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潮晨夕》 雨夜的不速之客(上) 距离新世界降临,倒数四百天。 ---------- 这场酝酿了很久的雨终于还是落下了,在傍晚时分。 早已准备就绪的刘牧站在玻璃窗前,百无聊赖的注视着窗外的雨幕。 密密麻麻的雨珠砸落在地,乌云遮住天空。 这是一家装修风格别致的咖啡馆,满眼的绯红色涂刷,唯独地面选择了深黑色木板,大门侧边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白色窗帘随风飘荡,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木香,店内绝大部分器具是由木材制造而成,大到座椅板凳,小到杯子汤勺,无一例外,全是木头。 刘牧是这家店的一名服务员,三分钟前被老板娘告知由于天气原因,今天可以早点下班。 “咚…咚…咚” 一阵缓慢的敲门声响起,刘牧回过神来,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开门,而是用一脸奇怪的表情盯着那扇老板娘口中“朴素风雅”的老式木门。 他记得自己已经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上去了。 那么会是谁呢?谁会在这么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晚不急着往家赶,反而颇有雅致的来喝上一杯咖啡呢? 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现在是晚上七点过十二分。 “傻站在那里做啥子?” 身后传来老板娘没好气的声音,那是一个好看到极点的女人,如果嘴里没叼着烟的话会更好看。 “奶奶的,你脑子被雷打了是不是?开门去啊!”见刘牧没反应,老板娘忍不住骂道。 “哦哦哦……”刘牧耸了耸脑袋,连忙跑去开门。 大门打开,震耳欲聋的雨声迎面扑来。 ----------- 在心里默默祷告了两遍之后,张铮缓缓站起身,丢掉手里的烟头。 烟头落地,发出‘呲呲’的声响。 “谁?!”张铮扭头厉声道。 声音回荡在昏暗的巷道中。 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与张铮遥遥对视。 “是你?” 黑影笑笑,没有回答。 恰巧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黑影的银色面具。 还有张铮身前那一地鲜血以及鲜血中的尸体。 张铮表情凝重,目光紧紧锁在黑影身上。 黑影抬了抬手腕,轻声道:“十分钟。” “什么意思?” “执法局的人还有十分钟赶到这里。” “执法局?”张铮大惊失色,大脑飞速运转,“这不可能,不可能,不会这么快……” 他抬起头,怒声质问道:“你阴我!” “呵呵呵。”黑影苦笑着摇摇头,不做争辩,只是善意的提醒道:“还有九分钟。” 闻言,张铮咬咬牙,转身疾驰而去。 “朝云路,你最后的希望在那里。” 张铮没有停步,没有回头,一头扎进黑暗。 黑影看着他的背影消逝,面具下的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补充了一句:“或许。” …… 天空响起阵阵雷鸣,大雨来了。 张铮在雨中狂奔。 朝云路在城东,距离他并不是很远,三四公里,全力奔跑个十分钟即可。 至于为什么会相信那人的话,因为张铮没有选择。 也许是个坑,就算是个坑,张铮也只能闷头往下跳。 他的速度很快,令人目瞪口呆的快,全身的血液仿佛沸腾一般,白色蒸汽从他周身溢出。 只不过雨势太大,蒸汽还未升空就被狠狠打散,消失不见。 张铮忽然停下了脚步,一切都被雨声覆盖,天上地上全是雨,有那么一瞬间他竟分不清这雨到底是天上落的,还是从地上冒出来的。 雨声如雷声,一刻不停的敲击着他的耳膜。 眼前是一片黑暗,整条街的路灯无一亮起,而更令张铮感到惊恐的是这条街上的商铺。 从头到尾,大大小小百余间门店,竟然全都熄灯关门! 恐惧如蝰蛇一般缠绕张铮全身,本来高温的身体,竟让他感到一丝凉意。 “此地不宜久留!”这是他脑中浮现的第一想法。 但就在他转身想改变方向时,身侧的路牌在雷光的照耀下亮了起来。 上面写着三个字——“朝云路”。 张铮全身哆嗦了一下,恐惧在这一刻达到顶点。 他猛地回头,视线直直射出。 “怎么可能……”他喃喃自语着,本该一片漆黑的世界,突然亮起了一丝光亮。 “这就是最后的……希望?” 雨夜的不速之客(中) 不由得他不信,一切都指示着自己走向那里。 可那里会有什么?真的是希望?还是绝望? 张铮犹豫不决,但转念一想,自己既然选择来到这里,就证明自己潜意识里还是是相信那人的。 或者说,由不得他不信。 常言道“来都来了”,说什么也得去看上一看,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牛鬼蛇神。 走到街尾,穿过一条短短的小巷,一个普通的二层小楼出现眼前。 张铮缓缓走近,一块木牌横于头顶。 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美人咖啡馆”。 还是用毛笔手写的,歪歪扭扭,倒是别具一番风骚。 来不及多想,张铮走上前,欲敲门的手悬在空中,他皱着眉,静静凝视着那扇“老旧木门”。 “这门……是不是过于破烂了点?”他这样想着,扭头看了看旁边的落地窗,两者的反差不是一般的大。 “咚…咚…咚” 最终张铮还是敲响了门,门内一时没有声音,张铮皱着眉,准备再次敲门时,一道尖锐的从屋内传来:“奶奶的,你脑子被雷打了是不是?开门去啊!” “哦哦哦……” 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门打开的瞬间,屋内的灯光扑向张铮,张铮微微眯了眯眼。 一个约摸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出现面前,眼神上下扫视着他。张铮猛地一惊,这人很面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自己在江北还有认识的人吗?张铮自己都不知道。 张铮摸了摸后脑勺,一脸憨态的说:“不好意思,可以躲躲雨吗?” “当然,您请。” 刘牧侧身让出道路。 “谢谢。”张铮点头道。 进入屋内,张铮四下扫视着,一切都看着挺正常的,只是装修风格极具个性,特别是脚下那块黑漆漆的木板,让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的落在上面。 “随便坐,要不要喝杯热咖啡暖暖?” 一道女声传来,张铮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老板娘的瞬间有点惊讶,原以为会是一个脾气不好的中年怨妇呢,没想到是个大美女,“美人咖啡馆”还真名不虚传啊。 “不麻烦了,我坐坐就好。”张铮摆摆手,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此刻的他心情复杂,哪里有什么闲心喝咖啡,追杀他的人就在路上,说不定下一秒就会破门而入,对着他手起刀落。 传闻执法官个个心狠手辣,杀伐果决,对于杀人这方面,说不定张铮还真比不过那些怪胎。 还有,那人为什么会引导自己来这里?这家店除了老板娘和一个店员外,其他什么都没有,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最后的希望是什么意思? 就在张铮苦恼的时候,刘牧端了一杯咖啡放在他的桌上。 “的。”刘牧微笑着说。 张铮愣了愣,连忙双手接过,“谢谢。” 目送着刘牧离去,张铮缓缓摇头,还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年轻人,而他的反应也没有认出自己。 “轰隆!” 一声炸雷响起。 张铮捧杯的双手轻微颤抖了一下,扭过头盯着窗外,密密麻麻的雨水连接成柱,被风吹着肆意飘动,一股沉闷的感觉袭上心头,张铮捂着胸口缓解,没来由的来了一句:“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 “是啊,难搞哦,待会又要被淋成一个落汤鸡了。”旁边的刘牧笑着回道。 张铮的五感远超常人,本就巨大的雨声在他耳里再次放大,让他难受无比,那种感觉就像千万根针刺在他的皮肤上,入木三分,不至于过于疼痛,却奇痒难耐。 当然,他可以选择自主关闭这种匪夷所思的感知力,可是他没有。 他在等。 当雷雨声中传来一阵细微脚步声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等到了。 那么接下来呢?是继续逃命?还是束手就擒? 他一时难以抉择,如果继续逃,那自己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但如果不逃的话,好像这里也没有什么能让自己活命的东西。 好像怎么选都是错,张铮迷茫了。 而敲门声已经响起。 屋内三人的视线一同汇聚到那扇木门上。 -------------- 岚梅今天的心情很不美妙,因为她讨厌下雨天,更讨厌加班,最讨厌下雨天加班。 以至于出门到现在,整张脸都是冷冰冰的,散发着寒气。 平常嘴碎的大猫一反常态,识相的选择闭嘴,默默跟在后面。 赵忠国看着气氛怪异的队伍,摸摸脑袋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哼着小曲在前面带路。 一行三人,三把伞,一前,一后,一中,保持匀速,保持间隔,井然有序的在街上走着。 此情此景,颇有些喜感。 赵忠国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天空,一大块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遮蔽天空,雨势越来越大了。 他从胸前口袋中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低头向身侧岚梅的脚上望去,笑道:“大雨就要来了,靴子防水效果怎么样?” 岚梅十分无语的给了他一个白眼,并不准备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 “听说下午有人从你手上溜走了?很难得啊,给我说说呗,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岚梅冷哼一声,“卑鄙小人罢了,要不是你硬叫我回来,他逃不掉。” “这话说的,岚梅啊,不是我说你,你的工作能力和态度我是绝对认可,但有些时候做事的方法有些不太妥当,我们是执法官,享有一定的执法权力,这是没错,但你别忘了这个权力有个前提,只是针对异能者的,我们不是警察,不能你觉得谁谁谁有问题,就硬着要求别人接受你的调查,别人一拒绝就立马刀剑相向,这不行,就算是警察也要按照规矩和流程办事……” “他不是普通人。”岚梅反驳道。 “嗯,我听香菜说了,但他也不是异人啊,明显与案子没关系嘛。” 岚梅不再反驳,保持沉默。 赵忠国嘿嘿一笑,继续说道:“收到群众举报,说北区发现有人行凶,大概率就是前段时间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你怎么看?” “怎么看?”岚梅道,“抓住再看。” 很简单粗暴的回答,符合她的性格。 赵忠国又转过身,“大猫呢?说说你的看法。” “额……”身材高大的汉子略做思考,回答道:“我觉得悬。” “悬?怎么个悬法?” “你看啊,首先我觉得举报人就有很大的问题,不愿意留下任何信息这一点就说明他要么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么就是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总之就是见不得人。” 赵忠国听得有些愣,大猫贴心解释道:“队长你想啊,如果是正常人,那他怕什么?他有什么可怕的?” “有没有可能别人只是不想抛头露面?” “有可能,当然有可能,但可能性大么?”大猫自信满满,说到推理那可是他的强项,“一个异人偶然看见另一个异人正在行凶,然后转身跑掉,给我们通风报信,让我们过去处理那个异人,这合理吗?” 赵忠国使劲抽着嘴里的烟,小声质疑道:“这难道……不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啊!”大猫激动的动作吓了赵忠国一跳,“北区在哪?我们在哪?北区离我们多远?就算是一路畅通无阻,赶过去最快也要半小时车程,等我们屁颠屁颠赶过去,黄花菜都凉了,别说救人了,抓人都费劲,凶手又不是傻子,相反他还是拥有着特殊能力的异人,现在我们赶过去,顶多是去收尸。” “那依你所见……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掉头。” “掉头?” “嗯,既然木已成舟,我们过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所以干脆回去洗洗睡,收尸的工作自然有专门的人负责,我们应该养足精神,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好准备。”大猫一脸认真的说。 听得赵忠国嘴角直抽,好家伙,原来在这儿等我。 看着队长脸色越来越黑,大猫赶忙解释道:“这没办法啊,谁叫基地唯一一辆车上次出任务坏了还没修好啊,靠双脚走过去?这不现实啊。” “嘿,你龟儿说的有道理!那上次又是谁开的车?又是谁把基地唯一一辆车给弄坏了?” “土狗嘛。”大猫摇头叹气,语气认真,“百分之一千是土狗,队长你是知道的,我不会开车。” 赵忠国扭头看了看岚梅,岚梅皱了皱眉,说:“我骑的摩托。” 闻言,赵忠国,大猫两人对视一眼,齐齐长‘哦’一声。 “你有摩托……”大猫说。 岚梅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有摩托……”赵忠国又重复了一遍。 岚梅深深吸了口气,压制即将喷发的怒火,轻声问:“有问题?” 场面突然就沉默了,久久无人说话,只剩风雨声肆虐。 “要不……先找个地方躲躲雨?这雨有些太大了。”大猫鼓起勇气打破沉默。 他低着头,看着露在伞外湿透了的大半身躯,无奈叹息。 虽然他手里的伞已经是最大型号的了,但对于他来说,还是太小了点。 不过照这个趋势下去,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不需要伞了。 赵忠国抬头看了眼大猫,咬了咬烟蒂道:“有道理!” 雨夜的不速之客(下) 天渐渐黑了,有趣的是所有的路灯在这一刻齐齐关闭,更有趣的是,这条街上的店铺竟然无一开门,全都闭门熄灯。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功夫,铺天盖地的黑暗降临。 什么也看不见,只剩耳边炮竹般的雨滴声。 “啪”的一声响,一道微弱的火光出现眼前。 赵忠国举着火机,回头看了看身后二人,询问道:“都没事?” “没有。”大猫回答道。 岚梅摇了摇头,环视了一圈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她轻轻打了个响指,一团火焰在她手指尖绽放。 “都忘了你的能力是火了。”赵忠国笑着说,“跟紧点,快到了。” 三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拐过街角,一道亮光出现在远方。 赵忠国笑了一声,“运气不错。” 现在才七点过,很早,即使下着这么大的雨,这些店铺也不应该这么早就关门,这是很不正常的事。 而那唯一亮光的地方才是正常。 只是当绝大部分都处于不正常状态时,那么不正常就变为正常了,正常就变为不正常了。 “奇怪。“大猫摸着脑袋嘀咕了一句,”我记得这附近有家24小时便利店的,怎么也关门了?“ 也许是雨声太大,没人听见,也没人回答。 走到店门口,’美人咖啡馆‘五个字闪着荧光,印在众人脸上。 大猫跟着赵忠国来过一次,不过他不喜欢喝咖啡,后来也就没怎么光顾,不过赵忠国是这里的熟客,也不知道是真的喜欢喝咖啡,还是喜欢些其他什么。 比如漂亮性感的老板娘。 每次来都得聊上个半天才肯离去,怪不得总嚷嚷自己工资不够花,原来都用到这方面上了,大猫心里想着,赵忠国已经敲响了门。 几秒钟后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小伙子。 好像叫刘什么牧来着,大猫记不清了。 跟随着进了门,见赵忠国又笔直地朝台走去,大猫摇了摇头,正准备就近坐下,却感觉到身上有些不太自在,好像有刀子在插。 抬头望去,刚好对上岚梅那想要杀人的目光。 得,老子换个位置还不行吗? 见到大猫识趣的坐到隔壁,岚梅缓缓闭上双眼,本来就很不爽了,要是还有那么一大坨猪肉在自己眼前晃悠,她真的会忍不住砍人。 早知道是出来瞎溜达淋雨,说什么她都不会踏出那个门槛。 不过有钱难买早知道,她一直在忍耐,可总有人要挑战她的忍耐限度。 她睁开眼,目光穿过淡黄的灯光,落在那两个偷窥者身上。 当场抓获! 两个人,一个装着看报纸,眼神却一直在她身上瞟来瞟去,另一个就更离谱了,装都不装一下,从她进门开始,视线就粘在她身上没离开过。 你在看你妈呢? 岚梅张嘴就想骂,还好残留的理智劝住了她。 重重吐出两口气,起伏的胸腔渐渐平缓,准备继续闭目养神的岚梅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那边那个穿着皮衣,低着头的中年男人好像有些不简单。 身上有异能的气息,还有一股……腥味,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是鸡,鸭,牛,羊等等生畜的血腥味,岚梅也并不熟悉那些味道,但对人的鲜血的研究,她可是专家。 即使味道很淡,被雨水冲刷掉绝大部分,但还是逃不过她的嗅觉。 其实从进门开始,她就闻到一丝奇怪的味道,只是当时没有细想,现在阴差阳错的得到确认,岚梅笑了。 无聊的雨夜终于出现了点乐子,怎能不让人心生愉悦呢? …… 大猫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入睡极快,且一般不会被吵醒。 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因为经常‘动脑’,大脑的负载太大,所以需要充足的休息。 休息得好,大脑才能动得快,大脑动得快,身心就容易疲惫,更需要好好休息。 结论,成大事者先睡觉,睡好觉。 觉睡得好,精力少不了;觉睡得香,胜过郭德纲。 所以睡觉在他眼里是头等大事,倒头就睡这种基操是必须要掌握和熟练的。 “都他娘的别动!” 一声怒吼打断了大猫的美梦,他皱着眉头,进入缓慢的开机状态。 好不容易开起机了,一睁眼就看见刘牧被人掐着脖子,一步步往墙边拖去。 地上一片狼藉,桌椅板凳东倒西歪,咖啡洒了一地。 这是……弄啥呢? 大猫疑惑的起身,却瞧见岚梅先他一步走了过去,起身的动作顿了顿,大脑在进行了一秒钟的疯狂运转后,选择重新坐下。 看来并不需要他。 岚梅想的也是,甚至还背对着大猫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意思没他的事,一边待着去。 岚梅往前走去,不快不慢,对于男人的威胁与恐吓完全若无其事。 她也根本不在乎人质的死活,反正她会杀死凶手的,就当是为他报仇了。 一直坐在台的赵忠国回头瞥了一眼,“看来这无聊的夜要有一出好戏了。” 他仰头喝光杯里的咖啡,拧着眉头说:“这是两份糖么?” 闻言,老板娘捂嘴轻笑,“少吃点糖对身体好。” 赵忠国苦笑着摇头,起身朝那边快步走去。 他三步并作两步,真怕一个动作慢了,让岚梅把人宰了。 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不停的对她做着暗示,好一番努力,终于是把她劝了回去。 赵忠国由衷松了口气,搬来一跟凳子坐下。 点上一根烟,缓缓抽上两口,他才幽幽开口道:“说说,什么条件?” 张铮咽了口口水,沉重道:“放我走!” 赵忠国撇撇嘴,“我还以为你要一架飞机呢。” 此言一出,满堂哄笑,除了岚梅,以及刘牧。 “笑什么!”张铮大怒,“我只有这一个条件,放我走!” 赵忠国盯着对方眼睛,他很想从其中读出点什么,可看来看去,还是一无所获。 他不禁问扪心自问,自己有打算抓他吗? 有吗?不记得,没有吗?那这人又是演的哪一出? 赵忠国用一种‘你有病’的眼神看着张铮,深深抽了口烟后说道:“如果不呢?” “那就……”张铮表情狰狞,手中的木叉死死抵住刘牧的脖子,“最后问你一遍,放不放我走?!” 沉默,又是好一会儿的沉默,赵忠国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于眼前这个一看就不是啥好人,智商还有点问题的男人,他对其受到的悲惨遭遇深表同情,但并不感兴趣。 说到兴趣,他手里的刘牧都比他有趣的多。 所以赵忠国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刘牧的身上居多。 看了好一会,察觉到张铮真的到忍耐极限时,赵忠国才侧过身,让出道路。 还不忘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 看着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挪动的张铮,赵忠国叹了口气,突然放下一只手。 这举动吓得张铮浑身一颤,下意识地退后两步。 赵忠国连忙笑嘻嘻的解释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丢个烟头,烫手了。” …… “队长?就这么放他走了?“大猫问。 “嗯。”赵忠国点点头,笑道:”我刚刚答应他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追得上。“岚梅淡淡的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赵忠国。 赵忠国愕然,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给执法队招一个心理医生,特别是岚梅,这戾气大得有些过分了。 ”不用不用,我自有安排。“赵忠国拍了拍怀里的刘牧,”嘿,小伙子没事?“ 刘牧还没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声音颤抖着回答道:”没……没事。“ 然后踉跄地站立起来,腿有些发抖。 ”坐,都坐,站着干嘛?“赵忠国朝着台大手一挥:”给我亲爱的队友们来杯咖啡,记我账上。“ ”温馨提示一下,截止到目前为止……“老板娘拿出账单看了一眼,”赵大队长还欠本店864元没有结清。“ 闻言,赵忠国脸色一黑,”不是812吗?“ 老板娘撇着嘴,用下巴指着桌面,”加上你今晚的消费,一共864。“ ”什么咖啡要52啊?!“ ”本店新品,’灰色人生‘。“老板娘扬着眉头,笑着说:”味道还不错?“ 赵忠国无言以对,看来以后咖啡都喝不起了。 大门敞开,铺天盖地的雨声从外面闯了进来,已经好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风声,雨声,雷声,还有数不清的脚步声。 与其说是脚步声,不如说是爬行声。 它们急促而又密集,在一片嘈杂中脱颖而出,甚至越来越清晰。 有什么东西正在朝这里赶来? “爱情好像流沙,我不挣扎,随它去……”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沉默,赵忠国掏出手机,按下接听。 “队长,我这里出现点状况。”电话里传来低沉的男声。 “好巧,我这里也出了点状况。”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了会,接着说道:“发现目标了,在一条巷子里,不过被人打晕了,打人者没有看见。” “……” “队长,你在听吗?” “我在。”赵忠国脸上表情有些怪异,思考片刻后说:“把他带回去。” “嗯,那队长你那边?” “问题不大。” 说完,赵忠国挂掉电话。 他的身后,岚梅和大猫早已严阵以待。 短暂的目光交织过后,三人都默契地点点头。 “呲”!一声玻璃破裂的脆响在耳边响起。 众人回头。 下一秒,巨大的落地窗崩裂破碎,狂风暴雨掺杂着无数白色碎片一齐涌了进来,还有那似人却不是人的‘怪物’。 一个,两个,三个……数量急剧增加,不知上限。 它们嘶吼着,吼叫声苦涩刺耳,如爬行动物般四肢着地,脸上的五官扭曲不清,只剩一张血盆大口,黑色浓稠液体从中缓缓流出,不止,它们全身都沾满那充满恶臭气味的液体。 伴随着一声炸雷响起,怪物们开始了冲锋,速度极快,高高跃起亮出那锋利的爪牙。 只不过下一秒,它们又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 一股炙热的火浪横空出世,火浪笔直冲去,横扫沿路所有! 空气瞬间沸腾,威压令人窒息,浪潮一直冲击到大街上才炸裂开来,化为无数花火,消散雨中。 火光照耀岚梅那张精致冰冷的脸,乌黑的长发被火光印成红色,在空中纷飞。 身后,赵忠国目瞪口呆,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第1章 长江的江,淮河的淮 人的一生中会遇见很多人,只是遇见,没有重逢,重逢又是新的一次遇见。 在江淮二十岁的时候遇见过那么一个人,一个有些可爱的姑娘,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如果世上真的有’月光宝盒‘这种东西存在的话,他一定会用它穿越回去,然后跟她说三个字。 …… 平行世界,华夏,江南市。 距离新世界降临,倒数四百零三天。 “小……兄弟,红糖馒头一块钱两个,好吃得很,要不要尝尝?” 小摊前,老板对着一个不太寻常的客人招呼道。 眼前之人一袭青色长衫,脚上一双黑色布鞋,背着一柄黑伞,神似道士的打扮。他的头发很长,绑成马尾,再加上有些清秀的面庞,让老板第一眼都瞧错了,以为是个姑娘。 江淮站在原地,沉默良久,然后抬起头尴尬一笑:“能不能尝尝?” 闻言,老板表情凝固,皱起眉仔细打量着江淮,见后者满脸涨红的表情,默默在心里叹息一声。 然后拿起两个馒头装了起来,递给江淮。 江淮双手接过,连忙点头道谢。 走在街上啃着馒头的江淮心里五味杂陈。 一想起被偷走的钱包,手上的馒头就不香了。 “人心叵测啊!”江淮低吼着,愤怒地咬了口馒头。 半个小时前,刚出车站的江淮没走两步,就瞧见路边围了一堆人。 人群中央,一个小女孩瘫坐在地,小声呜咽着,身前地上有一张纸,纸上面有个醒目的标题:“祈求好心人捐赠路费”。 江淮简单读了下,再看了看女孩,女孩很小,约莫八九岁左右,满身污垢,衣服破烂,一直低头哭泣,让人倍感可怜。 奇怪的是,周围人说说笑笑,却没有一点要出手帮忙的意思,江淮看了十来分钟,还是没有人上前。 忍无可忍下的江淮取下背后包袱,从里面翻翻找找掏出两张百元大钞,轻轻放到女孩身前的盆子里。 女孩抬起头,颇为诧异的看了江淮一眼,然后连忙磕头道谢。 江淮赶忙扶起女孩,笑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小事一桩。” “小妹妹你家住……” 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江淮,却被人粗暴地推到一旁。 “让开,让开!” 江淮’嘿‘了一声,就准备上前理论理论。 但看到那人甩了好几张百元大钞给小女孩的时候,江淮停住了脚步。 “看在你有良心的份上,就算了。”江淮冲那人背影呲了呲牙,转身离开了。 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的江淮心情愉悦,走路都觉得轻快许多。 只不过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一切都结束于江淮无意间摸摸后背包袱却摸到一个洞的时候。 “卧槽!”江淮扯下包袱一看,好家伙,比拳头还大的一个口子,里面哪里还有任何东西,早就空空如也了,更别说他的钱包了。 什么时候?江淮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什么时候被人划拉一个口子,就说怎么感觉轻飘飘的,一块破烂布不轻飘才怪。 就这样,刚到江北的江淮就身无分文,拔剑四顾心茫然。 顺着大街一直走,左看看右瞧瞧,江南近年来变化真大,算一算,他也有七年没有回来了。 自从十三岁那年跟老女人上山学艺后,一晃便是七年,看着陌生又熟悉的一切,江淮不由得心生感叹,与之相呼应的是他的肚子,咕咕直叫,述说着另一番忧愁。 江淮无奈地垂下头去,想着怎么样才能弄点钱,不然要饿死街头了。 江淮动着脑筋,后背又被人撞了一下,短短半天之内,被人撞了两次,饶是脾气好如江淮也忍不了。 “嘿~我这暴脾气!” 江淮凶恶地转过身,却瞧见身后站着一位身材相貌俱佳的美女,常年练习变脸这门技巧活的江淮当即变愤怒为微笑,热情的打着招呼:“嗨!你好呀!” 也许是江淮那神乎其神的变脸速度让女人感到震惊,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江淮甩了甩他的秀发,单手撑墙双腿交叉,捏着嗓子,用一副自以为很低沉性感的男低音说道:“更晚~夜色吼吼,姑娘嘿否呀嘿某森睡眠?” 李葵噗呲笑出声来:“兴致还挺高的啊?钱被偷光了还夜色吼吼?再说了现在才早上十点,光天华日的,谁睡得着?” 闻言,江淮收起了表演,连忙问道:“你知道是谁偷的?” 李葵歪着头笑道:“不然呢?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怕就只有你这个二傻子看不出来了。” “是谁?”江淮皱着眉头,神情严肃。 在家门口被人偷走钱包,简直是奇耻大辱,此仇不报非君子! “咕~咕~” 似乎是听到江淮内心的愤怒,肚子也在强烈的表示赞同。 李葵笑开了花,拍拍江淮肩膀:“要不?先去吃饭?” 看着江淮犹豫不决的样子,李葵补了句,“我请!” \"果真吗?姐姐。\"江淮瞬间眉开眼笑。 ……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江淮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含糊的说道。 李葵笑着说:“李葵。” “啥?李逵?”江淮愣了愣,又问道:“黑旋风李逵的李逵么?” 李葵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眉头紧皱,她最厌烦别人拿名字取笑她了。 可江淮像是一点眼力见也没有似的,还在那肆无忌惮的调侃着:“原来是梁山好汉李逵李兄啊,久仰久仰,在下江淮,久闻李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砰!”李葵拳头在桌上重重砸了一下,生气道:“是葵,葵花的葵,不是李逵的逵!” “哦,早说嘛,是李葵而不是李逵,葵是那个葵不是这个逵。” 江淮嬉笑道,脸上表情十分讨打。 李葵嘟着嘴,竭力控制着自己想动手打人的冲动,拿起桌上的可乐喝了起来。 这是一家肯德基,看到店名时江淮就忍不住惊呼,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长这么大不会真没吃过肯德基?” 江淮摇摇头:“真没吃过,小时候一直想去的,我妈说只要考试能考一百分就带我去。” “哦,那确实挺难的。” “哦什么哦啊,你以为我没考到吗?不好意思,小爷我智力超群,区区百分,手到擒来。” “那你怎么没吃到?你妈食言了?” 江淮还是摇头,继续啃着手里的鸡腿,没再回答。 “咋啦?这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葵撑着脑袋,好奇的打量着江淮,视线在江淮身上肆无忌惮的上下横扫,看得江淮很不自在,如虫在爬。 “没有,只是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江淮搪塞着,转移话题,“对了,你说你知道偷我钱的人,是谁?” 李葵眯了眯眼,直言道:“那个小女孩还有印象么?” “她?”江淮毫不犹豫的摇摇头,“不可能,她怎么会偷我钱呢?而且她一直在我的视线里,绝对没有机会的。” “没说是她,但她跟偷你钱的是一伙的。” “那也不可能,她怎么会?她那么可怜,那么……”江淮思维有些停滞,嘴里的鸡腿也渐渐失去了滋味。 李葵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说啊,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很老套的骗术了,但总有傻子上当。” “本来呢,那女孩的任务只是骗取你们这种同情心泛滥的人的一些闲钱而已,送了也就送了,无伤大雅,但江淮啊,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掏出两百块送人,你钱很多啊?” 江淮摇摇头,“我就四百块钱。” “四百?你只有四百?然后你拿出两百给那女孩?“李葵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你不会真是个傻子?” 闻言,江淮抬起头,义正言辞道:“什么话?!这是什么话?!我只是觉得她那么可怜,又那么小,我正好有钱,帮帮怎么了?” “呵呵,你真有钱。”李葵抽了抽嘴角,对江淮的所作所为完全不能理解。 江淮把剩下的薯条一股脑的倒进嘴里,胡乱咀嚼着,站起身来。 “干嘛?”李葵问。 “走。” “去哪?” “找他们啊。” 李葵没动地方,而是斜着瞥了一眼江淮,“你疯了?那个团伙可不止一个两个人,好几十个呢,车站这一片都是他们的地盘!” “你就说你知不知道在哪?” “你真要去啊?想不开啊?是不是最近不太顺利啊?” 接连三个问句把将江淮头都问大了,他捂着脸,缓缓道:“咱们直入主题好不好?告诉我地点,其他就不麻烦你了。” “行行,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出门左转,一百米后右转有一条小巷,小巷进到底有一扇铁门,里面就是,想死就去。”李葵再次强调了一遍,“想死就去。” 可这并没有阻止江淮的脚步,江淮简单道声谢之后就转身离去,嘴里默默背着地址,谨防自己忘记了。 丝毫没注意身后的李葵接近炸毛的边缘。 走到门口的江淮忽然停下脚步,李葵见此嘴角微翘,藏在桌下的手一紧。 “对了,我叫江淮,长江的江,淮河的淮,这顿饭……谢了。”江淮扬扬手,潇洒出门。 …… “的,那傻子钱包里就两百块,我还以为多大款呢,结果穷逼一个。” “一看就是大学生,只有大学生才会那么蠢,赶着上当受骗,哈哈哈……” “那可不,那些都是读书读傻了的……” 屋外传来男人们嚣张的讨论声,屋内,一个小女孩蜷缩在墙角,低头看着地面,脑海里也浮现今天那个年轻人的面容,看着是有些呆呆的。 这是一间杂物间,堆砌着很多不要的木料和废弃品,废弃品的旁边,窄小的墙角处有一张小床,小床上只有两块木板和一张破烂的毯子,这就是她的住处了,也是他们口中的‘狗窝’。 其实,她以前也确实是住狗窝的,真真实实的狗窝,几块砖堆成的一个‘小房子’,甚至不能全部伸展身体,只能蜷缩成一团,小心翼翼的趴在里面。很多次腿被压得麻了,她就翻个身,把腿举在空中,以此来缓解麻木感,一个晚上要重复很多次,直到累到睡去。 现在好歹是换了床了,只是小了点,破了点,但对女孩来说已经是很好了,这都得益于她近来业绩突飞猛涨的缘故,他们高兴了,破天荒的发发善心,赏给她这张小床。 躺在床上,盖上毯子,小女孩闭上双眼,习惯性的蜷缩成一团,这样会稍微暖和一点。 她很想睡去,睡着就不会感到饿了,梦里还会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她未曾拥有的一切,梦里都会有,做梦是她最开心的事,梦里的时光是她最开心的时光。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当然愿意一辈子沉睡在梦境里,不再醒来。 听说有些人死了可以上天堂,她很羡慕,但同样有人会下地狱,她很害怕。 虽然她觉得地狱再坏也比人间好,但她还是少了些勇气。 但今天她有了,每次乞讨回来时,她都会偷偷从里面抽出一块两块,原本是准备攒来给自己买个娃娃的,在街上看到别的小女孩手里拿着的,很是漂亮,她也想有一个。 但现在不需要了,因为她就要死了,死了的小姑娘是不需要娃娃的。 三分钟前,她喝下了偷偷在路边捡的农药,准备结束掉自己这悲惨的一生。 肚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胸上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压得她快喘不过气了。 “你,是你?!” “快拦住他!” 外面又开始嘈杂了,还有奇奇怪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打架。 不会是有人来救她了?小女孩咧了咧嘴,怎么大白天还开始做梦了? 不会的,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祈祷过无数次有人能带她离开这,离开这人间地狱,但没有人来,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死后会上天堂还是地狱呢?小女孩这样想着,闭上了眼睛。 第2章 哥们可是修仙的 走在路上,江淮脑中不停的回想起一个画面,就是小女孩抬头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 仅仅只是一眼,江淮无法用言语形容那个眼神,有惊讶,惊讶中似乎又藏着其他什么东西。 直到现在,江淮或许懂了。 藏着的是转瞬而逝的希望。 有一抹希望在她眼中出现又消失,为什么? 江淮想要知道真相,直觉告诉他如果今天自己不走这么一遭,以后肯定会后悔。 所以他来了,一脚踹开了大门。 微微停滞两秒,然后在院内几人懵逼加震惊中径直走向偏房。 “是你?!”有人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今天那傻逼大学生么? 见江淮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那人连忙冲身旁几人喊道:“拦住他!” 几人从震惊中晃过神来,起身上前,可手还没搭在江淮肩膀上,视野却不受控制的旋转起来,整个身体直直倒飞出去。 几声闷响响起,‘哎哟’声接踵而至。 没有人看见江淮是怎么出手的,他似乎根本就没有出手,自己的身体就飞了起来。 神乎其神!不可思议! 剩下一人瞪大双眼,震惊之色溢于言表,他甚至忘记了呼吸,屏气凝神,满头大汗。 一直到江淮路路过他身旁,走进偏房,他才重重呼出一口气。 “快……快叫人!玛德碰到硬茬子了!” 房内,江淮一眼就看见角落的小女孩,此刻的她蜷缩成一团,裹着一层破毛毯,像一只毛毛虫。 气息微弱,生机消散,明显命不久矣。 江淮皱起眉,一股无色气体从其指尖流出,长驱直入小女孩眉心。 “希望来的急。”江淮低声自语,抱起小女孩往外冲去。 大门外,满院子都是人,他们组成人墙,挡住出路。 还有人不断赶来,叫骂声,吆喝声,质问声,不绝于耳。 这集结速度?哥几个当过兵啊?江淮颇为惊讶。 “是哪个挨千刀的敢来老子地盘撒野?!”一道粗犷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一个穿着白色背心,露出两条粗壮花臂,面容狰狞,一看就不是啥好人的大汉挤开人群,伸出一只手臂高高举起,喧闹的众人顿时安静。 他打量着江淮,仰首缓缓道:“我叫王猛,外号‘猛虎’,车站附近这块一直是我在罩的,来我地盘抢人,还打伤我好几个兄弟,你不想活了?” “你是领头的?”江淮撇撇头,冷声道:“我没时间在这陪你玩,这女孩我要带走,你最好叫他们让开!” 王猛挑了挑眉,看着江淮的眼中更添几分好奇,这人年纪轻轻,胆色倒是不小,在人数,实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时候,还敢这般目中无人,是脑子有问题还是有所依仗? “她可是我们吃饭的家伙,你这是要砸我们饭碗啊?” “呵。”江淮不屑一笑,“吃饭?几十个身体健全,膀大腰粗的男人靠一个小女孩吃饭?既然这么废物,干脆就别吃饭了。” 王猛眼睛微眯,沉声道:“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啊!这道理你不会不懂?” “你废话真多!”江淮昂首踏出,快步走来。 “打断他的手脚,注意别打死了。” 王猛一声令下,众人鱼贯而出,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有匕首,有西瓜刀,甚至还有耕地用的锄头。 他们嚎叫着,面露狰狞,手中凶器毫不留情地朝江淮身上招呼。 江淮眼神一寒,没有料想到这些人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 既然如此,也别怪我出手没轻没重了。 江淮右脚脚尖点地,左脚猛然踹出,正中一人胸膛,踹得他双目突出,身体如炮弹般倒飞出去,砸倒身后数人。 一脚罢了,江淮不做停留,身形快如鬼魅,朝着冲在最前面的几人,一人一脚。 一声声哀嚎下,几道身影如秋天落叶般,四散纷飞。 王猛脸色一变,转而又恢复如常。 “我说呢,啥人敢一个人来砸我场子,原来很能打嘛,我很想知道你多能打,是五十?还是一百?” 江淮瞥了眼躲在最后面的王猛,随手夺过一人手中刀具,然后猛地砍在其肩膀之上,痛苦的嘶吼声响彻整间院子。 “真当我不敢杀人?”江淮踩在那人胸膛,抽出菜刀,冷眼看着面前众人。 所有人都被江淮此刻的眼神镇住了,纷纷停下脚步,不敢上前。 “谁想被剁成肉泥就上来试试。”江淮冷冷道,步步紧逼。 众人步步后退,无一人敢冒险上前。 见此情形,王猛顿觉事情不对,开口蛊惑道:“谁能拿下他,赏钱一千,不,两千!” “两千?”闻言,江淮忍不住笑了,举起刀对着他们指指点点:“你们的命就值这两千块钱?这比资本家还资本家啊,一头牛都不止两千块钱了,对比畜生都不如啊,可悲,可悲!” 王猛还想说些什么,可话未出口,江淮的身影陡然消失,眼花了?王猛不可思议的揉揉眼睛,再次睁眼,一把菜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什么时候?! 王猛想向后退去,菜刀微微向前递进一分,感受着脖子上的凉意,他再也不敢乱动。 “兄弟,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之前干嘛去了?”江淮碎了口唾沫,说道:“再说一遍,叫你的人让开,我没时间在这儿陪你耗!” 说着,手上菜刀贴着王猛的脖子来回摩擦,力道和距离恰到好处,一点血都不带流的,可王猛怕极了,双腿忍不住地颤抖,冷汗不停往下流。 “让开!都让开!” 众人闻言,纷纷侧身,让开一条道路。 江淮收起菜刀,但突然想到什么,又重新架了回去。 王猛吓得猛一哆嗦,险些自己把自己抹了脖子。 “大哥又咋了?” 江淮看着他,微微一笑,“今天偷我八百块钱,不打算还了?” “还有这事?”王猛回头眼神询问一名小弟,小弟支支吾吾半天,抬头看见江淮魔鬼般的眼神,还是没有开口。 王猛无奈,在身上摸索出七百二十五元,一把全给了江淮。 “我身上只有这么多。”王猛叹气,如此这般,被别人找上门来羞辱,日后怕是再难在火车站立足了。 江淮走后,小弟缓缓走上前来。 “大哥……其实,我只偷了他两百块。” 王猛猛地回头,紧咬牙齿,露出吃人之相。 …… “你怎么来了?” 病房外,江淮对李葵问道。 李葵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看你死没死,死了帮你收尸。” 江淮笑了,“萍水相逢就帮人收尸,你人还怪好嘞。” “那是。”李葵得意的扬扬头,“你人也不错,除了脑子不太好使之外。” 江淮嘴角抽了抽,“谢谢夸奖啊。” 李葵扭过头,突然来了一句:“你很会打嘛。”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切。”李葵冷哼一声,又问道:“练家子?” “是挨过几年打。” “能打几个?” “等闲个人近不了身。” “只有个?” “状态好可以打七八个。”江淮嘿嘿一笑,“我是状态型选手。” “得了,别占了点便宜就觉得天下无敌了,这次是你运气好,他们的人大多都外出不在,不然四五十个围着你,就算你是项羽转世,也只能含恨乌江。” 李葵用手做抹脖子状。 江淮不停点头,赞同道:“对对对,您说得对。” 李葵‘嗖’的站起,怒目圆睁道:“听不得金玉良言是?” 江淮举起双手,表示投降,“哪有,哪有,小弟不敢。” “你!”李葵手指着江淮鼻子,脑子里思考着教育他的话。 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 江淮赶忙迎了上去。 “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江淮焦急的问。 医生褪下口罩,缓缓道:“还好,送来及时,帮她洗了一次胃之后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 “只是什么?”李葵问。 医生看了二人一眼,眯了眯眼,问道:“你们是病人家属?” 江淮李葵对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医生有些纳闷了,“那你们是?” “说来话长,这女孩是他救下的,她的家属一时半会应该是找不到了,有什么事跟我们说是一样的。”李葵解释道。 医生沉默几秒,又仔细打量了江淮一番,说道:“病人身上有很多伤疤,新的,旧的,有数十处之多,几乎遍布全身,光是烫伤就有十二处,一看就知道是烟头烫的,而且她体内还有很多暗疾,加上严重营养不良,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医生叹了口气,幽幽道:“不过八九岁的小姑娘,很难想象她遭遇过什么,以及她又是怎样扛过来的。” ”你们真的不是病人家属吗?“医生再次发问。 ”真不是。“李葵说。 ”不管是与不是,病人情况目前不容乐观,需要住院观察,以便后续治疗,你们先去办手续。“医生说完,转身离去。 江淮站在原地,双拳紧握。 ”这帮畜生!“他咬牙道,心中愤怒不已。 李葵轻叹一口气,感慨道:”又是一个苦命的小女孩。“ …… 经过两个小时的奔波,江淮终于是把该办的手续办完,该走的流程走完。 值得一提的是,住院费还是李葵付的,因为江淮实在是没钱了,身上那八百块钱还不够付零头的。 坐在病房外的凳子上,两人都疲惫不堪,背靠着墙无力地抬头仰望。 不知不觉间,夜色降临,窗外泛起一片昏黄。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没有话题,各自闭目养神起来。 良久,李葵开口道:“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江淮睁开眼,“什么以后?” “你不可能就把她扔这不管了?” “那怎么可能。”江淮摇摇头,良久没有后续。 “没想好?”李葵瞄了他一眼。 江淮老实地点点头,他确实没想好,刚才女孩醒了一会,江淮问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今年几岁了,女孩都是摇头,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看来,她很小的时候就被人带到了这里。可如果是这样,怎样处理小女孩的去留就成了一个难题。 本打算着送她回家,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甚至说有没有家都是一个问题。 带她回自己家?这也不现实,今天本就是他这七年来第一次回家,印象中他爸妈虽算不上脾气恶劣,但也不能说脾气多好,对江淮一直坚持着‘黄金棍下出好人’的教育原则,从小没少挨过打,以此为前车之鉴,江淮真不敢擅自带一个小女孩回去,更别说她还体弱多病,江淮家并不富裕,印象中日子过得还十分节俭,委实也承担不起这么大一笔开销。 要是真带回去,怕连带着江淮一起给扫地出门。 “先报个警,收拾了那群畜生,之后再喊他们帮忙查查小女孩的身世……” 李葵沉默几秒,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江淮,你今年几岁?” 江淮看了她一眼,回道:“二十啊。” “看你这一身打扮,是道士?”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在山上呆了六七年,直到昨天才下山。”江淮苦笑两声,他已经开始习惯了,毕竟他的穿衣打扮确实很像道士。 “难怪。”李葵莫名皱了皱眉,不过片刻之后又笑了起来,问道:“山上好玩么?” “不好玩,整天都是做一些枯燥乏味的东西,好玩才有鬼了。”江淮嘴角微抽,心中暗骂,天天除了挨打就是挨打,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小打睡一天,大打睡一周,一个月有一半时间在床上躺着,这能好玩吗? “确实,山上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更没有游乐园,想来是挺枯燥的,你能一呆就是七年,道心很稳嘛。”李葵拍着江淮肩膀,赞扬道。 “我谢谢你啊。”江淮拍掉她的手。 “怎么突然想着回来了?” 江淮想了想,思绪飘回那天,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早晨,和老女人一起吃早饭的时候,她像是早有预谋又像是突发奇想的一句‘下山’,在他还端着碗,嘴里塞着馒头,一脸懵逼的时候,她就一脚踹向了江淮。 然后江淮就下山了。 直到现在他都还云里雾里,摸不清方向,之前无数次幻想着,期待着早点下山,离开那个魔鬼,但如今真的下山了,反倒没有那股冲动和期待劲,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 “喂,想什么呢?”李葵突然的发声惊醒了江淮。 江淮笑笑,“没看过电视么?修道之人到了一定时候就会下山历练,经历一些,感悟一些,拿起一些,放下一些,然后彻底得道,羽化升仙。” 李葵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着他,说:“你刚才才说你不是道士的。” 江淮嘿嘿一笑,扬了扬眉头道:“姑娘,哥们可是修仙的。” 第3章 神秘的黑衣人 半夜,在两人商量好明天一起去警局报案后,李葵回家了。 剩江淮一人留守医院。 江淮端着一碗粥,喂给小女孩。 她吃得很小心,小口小口的,眼神还时不时瞟向江淮,在江淮看向她时,又慌忙将视线移开,不与江淮对视。 好像很怕他一样,江淮无奈笑笑,“怎么?我长得很可怕吗?” 女孩摇摇头,还是没有开口讲话。 “那就是不好看咯?”江淮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不应该啊,按我的颜值,不说帅气逼人,好歹也算风流倜傥,怎么会不好看呢?” 小女孩愣了愣,噗呲一声笑了。 江淮皱着眉,撩了撩额前那一小撮刘海,认真问:“当真不帅么?” 女孩也认真地点点头,小声道:“帅的,帅的。 江淮笑了,“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毕竟我还得靠这张脸吃饭呢。” 闻言,女孩笑得更开心了,渐渐放下了心里的防备。 江淮也陪着她傻乐,两个人像脑子有啥大病一样,笑个不停,看得来查房的护士一脸懵。 “哥哥,以后真的不用再去骗钱了么?” 她知道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是不好的,但不这么做就会被打,就会没有饭吃。 江淮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不用的,以后都不用,你会去上学,上学你知道什么意思?” 女孩摇摇头,从小到大她都没有上过学。 “上学就是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和你一样大的小伙伴,你们会一起读书,一起写字,一起学习知识,当然还会一起玩玩具……” 其实,江淮也只上了小学,在他升初中那年就被带到山里了。 女孩憧憬着,眼里有星星。 “是不是还会有粉色的,背在背上的……” 她经常在街上看到其他小女孩背上背着一个小包包,很好看,但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江淮想了想,笑道:“那个叫书包,每个上学的小朋友都会有的。” “我也会有么?”小女孩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江淮。 “当然会有,而且一定是最好看的。”江淮笑着,端起手里的碗在女孩面前晃了晃,“只要你去上学就会有,不过,在这之前要先好好吃饭哦,听话的小朋友才配得上最好看的书包。” “嗯!”小女孩用力点头,乖乖地张开嘴。 这天晚上,江淮和小女孩聊了很多,基本都是女孩问,江淮负责答,问题大多都是一些简单的问题,可越是简单,越让江淮心里闷得慌。 小女孩已经很困了,打了很多个哈欠,但还是强撑着没有闭上眼睛。 她有些怕,怕睡醒了江淮就会不见,怕睡醒了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她依稀记得很久之前的某个晚上,名为‘父母’的人就像江淮一样,在她的床前说了很多奇奇怪怪,听不懂的话,然后就抛弃了她。 那时候她不懂什么叫抛弃,只知道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再次醒来是在一辆车上,车里满是难闻的怪味,坐着全是样子凶巴巴的陌生人,他们看着她,就如同野狼看着羔羊,凶相毕露。 她哭了,因为害怕,莫名的怕,同样也因为她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见不到爸爸妈妈了,所以哭泣。 …… 痛苦的回忆伴随着她每一个难以入眠的夜晚,如今,情景再现,她很害怕,怕被人再次抛弃。 她紧握着江淮的手,眼中含着泪水,满是祈求。 江淮愣住了,感受着手中的小小冰凉,内心柔软的地方狠狠抽动了一下。 他轻轻握了握女孩的手,柔声道:“困了就睡,我不走。” 女孩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又看了江淮两眼,终是抗拒不了疲倦,缓缓闭上眼睛。 江淮半蹲在病床前,一蹲就是一个时辰。 直到听见女孩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他才缓缓抽出手,悄声走到门外,轻轻关上门。 江淮抬头看了眼走廊墙壁上的时钟,凌晨两点半,正是夜深人静时。 可夜猫子好像不止他一个,江淮无声笑了笑,走进电梯,按下了十二楼。 这是医院的最高楼层。 电梯快速攀升,十几秒后发出‘叮’的一声。 江淮走出电梯,四处找寻了一下,很简单的就找到了绿色通道这个标志,顺着箭头拐进楼道里。 通往天台的大门被上了锁,江淮摸了摸有些生锈的铁链,脸上露出笑容。 双手扯住锁链两端,缓缓用力,伴随着‘砰’的脆响,上了年纪的锁链应声而断。 天台外,夜空中,星光闪闪,寒风阵阵。 江淮坐在围栏上,看着遥远夜色,微微愣神。 七年时间,江南的发展不可谓不快。 最为直观的变化就是夜晚,以前江南的夜晚没有这么亮。 而现在,即使是在凌晨,这座城市仍散发着光辉,彻夜不息,晃人眼睛。 自己家的方向是在哪呢?好像是在那边,一栋栋高楼遮挡视线,江淮一时也分不清楚。 楼梯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声音匀称,步伐沉稳,看来有些本事。 江淮扭过头饶有兴致的盯着大门,幻想着从中推门而出的会是什么牛鬼蛇神。 “吱呀……” 大门缓缓推开,由于其和江淮所处位置是侧对着的缘故。 江淮第一眼看见的是一条腿,一条怎么看都有些纤细的腿,黑色工装裤加靴子,明明显得很脓肿,按道理是看不出腿的粗细的,江淮也觉得是第一眼的错觉,第二眼就再也看不出了。 来人明显是个男人,身材高大,只是装扮和江淮一对比,离谱程度不相上下。 一袭黑袍笼罩全身,面戴口罩,只有一双眼睛裸露在外。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江淮做出了很好看的评价,他也惊讶自己为什么会给出这个评价,完全是下意识的。 也许是错觉,那双眼睛里竟闪烁着亮光,看得江淮一时出了神。 江淮猛一哆嗦,移开视线后的再次对视,那亮光消失不见。 错觉吗?江淮喃喃自语。 来人缓步走来,目光一直紧盯江淮,在大约十步外站立。 “你还真是为我来的?”江淮开口问道。 “你引我出来就是为了验证?”黑影说话了,声音粗犷,大概是个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江淮点点头,开门见山道:“直入主题,找我有事?” “给你句忠告……”黑影顿了顿,语气凝重几分,“别进执法队!” “什么?执法队?”江淮一头雾水,执法队是个啥? “你很快就会知道,但不管怎样,别信他们的话,更别加入他们,一定别!” “……”此刻的江淮脑子嗡嗡的,很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为什么不信他们的话,要信你的?”江淮笑了笑,“凭你这包裹得严严实实,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一眼反派boss的形象?别搞笑了哥们,早点洗洗睡。” 江淮说着,跳下栏杆,朝着黑影走去。 两人插肩而过,后者目光一刻不移江淮身上,江淮强迫自己目不斜视,同时浑身紧绷,以防对方背后偷袭。 “你尝过后悔的滋味吗?” 背后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江淮停下脚步。 不是,有完没完?你是能预见未来还是咋样?江淮强忍住上前捶他一顿的想法,继续离去。 “打个赌怎么样?十招……”黑影双手环胸,轻笑道:“只要你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我就消失,不然,你就要点头答应,如何?” 江淮再次停下脚步,他笑了,笑得有些癫狂。 本来今天手就痒痒,找不到地方发泄,偏偏有人自己送上门来,该说不说还挺贴心。 “孙子!别后悔啊!”江淮狰狞笑道,犹如一只发狂的野猪,身影一闪而逝。 眨眼间,江淮便闪现到黑影身前。 沙包大的拳头毫不客气地往黑影头上招呼,黑影没有闪避,只是缓缓伸出一只手,挡在面前。 如此缓慢的动作,怎么可能挡住江淮的攻击,江淮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可后者手掌似有吸力一般,鬼使神差的,江淮的拳头就撞了上去,撞了个结结实实。 “砰!” 一声闷响传来,猛烈的拳风吹动黑影的黑袍,男人发出轻蔑的笑声。 江淮怒火中烧,抽回右拳的瞬间左拳轰出,还是瞄准黑影脑袋,这次他加重了力道,足足用了七分力! 可黑影还是无动于衷,甚至连手的位置都没有换,就那么举着,一动不动。 可江淮的拳头又撞了上去,与之前如出一辙,见鬼了?江淮心里大惊。 未等他过于惊讶,下一刻,世界开始旋转,江淮整个身体横置空中。 黑影这一脚不重,有一股巧劲。 江淮在空中翻转身体,一掌拍向地面借力,安稳着陆后踉跄退后两步。 再次看向黑影的眼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 这人很强!只是简单一脚,江淮就能感觉到眼前之人对于力量的掌控在自己之上,太极里讲四两拨千斤,这并不是不能实现的,只不过江淮目前还差得远。 力量大固然会有优势,但有些时候,也会成为压倒自己的动力。 江淮深吸一口气,轻轻吐出。 差距很明显,但只交手一个回合就举旗投降的话,太丢人了。 这也不是江淮的性格,差距大到天地之别的架他也不是没打过,还不止一次,虽然每次都是被动挨打,但总归算是打。 打架嘛,挨打不算打? 男人还是双手环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看着江淮节节攀升的气势,也没有出手打断。 而是抬头望着天空,没来由的幽幽说了句:“好久不见。” 江淮没有听到,在他气势升至顶点时,一步跨出。 狂风骤起,江淮速度快到了极致,只是一瞬间,江淮的拳头就已经到了黑影面门。 可后者还是一动不动,甚至连手都没抬,继续保持着抱胸的姿势。 装起来了?江淮咬了咬牙,不再留力,一拳倾力轰出。 这一拳力量之大,速度之快,空气都被震得发出颤鸣。 可这全力一拳只是打到了空气,江淮一拳穿过了黑影的身体,不,他整个都穿过了黑影的身体。 失去平衡的他狼狈的摔在地上。 江淮猛然回头,哪里还有黑影的身影?只剩寒风呼啸。 没有气息,也没有能量波动,连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搜寻不到,他好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回想起来,每次与他对视,他的目光总让江淮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像……就像…… 江淮表达不出那种感受,只是挺沉重的,他从他眼中感受到了沉重。 “真是一个怪人。”江淮低声吐槽了一句。 第4章 心若向阳,皆灿烂光明 “什么?”江淮愤怒得差点跳起来给对面那人脑瓜子干放屁,什么叫证据不足,不予立案? 受害人现在还躺在医院的,当事人就站在他面前,如果这样都不算证据的话,那怎么样才算? “烦请您解释解释,什么叫证据不足?”江淮拍着桌子,手臂青筋暴起。 “没办法,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证据不足,这案子立不了。”那位约莫四五十岁的周姓警官正了正衣领,耸耸肩道。 “解释解释,什么叫证据不足!” “注意你的态度,年轻人!” “什么!t的!叫!证据不足!解释!”江淮一掌拍下,整个人都站了起来,一米七八的个子虽不算多高,但要看和谁比了,和周警官相比,只能说稳压一头。 江淮愤怒的直视着他,目光如刀。 周警官被吓得退后两步,脸色难看,或许是觉得这样太过丢脸,又重新往前走了两步,战战兢兢的说:“怎么?还敢袭警?今个儿我就实话给你说,这案子立不了,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好,你牛!”江淮眯了眯眼,拳头握了又握,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周警官怕是早已被江淮千刀万剐。 可惜眼神杀不了人,江淮也确实不能拿他怎么办。 离开之前,周警官作为长辈,还不忘提醒江淮一句,以显长辈之德。 “年轻人,别管一些管不了的事,别得罪一些得罪不起的人,听话,对你没坏处。” “是么?”江淮回过头,冲他比了个国际手势,然后用特别夸张的嘴型无声说了两个字。 那两个字,不用说周警官都猜得到。 “傻逼!” 江淮大笑而去,周警官脸色涨红。 警局外,江淮从踏出警局开始,两只眼睛便直勾勾的瞅着李葵,都给李葵瞅发毛了。 “咋的?没见过美女啊?” 江淮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独自往前走去。 “毛病。”李葵无语的骂了一句,追上前去,问道:“不顺利?” “你看我这样子像顺利么?” “哪个环节出问题了?”李葵又问。 江淮幽幽叹了口气,说:“证据不足,不予立案。” 闻言,李葵沉默了,没有再问。 两人就这样默默在街上走着,好久都没人说话。 最后还是江淮忍不住问道:“怎么不说话了?看你样子好像不是很惊讶?” 李葵不屑的哼了一声,“早就跟你说过了,找警察不靠谱,你还不信,这下信了?” 在来之前,李葵确实跟江海说过“靠警察不如靠自己”之类的言论,说现在做官的,但凡手里有点权力的,都不会为了一个普通人而得罪一个有钱人。 即使那个王猛不是很有钱,可他的姐夫可是警察局的副队长唉,虽说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隶属于不同警局,但官官相护这种现象不是最正常的么?而且别看王猛四肢发达就觉得他头脑简单,对于这些人情来往他可是擅长得很,没少给江北地界上的那些警察好处,只要他能勾搭得上,就没有没受过他好处的。这也是他能在火车站吃得开的根本原因,印证了那句话,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你怎么这么熟悉?”江淮皱着眉头,阴阳怪气道:“他是你亲戚啊?” “滚!”李葵踢了江淮一脚,没好气道:“我又没去山上呆七八年,这些谁不知道?都传烂了,只有你傻头傻脑的,还想去告人家,你这是断别人的财路,你说别人能帮你吗?” “话不是你这么说的,别拿个例来以偏概全,坏人哪里都有,总有那么几个运气好一点,混到个官当当,这也是很正常的,不能一棍子打死所有人,我相信好警察绝对占大多数,要不然现在的社会就不会这么和谐了。”江淮道。 “为什么不能是当官了才变坏呢?” 江淮一愣,李葵的话让他一时间难以回答。 “也就你这么觉得,懒得跟你说。”李葵瞪了江淮一眼,生气似的甩甩手,加快速度向前走去。 江淮无奈地摇摇头,跟在她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好一段路,路过一家路边摊,是卖臭豆腐的,臭得很正宗。 摊主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系着花色围裙。 “小姑娘,臭豆腐三块一碗,好吃得很,来一碗?”老妇人笑着招呼道。 李葵舔了舔嘴唇,没有回答,而是扭过头,瞅着江淮。 江淮挑了挑眉,说道:“干嘛?想吃啊?想吃自己买呗。” 李葵依旧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江淮,也不说话。 江淮被看得无语了,终于妥协,对着老妇人笑道:“奶奶,来两碗。” “一碗!”李葵冷冷道,然后扭头冲老妇人微笑,“奶奶,只要一碗就行。” “毛病!我掏钱给自己买一碗怎么了?就非得让我看着你吃?你这女人心肠咋这么毒呢?”江淮掏出钱,挑衅似的在李葵面前晃了晃,然后递给老妇人,“奶奶别听她的,就要两碗。” “一碗!” “两碗!” 老妇人含笑着接过钱,看着两人的吵架拌嘴,不禁心生感叹,年轻真好啊。 从小摊往前走五十米有一个公园,公园长椅上,江淮每吃一口都要发出一声感叹,而和他一个椅子,另一个极端的李葵则是鄙夷道:“瞧你这出息,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对对对,也不知道刚才是谁一看到臭豆腐就走不动道了,那出息大,仅次于从小立志要当飞行员的那小子了。”江淮摇头晃脑的,张开大嘴,又是满满一口,边吃边赞叹道:“这才叫生活嘛,山上那些清汤寡水,本少爷早就吃吐了,玛德,唯一能调味的除了盐就是酱油,我居然还能熬过七年,现在想来也是一大奇迹!” “只有盐和酱油?”李葵惊了,拜托,这都2012年了,就算是寺庙也不止这两种调味品了,也真是够奇葩的。 “那可不是咋的?每天早上就是清水配馒头,中午晚上就是各种炒野菜,吃肉当然可以,不过需要自己去抓,山鸡野兔,土生土长,原汁原味,保证健康。”江淮嘟嚷着,越发觉得碗里的臭豆腐是那样的美味,“主要是没有其他调味剂,而且不允许下山,那老女人厨艺还差得很,不,基本上就是没厨艺,都是我在弄。” “额……” “最最最重要的是弄不好吃还要被打,你说这叫不叫个事?”江淮想起这些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所以磨炼出了你一身精湛厨艺?” “不,完全没有,只是天天挨打罢了。”江淮叹了口气,轻声道:“不过早晚都是要挨的,挨打是我每天的必修课,多打点少打点的问题,反正最后肯定都是躺在床上,也就无所谓了。” 江淮语出惊人,李葵都怀疑自己听错了,问道:“你是触犯了天条?” “什么意思?” “不然你家人干嘛送你去那种鬼地方?像进了传销一样,动不动就要挨一顿打,完不成任务还不给饭吃。” “唉唉,不一样好。”江淮满头黑线。 “哪里不一样?” “我这是修行,修行!”江淮亮出自己小有成果的肱二头肌,自豪道:“练好打架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挨打。” 李葵抽了抽嘴角,实在是双手都没空,不然一定要给这幼稚儿童鼓鼓掌。 看着李葵那鄙夷的表情,江淮哼了一声,“说了你也不懂,对牛弹琴。” 李葵忍住怒气,又问道:“你口中的老女人是谁啊?” “额……勉强算是我……师傅。”好像这两个字很拗口,江淮说的很艰难,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教了自己很多东西。 “师傅?你还说你不是道士!”李葵嘟起嘴哼哼道,扎了一块豆腐送进江淮碗里。 “这我解释不清了,你说是就是,道士也没啥不好的。”江淮嘿嘿笑了两声,说:“谢谢啊。” “她教你什么啊?打架?” “我再强调一遍,是修行!修行!”江淮白了李葵一眼,无语道。 “好好好,修行,修行,怪不得你挺能打的,就是修行修出来的呗。” “哼。”江淮不屑一哼,“不是哥哥我吹牛,就是站着不动先让他们打上半个时辰,我依然能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厉害,厉害。”李葵讪讪一笑,笑容有些搞怪。 江淮对此熟视无睹,倒是对李葵碗中的东西颇有想法。李葵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心中了然。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将碗中剩余的臭豆腐都夹到了江淮碗里。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呢?”江淮顿时眉开眼笑,“够了,够了,吃不下了都。” 看着江淮吃得欣喜,李葵也笑了,“江淮。” “嗯?” “报警不行,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淮笑容凝固,眉头拧成一团,仔细思考了一会后郑重道:“原先我是打算先报警,把王猛那伙人抓了,避免他再祸害别人,然后再麻烦警察帮忙查查小女孩的身世,能查到的话,就送她回家,如果查不到的话,就再想办法,反正我是不会放任她不管的。” “那现在呢?警察是肯定不会帮你的,毕竟在他们眼中,王猛的价值可比你这个道士大多了。” 江淮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让那些败类多蹦跶两天。” 李葵皱了皱眉头,语气不悦道:“你咋硬要和他过不去呢?” “因为他是坏蛋啊!” “他是坏蛋你就要和他过不去?咋的,你是警察啊?再说别人警察都能过得去,到你这就不行?”李葵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江淮,“哎,我发现你这人就是缺心眼,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你偏要往上凑,是不是有病啊你?!” “哎,不是,我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还有错了?别人管不管我管不着,反正我看见了就得管!要是所有人都像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话,只会让那些人更加嚣张,一个小小的警察队长的亲戚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很难想象比他职位更高的人会做到什么地步。” “呵,你觉得凭借你一己之力能撬动那些人?他们是一条船上的,王猛充其量只是个小小的船夫,就算你搞掉了他又有什么意义,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n个王猛出现,你能应付完么?”李葵低着头,语气低沉道:“要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有从源头入手,谁给了他们权利,谁又是他们的庇护伞,只要解决了他,王猛之流不攻自破,可是……江淮,你觉得你办得到吗?” 言语似尖刀,长驱直入江淮心脏,寒意透彻全身。 江淮不是小孩子了,他已经成年了,虽说与世隔绝了七年,但这些问题他也想得到。 世界是不分高低贵贱的,但这个社会会。 它将人分出三六九等,位卑者给位高者鞍前马后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上学时,班上有同学,同学上有小组长,小组长上有班委,班委上有老师,老师上也有组长,然后是主任,年级主任,副校长,最后校长。 出来工作后,公司有员工,员工上有组长,组长上有主管,主管上有经理,经理上有总监,然后是副总经理,总经理,总裁,最后董事长。 这就是等级制度,等级制度牢牢印刻在社会的方方面面,对于高等级的人,享受一些优待与特权那是最基本的标准。 这些是你不管你承不承认都存在的既定事实! 仔细探究,这并不是人类社会的特有产物,就算是智商远达不到人类的动物们也存在严苛的等级制度,只不过人类这种生物生来就与众不同,将这个特点体现得更加细致与明显。 “你想要打破的,从来都不是某个特定的人或者事,而是一种规则,你明白吗?”李葵说着,缓缓低下头去。 江淮微微颤抖了一下,诧异的看着她,最开始对这个面容姣好的姑娘的印象是善良,脾气不太好。 而现在看来,不仅仅如此,她还有种异于常人的智慧。 只是,为什么此刻的她散发着浓浓的忧伤,她躲闪的眼神里又藏着什么? “也许,也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于遍地生根发芽,罪恶在风中肆意咆哮。”江淮笑了笑,站起身,伸出双臂,昂首道:“但我相信,心若向阳,皆灿烂光明。” 李葵呆呆地抬起头,看着这个想要拥抱阳光的傻子,紧皱的眉梢渐渐舒展开来,这么一番充满中二病的发言,她应该笑的,捧腹大笑,可她忘了,眼前像是铺上一层薄薄的白雾,模糊不清。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某个时刻,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悄悄发芽。 “或许,他真的能做到。”李葵擦了擦眼角,含笑如花。 阳光从少年的双臂下穿过,照在姑娘的脸上,也是在这个时刻,姑娘的眼里闪起亮光。 第5章 激战 晚上,江淮特地跑出去买了一个小蛋糕,看得小姑娘眼睛直冒星星。 “好吃么?”江淮替她擦了擦嘴角的奶油,笑着问道。 “好吃!”小姑娘一个劲地点头,就差把头点坏了,她好奇的问江淮:“这叫什么呀?” 江淮愣了一下,尽量舒缓着脸上僵硬的表情,解释道:“这叫‘蛋糕’,一种甜点,一般过生日的时候就要吃蛋糕。” “生日?” “就是你出生的日子,你记得么?” 小女孩摇摇头,表情变得有些沮丧。 江淮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安慰道:“没事,不记得也没有关系,这也不是规定非要生日当天才能吃,以后什么时候想吃了,我就什么时候给你买,买那种超大的,还有很多水果那种,保证你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小女孩‘嗯’了一声,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只是江淮觉得她并没有太过欣喜。 正想着再说些什么好,窗外突然闪过一个黑影。 病房在八楼,而此刻,有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鬼东西,在窗外像荡秋千似的一晃而过。 玩呢?半夜在空中荡秋千玩? 因为江淮正对着窗户,刚好瞧见了这一幕,他装着没事一样站起身,柔声道:“我出去买点东西,你吃完了就早点睡,不用等我。” “嗯。”小女孩乖巧地点头。 就在江淮出门的前一刻,她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哥哥,明天我想去……游乐园……可以么?”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要求,江淮有些高兴,甚至于一时语塞,傻傻站在原地。 “当然可以,那你就要早点睡哦,明天赶早我们就去。”江淮笑着,关上了门。 听着屋内小姑娘激动的欢呼声,他的心情也变得阳光明媚。 “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江淮哼着小调,缓缓走出住院大楼。 面前是一条街,街对面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他脸上戴着一副银色面具,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着亮光。 男人看见江淮,扬起嘴角,做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江淮瞬间大怒,从来只有他友好别人,没有别人友好他的。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穿过街道,清晰的钻入江淮耳朵。 江淮忍无可忍,准备动手,可男人似有预警,抢先一步……逃走了。 逃走了?对,你没有听错,就是转身,蹬地,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江淮错愕了两秒钟,脸上表情越发好看,“恶心完人了就想跑?跑得脱,马脑阔!” 江淮身影急速追去,犹如猎豹,速度飞快。 男人没有选择走大路,而是挑了一条小路走,身旁是半人高的杂草,越往前走,杂草越高。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开始了一场追逐战。 江淮觉得有些奇怪,自己速度如何他心里清清楚楚,身为武者,很少在速度与力量上输给别人,那人的速度不说快过自己,起码也是不逞多让。 “有意思。”江淮深吸一口气,脚上猛然发力,巨大的爆发力让他的速度直线飙升。 西装男原本还一脸有恃无恐,直到感受到身后江淮粗壮的喘息声,脸上出现惊愕。 看来是逃不掉了,西装男无声苦笑,脚上动作瞬间停滞,惯性促使他在地上滑行着,滑行途中,他右脚陡然发力,向上跳起,几乎是同一瞬间,腰部全力扭转,一记漂亮到极点的‘回旋踢’朝江淮脑袋踢去。 江淮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突然停下,又会在眨眼间便使出如此凌厉的攻击,避无可避,只能伸出手臂抵挡。 “砰!” 巨大的,宛如两根铁棒碰撞的声音响起。 尽管江淮借助前冲的惯性,可还是落了下风,整个人都被掀飞了出去,倒退十几步才堪堪停下。 双臂剧烈颤抖,江淮双手交叉,互握住其手臂,微微用力,强行止住了颤抖。 抬头,眼中满是惊讶。 西装男亦是如此,略带好奇的开口问道:“身子骨这么硬啊?练武的?” 见江淮没有回答,他双臂环胸,又道:“一丁点异能气息都没有,只能是武夫了,说说,师承何门何派?” “你废话有点多。”江淮掏了掏耳朵,满不在乎道:“说说,引我出来有什么目的?” “引?”西装男笑了,歪头问:“知道是引,为什么还要跟来?” “这么说还真被我猜对了?”江淮甩甩手,笑着说。 “小机灵鬼。”西装男笑着摇摇头,“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打算?”江淮眉头微皱,诧异道:“你的目标不是我?” “抱歉让你产生误会了,只是我单纯觉得你很有趣,想认识一下。” 江淮没有再和他废话,转身往回跑去。 “顺便,让计划实施得简单一点。” 耳边响起西装男低沉的嗓音,随即一道劲风袭过,江淮完全凭借着感觉向旁边躲开一步,下一瞬,一脚自上而下猛劈而来。 “哟,反应倒挺快。”西装男点评道,脚尖勾起,又是一记鞭腿闪电般甩出。 江淮不禁暗叹‘好快’,不仅仅是快,力道更是匪夷所思,进攻角度也是刁钻异常,让人防不胜防。 眼见无法躲避,江淮心下一横,提起拳头就对了上去。 拳对脚,又是仓促还击,江淮处于绝对的劣势,身形倒飞而出。 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江淮一手撑着地板,借势腾飞,继续马不停蹄地跑路。 一番操作行云流水,连一点停顿后摇都没有,直接把西装男看得呆立当场。 直到江淮跑出好远,他才反应过来,抽抽嘴角,快步追赶上去。 江淮全力奔跑,竟比之前的速度更快,饶是西装男尽了全力,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十来米的距离。 一直到回到医院,还是没有追上。 江淮猛地推开病房大门,房间里空无一人,没了小女孩的踪影。 他跑到窗前,探出头往下看,楼底有两个黑影正飞快向外移动,怀中似乎抱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不是小女孩又是谁? 居然阴差阳错错过了?不过好歹是赶上了。 江淮大汗淋漓,来不及多想,一脚登上窗台,跳了下去。 可这是八楼啊! 当失重感袭上全身的时候,江淮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决定或许有些错误。 耳边风声呼啸,江淮急速下坠,八楼距地面大概三十米左右,这个高度按自由落体的速度计算的话,仅仅只需要三秒钟不到,两秒多一点,江淮就会全身心投入大地的怀抱。 心跳剧烈加速,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千钧一发之际,江淮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空调外机,连忙伸出手去抓,轰隆一声巨响,江淮幸运的抓住了空调外机的外沿,也多亏其安装质量好,摇晃了几下之后,硬是承受住了这股巨力,连接处没有发生断裂。 劫后余生的江淮深深吸了口气,本就大汗淋漓的他感觉全身又在疯狂的往外冒汗,冒冷汗。 低头往下看去,还有四五层高度的样子,别说,快是真的快,一个眨眼的功夫就下来了一半。 略做调整,江淮身体开始左右晃荡,简单几次之后,腰部猛地发力,同时松开手,往左边飞去。 他当然不是脑袋发抽想送死了,而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借助旁边的通风管道。 这次很顺利,江淮很轻松就抱住了管道,然后顺势向下划去。 速度很快,划得江淮手臂火辣辣的疼,仿佛快要烧起来了。 不过这点疼痛倒是还可以忍受,一路畅通无阻的着陆之后,江淮忍不住往下沉了一下,双脚有些发软。 只是此刻无暇顾及太多,重要的是小女孩。 虽然江淮经历了这么一波刺激到极点的高空旅行,但时间也才过去四五秒,那两个黑影来不及跑出多远。 只要有方向,有目标,江淮就自信可以追得上,论跑路,还真没几个是他的对手。 抗揍,脸皮厚,跑得快,这一直是江淮最突出的三个优点。 而前方的两个黑衣人内心早已翻起惊涛骇浪,在他们看到江淮的身影越来越近的时候。 起初,是那一阵巨大的声响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抬头往上一瞅,一个人居然挂在了半空,这时候他们只感到略微惊讶,更多的是觉得好笑,玛德,半夜不睡觉搁这玩行为艺术呢? 然后他们就见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那人在空中飞了起来。 横向飞跃了好几米,然后抓住了通风管道,一路火花带闪电的抱着管道滑了下来。 最后丝毫没有停留,朝着这边狂奔而来,也是这时候,两人才猛然惊觉,这玩意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没有可能了,再看清江淮凶恶的面容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这种可能。 两人拼了命地狂奔,江淮拼了命地追。 两人快疯了,眼泪都快跑出来了,可仍是只能看着江淮越来越近。 其中一人都想把怀里的累赘扔了,可如此一做,他们此行的意义又在哪里? 江淮已经伸出了手,只差一点点就能勾住那人肩膀,只差一点。 可为什么总是差一点?为什么人生总会有那么多的差一点? 已经搭在其肩膀上的手不受控制地后移,江淮的眼里全是惊讶。 来不及扭头望去,一股巨力袭来,犹如被一辆卡车冲撞,巨大的冲击力令江淮双眼翻白,瞬间陷入短暂的晕厥状态,随即整个人侧飞出去,撞在岸边的围栏上,用石头砌成的围栏被硬生生撞出一道裂痕。 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江淮手胡乱摸着,想找个着力点重新站起,恍惚中看见了西装男的身影。 “还不放弃?你在坚持什么?”西装男略带疑惑的问道。 江淮摸索好一会儿,才勉力站起,有些狼狈的扶着身旁的围墙,没有说话,默默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回去,今天你留不住她。”西装男拍拍裤脚,轻松道:“再说了,你留住她干嘛?你又帮不了她。” “那你抓走她是什么目的?” “很简单,帮她报仇啊,这么小一个女孩受了那么多的侮辱,欺负,难道不应该报仇吗?”西装男反问江淮,“还是说做了坏事可以不用付出代价?” 闻言,江淮愣住了,完全没搞懂西装男这话的意思,毕竟他的所作所为更像是一个绑架犯。 见江淮沉默,西装男又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没义务让你相信,你信与不信和我都没有关系,只要别来妨碍我就好了。” “妨碍你?”江淮吐了口鲜血,抬眼道:“你一直这么自大么?” “从小就是。” “呵呵。”江淮从喉咙里挤出两声耻笑,不屑的看着西装男。 “看来你也不谦虚嘛。” “我也从小就是。” “实力不怎么样,嘴皮子倒是挺厉害。” “试试?”江淮直了直腰,目光凌厉。 西装男笑了,“你在装什么?强弩之末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江淮心里一沉,这下完犊子了。 “回去,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西装男拍拍衣袖道,转身离去。 背后袭来劲风,西装男头也不回的踢出一脚,正好对上江淮拳头。 “找死!”西装男低声自语,身形一闪而逝,他的速度竟然比江淮倒退的速度还要快,江淮刚好靠到墙壁,准备防守,却赫然看见一只黑色皮鞋印在自己胸膛之上。 这一脚太重了,本就油尽灯枯的他甚至来不及有所感觉,便彻底昏死过去。 身后的围栏承受不住如此巨力,‘轰隆’一声巨响,石栏破开一个大洞,江淮伴随着碎石一起飞出,最后坠入汹涌的长江之中,不见踪影。 第6章 突然的造访 清晨,李葵迈着欢快的步子走在街上,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她的手上提着一口袋小笼包,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小吃。 阳光初照大地,空气还有些寒冷,时值四月,刚入春不久,但江南市的气候完全不能以正常规律来对待,有些时候上午裹着大棉衣,下午就该换成短袖了。 以至于一年四季,街上总会看到两种极端穿衣风格的人,不相遇还好,相遇了互相对视一眼,表面装着若无其事,心里却都在骂着对方‘宝批龙’。 李葵今天穿了一件裙子,米白色的百褶裙,上身是简单的白色短袖,搭上一件牛仔外套,脚下一双杏色布鞋,更添一分朴素优雅,总体上给人一种简约美,简单而又落落大方。 她脸上画着淡妆,把整体那股清新脱俗的气质衬托得更上一层楼。 看得出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一想到某人待会惊掉下巴的场景,李葵就忍不住嘴角微扬。 可当她来到医院,推开房门时,里面却空无一人。 李葵确认了一下时间,没错,现在才早上7点20,今天她特意很早就起床收拾了,按道理来说这个点即使不早也不会晚才对。 这一大清早的,两人干啥去了? 李葵疑惑的来到护士站,对一位护士询问道:“你好,请问89床的病人去哪了?” 护士抬眼看了看李葵,回道:“89?” 李葵‘嗯’了一声,护士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是一个小女孩对?” 李葵点点头,“对,就是一个小女孩,怎么这一大早就不见人了呢?出去了?” “你是病人家属?昨晚我们值班护士查房的时候病人就不在了,一直到现在,我们还想问你呢,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出院了,手续也不办。” “嗯?出院?怎么可能。”李葵一头雾水,“那江淮呢?就是一个瘦瘦的,穿着长衫的那个年轻人。” “肯定走了呗。”护士摆摆手,“所以说啊,现在的年轻人办事就是这么不着调,你要走,至少要打声招呼啊,又没人拦着你……” 护士还在滔滔不绝着,李葵却没有再听下去,转身离去。 她不相信江淮会带着小女孩出院,至少也应该提前告知自己一声。 李葵掏出手机,想要给江淮打个电话,准备拨号的时候才想起江淮没有手机,这把李葵气得不轻,狠狠在地上跺了两脚。 这茫茫人海,自己又该从哪里找起? 找?为什么要找?李葵脸色沉了下来,心里虽是觉得事有蹊跷,但情绪上头的女人总是容易往偏激的方面去想,去做。 一股闷气涌上心头,让李葵的想法开始转变,此刻的她,下意识的就觉得是江淮不辞而别了。 “算了,走了就走了,老娘还得一清净!”李葵冷哼一声,把手里早餐随手丢进垃圾桶,风风火火的走了。 …… 刘牧今天起得很早,在路过小吃街的时候,他买了两份煎饼果子打包,当做今天的早餐。 在等待的过程中,又有两个客人来买早餐,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人三十出头的样子,头上是地中海,身材却魁梧异常,穿着白色背心,露出健硕结实的肌肉。 相比男人那略显得邋遢的打扮,女人则是养眼得多,如果粗俗一点来形容,那就是‘肤白貌美大长腿,柳叶弯眉樱桃嘴’,上身紧身短袖,下身牛仔裤,将她完美的身材凸显得淋漓尽致,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女人的眉头始终皱着,脸上仿佛挂着冰霜,透着丝丝寒气,让人心里发麻。 两人一左一右站立在刘牧身旁,刘牧放下手中的手机,抬头看了身旁女人一眼,又扭头看了男人一眼。 赵忠国正‘嘿嘿’的冲他笑,只是笑容有些瘆人。 “这么巧啊,刘牧小兄弟也在这吃早餐?”赵忠国说道,手很自然的搭在了刘牧肩上。 刘牧抽了抽嘴角,尝试着挣扎两下,见实在挣脱不了也就放弃了,他耸耸肩,回道:“这难道不明显么?” “嗯,煎饼果子?”赵忠国伸头瞧了一眼,“正好我们也没吃呢,要不就这个将就将就?岚梅。” 名叫岚梅的女人淡淡道:“无所谓,就这个。” 买好煎饼,刘牧没有先走,而是留在原地等候,不过,他想走也得赵忠国点头答应啊,他的肩膀还被其亲切的牢牢握住,像是亲密无间的两兄弟。 赵忠国嘴里一直没有停过,东扯西扯,毫无逻辑可言。 刘牧只能频频点头,时不时附和几句。 而岚梅则是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双手环胸的站在那,不知道的还以为模特摆pose呢,又酷又冷。 身处冰与火交界的刘牧一脸的无奈,左等右等,终于是等到煎饼做好了,赵忠国伸手去接,刘牧趁机开口道:“那我就不打扰二位用餐了,先走一步哈。” 说完,刘牧便准备转身离去。 可侧身的时候刚好撞上岚梅那冰冷的目光,刘牧的动作瞬间停滞。 赵忠国不慌不忙地付了钱,把煎饼果子凑近鼻子闻了闻,满意的‘嗯’了一声,然后转身看着刘牧,笑道:“这么着急去哪啊?好久不见了,咱哥俩叙叙旧呗?” 刘牧眨巴眨巴眼,心想他有说‘不’的权利吗? “赵队长,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走在路上,刘牧忍了很久,终于发问。 赵忠国啃了一口煎饼,满嘴流油道:“没事,没事,说了是单纯叙旧,你别这么紧张。” 这话你说给狗听,狗都直摇头啊,刘牧在心中吐槽道,然后换上笑脸,说:“我不紧张,我只是有些好奇,什么事居然需要您亲自来找我,您直接打个电话说一声呗,我肯定随叫随到。” “真的?” “钢筋一样真!” “嗯,挺上道。”赵忠国笑着点评道,“最近还好?……没发生什么坏事?”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虚伪了不是?有什么觉得不满意的要记得说,你说了我们才知道,知道了才能改正,改正了才会越来越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是是是,是这个理,但我确实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刘牧不住点头,姿态一低再低。 “你确定?”赵忠国突然脸色一沉,停下脚步,不再嘻嘻哈哈,此刻他的眼神如同毒蛇般瘆人。 刘牧浑身颤抖了一下,同样停下脚步,面对着赵忠国点头,面不改色道:“我确定。” 场面沉默了几秒,赵忠国又突然笑了,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刘牧肩膀,哈哈笑道:“没有就好,没有就代表最近我们的工作做的还是挺合格的。” 刘牧点头称‘是’。 接下来,好长一段路都是一个吹,一个捧,话题毫无营养,且用语低俗下流。 岚梅咬了咬牙齿,默默放缓了速度,跟在两人身后。 “二十年前,我听到很多人说‘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那时候我觉得他们说的对,甚至我自己都是这么想的,而十年前,当我自己也当上一个官的时候,又觉得他们说的不对,不是因为他们骂我,而是自己当上官了之后,才体会到当官的苦,很多时候,其实我们这些当官的也很难做啊。” “每个人都难做,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刘牧向上指了指,“唯一不难做的就是老天了,整天闭着眼睛睡大觉,多舒服。” “哈哈,你这小子说话就是有趣,不过说得对,每个人都难做,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坐到了这个位置上,难做也要做下去。”赵忠国顿了顿,眼睛微眯,开始进入主题,“最近江北很不太平啊,已经有好几个异人遇害了,还有一些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今天来找你,就想提醒你注意安全,顺便……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刘牧再次停下脚步,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情,不过只是片刻,他便皱起眉头道:“找我了解情况?我能了解什么情况?还是说您怀疑是我干的?那可太冤枉了,我什么实力,什么水平您是知道的,一个垃圾而已,不敢干,也干不了这种事。” “哎?别这样妄自菲薄。”赵忠国摆摆手,道:“没有的事,只是单纯找你了解下情况,既然你不清楚就算了,平时多注意安全,遇到危险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嗯,我会的。”刘牧再次停下脚步,已经到了小区门口,他转过身对赵忠国说道:“我到了,两位要不要上去坐坐?” 赵忠国摆摆手,“不麻烦了,我们还有任务要跑。” 闻言,刘牧没有挽留,点点头,转身走进小区。 “对于你家那件事我很抱歉!” 背后再次传来赵忠国的声音,刘牧浑身颤抖了一下,却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转身,而是语气淡然道:“都这么久的事了,赵队长还记得啊?” 赵忠国一时语塞,刘牧再次说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再说了,这事和你又没有关系。” 赵忠国注视着刘牧走远,没有再说话。 岚梅走上前,平淡说道:“不像是他,没有动机,而且实力太弱。” “嗯,目前来说是这么回事。”赵忠国挠挠头,神色有些黯淡,“走,寻找我们下个目标。” …… 走进一栋外表老旧的大楼,上到五层,刘牧停了下来,没有选择开门,而是在门口驻足。他的全身在微微颤抖,双拳紧握,眼中布满血丝,两行眼泪无声落下。 他静静站了有五分钟,等到情绪彻底平复后,他擦了擦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我回来了!” 第7章 独角戏 没有人回应,客厅没有人,两个房间也是。 奇了怪了,一大早的人跑去哪了? 正当刘牧纳闷之时,身后传来钥匙插入,旋转的声音。 房门打开,李葵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 “怎么大清早就愁眉苦脸的?”刘牧笑着迎了上去。 李葵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脚步不停地往自己房间走去,丝毫没有躲避刘牧的意思。 刘牧慌忙侧身,看着李葵的背影皱了皱眉,一大早的吃火药了? “给你买的煎饼果子,放你桌上了,记得吃。” “嗯,知道了。”李葵淡淡回道,‘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声响过大吓了刘牧一跳,对此,刘牧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女人嘛,一个月总有几天情绪不正常的日子,习惯就好。 房间里,李葵趴在床上,想睡却又无法入睡。 脑子里全是江淮不辞而别的画面,心中似有熊熊烈火,越烧越旺。 怒意化为蛮力,一拳一拳全都砸在那半人高的熊猫玩偶上,熊猫苦啊,苦不堪言。 打了半天,打到李葵自己都觉得累了才罢手,这时,敲门声响起。 李葵黑着脸下床,打开房门,“干啥?” 看着李葵那不太友善的表情,刘牧挠着脑袋,憨笑道:“这是我煮的红糖水,喝了会舒服些。” 李葵这才发现刘牧手里的杯子,她无语地扶额道:“大哥,谁告诉你我今天来例假了?” 刘牧纳闷道:“难道不是?” 李葵懒得解释了,伸手接过杯子,“哎无所谓了,反正煮了都煮了,不喝白不喝。” “对嘛,不喝白不喝。”刘牧附和道。 “还有事?”见刘牧没有要走的意思,李葵开口问道。 “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 刘牧微笑着,尽量让气氛不那么沉重。 李葵脸上更加阴沉,沉默良久没有回答。 “看来你还没有想好。”刘牧有些气馁,但片刻便恢复如常,“没事,还有时间可以考虑,不过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还有多久?” “最多……一周。” “嗯。”李葵点了点头,“我会在一周内给你答复的。” “其实如果真的不想的话,拒绝也是没关系的。”刘牧顿了顿,柔声道:“只是我希望你选择接受。” “你希望?” “对,我希望。” “呵。”李葵冷笑一声,“让我一个人离开江南?这是你希望的?” 刘牧无言,低下头。 “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把这么一个烂摊子甩给你,然后我自己一个人远走高飞?这是你希望的?”李葵情绪变得越来越激动,她眼眶含泪的望着刘牧,颤声道:“你能不能收起你那副大男子主义,我真的觉得你在侮辱我!” “小葵我……” “别说了,我累了,想要休息,谢谢你的红糖水。” 不等刘牧解释,李葵再次用力地关上房门,只留下刘牧一人在门口独自神伤。 屋内传来轻轻的抽泣声,刘牧默默听了良久,缓缓握紧双拳。 …… 寒风瑟瑟的长江边,一个落魄身影孤坐岸边。 像是在钓鱼,却又没有鱼竿。 那人坐了很久,面对长江,一动不动,遥远望去,犹如一尊雕塑。 直到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岚梅一脸好奇的看着这个身形狼狈的男人。 其实在下午她从这里路过时,就看到他呆坐在这里,这都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当她办完事返回又经过这里时,他居然还在这。 这让岚梅好奇心大起,想着来一探究竟。 走近后,才发现问题没有那么简单。 男人一身青色长衫破烂不堪,罕见的一头长发胡乱披散下来,邋遢不已。 他的全身都湿透了,像是才被人从江里捞起来一样。 江淮察觉到有人靠近,却没有动作,仍然目视前方,眼中无神。 “你……没事?”岚梅在他身后几步处站定,试探着问道。 江淮摇头,简单回道:“没事。” 语气轻飘,头也没回,岚梅顿时觉得这人要不是有病就是在装神弄鬼。 她本想一走了之的,可江淮越是表现得不同寻常,越能勾起岚梅的好奇心。 “你这是在干嘛?”岚梅又问。 江淮想了一会儿,随便找了个理由:“晒太阳啊。” 岚梅皱了皱眉,这天灰蒙蒙的,哪里有什么太阳,糊弄鬼呢? “背着与人说话,你不觉得有点不太礼貌吗?” 江淮有些无语,勉强回头看了岚梅一眼,哦?原来是美女啊,那又怎样? “所以我不想和你说话。”江淮直视着岚梅眼睛,语气平静道。 说完,便又转过头去。 一股怒火从岚梅心中升起,她不禁握了握拳头,这人实在太过狂妄。 这是对美女应该有的态度吗? 好小子,你有种,从未受过这种气的岚梅忍了,但没有忍住。 她快步向前,绕过江淮,欲一把揪住其衣领,赏他几个拳头尝尝。 可手在半空却没法落下,岚梅愤怒的表情也随之变换,变成震惊之色。 她的面前,这个脸色惨白的年轻男子,胸前裸露,露出一副不忍直视的惨淡光景。一块比巴掌还大出些许的乌黑色淤青深深印刻在他的胸膛,周边衣物上是被江水冲刷留下来的淡淡血迹。 “内伤?”岚梅惊奇道,她仅是一眼就看出了江淮的伤势,这种程度的内伤,又是在胸膛这种要害地方留下的,怎还有命活? 江淮被岚梅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愣住了,转而惨白一笑,夸奖道:“眼力不错。” 岚梅眉头越皱越紧,又抬头看了看江淮,这时她才发现,眼前之人如此年轻,不过十八九岁。 “你这要去医院。” “这……不用。”江淮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只是断了几根骨头而已,体内的内劲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不用这么麻烦。” “只是断了几根骨头?”岚梅诧异道:“真不用去医院?” “真不用。”江淮确定道。 “好,那你跟我走。” “嗯?” 就在江淮疑惑不解的时候,岚梅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黑色小本,亮在江淮面前。 上面写着三个大字——‘执法官’。 “江北b级执法官岚梅,现怀疑你跟本市一起人口失踪案有关,需要你跟我回去配合调查,还请理解配合。”岚梅冷清的声音响起。 江淮傻眼了,这都啥跟啥?执法官?这是个啥职务?嗯?执法……官?好像有点熟悉,是在哪里听过的? 江淮一拍手,想起了那个神秘的黑衣人。 “嗯?”岚梅收起证件,看向江淮的目光变得凌厉,“温馨提醒一下,别试图反抗,避免不必要的受伤。” “不不不。”江淮连忙摆摆手,笑着问了一个让岚梅哭笑不得的问题。 “你们那包吃住么?” …… “小葵,吃饭了。”刘牧朝着李葵房间喊道。 过了大概半分钟左右,李葵打着哈切从房间走了出来。 “怎么,睡了一天了,还没睡好?”刘牧看着她笑道。 “只睡了几个小时,之前一直没睡着。”李葵有精无彩的回道,挪开椅子坐了下去。 “最近医院的工作很累?” “不是,我辞职了。” 刘牧愣了一下,盛饭的动作停住,抬头看着李葵,轻声问:“什么时候的事呀?” “有几天了。” “哦,没事,不喜欢不干了就是。”刘牧笑笑,“再说护士也不是啥好工作,任劳任怨的,工资也没有多少,不干也罢。” 李葵点点头,伸出手,刘牧把盛好的饭递给她。 “嗯?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李葵这才发现桌上的饭菜有些太过丰盛了点,对他们两个人来说。 麻辣小龙虾,宫保鸡丁,辣子鸡,加上炖排骨,当然还有李葵最喜欢的青椒肉丝,整整五个菜,占了大半个桌子。 “你……发财了?”李葵目瞪口呆的看着刘牧。 刘牧习惯性地挠着头,笑着说:“哪有,只是想着好久没做这些菜,怕手生了,所以练习一下,练着练着就做多了,不过没事,吃不完留着下顿吃就好。” “编,继续编。”李葵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借口找得有够烂的。 而刘牧则是在她对面坐下,搪塞道:“吃饭吃饭,我都要饿昏了。” 李葵也没有继续追问,对着满桌的菜肴发起进攻。 还真别说,刘牧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明明两年前还是一个连煮面都不会的门外汉。 现在随随便便一桌菜根本难不倒他,而且味道丝毫不输外面餐馆。 “你不做厨子真是可惜了。”李葵如此点评道。 刘牧笑笑,没有说话。 李葵吃得很慢,刘牧也顺着她的节奏,细嚼慢咽着,一顿饭吃了个多时辰,原本没啥食欲的李葵居然吃了两大碗米饭,出乎她自己的意料。 酒足饭饱后的李葵躺在沙发上,摸着隆起的小腹,看着正低头打扫战场的刘牧,突然一阵恍惚。 察觉到李葵目光的刘牧脸上一红,装着咳嗽一声,“看啥呢?我脸上有花?” 李葵嘟了嘟嘴,撇过头。 “刘牧啊刘牧,其实你真的是一个万里无一的好男人。” 刘牧收拾的动作顿了顿,扭过头看向李葵,笑着反问:“今天才发现?” 李葵摇摇头,“不是,很早就发现了。” “很早是多早?” “高中那时候就这么觉得了。” 刘牧脸上有一瞬的错愕,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语气平淡道:“那真是感谢厚爱啊。” “不用谢,因为我根本不爱你。” 刘牧继续打扫着,好似没有听见。 “你没有听见吗?”李葵语气冰冷的重复一遍,“我说我不爱你,我根本不喜欢你!” “对了,楼下新开了一家酒馆,装修风格挺新颖的,要不要去喝两杯?” “刘牧……” “或者去看场电影?《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之前你不是说想看嘛,我抢到票了,虽然很可惜是午夜场的,不过到时候正好可以吃顿宵夜……” “刘牧!”李葵一声大吼,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刘牧放下手中的抹布,来到李葵身前蹲下,他目光温柔的看向李葵,轻声道:“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呢?从早上看你就不对劲,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我只是单纯看你不顺眼而已。”李葵双手捂脸,冷声道:“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总是委屈自己将就别人,你是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你应该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天天围着我这个扫把星转,关键我这个扫把星还不喜欢你,你懂不懂啊?我不喜欢你啊!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放费时间了,我们之间没可能的啊!你走行不行?我求你了,就当我求你了!” 看着李葵双手合十,眼含泪水的表情,刘牧愣住了,愣了很久。 脑中轰隆隆的,如拖拉机驶过田野。 良久,他缓过神来,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部肌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轻声道:“可以啊。” 李葵也愣住了,有些惊讶,转而低下头去,愧疚道:“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说过嘛,从我第一次给你告白你就说过,我知道的,只是没想到我有这么惹人烦。”刘牧挠挠头尴尬的笑了笑。 “我不是这个……” 刘牧摆了摆手,打断李葵的话。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用解释,我也没有生气,只是觉得你说得挺有道理的,一个男人就该去做一些男人的事,之前我一直在逃避,对于很多事情都不敢面对,现在你一通骂给我骂醒了,我倒应该感谢你呢。”刘牧笑眯了眼,想着摸一摸李葵的头,手伸出一半悬停片刻后又缓缓放下。 “你根本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你没有必要为了我,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付出自己的人生,这样不值得!”李葵摇着头,想要抓住刘牧衣角却抓了空。 刘牧站起身,同样摇摇头,“我们很早不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吗?而且这种事,从来没有值得与不值得,只有愿意与不愿意。” “一周后去魔都,我都安排好了,去那边重新生活,忘掉这里的一切……别想太多,接下来是我的独角戏。”刘牧微笑,一脸的云淡风轻,“一辈子都没这么风光过,你不会要抢我风头?” 刘牧走了,随着一道轻微的关门声传来,房间里重新恢复平静。 李葵目光茫然,静静坐了很久。 “对不起,这次我也许要食言了。” 第8章 别忘了回家吃饭 “我想上个厕所……”江淮手捂着肚子,脸色难看,“真憋不住了,不骗你!” 这是江淮第五次提出请求,前四次都被岚梅无情拒绝。 看着岚梅仍旧无动于衷的脸,江淮不走了。 “不行了,不行了,再走两步就要窜了。” 岚梅皱着眉,脸色不悦道:“没多远就到了,你忍忍。” “忍不了一点。”江淮索性蹲了下去,“人有三急,三急,你知道急是什么意思吗?” 俗话说:憋尿能行千里,憋屎寸步难行。 这属实有些难为人了。 “不是,我充其量只算一个嫌疑犯,你没理由限制我的人生自由,更没理由不让我拉……上厕所,你懂法不懂?”江淮赖在地上,无论岚梅如何威逼利诱就是不动,甚至都上手去拉了,江淮却像在地上生了根,纹丝不动。 岚梅没想到这小子力气还真不小,自己硬是拉不动他。 “这附近也没有厕所啊。” “前面有个商场,商场里肯定有。”江淮手指前方。 无奈之下,岚梅只好带着江淮去了商场。 “记住,只给你五分钟,五分钟后我要见到你人从这里走出来,不然我就进去把你拖出来!” 岚梅双手环胸,语气冰冷。 江淮抽了抽嘴角,连连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扎进厕所里。 这一扎便犹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五分钟后,岚梅走进厕所,全然不理其他人惊恐的目光,一脚踹开一间厕所门。 “哐当!” 正在憋气的某个哥们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张嘴就要开骂,却看见一张冷艳的脸,脑子一瞬间就短路了。 很显然,这间不是,岚梅瞥了一眼,然后来到下一间。 抬脚,猛踹,哐当声接二连三,直至岚梅来到最后一间。 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厕所门居然自动打开了,里面是一个中年男人。 四目相对,中年男人懵逼了,颤巍巍的说了句:“查房啊?” 态度很是端正,岚梅咬着牙替他关上厕所门,一回头,好家伙,一群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那张冰冷的脸上破天荒的出现了一抹红韵。 背后传来丝丝冷风,岚梅猛地回头,看见一扇小小的窗户悬挂头顶,冷风正呼呼从外冒进来。 岚梅冲出厕所,正准备去追江淮时,好死不死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本来她不打算接的,可看到来电显示上是‘队长’两字,思索两秒后的她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队长。” “岚梅啊,回基地集合,晚上有任务。” “……” “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我遇到一个很奇怪的人,想着把他带回基地的,不过被他跑了。” “很奇怪的人?跑了?” 电话那头出现了短暂的停顿,然后传来笑声,“能在你手上跑掉的人,也算个人才了。” “我能追上。” “不用,先回来。” “可是……” 岚梅还想争取,电话却已经挂断。 她用力握紧拳头,发出声声脆响。 …… 江淮拦了一辆出租,一路向东疾驰。 “小兄弟,你这是……”想了很久,司机还是忍不住开口,自己不会拉了一个杀人犯。 其实从上车开始他就想说,不过想了想还是有些怕。 江淮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行头,知道被人误会了,赶忙解释道:“没事,演戏你知道。” “演戏?” “对,就是演戏,我演一个道士。” “哦哦,我懂我懂,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 “懂了就好,懂了就好,干我们这行的,时间紧,任务重,很多时候来不及换行头,被人误会是很正常的。” “理解,只是……”司机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衣衫褴褛的,拿什么地方装钱? “怎么了?” 司机嘿嘿一笑,试探性的问道:“小兄弟你带钱了吗?” 闻言,江淮脸色一僵,钱?他摸了摸胸前,本该躺在里面的几百块钱不翼而飞。 应该是被江水冲走了。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汽车稳稳停在路边。 “师傅,你听我解释……”江淮双手合十,苦苦哀求道。 却仍是无法改变司机师傅把他拉下车的决心。 “没钱坐什么车啊?搞笑!” 司机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留江淮一人在原地拔剑四顾。 看了看周围建筑,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七年时间,江南的变化太大了。 问了几个路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回答他,皆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以江淮现在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造型,比乞丐还乞丐。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慈的老婆婆,问清楚了自己现在在西城。 “那解放路往哪走?” 老婆婆侧过身手往左边一指,“前面有个公交车站,坐201路公交车就能到。” 江淮恍然大悟,连连道谢,只是一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就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说:“老婆婆,你能不能……借我一块钱?” 老婆婆愣了愣,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布袋,打开布袋,里面还有一层布,布里面是一叠零钱,她用手沾了沾口水,点出一张一块和一张五块,一起递给了江淮。 江淮连忙推辞,“不用不用,只要一块就够了。” 老婆婆不听,硬塞进江淮手里,“路上买点东西吃,别饿着。” 江淮拿着钱愣住了,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也不再拒绝,而是真诚的说了句谢谢。 踏上回家的公车,江淮内心百感交集。 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天天想着回家,现在真的回了,又有些手足无措。 好像没有了原先那份期待,相反,还有些惶恐。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 窗外的风景飞快倒退着,江淮靠着窗,思绪不禁飘回小时候。 记忆中的家是冷清的,是煮烂的面条,是炒糊的白菜,是白糖伴干饭,乏味的甜;是对墙打乒乓,孤独的累。 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记住的东西,但偏偏记住的就是这些东西。 人的大脑真的很奇怪,很多重要的事情记不住,而那些不重要的琐事,总会时不时跳出来,在某个时刻,某个地点,突然就跃然纸上,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强制让你回忆起很久以前干的某件蠢事,让你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后,又感到怅然若失。 时间就这么溜走了,在不经意间。 记不清坐了多少站,当师傅大吼一句‘雄鹰大道到了’的时候,江淮下了车。 映入眼帘的景象熟悉又陌生,当年没建起来的楼房已经建好了,很大一栋,好像是一个宾馆。原本坑坑洼洼的路也被翻修过,上面铺了一层沥青。 记忆中的店铺许多都不复存在,马路对面的网还在,只是外面的招牌换了。 沿着一个斜坡下去,直走个百八十米有一个小商店,商店旁边有条小巷,小巷的第一个拐角向右转有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铁门内有一栋老式居民楼,江淮的家就在那里,二楼第一间。 楼下有一群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围坐成一团,聊天吹牛,江淮的出现让热闹的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回头望打量着这个模样狼狈的年轻人。 其中有几个江淮认识,都是左邻右舍的邻居。 “小伙子看着有些眼熟啊。”一位老爷爷推了推眼眶说道。 江淮笑着挠挠头,不知道说些什么,指着楼上说了句“找朋友”后就匆匆离开了。 七年的时间,自己身上变化太大了,他们都不认识了。 江淮忽然停下脚步,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爸妈是不是也不认识他了? 应该不会,毕竟亲生儿子,怎么说也不会认不出才对,可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江淮在阳台犹豫了很久,看着对面园子里的梧桐树,感慨道:“已经这么高了啊。” 身侧的门开了,脚步声缓缓走近。 江淮的肩头微微颤抖了一下,悄悄向外侧了一下身子。 “小伙子……你找谁?”一位妇人的声音不轻不重的响起。 江淮微微转头,目光从凌乱的头发间穿过,落在妇人脸上,只是一眼,然后又快速移开。 “没……没事,我看看风景……”江淮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妇人轻‘哦’了一声,路过江淮身边时再看了他一眼,心中想着这可真是个怪人。 服饰怪,头发怪,行为举止更怪。 不过刚才的对视,江淮的眼神却让她有些不一样的感觉,虽然被头发遮掩着看不清楚,但确确实实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摇着头下了楼梯,在楼梯中间又下意识地再次回头,看到的是江淮一丝不动的背影,青褐色的长衫破了好几处,长过肩头的头发被风吹得更乱了。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怪叫人心疼的。 …… “据本市气象台最新报告,从2012年4月12日18时起,全市将会有大到暴雨,预计未来12小时内,降水量将达到70毫米以上,伴有雷电大风,温馨提醒各位市民朋友做好防雨排水工作,雨天出行注意安全……” 电视里播放着天气预报,王老头抽了口草烟,望着外面黑压压的天空,得瑟道:“我说啥,三个时辰前我就说有大雨,这下信了?” 众人点头笑笑,也不反驳。 天天都说有大雨,碰巧撞上一次还神气起来了。 身为这群人中最年长的一位老大哥,已经有八十好几的高龄了,近几年脑子越来越不清醒,去医院检查说是阿尔兹海默病,也就是‘老年痴呆’,跟一个老年痴呆患者能争论出什么呢?所以,其他几位也就啥事都顺着,一改以往唱反调,拆台的习惯。 老头撇撇嘴,躺在摇椅上的他突然伸手一抓,抓住一个胳膊,捏着感觉不太对,自己孙子的没那么粗,他微微抬头,看了身旁人一眼,微微愣神,咧嘴一笑:“我说谁呢,小淮啊,来,给爷爷倒杯茶。” 江淮愣住了,众人也愣住了。 旁边人反应过来,拉了拉老头衣角:“王老头,认错人了。” 王老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老糊涂了?小淮我能认错?” 闻言,众人皆是苦笑摇头,那人笑着冲江淮轻声道:“小伙子不好意思了,他年纪大了。” 江淮笑着摆摆手,“没事。” 他接过王老头手里的茶杯,拎起茶壶倒了半杯,然后轻轻放在桌上,“王……老爷爷,茶倒好了,小心烫。” “嗯,小淮最近跑哪去玩了?好久都没看到你了。” “去少林寺学武功了。” “少林寺?怪不得这么结实,少林寺好啊,教的都是真功夫,不过苦了点,你吃得了?” 江淮点头道:“吃得了。” 两人一问一答,看得周围人愣愣发神,他们都是在这里住了十几二十年的老居民了,对王老头口中的‘小淮’也并不陌生,不过那孩子不是说出国留学了么?想来现在也该这么大了,不过又有些差距。 毕竟江淮小时候瘦精瘦精的,模样不说难看,也确实不咋好看,很难和现在联系起来。 所以,大家还是觉得王老头认错了。 “老爷爷,我该走了。” 王老头闻言,音量顿时提高了一倍:“走?走哪去啊!这不是你家?” “你爸妈很快就回来,先跟我回家把饭吃了。”王老头说着,一把拉住江淮手腕。 江淮浑身一惊,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小时候,那时候因为爸妈做生意总是早出晚归,江淮绝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呆在家,每次就蹲在铁门边等着他们回来,而王老头看见了就会拉江淮去他家吃饭,不管江淮愿不愿意,反正就是生拉硬拽。 而‘你爸妈很快就回来了’就是他哄骗江淮的惯用伎俩。 只是那时候的王老头力气大些,江淮怎么也拉不过他,现在力气小了很多,江淮还是拉不过他。 众人合力才拉开了王老头,江淮慢慢往后退。 “小淮!”人群里,王老头使劲够着脑袋,从缝隙中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江淮转过身,面朝雨幕。 “记得回家吃饭!” 江淮摆摆手,没有回头,闯进风雨。 第9章 雨夜的不速之客(一) 其实江淮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但现在不是回家的时候。 有些事等着他去做,小女孩至今还下落不明。 也许这是他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很多时候,人选择做或者不做某件事都需要一个理由,来进行自我欺骗。 求一个心安理得。 现在的江淮就是如此,他想回家,又害怕回家,矛盾的心理让他焦躁不安,唯有狂风暴雨的冲刷,才能让他好受一点。 天越来越黑了,江淮在风雨飘摇中缓缓前行,他走了很久,直至走到一条漆黑的小巷。 沉闷且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小巷的另一头跑来一个人,速度很快,看样子挺着急的。 江淮已经走入小巷,他抹了把脸,让自己的视线清晰一点,随即停下脚步,因为地形狭窄的缘故,江淮微微侧身让出道路,想着让那人先行。 那人近了,是个体型壮硕的男人,江淮还想着多让出一点位置,却听见一道破风声在耳旁响起。 他下意识地扭头,正好与一个漆黑的拳头迎面相撞! “砰!” 拳头结结实实砸中江淮的脸,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江淮懵了,巨大的力道令江淮整个人向后仰去。 时间往前倒退五分钟。 从咖啡馆逃走的张铮心里茫然不已,但脚下不停,朝着一个方向狂奔。 他知道赵忠国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肯放他离开,就说明其已经做好了准备,逮捕他的人说不定就守在某个地方,等着他自投罗网。 即使知道有人守株待兔,而自己就是那一只兔,他也不能停。 停下就只能是慢性死亡,那群执法官肯定巴不得自己躲在什么地方,然后玩上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身为老鼠的他只能东躲西藏,直至藏无可藏。 想活下去就只有突围这一条路可走,在他们包围圈还未彻底形成之前。可天南地北,方向的选择就成了一个难题。 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只能碰碰运气了。 但运气好像并不在张铮这边,在看到那条漆黑小巷尽头的挺拔身影时,张铮知道自己退无可退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张铮速度不减反增,朝着黑影笔直冲去。 一拳全力轰出,拳风划破空气,铮铮作响! 砰! 拳头击中面部传来的打击感十分真实,张铮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微热的液体喷出,沾到自己的手上。 一个大大的问号在张铮脑子里弹出,这人为什么不躲? 他有些懵了,而更令他懵逼的是江淮后仰过后,几乎双脚离开地面,整个人明明就要飞出去的瞬间,不知怎的,又硬生生弹了回来。 没错,就是弹,像一个不倒翁,永远不会倒地。 这是人能做出的动作?牛顿不出来解释解释? 在江淮的视野里,只看见一个男人以极快的速度冲来,然后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拳,这一拳像二锤一样,势大力沉,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脸上。 脸! 脸! 脸! 自己还好心给他让道,结果上来就是一记重拳打脸!你们城里人都是这么感谢人的?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把人赖以吃饭的家伙事儿砸了,怎能不恼羞成怒?怎能不奋起反击?! 江淮很生气,双脚猛然一沉,像是生根一般,无与伦比的核心力量爆发,竟硬生生把后仰的身体给拉了回来。 左手手掌轻轻擦过鼻头,浓稠的血液跃然掌上。 还未等他过多思考,一记鞭腿又朝他狠狠抽来。 江淮抬臂格挡,巨大的力道将江淮掀到墙上,本就年久失修,破烂不堪的泥墙被砸出一个洞。 张铮得势不饶人,狂风暴雨的攻击疯狂朝江淮身上招呼,沉闷的打击声络绎不绝,响彻在这条暗无天日的小巷里。 双方的动作都很快,很难想象在这么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彼此的见招拆招还能这么流畅,顺滑。 因为没有光亮的缘故,两人大部分都只能靠听觉来预判对方的动作,而这恰巧是张铮的强项。 时不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才能勉强看清对方。 不过这短暂的光明对战局的影响微乎甚微,相反,如果你的注意力太过集中此处,还会被其影响,导致自己的判断出现错误。 所以,江淮索性闭上了眼。 远处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传来,还有皮靴踩水的声音。 “还有人?!” 正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人同时一惊,都猜想着是对方同伙赶来支援了。 张铮心头一颤,当即抬脚踹向江淮,打断江淮攻击的同时借力后退,而他的手也没闲着,探入怀中抽出那把巨大的左轮手枪,对着前方,没有丝毫犹豫地扣下扳机。 这是他隐藏许久的杀招,之所以一直隐忍不发,为的就是此刻的出其不意,一击必胜! ‘嘣!’ 巨大的枪声响彻云霄,枪口喷出的火焰照亮了张铮惊恐的脸。 这一枪打歪了,因为在他扣下扳机的前一刻,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向上抬起。 “不好意思,不陪你玩了。” 耳边响起低语,张铮瞪大双眼,来不及抵抗,甚至来不及思考。 天空划过闪电,而张铮却什么也看不见,一只巨大的手掌遮住他的视野,修长的五指牢牢擒住他的脸庞。 然后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力袭来,巨力携带着张铮的脑袋,狠狠地灌进墙里。 是真正的灌进墙里! “轰!” 仅此一击,张铮便彻底失去反抗能力,陷入梦乡。 江淮松手,张铮便如烂泥一般倒在地上,江淮不做任何停留,朝着前方奔去。 就在江淮离去的十几秒后,一个人影出现在张铮身边,他缓缓蹲下身,伸手向其鼻间探去。 “咦?”那人显得有些惊讶,居然还有气? 他蹲下身,屏气凝神,仔细环顾了四周,确定再无其他人之后,从怀中掏出手机。 “队长,我这里出现点状况。” “好巧,我这里也出了点状况。” “……”那人沉默了会,接着说道:“发现目标了,在一条巷子里,不过被人打晕了,打人者没有看见。” “……”这下轮到电话那头沉默。 “队长,你在听吗?” “我在……把他带回去。” “嗯,那队长你那边?” “问题不大。” 电话挂断,那人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扛起张铮离去了。 第10章 雨夜的不速之客(二) 汹涌的火焰渐渐消逝,赵忠国的嘴巴却久久没有合上。 “岚姐威武,岚姐霸气!”大猫欢呼雀跃,拍着手掌。 岚梅缓缓放下平举的右手,冰冷的脸上出现一丝红韵,这是体内异能紊乱的表现,想来刚才那一击耗费了她不小的能量。 她深深呼吸着,从大腿内侧抽出两柄短刀。 战斗还远没有结束,外面的嘶吼声络绎不绝,越来越多的怪物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一个怪物冲进屋内,朝首位的岚梅扑来,岚梅抬起手,对准其头部闪电般插下,刀尖从后脑插入,只是瞬间就贯穿其整个头部,巨大的力量拖拽其整个身躯向地上砸去,然后将它死死钉在木板之上。 上一秒还张牙舞爪嚣张得不得了的杂碎,此刻只能趴在地上微微抽搐。 “这都没死?!”赵忠国语气颇有些震惊,“头部被破坏得如此彻底,还能不立马死去,这狗东西这么难杀?” “队长,这东西是什么啊?”大猫不解的问。 “人。”赵忠国眉头微皱,缓缓道:“死去的人。” 岚梅踩着脑袋拔出短刀,微微撇头看向赵忠国,“活死人?” “嗯,差不多,不过还是有些差别,至少比活死人强了不止一个级别,我们叫它‘死士’。”赵忠国同样抽出一柄短刀,与岚梅肩并肩站立。 “既然打头都死不了,那就把它整个切下来。”赵忠国身体忽地一沉,目视着前方正朝他咆哮的死士,咧嘴笑了。 下一刻,赵忠国的身影爆射而出,眨眼的瞬间便已至那名死士身前,它甚至还来不及闭上它张开的嘴,短刀就已全身没入它的颈椎里,流畅的像是插入一块豆腐。 赵忠国一手按住它的头,一手握着刀柄画了个圈,就这样轻描淡写的,一颗头颅跃然掌上。 颠了颠分量,甚至没有看上一眼,赵忠国随手一扔,面前的骨架轰然倒塌。 这次尸体没有多余挣扎,一动不动,安然睡去。 赵忠国松了口气,要是这样都还杀不死,那今天他们怕是走不出这个门了。 “队长……”大猫颤抖的声音响起,他看向窗外,面露恐惧,“今天我们怕是走不出这个门了。” 赵忠国打开大门,迎面扑来一只死士,它张着大口,欲咬向赵忠国的脖子。 赵忠国反应很快,抬脚踹向其胸膛,将它踹飞出去。 饶是见识过不少大场面的赵大队长,也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满院子都是死士,还有墙上,屋顶上,它们像是无数只超大型号的蜘蛛,数不清的肢体在蠕动,当赵忠国出现在门口时,所有死士全部停下动作,目光聚焦于那个秃顶的男人,沙哑的嘶吼声同时响起,震耳欲聋。 那声音刺耳难听,就像一万只蝉在你耳边一起鸣叫。 众人捂着耳朵,脸色难看,赵忠国回头看向大猫,伸手指了指台,台里,刘牧和老板娘捂着耳朵躲在墙边。 大猫心领神会,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岚梅深吸了口气,体内异能再次聚集,空气开始隐隐躁动起来。 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赵忠国对着她摇摇头,贴近耳边大声道:“姑奶奶消停会,别用那招了,不然我们没被咬死都被烧死了。” 岚梅不服气的回道:“我会控制好!” 赵忠国摇摇头,坚定道:“在局面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时,你都不能用,别忘了这是在市区……” 岚梅咬咬牙,眼神越发凌厉,双刀倒握,刀身映出她面无表情的脸。 难听的演唱会结束,死士们四肢肌肉骤然紧绷,下一秒,死士大军开始冲锋。 “守住门口!”赵忠国大吼一声,以更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只是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死士就已将赵忠国淹没。 岚梅想要跟上去,却被前冲而来的死士打断,她不得不停住脚步,挥舞手中的钢刀,以此来抵挡死士的进攻。 刀身划过死士的身体,溅起阵阵火花。 “队长……”岚梅同时对付着四只死士,注意力却移到远处,已经完全看不见赵忠国的身影了,虽然岚梅对他的实力很有信心,此刻也忍不住担心。 毕竟死士的数量太多了,而他又冲在最前方,吸引着绝大部分火力。 岚梅很想更进一步,可眼前的死士并不允许。 毫无章法,不惧生死的攻击让她很是头疼,好不容易解决掉两只,又补上四只,岚梅只得边打边退,一次性对付六只快到她的极限了。 主要是击杀方法太过苛刻,如果不能彻底毁坏死士的头部,它们是不会失去行动能力的。 就像眼前这一只,岚梅一刀已经削掉了它半个脑袋,很难想象到了这种地步都不能完全杀死它。 这完全在岚梅的意料之外,当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那只死士的利爪在她腹部带走了一块血肉。 一股凉意袭上心头,岚梅咬咬牙,手腕一转,将它吊着的脑袋彻底旋了下来。 她不得已退回门口,正把一个死士当球棒抡圆了砸的大猫看了她一眼,瞧见她一手捂着腹部,鲜血不断下流。 “卧槽,岚姐!”大猫猛地掷出手中那个支离破碎的尸体,马不停蹄地跑上前,哐哐两拳打烂两个死士的脑袋,替岚梅解围。 “岚姐你受伤了?”大猫语气着急,漆黑的拳头不停向前轰出。 “不用你管!”岚梅就近割下一块窗帘,往腰上胡乱缠了两圈后,又加入了战斗。 “岚姐你往后退,站我身后,我扛得住!”大猫大喊,两只粗壮的手臂全部变黑,他猛烈地挥舞双臂,几个眨眼的功夫就把周身的死士全都打飞出去。 这是他的能力——【铜墙铁壁】,黑潮序列155。 可使身体某个部位或许全身钢铁化,大幅度增加其防御能力,当然也可以拿来充当进攻的手段,且威力巨大。 不过钢铁化的时间有效,并且和钢铁化的部位多少有关。 如果全身都钢铁化的话,大猫目前只能维持个十分钟左右,不过只强化手臂的话,一个时辰没有问题。 “管好你自己!”岚梅全然不顾大猫的劝阻,执意往前杀去。 大猫见拦不住,想要跟上去,却瞧见两只漏网之鱼想往屋里冲去,他不得已又退了回来,一手抓住一条腿,把它们扔了出去。 而在看不见的地方,赵忠国已经脱掉了风衣,露出上半身异常壮硕的肌肉,他左手握着一根不知从哪找来的钢管,右手握着短刀,他挥刀的动作很快,而且招招直奔脖颈,钢管用来防守,短刀用来进攻,攻防配合得几乎天衣无缝,尽管同时面对十几只死士的围攻也能毫发无伤。 他一直向前,从小巷一直打到了大街,他的目的就是尽可能吸收更多的火力,好让岚梅和大猫的压力降到最低。 可刚开始还好,越往外走他发现围攻他的死士反而少了一些,即使他的声响已经搞得不能再大了,还是不能吸引更多的死士前来。 难道它们的目标是咖啡馆? 赵忠国想着,慢慢往回走去。 岚梅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大幅度的动作拉扯,她腹部的失血根本就止不住,雪白的窗帘已经被彻底染红。 尽管如此,她仍是没有选择后退,而是往前一步一步挪着。 守在门口的大猫很是着急,看着岚梅的背影渐渐远去,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无可奈何。 他不能走,他一走大门就会失守。 有时候真的想骂人,你说你这是干嘛?一个女人老老实实在爷们身后待着不好么?就硬要逞强?的一个女人挡在我前面,你把我这老爷们置于何处? 大猫一声怒吼,双拳合二为一,重重砸下,他愤怒了,熊熊烈火窝在心中无法释放,黑色的硬化表皮从双臂向全身衍生,两秒钟便已覆盖全身,除了脑袋。 他一把撕碎风衣,双臂展开,将面前的数只死士一齐揽入怀中,它们挣扎,撕咬,利爪不停挥舞,却只能带出点点火星。 大猫加重力道,骨骼碎裂的声音阵阵响起,他硬生生挤爆了它们的身躯,饶是生命力再强,全身骨头粉碎的情况下,也只能在地上默默行着注目礼。 大猫眼神充满坚定,像是做出了什么抉择。 “卧槽,卧槽,卧槽……” 就在他准备冲出去的时候,天空突然飘来几声焦急的叫喊。 大猫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看见不远处房顶奔跑的身影。 江淮今天的运气不太好,出门没有看黄历,下午被个陌生女人当成罪犯押了一路,晚上又被人平白无故捶了一拳,好不容易摆脱追兵,想着找个地方睡上一觉,转角就遇上一群这么个玩意儿,二话不说冲上来就要开咬,宛如一群疯狗。 说是疯狗不太贴切,毕竟t谁家狗能爬墙啊?能飞檐走壁啊?江淮已经爬到了屋顶上,那些玩意仍是不放过它,大有一路追逐到天明的意思。 江淮没办法,就这么领着一群跟班在天台上玩起了跑酷。 前方传来打斗的声音,江淮没有犹豫,一个跳跃飞向空中,背后是跟着他一起飞的无数死士。 “卧槽!” 人还在半空的江淮已经后悔了,他的下面,满满当当,密密麻麻,全是和身后一样的怪物。 他这完全就是就是掉进了怪物窝啊! 悔恨的时间都不给他多留,江淮飞快下落,失重感似乎要把他魂都抽走了,好在有个想要半空接力,突袭江淮一个措手不及的死士,江淮一脚踩向它的脑袋,借力缓冲,倒也有惊无险的平稳降落。 “咚咚咚……” 背后响起一声声闷响,是死士们坠地的声音,不过只有四五层楼高,即使脑袋着地对于它们来说都无甚大碍,扑腾两下后又朝着江淮追来。 “活见鬼了。”江淮拔腿就跑,抬眼瞧见前方有个人,她也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 岚梅脑袋出现了短暂的停机,也许是江淮太过浮夸的表演震惊到了她,以至于注意力在此刻分散了点。 可是死士并不会有什么道德可言,不会因为你分神了就停止攻击。 岚梅并不是完全愣住不动,相反,她的双手快出了残影,一刀一刀砍得敌方溃不成军,只是有只隐藏在她视野盲区的死士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它悄悄前行,在距离岚梅四五米远处才突然发难。 岚梅猛然回神,可利爪近在咫尺,她想要挥刀阻挡,却来不及了,常年的近身搏杀经验告诉她这一击避不了。 当然,她也没想避,她只会选择旋下敌人的脑袋,她挥刀的方向并不是对着迎面而来的利爪,而是对方的脑袋。 她一直都是这样,简单极致的粗暴。 可是她这一刀挥空了,一只手按在她的腹部,缓缓将她推了出去。 腹部传来一股刚劲又轻柔的力,令她不可抗拒地倒飞出去,视野里,只见江淮一只手擒住死士的爪子,一边回头冲她笑:“真巧啊,岚……大执法官。” 第11章 雨夜的不速之客(三) 那名偷袭不成功的死士很是愤怒,被擒住的爪子动弹不得,它便嘶吼着张嘴咬来,江淮松开手,身体微微后仰,左腿迅猛向上蹬出,正中死士下巴,将它整个踹向空中。 漂亮的‘朝天蹬’之后接上一记高扫,动作干净利落,如秋风扫落叶。 江淮撩起粘住头皮的长发,得意洋洋地冲岚梅眨了眨眼。 “背后……”岚梅提醒道。 江淮看也不看,双腿迅速下弯,一只利爪从他头顶扫过。 岚梅瞪大了眼,江淮嘴角翘起,索性完全蹲了下来,接着往旁边挪动一步,下一秒,一只粗壮丑陋的爪子在江淮旁边斩了下来,激起碎石片片。 江淮按住其想要抬起的手臂,缓缓转过头,与身后的死士四目相对。 他终于看清楚了眼前这个怪物的全貌,黑色液体的遮盖下是一张人脸,人脸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小血脉,如一张张蛛网,没有眼珠从而显得空洞的瞳孔愣愣的瞅着江淮,一时之间,两人在茫茫人海中无言对视。 江淮不知道此刻对面的兄弟是何心情,可能会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如果它能有心情的话。 当他手搭在其小臂上的那一瞬间,他发现面前这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是一个很怪的东西。 没有脉搏,没有心跳,甚至没有血液流动,就是这么一个没有任何生命特征的东西,追了自己三里地,江淮有些怀疑人生。 他缓缓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死士脸上的液体,仔细看了看,再闻了闻。 然后眉头紧紧皱起,除了臭之外没有其它特点。 “吼~” 对面的死士嘶吼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江淮抬起拳头,既然不是活人,那他就没顾虑了,一拳送它去了西天。 他缓缓站起身,望着天空,雨势变小了。 在三拳两腿击飞周围死士后,江淮大步朝门口走去,岚梅和大猫坚守着,一只苍蝇也没有放进去。 “哟,哥们身手不错嘛,哪个单位的?”大猫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哈哈,老哥你也不赖嘛,拳头都冒烟了。”江淮笑笑,一脚又踹飞一个死士。 不料那个胸膛被踹出一个洞的死士居然又站了起来,把江淮眼睛都看直了。 “卧槽,这都不死?” 大猫哈哈大笑,心中不禁感叹:这哥们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一柄短刀递到江淮面前,江淮扭头看了眼岚梅,后者用冷清的声音说道:“用这个,砍头。” 江淮点点头,接手掂了掂重量,评价道:“好刀,就是太轻了。” 岚梅嘴角微抽,想要说些什么,却看见江淮身子一矮,双脚一前一后呈弓步拉开,单手持刀,将刀柄凑近眼前瞄了瞄。 姿势有些奇怪,但站如青松,不说别的,这下盘功夫倒是下了些苦功夫的,岚梅如此评价。 “只要砍掉头就行了?”江淮边说边慢慢后仰,直至整个腰身近乎平行于地面,他抬起了左脚,只剩右脚独立支撑。 “这是在……跳舞?”大猫摸着下巴,一头雾水。 岚梅也皱紧了眉,完全没见过的招式,还别说,真有点像芭蕾舞。 不过片刻之后她便反应过来,震惊地瞪大双眼,他的重心完全偏移到一侧,这种姿势怎么可能保持平衡? 没有得到回答的江淮微微一笑,无数雨水砸落在他的脸上,脚下的水泥地开始寸寸龟裂。 后仰的身躯顷刻间转变成前倾,抬起的左脚从身前换至身后,还是单脚踩地,江淮动了,弯曲的右腿瞬间绷直。 地面被踩出一个小坑,周围凭空涌现出一股狂暴的气流,吹起岚梅的长发。 她微微眯起双眼,江淮身形如箭般急速射出,一头扎进死士群,他在死士群里穿梭,不时有寒光从缝隙中传出,钢刀切割骨头的声音不绝于耳。 然后是一颗,两颗,……越来越多的头颅飞了起来。 大猫,岚梅都愣住了,麻木地应付着一两个落单的死士,视线一刻不离江淮。 “这兄弟是不是猛得有点过分了?”大猫情不自禁道。 岚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 短短半分钟,原本拥挤的死士群竟然被江淮杀了个断层,虽然只是暂时的。 “二十一……”在一口气砍掉二十一颗死士头颅后,江淮不得不停下动作,休整换气。 江淮喘着粗气,表情有些失落,才二十一个就开始喘了,看来还差得远啊。 身侧传来一阵掌声,江淮扭头望去。 “漂亮!”赵忠国边鼓掌边朝这边走来,他看了有一会儿了,发现此人无论是速度,力量,还有攻击的角度都无可挑剔,是个高手。 走近一看,赵忠国愣了一下问道:“小兄弟今年几岁?” 江淮打量着这个身材壮硕异常的男人,随口回道:“二十。” “好好好!”赵忠国一连说了三个好,眼中对于江淮的欣赏之情溢于言表。 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江淮的肩膀,然后不停往下探去,边摸边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江淮退后一步,眼神警惕的看着他。 赵忠国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脑袋,“抱歉,抱歉,一时情不自禁。” “小兄弟一身功夫底子厚得让人惊叹啊。”赵忠国拎着一只死士,犹如拎着一只小鸡,“敢问师承何门何派啊?师傅又是哪位前辈?” “……”江淮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专心对付死士去了。 看出来了对方的不情愿,赵忠国依旧没有气馁,紧跟在江淮身后,一个劲的问个不停。 “小兄弟道家人?王顺之王道长可认识?” 江淮摇摇头。 “李宗清李道长呢?” 江淮还是摇头。 “那……”赵忠国绞尽脑汁想着人名,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什么出名的道士。 难道是隐居山野,不出世的高人? 好像这种可能性很大,赵忠国琢磨着,手上不停,如割草一般收割着近身的死士。 四人在大门聚头,大猫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队长,好像死士数量减少了。” 赵忠国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从几分钟前,死士的进攻就没有了开始的那般猛烈,直到现在,一眼望去除了院子里还剩十几头,其它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难道是杀完了?不对,赵忠国抬头望了眼天空,这场大雨不知何时停了,乌云渐渐散开,露出月亮的一角。 “剩下的交给你们没问题?”江淮指了指大门里面,说:“我去喝杯咖啡暖暖,淋了一晚上雨了。” 赵忠国愣愣的看着天空,大猫点了点头。 至于岚梅,已经冲出去了。 三人很轻松的处理完院子里剩下的死士,大猫摸出手机编辑短信,发送了一个地址出去。 “东城,朝云路,美人咖啡馆。” 对面接收成功,几秒后回复了一个‘yes’。 大猫抬起头,对赵忠国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不出半个小时,就会有一队专业的人来处理现场,他们是城市的‘清道夫’,专门收拾这种一般人很难收拾的残局。 赵忠国木然地点头,脑中还在思考着某个问题。 岚梅找老板娘要来纱布,覆盖在被鲜血浸透了的窗帘上,紧紧缠了两圈。 看着岚梅缠伤口的那股狠劲,老板娘皱紧了眉头,连忙道:“哎呀呀,哪有你这么缠的?” 老板娘拉开岚梅的手,不顾岚梅的抗拒,直接抢过纱布。 小心翼翼地取下红透的窗帘,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她还是被吓了一跳。 “你……”老板娘倒吸了一口凉气,问:“不疼么?” 岚梅摇摇头。 “先消消毒,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老板娘拿出酒精,“会有点疼,忍住。” 岚梅点点头,全程没有吭过一声,面色如常。 只是旁边的桌布被她抓出一个洞。 处理完毕,岚梅环顾一周,感觉少了什么东西。 大猫和赵忠国在门口抽烟,岚梅问道:“大猫,刚才那个……那个人呢?” “哪个?”大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那个小兄弟,他不是在里面喝咖啡吗?” 赵忠国也回过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岚梅回以一个无语的眼神,这屋里哪还有江淮的身影。 “你们说的那小帅哥啊,刚才进来就从后门出去了,说是去上厕所。”老板娘突然说。 一天之内,两次金蝉脱壳,好好好,这么会跑是? 岚梅咬咬牙,脸上表情逐渐扭曲。 第12章 沦落街头的江淮 凌晨十二点,刘牧终于收拾完店里的一片狼藉,他站在空荡荡的窗前吹着冷风,若有所思。 执法队的三人两个小时前走了,他们刚走不久就来了一队人,把院子里的死士尸体全部打包带走,顺带清理了残留的血迹,这可给刘牧减少了很大的工作量。 老板娘上楼睡觉了,店里只剩他一人。 就在他准备关上店门,回家休息的时候,屋内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么早就休息了?” 刘牧瞬间呆若木鸡,沉默两秒后重新打开大门,看见一个人坐在靠窗的座椅上,翘着二郎腿。 那人一身黑色西装,脸上戴着一副银色面具,面具上是弯弯曲曲看不懂的图案,也许是文字。 “你怎么来了?”刘牧皱眉问道。 “怎么?不欢迎?”那人笑笑,“你不感谢我为你解围就算了,只想来喝杯咖啡的我算是顾客,都说顾客是上帝,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上帝的?” 刘牧大惊,指着他厉声道:“今晚的事是你搞出来的?!” “怎么样?壮观!”西装男哈哈大笑,笑声充满了喜悦,“不过小试牛刀罢了,更激动人心的还在后面,怎么样?有兴趣和我一起见证么?” “你个疯子!”刘牧咬牙道。 “我确实是个疯子,不过要不是我这个疯子,你今天就会被执法队抓走,他们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你不会不知道?” “是么?我怎么看不出来?”刘牧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那个皮衣男是你派来的?” 西装男没有否认,“我只是给了他一点建议而已,而他恰巧采取了我的建议,不过你确实应该感谢他。” 刘牧抽了抽嘴角,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面前之人深不可测,所做之事匪夷所思,总之就是一个字‘邪’,邪门的邪。 有时候刘牧真的怀疑这人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除了身上着装正常一点,其他地方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疯癫’的感觉。 说的话粗略一听带着点哲学,仔细一听就是依托答辩。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刘牧把最后的希望都压在了他身上,说到底自己也是个疯子,当疯子遇上疯子,会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呢?刘牧并不期待,他只希望自己破烂的人生可以有一个盛大的结局,不盛大也没关系,只要它独属于自己就行。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还有效么?” 男人停止笑意,突然正经,因为刘牧此刻很正经,当一个很输得一败涂地的男人突然变得正经起来时,就证明他要梭哈了,一个可以赌上自己全部人生的男人,却不是为了自己的男人,值得尊重。 男人端正坐姿,放下二郎腿,挺直腰杆,缓缓道:“当然,我向来言出必行,不过……” “不过?”刘牧眼神突然锐利。 男人并不介意,反而很欣赏他的这种眼神,“我还是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见证‘新世界’的到来,相信我,它漂亮极了。” “也许,可我没指望了,没指望的人生还不如去死。” “真决绝啊。”男人微微低头,很是悲伤的样子。 “不用你骂哭耗子,我只有一个条件。” “条件?” 刘牧咬着牙,沉声道:“唯一一个条件。”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刘牧甚至听得见自己的心跳,西装男静静坐着,月光照在他面具上折射出耀眼的银光。 “好,我答应。” “嗯?”刘牧疑惑的问:“我还没说你就答应?” 男人笑笑,手扶着面具道:“如果我连你都看不透,还怎么当反派?像我这种人,一般在小说里不都是大反派么?诡计多端,杀人不眨眼那种。” 刘牧扯扯嘴角,还想说些什么,男人的身影却消失了。 屋子里又只剩他一个人了,静悄悄的,恰巧此时月光洒在了他的身上,只是他的上半身仍处于黑暗之中。 ------ 游荡一夜的江淮还是没有想到去处,现在的他身无分文,耽误之急是想办法搞些钞票,解决自己的饮食以及住宿问题,不然就真成一个乞丐了。 天空朦朦亮,大街上卖早餐的已经开始吆喝了,江淮看着比脸还大的烧饼直咽口水,心里羡慕得紧。 可是他真的一分钱没有了,要他再去做一次乞丐,白尝别人馒头这种事,他是绝不会干,宁愿饿死。 “我还真不信了,老子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江淮恶狠狠的说,下定决心要找到一份可以填饱肚子的工作。 他先是从早市的各个店铺问起,一连问了好几家,都是以不差人为理由拒绝了江淮。 江淮仔细思考了下,是不是自己的薪水要求太高了?一个月一千很多么? 可能是因为早餐店的营业时间只有早上那几个时辰,并不需要多大的劳动付出,所以工资才不会高。 江淮决定再降低标准,一个月五百块包一餐总没问题,结果还是不行,根本没人愿意招他。 一条街都被江淮光顾完了,江淮茫然的站在街头,肚子直叫唤。 看来早餐店是没希望了,江淮又想到了保安,对啊,保安是个很不错的差事。 遇事不决,先干保安! 江淮东问问西打听,终于找到了一家公司招聘保安,应聘过程超乎想象的顺利,江淮更是当场给保安队长表演了一个手劈砖头,看得对方目瞪口呆,连连称赞江淮是个人才。 “薪资待遇我们统一都是两千五百块一个月,兄弟有问题没有?” 江淮眼睛发亮,连忙道:“当然没有。” “那行,明天你就可以来上班了。”保安队长向江淮伸出手:“对了,你把身份证给我一下,我复印好了给你。” “什么?” “身份证啊。” 江淮愣住了,他哪里有什么身份证啊,这不才从山上下来嘛。 见江淮迟迟没有动作,队长放下手,脸色奇怪的盯着江淮,“你不是没有?” 江淮尴尬笑着,“好像确实是……没有。” 言罢,队长转身就走,嘴里还嘟嚷着:“有病,没身份证来找什么工作?浪费时间。” 江淮站在原地良久,脸上仿佛有火,烫得很。 他居然忘了这一茬,那这样的话,找工作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江淮站在天桥上,看着下面飞驰而过的汽车发呆,身边人来来去去,太阳从一头转到了另一头,当它与地平线重合时,黑夜来了。 江淮动了,活动了一下肩膀,酥麻感瞬间袭上全身,让他冷不丁吸了口凉气,清风徐徐吹来,江淮打了个冷颤,可他并不觉得冷,只是忽然有一丝心悸,浅浅的萦绕心头,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今晚的月亮挺圆的,高挂夜空,江淮不知道走了多久,在一处桥洞下停下脚步,环视一周,地上满是各种生活垃圾,想来也是别人在这过夜留下的,绕着周围走了一圈,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江淮挑了个较为干净的地儿席地而坐,今晚怕是只能在这将就将就了。 背后是桥墩,抬头有明月,脚边江水流。 倒也有一番诗情画意,挺不赖的。 江淮想着,懒散的靠在桥墩上,脑中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自己初回江南就是各种的不顺,奇奇怪怪的人和事尽让他遇见,这运气也是不敢恭维。 不过一切都要往好的方向想,车到山前必有路,江淮这样安慰着自己,眼皮变得沉重起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什么事忘记了,是什么呢?他很想回忆起来,可疲倦如潮水般涌来,慢慢的,江淮闭上了双眼。 第13章 香菜的推理 张铮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牢房里,一个十多平米的房间,昏暗无比,只有一束微光从铁门上的小窗照进来,房间里的布局也很简单,除了一张只有木板的木板床之外,还有一个蹲便器,其它什么都没有。 铁门上有电,电压不低,即使是异能者也能一下电翻。 不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一切都是实践出真知。 在他躺平前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接着是开锁的声音,一男一女出现在他面前,张铮尽力地把眼珠向上翻,一个是他见过的赵忠国,另一个是个美女,却不是昨天晚上那个。 “哟,醒了?”赵忠国一把拎起张铮,将他放在床上。 “说说,你是怎么回事?”赵忠国问。 张铮没有回答,赵忠国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疑惑道:“难道电傻了?不应该啊……” 张铮挣扎着,赵忠国好心地帮他翻了个面。 “张铮,30岁,江南本地人,b级异能者,能力是小幅度强化五感,没有副作用。”香菜看着躺平的张铮缓缓道:“资料上并没有你觉醒的记录,而且在你18岁后就再也没有任何记录,也就是说你消失了十二年,十二年后你回来了,还摇身一变成了异能者。” 香菜甩下一张纸,是张铮的异能检测报告,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b级,只是后面加了一个括号,里面写着‘不稳定’三个字。 “我很想知道为什么这后面会有不稳定这三个字?” 张铮有些愣,可能刚才的电击让他一时间没缓过劲来。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我们的耐心有限,你也可以试着撒谎,但千万别让我发现,我对谎言没有容忍度。”香菜目光俯视而下,言语冰冷没有感情。 张铮呼吸变得急促,但仍是没有开口。 “加上昨晚在北区发生的命案,江北近两个月以来发生了十二起异人失踪,死亡事件,其中大部分是c级或者以下的异能者,只有两个b级的,八个失踪,四个死亡。”香菜停顿片刻,冷声道:“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张铮的心猛地揪了一下,终于来到正题了,他想开口说话,张张嘴却意识到不对,十二个?我什么时候杀了这么多?! 不对,其中有八个是失踪,失踪和他有个毛关系,剩下那四个是自己杀的没毛病……不对!四个也不对啊! 张铮闭上了嘴,思考起来,脑中回忆了又回忆,他确定,肯定,一定是有且仅杀了三个!加上昨晚上那个,一共只有三个!四个不对! 是试探?故意夸大罪责来试探我下意识的反应,好坑我一手? 还是说,有人想让我背黑锅? 想到这,张铮后背生出一股寒意,他感觉有一双手在背后抚摸着他,那双手很凉,很冰,令他忍不住颤抖。 看着突然眼神空洞,微微颤栗的张铮,香菜,赵忠国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充满了疑惑。 明显着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二人离开了牢房,来到楼上训练室。 因为基地的建造出自专业人士之手,其墙体以及地板都添加了一种隔音性超强的材料,即使是张铮这种听觉超乎常人的异能者,也绝对无法窃听到一丁点声音,所以根本不用怕隔墙有耳,更别说隔了一层天花板了。 香菜背靠墙壁,说:“他在害怕,他为什么害怕?” 赵忠国摸着下巴分析道:“他是在听到你说发生了十二起事件时才有的反应。” “是他做的,如果不是,他会第一时间否认。”香菜很果断,因为她审问过太多人了,对于疑犯的很多微表情和下意识的肢体动作颇有研究,正常人被冤枉时,第一反应一定是先否认,不承认罪行,脸上表情应该是错愕,茫然,或者愤怒,这是基于他确实是被冤枉的前提下。 如果不是,他就会心虚,因为他要编很多谎来让自己逃脱罪名,说谎的人就会心虚,心虚就会紧张,人一紧张就会下意识的做出一些表情,动作来缓解自己的紧张,当然一些心理素质强大的人会克制自己,不露出破绽,某些更厉害的,还会故意做出一些合理的小动作,以此来迷惑别人。 而张铮显然不是那种心理素质极强的人,他的一切表情在香菜的眼下藏无可藏,绝不似伪装,而是真的害怕。 “他在听到我说发生了十二起案件时,瞳孔很微小地收缩了一下,表情是麻木的,前者是下意识的动作,后者则是主动克制下产生的效果,证明他确实知道这件事,而且和他关系不小。”香菜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后面突然变得很茫然,茫然后瞳孔有明显的一个放大的痕迹,嘴巴也微微张大。” “这是震惊的表情。”赵忠国说。 “没错,是震惊,他对我说的这句话报有很大的震惊,这是很矛盾的事,因为他之前的表现即使不能直接说明就是他做的,但至少也是存在很大的关系,虽然无凭无据,可以我的经验来看,他基本就是默认了,但却在最后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这很矛盾。” “会不会是装的?” 香菜摇摇头,“不会,他最开始的表情最多就是克制,谈不上伪装,开始都不伪装,半路伪装给谁看?他是在对数字很震惊。” “数字?” “对,十二,八,四,这几个数字,你可能没有发现,他的右手中指微微动了三下。” “中指?动了三下?”赵忠国有些摸不着头脑,“是被电的么?” 香菜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他是在算数。” “算数?他算数干嘛?” “开始我也没想明白,但出来之后我想通了,假设,这些案件是他干的,只是不全是。” “不全是?”赵忠国忽然‘哦’了一声,“我懂了,他是被陷害的。” 香菜勉强挤了个笑容,“也算说对一半,他确实是杀人了,只是没有杀那么多,你想想,如果换做是你,虽然你恶贯满盈,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欺行霸市家常便饭……” “我怀疑你在骂我。”赵忠国越听越不对劲,一脸认真道。 “打个比方!”香菜憋着笑,接着说:“某天,你杀了一个人,被警察逮捕了,警察问你认不认罪,你点头认罪,结果警察说你杀了一家五口人,现在要叛你死刑,你傻眼了,虽然说从最后的罪刑来说都是一样,杀一人是死刑,杀五个人也是死刑,但从其他角度来讲差别就大了,明明你只杀了一个人,但警察硬说你杀了五个人,你百口莫辩,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含恨而终,替别人背了黑锅。” 赵忠国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如果还没懂,香菜就要给他挂个号,去医院看看脑子了。 “所以,张铮确实杀了人,但并不代表这十二起事件全是他一人所为,连环杀人犯是我们先入为主的固定思维,但现在看来,凶手不止一个,甚至不止两个也有可能。” “哦,这样一来就解释通了,如果一切都如你推理那般,我想我知道他在怕什么了。” 香菜看了他一眼,赵忠国脸上是自信的笑容。 香菜捂着额头,无声轻叹,有些时候真挺讨厌男人那股莫名其妙的自信。 “对了,还有他异能检测呈现不稳定现象,说明他必定使用了某些不正规手段,强行提高了自己的异能等级,比如嗑药。” “血腥玛丽?”赵忠国脸上写满疑惑,“可血腥玛丽不是只能对死人用么?” “嗯,除非……” 二人同时抬头对视,彼此脸上全是惊讶。 “除非有人研制出了新型的,能对活人使用的血腥玛丽。” 沉默,良久的沉默。 赵忠国摸出只烟塞进嘴里,却没有点上,因为香菜反感烟味。 “需要上报么?队长。” 赵忠国缓缓摇头,“先不急,等调查清楚了再说,这不是件小事。” “嗯。”香菜打了个哈欠,有些疲倦道:“昨晚你们遇到的死士与之前相比有些什么不一样么?” “除了数量上多了数十倍之外,就是难杀得多,不像最开始那样全身软绵绵的,一脚过去就全散架了,现在几乎全身坚硬如铁,就像山寨版的‘铜墙铁壁’,令人头疼。” 香菜点点头,“看来他们的技术手段一直在进步啊,反观我们……” 赵忠国撇了撇嘴角,骂道:“一帮酒囊饭袋罢了,别指望他们。” 香菜无奈笑笑,想起一件事,“听大猫说昨晚有个年轻人挺有意思的?” “不错的练武苗子,关键是年轻。” “那就是从小习武了,怎么?想拉他入伙?”香梅狡黠一笑。 “人才嘛,哪个地方不差人才?” “听到你对他这么高的评价,我都有点期待和他见上一面了。” 赵忠国点上烟,往阳台走去,“会有机会的,相信我,他真的很人才。” 第14章 女人的眼泪男人的罪 在后半夜的时候,江淮醒了,因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把他吵醒了。 仔细听听,像是嘴巴咀嚼东西发出的声音,尖锐的牙齿划过骨头,令人心头发麻。 真缺德,谁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吃东西,还有没有点教养?江淮翻了个身,顺便捂上了耳朵。 不过下一刻他就猛然睁开眼,全身冷汗直流,这尼玛荒凉的桥洞下面,谁会在这吃东西?! 江淮睡意全无,嗖地一下原地跳了起来,视线快速扫视一下四周,没有人。 仔细听听,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江淮贴着桥墩,缓缓探出头去。 还是没有人,只是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就在前方。 江淮蹑手蹑脚地往前走去,越来越近,就在下方的岸边,江淮屏住呼吸,拨开杂草。 一个女人蹲在岸边,匍匐着,像是在撕咬着什么。 为什么江淮会认为她是女人?因为她穿了一身白裙,头发很长。 江淮视线往下一瞅,好悬没被吓死,地上躺着的是一个人,或者说一具尸体,那个女孩正在撕咬一具尸体! “卧槽!”一声惊呼,女孩闻声转过头来。 江淮看见她的嘴里还叼着一块人肉,视线粗略的扫过女孩那张惨白的满脸血污的脸,江淮拔腿就跑,头也不带回的。 他也很想回头看上一眼,却被恐惧拒绝了。 一口气跑到桥上,明亮的灯光还给他些许勇气,江淮喘着粗气向桥下望去,刚才那地方空无一人,连尸体也不见了,再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下面啥也没有。 那女孩像凭空消失一般。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江淮摇摇头,绝无可能,他看得那么真切,不可能眼花。 江淮纳闷极了,浑身冒着虚汗,“难道是跳河了?” 江淮猜想着,又看向湍急的江水,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回想那张惨白的人脸,不,不能说是人脸,而是鬼脸,一个白衣女鬼。 可问题又来了,鬼需要吃人么? 江淮表示闻所未闻,他颇为烦躁地抓着头发,现在睡肯定是睡不着了,但肯定也不能待在这里。 他思考了下,决定顺着公路一直往前走。 路上车很少,这里好像是城郊相接的地方,就是不知道往前走是进城还是出城。 穿过一个隧道,看见远方的高楼大厦,江淮知道这是进城了。 进城后第一座桥叫‘黑山大桥’,桥下有条河,叫‘清水河’,因为很久以前河水清澈见底而得名,但现在不行了,生活垃圾,废水的污染,把河水变得浑浊不堪,记得小时候江淮最喜欢来这里捉鱼,用一个小网子,站在岸边,看见鱼来了就捞,一下午也能捞个好几条小鱼,最多的一次是捞了十几条。 黑山大桥后面有一个公园,江淮选了个长椅坐下,精神放松了,困意也就来了。 还未等他躺下,眼神却恰巧落在远方跑来的身影上,江淮愣愣的看着,直到那人站在他面前了还没缓过神来。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帮江淮清醒过来。 江淮目瞪口呆,再回过头去,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 结果又是一记耳光! 江淮稳稳接住,怒喝道:“你疯了!” 李葵没有说话,抽了抽被江淮握住的右手,抽不出,随即抬起左手,又给他一记耳光。 这次江淮没躲,因为他看见了她眼里的泪光。 她的眼泪在月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她哭了,如果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惹哭了的话,那一定是男人的错。 只是江淮不确定是不是他把她惹哭的。 一下,两下,李葵在扇第三下时停了下来,冷声问江淮:“为什么不挡了?” “反正又不痛,就等你打高兴了再说。”江淮撇撇嘴。 “为什么不辞而别?” “嗯?”江淮愣了愣,恍然大悟,他终于想起来把什么事搞忘了。 见江淮半天不说话,李葵抬手又要打。 江淮连忙拉住她的手,把她拽着坐了下来,“你听我狡辩,呸,你听我解释,这事真不能怪我!” 然后江淮就开始了长达半个小时的演讲,眉飞色舞,滔滔不绝,从医院八楼一飞而下激斗两名穷凶极恶,手持凶器的歹徒,到后来与诡异西装男大战三百回合,最后被偷袭,惜败一招,掉入长江,江淮把这一连串故事情节叙说得栩栩如生,其语气慷慨激昂,细节清清楚楚,就连当时西装男的表情都模仿得有模有样。 只是他都戴着面具,你咋知道他表情的呢? 李葵双手环胸,就这么静静的听江淮吹,时而皱眉,时而冷哼一声。 “好了,故事呢就是这么个故事,虽然有些地方我稍微给加工了一下,不过大致剧情没有改动。”江淮长呼了一口气,口水都快说干了。 至于后面遇到岚大执法官,与他们一起对付死士的事他没有说,因为这太奇幻了,说出来人也不会信,没必要自讨没趣。 李葵突然伸手,撩起江淮胸前破烂的长衫,江淮连忙推开,“干嘛?非礼啊?你再这样我可要喊了!” 李葵皱着眉,质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大战三百回合惜败一招?” 江淮尴尬的笑了两声,“小伤,这不被偷袭嘛,你是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凶险,那孙子实力不弱,最重要的是他不讲武德,一脚给我干进江里了,要不是小爷水性好,估计没被踹死都被淹死了。” “不过这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之前只是大意了,要是再来一次,我肯定揍得他……” “疼么?” “啊?”江淮脑子突然卡壳。 “肯定很疼?”李葵轻轻说,抬头看着江淮眼睛,江淮看见了一双泛红的眼睛。 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掉进了江淮心里。 喂!别搞啊!我最见不得女人哭啊! 江淮移开眼神,他看不下去了,“别哭啊,真不痛,我以前练武的时候挨的打比这痛多了,那时候我都不喊一声,现在就更没必要了……” 他很想像之前那样眉飞色舞,可说着说着,就变成泄了气的皮球,语气蔫蔫的。 李葵在旁边轻声抽泣着,江淮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但又不知道做点什么好,只能这样端坐着,抬头望着天空。 真烦啊,这种感觉。 “你要不要纸……擦擦?虽然我没有,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衣服你随便擦。” 江淮说完,低头看了看李葵,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她穿了一件灰色裙子,外面搭了一件外套,今晚的气温只有几度,应该很冷才对。 愣神中,香味入怀,李葵扑进了江淮怀里,脑袋枕着江淮肩膀,嚎啕大哭。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一天一夜!我还以为你死在哪了!” “半个江北都被我翻了个底朝天,你知不知道?” 江淮愣了又愣,他真不知道。 肩膀传来痛觉,江淮撇过头,气得笑出声来:“你属狗的?” 李葵闻言,加大了力道,狠狠咬了一口才作罢。 “你不疼么?” 江淮摇摇头,“我说过的,以前……所以我真的不痛,你再用点力也不痛。” 话音刚落,江淮忍不住‘嘶’了一声,“大姐,你来真的啊?!” 李葵松开口,看着江淮生气的表情,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笑得鼻涕眼泪到处飞,江淮嫌弃的‘咦’了一声,往后躲去。 李葵随意抹了一把脸,往江淮身上擦去。 “恶不恶心啊你!”江淮惊呼。 李葵哈哈大笑,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变本加厉,最后索性将脸往江淮身上撞去。 “你刚才自己说的,随便擦!” 江淮想逃,却被李葵牢牢抱住,逃无可逃。 两人就这样,一攻一守,在椅子上打闹起来,很幼稚的行为,两人却乐此不疲。 嬉闹过后,李葵的心情明显好转,江淮松开李葵的手,往旁边坐了一点。 李葵愣了愣,片刻后气鼓鼓的说:“怎么?这么嫌弃我?” “哪有,再嫌弃还不都是一样的了。”江淮向她展示着自己那不堪入目的衣衫。 “哈哈……”李葵笑得前俯后仰,“活该!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撇下我自己跑。” “不敢了,不敢了。”江淮举起手,语气懒散道。 不过好像确实有些困了,江淮打了个哈欠。 “大姐,打个商量?”江淮低着头凑了过来,“我们去开房。” “……”李葵目瞪口呆的看着江淮,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开房啊。”江淮认真的说,“我很困哎,已经两天没睡过好觉了。” 江淮还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当看见李葵莫名其妙的红了脸,把头扭到一边后,他才反应过来。 “不是哎,我能解释的。”江淮连忙举起手挡在脸前,他真怕再挨上一巴掌,“就只是单纯的睡觉,我睡你的,你睡我的。” “呸呸呸,嘴瓢了,我睡我的,你睡你的。” ‘噗呲’一声,李葵没忍住笑了,本来她打算装作生气再给江淮一巴掌的,可惜自己没忍住,计划泡汤了。 她当然知道江淮是什么意思,只是有些事情总是会让人忍不住产生遐想。 第15章 情人小旅馆 凌晨三点,李葵在某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家小旅馆。 前台是一位老妇人,被李葵吵醒后一脸不悦的瞪了她一眼,冷淡道:“单间一百二,双间两百,押金一百。” “这么贵?”李葵嘀咕了一声,翻找着钱包,掏出二百二放在台上,“一个单间。” “身份证。” 李葵拿出证件递给她,老夫人对比了两眼,简单做了个登记后,拿出一张房卡一起还给李葵。 “222,楼上左转。” 李葵拿着房卡上了楼,进入222号房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窗户,朝楼下的江淮招了招手。 江淮同样招招手,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助跑,起跳,二楼的高度江淮甚至都不需要中途借力,一手钩住外沿突出的墙壁,轻松一翻就站在了222的窗户上。 摆了个帅气的pose却没收到一点掌声的江淮默默钻进房间。 “怎么是单间?”江淮苦着脸问。 “如果你不愿意睡,出门左转。”李葵趴在床上,指着门口语气疲倦的说。 “连个沙发也没有。”江淮异常苦闷,这和睡桥洞有什么区别? “你睡不睡?花你钱了是咋滴?分钱不花你还挑上了?” 一发三连问,一问一个不吱声。 好好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江淮认了。 “铺盖给我,我打地铺。”江淮伸出手,下一秒又缩了回去,“算了,我睡椅子。” 然后搬来一根椅子到窗前,幸好是有靠背那种,江淮躺在上面,双腿交叉搭在窗台上,还别说,虽然有些别扭,但好歹是能睡。 李葵把铺盖甩给江淮,却又被江淮甩了回来。 “我不用。” “我也不用的,不是很冷。”李葵说。 “你都不用,我用什么?”李葵的话把江淮整笑了,“男子汉大丈夫的,能输给女人?” 李葵哼了一声,关了灯。 黑暗瞬间填满整个房间,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得听得见窗外的虫叫。 江淮闭目养神着,没有睡。 他知道李葵也没有睡,频繁地翻身,能睡着就怪了。 “江淮,其实我们可以……” “别吵,我都快睡着了。”江淮不耐烦的打断她。 李葵抿了抿嘴,把头埋进铺盖里。 又过了半个小时,李葵从铺盖里探出头来,小声问道:“江淮,你睡着了吗?” 没有回应,李葵又问了一遍,“江淮,你睡着了吗?” 还是没有回答,正当她准备问第三遍时,江淮先一步开口:“没有,浑身香得睡不着。” “嗯?”李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今天用的什么香水?味道怎么这么大?闻着有些上头。” 李葵气得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还好忍住了,“美女的事你少管!” “好,好,美女的事我不管。”