧的陷在红绸软被里,白皙的肤色在大红被褥下更是白的刺眼,惹得有的人忍不住吸吮啃咬。 “你是狗吗!” 红色的帷幔之下隐隐约约传来一句似怒非怒的嗔骂。李莲花看着手上、胳膊上、目光所及之处,基本都被覆上深深浅浅的红痕,他现在早已不复最初的淡定。 废话,要是有谁被搞成这样还能心平气和,那才叫见鬼了。明明他内力深厚,但他感觉此时他的内力一点作用都起不了,乏力的紧。 许肆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他将满面春色李莲花圈在怀里,忍不住更近一步。细密的吻落在额前,李莲花无奈,还来。不等他反应过来,浓烈的情潮就再次将他淹没 狗东西。 夜还很长,龙凤呈祥的喜蜡燃烧一夜,也烧不完 第40章 下山 金风玉露一相逢,却倒是人间无数。 次日一早,刺眼的阳光透过层层帷幔洒在李莲花的眼上,睫毛微颤。 巳时了么 他本以为身上会酸软的难以动弹,可是细细感受后却发现不是如此。 整个身体都很轻松,要不是精神上的疲惫感依然存在,他都要以为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这样的情况他很熟悉,李莲花偏头微微一瞥,看着许肆浓密的眼睫,心道:算你识相。 李莲花本想伸手揉下有些头疼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睡了多久。 但是他稍微动弹一下就被一股力道往回扯,笑死,根本动不了一下。 他被许肆死死的圈在怀里,像个被包裹的蚕蛹。算了,也没有那么不舒服,还是等阿肆醒来。 许肆被他抽动的手惊醒,下意识回握,亲昵的蹭向李莲花的耳后,“醒了”。 耳朵是他敏感之处,被许肆这么一吹,腰肢瞬间酥软。 李莲花无语的推开毛茸茸的脑袋,阿肆还好意思问,要不是昨日他太过过分,今天也不至于醒的这么晚,都可以直接赶中饭了。 他简直不敢想像,到时候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师娘,一想到这里他就感觉自己的脑壳一抽一抽的,头好像更昏沉了。 许肆爱怜的揉捏眼前通红的耳垂,盯着李莲花带着潮红眉眼。太可爱了,还想亲。 但,思及昨晚确实有些过分,虽然后来用异能舒缓了花花的身体,但是,咳咳咳。 还是不要一大早就把花花惹毛了,就是有些可惜昨晚的痕迹都被异能消掉了,许肆眼热的看着李莲花穿衣露出来的白皙肌肤。 嘿嘿嘿,手感确实很好。 李莲花很满意的盯着自己光洁的脖颈,不错,总算这个狗东西还知道遮掩,不然要是被师娘看到满脖子的印记,他一定要宰了那狗东西。 其实李莲花想多了,许肆再怎么放肆也不会舞到师娘面前,那不是讨打吗。 是以昨夜在李莲花累的倒头就睡的时候,他在那收拾烂摊子。又是扬州慢又是异能的,消印子、缓解不适,忙的那叫一个飞起。 “为什么不穿那件红色的”虽然花花穿的这件浅蓝色也很好看,衬的他愈发他芝兰玉树,可他们才新婚诶,红色更喜庆好吗。 李莲花整理衣襟头也不抬,“你穿不就行了”太亮太显眼了,穿一天就够了。 “别动” 许肆治住李莲花准备挽发的手,拿起长簪,动作轻柔的将他的头发半束好。 嗯!很好看,莲花发簪和绣有莲花样式的淡蓝色衣服简直配极了。 也不枉他学了那么久,头发都揪掉好几根呢。 现在他也不用发带,反而是跟花花一样用簪子挽发,再加上同样颜色的衣服,看上去就是天生一对,适配极了。 看着镜子里的两人,倒让他想起了来异世第一年的七夕,也是如此。 这般想着,许肆就忍不住抱住李莲花,下巴搁他肩上磨蹭,非常黏糊。 李莲花还未来得及看看自己头发被挽的咋样,就又被许肆搂住了。他真想叹气,太粘人了。 被动的承受许肆的轻吻,腰肢都软下去了,要不是许肆一直圈着他的腰,估计都要跪倒在地上了。 眼尾绯红,瞪向他的眼睛都带着湿意,许肆抬手抚上这朵娇弱的小莲花的眼角,不禁感叹,真是每天都在为花花神魂颠倒。 李莲花根本就不知道他看向许肆的那一眼,对他有着怎样的杀伤力。 虽说他也不排斥,甚至也很喜欢许肆对他的亲昵,可这也架不住对方太得寸进尺了些,逮到一点机会就亲亲抱抱的。 还有,再这么磨蹭下去他们干脆直接吃晚饭算了。李莲花一把拍掉在他脸上作乱的手,不理会许肆的陪笑,直冲冲的出了婚房。 “花花,等等我啊,我错了”许肆在后面尔康手,这跑的也太快了些,都用上婆娑步了。 听见许肆张口乱喊,为避免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被师娘听见,他只能放慢脚步,等许肆追上。 迟迟见不到二人的岑婆并不担心,许肆在这已有两年了,她对他很放心。 莲花和他在一起也是高兴的。 可惜,流年似水,一月时光匆匆而过。 拜别师娘之后,两人心情皆有些低落。 “花花,我们打算去哪啊”许肆架着莲花楼,一路向山下行驶。 这几年也没有收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金鸳盟的人销声匿迹藏的极好。 要他说,真不想找单孤刀那狗东西的遗体,狼心狗肺的东西。 李莲花垂帘思索,现在距离东海之战已经是第四年了,即便是有线索,也很难寻到。 看来,是时候去见一见老朋友了。李莲花放走信鸽,将手里的纸条捏碎,迎风消散。 “花花,是谁啊?”刚刚信鸽来的时候他就想问,但是看着花花明显搓手指思考的小动作,只能按耐住一时的好奇。 花花什么时候和旁人有的联系,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还有,最关键是这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啊呸! 管他男的女的,都不行,都得防着,毕竟他的花花那么好。 一看阿肆那个小表情,李莲花知道这醋包又乱吃飞醋了,他将手盖上许肆拉缰绳的手,语气平和却又带点怀念道:“是个老和尚” 许肆顿时心领神会,“无了大师”得到李莲花肯定的答复许肆高兴的不行,哪里还有空吃醋啊。 说来他是该好好感谢一番无了大师,要不是他帮助花花逼出了入脑的碧茶,他还能不能帮花花解毒还是未知数。 毕竟,大脑是人最重要的部位,里面的神经太过复杂,他是绝对不敢下手的。 再者,无了大师也是花花为数不多的朋友了,别以为他没看见花花提起无了大师眼里流露出的怀念。 无了大师德高望重,花花却一口一个老和尚的,如此顺口,肯定在无了大师面前没少说,也只有至交好友才会不在意对方如何称呼。 许肆闻歌知雅意,直接拍板,“走,我们去普渡寺”去见一见这个渡你一命的好友。 刚好也到山脚了,直接向东走就行。 出发! 下一站,普渡寺。 第41章 路上 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 两人下山的时候正是初春,四处都是春天带来的生机。许肆慢悠悠的驾着莲花楼,同李莲花一齐欣赏沿途的风景。 山水丛林,喧嚣市井,人生百态。李莲花有些感慨,同样的路,以不同的身份再走一遍,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花花,喜欢吗”李莲花闻声看去,一束黄色的小花就被递到了面前,黄花绿叶,很有野趣。虽不知阿肆何意,但很开心就是了。 许肆早将莲花楼停在了路边树下,这才有空为他的花花采花,只是李莲花没注意罢了。 也是,李莲花看着蓝天白云,见着绿芽柳红,感受着十里春风,听着枝叶絮絮,沉醉其中,当然感觉不到其他动静。 许肆只是注意到李莲花总是盯着路边新长出来的花,以为他喜欢就摘给他了。刚好,驾楼这么久了,也该休息下。 李莲花进屋准备将手中的小黄花插进好像没有,扫视一圈,好,他们家里好像没有花瓶这种不实在的东西。 起先是只顾着生存去了,后来又因为其他的事情占据心神,根本没有闲情逸致,所以谁会准备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啊。 师娘倒是有,可他跟阿肆两个在云隐山两年也没想到要在莲花楼里添置这种东西。 这玩意也用处不大,可谁曾想刚下山就要用到了。你说你接个什么劲啊,李莲花拍了拍自己不争气的手。 最后李莲花只能将花种在许肆当初种草药的花盆里,还好这个他没丢,不然真的只能将花种在菜园里了。 要说李莲花为什么非得找个东西装野花,毕竟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 可,这是阿肆送给他的,他想好好收起来。李莲花认真的将小黄花种下,然后把它放在放在放在了二楼。 这里还光秃秃的,除了一张床和四周围的几乎密不透风的厚重的门帘,几乎什么也没有,最需要绿色点缀了。 嗯!简直完美,李莲花为自己的机灵点赞。 在李莲花纠结花盆的摆放的时候,许肆已经打猎结束并且麻溜的做好了饭,就等着花花过来吃呢。 “花花~” 听到一楼传来的声音,李莲花马上起身下楼,来喽来喽,饭来喽! 噔噔噔的就蹿到许肆面前,殷勤的为最后出锅打下手。 “溜达鸡、地三鲜、清炒茼蒿” 哇,听着名字就很好吃,李莲花迫不及待的尝了一筷子,好吃!“下次教我”超好吃,必须学会! “好,慢点吃,别着急”花花吃的真开心,真好。 鸡是在林子里打的,得说不愧是野鸡吗,运动量大肉质紧实,味道就是好。不仅花花觉得香,他吃着也觉得味道好极了。 还有茼蒿,春日里新长出来的,他一眼就看到了,脆嫩脆嫩的。 其他的菜都是之前经过镇子时候买的,都在二楼外面晾着。至于花花小菜园里的,才种着呢,上一茬已经吃完了,现在的还只是幼苗苗。 要是他敢拔了,非得挨一顿打不成,花花可宝贝他的小菜园了。 饭后许肆本在二楼休憩,却听见几声异动,起身望下。 原是—— 李莲花折下一截树枝正自顾舞起剑法,婆娑步配上独创剑法在晃动的树影下更显身姿飘渺。 见此,许肆忍不住上前加入其中,“花花,接着”,李莲花抬首接住许肆丢过来的少师,轻抚剑身,下一刻招式变换。太快,太虚,又太实,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变化莫测,只叫人抵挡不住。 这是,新剑法! 许肆不敌,动作麻利的提着御琴剑退出李莲花的攻击范围,揉揉被震的有些发麻的手腕,这才抬眼好好欣赏李莲花的新剑法。 一剑破乾坤,一剑气如虹。许肆跳出其中再看才发现,李莲花的新剑法依稀可看见相夷太剑的影子,却又不同。 明明处处是生机,可却又在柔和之处招招取其性命。这剑法真是不知道如何形容,当真是精妙无比。 他败的那么快也就不难理解了,这还是花花留手的结果,若不然,非死即伤。 待李莲花停手收起少师时,只留满地狼藉,几近被拦腰斩断的树干、被连根带起的杂草、凌乱的枝叶簌簌的往下落。 简直,破坏力惊人。 还不等李莲花反应过来许肆就上前凑近,“花花,这是新剑法吗!”超酷的! “还有你是不是又突破了”真不愧是天纵奇才,就是厉害。 “新剑法叫什么名字啊”快说快说,期待。 李莲花手抚少师剑身,回忆刚刚的剑招,似有感悟,“春照荣生”春阳抚照,万物滋荣。于春日之中,见处处生机,杀意藏于生机中,顷刻可取人性命。 复又低眉,可惜,阿肆暂时还学不了,此剑招很要求领悟二字,他也是偶有所感结合之前起落经历才悟出来的。 许肆半点没察觉到李莲花的纠结,只一个劲的夸花花。剑法什么的在精不在多,再说了,花花的相夷太剑也是无比高超。 更何况,他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迟早会创出属于自己的剑法。 “花花,你等着,我很快也会创造自己的剑法”迎上许肆自信的眼眸,是了,何必纠结,阿肆不是师兄,他不会嫉恨于我 许是在这一刻,李莲花才是真正的放下 “嗯,我等着”李莲花面含笑意回握住许肆的手,这是他要相伴一生的人,不是旁人可以比得上的。 嘿嘿嘿,花花,他的花花,许肆几乎要看呆了,他见过花花许多的笑,可都不如此刻。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恐怕就是此刻,最真实的写照了。 李莲花伸手接住了往他怀里扑的人,笑什么啊,这傻小子。察觉到花花对他的纵容,许肆精准寻上他的唇角,浅尝辄止。 啾咪啾咪,嘿嘿嘿嘿。 好了,稍微亲几下就可以了,青天白日的还是在外面,注意点。 被李莲花推开脑袋他也不气馁,亲到就是赚到,许肆盯着李莲花被亲的水润的唇瓣、通红的耳朵,心里美滋滋的。 第42章 普渡寺 是夜,许肆将李莲花圈在怀里,细细把玩着李莲花的手,被瞪了也不在意,反而凑上去吸吮啃咬细腻白皙晃眼的脖颈。 李莲花有些难耐的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随着对方的深入手指几乎要陷在对方的皮肉里。即使肩膀传来刺痛感许肆也不在意,紧紧盯着眼前面含春水的娇花。看着对方在他的视线下,一寸一寸泛起红晕。 许肆撩开李莲花被汗水浸湿的额发,细密的吻随之落在对方额前、眼尾、唇角,将他酸软垂下的手握住,与之交扣。 李莲花被动的承受着许肆密密麻麻的亲吻,嘴巴被啃舔处传来的痛意,让他猜测明天可能不能见人了。 他勾了勾对方的手,想让阿肆停下,却不料对方会错了意,于是被揽的更紧了,眼角沁出的泪珠几乎迷糊了他的视线。 许肆爱怜的吻去李莲花眼尾的泪水,对上他有些失焦的眼睛,忍不住再度欺身压过,缠着他的唇好生戏弄了会儿。柔软,香甜,怎么也亲不够。 李莲花已经被磨到没脾气了,他感觉自己就是那案板上的鱼,被许肆反复折腾。 还有,阿肆也不知道是什么癖好,那么喜欢在他身上留印子。 许肆简单的套了件外衫,起身去准备洗漱的热水。然后一把抱起已经累的疲软的花花,让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小心翼翼托着他的腰臀把他放到浴桶里。 还好当初订做的时候特地要求往大了做,不然等会儿还装不下两个人。 李莲花在桶里泡的舒爽,略微有些滚烫的热水几乎要连着疲意一同洗去,于是忍不住的又将自己往下沉了沉,直到水没过脖颈才停下。 下一刻,水波震震,多一个人的重量直接把水位拉高了,要不是许肆伸手得快,李莲花就要被呛到了。 李莲花不耐烦踢了许肆一脚,“你怎么过来了”这人一过来浴桶就挤了,一点都不舒服。 许肆闻言不答,水下的手抓住李莲花踢过来的腿,一寸寸的往上擦洗,热水带来的雾气也不知湿了谁的眉眼。 反正,最后洗完的时候,一人眉眼蔫耷,一人满脸酣足。 翌日,李莲花睁眼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被许肆牢牢的圈在怀里,有些无奈又有些想叹气,这人,生怕他跑了似的,每次都抱的这么紧。 拍了拍圈着他的胳膊,果然,下一秒被搂的更紧了,“起来了”真的是,阿肆都不嫌手酸吗。 许肆醒了也不起来,手撑着脑袋就那么侧躺在床上,日常欣赏花花的美貌: 阳光撒在脸上映出眼下的一块阴影,那小睫毛长的。 柔顺的墨色长发被发簪半挽着,乌黑亮丽看着就香香的。 腰间被系带一系更显纤瘦,那小腰看着就很好摸。 李莲花对身后灼热的视线不以为意,自顾自的穿好衣服,许肆每天盯他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回,早就习惯了。 远处有钟声响起,“是快要到了吗” 听到许肆询问,李莲花遥遥的望向前方,隐约间可看见藏在雾后的山峦。 是了,现在应该是小和尚下午课的时候。 终于要到了,许肆不由得松了口气,虽然两人一路游山玩水并未着急赶路,但总有这么个事放在心上,玩的也没那么痛快。 而且,他也想让无了大师再检查下花花的身体,当初也是他将花花入脑的碧茶给逼出来的,让他再看看是再合适不过的。 也不知道梵术金针对花花还有没有其他影响,毕竟这个武侠世界,没有那么讲科学。 李莲花这次见人就没有那么犹豫了,他熟练的带许肆七拐八拐的走到一处小院。 可惜,刚准备进去就有个小拦路虎。 “你是谁”小和尚面带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俩人,看见二人并不回答,皱了皱眉头,佯装镇定道:“师傅今日不见外客,你们走。” 李莲花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小和尚光溜圆滑的脑袋,手感还挺好。 俯身凑近,“小和尚,你就和里面的人说,有故友来访,特来此一见”说完还将手中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糖递了过去。 小和尚眼神游离,终还是抵挡不住诱惑,别别扭扭的,“那我就帮你传个话。” 话音刚落李莲花手里的糖也跟着没了,他起身看着小和尚离去的背影,目光有些幽远又带着点怀念。 下一刻,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 “师傅叫你们进来”原来不是坏人啊,早说啊,差点吓到他了。 李莲花牵着许肆的手跨步走了进去,许肆进屋就看见里面站着位老和尚,应当就是无了大师了。 嗯,看着就慈眉善目的,有德高望重那味儿了。一身素色的和尚打扮,衣服半新不旧的,很简朴,要是再开口说一句“阿弥陀佛”,就更符合形象了。 无了大师没过多理会许肆,只冲他微微点头,随后便迫不及待的急急开口,“李门主,别来无恙啊” 李莲花微微颔首,轻咳了一声,“和尚”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抓住了手腕,这会儿他是真的无奈了。 “我说和尚,不都传信给你碧茶已解”何必如此。 无了大师头也不抬,一只手不停的转着佛珠,另一只手细细感受手下的脉象。 真的-- 无了拧起的眉慢慢松开,面带喜意,不住的点头,“碧茶已解,沉疴尽去” “看来李门主所言不假”这回真的没有骗他,还另有一番奇遇。 李莲花神态自若走到矮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又给许肆倒了一杯。 不是他说,老和尚可真小气,茶水都要来客自己倒。 “我说和尚,你可是第一个知道我碧茶已解的友人” 李莲花心想,师娘是家人,阿肆是另一半,他这也没说谎。 无了被唬的一愣,欣慰的点头,也不枉相识一场。 在确定李莲花已安然无恙,无了也有空询问他身旁的人,“不知这位是” “哦,你说阿肆啊,”李莲花放下茶杯,倒不是他不想说,就是有点怕和尚接受不了。 不过和尚活得久见识多,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莲花朝许肆勾了勾手,对方依言上前,摸了把他毛茸茸的脑袋,然后牵起许肆的手,与之交扣。 眼前的这一幕虽然少见,可也不会让无了大惊小怪,世上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无了拨动手里的串珠,定定的看着李莲花,“依老衲来看,李门主既已无恙,那乔女侠哪里也该有个交代才是。” “这几年她从不肯相信李门主已逝,多次到东海寻你,也从不在寺里点往生灯” “她苦等着你,肖大侠亦苦守着他,这又是何苦” 李莲花闻言喝水的手一顿,难得有些沉默。 阿娩,不,是乔姑娘,他来此也有意解决这件事。阿肆说的对,总不能让乔姑娘余生都活在愧疚里。 第43章 委托 李莲花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盒子递出,没有一丝犹豫,“烦请和尚传个话,就说,有故友在此。” 他本想让无了传话,就说李相夷已葬身东海,再将这东西递回,这样应该也可 但阿肆不同意,还把他狠狠骂了一顿,于是最终他还是决定当面说开一切。 许肆简直要被李莲花的想当然给气死,他觉得花花根本就没有抓住重点,乔姑娘的愧疚,是因为觉得是自己的那封信害死了李相夷。 负罪感压着她进不得,也退不得。 要想让乔姑娘释怀,不留一丝疑惑。那,还有什么比本人亲自道明一切更有说服力,而不是一味地坐实李相夷已死的所谓的“真相”。 无论是末世之前还是之后,特殊的经历造就了善于观察心思细腻的许肆, 还有, 孤儿院里的孩子虽不愁吃穿,但大都心思敏感。是以,乔姑娘的想法他也能体会一二。 不是说花花不好,只是,做法没有那么恰当。 回忆递出去之后,李莲花也终于解决了一桩心事。 现在心情很好的带着许肆四处晃悠,兴致上来了,还跟他讲了当年与无了相识的过程。 许肆始终眉眼含笑静静地倾听,衣袖之下两人的手指紧扣,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分开。 虽不知乔姑娘何时能来,但是传递消息一来一回的,怎么说也要个天。 所以即便无了给他留了个厢房,但李莲花并不打算就在这里住下。 一日两日的还行,天怕是有些长了。李莲花悠悠的想,寺庙清修之地,他们这对小夫夫还是不要打扰的为妙。 再者,他们来之前已经将莲花楼停在了山脚,加上内力赶路,也不过半刻钟就能到。 所以,还是住在楼里更为自在。 还有啊,这老和尚,一天念叨个没完,真是小和尚念经都没他烦,还是赶紧跑为妙。 李莲花想到这里就拉着许肆赶紧往山下跑,反正这里也逛的差不多了,绝对不是他怕了和尚。 是以,李莲花就这么完美的避开了想要和他秉烛夜谈的和尚。 庆幸,实在是庆幸啊。 “花花,”许肆一副小媳妇受气包的模样,手还不停的晃着李莲花的衣袖。 好,这是又吃醋了。 李莲花顺着他的心意略带纵容的吻上面前人的嘴角,一如既往草木清香。 许肆,许肆这会儿几乎要溺死在李莲花温和的爱意里。 花花,其实他知道花花对他的纵容与喜爱。但他总怕,花花只是迁就他,而他恰好在那么一个时机里出现了。 他一直都知道花花是一个近乎温和到有些冷漠的人,他花了将近一年时光才撬开花花的心门一角,用了三年的时间走到他心里。 他毫不怀疑花花对他的喜爱,可是,有太多的东西在他之上了。 但现在,许肆直直的对上李莲花的眼睛,他确信,他的花花爱他。 不仅眼里有他,心里更是有他。 是什么时候呢,都不重要了,他只要知道,花花是爱着他的就够了。 许肆迫切的想要做些什么来宣泄内心的激动,他挥袖带上房门。动作有些急切的半拉半拐着将李莲花带上了床,将他那句‘现在还是白天’吞咽下肚。 李莲花虽不知阿肆发什么疯,但他想到之前阿肆强烈占有欲之下隐藏的不安,所以放纵甚至纵容了许肆。 既然没有安全感,他便都给他就是了。 李莲花拉住许肆的衣襟,在他几乎要将李莲花盯穿的目光下,献祭般的奉上一个轻柔的吻。 顿时,带起一圈圈涟漪,直至惊涛骇浪。 李莲花被动的承受许肆猛烈到几近是啃咬的吻,抬起的手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许肆的后背,无声纵容。 背后的触感几乎让许肆快要落泪,看着这人的眉眼,许肆想,花花也是这样温柔至极的爱着他的。 嘴下的动作变得轻柔,细细吮吸着略微有些红肿的嘴唇。许肆抓住李莲花放在他衣襟上的手,递至眼前,小心的珍而爱之。 李莲花收起微蜷的手指,抬手抚过他的眼角眉梢,略微起身给了他一个实实在在的吻,略带哑意的声音温柔至极“阿肆,我在” 许肆所有的克制、隐忍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将李莲花拉至怀里,密不透风的好像俩人本该就是一体。 细密的吻再次落下,强势却又轻柔的不像话。衣衫散落,白皙的胸腹上肌肉随着呼吸起伏。不消片刻,白色之上出现许多红痕,阳光洒进来,竟有一种别样的美。 眼前人是心上人,许肆心里反复出现这句话,表情越发急切冲动,与之相对的是,他手下的动作越发轻柔。 许肆直白霸道的爱意如同一束光,照进李莲花的心里,将他内心的缝隙全部填满,修好。 要是从前的李相夷可能接受不了这种霸道肆意的爱,但对现在的李莲花来说却刚刚好。 李莲花到过低谷,听过满耳质疑。只有这样直白而热烈,霸道又肆意的爱才能将李莲花的心门打开,才能打动李莲花,才能抵达到他的心里。 所以,阿肆与花花从来都是刚刚好。 许肆将头埋在李莲花颈侧,温热的气息随着柔软的触感喷洒出来,“花花,我爱你”,许是害羞,他的呢喃几乎是从肺腔中传出,若有似无。 大概是此刻的气氛太好,让许肆忍不住吐露了心声。许肆耳尖通红,红晕一寸寸扩大,直至被衣衫遮掩,他静静地感受着这一刻。 李莲花的反应都不重要了,不管花花如何,他都是那样真切的爱着他,不是吗。 但,李莲花的听力极好,即便许肆的声音小的微不可闻,他微动的耳尖也精准捕捉到了这句呢喃的爱意。 李莲花偏头与他交颈,温热的肌肤传递着主人的好心情,一句温和却有力的声音在许肆耳边响起,宛若惊雷,“好巧,阿肆,我也是。” 朝暮与共,行至天光。 此生固短,无你何欢。 第44章 乔婉娩 自那日之后,本就心意相通的两人更是黏黏糊糊的,让前来莲花楼做客的无了看的牙酸,念叨几句罪过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溜之大吉了。 无了:真是罪过啊,老衲只是个出家人,出家人见不得这些。 只能说两人的氛围太好了,即便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和尚也有些受不住。 看着和尚落荒而逃的背影两人相视一笑,李莲花举起茶杯对许肆示意,“这和尚,大惊小怪。” 许肆坐到李莲花身侧,一手揽住他纤细柔韧的腰,不停的附和,“嗯!对!”腰好细,嘿嘿嘿。 李莲花瞥了一眼许肆那傻样,放下杯子忍不住开口道:“把你那牙花子收一下,太傻了”平常更过分的也不是没有,怎么现在摸个腰就傻乐成这样。 小朋友就是小朋友,真是太不稳重了。 说他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说他傻,他在花花面前的帅气形象啊。 许肆听到花花这么说他,嘴一下子就闭上了,就是眼里还有些不服气。 最后还是李莲花贡献了好几个亲亲,才勉强把许肆哄好。 三日后,无了大师来信,故友来访。 “走” 李莲花放走信鸽,将纸条丢到厨房灶下,让其被火吞噬。 普渡寺--- “相夷真的” “乔姑娘” 许肆整个人几乎贴在门上了,他们到底在里面说些什么啊,怎么还不出来,急死他了。 怎么说个话跟加密似的,以前他耳朵也没这么不好使啊。那个心简直跟油煎一样,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正宫的面说吗! 啊! 一想到刚刚从他面前走过的乔姑娘,果然是美若天仙,还有点林妹妹的味道,眉间的三分愁绪也不损其美貌,反而衬的其更加动人了。 许肆越想越酸,感觉自己跟在醋海里泡了一样。 虽然他知道里面无非就是谈些当初的事,但是他还是好酸,莲花的过去他都没有参与到,太可惜了。 察觉到动静靠近,许肆慢慢后撤,不会是谈完了。 “啊,你们说完了”许肆笑容勉强的对面前的两人打招呼,站那么近干嘛,不知道自己有对象啊。 也就是许肆心慌则乱,其实两人连一片衣袖都没挨上。 “是啊,说完了。”李莲花神态轻松的牵起许肆的手晃了晃,他是在冲我撒娇!许肆一下子就不酸了,都当乔姑娘的面宣誓主权了,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嗯!等你回去吃饭”许肆含情脉脉的与李莲花对视,没有一丝遮掩。 乔婉娩看着情意绵绵的两人,有些欣慰,相夷现在很好,她已经释怀了。 她眉眼含着笑意温温柔柔道:“相夷,要是我成亲了,别忘了送我一份贺礼。” 随即就看到听她说完眼睛瞪得老大的许肆,乔婉娩终忍不住笑出声,急忙补充,“如果可以的话,大婚之日,你能带上身旁这位一起到场就更好了。” 相夷好不容易有了知心人,可不能让他误会了。 “会的,乔姑娘,一定会是最甜的喜糖。”我们终将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终于走了, 许肆急急忙忙的将李莲花推至屋内,反手一勾把门带上。 “快说,老实交代,你们在里面聊了什么。”许肆语气酸味冲天,李莲花隔老远都能闻到,他也不打算逗许肆了,认真解释起来: 他跟乔姑娘说明当初那封信是在东海之战后才看见的,那封信并未影响到他。 后面不回来,也只是听到了些话,发现了自己以前从未发觉的事。 还有碧茶, 但,好在现在已经无事。 他希望阿,乔姑娘可以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好好做自己。 乔姑娘也是真的放下了,至于贺礼,那是少年时的约定,要在她婚礼上送她一份最甜的喜糖。 李相夷,真的是过去了。 而李莲花才活在当下,是会与阿肆相伴一生的人。 许肆初听乔姑娘放下也为她高兴,在听到那个约定又酸了,但最后听到李莲花真挚的告白,即使他有些害羞,仍握紧李莲花的手,盯着他的眼,听他说完。 真好,这么好的人,是他的。 李莲花温和到有些冷漠,可爱上了,便也是直白而坦荡,从不在外人面前避讳,更是处处纵容。 怎能让他不心动。 他无比确信,这场爱恋将会旷日持久,直至生命尽头。 许肆的手急切的触碰李莲花的脸庞,柔软的触感几乎让他按耐不住内心喷涌的爱意。 李莲花抬手覆上许肆在他脸侧的手,一个用力,将许肆带到他怀中,蹭上他的侧脸,无声放松许肆对他的渴求,直到几乎喘不上气来,他才稍微推了一下阿肆。 许肆简直痴迷的盯着眼前的花花,娇弱的花花,强大的花花,温和的花花,爱他的花花。 都是他的! 李莲花牵上许肆的手,一起漫步走了出去,对他的目光已经见怪不怪了。(废话,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被盯,起初还会害羞,现在,那算个什么。) 衣衫轻动间,俩人发丝飞舞交织,夕阳西下,一切都是那么和谐。 乔婉娩没想到当初相夷居然还中了碧茶,结合当时比丘在东海边的怪异行为,现在的闭院不出,她还有什么猜不到呢。 是,云彼丘给相夷下的碧茶。 更可笑的是,其他院主应该也是知情的。 那可是碧茶啊,他们有什么资格替相夷说原谅。 紫矜知不知道,如果他知道的话 她想,她必须好好重新看待一下他们的关系。 还有,百川院。 想到这里乔婉娩就有些气馁,当初她也是见证大家一起走过来的,可如今,怎么一切都变了呢。 现在清醒过来才发现,她过去的这几年浑浑噩噩,莫名自困自隘。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几年,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真的错了。 乔婉娩擦去面上不断下落的泪水, 是非公道,不止在人心, 百川院、云彼丘, 做了错事,就要认罚, 真相,不该被淹没 乔婉娩回望身后的普渡寺,柔弱的外表下却是莫名的坚毅。 第45章 狐狸精 告别无了大师之后,李莲花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师兄的遗体没有一点踪影,金鸳盟捕风捉影的消息倒是一大堆。 算了,多想无益,一切还是顺其自然。 傍晚,李莲花呆呆的立在小菜园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肆看到后上前握住他浇菜的手,贴上这人的后背,直到将这人完全揽在怀里,才有些满足的喟叹道:“怎么了” 看你待这好久了,一茬一茬的水浇下去,小白菜都蔫了。 李莲花顺势把手中的水瓢递给他,放松的向后倒去,倚靠在许肆怀里,有些发愁的说道:“没事,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了?” 没有目的,没有可靠消息,这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愁,愁个p,咳咳,真的要在心里骂一万遍单孤刀,他根本不想找。 但面上许肆还是假装不在意,慢条斯理的挨个给李莲花菜园子里的宝贝菜秧浇水。 “无了大师没说些什么吗?” 李莲花摇头,确实没有,要不然他也不会这样。 虽说他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找到师兄的遗体,但是也没有那么迫切了,待找到之后,他就真的不欠师兄什么了。 别想这些晦气玩意了,“夜深了”,该睡了。 听到身后低哑带着一丝暗示的声音,李莲花挑衅的踢了他一脚,抬头就看见了熟悉的眼神,专注、热烈,还有渴求。 李莲花伸手抓住许肆的衣襟,用力贴近,凑到他耳边,清润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先把你的手洗干净再说。”摸了水瓢的手可别想碰他。 当然,诱惑只是对于许肆来说,毕竟在他眼里,李莲花做什么都是在勾引他。 李莲花害羞的不行,他从不知道阿肆这么多花样,被藤蔓绑起来的双手动弹不得。他现在就像案板上的鱼,任阿肆施为摆弄。 简直不像话! 李莲花眼尾绯红含着三分水意,睫羽微微煽动眼波流转,许肆简直呼吸一滞,被他这双含情眼看的越发燥热。 当然,他也没忘了正事,抬手将藤蔓收回,又细细的检查过李莲花的腕处。 还好,只是有些红痕,并未伤到。 斯- 许肆委屈的捂着脖子,一只手将李莲花拉起,把他抱在怀里,磨蹭着他的耳后,“你不是同意的嘛”,这还是他磨了好久的,怎么还咬他。 一场情事,让李莲花属实有些疲倦,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虽说他也享受到了,想到那些头皮发麻的触感,李莲花微微抿唇。 可,这次阿肆是在过分,居然还将他的手绑起来了。即使对方的动作在小心轻柔,他也没有明显不喜,但,绝对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真的生气啦! 许肆将怀里的娇花调转个方向,嗯,懒洋洋的,看来没有生气。 应该是不习惯,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话本子果然误他。 许肆用力抱紧李莲花,“好了,不会再有下次了”你不喜欢我怎么可能还会继续。 李莲花挑眉,算你识相。 压着许肆的肩膀把他往下带,亲上许肆那呆呆的眼里全是他的眉眼,扯过一旁的薄被盖住两人。 “睡觉!”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眼前是一片漆黑。许肆悄悄扣上李莲花的手,掌下的肌肤微凉,可他却觉得爱不释手。 在用异能舒缓了李莲花隐秘的不适之后,他才放任自己睡去。 李莲花转身,将自己往许肆怀里埋的更深。 黑暗中,嘴角勾起,谁也没看见 —————— “怎么就回来了”许肆望向天空,还未至正午,他午饭还没做好呢。 李莲花神秘兮兮的,“阿肆,你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许肆这才发现李莲花身姿怪异,两手衣袖搭在他身侧的药箱上,好像在遮挡着什么。 “嘤呜~” 这是,仿佛印证许肆此刻的猜想,下一刻,李莲花衣袖下有东西在动。 一只黄色的小奶狗就这么出现在许肆的面前,有点脏脏的,看上去才出生没多久,小小一只,眼睛都是半睁的。 “今日看病的人少,我就早早回来了”说着李莲花轻轻拖起小奶狗,将它抱了起来,“回来的路上就看见了它,应该是被遗弃的。”不带回来可能就活不了几天。 怕抱着它会不舒服,还特意把它放在药箱上托回来。 阿肆不是很喜欢小动物吗,可惜胖虎是师娘的,现在这个不就是上天送来的缘分! 许肆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小奶狗,异能随着掌心输送到它身上,淡淡的绿光在太阳的直射下几乎看不见。 许是感觉到许肆在帮助它,小奶狗的头偏过去在他掌下蹭了蹭。 毛绒绒的触感让他想起了胖虎,许肆对上李莲花发亮的眼睛,说出了那句让两人都满意的话。 “我们养它” 李莲花矜持一笑,从许肆手里接过小狗仔,抱在怀里,兴致勃勃的,“那,我们给他取个什么名字。” 但,还没等许肆想好,李莲花兴奋的直接脱口而出,“要不,就叫狐狸精” 怀里的狐狸精正在不住的舔他的手,眼睛都没睁开就会讨好人了,真是鬼精鬼精的,跟胖虎一个样。 “狐狸精”许肆嘴角抽搐,天啊,这是什么鬼名字啊。 但,诡异之处好像又有一丝合理,这名字,简直和李莲花有异曲同工之妙。 该说不说真不愧是花花取的名字吗,就是像他。 许肆咽了咽口水,昧着良心夸赞道:“好好啊,就叫狐狸精,名字真好听。” 李莲花半点没察觉出许肆的勉强,与有荣焉的自信道:“是,我也觉着这名字不错。你说是不是啊,狐狸精。” 这狗还真是谄媚,李莲花叫一句它就应一声,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名字。 这让许肆不由得想到了云隐山上的胖虎,它当初也是这么对师娘献媚的。 想到这里许肆看狐狸精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它不会到时候和他争宠。 不行,现在狐狸精还小,一定要好好培养,这个家里,花花是老大他是老二,狐狸精顶多只能排第三。 绝对不能让它过分粘着花花! 花花是他的! 第46章 扬州 就算李莲花笑话许肆连狐狸精的醋都吃,他也不为所动,每天坚持不懈的给狐狸精洗脑。 什么不要缠着花花啊,不要舔花花的脸啊什么的诸如此类。 实在是他不止一次看到被花花捧着的狐狸精,舔上了花花的脸。 那怎么可以,花花是他的,他都没有随时随地随刻的亲花花,那只小狗崽子凭什么可以超过他。 好在有奶就是娘这句话还是不错的,虽然大多数时候狐狸精都不给他面子,但只要谈到喝奶,狐狸精就乖乖就范。 老老实实的,许肆指东它不敢往西。 ———— 烟花三月下扬州,虽然许肆他们没赶上三月时节,但扬州城的美景什么时候都可以看。 是以,二人一狗架着莲花楼赶路了好些时日才到扬州。 话说当日,李莲花没有探查到金鸳盟的消息,沿途路上许肆动用异能也未发现可疑信息。 最后两人决定不如就从南到北把整个大熙走一遍,就不信这样还找不到一点金鸳盟的消息。 当然,俩人不可能将整个大熙翻过来,一寸一寸的找,主要是打算从当年四顾门和金鸳盟的主要活动地方入手。 这样虽迂回了点,但总比毫无目的来的好。 而现在,已经轮到扬州了。 灯火连接着水天,市集喧嚣热闹。 许肆的眼睛都几乎看不过来了: 玉兰花压弯了枝头,二十四桥三分月,市集来来往往,客商推杯换盏 是一幅极美又极具生活气息的画面。 “真热闹啊”真不愧是繁华的江南地带。 许肆直到被李莲花拉到客栈里都还有些恋恋不舍,“好了,打什么鬼主意”他们早就是世上最亲密的存在,李莲花哪里看不出许肆在憋着坏。 从刚刚进门开始,许肆就欲言又止魂不守舍的,拙劣的演技好似生怕他看不出来。 呼, 花花终于理他了,再不问他就装不下去了。 许肆带上房门,拉着李莲花走到床边坐下,神情扭捏,“说”看着被不断摇晃的衣袖,李莲花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头。 每次阿肆这样,都没好事,这次又是什么烂摊子。 “我想去江山笑还有袖月楼”,这几个字许肆几乎从嗓子眼里扣出来的。 什么! 李莲花面上淡然的表情不复存在,他努力平气,咬牙切齿道:“你说你要去哪!”你再说一遍! 李相夷曾在江山笑青楼屋顶舞了一套醉如狂, 曾在袖月楼暖屋以胭脂为墨写下了劫世累姻缘歌。 想着他收集到的信息,许肆有些酸,他这不是想见一见李相夷的过往吗,反正来都来了,打卡一下才不亏。 越想许肆就越坚定,声音也越发大了,他都没生气花花居然还敢凶他! 面对许肆的理直气壮,李莲花难得有些气短心虚,他尴尬的担担衣摆处的灰尘,假装忙碌,左看右看就是不看许肆。 却不想许肆直接两手固定住李莲花的脑袋,大眼瞪小眼,哪都不许看只能看他。 那眼里有倔强有气恼,还有一丝委屈。对上这样的眼神,李莲花只能甘拜下风。 李莲花用手勾住许肆的腰间系带,然后,两人贴近的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他将两手环绕住许肆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对方的耳畔,“不要去好不好,我会吃醋的。” 这句话仿佛直击许肆灵魂,他从没想到大多数时候都是冷静自持的花花,居然,会直白的说自己也会吃醋。 这一刻,什么江山笑、袖月楼都被许肆抛之脑后。他将脖子上的手拽下,与之十指交扣,眼眸深情的盯着那双水润的眼睛,“好,不吃醋。” 有爱,才会在乎。 许肆当然会在乎属于李相夷的过去,但,他已经有了世上最珍贵的珍宝,又何必,也不会苛求其他。 一室春情过后,许肆可能是良心发现了,他把玩着李莲花骨节分明带着粉意的手,不经意的问道:“花花,狐狸精怎么办” 将近一个月过去了,狐狸精也长大许多,不再需要时刻看着。再加上酒楼客栈这边都是不允许猫狗兽这些进入的,所以两人只能“忍痛”将狐狸精放在停在郊外的莲花楼里。 虽说狐狸精现在长大了,但并不代表它可以自去觅食,毕竟它也才是个两个月大的小奶狗,放在现代爱狗人士那里,还是要喝盆盆奶的时候。 所以在满足完自己之后,许肆终于有闲心想一想那个留守狗狐狸精了。 李莲花刚结束,这会正累着呢,他一面指挥着许肆继续为他按摩,一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拜托,等阿肆想到它,狐狸精早就饿死了。他出门之前就为它准备好了吃食,狐狸精聪明着呢,不会饿到自己的。 听到这里许肆微微放松,要是狐狸精真没人管,估计他就要大晚上跑一趟喂狗了。 虽然他是个无良主人,没有花花那样对狐狸精那么好,但也不是太差。毕竟狐狸精还是挺招人疼的。 所以,要是真没辙,他只能辛苦自己用内力跑一趟了。 好在,花花都提前安排好了。 毕竟他也只是不想离开香香软软的花,啊不是,被窝而已,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狐狸精:,没爱了吗。 李莲花真的不想再来了,面对许肆的骚扰他只敷衍的在许肆嘴巴上亲了几口,而后扯过一旁的被子盖上,倒头就睡。 许肆不甘心又能怎样呢,他心虚的捏捏鼻梁,“好像,今天,是有些过分哈”,这也不能怪他啊,都怪今晚氛围太好,花花容色太美。 反正就是跟他没关系,他只不过是喜欢花花罢了,只不过这个喜欢有点废花而已。 许肆脸皮厚着呢,对花花略带谴责的小眼神,装的那叫一个好,他什么也没看见。 不过,花花确实是累了,连他给花花清理,叫店小二上来换水都没打扰到李莲花,睡的喷香喷香的。 还真是少见,在这三年里,他也就见过几回花花累的对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 清洗结束,许肆将李莲花放到床上靠里处,他自己就守在床边,圈住李莲花。 就像,恶龙在守护他的珍宝。 第47章 线索? 两人在扬州待了四五天,几乎一无所获。 为什么说几乎呢,因为两人发现了一个不算线索的线索。 当初的雷火弹炸死了四顾门五十八位弟兄,这事一直被李莲花放在心上,让他耿耿于怀。 这次,在扬州城最大的赌坊,两人偶然窥探了一角。 事情的起因是, 许肆这个小土狗,在末世之前就孤儿院学校两点一线,末世之后道路自然人文景观崩坏的不像样,可以说就没见过什么好的。 这不,好不容易到了古代,又得以见识原汁原味古色古香的江南美景,可不得把扬州城出名的地方都走一遍。 于是,他带着李莲花四处闲荡打卡,什么新奇的有名的都想见识一番。 这赌坊,可是许肆央求了李莲花好久,他才答应的。因为李莲花不是很喜欢这些混乱的地方,哪怕从前做李相夷时,也只是在探案办事的时候来过。 然而很不巧,两人在刚进入赌坊的时候就直面了一场闹剧。 这下,就连许肆也觉得没意思极了。虽然他在末世也见过血,更是下手狠辣的刀过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喜欢暴力血腥。 若不是没办法,谁又会愿意那样的生活。 两人就在无人注视的角落观看这一场闹剧,许肆更是连桌都没上过。 新旧势力的交替, 吵闹喧哗的地下, 隐隐约约的威胁, 血腥与暴力交汇。 黑暗中,李莲花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极好的耳力清楚的捕捉到风传递来的消息: “钱” “靠山都倒了” “四年前偷昧下赌坊” “若赶尽杀绝盟内不会放过” “丁绝对不会放过” 听到关键字眼的李莲花脚尖微动,拽住许肆的手,冲他微微摇头,而后向着更深更黑处隐藏自己。 看清李莲花面上的严肃,许肆闭嘴敛息,跟着他的步伐后撤,生怕影响到他。 果然,李莲花垂帘思索,金鸳盟吗,没想到居然在这里有一丝消息。 “谁,你是谁”丁二被套在麻袋里,一点光亮也无,他心下担忧,难道是赌坊的人,贾三竟要赶尽杀绝! 李莲花沉默的看着麻袋里面的人从色厉内荏到惶惶不安再到癫狂。 终于,许肆用力的踢了袋子一脚,声音低哑暗沉:“说,你跟金鸳盟是什么关系!” 经过一番“严刑拷打”之后,丁二老老实实的招了。 他本人倒不是金鸳盟门众,只不过仗着背后有人狐假虎威罢了。 而那人也曾在四年前联系过他,要求他帮忙牵线交运货物,事成之后就让他进金鸳盟担任要职。 可惜,在那场大战之后那人就下落不明,一丝消息也无。 从那以后丁二在赌坊的势力就不断被打压,估计也是以前做的太过分,现在墙倒众人推了。 李莲花想到这里就有些郁闷,“那丁二也太过无用,连与他联系的人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连传递消息都是单向被动接收,以至于线索只到漕运船帮就断了。 他也向附近最大的漕帮打听过了,在四年前是有几个人要求他们将一批雷火弹之类的东西运到闽州,因涉及江湖,他们也不敢多问。 要不是那一批量太大,他们也不至于记到现在。 闽州,不就在东海! 金鸳盟旧址就在东海附近。 就是那批雷火弹! “好了,花花,也不算白来,至少我们知道了运那批雷火的人姓丁”不过这个人也下落不明。 许肆一边摸狗一边安慰李莲花,让李莲花激动握拳的手松开,他有些心疼的抚上李莲花的手,都留印子了。 许肆想了想又道:“要不问一问乔姑娘,现在就她和百川院有联系,看看里面有没有姓丁的。” 李莲花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然后,李莲花伸手抵住激动的狐狸精,这口水都要蹭他脸上了。 这些时日李莲花和许肆一直住在客栈,喂狐狸精的活,都是许肆晚上干的。 所以,狐狸精有好些时日没有见到李莲花了,现在正激动的直往他怀里扑,要不是许肆拦的好,估计这会儿他就应该满脸口水了。 反正,多想无益。 李莲花现在打算从金鸳盟老巢入手,凭他现在的武功,偷偷探查保证自己安全还是可以做到的。 不过现在他还没和许肆说这个打算,只是说想回东海看看他们的家现在怎么样了,所以许肆非常爽快的答应了,手里的缰绳“啪”的一响。 李莲花眼睛幽幽的望着远方, 下一站, 东海。\/金鸳盟。 —————— “喂——” “啊——”许肆高兴的冲海边大喊,时隔两年,他终于又踏上了这片熟悉的土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从这里被花花捡回去的,还是因为他在异世生活的第一处地方就是这里,搞得他对东海这边总有一种莫名的感情。 对!就像是老家! 李莲花一个没看好,许肆和狐狸精这一人一狗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撒起欢来了。 “花花~” 咦惹,李莲花飞快闪身躲过许肆企图和他拥抱的身形。 太脏了,简直太脏了。 许肆衣摆、袖口上都是泥沙,还有狐狸精居然还刨沙,现在整只狗都跟刚从沙地里出来一样的,简直都不能看! 狐狸精这会儿是挺快乐的,许肆就是郁闷了,香香软软的花花抱不了,没意思极了。 看他干嘛,许肆对在他脚边打转的狐狸精龇牙咧嘴。 傻狗! 然后他就收获了狐狸精欢快的狗刨,飞扬的泥沙溅在许肆身上,现在真的他自己都嫌弃了。 狐狸精! 愤怒的咆哮在海边回荡,回声一阵阵的,那场面,极具喜剧效果。 烟熏火燎从厨房上空升起,“盐,少少许”李莲花一手拿着菜谱一手翻炒,看上去很是忙碌。 而此时的许肆在干嘛呢? 答:给狗洗澡。 由于许肆和狐狸精都是一身的泥沙,李莲花干脆把他们两打发了,勒令许肆把狐狸精洗干净,不然今晚就不能上床。 许肆,许肆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啃吃啃吃费力的按住闹腾的狐狸精,尽心尽力的给它擦洗干净。 不得不说,狐狸精乖的时候是真乖,闹腾的时候也是真闹腾,这会儿狐狸精坐在他的专属小浴桶里,简直比过年的猪还难按,水花溅了他满身。 湿漉漉的,别提有多不自在了。 第48章 东海日常 接上文—— 狐狸精在洗白白变香香之后就熟练的去找李莲花了,徒留许肆在原地对着满地狼藉青筋暴起。 他发誓,这一刻,他是真的很想刀了那个见风使舵的臭狗! 许肆认命的收起烂摊子,终于赶在李莲花开饭前把自己捣腾干净了。 真的是不容易啊! 你说是,狐!狸!精! 许肆扼住狐狸精命运的后脖颈,对上它湿漉漉的眼睛也毫不心软,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们在干嘛” “嘤呜~” 李莲花端菜进来就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瞥了他一眼,做什么要欺负狐狸精。 诶~我真是错了。 许肆滑跪认错的速度非常得快,“额哈哈哈,你看你,毛都有些乱了,给你理理。” 动作自然的松开揪着狐狸精脖子后面毛发的手,改抓为撸,“你看,狐狸精这样多可爱啊”,许肆一手揽住狐狸精的脖子,冲李莲花笑的乖甜。 “是嘛”李莲花假作不知,放下手里的菜盘子,走了两步又会看许肆,“愣着干嘛,还不帮忙端菜!” “哦来啦,”许肆仰着脖子看着李莲花洗筷子的背影,松了口气,又在狐狸精耳边小声念叨,“算你运气好。” 狐狸精歪了歪头,而后,“汪呜!”冲着李莲花叫了几声。 “啊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千万别叫了,待会儿给你吃肉!”许肆赶忙捂住它的嘴,诱惑了几番才让这小家伙乖乖听话。 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许肆看着狐狸精精明的小模样内心腹诽。 当最后一盘菜经许肆的手端出来的时候,他嘴角有些抽搐。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将筷子伸向,紫色的鸡翅。 咬一口,几乎内牛满面,“花花,你这菜”怎么颜色这么怪啊! 李莲花笑眯眯的看着他,“怎么样,好看,这个还是用你说的紫甘蓝染的,菜是新学的。” 说着又往许肆那边凑近了几分,好奇的问:“好吃吗” 许肆啪的一声将李莲花伸向紫色鸡翅的筷子打落,面带痛苦的说道:“这个,你还是别吃了”真的不好吃啊,不是颜色的问题。 就,嗯,很奇怪,很难评。 许肆的模样不似作假,李莲花终于放下了蠢蠢欲动的心,老老实实的吃着自己做的那几个正常的菜。 嗯!果然一如既往地好吃,刚刚那盘菜果然是意外。 下次继续改进,李莲花超有自信的好不好。 呼~ 见李莲花终于放弃品尝魔鬼紫煞鸡翅,许肆长长的舒了口气。 虽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但是这个苦花花还是别吃为好。不过嘛,许肆看了眼在桌角边打转的狐狸精。 嘿嘿嘿,它倒是可以尝尝。 “嘬嘬嘬,狐狸精”许肆朝它招手,“你看,这是你要的肉肉喔。”说着就夹起一块鸡翅放到狐狸精的专属小碗里。 然后,静等好戏上场。 狐狸精凑近耸动了一下小黑鼻子,是肉,没骗它。 李莲花也有些好奇的盯着狐狸精,想看下它是什么反映。 “呕--”狐狸精吐的眼白直往上翻。 果然不出所料,许肆嘲笑的声音特别的大,指着狐狸精看向李莲花大声道:“花花,你看!”, 然后他就对上了李莲花的眼睛,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几乎微不可闻,“狗都不吃。” ! 花花的眼神有些可怕。 好,他不该嘲笑花花的。 许肆抱头鼠窜的被李莲花赶到厨房里洗碗,就在那个做饭的窗口,许肆可以清楚听到李莲花和狐狸精的嬉笑玩闹的声音,更衬的他孤零零一人在厨房凄凄惨惨戚戚了。 哼!许肆恶狠狠的盯着手里的碗,花花晚上给他等着。 那狗真不愧这名字,果然是个狐狸精,长得像不说,连行为都像极了,一天天的,尽打扰他和花花的二人世界。 露台的床,果然不结实。 李莲花听着木板摇晃的嘎吱声有些失神的想到。许肆发现他居然在这种时候跑神,那叫一个不乐意,俯身在他唇瓣上留了两个印子。 然后满意的在李莲花的眼里重新看到自己,被他推开也不恼,反而更黏黏糊糊的凑了上去。 不管多少次,李莲花都觉得阿肆对他的“在意”到了简直过分的地步。身上层层叠叠的印记,放眼望去几乎全部都是。 腰肢酸软肿胀,圈在他脖颈的手累的几乎要挂不住。许肆伸手抓住李莲花垂下的手凑到嘴边,汗津津的,他却一点都不嫌弃。 李莲花费力的抬腿轻踢了他一脚,却被许肆一掌握住,粗粝的掌心磨蹭的他几乎颤栗,李莲花此刻仿若一条缺水的鱼。 干渴,燥热,大口喘息 眼角的泪珠被他擦去,许肆对上李莲花雾蒙蒙的双眼,爱怜的为他输送异能。十指交扣,绿光闪烁。 直到李莲花面上的疲意渐渐消退,许肆才停手。 李莲花被许肆抱去清醒,动作期间他一直半睡半醒的,阿肆要是做什么就随他意,真是累了。 但,许肆从头到尾都很规矩,不曾逾越半分,以至结束的时候,李莲花有种“这就结束了,居然没干嘛”的惊奇。 许肆有些好笑的看着怀里昏昏欲睡的李莲花,“放心,不做什么。” 拜托,他又不是狼人,另一半都这么累了还继续我行我素,像话吗。 干什么用这种像在看什么奇异物种的眼神看他。 纯纯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许肆右手抵着他的脑袋,一手半揽着他的腰,慢慢的将李莲花放倒在床上。 李莲花这会儿是真的睡着了,这一过程中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许肆将他额前凌乱的碎发理顺,小心的在他身边躺好,盖上被子。 花花真好看,许肆看着他的睫毛在月光之下映出一小块阴影,白皙的脸上的被压出一块肉嘟嘟来,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 这人真是哪哪长得都合他心意,连藤蔓都不知何时从他腕间冒出,小心翼翼的蹭蹭李莲花的脸庞,许肆几乎也感受到了那柔软的触感。 他强制收回藤蔓,及时遏制它跃跃欲试探向李莲花唇瓣的举动。 即使是一体,他也不允许除了他之外的人或物,对花花有过于亲密行为。 第49章 夜探 两人在莲花楼里住了几日,李莲花本想找个机会独自探查金鸳盟,可奈何许肆管的太严了,他一个人根本溜不了。 最后,他也只能老实和他交代自己打算去金鸳盟总坛的计划,挨了一顿批之后才被放行。 不过,条件是许肆也要跟上。李莲花本来是不同意的,他磨蹭这么久不就是想着自己去,许肆这么一去他不就白折腾了。 但,许肆是谁啊,不同意,就都别去。 所以,最后还是两个人一起去的。 李莲花只知道当初四院主带领门内众人进攻金鸳盟总坛,结果却遭遇雷火弹伏击,五十八位弟兄无一生还,门内更是重伤无数。 别的,他也是最近才从乔姑娘传来的信件中获知。据她所言,当初云彼丘提议带领门众直击金鸳盟总坛。 却不料他们提前埋伏好了,不仅在半道设计劫杀,更是动用雷火连着自己的总坛将剩下的人炸的几乎尸骨无存。 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年,可这片地方,树木干上的刀枪入骨的痕迹,让李莲花仿佛看见了当初被截杀的弟兄们。 李莲花呆呆的站在原地,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发红的眼眶,用力拧紧的拳,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情。 许肆抬手捧起李莲花低垂的头,看到他发红的眼睛,声音轻柔的不像话,“花花,不怕,我在嗷。” 故地重游,还没走到金鸳盟李莲花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他恍惚间又想起了当初回四顾门时,众人的指责, 明明都已经想开了,不是他的错,可为何,心还是这么沉甸甸的。 许肆难得强硬的掰过李莲花又垂下去的脑袋,然后一把拍开他的手, 心叹: 看花花这样子他就知道,这人又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了。 许肆再次重申:“他们不是你逼去的,都是自愿的,谁也没有料想会有这种结果。”所以,不是你的错。 真的,放过自己,花花。 末了许肆顿了顿又继续道:“等我们回去,就去找他们的家人,百川院可能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我们就查漏补缺,好让他们走的安宁无后顾之忧。 有谁家门主做到这份上的,这下总能放下了。 “好”李莲花声音颤抖,该发生的既已发生,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补偿他们的家人,让他们安度余生。 这是,他身为李莲花,唯一能做的。 许肆扯过李莲花刚刚发泄心情的手,果然,都破皮了。 再难过也不能拿自己出气啊。 熟悉的绿光再次出现,李莲花手上的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阿肆,你”不必如此。 “不过是些小伤。”他作为李相夷的时候,时常打架,经常带伤,也不觉得有什么。 许肆抓住他欲收回的手,瞪了他一眼,“在我这里,你,不能弄伤自己。”你不在乎我还心疼着呢。 李莲花放任自己倚靠在许肆怀中,被他的气息包裹着,耳边传来的闷声让他心下酸软,“好”答应你了。 两人收拾好情绪才重新上路,面朝大海,远处似乎有一黑点,隐隐约约看的并不真切。 应当是这里了。 “怎么了”,掌心的濡湿让许肆知道这人在紧张。 李莲花笑容有些勉强,“我们没有船,金鸳盟四面环水是个孤岛” “明天买个船,再来。” 是吗,许肆狐疑的盯着对方,他不知道金鸳盟要有船才能去,李莲花还能不知道吗。 李莲花神色镇定,看不出什么。 算了,都随你。 两人沿着海岸线往回走,来时的路和回去的不一样。 毕竟,他们到时候不可能真的把船从陆地上搬过来,那动静多大啊,万一被金鸳盟的人发现了他们还怎么秘密查探。 还是一路沿着海边划过来的方便,也不引人注目。 “花花,怎么了。”他才刚哄好的,怎么现在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莲花微勾了唇角,却并不回答。脑袋里还在回想刚刚看见的,他怎么会在那里? 直到回到莲花楼。 李莲花带上门,手下毛绒绒的触感让他的心情好些, 于是深吸一口气,慢悠悠的回道:“无事,只是看见了一位故人。” 故人? “哪种故人,是像无了大师那种,又或是 像乔姑娘那种?” 也是,毕竟他以前可是天下第一的李相夷啊,故人多也是正常的屁啊,许肆感觉他都要对故人两字pdsd了。 不过话一说出口,许肆自己都有些震惊,打死他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他居然会说出这么阴阳怪气怨气满满的话,那醋味简直都可以下饺子了。 李莲花哭笑不得,惆怅的情绪就被他这么轻松打散,他拍了拍狐狸精的脑袋让它自己去玩。 随后转头看向许肆,一把勾住他的腰带,把他往身边带,看到许肆气鼓鼓的坐好他才慢慢开口,“当初他也是为数不多为我说话的人。” 李莲花以为他早就忘了当初的那一幕,可一看见那个背影,他便都想起来了。 可惜,当时的他万念俱灰,早已无力再继续听下去了。 不过,李莲花很感激他当时说的话,那一个月他就是守着那些为数不多的善意勉力支撑着自己。 许肆听到他的话鄂的呼吸一滞,声音也不复之前明亮,“到时候见见”。 说完就伸手将李莲花圈在怀里,轻轻拍着他有些单薄的背。 他,也很感激 许肆抿抿唇,他其实不算吃醋,连乔姑娘和花花见面他都没有太大的反应。 当时,适当的吃醋只不过是夫夫间情趣的小把戏而已。 他知道李莲花从来都是一个果决的人,过去了就真的是过去了。 只是,李莲花那么好那么好,好到让他想占据李莲花的全部,包括他身为李相夷的过去。 可,他只能从旁人口中了解到那些过往,其实也不是非要 只是,有些遗憾未曾见过那样骄傲明亮的花花而已。 也只有一些。 许肆低头把自己埋进李莲花的颈窝,在他肩膀上磨蹭。 第50章 总坛 第二日,天光微亮二人就早早的起来。 李莲花经过上次探路,觉得轻装上阵是便利,但两人一起的目标太大也不安全,最好多一些后手。 毕竟他们也不确定现在金鸳盟有没有人驻守,万一再来一次雷火弹俩人就要完求了。 于是在简单的用了个早饭之后,俩人就开始分头行动。 他负责在楼里准备一些应急之物,许肆就负责和渔村里的人打交道,用银钱换船只。 “狐狸精,去!”李莲花轻轻踢了下咬他衣摆的狐狸精,对上它水润润黝黑的大眼睛,语气放软小声道:“你看,我现在在忙,待会儿再陪你玩好不好。” 狐狸精歪了歪头,毛绒绒的耳尖抖动了两下,确定主人真的不能陪它玩之后,‘汪呜’了一声,自己一只狗跑到角落里玩许肆给他准备的球球了。 太阳悬至半空,李莲花擦擦额前的汗,终于搞完了。他不禁感慨,没有狐狸精的打扰,就是快。 李莲花满意的看着手里的袖剑,用的还是之前在扬州时候买的材料。 当时也是一时手痒,和阿肆逛了那么多兵器铺子,个个都是上好的利器,就干脆买了点材料准备自己回来弄。 也真是无巧不成书,要不是有之前的底料,现在他可能还要去镇子上买材料,。 而且很有可能还买不到,毕竟小镇偏僻贫瘠,许多东西都是没有的。 袖剑转动间,剑头有寒光闪过,开了刃的剑口在阳光照射清晰可见其锋利。 李莲花满意点头,还不错,技术没退步! 另一边,许肆联系的还是之前的教他潜水的张叔一家,他家的小船就不错,挺符合李莲花的要求的。 不大不小,船底结实。 最后,许肆用五两银子得到他家的小船。张叔为表感激,还特地将他家的扑鱼配件全部打包赠送给了许肆。 许肆:太热情,根本推拒不了。 呼~ 拜别了张叔一家许肆仍心有余悸,太可怕了,没想到张叔的妻子那么好客,简直让他梦回当初买鱼的大娘。 不不不不不,不能再想了。 许肆拍拍脑壳,让自己清醒一点。 “坏了,搞晚了!” 许肆抬头就看到太阳逐渐行至正上空,已经快至午时了,他得赶紧回去。 “花花,我回来啦!” 正在晒太阳的李莲花远远的就听见了许肆那热情的呼唤,他悠悠的想道,“饭终于来了”,忙了一上午他都快饿死了。 要不是阿肆上午说了要带饭回来,他也不会在这干等着。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年轻人做事就是慢。 待许肆回来就看见一人一狗在桌前坐的好好的,然后齐刷刷的看向他。 额 许肆进门的脚就这么悬在半空,怎么办,好心虚啊。 本来他就搞晚了,更别提镇子上和小渔村还有些距离,加之等菜又花费了点时间,一来一回的,就回来的更迟了。 “还愣着干嘛,开饭啊。”真是一点都不上道。 “汪汪!”就是就是,都饿死狗了。 李莲花看着许肆那傻愣愣的模样难得有些发愁,阿肆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可能,脑子有点不好使。 酒足饭饱之后,李莲花好生安抚了一下狐狸精,让它好好看家,这才和许肆往外边走去。 “你把它停在这了?” “对啊,怎么样,好找”,许肆非常骄傲,要知道张叔问他要把船停哪里的时候可是愁到他了。 毕竟他当时也只在这里住了一年,又不是天天出海,哪知道哪里适合停泊。 张叔那边离小渔村太近了,首先pass。 然后,他就想到了当初他和花花拆解船骸的地方,这里他熟啊,适合停泊,又有天然礁石遮挡,还远离小渔村,放他个半天的绝对不会有人来动。 李莲花默默盘算着昨日的路线,“挺好的”,省了点路程。 yes!他果然是最棒的。 落日余晖,金色的光芒映在水面上,让大海都描摹了一层金边,好看极了。 在太阳即将完全落下之际俩人才赶到昨夜的岸边。 按理来说,昨夜俩人走过一遍,今天应该不会花费这么久的时间。 但昨天两人是沿着海岸边缘走的,而船只显然不可能在浅水区游动。 大海一望无际,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是以,俩人花了将近一下午的时间才到了昨晚的地方。 李莲花把船暂时停在了岸边,接下来,就静待黑夜的到来了。 天,暗了。 孤冷的月光对不见边际的海面来讲,不值一提。两人就这样摸黑拨弄船桨向前行驶,簌簌冷风吹过,带起阵阵寒意。 但,好在两人有内力傍身,不那么畏惧咸湿的冷气。 黑点渐渐变大,一个孤岛显露在二人面前。 有点不对劲,李莲花带着许肆悄悄的绕道岛屿后侧。 太安静了,许肆看向李莲花,对视间彼此都发现了蹊跷。 金鸳盟盟内门下众多,当初到底 现在岛上竟无一人气息,真的是一座空岛。 在确定岛上没人之后,李莲花就开始大摇大摆的带着许肆四处查探。 “花花,怎么了”寂静的岛屿让许肆的声音也不住的压低,他顺着李莲花的视线看去。 这是,“雷火弹的痕迹”许肆惊呼出声。 哪怕事先听过一耳,他也没想到这里居然被炸毁的这么彻底。 坑坑洼洼的地表,破败的建筑之下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 即便如此,也不难看出曾经的金鸳盟是多么的“有钱”。 整个岛都是他们的,一个帮派,占地面积居然这么大,刚上岛没走几步就可以看见的建筑。 还有,从断壁残垣之中依稀可以看到的,名贵的木料、残缺破损却难掩精致的雕花,这些是雷火都烧不尽的。 “真有钱啊”,一通翻找过后的许肆不由咂舌,而李莲花这边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该是这样的。 哪怕是雷火,也不该炸的这么彻底,仿佛这一战后,总坛便不需要了。 笛飞声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处处蹊跷,李莲花想看不到都难。 李莲花伸手拂过这些焦炭般的残垣,眼神幽幽的。 第51章 故人 在探查金鸳盟之后,李莲花不仅没有找到线索,反而心中布满了疑云。 当初,到底 “花花,别想七想八了,快来帮忙”许肆不知从何处翻出来个布袋子,现在正费力的装东西。许是太过沉迷,连脸上沾满了黑印都不知道。 李莲花下意识接住许肆丢过来的不知名灰扑扑的包裹,刚起来的思绪就这么“啪”的一下被打散了。 ! 太重了,坠坠的手感,他差点没抱过来。 悄咪咪掀开口子一看,豁!都是些他看了都要沉默的东西,李莲花对着许肆忙碌的背影大声喊道:“阿肆,别找了,这些换不了几个钱” 珍珠都是焦黑的,也就几两碎银,还有一堆阿肆不知道从哪里找的破铜烂铁。 金鸳盟出逃的时候,值钱的东西肯定被带走了啊,就算有遗漏的也不会多的,也不知道阿肆在倔强个什么劲。 他们又不是没有钱,下山的时候他把自己的私房带上了,有几千两呢,更别提师娘还私底下给他塞了点银票。 但,眼前的人仍在废墟里翻垃圾,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李莲花真的, “傻子”这两字他都要说倦了。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许肆就快乐的跟个二傻子似的向他跑来。 真是,李莲花的嘴角不知何时上扬,他张手接住了朝他飞扑的许肆,手上的布袋“碰”的在地上砸出重重声响,可两人都不在意。 许肆眼睛亮晶晶的,他低头对上心爱之人的眉眼,浓浓的情意在眼底交织,他手上的动作越发用力,到叫李莲花有种被蛇缠绕的感觉。 “碰”的一声,另一只布袋也跌落在底地。 但,无人注意。 唇舌的交缠,手指的嵌入,绯红的眼尾,占据了彼此的全部心神,水渍的声音在安静的孤岛上分外明显,黑夜为两人的情动披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纱。 “好了”在快要窒息之前李莲花终于推开了许肆,他眼角含情水波潋滟的瞪了许肆一眼,这人总是不注意场合。 还好现在是黑夜,许肆看不清李莲花脸上叫他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然还真不这么容易结束。 许肆捡起地上的两个布袋,有些不确定的想,应该可以换点银子叭。 主要是来都来了,不逛逛捞点东西走感觉有点亏,反正都是无主之物,不拿白不拿。 而且,翻垃圾这事他熟啊,在末世的时候,他就经常在废墟里翻找,总是有点收获的。 这不,看见金鸳盟这样子,一时有点手痒。 李莲花没想到竟是如此强大的理由,他,好像也没法反驳。顺着许肆的思路往下走,还觉得挺合理,来都来了。 这个也能换几两银子呢,要是放在之前李相夷才不会在乎这点钱,但李莲花在乎啊。哪怕现在李莲花有钱了,“省”这个字还是印在了他的心上。 李莲花有些不确定的说:“要不,再找找。” 就等这句话了,许肆拉着李莲花就往里面走。还别说,在李莲花慧眼“识货”的帮助下,真找到了些好东西。 反正比许肆那一堆破铜烂铁好。 小船悠悠闲闲的晃荡,比来时惬意多了。 虽说准备的一堆东西做了无用功,但安全平安的到达目的地,没用上那些,不是更好。 “花花,这路线”眼看着航线偏离,许肆疑惑的看向李莲花,怎么原路返回了,不应该直接从海上划回莲花楼那边吗。 现在也不用像来时的那样,从树林尽头的岸边出发比较容易找到金鸳盟,但回去就没这个必要了。 李莲花拨弄船桨的手一顿,惆怅的望向平静的海面,又或是不知名的远方,语气难得有些怅惘,“是见,一个故人” 许肆恍然大悟,“就是你昨天提到的那个人吗” “还有还有” 许肆凑到李莲花耳边叽叽喳喳的,企图打听更多。 李莲花不理他,他也不郁闷,反正,他就是见不得他情绪低落的样子。 再说了,李莲花没有回他话,可也在静静地听他讲,这难道不是爱他的表现嘛! (许肆:每天一个自我cpu\/cpa\/kfc的小技巧,拿捏!) 小船在到岸边之前又拐了个弯,悠悠晃晃的到了另一处。 “你是谁!”凶神恶煞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的男人,语气不耐,恶狠狠的盯着打扰他捞尸的人。 李莲花还没开口,在他身后的许肆就不乐意了,他放肆的叫嚣:“你又是谁,报上名号让小爷瞧瞧。”敢凶我的花花,你是天王老子都不管用。 李莲花无奈扶额,阿肆什么时候学了一身的土匪味儿。 他急忙拦住箭弩拔张的几乎要打起来的两人,“有话好好说,和气生财。” 刘如京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其中意味很明显,看的许肆差点仍不住拔出手里的御琴剑。 见此,李莲花终于不再伪装,一道熟悉的声音传递到刘如京的耳边。“刘如京,别来无恙。” “门门主。”刘如京手里的刀剑“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但它的主人却并不在意。 他用自己那只仅剩的不怎么好的眼睛,模糊的看向眼前的黑影。 夜色太重了,他,看不清。 但他确定,这就是门主的声音。 许肆看着眼前的莽汉哭的稀里哗啦的,虽然觉得辣眼睛,但还是为李莲花感到高兴。你看,李相夷并不失败。 哽咽的声音响起,“门主,你还活着就好。” “门主,你为何不回来。” “门主,弟兄们都在等你。” 李莲花嘴唇微张,却不知从何说起。许肆看到这一幕,豁~,这个他熟啊,让他来解释,这一次肯定比上一次说的更好。 一定要展现出花花受的所有的委屈,上次还是没发挥好。 说完之后,许肆有些意犹未尽,刘如京,刘如京则是彻底哭成了一个傻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李莲花有些头痛的看着眼前乱糟糟的这一幕,然后恶狠狠的瞪了许肆一眼。 让你乱说,拦都拦不住,看热闹不嫌事大是。 许肆耸耸肩,表情无辜,随便说,反正他脸皮厚着呢,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李相夷受的委屈,搞清楚明白一件事: 李相夷现在只是李莲花,自由自在的李莲花。 第52章 线索2 待刘如京终于整理好情绪之后,已经过去了许久。连李莲花都不免感叹,老刘情绪好像是有些过于充沛了,从前怎么从未发现。 刘如京用衣袖胡乱的擦去眼角的泪水,神情窘迫,“让门主和这位见笑了。” 他没想到居然是 果然,百川院算个什么东西,还有云彼丘,居然给门主下毒。 他最好在百川院待一辈子,不然老子非宰了他不可。 这一刻,刘如京和乔婉娩达到了某种奇异的同步。 “好了,刘如京,过去的都过去了,我现在已不想追究。” “李相夷从不宽恕任何人,可我已不是李相夷了。” 刘如京怔怔的看向眼前的男人,他没有比此刻更清醒的时候了: 李相夷,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可,那又有什么,只要门主好好活着便好。 李莲花缓缓开口,“你为何会在这里,百川院没有好好安顿你吗?” “还有,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他实在不解刘如京怎么会身形落魄的在这里好像在打捞着什么似的。 刘如京不自在的挠了挠后脑勺,“我不乐意在那里干了,他们都说门主死了,我偏不相信。” “就想着在东海附近找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眼睛不行了就用耳朵,他总会找到的。 你瞧,门主现在不就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吗。 “这几年,可能没养好,另一只眼睛也有点不太行了”,刘如京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出自己的苦难。 许肆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不等李莲花的视线投来,他就已经下意识上前开口:“或许我可以帮你恢复” 刘如京无不可点头了,反正再坏也就这样了,更别提这人还是门主带来的。 下一刻,一股奇异的力量就涌入他的体内,感受眼眶暖暖的热意,刘如京舒服的闭眼。 是以,他没发现一股极淡的绿色的光芒萦绕在他眼周。 已经坏死的眼球许肆也没有办法,毕竟他的异能不可以让断肢再续,但另一只眼睛他可以让它恢复如常。 微光越来越弱,许肆又为他梳理了一下从前的暗伤,才将手松开。 还好刘如京身上的伤不重,所以异能散发的光芒也没有那么亮。 不然,他可能要找黑布把他眼睛遮起来。 “多谢许兄弟” “多谢门主”眼睛恢复如初的刘如京说着就朝他们弯腰,吓得许肆赶忙拦住,多吓人呐。 可当不起这一谢。 李莲花问刘如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刘如京沉默半晌: 现在门主找到了,眼睛没事了,突然间他好像有点迷茫,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他那么大个个子,面上却露出跟小孩一样的委屈茫然之色,倒叫李莲花也跟着牙酸起来了。 李莲花又问:“你现在住哪儿呢,不知我们可否” 刘如京瞅瞅门主,又看了眼许肆,点头道:“跟我来”他现在待的地方,还希望到时候门主不要嫌弃才是。 许肆现在才注意到这人身上很重的尸味,刚刚被咸湿的海水盖住,才叫他没发觉。 随着刘如京带路,两人越走越偏,周围也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不多时,一座废弃的宅子就出现在许肆眼前,尸气越发重了。 刘如京熟练的在宅前挂上两个灯笼,招呼着他们进去。 许肆皱皱眉,随着两人的脚步也跨步跟了进去。 屋内到处都是尸体,男男女女,完整的,破碎的,许肆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警惕的握紧手里的剑,刘如京不会是个变态。 李莲花倒是神态自若,步态闲庭的四处看看,语气淡定:“你这几年就是在这做捞尸人”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再结合之前他透露出的一二,李莲花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李莲花有些感慨,他何德何能值得刘如京放弃安稳的生活,辛苦做这捞尸人,只为找他。 捞尸人! 那就不是变态喽,怪不得这里这么多尸体,看来我对古代还是了解少了,许肆暗暗咂舌。 李莲花听着听着眼眶泛红,他怅惘道:“何至于此” “不值得的。” 刘如京语气激动,“这几年我过得也不算辛苦,因为门主余泽,干这行也少有仇家找我麻烦。” “别人不敢捞的尸体,我敢” “如此,维持生计不是问题。” “若不是门主,已经算是半个残疾的我怎么可能顺利干下去。” “门主,你值得的”永远都是我们追随的那个李相夷。 他不允许任何人诋毁门主,哪怕是门主自己也不行。 许肆在旁边听的不由得对刘如京升起敬佩之情,凭着一股信念,做起了捞尸人,只为寻找一人。 这会儿他对刚刚对刘如京的胡乱猜测感到愧疚。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以后千万要注意,许肆在心里暗暗警醒自己。 几人交谈间,刘如京得知,李莲花二人现在在寻找单孤刀的尸首,于是他转身熟门熟路的绕过大厅里的这些尸体,直直的摸向里侧的木墙。 随意捣鼓几下,一个小木盒就出现在他手中,然后就被递至李莲花面前, “这是?” 刘如京面上严肃,认真回答:“当初二门主出事之前,我曾经发现,四虎银枪中的啸天虎,在搜集情报,可当初,我就是负责分坛据点,搜集江湖情报的。” “我发现他跳过我行事,担心他对四顾门有异心,于是我悄悄跟踪过他几次,后来被单门主发现,他告诉我一件事——金鸳盟暗中支持南胤复国大计,危害中原” “二门主不知何故,发现了他们与金鸳盟的勾结,于是想顺藤摸瓜,找出这四个人的后人,可惜只找到了这四个富商,南胤的名字,却无法找到他们后三代的家世。” 刘如京说到这里声音低沉,“想必,二门主也是在寻找这四个人的时候,惊动了金鸳盟,才遭此横祸” 李莲花摊开木盒中的纸条,眼睛微眯,“金半山” “是的,我只记得这个名字了,不知道这些对门住有没有帮助”,说着又把手里的东西往前递了递。 李莲花收好木盒,望向刘如京,“多谢,这个帮了我大忙”也算是有点头绪了。 刘如京憨憨一笑,“能帮到门主就行。” 刘如京老实忠厚的模样看的他心里微暖,李莲花良久才开口道:“刘如京,我现在还有一事需要你帮忙。” 刘如京迅速跪地,声音坚定,“属下万死不辞。” 第53章 女尸 李莲花打算让刘如京联系当初丧生在那场大战中的兄弟旧眷,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从乔姑娘那里得到了部份名单,可他的身份不是很方便,毕竟李相夷早已死去,但现在好了,刘如京的身份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在不知道李莲花具体需要他做什么的时候,刘如京就爽快的应下了他的请求, 更别说门主是要他帮助,那些兄弟的家眷了。 若不是他没能力, 早就 刘如京推辞不过,只得别扭的收下巨额银票。他眼睛通红,声音粗犷哽咽,“那我就替那些弟兄们谢过门主。” 门主,还是那个门主。 “门主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的。” 李莲花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自是相信你的。还有,别叫我门主了。”,他冲刘如京眨了眨眼睛,声音轻快,“叫我李莲花。” “李李莲花。”这几个字说出口后刘如京就脸色涨红,整个人局促的不行。 这也不怪他,毕竟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很尊重崇敬门主。如此直呼门主的名字,也真是难为他了。 “花花,接下来我们去哪?”,许肆拉紧缰绳,架着莲花楼远离了这个他们待了有日的海边。 他盘算着这几天: 见了故人,看了小屋,捡了点值钱的东西。 不错不错,此行收获满满。 李莲花低眉思索片刻,最终还是道:“不知道。” 许肆:? 许肆一边赶车一边问,“这是什么回答,你刚刚不是还” 他刚刚还看见李莲花的标志小动作,就是在思考,顶多是还没想好。结果,居然敷衍他!(生胖气-g(メ`[]′)\/) 啪-- 四匹马吃痛,跑的更快了。 这又是怎么了,李莲花被颠的得啵得啵得的,脑瓜子也被晃的晕乎乎的不能思考了! 他勉强稳起身子,从许肆手里夺过缰绳,用力一拽。 呼~ 终于停下了 许肆见自己闯祸了立马安静如鸡,他也没想到甩鞭子会这样啊,平常花花也是这么驾的。 李莲花听完他的解释之后又好气又好笑,赏了许肆当头一敲,看他吃痛才罢休。 “让你乱来” 许肆这会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跟个小媳妇似的,乖乖挨批。刚刚确实有点危险,要不是花花及时拉住缰绳,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经过刚刚的一番惊心动魄后,两人决定原地休整一下。 这会儿狐狸精也从楼里飘出来了,四零八乱的走到一棵大树下吐了起来,看着就可怜。 许(沉默版)肆,心虚的不敢看李莲花。 然后,他的脑瓜子又挨了一下,“还不去做饭!”发什么呆呢。 “哦”,许肆乖乖的,顶着红彤彤的脑门去树林里找食材去了。 把他赶走后,李莲花揉了揉脑门,他现在还头昏着呢,这倒霉孩子,约摸着是有些缺心眼。 不过李莲花也很好哄,许肆的一捧花就平息了他本就不大的怒火。反而很高兴的到处找花瓶来装,就像之前那次一样。 不过,这次可以装在花瓶里好好欣赏了,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可怜兮兮的跟其他的挤在花盆里。 黄色的小花在窗前摇曳,厨房里有烟火气息飘出,进门处的狐狸精在自娱自乐。 这里,是他们的家。 李莲花眼角弯弯,他想,岁月静好,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他们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于是在中午吃饭时,李莲花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许肆听完生气的连饭都差点吃不下,在他们的国家,毒贩和拐子是最可恶的,这种人要是被抓到,哪怕是过路人都要上去给一脚忒一口再送警局的。 尽管李莲花说他并不确定,但许肆知道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李莲花说话向来留三分余地,他说可能猜测,那就是事实。 没错!阿肆就是这么无脑相信花花! 当日李莲花给刘如京安排了任务之后,他原本的捞尸活计自是干不了的。于是两人就帮忙处理这些尸体,该埋埋,该认领认领。 男尸的身上多是江湖拼杀的刀剑痕迹,而女尸,李莲花发现有三具尸体衣着华丽,但露出来的肌肤却全是宁虐的痕迹,而且她们身上都有一件独属于女儿家的私人物件: 或帕子,或簪子,或 这不寻常的一幕吸引了李莲花的注意: 三具几乎死因一样的尸体, 同样的衣着布料, 身上或贵重或私密的物件。 虐打致死,豢养她们的人必定有不菲的家资。 而死了的姑娘必定是没有了利用价值, 那,那些东西又代表着什么? 许是他思考的时间太久,引起了刘如京的注意。 面对李莲花的疑问,他用一种极惋惜的语气说起, 这几年来,他经常打捞到这类姑娘,见多了,也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但他已经没有余力去管这些事情了,而且他毕竟也只是猜测。 这样的回答让李莲花肯定了他内心的想法, 刘如京打捞的地方不止一处,除了固定的东海岸边外,还有好几处滩涂附近。 是以,这样的尸体并不少见。 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就几具这样衣着光鲜的尸体从河边飘来,被他打捞带走。 因为她们身上布料价值不菲,若不被他捞起带走,恐怕连死后体面都保不住。 一些亡徒会在扒光值钱的衣物后,将她们丢在乱葬岗里。 他将这些尸体带回,看看是否有人认领。若,长时间无人认领,他就发发善心把人家埋了。 不过,这些女尸少有人认领,大都会归于尘土。 “简直欺人太甚!”许肆愤怒的将筷子插进桌子里,入木三分。 看他那凶样,李莲花不由得缩起自己的小爪子,生怕被误伤。 过了一会,他才放下碗筷,点敲桌角,慢条斯理道:“阿肆,不要生气,愤怒的情绪会影响你的判断。” “那些姑娘,是一定会救回来的。” “那还等什么,现在马上就开始,晚一刻,她们就多遭受一份磨难!” 李莲花尽量安抚住有些急躁的许肆,“我既跟你说了,那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但有些事是急不得的,先吃饭。”这个样子他怎么跟阿肆说他的打算。 第54章 车狐人 “冷静下来了”,李莲花声音淡淡,已经吃完半碗饭喝完三杯水的许肆气鼓鼓的从鼻腔里喷出一句,“嗯!” 李莲花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和木质桌面碰撞,发出“咚”的一声。 于是——许肆彻底冷静了,要不是现在他坐在板凳上,估计两腿发软的他会跪在地上。 好强的压迫感,明明李莲花的眼神是那么平静,但许肆就是莫名怂了。(其实这个是‘妻’管严的dna动了) 见许肆终于冷静下来了,李莲花也开始娓娓道来。 —————— 秋意浓,叶泛黄,落满地。 在从刘如京那里得知他其他的捞尸地点后,李莲花二人就打算从那入手。 当初他们遇到刘如京的那个岸边,已经查探过了,没有意义。山川河流,四通八达都汇聚于东海岸边,范围太大,寻不到河流源头。 秋冬换季之际,寒风刺刺,但这都抵不上人心寒凉。 两人跑遍了近海岸河流的义庄,也见到了许多那样的女子: 容貌姣好,衣着布料皆为上乘,满身宁虐所致的伤口皆掩在长衫之下,静静地躺在那,无人问津。 一个两个三个,好多好多个 见的越多,许肆反而越是镇定。他明白花花当日所说的其中之意了,愤怒是最无用的情绪,它只会干扰你的判断。 逝者已逝,只有将首恶绳之以法才能让她们的亡魂得到安宁。 收敛心神,许肆熟练的掏出炭笔,在手中的图纸上打了个叉。李莲花见此凑近,只见那纸上上黑色笔墨深深浅浅,依稀可以辨认出画的是山川河流。 而许肆刚刚落笔之处,赫然就是他们如今的所在地。 许肆叹气:“走”不是这里。 万丈悬崖险峻无比,单凭许肆如今的实力是无法独自上下往返的。是以他熟练的张开双臂,等着李莲花揽着他的腰运用婆娑步带他往悬崖之下飞去。 冷冽的山风,耳边的鸟鸣,让许肆的头脑越发清醒: 这些时日,俩人获悉了许多义庄的收尸来源:打捞的,丢在门口的,别人运过来的 他们主要关注义庄的捞尸地点,并据此李莲花画出了一幅地图,就是许肆手里那幅。 江河湖海,支流万千,可最终都将汇入大海。捞尸点一般都在河流下游,二人就寻着河水流向往上游找。 翻过一座座山,跳过一道道悬崖,纸上的叉越来越多,范围越来越小,线索也越来越明晰。 但是,还不够,有什么是可能被遗漏的 下坠的风让俩人发丝飞舞交缠,失重的坠感让许肆不禁搂紧李莲花的腰。 纵使多日奔波, 可, 许肆侧头望向李莲花的下颚,他想,只要这个人在,再累也可以撑下去。 这大抵就是,此心安处是吾乡。 李莲花所在之地,便是他的心安之处。 “好了,阿肆,” 这么快就到了啊,许肆有些恋恋不舍的松开圈在李莲花腰间的手。近日忙于探查,都好久没有和花花亲香了,也就这种时候才能摸摸花花的小腰。 两人简单的吃了午饭就开始了下一轮查探。 义庄内,李莲花拿出布料,仔细比对后,他冲许肆点点头。 果然,许肆盯着躺在木板上的女尸,他之前就在想是有什么遗漏了。 就是布料! 这些女子虽然身上带的物件各不相同,但是她们的衣衫料子都很好,甚至有些特殊。 锦云纱,云纹织罗,缂丝布料。许肆专门截取小块布料去布铺里问过,布料上的针织手法特别,会的人少之又少,相应的价格也昂贵,买的人也少, 因此,那些购买量大且稳定的买家,很有嫌疑啊。 不过,想到这里,许肆瞥了一眼身旁这个黄头发颇有异域颜色的人。 就是这个人,他们在义庄碰见了三次,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之后就怎么也赶不走的跟着他们了。 要不是看在他一片痴心,再加上还有点作用的份上,才不带他。 武功平平,有点累赘,许肆在心里点评道。 慕容腰亦步亦趋的跟着两人在丛林里穿梭,即使体力不支也不肯放弃。 一年了,他的未婚妻失踪将近有一年之久了。在赤龙来中原参加比舞之后,他突然失去了她的消息。 于是他放下车狐的诸事,当机立断的来中原寻人。 可在慕容腰找了几日还没有赤龙的消息,他就知道赤龙必然是被拐卖了。 第一个月,京城的铜锣暗巷,三教九流,甚至是春楼,他通通找了个遍,可惜都没有。 第二个月,他沿着河道官道找,也救了许多差点被拐的女子,可惜都没有他的赤龙。 第三个月,江南富庶之地他找了,偏远荒蛮之地他也去了,没有没有都没有! 第四个月, 直到不久之前,他才踏进义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他一直找下去,就能,肯定能 踏遍了京城、两浙附近的所有义庄,慕容腰才在义庄的一具女尸身上发现了赤龙的贴上物品。 好在,不是赤龙。 慕容腰冷静分析过后,便知道这是赤龙给他的求救信号。 但是,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赤龙现在很危险,他只希望她可以撑到他来。 而遇见了李莲花他们是个意外,这两个人与义庄格格不入,慕容腰很难不注意到他们。更别提他还三番五次的在义庄里面碰见他们,这就不仅仅能用巧合来形容了。 在几次试探发现他们目的一致后,慕容腰就想跟他们合作,而这种想法在看见李莲花带人从悬崖处飞升而下,达到了顶峰。 为人正派,武功高深,对中原的了解比他深,跟着他们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过这二人警惕心太重,不肯接受他的同行,最后还是他据实告知他来此目的之后,才勉强同意。 他所想的没错,跟上这两人之后,线索明晰了很多。若单靠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马月。毕竟,他可没有那般高深的武功可以轻松地翻山越岭。 慕容腰想,许大侠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个累赘。 可他, 等不及了。 翻过这座山,就是他们探查的最后一处地方。 李先生已事先打探过,此山多悬崖断峭,与世隔绝。有一悬崖瀑布,上去之后有人烟痕迹,很可能就是这里。 只不过他们从那里上去不方便,容易被人发现,不便脱身,这才迂回的选择从另一处爬过去。就是,最后可能还是需要李先生的帮助。 (搜了百度,慕容腰找赤龙找了七年,现在是第四年秋冬,就是失踪了将近一年。) 第55章 香山 这便,是了吗。 慕容腰脚步顿住,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香山。 若不是李莲花和许肆,恐怕他也找不到这里,山山水水,众多天然屏障。 无人带领,难以进入。 或许他还要费劲心思让自己成为那所谓的“奇人”,参加这恶心人的宴席。 漫山红叶美不胜收,可谁曾想如此神仙景色之下,掩盖着数不清的哀嚎与白骨;谁又曾想到江湖人趋之若鹜的漫山红宴席是这么个东西。 漫山红,美人骨,香山冢, 玉楼春, 呵- 慕容腰整理好情绪,在原地等他们探查。 另一边,许肆和李莲花已经摸到宅子里面了。 玉楼春可能觉得此地安全,未经过他的允许旁人难以进入,是以守卫并不紧密。只是他俩实在倒霉,差点正面撞上。 多亏了秋冬太阳落山早,再加上婆娑步给力,两人这才借着天色遮掩躲过了附近的侍卫。 “谁!” “没人啊,你是不是傻了”那人说着还推了推旁边的侍卫,“没有主人的允许谁能上来啊” “也是”,那人点点头。 许肆揽着李莲花的腰,透过枝叶交叉的空隙,看到底下两个自以为虚惊一场的侍卫。 有点搞笑,他努力控制住上扬的嘴角,看来,这次他们应该会蛮顺利的。 李莲花神色镇定,“这玉楼春是万人册第二十二名,阿肆,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 闻言许肆也收起心中的轻视,花花既已开口,那必不可将玉楼春与这里松散的守卫等同视之。 月夜之下,无人看见一根墨绿色的藤蔓自树干爬下,向着内里更深处探去。 放眼望去,枝叶草木微微摇晃,似是在在为它开道,又仿若是在与其交谈。 两人又在树上待了一会儿,李莲花才问道:“如何?” 许肆收回藤蔓,小小的绿色在他掌心摇曳,看着还有几分可爱,他非常自信道:“找到了!”也不看看是谁出马。 有了藤蔓指路,两人非常顺利的就摸到了女寝之外。这也是他们不要慕容腰跟着的原因,毕竟手段过于奇异,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是,两人面面相觑,这,寝宅之内他们也不方便进去。而且,这里的规矩他们一概不知。 那便,只能如此了。 希望,赤龙真的在这里。 “——”许肆放下骨哨,慕容腰说过,这骨哨的声音只有他们从小经过训练的人才能听到。 如此,也不算打草惊蛇了。 若赤龙真的在这里,那她必然会有反应。 若是— 来了! 许肆看见有一女子从屋里出来,正在门外警惕张望,他赶紧继续吹响手中骨哨,带着李莲花向草丛深处躲去。 赤龙冷着一张脸,眼睛紧盯着许肆手里的骨哨,疾言厉色的问道:“你是谁,为何会有这骨哨?”不是参加宴席的那些人。 那会是,阿腰吗? 许肆冲她拱手,“请问是赤龙姑娘,”,话还未说完,就被对方迫不及待的打断。 “是!是慕容腰派你们来的”,赤龙语气笃定,她刚刚仔细看过了,这骨哨和她的是一对,不会有错的! 虽说这姑娘和慕容腰给他们看的画像一致,但还是问下比较妥当。 在得到肯定答案之后,许肆就将这些时日慕容腰和他们一起找人的经历缓缓道来。 赤龙攥紧手里的骨哨,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从脸颊两边落下。 她知道,她就知道,她的阿腰不会放弃找她的。 可是 赤龙突然抬头,语气急切,“玉楼春不是好对付的,他练有玉骨功,刀枪不入。” “还有,他会下毒,披肝沥胆之毒让人痛不欲生。若无,若无万全之策,不要正面对上他。” 她越说声音越小,到后面几乎不可闻。 赤龙回望身后,灯火闪烁,她知道这是碧凰给她的提示,该回去了。 赤龙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总之,要小心”,别跟罗姐姐的丈夫一样。 她宁愿不曾见过那样的希望,也不愿从希望堕至绝望,让人恶心。 “走”,李莲花的话让许肆终于回神,他有些感慨,赤龙为了帮他们传递消息,救出所有女子,拒绝和他们一起先行下山。 明明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赤龙眼睛都在发光。 许肆想起她说的话:“先不走了” “那骨哨声只有我能听见,也只有我能更好的配合你们。” “玉楼春子初(23点)上瞰云峰,侍卫不会留下” 时间很短,但关键信息都说明了。 “走,去找慕容腰”,他该等急了。 许肆依言同李莲花一起抄近道往山下飞去,慕容腰老远就看见有两人在往这边过来。他激动的站起身,冲两人喊道:“怎么样,赤龙在不在?” 声音大的,许肆老远就能听见,连带着这附近栖息的鸟儿都被惊起。还好这里离香山还有些距离,要不然被山脚下得侍卫听见就不好了。 许肆朝这傻子翻了个白眼,“看见了”着啥急,你媳妇都不着急,着急有用吗。 李莲花见此温和道:“慕容公子,我们见到了赤龙姑娘,她现在尚且安全。” 那就好,慕容腰松了口气,随即他又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 李莲花看着眼前面容憔悴,黄毛凌乱的慕容腰,诚恳道:“先好好休息,补充体力,明日” 李莲花在这边给慕容腰讲明日的计划安排,许肆一猛子扎进深林里打猎。 忙活了四五个小时,还要在这待一晚上,得吃饱点,不然明天没力气干活。 他们是无法下山的,一来一回太费时间了,习武之人,天为被地为床是常态。 几人都有内力傍身,一夜而已,无伤大雅。 三人围着篝火,对刚刚的计划继续补充,热食火焰驱走了凌晨山夜所带来的寒凉。 晚间过半,几人终于结束,也是撑不住了。但在野外,即使补觉,也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慕容腰一个人蜷缩着靠着树干,李莲花和许肆两人互相依偎。鲜明对比,衬得慕容腰形单影只,有点可怜。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他的另一半不在呢。 第56章 斩恶 旭日东升,许肆一把扶住了李莲花靠着他的脑瓜子,喷洒在脖颈处的气息,好似羽毛拂过,让他心底痒痒的。 许肆温柔且爱怜的在李莲花的脸侧落下一吻,一点也不在乎,已经醒过来的慕容腰投来的目瞪口呆的视线。 他暗暗翻了个白眼,真是一点世面都没见过。 虽然这两人动作亲密,但慕容腰从来没想过他们是这种关系。不过他也只是略微吃惊了一会,就恢复了正常。 旁人之事,又碍不着他,何况这事江湖上又不是没有过,更别提这两人还是他的恩人。 有了赤龙的帮助,几人进展很快。她们已经联合女宅那边所有的姑娘,只等他们静待时机了。 说来那晚许肆他们运气是真好,玉楼春一般在亥时到子时之间回寝宅,可偏偏那夜戌时就上去了,不然他们也见不到赤龙,后续就会麻烦很多。 李莲花让慕容腰安抚女宅内的姑娘,他和许肆去玉楼春的寝宅。 女宅此刻只有辛绝一个侍卫,虽说他武功高强,但是姑娘们事先用阿芙蓉配上麻沸散,保管今夜他睡得人事不知。 慕容腰一人,足以护住里面的全部姑娘。 慕容腰牵着赤龙的手,对许肆他们说道:“小心” 许肆回看他们一眼,并不答话,然后和李莲花一起运用婆娑步飞上去。 身姿诡异缥缈,让慕容腰心里的那个猜测愈发肯定: 李, 李先生, 李相夷, 原来是你。 既如此,他便真的放心了。 赤龙仍有些担心,“他们真的可以吗”,鬼王刀当初也是这样的自信,可后来却 碧凰阅人无数,再加上他们刚刚露出来的一手:连玉楼春都需要借助绳索才能登上顶峰,他们却能不借助外物直接飞上去。 于是心里也就有了底,她肯定道:“放心,李先生他们不是莽撞的人。” 起码他们是事先探查过的,不像辛绝,什么都不知道就直愣愣的上门挑衅,最后居然还那样的贪生怕死。 碧凰身为女宅管事,今夜安排好姑娘们后,就跟他们一起在瞰云峰这里等着,等着那个让人愉悦的结果。 今夜,注定是不眠之夜。 赤龙对于碧凰是信服的,她护着女宅内的姑娘,不会拿她们开玩笑的。 另一边,许肆和李莲花已经摸上了寝宅。 许肆小声道:“这玉楼春估计也知道自己坏事做尽,才将寝宅建在山顶。” 又是下毒控制,又是绳索挂篮的,许肆不由感叹,这玉楼春果然怕死。 不过这也方便了他们,玉楼春今夜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他的。 富丽堂皇的寝内,玉楼春狼狈的盯着身前的两人,不甘心的咆哮质问道:“你们是谁?” “辛绝背叛了我,不!不可能。” “你们想要什么,财宝、女人,” 话还没说完,一柄长剑,从他脸侧擦过,玉楼春忍着脸上的刺痛,偏头看向脸侧插入地板的长剑。 剑身微鸣,寒光四溢。 还有,玉楼春瞳孔放大,这是睚眦! 少师剑! “你是李相夷”,玉楼春仓皇出声,转头惊恐的盯着李莲花,借着月色他看清了刚刚对他动手的身影。 纵使容貌略有改变,但仍旧可以清晰认出,这人,就是李相夷。 “你居然没死”,玉楼春心如死灰,面色苍白。 完了,说什么都没用了。李相夷嫉恶如仇,一手少师,专斩天下不平之事。 江湖、天下谁人不知。 早知道李相夷没死,他就不会将十年一次的漫山红改为一年一次。 就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 “花花,别废话,杀了他。” 这种恶人,没有资格活着。许肆提剑砍去,剑肉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御琴抵在玉楼春的肌肤上,不得进入。 是了,这是赤龙姑娘说过的玉骨功,真的很不科学啊,许肆都要抓狂了。 玉楼春见此重新燃起了希望:李相夷东海一战生死不知,必定是受了重伤的。 说不定,说不定他可以活下去。 但事与愿违,李莲花见此神情凌冽,抬手间袖中弹出一剑,势不可挡的朝玉楼春刺去。 玉楼春神色慌张,瞳孔微缩。 不是他不想躲,实在是先前不知哪里来的藤蔓,就跟活的一样,直接把他绑住了,紧接着他们就进来了。 小命重要,当时哪有功夫思考藤蔓的异样,而现在这根该死的藤蔓死死地禁锢住他,以至于他只能眼睁睁不甘心的看见长剑刺入心口。 鲜血染红了昂贵的布料,糜艳的花朵,罪恶的痕迹,在这一刻,终结。 玉楼春,死了,死前脸上还留着错愕与不甘。 玉骨功,也不是真的刀枪不入。起码,在李相夷,不,在李莲花面前不堪一击。 不愧是花花,这看垃圾般的小眼神,迷死人了。 许肆殷勤的上前把剑拔出,“花花,你看,这剑还泛着蓝光诶”,好神奇。 这就是吻颈剑啊,当时只匆匆一瞥,就知道这把剑也是用了心的。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可奈何人心易变 李莲花怅惘的擦去剑身上的血,刎颈之交。 剑仍在, 可当初的师兄弟之情却早已不在。 “花花~”,一直盯着剑干嘛,刎颈都要被擦薄了,早就擦干净了,看我才是。 许肆拿过刎颈,将它缠回李莲花的腰上,眼神勾勾搭搭的缠着他。李莲花点点鼻尖,复杂的情绪也随之烟消云散。 阿肆,总有办法让他开怀。李莲花微眯着眼,也不在意许肆在他腰间作乱的手。 罪魁祸首已经死了,许肆吹响骨哨,意料之中的,他什么也没听见。 瞰云峰,绳索挂篮处,赤龙惊呼:“成了,他们成功了!” 她高兴地蹦起来,猛地扑到慕容腰的怀里,“阿腰,阿腰,他们成功了,姐妹们都有救了”,声音哽咽,喜极而泣。 就连一向稳重的碧凰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眼眶微红,她挺起胸膛,声音轻柔:“好了,去通知姑娘们” 到后来,她已是泣不成声。 真好啊,以后便自由了。 身上披帛迎风飞舞,艳丽又清雅,自由且放纵。 第57章 解救 许肆在玉楼春寝宅一通乱翻,拿到账本还没怎么看,就被李莲花喊撤了,“走啦,接下来自有专门的人处理这些。” 可是,许肆恋恋不舍的回望里侧的密室,这都是金子啊! 可惜没经过花花的同意他不敢动这些。 嘤~ 女寝之外,所有的姑娘都出来了,举着火把,在这漆黑的夜晚,如星火燎原一般,亮眼的刺目。 碧凰上前行礼,姿态优雅,“多谢二位公子搭救”,说罢她身后的所有姑娘跟着一齐行礼。 对上碧凰充满生机的双眼,看着眼前颇为壮观的一幕,许肆原本准备扶她的手收回,硬生生受了这一份全礼,“恭喜你们。” 漂亮的花,不该被禁锢。它该长在春风里,沐在阳光下,是自由的。 愿你们,从此海阔天空,一路繁花。 听到这话,碧凰身后隐隐约约有啜泣声传来,是宣泄亦是新生。 李莲花上前一步,问道:“不知各位之后有何打算。” 碧凰脸上带着释然的笑意,“一部分姑娘打算回家,一部分跟着我。” “我现在,还没想好”,她笑着舒了口气,“离开了这里,哪里都好。” “或许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个地方”,李莲花眼神真挚,“也是一位姑娘,她家商铺众多,可以帮助你们落脚。” 碧凰环顾一番,最终道:“那就先谢过李先生。” 赤龙拉着慕容腰走上前,她语气轻快,“李先生,到时候我和阿腰成婚,你们可一定要来啊。” “一定一定。” 气氛和谐,欢声笑语,谁都没有理会角落里被捆的死死地,睡得人事不知的辛绝。 破晓时分,断台处传来索道的机关声。而后,那群侍卫被早就守在此处的李莲花两人一网打尽。 他们,尤其是醒过来的辛绝,在听见玉楼春已死之后,一个个心如死灰,面上的哀色太过明显,吸引了李莲花的注意。 在知道披肝沥胆会定期发作之后,李莲花打算为他们寻找解药。 如此,慕容腰他们就不能先走了,毕竟要留着他们帮忙跟百川院和监察司交涉。 好在他们并不介意,姑娘们更是在看到被绑起来的侍卫时,这种情绪达到顶峰,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真搞不懂,为什么要找解药”,许肆大发牢骚,他很不满,那些人都是帮凶。 李莲花四处张望,嘴里不停,“那些侍卫也是受人胁迫,也不是所有的都强迫过姑娘。” “他们的罪行也不该由我们来审判,百川院自会处理一切。” “百川院”,许肆嘀嘀咕咕的,“没几个好东西”,“好啦”,李莲花捏捏许肆的脸,在那嘟起的唇上落下一吻,“好阿肆,快帮我找找。” 许肆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嘴巴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反应,声音荡漾,“好~” 贯日亭附近的映月亭,不同与前者,碧凰告知他们,这里玉楼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依他小心谨慎的性子披肝沥胆的解药就在这。 雾气很重,应该是奇门遁甲,李莲花思索片刻,上前推倒了一棵树,顿时,山门打开。 许肆跟着李莲花进去,怪石山洞,这么寒酸吗,正当他想着的时候,突然一脚踩空,跟着李莲花一起掉了下去, 他说错了,不是寒酸,是阴森恐怖啊。树上挂的随风飘摆的布条,昏暗的祠堂,好像在搞什么巫术一般。 他还是跟紧花花,别到时候又来一个机关。 李莲花动作迅速的找到解药和药方之后,赶紧下去将这些递给了慕容腰。 只留下一句,“别透露我的名字”和“待会自会有人来找碧凰姑娘的”,就溜之大吉。 速走速走~ 李莲花耳力极好,老远就听见索道那边有人过来了,定是百川院和监察司他们,他现在还不想碰见故人。 这边两人从悬崖瀑布处一跃而下,那边慕容腰他们正在面对百川院和监察司的盘查。 一番盘问过后,百川院带走了那群侍卫,监察司烧了种植的阿芙蓉,两波人分了玉楼春的赃款。 当然百川院拿小头,这批赃物监察司要入国库,还要分出一部分补偿给这些被拐来的姑娘。 而且,这次案件算是由朝廷管辖,后续参与拐卖人员,还需监察司依据慕容腰交上来的账本名单,进行追查。 碧凰她们,由乔姑娘派来的人护送回去,其余人则由监察司的人护送回家。 如此,也算皆大欢喜。 一路上许肆心情都很好。 回到莲花楼里,他猛的给自己倒了两杯水,“呼~,终于回家了!”,就是这茶隔夜了。 算了,他现在心情很好,就不计较这些了。 李莲花调侃道:“就这么高兴。” “当然啊”,许肆眉飞色舞的,“成功解救被拐少女”,能不高兴嘛。 这些时日,总不算白忙一场。 许肆放下手中的茶杯,很认真的看着李莲花的眼睛,“花花,你以前做的,都是有意义的”,正是有你这样的人在,江湖才少了那么多的不平之事。 李莲花闻言唇角微勾,眼里好似藏着万千星光,他俯身靠近许肆,声音还是那般温和,但却不再有颓丧之意,“我知。” 许肆对上李莲花那双含情眼,专注,迷人,勾人魂魄。两人含情脉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彼此脸上,眼看着事情就要往不可描述方向发展。 但, “汪汪!”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气氛顿时被破坏个一干二净。 两人低头,就看见狐狸精正用它那圆溜溜灵动的眼睛,好奇的盯着他们。 捡到狐狸精也有小半年了,现在的它膘肥体壮,茂密且毛绒绒的毛发,简直萌的可怕。 可这也不代表,它可以打扰二人交流感情。 许肆拳头紧握咬牙切齿,他想,这条狗果然是个狐狸精,捡回来就是来克他的。 许肆报复性的乱撸狐狸精,只把它摸得毛发凌乱,生气的嗷叫,才放过它。 发泄过后,果然心情好了很多呢。 而狐狸精它,刚从许肆魔爪下跳脱,就夹着尾巴,嘤呜嘤呜的找李莲花告状去了。 第58章 露台 许肆趴在桌子上,看一人一狗打闹,眉眼弯弯。阳光破开云层照射在屋内,仿佛为嬉笑打闹的他们镀了一层金光。 晨昏相依,四季欢喜。 他想,此生所求,大抵就是这些了。 大抵是临近正午,太阳也越发刺眼了。 许肆起身去林子里打猎,秋冬换季之际,恰是吃肉养膘好时节。 两人一个拔毛,一个烧水起锅,配合默契。 当然,狐狸精也是出了力的。它用它那一对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许肆手里的鸡流口水,吓得许肆赶紧加快手里处理的速度。 生怕一个没注意,就被狐狸精嚯嚯了。 “刺啦-” 鸡块入油锅,香气四溢,随着李莲花的不断翻炒,食物的辛香也越发霸道。 许肆痴痴的望着李莲花翻炒的背影,身影绰绰,发尾晃动。 真是,好看极了。 狐狸精也痴痴的盯着李莲花的方向,只不过这货口水流了一地。 很明显,它在盯着锅里盛出的肉。 反正这两个,看起来都不怎么正常。 所以当李莲花转身的时候,差点被这两双冒着绿光的眼神吓到,好悬没把手上的菜摔掉。 缓过劲来的李莲花没好气道:“干嘛,吃饭!”盯盯盯,怪不得刚刚炒菜的时候感觉后背发毛。他越想越气,“啪”的一声直接把菜盘拍到桌子上。 “嘤呜~”,狐狸精吓得尾巴也不摇了,边半趴着低声呜呜边用狗狗眼委屈的盯着李莲花,那小模样,让人想生气都难。 同时,许肆赶紧为把椅子挪出来,殷勤的为李莲花摆好碗筷。 虽然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但是只要花花生气了,他就错了。 不需要任何解释,直接认错就好。眼见着李莲花的眉眼柔和下来,许肆内心得意,这些可都是维系夫夫和谐的秘诀,老管用了。 李莲花本来也不怎么气,更别提阿肆还笑脸献殷勤,眼底星光闪闪全部都是他,哪还气的起来。 两人黏黏糊糊的用完一顿午饭后,四周都升起了很多粉红泡泡。这会儿狐狸精已经陷入吃饱了就睡的状态,再也没有不长眼的狗来打扰他们了。 李莲花顶着许肆要吃人的视线,淡淡道:“还不快去把碗收拾了”,说完还踢了他一脚。 许肆被踢的兴奋,他瞥了一眼李莲花发红的耳尖:呦~,害羞了。 随后兴高采烈的收拾残局,看那背影雀跃的很,也不知道在高兴个什么劲。 李莲花撇撇嘴,撸了一把昏昏欲睡的狗子,又给它擦了擦泛着油光的嘴。 盯了它一会,突然也笑了,心情很好的一晃一晃的上了二楼。 李莲花半倚在围栏上,落叶满地飘,枝干光秃。 啊,快要入冬了。 他伸手接住一片飘晃到眼前的落叶,干枯发黄。 嗯,真不错。 李莲花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 但,开心就是开心喽,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正当他自娱自乐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揽住他的腰腹,李莲花头也不回,熟悉的气息让他放松的瘫在这人温暖的怀里。 许肆本想洗完碗后和李莲花贴贴,可谁知他转头一看,身后空无一人,只有狐狸精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 想都不用想了,花花肯定是在二楼小憩。 于是许肆施施然的爬上露台,果不其然,花花搁这欣赏风景呢。 悠闲自在,气质绰约,仅一个背影就叫他心动不已。 更别提花花半倚在围栏上,被纤带勾勒出来的塌软纤细的腰肢,把玩着落叶的白皙温润骨节分明的手指。 一举一动,这人就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直接长在他心尖上了。 许肆大步上前,小心爱怜的将这人圈在怀里。而李莲花下意识往他怀里靠的动作,让他悸动的不能自已。 手掌不禁细细摩挲起纤细的腰肢,嘴下的动作也不清不重起来,看到李莲花呼吸一滞,身体微微颤栗,忍不住轻笑出声。 粗浅的呼吸喷洒在李莲花的脖颈上,让他耳后泛起了潮红。他水波潋滟的扫了许肆一眼,放任了许肆得寸进尺的举动。 眼帘半敛着,白皙脆弱的脖颈微微仰起,这无声纵容的模样让许肆激动的眼眶发红,手下的动作随之又几分。 几声轻哼声从李莲花嘴边溢出,他有些晕晕的挂在许肆身上,声音破碎的不成调,“别,帘子。” 许肆急切又克制的将李莲花打横抱起,闻言急不可耐的一道内力打去,半挽起的帘子随之滑落。 布帘摇晃碰撞,夕阳透过四周遮挡的布帘,斑驳的投射进来。 李莲花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和金色的光芒交织,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清丽。许肆眼神痴迷的盯着他的莲花,娇娇弱弱的,是他的,都是他的。 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痴迷爱重。 晚风寒凉,徐徐吹过。李莲花惊觉,这露台周围布帘虽然加长了,但终究不是墙板,既不能完全遮挡视线,也不能隔绝声音。 简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辱斯文。 想到这里,李莲花推开缠在他身上的许肆,一把扯过被他踹到床脚的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埋起来。 嗯? 许肆一愣,不明白刚刚还在他怀里的娇花这是怎么了。他费力的掀开被子一角,跟着钻了进去,手指勾勾搭搭的,“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明明花花也很。 李莲花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恼怒,“会有人听见!”,就算荒郊野外也会有人经过啊,更别提还是白天,李莲花现在有点暴躁,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如果李莲花精通现代网络用语的话,他就会知道,这种情况,人们一般称之为社死。 许肆听完,哦~ 不是他的问题啊~ 他忍着手上传来的痛感,小心翼翼的凑到李莲花耳边,“我提前用异能把这边圈起来了,没有人能靠近” 他当然知道,即使是荒郊野岭也可能会有人经过,所以许肆在吃花之前怎么可能不做好准备。 永远都不要小瞧许肆这个醋包。 第59章 回家喽 虽然许肆那天很快乐,非常快乐,但代价就是他接下来的日子都在独守空闺。 一到夜晚,许肆就用他看负心汉的眼神,幽幽怨怨的盯着李莲花,然后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哭唧唧的独自上了二楼。 嘤~ 这日子简直过不下去啦,又是寂寞如雪的一天。 唉~ 就这样拉锯了天,李莲花终于败下阵来,别别扭扭的让许肆回来了。 他略微有些心虚的点点眉间,其实那天阿肆解释过后,他就不生气了。只是李莲花实在有些受不了阿肆的“热情”,这才借着这个借口把他赶去了二楼。 现在缓过来了,可不得给阿肆一个台阶下。 那什么,天气渐凉,一个人睡不暖。 许肆才不管什么原因呢,可以继续抱着他香香的软乎乎的花花睡觉,简直万岁≧▽≦! 两人就这样一路游山玩水的往云隐山的方向驾去,许是沿途耽搁的太久了,到山脚时,冬日已至。 雪落封山,这下难办了。 原来莲花楼也只能勉强行至山腰,现在白雪皑皑茫茫一片的,就更是别想了,他们两个上山都不方便,更别提驾着莲花楼登山。 于是李莲花只得“忍痛”将莲花楼停在山脚处,请人先照看几日。待他们安顿下来后,开一条山道,再把楼子驾回来。 这里面可是都是他们的全部家当啊,许肆有些不放心,“花花,不会有人偷东西。” 他们的莲花楼精巧无比,还有那个楼梯,是直接建在外面的。 不行不行,莲花楼的防盗功能还有待完善。许肆在心里打定主意,回头一定要把莲花楼再好好改进。 主要是从莲花楼建成至今,可以说是人在哪楼就在哪里,根本不担心会有不长眼的偷东西。 之前在云隐山守孝的时候,借助奇门遁甲利用山间地形将它遮掩。 之后在扬州东海停留的几日,前有狐狸精和他留的后手,后莲花楼又是停在他们当初住的小屋附近,根本不会有人来。 再者最近找拐子的那一次,慕容腰直接安排人手看管他们的莲花楼。 可以说这一年来,许肆一点也没担心过楼子的安全。 可现在不行了,冬日里生机减退,他不能调动周围树林草木,异能那是用一点少一点,更别说用异能看管他们的家了。 李莲花听见许肆的话,还愣了一会儿,主要是他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们的莲花楼一看就是江湖人所有,寻常百姓不敢随意闯入,而且他也不觉得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值得偷窃的。 李莲花非常肯定,“不会!”,他都请人照看了,再说云隐山脚下,谁敢作乱。 是吗? “走啦走啦”,磨磨唧唧的,赶紧上山。师娘早就传信催他们回去了,再磨蹭下去就真的要挨打了。 两人踮起脚尖,动用内力,身姿轻盈,真做到了踏雪无痕。 行至山腰,两人不约而同的慢下脚步。许肆放下怀里的狐狸精,顺手接过李莲花手中的酒坛,看他抚扫坟前雪。 李莲花虔诚的一点一点的,掸开碑上积雪,石碑上的字也渐渐显露。 雪花飘飘荡荡,落满肩头。天地同白,而李莲花是那唯一的颜色。 许肆上前陪他跪着、陪他喝酒、听他絮叨,同他一齐三叩三拜。 临行前,许肆回望身后隆起的坟包: 漆前辈,谢谢你,将花花教导的如此优秀。 我们,定会共白首 “阿肆,快跟上”,许肆闻言转身,步伐轻快。 雪愈发大了,他眉眼柔和的看向他的心上人,伸手接住片片飘雪,“花花,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共白首。” 李莲花抬眼便坠进那片眼底星河,此刻两人身上挂满了飘雪,他抬手轻轻拂去许肆发上落雪,声音清润柔软:“当然算了”,热意从两人交扣晃动的手中传递。 阿肆和李莲花会永远永远永远的在一起。 心上所钟,情之所系,直至黄泉。 ———— 云居阁,熟悉的地方,但这次,李莲花不会再在门前犹豫徘徊。 因为,这里有师娘,有包容他一切的师娘。 这里,是他的家,是受了委屈可以回来哭诉的家。 阵法未变,许肆抱着狐狸精熟门熟路,一路穿过庭院行至正屋。 哎呦,师娘不在,估计是弄她的宝贝药园子去了,许肆抵着下巴思考。 “狐狸精,去玩!”都是你的地盘,许肆放下狐狸精,拍拍它肥肥的屁股,放它撒欢去了。 没一会儿,洁白平整的雪地上,出现了一串串的梅花印,颇有野趣。 许肆摇摇头,狐狸精简直撒欢的没影,反正只要不出云居阁就没事,他还是先把他和花花的房间收拾一下。 不过他绝对不会想到,狐狸精是没事,但它会捅娄子啊。 另一边, 李莲花本来好好的坐在亭子里赏景,但远处的声音实在是太吵闹了,狐狸精到底在干什么啊。 花花烦躁的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大大的狐狸精正在被小小的胖虎追着打,抱头鼠窜的,毫无还手之力。 毛发飘絮,叫声凄惨。 李莲花不禁嘲笑出声,这么大个狗,居然还打不过,惨,太惨了。 “呸呸呸”,许是他凑得太近了,一张口就不小心吃进去了几缕毛发。 吐出一看,嗯,果然,都是狐狸精的。 这下他只敢捂嘴偷笑了。 狐狸精啊,可不是他不帮忙,你面对的可是云隐山一霸,连他都要甘拜下风的。 挨打就挨打,李莲花刚刚瞥了一眼,掉些毛毛而已,小意思。 猫狗大战以胖虎耀武扬威的骑在狐狸精身上结束,李莲花一把捞起胖虎,熟练的给它撸毛,“我们胖虎好棒啊”, 话还没说几句,就对上狐狸精那双不敢置信的眼睛,它嗷呜嗷呜的,差点又要和怀里的胖虎打起来,李莲花只能低声安慰,“晚上给你加鸡腿。” 边这么说,手里给胖虎的马杀鸡也不能停,李莲花心累,这一碗水,好像还挺难端平的。 第60章 哥...哥 那次猫狗大战,直接奠定了胖虎的老大地位。 一猫一狗为何打架无从得知,但从那之后他们时常能看见胖虎骑在狐狸精脑袋上作威作福。 黄黄的狐狸精驼着一个黑白相间的小狸花,特别显眼。 “胖虎真棒,你说是不是呀”,许肆抱起胖虎,声音夹的不成体统,表情荡漾的仅次于吸花,脑袋不断在胖虎肚皮处拱啊拱的。 哦~,这白嫩的小肚皮,软乎乎毛茸茸,超好吸! 有这么舒服吗,李莲花见此忍不住也加入了吸猫大军。 诶, 还别说,满舒爽的。 胖虎被蹂躏的生无可恋,抗拒的小白爪也抵挡不住两人的“进攻”。 可恶的两脚兽,呜呜呜。 主人主人,快回来救救你的崽啊! 可惜,老天爷打盹去了,没听见胖虎的哀嚎。 而师娘在厨房里忙活,油锅滋啦响和锅铲翻炒的声音太大,直接盖住了厨房之外的所有声音。 啥也听不见,解救不了她的乖崽。 等饭期间,许肆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于是,他连忙把胖虎从李莲花怀里拎出,放到狐狸精背上。然后,再把满脸茫然的李莲花拉到角落里,嘀嘀咕咕。 李莲花被扯到角落边边的时候还有点懵,不是,这里就没外人,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鬼鬼祟祟的,防狐狸精还是防胖虎啊。 对哦,许肆拍了拍自己的脑瓜子,好像是没必要哈。 哎呀,不对,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他要讲的事情。 李莲花见此也不跟他开玩笑了,阿肆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内容很重要。 居然是 不行,他要问问师娘。 李莲花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理智,才勉强克制住自己冲动的心。 不着急不着急,先吃饭。 事情告诉李莲花之后,许肆也解决了一桩心事,接下来的事情他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静候佳音了。 这一顿饭吃的属实僵硬,李莲花心不在焉的,还频频看向师娘,欲言又止的。 岑婆叹道:“饭后莲花来我房里”,莲花这孩子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在饭桌上这般模样,她哪里不知道他心底有事。 岑婆有些忧愁,看莲花的反应这事不小,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希望,不要是她想的那样,那件事,她本打算带到土里的。 许肆在墙角半蹲着,怏怏不乐的揪着狐狸精的绒毛,他们在里面到底说了啥啊。 许肆本以为这就是一件小事,结果他们在里面聊了那么久,他在外面等的都要长蘑菇了。 许肆惆怅的望着头顶的月亮,唉:-(,太晚了。 今天,又是不能和花花亲香的一天呢 。 就在许肆抬首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候,一只手猛的将他拉起,他顺着力道方向看去,一对明亮含笑的眼睛就这么直直的撞进他心里。 许肆顺势扑向李莲花的怀里,然后被他抱了个满怀,熟悉的气息萦绕着,让许肆心底开出了一朵朵不知名的小花,勾的心里痒痒的。 狐狸精泪眼汪汪的盯着它的莲花主人,呜,主人果然是来救它的。他一来这个臭家伙就没有再拔它的毛毛了。 可是主人为什么不看看它,狐狸精歪了歪头,在李莲花脚边转了几圈。 算了,主人肯定是要帮它教训这个臭家伙,这才没空搭理它。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脚边晃悠的狐狸精,李莲花与阿肆五指交扣,晃动的发尾随风交缠在一起。通往寝房的路那么短,却被他们走出了一辈子的感觉。 “花花,师娘怎么说的”,许肆好奇的盯着里侧的身影,花花的发丝被蹭的凌乱,有一种惑人心弦的美感。 吸溜,唔。 李莲花偏头支起身子,盯盯盯,合着他刚刚说的啥这货是一点没听进去啊。 李莲花淡淡的一瞥,让许肆既心动又心虚,他呐呐道:“那什么,这回我肯定好好听。” 李莲花想起先前阿肆告诉他的:有人守在云隐山附近窥探,一身黑衣,遮掩的严严实实的。 或许和当初师父有关,但现在最重要的是那些人是否会伤到师娘。 纵使师娘内力深厚,武功高强,但敌人藏在暗处,防不胜防啊。 还有,他,居然是南胤皇族血脉,有一个哥哥,李相显。 那儿时的记忆,是哥哥,师娘说,是哥哥护着他的。 他怎么能忘记,他还有个哥哥。 许肆低声呢喃:“李相夷李相显,听名字就是兄弟两”,李莲花闻言真的忍不住了,他从师娘房里出来的时候就有些压抑,看见阿肆的时候才勉强好些。 但现在,他真的 原本,他是打算问问师娘,最近有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的事,又将阿肆的话说了一遍,结果师娘的反应明显不对劲。 就如同师娘了解他一样,他也同样的了解师娘。师娘绝对有事瞒着他,而这件事又与他密切相关。 再三追问之下他才炸出这么一件大事, 原来他还有个哥哥, 原来小时候辛辛苦苦护着他的,不是师兄是哥哥。 原来的原来 李莲花很愧疚,那是把他看的比自己还要重要的,血浓于水的哥哥啊,他怎能,他痛苦的揪紧被褥,微微颤动的眼睫之下,有泪水流出。 许肆慌乱,他很少见到这样脆弱的花花,仅有的几次落泪,都是为了他所爱重的人。 他小心翼翼的接住李莲花的泪珠,声音哑然,“你也不是故意要忘记你哥哥的,当时太小,记不清也是正常的。” 许肆用被子将李莲花裹紧,翻到里侧与他对视,张口几次才终于出声,“花花,有些人,只要你不忘记,他就一直活着。” 许肆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话苍白无力,可,有些坎,只能自渡,旁人帮不了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 他就这样,安静的,默默地陪着花花。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缓缓的轻轻的隔着被褥拍打着,安抚着。 睡,花花,一切都过去了。 而明天,会更好 第61章 重新拜师 李莲花是一个温和又不失坚韧的人,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只有好好生活,才不辜负他们的一番期望。 他笑着在师父旁边又起了一座新坟,只不过这里面什么都没有,是一座空坟。 只石碑上刻着几个大字,李相显与李相夷之墓。 “花花,你为何”,许肆看见石碑上的刻字直接急眼了,怎么还有人咒自己呢。 李莲花唇角微勾,云淡风轻道:“阿肆,我已经看开了” “李相夷的世界再无挂念,从此以后这世上真的就只有李莲花了。” “就让李相显与李相夷一起长眠于地下,也好有个伴。”虽然这声哥哥可能迟了。 还有,若当初的红衣未扔,那这座坟应该也不是空的。 待找到师兄遗体后,将师兄与哥哥的玉佩一同葬在云隐山。 如此也算,了却一番执念了。 “一念心清静,莲花处处开,阿肆,这次是我自己选择的。” 许肆好像在李莲花身上看见了神性与佛性,自信与淡泊,千帆过尽,你,终究是你。 还是那么的令人心折。 许肆对他伸手,微微一笑,“那以后就,请多指教了,李莲花”,李莲花抬眼便能看见凑近的俊颜,他伸手覆上,于是两只同样白皙修长的手,就这样交叠在一起。 那么的和谐。 他扬起唇角,“求之不得,阿肆。” 往后余生, 不辞青山,相随与共。 ———— “你说说你,干的什么事啊,谁家徒弟还没死呢,就给自己挖坟的,啊!” “你说话啊,哑巴了” “你不是能耐的很啊,李莲花!” 刚刚李莲花在山腰的时候有多潇洒,现在就有多卑微,老老实实畏畏缩缩的挨骂。许肆还来不及心疼,自己就变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还有你,许肆,不知道拦着他点吗,就可劲纵容他。” 岑婆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咋滴,没她允许李相夷还敢死不成。 下山一趟就搞这么些幺蛾子,真闹挺。 怎么的,李相夷是过去式了,就非要把他埋了不成。 越想越气的岑婆,直接一人赏了一个脑蹦子,让你们乱来。 两个二愣子,真想现在就把他们都赶下山。 “走走走,别在我面前晃悠”,烦死了。 岑婆想,眼不见心不烦,干脆把他俩都轰出云居阁,省的讨打。 看他二人背影消失不见,过了许久,岑婆才踉跄的走回屋内。 她怎么能不难过呢, 这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是要经历多大的伤痛,又该有怎样的坚强,才能笑着淡然的,如此平静的将自己的过往埋葬。 终究是她没有护好她的相夷。 “花花,真的没事吗”,可师娘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李莲花对上许肆带着担忧的眼眸,心里暖暖的,他温和道:“不打紧,让师娘缓缓就好了。” 其实,师娘也是心疼他罢了,他都知道的。师娘在意的根本不是立坟之事,李莲花想,可能师娘此刻正在抱着师父的牌位偷偷抹眼泪。 估计是怕他们这些小辈看到了,有些不好意思。 过会就好了,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 打消了许肆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后,李莲花又道:“阿肆,你要做好准备”,说着还特意顿了下,满意的欣赏了下许肆脸上的表情,才继续道:“明日师娘要正式收你为徒。” 可不只是你呢,不过这句话李莲花没说出来,他可是很期待的, 明日的阿肆 要说刚刚许肆是在配合他的花花,现在就是真的懵逼了: 什么! 师娘要收他为徒! 什么时候的事,还就在明天, 当事人今天才知道,这像话吗。 许肆风中凌乱,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放了,他结结巴巴道:“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拜师礼,新衣服,还有 “好了”,李莲花拉下他掰着指头数数的手,唇角被轻轻的触碰,许肆莫名就平静下来了。 追逐嘴上柔软的触感,看他长睫微颤,看他眼尾绯红,看他泪珠闪烁 “请师娘喝茶” “请师娘喝茶”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不等许肆惊愕,只听见岑婆开怀的声音:“好好好,近日我云隐山岑婆代夫收徒” “你们二人在云隐山也带的够久了,旁的话我就不多说”,岑婆说着抿了口茶,继续开口道: “李莲花,你居长” “许肆,你次之” “如此,我云隐山一脉也不算断了传承。” 许肆跟个提线木偶似的,听着声音下意识的行三叩九拜之礼。 拜师结束,许肆还处于茫然状态,怎么花花还要重新拜一次师。 还有,虽说拜师他也很高兴,他的一身武艺本就是李莲花教的,也是云隐山一脉。 但是,他现在要叫花花师兄吗,有点别扭。本来他以为拜师之后是各论各的,李相夷是师兄李莲花可不是,结果花花居然也重新拜师。 谁懂啊,家人们,一眨眼老婆变师兄。 许肆努力安慰自己,没事,花花还是那个花花,跑不掉的。 李莲花知道阿肆在纠结什么,他挽住阿肆手臂,在其耳边小声的悄悄地,“阿肆还是叫我花花就行了。” 天啊,这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花花真的,超爱我。 许肆眼睛亮晶晶的,反手将一朵娇花抱起。 走喽,回房啦! 李莲花把自己埋进许肆的胸膛,发丝随着摆动间一晃一晃的,一对同样漂亮的弯弯的眼睛,就这样被盖住了。 “好了”,李莲花抬脚抵住得寸进尺的许肆,脚下的触感让他小腿肚都在发颤,许肆一手把玩一手接住,抵在胸前有些下坠趋势的小腿。 嘻~ 真可爱。 许肆顺着散落的下摆滑进,温润细腻的触感让他手下的动作,越发不轻不重起来。李莲花抑住口中破碎的呻吟,有些气喘道:“阿肆,我有正事要说。” 正事? 他现在在干的就是正事。 斯- 许肆捂着腰,花花真心狠,估计都紫了。 他不甘不愿的停下手里的,嘴上的动作,跨步上床,抓住李莲花的胳膊往怀里一带,直到两人鸳鸯交颈,手搭在他劲瘦的腰肢上,许肆才肯老实下来。 声音慵懒勾人,“什么事,说!” 第62章 清雪道 李莲花暗自翻了个白眼,被褥之下的手,一把掐上盘在他腰间摩挲作乱狗爪,直到听见耳边传来的吃痛的低呼,这才松手。 他骄矜的抬了抬下巴,得意的想道: 真是,不长记性。 许肆低头,眼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狡黠, 他都这样了,花花待会儿再赏他一个亲亲不过分。 李莲花从他胸前起身,手肘撑着脑袋,一双含情眼半眯着,声音沙哑, “你说的黑衣人或许和师父有关联,”但是真相如何不得而知。 “师娘说了,在师父刚去世那段时间,总有人上来打扰” “还有,”李莲花停顿了一下,“师父的东西少了一些”,估摸着是有人趁乱上山 “师娘也没想到如今还会有人在山下窥伺,还有,你的内力是扬州慢,”过于特殊,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我们每年都要回云隐山过年,根本隐瞒不住。师娘就说干脆重新收两个弟子,这样我们的武学也有了合理的出处。” “之后师娘打算再把阵法机关改一改,如此也可以拦住绝大部分的有心人。” “实在不行,师娘还有另一处住处,到时候搬那去,也不怕” 李莲花根本不知道,此刻,他的眼神有多凌厉,眼眸深处更有着藏不住的害怕与担忧。 听着他絮叨不止,许肆几乎是叹息般的拉过李莲花的手,将他按在怀里,“花花,师娘也是我的师娘,云隐山也是我的家,我都会陪着你的。” 所以, 请放心, 好吗。 耳下胸腔共鸣的震动声,几乎让李莲花酥软了心肠,拧起的眉头,也在不知觉间松开。他揪紧身下薄薄的褥衣,手指用力的,骨节处都泛白了。 许肆,心疼的,一点一点的掰开他紧攥的手指,不去管被拉扯皱巴巴的衣襟,手掌强势又缠绵的挤入李莲花指尖,与之交扣。 稍一用力,李莲花就半躺在他身上,许肆伸手扯下他的发簪,乌黑的发丝柔顺的散落,他顺手接住一缕发丝把玩,仿佛手上的不是发丝,而是别的 李莲花淡淡瞥了他一眼,就随他去了。这般小心的爱重,不带一丝情欲的触碰,好似微风略过湖面,带起一圈涟漪,让他心里痒痒的。 他下意识偏头,脑袋又往许肆掌下送了送,阿肆的手法舒服极了,李莲花眼帘低垂,昏昏欲睡。 李莲花的这番情态,让许肆手下的动作越发轻柔,他眼神柔和的盯着李莲花的睡颜。 很久,很久。 直到月光消失不见,才揽着李莲花渐渐睡去,两人交扣的手,一直不曾分开。 大雪封山过后的太阳,格外的亮眼夺目。 山上的积雪犹如涓涓细流,给道路上留下道道深浅不一痕迹,这样的山路,反而更加难走了。 但是不能不管,马上就要到年关了,他们还得下山买些年货,还有莲花楼已经在山下放了好久。 于是在初雪稍停,太阳东升的时候,两人就拿着在库房里找到的大铁锹,打算开一条从云居阁到山下的路。 雪面高低不平,一铲子下去,声音刺耳,也吸引了在屋内玩耍的两个小家伙。 岑婆见此,干脆把它们都放出来。这些时日,雪一直下个不停,小家伙们可是憋坏了。 门口的阵法也关了,再加上她两个徒弟的看管,岑婆一点也不担心它们的安全。 “玩去!” 话音刚落,狐狸精飞奔出门,一个猛扎撞到雪上。看着它晕头转向可怜嘤呜,尾巴都蔫耷下垂的小模样,许肆简直笑得不行。 雪也下的这么久了,屋外的积雪早就结块成硬,哪里还像狐狸精在院中玩耍时那般蓬松舒软。 这下好了,撞到铁板上了。 被许肆无情嘲笑之后,狐狸精就带着它那双狗狗眼,找李莲花求安慰。 他还能怎么办嘞,李莲花轻刮几下眉间,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蹲下抱住冲到他面前的狗子,好生安慰(蹂躏)了一会儿,才放任毛发狂野的狐狸精自娱自乐去了。 只不过这回它谨慎了许多,小心翼翼的用鼻尖试探,确定雪是软的才扑上去。 而胖虎可能是嫌脏,从头到尾都很优雅,踮着爪爪走猫步,雪白的爪尖一直都是干净的。不像狐狸精,几乎都变成一个小黑狗。 一路的黑色梅花印,基本上都是它的杰作。 就这样,在俩个小家伙的帮助(拖后腿)之下,李莲花他们终于赶在午饭之前,清理了一半。 剩下的山腰到山脚那部分,只能留给下午,可能一下午的时间还不够。因为剩下的要清理出足够的空间,让莲花楼可以驾上来。 只能说,任重道远。 午膳过后,许肆麻溜的将两个捣蛋鬼留在屋内。隔着一扇门他都能听见,刺啦刺啦挠门的声音,于是赶紧拉着李莲花溜之大吉。 剩下的,让师娘头疼去,哈哈哈。 ———— 哎, 面对如此巨大工程,即使坚强如许肆,也有点抗不住。稍稍叹口气,许肆也只能任劳任怨的干活。 我挖我挖我挖挖挖,我铲我铲我铲铲铲。 许肆手中的大铁锹都要冒烟了,路面才露出来一点点,而他这时才发现花花居然在一旁看戏。 气得他憋了半天,哼唧半天也只出来一句声音极小的“哼”,搞得李莲花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了好了,他再不安慰,这家伙都能把自己憋死。 李莲花唇角勾起,下巴微扬,自信的冲许肆道:“阿肆,看好了”,说罢从腰间抽出一剑,轻轻一挥,刹那间卷起一地风浪,雪块向两侧炸开。 青色宽袖长袍,身姿挺拔风流。 少年肆意,在此刻显露无疑。 许肆真的好想压住这个,“臭屁”的小莲花,用力亲上去。 不过, 许肆歪头,声音阴恻恻的,“为什么之前不说”,看他跟个傻子似的在哪里挖挖挖,铲铲铲,好玩吗。 李莲花,额,面上一僵,他该怎么说,上午的时候,他不是也没想到这些,跟阿肆一起铲雪。 还有刚刚,阿肆不是说轮着来的。 他这也是后来才想到的。当然,也不排除想看阿肆热闹的心思。 李莲花心虚,最后干脆心一横,直接欺身压上许肆嘴角。 呜呜呜,这回真的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第63章 发觉 许肆才不管李莲花心里想的什么,甜头已经给到了,不牢牢抓住才是傻子。 反应极快的按住李莲花的后脖颈,舌尖熟门熟路的探进去,另一只手则牢牢地圈住他的腰腹。 放纵肆意,沉溺热烈。 分开的时候,一丝晶莹的细线从两人嘴角散开,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李莲花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后,脸色爆红,眼神闪躲。他想离开,手却被许肆紧紧握住,逃脱不得。 许肆倒是脸皮厚,面色淡然的,轻轻拂去李莲花唇角的水渍。 真红,还想 他炽热的眼神盯得李莲花心里一紧,连忙捂住许肆嘴唇,手下柔软的触感,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李莲花支吾半天,才道:“先干活,晚上回去再” 噢~ 许肆眼眉轻佻,这可是你说的,看懂他眼里的意思,李莲花沉重点头。 唉,晚上惨了。 许肆又压着他的手心亲了几口,才放过李莲花。 按理来说他俩也老夫老夫的,应该不至于这么害羞。 但古代即使有江湖,也没那么开放啊。现在可是白天,野外,buff直接叠满,也就许肆这个厚脸皮的不在意,还想继续缠着花花亲亲。 不过,更多的也不会有,毕竟阿肆的独占欲可是满格的。 有了李莲花之前的开头,接下来的路面清理就快多了,一剑扫去,雪块四零飘落,铁锹只要铲走小块就行了。 两人就这样一路到了山脚, 不错不错,许肆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成果,果然用内力就是方便。 “走啦”,李莲花冲许肆挥袖,愣着干嘛,他们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再磨叽,时间就来不及了。 来啦,许肆笑着奔向他的心上人,落日余晖,为两个少年人系起一道金线。 看得见碰不着,却牢不可破。 许肆紧紧牵住李莲花的手,如浪潮般的人群,一波又一波,差点把他们挤散了。 许肆心有余庆,果然不论哪个时代,过年前的市集都是人山人海,喧闹无比。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人才堪堪购齐过年所需: 干果核桃,酥糖糕点,成衣配饰,当然,还有狐狸精喜爱的排骨。 再加上莲花楼里那些,应该差不多了叭,许肆不确定的想到。 回去的时候,当然是李莲花驾车,毕竟刚刚是许肆拿大头,这会儿累的不行,正瘫在一边看花花策马扬鞭。 该说不说,这个,买年货真累人啊。许肆气喘吁吁的想,就算他身体好,内力不错,也禁不住这么一遭。 身体累,心更累。 估计晚上倒头就睡,就是可惜花花的补偿,得等下次了,许肆内心惋惜。 还好李莲花不知道身旁人,现在在想什么,不然高低得给他一鞭。 天天脑子里想七想八,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按惯例,过年之前都要大扫除的,云居阁要打扫,旧居也不能落下。 那里,可算是他和花花的秘密基地呢,许肆如是想到。 于是,在几人结束云居阁的打扫后,许肆就偷偷拉扯李莲花的衣袖,将他带到了旧居。 咳咳咳- 推门之后,许肆被呛得不行,太久没住人了,落了许多的灰。 比上次还多,估计是他们回来之后,师娘也没有再打扫了,人都回来了,也不必守着个空屋子,空空等待。 李莲花熟练的脱去外袍,挽起袖子,打扫卫生,很是熟练。许肆见此,也默契加入,还别说,夫夫搭档,干活不累。 两人很快把屋外屋内简单打理了一遍,最后整理床铺的时候,许肆手一顿, 算了,便宜你了,看在曾经你也对花花好过的份上,勉强也给你打理一下。 这般想着,许肆的手也伸上单孤刀的床铺,被子一掀,哐啷的响声吸引了他的视线,许肆摸索探去,枕头竟然是硬的。 不会又是什么不好的东西,许肆纠结,算了,他先看过,要是还和上次木箱一样的,他就把它丢出去埋了。 咦- 是一个密码箱,许肆好奇的把玩着手里的东西,百思不得其解,这么神秘,应该跟上次不同。 “花花,你看。”,许肆急忙忙的捧着小木盒递到李莲花眼前,面对他疑惑的视线,他补充道:“这个是在单孤刀床上发现的,还锁起来了,你看看。” 李莲花依言接过,这木箱上的雕刻图样复杂,还有一丝熟悉,他努力回想,到底在哪看见过这些。 是! 玉楼春,账本! 李莲花匆匆丢下一句,“等我”,就闪身出门,留下不知所措的许肆乖乖等在原地。 不过几息李莲花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账本。 眼熟的不行,许肆恍然大悟,这是他们当初从玉楼春祠堂里找到的东西,他还以为花花把它交给百川院了,原来没有吗。 李莲花从账本中抽出几张纸,上面画的复杂图案,和他眼前的秘盒完美对应上了。 南胤,金玉黄权,果然和当初师兄追查的事情有关。 冰片、罗摩鼎、业火痋,南胤,复国,李莲花仔细回想当初在玉楼春祠堂里找到的一切。 南胤复国之事,他一直以为是捕风捉影,却没想到是真的。但现在师兄已死,他也没有复国的打算,这几年,江湖也还算平静,应当 李莲花将秘盒递给许肆,叹气道:“我也不知此物何解,先收着” 看来,南胤之事不得不探,好在他已经清楚的知道金玉黄权四人是谁。 只是,差不多是在四年前,百川院就放出消息,四象青尊在被百川院围困抓捕后,就因伤重而死在龙王棺里了 而他的妻子两仪仙子也是在丈夫离世后,绝食而亡。 不过这样也好,无论南胤有没有动作,缺了一块天冰,罗摩鼎就打不开。这样纵使他们有百般手段,也无济于事。 但,李莲花垂下眼帘,他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应该是错觉。 第64章 又一年 旧居不大,清理起来很快,除了在刚刚那个秘盒上耽误了点时间,其余的很快就结束了。 大红的床被看的颇为喜庆,有过年那意味了。 看着就很适合睡 许肆很轻松的将李莲花压在床上,低头贴近,蹭了蹭他的嘴角,纯红色的稠被,衬的李莲花裸露出来的肌肤愈发白皙。 手从下摆伸进,一寸一寸的往上移,李莲花含着水意的双眸挑衅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有些呼吸不稳的勾住许肆的腰带,轻轻一扯,外袍散落。 许肆被这一眼看的喉咙干渴,手几乎是颤抖的有些克制不住的掐上他的腰,略微翻身,李莲花就直接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 层层叠叠的衣服就这么胡乱堆在床边,极窄的床上挤了两个成年人。 热意传递,皮肉相触分离间,隐约可以看见水光,李莲花眼神迷离的追逐许肆的嘴角,气息交换,大脑一阵空白,不知今夕何夕。 他脸上的潮红看的许肆心下燥热,再度欺身,一路往下,不住地吮吸,十指交扣,手掌陷入红被。 刚换好的床被就这样,变得乱糟糟的。沾水的发丝,粗重的喘息,紧绷的小腿,让人瞥一眼都羞红不已。 良久之后,声音渐停。 许肆神情餍足的半揽着李莲花,一只手懒洋洋的把玩他泛红的指节,另一只手则不住的来回抚摸李莲花的腰侧。 掌下的肌肤触手生温,让他不舍得挪开。李莲花用手肘怼了一下身后饱满结实的肌理,透着情欲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快去打水,”黏糊死了。 许肆闻言手下的动作一僵,又凑到李莲花唇边轻啄了几下,才不甘心慢悠悠道:“知道了。” 没入温水,李莲花舒服的呻吟出声,舒适惬意的摊手享受许肆的服侍。 许肆简直被他不设防的态度搞得快要爆炸,心猿意马的,可惜手下的动作刚逾越一番,就收获了李莲花的一个白眼。 这下,他也只能老实为花花清理。末了,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在李莲花的唇上细细研磨数次,才放过嘴唇红肿的他。 被放到床上的时候,柔软的被褥,让李莲花不由得舒服的打了个哈欠,于是翻身让自己陷的更深。 迷迷糊糊的,感觉好像忘了些什么,算了,应该不重要,眼角眨出疲倦的泪珠,意识遁入朦胧 诶, 我这,一点被子不给我留啊。 许肆都要气笑了,费力的将裹成蚕蛹的花花剥开一角,然后自己钻了进去。 待到李莲花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之后,才满意的停下动作,这样才对嘛~ 坠梦三千, 星河入怀。 除夕已过,今日正是大年初一。 爆竹声声不停,许肆有些恍然,他偏头看着正在贴对联的李莲花, 他正低头对他一笑,树影斑驳晃动,让他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恍若初见。 原来这已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个年头了吗。 他看向门上的对联: 平安喜乐皆如意, 一念清净福自来。 福自来, 许肆呆呆的想了想,伸手虚握李莲花的影子, 看,抓到了,他的福。 “好好好,抓到了”,李莲花配合的将手放入他的掌心,低声应和道,眼底的暖意驱散了冬日的霜寒。 许肆紧握这只主动落网的手, 这回是真的, 抓到了。 嘻~ 这边两个小情侣玩着抓来抓去的幼稚游戏,那边准备年饭的师娘锅铲都要抡冒烟了。 好好好,贴个对联你俩还弹琴说爱起来了是。 打算找个帮手的岑婆,半天都没看到人回来,于是简单收拾一下灶台就出门找人了。 结果,都搁门口傻站着, 还躲, 老婆子年纪是大了,但并不代表眼睛就好使了,搂搂抱抱的,就留她一个边炒菜边对付两个小家伙是。 她双手一背,没好气道:“还不赶紧进来。” 被长辈抓现行了可还好,许肆窘迫的挡在李莲花的身前,老实认错。 态度良好,死不悔改,下次再犯。 李莲花倒是没有那么不自在,师娘是自家人诶,从小到大他在她面前出过的糗还少吗。 反正虱子多了不怕,债多了不愁。 他神态自若的反牵着许肆入内,倒把师娘甩在了后头。 “小滑头”,师娘有些欣慰的想到,莲花真是越来越鲜活了。 高兴的擦掩了下被风沙迷住的眼睛,脚步轻松的随着他们一起入内。 还有啊,这对联,写的真不错。 新年新气象,欢声笑语,平淡安然,这,便是生活,他们苦苦追寻的生活。 挺好的,你说是,狐狸精!许肆抱着它撸毛,半强迫的搂住它的脖子,低声询问。 “汪汪汪!” 狐狸精口水流了三千尺,不停的叫,滴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许肆手里的大鸡腿。 虽然刚刚吃过饭了,但是加餐什么的,它是不会拒绝的。再说了,这可是它最喜爱的大鸡腿诶! 可惜许肆鬼主意忒多,耍的狐狸精团团转,用鸡腿做饵,不住的逗弄它。 可怜的狐狸精始终都够不上近在咫尺美味,它进许肆退,它退许肆进。狐狸精着急的不断刨地,呜呜的叫,尾巴摇摆不停,都有残影了。 受了老大委屈。 连原本站在一旁看戏的李莲花都看不下去了,他无奈摇头,搭着胳膊的双臂放下,慢悠悠的走到许肆跟前,拿过他手里的鸡腿,喂给狐狸精。 狐狸精人性化的冲他叫了一声,便头也不抬的吃起来了,津津有味的。 嗷,还是主人好。 李莲花摸着狐狸精,许肆抱着李莲花,一家人,整整齐齐。 眼看着狐狸精都吃上了加餐,胖虎眼睛瞪得老大,着急了。 它不经意的走到李莲花面前,毛茸茸的尾巴,仿佛是无意的不小心的碰到了,李莲花正在撸狗的手。 察觉到他的视线后,胖虎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暗示般的舔了舔前爪, 在李莲花还有些茫然的时候,许肆已经上道的为喵主子上贡--精品小鱼干三条。 胖虎朝许肆投递了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后,就开始优雅的慢条斯理的,享用它的加餐。 胖虎(自得版):果然没有人能逃脱它的魅力,只要一个眼神,两脚兽就会乖乖的为它奉上食物。 才不像那个傻狗,哼。 李莲花看见这一幕,简直哭笑不得,他没想到原来胖虎是这种意思,傲娇得很。 不过胖虎很爱干净,这毛发油光水滑的,白净的嘞。 嗯,李莲花对胖虎的日夜劳动(舔毛),表示充分肯定。 不错不错,手感很好,继续保持。 第65章 买玉料 冬去春来,这次,他们是踩着冬天的尾巴下山的,比上次早了不少。 没办法,狐狸精精力旺盛,拆家能力那是杠杠的。于是过完年不久,岑婆就迫不及待的将两人一狗打包丢出家门。 没事少来烦她。 “你呀你”,李莲花训斥轻敲狐狸精的脑门,在它把云隐山混熟了之后,那真是招鸡逗猫,坏事干尽,还天天把自己搞成了煤球才肯回来。 害得他和阿肆天天跟在它后面收拾烂摊子,现在居然还被师娘扫地出门了,李莲花想起这些都要抹一把辛酸泪。 有了胖虎之后,他果然不是师娘的小宝贝了。 嘤~ 许肆将莲花楼停好后,转眼间就看到那个黄妲己又在他的花花怀里撒娇卖萌。 舔,还舔,往哪舔呢。 许肆面上假装不在意的走到李莲花面前,一脚把狐狸精挤开。 去,一边玩去。 眼睛亮亮的看着李莲花,眼里写满了求摸摸,李莲花哭笑不得,“狐狸精你也计较”。 “不管”,许肆凑近继续盯着他。面对凑得越来越近的一张俊俏的脸蛋,李莲花还有什么不懂的,他顺着阿肆心意,轻飘飘在他脸上落了一个吻。 嘻嘻嘻~ 许肆得意的瞥了狐狸精一眼,藏在后背的手轻轻一抛,一个崭新的色彩鲜艳的小球,就这么滴溜滴溜滚到门口、台阶、外面。 玩去,你。 见碍事狗终于走开,许肆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将李莲花拉起抱个满怀,察觉到腰间主动覆上的双手,内心雀跃不已。 算了,李莲花想,真拿这个粘人精没办法。 当初香山事件之后,许肆就觉得,不论是在找单孤刀尸体这件事上,还是以后行走江湖,都需要一份地图。 在这个信息传递不发达的时代,没有地图,简直寸步难行,他也很难直观的感受到,之前去过的地方到底在什么方位。 就连之前他和花花分开独自闯荡的时候,也是找画师绘了图纸的。 也就驾着楼子行走这一年里,花花指哪他去哪,完全不动脑子,所以压根没想到这茬。 李莲花在听完阿肆的要求后,很是痛快的画了一份图纸,不过有很多地方是空白的。 从前他建立四顾门,就有专门的情报机构收集这些。各州各县,繁华地带,还有他去过的地方,都有,那图纸可比他手上的这份详尽多了。 只不过现在, 罢了,李莲花摇摇头,不再继续想下去。 他寻着许肆的指尖望去,“玉城?”,对上他的视线,李莲花问道:“怎么想去这了?” 他们的路线和玉城可毫不相关。 许肆有些扭捏的回道:“想买点玉料,”以玉为名的城池,这么有底气,里面的东西定然不错。 到时候买点小玉饰,挂在花花腰间,叮叮当当的,肯定特别好看。 李莲花点头,虽知道金玉黄权四人的后人是谁,可目前以他的身份并不好接触,这样一想,去玉城游玩一番也不错。 目的达成,许肆美滋滋的找来纸笔,他想想,该设计成什么模样才配的上他的花花。 首先,莲花样式是必要的,最好是并蒂莲,还有莲子,莲叶 定下接下来的行程之后,李莲花又去捣鼓他的小菜园了,这可是他的宝贝呢。 小菜秧迎风舒展自己的绿叶,美滋滋的接受李莲花的浇灌。 玉城果然繁华,尤其是城主府。 两人进城没走几步就看见一座与众不同的宅子,威武霸气,价值不菲,连门口的石狮子眼睛上都镶了玉石。 搞得许肆手痒痒,真想把它抠下来。 他本来也只是猜测,直到拦住一个路人,对方战战兢兢的回复道:“没错这就是城主府”,说完便挣脱他的胳膊,神色惊恐的逃走了。 “有必要吗” 许肆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喃喃出声,李莲花走上前,低声解释,“这玉城啊,如今当家的是曾经的玉城主的大女儿--玉红烛。” 他说着又随手拿起旁边商贩上展示的发冠,细细把玩,头也不抬的继续道:“听说这玉城主,赏罚分明,其治下颇为严厉。” “哦~”,许肆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冲小贩扬了扬,道:“这个我们要了”, “诶,”李莲花企图打断,他只是随手拿的。 “这位公子,十五两”,小商贩急急忙忙的答道,他看得出来,最后拿主意给钱的是谁。 果不其然, 他眉开眼笑的看着到手的银子,这下都可以收摊回家了。 李莲花推拒不得,下一瞬,发冠就代替发簪将他头发束起。 手指从李莲花的发间穿过,他被阿肆弄得头有些痒,但头发已经散下,看着兴致高昂的许肆,李莲花只能无奈的任他摆弄。 他真的没见过,花花把自己头发全部束起的样子,不同于发丝半散着的文质彬彬,这样的他看起来很是少年意气。 简单的来说,就是显小。 还有,玉石温润莹透,李莲花戴着,与木制发簪相比,衬的多了一丝鲜活和矜贵。 许肆现在很兴奋,李莲花不同的打扮让他有种开盲盒的感觉。 接下来,他对玉城的东西更感兴趣了。 李莲花从许肆专注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曾经的李相夷。 头发全部束起,发尾甩动,熟悉的面容,但不同的是,那双眼里再无曾经的骄傲肆意,只余一派随遇而安的温和。 不过,这玉城与江湖牵扯颇深,他现在的模样 李莲花想着,顺手拿起了附近的一个摊子上的,留下几串铜钱,漫不经心的,许肆一点都没发现。 待他回神时才突然发现,李莲花不知何时戴上了面具。 “花花,你这是”,玩spy吗。 李莲花轻碰几下鼻尖,眼神落到许肆袖口处,并未与他直接直接对视,“喔,你说这个啊”,他说着手掌不禁抚摸面具的纹路, 语气轻松,“刚刚路过的时候觉得不错,就买了。” 有点不对劲,许肆狐疑的回望他,在看到李莲花有些闪躲的视线之后,便愈发肯定了。 不过,不想说就不想说呗。 知心人此刻相伴身侧, 那便, 够了! 第66章 土里....? 许肆在玉城这几天过得很畅快, 总结一句话就是,买买买。 那架势,把李莲花都吓到了,短短两三天,他的小匣子就装不下了。 那匣子还是几年前许肆特地为他做的,专门用来放置为他制作的小玩意: 发簪、束带、腰封、佛珠,可以说他身上的小配饰被许肆安排了个遍。 而现在,阿肆都已经不满足了吗,还在不断地收集其他材质的小配饰。 够了,真的够了。 他心疼的摸摸自己干瘪的小荷包。就几日的功夫,许肆已经花了几百两了,可以预见,再继续待下去 不行,想想就可怕。 李莲花惊恐的摇头,半拉半拽的才将仍旧有些意犹未尽的许肆拽出了玉城。 他暗下决心,以后,真的不再带阿肆来这种地方了。 许肆离开玉城的时候,是真的觉得还没逛够,感觉哪个都适合他的花花,难以抉择,于是干脆都买了。 不过-, 他握紧手里的一串玉质铃铛链,这个意外所得,倒是很合他的心意,挂在花花脚腕上,肯定很好看。 但,现在还不能让花花知道。许肆趁着李莲花在喂狐狸精的时候,悄悄地把手中之物,放入贴身的衣襟内侧。 冰凉的触感,没有让他冷静下来,反而让他更加的燥热。 李莲花转身就对上许肆假装无辜瞪大的双眼,即使他掩饰的很好,李莲花也发觉了他眼底的心虚。 奇奇怪怪的,李莲花并不介意许肆是否有事瞒他,但还是下意识的把他奇怪的反应放在了心上。 “咕咕~”,一只信鸽轻巧的落在厨房的窗檐上,豆大的黑色眼睛好奇的向里面张望。 在发觉没人理它后,不停的出声,吸引屋内人的注意。 也确实吸引到了,李莲花盯着扒着窗板的小鸽子,没见过啊,不是无了他们的信鸽。 小鸽子急得很,直接飞到李莲花的肩上咕咕叫。 肩膀被轻啄,他伸手抓住停在他肩上的小鸽子,扯下被卷起的纸条,摊开, “李先生,许大侠,阿腰与我,将于本月十四成亲,,赤龙在此盼望二位到来。” 许肆早就注意着这边,见李莲花拿下纸条,忍不住上前凑个热闹,低声将信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他撞了撞李莲花的肩膀,“诶,赤龙邀请我们喝喜酒,就在十日之后”, “车狐远吗,十日赶得到吗,去去”,许肆拉扯晃动李莲花的衣袖,不断的哀求,声音至软至低,九曲回肠。 李莲花头疼的扶额,声音带着点无奈,还能怎么办嘞,阿肆都这样了,只能答应他。再说,他本来就打算去的。 眼见着袖口都快要被扯烂了,赶忙附和答应。如此,才成功解救已经变得皱巴巴的衣袖。 还好,没破,还能穿。 某一日,赶路劳累的李莲花停下莲花楼准备休息一下。 就在他惬意品茶之时,狐狸精突然冲着树林的一处狂叫,就连许肆低声喝止也不管用。 狐狸精不愧它的名字,聪明的很,平日里从未有过这么反常的情况。 于是当下两人就跟着狐狸精一路往外走,也许是它本来就是打着吸引他们二人出门的主意。 在许肆他们跟上之后,狐狸精就没有再发狂的乱叫。反而,有目的的为他们引路。 许肆脑洞大开,小动物是最有灵性的,看狐狸精这样,难道是有什么好东西,想着想着他有点子激动。 也没走几步路,就看见狐狸精在一个土包前停下来不走了,卧在地上摇尾巴。 许肆心碎了一地,觉得自己之前真是异想天开了,这个一看就是别人的坟墓啊。 正当他打算调头走人时,李莲花却出声拦住了他。 “先别走”, 许肆脚步一顿,疑惑的看向他。 此时,李莲花已走到了土包前蹲下,指尖微撵,低眉思索几下便转头冲许肆道,“把土挖开”,里面的人应该没死。 ! 难道花花还没放弃掘无名坟,找单孤刀尸体的念想吗,不该啊。 李莲花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眼神示意待在原地发愣的人。 还不干活。 接收到信号,许肆于是慢吞吞的拔出御琴。 明明花花也有刎颈,为什么要他来,许肆不甘不愿的,慢慢刨土。 看,他就知道里面是个棺材。依着李莲花的意思,许肆僵着脸又把棺材打开,手上的的御琴沾满了泥土,看着脏兮兮的。 李莲花上前走了两步,声音漫不经心的,“还不睁眼”。说完似是不耐烦了,手指轻敲几下棺材板,不等里面的人答话,转头又继续道:“若再被埋下去,可就真的活不成了。” 什么睁眼的,许肆猛的后退一大步,心突突跳的飞快。 因为里面的人真的睁眼了,他还跟其对视了。先前还不觉得,现在一想,阴沉的天气,荒远偏僻的树林,隆起的土包,睁开的双眼。 淦,这简直就是恐怖片既视感好吗,他之前为什么还会以为这边有什么好东西啊! 感觉他在末世里杀丧尸都没有眼前这一幕,来的恐怖。 李莲花淡淡的瞥了一眼许肆,手抵着下唇轻咳了几下,压住略微有些上扬的唇角,冲棺材里的人扬头:“如何?” 贺兰铁费力坐起身,对李莲花拱手,“烦请,这位”,他顿了顿,看向眼前书生打扮样貌儒雅的男子,将口里的大侠二字吞下,继续道:“烦请先生收留几日,在下贺兰铁”, 脸色涨得通红,也没把自己为何埋在这里的原因说出来,最终只是嗫嚅喃喃道:“我会给银子的。” 许肆看向李莲花,对方点头。 好,看在花花的份上,帮你一回就是了。 许肆背着新鲜出土的贺兰铁往回走,狐狸精就在他脚边转悠。 他没好气的瞪了它一眼,都是你惹出来的麻烦,“今天晚上,鸡腿没有了。” “呜?” “汪汪!” 瞧瞧说的这是什么话,狐狸精愤怒的扯咬许肆的衣摆,不停的捣乱。 今天要是少了我一口肉,我就跟你没完! ——狐狸精 第67章 神医之名 贺兰铁本身的伤势也不重,不过是讨老婆失败,于是自导自演一出跳崖大戏,装死把自己埋在地下,休养几日就好了。 许肆在初听这件事的时候,震惊的差点被口水呛到,他边摇头边给自己倒水。 这江湖人,真会玩。 就连见多识广的李莲花也不由得沉默了许久,他属实也是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的。 贺兰铁在莲花楼里没待多久就准备告辞了,真的一点也待不下去了。 他本来就因为讨老婆失败正难受着,结果他们两个还在他面前你侬我侬的,看的贺兰铁牙酸、眼酸、心酸。 第三日午时,贺兰铁就正式请辞了。 在饭桌上,他先是感激了这几日的照顾,小小的奉承了他们一下, 然后, 诚恳的看向二人,语气真挚道:“多谢二位搭救,若以后有事需帮,尽可来寻我。” 李莲花为他倒了一杯酒,“无妨,相逢即是缘,如今贺兄要走,我也不拦,就祝君往后诸事皆顺。” 赶紧走,再不走醋坛子就要炸缸了。 李莲花面上淡淡,带着笑意,谁也没料到他心里居然在想这些。 贺兰铁听完,心里一暖,果然文化人说话就是好听。 不过, “还有一事”,贺兰铁眼神飘忽,欲言又止对俩人道:“还请二位不要将我被救真相透露出去。” 他就是觉得丢脸才把自己埋起来,就是想着逃避一下,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他就白用功了,一张老脸都要丢尽。 “拜托了” 李莲花微颔首,“贺大侠请放心,我呢,不过是个江湖游医,平日里不沾江湖事,这江湖啊,离我们远着呢。” 见贺兰铁看着许肆他又道:“阿肆呢,也只会点粗浅的拳脚,只能自保,当不得数的。” “遇不到什么江湖人的,更不会主动说出,” 贺兰铁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的表情都是相信李莲花说的。 一个看似毫无缚鸡之力的江湖游医,一个不知深浅的侠客。 奇怪奇怪啊, 不过江湖上的怪事还少吗。 只要他的脸面保住了,一切都好说。 终于走了, 贺兰铁在的这些日子,不仅他别扭,许肆也不自在极了。 好好的二人空间,多了一个外人,平常许肆可是连狐狸精都觉得碍眼的,更别说有一个陌生人杵在莲花楼里了。 (埋头干饭的狐狸精:你礼貌吗(〝▼皿▼)) 现在,真的舒服多了。 洗碗的时候都高兴的边扭边哼歌,爽! 李莲花也一样, 他看看天色,蓝天白云,草长莺飞。 嗯,李莲花抵着下巴思索道:正适合去镇子上摆摊。 说干就干,于是他将闲置在角落里的小药箱拿出来,掸去上面的浮灰,认真仔细的,好像在干什么大事。 当初李莲花在东海边阴差阳错的走上行医之路,后又有岑婆教导,现在医术不说有多高深,探脉写几个简单的药方还是可以做到的。 再加上有扬州慢作弊,只要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基本上都可以解决。这样也让李莲花越发的有成就感,这几天没有出去行医,他还怪想的。 磨叽半天,李莲花终于把最后一件东西--写有莲花楼医馆的白布,收好放到药箱内。 家伙事儿,齐全了! “阿肆,我下午去星泉镇行医,晚上记得给我留饭”,李莲花的话刚传到许肆耳边,人就没影了,脚步哒哒的,跑的飞快。 “诶,带点”排骨回来,明明厨房备菜那里就有个窗口,可等他扒拉看过去,愣是只看见一个小小的黑点,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跑的也忒快了”,许肆腹诽不已,“收拾东西慢吞吞的,走起路来倒是快”, 又是留守的一天呢,许肆琢磨着,他是不是也该找个活计干了,之前瑠璃(琉璃)当的银子早就花完了。 总不能一直让花花养,虽说摆摊也挣不了几个钱,但好歹有收入啊,不像他 要不他干回老本行,去山里挖药材带回来种。之前他偷偷拿师娘的小药园试过,扬州慢的内力加上异能,长得很不错。 而此刻在星泉镇摆摊的李莲花,忙的飞起。一个又一个的,看不完根本看不完,怎么这么多人来看病,他脸都要笑僵了。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个,李莲花打起精神望向来人,面色红润并无不妥,他抬手示意,等对方坐下后,才开口道:“大娘,你这,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王大娘爽朗的开口,“听人说最近镇上来了个李神医”,说着她瞥向了李莲花桌上的白布,上面的几个大字很显眼。 乐呵呵的继续说道:“就是来凑热闹的”,反正她也不缺钱,这李神医长得真俊呐,也不知道成亲了没有。 李莲花闻言摇头失笑,搭上她的手腕,细细感受掌下脉象,温润有礼道:“大娘,你身体好的很,没什么问题,这钱我就不收了。” 王大娘一听,心里更稀罕了,缠着李莲花不停的打探:什么多大了,家中资产多少,有没有中意的人啊 李莲花被问的头疼,嘴上敷衍着,手下的动作更是加快了不少。 但在王大娘问及是否有意中人时,他顿住了,声音还是那样的温和有礼,可语气中的坚定的爱意却毋庸置疑。 他答道:“我已成亲, 很恩爱。” 简单至极的话语,却并不代表爱意单薄。 “喔-”,王大娘听完也不尴尬,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没早遇见这么个好苗子。 李莲花在与大娘的交谈过程中,知晓了他的神医之名是如何来的。 他来这个镇子上摆摊也不过几日,压根没什么人找他看病,通常一坐就是半天,怎么会有人精准的找到他的摊位,还称呼他为李神医。 原来是贺兰铁那个不着调的家伙,到处传他医死人肉白骨,治好了坠崖气绝的贺兰铁。 特别是离莲花楼不远的星泉镇,估计这会儿人人都知道莲花楼里有个李神医了。 他就说今天人怎么这么多。旁人不知道内情,他自己还不知道吗。 罢了,反正明天他们就离开这里,也无所谓这些以讹传讹了。 第68章 参加婚礼 今天李莲花收摊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更别提王大娘还拉着他说了许久的话,是以他想买的肉那是一个都没买到。 剩下的肉看起来也不怎么新鲜了,他就更不可能买了。 于是两手空空的李莲花一回家,就对上了一双特别失望的眼睛, 来自狐狸精的。 他难得有点心虚,毕竟白天好像答应它要给他带肉吃。 李莲花把不停扒拉他衣摆的狐狸精抱在怀里,顺毛撸,使命撸,撸的它眼睛发虚,才停下来。然后,小声在它耳边道:“下次再买排骨好不好”。 晕乎乎的狐狸精就这样汪了一声。 许肆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他好像学到了。 哄好了狐狸精之后,李莲花终于可以安心的吃饭了。 许肆给他夹菜,问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比平常晚了将近两个时辰,还看起来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李莲花听到他提起这茬,就神色怏怏,道:“别提了,贺兰铁那个家伙,在镇子上到处传我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今天下午,求医的人多的可怕。” 还真是个人才,许肆想到之前贺兰铁说的的“我会报答你们的”,终于明白了他是何意。 “不过明日离开之后,应当不会再遇到这种情况了”,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他的游医,一点都不想出风头,要这么大的名气作甚。 许肆笑着安慰他,“好了,快些吃,再晚些就赶不上了”,不气不气啊。 因为救贺兰铁,已经在这里耽搁了有两三日了,再不赶路,就真的要迟了。他们可是答应了慕容腰他们的,总不好做些言而无信的事情。 二月十四,诸事皆宜。 “哇”,许肆跟着侍从入内,看着一路的红绸,错落有致的庭院,精致奇巧的摆件,不由咂舌,“慕容腰可真有钱啊。” 怎么的他遇见的人都那么有钱,多他一个怎么了。 不过慕容腰这小子真够义气,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又偏又大的,还有个温泉池子。 就连莲花楼和狐狸精他都不用费心,慕容腰直接都帮他安排好了。 这服务,到位的很啊。 到了卧房,许肆一眼就看到了里侧超大的实木床,拉着李莲花就往床上扑,兴奋要死,这床简直太舒服了,回头他一定要问问慕容腰这是在哪搞的。 李莲花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人,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开口道:“有人来了。” ? 许茫然抬头,没有人啊。 但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脚步声,于是抬头就看到了花花双臂抱胸,一派从容自信的模样。 李莲花眉梢轻挑,信了。 挑起的眼角,含笑的眉眼,看向他的目光仿若一汪春水,让人不禁迷失其中。 许肆见此景,还有什么不信的呢。 花花说的都对! 估计是要正式开宴了,许肆将自己散乱的衣服打理整齐,坐在床边静等来人。 下一刻,敲门声响起。 “二位客人,吉时已至,请移步正厅。” “这就来”,许肆在屋内答道。 俩人被一路引着,坐到了宴席上。“这位置还挺靠前的”,许肆凑到李莲花耳边小声说道。 李莲花一边剥着瓜子一边回道:“淡定淡定”,他四处张望着,还见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看来,姑娘们如今过得很好。” 许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是当初跟着赤龙走的姑娘们,笑语盈盈,明媚自信。他不由得赞同道:“确实,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 侍从鱼贯而入,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佳肴。许肆才发现这一桌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用说,肯定是慕容腰杰作。 他用手挡住脸,嘴角上扬,真是干得漂亮。 李莲花将酒杯递到许肆眼前,“把笑容收收”,嘴角都要咧到耳朵边了。 许肆乖乖接过,他就是高兴嘛。 他摇头看向李莲花,面带潮红,“你不觉得,这一幕与我们成亲那天”,何其相似。 也是这样的红,这样的喜庆,所爱之人都在场。 李莲花并不答话,可是许肆清楚感受到手上传来一抹温热,他将手背上的手纳入掌心,李莲花通红的耳朵就这样映入眼帘。 “许大侠,”慕容腰径直走到许肆这一桌,满面春风的同他打招呼,眼睛落到戴面具的李莲花是语气一顿,略微思索便道:“李先生,别来无恙啊” 李莲花起身颔首,将手上的贺礼递了出去。 慕容腰高兴道:“多谢多谢”,没想到他居然有一天能收到李相夷的贺礼。 许肆也连忙起身回应,“恭喜恭喜”,说完还凑到慕容腰身边挤眉弄眼,“兄弟,够意思啊,安排的住处。” 慕容腰瞬间领会,眼帘微垂,借着酒杯挡住李莲花的视线,小声回道:“你们那边我安排了,不会有下人过去的。” 噢~ 察觉到李莲花频频投来的目光,许肆拍拍他的肩膀,“百年好合啊”, “一定一定” 李莲花瞟了他一眼,“你刚刚跟慕容腰神神秘秘的说什么呢” 许肆岔开话题,“没说啥,就是祝他跟赤龙姑娘百年好合”,边说着边给李莲花夹菜, 看他他也不心虚,反正他说的没错。 宴席散后,两人被侍从接引回庭院。 李莲花将搭在肩膀上的手打开,甩甩衣袖,嘀嘀咕咕道:“一身酒味,熏死了。” 被推开的许肆,笑眯眯的又将手抚上他的腰间,把玩着李莲花的腰间系带,眼里好像藏着小勾子,带着酒气的气息喷洒在李莲花的颈侧,让他也有些微醺了。 多日奔波,他们已有好些时日没亲近了,李莲花喉结滚动,忍不住亲上了不断靠近的唇。 两抹温热的气息交汇,手顺着对方衣襟往上爬,许肆将李莲花提起挂在身上,柔软的触感让他心下一荡。 他紧紧抱着李莲花,发红的眼眶此刻竟看起来有些凶狠,舌尖克制的退出,嘴唇轻覆在李莲花的嘴角,声音沙哑,“慕容腰说这个温泉池子还没人用过。” 语气中的意味十足。 哪怕李莲花并未答话,但被搂紧的脖子,埋在胸前的脑袋,都让许肆知道了他的答案。 他几乎是等不及的把李莲花打横抱起,熟练的朝着目的地走去。 曲径通幽,露天的温泉池上方不断冒出雾气,别样的情绪在暗处滋生 第69章 露天池子 李莲花双脚落地,看着眼前的池子也来了兴致。扯下发簪,一头乌黑丝滑的墨发散落至前肩。 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是李莲花外袍落地的声音。 早已脱的只剩褥衣的许肆见此直接入水,而后将慢吞吞褪去衣衫的李莲花一把拉入水中,抱了个满怀。 水花四溅,李莲花的鬓角沾点水,一滴水珠落至他眼睫,要落不落的,许肆见此忍不住覆上,吻去他眼上的水珠。 看他被水冲散的褥衣,裸露出来的肌肤一寸一寸的漫上红潮,许肆的目光也越发专注。 李莲花反客为主的拉下他褥衣上的绑带,指尖轻扫略过结实起伏的肌理,看他表情越发隐忍克制,脖颈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忍不住轻笑一声。 许肆被他逗弄的热意上涌,手臂微抬,抓住了不断做乱的双手,零距离的触感让他满足的喟叹。 想起刚刚李莲花的仿佛是挑衅般的一笑,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纣王如此的宠爱妲己。 心上人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眼皮微抬的淡淡扫了他一眼,就足以令他神魂颠倒,命都可以给他。 你进我进,发丝交缠,波纹荡漾,水里带来的刺激感让俩人都红了眼。 漆黑的夜,温柔的月光,腾起的雾气,让温泉池子更显朦胧。 远处隐约望去,也只见得到一片白茫茫,只是里面好似有拍打水面和啜泣声飘出,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若有人听到了,也会只以为是错觉。 更别提,此处别院虽雅致但偏僻,是以这场秘事无人知晓。 哦,除了两个当事人。 长夜漫漫,诸位尽可尽兴。 动静一直持续到凌晨才罢休,期间李莲花几次喊停,但是都被许肆堵回去了,异能加上扬州慢,身体真的好的不得了,不论是谁。 结束的时候,李莲花无力垂在床边的手都透出一种蔫嗒嗒的感觉,颓靡的很。不过下一刻就被许肆捞回了怀里,小心把玩。 他动作轻柔的让李莲花枕在他胸膛上,柔和的神色中是满到要溢出来的爱意。 李莲花惫懒的半躺在许肆身上,手有一下没一下在他胸前画圈。 手感还挺好,比他大点。 “别闹了,还想不想睡了。” 一道无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李莲花陪笑的收回手,“这就睡” 这还差不多。 漂亮的双眸眨了几下,就渐渐带上睡意,没过多久,一道清浅平稳的呼吸声就在许肆耳边响起。 他小心仔细的为李莲花掖好被子,借着柔和的月色,与他手指交扣。 许肆拿起侍从递来的衣物,暗红银纹,极为合身。 他和李莲花的居然还是同色系,真不错,这样看起来很明显就是一对。 他想,慕容腰应该没这么贴心,应该是赤龙吩咐准备的。 “花花,你快起来。” 他伸手挥退侍从,把将自己埋在被子里的花花捞出来,手法粗鲁且温柔的给他净面、擦脸,穿衣。 李莲花就如同提线木偶一样被他摆弄着,待他清醒过来时,他已经衣衫整齐的站在镜子前面,头发也被一只木簪挽起。 满配的嘛,镜子里的两人穿着同样款式的衣服,大片白色之下,红色暗纹点缀其中,下摆处的银线更是在走动间,反射出耀耀波光。 清雅中带着一丝艳丽,银色的丝线在阳光照射下,更是增添了一份贵气。衬得二人越发的芝兰玉树,肆意不凡。 李莲花偏头吻上已凑到他身侧的许肆,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睛,哑然失笑道:“这是奖励。” 许肆的眼睛顿时更亮了,眼底的灼热让李莲花可以清楚感受到这人对他有多么喜爱。 每每感受到,他都会心下微颤,悸动不已。 车狐位于南部海拔相对较高,所以当京城还是春寒冻人之时,这边就早早穿上了薄衫。 许肆还以为赤龙她们是考虑到习武之人不侵寒暑而特意备上的,结果却是应季了吗,昨日怎么没发现这些。 “昨日,昨日我们一来就直奔内室,又能见到多少人。” “来参加的客人也多是江湖人”,搞得我全程都带着面具。 “而且你喝的醉醺醺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乱七八糟的,怎么能发现。” 李莲花毫不留情的,中肯的,一针见血的吐槽道。 额哈哈哈。 许肆尴尬的冲李莲花笑笑,不要说的那么直白啊,这是在外面,给他留点面子。 李莲花轻哼一声,两手搭在胳膊上,叫你昨晚那么过分。 轻扬的发尾扫过许肆讨饶的手心,被他握住。 扯,当然不敢扯。他小心翼翼的将李莲花的发尾放回固定好,还用手划拉两下,让它看起来更加柔顺。 哦~ 温润腹黑小莲花和他看似霸道实则怂唧唧的“小娇夫” 简直完美适配! 车狐这边,到处都是黄发高鼻梁的异域人,许肆和李莲花两个纯正的中原人在里面有些显眼,两人本来打算上街买点东西。 但是出了慕容腰的宅子,就接受到不少好奇打量看猴子似的目光。 许肆非常不自在,末世里杀人他可以毫不手软,可这种,大家带着善意的好奇打量,他倒是不知手措了。 杀又不能杀,打又不能打,只能尽量无视,但是好难受啊。 许肆感觉自己身上好像有蚂蚁在爬。于是后半段的路都是李莲花拉扯他走的。 再加上李莲花的那句,“来都来了,总要逛一逛的。” 许肆心想,第二次了,呜呜呜,他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有的话说出口的时候很痛快,但是命运的回旋镖扎住自己的时候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李莲花对抗拒的许肆回以一笑,颇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在。他承认,他就是故意的。 李莲花看得出来,阿肆也不是真的讨厌烦躁到受不了这些好奇打量的目光,只是一下子有点不适应罢了。 他牵着许肆的手,悠悠闲闲的慢步,姿态闲适,许肆逛着逛着也得了几分趣味,手上拿着一个做工精美色彩艳丽的小绣球,向上抛了抛,“狐狸精肯定喜欢这个”, 李莲花从他手上绣球,“你不给自己买点”,买的东西零零散散的挂了满手,大都是给狐狸精的。 许肆神秘一笑,不急不急,重头戏还在后头呢。 “听慕容腰说,今天晚上有属于当地人的七夕节。” ? 第70章 日 所以呢,李莲花摊手。 “去去,我们也一起去,据说会很热闹。”许肆跟在李莲花身侧,绞尽脑汁的回想慕容腰提到的。 “少男少女会在这一天表白心事,缔结良缘,还有篝火表演,我们去看看” “许大公子,我也没说不去啊。”,李莲花声音慵懒,似笑非笑道。 ! 许肆眼睛一亮,拉着李莲花就往回走,步履匆匆。他已经等不及了,车狐的节日庆服穿在花花身上肯定很好看。 嘿嘿嘿。 车狐人信奉狐神,喜爱赤狐,认为它是智慧的象征,据说以前多代族长都曾受过赤狐指引避开危机。 为了感念它们,车狐族人还特地筹备节日庆典,祭祀狐神,到后来便渐渐演变成如今的男女定情的狐神节。 跳动的火焰加深了空气里的热意,男男女女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身上的银饰在摆动间发出哗哗的响声,清脆悦耳。 热闹极了。 欢声笑语,热辣告白,在这一天,男子女子都可以主动向喜欢的人表达心意。 在知道这一习俗之后,许肆吓得将李莲花的手握的更紧,宣示主权。花花眉眼相宜,明亮灵动的眼睛总是含情,气息干净,看着就是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 更别提现在,颜色很正的宝蓝色的少数民族服饰,腰间一圈的银饰叮当作响,更衬得李莲花肤白透亮,看上去就很勾人。 他可得守好了。 许肆晃动交扣的双手,姿态亲密,半点不收敛。于是周围跃跃欲试的眼神便少了许多,他长舒了口气,而后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许肆得意洋洋的表情让李莲花哑然失笑,“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至于”如此吗。 还有,这么点事就高兴成这样。 可真好哄。 许肆坚定的好像要入党,黄色的火焰在他眼底跳动,其中暖意差点将李莲花烫化。 “花花这么好,”当然会有人惦记。 李莲花眼睛弯弯,阿肆这样,也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 哪真的有那么好。 许肆看到李莲花不以为然的表情也不解释,反正他知道他的花花有多好就够了。 巨大的烟花在他们身后绽放,铁水变成美丽的烟火从天空坠下,好似流星坠落,为这漆黑的夜增添炫丽的色彩。 火树银花,震撼夺目。 打铁水将这场篝火狐神庆典推至高潮,兴奋的呐喊声,绣球表演,最后居然真的有只狐狸被簇拥至高台。 那狐狸,远远瞧着,还颇有几分灵性。许肆看着在高台之上,拱手作揖眼神灵动的赤狐,如是想到。 “花花,这是”,许肆惊讶的看向李莲花,他想起白天听到的,低声回道:“据说是当初帮助过车狐人的后代,这是颜色最纯正的一只,颇受族人尊敬。” 许肆心下了然,车狐人连图腾都是狐狸样式的,不难看出他们对赤狐的喜爱。 精神象征吗, 他懂。 篝火盛会直到凌晨才将将结束,回去的时候两人都已精疲力尽。 被他们拉进去,一起跳了两个多小时的舞,也不知道围着篝火转了多少圈,能不累吗。 习武之人就算体力再好,也照样扛不住。怪不得慕容腰跟他说起的时候,让他头天好好休息。 草率了。 因为他们的住处偏僻,而且太晚了也不再麻烦侍从。许肆就干脆去温泉池子里打了两桶水用来洗漱。 温泉里的水不仅是活水,还是热的,用来洗漱既方便又干净,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只可惜,明天他们就要离开了,许肆心想:要不是今天太累,他高低得拉着花花再试试这池子。 两人在车狐地界游玩的十分痛快,可天下无不散筵席。 于是第二日清早,李莲花便向慕容腰夫妻提出辞行。 “这么快就走了”,他还想请他们多待待,毕竟他是真的很感谢李莲花和许肆,若不是有他们相助,他不知何时才能找到赤龙。 “要不再住些时日”,赤龙也出声挽留。 李莲花语气柔和但坚定,“不必了,多谢二位款待。” “山高路远,一路珍重。” “多谢。” “狐狸精,好久不见啊”。 李莲花刚从侍从那里接回莲花楼,一只黄狗就从里面飞奔而出,快的只能看见一道残影。 边跑边叫,声音呜咽,让人听着就觉得可怜不已。 这几日虽然狐狸精被好好喂养着,但可能因为一直没见到主人,估计以为自己被丢弃了,这会儿粘人的不行。 看也不看许肆为它准备的各种小玩具,只一个劲的往他们怀里扑。他没办法,只能忍痛暂时把花花“出借”给它,任它亲近,安抚狐狸精“受伤”的小心灵。 许肆在前面架着莲花楼,李莲花在屋内安抚狐狸精。 嗯,看似和谐,分配完美。 参加完慕容腰的婚礼后,李莲花打算按原来的计划走,探查金黄权三人。 这些时日,他也是有了点头绪。 说来这还要感谢贺兰铁,他传播的谣言,已经扩散到江湖。现在人人都在传,神秘的莲花楼里有一个李神医,医术高超,可以活死人肉白骨。 于是他干脆将原来刻有莲花楼字样的木板换掉,变成莲花楼医馆。 李莲花想,也不知他花了多少银钱,才让这谣言传播的如此之快。要不是慕容腰提及此事,他还不知情。 虽然有许多人并不相信,但好歹他现在也算有一个利于行走江湖的身份了,就是还得带着面具。 元宝山庄, 据刘如京传来的消息,十五年前金满堂将抵押在他元宝当铺里的泊蓝人头私自带走。 至今未归还于当铺,听说有人拿着当票上门也未曾其同意赎回。 泊蓝人头可是号称能治百病的宝物,金满堂如此行事,不做他想。 当初他身中碧茶的时候,也曾试着探查过此物下落,可惜毫无线索,却不想竟是被南胤后人之一得到了。 想来这金满堂, 李莲花眼眸转动,藏在后背的手指轻撵, 正需要一位神医出手相助。 第71章 日常2 春已至,花已开。三月里和煦的微风拂过,嫩绿探出新芽长满了枝条。 草木旺盛,四处可见青山。莲花楼怎么走都会经过茂盛的草丛,随便一停都是在绿茵茵的青山附近。 许肆兴奋的搓手手,春天就是好啊,这下他可以尽情的使用异能了。 另外,种药材的事也可以安排上了。正月里,他怕异能不够用,都没敢像之前一样用异能温养师娘的药园,一株都没有。 男子与男子本就失了阴阳调和之道,若无异能温养,年轻时可能看不出一二,但,他可是想和花花健健康康的白头到老的。 所以,每次情事过后用异能温养那处是必不可少的。异能用尽他就只能抱着花花老老实实的睡觉,偶尔吃点鲜嫩的豆腐,更近的一步是绝对不会的。 就算花花被挑的情动,眼尾含着春情的说一次两次的无事,可他还是担心会伤到他。 最后,还惹得花花生气的叱骂了他一句二愣子。可是他也很憋屈好吗。 不过,现在,嘻嘻~ 许肆高兴的想,沿路过来,他不断的抽取生机,此刻他的异能已经全部恢复了。 在末世里,许肆是依赖晶核来使用异能。变异的植被他虽能控制,但不能抽取里面的生机进行恢复。 虽说异能会截取部分生机,但同时会将植被中的杂质剔除,让它们品质变得更好,生长的过程中也能吸收更多的养分,长势亦会胜于从前,也算是互惠互利了。 可以说,莲花楼停过的地方,在他们走之后草木都旺盛不少。 就是有一点,来到这边之后,异能的催生作用就没那么强。不像之前他动用异能之后,植物就跟开了生长加速器一样长得飞快。 在这边,就算动用异能也只是长得略快一点点,几乎看不出来,不然他完全可以买种子回来催发,专门挑贵的种,还进什么山,挖什么药材。 许肆得意的跑到李莲花跟前,向他显摆,悬于掌心上非常有活力的小藤蔓。 被李莲花注视着,它不禁扭了扭,好像在跟他打招呼。李莲花见此忍不住上手摸过,心道:光滑却不黏腻,摸着还挺舒服的。 在温泉那一夜过后,他就再也没有看见藤蔓出来过。乍一见到,还有些欣喜。 许是爱屋及乌的原因,他指尖在上面轻扫,逗弄着这个小家伙,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被逗弄的藤蔓轻颤,顿时拧成了麻花状,“这是,”怎么了,他看着扭得奇形怪状,都还要往他手下凑的藤蔓,疑惑的望向许肆, 好奇怪,还有他是不是眼花了,李莲花觉得自己怎么好像看见缠在他手上的东西,好像在害羞,绿色之上,隐隐约约透着点红。 他揉揉眼睛,用力的眨了眨,嗯,还是绿色的,刚刚应该是眼花了。 许肆见此连忙收回手心的藤蔓,耳廓泛红,呼吸不稳,一副受了刺激的模样。他低头躲过李莲花的视线,有些心虚的想: 花花把藤蔓认做了他的武器,像少师那样的。他也没有解释过,因为花花说的确实不错。可是他刚刚放出来的那根不一般, 可以说那根才是真正的藤蔓,相当于他的半身,力量强大的同时也脆弱敏感,它的行为就是他内心想法的映射。 之前打猎捆玉楼春那种的都是分支,根本比不了。 所以李莲花的触碰他都能感受到,那种感觉好像被碰到了灵魂深处,简直, 真要命。 但他没法解释,不然他怎么说,大白天的把这个放出来就是为了调戏花花? 他可不想被花花扫地出门,也不想独守空房。 还有,他还是要点脸的。 许肆咬紧后槽牙,清咳了一下,压下喉间的燥热,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开始胡说八道起来,“没事,它可能就是害羞了” 是嘛? 李莲花信他才有鬼,阿肆的反映明显就是夜晚被他撩拨之后的情动, 而刚刚,那些偏偏是在他碰了那根藤蔓之后,才有的 想到这里,李莲花感觉自己的耳朵烫的好像要烧起来了,他咽了口口水,眼神飘忽,强装镇定,用干燥的嗓音说道:“是嘛,” 他点点头,好像是相信了,又好像是说服自己,再次开口道:“原来是这样啊。” 许肆沉默,花花这样,他哪里还看不出来,就是猜到了! 也是,毕竟花花那么聪明。 不过,许肆想,花花应该只触碰到了真相的边缘,他勉强还能稳住不了一点! 燥热沉闷的氛围持续了良久 一个不再回答,一个不再继续追问,两人心知肚明,都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接下来,一个看天看地,一个玩手揪衣服,都不敢和对方对视。 “汪汪汪!” 结束自娱自乐的狐狸精吐着舌头,欢快的朝莲花楼的方向飞奔。 野孩子回家啦! 狐狸精的声音打破了燥热沉闷的气氛,两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松了口气,望向它的眼睛里透着一种诡异的慈爱,怪渗人的。 “嘤呜汪?” 狐狸精难得有些犹豫,在要扑倒李莲花怀里之前,一个急刹车硬生生停住了爪子,并且后退几步。 狐狸精:说不上来有什么问题,好像又没问题,可是它的直觉又告诉它应该是有问题。 狐狸精的双耳向后折,低声呜咽,在原地匐匍,好像在确定什么。 李莲花冲狐狸精招手,终究还是抵不过主人诱惑的狐狸精,一爪一爪的试探,慢慢的往李莲花怀里钻。 坐下后,它闻嗅四周,确定了安全没有问题,立马放松下来,整只狗几乎摊在李莲花怀里,尾巴一下一下的轻甩着。 惬意的享受来自两人的马杀鸡,简直是狗生巅峰。 难得啊, 黑黢黢的野孩子回家头次没有挨打,也没挨骂。 在狐狸精的调和下,两人心照不宣的略过之前的事情。 空气里的燥热也散去几分,尽管狐狸精本狗并不知情。 但不可否认,那种时候的它仿佛一道光。 对许肆来讲,该瞒的都瞒住了,安全! 对李莲花来讲,还好狐狸精打破了那种奇怪的氛围,不然他可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于是,狐狸精的晚饭喜提加餐大鸡腿一个! 第72章 日常3 静谧的的夜晚,繁星点缀。 暧昧的轻哼声似有若无的从莲花楼里飘出,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仿佛沁满了水珠,只叫人听着就软了心肠。 当然,这个人除了许肆不做他想。 毕竟,以莲花楼为中心的方圆十里内,都有“爱情保卫士”保驾护航,除了狐狸精和拉车的四匹马,其余半点生物都见不到。 周围植被皆听从许肆的指令,将通向莲花楼的路遮掩的严实。 种种风情,只有许肆一人得以窥见。 自那次车狐之行后,莲花楼里的床又双叒叕换新了。 从床板床架到床垫被褥,无一不是上品。 可以说现在的床架,足以支撑五个大汉的蹦跶。再也不会出现李莲花抱怨的嘎吱响,总担心会倒塌的情况了。 而被子更是柔软舒适的好似陷进白净软绵的云朵里。这可是许肆临走前特意从慕容腰那里购买的,当初他就觉得那个床睡的舒服。 在知道这种料子市面少见,是当地的特产,基本上不向外流出时,还特地走了慕容腰的路子。 虽说废了些功夫,但这几日使用下来,他很满意。 就是他低头看着被李莲花拽的勾线的床单,略微有些心虚的想道: 这床单太脆了,一点都不禁用。 约摸着就五日的功夫,这已经是第二条被用坏的床单了。许肆想,他果然还是买少了。 他掰开李莲花攥紧床单的手,强势的挤入,将这只泛着水光指尖含粉的手纳入掌心。 总算解救了在破损边缘摇摇欲坠的床单。 手没了倚靠,李莲花只能依附在许肆身上,随波逐流。 仰起的头,让脆弱的喉结直接暴露在许肆眼下,被他反复轻咬。 命脉被牙齿磕碰时,李莲花全身一僵,习武之人的本能让他下意识抗拒。但许肆熟门熟路的,揉捏轻挑他的耳尖,深入的舌尖,让他大脑几近缺氧, 于是就这样,晕乎乎的,不知不觉的,在许肆的抚慰下渐渐放松了自己。 阿肆好像尤为喜爱他的脖子,颈部上的刺痛感让他料想,定是红了一片。 他偏头,两手抵在许肆胸前,声音沙哑低沉隐约带着点委屈道:“疼” 许肆闻言心脏收紧,嘴下动作一顿,改咬为舔,轻轻舔砥吮吸颤抖不已的喉结,几下之后才转移阵地。 习武之后带着薄茧的手轻轻刮过,呼吸声越发加重。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上午,李莲花在狐狸精口水的洗礼下才幽幽转醒。 狐狸精的扑面而来的“爱”,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起的。他无奈的做起身子,捏住它的嘴巴,将它往外推的同时试图跟它讲道理: “不要再舔了,脸上都是你的口水。” “你看,脏不脏。” 说完李莲花看着狐狸精一双懵懂无辜,一副你在说什么它听不懂的样子,一声叹气从他鼻下喷出。 于是伸手将不断往上凑的狐狸精推开,扭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又轻揉几下睡的发昏的头, 在心中感慨道: 真是睡得太久了,四肢都有些僵硬了。 李莲花惫懒的伸腰,柔韧的腰肢在空中摆出一个极漂亮的弧度,极为惹眼。 可惜,唯一欣赏的人不在。 简单活动筋骨之后,他下床抹了把脸,将脸上的口水擦净。也不管在他脚边打转摇尾的狗狗,跨步走到窗前望去。 太阳正直挺挺的在上空高照,强光刺眼,李莲花双眼微眯,偏头垂下眼帘: 原来将近正午了。 细碎的阳光穿过他的指缝,为窗前的地面添了一丝暖色。 碧柳青青,三月春里。 许肆抓完鱼回来便见着—— 李莲花乌黑低垂的睫羽微微颤动着,在阳光下投出小片阴影。 半倚窗栏,身姿玉立,额前碎发被春风拂过,抚摸他的脸侧。伸出的手虚握着,也不知抓住了什么。 阳光好似格外偏爱他,刺眼的光芒恨不得尽数照射在他身上,但被窗纱挡住了部分。 一半在阳光下,一半在暗处。 许肆提着草绳的手,指节泛白,他心中莫名紧张:花花,在想什么? 这副摸样,让他想起了当初,五年前,东海边初相识的花花,想要努力活下去却又看淡生死的花花。 矛盾至极。 而如今,将近五年的日夜相守,一点一滴,他早就将对李莲花的爱意化成骨血,融入己身了。 他也早就没有见过花花这般模样,来不及细看就已让他乱了心慌了神,失去了往日的判断力。 手上的东西随之一松,几下就冲到李莲花面前,握住他停在半空的手,将他拥入怀中。 李莲花:? 李莲花发呆好好的,突然就被许肆拉到怀里,脑门被硬实的胸膛撞得生疼。 本就睡的发晕的脑袋再加上这一撞,直接宕机了,眼角沁出几滴眼泪花, 还不等他怒骂许肆到底是在发什么疯,一道情绪十足,沙哑透着心疼的声音就从他头顶传来, “花花,你没事?”脊背不断地被拍打安抚,耳边是一声声的“我在。” 李莲花可以清楚的从声音中感到对方的在乎与不安。虽不明白阿肆为何如此,但他下意识收回了准备踩在阿肆鞋面上的脚,咽下即将脱口的叱骂, 任他发泄情绪。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为何要哭”。许肆吸吸鼻子,红肿的眼眶里映着的全部是李莲花,这会儿他也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 花花早已放下了过去,他只是,想起了当初花花独自崩溃的时候,没有哭喊,亦没有落泪。 像刚刚那样,那样的让他心慌,只一眼便想起了过去。 “看错了。” 只三个字,旁的话也没有,但李莲花懂了他的未尽之意。 他嗓子有些发紧,低声道:“我无事,先前只是在发呆,”他抿抿唇,不好意思的继续道:“刚刚饿的有点头晕。” 睡的太久了,昨晚本就没好好吃饭,之后又是折腾到后半夜,睡到日上三竿。 虽说如今肚里空空,但懒得动弹,于是不知觉就发起呆消磨时间。 就这么一下还被阿肆看见了,还胡思乱想的。 李莲花试探的一点点擦过许肆手背,牵上他的手晃了晃,低声纵容的哄他,“好了,我真的没事。” “再说还不是你昨晚,” 许肆眼神发飘,“我错了”,看到李莲花翻过话题后不由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他想的那样就好,刚刚也是关心则乱了。 好像是突然想到些什么,李莲花看到许肆猛的一僵,在他机械的转身之后,自己的视线就被遮挡住了。 阿肆怎么,看起来更心虚了。 第73章 往事 李莲花好奇心起来了,不让他看他还偏要看。然后一把推开许肆,瞧见了,莲花楼外草地上,几条半死不活口吐白沫的草鱼。 一看就是刚钓的,想到阿肆那一手的技术,李莲花感觉自己更饿了,他舔了下唇,轻扫了眼许肆。 看懂了他的示意,许肆乐颠颠的跑到外面去捡鱼了。 几条费力摆尾挣扎的鱼,终究还是彻底挂了,变成肉质鲜嫩味道肥美的烤鱼。 两人一狗吃的津津有味,李莲花打了个饱嗝,许肆笑眯眯的看他吃的喷香,心里涌上许多的满足。 真好, 不过下次不能折腾的太晚了,不然花花又起不来吃早饭,伤胃。 李莲花摸摸略微鼓起的肚子,满足的摇头晃脑,弯弯的眯起来的眼睛像极了偷腥的猫。 满足中带着一丝狡黠。 阳光是真的格外的偏爱他,调皮的在他发丝打了个旋,悠悠的落在修长的指节,衬得指尖白透,再加上粉嫩的指甲盖。 许肆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 吞咽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吸引了李莲花的注意,他被阳光照射的琥珀一般的瞳孔里,盛满了笑意,戏谑的看向神色窘迫的许肆。 然后,端起小矮凳坐到他的身旁,靠在他的怀里。 李莲花觉得,他是该和阿肆好好谈一谈,阿肆之前是有些患得患失,他也尽力去给他安全感,用情绪安抚他。 本以为效果甚佳,那些不安,原来是被他藏起来了吗。 他斟酌一下用词,问道:“阿肆,你刚刚,” “为何” “无事,只是想起了当初,东海。”许肆打断李莲花的话,轻抚掌下柔顺的发丝,语气淡然。 当初他喜欢李莲花而不自知的时候,下意识追逐他的一举一动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李莲花有病, 他的心生病了。 他想活着,又没那么想活。 在看见师父被埋在冰冷的土里之后,在简单的一场宣泄之后,他迅速收好了伤痛,又做回那个温润有理的李莲花,努力生活的李莲花。 但是,不是这样的,若真的恢复正常,又怎会想把他赶走,独自舔舐伤口。又怎会,一人独自发呆,许久许久。 他以为他没看见,以为他不知道, 但装的再好,也瞒不过许肆,瞒不过已经对他彻底动心的许肆。 日夜的爬床同睡,平日里的插科打诨,又何尝不是想陪着他,转移他的注意力,陪着他消化那些不好的情绪。 失去至亲的伤痛,宛若一场连绵潮湿的阴雨,经久不散, 而后,满地泥泞。 练剑时会想,吃饭时会想,摩挲酒葫芦时更会想。处处不见他,又处处都是他。 音容笑貌,谆谆教导,白胡子爱喝酒的老小孩 这些也是许肆在和李莲花相爱后,才知晓的过往。 可越是了解那些,心便越痛。 难免会患得患失起来,他知道李莲花已经走出了那些过往,也渐渐学会放下伤痛。 可放下了,并不代表心上的伤不在了。 一刀一疤,他看不见,但是能感受到。 因为在乎花花,所以他比花花更在意那些过往,也更怕花花会像之前那样怔愣的,一晃神就是半天。 那样的茫然,破碎,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只要瞧见,心脏就会紧缩,痛的呼吸不上来。 旧人旧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但他都藏的好好的,不曾让花花窥见半分, 也不想让他担心。 他是看着李莲花走出来的,看着他逐渐释怀的,看着他笑着说李相夷也很好的, 看着他彻底的放下过去,坦然的让李相夷与李相显安眠于地。 李莲花走出来了,可许肆却没。 这些他都藏在心里好好的,谁知先前慌乱一瞥,只是个错觉,就这么暴露出来了。 他不想让花花知道这些,不想给他增加压力,他只要好好的,向前看, 就够了。 李莲花沉默良久,他知道阿肆说的是什么,那一年里,他确实如濒死的人,狼狈挣扎,也曾接近崩溃。 尽力维持自己不多的自尊,努力笑着面对跌入谷底的生活。 学会放下,学会遗忘,学会生存,也学会骗过自己。 李莲花苦涩的笑了笑,还以为他伪装的很好呢,原来阿肆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哪怕现在他走出来了,可阿肆却没有走出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阿肆从前的小动作,以前不知其中意,现在都明白了,可他宁愿自己不曾明白。 从前他只以为阿肆年龄小,独占欲强了些,粘人些,都是正常的, 长大了就好了, 而且阿肆从来都很有分寸,不曾让他苦恼。 也是这样的爱,拨开云雾,将他拉出谷底, 于是在发现他患得患失之后,李莲花努力回应许肆的爱,纵容他的小心机,抚平他的不安。 用行动和言语表明,他爱他。 可如今,李莲花心想: 他做的还是不够多也不够好,才会让阿肆把从前往事压在心底, 才会,一眼便心神大乱, 感同身受的想起那般过往,为他感伤, 李莲花用力眨眼,交握的手指交扣,压下心里的爱意与心疼,直直的望向许肆的眼底、心里, “阿肆,相信我,” 相信我,好吗。 忘了曾经看到了,感受到的,那些, 李相夷忘了,李莲花也忘了, 所以,阿肆, 你亦,不必放在心上。 许肆有些不知所措的回握捏紧这只与他交扣的手,低哑着声音回道:“好。” 都怪他,若不是他看错了,也不会让花花想起往事,也不会重新撕开伤口反过来安慰他。 李莲花无奈一笑,他怎么会看不出来阿肆的口不对心, 但, 没关系,他会用往后余生去证明, 他真的不在意那些了。 过往的伤痛早已烟消云散,他早就有了勇气去承认: 李相夷很好, 李莲花也很好, 真的很好。 所以,阿肆,也请你放下。 不必再替他挂念伤怀那些痛苦的、不好的、伤怀的过去。 李莲花不再会自困自囚,他只想好好的和阿肆,幸福美满的渡过往后余生, 白头偕老。 第74章 元宝1 许肆其实是个有些偏执的人,但李莲花都已不再在意的伤痛,他又何必执着,徒让花花为他担忧呢。 他怎么,舍得。 他也要渐渐地学会放下,忘掉郁郁伤怀李莲花。许肆该相信的,他最初爱上的不就是那个博学多才,淡然从容的李莲花吗? 这样的李莲花,又怎会被囚于过往。 他抬头望天,即使烈日炎炎似火烧也不肯闭眼。 他想,他会努力的。 若不是许肆那仓皇一喊,李莲花想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许肆心里还藏着,还记挂着,那些。 李莲花又好笑又心酸,他想起: 碧茶毒发时递到掌心的手,在他想念师父时递来的一杯热茶,夜晚温暖的拥抱、无声的陪伴。 他所有的狼狈与不堪,阿肆都见过,不仅见过,还记得那样深,痛的那样疼。 哪怕他都已经将伤痛遗忘,阿肆居然还替他记着。 若不是挂念至深,怎会匆匆一瞥,就让他忆起了当初,就让他失去判断、失去理智,心神大乱。 李莲花从前也会想,他有什么好,值得阿肆这样的爱, 但现在他不纠结了,阿肆直白肆意的爱告诉他,他值得, 也许就是有人跨越千山万水,为你而来。 异时空的相遇, 如今的相知相守, 李莲花想,“缘”这一字,当真是妙不可言。 —————— 大概是察觉到两个主人心情有些低落,在一旁香喷喷吃着烤鱼的狐狸精,竖起耳朵,摇着尾巴往他们身上蹭。 连碗里的烤鱼都落下了。 都说毛茸茸的小动物最能抚慰人心,确实也是如此。 交握的掌心之下,是毛绒绒的肉乎乎的触感,手感特别好。 李莲花松开与许肆交扣的手指,自顾自与狐狸精玩闹起来,许肆就这样低头安静的看着他们玩闹。 嘴角擒了一抹笑意,低垂的眉眼里盛满了柔情,细碎耀眼的光,在不知觉时对上李莲花眼底的散碎星河。 晃动的长睫下,交汇的是浓浓的爱意,如此的令人心折。心弦好似被羽毛撩拨,刺激的痒痒的。先前有些低闷的交谈,就这样心照不宣的被翻过一页。 李莲花略微起身半坐在许肆腿上,脑袋也由先前的枕腿变为枕脖,交颈皮肉相接的感官,让他颤动的心湖平静下来。 许肆差点被心上人的这一扑给撞倒,腰腹接着双腿发力稳住身形,手臂紧紧揽住李莲花纤细的腰肢。他们密不可分,合该一体。 亲密的接触让他满足喟叹。 即便和李莲花那般亲密,但对许肆来说却是永远都不够的。他仿佛是渴水的沙漠旅人,而李莲花就是他唯一的水,不可或缺的生命一半。 他克制住心脏里的欲望和渴求,略微有些颤抖的手抚上圆溜溜的后脑。 落到实处,连同他的心一样。 许肆有时候真想将李莲花吞咽下肚,让他只属于他。 但,爱的本能是克制,是不伤害。 他永远不会伤到他的花花,每一次的缠绵悱恻,他都会下意识的压抑心底的火焰、喷涌的爱意。 许肆知道自己不成熟,但他会学习努力做好一个合格的爱人。 陪李莲花成长,待他伤口愈合,长出新芽。 陪他走出过往,看他坦然释怀,无拘无束。 陪他四季轮回,同他寻求所念,不离不弃。 爱他所爱,念他所念,想他所想,以爱为名的织网,不是束缚,是守护。 他推着李莲花去见他所爱之人,推着他了却执念,推着他结交二三好友。 他们是属于彼此的,但又不仅仅只拥有对方。除对方之外,他们还拥有自我。 许肆陪着李莲花走出伤痛陪他成长,又何尝不是李莲花陪着许肆成长教会了他许多: 教会他在异世生存,陪他练剑教他功法,不曾追究其过往,抚平他牢牢高竖盔甲下的不安。 李莲花的爱意是润物细无声的,浸染到许肆生活的方方面面,一点一滴,许肆不曾忽视半分。 爱意从来都是双向的,成长也是。在漫长的岁月时光里,他们陪伴着对方,成就了更好的自己。 阳光破开云层洒落在楼前,春风拂过,枝叶飒飒做响,鸟鸣虫悦为他们歌唱。 风止不止的,爱意都不会歇止。 李莲花日前给元宝山庄递了份拜贴,以李神医的名义, 不出他所料,此刻山庄内正扫榻相迎。 门口的小厮在听到李莲花的名号之后,脸上原本倨傲的笑容立刻变得谄媚起来,弓着身体一脸殷勤的迎他们入内。 但没走几步路,引路人就变成了金管家。 这么大排面吗,许肆不懂这些,疑惑的看向李莲花。 他看向颇为恭敬的管家,暗自沉思: 要么这位金管家八面玲珑,要么就是另有所求。李莲花觉得应该是后者, 从前他行走江湖靠的可不仅仅是一身绝世无双的武功,更多是是察言观色,分析利弊。 单靠蛮力,怎么比动脑来的爽快。 尤其是在他成为李莲花之后,这脑筋不知转的多块,说是九曲十肠,山路八十八弯都不为过。 在与金管家交谈的过程中,他得知了许多元宝山庄的信息,比如:金满堂的病, 当然,这也很可能是金管家故意透露的。至于原因嘛, 李莲花自从碧茶解后,五感早就恢复正常。这会儿,他敏锐的感官可以清楚嗅到,金管家藏在衣衫里的血腥味。 呵,有意思。 看来金管家也藏着秘密啊。 他定定神,眼眸轻转,坦然自若的牵着许肆的手随管家步入正堂。 金满堂早就在前厅等了许久,看见来人,他富态的脸上扬起客套的笑容, “这位就是李神医,久仰久仰。” 不等金管家介绍来人,他就直直走向李莲花,一股柔弱书生,温文尔雅的模样,必定是李神医。 不过,金满堂简单问候李神医之后,抚着胡须问道:“不知李神医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啊。” 江湖传闻中也没有李神医的具体样貌,如此鬼祟行事,万一是假冒, 他必须确认一番,他的府上,可还有一枚天冰,藏了这么多年, 万一 第75章 元宝2 他的,也不着急,现在还没发作,再有五年,药人可成。 在此之前,他必须确认来人和南胤毫无瓜葛。 金满堂盯着李莲花,毫不退让,气氛渐渐有些焦灼起来。 李莲花突然一笑, “我呢,不过是个江湖游医,听说金庄主富可敌国,”他淡定上前,揭下面具,道:“来次,不过是为求财。” “治病交付诊金,天经地义。” 金满堂看着面前普普通通的人,长得倒是平平无奇,就是皮肤白了点,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在身上。 鉴定完毕,没用易容术。 他爽朗一笑,本欲搭在李神医肩上的手,被他旁边的小子一把拍开也不介意。 年轻人,意气重,他理解的。 金满堂挥退想要上前的管家,冲身后呵道:“还不去做事。” 不管有没有用,他都要试一试。 “是,老爷。”金常宝恭敬应下,只是临走之前还偷偷瞥了眼李莲花。 正好与他对上,李莲花眼珠扫动,低垂的眼帘遮住万般思绪,让人琢磨不透。 “李神医?” “啊,哦。!”李莲花笑道,“实在抱歉,刚刚有些走神,” 说完就在金满堂催促的视线下,搭上他露出的手腕,“如何?!” 看他收回手,金满堂迫不及待发问。 李莲花掩在衣袖下的手指轻捻,复而抬眉望去,“金庄主不妨,掀起衣袖,遮遮掩掩的,这病也难治啊~” 漫不经心的调侃不仅没让金满堂生气,反而让他更加激动, 他的树人症尚且未发作,单把脉是很难探出什么不妥的,但李神医却是略微把脉就点出来了, 真是,不同凡响! 金满堂依言露出来的肌肤干瘪枯瘦,犹如树干瘢痕,长在人的肌肤上更显狰狞丑陋。 乍一看去,颇有些触目惊心。 不过,两人都没有被吓到。许肆看向李莲花,这不是巧了吗, 树人症,他们之前见过,也刚好有治疗方案,就是现在药材不多。 金满堂人老成精,二人的眉眼官司他是看的一清二楚, 李神医对他手上的痕迹毫不吃惊,并且一副淡然自若胸有成竹的模样。 总算是,让他瞧见了希望! 他道:“若李神医真能治好我的病,定奉上黄金万两,” 见李莲花面有犹疑,他继续追加筹码: “本人庄内还有一至宝,传言可解百病的泊蓝人头,李神医应该对它很感兴趣。” “治好后,除了黄金万两,此物我亦双手奉上。” 说着金满堂拍拍手,一箱箱黄金被装在木箱里抬进来,金碧辉煌,耀眼生辉。 他笑眯眯的看向对方,“如何?” “斯-”,好多钱啊,许肆简直要被闪瞎双眼,布灵布灵的,太有诱惑力了。 他拼命拉扯李莲花的袖口,疯狂暗示,答应他! 我们能治! 李莲花无动于衷慢悠悠的样子,真的快急死许肆了。 真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淡定~,李莲花安抚的看了眼许肆。 都跟了他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么急性子。 轻扯了几下衣袖,发现许肆实在拽的太紧,根本扯不出来,就随他去了。 笑呵呵的看向忐忑不安的金满堂,道:“或许可以一试”,说完也不再关注两眼放光,看他跟狗看肉包子似的金满堂。 继续温润有礼道:“烦请金庄主为我二人准备厢房。” “好说好说”,金满堂现在看他们跟看到大宝贝一样,眼睛笑的只看得见一条缝,如获至宝的接过李莲花写的药方。 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个说可以医治的大夫。金满堂现在很高兴,吩咐金管家务必安排好李神医的住处,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呦!”许肆查阅金满堂为他们准备的厢房,叉腰感叹,“挺不错的”,还知道给我俩安排一间,有眼力。 “好了,别耍嘴,我们是来干正事的。” 李莲花拴住有些脱缰的许肆,把他按到桌前,“老实点。” 蘸水的字出现在桌子上又很快消失: 【天冰或许可从金管家身上入手】 【金管家?他只是一个管家,哪有那么大的权利。】 李莲花想起风送过他身上的血腥味,继续写道,【他应该有求于我们,】 【无妨,我们会在这里多待几日,静待时机即可。】 “阿肆,月荧草还有多少?” 许肆用手比了个三,嘴里却道:“只剩一株了,不过,治好金满堂的树人症,还是够用的。” 声音不大不小,既能够门外的人听清,也不惹人怀疑。 脚步声逐渐远去,许肆松了口气,凑到李莲花身边坐下,“花花,我们这样真的有用吗?” “当然”,看到阿肆摸不着头脑还乖乖点头,李莲花唇角上扬,顺毛摸了他一下,就跟摸狐狸精一样。 “金常宝,也有树人症。” !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李莲花对许肆点头,“我们来之前也调查过,他们祖上是南胤人,而树人症中原罕见,多是从外邦传入。” “可金常宝也没,” “听闻金老庄主风流多情,有几个遗落在外的儿女也正常。” “金常宝要想遮掩他的症状,瞒过金满堂,就只有一个办法。” “割下那些!”许肆恍然大悟。 “没错!”,总算明白了,李莲花给自己又倒了杯茶,茶水润泽讲的干燥的唇,给其添一抹淡粉, 水润微嘟的,顿时吸引了许肆的视线。李莲花仿佛没注意到似的,继续抿茶,喝茶的手挡住了戏谑微扬的嘴角, 以及看乐子的心。 三、 二、 随着默念到一,一抹温热也覆上李莲花的上唇,唇珠被亲昵的啃咬,口腔打开,里面的水意几乎被席卷一空。 又渴了。 于是他报复性的,用力的咬了一下在他嘴里作乱的舌尖,丝丝鲜血弥漫开来。 味道不怎么好。 李莲花推开仍旧恋恋不舍,追逐勾缠他舌尖的许肆。 气息有些不稳道:“所以,这是我们白天在他身上闻到血腥味的原因。” 而且,金常宝后来都没有遮掩,李莲花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最后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走,出门去。” 李莲花牵上阿肆的手,瞥了一眼桌上的纸,轻笑道: 总要,给人留点机会。 半开的房门,让风溜了进来,桌上的宣纸被掀起一角, 纸上图案若隐若现 第76章 元宝3 月明星稀,树影婆娑摇曳。 许肆看着在前面为他们引路的侍从,脑袋凑到李莲花颈部,小声道:“花花,你说的果然不错。” 为他们带路的是个普通的侍从,就是丢在人海里下一秒就认不出的那种普通。 而且还带他们越走越偏,虽然他们说想逛逛元宝山庄,但也不至于,这样七弯八绕的。 许肆叫住前面带路的侍从,“这里已不需要你了,可以下去了。” 说完冲他摆手,也不管面前欲言又止的人。牵着李莲花的手把他拽到亭子里。 “金满堂还挺雅致的。”许肆撑着下巴,看向眼前一池子的莲花,惊讶道:“也不知他花了多少钱,才搞出来这样的美景。” 清新雅致的小荷苞,在水面上露出尖尖的粉嫩的一角,晶莹剔透的露珠附着在上面。 月夜之下,晚风撩拨。 莲花在风中起舞,展露出动人的舞姿。 许肆眉梢轻挑,意味不明的说道:“金满堂准备的景物美则美矣,但在我看来,却不是最美。” 不是什么? 李莲花对上许肆的眼睛,黝黑的瞳孔深处好似有旋涡,几乎要把他的魂魄都给吸走。 心头的答案呼之欲出, ‘阿肆总喜欢搞这些小把戏’ “最美的当然是我身边的这朵小莲花了!” 心里的想法和许肆的声音几乎是同时道出。尽管很土,但李莲花还是被逗笑了。 此刻,他眼角眉梢都洋溢着许多许多的雀跃,眼睛里都快要盛不下了。 连夜间的徐徐拂过的凉风也降不下,他们紧扣交握的掌心里的热度。 湖面圈起阵阵涟漪,是景,也是他们不怎么平静的内心。 你在看景,我在看你。 你觉得花好看,我觉得你甚美。 谁都没有说错,谁都是对的。 只是各花入各眼,眼前人是心上人而已。 —————————— “花花,你快来看,果然被动了。” 一踏进房门,许肆就迫不及待的走到桌前观察起来,果真如花花所料。 李莲花拈起他事先安排好的—— 一根极细的丝线。 若是无人翻动查看到最后最后一页纸,已经固定好的丝线不会断裂。 极细极薄,不过一根未经处理的脆弱的蚕丝,却不易被发现,让他简单的就能得到想要的。 李莲花指尖一松,这根丝线就彻底消失不见,泯灭在昏暗的空气中。 “现在, 就看金常宝能否给我们想要的。” 李莲花视线幽幽的转向,被摊开的最后一页纸张,一枚冰片样式的图案赫然跃于纸上。 !!!! 李莲花表面云淡风轻,实则沉着冷静的,暗戳戳的把控全局,浑身散发着一种别样的魅力。 好像什么都打不倒他,什么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该死的魅力! 许肆真的喜欢死了。每一次见到,心都要跳的比上次快。砰砰砰的,好似擂鼓敲击,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的,又好似软绵绵的踩在云端之上,令他飘忽忽的,如梦似幻。 许肆敛起眼底的痴迷,抓住李莲花停在半空的指尖,几步走到床边,掀开柔软的薄被,拉着他滚了上去。 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不允许被打断的快速,“睡觉!” 李莲花趴在他的胸膛上,实话说: 耳下的声音越发大了,砰砰的,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的仿佛敲在了他的心尖上,他不自觉的扶上自己的胸口, 好像,同频了呢。 他略微偏头,暴露主人心情的上扬的唇角,就这样被淹没在黑夜之中,连同泛红微蜷的指节一起。 真的,快些睡,要不是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今夜就该睡不着了。 就是,李莲花有些无奈想到,耳下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实在是吵到他了。 待李莲花呼吸平稳之后,原本装睡的人眼睛猛地一睁, 看着随他胸口起伏睡得酣甜的花花,许肆自我安慰的想:这大概也是一种磨炼。 随后他动作温柔的,搂紧了怀里的人,见他毫无反应,心里更是欣慰不已: 瞧,他把这朵小莲花养的多好。 从前晚上,只要他略微有点动静花花就很容易被惊醒。哪怕是后来也只有累极的时候才能睡得如此安眠。 但现在,许肆眼神柔和的在李莲花头顶落下温柔的一吻, 花花这样真好。 月莹草,具有极强的活血功效,甚至可能是造血。更多的岑婆还没有试探出来,由于此物夜晚在月光照射下会散发幽莹的白光,故得师娘赐名。 这个还是当初许肆第一次“闯荡江湖”带回来的杂草之一。 由于许肆当初是把一堆药材用布随意裹起来的,而后回到东海小屋也是找了个花盆,把它们一齐种下堆在角落里。是以一年了,他们没发现半点不妥。 后来许肆把那些一股脑都给了会医术的师娘,不得不说,岑婆不愧是专业的。 听闻许肆在南边的瘴气深林里挖掘的草药,见猎心喜,哪怕认不出来这些是什么有什么功效,也日日关注。 而在夜晚会发光的月莹草,这不就拔得头筹引起了岑婆的注意。 于是跑去问她的徒弟们,这草有何习性。结果两人一问三不知,白瞎了她一番功夫。 这也不怪许肆,哪怕是价值不菲的五百年的人形人参,他也只给它住了个单间———— 用一块布把它单独包起来。 很快岑婆就发现了它的作用,不过药效太强,师娘最后还是把它制成了许多的小药丸。 补血气,益精血,效果嘎嘎好。 专为习武之人特制。 本来月莹草的作用也就开发到这里了,因为效果太猛,三人又都没病,身体好着呢,也不需要亲自上身试药。 所以对其功效理解才比较片面,不过当时几人都没发现。 但随着李莲花神医之名逐渐传扬开来,求医的人增多,月莹草的真正效用也揭开了面纱。 尽管他行踪不定、样貌不详,可那么大一个楼在那里,有心人只要费点功夫,总能找的到。 鬼愁医手简凌霄就是这么一个有心人,在一日清晨叩响了莲花楼的门,引得狐狸精狂吠不止。 态度诚恳,为他妻子而来。虽然他不怎么相信活死人肉白骨的传闻,但只要有一丝可能,他都会去试。 树人症,皮上肌块几近坏死,隆起丑陋干褶,像苍老古树躯干,故得此名。 李莲花想起月莹草的活血功效,思及他爱妻至深,于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可以一试,但不能打包票。 简凌霄求之不得,因为他已是走投无路死马当活马医了。 第77章 元宝4 简凌霄的夫人,早就是强弩之末。若不是他不肯放弃,到处搜刮灵药为她续命,可能她早已, 但万般手段,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李莲花简单把脉之后,毅然决然的决定求助师娘。遇事不决,找师娘,不丢人。 在师娘的远程指导下,李莲花一点点加大剂量,月莹草可以增加血液活力,促进肌肤活性。 但她症状的太严重了,只能先把身上的干皮肉瘤全部割除,用整株草为其配药。 危险性太高,李莲花他们能提供的只有药材,真正动手还是得看,鬼愁医手简凌霄。 他的手在发抖,可下手的时候却很稳。昏黄的烛光跳动,凌白的刀在烈酒中掠过,寒意闪烁。手起刀落间,刀刀见血。 大片的血,刺目的红,满屋寂静,谁都没有说话,利刃划开皮肉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场面血腥残暴。 哪怕许肆在末世见过不少丧尸,都没这样难受,实在受不了了,许肆静悄悄的溜出去,找狐狸精放风透气。 徒留李莲花在里面帮忙,许肆留在里面也没什么用。他的异能使用手法过于特殊,简凌霄又把他夫人看的很紧,要想不引人注目为他夫人看病,根本不可能。 况且就算许肆想为他夫人治病,李莲花也不会允许的,救人只是医者本心,但若为了她而让许肆异能暴露陷入危险, 孰重孰轻,李莲花心里的答案不言而喻,更何况许肆也不乐意。 要知道使用异能疗愈过度之后,他会陷入一定时间的空窗期,在这期间最好不要使用异能,以免枯竭伤了根本。 而简凌霄的夫人症状太严重了,说不定把他掏空了都不能将人治好。他的异能也不可能救回濒死的人,让她恢复如初,顶多是不那么痛苦的吊着一口气罢了。 所以,何必呢? 尽管里面动手术的人与他没关系,但许肆还是感到焦灼紧张和一丝庆幸: 他不由得想到,还好花花碧茶解了,现在很健康。 不然他可能要发疯。 日升日落,许肆看着自己和狐狸精的影子从身前移到身后,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生无可恋起来。 阿巴阿巴, 他沉重的叹口气,摸上空空的肚皮,心道:估计还要些时候,还是先去镇子上买点吃食带回来。 哦对,还得带上狐狸精,这小家伙今天被他看管了半天,带它放放风也好。 “狐狸精,我们去买大鸡腿,”许肆撸撸听了他话,尾巴摇的飞快,明显来劲的狐狸精。 拍拍它肥润手感极好的脑瓜子,“走!” 许肆提着食盒回来的时候,手术已经结束了,简凌霄虽然满身血迹,但眼里的亮光却不容忽视。 看他那样许肆就知道结果尽人意,他点头冲对方打招呼, 挺好的,也算是雨过天晴了。 简单了解之后,许肆才知道: 原来在他离开没多久,治疗就结束了。这会儿莲花楼已经被简凌霄派来的人反复打扫整理过了。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搞的,许肆想:那么重的血腥味一下子就被清理干净了,还有点花香。 他如果去问,会冒昧吗,真的很好奇啊! 不过,许肆瞅着简凌霄眼下老大一块的眼袋,只能无奈放下这个打算,如此的善解人意: 他真是个好人啊。 师娘的小药园都被许肆处理过,可以说是加强版的月莹草救了简凌霄夫人的命。 可后续她的恢复状况如何,尚不知情。 但日前他们刚好收到简凌霄的来信,按照李莲花配的剂量,新长出来的肌肤果然平滑正常。 也就是说,月莹草可以治疗树人症,这才是它真正的效用。具体原因好像是里面有什么活性,师娘的专业解释太复杂了,许肆听不懂。 没关系,反正花花懂了就行,需要接诊的也不是他,许肆很光棍的想到。 所以在知道金满堂也是树人症的时候,他和李莲花都感叹这世界真小。 但这种情绪在收到简凌霄来信,得知他的妻子是老金庄主风力多情的产物之后,荡然无存。 许肆道:“这老庄主真不是个东西,自己有病还到处,搞得多少人深受其害。” 李莲花接道:“所以我们才能有理有据的猜测,金管家也是老庄主遗落在外的‘沧海明珠’啊” 若不是这样,依照金满堂的警惕,他们可不会那么容易得到天冰。 金管家也真是个人才,居然真的把天冰拿到手了。 现在金满堂应该没发现,之后就算发觉了,估计他凭他的才智,也已经早早的脱身溜之大吉去也。 李莲花把玩着手里的冰片,不管如何,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们跟金常宝是一杆子交易,和金满堂可不是。此人阴险狡诈,只要自己得了益处,可不会管其他。 看泊蓝人头就知道了,明明不是他的东西,却说治好了他的病之后可以将此物双手奉上。 真的,一点脸都不要。 不过,金满堂既然敢给,许肆就敢收,靠本事的来得,凭什么不收。 反正金满堂的病需要长期治疗,谅他也不敢得罪一位神医。 月莹草可只有他能种,要不然金满堂就自己去极南瘴气之地找。 李莲花他们既不缺这一个病人,也不怕金满堂明里暗里的威胁。 金满堂皮笑肉不笑的,“李神医,好走啊”,说着将万两黄金兑换成的几沓厚厚的银票,万般不舍的递给许肆。 眼睛里的心痛的不遮掩了,谁懂啊,他本来是打算赖账的。 但现在,搭进去了十万两黄金不说,还有可治百病的泊蓝人头,他本来还想看看它能不能延年益寿。 哦,对了,还有眼前的臭丫头、半个药人。 金满堂不断的吸气呼气,努力让自己面目不那么狰狞: 没事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病好了,他也能健康的活下去。 他一点都不心疼,一点!也不! 金满堂从嗓子眼里抠出来几个字,“还请李神医不要忘了,按时送药来。” 若不是有一味药他实在无法得到,他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金满堂在心底无能狂怒道。 李莲花笑的跟个老狐狸似的,狡诈奸猾,一道让金满堂烦躁的声音传递到他耳边, “好说好说!” 忍忍忍,我忍,金满堂气的额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语气不耐烦的道:“来人啊!” “送客!” 第78章 客栈 李莲花笑眯眯的牵着许肆的手,带着金满堂给的好东西慢悠悠的走出大门,不见半点不自在。 当然,也没落下,那个冲到李莲花面前求被他们带走的芷榆小姑娘。 李莲花本就不在意那万两赏金,他的目的只是天冰而已。但是在他知道金满堂居然偷偷养药人之后,之前对待报酬可有可无的态度瞬间改变, 必须要! 都要! 一点都不能便宜了金满堂。 许肆对着有些不安的小姑娘安慰道:“放心,以后再也没有人逼你喝苦药。”金满堂还真是作孽。 不过好在药人未成,芷榆就不算是真正的药人,这样的话若以后身份暴露,也不易受到他人觊觎。 “嗯。” 芷榆细细的声音从鼻腔里发出,头垂的低低的,那日冲到李神医面前,求他们带走她,果然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 也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情。 直到现在跟着他们踏进莲花楼里,她都有些恍惚,这一切好像不真切, 她就这么出来了,从那个牢笼里出来了,如此的轻易 芷榆快速的瞟了一眼她紧紧跟着的背影:高高大大地,应该也比她大不了多少岁,看上去却很有安全感,给人的感觉就像可靠的兄长一般。 不是金满堂那种道貌岸然的家伙能比的,芷榆深吸一口气, 努力扬起嘴角,任由耀眼的金斑从窗间缝隙擦过,落在她的脸上、身上,驱散了她全部的阴暗与潮湿, 这样好的阳光,可真暖啊。 李莲花想到小姑娘从幼年时就被被金满堂关起来,日日困在一方天地,喝着一碗又一碗的苦药,如待宰的羔羊,只等养熟后反哺出去自己的一身血肉。 惶恐不安,等待头顶未知的镰刀,落下。 即使现在安全了,也只蹲在窗角边,安安静静地。 就算李莲花想要宽慰他,但男女有别,他也不好,想到这里,他眼睛转了转, 李莲花招过狐狸精,在它耳边小声说道几句,然后拍拍它肥嘟嘟的臀部,“去!” 于是狐狸精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摇着尾巴,然后一屁股挤进一片软乎乎香香的怀抱里,芷榆被它撞得直接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但,小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主人叫它来它就来了。 她对上狐狸精滴溜溜转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万般愁绪在此刻,都烟消云散。 像是想到什么芷榆突然转头,就看到李神医正双手抱臂下巴微扬,对上她的视线里,有一种名为鼓励的情绪。 她回神,手在不知觉的时候,已经触上了温热的毛茸茸。芷榆感觉自己的眼睛酸酸的,湿热的东西从脸颊边划过, 原来,她竟然哭了。 芷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在她贫瘠的记忆里,眼泪通常都是伴随着伤与痛, 但为何,她此刻却那么高兴。 “唉~” 李莲花轻轻叹息: 不过金钗年华,就已做了五年的药人。 他放松自己往身边人的怀里靠去,许肆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胳膊圈住他了的腰身。 李莲花本想着小姑娘太压抑了,哭出来会好点,结果—— 他远远地就看到狐狸精背上的毛毛都结块了,一团一团的,李莲花瞠目结舌: 这小姑娘哭的还挺猛。 狐狸精尾巴都蔫耷了,它那双水润的眼睛好像都没光了,谴责的望着李莲花他们。 狐狸精:想走不敢走,想动又不敢动,要是我跑开,她不会哭的更惨。 许肆幸灾乐祸,叫你往日里和我争宠。他将脑袋抵在李莲花的肩上,“没事” “不用管,这时候就是让她好好宣泄一下。” 许肆想了想,又补充道:“狐狸精可以应付的,你看它平常多机灵呐,是是。” 边说边半拉半拽的将李莲花扯出门,“走走走,我们刚好可以安排下芷榆姑娘的归处。” 也是,于是李莲花就这样半推半就的顺着阿肆出门了。 狐狸精啊,你可以的,加油! 被留在莲花楼内的狐狸精:? 瓦达西花花酱,私密马赛不要留它一只狗啊! ! 差点给孩子急的都要会说人话了。 苍天啊大地啊,狗生疲惫。 狐狸精蔫了唧的,干脆摆烂了,直接趴在地上,承受着来自芷榆小姑娘的眼泪攻击。 只眼睛还不住地瞟向门口, 啊~,好圆润的一只望花狗。 另一边,许肆和李莲花正在甜蜜的享受二人世界。 不带狐狸精的感觉,许肆简直爽死了好嘛,平常狐狸精就没眼色,偏偏还是一只成精的狗。 说它就装听不懂,非要给点好处才肯配合,花花还就肯宠他。 现在,许肆只想大声狂笑,苍天饶过谁啊,不是,苍天饶过哪只狗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爽! 许肆牵着花花一路走一路逛,上扬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欢喜雀跃的样子,让李莲花也变得醉醺醺,长街走到巷尾,两人都只顾着看对方了。 最后两人双手空空的走进一家酒楼,把消息递出去之后,才理智回笼,也有心思听一听八卦。(顺便平复一下各自砰砰的快跳出胸膛的小心脏。) “啪——”随着说书人的拍案,李莲花的注意也被吸引到,一楼大堂处。 许肆指了下花生,对店小二道:“把这个换掉”,他想了想,说:“换成瓜子” “好嘞!”店小二麻溜的撤下刚端上的花生小食,退出包厢。 点好菜后,他也有心思听八卦。许肆丝滑的坐到李莲花身侧,将他揽在怀里,同他一起,饶有兴致的听说书人讲最近的江湖趣事,以及绕不开的天下第一的少年剑客——李相夷 讲到李相夷折梅而去,李莲花不禁用手捂住脸:天啊! 用阿肆的话来说,就是太抓马了,直接社死。 什么时候酒楼里才能不讲李相夷的故事啊,放过他! 李莲花满脸通红,对着许肆小声解释道:“当时年少意气,太过张扬。” “啧—”,许肆不赞同的拉下他挡脸的手,振振有声道:“哪里张扬了,我若是十七岁的天下第一,一定比你还狂。” 四时可爱为春日,一事能狂便少年。 —————————— 淇淇的王权富贵杀青了,开心开心开心,期待期待期待,想看想看想看! 第79章 客栈2 李莲花被哄得,心先酥软了一半,他抬眸瞥了许肆一眼,眼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嗔怪。 直把许肆看的心下燥热,他下意识的咽了口水,舌尖不自觉的轻抵后槽牙。 室内空气一寸寸灼热起来,许肆看到他鲜艳的耳垂,感觉牙尖更痒了。 于是他顺着自己心意,掐住李莲花的下颚,将他压在窗边,用力的亲吻下去。 舌尖撬开牙齿,从善如流的探了进去,缠着另一个,纠缠不休。 许肆一手扶住李莲花的脑袋,一只手动作轻柔的擦去,他眼角因为激烈动作而分泌出来的泪花。 李莲花几乎要喘不过气,圈在许肆脖颈上的手无力滑落,然后被他握住,细细摩挲把玩。 一心二用,李莲花有些不忿的想:为何阿肆亲他的时候,还可以分心挑弄他。 腰间敏感地带被触碰,让他停下了杂七杂八的胡思乱想。白皙的脖颈因着刺激,在许肆眼下扬起一抹动人的弧度。 眼角的泪花变成泪珠,一颗颗的从脸侧滚下,而后在半途中,又被许肆贪婪的吞咽入腹。 许肆的衣襟早已被揪的一团乱麻,但他显然毫不在意。在好好品尝一番柔软湿嫩的口腔之后,在李莲花推拒几次之后,他终于勉为其难的离开令他心水不已的唇舌。 李莲花小口小口的粗喘呼吸,唇若丹霞,脸上的潮红带着春情,只叫许肆更心动不已。 于是还在努力平息情潮的李莲花,就无语的感受到,自己的指尖节骨被轻吮啃咬,密密麻麻的湿热,简直让他头皮发麻。 李莲花抽出手,轻飘飘的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本意是提醒他在外面不要太过,结果许肆直接抓住落在他脸上的手。 同时看向李莲花的眼里藏着数不清的小勾子,犹如实质,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 然后当着他的面,慢慢凑近指骨分明的手,在上面落下了轻柔的一吻。 李莲花这下是真的耳朵红的几乎可以滴血了,他一点也不费力的就把手抽回,藏在背后,指节微蜷轻捻,也不知是否在回味着什么。 完蛋了,李莲花想,他真是没救了,居然觉得阿肆刚刚的动作分外吸引他, 他的洁癖呢! 许肆上前搂住李莲花的腰,一下又一下的抚摸他柔顺的发丝,动作亲昵自然。 身后的怀抱很舒服,也很暖,李莲花也就随他去了,再说了,他也很享受阿肆的触碰。 李莲花还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自己靠的更舒服。 许肆眼神柔和的不像话,静静地看着花花的各种小动作,无声纵容,满心欢喜。 李莲花将信递出去后,没过一两日就收到乔婉娩的回信, 也是凑巧,她最近刚好巡视到了元宝山庄附近的商铺,是以给他们的回复很快。 继香山之后,再安置一个小姑娘,对家资不菲的乔婉娩来说易如反掌。 而且那些姑娘很是聪明能干,她为她们提供安身之地,她们为她创造价值。 属实是双向共赢了。 不过,乔婉娩调侃的对李莲花道:“李神医,最近名声颇盛啊~” 李莲花尴尬的点了下鼻尖,“都是江湖谣言,哈哈~” 许肆看着两人交谈,不动声色的后撤半步,然后在李莲花的视线死角中,暗戳戳的给乔婉娩递了一个眼神。 乔婉娩微不可察的轻点下颚。 ok,得到回应许肆悄咪咪的舒口气,他畅快的想道: 云比丘,你马上就压完蛋了,还闭院忏悔, 你也配! 李莲花当然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但许肆既无意告知,他也懒得深究。 再者阿肆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样子,那些小动作以及瞒着他的事,不出他所料的话应该跟他有关。 送走了泪眼汪汪满心不舍的芷榆小姑娘,许肆长长的松了口气, “终于走了!” 等等,许肆突然反应过来,他说这句话的频率是不是挺高的。 让他想想:贺兰铁、简凌霄、芷榆,这些是在莲花楼住过的,除他们之外还有几个没住过,但也待了许久的, 不得了真的不得了,许肆赶紧双手合十,虔诚的向老天祈祷: 老天呐,希望莲花楼里不要再来人了,有个狐狸精就很影响小夫夫的和谐生活了。 再来几个他真的吃不消了。 这几天,许肆他们都是住客栈,让狐狸精在莲花楼里陪着芷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两个大老爷们杵那她也会很不适应。 ——以上来自许肆的原话。 但事实如何也就他自己知道了,李莲花看着自己身上的斑红点点,都懒得点破他那点小心思。 没有条件,许肆也要创造条件。 午时过半,送走芷榆和乔姑娘的他们刚好在街上,于是李莲花也就懒得回莲花楼做饭, 干脆指使许肆去酒楼客栈打包一些饭菜,打算回莲花楼里再吃。 至于为何如此麻烦,不直接就在客栈里吃,那当然是,李莲花真的不想再听到,有关自己的那些年少轻狂的不羁往事了。 他在客栈里住了两夜,就听了两天的李相夷的“战绩”:什么江山笑醉如狂,劫世累姻缘歌,下雨不打伞等等,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当然说的最多的就是和乔女侠的那一段情,阿肆虽然知道那已经是过去式了,但这并不妨碍他以此为借口折腾他。 李莲花感觉自己再住下去,他的老腰就真的要不保了。 他真的无奈极了,江湖是真的没啥新鲜事了吗,就可着他霍霍。 日日讲,月月讲,都五年了,说书人没讲腻,李莲花都要听腻了。 想起阿肆笑着说他是整个江湖的白月光,他们才乐此不疲的诉说着他的往事。 李莲花扬起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 真的谢谢啊, 但是,duck不必。 李莲花有时真想为李相夷发声,但也只是想想。 罢了罢了,他们许多人也只是靠着李相夷的故事才能养家糊口,随他们去。 等许肆买完晚饭之后,李莲花自然而然的牵起他的左手,晃悠晃悠的往莲花楼的方向走去。 狐狸精还等着投喂呢。 路虽不长,但余生很长。 第80章 铃铛 狐狸精吃的头也不抬,整只狗头几乎都要埋在盆里。 这是? 他瞥向李莲花,无声问道:“你饿着它了?” 李莲花摇摇头,“没有啊,之前预留的饭都是按量的,压根不饿到狐狸精。” 那就奇怪了,难不成是受刺激了,许肆摸摸狐狸精背上的绒毛,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咋感觉狐狸精的毛发好像都黯淡了许多。 不会是芷榆,许肆想到这里就有点心虚,毕竟是他主张把狐狸精留下,陪那个小姑娘的。 如果她一直哭,抱着狐狸精哭,不停的哭,而它又跑不掉,那狐狸精现在这副蔫嗒嗒的模样就合理了。 他用一种看小可怜的眼神,怜悯的又往狐狸精盆里加了根鸡腿,“吃吃”,真是苦了狐狸精了。 但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许肆心安理得,再说了,他看着狐狸精碗里的大鸡腿,非常的理直气壮: 这不是补偿它了。 还好狐狸精不会读心术,不然指定要把这个比它还要狗的人暴打一顿。 天知道这两天它是怎么过的,两个主人也不管它,就这样把它丢给了芷榆,那可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啊。 狐狸精直接被她反复“玩弄”,虽然她也干不了什么大事,但精神上的摧残,也是不可忽视的。 现在,也唯有狐狸精的最爱——大鸡腿,才能勉强抚慰它受伤的心灵。 春的奏乐渐入尾声,蝉鸣鱼跃为夏的到来而欢呼。 绿槐高柳咽新蝉,熏风初入弦。 闷热的天气也让许肆和李莲花提前住到了二楼露台。 原本厚重的窗布早已被许肆换成了层层薄纱,遮光的同时却又透气。 反正是很合许肆的心意,就比如现在。 许肆将李莲花的衣衫剥落,动作略显急切的蹭了上去,嘴唇不住地在他的颈侧游离,直到印上红梅朵朵,才满意的继续往下。 但不同于往日的顺利,许肆此刻倒是被拦住了。 李莲花不满意这人将他剥的干净自个倒是衣冠整整,于是翻身将他压下,伸手摸了上去, 就他在扒开许肆胸膛的层层衣襟时,手下膈应的触感吸引了他的注意。 李莲花迅速将手滑到许肆的衣衫里侧,勾住那个小小的东西。 被藏了许久的铃铛终于得见天日,迫不及待的愉悦的,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叮铃”。 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乎是在一瞬之间,许肆根本反应不过来,自己珍藏许久的小玩意就被花花发现了。 这下好了,他浑身僵硬,嘴下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有些讨好的冲李莲花笑笑。 李莲花眉梢轻挑,意味不明的看着许肆。拉长的尾音透着一股浓厚的慵懒味道,“你这是哪来的。” 铃铛配红绳,还挺会玩。 李莲花举起了小铃铛,递到眼前轻摇几下,于是叮铃叮铃的声音又出现在空旷的二楼,清脆悦耳,甚是动听。 观其材质,应当出自玉城,那阿肆不就是早就,还有,这玉质的小铃铛莹润而又富有光泽,一看就是经常被人拿在手里把玩。 藏得还挺深,他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许肆低声回道:“当初逛玉城的时候顺便买的。” “顺便?”这可一点都不顺便。 就在许肆绞尽脑汁想他该如何解释时,却看见,李莲花曲膝将红绳系了他的脚腕, 如此配合, 原本只得在梦里窥见的一角春情,如今照射进了现实, 他嗓子发干,艰难的吞咽,“为何?” 之前他曾用藤蔓试过,花花是不喜欢的,所以他买了这个也只是想想。 花花不喜的事,他都不会去勉强。 许肆用尽全部的理智说道:“不必勉强自己”,边说边抬手准备解下红绳,铃铛随着李莲花的动作又发出几声脆响,这简直在挑战他为数不多的底线。 许肆的指尖颤抖的触上纤细的足腕,嗓音黏连低沉,“别乱动”,说完还警告的看了眼乱动弹的莲花。 他看向李莲花的眼神丁点威慑力都没有,李莲花微微转动几下,很容易的挣脱了阿肆的束缚,然后一脚踩在他的胸前。 神色淡然,仿佛踩上的不是温热的肌肤,只是一块普通的地面。 当然,如果忽视他掩在凌乱发丝下的,绯红的脸颊、鲜红的耳尖, 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起码心神大乱的许肆就没注意到这些, “花花”,一声恍若纵容般的叹气从他唇边溢出,声线低低的,又仿佛是从胸腔里吐出的低声呢喃,旖旎又缠绵。 他花花啊,他的的忍耐真的是有限的,莫要再撩拨他了,许肆唇角泛起一抹苦笑,定定的盯着踩在他胸膛上的脚, 铃铛随着他呼吸起伏发出悦耳的清响,许肆眼睛更红了,鲜艳的红仿佛要吃人。 许肆只觉得,忍者神龟都没他能忍。 真是个笨的,李莲花在心里轻叱,脚尖踩着结实的肌理向下滑动,用力的撵了下许肆的结实的腹肌。 再不明白,这呆瓜今晚就自己一个人睡去。 怎么会不明白呢,许肆眼里突然爆发出亮人的光,急切又带点克制的抓住在他腹部作乱的足尖,一把拉下,而后欺身上前 红被白纱间,满室惑人香。 摇摇曳曳,一室昏暗。 可到底是,欲壑难填。 ———————— 即日天明, 早早醒来的许肆,低声喝止住准欲上前跟主人玩耍的狐狸精,安慰的拍拍它的脑瓜子,而后趁狐狸精不注意猛地将它调转了个头, 无视它面上的错愕,许肆拍拍它肥硕的屁股蹲,“玩去~” 狐狸精见主人躺在薄被之中,低低的呜咽声也换不来他的回应, 于是识时务者为俊狗,颇有眼色的夹着尾巴下楼独自玩耍去了。 携暖阳而来,踏流光而走。 许肆才不理会狐狸精要去哪里玩耍,只要别打扰到他的花花就行。 他心里漾着数不清的欢喜,温柔的看着睡得香甜的心上人。一点一点小心的揽住李莲花右肩,拉上薄被,与他贴的更近。 春困夏乏, 难得半日闲。 第81章 传闻 许是氛围太好,以至于醒过来的李莲花懒得动弹,他侧身瞥了一眼阿肆的睡颜。 长长的睫羽之下是高挺的鼻梁,再往下是淡色的唇,棱角分明的五官,看起来是有些姿色在身上的。 细看之后李莲花才发现,阿肆的眉峰竟是上扬的,还带有几分凌厉,往日里居然从未发觉。 也是, 李莲花感慨:阿肆看向他的眉眼总是含着万千柔情,这也弱化了原本眉梢所带来的桀骜之意。 也只有这般时候,细细的描摹他的眉眼,自己才能发觉。 他感觉自己都已记不清最初的阿肆是什么样子了,毕竟在他的记忆里,这人看向他的一双含情眼太过浓墨重彩,完全替代了最初时阿肆留给他的印象。 想到这里,李莲花心里流过阵阵暖流。 爱意肆意疯长,莲花袅袅映红。 温热的怀抱缱绻温暖,让李莲花忍不住满怀贪恋的把自己又往阿肆怀里送了送。 而后伴随着许肆一下一下的有力的心跳声,放任自己被睡意再次浸染。 偷来的半日浮生, 久违的惬意慵懒。 待到腹有雷鸣,李莲花才缓缓睁眼。 夏日的阳光夺目又刺眼,散落在室内,投射在他的眼上,让他几乎睁不开眼。 李莲花坐起身,微眯的双眼环视一番之后才发现,四周的白纱都已被撩起勾住,怪不得日头都晒到屋内了。 阿肆也不见踪影,他摸摸身旁的薄被,连一丝温热的余韵都无。 也不知阿肆何时起来的。 和煦的暖风,将一楼的飘香带至二楼。 哈,找到阿肆了!尽管李莲花还没下楼,但他能肯定在下面做饭的人就是他的阿肆。 毕竟能在莲花楼里做饭的人除了阿肆,还有他想吗? 当狐狸精是摆设的啊。 李莲花隔着衣衫摸摸空空的腹部,加快手上收拾的动作。 他有些愉悦的猜测道: 不知道阿肆做了什么好吃的,是糖醋里脊,还是松鼠鳜鱼,又或者是酒酿小丸子,他喜欢的至少要占一样。 空气中再次飘来的香气,让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嗯,甜丝丝的, 闻着就让人心生愉悦。 李莲花脚步轻快的往下走,待到了一楼正门前,他略微轻咳一声,放慢脚步,漫不经心的走到许肆面前,假装不在意的问道:“阿肆,中午什么啊。” 语气轻松自然,任谁也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这个人不包括许肆, 他忍住心中快要溢出来的笑意,用手遮挡了一下微扬的嘴角。日日夜夜的相处,可以说许肆现在是李莲花肚子里的蛔虫都不为过, 他怎么会看不出花花此刻的真实意图,许肆报了一堆菜名,都没有花花想要的。 最后在李莲花看过来的刹那,他赶紧低头,不能真的把人逗急眼,许肆笑着说出他特意为花花准备的新菜--拔丝地瓜。 “拔丝地瓜”,这会儿李莲花是光明正大的好奇,他接过许肆递来的筷子,上前戳了戳裹了一层透明糖衣的地瓜。 筷子提起的时候还和地瓜依依不舍,拉出一条黏糊糊的丝线。 蛙趣,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 李莲花在许肆期待的视线下,轻轻抿了口筷子尖尖,甜丝丝糖衣和同样香甜的地瓜碰撞,结出令他满意的味道。 他在心中宣布,以后这道菜就是他最喜欢的菜,没有之一。 许肆看着眼睛亮亮的李莲花,一双柳叶眼弯成了月牙,只瞧见他的眉眼就知道他有多满意了。 对于做饭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做出来的食物受人肯定更让人开心的,更别提这人还是他的心上人。 许肆幸福满满,也不枉他试了这么多次,之前做出来的不是太硬就是彻底焦糖化,甚至还带点苦。 不用花花说不喜欢,他自己就先不满意了。 许肆踢了踢一旁装垃圾的桶子,将它踢的更深,彻底的掩埋在桌台下面,保管叫李莲花看不见。 这里面可都是他的半成品,狐狸精都不吃的那种,他必须得藏好了。 许肆想,他在花花面前的厨艺大师的人设可不能倒。 必须拿捏的死死的。 看到李莲花吃的腮帮子鼓鼓的,许肆只觉自己的心几乎都要融化了,花花真的是太可爱了! 不仅容貌长在他的心尖上,一举一动更是直接戳中了他的心巴。 不管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许肆宣布,他的花花就是最好的! —————————— 李莲花看着面前的两枚冰片, 如今,玉楼春、金满堂的罗摩天冰都到手了,剩下的就只有黄泉府主手中那一块。 同时,他也在取得天冰的过程中探知,金玉二人并无复国意图,反而遮遮掩掩,很不想让他人提及其实他们并非中原人。 这与刘如京告知他的消息有所出入,越是探查,迷雾越大,李莲花头疼的揉揉额尖,真相到底是如何 还有笛飞声,要说笛盟主这个武痴妄图复国他是不信的。 可惜金鸳盟早已销声匿迹,之前查到的线索到漕帮就断了,而金玉看起来也并未与金鸳盟勾结。 以上种种,让事情的真相更显复杂,难以琢磨。 单靠他江湖游医的身份一人探查,还是太慢。可是,李莲花不打算恢复从前的身份,倒不是不想见故人什么的。 他早就都看开了,也无所谓以往。只是他想用游医身份做遮挡,这样敌在暗,他亦在暗。 况且,他也想亲手将真相找出。 所以,李莲花还是打算按原本的计划继续寻找黄泉府主的踪影。 若他也是,算了, 李莲花不再想下去,拿着他收集来的图纸猜测黄泉府主可能在的位置。 碧中计、祖母绿矿,标记好大致的方位之后,李莲花就准备架着莲花楼同许肆一起,一个个查探。 但第一个地方还未到达,他们在半路上就被一则江湖传闻拦住了脚步: 乔婉娩预在百川院举办赏剑大会,赏的就是李相夷的少师,还大肆邀请各类江湖人士前来一观, 听到这消息的李莲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以他对乔姑娘的了解,在知道他活着的消息之后,打捞起少师的第一反应就是送回给他, 而不是举办什么赏剑大会,更何况少师此刻就在楼里好好地躺着呢,怎么可能被乔姑娘所得。 而且他也不认为她会认不出少师。 于是,李莲花将视线投向了,听到这个消息不仅不惊讶,反而颇有几分压抑不住兴奋的阿肆。 李莲花脑袋一转就将日前他们的小动作和阿肆现在的反应联系起来, 他们想要做什么? 第82章 前因后果 许肆对上李莲花的视线一点也不心虚,反而非常的理直气壮,气势很足的回望回去。 咋滴,是他干的又怎样。 他一想到花花曾经吃过的苦,而同时云彼丘却被百川院好吃好喝的供着。 什么装模作样的闭院忏悔,狗屁都不是。 还有,百川院其他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所谓的颜面,纷纷反对乔姑娘想要揭露云比丘给花花下毒的事情。 说的冠冕堂皇,什么百川院是相夷生前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 若说出去了,那在江湖上还有什么名声可言,想来乔姑娘也不希望百川院会名声尽毁的。 当初, 尽管乔婉娩给他寄的书信有所润色,但许肆如何不能猜出,真时的话语到底是怎样的。 许肆为了求证更是特意去信问过刘如京,他说: 肖紫衿曾言,今日之过,李相夷实乃自负之举,不如大家就各自散了。 凭他也配! 许肆不忍心再读下去,一字一句,仿佛印在他的心上、刻在他的心间。 道道入骨,遍体鳞伤。 他心痛的呼吸不稳,泪水晕染墨色的字迹,构成圈圈水墨涟漪。 他又想起了: 初见李莲花时,他扬起的嘴角之下是遮掩不住的疲惫, 想起了,浇菜时他总是很容易茫然的看向远处发呆,面容平静却也破碎, 想起了,他努力的活下去,却突然碧茶发作的无奈自嘲一笑。 即使已经过去四五年了,即使花花已经彻底忘怀了。 可他不能,怎么能忘记那些呢。 所以,才会有之前的惶恐珍爱一抱。 尽管他知道李莲花早已得见天地海阔天空,但那一年时光里,他所受的苦、历经的伤,他不曾遗忘半分。 越是深爱,便越是不能忽视他曾经受的伤痛。 原来啊, 枷锁之下的累累伤痕竟都来自可交托后背的人。 可笑,可笑至极,许肆攥紧手里的信件,花花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反过来安慰他,自己很好的。 总是那样的温柔,可许肆,真的希望李莲花能坚定的告诉他,不会原谅那些伤过他的人, 而不是平静的接受一切,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原谅他们, 他们,怎么配! 释怀可以,原谅不行。 凉言恶语三冬寒,最是伤人心。被信任之人背刺,一朝跌落谷底。 他们不能,也不配心安理得的坐享其成,踩着他的血肉,享受如今的名利双收。 许肆真的很想问一问,他们难道真的没有心吗。 可是,也不必了, 李莲花不去讨的公道,他去。 所以,在许肆看到乔姑娘寄来的信件内容时,他就下了决定,并且将这次信件毁尸灭迹。 要知道往日里的信件,都是会放在箱子里,供二人查看的。 许肆就这样瞒着李莲花,再加上刘如京和乔姑娘一起做了这个局, 保证让云比丘颜面扫地。 云比丘他或许不怕死,但读书人大都清高,没有什么比当众揭发他丑陋的内心,更让人痛快的了。 杀人,还是诛心最妙啊。 当然,对云比丘的惩罚绝不会止步于此,只是丢了颜面就想逃过一劫, 简直是做梦! 乔婉娩在知道是比丘给相夷下毒时,就一直陷入不可置信的状态。 她知道时间是把利刃,会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人,她也变了许多, 不是吗? 但乔婉娩真的没想到可以变的这样的彻底,面目全非。 比丘的下毒,佛白二人的包庇袒护,说什么相夷已去,杀了比丘也无济于事, 不如让他活着赎罪。话里话外都是让她息事宁人,认为她小题大做。 简直可笑,赎罪?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就同她那几年一样。 乔婉娩看的分明,他们就是不想让她揭露东海那一战的真相,所以虚伪推脱。 人人都戴了一张假面, 半点找不到从前的快意恩仇。 这样看来,石水的胳膊拧不过大腿,勉强让她有了一丝安慰。 但还是无用,因为她同样的,只她一人告知江湖当初是比丘害的相夷生死不明, 有谁证明? 谁人相信? 于是她疲惫的寄了一封信给李莲花他们,想问问他们的看法, 然后就收到了许肆的回信。 他的回复,果然不出乔婉娩所料,哪怕知道他是瞒着相夷的,她也不介意,反而同他打起配合来。 因为她本来想寻求的就是许肆的帮助,她看的出来,他很爱很爱相夷, 是以许肆必然不会忽视相夷受得委屈,他会想尽办法替他出气。 从前的李相夷不宽恕任何人, 但现在的李莲花, 她不确定了。 所以,瞒着就瞒着,就当她任性一回。 她实在无法忍受如今的百川院,他们的所作所为,让‘百川之下,激浊扬清’几乎变成了一个笑话。 赏剑大会上,她会还江湖一个干干净净的百川院的。 至于紫矜, 从前是她错了,又或者她从未看清过他,居然连同佛白二人一起压制她,不想为相夷作证, 不然,她本想着自己解决这件事的。 紫矜他,早就知道相夷中毒了,还是碧茶,这件事他从未告知于她, 为何,他明明清楚她的执念的。 乔婉娩曾满腹不解,也曾想与他推心置腹,为他们争取最后一次机会,可是紫矜他始终避而不谈,最终他们还是不欢而散。 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虽然她很感激那三年的陪伴,但三观不同的人是无法走到一起的, 或许他在除了相夷的事情上,是一个很好的人,可他们并不相配。 之前的拒绝他不理睬,赏剑大会上她会将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挑明。 她也, 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第83章 赏剑1 从许肆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李莲花这才知道赏剑大会背后的曲折缘由, 感动吗? 他不知道心中的酸涩是什么情绪,一时之间李莲花也说不清道不明。 他也曾是怨的、恨的,但初时抵抗碧茶已花费了他全部的精力,而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 如今他执念渐消,他也过得很好, 也许是在某一日的见山水之间,李莲花突然看开了: 生命伟大绚烂,万物可爱, 四时轮转很好,日升月落很好,山川河流很好,活着,真好啊, 人生走过最为肆意的少年时光,可未来还有许多美好等着他同阿肆一齐去发现,去探索,去享受 与这些相比较,那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李莲花从不主动提及那些在阿肆眼里看来罪无可恕的人,若是遇上了,他大抵也只会释然一笑。 但若阿肆要为他出气,他也不会拒绝,李莲花至今还记得他惶恐不安的眼神, 若这样,可让阿肆忘掉李莲花曾历经的伤痛,可让阿肆不为李莲花痛得那样的深。 那就,尽管去做。 他给他这个权利,李莲花盖住许肆交握的手,眼里是无声的纵容, 他们是彼此的依靠,亦是彼此的后盾。 李莲花没有理由,也不会拒绝阿肆的一片真心。 暑去凉来,万物渐萧。 赏剑大会被乔女侠安排在立秋这一日, 此刻,院外秋意萧瑟,院内人声鼎沸。 许肆递了拜帖之后,就被守门的小弟子引进内院客房。一路熙熙攘攘,许肆不由诧异的瞪大双眼,看着叽叽喳喳脸上洋溢出兴奋激动的江湖游客,们, 而后发出没见识的感叹:这也太多人了。 他攥紧身侧人的手,手心里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许肆稍稍放松了点,还好他与花花未被人流冲散。 直至穿过长廊抵达客房,灼热的空气才渐渐变的冷清。 许肆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即使引路的弟子尽量带他们往偏走,但内院乃是必经之地,人多的还是差点闷死他。 许肆现在终于明白乔婉娩为何要将赏剑大会安排在立秋这一日, 果然高见,若安排在盛夏,内院里的浑浊空气, 到时候,一定会很影响他发挥。 进了客房,李莲花也微不可察的暗暗松了口气,刚刚,确实是人有点多。 他就近坐下,仰头将不小心跑到胸前的长发甩到后背,低头掸掸衣袍上的浮尘,然后在许肆略带调笑的视线中,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李莲花的小动作,许肆是怎么看怎么稀罕,他隔着桌子略微抬身,抬手解下李莲花到了屋内还未摘下的面具, 面具下的眉眼还是那样的清隽,只是不知是不是材质的问题,李莲花的脸侧留有淡淡红印,恰好是面具的形状。 许肆强忍笑意,小声嘟囔:“怎么都留印子了” 花花这样还,挺好玩的。 也不装像点,李莲花迎着这人满是笑意的眼,心里有所猜测, 于是抬手就摸到了自己脸上凹凸不平的印子,他又倒了一杯茶水,借着杯口映出了自己的样子。 噢, 主要是脸上有两道横着的长长的红痕,看起来确实有点,有趣。 也难怪阿肆肩膀耸动不停。 许肆笑够了,然后就在这人略显无语的视线下,从袖里掏出一个小罐子,指尖沾了光亮,细细抹在他的脸上。 阿肆他还随身带着药膏! 他一时不知道是该惊讶于阿肆随身携带药膏,还是嫌弃于一点点的小印子都要被阿肆按着抹药。 他可是堂堂男子汉,区区红印,至于这样大惊小怪吗? 不过, 李莲花定定神,偏头躲过看似上药实则调戏他不断往下的指尖,看着许肆似笑非笑道:“阿肆,你这,” “不怎么老实啊。” 柔嫩的触感被分离,许肆收回的指尖微蜷指腹摩挲,似是在回味。 他眉眼弯弯,尖尖的小虎牙在口腔里若隐若现,看着李莲花的目光深邃又专注,笑着说道:“就是心思不纯啊。” 就是在跟你玩情趣哦~ 非常的坦然直白,很阿肆的风格。 见李莲花不吃他这一套,吃不到豆腐渣的许肆惋惜的叹了口气,干脆利落的把药膏塞到他的手心。 李莲花暗自翻个白眼,默默加快了手上涂抹的动作,然后将盖子盖上抛回阿肆怀里, 等他宝贝似的将药罐揣回袖口,才伸手勾住他的指尖,轻轻晃了晃,反撩拨回去。 于是下一秒李莲花的指缝就被强硬的挤入,许肆面上淡然的表情和手上急切的动作形成鲜明对比。 就是不知为什么,他撑着下巴想道: 阿肆的表情好熟悉哦。 耳鬓厮磨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巳时过半,内院也更热闹了,在乔姑娘派人来催促之前, 许肆终于牵着李莲花款款走出客房。 临时搭起的石台之上,佛彼白石四人皆在场,不,是曾经的四顾门还活着的有头有脸的人都在场。 他们笑容满面,听着众人的恭维,暗流涌动被隐藏在热闹的欢声笑语里。 正中央红绸之下,一把剑安静的躺在那,坦然的接受四面八方投来的注视。 正是少师无疑, 看的出来它被乔姑娘照顾的很好,阳光在剑身上反射出耀眼的白光,哪怕只远远一看,也可知道这把剑来历不凡。 就是,没有剑鞘,略显的光秃秃躺在架子上。 委屈少师了,许肆想,它的主人嫌它太易引人注目,从不肯轻易用它。 说好的为它打个新剑鞘也迟迟没有动静,只随意将它用白布包裹起来放在莲花楼的床脚。 许肆看不清李莲花眼底的情绪,他默默攥紧他的手,与他靠的更紧。 李莲花飘远的眸子回落下来,勾了勾许肆的手心,放松的半倚靠在他身上, “许大公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他都要等累了。 又来了,每次花花这么称呼他的时候心里都憋着坏, 许肆微微侧身好让他靠的更舒服,然后,抓住了这人顺着宽大袖口往上爬的手 第84章 赏剑2 尽管隔了一层衣衫,但这种轻微的拨弄反而更容易让他乱了心弦。 李莲花当然是见好就收,他只是等累了,想要找点乐子,又不是真的想在外面做点啥,毕竟人来人往的。 其实他自己的不清楚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可能是阿肆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打算怎么做。 一点点的透露都没得,虽说李莲花善于抽丝剥茧,但也得给他点茧让他抽,只知道他们打算揭露云彼丘给他下毒一事, 其余的再多就没有了,他分析个毛球。 是以李莲花有点小情绪在身上,想要发泄也很正常。 人群熙熙攘攘,来的人已经够多了,也不知是在等谁,四位院主都到齐了,还不开始。 许肆很理解他的小别扭,牢牢扣住他的掌心,低低的哄他:“快了快了。” 刘如京在路上耽搁了会,大家都在等他呢,不过这事除了乔婉娩和许肆目前没有人知道。 也不是许肆故意瞒着他的,实在是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不好解释,云彼丘可不止做了给李相夷下碧茶这一件事情的。 再者马上一切真相就能揭开,说不说的,也没那么必要了。 两人来之前特地换下了许肆平日里准备的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轻柔舒适的布料,穿上了粗布麻衣, 于是此刻很好的淹没在人群之中,半点都不引人注目。 静静地看着高台之上—— 乔婉娩收到弟子来的消息,松了口气:还好他及时赶到,不然她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下面已经有人不满了。 她上前扬起一抹笑意,带着内力的声音四散开来: “想必在场诸位也有所听闻,月前,我于东海之滨找到相夷的少师。东海之战后,相夷虽下落不明,但我相信相夷和这把少师一样,迟早终有一天会被我们寻到!” “说的好!”,台下一少年听完忍不住激动的大声附和, 乔女侠真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不愧是他的师娘,他就知道江湖传闻都是假的,乔女侠明明和他师父是一对,多年来还坚持不懈的寻找他师父的身影, 哪里是江湖上传的她早已和肖紫衿成双成对好事将近,没看见乔姑娘都动作麻利的躲开肖紫衿上前准预搀扶的手! 江湖谣言果然都不可信,少师都找到了,他师父肯定还活着。 出声应和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年仅十七岁的天机堂少堂主——方多病。 给得亏乔婉娩放出的消息够早,不然他可能还没磨到他娘亲同意,赏剑大会就结束了。 这可是李相夷的少师诶,他说什么都要来,现在他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一个人出门完全不在话下,但何堂主还是不放心, 最后还是他小姨够意思,放他偷溜出来,不过身边还跟着小厮。 但没关系,方多病瞪大自己那一双狗狗眼,能赶得上见一见少师他就很满足了。 又是一个李相夷的小迷弟,许肆撞了下李莲花的肩膀,密音入耳:“你粉丝啊” 李莲花耸耸肩,“我现在是李莲花,跟李相夷不熟。” 什么粉丝的,听不懂。 你就嘴硬,以为他刚刚没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就是开心, 还死鸭子嘴硬,许肆腹诽,这人嘴里没半点真话 乔婉娩笑着看台下出声的少年,她也认出来了,也算熟人。 方多病之前也来过百川院几次,说要跟他们一起找相夷,最后被他小姨给拖回了天际山庄。 没想到今日赏剑大会他也来了,她略微扫过方多病一眼,继续笑着说:“为让诸位尽兴,一炷香内,比武最终夺得红绸者,可亲手试一试少师。” 乔婉娩放了个大瓜就不说话了,底下哗然一片,最后有人按耐不住飞身上台, 于是一个两个都在台上打起来。 为避免李莲花生气,许肆特意解释道:“这把剑最后应该会被刘如京拿下,不会任他人随意触碰。” 少师转斩宵小,这把剑有大用。 李莲花瞥了他一眼,虽然这人瞒着他,但他确实生气不起来, 用就用,反正少师也是他找到的。 虽不知阿肆要干嘛,但他总是配合他的。 李莲花继续沉默的看着台上乱像,江湖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许肆絮絮念叨:“蓝衣服的手速太慢,拿刀的气势不够手不稳,系红发带的” 好吵啊, 李莲花只想安安静静地看台上众人比武,但奈何身边人太吵,于是他从衣带缝里掏出颗糖,剥开纸衣直接塞到许肆嘴里。 呼—— 世界清静,他也能好好看戏了。 许肆被堵住嘴也不恼,嘴里的甜意一路流至心腔,让他心里美滋滋的, 这可是花花最爱的糖,还主动喂给他,花花果然最爱他! 李莲花是半点没注意到许肆的情绪变化,因为此刻他的视线都被上台的刘如京拉去了。 他换了个姿势抱臂,心想: 就让他好好检验一下刘如京如今的成果如何,好歹也是得了他的指点的,要是输了就真丢他的面子。 想是这么想,但李莲花悠悠闲闲的,好似笃定刘如京会赢。 当然,最后也如他所料, 香尽,红绸落入刘如京手中。 方多病礼貌拱手,对刘如京贺喜,“恭喜!” 虽然他失落于不能亲手试一试少师,但,他输得心服口服,输给四顾门旧人,他也不冤。 方多病刚刚已从台下的惊呼声中知道了,最后与他比试的人,是当初他舅舅的手下,没想到他也来了。 刘如京冲他拱手,然后在方多病羡慕的目光下,一步一步上前,拿起了少师。 白江鹤虽不满刘如京未等他公布结果就直接上手拿起少师,但还是笑呵呵的上前:“恭喜啊,老刘,好久不见,没想到今日你也来了。” 果然还是门主魅力大,当日刘如京为门主打抱不平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少师现世把这个一根筋也引来了。 刘如京并不答话,他看了眼乔婉娩,在看到对方微微点头的动作后,少师凌空劈扫,剑指的方向赫然是—— 云彼丘。 第85章 赏剑3 “你这是做什么!”纪汉佛等人惊愕,手中的利剑纷纷出鞘,与他形成敌对之势。 台下的众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两方人都曾是四顾门核心弟子,如今剑拔弩张的, 也不对,乔女侠和石水姑娘都未对刘如京剑指云院主做出反应。 局势太过扑朔迷离,一时之间谁也不好上去偏帮,只得面面相觑静待后续。 老子忍到现在已经是够给门主面子了,刘如京眼神不屑,轻嗤一笑,并不回答反而执着的看向云彼丘, 粗犷的声音直入人心,犹如当头一呵,“云彼丘,我问你,当初东海一战是不是你给门主下了碧茶之毒,害他生死不知。” 白江鹤、纪汉佛两人在听到刘如京发问时心里咯噔一下, 养尊处优的脸上不多时浮现一层薄薄的虚汗,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现在他们都不敢低头看台下众人的表情。 而乔婉娩与石水则是露出如释重负的轻松一笑,终是,得见天日了。 刘如京不管云彼丘面上流露的心如死灰的懊悔之意,声音咄咄:“是也不是”,他长剑挥出将他腿膝打折,“回答我!” 台下众人屏住呼吸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问道:“回答我们!”, 今日来参加赏剑大会的大都是崇拜李相夷的江湖人,可他们没有想到,李门主竟,很有可能会遭遇身边人的背叛, 而这人在当初事发后还继续当了五年的院主,受江湖众人尊敬。 荒唐可笑。 方多病在心底期望,这一切都不要是真的, 不会是真的! 云彼丘的背佝偻下去,鬓边的一缕白发落在他的额前,衬的他更加灰暗苍老。 一声低低的几乎叫人听不见的“是”,从他嘴边飘出,顿时他的腰更弯了,脊背也更佝偻了, 但是这些都无人在意,台下哗然一片,哪怕云彼丘的声音很小,但习武之人本就无感胜于常人,起码挤在前面的人是听得见的。 居然,是真的。 有个年轻初出茅庐的小江湖愤而喊道:“让他以死谢罪!” 那可是碧茶啊! “没错!” “没错!” “” 众人纷纷附和,如此行事,简直不配为人。 李莲花察觉到身侧人的激动,轻轻拍了拍他的臂弯,好像在说: 我就在这里,我很好。 许肆愤怒的大脑逐渐冷静下来, 果然还是定力不够啊,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心想:云彼丘还是千刀万剐的为好。 他用力地捏了捏搭在臂弯处的手,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这人明明早就被他治好了,为何在听到碧茶二字的时候,还止不住心慌, 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 好奇怪。 许肆认真的盯着李莲花看,仔细的看,一遍遍确认:这人是鲜活的,是健康的,是完整的, 这样的认知,让他大脑里的胡思乱想也渐渐平息。 汝,是吾心乡归处。 台上乱像还在继续—— 刘如京不管那些喊打喊杀的声音,只接着问道:“当初是不是你”,他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但一想到那些死去的兄弟, 刘如京还是坚持问下去,尽管他已经查到真相,但他只求一个公道,为那些弟兄,也为门主, “是你勾结金鸳盟假传消息,害的五十八位弟兄被雷火炸死,也是你害的门主,让孤身一人前往东海抵挡笛飞声与金鸳盟众多门众。” “你认不认!” 字字泣血,说到这里刘如京已是泣不成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未到, 伤心处啊。 云彼丘眼角有晶莹流出,却仍是道:“是” 佛白二人早就在碧茶一事曝光之后就不再试图抵抗,相视苦笑间,几乎可以预料百川院惨淡未来。 现在他们虽震惊于当初居然是彼丘做的局,但再多的反应也就没了。 毕竟如今距当初东海一战,已经过去许久了。 简单地说,两人干脆摆烂了。 石水是个暴脾气,闻此早已克制不住,手中的青雀鞭炸开空气,在云彼丘身上落下重重一响, 但,无人在意。 石水厌恶的看向连跪都跪不住地那人,冷冰冰的道:“我当初真的该直接杀了你。” 云彼丘爬起来,擦去嘴角溢出的血渍,说:“杀了我,我,早该去给门主赔罪的。” 刘如京拦下蠢蠢欲动的人群,语气坚定:“少师转斩宵小,你的结局轮不到我来定,但——” 几声刺响,眨眼间云彼丘便筋脉寸断丹田尽毁,从此以后,只是一个废人了。 剑身滴血,在地上汇成浅浅的低洼。 刘如京语气畅快,动作却小心翼翼的仔细擦去剑身上的血, “你必须要为五十八位弟兄的死付出代价,至于门主的账,等我们找回门主之后自有他讨,接下来,你就在百川院的一百八十八牢里,” “为当初你做的孽赎罪!” 待少师光洁如初,他才看向其余几位院主,还有肖紫衿,问道:“你们认不认。” 不等他们回答,底下就有人大声回: “对,说的太好了!” 都这样了,他们还能说什么,最终还是纪汉佛上前代表四位院主回话: 合该如此。 即使满身伤痕,以后要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但云彼丘却是难得的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 总算让他心上的大石去掉一些。 不过,他仔细回想刘如京刚刚说的话,‘待找回门主之后’,在知道相夷中了碧茶之后,还那么笃定可以找到他, 除非他见过相夷, 他还活着! 想到这里云彼丘心神大恸,急忙往台下看去, 可人群纷乱,他什么都没看见。 早在云彼丘视线转下时,李莲花就悄悄将自己掩在许肆身后, 阿肆比他略高大点,可以完全盖住他的身形。李莲花从来都不会小瞧彼丘, 他是知道彼丘的聪慧的,刘如京的话太过直白,熟悉他的人可以很容易从中找到漏洞,所以他才会提前躲过彼丘探查的视线。 李莲花神色复杂的看向云彼丘: 当初为何要做那件事,值得吗? 就算他可以原谅彼丘,但他不可以替死去的五十八位弟兄原谅,也不能为阿肆原谅, 就这样,余生在一百八十八牢里,赎罪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都结束的时候,乔婉娩突然上前出声, 第86章 赏剑4 “还有一事”, 又怎么了,白江鹤头都大了,到现在他还看不出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乔姑娘事先安排好的就怪了, 举办赏剑大会,红绸比试夺魁,刘如京揭露真相,一举一动都有她的影子, 还有几月前她对云彼丘的质问,原来当时不是死心了,而是另有打算。 白江鹤叹了口气:算了,事已至此本就是他们对不起门主,只是可惜了百川院, 乔婉娩无视肖紫衿的阻拦,开口道:“既然云彼丘已经认罪,百川院的院主他是当不了了,刘前辈武艺高强,也曾在四顾门负责情报收集, 我认为以他对相夷的耿耿忠心,由他来补上空缺再合适不过,诸位觉得如何?” 石水眼神坚定,“我同意” 有刘如京加入,也许可以挽回百川院岌岌可危的名声,白江鹤与纪汉佛纷纷出声:“我们也同意。” “好”,乔婉娩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既如此,从今日起刘前辈就正式入百川院”,她笑着走上前恭敬行了一礼,君子如兰,柔弱的外表下是坚韧的内心, “刘前辈,意下如何?” 如何? 不如何。。。 来之前也没人跟他说还有这一遭啊,咋还强买强卖直接把他架起来了, 再说了,除了门主的四顾门他哪里都不想待, 刘如京有些局促的挠挠脑门,这 他可以,拒绝吗。 怕这小子真的坏事,许肆在台下直接出声,“刘前辈,你就答应乔女侠” “您对李门主的忠心,我们大伙都是看在眼里的,有您的加入,百川院才不会堕了四顾门的名声。” 其余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出声应和, “对啊对啊” “” 方多病更是直接冲到台子上握住刘如京的手,清越的少年音里是一派赤忱:“刘前辈你就答应乔姑娘。” 少年人的意图很直白,害他师父的人受到惩罚,其余几位院主都有隐瞒,他如今已不相信现在的百川院了, 但,百川院是他师父仅存的硕果,他得护好了。 有刘前辈这样正直又对他师父初心不改的人在,百川院一定会还是当初的百川院。 许肆想这小孩是真虎啊,就这么直愣愣的冲上去, 真是, 这毕竟是四顾门旧人之间的事,没看见旁人都不怎么插话吗, 就这傻小子虎头虎脑的冲上去,这不是逼迫吗, 也得亏刘如京脾气好不计较, 许肆摇摇头,想: 还是江湖经历少了,缺了点分寸感。 他刚刚也只是为了让刘如京这个死脑筋别一根筋的直接拒绝,百川院再怎么不济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势力,对花花调查南胤之事也是有帮助的, 花花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对刘如京就无碍了,毕竟老熟人了, 况且他本身也值得。 不过,总体来说许爱花狂魔肆对方多病这小子印象蛮好的:眼光好、有前途。 刘如京在许肆说话的时候就知道,门主也肯定来了,这两人一贯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果然他就在许肆旁边看见了戴着面具的门主,刘如京差点激动的喊出‘门主’二字,但仅存的理智将他的差点失声压了回去, 门主,现在已经是李莲花了,还不想让旁人知道他的身份。 想到刚刚他和门主对视时,刘如京深吸口气,郑重的应下这份差事,他必不会让门主失望的! 一思尚存, 此志不懈。 他想,他会带着门主的那份初心好好走下去的。 这次来参加赏剑大会的人无一不是兴致勃勃的来,震惊错愕的走, 三观都经过几次重组。 果然, 江湖传闻实在是,不可信啊。 云彼丘给李门主下碧茶,害死了四顾门五十八位弟兄, 几位院主 李门主至今下落不明, 刘如京当上了百川院的院主, 乔女侠早就和李相夷分开了,但她也没有和肖大侠在一起, 听闻当初肖紫衿曾言,李门主自负, 不出半天,清源山百川院内发生的一切在江湖上已传的沸沸扬扬, 有人不信,但去过赏剑大会的人都信誓旦旦,无一假话,这下整个江湖都沸腾了起来: 有人说乔女侠负心薄情,辜负李门主,也辜负肖紫衿五年不离, 有人反对说肖紫衿既看不上李相夷为何还要以四顾门护法身份行走江湖,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 有人说云彼丘真该死啊,居然那么早就和金鸳盟勾结, 有人说百川院终究不是四顾门,其余的几位院主都有私心,百川院也谈不上激浊扬清,他们连自己院内的事情都管不好, 有人说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有人惋惜,有人怅然,有人阴谋论,有人信仰崩塌, 风波云起,这些早已影响不了历尽千帆的李莲花。 江湖变化万千,身在其中,都只是过客而已。 不过有一点确实公认的,百川院现在的名声确实是泥沙俱下, 现在也只是靠着李相夷的余泽才勉力支撑—— 公认的江湖刑堂,李相夷与朝廷的缔约。 说来也确实可笑,一面不希望李相夷出现,一面踩着他的成就扬名。 就算刘如京加入百川院,百川院的骂名也已经注定,他只能挽回些颓势,好歹没让这些因李相夷而来的弟子尽数出走。 九台之上,起于累土。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百川院的信誉是当初李相夷一点一滴惩恶扬善立下的,如今毁在几位院主身上, 试问连几位院主都做不到公正,那百川院还能相信吗? 还可以相信吗? 尽管刘如京从前嫉恶如仇的形象深入人心,但改变百川院的局面, 也只能交给时间来证明。 李莲花对刘如京还蛮有信心的, 这话一出,可把他感动的就要抱着李莲花哇哇哭,谁懂啊!被门主肯定了!! 不过被眼疾手快的许肆拦下了,开玩笑,他还站在这里呢,当他是死的不成。 几人简单叙旧之后: 乔婉娩执念解了,以后可以专注做自己; 刘如京可以更好地帮助那群兄弟们的家人,也收获了门主的又一轮指点; 李莲花之后也可以借刘如京之手查探南胤往事; 许肆成功给他的花花出气,记仇小本本上的人, 又少了一个呐。 石水,额,还瞒着她,因为她脸上藏不住事, 忽略一点小小的瑕疵, 总之,大家都很满意。 第87章 日有所思 刘如京当上院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处理云彼丘的烂摊子, 他近几年居然还和角丽谯有联系,暧昧的话语寄托相思的书信,厚厚一沓藏在角落里。 与之相比的是,他质问角丽谯碧茶为何无解的信件,只薄薄一张,淹没在相思海下,就显得非常的,微不足道。 廉价的愧疚, 还真是死不悔改, 反正刘如京这种心思单一的至纯之人是不理解的。 好在那些信件并未透露出什么要紧的消息,当然也应该是离了李相夷的百川院也没什么值得角丽谯觊觎。 刘如京嘲讽的看向几位非要跟来的院主,眼里满是不屑: 这就是你们当初共同包庇的人,愚蠢至极! 百川院的立身之本就是公平公正,若人人都私心过甚,江湖断案还有公理在吗! 刘如京烦都烦死了,他没想到云彼丘的烂摊子还挺多的,收都收不完,那两个人还叽叽喳喳的一点都不配合他。 最后还是他拦截了云彼丘准备寄出去的信,他们才肯老实。 刘如京还有点可惜,纪汉佛、白江鹤要还是再推三阻四的, 他刚好可以试试现在百川院院主的实力如何,顺便出出气。 于是纪白二人莫名后背一凉,还以为是天气转凉添衣不及时所致。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顿毒打,毕竟养尊处优的两人可打不过日夜苦练又得李莲花指点的刘如京。 果然给云彼丘的教训还是少了,这厮居然给角丽谯传信说门主可能活着, 真是个白眼狼,刘如京气的差点就要直接闯进地牢,再把云彼丘再打一顿了。 不过这不现实,因为关押云彼丘的那个牢房,他现在还不能在不惊动旁人的前提下悄悄闯进去。 只能便宜他了。 他很庆幸这封信没有当其余几位院主的面拆开,不然, 哼, 他们有几人是真的想要门主回来。 ———————— 万圣道, “你说云彼丘被关押了。” “是”,何璋恭敬回道。 虽不知坐在上首这个神神秘秘的黑袍人是谁,但他很感激, 万圣道给了他复仇的机会,若不是李相夷狂傲自负,单门主怎么会被截杀,他又怎会沦落到 幸得封磬邀请他加入万圣道,他才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过。 所以封磬都尊敬的人他自是有几分敬重在身上的。 问话结束,何璋低头慢慢后撤退出大殿,牢牢遵守不能直视主上的规定。 但可惜,如果此刻他回头的话,以他居下的视角定能认出,刚刚追问他的不是别人, 正是他心心念念要为其报仇的单副门主。 单孤刀并不相信李相夷已经死了,虽然他很希望相夷早就被碧茶毒死。 可他了解相夷,他自创的扬州慢中正绵长,绝不是药魔那些药人可比拟的。 不过,李相夷现在即使是活着也不过苟延残喘罢了,单孤刀想到这些就畅快。 笑够了,他定定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封磬, “云隐山那里最好还是找人探探,若我的好师弟还活着,必然要去为师父上一炷香的。” 先前单孤刀也派人刺探过几次云隐山,没什么异常他也就渐渐地不放在心上了, 毕竟,单孤刀颇为自傲的想: 南胤复国大计才是他应该专注的。 等他做了天下共主,区区一个李相夷又算得了什么,他会让偏心的师父师娘知道,他才是最值得骄傲的那个人。 “是”,封磬为了主上复国谋划什么都肯做,在听到单孤刀的吩咐后,他迅速向后打了个手势。 金鸳盟总坛, 角大美女此刻正妖妖娆娆的半卧在软塌上,饶有兴致的欣赏自己刚做的美甲, “噢~,云彼丘被关了”还真是废物! 角丽谯鲜红的嘴角勾起,略微朝跪在地上的男子勾了勾手指, 惑人的嗓音藏着一抹甜,“你说我美不美啊”半点不在意云彼丘是因为她才落得这般下场, 跪着的弟子痴迷的望着尽态极妍风情万种的圣女,痴痴道:“美美极了。” 无趣, 角丽谯喜怒不定,上一秒笑如茶糜花开,下一秒一张俏脸便冷若冰霜。 她高傲的看着脸上显露出垂涎之态的弟子,心底厌恶不已,真是丑陋, 果然这世上没人比得尊上。 她厌烦的挥手招来侍卫,于是这个新入门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小弟子就被拖死狗一样,丢了出去。 手里被打磨的光滑的镜子清楚的将她的美貌映出,依旧还是那么的光彩夺目艳丽逼人。 角丽谯满意点头,也只有她才配站在尊上身边! 至于那谁说的李相夷没死,角丽谯半点不放在心上,药魔的东西她还是相信的,更何况这是她嘱咐药魔针对李门主这样内里高深之人特意准备的, 角丽谯很放心。 再说,就算李相夷没死又怎样,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全力助尊上恢复武功。 让他,角丽谯想到这里便有些羞涩,好尽快回到她的身边。 她虚虚握拳,长睫下,尽是志在必得之色。 “这是哪?” 四周都是迷雾,异能也使不出来。许肆压下心底的慌张,仔细观察周围。 好像它们在引他去一个地方,想明白这些的许肆微微放心,只要有所求就好, 不怕找不到线索。 他顺着露出来的小径慢慢踏步,眼角警惕的轻扫周边, 倏地, 大雾散去,许肆就像是被人踢了一脚,一个踉跄的踩在杂草上, 许肆迅速回头,本想查看刚刚是谁在偷袭他,结果转身却讶异的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不仅如此,本来困住他的迷雾也不见了,只留一片长势极好的树林竖在那儿,仿佛他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是幻想。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许肆的心沉重了许多。他不怕有人搞鬼,但若是遇上非人之事,他亦无能为力。 还有,他此刻才发现,花花居然不在他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肆只记得他跟花花回莲花楼,然后, 一片空白。 花花,许肆低声呢喃。 对了!他突然想到他送给花花的定情戒指,用这个说不定可以找到花花! 试试! 虽说此地诡异,异能动用不了,可那枚带有他核心力量的藤蔓不同,说不定 许肆激发扬州慢探出感知,一抹细细的丝线从他无名指飘出,虚虚的向前方蔓延。 应该是成功了,只是这颜色淡的几乎看不见,有点不对劲, 许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迫不及待的寻着绿色的丝线走动, 快走几步就嫌慢,于是用上了婆娑步找人。 这是—— 许肆脚步顿住,他定定的望着眼前的莲花楼,混乱的潮绪几乎要将他淹没: 为什么? 他不是和花花一起回到的莲花楼,他怎么会跑到外面去! 不,不对! 这不是他与花花的家,眼前看似精巧的楼子根本比不上他多次修缮过后的莲花楼,许肆的警惕心直接拉到最高, 就算找人仿照也不至于做的如此粗糙。 许肆这般猜测道,但他却下意识忽视了许多的不对劲。 忽然楼内传来阵阵咳嗽声,许肆心下一紧,来不及思考就跨步推门而入, 眼前的一幕让他几乎要喘不上气,因为咳嗽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花花! 怎么会,这难道是梦吗,许肆内心疑惑不解,他不是早就为花花解毒了吗, 正当他还在犹豫的时候,蜷缩在床上的人突然吐出几口血,黑红血的霎时染湿了床铺。 下一刻身体的本能就让他为其输送起内力,待他紧蹙的眉尖放松,神色舒缓,许肆才收回了手。 现在许肆也看清了,这人是李莲花却又不是他的李莲花。 隐隐约约的,他心中有一个猜想。 ———————————————————————— 一个小脑洞,不想看的可以略过,不准说我。 (? ??)【我超凶的!】 莲花楼天道a:我就打了个盹的功夫你就把人偷走了!!! 莲花楼回溯后的衍生天道b委屈屈的看着自己的大哥, “呜呜呜呜,我也不想的,你儿子是没事了,我的还惨着呢, 你看!我儿子都吐血了!” “哎呦哎呦哎呦,别打了!”,衍生天道b抱头鼠窜的逃离老大哥的暴击, 快速认错,“我待会就把他还回去,” “待会?”,白色的光团气的直接变成了愤怒的红,逮着b就是一顿胖揍,“赶快把他送回来”,这可是ta的儿媳! “知道了,”大哥真是小气啦的。 小一号的白团b委屈巴巴的,同来时那样又把这人踢了回去。 算了,起码他儿子好过点了。 越想越难过的天道b周身隐隐浮现伤心的蓝,然后干脆直接在他大哥面前哭嚎撒泼打滚,卖起了惨。 看的天道a没有具象身体的光团,涨大缩小, 嗯,气的饱饱的。 他语气不耐烦:好了好了,回头我安排一下,让他再给你儿子解毒行了。 嘻嘻嘻嘻卖惨成功的天道b也不假哭了,黏糊糊的蹭了蹭大哥, “大哥,你真好。” 大哥能量多,出手肯定马到功成, 不像他,只能以梦境为媒介将这人拉过来救救他的命运之子,效果也没那么好,还倒霉的被大哥抓到了。 天道是不能插手命运之子的命途的,但是天道之子玩球,他也要跟着倒霉, 多亏大哥机智,付出了点代价从末世位面的小天道那里要来他们的反派, 这才有了命运之子的恢复,要不然他俩可能还会重复上一世的路线。 也不知道哪个该死的家伙在他们睡觉的时候往世界里丢垃圾,干扰了原本的命运线。 白团子抖了抖身子,骂骂咧咧。 但好在,大哥恢复后,他也能跟着喝点汤。 第88章 你没事,真好 床上的人被他点了睡穴,此时睡得昏沉。一模一样的容貌,面上却是遮不住的疲惫,抵在胸前的手,上面布满细密的伤痕,或深或浅。 许肆为他摆好姿势,脱下他来不及褪去的鞋,指尖搭在李莲花的手腕上, 他跟花花生活久了,耳濡目染之下也会了一点粗浅的医术。 中毒颇深啊, 许肆心疼的看向即使睡着依然眉间紧蹙的李莲花: 也不知你过了几年这样的日子。 虽然莲花楼的外观看起来富贵,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但是一进屋内,家徒四壁简直一览无余: 四处都是拼凑的家具物件。睡得几乎起球的被褥,廉价的粗布麻衣, 还有手心厚厚的茧。 罢了, 许肆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就算独居困窘,也不难看出这人有在努力的生活, 门口右侧生机勃勃的小菜园就是最好的证明。 许肆有预感,他待不了多久了, 想做便做,许肆遵从内心的想法,将自己五年的内力连同朱果习得的那一份,尽数输送给了李莲花。 深厚的扬州慢勾动起李莲花体内几近干涸的内力,生生不息,周而复始。 为他修复受损的筋脉,为他排除毒素,为他压制碧茶。 许肆额前挂上了许多晶莹,豆大的汗水顺着脸侧滑下,他却无心理会,只专心的看着李莲花, 看他肤色渐渐变得红润,许肆有些欣慰的想: 这大约,是我能唯一为你做的事情了, 意识溃散间,一道真切的祝愿响彻在寂寥的楼里。 “好好,活下去~” 许肆睁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颜凑到他的面前, 然后就被李莲花紧紧相拥, 力道之大,勒的他快要喘不过气,但这样的力道,却让许肆此刻难得的安心。 “阿肆,你终于醒了”,李莲花情绪激动,万般担忧都在此刻化成简单的一句话。 本来昨日阿肆在他身边睡得好好地,可直到日上三竿阿肆还在睡着,叫也叫不醒,没有半点反应。 于是向来冷静清醒的李莲花难得慌了神、乱了心,一点都见不到平常的理智。 什么手段都用了,可是阿肆始终都不曾醒来,他清楚他们并未受到暗算,但是他也不明白阿肆为何会无端陷入沉睡。 好在,在李莲花准备给岑婆去信,驾莲花楼回云隐山之前,他的阿肆终于醒过来了。 李莲花将自己深深的埋在许肆怀里,肌肤相亲的触感,让他知道这人真的没事了。 他不敢想象若这人真的出事他该怎么办,李莲花拒绝想下去,这时候他才知道, 他与阿肆对他的爱意是同样的,李莲花总觉得阿肆的爱太过厚重,他回不了同等价值的爱,所以总有愧疚,处处纵容。 但此刻他才知道,不过是浓烈的爱意埋藏在心底,露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 以至骗过了他自己,李莲花永远不会因为愧疚纵容一人到如此地步,更不会因为不多的爱意,与他共结连理。 李莲花直到现在才真真切切的看明白自己的内心, 他们拜过天地,注定要余生交缠,永不分离。 许肆从花花的讲述中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睡了将近一天,现下已经是第二日的黄昏时分。 也难怪花花心绪如此不平,若是他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他只会比他还要不理智。 许肆回抱住李莲花,仿佛要将这人揉进他的骨血里去。 是他不好,让他的花花担心了。 许肆轻轻捧起李莲花的脸,即便因为担心他脸上带些憔悴之色,也不难通过淡红的唇、脸颊的肉看出这人被他养的极好。 万万不会像另一个世界的花花那样: 衣衫也遮不住的瘦削身体,苍白没有血色的唇,带着病气的面容,轻飘飘的重量 想着想着,一颗颗泪珠灌满了水,不堪重负的从他脸侧滑落, 落至李莲花覆在他手背上的手。 一点泪水,仿佛带有万般重量,李莲花不堪重负的,手顺着许肆的胳膊溜下, 许肆的不对劲李莲花都看在眼里,可他不想问,只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人,看着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阿肆。 滚烫泪水几乎要将他烧化。 不多时,他听见阿肆说了些什么,声音好像在他耳边响起,又好像从远处传来, “你没事,真好” “真好,你没事” “真好,真好” 语无伦次间带着一种深深的庆幸,李莲花也不知道阿肆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应和,不断地安慰他,尽管现在他才是那个需要安抚的人。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抱了很久,等许肆心绪平静下来之后,李莲花才知晓, 阿肆昏睡的近一天的时光,到底经历什么。 原来阿肆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为另一个李莲花治病,在那也就呆了半个时辰不到。 时间不一样嘛 李莲花很淡定的接受阿肆的说辞,并不觉得他是在胡诌, 毕竟阿肆,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而不是他最初说的东海的另一边。 前因后果,许肆只三言两语带过,可不用他说李莲花也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过得不好, 不然刚刚阿肆为何会有那种反应。 李莲花心里酥酥麻麻的,他微微伸头,鼻尖触碰,呼吸喷洒, 然后在许肆渴望的视线下,两瓣唇轻轻触碰,无关情欲,全是珍爱。 许肆身上焦躁的情绪瞬间收敛,他乖乖的承接来自心上人的厮磨。 落叶知秋,倦鸟归林。 在花花身边,他总是欢喜的。 许肆想,其实他还瞒着花花一些事,比如他的内力, 在那里他将自己的一身内力全都给了那个花花,即便他本人躺在床上,但给出去的东西就是给出去了,原本雄厚的内力此刻只剩不到薄薄一层, 这会连气息都粗重了许多 花花的武功早已臻至化境返璞归真,若不是他现在心绪不宁必会发现他的不对劲。 所以,他得赶紧把内力练回来,不然, 总不好再让花花心疼一回。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踹了他一脚,总感觉屁股墩那里隐隐作痛。 李莲花一觉睡醒觉得从没有如此畅快的时候,但多年的警惕心让他迅速清醒, 很不对劲。 被脱下的鞋,盖好的被子,以及体内充足的内力加上被压制的碧茶。 看来,来者并无恶意。 李莲花在屋内转了一圈,没找到任何线索,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那人内力与他同根同源,难不成是师父? 怎么可能,他无奈笑笑, 是他魔怔了, 大抵是哪个好心人。 不管如何,李莲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多谢了。 第89章 日常4 许是这一年来经历的事情太多,两人决定提前回云隐山,连原本想去的秋忙会都不打算去了,架着莲花楼就往云隐山的方向赶。 晃晃悠悠的,枫叶满地秋,是归乡的路。 乳燕盼归巢,池鱼思故渊。 在外游历的游子哪有不思乡的,他俩,也想师娘了。 也不知胖虎的冬膘有没有减下来, 不知后屋药园里的可尽除了, 不知当初埋下的酒可酿好了 不知师娘,可安好 纸短情长,鸿雁飞书,道不尽思乡意。 行至正午时分,李莲花将莲花楼停好,赶路半天,也该祭祀下五脏庙府。 许肆准备就地取材,一路上他们走的都是人烟稀少的山林乡间路,远离城镇繁华地带。 虽然生活上会有些许不便,但他们图的就是个清净, 再者,习武之人,缺肉可以去林间打猎,缺少营养,李莲花菜园里还种着小青菜呢, 就算营养单一点也无甚大碍,毕竟马上他们就可以到家了,师娘保管把他们喂得够够的。 随着秋意愈发浓重,山林间许多野物也逐渐龟缩不出,不过没关系, 地上跑的少了,河里游的还在。八九之际,鲈鱼也肥美的很。 许肆现在学乖了,不老老实实下河摸鱼,直接长剑一扫,剑气甩出,水面炸出一簇簇水花,颇为壮观。 他抱剑低眉沉思,这——算不算今日份的练习啊。 花花可是给他加了好多训练的,致力于让他早日修回往日的水平, 可就算他喜欢练剑,主动与被动完全是不一样的性质。 他都两年没这样长时间习武,守孝那几年许多事情有忌讳干不了,李莲花就拉着他日日勤学苦练, 最后等李莲花点头满意了,他差点哭出来,真的,太苦了。 而下山之后的两年里他每日习武一个时辰只是为了保持手感,悠悠闲闲的, 不像现在, 遭老罪。 还有那什么苦练和补药一起上,差点没把许肆搞死,这两样他一样都不喜欢, 但没办法,毕竟他怕老婆不是。 所以说啊,许肆千防万防还是防了个寂寞,当初还说要瞒着李莲花,不被他发觉自己内力近乎于无的情况。 结果第二天就被发现了,还不到一天,毕竟人是下午醒的,内力尽失是第二天清晨被发现的。 也有可能不是第二天早上,因为他一睁眼面对的就是花花质问的眼神,差点没把他吓死,这跟直呼他大名又什么两样, 就连早上的日常亲亲也没得了。 许肆想,他容易吗,救了个花花,还要面对媳妇儿的冷脸。 李莲花在听完阿肆解释后勉强谅解了,但还是有点别扭,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与那个李莲花不是同一个人,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记忆,不同的经历,怎么算一个人呢。 他有点高兴,又有点吃醋。高兴是因为阿肆知道那是另一个他所以心甘情愿交付自己全部的内力,吃醋是因为那人与他究其根本,不算是同一人。 所以,这会儿他正别扭着呢,不过也只是暗暗地,许肆能不能发觉就看他的悟性了。 李莲花年长许肆几岁,这种小心思他怎好意思透露,就算最后阿肆发现了他也只会死不承认。 不然他说:啊,对,没错,我就是对另一个世界的我吃醋。 像话吗,反正李莲花这种小傲娇是不会承认的, 总归他还是要点脸面的。 岸边稀稀拉拉的躺着几只大鱼正奋力摆尾,看着就很有活力肉质肥美的样子, 至于其余的小鱼小虾,许肆也看不上眼,顺手将它们都放生了, 现代九年义务教育,不要竭泽而渔他还是懂的。 许肆心情很好的拎着竹篓回家,即便身上沾了水花也不介意。 他晃了晃手里的鱼篓,几条鱼还不死心的在狭小的空间内挣扎, 许肆非常满意,到时候两条烤,一条炖汤,花花应该就应该不跟他闹别扭了, 回云隐山这些时日,也不知怎的,花花就跟他闹变扭,虽说日常的亲热也是有的, 但早晚安吻没了, 就,不对劲,很不对劲。 要说花花还对于当日瞒他的事情生气也不对,因为在他解释过后,李莲花爱的亲亲明显就是原谅他了。 总不可能是五年之痒,他风华正茂的花花就对腻歪了! 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练完剑正闲得发慌的许肆,此刻思绪跑偏的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他连忙掀开篓盖,借着点点浅水,看清楚自己的容貌:嗯,还是那般俊美,没有晒黑没有胡子拉碴,眉清目秀清新俊逸的,一看就是花花喜欢的样子。 还好还好, 就在他还在感叹的时候,竹筐里的鱼突然甩了许肆一脸水, ! 太阳穴突突的,他狼狈的抹去脸上带着鱼腥味的水渍,恶狠狠的把竹编盖子盖上, 等着!他要把它们做成鱼渣! 干枯的树枝从鱼腹直直插过,再配上那双死鱼眼,简直死不瞑目啊。 许肆两腿岔开,手肘抵在膝前,神色舒展的将鱼翻了个面,再撒点盐巴, 原汁原味的烤鲈鱼,香味霸道的很,狐狸精的哈喇子都要流出二里地外了。 许肆推开狐狸精不断凑来的脑袋,“去,口水都要滴上来了。” 他眼神灿烂的奔向又在观察小菜园的李莲花,一条喷香喷香的烤鱼就这么被递到李莲花跟前,同时传过来的还有他欢快的声音:“花花,我的好了,快尝尝”, 李莲花放下水瓢,拍拍手心不存在的灰尘,嫩嫩的鱼肉外皮焦酥有嚼劲,鱼肉一口咬下去,鲜嫩多汁汁水在口腔里迸发, 好吃到他眼睛弯弯,阿肆的手艺又进步了呢。 李莲花的吃相很斯文,他将头发拨好避免沾到油渍,小口小口慢条斯理的,即便烤鱼焦香滋油,他的面上依然是干干净净的。 反观许肆就不行了,手上嘴角附近都有油光,亮晶晶的一片,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 三下五除二就啃完整条鱼,然后去缸里舀了点水将自己打理干净。 又是一个干干净净的阿肆呐。 就是可怜狐狸精,在他俩脚边打转,看二人吃的喷香, 结果它的那份迟迟喂不到嘴边! 没天理啊,狗要闹了!!! 第90章 日常5 真不怪许肆他们不给狐狸精吃,实在是它记吃不记打,脑子里就记得吃了。 之前在云隐山的时候李莲花也会偶尔带着许肆打打牙祭,顺便给狐狸精和胖虎加餐。 他俩都没有养猫狗的经验,看狐狸精吃的头也不抬,以为没事。 结果一个眨眼这家伙就被鱼刺卡到,差点嗝屁,许肆现在想来都有点后怕。 从那之后李莲花他们吃鱼都是背着它的,狐狸精的鼻子太灵了,又好吃,胖虎吃啥它都要凑上去掺和一下, 小鱼干还好,大鱼里面的刺它把握不来。 不给吃,它还会想办法偷摸吃,根本防不住。 于是之后每次烤鱼都会专门给它把刺挑出来,没办法,谁让他们养了个祖宗。 许肆叹口气,敲敲狐狸精的饭碗,咚咚的声音瞬间吸引狐狸精的注意。 它摇着尾巴,黑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许肆手里的烤鱼,看起来实在乖巧。 许肆暗暗翻个白眼,刚刚不是叫的很大啊,真是, 见风使舵的本事连他都要甘拜下风。 他蹲下来一点一点的用筷子剔去刺骨,还好鲈鱼刺不多,处理起来也没那么麻烦。 只是狐狸精这个好吃狗在一旁还当起监工,一旦他动作慢点它就用手扒拉他衣袖催促他。 “快了快了”别急啊,祖宗。 蹲这么久都不放他休息下,过分了哈。 好不容易将鱼刺都剔干净,许肆站起来的时候腿麻的站都要站不稳, 一个踉跄就被吃完午饭的李莲花扶住了,许肆顺势抱住他的腰,脑袋在他肩侧磨蹭,上扬的唇角、含笑的眉眼皆藏在李莲花看不到的地方。 许肆委屈屈的抱怨:“你看狐狸精那个没良心的”就知道吃, 东西给它备好后,现在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李莲花拍了拍他的后背,知道这人是找他撒娇来的,很配合的回道:“那,晚上不给狐狸精肉吃。” 莫? 触发关键字眼,狐狸精终于舍得的把脑袋抬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着许肆方向,“汪汪”的叫喊几声表达不满。 后背的视线太过灼热,许肆哪怕没回头也知道狐狸精是什么意思,怕它不管不顾打扰两人亲密, 许肆笑眯眯的拒绝李莲花的提议:“还是不了,总不好让狐狸精看着我俩吃。” 虽然这样也不错,但他还是不要挑战狐狸精的底线。 “好” 阿肆的回答李莲花早就猜到了,他宠起狐狸精来比自己也不遑多让,怎么可能真的扣下狐狸精最爱的肉肉。 许死鸭子嘴硬肆:谢谢夸奖,并没有,不过爱屋及乌罢了。 李莲花想了想,把许肆的脸掰正捧起,然后飞快的亲了他一口。 柔软的触感一触即离,根本不够。许肆左手下意识扶住李莲花后脑,追逐上去不让他逃离。 右手沿着宽大袖口向上攀爬,微凉的指尖在李莲花手臂内侧摩挲,掌下的细腻顺滑让许肆愈发忘我。 绯红悄悄爬上李莲花的脸颊,而后又一路往下直至被衣领掩藏。 李莲花将袖口里做乱的手抽出,眼波潋滟的轻扫了他一眼,抬手用指腹擦去分开时下唇残留的水光。 眼里噙着一抹胭脂意,看的许肆喉结滚动,视线不自觉的又落在李莲花润红的唇上。 第91章 日常6 然后便是眼前一黑,被阿肆目不转睛的盯着,李莲花的心尖也是酥酥麻麻的, 他早就习惯了阿肆无处不在的黏糊劲,老夫老夫的相处也叫阿肆十分清楚他的弱点,轻松的就可以挑起他的情潮, 比如现在: 李莲花被他亲的大脑皮层都在发麻,即便分开了,阿肆勾勾缠缠黏黏糊糊看向他专注的眼神,如此深情,真的很容易叫他失去理智。 但,君子端方,若是开了白日宣淫的口子,这闸水可就关不上了。 再一个为了他的老腰着想,阿肆还是不要这样看着他为好。 他们俩,总得有一个人学会节制。 许肆睫毛眨了眨,内心疑惑:花花咋把他眼睛蒙上了,还没看够呢, 复而又感叹,要是捂得是他的嘴就好了,这样还可以亲亲花花柔软的掌心。 不过再怎么有想凑上去的欲望,他也知道花花这是叫他别再继续的意思了。 许肆虽然对花花不肯白日过分亲密这种莫名的坚持不理解, 关起门来谁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害羞的。可没办法,前面就说过了,他惧内,要是又被赶到二楼去睡,他真是哭都没地哭去。 他挠了挠李莲花的手心,“睡午觉不?”,李莲花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打个哈欠,原本就雾蒙蒙的眼睛此刻更是沁出几滴泪花。 不用说许肆也知道他困了,三步并作两步轻轻一带就和李莲花一起倒在了床上,然后薄被扯过盖住两人视线, 不多时平缓的呼吸声就响在许肆耳侧。 他偏头看过,尽管刚刚薄被扯过了头,但被子透光,依稀还是可以看见花花的睡颜。 好乖, 许肆想,花花真的是改变了好多,还记得也就只有最开始解毒的时候这人才有些贪睡,日日都是不够睡的样子,像是要把以前缺少的睡眠一次性都补上。 后面调养过来简直比他还能熬,一天到晚精神的很,真不愧是能几夜不眠坚持处理四顾门内要事的李相夷。 看的许肆都觉得累,既然花花已经决定不掺和江湖事,那么慢下来也无妨, 花花以前的生活都是围着习武江湖转,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该如何慢下来享受生活。 除了种菜,这个他感觉还是蛮有乐趣的。 于是许肆就一步一步带着他享山水之奥妙,陪他做幼稚的事情,两人一起也不孤单。 他教他慢下来,带他发掘花花草草零散小事的乐趣,教会他一些现代的数理化小常识。 他教他江湖常识,带他融入这个世界,教会他许多小技能,雕刻,机关,锻造,阵法,探案, 许肆现在也能用毛笔写出一手好字了,就是莲里莲气的。 日日夜夜的相处,两人的各方各面不知不觉间都在向彼此靠近。 午休这个习惯也是如此,现在花花一天不睡午觉,下午就提不起精神。 要是有谁告诉李相夷:你该睡午觉了,他可能觉得对方有病, 睡觉? 晚上那几个时辰还不够你睡的? 四顾门内谁人不知李相夷一天睡四五个小时就足矣,简直比劳模还劳模,社畜还社畜。 从来没有哪个老板比底下的员工还要忙的,这大概就是不会带团队就只能干到死。 第92章 日常7 人间实惨。 所以说啊,现在这样就很好: 没事就插插花,种种菜,闲暇时候与阿肆来个树下双人舞剑,极好极好。 