江淮笑着说,“晚安,大美女。” “晚安!小王八蛋!”李葵翻了个身,不再说话。 江淮收敛笑意,缓缓睁开眼,黑暗中,他的神情变得严肃,眼神一寸不移的注视着窗外,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漆黑的天空,今晚的夜空甚至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孤单的黑,但他却看得那么认真,好像是入了迷,久久不能自拔。 ---------------------------------------------------------------------------------------------- 江淮再次睁眼已经是上午九点半了,身上披着李葵的外套,环视房间,没见李葵的身影。 舒展了一下四肢,江淮只觉颈椎,肩膀酸痛异常。 拿开外套,江淮站起身,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难得的好天气。 站在窗边看了好一会,直到房门被人打开,李葵提着一个牛皮纸袋走进门。 她今天换了套着装,淡蓝色的长裙搭了件牛仔外套,脚下一双白色运动鞋,脸上没有化妆,显得脸色有些苍白,看见江淮,她笑了起来,扬了扬手里的口袋,骄傲的说:“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江淮随口答道:“包子。” “啊?你怎么知道的?”李葵打开口袋,正是包子没错,除外还有豆浆油条,塞了满满一口袋。 江淮指着袋子上‘徐大娘包子铺’几个大字,忍住不笑。 李葵低头瞅了一眼,自己倒忍不住笑了起来,“来来,趁热吃,她家包子出了名的好吃,我排了好长的队才买到的。” 江淮也不客气,顺手抓了一个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我小时候吃过,出了名的老店了,不过她家店不是在城东区嘛?” “哦,我回家嘛,正好路过就买了点。”李葵拿起一杯豆浆喝。 江淮点点头,开始风卷残云,速度之快,叹为观止。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李葵无语笑道,江淮这样子纯纯饿死鬼投胎。 不过他是真的饿了,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铁人也扛不住这么造的啊。 “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江淮一口塞下三个小笼包,准备塞下第四个时被李葵抢了去。 李葵瞪了江淮一眼,“咽下去再吃。” 江淮撇了撇嘴,“你咋像我妈似的?以前我妈就经常这么说我。” “哟,儿子乖!” “滚蛋!”江淮拍开李葵想要抚摸自己头顶的手。 李葵也不气,就这么看着江淮继续狼吞虎咽,时不时抢过他手里的一把塞进自己嘴里,惹得江淮怒发冲冠,自己就在旁边哈哈大笑。 “你搞清楚,你吃的是我买的早餐,你就这么个态度对待你的衣食父母?” 江淮嘴角猛抽,索性闭上耳朵,不与她争辩,一心填饱肚子。 满满一口袋的食物见底了,江淮舒服的打了个饱嗝,久违的饱腹感让他心旷神怡。 李葵目瞪口呆,恍惚的说道:“这谁养得起啊?” “啊?” “没,没事,你后面打算怎么办?”李葵岔开话题。 江淮想了想,问道:“你知道执法官么?” 李葵脸上表情僵了僵,不过片刻后便恢复如常,说道:“没听说过,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我也不太清楚这个执法官到底是个什么职位,只是那天遇到一个怪人,上来二话不说就要逮捕我,好在我足智多谋,中途趁机溜了……”江淮摆摆手,“扯远了,不过我总觉得她能告诉我点什么,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死马当活马医呗。” 李葵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摸着江淮的脑子,关切道:“你没生病?别人要逮捕你,你还往上凑啥呢?更别说你还中途溜了一次,你想坐牢啊?” “哎,什么话,我啥都没干我怕个啥?小爷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怎么就不敢去了?真要像你说那样,是不是以后大街上遇到了,我还要躲着她点走?开玩笑!” “得!”眼看劝是劝不了,李葵干脆放弃,“那随便你,别到时候陷进去爬不起来了再早知道就好。” 李葵绕到江淮身后,推着他往门外走去。 “干嘛?” “不是要去找人么?你就穿这一身去?”李葵翻了个白眼,“也难怪别人把你当罪犯,你这样子还真像在逃人员,还有你这头发能不能去剪了?都快长虱子了。” “你懂个屁,我这叫个性。”江淮赖在门口镜子前不走,左看右看,满意地点点头,“从头到脚充分体现了一个词。” “……” “风流倜傥!” 李葵一脚把江淮踹了出去,“快滚你!” 第16章 迷途羔羊 在前台老妇人复杂的眼神中,两人走出旅馆,来到了一个小商场,李葵大手一挥,让江淮随便挑。 江淮看着她不动,良久后伸出手摸了摸李葵的额头,颇为担忧的问道:“最近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啊,挺好的。”李葵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家里都挺好的?叔叔阿姨身体都还不错哈?” 李葵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随口答道:“谁知道呢,好久都没联系了。” “啊?那……” “江淮!你是不是有啥毛病!” “我倒怕你有啥毛病。”江淮嘀咕着,“那你为啥突然这么大方?” 李葵咬着牙,赏了江淮一拳,觉得还不解气,一套连环拳续上,边打边吼:“你摸着自己良心讲,我对你有小气过?!从我俩认识到现在,哪次不是我花钱?!” 江淮边挡边退,“上次那碗臭豆腐是我付的钱。” “江!淮!”李葵彻底炸了,看着江淮那一脸贱兮兮的表情,她真想在他脸上踩上一脚,狠狠踩上一脚! 江淮突然不笑了,眼神里有着一些无法言说的东西,他凝视着李葵的眼睛,语气低沉道:“是啊,每次都是你付钱,不知不觉就欠了你很多。” 李葵还在气头上,把头一撇,不满道:“又没叫你还。” 对啊,她又没叫你还,你还不谢天谢地捡了这么大便宜?江淮也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可心里总是不太舒服。 有些时候,不用还的债才最难还。 “那我这叫什么?被包养了?” “呸!美得你,小白脸才能叫被包养,你这充其量就是被饲养。”李葵得意的拍拍江淮狗头,“乖狗狗,走!妈妈给你买衣服!” 江淮就这样被拉着走进一家店铺,里面是卖秋冬装的,时值四月,虽是入了春,可气温回暖并不多,还是有些冷的。 此刻店里的人很少,一名店员迎了上来,在看见江淮奇特的造型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片刻后又换上笑容,热情招呼着两人,其职业素养不可谓不高。 李葵礼貌拒绝店员的推荐,自己领着江淮逛了起来。 眼前是琳琅满目的商品,所有江淮见过的,没见过的,款式新颖的衣物排列整齐,背后是店员们的低声细语,伴随着轻笑声传到江淮耳边。 上次逛街是什么时候?江淮记不清了,印象中自己是很讨厌逛街的,因为很累。小时候每逢过年前夕,全家都会集体逛街购物一次,买新衣服,买年货。江淮秉持着男人的直率,总是最快选好自己心仪的东西,其实也说不上心仪,只是难得选,看着还不错就凑合了。 而老妈总是拖沓得很,拉着江淮逛了一家又一家,大半天过去了仍是两手空空,不知疲倦的奔向下一家。 江淮知道她在挑什么,看上眼的太贵,便宜的又不喜欢,一心想着找到某件处于两者之间平衡的东西,却迟迟找不到。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这么好找?好看的贵一点不正常么?难看的自然就便宜呗。 江淮很不懂,最离谱的一次是逛了大半天,老妈回头买了最开始看上那件,还告诉江淮这就叫‘货比三家’。 哪止三家啊,十三家都不止。 思绪回到现实,江淮手里已经堆满了衣服裤子,李葵拍拍手,“好了,先就这些,去试试。” “这有些多了?” “不多不多,你不试怎么知道哪件更好看?”李葵说着,把江淮推进更衣室,拉上门帘。 李葵选了两套,一套风衣行政风,一套牛仔休闲风。 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她选的尺码也正合适,江淮的身材是那种看着有些瘦,可脱了衣服才知道真有料,练武之人虽不会刻意追求肌肉大小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但日复一日的炼体,想没料也不可能。 当江淮打开门帘,出现在李葵面前的时候,李葵愣住了,不止她,店里其他店员都一脸震惊的表情。 江淮一米七八的个子,不算高,身材适中,披散的头发使他显得有些慵懒,脸上五官勉强跻身好看的范畴,其中最突出的是那双眼睛,如清晨被薄雾遮住的湖水,既朦胧又清澈,从中隐隐透出一股阴柔之美,所谓‘眼似秋波横’大概就是如此。 江淮站在那里,黑色风衣瀑布般垂下,略微隆起的胸膛显得力量感十足,他此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太多人的注视让他很不舒服。 “江淮,我收回之前那句话,你确实被我包养了。”李葵愣愣的说。 “嗯?”江淮没有听清,“你说啥?” ----------------------------------- 李宏亮今天的心情不错,提交了两个月之前在异人中心领取的任务,得到一笔可观的报酬后,他决定放肆一把。 傍晚时分,在精心打扮一番后,他出了门,拦了一辆出租,直奔几公里之外的酒。 这个时候还早,酒里人很少,李宏亮挑了个角落坐了下来,随便点了一杯鸡尾酒喝着。 一杯酒很快见底,李宏亮站起身,朝着台走去。 向调酒师再点了一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后,端着酒杯向舞池旁的一个卡座走去。 卡座上坐着三个美女,全都穿着清凉的衣物,一双双大白腿直晃人眼睛。 在刚才喝酒的时候李宏亮就注意到了,三人中有一个穿着红色抹胸包臀裙的女人,无论是模样,还是身材都甚合他心意。 于是,他开始对这无聊的夜充满期待。 “你们好啊!”李宏亮微笑着打着招呼,一点不客气的直接坐到女人身旁。 红衣女人看向李宏亮,脸上表情片刻呆滞,然后回头询问自己两位同伴:“你们谁的‘朋友’?” 两个女人看了看,皆是摇头,表示不认识。 “我一个人,注意你很久了,你非常的beautiful,所以情不自禁的想请你喝杯酒。”李宏亮开门见山,十分坦诚,微笑着把手中酒杯推到女人面前。 女人笑了笑,撩了撩鬓角发梢,“谢谢。” “你们等朋友?介不介意多我一个?”李宏亮伸出手撑着脑袋,眼神自上而下瞄了一眼。 “抱歉,我们……”女人正打算拒绝,却看到李宏亮手腕上露出的‘劳力士’,拒绝的话被堵在喉咙,说不出口。 “怎么?不方便么?”李宏亮表情充满了遗憾,“那我就不打扰了……” “等等……”女人拉住他,害羞道:“方便,我是说我们正好差人,人少了不好玩。” “这样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宏亮重新坐了下来,女人自然的往旁边挪了一点。 “你一个人来酒玩啊?” “嗯,因为没来过,想着来体验一下。” 女人笑着摇头,“我不信,你看着就不像第一次来酒的人。” “哪有,今天之前酒在我的印象中还是一个吵闹,喧哗的地方,可我不喜欢吵闹,我喜欢安静。”李宏亮耸耸肩,“不过人总要去尝试,喜不喜欢都应该尝试了再做决定。” “那你尝试了,还是不喜欢?”女人问。 李宏亮点点头,“不过,如果每一次都有你这样的美女在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闻言,女人害羞地捂嘴轻笑,抬手打了一下李宏亮肩膀,力道不轻不重。 一切都很顺利,也在李宏亮的预料之中,没多久他就和美女们打成一片,逗得她们娇笑连连。 只是一切都是假的,李宏亮很清楚,她们三个全是酒托,日常的工作就是拉人喝酒,使出种种手段劝人买酒,然后从中赚取提成,久经沙场的李宏亮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几人的身份,也很清楚她们的目的,要想加入其中其实很简单,装作不经意的露出自己的‘实力’——地摊上买的劳力士,尤为重要。 李宏亮有他自己的算盘,红衣女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她很兴奋,虽然眼前这个善使花言巧语的男人看着不太好骗,但她很自信,自信自己的颜值,自信自己的身材,更自信男人的色心。 色字头上一把刀,今天就该宰你了。 女人端起桌上的酒杯,小小抿了一口,李宏亮嘴角翘起,问道:“好喝么?” “还不错,只是……”女人忽然凑近,低声道:“我一般喜欢喝点烈的,这不够烈。” 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热气,李宏亮笑了,同样低声说:“我要出去买点东西,你跟我一起?” 女人思考片刻,点点头,她今晚必定不会让这头肥羊从自己口中溜掉,也许是太过兴奋,她甚至都忘了问他要买什么,稀里糊涂的就跟着李宏亮走出酒。 她尽情地扭动着身姿,双手自然而然的搂住男人胳膊,走之前还背对同伴比了个ok的手势,一切都那么的洋洋得意。 李宏亮突然停住脚步,抬起头凝望着某处,伸手比了个耶。 女人不明所以,同样抬头,看见斜上方正对着自己的摄像头。 这人对摄像头比耶?什么毛病? 两人走出酒,女人这才想起来问他:“你要买什么东西?” 李宏亮笑着不说话,得不到回应的女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女人呆滞了。 在她眼前的完全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之前的男人并不长这样,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女人揉了揉眼,很仔细的再看一眼,还是陌生,女人停下脚步,浑身冷汗直流。 “你……你……” 李宏亮还是笑着,从头到尾都是微笑着,只是此刻,女人觉得他笑得异常诡异。 “哦?”李宏亮察觉到女人情绪的不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恍然大悟,“抱歉,时间到了。” 时间到了?什么时间到了?恐惧在女人的脑中炸开,她想逃离,胳膊却被男人牢牢抓住,怎么也挣脱不了。 他怎么会这么大力气?不对,女人惊恐的发现自己开始浑身无力,整个人如同没有骨头一般向男人怀中倒去。 直到此刻,她才猛然发觉自己被下药了,她想呼喊,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眼神渐渐涣散,女人无力地垂下头去。 第17章 美人老板娘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只要多花点钱,这些女人也很乐意陪你玩上一玩。 她们不介意在工作之余顺手赚点外快,要是运气好一点,傍上一个钻石王老五,从此摆脱金钱的困扰,实现阶级的跨越,走向人生巅峰,更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可惜李宏亮不是王老五,他也不想花钱,花钱的哪有白嫖的香?他累死累活,冒着风险赚点钱不容易,哪能便宜了这些风尘女子? 再说了,他想要的服务即使花钱恐怕也没人愿意做。 因为他喜欢用强,更喜欢虐待,他最喜欢女人痛哭哀嚎,求饶的画面,这会令他从骨子里感到兴奋。 他从小就喜欢虐待一些小猫小狗,以此来获得乐趣,它们奄奄一息的哀嚎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李宏亮一直这么觉得。 在异能觉醒之后,受‘黑潮’的影响,这种变态的欲望达到前所未有的顶峰,他渴望着,期待着每一次‘游戏’的到来。 李宏亮把这称作游戏,角色扮演类游戏,他扮演上帝,邪恶的上帝,其他人扮演凡人,犯了罪的凡人,犯罪了就该被惩罚,惩罚就该由上帝来,上帝会用最残酷的手段让罪犯们后悔来到这世上。 今天的红衣女人是他休息半年之后的第一个玩家,他很谨慎,即使拥有‘千变’这种能随意改变自己面貌,极大降低作案风险的能力,他也绝对不会连续作案,最少也会间隔三个月起步,这也是他直到现在还能逍遥法外的关键。 李宏亮带着女人来到事先准备好的出租房,一把将她甩在床上,然后就是布置现场,他有很多工具,塞了满满一箱,看着这些宝贝,李宏亮开心极了,情不自禁的哼起小曲。 可能是灯光有些昏暗,李宏亮总觉得窗外时不时闪过一道黑影。 他晃了晃脑袋,继续低头摆弄着。 就在此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咚……咚……” 李宏亮猛然抬头,眼睛死死盯住大门,过了好几秒,他才开口询问道:“谁?”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李宏亮缓缓起身,无声向前移动,透过猫眼,门外空无一人。 难道走了?李宏亮握着门把手,另一只手拿着一把锤子,高高举起,心里默默倒数。 当数到一时,他用力拧开把手,整个人猛地前冲出去,手中锤子在同一时刻狠狠砸下,却是砸了个空。 门外当真空无一人。 他左右回头,走廊也是空荡荡的,当初之所以选中这个地方,就是看中这里地势偏僻,人烟稀少,没人会打扰到自己。 应该是自己听错了,李宏亮笑了笑,进屋关上了门。 自己这是太久没做,都兴奋得出现幻听了。他这样想着,笑容逐渐扭曲。 可身后的门却没有完全合拢,被一只通体漆黑的手挡住。 李宏亮反应迅速,回头就是一锤子,可那只手更快,迅雷般便擒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在其惊恐的眼神中,带着他上天,又入地。 ------------------ 和李葵分别后,江淮来到了那天晚上的咖啡馆,也是现在才知道,这家店叫‘美人咖啡馆’。 进店的第一眼就看见一个美女叼着烟,坐在收银台前的椅子上,操着一口听不懂的方言打着电话。 虽然听不懂,但江淮听得出她语气中带着愤怒。 走近一看,原来是那晚躲在里屋的美女。 老板娘察觉到江淮到来,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然后对着电话骂了几句难听的就挂断了。 挂了电话缓了一下情绪,老板娘这才看向江淮,“不好意思,我们店最近暂停营……” 话说一半,老板娘愣了一下,仔细打量着江淮,“我们是不是见过?” 江淮笑着点点头,提示道:“那天晚上……” “哦……”老板娘终于记起,“你就是偷跑那小子啊。” “这哪能叫偷跑啊,这叫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懂不懂?”江淮没好气道。 “好好,你本事大,你牛逼好。”老板娘嘟嘟嘴,“那少侠今日登门有何贵干?” 见说到正题,江淮收起了嘻嘻哈哈,一脸认真的说:“我想请你帮我联系一个人。” “谁?” “就那天晚上的那个美女,岚……执法官。” 老板娘听完,笑容有些玩味,也不废话,拿起手机打起电话。 江淮都有些震惊于她的豪爽,心里想着这娘们脾气虽然不咋的,倒是真性情。 “喂?赵队长吗?有人看上你们队里的妹妹了。” “哪一个啊?就那个脸冷冰冰的那个,对,岚梅,就是她!” “谁看上的?就那天半路跑路那小子,对!绝对没错,人就在我店里的。什么?二十分钟到?好嘞,没问题,人我肯定给你看住咯!” …… 看着老板娘一顿操作,江淮整个人都傻眼了,理智告诉他应该立马跑路,不然指不定会被坑得连渣子都不剩。 “ok,搞定!”老板娘挂断电话,笑眯眯的看着江淮,“说,怎么谢我?” “啊?这……我,好像……”江淮不会说话了。 “坑坑巴巴,半天憋不出一句好屁,男子汉大丈夫的,能不能大方一点?果断一点?” “啊?” “不然我白帮你了?你就是这么托人帮忙的?懂不懂规矩?”老板娘往江淮脸上吐了口烟,脸色不悦。 “咳咳。”江淮被烟呛到了,挥手散去烟雾,无可奈何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老板娘眯了眯眼,极具诱惑的舔了舔嘴唇,“那得看你有什么了。” 说着,眼神肆无忌惮的在江淮身上游走,像是一把钢刀,把江淮一层一层剥干剔净。 江淮往后退了两步,眼神充满警惕。 “我啥都没有啊。” “哈哈哈哈……”老板娘仰天大笑,原来觉得老爷们调戏小姑娘是件很无耻的事,但当自己付诸实践后才发现是那么的有趣,虽然依旧很无耻,但年龄大了,脸皮也就厚了,根本无所谓。 “不逗你了,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也不经逗。”老板娘把烟头扔进烟灰缸,缓缓道:“不过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不代表你以后也没有,所以你欠我一个人情,等哪天我想起来了,你又恰好有能力了,我会让你还回来的。” 江淮摸着后脑勺,“你不怕我到时候不认账?” “不认就不认呗,我一个弱女子又不能把你怎么样。”老板娘笑笑,“有些人的承诺一张废纸,有些人的承诺价值千金,现在谁又说得准呢?” 江淮沉默了,良久后点头答应,“好,我欠你一个人情。” 老板娘看了他一眼,然后温柔的笑了起来,不同于之前的故意调笑,这次她是发自内心的笑,脸颊边的两个酒窝很是好看,看得江淮情不自禁的有些脸红,低下头去。 “你叫什么名字?” “江,江淮。” “哦,江淮,你好啊。”老板娘轻轻说,伸出手。 第18章 蛮不讲理的岚执法官 江淮刚准备伸出手,却被门外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打断,江淮回头望去,片刻之后,一个女人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皮衣皮裤,短短的齐肩发有些凌乱,俊俏高挺,面色冷艳,两根腿快甩出残影了,眼神从进门之后就直直落在江淮身上,不是岚执法官又是何人? 这么快?江淮的震惊溢于言表,这满打满算也才过去五分钟。 在看到江淮的第一眼,岚梅脸色就变了,变得有些诡异,说不清是生气还是十分生气。 从来没有人能在一天之内戏耍她两次还能完好无事的,从没有人! 岚梅觉得这是戏耍,一个疑犯连续两次在她手里逃脱,逃了就算了,隔了一天还打电话过来说看上她了,这难道不是戏耍,不是挑衅? 江淮却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没有毛病,自己一没杀人放火,二没作奸犯科,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是啥狗屁执法官,掏出一个不知道哪个两元店买的证件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就要逮捕自己,这完全没道理啊!换谁谁不跑?谁不跑谁傻逼! 再说了,那天晚上自己还不计前嫌的救她一命,这下可真没毛病挑了。 所以江淮很纳闷,纳闷这女人为什么每次见面都像打牌输了钱一样,脸又臭又冷,远远望去都直膈应。 “岚执法官好啊……”江淮抬手打了个招呼,场面功夫该做还是得做。 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江淮已经很努力的在挤了,脸都快挤烂了,这下好歹能给个面子? 江淮没想到,他热情的态度换来的却是冰冷的眼神,还有一记干脆利落的擒拿。 一只手被岚梅压着别在身后,不得已弯下腰的江淮愣了,老板娘也愣了,不禁感叹这姑娘下手还真一点不留情啊。 “喂!你搞鸡毛啊!”饶是脾气好如江淮,也不禁怒了,哪有人见面就是一个擒拿的?别人在友好的,热情的,不计前嫌的跟你打招呼,你倒好,上来咔咔一记擒拿手,一点不带犹豫的,哪有这种人啊? 江淮已经无语了,但他不是软柿子,哪能任人揉捏?肩膀微微使力便破了岚梅这手擒拿,然后退后两步,目光灼灼的盯着岚梅。 突来的大力使岚梅倒退一步,即使对敌方实力有个大概预估,她仍是感到惊讶,不过强点好,不至于一点挑战性没有。 她冷哼一声,一个跨步拉近距离,然后扭腰旋转,一记高鞭腿横扫而来,江淮目光一凝,早有准备,抬臂格挡之余欲往前一步,来上一记‘釜底抽薪’,让其下盘失守,却不料迎面撞上锋利的手刀,不得已选择放弃,转而低头侧移一步,一掌功其腰部,却突然想到什么,手在中途停了下来。 可岚梅却不管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抬起的右脚没有放下,扭动腰身,顺势右踹。 她当然没想着这一击会得手,这只是一个佯攻,真正的杀招还是手刀,如刀般锋利的手刀呼啸劈下。 江淮心下一惊,这女人来真的?来不及多想,脑袋往旁边一撇,手刀擦着他头发劈下。 江淮索性低头绕了一圈,起身的同时抬起一条腿上撩,既然她无情也别怪我无义了。 确实是把江淮逼急了,不然也不会使出‘撩阴脚’来对付一个女人。 岚梅脸色大变,完全没料到这人如此不要脸皮,忙向后退去。 江淮自然也没打算对一个女人动真格的,看着岚梅被逼退,抬起的脚缓缓放下,这本就是一招虚晃。 “你这婆娘好不知好歹,我处处忍让,你却咄咄相逼,再怎么说我也救过你一命,不求你回报,你还报复起我来了?”江淮指着岚梅吼道,脸色泛红,当真气得不轻。 岚梅从来都是人狠话不多的主,秉持着能动手就别bb的处事态度,被人指着鼻子骂,她当然忍不了。 嘴里骂了一句“傻逼”之后,从背后取下一块黑色长布,里面似包裹着什么东西,江淮还在骂街的嘴突然闭上了,眼神凝重的看着她。 “哎,哎,打架归打架啊,拿家伙事儿出来性质可就变了啊!”江淮苦头婆心,想劝岚梅回头是岸,“你还年轻,又身居要职,可别毁了自己前程……” 话语声直到岚梅掏出那柄黑色长刀时戛然而止,江淮张张嘴,劝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寒光在眼前闪过,江淮眯了眯眼,再次睁眼,刀尖已然近在咫尺,江淮惊了一身冷汗,不敢怠慢,抬起手拍向刀身,刀身被打歪,擦着江淮肩膀过去,岚梅一步重重踏下,止住身体前倾趋势,手腕一转,刀锋直直朝江淮脖颈横扫而来。 江淮后仰躲过,脚尖往地上一点,整个人倾斜着倒飞而出,岚梅得势不饶人,抬脚追赶,手中长刀舞得呼呼生啸,一时间打得江淮左躲右散,狼狈不堪。 “老子新买的衣服!”江淮又一次躲过杀招后,看着被划拉出一道小口子的风衣,心疼不已。 他现在是彻底明白了,眼前这个女人好言是听不进的,有仇是必须报的,虽然江淮真不记得和她有什么仇,但既然躲不过,那便不躲了,是时候拿出点实力来镇住她了。 江淮挺直腰杆,站在原地不再躲闪,深吸一口气,风衣衣摆微微飘荡,似有清风环绕。 岚梅目光一凝,柳眉微皱的说了句:“装神弄鬼!” 然后提刀快速冲来,在离江淮一米远处狠狠递出,刀尖刺破空气,铮铮作响。 江淮却仍是站在原地不动,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他抬起了双手,面无表情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尖,江淮双手突然合拢,掌心牢牢夹住刀身,刀尖抵着江淮胸膛,胸前衣物微微下凹,却是完好无损。 长刀被掌心死死夹住,任岚梅如何用力,仍是无法再递进一丝一毫。 刺不行,抽也不行,扭转刀锋,更是白日做梦。 “要不是你最后时刻选择受力,你以后就该换把刀了。”江淮轻声说,双手松开,刀身突然剧烈颤抖,岚梅一个没握住,长刀脱手,掉到地上。 即便如此,长刀依旧颤抖不止,在地上磕磕碰碰响个不停,就像吓破胆的野狗,微微哀鸣着。 第19章 不欢而散 全场噤若寒蝉,岚梅冷冷的盯着江淮,江淮面无表情的与之对视,台内的老板娘静静看着,兴致盎然,心里期待着两人休息够了再打上几回,动作精彩着呢,比电影都好看。 “吱——”又一道刹车声在店门外响起。 靠近门口的江淮没有回头,他怕一回头这娘们又偷袭自己。 一阵略微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到近,渐渐清晰。赵忠国靠着门口,喘着粗气,定睛一看,还好,至少没有躺在地上的。 他油门一路踩到底,还是被岚梅甩在身后很远,又遇上车流高峰期,被堵在路上半天动弹不得,可岚梅骑着摩托就没有这种顾虑,左扭右扭,抽两口烟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让赵忠国很是焦急,好在事态还没有发展到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 “哟,都在啊,挺热闹啊。”赵忠国缓缓走近江淮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咋个都站着?等我啊?” 没有人回答,赵忠国扭头看见地上的长刀,心道不好,这是动家伙了! 他装作漫不经心的走去,一把捞起地上的刀,塞进岚梅手里的刀鞘,哈哈笑道:“在玩spy?道具可别乱丢啊。” 岚梅眼中怒气勃发,一刻不离江淮身上,全然无视赵忠国的眼神暗示。 “咋个了?谁又惹你生气了?指出来,队长替你报仇!”赵忠国明知故问,言语间霸气侧漏,活像个匪气十足的山大王。 眼神飘忽间,锁定了江淮,“就是你小子对?” “嗯?” “小岚莫怕,队长在此,且看我三拳两脚打得贼人上窜下跳,哭爹喊娘,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一声长喝,赵忠国怒气冲冲地直冲江淮而来。 江淮有些愣,没有丝毫反应,因为赵忠国眼睛都快眨瞎了,他哪能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演戏呗,挨打呗,逗小孩子乐呗,这套路他门清。 赵忠国擒住江淮脖子,低声道:“你倒是反抗啊,愣着不动干嘛?” 江淮恍然,立马开始挣扎,嘴里污言秽语不断,反正怎么脏怎么来。 “嘿,你小子嘴挺毒啊。”赵忠国满脸黑线。 “我r二大爷的奶奶捶!”江淮似没听见,只顾一个劲的骂,骂声中掺杂几句惨叫,好让表演更加真实。 场面一度热闹非凡,鸡飞狗跳。 看得老板娘哈哈大笑,直拍桌板。 “够了!”一声怒喝传来,岚梅脸色冷得可怕。 奋力演出的两人也渐渐停了下来,赵忠国面色尴尬的问:“咋了小岚,我在给你出气呢。” 岚梅自动忽视这个逗逼,来到江淮面前,直勾勾的瞅着他,就干瞅着,也不说话。 江淮如芒在背,不自觉地挺了挺胸,“我记得和你没仇?” “没仇!” “没怨?” “没怨!” “那无仇无怨,见面你就干我是咋回事?我长得很欠干?”江淮用手指着自己。 背后传来赵忠国那猥琐的笑声,江淮不悦地用肘子捅了他一下。 却没想到岚梅缓缓点头,回答道:“对!” “我尼玛!”江淮是忍不了,起身就要教育教育这目中无人的女人,腰杆却被赵忠国死死抱住,他劝道:“哎哎哎,年轻人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你调……我。”岚梅有些支吾的说道。 “我怎么你?” “调……” “调什么你?!”江淮听到是两个字,可岚梅第二个字说得如同蚊子叮咬一般,根本听不清。 他看着岚梅,等着她说清楚,今儿个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别怪他江淮跟一个女孩子较真了,没这么欺负人的! 可等了半天,岚梅扭扭咧咧就是说不出口,还破天荒的脸红了,江淮觉得自己眼花了。 事到如今,赵忠国是弄明白了,他拍了拍江淮额头,“哎呀,就是说你调戏她,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调戏人家小……姑娘干嘛?挨顿打不冤!” “啥?什么玩意?!”江淮脑子嗡嗡的,犹如被二锤砸了一般,一片空白,“我调戏你?” 他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岚梅,“你是说我……调戏……你?” 岚梅羞怒的瞪了江淮一眼,没有说话,默认了。 “你也别不承认,刚才打电话那会很不巧,岚梅就在我身边,她全部听见了。”赵忠国嘿嘿道。 “是我说的吗?”江淮扭头看了看赵忠国。 “这?”赵忠国想了想,抬头看了看老板娘。 老板娘笑声戛然而止,良久后低声道:“我这不开个玩笑么,哪知道你们都当真了。” 江淮低下头,嘶吼道:“造孽啊!” 岚梅懵了,赵忠国也懵了,江淮崩溃了。 …… “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这何尝又不是一种缘分?你说呢,江淮老弟。”赵忠国掏出烟盒,递给江淮旁边的一支,江淮摆手拒绝。 “美女!”赵忠国扭头冲台喊道:“给我上三杯咖啡,记账!” 三人围坐,气氛怪异。 江淮还在气头上,岚梅则是好多了,自知理亏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刻意避开江淮的视线。 赵忠国左看看右瞅瞅,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干脆闷头抽烟算了。 咖啡端了上来,老板娘跑得飞快,好像生怕几人找她麻烦似的。 “对不起。”岚梅冷清的声音突然响起,赵忠国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江淮也很惊讶,毕竟这女人长得就不像是会道歉的主儿。 岚梅也确实不太会道歉,好像就没有过,这是第一次。 她脸红了一刹那,这次江淮离得近,看得真切,才相信这女人还真的会脸红,虽然很快就褪了下去,重新恢复了冷白色。 江淮举起咖啡,“算了,小事,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就以咖啡代酒,一笑泯恩仇了。” 赵忠国猛地拍手道:“说得好!那我们就咖啡代酒,一笑泯恩仇!” 江淮扭过头,咬着牙愤怒的瞪了赵忠国一眼,刚才他那一下,吓得江淮猛一激灵,好悬没把咖啡倒在裤裆上。 岚梅也举起杯,三人碰杯,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话说回来,老弟你找我们是有啥事吗?”赵忠国放下杯子,朝江淮问道。 江淮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连忙坐直身体,“我想向你们打听一个人。” “谁?” “一个穿西装,戴银色面具的男人。”江淮思索着,加了一句,“身手不错。” 赵忠国闻言脸上出现一丝惊讶,不过片刻就恢复如常,也不是他想刻意隐藏,而是长久以来的习惯所致。 “那不巧,我还当真认识。”赵忠国笑了笑,补充道:“也不能说认识,打过几次交道。” 江淮一听来了精神,立马追问:“那找得到他么?” 赵忠国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沉着脸反问:“你找他干嘛?” “救人。”江淮没有犹豫。 “救人?” “对,一个小女孩被他拐走了。” “小女孩?”赵忠国愣住了,那人还兼职拐卖人口?不过片刻后他就有了判断,“那小女孩是不是异能者?” “异能者?”这次换江淮懵逼了,“啥是异能者?” 闻言,岚梅和赵忠国同是一脸惊讶。 “你没听说过?”岚梅问。 “我应该听说么?” “不,你虽然不是异能者,但你是练武的,好歹也算那个世界的人,你会一点没听说异能者?” 赵忠国满脸不相信。 江淮喝了口咖啡,认真道:“我确实是练武的没错,但我也确实没有听说过一点关于异能者的传说,超人我倒是听过,还有蜘蛛侠,钢铁侠,神奇四侠……” “停停停,难道你师傅一点都没告诉你?你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鬼知道她知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一定会告诉我。”江淮撇撇嘴,不屑一哼,“也别扯什么异能者了,我现在就想知道怎么找到那个杂碎,然后狠狠揍他一顿。” 赵忠国摇摇头,简单明了道:“不知道。” “嗯?”江淮认真的看着赵忠国,想从他脸上看出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赵忠国还是摇头,“真不知道,我们也一直在找他,如果知道的话,根本用不着你,我们就过去揍他了。” 岚梅点头附和道:“嗯,他犯的事随便挑出一件来都是该砍头的。” “但他隐藏得太好了,我们也一时……找不到他。” 江淮怀疑自己在听笑话,“开玩笑?意思是一个罪大恶极的罪犯,随时随地的出来行凶作恶,而你们告诉我捉不到他?” 江淮脸色冷了下来,不轻不重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赵忠国,岚梅无话可说。 江淮又问:“你们叫什么?执……执法官?” 赵忠国抽着烟,一言不发。 “名字是真霸气,结果是一群酒囊饭袋。” 江淮起身,掏出一张一百块拍在桌上,是分别时李葵给的,他不想占一群废物的便宜。 不做过多言语,江淮径直朝屋外走去。 岚梅想要起身,却被赵忠国一把按住肩膀,她郁闷的看向他。 却见赵忠国微微苦笑,戏谑道:“别人也没有说错啊。” 第20章 茫茫人生好似荒野 李葵回了家,没有见到刘牧,咖啡馆暂停营业了,他今天是不上班的。 不过李葵也没有多想,总不能让他一直呆在家里,多出去逛一逛挺好的,只是一想到没人做饭,心里就惆怅不已。 在冰箱里翻翻找找半天,能直接入口的少之又少,最后决定泡碗方便面将就一下。 等到刘牧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听见开门的声音,李葵从屋里走了出来。 “额……还没睡啊。”正在换鞋的刘牧有些惊讶,本以为她已经睡了。 李葵愣了下,装作没事一样走到桌边,端起水杯朝他示意了一下,“刚好出来喝水。” 刘牧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换好鞋子就往自己卧室走去。 “对了,你今天不上班,干啥去了?”李葵问。 刘牧停住脚步,回过头,微笑道:“咖啡馆重新装修,我帮忙去了。” “哦,那你辛苦了,早点休息。” “嗯,晚安。” “晚安。” 刘牧关上了门,李葵却一直站在原地。 刘牧在说谎,刚才擦肩而过的时候,李葵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很淡,显然被处理过。而且他没问自己昨晚上到哪去了,那说明他也没在家,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外面。 他在干什么?李葵其实不难猜到,只是每每想起这件事,李葵心里就一阵不舒服,还有些气愤,不舒服是觉得因为自己而毁了别人的一生,气愤是恨自己没有用,只会成为别人的拖累。 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惹出来的,如果不是她……他应该会有一个很好的人生。 他今年二十三了,没读过大学,没谈过女朋友,那份咖啡馆的工作做了三年,每个月一半的工钱拿来交房租,衣柜里已经好久没有添置过新的衣物,却总是隔三岔五给李葵带草莓。 李葵很喜欢吃草莓,以前读高中的时候,每个周末她都会带一口袋草莓来学校,也是那个时候,刘牧记下了她这个喜好。 那天李葵的话很伤人,特别是对刘牧来说,李葵自己也清楚,可她还是要说,不说心里不痛快。 很多话憋在心里太久,久到自己都忘了。他刘牧可以装糊涂,但李葵不行,这是一种不负责任,诚如她所言,她做不到逼着自己喜欢上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即使那个人对自己很好很好,不能再好了。 爱情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它是靠感觉的,而感觉不是说‘谁对我好’就有的。你觉得某人对你很好,明着或者背着做了一些事情,让你觉得心里暖暖的,然后你就以为这是爱情,错!这只是感动!而爱情不是感动! 或者说不仅仅是感动。 李葵不是动物,她是活生生有感情的人,刘牧这几年做的事她都看在眼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只有感动,没有心动。 她劝说过自己,但天底下最难劝的东西是自己的心。 她做不到,所以她心中有愧。 他本应该有更好的人生的,不应该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付出一切。 这句话在她心里憋了很久,她一直没有说,因为害怕伤害到刘牧,他现在身边只有自己了,她实在不忍心再往他身上插上一刀。 可那天她还是说了,语气那么冰冷,那么决绝,他的心应该很痛,虽然他伪装得很好,可眼里的失落再怎么藏也是藏不住的。 “吱呀…” 房门打开,刘牧的身影出现门口,李葵背影颤了一下。 “怎么还不睡?”刘牧缓缓走到李葵身后,笑道:“怎么不理我?还在生气?” 李葵摇了摇头,飞快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往厕所走去。 “我去洗澡。” 刘牧抬起的手缓缓放下,“我出去一下,今晚可能就不回来了。” 没有回答,刘牧笑了笑。 “注意安全。”关上门的前一刻,厕所里传来李葵的声音。 “好嘞!”刘牧大声回道,关上了门。 -------------------------- 香菜最近几天有些郁闷,不管她如何劝说,如何威逼利诱,张铮仍是不开口,两眼一闭,躺在床上形同一个死人,一句话不说。 严刑拷打她不是没有考虑过,但这种委实不是她的风格,而且对于张铮来说,意义不大。 因为在之前给他体测的时候,他的全身就被香菜看过,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惨不忍睹。 他的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全被伤疤覆盖,大大小小数十处,让人瞠目结舌。 多数伤痕在背部,似是鞭痕,如一条条浅沟,纵横交错,而除此之外,最骇人的是他背后那道,从左肩到右腰的,几乎横跨整个背部的形同一条巨大蜈蚣的伤疤! 香菜看上一眼就知道是刀伤,一刀斜斩,伤口很深,这刀应该砍到脊柱了。 很难想象男人经历过什么才获得了这一身伤疤,又是如何活下来的,香菜对第二个问题更感兴趣。 虽然不想承认,但眼前这个男人的的确确是条汉子。 所以,本就不擅长严刑拷打的香菜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酷刑是他所不能承受的。 “其实你杀的那些都是该杀的恶人,他们或多或少都做过一些人神共愤的事,所以从个人角度来讲,我对你的这种行为表示敬佩。”香菜严肃的说:“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的这种做法违背了法律,所以很遗憾,你必须收到惩罚,不过罪不致死,就像我前面说的,你杀的都是该杀之人,而且这或许并不是你的本意,是有谁指使或者是逼迫你的么?” 张铮双眼紧闭,一声不吭。 “难道你真的甘心替别人背黑锅么?”香菜有些怒了。 还是得不到回应,香菜深呼吸两口气,“好,既然这是你的决定,我不多说什么,不过我很好奇你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 “这总该可以说?” 张铮睁开眼,看着香菜。 香菜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男人深埋心底的伤疤,一段不堪回首甚至于说痛苦至极的回忆,自己为了满足好奇心而揭开别人伤疤,未免太不厚道了点。 原以为他会拒绝,要么就是继续保持沉默。 却不料张铮愣神片刻后说道:“有烟吗?” …… 漆黑的牢房里亮点星火,映出那张沧桑的脸。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像是上辈子的事……”张铮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牢房里响起。 张铮,江南本地人,小时候的他生性顽皮,爱争强好胜,是当地有名的‘小霸王’。 在他十五岁之前,家里老爹还是厂长的时候,张铮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十五岁之后,老妈查出了乳腺癌,住进了医院,老爹每天来返于医院与厂房之间,而张铮在学校拉帮结派,打架斗殴。 同年,厂子被人恶意举报,停产接受调查,一查就是大半年,最后倒闭破产。 老爹没了工作,开始大部分时间守在医院,守在妻子身旁,而张铮被学校开除了。 第二年,老爹因为太过操劳,一次驾车外出时发生车祸,不治身亡。 照顾老妈的任务落在了他的肩上,他开始频繁进出医院,那一年他十六岁。 可是他什么也不会,什么都要从头学起,好在他聪明,学什么都快。 可有些东西靠学是学不会的,比如说那昂贵的医药费。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从小最引以为傲的优越家境在不知不觉间早已千疮百孔。 他开始去挣钱,却因为年龄处处受挫,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洗碗的工作,但不够。 大排档的服务员,超市的收银员,还有早上送牛奶,他最多的时候一天能打四份工。 那段时间很累,吃饭都会睡着的累,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更累一点,这样就证明老妈的病还有希望,只是需要很多钱。 仅此一年,变化竟然翻天覆地。 他的骄傲早已在一次次弯腰低头中瓦解破碎,与之一同流逝的,还有少年的青涩。 他终于变得懂事了,可还是晚了。 老妈走了,在他十七岁的时候。 没有葬礼,没有来宾,只有一个半人高的小山包,张铮在山包前跪了很久。 以前听人说,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张铮那时候不懂,想懂,现在懂了,却又后悔了。 那人没告诉他代价会这么大。 好像还没有一次,没有一次让老妈骄傲过,真是失败的人生啊。 张铮不争气的流出眼泪,等泪流干,他晃悠悠的站起身,眼前是崇山峻岭,背后是无际田野。 茫茫人生好似荒野。 他走了,茫然的走了,他不知道要去哪,能去哪,只知道往前走,反正不管路途多艰,往前走总是对的。 老爹以前总这么说,除了这句,他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记住,你叫张铮,铁骨铮铮的铮。” 他也很失望,儿子这般不知进取,这般烂泥扶不上墙,印象中的老爹总是在叹气,总是在摇头,每次欲言又止离去的背影显得那么颓靡,他当时在想什么呢?又是什么心情? 张铮说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语气平淡如水,故事情节也平淡如水。香菜都快听睡着了,却仍是没有出言打断,因为此刻的他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悲伤,如秋风落叶,轻轻的,凉凉的。 故事到这,香菜知道接下来是重点了,她对张铮不幸的人生遭遇表示同情,但兴趣不大,不过既然张铮乐意说,她也愿意充当一个聆听者。 只是她有些不理解张铮为什么会对一个不是朋友,甚至才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说这些话。 但想想也就懂了,有些话好像也只能对陌生人才能这么淡然的说出口。 第21章 灰色的过去 “你后来去了哪?”香菜问,在黑潮的数据库里显示,他十八岁时离开了江南,然后就如人间蒸发了一样,档案里空白了十三年,从他离开江南直到现在,整整十三年之久,在公安局的档案里他甚至已经被定性为了死亡,就连‘黑潮’的情报机构也对他的行踪一无所知,这是很匪夷所思的事,除非他一直呆在大山,或在其他什么了无人烟的地方一直不出来,可这怎么可能?这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三年! 香菜宁愿相信张铮已经死了,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鬼魂。 张铮抽了两口烟,记忆回到那个令他一生都忘却不了的地方,那个暗无天日的人间烈狱。 “我不知道。”张铮缓缓摇头,苦笑道:“真的不知道。” “原本我是打算去广州的,我们一伙七八个,半夜坐着火车出发,坐了大概一天一夜,火车中途停了,然后就有人吆喝,催促我们下车,我们以为到了,拖着大包小包就下了车。” “结果不是?”香菜虽然猜到但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张铮点头,“下了车后,我看了眼大概有着四五十号人,而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没有站台,只是一个慌秃秃的小山丘,周围是比人高的灌木丛,巨大的照明灯挂在电线杆上,晃得人眼睛疼,我察觉到不对,想偷偷回到车上,但火车已经动了起来。” “周围很多人都觉得不对劲,吵吵嚷嚷的,甚至有人想去扒火车,可突然一群人从灌木丛里冲了出来,他们拿着手枪,对着天空打了几枪,嘴里骂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可越是这样,越有人想要逃离,争先恐后的去扒火车,结果就是被乱枪打死……在打死了带头的几人后,剩余人都老实了,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们把我们围起来,点了人头后,用麻绳捆住我们手脚,胶带遮住眼睛,嘴巴,然后用几辆货车把我们运到了一个……” 一根烟见底,香菜豪气的把剩下半包全扔给了他,反正又不是她的。 “谢谢啊。”续上一根后,张铮继续讲道:“我睁开眼是在一个洞里,一个矿洞。” “什么矿洞?” “煤矿。”对于香菜的打断,张铮没有不耐烦,“我们被分成了几部分,分到不同的矿洞里,我所在的那个矿洞算上我刚好十个人,在洞口待了没一会,就有人逼着我们下井,坐着那种小矿车,坐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下到底部,那的确是一个煤矿,不过是废弃的。” “废弃的?”香菜皱了皱眉,“他们把你们带到一个废弃的煤矿干嘛?” “实验,人体实验。”张铮缓缓说,隐藏在黑暗中的脸渐渐变得冷厉。 “他们把原本的煤矿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地下试验基地,而我们这些人就是小白鼠,我被他们绑在床上,用铁链牢牢捆住手脚,动弹不得,然后就看见一群穿白大褂的,形似医生的人在我跟前晃来晃去,最后,他们把某种东西打进我的体内,很快我就失去了意识。” “某种东西?”香菜眯了眯眼,沉重道:“血腥玛丽?” 张铮点点头,“没错,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从那之后,我觉醒了,虽然只是个d级,但确确实实觉醒了异能。” 香菜愕然,“不对,血腥玛丽不可能让一个普通人觉醒异能,除非……” “对,我本来就是异能者,只是一直没有觉醒,在那药剂的推动下机缘巧合觉醒了,但他们不知道,他们还以为自己成功了,欢呼雀跃高兴不已,却不料竹篮打水一场空,搞来搞去还是回到了原点。”张铮笑了,被烟呛到仍不管不顾,边咳嗽边笑,“我也是后来才明白,他们的目的是让普通人异变!” “或许,他们现在已经成功了……”香菜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不,他们不可能成功!”张铮很激动,语气坚定的说:“他们不可能成功!他们的目的是让普通人觉醒异能,让一个没有异能的人变得有异能,你比我更清楚,这种事,根本不可能!” 香菜沉默良久,缓缓点头,她赞同张铮的观点。她会错了意,让异能者能力增强和让普通人变成异能者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从有到多和从无到有,其性质天差地别。前一个粗俗一点说是嗑药,短暂的获得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而后一个则完全不同,它完成的是两个物种间的跨越,就如同把猫变成老虎,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这并没有夸张,异能者和普通人的差别就有这么大,早有人提出‘异能者和人类是两个物种’这种观点,且赞同的人占大多数,香菜读到那篇报告的时候,还十分气愤,一不小心就被剥离了人类的范畴,这任谁也接受不了,自己不是人又是什么?怪物么? 香菜想到这就哑口无言了,怪物不就是异人的另一个代名词吗? 张铮背靠在墙,缓缓抽着烟,一根烟见底,一根烟续上。 “死了很多人,每隔半个月就会有新人被押送来,无一例外,全死了。”张铮颇有些自嘲的笑,“说起来我还很幸运,苟延残喘了下来,我在那里被关了两年,在熬过了第五次实验,我的价值被彻底榨干之后,他们把我送走了,不,不能说送,应该是卖,卖到了泰国,那里有一个规模很大的组织,主要活动是犯法,这不是笑话,而是事实,你能想象到的违法的事情他们都干。” “我被关在一个监狱里,和这里一般无二,只是你们这环境好一点,至少还有个厕所。”张铮苦笑着说。 香菜嘴角微抽,不知该笑不该笑。 “他们禁止我出行,还给我上了很重手铐,脚镣,那个时候我已经是c级了,虽然身体被药剂毁得千疮百孔,但捏死他们还是很简单。” “那他们买你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杀人,虽然他们很怕我,但是之前那帮人把我卖掉的时候,还附赠了一种药,只要吃了那个药,我就只能任人驱使,所以每当有他们处理不了或者不方便处理的人时,就会给我吃这种药,让我去帮他们清除障碍。”张铮顿了顿,看向香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起初我也不愿意吃,一是不想杀人,二是那种药吃多了,保不齐哪天脑子就彻底坏掉了,所以我打死不吃,接下来不用说你也该猜到了,我背上那些伤大部分就是那段时间留下的。” “所以你最后还是妥协了……”香菜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自己这样不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么,换做自己未必能有张铮做得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她立马道歉:“对不起。” 张铮愕然,良久后说道:“不用对不起,事实就是这样,我没有抗住,我怕死了,所以我答应了,在那里度过了八年,我终于找到一个机会逃跑,然后用了整整一年时间才重新回到江南。” 香菜还想问什么,却被张铮打断,“好了,今天的故事讲到这儿差不多也该结束了,好久没有和人说过这么多话了,记得上一次还是和一个老……” “老什么?”香菜疑惑的问,张铮停顿得很突然,她毫不怀疑话都已经到他嘴边却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从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她讨厌一个人居然是因为嘴严。 这人要是去当间谍怕是前途无量。 张铮缓缓闭上了嘴,没有再说,他重新躺在了床上,闭目养神。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还以为借着这个势头,能问出一些与失踪案相关的消息,张铮突然的闭口不言打了香菜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很早就有人在进行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实验,只是这都十年过去了,他们当真一点进步没有么?如果有,现在又进行到哪一步了? 香菜想着,关上牢房离开。 黑暗中,打火机的光重新亮起,照亮张铮的脸。 今天他抽的烟格外的多,短短半个小时就抽了小半包,却仍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的胸腔微微起伏,烟雾徐徐上升,他盯着燃烧的烟头,眼中无神。 “人活一生的意义何在?” 他脑中想的竟然是这么一个问题,好像人一闲下来就会习惯性的思考人生。 这种问题没有固定的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 那他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呢?张铮陷入了沉思,火光一点点燃尽,直至熄灭。 第22章 日落下的秘密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我是不是有些过了?” 在沉默了一下午后,江淮开口说道。 身旁的李葵撇撇嘴,晃荡着脚没有说话。 他们坐在河边的围栏上,一坐就是一下午,从太阳当空到太阳落山,江淮就这么弓着背,横跳远方,也不说话,对于李葵挑起的话题也是‘嗯嗯啊啊’敷衍回答。 没办法,李葵只好陪着他欣赏这并不算多么美丽的风景。 “是我太着急了,把一些自己以为理所应当的事强行加在别人头上,却没想过别人是什么感受,他们又面临着什么样的困境,如果有如果的话,他们肯定也不想这样……”江淮自顾自说着,清风拂过面庞,他微微眯起眼。 “这么善解人意?那你能不能善解一下我?”李葵指着自己,没好气道:“我陪你在这坐了一下午了,被冷风吹了一下午了好,没见你体谅体谅我?” 越说越气,李葵甚至想站起来给他一脚,但看了眼下面深不见底的河流,李葵忍了下来,转为拳头攻击。 江淮自知理亏,讪讪笑着,挨打也不还手。 “你知道异能者么?”江淮突然问。 李葵想了一下,回答道:“不知道,那是什么?” 江淮愣了一下,对李葵的回答有些意外。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应该知道吗?”李葵眉头微皱。 江淮挪开视线,喃喃道:“对啊,你应该不知道才对。” 两人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江淮指着那边最高处,还在修建的建筑说:“那是在修什么?” 李葵看了过去,“就是房子啊,不过上层是居民住房,下面是一个超市,以后会围绕着那里建造一个超大的购物中心,真正意义上的市中心,寸土寸金,一般人只能奢望的地方。” 江淮缓缓点头,笑道:“发展得真快啊,以前江北哪里有这么高的建筑,现在都要修到云上去了。” “发展得再快和你这个平民老百姓也没关系,你还是想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闻言,江淮脸上的笑意消失。 “要不放弃,江淮。” 江淮回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李葵,“为什么?” 李葵犹豫着,缓缓开口:“因为危险啊,你不知道你所面对的是什么,他有多……强大,多穷凶极恶,这些你都不知道,就连专业的人对他也束手无策,你没必要趟这趟混水。” 江淮揉搓着脸,胸中一阵气闷,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李葵见江淮没有预料中的执拗,不禁喜上心头,忙说道:“回家,你不是说你好久没回过家了嘛?再说了,你这次回来不就是回家的嘛?我们打扮的帅帅的,再给你爸妈买些东西,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这还有,到时候你爸妈见了你指不定多高兴呢,然后找份工作,你身手不是不错吗?可以去当保镖,保镖和保安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工资要高好多好多呢。就算暂时不想工作也没关系,你还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事,真没必要为了……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让自己身陷险地,我相信你爸妈也不会同意的。” “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什么叫无关紧要的事?”江淮笑着问,看着李葵的眼睛,一刻不离。 李葵忽然有些慌了,虽然江淮是笑着的,但眼中的怒意不加掩饰的暴露出来,犹如刀子深深扎入李葵的双眼,让她不得不挪开视线,避免与其对视。 “江淮,你真的没必要……” “什么叫无关紧要的事?”江淮重复了一遍,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了笑,语气冰冷得可怕,“什么是无关?什么又是紧要?我不懂。” 李葵哑口无言,猛然间,她发觉眼前这个男人异常的陌生,好似完全换了一个人。 江淮看着李葵垂下的脑袋,突然晃过神来,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沉重,摸着后脑勺抱歉道:“对不起啊,刚才我话重了,我太着急了……” 李葵摇摇头,声音低沉道:“算我求你了好吗?放弃,江淮,再这样下去我真怕有一天你死在哪里了我都不知道。” 江淮张着嘴,道歉的话卡在一半说不出口,晃神中他发现眼前这个既漂亮又仗义的女人,对于自己的感情好像不单单只是兄弟义气,而是一种更羞涩难懂的感情,简而言之就是喜欢。 她喜欢我?!错觉?江淮大脑如遭雷击,他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一直身居山野的他甚至很久都不会碰到一个女性,当然那个老女人和山腰道观中的尼姑除外。 仅有的关于‘恋爱’的知识还是在漫画中学到的,如果做爱也算爱的话。 对这方面白纸一张的江淮却在此时此刻,在落日余晖下,在微风和煦中,发现了一个少女埋藏在心底的秘密,这令他惶恐万分,坐立难安。 一定是错觉,江淮不停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不断给自己的心垒上高墙,却在低头对上那双含着热泪的眼睛时,高墙破碎崩塌,化为泡影。 “放弃,江淮,就当为了我行么?”李葵的语气近乎哀求。 江淮闭上了张了老久的嘴,垂下头,抿着嘴唇,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发出的声音却细若蚊蝇,“对不起……” 他拒绝了。 李葵愣住了,任由眼泪被风吹落,滴落河流。 很久后她轻轻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她走了,安安静静的走了,留江淮一人呆坐原地,今夜的风很是喧嚣,江淮想要安静却总是求不得。 ------------------------------- 李宏亮醒了,发现自己身处漆黑的铁笼之中,一个一人高一人宽的铁笼中,他惊惧不已,手脚皆被捆住的他扭动着,想要坐起身来,尝试几次后仍是不能得偿所愿。 他浑身无力,好似中了麻醉一般。 铁笼的外面被一层黑布笼罩,有光亮从底下钻进。他尽力地扭动,调整着自己的方向,就在他好不容易把头对准铁笼边缘,想要用嘴把黑布叼起来时,却被人抢先一步,一把掀开。 顷刻间,光明如雨般洒落,淋在李宏亮身上。 突然的光明刺痛了他的双眼,李宏亮紧闭双眼,再一点一点地睁开。 眼前,一个年轻男子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表情充满戏谑。 “李宏亮?”他问。 李宏亮愣了一下。 年轻男子呵呵一笑,蹲下伸出手,李宏亮吓得往后挪动。 男子一把扯出他嘴里的胶带,“胆子这么小?还敢干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重新获得说话权力的李宏亮先是大喘了两口气,然后立马说道:“兄弟,兄弟,有话好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保证满足……” “嗯,很好的态度。”男子赞扬道,再次确认了一下,“你就是李宏亮对?” 李宏亮眼珠子转了两圈,缓缓点头,事到如今说谎已经没有意义,除了徒增对方的怒气值。 看男子的架势,很明显是冲自己而来,难道是执法官?不应该啊。李宏亮对自己的作案手法绝对自信,不说天衣无缝,怎么也是无缝天衣,不可能这么快就抓到自己。 回顾自己历次作案过程,他确信自己没有哪一次露出过破绽。 李宏伟环视了一圈,四周密不透风,连扇窗子也没有,明显是在地下,空气中满是血腥味以及尸体腐烂发出的尸臭味,味道浓重,直刺人心脾,虽早就听闻执法官手段残忍,也没想到会这么残忍,李宏亮怕了,浑身颤抖个不停,接着一股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刘牧眉头微皱,低下头去,下一秒满脸无语地抬起头来。 这位至少亲手了解了十数位女人生命的色魔,居然被吓尿了。 就很突然,明明刘牧还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刘牧挪开脚,往后退了一步,避免沾上这屎黄色的液体。 李宏亮也觉自己太过丢脸,但此时此刻,自己眼看着就命不久矣,也就随它去了,当然,最后还是要做些挣扎的。 他忐忑的开口,“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刘牧冷哼一声,“你还想有商量?早干什么去了?那些女人求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给她们一个商量?” 李宏亮默然,良久后说道:“我有钱,你全部拿去,还有我替你当牛做马一辈子,只求你留我一命。” 闻言,刘牧哈哈大笑。 “好好好……”刘牧边笑边拍着大腿,模样甚是疯癫,“反正都是一死,你为什么不骨气一点?不过这也符合你的人设,你这种人,本该就是贪生怕死之辈。” “有的人选择站着死,就肯定有人想跪着死。”刘牧停止笑意,语气幽幽:“很不幸,你属于后者。” 第23章 我加入 隔天,江淮去了趟医院,拿回了遗留在那里的东西——一柄黑色的雨伞。 之前忘记了,好在被一名护士收着,没被当成垃圾处理。 握着手中的黑伞,江淮悬着的心彻底放下,要是把这东西搞丢了,那老女人不把他打死都算大发慈悲。 与那名护士道过谢之后,江淮离开医院,再一次来到了咖啡馆。 此时还早,刚过八点,江淮看着敞开的大门,略有些惊讶。 老板娘看着江淮,脸上表情亦是震惊不已,心想这小子莫不是来找自己算账的?这未免太小气了点。 江淮不知她心中所想,笑着扬手,打着招呼:“早上好啊,老板娘。” “早上好,早上好。”老板娘讪笑着回道,“你这是?” “还想请你帮个忙。”江淮在台前坐下。 …… 前一日才不欢而散的三人,今天又在原地重聚。 赵忠国打着哈切,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岚梅好上一点,只是没化妆的脸略显疲态,缺少血色。 “我想到你会重新找我们,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一个晚上的功夫。”赵忠国笑笑,抬眼看着江淮,“说说,这次找我们是为什么?” 江淮坐直身子,缓缓道:“我想知道关于‘异能者’的全部。” 赵忠国翘了翘眉,和岚梅对了对眼神,反问道:“为什么想?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我江淮不是吓大的。”江淮不屑的冷哼一声,他当然不是被吓大的,他是被打大的。 “你知道我不是在吓你,更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我也不是在开玩笑。” 赵忠国一改笑脸,面无表情的盯着江淮,江淮毫无惧意的反盯回去。 对于这种幼稚的行为,岚梅不屑一顾,她这么一大早起来,并不是来看耍宝的。 相持不知多久,赵忠国放弃了,摆手道:“好,看来你真不是吓大的。” “那你现在可以说了?” “好说,好说,但有一个很简单的条件。”赵忠国缓缓道,脸上挂着一副说不清,道不明,但绝对不怀好意的笑容。 看得江淮直发麻,“你说。” “加入我们执法队,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江淮思考片刻,这确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反正加入了,又不一定要卖力,摸鱼这种事江淮不能说得心应手,也算是熟能生巧。 就在他当即准备点头答应的时候,脑中忽然闪过一句话。 那晚医院天台,那个神秘黑衣人所说的话:“千万不要加入执法队!” 一瞬间,江淮后背冒出冷汗,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加入执法队?那个时候江淮和执法队明明八竿子打不着,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执法队是个啥,他却已经料到了现在?预知未来?开什么玩笑! 他叫我不要加入,那我加入了会怎么样? “你尝过后悔的滋味吗?” 身后传来男人苦涩的声音,江淮如遭雷击,猛地扭头。 身后空无一人。 剧烈的动作看呆了赵忠国,岚梅二人。 “嘿,又没叫你去炸碉堡,你这么怕干嘛?”赵忠国调笑道。 江淮喘着粗气,冷汗从脑门缓缓流下,刚才那感觉太真实了。 “真吓着了?”岚梅脸上尽是疑惑,赵忠国伸出手握住江淮手腕。 “你怎么了?” 江淮缓过神来,看着赵忠国,冷冷发问:“你没听到吗?” “听到什么?”赵忠国疑惑了,左看看,右瞧瞧,店里干净异常,啥都没有,“你想吓我啊,别闹,我也不是吓大的。” “看来你真的没听到……”江淮低声自语,回过头来。 赵忠国疑惑的看着江淮,其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可刚才他确实没有听到其他声音,异能强化了他的五感,虽比不上张铮那种专对的强化,但也是远超常人许多,理应不会出现误听或漏听的情况,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就算现在有人在门外掉落一根针,赵忠国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不可能出现有人说话听不见这种情况。 除非是鬼在说话,不然就是江淮的错觉。 赵忠国当然相信是后者。 江淮犹豫了,脑中天人交战,他盯着自己面前的水杯,水杯杯壁映着他的脸。 自己会后悔么?会有多后悔呢? 江淮当然后悔过,在每次偷懒不练功被老女人抓个正着的时候,或是想起当初为什么要跟着她上山的时候,总是追悔莫及。 他觉得最后悔的事莫过如此,最后悔的都已经经历过了,再后悔又能悔到哪里去? 所以,当江淮重新抬头的时候,他神色恢复如常,脑中又忍不住回想起黑衣人的话,这一次他笑了,冷笑不止。 你叫我不要我就偏要,就看我究竟会不会后悔。 江淮重重点头,说出了赵忠国等了很久的话。 “我答应!” …… 这个世界有两种人,一种是普通人,一种是拥有超能力的‘异人’。 对,你没有听错,超能力,但和你理解的超能力或许有些出入。 他们藏匿于不为人知的暗处,做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他们也是人,是人就分好人,坏人,因为拥有了常人所没有的超强力量,在经受一些诱惑的时候,控制不住从而走入歧途的例子很常见,也正是因为他们有着超能力,寻常警察在面对这些超出常规的犯罪者时,难免力不从心,甚至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好比狮子和野兔,天差地别。 这个时候就该我们‘执法官’出场了,来解决一些非常规案件,特指作案者是异人的,这类特殊案件。 俗话说,将对将,兵对兵,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职责,叫一个马前卒去吃掉敌人的炮、车,这本就是一件不现实的事。 所以异人的对手也只能是异人。 第24章 见习执法官 “所以,执法官就是异人中的警察对?”江淮摸着下巴问。 赵忠国点点头,“很准确的定位,就是如此。” “异人顾名思义就是异于常人的人,其身体里天生具有一股强大的能量,人们称之为‘异能’。”岚梅补充道。 “异人,异能。”江淮喃喃着,又问道:“那超能力就是指的异能?” “差不多,不过也不完全对,异能能大幅度增强一个人的力量,速度,反应,以及五感,但更为重要的,是它所带来的另一种匪夷所思的能力。”赵忠国翘了翘眉头,缓缓伸出一根手指。 “匪夷所思的……能力?”江淮疑惑的问:“那到底有多匪夷所思?” “你不妨大胆想象一下。” “穿越时空?” “额……那倒不能。” “长生不老?” “也不能。” “那……透视?” “这个……”赵忠国扭头看着岚梅,后者缓缓摇头,“不知道,应该能,但我没见过。” 江淮无语了,“那到底什么是一定能的?” 赵忠国朝岚梅甩了个眼神,岚梅伸出一根手指,在江淮面前停留数秒。江淮聚精会神的看着,嫌看不真切,甚至还往前凑近了一点,却被突然冒出的火焰吓了一跳。 “要死,要死,要死……” 赵忠国看着上蹿下跳的江淮,哈哈大笑。 江淮看着从岚梅指尖冒出的小火苗,脸色一下就黑了,刚才好悬儿没把他头发点着。 “就这?”江淮差点忍不住翻白眼。 岚梅翘起的嘴角一瞬间垮下,眼神一凝就要给他表演个大的,赵忠国眼尖,连忙拦下。 “等等等等等……”赵忠国瞬间额冒虚汗,“这玩意可不能随便表演。” “为啥?” “因为威力有点大。” 听到只是有点,岚梅脸色又不悦了,赵忠国连忙改口:“很大,很大,威力很大,就是因为威力大,所以才不能轻易使用,不然这小咖啡馆又得重装了。” “当真?“ “当真!“ 江淮还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这小把戏明显不入他的眼,就简简单单冒个火,随便找个耍杂技的,不比她耍得好?拿这种小儿科就想糊弄他?未免也太不把他当回事了。 江淮开始重新思考加入这个所谓的‘执法队’到底科不科学,不要进到一个骗子组织,那就贻笑大方了。 岚梅实在受不了他那怀疑的眼神,对赵忠国开口道:“我能控制住,可以换个地方。“ 赵忠国头都大了,张开嘴又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左看看右瞅瞅。 “算了。“江淮突然摆手道:”不看了,给我说说你们的日常工作内容。“ 他们是否有真本事,像不像吹的那样有着牛逼哄哄的能力,江淮并不关心,工作嘛,公司员工多优秀,规模有多大,老板一年能挣多少钱,这些与自己没有一毛钱关系,老板挣大钱了也不会给你多分一点,所以管这么多干嘛?好好摸好自己的鱼才是关键。 赵忠国开心了,只要不让岚梅表演个爆炸,他就很开心。 “工作很简单,就是找到犯罪的异能者,然后把他绳之以法就行,必要的时候,可以当场处决。“赵忠国顿了顿,”其他大部分时间就是待命,直白点就是休息,随便你干什么都行,没有限制。” 江淮点点头,又问道:“你们是国家部门么?“ “国家承认的,但因为某些原因,明面上查询不到,毕竟异人这个词,也只有在异世界才被人所熟知,现世的普通人就像之前的你一样,对我们一无所知。“ “异世界又是什么?“ “我们习惯把世界分为两部分,一个是正常的普通世界,一个就是异人活动的世界,称之为‘异世界’。“赵忠国缓缓道来,宛如一个老师给学生答疑解惑,”异世界的一切都对普通世界保密。” “哦?那你告诉我这个普通人了,不就违反了这条规定了?“ 赵忠国笑笑,“武者可不算普通人,再说了,你已经加入了执法队,于情于理都不能算是普通人了。“ “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你领的是国家的工资,吃的是皇家的饭,怎么能说是贼船呢?”赵忠国嘿嘿笑着,表情有种说不出的猥琐感。 “对了,说到工资,你们打算给我一个月多少钱?” 赵忠国摸了摸脑袋,思考片刻后伸手比了一个耶。 “两千啊,看来你们执法队的待遇也不怎么样嘛,还没保安高,不过要按照你说的那样,休息时间多的话,也还能接受。”江淮缓缓说着,丝毫没有注意赵忠国脸上的异样。 “咳咳,那什么,意思是你接受了?”赵忠国想了想,又补充道:“这只是见习执法官的薪水额度,我们有实习期的,需要完成一个任务才能转正,转正后的薪水就翻了好几倍了,这个后面会给你讲,至于难易程度,对别人来说我不知道,但对你来说就是简简单单的事。” 江淮嘴角微翘,压抑着脸上的笑意,显然,赵忠国这番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但讲无妨。” “你们……包吃住吗?” 赵忠国愣了一下,回道:“包!肯定包!” 江淮拍案而起,做下决断,“那就没问题了,我加入!” “好!”赵忠国鼓起掌,同样站起。脸上表情欣喜若狂。 两人甚至还大力地拥抱了一下,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多久上班?”江淮问。 赵忠国拍了拍他的肩膀,心想这同志是真有上进心,这么急着上班,“没事,不急,你还没住的地方?今天跟我们回去把你住的地方安排好,顺便熟悉熟悉队里的其他队友,相信大家会非常欢迎你的。” 不料江淮却摇摇头,说道:“今天可能不行,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很着急么?需要帮忙说一声,以后大家都是队友了,别不好意思。” “那你们以后可就有得头疼了。”江淮笑道。 赵忠国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说得好像现在不头疼一样,放心,多你一个不多。” 言罢,察觉到岚梅射来的目光,赵忠国连忙补了一句,“当然,我说的是大猫,土狗那两货。” ---------- 江淮走了,赵忠国依依不舍的送别,并叮嘱他明天记得来执法队报到。 等他身影消失不见了,赵忠国仍是没有收回视线。 “怎么,这么喜欢他?” “你不知道他有多棒,我有种直觉,这年轻人日后成就不可估量。”赵忠国眼睛发光的说。 岚梅冷哼一声,“那你还给人开两千块一个月?这么低的工资狗都不来干这个,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居然接受了。” 闻言,赵忠国一脸无奈,“这是他自己说的啊,我可没说,我比的这手势,意思是两万,谁知道他两千就满足了,果然是能成大事的人,一点不看重这身外之物。” 岚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那实习期和任务又是怎么一回事?” 赵忠国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前,轻轻‘嘘’了一声。 第25章 人生目标 离开了咖啡馆,江淮漫无目的的闲逛着,手在兜里不停地捯饬着一个小物件,那是一个翻盖手机,按键以及机身周边部位有些掉色,想来是用了不短的时间,不过诺基亚牌子的手机质量是出了名的耐造,所以丝毫不影响使用。 这也是李葵送给他的,里面只有她一个联系人。 江淮犹豫着要不要给她打个电话,打呢,觉得不太合适,明明昨天才拒绝了她;不打呢,又感觉太冷血无情,别人帮了你这么多,你却连一声谢谢都没说过。 江淮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在这方面举步维艰。 而抛开这些,最让江淮在意,或者说介怀的是另一件事,江淮很想弄清楚。 想到这,江淮一咬牙,拨通了李葵的电话。 “嗯……能见一面吗?” ---------- 穹顶花园坐落于江南北区的半山腰上,起初是一块废弃的采石场,后来被某位实力颇为雄厚的老板买下,连同周遭的村落一起,重新修建成了一个居民小区,里面建筑有个显着特点,就是大,每一栋都是独立别墅,最小的都至少有三百个平方。 因为地势较高,几乎能横眺大半个江南,风景绝佳,加上营销的推波助澜,其房价顺势水涨船高,到了现在,已经高到了一个难以想象地步,里面住的不是富商就是名流,是江南出了名豪宅小区。 在江淮很小的时候就听大人吹嘘过,但一直没有机会来看看,在李葵说出‘穹顶花园’这个地名的时候,江淮吓了一跳,从没想过她家会这么有钱。 傍晚下的穹顶花园被一片金色覆盖,从车窗向外望去,每一栋小型城堡似的建筑都散发着金光,仿佛镀上了一层时光的镶边。 江淮向着金光走去,犹如走向天国,天国大门前,一位黑衣天使在静静等候。 ---------- 执法队大牢,赵忠国,岚梅,香菜,大猫此刻面面相觑,脸上表情颇为精彩。 一切只因这大牢里唯一一位犯人说,他要出去。 好家伙,你当你来这儿度假来的?想走就走?岚梅当即就不乐意了,摆出架势说:“打赢我就放你走!” 香菜倒没有太过生气,也不觉得张铮是在挑衅或者脑子出问题了,对于这个男人,他身上还有些秘密是不为人知的,她很想探究一番。 于是她挑挑眉,问道:“你为什么要出去?” 张铮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根本没准备回答。 “你不会以为光凭一句‘我要出去’,你就能出去?真当我们这是度假村了?”赵忠国嗤笑一声,“即使你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也可以很坦白的告诉你,你出不去。” 张铮看着赵忠国,赵忠国又道:“你杀没杀人?” 张铮还是没有开口,但点了点头。 赵忠国双手一摊,“那不就结了,又没冤枉你,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管你杀的那些人是不是罪大恶极,杀人就是杀人……” “那你们呢?不是一样的么?”张铮打断了赵忠国的话。 赵忠国似笑非笑地摇摇头,“傻孩子,我们是合法的,而你是违法的,我们杀人没有人会来追究,但你不行。” “那不还是一样么?”张铮轻轻说。 香菜拉开还想与之争论一番的赵忠国,上前一步道:“说说你的理由,虽然我也无法保证什么。” 张铮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想换个地方赴死。” “哦,原来是想挑个风水宝地啊,这点小事包在哥们身上了,你就说你想葬在哪,到时候哥们翻山越岭都务必满足你。”土狗笑着说。 香菜狠狠瞪了其一眼,后者识趣地闭上了嘴。 “你的意思是?”香菜再问道。 张铮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你有人生目标么?或者说理想?” 面对着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弯的话题,香菜显得有些错愕,她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除暴安良算么?” “很高尚的理想。”张铮笑了笑,是真诚的笑,没有一点嘲讽的意味,他声音忽然低微,似喃喃自语,“可我们这种人是没有的,没有理想,没有目标,甚至于说人生都是一个很遥远的词,如果硬要扯一个所谓的目标的话,就是活着了,为了活着而活着。” “你们根本不会懂得我们这种人的感受,根本不懂一个除了活着之外的人生目标对于我们的重要性,就像飞蛾遇见了火,为之去死也没关系。”张铮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的身体状况其实很不理想,虽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势,但奇怪的是他各项身体机能衰弱得很严重,严重到一个异常的地步,最为明显与直观的就是他的皮肤,张铮全身的皮肤干瘪不已,宛如七八十岁的老头,他才三十多岁,正值壮年,理应不该是此番光景。 这一切都是‘血腥玛丽’的功劳,获取强大力量的同时透支生机。 “我这一辈子早就该到头了,我不怕死,也许你们不理解,但我想追寻人生的意义。”张铮开始咳血,却仍是不停。 “找不到为什么而活,就决定为什么去死。” 第26章 男人的皮鞋 “你家……真大啊!”饶是早有心理准备的江淮仍是被吓了一跳,在他踏进这栋房子的那一刻。 满眼的金光灿灿,和篮球场一般大小的客厅,闪着璀璨光芒的各式家具,还有那巨大的晃人眼睛的水晶吊灯,宫廷皇宫一般的装饰,眼花缭乱之余,还有一股肃杀之气。 让人情不自禁的腰杆挺直。 江淮像个乡巴佬一样左看看右瞧瞧,时不时用手触摸一下那透露着金钱腐败味的桌椅板凳。 “这么大的屋子就你一个人住?”江淮记得李葵说过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她爸妈了,自然不会跟她住在一起,“没有其他佣人啥的吗?这么大的屋子打扫起来肯定不轻松。” 李葵点了点头,也许是没休息好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语气带着一丝疲倦,“打扫卫生的阿姨今天休假。” 她指了指沙发,“随便坐。” 江淮点了点头,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躺,皮质沙发微微下陷,让江淮有种被柔软包裹的感觉,同时也不觉得拥挤与压迫,一切都刚刚好。 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李葵进了厨房,乒乒乓乓捣鼓着什么,江淮好意前去帮忙,却被关在了门外。 江淮只好回到沙发,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漫无目的地选着频道,江淮思绪却飘向他处。 这里很奇怪,太过安静了,也许是因为大,宽敞,所以才显得安静,这解释合理,但一个人都没有就不合理了。 一路跟着李葵走来,江淮在路上没有看到一个人,要说住户之间隔了很远,见不到也正常,那你小区的物业,保安,清洁工呢?还是一个没见着,甚至于大门口的保安亭里都没有人! 这对于穹顶花园这种顶级豪宅小区是极不正常的。 江淮从踏进这小区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这里安静得太过诡异。 像是有人为了江淮的到来,提前包下全场,这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江淮,李葵两人而已。 可这里并不是游乐园,没有过山车和摩天轮。所以,到底是谁呢?又有什么目的? 窗外夜幕悄然降临,黑夜笼罩了这座屹立在半山的高档小区。 “吱呀。”厨房的门打开,江淮下意识紧了紧怀中的黑伞。 “大晴天的,带把伞干嘛?”李葵倚在门口,看着江淮问道。 “额,没地方放就一直带着了。”江淮站起身,“饭弄好了?” 李葵点点头,“来帮忙端。” 李葵的手脚很麻利,半个小时就弄出来了四五道菜,看着摆了半个桌子的菜肴,江淮搓了搓手,眼冒金光,“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看来今晚有口福了。” 李葵撇撇嘴,一筷子打在江淮伸出的手上,“洗手去。” …… “我加入执法队了。”江淮忽然说。 李葵夹菜的动作一滞,抬头看了江淮一眼,不知是不是真心的祝贺道:“恭喜啊。” 江淮笑笑,“怎么感觉你不是很高兴?” “我高兴啊,执法队虽然危险,但好歹工资挺高,殉职了还有一笔不菲的抚恤金,真替你高兴。” 听着李葵的阴阳怪气,江淮嘴角微抽:“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不知道执法队吗?” “猜的。”李葵面不改色道:“又不难猜,一份危险系数很高的工作,它的报酬肯定不会低,不然没人会愿意去做,除了傻子。” “我觉得也不高啊。”江淮低声嘀咕了句,“不过好歹以后有收入了,欠你的后面还你。” 李葵的眉头皱了起来,江淮连忙摆手,“好好,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李葵很反感江淮总是把欠字挂在嘴边,因为那会让她觉得他们两人的关系很远,就像刚认识的普通朋友一样,什么都算得清清楚楚,也会下意识觉得他是在刻意的疏远自己。 江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喜欢在李葵面前提这事,可能是因为他不想欠任何人,特别是李葵,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就不要再亏欠别人了,两不相欠是最好的。 这顿饭吃得也算是有滋有味,除了后半程气氛有些压抑之外。 李葵的手艺不错,江淮对其赞扬有加,李葵淡定地点头,好像没什么说话的欲望。 气氛越加冷清,江淮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那什么……” 李葵盯着江淮眼睛,半天等不到下半句,她有些不耐烦道:“你想说什么?” 江淮挠着头,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怪异的气氛快要让他喘不过气,想着总要说点什么好。 不知不觉间,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说什么,要思考,不说什么,也要思考,不能像之前一样,什么都说,不需要经过大脑。 隐隐中有一把刻刀,在他们中间画了线。 说到底,男女有别,江淮一直把这个问题给忽略了,李葵是女生,而且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 可当他认识到这问题时,或者说真正正视这问题时,才发现有些晚了,虽然她们才认识不到半个月。 看着江淮支支吾吾的模样,李葵低声骂了句:“神经”,然后不再等待,扭头收拾饭桌。 “等等,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李葵仅有的耐心也没有了,语气带着怒意的吼了一句:“那你倒是问啊!” 江淮站了起来,这次的他眼神没有躲闪,直直的盯着李葵眼睛,似乎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 李葵也察觉到江淮的不对劲,皱着眉头,冷冷道:“你想问什么?” 江淮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的眼睛,同样是沉默,又与之前的沉默大不相同。 沉默中流淌着杀机,那道杀机温柔如水,缓缓将两人包围。 对峙中,李葵如一只骄傲的孔雀,丝毫不肯低下高傲的头。 良久,一声叹息在房间里响起,江淮缓缓低下头,轻声道:“对不起,我该走了,下次再来拜访。” 江淮握住黑伞,欲起身告辞,眼前却突然昏暗了一下。 他不以为然地晃晃脑袋,这不晃不要紧,一晃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江淮惊恐地抬头,却看不清李葵的表情,她肩膀在微微颤抖,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大脑已经开始停止思考,江淮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眼睛却不争气地缓缓闭合,随后,整个身体倒了下去。 在记忆的最后时刻,江淮看见李葵缓步走来,嘴中似在低声念叨着什么,抬手是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看来,还是输给了自己的优柔寡断。 美人关,美人关,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都是如此。 “我命休矣……” ------------------ “你的命不长了。” “所以才要抓紧时间不是么?” 见此情形,香菜明白劝说无用,“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值得你连命都不要了也要去做。” 张铮穿衣服的动作停顿了一秒,“你可以理解为自我救赎,虽然我们这种人不存在救赎这么一说。” “你这是干嘛?”香菜看着张铮不解道:“可没人说你可以出去。” 张铮好像没有听见香菜的话,而是一丝不苟地开始整理着装,表情严肃,动作专注,好像十分钟后有一场重要的会议等着他召开。 可不会有这么一场需要杀人犯参加的会议,而且不会有人参加重要会议是穿着皮衣牛仔裤的。 但张铮的表情分明在告诉香菜,就是有这么一场重要的会议等着他,他不到这个会就开不起来。 每个男人都该有一场属于自己的会议,在那场会议上所有人都得听你的发言,谨记你说的每一个字,当你弯腰鞠躬时,起身为你献上最热烈的掌声。 其实没什么需要整理的,那件材质算不上高档的皮衣无论怎么抚平还是会有褶皱,里面蓝里透白的衬衣勉强能入眼,但明显尺寸小了,脖领处的扣子试了几次还是扣不上去,还有脚底那双破烂的运动鞋…… 张铮摸摸脑袋,自己也觉得不太好意思。 一双皮鞋被甩在他的脚下,张铮诧异地抬起头,看见赵忠国拍拍手,一改常态的表情严肃,“穿我的,43码,应该和你脚。” “队长……”香菜有些惊讶,不理解赵忠国的所作所为,后者也没有解释。 张铮笑了笑,丝毫不客气地直接上脚,不大不小,刚好合适。 他踩着微微闪着亮光的皮鞋起身,轻轻跺了两脚,还真别说,气质一下就上来了。 “谢了,如果有机会的话……” “送你了。”赵忠国摆摆手打断了张铮的话,“男人可以没有昂贵的西装,但必须要有一双擦得程亮的皮鞋。” 张铮点头致谢,赵忠国回以点头。 男人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言语,有时候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够了。 张铮望着眼前微弱的亮光,缓缓伸出手,登台前最后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该起程了。 第27章 不要命的疯婆娘 张铮走了,安然无恙的走了,这是香菜第一次见到有人能从执法队大牢走出去,这放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至少在她的印象中没有发生过。 一次都没有。 既然被关进了大牢,就意味着其罪证已经证板上钉钉,而对于这些人,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执行死刑。 执法队没有像外面传言那般凶残恐怖,相反,想要住进大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手上没几条人命你都没有这个资格,但一旦踏进这扇铁门,还想出去,难度不亚于登天。 像张铮这种情况属于特殊之中的特殊,香菜也不知道赵忠国是怎么想的。 她很是惊讶,一双大眼紧紧盯着赵忠国,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赵忠国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麻,开口道:“怎么?很惊讶?” “从没有人能站着走进,又站着走出这扇铁门的,他是第一个。” 赵忠国点点头,笑着说:“没错,确实是开了我们执法队的先河。” “可是为什么?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赵忠国嘟嘟嘴,伸了个懒腰,懒散道:“是啊,这地方从来不是谁想进就能进,想出就能出的。” “但是!”赵忠国脸色突然变得凝重,“也同样没有谁能想塞一个人进来就塞一个人进来的。” 香菜愕然,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赵忠国笑了,“我们的一位老朋友,把执法队当自己家了,随随便便就往家里带人,丝毫不过问一下主人是何感受,你说我能同意吗?” …… 江淮猛地坐起,惊恐地环顾四周。 大厅一片黑暗,好在窗外雨声噼啪作响,让整个房子不至于太过寂静。 江淮长出了一口气,自己这是睡着了?看着眼前还未收拾的残局,再摸了摸自己身体,还好,没什么损伤。 刚才做了个梦,梦见被人拿刀噶腰子,刀子才捅进去,还没见红,江淮就吓醒了。 江淮揉着有些昏沉的脑袋,离开座位。奇怪,李葵哪去了? “李葵?李葵?”江淮试着呼喊她,却得不到回应。 周围很黑,江淮试着开灯,可怎么按动开关都没有反应,看来是坏掉了。 江淮没有多想,转身朝楼上走去,他走得很慢,故意控制声响。 因为楼上不知某处,正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捶打着什么。 “砰……砰……砰。“ 幽长的走廊阴森寒冷,闷响越来越清晰,就在这间屋子。 江淮缓缓握住门把手,面色凝重。 闪电划破夜空所带来的刹那光明照亮了他满头大汗的脸。 江淮猛吸一口气,正准备破门而入时,‘轰隆’一声巨响,在他右侧的墙壁突然炸开,碎石纷飞中,一个黑影倒飞而出,黑影掠过江淮眼前,重重砸向身后那堵墙壁。 江淮惊惧不已,愣在原地。 又有一道黑影急速飞出,手中一把长刀直直刺向倒地不起的那人。 就在刀尖快要刺入那人心脏时,江淮闪电般跨出,一个箭步挡在那人身前,一拳打在其刀身之上,打偏了这原本必中的一刀。 紧接着,又是一击铁山靠,打在黑影胸前,逼退了黑影。 软的?江淮眯起眼,挑眉道:“女的?” 黑影没有回答,而是再次袭来,一刀狠狠朝着江淮脑袋劈下,江淮连忙侧身躲避。 黑影一刀落空,却没有后退,而是改劈为刺,狠狠往前一递。 至始至终,她的目标都不是江淮。 情急之下,江淮直接拦腰抱起女人往后撞去,扼住其手腕,将她牢牢顶在墙上。 “你先走!”江淮大喊。 倒地不起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葵,此刻的她披肩散发,身上衣物破碎不堪,异常狼狈。 李葵抹掉嘴角血迹,没有多说一句,果断起身捂着胸口,踉跄地逃走了。 被江淮压住的女人挣扎着,手腕一转,长刀绕着手腕旋转一圈,江淮迫不得已松开双手。 他后退两步,与女人保持距离。 两人对峙着,一时沉默。 “江……淮?”女人冷冷道,并没有因为李葵的逃走而有一丝着急的神色。 江淮微微愣神,借着微弱的月光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不是岚大执法官吗? “卧槽,这么巧啊。”江淮嘿嘿笑着,“那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啊……” “为什么要救她?”岚梅打断江淮的絮叨,冷冷发问。 “这……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总之就是个误会,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问你为什么要救她!”岚梅火气很大,明明一片漆黑,江淮却从她眼里看到了火焰。 见糊弄不过去,江淮只好坦白道:“因为她是我朋友。” “朋友?”岚梅愣住了,嗤笑一声,嘲讽道:“傻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闻言,江淮也笑了,气笑了。 他拿起身旁一个不知什么用的杆子,试了试还是钢制的,只分量稍微轻了些,不过够用。 一脚踩弯,拧断成两截,留下其中一截挥了挥,江淮满意地点点头。 岚梅没有动作,饶有兴致的看着江淮。 “你这是要动手?”她笑道。 江淮耸耸肩,“我也不想啊,不过看你这架势,想来不会善罢甘休。” “呵呵,你知道那女人是个什么东西?又知道那女人做过些什么?” “我不知道。”江淮身躯缓缓下沉,两脚一前一后,摆出一个标准的击剑姿势,“但今天你过不去。” 岚梅轻叹一声,双手握住刀柄,刀尖对准江淮,“我不应该对傻子说这么多的。” 江淮不再说话,目光陡然凌厉,整个人蓄势待发,宛如凶猛的猎豹。 他并不想与岚梅动手,更何况从明天起两人就是队友了,还没正式上班就把老资历的同事给得罪了,怎么想都不是一件划算的事。 但事已至此,让江淮装作没看见一样闪到一旁,他做不到,不管李葵做过什么,她对江淮好,江淮就要认,出来混,义气最重要。 所以,今天就算是吕布来了,江淮也要拦上一拦! 一道闪电划过,亦如比赛的枪响,两人同时向前一步,岚梅一刀刺向江淮心脏,丝毫不拖泥带水。 江淮则是一击挥向其刀身,说是挥,倒不如说点,一点中了,飞快后退一步,预防着岚梅的下一击。 两人一刺一点,脚下步伐眼花缭乱,寒光交错,像是在跳舞,舞姿优美华丽。 短短几秒,便互换攻守好几个回合。 岚梅更是一连刺出十二刀,可惜均被江淮一一点破。 两人像有默契一般,都没有使用那种大开大合的劈砍招式,其实,在真正的高手对决中,劈砍这类大开大合的攻击招式固然威力巨大,但同时也有着很多破绽,更何况是在这狭窄的走廊,动作越大,破绽也就越大。 在这种生死只在一瞬之间的战斗中,谁都不敢托大。 刀棍碰撞出的尖锐声响回荡在长廊,两人从长廊的一头打到另一头,谁都没有办法将对方拿下。 岚梅又一突刺被江淮打断,不知是不是恼羞成怒的缘故,她竟然脑抽似的改刺为砍,一刀狠狠朝江淮砍下。 江淮眉头皱起,这女人发疯了?江淮举棍抵挡,然后猛地发力,弹开女人的同时,欺身而上。 面对这难得的机会,江淮断然不会放过,对着其门户大开的中路就是一棍刺出。 本以为会闪避,最不济也会格挡的岚梅,竟出人意料的没有,而是对着江淮一刀刺出。 两人对刺,可后发的岚梅怎么可能会赢?不要命了? 江淮脑子瞬间空白,甚至来不及思考,电光火石之间,两人身影交错,分开。 画面仿佛被定格,重归于寂静。 “臭婆娘,疯女人!”江淮忽然低吼道。 岚梅则是一脸好奇地扭头看向江淮,刚才那一击,江淮本可获胜的一击,却在关键时刻突然变招,结果就是她安然无事,江淮胸前却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治行不行?”江淮气得脸都青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女人。 “自己心慈手软,怪我咯?”岚梅无所谓道。 “嘿,你知不知道,刚才但凡我狠点心,你现在就身首异处了!” “所以你输了,输在自己,与我无关。“ 江淮笑了,竖起大拇指,“好好好,你……真牛逼!希望你能一直牛逼下去。” 说完,江淮扔掉钢管,转身离去。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理由再和这个疯婆娘继续纠缠下去,玛德,她不惜命,江淮惜命。 “你真不知道你救的是个什么东西?” 岚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江淮没有理会,爱谁谁,知道不知道的,跟自己有屁关系。 走下楼,江淮摸着黑,拿上自己的黑伞,准备跑路,此地怪事重重,不宜久留。 可他还没走出门,大厅的灯却在此刻亮起。 突然的光明让江淮很不适,他揉了揉眼,猛然察觉到不对劲。 他麻木地转身,看着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出现在屋里的四男一女。 江淮木楞地挥挥手,嘿嘿笑道:“大家晚上好啊。” 第28章 真相 场面陷入尴尬,江淮环视一周,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五步开外,站着两个男人,一个肥头大耳,身材壮硕得让人心颤,犹如一堵高高的围墙,估计身高最低都有个2米1左右,江淮在他面前就像一个小屁孩,定睛一看,正是那天咖啡馆的胖子。 另一个则是瘦精瘦精的,皮衣短裤搭拖鞋,头戴墨镜,嘴叼烟,浑身上下无一不散发出一股流氓气息,不过江淮觉得很帅,超级无敌帅。 因为他手握真理! 一把qbu10式重型狙击步枪被他扛在肩上,就像扛着一把玩具。 江淮感动得想哭。 再远处的桌子边坐着一个长发美女,一袭白衣,白裙,如仙子般圣洁美丽,这应该是目前为止看起来最正常的人了,此刻的她正面带微笑的打量着江淮,察觉到江淮的注视后,还跟他挥挥手,打着招呼。 最后一个是赵忠国,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壮硕的肌肉裸露在空气中,此刻的他正摸着有些反光的脑袋,笑嘻嘻的看着江淮。 而他的脚边,之前逃走的李葵跪在地上,低着头,浑身颤栗不止。 寄!直接寄!这怎么玩?! 江淮咽了咽口水,缓缓举起双手,讪笑道:“几位大侠是劫财还是劫色?” “财,小弟我肯定是没有,兜比脸都干净,至于色的话,就和我没啥关系了,要不小弟我先走?” 江淮试探性地挪动脚步,几乎是同时,皮衣男吐掉嘴里的香烟,取下枪,‘咔’的一声推弹上膛,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还带着一股子骚气。 江淮立马原地立正,哭嚷着脸说道:“其实……我勉强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哟,这会儿怎么这么乖了?刚才那股子硬汉劲呢?再硬一个给我看看。”一道声音从楼梯间传来。 江淮抬头望去,一袭黑色紧身衣的岚梅肩扛长刀,缓缓走下。 江淮偷偷撇了撇嘴,心里暗骂道:“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看看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狗!”岚梅冷冷道,吓了江淮一哆嗦。 岚梅走到李葵身旁,看看她,再看看江淮,故意取笑道:“英雄,怎么不继续了?” 江淮暗暗咬牙,却无可奈何。 “算了,别吓唬他了。“赵忠国缓缓起身,朝着江淮走了过来,笑脸盈盈地攀上其肩膀,朗声道:“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的新队友,江淮,本想着明天正式介绍的,没想到这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好!”大猫首当其冲地鼓起掌来。 接着是香菜,她柔声笑道:“早就听队长说遇上一位俊才,身手了得,相貌更是赛过潘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闻言,江淮心里乐开了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岚梅则是不屑的撇着嘴,嘲讽道:“就他?去平道街当鸭子都没人要的货色,还赛过潘安,啧啧。” 江淮正想还上两句嘴,余光却瞥见手持真理的皮衣男向他走来,腰杆瞬间不自觉地就板正了。 土狗一手扛着狙击枪,一手从兜中掏出香烟,甩出一支递向江淮,开口道:“哥们,初次见面,大家都叫我狗哥,你也喊我狗哥就行。” “土狗就土狗,还狗哥呢,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身后大猫嘲讽道。 江淮摆摆手,拒绝了土狗的好意,“抱歉,我不会抽烟。” 土狗强忍躁动的眼角,收回手,不去理大猫放肆的挑逗,笑着说:“以后就是队友了,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 江淮点头,“好的,狗哥。” 土狗闻言笑得更灿烂了,大力地拍着江淮肩膀,“好兄弟,以后哥哥罩着你。” “好了,虽然很不想打断你们,但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赵忠国的声音响起,众人目光向他投来。 江淮也看向他,顺其自然的就看到了他脚边的李葵,江淮的心猛地缩紧了一下。 赵忠国转过身朝香菜点点头,后者收起盈盈笑意,伸出手在桌子底下摸索着什么,是一个很小的红色按钮。 按钮按下,江淮明显感觉脚下一震,随即位于大厅偏角处的两块瓷砖缓缓移开,下面是一段阶梯。 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除了江淮,其他人一脸平常。 “下去看看,看了你就明白了。”赵忠国缓缓道,让出一条道路。 江淮愣了愣,很明显这句话是对着自己说的,他抬脚向暗道走去。 在路过李葵身旁时,江淮明明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她,但仍是忍不住望了一眼。 恰巧,李葵也在此刻抬头,两人对视。 江淮不明白她那是什么眼神,有绝望,有祈求,甚至还有一丝……兴奋? 阶梯不长,一路往下不过二三十阶,很黑,很臭。 江淮捏着鼻子,环视四周,真是把‘伸手不见五指’体现得淋漓尽致。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响起,一道火光在岚梅指尖浮现。 借助火光,江淮这才看清周围,这地下空间很大,有着约莫一个篮球场大小的面积。 场地中间放置着几个被黑布包裹住的铁笼。 这刺鼻的臭味不出意料是从里面传来的,江淮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即使再傻也该猜到里面是什么。 他转过头,看着李葵,试图得到她的回答。 可后者眼神空洞,仿佛被抽离了魂魄,呆坐在地。 没有人说话,全都伫立在原地,充当着看客。 江淮知道他们是在等自己亲手去揭晓真相,犹豫良久之后,江淮不得已走上前去,一只手轻轻捏住黑布一角。 深吸两口气,江淮用力一扯,黑布脱落,真相水落石出。 铁笼中,一个人垂头瘫坐,赤身裸体,鲜血淋漓。 他只有一只手,一只脚,就连双腿之间的那个男人的象征也被除掉,身上刀伤,烫伤,新旧伤疤足足数十余道,遍布全身。 满地都是血迹,仍有鲜血从他绽开的皮肉中流出。 难以想象其经受了怎样一场非人的折磨。 他的手指微动,竟然还有一口气在? 只是抬个头,却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江淮整个人呆住了,一股强烈的呕恶感袭来,一忍再忍的他,伴随着男人的抬头,终于一泻千里,弓腰扶墙,久久不起。 这是江淮见过的最丑陋,最恶心的脸。 因为这张脸上没有五官,只有鲜血。 唯一剩下一颗黄豆大小的左眼,在火光的照耀下,茫然的扫视着。 当他视线落在李葵身上时,刹那失神,紧接着是笑。 无声的狂笑。 看来他的声带也被破坏了。 微弱火光映照在他那张狰狞恐怖的脸上。 他笑着,仰起头,倒了下去。 …… 艰难地近乎是用爬的,江淮终于出了地下室,肚里却依旧翻江倒海。 再舒舒服服地吐过一次之后,方才略微好转。 艰难撑起身,江淮久久无言。 等待着几人给他一个答案,虽说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感觉怎么样?”赵忠国笑呵呵的问,递给江淮一支烟,江淮摆摆手,示意不用。 “都是她做的?”江淮问。 赵忠国点燃烟,抽了一口,“还有个帮手逃了,不过受了重伤,逃不掉的。” 江淮摇摇头,“她会被怎么处理?” 赵忠国笑笑,左手在脖子前一抹。 江淮顿了顿,说:“最好不过。” 他来到李葵的面前,犹豫良久,开口道:“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李葵缓缓抬起头,那张脸不再美丽,脏兮兮的,嘴角还带着丝丝血迹。她皱着眉,语气冰冷:“说什么?你想听什么?求饶的话?” 李葵低下头,发出阴冷的笑,“本来当初接近你就是看你人傻,想着把你骗回来做成‘人彘’,以此完成任务,可惜了,今晚是最有机会的一次,却被他们打扰了,江淮,不得不说你的运气真的很好,也正印证了那句老话,傻人有傻福。” 江淮默不吭声,蹲在她面前默默听着,突然,李葵猛地抬起头,张开嘴一口咬向江淮脖颈。 江淮吓到了,下意识地起身往后退了一步,只是才迈出脚,他就发现自己被骗了,可脚已经迈了出去。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李葵,不懂她这一下的意义何在。 李葵低头看着江淮的脚,冷笑道:“胆子这么小?以后在大街上再不要轻易相信一个陌生女人,不然会死的哦。” 江淮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 “哟,怎么?不英雄救美了?”岚梅故意嘲讽道。 江淮轻描淡写的扫了她一眼,轻声道:“多练练,你的刀法真的很稀疏平常。” “你!” 还想说些什么的岚梅被香菜一把拉住,后者看着她轻轻摇摇头。 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感觉很闷,江淮手握门把,正欲开门而出,手上动作猛然停滞。 下一刻,他转过身,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岚梅。 “你刀有毒?!” 话落,江淮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他终于明白之前岚梅那句‘你输了’是什么意思。 第29章 搏杀 月黑风高杀人夜。 此时在郊外的某个半山腰,有两人正在上演一场惨烈的生死搏杀。 银山最近的日子过得很滋润,不需要工作,卡里每个月都会汇进一笔巨款,以供他吃喝玩乐。 夜夜笙歌的日子令他忘乎所以,他淹没在纸醉金迷的海洋里,不能自拔。 这日,又与他大哥金山喝了个大醉后,两人在停车场分别。 目送着金山的车远去,银山也钻进车里,对着司机含糊不清的说:“走……回家。” 说完,头一歪,倒在后座上沉沉睡去。 司机没有说话,启动汽车,缓缓驶离停车场。 也是银山醉得厉害,就连司机换了个人也浑然不觉,张铮甚至没有进行一点伪装。 汽车朝着郊外驶去,沿着山路开了二十分钟左右,张铮环视四周,漆黑一片。 觉得差不多了,他缓缓踩下刹车,车辆在路边稳稳停下。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巴掌长的匕首,翻身越过座椅,没有一丝犹豫的,对准银山脑袋狠狠扎下。 也许是银山命不该绝,在张铮挥刀的瞬间,银山在睡梦中仍是察觉到了浓郁的杀意,他猛地睁开眼,看见张铮疯狂到近乎扭曲的面孔,以及其手上朝着自己扎来的尖刀,来不及思考,全是出于求生的本能,他移开了自己的脖子。 一寸,仅仅只差一寸。 这必中的一刀居然空了?张铮的心仿佛停跳了一拍,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刀尖擦着脖子没入银山肩膀,强烈的痛楚令他发出震耳的尖叫,他双脚猛蹬,想要踢开张铮,可张铮哪里肯放过他,抽出匕首,再次朝着银山扎去,另外一只手拽着银山衣领,以防其跑掉。 可他远远低估了银山的求生欲,两条腿疯狂乱蹬下,竟意外把张铮手里的匕首踢飞,巨力拉扯下,银山的衬衣被撕裂,张铮后背狠狠撞到方向盘上,而银山则趁着这个空隙,成功打开车门向外逃去。 张铮连忙下车追去,走之前不忘捡起地上的匕首。 两人在漆黑的盘山公路上展开了追逐。 银山的酒醒得差不多了,刚才睁眼就醒了一半,现在晃过神来,背后冒出一身的冷汗,就差那么一点,自己的小命就挂掉了,越想越后怕,他捂着肩膀,发疯似地拔足狂奔。 跑了大概五分钟,不知是没了力气还是怎样,银山停了下来,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张铮也停了下来。 银山看着张铮,眼中怒意仿若实质,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跑什么? 我跑什么?!从来都只有我追着别人砍的,没有谁能追着我砍的!简直岂有此理! “怎么不跑了?没力气了?”张铮笑着朝他缓缓走来。 “你是谁?”银山咬着牙齿问,他不记得何时得罪了这么一个人,他也很少得罪人,因为他一直坚持着斩草除根这个原则。 “问这么多干嘛?今天晚上,你我二人只能活一个。” 银山眉头紧皱,“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回答他的是一记横扫,雪白的匕首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光,寒光飞舞,令人眼花缭乱。 天空又飘起了雨。 …… 一滩烂泥,这是张铮对自己人生的评价,也是对他自我的评价。 本想着潦草过完一生的他,竟然奇迹般的苟活到了现在。 被当做小白鼠进行人体实验他没死,被卖到泰国充当杀人工具他没死,从泰国逃回江南,一路上被无数杀手追杀长达两年之久,他还是没死。 人生仿若戏剧,总是给他设立磨难,又总让他绝处逢生,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拿着某位主角的剧本,等着某天一飞冲天。 可真的是这样吗?张铮自己都不信。 从没有哪位主角到了三十多岁,还是这般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如果有,那真的是件悲催的事。 他究竟为了什么而活呢?张铮想了很久,一直没有答案,直到现在仍是如此。 从老妈离世的那天起,他的人生便如一潭死水,再无生机。 想不到为什么而活,但他想好了为什么去死。 银山很久之前就是b级异能者,货真价实,与张铮这种嗑药硬顶上去的截然不同,尽管银山伤势很重,张铮一时之间也拿不下他,不过相持越久,对张铮越有利,银山肩膀上的血洞正一刻不停地往外冒血。 他一只手按住伤口,一只手应敌,脸色越发难看,再这样下去不行,没被捅死,也要被流血流死。 心急之下,身上又被张铮划了两个口子,银山咬牙切齿,模样癫狂地冲上前去,不顾张铮刺来的刀锋,微微扭动身体避开要害,硬生生拉近了与张铮的距离。 两人几乎脸贴着脸,银山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脸,怒火中烧,抬手一刀刺入张铮小腹,他身上是有带刀的,像他这种人,总要有家伙事在身才会有安全感。 之前被吓傻了,一时忘记,直到现在才图穷匕见是因为等待时机,一击必中的时机。 银山缓缓搅动刀柄,想要看到张铮脸上出现的惊恐,他也确实如愿,但只有那么一瞬。张铮惊讶了一瞬,紧接着仿若无事般,抽出匕首,再狠狠刺下。 全然一副不要命的架势。 银山吃痛,狠狠搅动两下后,抬起脚踹向张铮,两人分离,甩出大片血迹。 短短十秒钟,再添两个窟窿的银山大口喘息着,肾上腺素的飙升,让他不觉得有多痛,但死亡的寒冷开始从脚底慢慢蔓延,以他目前的出血量,最多再坚持五分钟就会因失血过多而休克,也就是说,他只能在这五分钟内解决掉张铮,然后对自己进行紧急止血,即使这样,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运气。 看金山何时能赶到。 其实在刚才逃跑的途中他就偷偷给金山发去了信息,信息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定位,下面附带了一个‘救’字。到现在过去了十分钟,银山没有感到手机的震动,证明金山并没有回复信息,那他到底有没有看到就成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毕竟他今晚喝得也不少。 肩膀处血流如注,他的整条左臂几乎已经废了,只凭单手对付张铮这个亡命之徒,难度实在有些大了。不过好在张铮的攻击虽看上去凶猛,但其手上的力道并不重,不然他也撑不到现在,看着同样喘着大气的张铮,银山心中疑惑,难道他身上有伤? 不然怎么会一副力不从心的样子? 张铮按着心脏,这副身体快要到极限了,乏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张铮猛提一口气,朝着银山再度冲去,手中匕首疯狂地朝他头上招呼,银山大惊失色,慌忙应对着,刀锋碰撞擦出的火花在漆黑的夜里阵阵闪起。 第30章 铁骨铮铮 银山的能力是‘千里眼’,黑潮序列226,功能性异能,能大幅度提高自己的视力,看到很远的地方,副作用是每次使用过后,使用者会出现短时间的失明。 这能力说有用,在某些时刻确实用处很大,说没用,在此刻的生死搏杀中也是一点用没有,银山多希望自己能和他大哥金山互换一下能力,那样此时此刻的他就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这或许也是张铮挑中自己的关键,欺负自己只有个功能性异能。 数不清身上挨了多少刀,银山红眼了,两人都杀红眼了,如果说之前还有些章法,讲究见招拆招,攻守套路的话,此刻两人之间仅存的是最简单,也最原始的杀戮本能,你给我一刀,我还你一刀,鲜血染红了双眸,银山却嘿嘿笑了起来。 张铮麻木地宛如一台机器,只管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丝毫不顾及自己被砍了几刀,流了多少血。 可是突然,张铮手腕处传来痛觉,手中匕首脱落,银山这一刀本是奔着他胸口去的,却在半路扭转了方向,切向了张铮手腕。 银山并不想与张铮同归于尽,他的生活如此美妙,他还没享受够呢,怎么能死去? 他不想死,可张铮明摆着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真t活见过鬼了! 一击成功,银山顺势趁机而上,对着张铮大开的中门就是一刀,一刀斜斩,鲜血喷洒而出。 张铮踉跄地退后,脚下被石头一绊,摔倒在地,良久不能起身。 体内异能早已枯竭,他应该早就倒下的,却不知为何坚持到了现在。 银山没有第一时间上前补刀,在看见张铮没能立马站起来后,他连忙扯断自己的衬衣,对伤口进行包扎,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腿脚发软险些就要摔倒在地。 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还不止血的话,自己真的会死! 天空飘落毛毛细雨,张铮无神的向上望着,眼前不再是茫茫黑夜,而是皑皑白雪。 那一年的冬天,在历经重重磨难,躲过无数追杀的张铮,终于留着最后一口气回到了江南。 那天下着大雪,天上地下全是一片白色,他靠在墙角,身上同样雪白。 他受了很重的伤,一路走回江南已经用了他最后的力气,很早之前,在逃亡途中的他就想随便倒在哪算了,反正都是死,这悲剧的一生早点结束早点解脱,他真的不想再走了,因为太累了。 前路一片漆黑,没有希望,正如他这狼狈的一生。 所以,还有什么坚持的理由呢? 可他想回来看看,看看阔别已久的家乡,还有老爸老妈,他忽然明白了很久以前听老人讲的‘落叶归根’大概是种什么心情,就算死,也要死在家乡。 没想到他真的回来了,一路坎坎坷坷,跋山涉水,用了很长时间,走了很长的路,但他真的回来了。 只是还差了那么一点,大概两条街的距离,但他这次真的没力气了,他走不动了,往墙角一坐就再也起不来。 他太饿了,又冷又饿,连呼吸都成了一件费力的事。 也该结束了?自己这狼狈的一生。张铮这样想着,闭眼的前一刻却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 那是一个缠着花色头巾的老婆婆,杵着拐杖,一瘸一瘸地缓缓走来。 张铮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身影,不会忘记在那个寒冷的冬天,某个自己家都快揭不开锅的老婆婆,却给了自己一碗饭吃。 一饭之恩,何以为报? 张铮不怕死,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想做出一番事,一番能让老爸老妈骄傲的事,所以他一直在苟延残喘,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出头的那天。 他怀着这样的想法,熬过了无数个难熬的夜晚。 终于,他好像终于要熬出头了,回到了江南,凭借着他这几年的见识和一身不俗的身手,相信要不了多久,不说平步青云,但干一点正经事出来,问题不大。 可人生总是充满了选择,就在他快要稳定下来的时候,一个可以改变他一生的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 之前与他有着一饭之恩的老婆婆死了,被人害死了,一家六口,除了一个孙子在学校侥幸逃过一劫外,其他五口人全死了,一把大火,什么都没了。 怎么办?装作没看见?张铮不是没想过,凶手实力太强,背景太深,不是他一个人能对付的,自己有心也无力,硬要出头,只会是以卵击石,白白送死罢了。倒不如好好发展,以后给她仅存的孙子一笔钱,当作还其恩情了,也不是说他不想报仇,只是实力差距太大,远在他能力之外,强行为之,不过是多送一条人命出去,何必呢? 一饭之恩,说大可大,说小可小。没必要为了一碗饭赔上自己性命,报恩也没有这么个报法。 张铮努力劝说着自己,告诫着自己,可是他做不到,装作看不见他做不到,装作若无其事他做不到。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自己狼狈了一辈子,难道到最后还要藏着掖着,不敢出头? 出了又怎样? 一饭之恩,何以为报? 无以为报,以死报之! …… 张铮翻过身,从躺换成了趴,双腿慢慢弯曲,双手撑地,竟缓缓站了起来。 他脱掉皮衣,衬衫,甩在一旁,露出狰狞的后背,雨水落在他的身上,带来丝丝凉意。 好一番神清气爽! 银山的瞳孔睁大,当他看见其后背那条巨大刀疤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自己之前是见过他的,何止见过,那条巨大的伤疤就是出自他手。 “原来是你!”银山忽然大笑,“原来是你这条丧家犬,上次侥幸让你逃掉,没想到你还敢来!” “呵呵。”张铮吐出两口淤血,缓缓转过头,戏谑道:“不知我这条丧家犬是否让你感到了害怕?” “害怕?我会怕?”银山恶狠狠的说,“我怕你不死!” “那就继续。”张铮说完,提刀再次冲来。 银山牙根都要咬碎了,怒喝一声:“来得好!”接着迎面撞去。 “我很想知道那老太婆究竟是你什么人,值得你如此做。”银山真的想不通,那户人家几乎死了个干净,你张铮又以什么身份来报仇?人家自己的孙子都没见有啥作为,你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银山越想越觉得离谱。 他很想知道答案,回答他的是一句‘非亲非故’,还有冰冷的刀锋。 两人的动作相较于之前已经是很慢了,但杀意却越发浓烈。 银山招架得很是艰难,更别谈还击了,可他嘴上仍是不停,“开什么玩笑,你这种人会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拼上性命?别装了!是谁派你来的?那个叫刘牧的?” 张铮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力气说话了,虽然他受伤没有银山重,但论身体状况,还真不一定胜过现在的银山。 他之所以能提升到‘b’级,全靠了‘血腥玛丽’,可那药虽然作用强,但其副作用更强。常言道,你想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没有人能空手套白狼。张铮得到了力量,却必须拿生命来偿还,血腥玛丽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的生机,从表像上看没有什么,但其内里早已腐朽不堪,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再撑一分钟,就一分钟。”张铮在心里狂吼,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他的动作越来越慢,一只手被银山抓住,脚下一绊将他绊倒在地,见张铮想要起身,银山抬起手肘对着其脑袋猛然砸下。 ”给我跪下!“ 张铮应声跪地,银山得势不饶人,膝盖顶着张铮肩膀,眼中凶光显露,手上猛地用力,竟硬生生拧断了张铮一条胳膊。 没有叫喊,没有呻吟,甚至没有一点声音传出。 张铮只是咬紧牙齿,挣扎着还想起身。 ”我倒要看看你骨头到底有多硬!“银山将目标对准张铮脚踝,你不是想起来吗?把你脚废了我看你还怎么起! 一声声闷响传来,银山对着张铮脚踝不停地踩下,听着一声声骨头碎裂的声音,银山得意地笑了。 他肆意地狞笑着,不过一下秒,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银山觉得自己看见了鬼,一头修罗恶鬼。 恶鬼抓着他的脚,缓缓直起腰杆。 山风呼啸,银山后背犹如贴了一层薄冰,冰冷刺骨。 那头恶鬼踉踉跄跄,张开血嘴。 他说:”我叫张铮……铁骨铮铮的铮!“ 第31章 初次见面 银山要疯了,面前之人眼瞳猩红,似是入了魔。 寒风扑面,他真的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匕首从手中脱落,在空中旋转落地。 一只手擒上了他的臂膀,五指似钩狠狠地扣进肉里,本就血肉模糊的伤口瞬间爆裂,鲜血撒了张铮一脸。 ”啊啊啊啊啊!“银山发出非人的惨叫,低头对上张铮的目光,他错愕了一下,时间仿佛在此刻停顿。 他不明白那是什么眼神,平静得就如一滩古井,里面倒映着自己的模样。 他真的从张铮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扭曲,惊愕,还有恐惧。 ”轰!“ 背后传来汽车疾驰的声音,发动机疯狂运转宛如雄狮,发出震耳的吼叫。银山知道是他大哥来了,可他丝毫高兴不起来,更别说回头瞧上那么一眼。 一点寒光在他眼里无限放大,他要死了。 ”砰!砰!砰!“ 背后传来枪响,枪声仿佛撕裂了夜空。谁在开枪?! 银山来不及思考,他只看见刀尖在自己眼前停顿了一秒,然后划下,从眼角斜划到嘴角。 银山愣住了,甚至忘记了喊叫,他麻木的看着张铮,看着他缓缓倒在自己身上,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他低下头,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流淌,滴到那个赤裸着后背的男人身上。 此刻他脑子里反复回响起一句话:“不知我这条丧家犬是否让你感受到了害怕?” 银山双腿一软,摔倒在地。 …… 南边,一座偏僻山林中的小寺庙内。 庙内供奉着一座观音像,只不过没了脑袋,全身布满蛛网。 相传是几年前,一个暴发户前来许愿,结果没能灵验,一气之下,带着几个人四处打砸,本就是遗弃多年,无人看管的小寺庙,原来断断续续还有些人前来烧香拜佛,经过这一番折腾,彻底没人来了。 久而久之便荒废了。 只是怪就怪在一直没有拆掉,任它摆在那里。 风雨交加中,刘牧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跨进寺庙,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小腹,艰难爬行到佛像脚底,背靠墙,大口喘着粗气。 刘牧咬着牙,满头大汗的他小心翼翼地掀开破碎的衣物,腹部上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洞正呲呲往外冒血,即使里面的子弹已被取出,可无论他怎么处理,仍是无法控制住流血。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的。 刘牧用颤抖的手掏出一支烟,只是含上,却没有火机点燃。有烟无火,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刘牧苦笑,早知道就拼死换掉一个了,这下亏惨了。 低头看着自己这副悲惨模样,刘牧越想越气,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换一个的。 从开始到结尾,没有一次正面交锋,只是抱头鼠窜,使出浑身解数,方才逃过一劫。 要是运气不好一点,那一枪左移一寸,他都会当场暴毙。那还敢奢望拼死换掉一个,纯属痴人说梦。 “还是太弱了。”刘牧苦涩道,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心中纵有千万种不甘,此刻也化为泡影。 他昂着头,眼神空洞。观音像?真有用的话又岂会被人铲掉脑袋,剩这一副凄凉光景? 原来和自己一般无二。 刘牧缓缓闭上双眼,默默数着自己那越来越慢的心跳。 可世上如果真的有神仙呢?听到凡人的心中祈祷,神仙幽幽开口。 “如你所愿。” 凡人猛地睁开双眼。 …… 江淮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第一眼是白花花的天花板,第二眼是白花花的腿,第三眼还是白花花的腿…… 江淮眯着眼笑了,一张颇有三分怨妇气质的脸挡住了江淮视线。 江淮笑容停止,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之人。 “看来毒的效果还是不太好。”岚梅用手托着下巴,思考道:“还得加强。” 闻言,江淮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事,‘蹭’的一声站起,指着岚梅,怒道:“臭女人不讲武德,打不过就往刀上涂毒,什么玩意?!刀法稀疏平常,心肠倒是歹毒得可以!真印了那句古话,最毒不过妇人心……” 长刀出鞘,快如闪电。 “老娘t砍死你!” 江淮大惊,一个闪躲成功避开,长刀狠狠砍在床上,没等江淮求饶,又是一刀横扫,江淮双脚发力,高高跃起,落地后没有一丝停留,再次翻滚两圈,又躲过一刀。 江淮高举双手,想认错求饶,可岚梅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长刀直刺,铮铮作响。 情急之下,江淮抄过一旁的枕头,挡在身前。 长刀刺透枕头,直直往前递去。 江淮歪头避过刀尖,看着近在咫尺的钢刀,江淮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下一秒,长刀上挑,雪花飞漫天。 …… 一只手放在江淮肩头,另一只手如法炮制地放在岚梅肩头,迫使二人停下这出闹剧。 赵忠国站在二人中间,看着屋内的一片狼藉,并不生气,反而笑容灿烂。 岚梅收起长刀,低声喊了句‘队长’。 赵忠国点点头,看着江淮,笑道:“体格子挺棒啊,半天就痊愈了。” 江淮的心跳得厉害,愣愣地点头。 “出去聊聊?” 江淮仍是点头,视线刻意避开岚梅,明显是怕了这位有着暴力倾向的大姐。开玩笑,一个动不动就提刀砍人的主儿,谁不怕? 岚梅不屑一哼,对江淮这认怂的模样感到一丝得意。 视线移到屋外,大厅中。 江淮没有客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在他之前,已有几人入座。 除了昨晚见过的胖子,皮衣男,美女,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带着眼镜的干瘦少年,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打着领结,一丝不苟,端坐在沙发的一角。 所有执法队的成员齐聚一堂,赵忠国轻声咳嗽了一下。 “好,都到齐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执法队的新成员,江淮。” 江淮愣了愣,环视了一圈,尴尬的笑了笑,举起一只手挥了挥:“大家好啊。” 全场鸦雀无声,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沉默半晌,还是大猫第一个开头,“我叫大猫,江淮兄弟我俩见过两次了,这是第三次。” 江淮点点头,对这位身材高大到吓人的汉子印象颇深。 第二个是土狗,他冲江淮扬扬手,笑道:“老弟,我俩就更熟悉了,不需多言,以后,跟着哥哥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嗯,狗哥。”江淮很是懂得起的称呼了一句,叫得后者喜笑颜开。 “我叫香菜,你好啊,江淮。”香菜挥挥手,轻声道。 声音如同百灵鸟般悦耳,听得江淮心里酥酥麻麻,他同样笑着挥挥手,恭敬道:“香姐好。” “我叫李子光。”青涩少年淡淡道。 江淮点点头,礼貌回道:“你好。” 言罢,视线移到最后一位,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岚梅身上,岚梅眉头微皱。 “这位我知道,这不就是岚……大执法官嘛,晓得的,晓得的。”江淮先一步开口。 岚梅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赵忠国点点头,坐到江淮身旁,伸出手:“我叫赵忠国,现任执法队队长,以后我们就是队友了,江淮。” 江淮嗯了一声,握住赵忠国的手,笑着说:“还请多多关照。” “要不要去看看昨晚那个女人?” 江淮笑容戛然而止,顿了两秒,问:“打算好久处理她?” 赵忠国想了想,回答道:”还要从她嘴里撬出一些东西,撬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是送她上路的时候。” “要是她一直不开口呢?” “那我们自然会动用一点手段。”赵忠国惋惜道:“其实我们也不想对一个小姑娘做那种事,但说到底她是罪犯,罪犯不分男女,你说呢?” 江淮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要是她愿意配合的话,我想对……我们双方都是一件好事,既然怎么都要走,为什么不选择体面一点呢?” 江淮看着赵忠国,他把‘我们’两字咬得很重,是强调,还是警告?江淮一时分不清,但确实提醒了他,现在的他和李葵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他是执法官,而她是罪犯。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去劝劝她?”江淮连忙摆手,讪笑道:“你太高看我了,我不行,你昨晚也听到她说的了,我充其量就是她下一个猎物,我俩之间交情不深的……” 江淮越说声音越小,赵忠国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试试嘛,不成也没关系。” 对面的大猫附和道:“对啊,试试嘛,说实话,对一个小姑娘用刑我是下不去手的,你们谁下得去谁去哈,反正我不去。” “那你才是个男人哎!”土狗阴阳怪气的嘲讽了一句。 “那你去!” “不去!” “那就闭上你的狗嘴!” “哇,好an啊大猫哥……”土狗娇滴滴的说。 香菜一记手刀劈在他头上,无视其呲牙咧嘴的表情,对着江淮柔声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都不会采用严刑逼供的,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方法往往很有效,你懂我意思。” “嗯,我懂。”江淮说,良久后他缓慢点头,“好,我试试。” 第32章 异种 长椿街121号,表面挂着‘春歌侦探事务所’,实际上却是执法队的基地,这是一栋三层小洋楼,位于北区城郊交界处,地势略显偏僻。 在漆黑的负三楼,江淮再一次见到了李葵。 虽然只是隔了一个晚上,十几个小时的时间,江淮却觉得恍如隔世。 她蹲在墙角,把头埋进膝盖里,头发披散着,很是凌乱,身上衣物破破烂烂的,脚上没有鞋子。 好陌生,江淮第一次见到这副模样的李葵,饶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的他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心脏仿佛被谁用力挤了一下,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到铁门前,透过铁门看着她。 李葵似有所感,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抬起头。 江淮就静静看着,久久没有说话,他发现自己提前准备的诸多说辞,现在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很努力的想要开口,却怎么也做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缓缓搭在他的肩膀上,江淮愣愣地回过头。 赵忠国轻声道:“走。” 江淮麻木的跟着赵忠国离去。 在转角的台阶处,江淮停了下来,赵忠国也跟着停下脚步。 “怎么了?” “队长……”江淮犹豫着,鼓起勇气开口道:“能不能……给她一床被子?这地下怪冷的。” 赵忠国愣了愣,看着江淮眼睛,江淮以为他会拒绝,却没想到赵忠国笑了笑,说:“小问题,等下我叫香菜安排。” “谢谢。”江淮轻声说。 赵忠国摇摇头,“不用谢,虽然从没有犯人有过这种待遇,但既然是你提的,那就没问题。” 说完,赵忠国抬脚离去。 留江淮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发愣。 …… “我们通常把走入歧途的异能者称为‘异种’,顾名思义,就是怪异的物种的意思,把他们踢出了人类这一范畴,而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消灭异种。” “她现在……就是异种了?” 赵忠国点头,“如你所见……不过她有些特别,特别之处在于从某种意义上讲,她更符合‘异种’这个词。” “什么意思?” 赵忠国顿了顿,习惯性的掏出烟点上,一旁的岚梅皱着鼻子,一脸不悦的离开。 赵忠国笑了笑,接着说道:“前者被划分为异种的关键是犯了罪,走上了歧途,属于是被动的,被剥离了人类这个身份。但李葵不一样,她是主动的……寻常情况下,异人都是天生的,每个异人从生下来体内就会有一个容器,用于储存异能的容器,容器就象征着门票,进入异人世界的门票,是天选,也是万里挑一。而没有容器的,是注定成不了异人的。” 江淮恍然大悟,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她原来不是异人?” 赵忠国声音沉重道:“是的,她是后天通过感染才拥有异能的,只是拥有异能,但她体内没有能承载异能的容器,导致异能只能在她体内乱窜,感染各部分人体器官,最后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也是我为什么说她更符合异种这个词的原因,她是真的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 江淮呆若木鸡,赵忠国的话犹如一道炸雷在他脑子里炸开,让他整个人都嗡嗡的。 他恍惚地转过头去,看着地下室的方向,喃喃道:“怪物么?” 其实这个答案并没有多么出乎意料,在那天晚上,李葵找到江淮的晚上他就知道了。江淮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相反,很多时候他看似不带脑子,没心没肺,其实比谁都心细。 那天晚上的李葵身上太香了,香到令江淮有些不适,李葵不是一个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更别说喷那么重的香水了,至少从江淮认识她起,就没有见过。 可是那天的李葵一反常态的涂了很厚的粉底,脸白得看不见一点血色,她这是在遮掩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细小血管,就如同那些死士一般,而浓郁的香水味,则是为了盖住她身上的血腥味。 她特意换了裙子,但鞋子上沾有的些许泥土明显她没有注意到,还有脚底没有干的水渍……等等诸多细节全在江淮的眼里一览无遗,他不想相信自己的判断,甚至进行自我欺骗,可当一切从赵忠国的嘴里说出的那一刻,谎言破灭。 “很久之前,有一群人试图把异能打进一些动物体内,想着培养一群异能怪兽,简称异兽,经过了成百上千次失败,没想到还真让他们成功搞出来了一批,那些怪物凶狠残暴,力量奇大无比,其危险程度远远超过了那些人的预料,结果整个实验室的人无一幸存,异兽四散逃离,造成了不小的慌乱,死伤的人更是不计其数,黑潮总部派出了数以百计的执法官,就连审判使都出动了三位,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全部异兽宰杀殆尽。” 江淮听得云里雾里,满脑子的问号。 “黑潮?审判使?”江淮捕捉到两个关键的名词。 赵忠国却笑着摇摇头,说:“别急,这些以后你会慢慢了解的,现在一股脑全告诉你,对你来说不是件好事。我想告诉你的是,李葵的情况和异兽一般无二,不同点在于她是人,可话说回来,人也是种动物,两者区别没有那么大。异能的力量太过强大,人体的器官根本承受不住这股力量。” 江淮静静等着赵忠国接下来的话,只见他深深抽了口烟,语气平淡道:“她的身体机能会以极快的速度衰弱,她会很快老去,直至死亡。” 说完,赵忠国闷头抽烟,不去看,也不问江淮在想什么。 良久后,江淮语气幽幽道:“这样啊……” 一支烟见底,闲谈到此结束,赵忠国默默离去。 江淮眯着眼眺望远方,一阵清风吹过,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脑中回想起第一次与李葵见面的场景,记忆中的她活泼可爱,明艳动人,很难想象她变成老太婆是个什么样子,没有哪一个姑娘是不爱美的,她应该会很难过? 所以,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不惜付出如此代价。 赵忠国不仅仅是给江淮解释这些名词的含义,他是想引导江淮去探寻这个问题,他们也想知道李葵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觉得江淮是最合适的人选,对于审问李葵来说。 江淮很清楚,可是他做不到。 他无法面对李葵,无论她说出再尖锐,再难听的话刺激江淮,江淮还是做不到。 一个人是不是真心对你好,你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可以演出来,细致入微的关心也可能是假的,什么都可能是假的,但她对我好是真的。 无论她出于什么目的,无论她是否真心实意,可她确实做了,江淮就没办法不承认。 不需要还的债,往往是最难还的。不需要还的情债,往往最要人命。 第33章 英雄救美 谢安欣是江南大学的一名大一新生,经济管理系。 学习成绩很好,在大学这种‘多一分浪费,少一分崩溃,六十分万岁’的学习氛围中,还能拿到科科‘90+’的成绩,可见其努力程度之深。 这与她良好的学习习惯和严格的家庭教育有关。 可这也导致了她不善交际,与同学之间的关系逐渐疏远,甚至于说‘不合群’‘,就连一个寝室的室友都对她颇有看法,虽然她们表面不说,背后嚼舌根子的事可没少干。 究其原因,无外乎就是看不顺眼,谢安欣每天都往图书馆跑,寝室各项活动也不参加,学习成绩甩她们一大截,人又长得漂亮,身材还好,几乎全方面无差别碾压她们,妒忌心作祟之下,让她们从内心深处厌恶这种‘清高’的人。 她们觉得谢安欣是在故作清高。 谢安欣不是傻子,从日常生活中几人的动作神态上,无一不充满了对她的不满与针对,她很无奈,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唯有更加努力学习,才能让她能暂时忘去这一些烦恼。 这晚,才从图书馆学习完的谢安欣回到寝室,正准备洗漱,隔壁床的安晓红突然说道:“安欣,我们等下准备出去聚会,你去不去?” 安晓红站在一块半人高的镜子前,补着妆,在她那厚实的嘴唇上一圈又一圈地涂着,乐此不疲。 对于谢安欣的答复,她浑不在意,反正多半都是会拒绝,她就是这样,每次约她出去玩,要么就是要学习,没有空,要么就是太晚了,不安全。 主持这次聚会的金主是一位大二的学长,长得一般,不过听说家里很有钱,要不是他强烈要求带着谢安欣一起去,安晓红问都不会问谢安欣一句。 既然你要清高,要学习,要脱离我们这群烂泥,那么就如你所愿。 可她没想到,这次谢安欣的答复居然截然不同。 她思考片刻,小声道:“好呀,正好学习有点累了,出去放松一下。” 安晓红都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其他几个室友也都是一脸惊讶,不说她们,就连谢安欣自己都奇怪为什么自己会答应。 其实,刚开始她想的也是拒绝,可鬼使神差的话到嘴边说不出口,竟是咬咬牙齿,答应了下来。 也许是她也不想把同学间的关系搞得这么僵,适当的聚个会,吃个饭啥的,并不会损失什么,至于太晚的问题。 谢安欣看了看手表,“21点15。” 注意一点,应该就没问题了。 她这样想着,试图劝说自己。 只是她不知道,寝室内其他几人的眼神开始变了。 …… 聚会的地点在一家中规中矩的韩式料理店,虽然饭菜不怎么样,但价格好看,环境也不错,店内灯光特意挑选的泛黄的暖色调,给人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浅带了一丝暧昧的气息,最是适合约会的地方。 楼上包间内,四男四女两两一对,欢快的交谈着,气氛十分融洽。 只有谢安欣一人有些拘谨的坐在座位上,微微垂着脑袋,显得紧张不已。 她的旁边,是一位带着金丝眼镜,长相一般的男生,也是这次聚会的发起者和组织者,姓赵,单名一个彦字。 家里开了家公司,规模不小,算得上是家境富饶。 在学校,不说人见人爱,但追求他的女生确确实实可以排一个长队。 “喝酒吗?安欣。”赵彦轻声问道。 谢安欣诧异的‘啊’了一声,看着赵燕手里拿着的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谢谢,可是我不会喝酒。” 赵彦楞了一下,转而笑着说:“哦,这样啊,没关系的,你要喝什么饮料,我帮你拿。” “不用麻烦了,我喝水就好了。”谢安欣笑了笑。 赵彦眯了眯眼,不再说话。 转头看着有说有笑的男男女女,他取下眼镜,擦了擦。 坐在赵彦对面的叫李伟,他一边跟旁边女生谈天说地,一边暗自观察着赵彦这里的情况。 单论察言观色的能力,在座几位,李伟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家境贫困的他能和赵彦这种富家公子哥混在一起,靠得就是那张能说会道,拍得一手好屁的嘴,还有那细致入微的观察力。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也是需要技术的。 局面很明显,赵彦此行就是为了谢安欣来的,可这小妮子似乎不太上道,既然都答应出来了,还装模做样的给谁看? 赵彦已经有些怒气了,李力又怎会看不出来?思考片刻,他对着谢安欣说道:“谢安欣,我们这些人这次能成功聚在一起,全都得靠我哥赵彦,你是不是得敬他一杯?” “啊?可是我不会喝酒。” 李力摆摆手,说:“没事,这个酒度数不高,少喝点不醉人的。” 桌子地下,李力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安晓红大腿,安晓红立即会意,同样劝说道:“是啊,是啊,这酒不醉人的,你看我们都在喝,我都喝了好几瓶了,一点不醉。”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出来玩嘛,大家开心才是真的开心,来,我给你倒上。”安晓红动作麻利地给谢安欣倒满了酒,还贴心的递到其手里。 眼神中充满了鼓励。 所有人都默契的停了下来,目光聚焦在谢安欣身上。 谢安欣的脸红得像在滴血,拿着酒杯,缓缓递到赵彦身前,小声说道:“赵……赵彦,谢谢你,我敬你一杯。” 赵彦嘴角微翘,拿起酒杯面无表情的用杯底碰了碰谢安欣的酒杯,淡漠道:“不用谢。” 然后仰头喝尽,谢安欣也喝着,只不过与前者的速度相差太大。 好不容易,皱着眉喝完整杯酒的谢安欣,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又是满满一杯酒被推到她的面前。 李伟收回手,笑嘻嘻的说:“你看,我们赵哥都生气了,就是之前你不陪他喝酒,把他一个人晾在一边,光我们玩高兴了,赵哥不高兴怎么行?你不得再敬赵哥一杯?以表歉意?” 谢安欣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各位,你们说是不是。” “是!”众人齐声道。 谢安欣无奈,只能再次端起酒杯,又敬了一个。 赵彦终于眉开眼笑了,对着李力悄悄使了个眼神,李力微笑回应,开玩笑,哥们参加的酒局比她吃得饭还多,今天拿不下她,我提头来见! 连喝了两杯的谢安欣有些醉了,视线开始模糊。 这款由多种基酒混合调制而成的鸡尾酒,度数是不高,可后劲十足,特别容易烂醉。 更别谈用这种一口干的方式喝,上头不过分分钟的事。 谢安欣晃了晃脑袋,感觉有些不对,脑袋昏沉得像注了水,里面零件跟着水四处晃荡。 杯中的酒再次满上,谢安欣迷离的看着酒杯,本能地想要推开,还未等她开口,又被李力推了回来。 “今天的消费由赵哥买单,安欣,你该敬一个。” 这次甚至没用问句,而是肯定句。 不止李力一人,所有人都说:“安欣,这是应该的。” 应该的吗?谢安欣扶着额头,喃喃道。 赵彦摆了摆手,起哄的几人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他凑近谢安欣,低声道:“最后一杯,算我敬你的。” 谢安欣愣在原地,满脸通红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望向安晓红的眼神中带着求助。 可后者扭过头,装作看不见。 举杯良久的赵彦眉头紧皱,额头上青筋若隐若现。 “谢安欣,这么不给面子?都是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未免太寒心了。” 李力语气冰冷道。 赵彦装模作样瞪了李伟一眼,“怎么说话呢?对待女生要温柔,之前跟你说的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呵呵,装起来了。 李力心里暗自嘲讽着,陪笑着说:“是是是,赵哥说的是,我的错,我的错。” 赵彦心满意足地回过头,将酒杯继续往前递了一分。 谢安欣咬着牙,接了。 “谢谢你的善解人意,祝你今晚愉快,美丽的小姐。” 赵彦说完,一口喝尽,喝完还把酒杯朝下,示意他没有养鱼。 又是一阵吹嘘拍马,赵彦彬彬有礼地点点头。 看着酒杯里的酒,谢安欣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选择,壮士断腕般仰起头。 一饮而尽,全场喝彩。 谢安欣面无表情,起身准备离去,却被赵彦按住了肩膀。 她想发力挣脱,却浑身无力,被赵彦死死按在了座位上。 两人对视,赵彦已经脱下了伪君子的面具,笑得阴险狡诈。 回顾四周,所有人又恢复了欢声笑语,没有一人注意到这边的异样,甚至于连一个注视的眼神都没有,仿佛身处两个时空。 原来是这样,谢安欣心里苦涩,一切都是早有算计,酒局酒局,真就是个局,一场为了谢安欣一个人准备的局。 谢安欣深吸一口气,正当她想要大声呼救时,一声巨响从背后传来。 “轰!” 包房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奶奶的,老子都看不下去了!”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嘴里骂骂咧咧着。 “一屋子衣冠禽兽。”男人冷哼一声,一个闪身至谢安欣身后,一把抓住搭在其肩上赵彦的手。 谢安欣愣愣的看着,由于酒精的作用,感觉整个天花板都在旋转,始终看不清来人面容。 “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你自己放开手,要么我帮你放开手。” 赵彦冷着脸,沉声道:“兄弟,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过节,如果有,我先给你道个歉,如果没有……啊!“ “废话真多。” 男人一把扭断了赵彦的手,不理后者那撕心裂肺的惨叫,拉起谢安欣离去。 把雷厉风行这个词体现得淋漓尽致。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有一个人出声。 “有种报上名来。”身后,赵彦捂着断臂,面色狰狞的吼道。 “赵日天,老子名叫赵日天!记好了。“ 男人笑着回道,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日天?你等着,老子记住你了。”赵彦咬牙道,对于前来准备扶起他的李力,越看越来气,忍着痛,抄起一个酒瓶就往其脑袋砸去,边砸边骂:“你t早干嘛去了?!该死的废物,我干你娘……” 场面一度混乱,哀嚎声不绝。 …… 拉着女孩走出饭店,沿着街边走了很长一段路,女孩不问也不挣扎,搞得男人有些懵,难道自己救了个傻子。 停下脚步,江淮注视着女孩,心说这也不像啊。肤白貌美大长腿,柳叶弯眉樱桃嘴。再加上喝了酒,俏脸红彤彤的,不说吸引人了,简直是杀人,真可谓杀人不见血。 怪不得那小子千方百计想要灌醉她,讲道理,是个男人都不应该把持得住。感觉到江淮热辣的眼光,谢安欣害羞地低下头去。这才发觉两人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安欣下意识地往回抽了抽,江淮这才缓过神来,尴尬地摸着后脑勺,笑道:“不好意思啊,一时忘记了,不是故意的。” 女孩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江淮也不知道该说些啥,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要不我拦个车,送你回家?”他试探性的问道。 谢安欣愣了愣,然后点点头,轻声说:“谢谢。” “没事,举手之劳,你自己能一个人回去吗?”江淮还没说完,就觉得自己有点傻逼,人家都随风摇摆了,还问这种白痴问题。 谢安欣眼神越来越模糊,身体失去了平衡感,直直往前栽去。江淮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的肩头,面无表情,内心窃喜。 “你刚才……说什么?”谢安欣喃喃问道。 “没啥,没啥,我说送你回家。”江淮说着,耳麦中突然传来一阵优美的中国话,“江淮!你t是不是脑子有屎?” 江淮抽了抽嘴角,轻轻把耳麦一摘,塞进兜里。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谢安欣眯着眼,笑了笑,“别说什么赵日天,傻子都知道不是。” 江淮愣了两秒,正想着取个啥名好,眼神无意间扫对面街边的那间杂货铺,店名“阿摇杂货铺”。 他灵机一动,笑道:“啊摇……扶摇直上的摇。” 第34章 空嘴接白刃 二十分钟后,把小姑娘送去酒店安顿好了之后,江淮才快步离开。 从容的戴上耳麦,准备迎接一场血雨腥风。 接到主频道,却迟迟没有回应。 难道坏了?江淮再次问道:“有人在听吗?收到请回答。” 依旧没有回复,江淮皱了皱眉,身影急射出去。 干!不会第一次出任务就全军覆没?这不能是因为我一个人的原因?没道理这么弱啊。 今夜是江淮的第一次任务,由岚梅带队,土狗,江淮辅助。 抓捕李葵的那晚,还有一人从土狗手里逃了出去,按土狗的判断,目标断然不可能活下来,子弹含有特殊标记,只要命中,就能定位敌人位置。 原本想着等他死后,再去给他收尸,可信号在某个地方停留一晚后,居然又重新动了起来,这让土狗匪夷所思,按道理讲那种程度的伤势,不应该活下来才对。 难道还有援军? 信号一直移动,最后停在了这家韩式料理店,赵忠国果断下令,派他们三人前来抓捕目标。 土狗担任队里的狙击手,adc,任务开始就去找了一个视野开阔的高处,远远监视着饭店。 而岚梅和江淮则化装成服务员潜入店内,岚梅守在在二楼楼梯口,江淮就端着个盘子,表面上是送餐的,但眼角余光四处搜寻着,送完餐后就守在门口,恰巧听见了门后房间里的动静,再三犹豫之下还是选择出手。 拉着谢安欣,宛如英雄带着美女,从岚梅眼前走过,还大方地打赏了她一张面值五角的小费,看着后者一脸愣逼的表情,想来是没怎么见过出手如此阔绰的大老板,江淮心里爽到起飞。 可这都过去半个小时了,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江淮将速度提到极致,一路飞驰。 …… 而此时的料理店后门庭院,岚梅正和一人面对面对峙着。 紧握长刀的右手手臂上鲜血缓缓下流,岚梅毫不在意,眼神死死盯着面前那一袭黑衣,面目狰狞的男人。 耳麦里传来江淮一惊一乍的声音,岚梅咬了咬牙,将耳麦取下,完全没打算回应。 眼前之人不是刘牧又是谁?只不过隔了一天,他的外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脸上布满黑色的细小血管,眼里闪耀着红光,周身环绕着溢出的异能,竟隐隐有一股威压弥漫在空气中。 从刚才短暂的几回合交手来看,岚梅居然处于全方面的劣势,这是在她,也在任何人意料之外。 明明一天之前还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战五渣,被人撵得狼狈逃命的角色,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除了侥幸没死之外,还突然实力暴增,就像武侠小说里身陷绝境,又突然领悟绝世武功的主角一般,令人匪夷所思。 刘牧没有急着逃跑,也没有选择进攻,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如同看表演的观众一般微笑着,就差拍手叫好了。 “怎么?是觉得实力暴增,突然有了可以反杀的愚蠢想法?”岚梅冷笑。 刘牧摇摇头,笑道:“不敢,只是在想你们那个狙击手在哪,他应该瞄着这里,是不是在等我走出这扇门或者翻越围墙的那一刻,把我脑袋爆掉?” 岚梅默不作声,刘牧又提议道:“还有时间,要不聊聊天?” “我聊你大爷!”岚梅一声叱喝,身影飞扑上前,抬手就是一刀横斩。 刘牧猛然后退,从腰间掏出两柄匕首,不紧不慢地迎了上去。 长刀和匕首相撞,擦出阵阵火花。 岚梅又砍又切,挥刀速度越来越快,步步紧逼之下,刘牧不断后退,直至背靠围墙,退无可退。 这下没地方躲了?岚梅突然变招,转砍为刺,情急之下,刘牧迅速转身,长刀刺破他的黑衣,连人带衣定在墙上。 就在岚梅准备扭转刀柄,一刀把他切成两半的时候,两道寒光一前一后射出。 岚梅不得不放弃攻势,松开刀柄,后仰躲避弹射而出的匕首。 得益于这短暂的一秒空袭,刘牧抽出长刀,在手上颠了颠,挥舞两下,然后轻笑着点评道:“太轻了,没劲。” “不过是女人用的,也就不奇怪了。”刘牧笑着,嘲讽意味十足,“你们执法队几个人?你排第几?要是太弱的话,杀了也没啥成就感。” “你找死!”岚梅咬牙道,眼神冰冷更胜刘牧手上那把唐刀。 感受着周围空气的迅速升温,刘牧笑了笑,打趣道:“这可是在闹市区,想清楚了,我伟大的执法官大人。” 刘牧的话如一盆冷水,让岚梅的杀意一下子就下去了一半,本来围绕于她身旁的红色能量也渐渐淡去。 “我们会再见面的,那个时候,希望你能抱着必杀我的决心,这么瞻前顾后的,可活不长哦。” 岚梅有些愣,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围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岚梅眉头微皱,心中想到:真有同伙? 岚梅立马严阵以待,却没料到从天而降的是…… 刘牧抬起头,朝着来人瞬间掷出长刀,速度之快,眼看不清。 偷袭?人在半空的江淮双眼瞪得如铜铃,看着直插自己脑门而来的刀尖,下意识地扭头,用牙齿紧紧咬住刀身。 好一招空嘴接白刃,刘牧愣了片刻,该说不说,这小子牙口是真的好。 果然,执法队都是一群怪胎。 他无声笑了笑,脚下爆出一阵黑色浓烟。 岚梅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冲上前出,想要阻止其逃跑,却被从天而降的江淮硬生生挡住了去路。 “小贼,敢偷袭我?看剑!”江淮落地,扭头四处寻找着敌人,”卧槽!谁把灯关了?这么黑!” 江淮快速煽动着四肢,妄图通过扇风把眼前的黑烟吹散。 岚梅额头青筋暴起,缓缓低下头,她极力控制着自己不一把火把面前这个挨千刀的烧死。 良久,烟雾散去,看着呆站在原地的岚梅,江淮有些懵。 敌人呢?偷袭我的小贼呢? “岚……岚姐。”江淮哆嗦道,“你看见一个贼眉鼠眼的人么?他刚才偷袭我,好在我反应快,不然……” 话没说完,江淮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35章 有些事错了,没有再来的机会 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了。 浑身乏力,头晕目眩,这是江淮的第一感觉,正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岚梅那莫得感情的声音。 “你最好先认真想想,找个可以让我留你全尸的借口。” 江淮动作一滞,缓缓扭过头去,顶着尖刀般的目光挤出一个笑容。 “岚姐……早啊。” 岚梅冷哼一声,转身摔门而去。 江淮愣了有两分钟,也下了床走出房间。 大厅里,所有人都在,但没有人说话,一股沉闷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在江淮走出房间时,所有人齐齐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看得江淮有些无地自容,好像被人脱光游街一般。 “嗨,大家早啊。”江淮尴尬地打着招呼。 但除了香菜对他温婉一笑,其他人依旧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 江淮前进的脚步突然一顿,面前的几人没有刻意的装出一副凶残的表情,除了岚梅那杀人的目光外,其他人只是再平静不过的注视。 可越是平静越是让江淮觉得头皮发麻,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总是那么的平静。 突然的,土狗站起身,朝着江淮走来。 江淮有些躲避后者的视线,距离近在咫尺,江淮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土狗一把搂入怀中。 感受着其强有力的臂膀,江淮如一个小娇妻一般,羞涩且不知所措。 土狗一把将他按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开口道:“小子,老实交代,昨晚那个女孩……正不正?” “哈?”江淮那疯狂运转的大脑,猛然一顿,然后停止转动。 就像某个零件坏掉的机器,正‘呲呲’往外冒烟。 一句话差点把他cpu干烧了。 不是哥们,你在乎的点是不是偏得有些离谱了? 不等江淮过多思考,土狗又接着问:“昨晚消失那十几分钟你干嘛去了?不要说啥也没干,这样我更瞧不起你。” 江淮的表情从懵逼到震惊,又从震惊到茫然。 特别是看到前一秒还神情严肃的众人,下一秒都带着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其实,可以理解,毕竟年轻人嘛,火气旺盛,脾气大点,遇事冲动一点也是情有可原。”赵忠国笑着说。 江淮沉默。 “对对对,要我说江淮老弟还是下手轻了,对付那种人渣,就该让他在医院躺个两三个月的,让他好好长长记性。”大猫憨笑着,拍着他那圆滚滚的肚子。 土狗也附和道:“有句话说得好,不想英雄救美的英雄不是真英雄,所以,那妹妹……正么?” 江淮一脸黑线的看着他,依旧沉默。 “好了,别逗江淮弟弟了,搞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不过一直听土狗说,我也有点好奇了,那姑娘到底长得有多好看?”香菜接着打趣道。 希望还未升起就已直直坠下,江淮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我错了。” 众人相视一笑,赵忠国扬了扬眉头,不解道:“错了?错哪了?” 江淮深吸一口气,说:“我不该丢下岚姐不管,让她一个人面对敌人。” 赵忠国看了眼岚梅,转回视线,缓缓道:”你确实不应该丢下队友,但这也不代表你错了,只能说你在处理这类问题上没有经验,采取的措施不太得当。“ “嗯?您的意思是我救那位姑娘没错?” “正直和善良有错吗?”赵忠国笑着反问。 江淮彻底摸不着头脑了,“可任务失败了,我们还是让敌人跑掉了,主要责任在我。” “对,没错,可你救了那位姑娘啊。”赵忠国直了直腰杆,看着江淮眼睛说:“任务的成功固然重要,但要看与什么比了,与一个姑娘的一生相比的话,那就不重要了,猎物跑了可以再抓,姑娘被糟蹋了,那她这辈子就毁了。” 江淮同样下意识地挺直腰杆,身旁的土狗大力地拍打着他的肩膀,“臭小子挺不赖的,有大哥我当年一半风采。” 众人大笑,土狗也跟着笑。 “不过……以后遇到这种事,挺身而出是肯定的,但还是要顾全大局。”赵忠国说着,视线又往岚梅身上瞟去。 岚梅转过头去,冷哼一声,:“不需要,我一个人就可以解决。” 江淮有些纳闷,从一开始他就发现,岚梅始终保持着侧坐的姿势,好像在有意在遮挡着什么。 江淮眼神示意土狗让出位置,后者心领神会,一个后空翻离开沙发,江淮乘机坐到岚梅身旁。 岚梅显然有些意外江淮的举动,虽然她反应很快,但还是被江淮看到了,原来她右手手臂上裹着一层纱布。 江淮愣住了,随即脸上笑容僵硬,吞吞吐吐道:“这是……昨天伤的?” 岚梅没好气的给他一个白眼,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 江淮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次还好,结果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可如果敌人再强一点,再心狠手辣一点,再不要命一点,江淮……” 江淮抬起头,对上赵忠国那深沉的眼神。 前一刻还眯着眼笑的男人,目光一瞬间变得凝重,如山如海。 “你能原谅自己吗?” 江淮浑身一颤,整个人都呆住了,像是被吓傻了。 空气仿佛凝结一般,让人窒息。 足足十秒之后,被人拍了拍肩膀,江淮才回过神来,僵硬地扭过头看着香菜。 “没事,下次注意点就是,岚梅也没你想得那么弱,别看她脾气火爆,其实还有更火爆的你不知道呢,到时候可别惊掉下巴呀。”香菜微笑着,如雨后阳光,让人从心底里温暖起来。 江淮松了口气,点点头。 香菜又说:“别多想,新人嘛,前期肯定有经验不足的地方,慢慢的就好了,我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是啊,记得小香香第一次犯错的时候,明明队长啥都没说,还没开始批评呢,她就哭得唏哩哇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啥天大的委屈呢。”土狗笑着回忆说。 香菜的笑突然定格,越过江淮,看着土狗举了举拳头,眼神仿佛在说,等下要你好看。 土狗假装没看见,仍悠哉游哉的稳坐钓鱼台。 赵忠国也浮现出回忆的神色,笑道:“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本来那次我是打算好好批评你一顿的,可还在心里打着草稿,磨刀霍霍呢,没想到孩子自己就开始抱着我的腿,诚心的忏悔。那表情……啧啧,记忆犹新。” 香菜再也忍受不了,羞红着脸,娇斥了一声‘队长’,轻跺了一脚后,扭头逃走了。 几人的笑声随着香菜的远去反而越来越放肆。 江淮浅浅的笑着,心思仿佛飘向远方。 大猫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后,起身离去。 “走了,睡觉去了。” 紧接着是土狗冲他眨了眨眼,最后李子光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去。 场面温馨,感人落泪。 只剩下赵忠国和江淮了,江淮垂下头去,望着地面,若有所思。 “年轻意味着可以任性,可以犯错,可以想当然,这些都可以用年少轻狂一笔带过,大不了就是从头来过,可是江淮啊……”赵忠国顿了顿,没有看着江淮,而是扭头看着窗外,窗外夕阳西下,一片昏黄。 “有些事,错了,没有从头来过的机会。”他语气变得轻飘,言语却又那么的沉重,瞳孔里闪烁着金黄的光芒,不止,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金黄里,夕阳里他的身躯显得那么的……干枯?像一棵枯树,半点生气没有。 江淮有一瞬间的恍惚,在他面前坐着的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身上腐朽气沉重。 老人像是在对江淮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 负一层训练室内,岚梅单手持刀,练习着劈砍,由于换了左手的缘故,动作远不如原来那般轻松顺畅。 但每一招仍是那么的霸气,杀意凛然。 这是一种于杀戮中绽放的美感,江淮暗暗咂嘴,抱着欣赏与学习的心态在旁默默参观起来。 岚梅似乎没有察觉,此刻的她已经到了忘我的境界,眼中炯炯有神,手中唐刀眼花缭乱。 足足半个时辰后,岚梅才停下动作,左手撑着刀,大口喘息着。 她所站的地方早已被汗水打湿,她的全身同样已经湿透,米白色的衬衫紧贴肌肤,若隐若现。 直到江淮走近,岚梅才察觉他的到来,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江淮讪讪笑着,把手里毛巾递给她,岚梅犹豫了两秒,还是接过。 “岚姐,受伤了还这么刻苦啊,当真是给小子上了一课。” 岚梅呵呵两声,擦着脸向场外走去。 “哪敢给您上课啊,我这刀法稀疏平常的,哪能入江大少爷的眼?” “哎哟,您这话可折煞小人了,小人这性格姐姐您还不知道么?就是嘴贱,管不住,以前可没少因为这个被人胖揍,可就是改不了,也许我这嘴啊,就是属石头的,还是茅坑里的那种,又臭又硬,如果以前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姐姐,还请姐姐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小人一般见识。”江淮拱着手,弯着腰,捏着嗓音说。 “噗呲”一声,岚梅再也憋不住笑出声来。很意外,也很震惊,江淮之前一直怀疑岚梅是不是患有某种隐疾,比如说面瘫,如果这算是病的话。不然怎么一直都是冷冰冰一张脸,见谁都像借钱的遇见欠钱的一样,脸色臭到不行。 虽然只有短短一秒,下一秒岚梅便止住了笑意,恢复了那张月经不调的脸,但江淮还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看见了那一刻的她眉弯如月,含笑如花。 脸上那因剧烈运动而产生的,还未褪去的红晕,让冰山融化。 “再看把你眼睛抠了。”岚梅恶狠狠的说,脸上更加红润。 江淮摸着脑袋,连忙点头哈腰,陪着笑。 “姐姐真是天生丽质啊,真可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啊,绝!”江淮竖起大拇指。 岚梅皱了皱眉,看着江淮犹如看着一头黄鼠狼,防备心骤起,“咋的?今天吃错药了?” 江淮摆摆手,“哎,还不能让小弟我有眼拙的时候?不能说眼拙,我是根本没长眼睛。” “少来,我不吃这套。” 少来,还我不吃这套,江淮在心里学着岚梅的语气阴阳怪气着,麻烦姐姐您把那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收一收好?还我不吃这套,我看你就专吃这套。 “没事,小子我属于是一朝悟道了,睡了一觉起来感觉整个人都通透了。” “你那是被毒傻了,体内毒素没有彻底排出体外,从而导致神经错乱,我劝你还是尽快找个医院看一看,别最后脑子坏了。” 岚梅把擦好的毛巾往江淮手里一塞,眼神关切。 “其实,我想说对……” “对就快去。”岚梅打断江淮的话,“抓紧时间,至于其他有的没得,那些没啥营养和作用的话,就不用说了,我懒得听。” 说完,不给江淮拒绝的机会,转身离去。 走之前还不忘顺带踢他屁股一脚解解气,江淮呲牙咧嘴地揉着屁股,对远去的岚梅喊道:“岚姐!” 岚梅有些不耐烦地停下脚步,背对着江淮问道:“又怎么了?” “香姐说晚上吃火锅。” 岚梅沉默了两秒,回道:“哦,我知道了。” “不是,她喊你去买菜还有火锅底料,基地没……有了。” 岚梅猛地回头,凌厉的目光看得江淮全身颤抖,那个熟悉的岚梅回来了! 江淮憋着笑,立正敬礼,大喊道:“放心交给我,保证完成任务!” 第36章 抓捕 漆黑的密室内,刘牧与银色面具男默默对视,眼前人完全融入黑暗,只能模糊看出一个轮廓。 “以你的身体状态,最多使用三支药剂,先前你已经用过两支了,还剩最后一支。”男人缓缓说,声音略微枯涩。 “用完就死?” “用完就死。” 刘牧沉默,男人笑了,“怎么?怕死了?” 刘牧也笑了,“早就该死了,不是吗?” “那就好好准备一下,为你人生最后一场戏。” “谢谢。” 男人顿了顿,缓缓道:“不要误会,这是你应得的,作为你完成任务的报酬。” 他抛出一支红色药剂,小拇指大小,猩红色液体在微弱的月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光芒。 刘牧接过,久久凝视着药剂。 “需要喝点酒么?饯行或者壮胆?” 刘牧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打开药剂,仰头喝下,一瞬间,一股巨大的能量强行灌入刘牧体内,随之而来的,还有那钢刀刮骨般的剧痛,如万蚁噬骨。 剧痛迫使刘牧在地上打滚,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癫狂的状态持续了一分钟,这一分钟对于刘牧而言,宛如一辈子那么长。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刘牧闭上眼,深深呼吸着,再轻轻吐出。 恐怖的威势陡然向四周张开,花草为之折腰。 ----------- 一束光照进昏暗的走廊,楼梯上传来高跟鞋踩踏地面的清脆声响,一步一步,声响越来越清晰。 李葵低着头,浑不在意。 来人将一个纸盒丢在李葵面前,没有说话。 李葵取过纸盒,打开一看,随即猛然抬起头,黑暗中她的眼里满是惊讶。 来人无声笑笑,转身离开了,只剩李葵还呆坐在地,手中牢牢握住那滚烫的,能让她绝地翻盘的最后机会。 ----------- 民间传闻,执法队有两个执行名单。 一个白名单,一个黑名单,白名单上的目标,大都还在可控范围,只是危险程度依旧很高,会被执法队收押,关进地下大牢。 而上了黑名单的目标,下场只会有一个,就是被抹杀,清除。 其实这些都是传闻,执法队没有名单,如果有也有且只会有一个,打入大牢?蹲个十年,八年?赵忠国表示我们这不是监狱,不承包此项业务。 至于为什么修建得有牢房,没办法,上面要求的,只能照办,不然过不了审核。 老实说,白白浪费一层来当一个没啥屌用的牢房,赵忠国着实肉疼得不行。 他们是执法官,是行刑官,也称‘刽子手’,但绝不会是狱警。 如果真的存在某种名单的话,那么一旦你榜上有名,等待你的只会是死亡。 李葵,刘牧正是这种。 李葵本不是异人,所以她并不在‘异人中心’的监控范围内,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感染了本不属于她的异能,从而发生变异,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她凭借着这份力量,伙同刘牧肆意地残杀数名异能者。 