放松做自己,不把自己逼得太紧。 至于探查南胤之事和寻找单孤刀的尸体,一路游山玩水的刚好就把事情慢慢做了。 正事和私事哪样都不耽误。 养精蓄锐过后,两人神采奕奕的上路,不过几日功夫便已临近山脚。 于是这回,莲花楼终于不一味的走山间小道,反而是向着城镇的方向驶去。 回家总是要买点东西的,许肆将莲花楼停在镇子外的丛林里。还没到深冬,异能随便用。 疯长的草木结合奇门遁甲之术,轻易的就将莲花楼遮挡住起来。 完事了,许肆拍拍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自从他学了阵法,就试着将异能和其结合起来,初时生疏的闹了几次笑话,到现在许肆可以很熟练的动用两者将莲花楼藏起来,保管别人找不到。 耗费的异能还是之前的一半,简直太方便了。许肆想,要是再遇到像去岁大雪封山那样的情况,他也不会舍不得动用异能,导致莲花楼不得不在山脚处寄存。 许肆那时是日日担心,总怕有贼惦记。尽管之后之后确如李莲花所说,楼子完完整整的回到他们的手里, 但这样的情况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把自己的家交给别人代看,许肆是一万个不愿意。 杂草肆意疯长,许肆眼里含着惋惜,也不知道是不是世界不一样的原因,他原本的催生草木的能力几乎没有了。 本来他还想着靠催生草药发家致富,但,不行。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异能没恢复的缘由, 几次试验后,许肆悲剧的发现,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异能也变化了许多,总体为——各方面的下降: 原本他可以在半个时辰内将作物催熟,现在不行了。 原本他不仅可以和各类植物交谈还可以直接知道它们的功效以及作物习性。 原本他异能的疗愈效果不说活死人肉白骨那么逆天,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只能治治小伤,稍微复杂点就得多次累加才有效果。 原本 很多很多的变化都是潜移默化的,连他自己都是很久之后才发觉的。 可能是世界不同的原因,又可能是他把自己重要的一半剥离下来送给花花,也可能是那次梦里的跨世界的异样 虽然很不适应逐渐衰退的异能,但他很庆幸遇到花花的时间很早,不然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治不了花花。 许肆心里隐约有种感觉,到这里就差不多了,他的异能不会完全消退,现在这样是这个世界能接受的程度。 虽然这种直觉来的莫名,但许肆觉得这就是真相。每个世界都是平衡的,他频繁动用不属于这里的力量就会被限制。 所以他的异能不能催生珍贵药植,有一季的虚弱期,木系异能使用对环境要求也很高。 好在,能力受限制,基础作用还在,在异世使用也尽够了,花花是这样笑着安慰他的: “阿肆,你比别人多了一个他们怎么都练不出来的手段,已经很好了。” “再者,我的扬州慢也不差的好嘛”,李莲花自豪的夸赞自己的自创心法,上扬的眉眼里全是骄傲,像一只小孔雀, 干巴巴的不算安慰的安慰,却让许肆一下子就释怀。 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李莲花,他的眼眸清澈的好似一汪湖水,专注盯着你的视线干净深远,奇异的抚慰了许肆短暂的失落。 他笑笑,眼里亮起一抹星光,许肆想,他已经得到这世上最好的珍宝! 还有啊, 来到这个平和的世界,捡回一条命,已经是赚大了。所以原本的杀伤力减弱和疗愈效果的衰退,也没什么嘛, 花花说的没错,起码他还比别人多一个猜都猜不到的能力, 练好扬州慢和师娘教的剑法,足以让他纵横江湖,毕竟,他也不差,就算没有异能他照样也能过得很好! 在末世里他能做独行者,靠的可不仅仅是有点特别的异能。 要知道木系异能在末世里根本就不算强悍,治疗异能也不是没有,但就只有他靠自己就杀出一条血路。 所以这会儿许肆虽有点惋惜异能没以前好使,可也只是感叹一句,没怎么放在心上。 现在,紧跟花花的脚步最重要! 许肆脚步轻快的跟上前面晃悠悠的一人一狗,自以为不动声色的突然扑了上去。 但, 对李莲花来说略显笨重的脚步声,身后人向前跑动时带来的风声, 他怎么可能没发现,于是李莲花步子迈的更小,几乎是停在原地,然后笑着搭上阿肆从后面拥住他腰身的手, 热意交叠的手中传递,李莲花似是无奈的道了句:“幼不幼稚啊,阿肆。” 跟狐狸精一样,总喜欢从背后偷袭。偏偏还不谨慎,回回都被他发现。 当然,如果李莲花不那么配合许肆的小动作,再把嘴角的的笑意收一收, 或许这声‘幼稚’能更有说服力。 幼稚就幼稚,心上人说的他全部坦然接受,许肆蹭蹭李莲花的脖颈,问道:“花花,我们要去镇上住几日啊?” 李莲花想了想,“约莫住个两三日。” 刚刚他已飞鸽给师娘问问她有什么想添置的,刚好在山下他就一齐都备上。 省的像去年那样,他与阿肆买了一堆东西回去,然后被师娘揪着耳朵说败家,许多东西家里又不是没有,买一堆重复的东西只能放那积灰。 对家里的事情半点不上心等等诸如此类的,挨了好一顿批,虽然李莲花严重怀疑是那两个小家伙豁豁家里,师娘舍不得骂它俩就逮着他与阿肆一顿训斥, 东西带回去时没挨骂,反而是在狐狸精犯错后,他俩受了师娘好几个白眼,现在想来都李莲花觉着自己的耳朵还隐隐作痛。 但就算知道原因他也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被训,毕竟, 师娘说的也没错,他跟阿肆确实买了许多美丽又不经放也没啥用处的‘废物’。 今年肯定不能这样,同样的错再犯一次就不礼貌了。 第93日常8 采购大权交给师娘就好,他只要乖乖的被安排把那些东西买好带回莲花楼。绝对不会让师娘再找理由说他!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根本做不到, 没办法, 狐狸精和胖虎一狗一猫组合在一起,杀伤力, 惊人啊! 所以,李莲花感觉这次回家估计还要挨骂,跟狐狸精耳提面命都没用,因为每回都是这样的, 在外面乖乖的,回云隐山就彻底撒欢,脱缰的野马都没有它俩能闹腾。 师娘的脑回路是这样的:狐狸精是莲花带回来的,胖虎是阿肆捡回来的,它俩犯错,不骂他们骂谁。 这大概就是子不教父之过。 李莲花估摸着时间,信鸽来回半日不到,两三日的功夫够他们好好逛逛小镇了。 尽管年年都来,可人生百态,还是看不够啊。 许肆一进门就熟门熟路的找好位置坐下,对着还在堂间穿梭的店小二喊道:“小二,来份清炖羊排,松鼠鳜鱼,冰糖肘子。” 说完还用眼神询问李莲花:够了吗,应该差不多, 这家客栈他们常来,味美价优分量足。他们就两个人,也要不了太多。 李莲花颔首,抿了口对方给他倒的茶水,眼神轻扫就看见趴在底下吐舌的狐狸精, 湿漉漉的眼眸看起来乖巧可爱,于是李莲花又补充道:“再点两个鸡腿。” 店小二认出来人,高兴道:“李神医、许大侠,好久不见啊, 你们游历结束了。” “是啊,你们店家近来还好吗。” “好的很呐,就是前日里还念叨着你们,”说是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简单叙旧之后,饭菜很快就被端上饭桌。 冰糖染色,浓油酱赤,轻轻一试肘子便皮肉分离,鳜鱼鲜嫩多汁,羊排暖胃,还有一份小菜,凉拌三丝,清爽可口,很好的中和全是肉菜的腻味。 凉拌菜是店家送的,缘由嘛, 自是李神医曾用自己那绝世无双的医术,治好了店家的腰伤,许肆用师娘的教的剑法赶跑了上门挑衅的人。 从那之后,回回他们来,店家都会送份小菜,既不贵重,也能表示下心意。 要不是店家引人觊觎的独门秘方做出来的饭菜实在美味,勾的李莲花和他念念不忘,许肆也不会总来这家用餐, 次次都占便宜,确实不太好意思。但好在,在知道他们的意思后,店家不再像之前那样殷勤,送的也是价钱适中的小菜。 喷香扑鼻的美味佳肴极大地舒缓多日奔波的劳累, 用餐结束过后, 两人手拉手的在街道上漫步,交缠的手掩在交叠衣袖之下,夕阳拉长他们的身影,狐狸精悠悠的跟在身后。 石板箐路,枝叶婆娑晃动,炊烟袅袅升起,凉风拨弄发丝,人群来往熙攘,商贩此起彼伏。 慢品人间烟火色, 闲观万事岁月长。 云隐山脚下的小镇名为青山镇,意为重峦叠翠青山之下, 直白简单。 这里的客栈不像江南与京城地带管的严,不许猫狗进入, 虽同样不允许它们入住,但可交给店小二交管,且无需多花费银钱。 当然富庶繁华地带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要么出银子,要么有权势, 李莲花, 他想狐狸精是一只成了精的狗,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就不必多出这项花费了。 咳咳,回归正题。 李莲花把不停扒拉他衣袖的狐狸精交托给店小二,葱白的指尖点点它毛茸茸的脑袋,“好了,又不是不要你了”, 许肆在一旁看着,嘴角都撇下来了: 呦呦呦,还哄着呢。 他头一偏,翻个白眼,直拉拉道:“狐狸精今天运动量也蛮大的,快让它休息去。”边说边把李莲花的袖口从狐狸精的爪下扯出, 按着它的脑袋把狐狸精推给店小二,客套有礼,“狐狸精就麻烦你了。” ! 上一秒还在享受主人的摸摸,下一刻就被摁着脑瓜子推给陌生人。 狐狸精烦躁,要不是被主人教过进了客栈不能大声喊叫,此刻它高低得骂许肆几句: 我不是真的人,但你是真的狗。 但是它呜呜咽咽的状态,任谁都能看出狐狸精现在心情不怎么好。 可惜,谁都没放在心上,李莲花、许肆自是不用提,他俩把狐狸精养大的, 而店小二纯粹就是因为这不是他第一回照看狐狸精,知道它乖巧不咬人。 “不麻烦不麻烦”,店小二受宠若惊,许大侠难得这么平易近人。 简单道别后,他引着狐狸精回到自己的住处。 若是别的客人店小二也不会那么麻烦,把小黄狗带回自己的住处照看,但他们二人不一般,是店家的恩人,可得好好对待。 甩了一个大麻烦,许肆心情明媚的不行,牵着李莲花直往楼上客房里去。 李莲花轻扫他一眼,眼里带着一丝调侃,“你就不怕回头一双罗袜都保不住”狐狸精可是很记仇的,阿肆小心到时候一双完整的袜子都找不出来, 又只能穿着破洞袜勉强应付。 许肆尴尬的摸摸鼻尖,显然是想起狐狸精之前的‘战绩’,那真是—— 寸草不生,一只好点的袜子都不给他留。 “没事儿”,许肆强撑道:“明天我就买根大鸡腿给它”狐狸精这小崽子,记性好也不好,给点好处就能让它忘记今日的事情。 就是,在此之前,最好不要让狐狸精看见他,许肆有些幽怨的想: 这可是他多次积累下来的经验。 哎呦, 阿肆哀怨的小眼神看的李莲花有点心虚,撞他伤口了。 于是,他笑着凑到许肆跟前,捏捏揉揉他的脸,然后两手将他的嘴角拉平扯起一个向上的弧度,企图以此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别说,阿肆这样还挺好玩的。 许肆不说话,继续盯着他,李莲花飞快的眨眨眼睛,开口道: “这样,在明天午膳之前,我都不接狐狸精回来了,上午就我们俩出去。” 这样总行了。 “哼”, 许肆小声哼唧,勉强同意。这波花花守卫战,还是他赢了! 李莲花还在那碎碎念,说明天的安排,全然不知许肆已经悄悄将房门反锁 第94章 日常9 一人说话一人应和,一人不动声色的向前挪动半步,一人不知不觉的后退半步, 就这样等李莲花说完明天的安排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退到了床边,他眉梢轻挑,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 “我说许大公子,这是要干嘛啊?” 明知故问,许肆无声看了他一眼,步步逼近。李莲花依旧待在在原地,莫名的不想失了气势。 鼻尖上是另一个人的触感,突然放大的俊颜让李莲花有些失神,唇上没有等到意料之内的触感,他抬眼望去, 一眼便直直的撞进许肆低垂的眉眼里,阿肆看向他眼睛里透着专注,他可以清晰的从里面看见自己的身影,长长漆黑的睫羽轻轻颤动,似是在拨弄他的心弦。 李莲花垂着的手微蜷,耳尖悄悄爬上几抹羞红,青丝失去发簪的固定四散开来,柔顺乌亮的发丝从许肆指尖穿过,然后被他抓在手心, 许肆指尖紧了又松,视线从李莲花的发间转到他的眉眼,细细描摹一路向下,最后定格在他淡红的唇上。 久久不动,但他犹如实质的眼神像是要在李莲花嘴上灼出一个洞来, 知道这人又不对劲的李莲花将手搭在他的双肩,一点力气没用对方就自觉的凑上来叼住他的唇瓣,研磨深入。 初时大雨汹汹,而后细雨绵绵。 唇齿分开之时,许肆拥着李莲花倒在床上,他做垫子抵在他的身下。 李莲花的发丝大半散落在身前,衬的他愈发,许肆几乎挪不开眼, 柔和如画一般浓密的眉,清澈干净仿佛盛着一汪秋水的柳杏眼,不染而红却也不妖不魅的两瓣薄唇,星光照映下的脸上细小浅浅的白色绒毛, 每一处都长在许肆心尖上,怎么会有人生的那么的,恰到好处。 清隽文雅, 再配上,此刻连许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情态,真是干净又,动人。 许肆突然柔化了心肠,揽着李莲花的腰肢微微一托,将他转至身侧, 近在咫尺之间,鼻尖贴着鼻尖,轻轻浅浅的气息在呼吸之间交换,明明他含笑的眉眼还是那样的叫人容易心折, 许肆内心的涌动却渐渐平息,他温柔的在李莲花额前落下一吻, 清越的嗓音里满是爱意,“花花,安寝。” 李莲花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这人转性了?许肆好气又好笑的对上这人狐疑的视线,翻身跨坐在他身上,手边在李莲花的腰带上扒拉边说道: “算了,你既不想睡我便陪你。” !!! 倒也不必如此,他确实是有点累了,李莲花拦住阿肆继续扯开他褥衣带子的手, 眼神清白语气真挚,“怎么会呢,算算时辰,这会儿也到了该入睡的时间”开玩笑,他与这家店的人都很熟悉了, 他可不想明天他们收拾被褥的时候对他露出了然一笑,想想就可怕。 阿肆必然也是如此想的,不然他怎会轻易停手。 许肆扯过被子为两人盖好,月光洒落窗前,薄被之下,俩人靠的愈发的近, 李莲花浅浅的在他唇上印下轻柔的一吻,任由这人把自己圈住,眉眼弯弯, “好了,快睡” 晚安,阿肆。 晚安,花花。 许肆面部柔和几乎可以滴水,犹如千树万树梨花开,临近初冬,却满面春风。 眼睫乖巧的合上,手里的力道也随之放松,好让,枕边人睡得更舒服。 一室寂静,点点星斑落了满地,从窗沿到床边,再到薄被之上, 为这抹月景更添几分动人的璀璨。 破晓时分,一缕微黄擦过天际,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一只出来觅食的啾啾停在窗板上,顺着窗脚边边不甚牢固的窗布挤进屋内,豆大小黑眼四处张望,然后直直落在,房间正中央摆在桌上的一盘糕点上。 食物的香气吸引了这只饥肠辘辘的小啾啾,它带着不多的警惕, 小心翼翼的飞落在桌子上,双爪勾住瓷盘边缘,还未试探性的用鸟喙轻啄眼前的美味,一道掌风就径直擦过它的尾羽。 “啾啾啾————” 瓷盘瓶里哐啷的落地,在地上发出清脆一响,里面的糕点也碎散开来,沾了地上的灰尘。 李莲花眼里刚凝聚起的凌厉就这样消散,他有些头疼的揉揉额前, 原来是只来觅食的小肥啾,于是他惫懒的将自己摊在阿肆怀里,神色疏懒的打个哈切,眼里的雾气又升起,余光瞥过屋外只有一丝微亮朦朦胧胧的天, 困死了。 早在李莲花挥出掌风的时候许肆就已经清醒过来,他同样看到眼前这场乌龙: 轻啄糕点的小肥啾被花花挥出去的掌风惊到,于是盘子裂了,糕点掉了满地,小肥啾惊慌失措的在屋内乱窜, 啾啾的叫声,凌乱飞舞的羽毛,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闹剧。 指尖轻轻在李莲花额上按压,许肆在他耳边轻声道:“困了就再睡会儿,我去把它赶出去。” “嗯”,李莲花低低的应了一声,在他起身时又扯住他的上衣下摆边缘, “动作轻些”别伤了它。 许肆看他困得不行,眼睛都闭上还操心那只鸟,爱怜的揉揉他的发丝, “放心”他的花花再温柔不过了,他都知道的。 衣摆上的力道消失,许肆小心的把那只露在外面的胳膊塞回被子里,又给他压压被角,才准备开始捉住这只在他房间里作乱的小肥啾。 小肥啾的脑容量应该就跟它的身形一样,小小的脑袋里装不了多少东西,不怎么好使, 没过多久就被许肆逼到角落里,然后被一把抓住,他看着手里装死不动的肥啾啾,眉毛微微挑起,戳了戳它圆乎乎的肚子, 还挺胖。 肥啾:敢怒不敢言,乖巧jpg 许肆轻笑,收拾了点地上的残渣,推开窗户,将点点糕点放在外面的窗板上,摸摸它脑袋上的羽毛, “下次,别往人家屋里钻,知道不!”,怕它不长记性,许肆还用不大的力道点点小肥啾的脑瓜子, 下一刻,一只白白的小肥啾迎风展翅,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许肆瞥瞥窗外的点心,心叹: 果然是只笨鸟,白长的那么好看。 第95章 日常10 许肆慢慢的将窗户合上,以免历经岁月的窗檐发出吱呀的响声,打扰了屋内正睡得香甜的人, 而后他又将屋内小肥啾产出的残渣碎瓷处理干净,洁白的帕子擦去指尖上的脏污, 许肆仔细翻看发现并无不妥后,这才脚步轻轻的爬上床, 黎明时分的寒意顺着掀开的一角钻进了被窝,尽管许肆动作再轻柔,可难免还是把李莲花吵醒了, 他意识昏沉的喊了许肆一声,得到对方的应答后,放松的滚进了这个带着几分寒意的怀抱里,李莲花下意识调整姿势,好让自己躺的更舒服, 他枕在许肆胸前,眼睛仍旧是闭着的,小声嘟囔,“都搞完了?” “嗯”,看着他困得迷糊还不忘往自己怀里钻的下意识反应,许肆眉间神色舒展,望向他的眼神柔情似水,动作温柔的抚摸着李莲花柔顺的发丝, 俯身珍而爱之的在他额前落下一吻,就如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 周身的凉意早已被他用内力散去,所以不知觉已经沉沉睡去的人,追寻热源,更朝他靠近几分, 胸口处磨蹭微痒的触感, 叫许肆心中一角塌陷了一半。 临近巳时,两人这才悠悠转醒。 李莲花伸手遮挡有些刺眼的光芒,屋内亮堂极了,他心下感叹: 艳阳高照,是个好晴天。 他一把拍开在他腰肢上作乱摩挲的手掌,不怎么凶狠的横了这只手的主人一眼:“起开!” 虽说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许肆依然很有眼力劲的收手,同李莲花一起穿衣倒腾起自己。 一头青丝尽数散于脑后,及腰的长发更显得李莲花的身影绰约,腰肢被腰间系带勾勒出一抹极惹眼的弧度, 许肆心下一动,快李莲花一步从床边拿起他平日里挽发的簪子, 然后在这人轻挑上扬的眉梢中,替他馆好了青丝,是花花一贯的打扮。 礼尚往来,阿肆这样的殷勤,李莲花怎么不做些表示呢,穿戴完好的他动作熟练的为阿肆束起一个颇有少年意气的发型, 正是,他年少时常为自己束的。 嗯? “怎么给我束了一个这样的”,许肆晃晃脑袋,发丝全部被冠起,重量都在头顶,发尾随着他的晃动轻扫他的脊背,痒痒的, 就,有点新奇。 他也为花花挽过这样式的,但他自己却从没试过。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的头发勉强过肩,不需要扎起来, 到了后面为了更好地融入这个世界,他的头发也越来越长,花花就教了他自有的馆发方式, 之后他就一直没变过,都是与花花一样的半挽着头发。 李莲花双手抱胸,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少年意气像个初入江湖的侠客, 他懒洋洋道:“这不是看你带了发冠,试一试” 那是我之前给你买的啊,许肆回以一个无奈的眼神,不过, 随他去了。 九点多的功夫,市集上正热闹着,许肆一身红衣张扬,抱着剑大摇大摆在街上走着———— 一副不好惹的江湖人模样。 李莲花似是嫌弃般的默默离他远了点,以至于许肆想牵他的手时候捞了个空, ? ! 对上许肆带着委屈不解的眼神,李莲花悻悻的摸摸鼻尖,真的不是他不愿意, 好, 李莲花老实承认道,他是有点不想跟这个显眼包在大街上牵手, 早就说了别穿这件,非要说什么这个发型要换上一套鲜艳的衣服才好看,又在包裹里翻腾半天,找出这件红衣。 李莲花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又是什么时候收进包里带过来的, 他一点也没发觉。 阿肆的武功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这身劲装红衣,以及他此刻的姿态,若不看面容, 乍一看不就是当年的他吗! 让他与这样的阿肆,确实是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当年,实在是张扬, 不让他缓缓,李莲花觉得自己可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肆不知道,他这波属实是贴脸开大,现在张扬的神态和李莲花当年像了个十成十。 特别是人越多,他越显摆,这不直接踩到李莲花雷点了。 有些事当年做起来意气风发肆意张扬,但现在每一帧都是不能仔细回想的过去。 许肆不这么认为,从买下这件衣服再到特意带出来,虽是鬼使神差之下的莫名之举,却意外的合乎他的心意。 谁让,那么巧的花花就为他冠发。 当他穿上这一身后,对镜自顾时, 许肆恍惚间透过时空缝隙看见了当年当日身着红衣对他笑的灿烂的李相夷, 没错,就是对他,更年轻的他, 两人共骑一匹马,姿态亲密,一看就是被家里人养的很好,未曾受过什么挫折,才那般的无忧无虑。 若不是他清楚的记得他与花花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东海木屋,以及历经风霜的他们是不会露出那种少不知事的笑, 都要以为那是他曾经经历过得, 又或许,那就是另一个他与另一个花花, 因为那一幕真的太真实了,再加上许肆曾去过梦境的那端,救了平行时空的另一个花花, 所以,那也是一个平行世界也说不准, 只是他不小心窥见了他们幸福的一角。 美好的,让他有些嫉妒。 那是他曾遗憾他缺失花花的少年时光,那是他不曾参与过的往昔, 如今,花花亲自为他起发,配上红衣,也算全了他那点遗憾。 他们过得很好,他与花花亦然。 最终李莲花还是拗不过许肆,手心被他牢牢握住,逃脱不得, 不过,李莲花晃晃两人交握的掌心,嘴角上扬的弧度也越发大了, 他看着笨拙又认真和摊主交谈的阿肆,仿佛看到了当年初出茅庐的自己,一点一点的认识这个江湖, 人都是一步一步成长的。 他想, 李相夷也没有那么张扬嘛。 赶在午膳之前,李莲花他们终于凑齐了师娘所需要的东西,大都是小物件, 大点的不方便放到客栈,他们打算走的那一天再买。 许肆提着大包小包,气喘吁吁, 师娘这是接下来的半年都不打算下山了吗,全是日常生活所需。 大量的油、盐以及布匹,还有零散若干。 若不是山上有地窖,可能还存不住这老些。 李莲花同样叹了口气,没办法,这就是师娘要的, 初时他也以为自己看错了,还又去信给师娘,最后得到的答案是再肯定不过。 第96章 日常11 两人奔波劳累了一上午才凑齐师娘所需,等他们身上挂满包裹回到客栈后,许肆拎包裹的指尖差点都抬不起来, 瘫在椅子上的李莲花也没好到哪里去,双目无神眼睛发虚的直视前方, 真的累啊。 按理来说习武之人身体素质好的很,不至于买点东西就累成这样,可谁让师娘需要的东西太多太杂,买齐这些东西很费精力的, 心里的劳累远远胜过肉体上的疲惫,动都懒得动弹。 于是在店小二敲门的时候,他们非常痛快的决定就在客房里用午膳, 真的不想去大堂里跑上跑下, 至于狐狸精,就还是麻烦店小二照顾一下。 许肆非常光棍的想:不是他拦着花花不去接它,总得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想来狐狸精也是不介意的。 如此忙碌的又过了两日,两人终于结束采购,架着明显沉重不少的莲花楼,龟速前进, 四条轮子在原始的泥土路面留下深深的车辕印子, 再配上牙齿都在用力拉莲花楼的四匹马, 真的,苦了它们了。 超重前行的莲花楼在上坡时彻底歇菜,马匹高高仰起的上半身和接触不到地面的前蹄,无一不在说明, 它们尽力了,但真的上不去啊! 为避免这几匹马受伤,他们只能先放一部分东西下来,多跑几趟了。 “狐狸精,过来” 李莲花招手让在楼里转悠的狐狸精下来,摸摸它肥软的后脑, 就在原地等着许肆将大件送回云居阁,再过来搬这些零散的。 前两年的时候山路狭小崎岖,能驾着莲花楼驶到山腰处就不错了。 但这样实在不方便,哪能年年都把自己的家丢在山腰处, 特别是去岁这边下了场大雪,山路更加难以行走,以至于不得不将莲花楼交托给旁人照顾, 从那之后许肆就琢磨着开山路,也不多,只要莲花楼能上来到师娘的云居阁就好。 好在, 无论是师娘现在住的地方,还是以前的旧居,都不在山顶,只略微比山腰高一点, 如果说他们上山所走的路是山的正面,那住所就在背面。 工程量大也不大。 许肆和李莲花两个武力高超的人,用内力斩去杂草,平整路面, 在今年年初下山之前,勉强搞了个七七八八, 像现在晴空万里的好天气,莲花楼很顺利的就能爬上去,但若下雨或者雨后, 路面湿滑泥泞,也是一样的难以行走。 好在天公作美,今日是个好晴天。 许肆熟练的驾车莲花楼来到云居阁门前,隔了一段距离,然后气沉丹田的大声喊道: “师娘,是我,阿肆回来了。” 不是他不知道怎么躲避师娘的阵法,但他是要搬东西的,总不好抱着木头在门口跳大神。 “进来”中气浑厚的嗓音从屋内传来,听其声音就知道师娘身体好的不得了。 收到, 要人命的机关陷阱没了,许肆娴熟的调头,往后倒退几步,直到莲花楼后门正正合合的对上云居阁的大门才停下指挥。 几匹马跟了他们也有五年之久,机灵通人性的很,区区“倒车”, 不在话下。 许肆利落的翻身下车,从后门里把东西都搬出来, 几十斤重的大米,成缸成缸的油,还有,大块原始木料, 许肆买这个的时候就在纳闷,师娘要这么多红木作甚, 又要建房子了? 他们不是前几年才翻新的,纵然他跟花花都点疑惑, 但,既然师娘发话,做晚辈的听从就是了。 不过他们也没收师娘寄过来的钱,反正当初在元宝山庄坑了金满堂一大笔钱财,只要不乱花,都够他们下半辈子了。 那些银票在出了山庄后他立马全都换成天机钱庄的通用银票。 天机山庄开遍大熙,如此,也方便他们使用, 至于金满堂的钱庄,他那个小心眼,说不定等身体完全恢复,立马就会过河拆桥。 到时候银票能不能用还两说,再者金满堂的天冰可是被他们拿走了, 许肆这么一想,金满堂真是亏大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搭进去不少好东西, 实打实的万两黄金,传言可治百病的泊蓝人头,还有祖传的罗摩天冰。 也不能这么说, 他得以顺利的活下来,不必日日沉溺于树人症发作的恐惧中, 也是赚大发了。 “你怎么来了。” 师娘放你来的? 许肆回头就看见一只主体为白带着点黑色条纹的狸花猫正好奇的蹲在红木上嗅嗅闻闻, 听到他说话只摇了摇尾巴,眼睛继续盯着许肆搬下来的东西,试探的伸出爪子扒拉。 许肆见此,两手提溜着它的胳肢窝,一把抱起胖虎, 呦, 师娘养的还挺好, 看着劲瘦长条的实际抱起来沉甸甸的,都有些压手了。 抱了会许肆就把胖虎放回楼里,拍拍它的后臀, “去里面玩玩,”正忙着呢, 要是胖虎一直在这里乱晃,搬东西的时候还要小心别压到它,麻烦死了。 胖虎夹着嗓音咪呜了一声,然后转头优雅的走猫步开始巡视新地盘。 另一边, 一人一狗玩的正欢快, 刚开始李莲花撸狗等阿肆,后来有点无聊,就陪着狐狸精玩起了游戏, 他身上刚好有个狐狸精常玩的球球,一丢一接的,时间过得飞快。 “花花,回家了。” 许肆拍拍手里的灰,很好, 东西都搬完了,他赶忙叫回人狗猫,别玩了赶紧回去,不然赶不上午饭了都。 他们几个玩的不亦乐乎,徒留许肆一人将这些东西又搬回楼里。 谁让狐狸精还生他的气,不就是忘记给买鸡腿了,至于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胖虎居然也去凑热闹,搞得花花不得不看着点它们, 想想许肆就觉得心塞,他的最后一双袜子还是,报废了, 被咬的稀碎, 还是在他回来的这天咬的,新的罗袜他都没来得及洗, 可也没办法了,只得穿上从成衣店买的还未清洗过的穿上, 别扭极了。 现在就希望中午师娘有做大鸡腿,不然,狐狸精只会给他添麻烦,顺便再拿屁股对着他。 家庭地位,显而易见。 第97章 一些消息 万幸万幸,师娘中午真的煮了鸡腿,足足有三个,不用多想就知道是给他们三个的, 师娘本人到没多爱吃这个,年纪大了更偏爱些素菜,养生嘛~ 其实爱吃的就只有狐狸精一个,但是爱不爱吃是一回事,被迫给出去又是另一回事, 可为了保住自己新买的罗袜,许肆还是将这根鸡腿夹到狐狸精的碗里, 面上流露出些许肉疼,看的坐在一旁的李莲花发笑不已,虽知道阿肆是在故意搞怪,但他还真吃这一套, 于是他冲许肆眨眨眼睛,又夹了一筷子炸丸给他,知道阿肆最爱这个了。 这下许肆嘴角荡漾的都快压不下,笑眯眯的接受花花的心意。 岑婆在一旁看的分明,面上带着打趣之味,不期然的便想到了, 当年她跟漆老头也是这样的,可惜两人性子都倔, 而现在, 这般想着,岑婆脸上却未露出怅然之色,只将这些情绪压在心底, 人嘛, 总是要向前看的,况且就凭着小两口此番娴熟的情态,就知道他们二人和谐的不行,一看就过得很好, 这也够了,她老婆子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于是筷子收回的时候李莲花就看见师娘明晃晃打趣的神色,耳朵刷的一下通红, 都忘了师娘还在,他还笑的那么,这般想来李莲花感觉自己脸上烧的慌,哪怕看不见他也知道自己的脸肯定红了一片, 气的他直接在下面踩了许肆一脚, 都怪你! 许肆笑呵呵的,半点看不出他的脚刚刚承受了突然一击,若不是他拿筷子的那只手突然一抖, 只怕李莲花还要以为他踩错了人。 怕她的小徒弟真找个地缝钻,岑婆收敛神色催促他们, “吃饭吃饭。” 说着顺便给李莲花夹了一块他爱吃的糖醋鱼,鱼腹的肉,软嫩刺少, 李莲花乖乖接过, 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师娘给个台阶他也就下去了。 这时, 跑餐一顿的狐狸精跑过来,前肢搭在许肆的腿膝处,仰着个脑袋,意思很明显, 诺,擦干净。 狐狸精:饭后要擦嘴,干干净净的,主人喜欢。 知道狐狸精这是不生他气了,嘚嘞, 伺候大爷喽! 许肆拿起放在凳子上狐狸精的专用口水巾,手法略显粗糙的给它擦去脸上的油渍, 然后就看着这个没良心蹭的他一身油的狐狸精,干干净净的屁颠屁颠的跑到花花那里去求摸摸。 谄媚的样子他都不想说什么,丢狗现眼。 而慢条斯理结束用餐的胖虎,则是轻轻一跃窜上了师娘的腿盖,然后把自己团起来,尾巴蜷曲在身下用来垫爪爪,乖乖的给自己舔毛。 真真,真的太可爱了,许肆看看胖虎又瞥瞥狐狸精,点点头, 果然,还是胖虎可爱点。 午膳过后,便是日常的午休,许肆跟李莲花回到旧居,狐狸精留在云居阁陪胖虎打闹。 这里早就大变样,在发现单孤刀对李莲花的恨意后, 在师娘要翻新云居阁的时候,许肆顺便也跟着重新打理了旧居,没过多久他就找了个借口,把单孤刀从前的东西都挪到杂物间里, 眼不见心不烦。 当然原话不是这样,肯定经过艺术加工,什么不要让花花睹物思人,东西归整下也好打理,是对亡者的尊重巴拉巴拉的, 反正是把师娘唬的一愣一愣的,所以这件事也算是过了明路的, 要不是单孤刀曾经也对花花有过温情时刻,花花又不想告知师娘他师兄曾经恨他的事情, 他早就把单孤刀那点东西全部都出去,如今还给他收拾个单间,真是太便宜他了。 少了单孤刀碍眼的东西,屋内空间都大了许多,许肆用他们莲花楼淘汰的木板床替换了李莲花小时候睡觉的单人床, 又把床架用木板加固上色,虽然总体上的舒适度不如莲花楼里的, 但仅凭够大够结实这两点许肆就非常满意了。 树影斑驳绰绰,午间的风总是带着暖意的,它温柔的轻拂李莲花的发丝,在他周身打转。 李莲花的一缕碎发被吹落至额前,阳光洒落在他的半边脸上,显得他的脸都有些透白, 眼前此情此景,样样美好的让看到的人悸动不已。 许肆不禁上前,胳膊穿插过李莲花的腰间,姿态亲密的从背后拥住他,鼻尖亲昵的在李莲花脖颈处磨蹭,看他笑容满面的于是也高兴的问道:“怎么了?” 李莲花随手将手中书信递给许肆,偏头揉揉枕在颈侧的脑袋,同时开口解释道:“刘如京来信说四象青尊还活着,当年不过是消息不过是百川院为迷惑江湖人而故意散播的, 罗摩天冰此刻就在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里,还有,黄泉府主连泉现在的住处也探查到了。” 听他娓娓道来再看手中信纸,许肆眼眶微红,情绪有些激动,嘶哑的声音带着点哽咽, 他低低的道了一句,“真好” 李莲花看他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好气又好笑,“你这是怎么了?” 明明是一件喜事,却搞得这般,一副被人欺负受了委屈的模样。 许肆用力的吸吸鼻子,眼里还未酝酿完全的泪珠就这样被憋了回去。 他顶着发红的鼻尖小声回道:“我就是高兴。” 花花虽然嘴上说不在意,他也不欠师兄什么了,但心里总是惦记着,想要早日寻回可让师兄真正入土为安。 南胤之事也是他全力追查的,在此前百川院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感受到,也就只有他,虽不在江湖,还是尽力维护,如今来之不易的安稳, 这个人总是这样,温柔到骨子里,他的责任心,也从来都不曾放下过, 他就是高兴, 待这件事过后, 往后再没有什么能影响困住花花的。多年的寻找,也总算要看见答案了。 李莲花无话,只转身用力的回抱他, 所有的情绪,所有的话语,所有的想要表达的一切,都在这个有些过分用力的拥抱里。 两人温情脉脉,一派岁月静好之势,此时的他们没想到,真相确实就要明晰的,但不是在去往百川院之后, 而是自动送上门。 第98章 日常12 许肆终于知道师娘让他们买红木回来是干嘛的了,之前用来承接河水的竹管有的长节被虫蛀了,有的长节开裂了, 于是,岑婆在改造之余,想到可以用防水防潮材质较轻红木彻底替代竹管, 这样的竹搭水也更为经用,不必再一年一换了。 是以,许肆他们回来的第二日清晨,就又做起了木匠。 毕竟,他们买回来的是未经过打磨的原生红木,需要去掉陈年老皮、砍成薄薄的带有弧度的木板,最后要阴干,刷上桐油,反复晾干, 这样,前期的准备工作才算完成。 刚好今年李莲花来信说要早些回来,现成的劳动力,不然这件事也只能等年后再办, 反正师娘是不可能请人将成堆的红木搬到云居阁里的。 不说别的,单单让毫无瓜葛的陌生人进入云居阁这一点就让她难受, 哪怕那人是她请来的帮工也不行。 从前云隐山偶尔也是会有一两个不长住做事的婆子仆从, 可惜自从漆木山去世,大徒弟身死,小徒弟不知所踪,住处外总有人窥探, 岑婆就再也没用过下人,将他们都遣散了,后来,相夷,不, 是莲花回来了,还带来他将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师娘就更不打算添置下人, 她如今虽已不年轻,但中正深厚的内力足以让她身体一直维持在较好的状态, 一人自理完全不在话下,她的住所,也是留给孩子们的最后一处净土, 自然不乐意随意让他人进入,更何况最近她总感觉屋外又有人在暗处窥伺, 那些躲在角落里招人厌的老鼠,岑婆是烦不胜烦。 陈屑翻飞, 许肆和李莲花分工合作,一人刨去多余木料的边角,磨平毛刺, 一人对打磨的平整的红木塑型,雕琢,使其成为可以拼接出圆滑竹管形状的上下两个半弧,上半部分的面积必须要小于下半部分, 避免水位过涨带来拼接处的漏水。 岑婆则做那些更为精巧的小机关、零散的零件,用来固定条条相接的水管。 狐狸精被空中飘浮的木屑刺激的连打几个喷嚏,尾巴一摆,不乐意在这里待,叼着自己的小球就往屋内跑。 猫的嗅觉异常灵敏,空气中浑浊的颗粒早就让它鼻尖发痒,所以,在他们开工没多久后,胖虎就飞快的跑走了。 没了小家伙们的干扰,几人手上的速度都加快不少, 散漫的金光洒落在庭院空旷的地上,为院内景色增添几抹暖意,飘飘洒洒枯黄的落叶飘在空气里落在地面上,树干的枝丫上只余几片零散失去生机的黄叶, 略微有些萧瑟的金黄,是秋的告别,也在诉说着冬的到来。 岑婆慈和的听着李莲花将他们下山之后发生的事情,哪怕她先前已从他们寄回来的书信得知所有, 但还是听的津津有味。 许肆不时的在一旁补充,讲到兴起的地方,还会放下手中的工具手舞足蹈的比划一番, 等他们讲累了,岑婆也会提一提自己这一年来的生活,只是平平无奇的日常,李莲花和许肆却神色柔和听的很认真,并不觉得无聊。 时间不停流逝着,摆放在地上的东西已经有了大致轮廓,零散琐碎的物件放在地上时与枯叶发出咔嚓清脆的声响, 刨树皮的声音,刻刀的响动,慢慢絮絮的低语,娓娓道来中,那些经历与过往尽数知晓。 游子在外,长辈居家,相距甚远,但其实, 他们都并未缺失与错过彼此的时光。 越临近午时,气温越高,岑婆抬头看了看已走到头顶的太阳,从袖里掏出一方丝帕擦去额前的薄汗,起身掸掸身上的灰尘, 冲着还在干活的两人道:“今天就先到这里,剩下的明天再做,”说着又指挥李莲花将零散的榫卯搬到屋内,避免下雨淋湿。 “你俩把东西收一收,又不缺这点时间,别傻不愣登的埋头苦干”一根筋。 “知道了,师娘”许肆挠挠脑瓜子,眼里流露出些许窘迫之色, 师娘这是在点他呢。 屋外滴滴答答雨声渐大,与午时相比天色阴沉了不少, 庭院里原本枯黄干燥的落叶此刻变得泥泞污浊,没有几片叶子的枝条在风雨中瑟瑟发抖, 平整的地面汇聚了大大小小水洼,被雨水砸的荡起圈圈涟漪。 许肆伸出指尖感受密匝的凉意,不由感慨道: “这天还真是说变就变”,上午艳阳高照,下午就瓢泼大雨,还下个没完的。 李莲花捏紧狐狸精的后脖颈,揪的它直翻白眼也不为所动。 这家伙每到雨天都想去外面玩耍,平常也就算了,现在雨这么大,淋一场非得生病不可。 李莲花眼皮微抬,头疼出声: “快别看雨了,帮我把狐狸精带回里间” 他一手抓住狐狸精一手抵着门,往日里在李莲花面前乖巧狐狸精此刻不住的扒拉他的衣袖,即使被抱在怀里也小动作不停, 简直,比过年的猪都难按。 许肆这才发现狐狸精闹出来的动静,于是也没心思赏雨了,赶紧上前从他怀里抓过乱动弹的狐狸精, 也许是两人气场不和的原因,狐狸精到了许肆手里居然安分下来,看的在一旁揉肩的李莲花心里酸酸的, “它怎么这么听你话。”明明平常狐狸精更听我的话。 许肆笑而不语,仍旧死死的抱住狐狸精, 大概是因为狐狸精知道它再不听话安分下来,他真的会揍它。 许肆把它放到搬进来的狗窝里,摸摸它脑袋上的茸毛,看似安抚实则威胁道: “乖乖的不要乱跑噢,不然我会生气的。”语气轻柔的不像话,但狐狸精却本能的夹紧屁股,脑尖又往他手底下蹭蹭。 李莲花早在许肆把狐狸精抱走的时候就松了口气,躲到一边搭理自己去了,他被狐狸精搞得一团乱麻, 压根没功夫去看,阿肆到底是如何安抚狐狸精让它乖点的。 感受到掌下的狐狸精呜咽诚服,许肆这才起身将门栓带上,而后走到李莲花面前,仔细为他整理被狐狸精弄得凌乱的发丝和皱巴巴的衣襟。 第99章 日常13 两人凑的很近,李莲花看着专注为他整理衣襟的许肆,仰头亲了他一口。 许肆的指节顿时僵住,随后他若无其事的压压李莲花的衣领,上颚被舌尖刮过,下唇用力抿紧等等诸如此类的小动作, 都压不下他上扬的唇角。 许肆轻咳一声,眼睛擦过李莲花的视线定定的盯着他的耳朵,轻声开口: “那什么,好了。” 虽然早已习惯花花时不时的,但每次这种轻轻的不含任何情欲的触碰,都会让他心脏下意识的漏掉一拍。 李莲花笑的跟个小狐狸似的,得意的看着许肆因他方寸大乱,心跳的声音太响了,哪怕此刻他没紧挨着阿肆都能感受到他不怎么平静的内心。 掉一拍的心跳很快跟上,许肆看着这人眼里流露出的狡黠之色,笑起来灿若星光的眸子,伸手将他额前碎发捻回耳后, 乌黑的发丝在骨节上打个圈儿,而后顺利的从指尖滑落,柔顺的触感消失的太快,许肆犹觉不够的轻捻慢挑的对那块小小白嫩的耳垂揉捏, 这里是花花的敏感之处。 不出他所料的,指腹下的耳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很快的向上向下的漫延开来, 这下,轮到李莲花不自在了,但也不多。 毕竟李莲花最擅长的就是———— 即便心绪再混乱,也能轻易的做到面不改色。 不过这个也就只能骗骗外人,许肆与李莲花以伴侣的身份朝夕相对同床共枕了将近五年,可以说,对方给一个眼神, 就能大概知道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细微的表情变化自然也是拦不住对方的, 就像现在许肆很轻松的就从李莲花轻轻转动的眼珠、微微挑起的眉眼里察觉他内心真切的想法: 有点不自在以及一点点的害羞。 再比如,之前的花花的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花花在与他闹变扭,也是花花的一声轻笑让许肆知道他哄好了他。 更别提此刻李莲花抵抗不了的身体自然泛起潮红的反应,无一不在说明花花, 人面桃花相映红,芙蓉自暖度春风。 咳咳咳,不能再继续逗弄下去,不然恼羞成怒他可就玩球了。 许肆动作很快的在李莲花打算拍开在他耳侧作乱的指节之前,先他一步把手扯了回来。 于是李莲花伸手拍了个空,他挑眉示意:挺识相的。 许肆同样回以一个得意的挑眉,昂首挺胸的自谦道:那自然。 接着,更识相的许肆又倒了杯茶水,两手稳稳的捧着递给李莲花。 “来——,喝口茶水润润唇。” 他早就看见花花的嘴角有点轻微起皮,快入冬了,空气愈发干燥人也变得更容易缺水起皮。 还别说,真有些渴了。 咕咚咕咚的响声在寂静的室内有些明显,许肆看着李莲花滚动的喉结,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 李莲花看到后忍不住轻轻踢了他一脚,“你怎么什么时候都在发情啊” 轻飘飘的一脚差点给许肆踹爽了,这下几乎更是坐实了李莲花刚刚说的话。 他无辜的耸耸肩,这也不怪他好, 屋外雨声稀啦作响,雨水顺着屋檐倾下,大大小小不一哗啦滴答的雨声让人不自觉的就放松下来, 乌云大雨天色阴沉,屋内更为昏暗,几支跳动的烛火恍惚让人以为已经到了夜晚该安寝的时候。 这种昏黄又有雨声作配的氛围,太适合暧昧的情绪滋生了,再加上刚刚是花花主动的,他又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圣人, 有点反应才正常。 听到这话,李莲花跟之前被噎了许多次一样,又被噎住了。 两手一摊,无奈耸肩, 所以嘞,怪我喽。 当然不是, 许肆把李莲花拉进怀里,嗅了嗅他发间带着药草味的清香,用手勾住他的指尖,轻轻挠了挠, “我只是太过喜爱花花罢了” 爱欲甚重,深入骨髓。 四季轮回不止,此生爱念难消。 轻轻浅浅的气息伴着只言片语喷洒在李莲花的耳边,敲击在他的心上。 跳动的黄色微光之下,弯成月牙的眼睛、抿起却依旧高高仰起的唇角,带着淡淡一抹胭脂色的红, 无一处不在诉说着李莲花的欢喜。 即便听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阿肆的直抒胸臆都会让他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心跳失衡,血液与热意一齐上涌, 理智不下来,冷静不了一点。 “嗯,我也是。” 李莲花将自己往阿肆的怀里又埋了埋,企图压下不听话躁动不已想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阿肆身上的味道很好闻,给人的感觉像清晨的一缕微风,又像夏日的竹林,李莲花形容不上来,但,他知道这是他心安的味道。 如果说李莲花的爱是内敛的,是润物细无声的,那么许肆的爱就是直白肆意的,霸道热烈的。 最初的许肆也不是一个会时常直白的表达爱意的人,但连他自己都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将爱意吐露的, 也许是第一次怀着忐忑又激动的心给李莲花表白的那一次,也许是在他安抚陷入自我怀疑自我厌弃李莲花的那一次,也许是在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他们成亲的那一次 太多太多,他们的日日夜夜,他们共有的回忆,太多了, 从涓涓细流到如今的浩瀚长河,而未来,只会更多。 爱李莲花已经成为他入骨的本能,爱意的表露也渐渐习惯成自然。 被这样浓烈的爱意包围,李莲花当然也会做出回应,尽管他不习惯这种将爱意诉之于口表现, 他也会尽力去回应这份真切珍重的爱,无论是从行动还是从口头。 一个是温和内敛的古代人,一个是行事不羁的现代人,他们俩有许多的不同,却又有着许多的相同。 跨时空的相遇,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从最初的彼此防备到最后的交心,动心。 五年共渡,四年相爱,两颗孤寂的心彼此靠近,是彼此的双向救赎,也是自我的拯救。 他们天生一对,是良缘亦是正缘。 第100章 日常14 日子就在一日比一日重的寒气中度过,当最后几片黄叶被寒风吹打,于是它们只能不舍的离开其生长的地方,孤寂的在空中打个旋儿而后悠悠落下, 最终,归于泥土,化作尘埃, 从满目金黄到落叶枯黄,从秋风瑟瑟到寒风凛冽,冬至已至。 不过云隐山的众人还是一副一如往常的打扮, 哦不,许肆除外,他现在内力只剩薄薄一层,若不添置些衣物可熬不过冬日里的严寒。 所以在师娘和花花仍然穿着单衣的时候,他已经添了两层衣物。 许肆真的很不适应现在“柔弱”的样子,乍一看去仿佛和花花他们处于两个季节,家里三人一狗一猫,只有他裹的厚实。 这下也用不着李莲花催,他就自觉的加大每日习武修内力的时长。 翌日清晨许肆照常早起,竹林练剑: 许肆脚下一蹬,反作用力下飞身踩在竹竿上,脚尖轻点,小小的一片竹叶就可承托起他的重量。 御琴从右袖里挥出,长剑破云空,他的眼神锐利起来,整个人就像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银光照白鞍,招招式式虚虚实实,裹着内力的剑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一斩,周边的竹枝损毁大半。 竹叶飘零,满地尘土。 招尽,剑归鞘。 许肆手腕转动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御琴乖乖入鞘。他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场景,翠绿的毛竹几乎被拦腰斩断, 干净利落,剑意浓厚。 当初那一遭的内力耗尽后,他感觉自己的筋脉都坚韧不少,重新捡起武功内力也变得事半功倍起来,就像现在: 虽如今内力尚未恢复,但出招的势头却比以前要强上许多,对剑法的使用也更为深刻,经脉里可以存储的内力也变得更多, 许肆低头看向掌心,也算“因祸得福”。希望那个世界的李莲花可以将彻底解毒,他体内的毒大半都被拔除, 若他去寻师娘,应该, 不等他思考太多,许肆耳尖微动,后撤半步的同时头微微一偏, 一把他极为熟悉的剑从脸侧擦过,剑头上的睚眦许肆闭眼都可以绘出它的形状,许肆走过去将插在竹上的少师拔出来, 剑身嗡鸣,似是在诉说它的委屈。 “又来这招。” 李莲花晨起发现这人早就不在屋内,身旁的位置一片凉意,想来阿肆又早起了一个时辰用来练武。 于是慢悠悠的洗漱完毕,提着少师就来竹林打算验验阿肆的成果如何。 如今看来嘛,尚可,“倒是没有失去警觉心”,李莲花点头说道。 许肆抱着御琴表情骄傲,“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快夸我,快夸我。 李莲花闻歌知雅意,轻扫几下鼻尖,接过对方递给他的少师,“确实进步很大。” 一来他就看见了周边被砍得整齐的竹枝,力道颇深,一气呵成,的确大有进益。 许肆本来就自得于自己的进步,被花花夸了更是了不得,用喜上眉梢来形容他此刻的状态是再合适不过。 许肆:“试试?” 银光照射在李莲花的眼上,一股莫名的气势从他身上迸发,“正有此意。”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便弹射出去直直冲着许肆面门而来, “我不会放水的。” 当然,你哪次给我放水了。 许肆撇撇嘴,不再多想,聚精会神的对抗李莲花袭来的招式。 两剑相撞声音刺耳,摩擦间有火花跳动,地面霎时被踩出一个个浅浅的坑,身影飘忽鬼魅, 同根同源的剑法比拼,许肆肯定是比不过李莲花的,他用的是自己自创的剑法潮生来与花花对打。 许肆也是今天才彻底悟出,花花没有见过,他就打算出其不意。 嗯? 李莲花也发现阿肆出招的不同,剑法大成的他一眼就看出此剑招虽稍有稚嫩,但已有了自己的剑意,再磨炼磨炼还能更好。 应该是阿肆近日里琢磨出来的,有意思, 李莲花眼中兴致愈发高昂,手里的少师更快了,刀光剑影毫不留情。 许肆的内力太过浅薄,为求公平李莲花在出招的时候直接将自己的内力封住,这会儿两人纯粹就是在比剑法。 当李莲花火力全开许肆根本就抵挡不住,不多时就败下阵来。 输了也无甚,许肆早就预料,花花早已剑法大成,他能在他手底下扛那么久, 足以说明他的进步。 许肆眼里盛着璀璨,定睛睛的看向李莲花,“我知道招式该怎么改更流畅了!” 李莲花早知道阿肆是个什么性子,即便比武失败也不会像师兄一样怨怼他,所以赢了也没有负担, 他用很轻松的语气笑着对许肆说:“恭喜啊,许大侠。” 那可不! 许肆仰着头,没有答话,但眼里的意味李莲花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他也没说错,李莲花并不是安慰许肆,到了他现在这个层次,哪怕不用内力都能做到‘十步杀一人,片叶不留痕。’ 阿肆能逼得他全力以赴出手,尽管是在他没用内力的情况下,也不可小瞧。 阿肆只是输在了时间上,若是他们从小一起修习武功剑法, 李莲花低眉沉思,应该是不相上下。阿肆的根骨很好,悟性嘛,虽说之前转不过弯来,但后面真正上手后,进步可是很快的, 许肆动用扬州慢舒缓下因力竭而酸痛的手脚,李莲花见状将手覆于他的后背, 于是一股精纯浑厚的内力如大江大河般流入许肆体内,带动着他为数不多的内力运转,生生不息周而复始。 许肆吐出口气,惊喜的感受身体里的扬州慢,本只是打算缓解胀痛,但没想到在花花内力导入进来后, 他不自觉的修转起内力,打坐半个时辰竟比他自己修内力来的还要快,而且这过程中他并未有半分不适。 李莲花也搞不明白缘由,他并未完全的将内力渡给了阿肆,只引导他内力游走,现下也全部收回, 按理来说阿肆的内力不会增长的这么快, 从前他也给别人渡过内力,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不然他的扬州慢早就引来旁人觊觎。 实在想不明白,李莲花也懒得深究,反正阿肆没有大碍, 总归是好事不是? 第101章 日常15 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过后,两人既痛快又疲惫,身上都带了点尘土,即便用内力震去后许肆还是觉得不自在, 拉着李莲花就准备回去洗漱。 他早上本就起的早,练了一个多时辰的剑法又与花花比试了一场,里衣紧贴皮肉,难受的不行,一回来就直奔浴房。 温热的水流从身上滑过,许肆惬意的舒口气,两手搭在浴桶边缘,任由氤氲雾气遮盖他的眉眼。 流水疏解疲劳,带走脏污,许肆心情很好的开始搓洗自己, 身上不过是些汗水,三两下便清洗结束。 于是在屋外编草绳的李莲花不期然的落入一个带着几分水汽的怀抱。 “怎么不擦干点”李莲花捻起对方垂落在他胸前湿哒哒的头发,疑惑的看向许肆。 他甩了甩头,把发丝拢在脑后,许肆出来之前已经用内力将头发烘的半干,只余几缕黏连在一起, 没想到恰巧在拥住李莲花的时候滑落至他的胸前,许肆懒散道:“时间还早,等它自然风干。” 日头正大,等它自然晒干多好。 李莲花闻言抽过他手里的木梳,示意他坐过来。 许肆眼睛一亮,搬个小板凳就乖巧的坐在他身前。 微风和煦,阳光微暖,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头顶传来,许肆舒服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差点要溺死在这片酥麻里。 暮色浓,春色深。 晚膳过后许肆迫不及待的拥着李莲花回了旧居, 这里早已变的富有生活气息,塞满的衣柜,床边用来挂衣服的架条,书桌前的笔墨纸砚,厅中的屏风,窗台的几抹绿色, 最是人间烟火气。 自旧居改造完后,小两口就不再把这里当做临时落脚的地方,一派久居的架势,除非晚上下大雨,不然许肆说什么也要回来过夜。 开玩笑,虽然云居阁用料好房间隔音,可许肆做些什么不方便也是真的,总感觉在家长眼皮子底下,别扭。 现在好了,白天去师娘那儿,晚上回来睡觉,来回也不远,又有私密的小空间, 许肆非常满意。 李莲花眼角沁着几珠泪花双目失神的望着天花板:能不满意吗? 他都跟个煎饼似的被翻来覆去的折腾,再不满意阿肆就见鬼去。 一回来就被阿肆亲的昏头转向的,起初李莲花还是纵容他的,耐不住这人惯会得寸进尺。 唇舌交缠里,李莲花感觉自己几近要被吞咽下肚, 许肆嗅着李莲花身上清浅的药香,迷醉的在他颈侧舔砥,吮吸,直到那块软肉留下糜艳的红痕才依依不舍的放过, 李莲花抬手捂住他准欲转下的嘴,慵懒的声音透着一丝情欲:“许大公子,给我留点好肉,我这身上没一块不遭殃的地方。” 明早总不好被师娘看见。 许肆心虚的眨了眨眼睛,这不是有点沉迷了。他讨好般的叼住李莲花的上唇,温柔的含着那块唇珠研磨, 舌尖挑开齿缝,亲昵与之缠舞,半点不见刚刚的孟浪。 微不可见的荧光从两人缠绵的唇齿中漫开,清凉的绿色化作一道暖流,极大的疏解了李莲花此刻喉咙的不适。 攥着许肆肩膀的指节也不自觉的松了几分力道。 许肆将李莲花垂下的手又捞起来挂在脖子上,两人前胸相贴,心口震动逐渐同频,一时之间,李莲花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跳那么的快,那么的吵, 他揪了把手边的发丝,看到阿肆夸张的吸口气,才吐了口气轻笑出声, “快去打水,我要睡了。” 这么早——, 许肆未说出口的话在看到李莲花似笑非笑的眼神后,识相的吞了下去。 他刚刚什么都没说!许肆龇牙咧嘴的捂着被‘重重’踹了一脚的后腰,略微有些滑稽的把自己挪出卧房。 “呵—”许肆耍宝的样子成功把李莲花逗笑了,他摇头垂帘轻声一笑,鬓边的几缕碎发随着他的轻晃遮住了他的眉眼。 李莲花也懒得把它们别到耳后,只一手抵着脑袋眼睛半眯着,姿态闲适的倚靠在床栏边, 里衣上的系带早就断裂不知所踪,结实富有肌理的紧密线条,在月光之下若隐若现,额前的碎发配上他雾气横生的双眸, 望过来的视线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态,看的许肆咕咚一下,差点抱不住手里的浴桶,只能心里不停默念: 色即是空,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要睡了,要睡了,要睡了。 不行,不行,不行。 好像这样就能让他的邪火下去似的。 可惜一点用都没有,于是在李莲花在屋内洗着热水澡的时候,许肆一人独自跑到外面去冲凉, 李莲花拦都拦不住,真的好气又好笑,好在这家伙还知道第一时间用内力烘干自己, 不然夜晚寒气这么重,又是冷水澡的,明早指定要着凉。 墨绿色的被褥上面是两只紧扣的手,很快又被薄被尽数盖住,连同脉脉温情一起。 初晨当东方的第一束光洒落在窗前时,睡的并不安稳的李莲花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试探许肆的额上温度, 他重重的松口气,还好,没发热。 李莲花真怕阿肆又烧起来,之前有次就是在他冬日里冲了冷水后烧的人事不知,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勉强睁眼。 那次阿肆是背着他干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个快要烧傻的人, 李莲花至今还记得当初焦躁不安的感觉,就与阿肆上回在梦中昏睡了一天的心情是一样的。 习武之人再怎么寒暑不侵,身体素质好,不易生病,也不能这么折腾。 之前吃过的教训现在还要吃,真不知道阿肆脑袋里在想什么。 许肆下意识的把脑袋上的手拉下,一把把这人扯到怀里,几声闷哼间,暖意在触碰中传递。 薄被之下的手有一下没一下轻轻的拍打李莲花的脊背,低低闷哑的声音从耳边飘来, “睡,我没事。” 还说没事,嗓音都哑了。 李莲花:“早膳后你得喝药”不许嫌苦。 “好噢~”睡, 第102章 年前 许肆低头就看到端到他面前的褐色汤药,乌黑浓密眼睫眨啊眨的,可怜巴巴的看着李莲花, “我可以不喝嘛o_o”闻着就很苦啊。 李莲花(冷酷双手叉腰版):不能。 许肆企图再次推拒:“我真的没事!”没系没系啊!!!不仅没事还精神得很呐! 你再仔细康康我!气色红润半点事都没嘚。 可奈何郎心似铁,许肆眼睛都快抽搐了也只是媚眼抛给瞎子看,李莲花一概视而不见, 这药他喝过,确实很苦,但这不是阿肆拒绝的借口,谁让他昨天胆大包天冲冷水澡, 该! 当初就是苦药汁喝少了,给的教训还不够多,这次才那么轻易的再犯。 眼见着花花舀起汤勺一圈一圈在碗底打转,鼻尖的苦涩愈发浓郁,许肆知道没得商量,这药他必须喝, 之前那一次他确实病的有些久,再加上冬天异能得不到补给,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花花也只是担心 算了,区区一剂伤寒药,他一个大男人能怕这些! 许肆眼睛一闭心一横,端起汤碗就咕咚咕咚, 呕—— 中药的魅力果然不同凡响,苦涩的药汁流入喉管,瞬间激起一阵上涌的反意,许肆用力的吞咽,五官都要失去控制, 太苦了,他真的要控制不住了。 一个带着几分甜意的东西被递到嘴边,许肆本能的用舌尖将它勾了进来,以往他觉得齁甜的蜜饯此刻却是恰好, 尽管口腔里还是弥漫着苦意,但好歹现在他已经没那么想吐了, 毫不夸张的说,刚才若不是他拼命的吞咽,那些药汁可能会直接从他的鼻子嘴里喷出, 那场面,想想就可怕。 许肆轻飘飘的吐出一口气,发出灵魂般的质问:“为什么会这么苦啊”,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好似灵魂出窍。 上次他发烧时喝的药也没这么苦啊。 李莲花用手挡住唇边的笑意,但弯弯的眉眼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他清了清嗓子:“喝完就没事了,之前你都烧糊涂了,咸淡都尝不出,更别提觉得药苦。” 好像是这样,许肆恍然大悟,这次他没病味觉正常就品出来了, 想到这里许肆更为幽怨的看了一眼李莲花,都说了没事, 这人事先也不跟他说下这药特别苦,害他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不过就算说了也没用,该喝还是得喝。 唉,这个世界什么都好,就是这个中药,太苦了。 他从小到大没生过几次病,就算生病了,吃的也是胶囊药,从来没喝过这么苦的药,苦的他天灵盖都在发麻发酸, 差点当场去世。 李莲花被他这一眼看的心虚的笑了笑,“这不是给你喂了蜜饯。” 他也没想到阿肆比他还要怕苦,师娘开的药,比他的还要苦上三分,小时候他也是皱着眉头喝下去的。 还好预防的药剂只要喝一次,不然许肆真不干了。 不知是不是提前喝了伤寒药的原因,这次许肆没有生病,倒是让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前者是怕了喝药,后者当然是不希望阿肆生病。 说来也奇怪,平常许肆身体好的很,但一旦生起病来,却比寻常人还要严重几分。 大抵一啄一饮,自有定数。 当冬日里的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恰好是腊月二八,翻过两天就是春节,也是新的一年。 时间过得真快啊,许肆想:等过了年他就二十四,花花也有二十六了。 还真是岁月不饶人,他总感觉好像自己昨天才十八怎么眨眼间就二十四了,从少年变成青年。 “岁月不饶人?”说什么呢,李莲花用手肘怼了两下突然悲伤秋的许肆,有些哭笑不得道:“你岁月不饶人,那我嘞”我还比你大两岁。 那不一样,许肆看着他心里无端冒出这句话。 岁月好似格外的优待他,李莲花的脸蛋看起来还是嫩的可以掐水,眼睛还是那样的明亮有神, 许是扬州慢的内力有驻颜之效,再加上日子过得舒心,李莲花与他初见时没什么两样。 只周身的气质愈发沉淀下来,就像陈年老酒,经历岁月的洗礼变得更加香醇。 许肆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爱。 其实他也没别意思,只是清扫积雪的时候,看到苍老的树枝被厚雪压弯了腰,难得的有些感慨时光匆匆如流水, 哪知就这般巧的被花花听见了。 许肆目光灼灼的扫过李莲花相宜的眉眼,淡红的唇,被发丝遮掩的小巧的耳, 良久后,他舔了两下下唇,视线不曾挪开半分,低低道:“一如往昔。”一见,就心生欢喜。 糟糕,又被拿捏住了。 李莲花心里酥酥麻麻的,他就不该多问,在阿肆眼里他自然是千好万好的,每每这种话题,都是以阿肆或直白或隐晦的告白结尾。 李莲花本就没多少的气势更是消之殆尽,纵容的任由许肆揉捏他的指腹,然后搂搂抱抱,相互依偎。 耳鬓厮磨也不耽误干活,许肆原来也只差个收尾,很快门口的积雪就被铲尽。 屋内师娘正在做春节那天要吃的糍粑,手上沾满白粉,十指翻飞,动作快的生怕别人偷师似的。 李莲花笨拙的捏着手里的白团,嘴里不住道:“师娘,你慢点。” 左一下右一下的怎么就就包好兜住了馅,他咋老漏呢。 岑婆没工夫理会苦恼的小徒弟,她眼睛一瞥,“你旁边不是有个会的,问他啊。” 话音刚落,许肆很上道的接过李莲花手里‘错漏百出’的糍团,补点面团,沾点面粉,拉扯几下, “看,好了。” 就,这么简单?李莲花瞪大眼睛无声询问。 对,就这么简单,演示几次后,看着还是七窍通了六窍的李莲花,许肆直接盖住他的手,手把手教。 察觉到颈侧温热的呼吸,太近了,李莲花微微向后挪了挪,抬眼示意,师娘还在呢。 许肆捏捏他的指尖,专心点,师娘忙着呢,早点搞完早点休息。 行。 手把手效果确实好,没两下李莲花就开窍了,后面团的糍粑是越来越好,没再漏过。 眨眼间,盆子就满了。 第103章 翻过年 糯米不好克化,岑婆也没准备太多,约摸着二十来个,刚好把盆子铺满,一个个圆滚滚的看着就可爱。 趁着师娘蒸糍粑的空隙,许肆突然又凑到李莲花面前,定定的看向他的脸侧,不说话。 李莲花莫名其妙的看着许肆,“干嘛”凑这么近,我脸上有什么吗? 柔软的指节在他脸上滑动,李莲花缩了缩肩膀,不自在的往后仰。 “别动!”许肆按住他的肩膀,手背在他脸上剐蹭,“你脸上沾了面粉。” 哦。 ? 我可以自己擦啊!虽然没直说但李莲花眼里的意思很明显,许肆看到后捏捏他的指尖,虎牙若隐若现:“你看的清楚么。” 行,李莲花撇撇嘴,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好在让他有几分难耐与不自在的触碰很快便消失了。 洗掉手上多余的白粉时,李莲花才后知后觉,他一直都很小心,团糍粑的时候也没用手擦脸,哪里会粘上面粉。 师娘、阿肆脸上都没有,就他有? 肯定是阿肆又在作弄他,还偏偏上了当,真是白长他两岁。 可惜这时候许肆早已溜之大吉,就算李莲花想“教训”他也找不到人,而事后, 本就是小事,不然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阿肆作弄,估计等他出现的时候,李莲花早就忘了这件事。 爆竹燃,辞旧岁,迎新朝。 三十那天,老天很给力的停了下了两天的大雪,飘飘洒洒的雪花经过一夜的时间,铺出目之所及皆为洁白松软的道道雪路。 好在门口的雪前日里铲过,不然多日积雪定会压的连大门都打不开,此刻门外只有薄薄的一层积雪,贴对联的时候也无需担心人会陷在里面,挪不动脚步。 银装素裹,寒风呼啸入骨。 内力浅薄的许肆早就穿上了狐裘大衣以抵御严寒,就连李莲花和岑婆也加了几件薄衫, 别的不说,今年的冬日,真是分外寒凉。 那狐裘披风还是李莲花的,许肆自己是没有这些衣物的,他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虽是冬季,但他本身有异能御寒,李莲花给他准备的御寒衣物也是足够, 况且那时候许肆囊中羞涩,更不会用晶核换来的钱买这种看起来就不便宜的东西, 冬日嘛,不出门忍忍就过去了。 再后来他修习内力,得了朱果更是平添了旁人要花费数十年才能习得的内力,也当得一句内力深厚寒暑不侵。 一年之后花花也早已解毒恢复内力,是以李莲花最初当了自己身上挂饰配件买来的狐裘,是他们现在唯一一件颇为厚实又不失华贵的衣物。 大抵是这件狐裘陪着李莲花度过了最难熬的那段时日,所以即便后来用不上,衣领处的白毛历经岁月时光变得有些黯淡起来,他也不曾把它丢掉,反而是很好的收拾起来, 现在更是便宜许肆了,就是狐裘是李莲花的码数,许肆在这几年又长高了不少,边边角角的总有些漏风。 但也没办法,师娘的他也穿不了,花花的凑合凑合勉强能对付,主要也是没想到今年冬日前所未有的寒冷,降温也降得很突然, 等许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临近春节,镇上的商铺大都关门了。 倒是家里的两小只居然不惧严寒,此刻被拘了两天的狐狸精和胖虎正兴奋在雪地里撒泼打滚,精力十足活力四射的, 远远望去原本平整的雪面出现一个个大小不一深深浅浅的坑,厚雪几乎淹没了它们,只有时不时传来的“汪呜”与“喵呜”的声音, 可以让岑婆确定它们的位置,看的出来玩的很开心,让人不由得会心一笑。 三十的晚上,是许肆在云隐山的过得第四个年,也是他在云隐山过得第四个除夕,翻过今天,他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六年之久。 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亦同。 尽管年年就他们几个人,许肆也早已习惯山上的日子,对过年的兴奋感也有所下降,但这一天终归是不同的, 阖家团圆,一家欢乐。节日的气氛再如何年年一样,可所爱之人所珍视之人都在身边,辞旧纳吉,除岁迎新, 总归是比平常要高兴几分的。 狐狸精它们不知道什么是过年,但吃不完的肉,发光的灯笼,被打理干干净净的自己, 满屋里飘香的诱惑,即使调皮捣蛋也依旧对它们极尽温柔的大人, 足以让它们明白这一日的特殊,于是撒了欢似的玩耍。 岑婆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闹剧”,自从家里多了狐狸精,真是热闹了不少,带着胖虎都活泼了许多。 贴完对联后,岑婆将事先备好的菜下油锅,翻炒,更加霸道的香味从厨房的窗口飘出,烟囱里冒着阵阵白烟,胖虎和狐狸精不停的围着师娘打转,不肯离去, 一副完全被霸道的香气勾住了心神的模样,特别是狐狸精,哈喇子流了一地,李莲花叫它都没有反应。 毫无疑问,今日的师娘牢牢把控住两只小家伙的心。 酥脆爆汁的炸酥鱼炸丸子,酸甜可口糖醋里脊,鲜嫩爽口松鼠鳜鱼,软烂q弹的油焖肘子,鲜香入味的爆炒羊排, 九菜一汤十全十美,岑婆大手一挥:“今天晚上敞开了肚皮吃!” 过年就是要吃好的。 师娘霸气,许肆朝岑婆竖了个大拇指,“师娘的手艺真是越发的好了,看狐狸精吃的满嘴流油,头也不抬。” 两人寻着声音望去,狐狸精正吃的欢快,脑袋已经埋进盆里,好吃到尾巴都来不及摆动,一心一意专注干饭。 一旁的胖虎吃的倒是优雅,但进食速度也是比以往快了不少,看的出来是真的很好吃。 厨艺被肯定,岑婆笑声爽朗,面上带着酡红大声道:“你们这酒,酿的也不错。” 说着重重的拍了桌子一下,唬的许肆一愣,他犹豫半晌才开口:“师娘,你是不是醉了?” “我没醉!” 大概醉酒的人都不喜欢听别人说她醉了,岑婆大声反驳,声音中气十足的,若不是眼神迷离还真看不出来师娘这是醉酒了, 还好除此之外并未发酒疯,不然两个大老爷们还真拿她没辙。 第104章 月色动人 李莲花把师娘扶回了房间,许肆在客厅里将饭菜都盖住,以免半夜狐狸精它们偷吃。 那坛致使师娘醉酒开了封的佳酿,许肆悄咪咪的封好盖子系上结绳,准备把它带回旧居,他倒要看看这酒后劲有多大。 今夜拆的正是许肆三年前埋下的梨花酿,梨花色白,掀开盖子的一瞬间,清清酒香扑面而来,透白如纯水的液体,越发醇厚的香气, 显然,已是酿好了。 除夕夜宴,当得佳肴配美酒。 岑婆想着许肆酿酒的手法都是她教的,梨花酿算是果酒,亦不醉人。当初老头嗜酒如命,她虽管得严,但在耳濡目染之下, 渐渐有了时不时小酌几杯的习惯,多年下来,一般的酒也醉不到她,是以不知不觉间就喝了许多,却没想到许肆当初酿梨花酿的时候,用了粗浅蒸馏提纯手法, 所以这酒比寻常梨花酿要烈上许多,岑婆又喝了大半坛,待后劲上来已经让醉意模糊了神智。 而许肆也同样没想到这酒后劲这么大,居然连师娘都醉倒了,要知道师娘可比他能喝,家里三个人,属他酒量最浅。 当初他也只是想到了以前那个小老头,在课堂上教授化学知识的时候提过一嘴题外话,于是酿酒的时候突发奇想了。 反正是闲暇之举,成与不成的都无所谓,其他的竹酒,人参酒都是按照师娘教的步骤一步一步来的, 再不济,总有几个能成功可以兜底。 许肆很少喝酒,也是第一次酿酒,肉眼看不出来最后成品与实际之间的差距, 只是听到师娘说酿好了,他就拆了准备晚上喝,全然没想过其他。 许肆不习惯吃饭的时候喝酒,那样会让他觉得很奇怪,还不如喝水,是以酒虽满杯,他却一口未动。 而李莲花本身酒量好,也只浅酌几口,还没到醉的地步,所以他们现在才能清醒的收拾残局。 月色温凉如水,四下寂静安谧。 梨花酿清甜味醇,李莲花面泛潮红一杯接一杯,眨眼间半坛子的酒几乎见底。 许肆指腹用力按压太阳穴,几次之后才勉强清醒。他看着已经神色迷离酒气弥身,还不肯放下酒杯的李莲花, 抬手抓住这人露出来的一截皓腕,往自己的方向拉扯,一朵莲花翩翩入怀。 梨花酿确实,不错。 李莲花蹭蹭紧贴在身后的胸膛,一股浅浅的草木清香混着丝丝的梨花甜味在二人周边弥漫开来,这下本就不甚清醒的李莲花,眼底更是雾气横生。 一看就是酒意上头了。 许肆轻声一笑,揽在李莲花腰身上的手略微收紧,好叫这人莫要从他腿膝滑落。 李莲花带着醉意的双眸半睁半闭的,一眼扫来,眼里的水光配着微微扇动的长睫,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勾人夺魄。 看的许肆心下一悸,眼底浓烈的情绪如同喷涌的洪水冲出了闸门,令他心神激荡,搭在李莲花腰腹处的手又收紧了点。 李莲花被许肆锢的难受,不禁推了他一把,没用多少力道却也不容忽视。 胸口处推拒的力道,李莲花面上流露出的不适之色,足以让许肆翻涌的情欲归笼,他用力的捏了捏指尖,理智随着痛感回归,圈在李莲花腰间的手也随之卸了几分力道。 刚刚,是他不好。 许肆俯身靠近,歉意的李莲花眼角落下轻柔一吻,一滴要落不落的晶莹就这样被他含入口中,吞之入腹。 眼角细密濡湿的触感让李莲花大脑彻底宕机,他本能的攥紧许肆衣领,指节用力到泛白。 许肆将这人搂的更深,半点不在意领口处的凌乱,温柔且克制的含住眼前被酒水滋润的水亮的两瓣薄唇,细细研磨。 梨花的清甜在彼此的口腔里交换缠绵,越发的深入, 酒意直冲大脑,一波一波的几乎要把两人烧化。 醉酒后的李莲花分外直白,热烈的回应阿肆的亲密交缠,唇齿分开之时,还依依不舍舔了几下许肆的唇角。 简直, 许肆手上的青筋凸起,太阳穴一突一突的,他深吸口气,压下嘴边差点溢出的闷哼, 真要命—— 他看着双眼迷离还下意识撩拨他的李莲花,轻点他的鼻尖,“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酒气早已侵染李莲花的大脑,情欲更是淹没了他的理智,李莲花此刻当然给不了许肆任何反应。 没办法,许肆只能给他渡了口解酒汤,好让他清醒点。 若放任宿醉一晚,第二日起来难免头疼,所以在花花为师娘熬制解酒汤的时候,他把多的那份同剩下的半坛子酒一起带回了旧居。 虽说醉酒后的花花很可爱,也很直白,但,许肆可不想看见醉的人事不知的花花, 这让他总感觉在欺负人似的。 解酒汤很快就发挥了作用,李莲花带着酒意的眸子逐渐浮现出几分清明,他嗅了嗅身上的酒味,好冲! 李莲花皱着眉,捏了捏许肆的臂弯,“带我去洗漱” 酒气解了部分,可身体还是酸软提不起劲来,于是李莲花只能怏怏的被许肆一路抱到浴房。 乱七八糟的味道皆被水流带走,热水浸没至肩膀处,极大的疏解了李莲花的酒后疲态。 他坐在浴桶里长舒口气,怎么就喝上头了呢,真是, 酒虽好,喝多也伤身呐。 这般想着,李莲花又揉了揉自己的额前,头还是有点疼。 啧—— 就在他有些烦躁的时候,一双微凉的指尖覆在李莲花的太阳穴上,他下意识绷紧身体,但熟悉的气息很快又让他放松下来。 李莲花靠在浴桶边缘,眼睛微微眯起,肩膀放松的享受阿肆的按摩,极其微小的亮光随着或轻或重的力道流入李莲花的体内, 许肆轻声问道:“如何,还头疼吗?” 花花刚刚不停揉额的动作他都看在眼里,分明是不舒服极了。 许肆这会儿都后悔因着自己那点私心没拦着他喝酒, 再怎么想看花花醉酒主动, 这些都抵不上他身体重要。 许肆下定决心,以后花花喝酒必须由他管控,谁让,花花太不知轻重了。 第105章 年后 源源不断渡入体内的淡淡微光,化作阵阵暖流,极大地消解了过度饮酒带来的不适, 李莲花伸手抓住阿肆腕间:“好多了。” 都用上异能了,他哪里还有什么不适的。 水面随着李莲花的抬手荡起圈圈波纹,清澈的浴桶里一览无余, 他转头就看到面红耳赤羞红了脸的阿肆,李莲花朝他勾勾手指,眼底的笑意越发浓厚: “一起?” 许肆听到这话眼睛都在冒绿光,手已经在扯腰带,可下一瞬却犹豫踌躇起来。 扭捏的样子李莲花想当没看见都不行,“怎么了。” 有话快说,过时不候。 许肆当然知道花花主动要求共浴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但刚刚为花花缓解不适,异能已悉数用尽。 若是共浴,他怕到时候孟浪起来会伤到花花,而且现在也没有异能蕴养花花身体。 许肆眼神闪躲,几声嗫嚅低不可闻,若不是李莲花耳力好还真听不见。 “我怕伤到你,异能”用完了。 李莲花差点无语,但,阿肆满心满眼的都是他,为此不惜压下自身情动。 他是知道阿肆对鸳鸯浴的喜欢,总缠着他想要,李莲花也不是次次答应,不然他真的吃不消。 异能用尽,阿肆下意识的拒绝,如此珍而爱之的把他捧在心尖, 他如何不动容。 李莲花心下塌软半角,被氤氲水汽蒸的更加柔和的眉眼,此刻更是捎了一汪盈盈的秋水, 他眼波潋滟的看向许肆:“一次也无妨。” 花花既已如此直白邀请,许肆想他若再扭捏就真的不识好歹了, 他又不是柳下惠,江湖人还是从心点好。 想明白的许肆很快将自己剥个干净,然后满脸通红的在李莲花调笑挑逗的眼神中,噗通入水。 刹那间,水花四溅。 超大号的浴桶恰恰好容纳两个人,若想再做些什么,就只能靠的更近。这也是许肆当时制作这个浴桶的一点小心机。 只见他入水后熟门熟路的往前挤了挤,两人前胸贴着后背,四面晃动的水纹仿若无处不在的另一只手,专门撩拨起二人心底的火, 乌黑的发丝沾了水,更重了,随着鸳鸯交颈而缠绵在一起。 许肆将这人完全纳入怀里,严丝合缝,李莲花修长白皙的脖颈在他眼前晃啊晃的, 直晃得他无名火起了三丈之高,于是下一瞬,点点红梅印在白雪之上,其上密密匝匝的痕迹无一不在诉说着许肆的占有欲与爱意, 当然, 许肆身上痕迹也不少,他的颈后,手臂上,虎口处,到处画满了红色抓痕与牙印。 沐浴结束之后,许肆裹着李莲花转战卧房。 花有清香月有阴,庭院暖阁声声慢。 陌上花开少年郎,满身兰麝扑人香。 翌日清晨, 许是头天晚上在小辈面前酒醉失态,岑婆正月里的第一天见着许肆他们还有些别扭, 显然她记得昨晚自己发酒疯的样子,虽然只是不停的讲她与漆木山的年少闯荡江湖的一些旧事,并未做其他过分的事情: 比如,像以前那样提剑追着人打,逮到人就想给他埋土里中下,再比如按着漆木山摩擦, 但总归是不自在的。 于是,不在状态的师娘显然没注意到,睡到日上三竿,更不在状态的许肆与李莲花比之寻常往日有什么不同。 两人脖颈处的红色斑点多的衣领都要遮不住,嘴唇角也是红肿磕碰,唇角还有几道小口子。 许肆偷偷揉揉后腰,昨日里他与花花都有些投入,以至今早差点起不来身, 尤其是李莲花,当他发现后腰处酸胀不适,以及满身印子,还有, 双脚落地时的一个踉跄,差点站都站不稳, 气的他直接在许肆腰上留下几个青紫的痕迹,唉——, 许肆:真是,疼啊! 异能用尽就是不方便,不能舒缓身体的不适,不能消除或淡化红印,不能, 李莲花一时的腿软也是正常的,谁让许肆异能太过给力,每次温存过后,他身上的种种不适很快就被许肆消解了, 连过夜都过不了,bug直接拉满。 所以,一下子的,脑袋跟不上身体本能的反应,可不就是不适应吗。 好在岑婆的不在状态,让前来拜年的李莲花心里担忧并未发生, 啥事没有,什么不对劲都没看出来, 如此,许肆也逃过一劫。 正月初一,就这样风平浪静相安无事的度过了。 第106章 不速之客 艳阳照,初雪融,云居阁内沙沙作响, 正是许肆在用簸箕筛去黄豆子表面的杂质与尘土,一个个略显干瘪的黄豆在簸箕内欢快的滚来滚去,发出沙沙的响声。 阳光穿过廊檐洒落谷物上,院内悠悠滚动的声音一阵一阵的,只叫人越发困倦。 不过,活没干完,还不能睡。 李莲花晃晃脑袋,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企图让自己清醒点。 酒足饭饱,未时三刻,倦意正浓。 以往他此刻早就在云居阁的卧房里睡得酣甜,但谁让今日里师娘发话,必须在未时过半之前,把豆子全部晒好, 不能再拖了。 本来这豆子是前几日就该晒好的,但是两人拖拖拉拉,岑婆又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把事情交给李莲花后就没再过问了。 昨天岑婆盘算着豆子应该晒得七七八八,打算将它们归拢,搬到后屋里晒干,这样也方便些。 前屋日头大,后屋场地宽,各有各的好处,岑婆想着搬到后屋就不用时时照看,那里狐狸精也溜不进去, 后屋里的陈设布局就算下雨收谷物也方便,这样李莲花他们也能松快些。 结果,岑婆往那一站,是晒了部分,可还有好多没处理的都堆在角落,一看就是他们两个偷懒, 于是她耳提面命,今日,十四之前必须要把豆子全部处理好。 往年里,十五之后多阴雨,想来今年也不例外,若不事先晒好,之后想要做成干黄豆可就不容易了, 况且,家里就三个人,天天吃也吃不完。晒成干黄豆做零嘴,既味美又耐存储,是再合适不过的。 云居阁后屋里挂的一大片,全是岑婆做的各种晒干的肉类谷物,放眼望去,一片全是,琳琅满目咸鲜喷香扑鼻,颇为壮观。 也因为后院里的东西多,这里的“防卫”级别是最高的,保管飞鸟走兽溜不进来,当然也包括狐狸精它们, 后屋可开合的天窗,既能最大限度的满足这些干果肉干对阳光照射的需要,又能及时避免它们遭受雨水侵蚀。 李莲花努力提起精神,蹲下来将阿肆先前筛好的豆子铺整, 一地方正的黄,看起来就让强迫症患者觉得颇为舒适。 最后一波豆子翻滚结束,许肆把簸箕递给了李莲花,蹲在一旁看他将那些倒在地上,然后归整铺好。自己则按按有些酸痛的胳膊, 举着分量不轻的簸箕忙活了将近半个时辰,能不累嘛。 许肆偏头看向门口矮凳上的沙漏,刚好下午两点,不多不少,完美完成师娘下达的任务。 他与李莲花对视一眼,都松口气笑出了声。 灰头土脸的也遮不住眼底细碎的点点星光。 “你叫我什么!” 李莲花眼神凌厉的看向跪在地上恭敬的称他为主上的人,若不是这人说有他师兄的消息, 就凭他深夜蹲守在师娘的住处门口这一点,便,死不足惜。 跪在地上的黑袍人也就是封磬,此刻他几乎压抑不住激动,悬在半空行礼的手也带着肉眼可见的颤抖, “主上,你就是我的主上!” 封磬咽下体内翻涌的血气,在李莲花气势迫人不含一丝情绪冰冷的眼神中, 将自己的身份,这些年为南胤复国所做的谋划,以及单孤刀在其中扮演着角色、所作所为,尽数一一道来。 “请主上责罚” 那天, 封磬也没想到,他苦苦找寻多年的南胤皇族——单孤刀竟是个冒牌货,而他,同冒牌货一起谋害了自己真正的主上。 在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封磬几度陷入疯癫,双目充红的看着手中的信纸,将它撕了个粉碎。 他风磬,南胤皇族最为忠心的下属风家,居然亲手毁了自己的主上, 哈哈呵,简直是可笑。 若不是身边下属告知他,主上的师娘——岑婆在几年前又收了两个徒弟,一人姓许,一人姓李, 他恨不得立马杀了单孤刀,然后以死谢罪。 姓李啊, 封磬打起精神,命人收拾好屋内的血迹,自己则亲自探一探云隐山。 尽管世人都传李相夷已死,但他的主上如此的少年天才,十五岁的天下第一, 都说他死了,单孤刀不信,他亦不信,哪怕那是碧茶。 可惜,封磬除了新收的两个弟子的姓氏之外一无所知,云居阁门口的阵法他闯不进,也不敢闯。 后来他花费了大量的心思,也只在江湖上查到许肆的名字样貌,李莲花的只有他戴着面具的样子,看不清真容。 他派人在此地蹲守了许久,终于得到莲花楼归山的消息, 封磬将万圣道内诸事料理干净之后,快马加鞭第一时间携着忘川花抵达云隐山, 他在远处蹲守一天,只想看看那人是不是李相夷, 若是,忘川献上,他就是死,也无憾了。 好在刚刚匆匆一瞥,封磬直接认出,这人,就是李相夷,就是少主! 于是有了眼前请罪的一幕。 李莲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拿着少师的那只手,手心冰凉指节颤抖,直到手背覆上一抹温热,这才没让少师跌落在地。 李莲花仓皇失措的表情看的许肆心下一酸,用力的回握住李莲花的手,看到他眼底闪烁的不肯轻易流下的泪珠,不见一丝血色的唇, 许肆心中对单孤刀的恨意越发浓重。 第107章 当年真相 一道干涩的声音响起:“空口无凭。” 这句话仿佛用尽李莲花所有的力气,说完他身子晃了晃,仿佛下一刻就要摔倒, 许肆下意识扶住他,指尖碰到手臂的时候,他才发现,花花其实站的很稳。 李莲花说的那句话他自己都不相信,万圣道的盟主,封磬,没有理由绕这么大兜子,就是为了骗他。 况且,断裂的刀刃,带着恨意的划痕,南胤样式的锁箱,一滴清泪从李莲花眼角滑落, 师兄,你竟,恨我至此。 这时他才放任自己倒在许肆身上,真的,要撑不住了。 看到李莲花此刻浑身发颤的模样,封磬有些犹豫,接下来的内容是否就要在今日悉数告知于主上, 心中思绪万千: 单孤刀太过自我,为大业不惜抛妻弃子,背弃师弟,杀害师长, 而主上,则是太过重情, 若是,他没找错人就好了。 刚刚主上的少师只是随意挥出,估计连一半的内力都没用到,却让他的肺腑气血翻涌。 这一下,封磬就知道主上此刻碧茶已解,不仅毒解了,功力更是上了一层,到了他摸不清看不透的境界, 这样也好,他想,忘川也只有不到五成的几率,现在,他心中的自责也能减轻点, 虽然还是罪无可恕。 当日百川院赏剑大会过后,单孤刀怀疑李相夷没死,派他去探查。 于是封磬就在云隐山漆木山坟旁看到了,一座新坟,李相显与李相夷,李家, 封磬来不及为主上解决一个对手而高兴,就想到若他没记错, 当年逃出来的皇子就姓李,最初找到单孤刀的时候他也有所疑惑,可胎记、玉佩、年龄都能对上,姓名什么的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可若是一切都错了, 相显相夷,一听就是兄弟二人,若李家有二子沦落街头,遇到单孤刀, 然后不知发生了什么,长子落难身亡,玉佩被单孤刀夺了去,还冒充他主上的身份, 不对不对,胎记做不了假,封磬笑话自己想太多,但不知为何李相显李相夷这两个名字在他脑袋里盘旋不散, 最终封磬还是背着单孤刀重新探查起当年旧事,历经千辛万苦,就在他想要放弃确定自己是在胡思乱想的时候, 属下有人从一家临近寿终的老人口里得知,当年被山贼灭杀殆尽的李家的确有二子, 分别为李相显李相夷,如此也就对上了。 那家人受过李家恩惠,但因惧怕当年灭门之事,所以在封磬派人寻找李家人的时候早已搬离了那处, 如今落叶归根,老人想葬在他生长的地方,碰巧遇上了封磬排除去探查的人,然后在他们的逼问下,很轻易的就开了口。 封磬现在都记得当日收到这个消息的心情,说是天崩地裂也不为过。 封磬跪在地上:“单孤刀此刻就被关押在万圣道地牢内”, “若主上不信可随属下前往万圣道,一看便知。” “好” 李莲花声音轻飘飘的,当初一闪而过的,最坏的那个设想成了真,哪怕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可, 李莲花还是想亲自问一问单孤刀,为何要如此对他,难道那些师兄弟之情,递给他的糖、安慰的话语,下山后的细心指导, 难道都是假的吗。 他想亲口问一问单孤刀,在安排假死之事时可曾有过半分犹豫,在知道他要为其报仇时,可曾有过一丝后悔, 那时,他可又曾想到过师父师娘。 复国大业,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权势真的就那样的动人心? 他真的想,亲自问一问。 李莲花眼珠麻木的转了转,他该如何跟师娘提起 他以为这就是全部,这些,已经让他痛到心脏被狠狠揪紧,只能依靠阿肆才能勉强支撑自己, 可没想到,封磬接下来的内容更让他承受不住。 “当年,主上与笛飞声一战,单孤刀特意在漆前辈闭关的时候告知他,主上正与笛飞声在东海决一死战,恐有性命之忧的消息,” 看着李莲花越发恐怖的神情,封磬咽咽口水,继续道: “漆前辈心神不宁之下,将功力尽数传与单孤刀,然后,内力枯竭走火入魔而死。” “你说什么! 老头子是被那个孽徒害死的!” “师娘——”师娘怎么会在这,她又听了多久! 第108章 孽徒 云居阁门口的阵法是岑婆亲手设下的,门口的动静虽然只有一瞬,她也察觉到了: 有人夜闯云隐山。 岑婆想到刚刚出门的莲花他们,立刻起身赶了过去,还用上了轻功。 哪怕她知道莲花功力早已恢复,世上难寻对手,可莲花在她眼里还是个会对师娘撒娇的小孩, 况且她也想看看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在云居阁门前放肆! 却不料想,她一到门口就听见了,一些让她听不懂的话, 什么叫她那个大徒弟没死,一手策划了六年前的假死之事,还, 勾结金鸳盟给莲花下碧茶, 碧茶,竟也有他推手, 句句直白通俗的言语,汇聚成难以理解的片段。 岑婆收敛气息,努力稳住身体,静静的靠在门后,听着门外源源不断让她喉间干涩的话语, 良久之后,面上已然濡湿一片,门边把手也已深深陷下去一个凹痕。 一字一句,听得单孤刀对相夷的嫉恨,对莲花的迫害, 简直是在剜她的心。 听完,岑婆身形佝偻不少,就连满头青丝也添了不少花白, 单孤刀,心性难改,是她没教好,是她的错。 岑婆知晓莲花定然是不想让她直面这些的,她本来藏得很好,也打算顺着莲花的意, 反正,她的大弟子单孤刀早就死了, 长久的寂静之后,门边的手无力滑下,岑婆颤颤巍巍略显蹒跚的向屋内走去,心里已是沉重负累不堪, 可,交谈并未如她预料的那般,结束了。 ‘单孤刀导致漆木山走火入魔’这一消息如此清晰的飘入岑婆耳中,宛若惊雷, 这下她原本的情绪更是压不住,岑婆直接破门而出,悲痛万分的质问跪在地上的那人。 李莲花来不及为‘单孤刀杀害师父’这一真相悲痛,师娘便突然出现, 周身肆虐的剑气在看见师娘时陡然收回,他小心翼翼,眼里带着化不开的伤痛: “师娘,你怎会在此,”又听到了多少? 不管听到了多少,单只封磬刚刚说的,单孤刀便死不足惜,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李莲花眼底染上赤红,他,刚刚好像看见师娘发间有银光闪过, 为何, 师娘明明还这么年轻,又有与扬州慢同源内力保养身体,白日里他们还说师娘正年轻,该多穿点颜色鲜亮的衣物,阿肆买来的那些就正好, 可现在,眨眼间便青丝藏白发, 李莲花的警觉性向来很高,按理来说不该没发现第四个人的气息, 但,可能是夜色朦胧暗沉,又或是他的情绪过于激动,恍惚浑噩之中,没注意到师娘正与他一墙之隔,听到了所有, 当初单孤刀是由师娘教导带大的,他固然伤心于单孤刀做的一切,但李莲花明白若师娘知道了这些,只会比他更难过, 更会自责。 本来他是打算一切尘埃落定在告知师娘的,却没料想到师娘就在门后,都听到了。 李莲花自责不已,如果再小心些就好了, 他会将事情都告知师娘,但不是现在, 起码不该是现在。 “师娘”,许肆用力攥紧李莲花的手,满含担忧的望向岑婆,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 两人周身的悲伤犹如实质,几乎要将许肆淹没,压的他快喘不上起来。 心底的恨意愈发浓重,单孤刀! 他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两人皆是被这人所伤,他必要让其付出代价! 岑婆看了眼莲花,又瞥了眼许肆,最终还是定定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封磬, “我问你,真的是那孽徒害的漆”,她顿了顿,眼角的晶莹不甚明显,嗬嗬张口: “当日,情形,你再细细道来” 听到这话,封磬下意识看了眼李莲花,但很快就被岑婆喝住,“你看他作甚,说!” 无形的压力笼罩他,封磬擦擦额边不断冒出来的冷汗,将六年前, 单孤刀是如何事先踩点确定岑婆离开,又耐心等到漆前辈闭关至紧要关头,这才假称李相夷生命垂危,逼得他心神不安内力耗尽, 然后在油尽灯枯的漆前辈说了好些诛心之言,看他已无力回天这才扬长而去。 滴滴鲜血从李莲花掌心落下,染红了脚下的泥土,许肆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李莲花自残的举动,反应很快的强硬将他掌心掰开, 与他交扣,默默陪他宣泄心中恨意。 哪怕听过一遍,封磬再次提起的时候,李莲花还是自虐般的,打起精神,不肯错漏半分。 当初真不该同意老头子收养单孤刀,岑婆痛苦的闭眼,可在睁眼看到莲花揪紧衣襟,面色发白到颇有万念俱灰之态时, 她还是尽力强撑起自己, 她是大人,是长辈,是莲花的依靠,她不能倒下。 岑婆嘴角僵硬的抽动了下,犹豫半晌对着跪在地上不知叫什么的人: “烦请这位小友,明日带我们前往万圣道,今夜就在舍内暂住下” 封磬惶恐道:“不必麻烦前辈,我在山脚有住处”,说着他又抬头望了望李莲花,“单孤刀已被我废去丹田,此刻正关押在地牢内” 几月之前,在发现单孤刀是个冒牌货之后,封磬趁其不注意,动作利落的对单孤刀下了大量无心槐,将他锁在屋内,待他内力被彻底散尽之后。 由觉不够的废除单孤刀的丹田,挖断他的琵琶骨,然后又将他手脚筋尽数挑断。 如此勉强将内心一半郁气发泄出来, 南胤百年图谋差点毁在一个乞儿手里, 这让封磬怎么肯甘心。 但他想着若找到真正的主上,在他知道单孤刀做的事情后,就凭他嫉恶如仇的性子,定然是要亲自手刃仇人的, 是以,封磬始终控制分寸,没有将单孤刀真的折磨致死,好歹还吊着口气。 当然,他也知道找到李相夷之后,很有可能难逃一死, 可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主上,为南胤, 一切,无怨亦无悔。 岑婆点头无话,并未询问单孤刀现下情况如何,只精疲力竭的带着李莲花他们走回屋内。 门,安静的合上,封磬见此也恭敬退下。 第109章 见单孤刀 “师娘——”没了外人,回到熟悉的地方,李莲花终于忍不住叫喊出声,望向岑婆的双眸里,眼神明灭不定,眼底情绪复杂难明。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麻木?悲痛?愤恨? 好像都有,又好像都没有, 李莲花感觉自己好似被分成了两部分,神志飘忽的空白,身体却下意识做出反应,不受控制, 直到师娘粗粝温暖的指腹在脸颊处刮过,带来明显的刺痛感,他才发现,泪水早已浸染满脸, 何时,眼泪是何时流出的,他怎的不知, 喔, 李莲花恍然想到,适才他唤师娘的时候,眼角好像有滚烫东西顺着脸侧滑下,然后一片冰凉, 原来, 那是眼泪啊, 这个认知让李莲花彻底绷不住了, 他像小时候那样扑在师娘怀里,抱着她的双膝落泪, 诉说自己的委屈: 师兄为什么要那样对他, 师父的死,若不是他自大自负要和金鸳盟决一死战,也不会让单孤刀钻了空子,怪他,都怪他, 好累,若是当初不曾下山,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泪水浸湿岑婆的衣衫,李莲花语无伦次的做着不切实际的设想, 事实已经发生,一切无可避免,李莲花知道所有假想都是惘然, 但他,此刻只是想要逃避一会儿。 本以为东海那战他已经见识过了人心的复杂,表面其乐融融,背后肆意诋毁,将所有的错都堆在他的身上, 没关系,是他们不值得。 可为什么,他好不容易走出来了,连发现师兄表面和善实则对他厌恶至极,他也承受住了, 经历了数不清的来自身边人给的磨难,彻头彻尾的明白了什么叫人心鬼蜮, 现在却告诉李莲花,他所遭受的苦难,背后的推手,皆是来自于他曾经敬爱的师兄——单孤刀,那个他从未怀疑过的人, 原来人心复杂,永无止境, 为何,为何要如此待他。 即便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单孤刀策划的,也只是失望罢了, 他真的有那么失败吗? 李莲花不知道答案, 他的眼里充满着迷茫。 从前骄傲的李相夷死了,死于人心, 现在从容的李莲花此刻也好像没那么从容。 岑婆幽幽的叹口气,慈和温柔的轻抚李莲花的头顶,像小时候那样, 抚平他所有的悲伤与难过, “不是你之过”,岑婆缓缓开口,“下山之前我就发现单孤刀好胜心过重,本以为说了他之后就改正过来了, 却没料想到,他竟从那么早就开始伪装。” 莲花至纯重情,怎么会怀疑与他一同长大的师兄,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彻彻底底的一个小人呢? 就连她,活了半辈子不也没看清单孤刀的伪装,只以为他改过自新了, 这都是命啊, “莲花,”看他缓过劲来岑婆才继续道:“明日就你与阿肆同那人一起去万圣道, 替我清理门户,不必留情。” “师娘,不去吗?” 岑婆疲惫的眨眨眼,“不去了,我的大徒弟早在六年前就死了,活下来的只是一个,看不清面容利欲熏心的无耻之徒, 何必脏了我的眼睛。”见与不见,定局已定,她又何苦再跑一趟。 李莲花点点头,就算师娘不说,他也定是要杀了单孤刀以祭师父的在天之灵, 单孤刀对付他也就罢了,为何要对师父下手,明明是师父将他们捡回来,教他们武功,待他们那么好, 再造之恩,单孤刀怎么能忍心下手, 简直良心狗肺! 李莲花捏紧拳头,指节用力到泛白,手心全是月牙印, 他攥紧的手松了紧,紧了松,不能被阿肆发觉他又伤了自己, 不然 许肆早就在李莲花出声的时候离开了,将空间留给这对悲痛的师徒,免得他们不自在。 他从未见过漆前辈,对他的感情也有限,但他知道花花与漆前辈感情很深, 从前漆前辈是花花不敢提及的存在,之后漆前辈是花花常常思念的存在。 李莲花所走过的岁月,许肆是见证者亦是同行者。 他们是世上最亲密的存在,他的一切许肆都知晓。 花花, 许肆眼神低落,轻扫的长睫遮住万般思绪,难过的不好的情绪,都宣泄出来, 陈年旧伤,若不剜肉刮脓,怎么能长出新肌, 越早,越好。 清晨, 许肆和李莲花拜别师娘之后,就连忙骑马跟着封磬前往万圣道。 两人并未打算驾着莲花楼前往,太慢,不适合。 一路风尘仆仆,李莲花只想快点再快点,但真的踏上万圣道的地盘时,他却犹豫起来, 李莲花偏头看向被阿肆握住的手,嘴角微微扯起,然后在封磬的带领下,到了关押单孤刀的地牢。 不见一丝光的黑暗,腥臭的环绕在地牢周边的黑水,发丝脏污泥泞,衣衫破烂身上布满了血迹, 那人,李莲花熟悉的那人被铁链拴住,牢牢的锁在地牢内。 单孤刀循着动静抬头,露出一张气若游丝的脸,他低低的笑出声,声音越发猖狂, 他嘲讽的看向来人:“我的好师弟啊,你真的没死,还被封磬这个叛徒找到了, 我是不是该恭喜你啊。” 封磬快速反驳:“我风氏一族向来只忠心于真正的南胤皇族,你个冒牌货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放肆厥词!” 封磬的话好似一把利刃直接扎穿单孤刀自卑自负的心,他不住的向前扑,锁链哗哗作响,眼底的疯狂越发明显, “为什么,李相夷, 为什么所有的好处都是你的,师父师娘的偏爱,江湖人的追捧,就连我引以为傲的南胤皇族的身份也是你的,上天为何如此优待于你!” 见此,李莲花眸中飞快闪过一丝水光,他定定的看向单孤刀, “师兄,你可曾有过半分后悔。” 李莲花的话让正在挣扎的单孤刀停顿了一瞬,眼里闪过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道:“李相夷,我只后悔没有早点杀了你。” 许肆厌恶的瞥了眼地上的垃圾:“花花,跟这种人说不通。” 李莲花按住阿肆蠢蠢欲动想要出鞘的剑, 让我来。 好,对上花花坚定地眼神许肆只得后撤半步,将一切交由他自己。 李莲花抽出腰间软剑,刎颈在火把照射下,散发出阵阵寒意, “师兄,这把剑是你送我的”,李莲花轻柔的拂过剑身,眼里是化不开的晦暗, “刎颈之交”,如今想来也实在可笑, “今日,”便由它来了解你我恩怨, 第110章 一切....落定 李莲花本来想问一问他,为何要对师父下此毒手,但刚刚单孤刀充满愤懑的怨怼之言,让他明白了, 师兄的偏见一直在,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在李莲花眼里,师父师娘待他们二人明明是一视同仁,从未有过偏颇, 他有的,师兄都有,就连师兄时常念叨的少师,师父也早就为他打了一把材质差不多的, 只是师兄甚少用过罢了。 至于刚刚单孤刀所说的责罚、藏私,简直笑话, 难道不是因为他没达到师父的要求,师父才不肯将下一套剑法教授与他,基地未牢,怎可拔苗助长,李莲花不信他不知道这个简单的道理, 纵然他于习武一道上颇有天分,可也并不是没挨过罚, 为什么偏偏就单孤刀记恨在心。 不过是人心作祟,单孤刀只看见他想看见的,仿若他走到今天都是师父师娘的不公造成的。 他看不见师父严厉之下的殷切盼望,看不见师娘四季寒暑的时常关怀, 一点不好,却记恨许久。 这样面目全非的师兄,李莲花觉得自己已经无话可说, 又或许是,他从未看清过单孤刀真正的样子。 单孤刀眼珠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师弟啊,我送你的刎颈用的可还顺手? 长马刀贺家的那块天外陨铁,” 话音恰到好处的停下,单孤刀满意的看到李相夷眼神变化, 哪怕只有一瞬,可单孤刀多了解同他一起长大的师弟,再细微的变化他也能发现, 他这个好师弟啊,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烂好心,不是嫉恶如仇吗,不是自诩正义吗, 沾了无辜之人鲜血的刎颈,拿在手里,感觉如何啊, 单孤刀眼底阴暗交织,就是可惜那件护甲,若不是封磬背叛他, 李相夷定会身败名裂! 师父死于他的谋划,单孤刀深知: 如今他与李相夷已是不死不休之势,既然他活不了了,李相夷也别想好过, 他可太了解他的好师弟了,字字句句专往李莲花的心尖上插。 “你知道师父临终之前都说了什么, 哼,那个老头,他叫我去救你啊,明明自己都快死了,还是惦念着你,” 单孤刀看着面前压抑到极致的李莲花,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快,“还真是感天动地的师徒情啊”, 难过,李相夷, 难过就好啊。 “住口——” 李莲花再也忍受不了单孤刀吐露的诛心之言,开口喝止住他。 抬眸望向单孤刀的视线杀气肆虐,鲜红的眼底盛满了恨意, 他道:“卑鄙! 欺师灭祖之徒,”我今日定要替师父清理门户! 说罢李莲花不再管单孤刀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裹着剑气的刎颈,从手中弹出,直接了当的朝单孤刀心脉而去。 天下第一若想杀人,没有人能从他的剑下活下来。 “不!你不能——” 长剑逼近的瞬间,单孤刀发现他还是想要活着的,可示弱的话未说出口, 凌冽的白眨眼间便穿过心脏,单孤刀嘴角溢出鲜血,丝丝缕缕的滴下, 刎颈将他牢牢的钉在墙上,剑身微晃泛着蓝光,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的望着李莲花的方向,带着浓厚的不甘, 人死,债难消。 李莲花嘴唇嗫嚅几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又能如何呢,师父再也回不来了。 李莲花定定的站在原地,用力闭起的眼里什么都没有,看上去一如往常,少年天才什么都打不倒的模样, 封磬仍是恭敬的候在一旁,心里带着对李莲花的敬佩: 天下第一果然恐怖如斯,只极简极快的一剑,杀伤力惊人。 估计就算单孤刀没有被他废掉内力,也抵挡不住几招的。 可在许肆眼中,他的花花脆弱此刻脆弱的,好像一碰就要碎掉了。 他抬眼给了封磬一个示意,让他去准备客房。 花花现在这状态,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费心太过,不宜奔波。 待封磬退下,李莲花才有些站不稳的向后晃了晃,然后被许肆连忙扶住, 身后的几缕发丝随着他的晃动跑到了身前,似是要掩住他此刻疲惫的面容,但反而衬的李莲花越发憔悴。 李莲花小口小口的粗喘着气,眼球里布满了血丝,猩红的几欲滴血, 他疲惫的靠在许肆身上,眼皮眨动的每一下都非常的缓慢, 良久之后,一道轻声低喃在许肆耳边响起,“阿肆,我好累啊” 话音刚落,李莲花眼前就一片漆黑,人事不知的倒在许肆身上。 许肆揽紧怀里有些过分瘦削的花花,慢慢收回收刚刚点在他睡穴上的手,望向他的眼里满是心疼, 双唇轻轻触了触李莲花的额前,许肆轻叹: 不必再撑着了,好好睡一觉。 从他们踏进地牢的那一刻起,花花的精神一直就是紧绷的,而单孤刀的那些话,更是给他施加不少的负面情绪, 他的花花一直都是在撑着,摇摇欲坠的撑着。 这些,许肆一一都看在眼里,可他毫无办法,花花既想亲手了解,他也只能在一旁看着。 看他目眦欲裂,看他浑身颤抖,看他张口却是无言,看他握紧刎颈的那只手指节用力到泛白。 看单孤刀得意洋洋,丑态毕露,看他一步步挑起李莲花的情绪,看他凉言如刀, 要不怎么说伤你最深之人,大都是身边最亲近之人呢。 也只有他们知道怎样能扎的你,更深、更痛,也因为你的在乎,因为你的不设防,所以遭受背叛,被伤害的感觉也会来的格外的强烈。 是深入骨髓的痛,是从心底上涌而来的反胃恶心。 他的花花是有血有肉的人,时人总被他周身的光遮住了眼,忘了, 天下第一, 受了伤,也会痛, 许肆想着,拢了拢李莲花有些凌乱头发,将它归在脑后, 颗颗白透的水珠随着许肆手下动作从他眼中流出,很快就印湿了李莲花的衣襟, 他看向李莲花即使在睡着的时候依旧蹙起的眉,他都这么痛了, 那花花又是承受着怎样的 许肆已经不忍再继续想下去, 第111章 我没事 他抬眸望了望周围暗沉阴森的布置,鼻尖尽是腥锈血味, 得赶快离开这里, 许肆用衣袖擦去脸上残存的印痕,将怀中人臂膀搭在肩上,然后右手穿过李莲花的膝弯处,把他抱起来往怀里颠了颠, 李莲花的发尾随着许肆的动作轻轻摆动,隔着衣衫许肆都能感受到心上人的发丝正在轻轻拍打他的手臂,一下又一下的不轻不重。 走动间,被他抱在怀里的李莲花,脑袋无意识的在他脖子处磨蹭, 颈侧是对方微微呼出的气息,领口处时不时传来柔嫩的触感, 若是往常这般,许肆早就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可此刻他显然没什么旖旎的心思,瞥向李莲花的眼里是数不清的心疼, 又清减了些许。 许肆最初设想要将单孤刀千刀万剐还是没能做成,地牢内这人很干脆的被花花一剑了解, 许肆也没有心思去鞭尸,他嫌脏,只勉强的将插在单孤刀心口处的刎颈拔了出来, 这把剑虽来历,但这并不是花花之过,他用这把剑斩去了许多不平之事, 此剑无错,花花亦无错,就这样弃了,实在是可惜。 于是最终许肆还是决定将刎颈带回去,之后如何,用与不用,全在花花。 拔剑的时候,得亏许肆下手利落,不然还得被溅一身的血,平添几分晦气。 踏出地牢的那一刻,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二人身上,竟有些刺眼。 许肆眯了眯眼,将李莲花搂的更深,慢慢的走向事先封磬为他们安排好的卧房, 身前是光,身后是暗,脚下的背影逐渐被拉长,明灭交织, 一切都终将成为过去。 这一觉,李莲花睡了许久许久,待他睁眼时,恍惚间眼前重影绰绰, 都有些看不清了,这是哪儿 李莲花起身半坐,指腹在额前几次按压,蹙起的眉在眉间印出一道深深凹痕, 视线扫过屋内,落到不远处时,李莲花心松了下去,他看到了坐在桌前正拿剑不停地擦拭的阿肆, 定睛一瞧,却不是他以为的御琴, 是,刎颈, 许肆拭剑的习惯还是跟李莲花学的,他闲暇时来经常抱着自己的少师反复擦拭, 打磨的几乎都要抛光,锃光瓦亮的,看的就让人心生欢喜, 而且许肆觉得花花拭剑是专注的眼神姿态特别的有魅力,很吸引人, 耳濡目染之下,御琴也是常用常新。 李莲花起身的动静,引起了一直关注他这边的许肆注意, 于是他抬头就对上了李莲花刚起时带着几分氤氲雾气的双眸,看来花花这一觉睡得不错,连精神气也恢复过来了不少。 许肆松了口气,于是也有闲心将心神分在李莲花炸起的,颇为显眼的头顶碎发上, 分量不少的刚长出来没多久的额前碎发,被花花这一觉睡的,彻底炸毛了。 往日里李莲花起来时都会顺手将它们压下去,不然走动的时候,会随风晃动,存在感强不说,还会引来阿肆和师娘的, 嗯, 打趣。 但显然此刻他没注意到,顶着一头凌乱在许肆面前晃了好久, 看的他强迫症都要犯了。 许肆几步上前,伸手将李莲花头上翘起的一绺短发按压下去,看他不明所以却还乖乖的任他施为的样子, 许肆心中偷笑,花花这样, 很可爱。 两人凑得很近,李莲花几乎是被许肆圈在怀里,他抬眼看着这人流畅的下颚,微微滚动的喉结,近在咫尺的气息, 于是轻轻向外推了许肆一下,声音带着几分不自在: “我说许大公子,弄完了没啊” 微微拉长的尾音仿若藏着摄人心魂的小勾子,许肆听到后不禁恍惚一瞬,视线下意识的下移,落在了这人被发丝半遮半掩发红的耳廓上, 于是带着点笑意的声音连同柔软在触感,一同落在李莲花的耳背上, “好了好了” ? 李莲花有些错愕,虽说他并没有暗示的意思在里面,但阿肆这个反应显然不对头, 怎的还反客为主了呢? 李莲花还不知道他通红的耳朵,将他此刻的心绪尽数暴露在许肆眼底、心里, 话说啊, 这人呐,一旦发现对方比他还要不自在,他就能立马变的自在起来,效果堪比多长几张脸皮, 说的就是此刻的许肆。 他说完还用力地揉了几下李莲花的脑门,让这一池子的春水变的更加的混乱, 不过,好在揉完之后许肆又马上顺毛撸起来,以免花花好不容易理顺的发丝又炸毛了。 头发再炸不要紧,人炸毛可就不好哄了。 回归正题, 李莲花轻轻咳了咳,眼睛不经意的瞟过被阿肆放在桌上的刎颈, “你怎么把刎颈带回来了” 刚刚轻松的氛围陡然一沉,许肆努力扬了扬唇角,不加修饰的将自己的想法尽数说出, 李莲花顿了顿,看到阿肆眼眸深处隐藏的担忧,忽而笑出了声, 搭在腿膝上的手抬起理了理衣袍,眉梢轻挑间流露出的是一种自信的强大, “阿肆, 我无事,已经都放下了。” 这一路过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纵然难以面对,但人总是要释怀的,总要向前看的, 一味沉溺过往,只会让所爱之人担心, 从前的李相夷也见过不少江湖是非,李莲花先前也只是只缘身在此山中,一时没跳脱出来罢了。 所以啊, 江湖风波恶,楼里莲花清,以后他总算能做个自由自在的江湖游医, 无事一身轻。 许肆定定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看他面色坦然,毫无一丝勉强之意,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他猛地拥住李莲花,仿佛要将这人融入到他的骨血里去, 李莲花的领口处很快濡湿一片,衣襟黏在身上,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用力的回抱住这个小哭包, 每回安慰完他之后,哭的最狠的反而是阿肆自己。真不知道,受委屈的,经历那些的到底是谁啊, 不过,李莲花虽心里嫌弃着,但弯弯的眉眼还是暴露他内心最为真切的想法。 第112章 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李莲花手都要搂酸了,他拍了拍掌心下的脊背, 低哑懒散的嗓音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戏谑:“许大公子,抱够了没啊”差不多得了, 许肆感觉有点丢脸,这会儿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刚刚他居然在花花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这根本就不是他! 于是鸵鸟似的将脑袋埋在李莲花的颈弯里磨蹭,死活不肯撒手,听见李莲花的催促也只闷声哼气的回道: “没呢!” 哎呦,这还委屈上了, 李莲花眼尾挑了挑,眼珠一转就开始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 听到李莲花虚弱的痛呼声,许肆哪里还有闲心与他插科打诨,连忙起身抓住李莲花的手腕就开始上下摸索, 边摸边问:“哪里不舒服啊?” 哦吼! 许肆过于慌张的反应让李莲花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好像不该这样的, 他不该以自己为借口逗弄阿肆的,明明知道他最在乎自己的身体, 这下,怕是真的要哄不好了。 看着仍旧专注在他腕间试探的许肆,李莲花早已没了之前想看阿肆窘态的意味, 只微微抽动出胳膊,然后反手牵住许肆的手,轻轻摇了摇,似是在安抚。 他认真道:“我无事,只是肩膀有些酸痛。”语气郑重到甚至有些严肃,至于为何如此, 那是, 因为李莲花这才发现阿肆的眼下一片青黑,看向自己看泛红的双眼里,爬满了血丝, 就连下巴上也长了些短短的胡渣,憔悴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这让他怎么好继续逗弄下去,李莲花不禁在心里反问自己, 为什么先前没发觉呢, 李莲花恍然想到,先前醒来的时候,阿肆看向他的眼眸里噙满了细碎的星光,过于明亮了,以至他竟然忽视了阿肆的种种不妥。 手下陡然一空,许肆抬头定定的看着说他无事的李莲花,呆了半瞬, 确定这人只是在逗他的许肆先是松了口气,然后生气的把手一放,脱下鞋袜钻到床脚自闭去了。 许肆躲在里侧背对着李莲花,浑身散发着幽怨的气息 ,看起来都快要长蘑菇了。 还有劲跟他闹呢! 李莲花心下惊奇,但动作却很诚实的上前搂住许肆的后腰,脑袋在他肩胛骨处磨蹭,两人现下的动作是彻底反过来了。 李莲花轻声告饶,黏连着带着鼻音的嗓音微微拉长,里面好似藏着数不清的小勾子:“好阿肆,是我错了”,说完还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腰腹。 哼, 许肆傲娇的往里侧蛄蛹了下,他才没那么容易心软,除非 许肆心里的设想很好,但他向来拿李莲花没有办法,在对方几个亲亲搂搂抱抱一连串的组合下来,很快的就缴械投降, 别别扭扭的声音带着几分力道:“下次不许了!” 花花怎样逗他都行,就是不能拿自己身体做筏子,哪怕只是口头上说说都不行, 没错!许肆承认他就是小题大做,就是应激了,怎么滴了!反正他就是霸道的不许花花以自己做借口。 许肆是真的怕了再看见花花脆弱的,就,他说不上来。 也许旁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装的,但他不行,许是关心则乱, 许肆真的见过了花花太多的狼狈模样,每一帧都是他不愿回想的过去。 他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从前这人真的不舒服难受的时候,面上反而总是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还能笑呵呵的与他说话,若无其事的把他支走。 然后,独自消化,默默的熬过去。 那种空落落不安的感觉,许肆永远忘不掉。 所以,他对花花身体状态的关注程度,一直都是在意到过分。 无论是真是假。 知道了, 一点都不吓人, 李莲花笑眯眯的看着自以为很强硬的许肆,有点虚张声势的样子, 但,挺可爱的。 不过,确实不会再犯了,李莲花知道自己没事,但阿肆过于关心在意的态度让他想起了,早些年阿肆也是这样的没有安全感, 时常过分粘人,他稍微有点头疼脑热的,阿肆都一惊一乍的不行,可怜又好笑。 现下好不容易给他养好了,可不能再让阿肆回到当初的状态,不然他可受不住。 这还差不多, 见他乖乖应下,知道这人言出必行的许肆,后知后觉的,从心底涌上一股浓浓的疲惫, 然后放松的栽在李莲花怀里,沉沉睡去。 得了,这下一人一觉,谁也不落下。 两人又在万圣道待了几日,将事情都处理完毕后才快马赶回了云隐山。 单孤刀的尸体李莲花还是让风磬找人安葬了, 好歹师兄弟一场,总不至于让他暴尸荒野,这是李莲花最后的,也当为昔日里那点可怜的师兄弟情画上了句号。 而封磬改回了本姓,从此以后不必再遮遮掩掩的了, 李莲花是半点不想复国,从前他管一个四顾门就已经够累了,要是图谋复国还不得累死,再者他对权势也没什么想法, 当今也算是个守成之君,就不必打扰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日子。 风磬在单孤刀死后,本来是打算以死谢罪的,但最终还是被李莲花拦下了, 念及他尚未酿成大错,再加上风磬现在是万圣道的主心骨,就让他解散万圣道,带着他这一脉的南胤人回归故土, 往后好好生活,不必再被复国念想禁锢, 这也算是李莲花身为南胤皇子唯一能为他们做的。 风磬差点搞死了自己的主上,现在李莲花说什么他自然是无有不应的。 百年图谋,风氏是南胤皇族最为忠心的下属不假, 但经历了单孤刀一事后,风磬也迷茫了,也许他真的该放下了。 成立一个帮派难,但解散却容易,不过两三日风磬便收拾好一切准备带着自己的下属重回故土了, 和李莲花他们离开万圣道的时间几乎是前后脚。 第113章 又一年清明 那日交谈之后,风磬本人并未再过多关注李莲花他们,只安排手下正常招待,就当他们是来万圣道做客的江湖人。 并且在李莲花的意愿之下,风磬没有在盟内公布他的身份,身边也只有寥寥数人知晓。 从前因为有单孤刀这个“南胤皇子”在 ,万圣道也算是铁板一块,大家一心一意图谋复国, 但现在单孤刀已死,并且他冒牌货的身份被揭穿,而真正的南胤皇子早就死了——在风磬口中, 可以说现在的万圣道失去了最后的希望,群龙无主。 于是风磬得以顺利解散万圣道,同时做好计划带领带南胤旧部回到故土, 但仍有小部分人不甘心就此放弃,转而头到角丽谯门下, 毕竟她也是南胤皇亲之后,若能成功就可借此一步登天。 因此,为了避免打扰到主上安逸平静的生活,风磬在人前逐渐减少了与他的接触。 那日地牢之行,他事先安排好了,周围都是心腹不存在泄露李莲花身份的可能, 但之后若是来往密切,很容易被有心之人从他对李莲花恭敬的态度中,探查到李莲花的真正身份。 这绝对不是李莲花想要看到的,一旦被卷入皇权争斗,不论是不是捕风捉影,皇帝都是宁肯错杀不肯放过的。 所以对于风磬的所作所为,李莲花心照不宣的接受了。 至于他口中角丽谯也在图谋的复国一事,李莲花并未过多放在心上, 什么都要他管,他不得累死,李莲花替大熙解决了万圣道这个后顾之忧已经够给面子了, 再多的他也不想管了,况且风磬也说了罗摩鼎需要四枚冰片才能打开,他手中已经有了两片,回头按阿肆说的往大海里一丢,谁也找不到, 如此,他们也就不能用传说中的痋术来害人,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角丽谯都夺位成功, 李莲花耸耸肩,他也只能说一句大熙皇帝太过无用。 就是,那个不知在哪的母虫有点麻烦,它可不像子虫要钥匙才能开, 不过李莲花也没多放在心上就是了,反正风磬说了他的血可以杀死母虫。 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好不容易闲下来了,他可不想给自己找事做。 对此,许肆表示非常赞同,他一点也不想花花费劲啦的处理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他们既不混江湖又不混朝堂,管这些作甚,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 同时他也三令五申的告诫风磬万万不可将李莲花的身份泄露出去, 许肆从来不会小瞧封建帝王的专制之心,哪怕在这个世界皇帝的权力并没有那么大, 可皇帝就是皇帝,皇权的产物本能的会维护自己权力,确保自己的地位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不然, 王莽称帝后也不会追杀那么多叫刘秀的人。 要说许肆相信风磬不会泄密也不尽然,经历过残酷末世的人坚信只有死人才能守秘密, 可谁让李莲花没打算杀他,也不止风磬一人知晓李莲花的身份, 这下,许肆也不好阳奉阴违,只能寄希望于风磬受洗脑程度比较深,对南胤皇族忠心耿耿。 好在经他初步试探过后,起码目前看起来是没问题的。 许肆做这些都是背着李莲花的,当然,李莲花也略微有所察觉, 因为他做这些事时实在不算隐蔽,其实也隐蔽不起来,两人天天朝夕相对,又是在全然陌生的地方,想要瞒点什么也挺困难的, 再者风磬对他确实忠心不二,事后讲这些都尽数告知于他了。 李莲花知道阿肆是什么意思: 尽管他年少自负于武功高强,对皇权并无多少畏惧之心,可同时他也知道, 一人再厉害,也抵不过一国之力, 他知道阿肆都是为他好,就由着他去了。 这下,也算另类的心有灵犀了。 —————————————————— ———— 春雨清明湿杏花,小山明灭柳烟斜。 这是李莲花他们自守孝结束之后,在云隐山待的最久的一次, 从去年十月份到今年的清明,也有小半年了。 岑婆也罕见的没有嫌他俩烦,赶他们走,大概也是知道李莲花要做什么。 清明这天,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蒙蒙细丝落在脸上、鬓边,看似毫无重量轻飘飘的,实则重于泰山,沉甸甸的压在人的心尖, 让人的心情不自觉的低落下去。 微风拂过,细雨倾斜,柔柔的轻拍脸侧,像是在与生者一同怀念着亡者。 李莲花眼睫上挂着数不清的小水珠,几乎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直直的跪在地上,还是那个酒壶,身旁还是那个人, 只是不再是当初的心境了,李莲花对着漆木山的坟墓磕了个响头, 语气复杂道: “师父,我最终,还是没能把师兄遗体带回来,之前答应你的事还是做不到了” 说着李莲花又往地上到了些酒,浓郁的酒香很快在空气里挥发,飘的到处都是, 同絮叨的声音一起,诉说着数不清的思念。 “如果我真的把他葬在你的身边,师父你会不会半夜跳起来打我啊,” 想来会的,师父和我都是一个性子,最不容背叛,想到这里李莲花的眸子又黯淡了两分, 和至亲至爱隔着生死的跨越,总归是没那么容易释怀的。 许肆看着半靠在枝干上不停喝酒的李莲花,神色怅惘失意,知道这人又是在想他师父了, 许肆暂时还不能理解这种感情,只能陪着花花一同宣泄, 他一把夺过李莲花手中的酒葫芦,对着瓶口就是一阵猛灌, 酒入愁肠激起的不是相思泪,是一串止不住的咳嗽,他发红着眼将酒塞回李莲花的手中,喉间辛辣的刺激感几乎要将他烧化, 这酒,太烈了! 这咋不一样啊,许肆知道他容易醉酒,但花花喝了那么久,面上都没有反应,他怎么一下就上头了。 李莲花的那点愁绪几乎都要被阿肆拍散了,他懒散的抛了抛手中的酒葫芦,眼神轻飘飘的瞥向, 有些人事不知,摇摇晃晃还在冲他傻笑的阿肆。 无奈的摇了摇头: 傻乎乎的上来就喝一大口, 陪他也不是这么个陪法啊,待会还得带着个醉汉回去, 想想就头疼。 第114章 日.常 就在李莲花还在扶额头疼的时候,意识逐渐迷离的许肆,脚步漂浮的往前走了几步, 看上去神志不清,但双手却很精准的搂住了李莲花的腰腹。 “喂,还有反应吗?” 李莲花拍拍在自己胸前磨蹭的脸庞,看着许肆面上的两处酡红心里还是有些狐疑, 这人到底醉没醉。 说醉了,刚刚伸手占他便宜的动作还挺快, 说没醉,阿肆现在一副只会冲他傻笑的小傻样,也不像啊。 这么想着,李莲花眼神轻扫就看见阿肆又对他露出一个非常傻的笑容, 真,没眼看。 算了,怕这人耍酒疯李莲花干脆点了他的睡穴,打算背着许肆回家。 反正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该上供的也上供了,师娘还在家里等他们呢。 那日从万圣道回来后,师娘并未过多询问单孤刀的事情, 对于他的结局岑婆也只是冷冷的应了一声。 岑婆本就是个暴脾气,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和漆木山闹得分山别住。 只是岁月柔和了她的眉眼,接二连三的事情也让她沉淀了许多,待人遇事不像以前那么冲了。 但本质上她还是当初的她,单孤刀做了那么多恶事,如今岑婆没有痛骂他一顿已经是够给面子了。 岑婆看着趴在李莲花背上酒态甚重的许肆,有些意外:“怎么弄得?” 她本以为会大醉一场的是莲花,毕竟单孤刀做的,如今怎么也算大仇得报,按他的性子定是要好好喝一回的, 就跟老头当初一样,高兴喝,不开心也要喝,硬生生把自己灌成一个老酒鬼, 连带着莲花也沾染上这些不好的习惯,小小年纪就酒不离手,有时还会给老头子打掩护。 想到这里岑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收了回去。 都是陈年旧事了,她叹了口气:老头子也走了有六年之久,如今也算是得以安息,若是当初她没有下山,或者没有与他别居 算了,岑婆摇了摇头,不再做这些无畏幻想。 她抬头看向李莲花,眼神询问。 李莲花无奈的压低嗓音:“阿肆把酒夺走喝了一大口。” 这就醉了! 岑婆简直不敢相信。 李莲花沉重点头,他也没想到阿肆醉的这样的快,太不经用。 这酒也只比往常的烈了一些,谁知他会一杯倒啊。 一大口等于一杯,没毛病。 醉的迷糊的许肆没想到,这两个人眼神对视间,一杯倒的标签就这样死死黏在他身上了, 不过许肆本来酒量就浅,现在也只不过多添了个一杯倒的名头, 没什么区别。 最初李莲花也没发觉这件事,因为江湖人少有不喝酒的,从前他身边的弟兄们也个个海量。 是以,在阿肆第一次邀他赏月饮酒时,李莲花很愉快的答应了,那晚,他俩喝了不少。 酒是在小镇上买的,度数不高,清汤寡水的,按理来说应该不醉人的, 但那次, 李莲花现在想来都觉得灾难,因为阿肆他居然发酒疯!!! 搂着他的腰不放手,嘴里还唱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歌, 于是第二天醒来两人都有点自闭。 一个是放飞自我到在暗恋的人面前失了形象,一个是从未与人这么亲密接触而不自在,尽管对方只是酒后失态。 好在许肆除了抱着李莲花唱歌不肯撒手之外,没做其他过分的事情。 不然他可就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那会儿的李莲花身上背负着许多,不愿稍越雷池。 许肆也不知道自己酒后反应那么大, 从前他在孤儿院哪有机会尝试这些,后来末世来临就更别想了, 而到了异世,虽然时常看李莲花喝酒,但那个味道有点冲,许肆不喜欢,就没试过。 赏月那晚,是许肆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想着酒壮怂人胆,就大胆尝试了一下。 初尝也只觉得有点辣,也能接受,要是知道之后会发酒疯,打死他也不会喝那么多,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许肆都不敢回忆那些。 两人更是别别扭扭的过了一段时日才恢复往日的融洽, 然后心照不宣的翻过那夜。 那次除了发现自己酒量浅会发疯之外,许肆啥也没试出来, 于是他之后就更不敢轻易尝试了。 这种情况还是在李莲花教会他用内力化去酒意之后才有所改善。 但他也只偶尔兴致上来小酌几口,不过也不多,更多的时候只是图个口感, 一边喝一边用内力化除酒意,搞得李莲花还笑话他不会享受。 酒逢知己千杯少,这酒里可有不少好东西。 所以许肆至今都不知道,他喝这种烈酒若不及时用内力化去就会一杯倒, 还把李莲花都给看懵了,因为他也不知道阿肆会这么快上头, 从前好歹有个过渡的时间,这次真的眨眼就醉了,于是他只能快速点上醉酒的许肆睡穴。 至于李莲花为何要让醉酒的阿肆睡着,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前头说了许肆醉酒之后会耍酒疯,但是李莲花对他的刻板印象也只是抱着他不放手, 哪知两人在一起后,许肆醉酒跟之前完全不一样,抱着他的腰腹磨蹭不肯撒手只是开胃菜, 什么对着他的耳朵吹气啊,解他衣衫啊,更过分的都有,而且完全不管周围情况如何, 就算师娘在场,许肆也只找他,李莲花有时都怀疑这人到底是真醉假醉, 每次都精准定位他,然后占他便宜。 但这人晕乎带着水汽的眼眸,只会傻笑的样子看起来又不像。 吃几次亏之后,李莲花就长记性了,只要阿肆醉倒,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让他睡着再说。 李莲花跟岑婆简单交谈几句后,背着许肆就往卧房的方向去。 本来打算今日下山的安排也不成了,他将许肆放倒在床上,然后泄气般的捏了几下他的脸颊, 直到许肆眉间轻微皱起李莲花上才放手,颇为潇洒的将发尾甩到身后,转身出门给他准备醒酒汤去了。 徒留躺在床上的人顶着两边大红印沉沉睡去,好不搞笑。 第115章 又见李莲花 醉酒果然误事,第二日许肆刚醒,还来不及打理自己就被李莲花拉上了莲花楼,四匹马并驶,往车狐地界而去。 十几日之前,李莲花收到慕容腰夫妇的请帖,邀请他们去参加他儿子的满月宴。 言辞切切,感人肺腑,与当初他们成亲时送来的请帖一般无二,只是需要恭贺的对象换了个个。 许肆看到飞鸽传来的消息不由感叹,成亲一年就抱上了崽,动作真够快的! 添丁之喜,又恰好无事,哪有不去的道理,就算李莲花不想去也要被岑婆推的出门, 她总担心这俩孩子在山上闷坏了,特别是在经历单孤刀一事后, 这下刚好出门散散心。 清明结束祭拜之后出发,赶路十日左右正好能赶上。本来他们是计划昨日下山的,但由于许肆醉酒,赶路不方便, 于是便耽搁了,这下他们只能在路上压缩行程, 虽然只是迟了一日,但总要考虑一下突发情况, 比如下大雨,这样就不好赶路了。 十日也只是他们凭着上次天公作美的行程预估的,实际如何还不确定。 春日本来就多雨水,加之古代泥路遇水易泥泞难行,他们到现在都还没出发,可不得快些, 答应别人的事总不好爽约。 又过了五日,李莲花和许肆这会儿差不多走了一半的路程, 现下总算可以慢下来,不怕赶不上了。 许肆悠悠的将莲花楼停好,同李莲花一起蹲在门口择菜, 临近午时,也该祭祀下五脏庙府。 不多时,几缕炊烟从窗前飘出,李莲花在厨房边晃荡, 两人都没注意到迷雾来袭,将莲花楼虚虚笼罩着,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换了地方。 炊烟散尽,天霎时黑了。 许肆和李莲花警惕的望向四周,狐狸精止不住的叫唤,两人对视一眼,前脚跟后脚的出门查探。 狐狸精(慌张版):刚刚叫不出来,嘴巴好像被捆住了! 果然,李莲花面上变得严肃,他们做饭的时候是正午,一日内太阳最大的时候,怎么会像现在这样: 四下寂静,天空中有繁星点缀, 分明就是晚上。 子曰不语怪力乱神,但这真的太奇怪了。 许肆见此倒是想起什么似的,他突然看向李莲花:“花花,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我昏睡了一日” 李莲花明显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阿肆是说, 我们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许肆点头:“不然怎么解释这天象之说,天狗食日也不是这般的。” “只要验证一番就好了”,尽管身处深山,周围的环境他很陌生,但许肆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 李莲花虽不明白阿肆口中的验证是何意,但还是静下来看他动作。 只见许肆不知干了什么,一条细细的绿色丝线从他手中飘出,连向他的无名指, 是那个戒指! 李莲花这才发现绿线不是从许肆手上飘出,是从那个当日阿肆送与他的戒指上飘出来的。 戒指原是这么用的,李莲花意味不明的看了眼许肆,他日日不离身的指环原来是“追踪香”啊。 许肆被看的尴尬的嘿嘿的笑了两声,他能说他原本不是这意思嘛, 搞的他跟个变态似的。 李莲花挑了挑眉,验证呢? 许肆心底慌乱,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别急,马上了。” 话音刚落,两人连接的绿线上劈出一条极细的分线,颜色浅丝线细,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绿线直直的指向前方,看不见终点,这样的情况让许肆心底的那个猜测愈发肯定起来, 心下松了半口气,他冲李莲花得意的挑眉:“走,我带你见个人!”肯定有意思! 见谁? 李莲花眼神询问,但许肆并不答话,只兴奋的带着他往前走。 就,怎么说,阿肆的表情很奇怪,李莲花感觉总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在里面, 从前他们偷听大娘们讲东村长西村短的八卦时,阿肆就时常露出这样的神情。 绿线虽细小,但也只是较之于许肆和李莲花手中的那根, 在漆黑的夜晚中,它还是很显眼的。 走到后面,狐狸精突然激动起来,绕着李莲花他们转了两圈就直直的往一个方向冲。 “狐狸精!” 李莲花连忙快步追赶:狐狸精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很乖的。 李莲花不知,许肆却是知道狐狸精为何这样的, 狐狸精最爱它的主人,也就是李莲花,能引得它这般激动除了李莲花本人之外,不做他想。 许肆收回指上丝线,几个跃步跟上了他们的脚步,现在也不需要动用异能了。 另一边,晚膳过后的李莲花正坐在门边抱着狐狸精赏月, 也不知方小宝找不到他会不会气的在背后骂他老狐狸, 还有阿飞, 现在,李莲花有些惆怅的想到,他只想好好过剩下的时日, 多了两三年时光,也是不错。 他边想边乐观的努力勾起了一个笑容, 这时,狐狸精的突然犬吠扰乱了李莲花的思绪,他错愕的看着狐狸精狂叫不止, 心中暗暗警惕起来, 没过一会儿,一道黄色的身影闪到眼前,这是—— 李莲花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一幕, 两个狐狸精? 两个狐狸精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就这样在李莲花面前吵起来了,跟要争夺地盘似的。 李莲花头疼的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先前那点警惕不自觉的没了,这都什么事儿, 他养了狐狸精也有五年了,怎么看不出来这两个都是他的狗, 怎么可能! 李莲花感觉他三观都要碎了,谁敢相信啊, 然后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出现了,他看见了一个与自己长得有五分相似的人。 虽然他很想说这人该不会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 但心底莫名其妙的感觉告诉他,这人也是李莲花,可以说是另一个李莲花。 这下原本守在李莲花身边的狐狸精停止了与另一个它的争吵, 嗅着熟悉的气息围着突然出现的李莲花转了两圈, 大狐狸精:这个也是它的主人! 一时之间,两方人马都陷入了震惊。 ——————— ps:现在的时间线是阿肆他们来到了当初他做梦到的另一个世界, 这边的李莲花是东海之战的第十年末,该经历都都经历了, 花花和阿肆那边才是第六年。 所以一大一小,之后就不解释了。 大的——【李莲花】和【狐狸精】 第116章 解毒 【李莲花】觉得自己果然是碧茶入脑了,竟然只凭着心里那点莫名的想法就邀请二人入内, 完全升不起警惕, 为什么? 若说另一个他也就罢了,但李莲花身边的陌生男子,他从未见过,为何会觉得他不会伤他呢, 是因为李莲花吗,也是,他总不会伤害自己。 许肆他们自从进了莲花楼就有些沉默,直到在饭桌前坐下都没有人开口, 许肆是在等李莲花张嘴, 李莲花则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一时之间气氛颇为沉闷, 【李莲花】伸手将倒扣在桌面的茶杯反正,动作文雅的倒了三杯茶水,率先打破僵局: “请。” 说完不等二人反应,率先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然后借着茶杯掩盖自己探查的目光。 【李莲花】的打量很隐蔽,但不巧,在场的两人都非常了解他, 那点小动作瞒得过谁啊,只不过谁都没有戳穿他的想法而已。 【李莲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看穿了,或许知道了也不在意,他又轻呷口茶,等待对面有人出声。 来者是客,这客人上门,总是有目的,谁先开口谁就失了先机,他只要等着就好。 这般想着,李莲花的眼帘逐渐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只许肆通过这人眼皮下不停转动的眼珠,知道【李莲花】并不是如他表面一般的云淡风轻。 许肆桌子下的腿微微朝李莲花那边动了动, 说什么啊? 李莲花掩去眸下的复杂,修长的三指轻轻扣住杯身,瓷白的指尖在略显廉价的瓷杯衬托下, 更显莹润透亮,霎时就勾住了许肆的目光。 他瞥了眼这不争气的家伙,然后转眼定定的看向另一个自己:“现在距离东海之战已过了六年!” 说完他没理会【李莲花】强作镇定下的慌乱: 茶水溢出来了都没空管,只自顾的用求证的眼神盯着他。 李莲花微微颔首略做回应,看他低眉搭眼的思考着什么, 很善解人意的,给他留了点消化的时间。 空着的那只手,指节一下一下轻敲桌面,显然是在想事情: 李莲花想起上次阿肆说的两边时间流速不同一事,还有眼前颇为疲惫的【李莲花】, 明白了, 现在两边时间应该不同,这边不知道年号多少, 他刚刚的那句话就是个试探。 果然,李莲花看到另一个自己的反应心下了然, 没猜错。 李莲花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这人经历了什么,但看其样子想来也是过得不怎么样。 习武之人不惧寒暑,如今才是秋天,这人就穿上了夹层,眉间萦绕着一股病气, 碧茶未解,孤身一人, 李莲花心里五味杂陈,这个世界的他过得如此不好吗? 望着与他有五分相像的面容,李莲花脑海里浮现的是无了的当日之言: 梵术金针入体,从此见面故人难寻, 原来是这样啊。 李莲花收敛神色,静静地等待对方回话。 六年! 确定这个消息的【李莲花】瞳孔突然一缩,思绪同眼神飘忽的有些深远, 若是刚结束那一战该多好啊,师父也就能 不过【李莲花】也知道自己奢求了,看着对面的人半挽着头发的模样,怎么也不可能是他期望的那样。 好在,这时候单孤刀图谋还未成,【李莲花】定了定神,将这边时年几何与单孤刀一事尽数说出。 【李莲花】本想让他们规避那些,却不料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对面陌生男子得意洋洋接道: “我知道啊,前几个月才送单孤刀下去。” “阿肆!” 被心上人瞪了一眼的许肆立刻摆正了坐姿,再也没了刚刚那副懒散模样。 他先是眉眼弯弯的冲李莲花笑了下,然后认真向【李莲花】解释了一番来龙去脉。 此刻没有酒,【李莲花】只能灌了一肚子茶,他听完许肆的话,面上不禁浮露出些许羡慕之色, 另一个自己比起他, 顺遂不少。 这样也好,也算慰藉了。 许肆看向【李莲花】,有些不解的问道:“嗯,之前不是给你解过一次毒”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李莲花】瞪大了双眼:“去年是你!” 去年,过了一年嘛,许肆低头思索: 不对啊,之前这边半个时辰那边才一天, 算了,穿越时空本来就不科学,纠结这些也没用。 他复而点头,耸耸肩,没错就是他。 【李莲花】看看他,又看看旁边的自己, 如此, 那时候扬州慢就说得通了。 他看向李莲花:“这是你收的徒弟?” ! 许肆不满的瞥了眼【李莲花】,什么徒弟, 才不是! 李莲花顿了顿,放下手中茶杯,坦然的对上对面人的眼睛:“是爱人。” “咳咳咳咳——” 惊天霹雳,【李莲花】觉得他需要缓缓,倒不是鄙夷这种关系, 就是,他指腹略微摩擦了下,没有想到自己会喜欢上男人。 不过,现在他们也算不得是同一个人。 想清楚后,【李莲花】眸色真挚的回道:“恭喜!” “同喜同喜!”许肆高兴的就差放鞭炮了,哎呀,没想到花花会这样说, 害羞羞~ 李莲花扶额,真没眼看。 “对了,忘川花能解碧茶,我们楼里刚好就有一株!” 得赶紧解毒,还不知道他们可以在这边待多久。 这下【李莲花】彻底冷静不下来了,若能活谁想死, 只是他一直都没的选罢了。 【李莲花】艰涩的开口:“多谢” “不用不用,你也是花花嘛,”总希望你能过得好,无关其他。 为避免夜长梦多,许肆当即就把停在远处莲花楼驾过来,然后将忘川花取出,给【李莲花】喂了下去。 忘川花果然效用不凡,一阴一阳,眨眼间【李莲花】面上就通红一片,隔老远许肆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冒出的热气。 青筋变黑线,顺着【李莲花】的血管蜿蜒上爬, 李莲花快速在他胸口处轻点两下,源源不断的内力从手中输送到对方身上。 【李莲花】哇的吐出几口黑血,污血瞬间腐蚀地板,滋滋冒着白气, 看着就很毒,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受得了十年。 第117章 日.常2 吐出的血由黑转红,许肆知道这是碧茶彻底解了: “果然还是忘川花好用。”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李莲花却听懂了,当初阿肆为他解毒所耗费的精力他都看在眼里, 日日用异能温养不说,前后排了三次毒,最后还是服用朱果多添了数十年的内力, 这才成功解毒。 哪像现在,一株忘川花直接搞定。 其实许肆不知道,若按原本的时间线,也只有三成机会。 但,这不是上次他过来了一趟,将自己的内力全部输给【李莲花】,于是碧茶排出了大半, 只留一丝根深蒂固的在【李莲花】体内。 不然就凭他近一年来的不爱惜身体的如此作为,可能连三成机会都没有。 【李莲花】猛的睁眼,毒解了之后是久违的畅快,扬州慢欢悦的在身体里游走, 似是在庆祝。 “多谢!” 【李莲花】郑重的朝二人行了个拱手礼, 从前他只是没的选才坦然奔向命定的结局, 如今万里河山他还未曾好好看过, 师娘再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余生很长, 他当好好待自己。 “不用不用,”许肆连忙摆手,“反正这个也是风磬送的,”哪个都是他的主人,也算物尽其用了。 他悄悄的松了口气,还好没把这株忘川花吃掉, 当初李莲花听到风磬说忘川不仅能解碧茶,更能增长内力之后, 曾动过心思想让他吃掉。 但许肆一听这是世上唯一一株,觉得直接吃掉有点可惜,就这么留下来了。 也还好没动它, 不然解毒就挺麻烦的,还要去找朱果,来回也不知道要废多少时日, 依据上次的情况,他们是在这里待不了多久的。 现在毒解了,万事大吉,大家都高兴。 【李莲花】笑了笑:“不知二位可以在这里待上几日,” 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招待他们二人。 许肆想了会儿,上次回去之前压在心底的那种急迫催促感还没出现, 应该是还能在这里住上几日的。 于是他不确定的回道:“明日或许还在?” 作甚? 两个花花要叙旧? 许肆疑惑的看向【李莲花】,却只见他自信一笑: “如若二位不嫌弃,明日我亲自下厨招待大家。” “好啊!” 许肆想到李莲花的好手艺颇为愉悦的答应了, 好久没吃花花做的饭还怪想的,两个都是花花,做出来的应该大差不差。 许肆绝对想不到中毒渐深的【李莲花】做出来的菜跟他的花花完全是两个样子, 以至明天的他恨不得穿越回到此刻,扇自己一巴掌, 叫他嘴快! 【李莲花】因为碧茶五感逐渐失调,做饭的时候也就下手比较重, 然后他又跟花花一样有颗爱创新的心, 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简直是灾难! 不过现在的许肆什么都不知道,还美滋滋的期待明天的大餐呢。 夜已深,许肆他们到这边的时候本就是晚上, 加之又忙活大半宿给【李莲花】解毒,现下都寅时了,真是困得不行。 狐狸精早就趴在窝边睡的香甜,看的许肆都打了个哈欠, 于是现在还挺兴奋的【李莲花】识趣的止住话题: “都去回睡,太晚了明日再聊。” 上道! 许肆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转头拉着李莲花就回到他们自己的莲花楼。 嗯? 许肆刚刚那个手势是在夸他吗?还挺有趣, 【李莲花】两手摊开耸耸肩,不太明白,随后也跟着转身回到屋内。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层叠的枝叶,点点洒落在两个并行的庞然大物上, 显得莲花楼都耀眼不少,得亏他们现在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 不然满世界找师父的方多病,很快就可以依据颇为显眼的两座莲花楼找到【李莲花】。 对了,还有调动一盟之力找【李莲花】比试的笛飞声。 真要被他们找到了,往后【李莲花】可就“不得安生”了, 时间眨眼便到了中午,许肆嘴角抽搐,不可思议的看向眼前他不知该如何形容的—— 一盘盘大菜, “这是你做的!!!”天啊他肯定是昨晚睡得太晚了,现在还不够清醒, 两个世界的花花手艺差的这么多嘛! 不会啊,他自己一个人生活,怎么会做的如此难以下咽。 在许肆不信邪的品尝一番看起来就不咋样的红烧鸡后, 他流下了痛苦的眼泪,真的报吃, 又咸又焦又苦,干脆直接入选十大酷刑之首。 要他狗命就直说啊,干嘛这样拐弯抹角的。 许肆一把按下李莲花蠢蠢欲动的筷子,然后眼神真挚的看向罪魁祸首: “我楼里还有些菜,要不这顿还是我来。” 做人,就不必勉强自己了, 真吃完,许肆想他估计可以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有那么难吃吗? 【李莲花】自我感觉良好,这都是按他平日里的步骤来的,应该还行啊。 边想着他边夹了一口吃到嘴里, !!!! 【李莲花】表情痛苦颇为艰难的咽下了这一口, 确实挺难吃的。 他犹豫了会儿才解释道:“估计是刚解了碧茶还没适应过来。” 许肆这时也想起了碧茶会使人五感退化一事, 哎,这是过了多少苦日子啊, 心下软了一半,许肆直接道:“你坐着,还是我来!” 李莲花默默轻碰了下杯口,轻扫了眼对面装柔弱的人, 在心底暗暗道:老狐狸。 【李莲花】挑眉:彼此彼此。 最终,这顿饭还是在许大厨的贡献下完美落幕, 许肆看着一旁吃的正香的两个狐狸精:果然还是他的手艺最好! “嗯,阿肆最棒了。” 【李莲花】看着对面两个在他面前黏黏糊糊的人, 甩了甩衣袖:“好了好了,打情骂俏回屋去!” 别在孤家寡人面前瞎搞, 【李莲花】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眼热这样的感情, 从前他幻想和阿娩婚后日常就是这样的, 但奈何物是人非,人都要向前看的。 不过,李莲花颇为轻松的笑了笑,现在也不差, 他与笛飞声也算得上是至交好友,方小宝这个晚辈勉强也算半个。 他才不羡慕呢! 第118章 分别 许肆他们在这里待了两个白日,直到第三个夜幕降临的时候,他知道, 该走了。 许肆抄起狐狸精同李莲花一齐回到莲花楼内,静静地等待。 他们是连着楼子一起穿越过来的,所以许肆猜测莲花楼是关键媒介。 至于狐狸精,这两日两个狐狸精可谓是不打不相识,熟了之后成天腻在一起,分开一下都难。 这会儿若不把狐狸精抓好,以后胖虎很有可能就再看不见它了。 那怎么能行,是以许肆死死的揪着狐狸精后脖颈处的毛发,不让它乱跑。 大雾来袭,眨眼间地上就空了一片。 【李莲花】那句再见刚说出口,人就没了。 他有些惆怅的叹口气,竟然这么快就离开了, 还真有些不适应。 许小兄弟和另一个自己并不如方小宝那样吵闹,日日围着他打转,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模样。 他们之间更像是无比默契的老友,品茶闲聊,把酒言欢, 也许知道这两人不会在这边久待,以后也再难相见, 于是杯盏之际,【李莲花】罕见的将那些过往与心绪尽数吐露, 世上只有这一人能完全明白他的所思所想, 许肆早就躲起来给二人留足了空间, 他们有过同样的经历,受过一样的伤, 他们本是同一个人,至少在此刻,只有李莲花能“帮助”【李莲花】。 骄阳似火的李相夷一朝跌落,历经坎坷沉浮,最终变成了如今温和有礼却拒人千里之外的李莲花, 打倒他的从来不是碧茶,而是不断逼迫他的人心。 纵然如此,他依旧, 素衣不离身,此心向明月。 泠泠傲骨,初心不改。 酒果然是好东西,三杯两盏过后,一切愁思皆如昨日云烟般消散,再也看不见半点。 【李莲花】收敛了思绪,倚靠在门边,任由晚风吹乱额间碎发。 深秋的夜,还是一如往常的寒凉,但这时的【李莲花】已经不需要再加薄衫御寒,即便冷风袭来, 也不会再受不得刺激,低咳不止。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微微低落的情绪连同着重重的舒气一同发泄出去, 如墨的长发根根顺滑,随着【李莲花】的摆头在腰肢处轻晃,在月光的照映下泛着动人的光泽。 月色温良如水,公子应是画中仙。 另一边,许肆看着青天白日:“这是回来了?”回来的真快,还没好好道别呢。 李莲花搓了搓指腹,低声回道:“嗯”就是不知现在过去了几日, 他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企图分析出什么。 可惜,他们本就走的是郊外小道,一路无人,也就很难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 许肆想着他两次过去的时间流速对比不一, 没什么参考价值,现下也只能抓紧时间赶路了。 李莲花对此颇为赞同,于是四匹休息了两天的马在今日迎来了“加班”。 白天几乎一整天都在赶路,只有夜晚能稍稍休息,差点没累死。 不过这样的压缩时间在李莲花他们经过一个城镇的时候到头了,许肆从当地人口中得知了确切时间, 今日正好是上巳,也就是说他们在【李莲花】的那个世界待了两日,这边也过去了两天。 这两日的加快行程刚好补上了那些空白,如此恰好, 接下来他们就可以正常行驶,不必急急忙忙的。 李莲花也松了口气,他想着实在不行也只能弃楼骑马,这样总不会来不及, 还好没到这一步。 上次和风磬一起去万圣道的时候就是骑马的,一路颠簸的不行, 现在想来李莲花都觉得自己尾椎骨还隐隐作痛。 还好还好。 “哎呦!李兄,许兄!” 听到下人来报的慕容腰迫不及待的亲自出门迎接:“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明日就是满月宴了。 李莲花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慕容腰府上,且正好是在满月宴的前一日, 时间拿捏的刚刚好,同上次几乎是一模一样。 李莲花轻点下鼻尖,然后有些不自在的挪开视线,宴席设在明日午时一刻,他们也不算晚。 “你小子,我们为了赶过来还差点把马跑坏了!” 许肆说着玩笑似的给了慕容腰一拳, 他夸张的后退两步,揉揉胸口:“许兄功夫见长啊。” 开什么玩笑,他可没用多少力道,许肆双手抱胸:“快点的,今夜住哪?” 大概是过得幸福,慕容腰此刻比起许肆之前看到的要活泼多了, 脸色红润,嘴角的笑就没收起来过。 慕容腰挑挑眉:“当然是上次那间,一直给你留着呢。” 喔~ 带池子的那个。 不错不错,简单寒暄过后许肆拉着李莲花就往里面走, 动作颇有几分急切。 虽然距离上次来已经过了许久,但慕容腰内院里都是直路,好走的很。 是以走了一半许肆就让侍从下去,熟门熟路的穿过长廊,看到院落就在不远处, 于是急切的脚步也慢下来了,与李莲花十指交扣闲庭漫步往里侧走。 李莲花挠了挠指尖下的掌心:“这么喜欢池子?” 许肆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 还是活水的,他可太喜欢了。 李莲花舌尖擦过上颚,没说话,只若有所思的捏紧许肆的手。 许肆:? 什么意思? 不说话就当同意了! 许肆笑眯眯的将门合上,连同满室旖旎风光一起。 翌日天明,李莲花揉着有些酸痛的腰瞪了许肆一眼,没好气道:“水~” 沙哑的嗓音差点把许肆又勾的心猿意马起来,他定了定心神,连忙倒了杯白水递到李莲花跟前, 然后替他将鬓边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的不像话,像对待什么珍宝似的。 李莲花实在是有些累,也管不得这人轻捻他耳垂的举动,就着许肆的手轻呷口水才感觉自己缓过劲来了。 昨晚除了没到最后,其余的是一个没落, 有什么区别吗! 李莲花没好气的一眼杀伤力几乎为零,许肆一点不带怕的,但面上仍是装作一副知错的表情。 许肆:认错? 他熟啊! 积极认错,然后死不悔改,说的就是许肆。 李莲花显然知道枕边人是什么德行,一把推开他准备起身穿衣服。 第119章 满月宴 烈日当空,宾客满棚。 庭院内芳草郁郁,下人们有序的入内引导客人入座。 满月宴比起慕容腰成亲那回,没有那么张扬,也没有满目的红, 但依旧很热闹。 铜盆,剪子,白布被一一拿出,摆在台前大红的实木桌上, 不多时, 布满红色花纹的襁褓被个婆子从室内抱出,许肆的位置有点偏,看不真切,只隐约可以看到襁褓上晃动的小手, “好小!” 许肆颇为惊奇的看向李莲花,从他记忆事以来就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 小崽子银镯上的铃铛随着他跃跃欲试的小手不停地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咯咯的笑声感染的李莲花也不自觉扬起了唇角, 幼崽天真无邪的笑声总能让人心情愉悦。 台上唱词还在继续: 剃胎发,愿顺遂。 随着婴儿的细小胎毛被一缕缕割下,许是感到不舒服了,下一刻小孩稚嫩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前院响彻, 哇哇大哭,魔音灌耳。 李莲花默了片刻,他收回刚刚那句话。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个环节,添盆赐福: 由亲朋好友将一些有意义的小物件添到婴孩面前的铜盆里,寄予着长辈们的祝福。 李莲花从腰间扯下一枚小小的玉环,放入水中,哗啦入响, 水声、玉铜相撞的声音在此刻奏成一曲美妙的悦歌。 慕容腰红光满面的站在台上:“多谢多谢!” 都说情绪对人的精神面貌影响颇深,许肆深以为然,慕容腰现在这样比他第一次见他时还要年轻, 咋还越活越少年呢。 许肆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脸,嗯, 还是跟以前一样的紧致光滑, 他也不差! 李莲花看他边摸自己边露出一丝莫名的笑, 心知这人又犯病了, 算了,不管他,李莲花将衣袖扯出,默默往旁边站了站, 他不认识这人啊! 刚刚添盆的时候李莲花也看见了,慕容腰的小孩长得很好看, 皮肤白皙水嫩,睫毛蜷曲长翘,圆溜溜不停眨巴的大眼睛别提多可爱了, 见人还会咧嘴笑。 李莲花这会儿完全想不起来眼前小崽子先前扯着嗓子干嚎的模样。 哦对,用阿肆的话来说就是个小天使,充分继承了他爹娘的美貌, 长大以后肯定会迷倒不少小姑娘。 不过李莲花也只敢远观,动作很快的拒绝了慕容腰的试抱邀请, 废话,那么小软趴趴的一个小家伙,要是被他不知轻重的抱坏了,他拿什么赔慕容腰夫妇啊! 可不得躲远点。 已成功升级为奶爸的慕容腰见此也不再试图让怀里的小安安沾沾李相夷的福气, 还是他的安安更重要。 流程结束,小主人公退场回去补觉, 剩下的宴席当然是大人们吃菜喝酒啦! 满月宴从午时一刻开到未时三刻方才谢幕, 真是热闹极了,但许肆和李莲花除了刚开始有点参与感,后面与场上画风格格不入。 都是在聊小孩的,他们两个常住云隐山时不时四处闲逛的大男人, 聊啥啊聊。 还好慕容腰还是让他俩单独一桌,还在角落,不然李莲花局促的都要抠手指了。 等到宴席结束的时候许肆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拉着李莲花开溜, 以至想找他们说话的慕容腰都没拦住人,远远的只能看到两人相畏逃跑的背影。 慕容腰有些郁闷的收回手,至于吗,他又不吃人。 可惜他的郁闷无人理会,只能等之后回去找他的亲亲赤龙求安慰了。 夜幕深沉,某处小院不远处的温泉里,正水花荡荡。 随波逐流的水纹冲开了李莲花本就系的不牢靠的褥衣带子, 大片莹润白透的肌理此刻一览无余,一颗两颗透明的水珠从鬓边顺着脸侧滑下, 欢快的在李莲花胸上打了个滚,然后直直落下融入水面,再也寻不到。 水过留痕,随着结实的肌肉起伏而分外显眼。 许肆看着靠在壁边闭目享受的李莲花,惑人的水珠要落不落的垂在他的眼睫之上, 乌黑的发丝因为入水四散开来,轻轻撩起的眼帘抬眼看人时含着一种说不清的韵味, 于是他不自觉的一步两步试探过去,水流的冲击感分外清晰, 下一瞬,许肆就因一只抵在腰间的脚而不得寸进。 他依依不舍的顺着脚腕往上摸了两下这人软弹滑不溜手的小腿肚, 然后在李莲花微微挣扎的动作中,抓住他脚腕的那只手松开,人也停在了原地。 许肆乖乖的看着李莲花洗漱,对这人的坏心眼适应良好, 反正夜还长,他不急。 怕真的把阿肆逗过头到时候遭殃的还是自己, 李莲花随便洗洗后一把撩开了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许肆立马强硬的将他圈在怀里,腰间的禁锢感让李莲花不禁出声: “轻点。” 着什么急,他人在这里又跑不掉。 话音刚落李莲花就感受到搭在他腰腹处的手松了又松。 乖孩子,李莲花似是奖励的在许肆唇上轻柔印下一吻, 对上他深邃眸光明亮的双眼,许肆心里不知道添了多少的柔情, 他小心翼翼的叼住眼前饱满的唇珠,反复研磨, 掌心轻柔的在他后背摩挲,向上向下挪动, 一举一动都在诉说着望不到尽头的爱意。 李莲花弯了弯那双闪亮的眼眸,抬手圈住了许肆的脖颈, 是默许亦是纵容。 温柔到极致的缠绵过后,许肆小心的将这人揽在怀里, 用事先准备好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不漏一丝半点。 他指腹轻轻擦过李莲花的脸颊,略微有些粗粝的触感让他往许肆怀里埋了又埋。 许肆低低笑出了声,心里软的柔和的几乎可以淌水, 他低头在李莲花的脖颈处蹭了蹭,然后脚步很稳的抱着这人走回了室内。 第120章 大雨 曾经的天下第一,当然现在也还是天下第一的李莲花可没那么容易累, 只是犯懒的不愿动弹,于是就这样心安理得的被许肆抱回卧房。 床铺大约是事前熏过香,悠悠的如雨后青竹,散发着一股让人心安的味道。 李莲花没有很喜欢,但也不排斥,被放到床上后很自然的往许肆怀里滚去。 柔顺的长发瞬间变得有些凌乱,许肆搂住他刚刚爱不释手的细腰,把这人又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紧贴的触感瞬间将他的心田填满,酥麻的胀人。 半阖的眼,被蹂躏的带着胭脂色的唇,许肆闻着李莲花身上的药香,一点点的将他散落额前的碎发撩开, 看到他轻拱的鼻头,也笑着凑上去蹭蹭他的鼻尖:“困啦?” 原本清亮的声线此刻却好似噙着一抹温凉的春水, 听的李莲花的耳尖都悄悄爬上了羞红,极其低哑含着磁性轻声呢喃在他耳畔响起,伴随着亲昵的触碰, 旖旎氤氲在室内弥漫, 李莲花默默拉上薄被,将自己的半张脸遮住。 许肆几乎要遏制不住胸腔里的笑意:“不闹你了,睡~” 掌心下有些紧绷的腰线也随之松软,他满足的依偎在李莲花的颈侧, 漆黑四散的长发紧紧交织在一起,一时之间分竟不清是谁的。 夜越深,月光也越清冷,四下寂静,窗外时不时有几声鸟鸣传来,衬得庭院愈发的安静。 两道不分彼此的浅浅淡淡的呼吸声在屋内响起,为温凉夜色增添几缕脉脉温情。 慕容腰最终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的—— 一把李莲花亲刻的小木剑。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在历经女宅一事后,慕容腰深刻明白实力的重要性, 若不是碰巧遇见李莲花他们,慕容腰想: 他估计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才能找回他的未婚妻。 车狐偏远,毗邻南疆, 与中原少有来往。 李莲花从前是名满江湖的四顾门门主, 现在是声名在外的李神医, 慕容腰也没别的意思,只想着为他的小孩留份中原人脉。 再者,九月之后慕容安的抓周宴上,能有这样一份抓周礼也是极好的。 李莲花当然不会拒绝好友的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 于是刻有安乐常在字样的小木剑在他们临行之前交到了慕容腰手里。 长安宁,多顺遂。 步长翩,喜无忧。 莲花楼慢慢的往前走,下一处地方该往何处, 李莲花也不知道,随缘, 马儿往哪走,他便去哪。 尽管当初【李莲花】与他闲聊时聊起了他的好朋友们: 方小宝和笛盟主, 李莲花也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可他现在完全没有主动去找那两人的想法, 虽然他对【李莲花】口中占据很大篇幅的小宝和阿飞感兴趣, 也很不可思议他会和从前的“死对头”成为可交托后背的好友,还多了个忘年交, 但,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李莲花坐在门板上轻轻呷口茶,神色舒懒的欣赏四下风光,眉梢微微向上挑了下: 以后有缘自会相见,不必急于一时。 越往北走天色愈发昏暗阴沉,周围的空气沉闷压人,马匹停下前蹄不肯继续向前,反而是有些不安的在原地踏步, 李莲花知道这是暴雨前兆,赶紧驱使四匹马将莲花楼停在地势较高的开阔之地。 大雨总是伴随惊雷,还是远离树丛为好。 因为从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于是在暴雨来袭之前许肆动作很快的配合着李莲花,用油布将莲花楼遮掩的严实, 再不会出现像上次那样水漏到满地都是,还淋坏了好几件上好的家具。 厚厚的几层油布从二楼顶往下铺开,将主屋尽数挡住。 他们刚搞好没多久,大雨刹那间倾盆而下,原本沉闷的空气在此刻变得清透起来, 但楼内还是依旧的闷热, 油布防水的同时也不透气,只有前门驾马的挡板处撩开了一角, 丝丝的细雨便裹着风一同溜进了门缝, 好在没飘到里屋,前台挡板随时可以更换,影响不大。 雨水阵阵,密密麻麻,重重的落在油布上,击打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夹杂着间歇的轰鸣, 像是天破了个口子。 狐狸精呜呜的躲在李莲花的膝盖下面,夹着尾巴头都不敢抬。 许肆好笑的点点它的脑瓜尖:“你不是最喜欢下雨天往外跑了, 怎么怂成这个鬼样子。” 狐狸精不满的低低汪呜了一声,然后继续扒拉着李莲花的腿不敢出来。 李莲花轻轻推开他的手:“你还跟他计较,”小气包。 “快去把烛火点上。” 得嘞!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提前步入了黑夜,许肆很快从药柜旁的杂物箱里摸出几根崭新的蜡烛, 随着刺啦一声,明亮的烛光在室内跳动,许肆又给它套了个罩子,以防烛火晃得人眼睛疼。 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的应该是结束不了,许肆又点了几根蜡烛,屋内顿时更亮了, 这还差不多。 屋外狂风骤雨的,现在做些什么也不是很方便, 许肆想了想中午就简单吃点面条, 也省的折腾。 李莲花沉迷撸毛无法自拔,头也不抬的答道:“都行” 不对,他捏了捏狐狸精的耳朵:“狐狸精吃啥?”面条? “也是面条啊!” 中华田原犬,啥都能吃,胃口杠杠的,贼好养活。 “吃点面条怎么啦,他都能吃,它还吃不得!” 李莲花:“哈哈”当然可以, 他一个干吃的能有什么意见,李莲花对上许肆突然闪过来视线有些心虚的摸摸自己的鼻尖: “都行,随意!” 看到阿肆老实背过他开火煮面李莲花不由得舒口气, 末了才反应过来: 诶? 为什么要躲啊! 硬气点李莲花! 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放他一马。 李莲花在心里好好“谴责”了一番阿肆, 然后乖乖的抱着狐狸精等待投喂,刚刚心里硬气的想法那是半点不敢吐露, 开玩笑,他是什么不识时务的人吗!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就有饭吃, 没错,就是这样的! 第121章 日.常3 午膳结束过后,许肆一把捞起吃的肚皮圆滚的狐狸精,把它塞到了事先搬进楼内的狗窝里, “睡睡” 吃饱了就容易犯困,人是如此,狗亦然, 许肆左手按在狐狸精的脑门上,从顶上往前撸,三下两下的, 狐狸精很快就被温热有力道的掌心给封印住了, 眼睛眨巴两下,双腿一蹬就呼呼大睡, 这下舒坦了。 屋外的雨声还在继续,只是比之前略小了些, 就很适合睡觉,许肆打了个哈欠,雨水落在油布上发出密匝的声音,恍若催眠曲,让人不自觉的放松心神, 困意席卷大脑, 虽然他现在就想钻被窝,但还不行, 先前的雨太大了,许肆总担心油布防不住,这会儿趁着雨势减小转身上了二楼, 果然,雨水将油布压的往下坠,许肆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可猜也能猜到, 定然是积聚了不少积水,若不及时处理水流很快就会向下沿着边沿流到里侧。 许肆用剑柄向上戳了戳,duangduang的积水霎时倾泻而下,在地面炸开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他满意点点头,然后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 搞定! 把二楼的事交给阿肆后,李莲花腰肢一伸,懒洋洋的走向床边,脱下外衫罗袜, 先他一步钻进了被窝。 于是等许肆下楼时就看见花花背对着他应该是睡得香甜, 白皙的侧颜上浮现出浅浅的红,许肆微微偏头轻笑出声, 盯着李莲花被薄被勾勒出动人的曲线看了半晌, 这才动作干脆的解下沾了几分水汽的外衫,伸手随意一抛,然后头也不回的将被窝轻轻掀开一角, 慢慢躺了进去。 温香软玉在怀,许肆差点就要睡不着了。 李莲花有些无奈将这人从腰腹往上摸索进褥衣里侧的手拿出来:“睡不睡啊。” 许肆手搭在腰间时李莲花没反应,狎昵揉捏般的在他腹上撩拨时李莲花也忍了, 但把手伸进里衣在他胸前作乱就过分了啊。 就算李莲花再习惯许肆的气息,毫无防备的接受另一个人躺在他身侧,没被他吵醒, 但都这样了,他还没点反应,可能吗! 许肆略微心虚的收回手,然后抱着李莲花的脑门重重的嘬了一口,声音腻的像是喝了二两糖水:“睡~” 现在立刻马上就睡! 李莲花也懒得再搭理这人,知道阿肆在面对他时一贯是没脸没皮的, 跟他较真你才是输了。 眼帘继续合上,李莲花稍微向后靠了靠,直到感觉被对方完全揽在怀里才接着睡去。 楼内的的两道呼吸声配着滴答滴答的雨声, 落在油布上,落在地面上,落在水洼里, 多重奏之下,许肆也渐渐的闭上眼,搂着怀里的娇花沉沉遁入梦乡。 大雨过后霓虹现,李莲花将桌椅搬了出来, 嗅着雨后清新的植物的味道,悠悠的欣赏起如此美景: 远处是被云雾遮掩浅淡如墨的山,近处是浓郁鲜亮郁郁葱葱的林, 高高的树林间不时传来几声清越的鸟鸣,色彩斑斓的蝴蝶微微扇动着翅膀,然后轻飘飘的落在了翠绿的枝芽尖上, 明烈的阳光驱散了乌云,微黄色的光穿过被蝉虫啃食的几乎是透薄的叶片, 在地上印出晃动的树影圆斑, 真是,美极了。 尽管走过同一个地方,脚下的风景却是不尽相同的,这大约就是大自然的神秘奥妙之处。 李莲花怀着敬意泼墨而就, 如玉修长的指节握笔很稳,毛尖随着李莲花的移动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落笔之时没有半丝犹豫,不多时眼前远处景色尽数跃于纸上, 寥寥数笔,却将景色皆勾勒出来,叫人一眼就能辨认出画中为何。 许肆在一侧看的不由得鼓掌,他的花花可真是多才多艺, 虽然他早就知道李莲花会作画,毕竟当初女宅附近的路线都是花花画的, 只是当时画的比较简要。 所以许肆根本没想到他的花花画景也如此传神啊。 武艺高强,能自创心法,会机关雕刻阵法 写的一手好字,擅画会医, 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李莲花抬眸就对上那双有些灼热的视线,捏笔的指尖微微蜷起: 阿肆的反应是不是太夸张了些,只是闲来无事学了点,算不得精通。 “你若喜欢回头我教你。” “好啊!” 许肆答得很快也很响亮,等学会了他就可以和花花一起画遍他们走过的万水千山。 以后老了,这都是回忆啊。 许肆凑前将李莲花手中的毛笔小心抽出放在一旁, 然后把这只执笔的手纳入掌心,点点墨痕在其上并未沾污这份洁白, 反而为骨节分明的手掌添了几丝说不清的魅力。 李莲花被他摸得心头微痒,不过他也没有像往常大多数时候将掌心抽出,而是捏了捏阿肆握着他的指尖, 笑着回看了回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几分咸湿的潮气早已被太阳蒸发, 许肆和李莲花一起将晒干的油布收起叠好,莲花楼瞬间又变回往日里那个光鲜亮丽的楼子, 李莲花将前后门,以及侧门也就是正门全部敞开, 好好透透气。 莲花楼历经六年时光,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每年出来游历一圈后回去时,许肆都会将莲花楼从里到外翻新一下, 针对每次出行遇到的问题不断改进,他解决不了的就找花花,花花也不行就找师娘, 可以说现在的楼子无论是从舒适度、美观度,还是精巧度都远远胜于最初的莲花楼, ps60版本莲花楼,你,值得拥有。 【李莲花】当初可是全程瞪大双眼参观完的他们的莲花楼, 那没见过世面的小模样,许肆看了真是可怜又好笑。 他曾听闻李相夷少时一掷千金在酒楼用膳, 或许可能有些夸张,但也足够说明李莲花以前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结果现在 于是在他们离开之前许肆慷慨的赠送了【李莲花】一套床上用品, 被褥床垫都是经过许肆严选的,绝对嘎嘎好使。 他想着其他的不在乎,但睡觉的地方总得舒适, 【李莲花】那个硬板床,还有睡的薄薄的起了毛边的垫子, 单只看着许肆就觉得腰酸背痛的。 第122章 日.常4 是以他不顾【李莲花】的拒绝,难得强势的将蚕丝软被送出了手, 天蚕丝制成缎面柔软舒适,冬暖夏凉,就是有一点: 脆弱易坏。 拽个几次就脱丝的不成样,还得防着狐狸精, 所以莲花楼内的床单换的是最快的。 李莲花心疼那些如流水哗啦消逝的银子,他觉得棉质薄被就很好,结实耐用还便宜, 可这回他没犟过许肆。 许肆坚持表示又不差这点钱,没必要这方面亏待自己, 绝对不换。 要不是李莲花实在不喜张扬,许肆都能把他装扮成一个漂亮的小孔雀。 咳咳,扯远了, 莲花楼内蚕丝软被有许多备用的,送一套完全没什么, 何况送的是【李莲花】, 也算, 送与他的见面礼了。 李莲花背好药箱:“阿肆,我去市集了!” “你少吃点,瓜子上火。” “知道了知道了~” 这不是阿肆炒的太香了嘛~,集市上看病的人也不多,常常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拿点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 绝对不是因为边嗑瓜子边听隔壁大娘讲八卦更得劲。 李莲花笑着摆摆手,偷摸的又抓了一把塞到袖口里,然后在许肆抓住他之前溜之大吉。 背哒哒哒的步伐连头发丝都给人种雀跃的感觉, 一看就是没放在心上,许肆无奈的点点眉心,转身回到厨房,准备做一道银耳莲子羹。 这两天花花约摸着是上火了,昨夜亲他的时候还没怎么用力这人就小声哼唧的喊疼, 照这么不加管束下去,迟早得溃疡。 降火羹咕噜咕噜的鼓着汽,许肆将瓷盖掀开,大片的蒸汽随着热浪扑面而来, 差不多煨好了, 许肆将它端到桌上,然后把盖子微微掀开,好让莲子羹凉的更快些, 花花喜欢吃凉的。 做好这些许肆背着竹篓就往山里去 , 他的采药事业可从未停歇,二楼露台被许肆种了一圈他从山里带回来的珍惜药植, 许肆现今异能不如从前,但经他手的药材成活率高不说,品质较之同类也会上一层, 就是花费的时间久见效慢,前期投入精力大, 不过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也算是他的写照了。 能赚钱就行,总不能让他吃软饭, 不然真成小娇夫了。 三叠镇, 李莲花熟门熟路的租好一套桌椅,然后找个角落窝好, 这个位置比昨天的还要好,既能看戏又不引人注目。 李莲花:超喜欢~ “我跟你说啊,西郊的王屠户最近对秋娘殷勤的不行,天天上门” “咔嚓咔嚓咔嚓” “秋娘相公都死了一年了,长得也不好看,还带个拖油瓶,王屠户怎么,” “咔嚓咔嚓咔嚓” “我听,”那大娘四处张望了会儿,见无人注意角落里的她们,才小声凑到另一人耳边: “他不能生!” 李莲花装模作样的将药箱里的东西一一拿出,耳朵却竖长了, 就知道今天地方选的不错。 别看三叠镇是个小镇,事情却不少, 这几日李莲花也算是开了眼: 本以为李代桃僵的假少爷其实是真少爷; 极度重男轻女家庭里的三丫为爱私奔,其实把情郎和本家的银子都席卷一空逃跑了,最后还把情郎买到青楼里做小倌; 时常在村里晃荡的卖货郎其实不是卖货郎,而是通奸的情夫; 还有这个王屠户和秋娘, 秋娘不知道,但王屠户确实不能生,李莲花昨日才把脉把出来的, 要不是王屠户不想把事情闹大,可能李莲花还要“挨顿打”, 李莲花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桌子一拍, 当下就坐地起价,诊费五两,封口费五两, 诚惠谢顾。 王屠户一怒之下,肉疼的乖乖交了十两。 成亲十年一无所出,他在外面偷偷藏的那个也没有, 这时王屠户已经有点怀疑自己了, 但镇子就这么大,去哪家医馆他都不乐意,保不齐就会说漏嘴, 那他还怎么做人? 李莲花的出现正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江湖游医,在这待不了几天, 王屠户看看自己粗壮的身躯一身的腱子肉,再瞥瞥李莲花瘦弱的小身板, 心里非常不屑: 自己的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打趴下, 如果他识相的话,应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所以当心中的猜测成了真,被确诊为不孕不育的王屠户, 恼羞成怒的王屠户万万没想到他踢到铁板了, 身子板单薄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李大夫, 是个要钱不要命的, 他总不能真把人灭口,虽然王屠户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 但他是良民啊! 只能忍痛从胸口摸出十两,不甘不愿的破财消灾, 大半年的钱就这么打水漂了! 心痛啊!!! 王屠户:早知道态度好点了,悔不当初。 媒婆的消息这么灵通的? 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李莲花不禁挑挑眉: 他可没说漏嘴嗷~ 从前的李莲花是借着行医之名实则收集各处信息,只为寻找单孤刀遗体, 现在的李莲花一边行医一边四处听八卦, 不带目的之后,这些“奇闻异事”也变得有趣可爱起来, 这样的日子可比以前舒服多了, 来三叠镇三天李莲花就换了三个地方,从街头窜到巷尾, 没别的想法, 就是觉得这个小镇挺有意思的,可以深入了解下, 再顺便多待几日。 但现在,李莲花觉得他差不多要跑路了, 众所周知,媒婆的嘴没一个牢靠的。 今天只有一个人知道,明天估计全镇的人都知道不能生的其实是王屠户, 天地良心,他真的啥也没说啊! 李莲花觉得十两银子他拿的有些烫手, 所以他爽快的决定,现在就收工,赶紧跑, 不然到时候人找上门来,李莲花总不好打人家一顿, 他都收了钱了。 第123章 小偷 于是当王屠户一脸煞气的想找人算账时,才发现人早就走了, 这下他更加确定就是那个表面斯文其实一肚子坏水的李大夫走漏了风声, 不然为什么要跑! 而此时的背锅侠李莲花偷感很重的溜回了莲花楼,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是, 李莲花挠了挠后颈,感觉背上有点重? 莫名其妙的。 往常回来的时候狐狸精都会跑出来迎接他的, 怎么这回李莲花人都走到楼边了还没看见狐狸精, 他围着莲花楼绕一圈,最后终于在楼子后头不远处的绿草旁发现了狐狸精, 以及压在草地上被捆的结实的一个人, 李莲花新奇的看着在地上不停徒劳挣扎的男子, 原来阿肆的异能是这样使的: 陌生男子被矮草绑住四肢和腰部,难以动弹, 更有几抹绿色牢牢的堵住了他的嘴, 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李莲花弯腰凑近:“兄台这是来我莲花楼做贼来了。” 妙手空空一脸悲愤:“呜呜,呜,呜,呜呜!” 太过分了,他足足被捆了一个时辰!!! 他只是来看看,至于吗! 呜呜呜~ 还好他是空着肚子来的,不然若是遇到人有三急,那画面, 妙手空空简直不敢想象, 他可是江湖上有名的侠盗诶,他不要面子的吗? 刚摸进楼里的时候他还感叹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只杀伤力不怎么大的狗, 妙手空空完全不放在心上, 莲花楼外观华贵进了门更是别有洞天, 虽说里面的家具陈设不如墙体来的贵重,但也不便宜, 随处可见的摆件,还有他一眼就看到的摆在中间的红木桌, 这楼他是来对了,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可还没等他继续探查,一根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绿色的什么玩意, 直接啪的一下将他抽出了莲花楼,飞的又高又远,在空中抛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身体贴地的瞬间妙手空空感觉自己都要被砸出内伤了, 然后下一刻他就被地上的杂草给绑住了,完全来不及反应, 这是什么鬼手段, 以前从来没放在眼里的几根杂草,居然捆的他不能动弹, 跟活的一样,他用内力还扯不断, 传出去,江湖上谁敢信啊! 就离大谱! 在躺在地上的一个多时辰,在被狗崽子吐舌嘲笑的一个多时辰,在被烈日灼烧的一个多时辰, 妙手空空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如果上天在给他一次机会, 他绝对绝对不会犯贱手抽的想去莲花楼里摸东西, 非人的手段,他一个普通人怎么抵挡得住啊! 莲花楼, 恐怖如斯! 好不容易等到有人来,结果他居然还嘲讽自己, 虽然妙手空空知道这是正常的,他都来做贼了,对方没一把拍死他就不错了, 不应该要求太多的, 但! 眼前清瘦男子的话语再配上有些欠扁的笑容, 怎么看怎么觉得拳头硬了,妙手空空无端就想起了一肚子坏水的老狐狸, 他觉得用来形容面前莲花楼的主人是再合适不过的, 不过他也只敢在心里逼逼叨叨,还指望着对方登高抬一手放他一马呢, 妙手空空眼珠转了转,不断示意被堵上的嘴巴: “呜呜,呜呜呜,呜!” 求求了,快帮我解开,小人再也不敢了。 李莲花在一旁坐下,折了一根翠绿的长草在袖口处擦擦,然后一把叼在嘴里, 动作一气呵成,有着说不清的帅气,可惜唯一懂得欣赏的阿肆此刻不在, 李莲花面上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你这个”,他看着地上那人突然亮起来的眼睛接着道: “我解不开。” 于是妙手空空闪亮的双眼瞬间灰暗, “呜呜呜!” 你系骗人的! 李莲花又折了两根草,边编边道:“你不信呢,我也没有办法,能松开这绳子的人现在还没回来,” 说完又笑眯眯的补充了句:“你且还有的等~” 声音轻柔听在妙手空空耳力却宛若恶鬼, 两眼痛苦的闭上, 你还不如不说最后一句,这是揍嘛啊, 一哑问一正常答间,妙手空空的悬在半空的心也松了半截, 莲花楼的主人虽在作弄他,好歹没有杀心, 他翻车翻得不算太彻底, 起码这条小命是保住了。 他苦中作乐的想:马有失蹄人有失手, 下次一定要事先调查好在行动,可不能再一时兴起了, 真的伤不起啊~ 李莲花瞥了眼地上彻底安静下来的人, 不认识,估计在江湖上也没什么名气, 看他眼睛清正,应该不是作奸犯科之人, 李莲花也就随他去了,等阿肆回来再好好审问。 于是许肆从山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的花花乖乖的坐在草地上, 等他回家, 顿时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美滋滋的向他的宝扑去, 眼里再容不下其他,就是, 这个地怎么软软的,起伏不平的? 然后他一低头就对上涨成猪肝红的一张脸, 许肆的脚还在人家身上踩着呢,188成年男子的重量不可小觑, 纵使是他看起来瘦瘦的,但全身上下都是肌肉,一脚下去,分量绝对不轻。 妙手空空本来就被砸出内伤,这人一脚下来,他真的快要吐血了! 妙手空空:你多冒昧啊,这么大个人杵这看不见啊! 许肆:我连狐狸精都看不见更别提你了,还是绿色的~ 许肆有些犹豫的向后推了两步,然后看向李莲花,眼神询问:这谁啊? 李莲花耸耸肩:不造啊? 许肆:“来莲花楼小偷小摸来的?” 李莲花点头说是, 哦~ 就说嘛,他的藤蔓不会误伤别人, “活该!就放他在这里,”没什么好管的,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要不是他有防偷手段, 莲花楼可不得少些值钱物件, 那都是他一点点置办起来的啊,少一个他都得心疼死, 不能轻易放过! 看到那个老狐狸有点头的趋势妙手空空拼命的挣扎: “呜呜呜呜呜!” 别这样啊,大哥! 有话好好说,他真的知道错了! 帮他解了! “他在说什么?”叫的这么难听。 李莲花摸了摸下巴,“也许,是求你放了他。” 对喽,这回对喽, 妙手空空努力冲后来人眨巴眨巴眼睛: 看看我真挚的眼神, 我知道错了, 再也不敢了,放过我! 第124章 日.常5 “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我就是你小弟,你说一我绝不说二” 成功解放的妙手空空围着许肆大献殷勤,一点逃跑的想法都没有。 开玩笑,手段那么奇异鬼奥,可不得好好哄着人家,万一还有什么后手 妙手空空想起从他脖颈处游走的杂草,那一瞬间, 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命丧当场,现在都能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刺痛感。 原本他是想粘着看起来更好说话更加温和的李莲花的,但刚试探一下还没凑近,就被许肆的眼神吓到了, 像圈占地盘的狼,排斥一切试图伸抓的人, 根本不是看友人的眼神,一点都不清白。 妙手空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的关系, 心思灵活的他转而跟在许肆后头讨饶,嘴巴一句接着一句,同时手也不闲着夸张的比划起来, 喜剧效果十分明显。 “好了!” 许肆被他吵的头大, 本来也没真的打算杀掉妙手空空,只是想给他个教训罢了, 末世里许肆见过数不清的人,经历了那么多,也更能看透人心, 见到妙手空空的第一眼许肆就知道此人没什么坏心思, 当然也就不会杀他了, 又不是什么杀人狂魔。 但是, 妙手空空真的太吵了,一万只鸭子都没他能说, 许肆就这样在他嘚啵嘚啵得的时候被动接受了他的“全部”信息: 少林俗家弟子,没事偷鸡摸狗,武功平平,尤擅金蝉脱壳之术。 不交代清楚不行啊,妙手空空在用实际行动和言语表示: 他是个好人! 完全不知道许肆自动把他的话翻译成了什么样子,还一个劲给自己贴金。 李莲花在妙手空空报上名号的时候明白为何觉得那么耳熟了, 前段时间行医时还听了这么一耳: 传言妙手空空偷了望山派典籍,现在正被满江湖追杀呢。 所以,这是逃到莲花楼来了? 李莲花对妙手空空偷盗典籍的原因不感兴趣, 只是,惹了麻烦还是不要牵连到莲花楼为好。 “妙手空空,一月之前不知何缘由偷盗望山派秘宝,现在” 话无需说完,聪明人自会明白, 李莲花意味深长的轻扫了眼妙手空空, 在那双锐利的眼眸下,妙手感觉心里那点小九九全被看透了, 一时竟没有胆气回望那道视线。 没想到他居然看走眼了,看起来好脾气温和有礼的李莲花不仅是主导者,更没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 刚刚那一眼看的妙手空空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现下心里还后怕不止,李莲花, 绝对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他努力按下心里的好奇,掌心冒汗的手掩耳盗铃般的在后摆处蹭蹭,喉咙好似被锢住似的,哑然失声, 然后面上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头发虚,妙手空空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勉强。 他就是想交个朋友,至于吗, 这两人虽在江湖上没什么名气,但是许肆手段诡异, 现在看来就连李莲花也是深藏不露的。 而且, 他们嘴上说着要好好教训他,其实也就是口头花花,并没有真正的伤他。 行事有底线,做事颇有章法,不会随意伤人。 这样的人,遇上了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他不就是朋友够多,所以每次都能侥幸逃脱。 当然,要是能帮他解决下麻烦就更好了。 妙手空空叹口气:不行就不行呗,他走就是了。 许肆是个花花脑,李莲花说啥就是啥,现在他要赶人, 于是许肆很配合的也跟着道:“快走快走!” 本来他也没想好要怎么教训这小子,现在直接便宜他了,放他一马。 哼! 夫管严,妙手空空被他们嫌弃的态度弄得彻底没话说, 好歹交换过名字,他费劲啦的说了那么多,怎么着也算认识了, 四舍五入就是朋友! 结果现在这么干脆的赶他走, 真是世风日下, 夫唱夫随。 “花花,我给你炖了银耳莲子羹,现下应该正好,快过来!” 见人走了许肆着李莲花就往楼里钻, 李莲花松了松袖口,好叫阿肆别扯的太紧,亦步亦趋的跟着进了门, 刚刚他在屋外就闻到了,又香又甜,味道一定不错, 李莲花想着感觉口齿里都分泌了些唾液,动作也有些急切起来。 晶莹剔透,冰凉软弹,入口即化,几乎一路甜到心里去了,匆忙赶回时沾染的几分暑气随着合乎心意的莲子羹入肚, 尽数散去。 李莲花舒坦的呼了口气,放下碗时就看到阿肆正捧着脸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盯着他看, 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许肆喜欢盯着李莲花看: 他吃饭的样子,喜欢。 他喝水的样子,喜欢。 他提笔练字的样子,喜欢。 他竹林间舞的样子,喜欢。 他逗弄狐狸精的样子,喜欢。 许肆喜欢李莲花的每一个样子,永远都看不够, 一辈子也看不够。 李莲花也早已习惯他如影相随的视线,见此勾了勾嘴角, 然后一张被羹汤润泽的水亮的薄唇猝不及防的印在许肆嘴上, 真的好甜, 许肆不喜欢银耳莲子羹,也不是很喜欢太甜的东西。 但此刻, 他觉得世上没有什么比这个还要美味的存在了, 舌尖舔了舔柔软的像一样的下唇,然后不怎么用力的便轻易撬开齿缝,长驱直入, 勾着另一根,肆意探索起来, 李莲花被吮的渐渐的要呼吸不上来,于是他不得不将嘴巴张的更开, 可这也不过饮鸩止渴,反而给了对方更多的机会。 许肆将人揽在怀里,按着花花的脖子就往自己胸上靠, 两人都有些忘我,直到许肆腹中传来响声才慢慢停下来。 他留恋不舍的蹭蹭李莲花的额尖: “我去做饭了~” 李莲花从许肆腿上下来:“去,狐狸精也饿了。” 小没良心的, 许肆在心里轻轻嗔骂了声,指腹擦去对方留在唇角的水渍,同时眼里带勾子似的看了李莲花一眼: “行~” 第125章 日.常6 李莲花看到阿肆的动作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与他是一样的, 于是抬手也擦去了唇边不甚明显的水意。 许肆进山一趟不全是为了挖药材,珍惜药植也不可能满山都是, 每次能采个几株就不错了, 许肆更多的心神还是放在春天的馈赠里, 从入春开始,山里就逐渐复苏了,漫山遍野的野菜,催嫩的竹笋,抱窝的鸡兔 都是白给的! 这些天,两人一狗可谓是吃的肚溜圆,今天也不例外。 许肆从背篓里将今日的获来的东西一一取出: 一手拿不下的荠菜湥皮衣特别多的笋尖,还有老母鸡一家。 心神转动间许肆就安排好了午膳的几个菜, 油焖荠菜炒鸡蛋,腊肠干炒笋尖,香菇红烧鸡块, 嗯~ 有荤有素,营养均衡, 开干! 等饭的功夫,李莲花去外面找了块空地耍剑。 日日吃的太好了,李莲花隔着衣衫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总感觉再这样下去,腹肌就要变成软肉了。 他的运动量比阿肆少太多,起码他不用天天进山攀爬,只需步行到城镇,然后一坐就是个大半天。 回来就是等着吃,除此之外也就干干零散家务活,压根没什么运动量。 是以前天照镜子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脸都圆润了些许,那怎么能行? 总不能人还没到中年就发福,想想就可怕, 于是这些天李莲花练剑都积极了不少,搞得许肆还挺纳闷,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花花每日早起练剑不说,逮着点空余时间就“唰唰唰”的, 太勤奋了,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从前他练剑的时候这人只会在旁边加油,甚少动弹, 怎么现在还? 许肆被搞得心里紧张兮兮的,问花花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只能被迫内卷, 总不好落下花花太多。 李莲花的想法许肆一点儿没发觉,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可不是假的, 花花在他眼里怎样都是好看的,至于那点婴儿肥, 不好意思,许肆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没看出半点不同, 要说变化那也是变得更好看了。 从前李相夷就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出门身上漂亮的小挂饰一堆,赶路用内力隔去陈沙,白衣时刻不染尘等等, 即使现在变成李莲花了也是一样的,最初就算粗布麻衫也注意衣衫是否整洁干净, 关照他的宝贝小菜园的时候袖口定是要事先束好的, 每根头发丝永远都是干净、蓬松,香香的, 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很在意形象, 保持身材当然也是啦! 我们花花就算老了也一定是个帅老头,怎么可能会长胖嘞, 必然是要扼杀在萌芽里的~ 色香味俱全的三道菜一一被端上桌,李莲花顺势收剑走到缸边舀了瓢水净手, 然后乖乖走到桌前坐下。 “肥”要减可饭也要吃,李莲花在这方面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所以一个没注意又是吃了个溜圆。 往常许肆是不会注意到李莲花的这点小动作,但谁让他这次太不同了, 以前李莲花吃完是惬意的摸摸肚皮,然后找个摇椅半靠着, 那小模样看着就巴适的很, 许肆辛辛苦苦做饭,为的不就是看他的花花吃的满脸幸福的小模样, 哪像此刻, 手都在腹上打转了好几圈了,边摸边还叹气。 许肆:?他做的不好吃?不对啊,半盘子都是被花花干掉的? 许肆冷不丁的挤到李莲花身侧,从后背拥住他, 手精准的放在他腹部的那只手上,将其完全盖住, 脑袋在李莲花脖颈右侧狎昵磨蹭:“怎么了?” 他手艺也没下降啊! 原谅许肆没看出来李莲花啥意思,因为掌下的肌肤还是一片平坦, 许肆真的啥也没看出来。 李莲花对上他那双尽显茫然的视线:他该怎么说呢? 真是个呆子! 算了,李莲花的纠结也只有短短一瞬, 阿肆都说了,一点没变! 于是许肆就看到下一秒李莲花就把重量交给他,眼睛半眯着, 跟以前一样了。 这是,把他当成摇摇椅了? 算了,花花开心就好~ 许肆: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情不爽,他懂,都懂~(′▽`)ノ 李莲花:别造谣!<(`′)> 许肆和李莲花漫无目的走着,莲花楼以龟速向前行驶, 今年下山,两人是彻彻底底的掀开了包袱, 不用找单孤刀——因为他真的已经死了, 不用继续找冰片——有心之人找到剩下的也没用了, 李莲花手里的两片已经投奔东海的怀抱,在去年回云隐山之前, 两人又去了一趟东海,租了个船,将冰片抛在大海中间, 周围什么可参考的建筑都没有,就是让李莲花自己找都不可能再捞到那两枚小小的冰片。 角丽谯想复国就复,她要是能找到李莲花跟她姓都行。 除此之外两人还去看了眼当初住的小屋,已经彻底塌了,完全不能进人, 大概是不住人的房子都衰败的快,尽管之前他们来的时候稍稍修整了下, 也无济于事。 许肆也只感叹了下,毕竟现在莲花楼才是他们的家, 无所谓啦。 除了不用找单孤刀和冰片之外,李莲花也不用再关注百川院了, 主要是刘如京,许肆也算是丢了个烂摊子给他, 于情于理,李莲花都会有所在意的。 好在,百川院在刘如京的带领下,重新名扬江湖, 破了许多江湖疑难案情,真正的将李相夷的星火传承了下去。 与之相比的是白江鹑与纪汉佛越发低调起来, 没办法,谁让那几年他们除了包庇云彼丘之外啥事没干,全靠吃李相夷老本, 然后刘如京一来才发现他们之前真就素位尸餐, 不知道有多少案子在他们手中草草了结, 就比如嫁衣新娘案,两个新娘都是死于意外落水, 刘如京懒得搭理他们,案件陈情太过简陋,于是亲自走了一躺, 然后真相大白! 所以啊,刘如京已经可以独挡一面,李莲花也就能撒开手不管了, 现在是彻底自在下来了。 李莲花现在就想和阿肆一同走遍万水千山,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美哉美哉~ 第126章 空空啊~ 李莲花终于决定沿着之前的路往北走, 探一探北国风光,顺便避避暑。 李莲花和许肆自然是不怕热,但狐狸精不同,本身就穿着“毛衣”,又活泼好动, 往年的盛夏,狐狸精都是蔫蔫的,白天要么待在楼里不出来,要么往河水里钻, 稍微跑跳下就热的直吐舌,那小模样可怜的, 就算李莲花尽量走郊外停靠树林边,可该热还是得热。 从前要找师兄遗体,李莲花只能跟着线索走, 委屈狐狸精跟他们赶路了。 但现在好啦,想去哪就去哪, 莲花楼赶路向来慢,等他们到了北疆,也是在三月之后, 恰好是一年中暑气最盛的时候。 李莲花盘算好这些,手中缰绳一拉,将莲花楼停了下来。 许肆望着不远处的河流,明白了花花为何要在此处停车, 昨日他们闹得太过,缸里的水都用尽了, 如今得快些添上才是,不然做饭都麻烦。 于是不用李莲花说,他很自觉的向后一钻,进了屋内, 提着一桶大缸风风火火的直接出门。 不错不错,眼里有活~ 李莲花看到阿肆这么上道,也跟着转身进屋, 不过他没着急去打水, 李莲花先将宽松袖口用系带牢牢束好,接着又用缥带将半散的发尾束齐, 然后才提着另一桶空缸施施然的往河边去。 河水清澈,李莲花盛了大半缸就收手,准备往回走时, 没走几步路就被一个衣衫破烂看不清面容的人绊住了脚步, “救救救我——” 李莲花无奈,他是犯了什么太岁吗? 怎么什么事都往他面前撞,烦死了, 刀剑穿削,血迹斑斑,又是一个打架打输的, 李莲花看的清楚躺在地上这人只是力竭加上失血过多, 之前应该是服过药了,现在看起来情况虽差,但其实还行,死不了, 就算没他也死不了。 这么一想,本就不打算再沾惹江湖事的李莲花更是心安理得, 抬脚就打算跨步跃过去, 然后就被扯住了衣摆。 妙手空空:大哥,你看看我啊,都吐血了。 妙手空空在遭遇一波追杀后,只能选择往回跑,赌一把。 他心知李莲花他们此刻肯定不在原地,但莲花楼本来就走的慢,于是妙手空空随便选了个方向, 一路狂奔, 接下来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好在,他运气还是不错的, 这不,来人了,还是熟人! 在他抬手的瞬间李莲花看清了他的模样, 这不是,妙手空空! 也算是熟人了, 李莲花不由得挑眉: “呦~,几日不见过的这么磕碜啊~”怎么跑这来了, 算了算了,看他可怜兮兮的,李莲花也就没计较被弄脏的衣摆。 李莲花把人带回了莲花楼,好生安置,顺便指挥着许肆把他落在河边的水缸带回来。 许肆:又捡个人,唉~ 过了半日,勉强可以行动的妙手空空捧起饭碗埋头苦干,吃的头也不抬。 妙手空空:呜呜呜,好吃,终于吃到口热乎的, 谁懂啊,这几日风餐露宿,都快受不了了! 李莲花真的很好奇是谁把他逼到如此地步的, 要知道妙手空空虽然武功不高,但心眼子特别多,又很识时务, 像现在这样狼狈的情况应该不多, 哪怕李莲花不了解妙手空空,但他偷了那么多东西,江湖上至今还没有人抓到他, 如此可窥见他的本事, 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李莲花:“你到底偷了望山派什么宝贝,惹得他们这样追你不放?” 满江湖的告示,他一个游医都看见了。 妙手空空打了个饱嗝,然后气愤的将瓷碗重重放在桌子上,气势冲冲刚准备开喷就看到许肆不满的视线, 他示弱的冲许肆嘿嘿一笑,摸了摸比划:“没坏,好着呢~” 待他移开视线妙手空空才接着解释道:“他娘的,望山派掌门就是个小人!” 李莲花:“所以,你到底偷了?” “钥匙,一把钥匙。” 原来,望山派掌门为了他私养的小情人想要杀妻夺宝, 他娘子祖上曾留有不菲家资,都藏起来了,通道要特殊材质制成的钥匙才能打开。 夫妻多年,望山派掌门早就知道地方,只要夺得钥匙,就可彻底占为己有。 卞娘子拼了命才逃出来,钥匙也被拿走。 好在她事先留有一手,钥匙要两把才能开,这个她不曾告知枕边人。 现在一把在望山派掌门那里,一把在她身上。 妙手空空:“所以她就来找我了”,他挠了挠头:“我以前得过卞家帮助,” 这不就,出一份力, 他哪里知道那个小人如此不肯罢休。 李莲花淡淡点评:“卞娘子得了钥匙也不见得能拿到东西,”望山派掌门都知道位置,怎么可能不派人蹲守。 妙手空空摆摆手:“这就不归我管了,狡兔还有三窟,卞娘子自有办法,”我只要把东西给她就行。 许肆不禁疑惑:“夫妻多年卞娘子没动过宝藏?” “说是祖辈遗训,不到紧要关头不可开,”里面可能真有什么秘宝也说不准,不然怎么惹得一派掌门动心, 他也不好问的太清楚,妙手空空心里明白,他就是个偷东西的,管那么多作甚。 糊涂点,才是好事。 妙手空空看似都说了,实则瞒了不少关键的,比如, 望山派掌门如此大张旗鼓江湖追杀妙手空空,难道就不怕他鱼死网破之下将丑闻吐露出来? 秘宝就不怕引得江湖人觊觎? 还有很多, 但这些都与他无关, 李莲花转了转杯口,在妙手空空紧张的视线下说出了他期盼的那句话: “留你几日也无妨。” 与妙手空空的两次接触,早就避不开了, 李莲花虽然不掺和江湖事,但也不会怕江湖事, 只是嫌麻烦罢了, 现在,刚好让他看看阿肆的水平。 妙手空空看向李莲花的背影,高兴的差点捶桌,不过他努力忍住了, 许肆还在一旁看着呢。 妙手空空:“这几日就麻烦了。” 许肆白眼一翻:“知道了”电灯泡。 第127章 解决 “来的真快。” 天色将黑,追杀妙手空空的人就找上了门。 许肆拔出御琴目光如炬的盯着眼前的黑衣人,们。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堆便,杀一堆, 有天下第一做后盾,许肆怕啥! 下一刻,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一般,cua~的一下就飞了出去, 所过之处,倒了一地。 银光闪烁,招招式式至简至快,妙手空空在门后瞪大了双眼: 我的老天爷呐,他猜到许肆厉害, 可,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身影鬼魅,出手干脆利落,砍人跟切菜似的, 他拼了老命杀出重围,对方直接把人都解决了。 真是干得漂亮! 早就想搞这些龟儿子了,追他跟撵狗似的。 李莲花半倚着围栏,右手撑着脑袋,静静欣赏许肆单方面虐菜: 没办法,谁让对手都太菜了,就那个领头的勉强看的过去。 李莲花一眼就看到了结果,若不是在下面的是阿肆,他都懒得再继续看下去。 许肆确实没想到他们这么不能打,几乎没有一战之力, 就连领头的许肆都是按着他打,打的对方抱头鼠窜,想逃都逃不掉。 许肆:这么菜的? 刚开始他还以为对方没使出全力,之后才发现人家就那点本事, 就这也敢出来追杀人? 心里犹犹豫豫的,手下的动作却越发凶残果决。 许肆也不想想,他一身武艺皆是习得李莲花之手,被他日日夜夜手把手教的, 世上除了他再没有人能享受这个待遇。 那可是从前是天下第一现在依旧是天下第一的李莲花诶! 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指点,他这从入门到精通全在李莲花的教导下, 结果他搁这还凡尔赛起来。 妙手空空在一旁看的超级解气,这次来的都是熟面孔,然后都~死~啦~ 看着就爽! 猫捉老鼠的戏码玩够了,许肆长剑猛的插过对方心口,直接了结他短暂的生命。 许肆:安息~,谁让你不长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领头人:为什么没人跟他说李相夷还活着啊! 这谁打得过, 从头到尾他被打的张不了口,那三个字自然的也就说不出来。 妙手空空虽然觉得许肆轻功厉害,但他又没见过李相夷的婆娑步, 当然认不出来, 只是对许肆“凶残”的了解程度更深了, 不是一般的能打。 人都是慕强的,在见识过许肆真正的本领后,妙手空空直接变成了他的小跟班, 大献殷勤。 妙手空空:真的,你我有缘,交个朋友呗~ 多好的大腿啊~ 奈何许肆不吃这套,只觉得妙手空空真的烦人, 没看见打扰到他和花花的幸福生活了! 妙手空空现在在许肆眼里都不算是个电灯泡,他本人简直就是个硕大无比的灯塔, 一直杵这,真没眼色。 许肆:“事情也解决了,要不你今晚就走。” 莲花楼可没有多余的床给你睡,一楼二楼的,都是他跟花花的, 那么舒服的床,那么柔软的被,他才不想让妙手空空这个外人沾染, 就连白天李莲花把人带回来的时候许肆都没让人上床躺着, 而是临时找了几块木板,拼凑成一张简陋的硬板床, 然后把妙手空空这个病号放上去,躺了半日。 妙手空空:合着他媚眼都抛给瞎子看了是, 话不是这么个话,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如此冷酷无情,不就是稍微打扰了一下小夫夫的夜间生活, 至于吗, 他连一个晚上都没待到。 妙手空空心里委屈屈,面上还只能笑嘻嘻, 没事儿~,他脸皮厚! 李莲花刚好从二楼下来,闻言制止住了许肆:“就让他待一晚上。” 荒郊野岭的,人又没好全乎,总不好让妙手空空直接睡草里。 妙手空空感激的看向李莲花:好人呐~ 不仅把他带回来,还收留了他,大大的好人~ 妙手空空单方面宣布,以后李莲花就是他第一要好的好兄弟, 这会儿他完全忘记了上次对李莲花产生的警惕之心。 许肆嘴巴一撇,然后噘的老高,一看就老大不乐意。 这么“小气”呀~,李莲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阿肆此刻的样子, 于是干脆从心的上前,捏住了这张鸭子嘴,向外扯了扯, 许肆现在的样子滑稽的有些搞笑,看的李莲花眉眼弯弯连头发丝都带上了笑意, 许肆又双叒叕看呆了,要不是嘴巴现在被捏着, 没出息到流口水都有可能。 妙手空空在一旁也看呆了,就,怎么说呢, 他们二人也没做出格的事情,但此刻的氛围就是看的,心里暖暖的同时还有点面红耳赤的, 妙手空空在心底感慨:是真的很般配啊~ 有好些成亲多年的夫妻都没他们来的恩爱和谐。 许肆回过神来想起莲花楼还有外人在, 于是从李莲花的美貌暴击中挣脱,看向妙手空空:“莲花楼没有多余的床了。” 小气啦的许肆最终还是决定不给他睡床, 若是妙手空空识相的话,下午他躺过的木板,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妙手空空识相吗? 答案是当然的啦,他反应很快的提出解决方案:“我睡下午躺过的那个就行。”他不挑的,总比睡野外好。 行,李莲花慢了个半拍,既然妙手空空都答应了,他也不会拆阿肆的台。 李莲花本来打算让妙手空空睡一楼,他与阿肆在二楼休息。 临近夏日,往年的这个时候他都是和阿肆一起睡在二楼的, 今年提早点也不是不行。 可怜的妙手空空还不知道他错过了啥,只能继续睡着被他下午弄脏的简单由几块木板拼接而成的床, 好在这回他有被子了,不然一夜过去,还不知会腰酸背痛到什么地步。 就是,被子咋还有好多洞? 算了,反正拿来垫的,无所谓啦。 狐狸精:深藏功与名~ 没错,有点子破烂的被子正是出自狐狸精之口,许肆本来想直接丢掉了, 但被李莲花拦住了, 料子那么好,丢了可惜,裁裁剪剪还可以做抹布和狗窝垫子。 现在还没来得及做,就先“便宜”了妙手空空。 第128章 北边 历时三月,李莲花和许肆终于在酷暑来临之际抵达了北疆, 不,也许不能完全称之为北疆。 他们此行已经出了大熙,越过北域,驻守边疆的军卫看他们两个是江湖人, 只略微盘问了会儿就放他们出行。 现在,就连李莲花也不知道他们走到了何处。 平旷芳草茵茵的绿野,波光粼粼的大江大河, 在这里,他们仿若踏进了另一个世界,是生机勃勃的春日,徐徐微风, 几乎半点感受不到夏日的炎热, 来对了! 狐狸精早就兴奋的一头扎进草地里打滚,发泄它那多余的精力, 马匹低头悠悠的嚼着随处可见的杂草, 眼下是望不到尽头的绿,鼻尖是清新绿草的茵香, 此情此景李莲花不禁张开了手,与凉风拥抱,衣衫鼓动飘然欲仙,墨发在空中飞舞, 像只自由的鹰。 许肆从后背拥住似欲乘风去的李莲花, 抱的很紧很紧。 李莲花低低瞥了眼在他腰上缠绕的双手, 清越的声音透着些许无奈:“阿肆,松开点,我都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许肆跟个大猫似的蹭蹭李莲花的脖颈,而后听话的收起手上的力道。 旷野的绿,自由的风,许肆眯了眯眼,这里真的很像西藏的草原。 可惜,西边一丛丛高高的树清楚的告诉他,这不是。 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从前课上老师简简带过的,他到底还是无缘一见。 不过,花花在就好,许肆嗅着花花身上的馨香,心也定定的落了下来,有了归处。 他眷恋的环抱着手下这朵小莲花继续磨蹭,神情温情又缱绻, 额边的几缕碎发蹭的李莲花轻轻颤栗,颈后跟着泛点胭红。 “你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虽说阿肆的胸膛很温暖,他也很喜欢,但现在, 李莲花觉得他有点站累了,需要休息,最好把莲花楼里的躺椅搬出来,然后他就可以在外面躺着吹风, 抬头是蓝天白云,低头是芳草绿绿,别提有多惬意了。 所以,还不放开! 许肆默了片刻,依依不舍的放开怀里的小细腰, 去去。 直到李莲花如愿的躺在摇椅上,他才撇了撇嘴巴, 许肆也想跟花花躺一起,然后把香香软软的花花抱在怀里, 为什么摇椅没做双人份的啊,都没他位置了, 他眼神幽怨的盯着飞奔蹿到李莲花胸口的狐狸精, 看着一人一狗亲密的样子,许肆拳头痒的不行,果然他还是对狐狸精太好,宠的它不知轻重,放肆到都敢跟他抢地盘了! 肉都白给了,差评! 许肆:以后再也不偷摸给狐狸精加餐! 狐狸精:?人干事? 摇椅支撑不了两人重量,也没有空隙容得许肆躺进, 于是他干脆找了块地方,席地而躺,两手撑在脑后,二郎腿晃一晃的,端的是自在适宜。 身下的草地干燥柔软,带着浅浅草木香,论其舒适程度也只比莲花楼的床差点。 风从四面八方来,带着微微凉,吹弄着思绪飘远 第129章 看日出 当时许肆帮妙手空空解决了几波不信邪的刺杀之后,终于没有黑衣人再上门了。 他们一路北上和妙手空空的目的地不一致,在被李莲花收留了几日后, 他识相的提出告辞,期待有缘再会。 许肆:谢谢,但不想。 最好不要再见。 莲花楼有外人在,许肆拉个小手都会后知后觉的别扭,更别说其他。 倒不是怕别人看见,许肆又何曾畏惧过人言, 只是,他不希望花花的样子被瞧了去, 私下里的脉脉时刻,只有他能观于眼上,藏于心尖。 于是许肆那几天也只能克制自己,连口肉渣都吃不上,等人终于走了,他就差放鞭炮齐鸣贺庆。 憋屈的感觉让他回想起了之前,李莲花也是这样捡人的, 不说隔三差五的,但一年总能捡那么个一二三四回, 烦得很。 亲密的触碰于他而言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因为外人在,也因为许肆心里的念头, 压抑克制习惯能不憋屈吗? 是以许肆在心底默默统称那些人为五百瓦闪亮电灯泡, 就算他们比较有眼色,也不妨碍许肆内心暗戳戳的不爽, 可没办法,谁让他们都是被他心爱的花花捡回来的, 住就住,好了赶紧走就行。 许肆有时深刻怀疑李莲花就是故意的,每次惹他生气之后,没过多久莲花楼里就有捡来的人。 李莲花:真的是意外,人都凑到跟前了,救就救。 与妙手空空分别之后,小两口继续沿途北上。 因为时间充裕,他们也不着急赶路,倒是见到了许多从前不曾见过的如诗如画的美景: 浓墨如烟的山,清澈见底的泉,摇摇升起的旭日,江边捕鱼渔着归来, 走过自然风光的春夏,也淌过人烟喧嚣的阑珊,不知不觉间, 便抵达了目的地。 许肆想,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喜欢旅行, 无拘无束,放松自己,拥抱自然,感觉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确实很不一样。 又过了两日,这天,许肆和李莲花寅时三刻(三点四十五)就已起床,去往江边,占领了一块高地, 准备欣赏日出。 夏天天本来就亮的快,这里又是北边,太阳更是早早就升起了。 连续两天错过日出的许肆,长了教训下定决心,把时间挪到寅时,他就不信这样还能错过! 都起这么早了,当然没错过今天的日出, 浅浅的黄从江边升起,波纹粼粼江海染上了一片的浅黄橘黄,不断向外蔓延, 而后随着太阳的逐渐高升,最终映在江面上的只有一个圆圆的黄盘。 几只水鸟从江面掠过,再飞起时,利爪下多了只半死不活的鱼, 这就是大自然啊。 李莲花从未这样近距离的看过日出,仿佛近在咫尺,伸手就能抓住太阳, 从刚开始微弱的光芒,到后来的耀眼到刺目,良久之后,他还沉浸在刚刚的景色里,直到水鸟捕食,才逐渐回神。 许肆把李莲花牵的很紧,大自然的奥妙他当然清楚,也很沉醉, 有幸与心爱之人看见自然无穷,纵使自己再如何渺小又怎样。 两人忽而相视一笑,两双同样璀璨闪亮的眼眸映入对方眼底心尖,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枉此行。 第130章 北边日常 看完日出两人收拾收拾准备回家,许肆一把捞起脚边睡的呼噜声阵阵的狐狸精, 心底腹诽不已: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这么好的日出都不懂得欣赏,白带出来了, 还得抱回去,又肥又重,一只手都抱不住,两手上来就不能跟花花牵手手了, 真是上辈子欠了它的。 狐狸精只是个两岁的小宝宝,还是只知憨吃酣睡的年龄,自然是没那艺术细胞像两个大人一样早起不睡的赏日。 罢了, 许肆虽然心里嫌弃,但还是手上的动作却很稳的两手兜着狐狸精往回走, 东方暨白,两人背影交织重叠。 早上起的早,李莲花打算回去补觉,但还是被许肆拉着吃了顿早膳才成功入睡。 许肆:要不嘞,一觉睡到中午多伤胃啊~ 李莲花困得头一栽一栽的,得亏用筷子支住了,不然下一瞬就要和桌子来个亲密的接触。 略微有些食不知味的他囫囵吞枣的结束了这一餐, 李莲花呆呆的将空了的碗底掀给许肆看:“阿肆,我吃完了,”这下总能睡了。 “嗯。”许肆看这人慢了半拍似的没反应,又补充了句:“吃好了就去睡。” 说完还伸手在他脑门上揉了揉。 李莲花终于回神,他先是轻轻睨了许肆一眼,然后才脚步略有几分不稳的摇摇晃晃的往床边走, 而后一头栽倒床上,连被子都来不及扯, 下一秒, 一阵平缓的呼吸声就传到许肆耳边。 他摇头轻轻笑了笑,从前也没发觉花花这般“嗜睡”, 大约是日子轻松惯了,没什么烦心事,作息也渐渐变的与“常人”一样了, 一日八个小时都不够睡的, 这样也很好。 屋内霎时只有一轻一重两道呼吸声,许肆将烂摊子收好,又给狐狸精的饭碗里添上些吃食, 事情都干完了,心神放松之下困倦已然来袭, 毕竟他与花花一样,只睡了三四个小时。 反正该干的活都干完了,许肆也不再抵抗困意,脱了衣衫上床,将那一抹温软紧紧的拥在怀中, 旷野的风,那么近,那么远。 两人在这里待了半月有余,许是自然风光真的很好,李莲花几乎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眨眼小半月就过去了。 许肆也是一样,下河摸虾摸鱼,在草堆里找鸟蛋,抓鸟扑蝶,西边树林里还有小松鼠, 两人连着狐狸精直接玩嗨了,乐不思蜀的,连练功都忘了。 李莲花还新增了个爱好——江边垂钓。 尽管也钓不起来什么,但图的就是个乐趣。 从前的李相夷是最没耐心做这件事的,经常在漆木山垂钓的时候给他捣乱, 随便用内力就炸起一大片鱼,扰的湖水晃荡不平,师父他老人家什么也钓不着。 后来, 现在, 成为李莲花了,即使想吃鱼了,也只是用内力炸起,从未老实钓过。 但来了北面之后,不知是不是望不到边的深色江边勾起了他的兴趣,又或是每日定时定点飞掠江面捕食的水鸟, 反正,从某一天开始,李莲花突然就对垂钓迸发了极大的兴趣。 搓着手就在西边林子里晃悠,转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看了摸了多少的树干, 好不容易选了合心意的,制成了许多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粗细不同的垂杆, 兴奋的不行,几乎是每天换一个地方, 到处找手感。 刚开始的时候收获满满,日日钓上来不少,鱼都跟傻了似的拼命咬钩,那几日莲花楼里到处飘荡着鱼腥味, 许肆和狐狸精吃鱼都吃到谈鱼色变的地步, 再喜欢吃也抵不住日日吃,餐餐吃,顿顿吃。 煎鱼、炸鱼、烤鱼、水煮鱼、糖醋鱼,红烧的清炖的,做汤做菜做鱼渣,许肆发挥了自己所有的能耐, 几乎要把鱼玩出花来了,这才勉强没吃吐。 李莲花乐在其中,许肆和狐狸精面如土色。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在许肆彻底江才郎尽之前, 李莲花大约是过了新手保护期,几日都难钓上来一条不说,钓上来的还又小又扁, 看着就不咋好吃,只能没意思的将它们放生。 许肆高兴的心里小人直接在心房蹦迪,但面上还要假做沉重,好生安慰他的花花: “没事儿,都是那些鱼不长眼睛,也有可能你钓的太多了,”笨的都做腹中餐, 聪明的不上当那也没办法。 也许是之前的战绩太过耀眼,一时钓不到也算不得什么,李莲花是一点也没有被打击到。 这个地方不行就换个地方,短杆不行就换长杆, 总而言之,绝不轻易放弃。 许肆看着沉迷垂钓无法自拔的李莲花,叹了口气,随他去。 要是之前许肆还会缠着他,不允许李莲花把太多的心神放到钓鱼上,都快走火入魔了, 一钓钓一天, 他不累许肆看着就腰酸屁股痛的。 但现在,无所谓了,想起那些天被各种鱼支配的日子许肆就觉得可怕, 也不想再管了。 大不了他就晚上多折腾下花花,让他白天起不来,少钓会儿, 多来几次,再加上钓不到鱼,应该可以逐渐打消他的兴致。 李莲花正处在兴头上的时候,许肆是不会和他硬来的,不然越说他越来劲, 那样许肆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顺毛撸,吃软不吃硬这一招对李莲花来说永远是有效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李莲花的“钓症”也在逐渐缓解, 虽然还是喜欢钓,但也不像之前那么疯狂,一日一两个小时就够了。 对李莲花来说,钓鱼确实有趣,特别是鱼儿咬钩的那一瞬间, 可之后,钓鱼又不仅仅是钓鱼,坐在江边听风声水声,感觉整个人都放空了, 杂乱思绪被吹飞, 李莲花很享受那种发呆的感觉,跟正常发呆是不一样的, 会感觉整个人很轻松, 他形容不上来,就是很舒服。 许肆:合着你垂钓还钓出哲学来了! 许肆不懂,许肆大为震撼, 但万千感觉最终还是汇成一句:花花高兴就好~ 第131章 日子里 北面地域辽阔,人烟稀少,但也不是完全找不到人。 李莲花他们又往西边走了走,穿过山林,依稀可见炊烟袅袅。 许肆借着充分优秀的手语鸡同鸭讲的艰难和村民沟通了一阵, 然后还是什么都听不懂, 最后还是李莲花出马才成功换到了他们此次深入西北的目的——盐。 少时李莲花曾出过外域,对这些外邦言语也了解一二,虽与甘洛村村民的日常话有所差别, 但大体上还是有许多共通之处的,于是口手并用李莲花还是换到了想要的东西。 今年的盛夏特别长,他本来已经打算往回走返回大熙,却不料遇上了陡然的降温升温, 反复无常的天气异常极端,就连原本气温适宜的北面也热的人有些难耐, 于是他们便在小松鼠的引诱下进了西边的深林, 一进山气温便降了下来,凉爽的甚至寒凉,像是冬春交季。 一行人就在山里继续窝着,顺便探索下新地盘, 日子悠悠的,许肆盘算着再玩些时日再返程回家。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带过来的盐快用尽了,需及时添点, 不然仅凭他们剩下的, 撑也能撑,但没必要,许肆日常打猎的时候曾在山的另一侧看到有烟火的痕迹, 明白山侧住了人,于是拉着李莲花带了点值钱的小物件就往那边赶。 他们地处外邦,此地又地偏人稀,敢住在这里的人肯定有自己获得日常生活所需的渠道, 于是就有了先前的一幕, 李莲花用玉环换得了村长一家一月的储备盐, 结束后, 李莲花捏了捏许肆的胳膊,把盐袋抛给他: “好了,他们没搭理你也是正常的。” 许肆眼里还有点不爽:“不就是问下他们在哪里买的盐,至于吗?”还把我们赶出来。 粗鲁,野蛮! 李莲花很有耐心:“外域资源匮乏,我们很明显又是中原人, 上来就问别人要紧的事情,仅仅是把我们赶出来就算不错了。” 盐——自古以来在哪里都十分重要,长期吃不到盐,人就容易没力气, 甘洛村位置偏僻,取盐之地获盐之法自然重要无比, 怎会轻易告知他们两个来自中原的江湖人, 非我族类, 后面的一句话都不用说了,面对外来客提防是对的。 若不是李莲花给出去的玉环一看就价值不菲,再加上他们是有武功在身的江湖人, 能否顺利换到盐还是未知。 听他这么一解释,许肆恍然的点点头: 是他想当然了,还以为是五十六个民族一家亲, 这里显然不是他曾经生长的国家,大熙也只占了那么小小的一块地罢了, 和他从前的国家完全不能比。 思维转换过来后,许肆抛了抛手中的盐袋,不管怎么说, 此行目的已经到手,虽然价值不对等,但, 需求不同,许肆懒得再纠结这些,等回去的时候他再好好给花花添置些小配饰, 还好这次出来没带上许肆精心为李莲花挑的, 不然他得呕死。 至于为什么不用银子,嗯, 甘洛村偏僻,许肆也不知道村民要购日常所需是用什么交换的, 但显而易见银子不行,银票更不行,也就玉质配饰拿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有点反应, 这下,李莲花也只能将他不怎么喜爱的那枚小玉环递了出去。 算起来,还是他们更亏些,几两银子可买不到玉环。 有了充足的盐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就能好过不少,想到这里许肆高兴的甩了甩头发。 要知道为了节省用盐,这几日的菜已经有些淡了,而他又在“长身体”,饭量很大的他日日吃着寡淡的菜肴, 属实是折磨人了。 许肆感觉自己脸都饿瘦了,李莲花对此呵呵一笑, 每日吃饭就他最积极,哦不,还有个狐狸精, 他哪里都没看出来阿肆受到了影响。 盐够了,返程的日子自然也舒坦了,一路游山玩水,回大熙,回云隐山,回家。 迢迢年月似水流,岁月昭昭春深处。 悠闲且散漫的时光容易模糊人们对时间的感知,等到春日里的第一场雨落下,李莲花才忽觉, 又过了一年啊~ 今年他都二七了。 年节年年都过,下山年年都下,没有了责任,没有了包袱,这样的日子是舒服不假, 但也很难让人对时间的流逝有个准确认知, 恍惚总容易觉得自己还身处几年前。 于是许肆牌日历,噔噔噔闪亮登场。 李莲花从前从不用这些东西,但现在,他只觉得, 真香~ 嘎嘎好用~ 这么一个小玩意摆在进门左侧的窗边, 每日出门就能看到,每日入睡前就划掉一日,方便的很。 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凭气候感知季节, 虽说知道今日几月几与不知道好像, 对他们来说好像没什么区别,日子还是照常过, 以土地为生的村民需要知道下地的时节, 他们口耳相传经验丰富自是不需要所谓的日历, 而李莲花的小菜园他都种出感觉来了,哪怕闭着眼睛,他都能知道什么时候该播种,什么时候改浇水,换季的时候该种什么。 无他,唯手熟尔, 况且李莲花每年固定就种那些老三样:萝卜、小白菜、葱, 李莲花现在又不愁吃穿,小菜园纯纯是个人爱好,于是就这样延续了下来, 也算为莲花楼增添一抹绿色。 所以,日历好像除了让李莲花知道今夕是何夕之外,旁的再没有了, 但是他依然用的很顺手,甚至有点上瘾,一日没看就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许肆暗暗挑眉:日历的作用有点像现代的手表,不过前者是以天为单位后者是以秒为单位, 没什么用,但是离不开。 谷雨初晴,榆烟新换,楝风微动。 刚刚结束一场大雨地面依旧有些潮湿,带着泥土的芬香。 李莲花坐在窗前品茗,浅的几乎有些透明的茶水正冒着氤氲雾气, 微微沾湿了他乌黑的长睫,许肆搬了个凳子坐在李莲花身侧雕琢手上的物件。 小闲即欢,小清即静。 二人悠悠的享受难得的偷闲时光,一个不用上街摆摊,一个不用进山采药。 忽而,一道吵闹的声音传进了莲花楼,打破了这层静谧美好。 “终于让本少爷找到你们了——” 第132章 方多病 “李相夷——!!!” 比之前还要石破天惊的声音从方多病口中蹦出,几乎要把人耳朵都喊聋了, 许肆感觉莲花楼的墙体好像都震了一下。 寻着声源望去的李莲花此刻头疼的用指腹揉了揉额头: 这小祖宗怎么跑来了。 在莲花楼里李莲花当然没有戴面具,所以他的容貌被方多病看的一清二楚, 与当年的李相夷恰有八分相似,一下子就被他的小迷弟方多病给认了出来, 而李莲花确实不好反驳,若是没遇见【李莲花】,没听过他与方小宝、阿飞的那一年, 不知道方多病其实是他少年时认下的徒弟, 李莲花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否认,不带一丝的心虚, 但这不是知道了嘛, 哪怕只是听旁人的故事,没有亲身经历, 可那个人就是另一个他,李莲花怎会不明白他语气里透出的在乎, 【李莲花】当他们是至交。 李莲花的沉默在方多病的眼里就是坐实了他就是李相夷一事, 他瞪大了一双狗狗眼,理直气壮的声音里是浓浓的委屈: “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了,两个瞒我一个,哪有这样的道理。 方多病眼神执拗的看着李莲花,眼底涌上出些许水光, 势必要等出一个回答。 李莲花看他那么大一个人杵在门口,把屋内的光全部遮挡住了, 表面上气势冲冲的质问他,实则,望向他的眼里全是忐忑不安的委屈,像蔫掉的狐狸精, 久等不到回答后,整个人都耷拉下来,眼底的光都黯淡不少,就差哭鼻子了。 还是个孩子呢, 李莲花的心软下半瞬,张了张口, 几日之前,一身叮当招摇的天机堂少堂主方多病,无知觉的被扒手摸了银子, 幸而被陪着李莲花出来摆摊的许肆及时发现, 不然小少爷可就要饿着肚子灰溜溜归家了。 谁知这一帮还就被初出茅庐的方小公子缠上了,拉着他们就往酒楼里钻, 说什么都要请客好生招待他们一番, 三杯两盏下肚,二人莫名其妙的就成为了方小少爷下山后交的第一、二个朋友, 其自来熟的程度连许肆这样的厚脸皮都要甘拜下风。 这还没完,方少爷喝了二两酒小嘴一张叭叭叭的就将自己的事情全部吐露, 李莲花拦都拦不住, 实在是有些过分“单纯”了。 李莲花叹了口气,得亏他们不是坏人,不然, 不识人心的方小少爷被骗了裤衩都没了可能都要感谢别人, 没见过嘴这么松的, 李莲花非常的难以理解心思深沉的单孤刀是怎样生出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方小宝的, 极端的两面, 约摸着,是随了他娘亲。 方多病,年十七,病愈后第一次偷溜下山参加百川院弟子选拔, 无奈百川院被他娘用地契威胁,第一关就把他刷了下来, 然后还通知他小姨抓他,现在方小少爷正处于偷溜中,为此他连小厮丫鬟都甩开了, 生怕他们通风报信。 李莲花搓了搓手指,他也挺想通风报信的。 许是第一次出来闯荡没经验,方多病被撞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把人扶好道歉, 一点也没察觉到身上的荷包被人偷摸顺走了, 傻得,一如表里。 方多病面上带着两坨红,打了个酒嗝,继续大声道: “我出来,就是想考进百川院,离我师父近一些。 虽说,云彼丘曾经给我师父下毒,两位院主都有包庇, 但是知错能改,嗝~ 罪魁祸首已被压入百川院一百八十八牢,刘院主和石院主都是一心向着我师父的,嗝~ 现在的百川院才是真正做到了‘百川之下,激浊扬清’,嗝~ 如此,才值得我加入,” “少喝点”,李莲花看着跟倒豆子似的讲个不停地方多病,“你师父是” 方多病闻言拍了拍胸脯,脖子伸的老高,语气非常自豪:“我师父就是天下第一的李相夷!” 方多病继续骄傲道: “幼年时我拿不起剑,身体也不好” “ ” “是他说一个剑客要握好手中的剑,他还说了待我练好百招基础招式就收我为徒, 就是因为他才走到了今天” 李莲花低眉,当初【李莲花】也就说了方小宝是单孤刀之子,可从没提过这么一桩渊源, 方多病越说越激动:“我师父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死呢! 我下山一为入百川院,二为找他替他解毒,”哪怕不行,缓缓总是好的。 “我天机山庄近两年不断收集灵药,只要能找到他,” 方多病梗了梗脖子:“本少爷一定能找到我师父的!” 方多病说这些的时候眼里的光亮的吓人,然后随着桌子被重重一拍, 啪叽一下栽倒了桌上,醉的厉害。 许肆和李莲花面面相觑,这,咋办啊,要不还是通知他家里人。 李莲花现在可以肯定,那个自己就是想看他乐子, 原来【李莲花】嘴里时常没大没小的徒弟是他身为李相夷时给出去的承诺, 李莲花低低一笑:“如你所愿,我现在确实很震惊。”忘了这么一桩旧事。 许肆没听清楚:“什么?” 李莲花敛起笑意,只眉梢还透露着些许, 他眉眼柔和的看向许肆:“没什么,我们回去。” “那他” 许肆看着醉的人事不知的方多病,就这么把他丢在这里? 不好,怎么说他也是陪着【李莲花】度过那些困苦孤寂时光的, 许肆不免有些移情。 傻小子单蠢的很,要是再被人骗了咋办。 李莲花:“放心,我已叫小二通知附近的天机钱庄,想来很快就有人把他们的少堂主带走。” 那行, 许肆点点头,走的很干脆。 紧闭的房门内,只有一个醉的昏沉的方小宝。 何晓凤:“方小宝!” 何晓凤一收到下人通知,就马不停蹄的赶到望月酒楼逮她那个不省心的侄子, 好家伙,何晓凤看着桌上地上一二三个酒坛,他手里还抱着半坛, 这是喝了多少啊! 何晓凤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三两步上前拧着方多病的耳朵就开始一阵输出。 第133章 拜师 “你还真是长本事了,谁让你把离儿他们甩开的,方小宝!” 趴在桌上的方多病听见高昂的声音也没有什么反应, 哪怕被揪住耳朵也只是眯着眼睛顶着两边酡红傻兮兮的冲着来人笑。 何晓凤:“”完了,真的傻了。 她赶忙放下手中的佩剑,招呼自家下人一起把小侄子带回去, “你说你,身体才刚好就非要下山参加什么百川院, 李相夷都中了碧茶,七年江湖上都未有踪迹,偏偏你能耐,找找找,找醉了都找不到”哪是那么容易的。 这两日可憋死何晓凤了,她二姐就留下了这么一根独苗苗,自小身体就不好, 千辛万苦的养到这么大,刚痊愈就一门心思往山下钻, 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百川院都不出钱出力找,就他每年撒那么多银子,人还没找到呢,灵丹妙药就买回来一大堆, 对自己都没这么上心。 何晓凤是不吐不快,对着醉鬼叭叭叭的讲个不停,也不管他此刻清不清醒, 只想着让方小宝趁早打消念头,乖乖在山上待着, 天机山庄不掺和江湖事,方小宝只需安安稳稳踏踏实实过好一生就好了, 这是她们三姐妹对小宝最大的期盼。 方多病脚步虚浮,对于他小姨说的是半点没进心,反而高兴的右臂一挥:“师父!找!” 酒疯耍得何晓凤差点没扶住他, 得了,全白说了。 小宝从小就是个死心眼,执拗的很。 算了算了,她先把这兔崽子带回去,大姐都来信来催了。 那一日耍酒疯之后,方多病历经“千辛万苦”才又从天机山庄跑了出来。 也幸亏他被抓回去的时候他爹娘都不在,尤其是他娘亲,出门巡看商铺, 至今还没回来。 天赐良机,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何晓凤根本拦不住他, 于是宿醉第二天方多病顶着还不甚清醒的脑袋,在离儿和旺福的帮助下成功的又溜了出去, 只余何晓凤在山庄里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发出愤怒的咆哮:“方小宝!!!” 惊起鸟声阵阵。 何晓凤知道这小子能折腾,但不知道他这么能折腾,宿醉还未清醒就又跑了, 以至过来送解酒汤的她气的直跳脚。 方多病遥遥的回望一眼天机山庄,心下默念: 抱歉了,小姨,我是一定要找到师父的! 他知道小姨是为他好,但是李相夷身中碧茶,晚一点找,他就少一点活下去的可能, 方多病从天机堂收集来的信息中已经深刻认识到碧茶究竟有多毒, 就算再相信李相夷,可那一战他必然身受重伤,再加上碧茶,方多病几乎不敢想象。 为了避免目标太大被小姨她们发现,方多病这回一个下人都没带, 独自轻装上阵。 起先他还自得于天高任鸟飞的畅快,可望着人来人往的市集, 江湖偌大,人海茫茫,他又该从何找起。 这时,方多病想起了他前天交的两个朋友——李莲花和许肆。 好歹他们也混了那么久的江湖,大约两年前李莲花起死回生的神医名头在江湖小范围流传, 方多病不相信起死回生,但李莲花治好了金满堂的树人症是确有其事, 说明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之前的起死回生应该是江湖上以讹传讹, 方多病是绝对不会相信眼神清正一派儒雅之姿的李莲花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李莲花他们的江湖经验肯定比他丰富, 上次就是他们让他免于流落街头的窘境, 这次肯定也会帮忙,再者,人多力量大。 方多病怀揣着信心满满,调转目标找起了莲花楼, 虽然他不知道他们住哪,但是李莲花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他有一座走哪到哪的莲花楼,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方小少爷又不差钱,大把大把的银子砸下去很快就有了莲花楼的线索。 方多病饭都来不及吃,拿到线索的第一时间快马加鞭赶往莲花楼, 谁知一个照面,见到了没被面具遮挡的李莲花,他的师父李相夷。 那一瞬,方多病又喜又恼,喜的是他与师父果然有缘,派出那么多人都没有李相夷的消息,他一下山就碰上了, 恼的是他把李莲花当朋友,在他面前说了那么多:他的理想,他与师父的过去,他的盼望,他的尊重 李莲花就看着他说,完事后还直接通知了他的家人,半点不留情面。 方多病此刻心绪五味杂陈,最终羞恼被欺骗的感觉压过了尊师重道的崇敬之心, 站在门口脸红脖子粗的质问起李莲花, 而他,也真的张口慢慢解释了。 方多病很好哄的, 在李莲花温润低哑的声音中,在他的一字一句娓娓道来中,在许肆时不时的补充中, 冲动下的小火苗“唰”的一下就熄灭了。 方多病是个很坦荡的人,他含着歉意走到李莲花跟前:“对不起,刚刚是我冲动了。” 他眼底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现在已经练好了百招基础招式”你还能收我为徒吗? 方多病只想找李相夷,也只认李相夷,哪怕现在李莲花不想做回从前, 但他还是他, 方多病也只认他,在知道李莲花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没人舍得逼他回到过去, 他只是还想拜李莲花为师,这是他少时的念想,也是他的执念, 若李莲花不愿意他当然不会勉强。 他是李莲花不是李相夷,方多病尊重他的所有选择。 李莲花隐瞒了单孤刀的事情,他终究是方小宝生父,虽然在【李莲花】口中他知道方多病的选择, 但这里,一切阴谋尚未浮出水面就烟消云散, 李莲花不打算说出来徒增烦恼。 收徒嘛 许肆和李莲花心念相通,看见他的眼神动作麻利的塞了一盏茶给方多病: “动作快点。” 太突然了,方多病被馅饼砸的大脑恍惚,呆呆的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茶,又抬头看了眼含笑的李莲花, 停机的大脑终于开始运转。 方多病跪的很重也很响,这一跪,多年夙愿在此刻圆满: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第134章 李莲花伸手接过了拜师茶,望着方多病闪亮的双眼,心里有些感慨: 云隐山一脉终是没断在他这里。 从前,李相夷太忙没认真想过收徒, 后来,李莲花彻底放下一切就更没想过这些。 现在,喜悦的情绪做不得假。 唇与茶盏相触,李莲花轻呷口茶后认下了师徒名分, “此后你便是我云隐山的人了”,他看向面前故作镇定的方多病,又道:“过些时日带你回云隐山见一见师祖奶。” 这下,方多病刚刚的尽力维持的严肃表情顿时破功,霎时笑的眉眼弯弯,连牙根子都露出来了, 再配上他那水润明亮的双狗狗眼,跟莲花楼的狐狸精一样一样的。 方多病围着李莲花打转的样子看的许肆也不由得会心一笑, 他仿佛看见了方多病身后有尾巴不停地摇晃。 难得的对其缠着李莲花没做反应,花花的弟子也是他的弟子,算起来方多病还要叫他师母? 不对不对,挺难听的, 许肆天马行空的想着,叫他师丈? 好像也不对,算了,许肆爱怜的看着眼前的傻小子, 今日的刺激他已经收到够多了,还是先不要吓他了,等以后方多病自然也会慢慢发觉的。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的晚辈,许肆也会好好教导他的。 “师父师父,是要带我去云隐山拜见岑婆?, 师父师父,我是要准备拜师礼吗?”今日的仓促拜师已经有些失了礼数, 接下来的拜师礼,前往云隐山拜见的登门礼,一个都不能落! 要不是听出来李莲花不想要引人注目,方多病恨不得大摆宴席,昭告全江湖, 他,终于, 拜!李!相!夷!为!师!啦! “师父师父,”方多病还有好多话想问,比如碧茶到底是怎么解的,什么时候解的,现在还有后遗症吗, 还需要什么药植吗,这几年过得怎么样等等, 虽然之前李莲花说了这些年的经历,但其实不过三言两语一笔带过, 这对方小宝来说根本不够听,他还想问的更多更细。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李莲花现在的形象欺骗性太高,一派温润有礼好接近的模样, 方多病对他的敬重之情,也不能说是少了,就是感觉那层屏障没有了, 从前他对李相夷更多的是尊敬,是敬佩,是把他当做师长,是隔着一定距离的, 像这样随意的跟他插科打诨是想都不敢想的。 现在的李莲花在他第一眼不知其身份时,方多病是把他当朋友的, 要不然先前他也不会质问李莲花,那时在他心里他们是平辈,思维一时还没转换过来。 就算明了身份拜了师,方多病也很难完全跳脱出第一印象,给李莲花贴上天下第一的标签。 所以,成功拜师后他下意识的围着李莲花打转, 半点没有觉得他与李莲花换了身份应该像从前他设想的那样尊师,然后拉开一定的距离, 反而仍是一如往常。 李莲花被吵的头疼,之前在酒楼里就知道方多病能说,如阿肆所言是个话痨, 却没想到只不过两日未见方多病的功力就更上了一层楼, 口若悬河一点也不比会念经的老和尚无了差, 李莲花一时的,竟不知道该先回哪个,他撑着头都大了不少的脑袋,左手无力的摆了摆, “方小宝,你要不先歇会儿。” 喝口茶快把嘴堵上,实在是太吵了,八哥都没你能说。 方多病有些讪讪的,他一停下来,整个莲花楼顿时安静了,都静寂无声了。 这不是有点激动嘛~ 方多病双手交叉,原本就大的眼睛更是瞪大了不少, “师父,刚刚我问的那些” 李莲花揉了揉额头,挑拣着些回答:“拜师礼就不必了,”我两手空空也没准备什么,一抵一平了。 “登门礼你看着准备,师娘善医,喜欢收集些稀奇的药植偏门的药方, 还有出门在外你还是别叫我师父了”,看到方多病听到这句顿时变得有些慌张的面孔,李莲花还是解释了一下: “我一江湖游医,收你这么个大少爷为徒,太招摇了,以后你还是直接称呼我名字就行。” 这些年李莲花是彻底爱上了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无人打扰,肆意逍遥, 收方多病为徒一时年少时自己的承诺,二则是因为【李莲花】所言, 不然他才懒得收这么一个大麻烦呢,看方多病那小傻样,他还得从头教起, 江湖经验几乎为零,李莲花都可以预见自己悠闲的生活将一去不复返。 对于师父这个称谓李莲花也没有很在意,反正另一个自己收的徒弟也没喊过他师父, 以后就这样亦师亦友的处着也不错。 最主要的是这傻小子师父师父喊的太有穿透力,李莲花总觉得方多病一喊师父就没憋啥好屁, 还是他第一次见面时喊的李莲花听起来顺耳,也更自在些。 经历了那么多的李莲花早就不在意这些虚名了, 方多病先是心情低落的应了一声,然后很快的打起精神, 称谓什么的又有什么关系,方多病知道他们是师徒关系就好了,李莲花认了他就好了, 反正也只是在外人面前不喊,私下里还是可以喊师父师父的,嘿嘿~。 方多病心思澄澈,一念即通,很快就不在纠结这些了, 他转而问道:“师父,晚上我可以住在莲花楼吗,”看到李莲花不说话方多病继续诉苦: “师父啊~,我是偷溜出来的,没带多少银钱,你不收留,晚上我就要睡大街了~” 此刻他是一点不提内衬里藏的大把银子。 李莲花瞟了眼方多病腰间的几枚价值不菲的玉佩,又望到他佩剑上挂的价值千金的那枚, 心里那点小九九李莲花看的一清二楚,然后在方多病忐忑的视线下点头, 新收的徒弟是要适当关爱的,住上几日也无妨。 直到一楼只剩他一个人,方多病彻底嗨了, 他觉得今天的一切太不真实了,从看见李相夷到成功拜师李莲花再到留在莲花楼。 !!!!! 这辈子没有哪时哪刻要比此时此刻还要高兴的, 方多病一把捞起地上的狐狸精,不住的蹂躏它的脑袋,现在也不觉得小黄狗的名字奇怪了, 把狐狸精牢牢的锢在胸口,抱着它自言自语, 有点“疯癫”~ 第135章 师....娘? 晚上, 方多病看着李莲花递到眼前的一叠纸,上面的墨迹还未干透,一看就是才画出来不久。 心里已经有了预感,方多病面上不由得也露出了些惊喜之色: “这是” 李莲花把纸微微卷起,然后轻轻在方多病头上敲了一下:“明知故问,扬州慢的心法。” 果然, 方多病呼吸顿时急促起来,然后在李莲花温和的注视下,颤抖着手接过那叠写有扬州慢心法的纸张。 收好心法后方多病第一时间抬头看向李莲花,“多谢,师父。” 方多病还以为李莲花要考教他些时日再传授心法,哪知当天晚上就, 他心里酸酸涨涨的,很满,几乎要溢出来了。 李莲花看着眼前藏不住心事的傻小子:“晚上你就睡在一楼。” 方多病摸了摸胸口处的心法,乖乖点头。 “扬州慢晦涩,不可贪功冒进。” 方多病的小心思李莲花看的分明,怕他不知轻重夜晚独自修习过深,特意出声提醒。 明白,都明白,方多病讪讪一笑,不愧是师父,他原本是打算打坐代替睡觉的, 见猎心喜,一时有点心痒难耐。 见他将自己说的话放在了心上,李莲花转身和许肆一起出门上了二楼。 ! 他没看错! 方多病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直到眼周传来刺痛感他才放手,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许肆的胳膊是搭在师父的腰上了, 都是男人勾肩搭背算不得什么,但是搂腰,咳咳咳咳, 还有,搂腰结束后许兄弟还碰了一下师父的脸,用嘴!!! 师父也没拒绝,那, 他们是那种关系, 怪不得江湖传言莲花楼有位不知面容的李神医,而他身边如影相随的跟着位身形劲瘦不知来历的男子, 从未曾离开过。 想明白了一个,还有另一个, 方多病烦躁的抓了把头发: 那,许肆不就是他师娘? 以后还能直接叫他名字吗? 应该可以的,师父都让他直呼大名了,师,娘也应该夫唱夫随。 奇怪, 怎么这么晕, 方多病越想越困,眼前一阵发虚,最后抵不住汹涌的困意,头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床上。 角落里一支被点燃熏香正幽幽的向外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飘烟, 床上的方多病睡的很香、很沉。 二楼, 李莲花推了推许肆的胸口:“别以为我没看出你想干嘛。” 许肆笑着把人搂紧,表情颇有几分无辜:“咋了,没干嘛啊!” 李莲花指尖用力的点了下眼前起伏的胸膛:“你点迷香就不怕那小子怀疑。” 这一下直接戳在许肆的心上,看他傲娇的小表情,心里稀罕的不行: 哎呦,可真是个大宝贝,咋这么可爱呢。 许肆在他脸上猛嘬两口,无赖道:“我还管方多病,留他住下来就不错了。” 总不能真让方多病打扰到他与花花的夜生活, 这个麻烦可没那么好甩,方多病又不像以前遇到的那些人, 他的江湖经验几乎为零,又没什么心眼,还是花花新收的徒弟, 多重buff叠加起来,除非直接把这个麻烦丢回天机山庄, 不然,许肆无奈的耸耸肩,一时半会的只能砸在手里了。 既然教导方多病非一日之功,那么他在莲花楼就要守莲花楼的规矩, 晚上就老老实实的睡,这样挺好的,许肆理直气壮, “难不成臭小子还想听活春宫,我告诉你奥,想都别想!” 说的这是什么话,饶是平静如李莲花此刻也拜倒在许肆的嘴皮子下, 嘴上没个把门,什么话都往外说。 被堵住嘴许肆也不恼,反而伸出舌尖轻轻探了下对方柔嫩的掌心, 这下,李莲花本就爬上几抹绯红的脸颊更是添了几分胭脂,一路烧到领口之下。 论不要脸,还是得看阿肆。 李莲花这会儿十分庆幸方小宝被药倒了, 不然就凭阿肆不加遮掩的声音,到时候他一点面子都留不住,附近也没有海水让他冷静下。 许肆邪气挑眉,虎牙在其中若隐若现:“放心,方多病什么也听不见,况且,他此刻应该知晓了你我二人的关系。” 许肆想起他俯身轻吻花花的时候眼尾扫到的那抹视线, 恐怕方小宝现在正在梦里怀疑人生呢~ 嗯,他的一个好朋友和他师父搞上了,怎么不刺激呢~ 许肆掰过李莲花的脑袋:“别想他了,看我。” 下一瞬,密密匝匝的浪潮朝李莲花袭来, 男人在这方面总是不肯轻易服输的,李莲花圈住他的脖颈,回吻回去,也很凶, 然后撩拨的许肆更兴奋了,仿若要吮到灵魂深处, 于是李莲花很快就败下阵来, 他被吻得迷迷瞪瞪,眼角也冒出几滴水光,勾住许肆脖颈的手也没了力气,摇摇欲坠。 许肆干脆将颈后的手抓下来,与他十指交扣,柔软的被单陷下去一角, 青色的筋线随着主人的用力时不时浮现, 月光长长常缱绻,你是我最深处的渴求。 这一夜,方小宝睡的很死,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而李莲花和许肆后半夜也睡得很沉很沉。 第二日一早,用完早饭之后方多病别别扭扭的拖着许肆去角落里说小话: “你真是我师娘啊。” 哪怕知道方小宝没啥心眼过于直肠,但许肆还是被他直白的话语给噎住了: “你昨日不是看见了吗,别告诉我你看不起这些啊,” “没有没有没有”,方多病头摇的飞快, 感情之事与旁人何干,自己高兴就好了, 方多病从小看着爹娘恩爱长大,被教的明事理行坦荡,自然不会对昨日看到的有什么意见。 “就是,昨日为什么要给我下迷香啊,” 就算师父不相信他会乖乖听话,不挑灯夜读心法, 也不至于上来就把他迷倒,要知道今早醒来的时候方多病发现自己很草率的直直的躺在床上,被子全压在身下, 差点风邪入体,到现在他都感觉脖子那里怪疼的, 估计是落枕了。 第136章 指点 “咳咳咳” 被方多病天真单纯的眼睛盯着,许肆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眼神游离了一瞬, “真想知道。” 方多病犹豫了下,但还是坚持道:“想。” 方多病觉得他问的问题也没什么出格的,不就是为什么要给他下迷香吗, 有啥不能回答的,真的很好奇啊,要不是今早醒来他还在莲花楼躺着, 方多病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想把他迷倒然后丢出去, 也不对, 反正就是百思不得其解,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啊。 方多病的眼睛过于澄澈,像清澈透明的溪流,什么都藏不住,一眼就能望到底。 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放在现代都没成年~ 不过,古代的十七都能成亲生子了,应该, 方小宝应该见识挺多的,李相夷十七都去过青楼, 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许肆还是决定透露一些, 以后,方小宝要么老老实实中迷香,要么乖乖的自费去镇上酒楼。 许肆:“你想听少儿不宜?” 什么,少儿不宜, 这个词以前没听过,但不妨碍它直白易懂,方多病一听就知道它的意思! 很贴切,但!首先他不是小孩!其次, 方多病的脸很红很红,跟喝了假酒似的, 他顶不住许肆调侃的视线,左看右看然后顶着个大红脸落荒而逃的飞奔出门, 推门时“嘭”的一下撞得莲花楼的正门嘎吱作响。 还好许肆在有了东海两次踹坏门的经历后, 自那之后的,所有的门都被他尽心加固,更别提现在的莲花楼是升级过的70版本, 不然哪扛得住方小少爷冒冒失失的一撞, 定会重现许肆当年“盛况”,吱嘎着就啪嗒倒地。 许肆望着方多病慌张远去的背影淡淡点评:“一点都不冷静,”还是个毛头小子呢~ 也不想想他刚刚说出的话,对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方多病造成了多大冲击。 许肆下意识的忘了,方多病从前身体不好,现在也只是他第三次下山: 第一次赏剑大会,第二次参加百川院弟子选拔,第三次找李相夷找到莲花楼, 从前是温室里的花朵,后来忙忙碌碌,方-小蝌蚪-多病一门心思都在找师父上,哪有功夫了解那些那些啊, 半知半解的方小少爷突然直面这么刺激的消息, 害羞的不行,此刻早就躲到外面冷静去了。 也不是排斥,就,纯纯冲击太大,需要缓缓。 嗯,害羞羞~ 李莲花洗完碗后,不明所以的看着晃动的门扇:“方小宝咋了?” 许肆:“没啥没啥,他急着去树林里练剑呢,是个勤快的好苗子。” 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点头,许肆赶忙把早就收拾好的药箱拿出来,往李莲花身上一挂,边说边把他向外推: “你不是要去镇上行医吗,快去快去,晚了就找不到好位置了。” 哦~, 有道理, 李莲花半推半就的被许肆推出了门,一出门阳光徐徐洒落在额前, 他不禁伸手挡了挡,而后甩了下袖口晃悠悠的出门。 反正他也不缺这一天,着什么急。 就是,阿肆和方小宝怎么奇奇怪怪的, 算喽,他就当阿肆说的是真的。 呼~ 见到李莲花被他成功糊弄过去后,许肆悄悄松了口气: 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和小宝说了些什么,不然, 他可不想跟方小宝睡一张床,然后独守空闺。 现在莲花楼就剩他跟狐狸精,许肆想了想, 要不还是去找方小宝,顺便看看他水平如何, 怎么说自己也是他师丈,有责任教导他武功。 许肆从床边抽出御琴,在手中抛了抛,而后稳稳接住。 得嘞,这就去找方小宝。 走到门口时,许肆蹲下来摸了摸狐狸精的狗头:“你乖乖的看家嗷,晚上给你加大鸡腿!” 狐狸精:“汪汪!” 看它激动的尾巴直摆的小模样许肆就知道狐狸精这是放在心上了, 他拍拍狐狸精肉乎乎的脑壳,然后头也不回的出门往林子里去。 绿茵幽凉,远处高山直入云霄,林间四处弥漫着泥土与草木交织的淡淡草木清香。 几条自然形成的小径野趣错乱,交杂的往丛林深处里漫延,远远望去,看不见尽头。 狐狸精趴在正门旁的狗窝里,尽职尽责的看守着莲花楼, 葡萄大的眼睛里尽是机敏,毛茸茸的耳朵虚虚动弹,捕捉着风中送来的动静。 狐狸精:看家=晚上有鸡腿, 包的! 方多病没跑多远,冷静下来后就在林子外围练起了剑法。 一挑一劈一砍间,绿色的枝叶簌簌往下落,有别于风拂弄带来的动静响声很快吸引了许肆的注意。 没用多少时间,他就顺利找到方小宝所在之地:“呦,练的还不错,”有一定的水平。 方多病寻着声音望去,抬头便看见许肆正倚在一树干上, 唇角仰起眼里含笑的盯着他这边。 方多病甩了甩头发,挽了个剑花,动作颇为帅气的收起手里的长剑: “那是,本少爷天纵奇才,学什么不快!” 方多病现在也缓过神来了,先前就是一下有点,嗯咳咳, 就,没想到许肆会这么直拉拉的说出来,而他先前也确实没往这方面想,他从前的世界都被吃药养身体练剑找师父占据了, 这方面确实还没开窍。 现在嘛,正主都没有不好意思他还害羞个什么劲儿。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方小少爷真是不知道谦虚为何物,许肆摇了摇头, 打定主意要好生指点方多病一二。 许肆停留过的树梢微微颤动,下一瞬一抹银光就出现在方多病眼前, 他瞳孔顿时紧缩了一瞬,一个闪身险之又险的躲过了迎面扫来的剑光, 而后利落的拔出尔雅,抬手抵挡回去。 许肆除了压制住自己的内力外几乎是毫不留情,压着方多病打, 起先方多病毫无还手之力,但其并未灰心丧气,而是努力寻找他的破绽, 方多病在模仿他并且试着反击, 许肆眼里滑过赞赏,跟着花花学了那么久,许肆现在看人也有一套, 方多病悟性很高心性也不差,再努把力,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好了。”知道他是到极限了许肆也顺势收起手中御琴, 他拍拍还在大口喘气的方多病:“很不错!” 第137章 不准叫他, 简简单单三个字轻易的让方多病乐开了花。 他努力平稳住气息,将那只筋疲力竭还在颤抖的手藏在身后, 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 “那是~,本少爷可是天下第一的徒弟。”怎么可能不行! 小孩子果然爱面子,许肆缓步上前,手覆于方多病左肩, 中正绵长的扬州慢极大的疏解了他此刻右臂经络上的不适。 被按住方多病于是老实的站在原地,随着一股陌生内力传入体内他下意识运转心法,调动起扬州慢来, 从生涩到熟练,待一个周天过后方多病已经能自主走完扬州慢, 手上的酸痛也好了很多,方多病眨巴着大眼睛爽朗一笑:“多谢。” “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方多病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流入体内的内力浑厚绵长,源源不断。 正是因为亲身体会所以才明白,许肆的实力深不可测, 也是,能在他师父身侧的,哪个是简单的! 想起适才被压着打,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自己,方多病不由得抖了抖身子, 心里仍旧悻悻不已,他还是个孩子, 打不过很正常。 许肆自从重修内力之后,也算是因祸得福,经脉拓宽了不少,丹田里可盛的内力也更多, 到了今天,虽然只恢复到从前的六七成,但也远胜于从前同期,足以笑傲李莲花之下的江湖众人, 可况一个初出茅庐的方小少爷。 经过上午的一番教导后,方多病很快熟悉许肆的出招习惯,当然还是打不过, 但其自身的实战经验提升了不少。 许肆看了眼太阳此刻所处的位置,日照高悬, “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中午的饭就由你来做。”差不多到时候了,估摸着花花再有一刻就要收摊, 他还差狐狸精一根大鸡腿呢! “我?”方多病指了指自己,连汗都来不及擦就惊讶出声。 “咋了,孝敬师父不行啊。” 方多病小声反驳:“我师父是李莲花,”才不是你呢。 方多病慢吞吞的将尔雅归鞘, 算了,孝敬师娘也是一样的。 许肆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抬手敲了下方多病的脑壳, 然后发出比较沉闷的一响。 方多病委屈的捂着脑袋:“你干嘛打我!”怎么都喜欢敲我脑袋! 许肆:“不准叫我师娘,算起来我是你师伯才是, 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你与花花除了多个师徒名分,旁的都一如往常, 对我自然也应如此。” 从今早开始到现在,方多病跟他说话都是以“那个,”开始, 他如何不知道这傻小子在纠结什么。 还有那些欲言又止的口型,明显就是师娘二字,他忍到现在才说已经是很给方小宝面子了。 “叫我许肆就行。” 方多病怔怔的看着许肆远去的背影,“师伯?” 那不就是,许肆也是漆前辈收的弟子? 方多病后知后觉感觉自己好像是有点没大没小的, 他出门少,家里人又不希望他入江湖,是以方多病不知道旁的师徒到底是怎样相处的,总归不是像他们这样的。 但,一大师父一小师父,亦师亦友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方多病想:他可能是少见的直呼师父大名的人, 不愧是他! 第138章 买鸡腿 这厢方多病在莲花楼里忙得热火朝天, 那边许肆已经使上了婆娑步,成功在李莲花收摊之前赶到。 李莲花:“呦,你怎么来了。”这个点阿肆不是该做饭的么,怎么跑镇上来了。 许肆看着他悠闲的小模样,边帮着帮着一起收好脉枕、银针,药方,纸张, 边回道:“我来接你回家,顺便”,他摸了摸鼻尖,“顺便给狐狸精带个鸡腿。” 李莲花将药箱轻轻合上,闻言眉头微微一扬:“你又找它干活了?” 许肆讪讪点头:“午饭就由方小宝来做,他不是号称京城食香客,肯定不在话下。” 李莲花了然,看来阿肆又麻烦狐狸精了,不然不会这么眼巴巴的跑来镇上兑现诺约。 李莲花背上药箱,将垂落在前胸的头发向后一撩:“走!” “啊?” 看他呆呆傻傻的样子,李莲花勾起了唇角:“不是要给狐狸精买鸡腿?” 指尖微微拨弄下许肆掌心,然后牵住他的手,晃了晃, “你哪里知道镇上哪家鸡腿最好吃,还是跟我来。” 亲昵的举动都遮掩在宽松的袖口之下,许肆心尖泛起一抹甜,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市集人来人往,众生百态,小两口隐匿其中,不过芸芸一粟,没有天下第一的光环,没有无穷尽的追捕, 平淡喧嚣,这就是他们喜欢且习惯的安稳。 从摆摊地方到酒楼门口,许肆看见许多与李莲花打招呼的人,有大娘,有大爷,有打铁匠,有屠夫,有商贩 许肆调侃:“李少侠魅力不减当年啊~” 李莲花矜持颔首:“你可得看紧了。” 老夫老夫的相处这么久,李莲花非常配合许肆的小玩笑。 许肆充分相信他俩的感情,牵着李莲花的掌心略微用力,面上全然是被爱的自信:“我才不怕你被拐跑!” 谁敢!来一个砍一个来一对砍一双! “是是是,许大公子御夫有术,哪里会怕这些~” 李莲花轻扫过来的视线仿若一道盛着彩虹的光斑,爱意被砸成细碎五彩点滴汇入许肆心口, 要不是现在在街上,许肆高低得搂住花花的小腰,然后用力的吻住这张不断开合的淡唇。 他虚虚攥紧空着的那只手,压下心底密匝的悸动,一双狭长的眼几乎弯成了月牙: “李少侠的御夫之术才是登峰造极,在下自愧不如。” 胸腔如擂鼓的跳动只有他一人知晓,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心动一如往昔。 尽管在一起这么久了,可许肆对李莲花的爱意从来都是不断递增,从未有过半分减少, 什么七年之痒,完全不可能出现在他们二人身上。 许肆眼底的灼热裹挟着专注不曾晃动的瞳孔,直直的盯着眼前之人。 李莲花鸦黑密长的睫羽轻轻颤抖,像是蝴蝶在煽动翅膀,一下一下,让他眼中的情意变得犹抱琵琶起来。 指尖起了些红,李莲花也似乎要被许肆热切的目光烫化, 默了一瞬,李莲花抬眼轻笑:“许大公子,你还欠着狐狸精一分鸡腿呢~”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许肆知道这人是有些不自在。 他偏头注视前方,也跟着笑道:“嗯~,还差一份。” 第139章 日 常 方小少爷京城食香客的名号是不假,但他只会吃,做饭还差点火候。 是以午膳这顿大家吃的都有点没滋没味的, 方多病郁闷的戳了戳碗里的米饭,像是要把眼前的菜盯出一个洞来, “一点都不好吃。” 最痛苦的地方就在这里,他的味觉很灵敏,一点不妥都能尝出,所以方多病能清楚的感受到这顿有多难吃, 蒜苗生了,白菜老了,盐酥鸡咸了,比昨天晚上吃的差远了。 还以为做饭很容易呢~ 方多病塌下腰肢,苦大仇深的重重的叹了口气:“唉~” 许肆和李莲花对视了一瞬,眼睛里是相同的笑意, 左手轻扣桌面,眼眸里带着些许揶揄,许肆低声催促:“快吃快吃,不能有丁点浪费, 我都没说难吃你还嫌弃上了?” 方多病眼睛一亮:“真的不难吃嘛!” 许肆冷冷一笑,嘴角颇有几分不屑,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当然是“难吃。” “哦”好,方多病彻底蔫了,一点一点的小口吃着, 自己做的饭,再难吃也要笑着吃完。 许肆:末世里他什么没吃过,虽说这些年过得很幸福,口味有点被养刁了,但也没到不能下咽的地步, 起码比【李莲花】做的一盘盘黑黢黢好多了。 李莲花跟许肆一样,若是从前的李相夷才不肯轻易将就,可现在的李莲花阅尽千帆,什么没经历过, 所以他同样平淡的用完了这一餐。 狐狸精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难吃的饭菜,就它独自享受酒楼大厨的秘制卤汁鸡腿, 吃的贼香,方多病看的眼热极了,可惜他的抗议被李莲花简单一句“好好吃饭”给无情镇压。 只能就着鸡腿的飘香勉强下咽。 所以,这餐饭最大的赢家竟是狐狸精? 狐狸精:无他,唯有一张利嘴。 许肆敢不给它加餐,答应它的事情办不到,狐狸精就敢赏赐他几堆破烂衣衫鞋袜, 主打一个报复绝不过夜。 要不是李莲花严厉禁止随地大小便,狐狸精脾气上来了都能直接给许肆衣服“添添味”, 那效果绝对杠杠的。 许肆觉得方多病还是很有天赋的,第一次做的饭就能吃,好好调教调教他就可以下岗了, 多好的一个工具人呐,这徒弟收的也还行~ 许肆在这边畅想未来,坐在他对面的方多病莫名感觉脊背一凉,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在环顾四周什么也没发现之后,方多病甩了甩头,应该是错觉, 有师父在的地方谁敢打他的主意, 没错,就是错觉。 莲花楼悠悠的晃,历时两月,几人终于抵达天机山庄。 天机山庄在黄石镇的北面一点点,按理来说莲花楼不应该花费这么多时间才到的。 可谁让方多病这小子邪门呢,走哪哪有命案,他还十分热心肠,百川院的监察司办案都拦不住方多病想要掺和的心。 他又是天机堂少堂主,来人也不好驱赶,于是就这么让他得逞了。 方多病自小博览群书,又立志要加入百川院继承李相夷志向,再加上他老爹给的便利, 卷宗不知道看了多少,可以说对于破案探案那是相当的自信。 可惜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理论再怎么丰富也架不住他从未实践过, 然后李莲花只能在他千呼万唤中撸起袖子收拾烂摊子。 短短两月,硬是过得比去年一年都“精彩”, 但李莲花也很乐在其中就是了。 第140章 天机山庄 天机山庄近在眼前,李莲花悄悄拍了拍胸口,这下总不会有命案出现了。 他实在是怕了方小宝,破案也是很费脑力的。 许肆也很纳闷,难不成方小宝是柯南再世,不过看他脑子,说是毛利小五郎还差不多, 花花才是柯南的脑子,聪明的不像话,任何蛛丝马迹都瞒不过他的一双利眼。 “走啊,干嘛不进去,都到家了。” 许肆推搡了下在门口磨蹭感觉下一秒就要去做贼的方多病, 都等着你带路呢! 方多病这时不知道从哪里扯了些树枝绿叶的,此刻正欲盖弥彰的想要遮挡自己的面孔。 被许肆一把拿掉他心慌的不行,一下子就窜到李莲花的背后,然后狗狗祟祟的探出脑袋, 在李莲花耳边小声念叨:“师父,你们不会把我丢在这儿, 说好的会带我出来的嗷~” “不许骗人啊,师父~” 李莲花偏头推了下颈后的脑袋,距离太近了,阿肆眼睛都要喷火了, “放心放心,我们来呢,就是为了解决你娘天天催你回家的事,” 其实不是,纯粹是被方小宝拉过来的, 来都来了,上门拜访下也是应该的。 毕竟从方小宝口中,天机山庄对江湖人还是有些意见的,他这个不知真面目的师父总得上门好让长辈瞧一瞧安心些。 方小宝现在的心神都在他会不会被抓回去关起来上,完全没注意到李莲花的动作和许肆投过来不善的眼神。 “那就好!”,方多病丝毫不觉得师父会骗他,得了保障人也有了底气, 他直起身,轻咳了两下,然后挺起胸膛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天机山庄, 这下,总算是有点小少爷的架势,刚才躲藏的小模样,李莲花看了都觉得眼睛痛。 当然,方小宝还不忘回头叫他的师父与师伯跟上。 方多病本来在外面溜达的乐不思蜀,但奈何何堂主一封接一封的信催他回家, 说是家里有要是,还语焉不详的,正好师父也已找到,方多病此生最大的心愿已经完成, 于是拉着李莲花去天机山庄做客,顺便看看他娘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有师父在,若是有什么不对劲,他也好再次跑路。 有了方多病的带路,两人一路顺畅的走过层层阵法,躲过不知名的小机关, 然后成功到达何堂主用来接人招待的前厅。 方多病边走边解释:“平日里若有客来访,天机堂都会将防御的机关阵法撤去, 但今日回来的匆忙,所以就没,最好跟紧点。” 看他走两步回头看三下的操心模样,李莲花懒洋洋的回道: “放心,方小宝,都跟着呢~” 小屁孩还挺操心。 听到下人来报的何晓慧早就在正厅坐好了, 她刚好也想见一见小宝新认的师父,名满江湖的李神医。 方多病:“娘,我回来了!” 方多病的嗓音特别大,仿佛恨不得让全庄的人都知道方小少爷归家了,何晓惠脸上挂起一抹笑容,迎面就看到逆着光走来的三人, 然后视线略过小宝定定的落在一个颇为熟悉的面孔上。 何晓惠在看见李莲花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为什么认死理的小宝会改认李莲花做师父, 哪有什么李莲花,分明就是李相夷,何晓惠独自撑起偌大的天机山庄,自然不会认错人, 就说小宝怎么会转了性子。 何晓惠:“李门主,多年不见,看来你过得很好。” 李莲花在踏入天机山庄的时候就没有带面具了,所以此刻他的面容被何晓惠看的一清二楚。 在方多病热血的参与江湖事的时候,李莲花就知晓,平静的日子终将一去不复返, 有心人,自能发觉他的真实身份,而他上门拜访也不便遮遮掩掩的, 那样就失了礼数。 李莲花拱手一礼,端的是一副清风朗月的模样,温润有礼道:“何堂主,安好。” 第141章 日*常 “好好好。” 何晓惠欣赏的看着李莲花,果真一表人才,比之从前更少了几分锐利, 好似尚未出鞘的剑,锋芒内敛。 何晓惠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她不问李莲花为什么改了名字,也不问他为什么不会百川院重建四顾门, 只冲着李莲花舒朗一笑,那模样与方多病颇有几分神似, “小宝有李神医带着我放心多了”,何晓惠看的出来小宝此次下山后沉稳了许多,真的长大了。 百川院一事托小宝的福她亦有所耳闻,从前她虽不喜单孤刀,但李相夷在江湖上的作为她是认可的, 出了这样的事还能保持赤子之心,实属难得, 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莲花眼神微微一动,何堂主全然信任的目光让他心里一暖, 他听的明白,何堂主口中所言没有半分虚假,她是真的很相信自己。 李莲花:“方小宝很好。” 何晓惠面上的笑容更甚,哪有什么比听到自己孩子被夸奖还要高兴的事呢, “小宝我知道,毛毛躁躁的,出门一趟没吃亏还懂事了不少, 李神医定是操了不少心~” 许肆在一旁小声叨叨:“那倒是没错。” 李莲花闻言不动声色的怼了他一记肘子,低声道:“说什么呢!” 尽管许肆声音再小,可在场的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的,哪里会听不见呢。 何晓惠:“无妨无妨,二位不若在天机山庄住些时日,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这些话本就算不上什么,对方有没有恶意她还是分得清的, 再者这也表明了对方的不见外。 小宝与他们处的很自在。 李莲花与何晓惠略微客套后顺势应下她的橄榄枝,而后在下人引导下前往客房。 至于方多病,早在他与阿娘打完招呼后就被以“大人间的事小孩边儿去”为借口,给无情打发走了, 是以后面的是他都没听到,不然,李莲花亲自开口夸他一事,他知道后还不知会兴奋成什么样。 “这里便是二位的住所。” “慢着,就一间屋子。” 许肆看着下人准备退下不由得出声询问,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砸砸感叹: “何庄主真是有一双慧眼。” 许肆自觉未表现出格,但她就是有本事看出二人关系不一般,还贴心的只备一间厢房, 难怪天机山庄生意遍地,有这样善观人心细致入微的主家,想不成功也难。 “行了,寒暄半天,快些休息。” 李莲花揉揉肩膀,舒展了腰肢,而后推门入内, 衣衫随着他的动作勾勒出一抹极为纤细的弧度,再配着垂摆的系带, 当真是显得盈盈不堪一握。 许肆顿时就把对何堂主的赞叹抛到九霄云外, 两步上前圈住这抹温软,眼里是细密的脉脉温情, “花花~,言之有理。” 门被他轻松的带上,许肆将人抱的更紧。 “花花~”一道粗喘略显急切的声音。 “不要留印子”是温和的纵容, 古朴厚实的木门还算隔音,院子又大,里面隐约飘来的声音断断续续,然后被呼啸的风声尽数压下。 屋外雨打芭蕉,屋内春雨绵绵。 风声、雨声、隐约断续的啜泣声, 树叶拍打声,窗檐雨滴声,沉重的呼吸声, 在此刻奏成了一曲美妙的乐章。 大弦嘈嘈如急雨, 小弦切切如私语, 嘻~ 第142章 日*常2 不得不说方多病现在确实懂事许多,哪怕好奇于他娘和李莲花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也没有冒失的漏夜敲门。 现在的方小宝是最懂分寸二字如何写的了,毕竟, 在莲花楼住的那些时日,每日的“好睡眠”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教训, 与此同时他也越发没大没小起来,天天张口李莲花、许肆的,直呼大名那叫一个顺畅。 刚开始方多病在师父和李莲花之间来回切换,总有几分别扭, 到后来,可能是安神香吃多了,又或是其他, 总之,肆意的很。 天机山庄以机关术着称,李莲花本就对这些颇感兴趣,几日下来机关术倒是愈发精进。 当然核心技术他是学不到的,但旁的奇诡异巧也够李莲花沉迷的, 连许肆都要往后排。 于是等他们离开天机山庄的时候,许肆收拾东西的动作那叫一个快,生怕晚了李莲花就反悔了。 再者,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窝窝,天机堂的招待是十分到位,可许肆还是习惯住在莲花楼, 那可是他和李莲花的家。 方多病此次也很顺利的跟着他们出来了,虽然许肆暗戳戳的想让他留下, 但方小宝不愧是粘人精,根本甩不掉,许肆只能躺平接受这一现状: 好好的二人行变成了三口之家。 许肆在天机山庄也没白闲着,做了很多的安神香,全都是为方多病准备的, 要知道为了搞这些无害可助眠的香许肆费了多大的劲儿, 那点私房钱都见底了。 何晓惠也不是真的想一辈子拘着方多病,人总是要长大的,难得有了靠谱的师长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 于是很痛快的放行,方多病也蒙了一下,准备的一箩筐的话都还未说出口, 就这么简单的让他闯荡江湖了? 莫名有些泄气是怎么回事,好在结果是好的, 算了,不纠结! 离开的时候照旧是许肆驾楼,李莲花坐在旁边陪他,方小宝在屋内跟狐狸精玩。 一轮残日虚虚的照映下来,眼前是一道金色铺就的道路, 回想起天机山庄内的事情,李莲花也难免觉得世事无常。 何堂主对他的全然信任, 展云飞的一句‘你这样,很好’,从前的一句玩笑之言,他恪守君子之诺,至今未曾束发。 再想起从前的四顾门众人,佛彼白三人的所作所为,李莲花一时的内心也是百感交集: 有的人入江湖是为立心,有的人入江湖是为立命,有人手紧握手中剑,初心不改, 也有人迷失在江湖的名利场中,随波逐流, 江湖潮起潮落,世上变化万千,他从前也未曾设想过如今会是这般光景, 未来,总是神秘又不可摸透的。 就像他也不曾想过【李莲花】会和笛大盟主成为可交托性命的至交。 李莲花拔出酒塞,就着那个被他挑破又被他修好的酒葫芦,灌了一大口。 烈酒暖肠,敬自己亦敬未来。 才喝了两三口,许肆的警告就来了,“花花,你少喝些~” 李莲花将酒葫芦盖好,擦去唇边水渍,然后背对着许肆悄摸翻了个白眼, 知道了,管家公。 莲花楼行驶在乡间小道,晃晃悠悠的,此行目的明确, 新收的小徒孙总要回去拜见师奶的, 下一站,云隐山。 第143章 云隐山日常 方小宝不愧从小被他小姨和娘亲带大,哄起长辈来一套一套的。 是撒娇卖乖的一把好手,再配上他一双看人水亮亮的狗狗眼, 没过两天就荣升为岑婆的心头宝,连胖虎都得排他后头。 对此,李莲花和许肆表示:学不来真的学不来。 这不,又来了: “师奶——” 方多病远远看见岑婆出门就嚎了一嗓子, 而后殷勤的上前帮她拿下手中的重物,再顺便夸夸岑婆今日的宝蓝色衣服非常称她,小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把岑婆哄得,老远就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喜意,眉开眼笑的。 李莲花伸出食指微微拨弄下额前碎发,拉着许肆悄咪咪的往后溜。 不跑不行啊,他俩帮师娘分担,师娘说他们瞧不起谁呢,是不是觉得她年纪大了干不了活, 还嫌他们碍事。 但方小宝那个臭小子帮忙干活师娘就说他孝顺懂礼,反过来还说他俩没点眼色。 李莲花:清汤大老爷,真的冤枉啊! 有理也没地说,还是先跑为敬。 于是乎,等方多病转身找师父的时候,才发现一个两个人又没了, 只能叹着一口气熟练的往后山方向去,逮人啊! 方多病:师父师伯可真幼稚。 相处的越久,方多病已经很能够透过表里看本质,他的两位长辈看上去很有高人风范, 实则,幼稚且跳脱: 从前他只知道李相夷爱吃糖,现在才知道李莲花也会跟师奶插科打诨,会和师伯斗智斗勇耍赖就想着多喝两杯酒, 会在长久钓不到鱼之后气恼的用内力炸湖,会偷偷摸摸的埋肚吸胖虎,会时不时以指点为名对他进行偷袭, 会很多很多 这样的师父,很鲜活,很好, 就是,若能在教导他的时候不要那么严厉就好了。 想到此处,方多病有些苦恼的停下脚步,挠了挠脑袋,现在他还应该去找师父吗, 李莲花那个小心眼的不会以指导为借口“好好”教训一番他, 再加上许肆,被两个大家长压着打, 想想方多病就抖了抖身子,四肢隐隐作痛。 上回,在岑婆说李莲花和许肆没有方小宝懂事后,他就迎来了一段时日的高强度训练, 见效快,效果好,就是有点费小宝, 方多病欲哭无泪,讨长辈欢心也不是他的错,魅力太大没有办法。 还好指点不是经常有的,不然方多病真的吃不消,尤其是双人教导, 事后不躺个天简直对不起这番指点。 所以,想明白的方多病愉快的决定他还是先避一避风头,后山就不去了, 生怕师父师伯在竹林或者河边准备好,就等他上门。 另一边, 竹林中央。 李莲花:“小宝呢?” 许肆摸了摸下巴,沉思道:“或许长记性了?” “管他呢,我们继续练!” 许肆两眼放光的盯着李莲花,刚刚的情意绵绵剑许肆真的太喜欢了,这可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双人剑法! 许肆回味着少师与御琴交抵的瞬间,李莲花柔和的眉眼, 不同于以往舞剑时的锋芒毕露,尽显一代宗师风范, 刚才的剑法,李莲花柔和的恍若一汪春水, 银光照在脸上也没有为其增添几分冷冽,而是多了层月色的软,眼底是璀璨的情意,惑人心神。 两人的剑法在此刻看起来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反而看的人面红耳赤的。 许肆很喜欢,方小宝这个灯塔不来打扰就更好了。 李莲花眼帘低垂,偏头微微躲过许肆烫人的目光,似是有些不自在, 但依旧如了他的意,低低的从喉间蹦出一个,“好~。” 衣袖翻飞,发丝缠舞,对视间是两双同样的浓浓道不尽爱意的眼眸, 竹叶簌簌的飘落,悠悠晃晃的,不知零落在谁的乌丝墨发间, 第144章 笛飞声 几人在山上待了月余,方多病也才十七,正是向往江湖立志惩奸除恶意气风发的少年时期, 在山上待了一个多月早就闷坏了。 李莲花逗了几次他之后,最后终于在方小宝彻底炸毛之前,把人带下了山。 没办法,拖油瓶还未长大,得好好带在身边教导,不然很容易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岑婆明白,小孩子就是待不住的,从前相夷是如此,现在他的徒弟亦是如此, 方多病活泼闹腾的样子和年轻时候的莲花很像,岑婆不由得偏爱移情了几分, 对于下山,即便他们不说她也是要提的, 哪个少年人不闯荡一番江湖,见识一番广阔的天地, 多走走看看,极好极好。 该说不说方小宝的体质果然奇特,李莲花带着他根本低调不起来,一个案子接着一个的, 李莲花都觉得自己就是百川院的编外人员了,百川院破案都没他积极的, 与此同时李莲花的善断案的江湖名声也越传越远, 搞得刘如京都几次假借断案之名来见见他的门主,顺便叙叙旧。 于是李莲花又再次受到了莽汉的泪水攻击,真有些不知所措。 李莲花坚决拒绝的刘如京邀请他加入百川院的想法,也拒绝了百川院刑牌, 然后在刘如京的“门主你骗人”眼神中头疼的揉了揉脑袋, 他真的不想掺和江湖事,但方小宝是李相夷欠的债,总不能不管。 送走了刘如京之后,李莲花第四十三次在心里默念, 教会方小宝之后得赶紧把他甩掉,真的太招摇了! “李相夷,跟我打一架。” 李莲花欲盖弥彰的用手挡住脸,指缝微微岔开露出一只眼睛,讪讪一笑:“你谁啊,认错了人。” 笛飞声轻蔑一笑,随后拔出后背的刀:“少废话。” 话音与刀一齐斩出,李莲花见此也不再遮掩,抽出腰间软剑注入内力,眼神俊冷的挥手抵住刀锋。 笛飞声眼里闪过一丝兴味,斗志愈发昂扬,逐渐上头,越打越畅快。 几息之后,笛飞声不敌,败下阵来,他稳住身形,赞赏的看向李莲花: “李相夷,看来你这几年长进不少,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提着刀闪身几下飞走了,毫不留恋。 唉~, 李莲花又头疼的揉揉脑袋,想起出去买菜的那个小麻烦,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被笛盟主找到, 一想到笛飞声那个武痴性子李莲花就觉得未来无光, 阿肆还在山里没回来,不管了,还是走为上策! 嗯,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李莲花低头瞥了眼无名指上的戒指,反正阿肆能找到他,至于方小宝,【李莲花】可是说过他们二人有缘的很, 在哪都能碰见,那就更不需要担心了。 于是等许肆和方多病碰头的时候,看着眼前的空地面面相觑。 许肆:他的花花呢!那么大一个楼去哪了! 方多病:师父咋把他丢下了,明明最近很乖的。 不过没关系,方多病偷笑的看了眼许肆,“师娘”也被丢下了,没有例外, 这么一想方多病心里平衡多了。 笛飞声在玉城闭关也不是全然两耳不闻窗外事, 每隔三年无颜都会告知他江湖上发生的一些事,包括那个人, 他没死,李相夷定然也还活着。 早在乔婉娩赏剑大会的时候他就按耐不住,但可惜身上旧伤未好,不宜冲动。 第145章 无题 再者没恢复好就算找到李相夷打架也不会过瘾。 基于以上种种,笛飞声只能老实龟缩在玉城闭关修养。 他不好走动,但无颜行啊,在李相夷的事情上笛飞声永远是积极的, 他命无颜在他闭关时私下探查李相夷的踪迹,笛飞声已经不相信角丽谯了, 百川院,云彼丘,碧茶之毒,可笑,亏他还沾沾自喜赢李相夷半招, 却原来胜之不武,简直奇耻大辱,他笛飞声要赢就要赢的堂堂正正, 否则,天下第一也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就算角丽谯不承认,但,碧茶是药魔之作他还是知晓的, 角丽谯并不无辜。 念在她忠心耿耿的份上,饶她一命,金鸳盟门主令就别想了,有些事还是放在自己手上为好, 他不需要不听话的下属。 笛飞声站在瀑布旁,五指张开又合上,“派人好好看着李相夷的动静。” 无颜:“属下领命。” “我与他还有一战”七年前的东海之约,不做数。 无颜站在一旁恭敬道:“待尊上拿到观音垂泪后,定能恢复到全盛时期,赢过李相夷。” “哼~”笛飞声沉声冷静道:“传言观音垂泪是效果不凡,但李相夷比当年更强, 就算我全盛时也打不过。” 笛飞声狂傲,但他不傻,那日匆匆几招便能看出李相夷功力又有所进步, 令他不满的是对方居然收着和他打,根本没用上全部的力量, 要不是, 罢了,待他彻底恢复后一定要拉着李相夷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 “忘川花的消息如何?” “属下已经派人去寻,那毕竟是传说中的东西,恐怕” 无颜说着抬头小心的瞄了眼笛飞声,“圣女那边,” “不必理会她,”笛飞声想起她背着自己给李相夷下碧茶就一阵恼怒, 说着为他好其实还是瞧不起他,他笛飞声是需要给对手下毒才能得到第一吗! 若不是现在李相夷碧茶已解,他就少了此生唯一的对手。 “忘川花一事避着些角丽谯的人”,笛飞声的眼眸晦涩暗沉, “若她想要离开也不必拦着。” 看在她这些年尽心尽力支撑金鸳盟的份上,也看在角丽谯献上观音垂泪舆图勉强将功补过的份上, 笛飞声对她从前的小动作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之后, 若有越界,定然毫不留情。 “是!” 可惜了圣女一片痴心,不过尊上眼里最揉不得沙子。 谷风撩动笛飞声的暗色长袍,他挥掌隔空劈碎巨石, 比以前差远了。 笛飞声眼里闪过几丝深沉,忘川花,他是一定要得到的, 只有追求极致的武学才不会受制于人 ———————————————— “笛飞声!!?” 许肆惊讶道,“小声点”,见他动静那么大李莲花“嘘”了一下, 要是让方小宝听见,就凭他那冲动的性子,定是嚷嚷着要找“大魔头”为他报仇的。 “他现在就来了?”【李莲花】不是说在第十年的时候, 也是,他就是那个扇动翅膀的蝴蝶,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笛飞声提前找上门来也是有可能的。 许肆顿了会儿而后继续小声道:“他找到莲花楼了?”, 李莲花点点头,他现在的样貌与从前有八分相似,就算他的剑法招式变了, 可内力没变,笛飞声一眼就认出来了。 一想起笛飞声的那句下次再来李莲花就头疼,接下来应是没个清净喽。 许肆捏了捏他的耳朵,“怕什么,他又打不过你。” 李莲花闻言瞪了许肆一眼,“话是这么说的嘛! 笛飞声就是个武痴,除非把他杀了,不然他会一直跟着我打。” 但可能吗?他与笛飞声本就没什么生死大仇,李莲花也不可能因为这个下狠手, 再者那个世界,笛飞声也帮了【李莲花】良多。 第146章 打一架 算了,李莲花解下束带,打就打,“睡觉!” 许肆没见过笛飞声,不知道他在武学上的执着,所以花花说的再多也很难入心, 他想着打就打呗,却不知笛飞声根本不能以常人眼光看待。 一般人能当上金鸳盟盟主吗! 许肆以前就顾着收集了解李相夷的事迹, 江湖又对金鸳盟讳莫如深,尤其是他们的盟主——大魔头笛飞声。 是以其压根不知道笛飞声一路杀到万人册第二的壮举, 是真的杀,败了的都死的干净,就连当初的与李相夷的东海之约比的也是生死斗。 这也是李莲花为什么头疼的原因,旁人比武点到为止,再不济也不至于奔着取人性命去, 偏他不同。 就算听了【李莲花】所言对笛飞声有所改观,但他清楚两个世界终究是不一样的, 笛飞声现在仍旧是那个心里只有至高武学的武痴。 值得庆幸的是,以他现在的实力,怎么着也不至于两败俱伤。 许肆扯过被子,将李莲花圈在胸口,伴着耳侧的呼吸声和他身上的清淡药香陷入沉睡。 白日里, 李莲花说是要躲笛飞声,也只是不想招惹麻烦, 笛飞声可是为了和他打一架连杀了单孤刀的名头都能认下, 足以见他的执着, 但这并不代表李莲花怕了笛飞声。 莲花楼车辕走过的痕迹还是很明显的,李莲花也没有刻意遮掩,是以没多久就被方多病和许肆追了上来, 许肆都没用上藤蔓化作的戒指来追踪。 面对方多病眼巴巴的眼神,李莲花三言两语以‘马儿受惊一时停不下来’为借口打发了他, 方小宝好哄许肆可不会轻易被花花忽悠住,李莲花也明白这点, 轻飘飘的扫了眼许肆冲他眨了眨眼,暂时安抚住了他, 然后晚上在被窝里李莲花才将经过如实告知许肆。 笛飞声动作很快,拿到舆图后没费什么功夫就成功取得并服下观音垂泪, 功力也尽数恢复了, 于是等不及的他又出现在了莲花楼外,这一回三个人都在。 笛飞声:“李相夷出来打一架!” 挑衅的语气,来者不善的声音,以及‘李相夷’的关键字眼霎时触到了方多病年少气盛的心脏, 他率先推门而出,凶巴巴的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敢在莲花楼外放肆!” 一身煞气,看着就不是好人,方多病握紧尔雅悄悄警惕着。 “嗤—”笛飞声不屑冷笑,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不够格跟他说话。 他歪头看着跟在方多病身后的两人,眼神精准定位到李莲花身上, “打一架,快点的。” “你——” 年轻小伙经不得激,拔剑就想上,李莲花眼疾手快的拦住他, “方小宝别冲动,你打不过他。” 方多病被瞪得老实,但嘴上还不服气的反驳:“打不过也要打!” 许肆捏了捏李莲花的手心:“花花要我上吗?” 李莲花揉揉鼻根,“不必”笛飞声想找的是我。 笛飞声在一旁兴味的抱胸,“你相好啊”, 笛飞声在自己身上看不明白,旁人感情倒是看的一清二楚。 李莲花:“要打就打,但不能在这里,动静太大要寻块空地。” 笛飞声挑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轻松回道:“好啊~” 方多病见二人顿时没了踪影着急的看着许肆:“师伯我师父都不见了你还有心思逗狐狸精。” 许肆又顺着狐狸精的脊背摸了两下,慢悠悠道:“放心,他打不过花花的。” 语气里的笃定毋庸质疑。 第147章 打完了 安抚过被笛飞声吓到的狐狸精,许肆拍了拍手起身,“走,跟我来。”带你见识下高手之间的对决, 见见世面,之前在云隐山他看完花花和师娘的比试就收获颇丰。 “你小子,挺有福气的。” 啊? 方多病眼神迷茫,嘴巴惊讶的都能塞下一个灯泡, 他们不是去找和臭脸男打架的师父吗,怎么扯到有福气上头? “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三的对决可不是人人都能看到的。” 没错,许肆很是不要脸的给自己添上了天下第二的名头。 单凭他现在的实力很难取胜于笛飞声,但许肆还有异能啊,虽然被削弱了,却也是多了一种无孔不入的手段。 若不是几年前许肆把内力都用来解【李莲花】的碧茶,以至现在重修内力, 笛飞声想打赢他还难说。 天下第一是他师父方多病知晓,可这天下第三, 根据万人册排行第一浮屠三圣,第二御赐天龙杨昀春,师伯说的肯定不是现在的排行榜, 可是十年前他只记得第一的师父和第二的笛飞声,第三方多病实在不知。 “师伯,第二和第三分别是谁啊”,方多病眨巴着好奇的眼睛求知若渴的看向许肆。 被问到的人心里一喜,就等这臭小子问呢, 许肆清了清嗓,假做云淡风轻道:“第三是笛飞声,”说到这里他坏心眼的闭口停顿几秒, 满意的看方多病呼吸急促了一瞬,才慢吞吞的继续:“这第二嘛,当然是你师伯我了。” 就这? 方多病的嘴角瞬间拉平:“师伯,我知道你武功不差,但笛飞声可是当初能和我师父打的不相上下的人,你这” 方多病边说边欲言又止的上下扫视了一番许肆,然后成功收获了对方的迎头暴击, “怎么,还看不起你师伯?”不信就不信, 许肆的异能对气息很敏感,笛飞声应该是服用了什么灵药,没好好砸实, 先前一瞥气息有些虚浮,这样的笛飞声就算打不过也不会输,顶多平手, 何况是花花。 不过笛飞声眼神还不错,相好,嘿嘿嘿~ “是是是,师伯第二。”方多病随口敷衍许肆,他现在心思很乱没工夫陪师伯开玩笑, 要知道跟师父打架的就是七年前害他坠海的笛飞声, “师伯我们走快点,晚了他们都打完了。” 不是要带我见识一番?赶紧的! 方多病勉强按下心口处的焦躁,手肘抵了抵许肆的后腰催促。 “得嘞!” 知道他担心花花许肆也不再磨蹭,拎着方多病的后领向前飞去。 丝缕极淡的细线指引着许肆。 于是,正跟李莲花打架的笛飞声看着他手中冒出来的丝线心下惊愕, ? 笛飞声将手里的刀握的更紧,“李相夷你手里的是个什么东西。”会飘会动,这些年他到底干嘛了!? 又是阿肆,也不知道遮掩点,李莲花将手放下,宽大袖口遮住了奇异: “笛盟主,还打吗?” 笛飞声捂住胸口,额前是细密的汗,“我输了,要杀要剐随便。” 看来李相夷终是先他一步到了那个境界,输的不冤。 李莲花将少师换了只手,然后撩了下因打斗而有些散乱的碎发: “笛盟主,你我无冤无仇何至于此啊,要不就停手以后别打了。” 笛飞声张口吐了句:“你不杀我,我下次定然会再来。” “随便。”就知道打不消笛飞声的念头,李莲花双手一摊拿着少师就准备回去,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当年东海我并未吩咐属下给你下碧茶。” “早知道不是你了,笛大盟主。” 望着面前头也不回的李莲花,笛飞声心里默念: “李相夷。”待我寻到忘川花 第148章 无 题 “师父你还好?” 被许肆放下来后方多病走了两步路就看到提剑回来的李莲花, 尽管这人只是发丝凌乱了些周身并无不妥,他依旧上手检查一番才肯安心。 “行了行了”,许肆在一旁看不过眼,伸手拍下了方多病在李莲花手臂上摸索的双手, “好着呢,摸两下得了。” 不是,这你都要醋!!! 对于方多病投来的委屈不可置信的视线, 许肆低头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一时手快,啊哈哈 谴责完师伯后方多病转头看向李莲花,继续喋喋不休:“打完了?大魔头笛飞声跑了?” 都怪师伯,还说要带他见识下,结果慢吞吞的什么都没看见。 “可惜没把他抓回百川院关起来。”,方多病懊恼道,要是再快些就好了, 三打一总不会让他逃了。 额。。。 他能说是他放了笛飞声吗, 李莲花搓了下指腹,试图解释:“笛飞声此人亦正亦邪,但也不是十恶不赦。” 你居然还替他说话!! 方多病:“他手下的金鸳盟无恶不作,药魔更是用活人试药制毒, 还有还有,当日东海是他给你下的碧茶,卑鄙小人, 总之,笛飞声就是大魔头!!” 方多病说完气鼓鼓的扭头,要不是李莲花离得远,恐怕他的头发就要“啪”的甩到脸上了。 气性还挺大,李莲花知道方小宝入江湖时间短,眼里是非黑白善恶划分的十分清楚, 可人心是复杂的,世界也并不是非黑即白, 况且,他真的没有给自己下毒。 李莲花:“笛飞声没有给我下毒,他是个纯粹的武痴,不屑于此道, 我认识他也有近十年,在这方面我还是可以保证的。” 是吗? 方多病狐疑的看了眼李莲花,但还是不服气道:“反正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还用力点两下头,他说的就是没错! 好,慢慢教就是了。 李莲花也不是要方多病一下子能看透人心,总归有他在身边,好好教就是了, 方小宝不会走上他的老路的。 许肆岔开话题:“人也没抓到,现在,赶紧回去睡觉, 方小宝,睡眠不足可是长不高的。” 方多病:??? “谁说的,胡言乱语,我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 许肆把他往前推,“科学依据,相信我准没错。” 许肆一手牵着李莲花一边絮絮:“好了,反正笛飞声也打不过花花,等他下次再来说不定你能把他抓到, 回头我跟花花比试一番让你开开眼, 狐狸精还在家里守着呢 ” 许肆叨个没完,炸毛的小孩不好哄也好哄, 把他说到晕乎就行了。 耳边是念经一样3d立体环绕的声音,方多病不知不觉的被牵着鼻子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回到莲花楼, 那点子脾气也被风吹散。 李莲花低眉浅笑,阿肆这是尽得他真传啊。 许肆:忽悠大法绝对好使~ —————————————————— 郊林小道, 笛飞声背靠树干打坐调息,无颜站在他半丈之外警惕扫视四周。 “查查角丽谯在东海雷火一事上有没有下手。” 无颜:“尊上是说,” 笛飞声闭目回道:“角丽谯是南胤人。” 无颜惊讶抬头:“是李门主告知尊上,” “李相夷不会拿这点骗我,当初丁允和万仞山炸毁总坛致使盟内死伤无数, 角丽谯未必清白。” 她瞒着南胤人的身份到底有何图谋? 第149章 角丽谯 金鸳盟内,笛飞声正坐上首,食指有节奏的轻扣桌板,思绪翻飞不停,空旷的大堂里一时只能听见细微的“吭吭”声, 直到角丽谯进来开口打断了这份静谧, “尊上~~~” 角丽谯的声音柔媚似水,一波三浪只叫人心都软化,高挑惑人的眉眼,一身鲜艳的红衣衬得她肌肤胜雪, 像荼艳的茶靡花,金鸳盟里没有人可以抵挡住这样的角丽谯,除了——不解风情的笛飞声。 不解风情最佳代言人笛飞声此刻连眼睫动都没动弹一下,对下面的美人图视若无睹:“你可知我唤你来,缘何?” 角丽谯贝齿轻咬下唇,神色越发的怯雨羞云,长睫微微颤动着, 她看着眼前心爱的男子,柔顺道:“阿谯不知~~” “我说过,只给你一次机会,七年前炸了总坛一事有你的手笔,这些年你把持着金鸳盟的同时也不忘排除异己”, 笛飞声顿了顿,想起无颜查到的所有,接着道: “我不杀女人,你自行退出金鸳盟。” 冷冰冰的语气,无甚波澜。 角丽谯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几缕寒意从心口向四肢蔓延, 尊上怎么知道的! 她还以为, 不,她不能离开,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尊上,他怎能如此待她。 “尊上,再给阿谯一次机会,我什么都说,不要赶阿谯走,阿谯离不开尊上” 泫然欲泣的美人痴痴的诉说自己的真心,骄矜的玫瑰在心上人面前自动收起高傲的荆棘, 任谁看了都恨不能将一颗真心奉上。 可惜,对笛飞声来说,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他为角丽谯提供庇护,给她圣女之位,她帮自己打理盟内诸事, 在笛飞声看来,等价交换,很公平。 所以他不在意角丽谯的那些小心思,只要没打扰到他练武,都可以忽视。 但现在,不管角丽谯是为了什么,背叛就是背叛, 笛飞声,此生最恨背叛! 看在她多年付出上,不伤她,逐她出金鸳盟,已经是他最后的仁慈。 “我不杀女人,你若想成为例外,尽可一试。” 随风摆弄的下垂轻飘飘扫过瘫软在地的角丽谯, 她虚虚伸手,到头来什么也没握住。 “呵——” 极冷极偏执的笑从角丽谯肺腑中发出, 笛飞声,你真的,好的很呐! 透明的泪水从眼角滑出,然后在重色胭脂下,混成了一滴血红鲜泪, 茶靡花开的愈发妖灔,执念入骨。 散落的头发挡住了角丽谯痴狂的面容,鲜红从掌心缝隙流出,染在大红之上, 晕出斑驳的痕迹。 “尊上啊尊上,阿谯可不是那么好甩开的~” 角丽谯背地里动作频频,笛飞声自觉武力震慑足以让她听话,并未在意这些。 所以,笛飞声注定是要在角丽谯身上栽个大跟头。 七夕佳节诉钟情,七月初六莲花楼转了个弯又回到了天机山庄。 此行不为别的,方多病是云隐山三代弟子,他小姨成亲,喜帖都寄到莲花楼了, 哪有不来之理。 自当日一别展云飞重新束起头发,继续做回翩翩的江湖侠客, 没一日就被善于欣赏的何晓凤发现:豁—,她身边还有这么俊美的一个男子,这哪能放过。 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在何晓凤这里完全不是事,她只知道先下手为强。 一个妾有意一个郎有情,痴痴缠缠勾勾搭搭的, 这下,相恋过三书成婚一条龙进展飞快。 展云飞父母皆亡,多年来独身一人,而何晓凤又舍不得离家,所以他干脆直接入赘了天机山庄。 七月初七,天机山庄,佳偶天成。 第150章 宴席 红绸遍布,高朋满座,欢声笑语,迎宾来往。 天机山庄在江湖上颇有一定地位,所以来的宾客也特别多。 在经历了好几起李莲花被搭讪事件后,许肆恨不得撸起袖口让众人好好看一看他俩紧扣的手。 许肆:一对,勿cue,懂! 李莲花扭动几下腕部,却反而被抓的更紧, 只能无奈的用空着的那只手戳了戳许肆后腰,“热啊。” 交叠掌心被闷出潮热的汗,让人怪不舒服的, 又不是不牵了,总得让他擦擦汗。 许肆闻言瘪瘪嘴,将手移到李莲花的腕部,带着他的手在自己胸口处快速蹭蹭, 而后立马牵上。 李莲花哭笑不得:“我吃饭的时候你总要松开。”总不能一直牵着。 许肆:“不管,你太招人了。” 李莲花今日是一身墨绿色的宽袖长袍,衬得他肤色白皙的透亮, 袖口处绣有白山水藤文云,腰间系带也是同样花纹,头发用细带半束着,一副温润有礼的世家公子模样, 谁看了不心动啊。 早上许肆出门的时候差点走不动道,手指勾着他发间垂下的月白暗红纹细带不肯撒手。 打扮简单至极,样貌却是清隽至极,看着就让人心里泛起柔柔的痒。 要他说,花花底子就在这,再怎么简单还是好看的不行,纵使带着面具也不妨碍旁人投来欣赏的目光。 李莲花:??? 怎么招人了,不要瞎说哈。 “你真是”,李莲花轻点下许肆眉心,然后, 就察觉到这人不断往他指尖凑的脑袋,怎么,还上瘾了? 许肆的举动李莲花仿佛看见了狐狸精,他无奈微微摇头,面上带着几分舒展的笑意, 瞳孔在强光下显得颜色有些浅,许肆能轻松的从他眼中看到欢喜与爱意, 耳畔是轻飘飘的“随你去”。 心田好像长了一片绿意,而后一朵朵许多朵花骨朵在绿色的田野上冒了出来, 炸开了花。 温和的声音之下暗藏爱意,恍若春风,拂过一片望不到边际粉色小花, 粉红花海荡漾起来,形成一片粉色浪潮,让人迷醉, 就如同许肆此刻一般。 方多病本来是引他们入座的,头天许肆说开宴时想坐的偏僻点,不要在人海中间。 这点小要求方小少爷还不轻松拿下,重新安排了单桌后方多病昂首挺胸的准备找许肆邀功。 结果,一过来就看到两人情意绵绵的样子,看的方多病牙酸。 特别是练武时对他严厉的师伯现在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细窄的缝,一口白牙在阳光反射下都吵到他眼睛了。 真就,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好在平日里在莲花楼没少看,已经习惯了的方多病照常吐槽两句之后老实的把两位长辈引到指定位置。 “如何,我特地单开的一桌,正式开宴时候只有我们三个!” 方多病向后甩了下发尾,眼睛亮亮的看着面前二人。 许肆拍了拍他肩膀,“干得漂亮!”位置靠边方便走,单开一桌都是他们的, 爽! “嘿嘿~”那是—— 方多病得意的撩了把额前小刘海:本少爷办事你放心! 李莲花抓起桌上的干果塞到许肆手上,“吃。”多吃点,最好把嘴堵上。 “还有你,”也多吃点,也堵上。 方多病张手接住,然后腼腆的笑了笑:嘿嘿,师父对他真好~,师伯有的他都有~ ▽ 第151章 无||||||||题 宴席过后,来客散尽。 空荡荡的庭院时不时传来几声鸟雀清越的鸣叫,月色朦胧温凉如水,柔和的为周围景色披上一层轻薄的白纱, 晚间的风总是凉爽的。 但天机山庄此时的某处厢房却如同火烧一般燥热,|窸|窣||暧||昧||的响动从里间飘出然后被厚实的墙体尽数挡下,连同着“春|色”一起, 不叫外人窥见半分。 李莲花半|跪|着,心口处绽放的|红|梅|随着他的呼|吸而|起|伏|开出独有的色彩,几绺青丝黏连在脸侧,脆弱又缱绻。 向下看的眼眸如同翦水一般,噙着一抹莹莹|春|水|,轻轻|拨|弄|许肆的心湖。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许肆失||神||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细带断裂大开的月白色里衣,什么也遮盖不住,天蚕丝的里料||透||薄的可以清楚看到,||两||颗,,||红||樱。 白的|晃|眼|的,腰||肢,||韧||劲,||精||窄,许肆两手就能圈住,掌下|的肌肤,细腻柔软,如同上好的绸缎一样丝滑, 手掌覆上便轻易陷入内里,像刚晒好蓬松的棉花一样软弹,||勾||的人舍不得挪开。 喉结干渴的||滚||动两下,手向||上||游|走,许肆面色赤红|用|力|将人往怀里||按||压, 后心的重力让李莲花措不及防的向前扑, 胸|腹||相|,|贴,密不可分,一声微弱的||闷||哼||从他|喉|间|溢|出,惹得||身||,下||人愈加激动。 足|腕|上的红绳银铃落在许肆眼底就是花花主动,||勾||,他的意思, 哪怕红绳是他亲手系上的。 红绳已经起了毛边,铃铛晃而不响,里头的,|小|珠|,不知何时掉落出来找不到了,哪里还能发出叮铃叮铃的误拂弦的乱心之音。 许肆忙里偷闲的望着压在他,身||上||的人:旧了,该多备几条新的才是。 ~~~~ 快乐过后,李莲花在许肆肩头留下重重的一个牙印,似是在惩罚他不听话的行为。 许肆低低笑了声,嗓音低哑磁性,浓浓的透着宠溺的味道,不仅没躲反而把脖子又往他嘴下递了递, 哄小孩的举动让李莲花不禁磨了磨后槽牙:算了,比不过比不过。 李莲花鼓着脸把脑袋埋在许肆的颈弯处,眼不见为净。 许肆:花花真可爱~() 他伸手捻开李莲花粘在鬓边的湿发,摸摸他的头顶,移到腰腹的手略微用劲就将李莲花打横抱起, 长发垂落轻扫许肆臂膀,他低眉笑道:“带你去内室洗漱” 别闹啊~ 然后又得了一个睥睨的白眼,许肆心虚的低头剐蹭李莲花软乎的脸颊, 不怎么规矩的手现在是彻底安分了。 岁月不知几许,树圈年轮渐深,春夏秋冬,冬秋春夏,周而复始,四季轮转。 随着时间的呼啸而过,方多病也长大出师,现在的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刑探, 不需要李莲花明里暗里的提示就能独立破案。 这样一个好苗子刘如京哪里能放过,破格耀升他为百川院弟子,尽管他尚未参加选拔。 李莲花对方多病之后选择都由他自己,并未多加管束, 而且,李莲花看得出来,方小宝对于百川院还是很向往的。 现在的百川院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第152章 无无题 如今的百川院洗尽铅华后归来仍是公认的江湖刑堂,在江湖上的名声更甚以往。 当初因云彼丘和佛白二人背上的骂名早已被成功洗掉,院内格局大有变动,连院主都换了两位。 被换的不是别人,正是佛白二人。 刘如京本来念在他二人保下四顾门分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勉强忍下了他们当年的包庇之举, 其实是因为不能依据这个直接给他们定罪, 但五年来佛白二人多年的不作为德不配位,刘如京已经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揪住小辫子后直接把不顺眼的两个家伙换掉。 纪汉佛、白江鹤对此愤懑不满,可惜门下弟子没有不认可刘如京的命令的, 甚至还觉得早该如此。 这下佛白二人傻眼了,只得灰溜溜的离开百川院。 别误会, 刘如京没有将他们赶出百川院,秉着一点点点点点的四顾门的共事之情,只撤去他们的院主之位,待遇待遇虽不如以往却也优于一般弟子。 可落差如此之大佛白怎能接受,恼怒之下干脆退出了百川院,然后在江湖上散播刘如京的“凉薄”之举, 不料刘如京完全不在意这些,一心一意发扬光大百川院,让他们谋算落了空。 现在的百川院佛白想进都进不来,弟子选拔严格,各个院主各司其职,牢牢把控着百川院, 时刻践行着百川之下,激浊扬清的理念,尽职尽责探案,公平公正维护江湖正义,江湖人心向往。 五年,百川院上下一心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所以啊,方多病凭本事拿到的刑牌哪有不去的道理, 江湖办案,不是所有的人都给天机山庄面子的,刑牌却能让人留三分余地。 最重要的就是,方多病喜欢探案。 刘如京虽破格将方多病选入内门,但并未凭他的身份——天机山庄少堂主、李莲花的徒弟, 而有所区别对待,百川院里,一切靠贡献和实力说话, 不过方多病也不需要这些。 没加入百川院前的方多病就经常和百川院抢活干,加入后更是如鱼得水,在破案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江湖上也闯出了属于自己的名号——多愁公子。 许肆笑话这个名字很中二,但现阶段的方小宝很喜欢,不管师伯的调侃坚持要用。 李莲花这边岁月静好,大家都在越来越好,可笛飞声那边就 于他来说,应该不如意,因为她被角丽谯逼婚了。 没错, 角丽谯喜服都备好了,只等笛飞声穿上。 笛飞声要赶角丽谯走,她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借着一品坟里的修罗草控制住尊上, 发动盟内忠于她的人成功将笛飞声关押在她特意为其准备的宅院,除了一些极为忠心的南胤人外,任何人不得进入。 殷红的指甲在笛飞声的下颚边缘|狎|昵|刮过,角丽谯的眼中闪过志在必得: “尊上,考虑好了吗~” 笛飞声紧闭双眼,八风不动,凉声道:“角丽谯,今日你不杀我,来日我必杀之。” “哼——”,角丽谯眼神发狠,扇了笛飞声一巴掌,响亮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内回响,“尊上,你真的学不乖啊~” 软哝细语如同情人在耳边低声呢喃,可手下的动作却是狠辣不留情面, 刀刀刺入琵琶骨,细盐撒在伤口上,听到笛飞声克制不住痛苦的闷哼,角丽谯眼里浮现满意的神色, “尊上,三日之后你我大婚,若还学不乖的话, 无心槐,顶级的散功香,可是无解的~” 到时,我不会再留情面。 室内又归于黑暗,笛飞声耳朵动了动,倏而对着空气道: “去找李相夷,告诉他,要求我答应了。” 微不可闻悉索停下,笛飞声又重新闭上眼,抵抗凉水带来的寒意。 第153章 倒2章 三年前角丽谯用罗摩鼎做饵,顺利的在金鸳盟留下。 笛飞声出自西南笛家堡,从幼年起便被种下蛊虫,受人控制,而南胤痋虫水火不侵,力量强大, 是天下万虫之首,恰能助笛飞声取出体内蛊虫。 受人胁迫之感于笛飞声而言如鲠在喉,逃出笛家堡之后他没有一日忘记当年受的屈辱。 一路走来笛飞声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只有足够强大,才能主宰自己,才能报仇,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心追求武学巅峰的原因。 角丽谯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查出来的,若不是她注意到笛飞声特别关注被百川院破获的冷泉酿一案中的痋术之事, 为此还派出了无颜探寻,角丽谯也发觉不了此事,毕竟笛飞声把他的出处瞒的很好,金鸳盟上下无一人知晓。 可惜,要是早点知道此事就好了,角丽谯把玩着自己的头发, 她就说尊上的心为何这样的难捂,原来是努力错了方向。 早知如此,在多年前就该将一品坟中有可号令天下万虫的罗摩鼎告知尊上, 何至于走到今天地步。 三年来角丽谯处处受挫,金玉黄权四人好不容易有点进展,却在最后得知玉楼春死于江湖无名手, 翻遍了元宝山庄都没找到金满堂手中那枚,在生命威胁下他都没改口, 到此,角丽谯也只能相信罗摩天冰确实丢了。 要不是百川院和监察司喜欢多管闲事,她至于这样的畏缩不前,瞻前顾后的。 按她原本的行事风格,不听话直接杀了就是,四人本是南胤下属,丢了天冰看护不力就是得死! 只是尊上不知道在哪里又受了伤,十成的内力没了一半,金鸳盟出山计划只得延后。 依她之见,就算只剩一半内力又怎样,照样可以吊打百川院众人,但尊上不愿意角丽谯再不甘心, 也得顺从,只能顺从。 四象青尊已死,到头来,三年功夫,角丽谯手中唯有冷泉酿人头煞中,从黄泉府主连泉那里得到的一枚。 其余三枚,大海捞针,眼瞧着遥遥无期笛飞声打算自己来。 仅存的砝码被拿走,而尊上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受到刺激的角丽谯直接了当的给笛飞声下了修罗草, 封住他的内力,让其任由自己宰割。 居高临下的感觉难得的美妙,角丽谯将笛飞声锁在内室,纤纤玉指轻佻的勾起他的下巴: “尊上啊尊上~,不怪阿谯,要怪~,只能怪尊上的心太硬,阿谯等的太久太久了呢~” 角丽谯笑的欢快畅意,甩着头发把笛飞声变成金丝雀。 按理来说笛飞声不会轻易的中招,谁叫他小瞧女人,无孔不入的无心槐, 一同下肚的修罗草,一环接着一环,笛飞声这样的武痴哪里是角丽谯的对手。 角丽谯自有南胤秘术可解修罗草之伤,笛飞声就没这个待遇了,角大美女防的就是他。 天下和尊上,她都要! ———— 几年来,为了去除身上蛊虫,笛飞声将诸事放下,连招李相夷比试都放在脑后了, 全力配合角丽谯,私下里也动作频频探寻天冰踪迹,可惜一无所获。 百川院的阻挠笛飞声从来都不放在心上,若不是先前承李相夷的情,加之确实打不过他, 笛飞声早就打上门将自己手下救了出来。 说起来,从某些角度来说,笛飞声可能还要感谢此次大婚让角丽谯放松了一定的警惕, 不然,无颜难以溜进来与他传递消息。 再次签订和平之约又如何,约束盟内众人又如何,要药魔的性命又如何,左不过也背叛了他, 不与李相夷比武又如何,就冲他真假难辨能为他解除蛊虫之忧的消息, 笛飞声通通都能答应,这会儿他也不在乎李相夷是什么时候知道他身中蛊术, 先从角丽谯手中出来再说,至于角丽谯的命,笛飞声想: 就不必麻烦李相夷了,他亲自去取。 第154章 尔等自在纵横【完】 李莲花在听到笛飞声栽到角丽谯手里难免露出一个看戏的笑, “你们尊上现在还好吗?” 无颜心里焦急面上也显露出来几分,他朝李莲花抱拳行礼: “还请李门主出手一助,无颜感激不尽。” “走。”李莲花点点头,拿钱办事,笛飞声应下了他的要求,他自然是要履诺的。 “带路” “是!”无颜激动答道。 越是临近金鸳盟李莲花的心思也复杂了起来, 角丽谯是南胤皇亲之后风磬早就告诉他了,这些年李莲花断断续续也破坏了些她的谋划, 也曾通过风磬隐晦让她退回南胤故居或者不再行伤天害理之事,但都不见成效。 也许,是画皮功法损了角丽谯的心性,令她愈加偏执。 那点动静反倒叫她找起自己的存在了,李莲花无奈之下只能放弃。 他清楚,踏入金鸳盟后角丽谯迎来会是什么,想到此李莲花有些感伤, 血缘是真,她做的恶事也是真,若是李家不曾灭门角丽谯或许不会长成这般视人命如草芥的模样。 与李莲花不同,许肆此刻可是期待的很,堂妹又如何, 在他眼里微薄的血缘代表不了什么,没有相处过,也只是陌生人。 就凭她给李莲花下碧茶,就凭她让【李莲花】饱受十年折磨, 就凭梦中窥见的一角,被关在地牢里的花花,哪怕不是身边的花花,许肆也无法忍受半分, 角丽谯必须死,这是十年前就存在许肆心中的执念,就算她同为南胤后人,是花花的堂妹, 也得死,包括药魔,解决完这两人,许肆暗杀本上的小名单才彻底清空。 当年背叛过李莲花的,如今无一人得到善果,伤过他的,或多或少也得到了一定惩罚, 这其中,有没有许肆的手笔,谁又说的清呢? 许肆不是李莲花,他没有那种多余的善心与责任心,尽管他就是爱上了这样的花花, 但许肆坦然承认,他从来不是一个好人,良善之人在末世里是活不下去的, 只是来到大熙,他有了描点,甘愿收敛起骨子里的凶恶,可若有人伤他在意之人, 獠牙利嘴当毫不犹豫的撕咬敌手。 笛飞声微微侧头,被湿发遮掩住的耳朵稍稍动了动: “你们二人看够了没有。” 李莲花闻言终于舍得从角落里走出,许肆跟在他身后慢了半拍。 李莲花:“看笛盟主没了内力耳力却与往常一般无二。” 笛飞声不耐烦的“嗤”了声,装什么,李相夷和许肆气息根本没有遮掩, 他是傻了才发现不了。 笛飞声催促道:“快点,你的条件我都应下了。”没有内力,他真的受够了。 “笛盟主,你还是如此性急。” 李莲花从袖中抽出一根细铁,凑上前捣鼓, “你行不行啊,”笛飞声质疑的对他挑眉,半点看不出阶下囚的意思。 对于笛飞声的挑衅李莲花完全不在意,只懒散回道:“笛盟主,你真的想在水里泡着?” 很明显,他是懂得如何拿捏人的。 许肆在一旁看着老实了不少的笛飞声不由嘲笑出声,好在他还记得二人是来做贼的, 声音略微有点克制。 笛飞声感觉脑门上的青筋被气的都跳了跳, 算了,不理会这对狗男男。 洗经伐髓诀游走周身,笛飞声的长发无风自动,看其架势, 应是,心中的话音刚落许肆就看见笛飞声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流。 李莲花拉着许肆后退,动静这么大角丽谯应该很快要来了, “笛盟主,接下来的我就不插手了。” 解除禁锢的笛飞声也有心思开玩笑,他望向眼前靠的极近的两人:“出门左拐十步是角丽谯准备的婚房,你们可以试一试。” 行,李莲花被噎的摸摸自己的鼻尖,老笛还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许肆勾着李莲花的腰从窗口溜出,角丽谯为笛飞声准备的房间够大,连窗户都有半人高, 他们很轻松的就钻了出去。 期间不可避免的产生了点动静,但角丽谯的注意都在笛飞声那,是以无人继续追逐他们。 许肆带着花花停在一棵树上,远远的看着笛飞声那边的热闹。 许肆掏出一把瓜子:“要吗?” 李莲花扯了扯嘴角,阿肆真的一点也不待见老笛啊,看乐子的心从见到笛飞声的那刻起就没遮掩过, 他当然是宠着啦~,毕竟他与阿肆才是一边的。 “咔擦咔擦咔擦——”李莲花从善如流的加入嗑瓜子小队,别说,蛮得劲的。 “尊上你真的要离开阿谯吗?”角丽谯西子捧心企图挽留笛飞声,血公血婆在她左右守着小声提醒道: “圣女小心,尊上的武功应是恢复了。” 什么!谁干的!角丽谯心里暗恨,别让她找到,不然非扒了他的皮! 笛飞声吃过一次亏早就将对角丽谯的防备拉到最高,在她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关注她的小动作, 于是角丽谯撒出的无心槐粉末根本靠近不了笛飞声, 看她没有后手笛飞声一刀劈空斩过,内力扫过挡在她前面的左右护法直往角丽谯喉间奔去, 直接了当,不拖泥带水。 分明是极快的一刀,在角丽谯眼里却是慢的不可思议,但她仿佛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霎时, 痛感与意识分离,脖子上细细的红线剥离了她所有的感知,然后直直的向后倒去, 嘴角都勾不起一抹弧度就僵硬的睁着眼睛了无生息。 场面顿时安静了。 主心骨已死,剩下涣散的散众被带人赶来的无颜尽数控制, 如此,乱局结束。 李莲花有些唏嘘,许肆握紧他的手:“都是咎由自取罢了。” 李莲花将脑袋枕在他的肩膀,温热熟悉的气息让他慢慢平复, “我知道。”除了感慨一声他也做不了什么。 角丽谯死了,尽管不是许肆亲手解决的,但他对她的结局很满意—— 死在最爱人的手里,她心里不好受。 盟内琐事有无颜处理,笛飞声朝李莲花他们藏身的那棵树飞了过来: “走,带你们去见药魔。” “行!”许肆抖掉衣袍上的瓜子壳,忽视笛飞声嫌弃的目光对他道:“赶紧的。” 李莲花完全发表不了意见,夫唱夫随点头跟着走,阿肆为他出气,他哪有拒绝的道理,心里美滋滋都还来不及呢~ 许肆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药魔被绳子捆住,他动弹不得, 如此,也省的他费功夫。 懒得听他嘲哳难听的声音,许肆抄起药魔房间的瓶瓶罐罐一股脑给他喂下,看他面生红疮,看他眼鼻流血,看他四肢抽搐,看他最终化为血水。 从头到尾许肆的表情都是平静的,毫无波澜的,笛飞声心中涌出几分欣赏,他冲靠在门口的李莲花扬眉: “你相好跟你一点都不像。” 李莲花沉着嗓音懒洋洋的回道:“小心他不给你解蛊术,母痋可是在阿肆那里。” 好,他们还是像的,都是一样的欠 ———————————————— 蛊虫被解了之后笛飞声直勾勾的盯着匣内的痋虫,面上难得的带着几分不自在: “可否将母虫借我一用, 我” “行啊!” 笛飞声闻言一愣,张了张口却还是将话咽了下去,他听到李相夷说:“我知道你要母虫是准备去笛家堡,放心母虫借你, 不过我与阿肆也要一起去,当然,并不是不放心你,笛盟主守诺我还是信服的, 只是这玩意是在危险,事情解决之后还是尽快销毁为好。” 笛飞声听着这些暖心之语,沉默片刻,然后从鼻腔里蹦出一句,“多谢。” 对视间两人忽而都笑了笑,颇有些化干戈为玉帛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你是个可敬的对手。” “只是对手吗,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笛飞声对他举杯:“也是朋友。” 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 许肆探出个脑袋插在两人中间,挡住笛飞声的视线, “花花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有事找我就行。” 潜台词:没事别来烦我的花花! 笛飞声笑而不语,仰脖饮下杯中酒, 而后才戏谑道:“你相好醋劲真大。” 这话一出许肆表情立马柔和了,看向笛飞声的眼眸也没那么不善了。 李莲花对阿肆的乱吃飞醋早就习以为常了,扶额摇头想着晚上回去再教训他。 许肆:还有这等好事,我就知道会闹的孩子有肉吃~ 咳咳咳,只能说两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简单休整过后,三人一齐出发,前往西南笛家堡。 仇人近在眼前,笛飞声上来就是一脚踹飞了结实的两扇木门, 屋内厮杀的小孩们被动静吸引了目光,不约而同的纷纷停手, 疲惫却又凶狠的眼睛染上一丝好奇,眸光时不时瞟向眼前高大的男人。 坐在中央上首的人面对满身煞气的笛飞声丝毫不慌,饶有兴致的摸了摸腰间的银铃小球:“你竟然敢回来?” 笛飞声抽出背上的刀,使出那套悲风催八荒,一点也没有受到蛊术影响, “怎么可”能。 话未说完笛家堡的堡主便已然脑脖分离,脑袋在地上转了两圈,沾满了血与灰。 嗯,死的很干脆。 笛飞声处事本来就很直接,在经历角丽谯一事后,更是进化到人狠没有话。 他拿出鼎盒一掌掀开盖子,以内力催动母虫。 霎时,在场的小孩同时捂住脑袋面露痛苦,而后,数不清的小虫子从他们耳边飞出, 笛飞声跨步走出笛家堡,沉稳的声音将力量传递到每位小孩的心尖: “蛊术已解,往后,尔等自在纵横!” 李莲花把血滴入匣内,母虫会飞湮灭,到此, 所有,都尘埃落定。 “老笛啊,做的不错!” 许肆揽住李莲花的肩膀对他比了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笛飞声傲娇回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地方不该存在而已。”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李莲花刚准备说些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又响亮的声音: “李莲花!你干大事居然不带我! 还有你!师伯!” 咳咳咳咳, 两人一顿一顿的转头,果不其然方多病就站在不远处阴恻恻的看着他们, 都快气成河豚了。 李莲花和许肆对视一眼:要完! 前任大魔头笛飞声双手抱臂,很有兴致的看他们玩你追我逃的游戏, 夕阳落黄昏,金沙暄满地。 未来很长,一切都好。 【正文完】 【很感谢各位小可爱们的陪伴,全文虽没什么人看,但我还是有些忠实的小读者,谢谢你们哇~ (▽) 要不然我可能还真坚持不下去,正文结束麻烦给个评价哇~】 【接下来是番外目录(大概会写的): 1正文日常番外:日常游走江湖生子番外(因为有读者说想看。) 2李相夷番外 3脑洞小番外 4【李莲花】与许肆番外:ps也可能不会写 5李相夷与许肆竹马竹马番外:太阳永不坠落,双星并行。 只有这个是长篇,应该放在最后写。】 应该就这些啦~? (??3(c) 番外一:日常1 笛家堡的小孩那么多小孩总得有人安排,他们以厮杀为生没有经过教导很容易误入歧途,或是被有心人盯上, 于是李莲花早早就通知了百川院,哪知百川院派过来的人里方多病居然在。 要知道前几天他才被许肆和李莲花联手忽悠接下了委托百川院的案子,去往了东边。 方多病一人可抵百万扩音箱,他大声嚷嚷:“李莲花!你们不是说回云隐山看师奶吗!” 怎么背着他跟笛飞声混到一起了, 就会骗人! 得亏方多病先行一步,不然后面的百川院弟子都能听清他说的啥。 方小狗委委屈屈,要不是百川院和金鸳盟签订和平约定,他早就拔剑冲了上去, 结果倒好,一回头家被偷了。 不过不必担心,忽悠,不对,是哄方小宝,李莲花手拿把掐,ok包的。 李莲花小嘴一张哒哒哒的就往外冒话,没过多久就将来龙去脉解释的清楚, 只是,他隐瞒了和阿肆夜闯皇宫拿到母痋顺便毁去壁画一事。 方多病连连点头,在李莲花的三言两语下成功忘掉这人其实三年前就在瞒着他干大事。 李莲花摸了摸方多病的脑袋,顺顺毛:小宝啊,真好哄~ 笛飞声在一旁看的起兴,就是,他抬手用食指挠了挠鼻翼, 眼前这一幕咋那么眼熟呢,而且李莲花忽悠方多病的架势,笛飞声好像在自己身上见过, 是李莲花得寸进尺提要求的时候, 想到这里笛飞声脸色一黑,活像别人欠了他钱,方多病看到不屑的朝他“切~”了一声, “你等着,终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自大狂。 “嗤——”蹩脚货。 笛飞声睥睨轻瞥,撞着他的肩膀擦肩而过,走了。 “你你你你——,师伯!”方多病确定大魔头那一眼骂的很脏,被气的直跳脚,那模样,和几年前没什么区别。 许肆非常熟练的撸起袖子安慰幼稚小孩:“好了,方小宝,笛飞声是长辈,要尊老。” 打不过还是老实点,小心笛飞声半夜套你麻袋,虽然他应该没那么无聊。 “方多病你是跟大家一起回去还是——” 后半截话生生被石水咽下,她眼睛泛上点水意,呆呆的看着李莲花,也不说话就呆呆的望着, 嘴唇蠕动几下却也什么都没说出来。 李莲花叹了口气,将面具摘下,一张石水极为熟悉的面孔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前,如此的措不及防。 她听到这人开口:“石水,好久不见。” 于是泪水再也止不住的落下,想起临行前刘院主意味深长的话语,她什么都明白了。 埋怨中带着欣喜:“门主,真的是你,他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李莲花慈和的拍拍她的肩膀:“是我不好。” 这是自赏剑大会后他第二次看见石水,单孤刀一事了解后他不打算继续瞒着石水, 但一直都没碰上面,然后就不了了之。 “那你还打算回来吗?百川院早就不一样了,现在的百川院就是从前的四顾门,门主。” 石水眼巴巴小心翼翼的望着李莲花,他温和一笑,“石水,我是李莲花,不是李相夷,百川院你们打理的很好。” 语气柔软的同时意味分明,石水眼睛先是一暗,随后又恢复了神采, 不回来就不回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门主,惬意的松弛感萦绕在周身,没有她预想的遭受碧茶的折磨,眉目间的神色是不同于以往的温和强大, 仅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心安,这样真的也很好很好。 石水眼眸弯弯:“嗯!百川院永远紧跟门主脚步!”会继续加油的! 番外一:日常2 百川院与金鸳盟签订的是五年互不侵犯共同维护江湖安定的盟约。 李莲花原本想让笛飞声签十年的,但他死活不同意。 笛飞声:开玩笑呢,李相夷都突破了,累赘的金鸳盟现在只会拖累他的脚步。 阎王寻命和四象青尊是和约签订的条件之一,他们跟了笛飞声很久,必须得要回来。 百川院还能咋样,是真的打不过,盟约签缔在即还是和气点为好,反正不过是几个在地牢里吃白饭的,他想要就给他。 刘如京在收到李莲花的信件时候就做好了准备,一切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于是,江湖动乱十年后又重新迎来了安定。 当然,人心沟壑难填,要想完全风平浪静是不可能的,但那些伤天害理之事集合两方力量总会很快解决。 笛飞声打算让阎王寻命、四象青尊和他的贴身侍卫无颜一起逐渐加大对金鸳盟打理,他可是计划着在五年后他们正式代替他接管金鸳盟, 几人还想向从前那样只知道打架想都别想。 笛飞声手下的那几个人跟他一样都喜欢打架,不擅长处理盟内杂事,也就无颜强一点,但他是笛飞声贴身侍卫,职责不同, 所以笛飞声才会把角丽谯升为圣女,帮他处理盟内事项。 现在不行了,烂摊子接受笛飞声管了几天就烦的很,就算他只是处理一下大事,旁的自有门下众人解决也烦。 于是,最强打工人无颜再次迎来加班,不仅要统领金鸳盟琐事,还得教会两个不开窍的头脑简单的莽汉干活, 一时的,几人都是痛苦面具。 而罪魁祸首笛飞声早就包袱款款,丢了句“我要去寻找突破方法”,跑了。 无颜也很想跑,但,,跑不掉,二王在背后死死拖住他。 四象青尊、阎王寻命(面目狰狞g):想跑? 没门! 诸事皆平后笛飞声仍不忘初心,在一心追求武学道路上不断前行, 为此,隔三差五的往莲花楼跑,美其名曰“交流感情”,实则就是想打架。 天下也只有李相夷他能看的上眼,不往这里钻还能去哪? 最后,笛飞声更是直接住下来赖在莲花楼不走了。 气的许肆心肝脾肺肾,哪哪都疼(其实是火气大,欲求不满憋的o∧o) 更气的是,已经成功出师习惯在外历练的方多病,在发现笛飞声居然在莲花楼长住这一事实后, 连夜又搬回了莲花楼,然后为了抢床位跟笛飞声大打出手。 这不,不自量力了哈~,小小方小宝笛飞声一只手把他直接摁住, 收到求救信号的李莲花阖了阖眼,脑门突突直跳, 他有预感,未来将会很“精彩”。 自己收的徒弟,还能咋办,提剑招呼笛飞声去外面打一场给小宝“报仇”。 至于为什么要在外面,当然是莲花楼可受不住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三折腾, 敢在屋里打,分分钟散架给你看。 笛飞声得了便宜还卖乖,开打前还道:“你是要主动打的,”我可没毁约。 “得了你”李莲花听他说的话十分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这些天你已经掰断了两张桌子,摔碎了三个碟四个碗,噢,还有一个茶杯, 顺带把狐狸精气跑两次。”一天天的小动作没完。 笛飞声毫不在意:“我不是都赔钱了。”按十倍赔的,说来还是他吃亏。 李莲花咬牙切齿:“是,笛大盟主是赔钱了” 赔钱也不妨碍你想找茬打架。 方多病靠着房门,同仇敌忾:“师父他就是故意的,把他赶出去!” “还有你方小宝,一来就打架,要造反啊!” 李莲花知道笛飞声的性子,条约本来也没想着他会答应,结果, 果不出他料,笛飞声哪里会那么乖乖的,天天在莲花楼造孽就是想与他比上一场。 其实今天没有方小宝这一出,李莲花迟早也会揍一顿笛飞声的, 省的他日日惦记。 番外一:日常3 架得打,气也得撒,方多病傻乎乎的还加油助威呢,这下直接撞枪口上了。 许肆就聪明多了,躲在后面不说话,生怕被花花无差别扫射到。 方多病闻言讪讪的闭嘴,将喇叭手放下,然后往师伯身后躲了躲。 方多病:咳咳,借用下转移注意力。 许肆:你可真孝顺。 剑影如幻,长刀霸气,宽窄相抵,铿锵刺耳。 李莲花如今对上笛飞声都不需用婆娑步躲避杀招,脚步变幻间,步步紧逼, 活力全开的李莲花,笛飞声根本不是对手,他眸光越亮,纵使被压着揍也不见沮丧,似有感悟的奋力抵挡。 “看见没,你离笛飞声还远着呢。” 方多病也是第一次看见全力以赴的李莲花,锋芒凌冽全然不是平日里那般温和云淡, 少师在他手上被赋予了生命,所向披靡。 直到今天,方多病才真正直观的感受到当年的天下第一风姿如何, 那是说书人道不尽的万分之一的风采,皎皎明月,骄阳似火,都不足以形容他,再美好的词堆在李莲花的身上也只是陪衬, 无需华丽词藻描绘勾勒,只要得见一二,便足以明白他到底是如何。 若手中无剑他便是剑,拔剑睁眼的那一刻方多病几乎看的头皮发麻, 睥睨不凡,谁与臣服。 飞沙走石,残枝落叶,林中生物被两人闹出来的动静仓惶向更深处逃窜, 厮杀的地面被压出许多大小不一深浅不同的坑,周围榕树躯干也添了许多新伤。 不难看出,场面激烈,双方选手都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实力。 精彩的比赛! 专注观战方多病不得不承认,李莲花非常强,而能在他手下游走的笛飞声也很强。 他确实不如良多。 不过,方多病扬起头,发尾肆意的摆了摆,自信道:“迟早有天我能追上的。” 拜托,他可是李相夷的徒弟诶,这点志气是必须有的。 随着少师的擦脸而过,笛飞声面上留下一道细窄的红痕,正滋滋往外流血。 他眼神火热的盯着李莲花坦然道:“我输了,下次再来。” “行。”李莲花甩了甩手,笛飞声手劲是真大,震的他虎口发麻。 不过有这么一出他应该能安分久点,这会儿他早就忘了笛飞声可是答应过不找他打架的, 反而期待下一次的比试。 可见,李莲花打的也很上头且痛快。 只要不是天天打,玩命的打,李莲花还是蛮乐于接受的。 许肆黑着脸走上前将花花挡的严实,尽管知道笛飞声是个武痴没那意思, 但他看花花的眼神实在令许肆不爽,看啥呢,不知道有主啊! 烦死了,家里搁两个灯塔,蜡烛都可以省了,淦! 许肆抽出帕子细细的为李莲花擦去额前汗,鼻息喷洒在他脸上,身前身后是两道直白的目光。 李莲花微微垂下眼帘,黑翎般的眼睫颤了颤,有些不自在的偏了偏头, “我自己来。” 不行。 许肆没说话,但眼里的意思很明显,李莲花被他按的动不了, 于是干脆摆烂,别说,阿肆的服务还是很到位的。 许肆:看看,两个单身狗,我有你们没有。 嘻嘻~ 番外一:日常4 白天的架打完了但事情并没有解决,晚上方多病和笛飞声围绕着谁睡床又吵了起来。 方多病四肢摊开牢牢扒住床边:“这床是我的!” 眼神凶恶,语气坚定,试图喝退来人,但圆溜溜的大眼毫无威慑力。 笛飞声丝毫不惧:“起开,你睡那。” 方多病顺着笛飞声的手指向看到了一张摇摇椅,可以躺人,睡一晚上绝对腰酸背痛。 “不要,这是我师父的楼,床就该我睡, 你今天输了,睡那个才对。” 笛飞声冷声笑道:“你打不过我,蹩脚货没有资格命令我, 你是自己下来还是要我帮忙。” 再说,又不是输给了你,得意什么? 方多病被他嘲讽的眼神看的火气直冒,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下床,撸起袖子冲到笛飞声面前,气冲冲道:“打一架!” “好啊。” “停——” 李莲花闪身挡在二人中间,语气疲惫且无奈:“我说你们二位就不能消停点,” 指腹揉捏鼻翼,短暂头疼过后李莲花语重心长的劝道: “要不这样,双方各退半步,委屈一下今晚你俩挤一挤。” “绝无可能。”x2 方多病与笛飞声目光相撞,而后立马嫌弃的各自撇头,同时嘴里发出非常明显的, “嗤——” “切——” 好,场面很僵,谁也不服谁。 许肆从门外探出个脑袋,声音幽怨:“要我说把他们通通赶出去不就好了,” 从根源上解决问题,顺便把两个烦人的家伙踢出去,一举两得。 “啧”这家伙也是添乱的,“这样,”李莲花转头看向笛飞声,“阿飞你要不先将就下。” “明日我就告诉你如何突破悲风白杨最后一层。” 李莲花适时抛出的诱饵笛飞声毫无招架之力,成功堵住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凭什么”, 很显然笛飞声被挠到了痒处。 眼眸迸出光彩,他扬声道:“你现在就告诉我。” “那可不行,说好了明日就是明日,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李莲花稍稍眨巴下清澈的眼睛,一派真诚自然表露,可惜笛飞声完全不吃这套,“李相夷不会骗人,李莲花不一定,”忽悠我的时候还少吗。 “额哈哈”,李莲花尴尬的勾了勾鬓边碎发,正色道:“笛盟主,相信我,好吗。” 笛飞声唇角微勾,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但他下一秒转身躺摇椅的动作做不了假。 口嫌体正直。。。? 李莲花礼貌问道:“要不要床被子?” 笛飞声两手交叠放于腹部,闻言也只是眉梢轻轻一挑,眼睛都没睁开,语气懒散无谓:“树梢我都睡过了,被子, 还是留给身体不好的人。” 八九月的天盖什么被子。 说罢,眼皮屈尊降贵般的微微抬起,眼尾正好轻轻扫过方多病, 蹩脚货。 啊啊啊啊啊,方多病成功睡到床也没有多开心,憋屈的慌。 气死啦!!!! 迟早有天要刀了他!!! 妙极妙极,许肆在门后看的都要鼓掌了,怪不得方多病对上他跟炮仗似的,拽的二八五的样子,谁看了不牙痒痒啊。 只能说,嘴这么欠,表情这么臭,总一副你们都是垃圾不配跟他说话模样的笛飞声能活到现在,多亏了他武力高超, 不然分分钟被人套麻袋。 自觉安抚好两个闹腾的家伙后,李莲花出门拎起许肆后领提溜他往楼梯上走,“不是要睡觉吗”还看戏。 “诶诶诶,慢点。”许肆被扼住命运的咽喉差点喘不上气来,脸霎时涨的通红。 还好李莲花并没有谋杀亲夫的想法,在听到他叫喊后慢慢松开手下力道,扯着他到了二楼。 一夜安眠。 番外一:异界1 翌日一早李莲花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最近的镇上找木工定做木板床, 起码要和方小宝睡的那张看起来一模一样,水得端平, 毕竟,他真的不想抵在二人中间劝架了,很费花花的。 而且,收了钱,拿钱办事,理所应当。 在李莲花的加钱加急攻势下,当天下午,新床就搬回了莲花楼。 这下好了,一人一个谁也别抢,现在莲花楼一楼完全是方多病和笛飞声的地盘。 靠后门处药柜被挪开,场地清空,两张床并排,中间用布帘隔开,省的他们对视又起仗火。 日子就这样如往常的走,四个人在莲花楼里打打闹闹(主要是小宝和阿飞),屋内都热闹不少。 而且,实践再次证明,许肆多次加固的莲花楼是真抗造,只要他们两个不用内力打架,墙体还是没那么容易塌的。 几人一路随缘走,路上听的最多的就是百川院与金鸳盟的和平之约,这份盟约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江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安定。 当江湖不再动荡,管辖范围内的民生也就安定下来,底层百姓的日子也变得平和了许多。 没有动不动的仇杀,不用担心随时误入风波,江湖人也不再是普通百姓畏惧的存在。 李莲花看的眼眶湿润: 当年,他的选择并没有错,而现在,百川院和金鸳盟做的更好, 这也就够了。 这么一想,李莲花竟然是再次突破了,笛飞声敏锐察觉到他气息变换, 虽然只有短短一刹,但前老对手-现朋友-笛飞声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眼神立刻锁定李莲花,嘴唇抿紧也压不下上扬的唇角。 笛飞声:“打一场?” “行!”李莲花回答的很痛快,刚好他也想试试。 笛飞声掰了掰拳头,脖子扭得咔咔作响,自悲风白杨第八层破而后立之后,他只和许肆打了一架,将将平手。 闲了那么多日现下也该活络下筋骨,顺便让他看看更高层的水平是如何。 许肆和方多病排排站,期待接下来的, 忽而,他看见李莲花后面裂开了一道 口子? 来不及细想许肆大喊一句“花花小心”就朝李莲花扑了过去。 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自己面前的笛飞声脑海里闪过许多问号,饶是他见多识广活了三十多岁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有意思。” 方多病整个人都要裂开了,只是低头摸了个狐狸精的功夫再抬头师父师伯就不见了。 还有,什么有意思,阿飞那家伙看的明白是什么吗? 就这么直接进去了? 算了,方多病在心里对爹娘小姨道歉了一圈之后,咬咬牙抱着狐狸精就往逐渐闭合的缝隙里冲。 本来还担心细窄的黑缝容不下他,结果睁眼就倒在一片绿色上。 这这这这,白的粉的蓝的绿的紫的无数的光团漂浮在空中,这里难道是天庭? 方多病不着调的想,眼前的一切他做梦都想不出来,连手下的茵草都在散发着浅浅的光, 就像是怪志里的另一个世界,方多病欲哭无泪,他还能回去吗? “方多病!” 方多病闻声转头,惊喜道:“李莲花”还好没走丢! 笛飞声望着他发红的眼周:“胆小鬼。” !!! “笛飞声!”方小宝气急败坏,站起来恨不得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番外一:异界2 笛飞声逗猫似的耍着方多病玩,待他情绪发泄的差不多了才停下走到李莲花身侧: “说,到底是什么回事。” 方多病来之前三人已经把这里都走过了,按理来说几人不过前后脚的功夫,莹草绿野望不到边际,应该不会这么快探查结束。 事实上,他们没走多久笛飞声就撞上一处透明屏障,几番软硬兼施都不得入内,透过软膜看到的还是莹草与光团。 于是他便后退了几步想着让李莲花他们试试,意料之外的,二人的手轻而易举的穿过薄膜, 见此笛飞声不信邪的又伸手, 结果果然没变,一样的排斥。 大抵是属于李莲花他们的机缘还未可知,这样的区别对待笛飞声不禁细细观察起来, 然后他就发现了: 飘在空中的光团他看得见但触碰不到,李莲花和许肆却能握在掌心,而不是像他那样伸手抓了个空,仿若虚无。 单凭如此笛飞声也不至于认定两人知道关于此地的信息,顶多是觉得他两与此处有缘,刚好不被排斥罢了, 但在许肆接住光团后舒展的眉头让笛飞声瞧见了不一般,李莲花也是同样表情, 显然是知道了些什么。 故而,笛飞声才有此一问。 一踏入此地,许肆就发觉空气中萦绕的气息让他觉得很自在、很亲切,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好像泡在温水里,被包裹着,很心安。 内心告诉许肆这里的一切不会伤害他, 他属于这里。 但在陌生的地方许肆习惯性的保持警惕,即使心里种种潜意识他也没放松。 后来,光团入手,一些讯息便无师自通,不言自明, 就像,觉醒了传承记忆。 李莲花与许肆共享本源,当年送出的戒指,是许肆挖了一半的藤蔓根部做出来的, 此物不仅能让他知晓李莲花踪影,更重要的是它能护主。 当初,许肆正是靠他异能独特的修复疗愈能力才从源源不断的追杀下逃了出来, 爱上李莲花后哪怕他碧茶解了武功尽复天下难寻敌手,许肆依旧想为他的花花留个后手。 他将源力的载体——藤蔓,一分为二, 割下的部分做成一个素圈套在李莲花的手上。 是表明心意,也是保护。 不管对方需不需要,许肆愿意,便去做了。 藤蔓本就是他的一部分,截取下来后又被李莲花十年如一日的戴着,早已沾染了他的气息。 所以,刚刚许肆通过光团知道了什么,李莲花也都知晓了。 许肆努力措辞:“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也是我的故乡。” 方多病听的云里雾里的,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听不明白。 原谅方小宝迷瞪的双眼,属实是刺激有些大了。 许肆耐心的跟他们解释,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歉意,毕竟,笛飞声和小宝也是受了他的牵连才到了陌生的地方。 解释清楚也好让他们安心些,不那么束手束脚的。 透明的软膜变实,从中央荡起水波纹,圈圈向外散开。 许肆按住准欲拔刀的笛飞声,“自己人。” 这里是“界”,每一个生活在“界”的人都不准自相残杀,所以,这里很安全。 番外一:异界3 笛飞声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就着许肆的力道将刀插回背上,目光炯炯的看向来人, 此人,很强。 这也是为什么在听完许肆强调这里很安全不允许杀伐出现后,笛飞声依旧拔刀的原因,完全是好战因子作祟。 翻译下,想打架。 水膜打开,里面的庐山真面目也显现出来,不是他们看见的莹莹绿草,旷野无边。 来人的身后,是极具现代、星际、古代以及远古等多种风格不一的多派建筑。 星罗棋布,杂乱却有序,这才是里面真正的样子。 许肆:“。。。。。。” 嗯,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果然光团里的信息还是太少了,这些东西真的能同时存在吗, 许肆看着半空中飞过的科技感十足的滑板,发出没见识的“哇~” 来人轻笑出声,水蓝色的眼眸向下弯出一个愉悦的弧度: “走,小家伙们~” 许肆和李莲花率先走进,笛飞声抱着胳膊跟在后面,路过霁的时候忍不住偏头对他说了句:“你很强,我能跟你打一架吗?” 霁看着笛飞声,大海般的眼眸澄澈透亮,面对笛飞声不多的礼貌他柔和回道:“回头可以。” 笛飞声顿足,“这里不是不允许打杀?”打架应该也不行。 霁:“我们有最新全息技术,虚拟世界里,没关系的。” 笛飞声听不懂这些,知道能打架就行,微微颔首后扯过扒住他胳膊的方多病,追上了前面的两人。 “霁,这里是?” 进了界内四人便两两分开,笛飞声和方多病由专人引路探索界域,而更深的地方只有族人才能进, 李莲花无名指上沾染十年之久的气息让他被[申]承认, (神,本字申) 两人在霁的带领下乘坐飞船然后徒步来到了河边。 就是,河水太不一样了。 流动着的是色彩斑斓的白,耀眼又神秘,许肆见到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像宙外的银河系,深邃,耀白,让人赞叹。 藤蔓突然甩出在河水里肆意翻滚,霁笑着安抚有些惊慌失措的许肆: “不要担心,每一位族人成年时都会接受无尽边的洗礼,是双向共赢呢~” 原来无尽边里面流淌的不是别的,是每一位族人生来就有的本源光团,数不清看不到头的光团挤压扭动流淌,汇成无尽边。 族人经过无尽的洗礼得到蜕变,能力加强,同时将自己的部分本源献出,填补无尽边的消耗, 不知多少个岁月,潭口变成溪流,溪流又变成川流,川流最终变成汪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才有了如今的无尽边,看不到边际的河流,守护着代代的界内人。 界域和平安定,族人生来就有强大能力,与之相对的,命途难测。 时不时噬空兽的撞击,界域不稳,缝隙常开,异界之人入侵。 千年、万年、亿年,永不停歇的努力才有了现在界域的安稳。 “所以结界就是用来防备异界人的, 而你,许肆,大概是某次结界不稳加之又遇上了时空裂痕,导致跌落异界。 这样的情况每隔一段时日都有。” “掉入异世的人没办法找回来吗?”许肆不禁问道。 霁摇头,“很遗憾,这是代价。 族人生来强大,命运大多多舛。 进来看到了那些风格迥异的建筑了吗?都是具有穿梭空间能力的人带回来的,他们能穿越时空,能带回死物, 但,永远找不到族人,也带不回来。 如果他们能侥幸活到成年,力量发育完全,[申]会让他们回来选择是留还是走。” 番外一:异界4 “你呢,是走还是留?” 手上传来压重感,许肆拉过李莲花的另一只手,交叠握在掌心,安抚的拍了拍, 他不加犹豫道:“我选择走。” 话音刚落许肆就感觉来到这里后产生的羁绊被彻底断开, 他恍惚了一瞬,有点空落落,但更多的是轻松。 霁的眼中闪过几缕星芒,“看来,你的选择顺从本心。”不然,[申]不会这么快同意。 “虽然这里是我未曾谋面的故乡,但非要二选一的话, 我的来处只会是同花花走过十年、未来还会更久的大熙。” 花花即是吾乡,不会有其他选择, 大熙有割舍不下的太多,师娘,胖虎,山山水水,花花熟悉的一切, 珍贵的回忆都在那里。 “界内族人魂归时都会引渡无尽边,能力、记忆化作星尘,融入其中,成为无尽边的养分”然后转生。 “你既选择离开,以后便不再会踏入此地,所以”霁似是惋惜的感叹,“洗礼过后你要献出一半的力量回馈无尽边”且再无来世。 族人只能在无尽边转生, 与灵魂共生的能力,若无无尽边里族人力量的涤荡, 最终会随着生命的结束挤爆魂体,然后,炸成尘埃。 只有历代守界人才知道的事,就不必告诉他了,反正族人转生之后也只是一个全新的人, 或许有从前的影子,但绝对不是从前旧人。 霁似乎想到什么,蔚蓝的大海变得有几分深沉,但马上恢复平静。 “好,要怎么做。” 闻言霁愣着愣着就笑了,倒是果断,他摇摇头,“把手给我就行”,边说便将手伸出。 然而,手上空空,霁笑着视线转向—— 李莲花拉回许肆悬在半空的手,微微侧身挡在他身前,纵然霁的表现再无害,可,交付本源, 他瞥过的乌亮的眸子里,凌厉四散,独属于天下第一气势在此刻尽数显露。 李莲花:“对身体可有碍?” 吓唬谁呢,小孩。 指尖逗了逗落在掌心的浅蓝光团,霁眸中蓝彩越深,似有星光聚集,形成旋涡,而后运转,霎时李莲花竟不能与之对视,倏而眼前一片黑, 许肆将手盖在他眼上,同时在李莲花耳边小声提醒, “花花闭眼。” 守界人动用能力时最好不要与他对视,否则平生都会被他探个明白。 但这回许肆猜错了,霁没有兴趣也不会随意搜刮旁人记忆,他只是, 想瞧瞧气运深厚的异界人与他的族人到底能走多远, 于是他就看到了——一根非常非常粗的红色麻绳,分系在面前两人的手腕上,连接着他们, 两端还打了好几个结实的结,生怕系不牢似的。 多少年没见过这样奇葩的红线牵,霁差点绷不住嘴角,莫名饱了, 他真的多此一举。 旋涡骤停,星光归于平静,霁的声线更加柔和:“只是会虚弱一阵而已。” 牢不可破的缘,一方共享本源,一方共享气运,死不了。 “回馈无尽是每位回到此地族人都要做的,他们的能力离不开无尽边的洗礼”自然是要回报无尽边, “若不懂得反哺,以后跌落异界的族人将会逐渐失去无尽边的庇佑,”界域结界亦会逐渐失去作用, 所以,非得如此。 得到满意答案的李莲花识相的松开了手,疑问得解,就,不必拦着了。 他的花花啊~, 李莲花的举动背后的意思许肆怎么不明白, 这里不是他们熟悉的大熙,一路过来霁向他们展示的一切,是友好示意,但同时也是威慑。 若他真的不想,许肆知道霁完全可以暴力手法挖出他的本源,守界人的手段‘记忆’都告诉他了, 许肆相信花花也看到了。 花花下意识的护他,真的, 若不是场合不对许肆真想咬上映入眼底的白皙脖颈, 心脏的一万次跳动, 都是为他,只是为他。 ———— 李莲花的爱永远拿的出手, 许肆心脏独有的节拍只因李莲花产生。 番外一:异界5 两人周身的粉红泡泡看的霁口齿泛酸,他抖了抖胳膊上凸起的小疙瘩, 引渡族人至今,很少见到比他们还要黏糊的同性爱侣, 不是举止间的过分亲昵, 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磁场, 冲浪那么久的霁愣是找不到形容词。 本源被取出,许肆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整个人有些无力的向后倚靠,李莲花接住许肆,将人抱的很紧。 “真的没事吗?” “放心,休息下马上就缓过来了。” 霁将绿色光团抛于河中,待它彻底融入分散后,心情很好的挥挥手, 无尽边彻底安静下来,变成一条银色的河流,缓慢流动。 若不是颜色,看起来还真像一条普通的河流。 “终于结束了,可以下班啦!”霁说完转头,“对了,刚吞下许肆本源的无尽边很有意思哦~” 激动的霁对上两双同样不见波澜的眼珠,心下道了声无趣,不过这些都没影响下班的快乐, 他尽职尽责的解释道: “现在的无尽可以照出你们的过去或未来,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但~,要小心别掉进河里哦,我可不想加班捞人。” “拜拜~,三日后,你们自会离开这里,再也不见。” 霁的话音刚落,人就不见了,许肆和李莲花只能远远的看见一个流星拖尾,礼貌的告别还未出口,结界内只留尾音回荡~ 现下,这里只剩李莲花与许肆两人,他一把揽过李莲花的纤腰,声音颇有几分迫不及待: “花花我们去看看?” 李莲花给他传送扬州慢,“现在感觉怎样?” “好多了!”许肆断开他不停歇的手,拉扯着李莲花往河边靠近。 过去,未来,小时候的花花应该很可爱,嘻嘻嘻,这么一想许肆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两人相携走到河边,许肆试探的伸出脑袋,几秒后,原本平静河水几番波动, 然后, 一段画面出现在水面上: 一个小男孩抹着眼泪趁大人不注意从斑驳铁锈横生的后门钻了出去,跌跌撞撞的向外跑, 许是没看清路,脚步打撇后直接从坡上滚了下去。 看到这里李莲花不由得抓紧身边人的手掌,感受到他的紧张许肆轻柔的抚摸过他的掌心,沿着纹路打转,语气轻快, “你看我这不是好着呢。” 这段记忆他早就忘了,要不是孤儿院的陈设十年如一日的不曾改变,可能他都认不出自己。 李莲花轻拧了下许肆的皮子,不说话,眼神重回水面想看后续如何,但水幕并未如他所愿,水纹向外波动,场景顿时从白日换成黑夜。 这是——,李莲花失神的上前想要看的更清楚,还好被许肆及时牵住, 不然,真的要如霁所言,落水。 许肆一手搂着李莲花的腰腹一手插入他的指缝与他交扣,陪他一起看下去 火光,黑夜,厮杀, 尽管水幕无声,李莲花也能从身着锦衣华服的女人嘴里读出——快走 那是娘亲,泪水在眼眶蓄满,变得豆大后不堪承受的从眼角流出,李莲花从没没想到他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娘亲的面孔。 水幕还在继续,李莲花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了什么。 门被紧紧合上,一大一小两人男孩狼狈逃窜,躲过追杀,画面几番变化,夜晚到午时只是一瞬间, 李莲花看到兄长钱袋被偷,然后,然后,他们成了乞儿,兄长把讨来的的吃食都给了他,自己却饿着肚子。 最后风邪入体的兄长临死前将他交托给单孤刀。 一帧帧,一幕幕, 幼年期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尽管呼吸不稳,泪水几近模糊视线, 李莲花还是舍不得眨眼, 只想看的再清楚点,记得更深点。 可惜,随着李相显手臂的垂落画面也变得虚无, 显然, 这段过去到此为止了。 许肆把泪水浸湿脸庞的李莲花按在胸口,大掌一下一下的从头顶顺到脊背,不停安抚着怀中人:“花花我们不看了,不看了, 好吗?” 李莲花揪着许肆的衣襟起身,双眼微红,声音却是坚定:“不”, 四目相对,许肆听到他说:“阿肆,我想看。” 我还想,再瞧一瞧他们, 再,见一见故人。 看清花花眼底的脆弱之下的期颐许肆心疼的几乎喘不过气,双手轻轻捧起李莲花的脸颊, “好,我们继续。” 一抹令人心悸的温热落在李莲花的额前。 番外一:异界6 水幕荡起波纹,沉寂几秒才显露出来,这次,是许肆的过去: 天空是灰蒙蒙的阴暗,李莲花看见许肆在与怪物厮杀,熟悉的藤蔓在水幕里凶性异常, 狂飞乱舞,不断收割怪物的脑袋,逃到密林后阿肆的身上也沾满了血。 那个世界非常危险。 李莲花看到阿肆熟练的催熟植被啃食果实,一日三餐,不见荤腥,风雨来去。 怪不得当初收留他的时候,看见肉眼睛都冒绿光, 即便如此,阿肆仍是陪他守孝茹素三年。 狼狈的样子被心上人看的一干二净,许肆内心吐槽水幕不做人, 他大杀四方的帅气英姿那么多,偏偏它就把自己狼狈逃窜、被围堵追杀模样搬出来, 像话嘛。 许肆郁闷的将脑袋枕在李莲花的颈窝处,本想抱怨一二,但在看见李莲花藏着心疼的眼眸时便说不出口了, 鼻尖情不自禁蹭过细腻的颈肉,许肆轻轻吻了下去,舔||吮||微||嘬,待到白色画卷印上朵朵桃红才不舍的慢慢松嘴。 脖颈后的濡湿细密痒痛触感转移了李莲花的注意, 先前所思所想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乌黑的眼眸随着许肆的动静升起了一层水膜,越发乌亮透澈。 就是, 没有焦距。 颈后耳下的位置是李莲花的敏感点,被许肆一拨弄,浑身都泛起了细密的痒,白嫩的耳尖也悄悄的变成火烧的红, 看的许肆心生爱怜,闷声轻笑从他嗓音里溢出, 于是背后胸腔震动感染的李莲花也松快了眉眼。 算了,这次就原谅他在外面逗弄自己了。 微蜷的指尖捻了捻衣袍上的褶皱,李莲花视线转而回道河面。 几场下来,他们也摸清了规律,水幕上的片段李莲花和许肆,一人一次轮着来。 湖边,一个慈眉善目的留着胡子的老头,腰间别着酒葫芦,同李莲花时时把玩的那个一模一样。 许肆心里有了猜测,李莲花情不自禁的一句师父更是让他肯定了想法, 水幕上的人正是漆木山,李莲花的师父。 如此鲜活的师父活跃在水面,尽管是水中月镜中花,转瞬即逝,李莲花也很感激霁提醒了他们。 若是,师娘在就更好了。 水幕里的漆木山动了,随着他的视线转动,许肆看到两个比武的小孩,一个是之前画面闪过的小时候的莲花, 那另一个,就是单孤刀了。 劈刺挑扫,幼年李相夷轻而易举的挑开单孤刀手里的小木剑, 然后他捡起木剑上前不知说了什么, 单孤刀勾起了嘴角看起来并不在意比武输了一事, 但, 许肆清楚的看见了单孤刀眼底一闪而过的嫉恨,同样,这次是旁观者的李莲花也看见了, 嘴角微微拉平,李莲花恍然:“原来,这么早啊。” “不怪你,花花,是单孤刀非要同你比较, 与上比,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永远都比不完的,适时摆正自己的位置才是正理。 他痴长你几岁看不明白这些,是他的错。” “我知。”李莲花挽住许肆臂膀,纵然已经过去许久,纵使他已经放下了,可还是难免感慨。 不过, 也只是感慨而已。 水幕很快散去,在李莲花和许肆以为结束,准备走时, 突然间水面沸腾起来,咕噜咕噜的冒泡泡,两人对眼,不明所以,又等了会儿。 镜面重新出现,许肆看见自己宝贝似的两手捧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绿色的,果实。 花花在他身边,眼神柔和的可以滴水,嘴角是一抹化不散的温柔,噙着笑轻轻的摸了摸他掌心里的东西。 不知为何看到那个绿果实,许肆心中就觉得亲切,他看向李莲花:“未来?” “应该是。” 两人耐着性子往下看,一个三岁孩童蹦蹦跳跳的牵着两个大人,李莲花看着他们背影,似曾相识。 番外一:异界7 他突然升起一个猜测,但又觉得是自己胡思乱想,随即摇摇头,定睛耐着性子接着往下看。 三人转身的时候李莲花和许肆不由得同时倒吸口气,也不怪他们吃惊,实在是,眼前的一家三口场景从未在二人的脑海里出现过。 早在李莲花与许肆互许白首的时候,他们就都做好了无后的准备,可是水面上笑的开怀,七分像李莲花三分像许肆的小孩让他们脑袋翁鸣, 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为好。 毫无疑问,那是他们的孩子,许肆喃喃张口:“我生的?还是,”视线转向李莲花平坦的腹部,花花生的? 也不像啊! “往哪看呢!” 眼睛乱瞄的许肆直接挨了李莲花一拳,分量不轻,惹得他动作夸张的揉按自己的前胸,不怪他啊,不是他们生还是, 想起画面中被他捧在掌心的绿果实,许肆严肃皱眉,难不成是被他种出来的小孩? 他把心中猜想告诉李莲花,“要不问问霁。” “可以。”李莲花回道。 霁走之前说银河会照出过去未来,那个画面显然是未来,他的孩子吗? 还挺可爱的。 水幕彻底散去,这回,是真的什么都照不出来了。 许肆着急的拿出霁给他的手环通讯器,“在吗?”[发送成功] “哈喽~,很高兴认识你,朋友~”[自动回复] “想问点事儿。”[发送成功] “哈喽~,很高兴认识你,朋友~”[自动回复] 行,许肆郁闷收起手环,“他不在,只能明天找他了。” 李莲花点头:“没关系,反正我们可以待三天。”不着急。 方多病和笛飞声在界域里真是长见识了,三千世界无奇不有,界域的东西太丰富了。 玩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尤其是笛飞声,妥妥的网瘾青年,成日泡在全息舱不肯出来。 以至于李莲花他们回到界域的时候只看见方多病和狐狸精。 李莲花指尖点了点方多病脑门,“想什么呢?” 见到来人方多病眼睛一亮:“师父师伯你们终于回来了。” “嗯”,李莲花蹲下来抱住过于热情的狐狸精,“阿飞呢?” 不讲义气的家伙,提起他方多病就想瘪嘴,“他啊,用悲风白杨换点数现在正在全息舱里打架呢。” 看到他们面上的茫然方多病热情的为二人解释: 原来,他和笛飞声一过来就有人给了他们一沓厚厚的界域指南,同时带领他们边走边讲解。 笛飞声在听到带路的人介绍全息舱的用途时停下了脚步,简单体验过后更是被迷的拉不开心神, 非常迅速的当即用内功心法换取了全息舱使用权,然后就这样了。 方多病托腮叹气:“我问过这里的人,像我们这样的待不到七天就能回去, 我天机堂的心法,也可以换,”但是,心法属于天机堂,他怎能私自用它谋利。 可那个全息舱真的很让人心动啊!!! “对了,界域指南里面有地图和对应的讲解,你们可以好好看看。 听他们说,藏书阁包罗万象,有很多其他世界的学识,只要付出相应就能一观。” 方多病抖了抖手中装订成册的a4纸,“这就是我用几个自己研究的机关术换来的精华。” 有大用处!回去娘绝对会夸我,哈哈哈哈哈,说到这里方多病也不沮丧了。 李莲花拿过指南翻看起来,其上字迹密密麻麻。 确实, 有点意思。 番外一:异界8 藏书阁全名万界藏书楼,里面不仅记载了界内的所有知识,更有族人穿梭过所有世界的知识技术,指南上也只是冰山一角, 李莲花看的心向往之。 界域生活无偿提供基本的衣食住行, 因为在这里这些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更多更好的待遇就需要点数兑换解锁: 藏书阁查阅书籍需要点数,乘坐空中飞车需要点数,连接蓝纤网使用光脑需要点数、使用全息技术需要点数 怪不得小宝感慨这里会做生意呢, 五花八门的宣传图册,试用的一刻钟,让人受宠若惊的服务态度, 谁看了不迷糊啊。 东西,换! 点数,要,给! 李莲花的重心在藏书阁,二十多页介绍看完,他忽然注意到右下角页码的位置有一行非常细小的文字: ps:藏书阁书类只基于宿主当前时代查询,超出时代范围的部分不予开放。 食指在上面轻点,李莲花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明白其中意思。 合该如此, 就是,为什么要把字写的小到几乎看不见,还藏在这么容易忽视的地方。 坐在李莲花身侧的许肆也看见了这一行蚂蚁大小的字,翻译过来就是不能超过时代上限, 啊, 那没什么好看的, 许肆不感兴趣的把头缩了回去。 反正三天后就要回去,图书馆逛不逛的都无所谓,他现在就想知道崽崽是怎么来的。 眉眼是花花的等比例缩小,咧开嘴笑起来的小虎牙随了他,软乎乎的小奶膘看起来就很好rua, 萌翻了! 许肆拖着下巴傻笑,一旁的李莲花睫羽轻抬瞟了他一眼,随后摇头勾了勾唇角默不作声的继续往下翻页。 方多病逛了大半天,回来已是疲惫,强撑着跟李莲花说完话后现下已回到二楼卧房补眠。 毕竟,他可不是笛飞声那个精力旺盛的武痴。 武痴本人正在全息舱里挑战自我,没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度过新手指引后笛飞声发现一对一模式可将自己的数据录入最终实现与己对打。 正好,他也没试过跟自己打架是什么感觉。 又一次登出,笛飞声望着舱顶,右手不经意掠过颈侧,残存的痛感让他头脑愈发清醒。 全息舱一比一模拟现实,连接全息世界后,打的再狠,现实里的他也会毫发无伤。 于是笛飞声下手更加没有顾忌,次次已死亡作为结局登出。 肉体没有伤害,精神上的刺激却残存脑海,一时半会儿的难以褪去。 多次拼杀,笛飞声知道,已到了极限,得找其他人比试。 他叩了叩舱壁,舱门应声打开,笛飞声起身下楼准备看看他们回来了没有。 好巧不巧的,笛飞声一眼便瞧见了脑袋抵着脑袋的两人, 他扬声:“李相夷。” 李莲花抬头:“舍得出来了,笛大盟主。”长久盯着书籍眼睛都干涩不少,他捏了两下鼻根,眼周的酸胀感得以舒缓,“有什么事吗。” “你们俩过来跟我打一架。”简洁明了,很笛飞声。 李莲花嘴角向下一拉,“笛盟主除了打架就没别的事了?” “没有。”笛飞声淡淡回道。 许是良心发现他解释了下此打架非彼打架,只是录个数据而已。 这个好说,许肆拉着李莲花就往二楼冲,全息舱久闻大名,正好试试。 体验完全息舱的许肆神清气爽,他下意识问道:“方小宝?” 笛飞声明白许肆言下之意,不假思索道:“跟蹩脚货打架没意思。” 得嘞,就你厉害,许肆暗自瞪了他一眼,“对了,” 许肆怼了怼笛飞声,“三日后我们就能回去,你别到时候在里面玩的迷糊忘了时间啊。” 架子上满当当的营养液,有大半都是空管,知道他没味觉,但只吃这个也太拼了。 番外一:回家 笛飞声没把他打量的视线放在心上,他低头:“带你们走的那个人,在哪。” “你说霁啊,你找他干嘛。” “他答应要跟我打一架。” ok,他就多余一问,一根筋的武痴。 “明天我们找他有事,你到时候记得跟上就行了。” 笛飞声点了点头:“多谢。” “老笛,真狠啊。” 李莲花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才出来,别说,跟自己对打挺别致的,一时手痒忍不住也上手试了试。 就是,出来的时候他不知道碰了哪里,笛飞声达成同归于尽三十二次的成就被李莲花看了个分明。 要知道在里面死了,临死前的痛感是做不了假的,笛飞声死了三十二次! 都是被自己杀的。 哎,他就说老笛每次打架都是以命做赌, 这下好了, 有了全息舱更是, 回去之后他可得躲远点。 “比武自当全力以赴,你们近日都荒废了。”成日痴迷情爱,不堪大用。 对上笛飞声恨铁不成钢的眼睛许肆真想说句你没事儿,生活又不只是比武。 不过,他才懒得跟傻子计较,牵起李莲花的手大摇大摆的去了最后一间卧房。 —————————————————— “本族的同性伴侣当然可以生出后代”,一大早找他就是为了这个,他的美容觉啊, 霁好气,但还是面带微笑,如沐春风的回答许肆的问题。 “那我们”不是。 许肆犹豫了,花花不是族人,那 “你们是例外。”霁好心提醒,“他手上的指环是你给的。” 许肆愣楞点头,“那没错了。”霁接着道:“你将本源剥离,自愿赠与伴侣,他又日日带着,看他沾染上的气息,时年不短, 现下你的本源早就化成李莲花的一部分,他也能用你的能力,也算半个族人,你们自然是能生下本族后代的。” 李莲花闻言剜了眼许肆,背着他干了这么大的事,瞒的真好啊! 许肆讪笑,然后瞪了眼霁,嘴上没个把门。 付出就是要说出口,憋着干嘛,感动自己啊。 霁伸出中指,轻点了下许肆眉间:“怎么生都告诉你了,之后别来找我。” 说完他带着满脸复杂的笛飞声消失在许肆眼前。 “说。”李莲花扭了把许肆腰间的软肉,直把他痛的龇牙咧嘴才松手。 许肆当即也顾不得装相,凑到心上人耳边小声:“这样那样这样”, 李莲花登时脸若桃红,轻颤的眼睫藏不住泄露的春水,脸上不上散发的氤氲热气叫许肆也迷醉其中, 快要被融化。 他不由得贴的更紧,脸上是柔软不停歇的揉蹭,李莲花快要炸开了。 朗朗白昼, 阿肆也不收着点。 还有,他问的不是这个,是, 那什么, 算了。 看着像只喝醉的猫冲他撒娇的许肆,李莲花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最终落在了他柔软蓬松头顶。 对方一下一下的往他手心里蹭的乖顺模样纳入眼帘,李莲花的那些话突然就说不出口, 该说什么呢,阿肆的出发点从来只有一个,他明白的。 三日转瞬即过,一大早四人一狗便出了结界,等着回去契机的到来。 此次界域之行大家收获颇丰。 方多病是一沓机关巧术和生意经。 笛飞声是三日几近不眠不休的厮杀,突破极限,已经到了那个境界。就是可惜因为不能扰乱世界秩序,带不走全息舱。 许肆和李莲花嘛,掌心里拳头大小的绿果果以及养崽指南,就是他们这次最大的收获。 狐狸精围着许肆打转,对他手心里的东西好奇又不敢凑的更近,尾巴摇的特别欢快。 方多病扬起下巴:“师伯,你换了什么啊?” 他左看看右看看半天不见人答话,站在一旁的笛飞声心里有所猜测,他看向方多病:“我知道。” 方多病瞬间搭上笛飞声肩膀,“快说快说。” “不告诉你。” !!! 于是方多病第n次炸毛了,一声响彻云霄的“阿飞——”在此处回响。 不过下一瞬,白光扫过,结界之外一片空荡。 界内, 霁似有所感的转头,眼眸中蓝光闪过, 唔 他舒坦的抿茶, 难缠的家伙终于走了。 番外一:小崽子 闷热,潮湿, 数不清的藤蔓飞舞,密密匝匝枝条织成球体将床上二人包裹其中, 同时,也隔绝了一切响动。 良久的良久,密匝的藤蔓尽数褪去。 李莲花和许肆皆双目凝神的盯着,指环伸出枝桠上的一枚小小的绿果实。 呼吸都被控住。 通过枝条,许肆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跳动, 心也跟着怦怦跳的很快,不同于对花花心动时奏响的节拍, 是血脉传承里流淌的悸动,只叫人不由自主升起的亲切之情。 曾经嗤之以鼻的血缘羁绊在此刻纷纷化作烟云。 他与花花的孩子,凝结双方爱意的果实,注定会在爱里茁壮成长,未来皆为坦途。 而此刻,果实即将从两枚戒指搭起的枝条上脱落, 呱呱坠地。 怎能不忐忑。 无尽边里,只一眼,便让他明白什么是刻在血脉牵引里的羁绊。 现在,这种牵引羁绊更加深刻,许肆紧张的掖了掖衣角,不禁反问自己, 他做好准备了吗,他能承担起一份生命的重量吗, 明明只是一株小小的果实,也就核桃大小,许肆却硬是越看越觉得小果果眉清目秀,可爱的很。 反应过来的他盯着眼前的小东西失笑, 答案, 不言自明。 不是一时的冲动,是深思熟虑下的决心。 因为爱花花,所以也爱两人的延续。 他能做到对一份生命负责,他会爱他、护他,伴他成长, 直到雄鹰展翅翱翔。 绿果活泼的摇了摇, 李莲花屏住呼吸,一切声音在此刻都放大了。 小崽子跟逗人玩似的,在两双瓦亮的视线下,又不动了。 等视线挪开,又动了。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许肆觉着自己的一腔慈爱被耗的所剩不多。 什么血缘羁绊,他现在只想狠狠地揍小崽子一顿。 脑门突突直跳,许肆凑近: “我数到三,再不赶紧下来,以后打烂你的屁股, 说到做到。” 霁说过半个时辰就可自然脱落,这个小懒蛋一个半时辰还不肯下来。 就喜欢看家长抓痒挠腮画面是,许肆不理会枝条那边传来属于崽子不服的小情绪, 压迫感十足的张口: “三” “二” 一未落地小崽子便已挣开枝条,轱辘轱辘滚到李莲花的掌心,坠落的过程中十分精准的避开许肆的指尖, 显然对他刚刚的威胁不爽,闹小脾气了。 李莲花眼底闪过看戏的光彩,指腹温柔的轻触小果子。 他说出事实:“他不理你了。” 小果子热情的在李莲花掌心里打滚,对许肆讨好姿态不屑一顾。 嗯,与他一脉相承的小心眼,记仇的很呢~ 许肆漫不经心的在方寸大点的地方与小崽子玩你追我逃的游戏,他浅笑着: “瞧着。”玩两把就没精力了, 跟他斗, 还是嫩了点。 于是李莲花就见着核桃大的崽子在他掌心滚来滚去,躲避阿肆不断进击的手指。 然后,啪叽一下不动了,彻底歇菜。 李莲花保持沉默,崽子是不是心眼有点少,阿肆那么明显的逗弄都没发觉,以后不会和方小宝一样被人骗。 这会儿他完全忘记了,崽子才刚出生没多久,虽然有了自己的意识,但目前脑细胞应该没发育完全,全凭本能做事,看不穿许肆的小动作非常的正常。 只能说,新手爸爸,有点子傻劲在身上。 番外一:赶人 崽子脑容量不够,好哄的很。 睡一觉起来基本什么都忘了,许肆再给他输点异能把他喂得饱饱的,他都能赖在许肆手心不走,哪里还有半点之前避之不及的样子。 许肆捧着小绿果,李莲花在一旁温柔的抚摸他,一家三口,气氛和谐。 白光闪过,莲花楼居然一直在原地,没被顺走。 走近一瞧,原来是大好人无颜找不到尊上就帮他们守楼。 无颜:在下不才,摸鱼小能手罢了。 少了他的统领,阎王寻命、四象青尊一定能很快挑起大梁,飞速成长。 阎王寻命、四象青尊看着堆积如山的工作,不约而同:我谢谢您嘞—∧— 笛飞声回来的时候他还嫌尊上回早了。 许肆拍拍笛飞声的肩膀:“阿飞啊,你这次就跟无颜一起回去,我跟花花要养崽,得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许肆冲他挤眉弄眼,笛飞声右肩向后一撤,眉梢微抬:“你们去哪?” 有戏! 许肆特别真诚的说:“回云隐山啊,你放心,跑不了的。 趁我们养崽的功夫,你呢,刚好压实下近日的突破,一举两得。” 有道理。 哄走了一个笛飞声就差方小宝了。 许肆搓着手笑的跟个狼外婆似的,“小宝啊,刚刚都听见了。”识相点麻溜滴滚蛋,别打扰你师父师伯过二人世界。 “切——”方多病马尾一甩,“别逗了师伯,两个大男人怎么生小孩,这不开玩笑呢, 对,李莲花。” “欸,你这话就不对了。”许肆闪身挡住方多病求证的目光,循循善诱道: “你看,我们去的地方是不是很神奇。” 方小宝点头。 “那两个男的生小孩也就不奇怪了。” 方小宝拧眉,苦思冥想。 “你也见识过霁的厉害,我跟他是同族,他有特殊的本事,我也有。” 方小宝动摇,犹疑的瞥向许肆的肚皮。 “往哪看呢!”许肆直接赏了他一个脑瓜崩,微微侧身,手向后一指,“看见没,你师弟。” 站在后面的李莲花沉默片刻,配合的摊开掌心,然后一枚绿果果堂而皇之的在方多病眼皮底下向上跳了跳。 这这这,师伯说的对! 方多病迅速被超出常理的一幕征服,彻底接受了许肆的一通灌输。 “那那那,我要跟你们一起回云隐山,师弟长大怎么能没有我这个师兄在呢!” 方多病拍拍胸脯,一副都包在我身上的自信模样看的许肆一愣一愣又是一愣。 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 “小宝。” 难得严肃的表情唬的方多病不由得原地站起了军姿:“诶,师伯您说。” “小宝啊,不是师伯不想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对,就是不想。 “人多热闹,多好啊。”人少才好。 “但是,你师弟的茁壮成长最好不要有外人在,你懂。”都是胡诌的。 “当然我没把你看做外人,但是——” “我懂了!”方多病激情开麦,打断许肆语重心长的劝说,视线在他和李莲花之间打转不停,久久不说话。 看的许肆心里冒出些心虚,方小宝不好骗了? 此念刚出许肆就听见方多病高声:“师父师伯你们好好照顾师弟,记得要给我写信, 就此,别过。” 方多病不舍的转身。 呼——, 许肆看着他的背影悄悄松了口气, 原来是错觉,方小宝还是那个好骗的方小宝。 别过别过,一路顺风, 半路,额,也顺风。 李莲花偏头点了点眉心,若有所思, 看来,崽子的教育必须加强, 他的孩子绝对不能同小宝一样, 单纯, 可欺, 好骗。 小宝已经定型了,他的崽还能再救救。 许肆咧嘴,“花花我干的不错!” 你那点心思我都懒得说。 李莲花抽出贴着袖口伸里衣正在作乱的手,似笑非笑的看着被抓包后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的阿肆, 懒散的敷衍:“嗯~,阿肆棒棒。” 番外一:取名进行中 云隐山, 岑婆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接受,核桃大小的绿果果是她两个徒弟的孩子。 人生过半,纵使她自诩见识不浅,也从未听闻如此奇异的事, 一时难以缓过神也是正常的。 岑婆心知莲花总不至于编出这么一个荒谬的故事来骗她, 所以,他们讲的都是真的。 “取了名字吗?” 岑婆轻声细语,生怕吓到小徒孙。 “还没呢”,许肆将崽子递到师娘跟前:“要不师娘你给取个名字。” 岑婆有些意动,伸出手微微碰了碰小家伙,看他活泼好动的在许肆手里打滚,嘴角不禁勾起一个向上的弧度。 她摇摇头,“你们初为人父,取名的事老婆子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再三确定师娘没有这个想法后,许肆和李莲花无奈只得放弃,但随即又激动起来, 取名诶。 崽的名字可得好好琢磨, 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许肆一路拉扯着李莲花往书房的方向去,同时嘴里喋喋不休: “花花,云居阁的书房里有四书五经吗,有诗文吗,有乐集吗,有” 唉,都怪他从前对这些不感兴趣,现在临时抱佛脚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行至书舍门口,李莲花被扯得皱巴巴的袖口终于得到解放。 他慢条斯理的将袖口重新打理齐整,然后才施施然开口: “急什么,慢工出细活,取名一事也是同理。” 得得得, 就你稳重。 别以为他没看见花花眼底的波澜, 明明跟他一样~ 云隐山安静养娃半月,小崽子已经顺利从核桃长成了柠檬大小,精力也比从前充沛不少。 “花花,你想好了嘛。” 旧居里,许肆懒散的将手中的诗文丢在桌上,霎时“啪——”的一声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正在桌上浅寐的崽子被动静惊醒,滴溜滴溜在书海里乱窜。 李莲花悠悠的合上书籍,原本平和的眉眼在此刻染上一层倦怠,他闭着眼睛仰头回道:“没呢。” 阳光散漫的透过窗布,飘忽的洒落在案桌前,照的泛黄蜷曲的纸张愈发古朴厚重。 许肆望着坐在摇椅里的李莲花,他的位置靠近墙角,阳光落不到他身上,那一小片的昏暗,衬得他越发冷清却又实在迤逦。 肌肤是透白的冷,秾长的睫羽在眼下打出半扇阴影。额边几绺碎发随微风轻摆,荡的人心浮乱。 忽而眼前一片漆黑,李莲花似有察觉的轻抬眼皮,睁眼便见阿肆几乎是将他虚拢在怀里, 宽厚的上肩抵在跟前,挡住了室内为数不多亮光,怪不得他觉的天色突然阴暗了不少。 距离太近,李莲花稍微动弹就能蹭到许肆的喉结,他伸手想将人推远些, “崽呢?” 李莲花故意打岔,眼睛向许肆身后瞟。 自从崽子落地阿肆就天天一口一个崽啊崽崽的,搞得他也习惯了这种叫法。 眼下哪里还顾得上崽,两手牢牢的扣住躺椅边缘,许肆边亲吻这人软嫩的薄唇边含糊不清道: “在桌上呢,被我用书围起来了,摔不了他的。” 暧昧的水|||渍||声在不大的房间里响起,李莲花不知不觉的也松了几分推拒的力道,反而是将手挂在许肆脖颈处,贴的更近。 被书山纸海淹没的崽子听到响动又重新打起了劲,阿爹和阿父在玩什么, 他也要玩! 可惜弹跳半天都逃不出来,于是等两个大家长嘴部交流结束,顶着同样艳红的双唇想看崽崽如何的时候, 崽崽本崽早就在书本围起来的城堡里睡的安详,戳他半天都不带有反应的。 两人相觑对望:他,刚刚干嘛了? 番外一:李淮生 取名之路任重道远,在李莲花抛出莲蓬、莲藕、莲叶这样式儿的名字后,许肆毅然决然的剥夺了他取名的权利。 对此李莲花由觉不服:“明明很好听,一听就是一家人。” 许肆冷冷一笑:“你看他喜欢吗。” 别的他不知道,就这名字,崽以后出去见识世面, 瞧瞧他们同辈人,乔婉娩,肖紫矜,刘如京,笛飞声,哪个不好听, 哦,忘了还有方多病,这个也还行。 这代人都这样了,下一代还能差,总之,许肆誓死守卫崽的名誉颜面权。 花花给自己武功取的名字别提多文雅了:游龙踏雪、小楼昨夜又东风、婆娑步、扬州慢, 哪个没有格调,怎的在取人名这事上就死脑筋呢,他非得把莲花一家端个干净不成。 许肆现在只想快刀斩乱麻,再拖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花花能想出什么样的名字来。 “要不就这样,崽崽以后就叫李淮生,小名莲叶莲藕莲蓬都行。” 李莲花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就这个了。 谁让崽子前后区别对待太明显了。 莲叶莲蓬莲藕出口的时候一点反应都没有,安静的就跟睡着了似的。 结果阿肆的淮生一出,高兴的在他手心打滚的模样做不了假。 每次两位家长给他喂完能量后,崽都会兴奋的往左边转三圈然后又往右边转三圈,最后再以亲昵姿态蹭蹭他的指腹收尾。 现在同理,很明显,崽很满意这个名字。 李莲花两手捧着崽崽,语气宠溺“崽啊,你再大点阿爹手里可就兜不下你了。”都快有苹果那么大了。 ! 新出炉的李淮生不乐意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话,不想听 那,睡觉就行了! 嘿嘿嘿,他真聪明。 许肆看不过眼,直接把装睡的的小淮生揣进他早就缝好的布兜里,“看,这不就解决了。” 小小男子汉,成日腻歪怎么能行。 小淮生:!!! 突然远离香香的阿爹那怎么可以,他还没睡呢, 刚刚都是装的,装的! 许肆就欺负崽懵懂且不能开口讲话,亲手缝的布袋虽针线丑陋但胜在结实,崽挣扎几下无果,于是只能熟练的放弃。 许肆:小样,还跟我斗,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小淮生:总有一天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呼噜呼噜呼噜~ 这回是真的睡着了。 “阿肆。”李莲花指尖点了点面前饱满的胸膛。 “啊?”许肆被李莲花戳的心尖酥麻大脑一片空白, 他眼神热切的盯着抵在胸口上莹白如玉的指节,隔着衣衫都能感到那抹温度。 真是。 李莲花看着阿肆张嘴痴痴望人的傻样不由轻笑了一声,他勾着许肆交叠的领口, “阿肆,你是怎么想出淮生二字的。” 李莲花实在是好奇,要知道近一月来,阿肆书都快翻烂,这才圈定了不少他觉得有“意义”的字。 可淮与生二字,从头到尾都没看见过阿肆在上面做标记。 这下,怎能不好奇。 许肆本来就对李莲花毫无抵抗之力,心上人赤裸裸的勾||引那还不迷的他三魂去了五魄。 他含糊不清的张口:“还生。” “什么?”李莲花没听清于是凑的更近,但许肆现在反应过来了,他叼住主动送上门的肉,密匝的吻里掺杂着解释: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的。” “唔——”李莲花来不及讨问更多就被身上人逼进漩涡之中, 共赴沉沦。 淮生,还生。 许肆还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起这么个名字,脑袋里一闪而过,没来由的他就觉得, 叫这个,才没错。 番外一:崽崽观察日记 十一月二十八, 小淮生已经过了缓慢发育的头三月,现在几乎是一天一个样,许肆的布袋也兜不住他了。 结实的绿壳随着淮生的长大不断拉扯变薄,而李莲花他们也可以透过膜体看见崽崽逐渐发育完全的四肢。 蜷缩在里的小小一团,模糊的只能看见剪影,却叫几人柔化了心肠。 膜体的涨大变薄也让小淮生彻底安分下来,不能再像往日里那样,随意弹跳起射。 李莲花和许肆共同用藤蔓织出一个藤条窝,专门安放小淮生, 带有家长力量的小窝很好的安抚住小淮生因为被“拘禁”带来的不安。 十一月二十八, 霁给的指南上说随着幼崽的成长保护他的胞衣力量会越来越弱, 这时需要家长格外注意。 于是,带有家长气息的藤条窝就新鲜出炉啦。 这可是我跟花花织了好久才织出来的,臭小子敢不满意要他好看。 好在,小淮生还是很识相的。 十二月初三, 昨夜的雨下的急且迅猛,今早醒来窗布都被吹起一角,怪不得冷风直往里钻。 多日阴雨难得放晴,花花于是抱着淮生在院子里晒起了太阳,而我将他们吃力的抱在怀里, 一家三口,阳光势不可挡的穿过叶子都掉完的树枝,尽数洒落在庭院里, 落在花花柔和的眉眼上,为他镀了一层金光。 落在崽崽的小窝里,暖的他舒服的在胞衣里晃了晃小脚。 我看不到自己此刻的表情,但我知道,唯有幸福二字才能形容此刻的我。 元月初一, 转眼又过了一年。 崽子真的是越来越能吃,就凭我那点异能完全满足不了他,还好有花花现在也有异能可以帮我分担, 不然还真怕小淮生营养不良。 二月十四, 就知道笛飞声闲不住,居然真的孤身一人跑到云隐山来了。 果然是个没脑子的武夫,要不是那天刚好带小淮生晒太阳,他就等着被师娘的机关射成筛子。 这么一想,还是方小宝听话,乖乖待在天机堂没有打扰长辈的二人世界。 阿生今天可以清醒一个时辰了,虽然依旧看不清真切的五官, 但很可爱,不是吗。 三月十八, 春天终于到了,再也不怕喂不饱小崽子了。 就是胞衣现在薄的几近透明,薄薄一层似水感觉一戳就能破开。 就这样还想闹腾,做梦去。 阿生和阿肆都是小朋友。 四月初六, 崽子的出壳日就在近几日,为了方便他出生后的照顾,我和花花特地搬回了云居阁,这也是师娘的要求, 毕竟,我们两个新手带小孩师娘非常不放心。 就算师娘没直说,但我是谁啊,哪里看不出来这些。 今日确实有些手忙脚乱,还好有师娘。 四月初七, 臭小子,你再不出来以后阿父真的要打你屁屁了,花花眼下的青黑我看了都心疼, 一点都不知道体谅。 等待的日子的确令人焦灼,可阿生对外界的反应,尤其是对我,只要我在旁边,他小脚小手就扑腾个不停, 这一切,总会让我心里暖暖的,整个人如同泡在三月的春风里一样。 不过他动静太大,有时候真怕他不小心把保护他的胞衣踢破。 李莲花神色柔和的在许肆后头写下一字一句,然后珍重的将手中这张放入匣内,里头已是厚厚一沓,连同轻飘飘的这份,几乎将匣子塞满。 李莲花盖上盖子,心里很是愉快, 该去准备一个新的盒子了~ 番外一:手忙脚乱 自从小淮生一天一个样许肆就有意识的写日记,记录崽的成长过程。 起初是他一个人写,后来李莲花发现了便也欣然加入,执笔在许肆后头补上寥寥几笔,再附上一幅幅活灵活现的画, 至此,耗时近七月,崽崽观察日记终得大成。 李淮生破壳的那日是个很普通的夜晚,无风无雨,一片平和,屋外蝉鸣鸟叫都不曾有。 还是李莲花察觉到不对劲叫醒了许肆,两人于是才发觉崽正在破壳。 胞衣透薄的完全不能用壳来形容,但破壳二字却很生动形象。 淡绿色的液体不停向外流出,床铺被打湿,这才让守了几日的李莲花发现,不是做梦, 崽崽真的在破壳。 只有一点月色的房间很快多了几抹跳动的烛火,室内霎时亮堂不少。 许肆后怕的松了口气,还好他事先将崽挪到了床上两人中间。 不然也不能这么及时的觉出这些动静。 许肆分神问了句:“要通知师娘吗?” “不了,师娘年纪也大了,大晚上折腾这些又何必。”李莲花摇头拒绝了许肆的提议。 小淮生在膜内胡乱踢扯,小模样有劲的很,没过多久胞衣就被他撕出一个口子, 薄膜被撕成两瓣,而后眨眼间膜内的液体便泄个干净。 是时候了。 许肆将小孩从中抱出,怀里软趴趴的小小一团,即使提前跟师娘学过,他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无他,太小,太弱了。 许肆求救的目光看向李莲花,见此,他下意识抬手。 然后两条胳膊在小淮生下方比划半天的仍旧比划半天,看的许肆急死了: “花花你快把他接过去啊!”我不行的。 许肆很僵硬,李莲花又何尝不是呢,眼睛瞟向前方, 小淮生红彤彤的,眼睛是闭着的,胎毛湿哒哒的黏在一起,挥舞的四肢看起来就是个身体康健的。 李莲花终于知道自己该干嘛了,虽然阿肆用棉布擦拭了淮生,但手忙脚乱的还是有些地方没注意到。 他指尖微微探出,下一秒就被还没有他两根手指大的小手紧紧握住, 那一刻的感觉李莲花难以描绘,只想动作小心再小心些,手上力道轻柔再轻柔些。 不再思索更多,扬州慢顺着指尖流进小阿生体内,一股一股,温补着他。 许肆见此也想到什么,抽出一只手牵住小淮生,绿色的微光在接触的位置闪烁。 于是满足过后的李淮生简单嚎了两嗓子就很给面子的睡着了,小嘴一动一动的,也不知是做了什么美梦。 许肆和李莲花齐齐松口气,劫后余生。 果然理论知识再熟练上手时还是会东忙西乱的,不是这里忘了就是那里漏了。 崽成功被哄睡,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现在许肆抱着他根本不敢轻易放下, 而且胸口系带还被他抓着呢,扯都扯不出来。 咋办,许肆看向李莲花。 只能辛苦你了。 什么! 许肆没看错,李莲花就是眼神示意, 叫他老实抱着崽, 忍忍也就过去了。 反正再有两个时辰不到天就亮了,到时候有师娘一切都好说。 密音入耳,许肆也是见识过慕容腰家崽子不管不顾的,为了安生,只能妥协。 他的崽,他的,他的。 番外一:幼崽日常1 天破晓, 难熬的一晚终于结束了。 崽崽虽小,但他是懂得如何拿捏人的。 短短两个时辰小淮生便醒了三次,一晚上六目相对大眼瞪小眼的许肆都快僵成了木头人。 只要他稍稍动弹,崽子必醒。 然后就惨咯,嘬着小手葡萄大的眼睛滴溜滴溜转,就是不肯睡。 手劲贼大,许肆头发都被他扯掉几根,李莲花见状赶紧将头发都拢在脑后,生怕步了阿肆后程。 除此之外,倒还算乖觉,饿了就无齿一笑,拉了就干嚎两下,除了爱揪人毛没什么缺点。 反正第二天岑婆抱着她的小徒孙不撒手,李莲花发誓,师娘这样比当初面对方小宝时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声音夹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还有小淮生,阿爹阿父的毛不知道被他拔掉多少,许肆脸上还挨了好几巴掌,但这些“待遇”师娘通通都没有。 在师娘怀里,小淮生只会嘬手,或是流着口水无齿傻笑,真真是把师娘心都笑软,抱着她的小心肝不肯放手, 隔辈亲在祖孙两人身上尽显无疑。 幼崽的诞生确实为云隐山带来了不少欢乐,而收到李莲花来信的方多病立马提着大包小包又登山了。 “师父师伯师奶,我回来啦!” 隔老远就能听见他的大嗓门。 为了迎接小淮生出生,三人准备了不少,但东西嘛,永远不嫌多,何况是弟子的一片心意。 方多病趴在床上,“师弟这么快就能翻身了,”真不愧是师父师伯的孩子,就是不一般。 许肆和李莲花也是第一次养崽,经验不丰富,但照书养,总不会出错~ 许肆摇了摇拨浪鼓,“阿生,到阿父这里来。” 小淮生应声抬头,手脚并用爬的飞快,眨眼就从床头爬到床尾,这可是将近两米长一点八米宽的床啊! 方多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正常吗,这不正常, 小姨和小姨夫的孩子爬起来好像也不这样啊。 不过淮生来历不一般,这样也应该的。 不奇怪不奇怪。 方多病很快又说服了自己。 “对啦,李莲花,我什么时候可以教小淮生习武啊, 到时候我们师兄弟肯定走遍江湖无敌手, 惩奸除恶,脚踩笛飞声。” 嘚,你还没放弃这个呢,李莲花无奈。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想赢我,下辈子。” 笛飞声破窗而入,顺便丢了个什么东西进来,李莲花下意识的接住,眼睛还没转下手上触感就让他知道老笛抛过来的是何物, 一对雕纹精美的银手镯,还是实心的,估计小淮生戴上手都要抬不起来了,果然很金鸳盟。 镯子周围是一圈的小铃铛,拿在手上轻轻一晃,铃铛叮铃叮铃脆响。 他抬眸便见笛飞声背手漫不经心道:“你崽的满月礼,提前送上了。” 方多病:!可恶,这波居然输了。 “多谢。”李莲花扬唇肯定道,“无颜准备的。”老笛可是除了打架万事不管的。 笛飞声抱胸点头,非常坦然。 “李相夷,我近日有所感悟。” 他言下之意李莲花自然明白,就知道笛飞声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刚好这些天带小崽子火气也挺大,正好泄泄火。 笛飞声和李莲花出门打架,许肆耸耸肩,“你不去看吗?” “打太多,懒得看。”小淮生多可爱啊。 也是,许肆手法娴熟的将沾满了口水的镯子从小淮生嘴里夺下,语气带着三分无奈四分麻木, “阿生,不可以把东西往嘴里塞。” 然后得到崽的无齿一笑。 行, 就知道会是这样。 番外一:幼崽日常2 “嘘——” 三头身的李淮生抱着狐狸精,表情非常的严肃。 他们在干一件大事,可不能让阿爹阿父知晓,不然他的小屁股又要肿了。 狐狸精收到小主人的信号,摇了摇尾巴,没出声。 圆圆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它要不要告诉小主人它闻到两位主人的味道,而且越来越近。 一人一狗交流失败,下一秒李淮生就被人揪住腰带给拎起来了,他讪讪转头,“阿父,好巧啊,我在跟狐狸精玩捉迷藏呢,”绝对没有想偷跑找小宝师兄的意思。 少来这套! 许肆眼睛一瞪看起来很有大家长的威势,李淮生缩了缩脖子,他看向李莲花笑的很讨好:“阿爹我真的没有乱跑哦~” 嘤~ 阿爹好阔怕。 李莲花手心朝上:“都拿出来。” 李淮生眼睛张成了杏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眼珠乱瞟,看着就很心虚。 “拿拿森莫哇,阿生不系道。” 李莲花笑了,傻小子再学两年。 许肆简直要以头抢地,嘴硬就嘴硬,你手捂着后腰干嘛,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屯了好久的东西一下就没了,李淮生顿了会儿,霎时眼睛里挂上了两泡泪,要落不落的。 幼嫩的脸气鼓鼓的,脸颊两边的肉一颤一颤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你弱小的时候,别人看你生气都只觉得可爱。 说的就是鼓囊着脸苦大仇深的小淮生,李莲花压住被颤动的心,坐下将布袋掉了个个抖了抖, 一半碎银一半糖块,分量不少。 “你就带这么点东西去找你小宝师兄。” 牙都没长齐还惦记着糖呢。 李淮生挺了挺小胸脯,软乎乎的小肚腩也跟着颤了颤, 骄傲道:“银子可以住店,糖块吃了不饿。” “崽啊,你把糖当饭吃不怕牙疼,小心牙齿都掉光光哦!” 李淮生立马捂住嘴,不对,“阿父骗人,阿爹也喜欢吃糖,阿爹的牙齿就没掉光。” 阿爹好着呢,阿父别想骗我,小宝师兄说了,大人最喜欢骗小孩了。 该机灵的时候不机灵,不该机灵的时候又很机灵,许肆了然:“是你小宝师兄告诉你的。” 李淮生瞪大了眼睛,许肆很轻易的就从里面读出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呵,许肆咬咬牙,方多病果然还是太闲了。 李莲花尴尬的咳了两声,不怎么有底气道:“阿爹也不是经常吃糖, 还有,别想转移话题,你这是这个月第几次偷溜了。” 语气陡然加重,天下第一的气势哪怕只是泄露一丝也叫小淮生乖乖就范。 他耸眉搭眼的被许肆提回云居阁,狐狸精在后面夹着尾巴嘤呜嘤呜跟着。 小分队又一次作战, 失败! 被教训一通的小淮生喜提三天禁糖套餐,脸上都没有光彩了。 小孩子都是见风长,越长好奇心越重。 加之笛飞声和方多病时不时的上山诱惑一通,小孩子更向往山下的世界。 也不是李莲花和许肆非要拘着他,养崽指南上说大概四岁左右的时候小淮生会觉醒能力。 初觉醒时一般都需要家长指引,不然很容易失控。 而淮生今年已经四岁了,他们就想着好歹在云隐山解决这件事再说其他。 番外一:幼崽日常3 “阿父父~,阿生想吃糖。” 李淮生期期艾艾的扣着缝边,水汪汪的杏眼眨巴眨巴的,看着与李莲花如出一辙的眉眼拒绝的话一时半会的难以说出口。 许肆深吸口气努力板起一张脸:“你阿爹说了不准吃,我可不敢阳奉阴违。” 李淮生最知道他的好阿父就是个花架子,才不怕他。 嘟囔着小奶音继续哀求: “好阿父,不告诉阿爹就好了,我就吃一块,一块, 好不好~” 李淮生越长越是许肆在水幕里看的那个模样,活脱脱一个缩小版李莲花。 吃糖时满足偷笑的弯眸,做错了事时常乱瞟的小眼神,还有那些不经意的小动作,父子俩像了个十成十, 许肆怎能不爱。 都说隔辈亲,其实许肆自己宠起小淮生也不遑多让, 他对小淮生的各种好,又何尝不是源于对李莲花的偏爱。 面对这样的小淮生,许肆总是抗不住的。 所以啊,小淮生就来找他的好阿父放水来了。 他知道怎么让他的老父亲心软。 “就一块嗷。” 果然,许肆再次妥协,从袖口偷偷摸摸的递出一块糖。 李淮生见好就收,甜腻腻的说了句:“谢谢阿父”就屁颠屁颠的抱着糖块溜之大吉,生怕他反悔。 “你就是管不住他。”李莲花从屋内走出,靠着房门打趣道。 许肆上前勾了勾他的细腰,轻轻啃咬李莲花的耳朵,“阿生那么像你,我怎么可能真正狠下心来。” 他转了转眼珠,尾音拉的长长的,语调很怪,“看来终究还得是你做严父了~~” 不过也难,背地里放水的事李莲花也没少干。 一个明里放水,一个暗地里放水,小淮生的日子可是舒服的很呐。 “少贫嘴。”李莲花闻言眼波潋滟的横扫了许肆一眼,抬手向外推了推他的胸膛,纹丝未动。 算了,阿肆的黏糊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随即将手里的力道泄去。 许肆看他傲娇的小模样好笑的讨饶,将人搂的更紧,花花,怎么就这么招人稀罕呢。 肆意的畅笑从喉间溢出,李莲花偏头看了眼他眼角冒出的泪花, 不知想了些什么,反手用力一拧,身后人的面容顿时扭曲起来,半痛半笑的,不咋好看。 许肆吃痛的揉了揉腰侧,“谋杀亲夫啊。”男人的腰可不能乱拧。 李莲花从他怀里挣脱,眼里闪过几分兴味,似笑非笑道:“刚好给你泄泄火~” 眼皮微垂,那点鼓起单薄的衣衫根本遮掩不住。 老夫老夫的,说这些,多不好意思啊~ 才怪—— 许肆被他看的兴奋, 抬手又将人重新揽回怀中,沿着脖颈往上亲,然后在那点淡色红唇的细细研磨,连唇缝牙根都不放过。 门被勾上,两人跌跌撞撞来到床边,李莲花抵住许肆,喘着息道:“阿生”万一阿生回来, 不听不听。 许肆捏住身下人的下颚堵住这张喋喋的小嘴,“阿生今晚跟师娘睡。” 手从交叠领口深入,滑过起伏的肌理,“花花~” 许肆眼眸深邃,深情的光亮直接照的李莲花如火烧云一般,他听到他说:“花花,别想阿生,想我。” 密匝的情潮扑面而来,两人被一同淹没,随波逐流。 沾了水的白几乎叫许肆红了眼。 番外一:幼崽日常4 每个幼崽觉醒期的表现都不同,但无一例外的最好有家长陪同,不然很难熬。 而李淮生觉醒能力那天的表现就是——发烧。 小脸被烧的通红,身上的汗擦都擦不完,一茬一茬的。 好不容易等他温度降下来,两位家长才有空处理地上的乱七八糟: 碎掉的花盆断裂的毛笔,满地狼藉。 这些都是小淮生昏迷时无意识搞出来的动静。 许肆沉默片刻,他看向李莲花有些不确定地说:“阿生他,应该是觉醒了隔空取物的能力。” 李莲花蹲下来跟他一起收拾,声音里难得带了些忧虑:“阿生有我们,但他的之后呢?” 人心难测啊,阿生的另一半能全然接受这样的他吗? 手上突然是一抹温热,许肆将这对修长白皙的手小心纳入掌心,虚虚拢着,语气肯定:“阿生不会将这份能力传递下去。” 只有双方都是族人的孩子才行,阿生的能力来源于不纯粹被一分为二的力量,很难再延续下去了。 更何况,世界压制,自来到这里后他的异能逐渐归于平庸,只剩一些最基础的,阿生的当然也会如此。 “这样也好”李莲花靠在他的臂膀上,鼻尖下是清浅的草木药香, 多年下来,他们身上的气味早已交融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亦有你,不分彼此。 李莲花很喜欢,也很心安。 不过,阿生还是得好生教导,明人心和习武哪个都不能落下。 睡梦中的李淮生咂着小嘴,婴儿肥看起来更鼓了,脸上是安然的红晕。 完全不知道,眼睛一闭一睁的功夫,只一个晚上,天就要变了。 李淮生即将迎来他阿爹的超级加倍训练,谁也拦不住。 第二日一早, 头晕眼花的李淮生干哑着嗓音道:“水” 躺在外侧的许肆立马从桌上倒了杯温水喂到他嘴边,李莲花扶着他的小身子。 一杯又一杯下肚,李淮生才终于停止急切的灌入。 他左瞅瞅右悄悄,阿父和阿爹的陪伴让小淮生咧开嘴角,被窝下的小脚丫也一晃一晃的。 小淮生:阿父阿爹都在,真好~ 李莲花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还好,正常的。 手绕后探了探他的颈肉,也没出汗。 这下是真退烧了。 李淮生被阿爹摸到痒痒肉,缩着脖子咯咯直笑,被许肆抱着才没倒在床上。 李莲花:“头还晕吗?” 三头身的李淮生摇摇头,拱着屁股就咕蛹到李莲花怀里,小脸依恋的贴住他,稚声稚语:“阿生没事啦!” 声音很轻,鼻音却很重,还没好全乎。 李莲花轻轻的拍拍他软乎乎的小背,心口被他撞的一软,“等阿生好起来就可以吃糖了。” 李淮生扭捏道:“阿生可以吃两个嘛~” 肉嘟嘟的小拳头张开比了个二,白胖软乎的看着就很想咬。 许肆碰了碰他回弹的小屁股,声音同样轻柔的不像话:“好起来就行。” 李淮生扭着屁股重新又把头埋了回去,闷声闷气道: “不索哒阿生屁股,要生气啦!” 番外一:一些结尾 寒来暑往里,八九个个春秋悠悠而逝。 曾经莲藕似的糯米团子现在也变得水嫩青葱,身形抽条,如一棵挺拔的小白杨,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少年意气。 李淮生低眉仔细擦拭浮生,从剑柄到剑尾,一遍又一遍,浮生浮生在烛火跳动下闪过森寒的冷光。 雀跃不平静的心也慢慢沉静下来。 门外有敲门声响起,李淮生分神:“进。” “小阿生还在擦你那宝贝剑呢。” 心神不定就擦剑的习惯还真一点没变。 李淮生无奈看向来人,“阿父,我都大了。”能不能不要叫小阿生了,有点丢面。 许肆笑呵呵的拍了拍李淮生的肩膀,“再大在我眼里都是个孩子。” 完全长开李淮生褪去了幼年期的婴儿肥,脸上的线条棱角分明,与小时候相比变化有些大。 只眉眼处一如从前。 过了今夜小阿生便要独自下山闯荡江湖,这回,可真没有大人跟着了。 小阿生的本事他自然是放心的,他和李莲花从小手把手的教,也带着他亲身游历江湖多次,还有他阿飞叔叔提点,小宝师兄看着,总不会出问题的。 但儿行千里,理智上做父亲的知道他没问题,情感上难免会有点异样。 小雏鹰长大了,要独自遨游了,“我都快老喽。” 许肆不小心说出口的话惹来李淮生的大白眼,“阿父,你看起来可真不老。” 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嫩的跟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似的,出去别人瞧见也只会以为是兄弟不是父子。 就那双岁月积淀的眼眸才能窥见一二。 许肆摸摸自己依旧水嫩光滑的脸蛋,来自亲儿子的肯定让他心里格外美滋滋的。 “那是,你阿爹可喜欢我这张脸了。” 也不枉我每日尽心保养。 男人四十仍是一枝花。 从小到大李淮生不知吃了多少来自亲爹们的狗粮,现在一看见阿父得意然后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晓得他又在想阿爹了。 这么多年了,也不嫌腻歪。 李淮生心里虽吐槽,实际上他可向往这种感情了。 不过还是小屁孩的他目前心里最重要的就是闯出个天下第一的名声,总不能堕了他阿爹的名头。 咔咔咔,维护江湖正义,我来啦! 一晚上的功夫,许肆、李莲花、岑婆,笛飞声,大家都跟说好了似的错开着来。 嘱咐的嘱咐,给东西的给东西,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可不得好好护着。 李莲花温润如水:切骄切躁。 笛飞声单刀直入:有事尽管去金鸳盟。 岑婆慈爱祥和:娓娓道来当年李相夷踩过的坑。 反正,谁都没闲着。 至于方多病,他在天机山庄恭贺小师弟第一次历练。 大抵是年纪大了,大家性子都平和了不少。 李莲花和许肆看够了山下美景,接下来只想好好待在云隐山陪着师娘。 狐狸精也是条老狗了,身体机能随着时间流逝下降,现在只喜欢成日里趴在空旷处懒散的晒太阳。 胖虎也亦然。 笛飞声在李淮生大约五六岁的时候搬到云隐山,觉得这地不错适合养老。 当然,时不时比上一场也是要的,只不过不会像从前那样杀气太重。 山上云卷云舒,山下风波不歇。 李淮生兜着满满当当的爱豪情万丈的下山,与十四五岁的李相夷一样, 武艺非凡,善打抱不平,没过多久就闯下不小的名声。 鲜衣怒马少年时, 不负韶华行且知。 比之当年的李相夷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新一代的天骄。 酒馆街边说书, 一代旧人换新人。 传闻,李相夷没死,最近风头正盛的李淮生李大侠就是他的儿子。 传闻,多愁公子方少侠和手握浮生剑的李少侠是同门师兄弟。 传闻,李少侠背后势力不一般,有大来头。 传闻, 江湖传闻很多,只要身在其中便不可避免。 那些淡出江湖的人也在江湖之外,各自安好。 大家都好, 终得圆满。 番外二:相夷篇1 诸事告一段落难得松快的许肆忍不住拉着李莲花胡天胡地的闹。 已经改造完全的旧居, 越过屏风的转角内室里,摆着一张极为显眼的2x2的实木||大||床。 毫不夸张的说,即便是三四个人在上面滚都不会显得挤人。 大床结实一点都不吱呀作响, 衣服来不及挂到摆架上,堆得床脚一叠。 可以看得出来某人有||多,急|||切。 许肆胳膊|||穿过李莲花腋下,将人抱起,托着他的脑袋霎时两人便换了位置。 动作间李莲花的表情蓦地一变,眼角顿时冒出一片水红,迤逦动人的紧。 许肆呼吸随之急促,这个位置,这个角度,花花的万般模样他都能尽收眼底。 蝶翼般颤颤的浓睫,湿||溻,||溻||,的||舌||,尖,带有几分,隐||,忍的。 被汗水浸湿的几绺额边发,一滴汗沿着颈侧一路向下滑过,没入,腰,间。 许肆眼神痴狂。 李莲花轻轻一笑,而后在这人||渴||望||的视线下,主动凑上那片红唇。 一,||发|| 不||, 可收拾。 庭院深深几许, 梦里摘花拨雾。 春夜长,不觉晓。 酣战洗浴过后,许肆抱着心上人温存,指尖扯开系带往里探入。 他的虎口和中指处有厚茧,磨得尚未平息余韵的李莲花微微颤栗, 差点, 又|| 起反 |||||应。 李莲花抓住犯上作乱的手,把它放到腰间,“乖点,别胡闹。” 少了那抹细腻温软许肆抱着人又偷香窃玉几回才肯罢休。 两人正亲着呢,突然几声响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是谁? 这么晚了不会是师娘。 一抹银光插过屏风直向外去。 许肆和李莲花简单穿上外袍出门就看到熟悉的一人。 李莲花:真怀念。 许肆:还好他与花花亲热结束了,不然还真尴尬。 擅自闯入旧居的不是别人,正是李相夷。 稚嫩的模样让李莲花的思绪不禁飘远,多久了,有多久了。 这时候的他应该还没下山。 还没有经历那些,师父,师父可以避免,。 一人尴尬一人错愕一人怀念。 李相夷好不容易打赢了师父磨得他同意自己下山,结果回屋收拾东西走着走着就不对劲了。 路没错,院子也没错,就是,李相夷揉了揉眼睛,屋内陈设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跟师兄的床呢!? 咋整合变成好大一张床,!? 没错,哪里都不对劲。 他不对劲,屋子不对劲,从里间走出来的人也不对劲。 旁边那个不认识,但眼前这个跟他长得一般无二的人,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就算李相夷觉得自己聪明绝顶,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情况。 两把少师,一新一旧。 还有 李相夷蹙起的眉头就没有放下过,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李莲花温和道:“请坐。” 李相夷僵硬的坐下,余光瞟到面前人领口边缘的几朵红梅,像是被烫了似的猛的收回视线。 都不知该往哪里看。 虽然,他还未曾下山,但是,两人之间给他的感觉就不一般,还有他不小心在师兄那里看到的逼真图本, 哪还看不出来他们是什么关系。 番外二:相夷篇2 “师父可还好?” 李相夷接过茶水,嘴比脑子快率先一步说出答案,“老头子还偷藏了酒,当然——”好的很。 他及时刹住嘴,反问:“你到底是谁?” 李相夷眼神复杂的看向李莲花,对这个人,他总有种莫名的亲近,现下居然还下意识回答了他的话。 一人望向,一人回视。 两张相似的面孔就像在照镜子,一面稚嫩充满活力,一面沉稳且自信强大。 李莲花举杯与他轻轻相碰,清脆的声音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掷一颗石子,扰的李相夷几乎拿不稳手中茶杯,喉结干涩的滚动了一下。 心中的那个答案愈发明显,李相夷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他想亲耳听见那句, 若不是亲身历经,谁又敢相信呢。 李莲花幽幽叹了口气,如他所愿。 “你不是知道了么,我就是你,就是——未来的你。” 尘埃落定的一瞬间,李相夷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激动。 闻所未有的异事被他碰上了这点,确实很戳中小少年爱探险的心。 可是,曾经他与师兄的居所如今再无半点师兄痕迹,便是未来的他成家立业也不至如此。 还有,面前这人在问好师父时眼里闪过的怀念与哀伤是那么刺眼。 桩桩件件,足以让李相夷过分跳动的心脏冷静下来。 李相夷张了张嘴而后又合上,又张开,合上。 如此反复多次才艰难的问道:“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茶水氤氲的雾气叫李相夷看不清李莲花逐渐变得深沉的眼眸,声音缥缈的有些悠远,却又仿若雷霆,一下一下的重重敲在李相夷的心口, 只叫他心神大乱。 “未来啊,未来的重量你现在承担不起。”倏而李莲花话音一转,“但就算你再如何担不起,我亦是会说的。” 李莲花从李相夷下山的那一年说起,说他惩恶破海帮,说他打败血域天魔,十五岁,成为最年轻的天下第一。 说他十七岁成立四顾门,二十岁问鼎武林盟主,花团锦簇。 同样也是在二十岁那年,登高跌重,失去了师兄,四顾门解散,师父也死了。 兜转多年,最后才发现师兄没死,是他谋划了一切,也是他害死了师父。 听到此处李相夷再也忍不住,一句“你说谎!”伴随的是手中茶杯应声而裂。 碎瓷划破掌心、五指,淡绿的水冲淡了浓烈的红,液体顺着桌边蜿蜒而下, 靡红花开不歇止。 许肆递了块方帕,“擦擦止止血。” “我不要!”小少年红着眼眶一把拍开眼前的软巾,语气激动,眼神执拗的盯向李莲花, “都不是真的,对吗。” 你在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 方帕轻飘飘的被打落,在空中晃荡晃荡的落在了那片茶血交融的浅浅小洼里, 白色染上脏污。 下唇被咬的发白,嘴唇周围颜色却渐深,眸中泪水蓄成豆大水珠,一颗颗的从眼角滑落。 小少年不可置信到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眼底的破碎让人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说下去。 番外二:相夷篇3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无论他愿不愿意,相不相信,想不想听,李莲花始终会坚定的说下去。 他哪里不明白李相夷此刻的心情, 李莲花,是亲历者啊。 二十多岁见识过人心驳杂的他都难以接受这一切,何况是十几岁未曾下山的李相夷。 许肆默默的在隔壁杂物间里翻出积了层厚厚灰尘的小木箱,丢到他跟前。 “这些,可以证明。” 不信也得信。 入木三分的划痕真切的诉说着对他的恨意。 李相夷踉跄后退几步,来时明亮的双眸在此刻染上一层薄薄的灰。 “师父,是何时被单孤刀所害。” “你二十岁与笛飞声东海一战的那段时日。”李莲花毫不犹豫道。 二十岁,五年。 单孤刀,怎能如此 李相夷发红的眼变得猩红一片,仿佛要滴血。 “以后对任何人,都要留有余地,尤其是入口的东西。”许肆补充道,“二十岁那年,你身边亲近的人对你下毒。” “碧茶之毒,为克制扬州慢而生。” 李相夷苦笑,“我还挺荣幸?” 明日本该是他下山的时间,他都跟师兄约好了,可在今日,所有都被打碎重组。 原本十二分的兴致在此时被压缩到仅剩三四分。 他迷茫问道:“我还该下山吗?” 是不是只要不下山就不会有后来的一切。 “你入迷障了”,李莲花的眼神温凉似水,如夏日的一捧山间清泉,洗涤人心。 “单孤刀性子已定型,不是你不下山就能维持平和假象的”,李莲花语气笃定,“有些事,你避免不了。 我了解单孤刀,也同样了解你。 跟着自己的心走,李相夷。” 李相夷现在还理不清自己的情绪,但李莲花的话无疑给他打了一针强心剂。 未来的天下第一,一直都很厉害,从各方面来说。 一时的气馁显然算不得什么。 李相夷只在这里待了半日就回去了。 许肆将下巴搭在李莲花肩颈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天快亮了,我们睡个回笼觉。” 昨夜一晚可真忙碌,前半夜在床上忙碌,后半夜嘴巴忙碌,说个没完。 累的很。 困意传染蔓延,李莲花也不由得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同他一起转回室内。 李相夷穿越到未来的很突然,回来的也很突然。 熟悉的两张床并排而放,他知道这是回来了。 李相夷脚步缓慢的向前挪动,走到属于单孤刀的那张床前,蹲了下来。 手往床下伸,被抽出来的熟悉的木箱让李相夷心死了一半。 噼里哐啷响起,指腹在底部拂过,到了这一刻,事实摆在眼前,李相夷的心反而安定下来。 十四五岁年纪就能独创扬州慢心法的他哪能没有点傲气,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就是。 李相夷将木箱合上,眼眸深沉,现在有两件事必须要做: 其一:将箱子交与师父师娘,让他们对单孤刀有防备之心。 其二:光明正大的把属于自己兄长的玉佩拿回。 不过这件事先不急,总得闯出名声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回,好让那找错主人的家伙自动上门。 还要避免贺家云铁,掰正他的表妹角丽谯,损毁皇宫壁画,还有一品坟的痋虫 啧,李相夷拧了拧眉心,事情还挺多。 番外二:相夷篇4 既定的命运自那夜之后走向了拐点。 未来已变,说不出是好是坏,但这次,他所在意的人都能好好活下去。 十五岁,李相夷下山闯荡。 除了救下贺家长子和表妹角丽谯之外,他都是独自游历江湖。 走哪算哪,一手少师转斩天下宵小。 不动声色与单孤刀分道扬镳。 木箱以及穿越异世一事,下山前李相夷就果断告知师父师娘了。 漆木山初闻也只是笑着捋了捋胡须,并未因自己被单孤刀所害而表现恼怒, 反而更注意相夷口中与李莲花姿态颇为亲密的那人。 漆木山骤然凑近,“你小子,老实交代那个叫许肆的,和你是什么关系。” 酒鬼老头眼里的打趣一点都没遮掩。 李相夷被酒气熏的脑袋晕乎,红着耳根支支吾吾道:“没,没有关系。” 而后在漆木山了然的视线下落荒而逃。 “啧——”,漆木山眼睛微微眯起,眸中闪过凌厉,复而又归于夜色的黑。 单孤刀, 唉 岑婆就没那么淡定。 一口白牙都要咬碎,单孤刀是由她带大的,结果,结果竟做出如此之事。 若不是她的相夷有奇遇,岑婆捂着心口, 在听见老头子死于单孤刀之手时,她心中隐有预感,那些,都是真实的。 跳动频率过高的心脏,何尝不是另一种提示。 一瞬间,岑婆仿佛老了不少,背都有些佝偻。 尽管相夷只是简要带过,可从小带大单孤刀的她跳出其中,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原定未来的相夷,定然吃了很多的苦。 大概是李家夫妻在下面保佑相夷,才让他得以窥见未来。 带有岁月痕迹的手掌温柔的抚摸小徒弟的头顶,眼里是深切的关爱:“相夷,你要好好的。” 好好的。 李相夷乖乖站在原地等师娘平复心情,周身锋芒尽敛,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自信: “师娘,放心!”我会好好的。 岑婆不舍的放他下山。 李相夷下山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角丽谯,这时候的她尚未作恶,好好教导一番必不会走上作恶多端的那条道路。 不知是不是角丽谯就好这口,哪怕没有被笛飞声救还是喜欢上了他,很是痴情。 为此还把李相夷给卖了,大言不惭道: 只要笛飞声答应跟她在一起,就有和李相夷打不完的架。 笛飞声疑惑,笛飞声震惊,笛飞声思索两秒痛快应下。 自与天下第一的李相夷打了一架他就磨刀霍霍念念不忘,但李相夷实在太难约了,邀约五次能有一次同意就不错了。 角丽谯开出的条件太好了,谁不答应谁傻子。 李相夷头疼的揉揉脑袋,“阿谯你对表哥可真好。” 角丽谯笑的有些心虚,抓着李相夷臂弯上的红飘带扯啊扯的,“相夷表哥,你就帮我这回,”她举起三根手指,“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 这可是她的终身大事啊,不能不帮! 于是笛飞声就在李相夷挑剔的眼眸中成功上位成了他的妹夫。 李相夷重重的拍了拍笛飞声的肩膀,语气暗藏威胁, “你要是敢不对阿谯好,我手中的少师可不是吃素的。” 笛飞声眼光亮亮。 坏了,这家伙不能同常人看待,李相夷连忙撤回上句,重新威胁:“你要是对阿谯不好,以后就再也别想找我打架。” 笛飞声彻底老实。 角丽谯笑的花枝乱颤,有家人撑腰就是好! 十五岁的天下第一,十七岁的四顾门门主,二十岁的正道魁首。 一切都没变,一切好像又都变了。 李相夷光明正大的拿回那块属于哥哥的玉佩,封磬倒戈,成为四顾门最忠心的副门主。 单孤刀没有本事也没有后盾,自命不凡到后来抑郁不得志。 后顾之忧已解,四顾门步入正轨,没有李相夷也能继续运转, 于是在二十岁那年,他收拾收拾包袱去海边蹲人了。 其实乔婉娩也隐晦对他示好,但不知是不是那夜冲击过大,他一点想法都没有。 去东海蹲人是下意识的念头,若说真有什么想法,也不尽然。 或许是李莲花的表情太过平静,又很笃定? 感情一片空白的李相夷自己都摸不着头脑。 二月十五,海边浪花拍上来一个惨兮兮的人。 奇装异服、血腥味甚重,李相夷一下子就确定此人的身份。 可,生性爱洁的李相夷一时无从下手。 要不,还是拖回去。 于是乎,许小肆顶着火辣辣的背人事不知的被拖了回去。 睁眼时,便是另一个故事了。 一花一世界, 一叶一菩提。 人不同,故事也不同,但我想,大抵都是圆满的。 番外三:脑洞篇1 世上没有什么是时间消磨不了的。 李莲花三十五岁的时候,江湖上偶尔有李相夷的事迹。 李莲花四十岁的时候,江湖风光多愁公子独占鳌头。 李莲花四十五岁的时候,江湖上再也没有了莲花楼的传闻。 李莲花五十岁的时候,李淮生独占风采。 旧人旧事皆泯灭在时光的尘埃里。 不过,也没谁在意这些。 五十岁往后,李莲花陆陆续续的送走了狐狸精、胖虎,以及师娘。 有阴雨绵绵天,也有晴空万里天。 寿终正寝,也算,喜丧。 到了这个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李莲花和许肆消沉了几日便也恢复正常。 他们赶走了不放心的李淮生和方多病。 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生活。 三人在山上住的,其实不孤单。 坐看云起时,闲庭漫步里。 岁月悠悠,花开花落,莫不静好。 笛飞声幼年时在笛家堡经历的那些到底还是伤了他的身子。 李莲花六十岁生辰没过多久,又一老友便悄悄阖眼,而后再没睁开。 许肆牵上这只不再年轻的手,仍是一如从前的纤长,但却不再光滑,微微皱起的皮诉说着时间逝去。 “花花,幸好,幸好我们,” 阿肆未曾说完的话李莲花何尝不明白,早在界域的时候,他便知晓了, 他们气运共连,换而言之,同生共死。 许肆和李莲花谁也不会丢下谁,生不同年,死却同时同穴。 不会有谁被孤寂的丢下,也不会有谁奈何桥上等三年。 寿终之前,人都是有预感的,两人平静的换好衣衫,去信于阿生和小宝。 棺材是双人的,许肆轻轻在有些干瘪的唇上落下一吻,浑浊的眼眸突然迸发出光亮, “花花,我们这算不算共百首了。” 李莲花回握住许肆的手,同样勾起半边唇角,“傻子,还差,三年。” 李莲花和许肆携手半生,能够在同一天同一刻魂归天际,何尝不是种莫大的恩赐。 眼眸失去光亮,许肆费力抬手擦去那滴眼角泪,而后手蓦地落下,重而无声。 李淮生和方多病紧赶慢赶,终是没见到最后一面。 未合上的棺材里,是紧紧相拥的两人。 生当比翼鸟, 死作连理枝。 白首不负,未违诺言。 灵魂轻飘飘的许肆误入一片纯白空间。 在这里身体机能恢复到最全盛的时刻。 他淡淡道:“不知阁下引我来此是为何,”我的花花呢? 分开了我俩投胎不会凑不到一起。 许肆有些焦虑拧眉,扬声道:“还请阁下出来一见!” 忽的,许肆面前亮起一块屏幕,上面播放着李莲花一叶孤舟,吐血倒下的画面。 陌生的声音响起: “你想不想救他,” 许肆沉默,他听陌生声音继续道:“你应该听过三千世界,屏幕中人是你的爱人,也不是。” “此世你已结束,了无牵挂,我可以送你过去救他,让你们再续前缘。” 许肆定定的望向一处,“你到底想干什么?” 番外三:脑洞篇2 再续前缘这些的,许肆想过,但那是与他的花花,独一无二的花花。 眼前这个,不是他。 得一世圆满已是够了。 谁又能说下一世,他还是他,花花还是花花,呢? 那个声音重重的叹了口气,“你想的没错,所以,你要救他吗?” “你能探听我心声。”许肆皱眉不满。 一道稍显活泼的声音响起:“现在不能啦。” “也就是说,刚刚你们一直在,”窃听。 自觉做错事的小天道b心虚的嘿嘿一笑,“那个,那个” 那个的半天憋不出后面的话。 一旁的老大哥——天道a看不过眼,言简意赅道: “三千大界,有一为主,你若能救下他,所有平行世界的李莲花都能改写命运。” 无论有没有你。 改写,命运。 碧茶无解的命运吗,许肆恍惚想起了李莲花碧茶未解时没来由的慌乱,异世李莲花的踽踽独行,孤身一人。 他喃喃自语,“为什么是我。” 光屏上的那人触之即散,许肆敛了敛眼帘,他与花花相携七十多载,而今也得共赴黄泉,再没什么遗憾的。 不等那个存在答话许肆便果断张口:“送我去。” “你不想知道缘由?” 许肆释然一笑:“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他下定决心的事没有人能改变。 心既同归去,被留下来的灵魂躯壳能做点什么, 也是, 再好不过的。 意识遁于虚无—— 那个不知是鬼是神的东西开口了:“你很特殊,只有以你为媒介才能救他。” 救,气运之子。 我是媒介,么? 那还真是荣幸啊。 咕噜咕噜咕噜。。。。 霎时被水淹没的许肆奋力拍打水面,抓紧了周围能接触到的一切。 一叶小舟差点因为重量失衡倾翻,好在许肆及时反应过来收了手里力道,轻巧翻身上船。 那两个狗东西真不做人,直接把他往水里投,差点没被淹死。 -\/艹! 许肆中指比天骂了好一会儿才消停。 内力还在,湿透了的许肆运转起内力,顿时身体表面蒸出白汽,没多久衣衫便干了。 动静这么大船上的人却无半点动静,若不是微弱的气息一直都在,许肆真要以为 得嘞,干活就是。 许肆将李莲花上半身扶起,双手抵在他后背,中正绵长的内力源源不断输送进他体内, 勾起他经脉里所剩不多扬州慢开始逼毒。 李莲花损伤太过,纵有扬州慢也是不够的,许肆现在明白了为什么那两个家伙要他来救人。 来不及多想,绿光与扬州慢并行,一道治愈损伤经脉,修复暗伤;一道全力以赴的逼毒。 青丝寸寸成白雪,待到丹田干涸,异能用尽许肆才停手。 他接住被他点了三次睡穴的李莲花,小心把他移到舱内,简单替他拾去唇边血渍, 接着又提笔在板桌上留信,而后才捂着胸口默念: “人我救了,快点把我送走!” [你真的不想留下来吗,多活一世的寿命,李莲花就在你眼前。] 声音循循,暗含引诱。 但许肆完全不在意这些,语气愈发不耐烦道:“少废话,快点!” 天道a和b都沉默了,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不愿意?” 人类不都喜欢多活久一点吗。 许肆挑眉不屑道:“就猜你们是机器没有感情,他再好,也不是我的那个花花。 世上莲花千千万,我只想要我细心呵护的那一朵。” “我的人生结束了,了无遗憾。他的才刚刚开始,我瞎掺和什么。 少废话,搞快点的。” 许肆暴躁的想打人。 投胎都要赶不上趟了。 虽然他打不到,但这个架势看起来还是蛮凶恶的,于是小天道b麻溜的把他踹了出去。 天道a:想死我也不拦着,不过看在你出了大力的份上,送你一份礼物。 小天道兴奋的凑过来,“什么礼物啊。”我也有吗? 不识趣的b被沉稳的a一脚踹开,“就你事多!” 嘤~ 番外三:脑洞篇3 李莲花这一觉睡的很长很长。 微风吹过,带起水面点点涟漪。平静的江面一叶小舟顺流而下,在望不到边际的江河之中,渺小的不能再渺小, 随波逐流,不知要飘往何方。 东风西风南风北风,不管什么风,总归无大风亦无大浪。 小舟安稳的往岸边靠,悠悠晃晃,日落月升,最终搁浅于岸边。 舱内有悉索琐碎响动,惊起岸边觅食的水鸟。 李莲花从迷寐中醒来,一抹月光温柔的投进船舱。 晚风徐徐,舱内人惊愕在原地。 他,没死。 不仅没死,碧茶也解了。 李莲花撑着舱壁费力起身,但不知是不是多日未进食的缘故,手脚虚的厉害,待坐起身时,额边已溢出密匝的虚汗。 扬州慢可以缓解疲劳,但不能填饱肚子。 李莲花摸了摸凹陷的肚皮,有些沉默,他这是,睡了几日? 李莲花有预感, 要是他再不醒来的话,很有可能会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被饿死的,人。 感谢上苍。 这会李莲花非常唾弃自己之前的行为,怎么就两手空空赴死呢。 现在好了,船上空空如也,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真要命啊。 扬州慢拼命在体内运转,李莲花终于蓄了点劲,能自如动弹。 准备起身的时候指腹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他低头一瞧,白纸墨迹。 估计是救他的好心人留的,但现在饿的胃部微微痉挛的李莲花无心理会这些。 将纸张捡起塞到怀中,准备出舱去上游寻水来喝。 四下寂寥无人,李莲花眼眸微微眯起,他好像记得,醒来的时候依稀听到了鸟叫声。 心里转过几番念想。 柴火晃动,地上残留的灰烬和骨头表明李莲花已结束用餐,现下应是恢复了体力。 两臂曲起枕在脑后,李莲花看着夜晚的繁星点点,面上显露怔松之色。 碧茶解了,他该何去何从? 皇帝不会允许李莲花活着的。 经历了那么多,他现在,也确实有些倦怠。 李莲花忽的想到什么,从怀中抽出恩人留的字迹,借着火光,看清了其上所书,瞳孔陡然紧缩—— [倘若不见轻舟过,那自独越万重山。] 李莲花虽感念恩人对他的一片劝慰鼓舞之心, 但, 这分明是他的字迹。 怎么可能,又怎么会? 李莲花猛的搭脉,指尖微微一顿,两股扬州慢! 再仔细感受,李莲花发觉那股扬州慢明显有别于他的,比他精纯多了,非数十年积淀不可有,不会是方小宝,也不可能是师娘。 那到底是谁? 先前醒来并未思索太多,可现在细细想来,处处都不对劲。 解毒过程凶险痛苦,李莲花期间也醒了几次,但那人应该是不想主动暴露身份,三番五次的点他睡穴。 李相夷的字迹银尾如钩,笔力非常,而李莲花的字迹沉稳内敛,锋芒尽收。 这是李莲花的字,不是李相夷的字。 他不曾记得何时写下这么一句。 可能嘛? 世上另一个他。 李莲花跨步上船,提笔在桌板上写下同样的一句。 而后在月光照映下,一字一字斟酌比对。 是他的字迹无疑,但这人笔力比他更深,一些拐角细微之处同他的又有所区别。 不认真看根本发现不了,落笔处处都是他独有的习惯,几乎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罢了罢了, 倘若不见,轻舟过, 那自独越万重山。 李莲花喃喃低语,留信之人所愿,他已知晓。 不管你是谁,是未来的李莲花也好,是没有中毒的李莲花也好, 总之,他不会辜负这一腔所愿。 会,好好活下去的。 番外三:脑洞篇4 浓夜渐深,李莲花也懒得折腾,简单在岸边拔了点芦苇铺到船舱里准备睡觉。 船舱里有索绳,李莲花事先将索头套在沿岸,将船体固定住,如此倒也不怕醒来时小舟会又不知飘到何处。 许是昏迷才醒不久,李莲花并不困倦,躺在在舱里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才浅浅睡去。 翌日天刚破晓。 远处的天际滑过一道浅浅的黄,水天一色,江面雾气蒸腾,树梢山雀叽喳吵闹。 舱内人于弥蒙里睁开双眼,眼里闪过一丝迷茫,几息之后复而又变的清明。 初晨露水沾湿衣襟,李莲花摸了摸带着几分湿意的发尾,下意识运转扬州慢烘干全身。 他看了眼外面还雾蒙蒙的天,有些惬意的舒展四肢,自言自语道:“接下来该去哪呢?” 百病全消,现在身体好的能再活四五十年的李莲花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先一个人待会儿。 这一年的事儿太多了,他想静静。不过,去信给师娘还是很有必要的,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李莲花将写好的信纸揣在怀里,一路走走停停,靠着他的慧眼识珠(坑蒙拐骗)倒也攒了些路费银钱。 总算不是先前一贫如洗浑身上下扣不出来半个子的窘态了。 “你去将这封信寄到普渡寺无了大师手里。” 驿站寄信处,李莲花小声且遮掩的将书信交托给信使。 “好嘞!”耿七接过书信,然后看着出门又进门的李莲花疑惑的问:“客人还有什么交代吗?” 李莲花,不,也就是李荷叶用手挡住半边脸,对耿七点头, “若是有人进来,还请小兄弟告诉他们不曾见过我。” 说完就从后门闪身溜走,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一个少年莽莽撞撞的冲进来,眸光迅速定位这里唯一的活人,语气急切: “刚刚你们这里是不是来了一位瘦瘦高高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长得有几分好看,看着就像读书人。” 耿七摇头,方多病急了,“不可能,你说谎!本少爷视力那么好绝不可能看错,不说是!” 方多病气急,随手扯下腰间荷包往柜台上一丢,鼓鼓囊囊的荷包与桌面相撞发出沉闷的一“咚”。 显然里面真金白银不老少。 “你要是说实话,这些东西少不了你的” “我乃天机堂少堂主方多病,有的是钱!” “汪——”狐狸精附和。 方多病与李莲花朝夕相对近一年,刚刚一闪而过的半张脸,明显就是李莲花。 以为戴面具本少爷就认不出? 哼,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 就算他认不出来,狐狸精还闻不明白吗?李莲花到底怎么回事,碧茶又如何,他还不信找不到解法。 为什么要躲着他! 方多病越想眼眶越红,面上的表情也愈发吓人。 耿七眼中闪过挣扎。 其实告诉方少爷也无妨,李相夷的徒弟总不至于谋害那人性命,说不定李荷叶就是李相夷呢? 日前江湖传闻闹得沸沸扬扬,就连云山镇这等偏远之地都有所耳闻,方少爷都自爆身份了。 结合适才遮遮掩掩的那人,耿七心中也猜到一二分。 番外三:脑洞篇5 耿七一手拭去方多病因为激动喷洒到他脸上的唾沫,一手抓起桌上的荷包并掂了掂。 呜喔~,大手笔。 “刚才那人姓李名荷叶,带着面具看不清样貌,”耿七觑了眼方多病拍在桌上的画像,“不过他与方公子画上人颇有几分相似,说不定是同一个人。” 嘭—— 方多病又丢了个鼓囊囊的荷包。 耿七咽了咽口水,要发了要发了! “那人从后门出去了,现在追说不定能追上。”抱歉了李公子,信我会好好送到的! 耿七飞快的交代了所有。 “好了好了,小宝叔叔,这不是找着阿爹消息了。” 李淮生扒拉住方多病的衣袖,眼里含着盈盈笑意,熟练的给他降火。 适才小宝叔叔的脚步太快,他差点没找对地方。 “你——” 方多病不仅没降火反而心里的火烧的更旺,他转头指着面前十四五岁的小少年,想要骂上几句。 但熟悉肆意张扬的面孔让他说不出其他,反而慢慢冷静下来。 方多病手一甩,不爽的问道:“你不是说李莲花是你爹吗,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李莲花都毒入骨髓了。 要不是阿飞说这小子和李相夷长得有七分相似,方多病才不相信眼前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居然是李莲花的孩子。 从哪蹦出来的? 也不知李莲花这个老狐狸什么时候惹得风流债。 还不是那个谁,送他过来的时候就告诉他阿爹毒解了,现在他只要好好陪着阿爹就行。 既无性命之忧,李淮生当然不急喽。 干活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熟的很。 “你说什么?”方多病狐疑。 李淮生笑笑:“没什么。”他嘟囔的那些让小宝叔叔知道非得又一次震碎他三观。 还是别了,小宝叔叔震惊的表情他都看腻了。 “小宝叔叔不去追阿爹吗?” 李淮生眨巴着眼睛,转移话题。 方多病摆摆手,“刚刚我已叫护卫堵住出镇口,李莲花他跑不掉的。” 那个老狐狸,单凭他俩怎么抓得住。在李莲花身上吃了那么多次亏,方多病总算长记性了。 李淮生一愣,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没发现。 不过,也是时候加快脚步了,他还想着师娘做的饭呢。 穿越了几次,李淮生深刻认识到一件事,没遇上他阿父的阿爹,不仅很惨,做饭也是真的难吃。 痛苦面具不必多说。 这边两人往镇口走,那边李莲花骂骂咧咧。 云山镇只有一条大路,进镇口告示上他的画像都被贴满了。 戴面具的,不戴面具的,方多病这臭小子准备的挺齐全的,如果要逮的人不是他就更好了。 五感尽复的李莲花清楚的看到画像上的一行大字——赏银百两。 拜托,要不要这么大手笔,他难道是什么犯人吗? 以前在莲花楼里蹭吃蹭喝的,现在悬赏他倒是不吝钱财。 堵在镇口的那些人肯定也是方小宝的手笔,长记性了? 指节轻轻敲叩,李莲花低头思索,从镇口出去显然不行,但擅闯百姓家里也不是他的风格, 动作还得要快,偏远之地的百两,够穷苦人家过一辈子,就算这里是镇上依旧是很大的一笔钱财。 财动人心呐,李莲花撑着下巴,眼珠滴溜溜的转,方小宝都做到这地步上来了,要不,就不跑了? 准备放弃的李莲花不知道他将会迎来怎样的惊喜(惊吓)—— 天降好大儿。 番外三:脑洞篇6 想通了的李莲花直接大摇大摆去镇口自投罗网,然后被侍卫们恭敬的带到酒楼客栈静静等待方多病到来。 “李莲花——” 伴随着方多病喜悦的呼喊是陡然被抱住的腰腹。 这。。。 不是,这小孩谁啊,咋抱的这么死呢。 刚刚方多病进门的时候这小孩突然冲上来往他怀里扑,就跟个大扑棱蛾子似的,李莲花连他脸都没看清,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踹人的冲动。 他一边掰开圈住他腰腹的胳膊,一边询问的看向方多病: “这个小孩谁啊?” 你不认识? 方多病瞪大了双眼,一副占领了道德至高点的模样,大声嚷嚷: “你儿子!” 与铿锵有力的声音相对的是李莲花震耳欲聋的沉默。 李莲花瞳孔地震,优雅的老狐狸顿时变成气急败坏的老狐狸,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再吸气呼气,不行! 忍不了了! 方多病声音大李莲花声音比他更大:“不是,多日不见你说谎都能不打草稿了?” 你不要瞎说嗷! 什么儿子,他有没有孩子李莲花自己不知道吗! 可怜见的长这么大他做的最出格的事也就是亲了阿娩的额头,三十岁的处男到哪给他凭空变出一个儿子啊! 还这么大只! 李淮生进门就往阿爹怀里扑,动作之迅猛实乃罕见,而他的身高刚好到李莲花胸口往下一点, 脑袋专往胳膊缝里钻,一点缝隙不漏,李莲花的衣服又是宽松长袍长衫一类,视野被完美遮挡,所以他根本没看到李淮生的脸。 方多病用看渣男的眼神谴责的盯着李莲花,左手捂着胸口右手指指点点,语气激昂, “阿飞都说了就是你的,长得和你年轻时有七分像,就是你搞的风流债,你居然还不承认!” 李莲花一听,这还了得。 身后看戏的目光简直如芒在背,不解释清楚他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一时连扒在他腰间的小崽子都顾不上,撸起袖子就打算跟方多病好好掰扯掰扯。 李莲花冷笑:“我有没有儿子我还不知道吗,说了不是就不是。” 方多病眼神中透露着不可置信:“不仅长得跟你一样,还会扬州慢和相夷太剑,还说不是你的! 瞒着我有意思吗!” 本少爷掏心窝的话都说了,就算杯杯盏盏不必交底,但也不至于孩子这么大了都瞒着他。 得亏方少爷提前清场了,不然就凭他们俩一声大过一声的嗓门,绝对会成为酒楼的焦点。 而方多病的话让李莲花彻底裂开了。 若说之前只是逗逗方小宝活络下气氛,但现在他所言内容不得不引起李莲花的重视了。 有些事情究竟有没有做李莲花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他沉着嗓音低头,“小孩,抬起头来。” 李淮生依言拔出脑袋,冲李莲花笑的灿烂。 唇红齿白面若冠玉的少年郎,与他如出一辙的眉眼,同样的意气风发,笑起来过分耀眼。 李莲花现在真的觉得自己要好好静静,容貌相似可视为凑巧,指尖下内力浑厚的扬州慢又作何解释? 他确定自己没有将扬州慢随意交托出去,师娘的内力也只是同根同源, 他到底是如何习得的? 李莲花感觉自己好似被一个又一个迷雾遮掩看不真切。 他缓慢问出一句:“你娘是谁?” 番外三:脑洞篇7 李莲花没想得到一个确切答复,有些事他心知肚明。 这小孩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他面前,恰到好处的与他颇为相似,恰到好处的会他的独门心法,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防备心颇高的李莲花下意识遏制了心底油然而生的亲切之感,对眼前的小孩生了几分提防。 莫不是皇家手段 历经沉浮的李莲花对突然出现在他周身的一切事物都抱有警惕之心。 李淮生站在凳子上企图从身高上占据优势,而后人小鬼大的叹了口气, “没有阿娘,只有阿父。” 又来了又来了,每穿一个世界就要解释一次,他都说腻歪了。 什么阿父的。。。 。。。 简简单单两句话李莲花怎的就听不明白呢。 方多病噗嗤一笑,拍了拍大腿,“你说你是两个男人生的, 怎么可能,小淮生你还不如说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这样我说不定还能相信。” 周围的侍卫频频点头,一片欢声笑语,没有人相信十四五岁小少年刚刚说的, 都只当作了狂言,除了李莲花。 方多病说的从石头缝里蹦出来,李淮生思索了下居然还认真点头。 这一下叫李莲花心里猛的一跳,他有种诡异的预感,这小子说的话,起码有八九分为真。 这点眼力李莲花自认还是有的。 人找到方少爷心里高兴,索性也懒得计较李莲花适才死不承认一事了,搭着李淮生的肩膀一派哥俩好的架势。 李莲花满肚子的疑问,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只得暂时按耐住那些。 马车悠悠出了云山镇,车辕在青石土路留下几道或深或浅的印痕。 “李莲花你跟我回天机堂,本少爷近日囤积了不少灵药,定能对碧茶起作用。” 方多病眼巴巴的看着李莲花,眼底深处赫然是担忧与关切。 李淮生从腰带里拿出块糖,剥开纸衣,丢进嘴里。 糖块融化成甜水,李淮生惬意的眯起眼眸,头也不抬的答道: “你放心,阿爹毒早就解了。” “真的?!” 方多病闻此喜事高兴的直接蹦起来,不过马车顶板教他做人,空间不大,撞得嘭响。 他捂着被撞得红肿的脑门转向李莲花,求证道:“真的吗?” 旁人的话方多病或许不信,但李淮生可是李莲花的儿子,总不至于拿自己老爹身体开玩笑。 李莲花轻睨了下李淮生,没说多余的,只慢悠悠的递出自己的手腕,眼神示意: 你试试不就知道喽。 方多病屏气小心翼翼的探出手细细感受指下脉搏,几息之后,原本不自觉皱起的眉头自如放下。 没事了! 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 自被李莲花骗过时候方多病就缠着关河梦特地学了把脉,专门学习如何把出像李莲花这样的情况。 不求专精,只望别再被他骗到了。 他找了李莲花多久,也就学了多久。如今,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方多病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好好好。”由内而发的喜悦李莲花难免动容, 羽睫微微扇动,眼里闪过笑意。 总算没白教导这小子。 李淮生窝在角落安静如鸡,他可没忘了阿爹刚刚轻飘飘瞥过来的一眼, 唉,等下一番审问是避免不了的。 阿爹智多近妖,远不是像小宝叔叔那样三言两语可打发了的。 就是不想被阿爹审犯人似的询问他才一开始就冲上去抱大腿,难不成又做错了? 可这是阿爹自己告诉他的哇! 小小少年,大大疑惑。 番外三:脑洞篇8 其实他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郎,下山一年不到,却穿越了多次。 起先李淮生是听得脑袋里那个声音说阿爹过得很苦,问他想不想帮帮阿爹。 但,阿爹怎么过得苦呢,明明是他比较苦才对,糖都被阿爹撬走了,半个都不给他留, 简直过分! 李淮生气鼓鼓的想,脑袋里那东西绝对不聪明,笨的要死才说出此等谬言,他都懒得搭理。 在探查脑袋里的声音除了吵了点并不能影响其他之后,李淮生就彻底抛开不管了。 不得不说少年人就是心大且胆大。 李淮生如此行事也是有缘由的: 某一日,它实在太吵了,李淮生不堪忍受于是打算给无了大师、阿爹阿父各寄一封信,说明情况,想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谁知提笔刚落字脑袋里便发出尖锐爆鸣,苦苦哀求让他别写信到云隐山。 原来,它怕阿爹阿父啊~ 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淮生是知道他们一家的奇异的,也不怕这些,那道声音的主人虽赶不走却也伤不了自己, 那就,当多了个朋友! 反正那蠢东西也不聪明,深受李莲花教导浑身上下长满216个心眼子的李淮生三言两语的就让它把底都漏完了。 是何来历、有何意图、能做到什么地步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淮生眼里闪过狡黠,“所以,你没什么用喽~” 小天道b心口被扎一剑。 李淮生追加一句:“真蠢。” 小天道b心口被扎两剑,掩面哭泣,我才不蠢,呜呜哇哇哇 我要找大哥,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都欺负我,呜呜呜呜呜~ 裤衩子都被骗没了还要被扎刀,谁能有它惨! 哭唧唧的小天道b在他脑袋里水漫金山,哭的稀里哗啦,李淮生眉梢轻轻跳了跳,而后轻啧了声,嫌弃的意思一点不遮掩。 得亏哭不出真的水来,不然他不得被嚎的满脑子的水,晃一晃都有响声的那种, 简称——脑袋进水。 不不不,李淮生有些恶寒的摇摇头,他才不会脑袋进水。 话题转回,李淮生表情凝重。 一帧帧一幕幕在脑中飞快闪过, 所以,它说的都是真的,那些影像也不是迷惑他的幻觉。 隐于街市,坎坷沉浮,碧茶缠身,剑断人亡。 阿爹,世上最好的阿爹怎么会落得那样一个结局。 李淮生沉默良久,拒绝相信。 长久的寂静之后,一道略显干涩的少年音响起:“带我去。” 我的阿爹要永远是自信且强大的,任何人都不允许也不配逼迫他。 小天道b扭着腰超大声:“好嘞!” 若在寻常李淮生还有心思与他斗嘴,但现在,他只想快点帮到阿爹。 “等等——” 传递的前一刻李淮生及时叫停。 “怎么了?”小天道b疯狂祈祷,天灵灵地灵灵可千万不要出尔反尔啊!!! 李淮生抿唇,“你要带我去见什么时候的阿爹,我,真的能帮到他吗?” “当然!”小天道b非常肯定,“只有你能帮,十年扬州慢可解碧茶,你现在刚好十年, 放心每次进入世界的时候你的内力都是满值,在异界的消耗并不会影响到这边。”进去你! 小天道b声音开了倍速的同时动作麻利的一脚把人踹进通道。 熟练之程度,显然是个惯犯。 番外三:脑洞篇9 “每次?”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止要救一次吗? 李淮生话才开了个口,尾墩便一痛,他非常有理由相信那个b公报私仇。 还天道b呢,真难听。 强光刺的他眼睛睁不开,等再次睁眼时已然换了地方。 [现在是东海之战第一年,你阿爹二十岁,他现在就在距东海十里开外的临渔村里待着,你去找他就是了。 对了,你在此地只可逗留一月,解毒之事必须要快,我不能插手此间事, 接下来都靠你了!] 天道b语气严肃,快速讲完之后任凭李淮生怎么叫喊都没有动静,骂它傻崽也没有人跳脚反驳, 看来是真走了。 南方的冬春交际,又湿又冷,而今天色阴沉的看不见一丝光亮。 忽有一阵寒风袭来,李淮生脚下步伐越快,天这么冷,身有伤又中毒的阿爹怎么抗的住。 自他四岁往后,阿爹阿父便带他下山一遍遍重温了他们当年回忆。 虽然是李淮生吵着要下山,但心愿达成之后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自己好像那个顺带的,不过也得益于此,李淮生对一些地方一些事情可不要太过熟悉。 临渔村,他闭着眼睛都能走到。 毕竟,这里曾有阿爹与阿父的爱巢。每次回到这里他就是那个打扰两位爹爹谈情说爱的巨大电灯泡,不主动避开就等着阿父的眼刀子! 回忆涌上心头,李淮生脚步愈快。小渔村排外,那么,阿爹的住处一定相对偏远。 不住人的房屋总是衰败的特别快,阿父与阿爹的爱巢亦是如此,更何况又历经多年,早就破败的看都不能看了。 往年去往东海之滨,阿父也只是远远的指着那一小块地方感叹,实则他们一家三口包括狐狸精都是住莲花楼的。 其实是因为盟约签订江湖逐渐平静下来,底下民生不会时不时受到侵扰,经济自然就发展,渔村也就扩大了。 原来村内人看不上的地方因为挪不开脚就被村里人占了,而且他们当年的地契早就到期, 许肆也不好拖家带口去人家门口打量,看猴子呢? 于是只得远远指给小淮生看。 只住了一年的房屋哪里比得上莲花楼,重要的是以此为借口和他的心上花度蜜月不是。 个中详情李淮生并不清楚,但凭着这些已有线索他很快的便找到阿爹的住所。 恰好李莲花在院里浇菜,冷风吹起他宽大袖袍,衬得他身形愈发单薄。 喉间泛痒,李莲花咳得厉害。 一声一声咳得李淮生心脏紧缩的难以安生。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阿爹,儿时他坐在阿爹肩膀上长大。 阿爹看起来虽比阿父瘦削,但在李淮生心里阿爹是再强大不过,做什么都游刃有余,阿父自是比不过的。 可就是在他心里伟岸如高山的阿爹,此刻虚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近乡情怯,李淮生攥紧拳头踌躇不敢进,但心神动荡间门口木棍被他踢倒。 “进来” 李莲花是受了重伤,但武者的警觉还在,门口那人刚驻足不久他就注意到了。 起先还以为是个过路人,他住的地方偏僻可也不是没有人来往。 但那人在他门口停留许久,如今还闹出不小动静,李莲花就是想当没这回事也不行。 罢了罢了,都找上门来了,见一面也无妨,李莲花怀揣着自己都不甚清楚的隐秘期望朝来人望去。 番外三:脑洞篇10 失落与惊愕交织。 失落的不是旧人,惊愕的是来人与少年时期的自己有七分相似。 梵术金针入体会改变李莲花的样貌,但这不是才刚入体不久,作用没那么快。 是以两相对视就跟照镜子似的,只不过前者稍显颓迷后者一派少年意气。 李淮生局促的走进简陋至极的小屋,不安的看向李莲花,一言不发。 狭长窄而内眦的眼皮之下是一对幼鹿般的眼睛,里面满是孺慕之情。 于是原先的话便说不出口,很显然,面前与他长得颇为相似的少年人不仅认识他,还把他当做了长辈。 搭在背后的的手不经意的移到身侧自然垂落,眼眸转过思索,李莲花轻声:“你——,进来坐坐。” 本想着询问下他到底是谁,但转而一想,这小孩特意来此偏远之地找他,要哭不哭的,跟个小受气包似的,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总归,不会伤他就是了。 李淮生与幼年时一样,亦步亦趋的跟在阿爹身后,抬头看着他的背影。 似文人瘦削的脊背,却一如从前,让人心安。 李淮生随着李莲花进了里间,在桌旁坐下。 李莲花神态自若的给他倒了杯白水,看他左右张望,眼里的心疼满到几乎要溢出来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唇角,“小屋简陋却也自在。” 若是以前有人敢用这种眼神看他,李莲花定然要用少师好好教训他,活腻歪了。 就算现在,碧茶缠身,内力使不出一二,也不需要旁人的怜悯。 这个小孩不是怜悯,是一种更深更复杂的情绪,李莲花眼睫被烫的垂下,他不知道为什么不仅不想教训反而还主动解释。 低头饮下杯中白水,李莲花思道:许是心里那点莫名的亲切。 不过他话说的没错,抛开穷的快要喝西北风这一点,这里的日子还是不错的。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平和也很安宁,没有处理不完的事物,没有打不完的架。 原谅他近日的逃避,师兄的遗体必不会忘的。 只是,他想先歇一歇。 李淮生听自家阿爹这么说直接把腰间荷包抽下递到他面前,“给你”阿爹。 李莲花笑着将桌面上鼓囊的荷包推了回去,即便咳嗽声不停,嗓音里的愉悦也难以忽视:“你是哪家的小朋友,这么大手大脚,家里人知道吗?” 我是你家的小孩啊,阿爹。 李淮生看他因咳喘而带了点薄红的面颊,弯弯的眉眼里是一派轻松自在,泪水便再也止不住的下坠,眼底的情绪全部喷洒出来,哽咽着声音道: “阿爹,我是你家的小孩啊。” 刚刚没说出口的话同倾泻的心疼一齐喷涌,浓烈的情绪撞击的李莲花手中茶杯晃啷坠桌,而后晃悠悠的桌面转了几圈才停下。 镇定的情绪被击散的七零八落,李莲花抬手在脸上胡乱蹭了几下,干巴巴道: “哈哈,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李莲花有预感,这小孩接下来的话一定会震碎他原有的观念,事情会朝着一个未曾预料的方向发展, 但他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反驳,只能苍白无力的蹦出玩笑二字。 口子撕开了接下来的话便容易多了,李淮生猛的抓住李莲花的手,边往他体内输送扬州慢边解释自己是如何来到异世找到他的。 番外三:脑洞篇11 夭寿啦! 事情果然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你敢信? 他,李莲花,年二十,有一子,年十四。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李莲花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等等,怎么感觉这句话也很熟悉,难道他静了很多回吗? 李莲花不解,李莲花疑惑,李莲花低眉沉思。 大概是思考的时间太久,加上表情有点严肃,于于于是,小淮生眼泪汪汪,一声带着颤音的“阿爹”从他鼻腔里飘出,才止住的眼泪便又落了下来。 顺着鼻翼两侧,一颗颗小金豆如串了线的珠帘,没完没了,叫李莲花安慰的话语噎下。 他很少落泪,长大之后更是没有。如今李淮生的样子难得新鲜,李莲花真的想不到另一个自己是如何教导小孩的。 教出了个小哭包? 温热的大掌覆于脑上,李淮生被揉的炸毛,望着阿爹柔和的眉眼,他忽然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真好,“阿爹我为你解毒。” 李莲花眉毛一跳,倒是不奇怪淮生知道他中毒一事,只是, 李淮生看着阿爹默默抽回的手腕,清澈的眼里塞满了问号,揍嘛啊? “为我解毒,你是想经脉尽断余生再也不能习武吗!” 何必呢,他不想拖累别人,何况是他的孩子。 知晓世上另一个自己活的很好就够了。 十年,足矣。 李淮生拳头攥的很紧,掌心掐出月牙痕迹,扯着嗓子反驳道:“不能习武又如何,我只想阿爹好好的。” 我也只求阿爹好好的。 这是李淮生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不过他也知道不能把人惹毛了,解毒还得阿爹配合,单凭他自己可比不过阿爹的心眼。 平复心情后李淮生认真解释道:“不会影响我的,送我来的那个存在说了我不仅要为二十岁的阿爹解毒,还要替其他平行时空的阿爹解毒。 这总做不了假,我也只能陪阿爹一月而已。” 多次穿越一事虽然是猜测,但内力不会枯竭也是真的,只是解释起来不是很方便,所以他也不算说了假话。 于是李淮生毫不心虚的迎上阿爹可看透人心的眼睛,与之对视。 只能说你爹就是你爹,就算看不出小淮生有说谎的痕迹,李莲花还是下意识怀疑,顺便将解毒一事推后。 主打的就是拖字诀。 李淮生发现了吗,发现了。正如爹了解儿子,儿子也同样了解爹。 就算平行时空的也一样。 李淮生眼睛微微眯起,看来,只能跟他爹斗智斗勇了。 毒,是一定要解的,没的商量。 李淮生冷静下来后想到他的一身本事都是三十多岁的阿爹教导的,阿父都说他学到了精髓,青出于蓝。 一家三狐狸,大狐狸小狐狸还有狐狸精,阿父则是饲养员。 二十岁的阿爹,他应该斗的过。 李淮生心里不确定,主要是从前败绩太多,以至于他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视线移过李莲花干燥起皮的唇瓣,滑到添了许多新伤的指骨,最后落到好似被风一吹就要飘诀而去的身形, 李淮生连忙将桌上茶杯添满递至李莲花眼下,“阿爹喝水。” 茶杯递出的瞬间决心也已定下,与阿爹斗其乐无穷,实在不行就去云隐山找师奶,绑也要把阿爹毒解掉。 李莲花自如的接过儿子的“孝敬”,对身份转变适应良好。 管他心里有什么小九九,李莲花自认还是能压下的。 不过现在的他能不能玩过火力全开的小淮生还两说。 番外三:脑洞篇12 然后事实证明了,他玩的过。 一月过半李淮生心头的紧迫感与日俱增。 十五天了,除了阿爹更加滑不留手之外解毒是半点进展都无。 虽说与阿爹斗智斗勇的时刻他也乐在其中,但正事没办成哪能真正安下心来。 其实也怪不得李淮生,他出生的时候李莲花毒早八百年就就解了,大人们不会没事提起这件事。 等到他记事时,他阿爹的那些不痛快的过往也就彻底淹没在时间的尘埃里,只有他的小宝叔叔会偶尔提及一二,但也不算详尽。 所以他对碧茶了解不深,在小天道给他看的幻境中也只得出碧茶之毒顽固根深难以拔除,需得水到渠成一次解决为上策。 但碧茶除了折磨人之外是否有其他表现李淮生却知之甚少。 在小屋住下的第二日李淮生便去往镇上买了些必要之物,原定背着李莲花配加强版迷药。 那可是经过阿爹和阿父亲自动手改良了许多年的安神香,药效强不说,挥发的时候还不易被人察觉,对身体也没有副作用,只是叫人睡的沉亿点而已。 小宝叔叔现身说法李淮生坚信不疑。 如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到时箭在弦上也由不得阿爹抵抗,不然搞不好便会两败俱伤。 是顺从还是反抗,李淮生相信阿爹在紧要关头绝不会做出错误的抉择。 可谁知,药效强是不错,但碧茶也很抗药性啊。 本来李淮生见阿爹倒桌叫他三四遍都不应声,推他也无反应,于是内心窃喜,解毒这不就来了吗! 手刚搭上眼前苍白削弱的腕部,内力还未使出,便被定住身形不得动弹。 李淮生懊恼,“阿爹你骗我!”装的那么好,我还以为今日就能把毒解了。 李莲花微微摆头,慢条斯理道:“非也非也,明明是你小子功夫未学到家。”说到兴起处还给了李淮生脑瓜一下,略微有些沉闷的响声昭显他并非脑袋空空。 李莲花见此调侃道:“呦~,实心的。” 李淮生鼓起腮帮子,呲牙,想动但动不了,脸上的郁闷几乎要化为实质,生的与他极为相似的眼眸幽怨的盯着李莲花。 阿爹实在过分。 李莲花眼睛微微眯起,温声细语道:“还想跟你阿爹斗,再吃几年盐!”指尖随着话音点了点小崽子的脑门,不轻不重,却暗含长者教诲之心。 额上触感落下的瞬间却叫李淮生一怔,眼眶顿时又红了。 这个动作,阿爹常对他做。 看他眼眶泛红似是又要落泪的样子,李莲花手足无措的僵了半息,而后才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抽出一小块由麻布简单裁出的方帕,细细的在他眼周处擦拭。 同时不忘为他解穴,李莲花以为适才是自己不小心力道重了些,叫这小哭包憋不住小金豆。 心里叹气,手上动作愈发细致。 男儿有泪不轻弹,也罢,淮生年纪还小,待大些就好了。 自己的孩子,不嫌弃。 轻柔的力道透露的是阿爹对他的在意与关切,李淮生抬手抓住在他脸侧劳作的手,像小猫依恋大猫那样轻轻蹭了蹭,“阿爹解毒好不好。” 番外三:脑洞篇13 大抵是经过泪水洗涤,李淮生的眼睛如同闪耀着光芒的黑曜石,清晰可见己。 水亮的眼珠直勾勾且执拗的盯着李莲花,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但李莲花是谁,对此他只手指微勾从容的扯了扯面前鼓起的腮肉,而后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李淮生都以为阿爹这是要同意的节奏。 但下一秒,与纵容动作相对的是不留余地的拒绝,一句“再说。”将李淮生那点侥幸被彻底击碎,再难拼合。 他泄气般的重重的长长的叹了口气,半分不肯遮掩。 李莲花也知道自己约摸着是有些过分,尴尬的挠了挠鼻尖,躲闪避着开一根筋的傻孩子望过来的视线。 于是李淮生挺着满腔怨气,脚步很重的一步一步走出房门,走到李莲花的宝贝菜地里,然后—— 猛的抄起一旁的耒耜 (lěi si),小心翼翼的翻土。 李莲花靠在门边,嘴角高高仰起,眼眸含笑的看着此情此景。 昨日阴,今日晴。 太阳高照带来的不仅有比昨日更亮堂的天色,还有更温暖的风,更热烈的新生。 他眨去眼角不存在的泪珠,扬声道:“动作轻些,你手上的可是我向村头大娘借的,坏了要赔的!” 在地里倒腾的李淮生肉眼可见的身形一僵,手里的耒耜(lěi si)抛了半天也没丢出去,过了一会儿反倒握紧耒耜以龟速移动继续翻土。 嗯,不管心情如何,干活还是得老老实实的。 李莲花伸展四肢,迎着朝阳舒出了今日的第一口浊气。 杲杲冬日光, 明暖真可爱。 白旭过隙,一月过半,就在李淮生打算求助师奶的前夕,李莲花忽然松了口。 天降馅饼也不为过,他才不管阿爹为何突然同意,他的任务只在解毒。 李莲花漫不经心的看着面前忙碌的儿子,指骨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床边。 这些时日,淮生虽没能“偷袭”成功,但李莲花每日调养身体修补暗伤的汤药可没少。 一碗接着一碗的,若不是有糖安抚他早就不干了。 开玩笑的,真相是李莲花一拒绝,小哭包就能当场哭给他看,水漫金山哭到眼睛红肿,李莲花自然是拿这样的淮生没办法,只能如了他意。 从前不答应解毒是因为害怕拖连孩子,爱子之心,一日复一日垒成大山。 十五日的朝夕相对,李莲花完全了解李淮生的性格,在再三确定他当日没有说谎之后,在看他与日俱增的焦躁不安, 李莲花终是妥协。 若能活,谁又想死呢。 李莲花不愿己生的前提是建立在伤害他人的基础上。 其实若非万不得已李淮生是不愿去寻师奶的,他没忘,此时的师公刚逝世不久,若被阿爹得知,一定会影响解毒的。 他做了那么多,不就是想顺顺利利的为阿爹解去碧茶之扰,好让他长命百岁,喜乐无忧。 如今这样,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补足亏空的汤药事先备好,一人一碗。 内力灌入,黑线蜿蜒,李淮生努力引导扬州慢逼毒,丹田往上胸口往下,尽归掌心。 以指为媒介,内力作剑气,十指尖十道口子。 黑血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不详气体蒸出,滋啦声响不停。 直到血由黑变红,李淮生才抽回掌心,脚步虚浮的向后退了两步。 好险,好险。 碧茶果然歹毒,幸好阿爹是醒着的,一路用内力引导他的,不然能否解毒还很难说。 番外三:脑洞篇14 李莲花短暂调息过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淮生把脉。 气息虚浮,李莲花皱眉再探却发现淮生体内扬州慢正以非常人的速度恢复。 虽不明白其原理,但总归没影响到淮生就好。 这下李莲花是彻底放心了。 “怎么样阿爹,我就说没事!”看到阿爹蹙起的眉随着把脉时长增加逐渐缓平,李淮生悬起的心也悄悄放下,嘴上便也显露了几分高兴。 真好,阿爹毒解了!!! 以后便不再会落得那样一个结局,也不再会畏冷惧寒,风一吹就轻易咳喘不停。 真好,真好。 估计是那道声音帮的忙,不然,要是等回去之后内力才回来,接下来的时日阿爹肯定会陷入自责。 李淮生太了解他阿爹是怎样一个人了。 他心情颇好的想着,以后,就不骂他傻蛋了。 李莲花眸中流露出一点水光,但很快被他快速眨眼带过。在确定淮生无事后,他才真真切切沉浸于碧茶已解的喜悦。 一大一小,相似的面孔是同样的欣喜。 李淮生自阿爹解毒后就有闲心琢磨,看看能不能去海边蹲到他阿父,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段时日阿爹在东海之滨捡到了阿父,然后开启了他们的缘分。 李淮生从小听到大,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海滩的位置他记得很清楚,毕竟小时候两位爹爹不知带他来了多少次,只是阿爹捡到阿父的具体时间他并不确定。 不过没关系! 李淮生激动的直搓手,眼里燃烧熊熊斗志, 媒人,他当定了! 地里的菜过了最开始的那段时间,现在只需偶尔翻翻土浇浇水。 一日很长,各方面恢复到从前的李莲花除了闲就是闲。 就在他想出赚外快的方法之前,李淮生把他磨到了东海边,以建造一个可以随时移动的小楼为借口。 “所以,我以后造出了一座莲花楼,和你阿父一起四处游走。”李莲花问道。 李淮生小鸡啄米点头,“阿爹你建造楼的原料就是金鸳盟的沉船,阿父说了这叫废物利用。” 阿爹一穷二白的,没有比白嫖更快的路子,反正不用白不用。 李莲花想问问淮生他的阿父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让他,让他甘愿沉沦。 但想想又算了,在小孩面前说这些难免挂不住脸,以后,顺其自然。 总能遇到的,毕竟这么大个儿子摆这呢。 李莲花的打算淮生自是不知道的,他一门心思琢磨给他阿爹阿父牵红线。可惜,一连十日,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自小就顺风顺水的李淮生挫败不已。 第二十六日,李淮生照旧风雨无阻的拉着阿爹去往海岸边礁石旁拆解船体,魂不守舍的一看就是有心事。 在他第二次不小心砸到手的时候,李莲花看他那样,干脆夺了他手里的器具让他一边玩去。 不然再来几次他真怕淮生手保不住。 没有事干李淮生更加胡思乱想了,手指在沙地画圈圈,双目失神的眺望远方。 海面平静无波,一片蔚蓝。 怎么办啊,还有四日就要走了,阿父的影子连根毛都看见,他还怎么做媒牵线啊! 只能说小淮生还是经事太少,容易陷入迷障。 却不知,缘分自有天定。 番外三:脑洞篇15 老话都说六月的天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其实南方的二月天也差不多。 乌云盖过太阳,软白的云层变得灰扑扑沉重的仿佛要掉下来。狂风骤起,海浪向沿岸拍打,一波一波来势汹汹。 岸上的沙土被席卷的有三丈之高,迷了二人双眼。 风雨欲来啊。 李莲花停下手中活计转向李淮生,“淮生,收拾收拾准备回去了!” “哦。”李淮生蔫蔫答道。 烦啊烦! 阿父你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啊!!! 再不来阿爹跟人跑了! 烦死了烦死了! 许是老天听到他的祈祷,又或是嫌他太吵,跟上阿爹脚步的淮生偏头看到原本空荡荡的海边竟不知何时冒出来个人。 李淮生心脏砰砰跳的起劲,上蹿下跳的都快到嗓子眼了。他咽了咽口水,躺那的就是阿父!!! 不用细看,李淮生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用手肘拱了拱阿爹臂膀,声音颇有几分迫不及待:“阿爹,那里有个人!” 快去快去,把他抱回家! 李莲花从淮生的异样表现中察觉到了什么,长睫微微煽动,眼睛随着他的视线看向被浪花拍打的,人。 那个,就是淮生的阿父? 是他的,, 抱着木板的指尖微微蜷曲,李莲花在原地呆了片刻,然后才在淮生催促的动作下,将怀中木板交托与他,脚步略显僵硬生疏的向那人走去。 呼, 还好不是醒着的。 起码目前,他还不想面对醒着的许肆。 那人头发很短,脸上黑黢黢一片看不清面容,身上布料款式从未见过。 李莲花打量片刻,思索从哪下手,抱? 不是很想,这人身上血腥污渍太重,沾到他衣服上到时候洗不掉就麻烦了。 要不,拖回去? 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的还死不了。 刚抓起那人脚腕准备把人拖回去转身就对上李淮生不赞同的视线,李莲花眼神飘忽了一瞬,而后在他开口之前心一横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于是李淮生张嘴又闭嘴,老老实实跟在阿爹后头, 心里的狐疑一碗都装不下。 这就是阿父的美好相遇,缘分妙不可言? 阿父知道他很有可能是被阿爹拖回去的吗? 不管许肆知不知道,反正这回‘他’是被抱回去的。 李莲花现在管不了胸口、袖口被浸湿的糟糕感觉。怀里的人不重却也不轻,颠簸的途中他的鼻翼在颈侧剐蹭, 太近了。 呼吸喷洒脖颈时李莲花红着耳朵一个激灵差点把人直接丢出去。 好在及时反应过来。 他,未曾与人有过如此亲密,况且这人的身份也叫他不自在极了。 李淮生倒是乐得阿爹阿父如此这般,再亲密点也无妨。 不过他也明白凡事不可操之过急,瞧见阿爹把阿父带回卧房便没再去打搅他们。 唔,两桩心事都解决了,接下来只要等傻蛋送他回去就好了。 他想阿爹阿父,想师奶,想狐狸精和胖虎了。 屋外黑云压城,暴雨袭来,豆大雨点密密麻麻砸在屋檐、窗边。 庭院地上颜色霎时变深了许多,李淮生合上窗户,将瓢泼大雨一同隔绝在房屋之外。 只听的到雨声,旁的什么动静都无。李淮生庆幸不已,还好他早已用银子加固了房屋,不然今夜这里很可能住不了人。 番外三:脑洞篇完(上) 许肆一连睡了两日才悠悠转醒,没等他从周围古色古香的环境里反应过来,一个古代武者打扮模样的小少年猛的冲了进来,扑倒在床上,嘴里“阿父阿父”叫个不停。 一连串的异样刺激的他伤口疼得慌,脑袋也晕乎乎的。 等会儿?什么玩意?我穿越了? 处处透露奇怪的的场景吓的许肆提起一口气,整个人向床里缩进几分,手迅速从被子底下抽出胡乱在头上摸索。 还好还好,头发还是短的,应该是身穿,就是不知道衣服是谁帮他换的。 确定一些事情后,许肆抬头看向压在他身上的小孩,勾起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蔼些。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拉近距离第一步,从交换姓名开始。 许肆一步步试探,一点点确定眼前的小孩对他没有恶意后,才逐渐软化了棱角,软被之下的一截绿色悄悄收回。 适才李淮生虽然莽撞扑倒在床边,实际并未真正压到他伤口。于是先前假借试探拉开的距离又不动声色的拉近。 还有,李淮生眼睛里的神色许肆分辨不出来,也无心分辨,只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可以利用便是了。 他打算通过这位小朋友套出如今是哪朝哪代, 问名只是第一步。 