值得一提的是,刘牧的异能等级最初仅仅只是d级,能力是将身体一部分钢铁化,也就是‘铜墙铁壁’,黑潮序列134。 但因为他的等级太低,能幻化的部位充其量也就是巴掌大小,作用不能说没有,但确实不大。 “据调查资料显示,刘牧与李葵之间关系亲密,两人是高中同班同学,高中毕业后都没有上过大学。他们在西区租了个房子,一直同居到现在。刘牧三年前进了‘美人咖啡馆’工作,而李葵则是在民族医院当了两年护士,然后在半个月前辞职了。”香菜说。 “作案动机是什么?”赵忠国有些疑惑,摸着胡子道:“李葵又是怎么感染异能的?” “刘牧不是异人么?是不是他……”江淮猜想道。 土狗摇摇头,打断道:“不可能,虽然异人的血液具有极强的感染力,普通人要是不小心触碰到,确实会有引发感染的可能,但刘牧的异能等级只不过是d级,不可能让李葵发生这种程度的变异现象,她现在的感染程度很深,已经和异兽相差不远了。” 江淮挠着头,“异能还有等级划分么?” “那是当然,等级越高,异能越强,其血液的感染能力越强,能让一个普通人,感染变异成异兽,这至少要a级异能者才能做到,在座的各位中,也就只有队长才够资格。”香菜皱着眉,越推理感觉不对的事越多,让人一时有些摸不清方向。 “他现在最少是b级了。”岚梅突然插嘴道,看着手臂上那道手指长短的刀疤,眼中寒意十足。 沉默,良久的沉默。 然后,所有的目光聚焦在赵忠国的身上。 赵忠国笑了笑,缓缓道:“一个不知为何变异的异兽,一个异能突然暴涨的异种,两个怪胎凑一起了啊。” “当然,凑一起才合理,分开出现才更奇怪。”赵忠国顿了顿,环视众人,宣布结论,“那就抓回来问问,问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江淮抽了抽嘴角,好家伙说得真好,相当于什么也没说。 “那就行动,介于目标的未知因素太多,这次全体出动,争取一举拿下!” “明白!”众人齐声道。 “啊狗,还能跟踪吗?”大猫问。 土狗点点头,“信号还在,没问题。” “在哪?”岚梅迫不及待的问。 土狗掏出一块黑色长方体,上面有一个黄色暗点,暗点正持续移动着,速度很快。 “这是哪?他想去哪?”江淮问。 身后几人面色有些凝重,土狗沉声道:“市中心,他正往市中心赶。” --------------- 悦城名都,位于江北市中心,以其为中心所组建的商业圈是江北最为繁华的地段,寸土寸金。 一家咖啡馆的角落里,刘牧端着一杯咖啡惬意的品尝着。现在的他穿了一件阿玛尼的黑色西装,里面是白色衬衣,衬衣领子边沿缠了一圈金丝,胸口是阿玛尼的标志图像----一只向右看的老鹰,修长的西裤,反光的皮鞋,手上还带着男人的最爱,劳力士。 从头到脚,无一不透出一股奢侈的气息。 就差把‘土豪’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从刘牧进店到现在,十分钟没有,已经吸引了十二个女人的目光,其中有八个上前搭讪,但无一例外都被刘牧拒绝,全都乘兴而来,扫兴而归。 耳边传来女人失败后的诋毁与谩骂,刘牧装作没听见,继续饶有兴致的喝着咖啡。 他像是在等人,终于,在他第二杯咖啡见底的时候,客人来了。 江淮推开门,径直朝角落的刘牧走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 刘牧有些意外,显然他也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这家伙。 要说印象倒还挺深刻,毕竟不是谁都可以耍得那么一手空口夺白刃的戏码。 刘牧笑了笑,放下杯子,将桌上的单子推给江淮,“喝点什么?” 江淮愣了愣,倒也不客气,指着最下面的一款,对服务员说道:“就这个卡布奇洛。” “先生,您是要干的还是湿的呢?” “啥玩意?”江淮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玩意还分干湿?和干洗水洗一个意思么?” 此话一出,引得隔壁桌一男一女笑出声来。 服务员也强忍住笑,轻声解释道:“卡布奇诺分为干和湿两种。干卡布奇诺是指奶泡较多,牛奶较少的调理法,喝起来咖啡味浓过奶香。湿卡布奇诺则指奶泡较少,牛奶量较多的做法,奶香盖过浓呛的咖啡味,适合口味清淡者。” 江淮‘哦’了一声,“那就来个湿的。” “好的,先生。” 等服务员远去,江淮扭过头看着刘牧,摆摆手,“不好意思,山里出来的,没喝过这洋玩意,丢脸了。” 刘牧摇头笑道:”我也没喝过几次,而且我一直觉得这玩意不好喝。“ ”是嘛?我还以为挺好喝呢,看那价格标得那么贵。“ ”咖啡唯一的作用就是提神醒脑,至于口感和韵味,远不及茶叶。“ ”那还这么多人排着队买?价格贵又不好喝,他们图啥?“ ”是啊,到底是图啥呢?我也好奇这个问题。“ 刘牧转动着勺子,低头沉声道:”在这里消费的,百分之九十是附近写字楼上班的公司员工,就是人们口中的‘白领’,而他们其中,又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是喝不来咖啡的,就拿现在店里的这些人,你觉得正在喝得来咖啡的有多少?“ 江淮四处观察着,很快便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刘牧笑了笑,说:”几乎没有。“ 江淮震惊了,皱起眉头,”你怎么看出来的?“ ”表情。“ ”表情?“ ”对,咖啡很苦,即使加了一些牛奶或其他甜品冲兑,但还是苦,不经常喝的人,喝的时候即使伪装得再好,但脸上的微表情还是会出卖她们,最明显的就是嘴角的肌肉抽动,其次就是眼睛,舌头都会有一些下意识的反应,这些是很难克制的,你只要认真一点就能发现。“ 江淮沉默,有些惊讶于刘牧的冷静,要知道现在商城四周已经被执法队围住,高处还有狙击手随时瞄准,江淮不相信刘牧没有一点察觉,即使之前没有,当自己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难道还没有? 猎人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而猎物却在这里给他探讨如何鉴别一个人喝不喝得来咖啡?这未免有些离谱了。 ”她们明明喝不来咖啡,或者说明明不习惯吃苦,为什么还这么热衷呢?“刘牧轻声问道。 江淮咂咂嘴,我t咋知道?因为她们都有病呗。 ”因为贵啊。“刘牧自问自答。 第37章 人生最后一场戏 “我听说过你,江淮。” “嗯?”江淮有些恍惚。 “她说她遇见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刘牧笑得有些苦涩,轻声道:“一个很傻的人。” 江淮没有回答,而是望着桌上的包装袋有些出神。 他像是真的来购物一样,拿着不知哪来但一定不正规的钱来疯狂消费,给自己从头到脚换了一遍,还净是些价格不菲的牌子货,甚至还买了……一件裙子? 刘牧顺着江淮的目光看了眼,笑着说:”刚才路过一家女士服装店,一眼就瞧见了这件裙子,觉得很好看就买下了。“ ”给李葵的?“ 刘牧没有回答,而是从袋中取出裙子,展示给江淮看,”好看吗?“ 江淮点点头,米白色的连衣裙,裙摆绣着一朵朵小花,给人一种简约圣洁的美感,下意识的,江淮脑海中幻想李葵穿着这套裙子的样子,毫无疑问的会很好看。 ”好看就行,我还担心我品味不行呢。“刘牧小心翼翼地把裙子折好,装进购物袋,”她还好么?“ ”不是很好,但还活着。“江淮如实答道。 刘牧’嗯‘了一声,”能帮我把这个带给她么?“ 江淮眯了眯眼,说:”还是你自己给她。“ 刘牧微微摇头,”还不行。“ ”不行?怕是由不得你。“江淮低声道,之前和他聊了这么多,可不是单纯无聊想找人聊天,而是在等待时机。 商城人多,在这里动手会很麻烦,所以要先遣散群众,这需要时间,而江淮的任务就是负责拖住刘牧。 如果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商城的人越来越少,就连这家咖啡馆,不知不觉间就只剩下江淮和刘牧两人,甚至连店员都已经消失不见。 以刘牧那敏锐的观察力,江淮不相信他会没发现,所以从很早开始,江淮隐藏在桌底下的左手就在暗暗蓄力,就等刘牧发难,好第一时间拿下他。 然而这么久了,刘牧竟没有一点动作,从始至终都这么的平静,就好像他俩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偶然在咖啡馆遇见,然后咖啡当做酒,聊着过去的往事,聊到最后,好友邀请他去家里坐一坐,他委婉推辞,说’公司有事去不了,下次一定‘。 俗套的故事情节,江淮有那么一瞬的恍惚,这时耳麦里传来香菜的声音。 ”江淮,可以动手了。“ 下一刻,江淮身躯猛地前倾,连带着桌子一起撞向刘牧,藏匿多时的左拳得以重见天日,拳头划破空气,铮铮作响。 可料想中一拳定胜负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刘牧头微微一撇,拳头擦过他的脸颊,同一时间,刘牧一手抓住江淮胳膊,一手成掌,贴于江淮腹部,骤然发力,江淮被推得后退两步。 ”哟呵,力气不小嘛,再来!“江淮提拳直冲,刘牧移开桌子,目光一凝,对上一拳。 拳头相撞,一声爆响。 江淮又是后退两步,只不过这一次刘牧直接倒飞了出去。 接连撞倒三排桌椅后才停下,刘牧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是今天第一次,令他觉得意料之外的事情。 很明显的,江淮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但这个普通人的力气似乎大得有些离谱了。 ”不知道执法队哪里找来的奇葩。“刘牧有些哭笑不得。 反观江淮,正看着自己拳头上的黑印直皱眉头,隐隐约约还传来一阵刺痛。 红buff?自带灼烧? ”江淮?情况怎么样?岚梅正往你那边赶,你尽量拖住他。“香菜道。 ”香姐不用麻烦,哥们十拿十稳,你叫她好好守住出口就行,别来碍手碍脚的。“ 江淮说着,看着不远处的刘牧微微眯起眼睛,浑身气势节节攀升。 两声更胜之前的巨大声响传出,两秒过后,一个人影打破窗户飞了出来。 在地上滚了数圈的江淮没有一秒停留,双手撑了撑地面利用惯性起身,随后马不停蹄地又冲了进去。 ”给老子滚出去!“ 江淮一声怒喝,刘牧如法炮制的直直飞出,狠狠砸向地面。 ”哈哈哈……有趣,有趣!“躺在地上的刘牧大笑着,竟然有人单凭肉体凡身就能有这种力量,简直不可思议! 江淮甩着手,有些狼狈的出现在门口。 ”你是怎么做到的?“刘牧站起身,两眼发光,期待江淮的回答。 这个问题把江淮问得愣住了,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你不是异人?“刘牧有些不确定了。 江淮点点头,得到答复的刘牧捧着脸,兴奋得浑身颤抖。 原来真的可以,真的可以。 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岚梅左手持刀,见面就是一招’狮子示现‘,凌冽刀锋借助下降的惯性横斩直下,威力巨大。 刘牧迅速抬起双臂护于头顶,硬抗这来势汹汹的一刀。 刀锋在刘牧手臂上狠狠斩落,划出灿烂火花,巨大的力量逼得刘牧不住倒退,岚梅亦是如此,江淮第一时间赶上前去,稳稳接住她。 ”不是叫你别来嘛,我自己搞得定。“江淮没好气道。 ”他的双手更硬了,看样子他的异能又进化了。“岚梅冷静分析道。 江淮哭笑不得,他拳头硬不硬我能不知道么? 其实之前的一番争斗江淮一直都是占据上风,只不过后者能力太过变态,浑身硬得跟铁块一样,还感觉不到疼,打他等于打自己,让江淮好一阵郁闷。 ”你的刀根本破不了他的防,所以在一边待着,交给我就是。“江淮低声道,突然严肃的表情让岚梅愣住了,竟一时忘记了拒绝。 刘牧静静看着江淮,并没有着急出手。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尽管把你们执法队的全部叫来围攻我就是。“ 江淮松开岚梅,微笑着揉着手腕,缓缓向前,”不需要,你能撑过十招,算我输。“ 不就是加buff么?搞得谁不会一样。 江淮缓缓抬起双手,一手过头顶,一手奇胸前,单脚站立,经典的’金鸡独立式‘。 刘牧饶有兴致的看着江淮表演,只是下一刻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随着江淮一脚踏下,周围空气疯狂朝他聚拢,在他身侧半米左右又被一道无形墙壁阻隔下来,待到江淮双手放下,气墙破碎,气流四处横飞,吹得人睁不开眼。 江淮长发纷飞,向前踏出一步,淡淡白色气流附于手掌,”第一招。“ 刘牧摆好架势,严阵以待,江淮却在眼前消失,下意识的,他转身望去,视线却不可控制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他整个人都横在了空中,刘牧眼中惊惧不已,却无可奈何。 江淮一拳轰在刘牧腹部,打铁般的沉闷声如洪钟大吕,震耳欲聋,刘牧狠狠砸在地上,地面被砸出一个小坑,蛛网般的裂痕衍生很远,碎石横飞。 刘牧强忍吐血的冲动,慌忙想要起身,却无法如愿,他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的横飞出去,眼角余光瞟到了那个鬼魅般的身影,身处半空的他拼尽全力地挥出一拳。 病急乱投医的一拳理所当然的落空。 江淮按住刘牧胸膛,止住他倒飞趋势的同时,猛然下砸,如大灌篮一般,将其狠狠扣进地里。 “duang!” 响声如雷! 刘牧整个人都嵌进地里,本来精美的西装变成破烂不堪的烂布条子,昂贵的手表也不知所踪。 江淮松开手,蹲在地上看着他,缓缓道:“你输了。” 仅仅两招,仅仅数秒,刘牧毫无还手之力,岚梅整个人都呆住了。 刘牧张张嘴,胸腔不住起伏,大口鲜血从嘴里涌出,他惨然一笑,由衷赞叹道:“真厉害啊……小瞧你了。” 江淮摆摆手,平静道:“少废点力气,争取少吐点血,还能回去见她一面。” 刘牧没有听取江淮的劝阻,继续道:“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另一个男人……咳咳,你不知道我有多妒忌你。” 刘牧边吐血边笑,眼睛里闪过一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东西。 就像……就像秋天的落叶,这是江淮脑子里突然冒出的想法。 “回不去了……”他轻轻说,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里那最后一丝彷徨消失不见 第38章 刘牧的绝地反击 一个人在什么时候会有这种眼神呢?江淮不知道。 也许是快要死的时候。 江淮下意识的后退,背对岚梅说:“岚姐,走。” 岚梅有些疑惑,明明已经大获全胜,为什么要走?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岚梅没有撤退,反而向前走去。 江淮回头怒喝,“走啊!” 岚梅被这一吼吓得愣住了,就在这时,异象陡生! 一股窒息般的威压凭空出现,降临在江淮,岚梅身上,如泰山压顶。 不断有黑色气体从坑里冲天而起,江淮回头望去,瞬间背冒冷汗。 刘牧缓缓站起,此刻的他通体漆黑,黑色的钢铁从他的手臂不断蔓延至全身,短短数秒,他整个人,包括面部都被完全覆盖。 像是穿上了一套盔甲,又像是刷上油漆的假人。 这t的什么怪物?江淮咬着牙,手死死撑住膝盖,让双腿在这股威压下不至于弯曲下跪,可身后岚梅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她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在地。 “a级异能者!”岚梅咬着牙,就要忍不住下跪的时候,一只大手放在了她的肩头。 “队……队长。”岚梅说话都有些困难了。 赵忠国微微一笑,抓着她的肩膀,硬生生把她提了起来。 “小子,挺不挺得住?”赵忠国冲着江淮喊。 江淮咬咬牙,直了直腰,“小菜一碟。” 刘牧缓缓走来,身上黑气滔天,江淮沉着脸,低声咒骂道:“的,老子不信了。” 随即,他运转体内真气,真气附体,威压骤减。 “哟,好手段。”赵忠国笑道。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如炮弹般急速射来,速度之快,叹为观止。 黑影直直射入墙内,不见踪影。 “可惜脑子不太灵光。”赵忠国扶着额头,惋惜道。 岚梅惊得张大嘴巴,“他……没事?” 赵忠国挠挠头,回答道:“应该没事,他们练武的皮都挺厚实的。” “眼前最重要的事,是解决这家伙。”赵忠国转过身,看着完全一个铁人的刘牧,撇了撇嘴,“难搞哦。” 远处传来野兽般的吼叫,地面开始颤抖,大猫同样浑身漆黑,庞大如卡车一般的身躯朝着刘牧全速撞去。 刘牧被大猫顶着,直到撞碎一堵墙壁后才停了下来,大猫一手抓住其脚踝,使出全身力气,疯狂地一百八十度左右横砸,一声声爆响不绝于耳。 不知砸了多少下,直到地面被硬生生砸出两个大坑,大猫的手都忍不住颤抖为止。 大猫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还没等他多喘上两口气,一只黑手从坑中伸出。 这都打不死你?大猫心里大惊,刚要有所动作,刘牧的拳头已经贴于他的腹部。 “咣!” 沉闷的打铁声响起,大猫巨大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直挺挺地倒飞出去。 一口鲜血从大猫嘴角溢出,开启‘铜墙铁壁’的他居然被一拳破防了,同样是钢铁化,硬度根本不在同一个档次。 看着刘牧缓缓逼近,大猫想起身再战,却被赵忠国拦在身前。 “我来试试。” 此刻的他手里拿着岚梅的唐刀,本是一个顶着地中海,挺着啤酒肚,背心短裤搭拖鞋,一眼望去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但当他拿起刀时,气场瞬间扭转。 他的手指轻轻剐蹭着刀锋,迎着刘牧,缓缓走去。 两人距离在一点点逼近,却都没有急着发动攻势,五米,三米,一米。 还不动?!还不动就要亲上了!岚梅又着急又有些期待。 不过还是让她失望了,预想中的偶像剧情节并没有上演,两人在几乎面对面时,刘牧率先出手,黑拳急速向赵忠国脑袋轰来。 赵忠国几乎在同一时刻动了,双腿猛然弯曲,随即唐刀上挑,刘牧一拳落空,而唐刀则飞快划过他的脖颈,擦出一束火花。 一刀罢了,赵忠国手腕快速旋转,借助身体的扭转力,横拉一刀,刀锋划过钢铁发出刺耳的‘丝丝’声。 赵忠国不会什么刀法,也没认真,系统的去学习过,他只会简单的劈砍,横拉,这还得益于他小时候祸害田里玉米秆的功劳。 可就是这么一个完全不懂刀法的门外汉,却挥出了岚梅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快的挥刀。 普通人一秒的挥刀次数一般在3到4次,肢体灵活,反应速度快的可以达到一秒五刀或者六刀,极少数剑道大师,几乎达到‘人刀和一’境界的那种人,可以做到一秒八刀,甚至九刀。 而岚梅自己,可以一秒挥刀七次。 九刀往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眼前这个其貌不扬,外表邋遢的中年男人,竟然一秒钟挥出了十二刀! 当然岚梅是数不清具体是多少刀的,因为太快了,只能看见每次寒光闪过带出的花火,火花在刘牧身体各个地方绽放,犹如一场璀璨的烟火。 最为可怕的是这个男人的速度还在加快,他在刘牧四周游动,身影迅捷至极,手中唐刀仿佛活了过来,游蛇一般在刘牧身上到处游走,缠绕。 反观刘牧的反击,就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每一次的出拳,除了击打空气,还是击打空气,根本连赵忠国的衣角都碰不到。 “还得是队长,太帅了!”大猫坐在地上,看得津津有味。 赵忠国一刀快过一刀,一刀重过一刀,破风声呼啸,把刘牧一连打退二三十米,然后停了下来。 岚梅和大猫均是一脸茫然,不知道为啥停手。 而远处的赵忠国则是一脸愁容的看着手里的刀,修长的刀峰上出现了大大小小十几道缺口。 他回过头,举起手,满脸无奈的说:“完蛋,我破不了他的防啊!” 闻言,场面霎时安静下来。 第39章 秋水 “你不是在开玩笑?”岚梅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一套操作猛如虎,一看扣血05? 赵忠国无奈耸耸肩,笑骂道:“刀都他娘的砍成这样了,他还这么生龙活虎的,真是日了狗了。” 大猫‘嗖’的一下窜起来,转头对上岚梅的眼神。 “你干啥?”岚梅皱着眉头问。 “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战术性撤退呗。”大猫认真的说。 岚梅大怒,“你疯了?这是闹市区,你准备放任一个铁皮怪物在闹市区肆意乱来吗?!” 大猫挠着头,讪笑道:“开个玩笑,我是看形势不容乐观,适当调节一下紧张的氛围嘛。” “你最好是真的开玩笑。”岚梅白了他一眼,朝赵忠国喊道:“队长,现在怎么办?” 赵忠国一脚踹飞刘牧后,扭头看向蓝莓,脸上表情有些丰富。 这他娘的我咋知道咋办,只能耗着呗,对了,这小子嗑的那‘伟哥’药效这么好吗?这都多久了?还这么坚挺。 正思考着,江淮一瘸一拐地从远处走来。 “你干嘛去了?”岚梅问。 此刻的江淮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头长发胡乱披散在肩头,简直就是苏乞儿的兄弟,苏乞丐啊。 “你别管,看我表演就行了。” “就你?” 江淮无视岚梅那异样的眼神,朝着赵忠国走去。 “哟,武学大宗师来了。”赵忠国一边笑着,一边用脚把凑上来的刘牧踢飞。 “为什么他这么持久?” “我也是第一次见啊,闻所未闻。” 江淮思考着,问:”他还活着么?“ 赵忠国想了想,回答道:”目前不知道,不过等药效过了应该就死了。“ 说着,他转过头,对着江淮扬了杨眉:”你有办法?看你之前能破他防,咋做到的?“ 江淮摇摇头,”之前我是用内力打进他的身体,以此来损伤他的五脏六腑,但现在不行了,一是他的防御太厚,根本打不进去,二是即使打进去了,应该也没啥用了,他现在和一具尸体还有什么差别?“ 赵忠国撇撇嘴角,没好气道:”没办法就滚远点,浪费心情。“ 江淮笑了,从背后取下黑伞握在手中,”我是不行,但它行。“ 说着,他紧握住伞柄,缓缓使力。 令赵忠国感到无比震惊的是,这把伞里面居然藏了一把刀,一把光是露出一小节就让人感到心寒的刀。 江淮的手开始颤抖,他已经使出了全力,却只是拔出了三分之一还不到,这把刀像是有自己意识一样,和江淮拔河较劲,且牢牢占据上风。 “哎我说,你是不是在演我?”拔一把刀需要这么抽象么?手都快抖断了,赵忠国对此深感怀疑。 江淮没有说话,而是屏气凝神,继续和手里的刀较着劲。 在赵忠国第五次把刘牧击退后,江淮还在拔刀。 看着面红耳赤,满头大汗的江淮,赵忠国有些看傻了。 ”来来来,我来,他娘的,我就不信这么难拔。“不由分说的,赵忠国从江淮手上一把夺过黑伞。 原本已经拔出一半的刀因为没了江淮的角力,迅速缩回刀柄。 哟呵,我看你到底何方神圣。 一手握住伞柄,一手握住伞身,气沉丹田,然后趁它不注意,猛一用力! ”呲。“ 江淮平静的看着毫无变化的黑伞,没有说话。 ”哈哈,怎么这么多汗啊,手滑,手滑,再来一次。“ 赵忠国说着,用衣服擦了擦伞柄。 ”这一次绝对没有问题了。“赵忠国说着,手再次放了上去。 一秒,两秒,……平静的五秒过去了。 江淮把刘牧击退了两次。 雨伞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赵忠国扭过头,用呆滞的眼神看着江淮。 江淮憋着笑摆摆手,”没事队长,您继续,这我先帮你顶着。“ ”滚你娘的,拿走拿走,什么破玩意。“ 赵忠国扔掉黑伞,冲上前给了刘牧一套组合拳,打得其人仰马翻。 “队长,还需要多久?警察来了,这是在闹市区,我们拖不了太久。” 耳麦里,香菜有些焦急道。 “真是个糟糕的坏消息,他们会端着枪冲进来么?”赵忠国道。 “我只能保证十分钟之内不会。” “李浩明呢?他这个警察局长是干什么吃的?” “李局任职的是城北派出所,但这次来的是城南派出所。” “城南派出所没我们的人么?” “之前有,但一周前他被调职了,目前接替的人还没有上任。” “太妙了,这一天天的,简直妙不可言。” 赵忠国有种想骂娘的冲动,一脚踢向江淮,疼得后者呲牙咧嘴。 “你干嘛!” “小子,给你五分钟,只有五分钟,拔出你那该死的刀,然后把眼前这个黑不溜秋的东西解决掉,记住,只有五分钟。” 赵忠国说完,不给江淮说话的机会,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 “哥们,咱俩第一次合作,给个面子呗。”江淮蹲在一旁,双手合十,不停叩拜,“小弟我第一次行走江湖,就指靠大哥您带我飞了,再说了,出门在外,也不能让别人小瞧了咱不是,我丢脸倒无所谓,只是您也不想老……师傅她老人家也跟着一起丢脸……大哥出点力,就一点,拜托拜托。” “他没事?”大猫看着远处蹲在角落的江淮,对着插在地上那柄黑伞不停磕头,心中疑惑万分。 这是请神?还有这种操作? 岚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懒得说话,看了看时间,还剩下三分钟。 赵忠国专心致志的对付着刘牧,这个怪物有着无敌的防御,超强的力量,无休止的体力,万幸是速度不快,动作不能说迟钝,但对于赵忠国来说是很慢了,要不然就真的无敌了。 忘记击退了刘牧多少次,赵忠国都大汗淋漓了,终是忍不住回头大喊,“好了没有?” 回答他的是彻骨的寒冷,不是肉体上的冰冷,而是灵魂上的心悸。 在那把刀出鞘的瞬间,在场所有人都不受控制的屏住呼吸,心脏跳动的速度忽然减慢,近乎停滞,一秒后又猛然加快,如过山车一般,人在前面飞,魂在后面追。 这是一把简单又漂亮的刀,整体类似唐刀中的横刀,刀身笔直,刀柄呈椭圆,略长,刀身与刀柄之间没有刀格阻挡,但刀尖处的设计又和一般的唐横刀不大一样,呈圆弧型。 类似剑,单刃剑。 刀柄用黑色布条缠绕,往前一寸,刻有两个隶书字体的小字-----‘秋水’。 江淮脸色苍白,仅仅是握住这把刀就让他精疲力竭。 赵忠国有些愣神,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这把刀,但在哪里,又是什么时候他想不起来了。 第40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江淮双手拖刀缓缓前行,赵忠国回过神来大喊一声,“大猫!” 大猫瞬间心领神会,朝着刘牧冲来。 两人一左一右,各自擒住刘牧一只手臂,用尽全力将他死死压制在原地。 这怪物力气当真奇大,两人拼了个脸红脖子粗,也仅仅只是控住了他三秒。 三秒之后,两人就被暴走的刘牧彻底甩飞出去。 “江淮!”在飞出去的刹那,赵忠国大喊。 来了,没有回答,没有声响,无声无息间,刘牧抬起的双手突然停滞。 他的胸前,秋水的刀尖正缓缓没入其中,原本金刚不坏,万法不侵的身体,在这把刀下,就如同豆腐一般,或者说一块略微有些僵硬的豆腐。 “咔,咔……”黑色钢铁出现破碎的迹象。 江淮低垂着头,右手抵住刀柄,用尽最后的力气推进秋水,直到刀尖贯胸而出,他才松了一口气,却仍是不敢就此放手。 刘牧周身的黑色铁块开始龟裂,一点点,一片片,全身铁块化成无数大小不一的碎片,碎片间的缝隙渐渐拉伸,犹如干旱了很久的大地,沟谷纵横。 碎片开始脱落,最先完整露出的是刘牧的脸,那张铁青的没有血色的脸。 他的瞳孔里没有了神,茫然的注视着江淮。 茫然之后是害怕,居然是害怕,他理应感觉不到疼,但他感觉得到死亡的到来。 江淮不懂,本该丑陋的,癫狂的,反派的脸为什么会是这种表情? 五官挤压成一团,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紧抿嘴唇,整张脸垮了下来,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快要哭了。 谁抢了他的糖果么? 江淮愣住了,紧握刀柄的手不自觉地放开,退后一步。 他无法直视那张脸,选择低下头去。 别这样,反派就该有反派的样子好,没听说哪个反派被主角打败了还要哭鼻子的,搞得好像我欺负人一样。 刘牧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回到了多年前的一个夏天。 那天很热,他在教室里百无聊赖的用书扇着风,脚踩在凳子上,背靠墙,整个人死气沉沉。 周围闹哄哄的,或许是天气炎热,又或许是中午那场球赛输了的缘故,胸中总是起伏不平。 直到上课铃响起,一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教室,刘牧装着不在意,望着黑板上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那几个字发呆,余光却一眼瞧见了人群中某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 女孩回到座位,从课桌里拿出课本。 那节课是什么课?刘牧忘记了。 印象中只觉得女孩很好看,虽然只能看见她的背影,看见她写字时肩膀的微微抖动,看见她被抽问却支支吾吾答不上问题时低头不停用手揉搓着裙边。 刘牧笑了,当时是,时隔多年回想起来也是。 他知道这是梦,他要死了,有人说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死之前划过脑海的那些东西。 可刘牧有些纳闷为什么会是这个画面,这个有些平平无奇,远比不得其他很多记忆更加深刻的画面。 只是普通的一个下午,普通的一节课。 这样普通的课有几百节,几乎每节课的大半时间刘牧都会望着女孩的背影发呆,习惯成自然。 这也是他很长一段时间回想不起这段画面的原因。 此后的他和她之间还发生了很多事,他不再只是凝望她的背影,甚至于他们还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所有情侣之间该做的事他们都做了,有很多记忆深刻,值得无数次回味的画面,可生命的尽头,浮现于他脑海的却是这段几乎快被遗忘的画面。 那是一段无聊又煎熬的日子,可时隔多年回头想想,却也是他最幸福的日子。 当时只道是寻常。 刘牧默默起身,朝着女孩走去,他想最后看一眼,看一眼女孩的样子,虽然在他眼里,女孩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看的。 他走到女孩身旁,女孩似有所感,缓缓扭过头来。 他还是没能看清女孩的脸,梦境在这个时刻破碎,映入眼帘的是江淮那张人畜无害的脸。 没来由的,刘牧觉得很委屈,被人打破美梦却又无可奈何,委屈得想哭。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想通了,朝着江淮艰难走去。 可一步踏出,他就轰然倒地,再也不能起身。 他的双脚已然粉碎,如一根朽木,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从中断折。不止双腿,他全身无一例外都是粉碎性骨折,钢铁化的外表并不是绝对防御,更何况是靠药剂强行提升的能力,本就含有巨大缺陷,褪去钢铁化的他,再也没有一点力量。 刘牧挣扎着仰起头,迫切的眼神中带着一股不知所以的坚毅,似乎要说些什么给江淮听。 很难想象他还能有力气,江淮愣了一下,然后在他身前蹲下。 还不够近,刘牧拼命地扬起脑袋,江淮生怕下一秒他的脖子就断了,赶忙再凑近一点。 “店……店……” 他确实是想说些什么,但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他嘴里涌出,而且他的声带也损坏严重,江淮根本听不清。 他一直重复着,声音却越来越低,江淮接连猜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猜对。 刘牧还是不放弃,可他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剩眼神依旧坚定地望着某个方向。 江淮顺着刘牧视线望去,咖啡店? “你是想说咖啡店里的衣服?” 刘牧嘴角勾起,江淮知道他猜对了。 “我一定会物归原主的。”江淮说。 刘牧嘴唇微动,没有声音,只是微笑。 江淮却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不客气。” ----------- 尘埃落定,江淮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息着。 “乖乖,好快的刀啊!” 大猫同样瘫坐在地上,震惊不已。 赵忠国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地上的‘秋水’眯了眯眼。 “嗯……首先恭喜各位顺利完成任务。”香菜在耳麦里说,“可不得不告诉大家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几人一愣,相互看着,皆是一脸震惊。 香菜顿了几秒,然后说道:“李葵不见了。” 第41章 没有谁做了坏事可以不用付出代价的 东区边缘,森林腹地。 一辆白色的宝马x5行驶在公路上,车内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出头,模样俊美,气质阴柔,一身黑色西装,正与身旁女子谈笑风生。 女人本名张美丽,一个十八线小明星。 她运气很好,老天爷给了她一具不俗的皮囊。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的焦点。高中偶然被星探发掘,顺势辍学进入娱乐圈,在经过时长两年半的练习生培训后正式出道,改名为‘张静婷’。 刚出道的她就接演了某一大导演的新剧,虽然只是个女三号,但对一个无背景无资历的新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运气爆棚了。 新剧播出,反响可观,她也由此收到一些关注,一些粉丝。 不过仅仅只是一点,既没才华,又没演技,唱歌还一般般,模样好看归好看,又到不了倾国倾城的地步。 所以高开低走是不可避免的趋势。 四处摸寻,四处碰壁,八年弹指一挥间,公司也看出了她的窘迫,决定不再捧她。渐渐的,原本还有一些粉丝基础的,到现在基本烟消云散。 她今年二十六了,吃青春饭的她在最青春的时候也仅仅只有这个地步么?张美丽不甘心。 于是,她想通了,都说人要一技之长,以后才不会饿肚子,而她最大的特长就是‘好看’,如她的名字‘美丽’一样美丽。 其实,一直有人觊觎她的美丽,也开出了很多令人无法拒绝的条件,可都被她拒绝了,或许这也是她被公司雪藏的一个原因。 世界上没有的午餐,你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 这是最简单的道理,想通这个问题后,接下来就是寻找目标了。 既然要给,为什么不选个最好的给? 眼前的男人名叫李纯真,身份不详,背景不详,与他相识,还是在一场晚会上。遥遥望去,男人一身华服,在人群中闪闪发光,身侧围满了阿谀奉承的领导,众星捧月的他是整场晚会的绝对焦点,这样的人没有滔天背景?张美丽绝对不信。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就打定主意,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获得他的青睐。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绝不允许失败。 黄天不负有心人,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不懈努力下,终于让她得偿所愿。 只不过她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这么快。 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李纯真的邀请,盛装打扮下的她如期赴约。 可是这方向是不是有些不对?怎么离城区越来越远了? “李少,我们这是去哪啊?” 李纯真微微一笑,“吃饭啊。” “李少真会开玩笑,这荒郊野岭的吃什么饭?”张美丽捂嘴轻笑。 “没饭吃么?”李纯忽然转头凑近张美丽耳边,停顿了一下轻声道:“那就吃你。” 说完,轻声笑笑,继续开车。 留下张美丽愣坐在位子上,耳根通红。 从主干道分离,小路行驶二十分钟,李纯真停下了车。 再循着一条小路走了半个小时,终于是到了地方。 他倒是一路轻轻松松,不紧不慢,却苦了张美丽,为了今天的约会,她特意挑了一双八厘米的‘恨天高’,本以为是在哪个名贵餐厅优雅的吃着烛光晚餐,却没想到来的是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有好几次张美丽想要开口询问,都被李纯真冷峻的脸色吓了回来。 从车上下来,他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冷冰冰的,没有了之前的平易近人。 李纯真的态度很明显,如果你跟不上,或者不想跟,完全可以选择回去。 没办法,张美丽只好脱下高跟鞋,赤脚踩在地上,林路蜿蜒盘旋,路上不少碎木石子,磕得她脚底生疼,却只能强忍住不出声,以免惹得他厌烦。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张美丽的脚已然鲜红一片,整个人摇摇欲坠,悲愤与委屈压抑在心头,无声落泪。 见此情景,李纯真笑了笑,并不作何安慰,径直走进前面那栋别墅。 张美丽抬头,才发现面前是一栋建筑风格迥异的四层别墅。 抛开其奇特的左右两边各建各的不对称格式不谈,光是那扇大门就让人望而生畏。 一扇大到出奇的铁门,同样一边高一边低,门上篆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动物,又像某种文字,总之就是很怪,而且让人有种心悸的感觉。 只是稍微愣神的功夫,李纯真便走进了铁门,消失不见。 犹豫再三,张美丽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踏进别墅的第一感觉是大,或者说空旷,四周墙壁上点着油灯,有些昏暗。 随处可见的是一些抽象的油画,米白色的瓷砖以及脚下那一层酒红色地毯。 倒是有种高贵的感觉。 张美丽这才松了口气,心里暗自窃喜,之前的努力好在没有白费。 李纯真默默站在前方,一面比人还高的镜子前。 “嗙!” 一声闷响,身后铁门关闭,与此同时,四周火焰熄灭,黑暗降临。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美丽惊讶的尖叫出声。 劲风扑面而来,随着而来的还有一股巨力,一只手牢牢掐住她的脖颈,让她再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连呻吟都做不到。 只能无力地捶打着那只手,却于事无补。 她整个人被提至半空,然后‘轰’的一声狠狠撞在铁门上。 黑暗中传来李纯真冰冷又带着戏谑的声音,“好玩么?还想不想玩个更好玩的?” 张美丽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大脑缺氧导致她快要休克。 就在她即将断气时,李纯真放开了手,张美丽从天堂摔落人间,宛如一只死狗,趴在地上贪婪的呼吸着。 “说,who are you?” 张美丽愣了,脑子嗡嗡的,明显还没缓过劲来。 李纯真打了一个响指,灯火重新亮起。 他俯下身,再次发问,“who are you?” “张……张静婷。” 李纯真微微皱眉,眼神越发冰冷,“who are you?” “i……i'' fe ……thank you?” “……你什么文化?” “高……高一没读完就……” “难怪。”李纯真很是无语,起身俯视着女人,冷冷道:“我知道你所求为何,但你能带给我什么?” 张美丽沉默,李纯真轻‘哼’一声,“你不会告诉我说,你就只会躺在床上像条狗一样被男人上?那可真是遗憾,我不需要废物,更不需要母狗。” 冰冷的话语如同尖刀,毫不留情的在张美丽身上扎下。 被说出内心真实想法的她羞愧的低下头去,面红耳赤。 李纯真没有了等下去的耐心,转身离去。 “你要什么?” 李纯真停下脚步,面无表情道:“什么?” “我说你要什么?” “有意思,你能给什么?” “全部,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要,都可以拿去!”张美丽咬着牙,眼中竟有一丝狠戾。 这次换李纯真沉默了,其实这是句废话,你本就是一个渣子,而渣子的全部不还是渣子么? 说得倒是漂亮,可仍是一点用没有。 但李纯真很喜欢那个眼神,那种穷途末路,从而激发出人类原始动物本性的眼神。 这么渴望么?那就如你所愿,反正也就芝麻大小的东西,给了就给了。 “回去,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李纯真身影隐入黑暗,大门缓缓打开。 张美丽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迎着光走了出去。 李纯真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时间慢慢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几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背后。 “大人,计划十分顺利,刘牧死了,李葵顺利逃走。” 李纯真沉思着,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扶手,良久才睁开眼,“场地打扫好了?” 其中一人拱手道:“打扫好了,就等李葵赴约了。” 李纯真点点头,轻笑起来,“请务必让我们的客户得到最好的体验,维护好场地,把那些坏事的搅屎棍拖住。” “大人放心,早已安排妥当。” “嗯,不用怎么样,拖住就好,在当事人了结恩怨之前,我不希望有人去打搅他们。”李纯真缓缓起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勾起嘴角,声音幽幽,“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没有谁做了坏事可以不用付出代价的,你们说呢?” 众人俯首,齐声道:“大人英明!” 第42章 匪夷所思的越狱 执法队地牢。 众人看着地上那扇被砸得稀烂的铁门,神情凝重。 “啧啧,这恐怖的怪力。”大猫伸手摸了摸,忍不住赞叹道。 一旁的土狗摸着下巴思索着,“不应该啊,她什么实力?什么状态?怎么可能有这种程度的破坏力?难道……” 说着,土狗抬起头来,环视一周。 “进化了。”香菜直接了断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个字,“又进化了。” “这上面可是有高压电啊。”土狗咂咂嘴,莫名感到恐怖。 能关住人的从来不是那扇铁门,而是附在表面的,恐怖的高压电。 即使是一头牛碰上了,也能瞬间让它躺板板,更何况是人了。 她究竟进化到了哪种程度?a级?还是更高? “今天谁留守?”岚梅问。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摇头。 “没人留守?”岚梅皱起眉。 “毕竟没想到会被偷家。”土狗无奈地耸耸肩。 “监控呢?被破坏了?”岚梅问。 “没有,奇怪就奇怪在这,监控完好无损,但里面根本没拍到有人闯入,所有监控都是如此。”香菜回答道。 “确定是所有?”李子光玩着魔方,头也不抬的问。 香菜点点头,“我确定。” “那就是隐身咯,或者空间瞬移类异能,无外乎就是这两种。”李子光淡然道。 “两种功能型的能力么。”岚梅喃喃自语,陷入沉思。 李子光‘嗯’了一声,继续玩着魔方,双手十指扭动得飞快,看得江淮眼花缭乱。 “嗯?不对啊,监控没拍下李葵是怎么出去的吗?”江淮问。 香菜愣了愣,想来这个问题被她下意识的忽略了,监控确实也没能拍下李葵的身影。 监控里一切正常,既没有陌生人闯入,也没有李葵离开地牢的影像。执法队除了地牢,厕所,各个卧室里没有监控之外,其他地方基本不存在死角。 地牢在负三层,负三层与负二层之间只有一个楼梯,而在楼梯上,正对着地牢大门的摄像头没有被人破坏,仍在正常工作,可里面还是没有出现李葵的身影。 那么她是如何做到凭空消失的? “不会,没拍到外来者就算了,李葵也没拍到,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江淮说着,感觉背后有些发凉,这鬼地方阴气森森的,也不知道多装几个灯。 “所以为什么地牢里不装监控?”江淮不解。 “现在不是装不装监控的问题。”岚梅说。 “装一个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么?” “监控有用的话现在你就不会吵着要装监控了。” “嘿,你非要抬杠是?” “自己没长脑子怪谁?” “你……”江淮咬牙切齿。 “你俩就别吵了,吵能解决问题吗?”香菜打断了二人的争吵,皱眉道:“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一个至少a级以上的异兽,正在城市里游荡,如果我们不尽快抓到她,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找?江北这么大,我们就这几个人,无异于大海捞沙。”土狗语气凝重,现在的李葵已经完全沦为‘异兽’,在她的脑子里基本不存在人的意识了,一个比野兽还要凶猛,残暴数倍的怪物,任其在城市里穿梭,这问题可就大了。 赵忠国也很是头疼,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办法。 “给异人中心打电话,让他们发布悬赏。”赵忠国顿了顿,“悬赏金十万,只要消息,不需要逮捕,逮捕的事我们自己来。” 闻言,一片肃静,只有香菜点点头,转身离去。 “唉,狗哥,异人中心是啥?”江淮走到土狗身边,小声问道。 “嘿嘿,你这可就问对人了。”土狗挑了挑眉,得意得歪起嘴角,“异人中心,全称叫‘异人行政服务中心’,就是所有异人登记,办理各种业务的地方,和你印象中的行政中心差不多,只不过这是专门针对异人设立的,对外名叫‘特别行政服务中心’,为了掩人耳目嘛,专门负责异人管理方面的事务,基本每个城市都有,江北的异人中心就在南山那边,有点偏,不过本就要偏点才好。” “哦哦,我还以为管理异人的组织只有执法队呢。” “那哪能啊,真这样就我们这几个人累成狗也忙不过来啊,异人虽然很少,可以说是万里挑一,但咱们国家有14亿人口,基数太大,就算一万里面出一个,也有十四万了,这真不少了。” 土狗汗颜,掰着手指给江淮算着,“这只是笼统的算法,事实上,早在十年前,就有统计全国异人总数超过了三十万,三十万啊!乖乖,什么概念?你知道我国有多少个城市么?至少县级以上的……有六百多个。三十万除以六百,平均……一个城市里就有着大概五百个异人,五百!你想象一下,五百个超人在城市里飞来飞去是个什么场面?五百个蜘蛛侠荡来荡去又是什么场面?虽然有些过于夸张了,但意思差不多啦。” “额……画面太美我不敢想。” “所以啊,必须要有部门负责管理这些异人,我们执法队也是其中一个部门,前者是行政部,我们是执法部,学过政治没?两者有啥区别知道吗?” 江淮摇摇头,初中都没上过的他哪里学过这些,在山上的时间里,读书,写字倒是不曾落下,每天除了练功之外,大部分时间就是读书了,不过读的都是一些深奥难懂,感觉没多大用处,实际上也确实没多大用处的古书。 至于政治方面,你问他中国有多少个行政区他都不知道。 “其实也就是一个可以砍人,一个不能砍人的区别。”土狗笑了笑,正想继续说,余光却瞥见身旁的赵忠国正一脸坏笑的瞅着他俩。 他这才猛然发现所有人都瞅着他俩。 赵忠国双臂环胸,笑道:“继续啊,解释解释什么是可以砍人,什么是不能砍人。” 土狗摆摆手,低声朝江淮说道:“以后再说,现在先办正事。” 江淮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第43章 高速路上的不速之客 夜幕下,一辆黑色的a8缓缓驶入华东小区,在一栋洋房外停下。 “林总,明天几点来接你?”司机回头问道。 “八点半,九点半有个会。”林墨说着,打开车门。 正欲下车,她突然想到什么,又坐了回来。 “怎么了林总?”司机不解的问。 “前天晚上,小东干嘛去了?”林墨突然拉下脸,凌厉的目光看得人直打哆嗦。 “没……没干嘛啊,就跟同学一起喝了点酒,然后唱歌唱了个通宵。” 林墨眯着眼,疑惑道:“只是唱歌喝酒?什么歌能唱一个通宵?” “年轻人嘛,我也不太懂。” 女人沉默的盯着男人的眼睛看了好几秒,看得后者内心直发毛。 “有……有问题吗?林总。” 闻言,林墨笑了笑,说道:“没事,你看好他,有事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好的,林总,我一定看好他。” 林墨满意地点点头,降低声音嘱咐道:“记住,玩可以,尾巴一定要处理干净,我不希望再有上次的事发生,你明白吗?” 司机连忙点头,郑重道:“放心林总,我有分寸。” “嗯,回头去财务那领十万,就当奖金了。” “谢谢林总,林总慢走!” 回到家,进门的一瞬间林墨就把包随处一丢,蹬掉脚上的高跟鞋,往沙发上一栽。 解掉领口的扣子,就这么趴着。 约莫过了两分钟,林墨抬起头来,眉头微皱,现在才晚上九点,远没到保姆下班的时间,自己都躺在这里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收拾? “李姨……李姨?” 一连唤了两声,却没有丝毫回应。 整个屋子安静极了,林墨顿觉不妙,轻轻起身。 环视一圈,家具物品摆放得井然有序,地上也没有奇怪的痕迹。 林墨光着脚,缓慢行走着。 一楼没人,二楼没人,三楼也没有人。 林墨心里一惊,保姆没在就算了,今天周三,小东明知道我要回家还敢在外面鬼混? 不对劲,即使他再无法无天,每周三都会老老实实待在家,这已经形成了他的一个习惯,每周如此,今天怎么会例外? 林墨立马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林总,怎么了?”电话接通,传来司机的声音。 “小东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司机稍加思索,脱口而出,“七点。” “七点?”林墨冷哼一声,“你确定?” 司机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忐忑的回道:“确实是七点啊,我看着少爷进了门才走的,因为今天是周三嘛,少爷知道你要回来,所以……” 话没说完,就被林墨冷冷打断,“那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 电话那一头沉默了,良久的沉默。 林墨很有耐心的等着后者的回答,电话里却传来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到后来甚至变成了大口大口的喘息。 “你在干嘛?”林墨问,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并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此时的车上,司机颤抖的手甚至握不住方向盘,而旁边的副驾上,坐着一个一身黑袍的男人。 男人戴着一副银色面具,正背靠座椅歪着头,默默的看着他。 司机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炸了,额头上汗水密布。 令人恐惧的不是男人怪异的装扮,而是他突然的出现,如同鬼魅一般。 要知道这可是在高速上,汽车的时速已经达到了百公里每小时,而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仿佛从天而降一般降临了。 “喂?喂?” 电话里传来林墨的呼喊,敏锐的直觉让她察觉事情有些不对。 司机握住电话的手止不住的哆嗦,根本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副驾的男人缓缓将手机从他手里拿过,开口道:“林总?” 突如其来的沙哑嗓音吓了林墨一跳,这不可能是司机的声音。 不过久经商场的她胆子还是有的,不至于被这么一吓就慌了神,林墨沉默片刻,冷静回道:“我是,你是谁?” “你的儿子梁小东没在家?”男人答非所问。 林墨眯了眯眼,低声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友善的提醒一下你,可能你儿子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 男人轻笑两声,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你绑架了他?” “没有。” “要多少钱?” “我想你误会了。” “多少钱?!”林墨咬紧牙齿,几乎是低吼道,“开个价,我马上转给你。” 男人哈哈大笑,“林总不愧是林总,钱就是多,但不好意思,你真的误会了。” 林墨的心彻底冰冷,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想来没人可以在她此刻的眼神中存活下来。 “千丝大桥桥底。”男人不紧不慢的说,“你最好快一点,虽然我对你儿子没有想法,但不保证别人也没有。” “去,去,慢了可就……哈哈哈……” 男人在大笑中挂断电话,歪头看着手机屏幕,冷冷道:“去给你儿子收尸!” 言罢,微微使力,手上的手机变成一团废渣,被他随手丢入风中。 司机余光瞥见这一幕,手一哆嗦,汽车顺势往右偏移,好在他反应快,迅速控制住方向盘,这才避免了翻车的结局。 而在这么快的速度下翻车,死亡是必然的。 巨大的恐惧笼罩他全身,莫名的声响淅淅索索的响起。 一旁的男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别紧张,没事的,你做司机的,车技应该很好?” 司机被这无厘头的问题问住了,声音颤抖的回道:“还……还好。” 得到答复的男人拍了拍掌,欣喜道:“那就好,不过就是不知道没有刹车的车你会不会开?” 司机愕然,然后是满脸的惊恐,他猛然回头望去。 男人却已经消失不见,空气中还残留着他略带癫狂的笑声。 ------------ “队长,赶得上吗?”坐在副驾的岚梅问。 赵忠国摇摇头,“但愿。” 出乎意料的,李葵并没有失控,没有预料中的走到哪杀到哪,而是仿佛有目标一般,往着一个方向狂奔,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避免了大规模死伤事件的发生。 “以我们的速度,应该在十分钟之内能追上她。”土狗淡淡道,右脚油门就一直没有松过。 “还能不能再快一点?”岚梅问。 土狗瞥了她一眼,皱眉道:“姐姐,这都130了,还快?要命不要?只要你说不要,那咱就……” ‘舍命陪君子’这几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被眼前的一幕硬生生给堵了回去。 远方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拦在他们的正前方。 大半夜高速路中间站着一个人?! 土狗脑子一顿,下意识的想要踩下刹车,往右打方向盘,不过只是一瞬,他待机的脑子便醒悟过来,全身动作僵直。 要是这一脚踩下去,这车连带着这整车人没有一个能活。 可该怎么办?距离在短短两秒钟之间缩至零点。 根本来不及思考,土狗咬了咬牙,抓紧方向,眼神死死盯住前方。 汽车如箭般穿过人影,没有阻碍的继续疾驰而去。 是虚影?土狗瞄了一眼后视镜,人影不见了。他暗自松了口气,双手却仍死死的抓住方向盘。 “刚才……”岚梅有些惊恐地回头望去,不可置信道:“是人?” 不只是他,就连后座的大猫,江淮,赵忠国无一不是背后渗出一层冷汗。 他们也看见了,但时间太短,甚至来不及开口提醒。 土狗摇摇头,低声道:“不知道,但肯定不正常。” 车辆缓缓减速,最终在路边停下。 岚梅刚想问他为什么停车,扭头却看见前面路灯下站着的不速之客。 一群不速之客。 土狗拉上手刹,打开双闪,低声道:“看来有人并不想我们过去啊。” 第44章 怪物 “看来有人并不想我们过去啊。” “那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岚梅冷哼一声,一脚踹开车门。 土狗抽了抽嘴角,放弃了劝说岚梅‘开门请用手,温柔别大力’的想法。 根本没用,说过无数次,下一次还是照踹不误。 他苦笑一声,跟着下车。 黑夜中走来数十个头戴各种怪异面具的人,他们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手持洋刀。 “s py?”江淮笑道。 大猫摇摇头,脸色有些凝重,“是神殿。” “神殿?”江淮疑惑道:“那是什么?” “现在不是答疑解问的授课时间。”赵忠国搂着江淮肩膀,呵呵笑道:“小子,你知道你现在是实习期?” “嗯,咋了?” “执法队实习期转正的唯一要求就是……独立完成一件a级任务。” 闻言,江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过下一秒他就想通了,疯狂摇头。 “你不会是……” “真男人就该独当一面!”赵忠国搂住江淮肩膀的手加重力道,义正言辞的表情加上坚定的眼神,江淮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男人只管往前冲,刀山火海不回头!” 赵忠国往前推了江淮一把,“这里交给我们,李葵就交给你了。” 说完,眼神示意土狗。 土狗从裤兜里掏出一部手机,扔给江淮,“这是定位器,红点是李葵的位置,蓝点是你自己的位置。” 江淮看了看手机,又抬头看了看众人。 “拿好了,十万大洋呢,可不便宜。”大猫笑笑。 “干完这票就转正了兄弟,加油!”土狗竖起大拇指。 赵忠国同样竖起大拇指。 江淮脸上欢喜,心里哭泣,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一个实习期都没过的新人,真的合适吗? “婆婆妈妈的,你要不想去就把定位器给我,我去。”岚梅白了江淮一眼。 江淮楞了一下,瞬间觉得岚梅的形象高大起来,忍住想哭的冲动,奔向岚梅,“还得是我岚姐……” 眼看着岚梅都抬起手了,江淮却没能握住那只手。 他们之间隔了一个赵忠国,赵忠国嘿嘿两声,两只大手再次捏住江淮肩膀,强制帮他转了个向,然后朝着他的屁股,狠狠一脚。 “走你!” 瞬间,江淮感到一股巨大的推力推动着自己前行,速度之快,犹如坐着火箭。 一路直飞,眼看着就要撞到那群黑衣人的刀口了,江淮连忙翻转身形,一掌轰向地面,借力高高飞起。 黑衣人齐齐抬头,面具掩盖了他们错愕的表情。 其中一人反应过来,倾力向上跳去,想要从背后给江淮来上一刀。 可一只大脚从天而降,踩着他的脑袋把他生生从半空中踩了下去。 江淮平稳落地,立刻拔足狂奔,他回头瞄了一眼,赵忠国背对着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玛德,豁出去了。江淮咬咬牙,将速度提到至极,很快便融入黑夜,再看不见其背影。 “唉,不是,我们执法队实习转正有这个要求吗?我怎么不记得?”等江淮走远,土狗忍不住好奇问。 “你见过执法官有实习期的么?”大猫笑着反问,“你有实习期吗?” 土狗摇摇头,“没有。” “我也没有。”大猫说。 “正经人谁有实习期啊?”土狗笑眯了眼 “就是。” ------------- 千丝大桥,桥底 梁小东缓缓睁开眼,双手交叉,在臂膀上来回揉搓。 “好冷,谁他妈开空调了?!”他愤怒的骂道,眼前的景象却让他脸色顿变。 梁小东猛地一下撑起身来,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 眼前是汹涌的长江,江风阵阵呼啸,吹得他瑟瑟发抖。 见鬼!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应该在家吗?卧槽,不会被鬼上身了? 想到这,后背渗出一身冷汗,他慌忙地摸索全身,想要找到自己的电话。 可全身搜遍,空无一物。 “我!”梁小东气恼的破口大骂。 今天是怎么回事?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回想最近所发生的事,遇到的人。 是谁在恶作剧?不可能,他想不出谁有这个胆子恶作剧他梁小东。 仇人报复?梁小东眯起双眸,环视四周。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想,不是因为没有,而是因为太多,想不过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相信会有很多人想要他的命,可还是那句话,谁有那个胆子?谁又有这个能力? “出来,把我绑来这里又不直接把我丢进江里喂鱼,那就是还有得谈?出来聊聊!”梁小东喊道,迟迟没有人回应。 “哥们应该是求财?我懂,给个数,再给我个电话,半小时内给你办好,尽管放心大胆的报,我给得起!出来混都不容易,碰见我这么上道的也不多,见好就收了。”梁小东微笑着,越说越有底气,好似他与绑匪身份互换了一般。 可仍旧没有人回答,周围安静极了,只剩江水的涛涛声萦绕耳边。 梁小东刚想再次开口,瞳孔却瞬间胀大,全身血液仿佛凝固一般,四肢麻木。 黑暗中亮起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如幽幽鬼火,缓缓逼近。 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浓的杀意。 跑,这是梁小东脑子里第一个想法。 “噗呲!” 梁小东刚一转身,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向前栽倒。 一双齐长的利爪如刀般狠狠刺穿他的小腿,只是一瞬间,几乎把他整条小腿连根切断! “啊!!!……” 巨大的痛觉令梁小东近乎晕厥,可偏偏晕不过去。 他惨叫着翻过身,终于见到了这个怪物的全貌。 那是一个长发垂地,四肢臃肿,长着两双锋利爪子的怪物! 周身布满青褐色条纹,她抬起头,夜光照耀下是张无比衰老的脸,皱纹遍布,整个皮肤松弛到就像一张被揉搓了无数遍,一不小心就会破掉的废纸,恐惧的同时令人恶心。 梁小东疯狂地大喊大叫,手肘撑着地,拼命地往后退去。 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梁小东在内心狂喊,恐惧令他想开口求饶都做不到,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他不知道的是,真的有人在来救他的路上,但他等不到了。 反派死于话多的剧情并没有发生在眼前这个半人半鬼的女人身上。 只是一个晃神的功夫,利爪已经飞快地划破他的脖颈。 鲜血喷出,淋了女人一头。 梁小东双目圆睁,满脸的惊惧与不解。四目相对,他到死的那一刻都没能认出她是谁。 一脚抬起,对准梁小东的脑袋狠狠踩下,‘砰’的一声炸响,脑袋如同西瓜般爆开,红色的西瓜汁四溅。 一下,两下,三下……数不清踩了多少下,李葵只是机械般的重复着这一个动作,抬脚,跺下。 她发出阵阵狞笑,彻底癫狂。 第45章 最后的轻语 江淮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眼前的场景差点让他前天的早饭都吐了出来。 鲜血像是给地上铺了层红地毯,上面洒落着无数人体碎片。 他强忍吐意,小心翼翼的来到女人身后,她还在重复踩踏的动作。 脚下是如同烂泥一般的尸体。 “李葵?”江淮小心翼翼的问道。 女人动作停顿,缓缓回过头来,看见江淮的瞬间竟然诧异了一下,然后迅速转过头。 江淮咽了口唾沫,压下心中恐惧,缓缓向李葵靠拢。 李葵没有做出反应,只是背对着他,面朝长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按道理现在的她应该完全失去理智才对,应该像撕碎梁小东一样扑上来将他撕碎才对? 江淮很想知道此刻的她脑子里想的什么。 “千里迢迢,就是为了杀他?”江淮捂住口鼻,空气中那浓重的血腥味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你不该来的。”李葵说。 江淮下意识想问为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口,眼前白光一闪。 李葵出手即是杀招,锋利的利爪直接向江淮脖子切去。 江淮反应很快,猛往后退了两步,勉强躲过。 李葵一击落空,没有停留,继续追着江淮一顿输出。 此刻的她就像一只发狂的小猫,用她那对爪子,胡乱地对着江淮挥舞。 只是这只小猫模样不太可爱,而那对爪子又太过锋利。 江淮左躲右闪,悉数避开,虽说没有受伤,但身上衣物几个回合下来已是碎成条状,破烂不堪。 有好几次,利爪都是贴着他的皮肤划过,带着丝丝凉意,让江淮惊出一身冷汗。 “没得谈?”江淮一个后跳,再次拉开与李葵的距离。 “你不该来的!” 回答他的还是这句话,这一次李葵是用吼的。 李葵大步向前,一爪直突向江淮眼睛。 江淮身体突然下沉,躲过攻击的同时左脚前移,置于李葵双腿之间,双手擒住其胳膊,转身背靠其胸膛,腰部猛然发力。 一记漂亮的过肩摔! 李葵被狠狠砸在地上,似没有痛觉,眨眼的功夫便要翻身再战,却被江淮抢先一步,江淮擒住她右臂的手不松,以左脚为支点,将其手臂旋转半圈,牢牢锁住。 李葵疯狂挣扎,见右手挣脱不出,使出左手反击,却又被江淮一把握住,压在腿下。 江淮的膝盖顶住李葵背心,将她按死在地面。 李葵仍是不死心,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面目狰狞。 其实,只要江淮再用点力,就能轻松卸掉李葵整条胳膊,但他迟迟没有动手。 两人就像小孩玩闹一般,在地上摸爬滚打,江淮始终占着上风。 “为什么?”江淮问。 有太多的疑惑在他心中,他很想知道答案。 可他注定得不到回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李葵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任何话。 身下的李葵爆发出越来越恐怖的能量,江淮就快压不住了。 没有办法了,江淮狠下心,左手猛地用力,伴随着‘咔’的一声脆响,李葵的左臂断裂,她痛苦的发出一声低吼,江淮充耳不闻,空出的手将李葵的脑袋死死按在地上。 “我不想杀你!”江淮低吼道,怒气渐渐上涌。 李葵低声笑着,反抗的力道竟然渐渐变小,江淮喜出望外,但也担心这是李葵的缓兵之计。 他小心控制着手上的力道,让李葵不能动弹的同时也不至于太过难受。 “为什么会是你?”李葵幽幽道,她的嗓音已不复从前,正如她的衰老的容貌一般,沙哑沧桑。 要是不知道的人,肯定觉得这就是一个年迈的老太婆。 可江淮知道,她仅仅只有二十几岁,大不了他多少。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江淮声音有些颤抖,一半是被吓的。 李葵沉默了,不说话也不挣扎,就这样静静趴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淮用手碰了碰她的肩膀,“你怎么不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李葵艰难的昂起头,将头偏到一边,黑色长发遮住她的脸庞,看不清表情。 江淮愕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要是有得选的话,他又怎么会想来?可根本没得选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不来也得来。 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江淮没有过于纠结这个问题,又问道:“死的是谁?你俩仇很深?” 李葵思考片刻,回道:“一个人渣而已,死不足惜。” “至于仇深仇浅,与你无关。”李葵声音降低,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江淮很是识趣的没再问,而是试图劝说道:“跟我回去。” “回去?回去送死么?”李葵嗤笑一声,“还是说你江大执法官能保我不死?” 江淮摇摇头,他没这个能耐,也没这个理由。 “你杀了太多人,我帮不了你。” “杀了人就需要偿命吗?”李葵冷冷道。 “难道不需要吗?”江淮反问。 “不需要!所谓杀人偿命是基于两方处于同等阶层,同等地位这个前提下才会成立,如果不是,杀人就不需要偿命。”李葵微微仰头,不屑的问江淮,“你宰条狗需要偿命吗?” “扯蛋!”江淮反驳道:“要是杀人不偿命的话,我今天看你不爽就宰了你,明天看他不顺眼又宰了他,你觉得这现实吗?这可能吗?” “这就是现实,只要你够强,只要你有这个实力……” “滚蛋!那你视法律于何物?视规矩于何物?”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你……愚不可昧!” “说不过就骂人?”李葵冷笑着,身体竟在江淮的压制下缓缓站起。 江淮见势不妙,连忙加重力道,可于事无补。 她的力量好像突然间飙升了一个档次! 不过好在李葵只有一只手,江淮索性放开她,趁她起身的时候再一个扫堂腿,击倒她用于支撑的右手,然后如法炮制的,再次扭断李葵仅存的一只手。 这次李葵连哼都没哼一声,只是表情扭曲的缓缓站起,不管江淮怎么用力,都无法阻止。 反倒是江淮忍不住的闷哼一声,然后被一脚踹飞出八丈远。 江淮捂着胸口,这一下估摸着断了好几根肋骨。 未等他缓上一缓,李葵的身影从天而降,又是一脚猛踏! 江淮连忙翻身躲过,手一撑,弹地而起。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法律是什么?又有什么用?!”李葵怒吼着,断掉的双臂发出阵阵脆响,不过片刻时间,便恢复如初。 在江淮震惊的表情中,再次杀来。 利爪呼啸,快如闪电。 江淮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大意。 时不时趁机换上一拳,李葵却完全不避,任由江淮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然后还他一爪。 如此搏命的架势令江淮好几次险象环生,而且李葵的速度还在不断加快,她似有无穷无尽的能量与体力。 如此下去,江淮必败。 怎么办?江淮内心有些焦急,急就会出错。 又是一记锋利的突刺,江淮的速度与之相比明显慢了很多,饶是他全力闪避,利爪仍是带走他腰间的大片血肉。 凉意,前所未有的凉意涌上心头。 接着是疼痛,剧痛令他直不起腰。 “不知道你所谓的法律此刻能否护你周全?”李葵冷笑,对着江淮大喊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法律?!” 李葵动作快如鬼魅,在江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已深陷江淮腹部,江淮的身体在地上滑行,滑出老远才缓缓停下。 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吐出,江淮手撑着地,踉跄站起。 “规矩这种东西从来都只是用来束缚弱者的,既不惩强,也不扶弱。法律,亦是如此。” “闭嘴。”江淮低声道。 李葵眯了眯眼,嗤笑道:“不忍心接受现实?还是说你仍要以你那短浅的,愚昧的,天真的,自以为是的世界观来反驳我?你知道什么?你明白什么?你见过多少好人行善?又见过多少恶人施恶?好人是否每个都有好报?坏人又是否每个都收到惩罚?” “规矩是谁定的?律法又是谁撰写的?它能否约束所有人?你又如何证明?你证明不了,因为事实与你那天真的见识背道而驰!” “执法官,啧啧,多么伟大,高尚的名字。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了不起!”李葵鼓掌,然后手指胸口,质问江淮道:“可你们代表的真的是正义吗?你们做的都是对的吗?你们手上沾的鲜血当真比我少?你们当真能问心无愧?!” 一声声质问在江淮脑中回荡,一股无名怒气不住上涌。 “我叫你闭嘴!”江淮再也忍受不住,怒吼道。 一股杀意凭空出现。 李葵像是被江淮的气势镇住了,沉默良久道:“恼羞成怒?终于动杀心了?” “你的所作所为又与我有何差异呢?”李葵低声道,接着苦笑一声,摇摇头:“有,差别就是我们没仇。” 她展开双臂,大笑道:“来杀我,如果你能的话。” 江淮没有说话,屏气凝神,运气于左拳之上。 周身气势瞬间收敛,风平浪静。 李葵利爪还在生长,这已经不是爪了,更像是一把短剑,一只手五把短剑! 双方气势各自攀至顶峰。 他们面对面,发起冲锋。 在攻击距离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江淮处于绝对的下风。 就如现在,江淮还相距李葵好几个身位,李葵的利爪却已至面门。 避无可避,江淮抬手抵挡,两相接触,利爪刺穿江淮手臂,但同样也被江淮带离了方向。 余下一只手,江淮决定硬碰硬,这是他最强的一拳,绝不能失手! 或许是江淮这伤敌一千块,自损一千二的打法震惊到了李葵,以至于让她愣神了片刻,没有任何的反应动作。 她空出的那只手根本没做任何的攻击动作? 她面无表情的,以胸膛迎接江淮的拳头。 江淮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也想过停手,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都来不及了。 拳头精准命中她的心房,上面附带的真气瞬间侵入体内,震碎了她的五脏六腑。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江淮看着她倒飞而出,如同一朵鲜艳的红玫瑰,被风吹远。 李葵重重坠落在地,口中含着鲜血,却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江淮整个人都傻了,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李葵缓缓撑起身,似笑非笑的对江淮说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好像我抢你了你的玩具似的。” “这……为什么?” 又是一个问句,今天的问句出奇的多,多得江淮脑子都快爆炸了。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李葵说话断断续续,她的防御力远比不得刘牧,在真气入体的一瞬间,她的五脏六腑就被彻底搅烂,还能开口说话,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了。 她有些艰难的笑了笑,看着江淮的眼睛说:“我早就厌烦现在这副模样了……很丑?” 江淮看着她摇摇头,然后低下头去,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等待大人的责骂与惩罚。 他好像真的做错了,而且还是不能挽回,弥补的错误。 李葵笑得更开心了,边吐血边笑,“你真的还是个孩子啊,江淮,说话倒是好听,就是……一点都不会说谎……” “别说话。”江淮来到李葵身旁蹲下,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掌心贴于她的胸膛,全力输送着真气,想要以此护住她的心脉,为她争取一点时间。 “别费力了,没用的。”李葵说。 江淮当然知道没用,有用没用的他最清楚,但他没有办法了。 人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束手无策的时候,总是习惯做些明显就没有任何作用的尝试。 他们当然知道这样做没用,只会白白浪费时间,但他们不允许自己闲下来,闲下来就会心慌,就会焦虑,就会后悔。 这其实是一种逃避,江淮就是在逃避,逃避自己做错的事。 “别担心……我有办法,等我想想,我真的有办法……”江淮语气颤抖着,全身都开始颤抖。 李葵却把江淮的手推开,江淮想再次搭上,却被她再次推开。 “我早该死了,我并不觉得死亡是多么坏的一件事。”她扭头看着江面,缓缓说,“江淮啊,你是一个好人,从第一天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拜托,我还没表白的就给我发‘好人卡’,这样做真的好吗?江淮想笑,但胸口闷得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可好人总是命不长啊,这可怎么办呢?”她忧心忡忡,自言自语。 “江淮啊……” 江淮轻‘嗯’一声,“我在。” “我漂亮吗?” “嗯,很漂亮。” 李葵满意的笑了笑,闭上眼睛,喃喃道:“江淮啊……” “嗯。” “我今天很开心……” “嗯。” “江淮啊……” “嗯。” “我有些累了……” 第46章 寒江孤影 江风呼啸,江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怀中李葵的躯体早已变得冰冷,他盘坐在地上,望着江面,怔怔出神。 身后有脚步声缓缓靠近,他却置若罔闻,不想理睬。 来人在他身后站了好一会儿,却始终一声不吭。 好像在等江淮先开口,可江淮实在没有心情搭理他,就这么放任不管。 又过了一阵,来人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江淮?” 江淮头也不回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面对江淮冰冷的态度,那人也不气恼,反而笑嘻嘻的一屁股坐在江淮身边。 江淮皱了皱眉,扭头看去。 那人身着一身黑色风衣,脸上是熟悉的银色面具。 “是你!”江淮的怒意在一瞬间到达顶点,整个人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怒意似火,在江淮眼中燃烧。 意外的是他迟迟没有动作,眼中的火气也在渐渐消失,像是被江风一点点吹灭,江淮回过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你到底是谁?”江淮问。 “寒江孤影,江湖路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李纯真幽幽说道,声音沙哑,明显是变过声的。 “找我什么事?打架?”江淮问。 李纯真笑笑,摆摆手,“只想给你讲个故事,此情此景,要是没有点故事作伴,岂不寂寞?” “不想听,你可以滚了。” 面对江淮无情的拒绝,李纯真愣了一下,说道:“不,你会想听的。” 然后不给江淮拒绝的机会,自顾自的接着说:“那是发生在四年前的故事了,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刚上高一的女生。” 李纯真故意停顿,想看看江淮的表情,结果却让他有些失望,后者仍是面无表情,没办法,他只能继续讲道:“我们就叫她‘小美’,小美人如其名,长得很漂亮,学习成绩又好,担任班长兼学习委员,是他们班公认的班花,深受班上男生们的喜爱。其中就有两个重要人物,为了方便,一个我们就叫他‘小帅’,另一个就叫他‘小丑’。小帅,小帅,又高又帅,还是富二代,小丑呢就差了很多,不高不帅,家里穷光蛋。两人的差别很大,超级大,身份地位的差距,导致两人追求小美的方式都呈现两个极端。一个大张旗鼓,高开高走,唯恐有人不知道他正在追求小美,而另一个却只敢偷偷望着她的背影,暗自神伤,啧啧,你说可不可怜?” 江淮没有回答,只是眉头更加紧皱。 “可不管你采取怎样的方式,事情的决定权仍是在小美手里,就算你尾巴翘到天上去,她不同意还是白搭。出乎所有人意外的是,面对小帅的糖衣炮弹,热情似火,小美还真就没有丝毫感触,没有一丝犹豫的拒绝了,而且还不止一次。为什么?因为她很聪明,她知道小帅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总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初中就听说他交往过无数个女朋友,搞出小孩就花笔钱让女孩打胎,自此分道扬镳,不相往来,类似的例子多如牛毛,数不胜数,就这么一个人渣,败类又怎么入得了小美的眼呢?可别人不这么想,他们只看到了他对你好,你不领情就是你的不对,你拒绝就是不识抬举。” 李纯真‘呵呵’冷笑两声,低沉道:“难道人没有拒绝的权利么?难道别人一厢情愿的好就要照单全收么?凭什么?凭你爹姓王,是市区二把手?!还是凭你妈是林氏集团现任执行总裁?!” 江淮扭过头,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表情。 李纯真凑近江淮,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布满血丝。 江淮愣住了,片刻之后李纯真退后数步,站起身,负手而立。 “多次的当面拒绝让小帅很是难堪,让他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的同时,还激发出他一种近乎病态的征服欲,那种征服一切的想法,把一切本不属于他的东西占为己有,越是拒绝,越让他感到兴奋。” 讲到这,李纯真幽幽叹了口气,“故事到这,你应该也能猜到接下来的剧情了,小帅使计,迷奸了小美,事后还拍下视频,威胁她以后继续保持这种关系,小美不肯,那个人渣就拳打脚踢,像对待畜生一样虐待她……” 江淮呼吸有些急促,第一次开口打断道,“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李纯真笑了笑,“报,当然报,毕竟那个时候的她和你一样天真。可报了有用吗?别人老爹是干啥的?你老爹又是干啥的?你凭什么和别人斗?” 见江淮还要开口,李纯真摆手打断,冷冷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有位伟人说过这么一句话,‘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拿事实跟你聊,你难道要拿你那不切实际的空想来反驳我?你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闻言,江淮闭上张开的嘴,沉默良久后低声道:“你继续。” “这个时候就该小丑出场了,他偶然间发现了这个秘密,发狂悲愤之余,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给小美讨回公道,可还是那句话,你凭什么?你拿什么和别人斗?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就算拼上命也翻不了一点波浪。不过说到小丑这个人,我是打心底佩服的,他是一个悲催的……真男人。” “即使被人当成狗一样对待,即使被欺负得抬不起头,也时刻想着为他心中的小美复仇,你说说,这种人傻不傻?” 李纯真怪笑着,笑声让江淮觉得恶心。 “对了,他是异人,只不过当时并没有觉醒能力,而当他能力觉醒时,又偏偏只是个d级,完全不够看,所以说他命运悲催呢。不但如此,他父母,爷爷,奶奶,一家四口人全都葬送于一场大火之中。而那场大火并不是意外,是人为,是有人故意为之,至于那人受谁指使,你不妨大胆猜猜看。” “梁小东?”江淮低声问道。 “宾狗!他家在江北确确实实称得上一声‘土皇帝’,又有钱又有势,拉拢几个‘异人’为其卖命,再简单不过。异人也是人,需要吃饭,需要养家糊口,而正巧梁家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也是小丑杀不了他的主要原因,梁小东身边总有几个高手在暗中保护,这次把他绑到这里来都费了我不小的劲儿。” 李纯真伸了个懒腰,缓缓道:“故事到这基本就讲完了,后面的事就如你所见了。” “然后你就出场了?” “没办法,天不开眼,佛不渡人,只能辛苦辛苦我了。” “他们变成这样也是你的功劳?”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你觉得你很光荣?很有成就感?”江淮气得嘴唇都在颤抖。 李纯真愣了愣,疑惑的问道:“难道不是么?” “不是!他们的死你要负全责,他们本来可以不用死的!” “是你觉得?还是他们自己觉得?”李纯真幽幽叹息,“李葵说得没错,你脑子里全都是那种自以为是的天真想法。” 江淮猛地站起身,指着他怒吼道:“放屁!你本来有能力帮他们的,但你没有,你只是把他们推上了一条不归路!” “笑话,我为什么要帮他们对付一个在江北呼风唤雨的土皇帝?给我一个理由?!而且我帮了又怎样?不帮又怎样?什么时候这可以作为你抨击我的理由?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很无理吗?”李纯真也动怒了,指着江淮鼻子道:“你记住了,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当决心复仇的那刻起,就注定了他们结局不会善终!力量是复仇成功的前提,死亡是复仇成功的代价,他们自己选的,他们不后悔,你又凭什么指责我?!亲手杀死李葵的难道是我吗?!” 江淮身躯猛地一震,脑子里嗡嗡作响,像炮弹爆炸,他无助的后退,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对啊,亲手杀死她的是他江淮啊。 “得到总要付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李纯真平了平情绪,轻声道。 江淮无神的抬头望天,仿佛被抽走灵魂,良久后他用疲惫的声音开口问道:“说说你的目的,别说你只是闲来无事,深夜无眠来找人缓解寂寞的,我不信也不爱听。” 李纯真笑了笑,开门见山道:“加入我们。” “你们?神殿?”江淮问。 “没错,我觉得你是个人才,而我最喜欢的就是人才,区区一个执法官太委屈你了,来我们这,保底你从‘神使’起步,你觉得怎么样?” 江淮想都没想便开口拒绝道:“不去。” “为什么?”李纯真有些惊讶于江淮的果断,“据我所知,你在执法队还只是见习执法官,执法官还有实习期?恕我孤陋寡闻,确实是第一次听说。” “不为什么,单纯就是不想。” “那很遗憾,不过有句话说得好,路从不只一条,就看你愿不愿意选择。也许你在别人口中听了一些谣传,在这里我不做任何辩解,但还是想提醒你一句,浮于表面的真相往往不是真相,当你真正看清其本质的时候,再做选择也不迟。” 这下轮到江淮震惊了,没想到李纯真放弃得这么干脆。 “别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只是单纯觉得你很有趣,出于个人意愿想拉你入伙,你愿意不愿意的,我都能接受,相信作为敌人,你也会很有趣。我跟你说这么多,目的并不在于拉你入伙,而是想为这个人生太过艰难的姑娘正名,她是个好姑娘不是么?”李纯真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微微欠身,语气突然变得严肃。 “神殿永远为每一个敢于反抗命运的人敞开大门!” 在说出这句有些中二的台词后,李纯真走了。 天边出现一抹阳光,太阳正在缓缓升起。 又是新的一天啊,而有些人却永远留在了昨天。 江淮小心翼翼地拨开女孩的头发,看着她苍白的面容,轻声道:“原来你真的很累了……那就睡,睡醒了就没事了。” 第47章 她对这个世界很失望 农历四月二十一,阴。 城北郊外有一处墓地,江淮将李葵,刘牧葬在了那里。 墓地的钱是赵忠国给的,预支的江淮工资。 江淮默默的烧着纸,眼里闪烁着火光,烟雾携带着纸屑飞上天空。 执法队的众人来了,全都身着黑色礼服来了。 一一烧香行礼后,把目光移到了江淮身上。 江淮还在烧着纸,他一口气买了一千块的纸钱,此刻他的身旁还有一大堆。 赵忠国蹲下,拿起一叠纸开始烧,然后是土狗,大猫。 岚梅用脚踢了踢江淮,示意他让过去一点。 江淮默默移开两步。 香菜,李子光也都各自拿起一叠纸烧了起来。 “节哀。”赵忠国轻声道。 江淮点点头。 “兄弟……”土狗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能无奈地拍拍江淮肩膀。 “他们注射了药剂,这是神殿研发的一款能让异能短时间之内暴涨的药剂,但代价是透支生命,因其颜色像血一样,被取名为‘血腥玛丽’。这款药理应在十年前就销声匿迹的,但没想到现在又横空出世了。”赵忠国缓缓道,看着江淮停顿片刻,“所以,他们的死,责任并不在你,相反,是你结束他们人生最痛苦的时刻,作为怪物的时刻,你不用为此自责。” 江淮又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赵忠国幽幽叹息一声,看着墓碑上刘牧的照片说:“其实,两年前刘牧来找过我们,请求我们帮他一把……他说有人要杀他,希望我们施以援手。” 江淮烧纸的动作停顿,抬头望向赵忠国,“然后呢?” 赵忠国无奈地摇摇头,“当时我派了土狗和岚梅去暗中保护他,但一连半个月都没有任何问题出现,我们就以为没事,是他小题大做了,再加上那段时间神殿又不安分,到处起风作浪,执法队每天都有很多的事要处理,人手根本不够用,于是我们就撤销了对他的保护。” 赵忠国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江淮,江淮摆摆手拒绝。 赵忠国自己点上一支,深深抽了口。 “于是后来就有了刘牧一家葬身火海的事,刘牧又找到我们,说一定是梁小东派人干的,让我们去抓他。” “你们没抓?”江淮问。 赵忠国吐出一口烟,脸上表情沉重,“没有。” “为什么?” 赵忠国没有再回答,只是抽着烟。 香菜接过话,说道:“因为没有证据,你知道的,一切都要讲究证据,只有刘牧本人的一面之词完全不够,还有梁小东只是一个普通人,对普通人出手是禁忌,所以……” “所以你们就选择无动于衷?”江淮打断香菜的话,他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不显得那么沉重,但场面还是瞬间冰冷下来。 香菜无奈地点点头,“很抱歉,但我们确实无能为力,只能满足他唯一一个要求……就是保护李葵的安全。” “不用抱歉,你们做了你们能做的,要怪只能怪老天,要怪只能怪他们命苦。” 江淮把手里剩余的纸钱一把全丢进火盆里,站起身眺望着远方。 “队长,你相信……善恶终有报吗?” 赵忠国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淮,“你想做什么?” “她对这个世界很失望。” …… “走了兄弟,早点回来。”土狗挥了挥手,大家都朝江淮挥了挥手,陆续上车。 江淮挥着手告别,等车驶离墓地,江淮才放下手。 秋风瑟瑟,落叶纷飞。 江淮拉开身上的外套,从怀中取出一个购物袋。 里面是刘牧买的那件白色碎花裙。 江淮将袋子放在李葵墓前,然后退后两步,对着刘牧轻声说道:“哥们,答应你的事我没能办到,作为补偿,我帮你们办另一件事。” ------------ 车上,气氛诡异,赵忠国脸色不加掩饰的沉重。 香菜有些担心的唤了一声:“队长……” 赵忠国扭头看了看她,语气严肃道:“盯住他。” 车内几人纷纷转过头,开车的土狗轻轻踩了脚刹车,“放心,定位器我已经给他安上了。” “嗯?什么时候?”岚梅有些诧异。 “应该是拍肩膀的时候。”大猫回忆道,“也只有那个时候你们有过肢体接触。” 土狗无奈地点点头,“谁让我们这位小兄弟不太让人省心呢。” “什么意思?”岚梅微眯着眼,一个个的故弄玄虚,又不把话说明。 香菜笑了笑,朝赵忠国问道:“你觉得他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赵忠国‘嗯’了一声,“年轻嘛,没有冲动才是不正常。” “所以你是想……阻止他?” 赵忠国闭上眼睛,不再回答。 ----------- 林墨快要疯了,在她看到梁小东的尸体之后,精神瞬间崩塌,直接晕死过去。 不过只是晕厥,经过医生的简单治疗便醒了过来。 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哭,哭着下床,不顾一众人的劝说拦阻,来到医院停尸间。 面对眼前的无头男尸,她仍是保留着最后的幻想,直到拨开衣物,看到胸前那个红色胎记后,她的幻想破灭,眼前一黑,又要晕倒过去。 还好身后的人及时扶住了她,“林总……请节哀。” “啪!”林墨转身一巴掌扇在那人的脸上,扇得后者眼冒金星,却又不敢躲避。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林墨的眼睛。 此刻的她,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 她环视四周,低吼道:“查!给我查!查不出来你们就给我儿子陪葬!” 所有人领命而去,争先恐后,不敢停留。 “叫金山银山来见我!” 第48章 金山银山 金山银山,一对孪生兄弟,两人都是异能者,哥哥a级,弟弟b级。 两人常年为林氏集团效命,为其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从而获取高额报酬。公司才起步的阶段,两兄弟为林墨铲除了不少拦路的人,可以说现在林氏集团的辉煌少不了他们的劳苦功高。 当然,林墨这个老板也很大方,出手阔绰,为人也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该赏则赏,该罚就罚,赏罚分明。 这也是两兄弟愿意追随她这么多年的原因。 近几年,公司逐渐步上正轨,很少有需要他们出手的时候。 饶是如此,林墨也会每个月打一笔钱到他们卡上,供他们吃喝玩乐。 如此生活简直天上人间,逍遥快活。 不过最近两兄弟很是头疼,银山更是在医院住了两天,这也是他们这一行难以避免的危害,仇家寻仇。 尽管他们已经很小心翼翼了,每次出手必定斩草除根,但百密总有一疏。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谁也想不到会遇上张铮这种疯子。 好在是金山及时赶到,不然两兄弟就要阴阳相隔了。 除开这件事,还有一件事在金山心中堵着,颇为不快。 林墨愿意花这么一大笔钱养着他兄弟二人,最主要的是为了她儿子。 现在不需要他们杀人,但需要他们保护人,保护梁小东的安全是林墨交给他们的任务。 这是一件持续了三年的任务,最开始林墨只是派他们去查查谁在背后对梁小东图谋不轨,两人欣然领命,不出半个月就查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出脉 区区一个d级异能者完全不入他们眼,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再威胁,恐吓一番后拍手离去。 走到半路,觉得给他的教训或许不够深刻,调转方向,又一把火点了他家。 他们也没想到那次纵火会烧死人,而且还是刘牧一家四口无一幸免。不过烧死就烧死,反正没留下什么证据,空口无凭的,就算你是执法官又能奈我何? 事实也正如他们设想的一般,一直到现在也没有事发生,风平浪静。 只是从那以后,自以为没有了危险的两人就没有再整天护着梁小东了,而是找了几个小弟负责这件事,自己则纸醉金迷去了。 可从昨天开始,负责梁小东安全的小弟就没有了消息,以往每天都会报备,而昨晚却风平浪静,连打电话发信息都没有丝毫回应,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金山敏锐的察觉到不对,未等他思考太多,电话响了,来电显示上赫然两个大字——‘林总’。 金山内心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愣了足足半分钟,万般无奈下还是按下接听键。 “我儿子死了。” 这是林墨第一句话,金山脑子直接懵了。 “啊?!”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找出凶手,杀了他,还有他全家!” 电话挂断,金山的脑子里嗡嗡直响。 只有两句话,看似是没有任何问题,但金山知道问题大了。 第一句是在暗指他们失职,让她儿子死了,第二句话不仅仅是在下达命令,还是最后通牒。 如果他们办不成这件事,等待他们的结局会是怎样?金山不难猜到。 金山完全相信林墨做得出来这种事,年纪轻轻就杀出重围,从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家伙手里抢到林氏集团第一把交椅的,这样一个踩着无数人头上位的女人会是善类? 当然不会是,她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毒蝎心肠。 更可怕的是她现在已经牢牢掌握了林氏集团这个庞然大物,这是最让金山惧怕的一点。 他们可以被收买,为林墨办事,那别人也可以被林墨收买,替她来要自己的命。 只不过价格高一点而已,但林氏集团最不缺的就是钱。 金山背后开始冒冷汗,连忙打电话给银山。 电话接通,话筒里传来嘈杂的声音。 “喂?大锅?” “你在哪呢?又在蹦迪?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脸上那疤是怎么来的?!” “什么?!你说什么?!” “我问你在哪?!”金山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吼道。 “我没有在唱歌,先不说了哈,我这还有事,这儿的妹妹超正的哎!”银山哈哈大笑,“晚点再喊你喝酒啊!” 银山挂断了电话,金山的脸狠狠地抽了抽,一拳猛地砸在茶几上,好几万的茶几被砸出一个大坑,沦为废品。 不过转念想想,现在当务之急是查清真相,饶是金山怒火滔天,还是给强行压了下来,再次拨打了银山的电话。 可一分钟过去了,直到传来‘无人接听’的提示音,金山才缓缓放下手机。 左眼皮在这时不合时宜地跳动起来,金山站起身,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此时的银山正在舞池里放肆地扭动着身躯,跟着音乐的节奏,疯狂摇摆。 他只住院了两天就出院了,这也是异能者的强悍之处,身体的自愈能力远超常人,再加上他大部分都是皮外伤,血一止住,长出疤来,又是满血复活。 唯一让他心存芥蒂的是脸上那道长疤,如同一条蜈蚣依附在他脸上,每每对着镜子,银山总是会勃然大怒,一拳砸个稀烂。 张铮那张脸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大概只有酒精的麻醉能让他暂时忘掉这些不太美好的记忆。 酒精的麻醉,加上重金属音乐的轰炸,让他的世界翻天覆地。 他忘我的和一位性感女郎贴身热舞,完全没有注意兜中手机的震动。 舞到情绪制高点,热情的兔女郎贴近他的耳边,呼出一口热气,“哥哥,要不要一起去上个厕所?” 银山那因酒精而浑浊的双眼突然闪过一丝光亮,他嘿嘿笑道:“好呀。” 顺势还摸了一把女郎光滑的大腿,惹得其俏脸羞红。 “讨厌~”女郎轻打了一下银山肩膀,先一步离开舞池。 三步一回头,直接把银山的魂都勾走了。 银山舔舔嘴,脚步轻盈地跟了上去。 离开舞池,穿过一条走廊,在走廊的尽头右转就是厕所。 性感女郎在走廊转角处还特意停了下来,伸出一条腿,对银山抛着媚眼。 火红色的高跟鞋就像烈焰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银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小妖精,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银山淫笑着,昂首挺胸起来。 上一秒还雄赳赳气昂昂的银山,下一秒却结结实实撞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 转角处,银山怒气冲冲地朝那人吼道:“你t眼瞎啊?!” 骂完一句,他就准备侧身离开,毕竟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要不放在平时,痛打那人一顿都还是轻的。 而那人却同样侧身一步,再次挡在银山面前。 银山眉头紧皱,不悦道:“不是哥们,你想找事?” 男人手里提着一瓶酒,摇摇晃晃的,浑身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酒味。 他从胸前领口处拿出一张纸,放在银山脑袋旁边,认真且仔细的对比了一番。 “你就是银山?” “对啊,行不更名坐……” “砰!”银山的开场白还没说完,在他点头承认的一瞬间,一个瓶酒瓶就朝他脑袋狠狠砸下。 江淮怕找错了人,照片上的银山脸上并没有那道疤,不过他承认了就好。 银山大脑一片空白,出现短暂的停机状态。 当然江淮并不会理会他现在什么状态,一只手按住银山的脑子,猛地向旁边墙壁砸去。 又是‘砰,砰’两声巨响,银山的双眼彻底黑了下来。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整个人便如同烂泥一般倒了下去。 第49章 赌局 清晨,执法队餐桌。 赵忠国扫视一眼,朝土狗问道:“他还没回来?” 土狗咽下嘴里的油条,漫不经心道:“没呢,去了一个酒,心情不好去喝点酒正常。” “现在还在?” “嗯,现在还……在。”土狗话说一半就感觉不对劲了,哪家酒营业到早上八点的? 他立马掏出手机,定位信号依旧是那家酒,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居然一点都没有移动。 赵忠国一口干完碗里稀饭,起身道:“定位发我,我去看看。” 说完,快步朝门口走去。 土狗,大猫连忙站起,想要一同前往,却被赵忠国挥手示意坐下。 等到赵忠国走后,土狗疑惑的坐下,拿起桌上的油条继续啃着。 “小香香,你说为啥队长不让我们跟着啊?” 香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吃你的饭,其他没你的事。” 闻言,大猫不乐意了,“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香姐,都是一个队的战友,江淮的事不就是我们大家的事吗?” 香菜敲敲桌,提醒道:“实习,实习,都没正式入职的,你们这么快就好得穿一条裤子了?” “没差啦,早晚的事。我看人向来挺准的,我看江淮兄弟人就不错,可能有些时候轴了点,不懂变通,但心肠那是杠杠的,不是一般战士!” “对对,江淮啊,除了脑子,其他挑不出毛病,我们执法队现在缺的不就是这种人才么?千万可不能放过啊!”土狗附和道。 岚梅咬着包子,犹如看傻子一般看着两人。 香菜气笑了,转而拉下脸来,郑重道:“既然这样,你们更加不要多问,不要多说,队长只是出去遛遛弯,很快就回来。” 两人互相看看,似有所悟地点点头。 李子光坐在桌尾,安静的喝着稀饭。 香菜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一眼,偷偷在他身上停留两秒,然后无声叹息一声。 他总是这么沉默寡言,静静的坐在一角做着自己的事。 好像把一切都隔绝在外,只留下自己的那一方小天地。 试过很多方法,吃过很多药,甚至还请了着名的心理医生,但都没有丝毫作用。 李子光察觉到香菜的眼神,面无表情的朝她点点头。 香菜微微笑笑。 ---------- 赵忠国并没有去酒,而是打了个车往城南方向去了。 很不巧的是遇上早高峰,本就拥堵的路况,加上前面又出了一起事故,更是雪上加霜。 两个车主正在马路上争辩得面红耳赤,大有动手的意思,吵闹声,叫喊声,汽车的喇叭声齐鸣,嘈杂一片。 赵忠国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掏出十块钱交给司机,下了车。 穿过马路,拐进一条小道,没走多远他便停下脚步。 狭窄的小巷里,两个男人遥相对望。 赵忠国的对面,正是戴着面具的李纯真。 像是猜到了他会经过这里,李纯真早早就开始等候。 现在客人来了,李纯真微微欠身,抱拳行礼。 赵忠国愣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向前走去。 “赵大队长,您这么早是想去哪呀?”李纯真微微笑道。 赵忠国也微笑起来,不过用皮笑肉不笑来形容更为贴切。 “你管得很宽啊?” 李纯真‘唉’了一声,“您这话说的,见外了不是,好歹我们打过好几次交道了,也算得上是老相识了。” 赵忠国碎了口唾沫,撇嘴道:“今天没空搭理你了,你最好死远点,不然把你牛子剁了喂狗。” 闻言,李纯真哈哈大笑,拍着手掌,“赵大队长这张嘴啊,还是那么的犀利,不过不知道您的身手是否也如您这张嘴一样犀利?” “你没试过?要再试试?”赵忠国边走边撸起袖子,准备开干。 眼前人根本没有让路的想法,那就只有打得他让路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缓缓缩近,李纯真仍是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看来,你对江淮那小子颇为看重嘛。”李纯真突然的一句话让赵忠国的脚步停止。 他眉头微皱,问道:“是你告诉他那些事的?” 李纯真诚实地点点头,先问:“怎么?我做错了么?” “没有,不过我很想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拉他入伙呗,人才嘛,不止你们执法队缺,我们神殿也缺。”李纯真依旧那么诚实。 “你想拉他下水?”赵忠国眼睛一眯,杀意浮现。 “说得这么难听干嘛?你硬要把我们定性为坏人的话我也没法,这种没有意义的争辩我也不想做,只是人都该有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赵忠国双手抱胸,沉声道:“选择?选择跟你们这种臭虫为伍吗?选择躲在肮脏的下水道里吗?” “你这人……”李纯真扶额苦笑,“说话还真是不入耳啊。” “打个赌怎么样?”李纯真又说,“就赌他会不会杀人。” 赵忠国沉思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你想阻止他走出那最坏的一步,但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他自己想呢?人总是习惯把自己的想法安在别人身上,也不想想别人愿不愿意。何不把选择的机会留给他自己,你觉得呢?赵大队长。” ------------- “老大,没有找到银哥。” 金山闻言,脸色难看。 “他是死在女人肚皮上了吗?!” 如此重要时刻,他却不见了踪影,这令金山很是愤怒。 “你们再去找,找到他电话联系我。” “是。”小弟点头道,立马小跑出门外。 大门关闭。 金山脸色阴沉的站起身,“砰”的一声巨响,大门又猛地敞开。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人影急速飞来,重重砸在地上,砸在金山脚边。 他甚至才刚迈出脚,没有落下,定睛一看,是刚才汇报的小弟。 金山大惊,抬头颤声道:“谁?!” 江淮的身影缓缓出现门前,他冷冷回道:“你江淮爷爷!” 第50章 不死不休 “江淮?” 金山脑子飞快运转,想了好久,仍是想不起江淮是谁。 他疑惑的打量着江淮,“你是谁?” “要你命的人!” 简短的回答,极快的速度,江淮没有过多废话,身影径直冲向金山,抬手就是一记重拳轰出,打向金山面门。 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令金山猝不及防,慌忙之下,他朝着江淮对出一拳。 对拳?这正合江淮的意。 两拳相撞,发出沉闷声响。 金山身影直直倒退,撞翻身后书桌,停下。 再次抬头,眼中神情愕然,硬茬子! 他正欲开口说话,江淮可不给他这个机会。 两条腿如同钢鞭一般,上扫一鞭,下扫一鞭。金山硬接下两腿,手臂被震得发麻,不敢再接,连忙往旁边闪去。 可江淮就像狗皮膏药一般,怎么甩都甩不到,刚刚稳住身形,凌厉的攻击又迅雷般袭来。 金山内心焦急,同时也很苦逼,招招攻人要害,真要我命? 略微分神之际,江淮的拳头冲破防线,狠狠砸在金山大脸之上。 鲜血夹带着两颗牙齿喷涌而出。 金山暴怒欲狂,双眼通红,盛怒之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拦腰抱住江淮,巨力一使,竟把江淮高高举起。 然后一声怒吼,抱着江淮狠狠朝墙壁撞去,不管后背遭受怎样的重击,都无法阻止他。 “轰!” 撞击声震耳欲聋,墙上的瓷砖破碎,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来。 饶是江淮这么耐操的身体也有些支撑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趁着江淮没有还击能力这一短暂空档,金山终于得以转守为攻,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左右扫视之下,抽起掉落在地的烟灰缸,对着江淮脑袋就是一阵招呼。 一声声闷响扣人心弦,还不过瘾,金山四下搜寻,找到一根铁棍,上手掂了掂,对其重量满意点头。 接着就是一闷棍,狠狠砸向江淮脑袋。 幸亏江淮反应了过来,急忙将头往旁边一撇,铁棍只砸在了肩部之上。 尽管如此,骨头断裂的剧痛也让他咬紧牙齿。 鲜血流了满脸,江淮昂起头看着金山。 金山喘着粗气,用铁棍指着江淮鼻子问道:“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说!谁派你来的?” 江淮不吭声,一头长发胡乱披散下来,看不清表情。 “不说是,那就下地狱和阎王说!” 言罢,金山举起铁棍,再次重重挥下。 想象中脑浆飞溅的场景没有出现,江淮一只手稳稳握住了铁棍。 他将铁棍拉到面前,眼神平静的盯着金山,一字一句道:“杀人偿命。” 有些不可思议,此刻占尽上风的,稳操胜券的毫无疑问是金山,金山也不知道江淮哪来的勇气,到了这个地步还敢跟他这么说话,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眼神把他吓住了,背后冒起一身冷汗,就连握住铁棍的手都隐隐开始颤抖。 眼前这个鲜血淋漓,狼狈至极的年轻人,眼神里有且仅有一个意思,那就是不死不休。 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有任何保留了。 金山轻声一句:“神谕,天雷咒”。 瞬息间,一股带有强大威压的紫色雷电浮现,如一条条小蛇在他手臂上缠绕。 电流声呲呲作响,凝聚于铁棍之上。 这就是真正的异能么?江淮内心想着。 下一秒,他的瞳孔不受控制地睁大,强大到令灵魂都在颤抖的紫电袭上全身。 金山张牙咧嘴,拿着铁棍狠狠捅在了江淮胸前。 狞笑间,宛如一头丑陋恶鬼。 --------- 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赵忠国又一次看了看时间。 李纯真幽幽道:“别看了,着急也没用,一个a级能力者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你相信他会赢?” “你难道不信?” 赵忠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究竟看上他什么了?” 李纯真没有丝毫犹豫,回答道:“正直与善良。” “啊?”赵忠国愣了,愣着愣着便笑了出来。 “这个回答很好笑吗?” “不好意思没忍住,我只是想不通正直和善良这两个词会和你们这类人挂上钩,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你懂我意思?” 李纯真没有生气,反而也笑了起来,“我懂,怎么会不懂呢,这不就是你们给我们这类人贴的标签么?” “难道错了?” “你们觉得对的,那就是对的,我们说了不算。” “别装得这么可怜兮兮,迫不得已的样子,挺令人作呕的,自己做的事难道还要找别人背锅?” “难道你们没做过吗?”李纯真摆摆手,“不争辩这个了,没意思,还是说说你看上那小子什么了。” 赵忠国摸着下巴,思索道:“和你一样,只不过我更喜欢他那股子轴劲,很……可爱不是么?” 李纯真眉头忽的皱起,然后扭过头震惊的看着赵忠国,“你不是来阻止他的?!” “我说过吗?我好像从没说过是来阻止他的?”赵忠国笑着看着李纯真,笑中充满了嘲讽,“是你先入为主了,身为执法官,总是被一些条条框框限制着,我也很难受,有些时候也想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快意江湖,但没办法,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对于某些想在规矩中找一些bug,耍一些小手段,在死亡的边缘反复横跳,挑战执法者底线的人,我也忍他很久了。” “所以你不是来救人?而是来杀人的?”李纯真眯着眼看赵忠国,忽然发现这个男人变了。 “没错,回到之前那个问题,我相信江淮能解决他。” 赵忠国没有去看李纯真的表情,当然也看不到,不过想都不用想,他现在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场面沉默了足足十几秒,李纯真忽然大笑起来。 “赵忠国!”他手指着赵忠国,沉声道:“有你的!” “不过你当真不担心?即使金山在a级异能者里面弱得稀奇,但再弱也是个a级,江淮的胜率真的不大,他一个二品武者,还只是刚刚晋升不久的。”李纯真又说道。 赵忠国扭过头,伸出一根手指笔在面前认真道:“千万别小瞧一个男人下定决心做成某件事的韧性与毅力,因为他会啪啪打你脸。” 第51章 嘴比拳头硬 金山混迹江湖二十多年了,从十几岁的背井离乡,到现在的略有小成,凭借着两样东西走过这一路风风雨雨。 那就是胆大心细和不择手段。 见过很多狠角色,骨头硬的见过,不怕死的也见过,但如江淮这般嘴硬得跟块铁皮似的,当真还是头一次。 在长达三分钟的雷电轰击下,即使江淮整个人都被电得快要跳起来,牙齿近乎咬碎的情况下,张嘴后的第一句话还是那么的……贱! “没~劲儿啊!怎么和你拳头一样没劲儿啊!没吃饭是不是?”他颤抖着说,神情嘲讽。 金山懵了,他对自己的能力最清楚不过,即使是头牛,放翻它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即使不能电死,电晕是一点问题没有。 这尼玛一个活人能抗这么久本就很离谱了,更离谱的是他被电完之后还要嘲讽你两句,说你这电还不如他自己拿痒痒挠挠两下得劲,你说这气人不? 那肯定是相当的气人,金山一铁棍狠狠甩在江淮脸上,甩出一地鲜血。 他上前抓起江淮的头发,将他的脑袋转了过来。 “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行,你有种!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嘴硬下去,千万别求饶!” 江淮啐了口血污,结结实实的吐在了金山脸上。 “你也千万别求饶。” 金山气炸了,扯着江淮的头发硬生生把他提了起来,重重一脚闷在他的胸口。 江淮倒飞出去,飞出去的瞬间拉住金山手臂,顺势带着他一起飞。 两人一起撞到墙壁上,金山还在晃神之际,一记凶狠的肘击已经打在了他的脸上,眼冒金星的同时金山惊叹不已,惊叹到了这个地步,江淮还有反击的力气。 金山不敢怠慢,连忙使出雷电包裹全身,以此希望再次占领上风。 但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江淮身躯接触到雷电的时候只是略微停顿,眨眼的功夫铁拳就再次轰下,轰在金山胸膛处,险些把他整个胸腔都砸凹进去。 之前的三分钟电疗,江淮用真气护住全身筋脉,勉强扛了过来,欣喜的是,身体开始逐渐适应了这个强度。 以此换来的代价就是真气耗干,只有靠蛮力了。 可力终有穷尽时,更何况江淮如今这这副支离破碎的身体,与其说是靠力气,不如说拼意志。 鲜血染红江淮双眼,他甚至看不清金山的模样,只知道拼命的出拳,出拳,还是出拳。 双拳轮换,狂轰乱砸,毫无章法。 金山崩溃了,尽管双臂都附上了‘天雷咒’,他依旧被打得心态炸裂,不停的换拳看似旗鼓相当,实则无可奈何。 他已经彻底被带入江淮的节奏,也许开始还留有余地,保留后手,但战斗至此,到了真正搏命的时候,由不得他不全力以赴。 雷电轰鸣,拳头击打肉体的闷响不绝于耳,金山浑身开始颤抖,肾上腺飙升的他理应感到燥热才对,可一股莫名的寒冷横空出现,从脚底开始慢慢攀上全身。 他忽然觉得自己判断错了,相比于之前,江淮此刻的眼神才是真正的杀神附体,真正的不死不休。 恐惧的表情在他脸上越演越烈,而江淮却笑了起来,笑得歇斯底里。 ----------- 二十分钟过去了,已经记不清赵忠国第几次抬起手腕,李纯真无奈说道:“要不进去看看?反正我和你之间的赌约已经没有意义了。” 赵忠国摇摇头,“我相信他。” “自欺欺人?” “你不懂,相信归相信,担心归担心。” 李纯真笑笑,还想说些什么,前方大门轰然倒塌。 从里面走出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男人长发披肩,衣衫褴褛。 破碎衣物下是焦黑的肌肤,他赤着脚,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走得艰难而又坚毅。 他的背后,拖着如同死狗一般的金山,一路走来,留下一行赤红色的脚印,然后又被更加骇人的鲜血所覆盖。 拖出一道血痕。 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扑来,赵忠国和李纯真皆是震惊不已。 赵忠国闪身过去,轻声问道:”江淮……“ 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却迟迟不敢放在江淮身上。 江淮没有反应,仍旧低着头慢慢朝前走去,只是没走两步便一头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赵忠国连忙上去搀扶,竟一下没能把他拉起来。 扭过头一看,发现他仍死死抓住金山的脚腕不肯松开。 李纯真围着江淮转了一圈,然后颇有些失望的摇摇头,对着赵忠国说:”你赢了。“ 赵忠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他。 李纯真则是看着昏死的江淮,语气幽幽道:”即使到这种地步,你还是下不了手么?“ ”神神叨叨啥呢?还不走?真想老子把你牛子剁了喂狗?“赵忠国怪笑着,眼神往下看去。 李纯真顿时觉得身下一凉,十分无语,拱手道:”那咱们就山水有相逢。“ 赵忠国不想搭理他,试着将江淮的手松开,尝试半天依然没有成功。心中暗叹这小子劲怎么这么大? 恼羞成怒之下,赵忠国抽出一把匕首,直接砍在了金山的脚腕处。 ”嘿嘿,这下就轻松了。“他嘿嘿笑着,将江淮整个抱起,右手在江淮脸上抚摸着,啪啪直响。 ”哎哎,臭小子,醒醒,要睡别在这里睡啊,回家睡去……“ 第52章 最后一次见面 距离新世界降临,倒数三百八十五天。 ---------- “你不是答应过我不让她卷进来嘛!”刘牧对着李纯真咆哮道。 李纯真沉默半晌,缓缓点头,“对,我是承诺过。” “那你现在告诉我她也注射了药剂!她怎么能注射药剂!她连异人都不是,她就是一个普通人!她怎么能注射药剂!你回答!” “你冷静一点,又不是我强行逼迫她的,相反,还是她主动要求的,甚至说是恳求。” “你踏马的滚去死!”刘牧指着李纯真鼻子破口大骂,此刻的他完全失去了理智,愤怒填满了他整个大脑,以至于让他暂时忘记了对眼前男人的恐惧。 也不是全然忘记了,在他骂完之后就清醒了几分,虽然脸上还是怒不可遏的表情,但指着李纯真的手却开始微微颤抖。 “怎么不继续骂了?”李纯真平淡道,脸上依旧是那副银色面具,看不出喜怒。 “你这是在让她死!”刘牧咬着牙低沉道。 李纯真摆手,轻笑道:“第一,我没有违反对你的承诺;第二,李葵的死活和我没有关系,她和你一样,只是我的顾客,我们从来不会强求客户做什么,不做什么,对于客户的要求我们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满足。” 沉默良久,刘牧无言以对。 他双手捂着脸,缓缓低下头去,喃喃道:“她才21岁……” 李纯真幽幽叹了口气,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应该给予她尊重不是吗?” “没有办法了么?”刘牧有些不甘心的问。 李纯真摇头,“没有。” 刘牧深深吸了口气,“她还有多少时间?” “不足半个月。” 闻言,刘牧转身就走。 “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背后传来李纯真的声音,刘牧头也不回,仿佛没有听见。 大厅再次恢复了寂静,寂静中的李纯真目视前方,良久没有动作。 直到有人重新出现在门口。 “大人。”来人微微欠身,恭敬道。 李纯真点点头,“情况怎么样?” “一切顺利,梁小东的行踪时刻都在我们掌握之中,只等大人下令。” “嗯,暂时不急。”李纯真站起身,看着窗外,语气幽幽道:“我们的顾客不太善解人意,但没办法,我们该做的工作还是得做,该给的惠赠还是一分不能少,你说说,我们这算是仁至义尽了?” “何止仁至义尽……”那人冷哼一声,“一个靠药剂堆也才堆到b级的废物,真以为靠他自己能杀掉梁小东?做梦!” 李纯真默然,那人继续道:“井底之蛙就是井底之蛙,升级了也是,眼界太窄,他哪里清楚梁晓东背后那千丝万缕的关系网,想杀他可不是牙齿一咬,说杀就杀,就是一命换一命,他也压根没有这个资格,完全是痴人说梦!” “是这么个道理,他很有勇气,不怕死,但光有勇气是不够的,这只会让他死得早一些,悲壮一些。”李纯真微笑道:“无知是一种罪,轻则散尽家财,重则丢掉性命。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我们这般宽宏大量。” …… “玛德,这生意还能不能做了!” 咖啡馆里,老板娘翻看着账簿,越看越生气,忍不住开口骂道。 每个月都在亏钱,或多或少,这个月因为发生了那件事,咖啡馆不得不停业重装,又是一大笔支出,而收入却连开支的零头都挡不住。 想来就让人火大。 看了几眼,实在是不忍直视的她索性把账簿往桌上一丢,身子往后一躺,两根修长的腿交叉搭在桌子上,开始抽起烟来。 闭目养神间,某人轻手轻脚地来到跟前。 当她睁开眼时,看见刘牧正咧着嘴对着她笑。 “哎哟卧槽!”老板娘被吓得一下子就坐了起来,“你他娘的想吓死我!” 听见熟悉的骂声,刘牧不好意思地低头摸了摸鼻子。 他的本意是不想打搅她。 “姐,我要走了。” “滚滚滚,该死哪去死哪去!”老板娘抚摸着胸口,刚才那一下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刘牧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本就不太会说话,不然也不会总惹她生气。 回头想想这三年,他总是在骂声中度过,这间不大的店里,员工只有他一人而已,所以事无巨细都是他一人承担。事多了,人又少,忙的时候难免就会出现纰漏,到了那个时候,老板娘那豪放不羁的话语就会通通砸向刘牧。 砸得刘牧更加手忙脚乱,满头大汗。 不过刘牧觉得这样挺好,老板娘的骂声让他觉得自己活着,像个人一样活着,有人骂就证明还有人在关注自己,不至于像路边的石头,总是透明的存在,可能有些时候会被人闲来无事踢上一脚,不过也仅限于踢上一脚。 刘牧从未想过,要是有一天听不见她的骂声了,那生活该是多么的无趣。 “那我走了,姐你多保重。” 既然不太会说话,刘牧决定不说了。 “喂,你等等。” 刘牧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你真走啊,去哪啊?” “去一个远一点的地方,准备北上,听别人说那里机会多一点,我想趁现在还年轻,出去闯荡一番,成不成功另说,至少老了以后有吹牛的资本。”刘牧笑着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老板娘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嘲讽道:“连咖啡馆里这些小事都做不好,你还想学别人出门闯荡啊?” “孩子总要长大的嘛。” 老板娘身子微微前倾,眯着眼道:“你不会是想用这种方法让我给你涨工资?我跟你说没门,老娘没钱!” “……” “老老实实的做好你的工作,等哪一天这店不亏钱了,扭亏为盈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啊?刘牧不禁心想,可能自己有生之年都看不见了。 看着刘牧有些僵硬的笑容,老板娘突然认真起来,“真决定了?” 刘牧点点头,“真决定了。” “最后最后再问你一遍,真的下定决心了?” 刘牧还是点头,“下定决心了。” “不后悔?” “不后悔。” “好,那走好不送。” 刘牧愣了片刻,微微苦笑后转身离去,当他走到大门口时,老板娘又叫住了他。 刘牧转过身,看见老板娘拿着一个信封向他走来。 “诺,拿着。” 用手捏了捏,有些厚度,刘牧抬头诧异道:“你这是做什么?” 老板娘打了个哈欠,十分漫不经意的说:“你上个月的工资,本来早该发的,最近忙也就忘了。” 刘牧想要还回去,却被老板娘按住了手臂,抬眼对上其不容置疑的眼神。 他当然不会忘记,除了漂亮,脾气不好这两个最明显的特点,她还有着一股子轴劲,只要她认定的事,就没有挽回的余地,即使是错的,也依旧会贯彻到底。 咖啡馆一直不温不火,营业额一直上不去的原因,她的这股轴劲居功甚伟。刘牧不是没有提过意见,却每次都被痛骂一通,久而久之,刘牧也就不敢再提了,反正做老板的都不急,自己急个毛线。 所以,每当她露出这种眼神,刘牧就知道,木已成舟。 “没这么多……”刘牧低着头,用力地握了握手中那微微鼓起的信封。 “废话!你是老板我是老板?赶紧麻溜拿好,然后从我眼前消失,烦了我好几年了,总算把你这瘟神给盼走了。” 说着,老板娘嫌弃似地撇撇嘴。 刘牧抿着嘴唇,低声说:“确实麻烦你了,这三年。” “笨是笨了点,不过好在还算是听话,也不是没有一点可取之处。”老板娘伸伸懒腰,“以后出门在外就很少能碰到我这般温柔大方,美丽动人又善解人意的老板娘咯,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刘牧转过头,没有勇气再与她对视。很多时候,让人破防的不是千言万语,而是曾经的点点滴滴。 她是脾气不好,喜欢动不动就骂人,特别是对手里仅有的一个员工,总是责备多,称赞少,好像刘牧什么都做不好,哪哪都是缺陷。 可就是这么一个脾气不好的老板娘,却给了什么也做不好的员工一次又一次机会。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要夺眶而出时,一股大力袭来,刘牧的屁股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踹得他整个人往前扑去,好悬没摔个狗吃屎。 “臭小子少来这套,赶紧滚!” 站在咖啡馆门前,刘牧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来到这里,最后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老板娘,在最后一次的道别中,刘牧做不到她那般潇洒转身。好像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深深吸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挥了挥,对着她的背影轻声说:“谢谢。” 第53章 执法官 望川秋水 “听说了吗?最近咱们江北新来了一位执法官!好像叫什么王秋水。” “放屁,明明叫王川水。” “都他娘的错了!是望川秋水!” “对对对!就是望川秋水,龟龟,这人可厉害着呢,手段狠辣,杀伐果断,一点不拖泥带水”那人停顿了下,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这边后才回过头,继续低声道:“听说截至目前在他手上栽掉的异能者,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而且无一幸免,全部……” 那人瞪着眼睛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闻言,同桌几人无一不面露惊惧。 有人很惊讶的说:“怎么可能,他才来多久?最多不过三个月,且不说他办案效率高得吓人,就当他是狄公在世,没有他破不了的案子,可还有一个很客观的问题咱们江北的案发率有这么高吗?有这么多罪犯需要杀吗?” “对啊,三个月发生五六十起命案?有这么夸张?我咋一点没听说。” “难说,执法官向来号称‘刽子手’,他们可不讲证据,只要怀疑你与案子有一点关联,不管有没有证据,你都无法安然脱身。”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啊,我倒是听到了一点点内情。”端坐首位的黄猿一脸微笑,并不着急往下说,而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上一口。 “什么内情?黄兄你就别卖关子了,咱们谁跟谁,在座的都是自家兄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嘴巴一向很严。” 很严?很严就不找你们了。黄猿双手合十放于胸前,依然稳坐钓鱼台。 “就是就是,黄兄你这就见外了,一点不信任我们,真是寒了兄弟们的心啊。” “寒心” 黄猿抬了抬眼皮,环视一圈,一双双期待的眼睛正干巴巴的望着他,他叹了口气,直了直身子,笑道:“真想知道?” “真想,真想。”众人异口同声道。 “好,那我也就勉为其难的透点风声给你们。先说好!我也只是听说,消息的真实性不保证!” 说罢,黄猿微微前倾,把头垂下。 众人连忙把脑袋也凑了过去。 “那个望川秋水其实是黑潮总部下调来的,最近两年异人犯罪率直线升高,已经引起国家权力高层的不满,为了平息那几位的怒火,把犯罪率降到最低是目前黑潮总部最紧要的事,所以从去年开始,总部就陆续派遣了一些高级执法官下调到各个城市,令他们以雷霆手段镇压各地的异能者,本就不讲究证据的执法官,现在有了总部的指令后,更加肆无忌惮,大有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趋势,这也是那个望川秋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手刃这么多异能者的关键。”黄猿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哥几个最近还是安分一点,不然让那个杀神逮到把柄,真的会死的。” 言罢,众人久久无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惶恐之色溢于言表。 沉默了半支烟的功夫,终于有人哆哆嗦嗦的开口道:“不至于,我不过是偷点电瓶啥的,罪不至死?” 黄猿点点头,“嗯,确实罪不致死,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是特殊时期,他们也并不是因为你偷那点电瓶而处决你,你的作用仅仅只是杀鸡儆猴,而偷电瓶则是他们对你动手的理由,或者是借口。” “这……也太牵强了?” “是很牵强,但也确实算一个理由。”黄猿再次叹了口气,语气幽怨道:“现在的执法官不是以前的执法官了,现在的黑潮也早已千疮百孔,唉!” 说着,黄猿忍不住捏紧拳头,拳头被他捏得咔咔直响。 “黄兄,你也别太气恼,要怪只能怪这世道……” 宽慰的话还没说完,黄猿猛地转身,对着身后那桌怒吼道:“你t的笑什么!老子忍你很久了,从老子进门就开始笑,现在还在笑,他娘的怎么不笑死你!” 众人齐齐回头,他们身后那桌只坐了一个客人,一个身形单薄的年轻人,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正侧则对着他们。 听见骂语,年轻人缓缓抬头,看向黄猿,笑着拱了拱手,说道:“不好意思啊,想到了些开心的事情,一时没忍住打扰了各位,抱歉抱歉。” 黄猿看着对方依旧嬉皮笑脸的表情,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你们继续。”年轻人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茶楼。 放在以前,黄猿一定会找个地方做了他,但现在不是时候。 “黄兄别生气了,那臭小子一看就是衰样,迟早倒大霉,犯不着跟他置气。” …… 茶楼外,身形单薄的年轻人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下到一楼,背靠墙壁默默等待着。 无聊的等待中,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十块的朝天门,抽出一支塞进嘴里点燃,随着烟雾缓缓升空,消散,世界安静下来。 透过烟雾看向天空,他的目光变得茫然,直到楼上传来声响,他才回过神来,抬脚将烟头踩灭。 “那各位兄弟慢走,我就不送了,回去之后好好考虑一下,在这特殊时期,一定要小心谨慎,免得阴沟里翻船。” 送走了几人,黄猿心情大好,拍着肚子想着再回去喝上几杯好茶,却晃眼看见了楼下等待的年轻人,顿时,心中怒意升起,不过稍加思索后,他选择了静观其变。 虽然最近情形并没有自己说得那样严峻,但也确实不宜多发事端。 想罢,他也就取消了要这个年轻人吃点苦头的想法,哼着小曲,晃晃悠悠的往屋内走去。 “听说,你对我很有看法?” 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搭在黄猿肩头,随着而来的轻语如同雷击,让黄猿浑身一震! 怎么可能?黄猿怎么也不敢相信,前一刻还在楼下抬头望天的年轻人,下一刻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他甚至不敢回头确认,大脑疯狂运转下,他已经把后者归结到了鬼神一类。 他颤颤巍巍的回过头,对上年轻人似笑非笑的脸,颤抖道:“哥……哥……你是我亲哥,我……不不不敢对你有看法……” 年轻人撇撇嘴,笑问道:“还听说,你对我们黑潮也颇有怨言?” 我们黑潮?黄猿瞬间反应过来,这小子是执法官? “误会,误会,小弟我喝了二两酒找不清方向,胡言乱语罢了,大哥别往心里去。” “这是茶楼!”年轻人无语道,也不打算再与他过多胡扯,先带回去总有办法让他开口。 随即,手上加大力道,年轻人却微微皱了皱眉。 这触感不对,怎么会这么软?感觉捏到的不是骨头,而是一团泡沫。 黄猿嘿嘿怪笑,回过头嘲讽道:“想抓我?等下辈子!” 一团黑烟突然炸开,年轻人下意识地用力抓紧,却抓了一个空,黄猿彻底从他手里溜走了。 他并不着急,深吸一口气,凝聚一拳砸向地面,一声巨响过后,掀起一层气浪,气浪翻涌着向四周扩散,吹散了这团黑烟。 四处搜寻着,没有找到黄猿的身影。年轻人略感诧异,没想到其逃跑的速度这么快。 不过再快也有个限度,只要不是日行千里,江淮就有自信能追上。 他悠然地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长方体物件,它有个好听的名字------“追踪器”。 在刚才触碰到黄猿肩膀的时候就给他安上了,没想到真派上用场了。 这是这三个月以来的习惯所致,这是他加入执法队的第四个月,他学到了很多东西,知晓了很多原本不知晓的内容,他好像渐渐熟悉了这种生活,也愿意为了这种生活四处奔波,奔波中让他觉得充实,甚至说是忙碌,但他喜欢这种忙碌,因为越忙,越能让自己的脑子转起来,没空去想其他东西。 第54章 大威天龙 街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道路两旁有着数不清的摊贩,贩卖着各式各样的商品,因为太过拥挤,人们行进的速度缓慢,但其中有一个例外。 黄猿双手左拉右摆,在人群中拔足狂奔,四周不断传来怒骂声,他却充耳不闻,将速度提到极致。 他选择了往人多的地方逃,有两个原因,一是人多拥挤,会给追击带来不小的难度;二是能最大程度的混淆视听。 他当然清楚不能在人多的地方浪费太多时间,不然逃到明年也逃不掉。 他在等一个时机,估摸着差不多了,他的身子一矮,腿脚却依旧给力,一个转身就拐进了一条小巷。 然后没有丝毫犹豫的,一脚踩在墙上借力,快速向上爬去,一番功夫后成功翻越墙壁,落在另一条小巷中。 多年的跑路经验告诉黄猿一个道理:要想成功逃过追捕,先把自己晃昏。 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呢?别人不知道自己在哪,就自然不会抓到自己。 所以,这次他也秉持着这一准则,在数条小巷里来回穿梭,疯狂乱转,险些把自己弄晕了,胸中有股强烈的呕吐感。 但他不得不强忍下来,向着前方继续狂奔。 忽有劲风从耳边吹来,黄猿脸上来不及变换表情,双手却下意识地抬起。 “砰!” 小腿与手臂碰撞,爆发出沉闷的声响,黄猿被大力掀飞,整个人向身后墙壁撞去。 好在及时用脚底撑住墙壁,借力之下勉强稳住身形。 看来这个年轻的执法官对于追踪之道有些造诣,自己这一套并没有骗过他。黄猿心想着,看着江淮的脸上十分凝重。 江淮对于还能站着的黄猿表示肯定,笑道:“哟呵,反应挺快啊。” 黄猿冷哼一声,并不做何回答。 江淮有些好奇,看着手里的追踪器,摸着下巴问道:“只是我不懂,你一直在这儿绕圈圈是个什么意思?” 江淮看了他半天,最后实在没有了耐心才选择出手。 黄猿也看见了其手里的追踪器,瞬间傻眼了。 “现在怀疑你肆意污蔑,诽谤,造谣黑潮以及黑潮执法官,现带你回去接受调查,希望你能理解配合,不要反抗,避免不必要的受伤。” 江淮缓缓说着,从胸前口袋中掏出一本红色证件,打开首页亮在黄猿眼前,“黑潮见习执法官,望川秋水,你应该很熟悉?” 黄猿脸色大变,没有预兆的抬手,江淮早就预防着他,在他手抬起的一瞬间便是鞭腿扫出,精准的将其手里的黑色小球状的东西踢飞。 “还来这招?你有没有点新意啊!” 眼看烟雾弹没能奏效,黄猿蹬向墙壁,借力朝江淮猛冲而去,双拳左右开弓不停砸向江淮。 对此,江淮抬起大脚,一脚送他回去与墙壁亲切交流了一下。 黄猿重重砸向墙壁,在接触的一瞬间却又立马弹起,整个人都如同充满气的皮球,借助弹力又砸向江淮。 “卧槽!”江淮吃了一惊,连忙向后退了两步。 这下换黄猿得意了,他张牙舞爪,胡乱朝江淮冲来。 江淮避之不及,只好又是一脚送他远去。 可黄猿又一次弹射而来,在承受两记重脚之后,却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这让江淮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不过就是令骨头软化之类的异能嘛,不,也许不止骨头。 江淮笑了笑,说:“你打算跟我这玩皮球玩到什么时候?” 闻言,黄猿大怒,“臭小子少瞧不起人!大爷我就站在这里,你能拿我怎样?!” “吃准了我只会物理攻击?”江淮顿了顿,认真的点点头,“那算你猜对了。” 听见前半句,黄猿整个心都提了起来,听完后半句,他有点想笑。 臭小子故意耍我是?黄猿内心阴笑,等你打没力气了,再让你认清楚谁是爷爷,谁是孙子! 就在他打定主意防守到底,待到最后才奋起一击的时候,江淮揉着手腕,笑着问道:“你能软化的有多大部分?” “嗯?” “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全部软化?”江淮歪着头问,视线在黄猿身上游走,似乎在找寻破绽。 黄猿额头开始冒汗,诚如江淮所言,他的软化不可能包括全身所有部位,比如说:牙齿,眼球还有膀胱,这些部位并不在他的软化能力之内,换而言之,这就是他的弱点,他能依靠能力特性,最大限度的减免物理伤害,但这几个部位依旧和常人没有两样,一碰就碎! 观察着黄猿的表情,江淮哈哈大笑:“果然有破绽,但我懒得找了。” “……?” 黄猿一时间没有明白江淮的意思,只看见他缓缓抬起双臂,轻轻吐了口气后,朝着自己冲来。 屏气凝神,会让他的能力最大限度的发挥。黄猿也是这样做的,只是才扛上第一拳,他就觉得有些不对。 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钻进自己的身体!不,不是试图,而是已经钻了进来! 黄猿目眦欲裂,想要开口吼叫,张嘴却对上江淮的拳头,一拳把他砸到墙上,弹回,又是一拳,飞出,弹回。 天旋地转,黄猿辨不清方向,他只知道此刻的自己真的如同一只皮球,翻滚着,呻吟着,全身各处传来剧痛,江淮正一刻不停地挥舞着拳头。 等等……等等……会死,这样下去会死。 连开口求饶都是奢望,耳边不断传来少年热血的呐喊:“降龙十八掌!九阴白骨爪!如来神掌!乾坤大挪移!大威天龙,大罗法咒,般若诸佛,般若巴嘛轰!……” …… 江淮数不清打了多少拳,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才停下。他喘着粗气,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黄猿,心中不禁赞叹:这人骨头没有想象中的软嘛,打了这么久硬是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说。 翻出手机查看,香姐两字赫然醒目,他连忙接通电话,热情道:“香姐!” “江淮,事情办得怎么样?” 江淮瞥了眼不成人样的黄猿,笑道:“很顺利,已经逮捕目标了。” “是嘛,这么快?”香菜有些惊讶江淮的办事效率,要知道他从离开基地到现在,仅仅过去了两个时辰而已。 “我办事,你放心!” 香菜笑了笑,说:“那把电话给他,我有点问题想要咨询他。” “嗯?”江淮愣了一下,“这么着急?不能等我把他带回基地了再问?” “也不是着急……”香菜说着,突然意识到不对,犹豫了一会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应该还健在?” 江淮摸着脑袋,尬笑道:“瞧你这话说的,肯定健在啊,我又不是岚梅那暴力狂,下手有分寸的,只是……” “只是?” “只是他可能有点不舒服,现在倒在地上睡觉呢。” 香菜嘴角狠狠一抽,无言以对。 第55章 谎言 “要我怎么说你好?喊你别跟你岚姐学,出门在外你是代表着执法队的脸面,你的所作所为全都代表了执法队!要都像你和岚梅那样,下手不知轻重,别人怎么看我们执法队?怎么看我们执法官?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执法官个个都是暴力狂,杀人不眨眼的凶恶之徒……” 江淮低垂着头,双手背在背后,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是嘛。” “你说什么?!” 江淮抬起头,大声道:“我说我知道错了!下不为例!” “还想有下次?!”香菜眉头微皱,抬起手就要对桌子进行敲打。 江淮眼疾手快,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冲到香菜身旁,双手夹住香菜的手臂,不让其拍下,“香姐使不得啊,小弟我知道错了,怎么罚我我都认,但香姐娇生惯养的……呸,娇艳欲滴的,千万不能作贱……呸,伤害自己啊!你想想,你这一掌下去,桌子会疼么?不会。你会疼么?会!但更疼的是我的心啊!再说了,桌子也是无辜的啊,打烂了还要买新的,这不是白白浪费嘛,怎么想都是亏本的买卖。” “……江淮,你恶心到我了……”香菜哭笑不得,挣开江淮的手,重重地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啊哦哦!”江淮呲牙咧嘴地叫唤道,上蹦下跳犹如踩了弹簧。 “少给我装!我用了多大力道你自己心里清楚!”香菜无语道。 江淮嘿嘿直笑,摸着后脑勺说:“其实我这两天在学习表演,你看我演得怎么样?是不是特惟妙惟肖?” “你从哪学的……表演?” “就电视剧里啊,最近狗哥突然转性,不去喝酒了,就躲在屋里看那什么韩剧,我无聊就陪他看了几集。” 香菜无奈地拍了拍额头,肩部传来一股温热,江淮媚笑地说:“香姐,力道合适?” “还行……”对于江淮的阿谀奉承,香菜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江淮就暴露出了本意。 “那个……借我点钱呗,香姐。” “打住,没有,我穷,慢走,不送!”香菜果断得令人心碎。 冰冷的话语让江淮准备的诸多说辞堵死在了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口。 愣了半天,江淮挠着脑袋,语气幽幽道:“那香姐你慢慢忙,我先走了。” 香菜头也不抬道:“记得把门关上。” “嗯。”江淮轻轻道,缓缓向门外走出。 “唉……”一声轻轻的叹息声在房间里响起,江淮以为自己幻听了。 “多少?” 江淮没有停步,香菜又说:“还装?再装就一分没有了!” 下一秒,江淮猛地转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香菜,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就知道,还是香姐最好了!” “少来。”香菜嫌弃似地推开江淮,从桌里拿出一叠钱,从中抽了一部分放在桌子上。 江淮手一挥,桌子上空无一物,“多谢香姐!” 香菜撇撇嘴,不忘提醒道:“节约一点,别乱用。” 江淮举手示意,身影消失在门口。 香菜无奈的笑了笑,继续埋头处理着数不清的文件。 最近各地区不同程度的涌现出对于黑潮以及黑潮旗下执法官的谣言,大都是以抹黑执法官形象为目的的言论,虽然这些言论,或者说谣言,年年都有,但很少有像这次一样那么的连贯,区域覆盖又这么的大,无数个点汇聚成一个面,背后隐藏的目的不由得让人深思。 这是一个计划,一个装载着巨大阴谋的计划。 计划的实施者倒是不难猜,除了神殿别无他人,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只是简单的抹黑执法官的形象么? …… “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土狗把酒瓶用力地拍在桌上,肯定的说。 大猫摸着下巴,“确实,算上今天你抓回来的黄猿,这个月我们已经抓获了4个神殿教徒了,费了这么大劲,又损失了这么多人力,就只是造个谣?” 江淮小口抿着酒,思绪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嘿!”土狗冲江淮咋呼了一声,才把他的魂拉了回来,“干啥呢?发什么呆啊。” 江淮摇摇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猫嘿嘿笑着,“怎么?又看上了哪家妹妹了?” 江淮笑着否认,“哪有,只是单纯的发发呆,什么也没想。” “唉,上次那个妹……叫啥来着?”土狗拍了拍江淮问。 “上次哪个?”江淮敷衍着回道,脑子并不打算替他回忆。 大猫好像也想了起来,附和道:“是那个韩式料理店里那个妹是?” “对对对,叫啥来着?” “不知道啊。”大猫对江淮说道:“问你呢,叫啥?” “啊?”江淮愣了一下,思绪回到三个月前的那个夜晚,好像是有个长得很不错的妹,还让他耍了一把英雄救美,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她的名字,好像她说了,但江淮忘记了。 忘记了也就忘记了,谁会记得只见过一面的人的名字啊。 他懒散的回道:“我也不知道,忘记了。” 这顿酒喝了两个多时辰,直到江淮趴在桌上睡觉了才结束,大猫,土狗两人也有了七八分醉意,在两人的阴笑中,土狗小心翼翼地从江淮兜中掏出一叠钱,准备结账走人。 大猫笑着说:“这不太好?” 土狗摇头,“没事,下次我们请他就好了。” “可是上次不就是江淮结得账吗?” 土狗愣了一下,“是吗?管他呢,从这次开始算,下次你来,下下次我来!” 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江淮往回走,半路上,江淮吐了一次,吐了土狗一身,大概这就是报应,土狗心想着,扶起江淮继续往回走。 “哎我说,他今年多少岁了?”土狗问。 “二十?”大猫回。 “真年轻。”土狗由衷的感叹道:“要不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呢,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要被拍在沙滩上了。” 大猫大笑了两声,看了眼江淮,“谁说不是呢,这小子平时看着平平无奇,人畜无害的,玩起命来,金山这种a级异能者都不是他的对手。” 土狗停下脚步,仔细观察着江淮的状态,确定他真的睡着了以后,才低声问道:“他还不知道总部对金山的判决?” 大猫摇摇头,同样把声音降低,“谁敢让他知道,不得把天捅破了?” “可是……” “别想了,扯个谎先瞒一瞒,现在不是让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他还这么年轻,总会有机会。” 土狗狠狠地咬着烟,一言不发。 又往前走了好一节,土狗问:“他会恨我们?” 大猫认真思考了一会,回答道:“他会理解我们的。” 第56章 破碎画面中的女人 喝酒这件事是两个月前跟着大猫,土狗学会的,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着这么两个酒蒙子,想滴酒不沾是件不现实的事。 其实也不能全把锅甩给别人,要是心里没点事,谁愿意一次又一次体会那种醉生梦死的感觉? 说是醉生梦死其实不太贴合实际,实际就是各种呕吐物混杂,从嘴巴又或是鼻子喷涌而出,那种窒息又恶心的感觉。 江淮并不喜欢那种感觉,那种感觉令他觉得自己躺在一条臭水沟里,旁边是肮脏的老鼠,咿咿呀呀的叫个不停。 不喜欢又为什么会重蹈覆辙呢?他不知道答案。 太阳没能成功叫醒他,叫醒他的是岚梅的大脚。 连带着铺盖一起送下了床,江淮咬着牙起身,一时间天旋地转,搞不清方向。 “起床吃饭!” 留下这一句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后,岚梅潇洒离场,江淮手撑着床沿艰难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剧烈的疼痛感传来,里面的器件就像年限太久,松脱了一般,随着脑水四处晃荡。 他捶了捶脑袋,发誓下次一定不会再喝酒了,从此戒酒。 环视一圈饭桌,江淮问道:“队长还没回来么?” 香菜喝了口粥,说:“快了,应该今天下午能到。” 江淮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安静的吃着早餐,只是对于大猫,土狗躲闪的眼神感到有些奇怪,奇怪这两人大清早的又酝酿着什么坏事? 早饭过后,江淮照例出门巡逻,江北一共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区,其中东区由土狗负责,南区由大猫负责,西区由李子健负责,北区由岚梅负责,江淮作为见习执法官,暂时在岚梅手下学习。 说是学习,其实也就是打杂,一般巡逻这种跑腿的工作就交给江淮。 至于为什么三个月过去了,江淮还是见习的,就要说回那次任务了。 那次任务赵忠国承诺,完成了就给他转正,但可惜的是失败了,他的任务是捉拿李葵,在她造成死伤事件之前。 结果就是有人死了,死的还是林氏集团的公子爷,当然,江淮可不在意死的是谁,相反,他还觉得死得好,如果那个梁小东在李葵手里侥幸逃过一劫的话,他也不介意搭上一把手,送他一程。 可无论怎么说,任务终究是失败了,他失去了转正的机会。好在后面活捉了金山,一个坏事做尽的a级异能者,勉强算是将功补过,赵忠国说会向总部申请,邀功不太可能,但转正问题不大。 这次他前去上海总部,主要为的是金山的审判结果,其次就是领取江淮的证书,正式员工的证书。 有了他就代表你的资料导入了黑潮数据库,彻底成为了黑潮执法官中的一员。 其实转正不转正,这个身份的象征在江淮看来可有可无,就一个证件而已,可是它所带来的巨额薪资是江淮梦寐以求的,现在的他,仅仅领着一个月两千块的工资,属实有些微薄了,生活过得太过紧巴,不然他也不会时不时找香菜借钱,实在是生活所迫。 北区不大,只有几条街道,四五个小区而已,走上半个小时足以绕上一圈。 相比于其他三个区,既没有大型商场,也没有车站的北区算得上冷清了,可能正是因为冷清,人比较少,江北最大的异人聚集地“太平街”坐落于此。 太平街又叫平安街,这条街上百分之八十的店铺都是异人所开,来往的客人也大多都是异人。 所以,北区的治安一直比较棘手,也是执法队最为重视的一个区。 要是这条街发生点事,不发生还好,一发生准是大事。 不管是人还是异人,凑在一堆,难免会发生矛盾,遇到矛盾大打出手的不在少数,更有一次,几十个异人打群架,满天的异能对轰,画面好不壮观,好在最后没人死亡,只有几个受了点轻伤,不然真不好收场了。 至少赵忠国这个队长怕是要吃不少苦头,这也是他把北区交给岚梅管理的理由,也还真只有岚梅压得住,其他人总是少了点东西。 时间很快过去了半个时辰,江淮也巡完了一圈,正准备找个地儿歇一歇,喝上一杯东西,可伸手一摸口袋,空的?! 江淮心猛地一颤,再摸向另一个口袋,还是空的! 不对,不对,这肯定不对,他昨晚才向香菜借的钱,怎么会是空的呢? 足足一千多块呢!江淮不信邪,上下翻找着,直至摸完了所有能装东西的东西。 “我草!” 一声仰天怒喝,惊得身边人连连后退。 他站在十字街头,看着来往的人流,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变为灰色,颜色不断加深,空间不断挤压,车流的喇叭声被不断拉长,最终定格。 江淮茫然的注视着前方,整个世界失去了光亮,好像有风,他的双脚悬空,被风吹向天空。 “江淮!” 一道急促的声音撕裂画面,黑色的画面出现一道道裂痕,它开始破碎,最终崩坏! 江淮猛地回过神来,他仍站在街头,耳边是川流不息的人声,眼前是碎片似的画面,画面的正前方,一个女人正朝他飞奔而来。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漂亮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是此刻江淮更在意的是她脸上的表情。 她的动作理应和整个画面一样缓慢,可是江淮却觉得她在飞奔,用尽了力气。 她好像很着急?她在急什么?她的嘴张着,像是在呼喊他的名字,可是江淮听不见,他很想回应她,却怎么也动不了。 好似身处梦境当中,言语动作都不能自己。 莫名的,江淮感到急躁,很急躁,怒意由心而生,瞬间暴起。 全身真气逆流,一股强暴的能量从江淮体内迸出,彻底摧毁了一切。 连同破碎的画面和那个女人一起,全都消失不见! 江淮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险些摔倒在地,身体不住前倾,耳边传来一阵劲风,还有震耳的喇叭声。 一辆货车笔直撞来,等江淮回过神来时已近在跟前,眼看就要撞上,千钧一发之际,江淮拼命后仰,货车侧边几乎擦着江淮鼻尖而过。 江淮一屁股坐在地上,瞪大眼睛喘着粗气。 货车往前刹了一段距离后停下,片刻后,司机从车窗探出脑袋,对着江淮破口大骂:“你td找死啊!……” 江淮全然不理会司机的谩骂,此刻他的注意力只在前方,而前方除了无尽的车流,还有被吸引目光的行人,哪里还有那个女人的身影? 她好像真的随着破碎的画面消失了。 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失落,不过只是片刻,片刻后江淮握紧拳头,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他缓缓起身,冷冷的环视四周。 “妈的,敢阴我!” 第57章 命中注定的见面 江淮冷静的环视四周,希望从中找出那个对他下绊子的人。 最初他也以为自己是因为伤心过度而产生幻觉,可哪有幻觉这么真实?他这明明是被人阴了! 被人用一种特殊的异能阴了。 那人究竟在哪里?江淮仔细观察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希望从中发现点蛛丝马迹。香姐说过,异能虽然强大,但有着很多限制,最常见的就是空间,时间上的限制,尤为苛刻。 越强大的异能,限制往往也越高。 简而言之,像这种能把人拖入幻境的能力,一定在空间上有着明显限制,他不能随时随地,隔着很远距离就施展能力,那样就太离谱了,别人根本没得玩。 所以,他一定就在附近。 刚才货车刹车的声音巨大,加上司机不停的辱骂声,吸引了很多驻足围观的人,司机骂得口干舌燥,江淮仍是一声不吭。 “不会开车就别开!”见司机有些想要停火的意思,江淮头也不转的冷声说了一句。 他并不希望司机这么快熄火,因为他不想这热闹的气氛被打破。 中国人是最喜欢凑热闹的,而他正需要这场热闹。 司机本来随着口干而渐渐平息的怒火一瞬间又被重新点燃,继续用更加低俗的话语问候江淮家人的同时,大有下车痛扁他一顿的想法,因为江淮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 如果不是后面车辆不断按喇叭催促,他一定会这么做。 而江淮却是嘴角微微翘起,目光锁定人群中的一个背影,“找到你了。” 下一瞬,江淮朝着那人猛冲而去,身上不断外溢的真气狂躁粗暴,象征着他的怒火。 果然,那人没有一丝犹豫的拔腿就跑,江淮的试探得到了答复。 鲜有不爱凑热闹的中国人,而一眼都不回头看的是心里有鬼的人,逆着人流走,你不起眼谁起眼?而故意外泄的杀意与真气,则是试探,在那人没有慌忙跑路之前,江淮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他。 但现在,八九不离十了。 没有问题,你跑什么? 对方一头扎进人群,试图用这种方法减缓江淮的速度,可论反应和速度,他又哪里是江淮的对手。 几个辗转间,江淮就已至那人身后,就在他伸出手时,那人似有所感,突然跃起,在空中转身,凌空一脚踢向江淮。 由于惯性的作用,即使江淮反应了过来也没法避开,胸膛直直挺了上去,硬接了这一脚,他被踢得倒飞而出,却在飞出的瞬间牢牢抓住那人的脚踝,江淮笑了,此情此景异常熟悉,曾经也有人给他表演过这一招凌空飞踢,只是两人之间的差距不小,眼前之人无论是在动作还是力道上,都差了那个面具男很大一截。 江淮看着眼前这个戴着口罩的人,在对视中看到了他的惶恐,江淮很满意。 握着他脚腕的手猛地翻转,脚下一蹬,腰身一扭,朝着地上狠狠砸去,口罩男惊恐万分,连忙双手撑地,另一只脚疯狂朝着江淮蹬出,江淮顺势松开手,腰身下沉,一腿横扫而出,扫落口罩男撑地的双手,使他狼狈的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江淮乘势追击,一脚狠狠朝着对方胸膛踏下,却被其灵巧躲过,正准备上前以高打低,彻底压制他的时候,却被其一脚逼退,江淮不信邪,再次尝试,再次被一脚逼退,尝到甜头的口罩男索性就躺在地上不起来了,抬起一条腿,江淮一上前就踢出。 这滑稽的一幕让江淮有些愣神,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与别人打架的情形,经常会出现这种无赖流的打法, 突然他就笑了出来,看着地上如临大敌的口罩男,说道:“你最好现在站起来,我给你一次公平的对决。” 口罩男愣了两秒,然后默默向后移动着,感觉距离差不多了,他便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他很清楚这并不是小孩子打架,躺在地上并不是处于不败之地,相反,其实这是巨大的劣势。 江淮一直等到口罩男准备好才有所动作,刚准备动手,对方却开口道:“能不能停手?” “嗯?停手?”江淮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看他这样子都不像是能乖乖束手就擒的模样。 双肩包,黑外套,鸭舌帽,还带着口罩,典型到极点的杀人狂魔形象啊。 不过听他声音倒是挺年轻的,估计和江淮差不多,年纪轻轻就走上歧途,唉,可悲,江淮在内心哀叹,看着他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我打不过你。” 很简单直白的一句话,江淮差点笑出声来。 “打不过就不打,规矩你定的?” “……”口罩男无言以对。 “再说了,刚才阴我的时候很爽?现在知道求饶了?”江淮愤恨道。 口罩男皱紧了眉头,“刚才?阴你?什么意思我不懂。” 江淮苦笑着摇摇头,指着他说:“看,还在装蒜。” 口罩男思考了一下,认真道:“你爱信不信,我没有阴你。” “没阴你跑什么?”江淮重重的重复道:“你跑什么!” 口罩男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打量着江淮,反问道:“你是执法官?” 江淮点点头,“yes,you are right !”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口罩男话还没说完,一个转身直冲出去,开始玩命地奔跑。 江淮反应慢了一秒,虽然只是一秒,却足够口罩男跑出去好远了。 于是,两人又开始了一场追逐。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江淮觉得他插翅难飞,无论是体力,耐力还是爆发力,全面占优的他不可能输。 只是这次口罩男拿出了全力奔跑,速度真的不慢,饶是江淮已经使出了八分力,仍是追赶不上,不过他并不着急,慢慢耗着,对方总会有力竭的时候。 反正今天,江淮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就单凭那个司机骂了他整整三分钟,口罩男就必须付出代价。 一路疾驰,在大街上狂奔,在楼群里乱窜,横冲直撞,飞檐走壁,最终,江淮的耐心在一条小巷里消耗殆尽,他有些小瞧了这人的体力,全力奔跑了十多分钟,还是不见力竭的趋势,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再节约体力了。 江淮深吸一口气,将速度再次提升了一个档次,两人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急速拉近,只差两个身位,江淮只需再近一步,就能成功逮住他。 前方传来光亮,江淮看准时机一步猛踏在地,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飞出小巷,身处半空的他果断伸出手,眼看就要抓住那人后领,他却鬼使神差的往旁边看了一眼。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看上一眼,可能是因为恰巧余光瞟见了阳光下她的影子,又或是她那如冰般寒冷的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总之他就是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却让他再也挪不开目光。 江淮重重落在地上,再回首,那人的身影已穿过密集的车流,向远方逃去。 追不上了,当他那一手抓空的时候他就知道追不上了,也许还有可能,但此刻的江淮不想追了。 因为在他眼前,站着一个女人。 那个在破碎世界中向他奔来的女人。 他们对视着,久久无言,好像是命中注定的见面,充满了宿命感的同时,又有些平常。 也许他们早就见过,只是江淮不记得了而已。 而女人就更不记得了,因为在她的眼神里,一股杀意愈演愈烈。 第58章 可能是个误会 她穿着一套nike的黑色运动服,白色的板鞋,双手环腰,怀中抱着一块黑布,里面似乎裹着什么东西。 长过肩头的黑发自然披散下来,额前没有刘海遮挡,露出那张漂亮到极致的脸,眉似弯月,眼如桃花。 那是一双极好看的眼睛,尽管带着浓烈杀意。 江淮很奇怪,为什么她会带着这么强的敌意。 难道? “我没想到是你。”江淮轻声道。 “……” “说说你的目的,为什么要对我下手?”江淮摊开手,他已经认定之前阴他一手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了。 见女人还是没有回答,他又说:“没什么好装的了,敢做就要敢认,公然袭击执法官你知道是什么罪么?” 听到‘执法官’三字,女人似乎来了兴趣,开口问道:“什么罪?” 声音还挺好听,江淮微微翘首,说:“按律当斩!” “……” “当然,也不是不可以网开一面,你运气好,遇到了我,只要你老实交代,受谁指使,替谁办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江淮点点脚,向前一步,低声道:“当然,前提是你老实交代。” 女人对江淮的忽然靠近,并没有选择避开,只是眼中的寒意更甚。 “如果不老实?” 江淮愣了一下,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嘿嘿一笑,“那就不太好办了,你确定吗?”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那双桃花眼微微瞪大,周身突然凭空涌现出无穷寒意,是切切实实的寒意,寒到骨子里了。 江淮不住地向后退了两步,看着女人的眼中充满了惊讶,这是第二次,他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异能的强大,那种渗透进身体,深入灵魂的力量让他心生恐惧。 第一次是在与金山决斗中,他的“天牢引”让江淮吃尽了苦头,但却远不及眼前女人来的霸道,她甚至没有丝毫动作,仅仅一个眼神,就让江淮如坠冰窟,不敢想她用上全力会有多强。 按照异能的划分,金山已经是a级了,那眼前这个女人会是什么等级?s级? 江淮来不及思考这么多,此刻他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 “打不过,赶紧溜!” 只是如何逃跑成了一个难题,在一个远强于自己的敌人面前开溜,怎么想都是一件加速自己死亡的事。 既然逃不了,倒不如壮着胆子试一试,起码死得爷们一些,不至于被别人骂逃兵。 打定主意的江淮正了正神,咬紧牙齿不退反进,一步向前踏出。 女人诧异地挑了挑眉,她能明显感觉到江淮的恐惧,却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向前一步。 她看向江淮,眼中多了一丝疑惑。 可能是遇到傻子了,她这样想着,不理会江淮那壮士不归的眼神,往前走去。 寒意随着女人的远去而消散,江淮得以重新呼吸,刚才他紧张得都不敢吸气。 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江淮若有所思。 他很确定,她和之前那个女人是一个人,虽然不能说一模一样,但相似度起码百分之九十五。 唯一的不同就是穿着不同,刚才她穿着黑色风衣,现在却换成了运动服。 对了,还有一点,现在的她头发稍微长了一点,如果江淮没记错的话。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要演这么一出,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起初江淮觉得她是想暗杀自己,可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实力差距悬殊,根本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那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江淮挠着脑袋,想不明白。 兜里传来震动,其实响了有一会了,只是江淮才晃过神来,掏出手机,发现是土狗的来电。 “喂,江淮啊,你猜哥哥逮到什么了?” 江淮此刻可没有心情陪他猜来猜去,随口敷衍道:“又遇到你亲戚(狗)了?” “你大爷,哥哥好心帮你忙,你却这么恩将仇报是?” “嗯?”江淮愣了一下,没有明白土狗的意思。 “你追半天那个口罩男,哥们帮你逮住了,好小子跑得真快,好在哥们枪法准,八百米开外一枪命中!” 江淮大惊,“你把他打死了?” “哪能啊,你以为我岚梅啊,用的麻醉弹。”土狗顿了顿,接着说:“你赶紧过来看看,在南区这边。”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江淮再次望了眼女人远去的方向,然后不再停留,向南区赶去。 土狗逮住口罩男的地方位于南区的一个老旧小区里,等江淮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把口罩男五花大绑,扔进了他上个月从二手市场淘来的五菱宏光的后备箱。 江淮上了车,看了眼后备箱里睡得安详的男孩,他现在没有了口罩,相貌比江淮预想的还要年轻。 “什么情况?你从哪冒出来的?”江淮问。 土狗给他扔了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惬意地抽了口后,缓缓答道:“你追了他好几条街,不想被人知道都难,看他逃跑的路线,恰巧是往我这个方向来,我索性就在这守株待兔,没成想真被我给逮住了。” 执法官手下是有很多线人的,隐藏在各个角落,任务是收集各种情报,这点江淮清楚,自己的动作确实闹得有些大了。 土狗指了指后备箱,又解释道:“那小子是在上楼的时候被我击中的,他应该是觉得逃脱了追捕,放松了警惕,却没想到,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江淮摸着下巴,思考着。 土狗挑了挑眉,用手肘捅了捅江淮肩膀,笑着说:“你看老哥对你好塞,谢就不用了奥,都是兄弟,说这些见外,以后多请我喝酒就行。” 江淮下意识地点点头,觉察不对,抬头瞪着土狗,一字一句道:“所以,昨晚的酒钱全掏的我的兜?” 土狗表情凝固了,意思到说漏了嘴,也不知道现在改口还来不来得及。 “都几把哥们!” “我哥你二大爷!”要不是车内空间有限,江淮差点站起来,他指着土狗,露出吃人相:“那是我的钱!我的钱!” 土狗心中有愧,不敢直面江淮凶恶的眼神,索性一声不吭,埋头抽烟。 “至少给我留点啊,我才找香姐借的钱,你俩倒好,全部给我掏干净了,一点不剩,我这后半个月怎么活啊!”江淮仰天长啸,啸到最后瘫软在座,如泄了气的皮球,彻底蔫了。 “哎哎哎,别给这跟我演啊,大不了下个月发工资了我请你吃大餐,瞧你这小气的样,把咱执法官的脸都丢完了!” “执法官咋了?执法官不用吃饭啊!”江淮不服气道,“你说的啊,下个月请我吃大餐!” 土狗不耐烦地点点头,心里盘算着究竟什么样的大餐才算大,路边五块一碗的洋芋饭应该算大了,不大了给他用个大点的盆子装,装一满盆,这总该算大了。 两人各自想着心里那点小九九,沉默地抽着烟,却不料后备箱忽然传来响动。 两人对视一眼,江淮先开口道:“你那什么劣质麻醉剂?这么快就醒了?” 土狗也很是疑惑,“我不知道啊,尼玛打在野猪身上都能让它睡上一整晚,这不科学啊。” 打开后备箱,男孩确实醒了,只是眼神中满是浑浊,他在轻轻扭动着,似乎想要挣开绳索。 土狗这才想起来问江淮:“他到底犯了啥事?” 江淮努了努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可能,也许……是个误会。” 第59章 人命如草芥的世界 土狗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再问了江淮一遍,得到的却是同样的答案。 他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其实,也不能说全是误会,他多少是有些问题的。”江淮说。 土狗欲哭无泪道:“多少是多少啊?” “你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讲嘛。” 也不怪土狗急,执法官是严令对普通人动手的,更何况拿枪打了,要是没有上级授权,私自对普通人动手,轻则罚款,关禁闭,重则免职,蹲大牢,而最严重的,死刑。 虽然一直追的人是江淮,但最后拿枪打的是土狗,这下责任主次就分明了,现在告诉他可能是误会,土狗真想给江淮脑袋来上一枪。 江淮把自己先被人偷袭,然后追捕疑犯,最后遇到那个女人的事全都给土狗讲了一遍,土狗听得云里雾里,表情不断变化。 “你的意思是,你最开始觉得偷袭你的是这个男孩,然后又觉得是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人。”土狗总结道。 “对!”江淮点头道。 “最后发现两个都不是?” “目前来说,女人的可能性很小,至于这个男孩嘛,也说不准,但即使他不是偷袭我的那人,他身上也肯定有秘密。” “嗯。”土狗也赞同这个观点,看到执法官就跑,就如同看到警察就跑,没有问题才怪了。 “先回去,审问这种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江淮说。 “只能这样了,但愿他身上有问题,不然我俩就要有问题了。”土狗苦笑道。 “怕个屁,到时候你直接把所有事往我身上一推不就完了?反正……” 话没说完,就被土狗厉声打断:“放你娘的狗臭屁,骂我是?” 江淮耸耸肩,笑了笑没有再说。 …… 刺眼的灯光从头顶照下,男孩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 眼神试探性地扫向四周,直至落到正前方的两男一女身上。 他扭了扭发酸的脖子,缓缓撑起身子。 “在审问之前,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黑潮驻江北执法部,a级执法官,香菜。” “b级执法官,破碎烟男。” 江淮愣住了,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土狗,后者若无其事,双手环腰,一脸的认真。 “见习执法官,望川秋水。” 香菜轻咳一声,接着说道:“你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吗?” 男孩摇头,青涩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紧张,虽然他竭力压制着。 江淮接过话,对他问道:“你还认得我?” “见过,但不认识。” “好,见过就好,那我问你,两个时辰前,在北区的十字路口,你用异能偷袭我,是或不是?” 男孩皱了皱眉,摇头否认:“不是。” “不是?”江淮猛地拍桌,厉喝道:“不是你跑什么?!” 突如其来的暴起吓了男孩一哆嗦,他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回答!” “我没有,我没有偷袭你。”男孩急切道。 “不要避重就轻,也不要答非所问,我现在问的是,你跑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在怕什么?回答!” “我……”男孩扭过头,仍是不开口。 江淮就差站在桌子上质问他了,却被香菜拉住,按回座位。 她低声道:“异能检测的结果出来了,他并不是异能者。” 闻言,江淮,土狗两人脸色一变,特别是江淮,满脸的不敢相信,他低声问道:“香姐,不会搞错了?” 香菜摇头,递给他手机,江淮连忙接过,伙同土狗一起仔细查看起来。 很简洁的一张纸,下方用红色字体写着‘未检测出异能’几个大字。 江淮麻木了,如果他连异能都没有,那暗算自己的根本不可能是他。 土狗的表情也不好看,两人对视中,看到对方眼神里透露出同一个意思:完蛋! 审问还在继续,香菜可不管他们两人是个什么心情,她只是有些疑惑:“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数据库里没有你的数据么?你的指纹并不在数据库里,人脸识别也没有找到对应的数据,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男孩犹豫了半天,像是在思考,思考良久后开口回道:“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这像是一个笑话,一个人怎么可能连名字都没有,但这却又是最合理的解释。 数据库里没有资料就证明他从来就没登记过资料,一个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的人,哪里来的资料? 香菜看着男孩,轻声问道:“你从小没有家人?” “没有。” 得到肯定答复的香菜彻底明白了,只是其中缘由还得再仔细盘问后才可得知。 江淮显然没有这个耐心,默默退出了审讯室,在门口抽起了烟。 土狗紧随其后,两人一左一右蹲在门口,默默抽烟,都不说话。 一根烟很快见底,土狗先开口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江淮缓缓道:“在想今天究竟是谁想杀我,以前听队长说这个职业危险很高,那时候没当回事,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土狗笑了笑,“怎么?怕了?” 江淮摇摇头,眼神微眯着望向窗外,轻声道:“不是怕,只是有些慌,你明知道有人想要杀你,而你却只能干坐着等着他来杀,还不是正大光明的决斗,可能就像这次一样,过个马路,等个红绿灯的功夫就被人暗算了,而你自始至终连他影子都没见着,可能他刚从你的面前经过,可能还和你有过交流,但你什么都不知道,那种感觉,真让人心慌。” “那不还是怕嘛?”土狗重重拍了拍江淮肩膀,说道:“但怕也没用,执法官这份工作就是这样,注定会吸引很多人的仇恨,他们巴不得整死你而后快,为什么?因为你损害了他们的利益。异能是种强大的力量,而强大的力量所带来的是更大的欲望,难以填补的欲望,他们可以为了欲望去死,更别说为了欲望杀人这种小事了。” 江淮盯着土狗的眼睛,喃喃道:“杀人只是一件小事么?” “在普通世界中当然不是,可在这异人的世界里,人命如同草芥。”土狗又点燃一根烟,顺手扔给江淮一根,江淮却没能接住,香烟从他身上弹开,摔落在地。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香烟,在手中轻轻摩擦,他能清楚的感知到它的脆弱,甚至不需要刻意的用力,只是轻轻一捏,它就会拦腰折断。 那么生命是否也和它一样,是如此的脆弱? 答案是肯定的,在这三个月以来,江淮见识了很多凶杀案,无数凄惨的画面呈现在他眼前,他没亲眼目睹凶杀过程,他只知道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一份份尸检报告,安静的躺在执法队的办公桌上,最后被遗忘在抽屉里。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一个人拥有了力量之后就真的会欲望膨胀,迷失自己吗? 江淮握紧了拳头,等再次摊开,香烟成了几节碎块,烟草撒了他满手。 风一吹,一切烟消云散。 第60章 迎着清风走去 大概半个时辰过后,香菜从审讯室走了出来。 土狗起身问道:“怎么样?” 香菜关上门,示意他们借一步说话。 来到客厅,香菜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无视土狗干巴巴的眼神,坐在沙发上悠闲的喝着。 江淮也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香香,你倒是快说啊,怎么个情况啊?” “你急什么?”香菜白了他一眼,继续喝完了杯中的水,这才缓缓说道:“他从小无父无母,七岁以前一直生活在孤儿所,后来孤儿所因为一些原因倒闭关门,他又被一个和尚带走抚养,直到十五岁,那个和尚死了,从此开始了四处漂泊的生活。” 土狗听完,只觉得头重脚轻,险些晕倒过去。 “你发什么癫?”香菜疑惑道。 “没,没事,你继续。” “他有一个妹妹,是和他一个孤儿院的,当时那个和尚带走了他们两个,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和尚最开始只想带他走,他却硬求着和尚带上了那个女孩。” “哟,他这都跟你说?本事不小嘛,小香香。” 香菜指着土狗骂道:“闭上你的狗嘴,少恶心我。” 江淮看了香菜一眼,他也很好奇为什么香菜知道得这么清楚。 对此,香菜表示:“审问是需要技巧的,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有些人吃软不吃硬,有些人吃硬不吃软,还有一些软硬不吃,审问从来没有固定的公式,或者话术,懂得随机应变才是获胜的关键。” “麻烦你直接讲重点,这些我听不懂!” “重点就是这个男孩本性不坏,不能用对犯人的审问方式去审问他,态度稍微柔和一点,他很乐意敞开自己的心扉,与我像朋友一样聊上半天。” 土狗突然拍起手掌,给香菜比了个大拇指,“我算是听出来了,你这是拐着弯的夸自己魅力大啊。” “你给我去死!”香菜很想一脚送他上西天,只可惜能力不足,她又挺在乎形象,不好做出这些太过张扬的动作。 江淮直了直腰杆,问道:“那他遇到我跑什么?” 香菜稳了稳情绪,解释道:“这还真是个误会,因为他那时刚刚偷窃了一家便利店,双肩包里全是零食,他应该是把你当作来抓他的人了,而你当时表现得又太过凶神恶煞,你知道的,人一害怕,本能得就想逃跑,逃到一个他认为安全的地方。” “执法官抓小偷?真以为我们闲得蛋疼?”江淮无语的吐槽道。 香菜笑着摇头,“没办法,加之最近谣言四起,执法官的形象进一步被抹黑,所以,在他知晓你是执法官后,更加害怕了,更不敢被你抓住,只好拼命地逃跑。” “不会这么离谱?偷个零食而已,至于这么害怕吗?” “哎,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土狗接过话题,说道:“这还不算最离谱的,我听过最离谱的谣言是有人在路上对一个美女吹了声口哨,其他啥也没干,然后就被执法官抓住,乱刀砍死。” 江淮嘴角猛抽,疑惑的问:“这有人信吗?” 香菜耸耸肩,有些无奈道:“总之,这件事已经清楚了,那个男孩确实不是暗算你的人,等下口头教育一下,叫他以后别偷东西了,就把他送回去。” 江淮点头,“好,交给我。” “至于暗算你那个人,按照你的描述,他的异能能使人陷入幻境,还能蒙蔽视野,针对这两个特点,我会继续核查的,幻觉类异能本就稀少,在我印象中江北本地的异能者几乎都没有这种能力,那就是外来的了……总之,最近你就别单独巡逻了,跟岚梅一起,有个照应。” 江淮还是点头,“好的,香姐。” 土狗想要偷摸溜走,却被香菜开口叫住。 “还有啥事?”他装傻充愣着,用吹口哨的方式掩饰心里的慌张。 香菜冷笑着看着他,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点啥?” “有吗?” 香菜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缓缓道:“黑潮执法官执法律令第一条:在没有得到上级许可,授权,任命的情况下,擅自对非异能者出手,照成受害人轻伤的,处一万罚款,一个月禁闭;照成受害人重伤的,处十万罚款,一年禁闭;没有照成伤害的,视情况,处一千到五千罚款,并书写检讨书一份,不少于五千字。” 土狗张大嘴巴,不能言语。 香菜无奈地摇摇头,“啧啧,我很想放你一马,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基于你也是无心之举,而且确实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就罚交一千罚款,再写份检讨,最低的处罚了,不能再低了,够意思。” 香菜笑着离去。 土狗咬碎了牙,反抗道:“没钱!我没钱!” “从你下个月工资里扣。”香菜笑着说,笑声回荡在走廊,久久不散。 江淮噗呲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对上土狗想要杀人的眼神。 “你笑个几把笑!下个月的大餐没有了,自己喝西北风去!”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算啊,怎么不算,我说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 在送男孩回家的路上,江淮看着身后始终与自己保持很远距离的男孩,无语道:“你离这么远干嘛?我又不得吃了你!” 男孩没有回答,只是停下脚步,因为江淮没动,他也不动。 没办法,江淮只好自顾自地往前面走,走了一会又停了下来。 他转过身,看着男孩,男孩脸上也有些疑惑。 “你走前面,带路。” 男孩犹豫了会,快步上前,江淮跟在后面,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石头玩。 “你身手不错啊,少林寺出来的?”江淮试图挑起话题。 男孩没有回答,江淮等半天等来一个摇头。 “那你师傅肯定是个高手?” 这次男孩认真地点了点头。 “挺好,只是干嘛不找个正经工作?你这身手当个保安绰绰有余啊……” 江淮说完才想起,如今他这个年龄是不行的,他可能连十八都没有,即使有,也没有身份证,这是一个硬伤。 江淮自己就试过,没有身份证想要找到个工作,无疑难如登天。 “你今年多大?” 男孩回答:“忘记了,可能十七,可能十八。” 江淮一阵恍惚,没想到男孩会是这个回答,很少有人连自己多少岁都不清楚的。当然,仔细想想也就合理了,毕竟他连自己生日是多久都不知道。 “其实,我俩差不了几岁,先前我们之间有一点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完全可以做朋友的,你没必要对我抱有太大的戒备,我这个人自我评价还是挺正直的。” 男孩敷衍似地点点头,江淮的手却悄无声息地按住了他的肩膀。 江淮能感觉到男孩颤抖了一下,男孩回过头,看着他说:“干,干嘛?”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说你没必要对我抱有太大戒备。” “嗯,我知道了。” “知道了?那你干嘛带着我兜圈?你以为我没有发现么?” 男孩沉默了,虽然他一直都在沉默。 “哦,我知道了,你好像有个妹妹,怎么?害怕我跟到你家,害你妹妹?”江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好像怎么解释都会有一种苍白无力的感觉。 所以,他干脆不解释了。 伸手往兜里掏了掏,这个动作吓得男孩想往后退,江淮用力抓住不让他跑,“过来,过来!” 男孩在江淮的淫威下靠近,江淮掏出皱巴巴的一把零钱,零零散散加起来五百多,是他这几个月存下的,本来还想留下一点,数了数,干脆一把塞进了男孩手里。 “拿着,拿着!”在江淮的怒喝下,男孩不敢不拿,“我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妹妹的,给妹妹买点好吃的,不要去偷!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但是大丈夫该所为,有所不为……多的说教我也不说了,知道你也不爱听,反正一句话,以后没钱了,来长椿街121号找我拿,实在找不到工作,也可以找我,我帮你想办法,好了,就这样。” 江淮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在男孩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潇洒转身,大步离去。 恰有清风吹过,他迎着清风走去,风衣衣摆向上掀起,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帅呆了。 背后传来一声‘谢谢’,声音有些小,但江淮不介意,背对着他挥挥手,脸上笑容灿烂。 第61章 再见 周海平是一名小区保安,年近五十,模样略显苍老。 今天该他值夜班,此刻的他坐在保安厅里,电视机开着,他却没有去看,而是对手上那本《自私的基因》兴趣浓厚。 其实这本书他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其中作者表述的很多观点他都表示赞同,无论是其看待问题的角度,还是那些大胆的结论,都会给他眼前一亮的感觉,即使这些观点,结论不一定是正确的。 这本书不单单讲基因,它更多的是借基因来揭露这个世界的本质,所以,它更像是一本科幻小说,却又富含很强的现实科学性,少了一些单纯学术上的无聊,给科学披上了故事的外衣。 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好懂,相反,它很晦涩,加之外文翻译总会有一些别扭,读不进去的人就会有种如同嚼蜡的感觉。 周海平最喜欢里面的一个观点:基因是自私的,越是优良的基因,其本质越是自私的。 他觉得很棒,现实就是如此。 众所周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自然界的基本法则。所有生物不断发生进化的唯一目的是生存,为了生存,它们可以不择手段。 而人类亦是一样,所有经过自然选择进化而来的东西都是一样,是自私的。 相比于动物而言,人类,更加自私。因为他有着更加优良的基因。 从这点上来看,人之初性本恶的观点并无道理。 同理,在人类之中,又在人类之上的‘异人’,更是自私的。 周海平认为这都是基因进化的结果,是天理,是不容抗拒的。 可惜的是,现在的他并无能力去验证这一观点,一个天天替别人守大门的保安有什么资格去验证?拿什么去验证? 想到这,周海平胸中一阵起伏,他放下书,握紧拳头,玻璃窗上倒映出他那张苍老的脸,他的眼中满是不甘。 只是不甘又有什么办法呢?就如同这深邃夜中的蝉鸣,不断发出吼叫,却荡不起一丝波澜。如果有人靠近,它也只能乖乖闭嘴,躲在阴暗处瑟瑟发抖。 他在这里呆了十年了,他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属于这里,在这之前,他也为自己的理想拼搏了很长一段光阴,他把自己半辈子都奉献进去了,可能做的有些事在别人眼中并不是好事,甚至于是泯灭人性的坏事,但是周海平自己知道,他所做的都是为了探寻世界的真相! “砰。” 有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下窗,周海平抬头看去,玻璃有些脏,却仍是看得清是个模样不错的姑娘。 此刻她正举着手,看不清表情。 周海平打开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仍是被窗外姑娘的容貌惊了一下。 “姑娘有啥事?” 姑娘并不急着回答,而是仔细地端详起他的外貌,然后问道:“你是周博仁?” 周海平一愣,当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再次被人提起,他的心中只有恐惧,没有过多思考,他故作轻松的说道:“奥,你找周博仁啊,他今天没上班,在家里休息,你找他有啥急事吗?” 姑娘看着他,只是看着,冷清的双眸似乎透着寒意,让周海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尴尬的笑着,说:“真冷啊这天儿,奇了怪了,明明立夏都过了……” 他话没说完,姑娘便转身走了,穿过马路,往黑暗处走去。 周海平擦了擦额头的汗,扶着桌子坐了下来,脸上早已不似之前的轻松,甚至腿都开始打颤。 他从刚才那个姑娘身上感受到了异能,很强大的异能,她没有刻意流露,但也没有刻意隐藏,周博仁并不是异能者,即使她不隐藏,也理应察觉不到才对,但他就是察觉到了,凭一股直觉,还有以往和无数异能者打交道的经验。 在她审视他的几秒钟里,周海平看似风轻云淡,实际如坐针毡,她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尖刀,在他身上从头刮到尾。他觉得自己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只要他刚才点下那个头,下一秒就会离开人世,他确定。 周海平现在脑子很乱,他不断在想,一个异能者指名道姓的找自己干嘛?他已经隐姓埋名在这里待了十年,她还能如此精准的找到自己,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证明他的资料已经泄露,而他的资料不是十年前实验室解散的时候就被销毁了么? 那就只能证明当初他被骗了,资料还有备份。那这个备份的资料的作用是什么? 周海平浑身一震,差点从凳子上摔下,他不敢再想,连忙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由远到近,周海平收拾的动作一滞,麻木地抬起头看向窗外。 夜色中,那个好看的姑娘又回来了。 ---------- “周叔,看啥呢?” 一道欠欠的男声传来,惊醒了周海平,他看着窗外叼着烟的江淮,大口喘着粗气。 “哟,这还吓着了?”江淮笑了笑,掏出烟装给周周海平,“来来,抽根烟冷静一下。” 周海平哪还有心情抽烟,一把拍开,对着江淮大声道:“走!你快走!滚回家睡觉去!” “这才八点过,睡哪门子觉啊。”江淮没有察觉周海平的异样,又把烟往前面递了递,好像不接受他的烟就是不尊重他,他对此有种异常的坚持。 周海平急得都快跳起来了,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张着像要吃人。 对于这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周海平还是挺有好感的,最开始他总喜欢在这小区门口蹲着抽烟,问他是不是在等人,他每次都说是,但每次都是一个来,一个走,等的哪门子人? 周海平一度以为他是个小偷,提前来踩点的,一直对他颇有防范,但过了一段时间,他又觉得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哪有天天在小区大门口踩点的?咋的?是对他这个保安亭有想法? 不过既然不是小偷,周海平也就没必要对他持有太大敌意,而这小子又很会做事,每次都嬉皮笑脸地给他装上一只支十块的‘朝天门’,烟虽不好,但主要看重的是这份情义,还有这份待人处事的态度。 久而久之,两人也就渐渐熟络了。 眼下这形势,估计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他不想白白害了一个与之不相干的人,所以他用尽方法,想着把江淮赶走。 可江淮却以为这是他的玩笑,看着周海平上窜下跳的表演,他站在一边乐呵呵的笑。 完蛋了,一切都完蛋了,周海平万念俱灰,木楞楞的站在窗前。 而那个姑娘已然走近,站在了江淮的身后。 江淮这才注意到身后有人,他转过身去,看到女孩的第一眼就呆住了。 大脑呆住了,但嘴上还是下意识的说出:“是你!” 女孩歪着头,视线绕过江淮,冷冷道:“让开。” 江淮立马让了开来,但下一秒又退了回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好像一切都是身体自主动作的。 女孩柳眉微皱,对江淮的这一操作感到十分的困惑。 从来没有人敢违背她的意识,因为所有人都很爱惜自己的命,可江淮这一天就给她不大不小两次惊喜,这是在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 “江淮,让开,他找的人是我。”背后的周海平轻声道,语气中充满了无力,好似已经认命了。 江淮仍然死死的盯住女孩,没有回头,“她找你干嘛?你亲戚啊?” 周海平幽幽叹了口气,“她是来找我还债的。” “什么债?”江淮扭着脖子,时刻准备着动手,他已经从中听出了不对劲,也不用听,女孩浑身散发的杀气就能说明问题,所以他不能让。 “我是黑潮执法官,望川秋水,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有什么矛盾,恩怨我可以协调,如果你想私自解决问题,当然,我拦不住你,但是……”江淮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会放过你的’,女孩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感到很新奇,不过短暂新奇过后是厌烦,她很厌烦一个垃圾挡在自己面前这么久,还大言不惭的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要动手了,虽然说有人之前一直给她强调尽量不要动手,保持低调,但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听别人话的人。 只是让她没能想到的是,在她动手之前,江淮已经以迅雷之速抱住了她,连同她整个人一起拦腰抱起,往后冲去。 “周叔你快走!去长椿街121号!” 江淮大声喊道,双臂用尽全力夹紧,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眼前这个看似甜美可爱的女孩,其危险程度远超金山! 他当然不觉得自己能打赢她,他已经偷摸给香菜发去了信息,他身上带有执法队的通讯耳麦,连点耳麦侧边四次,自动发送求救信号。 所以,他只要尽量拖住女孩就行。 周海平犹豫了数秒,脑中犹如炮弹炸响,嗡嗡声不断,最后,他还是咬咬牙,夺门而出,向远处跑去。 而江淮,在抱着女孩冲出十来米后,他猛然觉得不对,双手失去了直觉,往下一看,他的双臂不知什么时候附上了一层白冰,他连忙用力震断,随即松开手,退后数步。 晃荡着冒着寒气的双臂,江淮轻轻吐了口气,看着女孩如临大敌。 回头望了望,周海平已然不见了踪影,他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没有了后顾之忧,一股豪气凭空生出,江淮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反正他就是这么做了,对着女孩勾勾手,扬扬头,豪气干云道:“再来!” 第62章 异武双修 柳含烟罕见的感受到气愤这种情绪,甚至是第一次,情绪这种东西本不应该在她身上出现,就如同她的异能‘绝对零度’一般,没有温度。 或许是因为眼前的男人贱得有些过分,前一秒还豪气云天的大放厥词,下一秒转身就跑,没有一丝犹豫。 天空仿佛飞过一群乌鸦,柳含烟傻站在原地望着。 等她抬脚追去,江淮早已跑出了半里地,这还是他刻意放水后的成绩。 当然不能一口气跑没影了,不然她不追了,掉头去抓周博仁就难搞了。 所以,他刻意放慢速度,等到柳如烟快追上了又加速。 一切都在按照江淮的计划进行,却不料下一刻,一支巨大冰枪突然在江淮脚下拔地而起,尖锐的枪头冒着寒气,直直刺向江淮,江淮吓了一跳,当即向上跃起,冰枪却锲而不舍,大有不把江淮刺个透心凉不罢休的气势。 情急之下,江淮后仰躲过,双脚蹬在冰枪侧身借力,往侧边飞去。 破土声在身下响起,又一支冰枪冲破大地,刺向江淮背心,人在半空的江淮无处借力,好在他早有预防,在刚才飞出的时候预先扭转腰身,才得以在空中完成转向,来不及思考,双手附上一层真气后直接按住冰枪枪头,然后猛一使力,整个人倒立起来,被冰枪顶上半空。 看着近在眼前的寒冰枪尖,江淮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未等他过多休息,地上数支冰枪齐齐射出,直奔半空的江淮而来! “卧槽,还来?!”江淮惊呼一声,双手用力向上一撑,飞了起来。 避是肯定避不过了,唯有以力摧之! 江淮疯狂调转体内真气,狂暴的气流将他的头发向上垂直竖起,他闭上双眼,心中默念:“破!灭!生!” 在体内反复积压的真气在他念出最后一个字时,终于得以冲破桎梏,裹挟着一阵狂风,往四周荡漾开去,在与冰枪接触的一瞬间,以摧枯拉朽之势将它化为无数冰粉,洒向空中。 狂风中,江淮乘着残余气流缓缓飘落,黑色长发纷飞,宛如天神,只是这位天神大概腿脚不太好使,着地的下一秒就双腿发软,直直跪了下去。 “草!”江淮内心狂呼,本来巨帅的画面,竟然来了一个这种结尾,想来就让人呕血。 看来这招还是这么难用!江淮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目光直视前方。 拦在他眼前的是一面冰墙,冰墙消失,露出柳含烟那张绝美的脸,气流冲击下,她甚至连发型都没有乱。 江淮有些心凉,如果之前还抱有一丝侥幸的话,现在是真凉了,凉透了。 要不要这么风轻云淡啊,姐!你好歹装装样子,给我留一点希望啊!让我有那么一丝侥幸啊!不带你这么整的!江淮心里疯狂吐槽着,眼神却四处搜寻,思索着往哪个方向跑成功率最高。 “这招不错,叫什么名字?”柳含烟问道。 “说了能放我一马么?”江淮苦笑着反问。 柳含烟摇摇头,表示不可以。 “那我说个鸡毛说,自己猜!”江淮气恼道,调转身形,开始逃跑。 只是这一次柳含烟早有防备,在江淮转身的一刹那,一道冰墙瞬间在他身后崛起,江淮无奈回头,正对上柳含烟那双冷清的眸子,劲风吹过他的面庞,江淮张开的嘴缓缓闭上, “滴答,滴答……”有水滴声响起,江淮没有低头去看。 他的腹部插着一把冰刀,冰刀的刀柄在柳含烟手上,江淮死死抓住刀尖,不让它往里再进一分。 只是他没想到,柳含烟的力气如此大,他快顶不住了! “叫什么名字?”柳含烟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执着,再次问道。 江淮默不作声,突然向她嘟了嘟嘴。 柳含烟冷冷地把刀往前再递进一分。 江淮仍旧面不改色,反而想起自己那下流的调戏动作笑了出来。 这是今天的第三次,柳含烟感到不解的地方。 一个男人,在一天之内,让她三次感到奇怪,感到疑惑不解。 究竟是她见识太少,还是这个男人太过奇葩? 在她愣神之际,江淮恢复了些许力量,正好趁她分神之际突然发难,脚下一勾,整个头直接向柳含烟撞了过去。 柳含烟被这突然的一脚弄得失去平衡,看见江淮硕大的脑门向自己撞来,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只是轻轻一个响指,一块寒冰凭空出现,挡在了她的面前。 江淮猛地一记头槌砸在了冰块上,砸得冰块破碎横飞之余,也砸得自己一阵头晕目眩。 不过好歹是摆脱了柳含烟对冰刀的控制,江淮随手甩开冰刀,往后退去。 柳含烟的身影却如同鬼魅一般穷追不舍,江淮眼神一凝,一拳朝她面门轰出。 柳含烟不躲不闪,一拳迎上。 砰! 两人在巨力中双双倒飞,江淮在地上滑行了数米才缓缓停下。 反观柳含烟,仅仅退了两步! 江淮惊愕不已,一个异能者,在身负强大异能的同时,还能有这么变态的近身作战能力,难道? “异武双修!”江淮咬牙道。 回答他的是修长有力的鞭腿,江淮很想知道这么细的腿是怎么踢出那么大的力道的!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柳含烟摆着异能不用,选择和他拳来腿往,这是明着看不起他。江淮很不服气,要是在武功上还输的话,真就丢脸丢大发了。 两人身影重叠,开始贴身短打。江淮的速度很快,但柳含烟更快,不仅快,力道还不弱。 记得赵忠国曾给他讲过,现在习武的人很少很少,因为难练,相比于异能修炼,武道一途更是磨难重重。所以,很少会有异能者把武功看得太重,换言之,如果还能有修炼异能的可能,就不会有人摆着异能不练而去修炼武道。 打个最直白的比方,异能者和武夫就好比如公司里的白领和工地上的搬砖工,一个主要用脑,出力少,一个主要使力,用脑少。 相信给任何一个正常人去选择,他都愿意去做公司里的白领,而不是在工地上挥洒汗水的搬砖工。 这就是现实,所以,异能者大都看不起练武的人,觉得他们是下流货色,没有异能或者在异能这条路上没有太大可能的下流货色。 但总有些人不同于寻常大部分人,他们有着强大的天赋与惊人的毅力,这两个缺一不可的条件,让他们能在异能和武道上任意驰骋,登上那遥不可及的山巅,这就是‘异武双修’! 异武双修?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强! 劲风横飞,呼啸声不绝于耳,拳脚碰撞发出的闷响急促而有力。 江淮的速度已经拉到极致,却仍是只能勉强跟上柳含烟的动作,贴身短打,讲的就是一个反应,江淮一个反应不及时,被一个直拳正中面门,吃痛后仰时,又被钩住脖子,接着膝撞,侧蹬,高鞭腿,一套连招伺候。 江淮被扫飞,鼻血喷涌而出,他一把擦过,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怒喝道:“再来!” 柳如烟的拳法不似本土拳法,更多的形似西洋拳,却又只是形似,在力道上不追求其极致的爆发,改掉了大开大合的进攻方式,却弥补了防御不足的弊端,在贴身短打中占尽了优势。 反观江淮,一直是无甚套路可言,不会拳法的他一直靠的是纯粹的反应和力量接招,这在实战中很容易吃亏,特别是在与一个同样精通武道的高手过招,劣势就很明显的显现出来。 江淮接连被打了数拳,嘴角开始溢血,目光却越发清澈,他在等,等一个机会。 既然速度,反应都比不上,那就只能在力量上下功夫了,这是他唯一能胜过柳含烟的地方。 江淮又接了一记勾拳,瞪大双眼,身体猛然前倾,作势要一拳轰出,柳含烟见状,连忙双臂重叠,挡于胸前,江淮却突然身形一矮,一记扫堂腿迅速向柳含烟脚腕扫去,柳含烟反应迅速,身子往旁边歪的同时双脚跳起,一个凌空侧翻完美躲过。 是躲过?还是江淮压根没有扫出? 人在半空旋转的柳含烟,眼角余光却瞥见弓着身子露着笑的江淮,他根本没有出那记扫堂腿! 连续两个虚招,成功骗到了柳含烟,她怎么也没想到,江淮真正的杀招是一直隐藏在身后的手刀! 江淮猛地弹起,锋利的手刀自下而上迅雷般挥出,目标是柳含烟的大腿。 “呲!”犹如钥匙划过玻璃的声音响起。 柳含烟安然落地,面色古怪。 江淮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弹掉指甲盖里残留的冰屑,苦笑道:“你这不是玩赖嘛?” 第63章 冰与火 柳含烟看着自己裂开l了一个口子的运动裤,轻轻皱了下眉头,对江淮说道:“你赢了。” 在最后时刻,她下意识地用寒冰护住自己大腿,挡住了江淮这一记手刀。 这是她多年战斗的习惯所致,在危机时刻触发的自我保护机制,只是在这场以纯粹武力为前提的决斗中,她输了。 很久没有尝到失败的滋味,柳含烟莫名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胸口压着一块不轻不重的石头,不至于压得她喘不过气,但就是不舒服。 这就是所谓的‘不服气’么?柳含烟想着,看着江淮若有所思。 江淮悄悄往后退了两步,他并不认为眼前这个女人会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甘愿认输,更大的可能是她会恼羞成怒,冲上来手撕了他。 背后传来猛兽般的吼叫,那辆破旧的五菱宏光咆哮着,以每小时一百二的速度全速驶来,车头那两只巨大的远光灯冒着强光,仿佛把整个天空都照亮半边。 在它之前,还有一辆黑色摩托速度更快。 江淮像根木棍一样杵在原地,暗自松了口气。 摩托车在地上擦出一道焦黑的胎印,一个侧身急停,稳稳停在江淮面前,掀起尘土阵阵。 尘土飞扬中,岚梅脱掉头盔,踩下脚架,潇洒下车。 紧随而后的五菱宏光也停了下来,一把推开车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土狗怒喝道:“谁t敢动我兄弟!” 车上下来了土狗,大猫,甚至连出差好几天的赵忠国也来了。 基本执法队有战斗能力的都来了。 江淮看向赵忠国,后者依旧顶着那头闪着亮光的地中海,穿着件黑色夹克,在烟尘中缓缓走来。 突然,江淮悬着的心放下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种感觉,感觉只要有他在,无论多崩的局面都能稳住。 众人来到江淮身旁,土狗看着他那副狼狈样,忍不住取笑道:“啧啧,咋被打成这副熊样?你没跟她提我的名字?” 江淮懒得搭理他,擦了擦脸上的鼻血,对着赵忠国喊了声:“队长!” 赵忠国微笑着点点头,询问道:“点子扎手?” 江淮无奈撇嘴,回答说:“很扎!” “没事,哥们就喜欢扎手的点子,不扎手的我还……”土狗边说边拍了江淮肩膀一把,却没想江淮整个人直接缩了下去。 要不是大猫一把搂住他,直接就在地上睡起觉来了。 “哎我去……”大猫用力把江淮提了起来,扶着他不让其东倒西歪。 土狗看了看自己悬在半空的手,心想自己也没使劲啊…… 江淮一阵苦笑,他早已到了强弩之末,之前那一招‘破灭生’就耗费了他大部分能量,后面又是一番拼尽全力的搏斗,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耗了个干干净净。 要是他们再晚点来,估计他真的要躺在地上睡觉了,而且是睡一辈子那种。 柳含烟远远看着几人聊天,只是看着,没有动作。 看了会儿觉得无聊,她便转身准备走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岚梅向前踏出一步,冷声说道:“谁允许你走了?” 柳含烟停步,微微侧头,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说:“你奈我何?” 言罢,岚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去。 江淮扬起手,却抓了个空。 他很清楚柳含烟是什么实力,岚梅不清楚她的底细,胡乱上的话很容易吃亏的。 江淮想要冲出去,却被赵忠国伸手拦下,江淮不解的看向他,只见他笑着说:“放心,她没你想得那么弱。” 话音刚落,江淮感受到一股强横的能量横空出世,随之而来的,是高温的炙热。 温度越来越高,空气仿佛都被蒸发殆尽,让人陷入窒息。 耀眼的火光在头顶亮起,恍惚间,江淮眯眼望去,仿佛看见了太阳! 岚梅高高跃起,单手托举着太阳砸下! 而身处下方的柳含烟,周身寒气也在瞬息间疯狂涌现,一块巨大的圆形冰盾在半空凝聚,挡在她的面前。 太阳与冰盾碰撞的一瞬间,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云霄,江淮捂着耳朵,瞪大的瞳孔中是一片火红。 原本漆黑的夜空,在此刻亮如明昼! 这是冰与火的较量,是‘绝对零度’与‘烈焰焚天’的较量,更是柳含烟与岚梅这两个女人之间的较量! 冰火两重天!蓝白色与火红色两股异能在空气中疯狂对撞!一时不分伯仲。 火光中,江淮看着岚梅长发纷飞的背影,陷入呆滞,他从没有想过这个女人会这么的,这么的霸气。 正如这滔天烈焰一般,霸气得让人不能直视。 这仿佛永不会熄灭的火焰最终还是熄灭了,耀眼的火光褪去,幻化成浓浓的白色蒸汽。 巨大的圆形冰盾被砸出一个大洞,但也仅仅如此了,冰盾下的柳含烟仍是毫发无伤,只是接连两次战斗,虽然谈不上多费力,但却是打乱了她的呼吸节奏,至少让她喘了喘气。 眼看这一招没能奏效,岚梅抬手就要发起下一招,丝毫不管自己体内紊乱的异能。 赵忠国抢先一步阻止了她,他拉着她的手臂,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着,废了好半天终是劝说成功。 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容貌惊人的姑娘,赵忠国思虑良久,说道:“姑娘可是审判使,柳含烟?” 柳含烟扬了扬眉,脑中思考片刻,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秃头中年男后,缓缓点头。 “果然。”赵忠国笑道:“能把绝对零度用到这般境界的,还是个女人,除了柳含烟我再想不到第二个人。” “柳含烟?审判使?”江淮疑惑道。 身旁的土狗开启讲师模式,对江淮讲解道:“比执法官高一个级别的就是审判使,但两者并不是上下级关系,执法官大都有自己的责任范围,也就是有地界之分,但审判使没有,他们只听取黑潮高层的直接命令,奔往世界各地完成任务,现黑潮审判使仅有48位,所以,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没曾想今晚能遇上一位,你小子真行啊,啥好事都让你遇上了。”土狗笑着说。 “你滚犊子!”江淮忽然有些担忧,“那她这么厉害,今晚能善了吗?” “难说,毕竟高手嘛,脾气总有些怪,不过真打起来,我们人多不是,怕个锤子怕!”土狗碎了口唾沫,“再说了,审判使而已,咱队长以前不也在里面混过?只是现在不行了而已……” 江淮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队长还有这故事?” “你以为?”土狗笑。 这边的闲聊暂且不谈,回到赵忠国这边。 赵忠国抱着膀子思考了会儿,对柳含烟问道:“你来江北有什么目的?” “无口奉告。”柳含烟答。 “没指望你能说,但是江北是我的地界,你们审判使做什么事,怎么做事,我都管不着,但是在我这儿一亩三分地,希望你能守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 “我的规矩。” “如果不呢?” 赵忠国忽然沉下脸,但片刻后又换上了笑脸,贱兮兮的说:“不就不嘛,动气干啥呢?你乐意守就守,不乐意守就不守,随意一点,把这当自己家就行……” 身旁的岚梅羞愧地转过脸去,她实在不想承认眼前这个毫无原则的男人是她的队长,真丢脸啊! 柳含烟轻哼一声,“我还以为你要和我过上两招。” 赵忠国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早就不是年轻小伙子了,动作一大,这腰就容易闪。” 柳含烟没有了聊下去的兴致,视线绕过赵忠国来到江淮身上,江淮抬起头与她对视。 赵忠国不着痕迹地向旁边微微挪动一步,恰好挡住柳含烟的视线,他微笑着问她:“还有事吗?尊敬的审判使大人。” 柳含烟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第64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 柳含烟走了,风轻云淡的走了。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江淮紧绷的神经才得以彻底放松,整个人滩烂泥般瘫倒在大猫怀里。 岚梅没好气地瞪了眼赵忠国,赵忠国摸着脑袋假装看不见。 “啧啧,还以为今晚有场恶仗要打,我都摩拳擦掌了,结果人跑了,这叫个什么事?”大猫很是遗憾的说。 土狗冷哼一声,“就你?能在别人手下撑过三个回合么?” “我不行你行!你全家都行!” “素质!说不过就骂人?”土狗对这种低俗的人表示鄙视。 赵忠国缓缓走来,看着大猫笑道:“怎么?想试试她的身手?” 大猫嘿嘿傻笑,回道:“毕竟是大名鼎鼎的审判使,难得一见。” “嗯。”赵忠国点燃一支烟,点头道:“遇见强敌不胆怯是好的,但我的建议是最好别试,如果你还想活着的话。” 大猫脸色一僵,低声道:“没这么严重?” 赵忠国扬扬眉,“不,就是有这么严重,好在刚才是没打起来,要真动起手来,我们几个一起上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啊?她才多大?看着比江淮还要小一点,有这么厉害?!”大猫不太相信。 “这种事不能光看年龄,更重要的是天赋,难道你不觉得这么年轻就成为审判使,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么?” 大猫沉默了,无言以对。 土狗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岚梅骑上了她的摩托,一脚油门轰出去老远。 而江淮,正闭着双眼,呼呼大睡。 “这臭小子,睡得还挺香。”赵忠国苦笑着摇摇头,对着两人宣布道:“走,回家!” …… 漆黑的楼道里,周博仁探出一个脑袋,对着外面张望了两下,瞧见无人,他蹑手蹑脚的跨出门槛,轻轻带过门。 他并没有听取江淮的意见,前去所谓的长椿街121号,而是马不停蹄地跑回家,收拾好东西准备跑路。 江北是不能待了,他打算买最近的一班火车票,无论终点站是哪。 他惶恐地走下楼,脑中不由地冒出江淮的身影,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是执法官,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既然能当选执法官,应该有两把刷子,不会这么轻易挂掉? 他如此做着心理安慰,步伐越来越快。 运气很好,小区门口就停着一辆出租车,他连忙跑上前去上了车。 “去火车站。”他喘着气对着司机说道。 司机缓缓转过头,呈现在周博仁瞳孔中的是一副银色面具,面具下一双幽蓝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周博士,久仰大名。”李纯真轻声道。 周博仁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就想要去拉车门,汽车却在这时突然启动,措不及防的他整个人往前撞去,撞在座椅后背上。 “哎哟!”周博仁痛呼一声。 李纯真丝毫不管,一脚油门到底,汽车在马路上飞驰,打开的车窗呼呼往里冒风,吹得周博仁不停打着摆子。 周博仁声音颤抖的向李纯真问道:“你……你认识我?” 李纯真瞥了眼后视镜,微笑道:“当然,有幸拜读过你在异人基因方面的论文,我深深被你渊博的学识和那异于常人的远见所折服,很早就想与你见上一面,一起聊聊‘新世界’的看法,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折服?丝毫看不出来,周博仁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却不能表现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接着问:“新世界?那是什么?” “就是新世界,一个全新的异能世界。”李纯真拿出手机看了看,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还有四百三十七天。” 周博仁感到疑惑,“什么意思?” 李纯真没有解释,而是反问道:“想不想创造一个新的世界?一个全新的,充满芬芳的世界?” “创造世界?”周博仁摇摇头,幽幽道:“我是一个科学家,搞搞科研实验勉强可以,创造世界这种事你应该去请神,我实在无能为力。” “已经在请了。”李纯真轻轻说了句。 周博仁怀疑自己听错了,李纯真又说:“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毁掉这个腐朽肮脏的世界,创造一个干净的,美丽的新世界。” 周博仁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由衷怀疑到:“他是不是有病?” 见后面没有了回应,李纯真看着后视镜道:“你现在有很多疑惑很正常,甚至可能觉得我有病,才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这些都很正常,可以理解。” 李纯真顿了顿,继续道:“后面会给你解释清楚的,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处理你的事。” “我的事?”周博仁微眯起眼,“你能解决?” “当然,我就是为了解决你的事来的。”李纯真轻笑。 “怕是为了我的脑子?” “你要是这么理解也可以,但这样不好么?各取所需,我也不能白帮你不是。”李纯真说:“这次黑潮高层直接派出了柳含烟,柳含烟可能你不太清楚是谁,她是现任审判使中最年轻的一位,并且排名第七,被誉为‘百年难遇的奇才’,是‘黄金时代’后最有天赋的异能者……黑潮高层派出这么一位牛逼哄哄的人物来抓你,周博士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猜到是什么意思了?” 周博仁猛地一颤,脑中不禁想起那个女孩的身影,寒意从脚底攀至全身,后背开始冒出虚汗。 他当然知道审判使是什么职位,能请动他们办事的人,身份地位可想而知。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死?周博仁很害怕,也很心寒。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们这种人是罪人,但对于黑潮来说,他们是功臣。周博仁从来不奢求什么荣华富贵,即使这些是当时的承诺,是黑潮对他承诺的报酬,他不想,也不要。可为什么还要让他死呢?只是因为他是组织的污点么?所以一定要杀人灭口? “唉……”李纯真在这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周博仁缓缓抬起头,问:“你需要我做什么?” “不急,先给你找个藏身之所,再想办法应付掉柳含烟,我们神殿做事,向来一码归一码,也不害怕什么污名,反正名声都这么臭了。”李纯真大笑,“相比于黑潮这般卸磨杀驴,当婊子还要立牌坊,我觉得自己立马高大上了,身份蹭蹭往上涨,止不住!” 周博仁沉默地点点头,此刻的他还沉浸在悲凉的心境中,至于神殿与黑潮究竟谁好谁坏,他并不关心,天下乌鸦一般黑,谁都别说谁。 晃神间,李纯真突然开口道:“这么快?还以为至少能拖过今晚呢。” 他转过头,视线在周博仁身上扫视着,果然在他袖口处发现一个蓝色的小冰块,黄豆大小,周博仁看见吓了一跳,他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自己竟一直没有察觉。 李纯真伸手捏住冰块,轻轻捏碎,然后一手抓住周博仁肩膀,笑着对他说道:“准备好,要起飞了。” 周博仁懵了一下,刚准备开口问他什么意思,一声巨响从车底传来,然后视野不自觉地上移,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屁股离开了座位,身体不受控制地翻转腾空,往车顶上撞去。 他真的飞了起来! 一根巨大冰柱毫无预兆地从地下钻出,精准地顶在车底,将汽车送上高空,汽车在空中连续翻转好几周,然后重重砸在地上,背面着地直直滑出数十米才缓缓停下,冒起阵阵黑烟。 柳含烟轻轻放下举起的手,微微皱了皱眉,事情越发的有意思了,江北这个地方还真是卧虎藏龙,她这样想着,身影从原地消失不见。 第65章 怎么办 周博仁吓死了,浑身血液仿佛倒流,彻骨的寒意在他身上乱窜,他闭上眼,不敢再看。 旁边传来一阵笑声,李纯真哈哈大笑,眼中是隐藏不住的兴奋。 周博仁不懂他在笑什么,都快要嗝屁了还笑得出来,真是个疯子。 不可控制的失重感传来,仿佛灵魂被人抽走一般,周博仁忍不住大声叫喊出来。 叫声与笑声一起,周博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有一瞬间出现了空白,所有声音被这片空白吞噬,然后恢复如常。 周博仁从空中落下,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猛然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陌生。 他不可置信地左右环顾着,周围是一片荒郊野岭,他们从车里逃出来了! 他不停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开口道:“空间系异能?” 李纯真扶着面具,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你怎么了?”周博仁问。 李纯真背过身,微微摇头道:“没事,只是一次性瞬移这么远的距离,稍微有些不适。” 周博仁默然,他清楚空间系异能的消耗是很大的,随着距离的增远,消耗会成几何倍的增加。 他有些好奇,“你移动了多远?” 李纯真笑笑:“十公里。” 闻言,周博仁瞪大双眼,脸上一片愕然。 “柳含烟太强,我可不想被她缠上,不移动这么远,怕是逃不掉。”李纯真解释道,“即使如此,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所以别坐着了,我们得赶紧赶路。” …… 此时,在南区破石街的一个饭店后院,模样青涩的男孩正蹲在地上,弓着腰,他的面前,堆放着数不清的锅碗瓢盆。 他手脚麻利地清洗着,好似不知疲倦,又过了一会儿,实在坚持不住的他扶着腰缓缓起身,然后慢慢后仰,随着骨头发出阵阵脆响,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撑了一会儿,他双掌合十用力摩擦着,边摩擦边凑近嘴哈气。 长时间的冷水浸泡,他的手早已冻得麻木,呈现暗紫色。 用力揉搓了好一会儿才好转一点,男孩咬咬牙,又将手伸进水里,继续清洗着盘子。 没有办法,要清洗的盘子还有很多,要是在规定的时间没有清洗完,又要被领班找到借口扣钱,本就薪资不高的他,实在经不起三天两头的扣,今天上午因为上错了菜,被领班扣了一百,相当于他两天都白干了。 可是他记得明明没有上错,但就是错了,领班不听他过多解释,嘴一张一闭,一百块就这么飞走了。 男孩感到有些委屈,上菜明明不是他的活,他也只是好心帮了别人一个忙,结果一帮就出问题。 “哐当!” 身后的门被人粗暴地一脚踹开,进来一个瘦精瘦精的男人,男人眉骨突出,脸型瘦长,典型的面相刻薄,他穿戴一身白色工作服,推着一车未清洗的碗碟,来到男孩身边。 取下嘴里的烟,俯视男孩冷声道:“还有这一车,今天十二点下班之前没洗完,罚款一百。” 男孩默不作声,头也不抬地继续清洗着,仿佛没有听见。 男人一脚踹了上去,“玛德跟你说话听不见是?!” 男孩一不注意被踹了个狗吃屎,整个人往盆里倾去,好在反应够快,及时用手撑住,才避免一头扎进水里。 饶是如此,溅起的水也浸湿了他的胸膛。 怒火一瞬间燃起,男孩‘嗖’地一下站起身,怒视着男人。 男人姓王,单名一个刚字,是这家饭店的经理,也是人们口中的领班,店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由他负责。 “哟呵,不服气?想打我?”王刚斜眼看着男孩握紧的拳头,不屑一顾,他指着自己的脑门,说:“来来来,往这打,来,来,来打!” 男孩没有动作,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咬牙说道:“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高出男孩一头的王刚上前两步,在他面前站定,然后双手叉腰低下头,盯着男孩眼睛说:“我过分吗?” “哗啦啦!” 王刚一脚踹倒了身旁叠好的盘子,一声声脆响响起,盘子尽数碎裂,碎片撒了满地。 本在后厨工作的张叔,听见后院的响动,急忙前来查看,推开后院大门,一眼就看见气拔弩张的两人,他略微思索了一下,赶忙上前劝解道:“咋了这是?咋好好的碎了这么多盘子?这不可惜了嘛。” 王刚见来了人,丝毫没有紧张的表情,他指着男孩的鼻子笑着对张叔说:“张叔,这狗腿子说我过分,你觉得我过分么?洗碗擦盘不是他的工作么?我怎么就过分了?” 张叔环视了一眼,看着堆了近乎一座小山的盘子,嘴角微微一撇,他看向王刚,皱了皱眉,不过片刻后就换上了一脸笑容,说:“年轻人嘛,没吃过多大苦,一时间忍受不了这么大的工作强度也是可以理解,王哥你就消消气,别跟他小孩一般见识,他一个小孩儿,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王刚看了张叔一眼,皱了皱眉,脸上笑容消失,“你的意思是我过分了?” 张叔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刚回过头,冷冷哼了一声,“那我就过分了,你能怎么着?” 男孩死死咬着牙齿,拳头被他捏得咔咔直响。 张叔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男孩身边,用力抓住他的胳膊,摇晃两下道:“别犯浑,快给王哥道个歉,事情也就过去了……” “张叔!”王刚声音拔高,“你该回去工作了!” “王哥,他小孩一个,不懂事……” “懂不懂事我用你几把说啊!在老子没发火之前赶紧滚!我只说最后一遍!” 张叔被王刚指着鼻子骂道,他错愕了一下,然后连忙点头哈腰道:“是是是,我这就走,这就走。” 他不断对男孩做着眼色,只是后者有没有看见就是另说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进了屋里。 “这家店是我姐开的,江北汽车站杠把子王猛是我亲大哥,城东城西两个派出所,我都有认识的熟人,我心情好可以赏你顿饭吃,心情不好,一脚踢翻你的饭碗也只是抬抬腿的事,甚至我踏马弄死你都没人会来找我麻烦,还是该喝喝该吃吃该睡睡,你信不信?”王刚说着,抬手用力拍了拍男孩侧脸,低声道:“你就是一条狗懂不懂?我给你吃的你就跪着接住就行,别他妈跟我赛脸,不然我真的会宰了你的。” 王刚退后一步,指着地上的碎盘子说:“打碎盘子,罚款两百,这个月你的工资扣完了,还差一百,放到下个月扣。” 说完,笑着扬长而去,只留下男孩木楞的在原地站着。 他站了很久,迟迟没有动作,没有离去,也没有继续洗那永远也洗不完的盘子。 他心里很是挣扎,挣扎过后,眼中的怒火渐渐扑灭,他重新蹲了下来,把手伸进水里。 他很想一走了之,不受这份窝囊气,但是他不能,他不能失去这份工作,这是他仅有的能获得金钱的途径。 他没有成年,也没有身份证,找不到工作,原先还可以在饭店这些地方帮帮忙,换取一些食物和金钱,但自从王刚放出话去,再也没有店铺敢用他,他也就只能在这家店干下去,吃多大苦,受多大委屈也只能干下去。 至于为何王刚如此针对他,故事就要从几个月前说起了。 那天下午男孩刚在饭店帮完忙,老板好心,特意留了一些剩牛肉给他,让他打包带回家,还给了他一百酬劳,他欣喜万分,感觉回家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只是当他走到家楼下时,恰巧碰见了两三个小混混在欺负他妹妹,为首的正是王刚。 男孩一生只有两个重要的人,死去的老和尚算一个,他的妹妹算一个。当他亲眼看见别人在欺负他的妹妹时,怒火从心底猛地窜起,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他以前跟着老和尚练了几年武,身手很是不错,三拳两脚就打得王刚几人抱头乱窜,王刚更是被打碎了两颗牙齿,鲜血流了满嘴。 王刚是哪种人?有恩不一定报,但有仇一定得报。第二天他就召集了十几个人堵住了男孩,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尽管男孩有着不错的身手,但架不住人多,他被十几个人围住,挨了好一顿揍。 几乎被打了半死,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渐渐好转。 辛苦攒了大半年的积蓄一次性付诸东流,用在了治病上。 而这远远没完,大病初愈着急出去工作挣钱的他,运气很背的又遇见了王刚,而王刚又恰好是这家店的经理。 命运好像总喜欢跟他开玩笑,从那天起,开启了他最为折磨的日子。 王刚也不开除他,相反还把他留了下来,请放出话去,所有饭店不得给男孩提供帮助,否则就是跟他王刚作对。 王刚在这一片可谓是臭名昭着,没有人会想得罪这么一个人渣,还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所以,男孩彻底无路可去,只有留在这还有一些可能,每个月有那么几百块收入。 只是时常会被王刚穿小鞋,言语辱骂,拳打脚踢全凭他的心情,像刻意增加男孩工作量这种事是最基本的,找理由扣取男孩工资是他另一爱好。 没办法,男孩只能默默忍受,因为他要吃饭,他妹妹也要吃饭。 他当然可以头脑一热,举起拳头狠狠教训王刚一顿,可然后呢?然后怎么办? 他会丢掉这份工作,然后再被王刚找人揍上一顿,躺上几个月,甚至可能他会死,他死了,他妹妹怎么办? 总是有无数个怎么办在他脑子旋转,然后化为一盆冷水,浇灭他刚刚燃起的怒火。 第66章 找工作 江淮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萍水山”,回到了每天挑水必经的山路上。 一块扁担,两个木桶,半个时辰的山路,这条路他走了七年,无论刮风下雨,每天都会走上一遭。 所以他很熟悉,熟悉这条路上的一草一木。 他就这么挑着水一直走,现在的他肩扛两桶水不要太过轻松,可谓是步履生风。 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快,起初的江淮别说挑水了,就是空着手上下山这么一个来回,都能把他累得够呛。 如今回头想想,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也不知道当初的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反正就是熬过来了。 江淮速度越来越快,半山腰忽然升起阵阵浓雾,渐渐看不清前路,四周全是雾,他被雾团团围住,他伸出手向前挥舞两下,无济于事。 他停下脚步,茫然的站在原地,低头看看脚下,他甚至看不清楚自己的脚。 他忽然迷失了方向,他可以肯定自己并没有转向,那么他的正前方就应该是路,但如果不是呢? 江淮不敢往前走了,如果前面不是路,他这一步踏出就会跌入悬崖,粉身碎骨。 后背悄然生起一身冷汗,江淮彻底被困死在这片浓雾里,没有勇气再踏出一步。 他抬起脚,慢慢往下落,却一直没有触底的感觉,他觉得不对,连忙收回脚,却被一声怒喝声打断:“走!” 仅仅只是一个字,江淮浑身一颤,脑子还在想着收回脚,但脚却老老实实地踏了下去。 江淮身体往前一倾,但好在是踩到了实地,眼前确实是路,而不是悬崖。 随着他一步踏下,那片似乎能包裹住天地的浓烟缓缓退散,道路渐渐清晰,江淮愣愣的望着前方。 在道路的尽头,站着一位身着白色布衣的女人,看不清面容,只见一头黑色长发如瀑布般垂下,一直垂到脚底。 那抹白色身影转过身去,江淮想要去追,梦境却在此刻破碎。 江淮猛地睁开眼,大声喊道:“别走!” 他伸出手,瞪着眼珠子看着一脸震惊的土狗。 “你这……发什么神经?”土狗愣了半天说出一句。 江淮咽了口唾沫,茫然的看着他不说话。 “做噩梦了?”土狗又问。 江淮喘着粗气,平稳了呼吸,摇头道:“没事,没事。” 本在客厅谈事的香菜,赵忠国闻声赶来。 “醒了?”香菜欢喜道,来到床前,“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江淮挤出一个笑容,回道:“没有,舒服得不得了。” “嗯?”香菜忽然俯身,认真盯着江淮眼睛,说道:“你怎么……流眼泪了?” 闻言,土狗也凑近看看,“我看看……还真是!” 江淮连忙用手擦了擦,红着脸狡辩道:“哪有,可能眼睛不太舒服。” “不会是被吓着了?”土狗笑着问。 “被谁?被你老母吓着啊?”江淮没好气的回道。 赵忠国拉开土狗,伸手在江淮身上摸着,“真没事?要不要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江淮推开赵忠国的手,“真不用,我好得很,精力充沛不说,我好像还……晋级了。” 闻言,众人一时间有些震惊,都不说话。 “啥?被揍一顿还晋级了?那你这顿揍不白挨啊!”土狗说。 赵忠国也笑了起来,问道:“二品中期了?” 江淮点点头,握了握拳,“卡在初期很久了,一直没有办法突破,没想到这次阴差阳错……” “好!”赵忠国笑着拍了拍江淮肩膀,对他说道:“好事啊,你先好好休息,晚上搞顿火锅来吃吃,咱们一起喝点,到时候再宣布一件好事。” 江淮没有过多惊喜,无非就是自己的证件下来了,代表着自己为期三个多月的实习生涯彻底结束,回头想想,时间过得真快。 他笑着点点头,“嗯,好的。” …… 离开了江淮卧室,香菜低声向赵忠国问:“那件事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说?” 赵忠国思索良久,缓缓道:“先瞒一瞒,林氏集团那个女人背景不小,而且铁了心要保金山银山,黑潮高层有人开口了,对他们的控诉就很难有效。” “不是有证据么?铁板上钉钉的事都能被压下来?”香菜有些气愤。 赵忠国苦笑着摇头,“是有证据,但你忘记了这证据是谁给的?” “他管谁给的,难道神殿的人给的就不是证据了?真是搞笑!”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们就以证据来历不明这个理由挡了,谁都没有办法,再加上是好几年前发生的事,现在也根本考察不了这份证据的真实性,就这两个理由,完全够他们借题发挥,把这件事给压下来了。” 香菜很是愤怒,但又无计可施,“不就是欺负咱们没背景,没后门嘛!” “这个社会不就是这样么?”赵忠国苦笑,突然说了句:“也不一定。” 香菜愣了愣,“什么意思?” “我说我们也不一定没有背景。”赵忠国说着,微微转过头。 香菜疑惑的跟着他的视线回头望去,房间里传来江淮与土狗的骂娘声。 “只是希望他在接受这个消息的时候别太过失望。” …… 午饭过后,江淮闲来无事,准备出门逛逛,土狗拗不过只好同去。 两人出门时,遇到了之前那个男孩,男孩站在门口,也不敲门,就这么站着。 江淮开门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哎哟我去,你想吓死我啊。”江淮惊呼一声,抚着胸口道。 男孩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说,找我啥事?”江淮问。 男孩抬起头,犹豫良久才怯生生的问:“之前你说能帮我找份工作,是真的么?” 江淮闻言,认真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没错,我可以帮你。” 三人来到‘美人咖啡馆’,如今的咖啡馆焕然一新,那块老旧的木门被遗弃了,不再是之前满眼的绯红色涂刷,而是改成了天蓝色,黑色的木板也换成了正常的木色,座椅的摆放也换了种方式,显得宽敞了很多,没有了之前沉闷的气氛。 好像什么都换了一遍,要不是门口那块风骚的招牌,江淮真的不敢认。 走进门,江淮一眼看见了台的老板娘,此刻的她正低头看着书,戴着一副眼镜,显得文艺范十足。 “老板娘!”江淮笑着招呼了一声,“中午好啊!” 老板娘闻声抬头,看见是江淮,同样笑道:“哟,什么风把我们江执法官吹了来。” “嘿,埋汰我不是?虽然最近我是很少过来了,但那不是因为忙嘛。”江淮笑着坐在台前的高椅上,“啧,又漂亮了,老板娘我有个问题一直很纳闷,你能给我解解惑么?” “什么问题?” “就是……你今年到底多少岁啊?” 老板娘沉下脸,“你不知道年龄是女人的忌讳么?” 江淮摇摇头,“我并不觉得,前提是在你身上,我真不觉得年龄会给你带来什么负面的东西,除了美丽,就是漂亮。” 老板娘哈哈大笑,伸手轻打了江淮脑袋一下,骂道:“油嘴滑舌!” “完全是肺腑之言,别人说一些漂亮话来讨姑娘欢心,不管嘴上说得多漂亮,心里是虚的,因为那些女孩本身配不上那么漂亮的话,男人说谎了,说谎的人就会心虚,但我不会,因为老板娘你配得上,不止配得上,而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没说谎,自然就不会心虚。” 老板娘被说得脸有些红,娇羞地瞪了江淮一眼,“你哪里学的这些?几个月不见,本事长没长不知道,嘴倒是厉害了不少。” 江淮笑着向下瞄了眼:“其实本事也长不少。” “找打!”老板娘作势一巴掌拍去,江淮微微侧身,不让她得手。 看着江淮贱兮兮的样,老板娘白了他一眼,“说,什么事?” “没事……就想你了,专程来看看你。” “少来,赶紧说,说了赶紧滚,别影响我做生意。” “呵呵。”江淮笑呵呵地摸着脑袋,“我突然也想事,小事,对你来说不足……” “小事不爱帮,大事帮不了。”老板娘歪着脑袋打断道。 “额……”一下差点给江淮整无语了,不过江淮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皮厚,“别啊,我这有位小兄弟,没有工作,想着来你们店里帮帮忙,洗洗杯子啥的……” 老板娘视线绕过江淮,落到他身后的男孩身上,仰头道:“就是他?” 江淮侧身退后两步,来到男孩身后把他往前推了推,“就是他,你别看他瘦瘦弱弱的,可能吃苦了,而且又听话,主要是他的工资要求不高,你看着给点就成。” 老板娘简单思考了下,摇头拒绝:“不好意思,不差人了。” “别啊,你再考虑考虑,真的物超所值。” 老板娘依旧摇头,解释道:“我这是小本买卖,更别说一直都在亏损,只是这两个月才略微有所好转,但也仅仅只是填补收支持平,实在没有余力再支付一个人的工资。” 江淮左右环视了一圈,“你这没有招其他员工啊,就你一个人?” “客人都没有,我招个人来干瞪眼啊!”老板娘没好气道:“干瞪眼就算了,每个月还要给他一笔工资,我有病是咋的?” 局面一时有些僵住,江淮思考片刻,给土狗使了个眼色。 土狗心领神会地带着男孩出去了。 “我跟老板娘单独谈谈哈。”看见两人出了门,江淮回过头低声道:“真没得商量?” 老板娘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愿意收,确实是没这个条件,我一个做生意的,总不能光往赔本的地方使劲。” 道理确实如此,看着店内冷清的场景,江淮感到一阵无力。 “其实这个男孩情况有些复杂,他没身份证的。”江淮抽了支烟点上,递给老板娘一支,她摆手示意不用。 “孤儿?”老板娘问。 “与其说是孤儿,不如说是野人。”江淮抽了口烟,“无父无母,从小孤儿院长大,孤儿院倒闭了,被一个和尚领养,和尚死了,他也就无家可归了。” 江淮顿了顿,继续道:“没有身份证,他就找不到工作,他还有个妹妹要养,我和他认识还是缘于一场误会,我把他当犯人抓了回来……” 老板娘皱了皱眉,说:“怎么?跟我打感情牌?” 江淮摇头,轻笑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想帮帮他。” “怎么帮?我可帮不了你哈。” 江淮狠狠抽了口烟,说道:“他的工资我来发,每个月我把钱给你,你再发给他,这样可以么?” 老板娘以为自己听错了,摸了摸江淮额头,诧异道:“你有病啊?非亲非故的你这么帮他干嘛?” “你就觉得我有病,反正我有些时候挺神经的,做一些事也不能用常理来解释。”江淮笑笑,视线往门外望去,“小的时候我和他其实一般无二,唯一有区别的就是他比我更惨,我运气好,有人愿意拉我一把,那为什么我不能拉他一把呢?” “就如同当年那个人拉你一把一样?”老板娘面色复杂的说。 “对,就是这样,所以拜托你了。”江淮诚恳道。 “没什么拜不拜托的,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不点头那不就显得我太刻薄了点嘛。”老板娘笑笑。 “要不说还是老板娘你美丽大方呢。” “少来,怕是我不点头答应的话,就要骂我卑鄙小人了。” “不存在这回事……” 第67章 第七位执法官 离开了咖啡馆,三人走在路上。 江淮和土狗走在前面,男孩跟在后面。 走了一会儿,江淮停步回头,说:“以后你就安心在这干,一个月三千工资,不高,但至少能吃饱饭,等后面你成年了,我想个办法给你弄张身份证……” 男孩连连点头,说:“谢谢。” “走,去你家看看,反正闲来无事。”江淮说。 男孩显得有些犹豫,江淮笑道:“还担心我害你妹妹?” 男孩摇头,抿了抿嘴唇,不好意思道:“只是家里有些破……” “破怕个屁,我山洞都睡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江淮指着土狗,一脸认真的说:“这位更是重量级,经常睡狗窝。” 土狗闻言立马炸了,“你妈了个逼的,你他妈才睡狗窝!” “土狗睡的窝不是狗窝是什么?”江淮大笑,向前跑去。 土狗在后面追,边追边骂,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江淮只有一句:“反弹!” “反弹你妈反弹!”土狗肺都要气炸了。 南区‘小石路’66号,是一栋老式居民楼。 上到四楼,穿过堆满杂物的幽窄走廊,最后一间是男孩的家。 土狗皱着眉,用手在鼻前扇着风,说道:“什么味啊?” 江淮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眼前那扇木门,木门被一片血红色覆盖,下面还破了个大洞,只不过用布袋补上了。 伸手摸了摸,靠近鼻尖闻了闻,江淮心中有数了:“是风干的油漆。” 男孩打开门,江淮微微皱了下眉头。 他先是开口唤了声:“小辞?” 里屋传来响动,几秒过后,一个小姑娘掀开门帘,高兴道:“哥,你回来了!” 男孩笑着‘嗯‘了一声,扭头对江淮,土狗说道:“进来坐,虽然……好像……没什么可以坐的地方。” 江淮摆摆手,示意没事,然后端来地上两个很小的板凳,递给土狗一个。 小姑娘看见有两个生人,一下子又缩了回去。 男孩笑着解释道:“她见到陌生人害羞。” “女孩子嘛,正常。”土狗接过凳子,也不在意,一屁股坐了下去。 “咔。”一道奇怪的声音传来。 江淮憋着笑,土狗尴尬的站起:“好像……一不小心……” 男孩连连摆手,说:“没事,没事,我来收拾。” 江淮环视一圈,这间屋子未免太小了点,外屋只有不到十个平方,一张床就占了近乎一半的面积,里屋和外屋仅仅是用一块很薄的木板隔开,江淮向里面微微瞥了眼,原来是一个单间改成了两个。 “你这房子每个月多少钱?”江淮问。 “嗯……两百块。”男孩打开保温瓶,却找不到两个干净的杯子,最后只能拿出两个碗来。 “不用这么麻烦的。”江淮说着,还是接过男孩手中的碗,喝上一口。 让江淮有些意外的是,床头放了两叠书,在这个一穷二白,可谓家徒四壁的房间里,这些书显得那么的突兀。 他翻了翻,全是小学初中的教材,语文,数学,英语都有,甚至还有一本社会与品德。 “那是我妹妹看的。”男孩解释说:“她很聪明,认得字,也喜欢看书,我供不了她读书,只能想办法给她找一些书看。” 江淮沉默了,半晌后说:“你妹妹姓什么?” “她姓黄,黄辞,辞别的辞。” “那你呢?你叫什么?” 男孩愣了下,江淮也不着急,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我叫顾晨夕。”男孩轻声说。 …… 江淮和土狗坐了会儿就起身准备离去。 “不送送?”江淮笑着问。 这种问题由客人主动提出来有些奇怪。 顾晨夕愣了愣,点头道:“肯定要送。” 他回过头,冲里屋喊道:“小辞,晚上想吃什么?我带回来。” “不用,家里还有些剩菜没吃完。”黄辞说。 三人走到楼梯,江淮转过身,盯着顾晨夕的脸看着。 “怎么了?”顾晨夕微微低下头。 “脸上的伤哪来的?”江淮问,补了句:“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就等你自己开口。” 顾晨夕摸着自己的脸,有些慌乱,“很明显吗?” “都快肿成猪头了,还要怎么明显?”土狗笑。 顾晨夕沉默着低下头,他总是这样,总是习惯得低头,这是极度自卑的表现。 江淮伸手把他的头抬起,“不要总是把头低下,你又不比别人低一等。” 顾晨夕无声苦笑。 “谁打的?”江淮问,“不会又去偷东西,结果被人抓住了?” 顾晨夕只是摇头,没有说话。 见他不想回答,江淮也没有逼迫,拍了拍他的肩,说:“就送到这,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开始正式上班了。” “送你们下去,顺便去旁边商店给小辞买些糖果,她喜欢吃甜的。”顾晨夕说。 …… 离开了顾晨夕家,江淮与土狗二人去了一趟附近的菜市场。 逛了大半个小时,把香菜交待的食材买了个七七八八后,两人拦了个出租,往基地赶去。 晚上,众人围坐在一起,中间是冒着热气的大锅,面前是满满一桌菜肴,桌子下一人踩了一件啤酒。 众人没有着急动筷,默契的等待着。 赵忠国笑着从怀里拿出那本红色证件,高举头顶宣布道:“让我们正式欢迎江北执法队第七位执法官,江淮!’ “好!”众人齐齐鼓掌。 赵忠国将证件递到江淮面前,江淮接过,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 高兴也是高兴,只是没有那么高兴。 “怎么?看我们江执法官这脸色,没有任何惊喜啊!”赵忠国笑道。 江淮这才笑了笑,说:“哪有,只是太突然了,虽然早有预料。” 土狗插嘴道:“讲两句!” “对,新官上任,必须讲两句!”大猫附和道。 “吃饭,讲啥讲。”江淮推脱道。 “不行!”土狗继续劝解,“机会不多哈,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都有舞台让他讲,且讲且珍惜!” 赵忠国也点点头:“可以的,不说未来规划,远大目标啥的,这些都太空幻,就讲点实际的,比如说你现在是个什么体会。” 眼看盛情难却,江淮想了想,缓缓说道:“我是觉得挺梦幻的,这三个月以来,我的三观被打碎了无数次,遇到了一些人,听到,看到了一些事,全是以前见不到,想不到的……我时常会想,这会不会是我做的一场梦?等哪天我醒来了,一切都会消失,我还是在萍水山上,每天挑我的水,练我的武。” 众人沉默,只剩锅里汤水沸腾的声音。 江淮接着说:“其实我一开始对执法官没有太大的概念,当时一心想找个工作,每个月能赚点钱,养活自己。” 他举起本子,在自己眼前晃了晃,“这个红色的证件,听说是很多异能者梦寐以求的东西,因为是铁饭碗嘛,工资又高,我的想法和他们是一样的,它除了能让我的工资翻倍以外,其他对我来说没有一点用处,至少我只在意这一点。” 江淮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可是经过了这三个月,我的看法有了些变化,很奇怪,好像只要穿上了这身衣服,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对于某件事就会有一种特别的执着,就觉得我应该去做,而且要一做到底……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责任感‘。” 话落,一片寂静。 江淮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酒,刚准备喝,却被身旁的赵忠国拦住,他说:“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大家一起来啊!” “就是就是,来来来,大家一起举杯。”土狗举杯站了起来。 接着是大猫,李子健,岚梅,香菜,赵忠国一一举杯站了起来。 江淮笑了笑,站起身来。 “干杯!”众人齐声道,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晚,江淮醉得不省人事。 第68章 新官上任第一天 第二天,江淮起了个大早。 穿上自己那件黑色风衣,用皮筋把头发扎起,扎了一个高马尾。 然后贴心的为赵忠国实施叫醒服务。 赵忠国揉了揉眼,迷茫问道:“几点了?” 江淮答:“七点过八分。” 赵忠国愣了一秒,不可置信地再问:“几点?!” “七点过八分。”江淮再答,“哦不,现在过九分了。” “不是,你起这么早干鸡毛啊?”赵忠国无语道:“我们执法队又没有早八!” 禁不起江淮死皮赖脸的纠缠,赵忠国被迫起了床。 江淮的意图很明显,赵忠国也心里清楚。 两人来到负二楼,这是一个大平层,也是一个靶场,是执法队队员训练枪法的地方。 正式执法官是给配枪的,除了枪,还有一把特制的匕首,这两件东西与执法官编号紧密相连,每一把枪和每一把刀,都对应了一个执法官。 所以说,除了执法证之外,这是唯二能证明你执法官身份的东西。 赵忠国在武器库里翻翻找找,不一会儿就提着一个黑色手提箱出来,扔在桌子上,发出‘轰’的沉重声响。 箱子右下角标有:。 这是江淮的执法官编号,他伸手摸了摸,看见右下是密码锁,四位数。 “初始密码,四个零。”赵忠国打了个哈欠。 江淮迫不及待地输入密码,然后按下开锁键,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手提箱弹开。 里面躺着一把银灰色的手枪,枪声隐隐闪着银光,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沙漠之鹰”,旁边竖放着一把匕首,一指长的手柄,两公分的刀身,比普通匕首稍长,倾向于轻型砍刀,又比轻砍短了许多。 江淮难掩兴奋的表情,立马拿出枪,对着场地内的靶子比划着。 “一般的警用配枪威力有限,而且杀伤范围小,有效射程一般在五十米之内,这个标准是对于普通人的,如果目标是异能者的话,这个距离将会被缩减到三十米,毕竟异能者的身体强度要远高于普通人。”赵忠国慢慢解释着,“所以执法官的配枪就选用了‘沙漠之鹰’,这种杀伤力大的大口径手枪,感觉怎么样?” “力量感十足!”江淮笑道。 “试两枪?” “嗯。”江淮点头。 他之前是有跟土狗学习枪法的,只是准头差了那么点意思,属于是对射击没啥天赋那种类型。 江淮很烦别人拿没有天赋这种话来评价自己,因为那个老女人就是这么说的。 “天赋极差,悟性几乎没有。”江淮至今都忘不了她说这句话时,脸上的那抹失望。 他不知道天赋是个什么东西,到底从哪里能看出来,他只知道不会就练。 天赋差就多练,悟性没有就不悟,只顾练。 他坚信勤奋是这个世上少数的一定对的东西! 所以他用七年时间,练到了武道二品。 打枪能有多难?能比练武难吗?江淮就不信了,那就练!天天练! 单手举枪,对准三十米外的靶子,江淮轻轻深呼吸。 “这枪威力可大……”赵忠国见江淮单手持枪,提醒道。 “嗙!” 话还没说完,江淮已经扣下扳机,后坐力袭来,迫使他手臂向上扬起,江淮微微凝神,毫不犹豫地微移手臂,对下个靶子开枪。 “嗙嗙嗙嗙!”一连四声枪响,四个靶子依次倒地! 赵忠国一脸震惊,连忙按下按键,把靶子移到面前。 其中,三个九环,两个十环。 赵忠国回过头,朝江淮比了个大拇指,说道:“稳!” …… 吃过早饭,江淮全副武装,上街巡逻。 有了武器傍身,江淮觉得意气风发,走路都不知觉自觉把腰杆挺得笔直。 只是这股兴奋劲没持续多久,短短一个时辰就过去了,江淮蹲在路边,百无聊赖的抽着烟。 背后却传来一阵不太和谐的声音。 这让无聊到底的江淮来了劲,起身向声音发出的地方靠去。 这里离城区有些远了,与城区的高楼大厦相比,这些低矮的瓦房,错综复杂的小路好似带着时代的印记,总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 小路上有两辆面包车,声音似乎就是从一墙之隔的院子里传来。 “操你妈!老不死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随着距离的缩近,声音越来越清晰,江淮皱了皱眉头,加快脚步。 踏进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壮汉,他们围着一个人在拳打脚踢,旁边一个老妇人想要拉开一人,却被其一把推开,那人似乎还不解气,一脚抬起,卯足了劲准备补上一脚。 江淮一个闪身,挡在老妇人面前,抬臂格挡,稳稳接下壮汉这一脚。 “卧槽!”壮汉大叫一声,被江淮弹开,身体往后倒去,好在急忙伸手抓住旁边人的胳膊,才没有摔倒在地。 江淮从缝隙中看到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也顾不得先扶老妇人起身,两步踏上前去,一手抓住一人肩膀,将他们甩了出去。 见有人来搅局,一名壮汉摆手一拳向江淮砸来,江淮微微侧身,一手绕过壮汉胳膊扣在了他的肩膀上,脚下一绊,将他狠狠摔倒在地。 江淮没有多看他一眼,扭身一脚将愣在原地的最后一名壮汉踹飞。 顷刻间解决四名壮汉,这让原本站在一旁看戏的,这帮人的头目傻眼了,一时愣在原地。 江淮低头看向地上的老人,老人已经没有了动静,头部不停往外冒血,血流了一地。 江淮连忙握住老人手腕,还有脉搏,他连忙将手按于老人胸膛,将一股真气传输到他的体内。 “有没有纱布?”江淮冲老妇人喊道,“没有纱布,其他布也可以!” 闻言,老妇人急忙向屋内跑去。 “兄弟,你是这老头什么人?”一个寸头男来到江淮面前。 江淮瞥了他一眼,“一群大男人围殴一个老人家,过分了?!” “就是没有关系了?”寸头男低头点点脚尖,说道:“我叫赵小六,跟龙哥的,兄弟怎么称呼?” “滚。”江淮平淡的回了一句。 赵小六脸色一沉,摸了摸下巴,说:“兄弟,哥们好言劝你一句,别多管闲事,这老头得罪的人你惹不起。” “六哥,跟他废几把话,他要掺一脚就连他一起干!” 赵小六拦住躁动的一干人等,等待着江淮的回答。 江淮头也不抬的说:“你最好现在就领着这一帮人滚,不然等会你就会认识我的。” 赵小六笑了笑,“哥们,别仗着练过,就太把自己当回事,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下场一般不会太好看。” 江淮抬起头,锋利的眼神如刀般刺向赵小六,仅仅对视一秒,赵小六不得不移开眼神。 他怕了,至少这一秒是。 江淮的身手确实太过强悍,就凭他这几个人搞不好会吃亏。简单思虑过后,赵小六扬扬手,带着人群离去。 离开的时候,他对着江淮做了个再联系的手势,表示他会再来的。 江淮却一直低头忙活着,没看一眼。 …… 一个小时后,医院的走廊里。 江淮与老妇人在手术室外等待着。 老妇人一直在哭,哀嚎着一些江淮听不懂的东西。 “老婆婆,你别太着急,我相信老人家一定会没事的。”江淮出言安慰道。 老妇人摇摇头,哀嚎道:“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造了什么孽啊!” “老婆婆你别急,你先告诉我因为什么那群人要找你们麻烦?这样我才好帮你。”江淮问。 老妇人还是摇头,连连摆手,哭喊道:“俺们不告了,不告了!” 江淮一看沟通不了,打消了继续询问的想法,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老妇人没有一刻停止过哭泣,最后眼睛肿得像是一个大水泡。 急救室的灯熄灭,大门打开。 江淮连忙迎了上去,向医生问道:“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询问道:“你是病人家属?” 江淮愣住了,老妇人连忙开口道:“俺是,医生俺老头子怎么样了?” “抢救及时,暂无生命大碍,只是病人脑部受到重创,造成重度脑震荡。” “能醒过来吗?”江淮问。 “醒过来问题不大,只是脑子可能会变得迟钝,加上老人家年龄也这么大了,智力衰退比较严重……” “老年痴呆?” “可以这么理解。”医生顿了顿,继续道:“除此之外,病人身体多处骨折,特别是下肢……” “这个后面做手术能接回来么?” “不建议。”医生摇头道:“还是那个问题,老人家年龄已经很高了,身体各方面机能下降严重,强行手术的话,危险系数是很高的。” 江淮愣住了,良久后问道:“你的意思是?” 医生轻叹一口气:“准备好轮椅。” 话落,老妇人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往后倒去。 江淮及时扶住她的身体,大喊道:“医生!” 第69章 江北建工集团的少当家 北区,“天堂娱乐会所”。 包厢内,一名赤裸上身的男人被电话铃声吵醒,他拨开身上白花花的腿,闭着眼睛摸寻着手机。 “龙哥。”电话里传来赵小六的声音。 “嗯。”攀震龙迷迷糊糊的回道。 “事情出了点差错,不过问题不大。” 闻言,攀振龙睁开眼,想了想后问道:“什么事?” “就是那个死老头,他儿子叫……叫周伟,被琰哥整死那个。” “哦,这回事啊。”攀振龙终于想了起来,“他家不就剩一个老头老太太嘛?这还能办砸了?” 察觉到攀振龙语气中的不满,赵小六连忙解释道:“半路杀出一个愣b,关键身手还好,我带的这几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不过,那老头估计差不多了,即使不死也是个废人,折腾不了什么风浪了。” 听到此话,攀振龙脸色才缓和几分,低声吩咐道:“如果还不听劝的话,就送送他们。” “好嘞!”赵小六说。 …… 安顿好老妇人已经是晚上了,好在她并无大碍,只是贫血加受了惊吓,多补充点有营养的食物就行。 江淮买了一袋子水果还有一份粥,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对老妇人说道:“婆婆,吃点东西。” 老婆婆眯着眼摇头,她没有再哭,眼泪却仍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江淮于心不忍,再次出言问道:“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可以说出来,我会尽量帮你的。” 老婆婆重重叹了口气,“小伙子,你是个好人,俺不想连累你,你能帮俺们这么多已经够了……” 江淮不肯罢休,撩起大衣,露出红色的证件。 他故意降低声音,说道:“婆婆,我大小也是个官,如果你说出实情,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但是你不说,我即使想帮你也无从下手啊。” 老婆婆眯起的双眼微微睁大,眼中闪过亮光,片刻后却仍是摇头。 江淮都以为有戏了,没想到还是不行。 他起身,对着老婆婆说:“我会再来的。” …… 江淮回到了老婆婆家,想从周边人下手,打听点东西出来。 他来到旁边一栋平房,一个年迈的老汉正在院子里喝茶,他招了招手,笑着走了过去。 “大爷,喝茶呢?”江淮笑了笑,抽出烟递给老大爷一支。 大爷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小伙子,并没有第一时间接烟。 “戒了。”大爷摆手拒绝,问道:“看你挺眼生,你是?” 江淮笑哈哈的指了指旁边,说道:“隔壁那个老头子是我媳妇的三舅姥爷,本来今天刚好来江北办点事,说过来看看,毕竟好久没有走动过了,这不,才来就听说两个老头被人打进了医院,我寻思寻思过来问点消息。” 在江淮提到旁边那个老头子时,大爷的表情就发生了变化,江淮不动声色地讲完,等待着老人的回答。 “不知道。”老人简单明了的回答道。 “不知道?”江淮点烟的动作顿了顿,“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事情就发生在今天上午,就在隔壁,大爷您好好想想,是不是忘记?”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今天上午我不在家。” “不是,大爷,人命关天可开不得玩笑啊。” “人命关天关我什么事?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走!” 江淮有些恼怒,这老头一看就是在装傻,他耐着性子继续说:“大爷,都不容易,开开尊口,你说差钱还是差事?我尽量给你办……” “你这人有完没完!”江淮话还没说完,从屋里就冲出一个赤裸上身的大汉,他三步并作两步,向江淮走来,手直直指着江淮鼻子,“都他妈跟你说了不知道不知道,还在这纠缠不清,妈了个巴子,欺负老头是不是?” 江淮连忙举起双手,连连后退:“误会,误会!” “误会你妈了个笔!赶紧滚!”大汉怒喝。 江淮没有办法,只能缓缓退出院子。 “爸,以后还有人来打听这事,你千万别理,懂伐?” “懂,懂。” 江淮听着对话,阴沉着脸转身离开。 他又悄悄走访了好几户人家,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一阵忙碌下来,江淮仍是一无所获,他走在路上,脑中不停思索。 其实也不算是一无所获,从他们的态度不难看出,这里面一定藏着事,而他们默契的像提前对过口供一样的行为,不禁引人深思。 谁收买了他们?还是威胁?又或者既收买又威胁? 江淮想着,肚子发出阵阵吼叫,他这才记起他连午饭都没有吃。 左右环顾一下,恰巧街对面就有家小卖部,江淮走了过去。 “老板,能泡桶面么?” 年近五十,戴着一副眼镜,身材略显圆滚的老板抬起头来,看了江淮两眼,点头回答道:“可以,要什么口味的?” “酸菜。”江淮说完在商店门口的小桌前坐下。 没一会儿,泡面泡好上桌,老板又看了江淮一眼。 江淮疑惑的问道:“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么?” 老板愣了下,笑着摇头,“没,没有。” 江淮也不纠结这个问题,静静等待着面泡好。 老板忽然递给江淮一支烟,江淮接过看了眼,笑道:“中华?不便宜呢,自己开小卖部就是好啊。” 老板也笑着说:“哪有,朋友给的,自己店里的才舍不得抽。” “谢啦!”江淮说。 “小事。”老板笑嘻嘻的在江淮对面坐下,眼神总是似有若无的落在江淮身上。 “老哥,你是有啥事?”江淮抬头问,“放心,不会不给你钱就跑,我不是那样人!” “哎!瞧你这话说的,一桶泡面而已,送给兄弟你吃又怎样?”老板义正言辞的说。 “额……”这把江淮整得有点懵,思来想去只能给他比个大拇指,并说道:“牛逼!” 老板左右环顾了一下四周,总是那副想说点什么又不说出口的样子,看得江淮心里麻麻的。 “老哥,你有啥事就直说,这样直勾勾瞅着我我心里发麻。” 胖子老板低声道:“其实我一早就注意到兄弟你了,你走了那么多家,可是在打听点什么?” 闻言,江淮扬了扬眉头,问:“你知道?” 老板笑笑,“可是打听早上那户被人打进医院的人家?” 江淮点头,坐正了身子,“老哥你有消息?” 老板又恢复到了之前那副扭捏的样子,江淮这下是想明白了,掏出口袋里仅剩的五百块钱,拍在桌上。 老板立马眉开眼笑,想伸手去拿。 江淮却未移开手,老板疑惑的看了眼江淮,只见他说:“先说事。” 老板清了清喉咙,问道:“小兄弟和那户人家什么关系?” 江淮没有丝毫犹豫的说:“老头是我媳妇的三舅姥爷,今天恰巧过来串门,就遇上了这档子事。” “你结婚了?”老板显得有些惊讶,“我看你这么年轻,没曾想……” 江淮不耐烦的打断道:“别打岔,说正事。” 老板又疑惑的说:“不对啊,这么大的事你们做亲戚的就一点没听说?” “距离太远,关系也不近,最近几年都没走动,所以不清楚情况。” “哦,这样啊。”老板顿了顿,说:“那老头有个儿子,叫周伟,四十来岁,你晓得?” “晓得,他怎么了?” “死了。”老板说。 江淮一愣,沉声问道:“怎么死的?” “还能怎么死,被人打死的呗。”老板抽着烟,缓了缓思绪,接着说道:“周伟是在城外的一个工地上班,那块地是‘江北建工集团’的,说是要修一栋商业楼,投了有好几个亿。” “说重点!”江淮打断道。 “好好。”老板笑着点头,“周伟这人嘛,一个大块头,身体壮实,为人憨厚,因为没啥文化,常年在工地上上班,外表就不怎么中看,但却让他讨了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是真的很漂亮,三十岁出头,皮肤又白,胸又大,屁股还翘!真可谓……” 江淮黑着脸,再次打断道:“收起你的口水,然后讲重点!” “呵呵,不好意思,嘴瓢了。”老板轻打了一下自己嘴巴,继续道:“两人感情很好,他媳妇每天都会给周伟送饭去,早晚两顿,天天如此,本是一对模范夫妻,说起来让人羡慕不已,可惜的是,天有不测风云,他们也是命有一劫,遇上了唐子琰。” “唐子琰是谁?” “建工集团少当家,我市知名企业家唐德胜的儿子,唐子琰。” 江淮点点头,“你继续。” “那是一天傍晚,周伟媳妇给他送晚饭去,在工地上恰巧碰到了唐子琰,当时唐子琰就被周伟媳妇的美色迷倒了,不过当时他没有选择干嘛,而是等到了晚上,他办了个聚餐,特意叫了周伟前去,周伟本是不想去的,却耐不住旁人相劝,和上级领导的施压,只好去了。聚会的地点就在‘天堂娱乐会所’。” 天堂娱乐会所江淮去过,跟着岚梅去过两次,处理一点纠纷,不过都是白天去的,晚上他还真没去过。 “周伟一去,所有人都在灌他酒,好像他才是这次聚会的主要人物一样,他酒量向来很好,等闲个人是随便应付,可奈不住十几二十个人不要命地跟他喝,没撑多久,他便醉了。唐子琰让人用他手机给他媳妇打电话,周伟媳妇一听,自家男人醉得不省人事,赶忙就往这赶,可这不就正中唐子琰下怀了么?” 江淮沉闷地抽着烟,一口接着一口,他十分不解:“为什么他一定要以这种方式来……” “我懂你的意思,你看过岛国动作片没有?”老板笑着问。 江淮摇头,他最多看过金瓶梅这种以文字形式为主要载体的刊物,确实没机会欣赏着名的岛国动作大片。 “额……纯情少男啊你还是。”老板略带嘲讽的说道,“反正这就是种癖好,有些人就喜欢这种怪癖,你想想与一个有夫之妇当着他老公的面发生点什么,是不是很刺激?” 江淮感到恶心,老板踩灭烟头,继续说道:“事情的后续你应该能猜到了,周伟媳妇虽然极力反抗,但哪里是唐子琰的对手,唐子琰把所有人赶出包厢,就留下周伟和他媳妇,他就当着周伟的面,强行与他媳妇发生了关系,只是他也没想到的是,本来醉得不省人事的周伟竟然醒了,很戏剧,也很离谱,但周伟就是醒了。亲眼看着自己媳妇被人欺负,周伟酒瞬间就醒了大半,转而被愤怒填满,起身就与唐子琰扭打在一起。 ” “可这是唐子琰的地盘,他一声呼喊,守在门外的人一拥而入,二话不说就对着周伟一番拳打脚踢,周伟也是猛,拼着这么多人,都险些给唐子琰眼睛扣掉,这可把唐子琰的狠劲彻底激发了出来,他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自己的几个保镖,然后就只听见包厢里传来几声惨叫,有男声,有女声。” 老板叹了口气,说:“从此以后,周伟和他媳妇便人间蒸发了。” 江淮愣了很久,松开按住钱的手,往后倒去。 老板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向钱伸去。 “没有报警么?” 老板数着钱,笑道:“当然报了,但没用。” 江淮很想问出那句‘为什么’,但他忍住了,放在几个月前,他是真不知道,但现在,他懂了。 “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江淮问。 老板嘿嘿一笑,“其实这并不是啥特隐晦的秘密,很多人都知道,但他们都不说,就比如刚才你问的那几家,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伙人隔三差五就来威胁周伟一家,泼油漆,泼狗血,又打又砸,全是大白天来的,围观的人比比皆是,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唐子琰家背景太大,给了他们点钱,再稍稍威胁,恐吓一下,他们也就乖乖闭嘴了。” “你呢?你为什么不乖乖闭嘴?”江淮眯着眼问。 “嘿嘿,我嘛,自我评价还算有点良知。” “我看是漏了你没给你好处。” “不一样,两码事。还是那句话,这些事不是啥特别的秘密,你只要肯花点时间肯定是能打探出来的,恰巧我知道,也就不让你多跑一趟了。至于收钱这事,说到底,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告诉你,告诉你就代表着与唐子琰对着来,虽然可能没有那么严重,但万一呢?”老板站起身,轻声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是道听途说,不保证一定真实。还有,我劝你好好跟二老做做思想工作,既然人都没了,该放手就放手……” 江淮没有回答,默默起身离去。 “唉,小兄弟!你面还没吃呢!” 第70章 事在人为 江淮没有回执法队基地,而是往‘咖啡馆’走去。 他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小巷转角,远远的注视着里面。 一身白色员工装的顾晨夕正弯着腰拖地,来来回回,很是卖力。 江淮看了会儿就默默走了,刚走出街道,胸前传来震动。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是香菜的电话。 “喂,香姐,怎么了?” “哟,新官上任第一天就忙得找不着北了?” “那是那是,是有点忙,到现在都没吃饭呢。” “少跟我鬼扯,别到处乱晃,快点回来!” “好的,马上往回赶!”江淮笑了笑说:“帮我下份面呗,香姐。” “……” 回到基地,刚好面也好了,江淮乖乖坐在桌前,拿着筷子等待着。 香菜没好气的把面端了过来,江淮双手接过:“ありがとう!【谢谢】” 香菜也坐了下来,看着江淮一阵狼吞虎咽,惊奇的问:“你真的没吃饭啊?” 江淮含糊不清的回道:“午饭都没吃。” “啊?今天你都干了啥?” 香菜很是疑惑,江淮大口大口吃着面,说:“等我吃完,我再好好跟你讲。” 一大碗面,江淮三分钟就统了个干净,速度之快看得香菜瞠目结舌。 她起身:“我再去给你下一碗。” 江淮拉住了她,说:“不用,够了。” 香菜重新坐下,感慨道:“江淮,你真该去参加大胃王,保准能搞个前三。” 江淮擦了擦嘴,顺手摸出支烟,刚准备点燃又想起香菜不喜欢烟味,只好放弃了。 他清了清嗓子,将今天的一切事无巨细都告诉了香菜,后者眉头越皱越紧,胸前不断起伏。 讲了半个时辰,江淮歇了口气,“事大概就是这么个事,我想问问你的看法。” 香菜沉思了片刻,抬头反问江淮:“你希望我怎样想?” “额……这咋个说,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呗,怎么还我希望你怎样想?”江淮有些懵逼。 “你想管?”香菜一语中的,她看着江淮的眼睛,江淮沉默片刻后点头。 “是,我想管。” 香菜没有第一时间表态,而是拧着眉头仔细思索了很久,她缓缓道:“很难。” 江淮点头,他当然知道很难,想要将唐子琰绳之以法就不得不面对‘江北建工’这尊庞然大物,不止于此,还有很多看不见,摸不着的困难,拦在他的面前。 “首先,执法官是不能对普通人动手的,光这一点就能让你寸步难行,你想要将他绳之以法,必须要收集到绝对的证据,绝对到能一下把他捶死的地步,不然一切都是徒劳。”香菜道:“但这谈何容易,按你说的,周伟和他媳妇的尸体都至今没有找到,你怎么找证据?” “这我想过,可见到唐子琰行凶的人这么多,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个人证。” 香菜摇头:“即使他们全都给你当人证又如何?最后行凶的过程除了唐子琰和他几个保镖,还有谁看见?他大可以随便找个人顶包,说是那人杀的,你一点办法没有,更何况别人为什么要帮你做证?你是能给他更多的钱?还是你能比唐子琰更狠,让他们更怕你?” 江淮陷入沉思,香菜顿了顿又说:“听你的意思,周伟的父母肯定报过警,但一定也没什么作用,相反,还招来了报复,他们哪里知道,警察和唐子琰穿的是一条裤子。” “为什么连警察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纵观华夏五千年历史,历朝历代当官的不都是如此么?一个人寒窗苦读十数年,你以为是为的啥?当然为的是地位,是权力,是金钱。唐子琰能带给他们更多,他们就拥护唐子琰,道理很简单的。别人的生死关他们什么事?他们只求自己能过得舒适安稳就行了。” “黑潮也是么?执法官……也是么?”江淮轻声问。 香菜沉默片刻,然后点头:“哪里都是,人都是自私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存在这种情况。” “那这个社会不就坏了吗?” “没办法,但事实就是如此。”香菜说:“虽然我也很同情周伟一家的遭遇,我也很想为其做点什么,但抱歉,我无能为力,在这个混浊的社会里,独善其身都是一件很难的事。” “难道身处这种环境里,我们就认命了么?难道不正是因为身陷泥潭,我们才奋力向外爬么?为什么要静静看着自己沉到底啊!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陷入泥潭的不是我们自己,而是别人,我们是站在岸上旁观的人,眼睁睁看着别人被淹没而不伸出手的人。可是!这片土地遍地都是泥潭,数不清的泥潭,保不齐哪天我们就一脚陷进去了,真到那个时候,我们也会挣扎,也会反抗的啊!难道一定要等到我们身临其境了才反抗吗?那晚了啊!”江淮已经很克制了,但声音仍是不自觉地越来越大,再也克制不住的他抽出一支烟点燃,然后狠狠地抽上一口。 他太郁闷了,郁闷到快要喘不过气。他能理解香菜所说的,也知道这是事实,但他就是不舒服。 “他区区一个唐子琰,建工集团又如何,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商人的儿子,他凭什么?!”江淮咬着牙说,脸上不受控制地抽搐。 香菜听着江淮的话愣了很久,她印象中的江淮总是一副贱兮兮的,有点淘气,时而很幼稚的没长大的大男孩,但今天晚上的一席话,江淮亲手将他在香菜脑中的印象砸碎,她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这个男人,他真的越来越像一个男人了。 “说改变这个世界,我没有这个能力,但我遇见了,就不能当没遇见,不管结果如何,我一定尽我最大能力。”江淮敲了敲桌子,眼神认真的看着香菜,一字一句道:“唐子琰,我办定了!” “好!”在香菜还处于震惊之中,楼梯间响起了掌声。 赵忠国拍着手掌,在两人的注视中缓缓走下。 “我现在才发现,你小子还有演讲这方面的天赋,听得我热血沸腾的。”赵忠国笑着在香菜身旁坐下。 江淮叼着烟,说:“还以为你不在基地呢。” “在楼上查点资料。”赵忠国随意解释了一句,然后看着江淮,一改之前的嬉笑,郑重道:“我可以支持你去办这件事,如果你能拿到证据,能彻底捶死唐子琰的证据,那么我就帮你捶死唐子琰!保证每一颗子弹都会结结实实的打在他身上,绝不会落空!” 闻言,江淮很是惊喜,他最怕到时候证据有了,却找不到把证据变现的途径。现在赵忠国发话了,那他就少了很大一部分烦恼。 江淮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冷静问道:“条件是什么?” “不急,现在还没想好,后面想好了再告诉你。”赵忠国说。 江淮眉头皱起,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见他半晌没有回应,赵忠国笑道:“不会是你办不到的事,办不到你承诺了也没用。” 江淮点头,“好,那我答应了。” “嗯,有志气,不过虽然我支持你,但还是要你忠告你两句。” “队长你说。” “一,执法官不能对普通人出手,但也不是说一点也碰不得,注意尺度;二,安全永远是第一位,多用脑,少动手。”赵忠国点了点自己脑袋。 “嗯,我记住了。” …… 夜色已深,江淮回屋睡觉去了。 香菜沉思良久,开口对赵忠国说道:“这是不是有些冒险了?最近盯着他的人不少,一不注意……” 赵忠国抬手打断香菜的话,“他总该是要独自面对这些的,我们不可能护他一辈子,而且他也不需要,你没发现么,他有着某种我们都不具备的东西。” 香菜愣,问道:“是什么?” “勇气,打破世俗枷锁的勇气,也许他真的可以给这个世界带来一些新的东西。”赵忠国道。 “可是这件事对他来说太困难了点……” 赵忠国沉默了,如若只是单纯解决掉唐子琰不难,但是要想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将他绳之以法的话,难度会极大,近乎不可能。 因为法律并不偏向他们这边,他们要做到万无一失才有希望搞定唐子琰,而且只有一次机会。 “事在人为,希望他能带给我们一个奇迹。”赵忠国说。 第71章 赵小六的生意 第二天一大早,江淮吃了早饭后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哎我说,江淮这两天忙啥呢?昨天一整天都没见到他人。”大猫边吃边问。 土狗打着哈欠,有气无力道:“谁知道呢。” 大猫又对岚梅问道:“岚梅,你俩不是共同负责北区么?你不会也不知道?” 岚梅喝粥的动作一滞,没有回答。 大猫摸了摸头,也不再问,专心吃饭。 …… 江淮打了个车直奔医院,下车后并不急着进去,而是在医院隔壁街买了些早点。 “嬢娘,一笼小笼包,一杯豆浆。”江淮挤进人群,大声喊道。 没想到这家早餐店的生意这么火爆,江淮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成功挤了进来。既然进来了,就不会那么容易出去。江淮扎稳下盘,任凭后面的人如何推挤,他都犹如一座小山一般岿然不动。 “小样,和我挤?不自量力!”江淮心里想着,骄傲地仰起头。 只是这股骄傲在他接过包子的时候瞬间破碎,他低下头,愣愣地看着那个明显专门设计过的包装袋,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徐大娘包子铺”。 回忆如潮水般奔涌而来,江淮避无可避,被当头拍晕。 四周嘈杂极了,江淮却觉得好安静,人群中,他久久凝视着手中的包装袋。 “你是不是有病?!”背后传来一声辱骂。 江淮猛地回过神,也是在这一瞬间,他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溜走了,自然而然的,心就空了。 他摸向心房,却被人一把推开,那人看着江淮,歪着嘴骂道:“买好了还占着位置,真尼玛有病!” 江淮被挤出人群,周围恢复了声音,他看着不断向前的人群,自己就像是拍到岸边又退回的潮水,不是潮水,而是其中的一粒水滴,在这片人海中显得那么的渺小。 他眯了眯眼,苦涩一笑:“原来真的会想她啊。” …… “婆婆,来吃点东西,徐大娘家的小笼包,味道可好呢!”江淮笑着将袋子打开,放到桌子上。 “小伙子你……”老婆婆哽咽了,不知是被江淮感动了,还是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婆婆别哭啊,我们要振作起来,爷爷还需要你呢。”江淮看向病床上的老爷子,问道:“老爷子醒了么?” 婆婆点点头,说道:“醒了,昨晚上醒的,只是……” 江淮握紧拳头,低声道:“那些杂碎会付出代价的。” 老婆婆拿着包子,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无奈叹息与摇头。 江淮退出病房,关门的时候恰巧碰到来查房的护士。 护士问:“你是三十六床的家属么?” “有什么事你说。” “你们的存款不够了,还欠了五百多,请尽快缴清费用。” “这么快?”江淮皱了皱眉,“不是昨天才交的两千块?” “各项费用扣完了呗,手术,各种药品还有住院费杂七杂八的。” “好好好,你别说了,我现在去缴。” 攥着手里的发票还有两百块钱,江淮站在医院门口,心里对唐子琰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等着,会让你还回来的。”江淮说。 …… 赵小六今天点有些背,不到一个小时,就把自己兑换的五千筹码输了个干净。 “草泥马!不玩了!”在输掉最后一把后,赵小六骂了一句,起身离场。 “哟!六哥,今儿这么早就退场了?有其他安排?”有人向赵小六招呼道。 “滚你妈的,有个几把,今天运气不好,改天再战!” 离开赌场,闲逛在街上的赵小六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六哥,昨天有人在周伟家附近打听消息,听描述,就是早上那个楞b。”电话里,小弟说道。 赵小六眯了眯眼,“那傻逼打听这些干嘛?” “不知道啊,听人说他自己说的,老不死的是他什么什么亲戚来着。” “亲戚?”赵小六舔了舔嘴唇,“几把亲戚,听他胡扯!” “那咋办六哥?” 赵小六想了想,说:“不管他,他想问就随便他问,反正也问不出什么,就算问出来了,他又能怎么样?咬我一口?” 赵小六哈哈大笑,又问道:“那个老头情况怎么样?” “现在应该住在人民医院的,具体情况不清楚。” “把位置摸清。”赵小六说完,挂掉了电话。 他站在路边张望着,转身的时候一不注意与行人人撞了个正着,被撞得险些站不稳的赵小六火气顿时就上来了,对着那人破口大骂:“尼玛了b的,没长眼睛是不是!” 那人连忙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赵小六想看清他长什么样,却只看到口罩与卫衣帽子之间露出的那双眼睛,那人看了他一眼,连忙往后跑了。 赵小六又骂了两句,正好一辆出租车停在他面前,那人也跑远了,他只好就此作罢,打开车门,往‘98号码头’赶去。 码头附近有几间简陋的平房,里面聚集着十几个‘船夫’,有的在打牌,有的在玩手机,烟雾弥漫,很是热闹。 赵小六推开门,众人立马停下手里的活,起身喊道:“六哥!” 赵小六点点头,摆手笑道:“兄弟们都坐,都坐,别拘谨。” 说着往桌上丢了两叠百元钞票,“小庄,给兄弟们分分,大家最近辛苦了,我给大家改善改善伙食!” 被叫小庄的汉子笑着点头,对着众人说:“还不谢谢六哥?” “谢谢六哥!” “哈哈,小事,只要安心跟着我做,钱这东西只会越来越多。到最后包你们抗都抗不动!”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门外,赵小六把小庄单独叫了出来。 “六哥,啥吩咐?” 赵小六微微环顾下四周,低声道:“今天晚上那批货很重要,不能有失!” 小庄拍着胸脯,肯定道:“六哥你放心,早就准备好了,肯定万无一失!” “好!”赵小六拍着小庄的肩膀,笑着说:“我就欣赏你的胆大心细,好好干,后面我会在龙哥面前推荐你的。” “谢谢六哥!” “嗯,去!” 赵小六目送着小庄进屋,嘴角微微翘起,想着干完今晚这一单就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可以去趟马尔代夫,听说那里美女多,整两个洋马儿来爽一爽,想到这,赵小六嘴角扬得更高了。 远处,长江边,还有一个男人在吹着风,他坐在那里,视野横眺整个江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72章 船上激斗 转眼,夜幕已至。 一艘中型货船载着星月缓缓驶入江北。 赵小六从下午来就没再回去,直接在这里玩牌玩到现在。毕竟这单太过重要,他要亲自监工。 “几点了?”赵小六问。 “还差八分钟八点。”小庄回道。 赵小六起身,笑道:“招呼兄弟们,该干活了!” 十几个身材壮硕的汉子站在码头,等待着货船靠岸。 赵小六拿着对讲机,问道:“外围的兄弟,能听见吗?” “能听见,六哥……外围一切正常。” “好,有情况及时汇报。” 赵小六看着越来越近的货船,对小庄招了招手,“等下手脚麻利点,我们速度整完下班。” 小庄点点头,“好的六哥。” 赵小六假装挠着脖子,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道:“要特别注意……” …… 货船终于靠岸,小庄大手一挥,招呼道:“兄弟们,开工!” 赵小六带着一众人等上了船,甲板上有五六个人等待着,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赵小六远远张开双臂,“曾老哥,好久不见!” “哈哈,小六兄弟,好久不见啊!”曾哥说道,同样张开双臂,与赵小六拥抱在一起。 “老哥,几个月不见,气色是越来越好了,看来生活是过得相当滋润啊!”赵小六笑道。 “哈哈,哪有的事,真羡慕还得是我羡慕你们,天天潇洒,夜夜笙歌,老子只能在船上,苦逼地自己撸两炮。” “哎,这话说得,等会等下完货,我安排老哥去耍耍?”赵小六笑。 曾哥笑着摆手,“下次,我在江北就停一个小时,还有货要送。” “这么赶?” “没办法,货主要得急,我们不敢耽搁。” “嗯……那下次来小弟再安排你。”赵小六回头招呼道:“弟兄们抓紧把货卸了,别耽误曾老哥时间。” “不急,慢慢来。”曾哥转身,对身后几人说:“你们也去帮帮忙。” “是!” …… 货舱内,漆黑的角落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 下一秒,舱门被打开,灯光亮起。 一人站在门口,指着里面说道:“就这里面的,全都是,你们抓紧搬。” 小庄点点头,笑着道:“谢了哥们!” 随即带着一帮人走进舱内,两人一组,把一箱箱半人高的箱子陆续搬了出去。 小庄四处搜寻着,最后在一个箱子旁停下脚步,一个灰色的麻布袋子伫立着,他轻轻用脚踢了踢,里面有东西抖了一下。 他蹲下,抽出腰间的刀,切开绑住的绳索,打开麻袋。 里面竟然是一个女人,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却异常好看的女人。 女人看着小庄,大大的眼睛中满是惊恐,她的嘴被胶带封住,说不了话。 小庄有些意外,不是意外这里面是个女人,而是意外女人的相貌,没想到这女人这么有姿色,这不可惜了么? 同样感到意外的还有他背后,准备搬箱子的一位兄弟。 “嘿哥们,你干啥呢?使劲啊!”箱子的另一边,有人大声道。 小庄闻声往后看来,那人赶忙转过头去,手上用力,箱子就起来了。 小庄看了两眼,并没有多想,其实只要他稍微认真一点就能发现,那人脚下不断流淌的水渍。 小庄回过头,弯腰准备把女人捞起来,手才刚刚放在女人肩膀,却不料女人突然前倾。 紧接着胸前传来一阵刺痛,小庄瞳孔一缩,猛地挥舞手臂,一拳把女人打飞出去。 “丝!”他痛苦的发出呻吟,低头看着尖端插入自己胸口的钉子,好一阵心惊胆战,这要是再深一点,自己岂不是一命呜呼了? 这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绑住她手脚的绳子,还把绳子搭在手脚上伪装,就等这个机会,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胆战心惊后是勃然大怒,小庄愤怒地抽出钉子,甩在地上,女人刚才被一拳直击头部,懵了两秒,缓过神来后急忙爬起来,往门外跑去。 “ctd!拦住他!”小庄大喊着往前冲去。 手上还抱着箱子的某个哥们一激动,松开手就准备上前帮忙,却忘了箱子还在自己手上。 突然少了一边的力量,箱子瞬间倾斜着砸下,江淮惊了,不过片刻后突然反应过来,顺势往前一推。 “啊!”一声痛苦的惨叫,箱子狠狠磕在那人的膝盖上,每个箱子粗略估计有百多斤重,这么给结结实实磕上一下,江淮想着都痛,那人直接睡在地上,捂着膝盖痛苦地回来翻滚。 江淮咧起嘴角,假装使劲抬起箱子的同时,偷偷向后伸出一只脚,此刻小庄眼中只有逃跑的女人,哪里会注意到地上多出来一只脚,结果就是被拌倒,‘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我!”小庄回头怒视着江淮,表情却突然凝固,这哥们咋这么面生呢? 他以为是船上的员工,骂了一句也就算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抓住那个女人。 这一下摔得结实,给他手臂都摔麻了,小庄咬咬牙,快速爬起,往外面追去。 “抓住那个女人!” 听着外面的骚动,江淮没有出去,女人所造成的混乱反而给了他机会,让他能好好看看这批货到底是些什么。 他掏出匕首,插入箱子的一角,使劲撬开。 里面是一些药品,包装瓶上写的字弯弯曲曲,江淮看不懂,但肯定不是中文,英语也不像,他拿起一瓶,打开瓶盖。 “嗯?”江淮看着里面的白色粉末状物体,眉头微皱,心想什么药会是这种样子。 “卧槽!”即使脑子转得再难,他也反应过来了,这哪里是药啊,明明就是白粉! 也就是海洛因! 江淮很兴奋,连忙打开剩余箱子,里面不出意外的,全是白粉。 江淮连忙掏出手机一阵拍,然后塞一瓶进兜里。 这一套操作给在地上哀嚎的哥们整不会了,他忍着剧痛,问道:“不是哥们,你弄啥呢?” 听到声音,江淮才想起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他果断过来补上一拳,祝那位哥们彻底躺平,脱离苦痛。 然后他就准备闪人了,走到门口,却和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撞个正着。 那人看了江淮一眼,江淮面不改色的与他对视着。 还率先开口问道:“那女人抓住了吗?” 汉子愣了一下,下意识回道:“抓住了。” “嗯。”江淮点点头,就要侧身过去。 “等等!”汉子的手搭在了江淮肩膀上。 江淮回过身,刚准备开口问有什么事时,却顺着汉子的视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男人。 江淮的笑容刹那凝固。 “你不解释解释么?”汉子扭头问道。 “这不明显么?” “嗯?” “那我还解释你啊?!”江淮突然暴起,肩膀一抖,弹开汉子手的同时用肩头狠狠撞向汉子胸膛。 汉子大惊,连忙双手交叉叠于胸前,竭力稳住下盘,却仍是被撞了个踉跄,往后一连退了好几步,未等他身形稳固,江淮一脚侧蹬已至眼前,汉子见无处可避,索性咬牙硬上,一拳轰在江淮小腿右侧。 “轰隆!”一声巨响,汉子整个人飞了出去,砸倒身后的箱子,摔了个四脚朝天。 江淮瞥了一眼,戴上口罩,往外跑去。 身后突然传来劲风,江淮连忙向前弯下腰身,汉子一脚落空,打在门上,发出巨响。 一招落罢,汉子立马贴身上前,举起双拳,对着江淮肋骨,后脑,就是连连重击,哪里脆弱打哪里。他的速度很快,江淮大意之下被一拳打在后脑,顿时耳晕目眩。 又是一拳直奔面门而来,江淮眼神一凝,一肘甩出,打开这一拳,然后双手揪住汉子胸前衣物,猛地使力,将他整个人砸到墙上,怕他还有余力,江淮一拳砸在汉子腹部,后者吃痛弯腰,下一秒,一记膝撞迎面而来。 汉子仰头,接着背靠墙萎靡般倒了下去。 江淮没有一丝犹豫,往外面跑去。 只是没跑两步,就与一群人撞了个正面。 “没玩了?”江淮心想着,急中生智,指着后方说道:“快!有人闯入,快去帮忙!我去通知六哥!” 说着,马不停蹄地往前跑,在路过人群时,被带头的汉子伸手拦下。 江淮扭过头,对上汉子愤怒的眼神,他咬着牙说:“你觉得我是傻逼吗?” 江淮轻笑一声,“不然呢?” 汉子一愣,接着视野陷入黑暗。 江淮一拳将他放翻在地,看着后者睡得这么安详,他心想着是不是用力过猛?然后一拳打向下一位。 甲板上,赵小六看着被两人牢牢擒住的女人,笑道:“跑?接着跑啊!” 女人瘫坐在地,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张脏兮兮的脸,她仰起头,眼神狠狠的盯着赵小六,咬牙说道:“我记住你了。” “啥?你想报复我啊?我好怕啊!怕得要死!哈哈……”赵小六大笑,“记好了,我叫赵小六,等着你来报复!” “噗!”女人对着赵小六的脸吐了一口口水,身后两人连忙把她的头往下按。 赵小六抹掉脸上的口水,呵呵笑了起来,对着两人吼道:“把她拉起来,把她拉起来!” 女人被拉起,赵小六反手一巴掌甩了上去,紧接着对着女人的腹部就是狠狠一脚。 “啊!”女人忍不住叫喊出声。 赵小六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往上提,“你最好搞搞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别他妈的惹我,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 脚下传来声响,乒乒乓乓好不热闹。 赵小六双眼微眯,扭头问道:“下面在干什么?开party啊?!” 曾哥对身后人吩咐道:“你们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两人抬脚就往下走,一去不复返。 两分钟后,赵小六终于等不住了,这么久了还没有人上来,下面肯定出事了。 他对着两人说:“看好这个女的!” 然后准备亲自下去瞅一眼什么情况,抬脚却看见一个人影缓缓走了上来。 江淮甩甩手,视线在甲板上横扫一圈,还有五六个人,不多。 “你是谁?”赵小六沉声问道。 江淮将自己的卫衣帽子遮好,口罩往上拉了一点,没有说话。 凝视着那双眼睛,赵小六突然想起自己是见过他的,就在今天早上。 “是你?!”赵小六惊呼道。 得到的是江淮的一记飞踹,江淮开始奔跑,起跳。 既然打都打了,他不在乎多打几个。 赵小六大惊,没想到这人一言不发直接动手,他连忙往旁边闪去,动作太大,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江淮落地,想要追击,后面几人已经围了上来,一人手持一把小臂长短的尖刀,对着江淮背心刺去,江淮侧身躲过,一记上勾拳精准地轰在其下巴之上,一招哄其入睡。 后面几人纷纷抽出长刀,怒喝一声,一齐向江淮砍去,江淮处变不惊,双手四指,迅雷般点向几人持刀的手腕,一瞬间,四把长刀齐齐落地。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让几人大惊失色,竟一时愣在原地,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 江淮俯身扫堂腿,四人如花般飘落在地,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嚎叫。 赵小六见到这一幕,瞳孔瞪得老大,手忙脚乱地掏出对讲机呼叫支援。 曾哥也吓了一跳,赶忙呼叫求救。 江淮简单扫了一眼,拔腿就要开溜,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原本被两人按住的女人,突然看见了希望,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在两人发愣的时候,竟给她挣脱开来。 女人狂奔向江淮,江淮目瞪口呆,赶忙加快速度。 这女人明显就是块烫手的山芋,这又不是拍电影,英雄救美的代价太大,搞不好真会死掉的,江淮也不想带个累赘,他的计划只是找到赵小六犯罪的证据,现在任务完美完成,根本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去承担这些未知的风险。 江淮的速度很快,女人拼尽全力还是追不上,眼看身后两人就要抓住她,她一个心急,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狠狠摔在地上。 完了,这是她心里唯一的想法,女人凝望着江淮的背影,绝望地闭上双眼。 “唉……”一声轻叹在她耳边响起,她怀疑自己幻听了。 一阵劲风呼啸而来,吹动女人的头发。 她缓缓睁开眼,在她的面前,江淮缓缓放下腿,歪着脖子低声道:“滚开!” 第73章 陈飞雨 江淮一手抓住女人胳膊,将她一把扯了起来,低声问道:“还能走么?” 女人愣愣地点点头。 “哥们,打个商量?”赵小六缓缓靠近,试探着询问道。 见江淮没说话,他又接着道:“今天不管你为了什么,干了什么,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把这个女人留下,你大可以离开,没有人会拦你!” 江淮似在思考,依然没有回答,赵小六身后,陆续有人从船舱内赶来,脚下一阵轰隆声,看来人数不少。 江淮眯了眯眼,微微撇头,船下,岸边,也陆续有人赶来。 短短半分钟,前路已经被彻底堵死,江淮再次轻轻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了,江淮捂着脸苦笑。 赵小六见自己这边人来得差不多了,心里顿时有了底气,往前一步迈出,说道:“哥们,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走,这个女人必须留下!” 江淮一把将女人推到跟前,这个举动吓了女人一身冷汗,她急忙摇头,用几乎哀求的语气说:“不要……” 江淮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什么身份?他们这么在乎你?” 女人愕然,赵小六见到此景,嘴角上扬,笑道:“相信我哥们,我们无怨无仇,没必要把局面弄得这么僵。你现在把那女人交给我,我立马叫他们让开放你走,决不食言!” “哦?”江淮将手轻轻放在女人肩头,她浑身颤抖不止。 她微微摇着头,眼中流下两行清泪,在照射灯的照射下闪着银光。 “唉,我这无处安放的慈悲心怀啊。”江淮发出今天的第三声叹息,将女人拉到身后,冷冷道:“如果我今天偏要带她走呢?!” 闻言,赵小六脸色一沉,语气不善道:“你是不是以为你很能打?” 江淮笑,说:“我想是的。” “哈哈,真狂啊,你能打几个?五十?还是一百?”赵小六恶狠狠的说:“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别t给脸不要脸!” “跟他废话这么多干嘛?干t的啊!”曾哥发话,一呼百应。 “干他!”人群齐声高呼。 众人步步向前,江淮护着女人缓缓往后退,直到退到船尾,无路可退。 江淮往下看了一眼,咂咂嘴:“真高啊!” 赵小六见状,笑道:“怎么?想跳江?我t这么多兄弟,这么多船,你觉得你能逃得掉么?” 江淮不语,只是扭头低声跟女人说着什么。 女人瞪大双眼,久久凝视着江淮眼睛。 在很多很多年以后,即使她已白发苍苍,垂垂老矣,她都清楚的记得多年前的一天,记得面前是人山人海,身后是汹涌长江,人海发出震耳欲聋的叫骂声,而她的耳边只有这个男人的笑声,还有那句“你会游泳么?”。 在她还没有回应的时候,他就抱着她纵身一跃,跳入长江。 …… 半个时辰之后,赵小六阴沉着脸,手里的对讲机时不时发出声响,却都是没有发现的回答。 “草!”他愤怒地砸碎对讲机,对着它不断踩踏。 他对着小庄怒声道:“找!继续找!今天晚上就是把长江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人!” …… 此时,在货船两公里外的长江某处,两个狼狈的身影缓缓爬上岸边。 江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女人成功拖上岸,他拍了拍女人的脸,喊道:“嘿!醒醒!” 女人没有反应,江淮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挂掉了?他赶忙将女人放平,双手重叠按在女人胸前,然后用力下按,几番挤压过后,仍是没有响应。 江淮有些急了,大姐你别死啊,你死了我不就白费功夫了么,我这么帅的场面都没人记住,以后吹牛逼腰杆都不硬啊! 再按了两下,江淮急眼了,直接一道真气打进女人腹部,女人猛地睁开眼,吐出一口江水。 “咳咳咳!”女人猛烈咳嗽着,缓缓坐了起来。 “没事了?没事就赶紧走了,不然他们该追来了。”江淮说着,站起身,低头看了眼女人,犹豫片刻后伸出了手。 女人愣了两秒,同样伸出手,江淮一把把她拉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江淮问。 女人想了想,回道:“陈飞雨。” “哦。”江淮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去。 陈飞雨愣了会儿,问道:“你呢?” “什么?” “你的名字呢?” “……无可奉告。” “你……”陈飞雨很是恼怒,“你这人怎么这样?问了别人的名字,却不告诉别人你的名字,你太不尊重人了。” 江淮回过头,说:“我需要尊重你么?” “……” “等会上了公路,我俩就分道扬镳,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江淮说。 “……” 十分钟后,江淮扭头看着飞雨,冷声道:“你怎么还跟我?” “我也往这边走。”陈飞雨低声说。 二十分钟后,江淮停步。 陈飞雨低头抠着手说:“顺路。” 半个时辰,江淮再次停步。 “你怎么……不走了?”陈飞雨问。 江淮回:“我等你先走。” “……” 陈飞雨站在原地不动,江淮催促道:“你快走,我们不顺路。” 陈飞雨还是不动,江淮逐渐没有了耐心,“你跟着我也没有用,你对于我来说是个麻烦,而我最讨厌的就是麻烦,最后跟你说一遍,别跟着我,我也不是一个好人,要是逼急了,我会杀人的……” 言罢,江淮抬脚大步离去。 陈飞雨这次没有再跟来,只是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大概走出去十来步,江淮悄悄回头,看见陈飞雨蹲在地上,把头埋进臂膀里。 江淮继续往前走,心想关我什么事?救她一命都算自己大发慈悲了,还想送佛送到西啊?老子又不是闲得蛋疼。 都说帮她是情分,不帮她是本分。思来想去,自己和她也没有什么情分,这下更挑不出毛病了。 不过是先帮忙才有的情分,还是说先有的情分才帮忙?江淮一时间分辨不清,这个问题好像很简单,又好像没那么简单。 江淮终是停下了脚步,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额头,然后往回走去。 他站在陈飞雨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不走了?” 陈飞雨浑身颤抖了一下,用臂膀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抬头道:“走哪去啊?” “……你家在哪?” “不在这啊。”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陈飞雨看着江淮,紧抿嘴唇活的样子,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江淮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哭,特别还哭得这么委屈,他蹲下身,问道:“你不是江北人?” “不是啊……” “那你有没有家里的联系方式?” “没有……” 江淮犯了难,看着陈飞雨抱着双臂,瑟瑟发抖的模样,他软了语气,轻声道:“跟我走。” 陈飞雨愣了愣,点点头,“嗯……” 第74章 江淮的羞怒 江淮给陈飞雨带回了基地,本来他是不想的,但奈何两人都没有身份证,实在开不了宾馆。 现在虽然是夏季,但夜晚的街道还是很冷的,更别说才从长江里爬起来。 江淮看着陈飞雨被冻得发紫的嘴唇,万般无奈之下才硬着头皮把她带回了基地。现在是晚上十点整,他们应该都睡了?江淮做着如此侥幸。 基地楼下,看着楼上黑灯瞎火,一片漆黑的情景,江淮的侥幸心理更甚,对着陈飞雨再次叮嘱道:“等会动作轻点,我叫你干啥你就干啥,别问,多做,ok?” 陈飞雨点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江淮很欣慰她的领悟能力,在两个深呼吸后,他输入密码,验证指纹,随着‘呲’的一声轻响,大门微微弹开,江淮握着门把手缓缓前推,大厅一片漆黑,看来是真的睡了。 江淮松了口气,招呼陈飞雨进来。 江淮没敢开灯,就这么拉着陈飞雨摸黑前行。他太紧张了,紧张到手心冒汗。 月光从窗外照进,照在那个冷艳的女人身上,仿佛给她披上了一层银色盔甲,气势汹汹。 江淮愣在原地,突然的停步让陈飞雨径直撞了上来。 “啊!”陈飞雨小声惊呼道。 江淮尿都快吓出来了,他愣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哼,怎么?你在跟我玩行为艺术?”岚梅出声道。 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江淮,此刻的他身上只有一件白色背心,因为陈飞雨的衣服,不能叫做衣服了,就一块破布条子,实在是见不得人。江淮只好把自己那件卫衣拧干水,给她穿上。 江淮头皮发麻,撞到谁不好,偏偏撞到这尊神,他干咳两声,“岚姐晚上好啊,这么晚还没睡啊?” “……”岚梅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漆黑下江淮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隐隐觉得背冒寒意,可能是被水泡久了,寒气入体。 “我可以解释的……”江淮没办法了,憋出来这么一句。 岚梅起身,往楼上走去,她的房间在二楼。 在路过江淮前方时,她微微扭头,不知道是在看江淮,还是在看陈飞雨。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小,江淮如释重负,拉着陈飞雨进了自己房间。 江淮打开灯,指着床上说:“这是我的房间,今晚你就睡这了,你先去洗个澡,然后衣服就先穿我的,在衣柜里你自己挑,明天我再去找香姐借两套,你需要什么东西,写个清单,我马上出去买。” 陈飞雨扫视着房间,挺干净的,还很简单,几乎没有啥装饰,一片白就是一片白。 她微微点头,江淮找给她纸笔。只是看着她越写越多,不知尽头在哪时,他忍不住了,按住她挥动的手,然后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抽出纸。 “舒妃卫生巾一袋,女式……内裤两条?胸……”江淮放下纸,红着脸问道:“这t么跟什么啊?!” 陈飞雨嘟着嘴,怯生生道:“不是你让我写的么?” “嗯?”江淮想要反驳,想了想却没有反驳的理由,“我是叫你写这些吗?能不能来点实际的!” “这些很实际……啊。” “实际么?”江淮一想也有道理,“实际也不行,叫我一个大男人去帮你买这些?开什么玩笑,我不去!” 陈飞雨默然,江淮又说:“还有这牙膏牙刷,毛巾,浴巾,拖鞋什么的,拜托大姐,我只是单纯收留一晚上,明天你就要思考自己该何去何从了,还想长住啊?我这不是宾馆。” 陈飞雨低着头,’哦‘了一声。 江淮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说:“就这样,你先去洗澡,我尽量给你买。” “哦……” “哦就快去,等会感冒了又是事。”江淮不耐烦的说道,推门出去。 基地里每个卧室都配有单独的浴室,居住条件是真的没得挑,这份工作哪都好,除了工资不太够看,或者说除了江淮的工资不太够看,在吃住方面,不说多么豪华奢侈,但能给人一种家的感觉。 陈飞雨在浴室里犯了难,因为能用于洗澡的东西只有那块略显纤细的香皂。 男人都是这样的么?陈飞雨心里想着,皱起了眉。 …… 超市里,江淮在女士用品区犹豫良久,假装走过去瞄上一眼,然后走过来再瞄上一眼,迟迟无法下手。 当他再次假装路过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窃笑,回头看去,两个大妈在那里轻声交谈,她们不时看向江淮,眼中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嘲笑。 江淮觉得那是嘲笑,只是一瞬间,他的脸就变得滚烫,气急之下,也不细看,一把抓过一款女士内裤塞入购物车内,然后狼狈逃走。 付款时,收银员是一个年轻的小姐姐,她看着满满一车的女性用品,怪异地看了江淮一眼。 江淮假装看不见。 突然,她没忍住笑了一声。 江淮羞红着脸,怒声质问道:“你笑什么?” 小姐姐摇摇头,手上动作不停,“没有……” 江淮整个头都大了,而身后排队的哥们也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又笑什么?!”江淮真的有点怒了。 那个哥们摇头,笑着说:“没事哥们,我理解,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哈哈哈……” 江淮付了款,逃似的奔出超市。 超市里,笑声一片。 …… 半个时辰后,浴室外响起江淮疲惫的声音:“东西我给你买回来了,等会儿你洗完了自己挑衣服换上……对了,我还买了些感冒灵,热水我放在桌子上了,记得喝了再睡。” 江淮打了个哈欠,整夜的奔波也让他累得够呛,“就这样,你没事别出卧室门,别乱走动,我去睡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陈飞雨打开浴室门,露出一个脑袋。 她看着床上那满满一口袋物品,轻声笑了笑。 第75章 颇有姿色 第二天清晨,江淮在睡梦中被一根手指戳醒。 他迷迷糊糊地拍开,翻个身继续睡。香菜捏住他鼻子,不得已,江淮睁开双眼,看着一脸邪笑的香菜,实在高兴不起来。 “别闹香姐,我再睡会儿,早饭不用叫我……”江淮迷迷糊糊的说,继续睡去。 香菜揪着他的耳朵,往上提,“你还睡得着啊?” 江淮疼得龇牙咧嘴,顿时睡意全无,“停停停,香姐,耳朵要掉了!” 香菜松了手,质问道:“你昨晚带回来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你……你怎么知道?”江淮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理由。 “行啊你,江淮!现在玩得挺花啊,居然还敢带回家来!” “冤枉!天大的冤枉!”江淮大叫。 “小声点,大清早的招鬼啊!”香菜白了他一眼,指着江淮鼻子小声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真冤枉!”江淮坐了起来,睡肯定是睡不着了,不把这件事说清,不止陈飞雨,他都会被扫地出门。 他用了十分钟,把事情大致说了清楚,香菜皱着眉,说:“我看了你昨天给我发的照片了,有实物么?” 江淮掏出一个小瓶,递给香菜。 香菜接过,打开,用鼻子轻轻闻了一下,然后她伸出手指,沾了一点放入嘴里。 “哎哎哎,啥玩意你都往嘴里放?!”江淮吓了一跳,急忙去拦,却被香菜摆手拒绝。 江淮焦急地看着,香菜舔了舔嘴唇说:“确实是白粉没错,纯度还挺高。” “你没事?”江淮问。 香菜笑笑,一脸轻松的说:“一点点没事,多了没试过。” 听她这么说,江淮也就放了心。 “只是你调查这个干什么?” “山人自有妙计。”江淮故作高深的说,“对了,你在警察局有熟人没?” “倒是认识两个,但没那么熟,你要干嘛?” “帮我介绍介绍,我想先从赵小六下手。” 香菜想了想,说:“按理说可行,你这算是赶着给他们送成绩了,没理由会拒绝。” “那可不,证据我都给他整全了,他就负责抓个人,上哪找我这么好的人啊!”江淮笑着说。 “等会我给你联系联系。”香菜停顿片刻说,“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安排?” 闻言,江淮头有些大,“我等会儿问她家里什么情况,争取早点把她送走,挺可怜的一个女人,能帮尽量帮帮。” 香菜点头,“搞清楚她为什么被绑,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嗯,我知道。” “快起来收拾收拾,准备吃饭了。” “好。”江淮说。 “啊!!”一声尖叫划破寂静的清晨。 江淮和香菜对视一眼,赶忙朝卧室走去。 “误会,误会,我走错房间了……”土狗大声解释着,退出房间关上门。 “我什么都没看见啊!什么都没看见!”他朝着屋内喊着,背靠房门大口喘息。 江淮和香菜闻声赶来。 土狗一看见江淮,立马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瞪着眼珠问:“你房间里为什么会有女人?啊!为什么会有女人?!” 江淮推开他,一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笑着说:“怎么?你不允许啊?” “你!”土狗气急攻心,指着江淮痛骂道:“畜生啊!” 江淮笑,对着香菜说:“瞧给孩子羡慕的,都快哭了。” 香菜捧腹大笑。 好不容易安慰好受伤的土狗,江淮来到门前敲了敲门。 “谁?”屋里传来陈飞雨的声音。 “我。”江淮回。 “等一下,我穿衣服。” 江淮静静等待着,大概两分钟后,房门打开。 江淮的视线望进去,落在陈飞雨的脸上,他愣住了。 虽然昨晚就看得出她有些姿色,但没想到会这么有姿色。 她的脸就像一件精美的瓷器,挑不出一丝瑕疵,没有任何化妆品遮掩的皮肤,依旧白皙如玉,她同样打量着江淮,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昨晚的江淮一直戴着口罩,看不见全貌,陈飞雨只是很疑惑,为什么一个男人要留这么长的头发。加上江淮看上去纤瘦的身材,很多时候真的会让人错以为他是个姑娘。 现在得以见识全貌,陈飞雨也愣住了,没想到这小子还蛮帅的。不是那种一眼就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帅,江淮远达不到这种程度,但那双桃花眼总是在悄悄吸引着人的注意,让人忍不住看过去。 两人在对视中纷纷红了脸,江淮移开眼神,摸着鼻子道:“吃饭了。” “哦哦,好的。”陈飞雨说。 江淮注意到她上身穿了一件卫衣,下身是牛仔裤,因为是江淮的衣服,尺码太大,她穿着就显得太过瘦小,不过这反而增添了一分可爱,俏皮的感觉。 江淮看着她笑笑,低声说了句:“谁家小孩?” 陈飞雨红着脸不说话,江淮笑得更大声了。 饭桌上,江淮又给大家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事情经过。 “你这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原来是忙这个去了。”大猫说,“你也不跟哥们说声,多少能帮上点忙不是。” “跟你说?你天天不是睡就是吃的,能帮上个啥?”土狗拆台道。 “你在狗叫什么?” “我尼玛……” 赵忠国摆摆手,“大清早的,都消停吃会东西。” 两人互相瞪了一眼,暂时休战。 赵忠国又对江淮问道:“没受伤?” 江淮摇头,“没有,他们还不至于让我受伤,只是……” 赵忠国立马伸手打断,“打住,别跟我说,你做了什么,和我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也不了解。” 江淮一愣。 赵忠国接着说:“不只是我,这件事和我们整个执法队都没有关系,是你江淮一人所为,你懂了么?” 饭桌上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怪异,江淮搅拌着碗里的粥,点头道:“我明白了。” “嗯,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说完,赵忠国缓缓向楼上走去。 “江淮……”香菜喊了句,欲言又止的看着江淮。 江淮笑了笑,“没事,香姐,我懂的。” 言罢,他扭过头,对陈飞雨问道:“他们为什么绑你?” 陈飞雨先是一愣,然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时我走在路上,突然一辆车就出现在我面前,车上下来几个人把我嘴一捂,我就晕了,再次睡醒就到船上了,至于为什么绑我,我不知道……” 江淮闻言皱了眉,他又问:“你家在哪?” 陈飞雨思考片刻,回道:“燕京。” “燕京?”大猫惊呼道:“这么远?” 江淮也有些诧异,燕京距离cq少说也有千多公里,更别说走水路了。 “你在船上过了四五天啊?”大猫说。 “我不知道,反正挺久的,不是一两天。”陈飞雨说。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香菜漫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后者却皱起了眉,没有立刻回答。 香菜笑了笑,轻声道:“怎么了?不方便吗?” 陈飞雨摇摇头,“也不是啥不能说的,我的爸爸是体制内的人,哥哥开了一家公司,妈妈没工作。” 江淮扬扬眉毛,他开玩笑的说:“敢绑架官老爷的女儿,那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 众人笑,唯有陈飞雨低头喝着粥,没有表情。 …… “天堂娱乐会所”,一个包厢内。 赵小六跪在地上,脑袋上一片血红,左右两边脸颊紫红一片,鼻血不受控制地往下流,他连擦都不敢擦。 沙发上,攀震龙仰靠在沙发上,有些无力的说:“小六,别怪大哥不讲情面,人都在你手上了还能被抢走,你说说,你怎么办事的?” 赵小六低着头,不敢吭声。 “给你两天时间,我要看到那个女人在我面前,懂了吗?” 赵小六连连点头,“懂了龙哥,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攀震龙挥挥手,“去。” 第76章 破碎的尊严 早上七点,顾晨夕下楼买早餐,在买好回家的路上,看见一个小摊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手环,项链等首饰,顾晨夕停下脚步,瞧了起来。 摊主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男人简单打量了顾晨夕一眼,热情招呼道:“小兄弟买首饰啊,送女朋友?” 顾晨夕摇头,“不是,送妹妹。” “妹妹?”摊主转着眼球想了想,笑着说:“昨天妹妹,今天宝贝,特别是送了我家的首饰,保证马到成功!” 顾晨夕摸了摸头,尴尬笑着:“真是妹妹,没有其他关系。” “额……那也没事,我家的货送谁都拿得出手,你看看这色泽,这光滑度,啧啧,就跟妹妹手一样滑!” “哦哦,我先看看。”顾晨夕敷衍着,视线移回到物件上,还真别说,这些小物件做工还挺好,虽然没有摊主吹得那么神,但也确实好看。 再过几天就是黄辞生日了,他想给她准备个惊喜,去年就因为没钱,什么都没准备,就连蛋糕都只有巴掌大,她总是说没什么,但顾晨夕觉得有什么。 没有人会不喜欢亲近的人送自己礼物的,特别还是相依为命的兄妹。 她只是很懂事,而恰巧是她的懂事最刺痛顾晨夕的心。 顾晨夕的视线停留在一个淡黄色的发簪之上,那是在所有物件中唯一能让他停留目光的东西,很好看。 他指着发簪问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看了一眼,伸出手掌在顾晨夕眼前比划一下:“五十。” 顾晨夕咬咬牙,摇头叹息了一声,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哎哎哎,干嘛呢这是?嫌贵了是咋的?贵了你说啊,可以砍价嘛。”老板连连说道:“四十要不要啊?” 顾晨夕没有回头。 “三十!” “……”老板咬咬牙,“二十!不能再少了!” 顾晨夕停下脚步,控制了一下脸上表情,回头道:“那帮我包起来。” 别看他才十七岁,多年混迹社会的他对于这些砍价的门道已经熟能生巧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条件不允许他大手大脚的花钱。 把包好的发簪揣进包里,顾晨夕心情愉悦的回到家。黄辞还没起床,他把早饭放在桌子上,又隔着门帘对黄辞叮嘱了两句后,出门上班去了。 咖啡店的上班时间是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时间很长,但好在工作内容轻松。 顾晨夕基本每天都会在八点半之前赶到咖啡馆,然后把卫生做上一遍,大概九点过老板娘才会睡醒。 这栋小楼有两层,楼上是老板娘的卧室,楼下是咖啡馆,她是把自己家改成了咖啡馆。 顾晨夕拖完一遍地之后,老板娘醒了,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下。 “早啊,姐。”顾晨夕打着招呼。 老板娘点头,“嗯,你也早。” 说着,她在台坐下,点燃今天第一支香烟。 顾晨夕拖完了地,又开始擦窗户,老板娘翘着二郎腿,静静看着。 在最开始,她觉得顾晨夕是个累赘,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发现这小子是个宝藏。人又勤快,又心细,根本不用刻意给他安排活儿,也不用提醒,他自己就能自觉超额完成,让人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而且人又聪明,教他调的几种咖啡,练习几遍就差不多会了,速度快就不说,味道还不差。 上哪去找这么让人省心的员工?比起之前那个刘牧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老板娘心里想着。 今天第一位客人来了,老板娘起身招待。 早上的生意还不错,陆陆续续来了十多位顾客,老板娘一直在忙,顾晨夕也在旁打着下手。 直到一位特殊的顾客踏进店门。 顾晨夕下意识的说出:“欢迎光……” 欢迎的迎字还没有说出口,顾晨夕抬头看到了那人,堵在喉咙的话被硬生生憋住,最后咽了回去。 他看着来人,全身颤抖了一下,瞳孔不自觉地睁大。 王刚咧着嘴笑了一下,“怎么?不欢迎我啊?” 顾晨夕面无表情的来到他跟前,低声道:“你来干什么?” “来咖啡馆能干什么?当然喝咖啡啊。”王刚低下头,贴近顾晨夕耳边,说:“顺便捧捧你场嘛,你看你,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这么对待顾客,不太好?” 顾晨夕没有回答,只是沉着脸看着他。 王刚推开挡在面前的顾晨夕,选了一个座位坐下。 “一杯拿铁,不加糖。”王刚说。 顾晨夕犹豫了会儿,还是走到工作台,给他调起了咖啡。 “你的咖啡。”顾晨夕放下咖啡就转身离去,没有一刻停留。 可是刚走几步,背后就传来王刚的骂声:“妈的什么几把东西,这么难喝!” 王刚把咖啡吐了一地,用十分戏谑的表情看着顾晨夕。 周围有两个客人被吸引目光,往这边看来。 顾晨夕握了握拳,强忍下怒火回到他身前。 “有什么事外面说。” 王刚笑笑,“好啊。” 老板娘调着咖啡,视线不留痕迹的瞥了一眼顾晨夕的背影。 …… 门外,小巷内。 顾晨夕一言不发地看着王刚。 王刚悠悠然地点燃一支烟,“怎么?几天不见不认识我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不做什么,单纯来看看老同事行不行?” “我和你的恩怨与别人无关,别来霍霍人家店。” “呵呵,是这个道理,但我向来不是一个讲道理的人。”王刚笑。 “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顾晨夕握紧拳头,咬着牙说:“即使有仇,你该报的也报了,我就一垃圾,你为什么就盯着我不放呢?” “什么叫该报的也报了?”王刚露出牙齿,指着自己新补的门牙说:“这个怎么算?” 顾晨夕一愣。 “我也很想放过你,但是这两颗牙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忘不了,所以不能放过你。”王刚一巴掌扇了过去,声音脆响。 顾晨夕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打我啊!来打我!像你之前那样痛打我一顿!”王刚揪住顾晨夕的头发,狠狠往墙上撞,顾晨夕没有反抗,任凭脑袋结实地撞在墙上,然后摔倒在地。 “你他妈的,狗一般的人物也敢打我?你知道那些人在背后怎么叫我的吗?‘缺牙王’!你的!全都是因为你!”王刚指着顾晨夕大骂,边骂边用脚踢向顾晨夕脑袋,“不是很能打吗?你再打一个给我看看!” 顾晨夕双手抱头,默默忍受着,鲜血从头顶缓缓流下,弄脏了他的脸。 王刚踢到累了才缓缓停下,他将烟头甩在顾晨夕身上,说:“本来我没有想法的,但你说了,我想法就来了,我会每天都邀请十几个兄弟来捧你场的,你放心。” 王刚要走,脚下突然一沉,顾晨夕抓住了他的脚踝。 “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顾晨夕趴在地上,垂着头低声问。 “哈?”王刚笑了,片刻后说道:“你跪下给我磕个头。” 闻言,顾晨夕趴在地上久久不动。 “别浪费我时间,我的时间和你这种垃圾的时间不等价的。” 顾晨夕缓缓弯曲双腿,弓起腰来,双手颤抖着撑着地面,他把嘴唇咬出了血,额头狠狠一下撞在地上。 “哈哈哈……” 王刚肆意笑着,一脚踩住他的头。 巷子外,人声鼎沸,不少人围聚过来,看着热闹。 一片喧闹中,少年仅存的那一点尊严,随着脚的一上一下,被彻底踩碎湮灭。 泪水无声流下。 第77章 不甘心 江淮拨打了香菜给的电话,成功联系上了一位东区派出所的警员,香菜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于是他欣然接受了江淮想要面谈的想法。 江淮简单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陈飞雨跟了上来。 “你就在这里待着,哪都不能去。”江淮果断拒绝,看着后者失望的表情,想了想还是解释道:“现在指不定多少人在满大街找你,你跟着我太危险。” “哦……”陈飞雨低声回了句,转身朝屋内走去。 江淮看了眼她的背影,对土狗使了个眼神,暗示其看好她。 土狗心领神会,回了个ok的手势。 江淮放心出了门。 见面的地点选在了离派出所不远的一家咖啡馆,江淮到的时候,他已经到了。 因为穿了警服的缘故,江淮一眼就看见了他。 “周星?周警官?”江淮伸出手。 周星站起身,同样伸手握住,“江淮?” 江淮点头,“是。” “听香菜说过,你们部门来了一个新人,没想到这么年轻啊。”周星笑道,“坐,我们坐下聊。” 江淮坐下,周星又十分客气的问:“喝点什么?” 江淮摆手,“不用不用,我不渴。” “唉,没事,随便喝点嘛,香菜说你是来给我送政绩的,那我不得好好招待你一下?等晚上的,晚上我们再出来好好搞一顿,哈哈哈……” “呵呵,真不用周警官,我最近事有点多,实在抽不开身。” 闻言,周警官也不再坚持,不过还是给江淮点了一杯咖啡。 “说说,江淮老弟,究竟是什么大案子。” 江淮笑了笑,坐直身子,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推到周星面前。 周星接过,打开瓶子只是看了一眼,脸色刷一下变得铁青,他凑近,轻轻闻了闻。 “白粉?”周星抬起头,问道。 “周警官好眼力,这确实是白粉。” “这东西我见过太多,熟能生巧罢了。”周星抬起头,看着江淮问:“这东西你在哪得到的?” “98号码头,一艘货船上,满满一舱全是。” 周星脸色大变,“当真?!” “我亲眼所见,取货的是赵小六,我有些事要调查他,所以一直跟着他,也是机缘巧合下撞见了。” 周星皱着眉,轻轻舔了舔嘴唇,声音带着怒气道:“这少说也有几百斤了,这群杂碎!” 江淮看着,刚要说话,却被周星抢先一步。 “江淮老弟,你知道这批货运到哪了么?” 江淮摇摇头,“不知道,但总会查得到,这么多货他不可能短时间就销完,我叫你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个,我会继续调查他的,希望你们警局也出份力。” 周星立马表态:“你放心老弟,我回去就反应情况,争取成立个专案组,立马着手此案。” “那真是太好了。”江淮笑着说。 两人喝着咖啡,聊了有十多分钟,周星知道江淮是某个特殊部门的,却不清楚这个部门到底是个啥,言语间几次旁敲侧击,想要炸出一些信息,江淮听了出来,每次都是笑着敷衍过去。 “唉,老弟,你跟赵小六有什么仇?因为点啥要查他啊?”周星问完,补了句:“闲着没事问问。你不好说也没事。” 江淮笑着道:“那确实不太好说,周大哥你体谅体谅。” “嗷,没事,都是体制内的人,这点规矩都懂。”周星道:“那老弟今天就先这样,我要回去着手这个事了,这事不小,要走的流程很多。” “好。”江淮起身,“那就先谢过周大哥了。” “哪的话?这不也是我们的职责吗?而且你给我送这么大个礼物,该我好好谢谢你才对!”周星牢牢握住江淮的手,脸上表情激动。 “那我们就各自努力,有事打我电话,争取早点把这个案子破了。” “好!那我先走一步!” “我送送你。” “不用,停步!”周星笑着,大步离去,在门口时回过头,给江淮比了个六放在耳边。 “有事电话联系!” 江淮点头。 出了门,周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左右环视了一下,抬脚朝警局走去。 路上,他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 十分钟后,江淮喝完咖啡,起身离去。 他打算去趟医院,路上接到一个电话,他听着,脸色不太好看。 挂了之后,他依旧往医院赶去。 江淮到了病房,正巧碰见婆婆在喂爷爷吃饭。 江淮打了个招呼,婆婆立马就要起身,却被江淮制止,他在椅子上坐下,静静看着。 老爷子的状态不算好,甚至连吃饭都是一个问题,一碗白粥,硬是吃了半个时辰才勉强吃完。 他好像不会咀嚼了一样,食物送到他嘴里,他也不动,不咀嚼也不往下咽,就这么茫然的看着前方。 收拾完桌子,婆婆来到江淮旁边坐下。 “爷爷他……” 婆婆摇摇头,叹了口气:“你看见了,就连吃饭都成了个难题……” 江淮一怔。 婆婆也没再说话,两人沉默的坐在椅子上,屋内陷入一片寂静。 “明天我们打算出院了。”婆婆突然一句打破沉默。 江淮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只能点头。 在金钱方面,他已经竭尽全力,没有办法了。 他可以去借,找大猫,土狗,香菜,甚至岚梅借,如果有用的话,他愿意舔着个脸,求这个求那个的,但这没有用,他能借到一万,那十万呢?五十万呢? 借不到的,也治不好的,世界上最难治的病是穷病。 “我不甘心。”江淮的语气很轻,却让人感到沉重。 婆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缓缓把手放在江淮手上,轻轻拍了拍。 “俺也不甘心,可是没什么办法……”婆婆摇着头,用沙哑的嗓音说:“俺们就是一普通老百姓,辛苦了一辈子,没奢求过啥大富大贵,就想平平淡淡的,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过日子,这要求难道很高么?” 江淮觉得胸口很闷,说不出话。 “都说善恶终有报,那报应到底在哪呢?” 话落,寂静无声。 就在这时,床上的爷爷突然嘶吼起来,双眼猩红,他全身颤抖着,撕扯着手臂上的各种线管。 江淮第一时间上前控制住他,同时按下床头的呼叫器。 “婆婆,你去叫人!”江淮呼喊着,控制着自己手上的力道。 爷爷的挣扎越来越强烈,江淮急得满头大汗,他真怕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给老人家造成伤害。 还好,医务人员来得及时,江淮得以解脱。 他被人群渐渐挤开,几个医生协力将老人牢牢控制住。 “镇定剂!镇定剂!”一名医生大声说。 现场嘈杂极了,喊声,哭泣声,嘈杂一片。 江淮却只注意到缝隙中老人的脸,他瞪大眼睛,面色苍白。 他的四肢被牢牢按死在床上,却竭力仰起头。 他好像有话想说,他想说什么呢? 也许,他也不甘心。 江淮想着,转身走出病房。 第78章 平道街 柳含烟在江北逛了好几天,仍是一无所获,她彻底失去了周博仁的踪迹。 江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想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且还有神殿的人帮助他,难度直线上升。 她此行的任务原本是带回周博仁,生死不论,但现在他和神殿的人接触了,也就只能死了。 可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她找不到周博仁,本来一个很简单的任务,变成这种局面,有个人功不可没。 柳含烟想起了江淮那张脸,轻轻皱了眉。 …… 执法队办公室,赵忠国靠在椅子上抽着烟,香菜在他对面坐着。 “你给他介绍了警局的关系?”赵忠国问。 “嗯,东区二队队长,周星。” 赵忠国抬了抬眼,“他稳妥么?” 香菜摇头,“应该,我也不敢确定,毕竟现在这个社会,一点污泥不沾身的人太少了。” “会不会出什么差错?”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事事无绝对,什么都是有风险的,他既然下定决心要趟这滩浑水,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香菜笑了笑,“你不是说你不管的么?这么关心干嘛?” 赵忠国摸了摸头,说:“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么?在这件事上,我们对他最大的帮助就是视而不见。” …… 昏暗的地下室,赵小六静静等待着,终于,电话铃声响起。 他立马按下接通键。 “喂?” “六哥?” “嗯,我是,你说。” “查清楚了,那人叫江淮,就是那天早上救下那个老不死的人。” “能确定昨晚上的人也是他吗?” “能!就是他没跑了!” 赵小六顿了顿,问:“他有官方背景?” “听周星说是某个特殊部门的,他也不太清楚。” “他现在人在哪?” “才从医院出来,我们的人一直跟着的。” …… 江淮察觉到后面跟着的两人有些没有耐心了。 最开始从咖啡馆出来,江淮就察觉到有人跟踪,但离得远,江淮也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所以就没有理睬。 可当他从医院出来后,两人还是跟着,只不过距离越来越近。 江淮在拐角处转向。 两人立马加快速度跟了上去,却一眼望不见人影。 跟丢了?这是二人的第一想法。 “你们是在找我么?” 背后,江淮搂着二人肩膀,亲切的问。 二人吓了一跳,一人反应快点,抽出腰间匕首就往后方刺去。 江淮及时一扭,躲过匕首,同时一脚踢向其腿部关节,让其跪倒在地。 他还想反抗,江淮一拳下去,立马老实睡去。 江淮将视线移到另一位身上,冷声道:“我今天火气很大,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那人浑身颤抖不止,连连摇头:“大大大哥误会,我们是来送信的。” “送信?” “嗯,就是送信,我大哥叫你聚一聚。” “你大哥又是谁?”江淮问。 “平道街赵小六。” 江淮一愣,“你继续说。” “六哥叫你晚上七点,到平道街老友火锅店吃个饭。” “呵呵,我和他有什么饭可吃,你回去告诉他我不会去的。”江淮松了手,“有种叫他亲自来找我。” 小弟颤抖着拿出手机,递给江淮:“六哥说,如果你拒绝的话,给他打个电话。” 江淮皱着眉头接过电话,低头瞅了一眼屏幕,已经通了。 “听说你找我吃饭?”江淮开口道。 “江……淮?”赵小六问。 江淮眯了眯眼,问道:“你知道我?” 赵小六笑了笑,“都已经打过两次交道了,想不认识都难……怎么样?晚上来吃个便饭,我们好好聊一聊。” “好啊,正好我最近有点穷,有人请吃饭我高兴还来不及。”江淮顿了顿,说道:“只是……你不怕我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一阵笑声:“哈哈哈……兄弟你真幽默,我还怕你不敢来呢。” “那晚上见?” “晚上见。” …… 平道街位于东区正中心的位置,这条街上全是酒,洗浴中心等娱乐场所,往前推几年,这里是江北最大的红灯区,里面啥都有,嫖娼的,赌博的,吸毒的,黄赌毒一应俱全。 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各种牛鬼蛇神就全都冒了出来,随便在街上拦下一个人检查,保准身上背得有几条人命,再不济也有案底在身,好像没犯点事,都不好意思在这条街上走。 那个时候,平道街很乱,能在里面混得不错的,出来无一例外都是一方大哥,例如攀震龙。 早年他就是在平道街靠卖二手奢侈品起家,现在的赵小六也是在效仿他,只不过他做的不是二手,而是主打走私,时不时贩个毒。 其实,相比于他大哥攀振龙,他的更高,但上升速度就差了太多。赵小六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想去想来,他把问题归结到了时代上。 他觉得是时代拖累了他,他没能赶上那个时代,近几年江南开始严打黑恶势力,虽说大都是口号,但口号喊了,总要拿出一点成绩来给人看,这样一来,不能说直接把他给按死了,但总归是大大限制了他的发挥。 就连平道街都不复往日的‘繁荣’,很多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被打到了桌子底下,没有了以前的那般明目张胆。 以至于搞得赵小六现在不上不下,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深藏在他心中,不曾与任何人说起。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正大光明说出来的,而那天就是自己翻身之日。 晚上七点,江淮一只脚踏入平道街。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黄色的海洋,虽说远不及几年前的那般热闹,但它依旧是整个江南晚上最好玩的地方。 如果说北区是异能者最为集聚的地方,那东区就是最混杂的地方,只因为这一条街。 在拒绝了八个酒,十二个‘肉店’营销的热情邀请后,江淮终于走到了‘老友火锅’楼下。 门口,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迎上前来,操着一口东北口音说:“六哥在二楼等你。” 江淮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带路。” 二楼,除了赵小六外,还有三人落座。 位于赵小六左手边的是一个秃顶老头,年龄大概六十左右,老头身旁是一个身材臃肿,浓妆艳抹的女人。而赵小六右手边的则是一个纹着花臂,面目凶恶的汉子。 江淮淡淡扫了一眼,赵小六起身迎了过来,笑着伸出双手:“哎哟,江淮老弟来了……” 江淮无视了他伸出的双手,路过他,直接走到桌子前,移开椅子坐下。 “呵,这么丰盛啊,看来六哥这顿下了血本啊。”江淮说。 闻言,桌上三人脸色怪异。 胖子女人更是冷哼一声,低声骂了句‘土包子’。 赵小六脸色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笑容,转身朝江淮说道:“老弟开玩笑了,既然是招待老弟,就算是天上的星星,老弟想要我也务必给它摘下,摆到老弟盘子里!” “一口一个老弟,我t跟你很熟啊?”江淮扭头冷声道。 赵小六一怔。 江淮突然笑了,“哈哈哈,你看你,开个玩笑,不会还当真了?” “哈哈哈,哪有,我这不是配合老弟你表演嘛,干吃饭多无聊啊,搞点饭前小戏才下饭嘛!”赵小六在江淮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来老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 赵小六指着最边上的女人说:“这位是凤姐,平道街上百分之八十的肉店都是凤姐在管理,以后要是老弟你想来这边玩,一定得找凤姐,保证给你安排得巴巴实实的!” 江淮微微点头,凤姐也点头。 赵小六绕到老头身后,双手放在其肩头上说:“这位可不得了啊,平道街上的老江湖,兄弟们都叫他‘齐爷’!好几位大哥级别的人物,以前不是在齐爷手下干过,就是受过齐爷帮助,总之,齐爷的话没人敢不听!” 齐爷笑了笑,摆手道:“都是虚名而已,外面传的谣言,也不知道怎么传得,越传越离谱。” 江淮还是点头,抽出一支烟点上。 赵小六呵呵笑了两声,来到最后一位汉子身旁,“最后这位,斌哥!平道街几乎所有酒都是斌哥罩的,一句话,平道街乱不乱,斌哥说了算!” 斌哥笑道:“老六就别开我玩笑了,混口饭吃而已,没那么神。” “开玩笑,你才是开玩笑,反正老弟你就记住,以后有啥事找我们斌哥就对了,保证给你干得漂漂亮亮的。”赵小六笑着,缓步走到江淮身边,指着他向众人说道:“这位是我江淮老弟,人很年轻,但英雄出少年,年纪轻轻就混到了特殊部门,比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牛多了,先前我们之间有一些小误会,小摩擦,但这些不重要,今天这顿饭一吃,酒一喝,之前的不愉快我们统统一笔勾销!” 江淮笑着,没有说话。 “哈哈,话说得有点多了,我就不废话了,老弟怕是饿坏了,来来来,都动筷。”赵小六坐回自己位置,招呼道:“快快,把筷子都动起来,江淮老弟别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随意就行!” 江淮丝毫没有扭捏,拿起筷子夹起一片毛肚下了锅。 除了他,其他人没有动作。 赵小六拉下脸色,说:“咋的呢?都吃过了饭再来的?” 闻言,凤姐冷哼一声,说:“老六啊,不是姐不给你面子,只是你这位老弟面子忒大了,我给不起啊。” “哦?凤姐你这话是啥意思?”赵小六不明所以的问。 “一个不知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在坐的几位,不论资历论年龄都算是他长辈了,没有礼貌就算了,杯酒不敬,真是一点礼数,一点规矩都没有!” 赵小六一愣,扭头看向江淮,低声道:“理确实是这么个理,老弟你一个晚辈,的确该敬几位前辈一杯酒,这没啥毛病。” 江淮抬眼看了下女人,平淡道:“你要不吃,就滚出去,我来这里是吃饭的,不是给你敬酒的。” “你的!”女人一听立马炸毛了,起身就要上前教育一下江淮,被赵小六及时拦住。 “凤姐凤姐,小孩子不懂事,别跟他一般计较,来,我敬你一杯,当作给您赔罪了!”赵小六仰头干下一杯白酒,看似诚意满满。 眼看赵小六都这样了,她恶狠狠的瞪了江淮一眼,也没再发作,缓缓坐了下来。 江淮毫不理会,只顾低头吃饭,不停地夹着肉往下涮,你还别说,这家店的羊肉味道还真不错。 安抚好凤姐的情绪,赵小六对着江淮说道:“老弟,这次叫你来呢,主要是为了化解我们之间的误会,一点小事,我相信你不会放在心上的。” “我们有误会么?是我误会了你,还是你误会了我?”江淮问。 赵小六一怔。 “还有,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江淮直直盯着赵小六眼睛。 “呵呵,老弟你又在开玩笑了。” 江淮歪歪脖子,“我没开玩笑。” 赵小六的笑容消失了,他再也挤不出一丝一毫的笑,今夜的他一直在忍耐,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他的脸被扇了一下又一下,是人就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赵小六了,他本就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 “老弟,你这就有点给脸不要脸了。”赵小六阴沉着脸说。 “你是谁啊?脸很大么?我用得着你给我脸?” 斌哥出言训斥道:“小子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江淮视线一转,用筷子指着斌哥说:“你又是什么东西?哦,我记起来了,斌哥!平道街酒界的扛把子嘛,真厉害!你真该感谢老子不是条子,专业不对口,要不然老子第一个办你!什么年代了,还玩黑社会这一套,罩不罩的,有脾气你就把派出所罩下来,罩下来我就服你!” “!你t说什么!”斌哥起身就要动手,被赵小六强行按住,他还有重要的事没说,哪能现在就掀桌子。 “小子!别太狂!比你狂的我见多了,但大多都沉江了!”一直沉默的齐爷发话了。 江淮面不改色地夹起一块肉,斜着瞥了他一眼:“没说你你以为自己就行了?一大把年纪了不在家躺着,跑出来学别人装大哥,咋的?你江南教父呗?你说话没人敢不听?吹牛逼!还齐爷,你叫我一声爷爷,你说话我肯定听!” 齐爷眉头紧锁,气得咬牙切齿,已经很久没听到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他猛地拍下桌子,起身手指江淮,怒喝道:“你t放肆!” 江淮不慌不忙地咽下嘴里的肉,缓缓起身,赵小六见状,连忙对楼道口两名小弟发出暗示。 小弟收到,又连忙给下面等候多时的兄弟发出信号,一瞬间,几十个手持钢刀的混混埋头就往楼上冲。 脚步声震天。 江淮不做理会,只是抬起一只手,用力拍下:“你tn吓唬谁呢!” “嗙!”宛如响起一声枪响,木桌四根桌腿不堪重负,轰然倒塌!滚烫的火锅溅起一人多高,然后洒落在地,发出一阵‘呲呲’声。 “啊!” 滚烫的汤水溅到凤姐脸上,一声难听的尖叫响起。 第79章 冲突起 “慢!都别动手!”赵小六连忙夹在两拨人中间,出言劝阻道。 江淮微微撇头,看了看身后跃跃欲试的刀手们,笑容依旧。 “赵小六!你什么意思!”凤姐捂着脸大叫。 “凤姐,一切交给我处理行吗?相信我!我一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赵小六说。 他扭过头,看着江淮,“江淮,那个女人是不是在你手上?” 江淮一愣,然后笑道:“哦,原来你的目的在这啊,你早说嘛,你早说我就早拒绝你了,大家都别浪费时间,还闹得这么不愉快。” 赵小六脸上的肉在颤抖,他强忍下心头怒火,咬牙道:“其他我可以既往不咎,但那个女人你必须……必须交出来!” 江淮眯着眼问:“要是交不了呢?” “没有交不了!你必须交!不然会死很多人,你会死,医院那两个老头也会死,就连我也要死。” “你威胁我?” “哥们出来混不容易,你别为难我,把那女人还回来,我必有重谢!” “还不了。”江淮没有丝毫犹豫地摇头。 赵小六深深吸了口气,拿出手机开始拨号:“我的人应该已经在医院里,要不你问问再决定?” 江淮眼神一凝,杀意浮现。 电话接通,赵小六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六哥,事情有些怪!” “怪?”赵小六面色一变,转过身低声道:“你们在搞什么?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 “不是六哥,那两个老头死了!在我们赶到之前就死了!” 赵小六如遭雷击,呆愣当场。 “六哥,你在听么?” “到底怎么一回事?怎么好端端的人死了?” “我们也不知道啊,有人在我们之前下手了,等我们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赵小六心跳猛然加速,有人要借刀杀人!这是他脑中第一闪过的念头。他回过头看着江淮,眼中满是疑惑。 江淮没听清他们在手机里讲了什么,但从赵小六的脸色看,事情出现了意外。 他掏出手机,给土狗拨了一个。 “狗哥,帮我去……” 挂掉电话,赵小六面色铁青。 “跟他废话个几把!这么多人,还能让他嚣张?!”斌哥一声怒喝,却没有擅自上前,刚才江淮那一掌有些震惊到他了,但都给人打上家门口了,还一声不吭,传出去他的脸往哪搁? “你们愣着干鸡毛啊!谁t砍死他我赏一万!” 一众混混听到此话,瞬间犹如打了鸡血,举着刀就要往前冲。 “我t说了都别动!”赵小六怒喝一声。 混混们停下脚步,没办法,自己大哥都发话了,不敢不听。 赵小六调整着呼吸,不理会斌哥的拱火,红着眼看着江淮:“最后问你一遍,交不交人?!” 江淮叹了口气,“都告诉你n遍了,交不了!你t耳聋啊!” “我!砍死他!”赵小六指着江淮怒吼道。 江淮抄起身旁板凳就往身后甩去,砸倒冲在最前的两人。 然后直奔赵小六而来。 赵小六脸色一变,赶忙往旁边闪去,他当然不敢和江淮硬刚,毕竟后者的武力太过变态。 只是二楼空间本就有限,在如此狭窄的地形想要逃过江淮的追击,根本是不现实的。 江淮一脚踹在赵小六的腰间,直接将他踹到了墙上。 江淮刚想要伸手擒住他,一个速度很快的混混已经跑到了江淮身后,举着刀对着江淮的背部砍下,江淮反身一拳轰在其腹部。 混混被一拳轰飞,砸倒一片人。 江淮不多看一眼,立马转身,三步来到赵小六身前,后者刚刚才从地上爬起,还未站稳,江淮的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江淮微微用力,将赵小六整个人连根拔起。 “想给你们老大收尸的,就上来!” 闻言,众人动作停滞。 有两个都已经把刀举起来了,就是落不下。 “玛德看不懂形式!滚一边去!”江淮上去就是一脚踹飞两人。 “别听他的……砍…砍…死他!”人在空中飘着的赵小六挣扎说道。 “你真的……”江淮高高举起赵小六,然后身体猛然前倾,将赵小六狠狠砸下。 “砰!” 一声巨响,赵小六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眼前模糊一片。 模糊中出现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双眼睛的主人说:“老子忍你很久了,早就想揍你一顿。” 赵小六猛然清醒。 “小子,到这行了,收手,得饶人处且饶人,别仗着练过几年武就目中无人,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齐爷突然出声道。 江淮瞥了他一眼,嗤笑道:“好一个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今天就是弄死他,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齐爷愣住,良久后说:“你走不出去的。” “你再废话一句,老子先让你躺着出去!”江淮充满和蔼的笑道。 “你……” “你牛逼!老子就看你今天能不能走出平道街!”斌哥掏出手机,拨打电话:“码人!地点老友火锅,速度要快!” 江淮如同看智障一样看着他。 恰好,手机铃声响起。 江淮用空出的手接通手机,“狗哥,情况怎么样?” “江淮……” 江淮一愣,顿觉事情不妙,“你说,我在听。” “就是两位老人家情况可能不太好……” “不太好?那到底怎么个不好?” “他们……他们……”土狗犹豫良久,终于吐出两个字:“死了……” 江淮愣住了,脑中嗡嗡作响,“你在跟我开玩笑对?” “江淮,我……” 江淮挂断了电话,默默的把手机揣进兜里。 他深深呼吸着,却仍是控制不住心中那头欲冲破牢笼的恶龙。 好似真有那么一条恶龙,它挣扎着,反抗着,用头不断撞击牢笼,它嘶吼着,不断向江淮传输一个信念:“它想杀人!” 江淮将手扣在自己的心房上,那里在剧烈跳动,它要出来了! “不…不是…我!”江淮的力道在不知觉间越来越大,赵小六快要断气了。 “小子!你真要杀人!”齐爷一声怒喝。 江淮猛然抬头,恶龙在这一刹睁开眼:“我先杀你!” 江淮一脚踏出,身影快到极致,右手探出,直指齐爷咽喉。 “大胆!” 一道浑厚的男声从侧边传来,随着而来的是一阵劲风。 江淮不管不顾,甚至连头都没回。 他的手离齐爷的咽喉不过寸余长,齐爷甚至能感受到他指间的寒意。 江淮飞了出去,被人一拳打在腰间。 他在地下连滚了三四圈,起身的一瞬间便再次冲来。 突然出手的是一位身材壮硕,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 男人见江淮还不罢休,立马冲上前与其缠斗起来。 缠斗中,男人怒喝一声,拦腰抱起江淮,朝着窗户撞去! “咣当!” 玻璃破碎,两人一起从二楼飞出! 第80章 单挑 “哗啦啦……” 满地的玻璃渣,江淮身处下方,背部着地,一瞬间的彷徨,男人顺势骑上江淮,举起拳头,凶狠砸下。 “砰砰砰!”一连三拳,结结实实砸在了江淮脸上。 江淮没有格挡,也没有起身,而是从下向上,与男人展开对轰。 下位对轰?找死!男人有些震惊江淮的勇气,但仅仅只是震惊,对于这种明显傻子一样的打法,他很难给予认同。 他自然不会怕江淮,对方处于绝地劣势的下位都敢拼拳,他又有什么理由怕呢? 只管砸下! “砰砰砰……”击打声不绝于耳,短短几秒,两人就在对方脸上,头上落下十数拳,鲜血狂飙而出,男人的鼻梁被一拳砸断。 他痛苦的咬紧牙齿,继续挥拳。 “td我就不信打不死你!”男人怒吼着,一手揪住江淮衣领,使出吃奶的劲一拳砸下! 这一拳砸在江淮额头,砸得他整个头往地下撞去,发出一声闷响。 周围不知不觉间围满了人,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把整条街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手持明晃晃的砍刀,在一旁为男人加油助威。 “打死他!打死他……”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此刻,街上所有人目光聚集在此。 再硬着头皮对轰几拳,男人有些扛不住了。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男人从地上弹起,踉跄退后数步。他看着鲜血覆盖下颤抖的双手,眼中惊惧不已。 “这尼玛关节都砸错位了,还砸不死他,这人骨头有这么硬?!”男人有些怀疑人生。 男人一闪开,围观的人立马围拢过去,举着刀就要砍死江淮。 “滚开!都t滚开!”男人喝退众人,“我们单挑,谁都不能插手!” 江淮缓缓坐起,吐了口血水,将散乱的头发往后聚拢,用皮筋捆上:“为啥停了?我才刚刚有点爽。” 男人一愣,骂道:“你是真尼玛变态!” 江淮笑笑,“不过还是得感谢你……” 男人有些不明所以,没懂江淮此话的意思,不过这都所谓,此刻的他只想知道江淮究竟能有多能抗?到底打不打得死! 他摆开架势,双臂夹紧贴于脸颊两侧,弯曲的左腿缓缓上提,眼中杀意弥漫,气势逼人。 “泰拳?”江淮轻轻道,径直走了过去。 男人眼神一凝,抬起手肘,一个飞扑,手肘朝江淮脑袋迅猛砸下! 毫无疑问,男人是高手,一个专精泰拳的职业拳击手,齐爷用重金聘请他来保护自己的安全,与寻常人对打,一对一车轮的话,他能打几百个,直至力竭;多对一,也能力战几十个而不败,其勇猛程度不言而喻。 只是他遇到了江淮,二十岁的二品武夫。 江淮一只脚后退一步,抬起拳头对准男人手肘轰去。 “咔擦!”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却被呐喊声一瞬间淹没。 男人大惊失色,还没能喊出声,江淮已经握住他的臂膀,接着一个转身将他整个人摔翻在地。 他还想起身再战,却被一拳打在面门,彻底晕厥过去。 战斗结束。 江淮松开手,缓缓直起腰,视线扫过人群,人群沉默了。 突然,赵小六出现在二楼的破洞前,看着底下的江淮大声说:“兄弟!那俩老头的死和我没关系!你不要误会了!” 江淮看着他,没有说话。 “是真的!我确实是派了人去抓他们,但只是想抓住他们来要挟你而已,并没有想杀人!在他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真和我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自己会查。”江淮说,其实他也知道这件事大概率是一个误会,赵小六明摆着只想要那个女人,绑架两位老人威胁自己才是上上之选,根本没必要杀人,没啥用处就算了,还把江淮惹毛了,怎么想都不是一个有脑子的人能做出的事。 只是当时气急攻心,自己一不小心‘走火入魔’,差点没控制住结果了他,好在男人打醒了他,让他不至于继续失控。 想来一阵后怕,江淮摸了摸心房,里面似有什么东西,总在潜移默化的影响自己。 是错觉么?江淮不清楚,他抬脚离去,无视围堵的人群,径直走去。 人群随着江淮的前进而后退,场面壮观。 “放他走!”赵小六大喝一声。 人群让出一条道路。 “六哥!就这么放他走了,那个女人怎么办?”一人问。 赵小六烦闷地捶打着脑袋,有气无力道:“我们拿不下他,他太强了。” “怎么可能?我们这么多弟兄,一两百个人还拿不下他一个人?” 赵小六摇头:“你不懂,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那人一脸懵逼,怀疑自己听错了。 赵小六的意思是他不是普通世界的人,而是‘异世界’。对于这个传说中的世界,他也只是听说过,了解甚少,最开始他都没往这方面想,只是今夜江淮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太过变态,根本不像是人!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子,两拳干晕职业拳击手,在数十人的包围中如入无人之境,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不得不将江淮与那个世界挂钩,因为这样,就显得合理多了。 只是不是传闻,那个世界的人不能对普通人动手么?可为什么他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的出手呢? 赵小六有些想不通,只是现在事态的发展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和处理的了,他掏出手机,拨打着电话。 “喂,龙哥……” …… 警察局外,江淮见到了在外等候的土狗。 土狗看着鼻青脸肿的江淮,给他递了根烟,问道:“怎么回事?” 江淮只是摇头,接过烟,在身上摸索着火机,却掏出一团碎渣。 土狗见状,拿出火机替江淮点燃。 江淮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挡着风,他深深抽了口,眯着眼问:“怎么死的?” 土狗指着心房说:“都是被一刀捅进心脏,失血过多而死。” “尸体呢?” “警察带回去了,说是要进行尸检。” 江淮冷哼一声,讽刺道:“收尸倒是挺快的。” 土狗深深看了他一眼,低头抽着烟。 …… “他们本来明天就出院了……”江淮无声笑了笑:“我还说去帮帮忙呢。” 土狗哑然,两人就这么在警察局门口默默抽起烟来。 风渐渐大了…… 第81章 肆意妄为 第二天清晨,执法队餐桌上。 江淮埋头扒着粥,不理会众人异样的目光。 “江淮,你……”大猫欲言又止。 江淮摇头,“没事,小伤。” “不是,你最近到底在干什么?”大猫指着江淮鼻子,提醒道:“鼻血……” 江淮愣了下,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晚上过去了,还能流鼻血,他随意用手擦掉,然后继续吃饭。 陈飞雨在旁默默吃着,一句话不说,她想说却不敢说,因为江淮很生气。 他虽然故意表现得云淡风轻,但她能感觉到,江淮身上那股淡漠的怒意。 他在很努力的控制,专注扒饭来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可他端碗的手那么用力。 “江淮……”香菜唤了一声。 江淮却没有听到。 “江淮!”香菜稍微加大了音量。 “嗯?”江淮吓了一跳,赶忙应道:“怎么了香姐?” 香菜看着他半晌没说话,对视中,江淮默默移开视线。 “诺。”香菜递了一张纸到江淮面前。 江淮往下一看,原来自己的鼻血悄无声息间,已经滴到了衣服上。 他接过,说了声“谢谢”。 “你跟普通人动手了?”香菜问。 江淮一怔,片刻后点头。他并没有想隐瞒,而且也瞒不住,执法队在江南区有着数不清的线人,他们隐藏在各处,默默监视着一切,执法队的情报绝大部分都来源于此。 更何况昨晚平道街的动静闹得这么大,瞒是肯定瞒不住的。 香菜皱紧了眉,有些生气的说:“我怎么跟你说的?叫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动手也就算了,还这么高调,你知不知道,如果有人想针对你,光这一条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江淮揉着脑袋,没有回话。 土狗在一旁劝说道:“小香香,大清早的,咱们小点声哈,别生气,心平气和的说,江淮也不是有意的,事发突然,迫不得已嘛。” “你死一边去!”香菜骂道。 土狗撇撇嘴,不再说话。 “你别以为你练了几年武,就可以在外面肆意妄为,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你打死别人,你要吃不了兜着走,这还算好的,要是别人打死你呢?你能保证每一次都能赢么?比你强的这么多,你能保证不会遇上其中的一个?!” “……我肆意妄为?”江淮双手抹了把脸,轻声问道:“我肆意妄为么?” 香菜一愣。 “江淮,香香不是那个意思。”土狗说。 “我肆意妄为嘛?!”江淮突然情绪失控,朝着土狗怒吼道。 所有人都被江淮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到了,陈飞雨更是被吓得浑身颤抖,差点把碗摔到地上。 赵忠国默不作声,低头喝着粥,他就像没看见一样,面色如常。 土狗愣愣的看着他不说话。 “昨天晚上,和我一张桌子吃饭的,什么斌哥,凤姐,齐爷,赵小六,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是好人?哪个手里不是沾满鲜血,视人命如草芥?他们不肆意妄为么?光天化日,公然闯进医院杀害两位老人的那帮人,他们难道不肆意妄为么?和他们相比,我这算什么?”江淮觉得有些委屈,他想不通:“我做什么了?就肆意妄为?” 全场沉默。 江淮继续说:“我知道,你们执法队有规定,可是我遵守不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离开。” 闻言,香菜眯着眼,冷声道:“没了这身衣服,你就以为没有束缚了么?” “随便了,哪里都有束缚,但哪里都有不被束缚的人,既然他们可以,为什么我不行?”江淮站起身,转身朝门口走去。 “你想干什么?!”香菜质问道。 “替老天做一些事。”江淮头也不回道。 “拦住他!”香菜说,却没有人动。 就连一贯喜欢针对江淮的岚梅都没有动,安静的坐在原地。 “队长!” 赵忠国摸着脑袋,淡然道:“让他去,孩子总是有些自己想法的,一味的否认他,不如让他自己走上一遭,亲自体会其中滋味。” 陈飞雨想要跟出去,却被土狗拦下。 她不解的看着土狗,土狗说:“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大门开启,关闭,江淮站在门前,恰巧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看不见,但山后那耀眼的光在宣誓着它的到来。 …… 周星接到了一个电话,老实说他有些意外,他想到了那人会来电话,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并不是很想去,但那人说还有消息要向他汇报,听到此话,他来了精神,想着又可以靠转卖消息来获取一笔外快,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他简单思考后便答应了邀约。 中午,一个饭店门前,江淮抽着烟等待着。 看着周星出现在街头,他立马迎了过去。 “江老弟怎么没进去啊?”周星笑道。 江淮笑了笑,拉着他说:“先把事说了再吃也不迟。” “在这说?” “当然不是,这事很重要,饭店里人多眼杂,不保险,我们去巷子里说。” “有必要么?” “当然有。”江淮说着,推着周星就往巷子里走。 周星隐约觉得不对劲,想要挣开,却发现怎么也挣脱不了,江淮那双手如同铁钳一般,将他牢牢控住。 “不是,江老弟,你这什么意思?”周星皱着眉问。 江淮笑笑,突然一记手刀劈在了他后颈上,周星双眼一黑,瘫倒在江淮怀里。 等他再次醒来,是被一盆冷水给泼醒的。 睁眼一看,是一间简陋的密室里。 他双手双脚被绑在椅子上,眼前,江淮用一副淡漠的表情看着他。 周星慌张道:“不不不……不是,江淮,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简单,你看不出来?”江淮说:“我们来玩个游戏,我问你答,好么?” “你这是绑架国家警察,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吗?我劝你别干傻事!” “我还以为你第一句会问我为什么呢。”江淮笑道:“看来你也很清楚自己做的事。” “我做什么了?!”周星大喊:“你现在放了我,我当没事发生,我发誓!绝对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哈哈哈,发誓,你自己扪心自问,你相信发誓这种东西么?特别还是你这种人发的誓。”江淮道:“我知道这种事没有回头路可走,所以你也要清楚,不然后面会有点哦。” 周星默然。 江淮从怀中掏出沙漠之鹰,当着他的面退下弹夹,周星被惊得目瞪口呆。 满满一个弹夹的子弹,江淮顿了顿,开始退弹。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毕竟谁都有事,能尽量早点结束就早点结束。” 子弹掉落在地发出的清脆声响,一下一下直击周星的心脏。 江淮只留下一颗子弹,装弹上膛,将枪口轻轻抵住周星心房。 “江,江……江大哥,你是我大哥!咱能不能别开玩笑?”周星想哭了。 却见江淮轻轻呼了口气,缓缓说道:“现在宣布游戏规则,我问你答,如果我要是觉得你在骗我,我就给你一枪,以这个距离,就算你穿了防弹衣,沙漠之鹰也能把你的心脏打碎,所以你放心,不会有痛苦……当然,你也可以赌一赌,撒个谎骗我,又或者直接不回答,赌我不敢开枪。” 周星心跳猛然加速,他摇着头,还想说些什么话求饶,江淮却已经开始发问了。 “是谁派人去医院杀害两位老人家的?” “嗯?”周星懵了,脑中一片混沌。 “我给你三秒考虑时间。”江淮说完,开始倒数:“三!” “喂,等等,你再问一遍!” 江淮没有理会,开口道:“二!”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周星大喊道。 江淮依旧不理睬,眼神一凝,手指缓缓放在扳机之上。 他嘴巴微张,就在要说出‘一’时。 周星大喊道:“停停停!我说!我说!别数了!” 第82章 张家老三 江淮停下倒数,冷冷道:“说!” 周星不停喘着气,他急忙说:“没有你这么审问的,我先说,我不知道是谁杀了那两个老人,是真不知道!” 江淮缓缓放下的枪口又重新举起。 “别别!但我知道个大概人选。”周星急得跳脚,要不是被绑住,他指定要跳起来,“我只是把你找我的消息转卖给了两波人,第一波是赵小六,他在你联系我之前就发布了悬赏,谁能告知你的消息就赏五万块,五万啊!都赶上我大半年工资了,我真没法拒绝……” 江淮想了想,问:“还有波人是谁?” 周星咽了咽口水,说:“城外张家坝张老三,他主动联系我的,也给我了我五万块。” “呵呵,一天赚十万,你的钱这么好赚啊?”江淮冷笑,用枪身拍了拍他的脸:“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就跟他说你在码头发现了赵小六一批货,然后他问你的身份信息,我就说了个体制内,具体不清楚。”周星说,再次补充道:“我就知道这么多了,你说的那个事我压根就不知道,和我没关系啊,我就靠这赚了十万块钱,大哥你要我给你就是。” 江淮没理会周星,而是继续问道:“那个张老三和赵小六什么关系?” “对头!死对头!”周星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这不是啥秘密,出来混的人都知道,赵小六和张老三不对付,因为两人主要经营的生意都是毒品,都说同行是冤家,他们两个谁都想干掉对面,然后一统江南区的毒品行业。” 江淮眼睛一眯,对他说:“继续。” 周星接着道:“最近一两年两人之间摩擦不断,时不时就要发生火拼,上个月在城外才打了一场仗,是近几个月最大的一场,有四五百人的规模,赵小六那边赢了,张老三吃了不小的亏。” “嗯,还有么?” “真没了大哥,我就是个小队长,还是二队的,知道的就这么多。” “你知道的不少了。”江淮冷哼道,收起了枪,他忽然觉得有些累,不是身体的累,而是心累。 不是不知道,是知道了而不作为,不作为就算了,可怕的是他们还要撑开伞,为那些人挡风遮雨,一个小小的警察队长就能一天收取十万块的黑钱,很难想象比他职位更高的会收多少。 “我没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周星摇着头低迷道:“我是农村出来的,从小家里就穷,几乎是举全家之力才供我上了警校,我不想做坏事,如果我想的话,当初就不会选择警察这条路,最开始出来的时候,我也想做一个好警察,为百姓做一些事儿,我也有伟大抱负,我也有!” 江淮冷漠的看着他。 “可是真的没有办法,我如果不顺着某些人的意,我根本走不了多远,可能没多久就要下课,你不在警局你不知道,有一些钱不是我想收的,是不能不收!你清高,你想做一个好人,那没问题,脱了这身衣服你想做就做,但想要穿上,就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说的,你大可以去暗中了解,调查一下,警局上上下下有多少人是一分黑钱没收过,一件坏事没做过的,我告诉你,没有!一个也没有!这是主流,如果你顺应不了,你融入不了,就会被排挤,打压,甚至抹除……因为你触碰的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利益,而是绝大部分人的利益。” 周星越说越激动,胸腔剧烈起伏。 “你在码头发现的那批货,我压根没有上报,你知道为什么吗?”周星说。 “为什么?” “因为那里面也有上头的一份。” 江淮一怔。 “你说我该怎么办?那批货明面上是赵小六的,但你知道它为什么能安然无恙的运到江南?你知道他每年为了打通和维护上层关系要花多少钱么?”周星顿了顿,说道:“你以为只是赵小六一个人的货,其实那是很多人的蛋糕,你去动它,不就触了众怒么?他们怎能不群起而攻之?” 江淮闭上眼,深深呼吸着。 周星眼珠转了转,哀求道:“你放过我好不好?我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也说不上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我家里就只靠我一个人养活,我还有两个孩子,我没有办法,我不赚钱她们就得饿死,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好不好?放我一马!” 周星挣扎着,身体用力前倾,带着椅子摔倒在地,他使劲地把头往地上砸,砰砰直响。 江淮缓缓睁开眼,说:“你有家人,别人也有家人……可他们那一家人全都死了。” 周星浑身颤抖了一下。 江淮缓缓抬起枪,砸下。 …… “听说昨晚上平道街很热闹?”张老三笑道。 在他对面的坐着的,是张家老二,也是他的二哥,名叫张军才。 而他叫张军宝,因为排行老三,道上的都习惯称呼他为张老三。 “谁不知道哪里出来的猛人,硬是在百多人中,在赵小六自己的地板上,揍得他妈都不认识。”张军才笑道:“我觉得要是那人想的话,宰了赵小六都行。” 张老三摇摇头,笑着说:“不,他不能。” “哦?你怎么知道?” “二哥,你听说过异能者么?” “异能者?”张军才认真想了想,说道:“没有,闻所未闻。” “正常,他们大都不显山不露水的,寻常人很难发现他们,我知晓这件事也是机缘巧合,几年前有次跟大哥去省城谈生意,那儿的大老板,他的随身保镖就是异能者。”张老三笑着回忆道:“你是不知道当时我们有多震惊,二哥,你见过能用手臂砸弯实心钢筋的人么?” 张军才皱着眉头问:“实心钢筋?有多粗?” 张老三伸出大拇指比了比,“比我大拇指只粗不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张军才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三弟,你是不是被人骗了,那些江湖骗子不就都耍这种把戏?” 张老三哈哈大笑:“二哥,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但我只能说这是真的,那钢筋是真的,他能空手砸弯钢筋也是真的,当时我们也不相信,但是那玩意砸在地上哐哐直响,还能擦出火星子,的的确确就是真的。” 张军才哑然无语,张老三说的已经超出了常理所能解释的范畴,也超出了他所能接受的程度。 “电视里所演的那些超能力者,在现实世界中是真实存在的,这是不争的事实,你是没有亲眼见识过,不知道那种场面的震撼。”张老三饶有兴致的讲着。 张军才摸了摸下巴,说:“你的意思是昨晚大闹平道街的那人也是异能者?” “显而易见!”张老三摊开手掌:“这也能解释他为什么会这么猛,普通人能这么能打?百多人近不了身?你当写小说啊?” 张老三停顿片刻,继续道:“还有,谭力你知道,齐老头的贴身保镖,泰拳拳王,够能打了?两下把他放翻,像打小孩子一样,你说,普通人怎么能做到?” 张军才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但奈何张老三说得有鼻子有眼,挺有道理的,让人反驳不了。 “等等?你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件事你不会有参与?” 张老三笑了笑,两根手指按在一起,说:“小小操作了一手……” 张老三把他如何操作的,简单给张军才说了说。 张军才听完,半晌没说话,而是沉思着。 良久,他缓缓开口道:“要是让那人知道,反过头来对付我们怎么办?” 张老三脸上笑容一僵,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 “不会的,有组织专门管理着这些异能者,他们不敢乱来的,不然昨晚赵小六就该归西了,我就是想着这点,知道赵小六只要不自己作死,他们的矛盾就爆发不了,所以才想着给他们添一把火,希望他一怒之下宰了赵小六,这样我们不就轻松多了嘛,只是没想到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张老三言之凿凿道:“他忍住才正常,毕竟他与那俩老头非亲非故的,为了两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付出自己的前程,甚至生命,我不相信会有人能这么傻逼!所以,即使他发现了,大不了让他揍一顿嘛,他还能杀我啊?哈哈哈……” 张老三哈哈大笑起来,张军才却脸色凝重。 他心想,万一呢?万一他就这么傻逼呢? 第83章 做人低调一点 在张家兄弟交谈的时候,江淮接到了咖啡店老板娘的电话。 老板娘叫他去咖啡店一趟,江淮想要换个时间,却听见老板娘语气有些奇怪,不得已之下,他调转方向,去了咖啡馆。 他原以为又是顾晨夕那小子闯了祸,事实也的确如此。 今天咖啡店的生意很冷清,只有一位客人。 江淮瞥了一眼坐在门口,翘着二郎腿,肆意抠着鼻屎的男人,眉毛不由得一皱,他很难相信这种素质的人会来咖啡馆消费。 江淮不打算搭理他,男人却来了劲,故意伸出腿拦住江淮的去路,江淮眉头越皱越紧,抬脚准备迈过去。 男人却紧跟着抬起腿,脸上表情戏谑,摆明了不想让江淮过。 江淮扭过头,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一眼过后,他的表情瞬间炸裂,脸上五官仿佛突然活过来一般,狰狞恐怖! 他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就是一脚踹了过去!踹在男人胸膛之上,饶是江淮并没有使劲,男人同样被踹了个四脚朝天,脑袋钻到了桌子下面,开始嗷嗷嚎叫。 “哎哟卧槽!杀人啦!杀人啦!” 江淮看也不看,大步往台走去。 “这t傻逼是谁啊?”江淮问老板娘。 老板娘停止大笑,刚才江淮踹那一脚她看得清清楚楚,简直大快人心。 “谁知道呢?玛德来我店好几天了,每天也不消费,就坐在门口,恶心我的顾客,劝他他就耍无赖,好说歹说,总之就是不走。”老板娘没好气道。 “到底怎么一回事?那臭小子呢?”江淮回头扫视店内,没见顾晨夕的身影。 “哎,这事该怎么和你说呢,门口那瘟神和他有点关系。” 江淮视线再次移到门口,那傻逼还在地上撒泼打滚着。 “那臭小子昨晚下班的时候找我辞职了。”老板娘说。 “嗯?辞职?为啥啊?”江淮惊讶道。 “不知道,我问他为什么,他也不回答,就一个劲儿的要走,我就叫他问过你再说,毕竟这份工作是你费了好大力气给他找的,只要你开口了,我就答应。” 江淮拿出烟点上,深深抽了一口,“那傻逼和他有点关系是什么意思?” 老板娘夺过江淮手里的烟,自己抽了起来,江淮愣了愣,只好再点上一根。 老板娘理了理思绪,然后把顾晨夕在巷子里给那人下跪的事情说给江淮听。 “我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谈了什么,有什么恩怨情仇,只是那天下午那臭小子干活干得很使劲,很使劲……”老板娘幽幽道:“然后晚上就找我辞职了,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江淮埋头抽着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良久后,他抬头说道:“这种事我们帮不了他,如果一个人自己都不想站起来的话,谁也扶不起他。” 老板娘吐出一口烟,轻声道:“可是他这几天的薪水还没拿的。” 江淮一愣,笑道:“你舍不得啊?”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废话,劳动力谁不稀罕?” “哈哈,放心,我会找他好好聊聊的,只是最近有点忙,可能抽不出时间。” “你也是,我还没问你又在哪里整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老板娘说着,伸手摸向江淮的脸。 江淮连忙躲开,咧嘴笑道:“没事,不痛。” “切,谁在乎!” “那我走了,最近事情真的不少。”江淮说。 “去去。”老板娘说,“对了,别忘了把门口那垃圾顺手给我拎出去!” “ok!”江淮回道。 江淮来到门口,地上的王刚从睡姿换成了坐姿,也没在大声嚎叫,想来独角戏也不是那么好唱的。 他冷眼看着江淮,“兄弟,哪条道上的?这事与你无关,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啊!” 江淮话都不想跟他说,直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然后真像拎垃圾一样把他拎了出去。 “哈哈哈……”背后又传来老板娘那银铃般的笑声。 王刚剧烈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走了一段距离后,江淮随手把他丢在地上。 “哎哟喂!”王刚屁股着地,痛苦得叫了一声。 江淮弯腰下蹲,从兜中掏出执法官的证件在王刚眼前晃了晃。 他指着身后的咖啡馆说:“这是我姐的店,要是我在看见你在这里撒泼打滚,影响店里生意的话……” 王刚并没有看清证件上写了什么,但鲜艳的红色让他浑身一震,而更让他吃惊的,是江淮掀开风衣露出的那把闪着银光的沙漠之鹰! 卧槽!王刚心跳猛然加速,背生冷汗。 一万句言语威胁,也没有这玩意来得实际,毕竟是真理! 见威慑有了效果,江淮站起身,居高临下的说:“做人做事低调一点,对你没坏处,别整天一副天老大你老二的架势,解决你我也只是动动手指的功夫。” 王刚脑子彻底死机了,江淮踢了踢他。 “听懂了吗?” 王刚连连点头。 …… 天堂。 攀振龙坐在沙发上,沉默的抽着烟。 他的面前,赵小六跪得笔直。 “昨晚上的事情让我很丢脸,百多名手持砍刀的刀手,居然留不住一个赤手空拳的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攀振龙说道。 赵小六低着头,回答:“大哥,那人不是一般人,他肯定是异能者!” “异能者?”攀振龙抬了抬眉毛:“你能确定么?” 赵小六用力地点头:“我确定,他一定是!不然不可能这么能打?” 攀振龙皱着眉头,缓缓说:“不应该啊,异能者是不能对普通人动手的,如果他是,执法官又在干什么?怎么不抓人呢?” 赵小六想了想,说:“会不会执法官被收买了?所以他们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好说,回头我找人问一问,你就别操心了,现在你最重要的是抓到那个女人!” “那女人就在江淮手上,要想抓到那女人指定是绕不过他的啊!” 攀振龙脸色有些难看,他想了想,问道:“你觉得老邓和他打,能不能打赢?” 赵小六摇头,“能过过招,但打赢应该不现实,老邓比谭力要强,但强得不多,可那天江淮表现出来的战力,感觉还有很大的余力。” “那只能找林总取取经了,她手下的金山银山就是异能者,级别还不低,想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一听到金山银山,赵小六来了精神,他不止听过两位的名号,更是亲眼见识过,其恐怖如斯的实力即使过去多年,他仍是记忆犹新。 “他二位出手当然是没有问题,只是……”赵小六道:“前不久不是听说他们被抓了么?” 攀振龙笑了笑:“你以为我们林总是何许人也?那娘们的关系可硬呢,硬是把那两兄弟从关满死刑犯的大牢中捞了出来,想来,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赵小六砸砸嘴,感叹了一句:“有钱就是好啊,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以为异能者是神仙?他们也需要吃饭的。”攀振龙笑道。 第84章 张家晚宴 夜幕将至,江淮坐车出了城。 穿过隧道,行驶个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张家坝。 江淮下了车,映入眼帘的是一栋栋白色小洋楼,基本都是三层高,在道路两边耸立着,一眼望不到头。 江淮有些诧异,他没来过这儿,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没想到这里的生活条件会这么好。 看来这几年,江南发展的速度很快嘛。 江淮抬步往前走,来之前他打听过,张老三的家在最里面,那栋唯一的五层别墅,还带一个很大院子的就是他家,很明显,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一眼就能看见。 江淮像散步一样,缓缓在街上走着,天已经完全黑了,家家户户亮起灯火。 大概走了十来分钟,江淮终于看到了那栋高出所有建筑一头的房子,也是唯一一座周围筑有围墙的,面积少说也有四五百个平方。 江淮咂咂嘴,讥笑道:“原来是地主啊!” 他脚下用力,一个翻腾越过墙头。 …… 张家家主,张元英,膝下有三子一女。 老大张军勇,老二张军才,老三张军宝,老四,张美丽。 其中,兄弟三人接班了老爷子的生意,而老四因为是女儿身,打打杀杀的东西不适合她,外加她自身条件优越,从小就长得漂亮,所以去了娱乐圈发展。 前几年一直不温不火,不过最近时来运转,各种资源追着赶着送到她面前,想来成为大明星只是时间问题。 晚饭期间,张元英吃着饭,询问道:“最近生意怎么样?” 张军勇放下筷子,恭敬回道:“你放心爸,一切都好。” 张元英微笑着摇摇头,对于这个空有力气,而没啥脑子的大儿子,他向来宽容有加。 他扭头看了老二张军才一眼,张军才笑了笑,已然明白老爷子的言外之意。 “爸,你的意思是赵小六那边?”张军才夸赞道:“别看咱爸整天拿着鱼竿往河边一坐,一坐就是一天的,消息可是灵通得很啊,哈哈……” 张元英扬扬眉,缓缓道:“你觉得这件事带给我们什么消息?” 张军才皱眉想了想,试探道:“统一?” “嗯?你继续说。” 张军才深呼吸一口气,开口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顺势一把将赵小六踢出局,彻底占领东,北两区的市场,从而实现统一。事情的关键就在于两个点,一是从硬实力上打掉他,经过那晚上一战,赵小六那边正处于气势最低的时候,此时我们再集中力量一鼓作气,是很有机会铲除他的;二,就是从市场的角度落子,他不是有一批货已经漏了吗?我们可以想办法将那批货抢过来,或者说抹掉它,我暗中调查过,他的货是从很远的地方运过来的,大概一个月交货一次,所以他是需要时间的,只要把这批货给他打烂,让他处于一个月的真空期无货可卖,我们甚至都不用入侵,自然会有人主动找我们拿货。” 张军才笑了笑:“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挖掉他很多客户的了。” 闻言,众人沉默。 张元英开口问:“老大,老三,你们意下如何?” 张军勇立马道:“老二聪明,他说的准没错,反正要打我肯定第一个上!” 张老三摸了摸脑袋,附和道:“我觉得二哥说的可行,我支持他,赵小六那龟孙,我一直就没看起他过,要不是靠着攀振龙,他坟头草都有两米高了!” “你啊你!”张元英指着张老三,故作怒态:“一天天游手好闲的,一点正事不做,这就算了,还时不时自作主张,觉得自己很聪明,却不知下了一手臭棋!” “爸!”已经二十九岁,马上三十的男人了,还被劈头盖脸一阵臭骂,张军宝有些生气,但又不敢表达出来,只能像个孩子一样嘟起嘴,揣着小手,闷闷不乐。 “你觉得我冤枉你了?”张元英冷笑一声,道:“你觉得你做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荒唐!”张元英一掌拍在桌子上,‘砰’的一声,吓了几人一跳,特别是张老三,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手,搞不好会将我们张家弄得鸡犬不宁!”张元英说着,一手放于桌下,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张老三战战兢兢道:“爸,没这么严重?你别吓我啊。” “吓你?哼!”张元英气笑了,“叫你一天多读点书,别t整天跟着那些人花天酒地,你不听,你知不知道,我们和攀振龙之间迟早有一战!一山不容二虎这道理你难道不懂么?!而你倒好,净挑这种关头给家里惹祸,你真的是愚蠢!” 张老三还想说些什么反驳,却被一旁的张军才眼神制止,只好缩着脑袋挨骂。 “爸,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三弟也是想为家里做点事,难免心急出了点错……”张军才柔声劝说道。 张元英瞪眼看着张老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他重重叹了口气:“你们不清楚,我们现在的安稳是暂时的,情况并不像表面那样稳定,平静的湖面下才是汹涌的漩涡。不是说只要我们固守住自己的地盘,别人就不会来打我们,这不可能,只要给攀振龙一个机会,他一定会倾尽所有除掉我们,这不仅仅是利益问题,还是立场问题!” 众人默然,张军才神色冷峻。 “我们为什么能在江南贩毒,而且还能占据近乎一半的市场?是因为我们上面有人……那攀振龙上面没人吗?他也有,而且和我们不是一个阵营,这就牵扯到了政治。我们给上面交保护费,上面保我们一时平安,但前提得是上面的人还能坐在那个位置上!可是有些时候不是你想坐就能坐,你想不走就能不走的,位置就那么多,而渴望上位的人多如牛毛,你想坐下就必须有人起开,你想上位,就必须有人下课!” 张元英顿了顿,扫了一眼自己的三个儿子,继续道:“我们就是他们手里的武器,也是弹药,当他们需要我们的时候,不想上也只能上,你们懂不懂?” “爸,你的意思是……”张军才震惊不已,眼睛瞪得老大,张元英摆了摆手,示意他就此打住。 “决战的时刻就要到了,你们要抓紧了。”张元英语重心长道。 他瞥了眼门外,突然朗声道:“阁下听了这么久,还不打算露面么?” 闻言,众人大惊,齐齐回头。 “吱呀!”大门推开。 江淮的身影出现门口。 第85章 张元英的建议 张军宝瞬时被吓得站起,大呼道:“江淮?!” 他是见过江淮照片的,所以认得。 一声呼出,张军才和张军勇也立马站起,看着江淮的眼神中充满警惕。 江淮扬眉看了首位上的张元英一眼,轻声道:“说了这么多,全是给我听的?” 张元英点头又摇头,稳坐在位置上,缓缓说:“一半一半,就是不知道我这几个傻儿子能听进去多少。” “呵呵。”江淮笑笑。 “军才!客人都在门口站半天了,还不去准备碗筷,邀请客人一起吃口饭?”张元英不悦道。 张军才看了他一眼,随后走向厨房。 “合适么?”江淮摸了摸鼻子。 “合适,合适,来者是客!”张元英笑着说。 江淮也笑了笑,也不客气,大步来到桌前,坐在张元英对面。 桌子是很长的长方形,张元英在首,江淮在尾,两人间大概隔了五米左右的距离。 近距离打量,张元英心里更是吃惊,他万万没想到江淮会如此年轻。他今年57了,最小的儿子张军宝也29了,可江淮怎么看,也最多二十出头而已。 张军宝看见江淮走来,连连往后退,退到张元英身后,张元英带着怒气瞪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江淮瞧了一眼桌上的菜肴,鸡鸭鱼羊牛,应有尽有,满满当当摆了十多盘菜,而这些仅仅是他们四个人的伙食,真够奢侈的。 江淮砸砸嘴,张元英眼神示意张军勇将菜端过去,因为江淮坐得有些远了,实在够不着。 张军勇不敢忤逆父亲的话,老老实实地将菜一一端到江淮面前。 张军才也把碗筷准备好了。 江淮毫不胆怯,伸出筷子夹了一块羊肉,放在嘴中品尝:“嗯……有点腥了。” 再夹了一块牛肉,“有点腻。” 接着是鸡肉,“索然无味。” 江淮就像是一个美食家,一一品尝后给出自己的评价。 张军勇歪了歪脖子,忍着怒火。 张元英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继续盯着江淮。 只见他最后夹了一筷子鱼肉,嚼了半天说出一句:“苦,苦不堪言。” “我以为这么一大桌子美食佳肴,今晚有口福了,没想到全是屎,你们怎么吃得下去的?” 张军勇拳头握得咔咔直响,张元英使劲握住他的手不松。 “呵呵,阁下口味独特,我们这些粗食肯定入不了你眼,不过没关系,我现在就请全江南最好的厨师过来,务必做上一桌子好菜,好好招待阁下。”张元英笑着说,伸手就要打电话。 江淮看着他表演,眯着眼道:“别装了,你累我也累,你知道我今天是来干嘛的么?” 张元英摸着胡子,也不否认,大方承认道:“我知道。” “那你觉得我会改变主意么?还是说你觉得你摇来的,在房子外的这些人能拦住我?”江淮轻声道,早在他进入这间屋子之前,他就发现了有很多人正往这边赶来,张元英很有智慧,但江淮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其一直在拖延时间,但他仍是迟迟没有出手。 因为他不在乎人多人少,反正都是一个样。 张元英摇头笑道:“客人误会了,我并没有想对客人主动做些什么,一切都是出于自保,相信你也能理解我。至于我儿子那事,我觉得还有缓。” “有缓?不不,你说了不算。”江淮摆手道。 “客人莫急,我觉得我们之间并不是敌对关系,只是因为一点小小的误会,导致了我们有了矛盾,但这矛盾我觉得是可以解决的。” “小小的误会?”江淮舔了舔嘴唇,冷笑道:“矛盾当然可以解决,杀人偿命,我只要张老三的命,他死,我罢手。” “!你以为你是谁?敢在我们的地盘上这么嚣张!”张军勇再也忍不住开口骂道,他本就是一个脾气不好的莽夫,能忍耐江淮这么长时间也算是极其罕见的。 “都t给我进来!”张军勇怒喝一声。 大门被粗暴推开,乌压压的人群如潮水般往里灌,不到十秒,本来很是空旷的大厅就被堵得个水泄不通。 整个过程,江淮都稳稳坐在座位上,平淡的与张元英对视。 “你t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张军勇指着江淮喊道。 “你给我闭嘴!”张元反手一巴掌呼了过去,打得张军勇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捂着脸,想要说话却对上张元英愤怒的眼神,他吓得闭上了嘴,往后退去。 张元英甩了甩手,刚才那一下他是用了全力的。 “江淮是?”张元英问。 “是。” “我知道你是那个世界的人,你不是普通人,自然能轻松拿捏我们,但是你应该也会付出不小的代价,甚至是生命。”张元英死死盯着江淮的表情,见后者没有反驳,他知道自己说对了。 “我不跟你扯什么值得不值得这种没有意义的话,你既然已经坐在了这里,就表明了你的态度……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不要忘记了你的主要目的。我知道你是为了帮周伟一家报仇,你要对付的主要目标是建工集团的唐子琰,而攀振龙,赵小六都是他的手下,所以我们怎么也不能算是对手,相反,我们应该是敌人。” 闻言,江淮笑了,他觉得很有意思,怪不得张家能在江南立住脚跟,这当家的是有些东西在身上的。 “诚然,因为犬子一时糊涂,干了傻事,害两位可怜的老人家白白丧命,我也不打算为他开脱,只是刚才我也说了,现在这节骨眼正是我们联手打垮唐子琰的最好时候,实在不应该发生内斗,你觉得呢?”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结盟了?” 张元英笑了笑,说道:“我仔细观察了阁下办这件事的手法,应该是想以法律的手段来惩戒他?不然以你的身手,随便找个时间蹲他一次,就能宰了他,何必这么费力?又是调查赵小六又是找警长帮忙的……” 江淮无言。 他接着道:“既然如此,找到唐子琰杀人的证据就是最重要的,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可我张家最不缺的就是人,钱也有,只要阁下点个头,我们必将竭尽全力!” “呵呵……”江淮笑着,说:“你真有两把刷子啊,我都差点被你说动了。” 张元英脸色一沉:“难道我说得不对嘛?” “很对,那我想请问你,张老三你打算怎么处理?”江淮坐直了身子,盯着张元英的眼睛发问。 张元英陷入了沉默,身后,张军宝拉了拉他的衣服,他不为所动。 “爸!”张军才见其久久不言,忍不住喊了句。 良久,张元英叹息一声,声音疲惫道:“留他一命,事成之后,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判多少年我都认了。” 话落,张军宝一个踉跄坐在地上。 “爸,你不能……” 张元英抬起手,郑重道:“我意已决!别说了。” 江淮思考着,许久后才缓缓点头:“好,我同意。” 第86章 另一种忠诚 江淮拒绝了张元英邀请他共进晚餐的好意,独自离开别墅。 张元英想派人送他,江淮也拒绝了。 他本能的不想承张元英的情,毕竟张家做的生意不是别的,而是贩毒,这种会被人刨祖坟的事。 合作是合作,江淮并不会和他们走得太近。原因有二:一是他打心底里厌恶这些毒贩,他们直接或间接的摧毁了无数家庭,他瞧不起这种为了中饱私囊,而不顾他人死活的人。 江淮也喜欢钱,应该没有人会讨厌钱,但怎么个赚法,就有讲究了。 常言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在这方面,江淮称得上一个君子。 第二个原因就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种合作关系本身就是十分脆弱的,说不定哪天就翻脸不认人了,为了到时候下手可以没有心理负担,江淮就要尽量避免和他们发生过多的交集。这样,即使不翻脸,以后他们垮台的时候,碎砖碎瓦也不会打到他的身上。 至于说张元承诺的,事后让张老三自首这件事,江淮是不信的,只是他目前的确需要张家的帮助,现在撕破脸皮不好,要是张家和唐子琰联合起来,先来对付自己,那就彻底完犊子了。 当然了,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极小,不然张元英也不会连儿子都不要了,来选择和江淮合作。 江淮走后,张家客厅内。 “爸!你真的要让老三自首么?”张军勇着急的问道。 张元英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看着瘫坐在地的张军宝,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踹了上去。 “没用的东西!” 张军宝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喊叫,也没有哭泣,就这么呆滞的望着某处,仿佛被人抽了魂一般。 “瞧你这出息!唉!”张元英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往楼上走去。 …… 江淮回到基地,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他晃晃悠悠的打开门,没有开灯,摸着黑朝沙发走去,然后一头扎下。 他闭着眼,就这么趴在沙发上睡去。 “喝酒了?” 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江淮猛地睁开眼,强制使大脑清醒几分,缓缓坐起。 香菜一直安静的坐在对面,屋内太黑,加上他又喝了不少酒,一点没有察觉。 江淮抹了把脸,点头回道:“嗯。” 香菜一时没有下文,江淮也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他特意在外面等到这么晚才回来,就是为了不和他们碰面,特别是香菜。 没有其他什么看法,就是觉得早上才吵完架,现在见面会很尴尬。 “那……早点休息,你忙了一天也挺累的。”香菜说。 “其实……也还好。”江淮挠着脑袋,说:“那香姐你也早点休息,时候不早了。” 香菜愣了几秒钟,回道:“好,晚安。” 话落,起身离去。 江淮使劲扣着头皮,呲着牙,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叫住了香菜。 “对了,香姐……” 香菜停下脚步,回过头:“嗯?” “早,早上…对不起哈,我说的话太重了。”虽然此刻伸手不见五指,江淮还是下意识地低头,不去看香菜。 黑暗中,香菜回过头去,肩头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江淮偷摸瞟着,没有看清。 “没事呀,你别多想,我没放在心上,而且我也有错,说了不该说的话……”香菜顿了顿,轻轻说:“晚安,江淮。” “嗯,晚安,香姐。” 香菜上了楼去,脚步声渐渐微弱,直至听不见。 江淮躺在沙发上,脑袋里乱糟糟的,想了很多。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呼吸渐渐平缓,睡了过去。 夜深之时,有人轻手轻脚的来到客厅,将一张毛毯盖在江淮身上。 来人在原地停了一会儿,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 “哟呵?这是谁啊?”平安街的一个酒里,一个黄毛大声说道。 “这不我黄猿,黄大哥嘛?!”他笑着,阴阳怪气道:“几天不见,气色挺好啊!哈哈……” 黄猿给了他一个白眼,一点都不想搭理他,径直往里走去。 黄毛见自己被无视,歪着脖子缓解着尴尬。 身旁一位朋友问他:“他不是被执法官抓了么?怎么这么几天就出来了?” “谁jb知道啊!管他呢,我们喝我们的!”黄毛骂道,望了一眼黄猿的背影。 黄猿一直往里走,来到最里面的包厢,在房号‘888’的门前停下脚步。 “咚…咚!”黄猿敲了两下门。 两秒钟之后,门内传来一道男声:“进!” 包厢里,一个身着黑色皮衣的,约莫三十左右的男人坐在沙发上。 男人长相普通,剃着一个平头。 黄猿关上门,往旁边沙发上一躺,立马开始抱怨道:“哎哟!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我t整个人起码瘦了一轮!” 平头男笑道:“瘦点不好么?你该减减肥了。” “好个屁!”黄猿撑了起来,看着男人道:“这还不是最折磨的,主要是精神上,我现在觉得我脑子都有问题了,反应越来越迟钝,就像生了锈一样。” “那……打点机油?”平头男调侃道。 黄猿一愣,转而骂道:“我打你!卧槽你大爷的,你别忘了我是为什么进去的,还不是为了给你办事……” “停停停!打住!”平头男无奈一笑:“你的辛苦付出我们都看在眼里。” “光看在眼里怎么行?” “那当然不止,我们还记在心里。”平头男认真地捶了捶胸口。 “你快去你lgb的!还能不能聊?不能聊我立马走!”黄猿作势就要起身。 平头男连忙上前安抚:“你瞧瞧,开个玩笑罢了,你还当真了。” 黄猿侧过身子,拍开男人的手,扭捏的模样活像个小媳妇。 平头男好一阵哄,才把黄猿哄好,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缓缓在其身旁坐下。 “上面还需要你办一件事。”男人说。 “钱呢?上次的报酬都没结就开始谈下次了?”黄猿没好气道。 “你这话说的,我们是那种办事不给钱的人么?又不是第一次合作了,这点信任总该是有的?” “呵呵,你别给我扯这些,我不信!我只信钱,谁给我钱,我给谁办事。这虽然听着有些现实,但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忠诚呢?只对钱的忠诚,只要你给的比别人多,我就永远听你的。”黄猿缓缓说道:“人心是最善变的东西,但钱不会变,你懂我意思?” 闻言,平头男微微一怔,然后笑了,边笑边拍着黄猿大腿:“我也喜欢钱,更喜欢你这种人。钱嘛,我们组织可能缺很多东西,但唯独不缺钱!” 平头男弯腰,从桌下抽出一个黑色手提箱,摆到黄猿面前。 黄猿打开,满眼的红色钞票,仿佛一团火焰,燃烧着他的心,让他瞬间澎湃起来。 “这好像……多了点?”黄猿笑着问道。 平头男摇头道:“不多,不多,上次的加这次的,一共一百万,本来没这么多的,但想到你为了组织牺牲了这么多,我们老大也很感动,特意多给你准备了点,聊表心意。” “呵呵,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应该的!”平头男笑。 第87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一番把酒言欢,黄猿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此刻正是酒最热闹的时间段,黄猿在路过舞池的时候,看着下面穿着清凉,肆意扭动腰姿的性感女郎们,不由得舔了舔嘴唇,眼冒精光。 身后的平头男看见此状,上前两步,在他耳旁大声道:“要不要我帮你安排一下!今晚好好爽一爽?!” 此话一出,黄猿心里奇痒难耐,很想答应,但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改天再说!” 他面色红润,提着箱子快步离开这个是非地。 当他来到大门口,准备一步踏出时,正前方却走进来一个女孩。 女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露出白净滑润的肩头,稍微长过肩膀的乌黑头发被绑成马尾,随着她的步伐微微摇晃。 黄猿看得愣住了,站在原地行着注目礼。 原因无他,主要女孩那张脸太过惊世骇俗,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美丽。 她给黄猿的感觉有时像一朵白百合,洁白无瑕,美好得不容人亵渎,有时却又像一把刀,一把锋利至极的刀,仅仅只是一个眼神,黄猿就忍不住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黄猿看着她的背影,使劲晃了晃脑袋,再三自我劝说之下,他仍是没忍住地扭头回去。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他不是没有见过美女,也不是没玩过那些所谓的明星网红,但没有哪一个能像这样,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春心荡漾,原地爆炸。 或许这个就是爱情! 如果他今天就这么走了,明早睡醒后保证会后悔死,不止明早,以后的每天都是如此,只要没见着她。 今天务必给她拿下,即使是不要这箱钱了,黄猿如此下着决心,快步往里面追去。 …… 在江南区继续闲逛了两天的柳含烟,仍是毫无头绪。 像这么找下去,找一辈子都找不到周博仁的踪迹,她想了想,想到一个方法。 既然她一个人不行,就喊人帮忙呗。 而且周博仁逃走有他一份功劳,自然他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只是如何找到他成了一个问题,她虽然身为审判使,但和地方上的执法官并没有太多联系,或者说一点都没有,从始至终她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行动,一个人完成任务。 她不需要搭档,更不需要别人帮忙。 当然这次属于特殊情况。 思来想去,她准备去找人问问,找一个异能者问问,而什么地方异能者最多? 柳含烟凭着感知来到北区,一脚踏入‘太平街’。 这就是异能最为集中的地方,柳含烟皱着柳眉,往里走去。 太平街和平道街虽然都很热闹,但其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太平街基本没有‘销售’,站在街上拉客那种。 太平街热闹归热闹,但是一种有规矩的热闹,而不像平道街,鱼龙混杂,从街头逛到街尾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柳含烟随意挑选着,最后选择了一家名为‘明天见’的酒,缓步走了进去。 一路上当然少不了陌生人投来的目光,柳含烟习惯了,只是在路过门口时,她感受到一道异常火热的注视,这是很罕见的。 于是她微微扭头,看了过去。 那人立马低下头去。 b级?太低了。柳含烟心里想着,往酒内走去。 掀开门帘,巨大的重金属音乐如浪潮般席卷而来来,将她整个人包裹住,柳含烟皱了皱眉,迈步往前走去。 她轻轻点了点耳垂,一双独特的寒冰耳塞立马形成。这是她第一次来酒,对于这种极其嘈杂的环境她很不适应。 而且人很多,她向来不喜欢热闹。 柳含烟扫了一眼,来到调酒区坐下,望着橱窗上琳琅满目的酒,一时有些失神。 同时有些失神的还有她面前的调酒师,只不过一个是在看酒,一个是在看人。 “嘿!老弟,看啥看啊,给我调两杯‘长岛冰茶’,麻溜儿的!”去而复返的黄猿大声吩咐道。 调酒师惊了一下,连忙对着黄猿点头:“好的,好的,您稍等。” “的,一天神戳兮兮的,摸不清方向!”黄猿低声骂了句,在柳含烟身旁坐下。 柳含烟看了他一眼,有些诧异,这不是刚才门口碰见的那人么? “呵呵,你好呀,小姐。”黄猿一脸憨笑,对着柳含烟打着招呼。 柳含烟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我之前没在这看见过你,第一次来呀?” 柳含烟还是点头。 “呵呵,别紧张,我没有恶意的,就是想认识一下,交个朋友。”黄猿笑道:“你喝过长岛冰茶么?我请你喝一杯好不好?就当我们友谊的见证了。” “可以。”柳含烟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卧槽,这声音,我人麻了!黄猿表面故作镇定,内心早已炸开了花。 他清了清喉咙,大声说道:“没事,挺好喝的那酒,度数也不高,喝着玩,不醉人!” “对了,能请问你叫什么吗?我叫黄猿,黄色的黄,猿人的猿!” 柳含烟皱着眉,看着每次说话都把嘴张得老大的黄猿,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其实不用这么大的声音,她听得到的,只要她想,就能。 只是黄猿不知道啊,他又没有柳含烟这么高的异能等级,这巨大的音乐声不停在耳边围绕,他压根就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好在她也没说什么。 等待调酒的过程中,不时有人上前找柳含烟搭讪,只是全被黄猿打发走了。 可总有些人不长眼,黄毛显然就是其中一个。 “哟!美女一个人啊!想喝点什么?我请客!”黄毛满眼只有柳含烟,完全没有黄猿,可能是因为他的眼睛太小的缘故。 黄猿一把打开黄毛想要搭在柳含烟肩膀上的手,怒声道:“你t眼瞎啊!你老汉我在这里坐着你硬是看不见啊!” “哈哈,黄猿你就别搞笑了好,你没镜子总有尿?”黄毛捧腹大笑,“看看你自己长那样,还学人家出来泡妞啊?我劝你早点回去睡,别出来丢人现眼的!” 黄猿气得脸上肥肉不停颤动。 黄毛见他不动,讥笑道:“还不走?是不是没车费啊?你早说啊,哥们给你啊!” 黄毛掏出钱包,抽出一百甩在黄猿身上。 此番羞辱,黄猿怎么能忍,立马拍案而起,指着其鼻子怒喝道:“你t的什么意思?!” 见黄猿要动手了,一直站在后面旁观的,几个黄毛的朋友立即围了上来。 “!你什么意思?” “叫你滚就滚,别让哥几个亲自动手啊,不然到时候不好看哈!” 黄猿扫了眼几人,看着黄毛得意的表情,他怒火中烧:“意思就是人多欺负人少呗?” “就t人多欺负你人少了,你能咋的?!”黄毛一巴掌拍开黄猿指着自己的手,反手一指,近乎与黄猿面对面的距离,手指不停戳着他的额头,咬牙道:“我t忍你很久了,今天你识相就自己走,不然我就给你上点眼药!” “你!”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形势越发焦灼的时候,酒的安保总算是赶到了。 一起赶来的还有酒的经理,他微笑着拉开两位,说道:“两位大哥!两位大哥!咋还亲热上了呢?是不是酒没喝高兴啊,还是小弟哪里照顾得不到位?我们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好说好商量嘛……这样,小弟送两位大哥一人一瓶好酒,这事就到此为止好。” “老子差你那两瓶酒吗?” 经理一愣,勉强挤出个笑容:“大哥,别闹,等会岚姐来了谁都不好受啊。” “岚梅啊!草t执法官就了不起是不是?就牛逼是不是?我咋就不信呢?” 经理抽了抽嘴角,低声骂道:“这傻逼是喝了多少啊?” 黄毛指着黄猿,吼道:“叫他滚,今天这事就算了,不然,别怪我下手没个轻重,砸碎点东西什么的……” 经理眼看这边劝不了,立马调转枪头,给黄猿做起了工作。 “大哥,眼下形势你也看见了,真要动起手来,你肯定吃亏的,要不你先走?后面再来,小弟一定按最高标准招待你。” 黄猿闻声愣住了,他瞥了经理一眼,后者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抬头扫了一眼,黄毛那边人越来越多,也不知道是他喊的,还是来凑热闹的。 “呵呵,我记住了。”黄猿咬牙道,准备离去。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恰巧对上柳含烟的目光。 我走了,她怎么办?黄猿心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他今年三十二了,也算是走过了三分之一的人生,回首来时路,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因为怕一步走错,再也翻不了身。 他不想冒险,因为冒险意味着有可能失败,他不想失败。 如果换做今晚以前的他,都不用黄毛上前威胁,他自己见形势不对就会暗自退场,即使要报仇,也是后面算计好了一切,保证万无一失之后才行动。 其实在一秒钟之前他也是这种想法,可一秒钟之后,在与柳含烟对视了一眼之后,他不想走了。 他不怕丢脸,他怕吃亏,刚才经理的一番话点醒了他,让他有了撤退的想法。 但现在明知会吃亏他也不想走了,本来心中就窝着一团火的他,柳含烟的眼神就像是酒精,一下就让他彻底燃烧! 热血瞬间直冲头顶,一切斤斤计较的算计在此刻统统被抛出脑外。 黄猿眼中只有火,熊熊燃烧的火焰,他活了三十二年,在此刻他终于明白“冲冠一怒为红颜”是种什么感受! 叫我滚?凭啥?凭你多根几把? 经理看着停步的黄猿脸上表情突然狰狞,暗道不好,连忙伸手拦住黄猿。 但他低估了黄猿此刻的力量,完全不是他能够拦住的,一个碰面就被撞开老远。 只见黄猿一步狠狠踏在地上。 “我!”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黄猿飞起一脚!肥胖的身躯犹如一颗巨大的肉球,朝着黄毛等人砸落! 第88章 是你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黄毛身边的朋友也是,愣在一旁看着黄毛被一脚踹翻在地,黄猿上去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顿猛踩! 直到黄猿踩了两三脚之后,众人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去拉架。 保安是拉架,而黄毛的朋友就不是了,一个个挥动着拳头,尽管往黄猿身上招呼。 更有一位,抄起台上一个酒瓶,对着黄猿后脑就是狠狠一下! “嗙!” 一声脆响,酒瓶破碎四溅,黄猿却像没知觉一样,眼里只有黄毛,逮着黄毛就是一顿捶! 本就是异能者,再垃圾也是b级,体魄比普通人要强大许多,再加上肾上腺素疯狂飙升,‘冲冠一怒为红颜’的buff加成,黄猿一点痛觉都没有,非但没有,还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他从没有如此不顾一切过,如此的疯狂! 他越战越勇,宛如天神下凡,四五个保安合力都按不住他,黄毛的几个朋友,虽说已经是拼尽全力了,但在发了疯的黄猿面前,造成的伤害实在是有限。 而黄毛本人,此刻已经是满头鲜血,抱着头在地下翻滚,最开始他还能还还手,但仅限两下,两下过后,就被黄猿无情碾压。 没有办法,双方体型,力量差距太大,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至于说为什么不用异能?要是能用的话,黄毛早用了。 酒内装有专门限制异能使用的装置——‘禁能器‘,这是专用来限制异能运转的仪器,它的功能简而言之就是在一定范围内限制异能者使用异能。 这种东西很实用,可造价高昂,市面上普遍售价都在五十万左右,所以不是谁都能买得起。 但开在太平街上的店,只要是娱乐场所,基本是家家标配一个。 这是没办法的事,人嘛,一喝点马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再加上异能者这层身份,更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如若不严格限制着,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子。 异能者可不是普通人,他们说拆店那就是真拆店,可不得拿锤子给你一锤一锤敲,直接两个异能一砸,连屋顶都给你掀了。 也是得益于这种限制,现在一堆异能者在酒打架,用的都是最原始的方式,拳打脚踢,贴身肉搏。 激战良久,黄猿终于是露出疲态,脑袋上挂了彩,一只胳膊也被板凳砸折了。 不过比起黄毛那还是好得多,此刻的他蜷缩在台的一角,不停喘着气,身上衣物在纠缠中被撕得稀碎,脑袋也被砸出一个口子,正呼呼往外冒血。 黄猿被七八个人拉开,黄毛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眼冒凶光,四处摸索着手机,好在手机没烂,可以继续使用。 …… 凌晨十二点二十,江淮被岚梅推醒。 他迷迷糊糊得睁开眼,问道:“吃饭了?” 岚梅没好气的给了他胳膊一下,说:“太平街出事了,你跟我过去一趟。” 江淮茫然的‘哦’了一声。 “你倒是动起来啊!”岚梅喝了声。 坐着岚梅的摩托车,冷风一阵吹,终于让江淮彻底清醒了。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搂着她的腰,而他整个人如树袋熊一般挂在岚梅的背上。 卧槽,刚才我在干什么?! 江淮瞬间被吓得冷汗直流。 “什么事啊?这么急!”江淮开口问道,悄悄把手松开,调整着自己姿势,与岚梅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们俩还没到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 岚梅微微撇过头,回答道:“打架斗殴而已,只不过一方有些实力,摇了不少异能者前去帮忙。” “又是酒?” 岚梅点头。 江淮没在说话,小心翼翼地保持与她的距离。 岚梅开得很快,十分钟不到就赶到了事发地点。 江淮一眼望去,好家伙,酒外堵满了人,且清一色的,全是异人,没有一个普通人。 “真是群魔乱舞啊!”江淮开了句玩笑,下了车去。 江淮在前替岚梅充当着开路先锋,在人群中挤开一条路。 “你挤你呢!”一位脾气不好的汉子扭头骂了句。 江淮一下揪住他的脖颈,将证件堵到他的眼前。 “你t有种就再骂一句!” 汉子愕然,连连道歉,江淮也没跟他计较,松开手放他离去。 然后举着证件大声喊道:“执法官报案!无关人等全部散开!” 此话一出,哄闹的人群突然变得安静,所有目光向江淮聚来。 不断有人散开,江淮终于是看见酒门了。 一直守在门口的安保赶忙迎了上来,“领导好!” 江淮收起证件,问道:“不是说打架么?人呢?” “在里面呢。” 江淮与岚梅对了对眼神,说道:“带路!” 进入酒,依旧是人满为患,江淮皱着眉头,“你们出事了还在营业?” 安保摇摇头,擦了擦汗水:“没有,这些都是那个黄毛叫的人,我们安保力量有限,实在拦不住!” 好不容易进了大厅,此刻音乐已经停了,整个空间回荡着一个声音。 那道声音极其愤怒:“我t不管这么多!今天那杂碎不躺着出去,我绝不罢手!他奶奶的,下手这么黑!给老子打成这b样!” 黄毛边骂边哀嚎着,整个头被一块白色纱布包住,像印度的阿三哥。 地上鲜血混着酒水铺了一层,玻璃碎片,被血染红的纸巾,各种垃圾又铺一层,杂乱无章! 空气中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味。 在他对面,被四五个安保围着的黄猿情况也不太好,一只手被打断,脑袋也开了个口子,不断冒着血,破碎衣物上是数不清的脚印。 早已大汗淋漓的经理站在中间,领着一队安保形成一道人墙。 领着江淮岚梅的那人快步走上前去,贴着耳朵与经理交谈了一句。 经理眼睛冒光,连忙朝江淮两人迎了过来。 他先是热情的与江淮握了手,然后对着江淮身后的岚梅说:“岚姐,大晚上的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岚梅摆手,心想来都来了,说这些屁话有什么用?“双方都是什么身份?” “一个叫黄猿,好像听说才从你们执法队放出来是?” 江淮闻言一愣,那家伙就是自己抓的,只是什么时候放出来了他不知道,这几天每天都早出晚归,对基地的事确实没怎么了解。 他看向岚梅,岚梅点点头,接着问:“另外一个呢?” “另外一个就是那边头缠纱布的黄毛,名叫白弘毅,家里有点钱,在江南的异人圈子里也算是位公子哥,这些人都是他喊来的,您刚才也听到了,他说今天不让黄猿躺着出去不罢休。”经理越说头越大,要是今天这事儿处理不好,估计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江淮顺着经理的目光望去,看到白弘毅的样子笑了:“我去,被打得这么惨?这胖子下手够狠啊!” 岚梅伸手拍了他一下,让他注意点言行。 江淮眨巴眨巴眼,“因为点啥打起来的?” “害!还能因为点啥,女人呗!不过可能两方之前就有矛盾,女人只是矛盾的爆发点。” “那女人在哪呢?我看看到底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们打得这般激情四射!”江淮左右转着脑袋,寻找着。 经理伸手往后面一指,江淮立即转过头。 …… 柳含烟依旧在调酒台前坐着,很奇怪,先前一番大战,哪里都是杂乱不堪,唯有她坐的地方,周围是一尘不染。 江淮看着安静坐在那的女孩,背影觉得很是眼熟,他缓缓走过去准备一睹真容。 女孩却在这时扭过头来,刀锋般的目光落在江淮脸上。 江淮前一刻是笑着的,笑容在下一刻垮塌。 心脏仿佛停跳一拍。 他伸出手指着柳含烟,惊呼道:“是你!” 第89章 岚梅的处理方式 江淮慢慢后退,退到经理身旁,压低声音说道:“你确定是这个女人?!” 经理点点头,十分肯定道:“我确定!” 岚梅也看见了柳含烟,眉头忽地皱起。 如果柳含烟掺和到这事里来,问题就有些复杂了。 江淮和岚梅简单商量了一下,二人不清楚柳含烟的目的,决定先晾着她,主观上无视她,等着她主动出招,再见招拆招。 商量结束,江淮迈步走向白弘毅,白弘毅看着一个生脸向自己走来,下意识缩了一下。 江淮一愣,明白他这是被打怕了。 几个人上前拦住江淮的去路。 “我是执法官,过来了解情况,让开!”江淮说。 白弘毅听到‘执法官’两字一愣,让几人让开了道路。 江淮近距离看着白弘毅,后者左眼肿起一个大包,只能用一只眼斜着看着江淮。 “噗呲……”江淮低下头,死死咬着嘴唇。 白弘毅冷声问道:“你笑什么?” 江淮摆摆手,使劲掐了掐自己大腿,说道:“没笑什么……你为什么打架啊?” 白弘毅撇着嘴,冷哼道:“你是谁?” 江淮眼皮跳了下,没有说话。 “哦!望川秋水是?我听说过你,你最近挺能跳的啊!” “呵呵。”江淮干笑一声,“回答问题,为什么打架?” “你问我就说?你t谁啊?哦……你是执法官,执法官多了不起啊,你多根几把啊?!”白弘毅一阵阴阳怪气,挑战着江淮的忍耐限度。 现场一阵大笑。 “哈哈哈……白哥牛逼!” 江淮没有生气,而是笑着摸了摸鼻子,说:“你这意思,今天不能善了了?” “可以啊,怎么不可以?你叫黄猿那个杂碎爬过来,跪着给我道歉,再给我磕几个头,这事就算过去了,不然……” “不然你会怎么样?” 白弘毅转了转眼珠子,看着江淮带着微笑的脸,越看越气:“关你屁事,我跟你说得着么?你不行,你得找岚梅来!找她来和我谈!” “哈?”江淮头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他回过头,看向岚梅。 后者捏着鼻梁,轻轻呼出口气,这一天天的,总有些傻逼要在你面前跳。 岚梅听见了白弘毅说的话,很清楚的听见了。 既然当事人提出要求了,她身为执法官怎么能不满足呢? 岚梅抄起倒在地上的板凳,快步向白弘毅走去。 你不是要和我谈么?老子拿板凳和你谈! “岚姐冷静,冷静啊!”江淮边劝边往旁边退。 白弘毅眼睛瞪得老大,“拦住她!快拦住她!” 无人敢动,开玩笑,谁敢拦? 岚梅不是江淮,她在北区的威名是一下一下打出来的,不像江淮那样是谣言。北区身为异能者最为集中的一个区,却能长久保持着最低的案发率,这并不是偶然,是岚梅铁血手腕压制下的结果。 虽然香菜一直批评她手段太过暴力,做法太过极端,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方法很有效。 解决暴力的最好方式,就是成为暴力,最大的暴力。 只有犯罪的代价高了,才会让人有所忌惮。 就比如现在的白弘毅,他肯定会后悔当时动手打架了。 岚梅提着凳子,抡圆了对着白弘毅的头狠狠砸下! “哐!哐!哐!”一连三下,江淮不忍再看,扭过头去。 好不容易才止住血的头部,这三下砸完,又呼呼往外冒血了。白弘毅躺在血泊中,微微抽搐。 岚梅随手把凳子丢在一旁,用脚踩住白弘毅的手腕,低头问道:“你要和我谈什么?” “啊!!!”白弘毅疼得在地上打滚。 全场静默,只有白弘毅的惨叫声回荡。 “能不能谈?”岚梅问。 “能!能!” “能和解么?” “能!你说什么都能!” 岚梅松开了脚,对旁边人说:“带他去医院,三天后来执法队报到,别让我来找你。” 说完,扭头朝黄猿走去。 黄猿早已经被吓傻了,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 直到岚梅来到他的面前,他才急忙站起,哆哆嗦嗦说了句:“岚…岚姐。” “是不是觉得牢里很好玩?还是皮子又痒了,要我帮你松一松?” 黄猿连连摇头,“不,不是,这是个误会……” “我不管那么多,在我的地盘,你最好规矩一点,不然……你可以试试看。” 黄猿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看岚梅。 “对不起,我错了,岚姐。” 岚梅冷冷看了他一眼,说:“三天后,执法队来找我。” “好的,好的!” 岚梅转身走到大厅中央,面对乌压压的人群,冷声道:“你们那些喜欢玩的,以后来找我玩!放心,我肯定陪你玩到底!玩舒服!玩到你们不想玩为止!” 无人敢应答。 …… 江淮看的津津有味,突然,一直安静坐着的柳含烟终于动了。 江淮一直在偷偷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所以她在动的一瞬间,他就发现了。 终于要出手了么?江淮微眯起眼,紧盯着柳含烟。 只是这方向,怎么像是奔着我来的?江淮心中骇然,面上却装着若无其事。 柳含烟在江淮面前站定,江淮平静的与她对视。 “准备走了?”江淮问。 “有点事,找你商量一下。”柳含烟说。 “找我?”江淮有些不敢相信,又问:“什么事啊?” “这里人多,换个地方聊。” 江淮黑着脸,这语气根本不是在跟他商量,而是在通知他。 不过谁让她强呢?江淮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就在他准备妥协的时候,岚梅走了过来,问道:“她跟你说了什么?” “说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一下,我也不知道啥事能跟我商量。” 岚梅扬了扬眉,“看你这样子,是准备去了?” 江淮撇撇嘴,“没法子嘛,官大一级压死人。” “审判使又管不了我们。”岚梅说。 “没事,我跟着去看一眼,你先回去。” 岚梅愣了一会,也没再劝,转身离去。 “早点回来,有事打我电话。” “唉,好嘞,路上注意安全啊!”江淮笑着挥手道。 第90章 风云涌动 跟随着柳含烟出了大门,一直往北走了大概十分钟。 她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江淮,有些不悦道:“你就这么怕我?” “怕?”被点明心思的江淮故意装着豪迈的模样,大步走向前去,与她并齐。 “只是在想你有什么事能和我这小品芝麻官商量的。” 柳含烟说:“也没什么,就是要你找个人。” 江淮一愣,问道:“谁?” “周博仁。”柳含烟一顿,补充道:“你的印象中他应该叫周海平。” “他怎么了?一个糟老头子值得你一个审判使亲自来抓么?” 柳含烟皱着眉头道:“你说话过过脑子。” 江淮有些生气,但想想也是,既然都派审判使来抓人了,证明周海平,或者说周博仁就不只是糟老头子这么简单。 自己这句话确实说得有些不经脑子了。 “你一直没有找到他?”江淮又问了个不经脑子的问题。 柳含烟一动不动的望着他,犹如望着智障。 “好,当我没问!”江淮汗颜道。 “他被神殿的人藏起来了……”柳含烟停顿下来,我找不到四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所以,你找不到,然后找我帮忙?”江淮有些诧异的问,脸上表情很是丰富。 柳含烟久久不语,甚至连点个头在她此刻来说,都是件极其困难的事。 江淮也不着急,慢慢等待着,他就是要让她自己承认。 整天都是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姿态,江淮就是要杀一杀她的威风,让她知道即使再强,有些事也不是她能做到的。 见江淮缠着这个问题不放,柳含烟眉头都快拧成了一个川字,过了很久,她轻声说了声“嗯”。 江淮十分犯贱的回道:“哈?我没听见,你再说一遍。” 回答他的是脖子上的冰凉,江淮表情瞬间凝固。 他不得不停下脚步,连头都不敢的说:“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态度啊,大姐。” “周博仁能跑掉你占了头功……我这不是在请求你,而是在命令你,将功赎罪。” 江淮一阵沉默,“他就一个普通人,为什么就不能放他一马呢?” “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你现在只需要点头或摇头。” “呵呵。”江淮笑了,你用刀指着我的脖子,我还怎么摇头? “原先他可以不用死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和神殿的人为伍,只能死了。”柳含烟轻声道:“说到底,这还是你的功劳。” “……”江淮干笑道:“看来我没有拒绝的权利了?” “我说了你这是将功赎罪。” “那还说个屌!”江淮撇嘴道。 “你拒绝?”柳含烟轻轻将刀锋上下移动,剐蹭着江淮脖颈。 “我同意!”江淮急得大吼。 …… 与此同时,华东小区的一栋楼房内。 林墨看着墙上梁晓东的黑白照片,心中悲痛不已。 “呜…呜…”桌上的手机发出一阵震动。 林墨擦了擦眼泪,走过去拿起手机,上面是一串号码,没有备注。 “喂?” “小墨,是我。” 林墨当然知道是他,虽然没有备注,但那串号码早已熟记于心。 “你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小墨……” “你挑重要的说,我没时间和你扯别的。”林墨声音冰冷道。 “……那件事我没办成,那人的上头也是有人的,我……” “梁重!”林墨怒吼着打断他的话,“你别忘了,梁晓东不止是我儿子!也是你的!” “……我知道,但是我尽力了,你为什么非要揪着他不放呢?说到底咱儿子的死和他又没有关系!” “我不管!他和那个女人有关系,我就要他死!”林墨近乎疯狂的嘶吼着:“既然你帮不上忙,我就自己动手,反正他必须死!” 闻言,男人急了:“你别乱来!他的背景现在还不清楚,贸然动手说不定会惹祸上身!” “我儿子都没了!我还怕惹祸上身?!”林墨怒吼着,挂断了电话。 她换了个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放出话去,江南执法官,江淮,他的头值五百万,谁能砍下来,五百万就归谁!” …… 唐子琰最近有些无聊,每天固定的那几样娱乐方式,他早就已经腻了。 他迫切的想要寻找一种新的,能刺激到他神经的娱乐方式。 可是一直没有找到,他看着床上那一丝不挂的躯体,心中平淡如水。 黑暗中,他点燃一支烟,背靠床头看着烟雾缓缓升空,他茫然了。 茫然过后是厌倦,他突然变得暴戾,翻过身,将烟头狠狠杵在女人背上。 “啊!”女人发出一声惨叫,猛烈挣扎起来。 奈何唐子琰庞大的身躯死死地压住她,不让她动弹。 痛苦的哀求并没有用,只会增加唐子琰的快感,一个烟头很快熄灭,就在他准备再来一次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 “真t扫兴!”唐子琰骂了句,起身拿起桌上的电话。 “喂!” “琰哥,我是小六。” “嗯,什么事?” “最近可能有些不太平,有人要对付你。” “对付我?”唐子琰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那请问是哪位大人物要对付我?” “那人叫江淮,据调查他是执法局的人……” “执法局?”唐子琰打断赵小六的话,说道:“执法局是什么部门?” “就是管理异能者的那个。” “哦,垃圾一般的人物。”唐子琰说:“不是,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种事都解决不了么?” “……”赵小六不知道怎么回答。 “攀振龙呢?他又在干什么?” “龙哥他……” “找点人,做了他,这种事还需要我教你吗?”唐子琰不悦道。 “……好,我明白了。” “只管往死里干,出了事我负责,别一天到晚傻了唧的,光吃饭不干活!”唐子琰说完,挂掉了电话。 也是挂断电话他才想起,自己好像连那人为什么要对付自己都没有问,不过也无所谓了,自己做了这么多坏事,有一两个仇家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赵小六看着手机页面,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第91章 风雨欲来 夜晚很安静,安静地酝酿狂风暴雨。 而当事人江淮却在呼呼大睡,甚至于还做了个梦,一个醒来想不起具体内容的梦。 第二天中午,江淮接到了张军才的电话,电话里他告诉江淮,已经抓到了十几个那晚参与殴打周伟的人。 江淮很惊讶,惊讶于他们的办事效率,这才一个晚上而已。 挂掉电话,他连忙打车奔向张家坝。 来到张家大门,门口等待多时的张军才迎了上来。 江淮笑道:“你们的效率这么高?” 张军才同样笑了笑,回道:“昨晚上就抓到的,只是当时太晚,就没通知你。” 江淮一愣,“你们……” 张军才抬了抬眼镜,说:“既然说好了合作,那我们就有多大力出多大力,其他我们没有,但就是人多。” “呵呵,辛苦了。”江淮说。 “小事,我们去看看,人在地下室的。” “嗯。”江淮点头,跟着张军才一路来到地下室。 昏暗的地下室里,有着十几个房间,第一间房里,有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此刻的他被麻绳绑在椅子上,全身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显然是经过了一番严刑拷打。 他的面前,有一个巨大的照射灯,照射灯强烈的光照让他不得不紧闭着双眼。 江淮见状问道:“这是干什么?” 张军才解释道:“为了不让他睡觉,有些人骨头硬,怎么打都不松口,但是让他几天几夜不睡觉,他就会崩溃。” 说完,他向负责审问的汉子问道:“还没松口?” 汉子冷哼一声,答道:“打了他一夜,硬是不松口。” 张军才皱着眉,走到男人面前,叫人移走了照射灯。 “怎么称呼?”张军才问。 男人缓缓睁开眼,有气无力道:“张光。” “呵呵,还挺巧,我们都姓张。”张军才笑了笑,掏出烟问:“抽不抽烟?” “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不会说的。” “哦?这么硬么?我很想知道唐子琰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让你们对他这么忠心。” 男人撇撇嘴,没有回答。 “难道你不想出去么?还是说你真的活够了?” 男人依旧沉默。 “你不可能活够,没有人会真的不想活,如果能活得下去的话。”张军才摸着下巴,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你家人也不想你活么?人不能这么自私。” 一提到家人,男人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张军才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他不动声色的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的女人,女人怀中抱着一个大概两岁左右的孩子,画面中女人背对着镜头,显然是被偷拍的。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男人可以肯定这就是他的老婆,孩子。 “你t别搞我家人!”他突然失控,猛烈挣扎起来。 “我还以为你真的啥都不在乎了。”张军才笑,“你不怕死,但家人是你的底线,我想你之所以拼死不吐口,也是怕唐子琰伤害你的老婆,孩子。” 男人一怔,缓缓停下挣扎,他咬着牙,嘶吼道:“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 “呵呵,好一个祸不及家人,你知道周伟一家全死了么?” 闻言,男人默默低下头。 “我看你是条硬汉,想着给你个机会,你的思想一直有个误区,你总想着你要是背叛唐子琰,他会怎么怎么样,但你没想过你不松口,我会怎么怎么样。”张君才点燃一根烟,深深抽了口:“难不成你把我想成一个好人了?呵呵,那真是受宠若惊啊。” “我明告诉你,他唐子琰能做的,我张军才一样能做,而且更狠,如果你不信,你现在点个头,晚上我就带着你老婆和孩子的头来见你……这次我一共抓了十二个人,你骨头硬死不松口,你敢保证他们全都不松口?”张军才指着男人眼睛,恶狠狠道:“如果你现在不说,即使他们中有人说了,那放心,你老婆孩子还是逃不了,我说到做到!” 男人脸上肌肉颤抖着,怒目圆睁。 “我只给你一分钟考虑时间,记住只有一分钟!” 话落,张军才起身就往外走。 “等等!等等!” 张军才没有停步。 “我说!我说!你别走!”男人崩溃的怒吼着。 张军才背对男人,面对江淮,露出微笑。 江淮面无表情,默然以对。 …… 赵小六昨晚给唐子琰一通骂了之后,心情不佳的他选择用酒精麻痹自己。 电话也被他一怒之下关机了,他不想任何人打扰到自己。 一觉睡到下午两点,他才扶着脑袋起了床。 “的,什么几把假酒!”他怒斥着昨晚的酒,摸索着手机想看一眼时间。 却发现手机关机了,他微微一愣。 待到手机开机,还未等他瞧上一眼时间,数十条未接来电和信息的提醒音响起。 ‘砰砰砰’的声音络绎不绝,仿佛没有尽头。 赵小六猛地坐直身体,心中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出事了!一定出事了! 赵小六赶忙打开通讯录,找到第一条未接来电拨了回去。 电话只响了三声就被接通,里面传来小弟焦急的声音。 “六哥!” “嗯,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昨晚半夜,我们有十多个人被抓了。” “被抓了?被哪个派出所抓了?因为啥啊?”赵小六一头雾水。 “不是被警察抓的,是被不知道哪来的一群人抓的!” “啊?”赵小六愣住了,脑袋飞速运转,“叫弟兄们集合,我马上过来!” 赵小六挂断电话,飞快穿好衣服,朝平道街奔去。 …… “队长,昨晚林氏集团对地面发布悬赏……悬赏五百万,江淮的人头。”办公室内,香菜对赵忠国说。 赵忠国开玩笑道:“没想到小江淮这么值钱啊。” 香菜白了他一眼,“怎么办?” “公然悬赏国家公职人员的人头,这女人是真的疯了啊!”赵忠国捏着脖子,脸色凝重道:“别人都骑在我们头上拉屎了,要是还一声不吭,显得我们太没脾气了。” 赵忠国耸耸肩,说道:“那我们也发一个,表表态度。” “什么内容?”香菜问。 赵忠国想了想,说:“凡参与此次悬赏的异能者,杀无赦!” 第92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其实这道声明有些类似于喊口号,实际性的作用很有限。 有脑子的都知道,暗杀执法官是什么罪名,根本不用其他人说,他们自己就很清楚这活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 没有人不怕死,但总有人更怕穷。 他们既然选择剑走偏锋,就不怕你执法局这种纸面上的威胁。 但要说一点作用没有,那也是不现实的,至少能给人一点心灵上的忌惮。 赵忠国的用意也在于此,他当然知道光凭一个声明阻挡不了那些亡命之徒。但对于那些想着浑水摸鱼,试一试运气的人,他们就得好好掂量一下了。 要么你就别下水,下水了还想上岸,没那么简单的事。 ‘凡是’两字就很精髓,代表了赵忠国,也是执法局的强硬态度。 “风雨欲来啊……”赵忠国幽幽说道。 “你说他能成功渡过此劫吗?”香菜有些担心的问。 赵忠国微笑且坚定地点点头:“当然,他可是我们队里的王牌!” …… 李海朝是天堂娱乐会所的一名服务员,由于工作原因,他的作息是常年颠倒的,别人上班,他睡觉,别人睡觉,他就起床上班。 大中午,正是他睡觉睡得正香的时候。 只是床板突然开始微微颤抖,惊醒了他。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睡眠越来越浅,质量越来越差,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他吵醒。 李海朝起身下床,脸色紧张的来到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着。 脚步声,数不清的脚步声正在楼下响起。 李海朝猛地一惊,轻轻打开门,往门外瞟着。 他有种直觉,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必须要跑! 他蹑手蹑脚地出了门,想着从另一侧楼梯下去,却发现这边也有人。 李海朝向下瞟了一眼,恰巧下面有一人抬头,两人突然对视,各自愣在原地。 李海朝先一步反应过来,赶忙往回头跑。 “在楼上!”那个兄弟也反应了过来,大喊道。 闻言,一群人火急火燎地往楼上冲。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李海朝不得已返回自己的屋子,将衣柜放倒,抵住大门。然后来到窗前,探头往下面一瞅,下面居然还有人。 李海朝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完蛋了,这根本跑不了。 更别说这是五楼了,跳下去都不用别人,自己就摔死了。 怎么办?怎么办?李海朝急得满头大汗,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一个解决的方法。 “砰!砰!”巨大的踹门声响起,要不是有衣柜挡着,那扇老旧木门两脚就会被踹散架。 饶是如此,在一声声巨响之下,它的倒地也只是时间问题。 李海朝没有办法了,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 “哐当!”大门被硬生生踹出一个洞,一只手从洞里伸进来,打开门锁。 大门被打开,李海朝退到窗户边,动作隐晦地将手机从窗边扔了下去。 “跑啊!你继续跑啊!”冲在首位的汉子大声吼道,上来就是一拳,打在李海朝的脸上。 李海朝顿时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汉子又补了两脚,才被后面的人拦住。 “别打了,别给他打出什么问题来就麻烦了。” 李海朝双手抱着头,缩在墙角,“大哥们,我能问问是为啥不?为啥干我啊?” 那人嘿嘿一笑,说道:“放心,等下你就明白了。” …… 今天是晴天,太阳很好,往院子里撑两个遮阳伞,再放张椅子,江淮往这一躺,喝着茶,好不享受。 “如果能找齐唐子琰的犯罪证据,你有多大把握能把他按死?”旁边的张军才开口问道。 江淮想了想,如实回道:“不知道。” 张军才一愣,他没想到江淮会是这么个回答,更没想到他这么诚实,连装都不装一下。 “但我会尽最大努力,按死他!”江淮说。 “呵呵,有句话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你说。” 张军才顿了顿,缓缓道:“即使把证据链搞得再完美,但想要判死唐子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到时候还是让他逃过一劫,怎么办?” 闻言,江淮陷入久久的沉思。这个问题他想过,想过很多次,起初他不相信拿出铁打的证据后,还是审判不了唐子琰这个猜想,他觉得不可能,不然法律不就成了摆设了么? 但现在,经过一系列的种种,他开始动摇了。 “不会的,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江淮扯了一句,搪塞了过去。 张军才眯了眯眼,也没继续追问,他知道继续问也不会有他想要的答案。 不过从这个答复上来看,江淮的态度很坚定,但还不够。 两人沉默的时候,大门打开,几辆车缓缓驶了进来,在院子中央停下。 车上下来十几个汉子,押着鼻青脸肿的李海朝走了过来。 “跪下!”汉子一脚踹在李海朝的大腿关节处,让他跪在张军才面前。 张军才直起身,看着他缓缓问道:“你就是李海朝?” 李海朝胆怯地点点头,回答:“是,是,我是李海朝。” “嗯,你认识我么?” “二,二哥。”李海朝喊了声。 张军才笑了笑,继续问:“知道我为什么抓你么?” “不知道,还请二哥明示,有错的地方我肯定改……” “周伟这个名字你记得么?”张军才提醒了他一下。 李海朝一愣,怎么可能不记得,就是因为这件事,他才夜夜做噩梦,整天睡不好。 “看来你还记得。”张军才笑道:“有人说那天处理周伟尸体的人中有你,是不是真的?” 李海朝下意识地想要否认,但随即又想到现在狡辩已没有任何用处,他不得已点头承认。 “在哪埋的?” “这……”李海朝有些顾虑,不敢说了。 张军才扬扬手,示意身后汉子把刀递来。 “我已经审问很多人了,太累了,所以我不想跟你废话,你不说或者说假话,一次我给你一刀,砍哪看我心情。”张军才用指甲剐蹭着刀锋,缓缓道:“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你能扛得住,那无所谓,但万一你扛不住,半途招了,那你前面的逞强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海朝目瞪口呆的看着张军才抬起手臂,听见他怒声问:“埋在哪?!” 说完,只停顿了一秒,张军才的刀就狠狠落下。 “城外十里坡!”李海朝狂吼道,接着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 张军才抬起手,看着肩膀血流如注,疼得满地打滚的李海朝,笑道:“抱歉,一时没有收住手,你也是,早点说不就没事了,硬要考验我的反应,哎……” 第93章 我自己走 城外十里坡,一块荒凉的土地。 经过李海朝的指认,江淮等人来到一块颜色略微不同于周围土壤的地方。 “明显就是翻过土的,大概率就是这里了。”张军才挥挥手,几个拿着铁锹的汉子立马走上前来,开始向下挖。 江淮站在一旁,静静等待着。 事情发展得有些太过顺利了点,江淮有些不适应。 看来和张家合作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些事江淮当然能自己做,但太麻烦了。 而且光是找人这一点就要耗费他大量的时间,远不及张家的办事效率,一天时间不到,事情就有了突破性进展。 大概挖了有二十来分钟,下面的汉子一铲子下去碰到了一个硬物,伸手刨了刨,一只胳膊露了出来。 “挖到了!”他大声喊道。 众人连忙围上前去,汉子小心翼翼地松着周围的土地,渐渐的,一具尸体初见雏形。 江淮很激动,提醒道:“还有一具,应该有两具尸体的。” 汉子点头,继续挖着。 肩膀上缠着绷带的李海朝被两人押着,面色惨白。 又过去了十分钟,两具尸首全部出土,江淮看着,突然往后一转,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几乎现场所有人都开始犯恶心,干呕起来。 在场有一个算一个,谁没有见过一两个死人?可尽管如此,看见这一幕还是没忍住往地上一趴。 江淮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看了看张军才,后者脸色也是异常难看。 “这两具尸体很重要,要保存好,也不知道现在尸检,能不能检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张军才点头,说:“放心,我会安排好的,我请专门的人上门尸检,保证万无一失。” “嗯。”江淮同样点头,张军才办事还是相当可靠的,通过这两次抓人就看得出来。 就在众人收拾好,打算返程的时候,意外突然来了。 三辆警车呼啸而至,扬起阵阵尘土,在众人面前停下。 江淮眉头皱了一下,果然,周星从其中一辆车上走下。 他带领着十几名警察,迅速朝江淮等人围了上来。 “干什么?!”一个汉子指着一名警察怒喝道。 那名警察丝毫不含糊,上去就是一脚踹在汉子胸膛,踹得他连连后退,险些摔倒在地。 “卧槽尼玛!”汉子也是一个猛人,丝毫不看对面的身份,举刀就要砍。 “砰!”一声枪响,硬生生止住了汉子的动作。 那名警察缓缓放下朝天的手,端着枪指着汉子,冷哼道:“来!砍老子一个试试!老子一枪打死你信不信?” “草尼玛!有种你把我们全打死!”汉子身后,有人怒吼道。 “对!你t端把枪就牛逼啊?有种把老子弄死!弄不死老子,老子迟早有一天弄死你!” 矛盾越来越激化,眼看着就要动手了,张军才一声冷喝:“都住手!” 一声喝退了想要动手的众人,张军才扭头看着那名警察,问:“请问警官找我们有什么事么?” “张老二,老实待着没你事,今天我找的是他!”警察指着江淮道。 张军才看了看江淮,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江淮耸耸肩,往前踏出一步,周星躲在人群后面,没有上前。 “来都来了,还藏着干什么啊?出来说话!”江淮朝星喊道。 周星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来到江淮面前,说:“公然绑架国家警务人员,并对其进行殴打,恐吓,你这是严重的袭警行为,现在我要抓你归案,你有话说?” 江淮撇撇嘴:“无话可说。” “那带走!” “等等!”江淮突然开口道。 周星皱着眉问道:“还有什么事?” 江淮缓步走到他面前,周星下意识地往后退。 江淮笑了,说:“我还以为你不怕呢。” 周星大怒,指着江淮说:“带走!” “不用!我自己走!”江淮说,却没人听他的,两名警察上来就要押住他的肩膀。 江淮眼睛微眯,并没有反抗,但那两人的手却悬在空中,怎么用力都无法接触到江淮肩膀,好像有什么东西隔在中间。 所有人目瞪口呆,还以为那两人在展示什么行为艺术。 但只有他们才知道,是真撞鬼了! “我说了,我自己走。”江淮说着,往前走去,身后二人像突然失去角力的对象,向前猛然倾倒,摔在地上。 身后,张军才等人哄然大笑。 周星看着江淮的背影,脸色凝重。 临上车前,江淮转头对张军才说道:“把事情办好,我很快就出来。” 张军才一愣,然后点点头。 车门关闭,周星特意挑了另一辆车,避开江淮。 看着渐渐远离的警车,张军才愣在原地,久久不动。 “二哥,要不要找找关系打听一下?” 张军才缓缓摇头:“干好我们的事就好,他自己有办法。” …… 两个小时前,平道街。 赵小六看着下面乌压压一群人,脸色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都t安静!”他大声喝止吵闹的人群,十分愤怒道:“一晚上被抓了十几个弟兄,结果到现在还没有查清是谁抓的,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吃屎长大的吗?!能不能有点用?!” 三连问,每个问题都那么难以回答。 赵小六气得胸痛,就在这时,短信提示音响起。 他拿出手机一看,发信人是李海朝,内容是一个字:“救!” 他猛然站起,脑中飞速运转,李海朝求救?李海朝是谁? 哦,天堂的服务员好像有一个就叫李海朝,赵小六与他喝过两顿酒,记得但印象不深。 他求救干嘛?为什么要找我?赵小六脑子都要炸了,一天天的,总遇上一些烂事。 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电话又来了。 他接通:“喂?” “小六,是我。” 赵小六眼珠转了一下,笑道:“哦,原来是星哥啊,怎么突然想起联系老弟我了?” “……” 第94章 亮亮肌肉,让他的害怕落到实处 “姓名?” “江淮,长江的江,淮河的淮。” “年龄?” “二十。” “家住?” 江淮有些烦了,但还是耐着性子答道:“长椿街121号。” 两名审问的警员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名继续问:“年纪轻轻就敢绑架警察,你胆子很大嘛!” “我没有。”江淮一口否决道:“我只是跟他开个玩笑。” “玩笑?玩笑用得着五花大绑?玩笑用得着言语恐吓外加拳打脚踢?” “五花大绑是情趣,我想跟他玩点不一样的,至于言语恐吓我不承认,拳打脚踢更说不上,我从头到尾就只轻轻碰了他一下……” “江淮!”一名警员指着他怒声喝道:“请你端正你的态度!这里是派出所的审讯室!不是澡堂!你说的每句话都要负法律责任!” 江淮向上伸了伸脖子,淡然道:“就这态度,我觉得挺好的,句句有回应,是你们要求太高,一直想要我说一些你们想听的话,不说你们就生气,难搞哦……” “那不是事实吗?你绑架警员不是事实吗?你殴打警员不是事实吗?告你袭警有问题么吗?” “我都说了是和他闹着玩,你还要这么理解,那我没办法了。”江淮摊摊手,身子往后一靠,躺了下来。 两名警员眼神交流了一下,关闭了刑法记录仪。 身材略胖的那位走上前来,拍着肚子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特殊部门的,我们拿你没办法?” 江淮眼睛微微眯起,没有说话。 胖子警员不轻不重地敲着桌子,沉声道:“可能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进到这里,一切就不是你说了算,是我们说了算。” 江淮笑了,轻声问道:“然后呢?” “然后?”胖子警员缓缓抬起手,接着狠狠抽了下去,“我t让你然后!” “啪!”一声脆响,江淮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他微微扭过头,握紧拳头。 “怎么?还想打我?你牛逼你打我一拳试试?”胖子警员仗着江淮双手被铐住,肆意挑衅道。 话落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两巴掌下去,江淮的嘴角被打出了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脸色如常。 这两下胖子警员是卯足了劲,打完自己的手都疼得不行,一般人肯定是吃不消的。 “没劲啊?”江淮笑着问了一句:“光长肉不长力气是?” “这么硬呢?我t今天不把你整服帖了,我跟你姓!”胖子警员撸起袖子,拿着警棍,准备大干一场。 江淮忽然大笑,模样癫狂道:“你t今天不把老子整服帖了,老子出去就把你整服帖!哈哈哈哈……” “砰!”胖子警员再也忍不住,一警棍甩在了江淮脸上。 笑声戛然而止,江淮整个人往后仰去,头顶的灯光白得晃人眼睛,江淮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下一秒,漆黑的警棍出现头顶,遮盖他的视野,朝着他的脸狠狠砸下。 …… 土狗本来在东区喝酒,却意外收到一条线人的消息。 有人看见江淮被十几个人带进了城东派出所,已经一个小时了,还没有出来。 土狗一愣,赶忙起身给香菜打了个电话,接着狂奔着赶回基地。 一进门,马不停蹄地朝楼上赵忠国的办公室跑去。 “你这猴急啥呢?”身后的大猫疑惑的问。 “小淮子被警察抓了!”土狗随口甩了一句。 “啊?他嫖娼被抓啦?”大猫说着,也起身往楼上赶去。 刚一进办公室的门,大猫就听见土狗的嚎叫声:“这些王八犊子是怎么敢的?抓我们执法局的人!” 香菜拿着手机,一阵翻找,终于是找到了城东派出所局长的电话。 十几秒后,她放下手机,眉头紧皱地看向赵忠国说:“没接。” 赵忠国沉默几秒,沉吟道:“看来是硬要给我们上上眼药了……谁抓的?理由又是什么?” 香菜回答:“据我们在警局的线人说,是周星带着他的二队去抓的,理由好像是袭警。” “袭警?”土狗诧异道:“这就有些难办了……” “嗯。”香菜也点头附和道:“执法局不能对普通人出手是铁则,更何况对象是一位警察了,如果对方咬死不放,我们需要花费的力气就大了。” “先给周星打个电话,直接问他。”赵忠国说。 香菜当即就拨了过去,第一次没有接通,她又拨了第二次,仍是没有接通。 最后一次,电话通了。 “香姐?”电话那头传来周星的声音。 “周星啊,在忙什么呢?电话都来不及接。”香菜笑了笑道。 “呵呵,刚才没注意看,不过这阵是挺忙的,抓了一个袭警的孙子,正审着呢。” 闻言,香菜顿了顿,问道:“谁啊?这么胆大包天……” “香姐,我们都别装糊涂了,我知道你打这个电话来是干嘛的,但我只能说抱歉。” “哦?能具体说说么?” “如果真就只有我的事,就冲你我这关系,算了也就算了,但他得罪的人太多了……”周星停顿片刻,叹了口气道:“我这么说你应该就清楚了?” “嗯,清楚了。”香菜说完,挂断了电话,朝着赵忠国摇了摇头。 场面陷入沉寂。 “江南共有三个派出所,北,南,东各有一个,北区的所长李浩明就不用说了,他是我们关系最为密切的伙伴,南区几个月前新调来的冉东升,我们接触得也很顺利,唯有这个东区的所长唐峰,不说对我们有看法,但总好像在刻意疏远我们,几次合作,需要他们东区派出所配合的时候,总是事情转交给下面的人,而不与我们产生过多交涉,以至于到现在,我们对这个所长的了解,还不如对他手下几个队长的了解多。”香菜缓缓分析道。 赵忠国手轻敲桌面,陷入思考。 香菜接着说:“可能和他是唐家的人有关。” “唐家?哪个唐家?”土狗问。 “江南除了执掌建工集团的唐家,还有哪个唐家?”大猫一脸不屑的说。 土狗大惊:“那不就是和小淮子最近不对付的唐家?”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眼下事情遇到瓶颈,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闷。 “呵呵,唐峰是怕我们啊,背后越脏的人越怕我们。”沉默许久的赵忠国终于开了口,他缓缓起身,对香菜说道:“既然他不想与我们交好,那就给他亮亮肌肉,让他的害怕落到实处!” 香菜看着赵忠国,后者表情坚定,她也就打消了劝说的念头,虽说现在就和唐峰撕破脸皮不太好,但对于这种永远也做不成朋友的人,无所谓了,反正早晚都得撕。 赵忠国提了最后一个要求,就是一定要让岚梅去。 香菜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你这是想把事情往大了搞啊。” 赵忠国微笑着摇头,“哪有,只是这种事要找专业的人去做,谁叫我们队里的男人全加在一起都还没有一个女人硬呢?” 莫名被cue的土狗,大猫二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第95章 执法局的反击 唐峰,四十七岁,唐家老爷子亲弟弟的三儿子,是唐子琰的大伯。 因为背靠唐家的关系,仕途一帆风顺,虽说混到现在还只是在所长的位置上徘徊,但其在两年前的警衔就达到了三级警监,在江南三个派出所的所长里,他是最高的,往上升只是时间问题。 最近两年的沉淀,他看似什么都没干,表现得中规中矩,实则背地里早已打点好一切,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年底就会升迁,往市里迈进一步。 对于这个重要的接骨点,唐峰自然不允许其出现一丁点的意外。 可很多时候,不是你不想意外来它就不来的。 周星带队去抓江淮不是他授意的,但是他准许的。因为攀震龙打来电话说,这小子是执法局的,想要对付自己侄儿唐子琰。 如果单单只是攀震龙的关系,唐峰肯定甩都不甩他,他向来对这类人都保持着明显的距离,对于他想要‘上供’的钱也唯恐避之不及。他知道一旦沾染上这些脏东西,就再也洗刷不掉。甚至于他攀震龙要不是帮唐子琰办事的,唐峰早就将他打掉,化为自己的政绩了。 事情坏就坏在这里,攀震龙是帮唐子琰办事的,唐峰也问了唐子琰,事情也确实如此,那这下他不想管也不行了。本就是一家人,自己身为唐子琰大伯,不可能不帮忙。 再说得现实一点,自己是靠人家吃饭的,总不能光吃饭不干事,这让唐子琰怎么想?让唐家老爷子怎么想? 至于执法局,唐峰对其的态度一直是敬而远之,他拒绝攀震龙等人,不代表他就是一个干净的人,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想要保持干净,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虽说据他的了解,执法局针对的不是他这种人,但是唐峰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执法局就像一把悬在他头顶的尖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狠狠给他一下。 而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听到江淮的身份时,他有些犹豫,出于本能的,他不想得罪执法局,但仔细一想,这事自己这边占理,而且此人与唐子琰不对付,于情于理,自己都没有不答应周星的理由。 人抓回来了,执法局的电话也随之而来,对此,唐峰也没有太过意外,将手机调成静音,就这么扔在那不管它。 他当然不认为这么简单就可以敷衍过去,只是想着拖延一下,让周星那边审问出结果,拿到口供之后,再和执法局交涉,这样自己的身子骨就更硬一些。 只是他没想到,执法局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迅猛,让他还没彻底硬起来的身子骨一下子拦腰折断。 一张照片通过短信发到了他的手机上,是一张白色的纸,纸上写满了字,不仅有汉字,还有数字。 唐峰起初只是随便瞟了一眼,但就是这一眼,却让他再也挪不开眼。 “呼…呼…”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猛然加速。 他开始冒汗,额头,后背,冒汗不止。 突然,唐峰双腿一下没了力,骨头就像融化了一般,瘫软在地。 手机从他手上脱落,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他扶着桌角,艰难起身,立马又想到了什么,赶忙去捡手机,手忙脚乱地拨通一个电话。 “周星!你带回来的人呢?!” “正问着呢……”周星被唐峰暴躁的语气吓了一跳,以为他是嫌自己动作太慢,便又补了句:“没想到这人年纪不大,骨头挺硬,弄了他两个小时了,硬是不承认……” 闻言,唐峰才是真的被吓着了,双眼一黑,险些又摔倒下去。 “停手!停手!”他着急的大喊。 …… 周星看着挂断的电话,脸上写满了疑惑。 正审着呢,停啥手啊?此刻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有些不情愿,但再不情愿也没办法,所长都亲自下令了,他不敢不听。 打开门,血腥味扑面而来,周星捏着鼻子,对着两个正卖力干活的警员道:“哎哎,都停下,停下!” 一旁一瘦两名警员闻声停下手里的动作,喘着粗气。 “这傻逼骨头是挺硬啊!”胖子说:“你等着,我们休息一下,等下接着收拾你!” 江淮低下头,吐出一口血污,此刻的他披头散发,满脸鲜血,模样骇人。 “呵呵,别走啊,小爷还没爽够呢!”江淮抬起头,张开嘴,就连牙齿缝里都是血。 二人一听这话,顿时又气上心来,回身就要继续伺候着江淮。 周星皱着眉头喊了句:“算了,所长下令了,先停手!” 闻言,二人才善罢甘休,瘦子握着血迹斑斑的警棍,指着江淮道:“你小子运气好,先放你一马,自己偷着乐!” 江淮呵呵笑着,三人在他的笑声中离开审讯室。 审讯室外,瘦子对周星问道:“队长,怎么审得好好的,所长让我们停手呢?” 周星随口说道:“我t哪里知道,我巴不得他被打死在里面,好少我一个心头大患……” 话还没说完,周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自己抓江淮是经过唐峰准许的,唐峰是唐子琰大伯这不是啥秘密,谁都知道,而江淮是唐子琰的对头,于情于理唐峰都不该让他们现在停手。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只能说明唐峰遇到了阻力,有人找到了他,让他即使不情愿也不得不下令停手。 那么会是谁呢?谁又有这么大能力呢?不会是……周星心里咯噔一下,顿感不妙。 不过转而他又安慰着自己,这事儿从始至终都是他们占理,谁来也改变不了这个现实。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周星想着,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下一秒,一个警员飞奔而来,老远就朝周星喊道:“队长,大事不好了,有人来要人了!” 第96章 打蛇打七寸 “要人?上派出所要人我还是头一次见,演电影啊?”胖子警员不屑说道:“这么慌张干嘛?我们依法抓人,谁挑得出毛病?” “对!再说了,她要我就给?把咱派出所当啥了?菜市场?”瘦子附和道。 周星看着两个卧龙凤雏,心里有些发毛,真要像他们说得这么简单就好了。 “可是……”那名年轻警员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周星问。 他扫了几人一眼,忐忑道:“可是所长发话了,说照她的要求办。” 闻言,三人震惊。 周星有些腿软了。 就在三人发愣的时候,一个女人火急火燎地走了过来,她的身后跟着所长唐峰,还有一堆看热闹的警员。 今天岚梅破天荒的穿了一双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噔噔噔‘的脆响,一下一下仿佛踩在了三人的心尖上,而唐峰则小跑着跟在她的身后,点头哈腰的模样看呆了众人。 岚梅径直来到周星面前,冷声问道:“人呢?” “啊?”周星愣住了,大脑停止运转,一时忘记了回答。 “人呢?!”岚梅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周星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往后指了指,说:“里…里面。” 得到答案,岚梅不再多看他一眼,往审讯室走去。 周星身侧,一胖一瘦两名警员直接呆住,整个人如同石像一般,纹丝不动。 “轰!” 直到岚梅一脚踹开审讯室的门,二人才回过神来。 岚梅进门第一眼就愣住了,在门口足足愣了三秒,江淮听见声响,抬起头来,咧嘴给了她一个微笑,喊了声:“岚姐。” 岚梅缓缓走到江淮面前,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江淮被她盯得心里有些发毛。 良久,她声音略微颤抖的问道:“谁打的?” 江淮看着她的脸,有一刹那的失神,他轻声笑了笑,说:“没事,没事的。” 唐峰捏着鼻子,皱眉看着屋内的惨样,心跳猛然加速,他怒声喊道:“周星!” 周星咯噔一下,极不情愿地走上前来:“所…所长。” “啪!”唐峰反手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你们就是这么审问犯人的?!”唐峰指着他的鼻子质问道。 “这……我们……”周星很想说一直以来不就都这样么?但看着后者凌厉的眼神,他把堵在喉咙的话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岚梅扭过头,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谁打的?把人喊过来。” 唐峰闻言一怔,但想想这是派出所,她应该也不敢做出太过出格的事,于是他扭头对周星吩咐道:“把人带进来。” 周星出了门去,把在门外忐忑不安的两人带了进来。 二人一进门,对上岚梅那刀子般的眼神,浑身颤抖不止,但此刻想要逃避肯定是不现实的了。 二人好不容易挪动到岚梅面前。 岚梅指着江淮手上的手铐,冷声道:“解开!” 胖子警员连忙掏出钥匙,弯腰解开江淮的手铐。 只是他才把头低下去,顿觉脑袋上巨力袭来。 “哐当!”一声巨响,他的脑袋就和桌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岚梅按着他的头,眼神冰冷,从大腿处掏出匕首,对着他撑着桌面的手就扎了下去。 刀尖透过手掌,扎进木桌桌面,将他的手给牢牢钉住! “啊!!!”胖子发出一声骇人的尖叫。 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江淮也是。 岚梅没有停手,从另一侧大腿边抽出第二把匕首,二话不说就往胖子脑袋扎去! “岚姐!”反应过来的江淮急忙喊了声。 “呲!” 匕首几乎是贴着胖子脸颊扎入桌面! 一秒过后,一条血痕在他脸上浮现,鲜血流出,很快就染红了他半张脸。 看着近在咫尺的刀锋,胖子一时间竟忘记了疼痛,犹如被吓破了胆,瞪大眼睛,全身止不住的战栗! “你信不信,就算我现在宰了你,你们所长还得笑着把我们送出去。”岚梅道。 身旁的瘦子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再起不来。 “岚姐,算了,我真没事……”江淮开口说。 “你闭嘴!你的事回去再跟你算!”岚梅一声冷喝,随即扭头望向唐峰,语气不善的问道:“你们东区派出所就是这么办案的?” 唐峰瞬间如临大敌,连忙致歉道:“确实是我疏忽管理,对底下人的约束太少,导致……” “有证据吗?” “啊?”唐峰愣了愣。 “我问你有证据吗?!”岚梅厉声道。 唐峰一个头两个大,转而看向周星,低沉着声音问:“问你呢!有没有证据?!” “这…我…”周星结结巴巴的,最后无奈低下头,“没有。” 他很想说我不就是证据么,但显然现在说出来除了把岚梅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再无其他作用。 “没有证据,你们怎么敢抓人的?”岚梅斜眼看着唐峰:“唐所长,你是不想干了是?” “误会,真的是误会,底下人说有人袭警,我也不知道这人是你们执法局的人,不然怎么也不能搞成现在这样啊……”唐峰连忙解释道。 “呵呵,意思是换成其他人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了?”江淮冷笑道。 一句话把唐峰堵得哑口无言。 江淮缓缓站起,岚梅立马从地上捡起钥匙,准备给江淮开锁。 “不用岚姐,我自己来。”江淮拒绝了岚梅。 只见他扯了扯手铐,笑着说:“ 周星,其实你完全不了解我们这种人。” 周星哑然。 “你以为锁住我的是这副手铐么?”江淮笑着,双手向外用力一扯,‘噗’的一声,手铐从中间应声断裂。 此情此景,全场震惊! 而更震惊的还在后面,江淮双手平举,两只手铐竟自动开始松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得往外撑,开口越来越大,最后江淮放下手,手铐十分自然的摔落在地。 “锁住我的从来不是这副手铐,而是规矩。”江淮低头看着趴在桌子上哀嚎的胖子,咧着嘴问:“你不是要把我整服帖么?” “大哥,大哥,我…我错了。” “呵呵,做人嘛,要言而有信,我说过,只要你今天没把我整服帖,我出去后肯定把你整服帖,我向来说到做到。”江淮缓缓走到周星面前,后者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我给过你机会了,可惜,你没有珍惜。”江淮说完,扫视着审讯室里的众人,目光所及,全都低下头去。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唐峰身上,“你姓唐?” 唐峰点头。 “唐子琰是你什么人?”江淮问。 “是我那不懂事的侄儿。”唐峰如实说道。 “哦,那我明白了。”江淮笑了笑,语气平淡道:“你告诉他,事儿没完,我和他死磕到底。” 唐峰眯了眯眼,没有答话。 …… “小香香,你给唐峰发的是什么啊?”土狗缠着香菜问。 香菜笑了笑,说:“一些能让唐峰睡不着觉的东西。” 土狗不明所以,转头望向大猫,大猫摊摊手,意思自己也不知道。 赵忠国笑道:“唐峰很聪明,也很谨慎,该与什么人交往,不该与什么人交往,他都清楚,并且严格要求自己,即使在巨大利益面前,他也能不止看到当下,更能看到将来……这种人生来就是做官的料,只可惜遇上了我们。” 香菜接着道:“他觉得我们是他的绊脚石,所以一直不愿与我们有过多交际,这点其实他是对的,唯一有点错误的地方就在于,他太小瞧我们了。” “他能为我们所用,我们自然不愿与他发生矛盾,他当他的官,只要不来妨碍我们就好。但人性总是善变的,今天把酒言欢的朋友,明天就可能刀剑相向,利益一致的时候,大家互帮互助,一片和谐,但当利益不一致的时候,就该掀桌子了……为了确保不被人掀桌子,或者说永远掌握掀桌的主动权,一把握住对方的命根往往是最有效的。” 土狗听得云里雾里,大猫却是笑了。 土狗白了他一眼:“看你样子是听懂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大猫阴笑着反问道。 “我当然懂了,我怕你不懂!” “那请你解释解释?”大猫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咳咳!”土狗清了清嗓子,说道:“不就是打蛇打七寸的道理么?真以为老子没读过书啊?” 大猫骇然,心想这土狗还有点脑子。 香菜笑笑:“也可以这么理解,他唐峰为了升迁,里里外外不止打点了多少人,行了多少贿,他自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却不知早就被我们查了个干净。我们执法局搞情报的能力可是数一数二的,如果抛开异能者这个身份,黑潮就是一个巨大的情报窝子……” “呵呵,那唐峰现在不是坐立难安了?”土狗嘲讽道。 “怕是岚梅给他办公室烧了他都不敢追究?”大猫笑道。 “不然你以为队长怎么敢…额…会派小梅去呢?” 赵忠国撇撇嘴,深沉道:“有些东西我们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没有,这是祖宗们教给我们的道理。” …… 江淮硬拉着不肯走的岚梅出了警局,她硬要一把火烧了派出所,这江淮哪敢让她这么干啊。 好说歹说,生拉硬拽,总算把这尊神请了出来。 江淮没有搞懂,为啥赵忠国要派她来处理这事。 “你拉老子干嘛!你不和我一起弄他们一顿就算了,还拉着我,怎么?你脑子被打傻了?”岚梅生气道。 江淮呵呵傻笑着,回答道:“岚姐,消消气,你就算把派出所拆了也没用啊,除了给自己惹一堆麻烦。” “你懂个jb!” “文明!文明!你要清楚你的身份!”江淮义正言辞道:“你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美女!大美女!不能这么低俗的!” 岚梅冷哼一声,双手叉腰,尽力平复着心情。 “呵呵,这种事不急,我们慢慢和他们玩。”江淮轻轻推了岚梅一下,请求道:“先走,找个地方我洗一下,不然这样子像个啥?” 岚梅扭头打量着江淮,后者的样子确实狼狈到了极点,脸上,身上全是干掉的血迹,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杀完人呢。 岚梅吐了口浊气,骑上了摩托。 江淮赶忙屁颠屁颠的跟上。 “离我远点!”岚梅吼了他一句。 “哦……”江淮委屈的说了声,不忘用衣服把自己的头裹住,“去江边,我洗个澡。” …… 北区,老旧楼房内。 四男一女挤在一个小屋里,轻声交谈着。 地上堆满了啤酒瓶和各类生活垃圾。 “老四,你觉得这活保险吗?”一名穿着黑色t恤,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问。 他在几人中排行老二,而老四则是坐在他对面,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模样酷似社会精英的一个年轻男人。 “我们干的活哪有保险这一说的。”老四呵呵笑道。 “也是,只是暗杀对象是执法官,这倒是头一次。”老二说。 老二左手边是一个身材壮硕,胳膊上纹了一个龙头的男人,他是这群人的老大,姓龙,大家都叫龙老大。 “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不然怎么可能有五百万的报酬。”龙老大说。 他们兄弟四人都是黑潮通缉榜上有名的人物,常年在各地流窜作案,专门接那种赏金高的悬赏。 也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角色。 五人中唯有老五没有上通缉榜,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她是女人,杀人这种事一般不需要她动手;二是因为她的异能,黑潮序列213——变色龙,能和周围环境完美融合到一起,大大提高其伪装能力,没有副作用。这几乎是跟踪的神迹,所以她主要负责收集情报这一块。 这次听说江南林氏集团发布五百万的悬赏,悬赏一个执法官的人头,兄弟几人一商量觉得这事可行,而且刚好离得也不远,就立马动身来到了江南。 这是他们来到江南的第三天,利用前面三天时间,他们摸清了大概情况,且对江淮的行踪掌握了七七八八。 这全靠老五的能力。 本来计划着今天就动手,却没曾想被警察抢先一步,把江淮劫走了。 众人不得已回到家里,继续等待着时机。 “老五,情况怎么样?”龙老大问。 老五刚准备摇头,手机屏幕却亮了起来,是她留在警局外的暗线发来了消息。 她笑了笑,说:“蛇出洞了。” 第97章 干! 江边。 江淮一路狂奔,朝着江水一头扎了下去。 在水里潜了有一分钟左右,他才浮出水面,大口呼吸着。 “爽!”他高声呐喊,宣泄着心中不快。 “岚姐,下来游两圈啊?天气这么热,水里凉快得多!”江淮扬着手问。 坐在岸边石头上的岚梅赏了他一个白眼,并不打算搭理他。 江淮也不再自讨没趣,自顾自游了起来。 在横渡了一个来回,大概十分钟后,江淮上了岸。 拧了拧头发上的水,江淮来到岚梅身旁坐下。 岚梅扭头看着江淮,他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只剩下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本来有些消瘦的脸庞,现在却肿了一圈,像个猪头。 想到这,岚梅笑出声来。 江淮不明所以,但他莫名也觉得开心。 岚梅很少笑,相处这几个月以来,江淮基本没见她笑过。他一直以为她就这脾气,从小可能因为些什么,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啊等等原因,导致她性格上存在缺陷。 直到那天和岚梅又吵了一架,吵得很凶,江淮都忍不住摔东西了,两人不可避免的打了一架。当然,江淮主要是挨打的角色,他下不了手,再生气也下不了。 可岚梅就狠了,专挑江淮脸下手,一下接着一下的,把江淮打急眼了。 那次江淮是真生气了,前所未有的生气,他就不明白了,为啥岚梅就和他过不去,平常一点小摩擦,都要上纲上线,动手动脚,一不注意就要挨上那么一顿,这任谁能受得了? 最让江淮生气,是她时时刻刻摆着的那张臭脸,就感觉自己和她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一样,随时都想干掉他而后快! 这让他几度精神崩溃,好像又回到了萍水山,那个人间烈狱。 长久以往,矛盾越积越多,最终江淮忍受不了了,说什么都不干了,要退出执法队,不当什么狗屁执法官了,工资少不谈,时不时挨顿打这往哪说理去? 赵忠国怎么劝说也不行,最后无奈说出实情。 “我跟你说过异能者使用异能是有副作用的?” “那跟我有鸡毛关系?”江淮捂着流血的鼻子,异常气愤。 “呵呵,岚梅的异能是‘烈火焚天’,黑潮序列78,属于高危异能,再加上她体内异能不稳定,她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力量。” 江淮一愣,继续说道:“这不是她能随时随地殴打我的理由!你看我这英俊的脸成什么样了?你看!” 赵忠国呵呵笑着,起身将他按在自己的真皮沙发上,柔声劝道:“别急嘛,听我慢慢说,你知道烈火燎原的副作用是什么吗?” 江淮当然不知道,他等着赵忠国给他答案。 “是放大负面情绪。”赵忠国幽幽说:“它能将使用者受到的负面情绪几何倍的放大,愤怒的更愤怒,悲伤的更悲伤……岚梅之所以不能完美控制她的异能,最大的原因就是她克服不了烈火焚天的副作用,承受不了情绪的压力。” “……”江淮哑然。 “所以很多时候你觉得她是在故意针对你,其实不是,她只是……没有办法控制。”赵忠国幽幽叹了口气,说:“你以为她不知道有些事情是她做得不对么?她又不是小孩子,有自主分辨错误这个能力。你以为她不会内疚难过么?明明是她的错,却因为某些不可控的原因,伤害了别人,你以为她能心安理得么?” “不,不能,相反,她的悲伤和内疚会无限放大,大到能压死人那种。”赵忠国瞪着眼睛说。 江淮整个人都呆滞了,张开嘴巴却说不出话。 赵忠国贴心地将烟塞进他的嘴巴里,再帮他把下颚抬上,点燃香烟。 “江淮啊,我们是男人,男人就要保护女人。她们美丽,纯洁,但也脆弱,女人比你想象的要脆弱得多。”赵忠国低着头,语气温和,像是一位年近古稀的慈祥老人,对后辈传授着宝贵经验。 江淮抽着烟,烟雾弥漫中,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 “岚梅挺好的,可能你现在还体会不到她的好,但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她的。”赵忠国笑道。 江淮闻言,虎躯一震! 赵忠国连忙解释道:“不是那种喜欢,是作为队友,战友的喜欢。” 江淮松了口气。 …… 能让岚梅笑可是技术活,还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技术。 所以江淮也很开心,仿佛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岚姐,走,回家。”江淮说。 岚梅点点头,两人一同起身,往摩托车走去。 太阳要下山了,江面被撒上一层熟透的金黄,天边有一团巨大的火烧云,像是把半边天都烧透。 摩托车在山路疾驰,吹来的风让江淮眯起了眼。 此刻,世界仿佛一幅巨大的油画,油画中,有人回家。 …… “老大,有两个人怎么办?”老二举着望远镜问。 龙老大沉思着,问道:“另外一个是谁?” “岚梅,也是执法官,目前管理北区,道上名气不小。”老四回答说。 “两名执法官?那这事不太好办啊。”龙老大有些拿捏不准了,一个执法官他有把握解决,毕竟四对一,但两个就不好说了。 打肯定是打得赢,但需要的时间就多了,万一一时半刻解决不了,让他们给拖住了,即使成功完成任务,那他们还能全然脱身吗? 那脱不了身,就别谈领赏金了,那之前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不是那种职业的杀手,他们是赏金猎人,两者区别在于,前者是先收钱,后办事,钱收了就必须完成任务,就算是坑也必须往里跳;后者是完成任务之后,再领赏金,你可以视具体情况而定,实在是太难,不具备完成任务的条件,你大可以放弃,一点不影响。 龙老大陷入了抉择,老二催促道:“老大!再不决定他们就走远了!” 龙老大猛然一惊。 突然,一直没啥台词,没啥镜头的老三开口了。 他只说了句:“干!” 然后一个跳跃,就往山脚奔去。 第98章 一路颠簸 江淮有些纳闷,为什么岚梅没有走大道,而是拐进了一条小路。 眼看着越来越偏离回家的路线,江淮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岚姐,你是不是开错路了?” 岚梅微微撇头道:“你往后看看。” 江淮没有回头,而是看了眼后视镜,后面有一辆五菱宏光不远不近的跟着。 “嗯?”江淮诧异地嗯了一声,几分钟前他就发现了这车跟着,本以为是顺路,但现在岚梅都拐进了小路了,他还跟着,这就不正常了。 岚梅拐进小路是试探,事实如她猜想得那样,他们被跟踪了。 岚梅瞥了眼后视镜,轻轻对江淮提醒道:“抱紧了,我要加速了!” “啊?”江淮诧异了一下,下一秒摩托车发出巨大的嘶吼,速度迅速飙升,突然的加速度迫使江淮往后仰去,幸好他反应够快,核心力量够好,扯着岚梅衣服,硬生生把自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嘶~”岚梅白色的短袖被扯出一阵异响,她愤怒地回头怒喊道:“江淮!” “哎哟卧槽!”江淮吓坏了,紧紧搂着岚梅的腰不放手,刚才那一下,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魂都出窍了。 后面也传来嘶吼声,见岚梅突然加速,老二意识到他们暴露了,当然,他们也没打算隐藏。 “加速,直接撞上去!”龙老大下令道。 “明白!”老二嚎了句,一脚油门到底! 汽车全速前进,所过之处,掀起阵阵尘土。 他们速度很快,但岚梅更快,她的摩托是经过专业改装的,别说是一辆普普通通的五菱宏光了,就算换一台法拉利来,也只能吃她的尾气。 “她为什么能这么快?”龙老大诧异的问。 “不是她快,是我们慢,我们车太垃圾了!”老二颇为不服气的说。 江淮感受着狂飙带来的刺激,肆意的大声喊叫。 “嗷!呼!嗷呼!呼!” “你给老子小点声,把我耳朵都震聋了!”岚梅大声道,随即松了松油门,开始减速。 “嗯?干嘛减速啊?他们要追上来了!”江淮着急道。 岚梅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要想起飞,那我就不减速。” 闻言,江淮一愣,他往前看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前面的路异常坎坷,有着许多深深浅浅的坑洼。 这要是不减速,全速闯过去,那不得人仰车翻? 江淮想想都一阵后怕,但后面的老二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看着岚梅减速,他还异常的兴奋,只不过这股兴奋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看见了前面那一言难尽的烂路,来不及多想,连忙轻踩了一脚刹车,可惜,为时已晚。 汽车开始剧烈颠簸,车颠簸,人也颠簸,老二都快握不住方向盘了,他扭过头,看见龙老大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卧槽,卧槽,卧槽……这t什么烂路啊!”龙老大紧紧拉着车把手,声音都变得颤抖。 老二终于知道为什么岚梅要减速了,越往里走,车颠得越厉害。 “哐当!”一声巨响,车飞了,人也飞了,车内几人屁股离开座位,直接飞向车顶。 “卧槽!”龙老大重重落回了座位,他捂着头,痛苦的怒吼道:“你t会不会开车?!” 老三,老四脸色也是异常难看,‘卧槽’声不断。 老二沉着脸,竭尽全力控制着方向盘,他现在只担心这辆有些破烂的五菱宏光会不会突然散架。 反观江淮这边,由于岚梅事先有预防,早早减了速,他们情况稍好一点,但也只是稍好一点。 汽车还有个车顶,你飞归飞,至少有个顶点,强制你只能飞这么高。 但摩托车可没有车顶一说,江淮觉得自己真的飞了,屁股离开座位半米多高,又狠狠砸下。 “丝国!丝国!哦,啊,嗯!”江淮一阵怪叫。 岚梅红着脸怒吼道:“你t怪嚎什么!” 好不容易度过这段崎岖的路程,江淮浑身瘫软,无力地靠在岚梅后背上。 “打起精神,准备干架了。”岚梅低声提醒道。 闻言,江淮直起腰,笑道:“时刻准备着!” 这条路再往前就是村庄了,岚梅并不是想逃跑,而是想带着他们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逃是逃不了的,摩托车已经没有油了,总不能中途打个暂停,让她把油加好。 事先没有料到会遇到这事,所以她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加油,想着刚好够用,实在不够,在回来的路上加也来得及。 好像冥冥之中注定了一样,不过这也正合岚梅的意,逃跑一直不是她的风格。 岚梅彻底松开油门,踩下刹车,身体向左微微倾斜,带动方向向左,车子倾斜着刹出一段距离,最后利用惯性调整方向,车子后轮在地上画了一个圈,最后稳稳停下。 一片黄沙飞扬。 岚梅扭头对江淮说:“下车。” 江淮跳下车,着地的时候往下沉了一下,感觉腿有点软。 岚梅紧随其后下了车,两人站在路中间,静静等待着。 车内,老二看着前方停车等待的两人,眼睛微眯道:“准备下车。” 龙老大冷哼一声,揉着脑袋说:“老子现在火气很大,正好拿他们泄泄火!” 老二踩下刹车,在离江淮不远处停下了车。 兄弟四人先后下车,朝着江淮,岚梅二人走去。 他们对面,江淮正扭动着脖子,做着伸展运动,以防等下动起手来把自己搞抽筋。 天边夕阳已经落下山去,铺天盖地的黑暗接踵而来。 凉风中,两拨人无言对峙着。 …… “他真是这么说的?”电话里,唐子琰语气不善的问道。 “嗯,你到底哪点得罪他了?”唐峰不解的问。 “这……”唐子琰一时想不起,他根本就不认识江淮,又从何有得罪他一说? “他是执法官,职位虽然不高,但怎么也是执法局的人,执法局这群人不好对付,稍不注意,真的会阴沟里翻船的!”唐峰语重心长的给自己这个不省心的侄儿提醒道:“你还是找人好好查一查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可以的话给大哥说一声,让他联系一下执法局的上层领导,了解下具体情况,顺便敲打敲打他们……” “好好好,我知道了大伯,我会注意的。”唐子琰有些不耐烦了,他最烦的就是谁跟他讲大道理,还有教他做事,这样就显得自己一无是处,多大人了还要别人手把手牵着走。 察觉到唐子琰语气里的不耐烦,唐峰也没再多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言尽于此,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已经仁至义尽。 现在把自己屁股擦干净才是真的,他想着,拨通了一个电话。 第99章 完美的时机 夜幕悄然降临,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兄弟四人对了对眼色,分散开来,除了老四就在原地,其他三人继续缓步向前。 江淮双眼微眯,这些人这种架势,看来是直奔人命来的,一点商量没有。 “岚姐,你给队长发信息,这些人怕是没有那么简单。”江淮低声在岚梅耳边说道。 “我没带。”岚梅简短回道。 “额……那不完犊子了,我的没电了。”江淮一阵无语,看来支援是等不到了,只能靠自己了。 “纹身那个和带鸭舌帽的交给我,其他两个给你。”江淮简单划分了对手,岚梅对此没有意见,反正打谁都是打。 可是对面好像并不这么想,而是齐齐看向江淮,眼睛冒光。 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恐怖异常。 开玩笑,此刻江淮在他们眼中就是行走的五百万,哪能不双眼发光? “上!”随着龙老大一声令下,三人同时提速,朝着江淮就冲了过来。 论贴身肉搏,江淮可没在怕的,瞬间迎了上去。 两方人一交手,兄弟三人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心里疑惑为什么这人连一丁点异能都没有,而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一点异能没有的家伙,拳脚又那么硬,力道又那么重,简直匪夷所思。 在对拼了两拳后,龙老大双臂颤抖,连忙往后退去,换老二,老三上去接着打。 江淮屏气凝神,精神高度集中,对于两人的进攻悉数防下,心里暗道这些人不会就这么点实力? 江淮两拳打退老二,老三趁机想要偷袭,一拳挥出却被江淮弯腰躲过,江淮顺势一个扫堂腿,扫倒老三,老三闷哼一声,连忙起身想要再战,抬头却对上江淮硕大的拳头。 老三瞳孔紧缩,这一拳避不开了! “嘶!” 就在这时,一阵破风声袭来,江淮心中一惊,急忙收拳后撤。 江淮反应已经拉满了,可饶是如此,他的右手手臂还是被割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瞬间,鲜血飞溅。 江淮后撤两步站定,扭头望向远处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脸色变得凝重。 他看向自己的手臂,刚才那拳如果砸实,自己这条手臂估计就没了。只是是什么东西如此锋利?刀?江淮感觉不对,硬要说的话,更像是……风! 老二借助江淮后撤的空隙连连后退,与江淮拉开距离。 “没事?”龙老大迎上来询问道。 老二摇摇头:“没事……小心点,点子扎手!” 龙老大当然很清楚,刚才一交手就清楚了,江淮两拳便打得他手臂发颤,这不仅仅是扎不扎手的问题,要是没有老二老三掩护,他可能都撑不了一个回合。 看来这五百万不是那么好拿的。 岚梅来到江淮身旁,看了眼江淮的伤口,皱眉问道:“你行不行?” 闻言,江淮怒了,没有男人能忍受一个女人问自己行不行这种问题。 千万别问,问就是行,不行也得行! “你去盯住那个西装男,他的异能有些奇怪,这三个交给我!”江淮咬着牙,恶狠狠道:“这不是商量!你看我能不能把他们捶趴下就完了。” 一句话了,江淮抬脚便冲了出去,甚至没等岚梅回答,他真的是在命令,而不是商量。 岚梅冷哼一声,眼神复杂。 看着江淮气势汹汹地冲来,兄弟三人严阵以待,由老大主攻,老二老三在旁协助。江淮眼神一凝,抬肘就往龙老大脑袋上砸去,龙老大脸色大变,连忙举起双臂重叠于头顶,硬生生抗下这一肘。 “砰!”一声闷响,龙老大整个人都被砸得往下缩了一下,江淮得势不饶人,继续抬肘砸下。 “老二!”龙老大急忙喊了声。 江淮眼神飞快扫过身旁,确定没人偷袭过后,再也没有保留,全力砸下! 手肘在空中飞快划过,却在中途突然停顿了一下,速度陡然减缓。 江淮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刚才自己失神了一瞬间,可这不可能啊。 但现实就是如此,突然的失神导致江淮卸了力,龙老大抓住机会,抗下一肘后猛然发力,一拳狠狠轰向江淮下颚,江淮想要抬脚,以膝撞化解这一攻势,却在中途又失了神,仅仅只是一瞬间,瞬间后江淮恢复意识,但为时已晚。 “哄!” 江淮下颚被重拳击中,这一拳力道不对,太重了,江淮双眼一黑,整个人后仰着飞向空中,龙老大猛吸一口气,拉开架势,举起冒着黑气的右拳,一拳轰出! 巨力集中一点,直接透穿了江淮腹部,江淮弓着腰,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接着整个人倒飞出去,在地上滑行数十米后才缓缓停下。 异响惊动了岚梅,她本欲冲到西装男面前,和他一对一单挑的,却被江淮这边吸引了目光。 回头就看见江淮飞了出去,前后不过五秒钟,她甚至才冲到一半就不得不重返回来。 “江淮!”岚梅大喊了声,想要赶去帮忙,却被老三缠住。 一把几乎与人齐高的大刀呼啸着斩下,岚梅眼神一凝,急忙侧身闪过,大刀砍到地下,一击落空的老三阴沉着脸,扭转刀柄,将刀锋对准岚梅腰间,全力挥出! 岚梅抽出双刀挡了上去,刀身碰撞,擦出灿烂火花。 岚梅被巨力击退,退后数步。 突然脚下一歪,岚梅俏脸微抽,看了眼自己的脚,早知道就不穿高跟鞋出门了。 老三想要再次挥刀砍向岚梅,却被岚梅抢先一步,她知道如果不解决掉老三的话,是过不去。 既然如此,那就速战速决。 岚梅一脚踩在刀背之上,将抬起的大刀重重踩下,重新砸进土里。 然后借助刀背起跳,跃向空中,举起双刀向老三头顶砍下。 老三大惊,连忙松开握刀的手往后仰去,顺带一脚踢向刀柄,让整个刀身撞向岚梅。 岚梅不得已放弃攻势,再次抬脚踩下弹起的大刀,借力上飞。 “嘶!嘶!嘶!” 破风声从远处传来,三道无形无色的‘风刃’迅雷般袭来,目标直指岚梅。 人在空中的她全力扭转着身姿,挥舞双刀砍落两道,但还剩最后那道,射向岚梅眼睛的那道,已经没有时间处理了。 时机抓得太准确了,他几乎是在岚梅起跳的瞬间出手,还预判了岚梅的防御动作,三道风刃缺一不可,封住了岚梅所有的退路。 避无可避,将军!西装男微微扬起嘴角。 岚梅闭上了眼,感受着周围风声呼啸,世界仿佛在此刻被按下了静音键,无声中,她朱唇微启,默念道:“神谕,焚天!” 第100章 先小毒攻心,再重拳拿下 言罢,一道火柱冲天而起,滔天火光照亮整个黑夜。 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至此。 那道风刃在顷刻间被强暴能量粉碎,荡然无存。 岚梅安稳落地,火光持续数秒,最后熄灭。 “这这……烈火焚天?!”龙老大眼珠子仿佛都要跳了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岚梅的异能居然是‘烈火焚天’,不然他肯定不会选择今天动手。 本来一个江淮就让他头疼了,还来一个火系高危异能,根本没法玩。 他偷摸扫视四周,已经在考虑撤退了。 不可能打得赢,两团火就能把自己这边给团灭了,怎么打? 岚梅没有去看吓傻的几人,而是缓步走到江淮面前。 江淮遭受了那一记重拳,此刻还躺在地上没有起来,那一拳很诡异,重得有些离谱了,那诡异的黑色异能居然能穿透江淮的真气,打进体内,这让他很是震惊。 岚梅俯视着他,问道:“没事?” 江淮尴尬的笑笑,边笑边咳血边摇头:“没……没事。” 岚梅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一点都不相信。 “跟紧我,我带你出去。”岚梅轻声说,向江淮伸出手。 江淮一愣,不是岚梅这个动作让他愣住,而是他看见了岚梅苍白的脸色,还有那嘴角隐隐流出的血迹,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 他忽然又想起赵忠国说的话,岚梅的异能极其不稳定,强行使用会极大伤害她的身体,所以很多时候禁止她用使异能,不是怕她控制不了,而是担心她受伤。 所谓的闹市区不能使用异能其实是骗她的,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江淮伸出手,岚梅拉他起身。 “岚姐,交给我行不行?”江淮忽然按住岚梅的肩膀,用商量的口气问道。 岚梅不太理解他的话,脸上满是疑惑,还有一点不满。 她心想刚才就是你吹牛逼,不然也不会搞成这副局面。岚梅很想拒绝,但江淮的表情太过坚定,根本不容人拒绝。 现在的他用的是商量的语气,却比之前更加的不是商量。 “你……”岚梅犹豫半晌,妥协道:“西装男的能力应该是控制风,远程技能,我帮你挡住他,你全力对付那三个。” 江淮微微一笑:“明白!” …… 龙老大本来想要先行撤退的,但忽然看到岚梅嘴角的血迹,他愣了片刻,然后明白了,她要么是身上有伤,要么就是不能完全控制能力,但无论是哪种原因,这无疑都是他们的机会。 自然而然的,他动摇了。 他不想放弃,如果今天就这么一走了之,以后的机会就渺茫了,几乎等同于没有。 毕竟江淮不是傻子,给着机会让人来杀。 五百万啊!几乎能抵上他们一整年的业绩了,近几年行情不好,黑潮对异能者的管控大大加强,导致他们举步维艰,冒着掉脑袋的风险,赚的钱又不是那么让人满意,实在是不值当。 他已经开始厌烦这种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日子了,来之前就想过,干完这一票就金盆洗手,国内肯定是呆不下去了,去国外,随便哪里,娶个媳妇过点安稳日子。 而支撑着他这种想法的就是那五百万,所以,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好像很多能改变人生的决定,出发点都是不甘心。 龙老大与兄弟几人简单交换了眼神,老二一脸坚定,老三自不必说,永远都是那副自信的表情,而老四呢? 龙老大回头望去,只见老四伸出一只手,举于空中,然后紧握成拳。 意思‘尽在掌握’。 “哈哈哈……”龙老大突然低声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刚才那一下,让他感觉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回到十七八岁,闯荡社会的时候,那时候啥都没有,只凭借着一颗比天大的胆子,啥都敢干…… 突然有些怀念从前了。 龙老大轻轻吐出一口气,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江淮。 江淮亦是如此。 两道目光在空中对撞,谁也不甘示弱。 风大了,吹得树林飒飒作响。 龙老大动了,同一时间,江淮也动了,两人面对面发起冲锋,速度极快。 两人之间的距离飞快清零,没有停步,直接举臂撞在了一起。 “轰!”宛如雷鸣般的撞击声响起,两人分开,各自倒退。 龙老大倒退数步,一脚用力踏下,方才稳住身形。 抬头,江淮已至头顶,狠狠甩出一鞭腿,朝着他的脑袋横扫而来! 龙老大暗道一声‘好快’,抬臂稳稳接住,趁着江淮落地稳住身形的刹那,他欺身上前,重拳不断轰出,打向江淮的胸膛。 江淮不闪不避,提起拳头就招呼了上去。 经过刚才一番缠斗,江淮大致知晓了龙老大的能力是什么,无外乎就是大幅度增强力量之类的。 只是这类能力普遍都有时间限制,比如赵忠国的‘全副武装’,全方位提高自身属性,这当然很强,但他的持续效果只有十分钟,十分钟后就会脱力一分钟,在那一分钟之内,他基本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只是很少有人能在他手里撑过十分钟而已。 龙老大的力量突然暴增,但还在江淮可承受的范围之内,挨上十几二十拳没什么问题。 但换过来,他能挨江淮多少拳呢? 江淮自信五拳之内干趴他! 所以他选择抛开防御,采取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打法,这也是江淮最擅长的打法。 “砰!砰!……”拳头击打肉体的声响不断,两人仿佛有默契一般,同时放弃了防御,就这么站在原地,你一拳我一拳的开启了回合制。 鲜血飞溅,龙老大一口鲜血堵在喉咙,却硬是不吐,咬牙硬撑,突然,江淮挥拳的速度慢了一拍,这是老二的‘神经毒素’发作了,能让人出现短暂的神经错乱,出现失神的现象,之前江淮就是吃了这个亏,没想到还是没长教训。 不过就算长教训了,这招他也防不住。 龙老大抓住这一难得的时机,凝聚全部力量于右拳之上,拳头裹挟着黑色的异能,朝着江淮额头轰去! 这是他们多年以来配合所形成的默契,先小毒攻心,再重拳拿下,屡试不爽,一套连招行云流水,当江淮回过神来时,已经晚了。 “呵呵~” 有谁突然笑了一声,龙老大脸色由兴奋到茫然只是那么一瞬间。 因为他看见,江淮歪起了嘴角。 第101章 一换一? “神经毒素”——黑潮序列179,在一定范围内,能使目标进入一秒左右的失神状态,每十分钟只能使用3次,没有副作用。 这是一个单挑神技,一秒的时间看着不长,但放在这种生死决斗中,一秒又太长了,足够把人脑袋切下来好几回。 可老二有些疑惑,从最开始他对江淮施展“神经毒素”时就开始疑惑,他好像醒来得太快了点,虽然不能确定具体时间,但肯定没有达到一秒。 虽说这个分神时间会随着目标异能的增高而减弱,但对于江淮这种一点没有异能的人来说,一秒就是一秒。 哪里出问题了?老二想着,看见江淮动作突然停滞了, 怎么回事?老二懵了,因为十分钟之内他只能使用三次能力,先前已经用过两次了,只剩最后一次,他自然不敢轻而易举的用掉,只能等一个绝佳的时机。 意思就是他还没用能力,江淮却莫名其妙地顿住了,这令他匪夷所思。 直到看见龙老大凝聚全部异能,准备给江淮最后一击时,老二才恍然大悟,这小子使诈! 他是装出失神的状态,引诱龙老大出手,老二明白了,他想出声提醒,但没有机会。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他甚至来不及张嘴,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最后一次‘神经毒素’对着江淮使出,以此希望能扭转战局。 同一时刻,在龙老大一拳近在咫尺的时刻,江淮大脑突然刺痛了一下,但仅仅只是刺痛,他笑了,看来他赌对了。 江淮突然矮身,躲过了这来势汹汹的一拳,龙老大的表情刹那间凝固,随即露出恐惧。 他的身下,江淮一脚后撤,整个人如一把拉满的弓,纯白真气凝聚于拳头之上,他微微吐出一口气,轻声道:“破!” 江淮脚下土地瞬间崩裂,身后破风声呼啸而至,却仍是不能阻止江淮出拳的决心。 寒光闪过,岚梅斩落风刃,持刀而立。 江淮再也无所顾忌,一拳轰出,天地寂静! 世界安静了,只剩风声呼啸。 一秒过后,真气透体而出,在龙老大身后炸起狂风。 …… 龙老大呆滞着,久久保持着挥拳的姿势,他不明白,为什么江淮能免疫‘神经毒素’。 为什么?他抱着这个疑问缓缓倒了下去。 江淮深深呼吸着,收起拳头,挺直身躯。 对于龙老大的疑问,答案其实很简单,江淮从一开始就把全部真气集中于脑部,防的就是这一招,他也不知道能不能防住,但眼下破局之法唯有如此。 好在他赌赢了,故意装作中招,勾引龙老大出拳,再全力抗下老二的‘神经毒素’,给予其致命一击,一系列博弈不过瞬息之间,其中若是出现一点差错,那么输的人就是江淮了。 龙老大失败的点就在于他太信任老二的能力了。 可谓成也老二,败也老二。 看着老大倒下,老二呆愣当场。 “老二!”一声怒喝在耳边响起,惊醒了老二。 老二惊出了一身冷汗,抬眼,江淮却已至头顶,一脚狠狠踏下。 老二仿佛已经束手待毙,三次神经毒素已经用完,他现在就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了。 又有一道人影从身旁闪过,老二瞳孔微缩,震惊的看着老三,老三双手紧握刀柄,用肩膀顶着刀身,硬扛下江淮这一脚。 “砰!” 老三整个人向下缩了下去,单膝跪地,膝盖深陷土地。 握住刀柄的手剧烈颤抖,老三咬着牙,好在顶住了。 江淮有些诧异,这把刀应该就是老三的能力,记得赵忠国以前跟他提过一嘴,有种异能是幻化出自己心中最为渴望的东西,其能力由幻化出来的具体实物决定。 通常这种异能是不计入黑潮异能收录的,也就不存在序列一说。 “啊!”老三突然暴起,硬生生弹开了江淮。 他撑刀站起,眼中如有猛兽,大刀泛起红光,他举起刀,狠狠斩下。 一道红色罡气极速射出,江淮侧身躲过。 接连几道罡气皆被江淮灵巧躲过。 老三还想抬刀,却被江淮抢先一步,一掌按在刀背。 “啪!” 抬起的大刀被江淮一掌拍回地下,脱离了老三的手。 老三那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惊慌,他想要重新握住刀柄,却被江淮一脚踹飞。 他连忙爬起来,还想去捡刀。 江淮哪能让他如愿,一肘砸下,尘土飞扬。 老三卧倒在地,居然还想伸手去触碰刀柄,江淮疑惑不解,一脚踩下。 再无动静。 这人离了刀就弱得离谱,不只是弱,感觉脑子都不太好使了。 四人已除其二,江淮没有丝毫停留,直奔老二冲去。 忽然狂风起,风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凝聚,铮铮作响。 江淮没有停步,继续前冲,老二无助后退,一下没站稳,摔在地上。 他的面前,江淮如一头猛虎,张着血盆大口向他扑来。 风声变得锐利,仿佛有无数柄利刃悬在江淮头顶,只待某人发令,就齐齐扎下,扎江淮个透心凉。 空气仿若凝固,江淮并没有停下脚步。 他不认为此刻停下,这些风刃就不会扎他。他们是奔着自己的命来的,还有个人因此送掉了性命。 梁子已经结死了,没有扭转的地步。 那人的能力怪异,不趁现在解决了他,等他缓过来了,就该江淮头疼了。 “住手!”一声怒喝传来,见江淮仍是没有停手的意思,老四急了。 江淮仿佛没有听见,提起了拳头。 “我叫你住手!”老四怒吼道。 回答他的是一道寒光,老四慌忙扭过头,匕首擦着他的脸颊飞出,要不是他反应够快,就被一刀爆头了。 他怒视着岚梅,岚梅赤着脚向他冲来,速度快如鬼魅,在离他五米左右的距离悍然起跳,双手倒握匕首,朝他狠狠刺下。 老三如临大敌,避开已经是不现实了,他不得不调转攻势,将矛头指向岚梅。 如此一来,老二那边便已是死局了! 一换一? 这女人疯了!老三脸上突然变得狠戾。 既然你想死,那就死! 他闭上眼,同一瞬间,空中数不清的无形风刃动了,呼啸着朝着岚梅后心刺来。 第102章 有希望就有力气 “哎……”空气中出现一道轻叹。 江淮的拳头已到了老二面前,他却抬起头来,因为他察觉到头顶的风刃改变了方向。 江淮的心猛地缩紧,像是被谁狠狠捏了一下,他不敢呼吸。 老二安静的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江淮身体不住前倾,摔倒在地。 他一手撑地,瞬间弹起,马不停蹄地朝岚梅那边奔去。 短短不过二十米的距离,对于江淮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但来不及了。 “哄!”空气中猛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那股能量强悍,爆裂,仿佛能吞噬一切。 耀眼的火光照亮了整片天空,照得江淮不得不闭上眼。 热浪滚滚,迎面扑来。 江淮咬紧牙根,将真气附上全身,一头扎进熊熊烈焰。 …… 水,居然有水洒在了江淮脸上,江淮愣住了,为什么火中有水? 全身传来灼烧的剧痛,江淮硬着头皮继续往前顶。 身上衣物化为火焰,熊熊燃烧起来。 烈火焚身,江淮心中咯噔一下,他眯着眼,找寻着岚梅的身影。 那股残暴的能量消逝了,只残留下一地没有熄灭的火焰。 不远的前方,两个身影安静的躺在地上,江淮撕掉身上燃烧的衣服,缓步走去。 江淮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跳得那么缓慢。 “啊!”他突然疯了一样冲向岚梅,不顾她浑身燃烧的火焰,将她抱进怀里。 触碰的第一感觉是好烫,岚梅全身滚烫,像是烧开的水壶,江淮浑不在意,他只是不断低吼着。 真气!真气!源源不断的真气输送进岚梅体内,还有心跳,还有脉搏,还来得及! 一定来得及,江淮看着满脸灰尘,紧闭双眼的岚梅,感受着她越累越慢的心跳,熟悉的心悸再次袭上心头。 “噗!”一口鲜血从江淮嘴里吐出,但他仍是不停,继续全力输送着真气。 真气见底,江淮双眼一黑,往后倒去。 他躺在地上,无助的仰望夜空,眼神迷茫。 “哈哈哈哈……”一阵癫狂的笑声忽然响起,老四竟然还没有死?! 他从一片废墟中缓缓爬起,全身被烧得焦黑,本来有着几分帅气的脸更是全部烧烂,只剩一只眼睛保存完好,他笑着,歇斯底里。 “差点被这疯婆娘弄死,这就是烈火焚天吗?哈哈哈……好在老子有一颗血腥玛丽,没想到,哈哈哈……”老四大笑着,喷出一道鲜血。 他直起身,冷眼看着江淮:“你会死,我会拿着你的头去领五百万,所以,请你死!” 江淮缓缓起身,将岚梅轻轻放下,他低着头,不知在做些什么。 老四微微勾手,江淮身上便被勾出数条口子,鲜血飞溅。 江淮似无痛觉,毫不理睬。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岚梅身上的火苗拍灭。 老四一愣,面色阴沉地再次招手,江淮手臂,大腿,后背,数不清的血痕露出。 江淮站起身,抬头,平静的注视着老四。 老四抬起手,下一个就是你的头了。 江淮陡然睁开眼,猩红光芒照亮黑夜。 这是什么眼神?老四被吓了一跳,空气中温度仿佛降至零点。 老四感觉到寒冷。 江淮动了,速度快到极点。 “好快!”老四暗道,无数风刃齐齐射向江淮,顷刻间,江淮全身鲜血喷溅,宛如一个血人,但他没有停下脚步。 五步,他们之间只剩五步的距离。 老四慌了,集中力量,狂风乍起,风旋转着,凝聚着,形成一道巨大的‘风刃’,朝着江淮横切而去。 这是他最强的一招,他自信能切开挡在他面前的一切事物,一切! 下一秒,江淮就会被拦腰斩断,想到那鲜血喷洒的惨烈场景,老四开心的笑了。 笑容停止在江淮抬起手接住风刃的那一刻,他自认为最强的一招,最锋利的风刃,被江淮一手握住,然后捏碎了。 风声戛然而止,老四那仅存的眼里是无尽的恐惧。 那只鲜血淋漓,甚至能看见骨头的手按在了他的头上,老四整个人起飞,天旋地转。 江淮提着他的头,将他狠狠砸进地里! 碎石飞溅,老四全身像是散架一般,除了痛再也没有其他知觉,他擒住江淮的手,却无济于事。 江淮面无表情,按住老四的头猛一用力。 “砰!” 老四的头如同一个熟透的西瓜,被一下捏爆,鲜血洒了江淮满脸。 …… 江淮来到岚梅身边,弯腰将她抱起。 她的身体还是那么的烫,但他的心却那么冷。 像冰块一样。 江淮忽然有些难过,他好像又做错事了,这次依旧没有办法弥补。 为什么又是这样?这样的无能为力。 好烦啊,这种无力感,绝望得让人心碎。 …… 江淮抱着岚梅缓慢走着,这一路上没有光,尽是黑暗。 前方突然走来一个女人,是谁江淮并不关心。 他犹如一具行尸,茫然的走在路上。 女人走近,伸手抓住岚梅的手腕,江淮迷茫的看着柳含烟。 “还有生机,并非彻底没救。”柳含烟轻轻说。 江淮浑浊的眼睛突然有了一丝明亮,他开口,声音沙哑道:“求求你,救救她。” 柳含烟一愣,然后点头:“我尽力试试。” 她将一枚黑色药丸塞进岚梅口中,运起真气传入岚梅体内。 良久,她停下,将手放在岚梅胸膛。 刹那间,岚梅全身结起一层薄冰,江淮疑惑的看向柳含烟。 柳含烟解释道:“这种程度的冰冻短时间内不会对她身体造成损害,她受了很严重的烧伤,这样做能减缓她伤势的蔓延……她的筋脉我暂时帮她保住了,体内残留的能量也被我压制,目前来说命保住了,但只是吊着。” 江淮一愣。 “至于能不能活,就得看她自己有多想活,你要尽快送她去医院,治疗她的外伤,不然也会死……” 闻言,江淮拔足狂奔,甚至忘了和柳含烟说声‘谢谢’。 他的速度很快,很难想象到了现在他还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江淮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有力量,他本该精疲力竭的,那越来越重的喘息和颤抖的四肢都在说明这个问题。 但他不能停,一刻也不能停。 这条路长到仿佛没有尽头,但有希望,他就有力气。 第103章 做一点疯狂的事 执法队众人收到消息赶到医院,已经是晚上九点。 土狗首当其冲,看见江淮的第一眼他呆住了,傻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江……江淮?”他有些不敢认。 江淮垂着的头微微抬起,看见是土狗,焦黑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怎么去形容这个笑?土狗想到了木头,被火烧透的木头,轻轻一碰,就瓦解破碎。 他觉得江淮快要碎了。 “你……岚梅……”土狗结巴得说不出话来。 “我……没事,岚姐……也会没事的。”江淮说。 身后脚步声急促,大猫,香菜他们也前后赶到,众人看到江淮时,无一不是震惊的神色。 香菜捂着嘴,缓缓靠近那个有些陌生的男人。 越靠近,越心惊。 他赤裸着上身,被烧得焦黑的皮肤上外翻着数不清的血口,鲜血淋漓,模样恐怖骇人。 那头飘逸的长发不见了,被火烧得干干净净。 看着香菜走近,江淮沙哑着嗓音喊了句:“香姐。” 眼泪没有征兆的掉了下来,香菜颤抖着拉起江淮的胳膊,他的手还在滴血。 “没事……”江淮挣扎了下。 香菜执着地握住他的手腕,将那只粘满血的手翻了过来,她的心猛地一阵刺痛,瞳孔睁大。 一道巨大的豁口呈现在江淮的手掌心,血肉模糊中甚至能看见骨头。这刀几乎要削掉他的一半手掌,他却还在说没事。 这能没事吗?! 香菜颤抖着问:“你不疼么?” 江淮愣住,然后摇摇头,说:“不疼。” “妈的!太欺负人了!”土狗红着眼骂了声,转身就走。 大猫一言不发,只是跟着他走。 赵忠国伸手拦住,问道:“干嘛去?” “讨个公道!”土狗吼。 “怎么讨?” 土狗一愣。 “拿刀砍了她?还是拿枪毙了她?”赵忠国幽幽道:“你觉得现实么?” “现实?现实就是别人明着砸钱买我兄弟命,而我却只能看着?!”土狗咬着牙,手指着江淮,眼睛却死死盯着赵忠国,哽咽道:“你看看他,他现在还有个人样吗?岚梅还躺在里面,生死不知……队长!我亲爱的队长!你倒是去看看啊!” 土狗是真的急了,他对赵忠国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没有说过一句重话,更别说是对他吼了。 赵忠国被说得愣住,只是抬起的手没有放下。 “她林墨不就是仗着有几个臭钱吗?不就是有个当官的丈夫吗?多了不起啊!凭什么她能杀人,而我不能杀她?她少根鸡巴活该她牛逼吗?!……” “你话说得多了。”赵忠国提醒道。 “多了我也要说,今天你不能拦我,队长。”土狗深吸口气,缓缓说:“你拦我,执法局就散了……” 闻言,赵忠国脸色异常的难看,他低沉道:“我不拦你,执法局才要散!” 土狗一怔,脸上满是疑惑,他不明白赵忠国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淮站起身,赤脚走到土狗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土狗转身,情绪在看到江淮脸时濒临崩溃,他真的忍不下这口气。 “没事,狗哥,我还好。”江淮笑着说,转而看向赵忠国,问道:“那群人是林墨找来的吗?” 赵忠国脸色复杂的看了看江淮,缓缓点点头。 “她发布悬赏,五百万买你的人头……” 江淮也点头,轻声道:“嗯,我懂了,知道谁是始作俑者就好。” 说完,他回过身,对低头不语的土狗说:“岚姐是为了我才这样的,我欠她一命,如果她要是没能撑过来……” 土狗抬头。 江淮颤抖着说:“我要亲自宰了她!” 这是江淮第一次这么愤怒,也是第一次这么的想要杀人。 不单单只是把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抹除这么简单,而是想把她的脑袋踩成烂泥,再把烂泥踩成灰! …… “从沿海过来的那几人失败了,江淮还活着,但那个女执法官伤得挺重,估计活不成了……” 听着电话里的汇报,林墨脸色阴沉。 “又是一群废物!”林墨怒斥道。 “……老板,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和执法官对着干,真的好么?会不会太……” “你在教我做事?”林墨瞬间提高音调,厉声道:“你懂什么!我要的就是光明正大打他们的脸!” “可,要是他们报复起来怎么办?” “报复?呵呵……”林墨好似听到了个笑话,笑个不停:“尽管来,我还怕他们不来呢!” “……”电话那头沉默。 “金山银山到哪了?”林墨问。 “明天能到江南。” “告诉他们,回来第一时间来见我。” “好的,我明白了,林总。” …… 江淮昏迷了,在急救室门外的座椅上。 前一秒还在摇头不肯去病床上躺着,下一秒头一歪就睡死过去。 土狗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他的肩头。 “医生!医生!”土狗急得大喊。 他太累了,无论是身体,精神,全都到达了极限,或者说,超越了极限。 他早该倒下的,却迟迟不肯闭眼。 江淮很怕,他怕下一次睁眼,再也没有那个粗暴的女人叫自己起床。 岚梅总是会在每天清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叫江淮起床。 江淮每天都在一种惊恐的状态中醒来,他很烦躁,很气愤,抗议过,但抗议无效。 也不知道岚梅是记不住,还是压根就不打算记住。 江淮不止一次背地里偷偷咒骂她,什么难听骂什么,但忽然有一天咒骂要实现了,他又翻脸了,不愿意了。 “嗯?”医生在查看了江淮的身上的伤势后,瞪大眼睛抬起头来。 “他这是经历了什么?”良久,他才开口问道。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也没人想回答这个问题。 医生也不再多问,连忙组织展开救治。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 …… “你这种想法太危险了!”周博仁态度坚决地摇头,拒绝道:“我不能接受!” “危险么?我不觉得。”李纯真笑道:“我这是在推进世界的进程,将它带入一个崭新的阶段。” “你知道如果一切按你的设想来,会死多少人么?”周博仁声音颤抖,看着李纯真如同看着一头魔鬼。 “博士,你狭隘了。”李纯真说:“人终究会死不是么?” “你……” “这是一场战争,战争会死人难道不是很正常么?”李纯真笑笑,接着说:“人类每一次重大科学的进步,或多或少都有战争的影子,它促使着人类不断迈上新的台阶,而死人,不过是它最基本的代价。” “这是一场完全可以规避的战争,人类也不需要这种进步!”周博仁反驳道。 “不不不,规避不了,因为矛盾在那,就注定会有那么一场战争,或早或迟……人类或许真的不需要这种进步,但异人需要,而且迫切需要……”李纯真负手而立,远眺云海,豪迈道:“人生短短不过百年,难道你不想做点让人疯狂的事么?比如亲手创造出一个世界?” “……?”周博仁觉得他大概疯了,满嘴的胡言乱语。 “你的能力不该被埋没,这是世界的损失,周博士。” “你就算把我马匹拍烂了我也不会同意的,你省省。” 李纯真大笑:“话别说那么满,你和我一样,都是一个有追求的人,我并不觉得我们的追求背道而驰,完全没有兼容的可能……” 闻言,周博仁沉默,久久不语。 第104章 贱种 江淮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睁眼的瞬间,剧痛也随之而来。 江淮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所有零件松松垮垮,大脑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水……水……”江淮呢喃着。 一杯水被递到他的面前,江淮咬住吸管,喝了个干净。 他渐渐清醒,才发现床前站着的是陈飞雨。 “你终于醒了,感觉好些了么?”陈飞雨轻声问。 江淮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我睡了多久?” “今天是第三天。” “第三天?”江淮喃喃道:“已经过去三天了么?” “岚姐怎么样?”江淮突然有些激动。 陈飞雨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江淮急了,突然坐了起来,脸上充满恐慌:“你说话啊!” “你先别着急,你伤没好的,不能乱动!”陈飞雨按住江淮的胸膛,想要他躺回去。 江淮不肯,他扯掉身上乱七八糟的线,不顾陈飞雨的阻拦要下床。 “你不说那我就自己去看。”江淮下了床,双脚触底的瞬间却直接弯了下去,导致他重重摔到了地上。 “江淮!” 陈飞雨伸手搀扶,却被江淮制止。 “我自己能行……” 江淮撑着窗沿,勉力站起,陈飞雨小心在旁边护着,深怕一个不小心,他又缩了下去。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土狗的身影出现门口。 “哎哟卧槽!”土狗一声惊呼,连忙上前扶着江淮:“你这是干啥?醒了就乖乖在床上躺着不好么?” 这次江淮没有拒绝,只是咬着牙问道:“你跟我说实话,岚姐到底怎么样了?” 土狗一愣,江淮立马往前走。 “唉唉,你着啥急啊,岚梅好着呢,手术很成功,她没有生命危险了,只不过……” “不过什么?” “她……目前……还没有醒,不过医生说了,她的身体状况良好,醒过来是迟早的事……” 江淮沉默了,呼吸变得沉重。 “兄弟,你别想太多,情况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你信我,我不会骗你的。”土狗不忍心的劝道。 江淮一下没站稳,又往下缩,幸好土狗时刻提防着,立马伸手抱住了他。 “带我过去,我想去看看……” …… 知道是怎么也拦不住的,土狗无奈带着他来到了岚梅的病房。 这几天一直是香菜在照理着岚梅,江淮和土狗来的时候,她正在用沾水的棉签帮岚梅打湿嘴唇。 听见声响,香菜回头望去,先是惊喜,然后是生气,她对着土狗不满道:“你怎么能让他下床呢?” 土狗愣住,心里委屈也不说话。 “香姐。”江淮喊了声。 香菜连忙过来扶住江淮另一边,关切的问:“身体有哪里不舒服的吗?怎么不在床上多躺一会儿?这刚醒来就下床怎么行?” 江淮笑着摆摆手,说:“没事姐,我就想来看看。” 闻言,香菜扶着江淮来到床边。 江淮看着病床上的岚梅,心里阵阵刺痛,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脉搏正常。 “她能醒的对么?”江淮哽咽的问。 “一定能。”香菜坚定的说。 江淮目光呆滞了,眼前这个仿佛睡着的女人,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安静过。 以前总觉得她太能闹,现在突然安静了,叫人挺不习惯的。 江淮现在才知道,自己是个贱种。 但只要她能醒,就是贱种他也认了。 …… 在从魔都飞往江南的客机上,头等舱坐着两位有些特殊的客人。 一个膀大腰圆,却拄着拐杖;一个脸上挂着一条蜈蚣状的伤疤,模样甚是恐怖。 两人正是阔别江南已久的金山,银山两兄弟。 在黑潮总部接受长达三个月的关押后,因为证据不足而无罪释放。 “大哥,林总叫我们回去就找他报到。”银山说。 金山缓缓睁开眼,之前他一直在闭目养神。 “嗯,知道了。”他平淡道。 “看林总的意思,是真没打算放过他啊。”银山咂嘴道,随即又有点担心:“叫我们回去大概率也是对付他,只是……” 金山知道银山心里的顾虑,他又何尝不是一样呢?江淮的恐怖,他是切身体会过的,坦白说就是打不赢,但打不赢也得打。 “别想太多,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你愿意单独一个去,她还不愿意呢,她是真的奔着要他命去的。”金山宽慰着银山,也是宽慰着自己。 “要不我们……”银山使着眼色。 金山一瞬间就明白了,但他态度很坚决的拒绝道:“不行!你别忘了你为什么能从黑潮出来。” 银山一愣。 “她能让我们从黑潮出来,就能让我们进去,要了我们的命也不是什么难事,你知不知道?”金山阴沉着脸,继续说:“没办法,谁叫人家有钱有势呢,我们逃不掉的。” 银山叹了口气,骂道:“这b的,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么?前面是狼后面是虎的,草!” 金山看了看自己瘸掉的一只腿,他的一只脚被硬生砍掉,虽说后面重新接上,但基本无用,就连基本的走路都走不利索,需要撑着拐杖,更别说跑动了。 “你就不想报仇吗?”他忽然低声问了句。 银山沉默了,看着他没有说话。 第105章 身前身后,皆是悬崖 江淮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陈飞雨削好一个苹果,递到江淮面前,轻声说:“吃点水果。” 江淮摇了摇头,实在没有心情吃。 陈飞雨嘟了嘟嘴,把手收了出去。 “你家在魔都?”江淮突然问。 陈飞雨点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江淮看着她沉默了,若有所思。 陈飞雨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原本打算把事情处理完就送你回去,可眼下这形势,估计一时半会都没个结果。”江淮轻声说。 陈飞雨微微愣住,然后连连摇头:“没事的,我也不着急回家。” 江淮眯起双眼,没有说话。 “你可以先忙你的事,完之后再说。” “你……”江淮顿了半晌,然后说道:“好……” 两人又陷入沉默,江淮在发呆,陈飞雨在刚才削好的苹果上做着雕刻。 “你的工作经常这么……危险么?”陈飞雨问。 江淮愣了一下,确定房间里只有两人,她是在跟自己说话。 “难免。”他回了简短两字。 “哦……我以前听说过你们,执法官……” “嗯,都听说我们什么?” 陈飞雨停下手中的动作,不好意思的笑笑。 江淮瞬间明了,看来不是什么好的事。不过也不稀奇,执法官的风评向来极差,一部分是外部谣言造成的,另一部分确实要自己担着。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执法官本身就该是冷酷无情的,他们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处理掉不听话的‘异种’。 说难听点就是杀人。 所以,一直不招人待见,说什么的都有。 “但是,经过最近这几天的相处我发现,并不是这样的。”陈飞雨说。 江淮诧异了一下。 她接着说:“大家都很好啊,香姐很温柔,总是在关心我,怕我无聊找我聊天;赵队长也是,经常给我带各种好吃的,他对所有人都好好,我从没有见过他有过坏脸色,总是笑着的,就像一个慈祥和蔼的老爷爷;大猫很可爱,就是太懒了,整天都在睡觉;土狗哥……” 陈飞雨说到这,欠欠地吐了吐舌头。 “狗哥怎么了?”江淮起了好奇心,问道。 陈飞雨向外瞟了瞟,小声道:“他也挺好的,就是有些时候有那么一点点……闷骚。” 江淮张了张嘴,惊讶道:“这都被你发现了?” “切,这算什么,我还知道他喜欢香姐呢。” “嗯?”江淮这下是真震惊了:“你展开说说。” “你没看出来?”陈飞雨同样有些震惊。 江淮一愣,他是真没看出来,有这么明显么? “这很明显啊!”陈飞雨有些兴奋的说:“你没注意到他每次见到香姐的第一眼都会笑么?” 江淮摇摇头:“没注意,谁会注意这种东西。” “额……所以说你是直男呢。” “这光一个笑能说明什么?” “你不懂,当一个人看见自己喜欢的人时,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 “……是这样么?” “就是这样,一看你就是经历少了,你不会还没谈过恋爱?” 江淮摇头,老实回答道:“没有。” 闻言,陈飞雨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俏皮的笑了笑。 “果然……” 江淮受不了她这种笑,总感觉她是在嘲笑自己,于是语气有些不满道:“你这么懂,你谈过啊?” “额……我也没有。” 江淮愣住,头上仿佛有一群乌鸦飞过:“好悬你说了这老半天全是自己在yy啊,你最近是不是韩剧看多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陈飞雨反驳道。 “所以你承认自己韩剧看多了?” “和那玩意儿没关系!”陈飞雨有些急了,她激动道:“你不知道土狗和香姐在进入执法队的时候就认识了?他们还是高中同学哦……” “嗯?这我还第一次听说。” “我跟你说,土狗还跟香姐写过情书呢,只不过被拒绝了……”陈飞雨竖起手背挡着嘴,靠近江淮低声道。 这模样和村里大妈背后嚼人舌根时一般无二。 “卧槽,果真么?” 陈飞雨昂着头,语气自信且骄傲的说:“绝对果真,香姐亲口跟我说的……” 江淮脸上表情呆滞了两秒,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江淮捂着眼睛,笑个不停。 陈飞雨也笑了,笑着笑着她沉默了。 江淮好像怎么也笑不够,弓起腰,肩膀颤抖。 “江淮……” “哈哈哈,谢谢你啊,告诉我一个这么好笑的事,你看我都停不下来了……” 这好笑吗?其实不好笑。江淮想笑吗?陈飞雨觉得他不想笑。 “什么事这么好笑啊?”土狗的声音突然响起,他拎着两个饭盒,走进病房。 江淮抬头擦了擦眼角,土狗诧异道:“……至于吗?眼泪都笑出来了。” “至于,太至于了。”江淮笑道。 “说给哥哥听听,让哥哥也乐呵乐呵呗。” “你问她,她跟我说的,我说出来没有那种效果。”江淮推脱道。 土狗扭头看向陈飞雨,陈飞雨身子抖了一下,起身说:“我上个厕所去。” 看着落荒而逃的陈飞雨,土狗不知所措。 …… 晚饭过后,土狗扶着江淮来到外面抽烟。 江淮的伤势恢复得很快,快到土狗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装的。虽说他大部分都是外伤,但有句老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 就算是异能者,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在床上躺个多月是下不了床的。 但江淮仅仅用了半周,就能下地走路了,简直匪夷所思。 就连主治医师也是如同见了鬼,惊恐不已,对,是真实的恐惧,因为多年行医的经验告诉他,江淮这种现象不是能在人身上出现的,人体的自愈功能远没有这么强。 他很想对江淮进行一些研究,但被土狗拦了下来,拉到一旁做了一会儿思想工作,最后,他只能无奈放弃这个想法,深深看了两眼江淮后,不甘地走了。 医院后门的吸烟区,土狗和江淮吞云吐雾着。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搞?”土狗问。 江淮深深吸了口烟,说道:“再过几天等伤好得差不多了,我去找林墨,她不是想要我命么?我就看看她怎么要。” “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你说。” “我建议你先别动她。”土狗说。 江淮一愣,问:“理由?” “理由就是现在动她理由不足,杀她容易,但杀了她之后怎么办?她老公官不小,虽不在黑潮内就职,但反而是因为这个,黑潮非但不能保你,还会把你五花大绑送出去,你懂我意思么?” 江淮眉头紧皱,问道:“这是为什么?” “你不是异人,才进执法队不久,不知道也正常……从最开始,异人和普通人的关系就是非常微妙的,或者直白一点就是不合。这很正常,毕竟异人拥有着普通人所没有的强大力量,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你能忍受和一只狮子共处一室吗?答案肯定是不,除非脑子有病。我们在人的眼中就是一头狮子,野性难改的狮子。” 江淮沉默着抽着烟。 “这样特意把人放在对立面,搞得好像我们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成了异类了,呵呵。”土狗自嘲一笑:“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在他们的眼中早已不是人类,是异类。有句话老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很怕我们,怕我们夺走他们的权力,他们怕极了,最能体现这一点的就是,排斥我们进入权力中心……”土狗缓缓抽着烟,说道:“他们不敢让我们掌权,怕我们哪一天出头了,回头对付他们,这是一个很傻逼的问题,就好比如说公司新来了一个同事,你俩压根都不认识,但你就是百般看他不顺眼,各种刁难他,压榨他,想把他逼走,别人问你为什么这么干呀,你说怕他以后报复你,所以必须先把他按死……这不纯纯傻逼么,别人和你都不认识,为什么要报复你呢?” 土狗碎了口唾沫,愤愤道:“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只是一个很拙劣的借口,不就是怕别人能力比你强,后来居上,爬到你头上么?” 江淮不置可否地点头:“是这么个道理,所以异人当不了官?” “不是完全当不了,但是要往上升就难如登天了,做一个小公务员啥的还是没有问题。”土狗顿了顿,眯着眼看着江淮,问:“你知道现在的‘朝廷’专门针对我们异人,分为了两个派系,你知道是哪两派吗?” 江淮摇头说:“不知道。” “保守派和激进派。” “那看来还是有人支持你们的……” 土狗摇头,“错!大错特错!” 江淮愕然。 土狗解释道:“激进派主张全方面限制异人的行动,无论你是做什么,干什么,还是到哪里去,都要时刻与相关部门报告,并且提出针对异人重新编写一本法律,从大到小,从粗到细,全方位无死角的限制异人,理由是异人太过危险。” 闻言,江淮咂舌道:“这不比罪犯还没自由么?那保守派呢?” “保守派认为激进派的观点太过保守,就应该从根本上解决我们异人,一劳永逸!” “……呵呵,这确实挺……保守的啊。”江淮抽着嘴角道。 “加上神殿这几年为非作歹,异人犯罪率直线升高,给了他们许多借口,进一步压缩异人的生存空间……总而言之,现在异人的处境很危险,无异于站在悬崖上……” …… “不止身前是悬崖,身后也是,一棵通天树,我们趴在上面,下面全是刀子,掉下去就是死。”李纯真幽幽道:“你总觉得我是为了杀人而杀人,但从未想过有人死就会有人活,我成功了,会有多少异人会活下来,这个问题你想过吗?” “这么说,你还是为了异人谋福利咯?我该夸奖你两句么?我尊贵的神殿大人。”周博仁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 “难道不应该吗?”李纯真笑了笑。 “呵呵,脸皮还真够厚的,你难道不清楚,异人如今沦落到这种局面,不全靠你们神殿吗?” “我不否认,神殿做的很多事给了他们一个借口,但借口这东西,只要有心,总会找到的,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李纯真说:“你还是太单纯了,博士。” “我单纯,我要是被你成功忽悠了才真是单纯,抛开所有对错,我一个普通人,为什么抛弃人类的阵营,选择和你们站在一起呢?你告诉我凭什么?” “凭你是个有追求的人。” “又是追求,我追你……”周博仁差点没忍住爆了粗口,幸好及时刹住了车。 李纯真微微笑笑:“没事的博士,人才有点脾气是正常的,而你又是那么的人才,想骂就骂,我能忍受。” “我感觉你才是在骂我。”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黑潮不能放过你了,他们可不敢把那些事抖落出来,‘人体实验’向来是最招仇恨的事,一被爆出,就彻底炸了,‘朝廷’有了绝佳的借口,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周博仁默然。 “说真的,我们身上有很多相同的地方,相同的追……这个就不提了,除此之外,我们同样双手沾满鲜血,你杀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我觉得情有可原,你也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你是为了探索这个世界的真谛,为了科学,这也是我从那么多的科研人员中独独选中你的缘故。” “难道不是因为我的级别最高,学问最好吗?”周博仁阴笑着问。 李纯真微微一愣,笑道:“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 “那个女人你还没找?”电话里传来冷冷的质问。 攀振龙握住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他咽了口口水,说:“我已经在尽力找了,目前已经锁定带走她的人……” “我不想听这么多,我最后给你一周时间,必须把人找到!” “好的,我一定找到,您放心!” 