李淮生不知道他的好阿父刚刚是在防备他,笑着回答:“阿父,我叫李淮生,还是你取的名字。” 又来了,第三声阿父了,许肆觉得自己不能再忽视这个叫法,观李淮生体貌应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放在末世之前,还是个初中生。 而他,许肆,年方十八,哪来这么大便宜儿子,再说了,他才刚刚穿越,跟这个世界一点瓜葛都无,少来碰瓷。 这李淮生,莫不是傻的。 尽管许肆极力掩饰异样,面上仍旧一片淡然,但李淮生可是他一手带大的,哪里看不出来阿父眼底深处泄露的一丝微妙。 嘚,这是以为他脑袋有毛病呢。 李淮生低眉思索了下,阿爹那边有扬州慢和长相为证,阿父这边, 对了,他的异能! 李淮生调动神思,一念转过,靠窗桌上的茶杯便直直飞到他手里,隔空取物。 笑眯眯的将茶水递给阿父,李淮生得意道:“这回阿父总该相信了,跟你一样的,是异能!” 他倒豆子似的说了许多许肆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小爱好,以此加深佐证。 许肆掩去眸中惊讶复杂,面如寻常的接过杯水轻轻抿了口,不动声色套话:“你阿娘是谁?” 李淮生嘴角向下一撇,怎么都问这个问题,“没有阿娘,是阿爹,阿爹和阿父在二十多年后有了我,机缘巧合之下淮生回到了从前。” 男人生子?!! 许肆更加震惊了,一个失神之下手中不稳,茶杯摔在软被上,里面的茶水流了出来,浸湿了茶绿色的软被,深一块浅一块的,看着就让人难受。 不过他来不及在意这些,这个世界男人可以生子! 他反正生不了,那,是他阿爹??? 许肆纠结了,如此说来,淮生到底是男儿还是“女儿”? 李淮生短短几句话直接让许肆脑回路彻底跑偏,十匹马都拉不回来那种。 倒是让在李淮生离开之后的未来,许肆和李莲花闹了不少笑话。 不过,这都是后话。 回到现在,许肆僵着脖子艰难的吞咽两下口水,虚弱的笑了笑:“是这样啊,哈哈哈。” 声音里面的尴尬直白明了。 李淮生急了,阿父不应该问问阿爹是怎样一个人嘛! 一堆好话堵在嘴边只等阿父问了,他咋不开窍呢! 李淮生内心想法都摆在脸上,好懂的很,许肆左手抵唇稍稍干咳几下,哈哈,那啥,不敢问不敢问。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在末世经历了那么多,许肆不认为自己会爱上旁人,何况还是个男人。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但刚刚坚定想法的许肆下一秒就被打脸。 门扇转动吱嘎声响起,他顺着响动望去,迎面进来一位长衫竖立,衣摆飘诀,看起来极为温润眉目如画的翩翩少年郎。 乌黑的长睫扫动间,狭长内窄的眼睛深邃的几乎能将人吞没。 皮肤白皙透亮,犹如一块上好的美玉,莹润富有光泽。几绺墨发随走动摇晃垂落前胸,衬的来人的脸越发小巧精致。 几根或是一根长细带将劲瘦的腰肢勾勒出来,许肆估摸着自己两手就能握住,晃眼的紧。 如果淮生的阿爹是这人,那或许还不错。 许肆眼里涌上浓浓的期待,果不其然,他听到淮生喊这人阿爹。 阿爹,哈哈,阿爹。 心怦怦跳的声音大到吵到许肆的耳朵。 人还在床上心却早早跳出胸膛飞到那人身边,根本收不回来。 他抿唇拼命压制不停向上勾动的唇角,这人,到底怎么长得,无一处不合他的眼缘。 李莲花在他三步之外停下,微微颔首问道:“这位许肆小友,身体可还好。” 天! 声音都这么好听! 许肆的嘴角根本压不下,笑的犹如三月里的桃花,绚丽动人。 他软下声调:“叫我阿肆就好。” 儿子都有了,别见外。 李淮生在后头抱着胳膊抖了抖,恶寒道:阿爹又在孔雀开屏了,啧啧啧。 就这点出息。 灼热的视线看的李莲花心尖微痒,好似有羽毛拂过,才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看他,是不是太快了些。 微妙,实在是微妙。 李淮生托着下巴思索片刻,默默退出房门将空间留给他们。 嘻嘻嘻嘻,多亏了他啊~ 两三日的功夫,两人进展神速,其实主要还是许肆太黏糊了,一天到晚花花长花花短腻歪的不行。 而基于李淮生打下的良好基础,李莲花也没拒绝的太过。 一个不要脸,一个稍稍放水,这不,进展一日千里不在话下。 李淮生早就习惯了阿父那副死样,大多数时候,他眼里只有阿爹。 霸道小气的模样,李淮生既怀念又嫌弃。 李淮生来的时候静悄悄,走的时候也悄无声息。 一道白光闪过,他就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世界。 李莲花看着干净整洁的床铺,难得的有些失落,于是许肆见缝插针的搂着人回去好好安慰。 李淮生一点都不担心他没打招呼就突然离开阿爹是何感受,反正有他阿父在。 [你做的很好,接下来我们还会穿越。 你,做好准备了吗?] 他猜的果然没错,有一次就有两次三次,许多次。 李淮生回道:先等等,我要回云隐山一趟。 [好。] 番外三:脑洞篇(下) 最后几天阿爹曾问他可知阿爹师兄单孤刀遗体的下落。 李淮生头摇的很快,长到现在他就没听过阿爹和阿父提及此人,倒是有位李相显,不过也早已不在人世。 阿爹当时怅然若失的表情纵然一闪而过李淮生也牢牢刻在了心上。 这回回云隐山就是打算从阿爹阿父那里撬开这段往事,小宝叔叔那里定然也是不知晓的,他嘴里藏不住事。 如果他知道,李淮生便不会一无所知。 还有,是何人给阿爹下的碧茶,之后穿越的世界里他一定要为阿爹报仇。 阿爹不主动说他也自有办法。若不是之前太匆忙,阿爹又三缄其口,李淮生非要把那人找出来剁了喂狗。 上有张良策下有过桥梯,没关系,他来不及报的仇已经告诉阿父,相信坠入情网的阿父绝对会放在心上,替阿爹报仇。 只是,他见不到那样痛快的一幕罢了。 穿越的事一出口,不消李淮生问的,许肆便主动将那些往事尽数告知。 末了重重的拍了拍好大儿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好好干!” 这一下过来李淮生感觉自己都高低肩了,他吃痛的揉揉肩头,不满的嘟囔道:“阿父!你下手能不能轻点!”我可是你亲儿子诶! “好说好说。”许肆悻悻笑了笑,随后立马用异能为宝贝儿子舒缓,省的他去找花花告状。 因为有十八岁会回阿父故乡一事,李淮生对穿越一事接受良好。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又快马加鞭下山,去风磬伯伯传信于他的忘川花生长之地。 忘川十年一开,开了之后若无人采摘会保存多久没人知道。 但,李淮生想,总要试一试的,他实在不希望再与阿爹磨叽小半月,之后的阿爹估计会更难搞。 靠近南疆的密林之中,瘴气横生,高大枝叶遮天蔽日,其内蛇虫鼠蚁甚多,李淮生最终还是用他的隔空术取得生长于沼泽深处花开两支的忘川花。 他小心收好这朵珍贵且来之不易的忘川花,在心底默念:走。 [好嘞!这次回到的是你阿爹二十二岁时,期限还是一个月。] 李淮生问道:一共需要我穿多少次。 [亲~,隔两年一次,大约六次呢~,直到你阿爹三十岁那年终结。] 李淮生皱眉:好好说话! 小天道:嘤~ [好的。经计算共有六次,穿越时空会在改变李莲花原定命运最终结局时结束。] “为什么不直接穿越到我阿爹三十岁那年?” [跳跃时空能量不足。] 李淮生眼眸一转,“能量是从我阿爹身上获取的。” [是。] 怪不得,怪不得要我改变阿爹命运。 “最后一个问题,对我阿爹有没有影响。” [没有呢,亲。我与命运之子属于互惠共利,他好,我也好。] 不然大家就一起玩球! 为了增加说服力,小天道故态复萌又重新软了嗓音撒娇卖痴。 李淮生点头,冷声再次张口:“走。” 又是白光闪过,李淮生穿到一片空地,一座眼熟的莲花楼伫立在前方不远。 轻轻触碰了下胸口,衣襟里包裹的是小心妥帖放置的忘川花。 李淮生深深眷恋的看了会儿,想要透过木板看过内里见到阿爹的模样,但最终他只是握了握拳,转身消失在森林里。 与此同时,李莲花似有察觉的起身探出脑袋,可惜,莲花楼外除了簌簌飘动的树叶之外,寂静的恐怖,再无其他。 李淮生目的明确直奔百川院,一剑直劈了百川院大门,不理会几位院主或忌惮或愧疚或斥骂或微弱喜悦的百态。 抓住一个弟子询问云彼丘自囚于哪院,而后破窗而入一剑结果了他。 纪汉佛游移不定的面对这张颇为熟悉的面孔,视线移到被一剑抹喉魂归天际的云彼丘,恼怒道:“不知阁下何人,敢来我百川院放肆!” 李淮生眼中戾气肆虐,纵使被百川院弟子层层包围也毫不在意,尔尔蝼蚁,难以入眼。 “何人!”李淮生胸中怒气越甚,霜寒直扫纪汉弗,“你还敢问我是何人!” “昔日,若不是李相夷,江湖谁人知诸位。可如今倒好,前有云彼丘投毒碧茶,后有你们几位院主包庇,尸体都未曾寻找便散布李相夷已身故消息。 好啊,好的很,百川院!也不过藏污纳垢之地罢了!” 李淮生冷冷丢下残酷真相便径自遁走,无人敢拦。 若不是怕阿爹无谓善心发作,他还能做的更过分。 百川院余下弟子左支右绌,见台上几位院主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便知道那人说的没错。 心也跟着寒起来。 李淮生把百川院搅乱的一摊浑水之后,心无杂念的去寻他的好阿爹为其解毒。 有忘川花的存在,一切都很顺利。而李莲花是在一月之后才听到江湖传闻,百川院泥沙俱下,名声臭不可闻。 李莲花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个臭小子缠着他在人迹罕至的林子里待了近一月。 李淮生在临走之前给阿爹留了一封信,神神秘秘的说至少等他离开七天之后才能拆封。 如今,恰到时候。 李莲花坐在桌前,将信封拆开。入眼短短几行字,便让他手止不住的颤抖,纸几乎被他捏成一团。 看完之后,抬眸尽是一片猩红,单孤刀,你该死! 李淮生就这样穿越了不同时空的阿爹的二十岁,二十二岁,二十四岁直到三十岁这年。 每次的经历都大差不差,为阿爹报仇,替阿爹解毒,然后留书一封极为详尽的真相。 有时能阿爹的世界找到忘川花,李淮生就收好带给下一次的阿爹。 有时找不到忘川李淮生就只能费些功夫与阿爹斗智斗勇用内力为他解毒。 有时能遇到阿爹阿父,但大多数时候,阿爹都是孤身一人。 不同世界相同经历统共将近半年时光,每次相熟后再离开遇到的又是对他陌生的阿爹,李淮生低头,他只是有点委屈。 (接上脑洞篇7,怕有人看忘了提醒下。) 这一次则极为特殊,声音告诉他阿爹的毒提前解了,可不是忘川花,不是师奶,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正在思索的李淮生抱臂屈膝,脸上挂的还是之前瘪嘴小受气包的模样,忽而眼前突然出现一只白皙的掌心,一颗糖块赫然独立于上。 他抬眸望去,只见阿爹眉目柔和眼含笑意的哄他。 李莲花伸手揉了两把缩在马厢角落里的儿砸,眼底柔情一闪而过:“吃糖。” 李淮生脸上登时绽出笑容,糖块有些甜腻,他却很喜欢。 管他是谁,阿爹毒解了就好! 何必纠结太多。 一旁的方多病感觉自己被排挤了,大声嚷嚷,“李莲花,我的呢!” 做人不能偏心啊! 李莲花笑着摇头,又从腰带内侧夹口中拿出一颗,不舍的看了会然后才放在方多病递出来的掌心。 边道:“行行行,你的你的。” 这么大人了,还跟小朋友计较。 最后一颗,真没了,呜。 —— 方多病在云隐山山脚与自家侍卫告别,察觉到背后的视线于是双手叉腰,头发一甩,自信道: “看什么看,本少爷陪你回家李莲花你就偷着乐!” 李莲花轻啧一声,眼里带着点戏谑,“方少爷倒也不必如此。” 方多病:“哼——” 方多病在前面开路,李莲花和小淮生在后面慢悠悠,于是他转身就对上两个同样懒散的人,不满的一拖二将他们拉扯上去。 慢死了,还得看他! 一月时光飞逝, 至此, 所有时空的李莲花改变了既定命运。 带着大家的美好期盼, 长命百岁,喜乐无忧! —— —— —— [脑洞篇完!(?ˉ??ˉ??) 竹马竹马篇,加急码子中。 撒花恭喜] 第1章 救人 前情概要: 李莲花和许肆从异界回来,一年有余。甩了方多病、笛飞声几个电灯泡,短暂结束奶爸生活,下山呼吸新鲜空气(过二人世界。) —————————————————————— 这次的穿越非常抓马,许肆撅着屁股烤鱼才吃了一半眨眼⊙_<又双叒叕换了个地方。 ok,知道了,又穿了。 许肆淡定擦去嘴上油光,狗老天估计又有事情找他们办,根据前几次的经验应该就在不远处。 他是不是还要庆幸没在他进行生理活动的时候把他们送过来。 哦对了,还有也没忘掉把他的心上花打包送来。 他在楼外吃烤鱼收尾,李莲花在楼内喂狐狸精。 然后—— 他来了,李莲花来了,两袖清风,除了人旁的什么都没有,就连他手上吃到一半的烤鱼也不翼而飞。 揍嘛啊! 许肆都要气笑了,真是越来越过分。 李莲花轻拍许肆脊背,手指着不远处,火光连天,山火向丛林漫延。 “阿肆,你看那。” 隐隐约约有厮杀凄厉叫喊声传出,李莲花眼中滑过一抹凝重,“快走!”估计是山匪作乱。 许肆点头,婆娑步运用到极致,一跃翻墙入内,随手折下一截树枝,两人毫不留情的开始单方面的屠杀。 直至最后一位黑衣人倒地,李莲花才踉跄着扑倒在许肆怀里,与他紧紧相拥。 许肆抓住这人不停抖动的手,小心放在胸口,轻轻抚平他因气愤喜悦交织,百感交集到颤抖的身躯。 许肆知道这是为什么,靠近来的那瞬间,熟悉的大门让他立刻就认出,这里,今夜,正是当初他们在水幕里看到的李家被灭门的画面。 相信花花也认出来了。 于是李莲花大开杀戒,最后也不是力竭,只是,心神激荡,难以平复。 还有,不敢面对。 一大家子人,最终只有他活了下来。而他居然将这些都遗忘了。 实在是 许肆像哄小孩那样宽厚的掌心一下下轻轻拍在李莲花略显脆弱单薄的脊背上,安慰道:“不一样了,我们改变了过去,以后都能好好的。” 李莲花埋在阿肆坦实的胸口,复杂的蹭了蹭,低低回道:“嗯。” 被仆从护的很好的李家主在一侧看了半天,然后自家媳妇的暗示威胁下硬着头皮上前打扰这份脉脉温情, “那个,多谢二位侠士出手相助。不知可否稍留几日,让我和夫人聊表下谢意。” 许肆扶住李莲花的后脑,将他摁在怀里,抬起的袖口遮盖了他的小半张脸。 而今又是深夜,场面杂乱,是以李家主没注意到这位恩人的小动作,也就没有觉得李莲花的样貌眼熟,眉眼之处与他如出一辙。 许肆微微颔首,“有劳。” 李家主劫后余生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殷勤吩咐下人带路,带两位恩人去客房。 一片嘈杂之中,李家主慈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相显,相夷,都没事了。” 耳力甚好的李莲花听到后蓦地又是一僵,他抬头慌乱拭去眼角不断沁出泪水,嘴角却翘起一抹弧度。 许肆见此,问了侍从方位后,不需他带路,抱着李莲花几个闪身便精准来到了客房。 习武之人脚程太快,而许肆又一心在李莲花身上,于是也就没听到李家主的下一句: “我们阿肆也很棒!跟着哥哥们没乱跑。” 山匪放火灭口,还好他们来的及时,救下了李家绝大多数人,于是火灭的也及时,绝大多数房屋都是完好的。 许肆推开门将李莲花小心放到床上,珍而爱之的在泛红的眼皮上落下轻柔一吻,一吻抚平了李莲花内里所有的彷徨不安与愧疚。 指节揪住许肆领口,李莲花张了张口,“阿肆,我” 许肆五指搂住眼前人后脖颈,定定看了他半晌,而后自他眉眼往下,印下一个个濡湿带有安抚的爱意。 “我知道,我都知道,花花,”许肆轻轻吻了吻李莲花泅红的耳尖,“我陪你,这一次,他们都好好的。 大抵我们还是只能停留两三日,所以,别怕。”别愧疚,别逃避,不留遗憾就好。 许肆的话给了李莲花无限勇气,其实他知道该怎么做,只是需要有人推他一把。 “明日。” “对,明日我们就去好好拜见下岳父岳母~” ———— 答应你们的事我做到啦~ 今日六千字更新, 手都快断了~ (?ˉ??ˉ??) 第2章 夜晚 一扇窗叶将嘈杂之音尽数挡在屋外。 许肆搂过李莲花将软被往里推了又推,摸着他的耳后小声道:“快些睡。” 再不消停今晚就都别睡了。 李莲花轻飘飘睨了他一眼,潋滟的眼尾里含着几分了然。 动作舒懒的褪去外袍,脱去鞋袜,然后一脚抵在阿肆欲要得寸进尺愈发靠近的胸口,嗓音又轻又暗:“我何时说过今夜不睡了?” 一脚几乎碾到许肆心里去,他握住眼前人足腕,一掌之握绰绰有余,微凉的细腻令他情不自禁用指腹往返摩挲,抬眼往上,是花花迤逦的眉眼。 许肆于是自喉间倾泻出缱绻笑意,一手慢慢拉下李莲花的腿膝,一边向前挪动,在完全将这人嵌入身体之后,才满足的发出一声喟叹。 温香软玉入怀,此间之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许肆跟猫吸薄荷一样抱着李莲花,面容痴迷的有些变态,闷声哄人:“花花什么都没说,是我脑子不干净。” “既如此还不把我放开,你这样我怎么睡啊。”李莲花才不吃这套,阿肆嘴上话说的好听,拥住他的力道可未减轻。 抱抱抱,一天到晚的恨不得长在他身上,晚间气温寒凉,李莲花愣是被抱的出了些薄汗。 “哦。” 被花花不轻不重教训一番的许肆又流连的在花花颈窝处磨蹭了会儿,才不舍的松手抬头。 屋内没点蜡烛,只有如纱月色穿过窗布斜斜的照映在床边,刚好停留在李莲花的眉眼。 朦胧月光柔和了他的五官,墨色眼瞳无端多了些深情,又或是本来就有的,长长睫羽煽动间勾勒出一抹极为动人的弧度。 许肆见此,指尖不由得挠动几下,痒得不行,伸手摸上李莲花的细软乌发。 几息之后,青簪落,乌发垂。 李莲花就在墨色瀑散的瞬间,微扬下颚,眉尾稍稍挑起,勾起了一个极为轻佻的笑。 “好看吗?” 好看,好看死了! 喉结滚动不受控制,许肆又再次贴在李莲花身上,嘴唇在他颈侧靠下的位置上吮啄。 小小的黑痣周围是一片片红,如同在上好的宣纸上画就春日夭桃。李莲花红着耳朵揪住阿肆后领将人扯开,于是本就单薄的里衣随散滑落。 许肆就着衣衫不整的模样轻轻舔了下下唇,似在回味什么。 那一点带水的红让李莲花不禁想到适才阿肆在他脖侧||啃||咬||不放,是不是这样阿肆的嘴唇才这么,||艳||,这么红。 这下李莲花从脸颊一路泛红到脖颈之下。 许肆笑的更勾人了。 他抬手将上衣脱下,似笑非笑的盯着胭软羞红的李莲花,不清白的语调里满是调侃:“哦~,原来花花喜欢这样的~” 胡说八道! 两人就算在一起十多年了,在这方面李莲花依旧是玩不过许肆。 究其根本,实在是许肆太不要脸了,李莲花进他更进,李莲花退他还要进。 所以李莲花干脆就不跟许肆闹了,长发一甩直接滚到里侧,用被子把自己团的结实,头对里,背对流氓,眼睛一闭,万事不管。 许肆,许肆傻眼了,接下来的剧情不是这样的啊! 咋跟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不夸张的说,两人中间隔了一个银河。 心头浇了一盆凉水,许肆隔着被子戳了戳李莲花的后背,“那个,分我点被子呗。” 李莲花毫无反应。 “这么大床一个人孤枕难眠啊!花花你忍心嘛~ 反正我是不忍心的。” 李莲花:“。。。。。” 许肆不敢直接扯被子,于是他就发动精神攻击,在他夹着嗓音唱到小白菜地里黄的时候,李莲花终于,忍无可忍的—— 掀开了被子一角。 许肆也是见好就收,麻溜的滚进去。他浅啄了下眼前的一小块白,在李莲花耳边轻声道: “花花真好~~~” 一波三折的尾调说是孔雀开屏也不为过。 李莲花掖了掖被角,红着耳尖回了声,“嗯。” 许肆稀罕的不行,搂住大宝贝安然入睡。 长竹外,疏影里,兰室内,留惑香。 日上三竿时,李宅内下人小心叩动门扉,而后尽职守在门外,直到里面喊了句,“进。”他才低头转内。 “两位客人,午时,家主请前厅一聚。” 许肆摆了摆手,“嗯,我知道了。” 下人将托盘放于桌上,恭敬退下。 “花花你家下人管理的还挺到位的,全程没乱瞟乱看。” 昨夜两人虽睡的晚,但不知是因为认床还是什么旁的缘由,天际出现第一抹亮白的时候便齐齐醒来,再难入睡。 若不是时间不对场合不对,许肆定要拉着人来场晨间运动。 李莲花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压下心中忐忑回道:“也是你家下人。” 哈哈哈,对! 许肆点点头,走到李莲花跟前贴上他后背,按住他肩膀鼓励道:“别看了,你今日打扮的很妥帖,岳父岳母一定会喜欢的。” 李莲花转头,镜子里那人也跟着转头,“阿肆,我都记不清他们的样貌了。” 昨夜火光电石,一切太快,他不敢看。 许肆捏过他下巴,覆了上去,堵住这张软红的唇瓣,直把他吻的脑袋晕乎,再也想不起那些杂乱紧张。 一吻毕,李莲花靠在他肩膀上哑声喘气。 “还紧张吗?” 李莲花闻言头摇成拨浪鼓,再亲下去,没完没了,午膳都要错过了。 他非常有理由怀疑阿肆假公济私。 阳光逐渐铺满整张床铺,室内温度一升再升,屋外的太阳高悬正上。 午时已至。 李莲花和许肆跟着下人步入前院用膳之地,入眼的是一张梨黄花木的大圆桌,其上摆满了吃食,正冒着氤氲热气,香气肆意扑鼻。周围堂屋打扫的很干净,但难免有火燎的痕迹。 李家主见到两位恩人笑的开怀,拱手作礼, 边道:“多谢两位恩人昨夜相助,李某在此再次谢过。” 这一礼行的很扎实,李莲花和许肆向两侧躲避的动作也很快。 使不得啊使不得! 第3章 察觉 李家主见状爽朗一笑,暗道两位小兄弟也太客气了,李家上下一百多条人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区区一礼何必躲让。 李夫人倒是从李莲花和许肆惊慌的表情中察觉到不一般,但那种感觉太快,只在心中留下浅浅印记。 李莲花上前一步扶住李家主想要向下作礼的双手,诚恳道:“李兄不必如此,我与,咳,友人行走至此,偶遇不平自当拔刀相助。” 许肆:? 眨眼的功夫我就不合法啦! 许肆想要反驳,但李莲花不停打手势示意让他咽下了友人身份,憋气附和道:“对,他说的没错。” 李家主频频点头,“说的好!我有一位忘年交还在来的路上,到时候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定然很合得来。” 师父—— 李莲花掩下眸中激动,温润有礼道:“那我和友人就厚脸叨扰几日。” “求之不得。”李家主越看李莲花越觉得投缘,不禁问道:“敢问二位兄台名讳是何,也好让我家几位不成器的小子见见。” 不等李莲花答话,他转身招呼家中小辈出来见人:“你们几个还不谢过二位恩人。” 三位小萝卜头依次从李家主背后走出,最大的那个还好,行礼动作很标准,颇为沉稳。 小的那两个眼珠好奇的乱瞟,不过正式拜见的时候还是很规矩的拱手弯腰。 只是——, 许肆指着靠右的短毛小孩,“李兄,这个也是你家小孩?我感觉还怪眼熟的。” “哈哈,这个啊,”李家主笑着抱起了短毛小孩,大掌捋了捋他翘起来的呆毛,“阿肆是我家相夷月前在宅外捡到的。”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继而接着说:“说来这小孩也是可怜,没有爹娘,也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偏僻的树林边缘。 相夷捡到他的时候身上多处带有擦伤且昏迷不醒,就央求下人把他带了回来。 我已将他收为义子,几个小孩也算有伴。” “说来也怪,我家相夷向来只黏他兄长,但与阿肆却出乎意料的一见如故,阿肆也黏相夷黏的紧。” 对味了,可不黏人嘛,大的黏小的也黏, 缓过神的李莲花吐槽道。 “他可是姓许?”许肆心里知道这个就是幼年的他,嘴上还是照旧问了一遍。 “贤弟怎么知晓,莫不是见过许肆?” 李家主激动的直拍大腿,面露几分亲切,小许肆面色不善目光冷冷的瞥向大许肆,跟个小狼崽似的。 呦,倒反天罡! 牙都没换完还敢跟他叫板甩脸色,一旁的小相夷圆滚滚的脑袋里不知想了些什么,哒哒几步上前抱住许肆大腿奶声奶气道: “可不可以不要带走弟弟。” 粉雕玉琢的奶娃娃鼓着小脸,湿漉漉的眼眸几乎叫许肆心都软化,不自觉夹着嗓音弯腰小声的说: “放心,我只是觉得小阿肆有点眼熟,哥哥其实不认识他,” 幼年期的许肆可比自己幸福多了,和花花竹马竹马朝夕相对,这么大的福气你小子就偷着乐。 他虽眼热,但也不至于跟自己过不去,破坏这份缘分。 小许肆挣扎着要下来,落地之后直奔小相夷,机警的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许肆还来不及惋惜小小一团的幼崽花花突然从腿边离开,就听到小时候的自己大言不惭道: “他带不走我!你放心,相夷,阿肆会一直陪着你的。” 鬼崽子心眼真多,许肆气的上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带了些力道,在他想咬人的时候又快速松开,让他落了空。 “诶~,咬不到!” 欠兮兮的样子让在场的所有人沉默了一会,李莲花无奈扶额,阿肆又幼稚了。 李家主:“这位——” 许肆连忙答道:“我姓李,李莲叶,这位是李莲花,我是他赘婿。” 所有人:!!!!xn “咳咳咳。。。”拳抵住嘴巴,李莲花咳得惊天动地。 “哈哈哈,没想到我们有如此缘分,莫不是五百年前是一家。” “都坐都坐。” 李家主努力带动气氛,将话题岔过去。 众人纷纷落座,李莲花温文尔雅又学富五车,与李家主你来我往酒肉杯中,两人好的就差拜把子了。 还好李莲花酒量不错,知道分寸,不然要是闭眼睁眼父亲变兄弟那就好玩了。 大人一桌,不能喝的小孩在酒坛端上来时被李夫人拢到一边单开一桌去了。 酒过三巡,宾尽主欢,许肆制住面带酡红胡乱在他脖颈乱蹭的李莲花转头对李家主致歉道:“不好意思啊李兄,我家花花不胜酒力,我先带他回去。” 李家主喝的上头,大着舌头已听乱回。 一边点头一边拍案高声:“喝!” 李夫人咬着牙剜了眼醉汉,对上许肆他们就立马换了副面孔,笑容满面温声细语道:“李兄弟,你先带着莲花回去,相公他喝醉了,说的话不能当真。” “好,那麻烦嫂子了。” 许肆一手撑起李莲花的胳膊,一手圈住他纤细腰身,跌跌撞撞往前走。 对不住了岳父,谁让你喝那么多,岳母劝都劝不住,还得靠花花装醉才结束这一局。 阿门,你自求多福。 走出前院一段距离李莲花于是轻巧转身,从许肆怀中溜出, 然后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许肆,显然是一副秋后算账的架势。 许肆停在原地,不自在且心虚的摸摸鼻尖,明知故问道:“花花,你这是干嘛?有什么话回去屋再说,人来人往的叫人听见多不好。” 虚假的义正言辞,李莲花轻嗤了一声,长腿一伸便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许肆在后头亦步亦趋的跟着,挠挠下巴思虑片刻,而后又挠了挠下巴。 花花到底为嘛生气啊,许肆是真的不太明白,那些话没有出格的啊。 赘婿一言也算不得什么。 仿佛是有心灵感应似的,进门的第一件事李莲花就在问许肆,“知道我哪里生气了吗?” 许肆点头,然后又立马摇头。 蚊子哼哼道:“不知道。” 他上前小心牵起李莲花修长的双手,指腹在粉白的指盖上来回摩挲,“好花花,你就直说了。” 你说,我马上改。 第4章 教导 李莲花见阿肆如此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伸手轻轻触碰下他柔软的脸侧,然后被他握住手心向里蹭了蹭。 看,就是这样。 阿肆太过太过在乎他了,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 秾长睫羽不安抖动,李莲花阖了阖眼,面上多了几分冷醴,再睁眼时眸中却闪过一瞬茫然无措, “阿肆。”李莲花低声唤道。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又或许明白,只是他现在很乱,不知该如何组织言语,吐露那些隐秘的纷杂。 许肆闻声仰头于是便撞进近在咫尺醉人的深情中,心无端安定下来。 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便是叫他上天入地他都敢拍胸脯夸口应下。 其实他看不见自己的眼底是更汹涌更热烈爱意,是一派化不开冲不淡的深情。 李莲花经常在阿肆这里看到这样的眼神,如果爱意有数值,李莲花是满分,许肆则是突破了阙值,在此基础上无限递增。 “阿肆,我不是怪你。”李莲花回握住许肆的手,插入指缝,与他交扣。 “我” “我知道了。” 许肆抢在李莲花前面开口,他惊讶的撩开长睫,“你,”知道? “对,没错。”许肆低头亲了亲这双漂亮的星眸。 就算刚才没反应过来,花花纵然面上神色少见的淡淡的,但那对乌翎深瞳的眼睛,他瞬间明晰了所有。 “你是气我却是更气你自己,觉得我的赘婿之言看轻了自己。 实际上我们都不是在意外人眼光的那种人。花花,你只是心太乱了,这一切都是真的,你爹娘没死,兄亲具在,没过两日就能看到年轻的师父。” 他抬手将面前艳若桃李之上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不怎么平滑的掌心带起一阵粗粝之感,眼中是一片烟云朦胧,李莲花听到他说: “只是过于充沛的感情一时冲击了你,你需要再三肯定这都是真的,而这些情绪让你变得有些‘多愁善感’。 平日里的你不是这样的不理智,其实到了此刻,花花你,已经缓过来了,并无气恼。” 你只是有些乱了而已。 许肆抿了抿唇瓣,然后嘴角翘起一个极为微小的弧度,扣住这人双肩附身在他耳畔边缘留恋,用勾连着松软的尾音低声呢喃: “花花,我说的对吗?” 一声两句直扣心扉,李莲花揽住许肆脖颈,偏头在他唇上印下轻飘飘的一吻。 无声回答。 气息陡然沉静,许肆感觉手下的细软乌发都比之前要垂顺许多,他爱不释手的指缝穿插其中,绸缎般顺滑的触感令他眸色更加晦暗。 受了点委屈要点奖励不为过,眼中淌过流光,许肆凑近却又隔了约莫两指宽的距离,这个位置,两人呼吸缠绵交融。 他嘟起嘴巴,向李莲花索吻。 李莲花泛起笑意,阿肆说的没错,他刚刚估计是脑子突然抽搐了,竟无端悲伤秋,这可真不像他。 不过,他笑眯眯的在阿肆期待的视线下,果断伸手捏住了他嘟起的嘴巴。 调笑道:“这是哪来的小鸭子。” “呜呜呜——”许肆瞪大眼睛,黝黑瞳孔胡乱转动,内心戏码显然不少。 “嗯。”李莲花笑的一派轻松,眼睛向下觑了一眼,而后仿佛是被刺到似的,飞快扫过,眼尾瞟向墙壁,“咳咳,你冷静下。” 许肆耷拉下肩膀,亲亲也没要到,什么都没有,这回是真的委屈了。 他企图挽留,可惜眼睛眨的再闪亮动人李莲花依旧不为所动。 反而得了个精虫上脑的评价。 能怪他嘛!许肆鼓着脸,心底非常不满,若不是花花的眼睛太醉人,他会这么轻易就上头! 只管撩不管负责的家伙,嘚,差评。 但不论许肆内心如何欲求不满,在他们家里,花花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他于是只能大中午吩咐下人给他打来一桶温水,真,物理冷静。 李莲花则是姿态舒懒的揉揉脖颈,乌发摇曳漫步向床边走去,美好的午间小憩时光即将开始。 日照斜阳几许,院内童声稚语。 好,小阿肆虽然还是看许肆不顺眼,但有李莲花在的场合总能给他几分好脸色, 即便许肆并不需要。 李莲花在旁边看的无奈无奈再无奈,本该是同一个人,怎么有种两看两相厌的趋势在里,这合理吗,他与相夷相处的就很好啊。 小相夷握着小木剑,顶着一张汗津津的小圆脸,哒哒哒的跑到许肆身前,杏圆的眼睛里填满了兴奋, 站定后声音多了几分腼腆: “荷叶哥哥,相夷刚刚没有挥错招式。” 许肆被这声哥哥喊的身心舒畅,啊啊啊!花花小时候真的好乖好可爱! 小相夷脸上的汗在阳光的折射下耀耀生辉,他蹲下身子想要为其擦汗,手还没碰到相夷肥嘟嘟的小脸一张令他不爽的面孔便突然出现在眼下。 小阿肆挡在相夷前面,面无表情的瞥了眼许肆,然后从胸口拿出丝帕,神色柔和的仔细为小相夷擦汗。 许肆照旧白眼翻到天上去,何必对他严防死守,他还能吃了相夷不成? 再说了,他有自己的心上花。 算了,他知道自己小时候有多倔,说了也不听,就这样。 许肆对小相夷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伸出手分别揉了揉两个小矮墩的脑门,而后在小阿肆的死鱼眼下大夸特夸相夷简直就是武学奇才,刚刚的招式使的特别特别的棒! 有些夸张,但说的都是实话,这两日许肆和李莲花自荐教三位小孩习武,李相显年纪比较大,身子骨略微硬实,所以他与两个小的安排的内容时间不一致。 正好,阿肆和相夷成日里黏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就把他们放在前院教导。 两日每天两个时辰,也学不了什么,打打基础罢了。 李莲花从小就是武学奇才,小相夷在拿起小木剑的那一刻,许肆恍惚间看到他长大后张扬肆意的模样。 基础招式他学的很快,只是受限于年纪力道稍显不足。 还有,小阿肆也不错,比许肆最开始习武悟性要高出不少,李莲花笑着如是说道。 当然,许肆明面上是不肯承认这点的。 小孩什么都不懂当然好教,他习武的时候三观已然蒂固,一时转圜不过来也是非常正常的。 第5章 我要当赘婿 小相夷被夸的杏眼弯成了月牙,笑的牙根都显露出来。 衣摆被他揪成麻花状,脸上肥嘟嘟的笑起来一颤一颤的,实在是可爱。 许肆夸奖相夷,李莲花就夸奖小阿肆,总不好厚此薄彼。 小许肆被温柔的大哥哥夸的脸上升起红晕,怯怯的朝李莲花露出一个十分乖巧的笑容。 许肆:啧,两副面孔使的真自然。(嫌弃jpg) 李莲花习惯的摸摸他的小脑瓜,将被阿肆弄乱的头发重新打理好。 一点也不觉得他区别对待,还是孩子嘛~ “嗯,小阿肆也很棒~” 许肆:“。。。” 他不爽的抵了下后槽牙,眼眸微微眯起,然后标示主权的走过去圈住李莲花的腰腹,姿态亲密。 小许肆的嘴角瞬间拉下,他盯着许肆盘桓在莲花哥哥腰上的手臂,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转身在小相夷脸上“啵~”了一下。 正在戳木剑的小相夷呆呆的用小手捧了捧自己的脸蛋,头上的呆毛也跟着晃了晃。 小相夷:有点害羞羞,爹娘都没怎么亲过他。 “你在干什么——”许肆几乎痛心疾首,迈步上前一把捞起小幼崽,对小许肆的意见也越发大了。 “他才多大你就亲他!!!” 流氓!!!! “好了阿,荷叶,”李莲花情急之下差点说漏口,伸手捏捏阿肆怀里笑的甜滋滋的小相夷两边腮肉,看来是喜欢的。 而后拍了拍许肆臂膀道:“小阿肆才多大,他懂什么?” 亲脸而已,应该也算正常。 许肆幽怨望去,所以爱会转移是吗? 李莲花没好气的给这人背上糊了个大嘴巴子,把脑子里的的水倒一倒! 他弯腰低声询问:“小阿肆,告诉哥哥你为什么突然亲相夷?” 李莲花确实好奇他突然的举动。 小许肆黑黝黝的瞳孔定定的对上在阳光下颜色更浅的茶色眼眸,睫羽在眼下投下半扇阴影。 小小一只只到李莲花膝骨位置。 他歪了歪头,一字一顿道:“想要,一起,不分开。” 李莲花不理解,“你们现在就在一起啊。” 小许肆牵起相夷还带有肉窝的手,比睡觉的被子还要软乎, “这样不分开,像你们那样。长大以后我也要当相夷的赘婿。” 他点点头,对自己说的话很满意。四岁出头的许小肆其实并不是很理解赘婿的意思,但可以一直跟相夷在一起不会有其他小伙伴插到他们中间这点,非常戳中他。 “是是吗?”李莲花嘴角登时抽搐了几下,答案显然在他预料之外。 许肆肩膀一耸一耸的,笑声根本压抑不住,终于对面前的小人儿看顺眼了点。 这个回答的很合乎他的心意。 “说得好!”许肆拍掌附和。 “你从哪听来的?”李莲花追问。 “李伯说的啊。”许小肆幽幽道:“昨天中午吃完饭后,后院桂花树下面,我都看见了。” 李伯?哪个李伯,李宅内多的是上了年纪的“李伯”。 李莲花被他丢出来的“雷”炸的耳根通红,眼神闪躲的厉害,哪里还有底气往下问,手掌绕后探上许肆后腰,五指并拢向反方向用力拧。 李莲花气到磨牙,呢喃的细若蚊声,“都是你干的好事!” 不分场合,这下好了,带坏小孩,搞得他们有学有样的! 人小鬼大,就是故意的!许肆不敢恼花花,于是偷偷瞪了许小肆。 他后面肯定要青紫了,花花这次是一点力道都没收敛啊! 昨天怎么啦!情之所至不行嘛!再说了他也很克制的,只碰了碰花花的脸,蜻蜓点水。哪知道这小子跟在后面偷看啊!非礼勿视不晓得啊! 他要收回刚刚那句话,果然还是讨厌小时候的自己! 问话不了了之,两位大人几乎是落荒而逃。 小相夷摇头晃脑:“阿肆,他们好奇怪,脸红的像猴子的屁股!” 李宅地处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下山采买时李家主偶尔会带家里小孩出去兜兜风,是以相夷是见过猴子的。 许小肆不记得自己在孤儿院待了多久,反正他自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里头待着,孤儿院的娱乐设施陈旧,小孩子是没什么机会时间看电视的,所以他对香香软软的相夷嘴里的猴子屁股不感兴趣。 先天后天的因素加起来许小肆对人的情绪尤为敏感,故而,就算年岁尚小的他不明白某些内容,本能的反应让他下意识抓紧他在意的。 跌落至山坑底,许小肆睁眼便换了个地方,干净整洁的房间,柔软舒适的床被,以及第一个对他表露善意的软白奶香的李相夷。 他们又刚好处在同龄,许小肆于是尤为黏小相夷,小朋友的独占欲则让他极为排外。 相显兄长和异父异母是长辈,是相夷本来的家人,许小肆不会排斥他们,但许肆——他眼里的李荷叶对小相夷亲昵的态度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 更别说最开始见面时闹出的以为要把他带离李家的乌龙。 这下好了,记仇的许小肆非常不待见许大肆,一看见他就板着张脸。 同理,坑许大肆也是顺手为之。即便他不是很理解那些动作背后的含义。 但他喜欢和相夷更加亲密,刚好又能告状,一石二鸟。 所以许肆骂的没错,臭鬼头就是故意的。 显然,他很了解儿时的自己。 许小肆与小相夷交握的掌心挤出水渍,手心黏腻他也不想放开,可小相夷爱干净,便松了手,转而拉上他的袖口。 总之,不分开。 “阿肆没见过猴子,以后相夷可以带我去看吗?” 许小肆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示弱。 当然这也是在许肆那里偷学的,活学活用,许小肆表示非常好使。 果然,小相夷自信的挺起小肚腩,答案脱口而出:“当然!” 许小肆闻言笑的很甜,嘴里两颗小尖尖若隐若现。 脚下是两团黑黑的影子,看不出身形,但随着他们向里走,阴影逐渐变得修长,边缘重叠在一起,密不可分, 就如同他们现在一样,靠的很近,亲密无间。 树冠枝头末梢,几片绿叶随风簌簌下落,天空撒下暖黄的光。 落叶知秋来。 第6章 师父 直到李莲花和许肆停留的第三天傍晚,他们也没能看见师父的踪影。 李莲花有些担心会被强制遣返,好在一夜过半心底也没出现跟之前一样催促之感。 他暂时放心了。虽不知道回去的前提机制是何,但他希望能在这里稍稍待久一点,再久一点。 最起码让他见到师父,他还欠他一壶温酒。 漆木山是在第四日清晨风风火火赶到的,没递拜帖,无需通传,直接推门直奔正堂。 门房下人都认识他,家主的至交好友,无一人敢拦,也不必拦着。 “李兄,李兄,漆老头我来了!” 漆木山人未至,声先到,隔着长廊老远就笑呵呵的跟李家主打招呼。 半扇阴影雕琢廊下,那人自暗处走来,脚步迈的很大,白色的绢布荡出一个不羁的弧度。 腰间的一抹檀红酒葫芦在白衣浅灰色暗纹下分外显眼。再往上是蓄留的短须,同他发丝颜色一样,大都是黑的,只有少许银白掺杂其间。 声洪如钟,步伐沉稳有力,岁月为他添上几条眼角细纹,笑起来慈眉善目,见之可亲。 师父。 李莲花气息陡然慌乱了一瞬,但很快就随着眼帘低垂遮盖了那些如潮水般的思念。 “漆兄来的巧,我正准备给你介绍我新交的两位友人。”李家主许久不见漆木山,乍一相见,眼眶微红似有热泪闪烁其中。 差一点,老友就要过来给他收尸了。 他用力握住漆木山的掌心,拍了拍他的臂膀,一切尽在不言中。而后一边招呼下人备上好酒,一边引众人入座。 李莲花和许肆是在晨起收到李家主递来的消息,漆前辈今日一早便能赶到。 这几日李莲花心心念念的就是想再见一见师父,如今即将再见师父,连忙又重新将自己打理了一遍,并为自己束上发冠。 长发高高拢起,风流意气恰似当年少时。 坐定之后漆木山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信上你也说的不详细,一封托孤一封已无恙。 老头我啊,吓得手里的酒都顾不上,连夜下山往这边赶。” 漆木山摸摸挂在腰上的酒葫芦,点点头将它取下放在桌上,眼里闪过精光,“你可得陪我一壶好酒!” 李家主放声大笑:“漆兄尽可放心,别的不说酒肯定管够。说来,”话音一顿,他为许肆和李莲花斟酒,语气透露些后怕:“那日山匪冲进来,我,李宅家丁无力抵抗,幸得二位恰逢经过,果断出手相助,救下了李家一百多人口。” 李莲花温文尔雅一笑,“应该的。” 许肆点头:对,应该的! 漆木山举起酒杯一口闷,“我代李兄多谢二位。” 两人也跟着饮尽,这回笑容里多了一些腼腆局促。 手中酒杯转动不停,李家主苦笑了声:“不瞒漆兄,此次匪祸或许,不是偶然。 若是寻常匪徒,我家院里护卫也不至于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是奔着灭口来的。 漆木山当即瞪大双眼,怒而拍桌,“岂有此理!” 葫芦被丢弃在一旁,漆木山搓了搓手,眨眼思索片刻,道:“李兄你还是尽快搬离此地为妙,宜早不宜迟。 云隐山山头够大,你若愿意,不妨与我做邻居。说来阿岑与李夫人也许久未见了。” “不了。”李家主立马回绝,见漆木山吹胡子瞪眼一派你小子没眼光的模样好言好语解释道:“不是我不愿,但,一家子人口总不好连累你。” 待他冷静下来李家主接着说:“东西已经收拾了,我同云娘(李夫人)商量过了,我们打算直接迁离大熙,去往南域。” “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漆木山失落不已,醲醇酒香都激不起他的兴致。 李家主笑着又为他将酒盏添上,看他咽下去才道:“我在那里还有些门路,域外边陲之地,大熙一时半会儿的还插不上手。 当然,不是一去不复返。先住几年避避风头,等安全后改头换面再搬回来。” 他叹气道:“也是无奈之举。” “好了好了,你就别与我打岔了,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来!” 老友老友,何为至交好友,当然是对对方了解颇深又彼此间志趣相投。 他这卖惨鬼样,漆木山哪里还看不出来有事相求。 李家主笑的狡诈,又为他斟了杯酒,“此去域外实为避祸,家中三子我想请漆兄帮忙照看几年。” “喔?”漆木山一脚踩在矮凳上,跟看什么稀罕物似的对着李家主上下左右来回瞧,“你也舍得?” 李家主挣扎片刻,老实回道:“不舍,但我相信你能护好他们,万一我遭遇不测——” “欸——”漆木山抬手打断,面露不满,“说什么晦气话,你定能安然无恙。” “说来惭愧,莲花兄弟曾言我儿于习武一道上颇有天资,让你来带他们也是想他们能偷学几手。” 漆木山笑骂,“你惦记到我头上来了?” 李家主悻悻摸了摸鼻尖。 看他可怜样漆木山也懒得再同他开玩笑,点头直接应下: “放心你家几个小孩我包给你养的白胖,文武兼修。 到时,你可要快些回来,不然他们只认我不认你就好玩了。” 李家主也笑了,“放心,白送你几个儿子也无不可。” 事情详谈完后,漆木山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端详老李为他介绍的两位友人。 这一细看不得了,他惊道:“这位你说的李莲花兄弟莫不是与你有血亲,我瞧他眉眼处与你倒是有几分相似。” 不仅与你相像,与相显相夷也像,尤其是相夷,相夷长大就是这样了。 漆木山去年还到访过李家,见过相夷相显,所以这一细看差点吓一跳。 李家主听到老友声线里的吃惊也只淡淡勾了勾嘴角,“我倒是希望有个这样厉害的亲戚,只截取一节树枝,便横扫一众凶恶匪类,片叶不沾身,厉害的紧啊。” 语气里的推崇欣赏毫不遮掩,“说不定他们俩与你能打的不分上下。” “哦?”漆木山闻言激动的撸起袖口,“此话当真?” 第7章 分 别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来劲了嗷。 不夸张的说,漆木山退隐之前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前提是对方足够光明正大),手下败将不知几凡,后来他累了烦了带着岑婆退隐江湖,到现在他已许久未同人比试。 听到李兄给出的这么高评价心里那股牛劲又燃起来了,可不得手痒心痒想比试比试。 李家主一把摁下蠢蠢欲动的漆木山,眼神颇有些无奈:“你着什么急,人在这里总归是跑不了的。” 漆木山眼巴巴的看向李莲花,那神色就跟闻到美酒不肯撒手时一样一样的,后者放下酒杯,郑重道:“随时奉陪。” 收到满意答复后漆木山心神又被美酒吸引走了,所以没注意到李莲花回答时微微变红的双眼和与往常不同稍显暗哑的嗓音。 这也很正常,他是第一次见到李莲花的中年漆木山,不是那个待他如亲子十年如一日尽心教导的漆木山。 他们与这里,平行世界的两方人因为一次意外有了短暂交集,但这次过后是永不相见。 全了李莲花的念想,远远的看着就好,他不想打扰他们的幸福。 李家主倒是察觉出李莲花的情绪在遇到漆木山会有些过于激动。 不过他也没想太多,李莲花除了名字之外几乎什么都没透露,言浅交深,李家主作为合格的一宅之主有些事情看的很明白,知道对方的所有信息就一定能成为至交吗? 没有这样的道理,成年人行事准则把握分寸是第一条,相信大多数人都会讨厌事事追根寻底到极致的人。 谁没有点不想说的秘密呢? 所以李家主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继续与漆兄推杯换盏喝个尽兴。 两位饮酒爱好者,此刻一无自家娘子管控,二又小辈们管不到他们的头上, 如此,还不赶紧敞开肚皮。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李莲花纵使擅长遮掩情绪,但看见如此鲜活年轻的师父,他心湖还是掀起了波澜,惊涛骇浪而后被迅速压下。 圆桌下,许肆悄悄握紧李莲花的手。 漆木山喝的酒意蒙蔽大脑,应是醉的不轻。再一次拒绝两位长辈的劝酒后,许肆简直坐立不安,他倒向李莲花,在他耳后小声道:“花花,要让他们别喝了嘛?” 这也劝停不了啊。 李莲花转了转手上的指环,唇动无声,密音入耳:“无妨,娘马上就来了。” 蛙趣,厉害,暗度陈仓! 许肆碰了碰他肩膀,挤眉弄眼的给李莲花比了个大拇指。 李莲花淡淡的挑了挑眉梢。 许肆:岳母正在提刀赶来的路上。 李夫人抵达前厅的时候许肆李莲花极为有眼色的主动告辞,她努力对他们勾起了一个稍显和蔼的笑容,然后气势汹汹的擦过他们。 许肆、李莲花:心中默哀一秒。 头也不敢回的赶紧溜,至于后面乒里乓啷的声音,什么? 两人齐齐摇头,别瞎说,耳朵不好使,啥也没听见。 树影婆娑,银月玉盘。 三日之后,两人毫无预兆的消失在卧房。 正如来时悄无声息,去时依旧悄无声息。 一样的冷冷弦上月,清冷的月光铺耀坤灵。窗外一枝向上曲折蜿蜒被夏末微风吹落了几片微微泛黄的叶子,在空中轻巧的打了个旋儿而后才悠晃落地。 却又在被东风一吹,乘风而上,不是扶摇上云端,而是轻飘飘的穿过半开的窗台,落在了屋内被月光笼罩的一小块方寸。 寂寥无声,飘零送别。 李莲花和许肆离开了,李宅内的日子还是照旧过。 几个小孩倒是不适应了一会儿,毕竟李莲花和许肆十分注意与李家主和李夫人之间的距离,但对小孩就没了这份顾虑。 李莲花尤其偏爱相显,尽管他在习武一道上天资比不过两个小的,可他夸的最多的也是相显。 “世上除了习武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相显天赋不在此。” 小相夷板着一张小圆脸:“以后我保护哥哥!” 许小肆:还有我还有我! 李莲花的声音温和有力:“以后我们相显说不定在朝堂上能有一番大作为。” 李莲花早就发现了,李相显对文字理解特别快,才思敏捷,是为官做宰的料子。而他也很能沉下心来,不像相夷阿肆,过于好动了。 李相显于是那点不多的小挫败就这样烟消云散,他摸了摸弟弟的小呆毛,视线划过跟在他后头的萝卜头,他会护好热情的弟弟们的。 兄友弟恭的一幕看的李莲花不自觉漾起笑容,这是被他遗忘在记忆里的哥哥,是上街讨食仍不忘护住他的哥哥, 这次,相夷不会忘记相显。 他们有来处也有归处。 李家主和李夫人有条不紊的处理搬迁事宜,要轻装上阵,带不走的大火会烧之一炬。 李家众人,无一生还。 这是会对外散播出去的“事实”。 分别之际,漆木山抱着眼泪汪汪的小相夷对李家主道:“决定好了?” 他白了一眼,明知故问,“等安定下来后我会写信给你的,必不会让乖儿子忘了他父亲。” 漆木山眼里闪过欣慰,“有志气。” 他牵起许肆的手,再三保证:“放心,我和阿岑一定会将他们照料的妥当。” 李家主无言,沉默的拍拍漆木山肩膀,带着红着眼的李夫人转身上了马车,悠悠远去,再没留恋回首。 古朴却又不失雅致的李宅就这样被烈火舔舐,李相显也悄悄红了眼,握紧了挂在胸口的玉佩。 李相夷在爹娘离开的时候就小声啜泣,在场有些严肃的氛围让他不敢像以往那样肆意,但家没了,他彻底绷不住了,反手搂住漆木山的脖子嚎啕大图,眼泪几乎将他领口的那块衣襟全部浸湿。 厚实的掌心轻柔的拍拍小相夷后背,漆木山夹着嗓子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你爹娘只是出远门了,兄长和弟弟都在呢。” 李相夷哭的满脸泪痕,哭过劲的身体不住的抽噎打嗝,李相显见此踮脚用袖口轻轻在他脸上擦了擦。 许肆扒拉漆木山的胳膊,对自己现在的身高很不满意。 唉,小阿肆托腮叹气,他也想像相显哥哥那样踮脚就能安慰相夷。 第8章 端倪 怀里三头身的小崽子让漆木山又怀疑起自己先前的猜测。 相夷真的是莲花吗? 俗话说三岁看老,哪怕相处时日不多漆木山也能看出相夷和李莲花表现出来的性格相差甚远, 前者热情好动,后者沉稳温润。 乍一看也只有相貌相似,当然人总会变的,但秉性与之前大不相同, 也只有几番历经变故才能做到。 那日, 漆木山和李莲花比剑时,他隐隐约约从李莲花的剑法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世上习武都重视传承,不同门派不同地域所使用的招式都有其独特之处。 他观李莲花出招剑式,有繁杂绚丽有至快至简,自有精妙,江湖上从未听闻,应是自创的。 但不论其招式有多易变,漆木山都能从中找到一些属于他的风格。 好,若这些都是巧合,他与他同源的内力又作何解释。 分开看都能称之为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有相似,出招习惯有相像,所用内力有相同之处,都是合理的。 但这些全部都在一人身上显现就非常不一般了,世间断然没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当然,就算如此漆木山一时也没有往李相夷和李莲花是一个人身上去想,只是这些谜团拧成麻花在他脑袋里打架。 有意思的事情自动送上门。 漆木山于是顺从本心的加大了对他们的关注,他也没多做什么,要知道凡事过犹不及,引起注意就不好发掘背后的真相。 多比试几场,多相邀喝几壶酒,不动声色的拉进距离。 李莲花是真的把师父当父亲来对待的,他不舍也不愿拒绝漆木山相邀,一来二去的两人成了忘年交。 主要是李莲花实在对他胃口。抛出的许多话题都能跟上,眼界宽,脾气好,能力强,真是便宜了那个李什么荷叶的。 漆木山真正将一切串联起来的是因为李莲花无意识的一声“阿肆。” 漆木山眼皮狂跳。 哎,你说巧不巧,李相夷身边也跟着个小尾巴阿肆。 他同李荷叶一样也有对小尖牙,笑起来的模样在一些角度与李荷叶也十分相似,只是寻常不细看发觉不了罢了。 漆木山想到他叫李荷叶时总是慢半拍的反应,这也是他很嫌弃的一点。 可,若不是人有些呆傻,而是名字是假的,还没习惯呢? 那一切都合理了。 所以, 李莲花是李相夷,李荷叶是许肆。 漆木山摸着自己的胡子暗自点头,他可真聪明。 猜出来了漆木山也没有直接挑破,既然他们不说,那必是有自己的顾虑在内。 维持现状就很好。 漆木山放下小相夷,让几个小孩手牵手,他在前面开路。 云隐山岑婆早就收拾好了房间,就等漆木山把他们带回来。 “来,叫师娘。”漆木山推了几个小孩,鼓励道。 “师娘——”x3 “欸,欸!” 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直把岑婆心都喊软。 李家主和李夫人本来就长得好看,李相夷和李相显于是唇红齿白好看的紧,李相夷年纪更小些,看起来一团稚气,过分可爱。 还有许肆,在李家一月原本瘦弱的身体也长了些肉,脸色由微微发黄过渡到白皙。 三个人长得都好,岑婆左看右看,稀罕的不行,挂上笑容连声应答。 伸手每人揉了把脑袋,热情的模样让几人都有点不好意思。 李相夷搓了搓衣摆,耳朵瞬间变红,许肆感觉他羞的快要熟了,脑袋在冒气,于是连忙走到岑婆面前:“师娘,相夷快被你闷死啦!” 岑婆又撸了撸相夷的小短毛,终于将人放开,转而牵起李相显带他去事先准备好的庭院。 两个小的见状当然是有眼色的跟上。 漆木山笑着拔出酒塞,然后摇摇晃晃向室内走去, 新手三徒弟总体上都很出色,这不得喝点高兴高兴! 其实,漆木山最高兴的不是这个,而是—— 李莲花对他很熟悉,但对李家主有孺慕却稍显陌生。 他如何猜不到呢,李兄约莫是真的在大火山匪劫杀中,,没了。 这才让相夷对他爹娘陌生,怀揣着这样的隐秘,漆木山宝贝的轻抚酒葫芦,仰天大笑,当浮三大白庆祝! 另一边, 岑婆仔细的介绍云隐山住处详情,如沐春风般的亲切令刚到陌生地方的几人稍稍放下不安,也没那么紧绷了。 “相显,晚上你带着弟弟们在这里睡觉,师娘在右边的厢房,有事就找师娘。” 岑婆指了指三张并排的小床,“你能做到吗?” 李相显抬头:“当然!” 他偶尔也会带着弟弟睡觉,阿肆刚来的那段时间几乎是寸步不离跟在相夷后头,于是李相显干脆带他们一起睡觉。 有经验李相显对自己非常自信。 李相夷高兴的蹦起来,露出两排小白牙拍手叫唤:“要跟哥哥睡!” 虽然漆木山和岑婆很和蔼可亲,但一夕之间离了爹娘的小相夷现在还是没什么安全感,离不得哥哥。 许肆向右进一步,靠近李相夷也跟着说:“跟哥哥睡。” 三个小孩风格迥异性格鲜明,老大相显比较沉稳,行事也很妥帖,一直带着两个小的。 老二相夷活泼好动,爱笑爱撒娇,是个小甜崽。 老三阿肆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小小还未褪去婴儿肥的脸经常故意板起来,别扭的可爱。 岑婆弯下腰,平视三张稚嫩的脸庞,嘴角高高翘起:“好好好,都喜欢哥哥,都要跟哥哥睡。” 许肆眼神发散:相夷=哥哥,所以,师娘说的都对! “噢耶!”李相夷快乐的扑住岑婆的小腿,笑起来眼睛跟有小星星似的,一闪一闪的。 李相显又腼腆的笑了笑,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唔,越看越稀罕,岑婆实在忍不住,又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 审核被挂,章评现在发不了了。 指路第151章,作者短暂的发了下疯。 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唉 以后我学学别人意识流怎么写。 烦死了啊! —— 书籍审核中心情确实不是很好,会尽快调整过来的。 第9章 学武 “手要抬高,脚要扎稳。” 秋风扫过,发黄干枯的叶片簌簌下落,三人站在树荫处,身上或多或少带了些枯叶。 漆木山侧坐在石墩上,一边喝酒一边不忘用余光监督。 “咳——”他轻轻咳了声。 李相显摇摇欲坠的身形立马稳住了,李相夷和许肆直接倒下,捂着屁股墩皱巴着一张小脸。 然后起,起不来,随即放弃四肢撇开摊成一张大饼。 “行了!”漆木山用袖口擦了擦酒渍,将酒葫芦口塞好,别在腰间,然后起身伸了伸腰,三两步走到树荫下。 一把拉起大腿直打颤的李相显,“你小子,不行就不行逞什么能,看那两个小的躺下都没起来了。” 李相显被捏的酸爽,痛的都说不出话来,漆木山于是掌心力道更轻了些,“遭罪,等以后你们内力练出来了就没这么难受了。” “是吗,那还,挺好的。”不知道哪根筋被拨弄狠了,李相显轻“斯——”了下,而后断断续续的回话,五官都皱在一起,面色通红,豆大的汗铺满整脸,擦都擦不完,到最后他都懒得管,任由汗水打湿前胸后背,染出深浅不一的颜色。 漆木山瞥了他涨红的脸,冷哼从喉间溢出,还算有毅力。 伴随着冷脸的是腿上力道的减轻,李相显眼中闪过了然,嘴角抑制不住的翘起,师父跟爹一样,嘴硬心软的。 漆木山替他捏了半刻钟才收手。 痛疼过后是酥麻的痒,李相显试探的蹬了蹬腿,不难受了! “诶,你们两个,过来。”漆木山摆摆手,伸手指了指一旁看戏的两个小家伙。 小家伙本伙们一脸惊恐,不知该挡屁股还是挡腿,哥哥都疼成那样了,才不要。 漆木山站起来,相夷阿肆连忙后退。 漆木山走近,相夷阿肆摸爬滚打向后退。 可惜,四岁的奶娃娃翻不出四十来岁漆木山的五指山。 拎小鸡似的一手一个。 李相夷:“才不要像哥哥那样,出汗臭臭的。”不仅臭还疼! 许肆:“我先来。”相夷快跑! 李相显听的嘴角抽搐,眉梢直跳:这弟弟不能要了! 漆木山:“怎么,这是什么酷刑吗?” 不管两个小孩如何闹腾,一个都跑不了,蹲马步练下盘之后都得放松筋骨。 然后——他俩鬼哭狼嚎,声音刺耳的方圆十里的鸟兽都被吓走,整片林子就属他俩最吵,漆木山直面暴击,耳朵都要聋了。 这次,看戏的变成李相显。 等结束的时候,双方都松了口气。 晚上吃饭前有洁癖的小相夷等不及要先洗澡,岑婆干脆让他们都把灰尘洗掉再来吃饭,省的脏兮兮的看的难受。 这下连最稳重的李相显面上都露出几分轻快。 看着孩子们迫不及待的背影岑婆嗔怪道:“你看你,把孩子们逼那么紧干什么,日子还长着呢。” 漆木山小酌一杯,面露骄傲,“我也不想啊,谁让他们这么听话。”吃了口豆子他继续道:“越是有天赋越是要从小打好基础。” “得了,少自夸。”岑婆把酒壶收到里间,“你个酒鬼不要带坏几个徒弟就好。” “喝酒怎么了,酒能解千愁,酒逢知己千杯少,酒里的好东西不少呢。” 漆木山手掌用力拍下而后轻轻碰了碰桌子,不服气也只能小声叨叨,他是半点不敢让岑婆听到的。 圆月渐缺实非圆满,但元月之后的诸事皆顺遂。 一月过后三人都适应了每日的两个时辰的打基础以及一个时辰的杂学。 相显稍长定性最好,相夷虽活泼好动,但对漆木山的要求也不会敷衍了事。 阿肆一惯能吃苦。 正式开始教剑法的时候,天赋差距便显现了出来,相夷阿肆一遍就会,相显纵然稍稍差了些,但也远胜旁人,只是常人不能和天才相比较而已。 李相显早就接受了这一事实,倒也不失落,他在阵法易经八卦一道上颇有天赋,以后也能自保。 不过该练的还是得练,漆木山可不会因此手软放松要求。 当他们可以将床睡满一半时,四年已过,相夷阿肆八岁上下,相显已有十二。 这四年里相夷阿肆的剑术越发的精进,相显于阵法上已经无出其右,再无可教,刚好他也到年纪了,漆木山便打算放他下山,四处游历一番,顺便,去江南看望下他爹娘。 头两年为避风头李家在南域小心龟缩,直到后来确定没了威胁才渐渐开始活动,然后如有神助的迅速改头换面,再将重心移回大熙。 这一运作便是两年之久,久到相夷阿肆对爹娘只剩模糊影子,久到相显在一日复一日的等待中逐渐学会让自己别那么期盼。 这也怪不得李家主,李家本就势微,与南疆边域也只有点微末的交情,地远做什么都不方便,好在终于熬出头了。 带李相显下山,漆木山也有炫耀的意思在里,看,我把你家小孩痒的多好! 床头微黄的烛光跳动,相夷跟相显挤在一张床上,他鼓着脸:“哥哥,相夷不想你下山。” 许肆也想挤进去,但他们长大了,一张床再也装不下三个孩子。李相显于是起身把屏风挪开,将三张床拼合在一起,变成一张大床。 许肆如愿以偿。 李相显拍拍弟弟的后背,“等我下山相夷就可以时常跟爹娘通信了,相夷不想他们吗?” 李相夷又往哥哥怀里挤了挤,睫毛忽扇忽扇的,一声“想”脱口而出。 在他背后敲拍的掌心向上挪动,李相显摸了摸他的脑袋,目光柔和。 “可是哥哥,我记不清爹娘的模样了。”李相夷把脸埋进被子,声音似有几分羞愧。 许肆将相夷夹面包馅儿似的夹在他跟相显哥哥的中间,闻言凑到他耳边急切道:“阿肆也不记得了,不怪相夷。” “阿肆说的对,”李相显长臂一挥,将两个小孩都纳入怀中,“不是你们的错,相夷阿肆年纪小记不得是正常的。” —————— 二次审核没过,又多了八章要修改。 真的挺生气的,可以一开始不过,没必要写完一个多月四十天之后再重新卡,不理解。 一共十五章,昨天本来调好的心情又差了。 今天尽力更新一章2000字的。 —— 还是会继续写的,虽然也想过放弃,不就一点窝囊费嘛,但是一是确实挺喜欢莲花楼的,二是,有好几个读者一直陪着我, 坑你们良心会痛。 放心,我会努力努力降火的,不就是沟,fq嘛。 第10章 相显下山 李相夷于是又被安慰住了,待在哥哥怀里打了个哈欠,眼角眨出些泪花,他晃了晃小脚,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哥哥下山后今年还会回来吗?” 李相夷对爹娘的印象已经很浅了,只隐约记得,娘很温柔,爹总用胡子扎他脸,再多的就没了。 他看不清爹娘的样子,刚到云隐山还经常缠着李相显要爹娘,后来约莫是自己想通了,就很少提过。 漆木山和岑婆不负故人之托,付出了足够的关爱同时将他们教养的很好。 几位小孩也与他们愈发亲近。 漆木山夫妇也经常在三位小孩面前提及李家,但所隔万水千山,又无书信往来,幼童本就忘性大,一来二去的,脑中剪影始终没能成型。 情感上让他们不自觉思念爹娘,实际上漆木山与岑婆不仅是师父与师娘,更是父与娘。 当日李家主的“送你儿子”的玩笑之言也算成了真,起码目前爹娘在他心里的地位还赶不上师父师娘。 不是说相夷与阿肆就真的全然忘记了李家主与李夫人,只是所有的感情都建立在双向交流付出的基础上,是需要慢慢培养的,或许从今年开始一切会慢慢好转, 李家主和李夫人搬迁回大熙,定居江南,就是转点。 当然,正在与周公拉扯的李相夷,以他现在混沌的脑袋还想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他只是舍不得哥哥,故而下意识有此一问。 李相显把被子往下拉,让两个小团子别憋坏了,少年富有生机的掌心隔着被子轻轻拍下, 他答道:“当然,我还等着回来跟你们过年呢。” 相夷听到满意的答案,努力撑起的弦彻底松了,呼吸声感染的贴着相夷的阿肆也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然后迅速闭眼。 李相显给弟弟们掖了掖被角,抬手将烛光挥灭。 不早了,明日还得早起下山。 知道哥哥要下山没哭,昨夜窝在哥哥怀里睡觉没哭,今早面对空荡荡整洁的床铺,李相夷眼圈渐渐变红。 许肆模模糊糊听见哭声,猛的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相夷,不哭。”边说边抱着他手在他背后轻轻抚拍。 李相夷胡乱在他肩膀的位置蹭了蹭,“哥哥没等我,嗝儿就,嗝儿,下山了。我还有礼物没送。” “没关系,相夷可以把礼物送我,等相显哥哥回来再送他新的。” 许肆眼睛亮亮的,双手摊开。 李相夷茫然眨眼,反应过来后哒哒下床,费劲从床底下扯出一个木箱,他打开将两只匕首拿了出来。 一个蓝柄,一个绿柄。 绿色的匕首递到许肆跟前,他惊喜抬头,手指了指自己:“这是相夷给我的?” 李相夷重重点头,“阿肆说喜欢绿色的。” 原来之前问他喜欢什么颜色是因为这个。 “谢谢相夷,我很喜欢!”许肆接过匕首,迫不及待的劈空刺了两下。 没开刃也不怕伤到,很新很亮许肆简直爱不释手。 相夷亲手准备的,自然是千好万好无一处不妥的。 把玩几下后直接把匕首塞进腰带口子里。 看到自己做的东西被阿肆这样喜欢,李相夷藏在背后的小手高兴的扣扣。 李相夷:开心_ 他小心的把蓝色匕首放回去,合上盖子。显然,这把才是属于李相显的。 李相显十二,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小大人了,他也继承了他爹的良好基因,长得人高马大的。 所以漆木山又给他开了一门杂学,与武器兵器相关的,相夷阿肆虽小,也可以旁听。 谁知,最后上头的是才八岁的相夷,他对那些铁器零件很感兴趣。 当然,李相夷拿剑手再稳,漆木山也不敢让他一人倒腾。 两把匕首,主要是由漆木山全权负责,李相夷顶多是个添头,不过这样他也很满意了。 清晨天光微亮, “不跟相夷阿肆打声招呼?”漆木山豪迈的随手拭去漏出的酒液,调侃的瞟了眼站在身边身形修长的小少年。 李相显转头回望,仿佛要透过山林穿过堂屋看到只盖着小肚腩的两个弟弟, 到山腰再说这些师父你是逗他逗他还是逗他。。。 “师父,你少喝点,师娘叫我看着你。” 李相显低声劝阻道。 “行了!”漆木山不耐烦的挥手,“只要你不跟你师娘告状,她不会知道的!”他就好这一口! 要不是打算下山透风,漆木山才懒得护送相显回家,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能独闯江湖。 偏阿岑不放心。 臭小子不领情就算了,还叨叨叨叨叨叨的,烦死了! 李相显于是更无奈了,就知道白费口舌,师父欸,你好歹谨慎点,还没到山脚就毫无顾忌,都不敢想这一路上到底得喝多少才肯满足。 对常年饮酒的漆木山来说,酒水酒水,酒就是水。 歪理一大堆,李相显简直无话可说,好师父你说啥就是啥。 于是他彻底放弃管自家师父了,爱咋咋地。反正回去的时候两人都要挨骂,李相显已经看开了。 不看开也不行,反正他是管不了师父。 漆木山好酒,但自认为不酗酒,主要是在云隐山岑婆管的太严,逆反心理上来,不让喝偏要喝。 谁说漆木山被岑婆训、管没有几分乐在其中呢。 下山后的李相显在酒馆客栈见识过江湖人是怎样一见如故攀交情的后,不得不承认,他师父其实也不是那么好酒。 漆木山得意的敲了敲李相显脑门,“都说了你师父我只是偶尔喝喝。” 李相显:“” 是的呢,很“偶尔”。 你老也就敢当我面说说,在师娘面前半个不都说不出来。 虽然漆木山很,有些不着调,但是李相显吸气呼气、抖抖拍拍,也没有那么紧张了呢。 ————— 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勇平阴嘛申鹤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燃厚璋截卟果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稚嫩喔囊的善雕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梗漆勒服了服了服了服了。 好,还是没有2000,就酱。 捕图捕酷爱。 真的很烦反复无常,没过,改说过了然后又说没过,真服了。 就很烦啊,其实你们也能看出来我前后语气不一致。 主要是太反复无常了,真服了。 非要我生气。 第11章 深秋 一场秋雨一场寒,连日的阴雨之后,气温陡然降下。高大乔木叶片由淡黄转至鲜红最后到紫褐色,羊肠小道铺就绚丽色彩,远远望去,满目皆为一色。 秋天本就是一场万物隐秘长情的告别,每当微风扫过,枝丫轻响,树梢晃动,秋黄的叶片簌簌下落。 一日复一日,一月复一月,原本土褐色山间林道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被大自然装扮上好看的色彩。 橙黄桔绿,层林尽染。 连山间泉水都沾染上枫叶红于二月花的色彩,绚烂动人,美不胜收。 许肆和李莲花最喜欢这样的季节,脚踩在路面上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脆脆入耳,特别是练完武之后再踩上去,感觉身体里的疲惫都能消减不少。 前日里师父新教了他们一套剑法,之前的逍遥独步剑已经满足不了二人的胃口,两小孩双眼放光的盯着师父出招。 一剑起,无风自动;一剑挑,落叶纷飞;一剑扫,粗木折腰;一剑收,利刃止戈。 招招式式,一遍又一遍,未来越快,待利落的回首收剑时, 深色的树叶飘扬下落,天空好像下了场美不胜收的红雨,师父就站在光芒处,细碎金斑为他镀了层耀眼光晕,让人难以直视。 蓦地眼前一片黑,李相夷抬手揭开飘晃至他脸上的枫叶,久久难以忘怀。 “太厉害了。”许肆不自觉喃喃出声,李相夷转头便发现他的小伙伴同样惊呆。 不得不说,漆木山这波装了个大的,绚丽繁杂的技巧,配合着深红落叶铺就,真是震撼人心。 两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的小崽子立刻被折服,吵着漆木山要学。 漆木山被他们“师父师父”叫唤的习惯性头大,但异常闪亮的黑白分明的瞳孔里充斥着崇拜, 怎一爽字了得。 “好好好。”漆木山边自得摸了下胡子边连声答应:“教教教。” 原来的练腻了就换新的,包上头的。 许肆和李相夷可不知道师父心头的小九九,得了新剑法,不需要人看着,日日晨起泉水瀑布边,黄昏之前竹林空地。 那点微妙的惰懒还未冒头,就被提前打消了。起码在漆木山和李相显回来之前,他们勤学苦练的状态不会停下。 —— 江南。 江南的景致有别于李相显之前见过的所有,山水皆成画,淡雅且飘逸。 烟雨朦胧中雨若细丝,河边万条金黄丝绦随风摇曳,河面水波粼粼倒映着河上的人来人往。 在这里,人总会情不自禁放慢脚步,感受如诗如画的美好。 漆木山带李相显迈过石板青路,走过座座小桥,七拐八拐的带人停在一扇木褐色的大门前,而后上前叩门。 里面的人像是早早就准备好了,漆木山才敲了两下,大门便从里缓缓打开,门口的小厮点头哈腰道:“请问是漆前辈吗?” 漆木山点头。 小厮热情的将人领了进去,与此同时另一位下人提前一步赶忙到家主面前传信。 从外面看不出什么,进去之后里面便是豁然开朗,鹅卵石铺路,穿过拱门,假山怪石,渠引有泉,曲径通幽,古松舒竹。 朴亭长廊相连,处处错落有致。 不愧是,人人向往的江南,李相显感叹。 其实整个园子并不算大,从前李宅位置就很僻远,山头便宜周围又无甚人烟,宅子便是往大了建造。 而云隐山就更不得了,整个山头都是师父师娘的,这里一座庭院,那里一个亭,木板桥搭过小溪 前后两所住处都很大。 而这里,园林虽不是很大但也只是相对,建物紧密却不繁杂,亭台水榭,假山流水,很典雅。 李相显想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等下人悄悄退下的时候他已不知觉来到前厅。 熟悉的两张面孔出现在眼前,李相显眼睫微微颤动,心中情绪一时复杂难言,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关系,漆木山现身说法。 只见他哈哈大笑两步上前便道:“李兄李夫人好久不见!” 李家主欣喜的拍了拍漆木山的肩膀,一如四年前他风尘仆仆赶来的那次。 “是啊,四年,相夷和阿肆估计都要忘了我们夫妻俩。”他怅然道。 漆木山闻言沉默无语,李家主了然,果然。 “无妨无妨,孩子还小不记事,现在既已回来,相夷阿肆马上就能回到你们身边。”漆木山见不得友人失落的神情,笑道。 李家主于是也勾了勾嘴角,“不着急,先让他们在云隐山待着,偷师还没偷完呢。” “行了行了,就这点出息。”漆木山笑着打哈哈,为转移话题他视线转向站在李夫人身边的小姑娘,问道:“这小女娃哪来的,眼睛真水亮。”他托着下巴:“不会是李兄偷来的。” 李夫人抿唇轻笑,抬手招了招李相显,对着他道:“相显,还不见过阿谯表妹。” 表妹? 李相显茫然了一瞬,但仍是彬彬有礼道:“表妹安好。” 角丽谯笑的纯稚可爱,年纪虽小还是一团孩子气,但从她整齐的眉眼已经可以预见其未来风姿。 南胤血脉就没有丑的。 她落落大方曲礼,脆生生道:“表哥好!” “这孩子,还害羞呢!”李夫人捂唇眉眼弯弯,几年不见的生疏感就在这轻松一笑中,了然无踪。 她拍拍角丽谯白嫩的小手,转回漆木山:“漆兄,这孩子是我夫君兄弟家的小孩,也遭遇了祸事,”说到伤心处李夫人眉眼多了些轻愁, 她接着道:“幸而被夫君找到,这才免于流离。” 表妹受苦了,李相显眨了眨眼。 “所以我们想,让阿谯跟着相显一起回云隐山,顺便能习武最好。”李夫人说完脸上多出些羞愧,这些年已经麻烦了漆兄许多,现在还 “当然可以,阿岑早就想有个乖乖巧巧的小闺女”漆木山当场应下,这有什么,当年我也是受助良多。 不过,“你们现在已经无事,但孩子,”什么时候见见啊? 言下之意李家夫妇怎么不懂,可是,“阿谯带相显表哥去园子里逛逛。” 接下来的内容他们还不适合参与。 角丽谯乖巧应下。 漆木山打起精神。 ———————— 抱歉,那个角姐印象太深了,忘了现在的小谯才不到八岁,还是个孩子。 我是在码下一章的时候才惊觉,角丽谯是最小的那个,相夷阿肆都才8岁,所以, 一些描写改了改了。 —— 这几天有点乱,见谅哈~ 你们的段评应该发不出来,因为我一个都看不见,有的问题可能没那么快反应。 (? ?д?) 第12章 难言 “相显表哥,漆前辈很厉害吗?”角丽谯眼里带着好奇,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李相显虽有些心不在焉但还是认真回答:“当然。”他似是被挑起了兴致,接下来的路上说起漆木山到底厉害在何处那叫一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角丽谯若有所思的听着,她瞅了眼站在阳光里的人,皮肤白皙,眉眼干净隽秀。 嗯,长得“还算”不错。 角丽谯年幼却心思细腻,带他逛园子的时候有一个半她那么高的相显表哥始终不急不缓,不仅没有催促她,还很自觉改大步为小步,察觉到她累了还会主动要求休息。 此外,相显表哥还一直站在右侧,比她领先小半步为她遮挡太阳。在她询问另外两个哥哥情况时也很细心的将他们的性格偏好尽数告知。 这些她都一一看在眼里。 所以,人不错加上长得还行,便宜表哥也还,马马虎虎。 角丽谯(傲娇jpg):没错,就是这样哒! 这边一个小的另一个更小的两个小孩相处的越来越融洽, 前厅里,李家夫妇同漆木山叙旧。 李家执意避开纷争,退居深山,到他们这代已算没落了。外域僻远,条件远远赶不上大熙,他们在那里的交情随着老一辈的逝去最终还是断掉了。 所以连把角丽谯送回来交托给漆木山都做不到,无人可信,而小孩也黏人的紧,就这样角丽谯跟随他们在外域住了四年。 当年他们派人联系外域,一车接着一车马车驶离深山,尽管走的是小道,有心人终究会查明。 在第三年的时候,风氏风磬化名封磬正式找到了他们,奉他们为主,还顺利帮他们摆脱暗处窥探得以顺利返回大熙。 李家主苦笑:“他们付出良多,复国已成执念,一时半会难以打消,而我也实在不清楚该怎么办了。” “也怪不得相公,他本来就是个良善人,那么多人的期盼压在他身上推着他走。”李夫人面露歉意,“让漆兄见笑了,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尽力周旋,将此事往后拖延。” 她掩了掩眼角的一点晶莹,“我们不想孩子们过早接触到这些,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厚脸继续麻烦漆兄与岑娘。” “等孩子们大了,便交由他们决定。”李家主低头,发出颓废一言。 “无妨无妨。”漆木山笑着活跃气氛,“你听听,最近我说了多少次无妨,可能把这辈子的无妨都用在你们夫妻二人身上了。” 李家夫妇扯开笑容,齐齐敬酒:“如此,便多谢了。” 漆木山仰头饮尽,“说不定几个小的能有更稳妥的办法呢?” 活了半辈子,历经江湖风雨,然后急流勇退,携妻归隐。 漆木山可以拍着胸脯说,李兄家的几个小孩都不简单,各有各的长处,钟灵毓秀集于一家,真是老天给的好福气啊。 保守估计,未来他们注定会在江湖上占据一席之地,到时候李兄的烦恼也不再是烦恼啦。 其实,他看的没错。 去云隐山拜师学武这件事就是角丽谯主动提的。她痛恨弱小的自己,家被烧没了只能不分昼夜的逃,细软洒落、锦鞋跑丢、手脚被荆棘藤条划破,衣衫上多了许多裂口,干涸血迹遍布其上。 惊慌恐惧,一朝家破,前路未知。 那样的日子,是噩梦! 哪怕没有经历太多天那样的颠沛就被李家主派出来的人找到。 她也绝对不会忘记! 他们待她很好,恍若亲女,角丽谯因此敢于为自己争取机会。南胤图谋复国的属下找上门来,未来不一定平静,角丽谯悄悄偷听到此事,身为南胤后人的她也不乐于窝居龟缩在江南这处小小的地方。 年幼的她心思很正,早早就有了打算,而李夫人不想小辈们早早接触到这些复杂利益,于是顺水推舟同意了此事。 要知道角丽谯才不到八岁! 事情就这样定下,角丽谯和李相显跟随师父回云隐山,无事不必来江南寻找他们,直到他十六岁之前都得如此。 往后李家夫妇要是想他们了,可以去云隐山探望,平时用信鸽传递消息,南胤的那些现在还不敢惊扰云隐山上的两位。 他们可以自由的长大,而长大之后如何选择,就全看他们自己了。 —— 云隐山上李相夷几乎是掰着指头过日子。 他托着腮重重的叹了口气,“今天师父和哥哥也没能回来。”声音幽怨,两眼无光。 许肆上前在他左边的石墩上坐下,也学着李相夷托腮叹气,“唉——。” 李相夷转头瞥了眼他,“你干嘛学我?” 许肆屁股朝右边挪挪,但是力道没收住李相夷差点被他拱到水里,“阿肆你做什么啊!” 李相夷后怕且恼怒的惊呼道,差点就变成落汤鸡了! 现在他也没空去想离家许久的哥哥和师父,胖揍臭阿肆一顿才是要紧的事。 右手撑地而后轻轻一拍李相夷成功借内力起身,他忽视许肆伸手想要拉他的动作,抄起小木剑追着人不肯罢休。 许肆抱头鼠窜:“相夷是我错啦!我道歉!别追了!别打了!我只是跟你一起想师父和相显哥哥!啊啊啊啊啊! 轻点!!!” 许肆本就理亏,相夷最爱干净,他差点把他挤到水里是他的错。 于是李相夷追着要揍他,他只能跑,不敢还手,不然相夷一直生气不理他,那才真的完蛋! 两人实力相当,尽管许肆玩命的跑,怒火上头的李相夷也玩命的追,两人距离隔得很近。 空荡荡的林子里时不时传来许小肆的惨叫,过来看看小家伙们的岑婆见到如此鸡飞狗跳的场面习惯的摇摇头,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 隔上日便要闹上一回,岑婆早已见怪不怪,随他们去,反正打闹完关系反而更好了。 木剑顺利戳中阿肆屁股,到后来他捂着屁股狼狈逃窜的模样成功逗笑了李相夷。 李相夷手杵着木剑喘气:“这次,就放过你了。” 许肆同样大口粗喘着气,脸上是跑出来的胀红:“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呼,” 喘着喘着两人忽然相视一笑,蓦地,李相夷伸出了那只没握剑的手,许肆毫无迟疑的搭上去。 落日余晖下,小小的手交叠在一处,纷飞落叶为他们作配。 第13章 关于捏脸,关于长大 傍晚回去的时候岑婆就告诉了他们一个好消息:“你们师父和兄长明天就回来了。” 岑婆盛了两碗汤摆到桌上,笑眯眯的说出他俩期盼已久的消息。 这半月,相夷和阿肆回回饭桌上都要问,也不嫌烦,岑婆很难不放在心上了,下午才收到消息当即就去林子里找他们,哪料瞧见两小孩玩耍的高兴,她就没打扰。 “真哒!”李相夷放下碗筷,眼睛瞪的闪亮。 他一激动小奶音又跑出来了,岑婆于是笑的眼角多了几条褶皱,啊~她家相夷真可爱。 岑婆舒展着眉眼为阿肆夹了一筷子菠菜,“当然,师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许肆眼里浮现期待,相显哥哥要回来了哦哦哦! 这回又会带什么好东西呐! 想到这里许肆干劲满满,霎时便觉得眼下的青菜叶子都顺眼不少。 他低头吃的喷香,岑婆眼中闪过笑意,一点柔和的昏黄衬得她面容更加慈和。 都是乖孩子。 晚膳过后,岑婆将碗筷收拾干净,许肆和李相夷不知抽了什么风,殷勤的跑到厨房帮忙,递抹布接盘子,忙上忙下,团团转。 额,字面意思的团团转。 才到腰间位置的两个小矮墩能帮什么忙,脑袋与台面齐平,踮脚才能碰到台面上的东西,小手一次只能拿住一只碟一个碗。 围在身边碍事的不行,洗碗还得分心看顾他们,这孝顺不要也罢。 三人弄了半天,水越来越多,烂摊子也不少,越帮越忙,岑婆脑门直突突。 呼~,她深吸口气,很好,空气依旧是这么的清新呢~↘ 岑婆连忙把两个自以为在帮忙实则帮倒忙的捣蛋鬼们,一手一个,拎了出去。 “一边玩去。” 再待下去,她真的要上手揍他们的小屁股了! 门外, 许肆尴尬的挠了挠脑袋,“相夷,还帮忙吗?” 别了,不然又被师娘丢出来,太丢面,他都这么大了。 李相夷盯着自己张合的掌心,有点不甘心,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挫败,洗碗那么简单的事情,他居然不行!!! 都怪碗碟太大! 师娘说的好听,什么不想累到他们,相夷阿肆还小之类的,就是嫌弃他! 哼!李相夷瘪嘴,干脆道:“不去!” 去什么去,还是练剑好玩。 李相夷拉着许肆在院子里的空地上练剑,偶有呼啸,梆梆碰撞,转身顶肘,折腰飞步,高高束起的马尾在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怎么样,顺气了不?”许肆歪了歪头,笑的灿若春花。 李相夷左脚后退半步,顺势收起了与他相抵的木剑, 本来就没生气! 他先是瞪了眼许肆,然后撇头道:“顺气了。” 过往的经验告诉李相夷,不服气的是他,但需要顺毛撸的是阿肆,他敢说一句还气着呢,阿肆这会儿就算再累也会拉着他打的个没完,反客为主。 还美其名曰,帮他转移注意。 李相夷当时他听见如此强大的理由,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无话可说。 不知道阿肆哪来的那么多熊劲,忒倔。 不过他这次确实没生气,只是有点小小的不服气。 但这没必要跟阿肆犟,过往的经验同样告诉他,犟不过的。 李相夷只是困惑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拿剑很稳,怎么就握不住沾水的碟。 拿不稳碟,一丢丢不服气。 而后师娘笑话他,有点气。 再后师娘捏他脸!气鼓鼓! 早就说了他长大了,不能捏脸,不要捏脸,李相夷跺了跺脚,师娘答应的好好的,其实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他决定了,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不不,一刻钟,一刻钟之内他都不理师娘了! 得亏许肆听不见相夷的内心戏码,否则得酸死,相夷生他气,不理他,起码半个时辰起步。 很难哄的! 就捏脸这件事,李相夷虽然早早板着小脸严肃且郑重(自以为的)通知所有人,不准对他的脸动手动脚,两位大人笑着痛快答应,然后照旧,只是没以前那么频繁。 李相夷只能偷摸生胖气,真正波及到的也就许肆一人,因为只有他才是真!的!不!能!捏捏!相夷! 再眼馋也只趁他睡着的时候摸摸随着呼吸一颤一颤软乎乎的粉白腮肉,还要注意相夷的呼吸频率,别被他发现。 当场抓包的话,恭喜你,喜提半天绝交套餐。 弟弟怎么能随便捏哥哥的脸,不像话,不尊重“长辈”。 许肆于是反驳,是摸不是捏。 李相夷坚定,都算! 而相显哥哥要摸相夷脸蛋,他虽然嘴角下拉,但也没很抵抗。 许肆:盯——, 现在就是摸摸了!? 李相夷有点心虚但不多,有理有据回嘴:哥哥是哥哥弟弟是弟弟,阿肆弟弟得听话!不准对哥哥不礼貌。 是的,捏他脸颊上的肉肉就是没有真的把他当大人看待,就是同他玩闹,而且一点都不稳重。一心认为已经是个大人的李相夷,坚决制止这类行为。 云隐山五人,李相夷拍老四,按照长幼有序原则,他能管的也只有许小肆。 于是许肆就倒霉了。 (实际还比李相夷大半岁的)许肆沮丧,垂着小脑袋叹气:好~ 有些东西平日里也不惦记,可一旦要求不能不能怎样时,反而挠心挠肺的想做, 说的就是现在的阿肆。 李相夷:叫声哥哥来听听~ 许肆扭头:不要!拒绝的很干脆。 “为什么!”李相夷不解,相显哥哥可以叫,相夷哥哥不行? 许肆转身背对李相夷,用行动表示拒绝。越这样李相夷非要跟他较劲。 许肆转身,李相夷跑到他面前。 许肆再转,李相夷再跑。 再转,再跑。 转,跑。 两人大晚上不去洗漱,搁这原地表演爱的魔力转圈圈呢。。。 最后李相夷烦了,他定住许肆肩膀,气沉丹田:“阿肆!”炯炯有神的看着许肆,“你叫不叫!想好了,你昨日摔断了哥哥的簪子,前日打碎了师父藏在后山桂花树下的酒坛!还有——”唔唔—— “小点声,你想让师娘告状吗!”为避免相夷说出更多许肆一把捂住他的嘴,左右张望,还好,师娘不在。 “相夷也是同谋,告状一样要挨打的!”打屁股! 李相夷闻言小脸登时皱成包子,但从小就是最小的,好不容易当了哥哥,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排他后面的阿肆, 居然!没叫过他一声哥哥, 就要听就要听! ———— 我被放出来了诶,实话说好像没有那么高兴,可能是上午提前高兴了?果然能看见你们的段评就是出笼预告。 啊啊啊,那十五章改的很简单粗暴,本来还想把全文精修下(有的情节当时写的很上头,回看有点羞耻,得改改。),本来还打算加更,现在都【遥遥无期】,一拖再拖。 那个提前说下,我明天要去市里,应该会发的比较晚(虽然本来就挺晚的,可能将近12点,我也不确定,实在不行坐火车的时候码字。 反正你们不要等太晚哦~) ps:没凑字数哦,不包括解释正文也有两千字! 第14章 一些宝贝 豁出去了! “大不了一起挨打!” 许肆呆。呆住,相夷不是总说自己长大了,被打屁股难道不丢脸吗!?难道很大人吗? 他很想硬气的说:“尽管跟师娘说,一起挨揍就一起。”但,同样自认为是个小大人的许肆,其实并不想被揍。 自小练武的他们大都皮糙肉厚,打掌心罚站对他们来说小菜一碟,不痛不痒。半大小子,正是最没定性的时候—— 今日上树掏鸟蛋,明日下河摸鱼,后日撵兔子,每日花样颇多,日日不重样,还时常小半天见不到人影。 啊,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孩童天真,不过玩闹之举,谁小时候没干过。 漆木山罚他们是因为兔崽子们如若不加以管束,真要无法无天登他头上做主人! 前脚刚埋好的酒,后脚就被通风报信;午后他于湖边垂钓时,鱼都快上钩了,忽而远处飞来的一块石子重重落于水面,到手的鱼就这样跑了;被墨水染黑的胡子、偷梁换柱装的是水不是酒的葫芦, 桩桩件件,每个都能让老顽童跳脚。然后还能怎么办,罚呗。但他把徒弟们教的太好,皮糙肉厚,完全不怕这点惩罚。 漆木山想了许久才终于想出法子——打屁股墩。 说起来他的灵感还来源于他最疼爱的徒弟——李相夷。天天嚷嚷着他是大人,不能捏他脸,当然,捏脸不算惩罚那就改为揍屁股墩,专门逮着这一个地方揍,包管用的。 果然啊,年纪最大也更为好面子的李相显哪里经得住在弟弟们面前被打屁股这样的惩罚,当即老实了, 不仅如此还加强了对弟弟们的管控,谁让漆木山不讲武德实行连坐制。 此计一出,他身边立马安静不少。 漆木山舒坦的跑到河边喝酒,无人打扰,独享这份静谧,妙哉妙哉~ 臀部脂肪最厚,漆木山手掌重重下去,声音挺大,疼感不强,雷声大雨点小说的就是如此。 只是,被打屁股虽然不痛,但非常的丢份,越爱面子越丢脸,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此项惩罚威慑力越强。 所以,两人现在都是靠嘴在撑着。 敌不动我不动,按理来说李相夷放完狠话该轮到许肆,许肆话在心里嘴边转了几圈始终没能吐出口。 叫哥哥就叫哥哥,还能少了块肉不成,但是被打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妥妥的黑历史! 要说许肆为啥这么忌惮呢,昨日里他与相夷在屋子里开荒,一个“不小心”的就打开了相显哥哥的木箱子。 他俩早就好奇相显哥哥从未在他们面前打开过的木箱,反正没上锁,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 况且他俩的都给哥哥看过了,哥哥不主动,他们主动看也是一样的。 两人一拍即合,一起干坏事。木箱外表朴素里面装的也不是什么宝贝(但对相显来说这就是他的宝贝),打开一瞧, 里面装着除了有他俩送给哥哥的一些小玩意,就是他们从前的旧物: 有被风干做成书签的树叶,有相夷主动上缴的红封,有两人来云隐山第一年师娘绣的腰带,,还有小布兜里他俩掉落的上门牙,前面的还好,后面的那是什么玩意! 相显哥哥都有好好保存,当时他俩脑袋抵脑袋,嘴上对着木箱嘀嘀咕咕,手上指指点点,两人一件一件的翻,比谁的东西多。 木箱不大却实在能装,最后翻出一堆一堆的颇为眼熟的物件,许肆和李相夷对视一眼,心里美得冒出一个个小泡泡,咕噜咕噜的。 期间两人还不小心摔断了相显哥哥的一根簪子,不过不重要,相夷能修好。 当然,到这里也没什么,两人在把东西一件件复原时,许肆注意到他那边的位置有点不对劲(木箱对李相显来说不算大,对两个八岁小孩就不一样了,一人负责一边),但相夷兴奋过后哈欠连天,他就暂时没提。 晚上,李相夷很快入睡,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头皮都要抓破就是想搞清楚那里到底有什么,不弄清楚今晚没法睡了。 许肆于是猫着腰,悄咪咪下床,钻到李相显的床下,将箱子微微打开一条缝,顺着他先前发现的地方,把手伸进去从夹层里抽出一个本子。 这有什么稀奇的,许肆轻轻甩了甩,翻动响声在夜里发出不小的声音,李相夷翻身,床吱呀轻响,他猛的缩回床下,良久之后确定虚惊一场才钻出来。 他顾不得灰头土脸的自己,走到窗边借着月光翻看起来,边看边笑。 原来是本日记。 等等,日记?许肆甩头,他为什么会把这些叫做日记,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的许肆懒得再管,低头继续翻看手里的日记。 农历七月初四。 今天相夷捡回来个弟弟,他小小的,瘦瘦的,从前应该过得不好,不知是哪里人,身上的衣服怪模怪样的,爹说弟弟与相夷年岁相当,但他比相夷矮多了,看起来可真不像。 弟弟什么时候醒呢,真能睡。 农历七月初六。 今天弟弟醒了,感觉他有点傻傻的,我们说的话他都听不太懂,但是没关系相夷喜欢就好。 前面内容很少,零星记着从前旧事,到云隐山之后相显哥哥明显唠叨了不少,有师父对今日舞剑的赞美之言,有对两个弟弟太过调皮捣蛋的烦恼,有人美心善的师娘今日又教了他们新的东西,有许多许多, 上面的很多许肆都不记得了,大多只有一点浅浅的印象,许肆看这些觉得很新鲜,走马观花的仿佛再经历一遍似的。 越到后面,记录的内容越多,日记的篇幅也越长,许肆翻页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忽而,他呆呆的停在一页上,许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相显哥哥怎么什么都往上写,不仅写的过于详实,还附有极为生动的图画。 啊啊啊啊啊啊—— 第15章 表妹\/终于不是最小的 那页纸上,明晃晃的是他被师父按着揍屁股的场景,有图有字,极为写实。 相显哥哥怎么那么闲啊!! 许肆内心土拨鼠尖叫:呜呜呜呜——过分实在是太过分了。 相显哥哥这是揍嘛啊——!许肆郁闷低头、坐下、屈膝,脑袋逐渐埋进腿弯,而后硬生生把自己团成了个团,蹲在窗边自闭。 清冷的月光洒落窗前,照耀着那一小片的地方,刚好形成一个圆弧形状,又刚好就落在许肆头上。 啧,大抵是月亮也在同情他。 (此刻应当有配乐,北风萧萧~,雪花飘飘~,呜哦~,呜哦~) 许肆烦躁的把头发挠成鸡窝,啧,真想把这页撕掉毁尸灭迹。 但是,不行。 一来,他是背着相显哥哥和相夷干的。在看到这幅画之前他还有心情与相夷分享他哥哥的日记。 现在,想都别想。 二来,日记是相显哥哥写了,没了,他难道不能再补上? 许肆懒得做无用功,不仅如此,他拿书的那只手始终都很注意力道,就算自己再乱,书本还是一如最开始他没翻开的那样,整洁没有褶皱。 提笔落字的人很爱惜,翻看的人也很爱惜。 许肆囫囵消化完某些情绪后,缓慢起身,深吸一口夜间凉气继续看下去。 一页翻过,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许肆脸上。 许肆和李相夷两位难兄难弟,上页许肆被揍图,这页李相夷被揍图,同样的生动形象,同样的, 黑历史。 呼~,许肆顺气了,相夷陪着他一起丢脸就行。 别说,相显哥哥还神来之笔的在相夷脸颊位置抹上了一点红晕,更,活灵活现了呢。 相显哥哥观察入微,好眼力! 许肆看了小半时辰才看完,还好还好,整本相显哥哥只画了两张。 不过,一张尽够了,许肆真的不想再多两张,相夷是不知者无罪。 他妥协了,“相夷哥哥。” 声音轻的好似一阵风。 “哈——”李相夷得意叉腰,“我听见啦,相夷哥哥~”双手背在身后,他摇头晃脑嘚瑟道:“阿肆弟弟~,再叫一遍。” 许肆拳头硬了,没好气道:“得了便宜就行了,再嘚瑟大不了我破罐子破摔。” 李相夷立马噤声,不要不要,被打屁股很丢脸的,他双手捂着嘴,用行动表明他不嘚瑟了,只弯成小月牙的眼睛在向许肆诉说他的雀跃与小得意。 “走。”回去了,一身汗,许肆伸手。 “嘻嘻~”李相夷调皮的吐了吐舌,忙乖觉的牵上去。 小院听风起, 郎骑竹马来。 —— 第二日巳时过半(上午十点),日照疏斜影。许肆和李相夷远远的就在山顶瞧见,山腰上多了几个小点。 师父他们回来啦—— 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下飞奔。 得亏即将入冬,树叶枯黄落了满地,光秃秃的树干遮挡不了视野,不然就算他们眼力再好,想穿过层层叠叠高矮交织在一起的绿屏看见山腰的人。 那只能是做梦,因为,梦里啥都能见到。 “哎呦,我的乖徒弟~”熟悉的红色小炮弹迎面冲来,漆木山登时笑的眼不见牙花冒的,一股脑将手上的包裹塞给了半大的李相显, 然后弯腰摊手,将小团子抱了个满怀。 “师父——。”李相夷依恋的蹭蹭漆木山,四肢并用扒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漆木山抱着小八爪鱼版相夷,低声哄道:“你看师父给你带了好多好东西。” 瞧瞧我家相夷,黏人,可爱。 漆木山心里头稀罕的不行,他都想抱着相夷在阿岑面前转上几圈,可惜她没来。 李相夷顺着师父的手目光却瞥向了站在哥哥旁边的小姑娘,红衣,有眼光! 他转头问漆木山,“师父,她是你偷来了的吗?” 打完招呼的门神许肆闻此,嘴角略微抽动,好不礼貌的一问。 漆木山托着他的手一僵,这个问题,好像有点耳熟啊? “臭小子,尽会埋汰你师父。”他抬手拍了拍李相夷脑袋上的小揪揪,解释道:“认好了,她叫角丽谯,是你们的表妹。” 李相夷:又有人可以叫我哥哥了,开心_ 许肆:jiǎo?哪个jiǎo? 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jiǎo是——这样式的“脚”,他面露纠结,应该不是这个,太粗俗了。 但许肆是一时半刻还真想不起来。 不过明面上他也不是最小了喽!开心_ 小孩子们相熟的很快,叽叽喳喳的有说不完的话,漆木山于是直接放他们去山里玩。 当然,最主要的是尽快带小姑娘熟悉这里。而漆木山自己,则是包裹加身,施施然去找他的阿岑献殷勤。 漆木山:希望阿岑看在衣服首饰珍惜药材的份上,就不要揪他耳朵了。 实在不行,别当几个小孩的面,给他留点面子,关起门来悄摸揪,也是,可以的。 屋外三个小孩带着最小的角丽谯,漫山遍野的跑,玩,疯。 掏鸟蛋,打蜂窝,撵兔狐,与猴对打,不亦乐乎,起先角丽谯还有女孩子的矜持,嫌这些会把她的新裙子弄脏。 然后—— 她就上头真香了。 林间野趣简直不要太快乐,根本拒绝不了一点。开玩笑呢,最大最稳重的相显都拒绝不了这份快乐,更遑论从小规规矩矩的角丽谯。 天性,在这一刻彻底解放。 她比他们三还要疯,把提出建议的许肆和相夷看的一愣一愣的。 午时,已经做好饭菜的两位大人,面带笑意的招呼他们回来吃饭,而后,不约而同的拉下嘴角。 这几个疯丫头疯小子,是怎么个事儿。 她香香软软的闺女嘞,岑婆端详半天,差点不敢认。角丽谯被看的心下局促,不由自主的后退半步。 理智回笼,角丽谯这才发觉自己形象颇为糟糕,怎么办。就在她徒自心慌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手掌抚摸过头顶。 “阿谯,不要怕,这里是你的家。” 岑婆在那短短一瞬反思了自己,她的话是冲着调皮捣蛋的男孩们去的,可在小姑娘眼里,他们是一起的。 阿谯心思细腻,她该先考虑到她,温和些才是,女儿家和皮小子还是有所不同的。 第16章 换牙 被爱着的人,总是有底气的。 岑婆的话语很简单,也很直白。但防备心一直很高的角丽谯就是无端相信了。 只凭一句话,一抹温暖。 眼底出现一些莹泽,角丽谯努力瞪圆了杏眼,才叫蓄积的泪水没有落下。 她重重的应了一声,眼中含泪,嘴角翘起,是个人都能看见她有很好的被岑婆安抚到了。 她信任师父,信任相显哥哥,于是也就信任他们的家人。 爹娘(李家夫妇)将她软化,因此角丽谯肯将信任交托他们爱重的人。 岑婆半点不嫌弃的将灰头土脸的小姑娘搂入怀中,手掌顺着头顶抚下。 嗯,看起来有点脏,其实还是香香软软的,就是跟一身汗味的臭小子们,不一样! 这边娘俩抱在一起亲香,那边漆木山照旧一拖三,洗刷“泥猴”去也。 鸡飞狗跳的一天结束,时间便来到了戌时——晚间。 夜晚很长却也很快,睁眼闭眼的功夫,新的一天来啦! 角丽谯习武也正式提上了日程。 李相显三人在瀑布旁耍剑,英姿飒爽,风流肆意,看的角丽谯颇为眼热。 “咳咳——” 漆木山咳嗽提示。 角丽谯立马收回灼热的视线,然后讨好一笑。 角丽谯:师父,我很乖的,别在加时长了,阿谯伤不起啊~ 漆木山捏着一条细长的柳枝,时不时在她身边晃悠,警告意味很浓。 角丽谯于是连笑都不笑了,板着一张小脸,老老实实蹲马步。 见角丽谯安分了,漆木山又对着那边炫技的三人摆手,并传音:“差不多得了,别打扰你们师妹惹她分心。” 花里胡哨,不堪一击。 李相显尴尬的摸了摸鼻尖,不语。 李相夷耸耸肩,好。 许肆也耸肩并对漆木山发送鬼脸一号。 漆木山沉着脸走过去,知到柳条威力的李相显拉着两个年幼的弟弟撒腿就跑,腿都蹬出残影。 他挑眉,算你们识相,而后心情很好的转身又继续回去监督角丽谯。 被盯的角丽谯:“。。。。”e 已老实。 又一日, 许肆看着河里自在摆尾的肥鱼,泪水从嘴角流出。 他偏头伸手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相夷,我们抓鱼来烤!” 李相夷抱剑歪头,视线飘忽转到——,咕咚, 好,口水吞咽的声音有那么点大哈。 “好,不过我们还要叫两个人。”李相夷兴致勃勃道。 “相显哥和阿谯。”许肆连忙跟上。 “对咯。”马尾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泛着耀眼的光泽,许肆蓦地被闪了一下,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他捂住胸口,饿了不应该是肚子咕咕叫吗,咋是心脏怦怦嘞? 许肆歪头想了半天,无果,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炊烟袅袅升起,烟雾缭绕中,丝丝缕缕的焦香随风飘向远方。 “我们晚上不吃了嘛?”角丽谯盯着火篝中色泽越发诱人的美味,口是心非道。 “你把眼睛挪开一下或许更有说服了。”许肆一边翻面一边吐槽。 “没关系。”李相显将手里烤好的明显比阿肆相夷的小了一圈的鱼递给角丽谯,“吃小的不会撑,晚上还能吃下师娘做的饭。” “唔唔——,哥哥,我,就说你干嘛主动那个那么小的。”李相夷边吃边说,话语含糊不清。 要不是大家习惯了他这样,一般人很难知道他到底说的啥。 角丽谯试探的小口小口吃着,入口的第一瞬间,她的眼睛闪亮的不行,超超超超好次! 角丽谯一回就爱上了。 李相夷骄傲,“哥的手艺天下一绝,不仅烤鱼,烤兔子也很好吃,回头带你试试。” 角丽谯点头如捣蒜,好诶!期待! 李相显无奈扶额,“这顿还没吃完就想着下顿了?”还真是我的好弟弟。 李相夷偷笑,“哥你这叫能者多劳。” 许肆补充:“相夷就是嘴馋了。” 兔子运动量大,肉质紧实,处理到位的话,香味霸道不说,滋味更是一绝。 李相显也馋了,他低头拨了拨暗下去的火星堆子,随口道:“冬日马上要来了,兔子打洞窝居,可不好找。” 李相夷胡乱擦了擦嘴角,迫不及待的拍胸保证,“哥放心,我出马还怕找不到兔子!” 开玩笑呢,唰唰唰,兔来兔来。 “行,那就交给相夷了。”李相显答道。 “还有我还有我。”许肆举手,生怕被忽视。 “我,”角丽谯左看右看,然后也举起了左手,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么傻的动作,不过跟着肆哥,总是没错的。 她弱弱道:“我也加入。” 火光摇曳,照在李相显脸上,钝化了他的眉眼,本就温柔的人更是柔和的好似山间的一捧清泉,晚间的一缕微风,冬日的一抹暖阳。 让人不自觉沉浸其中,跟着一起软下来,慢下来。 清越的笑声自他喉间溢出,“好,都抓。” 日子就这样不急不缓。 但,忽然从某一日开始,李相夷突然就很少开口讲话,就算回话,也多只用:“嗯,啊,哦。”这样简单的字眼代替。 角丽谯好奇,“相夷哥哥这是怎么了?” 李相显轻快答道:“他啊,换牙牙齿掉了嫌丢面呢。” 李相夷生气唔唔——,啊!哥哥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他不要面子的嘛! 李相夷无能狂怒,唔唔啊啊的逗笑了一堆人。然后他更气了,蹲在树下捡起了一小节树枝,画个圈圈讨厌你! 许肆咧嘴一笑,多了个黑洞的下牙便露了出来。原来,他也换牙了。不知道是不是待在一起太久的原因,这次两人掉牙都在同一日。 许肆哒哒跑到树下,也蹲下来,边拍他后背边道:“相夷没关系的,你看我这也不好好的。” 李相夷绝望抹掉脸上的口水,到底好在哪里啊! 说话冒水,牙齿里面很痒,吃饭也不是很舒服,阿肆,你说啊,哪里好。 尽管李相夷内心突突不停,但显然,阿肆还没跟他好到凭空听见他心声的地步。 第17章 无\/题 少年不知愁滋味,哦不,是幼崽不知愁滋味。 每日习武练剑,闲暇时与哥哥弟弟妹妹们一起玩耍,生活的有滋有味。 在二次换牙之前,李相夷每天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一天至多只能吃两颗糖了。 大概在他五六岁的那段时间,下牙掉落长新。又隔了两年左右,也就是现在,轮到他的上牙换新。 说话都被影响,这让逐渐长大记事且颇为在意形象的相夷有点点接受不能。 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少言,等熬过去就好了。李相夷模模糊糊的想,上次新牙很快就长出来了,这次应该也差不多,他不确定道。 所以说啊,对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来讲,换牙算是一件很大的事了,容不得他不在意。 好在,他,阿肆刚好在换牙期,而没过两天,阿谯妹妹也成功加入了他们换牙小分队。 嗯~,己方队伍扩大,再加上寡言少语真的很难受,李相夷从来没发现自己原来是个话痨。 在纠结了两天之后,他坦然放飞了,该咋咋滴,他还是个孩子不是,正常的换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彻底恢复正常的叽叽喳喳李相夷觉得天空很蓝,湖水很清,就连光秃秃的树梢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然后他就发现,果然是自己之前太在意了,哥和师父师娘对他换牙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是他,是他,别扭的小模样,让几人觉得可怜又可爱,总想逗逗,这不顺手的事儿。 以上内容来自他的好大哥——李相显内心真实想法。 李相夷听完,灵动的眼睛顿时惊愕到呆滞,变成了死鱼眼。 李相夷:“。。。。。” 就我自己作的呗。 李相显眼帘忽的垂下,秾长睫羽很好的遮掩他那丁点的心虚,只压不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稍显自我陶醉的笑容, 弟弟这样实在太可爱了,他一个上头不仅没制止,反而也跟着加入了。 李相显(内心小人狂嗨):记下来都记下来,画下来都画下来。 嘻~,多好的素材啊,回头都带回去给爹娘看! 是吗,李相夷不造哥哥有一个小本本,上面记满了他的糗事,但直觉告诉他,哥哥绝对有话没说, 憋着坏。 他皱起浓密的眉,拇指与食指的指腹搓到冒烟都没想明白哥哥那个笑是什么意思。 怪,怪渗人的。 算了,不理会这茬,反正现在他明白了过早抖包袱要不得,明明他调皮捣蛋的时候面对师父的责罚不痛不痒,脸皮厚着呢,怎的这会儿又扭捏起来了,还给了师父可乘之机。 还是不够厚啊,脸上可以再糊几层,想到这里李相夷还用小掌沿下颚边缘往上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嗯!得像阿肆学习,只要够不要脸,就没人能笑话的了他! 不对,公式错了,应该是——他就是最强大的。 李相夷拧巴的眉头终于放下来了,对喽,这样就对头了。 李相夷握拳,再一次肯定起自己的智慧: 他果真是个天才,无论从哪方面。 当正月来临的时候,三个小孩同时松了口气,其实主要是相夷和阿肆,他俩的牙齿自掉落后,长了两个月才完全长成。 天知道他们忍的有多难受,李相夷是被禁止吃糖,许肆是因为总克制不住的想顶牙。 都是无伤大雅的一些小注意事项,但两人过得实在难受,缺了一口的存在感特别强,长出来的时候又常常觉得似有啃噬的痒意在里。 总之,就是难受! 角丽谯也难受,但不知什么缘故,牙齿将将一月就完全长好了,可把两人羡慕的不行。 虽然两小只觉得一月也很长,但比起他们的两个月的时长,简直不要好太多。 所以牙齿彻底长好,抛却那些磨人日子,可不得松口气。 角丽谯松气则是因为,相夷哥和肆哥因为长牙吃东西有忌讳,很多辛辣、刺激以及硬实之物都得少吃。 原是说少吃,到了师娘这里,少吃变成不吃。 当然,这没什么。师娘吃吃喝喝又不曾亏待过她。角丽谯烦恼的是: 两位哥哥不能吃“好东西”,她的快乐源泉——夜宵,也没得了。 平常一周也就一两次,这下好了,两月下来她愣是没吃过一回小野味。 她幽怨的不行,相显哥哥,这时候你又很讲道义了? 很不必要啊! 山上待了那么久,谁看不清谁啊,没有互坑几把都不算好盆友。 忘了上次相夷哥和肆哥把你刚画好的图纸拿来折纸飞机,然后飞到湖里的事情? 坑回去啊!他们抓鱼我们烤,他们看,我们吃。 可惜,李相显坚持要和两个弟弟“同甘共苦”,角丽谯只能被迫加入。 没办法,谁让她只会吃嘞。 现在,此刻,终于!角丽谯抿嘴舔了舔唇瓣,她怂恿道:“相夷哥和肆哥的牙齿都长出来了,这回总可以了。” 角丽谯发动天赋技能——撒娇卖乖。 李相显触发被动机制——长兄如父如母。 对上李相夷同样闪耀且跃跃欲试的眼睛时,李相显直接上前摁住他下颚,微微向下用力。 “啊—,张嘴。” 李相夷配合的将嘴巴张的老大, “啊—。” 于是弟弟的半截小米牙便清楚的显露出来。 嗯,还行,只比旁边的牙齿稍稍矮了“一丢丢”,怎么不算“彻底长完全”? 如法炮制的看完许肆的,李相显低头,立马对上三对冒着绿光的眼睛。 豁——,行。 他抬手一挥,拍板。 “吃——!” “好耶!”许肆激动的蹦起来跟他的好兄弟击了个掌。 “哥哥最好!”吸溜,嘿嘿嘿。 李相夷一双漂亮的眼眸霎时弯成了小月牙。 角丽谯:走走走。 带着雀跃的小碎步令其垂在背后的黑直乌发随摆动飘摇,昏黄日光点缀其上,细软发丝通透金黄。 第18章 煎鱼 或许真的是惦记狠了,李相夷这回一到河边,提起剑对着河面就是一斩,力道十足,威势不小。 水弹自河中炸开,三尺高的水花溅起,而后向四周重重落下。 波纹粼粼的涟漪从河心向外圈圈外延,河岸边一尾又一尾的鱼儿噼里啪啦的坠在其上,声音颇大,惊起了对岸吃水的鸟儿。 几人连忙后退躲避,他们是来吃鱼,可不是来玩水的。 李相显看着一地的鱼,有些头疼,这么多凭他们,是吃不完的。 算了,今晚上吃全鱼宴。 李相显给几人分配完任务后,便任劳任怨的处理起现场。 手起刀落,去鳞去脏。 很快,他身边就垒起了小鱼堆。沉浸式处理完所有的鱼之后,李相显对着十几条鱼,沉默不语。 这老多,他一个人得搞到猴年马月,不行不行,这次不能烤,不然到时候,鱼烤完了,手也废了。 李相显思索的摸了摸自己的下颚,有了—— 他们之前开小灶的地方很固定,所以长年累月下来也积累了不少有用的工具。譬如,煎鱼用的石板。 这不就解放双手了!撒点油,搞点叶子菜,时不时再给鱼翻个面,煎到金黄微焦便是恰到好处。 咬一口,鱼尾的地方还嘎嘣脆的嘞! 因为做吃食很容易脏手,他们便把地址选在的河边,就地取材,现杀现吃。 手上要是沾了油污直接走两步去河边洗洗就好了,而且,河岸边靠近树林的方向,他们把工具都放在了芦苇地里,压上石墩用以做标记。 这样不仅好找,而且运气好的话,还能顺便从芦苇里面捞几个鸭蛋鹅蛋野鸡蛋啥的。 不过现在正是冬寒,按理说那些小动物们应该都提前收集好了过冬的食物,找个地方龟缩。 此刻,芦苇地里如李相显预料的那般,空荡一片,寂静没有生机。 枝干看着干瘪没有水分,细细长长的主干被风带的东倒西歪,但又很有韧劲的没被摧折。芦苇顶部的白色絮絮,是冬日里少见的一抹暖色。 同时,芦苇本身也是上好的起火原料。 他随手折断一些,将它揉成一团,而后丢到火堆里。 下面的火愈旺,上面的油脂滋啦滋啦的腾起香气。李相显把着时间挨个给它们翻了个面,光吃鱼怎么行,太干巴会腻的。 他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不死心的又去芦苇地里兜了几圈。 结局毫不意外,一无所获。为避免在这边耗时太久,石板上的鱼无人看守。 焦黄变黑红,李相显于是又算着时间出芦苇地,挨个接着给它们翻面,两面都要照顾到。 “相显哥哥,你看——”被李相显派去鸡圈里掏蛋的角丽谯不负众望,怀里兜着七八个。怕走路时被碰碎,她连轻功都不敢用,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满身黄。 这也是她为什么花了这么久时间的原因,慢慢的,小心的,走过来。 “哥——!”李相夷和许肆紧随其后,一人手里抱着一大一小两坛酒,一人手里拿着一摞碗碟杯筷。 “你们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角丽谯见到在她之后的两人好奇道。 “嗐,别提了。”许肆小心把碗碟那些放下,头也不抬的回道,“我手里的好拿,相夷手里的两坛酒才是费功夫的那个。” 李相夷高高仰起下巴,“我出马,马到成功。” 不就是偷师父的酒嘛,有什么难的! 李相显一边打鸡蛋一边听几人讲话,角丽谯和许肆相夷讲着讲着,不知是谁先开始的。反正空旷的河边,一时只有咕咚咽口水的声音和咕噜肚皮空城计的声音交替响起。 这下好了,几人都没有心思讲话,大家的目光都被那颜色焦黄,香味入鼻的油煎物给吸引住了。 蛋液包裹着石板上的已经到火候的鳊鱼,鸡蛋本就容易熟,李相显又可以在油多的地方多煎了会儿,边缘微焦,内里软嫩,够了,真的够了。 可以了嘛?许肆眼巴巴的看向相显哥哥,没有说话,但眼里的意思足够明显。 李相显微微翘起了嘴角,“还不行。” “已经可以吃了,哥哥。”李相夷早就饿了,眼前的鱼还一直在勾引他,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那便无需再忍。 “啊——。”李相显伸手拍落弟弟不客气的小手,他吃痛呼声。 手不疼,心底不解。 李相夷,“哥哥,明明好了的,干嘛要拍我手!” 李相显指了指石板上仍在滋滋冒油的鳊鱼,“你看你搞这么我们吃不完不是浪费?”边装鱼、配菜边道,“这些是给师父师娘的。”不然我叫你们带碗碟作何! “噢噢。”许肆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就你了!见阿肆弟弟答应的那么自然,李相显干脆就把带饭的活交给了他。 “去,在顺便带点馒头片回来。” “啊?哦!”靠!早知道他就不答应的那么快,也不该看相显哥的眼睛。 这样最容易被点名了! 许肆接过手里的碟子,深吸一口,唔~,真香啊~! 他依依不舍的向下瞥了眼,虽然少了一半,但他们三个,再加上阿谯妹妹的小鸟胃,刚好差不多。 “等我回来再吃嗷!”许肆急忙送外卖,远远的只在空中丢下一句。 “跑慢点!”角丽谯两手抵在唇边,张成喇叭状。 走的人没听见暖心的话,留下来的人都听见了。 李相显欣慰:“阿谯懂事了。” “可别把鱼撒了,师父师娘就好这一口。”角丽谯小声叨叨。 李相显:“。。。。” 他要收回刚刚那句话,阿谯还是个孩子。那个,孝顺长辈也挺懂事的。 李相夷这会儿万事不入耳入心,搓着小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哥哥的,手下动作。 戳一戳,翻一翻,再扒拉扒拉。 当最后的香辛料加上去的时候,浓烈霸道的鱼肉煎香再配合着其他的佐料配菜的香味彻底爆发。 啊啊啊——,是个人都忍不了。 味蕾感知到美味,唾液不停在分泌。 香味一直往鼻下飘,能看不能吃,折磨死人了。 阿肆能不能快些啊,就几个盘子,山腰到山顶一脚的路程,其实也还好。 人没齐怎么开吃啊,啊,啊。 啧,真烦,太香了也是一种错。 说曹操曹操到,李相夷前脚刚在心里念叨,后脚这人就揣着个油布包赶来, 气喘吁吁道:“没来晚?” 额上微微布有汗珠,可见一路赶得很急。 李相显将鱼肉戳散,漫不经心回道:“当然没有。” 李相夷:有! 不过哥哥说没有,那也可以是没有, 啦~ (′▽`) 第19章 一只山雀 正月到,新年近。 又是一年辞旧迎新。 纷纷扬扬大雪飘落,一夜的积淀屋外便是厚厚的一层积雪。推门而出,冷风携着飘雪扑面而来,细雪落在脸上瞬间融化,让人不自觉的打了寒颤。 冷虽冷,景色却实在美丽。 雪满山,日光寒。自台阶往下,一脚便是松软的雪白,新雪吱嘎响。抬眼往上,靠近门扉的屋檐之上,一节树梢悄悄沿着青瓦向外攀爬,霜雪压弯了枝头。 其上是极冷的白,其下是极深的枯褐。像文人笔下的水墨画,简单几笔却又很富有诗画韵味。 枝头忽的飞来只胖乎乎的小白鸟,羽翅扑扇收回,角丽谯措不及防的便被这个可爱的小家伙的歪头杀给戳中心尖。 小小的脑袋,胖胖的毛茸茸的肚肚,全身雪白,只有少量的灰点缀在脑后,绿豆大小的眼睛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你。 枝头积雪簌簌落,角丽谯恍然回神,“相显哥哥,那个是什么鸟啊,阿谯能养嘛?” 好可爱的,它这样看着她,肯定是喜欢阿谯。 阿谯也喜欢它,抓回去养起来! 李相显顺着她葱白的指尖望去,是只小山雀啊。黑亮眸子添了点柔和笑意,他轻声道:“长尾山雀,阿谯要我捉来吗?” “要!”角丽谯点头,眼睛发亮的看向李相显。 趁着他注意被拉走的好时机,两个包裹严实的小团子猫着腰一前一后,脚尖抬起脚后微微落地,轻轻的慢慢的,提着口气一点一点向外挪动。 快了,快了。 大门近在眼前。许肆和李相夷眼里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当前者将手搭在把手上,正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一声颇为咬牙切齿的声音自他脑后响起。 “你!们!要!去!哪!” 李相显捉完鸟,还没从屋檐下来呢,一抬头就发现他的好弟弟已经溜到门口,好悬,差点就让臭小子成功了。 李相夷、许肆顿住,蔫头巴脑的转身,低头悻悻等着哥哥数落。 果然—— “都说了天气冷少往外跑,要是生病喝药苦的还不是你们,院里这么大地方还不够玩的,非要跑出去!” 李相显劈头盖脸的将两人教训了一顿。 又道:“师父师娘之前怎么说的?” 许肆喃喃:“师娘叫我们别乱跑。” 李相夷低声:“师父让我少折腾。” 角丽谯笑的纯真可眼里却闪着狡黠,水红的裘衣衬得小脸越发娇俏。她一面轻轻给手心里的小肥啾顺毛,一面笑嘻嘻的站在一旁看戏。 幸灾乐祸的眼神真令许肆不爽,然后他就偷偷觑了眼角丽谯,过分! “相显哥哥,肆哥瞪我!”开玩笑呢,角丽谯能吃这亏,当即反瞪了回去,顺便再搞个告状。 “啾啾——”小山雀叫了两下,像是在附和。 玩不起啊,许肆眼前一黑又一黑,但对上相显哥不赞同的视线他又能咋办呢。 许肆皮笑肉不笑:“阿谯妹妹对不起。” 角丽谯于是更为得意了,细柳纤眉微挑,她一字一顿道:“不!客!气!” 每一个字眼吐露都伴随着一下挑眉。 许肆咬紧后槽牙,好欠扁啊,角丽谯你还我天真可爱擅撒娇卖萌的表妹。 三月不到,你是从头换到尾,装的真好啊! 狐狸装什么小白兔,嘚,小心眼。 许肆憋屈,但许肆不敢再瞪,同样小心眼的他琢磨什么时候回敬回去,现在,相显哥在这杵着呢,他还是老实点。 李相显一手一个,抱,是抱不起来的。要是在春夏秋天还好,再胖再重也不会超标。冬天就不一样了,身上一件又一件的,裹得严严实实。 有种冷,叫师娘觉得你冷。不过也怪不得师娘过于紧张,谁让他们前天因为去山里丢雪球导致的感冒才好,今日又想偷溜出去。 两个小家伙被揪住命运的后领,被风刮的有些通红的脸蛋上是同样的生无可恋。 “好了,进屋玩。” 李相显把他们放下,确定人都在屋里之后,反手便将门锁上。 李相夷羡慕的看了眼无甚累赘的哥哥,郁闷道:“什么时候我也可以不惧霜寒啊。” 衣服太多,脚步都迈不开,好几次都差点直接从台阶上滚下去。 要不是他反应惊人,及时稳住了身形,估计又要给大家添笑料了。 李相显熟练安抚道:“过两年就好了,你年纪小,内力练的太过身体也受不住的。” 李相夷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但还是不甘心的又问了一遍。 他低低道:“哦。” 要是只有师父师娘可以在冬日里少加衣衫,潇洒依旧就罢了。 然后同辈的哥哥也可以,他不行,衣服穿的越是厚实,李相夷就越是羡艳。 虽说哥哥不是全天候用内力挡霜冷,但单只半个时辰也够了,出去一来一回别玩太过分,半时辰刚刚好。 屋里有地龙,床上盘的炕,里头不说温暖如春,但绝对算不上冷,当然不需要用内力抵御严寒。 李相夷和许肆就算再天赋卓绝,受限身体没有发育完善,练的再多也存储不了。 不仅白瞎,还容易伤身。两人都不是不知好歹的,总归也就冬日里三月,忍忍就过去了。 李相夷努力催眠自己,没系哒没系哒。 脱下厚的袄几人在屋里逗弄起了角丽谯的小山雀。 别说,小东西还挺别致的。 浑身毛绒绒的,小肚皮肥厚鼓囊。刚碰到洁白的羽毛手就好像陷到柔软的棉花团里一样,还会回弹。 长得可爱,胆子也大。一堆人围着它,它也没有惊慌失措到扑翅乱飞,就乖乖的待在桌子上,也不怕人。 小黑豆般的眼睛颇有几分灵动,许肆撒了一把粟米,它便高兴的啄起来。 啄几口便啾啾的叫唤几下。 “回头我也抓一只来养。”许肆伸出指尖戳了戳小肥啾,直把它弄得东倒西歪,然后米也不吃了,跳到他面前啾啾啾的叫唤。 声音清脆却很急,唔,应该在骂人。 许肆吃了个不大不小的瘪,角丽谯嘚瑟的把小山雀搂到怀里,“看来这只啾啾还是更喜欢我。” 第20章 七年弹指(1) 嘚瑟什么,回头我就抓一只比这更好的来,许肆转头:“相夷,你帮我抓只来。” 李相夷:“啊?”我请问呢,火就烧到我头上来了? 他刚刚也没眨眼啊。 “啊什么啊,相显哥给阿谯抓,你给我抓,有问题?” ‘盯——’来自许肆的凝视。 “没有没有。”李相夷连忙摆手。 “哼,那就好。” 许肆又斜眼瞥了下憨吃憨玩的小肥啾,现在这只算什么,到时候相夷给他找的绝对要比阿谯的这只还要乖还要听话。 尽力,尽力,哈哈。李相夷伸手抹了抹额上不存在的虚汗。 鸟走兔飞,窗间过马。 又是一年夏至。 时年,最大的李相显年十九,李相夷和许肆年十五,最小的角丽谯年十四。 少年少女褪去稚嫩身形,逐渐抽条,小白杨的身姿挺拔俊俏,火红色的衣衫更衬的他们热烈似火,骄阳万丈。 每一个都有独属于自己的风华。 少年义气风流恰当时,不外如是。 —— 夏至到来后,空气里的温度是逐日逐日的上升,白昼时长也是日复一日的加长。 烈日高悬夺目,连长满了青草的野地都稍显烫脚。 好在自几年前起,众人便发现了一处绝佳的乘凉之地。 云隐山的阴面, 山腰往上一点的位置有一处隐秘小口,将半人高的杂草拨开便能发现小口其实可供二人通行。 此时,许肆和李相夷正盘腿席地,坐于绿潭边。 潭中清泉冽幽,绿莹莹的如汪天然青石,幽幽的向外散发寒气。 此地是个天然溶洞,洞内阴暗幽深常年寒凉,四年前许肆埋葬大啾时偶然发现这里,从那以后,众人每年盛暑都会来此纳凉。 云隐山山体颇大,是几座山头相连而成,又因山峰高耸直入云霄,周围常有烟云缭绕,便得师父师娘取名,云隐,隐匿于群云之中,暗合闲云野鹤,自在逍遥的夙愿。 漆木山和岑婆将此山作为归隐之地也只征用了一部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们不可能将云隐山从头到尾摸透。 是以,也就不曾知晓,在山的阴面有处天然溶洞。 当然,云隐山家大业大的,两位长辈也不缺这一处,他们所知道的寒潭温泉也不少且所处位置极好,就在云居阁不远处,也就,自然看不上离住宅区有些远的小寒潭溶洞。 刚好便宜了几个喜欢搞秘密基地的小年轻。 年华迢迢似流水,七年虽是弹指一瞬,但身在其中的他们经历了不少,也成长了不少。 当年当日的李相夷尽职尽责的捉了一只啾啾鸟,乖巧黏人,聪慧灵敏,稍加调教一番过后才赠予许肆。 喜的他乐不可支,这可比相显哥哥的随手一抓用心多了,与阿谯还有什么好比的。他手里这只便是当之无愧的最好的! 许肆还为他的宝贝啾啾鸟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大啾。 好听又好记,啾中老大,他养的鸟儿。并且他还特别不要脸的替角丽谯的啾啾鸟也取了一个响亮的名字——二啾。 对,明眼人一听就能分出个中翘楚。角丽谯几乎被他不要脸的欠揍劲给震惊到了,多大脸呢? 她诚挚建议如果许肆脸皮太多,完全可以白送两张给相显哥哥,他们四个里面,属他脸皮最薄。 本来她是叫二啾阿灰的,因为它脑袋那里有撮小灰毛,然而,许肆天天二啾长二啾短的,不知不觉她就被带偏。 于是,阿灰变成二啾。 大啾与二啾不同于角丽谯和许肆。后者堪称最佳损友,一天不刺挠对方就浑身难受;后者的关系显然没影响到前者,两只啾好的跟一个啾似的,放在一起就互相啄毛顺毛。 后来,它俩还生了几个蛋。 许肆与角丽谯不知是该惊讶于这两货居然一公一母,还是该惊讶于它们的主人都快打起来了,这两还搁那你侬我侬的,最后居然还下崽了。 真的太不给面子了。 小小啾长大便独自飞走了,只有大啾二啾一直跟在许肆和角丽谯身边。 可惜,鸟类的生命普遍只有两到三年。当大啾、二啾相继死去的时候,柔软的躯体逐渐变得僵硬,许肆再也感受不到它调皮的啄弄他的指尖。 那一瞬间,许肆默然无措,他以为他接受好了,他们以为他们都接受好了,实则不然。 朝夕相处,大啾与二啾为他们的幼年生活带来了不少欢乐,它们早已不是玩宠,是陪伴他们成长的家人。 然后,有天,家人突然永久的离开了,毫无征兆。 不,其实是有的,但是尚且年幼的他们不愿去相信。 变故总在一瞬间,怎么会呢,他们总以为它们寿命还长,总以为的总以为不过是想当然罢了。 这是幼小的他们第一次如此直白的直面何为阴阳相隔,第一次明白了何为失去。 许肆想把啾啾们葬在一处风水宝地,有花香有水流有阳光,是无人踏足的领地,让它们得以长眠。 很郑重,但无人敷衍了事。 在外人看来可能小题大做,不就两只鸟儿吗?至于那么费时费力的给它们找风水宝地吗?随便找个地方挖坑然后填埋了就是了。 可在这些纯真的孩子眼里,他们要做的、所做的就是很重要的事情。 寒潭溶洞就是在这次阴差阳错之下找到的。大啾与二啾就埋在溶洞外百步内的阳光照足之地。 来年的春天,几株翠嫩的幼苗从那里探出脑袋,好奇的看着这个自由的世界。 时间是一味良药,久而久之的它几乎可以抚平一切,一年两年三年,孩子们渐渐将悲痛难过遗忘,生活中的许多事情填补了那些空白。 每个人都在长大,每个人都在成长,旧人旧事旧物被遗忘在过去,但自那之后,没有人再试图养过啾啾鸟。 因为他们都知道,大啾、二啾是独一无二的,正如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世上再也寻不到在他们童年记忆里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两只小肥啾。 关于啾啾鸟的故事结束了,但生活还在继续。 每天都是一样的,每天又是不一样的。 少年少女年复一年的习武练剑读书习字弹琴品箫;骑马射箭探棋;奇书异闻易经八卦 漆木山和岑婆能教的都教了,毕生所学心血毫不藏私。 因材施教各有偏重,但最基础的常识大家一视同仁,不管喜欢与否,都要清楚了解。 知识的浇灌让小花苗含苞欲放,未来,也会开出最绚烂的色彩。 第21章 七年弹指(2) 七年里,李家夫妇虽很少来云隐山,但对几个小的关切从未停下。 逢年过节运到山脚下的礼物,时不时的飞鸽传书。 李相夷九岁那年,漆木山带他和许肆下山去南宫家找老友喝酒时,顺道带他们去了一趟江南——回家。 母子亲近本就是天性,李夫人是一路小跑出门,将李相夷抱了个满怀。 当时他的小脸唰的一下,直接爆红,耳朵尖尖几欲滴血。 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李相夷有点害羞,但娘亲的怀抱真的很温暖,他舍不得离开,反正现在他脸皮够厚,笑就笑。 李家主眸带思念,轻轻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他眼中盈着热泪,对漆木山感激道: “多谢了,漆兄。”多谢你将孩子们教的很好。 “都是好孩子。”漆木山眼神柔和,“有了他们,我与阿岑也快活了许多。” 旁的不说,就冲他与阿岑吵架后再没被赶到别山而居,臭小子们出力不少啊。 虽然过分活泼,但也很贴心。 如今乍看他们爷三娘三亲昵的模样,漆木山这心底,还有些酸酸的呢。 臭小子。 他扯下葫芦闷闷的灌了口。 孩童亲近爹娘是天性,并不等同于李相夷和许肆把师父抛在脑后。 一时情绪上头,暂时没顾过来也是正常的。漆木山当然知道这些,就是心里有点点点点的小郁郁而已。 喝两口就能调节过来。 李家主看到后辣评好友:矫情的小老头。 漆木山急了,他不承认,当即撸起袖子跟李家主在大门口吵了起来。 嗯,先前潸然的氛围顿时被打散干净。 许肆和李相夷那是目瞪口呆了个又呆,师父跟爹平常都是这样相处的? 若是李相显和角丽谯再此,一定会无奈却又肯定的点头,没错,他们就是这样的,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 上一秒漆兄李兄的,夸夸你再夸夸我,都夸都夸大家一起夸夸;下一秒漆老头李小弟的,劝都劝不住,你以为他们吵的很凶,像是下一刻就要决裂。 抱歉,他们玩的正开心呢。 漆木山武功高强,李家主手无缚鸡之力,他们也不搞别的,光打嘴炮去了。 很是乐在其中。 却见刚刚还温柔端庄的娘熟练的翻了个白眼,搂着两小孩转身往里走, “乖啊,咋不理他们,两个年纪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还成天跟小孩样的。”老嫌弃他们家的这个,也不知道阿岑怎么受得了。 要不说他俩是至交好友呢,真真儿的。 几人在江南宅院里如鱼得水的待了小半月,南宫家老头等的花儿都谢了。 来信是一封接着一封。 南宫老头:漆老头不是说要炫耀徒弟,人呢!? 又跑到哪个好友那里吃酒去了! 我孙子都操练好了,这次必要一雪前耻,居然放我鸽子! 过些时日又是什么时日,快点的! 我知道了,这都是战术! 不战而屈人之兵,好好好,漆老头你也是耍上心眼了。 前面的来信内容还好,直到最后一句。瞧瞧,像话吗,他漆木山的徒弟需要搞这些不入流的小把戏。 很好,漆木山被成功激到了,擦擦沾了酒水胡子,立马转道南宫家。 收到回信的南宫家主看着这次回信的内容好不得意,激将法激不死你。 啧,木山这性子,从来就没变过。 南宫家主双手背在身后,悠悠望天,啊~无敌是多么寂寞。 与他闲适表情相对的是他却走越快的小碎步,得赶紧再给川儿添点作业,上次的李相显就已经很不好对付了。 听漆老头说李相夷和许肆天资,远在他之上。不管如何这次定要扳回一城,南宫家最擅长的不是内力剑法,暗器机关术才是。 同样的指点也出现在另一边, 马车里,漆木山提点道:“南宫家的孩子以擅器闻名,听说他们家最近新研制出了一柄银月弩,可连射齐发,角度刁钻,叫人防不胜防。” “上次相显赢了南宫小少主的哥哥,所以你们。” 漆木山挑眉,许肆抢答:“也得赢。” “比武重在自身,我手里的剑告诉我,不会输。”李相夷自信道。 “就是就是。”许肆握拳,“我和相夷都会赢的,师父你就瞧好了。” 漆木山捋了把胡子,笑道:“你们还挺狂。”面都没见就敢打包票。 两小孩对此评语高兴坏了,师父在夸他们呢。 狂也要拥有足够的实力,说的就是他们。 南宫川苦哈哈的赶作业,许肆和李相夷二人悠哉游哉的看山玩水赏景,好不逍遥。 “南宫老头,好友不见,头发还在呢?” “还好还好,想必这两个就是你徒弟,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嘴真欠。 南宫家主翻看半天都没找到漆木山有哪里可以挑刺的,遂放弃,迅速转移话题。 “多谢多谢,你家小孩也是。”相夷阿肆才九岁,脸上婴儿肥还在,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一表人才? 老头果然不坦诚,那就,别怪我回敬了。 两位大人的火药味甚浓,南宫川于是同仇敌忾的瞪了许肆他们一眼。 许肆、李相夷:你没事儿。 许肆不爽,不满的回瞪过去。 两人本来因为见识过了师父和爹,至交好友都能吵成那样,这个简直洒洒水,小菜一碟。 但你小子要是主动挑衅就不一样了,等着,不把你揍趴下他就不叫许肆。 李相夷没说话,但他的手已经悄悄的摸上别在腰上的小木剑,正缓缓往外拔出。 漆木山瞥到,又给他摁了回去。 着什么急。 李相夷:哦。 于是他也学了许肆,凶狠的瞪了回去。 一对二,南宫川莫名的觉得脊背有些寒凉,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似的。 他抖了下,而后斗志依旧。 南宫川:害他课业加重的罪魁祸首! 我瞪—— —— 宝子们,不要养文啊。 我在进小黑屋之前,每天在线人数显示1w+,实际观看人数只有五分之一。 进了小黑屋出来之后,变成了十分之一,数据实在惨不忍睹。 莫养文莫要养。 我怕我连全勤都拿不到了,呜呜呜。 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们动动小手,在书荒广场上推荐下。 作者之前太蠢,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就没在推荐期自推,现在好了,想推都推不了。 拜托拜托。 看的人多了作者也会更有码字(加更)动力。 拜托拜托,帮作者推荐下~ ヾ(≧?≦谢谢≧?≦)ノ 第22章 七年弹指(3) 比武场上, 烈日之下,两个小小的身影相对而站。 南宫川:敌不动,我不动。 李相夷实力强劲无所畏惧,提着木剑上前刺、挑、扫,进。 南宫川狼狈后退,连连闪身躲避。他也想狠狠的打回去,但李相夷势头太猛,无所畏惧,他勉强接了两下便虎口发麻,难以招架。 而且对方出招角度刁钻,南宫川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他下一招会从哪里出。 “咻咻咻——” 数道银光自南宫川袖中射出,银寒在日光下折射出危险的寒意。 李相夷脚步一顿,迅速后退,步履漂移的同时,手腕翻飞,将那些银针皆数打落。 南宫川站在原地,对着李相夷的方向,展开银月弩,三射齐发。 许肆在台下握紧了拳头。 南宫家主拱了拱身边那人,“你不上去制止?” 漆木山慢悠悠的拔出酒塞子,饮了口,道:“瞧着。”相夷不会输的。 切,就你最装。南宫家主觑了他一眼,视线转而回到台上。 危险来袭,李相夷反应极快的倾斜转身,同时,反手将细箭连连挑落。 “漂亮!”南宫家主赞叹道。 漆木山眉眼处皆是毫无遮掩的得意,“承让承让。” 切~,便宜你小子了。南宫家主就纳了闷,漆老头怎的运气这么好,手下的徒弟一个比一个出彩。 李相夷李相显,他眼光一亮,凑近,“诶,你老实交代,相夷相显两兄弟在哪里收的,他们家还有其他小孩吗?” 等我去挖两个来。 别来沾边嗷。“哈哈,没了,他们家就两个小孩。”漆木山一把拍下搭落在肩的手,打着哈哈道。 “是吗?”南宫家主狐疑看去。 漆木山一点也不心虚的对视回去,坚定道:“当然。”亲生的也就两个,没说谎。 还有,想都别想,他们家小孩早被他包圆了。 台上, 南宫川坦然道:“我输了。”实力相差太多,他输得起也认的下。 李相夷一愣,然后粲然道:“南宫家的银月弩果然不凡,不知可否借来一观。” 南宫川抬手直接将银月弩取下,塞到李相夷手心:“何必如此麻烦,我直接送你就好了。” “心性上佳,南宫兄,后继有人啊。”漆木山调侃道。 “哪里哪里。”南宫家主也很高兴,比武哪里没有输赢,尽力即可。 川儿此番作为,他,被他爹娘教的很好。 “我家小子输了,你这个,就算了。”南宫家主指了指许肆问道。 这小子,估计也是个不好惹的,虽说比武不必在意输赢,但有些预料到的结果也不是非要亲身再历。 南宫家可就川儿一个独苗苗。 漆木山低头:“阿肆要上去吗?” 许肆眼珠转了转,道:“上去,但我要和相夷比。” 看他爽快把银月弩送给相夷的份上,就不揍他了。 许肆现在要上去,纯粹是手痒。 “好孩子,”漆木山摸了摸他的后脑,“去。” 漆木山和南宫家主并没有刻意压低嗓音,是以台上两人都能听见。 李相夷扬眉,刚好,先前没过瘾。 同样的出招方式,同样的角度刁钻,南宫川在下面看的认真。 原来,还能这样啊。 许肆并不是一味躲避,相反的,他进攻意味很明显。 两人你方唱罢我方休,势均力敌的嘭嘭,看的南宫川差点激动叫好。 随着两柄木剑被同时挑飞,而后重重的坠在地上。 至此,平局已定。 微风拂弄发尾,站定的两人眉眼噙着笑意的注视彼此。 火红的腰带随风而起,交缠不休。 南宫家主感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江湖代代人才出啊。” 漆木山含笑不语,酒入喉肠。 舒坦! 此次下山,许肆、李相夷收获满满。回了一趟家见到爹娘;在南宫家待了几天,得到一堆精巧之物,还有,与南宫家的小少主南宫川成为朋友。 回到云隐山之后,角丽谯对他们的经历表示羡慕,但她年纪太小,暂时还是得老实待在山上提高自己。 时间转眼来到了三年之后, 李相夷和许肆的十二岁那年,这一年,他们分外期待。 终于能有属于自己的剑,这对剑客来说,能不激动吗。 李相显十二岁那年,漆木山就专门请人为他打造了一把趁手的宝剑,约两指宽度,刃长两尺多点,剑身流畅,银光凌冽。 许肆和李相夷当时看的眼热极了,惹得漆木山抚着胡子哈哈大笑,“莫急莫急,待你们十二岁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剑。” 两人听完后,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哥哥的宝贝剑。毕竟,再好也不是自己的。 之后,许肆、李相夷想一出是一出的提前为自己的剑提了许多小要求。 漆木山也都仔细的一一记下。 而今,庐山真面目马上就要出来,有着自己的参与,期待值更是被拉到最高。 李相夷摩挲着剑柄上的卷云纹,缓缓拔出似有流光闪过的利刃,指节轻叩剑身,阵阵嗡鸣响起,他眼睛一亮,当即便兴奋的舞了套剑法。 轻若翩鸿,宛若游龙,剑气杀招藏于其中,只叫人防不胜防。 “此剑,名为,少师!” 一舞毕,李相夷眸光坚定,为其定名。少年之师,锄强扶弱。 许肆转向手里着这把,与少师很像,但剑柄顶端雕刻的东西却不一样。 少师刻睚眦,他这个刻的许肆端详片刻,是嘲风,威慑妖魔,清除灾祸。 与睚眦一般,都是传闻中的龙九子之一。 银光照亮他蕴藏星光的眼眸,许肆若有所思:“挥少年之师而出,誓取敌手而回。我这把剑便叫誓首!恰好与相夷手中少师,对应。” 漆木山拍腿,“这不巧了吗,少师与誓首恰好同出一炉,唯有少师克誓首,也唯有誓首克少师。 轩辕萧想为他徒弟杨昀春夺取一把,可惜,没抢过老头我。” 漆木山:还不快谢谢师父! 许肆看懂了师父的暗示,他与李相夷对望一眼,笑的不怀好意, 许肆道:“师父,师娘屋前的桂花树下,有我们藏的好酒。” 好小子,居然是灯下黑! 漆木山微微眯起的眼眸中似有精光闪过,他假模假样的训诫两人要好好练习,不要懈怠。 随便说了两句, 然后,脚底抹油的溜之大吉。 —— 因为我要修之前的章节,今天加更就不行,只写了半章。 明天加更一章(总共就是三章,共六千字)。 再说一遍,不要养文不要养文,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可以帮作者在书荒里面推荐下。 看的人多了,或者不养文的人多了,作者会不定期掉落加更。 (?ˉ??ˉ??) 第23章 萌芽 回到前文—— 溶洞寒潭里,李相夷仔细的拿布帕来回擦拭少师的剑身。那抹银月剑光在不见多少日光的溶洞里,更显耀眼。 手指纤长莹白,眼帘微微低垂,眉眼沉静,他注视着手里的少师,目光是那样的专注。 许肆一时竟看的有些沉醉,他一直都知道相夷模样好看的紧,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看厌过。而此刻,在这样昏暗的溶洞里,只有一浅幽幽的潭水因着阳光洒落其上,有了些亮度。 相夷坐在潭边,柔柔的氤氲水汽裹挟着一抹光晕,钝化了他稍显棱角的五官。 眉峰浓密流畅,窄而深邃的双眼再配合着稍稍乌卷睫羽,无端的看人总有几分情意流转在其中,鼻梁挺拔,红唇珠软。 许肆不知道别人眼里的李相夷是怎样的,在他眼里,相夷就是这样的。 但,往常看惯了的芙蓉玉面却不知为何,一直在拨弄着他的心弦,不单单是这回。 许肆不自觉的捂上胸口靠左的位置,那里,是他的心。 这些年,近两年,它总会突然的乱跳,许肆不知缘由,但他知道肯定与相夷有关,因为只有在面对他时,它才会这样,不安分的跳动。 好像有人在他心口敲鼓,震得许肆大脑都停止了运转。 许肆想,他约莫是生病了,可他又清楚的明白,从小习武的他身体康健,内力深厚且运转时毫无滞涩,这些, 都能让他再三确定,他没病。 遇事不决找家长。 许肆乱了几次找不到根源之后便提着两壶热酒,挑选师娘不在的时间段,上门问师父。 哪只,师父酒喝了,话却不说明白,只问了几个没有头绪的问题,末了,还笑的很意味深长。 许肆:最讨厌说话说一半藏一半的大人了! 没搞清楚,就算了。许肆也没想在接着问问其他人。比如,相显哥哥,再比如师娘爹娘。 潜意识告诉他,别问! 许肆相信自己。 反正,心乱跳的时候,他也是高兴的。 心如擂鼓,便如此,许肆还是不肯错眼,依旧固执的直直的盯着李相夷。 眸光中透露着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灼热。 那点情念早已在他无知觉的时候,将压住它的土壤顶出了一个小包。只待来日,他的主人发觉,浇灌雨露,而后,破土而出,一发不可收拾,直至长成参天大树,风雨不摇。 于是李相夷收剑回望的时候,转头就这样直直撞进幽深的黑潭里,那双眼,那双眼,眼底的火光仿佛是活的一般,亮目又刺眼。 他微微垂下眼睫,想要躲避过分闪亮的眼睛。却不料,乌软睫羽轻轻煽动的时候那自盈盈一汪春水便不可避免的泄露了几分。 许肆哪里瞧见过这样的相夷,就,像春日里枝头沾水的桃花,夭桃浓丽,不可胜收。 客观的说,李相夷只是眨眼的频率快了一些,然后正常的眨出了一些泪珠,不多,刚好盘亘在眼睛里,没有流出来。 但,许肆看见的,就是如他那样所想的李相夷。 当即便被诱惑到似的,难以克制的伸出手,朝李相夷的眼睫位置触去。 而李相夷面对越来越近的白皙指尖,却不知为何的没有偏过头躲开。 距离越来越近,眼见着就要碰上了。 突然—— “喂,表哥,下山带我一个呗。” 角丽谯清越的声音在洞里回响,打破了两人间的略微有些黏腻的氛围。许肆蜷了蜷指尖,把手放下了。 李相夷提起来的气又松掉了,他压住心底角落里的那点不可名状的失落,转身看向角丽谯,回道:“师父同意我就带你去。” “同意也不带你,我们都是十五才被放行下山,你也不例外。”许肆一张口,火药味直冲九天,冷酷无情的模样看的角丽谯一怔一怔的。 你有病!角丽谯真想直接就这样骂出来,但是不行,她还指望着他们带他下山。 没事没事,不就是狗叫,她才懒得理会。 角丽谯勾起红唇,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盯着李相夷,“好不好嘛,相夷哥哥~” 那小声调,一波三折,尾音荡荡。 李相夷还没说话许肆就先皱起了眉头,冷声道:“好好说话。” “你相夷哥说的不算,我不同意就不带你。” “许肆!你吃了火弹!嘴这么臭!相夷哥哥都没说不行,你凭什么替他做决定!” 一而再再而三,她都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脾气这么冲! 平常他们拌嘴也没有到这样啊,角丽谯两手叉腰,俏脸薄怒。面上很生气,心里却在想着,真糟糕,来的不巧。 两个哥哥刚刚估计是在吵架,她刚好撞枪口了。 不过就这样也不能把气往她身上撒啊!角丽谯哪里肯吃这样的亏,一边骂骂咧咧,半点不饶人的气势很足,一边脚步悄悄向后挪动,一点一点的,往出洞口的方向。 角丽谯:臭许肆!你给我等着! 许肆被阿谯表妹骂的支支吾吾,理智回笼他也知道先前错在他口不择言。 只是那股怅然若失的感觉久久萦绕在他心尖,一时半会儿的,还真难以放下。 在阿谯问及‘他还能做相夷的主’时,更是下意识看了回去,一对上含着潋滟的眼波,许肆便更不知所措了,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摆放。 他很有理由怀疑,若不是他是坐着的,那一瞬他可能连站都站不稳,定会脚步打撇的摔倒在原地。 心乱如麻,耳边擂鼓阵阵,天地一刹,许肆只能看见那对能勾动他心绪的眼眸,脑里空的厉害,什么都听不见。 连角丽谯后来的骂骂咧咧,几乎指着鼻子骂他也没有反应,更遑论察觉到表妹何时离开的。 静谧被角丽谯打散,又随着她的离开重新恢复。 两相对望—— “相夷,我。” “阿肆,你。” 第24章 小分队,出发! 李相夷抿了抿唇,道:“起来,阿谯生气了,你记得哄哄她。” 说完便起身握剑走了出去,看上去与平常并无不同。 许肆本是有些失落的看着相夷逐渐远去的背影,但定睛一瞧,相夷步伐急乱,也,不是那么平静吗。 于是他又高兴起来,抱着誓首在原地蹦了两蹦。 失落的原因许肆不知晓,现在高兴的缘由他同样也不明白。 不过,跟着本心走就是了。 下山啊,下山之后他或许能找到答案。 知了于树梢蝉鸣,盛夏炎炎,日光穿过叶缝斑驳的落下。 角丽谯微微眯起眼睛,冲着来人不耐烦道:“找我干嘛?” 天那么热,太阳那么大,有什么话不能在里头说吗,非要让她在外面站着。 若说的不是她想听的,那找她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许肆看的嘴角微微抽搐:“” 虽说,倒也不必。 许肆要现在还不明白角丽谯所图为何他就真是傻子了。 明晃晃的写在眼睛里呢。 从小怼到大,每回吃了亏下次都要在他这里找回来,昨日他说的那样不留情面,非得出回血不可。 那要求他是不应也得应。 再者,这妮子又没遮掩。 许肆也不再吊她胃口,直接开口:“我跟师父师娘说好了,这回下山你也跟着。” 不就是他与相夷后面多了个尾巴吗,没关系的,先带她几日,然后直接把她丢给相显哥哥。 “真的!”角丽谯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脸也不板着了,兴高采烈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之前问师父师娘他们还不同意呢。” 她围着许肆转悠,啧啧称叹,一脸稀奇。 “得了。”跟看猴子似的,许肆嫌弃的瞥了她一眼,然后在她又要生气之前快速道:“明天上午辰时,过时不候啊!” 需要他就给个笑脸,不需要时连一个好眼神都欠奉。 许肆早就看穿她了,还是他家相夷好,长得好,性子也好。 不像角丽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 许肆在心底小小的吐槽了下角丽谯。 “你别忘了啊!”许肆又提醒了一遍。反正话带到了,接下来的就跟他没关系了。 “知道了知道了。”角丽谯摆摆手,态度之敷衍,许肆差点气笑了。 冷哼一声,转身便回去找他的相夷去了。 角丽谯也不管这人前后不一的态度,总归她的目的达到了。 至于她,姑娘就是该肆意一点,态度差点怎么了?有问题吗!没问题。 角丽谯理直气壮。 其实,许肆也没说什么。只是角丽谯不是闲的住的人,这次不答应她,回头她偷偷溜下山去,就凭她二流的功夫,到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然后师父师娘就同意了。 就这么简单。 角丽谯要知道她在撒撒娇师父师娘就能同意还不得呕死,天啊!她白瞎一次坑肆哥的机会! 还好她不知道。 夏日的白昼总是格外的长,辰初,也就是早上七点,天已大亮。 今天要下山,角丽谯期待已久,亢奋的不行,一晚上都没睡好。 早上更是早早的就醒来了,在床上辗转反侧几次还不能继续入睡。于是她干脆起床收拾打理自己,一切结束之后,角丽谯发现离约定时间还早,她心下一转,眸光便转向紧闭的门扉。 “砰——” 未上锁的门被直接踹开,惊的里头两人于迷瞪之中睁眼。 天光顺着打开的门扉照亮屋内,甚至还有点刺眼。 “角大小姐,你大早上的不睡觉来这边干嘛?”许肆无语死了,本来睡的好好的,结果突然砰的一声,吓的他魂都差点没了。 就说云隐山哪来的贼人,胆大包天。 他放下誓首,神色异常的不耐烦,“还不出去,这里两个大男人,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在这像什么话!” 他跟相夷都要被她看光了!!! 他也就算了,相夷的睡颜也是阿谯表妹能看的?那点薄薄的褥衣挡得住什么! 许肆在看清角丽谯的瞬间,迅速将李相夷压趴下,用被子将他拢得严严实实的。 李相夷没被角丽谯吓到,反倒是被阿肆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得反应不过来。 以至许肆现在说了许多,他嘴巴都没张开一下。 角丽谯跺了跺脚,想找相夷哥评评理,但探了几次脑袋都没能看清人。 她也不敢真的进去,毕竟在门口吵吵嚷嚷还行,要真闯入哥哥卧房,她绝对会被教训的,到时候下山估计也要泡汤。 算了,看不见就看不见。谁让,肆哥太角丽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让她觉得怪怪的。 先前溶洞那回也是这样的,当时他们凑的很近,肆哥的手还在相夷哥脸上。 角丽谯本来以为他们要打架,可之后细细想来,绝不会如此。 那么多年了,她就没见过他们红过几次脸。成日里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旁人难以介入其中。 而最近,即便他们之间的氛围怪怪的,也不影响两位哥哥同出同行。 角丽谯暂且压下内心的疑惑,嘟囔道:“知道了。” 门又被重新关上,李相夷眼神示意,还不快把手松开。 稍稍暗沉的房间里,他的眼睛是那么的灵动,眼里好像含着光,盛着璀璨的星河。 “哦。”许肆顿了下而后才不自在的收手。 李相夷起身拢了拢衣襟,同样也有点不自在,但余光瞥到阿肆比他还要羞窘的神态时,顿时打起精神,挺了挺胸膛,又轻轻踹了许肆一脚, 才道:“还不快些起床,愣那做什么!” 坦率的无比自然。 许肆悄悄捻了捻指腹,好像这样便能留住那抹短暂温软。 抬首笑的热烈,许肆粲然应道:“好。” 李相夷于是偷偷松了口气,转而眉飞色舞的想,看嘛,什么事都没有。 —— “你们可真磨叽。”两个男人比她女儿家的还要磨蹭。 角丽谯在树荫下等的都快暴走了,怨念丛生。 她娇嫩的脸蛋都要晒化了。 李相夷略微尴尬的摸了摸鼻尖,眼神发虚。 “咳咳,行了,还不是醒太早。”许肆也不惯着,当即给撅了回去。 “哼!”角丽谯乌直长发一甩,徒留后头两位领包小弟。 —— 江湖副本-开启! 第25章 客 栈 许肆和李相夷相视一笑,乖乖听话给“大小姐”拎包。 两人都没带太多,贴身衣物一套,其余银钱足够就可。 况且,哥哥的南云客栈开遍大江南南北,离云隐山最近的一个镇子上就有,自家的客栈,衣食住行定能安排的妥帖。 只角丽谯是女子,本来就物件繁杂,即便是因南云客栈之故可抛去赘余,剩下来的也足以比拟三四个李相夷他们所带的包裹。 而她又是大家最小的妹妹,临行前师娘再三交代要好生照顾她。如今只是做拎包小弟,岂敢不从。 角丽谯不比李相显三人,她上山的晚,刚拜师不久,李相显便领了任务时常下山。后来,没过多久相夷哥哥和肆哥练武小成,便时不时的被师父带下山去兜风。 而角丽谯本人呢,因为刚开始习武根基不牢靠,就没带她。当然,她也不羡慕,毕竟她可是跨越了半个大熙,更是有去域外的经历。 才不稀罕那点花花世界。 但在山上待的时间越久,大家都去外面见识过了,就她没有,能不怨念么,特别是两个哥哥还喜欢炫耀。 可她起先要静下心来习武,漆木山便向她允诺,待她小成,也有和前面哥哥一样的待遇。 角丽谯欣然应下。哥哥们都是在山上练了四年之后才有下山玩耍的机会,她不着急。何况,哥哥们虽常爱逗她,但有什么东西也不会忘了她那份。 后来,师父果然履诺,带角丽谯下山游历,哥哥们走过的路,经历过的,她都没被拉下。 但很快,角丽谯就对此不感兴趣了。最初她对山下的世界感兴趣,也只是因为哥哥们向往,于是她便也学着向往。 等她长大,习武小成。相夷哥和肆哥为了达到师父定下的目标——打败了他,就能下山。 不说日夜苦练,但也比之前要稍稍努力些。 两人天天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干什么,连山下好友相邀都推辞了,成日里待在山上。 说是精益剑法,角丽谯却不大相信,炸鱼爬树掏兔子洞,样样件件他俩可没少干。 那么大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幼稚。 不过,谁让他俩天资聪颖,练武的一个时辰低的上旁人的两个时辰还有余。 角丽谯习惯着习惯着已经麻木了,反正这么厉害的人都是她的哥哥,照样得她指哪他们打哪。 若敢不从,呵呵,当师父师娘是摆设不成? 角丽谯是哥哥们的小尾巴,山上的孩子就这几个,他们关系不好谁关系好。既然他们不时常下山,角丽谯于是也懒得折腾。 美滋滋的赖在山上。 这次,李相夷、许肆正式下山,一年里估计有三分之二以上的时间都待在山外,角丽谯怎么可能不跟上。 师父师娘也是同意他们去见世面的,年轻人不闯一闯简直枉为少年。角丽谯有三个哥哥看着,年纪小一点就小一点。 总归,他们都会护着她的。 —— 飞驰的骏马一闪而过,四蹄踏越间尘土飞扬。骑在马背上的人衣袂翻飞,火红的衣角热烈夺目,日光照耀在他们灿烂畅意的脸上。 路过的人即使是惊鸿一瞥,见到如此生动的场景也不由得会心一笑,这是哪家的孩子出来闯荡江湖了? 而此刻,故事的主人,早早跑过林道、野道、乡间小道,来到了镇子上。 角丽谯三人翻身下马,三道红色的身形整齐划一,赏心悦目。貌美却稍显稚嫩的脸庞惹来客栈内不少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 许肆走在最前面,眼神凶恶的一一瞪了回去。看什么看!是你能乱瞟的吗! 角丽谯吩咐杂役将马匹牵好,李相夷招来店小二微微侧身将玉牌漏给他看。 店小二眼睛一亮,弓着身子上前小声询问:“敢问客官可是姓李?” 李相夷点头,伸手指了指,“我们三个三间上房。” 玉牌,姓李,两男一女,都对上了。 店小二入职前都做过培训,要是见到手持玉牌的男子一定要仔细对待,还有角姑娘,许公子,都是他们东家再三强调过得,惹不得,得供起来。 店小二点头哈腰道:“有的有的,三位客人请随我来。” 许肆出声打断,“两间上房就够了,我跟这位公子同住一间。” 在家里就是住一间房,没道理在外头还生疏了。 许肆揽着李相夷的肩颈笑的开怀。 角丽谯面露狐疑之色,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这——”店小二小心觑了眼李公子的神色,见他并无不满之后马上应下,“是。” 东家曾言,上面也交代过,若是许公子和李公子在同一家客栈,便为他们安排两间客房,万不可同住一间。 店小二听从了李公子的话,但两位都是不好惹的,连东家都要尊敬的人他怎敢得罪。 既然李公子没反对许公子之言,那就是一间房了。天字一号房暂且还没有人住,里面的床也是双人床,刚好能让两人住的舒坦。 店小二脚尖转了个方向,带三人左拐然后在一扇门前停下,“两位客人,这就是了。” 许肆推门,不错,空间很大,打理的又很干净。 门外店小二继续道:“姑娘就住隔壁,可进去瞧一眼。” 角丽谯依言从外向里把门推开,她入内挑剔的打量了一番之后,发现,屋内摆设虽然处处看起来简单甚至有些简陋,但床铺可是下了真功夫的。 内里柔软,外面罩的是蚕丝布料,不是最好的那批,不过,在这个算是偏远的小镇,已是极好。 角丽谯略微满意的对外头站立不安的店小二摆摆手,“尚可,行了,你走。” 店小二诚惶诚恐的退下。 退下之后,他心有余悸的擦擦额角的冷汗。 果然,东家都要奉为座上宾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一个个的年纪尚小,周身的气势却吓人的紧,就连那个看起来娇弱的姑娘也不是好惹的。 不,其实她才是那个最让他害怕的。 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哪怕她尚且年幼,店小二以他被赔的裤衩子都要没了的经历作证。 这句话,真的真的是真的! 哎,往事不堪回首。 第26章 关于贺家 一夜安枕。 翌日,当初晨的第一声蝉鸣随着日光升起而唱响时,天日一号房里,年少精力旺盛不缺觉的李相夷准时睁眼。 