电话挂断,攀振龙捏着眉心,心情烦躁。 片刻后,他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叫t赵小六滚过来见我!” 第106章 一个高端的名字 “大哥,你……你找我?”赵小刘擦着汗水说。 攀振龙抬起头,脸色异常难看,赵小六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那女人呢?你还没找到?” 赵小六一怔,连忙说道:“人肯定在江淮那,我准备这两天去找他要回来……” “要?”攀振龙冷笑一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五天,我只给你五天时间,人不在我眼前,我就废了你。” “你放心大哥,我一定完成任务!”赵小六急忙表态,嘴上答应得好,但心里却很不舒服。 攀振龙静静凝视着他,良久问道:“很难办?” 赵小六摸着脑袋,尴尬笑笑:“确实不太容易……但再不容易,就算拼了这条命……” “你拼不拼命我不在乎,但事儿一定要办成!”攀振龙打断道。 “那个执法官叫什么?”他问。 “江淮。”赵小六回道。 “嗯,江淮,他现在人在医院,估计伤得不轻……”攀振龙顿了顿,看着赵小六眼睛问:“你懂我意思?” 赵小六眼前一亮,点头道:“我明白了。” 攀振龙摆摆手,提醒道:“多带点人,把事办漂亮点。” 赵小六领命退下。 …… 另一边,金山银山一脸紧张的坐在沙发上,他们对面,林墨正低头看着手机。 “林总,多谢救命之恩,其他我也不说了,以后只要有用得上我们兄弟的地方,只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你一句话的事……”金山滔滔不绝的表露着忠心。 林墨微微翘首,说道:“不用以后,现在就有事要你们办。” 闻言,兄弟俩皆是一怔,互相对视一眼,金山开口道:“林总,你直接吩咐就好。” “前几天有一群赏金猎人袭击了江淮,虽然最后失败了,但他受了很重的伤,现在人在医院,我要你们赶过去,杀了他。”林墨说。 闻言,金山摸着下巴思考着,没有第一时间答复。 “怎么,很为难么?”林墨微微眯起眼。 金山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跟江淮有不共戴天之仇,这条腿就是拜他所赐,我早就想干掉他了!” “只是……”金山停顿,试探的问道:“他毕竟是执法官,杀他好杀,可杀了之后,我们兄弟俩又该怎么办呢?” “呵呵,这个你不用担心,后路早就帮你们铺好了,你们只管办事,事成之后自然有人带你们跑路,即使不幸被抓住了,也无关紧要,我能捞你们一次,就能捞你们两次。”林墨自信的说。 金山面无表情了两秒,然后他笑了,点头道:“好,我信林总。” …… 午夜,医院。 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的江淮翻了个身,视线落在睡在椅子,歪头打着呼的土狗身上。 江淮无奈一笑。 其实,他睡不着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土狗的呼噜声太过绵长,响彻。 叫他回去,他还不干,说什么都要留下来。 这不是苦了自己又苦了别人么? 江淮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开门走了出去。 现在是凌晨12点半,走廊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明亮的灯光晃得他眼睛疼。 江淮来到吸烟室抽了支烟,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神色恍然。 三个月前,他还是烟酒不沾的好少年,三个月后,没有烟酒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活。 酒的话还好,一段时间不喝也行,但烟就不一样了,一天不抽就觉得浑身蚂蚁在爬,难受得紧。 毫无疑问,他变了,这种变化究竟是好是坏,好像很难说清。 一支烟见底,江淮离开了吸烟室,漫步在走廊上。 他并没有选择回到病房,在床上躺了一天的他想到处走走。 在路过护士站的时候,一个戴着眼镜的小护士正低着头,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本书。 江淮走近,看清了书名……《黑色新世界》? 他微微一愣,心想这名字还挺怪的。 不知是因为他的动作太轻,还是小护士看书看得太过专注,以至于江淮都走到她跟前了,她还没有发现。 江淮刚想出声打个招呼,小护士却在这时抬起头来。 “啊!”一声惊叫,吓了江淮一跳。 小护士吓得不轻,双手往外一摊,手上的书掉落在地。 她捂着胸口,愤怒地瞪着江淮。 ”你这人怎么走路没声啊!吓我一跳!“小护士抱怨道。 ”抱歉啊,我的错。“自知理亏的江淮立马道歉,弯腰从地上捡起书,翻开一页粗略看了一眼,笑着说:”小说啊,哟,还是武侠的?“ 江淮有些惊讶,很少有女生喜欢看武侠类的小说,一般不都是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啊,或者校园爱情之类的青春疼痛文学么? 小护士一把夺过书,不悦道:”我看什么你管得着么?“ 被呛了一句的江淮摸着脑袋,尴尬笑着,这时他才注意到,她身前胸牌上的名字。 “高端端?”江淮念出声,笑道:“嗯,确实是很高端的名字。” 小护士愣了一下,随即红起脸来,对着江淮怒声道:“你滚!” “呵呵,你喜欢看小说啊。”江淮问。 高端端嘟着嘴否认:“不喜欢!” “不喜欢还看得这么认真?”江淮笑笑。 “只是无聊……”高端端红着脸辩解道,她发现江淮穿着病号服,于是岔开话题问:“你是哪号床的病人?怎么这半夜了还不去睡觉?” “这不是睡不着么,寻思找你聊聊天呗。” “我不想跟你聊,请回去睡觉,谢谢!”高端端没好气道。 “别啊,我跟你说,我也很喜欢武侠小说,啥天龙八部啊,神雕侠侣啊,射雕英雄传啊,倚天屠龙记啊等等,金庸的我基本都看过。”江淮滔滔不绝的讲着:“我最喜欢郭靖那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老牛逼了!你觉得呢?” “我说了我不喜欢武侠小说,我只是无聊……” “喜欢就直说呗,这又没啥,这只是一个兴趣,也没人规定女生就不能喜欢武侠方面的东西,这是偏见。”江淮一本正经道。 “那你刚开始的语气难道不是偏见么?” “不是,只是单纯的惊讶,毕竟有这种爱好的女生很少。” 闻言,高端端眼睛闪着亮光,脸色不再那么难看,对江淮的态度也稍微好了一点。 “挺能说的啊,你叫啥名字?” “江淮。”江淮笑着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高……端端。” 高端端皱着眉,犹豫片刻后也伸出了手。 “等等,你说你叫什么?江淮?”她忽然反应过来,这几天医院里传的那个怪人不就叫江淮吗? 江淮扬了杨眉头:“你听说过我的故事?” “叮!” 高端端刚想开口,却被电梯铃声打断,她扭过头,一群纹龙画虎,满脸凶神恶煞的人从电梯里涌出,径直朝这边走来。 第107章 只差一个机会 高端端一时傻眼了,直到那群人走到护士台前,她才反应过来,松开江淮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你好,请问一下,江淮是在哪个病房?”一个汉子朝高端端问道。 他的身旁,江淮扭过头,皱着眉打量了他一眼。 汉子还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视线重新移回高端端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这……”高端端望了眼江淮,犹犹豫豫的回道:“你们找他有事吗?” “废话,没事我找他干嘛?玩啊?”另一名汉子大声说道。 “哈哈哈……”身后众人纷纷笑了。 为首的汉子摆手制止众人的笑声,他冷着脸沉声道:“这是医院,不是菜市场,保持安静!” 众人听话地闭上了嘴,他回过头,轻声对高端端说:“姑娘,帮个忙,查查他在哪。” “可是……我不知道啊。”高端端怯生生的回道,低着头不敢看他。 汉子一愣。 “不知道才叫你查嘛!”身后有人不耐烦的开口道。 这次汉子没有阻拦。 高端端被吓到了,一个小护士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慌了神,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嘿,哥们,你找江淮有事啊?” 终于,江淮开口了。 “怎么?你认识他?”汉子看着江淮,觉得有几分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不认识。” “不认识你说个jb!耍我?” 江淮笑笑,“说得好像你认识一样。” 汉子愣住,一秒后他凑近江淮,用自己硕大的胸肌顶着江淮的臂膀,低头冷冷看着他:“你是不是不想出院了?” “呵呵,我想不想出院不知道。”江淮眯着眼,缓缓道:“但你肯定想住院了。” “你t……” 骂人的话还未说完,汉子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江淮甩了甩左手,忍着痛装作没事的样子。他冷眼看着这一群混混,心中怒火涌起。 他正好窝着火没处发,他们就送上门来了,真是贴心。 江淮不再废话,前冲抬脚,一个’箭步杀‘踹飞一人,随即立马翻身肘打向身旁混混脑袋,一肘砸得其眼前一黑,趴倒在地,再起不来。 “砍死他!”有人终于反应了过来,从背后抽出长刀,指着江淮吼道。 众人纷纷抽刀,朝着江淮涌来。 “啊!”高端端尖叫着,双手抱头,缩在墙角。 江淮眼神一凝,朝着他们迎了过去。 他举起左拳,一拳打在冲在最前那人的脸上,那人飞出,撞在墙上,倒地不起。 有一刀朝着江淮脑袋砍下,江淮一步挪出,紧接着鞭腿甩出,抽翻那人。 “砰砰砰……” 打击声不断响起,江淮生气了,手上力道自然没个轻重。 短短半分钟,十二个混混便齐齐躺在地上,安详地睡去。 只剩最后一个人想要逃跑,被江淮一脚踹倒。 “别别别打我……” 江淮一脚踩在他胸前,弯腰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混混一愣,江淮脚上加大力道。 “六……六哥派我们来的。”他急忙道:”他就在下面……“ 江淮一拳下去,他瞬间停止挣扎。 “赵小六,又是你!”江淮咬牙道,表情阴沉得吓人。 他立马往下走去,走之前想起了什么,他扭过头,笑着对高端端道:“好巧,哥们也是练武的。”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 楼下,一辆小车内,赵小六看着拨号未通的画面沉默。 这都十几分钟过去了,他们还没办好?即使没办好,也不至于电话打不通。 突然,赵小六心里出现不好的预感。 他扫视四周,打开车门,抬头看见了一个他想看见却又最不想看见的身影。 “江淮!”赵小六惊呼一声,看见江淮独自一人,他知道肯定失败了。 赵小六反应很快,立马往车里钻去,拉上车门。 “轰!”一声爆响,侧窗玻璃瞬间炸裂。 一只手从外面伸了进来,一把揪住赵小六的领子,将他往外拽出。 赵小六的头撞破玻璃,伸出窗外,他的半个身子都被迫伸出窗外。 江淮低头死死盯着他,咬牙道:“你是觉得我好欺负么?” 赵小六摇头,他的脸被碎玻璃划出数道血痕,鲜血缓缓下流。 “还是说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江淮揪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从窄小的车窗中硬生生提了出来,然后提着他猛然砸向车身。 车身都随着这一下摇晃起来。 江淮松开手,赵小六如烂泥一般缩了下去。 江淮蹲下身,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他。 赵小六喉咙涌动,吐着血,他踉跄说道:“我不想来,但不来要死,来了也要死……” 江淮沉默,他继续说:“那个女人你保不住,你一天不交人,就一直会有人来,今天是我,明天还会有更多的人来……你杀不完的……” “告诉我,源头是谁?” 出奇的,赵小六没有一丝犹豫的说出:“攀振龙,我大哥,你说他喊我来,我能不来么?” “你放心,我会去找他的,你回去告诉他,让他准备好棺材!” 江淮起身离去,背后又响起赵小六的声音:“很多事我身不由己,我也想自己做主,但没有办法,也没有机会……” 江淮回头看了他一眼,只是简单的一眼。 机会,我只差一个机会! 看着江淮走远,他愤怒地捶打着地板。 第108章 杀人偿命 只差一个机会?他想表达什么?江淮心里清楚,但不做回答,因为他还没有展露自己的价值。 没有价值谁愿意帮你呢?更别说本就站在对立面的敌人了。 江淮想着,往楼上走去。 在转过墙角时,一道破风声在耳边陡然响起。 眼前黑影快速袭来,江淮本能地抬臂抵挡。 “砰!” 一声巨响,江淮被巨力掀飞出去。 江淮倒地,心中惊惧不已,抬头看见一个黑影踉踉跄跄地朝他冲来,手中狼牙棒高高举起,向着江淮脑袋砸来。 江淮伸出一只手牢牢抓住狼牙棒,来人戴着口罩,加上光线太黑,江淮一时没有认出他来。 直到全身电流闪过,他才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天雷咒’! 江淮全身紫电缠绕,剧烈颤抖,脸上表情抽搐,唯有那双眼睛,一动不动死死地瞪着那人。 鲜血从指缝间缓缓下流。 “看来你真的受伤不轻啊。”那人笑了笑。 “金…山!”江淮咬牙说。 背后传来脚步,一直隐藏多时的银山冲出,双手倒持一把短刀,奋力一跃,刀尖直指江淮眼睛。 江淮避不开,此刻的他被金山牢牢压制在身下,动弹不得。 本就重伤未愈,对付几个小混混都有些吃力,更别说对上一个a级异能者了。 江淮却仿佛没有看见头顶的刀锋,眼神在金山脸上一刻不移。 银山心中大喜,胜利就在眼前,只要这刀刺下去。 他笑着,笑容狠辣。 “砰!”一声枪响,银山手中的刀闪出一朵火花,脱手飞出。 他诧异地扭头望去,只见一个皮衣男站在不远处的灯光下,他的手中,枪口还隐隐冒着白烟。 “银山!”金山厉声喊道,这是最好的机会,不能错过。 银山一顿,立马又抽出一柄匕首,继续朝江淮扎去。 “砰!” 又是一声枪响,子弹依旧精准地打在了刀身上,匕首再次飞出。 土狗举着枪缓缓靠近,银山恼羞成怒,抬起脚欲踩向江淮。 土狗枪口微抬,冷声道:“你最好考虑清楚!” 银山的脚悬在空中,不敢落下。 土狗将枪口又对准压在江淮身上的金山:“没说你是?” 金山一愣,眼睛直直看着土狗,没有说话。 “我数三声,不起开我就开枪。”土狗冷笑道,开始倒数:“一!” 金山无动于衷。 “三!” 土狗扣动扳机:“砰!” 金山吓得浑身一哆嗦,心想你的二去哪了? 这一枪打在了金山脚边,离他的脚就那么一指的距离。 “啧啧,打偏了,不应该啊。”土狗自言自语地又抬起枪口,这次对准的是金山的脑袋。 “要不你赌一赌,赌我这枪会不会歪?”土狗眯起眼,冷笑着说。 “一!” “等等!”金山缓缓起开,举着狼牙棒慢慢退后,他是真的怕了,万一这傻逼是真不会数数呢。 “走。”金山朝银山说了句,两人慢慢后退。 “你们走不了!”江淮手撑着膝盖艰难起身,双眼通红地盯着金山。 金山浑身一颤,这眼神太熟悉了,让他想起了三个月之前的那一战。 一只手按住江淮肩头,不让他追去。 江淮愣愣地回头,看着土狗,他竟然一时之间挣脱不了。 土狗一手举枪,一手按住江淮,眼神前所未有的冷峻。 直至金山,银山两人不见踪影,他才缓缓松开手。 “小淮,没事?”土狗轻声问。 江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问道:“为什么金山会出现在这里?” “……”土狗一时哑口无言。 “你早就知道对?”江淮问。 土狗沉默良久,最后无奈点头。 江淮全身忽然涌起一股寒意,他很多问题想问,最后简化为三个字:“为什么?” 土狗愣住,给不了他答案。 江淮撑着地,缓缓起身。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他喃喃自语着,往外走去。 …… 土狗一直跟在江淮的身后,不近不远。 夜已深,行人很少。 很长一段路都只有他们两个人,很是冷清。 土狗跟着他走过小巷,跨过大桥,穿过隧洞,他走多远,土狗就跟了多远。 出了城,土狗大概知道他想去哪了。 果然,江淮来到了城郊墓地,刘牧和李葵的墓碑前。 土狗打了个寒颤,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这老半夜深的来墓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鬼上身了。 土狗走到江淮身旁,递给他一支烟。 江淮犹豫片刻,还是接过。 他缓缓坐下,背靠墓碑,土狗学着他的样子坐下,走了这么久,是有点累了。 两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抽着烟。 一根烟见底,江淮又向土狗要了一根。 一根又一根,直到土狗的烟盒见底,再也掏不出来。 “呵呵,没了。”土狗笑着摊摊手。 江淮收回手,眼神空洞的远眺着,土狗很想知道远方有什么,值得他看得这么入神。 他一眼望去,远方除了一条蜿蜒的公路,橘黄色的路灯之外,其他啥也没有。 土狗有些倦了,强忍着困意没有入睡。 “杀人偿命是不是天经地义?”江淮突然开口问道,嗓音沙哑,估计是烟抽多了的缘故。 “那当然了……”土狗肯定的答道。 “之前,有个人跟我说杀人是不需要偿命的……她说所谓的杀人偿命要基于双方处于同等阶层,同等地位上才会成立,如果不是,杀人就不需要偿命。”江淮双手环抱着膝盖,轻声说。 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不只是人,很多生物都是如此,一旦缺乏安全感,就习惯蜷缩成一团。 他在怕什么?土狗很想知道。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说的有一定道理。”土狗说。 “我也不想承认,当时是,现在也是,我和她争吵,结果没有吵赢。”江淮笑。 “额……你的口才一直是弱项。” “可不想承认有什么办法呢?事实摆在我眼前,唐子琰没杀人么?攀振龙没杀人么?林墨没杀人么?金山,银山没杀人么?赵小六没杀人么?他们都杀了,可他们偿命了么?”江淮问。 他的声音很轻,但问题很重,重到土狗没法回答。 风声呼啸,江淮眯了眯眼。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做执法官吗?” “因为她对执法官很失望。” 第109章 我们都是小瘪三 “执法官的职责是什么?究竟什么是执法官?”江淮扭过头,看着土狗问。 炙热的眼神仿佛要烫穿土狗的灵魂,他无法忍受地选择低下头。 “这事……确实是我们的失责。” “以前我觉得律法至高无上,因为从小我爸妈,老师就教导我要遵纪守法,不要偷,不要抢,不要打架,不然会有警察来抓,我谨记在心,可事实呢?事实就是法律管不了那些人,他们不偷,不抢,可他们杀人!” “江淮……” “有人偷窃,被判好几年,有人杀人,却屁事没有,你说,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 “我一直以为执法官是维护正义的,是为了铲除罪恶,保护弱者而存在的……”江淮语气充满了失落:“是我太天真了,其实是一样的,一样的令人恶心。” 土狗愣住,良久后开口:“确实啊,有些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恶心,照镜子都会作呕那种。” “我没有指你们……” “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土狗苦笑道:“很久之前,我才从黑潮毕业出来当执法官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一样的嫉恶如仇,一样的胸怀大义,一样的心怀热血,想着为正义献出一切。” “可是……”江淮替土狗接了句。 土狗笑了笑,接着说:“可是这几年下来,一切都被磨平得差不多了,时不时可能还会热血两下,不过那得是在喝了半斤过后了,呵呵。” 江淮沉默。 “有些事真的不是我不想去做,而是做不了,做不到,以前我总幻想自己是世界的主角,所有人都得给老子让道,老子想做的,谁敢说个不字,直接一枪毙了他。”土狗豪气得吼了两嗓子,短暂的豪气过后是长久的落寞,他自嘲一笑:“可我不是主角,我是个小瘪三,别人动动脚就能踩死的小瘪三……” “五年前,我进执法队的第一年,有个b级异能者在东区杀了人,起因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大爷在街上卖菜,推车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他一下,大爷连连道歉,他却不管不顾,反手一掌就把大爷送进了icu,大爷家人得知后,找他理论,而他仗着异能者的身份,完全不讲道理,一句话不顺心就大打出手,普通人哪里经得起异人的三拳两脚,一个不注意,就打死了两人。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尸体都已经冷了,就摆在路中间,无人问津。” “后来呢?”江淮隐约猜到了结果,但还是期待能从土狗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结局。 “后来我们抓了他,是我亲手抓的,你知道他当时跟我说了什么吗?”土狗顿了顿,脸上充满愤怒:“他说,你信不信明天我就能出来,出来之后我还会把那个老不死的弄死,而你们却只能看着。” “当时我不信,结果第二天,总部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让我们将人上交,由他们来审判,起初我还觉得没什么问题,觉得一切都很正常,结果td!”土狗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时隔多年,每当回想起这件事,还是让他愤怒无比。 “上交审判根本就是借口,人交过去没两天就放了,无罪释放!他还特意给我打了个电话,嘲讽我,当时我真t想立刻赶过去,将枪管塞进他的嘴里,一枪打烂他的嘴!” 江淮怔住,伸手拍了拍土狗肩膀,他很激动,激动得全身颤抖。 “大爷也死了,没能抢救过来,全家原本五口人,被打死三个,只剩两个身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其中一个已经七十岁了,事发的时候,她们跪在我面前,求我一定要枪毙那个杂碎,我答应了,但没能做到,我没有脸面对她们。” 土狗深深吐了一口气,说:“只能每个月匿名给她们寄一些钱,来偿还我的愧疚……” 江淮愣住,他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蹭他的酒喝,为什么一件皮衣能穿这么久,为什么总是嚷嚷着他没钱,一问他为什么,他总是敷衍不答,要么就是找各种理由。 江淮以为他就是单纯的抠,没想到是真没钱。 土狗想摸烟,才想起早就完了。 他尴尬一笑:“我反抗过,但真的没用,硬来的话除了让我丢掉执法官这份工作之外,可能还会有牢狱之灾,其实坐牢也没什么,但没有了工作,我拿什么去资助她们呢?” “小淮,你不知道,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嗯?!”江淮本来有些伤感,突然听到这一句话,猛然回过头来,震惊的看着土狗。 土狗连连摆手,解释道:“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搞基!我的意思是欣赏,就像看见了以前的自己,但你比我强得多,至少换成我,我做不到这种地步。” “你别安慰我了,我们大差不差,一样都是小瘪三。”江淮说。 “不,你不是,我有种直觉,你能改变这种现状,只是现在暂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做到的。”土狗言之凿凿道。 江淮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他自己都没信心。 “这算什么?把你没能完成的事,强加给我,让我带着你的志愿走下去?” “我相信你!” 江淮无语了,对这个闷骚的男人无可奈何。 “只是这些事急不得,你懂我意思?这条路很长很长,欲速则不达,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江淮眯着眼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我担心你犯傻,做出一些无法改变的事情来,我希望你做每个决定时,都能保持冷静,让愤怒主导你的选择,注定会出错误。”土狗认真的说。 江淮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同意这个观点。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土狗大声喊了句。 夜越来越深,两人越聊越起劲,不知疲倦。 这一夜,两人促膝长谈了一整夜,江淮的心境在潜移默化中发生转变。 第110章 为什么不能是我? 第二天江淮办理了出院手续,来到岚梅病房。 “真的要这么着急么?”香菜还想劝劝他,但土狗摆了摆手。 “他是属倔驴的。”土狗说。 江淮笑笑,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站在床前。 “这里有我全天守候,你放心。”香菜说。 “麻烦你了,香姐。”江淮说。 香菜担忧得看着江淮,最后吐出一句:“你自己小心。” 江淮点点头,最后望了一眼岚梅,转身离去。 踏出医院大门口,他掏出手机,拨通张军才的电话。 “我出来了。” 电话那边愣了两秒。 “等你好久了。”张军才笑着说。 …… “尸检结果出来了,不太理想,时间太久,上面得到的信息少之又少,不能用来直接指证唐子琰。”张军才说。 结果在江淮意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太过失望。 “以我们目前手里掌握的证据,能判唐子琰,但想一把把他按死不现实,几乎没有可能。”张军才顿了顿,继续说:“除非抓到当晚行凶的人,控制他们,让他们出面指控,可能还有一丝机会。” 江淮想了想,问:“你有办法吗?” 张军才笑了笑,回答道:“已经在查了,但赵小六应该意识到了,那些人被他藏得很好,一时半会儿我们也束手无策。” 听到这,江淮眯起眼睛,沉默良久后他开口说道:“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赵小六是关键。”张军才笑着提醒了一句。 江淮看着他点点头。 “你……没啥大问题?”张军才看着江淮问,此刻的江淮右手还缠着绷带,头发一处长一处短,像被马啃了一样。 “小问题,不碍事。”江淮一脸轻松。 “我还以为你要在医院躺上个十天半个月的。” “一点小伤不至于,我有消息了再通知你,手里的人证一定要看好,不要出现意外。” “嗯,我明白,你放手去做,这边你不用操心。” “嗯,我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好。” 江淮离开了张家,张军才一直目送他远去。 身后,张军宝的声音响起:“二哥。” 他幽幽喊了句,张军回过头,问:“交代你的事办好了么?” 张军宝点头:“办好了。” “嗯,最近待在家,别出去了。”张军才淡淡说了句。 “嗯……” …… “六哥……” 小弟见到赵小六的第一眼吓了一跳,赵小六满脸淤青,两侧脸颊大幅发肿,活像个猪头。 “事办好了?”赵小六眯着眼,不是他想眯眼,而是肿胀的肌肉挤压着他的眼睛,导致看起来很小。 小弟点头,说:“全部找人盯死了,只要你一声令下……” “好,暂时先别动,等我消息。”赵小六说。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赵小六看着屏幕,扬起嘴角,他对小弟说:“下去,有情况第一时间通知我。” 小弟点头退下。 赵小六接通电话,放在耳边,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电话那头同样也是沉默,双方像有默契一般,谁都没有先开口。 沉默持续了十几秒,就在赵小六快要忍不住说话的时候,电话挂断了。 赵小六木楞的看着手机,表情先是疑惑,后是愤怒。 他等着那人回过来,却迟迟没有等到,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赵小六无奈苦笑,踌躇良久后按住那个号码打了回去。 电话通了,但迟迟没有人接,赵小六知道那人在故意晾着他,他能想象到此时电话另一头某人的表情。 终于,在电话响了二十几秒后,终于接通。 “晚上十二点,西山。” 赵小六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电话又被挂断了。 赵小六握住电话的手缓缓用力,最终他还是忍住,没有发作。 …… “大哥,小六最近不太安分啊。” 茶桌前,严廷山忽然开口说道。 攀振龙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看了他一眼道:“怎么了?” “他最近派了人手去盯一批手下的兄弟,我查了查,那批人正是之前参与殴打周伟的兄弟,这不是最近我们和那个执法官闹得很僵嘛,我怕……” “你怎么知道的?”攀振龙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 严廷山愣了一下,强装镇定道:“听下面人说的,一群兄弟酒喝多了没个把门,不经意就说漏了嘴,然后就传到我耳朵里来了。” “你的意思是你信了?” “我也不太相信,但毕竟在这个节点,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攀振龙沉默半晌,然后说:“你去做,注意隐秘一点。” 严廷山点头:“好的大哥,我有数。” …… 晚上十二点,西山,赵小六如约而至。 西山位于西区郊外,是江南比较有名的景点,海拔不高,只有几百米,山上修筑有一个寺庙,名“西山寺”,平常上山烧香的香客不少。 赵小六到达山脚的时候是11点48,他左顾右盼着,哪里有什么人影? “莎莎……”一阵风吹过,吹动树叶发出声响,吓了赵小六一跳。 也不知道那人为啥会选这种地方见面。 眼看就要到十二点了,还没见人,难不成是耍我?赵小六心想着,决定最多等他二十分钟,超过二十分钟他一定拔腿就走,一秒钟不带多等。 他坐在椅子上,抽着烟。 时间缓缓流逝,终于,在十二点整时,一个人影从远处缓缓走来。 赵小六起身,迎了过去。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赵小六开了个玩笑。 江淮哼了一声,问道:“你不怕我?” “怕,但我更怕穷,更怕一辈子给别人当牛做马。”赵小六说。 “谁都怕,但总有人穷,总有人要当牛做马,你凭什么觉得不会是你?”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多了,我还想问,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富?为什么就不能是别人给我当牛做马?” 江淮沉默了,不在这个问题上与他进行过多纠缠,没有用,他也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么一个没有价值的问题上。 “说说你能做什么,你想上位,那你的价值是什么?”江淮开门见山道。 赵小六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江淮这么直接,不过直接点好,拐弯抹角的他反而不喜欢。 第111章 失去的快乐 一个小酒内,金山银山两兄弟正喝着闷酒。 两人就这么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地上的空酒瓶越积越多。 喝到七八分醉意,金山直起腰来,突然吼了一嗓子。 这个举动吓了周围顾客一跳。 “傻逼?吓老子一跳。”有人出言骂了句。 声音不大,也不小,清楚的落在金山耳朵里。 他装作没听见,继续喝酒。 “玛德死瘸子……”那人不依不饶,再次开口骂了句。 金山顿住了,脸上没有表情。 坐在他对面的银山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大哥,他骂你瘸子,哈哈哈……” 金山也笑了,低下头。 从来都是他骂别人,没人敢骂他的,现在却被街边一个不知名的小瘪三肆意辱骂,真是印了那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 金山把瓶中酒喝完,晃晃悠悠地起身,银山跟着他起身。 兄弟俩一人提着一个酒瓶,朝那人走了过去。 那人见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还想干一干啊!” 话落,跟他一桌的七八人同时起身,瞪着眼珠子看向金山二人,面目不善。 “干?你t配跟我们干吗?!”脾气火爆的银山一个箭步上去,抬手就给了那人当头一酒瓶。 “砰!” 酒瓶碎了满地。 金山紧随其后,逮住那人衣领,对着他的头又是一酒瓶! “干死他们!” 不知是谁吼了一句,七八人晃过神来,一齐涌向金山二人。 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 大战落幕,以金山银山两兄弟的胜利结束。 异能者想要收拾几个普通人不要太容易,尽管他们没使用异能,还是在醉酒的状态。 兄弟俩赤裸着上身,勾肩搭背,嚣张的走在街上。 来往路人无一不主动避让,金山笑道:“弟弟,你看他们都怕我俩!” “谁敢不怕?!谁不怕我杀他全家!”银山大叫道,还打了一个酒嗝。 “杀!杀他全家!” “哈哈哈哈……” 兄弟俩大笑,恍惚中,他们又回到了从前那段打打杀杀的日子。 那个时候没钱,没势,天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说不到哪天就被人砍了下来。 但他们总是会很开心,为了打胜仗开心,为了赚到钱开心,为了收小弟开心…… 后来他们什么都有了,钱有了,势有了,却没有了之前的开心。 好像这些东西都是用开心换来的,以前总觉得有了某些东西后就会开心,但真当自己拥有了以后,才发现并没有那么开心。 甚至比不上那段窘迫贫瘠的回忆。 原来,最让人开心的不是某种结果,而是那段追求某种结果的过程,它让我们平凡的人生充满了意义。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恍惚,金山瞬间清醒过来。 他很想将手机摔碎,再一脚踢到某个角落,眼不见为净。 但他不能,也没用,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金山怀着忐忑的心按下接通键,强挤出一个笑脸,开口道:“唉,林总啊。” “又办砸了?”电话那头传来林墨那冷漠的声音。 金山尴尬笑了两声,说:“就差一点点,谁知道还有个执法官……” “多的我不想听,三天,我最后给你三天时间,你们就算搭上这条命,也要把他办掉!” “……”金山回不上话了,他呆呆的注视着路灯,心中思绪万千。 “当然,光靠你两个我自己都觉得没有希望,我给你个电话,你联系他,他会派人帮你们的。” “嗯,好。”金山麻木的回道,挂断了电话。 他在原地愣了很久,回头一看,银山已经睡在了马路牙子上,嘴里嚷嚷着杀杀杀。 金山一把架起他的胳膊,将他捞了起来。 “老弟,别在这睡啊,咱们回家睡……” …… “你想扳倒唐子琰,但手里一定还差关键性证据,你们抓了很多人,但那些都不能直接指认唐子琰……”赵小六说,脸上充满自信。 江淮思索了会儿,平淡道:“你继续。” “你没有,但我有,你找不到,但我能找到。如果能把他们抓住,那证据就全了。” “然后呢,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顺带,扳倒攀振龙。”赵小六眼神突然变得凶狠。 “为什么?他不是你大哥么?”江淮问。 “名义上的而已,我们之间充其量只是相互利用,并没有兄弟情义,现在我觉得他拦我路,我不想跟他干了,想把他一脚踢开,就这样……” “你想上位。”江淮简单总结了他的话。 赵小六并没有否认,笑着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你倒是很坦率,但是有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帮你呢?你说你帮我找到,抓住那些人,这个理由不够,我自己也能去抓,只是在时间上会慢一点,但总能抓到,除非你把他们全部灭口,但你做得到么?”江淮顿了顿,继续说:“再说我和张家合作在先,你觉得他们能容得下你么?” 赵小六愣住了,他思考良久,说道:“我确实做不到把他们全部灭口,可是能多一个朋友,何必多一个敌人呢?诚然,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办到,但也如你所说,需要很长的时间……时间很重要,宜早不宜迟,而且攀振龙和唐子琰是一类人,都属于大奸大恶之徒,如果有可能的话,为什么不一并铲除了呢?” 江淮摸着下巴,没有急着说话。 “至于张家,我和他们的矛盾不至于无法调和,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我可以做出让步,但前提是我能做主,攀振龙是绝对不会的,这点我相信张家也会理解和接受,比起我赵小六,他们更想扳倒攀振龙。” 江淮笑了:“你说攀振龙和唐子琰是大奸大恶之徒,难道你不是么?” “我承认,我是做过很多坏事,但很多事不是我自己想做的,而是身不由己,人在江湖,不能自己啊。”赵小六感慨了句,然后看着江淮的眼睛说道:“最重要的是我听话,比攀振龙,唐子琰听话,甚至比张家还听话。” 江淮看着他,说道:“这是我今天晚上最想听到的话,虽然这话的真实性还有待考证。” 赵小六笑了:“相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112章 动手! 赵小六确实是想上位,他觉得只要攀振龙还在一天,他就永无出头之日。 别看他走在街上,所有人都会叫他一声‘六哥’,但这只是一个虚名,屁用没有。 在如今这个世道混,今天别人叫你六哥,明天就可能踩着你的头,喊你小六子。 一切总归要自己腰杆硬才是真道理。 至于他和攀振龙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是长久以往,很多细小的矛盾堆积而成, 每次冲锋陷阵的是他,开疆拓土的是他,干最危险的事,占最大的功劳,却只分到那么一点点成果,换成谁心里都不好想。 明面上他是掌管百多人的带头大哥,暗地里真正能为他肝脑涂地的兄弟又有多少呢?三十个顶天了。 他只是一个工具,攀振龙用来管理手下的工具,工具不好用了,或者坏掉了,随时可以更换。 只是赵小六不明白,很不明白,就算是工具,这么些年也为他创造了不少价值,为什么他就不能慷慨一点呢? 难道人真就这么自私吗? 甚至连基本的尊重都不给他,当着几十号兄弟的面,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在他的脸上,将他打成猪头。 何至如此? 赵小六不玩了,他怕再跟攀振龙玩下去,说不到哪天睡醒人就在警局了,所有罪责全部盖在他的脑袋上,他有口也说不清,因为那些事确确实实是他做的。他会被枪毙,或者舒服一点的安乐死,而真正从中受益的攀振龙,依旧怎么潇洒怎么来,享受着他拼死换来的荣华富贵。 凭什么?赵小六不甘心,换谁也不能甘心。 所以我找上了江淮,希望借助他的手扳倒攀振龙,能否成功他不知道,概率大小他也不知道。 一切都是在赌,他本就是一个赌徒,输赢他都认了。 …… 天边渐露鱼肚白,赵小六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寒颤。 他在这里坐了一夜,夜晚的幽静总让人的思维活跃。 他想了很多,思虑了很多,最后他拿起电话,平淡说道:“动手。” 说完,他便挂断电话,设置了一个闹钟,然后关掉手机,躺在沙发上。 不多久便传来一阵鼾声。 电话另一头,小庄放下手机,歪了歪脖子,说道:“弟兄们,干活了!” 房间内,三十几号兄弟纷纷起立,目光如炬,他们等得太久了。 小庄眼神扫过一众兄弟,缓缓道:“一直以来六哥对兄弟们咋样,兄弟们心里清楚,我们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六哥掏的自己口袋,攀振龙从未多给我们一分钱,他只管着自己,现在,攀振龙容不下咱六哥了,六哥要自立山头了,这第一仗,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仗交给我们,你们说,该不该把它办好?!” “该!”三十几号兄弟齐声喊道,声音如雷。 “庄哥!多的不用说,兄弟们心里清楚,六哥花钱养我们,不就是为了现在嘛!攀振龙算个几把?我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要不是他早出生几年,谁是大哥还说不定呢!”有个平头兄弟大声吼道。 “好!有志气!”小庄也吼了句,“属于咱们的荣华富贵要来了,兄弟们打起精神,接好了!” “出发!” …… 早上六点,严廷山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他迷迷糊糊摸到手机,放在耳边。 “喂,什么事?” “大哥,赵小六的人动了!” 闻言,严廷山睡意全无,立马坐了起来。 “你确定?有多少人?” “确定,有三十来号人,分散成七八组,往几个目标去了。” 严廷山喜上眉梢,他思索了会儿,说道:“按原计划行动,记住,让他们先到抓人,我们再动手。” “好的,那赵小六那边怎么办?” 严廷山笑笑:“我亲自带人去会会他。” …… 李昌盛是赵小六手下一位马仔,年纪不大,胆魄不小,可以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啥都敢干,因此很受赵小六的赏识,交给他一个酒管理。 只是最近的他有些闲,赵小六停了他的工作,叫他一直待在家里,哪都不要去,理由是为了他的安全。 李昌盛也听说了前段时间发生的种种,那天晚上更是亲眼见证了江淮大闹平道街,好像听说就是为了几个月前打死那个农民工的事,李昌盛很慌,心想自己不就是其中一份子嘛?搞半天是来找我的? 所以,当后来赵小六找到他,让他回家休息时,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而且每天的工资照发,这谁不同意谁傻逼! 只是整天全窝在家里不现实,实在太憋得慌。 这不,他昨晚就和兄弟去网通宵了,吃过早饭赶回家已经是早上七点。 他晃晃悠悠爬上楼梯,玩了一晚上游戏的他此刻只觉大脑昏沉,像注了水,晃晃荡荡的。 好不容易爬上四楼,来到自家门口,刚准备掏钥匙开门时,却发现门敞开了一条缝。 他记得昨晚上关门的啊。 李昌盛猛然一惊,困意全无。 家里进贼了!这是他心里第一个想法。 正当他准备推开门查看情况时,门从里面被拉开,一个平头男人正站在他的面前。 两人都愣住了,没有说话,就这么对视着。 “玛德,人在这!”突然,平头男偏头大喊一声。 还有人?!李昌盛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平头男立刻扑了上去,却没能扑到。 “哪呢?人在哪呢?!” 平头男趴在地上,忍着痛向前指去。 “那呢!” 那人扭头一看,立马喝道:“追!” 话落,四五个人朝李昌盛追去。 如果说刚才还有一点小困的话,现在的李昌盛清醒得不得了,他疯狂地蹬着双腿,速度飞快。 这尼玛哪里是小偷,小偷胆子有这么大吗?玛德,放着东西不偷,偷我人啊? 李昌盛在心里吐槽着,三步飞下楼梯。 背后几人穷追不舍,李昌盛一个心急,加上通宵了一晚,脚下本就飘飘忽忽的,踩空了一脚,瞬间失去平衡,朝楼下滚去。 “哐哐哐……” 一路滚到楼底。 这一下痛得他咬牙切齿,脚也扭了,但他硬是一声没吭,爬起来继续跑。 大概是肾上腺素的作用。 只是崴脚的他速度大减,没两下就被身后的人追上。 他被一记飞踹踹倒,还想起身,又被人一脚踩趴。 “格老子的,挺能跑啊,再跑个给老子看看!”那人喘着粗气道。 第11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兄弟,因为啥事啊?指个道呗。”被两人一左一右架起的李昌盛说。 “哼,你不用知道,老实跟我们走,不然少不了你苦头吃!”平头男说着,忽然一拳打在李昌盛腹部。 李昌盛立马疼得弯下腰去。 “这是给你个教训。”平头男冷声说。 “好!你有种!”李昌盛咬着牙道。 就在几人准备带着李昌盛撤退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十几个手持钢刀的汉子。 平头男大惊,连忙回头望去,身后,同样是十几个汉子,手持家伙,气势汹汹地逼近。 “哈哈哈,老子兄弟来了,你们走不了了!”李昌盛大喜。 “啪!”平头男反手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草n!你再多说一句,老子先剁了你!”平头男怒吼,从腰间抽出钢刀,冷眼看着前后逼近的敌人。 “兄弟们,情况不对,咱们中埋伏了,有内鬼!”他咬着牙低声道。 兄弟几人背靠着背,围成一团。 “嘿!那几个!放下家伙,投降不杀!”有个穿着黑色背心,左臂纹着狼头的男人喊道。 “唐帆!”平头男咬牙低声道,唐帆是严廷山的手下,两人见过几面,认识但不熟。 “石凯,别挣扎了,犯不上,为了赵小六这种狼心狗肺的人拼死拼活的,值得吗?”唐帆笑道:“都是哥们,我也不想对你怎么样,投降。” “我去尼玛的!老子打了这么多仗,没有一次投降的,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老子投降?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在尿床呢!”石凯大笑道。 唐帆脸色陡然一沉,他缓缓摇头,说道:“动手,送我们的朋友一程!” 言罢,数十人一拥而上。 石凯咬紧牙,怒吼道:“兄弟们!死战到底!” “噗呲!” 钢刀入体的声音。 石凯猛地转过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插入自己腰部的钢刀。 那人缓缓松开握刀的手,向后退去。 “对不起,凯哥,我们输了,但我还不想死……” 石凯暴怒欲狂,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投降凯哥,没必要的……” 又有人放下了手中钢刀,对石凯说道。 石凯双目充血的看着几人,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 江淮找了家理发店,把那头乱七八糟的头发剪了。 一把推子,从前到尾,来回推过,不多时,一个寸头便诞生了。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江淮感到陌生,不过好在挺帅,不至于难以接受。 今天的他穿了一套西装,在他成为正式执法官的晚上,香菜送的。 阿玛尼定制款,没有标签,不知价格,问香菜,她也不说,但江淮知道肯定不便宜。 几万块钱是要的,对于这么贵重的礼物,江淮有些受宠若惊。 香菜却无所谓的笑笑:“也就一个月工资,没啥大不了的。” 这是江淮第一件西装,他很喜欢,一直没舍得穿,要不是自己那件风衣已经破烂到惨不忍睹的地步,他也不会换这个的。 而脚上踩着那双黑得发亮的皮鞋是赵忠国送的,他说是atestoni(铁狮东尼),意大利名牌,专门叫人从当地带回来的。 赵忠国越说得天花乱坠,江淮越是不信,说不定就是某个地摊上淘来的,但亮是真的亮。 擦上鞋油,犹如脚踩星辰。 “小伙子穿这么帅,约会去啊?”理发店老板娘笑呵呵的问。 江淮笑着摆摆手:“还没女朋友呢。” “呵呵,长这么帅,还这么年轻,会有的,不着急。” “借你吉言啊,老板娘!”江淮笑着推门而出。 来到车边打了辆出租,上车的时候他忽然回头望去。 身后空无一人。 “奇怪,为啥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江淮低声自语道,认为是自己的错觉,打开车门上了车。 一路来到林氏集团,江淮下了车。 林氏集团位于市中心,从上到下,总计五十二层楼,高耸入云,是江南区第二高的建筑,第一高是‘绿茂国际’,总计六十五层。 其实两者相差不多,但由于地理位置的不同,一个在山腰,一个在山脚,导致绿茂国际高出林氏集团整整一半。 面对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江淮内心说毫无波动那是假的,但也仅仅是波动而已。 他并不认为有什么人或事是一定不可战胜的,如果有,只会是那个老不死的女人。 江淮昂首跨步走进大门,门口建有一个保安亭,亭里保安很有眼色地朝他敬礼。 江淮微微点头回应,颇具大佬风范。 保安微笑着,想方设法的想要江淮记住自己,毕竟江淮这身行头,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踩着家族肩膀才略有些许成就的公子哥,才华是有,但有限。 他已经幻想搭上公子哥,走上人生巅峰的剧情了。 平凡的生活需要那么一点不切实际的yy。 他尽情的幻想着,直到看见江淮因为没有卡,而单手翻过门禁。 他目瞪口呆,犹豫良久后拿起对讲机:“额……组长,这里是大厅,刚才有人没刷卡,翻过了门禁。” “他已经上来了么?”组长问。 “对,他刚上电梯。” 电梯里,江淮看着这么多楼层犯了难,一时间难以抉择。 好在电梯里还有一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包臀裙,黑丝袜,高跟鞋,浓妆艳抹,身上有股很重的香水味。 察觉到江淮的视线,女人扭过头,紧紧皱眉。 “呵呵,姐姐,请问一下总裁办公室在哪层?”江淮笑着问。 女人打量了江淮两眼,发现他穿着得体,气质非凡,也就没有那么生气了,微笑问道:“你找林总有事么?” “也没啥大事,林总是我小姨妈,我找她玩玩。”江淮脸不红心不跳的扯着谎。 “啊?”女人有些惊讶,惊讶过后满脸堆满笑容:“你早说呀弟弟,姐姐我就是林总的秘书。” “啊,这么巧啊,看来我是问对人了。” “那不可,只是现在有些不巧,林总还没在公司呢,现在才……”女人看了眼时间说:“九点三十二,她一般在上午十点左右到公司。” “哦,这样啊,那麻烦你给她打个电话,就说她大外甥在公司等他。” “没问题……”女人一口答应。 “叮!”电梯停了,江淮先一步走了出去。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女人追了出来。 江淮回过头,对她说道:“江淮,你跟她说我叫江淮就行了。” 第114章 跪下说话! “林总,你大外甥来公司了。” “外甥?”林墨眉头微皱,一时想不起自己外甥是谁,好像她压根就没有外甥。 “额……就是江淮啊。”女人提醒道。 “什么?!”林墨的声音不自觉得提高,握住电话的手不断用力。 “对,对啊,他是说他叫江淮来着……” 林墨沉默片刻,问道:“他现在在哪?” “就在公司啊,刚才他在十八层下了电梯,现在不知道在哪逛去了。” “好,我知道了。” 林墨挂断了电话,女人看着手机屏幕,心中有些疑惑。 为啥感觉她的语气这么冷漠?看来这两人关系不好啊。 女人这么想着,扭头继续投入工作。 林墨赶到公司的时候,是上午九点五十。 大门口,早就恭候多时的保安一队队长看见林墨,立马迎了上来。 “林总好!”队长立正敬礼道。 林墨冷着脸问:“人呢?” “刚上十九层。” 闻言,林墨径直走向电梯。 队长一挥手,保安一队,共计二十二名保安立马动身,跟在林墨身后。 一群人浩浩荡荡上了电梯,一个电梯挤不下,分出十多个人去了货梯。 “一队,目标进了三号电梯,他往上去了……48楼,他往48楼去了!”对讲机里忽然传来声音。 队长拿起对讲机,回复道:“好的,收到!” …… 48楼,江淮靠在栏杆上抽着烟,从这里看出去,能俯瞰半个江南。 不过也仅限于江南,再远依旧会被群山阻挡。 都说站得高看得远,看来还是不够高,江淮如此想着,远处的电梯突然响了一声。 江淮扭过头,面无表情的看了过去。 脚步声阵阵,林墨带着一群保安步履急促地朝这边赶来。 看见江淮后,林墨停下脚步,两人隔着长长的走廊对视。 江淮深深抽了口烟,迈步朝林墨走来。 保安队长见状,连忙带人迎了上去。 “什么人敢擅闯林氏集团,还不速速就擒!” 江淮甩都不带甩他,眼中只有那个女人。 “拿下他!”队长一声令下,二十几个保安鱼贯而出。 江淮歪了歪脖子,将烟塞进嘴里叼好,握紧拳头,俯身,前冲,摆拳,冲在第一个的保安瞬间侧飞而出,撞在墙壁上发出闷响。 江淮不看一眼,连续摆拳,左摆右摆轮番打出,双方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便已有四五人失去战力,往墙角一躺,宛如死狗。 林氏集团的安保力量向来是业内顶级,因为它只要退伍老兵,且年龄不得超过四十岁,或者身手特别好,这个特别好的判定标准就是你曾获得的比赛奖项,比如一队的队长,他就曾获得过全省自由搏击冠军。 如此高的招收标准,其整体的安保质量定然是顶级。 但也要看遇到谁,拳王泰森算是人类战力天花板了,但叫他和老虎打,也肯定是一打一个不吱声。 江淮步步前逼,每踏出一步就必定会有一个人倒下。 不知道是谁,但一定不会是江淮。 再有一人倒下后,一记鞭腿紧接着呼啸而来,时机抓得很好,速度也很快,但江淮早有预防,提膝扭胯,用膝盖顶上那人的脚腕。 “咔!”骨头碎裂的脆响响起。 那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吼叫。 江淮闲庭信步,连续肘击,不断有人倒下,最后,他一记低扫收尾。 用时四十四秒,二十二个人无一例外,全都躺地上哀嚎。 林墨面如土灰,看着江淮的眼中寒意无限。 江淮从嘴上取下抽得只剩烟头的香烟,随手丢在地上。 保安队长脸色也是极为难看,他没想到这人还是个硬茬儿,硬就算了,关键是他还这么硬。 看着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同事们,他的额头不由得冒出一丝冷汗。 但林墨就在身后,他要是此刻怯战,那饭碗必是难保。 没办法,他只能摆出架势,大吼一声给自己提气,朝着江淮冲去。 江淮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抬脚,侧身,甩出。 “砰!” 队长双眼一黑,从墙上缓缓滑落。 江淮抖了抖脚,弯腰擦去皮鞋上的水渍,然后直起腰,用力地往地上踩了踩,派头十足。 再没有人阻挡,江淮十分顺畅的继续朝林墨走去。 他松了松有些紧的黑色领带,在林墨身前站定。 两人隔着一个人的距离,默默对视。 林墨不愧为林氏集团的掌权人,即使江淮摆出这么气势汹汹的一面,她仍是面不改色,甚至一步不退。 双方都在打量着对方,林墨有些惊讶,因为她一直都是以照片的形式认识江淮的,以至于她对江淮的印象还停留在他长头发的时候。 那时候的江淮给人一种阴柔美,而换成寸头后,多了一丝阳刚气。 江淮也暗暗心惊,心想这女人胆魄倒是真不小,气质也很好,不过脸貌差了点,又这么老。 “你这是给我个下马威?”林墨率先开口,冷冷道。 江淮耸耸肩,痞里痞气道:“我想看看想杀我的人是什么样子,所以我就来了……至于这些人,纯属自卫。” “看到了,然后呢?” “呵呵,你一直这么自信吗?”江淮笑了笑。 “还好,因为我有这个实力。”林墨没有丝毫谦虚的说,她也笑着,只不过笑容太冷,让人感觉不适。 “还是谦虚点好,不然你可能要跪着说话了。”江淮摸出支烟塞进嘴里,歪头点燃。 “你教教我?”林墨笑着说。 下一秒,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威压袭上她全身,她瞪着眼珠子,惊恐地看着江淮。 江淮根本没有任何动作,他还在歪头点烟,慢慢的,仿佛很享受点烟这个过程。 他沉浸其中,完全没有发觉此刻林墨身上的变化。 “咔,咔!” 林墨膝盖发出脆响,她竭尽全力地用双手撑住膝盖,不让自己跪下。 身上压力越来越大,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人在压着自己,短短数秒,林墨额头已布满汗珠,她快坚持不住了。 “要我教你?”江淮终于点好了烟,转过头来,沉声道:“跪下!” 话落,林墨再也支撑不住,应声跪地! “你看看,学得挺快的嘛,我还没开始教呢。”江淮邪笑着问:“怎么样?跪下的滋味好不好受?” 林墨冷眼瞪着江淮,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你该庆幸岚梅还活着,不然今天就不是跪下这么简单了,我会把你从这48楼扔下去,让你体会体会什么叫做‘自由落体’!” “一直没有对付你,是不是让你产生了一些幻觉?觉得自己牛逼到天上去了?”江淮冷冷俯视着林墨,说:“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别人的命在你眼里如同草芥,你的命在我眼里同样如此!” “呵呵,你敢杀我么?”林墨突然冷笑道。 江淮蹲下身,朝她脸吐了口烟,缓缓道:“梁子结死了,会有机会的,希望到时候你别求饶,我心软……” “你求饶也没用,我会把你剁碎了喂狗!”林墨恶狠狠道。 “哈哈哈……”江淮大笑着起身,往电梯方向走去。 “我求求你,求你快点来!” 第115章 绝处逢生 江淮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林氏集团,准备去北区逛一逛,最近岚梅住院,他又整天东奔西走,导致北区没有执法官驻守,好在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什么事件发生。 这得益于那晚上岚梅的处理方式,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让那些异能者暂时安分了不少。 江淮正准备打个车过去,兜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他拿起并按下接通键,手机里出来一阵极其嘈杂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吵架,骂声不断。 “江淮,救我!” 江淮愣住了,一时之间站在原地。 …… 半个小时前,南区一栋老式居民楼内。 本来睡得正香的赵小六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他捂着自己的心脏,不明白为啥心跳会这么快。 他想看看时间,才发现手机被自己关了机,他按下开机键,等待开机的过程煎熬异常。 为什么自己这么急躁?赵小六感觉不对劲,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他心头,让他坐立难安。 手机终于开机,一连十几个未接来电纷纷跳了出来,吓了赵小六一跳。 一看,全是自己手下的,他们不是都出去办事了吗?这么快就办好了? 赵小六回了过去,没接,再换另一个号码,还是没接。 赵小六慌了,一连换了四五个号拨去,全部无人接听。 完蛋!手机从手中滑落,赵小六整个人瘫软下去,无神的仰望天花板。 “呜……呜……” 手机又传来震动,赵小六立马弹起,捡起手机看了起来。 屏幕上备注是小光,这是他手下一个兄弟,跟了他好几年,这次任务的人中也有他。 赵小六连忙接通,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电话全都打不通?!” “六哥!我们被包围了,有内鬼,我们的行动从一开始就暴露了!”电话那头,传来小光焦急的声音。 “什么!”赵小六大惊,他问道:“你说清楚是谁!你们现在情况怎么样?!” 小光没有再恢复,声音突然变得很嘈杂,叫骂声,棍棒打砸声,还有哀嚎声,一片嘈杂,嘈杂声中隐隐传出一句:“还通风报信呢?他都自身难保了……” 赵小六木楞地挂断电话,双眼久久无神。 许久后,他回过神,开始找鞋。 楼梯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棍棒撞击墙壁发出的脆响,赵小六猛然抬起头,连忙跑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面看。 看来前门是走不了了,赵小六连忙往回走,掀起窗帘一角,偷摸往下望去。 楼下,密密麻麻站了几十号人。 赵小六心里咯噔一下,暗道完犊子了。 他家在三楼,不高,但跳下去也会被堵住,还是难逃一劫。 赵小六疯狂动着脑子,突然看到侧边不远处的一栋一层平房,如果能跳到那上面,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可两者之间差了两层楼的高度姑且不论,中间更是隔着五六米的距离,这怎么可能跳得过去?除非……赵小六的眼神锁定在隔壁阳台最靠里的空调外机上,要是踩在那上面,应该能行。 楼梯间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们要上来了! 赵小六赶忙回身推到衣柜,将它抵住门口。 然后他拿出电话,拨打江淮的号码。 “砰!”就在这时,剧烈的踹门声响起。 木门剧烈颤抖了一下,衣柜被震得后退。 赵小六赶忙背靠衣柜坐下,用脚死死抵住墙壁。 “快接啊,快接啊。”他内心焦急万分,好在电话响了两声便成功接通。 他连忙对着话筒大喊:“江淮,救我!” 电话那头一时没有回话,赵小六顾不得太多,一股脑说道:“听我说,我现在想办法往东区广场赶,就是那个,那个紫荆广场……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之间关系没到这个地步,但你信我,救我一次,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江淮依旧没有搭话,电话里传来嘟嘟声,他已经挂断了。 赵小六愣住,心中一阵悲凉。 背后的震动越来越强烈,快要顶不住了! “赵小六!别挣扎了,你的兄弟都被收拾完了,就差你一个了!”小庄的声音突然在门后响起。 赵小六猛然一惊,瞬间明白了一切,他猩红着眼,朝外面嘶吼道:“我去你b!小庄!老子哪点对不起你?!” “呵呵,六哥!我也只是想上位而已,你想,我也想,我们也就别大哥说二哥了,只怪我运气比你稍微好那么一点。” “你最好别让老子站起来!老子站起来第一个宰了你!”赵小六怒声吼道。 “你觉得我还能留你么?”小庄冷声道,推开身旁踹门的兄弟,说:“我来!” “砰!砰!砰!” 一连三记重脚,木门应声倒地。 小庄第一个冲了进去,却没看见赵小六的身影。 他抬眼看见窗户大开着,连忙来到窗前往下看去,地上也没有啊,一个大活人难道还飞了不成? 楼下人群突然传来躁动,小庄顺着他们视线扭头望去,顿时一惊,好家伙,搁这儿玩极限运动啊? 只见赵小六背紧贴着墙缓缓移动,他一步跨出,踩在一个空调外机上,外机剧烈摇晃两下,好在是撑住了,赵小六扶着栏杆缓缓起身。 他跨过了一个阳台和两个空调外机,终于来到最里侧的位置。 “六!别跑了,一不小心摔下去可就没命了啊!”小庄苦口婆心的劝道,也跟着跨过阳台,来到隔壁阳台上。 赵小六低头看了眼脚下,虽说才十几米,但足够让他双腿颤抖了。 心跳早已到了最快速度,再快都怕要炸了。 “小六!”楼下的严廷山突然喊了声。 赵小六应声望去,愣了一下。 原来如此,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原来是你,呵呵呵……”赵小六突然笑了,然后眼神一凝,不再犹豫,从三楼纵身跃下! 如果不死,老子定要叫你们所有人后悔当初! 第116章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失重感袭上全身,仿佛灵魂正在被抽离,虽然只是一秒,赵小六却觉得像一辈子那么长。 ‘轰隆’一声,赵小六摔落在平房上,他双手撑着地,紧咬牙关。好消息是他成功着陆,坏消息是他脚扭了。 来不及哀嚎,赵小六起身奔跑起来,他在房顶上穿梭,下面是数不清的脚步声。 他目视着前方,眼神一凝,脚下动作加快,他单着一条腿,几乎是用跳的方式,速度却不慢。 弯腰,蹬地,起飞,赵小六整个人几乎是倾斜着飞了出去。 越过围墙,重重跌落在地。 “哼!” 赵小六痛苦的哼了一声,但现在不是躺在地上嚎叫的时候,他咬牙爬起来,踉跄往前跑去。 右脚脚腕传来钻心的疼痛,这一下让他脚腕彻底废掉,他只能扶着墙,将身体的重心全部放在左脚之上。 背后,严廷山等人已经追来,赵小六听到了,但没有回头看,只顾往前跑,用尽全力。 严廷山看着赵小六狼狈的背影,扬起嘴角,提着一把钢刀,快步追去。 他要亲手了结这个挡着自己路的人,最近两年,赵小六的风头太盛,已经完全盖过了他。本是后来的石头,侥幸才站在了上面,这让严廷山积怨已久,如今逮到机会,必不可能放过赵小六。 严廷山气势汹汹地冲来,赵小六感觉到了背后浓浓的杀意。 他额冒虚汗,想再快一点,奈何做不到。 难道真的止步于此了么?赵小六不甘心,极其的不甘心。 但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这个道理赵小六很清楚,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呲!” 背后传来一丝凉意,严廷山一刀砍在赵小六背上,赵小六被砍得身体前倾,重重摔倒在地。 “跑啊!继续跑!”严廷山喘着粗气道,提着刀缓步上前。 赵小六还在地上爬行,做着最后的挣扎。 他的后背开始冒血,严廷山抬起手,再次狠狠砍下。 赵小六的身体顿了一下,但片刻之后仍继续往前爬。 “给他一个痛快。”后赶到的小庄劝道,脸上也浮现一丝不忍,说到底还是跟了他好几年,他也确实待自己不错。 “怎么?这就不忍心了?”严廷山阴阳怪气道。 小庄摇头,说:“不是,只是怕夜长梦多。” 严廷山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将刀递到小庄面前:“去,给你个机会,亲手送你大哥上路。” 看着满脸阴险笑容的严廷山,小庄愣了一秒,一秒过后接过刀,向赵小六走去。 别怪我啊,六哥,就像你跟我们说的那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小庄这样想着,举起手中钢刀:“走好,六哥!” 赵小六仿佛没有听见,仍是一下接着一下向前蠕动着。他口含鲜血,汗水淋了满头。 奇怪的是小庄的刀迟迟没有落下,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 安静到只听得见赵小六爬动的声音。 他爬呀爬,直到看见一双皮鞋出现在自己眼前。 赵小六缓缓抬起头,视线缓缓上移,最终停留在那张略带稚气的脸上。 他愣了两秒,然后双眼发红,沾满泥土的脸扭曲着,牙齿用力咬住嘴唇,有水从他眼中流出,他,竟然哭了。 江淮真的来了,自从他挂断电话那刻起,赵小六就没抱任何希望他会来,因为江淮没有理由来,两人非亲非故,甚至朋友都算不上,前一天还是敌人,就这种关系,他不来才是正常,但他就是来了。 江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以目前情况分析,赵小六唯一的价值已经没有了,一个没有价值的,作恶多端的败类真的值得自己出手么? 好像不值得,好像没有理由。 但他思考半天还是来了,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 他只是忽然想到了那么一句话: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赵小六哭得像个孩子,眼泪鼻涕鲜血揉成一团,模样难看。 亲眼两次见识过江淮恐怖身手的小庄愣在原地,手中的刀悬在半空,落不下去。 他直勾勾的瞪着江淮,良久说道:“你……要救他?” 江淮没有回答,只是平淡的看着他。 “为什么?”小庄想不到江淮有什么理由帮赵小六。 江淮依旧没有开口。 “唉,你在磨叽个什么玩意儿!”身后的严廷山发出不满的催促。 小庄回头,脸上表情怪异的看着他,仿佛在说‘你行你上’! 严廷山是没见过江淮的,听是听说过,但一直没有见过真人,导致他不明白小庄在怕什么。 他走到小庄身边,看见其满头大汗,眼神躲闪的模样,惊讶中又带了一丝嘲讽的说道:“一个人就把你吓成这样?你还出来混什么呢混?” 小庄眉头紧锁的望了他一眼,说:“他是江淮。” 闻言,严廷山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扭过头重新打量着江淮,半晌不说话。 “我们这边少说也有四五十个人,不至于打不过他?”严廷山低声对小庄问道。 小庄摇着头,同样低声回道:“那天晚上平道街有一百多弟兄,依旧让他来去自如……” 严廷山无语了,解决赵小六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真舍得放弃吗?答案肯定是不舍得。 他壮着胆子上前两步,对江淮说道:“你要插手?” 江淮对于这种废话懒得回答。 被无视的严廷山脸色一沉,缓缓往后退去:“好好好……” “我t出来混的,能被你吓着了?”他大声喊道:“兄弟们!他是不能对普通人下手的,大家别怕,拿起刀,剁了赵小六再说!” 话落,人群动了一下,也只是动了一下。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等一个勇士带头,却没有一个人先动。 严廷山的脸都绿了,别问他为什么不带头冲锋,他给自己的理由就是这样有失风度,哪有大哥亲自冲锋陷阵的? “你们!”严廷山把自己架起,下不来台,冥思苦想之下,他决定把球踢给小庄。 “你去!”他指着小庄说,语气生硬,不容置疑。 小庄犹豫不决,愣在原地。 严廷山又说:“赵小六是你的投名状,拿下他你就前途无限,拿不下……你自己掂量。” 小庄在心里已经把严廷山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但回到现实,他不得不提刀向前。 江淮忽然笑了:“当大哥的这么怕死,你们做小弟的也不嫌丢脸啊?” 闻言,严廷山面色死沉,咬着牙吼道:“动手啊!” “谁动谁死!”江淮冷笑着指着严廷山,对小庄说道:“我建议你把刀递给他,你看他敢不敢动,你看他死不死!” 第117章 我要你 场面陷入沉寂,小庄回头看了严廷山一眼。 所有人都将视线移到他身上。 严廷山冷哼一声,说道:“好!江淮,算你狠!咱们山水有相逢!” 说完,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小庄看了赵小六一眼,也跟着离去。 “还不起来?地上很香?”江淮冷声说道。 赵小六蠕动着身躯,双腿跪着,上半身起来又下去,他重重给江淮磕了一个头。 “大哥!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只要我还活着,你一辈子是我大哥!”赵小六大声哭喊道,久久不起。 大有江淮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的意思。 江淮头有点大,赵小六的这一波操作震惊到了他,这才背叛了一个大哥,立马又要认下一个,你这小弟谁敢要啊? 他这样想着,对赵小六这种行为有些厌烦,这不是在逼他吗? 本想一走了之,但看到一个大男人哭得这么伤心,他不免有些动容,犹豫良久后,还是说道:“起来,就这么在大街上跪着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啥特殊癖好呢。” 赵小六闻言,狂喜,不顾脚上的疼痛,立马站了起来。 “怎么搞得?不是说万无一失么?”江淮皱着眉问。 “是我老眼昏花了,内鬼在我身边藏了这么久都没发现。”赵小六不好意思道。 “算了,伤有没有事?” “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出来混的,被砍是家常便饭,习惯了。” 江淮看了他两眼,说道:“还是去医院看看,小伤不处理好也容易出大问题。” 赵小六点点头:“听大哥的。” 江淮撇撇嘴,转身离去,赵小六立马跟上。 一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有说话。 江淮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办,赵小六这条线失败了,他一暴露,后面再想抓到那些人就难了。 江淮思索着,突然发现赵小六离自己越来越远,他诧异了一下,然后暗自放缓了速度。 对了,还有这个人该怎么处理也是个问题,真要收他做小弟?江淮不太愿意,他更喜欢独身一人闯荡江湖那种感觉,无牵无挂,无拘无束。收了他,又把他丢在一边不管,任其自生自灭这种事,他也做不出来。 又是一个选择题,江淮最烦做选择了。 选对了还好,一旦选错,就很容易产生后悔这种情绪,然后对另一个选择,另一条路进行过度美化,就会想着当初要是怎么怎么样…… 这几乎是人的通病,没有药可以医治。 更何况这个选择还关乎于一个人的人生,确实有些难住江淮了。 …… 张静婷最近的演绎生涯可谓风生水起,前两天才结束一部电影的拍摄,还有两首单曲也交由她负责演唱,虽说还没有上映,但和她搭档的全是大牌明星,知名导演,质量和热度完全不用担心。 很难想象这些大明星会甘心为了她一个十八线小透明当绿叶,但事实就是如此,导演指名道姓的要她演女一,大有非她不可的意思,这在以前完全是她不敢想的事。 今夜剧组杀青,举办晚会,除了剧组原班人马外,还有很多明星,导演也应邀参加。 张静婷盛装出席,美得让人惊羡,全场目光聚焦于她,她泰然处之,热情的和每个人打着招呼。 “李导,晚上好呀,几天不见,您又年轻了好多。” “哇,冯编,这身西装特别的帅!真的,特别合适你!” “丽姐!不是我骗你,很难想象你已经出道十二年了,怎么看都像是才出学校的大学生呀!快偷偷告诉我怎么保养的,让我偷学两招。” …… 她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穿梭,游刃有余。 已然一颗冉冉升起的影界巨星,所有人都对她和颜悦色,赞誉有加。 这场酒会明面上是为了剧组杀青举办的,其实就是为了她一个人办的。 她清楚,所有人都清楚。 她们羡慕的同时,也会好奇与惊讶她的后台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酒会进行到一半,张静婷找借口上了二楼。 她靠在窗边,从包中拿出一包女士香烟,掏出一根给自己点上。 作为这场酒会的主角,她自然是逃不过喝酒的,别人敬你,你不喝就是不给面子,在这么一个正式的场合不给面子,别人能记你一辈子。 张静婷喝了不少,好在酒量在那摆着,不至于到头晕目眩的地步,但也需要中场休息一下,不停地喝,饶是她酒量再好也是遭不住的。 她望着窗外,院子里停满了豪车,五颜六色,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这不光是车子,还是一个人身份地位的象征。 用不了多久,她也会开上豪车,不仅如此,她还会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走到哪都是聚光灯环绕。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男人给的。 那个谜一样的男人。 张静婷不由得想起了他,想着想着便入了神,烟灰落在她手上,才唤醒了她。 她抖掉烟灰,用纸巾擦着手,低头的瞬间却从玻璃窗上看见身后的男人。 他静静坐着,翘着二郎腿,手撑着脑袋注视着她。 张静婷猛然回头,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李纯真笑了笑:“听到有人在想我,我就来了,怎么?不欢迎么?” “欢迎!当然欢迎!”张静婷立马说,语气中透着惊喜。 李纯真起身,向她缓缓靠近,张静婷背贴着窗,无路可退。 感受着男人炙热的胸膛,张静婷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加快。 李纯真仍是戴着那副银色面具,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面具下他的左眼隐隐闪着蓝色的光芒,看得张静婷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现在的生活还满意么?”他轻声问。 张静婷点头,突然她大胆地踮起脚,凑近李纯真耳边哈气道:“但我还想要点什么。” “哦?”李纯真来了兴趣,问:“说说看。” “你。”张静婷红着脸说,可能是酒精上头的缘故,今夜她的胆子异常的大。 “哈哈哈……”李纯真扶着面具笑。 “噔噔噔……”楼梯间突然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婷婷,你在上面么?”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她走上二楼,却看到张静婷一个人靠在窗边。 “你在啊,怎么了?是酒喝多了不舒服吗?”女人问,眼神却偷偷扫视着四周。 张静婷笑笑,回道:“没有呀,刚才出神了,没注意听……走,我们下去。” 说着,她便朝楼下走去。 女人疑惑地望了望四周,走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奇了怪了,刚刚明明听到有个男人声音的,难道是幻听了?女人疑惑着,跟着张静婷下楼去了。 屋顶上,李纯真默默蹲着,掏出手机照相,看着自己面具上的红色唇印,轻声笑了笑。 这小妞,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他这样想着,身影消失不见,像是被风吹散了。 第118章 爱是什么? 江淮接到了一个电话,一个线人的电话。 之前和柳含烟达成合作之后,他就把周博仁的照片资料交给了下面线人,让他们留意一下,如果有发现,第一时间联系他。 本来江淮对此没抱有太大希望,只想做做样子给她看的,没曾想还真有点收获。 不过这样也好,刚好可以报之前她出手救治岚梅的恩情。 想到此,他便给柳含烟打去电话,叫她前往北区与自己会合。 电话打完,江淮回到病房,对躺在床上的赵小六说:“你就在这里待着,我出去办点事,等会张家会派人来守着你,我打好招呼了,你安心养伤就好。” 赵小六愣了两秒,点头说道:“好的大哥,我明白了。” “……”江淮无语,最后叮嘱了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大哥!”赵小六头点得更加用力。 江淮出了医院,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往北区,而是在不远处的商场买了两套衣服,然后打车回了基地。 此时的基地里只有陈飞雨,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电影,看得很入神,连江淮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都不知道。 江淮看了两眼,还是部经典老片。 “大话西游啊。”江淮说。 突然的出声吓了陈飞雨一跳,回过神的她幽怨地瞪了江淮一眼,问:“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换件衣服。”江淮随口答道,往房间走去。 房间里,江淮打开衣柜一看,愣住了,衣柜里的衣物整整齐齐的挂着,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往旁边一看,原来堆满脏衣服的箩筐已经空了,想来是给陈飞雨洗了。 看来,她也不是毫无用处啊。江淮这样想着,会心一笑。 他将西装脱下,挂进衣柜,视线却被角落的那件黑色风衣吸引,是他那件伊拉克战损版风衣没错。 江淮取下风衣,惊奇发现上面破烂的地方已经被重新补好,小的破铜是用针线缝合,而比较大的就用了颜色各异的小熊补丁,原本冷酷拉风的风格,硬是给整成了迪士尼视感,滑稽中又有些可爱。 江淮无奈笑了笑,把它重新放了回去。 然后麻利地换上新买的运动服,出门去了。 临走之前,江淮给陈飞雨打了个招呼,但她正看得入神,草草敷衍了过去。 江淮看了看,正到了整部电影的最高潮,至尊宝变成孙悟空飞身救紫霞的那段,陈飞雨看得眼泪汪汪的,江淮也决定不再扫她兴,轻轻关上了门。 当他到达北区说好的集合地点后,发现柳含烟早就到了。 “久等了,刚才回家换了衣服,耽搁了会。”江淮笑着解释道。 柳含烟微皱着眉,说:“你迟到了二十分钟。” “抱歉,抱歉,等会我请你吃冰淇淋赔罪好不好?” 柳含烟沉默,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两人一同赶往了那个线人说的地点,正是江淮之前抓住黄猿的那个茶楼。 二人落座,点了两盏茶,江淮给线人发信息,说他到了,线人回复说,稍等他两分钟。 等待的过程中,柳含烟专注的看着台上的戏曲,这家茶楼是有戏曲表演的,一般是每周五到周日,三天,每天的早上和下午各两场。 现在想看到这种纯粹的戏曲表演不容易,这也是这家茶楼生意为什么一直很好的原因。 江淮扭头望去,台上唱的是越剧的经典剧目-------《梁山伯与祝英台》。 越剧,华夏第二大剧种,有第二国剧之称,其最大的特点就是长于抒情,以唱为主。 当然,江淮对于这些一窍不通,只是觉得演员声音好听,唱得别有一番风味,至于其他嘛,江淮觉得就如同喝茶,香是香,寡淡无味也是真寡淡无味,解渴不如凉白开,滋味不如康师傅,时不时尝几杯,装装风雅倒是可以,时间长了江淮就受不了了。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的样子,江淮喝了有七八杯茶后,线人终于来了。 那是一个身材矮小,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脸色蜡黄黝黑,就像是常年在地里劳作的农民,但他不可能真是一个庄稼汉,一切都只是他的伪装而已。 一个合格的线人,其伪装是必修课,而伪装成生活中最平凡的角色是最常见的手法。 男人落座,对着江淮低声喊道:“大人好。” 江淮点头,给他倒了一杯茶,笑道:“辛苦了,来,喝杯茶解解渴。” 男人点头谢过,直入话题:“大人叫我们查的那人,我昨天下午看见了。” “在哪?你是怎么碰见的?”江淮问。 “城外八面山附件,说来也是巧合,昨天我去八面山游玩,返程的时候刚好遇见,他和几人在那边的商店买东西,我看着那人和你给我们的照片很像,于是就下了车,也装做买东西的样子,想着靠近他们,听听他们讲了些什么。”男人喝了口茶,继续道:“但那几个人身上隐隐有异能溢出,我不敢靠得太近,所以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但可以确定他就是您要找的人,东西买完他们就开车走了,我连忙上车跟去……” “他们没能发现你?”江淮摸着下巴问道。 “呵呵,大人说笑了,被人发现了我还能出现在这吗?”男人笑了两声。 “好,你继续。” “我之前下车的时候,偷摸给他们车车底沾了一个小型跟踪器,后面特意放他们开出去老远才开车跟上,所以他们根本发现不了我。”男人如此解释道。 江淮点头,看了眼柳含烟,她竟然还专心致志的看着台上,一点不关心这边。 “我一直跟,直到开进丛林腹地,信号停止不动,我在路旁看见了他们的车,旁边有条小路,我怀疑他们顺着小路走了,于是又沿着小路追了半个小时。” 男人停顿片刻,继续道:“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个用围墙围起来的庄园,很高,类似于监狱里面那种,但也没有那么高,只有个三四米左右,我看不到里面,但我有种感觉,他们就是进到这里了。” 闻言,江淮思索良久:“按你说的,那大概率就是了。” 男人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放到江淮面前:“位置我已经在地图上标好了,其实位置不难找,只要准确找到那条小路在哪就行,之后就是一条路走到底了。” 江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你不跟我们一起?” “大人,你就难为我了,我就一个d级异能者……”男人讪笑着说。 江淮看了他两眼,也没再为难他,从兜里掏出两千块钱递给他。 男人笑着接过,立马起身说道:“那大人您慢慢喝,我先走一步。” 江淮点头答应。 柳含烟还在看着,江淮不明白她究竟在看啥,有啥好看的?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柳含烟轻声念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忽然发现,江淮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茶壶。 “你在干什么?”柳含烟问。 “嗯?哦,没事,你喜欢看就继续看。”江淮说。 “不看了,走。”柳含烟说,站起身来。 江淮求之不得,嘴上却装着说:“没事,继续看嘛,时间还长,看完再去也来得及。” 柳含烟没有说话,径直朝门外走去。 江淮连忙跟上。 在路过舞台的时候,柳含烟扭头看了一眼,眼中有些茫然,有个问题在她脑中环绕,却得不到答案。 爱是什么?什么是爱? 第119章 怪异的庄园 正如男人所说,位置确实很好找,两人很容易就找到了男人口中的小路,然后下车步行。 路上,江淮忽然朝柳含烟问道:“你们审判使是咋个评的?不会还要参加考试?” “你说的考试是什么?”柳含烟有些疑惑。 江淮更疑惑了:“你不知道考试?就……考试啊。” 柳含烟点头,她确实不知道考试是什么,甚至连这个词她也是第一次听说。 江淮想着怎么阐述这个简单的名词,手舞足蹈着,却半天找不到贴切的词语来形容。 “就是上学的时候,每过一段时间老师就会发一张白纸下来,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你看不懂的问题,然后叫你作答……”江淮越说越觉得很奇怪,怎么可能有人不知道考试是什么意思的,只要你是中华儿女,只要你不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等等,江淮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不会没上过学?”江淮问。 “上学?上学又是什么意思?”柳含烟皱着眉,不明白江淮为啥一直说些她听不懂的词。 江淮拍了拍额头,无语了。 “是不是像你们这种高手的人都不用读书的?”江淮抬手捂住脸,说:“不要问我读书是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 “……”柳含烟沉默片刻后说:“我知道读书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老师是什么意思,小时候有人教我读书认字,但你说的上学,考试,我确实第一次听说。” “算了,知道这些也没啥用,不知道也好,证明你没经历过考试的恐惧。” “考试,很恐惧么?” “那可不,考得好还好,考得不好,回家就要被爸妈骂,甚至还可能吃上一顿‘笋子炒肉’!” “笋子炒肉?不好吃吗?” 江淮一愣,看着柳含烟认真的表情,他强忍着笑意说:“确实不好吃。” “你笑什么?”柳含烟觉得很奇怪。 “没有,可能我天生爱笑。” 两人一路闲聊,很快就看到了那座用高墙围起的庄园。 “怎么说?”江淮问。 “什么怎么说?” “我的意思是直接从大门进还是翻墙?” “大门。”柳含烟想都没想就回道。 说着就要径直走向大门。 “嘿嘿嘿……”江淮连忙拉住柳含烟胳膊,说:“我就开玩笑问一句,你还真选啊,谁好人从大门进啊?呸,谁坏人从大门进啊?唉,也不对……” “算了,听我的,翻墙。”江淮压低嗓音低声道:“这大概率是别人大本营,在别人的地盘,我们还是低调点好,ok?” “用得着这么麻烦吗?”柳含烟有些不乐意。 “我知道你很强,也知道你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但是小心使得万年船,你听我的,行吗?” 柳含烟沉默。 “算你默认了哈,默认了就跟我走。” 江淮领着她来到一处偏僻的围墙下,左右看了下,确定没人后,退后两步,然后一个助跑起跳,脚尖在墙上借力一下,整个人高高飞起。 他并没有选择一次就跳上去,而是看了眼墙内情况,好像没看见啥人。 江淮落地,对着柳含烟说道:“没啥异常的,墙上也没有铁丝网,可以翻。” 两人很顺利地翻过了高墙,落到墙内。 进来才发现这庄园比想象得大得多,中间甚至有一片湖,湖中间建有一个圆亭,奇怪的是圆亭四周没有路,难道被湖水淹没了? 湖的后面是一栋颇有欧美建筑风格的房子,只是整体看来有些别扭,因为不对称。就像刚才门口那扇怪异的大门,两者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怎么说了,硬要形容这种感觉的话,就是一个半吊子大师的杰作,想追求迥异风格的同时,本身的建造水平又跟不上,导致呈现出来的作品就有些怪,技术含量是有,但有限。 围墙下是一片树林,江淮,柳含烟两人借助树林的掩护,往房子那边潜去。 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两人很顺利的就来到了屋子侧边。 柳含烟抬脚就要往里进,江淮想要拦下她,但想了想自己也没啥好办法,索性就由她去了。 两人进屋,大厅竟然也没有人,这让江淮很是震惊,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不知怎的,从踏进这座庄园开始,他就隐隐不安起来。 但一想到身旁站的是柳含烟,他就放下心来,反正天塌了自然有高个的顶着。 大厅空旷,漆黑,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有一盏油灯照明,脚下是酒红色的毯子,铺满了整片地板。 墙上有许多壁画,大大小小,全都采用了深沉的暗色调,不只是颜色,画像的内容也是有够抽象的,江淮简单看了几眼,只觉得脑袋痛。 柳含烟还想上二楼看看,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江淮连忙拉着她躲到窗帘下。 从门外走进两个戴着面具,穿着黑袍的男人,一人手里提着饭盒,另一个则是提着一个桶,桶里装的什么江淮看不清,距离太远了。 两人进门后向左转去,正好是和江淮他们相对的方向,两人来到一幅巨大的油画下面,伸手在墙上某处按了一下。 “轰!” 下一秒,油画下的墙壁开始下降,一个地下通道的入口出现,江淮的眼睛亮了,心想原来在这! 两人向地下走去,两秒之后,墙壁重新升起,合拢。 江淮又等了十几秒,确定没人再来之后,才掀起窗帘,快步走向那幅油画。 “没得跑了,一定在这儿!”江淮指着油画下面说。 柳含烟点头,伸手在墙上摸索起来。 很快,她就摸到一个突起的小点,她没有犹豫的按下。 入口再次缓缓打开,江淮往下面瞅了一眼,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他忽然有些怕了,柳含烟却一头扎了进去。 “嘿,我说……”江淮很是无语,但来都来了,现在撤退也不太现实。 于是,他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同一时刻,某个房间内,躺在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 “客人终于来了啊。”他笑着说。 第120章 惊喜的礼物 “砰!” 身后大门缓缓关上,也是在这时,通道两边纷纷亮起烛火,烛火一路蔓延到底。 “哟,还挺诡异的。”江淮轻轻说了句。 一段阶梯下完,下面是一条窄小狭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无数烛火继续依次亮起,走廊尽头有光。 “好家伙,你说这是个什么原理?声控?”江淮问。 柳含烟没有回答。 江淮自言自语着:“不对,这是燃油灯,不是白炽灯,哪来的声控啊。” “呵呵,你觉不觉得就好像有人正通过摄像头看着我们,然后按下开关搞这么一出,故意吓我们的。” 柳含烟忽然停下脚步。 江淮顿觉如芒在背,连忙问道:“怎么了?” “有声音。”柳含烟缓缓下蹲,闭上眼睛。 江淮左右侧头,也聚精会神的听着,但一点声响没听到,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良久,柳含烟站了起来,轻声道:“地下有东西,很多。” 江淮愣了,他忽然想起了三个月前碰到的那些死士,不会就是那些东西? “很多……是多少啊?”江淮心里有些发怵,虽然那些死士的单个战力并不是多强,但老话说‘蚁多蝼死象’,当数量到达一定程度时,就算是蚂蚁也能毁天灭地。 更别说是那么大一只的死士了。 “不知道,具体数量无法估计。”柳含烟说。 完蛋!都多到无法估计了,那得有多少啊?江淮很想就此原路返回,但柳含烟已经继续向前走去。 江淮没招,只能跟上。 两人沿着走廊走了几分钟,前面的光线越来越亮。 终于走出走廊,江淮整个人都傻了,愣在原地。 外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高约六七十米,宽达三四十米,整体形如一个巨大的圆筒,圆筒底部有数不清的通道,而他们刚才走出的通道只是其中一条。 而视线往上,则是一层一层的环形走廊,无数个房间有序排列,从下到上,整整十八层! 土楼?江淮忽然想到了这种建筑风格,客家土楼,只不过是掩埋在地下的客家土楼。 也不对,他们刚才下那个楼梯才多长?不可能下到地下五六十米,最多二十米左右,也就是说这座土楼还超出地上三四十米,但这也不对啊,江淮记得没有看到其他建筑啊…… 他突然愣住了,难不成这就是那栋风格迥异的房子?那些花里胡哨的只是装饰,而这才是其内部的真容? 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之前那两个人去哪了?江淮摸着下巴思考着,柳含烟先他一步走了过去,她来到正中央,抬头看着用玻璃封盖而成的天花板,阳光从上面洒下。 中央有一块巨大石碑,石碑上刻画着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符号。 有形似动物的,有单纯就是歪歪扭扭,不知道是不是文字的字,柳含烟轻轻抚摸过,没有异常。 “喜欢么?” 一道轻柔的声音忽然在这片空间响起,柳含烟微微抬头,石碑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男人。 柳含烟好似早就知晓,并没有丝毫惊讶。 反倒是江淮,看着突然出现的李纯真惊讶不已。 “又是你!”江淮一看到那副银色面具就来气。 “好久不见啊江淮,有没有想我啊?”李纯真十分熟络地跟江淮挥手,打着招呼。 “我想揍死你!”江淮恶狠狠道。 “呵呵,你还是那么可爱。”李纯真微笑,低头对柳含烟说道:“尊贵的审判使大人,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找我?” “嗯,你有意见么?” “哈哈,哪敢,只是一声不响就闯入别人家里,你不觉得太没礼貌了点吗?” “周博仁呢?”柳含烟直接问道,不与他做过多的口舌之争。 “确实在我这,不过你见不到他。” “你说了算么?”柳含烟心念一动,空中缓缓凝结出数只冰枪,冰枪冒着寒气,围绕在李纯真周边,蓄势待发。 只要柳含烟一声令下,冰枪就会瞬间把李纯真扎成刺猬。 面对着寒气逼人的冰枪,李纯真没有丝毫惊慌,他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仍在石碑上惬意坐着。 “在我家,我还是说了算的。”他轻声说。 下一秒,所有冰枪顷刻间全部破碎,碎成无数结晶,洒落在地。 柳含烟忽然皱起了眉,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异能用不了了,仿佛突然被一股力量压制,无论她怎么运转,体内异能就是纹丝不动。 禁能石?柳含烟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样,只是普通的禁能石真的能控住她的异能么? “怎么样?我这份礼物惊喜吗?一共五百四十八颗禁能石,专门为你准备的。”李纯真笑道。 柳含烟默默无言,双眸冰冷的看着他,她缓缓抬手,一股浓厚强烈的能量在她周身环绕。 没了异能,她还有真气。 “唉,所以说有些时候我真讨厌你们这种天才。”李纯真扶着面具叹息了一声,随即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柳含烟脚下地板忽然发出轻微响动,她微微诧异,脚下用力一点,想要借力向上飞去,可她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就惊奇的发现自己不能行动,不是精神类,而是空间类,空间被封锁了。 为什么?为什么禁能石对他没用? 柳含烟心中疑惑不解,脚下地板却已向下打开,她整个人立马往下坠去。 “柳含烟!”江淮惊呼一声,他其实早就动了,在柳含烟冰枪突然失效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不对劲,偷偷向这边移动,本想着和她一左一右夹击李纯真,却没想到柳含烟突然人没了。 江淮一把扑了过去,却扑了个空,地板已经重新合拢。 “砰!砰!砰!”江淮一连砸下三拳,地板纹丝不动。 “别费劲了,这地板上面是花岗岩,下面是五厘米厚的钢板,其厚度和硬度超乎你的想象。”李纯真笑道。 江淮不信邪,又砸了两拳,结果发现确实硬得出奇。 “你快打开!”江淮无招了,朝李纯真喊道。 李纯真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叫你打开这破玩意!”江淮脸不红心不跳的重复了一遍。 这可把李纯真逗乐了,他捂着面具摇头笑道:“你……真是……” “直接点,说条件,怎样才能放了她?” 李纯真愣了愣,说:“如果我要你加入神殿呢?” “我答应。” “嗯?” “我说我答应,你快放了她!”江淮吼道。 “我拒绝。”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真心的。”李纯真缓缓说。 “嗯?”这下轮到江淮震惊了,这t难道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啊? “你耍我?”江淮语气变得冰冷,双眼微眯。 “呵呵,你能怎么办呢?” 第121章 再来!再来! 李纯真咳嗽了两下,刚才那一招耗了他很多的精神力。 柳含烟当然不会明白,不是禁能石对他没用,而是他压根就没用异能。 只是强行动用这一招,负荷太大,不是必要,他一般不会动用。 但成效很显着,除掉了对他威胁最大的柳含烟,那就无所谓负荷大小了。 “来江淮,很早就想和你较量两下。”李纯真站了起来,立于石碑之上。 “你赢了,我放人,你输了,加入我。”李纯真歪了歪脖,笑道:“为了公平起见,只比武功,其他任何技能禁用。” “那你赢不了。”江淮自信道。 “呵呵,那可说不定,在下也略懂一些拳脚。” “那就来!”一声落下,江淮动了,他冲到石碑前,双脚在石碑上各点一下借力,然后径直上飞,飞过李纯真头顶,一脚踏下。 “来得好!”李纯真说道,一拳对了上去。 “砰!”脚底与拳头碰撞发出闷响,双飞各自倒飞而出。 江淮飞落在地,退后两步,稳住身形。抬眼,李纯真已离他不远。 江淮心里惊呼一声好快,径直朝他迎了过去。 李纯真上来一记‘高扫踢’,外摆腿加高鞭腿,江淮弯腰侧身闪过,李纯真摆肘组合进攻,江淮双手抱头硬抗了两下,然后左右摆拳反击,李纯真拉开一步,抓住江淮出拳的间隙,突然跃起,一记‘超人拳’迅猛刺出。 江淮反应很快,连忙偏头躲闪,却仍是被其拳风剐蹭到脸颊,后退一步。 超人拳又叫跳步直拳,是自由搏击的高阶技法,使用时突然腾空而起,后手奋力向前刺出,主打一个出其不意,猝不及防。 李纯真本想乘胜追击,却没料到江淮一个回身摆拳虚晃后直接下潜,准备抱摔李纯真,李纯真疯狂肘击江淮背部,江淮忍耐着,一声怒喝,硬生生把他抱起撞到石碑之上。 “轰!” 一声巨响,李纯真背部遭受重创,但肘击仍是不停,只是力度大减。 江淮抱腿拉摔,将李纯真摔倒在地,接着举起拳头,对着李纯真裆部就砸了下去。 这一招叫‘车裆锤’,是抱摔敌人后控制其双腿,形如推车,然后重拳攻击敌方裆部的招式,极其狠辣,下流,但也极其有效。 这一招要是落实,饶你是再高的高手,只要是男的,就必败无疑。 李纯真见状,大惊,急忙双脚用力,挣脱束缚,踹开江淮。 “你的!玩阴的?!”李纯真罕见大吼,急忙起身。 “我t管你那么多!”江淮说着,又冲了上来。 两人交手,短短十几秒,又拆了数十招,拳拳到肉的闷响络绎不绝。 “你知道下面是什么吗?”李纯真突然问道。 江淮一愣,但手上动作不停。 “是很多很多,多到数不过来的死士哦。” 江淮全身颤抖了一下,导致动作慢了一拍,李纯真一记摆拳结结实实砸在了江淮右脸,然后凌厉肘击不断挥出,江淮抬臂格挡,被打得连连后退,李纯真却突然变招,矮身低扫,措不及防的江淮被扫倒,最后被一脚踹在腹部,直直滑了出去。 江淮在地上滑行了十余米才缓缓停下。 “柳含烟是很强,可只要身处这片空间,她的异能就用不了,一个用不了异能的柳含烟,比你又能强多少呢?”李纯真叹息一声,缓缓说:“人力终有穷尽时,她会被活活耗死,然后沦为死士的食物,可惜了,这么一个天才就要在此陨落,我突然还感觉有点愧疚呢?哈哈哈……” “呕!” 江淮张开嘴,吐出一口淤血,然后撑地而起。 他满嘴鲜红,狞笑道:“再来!” 言罢,江淮猛踏地面,用花岗岩制成的地面被踩出一个浅坑。 “终于要使出全力了么?希望你别让我失望。”李纯真低声自语道。 两道身影再次相交,这一次,江淮不躲不闪,用额头撞上了李纯真的拳头,李纯真惊愕了一下,江淮的拳头却已至他的面门。 “砰!砰!” 两道远超之前的沉闷声先后响起。 江淮再次飞出,在地上连滚十几圈,激起尘土阵阵,而李纯真则是整个人嵌入石碑里,脸上面具破碎,露出半边脸。 “哈哈哈,这才对嘛江淮!”李纯真大笑,笑声癫狂。 江淮双手撑地,抬起头咬牙道:“再来!” “那就来!”李纯真同样大吼。 两人又冲杀到一起,肉体碰撞的声音在这片空间里回荡,久久不息。 …… 地底的地底,柳含烟下坠了三秒后平稳着落。 周围并不是想象中的漆黑一片,反而是有着很亮的光,不过仅仅只有一团,大概直径在三十米左右的圆圈,超出这个范围,亮度就会直线下降,五十米外基本完全看不见。 就像是舞台的聚光灯,只是搞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柳含烟不明白。 直到周围出现了无数爬行的声音,她懂了,这是行刑台。 她站在灯光中心,默默聆听着,爬行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 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向她包围过来,很难想象这片地底还有多大空间,刚才在上面就觉得空间很大了,现在看来,地底才是真的暗藏玄机。 柳含烟终于看到了第一头死士的模样了,满身的黑色液体,修长尖锐的骨刺刺破皮肤,裸露在外,四肢纤细得只剩骨头,整张脸看不出五官,或者说没有五官。 一头,两头……数不胜数的死士围拢过来,它们发出刺耳的尖叫,仿佛在传递某种信息。 柳含烟额冒细汗,罕见的露出凝重的表情。 这个时候,头顶传来震动,整座空间都开始微微颤抖,无数尘土被震落,在灯光的照射下,犹如飘雪。 漫天雪花啊,上一次看见下雪是什么时候? 柳含烟记不清了,反正是在冬天,至于何时,何地的冬天,她想不起来。 她好像忘了很多事,只记得要练功,要变强。 从一出生起,她的人生仿佛就只剩下这一件事,二十年弹指一挥间,她记住的事情少之又少。 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对。 是哪里呢?柳含烟突然感到一阵恍惚。 恍惚中,死士群发起冲锋,只是一个眨眼,柳含烟的身影就被死士潮淹没。 第122章 破灭生第一式,破! 没有了异能,柳含烟也不过是一个二品武者,二品高阶,比江淮高了两个小境界。 面对这成百上千的死士军团,胜算几乎为零,只是能撑多久的问题。 柳含烟心里清楚,但她自动忽略了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自己今天会陨落在此,只要还有力气,就力战到底。 战斗是她唯一擅长的事,也是她引以为傲的东西,她不允许自己在这方面有丝毫的胆怯和退缩。 柳含烟一拳轰爆一个死士的脑袋,然后抓住它的腿开始挥舞,挥舞的速度很快,在她头顶形成一个圈,击飞无数扑上来的死士。 直到手里的尸体只剩下一只腿,柳含烟才停下动作,一脚踩碎脚下的尸骨,从中挑选出一块保存比较完好的骨头,紧握手中,对着迎面而来的死士头部狠狠刺去。 底下危机重重,底上也不容乐观,两人的战斗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江淮不知道飞出去多少次,又是多少次爬起,只知道身上衣物早已不成样子,整张脸也是淤青遍布,鲜血淋漓。 反观李纯真,他的状态也不复之前那般轻松惬意,甚至于有些狼狈,身上西服成了碎布条,脸上面具支离破碎,手上脸上沾满鲜血,只不过大多是江淮的。 “呵呵呵,只有这种程度么?”李纯真笑着,把身子从墙里抽了出来。 江淮趴在地上剧烈喘息着,鲜血不断从他嘴里流出,他竭力地撑着膝盖,缓缓直起腰来。有些不甘的看着自己的右手,要不是自己右手伤没好,怎么可能打得这么憋屈? 对,是憋屈,有力使不出的憋屈。 李纯真早已发现了这个问题,江淮进攻的大多数都是用的左拳,他应该不是左撇子才对,直到挨了几下江淮右拳后,他才明白,原来他的右手受伤了,力道远远下降,这才主用左手。 可虽然他受了伤,也不应该只有这种程度,更何况他几乎没怎么动用真气,之前的战斗,两人都是纯拼拳脚,导致打了这么久,两人看着受伤不轻,但大多都是皮外伤,远不到力竭的地步。 武者,真气不断,力气不竭。 他在想什么?难道不应该直接梭哈,争取尽早把自己打倒,然后去救柳含烟么? 李纯真一时想不通,但他知道江淮在藏东西,至于藏什么,就不知道了,可越是这样,他却越期待。 “来,江淮!尽全力来打倒我!”李纯真朗声道。 江淮重重吐出一口气,将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左肩上,用力一按。 “咔咔”两声,他将自己错骨的手重新接好。 “再来!”他低吼着,宛如狮子震怒。 这次换成李纯真先动,十几米的距离,他眨眼即到,对着江淮脑袋就是飞身一肘,江淮后仰扭腰,以一个极其离谱的姿势,甩出一记鞭腿,李纯真反应很快,调转攻击,一肘砸向江淮小腿。 “砰!” 李纯真被扫飞,跌落在地,抬眼,江淮一脚已经踹了过来,他双手护于面前,直直倒飞而出。 江淮身影在眼前消失,李纯真大惊,慌忙扭头望去,还是没见人影。 人呢?!李纯真疑惑,下一秒,倒飞中的他被一个东西扳倒,身体不住往后仰去,他的腹部袭上一双手,江淮不知何时跑到了他身后,双手紧紧抱住他,集中力量在腰部,提起,砸下,极致暴力的后仰抱摔! 李纯真避无可避,被摔了个结结实实,后颈遭到重创,全身一阵酥麻。江淮还想抢占上位压制李纯真,李纯真则完全不给机会,一脚蹬向江淮膝盖,阻住他攻势的同时借力滑出,拉开距离。 江淮犹如饿虎扑食,高高跃向空中,朝李纯真扑来。 李纯真一掌拍向地面,身体旋转着飞出,躲开江淮。 江淮锲而不舍,继续追来,大有一鼓作气解决李纯真的气势。 李纯真稳住身形,猛吸一口气,与江淮提拳对冲。 真当我怕你?李纯真双眼眯起,双拳不断轰出,呼啸声不断。 江淮亦是如此,两人四拳,以快打快,相互对轰! 鲜血不断喷溅,场面甚是恐怖。 两人交手的速度越来越快,眼花缭乱,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五十拳,江淮鼻子被打歪。 六十拳,李纯真面具碎成渣。 七十拳,李纯真眼睛睁不开。 八十拳,江淮胸前塌陷。 九十拳,李纯真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淋了江淮满头。 一百拳,李纯真后退,不敢硬接。 李纯真一脚正蹬,踢飞江淮。 他傻逼了,越打越不对劲,他不知道自己为啥要和江淮对拳?江淮的抗揍能力自己又不是没见识过,自己在这方面完全没优势啊。 不知不觉间被江淮带入了他的节奏,李纯真不得已一脚蹬开他,先拉开距离,从长计议。 只是这次江淮不知怎的,竟然没追了。 李纯真还防着他,却没想到他竟然不追了。 只见江淮蹲在地上,缓缓抬起手,白色真气疯狂涌现,凝聚于左拳之上。 这是干什么?李纯真有些懵了,但片刻之后他反应过来,江淮所处的位置,正是柳含烟落下的地方。 他想砸开地板?开什么玩笑!李纯真不相信,但身体还是在第一时间动了起来。 江淮完全不管他,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对准地板正中心,念道:“破灭生第一式,破!” 话落,拳头砸下,一片安静。 李纯真停下了脚步,扬起嘴角:“都跟你说了,这地板硬……” 他话还没说完,地板出现裂痕,裂痕从中心向四周蔓延,速度越来越快。 李纯真脸色大变,闭口不言。 “轰!” 下一秒,那块由花岗岩和五厘米钢板融制而成的,号称坚不可摧的地板,崩裂破碎。 …… 柳含烟站在尸体堆成的小山上,喘着粗气,眼神冰冷的扫视着四周。 她手持着一块修长的骨刺,骨刺上缓缓流淌着黑血。 此刻的柳含烟模样甚是狼狈,满身的黑血,衣物破烂不堪,隐隐有血从破烂中流下,只是她身上的血太多,分不清楚哪些是她的,哪些是死士的。 没办法,死士实在太多,每次都是好几十只一起扑上来,打死一只,立马又补上五六只,如此超高密度的攻击,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事。 而且,长时间高强度的精力集中,人的精神会消耗得极快,就在刚才,一只死士突然袭击,尽管柳含烟的反应已经拉到极限,但仍是慢了一点,大腿被利爪划过,留下一道长长豁口。 加上这道,她身上已经有五道伤口,随着血液不断流失,她的脸色开始泛白。 要不了多久,即使没被死士围攻死,她也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第一次感到死亡的冰冷,柳含烟却没有丝毫的害怕。 好像死亡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相比于死,她更在乎输赢,她没有输过,也不能输,无论对手是谁。 死士群被她杀了一个断层,但仅仅十几秒的时间,它们又重新集结,对着柳含烟咆哮。 柳含烟深深呼吸了两口气,跃下小山,对着死士群发起冲锋。 就在这时,头顶发出一声巨响,柳含烟诧异地抬头,有光照在她的脸上。 下一秒,江淮的身影从上面一跃而下。 第123章 我带你出去 江淮从上面飞下,本是帅气的出场,结果在落地的时候一个没站稳,脚下一滑,便从尸山上滚了下来,一滚到底,滚到柳含烟脚边。 其实这也不怪江淮,谁也没想到下面不是平的,而是一座小山。 “哎哟!”江淮揉着酸痛的胳膊缓缓抬头,对柳含烟说:“你好啊。” 柳含烟皱着眉头,冷声道:“你怎么下来了?” “还不是怕你一个人孤单嘛。”江淮笑道,站起身来,下一刻,死士群发出震耳的嘶吼,朝着他们冲来。 “卧槽!”也是直到此时,江淮才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情况是多么的危险。 他知道底下死士很多,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一眼望不到头那种。 柳含烟踢飞脚下的尸体,尸体倒飞撞掉空中数只死士,然后她闪电便向前,手中骨刺精准地刺穿死士脑袋。 江淮缓过神来,也上前加入战斗。 提着一具死士尸体,犹如提着一把大锤,江淮似战神附体,在死士群里大杀四方。 无数死士被击落倒飞。 多了江淮一个战力,这大大减轻了柳含烟的压力,她应对起来也更得心应手,手中骨刺锋利无比,毫无压力地刺穿一个又一个脑袋。 “嘿!江淮!你们逃不出去的,别挣扎了,下面的死士就算你们杀个三天三夜都杀不完。”上面的李纯真突然喊道。 “那怎么办?要不你行行好?放了我们?”江淮大声回道。 “也不是不行,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欣赏你,也希望和你联手打出一片江山!” “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嘛?我同意啊,可你不信啊!” “呵呵,你拿什么证明你的真心呢?”李纯真问。 “这我t怎么证明?!”江淮边打边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不知道吗?” “口说无凭,你把柳含烟杀了我就信,她现在异能被锁住,不一定有你强。”李纯真笑道。 “杀了她你就让我活?”江淮将烂成渣的尸体扔了出去,回头看着李纯真道。 “当然!” 江淮望着他,抬手将一个想要偷袭的死士牢牢按住,然后一脚踩爆了它的脑袋。 他看了一眼柳含烟,柳含烟心有所感地回头与他对视一眼。 江淮笑了笑,说:“我拒绝!” 对于这个答案,李纯真感到意外又不意外。 “为什么?难道你不怕死吗?我真没有骗你,底下的死士你们不可能杀得完。” 江淮继续扭头杀敌,边杀边回复道:“我怕死,怕得不要不要的,但我没法同意你的要求。” 李纯真沉默,半晌说道:“是因为她是女人?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江淮愣了愣,说:“你这个理由不错,我采用了。” “愚昧啊江淮,只要活着,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是一时热血涌上心头,做出这个错误的决定,等你真正濒临死亡的时候会知道后悔的。” “为什么你一定要她死呢?”江淮不解的问。 “这很难理解吗?本就是敌对阵营,而且她还很强,换做是你,要是有机会除掉敌军一员大将,你会放弃吗?” “嗯,我也不会。”江淮如实回道。 “感谢理解。” “那就没得谈了。”江淮说。 李纯真不再发言,保持沉默。 江淮朝柳含烟缓缓靠拢,两人一个解决身前,一个解决身后,配合倒是相当默契。 时间缓缓向后推移,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杀了多少死士后,江淮忽然感到疲倦。 他的动作越来越慢,反应也是,甚至在关键时刻出现了分神的状态,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侧身躲过攻击,饶是如此,利爪仍是剐蹭着江淮腹部而过,江淮顿觉腰间一片冰凉。 江淮一鞭腿甩出,打飞那个得逞的死士。 他连忙回头,柳含烟的状态也不好,比之江淮,甚至更加不如。 出手的速度缓慢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根本应付不了眼前的攻击,眼看着数只死士一齐扑来,柳含烟已经束手无策,下一秒就会被死士扑到,就在这时,江淮一个闪身冲到她的面前,抬腿高扫,扫飞一众死士。 “你没事?”江淮着急的问,回头却愣住了。 柳含烟的脸色已经到了惨白的程度,她的腹部,大腿,一片血肉模糊。 她其实早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这么长时间的厮杀,体内真气早已耗了个干净,加之伤势太重,流血太多,早该倒下的。 之所以还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心中执念所为。 她不能倒下,倒下就输了,她不想输,所以不能倒下。 江淮扯下身上衣物,撕成两半,想要给柳含烟包扎,却被她一手推开。 “身后!” 江淮凝气回身,悍然挥出一拳:“给------我------破!” 拳罡爆烈如巨龙,迅猛冲出,横扫沿路所有死士,地上被划出一条巨大沟壑,直直衍生出去百余米! 江淮吐出一口鲜血,他胡乱擦了擦嘴角,回头立马对柳含烟开始包扎。 柳含烟没有反抗,即使有心也无力,她现在连抬抬手都需要很大力气。 江淮麻利地给她包扎好,然后转身蹲下。 “上来,我带你出去。” 柳含烟一愣,在原地不动。 “快点!”江淮大声催促道。 柳含烟微微往前一靠,江淮直接反手抱住她的大腿,往背上一送。 “啊……”柳含烟惊呼一声。 江淮没有理会,一把撕掉自己的裤子,幸好是垃圾面料做的运动裤,微微用力就撕掉了。 他将布条绕过柳含烟的腰,然后拉到自己腰间打上死结。 “抓紧我别松手!”江淮侧头叮嘱了一句,眼神死死盯着前方重新聚拢的死士群。 柳含烟下意识地抓紧江淮肩膀。 “别害怕,我会带你出去的……”江淮深吸了一口气,坚定道:“是我带你进来的,我一定会带你出去!” 柳含烟沉默,她其实并不害怕,反倒是江淮全身颤抖个不停。 她很是疑惑的看着江淮,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眼前是黑压压,望不见尽头的死士群,好像往里跑都是死路一条,这里会是自己的埋骨地么?江淮不知道。 但他还有力气,就会有希望。 第124章 一路坎坎坷坷,不离不弃 “如果我给你饭吃,你愿意跟我走吗?” “以后这就是你家了。” “外面雪下得好大,要不你就叫含烟?梅花似雪柳含烟,极好。”老人笑着说。 “含烟啊,今天练功累不累啊?” “不愧是我的孙女!” “杀,杀了他!” “你是最强的,没有之一……” …… 柳含烟意识有些模糊了,模糊中她听不见声音,只看见江淮满是汗水的后颈。 江淮手握两根骨刺,来回应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死士,周围的能见度已经很低了,再往前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被困在原地许久。 蒙头继续往前冲,没有光亮,无疑是找死,退后不行,固守原地还是死,怎么都是死,难道真的没有出路了? “刺啦!” 黑暗中,一只死士又趁机带走江淮腹部一块血肉,江淮反手一骨刺,却刺了个空,他的速度太慢了。 江淮按住腹部,双眼猩红,他并不觉得有多疼,这得益于肾上腺素的疯狂飙升,只是再多的肾上腺素也弥补不了他所剩无几的真气。 一切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江淮大口大口喘息着,双眼猩红,做着困兽之斗。 “你不该下来的。” 背后传来柳含烟轻微的声音。 江淮听见了,却没有回答,只是麻木地宰掉一个又一个死士的脑袋。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江淮快要扛不住了。 大腿传来剧痛,一头死士咬住了江淮大腿,然后疯狂撕扯,扯掉江淮大块血肉,瞬间血流如注。 江淮咬紧牙关,一拳头砸了下去。 死士被砸得瘫软在地,江淮再也支撑不住,一只腿跪了下去。 他想起身,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他没有力气了,江淮心里一沉,结束了吗? 江淮立马转身,将柳含烟扑倒身下,双手死死护住她的头,用身体为她筑起最后一道堡垒。 柳含烟愣住了,听觉渐渐恢复,感受着身上传来的炙热,那是江淮的胸膛。他颤抖着用力,用尽全力,仿佛要与她融为一体。 “对不起……”这是江淮最后一句话。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柳含烟,线人有问题,他们被骗了,一切都是李纯真设计好的圈套,而自己则是把她带入圈套的那个人。 其实,也不能说全是江淮的错,毕竟他也想不到执法队的线人会是神殿的卧底。 但江淮自己不能这么想,线人是执法队的人,是自己的下属,他错了,江淮就错了。 不过错与对都无关紧要了,反正都要死了,欠你的下辈子再还,如果还能有下辈子的话。 江淮这么想着,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死士群疯了一般扑了上来,欲要把两人撕成碎块。 空中忽然飘落一片雪花,落在江淮的背上。 “没关系。”柳含烟轻声说。 话音落,数道寒冰从他们周围拔地而起,寒冰快速生长,最终形成一个堡垒,盖住他们。 无数死士冲撞到壁垒上,发出脆响,它们张开大口,对着壁垒一阵撕咬,却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周围的空气急剧下降,地面开始结起薄冰,死士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缓慢,最终停滞。 以堡垒为中心,方圆百米之内的死士动作全部停滞! 它们有些保持着撕咬的动作,有些在奔跑,有些正举起利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暂停键,一切事物,全部暂停! 地上的冰越来越厚,所有死士也迅速结成冰,化为一座座冰雕,短短十秒,一座冰雪世界建成。 世界安静了。 “啧啧,这就是绝对零度么?果然神迹啊。”地上的李纯真幽幽赞叹了一句。 底下,堡垒渐渐融化消失,露出柳含烟的身影,她坐在地上,怀抱着江淮。 她低着头,缓缓抬起一只手,然后轻描淡写的打了个响指,顷刻间,数以千计的冰雕破碎成渣,散落在地。 柳含烟看也不看,抱着江淮起身,脚下冰柱陡然升起,载着她重返地面。 李纯真让开道路,站在一旁注视着柳含烟。 见她浑身异能暴涨,李纯真冷笑一声道:“别给脸不要脸。” 柳含烟收起狂暴的异能,轻声说道:“我会再来的。” “呵呵,我还是比较欢迎有礼貌的客人。”李纯真怼了一句,缓缓道:“要不是因为那小子,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必死无疑!” 柳含烟看了眼江淮,不再说话,脚下冰柱持续升高,这一次直冲云霄。 “轰!” 用玻璃制成的天花板破出一个大洞,无数碎片落下。 李纯真心疼不已,握紧双拳,脸上表情阴沉到极点。 “大人,就这么放过他们了?我们的损失会不会太大了?”一名黑衣教徒弯腰说道。 李纯真直接一脚踹了上去,怒吼道:“我t用你说,柳含烟可以死,江淮不能死,你懂不懂?” 教徒单膝跪地,低下头不敢言语。 …… 柳含烟背着江淮出了庄园,走在来时的小路上。 江淮陷入了昏迷,但没有生命之忧,柳含烟已经替他稳固了伤势。 不过也是他自己体魄太过强悍,仔细看下,他受的伤比柳含烟更重,而他的境界又比柳含烟低,能撑这么久,除了倚靠那具强悍到离谱的体魄外,还有那匪夷所思的意志力。 柳含烟是为了不能输的信念而战,那么江淮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柳含烟轻声问了一句,昏迷中的江淮自然不能给他答案。 两人一个比一个狼狈,仿佛才从泥地里爬出来一样。 路过行人,纷纷对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柳含烟毫不在意,直到听见江淮的呼噜声,她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来。 她背着他,步伐缓慢却坚定地往前走,一路坎坎坷坷,不离不弃。 第125章 赛一场 “梁成,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他死!”林墨对着电话怒吼。 “不是,他又怎么你了?”梁成很是无语,这败家娘们,一天天的,净给自己找事。 “他今天都来找我了!” “什么?”梁成语气紧张道:“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你说呢?!”被人当众逼着下跪,这比杀了林墨还要过分,林墨断然不可能就此作罢。 “梁成!怎么说我们也是二十几年的夫妻,现在别人要我的命,你管是不管?!” “我……” “你管是不管!” “你能不能……” “管是不管!” “老子管!老子管还不行么?!你td能让我把话说完吗?”梁成怒吼道,摊上这么一个疯婆娘,他都快被逼疯了。 林墨没有再说话,两人沉默了几秒。 梁成喘了几口气,稍微平静了一下心情后说道:“我这边会找人处理的,你听信就好。”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梁成靠在椅子上,用手按摩着太阳穴。 旁边的男秘书目睹了一切,没有开腔,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杂志,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梁成缓了几分钟,开口道:“呵呵,让你看笑话了。” 秘书扶了扶眼镜,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理解。” “唉,我那婆娘,因为儿子的离世,精神上面受到巨大压力,做了一些比较出格的事,现在仇家找上门来了,你说我能不管她么?” “当然了,毕竟是自己家人,即使再错,也是家人。”秘书顿了顿,提醒道:“但这个时间点,确实不宜大动干戈。” 梁成赞同地点点头,苦恼道:“是这么个道理,我就不懂为什么偏偏要挑这个时间点呢?就不能再等等吗?” “天有不测风云,生活中最多的就是意外了。” 梁成叹了口气,突然问道:“你说我爬那么高是为了什么呢?” 秘书默然,没有回答。 “我儿子没了,如果我再不管,老婆也要没,到头来即使我上去了,但那又怎样呢?我什么都没有了。” “您的意思是?” “找找人,做得隐蔽一点,应该没有事。”梁成说。 秘书点头,回道:“我明白了。” …… 江南,南区。 一栋豪华别墅内,唐子琰,攀振龙,严廷山,李湛,蒋翰东五人正开着会。 坐在主位,嘴叼着烟,一副吊儿郎当样子的是唐子琰,他的右手边是攀振龙,攀振龙旁边是严廷山,严廷山对面是李湛,李湛身旁是蒋翰东。 除了唐子琰,剩余几人全是‘振龙帮’的骨干成员,其中,攀振龙是帮主,严廷山,李湛,蒋翰东是堂主,分别掌管北区,西区,南区,以前赵小六还在的时候,他们是四大堂主,如今赵小六叛变,四大堂主变成三大堂主,而肥水最多的东区则空了出来。 “现在情况,赵小六叛变已经是铁板上钉钉的事,可东区这块地盘该怎么处理?各位有没有想法?”攀振龙缓缓道。 三个堂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先开口。 “怎么?都没有想法?”攀振龙笑了笑,看向严廷山:“廷山啊,说说你的想法,大胆点,在座的都不是外人。” 突然被点名的严廷山愣了一下,脑子飞快转了转,笑道:“说实话,在江南这东西南北四个区中,谁都知道东区的油水最多,条件最好,要说不动心,那是骗人的。” 攀振龙听着,点点头:“嗯,你继续。” “想归想,动心归动心,但到底谁坐这个位置,光嘴巴说,谁都不会服气,我说我想坐,李湛你同意吗?” 李湛微微笑,没有说话。 严廷山又扭头望向蒋翰东,问:“翰东,你同意吗?” 性格直爽,头脑相对简单的蒋翰东一口否决:“不同意,凭啥啊?” 严廷山双手一摊:“看,要是不要出点真材实料,谁都不会服气。” “那你所说的真材实料具体是指哪些方面?”沉默良久的李湛突然问。 “对啊,一直在这打哑谜,有话直说行不行?”蒋翰东附和道。 严廷山喝了口茶,缓缓道:“东区原来是赵小六的,现在赵小六判出我们振龙帮,我们何不来赛一场,看谁先抓住赵小六,谁先抓到,谁就接手东区。这样一来解决了叛徒,二来分出了胜负,两全其美,各位觉得如何?” 李湛,蒋翰东对了对眼神,纷纷点头。 “我觉得可行。”李湛说。 得到了两人肯定的答复后,严廷山看向攀振龙:“老大,您意下如何?” 攀振龙点点头:“我没意见,你们看着来就行。” “唉,我说,你们处理叛徒,划分地盘的事能不能先放一放?”一直抽着闷烟的唐子琰突然开口道:“能不能想办法先把那个江淮解决了?td老子每年花这么多钱养着你们,是让你们光吃饭不干活的?啊?!” 闻言,几人表情有些难看,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低下头去。 “说话!都t哑巴了?”唐子琰愤怒道。 攀振龙拉了拉他,笑道:“唐少别激动,现在赵小六已经加入了江淮那一头,干他和干江淮其实是一个事。” “我不管,我只要他死!” 攀振龙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他现在最烦听到的就是‘我不管’这三个字。 td不管你还叫鸡毛啊!一天天只想着要结果要结果,看不到过程的艰辛,没有过程哪里来的结果啊!草! “钱不是问题,只要你们能办事,之前林墨悬赏五百万,我t出一千万,不够我再加,只要你们能成事,不管是找人干,还是自己干,只要干成了,钱拿去。”唐子琰敲着桌子,颇为豪气道:“我们唐家,最不缺的东西就是钱!” “那当然,谁不知道江南皇帝姓唐啊?”严廷山笑着拍了个马屁。 其余几人也很有眼色的跟上,一阵彩虹屁过后,唐子琰变得有些飘飘然,也不再那么生气。 正应了那句老话:“伸手不打笑脸人。” “你放心唐少,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也要宰了那个江淮!”严廷山坚定道。 “唉,也别说的那么严重,我知道那个人有些难缠,毕竟是那个世界的人,硬要让你们对付他,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唐子琰顿了顿说:“不过林墨手下不是有两个异能者么?他们联系我了,我把电话给你们,你们合作,成功率会高不少。” 言罢,几人眼中闪起亮光。 唯有攀振龙阴沉着脸,坐在一旁。 第126章 我想见你 江淮好像总是在睡觉,这次他又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他睁开眼,看着白晃晃的天花板,心中不禁想:天堂也需要用灯吗? 一不留神看了太久,他眼睛变得酸痛,不得已闭上眼睛。 “嗯?你醒了?” 江淮闻声望去,一个有些眼熟的女护士缓缓向他走来,他想了想,终于想起了她的名字:“高……端端?” 高端端愣了一下,笑道:“你还记得我啊?” “你这名字好记。”江淮也笑了笑,转而有些疑惑的问:“可你为什么会在这?你还这么年轻,不应该啊……” 江淮的记忆还停留在被死士围攻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上了天堂。 可高端端不知道,只觉得江淮在取笑自己,于是没好气的回道:“我不在这在哪?我不工作你养我啊?” “我养你啊!”江淮下意识的就接了一句。 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对。 高端端立马红了脸,瞪了江淮一眼。 “得了你,我看你连自己都养不活,你说说你才出院蹦跶多久?一天?不,一天都没到,就又给送了进来,早上才出院,晚上又进来了,咋的?医院是你家啊?这么舍不得离开。” 闻言,江淮震惊,愣在原地很久。 看着江淮吃惊的表情,高端端撇着嘴角道:“怎么?脑子被打傻了?” 江淮扭过头,对着她轻声问道:“这是医院?” 高端端一愣,随即抽出巴掌大小的记事本,在上面写道:88床病人江淮,疑似精神失常。 “你在写什么?”江淮问。 高端端摇头,边写边问江淮:“除此之外,身体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么?” “好的很,感觉倍棒!”江淮笑着说,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什么叫除此之外?除哪了?”江淮疑惑道。 “没,没事,你继续休息,有事叫我。”说完,高端端飞速逃离现场,不给江淮发问的机会。 江淮背靠床头,纳闷的自语道:“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舒展着四肢,才发现自己全身缠满了绷带,从头到脚,无处不是,活像个木乃伊。 他已经能确定自己还活着,虽然怎么想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感觉太真实,不似在梦里。 那天在自己昏迷后,一定发生了什么。对了,柳含烟呢? 江淮猛地坐起,跳下床铺,因为左腿受伤最严重,绷带绑了一圈又一圈,导致他整条左腿弯曲不了,只能依靠稍微能动的右腿,蹦蹦跳跳的走。 刚蹦到门口,迎面撞上了赵忠国那钢铁般的胸膛。 “卧槽!”江淮惊叫一声,往后仰去。 赵忠国眼疾手快,一步向前,揽住江淮的腰。 “哟,这么着急准备去哪啊?”赵忠国笑着问。 江淮刚忙稳住身形,抓住赵忠国胳膊问:“柳含烟呢?” “不知道啊。” “不知道?”江淮又问:“我怎么来医院的?” 赵忠国一愣,说道:“首先排除走着来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谁送我来的?” “额……”赵忠国想了一下道:“首先排除我……” 江淮闻言,直接往前走,却被赵忠国再次挡住。 他笑着说:“不逗你了,是柳含烟送你来的。” “她?不可能。”江淮连连摇头,满脸的不相信:“她当时情况比我都不如,不可能是她。” “虽然……但是,确实是她送你来的,我没有骗你。”赵忠国认真道。 江淮直愣愣的看着他,见其表情不似说谎,他挪开视线,跳回病房一通翻找。 “你在找什么?”赵忠国跟上前问。 江淮翻找着床头抽屉,埋头问道:“我裤子呢?” “扔了。” “扔了?”江淮震惊地抬起头。 “都烂成条了,你还要穿啊?” “不是,那我里面的手机了呢?”江淮皱起眉头:“你不要告诉我也扔了。” “那没有。”赵忠国来到另一边的柜子前,从最下面一层取出一个小盘,小盘里躺着一堆破烂的零件。 江淮拿起几乎碎成渣的手机,表情怪异。 洛基亚是出了名的质量过硬,连它都变成了这副模样,可以想象它遭受了怎样惨烈的伤害。 “本想着一起丢了的,但听土狗说是别人送你的,怕对你有啥特别的意义,就给你留了下来。万幸是卡还完好,可以继续用。” 江淮愣了好一会,说道:“谢了啊,队长。” 赵忠国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江淮:“你要着急就先把卡插在我手机上用。” “谢谢。”江淮接过手机,插上卡后,拨打了柳含烟的电话。 电话通了,随着那缓慢的‘嘟嘟’声响起,江淮的心跳声悄然加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好在没过多久,电话通了。 江淮却没有第一时间说话,他犹豫着,不敢开口,他怕电话那头不是她。 怕只有自己出来了,而她则永远留在了那里。 “江淮?”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柳含烟清冷的声音,江淮才长出了一口气,急忙答应道:“是,我是,你是柳含烟吗?” 他仍是有些不敢相信。 柳含烟也愣了一下,回答道:“嗯,我是。” 江淮悬着的心彻底放下,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放松。 “你现在有时间吗?”江淮断断续续的说:“我想见你一面。” 电话那头沉默了,柳含烟迟迟没有答复。 “如果你没时间就……” “嗯,好。”柳含烟几乎同时回道。 江淮喜上眉梢,用力握了握拳。 赵忠国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瞅着江淮,看着后者脸都快笑烂了的样子,他摸着下巴,苦笑摇头。 看来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 柳含烟挂断电话,心情莫名顺畅了许多,看着被绑在大树上的男人,眼中也少了些冷漠。 被五花大绑的男人正是之前给江淮提供线索的线人,他本打算今晚就离开江南的,却在去火车站的途中被柳含烟截了胡。 他怎么也想不到,江淮和柳含烟还能从那里出来,更想不到柳含烟能这么快就锁定自己的位置。 其实,早在茶楼的时候,柳含烟就给他打上了印记,就像之前标记周博仁一样,一颗细小的永不会融化的雪花,黏在了他的背心之上。 无论他跑到哪里,柳含烟都能准确的获取他的位置。 “大人!我错了,饶我一次行不行?”男人企图请求柳含烟的原谅。 柳含烟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男人长舒一口气,以为逃过了一劫。 却不料两秒之后,他的身体开始迅速结冰,他瞪着眼睛,张大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无能为力,寒冰已覆盖了他的全身。 其实,柳含烟已经手下留情了,寒冰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如果半个时辰后,他侥幸没死的话,就该他活。 或者他能自己打破冰冻的话,也能活。 条件已经摆在那了,做不到可就不怪她了。 第127章 冰山一角 江淮扯掉了身上碍事的绷带,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差不多了,大多是皮外伤,破两个口子,掉两块肉啥的,对于江淮来说完全是小意思。 赵忠国看在眼里,惊在心里,虽说武者的体魄向来就要比异能者强得多,但也不至于这么离谱。 天下武学分九品,达到三品以上才算在武道一途登堂入室,而三品又称‘炼体境’,顾名思义,就是锻炼体魄的境界,修炼者必须将体魄反复锤炼到极致,才能达到此境的圆满,踏上更高的境界。 这也是武者体魄比异能者强的根本所在。 赵忠国年轻时对武学很是痴迷,但最终倒在了炼体上,不曾更进一步,但江淮才二十出头,就已经是二品小宗师,‘炼气境’的高手了,不免让人惊叹。 这也是赵忠国为什么这么欣赏江淮的一部分原因,别人不知道炼体有多苦,多累,多痛不欲生,但赵忠国知道,他没能熬过去,江淮熬过去了。 一个能熬过去炼体境的人,再烂也有好几层! 虽说在异能界中大部分异能者都看不起武者,认为他们是没有天赋的人,但真是这样么? 这话也就放在这几年,武者没落过后说说罢了,要是把时间往前倒推十年,谁人敢说一句武夫不如异人? 没有人敢,武夫那边只需一个人,就能压得整个异能界抬不起头! 赵忠国对武道心生神往,也是受了那个人的影响。 那是一段让人怀念的日子,那个时候赵忠国还年轻,和现在的江淮一样,只是如今十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 赵忠国的思绪飘忽着,江淮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去了。 “队长,我出去一下。”江淮说着,面带桃花。 赵忠国点头表示同意,他知道即使自己不同意也没有办法,今天就是如来佛祖来了,都拦不住江淮。 看着江淮消瘦的背影,赵忠国陷入沉思,心中默默道:“江淮,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呢?” …… 因为与柳含烟约的是九点,现在才八点,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江淮去了岚梅的病房,此刻的她还在沉睡,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本来有些开心的江淮一看到病床上的岚梅,心情就变得沉重无比。 他不禁想,要是岚梅醒不过来的话,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他宁愿躺在床上的是自己,也不愿是她,每当想起她,想起她为自己做的桩桩件件,江淮的心就忍不住地抽痛,仿佛被针扎过。 这份情,他一辈子都还不了。 “江淮,我不是在教你做事,只是希望你以后做事能慎重一点,不要太不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香菜皱眉说道:“即使你不考虑自己,也要考虑一下岚梅,她是为了你才变成这样的,你懂吗?” 江淮重重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香姐。” 香菜轻叹一声道:“我了解你的性格,你是属倔驴的,只要你认定的事,谁都劝不了。更郁闷的是,每次你都能拿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别人想反驳都反驳不了那种。” 江淮轻声道:“那是因为我做的都是好事。” “嗯,毫无疑问的是这样,可是江淮,有些好事做了,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你没有考虑过自己能否承受这个代价,要是你承受不了呢?” 江淮无言,沉默良久。 半小时后,他走出岚梅病房,往北城走去。 他和柳含烟约在北城一个小烧烤店,他到的时候,柳含烟已经到了。 她依旧是一身运动装,只不过从黑色换成了白色,头发扎成马尾,就那么笔直的站在路边,双手环胸,气势逼人。 导致来往回头的人很多,敢上前搭讪的人没有。 江淮看了眼时间,8点50,还好没有迟到。 他小跑着迎了上去,柳含烟扭头望来,江淮招了招手:“早啊。” “……”柳含烟沉默了一下,回道:“早……” “你吃饭了吗?”江淮问。 “没有。”柳含烟答。 “那吃点?” 柳含烟点点头。 两人落座,店员拿着菜单过来时,在柳含烟面前愣住了。 “咳,咳咳!”江淮出声提醒了下。 店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位小姐太好看了,看得我都呆住了……” “什么个意思?意思我不帅呗。”江淮装作不满道。 店员转过头,仔细打量了江淮一下,捂嘴笑道:“帅的,帅的。” 店员将菜单放到柳含烟面前,柳含烟看着上面的菜名,微微皱了皱眉头。 江淮问道:“怎么了?没你喜欢的么?” 柳含烟摇头,把菜单递给了江淮:“你点。” 江淮接过菜单,随手画了几笔,然后递给店员:“再来一件啤酒。” 等待的过程中,两人陷入了沉默。 平时能说会道的江淮,此刻变得拘谨不已,拿着茶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 而柳含烟则一直盯着一个方向发呆。 “你在望什么?”江淮顺着柳含烟的视线望出去,什么也没看见。 “没什么。”柳含烟回答道。 “对了,我昏迷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是怎么出来的?”江淮问。 柳含烟想了想,简短的回了一句:“我的异能恢复了。” “嗯?不是有500多禁能石吗?你的异能是怎么恢复的?” “我也不知道,但当时突然间就恢复了,不过后来想想,应该是他主动关闭的。” “他?李纯真啊?”江淮震惊不已。 “嗯,只能如此解释了,可我不懂他费劲心机的引我上钩,为什么却在临门一脚前突然选择放弃?”柳含烟颇有深意的看着江淮。 江淮被这眼神吓得浑身一震:“看我干嘛?我又不知道。” “不,秘密就在你身上。”柳含烟微眯起眼,道:“因为他亲口说的,要不是你,我必死无疑。” 闻言,江淮背生冷汗。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浮出水面了,而浮出水面的却只是它的冰山一角。 第128章 请求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凝重,江淮开始回忆起他和李纯真的过往,他们之间的交往其实并不多,至少在江淮的印象里是这样的。 好像只有一个晚上,半个时辰的交谈,而且大多时候是一个人说,另一个人听。 甚至连萍水之交都算不上,两个敌对阵营的人,他为什么不杀我呢?江淮能感觉到,李纯真对柳含烟的敌意之深,他是很想除掉柳含烟这个强敌的,可是为什么他最后放弃了?真是为了他江淮吗?如果不是,又是为了什么呢? 江淮想破了脑袋还是没头绪,正巧这时候菜端上来了,他索性交出大脑,招呼着柳含烟动筷。 柳含烟看了眼江淮,夹起离自己最近的菜送进嘴里,细嚼慢咽后咽下。 江淮看着对方斯文的吃相,再一联想到对方的身手,怎么都觉得违和。 不过又联想到对方的容貌,也就没什么了,毕竟让一个大美女端起盘子狼吞虎咽,这好像更加违和。 “那个,你平时都喜欢吃些什么?”江淮试着找话题。 “都行。”柳含烟吐出两个字。 “呃”江淮摸摸鼻头,“那你有什么讨厌吃的吗?” “没有。” 江淮以为她在敷衍,于是识趣的没再问。 两人就这样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默默吃了起来,最先上来的是一条红烧鱼,两盘小菜,后面的肉串还在烤。 江淮打开一瓶酒,问道:“喝酒么?” 柳含烟一愣,犹豫片刻后点头。 这有些出乎江淮的意外,他本来是象征性的问一问,却没想到她真的要喝。 江淮递给她一瓶,自己再开一瓶。 “怎么说呢,咱俩也算是同生共死一回了,多的我也不太会说,相识就是缘,为了这来之不易的缘分,干杯!” 江淮伸出酒瓶,柳含烟愣了一下,也缓缓伸出酒瓶。 “砰!” 酒瓶碰撞的脆响响起,江淮笑着举瓶痛饮。 柳含烟看着江淮,学着他的样子把头仰起,对着瓶喝了起来。 啤酒入口,微微苦涩,柳含烟皱眉,余光瞥见江淮没有停下,她也就没有停,直至一瓶见底。 “我去,这么能喝啊你?”江淮看见柳含烟手里空掉的酒瓶,十分震惊的说。 “呃。”柳含烟擦着嘴角打了一个酒嗝。 江淮愣了片刻,随即拍着腿大笑出声:“哈哈哈……” 柳含烟冷峻的目光袭来,江淮笑声戛然而止。 柳含烟沉着脸夹了一筷子菜,江淮大气不敢出。 江淮假装夹菜,暗地偷看她的脸色,却晃眼看见了她嘴角微翘,再看一眼,却一切如常,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我没喝过酒。”柳含烟突然说。 “嗯?” “见别人喝过,自己尝试是第一次。”柳含烟顿了顿,接着说:“看他们喝得面红耳赤,东倒西歪的,还以为是多么好喝的东西。” “那现在看来?” “难喝。”柳含烟给出评价。 江淮笑笑,说道:“天下没有一种酒是好喝的,都难喝,那为什么难喝还有这么多人喝呢?” “为什么?”柳含烟很捧场的问。 “因为能醉。”江淮举起酒瓶,缓缓道:“你没喝过,自然没醉过,所以你不清楚那种感觉,醉了就能忘掉那些烦心的事,让自己能逃离现实,虽然只是暂时的。” 柳含烟似懂非懂的听着,问:“为什么要逃离现实?” “因为现实太残酷。”江淮语气幽幽道。 “你……有很多烦心的事么?” 对于这个问题,江淮苦涩一笑,随口敷衍道:“是人都有,只不过有些人心态好,承受能力强,让你看不出来,有些人心态不好,什么都表现在脸上,或者肢体语言上,一眼就看出来了。” 江淮疑惑的问:“难道我表现得很明显吗?按理说不应该啊……” 柳含烟摇头:“其实并不明显,只是我能看到你眼里的迷茫。” “呵呵,说得那么玄乎,那你告诉我迷茫是个什么样子的?圆的?方的?它又是什么颜色?黑的?白的?还是彩色的?”江淮忽然变得有些急躁,这恰巧从侧面证明了柳含烟说对了。 没有的事你急什么? 柳含烟摇头,缓缓道:“迷茫没有形状,也没有颜色,只是你的眼神一直飘忽不定,而不坚定就是迷茫。” 江淮愣住,然后笑了:“说得跟真的一样,但我很清楚我要做的事是什么,我不迷茫。” 柳含烟没有继续与江淮争辩,只是平静的注视着他。 江淮下意识低下头去,躲开她的视线。 为什么要躲开?是因为心虚吗? 内心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江淮浑身一震,想要抬起头,用行动来反驳这个声音,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即使勉力抬起头,他也会控制不住看向其他地方,还是不能与其对视。 江淮认输了,选择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夜晚总是情绪的突破口,如果再喝点酒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一晃神的功夫,地上的空瓶已经很多了。 江淮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他手撑着脑袋,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这一哲学问题。 他觉得意义这个词很重要,一件事如果没有意义,那为什么要去做呢?如果一个人活着没有意义,或者始终不明白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的话,为什么还要活呢? 江淮不知不觉陷入了思想误区,其实这个问题有些套娃的性质,你不明白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所以你一直在想,在思考,这个过程可能很短,也可能很长,一生都想不明白,但你又不能肯定自己想不明白,万一在生命最后一刻悟了呢?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你的一生好像只是为了思考这个问题而活。 好像进入到了无限循环。 脑子有些痛,江淮捂着头晃了晃,抬眼看见柳含烟正看着他,因为酒精的缘故,她的脸泛起红晕,眼睛却依旧明亮,恍惚中,江淮觉得看到了耀眼的星辰。 于是他笑了,抱着酒瓶憨憨的笑了起来。 柳含烟不明所以,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她也喝了不少,因为她想体会一下醉是什么感觉。但异能者的新陈代谢是普通人的好几倍,更别说柳含烟这么高的异能了,不是她想醉就能醉的。 “其实我调查过你,江淮。”柳含烟说。 “嗯?什么意思,你……调查我?”江淮闭着眼睛问:“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觉得奇怪。” “呵呵,嗝!其实……你也让我觉得奇怪。”江淮撑起身子,忽然凑近柳含烟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让我觉得很熟悉……但又很陌生。” 柳含烟微微愣住,看着江淮红透的脸,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滚烫鼻息,心跳不自觉的加速,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是她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还未等她回答,江淮已经把头往下一栽,安详的睡去。 …… 柳含烟背着江淮回了医院,因为不知道执法队基地在哪,开房两人又都没证,一个是没带,一个是没有。 没办法,柳含烟只好将他又带回了医院。 医院楼梯间,正好碰见了出来抽烟的赵忠国。 赵忠国看见柳含烟,还有她背上的江淮后,愣了两秒钟,然后立马走上前去搭手。 奇怪的是,赵忠国莫名感到一股抗力,就好像江淮在反抗一样,他有些纳闷,加大了手上力道。 顺利将江淮从柳含烟背上摘了下来,揽入怀中。 柳含烟转身就要离去,赵忠国却叫住了她。 “聊聊?”赵忠国说。 柳含烟思考片刻,回道:“门外等你。” 赵忠国点头,随即将江淮抱起,走向病房。 “还装呢?人都走远了。”赵忠国阴笑着说。 江淮睁开猩红的眼,咬牙切齿道:“你的吻!” “嘿嘿,我一瞅你小子就是装醉的,老子当年玩这些套路的时候,你还在喝奶呢!” “所以,你就不能装作没看见么?!” “那不行,以前那些傻逼就是这么对我的,现在有机会,我也要让你体会体会我当时的心情。” “这叫什么?淋过雨的人总想把别人的伞撕烂?” 赵忠国邪魅一笑,踢开房门,将江淮一把甩在床上,然后扬长而去。 留他一人独守空房。 …… 医院门口,柳含烟与赵忠国碰头。 “走走?”赵忠国提议道。 柳含烟没有拒绝,先一步往前走去,赵忠国跟上。 “听说你俩去李纯真大本营兜了一圈?”赵忠国问。 柳含烟点头。 “吃了不小的亏?” “嗯,被算计了,有五百多块禁能石。” 闻言,赵忠国震惊不已,赞叹道:“看来是下血本了。” “江淮还说,地底下有数不清的死士?”赵忠国又问。 “嗯。” “具体的数量可以估计吗?” “不能。” “他到底想干什么?”赵忠国一阵头大,要是这些死士全部涌入江南,不出半天就能横推整座城市,那种场面,无异于世界末日。 “难道他想争霸世界不成?”赵忠国嗤笑一声。 “从现在情况看,他准备了不是一年两年了。”柳含烟皱眉说。 “能不能向上层申请下,让他们想个解决方法?” “我已经汇报了。” “上面怎么说?” “静观其变。” 赵忠国期待的脸沉了下去,冷哼一声:“就一句静观其变?” 柳含烟无言。 “现在不想办法解决,真要到了事到临头,火烧眉毛了才想办法吗?”赵忠国火气很大。 柳含烟依旧沉默。 “算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反正天塌了有个高的顶。”赵忠国彻底摆烂了,不摆烂也没有办法,数以万计的死士,根本不是他,不是执法队能应付的,就算是柳含烟,也差点殒命于此。 五百块禁能石,d,也是真有钱啊!赵忠国心里暗道。 “你觉得江淮怎么样?”赵忠国突然调转话题道。 柳含烟停住脚步,眼睛微微眯起,语气冰冷道:“你什么意思?” 赵忠国摆手,笑道:“别紧张,只是随便聊聊,没别的意思。” 柳含烟想了想,简短答道:“还不错。” “仅仅只是不错么?”赵忠国锲而不舍的问。 柳含烟眼神更冷了。 “不要误会,我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请你帮个忙。”赵忠国笑着说。 “什么忙?” “虽然他的背景到现在我都不清楚,但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好孩子,还是一个很正义的孩子。”赵忠国缓缓说:“只是这个孩子很好动,做事呢也不太考虑后果,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很多人的眼中刺,肉中钉,我想请求你,万一有一天他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希望你能扶他一把。” 柳含烟沉默,良久后点头。 赵忠国拱手,语气认真道:“我替他谢谢你。” …… 北区郊外的某一地下室内,正在举行一场拳赛。 地下室很大,中间矗立着一座八角铁笼,里面的两名参赛选手严阵以待,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他们赤手空拳,没有带任何的护具。 这就是传闻中的打’黑拳‘。 所有含有赌博性质的非法拳赛就称为黑拳,其有两个基本特点,就是赌博和非法。 而黑拳唯一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怎么暴力怎么来,所以大都不带拳套,以提高其血腥程度,增加观感。 这场拳赛到了最后的准备阶段,下注! 所有在场的观众必须下注,下注的数额并没有限制,少则几百元、多则几十万上百万。 观众们讨论着今天参赛双方的资料,希望从数据上分析谁的胜算更大一点。 一个是场馆的拳手,体重78kg,目前战绩十二胜六负,也算是老手,而另一位打擂者,则是一个模样很是年轻的少年,看着才上高中的年纪,体重只有62kg,他的战绩是一胜零负,也就是说这是他第二场比赛。 无论怎么看,今晚胜算更大的都是场馆的拳手,于是下注的数额开始一边倒,几乎百分之95以上的观众都觉得少年会输。 只有极少数人选择下注少年,反正玩玩嘛,输了也无所谓,万一赢了呢,这一下就要翻十几倍了。 下注完毕,随着司仪宣布比赛开始。 两名选手立即撞在了一起,没有过多的技巧可言,更没有那许多的华丽招式,只有拳拳攻击对方关键部位的血腥。 而比之场上的热血搏杀,更为沸腾的却是在场下。 喊打喊杀声震天! 第129章 梭哈! “外面已经发出话来,谁先抓到你谁就接手东区的地盘。” 病房内,张军才对着赵小六说。 赵小六冷呵了一声,说道:“东区光一个平道街,油水就能抵过其他三区一整区的,他们眼红不是一天两天了。” “哦?既然手握这么一块肥肉,你又怎么还不甘心,冒险更进一步呢?” 赵小六停顿片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不知道你家老头会抽你们油水吗?” 张军才一愣,回道:“那自然是不会的,毕竟他是我老子,我是他儿子嘛,而且他现在年龄大了,更多的事都是交给我们几个小的全权负责。” 赵小六点头:“是这个道理,我和攀振龙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血缘关系,而他又是个极其利己主义的人,你有作用,能帮他赚钱,他就捧你上位,等你没作用了,他就捧另一个有作用的上位,以此来替代你。” “你知道我在东区一个月关收保护费能收多少吗?” 赵小六说着,缓缓伸出两根手指。 “这么多?”张军才很是惊讶,要知道这可是单纯的保护费,一家店一家店的凑起来的。 “多么?从数字上看是挺多的,但你知道能最终落到我自己口袋的有多少吗?” 张军才摇头,赵小六又伸出两根手指。 张军才愣住,嘴角微微抽搐道:“你开玩笑。”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赵小六冷笑着说:“我给你算一笔账,就按每个月两百万收入算,首先攀振龙自己就要抽去一半,也就是一百万万,剩余一百万要养活百多号人,差不多就要花去六十万,还剩四十万,打点各个单位又要花去十几二十万,最终能进入我自己口袋的,只有二十万。” “你不是还有药品生意?”张军才说。 “纠正一点,那不是我的生意,那是攀振龙的生意。” “那还不是你在打理?他就一点不给你分?!”张军才很是震惊。 “呵呵,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宁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反他?谁想做一个背叛大哥,忘恩负义的小人?药品这么危险的事,只要被抓就是一死,我还帮他干这么多年,于情于理,我都对得起他。” “你也是干这个的,这种事的危险程度你自己清楚,他倒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后面一出事,被抓的是我,被判死刑的也是我,你说这公平么?” “所以我必须得再往上爬,站得越高,才能越安全。”赵小六眼神坚定地看着窗外。 张军才叹了口气,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需要人手,足够多的人手。” “人手倒是没有问题,关键是我能得到什么?” “市场,如果我成功了,药品的市场全部给你,我一分不要。” “哦?你不卖药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收入啊。”张军才抬了抬眼镜。 “本来就没想过,要不是攀振龙,我一辈子都不想碰这玩意。”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份骨气?” 赵小六听出来了张军才话里的阴阳怪气,笑着解释道:“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不想碰这事,你们有兴趣尽管全部拿去,我无所谓的。” 张军才摸着下巴,心里已有了结论,嘴上却说:“事情不小,等我回去与老头子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 赵小六点头:“尽量快一点,争取反过头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我手里也并非无牌可出。” 张军才闻言,笑了起来。 …… 张军才回到家,连夜与张元英商谈起来。 “攀振龙是必须要倒的,他不倒就是我们倒。”张元英敲着桌,语气严肃的说。 张军才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们和他之间迟早有一战,我觉得现在就是一个契机。这几年来,我们在与攀振龙的争斗中一直处于劣势,现在赵小六反水,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你觉得胜算大么?”张元英问。 “大概有四成把握。”张军才如实说。 “江淮怎么说?” “他巴不得打掉攀振龙,只是对于这些事情他不好出手,不然事情就简单得多。” “他的麻烦也不小。”张元英说。 “您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张元英笑着摇头,道:“当众逼林墨下跪这事早已经传开了,你说林墨会怎么办?更何况还有个唐子琰,这两人一联合,能量可想而知。” 张军才愕然,本来一个唐子琰就已经很难对付了,更何况还加个林墨,这还玩个锤子? “别急,他们的首要目标是江淮,只要他能抗住,我们就不会有事。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趁这个时间差,一把按死攀振龙,不然越到后,我们的胜算越低。”张元英眼冒精光的说:“把人全部码齐,咱们这一把要梭哈了。” “会不会太冒险了点?”张军才有些担忧道。 “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就容不得优柔寡断,地主的牌很好,双王都有,但就是单张多,我们的牌差一点,但好在有队友,可以打配合,只要他一把出不完,我们就有机会。” 张军才重重地点头,说:“我明白了,我会安排好的!” “嗯,军才,你们兄弟三人中,我最为看好你。老大虽有胆魄,却缺乏谋略,只适冲锋陷阵,难当一家之主。老三贪玩成性,稍具小聪明,却难登大雅之堂。唯有你,智勇双全,日后的张家,便仰仗你了。” 张元英语重心长的一番话久久激荡在张军才心中。 “爸,你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把张家带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嗯,去,放手去做!” 张军转身离去,步伐沉稳而坚定。 张元英看着张军才远去的背影,幽幽说道:“风云涌,蛟龙现,江南要乱了。” 第130章 全面开战 距离新世界降临,倒数285天。 “说说,第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医院里,张军才对赵小六问。 赵小六笑笑:“家里老头子同意了?” “嗯,你说你还有牌没打,是什么?” “这不急,现在还不到时候。”赵小六说:“第一步,先把那批货抢回来!” “那批货?之前码头那批?你们还没有散出去?”张军才装傻问道。 “呵呵,散没散出去,你难道不清楚吗?”赵小六笑道:“你找人一直盯着,你以为我没发现?” 张军才一愣,说:“那你为什么没有……难道你那时候就想反水了?” “反水是早就想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赵小六一笑,继续说:“那批货不少,先抢回来,就当给咱们充军费了。” “好,我派人去干。” 张军才拿起电话,刚准备拨号,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张军才走出病房,半分钟后回来,对着赵小六说道:“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负责盯梢的小弟才来电话,说他们准备转移那批货了。” 闻言,赵小六坐直身体,连忙道:“不能让他们转移!” “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这批货跑不了!”张军才自信的说。 …… 攀振龙找到小庄,让他把那批货带回来。 因为小庄是赵小六的手下,货在哪他最清楚。现在赵小六突然反水,攀振龙怕他打那批货的主意,于是吩咐小庄把货转移。 货被存放在东区郊外的一个仓库里,仓库里有着十几名小混混驻守。 小庄带着二十几人前往仓库,开了两辆货车,到的时候是早上九点。 “庄哥!”门口的小弟老远就对小庄招呼道。 小庄点头回应,笑道:“没啥异常?” “没有,正常得很。”小弟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小庄:“庄哥抽烟。” 小庄接过,放进嘴里,小弟又掏出火机,一脸谄媚笑容的帮他点燃香烟。 “庄哥,六哥真的叛变了吗?”小弟问道。 闻言,小庄皱起了眉,呵斥道:“不该问的别问,做好自己的事!” 小弟连连弯腰点头。 “叫他们把货搬出来上车。”小庄又吩咐道。 “好嘞,庄哥你稍等!”小弟领命而去。 货物井然有序的上车,小庄躺在副驾上,两条腿重叠搁在车窗上。 他惬意的抽着烟,嘴里哼着小曲。 却不料危险悄然而至。 三辆卡车呼啸而至,在车库前停下,正好挡在小庄车屁股后面,三辆卡车交错排开,将道路封死。 三辆卡车,一共下来四五十人,人手一把西瓜刀,浩浩荡荡的朝仓库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寸头背心男,左侧眉骨上纹有一个‘猛’字。此人名叫张男,因骁勇好战,勇猛异常,人送外号“猛人张”,是张家驻守北区的话事人。 因其离得最近,张军才吩咐他立即动身,务必将货物抢回来。 “你们干什么的?!”一名小弟指着张男喊道。 张男你活动着颈椎,上去就是一刀砍在那名小弟的头上。 小弟急忙往旁边一躲,刀锋却仍是砍在了他的肩膀上,瞬间,鲜血喷溅。 “啊!!!” 惨叫声传出,瞬间惊醒了小庄。 他连忙侧头出来查看情况,却看到了乌压压的一群人。 小庄心里一紧,暗道不好,连忙打开车门,向仓库里跑去。 “敌袭!兄弟们抄家伙!”他边跑边喊。 还在搬货的小弟甩下手中的货物,向仓库里跑去。 张男看着小庄的背影,觉得有些眼熟,便指着他对旁边人问道:“那是不是以前跟在赵小六后面那个?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什么小庄!”旁边人回道。 “对!就是小庄!”张男一拍大腿,兴奋道:“给我抓了他!” 张男手提长刀冲了出去,身后小弟紧随其后,朝着仓库发起冲锋。 小庄这边,小弟们拿好家伙,冲出仓库。 两边人马交汇,乒乒乓乓的声音瞬时响起,喊杀声震天。 张男一马当先,手中长刀飞快挥舞着,一个又一个人在他面前倒下。 他的视线一直在人群里搜索,却一直没有发现小庄的身影。 他一路杀到底,却仍是没有看见小庄。回顾四周,一片杂乱,四周都是人,他们已经占领了绝对的优势,小庄这边的人两个回合下来,基本就已经所剩无几。 本来两边人数差不了多少,就算敌不过,也不该这么快就被打穿。 究其原因,最关键的就是士气了。 张男带头冲锋,所向无敌,极大的鼓舞了兄弟们的士气,而反观另一边,直到现在,小庄的人影都没看见。 大战在即,军中大将却临阵脱逃,这不吃败仗才怪了。 张男也明白小庄是逃了,连忙带着几人从后门追去。 小庄独自一人,提着一把刀向山里跑去。 现在往大路上走无异于找死,走小路,往山上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当他看见领头的是张男这个瘟神时,他就想好逃跑了,张男的猛不是靠头上那个纹身纹出来的,而是正儿八经一仗一仗打出来的,他打仗是真的不要命。 小庄和张男干过几次,虽然胜多输少,但每次那傻逼的狠劲都深深震慑他的心灵,他就不明白了,张家一个月给你多少工资,至于这么卖命吗?和他打,除非你嫌自己命长了。 更何况是在己方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不跑更待何时? 他全力奔跑着,满头大汗。 “站住!” 背后传来张男的怒喝声。 小庄回头看去,只见张男提着猩红的西瓜刀朝他狂奔而来,刀尖还在不断往下滴血。 他浑身一震,更加卖命的奔跑。 都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一个人在绝境时会爆发出远超平常的力量。 小庄就是这样,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稳稳把张男甩在身后,张男已经拼尽全力了,仍是无法让距离更近一步。 两人之间永远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就像旋转木马,彼此追逐,却永远隔着可悲的距离。 张男跑不动了,再跑心脏就要跳出来了,他手撑着腿,弯腰不断喘息。 “这……傻逼……这么……能跑啊?”他不甘的望着渐渐远去的小庄。 小庄的速度也变得很慢,但还是在跑。 因为是背面,张男看不到此刻小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第131章 全面开战(2) 张男最终还是没能抓到小庄,只能目送着他逃走。 不过好在此战大获全胜,货物一分不少的全部缴获。 得知消息的张军才大喜,赵小六也很高兴,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这才刚刚开始,只是打响了第一枪,接下来该全面开战了。”赵小六表情凝重的说。 张军才收敛笑容,坚定说道:“人我已经码齐了,这一战我们势在必得!” “那就整,先把他们扫出平道街!”赵小六豪气勃发,他仿佛找回了当年那种热血上头的感觉。 就在这时,江淮推开房门,表情怪异道:“老远就能听见你的声音,两天不见,看来恢复得不错嘛!” “大哥!”赵小六一看是江淮,连忙就要下床迎接。 却被江淮摆手制止:“别,你还是躺着,我受不起。” “瞧你这话说的,你是我大哥!”赵小六执意下了床,朝江淮迎了过去,伸手就要拥抱江淮,却被后者无情推开。 “你滚一边去!”江淮嫌弃地推开赵小六,说道:“听说打胜仗了?怪不得声音这么有气势。” 赵小六热脸贴了冷屁股,居然也不生气,反而傻乎乎地摸着后脑勺,笑着说道:“哪有啦,这都是大哥的功劳,要不是大哥你,我早就凉凉了,哪还有机会在这儿躺平啊!” “少来这套,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江淮冷着脸说:“你们开战攀振龙我没意见,而且很支持,但只是精神上的,你们也清楚,这种事我不能插手,所以一切都得靠你们自己。” “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把攀振龙干死!”赵小六拍着胸脯保证道。 江淮白了他一眼,转而看向张军才。 张军才笑道:“这边你不用操心,专心应付你自己的事就好。” 江淮点点头,提醒道:“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唐子琰的罪证你要想办法帮我拿到。” “放心大哥!我亲自出马,保证完成任务!”赵小六抢先一步道。 江淮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伤好完了?” “一点小伤何足挂齿!”赵小六牛气冲冲的说。 “走了。”江淮留下一句,便转身离去。 “大哥慢走!” “淮哥走好。” 江淮的身影消失门口,赵小六的笑容瞬间消失,对着张军才说:“扫场!我要把我失去的一切,全部拿回来!” …… “砰!” 茶杯被攀振龙狠狠摔在地上,破碎成渣。 “一群废物!”攀振龙愤怒地吼道。 “龙爷息怒,这次是我们大意了。”底下的人纷纷低头认错。 攀振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小庄呢?他死哪里去了?” “庄哥受了伤,现在还在医院……” “呵呵,我看是怕我怪罪,所以才躲在医院的。”攀振龙冷声打断小弟的话。 小弟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看来,他是真想和我干上一仗啊!”攀振龙冷冷笑着,目露凶光。 “那就打!传下去,谁先砍下赵小六的头,除了东区话事人的座位,我攀振龙单独再出两百万!” …… 赵小六反水后,平道街暂由王北淼代管。王北淼与赵小六是小学同学,关系素来亲密,好到能同穿一条裤子那种。后来,两人偶然机会下决定加入帮会,可以说,赵小六能成为东区话事人,王北淼功不可没。 刚得到赵小六叛变的消息时,王北淼是不相信的,怎么可能呢?东区扛把子,好多人做梦都想坐的位置,他赵小六用了六年才从一个小混混爬到如今这个地位,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好几次命悬一线,别人不清楚,但王北淼清楚,就是因为清楚,他才想不通赵小六为什么会叛变。 更想不通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跟自己说,一声不吭的就走了,难道做兄弟这么多年,他对我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王北淼心里五味杂陈,手机安安静静的在桌上躺着,一点响动没有。 直到现在,他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来。王北淼一直在等,却一直没有等到。 心渐渐冷淡,王北淼逐渐失去期待。 “呜…呜…”桌上的手机忽然传来震动声。 王北淼眼前一亮,心中的火焰刚刚要死灰复燃,却在一秒后重新扑灭。 来电显示上赫然写着‘龙爷’两个大字。 王北淼在忐忑中接通电话。 “北淼?”电话那头传来攀振龙的声音。 “我是,龙爷你说。” “我听说赵小六今晚要攻打平道街,你怎么看?” 闻言,王北淼一愣,久久无言。 “这么多年被赵小六压着,很难受?”攀振龙笑着问。 王北淼依旧没有回答。 “我觉得你很有能力,不比任何人差,你明白吗?” 王北淼犹豫良久,回道:“我明白了,龙爷。” “嗯,我会派严廷山来支援你的,我提前跟你说声,就是让你不要有心里负担,他只是来支援的。” “我明白……” “好好干,未来是属于你的。” 攀振龙说完,挂断电话。 王北淼放下手机,眼中说不清的迷茫,迷茫中,他想起了好几年前的一个下午,那时的他们还是小混混,靠着一百块去给别人充场面的小混混,这种情况通常是打不起来的,所以他们白白赚了两百块,买了很多零食,啤酒,坐在河边草坪上畅想未来。 记得那天赵小六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中他说以后一定要打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下,成为一方大哥,然后封他为大将军,兄弟两人一起共享荣华富贵。 只是现在好不容易实现了当初的理想,你又为什么放弃呢?王北淼想不通。 他从不觉得赵小六的存在阻碍了自己,只是近一年来两人好似生疏了很多,在帮派管理上也产生了很多分歧,于是,流言四起,很多人揪着这一点开始大做文章,传言兄弟两人不合,王北淼一直没当回事,但赵小六却好像不这么想。 他开始隐隐约约限制自己的权力,将自己边缘化,好像真担心自己会背刺他一样,王北淼刚开始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架不住所有人都在说,他受不了了,找赵小六当面对质,谁知赵小六每次都找各种借口回避问题,就是不正面回答,要不就是说我自有安排,说不清楚了就来一句:“咱俩这么多年的兄弟,我会害你吗?”然后结束话题,王北淼对此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难道这就是你的安排吗?小六,你究竟想做什么? 王北淼努力克制着自己,忍住不一通电话打过去质问他。 窗外夕阳西下,夜幕就要来了。 第132章 全面开战(3) 江淮离开医院,准备回一趟基地。 背后又传来注视感,好像一双眼睛在偷偷看着他,一回头,却什么也没有。 一次两次还好,这都多少次了?真当我白痴啊?江淮回过身继续往前走,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一直走出好远,江淮突然回身,表情狰狞地往后方冲去,一直冲出好远,周围仍是没有丝毫变化。 看来挺沉得住气啊,江淮眼神四下搜寻着,笑了起来:“出来,都看见你了,还躲啊?” 没有人回应,他就像在与空气交谈。 没诈出来?江淮也不气馁,伸手往旁边墙壁上摸去,原本正常的墙突然动了,对,就是动了。 一个女人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墙边,她原本是蹲着的,在江淮伸手的一瞬间暴起,朝江淮蹬出一脚,江淮一巴掌拍开,女人顺势转身回旋踢,却被江淮精准抓住脚踝。 江淮欺身而上,一手抓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死死按在墙上。 “真当我诈你呢?”江淮狞笑道。 女人剧烈挣扎着,却无可奈何,一番无用功之后,她像是放弃了,将脸偏向一边,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呵呵,你家的墙歪出来一大节啊?我都觉得你有些侮辱我智商了。”江淮笑道。 女人一愣,懊悔自己的大意,但眼下已经木已成舟,懊悔也没有用。 “既然如此,杀了我。”女人一脸决然。 “你是谁的人?林墨?还是唐子琰?”江淮问。 “说这么多有意义吗?” “也是。”江淮手上一松,说:“不管你是谁的人,回去告诉他们,今晚七点,北区城外,有多少人带多少人,别到时候说我欺负人。” 女人愣了好久,不可置信道:“你不杀我?” “你就这么想死?”江淮反问。 “可是我会杀你的,因为你杀了我四个哥哥。” “哦,原来他们四个是你哥啊。”江淮缓缓说:“那下次见面我就不会这么客气了,所以,在你还没完全想死之前,奉劝你别在我面前出现。” 江淮说完,径直离去。 …… 回到基地,进门的一瞬间江淮就看见陈飞雨瞪着个泪汪汪的大眼睛,一刻不移的瞅着屏幕,江淮一看,又是泡菜国的韩剧。 “你回来了?”陈飞雨盯着屏幕对江淮说。 江淮哭笑不得道:“怎么,土狗把他的爱好传授给你了?” “嗯,嗯。”陈飞雨敷衍的答道。 得,江淮也不打算在这当碍眼包了,回到自己房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子住的房间香一点,江淮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清香,以前自己住的时候就没有。 他翻开衣柜,将那件‘伊拉克战损版风衣’取了出来,动作麻利地换上,再从床下抽出一个银白色手提箱,打开箱子,将那把白色沙漠之鹰插入腰后,还有一把匕首插入大腿侧边。 一切准备就绪,江淮站在镜子前,默默看着。 少了那头长发,江淮总觉得有些看不顺眼,虽然还是那么的帅。 “吱呀!”大门被推开,陈飞雨的脑袋从门缝中探出。 “要出门啊?”她轻声问着。 江淮点点头,说:“最近就别出去了,待在家里看看韩剧挺好的。” “嗯,好。”陈飞雨乖巧的答应。 “大猫呢?” “在睡觉。” “呵呵,我问了一句废话。”江淮笑。 “对了,李子健最近在忙什么?”江淮又问。 陈飞雨摇头:“不知道,他很少在家里,也很少说话,我和他不熟。” 江淮愕然,心想也对,自己都在这里待了四个月了,和他都不是很熟,就别谈才来没多久的陈飞雨了。 听香菜说,他好像是因为异能的副作用,导致的性格内向,不喜与人交谈,这和岚梅的情况是一样的。 而大猫的嗜睡也是因为异能的副作用。 强大的力量总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这是铁打的事实。 江淮收拾好一切,准备出门,临走时,他对陈飞雨说:“后面……如果我没有空的话,你找土狗送你回去。” “什么意思?”陈飞雨愣住了。 “没什么,只是怕我后面可能太忙,没有时间……”江淮扯着谎,笑道。 以前听人说,女人是天生的演员,江淮有些不信,但他看到陈飞雨眼泪的时候他信了。 只是一瞬间,陈飞雨毫无预兆的落下泪来,江淮愣住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说过的,你要送我回家。”陈飞雨带着哭腔说。 “我……”江淮抓耳挠腮,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才能骗过她,那短短的几秒钟里,他想了很多,可最后唯一能说出口的只有那句:“对不起……” “能不能不去?” 江淮摇摇头:“有些事情是躲不了的,一切由我开始,也因由我终结。” “别整得这么伤感,我又不是去送死,哥们的身手你又不是没见过,对付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江淮做着搞怪的动作,甚至最后连鬼脸都做出来,想要逗陈飞雨笑,却怎么也做不到。 陈飞雨也想笑,不想把场面搞得这么悲伤,可脑中回想的一幕幕都是江淮伤痕累累的样子,她真怕有那么一天,他再也回不来。 “好啦,我答应你,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就送你回家。”江淮伸出手指,笑着说:“来拉钩,拉过钩的事就不能再反悔了,我一定会遵守承诺的。” 陈飞雨几乎是被江淮强迫着完成拉钩。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要变谁是小狗。”江淮轻声说。 “走了!” 江淮大步离去,背后陈飞雨追出来,脸上表情好像有很多话要说。 最后只有一句:“注意安全。” 江淮笑着挥挥手,示意收到。 夜幕将至,江淮身后亮起无数灯火,从上往下看,仿佛置身一片金黄的海洋。 记得小时候,大多数人家里还是用的煤油灯,远没有现在明亮,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好像真的好久好久没有回家了,江淮想着,在一片昏黄中,独自走向黑暗。 第133章 全面开战(4) 晚上七点,平道街一改往日的喧闹,所有店铺大门紧闭,街上行人寥寥。 宁静中隐藏着浓浓杀机,王北淼搬来一根板凳,在大路中间坐着,身后是一排又一排小弟,人数多达两百,这是他能召集到的全部人马了,集平道街全街之力。 严廷山还没有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原因,但王北淼不在乎,他要来就来,不来拉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到了八点,仍是没有一点动静,王北淼眉头微皱,心想赵小六在搞什么,还不来? 他这样想着,前方突然传来货车的轰鸣声,久违的宁静就这么被打破,王北淼睁开眼,苦笑道:“终于来了。” 张军才派出了四辆大货车,一辆货车大概能载三四十人,一共一百五十人左右,由赵小六和张男率领,本来张军才是不想赵小六亲自前往的,毕竟他身上有伤,怕他旧伤未好又添新伤,但无奈赵小六强烈要求,只好同意。 随着货车的靠近,双方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 王北淼站起身,眼神锐利地盯着对方。 赵小六和张男跳下货车,身后的小弟们也纷纷跟上。他们手持各种武器,气势汹汹。 “哟!这不是六哥嘛!几天不见,风采更胜以往啊!”王北淼阴阳怪气道。 “呵呵,北淼!聊聊啊?!”赵小六大声道。 说罢,赵小六吩咐张男按兵不动,自己则独自往前走去。 王北淼不知道赵小六想耍些什么诡计,但见他一个人走来,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吩咐小弟暂时不要动之后,就朝着赵小六走去。 双方人马堵在马路两头,中间只隔了三四十米,赵小六和王北淼这对从小到大的兄弟,终于相见。 只是再见却已各为其主,兵戎相向。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王北淼冷着脸问。 “北淼,我们认识多久了?”赵小六问。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王北淼带着怒气道:“二十一年!” “二十一,二十一,居然这么久了。”赵小六笑,突然问了一句:“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的吗?” “什么?”王北淼有些懵。 “记得吗?!”赵小六突然暴怒。 “你t在说什么?!”王北淼一脸茫然,而更茫然的还在后面。 赵小六突然暴起,从腰后抽出一把长刀,一个箭步冲到王北淼面前,高高举起长刀,朝着王北淼胸膛斜着砍下。 王北淼愣住了,他瞪大双眼,全力往后仰去,可一切都太迟了。 双方人马全都愣住了,谁都不会想到赵小六会突施冷箭,还没聊两句,就看见王北淼往后倒去,身上血花飞溅。 “赵小六!兄弟们上!救淼哥!” 一声怒喝,王北淼这边的小弟们猛然冲出,朝赵小六蜂拥而去。 “上!”张男见状也立即下令,身后小弟群嘲而出,嘶吼着朝对面冲去。 赵小六提刀伫立,没有追击,没有言语,王北淼捂着胸口缓缓往后拖移,两人对视着,眼里似有千言万语。 一秒后,人潮将两人淹没。 刹那间,喊杀声四起,两帮人瞬间混战在一起。长刀挥舞,寒光阵阵,场面异常激烈。 张男带头冲锋,手中钢刀每挥一下,必定带出一片鲜血,他似一头猛虎,在人群中肆意穿梭,所向无敌。 战斗持续着,鲜血四溅,不断有人倒下。整个平道街都被这场厮杀所笼罩,原本宁静的夜晚变得血腥而恐怖。 …… “大哥,里面打起来了!”负责放哨的小弟说道。 严廷山闻言一怔,问道:“这么快?” “好像是赵小六偷袭了王北淼一刀,于是场面就不可控制了。” “没想到赵小六这么狠,这么多年的兄弟说砍就砍。”严廷山笑道。 “我们进场吗?”小弟问。 “不急,等他们再打打,打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去。”严廷山笑着说。 …… 与此同时,北区郊外,江淮已经就位。这是一栋废弃的水泥厂,周围一片荒芜。 江淮坐在二楼窗外,静静等待着。 两辆车从远处驶来,最终在水泥厂前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五道身影走了下来。 首先是金山银山兄弟俩,他们身材魁梧,神情严肃。接着是一个穿着白色体恤的青年,他看上去有些紧张,眼神四下扫视着。 然后是一个穿着袈裟,手持禅杖的中年和尚,他的脸上透露出一股沉稳和宁静。 最后一个戴着黑色口罩,身着黑衣,身形纤瘦的男人,显得神秘而冷峻。 五人看见了二楼的江淮,朝着这边走来。 江淮抽着烟,嗤笑道:“就你们几个?林墨和唐子琰这两货是不舍得花钱还是咋的?” “居然还有和尚,好家伙,这年头真是啥人都有。”江淮笑着说。 “阿弥陀佛,施主此言差矣,和尚也是人,也是要吃饭的。”和尚双手合十,低头笑道,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哈,放心,今晚过后你就不用吃饭了。”江淮笑眯了眼,从二楼一跃而下。 “如果……施主能了结贫僧这罪恶的一生,也算是功德一件。” 江淮落地,尘土飞扬。 尘土散去,江淮的身影消失眼前。 金山银山大惊,慌忙向四周望去。 “如果……施主的死能让贫僧过得滋润些的话,也算功德一件。”中年和尚就像没有看见一般,仍在低头神神叨叨的说着,下一刻,他猛然抬头,双眼突出,狞笑着舞动手里的禅杖,向左手边狠狠砸去! 原本站在他左侧的青年大惊失色,连忙矮身躲过,禅杖擦着他的头皮向后继续甩去,下一秒,江淮的身影出现,抬手挡住禅杖。 “砰!” 一声沉闷声响响起,江淮紧紧抓着禅杖头部,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这秃驴有些本事。 “你t动手前说一声会死啊?”青年极其不满道,要不是自己反应够快,这一下就挨自己身上了。 几人连忙散开,包围住江淮。 和尚和江淮角力,双方僵持不下,和尚笑着说:“这么年轻的二品武夫,后生可畏啊。” 江淮单手对抗着和尚双手,他撇着嘴角,嘲讽道:“没吃饭是?” 和尚笑容一僵,转而对着旁观的几人喊道:“都愣着干什么!我和他在单挑吗?!” 几人闻言,纷纷回过神来,向江淮围殴而去。 江淮手上猛然用力,将和尚拉到身前,二话不说一拳轰了上去,和尚大惊,连忙松开双手,同时往旁边一闪,江淮一拳落空,本想拿着禅杖给他一下,却不料和尚在闪身的同时转身后脚踢出,将禅杖踢向空中。 江淮禅杖脱手,也不强求,抡起拳头就往和尚脑袋上招呼,和尚目光一凝,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与江淮过起了招,这不交手不知道,一交手吓一跳,江淮竟然一时半会拿不下他,拳脚相碰,砰砰直响。 身侧几人已经杀到,江淮不得已先行后撤一步,转身应对身后的攻击。 江淮的打法很怪,只盯着银山狂轰乱炸,对其他人的攻击熟视无睹,好像他眼里只有银山一个人似的。 柿子当然要挑软的捏,江淮一眼就相中了人群里的银山,上去三拳两脚就打得他口鼻窜血,连连后退,即使银山抽出了刀,仍是无法阻挡江淮疯狂的攻势。 “你t有病啊!”银山大叫。 江淮充耳不闻,一脚踹倒银山,紧接着高高跃起,一记肘击朝着银山脑袋狠狠砸下,这一下要是砸实,银山安能有命在? 感受到生命危险的银山大喊:“大哥救我!” 金山闻声,心急如焚,左手涌出狂暴雷电,对着江淮背部一拳轰出。 江淮不管不顾,誓要一鼓作气除掉银山,只是下一刻,眼前画面突然停顿,周围的一切突然停滞,好似时间暂停了一般,银山还保持着惊恐的表情。 江淮人在半空,心里感到一阵茫然。 “咔嚓!”画面破碎的声音响起。 江淮腹部遭受巨力,巨力使他侧飞出去,在地上连滚了十几圈,最终撞到墙壁才堪堪停下。 银山大口喘息着,刚才他真的以为要死了,好在和尚出手快,一禅杖抡飞了江淮。 江淮从地上爬起,目光直直射向站在最后面的白衣青年,他终于想起了,在他上任执法官的第一天,在那个十字路口,就是他偷袭自己。 神谕——黑白世界,黑潮序列166,精神类异能,将对方拖入幻术世界,并控制其一分钟,做任何事。副作用:使用异能后,使用者会失去行动能力十分钟。 这是香菜告诉江淮的,所以那天,江淮的推理从刚开始就错了,他以为偷袭自己的人会心虚,混在人群里趁乱离去,却想不到那个时间他根本就站在原地动不了! 就如此刻,白衣青年面色难看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老秃驴!你是不是有病!”青年生气大喊道:“我刚才明明都已经控制了他,你们给他致命一击不就完事了?!硬要甩那一禅杖,伤害没多少,还把老子技能打断了,我草n!真尼玛猪队友!傻逼!” 青年破口大骂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摆烂了,不摆烂也不行,此后的十分钟内,他和废人没多大区别。 和尚摸着脑袋,小声道:“这你也不早说,我不知道啊。” 江淮缓缓走来,拍了拍身上尘土,他突然有了新的目标。 感受着江淮灼热的目光,青年顿觉不妙,他急忙低声道:“记住,现在开始后的十分钟,我没有行动能力,他的目标肯定是我,你们要保护好我!” “只要拖过十分钟,我异能恢复,他必死无疑!” 和尚回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还以为这个年轻人只是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所以才坐在地上,没想到他是受异能副作用影响,完全没有行动能力。 “这可能有些……困难。”和尚如实说道。 一瞬间,青年脸色大变,因为他看见江淮迈动双腿,朝他疾驰而来。 “拦住他!咳咳咳……”青年大喝,因为情绪的过激而不停咳嗽。 中年和尚手持禅杖,迎上江淮。 “你的对手是我!”和尚怒喝,一脚猛踏地面,扭转腰身将禅杖横扫向江淮胸膛。 江淮不躲不闪,抬起双臂直接撞了上去! “砰!” 江淮倒飞而出,双脚在地面擦出两道清晰可见的痕迹。 和尚也不住连退好几步,双手止不住的颤抖,险些就要握不住禅杖! 来不及震惊,江淮又冲了上来,和尚咬紧牙,抡起禅杖砸向江淮。 江淮微微侧身,轻巧躲过,随即欺身上前,想要一拳结果了这老秃驴,和尚反应很快,握住禅杖尾端的手猛往旁边一甩,江淮一拳砸在杆上,禅杖又倒飞回和尚手里,他还想要故技重施,江淮却已至面前。 “好快!”和尚暗道一声,不得已放弃手中禅杖,与江淮赤手空拳搏斗起来。 身后传来声响,江淮看也不看,回身就是一拳轰出,金山蓄力多时的全力一击竟一时压制了江淮。 江淮不住后退,天牢引顺着手臂袭上江淮全身,导致江淮全身酥麻,就在这时,背后再次传来破风声,江淮靠着直觉往侧边一闪,禅杖砸在地面,溅起无数碎石! 右手边金山再度杀来,腿脚不便的他行动有些迟缓,连续几招都被江淮轻松躲过,好在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武力不俗的和尚在旁协力,不然这架根本没法打。 他也不懂为什么江淮进步如此迅速,这才过去了四个月而已,不是说武者修炼异常困难吗?几十年上不了一层楼的例子比比皆是吗?怎么在他身上就反过来了? 江淮与金山对上一拳,紫色雷电顺着金山的拳头涌上江淮全身,左手边,禅杖划破空气,迅猛扫来,江淮抬手挡住。 两人合力把江淮夹在中间,江淮左手手掌渗出鲜血,右手被紫雷电得麻痹,失去知觉。 一时之间,进退两难,江淮陷入僵局。 而背后,江淮的影子突然动了一下。 第134章 全面开战(5) 平道街的战斗仅仅过去十分钟,双方人马便死伤惨重,地上到处躺着哀嚎的人,鲜血像是给马路铺了层鲜艳的红毯。 王北淼被几人搀扶着往后方退去,四周全是喊打喊杀声,污言秽语,震耳欲聋。 赵小六那边气势太足,饶是自己这边有人数优势,仍是被打得节节败退,再这样下去,必败无疑。 “td!严廷山呢?他死哪里去了?”王北淼大喊。 没有人回应,因为没人知道。 “电话!电话给我!” 小弟递来一个电话,王北淼直接一个电话给攀振龙打了过去。 严廷山什么想法他一清二楚,不就是想等他和赵小六拼得差不多了,他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嘛,想得倒是挺美,老子偏不要你如愿! 王北淼这样想着,在电话拨通的一瞬间,就大吼道:“龙爷!严廷山还不来的话,这平道街没法守了!” “怎么回事?他不是早早就出发了吗?”攀振龙有些懵逼。 “放屁!人影都没见!”王北淼大吼着。 吼得攀振龙一愣:“你别急,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他立即动身支援你!” 说完,攀振龙便挂断电话,给严廷山拨了过去,也是在拨号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王北淼敢这么跟他说话? 一直蹲守在平道街外的严廷山电话响了,拿起一看,是攀振龙。 严廷山接通电话:“大哥……” “我要你现在,立刻,去支援王北淼!” 严廷山话没说完就被攀振龙厉声打断。 知道是王北淼告状了,严廷山也不多说,答应道:“好的,我马上带人过去。” “今天平道街要是丢了的话,我砍了你的脑袋!”攀振龙怒喝道,挂断电话。 严廷山脸色低沉地放下手机,对小弟说:“通知兄弟们,拿好家伙,该我们接管战场了!” …… 影子怎么会动?除非里面有人。 这话说来可能有些奇怪,但江淮的影子中确确实实站起来一个人,正是之前一直没有参与战斗的黑衣男,他不知何时藏匿于江淮的影子里,就等他分身乏术的这一绝妙时机,无声无息间立于江淮身后,图穷匕见。 江淮承受着两股巨力,正当他思考如何破局之时,一股杀意从背后袭来,江淮猛然一惊,急忙回头,却正好对上透着寒气的刀尖! 近在咫尺! 江淮来不及多想,双手松开,同时全力侧身扭过脑袋。 匕首擦着江淮右边脸颊而过,黑衣男口罩下的表情很是震惊,不敢相信这一刀能都空? 江淮成功躲过这本该必中的一刀,而换来的就是金山的全力一击轰在胸口,和尚一禅杖打在侧腰。 江淮又飞了出去,这一次他便不能像上一次那样,起来得那么轻松,他匍匐在地,用力按压胸口,以此挤出堵在里面的淤血,把血吐了个干净,江淮才缓缓直起腰,下意识地往后做着梳理头发的动作,当手摸到光秃秃的头顶时,他才想起自己没头发了。 他自嘲一笑,伸手抚摸刚才被禅杖砸到的地方,估摸又断了几根肋骨。 看见江淮再次站起,金山脸色异常凝重,虽然那一拳他已经用尽全力,但他清楚江淮不可能这么容易就会落败。 “这人是不是太抗揍了点?”中年和尚纳闷的问:“武夫都这么抗揍吗?” “这才刚刚开始,相信我,他比你想象的抗揍得多,所以别留手,有多大力使多大力,不然最后躺着的就是我们!”金山提醒道。 “我就说他的人头为什么这么贵,原来如此,贵当真有贵的道理!”黑衣男咂咂嘴道。 除去失去战力的白衣青年,和本就没啥战力的银山之外,只剩他们三人可以一战。 江淮伸伸懒腰,侧脸血痕流出鲜血,渐渐铺满了他半张脸,在昏暗的月光下,宛如一头厉鬼,模样恐怖骇人。 厉鬼随手擦去脸上血迹,缓缓弯下腰。刚才到现在,才过去三分钟,还剩七分钟,时间太多,江淮都快不知道怎么用了。 青年脸色焦急不已,他从未觉得十分钟有这么漫长,一股强烈的不安在他心头升起,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江淮脚下的土地开始寸寸崩裂,他抬起头,目标直指青年,青年内心的不安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最终凝聚成恐惧,就像是被一头饥饿的雄狮盯上,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他毛骨悚然。 他已经开始后悔接下这个任务了。 “砰!” 大地被踩出两个坑洞,江淮动了,速度之快,肉眼完全跟不上。 身后溅起一阵烟尘,和尚眼神凶狠,抡起禅杖当头砸下,光靠反应绝对来不及,江淮的速度太快,他只能预判,而他的每次预判都很准,这得益于无数场战斗总结下来的经验。 禅杖精准的朝江淮头顶砸下,江淮看也不看,身体突然贴近地面,一个滑铲从和尚裆下划过。 和尚大惊,连忙回头喊道:“拦住他!” 金山闻言,赶忙朝江淮追去,但以他的速度,如何能追得上全力冲刺的江淮呢? 唯有黑衣男可以追得上,他可以使用能力快速移动到前方的阴影处,但那又怎么样?他强的是偷袭,刺杀,要喊他去和江淮面对面单挑,这不是叫他送死么? 所以他犹豫着,一直没动,毕竟谁都不想死。 二十米的距离,只需片刻,江淮已经来到了青年面前。 没说一句废话,青年倒是想说,却没有机会。 江淮抬起脚,踹在了他满是惊恐的脸上。 “砰”的一声,好似西瓜爆炸。 青年无助倒下,而他的脑袋,化为了无数碎片,散落一地。 只是一脚,就踹爆了他的脑袋。 江淮冷漠的看了眼地下的惨状,他更在乎自己的鞋子,裤子被弄脏了。 至于杀人这件事,他内心并无多大波动,除了一点点兴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兴奋,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之前对付赏金四人组时,他就亲手杀了四个人。 但那个时候的江淮脑子里只顾担心岚梅的安危,无暇多想其他。 而今天,江淮切实体会到了,没有什么感觉,就好像是踩死一只蚂蚁,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他忽然明白了土狗说的那句‘人命如同草芥’,在这个世界,人命是如此脆弱,结束一条生命有时候只需要一脚。 江淮转过身,面露凶相的看着剩余几人。 “接下来就该你们了。” 他平淡的说了一句,朝着金山再度袭来。 金山还处于震惊中没有缓过神,当他反应过来时,江淮已经离他不远。 没有丝毫犹豫的,‘天牢引’最大程度程度施展。 雷电遍布金山全身,巨大的电流促使他的头发直直向上立起,金山猛吸一口气,朝着江淮迎了上去。 两人相交,顷刻间便已互换数招,很奇怪,金山的天牢引对江淮的伤害仿佛越来越小,江淮出拳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重,金山强撑着,瞳孔布满血丝。 两秒之后,再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往后倒去。 江淮提起拳头,准备给他最后一击时,熟悉的破风声迎面而来。 江淮抬手挡下,看着和尚,声音低沉道:“老秃驴,我忍你很久了!” “阿弥陀佛,施主你杀心太重,已经着相了。”和尚幽幽笑道。 “呵呵呵……”江淮邪魅的笑了起来,将手中禅杖往前一拉,冷冷道:“你又如何?” “施主,你犯了杀业,杀业即是罪孽,仍不知悔改,贫僧只好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了。” “哈哈哈……”江淮仰天大笑,然后张开血嘴,一字一句道:“求求你!打死我!” “那就如君所愿!” 禅杖猛然一沉,随即从上面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江淮有些纳闷,奇怪这突然的力量从何而来。 疑惑中,他的视角开始旋转,江淮竟被一禅杖抽飞了出去! 一路飞出好远,江淮在半空扭转身形,还算安稳的落地。 江淮低头看着耷拉在一旁的左手手臂,刚才那一下竟直接把他手臂打断了,不过好在他接骨技术一流,只是咬咬牙的功夫,左手臂便恢复如初。 刚才那股力量大得有些出奇,而且是突然暴增的,这种感觉江淮体会过,就是在上次被他一拳毙命的龙老大身上。 神谕——力拔山兮,黑潮序列132,短时间内大幅度增量使用者的力量,时效不定,力量增幅强度不定,一切都随着使用者的异能等级高低而变化。而副作用是增幅效果过去后,会进入到一分钟的脱离状态,除了增幅的力量消失不见之外,自身的大部分力量也会消失,变成一个普通人。 这是后来从香菜那里得知的,从目前情况来看,和尚的异能很大可能就是这个,而且从力道上看,比龙老大强上不少,这老秃驴至少也是a级异能者,怪不得口气如此大。 “施主,贫僧这力道还可以?”和尚笑道,眼中隐隐冒出绿光,如同幽灵。 江淮甩甩手手,嘲讽道:“没劲啊,没吃饭是?” 闻言,和尚一愣,脸上再也挂不住笑,阴沉道:“施主身子骨硬,嘴更硬,那贫僧就帮你松松嘴!” 言罢,和尚猛冲而来。 江淮运起真气,全力以待。 和尚高高跃起,手中禅杖携带着万钧之势猛然砸下,江淮双手重叠,架在头顶。 这一击似能开天辟地,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江淮脚下土地龟裂,下陷。 江淮双手死死架住禅杖,巨大的力量迫使他的手缓缓下降,然后是腰不住弯曲,最后江淮几乎是用头顶着,不让自己被彻底压垮。 江淮咬紧牙关坚持着,鲜血不断从他嘴边溢出,他全身颤抖着,仿佛风中小草,不停摇晃,但就是不倒! 所有压不垮我的,都会被我踩在脚下! “给老子起开!”江淮一声怒吼,禅杖被他硬生抬起,任凭和尚如何用力,就是压不下去。 这一击下,土地硬生被江淮踩出两个坑。 看着眼前这个咬牙切齿,歇斯底里的少年,和尚懵逼了,他很清楚这一下有多重,就算是大象,这一杖打下去也会让它躺在地上无助哀嚎,可就是这能打死大象的一击,却被江淮接下了。 硬生生接下了! 这还能算是人类吗?和尚不禁如此想。 下一刻,江淮拔地而起,带着汹涌杀意杀向和尚,双拳几乎抡出残影,朝着他疯狂打开。 和尚连忙将禅杖横过,以此抵挡江淮的攻势。 “砰砰砰砰砰……” 打铁声不断响起,江淮似乎完全不在意禅杖是铁做的,拳头一个劲的全部落在上面。 潮水般汹涌的攻击让和尚应接不暇,巨大的力道使禅杖发出猛烈的颤抖,颤抖声低沉,悠长,仿若哀鸣,有那么一瞬间,和尚惊恐的发现这支杖身足有婴儿小臂粗的,实心铁制的禅杖,竟然被打弯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和尚内心恐惧迸发,但很快他就稳下心神,安慰自己这是眼花。 江淮一路穷追猛打,直直将和尚打出去百米开外,最后一拳更是把禅杖从他手里打落。 和尚双手颤抖,再也握不住禅杖。抬眼,江淮血红的拳头再次轰来。他不敢硬接,侧身躲过,同时脚下往前迈出一步,抬肘顶出,一击狠辣的‘顶心肘’使出。 江淮被顶飞,只是在飞出的瞬间,他伸出左手拉住和尚胳膊,借力停了下来。 和尚还想抬脚踹击,却被江淮抢先一脚踩在他的膝盖处,随即翻身肘击。 这一肘结结实实打在了和尚右侧脸颊,打得他晕头转向,脚步虚晃,江淮扭转腰身,直拳似炮弹,深陷和尚腹部。 和尚喷出一口鲜血,身形快速倒飞,最终撞破墙壁,不见踪影。 …… 而此时的平道街,战斗已进入到了白热化。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张男一人一刀,硬生杀出一条血路。 他的背后,大腿,胳膊分别中了一刀,其中要属背后那刀最为惨烈,砍在了他的脊椎骨上,剧痛让他的额头沾满汗水,却仍是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而张男这三刀,换来的是队伍气势的高涨,即使是面对着人数多于己方的振龙帮,仍是高歌猛进,绝不退缩。 照这个趋势打下去,平道街今晚必将易主,不,应该说物归原主! 可就在局势一边倒时,严廷山终于赶到战场,他带来的一百多人再次将倾斜的天平抬平,今夜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第135章 全面开战(6) 南区靠近长江边,某一洲际酒店内。 张军勇,张军才两兄弟上到八楼,在808号房前停下脚步。 张军才轻轻按响门铃,大约过了半分钟,房门才缓缓打开一个角。 两兄弟对视一眼,推开门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套房,房间大得出奇,有客厅,有独卫,整体采用白色涂刷,干净整洁,客厅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横眺整个江面。 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女人,她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开完门后径直朝卧室走去,留给人一个无限遐想的背影,光从背影看,根本分辨不出她下面到底穿不穿,两根白花花的腿晃得兄弟俩人直犯迷糊。 张军才偷偷拍了一下张军勇,后者才收回色眯眯的眼神。 在他们正对面的沙发上,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端坐着,一脸微笑的看着兄弟俩。 张军才连忙打着招呼:“李叔好!” “李叔好!”张军勇跟着说。 “呵呵,来了啊,坐,坐。”男人笑道。 兄弟俩入座,男人将果盘推到他们面前,热情道:“来,吃水果。” 张军才点头,张军勇伸手抓了块塞进嘴里。 “你爸爸身体还好?”李叔问。 “挺好的,劳您惦记了。”张军才回答道。 “呵呵,今晚的平道街可热闹啊。”李叔微笑道:“有把握吗?” 张军才往前坐直了身子,郑重道:“没把握就不去了。” 男人听完沉默了会儿,缓缓道:“本来上面是不同意你们这么快就与振龙帮撕破脸皮的,但看你们态度坚决,也就由着你们来了,不过……” “我们必胜,没有不过。”张军才十分有自信道。 李叔微微一愣,说:“呵呵,有你老爸年轻时的模样,那就好好干,今晚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 “多谢李叔,等事情告一段落后,我请你吃饭。” “哈哈,那我就等着喝你的庆功酒!” 十分钟后,兄弟俩离开房间。 在电梯里,张军勇说:“严廷山进场了,带了一百多号人,现在人数差得太多,我们要不要……” 张军才沉思着,问道:“赵小六怎么说?” “他还没有回复。” “那就先不动,我们动了,攀振龙也会动,这样一去一来,人就太多了。” “可是如果我们不动,光靠张男那一百五十人,能打赢么?”张军勇脸色低沉道。 一百五十人打三百多人,人数差了近乎一倍,怎么想都是一场必输的仗。 张军才也有些担忧,但还是说道:“赵小六不是傻子,他到现在都没有开口呼叫支援,证明局势还在他掌握之中,先等等看。” 张军勇点点头,两人走出电梯。 在路过酒店大厅的时候,张军才看见前台排了长长的队。 “我操你妈的!你妈死了……岛国鬼子,来打我啊!” 一声怒骂让整个大厅突然安静下来。 也吸引了张军才,张军勇兄弟二人的目光。 张军才顺着声音望去,那是一个身着西装,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浑身透着一股儒雅气息,已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在洲际酒店住一晚并不便宜,能住得起这的,说一句成功人士并不过分。 男人还在叫骂着,举着手机,声音如洪,因为语气太过激动,除了十分熟悉的国粹之外,张军才就听清了一句“岛国鬼子”。 本不打算多事的他听到这就来劲了,调转方向朝男人走了过去。 酒店的几名女服务员在和男人交流,想要他放下手机,男人不管不顾,一个劲的辱骂着。 张军才走到跟前,推开挡在前面的女服务员,问道:“哥们,咋回事?需不需要帮忙?” 男人闻言,指着前台道:“td!老子刚开始排队排得好好的,那个傻逼导游带了个岛国人,二话不说就插到最前面去了,我去理论,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他说岛国人优先!我去他b!岛国人多根鸡巴?!我草他马勒戈壁的!”男人语气异常激动,脸色通红的骂道。 张军才闻言,脸色阴沉,他顺着男人的手指望去,排在第一位的男人正和旁人说说笑笑,全然无视这边。 男人旁边,那个女导游表情难看,还想着过来理论,却被旁人拦住。 “兄弟别急,哥们去帮你教训教训这些傻逼。”张军才冷笑道,径直朝前台走去。 “兄弟,别先动手,不然不占理!” 身后传来男人善意的提醒,张军才比了个ok的手势。 在江南这一亩三分地,能让他张军才不占理的人可不多。 也许是察觉张军才来者不善,两名酒店男服务员上前一步,伸手拦住张军才问道:“先生,你有事?” 张军才没有说话,身后的张军勇上前,指着那名男服务员的鼻子,沉声道:“滚开!” “先生,你……” “啪!”张军勇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打得男服务员踉跄后退。 谁都没有想到,这两人会一言不合就动手,纷纷愣在原地。 另一名男服务员见状,刚想上前,却不料张军勇直接贴了上去,男人一见人高马大,满脸凶恶的张军勇,气势顿时萎了下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唉!你怎么打人啊!”一旁的女导游尖叫道。 随即大厅开始沸腾。 张军才拉开张军勇,来到女人面前,女人往后退了两步,一脸警惕的盯着他。 “你是导游?”张军才问。 女人没有回答,好像是愣住了。 “他是岛国人?”张军才指着那边的男人又问。 女人还是没有回答,张军才的耐心逐渐消耗殆尽。 “你可能不知道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军才,江南张家老二。”张军才缓缓道:“你得罪我,现在没什么,但很可能明早长江里就会多出一具女尸。” 闻言,女人浑身一抖,恐惧顷刻间袭上心头。 在江南,谁没听说过张家啊,如果振龙帮是江南第一帮派的话,那么张家一定是第二。 “现在,我再问你,他是不是岛国人?”张军才指着前台那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再次发问。 男人看到张军才手指着自己,一脸不悦道:“何がしたいんだ?バカ!(你想干嘛?傻逼!)” “呵呵,看来不用你了,我知道了。”张军才冷笑。 女人急忙道:“张少,我为今天的事情给你道歉,真的非常的抱歉……” “他刚才说什么?”张军才打断道。 “这……”女人犹豫良久,说道:“他问你想干什么?” “哦……你t真当老子听不懂日语?”张军才笑着转过头对张军勇说:“哥!告诉他我们想干嘛。” 张军勇点点头,立即走向前。 女人想要上去阻拦,却被张军才一把拉住胳膊,粗暴地往旁边一丢。 前一秒还态度嚣张的男人,此刻却瑟瑟发抖,他喊叫着,大体意思是想叫人阻住张军勇,但没有人敢应,要是换在一分钟前,不知道张军才身份的时候,可能会有人上前帮忙,但现在知道了,就没有人敢在江南地界,主动触张家的霉头。 张军勇向来是能动手就不bb的主,上去直接邦邦两拳,打得男人跌倒在地,鼻血直流,这还没完,张军勇把男人从地上提起来,按着他的头,一下又一下地往台子上猛砸。 场面触目惊心,那个女导游心里已经凉透了,心想自己的工作大概率是保不住了。 其实,她的担忧纯属多虑,不管怎样,她今天无论如何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上过学没有?读过书没有?”张军才突然问。 女人犹犹豫豫地点头。 “呵呵,那就是学过历史咯。”张军才一把揪住女人头发,狠狠往上提。 “啊!”女人惨叫。 “你t学过历史,还敢在华夏说‘岛国人优先’这种屁话,你是不是觉得你日子过好很了,需要有人来帮你上上课?啊!” “对不起,我错了……” 张军才根本不听她废话,直接把她的头往下按,接着一膝盖闷在了她的脸上,接连来了四五下,直接把女人鼻梁给完全砸塌才缓缓松手。 “岛国人多根鸡巴?!岛国人是你爹?!草你妈的!欺负老实人可以,你来欺负欺负我!老子不把你全家宰了沉江都算你祖坟冒青烟!”张军才一改往日的儒雅,破口大骂着,整个大厅安静无比,只剩他的怒骂声回荡。 越说越气,张军才又照着女人的脸狠踹了两脚,直到把她踹晕,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后才就此作罢。 没有了攻击对象,张军才又上去帮忙张军勇,他抽出皮带,对着地上的岛国男人脑袋就是一顿猛抽,边抽边骂:“我草你妈!你他妈不是要住酒店嘛,老子直接让你住医院,费用老子全包!草你妈的!还敢骂老子,我操你妈,再骂个试试!” 岛国男人哪里经得起兄弟俩人这般殴打,短短半分钟就晕过去一次,不过又硬生被张军才给抽醒了。 这时,在旁边看了有一会儿的酒店经理硬着头皮上前劝道:“张少,张少,别打了,再打就给打死了!” 张军才直接一肘甩了过去,指着经理鼻子道:“一条狗老子打死就打死了,你要管啊?” 经理捂着鼻子,忐忑说道:“这……我们毕竟还要开店啊,您高抬贵手,到此为止……” “哈?”张军才笑了,对张军勇说:“哥,他们还想开店呢。” 张军勇冷哼一声,猛跺一脚,踩断了岛国男人的手臂。 下一秒,哀嚎声震天。 张军才将皮带穿好,缓缓整理好着装,来到经理面前。 “一周内,这家酒店要是还能开,我跟你姓!” 说完,张军才扬长离去,张军勇用纸擦着手上的血迹,紧随其后。 只剩一地狼藉。 …… “你t怎么才来!”王北淼看着严廷山,目眦欲裂。 “谁t知道你们两百多人干不赢对面一百五十人,你是干什么吃的?!”严廷山反驳道。 “你!”王北淼被怼得说不出话。 “看看你这衰样,这么多年混到狗肚子里去了?”严廷山不依不饶道。 王北淼冷冷的看着他,竭力克制着。 “怎么?我说错了?一辈子都是小弟的命,也敢这么跟我说话,傻逼玩意!” 身旁小弟暗中拉了严廷山一下,战前内讧可是大忌,严廷山也反应过来,没有再继续。 之前也是因为王北淼上来就质问自己,怎么说严廷山也是掌管一个区的大哥,被低自己一级的小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面子上当然挂不住,更何况一向把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的严廷山了,脾气上头不免多说了两句。 王北淼冷哼一声,提着刀上前杀敌去了,此刻,因为严廷山的人加入战局,他们终于止住颓势,开始反攻。 饶是猛人张男也冲不动了,长时间的搏斗厮杀,他的体力消耗严重,再加上对面新人入队,气势高涨,一时间被打得节节后退。 “大哥,对面人太多了,先撤退!”一名小弟大喊道,拉着张男胳膊。 张男一把甩开他,怒声道:“去你d!不能退!今天不拿下平道街,老子誓不为人!” 说完,又往前冲去,与几人展开血战。 另一边,赵小六也被逼得后退,看着周围的兄弟不断倒下,他有些心急,手中钢刀疯狂挥舞。 他在赌,赌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一子定乾坤的机会。 事前,在与张军才商量的时候,张军才明确告诉过他,进攻平道街最多就是这一百五十人了,再想多调人就有些困难了。 并不是说调不出多的人来,而是在很多方面有着限制。各地的地盘需要人驻守,不可能全部一股脑的涌到平道街来,万一攀振龙派人把他们场子扫完了,就算赢了平道街又如何?而且他们可以调人,攀振龙也可以调人,这样人数越来越多,达到一个不敢想的量级,条子那边又该怎么处理? 之所以直到目前为止,条子好像睡着了一样,没有出动一兵一卒,并不是他们不知道,而是默认了。 因为张家提前打过招呼,在一定范围内,条子允许你们争地盘,抢资源,但那个范围必须是可控的,如果发生成百上千的大规模死伤,条子是绝不允许的。 所以,赵小六他们没有援军,一百五十人就只有一百五十人,拿不下平道街,今夜这里就是他赵小六的埋骨地。 既然如此,那就开赌! 第136章 全面开战(7) 金山和黑衣男像是吓傻了一样,站在原地不动。 并非是他们不愿去帮助和尚,而是实在插不了手,刚才的形势就像绞肉机,但凡他们伸一下手就会被切割,江淮的攻势太过凶猛残暴,金山从没有见过这么打架的。 是不是所有练武的都是这般不讲道理?就算换做金山最巅峰的时候,也绝对扛不住江淮这一波攻势。 就在他们震惊时,和尚晃晃悠悠地从洞里爬出,整个人灰头土脸,身上袈裟破烂不堪。 他调整着呼吸,先前那一拳着实让他受伤不轻。 “两位,戏好看吗?”和尚冷冷发问,显然他对金山和黑衣男一直看戏的态度极为不满。 “还不发力,今晚我们几个就全栽这儿了!”和尚提醒道。 闻言,两人一怔。 “他受伤了,咱们三人合力,定然可以将他拿下!”和尚语气坚定,说得连他自己都信了,但不信也没办法,要是此刻三人有一人露出胆怯的话,那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金山自然也不相信和尚的话,只是他没有退路,如果今天晚上都杀不了江淮的话,他回去也是死,要说几人里谁最想要江淮死,那肯定是金山了。 其他几人都是为了钱财,只有他们两兄弟是为了活,他们想活,江淮就必须死! 唯有黑衣男态度不明不白,他的处境不同于和尚与金山,这也得益于他异能的特殊性。 “影子国度”------黑潮序列161,使用者能藏身于阴影,在影子间来回穿梭,杀人于无形,副作用是不能长时间处于阳光下。 这项异能强在暗杀,出其不意,要论正面硬刚,江淮两拳头下去估计就能给他砸死,更重要的是,这也是一项逃跑神技,也就是说他完全可以打不过就跑路,只要他想跑,很难有人能留下他,这也是他态度不明的根本原因。 金山跑了也是死,所以他不能跑。 和尚是跑不了,他又没有“影子国度”,所以只能背水一战。 但黑衣男不一样,相比于这笔巨款,活着对他的吸引力更大,毕竟只有活着才能花钱,人都死了还拿钱来干嘛?所以他犹豫了,犹豫中和尚已经再次发起冲锋。 他脱掉了身上破烂的袈裟,露出肌肉壮硕的上身,“力拔山兮”的持续时间还剩下3分钟,换言之,如果三分钟内不能解决江淮,那就彻底没希望了。 有句话他其实说对了,江淮确实是受伤了,这也是他没有继续主动出击的原因。 这短短的半个月以来,他的伤一直没有好完过,总是好个七八分又遭重伤,饶是铁人也禁不起这么造啊。 江淮体内真气翻腾,刚才和尚那一击威力属实不小,直接打乱了江淮真气运行,五脏六腑像是被人踩过一样,剧痛不已。 前面和尚气势汹汹,背后金山杀意纵横,江淮微微吐气,再睁眼时,眼中精光流转。 他扎起马步,左手握拳,于胸前水平伸出,右手并起双指,反转贴于肩膀,从肩头缓缓移到手背,这动作仿佛在擦拭一把宝剑,被擦过的剑身隐隐发光,当擦拭到剑尖时,江淮全身开始颤抖,像是遇到什么阻碍,眼中精光暴增。 狂风乍起! 终于,指尖顺利滑出,继续往前,对准了迎面而来的和尚,同时,左臂微微弯曲。 狂风骤灭。 这套动作江淮练了无数遍,熟练的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简单,只是每每使出,都是如此的艰难,不亚于拔出秋水。 这便是“破灭生第二式,灭!”。 和尚感受到了江淮强烈到极点的杀意,还有那股令人窒息的巨大能量,只是很奇怪,两者在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 来不及多想,和尚与江淮的距离已近在咫尺,他全身肌肉隆起,似一座小山,一步踏下,大地龟裂。 拳头划破空气,冲着江淮打出,这是他最强的一拳。 “灭!” 和尚听见这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看见江淮微抬嘴唇的模样,然后缓缓伸出拳头。 江淮的动作很慢,至少和尚看得很清楚。这么慢的拳头又怎么会有力量呢?和尚不禁想。 拳头在空中相碰,和尚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的手腕突然就弯了?不止,还有小臂,大臂,它们几乎在一瞬间,同时发生怪异的弯曲,好似全部断掉了。 这不可能!和尚在内心大吼,甚至来不及开口,狂暴的真气便已将他全身的骨头尽数碾碎!只是一瞬间,上一秒还气势汹汹的的和尚,下一秒便化为飞灰,灰飞烟灭! 狂风席卷天地,江淮往前踏出一步,没有去看和尚的惨状,而是将手伸进怀里,摸出他藏了很久的沙漠之鹰。 嘿,给你看个宝贝! 背后的金山亲眼看到和尚整个被打成空气,他大脑呆滞了,那么大个人呢,就不在了? 他心中突然涌起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好将一切赌在这一拳上。 却见江淮突然转身后跳,右手握着一把明晃晃的枪,而枪口正对金山眉心。 金山眼睛瞪得老大,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江淮身上会带着枪,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早不拿出来,晚不拿出来,偏偏这个时候拿出来。 江淮没有丝毫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 一声枪响,金山额头炸出血花,然后仰面倒地,他的身上,还有雷电在吱吱作响。 一切归于平静,江淮跌落在地,良久不起。 远处,一直在等待机会的黑衣男呆愣原地,这才过去几秒?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俩人,就这么……死了? 恐惧如蝰蛇,缠上他的全身。 黑衣男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他下意识地想要逃走,却看到躺在地上良久不起的江淮,他犹豫了。 也许他可能捡一个便宜呢? 贪恋一起,便迅速攀升,很快就与恐惧平分秋色。 他试探性的,往前迈出一步。 …… 王北淼与赵小六在战场上正面相遇,二人对视,久久无言。 王北淼眼神落到赵小六手上沾满血的钢刀,苦涩一笑。 “你要杀我吗?”他问。 赵小六一愣,同样问道:“你要杀我吗?” 王北淼回道:“谁杀我,我杀谁。” 赵小六点头:“我也一样。” 有人举刀冲到赵小六面前,赵小六抬手横拉一刀,干净利落地抹了他脖子。 “啪啪啪……”有人鼓起了掌。 王北淼回头望去,严廷山带着一众人缓缓走来。 “好快的刀啊。”严廷山笑道。 赵小六环顾四周,振龙帮的人已经稳稳占据了上风,四周都是敌人,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包围了,张家的人不断向中间靠拢,被逼成一团。 这就是人数差距所带来的劣势,而就目前而言,这个劣势已经大到能决定胜负的程度了。 张男被一群人护在中间,他浑身是血,受伤不轻。 即使是猛虎,在面对群狼时,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赵小六!你败了!”严廷山趾高气昂的说道。 赵小六抬起刀尖,指着他道:“你算个鸡巴,也配跟老子说话!” “哈哈哈……”严廷山大笑:“啧啧,失败者的无能狂怒罢了,你说你,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输的不冤!” “废话少说,我赵小六就站在这,有种就上来,我俩比划比划!” “你当我傻逼啊!你看我像你那么傻吗?”严廷山指着王北淼,说道:“去,去跟你好兄弟比划比划。” 王北淼扭头,看着他不说话。 “耳朵聋了啊,叫你去就去!”严廷山冷着脸道。 王北淼面色阴沉,回头看着赵小六,缓缓举起了刀。 赵小六深深呼吸着,与他对视。 “这才对嘛,砍下赵小六的脑袋,平道街以后就是你的了。”严廷山笑道。 王北淼握紧刀柄,往前一步。 “杀了他,平道街……” 严廷山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他低着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插入自己腹部的钢刀。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王北淼,后者面容冷峻,眼神凶狠,抓住他的肩膀,狠狠抽出钢刀,然后再捅进。 严廷山开始猛烈挣扎,一把推开王北淼,往后逃去。 周围小弟反应过来,全都疯了朝王北淼涌来。 王北淼全然无视他们,眼中只有严廷山,他飞快朝严廷山追去,一刀砍在其肩头上,这一刀他用了全力,钢刀入骨三分,直接把严廷山砍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王北淼还想补上两刀,却被赶到的小弟阻止。 他不得已先放过严廷山,转而应付眼前的敌人。 只是周围人太多,眨眼间十几个人就举刀涌了上来,王北淼脸色大惊,艰难抵抗。 寒光阵阵,刺得他睁不开眼,就在闭眼的一秒,一刀从背后快速砍来,王北淼察觉到了,却无可奈何。 他只有一个人,实在是分身乏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赵小六终于赶到,钢刀往上一扬,化解了这一攻势。 与之赶来的,还有所有张家的人。 “妈的!你再来慢点,我真以为要死了!”王北淼大喊。 “草!你想死还早呢!说好一起享荣华富贵的,你可不能食言啊!”赵小六同样大喊,背靠着王北淼。 二人同时回头,相视一笑。 一切的权谋与误会,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 兄弟二人,时隔多年,再次背靠着背杀敌,一切仿佛回到了从前。 “小六,不能放过严廷山!这次放他走了,就不一定有下次了!”王北淼说。 赵小六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做了这一切都是为了除掉严廷山,如今就差临门一脚了,他断然不可能放弃。 “你去,我掩护你!”王北淼大吼,随即往人群猛冲。 赵小六紧随其后,在人群里厮杀。 而此时的严廷山,捂着腹部,被几人搀扶着往外跑去。 鲜血浸透了衣衫,染红了手掌,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双脚发软。 “兄弟们!该我们反击了!”张男举刀怒吼。 “杀!”所有张家的人齐声怒喝,声势浩大,震动人心! 打仗,打得就是一个气势,谁的气势高,谁自然就占上风。 当然,占下风的也不可能气势高。 大哥都险些被抹脖子,仓皇逃走了,小弟们自然也不可能傻傻留在这送死,大都一溜烟逃走了。 而只要有人带头逃跑,那真是一呼百应。 兵败如山倒! 总而言之,这一仗,振龙帮败了! 严廷山被小弟扶上了车,汽车飞快驶动,往街外开去。 一道强光忽然从侧面照来,照得严廷山不得不眯眼。 “轰!” 下一秒,一道巨大的撞击声响起,一辆小车从侧面撞来,严廷山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迫使他朝车窗狠狠撞去。 车窗一瞬间全部破碎,玻璃渣四处纷飞。 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不省人事。 两名小弟同样如此,唯有严廷山,或许是他强大的求生欲望作祟,他竟奇迹的没有昏厥,颤颤巍巍地打开车门,从里面爬了出来。 四周嘈杂不已,他却只听得见一阵耳鸣声。 视角天旋地转,强光从四面八方照来,强光中出现一排排人影,其中有一人朝着他缓步走来。 严廷山弯着腰,眯着眼睛,看不清来人是谁。 赵小六拖着一把半人高长的大型砍刀,刀尖摩擦着地面,发出‘呲呲’的刺耳声响。 严廷山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赵小六叼着一支烟,站在严廷山面前。 严廷山缓缓仰起头,他终于看清了赵小六的脸。 赵小六点燃香烟,深深抽了口,然后面无表情地取下,塞进严廷山嘴里。 后者苦涩一笑,吸了一口烟。 赵小六举刀,落下。 一切,尘埃落定。 …… “队长,有大量异能者突然涌向北区城外!”香菜着急道。 赵忠国脸色一沉,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具体是多少人?”赵忠国问。 “线人说……”香菜停顿片刻,低沉道:“数不清……” “土狗呢?” 香菜犹豫着,没有回答。 赵忠国脸色大变。 第137章 全面开战(8) 黑衣男试探性的缓缓挪动着脚步,他不清楚江淮此刻的状态到底如何,他想赌一赌,即使情况不对,他也能第一时间撤退。 此刻,在那躺着的不是人,而是一千五百万。 之前还有几个人和自己分,现在人全死了,自己独吞所有钱,这不心动都不行。 欲望燃身,促使着男人逐渐克服恐惧,朝着江淮走来。 躺在地上的江淮突然动了一下,然后一只手撑地,缓缓站起。 这个动作吓了男人一跳,连忙止住脚步,但却没有后退,站在原地和江淮僵持着。 他虽然内心早已翻江倒海,但欲望还在不停劝说着他,或许江淮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或许他只剩最后一口气?自己现在走了不就白白损失了一个大便宜嘛! 男人内心挣扎不已,却见江淮缓缓抬起手,将手中的枪对准自己。 “该你了。”江淮语气平淡,随即扣下扳机。 黑衣男脸色大变,身形瞬间化为一团黑影,往地下一钻,月光倒映下,无数影子林立。 他在银子间穿梭,跳跃,朝着远方极速遁去。 速度奇快! 当真是逃跑神技。 江淮没有去追,追不上,更追不了,甚至连那一枪他都没有打出去。 他怕沙漠之鹰的后坐力直接把自己弹飞出去。 这不是夸张,而是事实。现在的他连举枪都要用尽全力。黑衣男离得太远,再加恐惧作祟,如果他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江淮端枪的手在不停颤抖。 江淮也是在演戏,以他现在的状态,连走路都是一个问题,更别说杀敌了。 他的整条左臂已经粉碎性骨折,这就是强行使出破灭生第二式的代价,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实战中使出这一招。 杀伤力固然惊人,但其带来的自身伤害也很可观。 江淮眼皮低垂,困意席卷全身,他想睡觉了,却不能睡,因为还有一个敌人。 江淮的表演骗到了黑衣男,却没有骗过银山, 不,或许骗到了,但他还是没走。 银山双眼呆滞,看着倒在地上的金山,他愣愣地走了过去。 “大哥,大哥?”他伸出颤抖的手碰了碰金山,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 心脏重重跳动了一下,似乎要跳出胸膛。 银山狠狠按住胸房,不让它跳出。 无数回忆碎片从脑海中闪过,那些曾经的美好化为无数尖刀,一刀一刀划过银山心脏,他的呼吸变得困难,难过铺天盖地般涌来。 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银山跪倒在地,额头狠狠撞向地面,一下又一下。 一阵悲痛欲绝的哭声在这片土地上响起。 江淮无法体会银山此刻是何心情,也不想体会,他只想趁着这段空档好好休息,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好准备。 江淮不想杀人,但前提是别人不想杀他,既然动了杀人的念头,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 没有道理说只准你杀别人,不准别人杀你的。 再说了,他杀的也是该杀之人,所以不会后悔, 像金山这种,早就该死的,还让他多活了几个月,算便宜他了。 江淮这样想着,看见银山缓缓站了起来,他跟着也站了起来。 中场休息结束,现在开始最后一回合。 银山缓缓从背后掏出一把手枪,他是带着枪的,之所以不用,是因为没有机会。就和江淮一样,江淮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就拿枪出来打?原因其实很简单,命中率太低。 异能者的反应和行动速度是很快的,是常人好几倍,甚至十几倍。枪的优势固然明显,但并不是百发百中,在这种程度的战斗中,近距离没机会出手,远距离基本打空气。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江淮是不会动用这玩意的,一用就必须是杀手锏。 金山就输在这一杀手锏上。银山的想法和江淮一样,就江淮的速度,明摆着让你打,你也不一定能打中,但现在不一样,江淮已经油尽灯枯了。 两人持枪对立,没有言语。 风声呼啸,江淮眯了眯眼,握枪的右手开始打颤,根本没办法瞄准。 两人之间仅仅隔了十米,这种距离沙漠之鹰占据着绝对优势,可是那是在能打中的情况下。 江淮咬紧牙,试图凝聚精神,眼前却浮现白茫茫一片。 视线开始涣散,注意力无法集中。 该死!还差一点!江淮心中怒吼,想要将怒气转换为力气,却无法做到。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缠住他的脚,然后迅速往全身蔓延,就像无数双手,拉扯着他,想要把他拽倒在地。 要不……算了? 一道声音从心里传出,江淮最后仅存的意志力开始瓦解,举枪的手缓缓放下,而下一刻,另一道在心里更深处的声音咆哮道:“滚!” 那声音狂暴,凶厉,不容拒绝。 江淮猛然抬头,垂下的手迅速抬起。 “砰,砰!” 两声枪响,两人对射,齐齐倒地。 …… 月光下,一辆五菱宏光全速行驶在泥路上,所过之处,卷起阵阵灰尘。 土狗油门到底,没有松过,月光从挡风玻璃洒进,照亮他半张脸。 “呜……呜……” 副驾上的手机开始震动,土狗只是简单瞄了一眼,没有去管。 电话响了半分钟后挂断,几秒后又打了进来,正当土狗想要把手机关机的时候,晃眼看见了小香香三个字,他微微一愣,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喂?” “你在哪?”电话那头传来赵忠国低沉的声音。 土狗也没觉得意外,平淡回道:“在外面喝酒呢。” “呵,还骗我呢?我不管你在哪,现在,立刻回基地集合,十分钟之内我要看到你人。”赵忠国用一种不容抗拒的语气下达着命令。 土狗微微眯眼,良久回道:“这可能有些难度,队长。” “呵呵,你要造反啊?”赵忠国冷笑道。 “队长,你知道江淮请我和大猫喝了多少次酒吗?”土狗反问道。 赵忠国闻言一愣,这种问题他怎么知道?还有这和你要造反有什么关系? 土狗没有等赵忠国的回答,他也知道赵忠国答不上来:“这三个月以来,他请了我和大猫十六次,平均一个月五次,可他的工资才一个月两千块……” 这下不止赵忠国了,就连赵忠国旁边的香菜也愣住了,她想起了之前江淮总是找她借钱的事,原来全都用在了这方面。 “你在说什么?”赵忠国问。 “你知道江淮为什么连声都不吭,独自一人前去应战吗?”土狗又反问。 赵忠国沉默。 “因为他不想牵扯到我们,不想我们因为这件事受伤,或者……死去。”土狗深吸一口气,说:“这样他会很内疚,内疚到不能原谅自己,岚梅至今还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他表面什么都不说,但我知道这是他心里无法抹平的坑洞,即使后面岚梅成功醒来,还是这样。 他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所以他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然后自己找个地方解决,这样我们就会没事,我们就安全了,他便心安了。” “可是我不心安!”土狗突然怒吼,眼睛里似有火焰跳动:“队长,他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屁事不懂的年轻人……不,他还是我兄弟!” 赵忠国眉头紧锁:“我知道,你先回来!” 土狗拿起手机,贴近嘴边,月光照耀下,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一如当年。 “我看过一本书,书上面讲,玩命的事不应该拉上兄弟。他把我当兄弟哎,哈哈……那我这个做兄弟的明知道他去玩命,难道什么都不做么?对不起,我做不到。” 话落,土狗挂断电话,按下关机键,随手甩到后座。 “砰!砰!” 两声枪响传来,土狗脸色一沉,脚底死死踩住油门。 “妈的!再快点!”他怒吼着,五菱宏光同样发出怒吼,在漆黑的夜里回荡。 …… 电话那头,赵忠国满脸黑线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久久说不出话。 “呵呵呵呵呵……” 一旁,香菜没忍住笑出声来。 赵忠国抬头,问道:“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香菜摇摇头,表示不知。 “这傻逼,我草!”赵忠国越想越气,罕见的爆了句粗口。 这有些无能狂怒的行为,只是让香菜笑得更大声了而已。 …… 银山倒在血泊里,他的眉心被一枪打了洞,黑色的血液不断流出,他全身微微抽搐,命不久矣。 而反观江淮这一边,银山的那一枪正中他的左心房,同样鲜血狂涌。 江淮眯着眼,安静的听着自己的呼吸,他的呼吸很缓慢,很轻微。 好像下一刻就会停止。 我要死了么?江淮心想着。 应该是,江淮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疲惫如大山,压得他不能呼吸。 就这样。他这样想着,这一次,那道愤怒的声音没有出现,出现的是一道高挑的身影。 江淮在最后的迷离之际,看到了一个女人,她轻轻喘息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淮。 迎面飘来清香,江淮看不清来人是谁,他动动手指,想着打个招呼,可是他太累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最后只能报以一个微笑,闭上双眼。 柳含烟柳眉微皱,俯身查看江淮伤势,当她摸到江淮胸口时,突然诧异了一下,表情怪异。 “这怎么可能?”柳含烟轻声道。 不等她过多惊讶,四周传来异响。 数以百计的异能者从四面八方涌来,寂静的夜开始沸腾。 他们喧闹着,争先恐后的拔足狂奔,生怕脚步一慢,落了后尘。 “嗯?怎么还有个女人?”其中有人发出疑问。 “管他呢,反正江淮的人头谁都不能跟我抢!” “今天就算是神来了,他也必须死!” …… “一千五百万一颗人头,价码太高,是人就会心动。”赵忠国幽幽道:“那些人换平时,谁都不敢冒这个头,主动与执法官作对,可一旦把钱摆在地上,你看他们捡不捡。” “那句话不是讲,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一个健康的江淮,谁都不敢动,也动不了,但一个筋疲力尽的江淮,就是行走的at,谁都想来取上一取,即使知道时候会面临执法队的疯狂报复,但贪欲战胜恐惧的时候,他们的理智也被侵蚀殆尽,这就是人。”赵忠国缓缓抽着烟,视线透过窗户远眺北方。 香菜若有所思地点头:“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愿意帮这个忙。” 赵忠国嘿嘿一笑。说:“你以为她是卖我的面子?” “难道不是?” 赵忠国摇头,苦涩道:“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我现在很怀疑,要是我不开口,她应该也不会放手不管的。” 香菜一脸震惊,久久无言。 “土狗电话还是关机?” 香菜点头:“才打过,还是关机。” “这傻逼!”赵忠国一想到他就来气。 而此刻的土狗正提着他的qbu10式拼命赶路,腿都快跑折了。 他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他到的时候,那些异能者已经到了,正拼命往前赶。 他没有办法,只好跟在人群后面奔跑。 “卧槽,哥们,你悍匪啊!”旁边一人惊讶道:“你哪来的狙击啊!” 土狗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牛逼!还是哥们你调性!”路过的人,无一不发出赞叹,随即与土狗拉开距离,生怕其一个气不顺,给自己一枪。 土狗很烦,超级烦,可是他的速度就只有这么快。 前面的人速度忽然减慢,甚至停下脚步。 土狗不明所以,但这无疑给了土狗机会,趁机超车。 直到看见所有人都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动为止,他才猛然觉察到不对劲,缓缓停下。 “轰!隆!” 两声巨响在耳边炸起,大地开始颤抖,土狗几乎就要站不稳了,东倒西歪。 随即,狂风扑面而来,携带着无数尘土,碎石,层层向外荡去! “地震了?!”土狗震惊道。 他双手护头,眯着眼透过缝隙望向前方。 狂风停止,尘埃散去,土狗的眼睛睁大,瞳孔紧缩。 所有人都瞪大着眼睛,仰起头,呆愣的注视着这一神迹! 他们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座冰山! 第138章 全年开战(9) 土狗和所有人一样,呆滞地抬头望着,如见神明! 身边不断有人跪了下去,开始膜拜。 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事吗?土狗不禁想,一滴汗从额头滑落,滴在土里。 这高耸如山岳的巨大冰山横空出现,阻挡了所有人前进的步伐。 高耸入云的山顶上出现一个人影,应该是两个,还有一个是被她提着的。 柳含烟就这么居高临下的俯视所有人,如看蝼蚁。 她只是一个眼神,铺天盖地的寒气霎时罩下。 “跑!”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顷刻间,所有人一同回头,四散而逃。 其中也包括土狗,他混在人群中,抱着他的枪,疯狂逃窜。 好在柳含烟并没打算出手杀人,她就静静看着,没有动作。 这浩荡的一场赏金行动在柳含烟的出手下,还没开始就已结束。 柳含烟提着江淮,心念一动,身影便从原地消失不见。 几秒后,冰山瓦解破碎,巨大声响宛如雷鸣,回荡在夜空中,久久不息。 …… 土狗不好容易跑回车上,关上车门,不停喘气。 缓了大概五六分钟,他才调整好呼吸节奏,从后座拿回电话,开机,打给香菜。 另一边,看着土狗来电的香菜,赵忠国两人相视一笑。 故意拖到最后才按下接通键。 “喂?谁啊?”赵忠国笑着问。 “你们怎么不说那女人也在!啊!”土狗大声质问道。 “我们没说吗?是你没问啊!而且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一直在跟我讲什么吃酒啥的,对了,还有啥书上说的玩命的事不应该拉上兄弟……”赵忠国笑得很淫荡,至少在此刻土狗的耳里是这样的。 “那你也不能不说啊!”土狗欲哭无泪。 “这不是不想破坏你的表演嘛,兄弟情深,义薄云天,多么nice的人设啊!你可要立住了!” “我……”土狗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气愤地挂断电话,开着他的战车往回赶。 脑中回想起刚才那一壮阔场景,心中仍是震撼不已。 这就是审判使么?这就是柳含烟么? 土狗眼神瞟向后视镜,大批大批的人在后面狂奔,就像战场上吃了败仗的士兵,溃散而逃。 他和那些人一样,害怕极了,万一柳含烟没忍住,或者计算稍微差上那么一点,冰山在他们头顶落下,这不得砸死一片人啊? 不过害怕之后是庆幸,也幸亏有她,不然今天光靠他土狗,就算再来十个也是送菜。 今天经历这么一出,也让土狗再次深切的认识到,人性是多么的贪婪。 当诱惑大到一定程度时,每个人都是赌徒。 那么自己呢?究竟多大的诱惑能打动自己呢? 土狗点上一支香烟,陷入了沉思。 五菱宏光低声吟叫着,在黑夜里驶向远方。 …… 二十分钟前,有消息传来说,战势一片大好,赵小六节节败退。 十分钟前,赵小六穷途末路,陷入绝境。 现在,半个小时过去了,一点风吹草动没有。攀振龙眉头紧皱,脸色阴沉,久经沙场的他暗觉事情不对。 可他无论怎么询问,手底下的人都摇头晃脑,表示不知道。 无奈一下,他只能直接拨打严廷山的电话,结果没人接听,攀振龙愣了一下,转而拨打王北淼的电话,这次更好,直接给他挂断了。 攀振龙的脸抽搐了一下,“啪”的一声把电话砸到桌子上,怒声吼道:“td!你们都是废物吗?打听个消息都打听不到!再给你们五分钟,谁t再敢摇头,我直接剁了他!” 话落,所有人全身一抖,赶忙忙活起来,纷纷拿出手机开始装模作样。 其实,他们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人敢把这个消息告诉攀振龙。 他们都不是傻子,谁要这个时候第一个开口,不就成了攀振龙的出气筒了吗? “胖子!你说!平道街现在是什么情况!” 被点名的胖子脸色一僵,缓缓放下并没拨出的电话,犹犹豫豫的半天开不了口。 见他此副模样,攀振龙已经猜出了大概,但是他想不通为什么,一股怨气直冲心头,攀振龙双眼一黑,往后仰去,瘫坐在椅子上。 “大哥……”所有人一拥而上,想要去搀扶,却被攀振龙伸手拦住。 只见他一手扶着额头,深深吸气道:“胖子,你照实说,我不怪你,事情已经发生,我们要想的是怎么应对接下来的麻烦……” 胖子喉咙滚动两下,叹气道:“大哥,平道街丢了,王北淼突然反水,严廷山……死了。” 话语如惊雷,在攀振龙脑中炸开,他伸出手指,颤抖着指向胖子:“你说什么?” “……”胖子没有勇气再说第二遍。 “廷山死了?怎么死的?”攀振龙又问。 胖子深吸口气,如壮士断腕般,毅然开口道:“王北淼是赵小六的卧底,直到最关键的时候才跳出来,偷袭了严廷山……最后赵小六亲手斩了……” “砰!”攀振龙再也忍耐不住,抄起桌上的茶壶就向胖子脸上砸去。 胖子捂着脸后退两步,单膝跪了下去。 “赵小六!老子要亲手宰了你!”攀振龙仰天怒吼。 “码人!有多少人码多少人!我要他死!” …… 这场仗张家这边死了12人,重伤28人,轻伤76人,可谓伤亡惨重。 不过好在是赢了,平道街成功收复,这对于攀振龙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赵小六都可以想象他现在咬牙切齿的嘴脸,不知道谁运气不好,又成了他的出气筒呢? 平道街一仗,王北淼居功至伟,赵小六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到大的兄弟,掏出一支烟递给他,再给他点上火。 王北淼也没拒绝,深深抽了两口。 “怎么?看样子还在生我气?”赵小六笑着说。 王北淼哼哼两声,阴阳怪气道:“不敢,谁敢生你六哥气啊?” “呵呵……”赵小六陪笑着,也点上一根烟。 两人就这么一左一右,靠在车头抽起闷烟。 生着闷气的王北淼扭头瞥了一眼赵小六,不满道:“你就这么一声不吭,一点道歉意思都没有?” “额……”赵小六扭过头,笑道:“那对不起咯,淼哥……” “切,点诚意没有。”王北淼冷着脸道。 “那你要我怎样?” “叫声爸爸来听。” “嗯?”赵小六笑容僵硬。 “哈哈哈……”看着赵小六吃瘪,王北淼笑了起来。 赵小六也跟着笑,两个二十好几,眼看着要奔三十的男人了,在这一刻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小时候,那个什么都不懂,争着抢着做对方爸爸的时候。 那个拿着玩具,问对方想不想玩,想玩就叫爸爸的时候。 时间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小孩已经长大,不过那份幼稚却从未失去。 男人至死是少年! “你该跟我说一声的。”欢笑过后,王北淼认真道。 赵小六摇摇头,说:“不能说,说了就没这效果了。” “可要是我不明白呢?你难道就不怕吗?”王北淼眯着眼问。 “其实,直到今晚看到你之前,我一直都不明白,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反水,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年来,我们的关系急转直下,我不明白的有很多很多,可你从未给过我答案。” 赵小六闻言,心里一阵愧疚,愧疚在他不小心看到王北淼胸前那道,还流着血的刀疤时达到最大,他想要伸手触碰,王北淼却先一步躲开。 赵小六的手在空中悬着,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啊兄弟……” 王北淼一愣,说道:“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赵小六同样一愣,反问道:“那你为什么……” “我们是拜过把子的,说过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这不也是你一直暗中强调的么?”王北淼笑着说:“得知严廷山要来支援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了,在今晚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忽然就明白了,明白了你所做的一切。” 赵小六听着,眼眶忽然湿润。 世上能有一人知我,这是一件何其庆幸的事啊? 从一人之下,人人敬仰的大哥,跌落到被人满街追着砍,差点横死街头的丧家之犬,只需要半天不到。赵小六深切体会到人性的凉薄,什么兄弟义气,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都是假的,都是狗屁,出来混没有一个是讲义气的,讲义气的都t见阎王去了。 赵小六一度这么以为,直到听见了王北淼这番话。都说患难见真情,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最低谷的时候,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时候,还能有一人明白他内心真实想法,怎能不让人落泪呢? “怎么了这是?我被你砍一刀都没事,你倒先哭上了?”王北淼哈哈笑道。 赵小六擦了擦眼泪,轻轻握拳抵住胸口:“做兄弟在心中!” 随即伸出拳头,王北淼略微愣了两秒,也缓缓伸出拳头。 “做兄弟在心中!” 两拳相碰,两人相视一笑。 …… 平道街的战役落下暂时落下帷幕,由赵小六率领的张家大获全胜。 张家这边自然是一片锣鼓喧天,好不热闹,除了一旁的张军宝冷着个脸,其他人全都喜笑颜开。 “第一步算是踩进去了,不过攀振龙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接下来怎么应对他的反扑才是重中之重。”张元英缓缓道。 张军才点头道:“本来我们和他就是一山不容二虎的态势,他不出手,我们也会出手的。” “哦?看来你早就有思路了?” “有些想法,不过还需要您给定夺一下,毕竟论打仗经验,谁都没有您丰富。” 张元英笑了笑,缓缓起身:“跟我来书房。” 张军才起身跟在张元英身后,走上楼梯时回头瞟了一眼沙发上发神的张军宝。 张军宝呆若木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待张军才收回目光时,他才缓缓扭头,表情怪异的看了张军才,或者张元英一眼。 “砰!” 随着书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张军宝站起身,看了一眼二楼,内心蠢蠢欲动。 …… 漆黑的楼梯间响起一阵脚步声,脚步声很轻,一直到蔓延到走廊尽头停止。 接着是钥匙插入门锁搅动的声音,随着‘咔’的一声,木门打开。 那人很轻很轻的推开门,摸着黑走进房间。 房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凭着记忆慢慢挪动着,伸手四处摸寻着,宛如一个盲人。 用了五六分钟,他终于摸到了水台边缘,然后又摸到了水管,顺着水管摸到了龙头。 轻轻扭开龙头,水开始‘丝丝’流了出来。 他双手捧着,接了一捧水后往脸上扑。 就在这时,灯却亮了起来。 本来漆黑的屋子瞬间明亮,突然的光亮吓了他一跳,他连忙双手摸头,摸到卫衣帽子时才放下心来。 “哥?” 背后传来黄辞的声音,顾晨夕浑身抖了一下,没有回头,轻声道:“还没睡啊?” “本来要睡着了,结果听到了开门声就醒了,我还以为家里进小偷了,吓我一跳。”黄辞奇怪的看着顾晨夕,问:“你怎么不开灯啊?还有大夏天的你穿这么厚不热么?” 顾晨夕伸手拉了拉帽檐,轻声道:“没事,外面还是很冷的。” “外面冷么?”黄辞一脸疑惑:“你怎么总背着我啊?” “没,没事,我洗脸呢,洗完了就睡了,你也早点睡,不早了。” 黄辞皱着眉走近,扯着顾晨夕衣角:“你转过来我看看。” 顾晨夕不肯,黄辞不依不饶的绕到另一边,顾晨夕不得已转身,再次背对着他。 “别看了,我脸上都是土,不好看……” “你让我看看。” 黄辞双手抱住顾晨夕,不让他继续转身,然后跳起来拉下他的卫衣帽子,看到他满是血迹的侧脸。 顾晨夕连忙用手去挡,却还是慢了一步。 血迹已经彻底干掉,不狠狠擦是擦不掉的。 “哥,你的脸……”黄辞松开了环抱住顾晨夕腰间的手。 “没事,刚才在外面不小心摔了一跤。”顾晨夕说。 黄辞拉着顾晨夕,想让他面向自己,折腾了两下却没能成功。 “哥,你让我看看……看看行吗?”黄辞哽咽着说。 顾晨夕摇头:“别担心,去睡,明天就好了。” “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顾晨夕抬脚往门外走去,不顾黄辞的哀求。 “早点休息,我出去办点事。”顾晨夕说完,关上大门。 背后传来哭泣声,顾晨夕抬起手臂擦了擦眼角。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哭出声来,很奇怪,明明已经挨过了最痛的阶段,明明已经没有那么痛了,为什么却那么想哭? 第139章 全面开战(10) “我从未见过此种情况,他的护心骨的硬度高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子弹都打不穿?怎么可能!” “可事实就是如此,他胸骨处有子弹留下的痕迹,但并没有洞穿……是不是手枪威力太小了?” 主刀医师抬起头,脸色复杂:“那子弹没有反弹又该怎么解释?除了胸骨上留有一处细微的小坑,其他地方没有任何子弹留下的痕迹,它就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一样……” …… 江淮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争论声,他只觉得很吵,习惯性地双手捂住耳朵,翻过身去。 这个动作犹如晴天霹雳,在几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之间炸起,争论声戛然而止,几人犹如见到了鬼,纷纷瞪圆了双眼。 “这……你忘记打麻药了?”有人问。 “不可能!”那人急切的反驳。 “那他为什么……还能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言。 …… 收复平道街的当晚,赵小六就带队扫空了振龙帮12家场子,其中包括两家酒,四家赌场和六家披萨店。 收编了60多名振龙帮的小弟,连带着平道街的场子一起,全部交由王北淼管理。 对此,王北淼也不客套,欣然接受。 攀振龙放出消息,要和赵小六不死不休,可几天过去了,却一点动作没有,这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有人说攀振龙怕了,不敢出手,也有人说他在酝酿大招,准备一波推平赵小六。 反正说什么都有,这段时间整个江南开始沸腾,张家不断招兵买马,攀振龙亦是如此,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而当事人赵小六却没有丝毫紧张的感觉,在街边嗦了一碗小面后,叼着烟往医院走去。 来到江淮病房,赵小六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请进。”屋内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赵小六轻轻推开门,朝正在床头收拾东西的陈飞雨点点头。 陈飞雨见是赵小六,脸色微微一变。 “还没醒呢?”赵小六看着床上的江淮问。 距离那晚已经过去三天了,江淮身体没有大碍,却迟迟没有醒来。 “还没。”陈飞雨语气低落的说。 “你吃饭没有?” “没有。” “那你先去吃点啥,这里我来看着。”赵小六劝说道。 陈飞雨摇摇头,“算了,我不饿。” 赵小六见她态度坚定,也不好过多劝说,往凳子上一坐,试图与陈飞雨找些话题来聊。 他知道这个女人身份不一般,不然攀振龙也不会对她这么着急,但具体怎么个不一般法,赵小六也一点头绪没有,只有把希望寄托在闲聊中,看能否炸出来点什么。 “雨姐是哪里人呀?听你口音,应该是北方人。”赵小六笑着问。 “你叫我姐?我有这么老吗?”陈飞雨面色有些不悦。 “哪的话,不一定要年龄大才喊姐,我更多的是想表达我对您的敬意,我大哥也才二十出头,比你还年轻,不照样是我大哥嘛。” “切,歪理。” “怎么会是歪理呢,你和我大哥……”赵小六猥琐一笑,接着道:“那不得喊你姐嘛,不过这也是暂时的,后面还要改口,到时候你可得给我改口费啊。” “你……”陈飞雨一下就红了脸,背过身不再理会赵小六。 赵小六哈哈笑着,心想成了,如果说之前因为一些原因,陈飞雨对他还抱有一丝敌意的话,这两句话下来,基本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别看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心里指不定多甜。 女人嘛,就是这样,口是心非。 赵小六想要趁热打铁,直接喊上一句“嫂子”,可“嫂”字才出口,还没吐圆呢,一道冰冷的视线直射而来,那视线如尖刀,冷不丁的刺向赵小六。 没有防备的赵小六一哆嗦,愣了一下,随即狂喜,立马站了起来。 “大哥!” 陈飞雨应声回头,看见昏迷了三天的江淮终于睁开眼睛,也是惊喜不已。 “你醒了?” 江淮觉得有些好笑:“难道不明显么?” 陈飞雨愕然,随即想到刚才赵小六说的话,俏脸一红,不敢再看江淮。 江淮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没在意,轻轻活动了一下筋骨,剧烈的疼痛令他咬紧了牙齿。 “大哥你别动,这才刚醒,怎么能随便乱动呢?要是再伤着什么地方可怎么办?”赵小六焦急道,连忙上前按住想要起身的江淮。 江淮出奇的没有反抗,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左手,他的左手没知觉了。 一点知觉没有,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空落落的感觉让他有些心慌,该不会是被砍了? 江淮大惊,连忙掀开被子,还好,胳膊还在,只是被缠了一层绷带。 只要还在,就一定会好,江淮悬着的心缓缓放下,随即开口问道:“平道街收回来了?” 赵小六自豪地点点头:“那是当然,我亲自出马,板上钉钉的事!” 江淮抽着嘴角,又问陈飞雨:“我睡了几天?” “三天两夜。”陈飞雨回答道。 “三天两夜……”江淮低声自语着,“白白损失了一大块地盘,攀振龙没有做出一点回应?” “他说了,一周后,城外八面坡,决一死战。” “八面坡?”江淮沉默片刻道:“你觉得呢?” 赵小六挠着后脑勺,笑着说:“迟早会有一战的,但我觉得地点不在八面坡。” 闻言,江淮没有再说什么,同样制止了还想说下去的赵小六。 “你自己看着办就好,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事再跟我说。” 赵小六眼睛放光,江淮这句话代表他接受了自己。 “嗯,我知道了大哥。” 赵小六在医院里待了会就走了,被江淮赶走的,只因他太过殷勤,什么事都争先恐后抢着干,三句话有两句话是在拍马屁,江淮实在受不了了,只好把他赶走。 赵小六还显得有些依依不舍,江淮恶心得不行,实在是现在他身体不便,不然定要揍他一顿。 踏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赵小六嬉笑的脸瞬间阴沉下去,掏出手机打给王北淼。 “我给你手机发了份名单,上面的人你应该都认识,派人盯死他们。” “好。”王北淼答道,思考片刻后,问:“只是盯住吗?需不需要我派人抓起来?” “不,先盯住,我亲自出手。”赵小六认真道。 挂断电话,赵小六直接打车去了张家,有些事情他还要和张军才再商量一下,拿定主意后,也就是和攀振龙正式开战的时候。 江淮在陈飞雨的搀扶下,在走廊上散步。 其实江淮可以自己走的,但拗不过陈飞雨,也就随她了。 在路过护士站时,遇见了一个熟人。 “哟,高护士,上班啊。”江淮笑着招呼道。 高端端抬头,翻了个白眼,“不上班你……” 话说一半,她想起了什么,红着脸瞪了江淮一眼。 江淮哈哈大笑。 “你真把医院当自己家了?这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高端端无语道。 “没办法,谁叫哥们命大呢,每次都还有得救……” “呵呵,有句话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劝你还是悠着点,别到时候……” “怎么说话呢你!”陈飞雨突然插嘴道:“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突然被怼了一句的高端端愣了一下,这才把视线移到了陈飞雨身上,从一开始她就注意到了这个模样非凡的女人,想不注意也不行,毕竟她长得太过引人注目,自带吸睛属性,让人眼神一不注意就往她身上移。 只是没想到外表可爱甜美的陈飞雨,说发飙就发飙,完全没有一点前摇。 “你女朋友?”高端端问江淮。 江淮挠了挠后脑勺,尴尬笑道:“朋友,朋友,我哪配得上她啊。” 陈飞雨看了江淮一眼,还想再炮轰两句高端端,江淮手疾眼快,一把捂住她的嘴。 “都是朋友,哥们,开个玩笑。”江淮拖着陈飞雨往前走,对高端端道歉道:“不好意思哈,她今天那个来了,心情不太好……” 高端端一脸茫然,江淮单手抱着陈飞雨,将她拉离战场。 “你放开我!”陈飞雨反抗着,又不敢使大力,怕伤了江淮。 “放开你上去和别人打一架?”江淮没好气道:“女孩子家家的,脾气比我还爆,咋的,这两天没看韩剧,改看古惑仔了?” “明明是她不会说话,一个护士,哪有咒病人……” 陈飞雨说到半路停了下来。 “说啊,咋个不继续说了?”江淮笑着问。 陈飞雨‘哼’了一声,生气地扭过头去,不理江淮。 “这只是朋友之间开的玩笑,你太当真了。” “哪有玩笑是这样开的?这能开玩笑吗?” “额……” “还有,她是一个护士,你是病人,护士能对病人开这种玩笑吗?” “额……” “哼,气死我了。”陈飞雨越想越气,甚至有扭头回去再骂两句的想法,自己刚才还是太过温柔了。 江淮连忙搂住她,“怎么还没完了呢,说两句得了,别人也没还嘴,算了。” 陈飞雨瞪着两只大眼睛,脸颊红彤彤的,当真被气得不行。 “有这么生气么?我这个当事人都没这么气。”江淮笑着说。 “……”陈飞雨脑子突然顿了一下,好像是这个么道理,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好啦,好啦,女人生气老得快,要多笑笑,来笑一个。” “滚啊你!”陈飞雨用手肘打了江淮一下。 “啊!”江淮夸张得弯下腰去,脸色难看。 “别装了你,我可不会上当!”陈飞雨哼哼道。 江淮腰越来越弯,额头青筋凸起,甚至渗出了冷汗,痛苦的表情真实得不像是演的。 “唉,你别演了,我不会相信的,你快起来。” 江淮没有回答,捂着肚子缓缓蹲在了地上,紧闭双眼,咬紧牙关。 陈飞雨意识到不对,好像他真的很痛,可自己明明没用多大的力啊,怎么可能呢? 陈飞雨有些着急了,同样蹲在地上,“你别吓我啊江淮,很痛吗?是肚子很痛吗?” 脸上肉眼可见的焦急,陈飞雨一下就慌了,“这这这……怎么办?” “哦哦哦,我去叫医生,医生!医生!”她开始大声呼喊起来。 江淮连忙取消表演,捂上她的嘴,“别叫了,我好了。” “刚才突然有些痛,不过现在好了,也没完全好,不过可以忍受,医生就不用叫了……” 陈飞雨表情错愕了一下,江淮将她扶起,憋着笑与她对视。 两秒后,一道尖锐的女高音响起:“江淮!” “医院里面禁止高声喧哗,要喊出去喊去!”一名路过的护士冷着脸道。 江淮连连点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这就出去。” 第140章 全面开战(11) 江淮,陈飞雨来到岚梅病房。 相比于几天前,岚梅的状态明显要好很多,脸色没有了之前的苍白,开始有了血色,香菜说她各方面身体状况已经稳定,体内异能也趋于平静。 只是为什么还没醒,医生也给不出一个具体的原因。 “伤好了?”香菜问。 江淮点头,“能走了。” 香菜视线落到江淮缠着白布的左手,皱着眉没有说话。 “没事的,会长回来的。”江淮柔声说道。 香菜沉默良久,“有些时候真不知道怎么说你,说了你又不听……” “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是对不起你自己,难道你的命在你眼里这么不值钱吗?” 江淮愕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生命是不分高低贵贱的,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样,都只有一次……”江淮停顿,“不止是我,他们的命也很值钱,不应该被人这么轻易地抹去。” “可那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本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每时每刻都有人死于非命,你又能管多少?”香菜幽怨的看着江淮,“江淮,听我一句劝,就此罢手。” “对不起香姐,开弓没有回头箭。”江淮低声道:“他们不会放过我,同样,我也不会放过他们……谁生谁死,就看谁强谁弱了。” “不是你说的么?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那只要比他们强不就好了?”江淮笑。 “你……”香菜气到说不出话,良久才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那份正直与善良,同样,最招人恨的也在此处。” “为什么就不能让自己轻松点呢?你还这么年轻,人生有太多美好的东西你还没有体验过,我明白你的想法,但不理解,真的有必要为别人做到这种地步么?这样真的值得么?” 江淮认真思考着香菜的问题,这个问题很难。 无论是从什么角度出发,答案都应该是否定的,因为人归根结底逃不过动物的范畴,而自私是动物的本能,为了自己能生存下去,牺牲一切都无所谓。 人性本恶,很大部分原因是自我保护的一种体现。为了使自己不受到伤害,从而伤害别人。 心怀恻隐之心是人之常情,但想归想,做归做,想了不一定要做,不一定会做,做了可能来不及想,想很简单,做却很难,想与做之间差了十万八千里,而勇气只是这十万八千里的一部分,除此之外,还会有更多的顾虑。 有顾虑就会有胆怯,顾虑越多,胆怯越大。 所以,很多勇敢为别人挺身而出的勇士,在事后是会后悔的,特别是在自己付出巨大代价的时候,他们会后悔。 因为这巨大代价并不在他们的预想之中,在当时情况危急的时刻,他们来不及想太多,等事后才恍然大悟,却为时已晚。 江淮会后悔吗?会。 从岚梅出事以后,他一直都在后悔,却不是后悔自己当初管这些闲事,而是后悔自己把岚梅拉了进来,让她承受了无妄之灾。 他也设想过,如果重来一次的话,自己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想了很久,得不到答案。 就如此刻香菜的问题一样,他想不出答案。 值得么?也许值得,也许不值得,谁知道呢? 江淮沉默很久,香菜也不急着要他回答,走近病床,拉上帘子,开始给岚梅擦拭身子。 这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早晚各一次,本来不需要这么勤的,护士也这么说,但香菜坚持这样,因为她知道岚梅是有洁癖的,很爱干净。 这丫头是一点脏都不能忍受,有一次,大猫吃饭不小心把汤洒了一滴在岚梅的衣服上,岚梅当场就炸了,不顾大猫的苦苦哀求,把他狠狠揍了一顿。 揍完就下了桌,马不停蹄地开始洗衣服,一连洗了十几遍,还是没能彻底洗干净。 其实就一个淡淡的小黄点,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但岚梅接受不了,一把就给扔垃圾桶了,从那之后,大猫吃饭都不敢张大口。 江淮站在帘子外,眼神空洞。 身侧的陈飞雨看着她,嘟着嘴轻声说了句:“要不去那边坐着想?” 江淮木楞的回头,用不解的眼神看向她。 陈飞雨红着脸,不好意思道:“我腿有点麻了。” 江淮这才回过神,抱歉的笑了笑。 然后对帘子里的香菜说了句:“我不后悔。” 香菜擦拭的手停顿片刻,没有回答。 直到听到房门关闭的声响,她才掀开帘子的一角,轻声说了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香菜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向某人索取答案。 …… 时间眨眼过去三天,在离和攀振龙决一死战的日子还有两天。 这天清晨,平道街后的一个大型仓库内聚集了两百人,赵小六在最后一次交代了计划之后,开始了对当初参与殴打周伟的人的抓捕。 这些人很多都还在江南,被攀振龙派人监视保护起来,按常理讲,最稳妥的方法就是将他们给偷偷送出江南,这样赵小六想要抓人的难度就会成倍提高。 但这样做的难度很大,赵小六很早就派人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在他收回平道街之后,监视力度被拉到了最大,每天都有几十上百号兄弟负责这份工作。 他们什么都不用干,盯死那些人就可以。 所以,想要一声不响的离开江南,难度很大。 而攀振龙也没有这个想法,他故意将这些人留在江南,何尝不是一种引诱呢?引诱赵小六主动出击,从而露出破绽,要是赵小六在收回平道街后,闷头发育做缩头乌龟的话,攀振龙反而不好办。 赵小六也很清楚,但明知这是个套,他也不惧往里钻。 到底是不是套,谁是猎人,谁是猎物,犹未可知。 “兄弟们!常言道,乱世出英雄!现在!此时此刻!翻身的机会就摆在你们面前,做英雄,做狗雄全在你们一念之间!”赵小六振臂高呼,满腔热血,“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求得无非就是权力和金钱,谁都不想做一辈子矮骡子,可世上没有白捡的便宜,想要什么就要去争,就要去抢,可人这么多,不可能每个都是大哥,但一定有人是大哥!” “会是你吗?”赵小六指着前排的一名汉子说,汉子愣了一下,眼冒精光。 “还是你?”赵小六换了一人问。 “还是你!你!你!”赵小六大笑着后退,一步站定,掷地有声道:“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我不能保证其他什么,唯有一点,公平!” “我这里没有后门可走,谁想上位,就要拿出令人信服的成绩。” “言尽于此,各位,努力!” 话音落,全场寂静无声,但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赵小六很有领导天赋,在他的言语煽动下,每个人都热血上涌,迫不及待地想要干上一仗,证明自己的实力。 赵小六跳下高台,人群让出一条道路,赵小六穿过人群,前方大门缓缓敞开,光明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他高举一只手臂,用尽全力吼道:“必胜!” 声音在巨大的仓库里回荡,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必胜!” “必胜!” “必胜!” 一呼百应,声音如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每个人心中的那团火焰被彻底点燃,赵小六意气风发,率先踏出大门。 …… “大哥!赵小六他们动了!” 攀振龙眉眼一抬,不慌不忙的问道:“多少人马?” “二百左右,分好几批往目标赶去了!” 攀振龙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在他身旁的李湛,蒋翰东一言不发,各有所思。 大厅一时陷入沉寂,大哥们都没有说话,小弟们更不敢擅自出声。 “翰东,你说说,赵小六是真的想要那些人,还是别有什么企图?”攀振龙忽然问道。 蒋翰东想了想,回道:“不排除他有这种想法,毕竟张家的人还没有动作,而且,出动二百人就为了那十几个人,怎么看都有些说不过去,就好像生怕我们发现不了一样。” 攀振龙点点头,将视线移到李湛身上。 “我的想法和翰东差不多,我理解赵小六急切想要抓到那些人的想法,因为那是江淮想要的,新拜山头,总要拿出一点诚意出来,可还是那句话,太大动干戈了,这种事完全可以私底下秘密进行,可赵小六偏偏把他抬到了明面上,怎么想都不是一个明智之举,除非……” “这是一颗烟雾弹。”攀振龙接着李湛的话继续说:“我们想得都一样,可是……万一他目的真在此处呢?” 闻言,二人沉默。 “那只能说他……脑子被门夹了。”蒋翰东不屑说道。 李湛也赞同地点头,“我们现在能调动的人数足足有一千两百余人,就算赵小六和张家合伙,又能凑出多少人呢?六百?还是七百?顶天八百,八百人还不能全部出动,这样他还没能赶过来,半道就被条子端了,八百人游街,他莫不是想搞起义?呵呵呵……” 笑声过后,李湛微微眯眼:“一千二对八百,优势在我!” “只要我们不主动出击,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我的建议是先出三四百人去探探虚实,无论是防是攻,都可以轻松驾驭。” 攀振龙觉得李湛的话很有道理,他事先也是这么打算的。 就在他准备下令的时候,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 据盯梢的哥们汇报,攀振龙把人集中在了西区李湛的地盘,原先是在严廷山管辖的地界上的,自从严廷山死后,就换了个地方。 西区的势力,除了振龙帮占大头之外,还有很多小势力,其中,车站附近的王猛当属佼佼者,常年盘踞在西站附近,手下有个百十来号兄弟,专门负责坑蒙拐骗,啥人都有,只要能赚钱,什么都干,所以向来名声不好,被所有西区的矮骡子歧视。 大家都是出来混的,但差别很明显。 你要身手不错,打架猛,别人都会高看你一眼,说上一句‘牛逼哥们’! 但你要专干坑蒙拐骗的勾当,谁都看不下去,小混混是小混混,他们拜的是关公,讲的是江湖义气,虽说不干好事,但总有个下限。 这种没有下限的事,他们都是极其瞧不起的。 赵小六坐在卡车上,眯着眼望着后视镜,镜里倒映出他的脸,脸上表情略微僵硬。 他是很紧张的,一半紧张,一半兴奋。 这一仗无外乎两个结果,要么含恨乌江,要么登峰造极。 最后一把了,输赢全靠这一把。 六辆大卡车,分两批进入西区,赵小六闭目养神,静静等待着。 此刻,一座废旧的烂尾楼里,蓬头垢面的李昌盛正蹲在角落,茫然的望着天花板。 与他同在一个屋子里的还有九人,全都是那日参与殴打周伟的兄弟,他们已经被保护在这里一周多了。 说是保护,实际就是监禁,至于原因,李昌盛也猜出了个大概。 真要说保护的话,大可以安排他们跑路,完全没必要把他们像关犯人一样关在这里,吃喝拉撒全部在这座楼里解决,还有人时时刻刻监守,没有一点隐私和自由可言。 蹲苦窑,蹲苦窑,就是真的蹲苦窑也没有这般难受啊。 睡觉靠墙睡,没有床,没有厕所,十个人挤在一个十几二十平的屋子里,一天吃两顿,顿顿吃不饱。 如此生活宛如人间烈狱,有人想要逃跑,在出去上厕所时趁机开溜,结果被抓回来一顿毒打,然后就没人敢跑了。 李昌盛整个人精神状态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快崩溃了,双眼充满血丝,直直盯着窗外。 这里他是一刻也待不了了,如果硬要把他留在这,不如叫他去死。 他撑着膝盖缓缓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干什么!”守在门口的汉子指着他怒喝道,扬起了手上的钢管。 李昌盛挤出一个干瘪的笑容,说道:“搞支烟抽呗兄弟,我真快忍不住了。” 他伸出手,向汉子索要。 汉子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脚,一脸嫌弃的朝他吐了口唾沫,骂道:“什么玩意还想抽烟,抽屎去!” 李昌盛被踹倒,摸了一把脸上的粘稠液体,笑了。 他抬起头,目光阴冷,就在他准备放手一搏时。 “呲……” 窗外,急促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第141章 全面开战(12) 前方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赵小六眯着眼,冷声道:“撞过去!” 负责开车的哥们没有回答,只是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 卡车咆哮着,铁门在它面前犹如一张薄纸。 “轰!” 铁门被撞飞,连带着周围的墙壁一起坍塌。 没有了阻碍,卡车继续全速前进,最终在楼前停下。 赵小六踹开车门,提着长刀下了车。 身后,两百号兄弟陆续下了车,向他不断涌来。 “赵小六!” 楼上,一人惊呼道。 赵小六仰头看去,呵呵一笑:“叫六哥!一点规矩不懂。” 那人脸色难看,怒道:“反骨仔!你还敢来!” 赵小六掏了掏耳朵,对这种不痛不痒的垃圾话并不做何回应,反正他也活不长了,就让他嚣张一点又怎么了? 兄弟们集合完毕,赵小六扬起长刀,刀尖指着楼上那人,“除了人质,其他人全部砍死,一个不留!” “哦不,那个人给我留着。”赵小六邪魅一笑,“我要亲自帮他矫正一下牙齿。” 话落,身后小弟鱼贯而出,向楼里冲去。 “赵小六!你别狂!龙爷马上就到,今天你走不出西区!” 赵小六掏出一支烟,低头点上,然后笑容满面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很快,楼里就传来了厮杀声,还有惨叫声。 兜里的电话发出震动,赵小六不紧不慢的拿出,接通。 “喂,你到了么?”电话那头传来张军才的声音。 “到了,已经动手了。”赵小六回道。 “好,那边也动了,我会把西区外的人拦住,但西区里的人只能交给你自己处理了。” “够了。”赵小六笑笑,随即挂断电话。 西区是李湛的地盘,他能调动多少人赵小六不清楚,不过就算今天来一千人,这十个人,他赵小六也要定了! 扔掉手里的烟头,狠狠踩上一脚,赵小六提着刀走进楼里。 楼梯里堵满了人,很多人在楼底,根本上不去。 赵小六眉头一皱,没想到负责看守人质的这几十人骨头还挺硬,挺难啃的。 俩人驻守在楼梯口,疯狂挥舞手中的钢刀,受伤了就立马换人顶上,一时之间,赵小六这边的兄弟还真突破不了,被堵在了楼梯口。 还是因为楼梯太过狭窄,不便发挥。 对方又凶悍无比,一点不带怕的,这种情况下,短时间还真难以突破。 “都闪开!我来!”赵小六一声怒喝,挤在楼梯上的人群让开一条道路,赵小六踏上楼梯,用一条白布将握刀的手牢牢缠住,最后用牙呲拉成一个死结。 他有些着急了,如果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的话,后面等李湛的人赶到,自己如何脱身就成了个难题,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优势不在自己这边,只能速战速决。 赵小六看着前方沾满鲜血的两人,他们目光灼灼的盯着赵小六,两个人就能守住两百人的冲锋,不可谓不猛,虽然占了地势的优势,但这份勇猛也不是常人能有。 两人见赵小六亲自出马,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相互对视一眼后,又默契地往前挺了挺。 赵小六最开始出名,也是凭借着他那悍不畏死的勇猛,一路打出来的。 从小喜欢钻研格斗,开始混社会之后,更是天天练习,很少携带。 身手虽比不上那些职业的拳击手,但也不是寻常混混能相提并论的。 赵小六双手持刀,一步跨越剩余台阶,两人不敢怠慢,挥动钢刀向其砍来。 赵小六横刀抵挡,上撩,拉回刀身,紧接斜斩。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两人身躯飞快倒退,胸前炸开血花。 后面的人迟疑了一秒,等他们回过神想要冲上来补位时,赵小六的身影已经出现面前。 没有丝毫犹豫的,赵小六一步跳起,当空砍下一刀,正中那人头顶。 瞬间,鲜血喷洒而出,溅射到墙上。 赵小六一脚踹出,抽出长刀,紧接着矮身横扫,刀身飞快扫过几人脚腕,随着砰砰砰的碰撞声响起,几人纷纷摔倒在地。 赵小六抖落刀身热血,缓缓起身,不说一言一语。 只是抬起刀尖,直指前方。 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开始涌入二楼。 …… 此时,三公里外,又有一批车队浩浩荡荡的往这边赶来。 领头之人正是李湛。 将人证转移到西区是他的主意,对此他做了充足的准备,比如早早给西区条子打好招呼,又或者十分钟内召集三百个全副武装的小弟,这些都是他事先就准备好的,一切都是为了赵小六,就赌他想来,敢来。 不出预料,他真的来了。既然来了,就永远留在这。 李湛嘴角微翘,整个西区在赵小六踏进这里时就已经开始转动起来,即使没有后援又怎样?他要让张家,让赵小六知道,谁才是西区的王! 好像有点狂,但李湛确实有狂的资本。 他在西区称霸已经快小十年了,而西区没有张家的势力,属振龙帮一家独大,虽说还有像王猛之流的小帮派,但完全不足为惧。 而且,他也从未想过要扫除其他帮派,一统整个西区,这可以实现么?当然可以,但没有必要。 唯有竞争才能进步,他深信不疑。 除此之外,他还明白这么一个道理:当一个人突然上升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高度时,那么离他倒下也就不远了。 这个道理很简单,就和老板总是看不惯最有能力的员工是一样的。 很多时候,他其实不需要你这么有能力,但需要你听话。 一个人太有能力了也不是件好事,很多人会怕你,老板就是其中一位,你让他觉得自己这老板当得跟每当一样,觉得颜面扫地的同时,还要时刻担心你会不会反水,你说,换谁心里能舒服? 用一个成语来形容就是“功高盖主”,纵观历朝历代,所有功高盖主的人有几个能善终的?比如韩信。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也是这么个道理。 对于领导,老板来讲,很多时候,能力并不是他们看重的第一要点,听话才是。 赵小六就是窜得太快,且不懂收敛锋芒,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别人的眼中刺,肉中钉。 攀振龙为什么突然间对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难道真是因为他没办好那几件事么?不,更多的是因为他这几年太顺了,顺得有些过了头。 攀振龙只不过是借机敲打敲打一下,却没曾想把他逼急了,撂下挑子不干了,甚至还调转枪头,投奔了江淮。 不过这也不正好验证了攀振龙的猜想正确么? 其实也很难说,这种问题很难解释。 你总担心手底下的人要反,所以在各方面都压迫他,结果他真就反了。可这能说明什么?他反难道不是因为你压迫他么?压迫得人喘不过气,谁都会反。 赵小六是这样,换成李湛也是这样,可若是把他们放到攀振龙的位置上,好像他们会如此做。 所以,这问题很操蛋,思来想去,李湛总结了四个字。 人心叵测! 所以,李湛不需要统一整个西区,他一直想的都是埋头发育,闷声才能发大财。 对于那些小帮小派,他不但没有消灭的想法,反而是多加帮衬,以礼相待,正是因为如此,在现在这个急需人手的时刻,他们也愿意伸出援手。 明面上,他只有三百多人,最多不超过四百,但实际,整个西区都开始运转,他能调动的人数,远远不止四百人。 今天,这里,便是赵小六的埋骨地! 第142章 全面开战(13) 仅仅只用了五分钟,赵小六就彻底占领了这栋烂尾楼,抓获了十名人证。 而负责看守人证的振龙帮小弟经过一番血战,还剩十余人,被人群团团围住。 他们满身血迹,受伤不轻。 本该惨死刀下时,却被赵小六喊停,人群散开一条,赵小六缓步走来。 他扫视着如临大敌的几人,视线最终落到刚才在二楼嚣张异常的青年身上。 青年蓬头垢面,表情痛苦地捂着右臂,鲜血不断从指缝中流出。 “赵小六,你赢了,但你别得意,你走不出西区的!” 赵小六呵呵一笑,走到其身前,青年踉跄后退,赵小六嘴角微翘,戏谑道:“你躲什么?怕我?” 青年脸色涨红,垂下头去,不再嘴硬。 赵小六一把揪住其头发,猛往前拉,青年被拽倒在地,想要起身反抗,却被一脚踩住脑袋,任由他如何挣扎,捶打,依旧动弹不得。 赵小六向身后的人招招手,小弟连忙递上钢刀。 没有过多废话,赵小六手起刀落,鲜血喷洒满地。 赵小六扔掉鲜红的钢刀,抬头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几人,转身离去。 就在他走到楼下时,巨大的轰鸣声从墙外传来。 数秒之后,一列车队呼啸而至。 “来得还真快。”赵小六活动着脖子,没有震惊,没有意外。 领头的是一辆黑色的奥迪a6,车门打开,李湛的身影出现。 “小六啊!来哥哥的地方也不提前招呼一声,哥哥好接待你嘛!”李湛大声道。 “呵呵,现在招待也不迟。” “嗯?这么有底气,是还有后手?” “你怕了?”赵小六笑。 “可能你不太清楚西区的情况,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或许,但我不信。” “哈哈,你这人……还是那么的讨人厌,不管是说话做事都一样的讨人厌。”李湛微微抬手,眯眼道:“你们替我好好招待一下六哥,记住,必须要他爽,六哥不爽,我就让你们爽。” 话音落下,黑压压的人群开始涌动,朝赵小六等人疯狂冲来。 赵小六严阵以待,握紧手中钢刀。 “保护六哥!” 身旁,一名小弟扯着脖子大喊。 两方人马在一片喊打喊杀声中交错,上一秒还明亮的天空,下一秒却阴云密布。 好似天黑一般。 …… “江淮,今天晚上陪我去看电影。” 陈飞雨推开门,蹦蹦跳跳地闯了进来。 江淮收拾衣物的动作一滞,看着满脸欣喜的陈飞雨,笑着问道:“什么电影?” “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 “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江淮愣了愣,“那不是几个月前就上映的片子么?” 陈飞雨点头:“那时候正好有事,没赶上首映,听说很好看的。” 江淮故意不去看陈飞雨祈求的眼神,自顾自地整理起衣服,漫不经心地将它们叠好,然后放进柜子里。 转头,陈飞雨还是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他,江淮无奈苦笑,问道:“只有今天晚上能看?” 陈飞雨使劲点头,嘟起小嘴,可怜巴巴的望着江淮,好像只要江淮拒绝,下一秒她就能哭出来。 “唉……”江淮也实在不忍心拒绝,只好点头答应。 “那说好了,晚上我们一起去。”陈飞雨歪着头,再次投来询问的眼神。 “好,说好了。”江淮再一次给予肯定。 陈飞雨笑了,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病房。 “对了,你刚才是准备出去么?”在离开病房的前一刻,陈飞雨突然回头问。 江淮背对着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别迟到哦!”陈飞雨最后强调了一遍。 江淮看着窗外涌动的乌云,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轻声笑了笑。 “要下大雨了。”一道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 房门再次被打开,赵忠国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是啊,要下大雨了。”江淮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赵忠国来到他身旁站定,两人在窗前远眺,一时都无话讲。 乌云涌动的速度超乎了江淮的预料,没过多久,天便暗了下来。 随即,窸窸窣窣的雨开始落下。 直到这时,江淮才收回视线,对赵忠国问道:“有事吗?” 赵忠国摇头:“没有,闲来无聊看看你。” “呵,搞得我像猴子似的,无聊的时候来看看,解解闷。”江淮笑道。 “刚才在想什么?”赵忠国问。 “什么也没想。” “要出去?” “晚上陪陈飞雨去看电影。” “哦,那要记得带伞。” 江淮一愣,点头道:“确实需要带伞。” 赵忠国右手搭上江淮肩膀,轻轻拍了拍:“要不还是别去了,晚上的雨说不定会很大。” “还是要去的,毕竟答应了她,用刮风下雨这种借口说不过去的。” 赵忠国皱着眉头,沉默良久,“那……别迟到了。” “嗯,我有数。” “你真的不出去?”打了半天哑谜的赵忠国终于忍不住问道。 江淮笑着摇头,如实道:“我不知道。” 赵忠国愣愣的看着他,良久叹了口气,最后嘱咐了句:“记得带伞。” “嗯,谢谢队长提醒。” 赵忠国离开了,欲言又止的背影江淮看在眼里,还以为他会再多说一些的,却没想到今天这么干脆。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其实赵忠国一直是一个很干脆的人,在对任何事物的处理决断上都不会拖泥带水,除了那些与江淮有关的事,他会一反常态的犹豫不决,甚至出现这种打半天哑谜的情况。 说来还有些受宠若惊,要是换成别人,这么三天两头的给队长惹麻烦,不早被踢出执法队就算好的了,哪还能这么想方设法的照顾自己呢。他怎么说也是一个局长,江南执法局局长,却因为江淮而频频陷入沉思,纠结一些原本不需要纠结的问题。 好像他确实对江淮好得有些过分了,江淮当然能感觉到。 至于原因,江淮想不出来,总不可能自己是他流落在外n年的私生子,这就太狗血了。 可除此之外,还会因为什么呢?江淮思考着这个很严肃的问题,房门却在此刻再次打开。 土狗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来,嘴上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双手插兜,对着江淮抬了抬下巴,说:“抽一根?” 江淮愣了愣,正准备拒绝,土狗却已经拉住了他的胳膊,开始往外拉。 来到安全通道,也就是楼梯间,土狗关上门,再用背抵着。 楼道有些昏暗,土狗掏出香烟甩给江淮一支,江淮接住,凑近一看,是十四的白利群。 这是土狗一直抽的牌子,按他的话讲就是,利群劲大,能压住心里的事。 男人对香烟有种莫名的执着,也可以说是专情,认准了一个牌子,就会一直抽这个牌子。当然,也存在腻的可能。抽某种烟抽久了,突然有一天想换个牌子,于是你走进商铺,挑挑选选,买了一包你从未抽过的烟,试了试感觉还不错,于是从那以后你就换了口味,换了兴趣。等再次抽到老牌子的烟是在很久很久以后,机缘巧合下别人装给你一支,你看着烟身上熟悉的字样,心中不免一阵惆怅,点燃烟,感受着熟悉的口感,你会心一笑。 朋友问你笑什么,你说,在好久好久以前,我一直抽的就是这个牌子的烟。 朋友又问,那为什么换了? 你脱口而出一句,腻了呗。 腻了就换呗,香烟而已,换得起。 …… “听说晚上要去看电影?”土狗眯着眼笑道,表情极其猥琐。 “嗯,简单看个电影而已。” “真羡慕你啊,还有妹子陪你看电影,我就惨了,到现在还是孤身寡人一个,说起都悲催。” “少来,你可以找香姐陪你去啊。” “她?我倒是想,可得别人愿意啊。”土狗郁闷的吐着烟圈,猛然察觉不对,他瞬间弹起,一脸警惕的看着江淮,“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淮摆出一副迷惑的表情,“知道什么?” “你别装,你在笑,我看见了!” “没有,你看错了。” “你就是在笑!还装!”土狗有些恼火。 “真没有。”江淮决定一装到底。 “算了,知道不知道的都无所谓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土狗撇嘴道,如泄了气的皮球,瘫软的靠着大门。 看着颓靡的土狗,江淮也不好再装,轻声安慰道:“没事的,人生嘛,总要有些遗憾才正常。” “你还说你不知道!”土狗再次弹了起来,双手向江淮脖子掐来,“说!谁告诉你的?” 江淮吓了一跳,没想到土狗的演技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看来那些韩剧没白看。 “没有,我自己猜的!”江淮狡辩道。 “放屁!是大猫对?” “不是,真是我自己猜的!” 土狗缓缓停下手上的动作,当然他也不可能真用力,一直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妄图靠声音大吓死江淮,以此造成的后果就是招来了护士的亲切问候。 “你们干什么呢!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 听着背后的尖锐女声,土狗压根没有理会的意思,依然自顾自地抽着烟。 “今天不出去了?”土狗忽然说了一句,用后背牢牢抵住大门。 江淮一时没有回答,楼道的大门却开始吱呀作响,门内,一名护士正透过门上的小窗虎视眈眈的瞪着江淮。 “你们干嘛呢?!快把门打开!” 江淮终于知道为什么土狗要一直抵着门了,原来是这个用意。 看来是惯犯! 土狗还是没有理会,而是看着江淮,一脸认真的说:“听我的,今天别去了。” 江淮看着门后表情凶厉的护士,土狗的无视让她快要发狂了,疯狂地拍打着大门。 算上土狗,今天已经有三个人来劝自己不要出去了,前两个没有直说,而是想方设法,拐着弯的劝着江淮。 而土狗则是直接说了出来,更不是劝,而是直接要求。 这很大一部分原因取决于土狗自身的性格,他本就是有啥说啥的直爽性子,让他弯来弯去反而是难为他了。 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关系的不同。 大概这就是兄弟,兄弟总不能看着兄弟往火坑里跳,就是自愿也不行。 可这不是跳火坑,至少在江淮眼里不是这样,他只是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情。 虽然可能会让自己陷入一个不好的境地,但都一路走到这了,江淮实在不想放弃。 良久的沉默就是答案,江淮已经给出了答案。 “呵呵。”土狗忽然笑了两声,不再等待,而是转身打开大门,一直推门的护士身子猛然前倾,整个人朝土狗胸膛撞去。 土狗不耐烦地推开她,仰天怒吼道:“我草!我t跟我兄弟说说话怎么了?!我t抽根烟怎么了?!你t报警抓我啊!” “我草!” 土狗的声音在走廊回荡,短暂的沉默过后,被吓住的护士回过神来,追着土狗破口大骂。 沉寂的医院突然间热闹了起来,所有人都寻声探出头来,观看着这一出好戏。人群中央,土狗被护士扯着头发,却依旧不肯示弱,对着其就是一顿贴脸输出。 江淮躲在黑暗里,静静聆听着,他踩灭燃烧的烟蒂,再弯下腰把烟蒂捡起,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随后,他开始下楼。 …… 站在医院门口,江淮抬头看着绵延的雨幕,若有所思。 旁边是躲雨的行人,只有他一人身穿病号服,难怪他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都怪土狗,害得他连衣服都忘记换了。 不过一想到他现在还在和那名护士撕逼,江淮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正准备冒雨前行时,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江淮!” 江淮应声回头,看见高端端正朝着他小跑而来,手上拿着一柄黑伞。 “你好啊,高护士。”江淮笑着对她挥了挥手,“你这是……给我送伞?” 高端端在江淮面前站定,理了理有些乱的刘海,将手中的伞交给江淮。 “诺,你的伞。” 江淮接过,却突然发觉有些不对,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还真是他的伞。 “那个地中海大叔叫我给你的。”高端端说。 江淮愣愣的看着黑伞,握伞的手微微用力,赵忠国那句‘别忘记带伞’在他脑中回响,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怎么了?你这是要出去?”高端端不解的问,“你伤好了吗?这才过去几天,你又要走?” 一连串的问句问得江淮措手不及,不知道怎么回答的他,索性就不回答了。 “问你话呢,你倒是说句话啊,哑巴了?”高端端歪着脑袋,表情怪异的看着江淮。 江淮抬起手掌挡住她的目光,手腕轻轻一抖,随着‘砰’的一声,宛若枪响,黑伞猛然张开。 江淮举起伞,一步跨进雨幕。 “谢谢你啊,给我送伞。” 高端端撇着嘴角,切了一声,“别回来了,这里不欢迎你!” “借你吉言。” 江淮微笑,朝着远方走去。 第143章 全面开战(14) 雨势渐渐大了,张军才抬手看了眼时间,脸上表情有些阴沉。 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赵小六那边没有一点回信。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究竟发生了什么?张军才一无所知。 与之相隔一条街的蒋翰东此刻亦是默默等待着,只是相比于张军才,他轻松得不是一点半点。 两方人马在这里僵持了半个时辰,隔着一条街遥相对望,谁都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看着,或者守着,双方保持着一种特殊的默契。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一方越来越沉不住气了,比如张军才。 他不停地握拳又松开,每隔几秒就要翻看一下手机,生怕错过赵小六的信息,只是手机一直没有响动,他甚至觉得是不是手机欠费了,不然怎么会一直不声不响呢? 直到一道铃声在吵闹的雨声中响起,张军才几乎是一瞬间就接通了电话,他都没有看清来电用户是谁。 “喂,你那边怎么样了?”张军才焦急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回道:“我是江淮。” 张军才一愣,拿下手机看了眼来电,才发现真的是江淮。 “赵小六在哪?”江淮问。 张军才迟迟没有回答,江淮也不着急,静静等待着。 “他……他……”张军才幽幽叹了口气,说:“我答应他不告诉你的。” 江淮行走的脚步突然停下,将手中的伞微微倾斜,望着天上的乌云,乌云中隐藏着闪电。 “他在哪?”江淮再次重复了一遍。 “西区,具体在哪我现在也不清楚,他没有给我回信。”张军才顿了顿,接着说:“你不应该插手的,赵小六也不希望看到你出手……” 电话里传来一阵嘟嘟声,江淮已经挂断了电话。 …… 一个男人的一生中,总会有那么一段路,需要自己一个人走。 赵小六提着刀,狂奔在大道上,身旁是几十名残存的小弟,虽然他早有预料,但仍是低估了李湛在西区的影响力。 李湛准备得太过充分,根本没给赵小六一点机会,几个回合的冲杀过后,赵小六这边就死伤惨重,还有人源源不断的赶来,不知上限。 迫于无奈之下,赵小六只好分出三分之一的人手,先押送着人质撤退,自己率领剩下的人断后。所有人都不能理解,但赵小六此行的最大目的,就是为了这十余名人质,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先保证人质的安全。 他事先安排了王北淼在西区外侧接应,只要自己这边能拖住李湛的主力就行。 可是理想和现实总是天差地别,本就是以少敌多的局面,现在又少了几十人,此消彼长下,说抵挡都是不切实际,完全就是单方面屠杀。 “六哥!撤!兄弟们挡不住了!” 怒吼声在赵小六耳边响起,他突然有些耳鸣,茫然的看着身侧满脸鲜血的小弟。 只看见他嘴巴张着,似乎在呼喊着什么,可赵小六听不见。 下一秒,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身体往前倾倒,最终砸进水坑,溅起一片水花。 赵小六猛然回头,迎接他的是锋利的刀锋,他脊背一凉,连忙侧身,刀锋擦着他的鼻尖砍下。 来不及过多思考,赵小六握紧刀柄,由下往上挥出一刀,长刀砍入骨头,痛苦的嚎叫盖过雨声。 耳鸣结束,赵小六扫视战场,鲜血将大地染红,和雨水混合调制成血水,他身处血水之中,周遭是无数凄厉的惨叫声。 而人群背后,李湛冷眼旁观。 他在等,等赵小六的后手,他坚信其一定有后手,不然怎么可能带这么点人就敢来西区抢人。 赵小六又不是傻子。 只是后手是什么,李湛目前也没有思绪。 好像赵小六下了一步昏招,可对手却觉得别有深意。想着他既然这么下,就一定有这么下的道理。 一定是他埋下的陷阱! 攀振龙是这样觉得的,李湛亦是如此。 只有赵小六自己知道,此行为何,至于人手问题,确实是他的判断失误,他低估了李湛在西区的能量。 只是事到如今,落子无悔,来都已经来了,人也抢了,离胜利只差最后一步,说什么也得拼一拼! 艰难抵挡了十分钟,赵小六这边仅剩四五十名战力,感觉时间够了,赵小六突然高声大喊:“兄弟们!撤!” 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后撤,可哪是他说撤就能撤的,身后也有人不断赶来,他们快要被包围了。 形势不容乐观,赵小六硬着头皮,率领一众人向后突围。 一路冲杀到大街上,赵小六的脚步猛然停顿,他愣神的望着前方,道路尽头,数不清的人头向着这边疯狂涌来,他们手里拿着清一色的钢刀,嘴里吼叫着杀!杀!杀! 其声如雷! 看来今天想要杀出去怕是有些不可能了,难道我命该如此吗? 赵小六咬紧牙齿,瞳孔猩红一片。 “兄弟们,分开突围,不然一个都跑不出去。”赵小六强装镇定道。 “六哥!我们一起走,要死也一起死!” 赵小六扭头看了他一眼,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剃着个寸头,左耳戴着耳环。 他欣慰一笑,“听我的,我不会死,你们也别死了,咱们平道街汇合,到时候整个江南都是我们的!” “可是……”青年欲言又止,看着赵小六坚毅的眼神,他明白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赵小六愣住了,用手擦去青年脸上的眼泪和血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六哥,我叫白灿。” 赵小六用力握了握白灿肩膀,郑重道:“兄弟,咱们平道街见!” 言罢,再无顾虑地往前冲去。 赵小六的人一哄而散,向着四面八方逃去,这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也是最有可能的办法。 只是这种可能并不在赵小六身上,身为首领,几乎所有敌人在同一时刻都往他扑来,眼里根本没有其他人。 这当然在赵小六的预料之中,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身陷绝境,能走一个是一个,总不能让兄弟们跟着自己陪葬不是,他们之所以跟着你混,不就是想过上好日子吗?现在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就拉着他们给自己陪葬,赵小六做不出来这种事。 自己作为大哥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尽可能的吸引火力,让他们能有一线生机。 请原谅大哥的无能,答应你们的荣华富贵没能实现,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别出来混了,好好读书,努力生活。 赵小六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看他们逃出生天没有,然后一个纵跳,跳入敌群之中。 长刀横扫,雨水飞溅。 赵小六满脸狰狞,似猛虎,似豺狼。银白色的刀身闪耀着寒光,在昏暗的天地间,在乌压压的人群中,如白蛇肆意挥舞。 鲜血喷洒,再被雨水冲刷。赵小六从未觉得如此神清气爽,浑身似有使不完的劲,杀退了一波又一波包围上来的敌人。 身中数刀又如何?敌众我寡又如何?身陷绝境,死路一条又如何? 人终有一死,如果说人生的结束方式可供人选择的话,那像个英雄一样战死沙场,是最好。 所以来,为我不完美的人生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赵小六扭转手腕,低身矮扫,尖叫声后,一众人倒飞而出,砸起阵阵水花。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在远处观战的李湛忽然说道,面无表情。 “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一旁撑伞的小弟嗤笑道:“不出五分钟,他就会被乱刀砍死。” 李湛没有理会,而是自言自语道:“你的后手究竟是什么?还不出么?” 天空越来越黑,风声越来越大。 “哐当!” 赵小六长刀脱手,掉在地上。 清脆的声响像是死亡的钟声,在磅礴的雨声中响起。 赵小六身躯往后仰去,雨水滴落在他脸上,他没有表情,只有那么一丝的不甘心。 好像也无所谓了。 他坠落到水坑里,看着迎头而来的白光,咧嘴一笑。 就在他即将闭眼的前一刻,风声陡然变得锐利。 飘落的雨水好似被风吹了个断层,隔了一秒,才又重新落在他的脸上。 赵小六眯起眼,看着人群被风吹飞,他显得很是茫然。 一直到背后传来脚步声。 赵小六木楞地转过头,看见一身病号服的江淮缓步走来,他走得很慢,一脚下去踩出一朵水花。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警惕的看着这个怪异的不速之客,没有人敢贸然上前,放任其向赵小六慢慢靠拢。 “你说你,办的这叫什么事?”江淮有些无语地低头看着赵小六。 赵小六瘫坐在地,仰起头与他对视,神色茫然。 “不是叫你遇到解决不了的事给我打电话吗?”江淮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赵小六,受伤倒不少,不过都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想到这,江淮也就放下心来,抬头环视着四周,“啧啧,人是真不少。” 他自言自语着,大腿却被赵小六突然抱住,江淮踢了踢他,没能挣脱。 “大哥……”赵小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啕大哭起来,鼻子和嘴凑成一团,好似有啥天大的委屈,好不容易得以释放。 江淮嫌弃地把他拽了起来,然后推开。 “离我远点!” 赵小六哭丧个脸,没有再贴上来。 江淮瞥了眼他,又瞥了眼乌压压的人群,轻哼一声。 赵小六捡起地上的刀,退回江淮身旁,说:“大哥,你不该来的。” 江淮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们一起杀出去!”赵小六又说。 “不需要,你走就好,王北淼在后面接你。” 赵小六一愣,连忙问:“那你呢?” “叫你走就走,别在这当拖油瓶!”江淮冷声道。 “我不走!”赵小六坚决道:“要走一起走!” “你真是……”江淮捂着脸轻叹一声,“做好你的事,这里你帮不上忙,懂吗?” “可是……”赵小六还想说些什么,江淮却已将手贴在他的胸膛上,下一秒,他整个身躯不受控制地后移,像是被风吹起,一直往后飘去。 有人想要半路截胡,江淮收起雨伞,由下至上挥出一刀,伞尖划破水面,画出一条直线,直线直直蔓延出去,从赵小六身侧飞快划过。 刺耳的破风声响起。 那人举刀砍下的动作猛然停滞,他保持着举刀的动作,手臂却开始颤抖,不止,他的全身都开始颤抖,双耳有血液流下。 而他手上的刀,刀身越过直线的那一部分,一条细线凭空浮现,刀身被一分为二,前端那一节缓缓滑落,掉进水里。 像是被风切开,切口光滑整齐,反射着光。 所有人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震惊到了,一时忘记了上前阻挡赵小六。 赵小六倒飞出去好远,最终跌落在地。 他看着江淮坚定的不容人拒绝的眼神,狠狠咬咬牙,起身向后奔去。 大哥说得对,我留在这并没有丝毫用处,除了拖后腿之外就是拖后腿,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做好自己的事才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赵小六这样想着,从怀中掏出手机,向着前方拔足狂奔。 没有了后顾之忧,江淮彻底的放松下来,扭头看向李湛,挑了挑眉:“我们来过两招?” 李湛浑身抖了一下,开什么玩笑?我和你过招?你直接叫我去死好了。 可他又不能走,因为一分钟前,攀振龙给他打了个电话,内容很简单,叫他无论如何都要把江淮留在西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攀振龙的原话是,就算用人命填,也要把他留住! 为什么不是赵小六是江淮?为什么要不计代价的留住他?只要江淮想走,他们又怎么可能留得住?这完全是没有丝毫逻辑,且不现实的决策。 这分明就是叫他们去送死。 李湛不懂,攀振龙这么做究竟是何用意,为什么非要和江淮死磕?江淮碍于身份,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对他们这种普通人出手的,所以,只要不把他逼急了,一切都好说。 可为什么……等等,身份?李湛眼睛闪着光,他好像明白了。 寒意在他背后滋生,蔓延,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看着江淮的眼里充满了恐惧。 他推开撑伞的小弟,仰起头,任由雨水冲刷脸庞。 要把他彻底留在这里吗?不惜任何代价吗?用人命填吗? 可我算什么?我的这些兄弟又算什么?虫子么? 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第144章 全面开战(15) “江淮已经到了,赵小六被他救走了。” 唐子琰躺在沙发上,懒散问道:“李湛呢,他是干什么吃的?” 负责联络的兄弟有些语塞,停顿片刻后说:“他在……看。” “看?”唐子琰停止玩手机,抬头望了那位兄弟一眼。 “对,就是看,没有走,也没有动手,双方好像僵持住了。” 闻言,唐子琰笑了,与之截然相反的是攀振龙,此刻他的脸色异常难看。 “看来,手下的人不太听你话啊,老攀。”唐子琰笑着说。 攀振龙阴沉着脸,没有理会,默默掏出了手机。 打出的电话却迟迟没有接通,直至挂断。 现场的气氛降至冰点,攀振龙活动着脖子,缓缓放下手机。 “唉,算了,也别难为李湛了,你这不明摆着叫他去送死嘛,换成你你能干?”唐子琰劝说道。 “哦?什么时候唐大公子变得这么善良了?”攀振龙冷声回击道,“不除掉江淮,这仗还有打下去的必要?” “呵呵,江淮又不帮赵小六抢你地盘,你担心的未免有些多余了。”唐子琰眯了眯眼,“还是说你另有目的?” 罕见的,唐子琰有了脑子,不,应该说动了脑子。 攀振龙保持着镇定,面色如常道:“你想多了,江淮又不止挡了我的路,相比于我,你才是他最想干掉的目标,你不担心么?他现在可是有了人证,下一步就该动你了。” “那真是太糟糕了,你说得我都有点怕了,哈哈哈……”唐子琰一脸的无所谓,笑得嚣张,“我应该马上订机票,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去哪呢?美国?英国?还是意大利?给个建议呗。” “好了,扯这些没有用,怎么把江淮这块狗皮膏药去了才是正经事,让他过界这条路明显行不通,你还有办法没?” “还有什么办法,他不杀人,就让人杀他呗,多简单的事。” “你能不能少说点废话?问题的关键是现在没人能杀他!”攀振龙恼火道。 “你没有,不代表别人没有。”唐子琰嘴角微扬。 闻言,攀振龙一愣,问道:“谁?” 唐子琰微微摇头,“想他死的又不是只有我们,好好看着,今晚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 李湛的电话铃声一直在响,他却只看了一眼,便揣进兜里置之不理。 他在挣扎,强烈的挣扎。 攀振龙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让江淮沾上普通人的血,从而拉他下马。 异能者不能对普通人出手这一规则李湛是知道的,不说今晚这里数百人,只要有一两个死在江淮手上,江淮就吃不了兜着走,可江淮不是傻子,他只要一心想走,这些人是根本拦不住的。 攀振龙也知道,所以他说的是用人命填,所有人群起而攻之,方才有一丝留住他的机会,但那会有什么后果? 江淮会被迫反击,他会杀人,无差别的杀人,也许二三十,也许二三百,一切都说不定。 让自己的兄弟白白送死,这件事李湛办不到。可不办,回去怎么和攀振龙交代?公然违抗大哥的命令,攀振龙又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可总好过死,李湛幽幽轻叹一声,举起一只手臂,高声道:“撤退!” 江淮略微有些诧异,本以为要经历一场恶战,没想到他们居然撤了。 不过正好省了江淮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真的不想动手,异能者的规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身上还有伤,特别是左臂,虽说骨头已经重新长好,但仍是没有力,现在连提一桶水都费力,想要恢复到以前,估计还得半个多月。 所以江淮没有阻拦的理由,只是目送着黑压压的人群离去,他忽然会想起小时候看的一部电影,《古惑仔》,曾几何时,他也憧憬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当上‘扛把子’,领着一群小弟招摇过市,看谁都是眼睛朝天,所有人都得对他点头哈腰,大哥长大哥短的喊,这样多威风啊。 那时候的江淮觉得这样很威风,后来长大了,又觉得这样很丢脸。 好像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对同一件事物的认知通常会背道而驰。 甚至出现两个极端。 人群撤退得很快,没过多久,原本拥堵的街道变得冷清。江淮站在雨里,李湛弯腰进车。 车窗摇下,两人隔着雨幕对视。 几秒后,汽车发动,驶向远方。 江淮却没有动,他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身后的路灯下站着一个身影,那是一个穿着黑色布衣的老头,他戴着一顶斗笠,脚上一双布鞋,裤脚被挽起,露出干瘦的小腿,形象好似刚干完农活的老伯,正靠着路灯歇息。 可此时他出现在了此地,就注定了他不会是一位普通的老伯。 江淮缓缓转身,握着黑伞的手微微用力。 这个老头不简单,要不是他刚才故意泄露出一丝杀意,江淮不会发现他。他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那多久?江淮一概不知。 毫无疑问的,这是个高手,不知多高的高手。 “你就是江淮?”老头忽然发话。 江淮点头承认,“有事?” “要你命。” “要我命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呵呵,我不算什么,但能打死你。”老头淡然道。 “每个说要打死我的傻逼,最后都被我干死了,你会是下一个。”江淮伸出中指,给了对方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狂妄!”老头怒喝一声,向前迈出一步。 与此同时,江淮握紧伞柄的手猛然使力,秋水划出刀鞘,露出雪白的刀身。 可那一抹雪白只能露出半截,因为老头的身影已经闪至面前。 江淮脸色大变,他没想到老头的速度会如此之快,快到他来不及抽刀。 老头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简单而又快到极致的一脚,朝着江淮胸膛踹出。 没有办法,江淮只能合上秋水,将伞横在胸前,以此抵挡。 “砰!” 宛如枪响的碰撞声爆发,老头的脚顶住秋水,秋水顶住江淮,直直往后飞去。 双脚在地面划出两道半人高的浪花。 江淮强忍胸中翻涌,眼神死死盯着老头的身影,可老头却消失不见。 在哪里?江淮焦急的寻找,他还处于低空飞行中,直至后背撞到墙上,他才停了下来。 可这堵墙有些奇怪,不是那么的平整。 江淮晃神了一瞬,突然反应过来,却是迟了。 老头的一只手从背后攀上江淮脖子,江淮倒握秋水,猛往后刺去。 即使没有出鞘,秋水的伞尖亦是尖锐无比,江淮之前挥出的那一刀就是借助的伞尖。 只是这招对于老头明显没用,他轻轻一抓就抓住了伞尖,然后手腕一用力,江淮握刀的手就好像触了电,瞬间被弹开。 秋水离手,江淮心急,混乱向后挥出一拳。 拳在半空,视野却陡然开始旋转。 老头擒着江淮的脖子,侧身,扭胯,砸下! 江淮被狠狠砸进地里,巨力掀起的水花直奔天际,身下的土地寸寸龟裂。 仅仅一个回合,江淮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刀都拔不出来。 实力差距之大,是江淮从下山到现在打过的架中,最大的一次。 老头无论是速度,力量,都远在江淮之上。 江淮一口黑血吐出,惨笑道:“原来是一品。” “呵,眼光倒是有几分。”老头高傲道,手里捣鼓着秋水,这怎么看都只是一把伞,但刚才他亲眼看见江淮从里面抽出一把刀来,只是为什么他拔不出? 老头以为是自己用力太小,于是加大力道,却仍是无法拔出。 难道有机关?他摸索半天,却没有丝毫发现,再次尝试,这次他用尽了全力,甚至连真气都用上了,还是无法拔出。 “活见鬼了……”老头纳闷道。 江淮却是笑了,他瘫坐在地,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死到临头了,还笑得出来?” “知道你为什么拔不出来吗?”江淮歪着嘴角说。 “为什么?” 江淮手撑着地,缓缓站了起来,“因为你不配!” “秋水!”一声怒喝。 原本还被老头握在手中的秋水开始猛烈颤抖,抖动力度之大,一品武道宗师拼尽全力控制,仍是被其甩开,无法握住。 老头看着自己因用力过度而隐隐颤抖的双手,眼中第一次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神兵!”他喃喃道,眼睛冒出精光。 “噌!”清脆的拔刀声响起,秋水应声出鞘,在空中悬停,雪白刀身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寒意。 老人痴痴看着,眼中贪婪不加丝毫掩饰的暴露在空气中,“漂亮,太漂亮了,为什么世间还有这么漂亮的刀?” 江淮不屑一笑,老头之前营造的高手形象在这一刻瓦解破碎,还以为是啥了不起的世外高人,结果却是这般德行,真叫人失望。 其实,江淮也有些震惊,对于秋水这一反常态的听话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以往不拜它个把小时,好话说尽把它哄舒服了,它是一点不带搭理江淮的,这次这么听话,实属有点太阳打西边出来的感觉。 老头想要伸手握住秋水刀柄,秋水却瞬间调转方向,将刀尖对准他。 “呵呵,建国以来,能通灵的兵器屈指可数,如此品质的神兵更是世间罕见!居然让我在这里碰到一把,真是上天眷顾,也不枉我千里迢迢走这么一遭。”老头阴森笑着,眼神一刻不离秋水。 越看越是喜欢,越喜欢就越想占有。 江淮高举右臂,秋水乖巧的飞入他的手掌中。 “呼……”江淮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握紧秋水的一瞬间,名叫信心的东西重新飞回他的身上。 普天之下,最快的一把刀在他手里握着,怎能不信心倍增呢? 江淮单手持刀,微微屈膝,刀身倒映着他的脸,白脸红嘴,模样凄惨。 这一刻,在江淮的耳中,风雨仿佛停止,万物寂静无声。 “架子倒是不错。”老头如此点评道,立起右脚脚尖,然后发力。 瞬间,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好似混入风雨,周遭的一切都是他,也都不是他。 江淮没有慌乱,静静等待着,老头的速度快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如果用眼睛去看,那不可能跟得上,眼睛跟得上,脑子也跟不上,所以,只有听,用心倾听,然后先他一步出手,这样才能勉强和他的速度持平。 这好像是一件不太现实的事,其实想要实现,的确很难。 风雨声把难度再度拔高一筹。 江淮索性闭上了眼,一秒,两秒,三秒,当他在心中默念到第四秒时,江淮左脚往旁边迈出一步,瞬间扭腰转身,长刀横扫。 没有声响,也没有砍到实物的手感,江淮缓缓睁眼,身前空无一物。 “刀快,反应也快,可惜了。”老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江淮转过身面对他,老头身上的布衣被割出一个长长的口子,看来那一刀没有空。 江淮摆好架势,严阵以待。 老头动了,正面朝江淮冲来。 江淮双手持刀,举过头顶,狠狠劈下,一道青色罡气极速射出。 老头没有躲避,抬起一只手掌,挡在罡气的必经之路上,他竟然空手接住了。 老头不屑一笑,手掌合拢,罡气霎时炸碎,他脚尖划过水面,掀起一人高的水墙。 水墙朝江淮扑来,遮蔽视野,江淮横刀扫出,水墙拦腰截断,却不见老头身影。 下方,水墙破出一个洞,老头竟是一个滑步,身子贴着地面滑出,一脚抬起,蹬向江淮。 江淮面色不改,对准其心脏一刀刺下。 我倒要看看你腿有多长,有没有我的刀长,江淮这样想着,秋水却悬在半空无法刺下。 江淮大惊,他的身下,老头竟然用双脚夹住了秋水,任由江淮如何用力,就是无法再往下前进一分。 老头一掌拍地,整个人腾空而起,然后开始旋转,携带着秋水一起旋转,巨力之下,江淮再也握不住,秋水脱手飞出。 老头落地又是一掌,再次飞起,同时双脚蹬出。 没了秋水的江淮只能硬着头皮对上一拳。 “咔!” 骨头断裂的脆响响起,江淮往后滑出,身体前倾竭力止住后退之势。 鲜血涌上喉头,江淮硬是把其逼了回去,未等他过多喘息,老头再次杀来。 江淮抬脚甩出,老头一拳对准其膝盖轰去。 “咔!”又是一道骨骼断裂的声响。 江淮脸色苍白如雪,整个身体失去平衡,往旁边倒去。 老头却没有打算放过他,一手探出,再次掐住江淮的脖子,随即重拳不断轰出,在江淮的胸膛,腹部轮番砸下。 江淮就像一个人肉沙包,被无情蹂躏。 声声闷响不绝于耳。 瞬息间轰出十几拳的老头将江淮高高抛起,右脚往后撤了一步。 他要挥出最后一拳了,也是他全力一拳。 浑厚的真气包裹他的拳头,拳头刺破空气,结结实实的落在江淮胸膛之上。 江淮整个身体弓起,强忍多久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这一拳下,周遭的雨水都仿佛停滞了一秒! 江淮身形如一颗炮弹,划破寂静的夜空。 第145章 全面开战(16) 地面浮现一摊血水,江淮安静的趴在血水中,一动不动。 老头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转头回去寻找秋水,相比于这把绝世神兵,江淮的命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只是奇怪的是,刚才明明记得掉在这附近的秋水,怎么一转眼不见了? 老头四下搜寻着,却连毛都没发现一根。 再一遍搜寻无果后,他直起腰来,眼中满是疑惑。 “难不成它长脚飞了?开什么玩笑!”老头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跺了一脚,这一脚将水泥地踩出一个浅坑。 不过冷静下来想想,既然已经通了灵智,自己飞走也不是啥奇怪的事。 只是主人还躺在地上,武器却逃之夭夭,这说来有些滑稽,也有些可怜。 老头看向地上的江淮,雨水已经将他周遭的血迹冲淡。 也是一个可怜的年轻人。 老头这样想着,来到江淮跟前。还未有所动作,却看见江淮忽然动了一下。 有意思,吃了一品武夫全力一拳,没有立马死去就是够惊喜的了,他还能爬起来? 江淮确实是这么想的,他用唯一能动的左手撑着地,艰难地昂起头来,只是昂头就已用尽全力,江淮咬着牙,独自支撑的左手开始摇摇欲坠,终于,随着一声闷响,江淮重新摔倒在地,脑袋硬生砸进水里。 他实在没有力气重新爬起了,他的右手右脚已然断裂,唯一能动的左手还未完全康复,再加上刚才那一番排山倒海似的攻击,特别是老头那全力倾力一拳,将他体内所有真气瞬间打散,五脏六腑险些被直接打炸! 鲜血仿佛永无止境般从江淮口中涌出,眼神开始变得迷离,精神越来越涣散,他感觉不到痛了,只觉得胸口很闷,像是在上面压了一座山,喘不过气。 实力差距已经不能用大来形容了,就算江淮没有受伤,身体精力全换成最巅峰的时候,在老头手下也走不过三十招。 并不是说他能和其过上三十招,而是能抗下三十招而已。 就是这么无解,二品和一品的差距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就算手持秋水,这天底下最快的刀也无济于事。 “怎么说呢,骨头挺硬,本事不行。”老头低头幽幽道,伸出脚踩在江淮头上,轻轻揉搓,“怎么就不懂得收敛锋芒呢?低调做人不行么?硬要得罪一些你得罪不起的人。以为学得一点武功,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就敢出头多管闲事了?你说你蠢不蠢?” “唉,本来现在习武的就少,我还要亲手葬送一个,你说这叫什么事?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如果有下辈子的话,记得少管闲事,低头做人。” 老头说着,缓缓抬起右脚,准备送江淮上路。 就这样结束了么?有些不甘心啊。 江淮左手弯曲成爪,指间狠狠扣着地面,似乎想要将地面抠出一个洞,可这明显是不现实的事,于是他放弃了,静静听着雨声,等待死亡的到来。 世界突然寂静无比,江淮觉得很冷,冷得手脚都没知觉了,潜意识的,他想要蜷缩成一团,可是他做不到,只能侧着脑袋,倾听自己的呼吸声。 老头抬起头,不去看下一秒脚下的惨景。 就在他准备落脚时,一声枪响在耳边炸起,一颗子弹穿过层层雨幕,从极远处急速射来,在老头脚边炸开一朵火花。 老头扭头看了眼脚边漆黑的子弹印,表情微变。 狙击手?在哪里?老头扫视四周,并没有发现一丝踪影,自己没有感受到一点杀气,要么是他没有动杀心,要么就是距离这里很远,至少一公里。 狙击枪子弹飞行的速度大概是每秒一千米,也就是说自己最少有一秒左右的时间反应,而且还是在有预警的情况下,自己有七成概率躲过去,甚至更高。 毕竟风大雨大,无疑给瞄准制造了不小的障碍,优势在我不在他。 想到这,老头屏气凝神打起十二分精神,刚想落脚,只是想,他甚至还没有丝毫动作,又是一声枪响,子弹又一次落在他的脚边。 好像那人看穿了他的想法。 老头扭头,看着漆黑的子弹印,两次居然完美的重合到了一起,饶是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老头此刻也止不住的惊愕,抬起的脚不敢有丝毫动作。 一道红外线从极远处射来,仿佛把黑夜切割,落在老头右眼之上。 老头不得不眯起眼,红外线从他的眼睛开始缓缓右移,最终落在他的眉心之间,停住。 整个过程老头一动不敢动,这个动作有且仅表达了一个意思:别动,不然下一枪就打爆你的脑袋! 看来,想要这小子的命还不太容易。 老头呵呵笑着,突然一阵厚重的脚步声响起,下一秒,身侧的墙体轰然崩塌,通体漆黑,形似坦克的大猫横冲出来,径直撞向老头。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老头被撞飞,大猫没有停步,追着他碾去。 老头脚尖在地面轻点两下,平稳向后滑去,对于大猫的穷追不舍,他止住身形后挥出一拳,大猫同样以拳对之。 “砰!” 一拳罢了,两人分开,片刻之后,又重新冲撞在一起! 大猫嘶吼着,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两根粗壮的手臂死死环抱住老头身体,将他高高举起。 “给我下去!”老头抬起手肘对着大猫肩膀狠狠砸下,砸得他身体一沉,险些跪了下去。 大猫咬牙硬抗,老头攻击太过沉重,即使有着【铜墙铁壁】这种物理防御近乎拉满的能力,大猫也有些吃不消。 “轰!”又是一记肘击砸下。 大猫猛提一口气,扯着老头的腿砸向地面。 老头在半空强制扭转身形,用手撑住地面,避免了以脸着陆的惨剧。 见此招没有奏效,大猫还想故技重施,再来一次,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动老头,可他明明没有一点可以借力的地方,只是单手撑地而已。 大猫不懂,要是换成江淮一下就看懂了。 他这是把真气附于手掌,再吸附住地面,从而达到抓取的效果。 江淮可以做到,但要想做到这么牢固不现实。 “铜墙铁壁,可惜级别不高,打起来没意思。”老头笑道,收缩小腿,大猫因为还抓着他的腿,被带着向前,尽管他已经用尽全力反抗了,仍是未能成功。 很少有人能在力量上赢过大猫,眼前的老头算一个。 缓慢收缩再迅猛蹬出,大猫只觉胸膛处传来巨大的顿挫感,就像身着防弹衣被大口径子弹击中一样,虽然没有实质的伤害,但仍觉得痛感十足。 身体被这股巨力推远,滑出十余米才堪堪停下。 大猫还想上前讨教两招,却抬头看见远处走来的身影,他止住脚步,没有动作。 老头也发现了背后之人,他微微撇头,脸上表情错愕了一秒,然后笑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 缓缓走近的赵忠国同样笑着,只是笑容有些诡异,“老前辈不在魔都好好看家护院,来我江南闲逛个啥?” 闻言,老头笑意戛然而止,虽然赵忠国并没有说错什么,他的工作就是如此,但此刻任谁都知道,赵忠国在骂他是条狗。 只有狗才会看家护院。 “呵呵,这么些年没见,你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敢这么和我说话。” “是么?我倒觉得我胆子越来越小了,要换成当年的我,你现在没有机会站着跟我说话。”赵忠国在老头跟前停住,平静的与其对视,“你说呢,前,辈。” “你是不是狂得有些过头了?真以为老夫不敢动你?”老头眯起双眼,眼神中寒意无限。 “不不不,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赵忠国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不是你敢不敢动我,而是我现在想不想动你。” 赵忠国继续往前挪了一步,微微低头:“公然袭击黑潮执法官,你好大的胆子!” 老头浑身一震,看着近在咫尺的脑袋,他真想一掌下去,把它狠狠拍碎。 可是他不能,也不敢,面前这个模样邋遢的中年男人,其真实实力他拿捏不准。 十几年前,赵忠国二十岁出头,意气风发,声名鹊起,那个时候老头只听说近来黑潮出了个年轻人,很是不得了,天赋超群,资历上佳,是几十年才出一个的天才。 可是没过几年,这个天才就销声匿迹了,本以为是艘即将腾飞的巨舰,没想到是一只越不过龙门的小鲤鱼。 结果有些唏嘘,但也不至于太过惊讶,这种半路折戟的例子实在太多,活了这么多年的他早已看多不怪。 后来两人曾有过几次见面,却不过点头之交,没想到十余年过去了,会在这小小的江南再度遇见。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只是听说,没有真正与赵忠国交过手,导致此刻他拿捏不准其到底水深水浅。 老头能混到如今这个地步,除了靠一身精湛拳法之外,更多的是靠他低调,求稳的性格。 也可以说是苟,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做。 即使赵忠国如此挑衅,言语讥讽,他仍是能控制自己的脾气,不贸然出手。 “怎么?你还想对我出手?” 赵忠国退后一步,“不好意思,职责所在。” “小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前辈之前对我的队员,可没有留一线。” “你知道我的背景,你确定要动我?你承担不起……” “这里!是!我的地盘!”赵忠国手指指地,怒吼道。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要爆发的时候。 江淮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队长……” 大猫搀扶着江淮向这边缓步移来,赵忠国看着他,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他掏出一支烟,低头点上,当火机凑近烟头时才恍然想起现在在下雨,嘴里的烟早已被淋湿,根本点不燃。 他虐待怒意地扔掉香烟,骂了句:“草!” 老头也扭过头,打量着江淮。 此刻的江淮满嘴鲜血,病号服碎成条状,近乎赤裸着上身,袒露的胸膛上是一块又一块黑色印子,他倚靠在大猫身上,拖着一条腿,一步一步用跳的向这边移动。 “让他走。”江淮缓缓说,边说边咳血。 赵忠国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的茫然与不可思议。 直到江淮看着他郑重地点头,他才反应过来,问:“为什么?” 江淮将视线移到老头身上,问:“你是魔都人?” 老头疑惑,还是点头道:“是。” “你是替谁办事?”江淮又问。 这次老头没有回答。 江淮惨淡一笑:“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无外乎就是那两个人。” “今天这仇我记下了,我会去找你的。”江淮说话都有些费力了,顿了顿继续道:“下一次见面就是不死不休……” 老头默然,良久后答道:“好,我等着你!” 江淮长呼一口气,对赵忠国说:“队长,放他走。” 赵忠国良久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确定吗?” 江淮点头,“我确定。” 赵忠国咬咬牙,双眼发红的盯着老头,缓缓侧过身,让出道路。 “如果,要我发现你再踏足江南,我发誓,我会把你全身骨头敲碎了喂狗!” 老头看了他一眼,赵忠国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可那浑身散发出的怒意仿若实质,令人心神不安。 “滚!” 一声怒喝,老头终于不再犹豫,脚尖在地面轻点,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 看着其身形飞快消失在黑夜中,江淮呼出一口气,还想说些什么,却眼前一黑,往前栽倒下去。 …… 一品武夫尽全力想要逃跑的话,几乎很难拦住。 在游戏中,攻高血厚移速快的战士,如果没有硬控技能的话,几乎不可能留住他。 何况对方还是个身经百战的老江湖,对这种老江湖来说,逃跑之道肯定造诣颇深,不然也不会安然活到这个岁数。 赵忠国明白,但不接受,他今天是铁了心想要和这个老家伙碰上一碰的,他想要拿其发声,向魔都,向京城,向那些所有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们发声。 赵忠国想要告诉他们,他赵忠国还在,仍有一战之力! 只是江淮的话在他意料之外,这个年轻人,固执得有些让人心疼。 赵忠国想着,在雨中又点起一根点不燃的香烟。 第146章 强大又脆弱 “呵呵,或许这就是天意。”唐子琰语气幽幽,缓缓起身,“这都杀不死他,你说是他运气真这么好还是老天不站我们这边?” 攀振龙脸色阴沉得像是要下雨,一声不吭。 “走了,后会有期。”唐子琰朝着大门走去,几名保镖立马跟上。 大门关闭,身后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唐子琰笑了笑,头也不回的离去。 小弟们站在一旁,低头看着一地碎屑,一句话不敢说。 攀振龙仰头望着天花板,粗重的喘气声在客厅回荡。 大门被粗暴推开,一名壮汉大步奔来,表情焦急。 还未等他开口,一个茶杯便朝他脑袋砸来,“哐当”一声脆响,壮汉额头裂开,鲜血缓缓流下。 汉子茫然无措,连忙单膝跪地,“大哥……出大事了。” 闻言,攀振龙微微撑直身子,看向汉子:“你最好是有事。” 汉子浑身一颤,焦急道:“蒋翰东领着几百人往这边来了。” 场面沉默了几秒,攀振龙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 汉子又道:“他后面跟着张军才的人,两拨人全往这边来了。” 沉默,依旧是沉默。 突然,攀振龙笑了,“你是说蒋翰东领着几百人,张军才也领了几百人,两拨人一前一后,井然有序,和和气气的往这边来了?” 汉子点头。 “好!好!好!”一连三声好,攀振龙高兴得像是要跳起来。 他又问:“李湛呢?” “电话打不通。”汉子如实汇报道。 “好!真好!一下子全都冒出来了,全是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攀振龙笑得灿烂,也不知是真高兴,还是气得厉害,他冷眼扫视客厅内的十几名小弟,问道:“那你们呢?你们不倒吗?现在赵小六那边的风很大,连我都要被吹倒了,你们不做出选择么?” 攀振龙点燃一根烟,侃侃而谈道:“拿下我,当作投诚的贺礼,说不定会被记上一功,说不定就此混出头,一步登天了呢,这么好的机会,你们难道不想要吗?” 话落,场面安静异常,没有人争先恐后的表忠心,也没有人立即翻脸不认人,只是安静着思考。 越安静越危险,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杀机。 攀振龙笑着打量着心怀鬼胎的众人,也许之前事发突然,他们还没有心思想其他,但现在,听过攀振龙一席话之后,不想也得想。 攀振龙是在试探,而人性往往最禁不起试探。 “我誓死效忠龙爷,绝不背叛!”没想到最先开口的,是之前挨了一茶杯的汉子。 攀振龙好奇的看着他,“哦?你是这么想的么?” 汉子郑重点头:“绝无二心!” “嗯,很好,那你们呢?”攀振龙将视线挪到那些没有开口的人身上。 那些人面面相觑,眼神飘忽,犹豫不决,好似心中有了答案。 攀振龙缓缓起身,摊开双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作为老大,最后送你们一程。” …… 晚上七点,电影院门口。 雨已经停了,乌云渐渐散开。 陈飞雨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离电影开场还有十五分钟,他应该快到了? 她抬起头,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找寻江淮的影子。 时间缓缓流逝,她乐此不疲的寻找着。 等待是件考验耐心的事,只是对于江淮,她有着超乎常人耐心。 虽然她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姑娘。 陈飞雨期待着,期待下一刻江淮从人群的某处出现,笑着对她挥手。 距离电影开场还剩五分钟,陈飞雨拿着手机,想着要不要跟江淮打个电话,可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着急?他会不会以为我在催他? 还是别打了,应该是路上堵车了,对,肯定是堵车了。 陈飞雨这样想着,低头看着自己的碎花裙子,米白色的,是她最喜欢的一件。 今天她还例外的穿了高跟鞋,找香菜画了一个精致但又不显得太过浓重的妆容。 但她还是担心自己不好看,一点风吹草动,她又怕自己的妆花了,所以她时不时就掏出镜子,一番确认过后,才安下心来。 其实,她的这种担心实属多虑,今夜的她毫无疑问是所有男人看一眼就会看第二眼,看第二眼就会想方设法看第三,第四,第n眼的女人。 从路人频繁地回头,还有情侣路过后发出的争吵,甚至打闹可以看出,她真的很漂亮。 她站在那,什么也不用做,只是站着,所散发的魅力就能全方位,无差别肆虐每个人的心灵。 大概也只有她一个人觉得,自己会不好看。 高跟鞋很好看,只是长久的站立让她的脚倍感酸痛,加上本就不常穿,陈飞雨内心暗暗叫苦。 一直站到八点,江淮还是没有出现。 他迟到了,一股不安隐隐在陈飞雨心头泛起。 她开始拨打江淮的电话,一遍,两遍,三遍,依旧无人接通。 她有些慌了,开始原路返回,情急之下,脚下一个没踩稳,整个人直接往下缩去。 钻心的疼痛从脚下传来,陈飞雨咬着牙,强忍着重新站起。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在她面前停下。 陈飞雨愣了一下,车上下来四个面容不善的中年男人,几人没有停顿,直冲着她而来。 陈飞雨反应过来,转身想要逃跑,却为时已晚。 其中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直接拦腰抱起陈飞雨,三两步挪到车边,猛地朝里一扔,完工! 来不及呼救,反抗无济于事,仅仅几秒钟的功夫,汽车重新启动,向远方驶去。 …… 医院急救室门外,赵忠国,土狗,大猫三人坐在椅子上,焦急等待着。 “唉,我说,你能不能别在跟前晃来晃去的?晃得我心慌!”大猫不满道。 土狗罕见的没有顶嘴,只是无视了大猫的诉求,依旧来回踱步,不知疲倦。 他嘴里叼着一支没点燃的香烟,经过上午和护士的一番唇枪舌战,友好切磋,他已经不敢在医院里抽烟了。 可等待的时间越长,他的心里的烦躁就越多,越想抽烟,那种感觉就像有蚂蚁在身上爬,心痒难耐。 终于,他忍不住了,开口说了句:“我出去抽根烟。” 然后向楼道走去。 “我也去。”赵忠国跟了上去。 楼道里,两人排坐在楼梯上,开始吞云吐雾。 “为什么放他走了?”土狗问道,语气有些郁闷。 赵忠国只顾着抽烟,并没有回答。 “怎么?熟人啊?” 赵忠国斜着瞥了一眼土狗,“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以前不是,现在不确定。” “你是不是皮子有些痒了?” “那你倒是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什么时候你觉得所有事必须要让你知道的?” “不是所有事,但这件事关乎我兄弟,我就有权知道。”土狗纠正道。 赵忠国抽了口烟,缓缓道:“是江淮决定放他走的。” 闻言,土狗一怔,“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信?不信拉倒。” “不是,他都被打成那逼样了,不趁机报仇就算了,还帮他求情?”土狗歪着脑袋看着赵忠国,“是他傻逼,还是你觉得我傻逼?” “嗙!”赵忠国一巴掌拍在了土狗脑袋上,疼得他呲牙咧嘴,捂着头呜呜哀鸣着。 “这下好了,真要打在你身上了才知道痛。”赵忠国摊手道。 “老登!”土狗咬着牙嘶吼道。 “他是不想我们冒风险……”赵忠国轻声说。 “什么意思?” “一品武夫什么实力可能你不清楚,但他清楚。”赵忠国顿了顿,握了握拳,“我没有把握稳杀他。” 土狗愣住了,甚至忘记了疼痛,“开什么玩笑,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赵忠国缓缓摇头,“不知道,没有交过手。” “那加上我一个狙击手,大猫一个前排坦克,三个打一个还拿不下他?”土狗震惊道。 他不相信一品武夫能有这么厉害,因为很少见过武夫出手,再加上传闻的影响,让他潜意识里对武夫有些看轻。 “可以,但有风险,而他不希望我们冒险。” “这不对,有问题,我们干的这份工作本就是风险,他怎么能这么想呢?”土狗激动道:“他思想出问题了,等他醒来要给他做思想工作……”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什么事都想自己承担,尽最大可能不给别人添麻烦。如果,我们中要是某个人因为他而发生意外,他就会愧疚,愧疚自己又犯错了。”赵忠国语气幽幽,“岚梅是这样,他不想我们也是这样,不然,他会原谅不了自己的。” 土狗捂着脸,深吸一口气道:“他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们可是兄弟啊!” 赵忠国拍了拍土狗肩膀,“你把他当兄弟,他也把你当兄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愿你出现一丁点意外。” “他是一个内心强大又脆弱的孩子,强大在于他无论面对多困难的境地,都不会选择放弃,而脆弱之处在于他不能摒弃人类的情感,换言之,我们就是他的脆弱。”言罢,赵忠国缓缓起身离去,留给土狗一个落寞的背影。 也许是某个地方触动了他的思绪,让他回忆起了什么。 他本就是个有着很多故事的男人。 那么你的脆弱之处又是什么呢?土狗想。 “队长,我懂了。”土狗轻声说,抽完最后一口烟,用脚将烟头踩灭。 …… 赵小六从撤离出西区后,与张军才汇合。 然后一行人开始往攀振龙老巢奔去。 对于蒋翰东突然的变节,张军才很是惊讶。 “你事先就和他串通好了?”张军才问。 赵小六摇摇头,笑道:“没有,不算串通好,只是浅浅交谈了一番。” “浅浅交谈一番他就同意了?”张军才不相信,虽说蒋瀚东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角色,但好歹也是一方大哥,不至于这么好忽悠。 “呵呵,我只是猜到,蒋瀚东一定对攀振龙心怀不满,只要不满就好说了,总有办法让他反水。” “哦?蒋翰东对攀振龙不满?里面有啥故事?” “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蒋瀚东有个弟弟叫蒋云飞你知道?” “嗯,听说过,他不是还在蹲苦窑吗?” “对,还在牢里没出来,只是你知道他为什么进去么?” “无外乎就是杀人放火,作奸犯科之类呗,还能有啥?” 赵小六呵呵笑着:“对,也不对,他是为了攀振龙才进去的。” “哦……他是替攀振龙背锅进去的。” “对的,大哥犯错,小弟抽签选人背黑锅嘛,老传统了。”赵小六嗤笑一声,“当时还好没有抽到我,现在想来还有些后怕。攀振龙口口声声承诺最多就是五年,出来后保他做大哥,从此一步登天,结果呢?” 赵小六伸出一双手在张军才面前晃了晃,冷声道:“十五年!被抽中的蒋云飞被判了十五年,现在六年过去了,还剩九年!你说,大哥这么当,手下的人能不反他吗?” 张军才愕然,久久不语。 “蒋瀚东虽然头脑简单,但他不贪财好色,我没什么东西能够打动他,但一说到弄死攀振龙,他比谁都来劲。一定程度上讲,他或许比我还痛恨攀振龙,那可是他亲弟弟啊,血浓于水的亲弟弟啊,一辈子就毁在了攀振龙手里,你说他能不恨吗?” “所以他就同意和你联盟了?” “没有。” “没有?” “嗯,他当时并没有立马同意,我和他打了个赌。” “什么赌?” “赌我能不能安然从西区走出来。”赵小六嘴角微扬,“他是报仇心切没错,但也不是我三言两语一忽悠,他就立马点头跟我一起上的,不然,他隐忍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他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扳倒攀振龙的实力。” “正是,好在有惊无险,虽然……”赵小六说到一半突然闭嘴了。 张军才也明白他的意思,没有追问。 “哎,你说,这件事对我大哥影响不大?” 张军才愣了愣,缓缓说:“难说,要看造成的结果有多严重……你也别多想,他既然做出这种决定,就证明他想好了怎么应对,你别瞎替他操心。” “也对,我大哥谁啊,这点破事不能够!” 赵小六说着,眼角不经意间湿润了,他假装整理发型,手指擦过眼角。 第147章 陈飞雨失踪了 一路闲谈,当他们到达目的地之时,周遭已经围满了人。 全是蒋瀚东的人,赵小六先一步下车,径直往前走去。 一些不知内情的小弟一看见赵小六,立即脸色大变,掏出家伙:“赵小六在这!兄弟们干他!” 一声呼喊,百人回应。 面对着涌来的众人,赵小六面不改色,挺直站立。 身后,张军才的人也涌了上来,组成一堵人墙,将赵小六护在身后。 两方人马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开始对骂,各种污言秽语一股脑往对面倾泻,场面好不热闹。 只是对骂,却没有动手,因为双方大哥还没有发话。 “住手!”一道雄厚男声从人群后方传出,人群从中让出一条道路,蒋瀚东的身影出现,阔步走来。 赵小六也制止了自己这边热血上涌的兄弟,轻轻拍拍前面兄弟的肩膀,示意他让一让。 “东哥!好久不见!”赵小六热情的招呼道,伸出手臂想给对方一个拥抱。 却不料蒋瀚东并不领情,直接推开了赵小六。 “滚开点,和你没这么熟!” 热脸贴了冷屁股的赵小六也不气恼,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蒋瀚东脸色变了一下,回答道:“人跑了。” 闻言,赵小六并未有所惊讶,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毕竟攀振龙又不是傻子,蒋瀚东这么大张旗鼓,不跑才奇怪。 不过跑不跑都不重要了,江南肯定是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了,从今天开始,振龙帮不复存在。 “怎么?看你这样子,没抓到攀振龙很郁闷?”赵小六笑笑,轻松道:“放心,我已经派人蹲守在了江南每个出城的路口,他跑不了的。” 蒋瀚东深深看了他一眼,说:“我不是担心的这个,而是觉得有些奇怪。” “奇怪?” “你自己上去看看就知道了。”蒋瀚东侧身让出道路。 几人一起走进大门,上到二楼。 面前的景象看呆了众人,地上,墙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是猩红一片,大厅横七竖八,躺着十余具死相惨烈的尸体,无数人体碎片散落各处,赵小六一不注意就踩到一支断手。 腥味已经不能用浓厚来形容了,而是直冲人天灵盖,赵小六不得不紧紧捏住鼻子,饶是如此,他仍是觉得胸闷异常,想要吐点什么。 赵小六强忍着,用脚翻开一具尸体,让他面容朝上。 死者表情痛苦,双眼空洞,里面没了眼珠子,在他脸颊左右两侧还有三个血洞,算上刚好五个洞,他是被人用五根手指活活插死的! 九阴白骨爪?开什么玩笑!赵小六满脸的不相信,但不相信也没办法,事实摆在眼前。 他陆续又翻了好几个尸体,每个都相差无二,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手指粗细的血洞。 “这些人都是攀振龙的近身,甚至还有几个是他重金聘请的保镖,结果全死了,唯独少了攀振龙。”蒋瀚东用帕子捂着口鼻说。 “这说明他身边还有个高手。”赵小六面色凝重道。 “这种伤口不是人能造成的,只有异人可以。”蒋瀚东说,“看来他还是藏了一手,这老东西藏得可够深的!” 赵小六点点头,“不过也无所谓了,事到如今,他也翻不了盘了。” 来到室外,赵小六大口呼吸着,刚才在里面差点没把他憋死。 张军才迎了上来,问道:“怎么样?” “攀振龙身边有位高手,要想抓他应该是不现实了。”赵小六答道。 一旁的蒋瀚东掏出香烟,给赵小六,张军才分别装了一支。 “以后怎么打算?”蒋瀚东问,点起火向赵小六凑了过来。 赵小六受宠若惊,连忙伸出手掌遮住,香烟点燃,他惬意地抽上一口。 “哈哈,真香,东哥点的烟就是不一样,香得多!” 蒋瀚东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真的,攀振龙没了,地盘怎么分?” “怎么?在你眼里,我赵小六就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蒋瀚东默然。 赵小六又说:“之前怎么答应你的,一样都不会变,你放心就好。” “呵呵,其实这些我都不在乎,只是这么多兄弟跟着我吃饭,我总得为他们考虑考虑不是?” “嗯,要是别人跟我这么说,我绝对一个字都不信,但是这句话从东哥你嘴里说出来,我坚信不疑!” 蒋瀚东扭过头,看着张军才问道:“他一直都这么会说话吗?” 张军才无语地耸耸肩,“可能是他的肺腑之言!” “唉!知我者莫过于张兄也!” …… 蒋瀚东走后,张军才问:“李湛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是个好问题,我还没有想好。”赵小六如实说。 “我还以为你会立马毫不犹豫的吃掉他。”张军才笑,“毕竟你差点挂在他手下,又损失了这么多手下,这口气你应该忍不住才对。” “确实,我应该忍不住才对,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忍住,按理说,我和他仇怨不小,现在攀振龙倒了,我应该联合你和蒋瀚东,再把他扫地出局才对。” 张军才沉默,他又不是赵小六心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赵小六是怎么想的? 赵小六也很惊讶自己的想法,要问他恨不恨李湛,那自然是恨的,却也没那么的恨。恨他是因为自己险些命丧他手,而自己的兄弟也因为他死的死伤的伤,理所当然的,他应该恨。 可就在几个小时前,他险些横死刀下时,在那个瞬间,他竟然有种解脱的感觉。 回想刚开始出来混的时候,他是为了什么?为了威风么?为了能嚣张跋扈么?也许很多年轻人出来混就是抱着如此目的。 但赵小六不一样,当时他选择出来混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吃饱饭而已。 从充人数领到那一百块的人头费开始,他第一次尝到了挥金如土的感觉,虽然只有一百块,不过在当时,在他眼里,无疑是笔飞来的巨款。 那天他吃得很撑,很满足,从那之后,他就陷入这滩泥水无法自拔。 他是被生活裹挟着往前走,根本目的的不同导致他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说要称霸一方什么的,只是说说而已。 这么些年,他逐渐迷失在权力的争斗中,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要的和自己正追求的,并不是一个东西。 死过两次后,让他彻底清醒。 混到什么地步才算混得好呢?赚多少钱才算赚大钱呢? 其实,一切不过过往云烟,都是浮云,虽然直到现在赵小六都不清楚自己人生的意义何在,但他可以肯定不在这! 如此一想,他对李湛也就不那么恨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今天我报复你,明天你找机会报复我,这种生活太累了,他也由衷的感到厌倦。 十个矮骡子,九个横尸街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以前他以为自己明白了这句话,但在看过了那么多尸体后,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凋零后,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明白。 好在还不晚,相比于大多数矮骡子而言,赵小六是幸运的,因为他还活着。 活着就有机会改变,为了更好的活着。 …… 晚上十点,急救室的门依旧紧闭,手术已经持续三个小时了,三人在外面等了三个小时。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三人抬头,看见香菜从远处赶来。 她先是朝急救室看了眼,问道:“还没出来吗?” 赵忠国摇头。 香菜又问:“陈飞雨呢?她没在这?” 赵忠国还是摇头。 土狗插了一嘴:“她不是晚上去看电影吗?可能电影还没结束。” 香菜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拔高音量道:“她一个人去吗?” “不是和江淮吗?”土狗说,说完才猛然发觉不对,直接站了起来。 江淮还在急救室里躺着,她和鬼去看啊? “不对,不对,不对,江淮没去她也可以一个人看啊。”土狗还在挣扎,“你打她电话啊!” “她订的七点那场,现在都十点了,你见过哪部电影能放三个小时的?!”香菜真的很想给他一脚,“电话能打通我找你们干嘛?!” 闻言,三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 “都愣着干什么?说话啊!”香菜大声道。 “我去找!”土狗留下一句后,大步离去。 “我已经派线人去找了。”香菜说。 土狗停下脚步,回过头,“依旧没找到对?不然也不会找我们。” 这次土狗倒是聪明了,香菜愣了一下,点头承认。 “派出所打招呼了吗?”土狗问。 “没有……” “好,那你跟派出所的知会一声,我也去找找熟人。”土狗说完,往门外走去。 香菜也掏出手机,开始给派出所打电话。 大猫想要起身,却被赵忠国伸手拦下,“这里也需要人,你留下,我去帮忙。” “好。”大猫答应道。 “好好,麻烦你了,如果有消息的话,还请给我打个电话,这个人挺重要的……”香菜挂掉电话,看向赵忠国。 赵忠国问:“怎么说?” “他们答应派人去帮我们查监控,有消息会通知我的。” 赵忠国轻拍香菜肩膀,宽慰道:“别着急,一个大活人不会凭空消失的,人手这么多,总会找到的。” 香菜摇摇头,说:“我现在就怕她遭到什么不测,也怪我太掉以轻心,明明她身份这么特殊……” “别急,急就会出错,作为指挥,要时刻保持冷静。”赵忠国郑重道:“你和大猫在医院等消息,我也出去找找。” “嗯,辛苦你了,队长。” 赵忠国摆手,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香菜说道:“那个赵什么六的不是和江淮走得近吗?他们混社会的最不差的就是人手了,可以找他帮帮忙。” 闻言,香菜拍了下大腿。对啊,自己怎么把这人忘了?看来着急真会出错。 她连忙又拿起手机,给赵小六拨去。 之前有段时间叫他出去跑腿来着,那时候存了一下号码,正好现在用上。 …… 此刻的赵小六本来正开着会,这一战平道街的兄弟损失惨重,带出去两百多号人,现在就剩下一百人了。 死了四个,重伤二十八个,其余全是轻伤。 光是安家费和医药费就是笔不少的数字,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别人损失的命,而自己损失的是钱,两者相比,孰轻孰重一眼知晓。 