眸内萦绕的困顿雾气眨眼就没,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锐利到尽显少年意气的眼神,但这样极黑的瞳孔在看清床上景象时,转转不动了。 李相夷呆滞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两张本该分开摆放的床不知何时合二为一,成了一张几长几宽可容纳三四个人在上面打滚的一张大床。 这倒也没什么,但阿肆不睡他那边,反而几乎整个人都快贴到他身上是怎么个事儿? 左臂牢牢扣住他的腰扉,温热的触感隔着两件单薄的褥衣传递。 还有,他的脑袋靠在他前胸乱蹭什么了。当鼻尖剐蹭到胸口一点时,茫然无措的李相夷立刻反应过来,一个激灵抬脚就将人踹了下去。 “嘭——” 随着一声沉声闷哼响起,李相夷上头的羞恼稍稍退却了些许,躺地上那人也自朦胧中睁眼。 “醒,了?”李相夷阴恻恻开口。 “昂。”许肆坐起身揉了揉被磕痛的后脑,而后抬头一脸无辜的看向李相夷,问:“相夷,发生什么事情了?” 怎么突然把我踹了下去? “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李相夷看他这样就来气,装装装,就知道装。 是谁昨天晚上偷偷把两张床拼合到一起?是谁昨天晚上越过线挪蹭到他身边?是谁搂着他的腰睡觉还对他动手动脚的? 李相夷藏在凌乱细软乌发后的耳朵尖红的尤甚鸡血红。 若不是,若不是刚刚他反应快,恐怕他蹭完之后都要咬上去了。 然后现在,这人又一副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的样子。 哪有这样的道理,把他搅成一团乱麻,自己却 李相夷红着脸又怒瞪了一下许肆。 “啊?”许肆眼神茫然的呆了一瞬,而后视线不可避免被遍布红霞的芙蓉面吸引到,连盛着两簇小火苗的眼睛在他眼里都格外动人。 许肆盯着他逐渐蒸腾的绯红面颊,突然间他想到什么似的,猛的上前两步跪在床边,一把摁住李相夷的肩膀,不理会他没好气的“你干吗?”,掌心向下滑动。 最终停留在胸口位置,应该是这里。许肆于是毫不犹豫的用指尖稍稍碰了下这块布料,有点潮潮的,但不明显。 所以,不是做梦,他,真的碰到,还差点直接咬上去。 于是许肆也唰的一下满脸通红,现在他知道适才为何相夷这么气了。 他差点轻薄于他。 思绪纷乱如麻,一点灵光闪过。许肆感觉下山前的问题他快要摸到答案了,就差一点点,薄薄的屏障就能被捅破。 但现在显然不是继续思考的时候,两张同样隽秀的脸庞上是一样的胭红,许肆抬眸,老实道歉,“对不起,相夷。” 李相夷顿时就如同气球被扎漏了气一般,迅速消气,别别扭扭回道:“没关系,下次注意就好。” 天啊,我到底在说什么,下次?没有下次。 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啊?还不如叫我出去杀人也不想面对这样的尴尬? 对,就是尴尬。 许肆闪躲着对他笑了笑。 “咚咚咚—— 相夷哥,肆哥,醒了没,快起床啦~” 角丽谯活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呼——,房间里,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许肆扬声道:“阿谯稍等,我们马上就好。” 李相夷:感谢感谢。 —— 南云客栈每日人来人往,一楼大堂更是少不了江湖人。 李相夷三人收拾好下楼,随便找了个角落位置,饶有兴致的听周围桌客人谈点他们不知道的江湖消息,好为他们接下来的行程指路。 这不就来了。 他们左前桌的方向有一高一矮两位壮汉,一身劲装短打,桌上还放着一刀一剑,明显的江湖人打扮。 “诶,你听说了吗?”细矮个压低声线。 李相夷悄悄竖起了耳朵,许肆接过他手中瓜子,纤白修长的手指熟练的一颗颗为他剥了起来。 角丽谯见状,把自己碗里的一小蝶也推了过去。眼神扫动了下,我也要! 嘚,都是大爷。 许肆老实做起了剥壳小工具人。 李相夷余光瞥到,不由得翘起了嘴角,心情很好的继续竖起耳朵偷听。 “听说了听说了,”高大个显然很警惕,在开口之前还不忘打量四周。 三人齐刷刷转头,剥瓜子的剥瓜子,看美甲的看美甲,喝茶的喝茶。 一副对周边动静不感兴趣的模样。 高大个狐疑收回视线,而后同样小声道:“” 李相夷猛的握紧少师剑柄,许肆眼睛转向相夷,角丽谯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阿肆,此事我们定要帮上一帮。”李相夷抬眼坚定道。 他手握少师,立志除尽天下不平之事,若没遇上也就罢了,遇上定然是要管一管的。 许肆眼尾瞟向隔壁桌正在大口吃食的两人,点头,“宜早不宜迟,那两个应是预备捡漏的,我们得赶在他们前面一步。” 角丽谯把玩这一绺垂髫的青丝,漫不经心道:“带我一个。” “走!” —— 高大个和细矮个避着人又怎样,在场三个,就算是武功最弱的角丽谯都能分分钟把他们撂倒。 一些不算密谋的密谋,两桌距离又隔得这么近,几人稍稍动用内力就能探听到。 —— 算是私设,把贺家案子提前了。 李相夷他们几个下山经历的原剧情,除了固定的十五天下第一,十七四顾门,其他的想到哪就写哪。 提前解释一下。 第27章 交易 长刀直冲心口位置而来,贺家主绝望的闭上眼,惨败的面孔上,嘴角溢出的血渍更显无力。 难道,我贺家贺家主心中悲切,就在他万念俱灰等死之时忽而听见一声“铮”响。 他猛然睁眼,却见长刀哐啷坠地,三位红衣少侠站在站在院中,霎时黑衣人倒了一片。 贺家主心中燃起希望,呼吸急促,贺家,贺家有救了!贺韵再也忍不住的挣脱下人怀抱,哭喊着扑到他爹怀里。 “爹,韵儿害怕。” 贺家主艰难的将他搂在怀里,轻斥道:“爹不是叫你躲好,跑出来作甚!” 贺韵哭的抽噎,“爹,不要死。” 父子俩这边上演脉脉温情。 那厢李相夷三人单方面屠杀。 李相夷快刀斩乱麻。 许肆人狠话不多。 角丽谯面上笑的越灿烂好看,手下的动作就越直入心扉。 不出片刻,人都没了。本来贺家主还暗自为这些生面孔提了一口气,哪知道他们那么厉害,人都没反应过来,战况就结束了。 其实,三人这都不是第一次杀人。若要想真正在江湖立足,手中的刀剑就不能沦为摆设。 漆木山起初带他们下山是为了丰富阅历,明晰何为善恶,让他们不至于在山上待的封闭自我。 十二三岁往后,漆木山带他们抄了一家作恶多端的土匪窝,没有一人是无辜的。 那天,太阳很大,血却很红,红的眼里几乎看不见其他。那是他们第一次沙人,心理再强大的人也不能一下适应,回去之后更是恶心的三天不能见荤腥。 那次之后,几人才是真正触碰到了江湖的边缘。 江湖是什么,江湖是一个讲究快意恩仇的地方。 但实际上,它随意且毫无秩序。 要入江湖,首先要会用剑,见过血的那种,不然如何自保。 先前,三人从客栈听到,离此地不足五里的长马刀贺家于十日前走漏了风声。 贺家藏着一块可铸神兵利器的天外云铁,如此一来,引的八方观望。 长马刀贺家原是草寇出身,班底不强,云铁在他们手里如若小儿抱金砖。 淝水曹帮与一山匪合谋,要杀人夺宝,而那两人实力不强,虽嘴上说着要夺得云铁,实则不然。 李相夷估计那两人约摸着是想看看能不能捡漏,得些金银财宝。 风声起,贺家灭门之灾尽在眼前。不管贺家以前如何,但现在他们是大熙良民,淝水曹帮杀烧抢虐臭名远扬,与他合谋的山匪也是一丘之貉。 李相夷三人对贺家知之甚少,一路问过紧赶慢赶才到。 当时,贺家周边的宅子已然空晃,贺宅内的刀剑铿锵之声急促不停。 千钧一发之际,李相夷弹腕登出少师,打落了那柄插往贺家主心口的白刃,救下了贺家家主。 宅子空了大半,好在贺家主父子的性命是保住了,还有一些下人,倒也不算来的太晚。 毕竟,人总是要朝好的那一面去想。 贺家主努力在下人搀扶下起身,步履蹒跚走到三人面前,曲腰拜礼道:“多谢,嗬-,三位少侠,嗬-” 贺家主受了不轻的内伤,声音如同破裂的拉风箱似的不成调,听的几人难受极了。 李相夷连忙上前扶起他的右手,目光诚恳,“我辈江湖之人路遇不平自当相助。” 贺家主咳嗽的更厉害了,他搭上李相夷伸出的那只手,眼中泪光闪烁,“多谢少侠,咳咳,出手,只是贺家被毁,暂时没有余力感谢几位恩人。” 李相夷摆手坦率道:“此行只为本心,不图名利。” 贺家主微微点头,眼神流露出几分恳切,“还有一事,我想请几位恩人帮忙。” “你说,若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必然相帮,你们说是,阿肆,阿谯。”李相夷说完左右各看了一眼二人。 角丽谯、许肆: 他俩难得有些沉默。 角丽谯:人也救了,敌人也都沙了,咋要求恁多嘞。 许肆:你都说了我还敢反驳不成。 许肆是不想相夷牵扯太多,贺家危机暂解,家主都还好好活着,这伤,无性命之忧。 如此示弱,又何尝不是拉拢同情。 他不信贺家没有解决之法,既能得到云铁,还把消息隐瞒了好些年,肯定有后手。 现在这样,不过是欺相夷年少热血,遇到不平之事便想拔刀相助。 许肆从不否认相夷的良善天真,相夷眼里的世界总是向阳的,也是那么期望的。许肆不同,明明从小一起长大,但在他眼里阳与阴各占一半。 甚至,阴在他眼里所占居多。 人心驳杂,善恶只在一念之间,这个道理许肆很早就明白了。 他将盔甲牢牢竖起,心中的那点良善已经全部留给他在意家人。对待外人他则是永远的近乎刻薄的理智。 许肆很吝啬对外人的真心,角丽谯也是如此,或者说云隐山的小辈都是这样的,除了李相夷。 有时候,他们真怕他吃亏。 不过没关系,家人们都会护着他的,护好这份赤子之心。 相夷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乐意做的,就行了! 许肆和角丽谯都没说话,也是默认了李相夷的热心。 总归,他们看着呢。 相助可以,善后,需要对陌生人那么尽职尽责么,且在看看。 贺家主眼睛微微转动了下,他看的出来,面前三人好像做主的是站在中间的这位红衣少年,但实际上,三人姿态亲密,显然感情很好。 少侠热忱,但也不傻,说的话留了余地,若他所求过线,就算中间的红衣少年能同意,另外两人, 他们的意见他定然会采纳。 所以,原先想邀请几人暂住用以震慑藏在暗处窥伺云铁的人此法,行不通了。 罢了罢了,今日一出,云铁是彻底瞒不住了。 它于贺家而言,是祸非福。贺家主就算再心有不舍也只得断臂求生。 真不甘心呐,贺家三分之二的人都死于云铁,而这回他要主动把它送出去,以谋脱身。 所思所想甚多,但其实只在一瞬间。 贺家主在李相夷应下后立马说出自己的请求,像是早就想好了似的。 “还请几位恩人护送我儿到洛阳他外祖家里。”也算是为我贺家蓄留了一点香火。 “贺家主不去吗?”许肆出声。 贺家主勉力勾起嘴角,苦笑道:“我知贺家飞来灾祸实为云铁之故,云铁一日在我贺家,贺家便一日不得安宁。” 他深吸了口气,道:“我想将云铁赠与恩人。” 李相夷急忙打断:“我们并不是为了云铁而来。” “我知。”贺家主道,“几位少侠赤子之心,只是贺某实在别无他法。” 他面上像是有几分羞愧,“说来惭愧,贺某想着将云铁脱手几位,而后从此脱身。” 许肆冷哼,脱身,如何脱身,当然是向外界宣扬,云铁在他们手上,吸引注意。 贺家主自己好借此求生。况且,他们几人实力非凡,云铁赠与他们又何尝不是提前交好下注。 一举数得。 曾有落草为寇而后从良的经历,贺家主绝非他面上看起来那般憨厚。 阳谋掩在憨实表象之下。 第28章 关于本心 角丽谯不耐烦的勾了勾发尾,道:“你的交易我们同意了。” 话音刚落她便不再理会众人反应。回手掏出放在后腰腹带里的琉璃镜,自顾自的照了起来,只见镜中之人眉如远山黛,眼若盈盈一水间,唇是不染而红,肌肤还是那样的透亮白皙。 角丽谯满意的收回镜子,然后不满的睨了一眼两个磨叽的哥哥,“怎么,还要本小姐催你们不成?” 磨叽哥相夷:不是,阿谯妹妹他们是在救人诶,未免太没有耐心了叭。 李相夷搓了搓手,赞同道:“既如此,那麻烦贺家主将你家小孩交予我,我们现在就出发。” 磨叽哥阿肆:不能让大小姐等急了,不然他们两个可遭不住她的折腾。 许肆连连点头,“没错没错,相夷说的没错。” 贺家主现在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怎么感觉好像,有点不靠谱啊? 还有,现在就出发是不是太快了些,要是有人再来他扛不住啊! 到时候就真的要洗一洗了。 贺家主欲言又止。 李相夷了然,“你放心,等孩子安全送到他外祖家我们便会宣扬云铁在我们手里一事。” 贺家主老脸一红,羞愧道:“那就多谢少侠了。只是——” 许肆挑眉,还有问题? “只是在孩子送到之前,我,这,贺家”贺家主眼神期盼的看着李相夷,他希望这几日贺家能有人来护一护。 至于为何他始终都只与李相夷说话,当然是面前三个人里,属他最热心,也属他最好说话,贺家主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这样,”许肆拧了拧眉间,道:“相夷今日快马加鞭送你儿去洛阳,至多半日时光,我们就在这里留半日。” 他转向李相夷,“等你一到,我们便即刻出门寻你,同时放出风声:云铁在我们三人手里。” “如此,你觉如何?”最后一句话收尾的时候,许肆居高临下轻飘飘的眼白扫视贺家主。 贺家主,做人不要太贪心。 半靠在梁柱上的中年男人被这凌厉暗含警告的眼神看的额前冒了许多冷汗。 他抬臂虚浮的擦了擦脑门,“好,多谢几位。”如此已经很好了。 贺家主摸了摸贺韵圆润的脑袋,不舍的道:“去,跟着少侠走。” 贺韵期期艾艾的揪住贺家主衣角,眼睛湿漉漉的淌着水,“爹——。” 贺家主不容拒绝的推了推他。 “韵儿,听话!”他抬眸对着李相夷郑重道:“拜托了。” 李相夷伸手,“小孩,跟哥哥走。” 贺韵回头望了一眼贺家主,他点头催促,“去。” 两人很快消失在贺宅,外头日光愈发大了,角丽谯迈着小碎步走到廊下,偏头对许肆说:“肆哥,你干嘛不让我也去。” “你去?你去的话,恐怕天都黑了你都赶不到洛阳。”真是心里没点数。 “还有啊,”许肆接着道:“白日里赶路,你估计有些擦伤。” 后面的内容他不太方便说出口,许肆手腕一抬,顺手朝角丽谯那边丢了一件圆白之物。 “你自己,嗯嗯嗯。” 含糊丢下不甚清晰的一句后,许肆掉头就跑。 啧,话说一半? 角丽谯略微无语的将垂落前胸的乌发撩开,她低头仔细打量刚刚接到的瓷白。 玉指纤纤莹润细腻,指盖闪着透亮的粉,瓷器的冷白和剔透的莹白相映,偶有几片阴影落于其上,于是白便更白了。 旁人单只看手,便能浮想到手的主人拥有何等惊人的美人面,美人骨。 角丽谯摆弄着手里的小巧瓷瓶,心里有暖阳流过。她手里的东西,是相显哥哥特意为他们制备的伤药。 专用外伤。 从山脚的南云客栈到此地,路程不长却也不短。为能及时赶来,他们还特意走了山路。如此一来,剧烈摩擦之下难免会有些损伤。 女儿家皮肤本就娇嫩,就更是如此了。先前只稍稍有些难受,角丽谯便也没放在心上,再者,她本质要强,如何肯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 与从小习武吃的苦与痛来比,这点不算什么。 不过,家人的关怀总是让人心里暖暖的。 许肆走开是有原因的,他想找贺家主遣个婆子收拾出一间空房,好让阿谯表妹有地方处理一下自己。 他们救贺家于存亡之际,贺家主自然是无有不从的,连忙吩咐下去。 气温一寸寸的下降,天空一层层的被灰色渲染,当最后一缕日光消失不见时,夜晚,来临。 许肆盘算着时间估计相夷已经将贺家小儿送到他外祖家。 于是对贺家主拱手道:“事情应已办妥,想来贺家主也无需我们兄妹二人在此守候,就此别过。” 贺家主客气的笑道:“有劳有劳,少侠慢走!” 角丽谯早就休息够了,懒得理会这些礼节寒暄,直接转身出门而去。 许肆说完很快也跟上。 门户大开,微风萧瑟,落叶无声。 白日里的厮杀让周围彻底冷清下来, 站在贺家主身边的下人这时道:“家主,小少爷那边我们还没收到确信。” 贺家主抬手阻止他继续讲下去,沉着嗓音道:“无妨。” 他都活着,他们又如何会对韵儿下手。更何况,贺家上下的命都是他们救的。 他偏头低声:“现在即刻对外宣扬,贺家惨遭灭门之际被三位红衣少侠所救,为谢恩情,特意将云铁双手奉上。 快去,要快!” “是!” —— 三人汇合时,贺家主的此番言论也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许肆了然,“贺家主还真是贪生怕死,一刻都等不得。” 恐怕他们前脚刚出门,后脚他们就大肆宣扬。 角丽谯附和:“就是就是。”哎,就是她相夷哥心肠好,路遇不平总想管一管。 大多数人都是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李相夷笑的肆意,“我志在荡平不平之事,旁人如何看待我不在意,只要无愧本心便可!” 若有宵小,斩了便是。 许肆和角丽谯不约而同的看向骑在马背上的李相夷,黑夜之中,他熠熠生辉。 许肆:果然,这就是他的相夷,如此的耀眼夺目,热烈美好。 角丽谯:她的傻哥哥啊,不过,很棒呐~ 月光被揉碎了细散开来,林间似有星星点点闪烁。 月影之下,三人身形拉长交织。 第29章 名声初扬 云铁的诱惑力果然不凡,哪怕李相夷三人干掉了淝水帮和山匪的一群人。 也只震慑了小部分的江湖人。 大多数人没有亲身经历,于是对传言中三位少侠的武功高强存疑。 所以近些时日,盘算着杀人夺宝的江湖人层出不穷。 不信邪的人是来了一茬又一茬,然后又被一茬一茬的收割。 速度之快,各大酒楼客栈都来不及更新迭代。 往往他们还在说着李相夷三人杀的上一波,说书人拍案—— 只叫那日杀的天昏地暗,三位红衣少侠手中银光一闪,刹那间周围到了一地的江湖人。 啪—— 周围人眼神期待。 说书人捋了捋胡须,继续道:微风吹弄起他们的墨发,三位少侠抬脚走出了尸山。 说书人:没了。 周围人嘴角一拉:没了!? 有位莽汉拍桌怒道:“这么点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说,退钱!” “退钱!退钱!”周围唏嘘声一片。 “不急不急,老朽还有消息。”说书人老神在在熟练的安抚起众人,他先是轻呷了一口茶水又细细品了品,才道: “前几日,铁锤流星被三人中为首的红衣少年一剑斩杀。” 先前出声的莽汉惊呼:“铁锤是万人册第十三名,被当场斩杀?”铁锤成名已有八年,就这样死于一位初出茅庐的少年剑下,那少年该是何等的天资! 台下一位七八岁年纪上下的女娃娃这时出声反驳,“先生说的不对。” “哦?”说书人眉梢微挑,目光却直直的落在了坐在女娃身边的男人身上,“有何不对啊?” 他觉得这个男人有点眼熟,但一时半会儿的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挺直了腰,自信道:“三位少侠昨夜以三抵百,就地格杀鬼手风烈,现今他们已居万人册排行榜第十名。” 莽汉哑然,“小娃娃你莫不是在说笑话?”昨夜的事,你今早就知道了? 男人淡淡道:“小慵,回家了。” 苏小慵极乖极甜的应了一声,“嗯!”,也没理质疑她的莽汉,牵上苏文才的手,哒哒哒的跟着出门。 莽汉灌了口酒,笑道:“我就说那女娃娃胡扯呢。”怎么可能有人只过了一日,便从第十三到第十,要知道万人册排行榜前十名已经固定了好些年了,哪能那么容易被挪动。 他现在都没能在万人册上留下名号,第十三名啊,已经是很让人艳羡的天资了。 说书人忽的拍了下脑袋,而后手中折扇一响,激动道:“我想起来了,那个人,那个男人是万人册的撰写者——苏文才!” 他从前见过一次,差点给忘了。 莽汉呆愣在原地,手掌不知觉的失了几分力道,酒坛轱辘落地,应声而裂,里面的酒水撒了一地。 店小二立马上前愁眉苦脸道:“客人,你看这酒坛”赔钱啊赔钱,不然东家要算我头上了! 莽汉还算讲理,“你放心,我到时候与酒钱一起付了。” 店小二九十度弯腰:“好嘞,多谢客官!”今日的工钱是保住了,没白干! 说书人话说的突然,但没有人会怀疑。 要知道,绝味楼是天河这边最出名的酒楼,讲诚信,杠杠的,断然不会拿假消息来骗他们。 所以啊,这才更叫在场众人惊叹,少年天资,实属罕见,而这一代,一出就出了三。 当然,还有一位同样天资不凡的少年英才,正,拿着小本本提刀挨个挑战呢。 他不像李相夷那边,还没挑战别人自动送上了门,直接窜到第十。 那位,还在老老实实从后往前一位位的来。 可不得慢上许多。 —— 当李相夷三人登到万人册第十时,再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打搅他们了。 打上头的李相夷听到后还觉得有点没劲,“江湖人都这么不能打吗?” 许肆认同,“虽是如此,但总是来也挺烦的。” 角丽谯无语的对天翻了个白眼,有没有可能,就是说,你们,太能打了呢? 她冷静分析道:“万人册写尽江湖俊杰,我们现在在第十名,除非主动去找(上门挑衅),不然没人会随意招惹我们。” 有那命么,角丽谯不屑。 李相夷兴奋道:“那就找上去!回头我们查查万人册前十谁名声最差(谁干的坏事最多)。” 这不一下就有目标了! 李相夷本来还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漫无目的的惩奸除恶吗?好像也不对。 然后一波波仿佛没有尽头的杀人夺宝在他心尖留下了浓墨痕迹。 云铁稀有,可也只是死物,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只为得到它,为名为利,随意徒造杀戮,真的有必要吗? 江湖秩序真的太乱太糟糕了,李相夷有心去改变,但尚且年少的他一直也没弄明白他到底该如何去做。 仅凭个人之力,去拨正整个江湖,何其之难,他,阿肆,阿谯,哥哥,几人合力也只是杯水车薪。 李相夷很自傲,可他同时也看的很清楚。几人合力,不够。 但若是以天下第一的影响力号召江湖诸杰,拨正江湖,重整江湖秩序呢? 大有可为。 只不过万人册第十,便震慑了许多宵小,众人皆知。 所以,李相夷做不到的事,天下第一的李相夷可以做到。 李相夷改口,“我要直接挑战万人册第一。” 角丽谯差点被口水噎到,厉害了,我的哥。 许肆提醒道:“万人册排行榜写尽江湖豪杰,实则不然,相显哥就不在上面。 因此,万人册排行榜应是挑战榜,只有挑战过记录在册的人才会出现在上面。”主动放出风声以及小有名气的人,可能也会出现在上面。 有实力却低调的人不出现在万人册上,很正常。 “总之,排行榜实力按高低排序,但天外天人外人,总有人深不可测却名声不显。” 李相夷点头,“我当然知道啊,师父师娘就很厉害。” 知道才不会莽撞。 少年红衣热烈似火,满含一腔凌云之志,至纯至善。 这样的少年,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因为总有人会被他的魅力而打动,与他并肩同行。 第30章 战帖 自李相夷三人名声初显之后,便总有人上门讨教。 人家笑脸相来,想切磋武艺,李相夷当然不会拒绝。 不管来人是想真心结交也好,是想试探虚实也罢,又或是想踩着他们三人扬名? 无所谓。 江湖以武为尊,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显然,李相夷的拳头硬的很。 面对前来结交的江湖人,三人以力服人,拳拳到位之后,彻底坐实了少年天才的名头。 尤其是李相夷,多少人来都不够他一剑扫的。搞得许肆和角丽谯都没什么出手的机会。 不过也无妨,各人所求不同。 相夷的名声越盛,之后他的目的就更容易达成。 八九之际,正是一年里暑气最盛的时候。 蝉鸣鸟叫不绝于耳,参天古树绿意愈盛。大片大片的金丝耀斑洒落黄沙地表,而后被高低错落枝繁叶茂的翠绿承接,树影婆娑,金光落地。 群林最茂的不远之地,一道波光粼粼的长河镶嵌于群山之中。清澈荡漾,日光垂怜,于是自河面上万点金光闪烁其中。山风拂过水面,便裹挟着河间无尽水汽,掠向所过之地。 夏日炎热,山林纳凉。 李相夷此时正躺在树上,双手负于脑后,悠哉悠哉的享受半日偷闲。 马尾自然垂下,随着微风慵懒摆动,臂间红白丝带飘袂不断。 抬头便是碧绿的叶茂,一簇簇的生长在一起,遮住了刺目的金光,只留浅浅叶影落在面上。底下河畔的风不断吹起,带来湿湿的凉意。 李相夷阖眼浅寐,果然啊,还是他选的位置好。 就在他聆听万物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树下响起,李相夷翻了个身,不想理会。 两日之前,李相夷正式对万人册排行榜第一名血域天魔下了战帖。 此事传出去后,顿时引得江湖惊涛骇浪。各大酒楼客栈,街边小巷,都在讨论这件事,众人热心程度之深,甚至于七八岁稚童都知道了,才十五岁的少年天才要去挑战成名已久的万人册第一—— 血域天魔。 有人说,他不自量力,被近日盛名迷了眼。 有人说,李相夷至今从无败绩,如今更是进到万人册排行榜第五,对战血域天魔,未必没有把握。 有人说,李相夷艺高人胆大。 有人说,李相夷必败无疑。 原本就不平静的江湖因为李相夷的战帖,彻底沸腾了。 全江湖都在关注这件事。 大小赌坊里更是提前开了盘,买定离手,李相夷与血域天魔,谁能赢? 真正与李相夷打交道的毕竟是少数,所以,只有少数人压李相夷会赢,无论哪个赌坊都是如此。 护弟狂魔李相显知道后,那怎么可以!自家弟弟,棒不棒的他不知道么! 南云客栈开遍大熙,李霸总长臂一挥,支持弟弟必须的! 全压全压,私房钱压箱底的钱全部掏出来,就压弟弟赢。 管你多少赌坊,南云客栈会帮他下好注的。连许肆和角丽谯也掺和了一脚,当然是压李相夷赢。 答案只会是这一个,几人都不带犹豫的。 对,就是这么自信,李相夷给的自信。 而李相夷本人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无甚太多反应,只淡淡一句,“帮我下注。”足以说明他的自信。 至于下注于谁,那还用问吗。 从递出战帖到现在,不过两日,便闹得江湖沸沸扬扬,慕名拜帖那是一张接着一张,厚厚一沓。 看着就头疼。 李相夷烦了,干脆不住家里,直接跑到山间野外自在潇洒来了。 然后就被许肆找到了。 绿间一点红,分外显眼,许肆一眼就瞧见树上悠闲惬意的那人,自在的很呢。 他不禁吐槽道,相夷倒好,把江湖一潭子水搅乱的浑浊,而后自己拍拍屁股跑到野外躲清净来了。 让他好找。 许肆在树下“相夷相夷”唤个不停,李相夷无奈,于是翻身下树,轻飘飘落地, 道:“找我干嘛?”找个好地方他容易吗,阿肆属狗的不成,每次都一逮一个准。 许肆望着眼前格外意气风发的少年,世间好像所有钟灵毓秀都集于他一身了,才让他这么耀眼如骄阳。 嘴角噙起一抹笑意,许肆看着他道:“没干什么,就是出来找你。” 想见你。 瞳孔里明晃晃的三个字眼就这样直直的撞近心尖。 李相夷忍不住盯着这双流淌着浓墨的眼睛看了半晌,才红着耳朵应了一声。 想见就见呗,干嘛用这种黏黏糊糊的眼神看他,怪,怪别扭的。 少年身姿挺拔修长,如同脆生生极有韧劲的青竹,肌肤如同上好的白脂玉,莹润且蕴含细腻光泽。 所以,耳廓白上一点粉红尖便更显动人。 许肆目光不可避免的被吸引到了,心随意动之下,手已快于大脑反应的触上了那抹温软。 颤颤的粉自他眼下一寸寸向上爬,很快,相夷的右耳就红了个遍。 就像,就像石榴的内里,晶红饱满,可怜可爱。 指尖捻了捻柔软的耳垂,许肆爱不释手。 李相夷:还来?过分! 怎么,他的耳朵是什么好玩的玩具不成,值得这样碾来碾去的。 李相夷有点明白了失频的心跳是为何,但这也不是这人得寸进尺的缘由。 眼睛微眯,手臂微抬—— “啊——疼疼疼!”许肆虚捂着耳朵泪眼汪汪。 “痛就对了。”李相夷冷哼,“刚刚摸得舒服吗?”逗他很好玩吗! 许肆心虚,眼神闪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说是的话,相夷会揍他吗? “咳咳,”许肆眼帘低垂,不敢凑上去看少年的表情,只嘴上不停的,“相夷,好相夷~”的撒娇。 李相夷被唤的连面颊都烫了起来,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阿肆,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声线还没彻底转变,微微勾起的声调。 啧,怎么说呢。 反正没见过多少世面的李相夷现在是扛不住。 第31章 西域 战帖定下的日期为八月二五。 两日之后。 也就是说,李相夷他们今天就要动身去往西域,血域天魔的老巢在那里。 许肆来找李相夷也有这样一层用意在,催他快点出发,不然恐怕会来不及。 李相夷要是拖拉点也能赶得上,无非就是驾马日夜兼程罢了, 那怎么能行? 相夷最近比武本就劳累,虽然他本人并不觉得,但许肆总想让他松快松快。 然后,松快了近两日也该出发了。 可惜,许肆这个没用的家伙,一见到心上人立马被迷的不知道南北。 左眼写着相,右眼写着夷,眼睛里只能看见这张生动的面孔,就连人家问他来干嘛,心里也是脱口而出想见你。 纯纯忘了来时目的。 哦,对,没错,许肆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他喜欢相夷,心悦已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待到发觉,便已情根深种。 这一切,还得都亏了他们三人出名之后交友广泛。 有些事他不明白,没关系,热心的朋友勾着脖子带你见识世面,给你做心理辅导,保管你明明白白的。 “为什么我看见一人,总是心跳的很快。”许肆扣弄手指。 “那你会时常想着她吗?”友人开始发力。 “会。” “如果她与外人亲密你会吃醋吗?” “他不会与外人亲密!他最亲密的是我!”许肆激动,茶杯爬满裂纹。 “好的,你喜欢她”友人淡定抹去面上唾沫。 “可我从小与他一起长大。” “哦~,青梅竹马。”友人了然。 “不——,对,就是竹马!”许肆窃喜的放下酒杯,笑的跟偷了腥的猫似的。 许肆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热意上涌,匆匆拜别友人,激动转回去找相夷想要当场表明心意。 但在他开口之前,李相夷先他一步开口:“阿肆,战帖我已寄出,就在四日之后。” 眸若星光,自信傲然。 许肆于是便说不出口了,倒也不是放弃,只是,时机不对。 他怕乱了相夷的心,影响四日之后的比试。 当然,他也知道,他的相夷是何等出彩,自是不会被影响到的,便又是被影响到又如何? 相夷照样能赢,许肆坚信。 不过这与他的想法不冲突,四天就四天,许肆等得起, 他的相夷只要高高兴兴的去赢就好了。 待他得胜归来,有美酒,诉真情。 许肆勾起了一弯笑意,眼里盛着同样的璀璨,轻声道:“那先恭喜相夷了。” “那是。”李相夷自信非常。 许肆心里的悸动愈烈。 玩闹过后许肆终于想起正事。 李相夷点头,“那就走呗。”早点打完早了事。 态度自然的他仿佛只是出去兜风,而不是与万人册第一进行生死斗。 许肆抬手指尖拂去他顶上落叶,轻轻勾了勾唇,“走我的李少爷,马就在外面。” 李相夷与他并排走着,好奇道:“阿谯不去吗?”她不是最喜欢凑热闹了。 “她啊!”许肆眉尾上扬,“阿谯和相显哥哥早就快我们一步,在那边找了个客栈住下。 不然,还真的让你风餐露宿啊。” 他拉住缰绳,踩着鞍部一脚蹬了上去,道:“你是不知道江湖人有多疯狂,你前脚战帖刚发出,后脚那边的客栈就塞满了。 相显哥说要不是他多加了银子,恐怕一间房都抢不到。” 李相夷随着呼啸而过的风扯起了唇角,颠簸之中他的声音越发的清晰,“他们不会亏的。” —— 血域天魔在西域盘桓已久,势大根深。 李相夷一个黄毛小儿居然敢不自量力下战帖,他自然是接了的,刚好拿这小子杀鸡儆猴。 好让西域的所有百姓知道,他,血域天魔,不可违抗。 而被他惦记的李相夷本人毫无半点负担,握着少师神态自然的与家人汇合。 客栈距离血域天魔老巢少说也有十公里,距离不近,可也没办法。 血域天魔阴晴不定,冷血嗜杀,离他近些开的就不是客栈而是灵屋了。 东客栈便已经是最近的。 李相夷和许肆淡定入内,目不斜视,客栈内寂静一片,等他们上楼关上房门后李相夷才纳闷道:“他们真是来看我的?”怎么不像啊? 已经住了有两日的李相显了然,“或许他们是畏惧于你?”李相夷年少成名,从无败绩,谁敢当他面议论他。 再者,弟弟板着脸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威严吓人的。 “虽然许多人都不相信你会赢,但是他们都认可你是天才。” 李相夷将少师抱在胸前,骄矜的扬着下颚道:“他们认为我会输那是因为从前与血域天魔比试的人都不是我。” 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少师在他怀里愉悦嗡鸣,看,李相夷得意挑眉,他注定会胜。 角丽谯激动道:“到时候我就找个好位置给相夷哥加油!” “别了大小姐”许肆眼皮一跳,“你这一身红未免也太过显眼。” “一身红怎么了,红色很好看啊。”角丽谯怒瞪反驳:“相夷哥就是一身红,你怎么不去说他。” “他是提前庆祝,你么——”许肆眼睛上下扫视一番,略带着点嫌弃说道:“你就是去招风的。”谁躲角落里偷看穿一身显眼的红啊。 “你——”角丽谯生气的踩了他一脚,而后低头瞅瞅自己的大红束腰裙,沮丧道:“可我带过来的衣服只有红色的啊 。”也没人提前告诉我。 一家人整整齐齐的红色,多好看啊。 结果相显哥一身淡蓝色,肆哥一身天青色。都背着她偷偷改换了衣衫,过分! 李相显熟练的哄着妹妹,他将包裹打开,里面的东西纳入眼帘,流光溢彩的金丝银丝绣线完美融入浅紫的织锦里,很明显的一件女子衣衫。 角丽谯眼睫微颤,“这是相显哥准备的?”她抬眼,眼角升起氤氲雾气。 李相显勾起一抹温润的笑,“这是娘为你准备的。” 娘说姑娘家爱俏,哪能没有好看的衣服穿,就算阿谯偏爱红色,她也照旧备了其他。 这次是特意让他带过来的。 爹娘待她真好,角丽谯温柔的轻抚那片浅浅紫藤花,眼底柔情万千。 李相夷吃醋道:“就只阿谯有吗?”我没有吗? 要打架的是我诶! 李相显好笑的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弟弟的额头,“你身上这些叮叮当当的,哪个不是爹出钱娘细挑出来的?” 李相夷皮肤白,尽管李相显力道很轻,但还是有点点的红色,不过很快又消失了。 许肆见此心疼的上前用指腹替他揉了揉。 李相夷一脸坦然。 李相显一脸纠结:我的傻弟弟啊。 角丽谯左瞧右瞅的,像是发现了什么笑的意味深长。 屋内欢声笑语,很显然,他们都相信相夷会赢。 而且是压倒性的赢。 第32章 天下第一 八月二五的那天,天空是雾蒙蒙的阴。 李相夷单挑直入,径直闯到血域天魔老巢。 该说不说血域天魔成名已久,老巢建的到有几分恢弘,只是血色太重,见之不详。 血域天魔饮血为乐,杀人如麻,地域范围内的百姓多苦不堪言。就连街上行走路人大都面色枯黄晦暗,眼神麻木,一有风吹草动便战战兢兢。 可那又如何,人命如草芥,谁敢反抗,谁又能反抗。 门下弟子更是一路货色,以烧杀抢掠为乐,欺软怕硬。集结心术不正的江湖人,对底层百姓极尽压榨。 了解的越多,李相夷的杀心便越重,这般脏污不堪的人,这样充满恶臭的门派,也就不必再留着了。 李相夷一剑斩杀守门弟子,一路杀到血域天魔议事的大堂。 红衣少年不染纤尘,右手提剑血丝从刃口蜿蜒而下,汇聚在地表,滴答滴答。 血域天魔坐在上首,眼皮微微下撩轻睨了一眼站在下方的黄口小儿。 “你——,不错,要不要拜入我门下。” 李相夷闹出来的动静很大,但血域天魔也没多放在心上,毕竟那些外门弟子大都实力低微,本就不堪一击。 加上成名多年,每每有上门挑衅的人最后都被他斩于剑下,一身精血助他修行。 这更加助推了他的张狂,一个年仅十五岁的毛头小子,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居高临下的恩赐,真让人恶心。 李相夷话不多说,左虚步撩,提剑平刺。 血域天魔也是有眼力的,在李相夷出手的那一瞬间迅速反应,起剑格挑。 铿锵之中他心下郑重了不少,少年天才,这才是真正的少年天才。血域天魔见过也打败过不少的天才,但眼前这个,明显不同。 一身剑气浑然天成,周身内力勃发,剑术运用臻至大成。 很棘手。 眼中闪过狠意,既不能为他所用,杀了便是。 血域天魔指尖微动,旁人的弟子收到信号一拥而上。 “咻——” 长剑直入青板,剑光阻断血域天魔暗手。 许肆步履飘移,几番闪身便来到血域天魔面前一掌将他逼退,而后顺势拔出嗡鸣不断地誓首。 他眼中闪过红光,冷声威胁道:“小子,劝你识相。” 许肆半点不怵,用剑指着他大声嘲笑道:“怎么,一对一打不过就准备以多欺少?” 那厢李相夷一剑挥退众人,从包围中出来,惊讶道:“你们怎么来了?” 他们事先想岔了,还以为血域天魔会选一处空旷郊外用于对战。 结果人家躲在老巢里不出来,要想挑战只能孤身前往。 于是李相夷便早早出发,也没想着让哥哥弟弟妹妹跟着。在他心里,他们只需在客栈等他的好消息。 许肆又斩了一人,回道:“血域天魔战品很差,要是一对一的打不过他会让弟子门人一起上,根本没有一点诚信。” “诺,就像现在这样。” 角丽谯拦下一群啰啰,转身对他加油打气:“相夷哥快上,把天下第一拿回来!” 李相显启唇,也跟着道:“相夷,去。” 你的敌人在那,剩下的杂碎交给他们就好。 相夷可以独自扛起一切。 但,不必要! 因为,他的身后站着的是家人!永永远远的家人! 三人:相夷要当天下第一了,怎么能不亲自见证呢! 被当面蛐蛐的血域天魔简直要气疯了!多少年,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敢如此挑衅于他,现在一来就来了四。 守门的弟子是干什么吃的,这么点人都拦不住! 他于是更恨了,但就算如此他也没轻易出手,而是仔细观察在场诸人,分析局势,同时,暗暗的向右后退步。 血域天魔作恶多端却能屹立不倒,全凭他生性谨慎。 哪怕他只察觉到了一丝丝李相夷对他的威胁,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让在场所有弟子长老一起加入厮杀。 危险,就要扼杀在摇篮里,就算有人会说他胜之不武又如何。 赢了,谁敢对他不尊。 许肆三人将一哄而上的人全部挡在相夷身后,李相夷凌空飞跃,迅速往血域天魔方向劈去。 凌白流光杀意甚重,血域天魔瞳孔紧缩,抬手用尽全力才勉强接下。 怎么会,这么强。 细密裂纹遍布霜白之上,剑身在血域天魔眼下断成了几截。 然后清脆落地。 他眼中惊骇加重。 暗器与雷火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他袖中飞出。 李相夷闪身退左,“嘭嘭嘭——”的巨响之后,衣衫风驰,烟雾弥漫。 角丽谯遮掩了口鼻不停的呛咳。 许肆与李相显指骨转动,握紧剑柄。 李相夷耳尖微动,他忽而侧身躲避了暗处袭来的一抹剑光。 眸中韵起蔑视笑意,转身回抽,提剑进步反刺。 快准狠! 长剑刺入血肉内里,大风袭来,烟雾散去。 血域天魔瞪大了一双充血的眼睛,“你——,”怎么做到的。 可惜话还没说完便捂着心口轰然倒地,扬起灰沙尘土。 连稍稍低头看一眼自己被贯穿的心脏都做不到。 血域天魔,死! 天下第一,李相夷! 李相夷嫌弃的用地上那人的衣摆边缘擦去少师上的血渍。 待少师重新光洁如新之后,他才微微翘起了嘴角,剑身归鞘。 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平眉的,小表情丰富的很。 弟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懂,李相显拍了拍他肩膀,与有荣焉道:“恭喜。”他弟弟就是厉害。 许肆将他提前买好的糖块拿出,递到李相夷面前,“来颗糖,助助兴。” 李相夷斜扫了他一眼,不满的嘟囔道:“把我当小孩呢,还吃糖助兴。” 话虽如此说但手上动作却很实诚,接过糖块,剥开纸衣,丢进嘴里。 动作之自然,看着几人纷纷笑出了声。 李相夷红着耳朵,笑笑,也就这点爱好了,不满足还能咋滴。 角丽谯小步蹦到李相夷跟前,仰头眨巴着一对漂亮妩媚的大眼睛,道:“相夷哥,当天下第一是什么感受?” 李相夷嚼嚼嚼,皱眉,嚼嚼嚼,顶了顶后槽牙,嚼嚼嚼,糖块被他咬的稀碎。 认真思考了一番之后,他老实道:“不知道啊,没感觉。” 第33章 知晓\/缘由 “啊?”角丽谯失望,那可真没劲。 “那是相夷还没出这里,一旦他出了这个门,所有人都会知道,相夷成为了天下第一。” 盛名之下,荣耀加身。 他注定睹目。 李相显骄傲:这就是他的弟弟,十五岁的天下第一。 就是,他瞥了一眼贴着相夷胳膊的阿肆,要被叼走了。 算了算了,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要问李相显为何接受这么快,哪怕现在他们还没挑明(不过也差不多,双方都有感觉到)。 那自然是他很早就见到了。 他想的明白,恐怕不仅是他,爹娘师父应该也是早就知道的。师娘的话,就看师父有没有将那件事告诉她了。 当日李家险些被灭门,幸得两位少侠相助,才使李家免遭于难。 两位少侠一位名为李莲花一位名为李荷叶,名字真不真的他不知道,只是相夷阿肆越长越大,逐渐的与他记忆中的面孔重合。 李相显从小是被爹当继承人培养长大,心计智谋一个不缺,记性那更是好的没话说。 灭门之灾时他尚且年幼,可恩人的容貌他早已牢牢刻在心上。他很感激他们二人。 但恩人来去无踪,他又尚且年幼,想要报答也没能力。 李相显本想着等他长大,一定要将恩人找到,好好报答一番。 爹娘的谢意是爹娘的,他的是他的,这是两码事。 李相显从没跟人说起过,两位恩人离开的隔日夜里,他做了一场梦,恶梦。 他梦到李家灭门,他与弟弟流落街头,然后就是他病死托孤。 后面还有许多,可是醒来梦境散去之时,除了前面的他都记不清了,只隐约感觉到那个梦的后续,不好,很不好。 那只是一个梦而已,但就是根深盘桓于李相显脑海,怎么也忘不掉。 以前年纪小时说不上来,长大之后他明白了,佛说一叶一菩提,三千世界无奇不有。 那个梦,是真实发生过的,只不过是另一个世界的他在没有遇到两位恩人时会经历那些不幸。 于是李相显就更感激那二位了。 但找遍整个大熙都没找到,李相夷就纳了闷了,明明他们的穿着打扮谈吐样貌都是明显的大熙人,怎么找不到呢。 李相显不放弃,继续找,结果找着找着就找到自家弟弟头上来了。 李相显十二岁下山,在爹娘帮衬下开办连锁客栈。然后,又在封叔帮助下,拿回了属于南胤的财宝。 冰片也得到了三片,但还是打不开罗摩鼎。 不过李相显对以痋术控制江湖不感兴趣,指尖血顺着缝隙滴入,里头的痋虫叫了两身就彻底没动静了。 封磬当时心疼坏了,没有痋虫之后路子可要难走许多。 “封叔,痋虫不能治国。”小道尔。 以痋虫控制江湖人谋反也是不可取的。 李相显想复国也不想。那场大火他太恨了,可现在大熙皇帝不是昏君,治下兢业,百姓尚且安稳。 何必扰乱呢,再者,相夷想要还江湖一片安稳,他做哥哥的总不好拖后腿。 朝堂动荡,天下不安,江湖又如何能平静下来呢? 封磬的安排他没干扰,只要不损伤天和,一切都随他去。 与朝廷交好这条路也得走,复国之愿暂且不提,钱财开道,政策软化,先改善南胤民众生活才是正途。 他既为南胤少主,便该为他们图谋打算。 其实大部分人只不过想要一个安定的环境好好活下去而已。 他们所求不多。 从十二岁到十九岁,李相显尽心谋略,南胤那摊子他收拾的七七八八,就连最后母痋线索也找到了一丝。 指路皇城。 皇宫守卫森严,他暂时是进不去了。李相显松了口气,这些年他也算对得起南胤民众。 至于母痋,那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在他十六回山那年,李相显忽然发觉,他的两个弟弟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恩人模样,还越长越像,几乎一模一样。 区别只在于弟弟们稍显稚嫩罢了。 世上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在山下经历诸多的李相显心机智谋都不缺,几番思量试探后便在两位弟弟身上找到了证据。 相夷的颈边痣,他小时候还没有的,但现在有了,位置颜色一模一样。 李相显清楚记得那位李哥哥将他抱起来的时候,埋在颈窝处的眼睛看到的那个浅褐色的小小一点。 不会错的。 阿肆笑起来的小虎牙反倒不能证明多少。 一样的容貌;带有他们影子的剑道雏形;以及相夷阿肆容颜初定后爹娘再没提起的两位恩人。 对啊,爹娘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就算先前没察觉到,可后来的种种巧合,还有, 李相显想起了在爹书房之外听见的,一夜凭空消失的两人。 习武之后,只要他不刻意加重步伐,落地轻忽,已成自然。 爹娘提前发现不了。 尽管他之后附耳再听,只有呜咽啜泣,但这些所有加在一起,足以让李相显认定心中荒谬猜测的,竟是真的! 恩人就在身边是什么感受? 李相显诚实的讲,心绪难言。 他知道弟弟们在云隐山长大,跟平常小孩无甚区别。所以,应该是未来的他们回到了过去,改变了他们的当下与未来。 他不清楚相夷与阿肆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回到过去。 他只想对他们好一点再好一点,就说几年前有一段时间爹娘很突然的对两个小家伙亲热的不行。 搞得他与阿谯还吃起了明醋。 原来根由在这。 他也想如此。 于是李相夷和许肆在体验过爹娘的‘爱像一阵风’之后,也体验了把哥哥的‘爱如一阵风’。 李相显理智回笼面对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弟弟们,狠狠教训了一波。 李相显:弟弟就是弟弟,体验卡结束,是时候恢复日常管教了。 虽然很感谢未来的弟弟们,但现在!教训弟弟绝不能手软! 第34章 挑明 因为见过李莲花和李荷叶的相处,所以提前拿到标准答案的李相显难免看这个冲他乖乖叫哥哥的小子不顺眼。 李相显:嘚,哥哥?此子果然目的不纯。 许肆(茫然的挠了挠后脑勺jpg):哥你没事儿?打小我就这样叫,不喊哥喊姐啊!? 就离谱。 李相显的心境就跟坐过山车一样呜啊呜的,忽上忽下。 他悻悻摸了摸鼻尖,“哥哥好啊叫哥哥。”然后在许肆狐疑的眼神中同手同脚的溜啦溜啦。 “你哥是不是最近——”许肆犹豫的指了指脑袋,这里有点问题? 先是莫名奇妙的对他俩好得不得了,连他们比武时不小心砍断了师娘的宝贝树,打碎了师父偷藏的酒,喂死了他观赏临摹的鲤鱼,等等。 都能放过,到处给他们兜底。 起初还以为相显哥哥憋着坏,然而并没有,但等他们彻底放松下来之后。 好哇好哇,相显哥都攒!着!揍!呢! 就过分,如此的猝不及防,怪不得师父说相显哥兵法学的好。 心眼子全往自家兄弟身上使了。 从温风细雨到秋风扫落叶再到现在时不时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眼神盯着他俩看,怪渗人的! 许肆真想大不敬的掰开他脑袋看看填得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土。 到处都是坑啊,五彩斑斓的! 李相夷不满,眼里的不满刚浮现就转化为赞同,确实,哥哥确实不对劲。 “要不要问问爹娘?”哥可能是压力太大了,虽然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压力。 “别了。”许肆缩头,他也只敢嘴上说说,万一相显哥知道了,别又扁他。 真遭不住啊。 说实在的,十三岁的许肆真较起真来他打的过相显哥,但属于哥哥的血脉压制摆在那,还得老实挨揍。 至于还手? 许肆:哈,笑死,根本不敢,不信你问问相夷,看他敢么! 李相夷:蛐蛐就蛐蛐,别带我。 好在最后李相显以自己强大的心脏调节过来了,又恢复了往日里的作风。 于是,两小孩的疑惑只能不了了之了。 —— 架打完之后,四人顺便收拾了一下残局。 出来帮忙的都死光了,现在血域天魔这边人少的可怜,一路过去,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都不敢看他们。 李相显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威逼利诱之下,对方颤抖着嗓音颤颤巍巍给他们指路。 这下,地牢里被关押许久的人终于得见天日。 枯骨伶仃,新伤旧伤遍布裸露的皮肤之上。地牢的正上方是流动血池,里面都是新鲜的人血,红的刺眼。 浓烈的血腥味挥发在四面无窗的房间里,与厚重刺鼻的熏香交织在一起。 几人几欲作呕。 地牢暗无天日,血池暖壁微融。 下面的人可以听见上面的惨叫,近在咫尺却不得出,惶惶不可终日却也无法,今天明天总有一天就会轮到你。 除了不甘心的认命又能怎样,奢望还能成真么? 奢求真的成真了。 几人万般不得法的玄铁镣铐就这样被为首的红衣少年轻松劈断,一头发结块成黑只有末端稍稍显露的白表明他已年纪不轻的血人,道: “血域天魔如何了?” 声音很轻,轻的仿佛远在云端,那无甚光彩的眼睛里陡然冒出一丝期盼。 角丽谯扬声道:“当然是被我哥一剑结果了!” “好。”那血人的最后一口气就这样被吊住了,眼里也多出了些对生的渴望。 李相夷看着眼前这些人,死气沉沉,就算听到阿谯的回答多了几分生机,也还是依旧的那样,月亮被黑暗笼罩,难见光亮。 他在这些江湖人身上,看不到独属于江湖人随性坦率的影子。 李相夷脑海里陡然浮现四个大字,日薄西山。 他咬牙,唇线几乎拉成了一条直线。 “真不该让他死的那么轻松。”眼前所见远远比传言来的惨烈。 许肆捏了捏他的手心,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相显的南云客栈开遍南北,又早早接管了李家的家业。 所以便宜弟弟李相夷脑瓜一转,拉着许肆的手悄摸跑了。 地牢很暗,两人一路在前,脚程颇快,而李相显要注意那些受伤的人,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两方距离越拉越大, 等他带着人走出地牢的那一刻,李相显连他们影子都瞧不见了。 李相夷:拜嘞个拜,哥哥可以的! 许肆:嘻嘻~ 角丽谯、李相显:不嘻嘻。 李相夷许肆前脚刚踏出地牢,同一时刻阳光破开云层洒落地表,天空由阴转大晴。 日光是暖不是热,晦暗驱散,前方有光。 所以,地牢里的人也将迎来新生! 旁人忌惮血域天魔不敢深入其中观看战局,只得远远躲在树梢之上观望大门口。 虽然看不到听不见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 往年挑战的都是有来无回,就凭血域天魔杀人如麻的性子,若是赢了不可能放人出来。 红衣少年竖着进去竖着出来还不能说明什么嘛! 他赢了啊! 藏在树上的那男人呼吸急促,他见证了天下第一的诞生! 最年轻的天下第一,才十五岁的天下第一! 记下来记下来,第一手消息,肯定赚发了! 江湖即将掀起更大的风浪,而制造的主人却一如往常,心情波动了一会儿也就平静了。 李相夷:天下第一?挺简单的。 马背上,许肆突然问道:“相夷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李相夷任由驰风呼过面颊,微眯着眼睛思索了一番才道:“我应该会去想,到底要如何才能更好的实现所愿。” 匡秩序,还公道。 “那,你的所愿里有没有我。” 如此直白的话让李相夷有种终于来了的落地心安之感。 “吁——” 马步停下。 李相夷坐在马背上,腰背挺直,眸光直直的朝不停扑扇蝶羽却仍旧执着看向他的那人。 眉眼原本是凌厉的,此刻却仿佛盛了一汪柔柔的春水,潋滟的眼波带着说不清的缱绻。 李相夷心口被蛰得肿胀酥麻,答案不言自在心中。 他粲然一笑:“有啊,一愿就是阿肆能永永远远的陪着我。” 两匹马亲昵的互蹭了蹭脖子,许肆克制的压了压不听话的嘴角,然后扬唇轻快道:“固所愿也。” 这本来就是我的愿望。 —— 对,两个打直球的小年轻,进展就是这么的神速。 还在西域的李相显:白菜被拱了!? 第35章 银鞍照白马 飒沓如流星。 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蹄哒蹄哒。 浅白的丁香从枝头飘落,撒下满天花雨。和煦的微风席卷地面上小朵小朵的花苞,带它飘入绿幽幽的湖面。 水波碧柔,风起蝉鸣。 河边的堤柳,细垂如绿丝,随风摇曳,摆弄身姿。 江南盛夏,亦是绿意生机盎然,还更多添了几许烟雨的柔美。 两人下马,漫步古道长巷。 那天,许肆和李相夷确定彼此有情的当下—— 许肆当时就脑袋烟花炸个不停。 他盯着微微红了耳廓的相夷,悸动密匝啃噬心脏,几乎要将他吞没。指尖更是控制不住的想触上这抹带羞的白。 他座下马与相夷的离得再近,可要想伸手就能抚摸到他白皙的脸庞,不行,更别提将这人完全拢在怀里。 炽热火烧全身,许肆恍然,都怪这盛夏的天,太过炎热难耐。 只有,只有,他看着被树影笼罩的相夷。 半扇阴影柔和了他稍显凌厉的眉眼,软下来的漆黑双眸里盛放着同样的情愫。 许肆知晓了, 或许,将这人纳入心口之后,便不会再那么热了。 当即脚下一蹬,抛弃马匹飞身坐到李相夷身后,与他共乘一马。 劲瘦腰肢被揽在臂弯里,心湖漾出春波,他满足的不行。 低低喟叹的在馥郁的颈窝上黏蹭。 刚才还在痴痴的望着自己的那人眨眼就跑到他后头,细软带刺儿发尾的扎的他后脖泛起了细密的醺红。 李相夷不排斥这样的亲昵,可实在是有些痒了。 自耳朵往下的脖颈,连起来的一小片位置,也算是李相夷的敏感地带。 从前也少有这样的触碰,如今骤然如此:唇瓣的时不时带过,鼻息的喷洒刮起黏腻的香甜。 颤栗到腰背都直不起来,这样还怎么驾马! 他于是猛的偏头,发尾向后劲甩,“啪”的一下受到阻力不知道打在身后人的哪里。 许肆:“” 脸,眼睑的位置迎来当头一棒! 许肆郁闷的将下巴搁在他的肩颈上,眼尾的一点浅红让李相夷笑弯了眼唇,原来是这啊。 叫他作怪。 抓住缰绳的右手松开,然后安抚的拍了拍垂在锁骨上的毛茸后脑。 “乖啊,别闹,回家再陪你玩。” 被婉拒了。 许肆于是故意溢出的水光迅速收回,头微微向里转了转,而后蔫耷耷的在他耳边轻轻的道了声,“哦。” 没劲没劲。他想跟相夷贴贴,难道相夷不想吗! 回家!在爹娘眼下他现在还没那个胆勾缠相夷。 别闹?比他大不了多少,相夷居然还摆起哥哥的谱来了? 许肆不甘不愿的埋头又往里蹭了蹭。 李相夷忽而挑了挑眉尾,阿肆打什么鬼主意呢? 许肆将李相夷从后拥在怀里,脑袋抵在他右肩锁骨的位置。距离太近,而后阿肆又往他脖颈更深处埋了埋。 如此,他低头也只看得到一个黑乎乎的头顶。 可,肌肤毫无阻碍的接触,叫李相夷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这人贴在他颈侧眼皮下的眼珠正不安分的轱辘轱辘直转悠。 啧,更痒了。 毕竟有着自小一起在哥哥眼下打配合的经历,又日夜相伴长大,对彼此相熟的不能再相熟。 他哪里看不出来这人又在背后,不,又在心里叨叨他呢。 念起之下,李相夷扣在许肆后脑的手,五指并拢抓紧,然后用力向上一提。 李相夷:这下肩膀舒服多了。 斯—— 许肆不自觉呲牙。 眉毛都给拉的绷紧,他皱巴着一张白皙俊秀的脸,半点反抗都不敢有,只反手虚虚握住紧了紧他脑皮的手,凭感觉揉捏了几下。 许肆(乖巧jpg):怎么了这又是? 许肆努力眨巴着眼睛,先前收回去的水光又重新聚起盈满整个眼眶,再次派上用场。 他湿漉漉且直勾勾的的盯向李相夷,的胭软朱唇,自喉腔里低低的唤了声:“相夷~” 李相夷抿了抿唇,红着耳朵、脖颈的,改提为揉。 五指摊开力道减轻,轻弹了下他的前额。 边弹边感叹:阿肆实在太会撒娇讨饶,阿谯远不及也。 被弹了个脑瓜崩的许肆傻笑的用指腹碰了碰脑门,徒自欢快。 颠簸起,他搂紧心上人,两边树影极速倒退。 江南,他们要回江南,跟爹娘分享这份喜悦。 哥哥和阿谯之后也会跟上的,只不过慢他们一拍而已。 至于原先许肆骑的那匹马? 许肆:不重要了,区区一匹马,哪有和相夷贴贴来的要紧。 他们家大业大的,丢了就丢了。 江南水乡,多古道。 当他们踏上河岸边的青苔石板路时,窄窄的巷道便已不再适合策马,两人于是便下来牵着马走。 许肆右手牵着缰绳,左手不动声色的勾上李相夷抱剑的臂弯,而后往上,将那只搭在臂膀上的手掌轻易拉出、扯下, 五指插入缝隙,交扣不放手。 李相夷勾起唇角,低头瞥了瞥那分外和谐的交叠,轻晃了晃。 腰间别流光,日影诉缠绵,白马蹄哒蹄。 两人一路悠悠, 走过幽幽巷道,走过短拱石桥,走过茵茵绿地,走过烟巷人家。 七拐八拐的便停在的一扇厚重的大门前。 李宅。 第36章 反应 李家主夫妇年纪大了,又无武功自保。相夷的西域之行他们便没去凑着热闹。 反正小辈们都在就行。 李相夷拿下天下第一的名头不久,李相显便迅速传信回去,告诉爹娘这个好消息。 同时也不忘告了一个小小的状,相夷阿肆提前跑了! 又把烂摊子丢给他。 便宜弟弟是真亲啊,坑哥毫不手软。 李夫人收到大儿子的来信笑的一脸骄傲,她儿子就是厉害,多像她啊! 至于相夷阿肆提前回来?那就更好了,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见两个儿子了呢! 李家主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的,“那个,夫人给我看一眼啊。” 他眸光不停地瞟向被李夫人牢牢抓在手里的那张薄薄信纸,夫人啊,话说完啊! 说一半留一半的,要不给他瞅瞅也行啊! 真急死个人。 “夫人,两位少爷回来了。”厅前有下人来报,与此同时,两道嘹亮且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爹、娘,阿肆\/相夷回来了!” 李夫人眼中带泪,连忙转身回望,八角门下,曲折蜿蜒的长廊尽头,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伫立在那。 李家主在听到下人传话的那瞬间,迅速正襟端坐,人也不往李夫人那边凑,信不看了;衣服也不用提醒自己就记得再理理,理顺些,衣摆压好,腰带摆正。 他捋了捋胡须,正坐上首等着孩子们进来。 李夫人锐评:假模假样假正经。 明明心里期盼的很,想的很,连脚尖都不住的在原地点动,抖啊抖的。 还搁这装相呢~,切~ 李家主:夫人你不懂,在孩子们面前我如大山般巍峨稳重的形象必须立好。 肃静,雅正,以身作则。 可惜,李夫人一点都不配合,白眼一翻,撒腿就跑。 “相夷阿肆到家了。”李夫人抛下温婉端庄的贵夫人形象,一路小跑奔向八角门。 身影拉近。 “诶,你等等!”李家主坐不住了,连忙也跟了上去。 李家主:哎呀,夫人惯会拆台。罢了罢了,也不是第一次了。 儿子儿子,爹来啦,想死你们了! 李相夷、许肆步伐加快。 爹娘近在眼前,许肆悄悄抽手,李相夷反手握的更紧。 “你干吗!”爹娘都在呢,他还没做好准备。 眼瞅着百米更近,许肆焦急道。 “你又干吗?”李相夷眉尾一扬,似笑非笑的反问回去。 “我,”许肆支吾,“爹娘就要看到了,”会不会太快了,才确定心意就通知长辈吗,爹娘不接受怎么办。 “抱也抱了,牵也牵了,还想反悔?”李相夷丝毫不慌,他认定阿肆,想跟他一直走下去,当然要告诉爹娘了。 或早或晚有什么区别吗?他还不至于认不清自己的心意,也不是冲动上头。 再说了,现在多好的机会啊。他刚拿了天下第一,保不齐爹娘高兴之下,一上头,直接就同意了。 不同意也没关系,他们最疼他俩了。 百米变五十米。 “当然不是!”许肆压低的声音克制不住的拉高。 他怎么可能反悔,只是,他是男子,爹娘恐怕不能一下子接受,许肆本来还想着循序渐进。 万一爹娘冲相夷撒气怎么办。 许肆这是太在意了,所以才乱了分寸,什么都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他下意识忘了,李家主夫妇本就开明,人生过了三分之一,又经历过生死之灾,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他们只盼望着孩子们余生喜乐长安,顺遂无忧。 高兴就好。 五十米变三十米。 李相夷勾了勾他的小尾指,轻轻摇了摇,“那不就是了,相信我,相信爹娘。”他们会同意的。 三十米变二十米。 许肆咽了咽口水,偏头低声,“到时候你站在我后面。”实在不行,他抗揍。 十步变五步。 “把心放到肚子里去。”李相夷轻笑站定。 许肆停脚。 “爹娘。”两人同声。 李夫人虚虚摸了下李相夷的额前碎发,颤声道:“瘦了,瘦了。” 李家主伸手拍了拍两人肩膀。 李相夷淡定扬唇。 许肆抖了一激灵。 “怎么了,阿肆。”李家主惊讶,青天白日,这孩子咋一惊一乍的。 李夫人问声转移视线,“好孩子,你也瘦了。” 许肆笑的心虚,“娘~,阿肆没瘦。” 李相夷偷笑。 李夫人打量视线转下,然后落在了两人交扣的手掌上,这显然超过了普通兄弟情义。 “你们——?”她不禁出声,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这么早的么,她思量转过,其实也不算早,相夷阿肆都长大了。 知晓情爱也是正常。 要不说女子总比男子细心些呢。李家主看了半天愣是没从两人胳臂紧贴,交扣叠握的手里看出些什么。 虽然他们从前也是如此亲密,当然,除了十指交扣的牵手。 李夫人又嫌弃的觑了李家主一眼,亏他还知道。 既然娘问了,一味退缩也不是许肆风格,他抬起了那只牵住相夷的左手,“娘,我喜欢相夷,我们在一起了。” 由他开口,即便有错,也只在他。 虽然,他无错。 李相夷被阿肆抢先了一步,刚刚阿肆不是这样的啊! 他感受了下掌心里属于对方的濡湿冷汗,也跟着道:“娘,阿肆说的没错,他心悦我,我亦心悦他。”所以, 李夫人点头,“娘知道了,你们想要什么时候办婚礼,十六定亲,十八成亲? 阿肆虽是男子,可我也是当亲儿子养大的,三书六聘不得马虎,该有的流程我们还是得有。” 李夫人侃侃而谈,李相夷、许肆一脸懵。 许肆:娘,同意了?这么快! 李相夷:我知道阿娘会同意,但是,这反应不正常。感觉阿娘总跟提前知道了什么一样,可就连他与阿肆也是这两日才彼此确定心意的。 李家主:我这么大个人在这里看不见的吗!你们征求夫人意见的同时也顺便征求征求下我的啊! 虽然问我也只是走个流程,但家主不要面子的吗! “咳咳。”李家主咳嗽两下宣示一下存在感。 李相夷视线飞快的略过他爹,“爹,娘都同意了。”你的意见不重要。 李家主扎心,糟心儿子,没指望了。他目光于是转向许肆,你嘞?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嘛, 问问,爹会点头的。 许肆敷衍点头,相夷说的都对! 李家主再次扎心,难不成我在这个家就是摆设吗! 问问他的意见怎么了,虽然最后拍板的是他夫人。 许肆兴致勃勃的加入到娘跟相夷的讨论中。 定亲,成亲,正式,他喜欢! 李夫人被李家主扯袖扯得烦了,于是抽空瞪了他一眼。 别打搅她干正事。 李家主凄凄惨惨戚戚,他扯了扯唇角,没事,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 打不过就加入,他努力在稳定的三角形里给自己挤出来条缝。 “婚服最起码得在两年后才能开始做。” “现在不行吗,提前把婚服做了,你也能腾出些手干些别的。” “别的?相夷阿肆尚且年幼,说不准以后得个子还得窜一窜!” “那,婚服绣金线云纹。”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两人不稳重的吵起来了,李相夷生无可恋的与阿肆对望一眼,到底谁定亲成婚啊。 第37章 两年 水碧色的帷幔层层落下,光影穿透过轻纱只余眼前浅色光晕。 步拔床里,一道浅色剪影遁隐其中。许肆撩开青帐,瞥向里头,却瞧见相夷发冠已解,细软乌发随意散落在肩头,此时正慵懒的半撑着脑袋,阖眼浅寐。 及腰的漆发散漫垂落,显的少年身形单薄。睡颜恬静动人,也称得上一句乖巧。 可许肆知道看似身躯单薄也只是看似,实则月白褥衣下面,小腿、大腿、手臂之上布满了流畅的肌肉线条,而腹部虽只有浅浅一层薄肌却有着极为强劲的爆发力。 这是相夷十几年如一日练剑练出来的,他亦是如此。 许肆也知道这人睁开的双眸里盛放着满天星河都比拟不了的璀璨, 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心动。 他心下微颤,慢吞吞的蹬下鞋袜,而后小心的向里挪动,床架忽而吱呀轻响,李相夷睁眼含糊不清的呢喃了一声。 掀起的眼皮之下,雾蒙蒙的漆黑瞳孔里带着明显的睡意。 什么?许肆听不清,他凑近将还未彻底醒来的相夷动作轻柔的抱在怀里。 轻轻唤了句,“相夷~” 李相夷闻声又抬了抬半阖的眼眸,午后本就容易困倦,加之多日奔波劳累,等回到家放松下来后,便是彻底的扛不住了。 才吃完饭便回到卧房小睡了会儿。 而下山后李相夷就养成了浅眠的作息,一有风吹草动便容易惊醒。 只是进来的是阿肆,所以直到他上床李相夷这才意识挣脱朦胧。 也因着是阿肆,他便懒散的垂下眼帘,任由阿肆臂膀穿过自己后腰,将他勾在怀里。 他捏了捏阿肆心口,舒服的又蹭了蹭脑下微弹饱满的肌理,想放任自己再度陷入朦胧困顿。 但这回他没能睡着。 耳下的心跳声太吵,隔着两片衣衫的温热存在感太强。 偏偏这人还不自觉的拨弄他的发尾,自以为很小的动静在李相夷这存在感太强。 年少本就精气旺盛,一来二去的他怎么睡得着。 李相夷终是无奈睁眼,没好气道:“阿肆,你到底睡不睡!” 许肆默默收回手,悻悻一笑,答非所问道:“相夷,你睡。” 睡什么睡,睡饱了。 他不耐的将人推开,很好的体现了什么叫用完就丢。 嫌弃道:“天太热,别靠我太近。” 刚刚可不是这样的,“不要。”许肆断然拒绝,他不满的小声念叨,“外头还放着冰鉴,不热。” 就是怕相夷嫌热他进来的时候还又添了一盆冰。 “相夷莫要睁眼说瞎话。” 他睁着一双水润的眼睛,鼻尖贴鼻尖的盯着发小脾气的相夷,也不说话,就这么黏黏糊糊的在他脸上颈侧蹭来蹭去。 怪黏人的。 于是有点起床气的相夷便也消了气,只是被压在下面的感觉没来由的叫他有些不爽。 李相夷忽的抬手抵着这人胸口,而后在他不明所以的眼神下,勾住他的腰翻身压了上去。 许肆轻声:“相夷?” 阿肆红着的耳朵尖看着有几分可爱,李相夷顿了顿试探的低头,然后猛的贴住阿肆的脸好一顿贴蹭。 把他刚刚对他做的事再重复一遍。 (谁想歪了,击毙你。) —— 相夷阿肆的卧房毗邻,两小孩自小就时不时的挤在一张床上,让另一间房成了空房。 从前懵懂时是感情好,现在经爹娘同意后也是感情好。 端的是光明正大。 李夫人隐晦的稍稍提了几句注意,但看着两张稚嫩面孔上显露的同样的茫然便知晓,她是担心早了, 这两小子那方面还没开窍呢。 于是对他们跟以前那般挤在一起,放任自流。 一没开窍,二他们也有分寸,她何必瞎操心。 李相显和角丽谯晚了两日的功夫才回到江南李宅。 李相显一瞧见自家两位好弟弟手拉着手黏糊劲的模样,便知道,他俩已情定。 本来就不甚聪明的弟弟们看起来好像更傻了。软化下来的眉眼情愫看的他直牙酸。 李相显沉着脸观察几日没发现他们有过分举止,于是重重的舒了一大口气。 还算有分寸,他心道。 两个都是自家弟弟,倒腾来倒腾去都是一家人,跟以前没区别。 但,相夷阿肆十五过半未满十六,无论谁有过界行为他都会破防。 李相夷和许肆的相处模式跟以前相比,差别不大。只是肢体接触更多了些,这也正常,要知道小情侣本来就很黏糊。 他们一起习武,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同进同出; 一起惩奸除恶,一起游历江湖,一起破案侦查,一起明心立志; 一起名扬江湖,一起追求剑道巅峰。 有时独独是他们两个人,有时身后多了一个小尾巴阿谯,有时四人小分队再次出动。 当盛夏的绿变成了秋日的金,当暑热被萧凉吞噬,当白昼越来越短,黑夜越来越长。 云隐山师娘房前桂花树又多了两道看不见的年轮。 这一年,李相夷许肆年十七。 走过大熙的许多地域,见识过复杂多变的人性、人心,为江湖的诸多不公主持公道。 李相夷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他偏头看向一直站在他身边的那人,说:“阿肆,我要建一个门派。” 许肆早就有了预感,他转头注视着相夷坚毅的脸庞,那点富余的腮肉早已消失,原本稍显圆润的下颚弧线现在也是棱角分明。 他轻声:“相夷,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犹豫,坚定你自己的想法。 阿肆总是最懂我,李相夷翘起了难压的嘴角,意气风发,“我想好了,门派就叫四顾门。”放眼四顾。 许肆将手指插入他的指缝,问:“是庇护四方的意思吗?” 以他为首集有义之士合力,一齐铲奸除恶,匡扶正义。 这是许肆这两年看到的。 “不错。”这两年,他已经做了很多很多,可是,还不够。 所以才需要成立帮派。 他身边追随者众多,只等他号召。 打抱不平,匡扶江湖秩序,都是有义之士。 未来,江湖,一定会同他所预见的那样, 碧海晴天,阴暗自退。 第38章 四顾门(1) 四顾门成立的这天,秋高气爽,清源山上梧桐树很给面子的没将叶片给抖落干净。 树木葱葱,郁郁生机。山林里鸟雀鸣起不断,叽喳悦耳。 倒是极好的兆头。 自山脚往上,小径两侧,繁茂的绿色连绵延至山顶。 而在山腰的位置,一点朱红分外显眼。 那是四顾门的正门。 角丽谯嫌下面吵闹,但又不想错过四顾门成立这份难得的热闹,于是轻功一跃,直接坐在屋檐角上,光明正大的自顾点评下方熙攘。 四顾门屋檐墙体正门,大都刷了红漆。恰好与角丽谯身上的红衣匹配,行人匆匆,若只是余光掠过也是难以察觉到的。 除非,那人心思细腻。 角丽谯眼睛看的发酸,微风撩起裙摆,她无聊的荡了荡双腿。 没意思,没意思极了。 江湖难道就找不到两个色艺双绝的男儿吗? 二哥三哥这两年谈情说爱看的她春心荡漾,恨不得立马也找一个哄着她顺着她。 但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净是些歪瓜裂枣。 不仅文比不过相显哥,武比不过相夷哥和肆哥,定力还忒差。 手指还没勾呢就忙跟在她后头献殷勤,这样的男的她一点都看不上。 除了脸他们还能看得到什么? 她的三个哥哥各个出彩,人中龙凤。多年下来,本就不低的眼光再次拔高。 她角丽谯要找就找最好的! 于是她就把目光放在了四顾门,以她几位哥哥的江湖地位,来的不说全部是精英,应该也不差。 她可以在这些人里头找出顺眼的,扒拉扒拉看看能不能做备选。 现在看来,原是她想岔了,优秀的人怎甘屈居人下。 当然肆哥和相夷哥是一对另算,相显哥是家人也要另算。 所以啊,她得在四顾门外头找。 啧。 她掸了掸衣袖准备下去,却不料低头时恰与一位清瘦男子对上了眼。 斯——, 很单薄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额发过耳,头发只束了一部分,文雅的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这?也是来参加四顾门的?上比武台怕不是要被人一拳打死。 被暗自吐槽的清瘦男子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只恋慕的看着红衣张扬的倩影。 角丽谯毫不自恋的想,哎,魅力太大,又是一个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 她见多了。 若是之前角丽谯还有些许的兴趣与人玩玩,但想明白的她,毫无波澜。 她如一只轻盈的蝴蝶飘飘落地,云彼丘看着那人消失在红墙之下,四顾门今日广邀江湖人杰,现下尚未正式掀红绸宣告成立,她却可以自如的在里游走, 便猜到她应该是天下第一的妹妹角丽谯,与乔婉娩并成为江湖双姝。 想见她,只要能加入四顾门就好了。 云彼丘坚定走进正门。 “哥,掀红绸的时候叫下我,这里太吵了,我去后院避避。”角丽谯拍了拍李相显肩膀,从他后面忽然冒出,差点没把李相显吓死。 不过还好他面上功夫到位。 李相显挂起笑意,道:“去,要石水陪你吗?” 角丽谯偷偷瞥了眼清爽的紫衣女子,石水察觉到视线眼睛顿时柔和,“阿谯要我陪你吗?” 石水是很早就追随了李相夷,角丽谯则是哥哥们的小尾巴。队伍里只她们两个是女子,一来二去两人也处出了几分情义。 石水很乐意带路。 角丽谯之前在江南,四顾门建立时她懒得动弹,全由几位哥哥负责。所以,后院的路她还真不清楚。 角丽谯轻快道:“那就多谢石女侠啦~” 本来她是想着相显哥太忙了,今日的全局都是靠他统筹,倒是四顾门的门主相夷哥比较闲,只要跟人打架指点一下就好了。 那不跟玩儿似的。 他这边多一个石水在这也能帮帮忙。 结果,是哥哥自己不要帮手的哦。 “小丫头操这心。”李相显揉了揉角丽谯梳的靓丽的秀发,然后在她炸毛之前收回手,解释道,“你忘了封叔,”他一个能顶两。 “哦,是诶。”角丽谯心安理得的拉着石水去内院。 四顾门主要人员早已就位,李相夷是门主,许肆和封磬是副门主。 李相显领了个虚职管财,为四顾门成立启动提供资金。 南云客栈他开的顺手,南胤祖上有遗存不菲的宝物。不拿来支持弟弟还干嘛。 以钱生钱,李相显一点都不缺钱。 至于封磬的副门主之位。 李相显认可封磬的能力,且他对南胤忠心耿耿,相夷成立的四顾门还有许多隐患,非一日之力能解决。 有了封叔,四顾门的篱笆院一定会扎的很紧。况且,他志不在此,只是为了支持弟弟才来的四顾门。 领个虚职他很满意。 封磬在接到李相显的邀请时欣喜若狂,他都要放弃了祖上荣光然后突降大喜。 什么维持江湖正义公平的他并不是很在意,李家次子天资不凡,四顾门成立之后定能一统江湖。 朝堂江湖合二为一才算天下。 江湖一统,半壁江山就在手里。他当然知道小少主没这个意思,但高兴啊,复国他是想不到了。 现在这样岂不是峰回路转,目的即将达成一半。 封磬美滋滋的接过副门主之位。 本来李相夷还想设立左右护法,但是被几人合力拒绝了。 干活的人那么多,不缺两护法。 封磬那边再加上南胤旧人,知根知底且有能力的人不少,四顾门不缺精英。 角丽谯么,她想让哥哥给她腾个圣女的位置,觉得这个名头好听,然后被直接拒绝。 李相夷吐槽,感觉这个很像摆设。而且哪里好听了。 角丽谯于是翻遍了四顾门的职位表也没找到合适的。 她就想找个事儿少但听起来很有地位的,也就是在外能代表四顾门的脸面那种。 许肆直接一句别搞,角丽谯歇菜。 挑挑拣拣的转去百川院搞情报了,她对这个还勉强感兴趣些。 对,就是角院主,跟石院主作伴。 —— 那个,虽然番外什么都没发生,但是云彼丘,小紫金, 就眼看心上人投入他人怀抱。 第39章 四顾门(2) 恢弘的朱门面前,一切都准备就绪。 李相夷与许肆对视一眼,唇角微不可扬的勾起。 而后瞬间, 红绸扯下,匾额上四顾门这烫金的三个大字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笔力挥遒,见之不俗。 李相夷放眼平视,高声:“今日,四顾门成立,掀红绸,添喜气。” 视线扫过下方站定的人群,面色激动尤带喜意,好! 他不住的满意点头,这些,都是四顾门未来的中坚力量。 封磬在下面激动的眼冒泪花,小主子真有出息。一群人中,他尤为显眼。李相夷于是朗声道:“封门主。” 封磬擦了擦眼角的虚泪,连忙正色道:“门主,有何吩咐。” 李相夷上前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四顾门成立封叔在其中做了多大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哥哥说的没错,封叔年纪虽大,但想要维护江湖公平正义的心一点也不比年轻人少。 四顾门得封叔,是他之幸。 李相夷眼神柔和,“门下弟子还是得劳烦封门主安排。” 多好的主子啊!封磬又想哭了,不过这也不怪他。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太过于期待四顾门成立,未来好一统江湖。 以至于昨夜做了个跟四顾门有关的梦。 李相夷还是门主,可是副门主不是他也不是许少侠,而是一位看起来就有奸佞之相的中年人。 就是这个人,不满他家主子,时常流出阴狠的眼神,可惜都隐藏的很好,小主子竟是一点没发觉。 这可让在一旁观看的封磬快气死了。大胆!南胤尊贵血脉,怎容得如此冒犯。 梦境里小主子叫他师兄,怎么可能,师兄应该是大主子。封磬不明白,但这诡异的梦境他摆脱不了,再者,他也想知道梦境到底想要告诉他些什么。 耐着性子仔细看下去。 哦对了,那人名为单孤刀,封磬发现自己似乎只能跟着单孤刀走。看他表面恭维小主子实则背地里想掌控四顾门以谋大业! 凭你也配带领四顾门,封磬不屑,二流的实力要不是有小主子的支持,副门主的位置他是绝计坐不稳的。 还有,以谋大业,什么大业! 封磬在看到单孤刀拿出那些带有南胤标志的信件心里就闪过不好的预感。 等看到自己奉单孤刀为主的时候,封磬悬着的心是终于死了,蠢货! 他恨不得扑上去一剑劈死那两人,尤其是那个找错主人的跟他长得很像的那个人。 封磬拒绝承认那个人是他。 他怎么会找错主人,从容貌上来说就不对,南胤皇族男俊女美,单孤刀到底哪里像了。 还有,狭隘的心境,废物般的天赋。 这样烂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南胤皇族! 他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封磬都不好意思看,恩重如山的师父也是说杀就杀,抛妻弃子,唯利是图,毫无下限。 这样极端的人,那个他居然也认的下去? 一块玉佩能说明什么?南胤皇族是李家子,单孤刀可是姓单的! 草率至极。 蠢货两字封磬都要骂厌了,后面的事情他都不想再看,但不行,他的眼睛闭不上耳朵合不拢。 从单孤刀假死到小主子要为单孤刀报仇,再到那一杯碧茶。 乱了都乱了,角丽谯联合云彼丘给小主子下毒。 与小主子一起长大的只有一个单孤刀。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梦境到单孤刀在万圣道收到李相夷死讯便戛然而止。封磬生咬牙切齿的睁眼,他不知道那个蠢货后来有没有发现真相。 但就凭他毒死了自家主子,蠢出生天的模样,封磬恨不得直接打死他。 今早醒来的时候他便有些郁郁,直到上了清源山进到四顾门里面他才重新打起精神。 不管糟心梦境,现实同梦里有太多的不同不是么。现在,没有什么比小主子成立四顾门还要重要的事了。 当李相夷拍着他的肩膀肯定他时,欣喜庆幸激动等复杂情绪交织,这才让这位见过大风大浪的中年男人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几近潸然泪下。 封磬哽咽道:“是!门主!” 李相夷有些纳闷,平常也没见过封叔这样激动啊,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四顾门。 瞧瞧,铁汉也有柔情时。未抽回的手又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一切,尽在不言中。 亥时人定,四顾门早已静悄悄一片。 封磬沉着脸,手指焦急的在桌面叩动。一捧清冷的流光淌过窗隙,轻轻柔的落在案牍之上。 门扇开合,他寻着声源望去,眼睛冷冷的凝视弟子打扮模样的族人,道:“如何?” 瞳孔是乌压压的漆黑一片,那道目光落在封沅头顶,背后不自觉的冷汗涔涔。 不怒自威,庄严尽显。 若是李相夷在这绝对会震惊,因为封叔在他面前一直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者形象。 有能力,不迂腐,有善心,却不会无畏发善心,同时也有自己的底线。这是李相夷对封磬的全部评价。 但是此刻的封磬,杀气四溢,身上有股长年累月位居高地的气势。 要让李相夷瞧见便不会再说封叔心肠软,还需在历练果决一点这样的话了。 封沅被气势所压,差点站立不稳,他吞咽了一大口口水,努力平复,“属下找到了单孤刀。” 封磬猛而瞪大双眼,寒光迅速扫射过去,封沅立马哆嗦了一下。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继续。” “是。”封沅继续讲自己探查到的内容,“属下依据主上透露,从李宅附近的山镇入手,花了些时日,” “讲重点!”他是想听这些么! “是。”封沅提炼出关键信息,“单孤刀现居梨山镇,已加入无海帮成为其下最普通的弟子。” “无海帮?”封磬疑惑,梦里梦外都没听说过。 “门派只十余人,无海帮是他们自称的,连三流门派都算不上。” 封磬恍然,他差点忘了,没有奇遇的单孤刀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乞儿,不像梦境里得到玉佩冒领身份,有傲气的资本,挑挑拣拣连四顾门都看不上眼。 第40章 四顾门(3) 说来也荒唐,那资本还是“他”亲手递上去的。 听到单孤刀混的一般封磬心情陡然舒爽了许多,他摆手示意继续。 “那单孤刀就是个地痞流氓的存在,仗着他加入的那个不入流的门派,在梨山镇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封沅越说越顺畅,虽不知主上是怎么知道千里之外的一个无名混混,又是为什么要去查他。但做属下的老实听话就行了。 只是不知道单孤刀怎么招惹到主上了,说起这个名字时语气里的厌恶浓厚至极。 还命令他一旦找到此人立马关押带回,至于怎么带回来。 主上说了,先让他试试地牢里的那些好东西,人只要不死就行。 一想到凝着血垢的铁齿钉耙封沅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经过那一遭,人活着还不如死了。 要知道自从主上找到找到南胤皇族之后,整个人都温和的许多,大主子小主子都是良善之人,主上也跟着变的行事颇有仁慈之风。 这个单孤刀,斯,一定干了天怒人怨的事情,才让主上比从前更狠辣。 “欺男霸女?”封磬不解,要知道小主子这两年走遍大熙,已经修正了不少的江湖歪风邪气,按理,不该有人顶风作案的啊。 封沅意会,“官民勾结,地处偏远,小主子也有顾不到的地方。”所以才想建立四顾门。 说到这里,他就真佩服自家的两位主子,有格局干实事。 一位安抚南胤旧民,改善他们生活,让他们可以在大熙不必躲藏过日。心智谋略无出其右。 一位心怀正义,立志平风波,还江湖清明。十五岁的天下第一,十七岁的一门之主。 不愧是贵胄血脉,生来不凡。 “人在哪?”封磬心平气和的问道。 他清楚自己,梦境里的他苦寻多年未果,突然有一日遇上了几个条件都符合的人,再加上当时的他应该不清楚李家实际有二子,欣喜若狂之下不进入更深层次的验证便草率相信,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后面的一切看似不合理,其实,那或许是某种未来。 封磬找到李家主的时候他人已经在南疆,躲过了烧杀之劫。 可,若没躲过呢。 他下意识的拒绝推测。 总归,梦境没看到的后面,一定不是什么好结局就是了。 “他”身在此山不识真面目,封磬作为旁观者却瞧的明白,扶不起的阿斗,惯会阴谋诡计,走不了堂皇正道。 单孤刀就算成功谋夺大熙江山,也治理不好。 封磬自认他不是一个好人,没发生的事情,他照样要报复,危险照样要扼杀在萌芽都算不上的时期。 单孤刀得死,但不能死的那么轻松,还有给小主子下毒的云彼丘。明天他就看看四顾门里有没有这个人。 有的话,哼哼。 至于角主子,自家人,没发生的事情他怎么会计较。 没错,封磬承认自己就是这么双标。 废话,自己人和外人能一样吗! 若是南胤没灭,角主子就是公主,他哪敢冒犯不满。 封磬现在也冷静下来了,那个梦境应该是想告诉他些什么,能预见未来之事他该高兴才是。 有什么好气的。提前下手的感觉不是更好吗? 所以他现在也能心平气和,不再像先前那样气愤。 “单孤刀被关在菊花山,您的地盘。”插翅也难飞,更别提他现在只剩一口气。 “好,不错。”封磬赞赏的扬眉,梦境中的罪魁祸首有了归处他也有心情问问另一桩不那么重要的事情了,“天机山庄如何?” “天机堂何堂主确有一子,名唤方多病。”封沅老实道。 对上了,也不该啊。就单孤刀现在那样,何晓兰能看的上? “方多病确实是何晓惠之子?”封磬追问。 “没错,属下探查到何堂主似是胞宫有碍曾被公羊无门诊断此生无子。但是他们几年前遇到一对神医,断言能治,后来便有了方多病。 只是或许是因为这孩子是强求来的,底子有些弱,方尚书便取名多病。” 听着封沅的话封磬有些怀疑,“果真?” 封沅猛的抬头,双膝跪地,“属下不曾说谎!” 这孩子,他又不是不相信,只是,这个和梦境偏离太多。 不,也不算偏离。 因果循环,没因也无果。没了单孤刀,何晓兰坚定了自己的志向,闯荡江湖,也没被人骗情生子,至今单身。 方多病依旧是何堂主的孩子,只不过这回,他完完全全的是他爹娘的儿子。 “行了,你退下。” 有了梦境预警,封磬想,这次,四顾门绝不会不过三年便分崩离析。 未来那些不忠的没用的素食位餐的,他通通都要赶出去。 圆月被云层遮住了身形,桌前烛光微明,封磬眼底印着两簇火苗,脑袋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不急不急,他有的是耐心。 —— 后院里的另一处地方, 卧房外有两棵紫金山春已亭亭盖矣,翠绿的叶片随着曲折插出的树梢向上攀爬争取日光的养分。 当晚间秋风袭过,落叶挤压在一起的簌簌响动分外悦耳。 “相夷,你今日高兴吗?”许肆勾弄着这人发尾,眼神痴缠。 “高兴,怎么不高兴。”李相夷合上窗叶,连同屋外不甘寂寞的沙沙声一起。他猜到今天会有许多人来,但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盛况。 一呼百应,不,一呼千应才是。绿色的草地都被踩出黄沙表里,除了原先他们开出的一条大道,又多了三道小径。 足以见证江湖人的热情。 要不是封副门主经验老道,几位院主也帮了不少,他能不能准时掀红绸还两说。 这样的场景,如此的激荡人心,大家把信任交托于他,他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直到现在,秋蝉鸟雀都遁入梦乡,他还亢奋着。一双眼睛亮的吓人,半分困意都无。 李相夷将这话告诉许肆,后者眉梢轻挑,指尖微抬任由如绸缎般顺滑的乌发从指缝滑落。 他忽而翻身,直面这张隽秀的脸庞,低头在这人颈窝处蹭了蹭,声音低低的透露着几分意动, “真不困?” 第41章 所谓进步 鼻息缠绕不分,李相夷微微偏头抬眸,一双清粼粼的眼睛闪着月辉,许肆轻啄了下他洇红的唇瓣,软声,“相夷?” 两人都是年少气盛的时候,李相夷被许肆这么一勾,腿膝不自觉的顶起,抵住这人劲瘦的腰肢,面带几分骄矜的揪住他的衣襟,然后压了上去。 情语缱绻,以吻封缄。 乌黑泛着光泽的绸缎墨发铺于水蓝色的床铺,青丝缠绵的交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许肆扣住心上人的手腕,肘部线条微微绷紧,漆黑的瞳仁里淤积着浓烈的情愫。李相夷不服输的挑眉,眼底的星光在月白柔纱下更显动人,反手将他双臂举过头顶。 而后略微低头小尖牙在他锁骨位置磨了磨。 李相夷和许肆于十五岁那年情定,那时的他们过于年少,各方面的阅历都稍显不足,最过分的亲密也不过是四片唇瓣相触。 柔软的让他们可以清楚看见彼此眼底的羞涩,以及强装不起来的镇定。 吻得很干巴巴,但足够让两个毛头小子不知所措,心乱如麻。 红着脸不敢跟对方对视,但又不舍得挪开视线。相触的火花,每一丝好像都带了电,炸的两人噼里啪啦的心尖波涛不歇。 那年的他们,脸皮比较薄,面对家人们的打趣总会有些不好意思的羞煞了耳后根。 十六岁的那年,相夷阿肆定亲,两人兴奋的几乎一夜未眠。当然,即便如此第二日小宴席开办的时候他们依旧神采奕奕。 只能说,年轻就是好。 因为属于自家内部消化,所以也没有什么“婆媳关系问题”,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就将婚期定在两年后的良月(十月)。 此时的李相夷和许肆已经能自如应对家人的时不时打趣玩笑之言。尤其是对相显哥和阿谯妹妹,长辈怼不了,平辈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三言两语就让他们放弃了逗弄的兴致。 至于外人眼光,开玩笑,天之骄子何曾在意过外人言,从始至终都是如此。 最初会害羞腼腆,也只是因为面对了所在意家人的善意逗弄才会这样。 小半年的历练也够他们成长了,毕竟,年少的他们也没有那么在意面子不是。 他们什么模样家里人没见过。 往后两年,相夷阿肆就跟开了窍似的,除却最后的,其余都探索了个遍。 事情的起因是许肆在那位帮助他点明心思的友人建议下,换掉了自己较为喜爱的红衣,去了发冠将头发半挽着,进行了一场比较彻底的改头换面之后。 支支吾吾的问书铺老板要本画册,书铺老板显然经验丰富,看他对图画名三缄其口的样子便晓得,哦~ 身上所穿价值不低,腰间挂着的羊脂玉光泽细腻,书铺老板断定,他是个不差钱的。 也对,来店里买这种书的基本上都不缺钱。 书铺老板一脸了然的从柜子最里侧抽出一本精良画册,然后倾情推荐给了这位公子。 这位公子——许肆,迅速接过了烫手山芋,快速扫过一眼之后又将画册递了回去。 书铺老板:?这是他们店卖的最好的,这都看不上! 许肆更支吾了,他一把拉过书铺老板,在他耳边小声道:“有没有,男子与男子的。” 早说啊,断袖又不是什么大事,书铺老板爽快道:“等着!” 许肆内心:小声点! 这回给的就对味了,许肆匆匆翻过,眼睛都不敢在上面乱瞟,大致确定没错之后,便痛快付钱,然后撒腿就跑。 扬起的灰尘溅了书铺老板一鼻子,他纳闷的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这人,至于这么背人吗?! 许肆:当然,有必要。 友人只是满脸神秘的建议他买书学习,那什么乔装打扮,都是许肆的自作主张。怕被人认出来,他还特意用轻功跑到旁边的镇子上去买。 措施层层到位。 得了“秘籍”之后,许肆可谓是突飞猛进,该懂得不该懂得都懂了,于是李相夷就奇怪了,阿肆,怎么突然懂这么多? 还,进步这么快? 有问题。 小情侣日日朝夕相伴,平时又对彼此坦率至极,许肆想瞒点什么真的很困难。 那本书藏了三日都不到便被有心人-相夷发现了,还是当场抓包。 李相夷眼睛微微眯起,好奇心渐起,一把将书从这人手中抽出,同时道:“好哇,背着我干坏事呢。” 看什么看的这么津津有味。视线转到摊开的这一页,上面打架活灵活现,看的李相夷耳根似有火烧,还真是干坏事。 他清咳了下,道:“那什么,杂书还是要少看!” 李相夷不自在的将书丢到了许肆的怀里。 许肆在相夷突然返回的时候已经快被吓死了,走路都没有声音啊!而在书被拿走的时候头更是低低的低垂,一点都不敢抬的。 很好,死人微活。 相夷调侃,他小心觑一眼。 相夷低头看清,他整个人破碎的拼都拼不上。 心里呐喊不停,别!看!啊! 形象碎的彻底。 他裂开了。 还有什么比偷摸看小人书被心上人当面戳穿更尴尬的事情吗? 许肆眼泪成海:没!有! 他笑的勉强,没事的没事的,眼睛一睁一闭就过去了。 书本入怀,书页在空中哗啦哗啦翻动,许肆破罐子破摔,虚弱且坚强道:“相夷要一起看吗?” 天啊,我到底在说什么! 李相夷答应的很快,“好啊。” “什么?”许肆怔住,他又问了一遍,“什么?” 李相夷确实有点好奇这些,主要是阿肆的反应弄得他心里痒痒的。还有,昨天兴起时,他感觉还是蛮不错的,阿肆进步那么快他也不能落下不是。 李相夷摩拳擦掌,许肆雨过天晴,然后,被窝一掀两人被牢牢盖住。 烛光摇曳,两颗脑袋贴在一起,求知若渴的蜡烛一直燃烧到后半夜。 —— 有点子卡文。 卡卡卡卡卡卡,啊~ 第42章 关于笛飞声此人 四顾门刚成立不久笛飞声的战帖便递了过来。 一日一封跟催命似的。 石水年轻姑娘经不得激,手里鞭子握的很紧,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道:“门主,笛飞声此人嚣张至极,如此挑衅于四顾门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只要您一声令下,四顾门弟子马上就能踏平金鸳盟。 对李相夷崇拜至极的小姑娘认为自家门主无所不能。 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李相夷头疼的搓了搓手指,笛飞声又闹什么幺蛾子,他现在真没空理会,四顾门刚成立,很多事情都需要他这个门主出面。 起码最近半年他都抽不出身来,而且笛飞声这个武痴实在太过难缠,一旦开了头,很难再脱身。 李相夷思量片刻,提笔写了封信交予刘如京,道:“老刘,就麻烦你将这封信寄到金鸳盟。” 刘如京拍了拍胸脯,保证道:“门主放心,保证送到。” 石水以为门主同意了她的建议,准备攻打金鸳盟,于是眼眸一亮,激动道:“门主我们什么时候攻打金鸳盟!” 狠狠地给笛飞声一个难忘的教训。 李相夷虚空点了点石水的脑袋,还得历练啊,他摇头,然后在石水疑惑的眼神下认真解释道:“此事不可为之。 如今四顾门初立,江湖未平,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磨炼门下弟子实力,咂实四顾门声望,匡扶江湖秩序。而不是趁根基不稳的时候与金鸳盟抵抗,自毁长城。” 况且,笛飞声此人亦正亦邪,并不算完全的恶人。 只是一根筋都放在追求极致的武道上面。他的名声大多是被金鸳盟所累,门下弟子行事毫无顾忌,肆意妄为。 与之相比,笛盟主就是在比武时下手狠辣了些。比完一个没一个,万人册上的有名高手都快被他杀完了。 不出意外的话,十年之内万人册排行榜可能会断层。 现在万人册排行榜第一是他,第二是阿肆,笛飞声在第三。 阿谯表妹排在第九,因为笛飞声不杀女人便直接越过了她挑战第八。 角丽谯初听此事还有些不服气,嚷嚷着要找笛飞声打一架,看看是谁厉害。 但传闻笛飞声面目骇人,狰狞可怖,兴致就消了一半。等笛飞声杀上第三时,她彻底没了这个念头。 开玩笑,她只是不服气又不是傻,万人册第三凭她还想硬刚,送死么? 李相夷下山的第二年就悟出了独门剑法相夷太剑,更是自创心法扬州慢,绝世轻功婆娑步。 许肆也不甘落后,独门剑法白虹饮涧,云隐山上的瀑布旁他日日练剑偶得感悟。 独步轻功浮云舟,在东海三月得以大成。过河身不沾水,脚下似有舟,平底身影鬼魅,身轻在云端。 要对脚下力道控制的极为精妙才能做到如此。 至于内力,他暂时还未得感悟,师傅教的枯木成林许肆用的很好,便懒得费劲。 总归,他也不差。 新的轻功剑法一出,两人自然是要比试一番。 他们也没有郑重其事的广而告之,兴起之时,随意找块空地就是。 那一战,飞沙落叶遮眼,鸟雀走兽飞奔,少师誓首毫不相让,眉眼之处锋芒四溢。 最后,以许肆落后半招惜败。 许肆伸手,坦然勾唇,与有荣焉道,“相夷就是厉害。” 李相夷指尖微微用力便将人带了起来,眉尾轻扬,下颚微抬,像个骄傲的小孔雀,“那是。” 少师归鞘,李相夷启唇,“阿肆也不差!” 还用你说。许肆啄了口骄矜可人的小孔雀,以示赞许。 他们比试随性念起,连家人都未告诉,但没想到,隔日万人册排行榜更新,许肆挤掉了原来的第二,仅居李相夷之下。 两人听闻此事后面面相觑。 许肆:“昨日我们比武时有人在?” “没有。”李相夷摇头,比试前他怕误伤还用内力感知过,没人啊。 “这就奇怪了。”许肆摸着下巴,“苏文才难不成是从土里冒出来的?” “别想这么多了,”李相夷勾住他的肩膀,问:“天下第二的感觉如何?” 许肆轻睨了他一眼,“跟天下第一一样,没什么感觉。”你不是知道吗,还问。 嘿嘿,李相夷又抬手摸了摸鼻尖,转移话题道:“天下第一二名字排在一起,上下紧密。” 许肆于是一下就被哄好了,眼珠子提溜转便抱着人不撒手,讨要安慰吻。 李相夷从前就很出名,自创内力心法轻功后就更是了,每天上门讨教的人络绎不绝。 极盛的名声吸引的不只有想追随的人,还有不服上门挑战的人。 笛飞声就是其中之一。 万人册排行榜第三还不够他的要求,许肆排行榜第二的事情一出,没多久游历的两人就被笛飞声找到。 当时,他一脸战意的堵到许肆面前,直愣愣道:“我要跟你打一架。” 许肆那会儿差点成功打啵,结果笛飞声这个大块头突然出现,气氛顿时被破坏的一干二净。 许肆差点没气死。 什么人啊,有没有礼貌? 许肆白了一眼拉着人想走开,笛飞声沉默不语,但就是挡在他们前面不放行。 好好好,这么玩是,要打一架是。 许肆咬着牙根撸起袖子就是干,笛飞声眼睛亮了又亮,刀上面的小轮子转个不停,道道杀招齐出。 简单直接,无多赘余,是最直接的杀人招式。 许肆态度正视了许多,果然有两把刷子,怪不得敢傻不拉叽的堵人。 眸光微亮,不过,难不倒他。要是在许肆还未突破悟到新剑法时可能与他齐齐打个平手,现在么—— 就是这里,轻功浮云飞身转后,笛飞声顿住低头,一柄森寒的长剑已经扼住他的咽喉。 他沉声,“我输了。” 许肆将剑抽回,“输了就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笛飞声茫然的眨了眨眼,“你不杀我?” 站在一旁的李相夷看出来了,这人约摸是个直肠子,一根筋,或许还有点傻,他开口:“比武切磋是为更好的提高自己,又不是生死斗。”输了就得死。 “就是就是。”许肆附和。 “这次恩情我记住了,来日必报。”笛飞声丢下这么一句就运起轻功飞走了。 留下两人无语凝噎。 第43章 旧事 那是他们和笛飞声的第一次碰面,后来再得知他的消息时,便是久闻大名的金鸳盟的笛盟主。 彼时李相夷处理金鸳盟门下弟子作恶一事。 金鸳盟有位邪医药魔,以活人为载,制毒炼药。愿意以血肉之躯试药的人少之又少,可以说是根本没有。 药魔手下的那些药人基本上都是从拐子手里买来的,因为“引子”损耗太高,他买进的频率也相当之高。 可以说,他本人就是拐子最大的买家。那些被药魔买回去的少年少女,均死于他的种种奇思妙想之下。 最短的只活了一周不到,最长的活了有五年之久。活的越长,受折磨便愈深,愈痛苦。 他不仅买普通人回来试药,为更好的实验药性,甚至抓江湖人验证毒药的效果。 也因如此,药魔在江湖上可谓人人喊打,但笛飞声不在意名声,认为药魔有能力便将他纳入金鸳盟的羽翼之下,护其一命。 这也让金鸳盟更坐实了邪魔歪道之名。 李相夷要整治江湖不正之风,当然要从抓典型开始,自他出手之后,药魔手下的试药人是越来越难买了,他手下人为讨其欢心,便自靠奋勇的抓人试药。 然后就被李相夷抓了正着,其手下人和药魔本人,都被当场抓获。 李相夷本该就地格杀药魔,但他猜测金鸳盟里还关了不少的药人,于是写信通知笛飞声,叫他来赎人。 笛飞声来的很快,不足一日就从雍州赶到了泉山镇。就算要赎人也不必来的如此之快,李相夷眼中闪过锋芒,怪不得药魔这么有恃无恐,看来他在盟内很受重视。 李相夷从前还觉得笛飞声是个不错的人,现在看来,呵—— 他不高兴的撇下了唇角,道:“笛盟主许久不见啊。” 笛飞声睨了眼药魔,后者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与被抓来时态度倨傲的模样判若两人,李相夷了然,笛飞声在金鸳盟积威甚重。 这样的话 笛飞声微微侧身,抬头看向李相夷,“人我都带来了,药魔我带走了。” 身后跟着的是三两只猫仔似的男女,手若枯枝,身躯瘦弱干瘪,眼底充斥着惶恐不安,李相夷视线扫去的时候,他们颤抖若糠筛。 “只三人?”李相夷不敢相信,只剩三个人了? 笛飞声淡定回答,“只有三人。”金鸳盟没人敢骗他。 许肆嗅着空中飘来的气息,蹙眉,血腥味,状态很糟糕啊。 也是,看外貌就能看出来,许肆眼睛快速扫视,唇泛乌青,指盖似有乌色。 很明显是中毒。 “等等”李相夷出声打断,他迎着笛飞声深邃的眼眸道:“之前的恩情还作数吗?” 笛飞声点头,“只要我能做得到。”他也不是傻子,李相夷此时态度有些不对劲,于是又补了一句:“药魔我要留着。” 潜台词——不能杀。 起码在他找到替代品之前,不能杀,笛飞声暗道。 李相夷眼神更锐利了,笛飞声丝毫不惧的对上去,他松口,“我要你保证药魔以后不再用活人试药。” 这有何难,笛飞声眼尾点到药魔,对方嘶哑着嗓音忙回道:“老朽同意。” “还有”李相夷冷哼了一声,“三位药人你得把毒都解了,不然我是不会放人的。” 许肆适时拔出誓首。 笛飞声眸光微闪,他或许能与两位其中之一打成平手,但他们一起上,结局早定。 他会输。 笛飞声一路杀上万人册第三看似莽撞,实则他再谨慎不过,挑战上位他只是一步步的来,少有越级。 实力为王,弱者输了就得死,笛飞声当然很爱惜自己的性命,毕竟他还要回去报仇。 微微思索片刻他就痛快点头,唇瓣轻启:“药魔。” 药魔面露苦涩,“这,老朽制作毒药时没配解药啊。”配了解药那他制毒还有什么意义。 笛飞声眼睫眨都不眨一下,“那是你的事。” “老朽尽力一试。”盟主说一不二不容拒绝,药魔只得叹息答应。 “不是尽力是必须。”许肆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药魔这贼老头长得贼眉鼠眼还心肠忒坏。 活人试毒药。 药魔不耐的冷哼,“老朽还轮不到黄口小儿指教。” 被迫解毒心情本来就不好,药魔不软不硬的刺了回去。 笛飞声甩袖,“你就在这里解毒,李相夷一诺千金,到时候自会放你回来的。” 说完他便走了,没有一丝犹豫。 李相夷又困惑了,笛飞声到底重不重视药魔。 来的很快,走的却也很快。多番思量之后,李相夷想起笛飞声刚刚说的话,认为他是肯定自己的人品。 心情于是稍微好了一些,李相夷垂眸,还算有眼光。 笛飞声来此是因为他手下侍卫无颜受伤,找不到药魔又恰好收到来信,于是便爽快赴约。 在他心里,无颜可比药魔重要多了。前者随他出生入死忠心耿耿,后者若不是一时难寻替代,便是让李相夷杀了又如何。 东西既已问到,药魔也没事,他是不会去管人到底在何处的。 能活着为他所用就行。 “走。”许肆冷冷开口。 药魔背着手,佝偻身姿随二人走到一间小院,那三个瑟瑟发抖的就跟在后面。 “你们放心,这几日我们都会守在这里,药魔不会再伤害你们了。” 李相夷的声音不大不小,语气也颇为平淡,但就是有种让人信服的魅力,哪怕他如今年少。 李相夷站在门口,许肆守在院里,就像两尊门神,特别的让人心安。那几个人稍稍扯直了唇角,然后勾出了一个不算笑容的微笑,绷紧的弦稍稍松了些。 药魔冷眼旁观。 不管药魔为人怎么样,但论其医术,当属上乘。捣鼓了四日,成功解毒。 李相夷安排好那几人归处之后,依照诺言,放药魔走了。 许肆不甘,“真放走?”他杀了那么多人,跟血域天魔不相上下,就这么白白放走他? 李相夷按住了许肆的手,也摁下了他蠢蠢欲动的心,“答应之事,不可违背。” 好。许肆蔫头耷耳。 第44章 信的内容 —— 说实在的李相夷十七成立四顾门未免没有金鸳盟的推动。 建立一个帮派从无到有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李相夷本来也没打算这么早成立四顾门,两年不到他还年轻,李相夷自觉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门派管理人员几何?构架如何?分为哪些部分?如何运转?他要匡扶江湖秩序具体如何实行? 等等。 这些还只是一些比较大的问题,往小了说那就更多了。 四顾门建在哪里?需要多少银钱支撑?门派招生具体章程?门派可以容纳多少人?门派叫什么名字? 等等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李相夷原是计划一边深入的了解江湖一边逐步完善自己的门派框架,游历时顺便借鉴一下其他门派的做法。 有些问题是不能深思的,越思考便顾虑的越要多。 原定花费一年便建立自己理想中的帮派,之后他延长至两年。 究其原因,不过尽善尽美四字。李相夷想要他一手打造的帮派在他能做到范围内呈现到极致。 完全的两年之后应该是他十八岁那年的春天。但金鸳盟的建立,让江湖上散沙的作乱之人重集聚。 不说坏事做尽可也没少干。而领头的笛飞声更是有一言不合就开打,挑战一人死一人的前科在。且其是万人册排行榜第三,实力不凡,没人敢直接找上门讨要说法。 李相夷初心为何追随他的人都知晓,顺势而为之下,四顾门便提前半年成立。 小问题之后慢慢解决就是了,金鸳盟确实该有个门派来牵制。 笛飞声的金鸳盟比四顾门成立早了半年。李相夷收到战帖猜测笛盟主是一腾出手就迫不及待的给他下战帖。 如此也好。 有这么一桩事牵制住他,他便可不费心去关注金鸳盟,毕竟,域外勾结之危远胜金鸳盟带来的威胁。 李相夷信上写到:笛盟主邀约之事,在下应下了。不过,对战不是与某,想必笛盟主也曾听闻在下定亲之事,他实力不在我之下,笛盟主也曾与之交过手。 由他带我出战,笛盟主亦能尽兴。 四顾门刚成立百废俱兴,在下实在抽不出来身。但若笛盟主好好管束金鸳盟,想来,愿望实现的那一天会早些到来。 要寄出去的信,表面上是答应了笛飞声的战约,实际上,李相夷是叫他让金鸳盟老实点,不然,别想和他打。 且不提笛盟主看到信的反应,许肆知道信上内容后倒是促狭的笑了笑。 “笛飞声会同意吗?”许肆不看好,此人我行我素,相夷文字之后的威胁他不相信笛飞声会看不出来。 这种人,一般软硬不吃。 “放心。”李相夷很有把握,笛飞声对武学突破追求到了极致。与同段位人切磋能更好的发觉自身不足,那种感悟不是随便就能得来的。 他不知道笛飞声为什么会在突破上有种偏执的执念,但凭着此,李相夷敢肯定他会同意的。 后来事实证明没错,笛飞声同意了,此后,金鸳盟行事作风果然有所收敛。 许肆赞叹,“相夷神机妙算啊。” “别贫嘴。”李相夷放下手中轻飘飘的信纸,其上是四顾门弟子近来收集的消息。 东海一带,锋戈歇止。 显然,笛飞声有老实约束门下众人,于是四顾门收到的告状都少了不少。 兵不见刃便让江湖初定,此事一出谁不臣服赞扬。 他长臂一挥,“今天想吃什么我请客!” 许肆眼眸亮了又亮,“单是我们两人。” “咳咳,当然——”李相夷卖了个小小的关子,当然之后便没了后文,好整以暇的看着阿肆跌宕起伏颇为好懂的表情。 许肆等了小半天也没等到想要的回答,轻轻道了声 “相夷”手便挠上这人腰间的痒痒肉,含嗔似怪,眼尾带波。 有种独属于少年人的迤逦风姿,李相夷不论见过多少次都会面颊发红发烫。这次也不例外,他红着脸捏了捏自己的鼻尖,将后半句话补上,“当然只有我们两人。” 近来繁忙,他们已经有许久不曾好好聚过了。通常是白日睁眼另一人就不在身侧,夜晚入睡时也不清楚另一人何时上的床。 两人都有各自的忙,如此,便愈显得沐休的珍贵。但沐休日也不是纯粹的空闲,几位院主总有些拿不定的主意要问。 又或者,相夷犒劳大家出去或在四顾门小聚一下。 总之,许肆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二人世界了。 听到这里,许肆略有几分急切的扑了上去,圈住这人细细的腰身,言不达意,他认真想来,只有切实的行动才能表达他此刻的雀跃。 于是李相夷便感到一瞬间的密密匝匝的吻扑面而来,对方急切的渴望让他莫名想到小鸡啄米,一下连着一下,带着凶狠的可爱。 他不由得笑出了声,悱恻缱绻顿时消散的干净。许肆郁闷的叼着李相夷下唇,边研磨边闷声闷气的指责,“相夷不专心!” 李相夷敷衍的轻吻了几下,而后向外捏了一把这人的侧脸,嘴角牵连打开,一对尖尖虎牙在腔内若隐若现。 脸被拉的有些痛,但许肆很乖的顺从打开口腔。 李相夷伸手摁了摁瓷白的尖尖,指腹霎时凹下去一个小点,他搓了搓手指,清冽的眼眸对上一对水润的瞳孔,略微踮脚触了上去, 腔鸣轻叹:“阿肆真可爱。” 清越的嗓音带着点微不可察的沙哑。 眼睛受到刺激不自觉的阖上,眼角的一抹温软点燃了一把熊烈大火,从眉骨烧到肩颈,久久不歇。 “相夷莫要勾我。”许肆偏头看着不甚茂密的桃林,放弃了室外缠绵的念头。 李相夷轻佻的眨了下眼睛,蝶翼在日光下映出小半扇的阴影,看着漂亮极了, 他勾住许肆后脖,鼻尖蹭了蹭他的,带着几分肆意说道:“阿肆待如何?” 许肆鼓了鼓面腮,幽怨的回望回去,“不如何。” 就是看他不会在外面乱来相夷才一点顾忌都无的撩拨他。 哼,许肆心里的小本本又记上了一笔。 第45章 良月二三 良月二十三适逢霜降。 宜纳吉。 彼时的江南苏州, 白墙映树影,光影幻化,日光粼粼。青翠飘零晃动,银杏渲染了葱倩。虽是秋意向晚,可依旧绿意浓深。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黄昏已至。 吉时到。 在四顾门成立后聚少离多的日子,在他们忙于匡正江湖的日子,在他们樱红蕉绿的日子里, 三年迢迢似水流。 许肆和李相夷盼三年的成亲之时便这样悄悄地到来了。 成亲与定亲时一样,还是只家里摆一桌小宴席,仅师父师娘、爹娘、兄妹在场,哦,还有封叔。 李相夷本来打算就家人乐呵一下就行了,至于四顾门的朋友,到时候再办两桌就是了。 许肆也很赞同。 人一多,酒喝的就要多,春宵一刻值千金,岂能浪费在寒暄对酒之上。 那不是浪费了么。 不过这也只是他心底的想法,谁也没告诉,包括相夷。不然许肆有理由相信他对会改了想法,大办一场。 李相显听后不赞同的敲了敲两个小的的脑袋。 封叔是李家的一份子,这么多年不仅对李家帮衬许多,更是看着相夷长大的。 定亲宴是小宴席没邀请还说的过去,喜宴再不的话,岂不是让人家心寒。 虽然,忠心耿耿的封磬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顶多是有些失落。 石水和刘如京他们虽然有些许的遗憾没能看见两位门主大婚场景,但,门主也说了之后他会补上一桌酒席让弟兄们乐呵乐呵,这样也不错。 而且门主还很一视同仁的谁也没邀请。大家都是一个待遇,很平衡。 封磬当然把独自己收到邀请的事情瞒的死死的,这种令人高兴的事他一个人偷乐便好,就不放出来惹人羡慕了。 说出来不是让他们觉得门主偏心嘛~ 封磬掏出怀里的红帖,细细摩挲其上带了金闪的字,上面风流肆意的‘李相夷许肆’这五个大字让他的心暖了又暖。 他从座椅上起身,背着手走到窗前,河对面的另一户人家,墙角柿头澄艳出墙,红果绿叶,凭风摇曳。 那缕微风过河穿院越过小景窗,拂弄着他的衣袍。 封磬在离李宅的不远处买了座宅院,买了也有十多年了,他却不常来,每回都是匆匆落脚,来去如风。 现在,南胤旧民纷纷有了安排,不乐意隐居的,朝堂、四顾门都有他们的容纳之所。 这样安稳的生活也很好。 目光眺望远处, 远山绿水,粉墙瓦黛,水墨画的烟雨朦胧。 江南苏州有着少女的婉约,有着宁静的淡雅,山温水软,吴侬软语。 怪不得大主子选在这里定居养老呢。 — 李相夷和许肆的大婚早就备好了,独一份的喜帖半月之前许肆就将它塞到了封磬的手里。 拿到喜帖的那一刻,封磬在屋内做了个手势。没过两日,菊花山备受折磨的单孤刀终于迎来了他的死亡。 单孤刀自诩他只是个小混混,不知道封磬费心费力的抓他、折磨他是为何。 他从前根本没有招惹过这一号人。 每次下手的时候他都专门挑没有背景的底层百姓。 但,都不重要了,无心槐让他那点浅薄的不能再浅薄的内力彻底消失。 手筋脚筋被挑断让他成了个行走不便的废人。 更别提日夜被关在水牢不见天日的折磨。 单孤刀想死,却总有人吊着他一命不让他死,就连疯也不肯。 治疯病的药,吊命的药。 水牢墙壁顶部被凿开的小口,隔两三日不到一刻钟的放光。 心脏破裂的一瞬间,单孤刀走马观花的看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生。最后虽然败了,可他也辉煌过,值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晚才想起来。 如果更早的话他定然能过得更好,控制住万圣道之后就把封磬杀了,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戳穿他的身份。 不!还要斩草除根,放火烧了云隐山。 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 单孤刀不甘的捶墙,可体虚再加上心口漏风的血液流失,力道小的跟给蚊子挠痒痒似的,只拴住他的铁链在几近密闭的地牢内哗哗作响。 可惜啊,无论他有再多的野心,都会随着他的死亡一同零落碾作尘埃。 在他心上插了一剑的风家人,头也不回的走了,都懒得欣赏单孤刀的狼狈样。任务完成,打了个哈欠便漫不经心的离开。 徒留单孤刀在地牢狼狈哑喊。 更何况,这一世从故事的开始,一切早已不同。 封磬不知道单孤刀在濒死的瞬间也看到了他梦境所做的所有,不然,他应该会更痛快。 —— 酒过三巡,红衣意满的两位少年顶着红驼,神色迷离的摇晃扶搀,在长辈们打趣的眼神下回到新房。 酒坛子漆木山和李家主一口一句,“漆兄,喝!”,“李兄,继续!” 酒臭熏鼻,岑婆和李夫人不约而同的嫌弃的瞥了眼几乎喝趴下的两个大男人,视线触碰到的瞬间陡然相视一笑,胳膊挽着胳膊亲亲热热的离场,顺便把小阿谯也带走。 李相显头疼的捏了捏鼻根,他有洁癖,也不想理会两个酒蒙子大人。 算了,他偏头叫住封磬,“封叔,帮帮忙。”他一个人不行啊。 封磬抬头,脑袋转了几圈才收到信号。大掌猛的一拍,掌心压在李相显肩膀,摁的很重,李相显忍不住呲了呲牙,封叔,这是,也醉了? 呆滞的瞳仁,摁在他肩膀不放的手。 嗯,没跑了。 李相显郁闷,合着他就是专门收拾烂摊子的呗。 上老下幼,可着他一个劲的嚯嚯。 他叹口气。 三位长辈除了他爹都是习武之人,防备心不小。李相显让李伯把他爹扛回去,这个身子板脆,醉了还挺老实的,好带。 至于封叔和师父,只能他一边架一个,一拖二的带他们回去。 没办法,要是让下人来估计还没近身,两位长辈直接就把人都掀飞喽。 点睡穴那是更不可能,他手刚往脖子上靠,好家伙,立马发癫,摁都摁不住。 得得得,李相显无语的瞟了眼这两老头,还是老实的架回去得了。 起码这样还安生点。 第46章 溶溶月色 李相夷和许肆一进了新房脚步立马稳实了许多,眼神清明闪亮,哪里还有半点熏醉的模样。 许肆松开搭在对方肘部的手,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猫着腰轻轻的退到门边,将耳朵贴了上去。 李相夷目睹了全过程,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阿肆在干什么,于是疑惑问道: “阿肆,你这是?”在干嘛? “嘘——”许肆竖起了食指,低哑着嗓音道:“我在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声音比风还轻,若不是李相夷耳力好且全神贯注,还真听不清阿肆在讲什么。 听清之后他就更不解了。 “外面怎么会有人!”李相夷出声。 “嘘嘘嘘嘘——”许肆差点跳脚,急忙扑上来堵住李相夷的唇,唇瓣贴着他耳根,用微弱的气息说话。 “万一把外面的人吓跑了怎么办?”他不就抓不到了? 这都在哪听的。李相夷无语的拍下捂住嘴巴的手,他听明白了,阿肆怕有人会听他们墙角。 简直,想太多。 他撇撇嘴,“吓跑了不就更好了,不怕有人偷听。” 他们家里谁会做这样没品的事情,阿肆一天天的到底想啥呢? “对吼。”许肆恍然,他咋没想到呢。 “对你个头啊。”新婚之夜,李相夷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阿肆是傻子吗! 许肆眨了眨眼,成功读懂相夷眼神,藏在背后的手委屈的扣了扣,他不傻。 “你在哪知道的新婚夜会有人偷听的?”李相夷没好气的揪了把他腰间软肉,许肆小心觑头,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在嘴边兜了半圈还是没问出来。 他怕真坐实了他傻的名头,新婚夜,这样,多不好啊。 可惜,李相夷太了解他了,看他那犯蠢样就知道这人在想些什么。似笑非笑的凝视他,“我怎么知道,哼。” 气势汹汹的边反问边粉白指尖一下下的戳他的胸口。 许肆顿时矮了半截又半截,他仔细将这只骨节分明的手小心握住,眼尾抖了抖点星尘,细碎星光自他眼眸亮起。 他可怜巴巴的转移话题,“相夷我们喝合卺酒好不好。” 别提这茬了。 漫漫长夜,正经事还没干呢。 李相夷傲娇的“哼”了下,却没收回手,任由阿肆恍若珍宝的捧在胸口。 “你啊,估计是尝到甜头了。”李相夷意味不明的吐露了这么一句。 阿肆接二连三的开窍根本不是自己悟的,明显是有人提醒了他。那次的春色图就很能证明了,李相夷事后打听过,那本书,清源山下的镇子根本没得卖。 倒是隔壁的镇子上有卖。 若无人提醒,他的阿肆怎会想到特意买书来学习。如此回想从前,想必阿肆最初的突然开窍也与那人脱不了干系。 蛛丝马迹穿成了线,李相夷就是想忽视也很难做到。 他扬了扬眉,调侃道:“你那位友人又教了你什么好东西?” 许肆噎了一下,眼睛不敢看回去,心虚道:“相夷你乱说些什么呢?”他才没有请教。 李相夷眼神穿透力极强,他也不说话,就是盯盯盯——。 许肆脑门差点烧着,他艰涩的咽了口口水,撑不过三息就老实交代了。 “我真没问——,好,就是问了点新婚夜有什么要注意的。” “那他都说了什么?” “额,他叫我别喝醉了。”许肆抬头飞快的瞟了眼李相夷,看他神色如常才继续说,“还有,要防止有好事者扒门外偷听。” “没了?” “没了。” 也不过如此。李相夷失望了一瞬,还以为会有什么特别的。他将手抽回,倒了两杯酒。 哗啦啦水流的声音顿时吸引了许肆的视线。李相夷左手拿着一盏,右手将另一盏递了过去。 他扬起下颚,许肆小心接过,眼睛很亮也很炽热。直勾勾的盯着李相夷,终于到这个环节了吗! 那下一步就是,红帐红被! “我们成亲又没邀请外人,你看家里这几个人,谁会扒我们墙角,至于下人,就更不会了。” 李相夷道明了阿肆之前的行为有多傻。 许肆盯着盏中泛起涟漪的溶溶月色,心早就飞了,身似金刚罩护体,相夷说的那些阿巴阿巴他一句也没听见,罩子通通弹走弹走。 只一个劲的胡乱点头。然后看看小酒杯又看看相夷不断张合的软唇,那抹朱红,只有他知道有多好亲。 眸中迫不及待早就化为实质,直直冲向李相夷。 他顺利接收到了,爽快的勾住许肆的右臂,仰头,酒入喉肠。许肆同时仰头,一口闷下,只余光一直驻足在相夷沾了光泽的唇瓣。 咬住盏身的时候,红唇白齿,迤逦的紧,他看的眼热,眼睛舍不得挪开一下。 李相夷喝完眉间不自觉的蹙紧,“怎么这么苦。” 许肆立马从腰间掏了颗糖块出来,剥开纸衣,抵到李相夷唇边。 动作快的,李相夷先是怔了片刻,而后才顺从的舌叶尖部一勾,将那抹心尖甜卷入腔内。 丝丝缕缕的甜味瞬间化散开来,他顶了顶糖块,眉间也随之放平,眼眸眯成了月牙儿弧,看着就很高兴。 许肆轻捻了下指腹,其上水意迅速被蒸发,他翘起了唇角问道:“相夷,甜么。” 问句却是笃定。 许肆知道糖块肯定很符合相夷胃口,不然他不会笑的这么欢实。眉间锐气都化作柔情,在这特别的一日,更是盛了不少的缱绻。 王家甜水铺的糖他这个不是很爱糖的人吃了都喜欢,更别提相夷了。 “甜。”李相夷肯定道。 相夷喜欢就好,也不枉他今日起了个大早买新鲜的。 不过,许肆眼珠微微转了转而后停在那抹软红上便不肯动了,他干哑着嗓音道:“给我尝尝。” 李相夷心尖一跳,很明显,此尝非彼尝。他睁着眼,看着越来越凑近的那人 一尾游鱼肆意的围着莲花茎叶打转。 第47章 眠眠 结束的时候,一节汗津津的白腻勾住了红纱帐,带粉的指尖似是无力的向下垂落,而后迅速的被一节带着红痕的小臂抓了回去。 许肆抓起李相夷的手凑到嘴边,酣足的轻啄两下。掌心细腻微滑的肌感让他忍不住摸了又摸,李相夷神情恹恹的抬了抬眼皮,睫毛末端的一滴汗珠适时滑落,顺着脸侧流入鬓发。 许肆有些心虚的放下手中滑腻,手掌移至身边人的后腰位置,不轻不慢的按压揉捏起来。 李相夷面上不适微微散去了些,他底气不足的讨好道:“相夷还难受吗?” 许肆想,他应该、也许、大概是有些许的过分,以至于平日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的相夷此刻面上显露出如此惫懒疲倦。 还有,他不自觉的咕咚了一下,视线停留在那双雾蒙蒙的眼眸之上,沾了氤氲雾气如翦水一般,只叫他心都坍软半截。 配着这张出水的芙蓉面,迤逦动人的紧,有种说不出的慵懒随散之感。 所以不怪他,是他们两人都没收住。 “你——”声音才出口李相夷眉头便下意识一跳,他的嗓音怎么这样的怪。清越的声线好似被细细的沙砾磨砂过,暗哑低沉,好像还带着点餍足?哪里还有半点先前的朗朗少年之感。 李相夷清咳了下,压了压嗓子才将声线里明显的事后那啥给摁了下去,把话完整的说了出来。 “你觉得呢?”明明他们武功内力不分上下,但现在,他累的手指都抬不起来,而这人,生龙活虎,神采奕奕,眼睛亮的要比那日光还要亮。 不公平啊! 许肆低头贴住他的面颊,亲昵的向里蹭了蹭,卖乖的眨了眨眼,然后刻意夹紧了嗓音,轻声细语。 “那,我再给你涂点药膏舒缓舒缓?” “不许!”李相夷臭脸拒绝,那感觉太奇怪了,短时间内他绝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皱巴的白嫩的一张小脸许肆是越看越喜欢,他卖力的在眼下的软唇上又压了压,而后笑着哄人,“好,不搞不搞,下次再抹。” 说完将手里的小白瓷瓶向后一抛,也不管它会滚到床上哪里。 瓷瓶陷入红被中便没了声响,李相夷小声哼唧的翻身,指尖戳了戳眼前一大片白上的红条,不满的将皮肉里摁了摁。 白是白红是红,白雪画红枝,倒有几分好看。眼帘微微下撇,他小声嘟囔。 李相夷嘴硬,但手下动作却很诚实,玩的不亦乐乎。 许肆,许肆好不容易平息的火再次焚身,他倒吸两口凉气,但并未有任何制止动作。 毕竟,他眼神宠溺,相夷也没太过分,让他高兴下就是了。 许肆痛并快乐着。 指下的软弹被他按了之后瞬间绷紧,结实的肌理整齐排列。李相夷哪怕没抬头也知道这人面上定然笑的风流自得,整一个开了屏的孔雀。 玩够了,李相夷收手,许肆有些怅然若失,“相夷不摸了?” 他八块腹肌,练的杠杠的,相夷摸这么两下就够了? 李相夷懒散的睨了眼许肆,声线沙哑,“你有的我都有,有什么好摸的。” 自己什么样没感觉到?都膈着他了!再摸,再摸今夜是彻底别睡了。 食之味髓也得克制。 他们两个总要有一个自觉点,年轻也不能可劲造。 李相夷打死也不承认他是现在还酸胀着,真没劲了。 只道:“年轻人,要知道节制。” “你刚刚可不是这样的。”许肆撅着嘴,小声回怼。 他都变成玩具任相夷摆弄了,现在倒是学会倒打一耙了。 算了。 许肆将人铲进怀里,抱着人去了隔间洗浴。水流哗啦,他压着人又上了次药。 李相夷知道这人是为他好,只是还有些别扭,于是板着脸接受对方体贴入微的服侍,嘴角扯成了一条平直的线,耳朵也更红了。 骄矜的小莲花害羞了。 许肆偷笑看人闪身跳出浴桶,眼睫眨了一下之后,原本背对着他的人瞬间穿好了褥衣,蒸干了水汽,白色一闪而过,变成了红。 再眨眼几下人便入了里间,许肆隔着屏风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窈窕剪影。 他摇头轻笑,慢条斯理的吸过架子上的衣物,而后站起披在了身上,也学着李相夷先前的做法,烘干褥衣。 水流声停,脚步声响。 李相夷背对外侧,眼睫不安分的颤动了会儿,他暗自咬牙,阿肆就是故意的,习武之人哪有这么重的脚步声,还不是逗他。 许肆走到床边站定,眼力颇好的他一下子就瞧见了相夷煽动的蝶翼,浓密卷曲,晃啊晃晃的他心尖痒痒。 呦,装睡呢~ 他去掉鞋袜蹬上去,床铺吱嘎吱嘎超响,李相夷怒而转身,阿肆故意的故意的! 动静这么大他是死了才感受不到。 却不料一转身便轻易滚入一个宽厚的胸膛里,叫这人揽了个全乎。 许肆笑的跟偷了腥的猫儿似的,声音贱兮兮的打趣道:“哎呦,这是谁家的小郎君投怀送抱来了?”可人的紧。 后面的话尚未说出便自动消音。许肆痛的五官乱飞,也不敢再调戏傲娇的小少年了,实在是,腰上的软肉被拧的生疼。 相夷出手也太,快准狠,了。 “相夷相夷,好相夷,我错了。” 许肆连忙告饶,小心觑了眼对方的情态,眸中笑意明晃晃,他顺毛撸了一把,然后在相夷纵容的眼神下得寸进尺的手指顺着这人手臂内侧往上爬,爬上手腕插入指缝,十指交扣。 闹了小半宿,李相夷终于扛不住了,双眼微眯打了个哈欠,而后许肆也跟着打了个。 睡意蔓延的很快。 李相夷动了动指尖,指腹在阿肆手背上摩挲了下,眼睫半阖,偏头呢喃道:“阿肆睡。” 许肆盯着他们身上的红衣看了半晌,在李相夷呼吸平稳之后,才轻声: “喜欢相夷。”一直,一辈子。 月色溶溶,爱意长延。 第48章 【李莲花】 —— 李莲花醒来时就发觉一切都不对劲了。 昨夜他明明歇在莲花楼里,可此处,眼前熟悉的摆设让他立马就认出来这里是云隐山,他儿时的居所。 他起身下床,广袖衣衫随之摆了摆,素衣流动,一派儒雅之姿。 屏风后面的床上躺了个人,李莲花漫步越过,阿肆? 阿肆也跟着来了? 不对,李莲花再仔细一瞧,这里,这间房为何摆了三张床。 除了他和单孤刀还有谁会住在这里? 他俯身轻轻拍了拍许肆肩膀,低声道:“阿肆,醒醒。” 许肆恍然睁眼,李莲花隽秀的脸庞骤然放大出现在眼前,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他微微屏息,花花凑的太近了,近的他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鼻息,看清对方澄澈动人的眉眼,以及眉眼鼻梁之下的胭软朱红。 如此美景,岂能辜负? 许肆自唇角翘起一尾灿烂的弧度,笑若春花,抬头伸手勾住李莲花后颈,贴上去轻吮了下软甜的唇瓣。 李莲花纵容的任他施为,几息之后,他抬手摸了摸阿肆的头顶,另一手摁住这人肩膀将他推开。 小喘道:“你先看看这里是何处。”别一天到晚逮着他亲亲亲,亲个没完。 许肆听话的细细打量起四周,“云隐山?这里是花花小时候住的地方,怎么这么干净?” 两人相恋后花花也带他回过云隐山见,带他看遍了他的过去。这间屋子,应当没记错的话,花花为避免伤怀,早早将此处封存了。 三年,应该积了不少的灰啊。难不成师娘常来打扫,也不对啊。 看阿肆半天没说到重点,李莲花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提示道:“昨夜我们住哪?” “莲花楼啊!?”许肆突然反应过来,“那我们是怎么到这里的,瞬移吗?” 都怪花花太迷人,脑子被漂亮眉眼扰成一团浆糊的许肆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光想着亲亲了。 李莲花顿了顿,“大概,我们是穿越了。”就如同阿肆穿越到他的世界,就如同李莲花和许肆穿越与他见面,助他解毒。 “穿越!”许肆尾音扬了扬,“是到另一个你和我的世界吗?” 许肆是在李莲花东海一战后的第十一年遇见的。 地址依旧是在东海。 在东海,他被笛飞声和方多病找到,这次是毒成功解除之后的李莲花。 回去的路上命运的指引让他瞧见了许肆,乌发齐肩,精瘦干练。兜着一网的鱼乐呵呵的与周边人打招呼。 说实话,鱼腥味很重,泥沙裹身,有些狼狈,却显眼的好看。 李莲花不知出于何种何心理,在东临村买了间屋子住了下来。 听那个许肆说,他对他的花花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始于颜值,忠于人品,非他不可。 那这个许肆呢?李莲花发誓他没有别的想法,他都三十一了,就是,他只是对这个人有些好奇。 在李莲花看来,那个世界的李莲花和许肆不过是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所以他们倾心互许白首。 但他,他是个再理智不过的人,现在诸事皆消,他已于低谷中沉浮十年,大彻大悟之后抛却了从前种种过往。 放过了别人,也放下了自己。 峰回路转迎来新生,往后他只为自己而活。 李莲花不觉得他会喜欢上这个毛头小子。 是的,毛头小子。眼前的许肆比那个青涩稚嫩许多,听他说他是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那里,男人都是短发。 这个头发刚刚及肩,肯定是才过来不久,观其样貌,不过二十出头,与方小宝一样的年纪。 李莲花自觉心如止水。 但他忘了,他身上有种时间沉淀后的魅力,气质独绝,风度翩翩,容貌甚佳。 不仅东临村的大爷大妈们喜欢,许肆也喜欢的不行。接触几次后便有了好感,尽管李莲花身边狂风浪蝶很多,小奶狗、霸道盟主、痴心少女等等,但他依旧信心满满。 因为许肆敏锐感知到了,李莲花对他是不同的,虽然只有一丝丝,可这也很叫他高兴了。 毕竟他对还是陌生人的他就态度不一般。 不是对他有好感还能是啥? 许肆自我攻略完毕便正式踏上了李莲花的攻略之旅。 持之以恒,水滴也能穿石。许肆凭借着足够厚的脸皮,追了三年终于将这朵不一般的莲花攀入怀中,小心放在心口。 然后就是见家长,成亲,过日子。 婚后许肆才知道他的亲亲花花最初对他的不同是因为他见过了来自另一个世界他和他。 他们过得很好,很幸福。李莲花于是对许肆产生好奇。 栽了就是栽了,许肆才不管花花最开始时是为的什么对他不同。 他能确定,他是真心喜爱花花的,花花也是真切爱着他的,这便够了。 就这样甜甜蜜蜜的又过了三年。 昨夜他们才安葬了已经成为一条老狗的狐狸精,今天他们就穿越了? 许肆恍惚,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谁能想他穿越第一次还有第二次! 李莲花顺势坐在床边,回道:“这应该不是那个世界。”这里的生活痕迹尚未褪去,想来应是他才下山不久的时候。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摆着三张床。 “应该是我十五岁时的世界。”时间往前调了。 李莲花这么想了也这么说了。 “太好了。”许肆双手一拍,激动道:“花花你师父活过来了。” 许肆知道花花对他师父的愧疚与思念的,六年时光,足够他深入了解枕边人。 李莲花心口好像被撒了许多许多的暖阳,汇入到四肢,浑身都暖暖的。 阿肆,他的阿肆。 怎能不喜爱,怪不得那个他栽了。 对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遇到,都是恰好。 他轻叹,“是的,我能看见师父了。”我很想他。 语气里的期盼与想念浓烈成海。 许肆也很高兴,他能看见小相夷了。 年少气盛,天资不凡,桀骜不驯的李相夷。 他一人,便是一个江湖。 许肆能近距离的观看李莲花的过去,补足他未来的遗憾,让他余生坦荡顺遂。 他越想越激动,五指克制不住的握拢成拳。 —— 这个是正文里十年后解毒的【李莲花】穿越过来的哦 。 他也遇见了属于自己的阿肆。 第49章 人与人本就是不同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看师父,”见过师父就能下山看相夷了! 许肆窜起身拉着李莲花准备往外走,脚步匆匆,看的出来挺迫不及待的。 李莲花被扯得小踉跄了会儿,他低头看到了绊住他的罪魁祸首,而后瞳孔骤然紧缩,哪怕他只看到了一角,但是他已经经历过了,如何看不出来这是何物。 他心里冷冷,嘴角的弧度也随之压抑的向下沉。 也对,单孤刀一直是恨着他的。 李莲花抽回衣袖,缓慢蹲下。手掌触碰到箱盖的那刹那,往事回忆涌上心头。 “花花?”许肆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刚刚还是开心的,可一见到这个心情立马沉郁下去了。 周身泄露出的一丝悲伤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许肆视线跟随,木箱?木箱里面有什么吗? 他蹲在李莲花旁边。 李莲花摩挲着木箱良久,却始终没有勇气打开。他阖上眼睫,呼出一口气: 罢了,他已经面对过,何必再自找不痛快。 这次,他不会再为不值得的人落泪。 李莲花收回指尖,眼帘低垂到几近阖眼,他两手摁着膝骨准备起身,许肆却忽然将里头的木箱扯了出来,伸手打开。 他倒要看看里面藏的是何物,值得花花这样难过。 “阿肆!” 吱呀的动静让李莲花知道阿肆做了什么,他打开了,李莲花于是下意识叫了下他,但同时他的头也微微偏开了,并不往里瞧。 他是放下了,但这并不表明李莲花再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不会受伤不会难受。 李相夷李莲花都最重情义,可他的满腔赤忱,却被某些所在意的人弃之如履。 “花花,你快看!”许肆看清楚了,里头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只是一些普通的旧物,并且都被妥善安放好,不难看出木箱的主人很爱惜它们。 他松了口气,但随之也产生了更大的疑惑。 这些看起来没有问题啊。 “李莲花,你快过来看!” 阿肆的声音恍惚间与当年方多病的话语重合,也是这样的声音,让他知晓了残酷的真相,即便先前隐隐有了猜测,但,冲击远不如直面恨意来的震撼、伤怀。 李莲花攥紧拳头,大腿上的那块布料被他捏的皱巴,他有些干涩的开口,“不过是些从前旧物,无甚好看。” 断了的匕首、刃剑,底部划下的恨意。李莲花以为他忘了的,可重临故地,原来,他没忘啊。 “可是木箱主人明显很爱惜它们啊。”许肆还想问问这是不是莲花小时候用过的物件,既然花花不感兴趣那就算了。 许肆轻叹着将木箱合上,却不料他的话给李莲花带来了多大惊涛骇浪,爱惜?怎么可能! 他猛的转头止住阿肆的动作,眼睛落在半开的木箱上。 布带、小发冠、小木剑、小护腕 这些,这些都是稚童之物,不是他所想的断裂器物。李莲花心湖难静,他将木箱彻底打开,然后拾起了被放在最上层的银质发冠,小心的捧在手里,李莲花仔细看着上面的样式。 对上了! 他从小到大直至下山之前用的都是这一种,不会有错的! 那,李莲花眼眸深处聚起一点水光,他抬头看着藏木箱的床铺,他不知道多出来排在最末的那张床是属于谁的,但眼前、眼下的这张,他能肯定,不属于单孤刀。 那,会是哥哥的么?他有奇遇,哥哥会不会也有。不然李莲花想不出谁会如此珍视的他的儿时旧物。 单孤刀不会,记忆深处的那道看不清的影子会。 哥哥护着他,哥哥拿命护着他。 哥哥。 李莲花怀揣着这份期颐,指尖颤抖的将箱内物件一一拿出,拿出的时候,指腹触碰到的明显异样之感使他立刻察觉到箱壁上,有夹层! 眸光一凝,李莲花小心的将东西拿出,藏在夹层里的东西逐渐露出真面目,竟是本书? 他摸了下书的外页,有些意料之外又有些情理之中,刚刚的手感他就觉得像本本子。 许肆全程都很安静,他不知道花花为什么对这个箱子前后两副面孔,可他的情绪波动如此剧烈。 许肆知道,花花此刻最需要的是无声的陪伴。 不必过多打扰。 李莲花翻的很快也很慢,在看到第一页上面的弟弟二字时,眼泪便不停地颗颗下坠,却又被他及时接住。 没有错,是哥哥,真的是哥哥。 不是师兄,是哥哥啊。 李莲花知道可以从师父那得到答案,但谁让他看见了木箱,发现了里面的物件。他偏生要自己找到答案。 如今,美梦成真。 喜极而泣。 他一落泪,许肆便再不能忍,两手掐住这人细瘦的腰间,抱着他坐在了床边,终是按耐不住开了口,“花花,莫哭。”再哭的话他也要忍不住掉眼泪了。 许肆捧起这张白玉面,仔细为他拭去眼角泪珠,眼睛红了一片,但里头的喜悦犹如璀璨星光,亮目耀眼。 平添三分春色。 李莲花偏头在许肆手心蹭了蹭,乖巧的模样让他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低头在他唇上吮了下,而后亲昵的回蹭了回去。 两人耳鬓厮磨一番李莲花才将埋在颈窝处交颈脑袋拔了起来,他靠在这人胸口,将书本递至许肆跟前,献宝道:“阿肆,我有哥哥了! 这个,是我哥的日录,上面记了些我儿时的趣事。” 真的!许肆眼睛亮了亮,接过书本,同李莲花脑袋对脑袋仔细的翻看起来。 昭和十三年,八月二十三, 相夷又换牙了,他虽人小却尤为在意脸面,怕我们笑话他的缺牙口,干脆不怎么讲话了。平日里对话也多用嗯哦啊之类的简要字眼,真是太可爱了! 附图(小相夷鼓包子脸捂嘴jpg) 昭和十四年,正月初一。 新的一年来临,爹娘也要回来了,很快我们一家人就能见面。 开心_ 附图(云隐山全家福。) 昭和十四年,九月初八。 相夷阿肆太过顽皮,带的阿谯都比之前调皮不少。 张张页页,妙趣横生,温馨幸福。 —— 图片作者没有,你们自己脑补叭~ 第50章 治愈 许肆好像透过这些生动的图字看到了他们的过去。 对,没错,就是他们。 李莲花也知道第三张床的主人是谁了,不是别人,正是他身边的阿肆。 他没想到,他们的缘分这样的深。不同的世界,同样的相夷阿肆。 不论是十几岁二十多岁还是三十多岁,他都能遇上他。 李相夷和许小肆,李莲花和许肆。 真好啊,这个世界的李相夷太幸福了,幸福到李莲花产生了一瞬间的嫉妒,双亲健在,双长皆好,有待他极好的兄长,有撒娇卖乖的妹妹,还有,未来会相伴携手伴侣。 李莲花合上日录,心里感慨,这本日录,记载的是哥哥对他们的爱,对家人的爱。 他看到了儿时的阿肆、阿谯,他们一起习武练剑,一起爬树捉鱼,一起捉弄师父,一起 许多许多的一起。 薄薄的一本日录,写到了李相夷许肆的十一岁,角丽谯的十岁,李相显的十五岁。 李莲花相信,他十一之后的年岁,哥哥肯定也记录了,只不过不在这里。 纸短诉情长,此情为亲情。 外表一样的木箱,里面却是全然不同。 一份承载着恶念,一份道尽了爱意。 果然,人与人是不一样的,看完这一本日录,李莲花陈年旧伤的最后一点裂痕也在此刻彻底愈合。 激荡的心促使他现在就想做点什么,他,他现在就想见到师父师娘,见到爹娘哥哥,见到不一样的角丽谯——阿谯妹妹。 许肆读懂了李莲花的内心,他陪着他将散落的物件一一归置放好,然后,就差最后一件了。 许肆伸手,李莲花不舍的摸了下日录边缘被压实的卷翘痕迹,这份来自家人真切的爱将他心间充实的满满当当的。 但,再不舍得也要物归原位。 李莲花将日录递了出去,许肆拿过,小心塞回到原位。 木箱合上,李莲花失落了片刻,许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道: “我们去见他们。” “好。”李莲花干哑着嗓音回道。 家人肯定是要见的,但两人都忘了他们现在的年纪,(哎呀,哥哥变弟弟喽~) 李莲花拉着许肆出门,走遍了整个云隐山,都没看见师父师娘。 师父不好抓他理解,师娘?难不成下山买东西去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带着许肆在师父师娘的书房里找线索。怎么说山上也不会一个人都没有。 师父的房间里李莲花什么都没找到,倒是在书房门口台阶的不远处挖出来两壶酒。 他轻轻叩了叩坛身,眼里酝着些自得和怀念,那老头儿,又背着师娘藏酒,偏每回被他一逮一个准。 这次也不例外。 许肆打断了他的回忆,勾住他的指尖轻摇了摇,“花花,我们还没找完呢。” 李莲花放回一坛收起一坛,道:“走,去师娘的书房。” 师娘是女子,他不是很方便。李莲花本来想看看能不能先在师父那边找到什么线索,两位长辈都不在内,他没经过同意就随意翻找,实非君子所为,虽然师父师娘不会怪他。 但李莲花思来想去,事急从权,他不知道能在这边待多久,再者他是游医不是君子,还是早点见到家人为好。 他只是,想多贪图些片刻的温暖。 功夫不负有心人,李莲花终于成功在师娘的书房里间的红木桌上,看到了被压在墨条下的大红喜帖。 谁啊?李莲花好奇的走上前,师父师娘多年隐居,谁能请的动他们两位老人家。 喜帖摊开,上面的两列相对排列的名字几乎惊呆了他的眼睛。 什么!他,不对不对不对,李相夷和许肆成亲了,他们才多大,十五的年岁,是否太过早了些。 当初他和阿娩也没有这么早啊! 就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不能如此过早宣泄,李莲花习医,自是知道有些事太早进行伤身啊。 许是李莲花石化的样子太过明显许肆不禁凑了过来,也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然后他跟李莲花的反应一样,都很惊喜。 不过前者是喜大于惊,后者是惊大于喜。 许肆刚扬起的嘴角在看到李莲花眼里的纠结时顿住,他有些踌躇的问, “花花你不为他们高兴吗?”成亲诶。 “当然不是。”李莲花眨了眨眼,压下了眸中震惊,“只是,他们现在还小,才十五岁就成亲会不会太早了些。” 李莲花言语里的隐意许肆秒懂,他犹豫开口,“花花你怎么就确定现在他们十五呢?” 我们到这,什么人都没看见。猜测也不一定是对的。 更何况,两个世界并不是完全相同的,旧有的轨迹也不见得会走上。 李莲花刚想说他是十五岁那年下的山,旧居里的生活痕迹表明他们应该下山不久。 阿肆的反问让他的大脑彻底恢复清明,对啊,他全家都活了,不单单只留他一个人了。 他怎么能依循旧有的眼光看待。 从前他下山那几年回去的很少,江湖四顾门,匡扶正义,太多太多的事情挤压了他的时间。 可现在,李相夷身后应该有最坚实的后盾,他们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人生。 十五就成亲,先不说他爹娘同不同意,反正凭他对师父师娘的了解,他们肯定是不同意的,太早了。 许肆眼尖的在角落里找到一封拆开的信纸,他拿出来发现是李相夷和许小肆寄给二老诉日常的普通信件。 普通也不普通。 许肆扬了扬手中的笺纸,等李莲花转过视线他才挑眉轻笑:“花花,我找到了,师父师娘现在在江南的苏州,信上有详细地址。 昨夜,也就是我们穿越过来的那个晚上他们成亲。对了,今年是昭和二十三年。” 李莲花在心里补上了许肆没说完的话,他今年十八,小阿肆也是。 还好还好。 得了地址李莲花和许肆快马加鞭赶往江南。 而另一边还在休婚假的两人还不知道将他们会迎来怎样的惊喜x,惊吓√。 第51章 白日 枫叶簌簌花飘落,渔歌连碧叶满天。 李相夷生龙活虎的耍完一套剑法之后,许肆适时为他递上了帕子。 “如何?”他接过水红软帕简单擦拭了一番脸上的汗渍。身上热气随着他的动作萦散开来,许肆凑的更近,胸膛几乎要蹭了上去。 “很厉害,相夷剑法又精进了。” 话音刚落,许肆便将这人完全纳入怀中,低头轻轻枕在他肩颈上贴了贴。 李相夷无奈的挑了挑眉,似是对阿肆的过分黏人有些许的嫌弃,但身体却很诚实的融了进去。 李相夷一面虚假的嫌弃着,一面自如的靠在阿肆怀里擦拭。 面带桃腮,轻扫过来的眉眼迤逦,日光照耀下显得琥珀色的瞳仁盈着一汪翦水,许肆粘人的紧,抱着人不肯撒手,越搂越紧。 “行了行了。”李相夷手肘向后一怼将人推开,“不嫌腻歪?”他反问,没好气的将帕子塞回对方手中。 不嫌,许肆在心里回答的很快。被推开也不恼,他期期艾艾的伸出指尖一点一点攀上只白玉的手,勾缠起来。 另一只手则是将软帕别在腰间。 态度不言自明,李相夷蜷了蜷指尖,放任了这人的举动。 算了算了,谁让阿肆太过喜欢他了,真是一刻都离不得,李相夷翘起了嘴角,笑的有些小得意。 许肆轻晃了晃交握的手,拇指指腹不住的在相夷虎口处滑动,这里有长年累月握剑后留下的厚茧。 跟旁边的皮肉比起来,有点硬,但手感也还行。 他用指盖刮了刮那处厚茧,一下轻一下重,玩的不亦乐乎。 许肆是高兴了,李相夷可就手痒心里痒,耳根都悄悄爬上了脂色,虎口处轻乎的摩挲连带着整只手都泛起了酥麻,而且这种痒意还在顺着手臂向上蔓延。 转动手腕想把手抽出,许肆却反手用力握的更紧,如此几次之后,李相夷泄气,也懒得与他闹腾。指腹用力的向下压了压,而后食指掠上配合着拇指,掐起那块皮肉揉捏。 “斯——”许肆轻呼了声,相夷一点都不手软啊。他微微扯动唇角,五指迅速插入指缝,好叫相夷指节被禁锢,搞不了那些小动作。 手被制住了,可阿肆也不能再撩拨他。目的达成,李相夷心情很好的动了动指尖。 许肆牵着李相夷准备回屋用早膳。 晨起李相夷已经吃过一次了,但练剑消耗大,现下早就饿了。 家里每个人早上用膳时点不一样,阿谯习惯辰时过半(八点)用餐,李家主夫妻二人习惯卯时末(七点),李相显随意,漆木山夫妻则还要早些。 此外,每个人的早膳习惯也不相同。年纪大的喜欢清淡的的素粥,年纪小的喜欢顶饿有点油水的。 如此一来,小厨房会根据每个人的习惯按时送至各自卧房。 不过中晚餐还是在一起吃的。 李相夷美滋滋的回去吃第二餐,可还没走到多少便遇上下人来禀。 也不算是来禀,那下人步伐匆匆,一心急切往里走,许肆认出他是门仆,于是便出声叫住了他,好奇道: “什么事值得这样慌张?” 下人急刹车,低头回:“外面,外面来了两位来客。” 李相夷眼珠微转,扬声问:“什么样的来客?”值得吓成这样。 他不觉得有他这个天下第一在家里坐镇还有人敢挑衅上门。 是的,李相夷以为门外的来人是上门挑衅来着,不然平时训练有素的下人怎会如此失态,差点撞上他们。 莫不是,笛飞声找上门? 也不对,他们早就约定好下一次比试的时间,笛飞声不会出尔反尔。 而且笛飞声就算来也是一个人。 李相夷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来什么人会让下人如此震惊,又如此行色匆匆。 许是李相夷淡定的声线很好的安抚住了他,那仆人虽然头依旧垂的死死的,声音却不复之前那样急喘。 他快速答道:“外面那两位客人瞧着就不一般,其中一位与三少爷(许肆)长得一模一样,另一位长得则与大少爷二少爷(李相显李相夷)有几分相似。 说是上门来拜访的,却拿不出拜帖。” 那仆人猜测那位李莲花是老爷在外留的风流债,另一位不吭声的,长得又跟三少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相像。 总之,仆人被吓了一跳。 李宅近日闭门不见来客,仆人本该直接拒绝他们的。可面对如此情况他实在不敢擅作主张,于是便急急忙忙往内院里去,预备去寻大少爷。 但二少爷三少爷也能拿主意,仆人于是据实禀明。 少爷问,他回答就是了。 仆人老实答道:“小人不知道该不该放他们进来? 那两人,看起来就不一般。”话落,他抬眼期待的看了下两位少爷。 给个话呗! 门仆每日迎来送往,不知见过了多少江湖豪杰,人中龙凤,而自家的二少爷三少爷在武学一道上更是天骄中的天骄。 李宅下人谁不引以为荣,仆人在他们身上嗅到了同属强者的味道,哪敢不郑重,直接拒绝他们。 跟我长得一样,许肆起了兴致,他倒想看看想到何种地步。 “相夷,我们去瞧瞧。”许肆转头看向李相夷,眼里流露出的意味很是明显。 “好。”李相夷痛快答应,他也对门仆说的那两人好奇,阿肆名声不弱于他。若有与他宛若双胎之人出现,江湖上事先不可能什么风声都未曾听闻。 所以,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李相夷完全没往那人或许与阿肆有血缘关系这边想,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来者不善,阴谋暗藏。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二人一定是带着目的来的。 李相夷对门仆招了招手,“你现在去把这条消息告诉兄长,旁的不用管。” 门仆点头应下,李相夷和许肆往大门方向走,打算好好瞧一瞧,所谓相似,所谓一样。 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第52章 遇见 李莲花和许肆在大门口等的无聊。 日光斑驳,树影婆娑。 两人站在阴凉处。 “来了来了!”许肆耳尖的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于是出声提醒。 李莲花眸光微闪,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朱红的木门,仿佛可以透过它看到来人的模样。 两道气息。 李莲花在心口默念,好久不见,李相夷。与此同时,厚重的木门应声而开,门扉向两侧拉开,里面的人逐渐显露身形。 李莲花在与门仆交谈时得知李相夷习惯早起练剑,这也是他年少时的习惯。 李相夷桀骜自傲,好打抱不平,也喜欢看热闹。李莲花敢笃定,他一定会亲自到大门处,探虚实,而且还会是迫不及待的出来。 他的领地来了两个“怪人”,岂有不亲来之理。 果然啊, 他抬眼对上了那双锋芒毕露的眼眸,眼里露出一些怀念。 意气风发,恰似少年游。 直到此刻,李莲花才真切感知到,他竟然真的跨越了时间洪流,瞧见了少年时肆意的自己。 他弯了弯蕴起清冷含着温润的眼眸,对着迎面走来的两人点头示意。 李相夷第一眼看到的是下人所说的那位与阿肆长得一模一样之人。他努力按下心中震惊,现在他终于知道那门仆为何会那样失态了。 若不是他大风大浪见多了恐怕也会控制不住表情。 李相夷与阿肆形影不离,他是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不会有其他了。 李相夷敢肯定,这人就是阿肆! 阿肆和许肆之间虽气质略有差别,容貌上是后者更显成熟,但给他的感觉确是一模一样。 只是如此才更让他感觉荒谬,怎么可能呢? 或许有人会说李相夷才看了一眼怎么敢贸然下结论。但,他与阿肆朝夕相处十几年,没人比他更清楚阿肆到底是怎样,那种感觉不会有错的!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李相夷顿时握紧了牵住许肆的手,视线逃避般的右移,然后对上了一位颇为面善的男子,清粼粼的眼睛看的他心口也是一跳, 好奇怪。 怎么会,这双眼睛, 这两人给李相夷的感觉太匪夷所思了,让他事先打好的草稿都说不出来。 李相夷呆站在门口,许小肆心底的震惊也不遑多让,是以他现在的反应跟李相夷是一样的,愣在原地。 李莲花和许肆拿了标准答案,他俩倒是好好欣赏了一番自己少时的傻样。 许肆、李莲花:有些没眼看,不过花花\/阿肆这样还是蛮可爱的。 就在李莲花打算出声打破寂静之时,忽然门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相夷阿肆!” 李相夷许小肆同时转头,齐声:“哥哥\/相显哥!” 李莲花闻言瞳孔迅速堆起水意,他仰头眨了下眼睛,将淤积的泪水倒逼回去,同时脚步悄悄向后撤了几步,似是胆怯。许肆见此用劲握紧了他的手。 李相夷和许小肆的话语完美的告诉了许肆答案。 云隐山,看完木箱,李莲花告诉了许肆原本他看到的木箱是怎样的。 从中,他知道了花花对哥哥的怀念,以及忘却他的愧疚。所以,许肆能理解花花此刻的心境。 亲人复活,看不清的面容即将定格显现,他踌躇、心绪难安。 许肆拉着李莲花上前两步,给足了他勇气。 李相显一早就看到了门外的两人,果然,是他记忆里的模样,就是,弟弟的容貌比起上次见到的,变化是不是太多了些。 五官轮廓都变了,只有眉眼如旧。 他朗声道:“二位入内。”有什么话里面说。 李莲花张了张口,一声哥哥堵在嗓子眼里还是没能坦率说出口。他心下郁闷的跟随大家一起往里走。 怎么叫的出来啊,哥哥比他小多了。 李相显今年应该二十出头,可李莲花却三十过半,比他至少大了一轮。 一句哥哥真难说出来。 李相显将几人带到前厅,李莲花和许肆略微有些局促的坐下。 李相显为他们斟满茶水,然后一杯杯递过去。 许肆拿起轻抿了下茶水。 李莲花指尖在桌子上画圈圈。 他突然对着二人拱手作揖,眸内流出一丝感念,“多谢二位少侠曾救李家于危难之中。”即便是弟弟他依旧要道谢。 真挚的,陈恳的。 李莲花和许肆同时茫然抬头,他俩对视,眼神交流。 “有这事?” “不造啊!” 李莲花心中起了猜测,他轻甩了下袖口,道:“李公子约莫是认错了人,那二人不是我们。” 李相夷听的模模糊糊的,随着哥哥叙述的深入,他隐约看见了一片火光,并不清晰。 幼年的记忆太过久远,他不是很清楚。 许小肆也只有一点浅浅的印象。 “不瞒李公子,我曾经也遇见了他们,也是在他们帮助下解了毒。”李莲花将第一次遇见的穿越之事告知。 那个李莲花和阿肆为他带来了忘川花,也能,回到过去救下他的爹娘,改变过去。 毒?李相显在听到李莲花中毒的事情后差点直接把茶杯捏碎,在听到解毒之时又慢慢的松开了手。 哪怕李莲花赘述不多,可他如何猜不到,李莲花,他的弟弟,过得并不好。 中毒,容貌大变。 相夷与普渡司的无了和尚相熟,李相显于是也与无了有些交情。 若他没记错的话,无了大师的一手梵术金针可解毒,也会改变容貌。 两位弟弟是在李家即将灭门之时突然来临的,那眼前的沉稳到极致,与张扬肆意的相夷完全不一样的莲花,应该同样是在生死存亡之际遇见的他们。 梵术金针都不能解的毒,那得有多毒啊。 李相显眼里透出一丝心疼,李莲花看到后眼眶微热,他轻声安慰道:“我现在过得很好。” 哥哥不必挂念。 李相显忽道:“叫哥哥!” 李莲花眼眶于是更红了,他乖乖答道:“哥哥。” 说出来后,李莲花轻松的好似飘在云端。 不论年纪大小与否,哥哥永远是哥哥。 许肆舔着脸也跟着道:“哥!” 声音脆生生的,直接把李相显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打消个干净。 他破防了,哥哥哥哥哥个鬼啊! 阿肆一叫哥,他弟弟就被拐跑了。 李相显有些心塞,别扭的应了一声,“诶。” 第53章 书房 话说完了几人在这里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李相显想了想邀请他们去他书房里坐坐。 适才莲花弟弟唤他哥哥时的生疏之感让他逐渐认清了一个事实。 在莲花弟弟的世界里,他并未活下来。 他应该是死在了李家山匪劫虐那次。李相显如此推测。不然,若他活着的话,他不会眼睁着莲花变成这样的。 他弟弟相夷是什么模样李相显心里不清楚吗? 张扬肆意,坦率直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李莲花,也是他的弟弟,却将周身锋芒尽敛,整个人都很沉静。 若无遭遇极致的挫折,怎会如此。 在知道八岁那年救下李家众人的是他的两个弟弟之后,李相显后来于是问爹娘,若没人来救会怎样。 李家主当时揉了下他的脑袋,声音难得的有些郁挫:“相显,无论如何,我跟你娘会把你们几个小的送出去的。 当时我们已经给漆兄递了信,若无意外,他们会将会抚养你们长大。” 但师父是在三日后赶来的李宅,若两位弟弟没有这一遭,那他们可能会流落街头,一来二去,师父就更难找到。李相显在心里推测道。 他是长子,李相显知道自己的选择。 他会用自己的全部护住两位弟弟,撑到师父赶来。 这样想来,倒也甚好。终究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弟弟们都活下来了。 李相显吞了口茶,问起了莲花在云隐山上过的怎样。 李莲花对哥哥的问题避而不答,只又呷了一口酒,饮茶饮出了闷酒的气势,看起来有点丧。 提到过去,便会绕不开单孤刀,李莲花心中有愧,他忘记了待他极好的哥哥,连一点容貌都记不清了。 他不想提,不愿提。这里的一切都很好,与他那边完全不同,先前准备好的规避之言也起不到作用,如此何必说出来徒增烦恼。 都过去了。 李相显视线给到许肆,相夷从小在他眼皮底下长大,莲花却不是,他想多了解些。 许肆支支吾吾的闭口不言。 许肆:抱歉了,大舅哥。虽然我很想讨好你,但是,花花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想说的话,那我也不敢说。 怕自己扛不住大舅哥的眼神示意,许肆干脆把头垂的低低的。 看不见就好了,一点也不为难。 李莲花和许肆的沉默李相显都看在眼里,所以他猜的没错。 思及此,李相显心中竟有尘埃落定之感。 他面上如常,李相夷却绷不住表情,哥哥和另一个自己的言外之意他听的明白,哥哥竟然不在了? 怎么可能。 怎么会。 他攥紧了拳头,许肆同样默不作声。沉浸在惊愕之中。 李相显敲了敲桌角,打破沉默。 他预备带两个大点的弟弟去书房谈谈心。李相夷鼓了鼓脸,有些小郁闷,为什么不带他,有什么话是他这个做弟弟的不能听的。 他拍了下桌子,呛声:“我也要去!” “好好好,都去都去。”李相显对弟弟反应早有预料,他眼尾淡淡扫了一下李相夷应下了,同时眼底流出一些看好戏的意思, 只要别后悔就好。 李相夷被看的心里毛毛的,但还是梗着脖子坚定要跟上。 看在李莲花那么可怜的份上他可以把哥哥借给他,但是!都是暂时的! 别想背着他悄摸有了他不知道的秘密! —— 李相夷握着少师在屋内气的跳脚,双臂震摆,无能狂怒,与此同时一丝羞囧悄悄爬上了他的耳朵尖。 李相夷:“” 可恶!失策了! 为什么哥哥要留着这些东西!还有,写日录就写日录,为什么要配图! 啊啊啊啊—— 他就不该过来! 李相夷抓狂到脚趾扣地,李莲花看的眼眶发热。 事情是这样的: 李相显带着几人进书房,刚进去就把他们撂在一边,自己直奔窗台前的金丝木桌的下方。 掏出了两个木箱。 木箱通体为小叶紫檀,木料珍贵,有价无市。边角雕了梅花团纹,榫卯结构严丝合缝。 除却底部,其余面都上了竹兰模样的彩漆。锁扣更是平安纹图的样式。 不难看出,价值不菲箱笼里面装的东西也不简单。 是哥哥的珍惜之物! 几人心头浮现这个认识。 李相夷有点酸,他动了动嘴皮,哥哥这么宝贝的东西他都没见过,李莲花一来哥哥就直接把手相看。 不公平! 李相显明显知道自家弟弟的德行,李相夷才出声,声音小的站在他旁边的许小肆差点都听不清,李相显却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叫了他一声,“相夷,过来。” “来啦!”,李相夷立马高兴起来,他拍了拍衣角,跟打了胜仗似的昂首挺胸走过去,在路过李莲花的时候还微不可察的轻哼了下,头扬的更来劲了。 李莲花打眼一瞧就是李相夷分外显出线条的下颚,流畅紧致。 搭在大臂上的手掌指尖轻轻拍了拍,李莲花摇头轻笑,果真年少气盛。许肆扯了扯他的袖口,感慨,“花花年轻时好活泼啊!就是——”搞不明白。 许肆眉头拧巴在一起,“为什么在路过你的时候要哼哼啊?” 他不会对你有意见? 感觉也不像啊。 很,许肆感觉李相夷这样有点小学生单方面菜鸡啄人的既视感。 但是又有点小男孩扯头花吸引小女孩注意力的感觉,很别扭的打招呼。 搞不太懂。 许肆纠结。 李莲花侧过头,许肆附耳。只听他小声说:“他啊,这是跟我“争宠”呢~” 哥哥在听到他中毒之后眼里的心疼满的都要溢出来了,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的,李相夷对自己被哥哥忽视有点小小的不满呗。 这是在宣告他赢了。 小孩脾气,幼稚的很,李莲花眸中笑意加深,真好啊。 许肆看不到花花脸上的笑容,但他声线里漾起笑意许肆听的真真的。 显然,他亦乐在其中。 许小肆耳朵很尖的捕捉到他们的对话。他在心里暗暗点头: 没错,相夷就是个小傲娇。 第53章 书房 话说完了几人在这里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李相显想了想邀请他们去他书房里坐坐。 适才莲花弟弟唤他哥哥时的生疏之感让他逐渐认清了一个事实。 在莲花弟弟的世界里,他并未活下来。 他应该是死在了李家山匪劫虐那次。李相显如此推测。不然,若他活着的话,他不会眼睁着莲花变成这样的。 他弟弟相夷是什么模样李相显心里不清楚吗? 张扬肆意,坦率直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李莲花,也是他的弟弟,却将周身锋芒尽敛,整个人都很沉静。 若无遭遇极致的挫折,怎会如此。 在知道八岁那年救下李家众人的是他的两个弟弟之后,李相显后来于是问爹娘,若没人来救会怎样。 李家主当时揉了下他的脑袋,声音难得的有些郁挫:“相显,无论如何,我跟你娘会把你们几个小的送出去的。 当时我们已经给漆兄递了信,若无意外,他们会将会抚养你们长大。” 但师父是在三日后赶来的李宅,若两位弟弟没有这一遭,那他们可能会流落街头,一来二去,师父就更难找到。李相显在心里推测道。 他是长子,李相显知道自己的选择。 他会用自己的全部护住两位弟弟,撑到师父赶来。 这样想来,倒也甚好。终究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弟弟们都活下来了。 李相显吞了口茶,问起了莲花在云隐山上过的怎样。 李莲花对哥哥的问题避而不答,只又呷了一口酒,饮茶饮出了闷酒的气势,看起来有点丧。 提到过去,便会绕不开单孤刀,李莲花心中有愧,他忘记了待他极好的哥哥,连一点容貌都记不清了。 他不想提,不愿提。这里的一切都很好,与他那边完全不同,先前准备好的规避之言也起不到作用,如此何必说出来徒增烦恼。 都过去了。 李相显视线给到许肆,相夷从小在他眼皮底下长大,莲花却不是,他想多了解些。 许肆支支吾吾的闭口不言。 许肆:抱歉了,大舅哥。虽然我很想讨好你,但是,花花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想说的话,那我也不敢说。 怕自己扛不住大舅哥的眼神示意,许肆干脆把头垂的低低的。 看不见就好了,一点也不为难。 李莲花和许肆的沉默李相显都看在眼里,所以他猜的没错。 思及此,李相显心中竟有尘埃落定之感。 他面上如常,李相夷却绷不住表情,哥哥和另一个自己的言外之意他听的明白,哥哥竟然不在了? 怎么可能。 怎么会。 他攥紧了拳头,许肆同样默不作声。沉浸在惊愕之中。 李相显敲了敲桌角,打破沉默。 他预备带两个大点的弟弟去书房谈谈心。李相夷鼓了鼓脸,有些小郁闷,为什么不带他,有什么话是他这个做弟弟的不能听的。 他拍了下桌子,呛声:“我也要去!” “好好好,都去都去。”李相显对弟弟反应早有预料,他眼尾淡淡扫了一下李相夷应下了,同时眼底流出一些看好戏的意思, 只要别后悔就好。 李相夷被看的心里毛毛的,但还是梗着脖子坚定要跟上。 看在李莲花那么可怜的份上他可以把哥哥借给他,但是!都是暂时的! 别想背着他悄摸有了他不知道的秘密! —— 李相夷握着少师在屋内气的跳脚,双臂震摆,无能狂怒,与此同时一丝羞囧悄悄爬上了他的耳朵尖。 李相夷:“” 可恶!失策了! 为什么哥哥要留着这些东西!还有,写日录就写日录,为什么要配图! 啊啊啊啊—— 他就不该过来! 李相夷抓狂到脚趾扣地,李莲花看的眼眶发热。 事情是这样的: 李相显带着几人进书房,刚进去就把他们撂在一边,自己直奔窗台前的金丝木桌的下方。 掏出了两个木箱。 木箱通体为小叶紫檀,木料珍贵,有价无市。边角雕了梅花团纹,榫卯结构严丝合缝。 除却底部,其余面都上了竹兰模样的彩漆。锁扣更是平安纹图的样式。 不难看出,价值不菲箱笼里面装的东西也不简单。 是哥哥的珍惜之物! 几人心头浮现这个认识。 李相夷有点酸,他动了动嘴皮,哥哥这么宝贝的东西他都没见过,李莲花一来哥哥就直接把手相看。 不公平! 李相显明显知道自家弟弟的德行,李相夷才出声,声音小的站在他旁边的许小肆差点都听不清,李相显却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叫了他一声,“相夷,过来。” “来啦!”,李相夷立马高兴起来,他拍了拍衣角,跟打了胜仗似的昂首挺胸走过去,在路过李莲花的时候还微不可察的轻哼了下,头扬的更来劲了。 李莲花打眼一瞧就是李相夷分外显出线条的下颚,流畅紧致。 搭在大臂上的手掌指尖轻轻拍了拍,李莲花摇头轻笑,果真年少气盛。许肆扯了扯他的袖口,感慨,“花花年轻时好活泼啊!就是——”搞不明白。 许肆眉头拧巴在一起,“为什么在路过你的时候要哼哼啊?” 他不会对你有意见? 感觉也不像啊。 很,许肆感觉李相夷这样有点小学生单方面菜鸡啄人的既视感。 但是又有点小男孩扯头花吸引小女孩注意力的感觉,很别扭的打招呼。 搞不太懂。 许肆纠结。 李莲花侧过头,许肆附耳。只听他小声说:“他啊,这是跟我“争宠”呢~” 哥哥在听到他中毒之后眼里的心疼满的都要溢出来了,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的,李相夷对自己被哥哥忽视有点小小的不满呗。 这是在宣告他赢了。 小孩脾气,幼稚的很,李莲花眸中笑意加深,真好啊。 许肆看不到花花脸上的笑容,但他声线里漾起笑意许肆听的真真的。 显然,他亦乐在其中。 许小肆耳朵很尖的捕捉到他们的对话。他在心里暗暗点头: 没错,相夷就是个小傲娇。 第54章 小圆满 还没等李相夷嘴巴撅起多久,李相显接着道:“莲花也来,大家都过来。” 李相显把两个木箱搬到桌子上,四人围着他排排站。 “站过来些,隔那么远作甚,怕我吃了你们不成?”此话一出,血脉压制尽显。 “就是就是。”李相夷附和道,他对着其余三人眼神指指点点,视线扫过,一切都很正常。但在与李莲花对视时,对方那了然看透一切的眼睛让李相夷忍不住又炸毛了。 什么嘛~ 明明是同一个人,可对方这种包容中带点调侃的眼神看的他不爽极了。 又或许,还有一点慈爱? 李相夷猛地甩头,他一定是看错了,怎么可能呢。李莲花这张脸看起来挺嫩的应该也就二十多岁,凭啥对他拿出长辈的态度。 慈爱个鬼哦! 李相夷反瞪回去,他挑剔的上下扫视李莲花的穿着打扮,咂舌,这人没一处合他心意的。 头发半挽,没劲;身上穿的这种荡来荡去的衣摆看起来一点都不精神;还有,一身浅色,一点都不显眼。 偏爱红衣劲装习惯束全发李相夷如是撇嘴吐槽道。 当然他也没有傻到大喇喇的直接说出来,只在心底暗自嫌弃。李莲花也曾是李相夷,如何看不出他的内心想法,翘了翘嘴角笑的意味深长。 李相夷于是毛发炸开,李莲花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被轻易看穿,可他却看不透对方,怎么高兴的起来。 更别提现在哥哥心疼李莲花,把他都落在一边了! 多重效用累加后,造成了李相夷现在的别扭心态。 李相夷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什么样的毒可以让他变成李莲花,一点都不像他。 他拒绝接受李莲花就是未来的他。身为一个剑客,连少师都不带在身边。 李莲花逗得差不多便收回了目光,别把人惹恼了,李相夷可不好哄。 李相显面露怀念的将木箱打开。四人伸长了脖颈,但却不是他们猜测的珠光宝气的价值连城之物。 李莲花和许肆瞬间反应过来,这两笼装的应该是云隐山上的后续。 许小肆和李相夷略微思索了下也想起来了,他们小时候偷翻过哥哥的木箱子,里头装的是他们儿时的一些旧物、玩物。 所以,这些也是咯。 “相夷阿肆应该猜到了里面是什么”李相显弯唇朝他们看去,“我那小箱被你们两个皮小子倒腾来去,应该还记得。” 李相显放东西有自己的习惯,当初李相夷和阿肆趁他不在家,将他木箱扒来扒去的事情他隔日回来就察觉了。 但他没声张,直到现在多年后回旋镖扎出,问了他俩一嘴。看到他们瞳孔放大的心虚模样李相显乐不可支,肩膀一耸一耸的,不过他面上功夫做的很到位,没突然笑出声来。 李相夷搓了搓掌心,干巴道:“原来哥哥知道啊。”亏他还以为瞒的很好呢。 许小肆缩了缩脖子,往李相夷后面挪了半步。 没出息,许肆并肩站在李莲花旁边,觑了他们一眼。 李相夷拿出放在犄角旮旯里的碧玉刀,高兴道:“这是我学会锻器之后做的第一件礼物。”他顺手比了比,利刃破空声音呼啸,其上银光四溢。 哥哥都有好好收着! 李相显一个箱子专门放李相夷和许肆做好送给他的兵器礼物,一个箱子专门放书画纸张。 碧玉刀拿出的那瞬间,李莲花眼睛几乎是黏在上面了,他一错不错的看着,声音有些暗哑:“给我瞧瞧。” 李相夷痛快的丢了过去。 李莲花抚摸着刃口边缘,脑袋里想起的是云隐山箱子里断掉的匕首。 单孤刀不屑一顾,哥哥珍而重之。 李莲花挤到最前面,他扒拉放兵器的木箱,从前旧物一一浮现在眼前,大都是他从前亲手制的,他尚有印象。 真好这两字李莲花都要说腻了。 李相夷大圆满,他经此一遭,也得小圆满。 上天终是待他不薄。 李相显指了指装满书画的那个箱子,“好了,重头戏在这里。家里这些年的变化,小辈们的成长,我间断的都记了下来,全在这里。” 他看着李莲花眸光真切:“看完这些好叫你知道,我提笔写下的每一字,画出的每一道线条,都带着我这个做哥哥的对底下弟弟妹妹的爱。 虽然很遗憾不曾参与到你们的生命中,但此次相遇既是上天给予的缘分,自当好好珍惜。” “那个世界的李相显若活着,也会和我疼爱他们一般,疼爱你们。他的做法或许与我一般无二。” 窥见相夷的幸福,便也看到了自己应该拥有的幸福。 李相显退出中心,把位置留给了几人。 李莲花拿起一本翻看,忽而几张纸页从书本里洋洋洒洒掉落。 李相显见此摸了摸鼻尖,眼观鼻鼻观心的小心溜了出去。 李相显:快跑快跑,相夷要生气啦! 就是那么凑巧,李相夷拾起来的那张正是他小时候被脱了裤子打屁股的场面。许肆凑过来,声音欠欠的,“哟~,黑历史啊!” 李相夷脑门直突突。 黑历史,可不就是黑历史么! 哥哥怎么什么都画啊! 他是不是太闲了些。 李相夷攥着画纸准备找哥哥算账,无奈人家溜得太快他只得原地跳脚。 撕不也好撕,丢也不好丢。他现在看到满地的画纸就心烦。 许肆一张张收的可快了,也就是他画技还没学到家,不然少说也得临摹几张带回去。 李莲花嘴角勾勾平平,看李相夷跳脚很有趣,但前提纸上画的不是他,丢脸的也不是他。 有些调皮捣蛋的事情他小时候没少干,跟画上的没啥两样,不要太有代入感! 这样真的很难笑的出来。 许小肆早就见过了自己的挨打图,越捡嘴角抽搐的越厉害,相显哥精力充沛啊! 他都不记得的事情难为他记得那么清楚,满地的画纸有一半都是记录他们犯错的。 相显哥有必要那么恶趣味么。 全场唯一高兴的大概就是许肆了,反正经历那些的不是他。 长得一样又怎么了,完全不care。 脸皮不厚怎么能抱得美人归。 第54章 小圆满 还没等李相夷嘴巴撅起多久,李相显接着道:“莲花也来,大家都过来。” 李相显把两个木箱搬到桌子上,四人围着他排排站。 “站过来些,隔那么远作甚,怕我吃了你们不成?”此话一出,血脉压制尽显。 “就是就是。”李相夷附和道,他对着其余三人眼神指指点点,视线扫过,一切都很正常。但在与李莲花对视时,对方那了然看透一切的眼睛让李相夷忍不住又炸毛了。 什么嘛~ 明明是同一个人,可对方这种包容中带点调侃的眼神看的他不爽极了。 又或许,还有一点慈爱? 李相夷猛地甩头,他一定是看错了,怎么可能呢。李莲花这张脸看起来挺嫩的应该也就二十多岁,凭啥对他拿出长辈的态度。 慈爱个鬼哦! 李相夷反瞪回去,他挑剔的上下扫视李莲花的穿着打扮,咂舌,这人没一处合他心意的。 头发半挽,没劲;身上穿的这种荡来荡去的衣摆看起来一点都不精神;还有,一身浅色,一点都不显眼。 偏爱红衣劲装习惯束全发李相夷如是撇嘴吐槽道。 当然他也没有傻到大喇喇的直接说出来,只在心底暗自嫌弃。李莲花也曾是李相夷,如何看不出他的内心想法,翘了翘嘴角笑的意味深长。 李相夷于是毛发炸开,李莲花的眼神让他感觉自己被轻易看穿,可他却看不透对方,怎么高兴的起来。 更别提现在哥哥心疼李莲花,把他都落在一边了! 多重效用累加后,造成了李相夷现在的别扭心态。 李相夷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什么样的毒可以让他变成李莲花,一点都不像他。 他拒绝接受李莲花就是未来的他。身为一个剑客,连少师都不带在身边。 李莲花逗得差不多便收回了目光,别把人惹恼了,李相夷可不好哄。 李相显面露怀念的将木箱打开。四人伸长了脖颈,但却不是他们猜测的珠光宝气的价值连城之物。 李莲花和许肆瞬间反应过来,这两笼装的应该是云隐山上的后续。 许小肆和李相夷略微思索了下也想起来了,他们小时候偷翻过哥哥的木箱子,里头装的是他们儿时的一些旧物、玩物。 所以,这些也是咯。 “相夷阿肆应该猜到了里面是什么”李相显弯唇朝他们看去,“我那小箱被你们两个皮小子倒腾来去,应该还记得。” 李相显放东西有自己的习惯,当初李相夷和阿肆趁他不在家,将他木箱扒来扒去的事情他隔日回来就察觉了。 但他没声张,直到现在多年后回旋镖扎出,问了他俩一嘴。看到他们瞳孔放大的心虚模样李相显乐不可支,肩膀一耸一耸的,不过他面上功夫做的很到位,没突然笑出声来。 李相夷搓了搓掌心,干巴道:“原来哥哥知道啊。”亏他还以为瞒的很好呢。 许小肆缩了缩脖子,往李相夷后面挪了半步。 没出息,许肆并肩站在李莲花旁边,觑了他们一眼。 李相夷拿出放在犄角旮旯里的碧玉刀,高兴道:“这是我学会锻器之后做的第一件礼物。”他顺手比了比,利刃破空声音呼啸,其上银光四溢。 哥哥都有好好收着! 李相显一个箱子专门放李相夷和许肆做好送给他的兵器礼物,一个箱子专门放书画纸张。 碧玉刀拿出的那瞬间,李莲花眼睛几乎是黏在上面了,他一错不错的看着,声音有些暗哑:“给我瞧瞧。” 李相夷痛快的丢了过去。 李莲花抚摸着刃口边缘,脑袋里想起的是云隐山箱子里断掉的匕首。 单孤刀不屑一顾,哥哥珍而重之。 李莲花挤到最前面,他扒拉放兵器的木箱,从前旧物一一浮现在眼前,大都是他从前亲手制的,他尚有印象。 真好这两字李莲花都要说腻了。 李相夷大圆满,他经此一遭,也得小圆满。 上天终是待他不薄。 李相显指了指装满书画的那个箱子,“好了,重头戏在这里。家里这些年的变化,小辈们的成长,我间断的都记了下来,全在这里。” 他看着李莲花眸光真切:“看完这些好叫你知道,我提笔写下的每一字,画出的每一道线条,都带着我这个做哥哥的对底下弟弟妹妹的爱。 虽然很遗憾不曾参与到你们的生命中,但此次相遇既是上天给予的缘分,自当好好珍惜。” “那个世界的李相显若活着,也会和我疼爱他们一般,疼爱你们。他的做法或许与我一般无二。” 窥见相夷的幸福,便也看到了自己应该拥有的幸福。 李相显退出中心,把位置留给了几人。 李莲花拿起一本翻看,忽而几张纸页从书本里洋洋洒洒掉落。 李相显见此摸了摸鼻尖,眼观鼻鼻观心的小心溜了出去。 李相显:快跑快跑,相夷要生气啦! 就是那么凑巧,李相夷拾起来的那张正是他小时候被脱了裤子打屁股的场面。许肆凑过来,声音欠欠的,“哟~,黑历史啊!” 李相夷脑门直突突。 黑历史,可不就是黑历史么! 哥哥怎么什么都画啊! 他是不是太闲了些。 李相夷攥着画纸准备找哥哥算账,无奈人家溜得太快他只得原地跳脚。 撕不也好撕,丢也不好丢。他现在看到满地的画纸就心烦。 许肆一张张收的可快了,也就是他画技还没学到家,不然少说也得临摹几张带回去。 李莲花嘴角勾勾平平,看李相夷跳脚很有趣,但前提纸上画的不是他,丢脸的也不是他。 有些调皮捣蛋的事情他小时候没少干,跟画上的没啥两样,不要太有代入感! 这样真的很难笑的出来。 许小肆早就见过了自己的挨打图,越捡嘴角抽搐的越厉害,相显哥精力充沛啊! 他都不记得的事情难为他记得那么清楚,满地的画纸有一半都是记录他们犯错的。 相显哥有必要那么恶趣味么。 全场唯一高兴的大概就是许肆了,反正经历那些的不是他。 长得一样又怎么了,完全不care。 脸皮不厚怎么能抱得美人归。 第55章 离开前 哥哥的爱很扎实,那满当当的箱子就可见一斑。 李莲花看的眼眶发烫发热,李相夷和许小肆面露怀念,有些事他们都忘记了,有些旧了的小物件他们很平常的丢在一边,哥哥却都很认真的记了下来,替他们收好。 许肆对箱内的日录视若珍宝,花花的小时候啊,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长得很可爱呢。 书房内的气氛很和谐。 红眼的红眼,跳脚的跳脚,哄人的哄人,荡漾的荡漾。 没错,荡漾的是许肆,他看着李相显画的花花小时候的模样,嘿嘿笑的嘿嘿。 好声好气的哄人的是许小肆。 跳脚等人来哄的是傲娇版-相夷。 红眼的心情难以平复的李莲花。 漆木山推门看见的就是直直的四双眼睛,又黑又亮,好悬没把他吓死。 他不确定的后退半步,瞧了下外面,没走错啊。 咋这么多人捏,相显没跟他说哇。 他拍了拍别在腰上的酒葫芦,捋了把胡子虚空指了指李相夷,问:“臭小子找你师傅干吗?” 要不是相显又找出了他近日偷藏的酒,他才不耐烦理会毛头小子。 在家里能有什么事。 “师父。”3 许肆见此也补了句,“师父。” 漆木山这才将目光转移,他站在背光处刚刚都没仔细瞧。 豁,又一个小徒弟。 尽管容貌比上回变了不少,可这双眼睛,便叫漆木山确认了这也是他的相夷无疑。 他往前走了几步,背在身后的手臂伸出,手掌覆在李莲花头顶。 李莲花仰头,只听失而复得的师父用从前他熟悉的声调道了声,“相夷。” 今日李莲花都知不道红了多少次眼了,他眼睛泛红的应声,僵着脑袋任师父在他头顶轻抚。 漆木山知道眼前的二徒弟不是他十多年前见到过的那个。 眼前的相夷充斥着激荡的眼底深处藏着些心口揪紧的悲伤,三徒弟阿肆看向他的眼里带着打量的探寻。 这样的场景,他在十多年就已经见过一次了。 之前已经确定的猜测如今只不过是再次确认了。 另一个世界,他依旧收了相夷为徒弟,但大概也只收了他一个徒弟。 漆木山不知道孩子到底受了怎样的苦,左右,不如意的事情他不愿说便罢了。 世上因果际遇,本就甚妙无穷,又如何说得清呢? 他漆木山收了四个徒弟,但实际上,是八个甚至更多也说不准。 漆木山慈和的笑了笑,“你如今还是叫莲花吗?” 李莲花电光石火之间明白了,师父也见过了他们。 见过了‘他’与‘许肆’。 也是,师父本来就跟爹是至交好友,‘李莲花’和许肆用忘川花救下了李莲花,然后他们又回到了另一个过去,救下了李家。 所以哥哥才会认错人,所以师父才会问他如今还是叫莲花么。 李莲花捂住心口,轻声默念:谢谢你。 谢谢另一个自己和阿肆。 —— 既李相显之后,又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李莲花,李相夷磨了磨后槽牙。 这人,惯会示弱讨好。好,他承认李莲花看起来就没他能打,温润且彬彬有礼正是长辈们最喜欢的那种。 但是,阿谯你怎么也叛变了! 李相夷扯着人头发不放手,“总得让我知道原因!” “哎呀~”角丽谯捧起下巴笑的有些娇俏,“你不懂。李莲花看起来就很柔弱可欺,没有攻击力。而且他脾气很好说话温温柔柔的,还不会随便怼人。” 提到怼人角丽谯还很嫌弃的觑了眼李相夷,一边蛐蛐一边将发尾拔了出来。 “哥你这张嘴就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扎的人烦死了。”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 要不是她从小到大基本上习惯了,角丽谯发誓她绝对会把这张很欠的嘴缝上。 江湖上传的李相夷桀骜不驯,自负狂傲,也不是空穴来风。 他嘴真的很欠,很噎人。 真哒嘛!李相夷无辜眨眼,角丽谯轻蔑勾唇,别装了,说的就是你! 许小肆力挺他的相夷,“说什么呢,明明阿谯你也不差。” 角丽谯白眼一翻,火气上头差点没控制住,艳红的指甲盖戳到许肆跟前,后者于是迅速仰头后撤,“我不差!哈!搞笑!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这是用魔法打败魔法,最后还失败了。” 大红指甲盖步步紧逼,声声怼到许肆不敢吱声。 他转移话题,“你说的话怎么这么奇怪?听不太懂。” 什么压迫反抗的,还有,魔法又是什么意思? 角丽谯得意的挑了挑眉,“听不懂?” 许肆小鸡啄米点头。 “听不懂就对了,许大肆支的招,许小肆你还有的学!” 她也听不懂,但管他呢,有用就行。 这不,两脸懵逼,有趣实在是有趣。 角丽谯下定决心,回头她得再找许大肆进修进修。 一些词句,啧,怎么说呢,就,很妙。 妙的恰到好处。 “好哇!”总算被他逮着了,许小肆猛的拍了下桌子,扬声:“你叫谁大肆小肆的,没大没小,忒难听。 还有,凭什么他是大肆我是小肆,才几天你就跟人混的那么熟。” 许小肆说到这里还有点心酸,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相夷最近会变扭了,他也变扭。 明明他跟阿谯处了十多年,结果她现在对另一个自己温声细语的,合着就怼他一个人是叭。 虽然,吵闹什么的是他们的相处方式,但也不能这样的区别对待啊! 不行不行,他也要闹了! 角丽谯完全不理解他们在抽什么疯,本来只相夷哥不正常,现在好了,肆哥也不正常。 “根据年龄来的啊,他大你小,你不就是小肆。莫名其妙。” 角丽谯秀发轻甩,身姿窈窕的起身离开。 “咻——”许肆心口被扎一刀,居然说他莫名其妙,呜呜呜呜。 李相夷捏了捏下巴,难道他嘴真的很欠吗? 可他说的都是实话啊!(捧脸疑惑jpg) 第55章 离开前 哥哥的爱很扎实,那满当当的箱子就可见一斑。 李莲花看的眼眶发烫发热,李相夷和许小肆面露怀念,有些事他们都忘记了,有些旧了的小物件他们很平常的丢在一边,哥哥却都很认真的记了下来,替他们收好。 许肆对箱内的日录视若珍宝,花花的小时候啊,果然和他想的一样。 长得很可爱呢。 书房内的气氛很和谐。 红眼的红眼,跳脚的跳脚,哄人的哄人,荡漾的荡漾。 没错,荡漾的是许肆,他看着李相显画的花花小时候的模样,嘿嘿笑的嘿嘿。 好声好气的哄人的是许小肆。 跳脚等人来哄的是傲娇版-相夷。 红眼的心情难以平复的李莲花。 漆木山推门看见的就是直直的四双眼睛,又黑又亮,好悬没把他吓死。 他不确定的后退半步,瞧了下外面,没走错啊。 咋这么多人捏,相显没跟他说哇。 他拍了拍别在腰上的酒葫芦,捋了把胡子虚空指了指李相夷,问:“臭小子找你师傅干吗?” 要不是相显又找出了他近日偷藏的酒,他才不耐烦理会毛头小子。 在家里能有什么事。 “师父。”3 许肆见此也补了句,“师父。” 漆木山这才将目光转移,他站在背光处刚刚都没仔细瞧。 豁,又一个小徒弟。 尽管容貌比上回变了不少,可这双眼睛,便叫漆木山确认了这也是他的相夷无疑。 他往前走了几步,背在身后的手臂伸出,手掌覆在李莲花头顶。 李莲花仰头,只听失而复得的师父用从前他熟悉的声调道了声,“相夷。” 今日李莲花都知不道红了多少次眼了,他眼睛泛红的应声,僵着脑袋任师父在他头顶轻抚。 漆木山知道眼前的二徒弟不是他十多年前见到过的那个。 眼前的相夷充斥着激荡的眼底深处藏着些心口揪紧的悲伤,三徒弟阿肆看向他的眼里带着打量的探寻。 这样的场景,他在十多年就已经见过一次了。 之前已经确定的猜测如今只不过是再次确认了。 另一个世界,他依旧收了相夷为徒弟,但大概也只收了他一个徒弟。 漆木山不知道孩子到底受了怎样的苦,左右,不如意的事情他不愿说便罢了。 世上因果际遇,本就甚妙无穷,又如何说得清呢? 他漆木山收了四个徒弟,但实际上,是八个甚至更多也说不准。 漆木山慈和的笑了笑,“你如今还是叫莲花吗?” 李莲花电光石火之间明白了,师父也见过了他们。 见过了‘他’与‘许肆’。 也是,师父本来就跟爹是至交好友,‘李莲花’和许肆用忘川花救下了李莲花,然后他们又回到了另一个过去,救下了李家。 所以哥哥才会认错人,所以师父才会问他如今还是叫莲花么。 李莲花捂住心口,轻声默念:谢谢你。 谢谢另一个自己和阿肆。 —— 既李相显之后,又一个人满心满眼都是李莲花,李相夷磨了磨后槽牙。 这人,惯会示弱讨好。好,他承认李莲花看起来就没他能打,温润且彬彬有礼正是长辈们最喜欢的那种。 但是,阿谯你怎么也叛变了! 李相夷扯着人头发不放手,“总得让我知道原因!” “哎呀~”角丽谯捧起下巴笑的有些娇俏,“你不懂。李莲花看起来就很柔弱可欺,没有攻击力。而且他脾气很好说话温温柔柔的,还不会随便怼人。” 提到怼人角丽谯还很嫌弃的觑了眼李相夷,一边蛐蛐一边将发尾拔了出来。 “哥你这张嘴就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扎的人烦死了。”打又打不过,说也说不过。 要不是她从小到大基本上习惯了,角丽谯发誓她绝对会把这张很欠的嘴缝上。 江湖上传的李相夷桀骜不驯,自负狂傲,也不是空穴来风。 他嘴真的很欠,很噎人。 真哒嘛!李相夷无辜眨眼,角丽谯轻蔑勾唇,别装了,说的就是你! 许小肆力挺他的相夷,“说什么呢,明明阿谯你也不差。” 角丽谯白眼一翻,火气上头差点没控制住,艳红的指甲盖戳到许肆跟前,后者于是迅速仰头后撤,“我不差!哈!搞笑!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这是用魔法打败魔法,最后还失败了。” 大红指甲盖步步紧逼,声声怼到许肆不敢吱声。 他转移话题,“你说的话怎么这么奇怪?听不太懂。” 什么压迫反抗的,还有,魔法又是什么意思? 角丽谯得意的挑了挑眉,“听不懂?” 许肆小鸡啄米点头。 “听不懂就对了,许大肆支的招,许小肆你还有的学!” 她也听不懂,但管他呢,有用就行。 这不,两脸懵逼,有趣实在是有趣。 角丽谯下定决心,回头她得再找许大肆进修进修。 一些词句,啧,怎么说呢,就,很妙。 妙的恰到好处。 “好哇!”总算被他逮着了,许小肆猛的拍了下桌子,扬声:“你叫谁大肆小肆的,没大没小,忒难听。 还有,凭什么他是大肆我是小肆,才几天你就跟人混的那么熟。” 许小肆说到这里还有点心酸,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相夷最近会变扭了,他也变扭。 明明他跟阿谯处了十多年,结果她现在对另一个自己温声细语的,合着就怼他一个人是叭。 虽然,吵闹什么的是他们的相处方式,但也不能这样的区别对待啊! 不行不行,他也要闹了! 角丽谯完全不理解他们在抽什么疯,本来只相夷哥不正常,现在好了,肆哥也不正常。 “根据年龄来的啊,他大你小,你不就是小肆。莫名其妙。” 角丽谯秀发轻甩,身姿窈窕的起身离开。 “咻——”许肆心口被扎一刀,居然说他莫名其妙,呜呜呜呜。 李相夷捏了捏下巴,难道他嘴真的很欠吗? 可他说的都是实话啊!(捧脸疑惑jpg) 第56章 再见,希望可以再次见面 经过几日之后,李相夷彻底摆烂了。 倒不是说爹娘师父师娘哥哥不疼他了,只是更心疼失了家人的李莲花,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捧到他面前。 李相夷现在丁点都不羡慕李莲花被长辈们如此关爱,他有点同情。 师父师娘爹娘还有哥哥过于富足的爱,全挤到他们俩身上,嗯,怎么说呢,祝他们能顺利扛下。 娘年纪大了也越发的感性,这些时日动不动的在背地里甩帕子抹眼泪,看的他牙酸。李相夷莫名想起了当初他第一次来江南扬州的时候,差一点就被水漫金山给淹死了。 但娘一个就够他们受的。 沉甸甸的实心的爱,很可以。 李相夷正是年少意气最盛的时候,很不耐烦长辈的黏糊腻歪。 牙真的会酸。 当然,他不是真的对这些关心感到厌烦,只是已经成家立业的李相夷自诩他已彻底成为了大人,就不必再像小时候那样揉捏他的脸那样黏糊了。 他要面子哒! 李相夷没像李莲花经历过失而复得,甚至连亲人的样貌都记不清。所以他永远做不到感同身受,不能真正体会到李莲花的心境。 李莲花虽然也觉得家人过于热情了些,但这样反而让他的心更为充实。 他很喜欢。 主要他不知道能在这里待多久,反正不会很长,李莲花心里隐隐约约有点感觉。 故而,他很珍惜得来不易的相处。 跨越了时空,非他力能控,难说有没有下一次。 估计是没有的。 不然,让他住上一年看看,保管变得跟李相夷一个样,一逮就溜,哪会像这样主动送上门。 同样的关爱许肆也有一份,对此他本人表示非常非常的受宠若惊。 许肆:什么!他这么快就被接受了! 果然他魅力无穷。 全然不想想他纯粹是占了大便宜。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许肆’救了李家,许小肆被他们抚养长大。 同样的面孔同一个人,不对许肆好对谁好。 当离开的预感愈发强烈,李莲花提着一壶酒葫芦找到漆木山,在他旁边沉默的坐下。 漆木山眼皮微掀,似有所感道:“要走了?” “嗯。”李莲花摩挲着手中的葫芦,几下之后他将盛了美酒的葫芦递给漆木山,道:“下山之前,我曾经把师父的酒葫芦弄坏了。我答应过的,回头定然给他补上一壶好酒,可,”再没了下文。 酒葫芦早已补好,却再无人可送。 这次过来之时,葫芦也不在身上,他于是亲做了一个,想要送予师父。 就当,他欺骗自己,昔年约定他终是,做到了。 李莲花还沉浸在旧日余悲之中,漆木山瞥了眼痛快将葫芦接过,拔开酒塞大饮了口。 喉结不停上下滚动,漆木山赞道:“好酒!” 他敲了敲有些呆呆愣愣的小莲花,“回神了。”李莲花眼神聚焦,眼前白眉白胡子老头嘴巴不断张合,耳畔传来声音: “是壶好酒,师父很喜欢。” 耳边的声音很轻却也很重。李莲花嗓音有些哽咽,“是嘛,”他喉结滑动一番,道: “师父喜欢就好。” “莲花啊,这是我第二次收到这样的酒。”他在李莲花困惑的视线中将别在腰间的酒葫芦解下,把带有补洞痕迹的那面转给他看,“是坏成了这样吗?” “师父——”李莲花瞪圆了眼睛。 漆木山哈哈一笑,说起了当年往事。 “相显是十五下的山,于是相夷阿肆十五那年也闹着要下山去看看山外的江湖。 我与他们打了个赌,若能胜我便如他们所愿。却不料相夷这个臭小子,趁机将我这宝贝葫芦戳了个洞出来,里头的酒水撒了一地。 我怕阿肆也有学有样,干脆如他们所愿,放他们下山。 毕竟,我这葫芦可再经不起折腾。” 用了好些年头,都盘包浆了。 “相夷是你,莲花也是你。我猜,当年的你也是坏心眼的将漆木山的酒葫芦戳了个洞,扬长而去。” 漆木山摇头晃脑,自得的肯定道。 师父怎的这样直呼自己的名讳,李莲花作怪睨了他一眼,面上却笑得灿烂开怀,他道:“师父猜的不错。” 所以他才更有时空错乱之感,在师父递来葫芦的那一瞬,在同样的位置看到熟悉的补痕的那一刻,他恍惚间好像真的完成了当初的约定。 他好像看见了师父笑着擦去了唇边的酒渍,笑骂他是臭小子。 他说酒他喝到了,他让他放下。 李莲花垂着眼,吐出一口气,连同着多年积压在心底的那些埋藏深处的悔意, 一齐,散去了。 漆木山拍了拍李莲花的肩膀,“你就该多笑笑,别那么闷,学学相夷,张扬肆意,谁都没他显眼,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李莲花勾了勾嘴角,叹道:“我已经不是年轻人了。” 漆木山老当益壮,手掌拍的李莲花左肩顿时矮了半截,他眼睛睁的老大,高声道:“胡说,无论多大,在师父面前,你永远都是个孩子。” “师父~”李莲花软下声调。 临别之前,漆木山重新为李莲花舞了一套剑法,正是他当年入门学的第一套逍遥独步剑。 漆木山道:“莲花,师父想告诉你,我与他,都希望你如此招剑名一样,自在逍遥,莫要沉湎过去的伤怀。 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的。”过去的都过去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少有人能看开,漆木山相信自家徒弟在此之外,但还是推他一把。 这是长者对晚辈最质朴的祝愿。 好好的,便足矣。 李莲花吸了吸鼻子,苍然应下。 他会,好好的。 他,本来就是好好的。 仅此一遭,他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旧日遗憾都被补上,他很欢喜。 李莲花他们要离开不仅是漆木山有预感,众人心头也有了预感。 他们无法确定确切的日期,只得加倍的对二人好。 李相显将自己近半月的日录交给李莲花,李莲花和许肆在这里的每一日他都记了下来。 这份是独属于他赠与他们二人的。 李相显不知道能送弟弟什么,但这份日录,他觉得莲花弟弟会喜欢的。 相夷阿肆有的,他们也有。 第56章 再见,希望可以再次见面 经过几日之后,李相夷彻底摆烂了。 倒不是说爹娘师父师娘哥哥不疼他了,只是更心疼失了家人的李莲花,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捧到他面前。 李相夷现在丁点都不羡慕李莲花被长辈们如此关爱,他有点同情。 师父师娘爹娘还有哥哥过于富足的爱,全挤到他们俩身上,嗯,怎么说呢,祝他们能顺利扛下。 娘年纪大了也越发的感性,这些时日动不动的在背地里甩帕子抹眼泪,看的他牙酸。李相夷莫名想起了当初他第一次来江南扬州的时候,差一点就被水漫金山给淹死了。 但娘一个就够他们受的。 沉甸甸的实心的爱,很可以。 李相夷正是年少意气最盛的时候,很不耐烦长辈的黏糊腻歪。 牙真的会酸。 当然,他不是真的对这些关心感到厌烦,只是已经成家立业的李相夷自诩他已彻底成为了大人,就不必再像小时候那样揉捏他的脸那样黏糊了。 他要面子哒! 李相夷没像李莲花经历过失而复得,甚至连亲人的样貌都记不清。所以他永远做不到感同身受,不能真正体会到李莲花的心境。 李莲花虽然也觉得家人过于热情了些,但这样反而让他的心更为充实。 他很喜欢。 主要他不知道能在这里待多久,反正不会很长,李莲花心里隐隐约约有点感觉。 故而,他很珍惜得来不易的相处。 跨越了时空,非他力能控,难说有没有下一次。 估计是没有的。 不然,让他住上一年看看,保管变得跟李相夷一个样,一逮就溜,哪会像这样主动送上门。 同样的关爱许肆也有一份,对此他本人表示非常非常的受宠若惊。 许肆:什么!他这么快就被接受了! 果然他魅力无穷。 全然不想想他纯粹是占了大便宜。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许肆’救了李家,许小肆被他们抚养长大。 同样的面孔同一个人,不对许肆好对谁好。 当离开的预感愈发强烈,李莲花提着一壶酒葫芦找到漆木山,在他旁边沉默的坐下。 漆木山眼皮微掀,似有所感道:“要走了?” “嗯。”李莲花摩挲着手中的葫芦,几下之后他将盛了美酒的葫芦递给漆木山,道:“下山之前,我曾经把师父的酒葫芦弄坏了。我答应过的,回头定然给他补上一壶好酒,可,”再没了下文。 酒葫芦早已补好,却再无人可送。 这次过来之时,葫芦也不在身上,他于是亲做了一个,想要送予师父。 就当,他欺骗自己,昔年约定他终是,做到了。 李莲花还沉浸在旧日余悲之中,漆木山瞥了眼痛快将葫芦接过,拔开酒塞大饮了口。 喉结不停上下滚动,漆木山赞道:“好酒!” 他敲了敲有些呆呆愣愣的小莲花,“回神了。”李莲花眼神聚焦,眼前白眉白胡子老头嘴巴不断张合,耳畔传来声音: “是壶好酒,师父很喜欢。” 耳边的声音很轻却也很重。李莲花嗓音有些哽咽,“是嘛,”他喉结滑动一番,道: “师父喜欢就好。” “莲花啊,这是我第二次收到这样的酒。”他在李莲花困惑的视线中将别在腰间的酒葫芦解下,把带有补洞痕迹的那面转给他看,“是坏成了这样吗?” “师父——”李莲花瞪圆了眼睛。 漆木山哈哈一笑,说起了当年往事。 “相显是十五下的山,于是相夷阿肆十五那年也闹着要下山去看看山外的江湖。 我与他们打了个赌,若能胜我便如他们所愿。却不料相夷这个臭小子,趁机将我这宝贝葫芦戳了个洞出来,里头的酒水撒了一地。 我怕阿肆也有学有样,干脆如他们所愿,放他们下山。 毕竟,我这葫芦可再经不起折腾。” 用了好些年头,都盘包浆了。 “相夷是你,莲花也是你。我猜,当年的你也是坏心眼的将漆木山的酒葫芦戳了个洞,扬长而去。” 漆木山摇头晃脑,自得的肯定道。 师父怎的这样直呼自己的名讳,李莲花作怪睨了他一眼,面上却笑得灿烂开怀,他道:“师父猜的不错。” 所以他才更有时空错乱之感,在师父递来葫芦的那一瞬,在同样的位置看到熟悉的补痕的那一刻,他恍惚间好像真的完成了当初的约定。 他好像看见了师父笑着擦去了唇边的酒渍,笑骂他是臭小子。 他说酒他喝到了,他让他放下。 李莲花垂着眼,吐出一口气,连同着多年积压在心底的那些埋藏深处的悔意, 一齐,散去了。 漆木山拍了拍李莲花的肩膀,“你就该多笑笑,别那么闷,学学相夷,张扬肆意,谁都没他显眼,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李莲花勾了勾嘴角,叹道:“我已经不是年轻人了。” 漆木山老当益壮,手掌拍的李莲花左肩顿时矮了半截,他眼睛睁的老大,高声道:“胡说,无论多大,在师父面前,你永远都是个孩子。” “师父~”李莲花软下声调。 临别之前,漆木山重新为李莲花舞了一套剑法,正是他当年入门学的第一套逍遥独步剑。 漆木山道:“莲花,师父想告诉你,我与他,都希望你如此招剑名一样,自在逍遥,莫要沉湎过去的伤怀。 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的。”过去的都过去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少有人能看开,漆木山相信自家徒弟在此之外,但还是推他一把。 这是长者对晚辈最质朴的祝愿。 好好的,便足矣。 李莲花吸了吸鼻子,苍然应下。 他会,好好的。 他,本来就是好好的。 仅此一遭,他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旧日遗憾都被补上,他很欢喜。 李莲花他们要离开不仅是漆木山有预感,众人心头也有了预感。 他们无法确定确切的日期,只得加倍的对二人好。 李相显将自己近半月的日录交给李莲花,李莲花和许肆在这里的每一日他都记了下来。 这份是独属于他赠与他们二人的。 李相显不知道能送弟弟什么,但这份日录,他觉得莲花弟弟会喜欢的。 相夷阿肆有的,他们也有。 第57章 回去 李相夷送了李莲花一套衣服,很鲜艳的红。 大抵是他觉得李莲花这副模样有些颓废且没志气,人靠衣装马靠鞍,说不定换回从前打扮人也会变得,嗯,精神些。 成天懒散的眼皮半耷拉着,李相夷看了小半月始终没看顺眼。 反正,他未来绝对不会这样,少说,李相夷盘算了下,少说他还可以在四顾门发光发热十多年。 以后,若是待腻了四顾门,他就携阿肆一起,做个游侠,走遍大熙,甚至更远的地方。 李相夷豪情壮志的在心里立了个fg。 他将包裹直接塞到李莲花怀里,“给你的,回去一定要穿!” 李莲花一头雾水的颠了颠不重的包裹,穿?难不成是衣服?相夷在搞什么呢。 他关上门将包裹打开,最上层的银质护手眼熟到不能再眼熟,还有发冠,和李相夷头上戴的一模一样。 这下,红衣没拿起来摊开看到原貌李莲花便已知道它穿起来是什么样子。 李莲花不可避免的承认,年少的他喜欢一切花里胡哨的东西。 这套衣服他在逛铺子的时候一下子就看上了,当即便定下了这套。 丝带飘飘,将他英姿勃发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完全勾勒出来。 很适合他。 但这套衣服并不是独此一家,李莲花于是便在他在细微之处稍做改版,插袖+护手的改动,还有布料的选定。 就连腰封的图案是他自己画的。 如此,才最是合适。 不同的世界同样的他,李相夷身上常穿的红衣与他当年所着一般无二。 这套衣服,于他而言是不同的。承载了他的辉煌,他的低谷,他的过去。 四顾门成立那天他穿的是这件,召集门人宣告事情时穿的也是这件,夜闯皇宫看昙花是这件,与笛飞声东海一战穿的也是这件, 后来,他最后一次穿上这身红衣,是在他时日无多,以李莲花之躯彻底了却李相夷的过往那次。 与其说他不想活了,倒不如说是他没得选。 生路已断。 渡人难自渡。 李莲花本想找个地方安静等死,谁料,地上无路天有路,世界与世界的交遇,来自异世的一株忘川。 是啊,世上本只有一株忘川花,但他却得到了平行时空的唯一一株。 不仅解了毒,奇遇之后还有奇遇。 这些时日李莲花恍若做一场美梦,梦里有他所盼望的一切,有他想都不敢想的一切。 而这些都是真真实实发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 李莲花眼神柔和,“这么大个包裹还不知道能不能带回去呢。” 许肆怂恿,“花花你先穿上试试。” 李莲花穿戴完后发现,竟是出奇的合身。要知道他被碧茶折磨了十年,早就养出了一身伶仃病骨,就算解了毒身形也比之前单薄不少。 积重难返,养不回去了。 所以,是重新做的,李莲花肯定。 他弯了弯唇,看来小傲娇还是看他蛮顺眼的,不然随便在衣柜里拿出相同的一件就好了。 何必如此折腾,要知道李相夷平生最怕麻烦。 当然他也是最不怕麻烦的那人。 但这些小事,他向来是避而远之的,要不然也不会在敲定衣服款式后,躲懒般的直接定做了十几件相同的,只颜色略有差别。 李莲花想起了十日前李相夷与他的比试,怪不得让他穿劲装呢,怕是这时这人就有想法了。 至于如何得知他的三维数,难不倒李相夷,眼力好的很,稍稍估量下就可以得知他的腰身围数。 李莲花看着镜子里熟悉的面孔,这张脸,他看了也有十七年了。 终究是回不去了。 像现在,与从前一样的打扮,但他的眼睛,他的神态,他的样貌,镜子里那人告诉他,回不到过去了。 李莲花曾是李相夷,但李相夷只是李相夷。 —— 很快天变黑了。 外面黑黢黢的,屋内两撮火苗跳动。 李莲花和许肆身上挂满了布袋,布袋鼓囊囊,有师娘的缝的发带,娘做的荷包,哥哥的日录,师父盘的珠串,爹赠的玉环,阿谯的送的开眼的小人书 相夷送的衣服已经穿在身上了。相夷送莲花,小肆送大肆。 东西零散琐碎看着不多,但当都堆在一起时,着实不少。 别的不说,光日录的厚度就可抵半截板砖。 毕竟有字有画又分外详尽。 日录的最后一页,是一幅添了李莲花和许大肆的全家福。 其上画的是两日之前的聚餐,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生动,很日常,很有生活气息。 再寻常不过的用午膳罢了,但同时,由衷地幸福自画里扑面而来。这回,这份幸福里,有李莲花和许肆。 当白光闪过时,李莲花眷恋的看了一眼屋内,他该走了。 屋外偶有几道叽喳,在寂寥的夜里分外鲜明。 大抵是鸟雀在为他们送行。 再见再见,想要再次见面,可事实却是再也见不到。 李莲花早早便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分别的时候,他还是免不了眼睛一红。 昼光刺眼,他于白光之中只见白茫茫一片,纵使睁眼徒劳,李莲花仍旧将头转向了卧门。 一门之隔,一院之隔。 再见了。 与李莲花的离别之殇不同,许肆仅是失落了一会儿便放下了。 半月有余的时光,是家人是朋友是可敬的长辈,远不到失落感伤的地步。 究其根本,许肆十九穿越异世,与李莲花相恋三年,成亲三年,六年时间,长辈只有一位师娘——岑婆。 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身边的花花,只要这人在,他的心便会永远安定。 白光出来的刹那,许肆心里想的却是其他。 这么亮的光,他跟花花是怎么视而不见一觉从莲花楼睡到云隐山的? 这简直比黑夜中指引渔船回家的灯塔还要亮。 果然,很不科学。 第57章 回去 李相夷送了李莲花一套衣服,很鲜艳的红。 大抵是他觉得李莲花这副模样有些颓废且没志气,人靠衣装马靠鞍,说不定换回从前打扮人也会变得,嗯,精神些。 成天懒散的眼皮半耷拉着,李相夷看了小半月始终没看顺眼。 反正,他未来绝对不会这样,少说,李相夷盘算了下,少说他还可以在四顾门发光发热十多年。 以后,若是待腻了四顾门,他就携阿肆一起,做个游侠,走遍大熙,甚至更远的地方。 李相夷豪情壮志的在心里立了个fg。 他将包裹直接塞到李莲花怀里,“给你的,回去一定要穿!” 李莲花一头雾水的颠了颠不重的包裹,穿?难不成是衣服?相夷在搞什么呢。 他关上门将包裹打开,最上层的银质护手眼熟到不能再眼熟,还有发冠,和李相夷头上戴的一模一样。 这下,红衣没拿起来摊开看到原貌李莲花便已知道它穿起来是什么样子。 李莲花不可避免的承认,年少的他喜欢一切花里胡哨的东西。 这套衣服他在逛铺子的时候一下子就看上了,当即便定下了这套。 丝带飘飘,将他英姿勃发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完全勾勒出来。 很适合他。 但这套衣服并不是独此一家,李莲花于是便在他在细微之处稍做改版,插袖+护手的改动,还有布料的选定。 就连腰封的图案是他自己画的。 如此,才最是合适。 不同的世界同样的他,李相夷身上常穿的红衣与他当年所着一般无二。 这套衣服,于他而言是不同的。承载了他的辉煌,他的低谷,他的过去。 四顾门成立那天他穿的是这件,召集门人宣告事情时穿的也是这件,夜闯皇宫看昙花是这件,与笛飞声东海一战穿的也是这件, 后来,他最后一次穿上这身红衣,是在他时日无多,以李莲花之躯彻底了却李相夷的过往那次。 与其说他不想活了,倒不如说是他没得选。 生路已断。 渡人难自渡。 李莲花本想找个地方安静等死,谁料,地上无路天有路,世界与世界的交遇,来自异世的一株忘川。 是啊,世上本只有一株忘川花,但他却得到了平行时空的唯一一株。 不仅解了毒,奇遇之后还有奇遇。 这些时日李莲花恍若做一场美梦,梦里有他所盼望的一切,有他想都不敢想的一切。 而这些都是真真实实发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 李莲花眼神柔和,“这么大个包裹还不知道能不能带回去呢。” 许肆怂恿,“花花你先穿上试试。” 李莲花穿戴完后发现,竟是出奇的合身。要知道他被碧茶折磨了十年,早就养出了一身伶仃病骨,就算解了毒身形也比之前单薄不少。 积重难返,养不回去了。 所以,是重新做的,李莲花肯定。 他弯了弯唇,看来小傲娇还是看他蛮顺眼的,不然随便在衣柜里拿出相同的一件就好了。 何必如此折腾,要知道李相夷平生最怕麻烦。 当然他也是最不怕麻烦的那人。 但这些小事,他向来是避而远之的,要不然也不会在敲定衣服款式后,躲懒般的直接定做了十几件相同的,只颜色略有差别。 李莲花想起了十日前李相夷与他的比试,怪不得让他穿劲装呢,怕是这时这人就有想法了。 至于如何得知他的三维数,难不倒李相夷,眼力好的很,稍稍估量下就可以得知他的腰身围数。 李莲花看着镜子里熟悉的面孔,这张脸,他看了也有十七年了。 终究是回不去了。 像现在,与从前一样的打扮,但他的眼睛,他的神态,他的样貌,镜子里那人告诉他,回不到过去了。 李莲花曾是李相夷,但李相夷只是李相夷。 —— 很快天变黑了。 外面黑黢黢的,屋内两撮火苗跳动。 李莲花和许肆身上挂满了布袋,布袋鼓囊囊,有师娘的缝的发带,娘做的荷包,哥哥的日录,师父盘的珠串,爹赠的玉环,阿谯的送的开眼的小人书 相夷送的衣服已经穿在身上了。相夷送莲花,小肆送大肆。 东西零散琐碎看着不多,但当都堆在一起时,着实不少。 别的不说,光日录的厚度就可抵半截板砖。 毕竟有字有画又分外详尽。 日录的最后一页,是一幅添了李莲花和许大肆的全家福。 其上画的是两日之前的聚餐,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生动,很日常,很有生活气息。 再寻常不过的用午膳罢了,但同时,由衷地幸福自画里扑面而来。这回,这份幸福里,有李莲花和许肆。 当白光闪过时,李莲花眷恋的看了一眼屋内,他该走了。 屋外偶有几道叽喳,在寂寥的夜里分外鲜明。 大抵是鸟雀在为他们送行。 再见再见,想要再次见面,可事实却是再也见不到。 李莲花早早便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到了分别的时候,他还是免不了眼睛一红。 昼光刺眼,他于白光之中只见白茫茫一片,纵使睁眼徒劳,李莲花仍旧将头转向了卧门。 一门之隔,一院之隔。 再见了。 与李莲花的离别之殇不同,许肆仅是失落了一会儿便放下了。 半月有余的时光,是家人是朋友是可敬的长辈,远不到失落感伤的地步。 究其根本,许肆十九穿越异世,与李莲花相恋三年,成亲三年,六年时间,长辈只有一位师娘——岑婆。 在他心里,最重要的人是身边的花花,只要这人在,他的心便会永远安定。 白光出来的刹那,许肆心里想的却是其他。 这么亮的光,他跟花花是怎么视而不见一觉从莲花楼睡到云隐山的? 这简直比黑夜中指引渔船回家的灯塔还要亮。 果然,很不科学。 第58章 嗯。 眼角分泌出生理盐水,许肆眨了眨眼,回了莲花楼了?这么快? 噔噔噔—— 许肆从二楼露台跑到一楼,果然,李莲花正好好的在床上坐着呢,只是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布口袋,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自己其实也不遑多让,挂了满身,只不过他反应快,下楼之前都摘了下来。 许肆一点点将李莲花身上布袋取下,李莲花眨了眨眼睛连眼珠都不晓得转,看起来还没缓过神。 他伸出手掌在李莲花面前挥了挥,“回神了花花,想啥想的这么”呆不拉几的。 许肆思考了半秒不到,怂唧唧的把稍显烫嘴的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李莲花漆黑的瞳仁滞了片刻才恢复往日的灵光,等许肆彻底结束之后,他抬手握住这人手腕,然后猛的向里收紧,将人给拥住。 身下柔软的触感让许肆不自在的动了动,他,不会把花花压坏叭,毕竟花花现在看起来比平常脆弱了许多。 别,他就这么一朵花,许肆乱七八糟的想了不少,身体蛄蛹也没停。李莲花按住有些闹腾的这人,低哑着嗓音道:“别动,让我抱抱。”让我缓一缓。 许肆顿时老实了,就连花花抱的紧,银质腰封硌到他腰线也没再吭声。 他伸出两条胳膊将手臂搭在了李莲花腰腹往上一点的位置。这里,细的他一条胳膊就能圈住。 许肆心叹:花花啊,怎么就喂不胖呢。 一趟异界之行,除却最开始的时日,到后来,离离开的日头越近,心里的预感越重。花花吃还是照样吃,可这体重,不说保持在一定水平,反而更轻了些。 身无二两肉,轻飘飘的好像一阵风就能给扇走。 哪里还有内力圆满收放自如的高人模样。 “阿肆,我很高兴。” 许肆以为李莲花现在很难过,实则不然。难过是有的,且一直都存在。 但他没忘了,所有人都希望他健康快乐的活着,李莲花怎敢辜负? 他不敢的。 在李莲花未穿越之前,他的每一日看山看水,有二三好友,有家人,有爱人,过得跟平凡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很平常,也很安宁。没道理他在异世走一遭,了却遗憾回来之后还不如从前看的开。 他只是想缓缓。 不是死别是生离,跨越了一个世界的距离让他如何去寻得再见一面。 所以,他得缓缓。 他也只需要缓上片刻就好了。 许肆配合李莲花将来自家人关爱的产物收拾好,莲花楼内一时只听得到安静的器物摩擦的声音。 “狐——”许肆收拾完最后一件下意识的将手掌掌心朝下,悬在了低空,等着那个小家伙黏人的过来凑脑袋。 可才出声许肆却突然噤声,因为他忽然记起了,穿越之前,他与花花才将狐狸精长埋于地。 云隐山又起了一座小小的坟包。 当干枯树叶簌簌往下落的时候,一大一小两座坟包并排而卧。 自此,谁也不是孤寂的冷清。 李莲花那时苦中找甜的跟许肆说,地底下,师父和狐狸精一人一狗,能顺利交谈吗? 狐狸精很调皮,师父是个老顽童,这下好了,谁也不孤单,谁也不无聊。 许肆将坟土压的结实,附和点头。 他只是有些不适应 那只黄色的狐狸狗再没再摇晃着尾巴,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凑到他们身边了。 许肆还以为跟之前一样,将狐狸精寄养在方小宝那,由他照看了。从前也不是没干过。 异世的半月之行可不就像把狐狸精交托给朋友们照顾。 他与花花从见第一面到现今,统共六年,狐狸精陪伴了许肆也有近六年。 它很乖,也很聪明。说来许肆与李莲花缘分的加深狐狸精在其中也出力不小呢。 说一句媒狗也不为过。 他俩闹脾气的时候,是狐狸精扯着他们衣角,将他们扯到各自对方面前。 有什么话当面说开就好了。 狐狸精伸出前爪推了推许肆脚脖子。 许肆抱着人猛嘬了一大口,嘬到李莲花满脸红印,消了气。 许肆悄摸在背后给狐狸精比了个竖着的二(耶!)。 狐狸精歪了歪脑袋功成身退。 小狗狗是人类最忠诚的伙伴,但它的寿命比起人类实在是太短了。狐狸精已经很努力了。 它已经活到自己所能活到的极限。 最开始的时候许肆为了独享二人世界,还经常将狐狸精丢给师娘、阿飞,小宝。后来,当狐狸精行动开始变得迟缓,没那么调皮捣蛋的时候,许肆再没将狐狸精交托给朋友寄养。 所以许肆最开始的反应也算自欺欺人了,因为他真的很久没有把狐狸精送给别人照看。 三年。 许肆挤了一下眼睛,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本来他们前脚安葬完狐狸精,下山的后脚便穿越到了异世。 算是,暂时过度了他们的悲伤。 现在,回到旧地。熟悉的莲花楼里再没那声熟悉的狗叫。 安静到有些可怕的程度。 人啊,长大之后的每一个人都会学到一个课题——名为死亡。 避无可避。 大约是二三十岁之间,记忆里慈和的面孔会在某一日再也不能展开鲜活的笑容。 ta会由站着变为躺着。 ta陪你度过了许多的漫长时光。 ta或许与你有着十六分之一的血缘,或许没有,或许更多,或许更少。 ta是你舍不得的存在。 但你只能接受。 ta是男亦是女,ta是猫是狗是只鸟雀,是你所在意的任何有生命的存在。 你会难过,你会悲伤,你会慢慢的遗忘那些负面的情绪,你会向前看,你会接受。 你长大了。 一切都会过去的。 然后在某一日,你会突然想起ta,想起ta陪伴着你的日夜,记忆里深刻的画面。 情绪于是如洪堤宣泄而出。 许肆蜷起了摊开的掌心,他尽力勾起了一个平淡的笑容,半是怅惘半是释怀道:“啊,我忘了。” 我忘了狐狸精已经不在了。 李莲花抓住了他有些无措的手,又将这人重新抱紧了。 “我们,回云隐山看师娘。” “好。” 他在学会接受,他在学会遗忘。 他们都长大了。 如果难受的话,一个抱抱就好了。 他们除了家人朋友之外还有彼此。 李莲花长命百岁,许肆也长命百岁。 他们都好好的。 一直一直在一起。 幸福的生活下去。 (发了半章,明天补上。) 第58章 嗯。 眼角分泌出生理盐水,许肆眨了眨眼,回了莲花楼了?这么快? 噔噔噔—— 许肆从二楼露台跑到一楼,果然,李莲花正好好的在床上坐着呢,只是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布口袋,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自己其实也不遑多让,挂了满身,只不过他反应快,下楼之前都摘了下来。 许肆一点点将李莲花身上布袋取下,李莲花眨了眨眼睛连眼珠都不晓得转,看起来还没缓过神。 他伸出手掌在李莲花面前挥了挥,“回神了花花,想啥想的这么”呆不拉几的。 许肆思考了半秒不到,怂唧唧的把稍显烫嘴的后半句话吞了回去。 李莲花漆黑的瞳仁滞了片刻才恢复往日的灵光,等许肆彻底结束之后,他抬手握住这人手腕,然后猛的向里收紧,将人给拥住。 身下柔软的触感让许肆不自在的动了动,他,不会把花花压坏叭,毕竟花花现在看起来比平常脆弱了许多。 别,他就这么一朵花,许肆乱七八糟的想了不少,身体蛄蛹也没停。李莲花按住有些闹腾的这人,低哑着嗓音道:“别动,让我抱抱。”让我缓一缓。 许肆顿时老实了,就连花花抱的紧,银质腰封硌到他腰线也没再吭声。 他伸出两条胳膊将手臂搭在了李莲花腰腹往上一点的位置。这里,细的他一条胳膊就能圈住。 许肆心叹:花花啊,怎么就喂不胖呢。 一趟异界之行,除却最开始的时日,到后来,离离开的日头越近,心里的预感越重。花花吃还是照样吃,可这体重,不说保持在一定水平,反而更轻了些。 身无二两肉,轻飘飘的好像一阵风就能给扇走。 哪里还有内力圆满收放自如的高人模样。 “阿肆,我很高兴。” 许肆以为李莲花现在很难过,实则不然。难过是有的,且一直都存在。 但他没忘了,所有人都希望他健康快乐的活着,李莲花怎敢辜负? 他不敢的。 在李莲花未穿越之前,他的每一日看山看水,有二三好友,有家人,有爱人,过得跟平凡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很平常,也很安宁。没道理他在异世走一遭,了却遗憾回来之后还不如从前看的开。 他只是想缓缓。 不是死别是生离,跨越了一个世界的距离让他如何去寻得再见一面。 所以,他得缓缓。 他也只需要缓上片刻就好了。 许肆配合李莲花将来自家人关爱的产物收拾好,莲花楼内一时只听得到安静的器物摩擦的声音。 “狐——”许肆收拾完最后一件下意识的将手掌掌心朝下,悬在了低空,等着那个小家伙黏人的过来凑脑袋。 可才出声许肆却突然噤声,因为他忽然记起了,穿越之前,他与花花才将狐狸精长埋于地。 云隐山又起了一座小小的坟包。 当干枯树叶簌簌往下落的时候,一大一小两座坟包并排而卧。 自此,谁也不是孤寂的冷清。 李莲花那时苦中找甜的跟许肆说,地底下,师父和狐狸精一人一狗,能顺利交谈吗? 狐狸精很调皮,师父是个老顽童,这下好了,谁也不孤单,谁也不无聊。 许肆将坟土压的结实,附和点头。 他只是有些不适应 那只黄色的狐狸狗再没再摇晃着尾巴,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凑到他们身边了。 许肆还以为跟之前一样,将狐狸精寄养在方小宝那,由他照看了。从前也不是没干过。 异世的半月之行可不就像把狐狸精交托给朋友们照顾。 他与花花从见第一面到现今,统共六年,狐狸精陪伴了许肆也有近六年。 它很乖,也很聪明。说来许肆与李莲花缘分的加深狐狸精在其中也出力不小呢。 说一句媒狗也不为过。 他俩闹脾气的时候,是狐狸精扯着他们衣角,将他们扯到各自对方面前。 有什么话当面说开就好了。 狐狸精伸出前爪推了推许肆脚脖子。 许肆抱着人猛嘬了一大口,嘬到李莲花满脸红印,消了气。 许肆悄摸在背后给狐狸精比了个竖着的二(耶!)。 狐狸精歪了歪脑袋功成身退。 小狗狗是人类最忠诚的伙伴,但它的寿命比起人类实在是太短了。狐狸精已经很努力了。 它已经活到自己所能活到的极限。 最开始的时候许肆为了独享二人世界,还经常将狐狸精丢给师娘、阿飞,小宝。后来,当狐狸精行动开始变得迟缓,没那么调皮捣蛋的时候,许肆再没将狐狸精交托给朋友寄养。 所以许肆最开始的反应也算自欺欺人了,因为他真的很久没有把狐狸精送给别人照看。 三年。 许肆挤了一下眼睛,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本来他们前脚安葬完狐狸精,下山的后脚便穿越到了异世。 算是,暂时过度了他们的悲伤。 现在,回到旧地。熟悉的莲花楼里再没那声熟悉的狗叫。 安静到有些可怕的程度。 人啊,长大之后的每一个人都会学到一个课题——名为死亡。 避无可避。 大约是二三十岁之间,记忆里慈和的面孔会在某一日再也不能展开鲜活的笑容。 ta会由站着变为躺着。 ta陪你度过了许多的漫长时光。 ta或许与你有着十六分之一的血缘,或许没有,或许更多,或许更少。 ta是你舍不得的存在。 但你只能接受。 ta是男亦是女,ta是猫是狗是只鸟雀,是你所在意的任何有生命的存在。 你会难过,你会悲伤,你会慢慢的遗忘那些负面的情绪,你会向前看,你会接受。 你长大了。 一切都会过去的。 然后在某一日,你会突然想起ta,想起ta陪伴着你的日夜,记忆里深刻的画面。 情绪于是如洪堤宣泄而出。 许肆蜷起了摊开的掌心,他尽力勾起了一个平淡的笑容,半是怅惘半是释怀道:“啊,我忘了。” 我忘了狐狸精已经不在了。 李莲花抓住了他有些无措的手,又将这人重新抱紧了。 “我们,回云隐山看师娘。” “好。” 他在学会接受,他在学会遗忘。 他们都长大了。 如果难受的话,一个抱抱就好了。 他们除了家人朋友之外还有彼此。 李莲花长命百岁,许肆也长命百岁。 他们都好好的。 一直一直在一起。 幸福的生活下去。 (发了半章,明天补上。) 第59章 竹马篇完 —— 关于李相夷和许肆。 李相夷在二十岁那年成为了武林盟主,一统江湖,大势所趋之下,江湖和朝廷分治。 皇帝都喜欢揽权,大熙现在在位的这个,也是如此。但江湖乱象根弊已久,他自知自己能力不算出类拔萃,当不了开拓之君,勉强算是守成之君。 先帝都没解决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 当然,皇帝若有心尽力去做也不是不成的,只是代价太大,不划算的事他不会去干。 但若有人愿意替他出这份力皇帝当然乐意之至。 李相夷所做的一切,皇帝都看在眼里,没有推波助澜也没有打压,只是冷眼旁观。 看他能成长到哪一步。 李相夷是无出其右的天才,皇帝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二十岁的武林盟主。 没有人会不动容。 但李相夷的声势太大了,大到皇帝专门设立的监察司在其照耀之下宛若萤火。 根本没什么人关注它,世人只认监察司。涉及到朝堂的江湖案件,监察司甚至也只能为他让路。 皇权不容挑衅。 皇帝终于召见了李相夷和许肆。 他们是爱侣,皇帝早就知道,也是这样,他才没有一开始就召见李相夷。 他们注定没有后代。 但世事易变,李相夷是有亲人的,过嗣也无不可。这样大的声望势力,即便他没有野心,皇帝依旧不得不防。 有着哥哥的指点李相夷圆滑了许多,虽然还是觉得江湖事江湖毕,但这话没直拉拉的说出来,好歹给皇帝留了些面子。 他与皇帝定下了七年之约,七年内江湖朝堂分治,七年后共治,能者居之。 李相夷从始至终想的只不过是还江湖一个太平安宁。 他十五下山,十七成立四顾门,现今二十整。 五年光阴,江湖由先前的乌烟瘴气到现在的乾坤正明,大家有目共睹。 李相夷就是江湖的定海神针,只要有他在,大家便会相信江湖朗朗清清,是有公平道义可言的。 监察司,不是李相夷小瞧了它。监察司根本把握不住。 四顾门万人册排行榜前十有四,第一第二是门主副门主,第三的笛飞声快要和角丽谯成亲了。 断层的第一二在四顾门,断层第三又与四顾门牵连颇深,怨不得皇帝紧张。 还有就是他突发奇想与阿肆夜探皇宫真真戳到皇帝心肺了,这也算一个引子。 好在皇帝理智在线,对待这样的天才少年,威严不失和气,拉拢为主。和和气气的签订了七年之约,官方认可了四顾门的江湖地位。 许肆完全就是陪跑的,等李相夷跟皇帝商量完之后,迫不及待的拉着人跑了。 许肆:皇帝眼神太诡异了,看的他难受。 总感觉在打什么坏主意一样。 当然是有的,情比坚金好啊,与男子相恋好啊,皇帝就希望他俩锁死,不然他真的不敢想象若是他们二者之一有一人能生,他们的孩子天赋得多可怕。 那江湖岂不永远是李相夷一家的一言堂? 不过暂时放心的皇帝不知道,他俩还真能生,没几年他们的大胖儿子又又又又穿越时空来找他们了。 咳咳咳,回到正题。 李相夷成为武林盟主之后,他更像是成为了一个吉祥物,非大事不出。 四顾门能人辈出,能挑事能主持大梁的人不少,就算门主副门主都走了也不会瞬间分崩离析。 然后李相夷就领悟了咸鱼的快乐,大把的时间拿来锄强扶弱(游山玩水)。不用早起,不用处理文书,不必在四顾门一待就是一整天。 起先有点空虚,李相夷总会担心四顾门离了他没有主事的,后来事实证明,封叔兢兢业业为四顾门培养了大把的忠心人才。 如此,李相夷彻底放心了。 小两口成天成日的在外面野,好在逢年过节知道回家,平常也不忘寄信报平安。 李相夷玩了一段时日觉得这样有点无聊,江湖上平和的很,经过这么多年的治理很少有人顶风作案,所以出门远游真变成了游山玩水。 他手中的少师都要生锈了。 许肆听到后,激动的搓搓掌心,无聊?他有的是不无聊的法子。 于是李相夷就遭殃了,腰酸不适,眸若春水,桃腮柳杏 少年贪欢很正常,但许肆越来越过火就不对了,李相夷怒而一脚把人蹬下了床。 许肆一爬二爬三爬。 好,就算他们都加冠,长大成熟了不少,但,面对对方时还是幼稚的不行。 双人剑舞,月下对酌,庭院深深,交颈而眠。 这只是他们平淡的一角。 第59章 竹马篇完 —— 关于李相夷和许肆。 李相夷在二十岁那年成为了武林盟主,一统江湖,大势所趋之下,江湖和朝廷分治。 皇帝都喜欢揽权,大熙现在在位的这个,也是如此。但江湖乱象根弊已久,他自知自己能力不算出类拔萃,当不了开拓之君,勉强算是守成之君。 先帝都没解决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他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 当然,皇帝若有心尽力去做也不是不成的,只是代价太大,不划算的事他不会去干。 但若有人愿意替他出这份力皇帝当然乐意之至。 李相夷所做的一切,皇帝都看在眼里,没有推波助澜也没有打压,只是冷眼旁观。 看他能成长到哪一步。 李相夷是无出其右的天才,皇帝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二十岁的武林盟主。 没有人会不动容。 但李相夷的声势太大了,大到皇帝专门设立的监察司在其照耀之下宛若萤火。 根本没什么人关注它,世人只认监察司。涉及到朝堂的江湖案件,监察司甚至也只能为他让路。 皇权不容挑衅。 皇帝终于召见了李相夷和许肆。 他们是爱侣,皇帝早就知道,也是这样,他才没有一开始就召见李相夷。 他们注定没有后代。 但世事易变,李相夷是有亲人的,过嗣也无不可。这样大的声望势力,即便他没有野心,皇帝依旧不得不防。 有着哥哥的指点李相夷圆滑了许多,虽然还是觉得江湖事江湖毕,但这话没直拉拉的说出来,好歹给皇帝留了些面子。 他与皇帝定下了七年之约,七年内江湖朝堂分治,七年后共治,能者居之。 李相夷从始至终想的只不过是还江湖一个太平安宁。 他十五下山,十七成立四顾门,现今二十整。 五年光阴,江湖由先前的乌烟瘴气到现在的乾坤正明,大家有目共睹。 李相夷就是江湖的定海神针,只要有他在,大家便会相信江湖朗朗清清,是有公平道义可言的。 监察司,不是李相夷小瞧了它。监察司根本把握不住。 四顾门万人册排行榜前十有四,第一第二是门主副门主,第三的笛飞声快要和角丽谯成亲了。 断层的第一二在四顾门,断层第三又与四顾门牵连颇深,怨不得皇帝紧张。 还有就是他突发奇想与阿肆夜探皇宫真真戳到皇帝心肺了,这也算一个引子。 好在皇帝理智在线,对待这样的天才少年,威严不失和气,拉拢为主。和和气气的签订了七年之约,官方认可了四顾门的江湖地位。 许肆完全就是陪跑的,等李相夷跟皇帝商量完之后,迫不及待的拉着人跑了。 许肆:皇帝眼神太诡异了,看的他难受。 总感觉在打什么坏主意一样。 当然是有的,情比坚金好啊,与男子相恋好啊,皇帝就希望他俩锁死,不然他真的不敢想象若是他们二者之一有一人能生,他们的孩子天赋得多可怕。 那江湖岂不永远是李相夷一家的一言堂? 不过暂时放心的皇帝不知道,他俩还真能生,没几年他们的大胖儿子又又又又穿越时空来找他们了。 咳咳咳,回到正题。 李相夷成为武林盟主之后,他更像是成为了一个吉祥物,非大事不出。 四顾门能人辈出,能挑事能主持大梁的人不少,就算门主副门主都走了也不会瞬间分崩离析。 然后李相夷就领悟了咸鱼的快乐,大把的时间拿来锄强扶弱(游山玩水)。不用早起,不用处理文书,不必在四顾门一待就是一整天。 起先有点空虚,李相夷总会担心四顾门离了他没有主事的,后来事实证明,封叔兢兢业业为四顾门培养了大把的忠心人才。 如此,李相夷彻底放心了。 小两口成天成日的在外面野,好在逢年过节知道回家,平常也不忘寄信报平安。 李相夷玩了一段时日觉得这样有点无聊,江湖上平和的很,经过这么多年的治理很少有人顶风作案,所以出门远游真变成了游山玩水。 他手中的少师都要生锈了。 许肆听到后,激动的搓搓掌心,无聊?他有的是不无聊的法子。 于是李相夷就遭殃了,腰酸不适,眸若春水,桃腮柳杏 少年贪欢很正常,但许肆越来越过火就不对了,李相夷怒而一脚把人蹬下了床。 许肆一爬二爬三爬。 好,就算他们都加冠,长大成熟了不少,但,面对对方时还是幼稚的不行。 双人剑舞,月下对酌,庭院深深,交颈而眠。 这只是他们平淡的一角。 第59章 竹马篇 完 —— 关于笛飞声和角丽谯。 角丽谯对笛飞声可真是久闻大名,难得一见。 四顾门刚成立的那几年,门派从上到下,从门主到看门的弟子,每一个人都很忙。 角丽谯身为院主更是了。她实力不低,万人册前十。除去前三她与谁都有一战之力,毕竟那三个是天赋型选手,身为女子她做到这种地步其中付出的心血可想而知。 门派里,她与同为女子的石水关系最为要好,石水经常带队出门抓人,角丽谯于是总跟着她凑热闹。 容颜艳绝,一身红衣宛若盛开的红蔷薇,美则美矣,却带刺扎人。许是见识多了污遭之事,角丽谯处理事情来也变得狠绝不少。江湖上对她也毁誉半参。 当然,四顾门如日中天,角丽谯杀的又是该杀之人,那些诋毁只隐在暗下,算不得什么。 江湖人,只要足够出名,谁身上没有几条骂名。 李相夷的桀骜不驯。 许肆的一丘之貉\/夫唱夫随。 李相显的笑面虎。笑的坑的你一文不剩。 封磬的两面三刀。管理负责的地域硬硬皆施。 角丽谯的毒美人。美人虽美,可惜毒性颇重。 这还是正道之光的四顾门,也常有人在暗处说闲话。可想而知其他的似笛飞声之流会怎样。 身在高处,那些闲言碎语自是进不了几人之耳。就算入耳也难入心,那些人完全到达不了李相夷的层次,何必与之计较。 若真在意那些,只能证明他们其中有人心胸不够宽广,可若心胸不够宽广,几个小孩也不会处的那么好。 同样习武练剑,有人一日进一厘,有人一日不说进千里百里也是有的。差距如此之大的天赋,若不看开,早把自己酸死了。 封磬则更不用提了,人生过半,又是一家之主,格局心胸都是不缺的。 前些年角丽谯总是跟着石水外出做任务,笛飞声定时定点去四顾门找人打架。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还是二人没有缘分,一来二去,两人总是错开。 两年后四顾门走上了正轨,无需时时有人坐镇。 笛飞声期待已久的正式比试的那天终是来临。 之前李相夷总推说四顾门有事需要他处理,笛飞声一直不能尽兴,等不及上门多次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许肆能和他打,但打多了对方的路子他都熟了。笛飞声已经不能再用他来磨炼自己的刀意,除非是生死斗。 笛飞声是武痴不是傻子,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人家不会同意,他有“老婆”就有了牵挂,行事也多了顾及。 笛飞声抱怨,所以弹琴说爱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但他没想到温柔乡英雄冢,他最后还是栽在了在江湖上颇具盛名的虞美人——角丽谯身上。 就算起先对方是用一家人可以随时找李相夷许肆打架这样的优势勾着他。但后来处着处着,笛飞声也渐渐喜欢上这个聪明漂亮的小姑娘,狡黠的跟狐狸一样。 聪慧又可怜可爱。 他冷着脸默认了对方的牵手挽袖扯臂,冷着脸接受了对方的贴近,冷着脸的软了带有寒意的棱角眉峰。 冷脸冷不起来。 他心动而不自知。 角丽谯是见色起意,她难得见到样貌实力各方面皆不逊色于二哥三哥的人,这人还对他不假辞色。 她于是更来劲了。 追着人不放。 要说角丽谯有多喜欢笛飞声,答案是没有多少。她只是起了征服的欲望,其他男人只要她勾勾手对方就能主动送上门,而这个,霸气冷峻的冰碴子。 总结一句话,男人,你很特别。 大小姐无聊时把他当做消遣的乐子。角丽谯不缺爱,她有三个哥哥四个长辈,个个都宠着她。就连常与她拌嘴的许肆有什么好东西也从来不会把她落下。 角丽谯活的肆意且张扬,天之骄女她有任性的资本。 追笛飞声追了一年不到角丽谯就觉得没意思打算放弃了。 虽然融化冰坨坨什么的很带感,拜托,她可是角丽谯诶,南胤小公主。角丽谯除了没有这个名号与真正的公主相比也不差什么了。 金玉黄权四人的财产封磬早就拿回来献与主上,李家主不打算复国,李相显又是个能干的,钱生钱,滚雪球的越滚越多。 这些钱角丽谯也有一份,就她分到的那部分,后半辈子说是躺在金山上也不为过。 消遣够了就收手,她才不会在一根绳子上吊死。 角丽谯抽身抽的很迅速,毫不留情的模样把笛飞声看的一愣一愣的。 笛飞声:她不喜欢了? 她就不喜欢了! 笛飞声对待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向来是敬而远之的,但角丽谯不同,她可以牵他的手,可以碰他的胳膊,可以靠的很近。 就算有架可打笛飞声也不是轻易出卖自己的人。 他的底线被一步步拉低,好不容易适应了对方的存在觉得成亲也不错,以后天天有架可打。 谁料对方那么干脆的拍拍屁股走人了? 笛飞声以为自己不在意的,但后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练武还是正常练,可就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 李相夷和许肆都看出来了他的心不在焉。 “笛盟主,你是春心萌动了?”谁家姑娘这么厉害,连笛飞声这块硬骨头都啃下了。 李相夷完全没想到是自家妹妹,毕竟他们从小与角丽谯一起长大,她之前那样的态度,他们都看出来了她只是玩玩而已。 阿谯以后得找个能把她宠上天,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那种,笛飞声这样的心里只有刀刀刀的武痴,根本配不上。 笛飞声听到李相夷的打趣沉默了,他默不作声的收回劈向半空的刀,尖端上的小轮子转啊转啊的。 不怎么白皙的脸诡异的染上了一层羞意,看的许肆抱紧自己打了个抖。 有点恶心心~ 这算什么,猛男羞涩么?许肆恶寒。 笛飞声恢复面无表情:“阿谯近日怎么没来?” 许肆顿时警惕:“你找我妹干嘛!”她可不是你能肖想的! 笛飞声从两人眼里都看出了这个意思,他抿了抿嘴,“她说过要与我成亲。” 笛飞声有些郁闷,她应该来找我的。 “绝无可能!”许肆脱口而出。 “哈哈,阿肆不是这个意思。”李相夷打着哈哈,听到许肆的话笛飞声眼睛陡然暗淡了不少,他依旧默不作声,但看起来就像失了伴侣的狼,丧的不行。 李相夷跟他打架也打出感情来了,他安慰笛飞声,“阿谯性子跳脱,做事只有三分钟热度,她的话当不得真的。” 笛飞声沉默着点头离开。 许肆和李相夷都以为他明白放弃了。哪知这人暗度陈仓,心机深重。 在背后出谋划策的无颜:阿欠~,谁在说我坏话。嘿嘿,肯定是尊上夸我呢。 尊上要是顺利抱得美人归,无颜居功甚伟。 被骂心机boy的笛飞声,认真执行无颜的每一条建议—— 别人追求他打人。只要把人都赶跑了,阿谯眼里便只有他。 笛飞声:√ 黏人。日日跟在角丽谯身后,门神牌笛飞声,你,值得拥有。 笛飞声:√ 投其所好。袒露精壮外表,锦衣华服通通送上。 笛飞声:√ 集合金鸳盟所有人的智慧,死缠烂打将近两年。 笛飞声终于扒开荆棘成功摘下这朵艳色蔷薇。 平常只是微扯的嘴角这次直接上扬到颧骨位置。 角丽谯和和美美的接受了笛飞声的入赘,三年抱三。 第一年双胞胎儿子,第三年小棉袄闺女。 笛飞声进阶为奶爸。 角丽谯想过继一个儿子给李相夷夫夫,但被他们拒绝了。 “难不成不过嗣他们以后就不孝顺我了?” “谁敢!看我不打断他的腿!”角丽谯眼波一瞪,两个虎头虎脑的小子缩了缩脑袋往李相夷后头躲。 他伸手摸了摸侄子们的头顶,头也不抬的答道:“那不得了。” 行,随便。 笛飞声驮着小姑娘举高高,银铃般的笑声在院内久久回荡。 小家伙们羡慕的抬头看着。 李相夷和许肆一个一个抱起来抛高高。 云彼丘眼看心中神女另嫁他人,不对,另招旁人入赘。 别人怕笛飞声但他不怕。可惜,角丽谯始终未把他放在眼里。 云彼丘嫉妒、不甘,但他做不了什么。后来,他黯然退出四顾门,从此于江湖销声匿迹。 他如何,无人在意。 —— 关于方多病。 天机堂少堂主大名方多病小名方小宝。 生来体弱儿时多病多灾,故而何堂主取了个多病之名为他压命格,平常家里人还是小宝小宝的叫唤。 说起方多病和李相夷之间的师徒缘分那就不得不提到他娘何晓惠和他二姨何晓兰。 李相夷修建四顾门时提前考虑到往后他惩奸除恶不可能全部就地斩杀,总有人他是要带回来关押的,所以四顾门也相应的得配有地牢。 四顾门管的是江湖人,回头关押在地牢里的少不了穷凶极恶之徒。地牢不建的隐蔽些,机关不布的牢靠些那罪犯岂不是分分钟要跑掉。 李相显的奇门遁甲之术造诣颇深,但关罪犯不能单靠这个,况且,在李相夷的蓝图中四顾门必将有望成为第一门派(因为有他在),如此一来地牢越大越好,防卫程度越高越好。 天机山庄以机关术闻名,但他们很少会接江湖门派的订单,李相夷上门拜访之前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同意。 不管怎样先试试再说其他,好歹送上门的大单。 后来事实果然如此,何堂主见到李相夷和许肆的时候那叫一个热情,还没等他们说出来意便爽快应下。 哦?意料之外!李相夷轻挑了一下眉头:“何堂主,我还没说要求,你不怕我狮子大开口?” 太过热情,与传闻不喜与江湖人打交道不符。 何堂主笑声爽朗,利落道:“李门主的为人我还是相信的,定不会为难天机堂。” 李相夷自走到高处之后身边不缺好话,但何堂主此番认同还是令他心下舒畅。 大概是李相夷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很明显的真诚。 当下就与她细细详谈关于四顾门一百八十八牢的修建计划。 期间有一个三头身的小奶娃睁着水淅淅的眼眸从桌角钻出。 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又黑又大又圆,还很亮。皮肤也很白,但不是白里透红而是有些病态的苍白。头发有些稀疏的枯黄。 打眼一瞧就知道这小孩恐是胎里带弱。 李相夷轻轻的放下茶杯,犹豫半晌才开口:“这是——”那个或有不足之症的方小少爷? 何晓惠摸了摸他有些扎手的脑袋,“这是我儿小宝,大名多病。” 方多病乖巧的任他娘在他头顶乱动,实在不耐烦了也只偏了偏头晃晃顶上的冲天辫。 小小的一张脸,眼睛就占四分之三,锦衣华服下是空荡荡的身躯。 许是他们眼里的意味太过明显,何晓惠反而笑着安慰他们,“我儿现在已经好了很多,待到两年后,便可彻底痊愈。” “真的!”许肆也为方多病高兴。 方多病年纪虽小但也听出来娘话里的意思,他快好了! 方多病笑的露出了一排小米牙,天真无邪的笑容顿时就冲淡了他身上的病气。 因为有了修建一百八十八的交集,李相夷和许肆便渐渐与天机堂走的有些近。 当然,仅代表他们个人。天机堂还是不习惯与江湖牵连过深。 虽然她家有个隐姓埋名在外闯荡的二小姐何晓兰。 与天机山庄交好,李相夷和许肆于是也与方多病碰上过几回。 还别说这小孩还蛮有趣,熟起来就是个小话痨。再不复先前初见时的腼腆。 天天大哥哥长二哥哥短的,小嘴忒甜。 不过李相夷和许肆都是大忙人,与方多病碰面时候也不多,这时的他还只把他们两人当做玩的好的哥哥。 方多病真正起了拜师的心思是他二姨何晓兰对四顾门的推崇。他自小体弱,所以就更向往外面的世界。 何晓兰虽然常在外游走,但每年寄回来的各地特色足以让自小没见过外面世界的方小宝开怀。 他看着二姨英姿飒爽的模样,听着李相夷斩杀漠北邪教的事迹,恨不得自己立马就好起来参与其中。 小孩子嘛,听到热血的事情总会亢奋些的。 方多病起先只把李相夷和许肆当哥哥,他对天下第一没有具体的概念,毕竟两人也不会抱着方小宝自己夸自己。 每次匆匆的来匆匆的走,李相夷那个恶趣味的经常逗的方小宝泪眼汪汪,但每次生气又很快就被哄好。 方多病记吃不记打每次气过又会再上当,虽是如此他仍是很喜欢李相夷。 或许是这样的毫不见外的态度,让方多病觉得自己与常人并无不同,他们是平等的。 他们是朋友。 可谁让何晓兰口才太好,将李相夷和许肆一剑扫天下,一势气如虹的模样勾勒描绘的太好太真,叫方多病仿佛也真切看到了那样激荡人心的场景。 于是他眼睛一亮,在下次他们来时便撒着娇说想看他们拔剑比试。 小宝很少跟他们提要求,突然来这么一下,李相夷和许肆自然无有不从,打的飞沙走石,竹叶七零八落,后院的地面被踩出深深浅浅大大小小不规则的坑洞。 那叫一个激烈。 方多病人小被勒令禁止靠近,后面沙雾弥漫间,浑浊迷瞪他的双眼,他忍不住抬臂抵挡周身沙土,剑戈中心刃风不断向外扩散,却又在接近方多病之时绕圈略过。 可见,正在比武的两人纵使上头,却也不忘护着这个小崽子。 方多病被彻底折服,热意上头冲动到想拜李相夷为师。 许肆揪了一把他头顶的小揪揪,声音含着三分笑意:“为何不拜我?” 李相夷没有说话,饶有兴致的等方多病的回答。 可见,就喜欢看热闹方面,两口子一样一样的。 方多病大脑拧成了结,他该怎么回答,两个都拜师,会不会太贪心? 拜二哥哥为师父?可他先前说的是要拜大哥哥为师啊!改口会不会显得他很随便! 方多病一个头两个大,急得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便氤氲了不少的水汽。他身体快养好了,脸蛋也圆润了许多,看着跟年画上的小胖崽子似的,可爱的紧。 小脸嘟嘟,眼眸汪汪,露出这样可怜巴巴的表情,像刚断奶的小狗跟长辈撒娇一般,谁能顶得住啊! 李相夷于是忍不住抓了把他的朝天辫,然后又顺手捏了下他脸上的婴儿肥。 在小孩控诉的眼神下,清咳嗓子,点头答应了。 方多病眼中登时爆发出强烈的光彩,激动的脸上都泛起了潮红。他将目光转向许肆,许肆看懂了,他弯唇轻哂,“我与相夷是一家,你拜他就是拜我,没差别。” 方多病看着师伯圈在师父腰上的手臂,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待你练好白招基础招式,便来四顾门寻我,到时我再正式收你为徒。” 李相夷不轻不重的敲打小孩。 小孩方小宝握拳郑重其事的用力点头。 他会做到的! 三年后,方多病身体好全,同时也熟练掌握了基础招式。等不及的他没递拜帖便直愣愣闯到四顾门门前,守门弟子若不是看他衣着华丽,又年岁尚小,怕是他连他来意都不想听直接把他赶出去。 方多病如今十岁,比三年前的三头身高出不少,但还是轻易被许肆一把捞起,单臂抱住。 方多病两手勾住师伯的脖子稳住身形,眼睛却定定瞧向跟在他身侧的李相夷,“我如今已经练好了百招基础。”我做到了。 所以 李相夷伸手想再揪一把他脑袋瓜上的小揪揪。遗憾的是,方小宝现在头发浓密的已经用到发冠了。 小揪揪自是没了的。 李相夷指尖转了个方向,捏了捏他稍显圆润的脸蛋,朗朗少年音带着些几分柔和,“武给我看看。” 方多病扭动着身体想要下来,许肆适时蹲下松开手。 十岁的孩子半大不大,一招一式衔接之处却极为丝滑连贯,只是受限年幼,力道稍显不足。 这也无妨,多练练就好了。 李相夷和许肆一左一右牵起了方小宝的手,稚嫩的掌心有薄汗溢出,许肆低头瞥了眼听到李相夷当场说定拜师日在一月之后喜的牙花笑露出来的便宜徒弟。 他与相夷是夫夫,他的徒弟就是自个儿的徒弟,没毛病。 方多病察觉到师伯的视线收了收难压的嘴角,但仍可清楚看到他唇瓣微微翘起,不光如此,方多病雀跃的小步伐和一晃一甩的马尾足以瞧见他内心的喜悦与不平静。 是该高兴的。 李相夷和许肆成名六年从未收徒,如今便宜了一个看起来身体不怎么好的稚儿,不知道有多少人扼腕。 若不是李相夷早早宣扬他此生只收这一个徒弟,四顾门大门的门槛迟早要被踩烂。 一月之后,方多病正式拜师,从此开启了他在四顾门咋咋呼呼的日常。 练的不好就等着挨打。 方多病有天赋也有毅力,蕴养好的身体让他完全能够支撑住来自李相夷和许肆“高压”训练。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一上来便给高强度,都是循序渐进的。 李相夷站在桃林外看里面正勤学苦练的方多病,暗自点头。 “等他成长起来我们就能彻底退位了。”他刚感慨完许肆就不知从哪里蹿出,抵着他肩膀蹭了蹭,赞同道:“等差不多了就把小宝丢出去游历一番,”然后就是独属于我们的二人世界。 李相夷偏头轻碾了下爱撒娇的这人耳朵尖,眼眸深情,他悠悠叹道:“还且有的等呢。” 才教导小宝不足半年,哪能那么快。 许肆抓过素白的指节,揽到手心微微摩挲几下,他边吻边道:“等就等。”反正小宝跑不掉了。 正在练剑的方多病莫明脊背一凉,他收剑停手转身就看到了桃林外的师父师伯,脸上立马露出大大的笑容,他挥臂:“师父师伯!” 方多病往外边走,先前的一点被盯上的感觉这回儿被他全然抛之脑后,压根没想到站他面前的这两个就是起首。 李相夷和许肆笑的一脸和善。 —— 关于李相显。 弟弟的四顾门名声远扬,在李相夷正式成为武林盟主不久,封磬来信,母痋位置有下落了,就在皇城内。 李相显思量半月决心还是一静不如一动,他要去皇城毁掉它。虽说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但既然他能得知母痋消息,秘密便也不算秘密。 谁也无法保证除他们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势力知晓。 封磬实在能干,探查母痋方位的同时也顺便获悉了皇宫守卫布图,以及他们的轮班时间。 李相显习武一道不算天骄,为保万全,他将此事告诉了相夷阿肆,有他们出马,才可万无一失。 李相夷的反应和李相显预估的一模一样,皇族血脉久远,他不想沾染。当今,并无大错,可若执意谋逆,皇权动荡受苦的只会是百姓。 他想毁掉母痋。 李相显没再问甘不甘心这样的问题,连他都不打算图谋复国更何况是有着赤子之心的弟弟。 许肆震惊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谁懂,皇族竟在我身边? 许肆错愕了片刻就恢复了正常。 只要人还是那个人,家人不变,大熙南胤血脉也无甚不同嘛~ 皇宫一趟,几人心绪复杂。 谁曾想,当今并无皇室血脉,大熙真正的皇族是他们李家一脉和那些宗室子。 封磬百感交集。 江湖是南胤的,皇朝也是南胤的。 这算无心插柳柳成荫么? 他当天晚上回了趟祖宅上香,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壁画毁,母痋死,极乐塔塌。 先帝种种,都将成为过往。 不过南胤旧民该照顾的还是要照顾。 李相显放下了心头的一桩大事,等四顾门稳定下来后,他就找了个机会退出,专心发展李家势力。 有些东西他可以不要,但保护家族的力量他必须拥有。 李相显绝不会让小时候的画面重现。 —— 关于一些琐碎。 1 何晓兰自小向往江湖,但大姐一直不同意,她拖到二十才成功下山游历,谁料刚到山脚便在客栈一夜睡的昏沉做了个精疲力竭的梦。 醒来之时梦里的记不太清了,只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别沉溺于男女之情,否则 她自小长得好看,江湖风气自由散漫,若不是心口抽痛跳的她心慌,何晓兰觉得她指定不会把什么都记不住的梦放在心上。 家里大姐总说她傻,她原本还不服气来着,可梦醒之后的冷汗淋漓让何晓兰知道,大姐或许没说错。 江湖危险,她栽了。 不过,梦到底只是梦,何晓兰并未打算放弃游历江湖,她捂住心口,别碰情爱? 她不碰就是了。 天机堂二堂主才不会因为一个区区的梦就放弃她坚定了四五年的志向。 江湖她是去定了! 没了身后的追求的男男何晓兰反倒更自在了。 几年后,她受过伤也救过被拐女子,她将她们带回她名下商铺安置。 凌霄攀搏向上生长,那些女子脸上展露的笑颜使她更坚定了自己的江湖游历之心。 好女儿也可有凌云志,也能走四方。 2 何晓惠原本此生无子,她与相公也看开了,只是难免有些遗憾。 却不料转机在某一天便悄然而至。 她还记得那天,喜鹊与枝头清鸣。 或是贵客来访。 确实是贵客。 那么多名医都断言她此生无子,突然来了两个江湖游医,也不知从哪寻得了拜帖山门说能让她达成所愿。 何晓惠本不该相信的,但这两人长得实在是太好,眸光清明,不似奸邪。 她赌了。 对方只留下了一方药剂,和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突然出现般的突然再次消失。 小宝出生的时候如他断言的那般却有不足,但能根治,只是耗费的时间要久些。 当小宝又一次发热时她忍不住将小小的一团抱在怀里,问他:药苦不苦。 虽说那人事先说过孩子生下来的不足会被治好,可过衫的汗、潮红的脸、紧闭的眼,都会让一位母亲酸涩难受。 她时常会想,是不是她不该强求。 病儿身,痛娘心。 她与方尚书成宿成宿的熬,熬到眼泪干涸,熬过他一次次的病好。 方小宝年纪很小,三头身都没有,旁的孩子都是白白胖胖的萝卜头,只他是干巴巴的萝卜干。 营养不良的小鸡仔。 他睁着那对显得愈发的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氤氲雾气自上腾起,水蒙蒙的,看着越发惹人怜爱。 他说:“娘,不苦,别哭。” 他说:“爹,小宝没事。” 方尚书霎时没绷住,眼泪鼻涕一齐往下流。 胡子拉碴看着十分埋汰。 可谁也没嫌弃。 方小宝不懂娘的对不住,他只知道,他只想做爹娘的孩子,无论再来多少次。 当方小宝身体养好了大半,何晓惠也就注意到了与恩人同名的许肆。 她没放在心上。 但随着两人的出名,何晓惠不可避免的见到了两人。 这!不是为她看病的游医么? 怎么越变越年轻!还不认识她了! 何晓惠此时终于理解了‘故人来,再相见,莫声张’的意思了。 他们都不认识她了可不得别声张。 不然李相夷和许肆还以为她何晓惠似有癔症。 当时两位恩人不求报酬,何晓惠便将这些算在了李相夷和许肆身上。 四顾门建地牢?建!她保管安排的妥妥的。 以上,就是何晓惠对相夷阿肆没来由的热情缘故。 世上的因果际遇啊,圈圈圆圆,头是尾,尾亦是头。 3 乔婉娩初见李相夷的那天朗朗白云,清清乾水。 少年一声红衣热烈的张扬又夺目。 她身子不好,很羡慕这样肆意。 一颗春心便在不知不觉间萌动,但小芽才破土她就看见了少年人身旁同样刺目的红衣少年。 形影不离,姿态亲密。 起初她没往这方面想。那时的李相夷和许肆自己都没挑破窗户纸,乔婉娩又怎么看的明白? 她身体不好,便没有时常跟他们一起外出。 等再次见到的时候,乔婉娩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两位同样的天骄好像是一对。 少女的芳心瞬间碎了半块,另外的半块是在四顾门成立的那天碎掉的。 他们眼里只有彼此,他们很好。 乔婉娩彻底释怀了。 她悄然离开,此后游山玩水,回乡侍奉双亲。纵使体弱,她也能做到舒心。 4 四顾门声势逐年积淀下来,已然是正道弟子人心向往之地。 早年有些无所作为或素食位餐之辈,在一年又一年的选拔考核之下逐渐驱逐到边缘位置。 四顾门,凭实力贡献说话。 万不可觉得占据高位后就能混日子了。 一年小考三年大考,实力不够的人都会适当调位。 比如肖紫矜,最开始加入四顾门的时候还有些实力,可后来一门心思都放在怎样追姑娘上去了。 在四顾门浑浑噩噩,不出任务不干事,整天脾气到不小。 于是一降再降。 后来他自己受不了落差便自请退出四顾门。 再后来,江湖上就很少听到这个人了。 反正姑娘没追到,人混的也不行。 有此人做先例,早先加入四顾门的都兢兢业业的很。 生怕自己降级被“踹掉”。 四顾门成为更好的四顾门,江湖也成为更好的江湖。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领域耀耀生辉。 今天很好,未来更好。 竹马篇,正文完。 第59章 竹马篇 完 —— 关于笛飞声和角丽谯。 角丽谯对笛飞声可真是久闻大名,难得一见。 四顾门刚成立的那几年,门派从上到下,从门主到看门的弟子,每一个人都很忙。 角丽谯身为院主更是了。她实力不低,万人册前十。除去前三她与谁都有一战之力,毕竟那三个是天赋型选手,身为女子她做到这种地步其中付出的心血可想而知。 门派里,她与同为女子的石水关系最为要好,石水经常带队出门抓人,角丽谯于是总跟着她凑热闹。 容颜艳绝,一身红衣宛若盛开的红蔷薇,美则美矣,却带刺扎人。许是见识多了污遭之事,角丽谯处理事情来也变得狠绝不少。江湖上对她也毁誉半参。 当然,四顾门如日中天,角丽谯杀的又是该杀之人,那些诋毁只隐在暗下,算不得什么。 江湖人,只要足够出名,谁身上没有几条骂名。 李相夷的桀骜不驯。 许肆的一丘之貉\/夫唱夫随。 李相显的笑面虎。笑的坑的你一文不剩。 封磬的两面三刀。管理负责的地域硬硬皆施。 角丽谯的毒美人。美人虽美,可惜毒性颇重。 这还是正道之光的四顾门,也常有人在暗处说闲话。可想而知其他的似笛飞声之流会怎样。 身在高处,那些闲言碎语自是进不了几人之耳。就算入耳也难入心,那些人完全到达不了李相夷的层次,何必与之计较。 若真在意那些,只能证明他们其中有人心胸不够宽广,可若心胸不够宽广,几个小孩也不会处的那么好。 同样习武练剑,有人一日进一厘,有人一日不说进千里百里也是有的。差距如此之大的天赋,若不看开,早把自己酸死了。 封磬则更不用提了,人生过半,又是一家之主,格局心胸都是不缺的。 前些年角丽谯总是跟着石水外出做任务,笛飞声定时定点去四顾门找人打架。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还是二人没有缘分,一来二去,两人总是错开。 两年后四顾门走上了正轨,无需时时有人坐镇。 笛飞声期待已久的正式比试的那天终是来临。 之前李相夷总推说四顾门有事需要他处理,笛飞声一直不能尽兴,等不及上门多次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许肆能和他打,但打多了对方的路子他都熟了。笛飞声已经不能再用他来磨炼自己的刀意,除非是生死斗。 笛飞声是武痴不是傻子,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人家不会同意,他有“老婆”就有了牵挂,行事也多了顾及。 笛飞声抱怨,所以弹琴说爱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但他没想到温柔乡英雄冢,他最后还是栽在了在江湖上颇具盛名的虞美人——角丽谯身上。 就算起先对方是用一家人可以随时找李相夷许肆打架这样的优势勾着他。但后来处着处着,笛飞声也渐渐喜欢上这个聪明漂亮的小姑娘,狡黠的跟狐狸一样。 聪慧又可怜可爱。 他冷着脸默认了对方的牵手挽袖扯臂,冷着脸接受了对方的贴近,冷着脸的软了带有寒意的棱角眉峰。 冷脸冷不起来。 他心动而不自知。 角丽谯是见色起意,她难得见到样貌实力各方面皆不逊色于二哥三哥的人,这人还对他不假辞色。 她于是更来劲了。 追着人不放。 要说角丽谯有多喜欢笛飞声,答案是没有多少。她只是起了征服的欲望,其他男人只要她勾勾手对方就能主动送上门,而这个,霸气冷峻的冰碴子。 总结一句话,男人,你很特别。 大小姐无聊时把他当做消遣的乐子。角丽谯不缺爱,她有三个哥哥四个长辈,个个都宠着她。就连常与她拌嘴的许肆有什么好东西也从来不会把她落下。 角丽谯活的肆意且张扬,天之骄女她有任性的资本。 追笛飞声追了一年不到角丽谯就觉得没意思打算放弃了。 虽然融化冰坨坨什么的很带感,拜托,她可是角丽谯诶,南胤小公主。角丽谯除了没有这个名号与真正的公主相比也不差什么了。 金玉黄权四人的财产封磬早就拿回来献与主上,李家主不打算复国,李相显又是个能干的,钱生钱,滚雪球的越滚越多。 这些钱角丽谯也有一份,就她分到的那部分,后半辈子说是躺在金山上也不为过。 消遣够了就收手,她才不会在一根绳子上吊死。 角丽谯抽身抽的很迅速,毫不留情的模样把笛飞声看的一愣一愣的。 笛飞声:她不喜欢了? 她就不喜欢了! 笛飞声对待主动送上门来的女人向来是敬而远之的,但角丽谯不同,她可以牵他的手,可以碰他的胳膊,可以靠的很近。 就算有架可打笛飞声也不是轻易出卖自己的人。 他的底线被一步步拉低,好不容易适应了对方的存在觉得成亲也不错,以后天天有架可打。 谁料对方那么干脆的拍拍屁股走人了? 笛飞声以为自己不在意的,但后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练武还是正常练,可就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 李相夷和许肆都看出来了他的心不在焉。 “笛盟主,你是春心萌动了?”谁家姑娘这么厉害,连笛飞声这块硬骨头都啃下了。 李相夷完全没想到是自家妹妹,毕竟他们从小与角丽谯一起长大,她之前那样的态度,他们都看出来了她只是玩玩而已。 阿谯以后得找个能把她宠上天,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那种,笛飞声这样的心里只有刀刀刀的武痴,根本配不上。 笛飞声听到李相夷的打趣沉默了,他默不作声的收回劈向半空的刀,尖端上的小轮子转啊转啊的。 不怎么白皙的脸诡异的染上了一层羞意,看的许肆抱紧自己打了个抖。 有点恶心心~ 这算什么,猛男羞涩么?许肆恶寒。 笛飞声恢复面无表情:“阿谯近日怎么没来?” 许肆顿时警惕:“你找我妹干嘛!”她可不是你能肖想的! 笛飞声从两人眼里都看出了这个意思,他抿了抿嘴,“她说过要与我成亲。” 笛飞声有些郁闷,她应该来找我的。 “绝无可能!”许肆脱口而出。 “哈哈,阿肆不是这个意思。”李相夷打着哈哈,听到许肆的话笛飞声眼睛陡然暗淡了不少,他依旧默不作声,但看起来就像失了伴侣的狼,丧的不行。 李相夷跟他打架也打出感情来了,他安慰笛飞声,“阿谯性子跳脱,做事只有三分钟热度,她的话当不得真的。” 笛飞声沉默着点头离开。 许肆和李相夷都以为他明白放弃了。哪知这人暗度陈仓,心机深重。 在背后出谋划策的无颜:阿欠~,谁在说我坏话。嘿嘿,肯定是尊上夸我呢。 尊上要是顺利抱得美人归,无颜居功甚伟。 被骂心机boy的笛飞声,认真执行无颜的每一条建议—— 别人追求他打人。只要把人都赶跑了,阿谯眼里便只有他。 笛飞声:√ 黏人。日日跟在角丽谯身后,门神牌笛飞声,你,值得拥有。 笛飞声:√ 投其所好。袒露精壮外表,锦衣华服通通送上。 笛飞声:√ 集合金鸳盟所有人的智慧,死缠烂打将近两年。 笛飞声终于扒开荆棘成功摘下这朵艳色蔷薇。 平常只是微扯的嘴角这次直接上扬到颧骨位置。 角丽谯和和美美的接受了笛飞声的入赘,三年抱三。 第一年双胞胎儿子,第三年小棉袄闺女。 笛飞声进阶为奶爸。 角丽谯想过继一个儿子给李相夷夫夫,但被他们拒绝了。 “难不成不过嗣他们以后就不孝顺我了?” “谁敢!看我不打断他的腿!”角丽谯眼波一瞪,两个虎头虎脑的小子缩了缩脑袋往李相夷后头躲。 他伸手摸了摸侄子们的头顶,头也不抬的答道:“那不得了。” 行,随便。 笛飞声驮着小姑娘举高高,银铃般的笑声在院内久久回荡。 小家伙们羡慕的抬头看着。 李相夷和许肆一个一个抱起来抛高高。 云彼丘眼看心中神女另嫁他人,不对,另招旁人入赘。 别人怕笛飞声但他不怕。可惜,角丽谯始终未把他放在眼里。 云彼丘嫉妒、不甘,但他做不了什么。后来,他黯然退出四顾门,从此于江湖销声匿迹。 他如何,无人在意。 —— 关于方多病。 天机堂少堂主大名方多病小名方小宝。 生来体弱儿时多病多灾,故而何堂主取了个多病之名为他压命格,平常家里人还是小宝小宝的叫唤。 说起方多病和李相夷之间的师徒缘分那就不得不提到他娘何晓惠和他二姨何晓兰。 李相夷修建四顾门时提前考虑到往后他惩奸除恶不可能全部就地斩杀,总有人他是要带回来关押的,所以四顾门也相应的得配有地牢。 四顾门管的是江湖人,回头关押在地牢里的少不了穷凶极恶之徒。地牢不建的隐蔽些,机关不布的牢靠些那罪犯岂不是分分钟要跑掉。 李相显的奇门遁甲之术造诣颇深,但关罪犯不能单靠这个,况且,在李相夷的蓝图中四顾门必将有望成为第一门派(因为有他在),如此一来地牢越大越好,防卫程度越高越好。 天机山庄以机关术闻名,但他们很少会接江湖门派的订单,李相夷上门拜访之前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同意。 不管怎样先试试再说其他,好歹送上门的大单。 后来事实果然如此,何堂主见到李相夷和许肆的时候那叫一个热情,还没等他们说出来意便爽快应下。 哦?意料之外!李相夷轻挑了一下眉头:“何堂主,我还没说要求,你不怕我狮子大开口?” 太过热情,与传闻不喜与江湖人打交道不符。 何堂主笑声爽朗,利落道:“李门主的为人我还是相信的,定不会为难天机堂。” 李相夷自走到高处之后身边不缺好话,但何堂主此番认同还是令他心下舒畅。 大概是李相夷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很明显的真诚。 当下就与她细细详谈关于四顾门一百八十八牢的修建计划。 期间有一个三头身的小奶娃睁着水淅淅的眼眸从桌角钻出。 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又黑又大又圆,还很亮。皮肤也很白,但不是白里透红而是有些病态的苍白。头发有些稀疏的枯黄。 打眼一瞧就知道这小孩恐是胎里带弱。 李相夷轻轻的放下茶杯,犹豫半晌才开口:“这是——”那个或有不足之症的方小少爷? 何晓惠摸了摸他有些扎手的脑袋,“这是我儿小宝,大名多病。” 方多病乖巧的任他娘在他头顶乱动,实在不耐烦了也只偏了偏头晃晃顶上的冲天辫。 小小的一张脸,眼睛就占四分之三,锦衣华服下是空荡荡的身躯。 许是他们眼里的意味太过明显,何晓惠反而笑着安慰他们,“我儿现在已经好了很多,待到两年后,便可彻底痊愈。” “真的!”许肆也为方多病高兴。 方多病年纪虽小但也听出来娘话里的意思,他快好了! 方多病笑的露出了一排小米牙,天真无邪的笑容顿时就冲淡了他身上的病气。 因为有了修建一百八十八的交集,李相夷和许肆便渐渐与天机堂走的有些近。 当然,仅代表他们个人。天机堂还是不习惯与江湖牵连过深。 虽然她家有个隐姓埋名在外闯荡的二小姐何晓兰。 与天机山庄交好,李相夷和许肆于是也与方多病碰上过几回。 还别说这小孩还蛮有趣,熟起来就是个小话痨。再不复先前初见时的腼腆。 天天大哥哥长二哥哥短的,小嘴忒甜。 不过李相夷和许肆都是大忙人,与方多病碰面时候也不多,这时的他还只把他们两人当做玩的好的哥哥。 方多病真正起了拜师的心思是他二姨何晓兰对四顾门的推崇。他自小体弱,所以就更向往外面的世界。 何晓兰虽然常在外游走,但每年寄回来的各地特色足以让自小没见过外面世界的方小宝开怀。 他看着二姨英姿飒爽的模样,听着李相夷斩杀漠北邪教的事迹,恨不得自己立马就好起来参与其中。 小孩子嘛,听到热血的事情总会亢奋些的。 方多病起先只把李相夷和许肆当哥哥,他对天下第一没有具体的概念,毕竟两人也不会抱着方小宝自己夸自己。 每次匆匆的来匆匆的走,李相夷那个恶趣味的经常逗的方小宝泪眼汪汪,但每次生气又很快就被哄好。 方多病记吃不记打每次气过又会再上当,虽是如此他仍是很喜欢李相夷。 或许是这样的毫不见外的态度,让方多病觉得自己与常人并无不同,他们是平等的。 他们是朋友。 可谁让何晓兰口才太好,将李相夷和许肆一剑扫天下,一势气如虹的模样勾勒描绘的太好太真,叫方多病仿佛也真切看到了那样激荡人心的场景。 于是他眼睛一亮,在下次他们来时便撒着娇说想看他们拔剑比试。 小宝很少跟他们提要求,突然来这么一下,李相夷和许肆自然无有不从,打的飞沙走石,竹叶七零八落,后院的地面被踩出深深浅浅大大小小不规则的坑洞。 那叫一个激烈。 方多病人小被勒令禁止靠近,后面沙雾弥漫间,浑浊迷瞪他的双眼,他忍不住抬臂抵挡周身沙土,剑戈中心刃风不断向外扩散,却又在接近方多病之时绕圈略过。 可见,正在比武的两人纵使上头,却也不忘护着这个小崽子。 方多病被彻底折服,热意上头冲动到想拜李相夷为师。 许肆揪了一把他头顶的小揪揪,声音含着三分笑意:“为何不拜我?” 李相夷没有说话,饶有兴致的等方多病的回答。 可见,就喜欢看热闹方面,两口子一样一样的。 方多病大脑拧成了结,他该怎么回答,两个都拜师,会不会太贪心? 拜二哥哥为师父?可他先前说的是要拜大哥哥为师啊!改口会不会显得他很随便! 方多病一个头两个大,急得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便氤氲了不少的水汽。他身体快养好了,脸蛋也圆润了许多,看着跟年画上的小胖崽子似的,可爱的紧。 小脸嘟嘟,眼眸汪汪,露出这样可怜巴巴的表情,像刚断奶的小狗跟长辈撒娇一般,谁能顶得住啊! 李相夷于是忍不住抓了把他的朝天辫,然后又顺手捏了下他脸上的婴儿肥。 在小孩控诉的眼神下,清咳嗓子,点头答应了。 方多病眼中登时爆发出强烈的光彩,激动的脸上都泛起了潮红。他将目光转向许肆,许肆看懂了,他弯唇轻哂,“我与相夷是一家,你拜他就是拜我,没差别。” 方多病看着师伯圈在师父腰上的手臂,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待你练好白招基础招式,便来四顾门寻我,到时我再正式收你为徒。” 李相夷不轻不重的敲打小孩。 小孩方小宝握拳郑重其事的用力点头。 他会做到的! 三年后,方多病身体好全,同时也熟练掌握了基础招式。等不及的他没递拜帖便直愣愣闯到四顾门门前,守门弟子若不是看他衣着华丽,又年岁尚小,怕是他连他来意都不想听直接把他赶出去。 方多病如今十岁,比三年前的三头身高出不少,但还是轻易被许肆一把捞起,单臂抱住。 方多病两手勾住师伯的脖子稳住身形,眼睛却定定瞧向跟在他身侧的李相夷,“我如今已经练好了百招基础。”我做到了。 所以 李相夷伸手想再揪一把他脑袋瓜上的小揪揪。遗憾的是,方小宝现在头发浓密的已经用到发冠了。 小揪揪自是没了的。 李相夷指尖转了个方向,捏了捏他稍显圆润的脸蛋,朗朗少年音带着些几分柔和,“武给我看看。” 方多病扭动着身体想要下来,许肆适时蹲下松开手。 十岁的孩子半大不大,一招一式衔接之处却极为丝滑连贯,只是受限年幼,力道稍显不足。 这也无妨,多练练就好了。 李相夷和许肆一左一右牵起了方小宝的手,稚嫩的掌心有薄汗溢出,许肆低头瞥了眼听到李相夷当场说定拜师日在一月之后喜的牙花笑露出来的便宜徒弟。 他与相夷是夫夫,他的徒弟就是自个儿的徒弟,没毛病。 方多病察觉到师伯的视线收了收难压的嘴角,但仍可清楚看到他唇瓣微微翘起,不光如此,方多病雀跃的小步伐和一晃一甩的马尾足以瞧见他内心的喜悦与不平静。 是该高兴的。 李相夷和许肆成名六年从未收徒,如今便宜了一个看起来身体不怎么好的稚儿,不知道有多少人扼腕。 若不是李相夷早早宣扬他此生只收这一个徒弟,四顾门大门的门槛迟早要被踩烂。 一月之后,方多病正式拜师,从此开启了他在四顾门咋咋呼呼的日常。 练的不好就等着挨打。 方多病有天赋也有毅力,蕴养好的身体让他完全能够支撑住来自李相夷和许肆“高压”训练。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一上来便给高强度,都是循序渐进的。 李相夷站在桃林外看里面正勤学苦练的方多病,暗自点头。 “等他成长起来我们就能彻底退位了。”他刚感慨完许肆就不知从哪里蹿出,抵着他肩膀蹭了蹭,赞同道:“等差不多了就把小宝丢出去游历一番,”然后就是独属于我们的二人世界。 李相夷偏头轻碾了下爱撒娇的这人耳朵尖,眼眸深情,他悠悠叹道:“还且有的等呢。” 才教导小宝不足半年,哪能那么快。 许肆抓过素白的指节,揽到手心微微摩挲几下,他边吻边道:“等就等。”反正小宝跑不掉了。 正在练剑的方多病莫明脊背一凉,他收剑停手转身就看到了桃林外的师父师伯,脸上立马露出大大的笑容,他挥臂:“师父师伯!” 方多病往外边走,先前的一点被盯上的感觉这回儿被他全然抛之脑后,压根没想到站他面前的这两个就是起首。 李相夷和许肆笑的一脸和善。 —— 关于李相显。 弟弟的四顾门名声远扬,在李相夷正式成为武林盟主不久,封磬来信,母痋位置有下落了,就在皇城内。 李相显思量半月决心还是一静不如一动,他要去皇城毁掉它。虽说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但既然他能得知母痋消息,秘密便也不算秘密。 谁也无法保证除他们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势力知晓。 封磬实在能干,探查母痋方位的同时也顺便获悉了皇宫守卫布图,以及他们的轮班时间。 李相显习武一道不算天骄,为保万全,他将此事告诉了相夷阿肆,有他们出马,才可万无一失。 李相夷的反应和李相显预估的一模一样,皇族血脉久远,他不想沾染。当今,并无大错,可若执意谋逆,皇权动荡受苦的只会是百姓。 他想毁掉母痋。 李相显没再问甘不甘心这样的问题,连他都不打算图谋复国更何况是有着赤子之心的弟弟。 许肆震惊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谁懂,皇族竟在我身边? 许肆错愕了片刻就恢复了正常。 只要人还是那个人,家人不变,大熙南胤血脉也无甚不同嘛~ 皇宫一趟,几人心绪复杂。 谁曾想,当今并无皇室血脉,大熙真正的皇族是他们李家一脉和那些宗室子。 封磬百感交集。 江湖是南胤的,皇朝也是南胤的。 这算无心插柳柳成荫么? 他当天晚上回了趟祖宅上香,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壁画毁,母痋死,极乐塔塌。 先帝种种,都将成为过往。 不过南胤旧民该照顾的还是要照顾。 李相显放下了心头的一桩大事,等四顾门稳定下来后,他就找了个机会退出,专心发展李家势力。 有些东西他可以不要,但保护家族的力量他必须拥有。 李相显绝不会让小时候的画面重现。 —— 关于一些琐碎。 1 何晓兰自小向往江湖,但大姐一直不同意,她拖到二十才成功下山游历,谁料刚到山脚便在客栈一夜睡的昏沉做了个精疲力竭的梦。 醒来之时梦里的记不太清了,只是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别沉溺于男女之情,否则 她自小长得好看,江湖风气自由散漫,若不是心口抽痛跳的她心慌,何晓兰觉得她指定不会把什么都记不住的梦放在心上。 家里大姐总说她傻,她原本还不服气来着,可梦醒之后的冷汗淋漓让何晓兰知道,大姐或许没说错。 江湖危险,她栽了。 不过,梦到底只是梦,何晓兰并未打算放弃游历江湖,她捂住心口,别碰情爱? 她不碰就是了。 天机堂二堂主才不会因为一个区区的梦就放弃她坚定了四五年的志向。 江湖她是去定了! 没了身后的追求的男男何晓兰反倒更自在了。 几年后,她受过伤也救过被拐女子,她将她们带回她名下商铺安置。 凌霄攀搏向上生长,那些女子脸上展露的笑颜使她更坚定了自己的江湖游历之心。 好女儿也可有凌云志,也能走四方。 2 何晓惠原本此生无子,她与相公也看开了,只是难免有些遗憾。 却不料转机在某一天便悄然而至。 她还记得那天,喜鹊与枝头清鸣。 或是贵客来访。 确实是贵客。 那么多名医都断言她此生无子,突然来了两个江湖游医,也不知从哪寻得了拜帖山门说能让她达成所愿。 何晓惠本不该相信的,但这两人长得实在是太好,眸光清明,不似奸邪。 她赌了。 对方只留下了一方药剂,和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突然出现般的突然再次消失。 小宝出生的时候如他断言的那般却有不足,但能根治,只是耗费的时间要久些。 当小宝又一次发热时她忍不住将小小的一团抱在怀里,问他:药苦不苦。 虽说那人事先说过孩子生下来的不足会被治好,可过衫的汗、潮红的脸、紧闭的眼,都会让一位母亲酸涩难受。 她时常会想,是不是她不该强求。 病儿身,痛娘心。 她与方尚书成宿成宿的熬,熬到眼泪干涸,熬过他一次次的病好。 方小宝年纪很小,三头身都没有,旁的孩子都是白白胖胖的萝卜头,只他是干巴巴的萝卜干。 营养不良的小鸡仔。 他睁着那对显得愈发的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了一下,氤氲雾气自上腾起,水蒙蒙的,看着越发惹人怜爱。 他说:“娘,不苦,别哭。” 他说:“爹,小宝没事。” 方尚书霎时没绷住,眼泪鼻涕一齐往下流。 胡子拉碴看着十分埋汰。 可谁也没嫌弃。 方小宝不懂娘的对不住,他只知道,他只想做爹娘的孩子,无论再来多少次。 当方小宝身体养好了大半,何晓惠也就注意到了与恩人同名的许肆。 她没放在心上。 但随着两人的出名,何晓惠不可避免的见到了两人。 这!不是为她看病的游医么? 怎么越变越年轻!还不认识她了! 何晓惠此时终于理解了‘故人来,再相见,莫声张’的意思了。 他们都不认识她了可不得别声张。 不然李相夷和许肆还以为她何晓惠似有癔症。 当时两位恩人不求报酬,何晓惠便将这些算在了李相夷和许肆身上。 四顾门建地牢?建!她保管安排的妥妥的。 以上,就是何晓惠对相夷阿肆没来由的热情缘故。 世上的因果际遇啊,圈圈圆圆,头是尾,尾亦是头。 3 乔婉娩初见李相夷的那天朗朗白云,清清乾水。 少年一声红衣热烈的张扬又夺目。 她身子不好,很羡慕这样肆意。 一颗春心便在不知不觉间萌动,但小芽才破土她就看见了少年人身旁同样刺目的红衣少年。 形影不离,姿态亲密。 起初她没往这方面想。那时的李相夷和许肆自己都没挑破窗户纸,乔婉娩又怎么看的明白? 她身体不好,便没有时常跟他们一起外出。 等再次见到的时候,乔婉娩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两位同样的天骄好像是一对。 少女的芳心瞬间碎了半块,另外的半块是在四顾门成立的那天碎掉的。 他们眼里只有彼此,他们很好。 乔婉娩彻底释怀了。 她悄然离开,此后游山玩水,回乡侍奉双亲。纵使体弱,她也能做到舒心。 4 四顾门声势逐年积淀下来,已然是正道弟子人心向往之地。 早年有些无所作为或素食位餐之辈,在一年又一年的选拔考核之下逐渐驱逐到边缘位置。 四顾门,凭实力贡献说话。 万不可觉得占据高位后就能混日子了。 一年小考三年大考,实力不够的人都会适当调位。 比如肖紫矜,最开始加入四顾门的时候还有些实力,可后来一门心思都放在怎样追姑娘上去了。 在四顾门浑浑噩噩,不出任务不干事,整天脾气到不小。 于是一降再降。 后来他自己受不了落差便自请退出四顾门。 再后来,江湖上就很少听到这个人了。 反正姑娘没追到,人混的也不行。 有此人做先例,早先加入四顾门的都兢兢业业的很。 生怕自己降级被“踹掉”。 四顾门成为更好的四顾门,江湖也成为更好的江湖。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领域耀耀生辉。 今天很好,未来更好。 竹马篇,正文完。 番外的番外:一 日斜影半扇,小窗风微煦。 “啪——” 清脆的声音忽而在室内响起,许肆捂着脸猛然睁眼,凌厉的视线随之扫向床尾的罪魁祸首,看清的刹那间他与被动静惊醒的李相夷同时怔在原地半晌,这—— 许肆:(0∧o) 李相夷:(oao川) 小孩儿?哪来的! 床尾正坐着一个白胖到可爱的小娃娃,眼睛是乌溜溜的圆,眉毛生的很是秀气,浓密的睫毛在眨眼时忽扇忽扇的,落下小半阙的阴影。 现下正贼头贼脑的往这边瞅, 煞是可爱。 但! 可爱也改变不了他一巴掌呼自己脸上的事实,许肆一把拎起小孩后领,声音阴恻恻的:“臭小子,你爹娘是谁?” 边说手边往下落,目的明确直奔小孩身上肉最厚实之处而去。 于是刚才还笑的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小孩霎时爆发出巨大哭声,穿透力之强直让住在隔壁的客人拍墙骂了几声。 “谁家小孩啊,大清早吵死人了!” “就是,管不好别带出来!” 李相夷悻悻摸了摸鼻尖,用内力道了几声抱歉这事才勉强翻篇。 他道:“诶,小孩别哭了,你打哪儿进来的?” 一小孩凭空出现,他跟阿肆都没发现,这很不合理。 许肆这才反应过来,是吼,这小屁孩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抬眼看窗,锁扣完好,窗缝的孔只能透光穿风,眼前这个分量不轻的小孩明显不是从此处进来。 门也不是。木门里侧的反扣也是完好无缺,没有动过的痕迹。 这就怪了。 许肆越瞅这小孩越觉得眼熟,一股亲切之感自然的从心底生出,他天马行空的想到,这小孩,不会也是穿越来的? 突然出现,许肆心底默念着这句眼睛愈亮,对,没错,就是凭空出现。 李莲花和许大肆,还有他们小时候遇到的那两个,都是穿越而来,这小孩估计也跑不了。 不然没法解释他与相夷两人昨夜将近天明才睡,而现在,看窗台外的日照情况,不过才过了一个时辰不到,谁那么有本事那么短的时间且在不惊动天下第一第二的前提下把小孩塞进来。 他一手托起小孩屁股,一手撑着他脑袋将小孩抱在怀里,问道:“小孩你认得我是谁嘛?” 李相夷在阿肆问出这句话的瞬间跟他想到一处去了,这小孩,莫不,应该,也是跨越了时空。 长得与他有些相像,可他小时候不长这样啊,而且胖崽先前笑起来的时候又感觉与阿肆有几分神似。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李相夷坐等回答。 (他就是想破天也不会想到这是他跟阿肆的孩子,他俩生的。) 李淮生刚刚嚎猛了,打嗝打的回不上话。 他本来只是和阿父阿爹开个小小的玩笑,又不是没有这样叫醒过阿父,哪知道阿父这次突然发脾气,抓着他的小屁股就是一顿揍。 还有什么小孩哪来的,李淮生听到后哭声更大了,阿父打他就算了,阿爹还不认识他了,呜呜呜呜,他怎么这么惨啊。 李淮生哭累了,先前费体力大声嚎哭转成了小声抽噎,小胖手一边一下抹掉脸上的泪珠。好了,小白胖包子这下变成了红眼兔崽子。 他缓过劲来了仍旧鼓着脸不说话。坐在许肆怀里,小嘴抿的死死的,小肚腩收,收不起来,遂放弃,蛄蛹两下转身脑袋埋在许肆衣领里,只露出一个很圆的脑瓜子表明他生!气!了! 李相夷有些稀罕,呦~,小不点气性还挺大。 番外的番外:一 日斜影半扇,小窗风微煦。 “啪——” 清脆的声音忽而在室内响起,许肆捂着脸猛然睁眼,凌厉的视线随之扫向床尾的罪魁祸首,看清的刹那间他与被动静惊醒的李相夷同时怔在原地半晌,这—— 许肆:(0∧o) 李相夷:(oao川) 小孩儿?哪来的! 床尾正坐着一个白胖到可爱的小娃娃,眼睛是乌溜溜的圆,眉毛生的很是秀气,浓密的睫毛在眨眼时忽扇忽扇的,落下小半阙的阴影。 现下正贼头贼脑的往这边瞅, 煞是可爱。 但! 可爱也改变不了他一巴掌呼自己脸上的事实,许肆一把拎起小孩后领,声音阴恻恻的:“臭小子,你爹娘是谁?” 边说手边往下落,目的明确直奔小孩身上肉最厚实之处而去。 于是刚才还笑的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小孩霎时爆发出巨大哭声,穿透力之强直让住在隔壁的客人拍墙骂了几声。 “谁家小孩啊,大清早吵死人了!” “就是,管不好别带出来!” 李相夷悻悻摸了摸鼻尖,用内力道了几声抱歉这事才勉强翻篇。 他道:“诶,小孩别哭了,你打哪儿进来的?” 一小孩凭空出现,他跟阿肆都没发现,这很不合理。 许肆这才反应过来,是吼,这小屁孩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抬眼看窗,锁扣完好,窗缝的孔只能透光穿风,眼前这个分量不轻的小孩明显不是从此处进来。 门也不是。木门里侧的反扣也是完好无缺,没有动过的痕迹。 这就怪了。 许肆越瞅这小孩越觉得眼熟,一股亲切之感自然的从心底生出,他天马行空的想到,这小孩,不会也是穿越来的? 突然出现,许肆心底默念着这句眼睛愈亮,对,没错,就是凭空出现。 李莲花和许大肆,还有他们小时候遇到的那两个,都是穿越而来,这小孩估计也跑不了。 不然没法解释他与相夷两人昨夜将近天明才睡,而现在,看窗台外的日照情况,不过才过了一个时辰不到,谁那么有本事那么短的时间且在不惊动天下第一第二的前提下把小孩塞进来。 他一手托起小孩屁股,一手撑着他脑袋将小孩抱在怀里,问道:“小孩你认得我是谁嘛?” 李相夷在阿肆问出这句话的瞬间跟他想到一处去了,这小孩,莫不,应该,也是跨越了时空。 长得与他有些相像,可他小时候不长这样啊,而且胖崽先前笑起来的时候又感觉与阿肆有几分神似。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李相夷坐等回答。 (他就是想破天也不会想到这是他跟阿肆的孩子,他俩生的。) 李淮生刚刚嚎猛了,打嗝打的回不上话。 他本来只是和阿父阿爹开个小小的玩笑,又不是没有这样叫醒过阿父,哪知道阿父这次突然发脾气,抓着他的小屁股就是一顿揍。 还有什么小孩哪来的,李淮生听到后哭声更大了,阿父打他就算了,阿爹还不认识他了,呜呜呜呜,他怎么这么惨啊。 李淮生哭累了,先前费体力大声嚎哭转成了小声抽噎,小胖手一边一下抹掉脸上的泪珠。好了,小白胖包子这下变成了红眼兔崽子。 他缓过劲来了仍旧鼓着脸不说话。坐在许肆怀里,小嘴抿的死死的,小肚腩收,收不起来,遂放弃,蛄蛹两下转身脑袋埋在许肆衣领里,只露出一个很圆的脑瓜子表明他生!气!了! 李相夷有些稀罕,呦~,小不点气性还挺大。 番外的番外:二 “好了好了”李相夷伸手摸了摸李淮生的脑袋瓜,“你总得告诉我们你是谁?” 未来之事尚未发生,他如何猜得到。 李淮生勉强接受了阿爹的安抚,他扭扭屁股,抽着嗓音嗡声回道:“李淮生。”说完他便扭头朝李相夷要抱抱,“阿爹抱!” 李淮生这句嘟囔可谓晴天霹雳,叫李相夷伸出去的手滞在半空,他不期然的对上许肆看负心汉的幽怨目光, 只觉一口老血哽在心头,天降一口大锅,又黑又沉。 李相夷:“。。。。” 他没有别瞎说! 李相夷勉力勾起一抹疲惫的笑容,唇舌张张合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自是清楚自己,淮生绝不可能是他跟旁的女子所生。 可,解释不通啊,这与他相似的容貌,还有, 怪哉怪哉。 少年赤忱,认定一人便是一生。 李相夷不觉自己会做错事,再者淮生待阿肆也很亲近,刚刚直接钻到他怀里的利索劲,那般下意识的亲昵做不得假。 阿肆与他眼里都是揉不得沙子的人,若有---,淮生面对他们绝不会如此。所以,这孩子难不成真是他跟阿肆生的!? 算了算了,他想什么呢,还是捡来的可能更大些。 李相夷拍散脑袋里的荒谬之言,所思所想甚多,实际没到半分钟。他朝许肆安抚的眨了眨眼,回转思绪接过小淮生,将他抱起颠了颠,豁,果然跟看起来一样的扎实呢~ 实心崽儿~ 李淮生被颠的直乐,咯咯的笑声带有幼崽独有的软乎调,童稚天真奶声奶气。他左手揪紧了李相夷的褥衣,右手兴奋的直打摆,许肆靠的近,差点又是几个大嘴巴子呼脸上,他迅速向后仰头,以敏捷的反应险之又险的躲过这一遭。 耳边的风劲声让许肆知道,兔崽子巴掌的力道不小,咳咳,有必要这么手舞足蹈么? 他皱着眉心有不爽的睥睨着占了他位置的小屁孩,而后重重的冷哼一声以此宣告自己的存在感,小淮生他没太在意,许肆重点在吸引被小崽子迷了心窍的貌美娇夫身上。 没错,他的相夷又甜又娇,许肆超c爱! 轻托小淮生举高高起劲的李相夷终于舍得回神,视线落在许-深闺怨夫-肆身上: 好,小淮生奶香香软乎乎的,比起硬邦邦的阿肆李相夷的心难免偏了半分。 不过抱久了腰酸更明显了,想到昨晚这人过分的过分,李相夷顺手将小淮生塞回到许肆手中,扬州慢在体内运转,两臂向上舒展伸了个懒腰便起身下床。 “你看着他我下去一趟。” “诶,不是——” 门啪的关上,许肆尔康手,别介啊! 他低头,大眼瞪小眼。 许肆小眼。眉眼狭长,双窄深邃,端的是凌凌星目。 李淮生大眼。眉眼还没张开,倒是那属于幼崽的格外鲜亮的眼睛看起来很新。圆溜溜的眼睛漆黑的瞳仁,反正比许肆大上不少。 许肆冲小东西呲牙意图恐吓,小淮生揪住许肆垂落在前胸的长发手掌合拢用力的向外扯了扯,他这回假呲牙也变成真的了。 头皮一紧,痛的嘞。 他手忙脚乱的救回自己的头发,抬起的手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许肆不满的捏了捏他肥不溜秋的小圆脸,啧,长得还挺可爱。 他与相夷玩笑归玩笑,实际上,许肆清楚着呢,相夷每天光应付他的精力就够够的了,哪有心力搞其他。 当然,不提这个,他待相夷之心便如同相夷待他之心。两心相许,容不下其他。 淮生应当是他跟相夷捡来的,估计是合乎了眼缘又找不到他爹娘才带回去养着,不然阿谯那里的两个臭小子,四顾门的小宝,哪个不粘人,哪个不够他们受得了。 眼下这个,确实讨喜的很。 番外的番外:二 “好了好了”李相夷伸手摸了摸李淮生的脑袋瓜,“你总得告诉我们你是谁?” 未来之事尚未发生,他如何猜得到。 李淮生勉强接受了阿爹的安抚,他扭扭屁股,抽着嗓音嗡声回道:“李淮生。”说完他便扭头朝李相夷要抱抱,“阿爹抱!” 李淮生这句嘟囔可谓晴天霹雳,叫李相夷伸出去的手滞在半空,他不期然的对上许肆看负心汉的幽怨目光, 只觉一口老血哽在心头,天降一口大锅,又黑又沉。 李相夷:“。。。。” 他没有别瞎说! 李相夷勉力勾起一抹疲惫的笑容,唇舌张张合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自是清楚自己,淮生绝不可能是他跟旁的女子所生。 可,解释不通啊,这与他相似的容貌,还有, 怪哉怪哉。 少年赤忱,认定一人便是一生。 李相夷不觉自己会做错事,再者淮生待阿肆也很亲近,刚刚直接钻到他怀里的利索劲,那般下意识的亲昵做不得假。 阿肆与他眼里都是揉不得沙子的人,若有---,淮生面对他们绝不会如此。所以,这孩子难不成真是他跟阿肆生的!? 算了算了,他想什么呢,还是捡来的可能更大些。 李相夷拍散脑袋里的荒谬之言,所思所想甚多,实际没到半分钟。他朝许肆安抚的眨了眨眼,回转思绪接过小淮生,将他抱起颠了颠,豁,果然跟看起来一样的扎实呢~ 实心崽儿~ 李淮生被颠的直乐,咯咯的笑声带有幼崽独有的软乎调,童稚天真奶声奶气。他左手揪紧了李相夷的褥衣,右手兴奋的直打摆,许肆靠的近,差点又是几个大嘴巴子呼脸上,他迅速向后仰头,以敏捷的反应险之又险的躲过这一遭。 耳边的风劲声让许肆知道,兔崽子巴掌的力道不小,咳咳,有必要这么手舞足蹈么? 他皱着眉心有不爽的睥睨着占了他位置的小屁孩,而后重重的冷哼一声以此宣告自己的存在感,小淮生他没太在意,许肆重点在吸引被小崽子迷了心窍的貌美娇夫身上。 没错,他的相夷又甜又娇,许肆超c爱! 轻托小淮生举高高起劲的李相夷终于舍得回神,视线落在许-深闺怨夫-肆身上: 好,小淮生奶香香软乎乎的,比起硬邦邦的阿肆李相夷的心难免偏了半分。 不过抱久了腰酸更明显了,想到昨晚这人过分的过分,李相夷顺手将小淮生塞回到许肆手中,扬州慢在体内运转,两臂向上舒展伸了个懒腰便起身下床。 “你看着他我下去一趟。” “诶,不是——” 门啪的关上,许肆尔康手,别介啊! 他低头,大眼瞪小眼。 许肆小眼。眉眼狭长,双窄深邃,端的是凌凌星目。 李淮生大眼。眉眼还没张开,倒是那属于幼崽的格外鲜亮的眼睛看起来很新。圆溜溜的眼睛漆黑的瞳仁,反正比许肆大上不少。 许肆冲小东西呲牙意图恐吓,小淮生揪住许肆垂落在前胸的长发手掌合拢用力的向外扯了扯,他这回假呲牙也变成真的了。 头皮一紧,痛的嘞。 他手忙脚乱的救回自己的头发,抬起的手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许肆不满的捏了捏他肥不溜秋的小圆脸,啧,长得还挺可爱。 他与相夷玩笑归玩笑,实际上,许肆清楚着呢,相夷每天光应付他的精力就够够的了,哪有心力搞其他。 当然,不提这个,他待相夷之心便如同相夷待他之心。两心相许,容不下其他。 淮生应当是他跟相夷捡来的,估计是合乎了眼缘又找不到他爹娘才带回去养着,不然阿谯那里的两个臭小子,四顾门的小宝,哪个不粘人,哪个不够他们受得了。 眼下这个,确实讨喜的很。 番外的番外:三 三四岁的年纪,还不是很能控制住生理反应。许肆捏一捏二捏三,小淮生熟练的吸溜了下口水顺便抹了把嘴巴,以防天青色的织花锦新衫沾上水渍变得湿哒哒。 他鄙视的瞅了眼幼稚的阿父,又来这招,要不是阿爹现在不在,他高低得告上一状不可。 但,阿爹现在不在,小淮生对于阿父的“欺负”只能讨好的冲他笑笑,而后趁阿父收手的刹那蛮牛撞山似的直朝许肆胸口而去。 “咳咳——” 许肆毫无防备被实心崽撞的气血翻涌,突然的一下他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咬牙切齿对着怀里的臭崽子:“李!淮!生!”叫阿父也没用!果然还是欠打! 李淮生安静的窝在许肆前胸,边讨好般的撒娇“阿父阿父”的叫唤,边悄咪咪抓起一块白,在自己嘴边擦了擦,然后又非常自然的手背在许肆褥衣上抹了又抹。 小淮生:顺手的事儿。 其实小淮生这招没错,但许肆现在没养过他,对于他的种种习惯皆不了解,根本预判不了李淮生的下一步动作。 这不就中招了。 所以,从前挨过的打李淮生如今得重头再来一遍。 许肆揪出缩头缩脑的小崽子,将他拎起来腕间使了巧劲将他丢在床上,然后乌龟掀盖,屁股朝上,李淮生不安的弱弱唤了声:“阿父。” 许肆闷声干大事,一手按住小淮生,一手如秋风扫落叶般的冷酷无情,啪啪啪的一声接着一声。 真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李淮生这次一声没哭。他人小却有几分机灵,阿父阿爹好像都有些不对劲,像是不认识他了似的。 阿父是阿父,却又好像不是阿父,阿爹亦然。 他从前的闹腾都是基于阿父阿爹对他的疼爱,现在,他有点被吓到了。 这个游戏他经常和阿父玩,阿父从来都没打他。(打过,最开始的时候,也是一口老血哽在心口,后面就习惯了也没再揍倒霉儿子。只是李淮生不记得了。) 当然,最最最重要的是,许肆揍小淮生也只光听个声响。 否则凭直觉感应到不同的小淮生才不管那么多,当即不闹个天翻地覆他就不姓李。 许肆自小习武自然都知道哪里能打哪里不能打,儿子教训也得教训,但不能太过,他毕竟没生他,养他一场的也不是他。 教训来的很快退的也很快,许肆揍完将小淮生掉了个面抱起来,“好了阿生,你知道错了没有?” 不等他回答许肆又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哄道:“阿父在阿父在。” 属实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本就没得几分痛疼在身的小淮生马上就被哄好了。 他瘪嘴,眼泪泡在眼里打转,他指控许肆:“阿父坏!” 说是这么说,李淮生小崽一个却仍旧眷恋的窝在许肆臂弯处,手抓衣领揪的死死的。 许肆有些哭笑不得:骂要骂,抱也得抱,这小兔崽子,“阿父怎么坏了?” 他心下微软,不动声色的套话。 李淮生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许肆凑耳过去听的很认真,同时,嘴上也没闲着,小淮生说一句他接一句再问一句,慢慢的从中获悉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小淮生今年四岁半,家住云隐山,山上住着阿父阿爹和师奶。 许肆问他有没有去过云隐山之外的地方,李淮生摇头,嘟囔着小奶音道:“但阿爹答应了淮生今年会带淮生下山。” 许肆又问:淮生是在哪里出生的,爹和父有说过吗?李淮生脱口而出:“淮生当然是在云隐山出生的啦~ 淮生是阿父和阿爹的孩子。” 李淮生年岁尚小,他不知道男人和男人是不能生子的,不过脑的实话,没人相信。 许肆头疼的揉了揉眉间,未来不是一成不变的,他四岁那年穿越而来的两人改变了李宅走向,现在淮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哪儿来的,许肆怕过去改变的同时未来也会产生变化。 到时候他和相夷捡不到小淮生了咋办,愁啊愁。 不过他并未把心底隐忧的负面情绪传递给李淮生。 到底是父子天性,许肆还以为小淮生是合了他的眼缘(缩小版相夷)才让他如此喜爱,却不知是血脉里的悸动作祟。 世间一啄一饮自有定数,这辈子许肆早早穿越过来与相夷郎骑竹马,两小无猜。代价就是他四岁那年觉醒的异能在跨越时空屏障中消融。 界域一趟的【许肆】知晓自己没有来生,他与李莲花白首后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全部渡给了源世界的李莲花,自此,所有的平行时空,李莲花都能圆满。 他无怨无悔的追随他的花花走上奈何桥,大小两天道答应感念他的付出,【许肆】没提要求,它们便把平行世界的许肆早早的送来,满足他没有见过那样热烈夺目相夷的遗憾。 两对不同的李莲花许肆的穿越也有它们从中做手脚。 天道b:主要是心疼好大儿。 让时间线靠后的花花可以亲手补足遗憾,见证那份也该有他们一份的幸福。 当然,能量什么的还得许肆出,毕竟它两穷,搭个通道把人送过来就不错了。 至于能量多抽的那部分,天道a理直气壮:它这不是赔了他一个老婆,气运之子都送出去了,还要啥自行宝马车。 再说了,许肆又不知道。 不知道好哇,嘿嘿。 番外的番外:三 三四岁的年纪,还不是很能控制住生理反应。许肆捏一捏二捏三,小淮生熟练的吸溜了下口水顺便抹了把嘴巴,以防天青色的织花锦新衫沾上水渍变得湿哒哒。 他鄙视的瞅了眼幼稚的阿父,又来这招,要不是阿爹现在不在,他高低得告上一状不可。 但,阿爹现在不在,小淮生对于阿父的“欺负”只能讨好的冲他笑笑,而后趁阿父收手的刹那蛮牛撞山似的直朝许肆胸口而去。 “咳咳——” 许肆毫无防备被实心崽撞的气血翻涌,突然的一下他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咬牙切齿对着怀里的臭崽子:“李!淮!生!”叫阿父也没用!果然还是欠打! 李淮生安静的窝在许肆前胸,边讨好般的撒娇“阿父阿父”的叫唤,边悄咪咪抓起一块白,在自己嘴边擦了擦,然后又非常自然的手背在许肆褥衣上抹了又抹。 小淮生:顺手的事儿。 其实小淮生这招没错,但许肆现在没养过他,对于他的种种习惯皆不了解,根本预判不了李淮生的下一步动作。 这不就中招了。 所以,从前挨过的打李淮生如今得重头再来一遍。 许肆揪出缩头缩脑的小崽子,将他拎起来腕间使了巧劲将他丢在床上,然后乌龟掀盖,屁股朝上,李淮生不安的弱弱唤了声:“阿父。” 许肆闷声干大事,一手按住小淮生,一手如秋风扫落叶般的冷酷无情,啪啪啪的一声接着一声。 真真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李淮生这次一声没哭。他人小却有几分机灵,阿父阿爹好像都有些不对劲,像是不认识他了似的。 阿父是阿父,却又好像不是阿父,阿爹亦然。 他从前的闹腾都是基于阿父阿爹对他的疼爱,现在,他有点被吓到了。 这个游戏他经常和阿父玩,阿父从来都没打他。(打过,最开始的时候,也是一口老血哽在心口,后面就习惯了也没再揍倒霉儿子。只是李淮生不记得了。) 当然,最最最重要的是,许肆揍小淮生也只光听个声响。 否则凭直觉感应到不同的小淮生才不管那么多,当即不闹个天翻地覆他就不姓李。 许肆自小习武自然都知道哪里能打哪里不能打,儿子教训也得教训,但不能太过,他毕竟没生他,养他一场的也不是他。 教训来的很快退的也很快,许肆揍完将小淮生掉了个面抱起来,“好了阿生,你知道错了没有?” 不等他回答许肆又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哄道:“阿父在阿父在。” 属实是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本就没得几分痛疼在身的小淮生马上就被哄好了。 他瘪嘴,眼泪泡在眼里打转,他指控许肆:“阿父坏!” 说是这么说,李淮生小崽一个却仍旧眷恋的窝在许肆臂弯处,手抓衣领揪的死死的。 许肆有些哭笑不得:骂要骂,抱也得抱,这小兔崽子,“阿父怎么坏了?” 他心下微软,不动声色的套话。 李淮生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许肆凑耳过去听的很认真,同时,嘴上也没闲着,小淮生说一句他接一句再问一句,慢慢的从中获悉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小淮生今年四岁半,家住云隐山,山上住着阿父阿爹和师奶。 许肆问他有没有去过云隐山之外的地方,李淮生摇头,嘟囔着小奶音道:“但阿爹答应了淮生今年会带淮生下山。” 许肆又问:淮生是在哪里出生的,爹和父有说过吗?李淮生脱口而出:“淮生当然是在云隐山出生的啦~ 淮生是阿父和阿爹的孩子。” 李淮生年岁尚小,他不知道男人和男人是不能生子的,不过脑的实话,没人相信。 许肆头疼的揉了揉眉间,未来不是一成不变的,他四岁那年穿越而来的两人改变了李宅走向,现在淮生说不清楚他到底是哪儿来的,许肆怕过去改变的同时未来也会产生变化。 到时候他和相夷捡不到小淮生了咋办,愁啊愁。 不过他并未把心底隐忧的负面情绪传递给李淮生。 到底是父子天性,许肆还以为小淮生是合了他的眼缘(缩小版相夷)才让他如此喜爱,却不知是血脉里的悸动作祟。 世间一啄一饮自有定数,这辈子许肆早早穿越过来与相夷郎骑竹马,两小无猜。代价就是他四岁那年觉醒的异能在跨越时空屏障中消融。 界域一趟的【许肆】知晓自己没有来生,他与李莲花白首后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全部渡给了源世界的李莲花,自此,所有的平行时空,李莲花都能圆满。 他无怨无悔的追随他的花花走上奈何桥,大小两天道答应感念他的付出,【许肆】没提要求,它们便把平行世界的许肆早早的送来,满足他没有见过那样热烈夺目相夷的遗憾。 两对不同的李莲花许肆的穿越也有它们从中做手脚。 天道b:主要是心疼好大儿。 让时间线靠后的花花可以亲手补足遗憾,见证那份也该有他们一份的幸福。 当然,能量什么的还得许肆出,毕竟它两穷,搭个通道把人送过来就不错了。 至于能量多抽的那部分,天道a理直气壮:它这不是赔了他一个老婆,气运之子都送出去了,还要啥自行宝马车。 再说了,许肆又不知道。 不知道好哇,嘿嘿。 番外的番外:四 若无意外许肆这辈子都不会再次觉醒,但现在意外来了。 才觉醒异能的李淮生尚不能熟练控制这股能量,此刻他周身四散的能量波正不知不觉的勾动许肆潜藏于腹部深处的顶点可怜。 许肆莫名觉得自己丹田的位置有些刺挠? 许肆:莫名其妙(问号脸jpg) 大的那个四岁穿越到此界,已经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所以日后许肆被“自己其实是个妖怪”这样的猜测吓了一大跳。 正常人会身上长藤条? 话本里的树妖才会这样。 他躲了一天不敢见人,尤其是相夷,一早醒来这玩意突然的就从他手心里长出,然后prprpr的往相夷身上爬、蹭、贴,撕都撕不下来。 许肆焦头烂额的扯,李相夷迷蒙睁眼,许肆心脏咻的一下蹿到喉道:救救救救救! 他都没确定这东西是否无害,咋手里种树呢?玩儿呢! 一觉醒来,他不是人,了? 惊魂一刻,许肆断藤脱身,面色霎时惊白,同时指尖迅速朝李相夷睡穴位置而去。 李相夷啥也不知道的啪叽一下头栽在软枕上,许肆焦躁的揪下了小一撮的头毛,而后慌慌张张穿好衣服,将狠心砍下来的软趴趴的一截藤蔓塞到胸口处,留下一张字条: 外出,勿念。 许肆活了那么多年,一朝变异,整个人张慌失措到了极点,在他没搞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之前,他只想一个人待着。 但人嘛,总是心里一套嘴上一套最后实际做的又是一套。 许肆想独自静静,但他却没离开云隐山,藏身之处更是他昔年找寻的寒潭洞—— 他们这辈长大之后,角丽谯和李相显便很少来此处,所以后来这里变成了独属于相夷阿肆的小天地。 把酒言欢,品茗弹琴。 剑势腾空起,凭倚风,银光交戈间,端的是情义绵绵。 故,此洞虽幽且寒,却是名副其实的温柔乡。 而今正是深秋转初冬的节时,秋风萧瑟,晚意冷峭。 寒潭于是更加凛冽。 但却也不是不能住人,只是有些费内力罢了。 许肆给李相夷留的字条,与他素日所留不同,一无书时间,二无记缘由,三更是简练到只有四字。 不妥之处处处都是,凭李相夷的聪明才智,定是会发现的。 再之,虽然李相夷被许肆很快的点了睡穴,但乱飞以及爬向他身上的绿意,他不可能没察觉。 他想又不想相夷找他,许肆出了一个类似一加一等于几的简单问题,依他所留的那些,保管李相夷能顺顺当当的找到许-躲猫猫-肆。 事情跟他想的一样,三小时过后李相夷醒来,不到半刻钟就找到许肆,动作麻利到简直过分。 衣柜里的衣服没少,荷包也没少,放钱的位置里一个子都没少。 这人不在山上在哪? 李相夷看的透透的,阿肆就等他找呢~ 脚踩五色祥云踏光而来,就准备哄他不知是何缘由闹脾气的阿-小朋友-肆呢~ 等李相夷找到人的时候,如果忽视阿肆右手乱飞的绿条(那是看见他激动的,随正主)倒是能看出几分岁月静好。 李相夷接过阿肆烤好的鱼,眸光不住的往许肆身上瞟:“你躲什么?” 许肆破罐破摔的将攥紧的拳摊开,于是藤蔓更加活跃了,小狗黏人的在李相夷伸出的指尖上试探轻蹭。 尖端弯弯,相接时的触感有些冰凉,李相夷弯眸作怪的捏了捏,那藤蔓瞬间软了腰肢羞答答的虚虚缠着李相夷的指节。 他好像读懂了这物的意思:是害羞了?! 李相夷觑见阿肆淌着一汪水的眼睛,心里的某些猜测也愈发明晰。 许肆见他与往常一般无二的态度心终于底底的落到了实处。 虽然,他知道相夷不会对他身上的奇异之处感到犹疑、害怕。 他俩待彼此之心是同样的真切,此事若发生在相夷身上许肆当然不会有异样之感。 但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太过在意以至于不能理智且冷静的思考。 现在好了。 都解决了。 也不算真正解决,许肆搞不懂身体里的藤条是从何处而来,他只隐约清楚,这个大概是他的一部分。 之后几年,他大概摸透了藤枝的能力。实话说,很鸡肋,太过异常不能显露人前,有这个跟没有一样。 若说唯一的好处估计是它衍生出来的能力足够支撑他与相夷日日胡闹。 咳咳,扬州慢酝养经脉主修复内,而藤蔓衍生出来的能力就很合乎许肆的心意了。 光团内外兼疗。 五年之后,许肆和李莲花忽而到了另外一处天地,绿草莹莹,空中漂浮着五颜六色的光团。 他接住一团绿光,脑海里的信息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前身和为何来此。 而无尽边旁,水幕现,许肆和李莲花清楚看到了当年李淮生身上散出的白色星点,尽归于许肆身上,想必这就是那人说的缘。 水幕三场,一场他们四岁那年尚居李宅往事,许肆看见了自己被相夷捡回,重温了那页的惊心动魄,也见到了恩爱非常的“李莲花和李莲叶。” 花叶本是一体,“许肆”心思,许肆看的分明。 李相夷看到水幕上的画面,忍不住揉捏了下身旁人温热的指尖,他眼尾轻佻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人:“赘婿?” 许肆反手扣住他手掌递到唇边轻吮了口,笑道:“那人不是我,相夷难道看不出来?” 他们可是行了跪拜之礼的正经夫夫,高堂于上,血亲具在。 才不像那个家伙,暗戳戳的在爹娘面前 但若易地而处,他说不定也会如此,许肆岔开话题,“别分心,画面要变了。” 话虽如此,可若阿肆的手没有顺着袖口向里爬说不定会更有说服力。李相夷指节微蜷掐了把他腕上皮肉,却也没说其他,顺着阿肆一道接着看下去。 那年十八,红绸喜服绣起金丝云纹边,略微修饰过得的眉眼道不尽少年风华。 水幕里的家伙随手一挥,烛灭。映入眼帘霎时变成可见相貌的黑,许肆还来不及欣赏相夷倒映其上的荡漾眼波,水幕又从黑夜变成白天。 红帐慢下,里头是影绰交织的两道剪影,当有微风徐徐扫过,便是一室的静谧安然。 冗长缠绵带有说不清的绻缱。 原来帐子外头看竟是这样的,许肆还从没见过第三视角他与相夷晨起时,此时细细观来,面上不由得添了几分春意。 眸光不自觉的转向身侧恰与一双绵情眼对上,二人心跳登时慢了两拍。无尽边里没有白天黑夜,璀璨的星斑自长河升起,两相情浓,五颜六色的光团雀跃且肆意的围着他们飞舞。 少年真挚的爱意经过时间的锻造变得愈发醇厚,酒不醉人,却余韵悠长且绵。 而今陡然见到多年前的大婚场景,当年的那份冲撞火热便是一下子蹿出心口,激的两人如毛头小子一般,你看我我瞅你,对眼带着令人心尖发颤的交电, 却是难得的羞涩。 番外的番外:四 若无意外许肆这辈子都不会再次觉醒,但现在意外来了。 才觉醒异能的李淮生尚不能熟练控制这股能量,此刻他周身四散的能量波正不知不觉的勾动许肆潜藏于腹部深处的顶点可怜。 许肆莫名觉得自己丹田的位置有些刺挠? 许肆:莫名其妙(问号脸jpg) 大的那个四岁穿越到此界,已经是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所以日后许肆被“自己其实是个妖怪”这样的猜测吓了一大跳。 正常人会身上长藤条? 话本里的树妖才会这样。 他躲了一天不敢见人,尤其是相夷,一早醒来这玩意突然的就从他手心里长出,然后prprpr的往相夷身上爬、蹭、贴,撕都撕不下来。 许肆焦头烂额的扯,李相夷迷蒙睁眼,许肆心脏咻的一下蹿到喉道:救救救救救! 他都没确定这东西是否无害,咋手里种树呢?玩儿呢! 一觉醒来,他不是人,了? 惊魂一刻,许肆断藤脱身,面色霎时惊白,同时指尖迅速朝李相夷睡穴位置而去。 李相夷啥也不知道的啪叽一下头栽在软枕上,许肆焦躁的揪下了小一撮的头毛,而后慌慌张张穿好衣服,将狠心砍下来的软趴趴的一截藤蔓塞到胸口处,留下一张字条: 外出,勿念。 许肆活了那么多年,一朝变异,整个人张慌失措到了极点,在他没搞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之前,他只想一个人待着。 但人嘛,总是心里一套嘴上一套最后实际做的又是一套。 许肆想独自静静,但他却没离开云隐山,藏身之处更是他昔年找寻的寒潭洞—— 他们这辈长大之后,角丽谯和李相显便很少来此处,所以后来这里变成了独属于相夷阿肆的小天地。 把酒言欢,品茗弹琴。 剑势腾空起,凭倚风,银光交戈间,端的是情义绵绵。 故,此洞虽幽且寒,却是名副其实的温柔乡。 而今正是深秋转初冬的节时,秋风萧瑟,晚意冷峭。 寒潭于是更加凛冽。 但却也不是不能住人,只是有些费内力罢了。 许肆给李相夷留的字条,与他素日所留不同,一无书时间,二无记缘由,三更是简练到只有四字。 不妥之处处处都是,凭李相夷的聪明才智,定是会发现的。 再之,虽然李相夷被许肆很快的点了睡穴,但乱飞以及爬向他身上的绿意,他不可能没察觉。 他想又不想相夷找他,许肆出了一个类似一加一等于几的简单问题,依他所留的那些,保管李相夷能顺顺当当的找到许-躲猫猫-肆。 事情跟他想的一样,三小时过后李相夷醒来,不到半刻钟就找到许肆,动作麻利到简直过分。 衣柜里的衣服没少,荷包也没少,放钱的位置里一个子都没少。 这人不在山上在哪? 李相夷看的透透的,阿肆就等他找呢~ 脚踩五色祥云踏光而来,就准备哄他不知是何缘由闹脾气的阿-小朋友-肆呢~ 等李相夷找到人的时候,如果忽视阿肆右手乱飞的绿条(那是看见他激动的,随正主)倒是能看出几分岁月静好。 李相夷接过阿肆烤好的鱼,眸光不住的往许肆身上瞟:“你躲什么?” 许肆破罐破摔的将攥紧的拳摊开,于是藤蔓更加活跃了,小狗黏人的在李相夷伸出的指尖上试探轻蹭。 尖端弯弯,相接时的触感有些冰凉,李相夷弯眸作怪的捏了捏,那藤蔓瞬间软了腰肢羞答答的虚虚缠着李相夷的指节。 他好像读懂了这物的意思:是害羞了?! 李相夷觑见阿肆淌着一汪水的眼睛,心里的某些猜测也愈发明晰。 许肆见他与往常一般无二的态度心终于底底的落到了实处。 虽然,他知道相夷不会对他身上的奇异之处感到犹疑、害怕。 他俩待彼此之心是同样的真切,此事若发生在相夷身上许肆当然不会有异样之感。 但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太过在意以至于不能理智且冷静的思考。 现在好了。 都解决了。 也不算真正解决,许肆搞不懂身体里的藤条是从何处而来,他只隐约清楚,这个大概是他的一部分。 之后几年,他大概摸透了藤枝的能力。实话说,很鸡肋,太过异常不能显露人前,有这个跟没有一样。 若说唯一的好处估计是它衍生出来的能力足够支撑他与相夷日日胡闹。 咳咳,扬州慢酝养经脉主修复内,而藤蔓衍生出来的能力就很合乎许肆的心意了。 光团内外兼疗。 五年之后,许肆和李莲花忽而到了另外一处天地,绿草莹莹,空中漂浮着五颜六色的光团。 他接住一团绿光,脑海里的信息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前身和为何来此。 而无尽边旁,水幕现,许肆和李莲花清楚看到了当年李淮生身上散出的白色星点,尽归于许肆身上,想必这就是那人说的缘。 水幕三场,一场他们四岁那年尚居李宅往事,许肆看见了自己被相夷捡回,重温了那页的惊心动魄,也见到了恩爱非常的“李莲花和李莲叶。” 花叶本是一体,“许肆”心思,许肆看的分明。 李相夷看到水幕上的画面,忍不住揉捏了下身旁人温热的指尖,他眼尾轻佻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人:“赘婿?” 许肆反手扣住他手掌递到唇边轻吮了口,笑道:“那人不是我,相夷难道看不出来?” 他们可是行了跪拜之礼的正经夫夫,高堂于上,血亲具在。 才不像那个家伙,暗戳戳的在爹娘面前 但若易地而处,他说不定也会如此,许肆岔开话题,“别分心,画面要变了。” 话虽如此,可若阿肆的手没有顺着袖口向里爬说不定会更有说服力。李相夷指节微蜷掐了把他腕上皮肉,却也没说其他,顺着阿肆一道接着看下去。 那年十八,红绸喜服绣起金丝云纹边,略微修饰过得的眉眼道不尽少年风华。 水幕里的家伙随手一挥,烛灭。映入眼帘霎时变成可见相貌的黑,许肆还来不及欣赏相夷倒映其上的荡漾眼波,水幕又从黑夜变成白天。 红帐慢下,里头是影绰交织的两道剪影,当有微风徐徐扫过,便是一室的静谧安然。 冗长缠绵带有说不清的绻缱。 原来帐子外头看竟是这样的,许肆还从没见过第三视角他与相夷晨起时,此时细细观来,面上不由得添了几分春意。 眸光不自觉的转向身侧恰与一双绵情眼对上,二人心跳登时慢了两拍。无尽边里没有白天黑夜,璀璨的星斑自长河升起,两相情浓,五颜六色的光团雀跃且肆意的围着他们飞舞。 少年真挚的爱意经过时间的锻造变得愈发醇厚,酒不醉人,却余韵悠长且绵。 而今陡然见到多年前的大婚场景,当年的那份冲撞火热便是一下子蹿出心口,激的两人如毛头小子一般,你看我我瞅你,对眼带着令人心尖发颤的交电, 却是难得的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