大会正开到一半,兜里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赵小六看也不看,随手便按下了挂断。 可没讲两句,手机又响了起来。 没办法,他只好打开屏幕,一看来电用户上写着香姐两字,他拿电话的手都没忍住抖了两下。 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接通电话,赵小六问道:“香姐啊,刚才手滑按错了,有什么吩咐你说。” “陈飞雨你认识?”香菜开门见山道。 “那不我嫂……哦,认识啊,怎么了?” “她失踪了,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请你帮个忙,派你手下的人帮我找找她。” 闻言,赵小六大惊,“什么?她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 “额……你先别管那么多,能帮吗?” “肯定能啊,这样,我马上派人去,不,我亲自带人去找,你听我信。”赵小六当即挂断了电话,领着一百多号人浩浩荡荡的出门了。 路上,他还给张军才打了个电话,然后还觉得不够,又给蒋翰东打了个。 于是,原本安静的夜开始热闹起来。 …… 漆黑的房间里,陈飞雨缓缓睁开双眼,她茫然扫视着周遭,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一间没有窗子的屋子,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手腕上传来酸痛,让她稍微清醒了些,这才发觉自己的双腿双脚被绳子绑住。 自己又被绑架了? 陈飞雨回想着,记忆的最后停留在自己被男人甩上车那个画面,好像是头磕到车门了,导致她一下就晕了。 陈飞雨尝试着坐起来,先是调整方向,让自己背靠墙壁,然后弯曲腿,用臀部作为支点,双手辅助,身体重心向右倾斜。 尝试几次后终于成功。 陈飞雨喘着粗气,抬眼却看见不远处的某个黑影动了一下。 “呵呵,醒了啊?” 第148章 事实 一整夜过去了,浩浩荡荡的搜寻却没有丝毫成效。 “有消息了!”土狗隔着老远就在喊。 闻言,香菜连忙用手比在嘴前,嘘了一声。 江淮昨晚十一点终于结束了手术,现在仍处于昏迷中。 她拉着土狗,往外面走去。 “我喊人查了电影院周边的监控器,发现昨晚八点过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劫走了陈飞雨,车牌号是a,我已经派人找了,你给派出所也打个电话,现在已经能确定是绑架了,他们可以立案了。”土狗语速很快,一口气说完。 香菜看见他额头上冒着细汗,拿出一张手帕递给了他,“擦擦。” “哦,不用,谢谢。”土狗一口回绝道:“你尽快通知下去,车找到了,那么人就好找了,我也再出去找找。” 说完,掉头就往外跑去。 “喂,你吃饭了没?” 土狗摆摆手,身影消失在转角。 香菜微微撇撇嘴,转身打电话去了。 …… 赵小六挂断电话,对王北淼说:“有信了,叫兄弟们找一辆车,a,找到了先别打草惊蛇,给我电话。” “好,我马上通知下去。”王北淼说,“对了,李湛想要约你,你看什么时间合适。” “转告他,我没空,一切等找到陈飞雨后再说。” 王北淼点头,又问:“你觉得这和攀振龙失踪有没有关联?” 赵小六一愣,经过北淼这一提醒他才想起这档子事,最开始绑架陈飞雨的不就是攀振龙吗?之后还一直想着把她绑回来,要不是因为这,他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和攀振龙彻底决裂。 要说绑架,最有可能绑架陈飞雨的不就是攀振龙吗? 可是攀振龙都自身难保了,还要带一个累赘在身边,这是不是有点没逻辑了? 不对,思路不对。 赵小六摸着下巴沉思着,开始从头梳理逻辑。 攀振龙为什么要绑架陈飞雨?因为他是帮别人办事,从绑架失手被江淮截胡之后,他所表现的急切来看,幕后之人身份断然不会简单,甚至超乎想象。 如果这从这里推敲,也就能解释攀振龙为什么自身难保都要抢回陈飞雨了。 因为他得罪不起,不只是得罪不起,还可能引发一系列他难以承受的事情。 又或者,他指望靠这讨取那人的欢心?让那人帮助自己卷土重来? 好像都有可能,赵小六重新抬头,语气凝重道:“一定是这样!找!就算把整个江南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攀振龙给我挖出来!” “本来还想放他一马,但他不想活,那就别活了!”赵小六眯起眼,眼中寒意无限。 …… 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攀振龙头也不抬的说了句:“你最好安分一点,不然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话音落下,声音戛然而止,恢复平静。 陈飞雨蜷缩在角落,浑身颤抖。 她警惕的看着背对着他的攀振龙,紧张得甚至忘记了呼吸。 他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陈飞雨看不清全貌,但模模糊糊可以看出个轮廓。 全身骨状物突起,像是刺猬,长满了倒刺,只是这些倒刺有些太过粗壮。 还有他抬手间,那修长如尖刀般的指甲,这是人类能拥有的吗? 这哪里还有人样? “呜……呜……” 手机振动的声音在漆黑的房间里响起,攀振龙拿起手机,贴于耳边。 借助微弱的亮光,陈飞雨终于看清了攀振龙的脸。 那是一张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脸上有些许许多多的细线,不知道是什么。 “喂?之前的药还有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说:“没了。” “我出一百万。”攀振龙冷冷道。 “不是,是真没有了。” “我不跟你废话,我身上只有最后五百万,买你身上全部的货!” “好,成交!” “我需要你给我送来,现在我不能出去,外面有很多人在找我。” “你……不怕我把你暴露出去?” “做生意讲诚信,我信你。”攀振龙沙哑道:“位置我等下发你手机。” “呵呵,那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电话挂断,攀振龙放下手机,久久无言。 “你知道是谁想要绑你吗?”攀振龙突然出声。 陈飞雨一愣,良久后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 攀振龙笑笑,“这个房间除了你和我之外,还有第三个人吗?” 陈飞深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那么颤抖。 “是谁?” “说了你不一定信,还是不说了好。” “嗯?”陈飞雨脑子里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不禁想这人有病? “你是不是很无聊?”陈飞雨冷声道。 “呵呵,就当我是无聊,不过我挺可怜你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比我更可怜。”攀振龙说。 “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要说就说,不想说就闭嘴!我还不爱听!” 攀振龙一怔,有些惊奇陈飞雨的情绪转变如此之快,明明刚才还一副怕到极点的样子,现在却敢对着他吼了。 女人还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当愤怒占领高地的时候,其他什么情绪都得为之让道。 这或许不是女人的特权,但与男人相比,女人确实更易怒一些。 “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希望那个时候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掷地有声。” 陈飞雨将头扭过去,不予理睬。 “确实有些无聊,要不你陪我这个老人家解解闷?” 攀振龙得不到回答,却没有丝毫失落,而是自顾自道:“江淮这个人你对他了解多少?” 本打定主意,无论他说什么不搭理的陈飞雨,下一秒便无法抗拒地回头,看着攀振龙。 “看来你很在乎他。”攀振龙呵呵笑着。 “这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没有,只是我对江淮这个人很感兴趣,我很久都没见过这么傻,这么愣的年轻人了。” “……” “难道你不觉得吗?本来两个世界,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他凭什么处处与我作对?我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全都是拜他所赐!”攀振龙愤怒地一掌拍下,木椅扶手咔嚓一声从中断裂。 突然的爆发吓了陈飞雨一哆嗦。 “昨晚我想了一晚上,仍旧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一个执法官不好好监管异能者,反而参与到江湖斗争之中?”攀振龙扭头看向陈飞雨,说:“你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想的吗?” 我t怎么知道?陈飞雨很是无语,思考后回道:“看来你的失败是有迹可循的,事到如今你都还在埋怨别人,不思考自身的原因,甚至把失败归结于对手为什么和自己作对?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对手不和你作对还叫对手吗?” 闻言,攀振龙脑子嗡嗡的,陷入待机状态。 她这是在骂我?攀振龙有些不敢相信,“你是不是没有搞清楚状况?” “到底是我没搞清楚状况,还是你没搞清楚状况?就你做的那些事,判你十次八次死刑都是轻的,你还想着赢啊?让你逍遥法外这么些年都算老天不开眼!现在开眼了,你……” “闭嘴!”攀振龙怒道。 陈飞雨应声闭上了嘴,刚才说得太兴奋了,忘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是人质,人质对着绑匪破口大骂,她怕是第一人了。 攀振龙被骂得动了怒火,不过片刻后便平息了。 “不管怎么说,江淮这个人很有意思,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很想见他一面。”攀振龙故意摇着头,装作遗憾的语气道:“只是可惜了……” 闻言,陈飞雨竟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 “找到那辆车了?”土狗握着电话,语气激动。 “好,我马上过来。”土狗作势要挂断电话。 “不急不急,车是在一个废弃工厂旁边发现的,查了附近监控,昨晚停在这里的时候上面只下来了一个司机,并没有发现陈飞雨的身影。”赵小六顿了顿,接着说:“说明在此之前,他们就把人转移了。” 土狗默默听着,没有出言打断。 “我们现在打算先把昨晚的司机找到,你可以去找条子去查查车辆的行驶轨迹,看看能不能查到他们是在什么地方完成转换的。”赵小六有条不紊的说。 土狗点点头,恢复道:“好,我明白了,有消息记得打我电话。” “好。” 电话挂断,土狗一手扒面,一手翻找着通讯录。 眼角余光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土狗扭过头去,叫住了那人。 “黄猿!” 黄猿浑身一颤,停下脚步。远远看见土狗的他本以为把脸侧过去就能安然躲过,没想到还是被认出来了。 他扭过头,挤出一个微笑,“呀!赵哥!好巧啊!” 土狗嗤笑一声,“那确实,有够巧的。” “呵呵,赵哥吃面啊?那我就不打扰了……” “嗯?这么着急,你有事么?” 黄猿愣了愣,“倒也没啥要紧事,就是去异人中心看看有什么简单一点的任务接,搞点零花钱用用。” “哟呵,这是改邪归正了啊?”土狗笑。 “那是那是,以前自己误信谗言,做了一些错事,还好各位大人心胸宽广,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小人实在是……实在是……感激涕零!”黄猿说着,捂住眼睛,轻声抽泣。 “哎哎哎,过了哈,收一收!”土狗一脸无语的看着他,问道:“最近没做啥坏事?” “绝对没有!”黄猿铿锵有力的答道。 前一秒还在哭泣,下一秒就坚定得像要入党,其变脸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好好好,你走,对了,你这包里装的什么?” 黄猿举起公文包随意晃了晃,面不改色的说:“啥也没有,我这不寻思出门带个包,显得自己事业有成一点嘛。” 土狗扶额,向外挥挥手指,示意他赶紧走。 黄猿双手合十,微微欠身,然后转身离去。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土狗没有发现他提包的左手在微微颤抖。 黄猿抬起右手,轻轻握了握左手。 ……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表达一下我对天妒英才这种事的惋惜之情罢了。”攀振龙呵呵笑道。 “你少在这胡言乱语,你以为我会信?” “人总是不愿相信一些既定事实,因为事实通常很残酷。” “比如说,你不愿意承认自己输得很惨?” “不,我愿意承认,因为这是事实,但你不愿意承认。” “你这样打哑谜有意思吗?你想说什么?”陈飞雨眉头紧皱。 “江淮失约了对?”攀振龙说。 陈飞雨一愣,“然后呢?” “你们本约着晚上一起看电影,可直到八点他都未能出现,正是因为这样,你才会被绑来这里。” 陈飞雨保持沉默,听着攀振龙继续说。 “其实也不怪他,毕竟那个时候他正在急救室里抢救,怎么能来赴你的约呢?”攀振龙发出阴沉的笑。 “你在说谎!”陈飞雨咬着牙,低沉道。 “你在愤怒,你为什么要愤怒?如果你坚信我在说谎的话,你不会愤怒,事实证明你不坚信,而你也不是真的愤怒,或者说不全是愤怒,你的愤怒只是为了掩盖你的害怕,你在怕什么?怕他死了吗?如果是这样,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这就是事实!” 攀振龙的声音低沉干涩,在这片空间里回荡。 陈飞雨茫然地蹲了下去,背靠墙壁,一声不吭。 攀振龙深深呼吸着,像是要把所有空气全部吸入肺里。 他在空气中嗅到了悲伤的气息,如烟如雾,令人感伤。 于是他笑了,笑得那么轻松愉悦。 一阵微弱的敲门声从头顶传来,攀振龙起身向外走去。 这是一间地下室,唯一的微弱光源是从楼梯间传来的,听着脚步声跨上楼梯的最高层,接着是铁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 陈飞雨怀抱双膝,将头埋进膝盖里,安静聆听着。 一颗眼泪从缝隙中滑落,掉到地上。 同一时刻,不同地点。 一颗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江淮猛地睁开眼。 …… “最后告诫你一句,这不是药,吃完会死人的!” 攀振龙一愣,笑道:“你说我这样子还算是人吗?” 那人无言,良久道:“祝你好运!” “谢谢!” 第149章 转变 今天的天气很好,出太阳了。 香菜靠在窗台,闭目养神,这半个月以来她基本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之前要照顾岚梅,现在又是江淮,陈飞雨又在这个节点出现意外,很多杂七杂八的事需要她处理,本就连轴转的生活更加紧凑,没有一丝空隙。 昨晚根本没有时间入睡,稍微眯一下,电话又打进来了。 如此高强度的运转,导致她现在只是在墙上靠一下,困意就袭了上来。 脑袋缓缓往下垂去,最终,完全垂了下去。 香菜醒了,揉了揉睡眼,轻轻捶打着后脑,自语道:“怎么睡着了?” 她打了个哈欠,准备出去透透风清醒一下,电话却又打了进来。 她接通电话,轻声道:“我是香菜。” “香姐,车找到了,但司机目前还没有线索。” 香菜思索片刻,问:“司机是车主本人吗?” “不是,车主一个月前就把这车通过二手市场卖出去了,买主名叫‘王川’,可是王川半个月前就死了……”赵小六问:“我打电话是来问条子那边的监控查得怎么样了,我们这边线索走死了。” “目前还没给我回信,我马上打电话问一问。” “嗯,好。”赵小六说,“对了,我大哥目前情况怎么样?没大碍?” 香菜想都没想的回道:“你放心,他是属小强的,哪有这么容易挂。” 说着,她将视线移到病床上的江淮身上,只是这么一移,就再也挪不开。 因为病床上,江淮正睁着眼睛看着她。 画面仿佛停滞,两人就这么沉默对视着。 直到电话里传来声音才将香菜吵醒,“那个……就先这样小六,我这电话进来了,后面有消息我们再联系。” 说完,便火速挂断了电话。 “没打扰到你……香姐。”江淮声音虚弱道。 “你什么时候醒的?”香菜问,连忙冲上前来查看。 “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醒了有一阵了,不过看你很忙,我就没打扰你。”江淮想要起身,平躺着讲话有些不习惯。 香菜扶着他,塞了个枕头在他背后。 “身体怎么样?感觉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没有?” 江淮咧嘴一笑,摇头道:“没有,一切好得很。” 香菜皱眉。 江淮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有点痛。” 香菜给了他一个白眼:“你还知道痛啊?我以为你不知道呢。一品武夫什么概念?在黑潮总部都找不出几个的存在,你还敢和他一对一?” “这不是不知道嘛,知道了肯定不会啊……”江淮嘟着嘴解释着,声音越来越小。 “你……你……”香菜被气得胸前起伏不平,指着江淮半天说不出话。 江淮自知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错,也就识趣地选择闭嘴,把头撇向一边,装作看不见。 “对了,陈飞雨呢?怎么是你在这守着我,那傻丫头呢?”江淮不解的问,以往几次都是她照顾江淮,香菜照顾岚梅的,“哦,我记得答应了和她看电影来着,看我这样子肯定是失约了,她不会因为这个还在生气?小气鬼……” 香菜咬着嘴唇,没有回答。 “香姐你咋了?身体不舒服?” 香菜摇摇头,还是不说话。 江淮在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那你倒是说话呀,别沉默,看着我。” 香菜抬起头,看着江淮鼓励的眼神。 “对,就是这样,看着我香姐,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告诉我,陈飞雨怎么了?” “唉……”香菜叹了口气,知道瞒不过去,只好如实说道:“她被绑架了,至今下落不明。” 闻言,江淮如遭雷击,脸上的笑容凝固。 “你别急,我已经派人找了,队长,土狗,大猫,还有你小弟赵小六都在外面找,甚至警察局都在协助我们,你放心,就算把江南翻个底朝天,也会把陈飞雨找到的……” 江淮扯下呼吸机,笑道:“这东西勒得我难受。” 香菜默然。 “我不急,这么多人都在找,总会找到的,而且我一个废人,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急也没用。” “江淮,你也不必这么想……” “没事香姐,我承受得住,现在我最应该做的,就是在这里安心躺着,把伤养好,其他事情交给你们就好,是这样?” 香菜哑口无言,如果江淮真像他说的这么想就好了,可这么想他就不是江淮了。 “放心香姐,我就呆在这,哪都不去。” “你确定?”香菜诧异道。 “我确定。” “你保证!” “我保证!在伤好之前,我哪都不去!”江淮举起一只手郑重道。 香菜依旧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江淮抬头望向天花板,像是闲聊似的问了一句:“能确定是谁绑的么?” 香菜思考片刻,回道:“大概率是攀振龙,如今赵小六已经大获全胜,攀振龙成了丧家之犬……” 香菜接下去的话江淮没有听进去,只是记住了那个名字。 “攀振龙?攀振龙。”江淮笑笑,“林墨没有参与么?我还以为只要是针对我的事,那个巫婆都会想方设法掺上一脚的。” 香菜说了一半的话停了下来,她眯眼看着江淮,觉得他变了,无关长相,无关外在,而是气质。 具体说不清是什么东西,但江淮给她的感觉明显不一样了。 香菜晃了晃脑袋,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香姐,我有些累了,你去忙你的,不用在意我。”江淮说着,侧过了身。 “好,你多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就按床头的呼叫铃,会有护士来的。” 江淮点点头,回了一声“好”。 香菜不放心地又看了江淮两眼,最终还是选择离去。 …… “你那是什么东西?”陈飞雨问。 攀振龙赤裸上身,咬紧牙齿,做着深呼吸,没有功夫回答。 他从包里取出药剂,卸掉针套,将针头对准胸膛。 下一秒,针头没入皮肤,猩红色的液体缓缓进入体内,攀振龙双眼布满血丝,泛起红光。 “咚…咚…咚…”一声声沉闷的声响响起。 那是他的心跳,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了。 骨骼碎掉的声音络绎不绝,碎掉再重新长出,短短数秒,他的身形便变宽大了一圈,身上的骨刺更长了,像是无数把长刀,从他体内伸出。 陈飞雨呆滞了,捂着嘴,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啊……”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攀振龙摔倒在地,嘶吼着,捶打着,痛苦到极点。 惨烈的嘶吼声持续了足足五分钟,五分钟后,攀振龙瘫软地趴在地上,双目无神。 陈飞雨真希望他是死了,但很明显这希望不切实际。 她亲眼见证了一个怪物的诞生。 怪物仰起头,发出刺耳的笑声。 …… 赵小六坐在引擎盖上啃着包子,此刻的他模样有些狼狈,蓬头垢面。 “唉,要不你先去睡一觉?昨晚就没睡,今天又扛了一整天,身体怎么吃得消?”王北淼劝道,给他递上一杯牛奶。 赵小六边摇头边接过牛奶,说:“我不困,你要是累就在车里睡一睡,我守着。”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我昨晚睡了几个小时。”王北淼有些无语,“该做的我们都做了,傻等着也没用啊。” “你一说我就想起了,万一攀振龙现在已经不在江南了怎么办?” “不可能!”王北淼没有丝毫犹豫的说:“两个汽车站,一个火车站,码头,出城洞口,甚至高速路收费站我们都安排了兄弟,他怎么可能跑得掉?” 赵小六一想,确实也是如此,但事无绝对。 “可万一他找李湛帮忙呢?” 王北淼闻言一怔,他似乎下意识的忽略了这种可能性。 如果李湛帮忙的话,确实有可能在如此天罗地网中钻开一个小洞,把攀振龙给送出去。 换个角度想,如果攀振龙想要逃出生天,唯一的机会就是找李湛帮忙。 可李湛会帮吗? “我觉得没有这种可能,如果李湛是站攀振龙这边的话,他早干嘛去了?现在跳出来帮他逃跑,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王北淼道。 赵小六点头,“确实,他没有立场和理由帮攀振龙,那攀振龙又会躲在哪里呢?” 赵小六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答案。 江南很小,开车一个小时就能从城市一头走到另一头。 江南又很大,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是我说,你这么上心干嘛?就因为江淮救过你一命?” “那不然呢?”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上心当然没问题,问题是你太上心了,整得好像是自己女人被绑架了一样。” 赵小六喝光牛奶,将垃圾随手一丢,说道:“他是我大哥,我大哥的女人我得叫大嫂,我嫂子被人绑了,我能不着急吗?” “呵呵,以前你对攀振龙咋没这么忠心?”王北淼取笑道。 闻言,赵小六直接站了起来,大声道:“攀振龙?他也配?!” …… 张军才接受了从李湛手里抢回的人证,开始了浩荡的审问工作。 审问工作进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除了几个贱骨头硬要吃上一些按摩之外,其他人都很配合。 特别是那个名叫“李昌盛”的年轻人,张军才对他印象特别深。 因为他一上来就要求给他一碗饭,一碗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见底,他又要了一支烟,张军才依旧满足了他,顺便还给了他一瓶啤酒。 酒足饭饱过后,审问开始。 过程如流水般顺畅无比,李昌盛充分展示了什么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态度好到审问的兄弟都有些不习惯,从未见过如此配合的人,事先准备的“工具”压根没有一点用武之地。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叫你出庭指证唐子琰,你愿意吗?” “包的啊兄弟!” 审问的兄弟一愣,“什么意思?” “哦,没问题的意思,说实话,我早就看不惯唐子琰了,不就是仗着家里有点钱嘛,杀人放火,什么都干,惨死在他手里的人命何止一条两条……” “这么说你还挺有正义感的?”审问的兄弟嗤笑一声。 “那不敢当,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李昌盛惆怅道。 张军才站在外面看了会,转身离去。 他来到书房,张元英正在看书。 “爸。”张军才唤了一声。 张元英抬起头,“军才啊,来坐。” 张军才‘嗯’了一声,来到桌前坐下。 “审问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张元英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给张军才。 张军才双手接过,说道:“很顺利,那些人都很配合,相信用不了两天,就能整理出来一系列完整的证词。” 闻言,张元英没有第一时间答话,而是沉思了半晌才开口:“你觉得这些能扳倒唐子琰吗?” 张军才有些疑惑:“难道不行吗?” “换成普通人肯定是够了,但换成唐子琰就不够。” “呵呵,我知道,不过这些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了。”张军才笑道,片刻后停止笑意,“只是,三弟怎么办?” 张元英陷入了沉默,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很久。 按照之前的约定,他们是要将张军宝送进监狱的,可是这现实吗? 张元英能狠下心么? “要不,把小弟送走。”张军才提议道。 “送走?送哪里去?” “天下之大,总有地方是能去的,也是他够不着的。” “那送走之后呢?你怎么面对他?张家怎么面对他?”张元英说:“之前他一个人,可能还不方便对我们动手,但现在他有了赵小六,他不方便的事赵小六方便,他不好杀的人赵小六好杀,你说,怎么办?” 张军才额头冒出细汗,“那总不能让三弟送死?” “只是坐牢,不是死!” “后半辈子全在牢里度过,这比死了还不如!” “可做错事本就该受惩罚!” 张军才愕然,“那我们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张元英愣住,是啊,他们赚这么多钱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享受别人所享受不到的事物,体会别人所体会不到的乐趣吗? 特权不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吗? 谈话到此刻已经难以进行下去了,两人都有些情绪上头,而同样情绪上头的不止他们,还有站在书房外的第三者。 第150章 攀振龙出现了 攀斯文是魔都第一中学的学生,今年高三,明年就该高考了。 在所有人都在紧张备考时,他却天天睡着懒觉,无所事事。 课是一点听不进去的,觉是每节课必须睡的。 对此,老师也没有办法。 谁叫人家有钱有实力呢,传言他爸爸的兄弟,也就是他二爸,是魔都某位高官,这种身份背景,还有必要努力吗?当然不需要。 这不,上一周,魔都大学的保送通知书都下来了,上面赫然写着攀斯文三个大字,理由是在什么竞赛中取得优异成绩。 不知道的可能被哄住,觉得这人多优秀多优秀的,其实不然,竞赛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攀斯文也确实参加了,不过是组队的,他的作用就是占了个名额。 团队获得了三等奖,直白点就是一个安慰奖,毕竟参与的队伍都有奖,也就是因为这么一个毫无价值和含金量的奖项,他被保送了,一个队伍五个人,仅他一个人被保送,还是魔都首屈一指的大学。 其中猫腻,长了脑子的都应该猜得出来。 可也没办法,毕竟人家家庭背景在这里摆着,你只有羡慕的份。 攀斯文睡醒了,觉得有些饿,便起身大摇大摆地从老师眼前走出教室,丝毫不顾及现在正是上课时间。 对此,老师很是气愤,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竭力平复心态继续讲课。 攀斯文径直走出学校,校门保安也认识这位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自然没有丝毫阻拦,随他去了。 看着攀斯文潇洒的背影,只能感叹一句:“有钱真好!” “有权真好!”旁边的同事纠正道。 “有钱又有权是最好!” 来到一家西餐厅,服务员老远就迎了上来,热情招呼道:“攀少来啦!” 攀斯文淡漠地点点头,服务员赶忙为其领路:“来!这边请攀少!” “还是老样子吗?” 攀斯文点头。 “需不需要来点酒?” 攀斯文还是点头,整个过程他甚至没张一下嘴,自然有人帮他安排好了一切。 攀斯文吃着一千多一块的牛排,喝着两千多一瓶的酒,听着听不懂却觉得很高级的音乐,所有人都对他笑,攀斯文站着,她们就要弯着,攀斯文坐着,她们就要蹲着。 他永远高出他们一截,他只觉得这样理所应当,却渐渐忘记了为什么会这样。 直到手机微微震动才惊醒了他。 他拿起来查看,是一条银行的转账消息。 有人向他的账户转了一千五百四十二万,有些奇怪,为什么有零有整的? 也仅仅只是错愕了一下,攀斯文便放下手机,专心解决盘里的牛排。 心里盘算着晚上去哪里快活快活。 …… “你准备一下,我们要走了。” 准备?我有啥可准备的?陈飞雨很是无语。 “我准备什么?”陈飞雨问。 攀振龙活动着筋骨,不紧不慢道:“事先跟你打个招呼,我不会伤害你,但是在你听话这个前提下。” “嗯,真好,我该对你感恩戴德么?” “那倒不用,只是我习惯把丑话说在前面,这一路危机重重,能不能安然从江南逃出去还是一个未知数,特别是带着你这个累赘,难度无疑很大。” “那就把我留下来啊。”陈飞雨几乎下意识的想要接上一句,但想了想还是选择闭嘴。 “你听话,你就会很安全,只要出了江南地界就会有人接你,他们也不会伤害你,只是需要把你关上一段时间。”攀振龙缓缓道:“还是那句话,你听话就会很安全,但如果不听话,我就很难保证了,毕竟我现在的处境,实话说就是穷途末路了。” “他们许给你什么承诺?值得你拼了命也要搏一把。”陈飞雨很好奇,“什么东西比命还重要?” “当然是我不能拒绝的东西。”攀振龙苦涩一笑。 “你这种人最看重的难道不是自己的命吗?” 攀振龙闻言,也没有生气,只是摇头。 “我说错了吗?” 攀振龙回道:“命当然重要,但总有些东西比命还重要。” 这人还高深起来了?陈飞雨嘀咕着,看见攀振龙起身,朝她走来。 陈飞雨蜷缩成一团,警惕道:“你干嘛?” 攀振龙拿着一支针管,在她面前蹲下:“这是麻醉剂,出于保险起见,我觉得还是让你睡上一天安全点。” “你!” 陈飞雨想要反抗,可攀振龙的双手如同铁钳一般,任她如何拉扯,捶打,依旧不动丝毫。 短短几秒后,攀振龙重新站起身,将针头随手一扔。 麻醉剂的药效很快,陈飞雨的视线开始模糊,她靠在墙上,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一个黑色登山包。 她不想------这能装下人吗? 攀振龙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过二十八分。 他最后看了一遍编辑好的短信,确认无误后,点击了发送键。 …… “二娃子,等下换岗了找个地方喝点?”一个青年开口说道。 被唤二娃子的青年打了个哈欠,懒散回道:“算了,我好困,就想回家睡觉。” “睡个鸡儿睡!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睡!听我的,等会找个地方,咱兄弟俩小酌两杯,喝点了就不困了,那句话是咋说的?‘酒是粮食精,越喝越神清’!” 见二娃还是提不起精神,青年又说道:“真不去?可是我已经约了两个妹妹,总不能放别人鸽子?那只好我受累点了,两个就两个……” “什么话!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说过不去的吗?我是那种弃兄弟于不顾的人吗?”二娃义正言辞道。 “不是吗?”青年憋不住笑。 “绝对不是!”二娃坚定道。 就在两人插科打诨时,青年却晃眼看见一个黑影在前方闪现了一下。 他揉了揉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唉,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影?”青年声音颤抖的说。 二娃扭头一看,“哪有什么人影?你别岔开话题啊,今天要是没有两个妹妹我跟你急!” “等等,我好像真看到一个人影!” 二娃皱着眉头,青年神色紧张,不似作假。 “你在这等着,我过去瞧上一眼。”说着,青年便提着手电走去了。 那边停着一排废弃车辆,后边就是汽修厂。 “唉,要不要在组里报备一下?”二娃问。 青年点头,缓步向黑暗走去。 二娃拿起手机,“淼哥淼哥,城北宏远汽修厂发现情况,城北宏远汽修厂发现情况……” 报备完毕,二娃向青年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他轻手轻脚,好一阵才走到废弃车辆旁。 就在这时,不知何处刮来一阵妖风,吹得二娃眯了眼。 二娃看见青年的背影,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要开口叫他回来,却不料青年先开口道:“害!啥都没有,猫倒是有只!” 还好是虚惊一场,二娃松了口气,你还别说,这大半夜的整这么一出真挺吓人。 “唉,奇怪,这怎么有个包啊?” 青年的声音再次传来,二娃抬头望去,却看见了他这一生见过的最恐怖的画面。 一个体型如小车般大小的怪物,一个全身长满突出骨刺的怪物,从黑暗里冲去,朝着青年猛扑过去。 “轰!” 撞击声,玻璃破碎声,还有凄厉的惨叫声,一声声钻进二娃的耳朵,刺激着二娃的耳膜和大脑。 他的脑子仿佛在此刻停住了运转,手机掉落在地,二娃瞪着眼睛直勾瞅着,甚至忘记了逃跑。 仅仅过了两秒钟,青年便没有了声音,身体从凹陷的车内里滑落,掉在地上。 有水不断从他身上流出。 怪物回过头,泛着红光的双目看向二娃。 四目相对,二娃终于回过神来,立马掉头狂奔。 可是还没等他跑出去两步,他却觉得胸膛有些堵,往下一看,一只漆黑利爪穿过了他的胸膛。 没有很痛,只是很害怕。 攀振龙缓缓抽出手,一个血淋淋的窟窿出现在二娃胸膛。 二娃还在往前走,身体倾斜着往地上栽去。 攀振龙简单扫了一眼,这种程度的伤势,神仙难救。 “呜……”有车正向这边赶来,声音急促拥挤,不止一辆。 攀振龙没有丝毫犹豫地捡起登山包,两个跨步翻越围栏,遁向黑暗。 …… “小六!小六!” 赵小六在睡梦中抬起头来,闭着眼问道:“我在我在,你说。” “攀振龙出现了!” 闻言,赵小六猛地睁开双眼,眼中血丝密布。 他噌地一下直接站了起来,问道:“在什么地方?” “城北那边。” 赵小六立即下床开始穿鞋,“现在什么情况?” 王北淼说:“死了两个小兄弟,攀振龙往北逃走了。” “叫人了吗?” “叫了,现在我们的人全部调动起来了。” “告诉兄弟们,别跟丢就行,别追太紧。”赵小六嘱咐道。 “好!” …… “攀振龙出现了,正在往北区边缘逃窜。”赵忠国低沉道。 “终于出来了,等他好久啊。”土狗眯着眼,眼神凶狠。 这两天就是因为这个杂碎,导致自己没觉可睡,土狗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他给盼出来了。 “第一发现者是赵小六的人,现在在追踪第一线的也是他的人。”赵忠国说。 闻言,土狗大猫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太好看。 “他们都是普通人,这不符合规矩?”大猫说。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现在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土狗争论说。 “先别吵,我已经安排线人赶过去了,让他们尽快替换掉赵小六的人,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成功抓捕到攀振龙,同时还必须确保陈飞雨的安全。” 土狗,大猫沉默着,没有说话。 “给你们五分钟时间准备,我在楼下车里等你们。” 说完,赵忠国径直走下了楼。 大猫因为没啥可准备的,紧跟其后下了楼。 土狗还在思考着准备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的门突然打开,土狗应声回头,看见江淮的身影。 他这才明白准备是什么意思。 “你……都听见了?”土狗明知故问。 江淮有气无力地耸耸肩,一脸无语的表情:“大哥,你们商量倒是离远点啊,在我门口就聊上了,我不想听见都很有难度啊。” “额……”土狗哑然。 “怎么说?攀振龙找到了?”江淮问。 “露头了,现在就是过去抓他。” “陈飞雨呢?” “应该和他在一起的。”土狗想了想,补充道:“你放心,哥们一定安全把她给你带回来。” “我信你。”江淮笑笑,往楼下走去,走了几步还回头问土狗:“你怎么不走?” “不是,你干嘛去啊?” “一路去看看,反正现在我也动不了手,在旁边看看应该可以。” “不是,你不在医院好好躺着,跟我们瞎跑什么瞎跑?” 江淮一把搂住土狗肩膀,说道:“扶着点,我小腿骨头还没长利索。” “……”土狗整个人都呆住了。 五菱宏光上,赵忠国看着后座的江淮,问道:“伤好了?” “差不多,能走。”江淮说。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们武夫,身子骨硬就算了,恢复能力还这么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赵忠国感叹的说。 江淮却在其中嗅到了别的味道,以至于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回话。 车辆启动,依旧是由土狗开车。 “还以为你不会让我来。”江淮笑着说。 “要不然你觉得我们为什么会在门口谈话?”赵忠国笑。 江淮一愣,心想原来如此。 “队长,已经证实攀振龙发生了异变。”大猫拿着手机说。 “线人已经替换上去了?”赵忠国微微侧头。 大猫点头,“嗯,已经完成替换,现在跟着攀振龙的是我们的人。” “好,让赵小六的人散开,该主力进场了!” “明白!” …… 汽车疾驰,如一柄利剑,刺破无限黑夜。 “江淮,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赵忠国突然的一句话让车里的气氛降至冰点,江淮眯起双眼,没有说话。 “别紧张,我说错话了,可能不是你想瞒着我,而是我压根没问……” 江淮无从回答这个问题,保持沉默。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秘密,是不为人知的,你有,我有,土狗有,大猫有,人人都有。” “你没主动提,证明你不想说,你不想说我就不会问,从前是,现在也是。”赵忠国轻声说着,不去看江淮怪异的表情。 “你会在人生的各个阶段扮演不同的角色,但在这一阶段,你是我的队员,我对我的队员持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江淮忽然有些感动,于是大笑起来,边笑边拍着赵忠国的肩膀,“队长,你干什么突然这么肉麻,麻死我了,哈哈哈……” 第151章 爱 攀振龙一路向北疾驰,虽然带着个一百斤重的登山包,但凭借他现在力量,就如同拎了一只小鸡,连负担都算不上。 背后追击的人咬得很死,但又刻意地保持距离,不和攀振龙离得太近。 大概是怕他恼羞成怒,回头反击。 既然如此,那就走山路,山林地势复杂,加上天黑视野差,是最适合逃跑的路线。 既然做出了决定,攀振龙也不再犹豫,一个跳跃跃过围栏,向着山林奔去。 此时已经到了江南边界,只要翻过前面这座山,他就成功逃出江南了。 到时候天高任鸟飞,执法局就再也奈活不了他了。 可以说,只要成功翻越这座山,他就成功了百分之八十。 五分钟后,赵忠国等人到达了山脚。 “局长!”一名线人对着赵忠国敬礼道。 赵忠国摆摆手,问道:“目标往山上逃了?” “对,我们的人跟在后面的。” 赵忠国皱着眉,对着土狗大猫说:“走,上山!” 说完,便火急火燎地往山上奔去。 江淮也想跟着去,却被土狗拦住。 “哎哟我的哥,你老实待着行不?腿都走不利索了还跟着凑啥热闹?”土狗取出狙击枪,用最快的速度组装完毕。 “老实呆在这,我去把你媳妇安全带回来!”土狗最后交代了一句,跟着赵忠国离去的方向追去。 “不是,这都啥跟啥啊?”江淮无语的说,有没有搞错,自己什么时候有媳妇了?他本人都不知道。 江淮无奈只能目送着土狗远去。 就在他独自惆怅的时候,赵小六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大哥!” 江淮回头,看见马路对面,赵小六正笑着冲他招手。 赵小六横穿马路,来到江淮身前。 “哟,听说你打了胜仗,现在已经是江南的黑老大了?”江淮阴阳怪气道。 “哪有,都是外面乱传的,再说了,没有大哥就没有我的今天,要说老大也是……” “哎哎哎,打住!这跟我可没有一点关系哈,你别扯上我。”江淮急道。 赵小六了然,压低声音道:“我懂!以后我在明,你在暗,咱兄弟二人称霸江南!” “砰!”江淮没忍住,一记手刀砍到了赵小六头上。 结果是两个人开始哀嚎。 赵小六嚎着嚎着发现不对劲:“不是,你打我,你叫唤个什么劲?” 江淮瞪了他一眼,只是揉着手掌没有回答。 他的手和脚在与老头一战中被直接打废了,右手手掌的骨头更是被打得稀碎,虽然现在骨头是重新长好了,但脆得离谱。 这很匪夷所思,因为时间太短,只用了一天一夜而已。 其实赵忠国说的没错,江淮的确有秘密瞒着他。 最大的秘密就是他身上的异能。 没有人知道江淮是有异能的!也不能说是异能,而是神谕! 神谕就是异能所衍生的能力,异能和神谕是因果关系,就像米和饭,你想要做饭肯定要先有米才行,没米怎么能做饭呢? 饭是由米变化而来的,同理,神谕也是由异能变化而来的。 你没有异能,证明你都不是异人,不是异人又怎么可能有神谕呢? 常理来讲,绝对是不可能的,但江淮就是个例外,史无前例的例外! 他没有异能,却拥有神谕。 而他的神谕相比于绝大部分异能者的神谕也有着很大不同,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别人的神谕都是主动释放的,调动体内异能从而施展的主动技能,但江淮却不是这样,他的神谕是被动技能。 简直闻所未闻,纵观异人发展史,从未有哪一个异人的神谕是被动的。 正因如此,黑潮神谕大典里也不可能对此有一点记载。 也就没有名字,没有序列。 江淮的能力是强大的自愈能力,作用有些类似【圣愈术,黑潮序列199】,能快速治疗身体所受的伤势,加速伤势治愈速度。 也就是说,江淮每次重伤之后能以极快的康复,全都归功于他这个诡异的能力。 除此之外,他这个能力还附带有一个超级变态的点,就是随着身体的每一次重新愈合,他的体魄就会强上一分。 伤得越重,身体自我愈合的部位越多,其体魄增强越多。 换个思路想,只要打不死,他就能一直变强,至于能有多强,目前上限未知。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其恐怖的能力。 这也说明了为什么江淮的抗击打能力这么强,无数次的打碎重组,将他的体魄强度无限提升,这有些类似于许多网游里对武器的洗涤,无数次的洗涤,留下高的属性,剔除弱的属性,直至实现最强。 而恐怖之处就在于,这个最强没有上限,或者说上限太高。 …… “大哥!大哥!”赵小六伸出手在江淮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啊?” 江淮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只是在想攀振龙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赵小六有些不明白。 “嗯。”江淮点点头,解释道:“他已是必死之局,无论他今天是否能逃得出去。他都快要死了,完成任务对他来说还重要吗?” 赵小六愣住了,心想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 之前他猜想攀振龙之所以走到绝境还选择绑架陈飞雨,是因为他想以此换取背后大人物的支持,好让他卷土重来,夺回一切。 但现在想想,这个理由好像站不住脚,去掉好像,是一定站不住脚! “你说一个人都要死了,钱财和权力对他还有吸引力吗?”江淮轻声说。 钱财和权力固然是很多人穷极一生所追求的东西,它们很重要,但不会有人会拿生命去做交换。 道理很简单,命都没了,拿钱干嘛用? 再牛逼的人物,死后不一样是泡黄土? 那么,不是为了钱,不是为了权,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 江淮忽然想到了。 这个世界上唯有一件东西能使人心甘情愿的用生命去做交换,那就是爱。 第152章 逃,追 “攀振龙有亲人吗?”江淮问。 赵小六想了想答道:“媳妇倒是有几个,不过他一直没有结婚,要说为了那些女人不要命,反正我是不信的。” “他没有孩子?”江淮又问。 赵小六愣了一下,“哦,我想起来了,他确实有一个儿子,名叫‘攀斯文’。不过一直在魔都上学,基本很少回来,上一次我看见他还是在他读小学的时候。” “他对这个儿子怎么样?” “应该挺好,不然也不会供他去魔都念书,其实我也不清楚,他基本不会在我们面前谈他儿子的,我印象中基本没有。” 江淮了然:“他这是在隐藏,不常挂在嘴边不代表他不喜欢,恰巧因为他职业的特殊性,导致他必须克制这份情感。现在看来他做得很好,连你第一时间都想不起他还有个儿子,别人不就更想不起了?甚至压根不知道也是正常。” 赵小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江淮揉着手腕,轻声念叨:“陈飞雨是魔都人,攀斯文又在魔都上学,这未免有些巧了。” “确实。”赵小六点头,突然岔开话题道:“我打算成立一家公司。” 江淮有些愕然,“挺好,你是想漂白?” “能漂就趁早呗,还有两年我都三十了,出来混了十二年,说实话早就过腻了那种刀口舔血的生活,钱多钱少,位高位低的,我都不在乎……” 江淮憋不住笑,也不知道是谁之前死乞白赖地抱住江淮大腿,叫嚷着他想上位。 “真的,我不骗你,反正我现在是这么想的,就像你说的,钱和权固然重要,但得看和谁比,和命比起来,它就啥也不是。” “嗯,想法不错,值得表扬。”江淮说着,想要起身,却被赵小六按住肩膀。 “来大哥,抽根烟咱们继续聊。”赵小六掏出烟,递给江淮。 江淮看着,没有伸手去接。 “你想拖时间?”江淮一针见血道。 被戳破阴谋的赵小六尬笑着否认,“哪有,这不好久不见了,对大哥你甚是想念嘛……来,抽一根。” 江淮接过烟,赵小六帮他点上。 “谁指使你的?”江淮抽了口烟,“你不说我也知道。” “长官下命令了,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还不得照办啊?”赵小六说:“而且我也不希望你去,本来自己就受着伤,就把机会留给他们。” “大哥,我们都不是主角,不可能次次逢凶化吉,尽管你武功盖世,但世事无常,有些时候真的会……” 赵小六低头抽着烟,情绪低沉。 江淮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 一味的阿谀奉承,甜言蜜语并不能说明什么,相反,发自肺腑的劝诫可能不那么好听,但一定真心。 “我知道了,谢了。”江淮说。 …… 上山之后,每隔一段路程就会一个人站在那,充当人形指向牌。 借助这个,赵忠国等人能施展最快的速度进行追击,且不用担心迷失方向。 可饶是如此,想要追上攀振龙还是很困难。 他的速度太快,在山林里穿梭,仿佛回到家般轻松自如。 “队长,这么下去不行,我们追不上他的。”土狗焦急道。 赵忠国没有说话,埋头狂奔。 耳麦突然传来轻微震动,赵忠国戴上耳麦,“嗯,我在听。” “h市执法局不接受我们的协同作战计划,理由是腾不出人手。”香菜说。 “呵呵,好理由。”赵忠国冷笑道:“他们就一点不担心异种闯进他们辖区,造成大规模死伤事件?” 香菜竭力控制着怒意说道:“他们说人是从江南跑出来的,要论责也是我们的首要责任。” “现在谁t跟他扯责任,老子说的是人命!一群狗娘养的!”赵忠国破口大骂,“能帮我接他们局长吗?我要亲自问问他是怎么想的。” “不行,他们的电话一直在占线,我刚才打过去已经打不通了。” 赵忠国胸腔剧烈起伏,说道:“那就让他们死去,我们自己搞!” 说完,赵忠国便摘下耳麦,对身后的大猫,土狗说:“我先走,追不追得上不一定,但我会尽全力。” 话落,赵忠国的瞳孔迸射出白光。 他的全身肌肉瞬间紧绷,一步踏下,土地沉陷。 【神谕,全副武装,黑潮序列44】,能大幅度提高使用者的力量,速度,反应,还有五官的感知能力,就如它的名字一样,真正意义上的全副武装,使用时限是十分钟,副作用是使用结束之后会有一分钟的脱力期。 全副武装全力催动下,赵忠国的速度快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仅仅两个眨眼的功夫,土狗和大猫就再看不见他的背影。 攀振龙一步不停,他的速度同样很快,加之黑夜的掩护,他已经成功甩开了身后的追兵。 已经过了半山腰,前面是一片密集的丛林,穿过就是山顶。 胜利就在眼前,攀振龙咬紧牙关,再一次加快了速度。 身后传来树叶的晃动声。 攀振龙不做理睬,在错综复杂的丛林里穿梭,虽然四周漆黑一片,但他的眼睛却能清楚的看见。 这就是力量吗?攀振龙觉得自己此刻充满了力量,即使身后的人追上来,自己也能杀出重围。 他注射了两支药剂,现在的异能等级已经突破a级,因为他之前并不是异能者,没有异能,所以理所应当的发生了异变,变成一个异种,他身上突出的骨刺就是异变的象征。 就如之前的李葵一样。 当一个人突然获得了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时,力量将会超越自身,成为意志的引领者。 攀振龙正逐渐沦为力量的奴隶,却不自知。 眼前树林间透射出皎洁的月光,到山顶了。 攀振龙很是兴奋,尽管背后的声响越来越近,但也来不及了。 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了,攀振龙这样想着,一脚深陷土地,下一刻,他整个人如大鹏腾飞,高高跃起。 月光扑面,攀振龙笑了。 下一秒,他迎面撞上了冰墙。 “轰隆!” 巨大的撞击声响彻云霄! 第153章 再见,再见 攀振龙身形从高空坠落,砸进土里,溅起灰尘阵阵。 猛烈的撞击让攀振龙眼冒金星,脑子停止运转。 他瘫坐在地,缓缓抬起头,向上看去。 一堵透明冰墙静静矗立在他跟前,在高耸入云的顶端,隐隐有一个人影。 那人坐在冰墙上,居高临下的与他对视。 威压从天而降,将攀振龙按在地面,动弹不得。 仅仅是一个眼神,攀振龙感受到了实力的天差地别,此刻的他宛如一只虫子,别人一根手指就能按死的虫子。 最后的希望如他的脊柱一般,轰然断裂! 鲜血不断从他的嘴里涌出,攀振龙还在反抗,他不曾一刻停下反抗,但迎来的却是一根根骨头断裂粉碎的声音。 一分钟后,他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周遭的土壤被鲜血染成红色。 攀振龙满眼都是绝望,他的头深深埋进土里,全身骨骼尽数粉碎。 为什么会这么强?为什么……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赵忠国终于赶到,当他看到那堵参天巨墙时就知道尘埃落地,也就放缓了速度,不紧不慢地赶来。 看到血泊里的攀振龙,赵忠国咂咂嘴,心里默默替他惋惜着。 也是你运气不好,碰到这尊杀神。 哟呵,还要挣扎?赵忠国饶有兴致的看着攀振龙。 攀振龙大口喘息着,用其唯一能动的右手伸进胸前,掏出最后两支药剂。 没有丝毫犹豫的,他连瓶一起塞进嘴里。 赵忠国默默看着,没有出手阻止。 柳含烟跃下冰墙,捡走掉落在一旁的登山包,攀振龙抬起头,眼神凶狠的看着他。 柳含烟轻描淡写的瞥了他一眼,随即一脚踹出。 攀振龙的身影炮弹般飞出,深入丛林,树木截断的声音不止。 “你先走,这里交给我。”赵忠国笑着说。 柳含烟提着登山包就往山下走,一点不客气。 下一秒,攀振龙的身影急速射来,张着血盆大口,直直扑向赵忠国。 赵忠国抽出双刀,叠于身前。 巨大的撞击力携带着赵忠国,一路倒滑出去,沿路撞倒数棵树木,最终在一棵参天大树前停下。 赵忠国被撞了个结实,全身酸爽不已。 他盯着眼前这头野兽,无声叹息。 攀振龙张开大嘴,对着赵忠国的脖颈咬来,赵忠国把头一偏,双臂青筋猛然暴起,钢刀滑过利爪,溅出灿烂火花。 攀振龙一拳挥出,空气激荡,树木哀鸣,震落无数树叶。 赵忠国侧身躲避的同时匕首上捅,钢刀从攀振龙腋下捅进,刺穿肩胛骨后从肩头捅出。 “吼!”攀振龙发出痛苦的咆哮,随即挥舞另一只手臂向赵忠国砸来。 赵忠国身形快如鬼魅,再次如法炮制地刺穿他另一只手臂的肩胛骨。 然后一个闪身至攀振龙身后,双臂怀抱,紧紧勒住其腰身,赵忠国眼神一凝,竟将攀振龙举至半空,任后者如何疯狂反抗,他置之不理。 赵忠国身体猛向后倾斜,腰部瞬间拱起,一记标准的‘过背摔’使出。 “轰!”攀振龙的颈椎重重砸地。 如此重击,就算换成江淮也得愣逼两秒钟,可攀振龙只是嚎了一嗓子,便立马翻身弹起。 赵忠国略微有些吃惊,不过也只是略微而已。 他一脚踩住攀振龙脑袋,将其狠狠砸进土里,从肩部抽出一柄匕首,对准颈椎直直刺下。 感受着刀尖传来的阻力,赵忠国撇嘴道:“这么硬?” 没办法,他只好松开手,改换成用脚,一脚踩下,成功将匕首整根没入攀振龙脖颈。 饶是如此,仍是无法彻底杀死攀振龙,他吼叫着,挣扎着想要重新站起。 只是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尘埃落定。 赵忠国静静看着,等着他的生命归零。 一片树叶飘落在赵忠国头顶,赵忠国抬头,漫天落叶纷飞。 也算是不错的风景,作为送别来说的话。 “看来,你的运气也不是一直都很差。” …… 柳含烟的身影出现在山脚,江淮连忙迎了上去,隔着老远就冲她招手。 “辛苦,辛苦。”江淮连忙接过柳含烟手里的包,往她的身后看了看,空无一人。 “咦?陈飞雨呢?”江淮有些奇怪的问。 柳含烟对着江淮手里的包轻抬下巴,“你手里不就是?” “啊?”江淮叫了一声,险些把包甩出去,就说这包重得奇怪,原来里面装了个人。 江淮连忙把包放下,打开拉链,陈飞雨安静的睡在里面。 探了探鼻息,没问题,还有呼吸,再把了把脉,脉象有些混乱,虚弱,不过问题不大,应该是没吃东西造成的。 江淮松了口气,抬头对柳含烟道:“谢了啊,又欠你一个人情。” 柳含烟无所谓地点点头。 “晚上请你吃饭啊。”江淮起身提议道。 柳含烟摇头,轻声说:“我要走了。” “走?去哪啊?”江淮下意识的问。 “回京城复命。” “京城?”江淮说:“黑潮总部不是在魔都么?” 柳含烟没有回答,江淮这才发觉自己问得有些多了。 “那你还会再来江南么?”江淮挠着脑袋,“你别多想,没别的意思,不是还欠你顿饭吗?我……” “我不知道。”柳含烟说。 江淮愣了一下,“哦,这样啊,那祝你一路顺风。” 柳含烟看着江淮,江淮却无法直视她。 在说完一个“嗯”字后,两人分别。 江淮终于有勇气抬起头,却是看着她的背影。 她单薄的身影渐渐与黑暗融为一体,越来越远。 江淮忽然觉得有些不应该,很不应该,于是他咬咬牙,向她离去的方向追去。 “等等!” 柳含烟留步回首,有些奇怪的看向江淮,“怎么了?” 江淮在她面前停步,弯着腰直喘粗气。 “我们……还……没说再见呢。” 柳含烟歪着头,不明白什么意思。 “没说再见的分别不算正式的分别,所以……”江淮直起腰来,微笑着伸出手。 “再见,柳含烟。”江淮轻声说。 望着江淮伸出的手,柳含烟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恰巧微风吹乱她的头发,她用手压着发梢,微微一笑。 “再见,江淮。” 两只手轻轻握住,江淮没有再追问什么时候能再见,也没有故作煽情,有一些感人落泪的情话,分别的最后时刻定格在那一声再见中。 江淮相信一定会再见的。 人生没有重逢,每一次的重逢都是新的一次遇见。 所以,在下一次遇见时,我会变得比你强。 江淮这样想着,却没注意一颗雪花悄然落在自己的掌心,又在瞬息间消失不见,好像融进了他的肌肤。 第154章 尾音 “文儿,我给你打的钱应该收到了,这是老爸我最后的存款了,不多,但省着点用,也足够你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老爸从出来混到现在,差不多二十二个年头了。江湖这座湖,水深似渊,一个不小心就会翻船沉底,一路走来,我看过太多人淹没在这座湖里,甚至激不起一丝浪花,我渐渐明白,我并不特殊,迟早有一天也会像那些人一样,沉入湖底。” “只是我没想到,那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江湖事,江湖了,所有事情到我这就算结束了。你不要悲伤,不要难过,要好好生活,健康快乐的度过每一天,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除了存款,也许还会有人找到你,给你提供帮助,你不要怕,全部接着就是,因为那是我给你的。如果没有人来,也没有关系,离开魔都,找个小城市安稳过完下半生也挺好。不管有没有,紧记一句话,不要轻信任何人!” “不要给我报仇,不要踏入黑社会,读书能读多少就读多少,读不了也没有关系,特别是女人,不要找太漂亮的,太漂亮的守不住,也不要找太强势的,太强势的压不住,以后的生活会很压抑。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永远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有多少钱,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你应该知道。人性本恶,你无法想象人性的恶到底有多恶。所以,要时刻提防,多加小心。” “感觉想说的话还有很多,怎么说也说不完,但时间有限,总得有个头。” “好像很久都没跟人说过这么多话了,这一辈子,我没有相信过任何一个人,但你不一样,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亲的人,是我的儿子。虽然从小到大,你在我身边的时间屈指可数,上一次见你还是在一年前的春节,那次真把我吓了一跳,时光匆匆,好像一瞬间你就长大了,在我的印象中,你还是那个到我膝盖,整天嚷嚷着‘爸爸抱’的小孩子……” “我的人生已经到头了,但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别灰心,别丧气,平凡一点没有关系,事与愿违也没有关系,都没有关系,只要好好活着。” “好了,遗言说完了,我该上路了,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中,让我黑暗的人生有了光明。” “爸爸爱你。” …… “攀少,喝酒啊!”浓妆艳抹,穿着性感的女人搂着攀斯文的胳膊。 攀斯文却不为所动,目不斜视的盯着手机屏幕。 眼泪就这么没有征兆的掉了下来,砸在屏幕上。 女人举杯的手顿在空中,原本嘈杂的包房瞬时安静。 哭声渐渐清晰。 …… 一周后,医院。 江淮身上伤势已基本痊愈,全身骨头也重新长好。 好像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江淮握拳,挥出,空气炸响。很明显,力量又上一层楼。 这是他大难不死的回报,江淮很满意。 “江淮!你收拾好没有?”陈飞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马上,马上!”江淮连忙翻身下床,开始收拾。 结果被陈飞雨逮了个正着。 “好啊,我出院手续都帮你办好了,叫你换个衣服却半天不动!”陈飞雨双手叉腰,愤愤道:“我看你就是不想去,故意在这拖延时间!” “冤枉!百分之两千的冤枉!” “你快点换!”陈飞雨气得跺脚。 “好嘞!换个衣服能用多长时间?你出去再进来我就好了。”江淮豪言道。 陈飞雨撇了撇嘴,退出门外,还贴心地为他关上门。 只不过下一秒,关好的门又被她急速推开。 江淮一只手正好放在裤子上,他正准备脱裤子,就看见陈飞雨破门而入,脸上表情带着些许期待。 江淮动作停滞,愣在原地。 “你这是……耍流氓?” “没有!”陈飞雨红着脸,小声道:“你自己说的出去再进来就换好了,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么快。” “……”江淮无语得说不出话来:“你还站在这干嘛?” “啊?” “出去啊!” “哦哦……”陈飞雨脑袋似小鸡啄米。 “别偷看啊!”江淮对着外面嚷嚷了一句。 为了预防陈飞雨杀个回马枪,江淮还故意等了半分钟,见外面没有动静了,他才重新开始脱裤子。 好在是有惊无险地脱完,可正当他准备换上自己的裤子时,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江淮!你准备出院了?”高端端抱着一个记事本走了进来。 完蛋!江淮缓缓抬起头,四面相对,房间里充满了尴尬的气息。 江淮连忙将裤子一股脑提上,边提边喊:“你们护士进病人房间都不敲门的吗?!” 高端端向后转过头去,憋笑道:“抱一丝,抱一丝……” 江淮强忍怒气,对着裤子一顿输出。 常言道: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裤子就像是跟江淮有仇一样,硬是穿不上去。江淮好一番使劲,险些把扣子都嘣飞了,才终于穿上。 江淮靠在床头,喘着粗气,好家伙,打架都没这么累的。 “你穿好了?”高端端微微侧头问道。 “好了,你说事。”江淮疲倦道。 闻言,高端端转过身,看见江淮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江淮眉头紧皱,高端端笑声中满是嘲讽。 “你这是才运动完?”高端端指着江淮的红脸说。 “求你说事!” “没事,就是听说你又要出院了,过来看看。” “又?” 这个字在江淮耳中是那么的刺耳。 “唉,我该不来的,反正过不了几天你就又回来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医院是你家嘛,常回家看看没毛病!”高端端笑。 江淮无言以对。 “走了,下次见!”高端端扬长而去。 第155章 迪士尼在逃公主 “走。”陈飞雨说。 江淮看了眼时间,说道:“现在才五点钟,还有一个小时,太早了。” “哎呀不早,我想先去逛逛商场。” “我就说嘛。”江淮没觉得异常,在他踏出医院大门时才幡然醒悟:“不对,你哪来的钱逛商场?” 陈飞雨眨着大眼睛,一本正经道:“不是有你吗?” “啥玩意叫有我?你打算叫我买单啊?”江淮抬脚就要往回走,却被陈飞雨一把抱住胳膊,不准他逃跑。 “哎呀,算我借你的行了,后面还你!” “少来,只要我今天去了,这钱就百分之两百的打水漂,毫无疑问!” “那你去不去嘛!”陈飞雨嘟起嘴,一副委屈到不得了的模样。 “去!但先说好,我最多最多帮你付五百块的账,超出五百块你自己想办法。”江淮只能无奈妥协。 “嘻嘻,好。”陈飞雨果断答应,心想着你不就是我的办法吗? 江淮觉着今天自己凶多吉少,看着陈飞雨蹦蹦跳跳,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他心里就有些发毛,下意识地捂紧钱包。 果然,怕什么就来什么。 当陈飞雨抱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衣服走进试衣间时,江淮忐忑的心终于死掉了。 不跳了。 正当他思考要不要开溜时,一名导购员微笑着向他走来。 “你好先生。” 江淮点头回应:“你好。” “你女朋友可真漂亮啊,就像电视里的明星一样。” “谢谢,但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江淮说。 导购员错愕了一下,试探道:“那是你妹妹?” “差不多,我朋友。”江淮有些不太想和她聊下去,这不纯纯在浪费他的逃跑时间吗? 但导购员明显没有看出来,拉着江淮问东问西,嘴巴一刻不停,那家伙,夸人的话是张口就来,夸完陈飞雨又夸他,说他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好一顿修饰词栽在江淮头上,都给他整不好意思了。 江淮心里不自觉的飘飘然,他当然知道这些都是导购想哄骗他下单的专业话术,但人总是这样,喜欢听好话。 谈笑中,陈飞雨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 第一件是粉红色的公主裙,搭上一双隐隐闪着光的水晶鞋。 不是公主胜似公主。 导购连忙迎了上去,又是一顿彩虹屁输出,陈飞雨红着脸连连点头,越过她来到江淮面前。 “怎么样?” 江淮摸着下巴,笑道:“迪士尼在逃公主?” 陈飞雨轻打了他一下,害羞道:“别闹,认真点。” 江淮收敛笑意,“不错,挺好看的。” 闻言,陈飞雨开心的笑了,转身又小跑进更衣室。 接下来就是江淮的语文考试了。 “嗯,不错,这件也可以。” “这套怎么说,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恍惚了一下,以为看见了星星,实在太闪了。” “这件不太行,颜色太土了,拉低了你的颜值。” “这件好看,让我想起了一句诗,李白写的那句句‘云想衣裳花想容’,绝了!” “不错,挺好。” “好看。” …… 江淮已经实在没有词语来形容了,好在陈飞雨拍了拍手,准备收工。 她将衣服整整齐齐地归回原位,皱眉说道:“算了,没有我中意的。” 说完,拉着江淮就往外走。 江淮有些懵,不经意地扭头,看到导购员笑容突然僵硬,还有那微微抽搐的嘴角。 她抬起手,好像想再争取一番,可陈飞雨丝毫不给她机会,拉着江淮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出好远,江淮才回过神来,问道:“试了这么多,不买会不会不太好?” 他主要有些心跳那位导购,废了半天口舌,嘴巴都说干了,结果却一点回报没有收到。 “这有什么?买衣服本来就是这样啊,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这件衣服我喜不喜欢,适不适合我?试了不满意我肯定不要啊。导购这是她的工作,总不能心疼别人而委屈自己?”陈飞雨说着,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又不叫江淮。” “什么意思?骂我傻呗。”江淮抽着嘴角。 陈飞雨笑了笑,一溜烟地跑了。 江淮保持着原速,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其实,她应该挺喜欢的?不喜欢为什么要试呢?还试了这么多。 是因为贵,江淮是有偷瞄一下标签的,平均每一件都要大几百,最贵的一件居然要三千多。 江淮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女生的衣服,往往都是布料越少,价格越贵,贵就算了,主要是贵得没有逻辑可言。 从陈飞雨进店挑衣服到换衣服,整个过程很流畅,她一点都不怯场,甚至连看一眼标签的意思都没有,一排走过去,觉得哪件好看就拿出来,直到再也抱不住了为止。 从这里看出,她不是第一回这么干,也许以前更疯狂。 江淮猜想到她家庭背景不简单,现在看来自己的猜想没有出错。 若有所思的江淮回头望了一眼服装店的方向。 “江淮!” 背后传来陈飞雨的呼喊,江淮应声回头。 看见她抬手指着路旁卖爆米花的小摊。 “我要吃爆米花!”她发出请求,不对,应该是命令。 江淮愣了愣,笑着回道:“吃!吃大份的!” ……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出今晚的守擂选手,擂台战绩32胜2平12负,拥有外号’血狼‘的-----16号!!!” 掌声雷动,全场沸腾。 一名肤色黝黑,身材高大的男子,身披一件黑色斗篷,赤脚向擂台走来。 “而他的对手,也就是今晚的打擂者,擂台战绩4胜0负,连战4场,4场全胜的------77号!掌声有请!” 铁门打开,一个单薄的身影从中走出。 没有欢呼,全场静默。 从铁门到擂台大约二十米左右的距离,他一步一步,速度不快不慢。 头顶强光照下,将整个擂台笼罩。 黑色的铁笼反射着银光。 模样略显青涩的少年抬起手,光明从指缝间穿过。 “加油啊!今晚我买了你,一定要赢啊!” 有声音从侧边观众席传来,少年微微撇头。 下一秒,欢呼声响起,如浪涛般汹涌澎湃,将他淹没。 第156章 一定要哦 电影还是那部《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青春校园片。 挺好看的,特别是在课堂上打飞机那段,江淮笑得前俯后仰。 这是江淮第一次进电影院看电影,最开始熄灯时还把他吓了一跳。 四周黑漆漆的,屏幕的光又那么强,导致江淮好一会儿都不能进入状态。他有些不习惯这种环境,但后来慢慢就适应了。 反观陈飞雨,从电影开始就一直聚精会神的看着,时不时轻笑两声,很是投入。 毕竟这是她一直想看的电影。 电影放映到一半,男女主高中毕业了,考上了不同的大学,明显就互相喜欢的两人到最后还是没能把那句喜欢说出口,看得江淮一顿着急,恨不得自己进去演。 可真会是这样吗?答案是否定的。 江淮突然回想起他刚上初一的那年,自己也曾经喜欢过某个女生,他也一样的没有把那句喜欢说出口。 那时候的他才十四岁,如今七年过去了,那个女生的样子他都忘记了。 自己那个时候为什么会喜欢上她呢? 因为好看吗?当时也没这么觉得。身材好吗?那更是说不上。 江淮绞尽脑汁,却找不到答案。 好像没什么原因,就两人经常一起玩,一起打闹,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凑到了一块,擦出一点爱的火花这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这种事没道理可讲。 少年时的喜欢总是那么的不讲道理! 虽然可能很多年后,你都分不清那时候的感情到底是不是喜欢,但是那重要吗? 不重要。 你连她的样子都忘记了,更别说声音了。 她的一切在你记忆中都是模糊一片。 她的脸,她的声音,她的动作,包括她所说的话,所有的一切,都被时光这块橡皮擦擦得乌漆嘛黑,分不清原来的颜色。 但她永不会被彻底抹去,就算是一团黑,也会永远留在青春的那张白纸上,你的记忆里。 …… 电影看到大半,江淮借口出去上了趟厕所。 等他回来时,刚好放到女主结婚的场景,新郎却不是男主,是一个长得略显无奈的大叔。 很难想象导演是怎么想的,找这么一位来演新郎,明明两人的颜值一个天一个地,根本不匹配,完全印证了那句话——“鲜花都插在了牛粪上”。 可能他是想借这种矛盾的手法表达一些自己的观点。 具体什么江淮也说不上来,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江淮没有回到座位,而是就近背靠门口看了起来。 大荧幕上,新娘的朋友们提出想要亲新娘一口的请求。 这种请求有些无理,但新郎虽然长得磕碜,情商还挺高,可能这也是女主为什么最后会选他的原因。 他说:“等下你们要怎么亲新娘,就要先怎么亲我。” 话音落,众人显得有些茫然,观众们亦是如此,开玩笑,两个大男人怎么亲啊? 却不料下一刻,一道身影直扑新郎而去。 那人将新郎按倒在餐桌上,接近疯狂地亲吻着。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主题曲《那些年》响起。 随后无数片段重播,男女主曾经共同经历的一点一滴走马灯般闪过。 “那我就继续幼稚下去咯。” “一定要哦。” 电影在这么一句对白中落下帷幕,头顶的照明灯重新打开,江淮眯了眯眼。 观众陆续起身离席,往外面走去。 奇怪的是,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江淮还是没有发现陈飞雨的身影,他一直守在门口,不应该漏掉她才对。 江淮不得已往自己的座位走去,陈飞雨果然没走。 此刻的她正抱着双膝哭得稀里哗啦的。 “喂,电影都散场了,还不走,准备在这过夜啊?” 陈飞雨扭过头,双眼挂着小珍珠的模样让江淮哭笑不得。 “你还笑!”陈飞雨拿起装爆米花的空塑料桶向江淮丢去,江淮伸手轻松接住。 “走啦!回去了。” 陈飞雨终于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裙子,再擦了擦眼泪,大步向外走去,路过江淮身旁时,还故意用手肘撞了一下他,回报他刚才嘲笑自己的举动。 江淮摇头苦笑,跟在她身后走出电影院。 “嘿!走慢点行不?我都快跟不上了。”江淮朝她喊。 “我腿长,走不慢!”陈飞雨头也不回的说。 看样子是生气了,江淮无奈耸肩,心想女人就是麻烦,动不动就生气耍小性子。 也不知道耍给谁看。 “走慢点,我有个东西送给你。” 闻言,陈飞雨停下脚步,回头问:“什么东西?” 江淮双手藏在背后,又猛然换到身前,笑道:“骗你的,没有。” “你滚!”陈飞雨怒喝一声,转身离去。 这次无论江淮怎么喊,怎么骗,她就是不肯回头。 这下是真生气了,从过马路就看得出来,陈飞雨伸手往侧边一举,也不管你什么车,什么速度,反正就闷头往前走,丝毫不减速。 大有“有本事就撞死我”的意思。 江淮无奈,只好小跑着追去。 还别说,这妞子腿还真长,噌噌噌的都快甩出残影了,江淮好不容易追上,伸手想要拉住她的手腕,却被其无情甩开。 再拉,再甩。 嘿,我就还不信了,江淮稍稍用了点力,这下陈飞雨终于甩不掉了。 “你干嘛!” 江淮被这一吼吓了一个激灵,连忙提起手里的购物袋,“不骗你,是真有东西送你。” 陈飞雨看着购物袋,脸上表情略有好转,但万一是空的呢?担心再一次受骗上当的她没有伸手去接。 自知已失去她信任的江淮只好自己打开购物袋,从中取出一件浅蓝色的长裙。 “之前你换衣服的时候,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件裙子,别的衣服你都只问我一遍,但换上这件时,你问了我三遍。”江淮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一个月工资就那点,全买肯定是不现实的,所以只能挑你最喜欢的那件送你。” 陈飞雨终于不再抗拒,伸手接过。 她低着头,轻轻抚摸裙身,声音哽咽道:“不是说了不好看嘛,你还调头回去干嘛?” 江淮笑了:“好不好看我能不知道吗?知道你是嫌贵不舍得,其实我觉得还好,三千块而已,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江淮紧接着补了一句:“可再多我就不行了啊!” 陈飞雨破涕而笑,抬头看着江淮,“这可是你心甘情愿送我的,我可没有找你要嗷!” “是是是,是我舔着脸哈着腰硬要送你的,你不接受不行,否则就对你不客气!”江淮撇着嘴说。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咯!” 江淮突然想起了刚才的电影台词,回了一句:“一定要哦。” 两人大笑。 第157章 不菲的晚餐 就在两人打闹嬉戏之时,一辆修长的黑色轿车缓缓停在马路边,从上面下来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江淮看了眼车头那个小金人,竟然是辆劳斯莱斯。 随即他才把视线移到两名西装男身上,他们戴着墨镜,背挺得笔直,走路头顶天,一副老子吊炸天的气势。 大半夜的戴墨镜,脑子有病,江淮心想。 两名西装男径直朝江淮他们走来,看见其气势汹汹的样子,陈飞雨连忙躲到江淮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张望。 “你就是江淮?”一名西装男开口问。 “嗯,我就是。”江淮点头。 “跟我们走一趟,我们老板想见你。” “你们老板想见我?”江淮笑,“你们老板谁啊?” “建工集团唐总的儿子,唐子琰。”他干脆利落的回道。 江淮一愣,“稀客啊,居然是他想见我。” 话锋一转,江淮摇头道:“可是我不想去,怎么办呢?” 那人脸色一变,刚想开口威胁,就被身旁同伴用手肘捅了一下,他这才反应,没有说话。 另一名西装男接过话题道:“江大哥不好意思,我兄弟说话一直是这个德行,有点冲,你别介意。” 他顿了顿,又说:“我们老板的意思是把您请过去,他在全江南最好的饭店订好了位置,希望你赏脸,过去吃个便饭。” “啧啧,你看看,你这就是说话的艺术。”江淮笑着对陈飞雨说。 “想不想白嫖一顿?” 陈飞雨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猛猛点头。 江淮转过头,说道:“我和他没有误会,请吃饭什么都无所谓,带路。” 西装男大喜,连忙领着江淮二人上了车。 头一次坐劳斯莱斯的江淮有些惊讶,但他伪装得很好,外人一点也看不出。 反观身旁的陈飞雨,和江淮一样的镇定自若,全程低头玩着手机。 要说全江南最好的饭店,估计只有‘秦奉岚’了,二十年老店,一直名声在外,江淮小时候就听说过。 传闻其老板最开始只是在城东推个摊子卖馄饨而已,谁曾想二十年过后的今天,他能把秦奉岚这个品牌开成全国连锁,每个大城市都有分店,其中江南就有两家,总部还是在城东。 车开了十来分钟,然后在路边停下。 江淮打开车门下了车,抬头一眼便看见了金光闪闪的三个大字------“秦奉岚”。 大门口站着几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全都人高马大,身材壮硕,想来是饭店安保。 饭店还配备安保的,江淮是第一次见, 他们看见江淮和陈飞雨,老远就开始弯腰鞠躬,齐声大喊:“老板好!” 江淮也不客气,笑着回道:“你们好,你们好。” 其中一人帮江淮推开大门,巨大的玻璃门推开,两排白花花的腿赫然呈现眼前。 上身白衬黑西装,下身超短西装裙,长相甜美,身材凹凸有致的女服员们弯腰鞠躬,热情喊道:“老板好!” 声音如百灵鸟放声歌唱,反正是把江淮是叫爽了。 如同置身花海,想要沉睡不醒。 腰间突然传来疼痛,正得意忘形的江淮回过神来,看向身后的陈飞雨。 她没有说话,只是瞪着江淮。 迎面走来一个女人,三十左右,一身旗袍,颇具气质。 “是江淮,江先生?”女人问。 “嗯。”江淮平淡点头。 女人伸出手,“早就听闻江先生威名,如今一见……” 话没说完,就被江淮开口打断,“你都听说过我什么?” “这……”女人脸上出现一丝错愕。 江淮并不想和她有过多牵扯,遂问道:“唐子琰呢?” “唐总在楼上包厢,我这就带你上去。”女人收回手,转身向楼上走去。 江淮,陈飞雨二人跟着上了楼。 要不说秦奉岚能成江南第一饭店呢,光是服务质量就能甩绝大部分知名饭店一大截,而且这面积是真大。 江淮刚才粗略扫了一眼,楼下大厅足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金碧辉煌的,晃人眼睛。 想着想着,前面女人停下了脚步,对着666号包厢的门轻敲两下。 下一秒,门内传来一道年轻男声:“进!” 女人回头,伸出手,对江淮说道:“请,江先生。” 江淮也不扭捏,带着陈飞雨大摇大摆就往里走。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橘黄色的光,其次是那张盖着酒红色餐布的巨大圆桌。 最后,江淮的视线才落到那个穿着白衬衣,露出半个胸膛的年轻男子。 他就是唐子琰?江淮心中有些惊讶。 他就是江淮?唐子琰心中更是惊讶。 两个互相想把对方弄死的死敌,终于在这个夜晚会面。 场面出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 最终还是作为主人的唐子琰打破沉寂,他站起身,缓缓来到江淮面前,伸出右手。 “江淮,第一次见面,虽然早就知道你很年轻,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年轻。”唐子琰微笑道。 江淮没有去和他握手,而是盯着他裸露的胸膛看。 唐子琰低头,在看到江淮身后的陈飞雨时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额头,“嘿,我这眼力见,咋没看到还有一位大美女在呢,我的错,抱歉了。” 边说,他边把衬衣扣子扣好。 扣完,唐子琰又要伸手,江淮却抢先一步,带着陈飞雨直奔餐桌。 \"哟,挺大气的啊,看来唐总今天怕是要出点血了。\"江淮顺手翻开桌上的菜单,简单扫了一眼,没有一款价格在他意料之中的。 前面的名字都认识,后面标的价格也好看。 这样江淮就放心了,将菜单递到陈飞雨手里,笑道:“随便点,想吃什么点什么,不想吃的也点,我吃。反正今天唐公子请客,他财大气粗的,不在乎这点。” 唐子琰回到座位,没有因为江淮刚才故意的举动而生气,反而笑道:“江淮老弟说得没错,我看也别让妹妹费心选了,干脆菜单上有的全上一遍!” 唐子琰按了按桌上的铃,下一秒,之前为江淮领路的女人走了进来。 “给菜单上的菜全上一份。”唐子琰说。 “好的,我马上安排。”女人回。 “记得要快,别让我老弟老妹饿着。” “好的。” 女人退出包房。 江淮笑了笑:“那多不好意思啊,让唐总这么破费。” 唐子琰大手一挥,“哪的话,今天咱兄弟俩第一次见面,必须吃好喝好咯!” “呵呵,那是,那是。”江淮冷笑道。 两人不像是死敌,更像是好久不见的老朋友。 唐子琰东拉西扯,讲了很多生意场的趣闻,逗得江淮乐个不停。 席间一片欢声笑语,哪里看得出两人之前一直不对付? 除了陈飞雨一直低头玩着手机,态度略显冷淡之外,江淮可热情得很,如同一个捧哏,配合着唐子琰的相声表演。 没过多久,菜品逐渐端了上来。 满满当当摆了一桌,眼看着都放不下了,还在不断上菜。 “好了,就这样,后面的菜先不上了。”唐子琰吩咐道。 满桌的山珍海味,在江淮眼里却是满桌的钱。 唐子琰抬起手,笑道:“江淮老弟,请!” 江淮摸了摸鼻子,“不急,先说说正事。” “唐总今天摆这么一出,意欲何为啊?” 江淮微微眯眼,看向对面的唐子琰。 唐子琰的笑容凝固了。 第158章 走着瞧 “呵呵,不急,吃完再说。” “不急,说完再吃。” 唐子琰吸了一口气,说道:“江淮老弟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做生意的习惯,饭桌上一般都不聊正事的,吃饭就是单纯的吃饭,一切等下了桌之后再说。” “是吗?”江淮诧异道:“我确实不知道,我只知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要是不说个明白,我吃不安心啊。” 话音落,唐子琰沉默了。 要是换做平时,谁敢跟他这么说话,他早就暴起给那人一顿头部按摩,按摩完还出款给人在地面买个房,很是贴心。 可是今天他一反常态,克制了再克制,连一丝怒意都未曾在脸上表现出来过,很难得,也很匪夷所思。 他这种视面子为命根子的主儿,江淮接二连三地将他的脸踩在脚下,他还能忍得住,看来也并不是传闻中的那般毫无是处。 “呵呵,看来江淮老弟是个急性子,急性子好啊,办事效率高,能成事!”唐子琰放下筷子,从地上的黑包中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然后转动餐桌,移到江淮面前。 江淮拿起纸看了一眼,笑了。 这是一张大额支票,数额高达八位数------两千万! “唐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江淮问。 “没啥,就是我一直很欣赏江淮老弟你的身手,你这种身手说实话,在执法局待真的屈才了,来我这,这就是你一年的工资!”唐子琰显得很是胸有成竹,说话间腰都不自觉地挺直了。 这是他最拿手的武器,他不相信有人能够拒绝。 “嗯,确实有些让人难以拒绝,两千万一年,这工资无论放在什么行业,什么国家,都是最顶级的那一批了。”江淮微微侧身将支票递给陈飞雨。 “不仅如此,就凭我们这关系,每年我个人再多给你拿五百万,一共两千五百万!”唐子琰补充道。 “哇,真高啊。”江淮张大了嘴,故作惊讶的问陈飞雨:“你说我要不要同意呢?毕竟我一辈子都没……” 江淮的话才说了一半,却见陈飞雨面无表情的,用她那白皙修长的手指,把那张巨额支票给撕了,从中撕成两半,三半,碎渣,最后向天上抛去。 完事之后的她继续低头玩着手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江淮愣了,唐子琰也愣了。 唐子琰的手在桌下握了又握。 江淮笑了起来,还得是她啊,两千万的支票说撕就撕,一点不带犹豫的。 江淮耸耸肩,说:“抱歉啊,貌似我老妹不太乐意我接这门差事,所以,恕难从命。” “……是不是条件没看上?”唐子琰还想做最后的尝试。 江淮却摆手示意他放弃,从兜里掏出一包烟,自己叼上一根,再扔给唐子琰一根。 江淮点燃烟,深深吸了一口,说:“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今天正好有时间,你替我解答一下呗。” 唐子琰一愣,“你说。” 江淮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你还记得那对夫妻的名字吗?” “嗯?”唐子琰脸上出现疑惑的表情,他问:“什么?” “我说,你还记得惨死在你手下的那对夫妻的名字吗?”江淮一字一句道。 “我记那干嘛?江淮老弟说笑了,呵呵……” “是啊,你怎么会记得住呢,你这种人……”江淮喃喃自语道。 “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没有误会。” “老弟,你不要这么固执嘛。” “我就是这么固执。” 唐子琰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他的脸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怒意渐涌。 “没得商量?” “你跟那对夫妻商量了吗?” “可那t跟你有什么关系!”唐子琰终于忍不住大骂道,一掌狠狠拍在了桌上。 整个桌子颤抖着,突然发出的声响吓了陈飞雨一跳。 “你就t一个小小的执法官,你管好你的事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来横插一脚?”唐子琰怒意不再掩饰的暴露出来,瞳孔瞪得老大,像是要瞪死江淮。 “所以,你今晚找我作甚?你怕我啊?怕我一个小小的执法官?”江淮同样站了起来,与他对峙。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交织,擦出阵阵无形无色的火花。 唐子琰扭动着脑袋,冷声道:“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愿意,今天你走不去这间屋子。” “哈?这么厉害?”江淮笑笑,身体微微前倾,对唐子琰挑了挑眉:“那我真想看看,你怎么让我走不出这间屋子。” “哈哈哈……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唐子琰突然大笑了起来,“你真的很不一样江淮,我从未见过你这种人。” “呵呵,你这种人我倒见过不少,只不过下场通常不太好看。” “最后一次机会,我给你五千万,就此罢手,你好,我也好!” “不用这么麻烦,你直接再写张一亿的支票,我身旁这妹子也一样照撕不误,绝对不会手软!”江淮说。 莫名被cue的陈飞雨愣了愣,然后骄傲地昂起头。 “你不会真以为你千辛万苦收集的那些人证会有用?不会不会?不会你真这么天真的以为?”唐子琰挑衅道:“你信不信就算你收集齐全部人证,物证,就算铁证如山,就算把老子告上法庭,老子照样相安无事!” “那走着瞧?” “走着瞧!” 江淮拉着陈飞雨离开座位,往外面走去。 临近门口时,江淮突然回头说了句:“要不你现在试试能不能让我走不出去?万一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呢?” 唐子琰舔了舔嘴唇,眯眼看着江淮,没有说话。 江淮大笑着离去。 第159章 这样的世道不对 走出秦奉岚,江淮和陈飞雨漫步在街道上。 陈飞雨抚着胸口,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怎么了?吓到了?”江淮轻笑道。 陈飞雨老实地点点头,“刚才确实吓死我了,看他那样子我真怕他冲过来咬我一口。” “哈哈,那倒不至于,不过他确实在饭店附近埋伏了很多人,其中还有一两个高手。” “啊?那他要是真的铁了心不让我们走,我们咋办?” “能咋办?只能干他呗!” “你有信心能打赢?” 江淮摇头,“没有,但就算打不赢我可以跑嘛,我跑得快。” 听到这话,陈飞雨停下脚步,脸刷一下就黑了下来,“那我呢?” “你?你就辛苦一下当个人质咯,我回去搬救兵来救你。”江淮开玩笑道。 “你真是个人啊,江淮。” “这不用你说,不过我确实没有想到你会撕了那张支票,还撕得这么干脆。”江淮朝她竖起大拇指,赞扬道:“看不出来还挺有骨气的嘛。” 陈飞雨低着头没有说话,江淮以为她是害羞了。 其实陈飞雨在想,当时之所以撕了那张支票,纯粹是因为她觉得数额太小,撕了也就撕了,没什么心理负担。 “比起潜藏的危险,更让我害怕的是你会接受。”陈飞雨突然说。 江淮愣了一下,停下脚步。 他问:“你觉得我会接受吗?” 陈飞雨吐了吐舌头,俏皮道:“那谁说得准,那可是两千万唉,虽然在我眼里不算什么,但不可否认那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更赚不到的钱,心动是很正常的。” 江淮刚想点头,陈飞雨紧接着说道:“但我不允许。” “不允许你接受,所以我要在你犹豫不决的时候,先把它撕了,你也就犹豫的机会了。” 江淮张大了嘴:“怎么?见不得兄弟我飞黄腾达?” “屁!你别告诉我你当时真心动了?那我会看不起你的江淮。” 江淮哈哈笑了两声,继续往前走去,“你还真别说,当时我虽然愤怒,但心里确实出现了一丝犹豫。” “好啊,我就说嘛!” 眼见着陈飞雨就要向江淮开炮,江淮连忙解释道:“停停,你先听我狡辩狡辩,然后再炮轰我行不?” “你最好祈祷你的借口能说服我!”陈飞雨露出洁白的牙齿,凶狠道:“不然咬死你!” 江淮咽了咽口水,缓缓道:“当时有个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脑海,它在劝说我放弃,大概意思就是这一路走来,因为这件事死了那么多人,如果再继续坚持下去,还会有更多人死,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不放弃呢?反正人都已经死了……” “反正人都已经死了。”江淮重复了这句话,自嘲笑道:“当时这句话重复出现在我脑中,我几乎就要被它说动了,直到你撕碎了那张支票,我才惊醒过来。” 陈飞雨默然,没有说话。 “两千万,我仔细数了下,2后面有七个零,七个零唉,我现在在执法队的工资就一个月一万块,一年按十万算,十年才能赚一百万,一百年才能赚一千万,而赚到两千万需要两百年,意思就是这笔钱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到,更别说五千万了,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所以,你后悔吗?”陈飞雨问。 江淮耸耸肩,“当时我想过如果拒绝了以后会不会后悔这个问题,但当看到你把支票撕得粉碎,再一把抛上天之后,我发现我不后悔。” “只剩下气愤,气愤唐子琰,气愤自己,更气愤这个世道。” 江淮眯着眼,看着前路一片黑暗,头顶的路灯忽明忽暗,于是,光明和黑暗交替出现,像是融为一体,或者说它们本就是一体。 “如果人命和金钱挂钩,生命的价值就会迅速贬值,沦为一堆废纸。没有人会惧怕犯罪,没有人会恐惧犯罪,上位者的屠刀将肆无忌惮地挥舞,一刀又一刀挥向平民老百姓。他们只能忍受着,哀嚎着,别无他法,甚至连一个申冤的窗口,机会都没有,谁会来给他们做主?谁会来给他们鸣冤?那些当权者只会告诉他们说:反正人都死了,赔你点钱就算了……” 江淮重复了今晚的第三遍:“反正人都死了……可没有人想过,受害者是什么感受?受害者的亲人又是什么感受?他们在乎你那破钱吗?他们稀罕你那破钱吗?” 陈飞雨安静的听着江淮说话,他像是在跟她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 江淮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世道不应该是这样……这样的世道不对……” …… 一周过去了,张军才已经收集起所有唐子琰的罪证。 此刻的他正拿着厚厚的一叠证词往书房走去。 半道上却撞见张军宝,张军宝扬扬手,“二哥。” 张军才点头,“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睡不着,随便逛逛。” 张军才自然是不信,但换位思考一下,谁处于他现在这个情况下,都不可能泰然处之。 张军才轻叹口气:“你别想太多,我,大哥和爸都会想办法的……” 张军宝笑了笑,摆手示意他别说了,“没事的二哥,我知道的,你们忙你们的就是,不用操心我。” “……”张军才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手上这是什么?”张军宝问。 “哦,就那些人证的证词嘛,这是扳倒唐子琰的关键,我连加几天班终于给赶出来了,这不,正要去给爸看看。” 闻言,张军宝点点头,“那行,你先去忙,这加了几天班了,忙完早点休息,我再逛逛也回去睡觉了。” “好,那我先去了。” “去。”张军宝扬手道。 两人分别,张军宝看着张军才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160章 面子 江淮,陈飞雨回到了基地,重新踏进基地的大门,他觉得恍如隔世。 感觉好像有很久都没有回来过了,这一个月绝大部分的时间他都是在医院里度过。 没办法,谁叫他喜欢多管闲事呢。 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后,江淮往床上一躺,再也不愿意起来。 之前陈飞雨一直是在江淮房间住着的,但总让江淮睡沙发也不是个事,加上基地本就还有空房,只是长久不用,打理卫生需要很大一番功夫。 于是,陈飞雨就从江淮房间搬了出来,住到楼上去了。 脑子里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江淮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是第二天中午了,因为香菜要留在医院照顾岚梅,基地已经有段日子没有生火煮饭了,也就没人喊江淮吃饭。 倒不是除了香菜就没人会,土狗,赵忠国,江淮都会炒两个菜。 主要是因为懒,不爱动,于是干脆就各自出去吃,还不用洗碗,打扫卫生,简直不要太方便。 简单洗漱了一下,江淮走出房间,一眼就看见沙发上坐着的李子健。 之前总部开展了一个培训学习的活动,为期三个月,每个执法队有一个名额,结束了给颁发一个优秀奖章,说白了就是去镀个金,而且这个金的含金量很低。 队里都没人愿意去,结果就落到了李子健头上,他倒是无所谓,反正就当公费旅游了。 这一晃就是三个月,时光匆匆啊。 “哟,学习回来了?”江淮笑道。 李子健点点头,“今早回来的。”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他们人呢?不会都还在睡?” “香姐在医院照顾岚梅呢,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江淮说。 “医院?”李子健皱了皱眉,“岚梅生病了么?” “这……怎么说呢,解释起来有些复杂。”江淮摸了摸后脑勺,问:“你吃饭了没?” “午饭还没吃。” “那刚好到点了,我们边吃边聊。” 来到一家饭店,江淮随意点了两个菜,然后将菜单推给李子健。 李子健摆摆手,说:“就这些,我不是很饿。” 江淮闻言,加了一个汤菜,把菜单递给服务员。 “说说,我走了之后发生的事。”李子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江淮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讲述这一个多月以来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全都说了一遍。 李子健听的很认真,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也是怪我,不然岚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江淮低沉道,疲惫的声音里满是自责。 “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李子健言简意赅道。 江淮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却一直没有等到。 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位比他还年轻的少年,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 今天能说这么多,已经是很反常的了。 以前,江淮觉得是神谕的副作用导致他不爱说话,可了解过后才知道,【千变】压根就没有副作用。 并不是所有神谕都有副作用的,【千变】就是极少没有副作用的神谕。 所以,不爱说话只是因为他原本性格就是如此。 一顿沉默的午餐过后,江淮本以为他会去医院看望一下岚梅,却不料他摇摇头,说:“我去西区看一看。” 江淮愣了下,也没说啥,只是点头。 两人就此分别,江淮去水果店买了些水果,往医院赶去。 在医院待了个多时辰,香菜吃完饭回来,江淮打算离去。 “张家那边已经收集好证据了,我现在过去看看。”江淮说。 香菜点点头,轻声道:“嗯,你注意安全。” “好,我晚上再过来。”江淮说。 到张家已经是下午两点过的事了,张军才站在门口迎接。 江淮给了司机钱,下了车。 “淮哥来了。”张军才热情道。 江淮白了他一眼 ,无语道:“跟赵小六学的?我这么年轻,你管我叫哥,合适吗?” 张军才讪笑一声:“合适,怎么不合适,学无前后,达者为师嘛。” 江淮不爱与他过多牵扯,往院里走去。 “他们都招了?”江淮问。 “都招了,很配合。” “都愿意出庭作证?” “没有不愿意的。”张军才胸有成竹,“他们是怕唐子琰,但我也不是善类,现在他们是落在我手里,而不是唐子琰手里。” 江淮笑道:“你对你自己的评价挺中肯啊。” 张军才也笑,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江淮,“里面是收集的证词。” 江淮接过,却发现张军才没有松手,顿觉疑惑:“你怎么了?” 张军才握着文件袋的手在微微颤抖,喉咙滚动,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淮哥,军宝那件事,能不能看在我面子上,放他一马?” 江淮松开了手,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掏出一支烟来点上。 见江淮一直没开口,张军才焦急道:“淮哥,他是真的知道错了,他还这么年轻,进了窑子就一辈子都毁了!” “给他一次机会!我求你了!”张军才说着就要给江淮跪下,江淮抬起脚尖抵住他膝盖,然后微微用力,张军才被震得连退好几步。 江淮吐出一口烟,幽幽道:“你面子忒大,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抵两条人命?” 张军才哑口无言。 “我答应留他一命已经是放他一马了,可你们还不知足,他毁了别人一辈子,难道不应该用自己一辈子偿还吗?怎么,你们有钱一些就不是人了吗?”江淮眯了眯眼,眼中杀意浮现。 “这件事没有商量,之前说好是怎样就是怎样。” “淮哥!” 江淮抬手,沉声道:“别逼我改变主意。” 张军才愕然,心中尽管万般不甘也只好作罢。 此时,站在二楼阳台的张元英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房内。 而某个阴暗的角落,张军宝远远看着,心底最后的希望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恨意。 他紧握双拳,呼吸沉重。 “江!淮!”他咬紧牙关,像是想把牙齿咬碎。 脸上狰狞如野兽,还是陷入绝境的野兽,准备着最后的搏命一击。 …… “哦?我觉得你做了个很明智的选择。”唐子琰呵呵笑道。 “想扳倒我?一个个跳梁小丑越跳越欢,老虎不发威,真当老子钱是摆设?” “证人?活着的才算是证人。” 第161章 要紧的事 傍晚时刻,江淮找到了赵忠国,将证词交给了他。 赵忠国打开随意看了眼,问道:“都弄好了?” “嗯,铁证如山。” “好,之前答应过你的,只要你能找到证据,我就帮你想办法。”赵忠国收起纸袋,对江淮说道:“在此之前,你千万小心人证的安全。” 江淮点头,回道:“我知道,已经叫人24小时严防死守了。” “不够,远远不够。”赵忠国紧盯江淮眼睛说:“你太小看唐子琰了,也太小看唐家了,普通人再多,也仅仅不过多费点时间而已。” 江淮脸上浮现出惊愕的神情,“你是说唐子琰会找异人动手?” “为什么不呢?他有的是钱,花钱砸两个高级异能者,不是很简单吗?” “会有人愿意接这种赔命的买卖吗?”江淮有些不相信。 “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人何其多?有些人宁愿潇洒一阵子,也不愿窝囊一辈子。” “好,我明白了,我亲自去守。” 赵忠国拍了拍江淮肩膀,轻声道:“不会太久,我会尽快安排好。” “嗯,谢了队长。”江淮郑重道了声谢。 “去,千万注意安全。”赵忠国叮嘱了一句。 江淮离开了,赵忠国重新打开纸袋看了起来。 证据很充足,证据链很结实,一根一根牢牢套死在了唐子琰身上,这要是到了法庭上,任其三头六臂也照样无计可施。 如果这都弄不倒他,自己也算白混了这么多年。 赵忠国这样想着,起身拨通一个号码。 “喂,老秦啊……” …… 江淮原本准备直接去张家守着,却被赵小六一个电话叫了过来。 说什么有要紧事跟他说。 “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江淮拍了赵小六后脑勺一下。 赵小六回过头来,笑道:“大哥来了。” 江淮拉开椅子坐下,赵小六又是掏烟又是点火,殷勤得很。 江淮抽了口烟,“说,什么要紧事要跟我说。” “其实也没啥,等会你跟我出趟城,我带你去个地方。”赵小六神神秘秘的说。 闻言,江淮脸色一变,“你小子肚子里又憋了什么坏水?” 赵小六呵呵一笑,“没有没有,坏谁也不能坏到大哥头上啊。” “需要多久?我等会要赶去张家守着。” 赵小六停止了嘻嘻哈哈,认真道:“有人要劫持人质?要不要我派人去守着?” 江淮摆摆手,“不用,人张家有的是,我去只是预防万一。” 言到于此,赵小六也明白了其中关系,不再多说。他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拉着江淮往门外车上走去。 一路往东开,从城东隧道出城,走了大概二十来分钟,赵小六在一个农家乐前停下了车。 “到了,就是这儿!” 两人下了车,江淮扭头扫视了一圈,这里是新城边缘的位置,近几年江南大力发展新城,又是修路又是建房的。 几年下来,楼房倒是建了不少,可买的人寥寥无几,买的人少,商铺就开得少,因为没有客源,商铺少,基础设施不完善,又大大降低了人们购房的欲望。 所以,虽然这里的房价一降再降,却依旧无人问津,一栋栋高楼基本全是空楼。 大街上空落落的,一眼望去很少看到几个行人。 不过,这里发展起来是迟早的事。 因为人口的增长,外来人员比例的加重,老区原有的住房条件趋于饱和,越来越不能满足人们对居住的需求。 往新城迁移只是时间问题。 “之前不是听你说想开个公司吗?”江淮问道。 “对,安保公司,最近在跑流程了,可能再过个多月就能开起来了。”赵小六说,谈起这个他就高兴,好像美好生活在向他招手,他对此充满了期待。 “嗯,新城是个不错的地方,你可以考虑在这起家。”江淮建议道。 “是吗?坦白说我也有过这种想法,只是现在这边的条件你也看到了,就像深山老林一样,走半天人都看不见一个。” “不是叫你现在就搬,是叫你选一块地盘先买下来,新城发展起来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下手越早越能抢占先机,不然到后面就得抢了,抢不抢得到还是另说。” 赵小六闻言,只觉豁然开朗,他猛猛点头,“我懂了,我尽快下手。” 就在两人谈话间,前方大门突然从内打开。 “你两个在外面吵吵啥呢?!”一个穿着西装的大汉推开门怒喝道。 两人回头,赵小六向前大步走去。 江淮缓缓跟在他身后。 “问你话呢!哑巴啊!”汉子又道。 赵小六也不回答,径直走到汉子面前。 此时已经晚上八点了,天早已黑透,当赵小六走到跟前时,汉子才看清他的容貌。 看清的那一瞬间,汉子差点给跪了下去。 “六……六哥。”汉子支支吾吾的说道。 “你认识我?”赵小六问。 “认识认识,最近六哥的大名如雷贯耳,我不敢不认识。”汉子拱手道,当即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啪!”一声脆响。 “对不住了六哥,刚才我有眼不识泰山,给您赔罪了!”汉子低头,语气诚恳道。 赵小六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见其赔礼道歉的态度这么好也就不打算追究了。 “算了,今天我是来看比赛的,里面在打了没有?” “多谢六哥,里面已经开打了,我这就领您进去!”汉子说,随即打开大门,领着赵小六和江淮往里屋走去。 边走边拿出对讲机,“贵宾两位!” “这里面是干嘛的?”江淮对赵小六问。 “拳赛,正宗的地下黑拳拳赛。” 闻言,江淮脚步停顿,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搞半天你说的要紧事就是来看打黑拳啊?” “呵呵,你别急大哥,当然不仅仅这么简单,你先跟我进去瞅一眼,瞅一眼你就知道了。”赵小六回身,几乎是硬拉着江淮向前走去。 “你最好是有能让我眼前一亮的东西。”江淮咬牙道,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待会怎么揍他了。 这个农家乐暗藏玄机,分前院和后院,前院里停着各式各样的豪车,五颜六色,花枝招展的。 而来到后院,一个房门敞开的屋子映入眼帘。 屋子里有些昏暗,领头的汉子走到一幅巨大壁画下,伸手在壁画上按了下,一秒后,壁画从中分为两半,向两边敞开。 然后金黄的亮光从里面照了出来。 这居然是个电梯?! 江淮脸上充满了惊讶,而赵小六则习以为常。 “大哥,请!” 第162章 黑拳赛 电梯直下负三层,看来这小小的农家乐藏着的东西还真不少。 “这负一层,负二层是干嘛的?”江淮询问道。 “哦,负一层是休息的地方,负二层是赌场,里面啥都有,你见过的没见过的玩法,里面都找得到。”赵小六解释道。 “看来,这家店的老板不简单啊。”江淮轻声道。 “那可不,来这里的人有钱是最基本的,没钱你根本就进不来,有钱也不一定进得来,需要人引荐,担保,反正很麻烦,我第一次来就是跟着攀振龙来的,也算是沾了他的光。”赵小六停顿片刻,继续道:“不过这家店的老板是谁,这我还真不知道,他很神秘,一直没有抛头露面过,这个问题之前我也问过攀振龙,结果你猜怎么着?攀振龙也不知道。只说是个权势滔天的大人物,至于真容,极少有人见识过。” 赵小六突然想到什么,补充道:“对了,有传言说幕后老板每次出面都是戴着面具。” “面具?”江淮突然想起了李纯真,会不会他就是这里的老板? “叮!”电梯门应声打开。 江淮回过神,跟随着赵小六一起走了出去。 这是一条圆形通道,两人高,一人宽,灯光微弱。 前方隐隐有声响传来,随着越往里走,声响越大。 江淮好奇的打量四周,四周裹了一层黑布,想来是用来隔音的。 一群西装男拦在尽头,对赵小六进行着搜身,他们搜得很仔细,搜完还要过一遍安检。 过了安检,最后来到一扇不知什么材质的大门前。 “大哥,看好咯。”赵小六笑了笑。 两名黑衣男一左一右,用力将门推开,瞬间,金黄色的亮光扑面照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海潮般的嘈杂声。 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就像是穿越时光隧道,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这里果然别有洞天! “大哥!欢迎来到‘西天’!”赵小六大声说。 “什么?”江淮只看见他嘴巴在动,却听不清他说些什么。 赵小六不得不凑近他耳边,双手围成一圈说:“欢迎来到‘西天’!” “西天?什么玩意就到西天了。”江淮无语道。 很快,他的目光就被场地中央的那个铁笼吸引过去。 铁笼里,有两个裸露着上半身的男人正在捉对厮杀,你一拳我一拳好不热闹。 赵小六领着江淮来到擂台边的观众席坐下,因为是后来的缘故,只有最后面才有空位。 周围的观众很是热情,不停的呐喊叫好,兴奋得好像在台上搏命得像是他们。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江淮捂着鼻子,有些不适应。 “拳赛我已经见识到了!还有什么能让我觉得有兴趣的事?!”江淮大声在赵小六耳边说道。 赵小六抬手指向擂台,大声回道:“难道你没发觉擂台上的人有些眼熟吗?” 眼熟?江淮再次定睛看去,刚才离得远,只看了个大概。 两个拳手此刻皆是满身血污,脸上更是猩红一片,根本看不清相貌,只看得出两人身形有着巨大差别。 一个起码体重过160斤的壮汉,另一个则是130都难有的身形瘦弱的年轻人。 这压根不是同一重量级的比赛,也只有在这没有规则的地下赛场才能举办。体重在拳击这项运动中是很重要的,每个量级之间的体重限制非常严苛,超一点都不行。 举个简单的例子,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其力量肯定有差别,抗击打能力也是天壤之别,胖子可能挨瘦子很多下,都觉得不痛不痒,但瘦子挨胖子一下,可能就叫苦不迭,不能承受。 就是在差距这么大的情况下,台上的年轻人却和壮汉打得有来有回,不分上下。 江淮不由得把注意力移到他的身上,奇怪的是,越看越觉得熟悉,好像自己在哪见过此人一样。 “叮铃铃!”裁判敲响第三节结束的哨声,双方暂且停手,各自回到角落休息。 铁笼打开,瞬间一群人冲了进来,冲到壮汉身边,开始为他喝水,捶腿,布置战术。 而反观年轻人那边,没有人来,他只是拿过场下工作人员好心递给他的毛巾,把脸上的血污擦干净,然后依靠着围栏,缓缓调整着呼吸。 也是在这个时刻,江淮才真正看清年轻人的面容,他惊讶的差点站起来:“顾晨夕?” 赵小六看着江淮的震惊的表情,知道他已经看出来了,“他是今晚的攻擂者,这是他来到这个擂台的第六场比赛,前面五场全赢了。” 江淮回过头,愣愣的看着赵小六,赵小六又道:“可是今天这个守擂者很强,战绩31胜3负1平,外号‘将军’,常胜将军嘛。” “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的?”江淮问。 闻言,赵小六尴尬的挠了挠脑袋,说:“最开始认识你时我俩不是对手嘛,然后出于对对手的尊重,我找人调查了一下你的背景,结果其他什么都没查到,就发现你和这个年轻人见过几次,我就特别留意了一下他。” “然后上周我闲来无事,就来这里消磨一下时间,没曾想刚好碰到他的比赛……” 赵小六说完,江淮也不见有丝毫情绪变化,他只是愣神看着台上的顾晨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叮铃铃!”中场休息结束,所有无关人员全部退出铁笼,铁门重新关闭。 两名拳手起身向擂台中心靠拢,双方各自伸出一拳,拳头缓缓在空中轻碰一下,然后迅速弹开,一下秒,‘将军’弯腰下潜,迅雷般向顾晨夕下半身探去。 顾晨夕抬膝顶出,本是瞄着‘将军’面门去的,却被他撇头躲开。 ‘将军’的目标是顾晨夕下半身,顾晨夕知道,可是想要避开已来不及,腰间被其双手抱住,顾晨夕抬肘下砸,同时身体竭力前倾,不让对手将自己放倒在地面。 体重本就是巨大劣势,要是还被拖入地面,顾晨夕基本没有胜算。 腰间一股巨力袭来,顾晨夕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咚!” 一声闷响,顾晨夕被狠狠抱摔在地。 ‘将军’压住上身,毫不犹豫地举拳砸下,顾晨夕侧身护住脑袋,腰间疯狂前顶,想要弹开他。 “砰!砰!砰!” 沉闷的打击声清晰可闻,激荡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场馆的热情再次涌上高潮。 无数人群情激愤,开始疯狂呐喊,不少人直接站了起来,跟着拳手一起挥舞着拳头。 “打死他!打死他!” …… “看来顾晨夕今天要输了。”赵小六轻叹一口气道:“将军之所以能取得这么多场胜利,就在于他的地面技术炉火纯青,很少有人能在地面上赢过他……” 第163章 号 会输,在这样下去会输。 身处困局的顾晨夕比谁都清楚,只是他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到了无计可施的局面了。 现场的呼声他听不见,视线透过缝隙水平望出去,只看见所有人的嘴巴在动,他们表情激动无比,口水四溅。 什么事这么高兴?顾晨夕忽然想。 身上的压制松了一点,长久的全力压制大大消耗了‘将军’的体力,加上之前已鏖战了三节,他出现了脱力的现象。 顾晨夕察觉到了这来之不易的翻盘机会,他放弃防守,双手转而抱住‘将军’脑袋,然后用尽全力一记‘头槌’使出。 “砰!” ‘将军’抬起的拳头不能砸下,他捂着左眼,痛苦的嘶吼,鲜血从指缝中缓缓流出。 顾晨夕同样有些耳鸣目眩,但他强稳心神,上半身再次使力抬起,同时翻转身体,变躺为趴。 ‘将军’当然不想就此失去终结比赛的机会,拼命压制不让顾晨夕起身,可顾晨夕已经抢占有利身位,断然不能如他的愿。 本以为这场比赛即将结束的观众突然沉默了,因为他们看见了那个满头鲜血的年轻人竟然重新站了起来。 “小子!干死他!” “77号!给老子往死里干!” …… 观众的呼声开始倒戈,也不能算倒戈,他们一开始就没有站队。 除了少部分嗜赌成性的人会下重注,大部分观众都只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来的,谁输谁赢对他们都没所谓。 要是比赛呈现一边倒的形势,他们反而没有兴趣。 就是要这种势均力敌,不分伯仲的对手,才能打得激烈,打得精彩,打得血腥。 才能让他们看得兴奋,特别是这种以弱胜强,逆境翻盘的剧本,虽然老套,但是热血。 视线回到台上,脱离地面纠缠的两人拉开一点距离,各自整理了一下呼吸。 顾晨夕擦掉眼角的血迹,让视野变得清晰。 ‘将军’则是揉着左眼,刚才顾晨夕的那记头槌,差点让他的眼睛报废,好在是有惊无险。 各自调整片刻,两人又开始新一轮的交锋。 两人并没有像之前那般上来就开始对轰,而是周旋着,找寻机会。 战至四节,两人的体力都消耗殆尽,现在比拼的就是谁的意志力更坚定,对胜利的渴望越大,获胜的机会就越大。 “龟龟,这小子还真能打,这都让他爬起来了,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赢。”赵小六瞥了眼江淮,问道:“大哥你觉得谁会赢?” 江淮没有回答,他当然希望顾晨夕能赢,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对于这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年轻人,他总是能在他身上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 不需要知道原因,反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着,仅此而已。 “坦白说,你确实让我大吃一惊,如果我俩同一级别,我赢不你。”将军说。 “现在你也赢不了我。”顾晨夕回击道:“打架不靠嘴,你不会是在拖延时间?” 话音刚落,顾晨夕身形便如猎豹般扑来。 被戳破心思的‘将军’脸色一沉,硬提一口气向着顾晨夕迎去。 要说力量,顾晨夕确实不如他,但论意志力,两个他加起来顾晨夕都不怕。 只要能扛住就赢了。 两人对轰,鲜血四溅。 顾晨夕越打越冷静,抓住对方一个破绽,长拳直入中门,击中将军胸膛,紧着这欺身上前,飞身砸肘! 将军被砸了个踉跄,脚步虚晃,顾晨夕又是抬腿膝顶,鲜血从将军鼻子中飞溅而出。 他愣神的看着头顶明晃晃的灯,出现片刻失神。 顾晨夕已经绕过他身后,双手抱住他的腰,弯腰后仰。 将军巨大的身体如流星,在空中划过一轮圆月,最后重重砸倒在地! “轰!” 一声巨响,将军平躺在地,没有了动静。 全场静默了一秒,然后是猛烈地喝彩。 他们不介意为任何人献出掌声,只要你能给他一场精彩的拳赛。 顾晨夕眯着眼,扫过所有人的脸。 他们都在笑,可开场前明明很多人买的是对方赢。 输钱了也能这么开心吗?顾晨夕不明白。 视线一片扫过,他看到了后排的江淮,江淮也在看他。 两人的视线不可避免的在空中交织。 顾晨夕低下头去,正巧这时铁门打开,他下了擂台,往拳手通道走去。 “他这场比赛能赚多少?”江淮突然问。 赵小六想了想,回答道:“打一场,无论胜负都是一万块钱,他作为攻擂者赢了,会多得两万块,也就是三万差不多。” 江淮点点头,站起身。 “不去见见他?”赵小六也起身。 “算了,总会有机会见的。”江淮说。 正在他准备和赵小六离开之时,却瞥眼看见右前方有个胖子,背影很是眼熟。 赵小六顺着江淮视线看去,问道:“认识啊?” 江淮没回话,当看见其侧脸时,他想了起来,这不黄猿嘛,真是冤家路窄啊。 江淮笑了笑,说道:“不用,我们走。” 此刻的黄猿正在和一群人谈天说地,当江淮转身离去时,他才微微撇过头,看向江淮背影。 心中不禁想:“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其实早就看见江淮了,心里一阵发慌,脑中不自觉的回想起了那段痛苦的记忆。 好在江淮的的目标好像并不是他,他好像真的是来看拳赛的。 这个地方什么人都有,有富商,有官爷,有黑老大,也有异能者,各式各样,啥人都有。 唯独没有执法官,这倒是真的‘稀客’。 …… “这是你今天的报酬,一共三万块,你点一点。” 后台,顾晨夕看着手上那厚厚一叠钱,脸上浮现笑意。 只是笑,却让他痛苦的差点叫出声来。 在台上时还没知觉,等下了台缓过劲来后,痛觉就越来越清晰。 他整张脸已经肿成个猪头,右边腮帮和左眼角浮现两个青紫色大包,稍微碰上一下就疼得他呲牙咧嘴。 不止于此,全身骨头像是散架一般,就是简单的行走在此刻也成为了一件难事。 他将钱小心翼翼地揣进卫衣口袋,一手捂着,缓缓离去。 突然一个人影从他侧边闪出,一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顾晨夕下意识地朝他挥拳,却被其抬臂挡下。 “嘿嘿嘿,自己人,江淮叫我来的。”赵小六连忙招呼道,揉着自己的胳膊。 心想这小子力道可真重。 听到江淮的名字,顾晨夕冷静下来,他还以为赵小六是来抢他钱的。 毕竟以他目前这个状态,正是趁火打劫的好时机。 “淮哥叫你来的?”顾晨夕左右扫视,没有发现江淮的人影,遂问道:“他人呢?” “走了。”赵小六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有点急事,先走一步,走之前专门嘱咐我把你安全送回家。” “哦。”顾晨夕垂下头,轻声道:“谢了,但我不用。” 赵小六一把挑起顾晨夕的胳膊,搂住他肩膀笑道:“不用什么不用,他是我大哥,他吩咐的事我必须照办,所以,走着!” “撕…”顾晨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表情痛苦。 赵小六意识到自己扯到了他的伤口,于是讪笑道:“抱一丝呀,抱一丝,嘿嘿。” 第164章 一切都会变好的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清晨,张军才起床后来到阳台,惬意地伸着懒腰。 早上的雾很浓,看来今天是个大晴天。 张军才笑了笑,打了个寒颤,清晨的温度很低,外加他只穿了一件外套。 正打算回去穿衣洗漱的张军才,低头却看见下面有个家伙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咖啡,察觉到张军才的目光,他还抬了抬手,像是在说干杯。 张军才愣了愣,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睛,然后转身跑回卧室,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往楼下奔去。 看着气喘吁吁的张军才,江淮笑了笑:“大清早你着急忙慌的干啥?” “我还想问你呢,大清早的你坐在这里干嘛?”张军才看了眼时间,现在连七点都没到。 江淮再次举了举手中的杯,“喝咖啡啊。” 张军才嘴角微抽,“不开玩笑,鬼都不会相信你的话。” 江淮笑笑,“准备一下,中午警察局过来接人。” “这么快?” “快吗?” 张军才沉默了一下,说道:“好,我马上准备。” 言罢,张军才调头回去了。 剩下江淮一个人独自欣赏着清晨美景。 …… 冯汉生今天起了个大早,收拾了自己脏乱的床铺,将许久没打扫的房间打扫干净。 胡子刮了,头发洗了,吹上一个时髦的发型,再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干净的衬衣换上。 他站在镜子前很久。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后便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骂声:“臭小子!你大清早的在房间里捣鼓什么?!” “哦,没什么!”冯汉生说着,将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放进抽屉,然后才跑去开门。 门外,一个肤色暗黄的中年妇人阴沉着脸,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冯汉生。 好像眼前之人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仇人。 “你大清早的在房间里捣鼓什么东西?吵得老娘睡不着觉。”妇人推开冯汉生就要往里进,却看见了干净整洁的房间,一时呆愣不已。 “老妈,就是打扫个房间而已。” “你转性了?知道打扫卫生了?”妇人疑惑的看着他,还用手摸向他的脑袋,却被冯汉生制止了。 “老妈,没事,只是突然发现自己以前太懒了,这么大个人了,也没份正经的工作,整天在家里躺尸,确实不太应该。”冯汉生顿了顿,轻声说:“不过现在好了,前些天去面试了一个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好在待遇挺不错的,一个月六千多,还有五险一金,昨天他们通知我初试过了,今天去复试,如果复试过了,我就可以去上班了。” “你……” “我还报名了城南相亲角的活动,后面也会努力相亲的,可是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条件,很多姑娘会瞧不上,但没关系,我不会放弃的,相信总会有人看上你儿子的,毕竟你儿子长得也不差。”冯汉生笑了笑,将老妈凌乱的发梢轻轻拈到耳后。 平常脾气暴躁的老妈愣愣的说不出话,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没睡醒。 “走了老妈。”冯汉生提着一大袋垃圾,往门外走去。 房门打开,冯汉生在即将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停下了。 他咬了咬牙,放下垃圾袋,转身冲向了老妈,一把抱住了这个矮自己一头的身材瘦似竹竿的女人。 他深深吸了口气,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颤抖:“老妈,我会努力的,一切都会变好的,相信我……” 妇人轻轻抚摸着儿子后背,轻声道:“我相信你……” 忽然她觉得有些难过,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中午……回来吃饭吗?”她问。 儿子点点头,关上了房门。 属于她的光走了,房间里重归于黑暗。 …… “就是你要买药?”黄猿抬眼打量着面前之人,面黄肌瘦的穷鬼样,白衬衣都洗成蓝衬衣了,还破了几个洞。 黄猿上下扫视,找着他什么地方能装钱。 冯汉生从背后掏出一叠百元大钞,放到黄猿面前。 黄猿拿起随便看了看,大差不差,随即揣入怀中。 “要不是唐老板介绍的,这个价位根本不可能卖给你。”黄猿撇嘴说了一句,从桌下取出一个黑色铁盒,推到冯汉生面前。 “两支血腥玛丽。” 冯汉生伸手去拿,手碰到铁盒的瞬间被黄猿一手按下,黄猿抽了口烟,缓缓道:“这东西会死人的,你想好了吗?” 冯汉生笑笑:“你都卖这个了,还管人死活?” 黄猿摇头:“别人我不劝,但是你……” 黄猿叹了口气,“朋友一场,听我的,算了。” 冯汉生强行夺过铁盒,起身道:“记住你答应我的事。” 黄猿点头,沉默的抽着烟。 “谢了。”冯汉生说。 黄猿想要起身拦住他,告诉他其实生活并没有那么糟,人生还是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只是还没有发生而已。 可直到最后他还是没有起身,毕竟他不是他,不能真正体会他的感受。 第165章 变故 下午两点,四辆警车驶入张家院子。 江淮和张家众人站在楼下,早已等候多时。 车辆停下,从上下来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刑警,为首的是江南警察局刑警一队队长,曹亮。 江淮走上前去,率先伸手道:“你好曹队!” 曹亮笑着和江淮握了手,“你就是江淮?” “嗯,我是江淮。” “这么年轻?”曹亮惊讶道:“真可谓年轻有为啊。” 江淮摆手,两人进行了一番商业互吹,氛围融洽。 “好了,下次有时间再聊,我们先办正事。”曹亮说。 “好,下次聊。”江淮转头示意张军才。 张军才点点头,对着对讲机说了句:“把人都带上来!” 半分钟后,十名人证全部带了上来,交予刑警。 临走之前,曹亮说:“江淮老弟你放心,人在我手里,绝对不会有失!” “嗯,我当然相信曹队的能力。” “那,回见!” “回见!” 目送着警车离去,张军才终于松了口气,心想着总算把这烫手的山芋送出去了。 可是下一秒,江淮的目光就落在了他身上。 一股不祥的预感降临。 “走,开车。” “开车?去哪?”张军才疑惑的问。 “追上去。”江淮道,一把拉开车门。 张军才不得已只能上车,“这又是搞哪一出啊?” “这一路可能不太平。”江淮说。 张军才发动汽车,踩下油门,汽车轰的一声冲了出去,“还有人敢在刑警手下抢人啊?” “谁说得准呢?毕竟世界之大,总有一两个不要命的。” “没必要?这么多警察端着枪呢,再不要命也不行啊。” 江淮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不相信任何人。” 闻言,张军才踩着油门的脚抖了抖,重新稳固后将油门踩到底,急速朝前追去。 经历了这么多事,江淮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才下山,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了。以前的他总是对所有事物抱有美好的期待,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在尝过了几次人心险恶的苦之后,他习惯了在与人交往中埋下心眼。 不是为了伤害别人,而是防止别人伤害自己。 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江淮很早就知道这个道理,但真正能说懂却是在很后面。 大道理谁都知道,谁都会说,但只有当你突然觉得‘纸上得来终觉浅’的那一刻,你才算真正懂得了这个道理,才真正将它揽入怀中。 一路跟着警车进了城,没有异常。 过了市中心还是一切正常,张军才有些放松了警惕,“你昨晚来我家就是为了守着?” 江淮点头。 “厉害,要我说还得是你……” 他话还没说完,却见江淮突然坐直了身子,张军才吓了一跳,可前面警车依旧顺利行驶,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啊。 “怎么了?”张军才紧张的问。 江淮脸色有些凝重道:“走警局不是这条路,明明该往前直走的,他们却突然变向了。” 张军才回过头,发现确实如此。 “乖乖,不会真蛇鼠一窝?” “跟紧了,我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江淮阴沉的说。 警车一路前行,最终在一家医院前停下。 “医院?”江淮有些疑惑,这好好的开到医院来干嘛? 正在他疑惑时,几个警车的车门打开,所有从张家出来的人证全被抬了下来,往医院里送去。 见到此景,江淮怒火中烧,打开车门,径直向曹亮走去。 曹亮此时正在指挥着,额头冒着细汗。 他看见了江淮,脸色出现了一瞬间的错愕。 “曹队,这是怎么回事?”江淮低沉道:“好端端的人怎么都躺下了?从张家出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江淮语气生硬,明显是在质问。 曹亮也一时找不到理由,红着脸道:“我也不知道啊,刚才明明都好好的,可一过了市中心,那些人就开始喊肚子痛,刚开始我以为是装的,就没管,没曾想过了半分钟,便开始有人倒下了,三分钟不到,全部人都倒下了,没办法我只能调转方向,把他们送到医院来。” 看着曹亮焦急的表情不似作假,江淮没有再说话,冷静思考着。 张军才也停好车赶了过来,看着一个个被抬进医院的人,懵逼了。 “这是怎么了?” 江淮回过头,盯着张军才的眼睛问:“这明显就是中毒,今天早上他们吃的是什么?” “中毒?不可能!”张军才果断道:“每天给他们吃的东西,我都是找人先试吃过的,就是怕有人投毒,今天早上也不例外!不可能是在我的地方下毒的。” 张军才说着,视线移到曹亮身上。 察觉到张军才审视的目光,曹亮怒了:“你什么意思?不是在你的地方就是在我的地方?” “我有说过吗?你别对号入座啊,啊sir!”张军才耸耸肩。 “呵呵,你不就那意思吗?装什么装啊!”· “啊sir!你是警察,可不能污蔑人啊!” “到底是谁污蔑谁?!” 眼看两人越变越凶,大有在医院门口打一架的趋势,江淮连忙隔开两人。 “吵什么吵!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谁下的毒,在哪里下的,去查啊!光靠嘴巴说啊?”江淮大声道。 张军才瞪了曹亮一眼,说道:“我马上回去查,等我消息。” 曹亮咬了咬牙,对江淮说:“你放心,人是在我车上出问题的,不管怎样我一定给你个交代。” 说完,他便大步往医院内走去。 江淮在原地站了会,也随着他进了医院。 …… 张军才一脚油门轰到了家,一进家门,他就扯着嗓子吼道:“td昨天谁负责饮食的,不,凡是昨天下过地牢的人,全部过来见我!” 十分钟后,张家大堂,张军才坐在椅子上,灼热的眼神在每个人脸上扫过。 “都是昨天下过地牢的?有漏的吗?”张军才问。 众人左看看,右瞅瞅,没有说话。 “好,既然都到了,我就开始了。”张军才顿了顿,朗声道:“昨天谁负责的饮食?” 左侧的一个胖子向前一步,“二哥,我负责的。” “好,那我问你,今天那些人从张家出去没到二十分钟,就全部躺下,明显就是被人下毒,这个你怎么解释?”张军才冷声道。 出列的胖子脸上表情先是疑惑,然后是惊恐。 他立马跪了下去,颤声道:“二哥,这事和我没关系啊,我买的饭都是有人先试吃的,没问题了才发给他们的。” “没关系你跪什么?”张军才冷冷问道:“试吃的人是谁?” 胖子手指人群中戴着眼镜的男人,说:“黄衫。” 被点名的黄衫出列,说道:“二哥,确实是我试吃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闻言,张军才暗自松了口气,这二人都是跟他多年的兄弟,其忠心倒是不用质疑。 如果真如他们所说,那就可以排除他们是在张家被人下的毒,自然就撇清了责任,这让张军才紧张的情绪稍微松缓了些。 可才松缓没几秒,人群中就有人举手。 人群散开,一个矮个子青年犹犹豫豫的开口说道:“二哥,其实……还有个人昨天下过地牢的……但他没来。” 张军才一怔,皱眉问道:“谁?” 青年低着头,紧张到手抖,他用力握了握,怯声说道:“是三哥。” 第166章 家主 “二哥昨天也下过地牢……” 闻言,张军才拍案而起,抬手指着青年,厉声道:“你撒谎!” 青年跪了下去:“我说的是真的!二哥真的下过地牢。” “你撒谎!”张军才沉声重复了一遍,脸色可怕得吓人。 有人从背后踢了青年一脚,可青年明显没有领会其意思,还在坚持。 “我亲眼看见的,还有小鹏,勾子也看见了。”青年跪着向小鹏走去,扯着他的手摇晃:“小鹏你说句话啊,你说你也看见了,你说啊……” 可小鹏沉默不语,不为所动。 青年愣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小鹏。 又看向外号勾子的男人,勾子往后退了一步。 张军才朝他走了过来,他深吸一口气,“我说你在说谎,你懂吗?” 青年跪在地上,表情呆滞。 张军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厉声道:“你在说谎,懂吗?” “我…我…我在说谎?”青年终于明白了,低下头承认道:“我在说谎。” 张军才松开了他,抬头环视所有人,冷声道:“刚才都是他在说谎,他明白了,你们明白吗?” 所有人点头,异口同声道:“明白。” 张军才上了二楼,开始挨个房间挨个房间的找张军宝。 可他找遍所有房间,都没有看见张军宝的身影。 他开始打电话,可电话已经关机。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找到张元英,跟其说明了情况。 听完了张军才的讲述,张元英良久不语,只是闷头抽着烟。 一支烟见底,张元英狠狠地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捂着脑袋嘶哑道:“这个逆子!” 现在情况很明显,人是在警车上出事的,真要是警察下的毒也不可能挑这个地方,这太不合常理了。 不是警察,大概率就是张军宝了,而且此刻他消失了,一切都对上了。 “爸,军宝应该也是迫不得已……” “我知道他迫不得已!”张元英重重敲击着桌面,“可是再迫不得已又怎样?你在乎他因为他是你兄弟,但江淮不是他兄弟,江淮不在乎他!” “而且这件事,表面上是他坏了江淮的事,可实质是他选择了唐子琰那边,站在了张家的对立面。他已经不在乎你这个兄长了,你懂不懂啊!” 张军才咬着牙关,沉默不语。 张元英幽幽叹了口气,说:“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你以为我不痛心吗?他是我的儿子,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可除了父亲,我还是张家家主,我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葬送整个张家……军才,你不能一直这么感情用事,张家迟早是要交到你手上的。” 张军才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他知道父亲说得没错,张家的未来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张军才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张元英,“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找到军宝,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张元英重重呼出一口浊气,仰躺在椅子上,声音疲倦道:“去,辛苦你了。” 张军才摇头,起身离去。 \"马上吩咐下去,全城搜捕张军宝,一定要把他给我找出来!\"张军才下令道。 与此同时,身处医院的江淮接到了他的电话。 江淮接通电话,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张军才亦是如此。 双方各自沉默良久,终于,张军才说道:“毒是张军宝下的。” 江淮有些惊讶于张军才的直接,按理讲即使不隐瞒,也不该这么早就给张军宝暴露出来,装着不知道给他跑路拖延时间才对。 才是一个亲兄弟该做的。 “嗯,然后呢?”江淮问。 “我会把他抓回来的。”张军才沉声说。 “这次可就不是坐牢这么简单了,已经有四个人因中毒过深而死了。” 电话那头又一次陷入沉默,江淮耐心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良久,张军才说:“好,我来办。” 言罢,电话挂断。 大义灭亲?又是一出好戏。可江淮此刻并没有看戏的心情。 人证被毒死了四个,其他的能不能救回来还得看命。 即使救回来了,这一天两天也肯定是离不开医院的。 医院?江淮脑中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身看向走廊。 如果说进了警局唐子琰就再无动手可能的话,那么此地便成了他最后的机会。 …… 此时此刻,城市的某个角落,张军宝躲在黑暗中,瑟瑟发抖。他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但此刻的他已是无路可逃。 或者说,当他下令除掉周伟爸妈时就已经无路可逃了。 他一直在犹豫,在挣扎。没有人愿意在牢里度过自己的一生,特别是尝过生活美好一面的人。 很不巧,张军宝就是这种人。 他想活着,还要舒服自由的活着。 张军宝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第167章 逮捕 最终,十个人被毒死了六个,其中三个被成功抢救回来了,还有一个原本就没有中毒。 经过询问几个幸存者,发现十人全部吃了饭,但只有九人喝了水,剩下那个没喝的就是唯一没中毒的人。 如此一来,毒源就很清楚了。 而到底是不是张军宝下的,大概率也就是了。 换成别人,江淮肯定会怀疑,但要是张军宝就不奇怪了,他有动机也有能力。 为避免夜长梦多,警员在医院就开始了对人证的审问,录供。 一切忙完已经是夜里十点过了,好在过程很顺利,没有再出现意外。 江淮一直和几个刑警守在门外,直到审讯结束。 曹亮从病房出来,眼神示意江淮换个地方说话。 来到吸烟室,曹亮递给江淮一支烟,江淮接过点上。 “过程很顺利,他们承认是受到唐子琰的指使,共同殴打和协同杀害了周伟夫妇,然后埋尸野外。”曹亮点燃烟,深吸一口道。 “应该算是铁证了?”江淮问。 “还差点,如果能把犯罪工具找到,从上面提取到唐子琰指纹的话,就是铁证如山了。” 江淮皱了皱眉,“时间太久,这个应该实现不了。” 曹亮摆手道:“也不怕,就算没有物证,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江淮沉默着,摇头:“不够,我要他死。” 曹亮抽烟的动作一顿,想了想道:“这怕有点难,除非你能把今天下毒的人找到,让他指认唐子琰,这样或许有机会。” “好,我来办。” “被害人是你亲戚?”曹亮突然问了一句题外话。 “不认识。” “……唐子琰和你有仇?” “找人杀过我算不算?想要阻止我查案。” 曹亮仔细看了眼江淮,想看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坦白说,要不是上头领导开口,这案子我是一点不想接。”曹亮耸耸肩,接着说道:“你们都是大人物,神仙斗法,凡人遭殃。只要进了场,怎样都要得罪一边,无论得罪哪一边,如果他真要追究的话,我们这种平民老百姓无疑是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可不算平民老百姓。”江淮说。 “我懂你的意思,但要看和谁比,和唐子琰比,我们就是老百姓。”曹亮轻轻抖落烟灰,说:“如果你能赢还好,要是输了,你觉得我们会怎么样?政治一路算是走到头了,终生无法再进一步。” “有这么严重?” “这算是很好的了,你可能不太了解唐子琰,也不太了解建工集团在江南是什么分量。” “比天大?”江淮嘲笑一声。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就是天。” “呵呵,那我把天捅破了,不就是齐天大圣?” 曹亮听出了江淮语气中的嘲笑意味,却并没有很生气,依旧心平气和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在找借口,更不是诉苦,只是希望你明白,我已经进场了,就没有退路了,自然也不会做一些损害自己利益的事,我觉得保持信任是合作最基本的前提,你觉得呢?” “嗯,我觉得信任很难,各自做好自己的事简单一些。”江淮掐灭烟头,“你觉得呢?曹队。” “好,那就做好各自的事。”曹亮同样掐灭烟,“这两天我的人会一直守在医院,以保证他们的安全,同时我会展开对唐子琰的抓捕,你的任务就是把下毒者找到,有问题吗?” 江淮摇头,“没有问题。” …… 张军宝被接到了唐子琰的别墅里,当他走进大门时,唐子琰正在教一个女人打台球。 两人紧贴在一起,穿着旗袍身材火辣的美女一个劲地扭动着屁股,和唐子琰谈笑风生。 张军宝站在一旁,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而是等唐子琰打完一局后,才开口打招呼道:“唐少!” 唐子琰扭头一看,故作惊讶道:“张少!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张军宝憨笑道。 唐子琰看了眼旁边站着的保镖,对着其腹部就是一脚,凶狠道:“客人来了不汇报也就算了,你倒是给人家安排个座啊!” 保镖被踹得倒退一步,低下头去。 唐子琰这才看向张军宝,拱手笑道:“不好意思啊张少,手下人不懂事,你见谅。” 张军宝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站一会挺好的,就当锻炼身体了。” “那锻炼好了么?” “额……”张军宝愣了。 “开个玩笑,哈哈哈……”唐子琰伸手道:“来,张少这边坐!” 两人入座,唐子琰亲自给张君宝倒了一杯茶。 张君宝惶恐道:“唐少你这…太客气了!” “张少这么大的贵客登门,自然要客气点的。”唐子琰停顿片刻,问道:“我想那些人应该不能再开口胡说八道了?” 张君宝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不能,绝对不能。” “呵呵,能不能都无所谓,即使能,过了今晚也就不能了。” 张君宝愣了愣,陪笑道:“那是,敢和唐少做对,他们混这么些年都混到狗肚子里去了。” “在江南,谁不知道唐少一手遮天?” 唐子琰摆手,笑道:“可不敢,你可别乱给我扣帽子!” 就在两人互捧互吹时,一阵警笛声响起,硬生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唐子琰微笑道:“看来,还是有人要请我去局子里耍一耍,也不错,想来也好久没去了,张少,要不要一起?” 张军宝脸色一僵,“还是不了……” “呵呵,好,那你就待在这,我去耍一耍!”唐子琰站起身,往外面走去。 一群人跟在唐子琰身后走出大门。 三辆警车呼啸着驶来,一共十八名夹带着真枪实弹的刑警下了车。 向着唐子琰等人围来。 曹亮亲自带队,一马当先。 “唐子琰,你涉嫌一起蓄意谋杀案,先请你跟我回去协助调查!” “去你妈的比!你哪只眼睛看到了?”一名身材魁梧的保镖怒喝道,丝毫不给曹亮面子。 曹亮抽出枪,紧紧握了握。 “唐子琰,请你配合调查!” 唐子琰泰然自若的走下楼梯,来到曹亮面前:“请神容易送神难,你知道这个道理吗?” “请你配合调查!”曹亮再次重复了一遍。 唐子琰点点头,冷笑道:“好,我记住了,你叫什么名字?” “曹亮!警号!”曹亮大声道,热血上涌的他把唐子琰的眼神顶了回去。 “给他上铐!”曹亮吼道。 一名警察掏出手铐,就要上前,却被唐子琰的眼神吓住了。 唐子琰抬起双手,“来,我看看谁能铐住我。” 现场安静了,没人敢动。 只听得见夜色中的虫鸣。 “没人铐,我就自己走咯。”唐子琰笑笑,悠哉悠哉的往车上走去。 第168章 愤怒与悔恨 虽说过程有些难看,但好在是成功把唐子琰给带回了警局。 审讯室内,唐子琰翘着二郎腿,斜眼看着坐在对面的曹亮。 “今年2月18号那天你在哪里?”审问警员问。 “不知道。”唐子琰没有一丝犹豫道。 “不知道?” “四五个月快半年前的事了,我不知道很奇怪吗?” “好,那我再问你,周伟你认不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好,那他老婆冯晓晓你认识吗?” “长得好看吗?长得好看我可能认识,难看就不认识。” “砰!” 警员猛拍桌子,厉声道:“你少在这里跟我扯犊子!有十几个人亲眼看到你殴打,杀害周伟夫妇,你认是不认?” “谁看到了?你喊他出来跟我对峙!”唐子琰双手抱着后脑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以为我不敢吗?”警员咬着牙说。 “你来呗,我等着。”唐子琰看向曹亮,说:“你哪找的愣头青?这么狂。” 曹亮拍了拍旁边警员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出去帮我倒杯茶。” 小警员瞪了唐子琰一眼,拿起茶杯走了出去。 等到审讯室的门彻底关闭,曹亮才开口道:“唐子琰,明人不说暗话,这次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上面发话了,不管谁来,都必须严惩你……所以你在这耍横是没用的,我们有的是时间陪你耗,倒不如果断点,你解脱我也轻松。” “呵呵呵……”唐子琰笑了,缓缓坐直了身子,“吓我啊?以为我好吓?” 曹亮无言。 “从来都是我吓别人,没人敢吓我。有种你就在这里弄死我,弄不死我我出去就弄死你全家!”唐子琰舔着嘴唇,阴沉道。 曹亮额头青筋暴起,他在竭力控制着怒火。 “唐子琰,你真以为江南你最大?” “不敢,反正比你大就行,对了,你家有女性没有?” 曹亮看着唐子琰贪婪的眼神,拳头握了又握,关节咔咔直响。 见自己的挑衅有了作用,唐子琰加大力度,“让她们洗干净等着,等着我临幸!哈哈哈……” 唐子琰笑得前俯后仰,直拍椅子扶手。 曹亮默默起身,关掉了执法记录仪。 “怎么,想打我?我求求你快来!”唐子琰继续挑衅。 曹亮挽起袖子,重重呼了口气,再次抬头他的眼神已经被火焰烧透。 唐子琰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玩得有些过火了。 可此刻后悔已经迟了。 曹亮已经一脚踹到了他脸上,唐子琰身体极速后仰,翻倒在地上。 曹亮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硬生提起。 奇怪的是唐子琰并没有反抗,好像那一脚直接把他踢懵逼了。 “来!再叫!给老子叫!”曹亮怒吼,势大力沉的一巴掌甩到了唐子琰的脸上。 “你…你敢打我!” “老子打的就是你!”曹亮不多废话,又是一记膝撞闷在了他的脸上,一下不够又来一下。 唐子琰感到一丝温热的液体从鼻子流出,他伸手擦了擦,乌黑的鼻血跃然掌上。 不等他发出任何声响,曹亮已经抽出了警棍,朝着唐子琰身上狠狠招呼了过去。 霎时间,杀猪般的惨叫响彻整个走廊。 …… 冲动是魔鬼,当人变成魔鬼,什么事都可以干出来。 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当某种东西试图超过或者已经超过这个限度,愤怒就会诞生,人就会想尽一切方法来摧毁那个东西,以弥补自己的不满。 可愤怒终究是一种情绪,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情绪褪去的时候,看着自己因为一时冲动而犯下的过错,悔恨也就接踵而至。 曹亮提着警棍,呼呼喘着粗气,棍尖滴答滴答往下面滴水。 面前的唐子琰终于不再那么嚣张了,因为他已经被打晕过去了。 和十分钟前嚣张跋扈的模样相比,现在的唐子琰简直判若两人。脸部肥肿,鲜血淋漓,身上衣物破碎不堪,躺在墙角,安详的睡着。 这哪里还是响彻江南的唐大少?扔在街上就是一个肮脏的乞丐。 曹亮一直呆站着,直到身后的大门打开,去泡茶的小警员终于回来了。 他其实早就回来了,一直在门口听着里面的惨叫声,不敢进来。 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看到如此惨状的唐子琰,小警员还是没忍住惊呼出声:“队长!” 曹亮回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沉默持续了好几秒,曹亮自己都懵了。 他不敢相信这是他干出来的事,但手里的警棍却时刻都在提醒着他,这就是他干的。 曹亮丢掉警棍,双手捂脸,懊悔不已。 自己怎么就上头了呢。 “队长,你没事?”小警员再次问道。 曹亮摆摆手,抽出一支烟点上。 只是没抽两口,他就扔在地上踩熄。 “你收拾一下,等我回来。”说完,曹亮快速离去。 …… “你别管,别问,做我们这行的,得罪些人很正常,你听好我说的就行!”曹亮对着电话大声说:“现在,立刻订票,回老家!” “为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是曹亮的老婆。 “别问为什么!别问,我说,你记!”曹亮咽了口口水,“书房书桌左边第三个抽屉,里面有本书,书里面夹了张银行卡,密码你的生日,拿上它以最快的速度订票,回老家我二爷家……” 曹亮语速很快,“没有我的电话千万别回来,谁叫你都别回来,听懂了吗?” “嗯…嗯…”女人那边隐隐有了哭声。 “别哭,我只是未雨绸缪,不一定就真会有事发生。”曹亮安慰道:“小沫呢?” “睡着了……” “睡着了好,睡着了好……”曹亮重复了两遍,咧嘴笑了笑:“照顾好她,等我回来。” “老公……你……注意安全。” 握住电话的手突然颤抖,曹亮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老婆,我爱你。” 曹亮咬咬牙,狠狠挂断了电话。 第169章 二十块的烧烤 时间来到凌晨三点,病房的走廊寂静无声。 负责值班的刑警有三人,门外两个,病房里一个,全部提着钢枪,严阵以待。 江淮原本还在医院守着,但肚子实在是饿得厉害,不得已出去买点东西填下肚子。 走之前他还问那几个警察要不要带点啥,他们说带几包烟和几瓶水。 江淮点头,心里想着三个拿着枪的刑警守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于是他就走了,在医院周边找寻着饭店。 这个店怕是只有烧烤店才开着,只是一连走出好远都没见着一家。 终于,在江淮打算放弃时终于找到了一家。 江淮快步走去,负责烧烤的师傅是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身材不胖不瘦,围着花色围裙,正坐在凳子上抽着烟。 男人见江淮到来,立马起身招呼道:“小兄弟吃点烧烤?” 江淮点头。 “来这边选,选好了递给我。”男人给了江淮一个篮子。 江淮快速的选好,并嘱咐道:“打包。” “好嘞!”男人说着,接过篮子,开始烧烤,不一会就升起了烟。 香味渐渐飘散开来,江淮不禁咽了咽口水,他从下午开始就没吃过饭,确实饿得够呛。 除了肉香,空气中还飘浮着木炭燃烧的气味,这股气味中有股淡淡的果木香。 木炭的分类有很多种,其中果木炭就是其中一种,顾名思义,就是以果木为原料制成的木炭,其燃烧时会有淡淡的果木香。 这种气味无比熟悉,江淮忽然有些晃神,模糊的记忆已经渐渐清晰,像是被人偷走多年,然后又突然还给了他,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这么硬往里塞。 那是一个孩子拉着妈妈的手撒娇的画面,在一个烧烤摊前。 孩子嘴馋,想吃烧烤,妈妈说不行,这种东西吃了不健康。 孩子偏不,生拉硬拽着妈妈的手,在他的泼皮无赖下,妈妈最终妥协,答应他可以吃,但是只能吃一点。 孩子高兴得跳了起来,朝着烧烤摊狂奔。 记忆在这就停止了,太多细节回想不起,只觉得那顿烧烤很好吃,尽管江淮以后吃遍了世界各地的烧烤,甚至五星级大厨亲自操作,用了最好的材料,味道都不及那顿二十块钱的烧烤。 那顿烧烤吃了二十块,江淮记得很清楚。 “小兄弟吃辣不吃?” 烧烤师傅突然一句话把江淮拉回现实,江淮回道:“吃,最辣!” “好嘞!” 江淮拿出烟点上,看着昏黄的路灯,心想是应该回去了。 马上八年了,是挺久的。 处理完这档子事就回去看看,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江淮晃了晃脑袋,笑了笑。 视线落到迎面走来的老人身上。 老人身形佝偻,拄着拐杖,身上披着件破烂的大衣,缓缓朝这边走来。 随着他的走近,其身上的臭味越发清晰。 江淮不由得皱了皱鼻,没有说话,也没有驱赶。 “嘿!去!去!”正在忙碌的男人看到这一场景,急忙停下手里的活,向着老人喝道。 老人被吓得倒退两步,却没有离开。 只是眼巴巴地瞅着冒烟的烧烤台。 男人看了眼江淮,准备再次开口驱逐老人,却被江淮拦下了。 “大哥算了,你烤你的就行。” 男人讪讪一笑:“主要我怕他影响到你。” “没事的。”江淮淡淡道。 “唉。”男人点点头,回去继续忙碌着。 “他经常来吗?”江淮问。 “嗯,隔三岔五就会来,一般是要点客人吃剩的烤串,我也就给他了,可是今天没啥人来,也就没东西给他。”男人笑道:“不瞒你说,今天你是我第一位客人。” 江淮了然,没有再问。 十分钟左右,烧烤烤好了,男人喊了江淮一声:“小兄弟,烤好了。” “好!”江淮应了声,来到男人跟前。 男人正准备盖上盒子,却被江淮拦住。 男人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却见江淮从盒中抽出几串肉,重新拿了个干净的盒子装着。 “多给我个盒子不介意?” 男人当然摇头。 将两个盒子盖好,江淮举起新的盒子在老板眼前晃了晃,笑道:“这是我今天剩的。” 然后,在老板疑惑的眼神中径直走向老人,将饭盒递到其手里。 老人起初还有点怕,连连后退。 直到江淮拿出餐盒,递到了他手里。 “老人家,趁热吃。” 老人愣住了,然后猛猛点头,嘴里说着感谢的话。 江淮笑着摆摆手,往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他突然心里堵得慌,因为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烧烤好吃吗?当然好吃。 那为什么大人总说自己不喜欢吃呢?真的是因为不健康吗? 那些话都是屁话,他们不喜欢吃不是因为不健康,而是因为他们那一代人习惯了节约。 二十块的烧烤很贵吗?不贵,但足够一个家庭一天的伙食开销,在那个年代。 生活的琐碎已经让他们疲于应对,他们肩负着家庭的重担,无论做什么都得顾虑很多。 现实不是童话,现实很残酷。 有太多人是为了活着而活着,自由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词,是一辈子都实现不了的愿望。 他们就想活着,他们有什么错? 可就是连这么一个简单的愿望,有些人都要去破坏。 你说,那些人是不是坏透了? …… “啊哈……”值守的刑警打了个哈欠,此刻已经是夜里3点半,离换岗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不行了,太t困了,啊肖,你不困啊?” 名叫阿肖的警员睁眼看向他,撇嘴道:“怎么可能不困,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那名警员笑笑,说:“我看你摇摇晃晃的,都快倒了。” “夜岗是真t难受!”阿肖骂了句,接着说道:“你在这守着,我去抽根烟,等我回来了你再去。” “好,你去。” “嗯,精神点,别睡着了。”阿肖叮嘱了一句,往吸烟室走去。 没走出去多久,走廊的灯突然开始闪烁,阿肖疑惑地抬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身。 灯光在此时完全熄灭。 “阿勇!”阿肖大喊道。 没有人回应,黑暗中寂静无声。 第170章 来了就别走了 黑暗中的阿肖停下了脚步,握紧了手中的枪。 前面一片黑暗,四周寂静无声,只剩绿色的‘安全通道’标志亮着,在黑暗中犹如盈盈鬼火。 汗水从额头流下,他拿出手机,将屏幕对准前路,借助微弱的光亮缓步向前摸索。 一定出问题了,阿肖抬起枪口,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脚下突然感觉有些奇怪,像是踩到了水。 阿肖微微低头,一滩黑血赫然呈现眼前。 阿肖浑身一个激灵,险些就要叫出声来,还好忍住了。 “阿肖,阿勇,外面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电了?”门内传来声音,是负责守着病房的警员。 “别开门!有人开门就开枪!”阿肖大吼道,声音在走廊间回荡。 下一秒,一只畸形的手忽然握住了他的枪口,阿肖大惊,下意识地扣动扳机。 枪口不受控制地上抬,他的手指才碰到扳机,根本来不及按下就被巨力缴械。 黑暗中传来劲风,阿肖凭着直觉弯腰躲避,紧接着撑地前踹,脚底触感真实,这一脚踹到了。 阿肖来不及高兴,因为他的腿被抓住了,巨力袭上他的小腿,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啊!!”阿肖大叫。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阿肖!” 阿肖回答不了,因为他的咽喉被掐住,那是一双绝不是人的手! 鲜血从嘴里溢出,视线开始模糊,这是大脑出现缺氧的症状,阿肖还在挣扎,却见面前那团黑影挥动手臂。 “刺啦!” 一声锐响,阿肖的脑袋无力地向后仰去,鲜血从脖颈的巨大豁口中喷洒而出。 外面恢复了平静,门内的警员站在门后,将枪口对准大门。 只要门有推动的痕迹,他就会立马开枪。 屋内原本睡得正香的三人也被吵醒,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警员目不转睛,精神高度集中,却忽略了身后的窗户大开,一个黑影悄然登上窗台。 背后传来风声,窗帘微微飘动。 警员端着枪,扎着马步,屏住呼吸。 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身后站着人,只是他不能动,他一动,对方就会动。 两人一时间陷入了僵持,就如牛仔的决斗,比谁的枪快。 可以确定的是来人并没有枪,不然早就开火了,哪会给他丝毫机会。 所以优势在我。 警员的位置距离窗台大概三米左右,也就是三步的距离。 这个时间足够他打上一梭子了,根本不可能输,但男人隐隐有种预感,并不是这样。 他忽然想到一句台词:七步以外,枪快;七步以内,拳快。 这不搞笑吗?他只需要一个转身扣动扳机就行,半秒钟不到,而半秒够对方踏出一步吗? 男人决定实践一下,毕竟实践出真知。 他猛地转身,对着窗台疯狂扫射,枪声夹杂着玻璃破碎声响起,男人愣住了,面前空无一人。 怎么会?人呢? 他停下扫射,眼神四处搜寻,却突然感觉脚底有东西在动!他猛然惊觉,原来那人借助黑暗将身体紧贴着地板。 男人反应很快,迅速将枪口下压,可还是慢了一步。 他的枪口被握住,不受控地抬向天花板。 下一秒,他的身体腾空而起,来不及做任何反抗,视野开始急速旋转。 “轰!” 男人在空中旋转一圈后被砸倒在地,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感觉不到疼痛。 只觉得自己腹部被什么东西刺穿,那东西在里面搅天搅地。 他终于感受到痛苦了,却发不出声,因为他的脖子还被紧紧捏住。 意识开始模糊,大脑停止思考。 好像七步之内还真是拳快,他这样想着,睡了过去。 …… 江淮提着饭盒走在街道上,边走边吃,因为肚子太饿了。 远远的,他看见本该灯火通明的医院不知怎的,居然有好几层黑了。 数一数,好像人证所在的楼层也在其中。 意识到有些不对,江淮赶忙加快速度,向医院奔去。 当他跑到楼下时,“砰砰砰……” 数道枪声响起,犹如过节时放的鞭炮。 无数玻璃碎片从空中洒落,砸在地上。 江淮咬了咬牙,埋头狂奔。 电梯也没有电,所以只能走楼梯。 江淮没有犹豫,冲上楼梯。 一口气上到五楼,江淮突然察觉到上面也有人在下楼梯,而且速度不慢。 看来,撞了个正着! 漆黑的楼道里,两拨人终于在八楼相遇了。 双方速度不减,不存在谁让谁这么一说。 冯汉生冲到最前,迎面和江淮撞上,本想着一巴掌直接送他上路,出手的一瞬间江淮也同时出手,两掌相碰,冯汉生只感觉手掌火辣辣的疼,身体被巨力震得往后仰去。 还好抓住了旁边的栏杆,稳住了身形。 冯汉生心里大惊,没想到这人还是个高手。 江淮心里也有些惊讶,刚才那一掌不可能是普通人能有的力量。既然不是普通人,那江淮可就不再留手了,一个箭步上前就逮住冯汉生脚踝,腰间猛然使力,将他整个人往楼下扔去。 冯汉生在空中调整身形,着陆的瞬间往前翻滚一圈,以此卸力。 江淮飞跃下楼,抬脚踩下,却被其接连翻滚躲过。 冯汉生撑地起身,没有多说一句废话,举拳向江淮冲去。 江淮自然不可能怯战,同样迎了上去。 “砰!砰!砰!” 宛如两根铁棍对敲的闷响不断响起,几个呼吸间,两人已经互换攻守数个回合,拆了十数招。 冯汉生越打越心惊,此人的拳脚功夫好得有些离谱了。 楼道昏暗无比,两人的动作却越来越快,冯汉生渐渐招架不住了。 背后劲风声袭来,江淮早有预警,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两人。 所以一直在分神留心,防的就是其搞偷袭。 终于,那人按耐不住出手了。 江淮矮身躲过冯汉生的高扫腿,再侧移一步,躲过第二人的‘践踏’。 同时双手撑地,倒立身体,两根腿挥舞旋转,犹如托马斯回旋一般,击退两人。 表演结束,江淮拍拍手掌,缓缓起身。 看着一左一右,把自己夹在中间的两人,江淮歪了歪脖,凶狠道:“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第171章 为什么,为什么? “你口气挺大,哪条道上的?”一人问。 江淮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猛然前冲,抬臂顶肘,那人连忙双手交叉护住胸膛,仍是被巨力掀飞,重重砸到墙上。 冯汉生见状,立马上前帮忙,他的拳间关节处突然伸出一节骨刺,朝着江淮背部刺去。 江淮浑身看也不看,浑身真气炸裂,爆炸能量直接扫飞冯汉生。 一口鲜血从冯汉生嘴里喷出,他捂着胸口,眼神中出现恐惧。 实力差距太大,不是他能抵抗的。再这样下去,他们俩谁都走不了,真得全交代在这儿! 心念于此,他翻身站起,趁着江淮对付那人时,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跑去。 “想跑?”江淮一拳砸断那人鼻梁,后者被砸得踉跄倒地,江淮补上一脚,彻底让他昏死过去。 确认那人确实昏死过去了后,江淮起身朝冯汉生追去。 …… 早上八点,医院人声鼎沸。 其中一间病房被封禁,拉起了警戒线。 “听说了吗?昨晚上出命案了,就在咱们医院!” “什么时候?是不是就是昨晚停电的时候?” “对,好像是一屋子病人加三个警察都被杀了!一大早我看见好多个担架带出去的!” “啊!谁这么大胆敢杀警察?” “谁知道呢,昨晚都响枪了,刚开始我还以为打雷呢!” 江淮看了眼闲谈的人群,向楼上走去。 病房前已经围了很多警察,曹亮身边站着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正在大声辱骂着,而曹亮只能低着脑袋,不断点头。 男人名叫孙正平,是江南公安局局长,曹亮的顶头上司。 今天一早,本来还在梦乡里的孙正平被一通电话吵醒,这不接还好,一接就彻底睡不着了。 电话里说死了三个警察,孙正平立马坐了起来,确认了对方不是在开玩笑后,差点衣服都没穿就往警局奔。 “妈的!你说说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三个人!三把枪!两把连枪都开不出来,一把枪倒是开了,可就把人家玻璃打了个窟窿!其他毛都没干落一根!都t一群饭桶!” 曹亮咬着牙,没有说话。 江淮缓缓走近,孙正平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谁?” 曹亮抬头,介绍道:“局长,这就是江淮。” “你就是江淮?”孙正平上下打量着江淮。 江淮点头,出于礼貌的伸手,说道:“你好孙局长,久仰。” 孙正平无视了江淮的伸手,把脸撇在一边,语气不善道:“可不敢,江大人什么人物?是我久仰了才对!” 江淮收回手,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而是向曹亮问道:“情况怎么样?” 曹亮看了孙正平一眼,叹气道:“全死了……三个人证,三个我部下,全死了……” 闻言,江淮浑身一震。 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得知真相后,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凶手我抓住一个,还有个被他跑了,我追了很久没有追上。” 此话一出,孙正平和曹亮全都愣了。 “人呢?”孙正平开口问道。 “我喊人带回去了,他的身份不简单,是我们的负责对象。” “哦……”孙正平恍然大悟,说道:“凶手是异人,本就该你们管,好!总算找到源头了,既然如此,就全权交给你们执法局,相信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好,我们会负责到底的。” “爽快!执法局的人果然有性格!”孙正平呵呵笑了两声,甩手离去。 “对了局长,关于唐子琰的案子……”曹亮追上前问。 “什么案子?”孙正平一脸疑惑,用手指着曹亮,说道:“办案的事是你刑警队长的责任,办谁,怎么办,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别问我,我不知道。” “可……” 曹亮还想说些什么,可孙正平根本不给他机会,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淮发现他握紧了拳头,于是问道:“怎么了?” 曹亮深吸一口气摆摆手,“这就是人性,你看到了。” 江淮默然。 “什么脏活,累活,掉脑袋的活都我们干,干完最大的功劳却是他拿,然后分我们一点残羹剩饭,我们还必须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你说说,这公平吗?”曹亮眼睛里似乎装着火,火焰越烧越旺,“昨晚抓捕唐子琰后,对他展开审问,结果我一个没忍住,把他打了一顿,梁子彻底结死了,要是这把判不了他,你觉得他出来后会怎么对我?” “你把他打了一顿?”江淮有些惊讶。 “家人是我的底线,我实在没忍住……” 江淮沉默半晌,问道:“现在你家人呢?” “我叫她们先回老家躲一阵子了。”曹亮声音带着颓废:“可如此一来,证人没了,基本就没有希望了……”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让人浑身不自在,江淮觉得前路一片迷茫。 他突然感觉好累,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累。 “为什么?为什么?”江淮忽然笑了,笑声由小到大,由顿到锐,好似癫狂。 曹亮愣神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怎么了。 “为什么收拾一个人渣会这么困难?为什么杀人不需要偿命?” “为什么恶人逍遥自在,好人却步步维艰?为什么?谁来告诉我。” 江淮捂着半边脸,曹亮从他的指缝中看到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浓烈杀意从江淮身上迸射而出,曹亮瞬间如芒在背,周身寒意无限。 他突然想到一个词------‘入魔’。 江淮入魔了。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在江淮身上拍了拍,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江淮身后传来。 “江淮?” 江淮身体突然猛颤了一下,精神回归现实。 他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刚才他好像失控了。 失控?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个词? 那一瞬间,只觉得某种东西占据了自己的大脑,控制了自己的全身,江淮能看见,却不能反抗,或者说他没有反抗。 那种感觉有些奇异,还让人后怕,可怕的不是反抗不了,而是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 仿佛它和我本就是一体。 “你怎么了?”一个漂亮的女人歪着头,看着江淮。 不是陈飞雨又是谁? 看着近在咫尺的大眼睛,江淮嫌弃似地推开她的脑袋。 “你怎么来了?”江淮问。 “赵队长叫我喊你回基地一趟。”陈飞雨吐了吐舌头,俏皮道:“请问江淮同志,你手机呢?” “手机?手机不就在我……”江淮摸着裤包,本该在里面的手机却不翼而飞了。 陈飞雨举起一只手,翻转摊开,正是江淮才买不久的诺基亚。 “不是我说你,多大个人了,还丢三落四的。”陈飞雨昂起头,得意洋洋。 江淮看着手机,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而是说了句:“我送你回家。” 第172章 克制与冲动 陈飞雨愣愣的看着江淮的眼睛,江淮安静的和她对视。 他的眼神如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她知道他是认真的,所以她笑了笑,轻声说:“好呀……”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因为他肯定思考了很久,这个看似突然的决定其实并不突然。 “我不知道你的身份背景,不知道你的家族是何种的庞然大物,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抓你,出于什么目的,不知道你为什么迟迟没有说要回家,好像比起回家,你更愿意待在这里,这是很不正常的……”江淮轻声说:“关于你的一切我好像都不知道,不过没关系,那些我都不在乎,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陈飞雨呢喃着。 “队长说过一句话我觉得特别有道理,他说:每个人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是很正常的事,你会在人生的各个阶段扮演不同的角色,但在这一阶段,你是我的朋友,我对我的朋友持有百分百的信任。”江淮笑了笑,说:“所以,你不用说,我也不会问,我对你持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那你……”陈飞雨很想说那你为什么还要赶我走,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江淮懂她的意思,但他不能明说。 只能轻轻摸摸她的头,像哄小孩子一样:“我以后会去找你的,你爸妈应该很担心,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只要你不愿意,你给我打电话,我再去接你回来……” “万一他们不准呢?” “那就抢。” “万一抢不过呢?” “不可能抢不过。”江淮嘟着嘴,“实在抢不过,我偷都把你偷回来!” “哈哈哈……”陈飞雨哈哈大笑,转而又故作生气地打了江淮胳膊一下:“你把我当什么了!花瓶啊!还偷,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回去收拾下,今天晚上就走。”江淮说。 陈飞雨轻咬了一下嘴唇,默默点头。 …… “听说你要把陈飞雨送走?”赵忠国瞥了江淮一眼,补充道:“就在今天晚上。” 江淮掏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根想要递给赵忠国,却被其摆手拒绝。 江淮只好自己点上一支,缓缓抽了口后说道:“她离开家这么久了,是时候回去了。她的家人肯定很担心,本来早该送她回去的,你也知道,前一阵子我实在太忙……” “是这个理由吗?”赵忠国瞪着眼睛,没好气道:“你骗别人可以,你骗我?你骗得了我吗?” 江淮摊手,一脸的无奈,“这不是骗,我心里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闻言,赵忠国手指轻敲着桌面,陷入了思考。 良久后说道:“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不要急,车到山前必有路!” “我走的也是路。” “你那是路吗?你那是绝路!”赵忠国加大音量。 “绝路不是路吗?”江淮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考虑好的。” “我劝你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那很危险,会把你拖入万劫不复之地。”赵忠国眯着眼睛,语重心长道。 江淮爽快又乖巧地点头:“好,我明白了。” “你不明白。” “我明白。” “你不明白!”赵忠国拍案而起,第一次,他用愤怒的表情看着江淮。 江淮直面他毒蛇般狠辣的目光,缓缓点头,说:“我明白。” 视线在空中激战,摩擦出阵阵火花。 谁都不肯退步,两人大眼瞪小眼,足足看了半分多钟,血丝都瞪出来,还在较劲。 最终,还是年老体衰的赵忠国败下阵来,率先移开了视线。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往椅子上一靠,闭上眼道:“老了,老了,眼睛睁这么短的时间就干巴得不行。” 江淮揉着眼睛,笑道:“这和年龄无关,谁睁这么久都干巴。” “呵呵,记得我小时候就喜欢和别人比谁睁眼睁得久,最后都感觉眼睛要爆了,还要用手拉着眼皮不准它闭。”赵忠国眼中流露出缅怀,一些旧的快要发霉的东西又被他重新捡起,“小孩子嘛,总是喜欢争强好胜的,什么事都要分个高低,而恰好我又是个不服输的性子,所以什么事都必须做到最好,即使是瞪眼这种无聊的游戏。” “挺好的。”江淮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在想什么?”赵忠国突然话锋一转。 江淮愣了愣,“在想律法究竟为谁而设。” 这个答案在赵忠国的意料中,又好像不在,以至于他也愣住了,半天没吭声。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 “什么?” “年轻意味着可以冲动,但冲动的后果你想清楚了吗?你能承受吗?” “你冲动过吗?”江淮反问。 “……”赵忠国无言以对。 “那你当时是否想清楚了冲动的后果?冲动是一种奇怪的情绪,是突然从你内心冒出来的欲望,即使你知道后果很严重,但还是抑制不住的想去做,这才是冲动。”江淮语气平淡的说,就像与朋友聊起中午吃的啥,晚饭想吃啥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内心毫无波澜。 “但我不一样,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我为此付出了很多,杀了人,也被别人杀过,有很多人死了,他们或多或少都是因为我而死的,有些人该死,有些人不该,不该死的人死了,我觉得心里很堵,而该死的人没死,我心里更堵。” 赵忠国张开嘴,表情错愕。 “冲动一定错吗?不一定。有些人会因为冲动而懊悔,同样也有人会因为当时没冲动而懊悔。这本就是一个选择,一个无论怎么选都错的选择。只是一个针对的是精神,另一个是肉体罢了。” 江淮抬眼,看着赵忠国的眼睛发问:“队长,你是否会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一天,想起当时自己的克制而后悔呢?会不会在脑中假设,如果当时自己冲动一点,勇敢一点,结果是不是会不同?” 江淮的话语如同魔咒一般,轻易地拨动赵忠国的思绪。 赵忠国的思绪动了,一动就跨越了十年,那个他一生中最难遗忘的一天。 是啊,如果当时自己能够头脑一热,结果会不会不同呢? 这是一个没有解的方程式,因为没有如果。 也没有时光机,让他穿越回过去再来一次。 第173章 四面皆敌,如何自处? 下午的时间,江淮带着陈飞雨去了岚梅所在的医院。 香菜已经知道江淮要送陈飞雨回去这件事了。 “小雨,时间匆忙,我也来不及准备,这个吊坠是我随身携带的,很多年前在一个寺庙求的,保平安的,还挺有用,现在我把它送你了,当作离别赠礼。”香菜说着,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吊坠,往陈飞雨手里塞。 这是一块木质的‘菩萨’,很小,大拇指盖大小,不过做工精致,特别是菩萨眉心处的红点,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鲜艳。 陈飞雨连忙推开,不敢去接,“香姐,这不行,我不能拿。” “怎么不行?也不值几个钱,你别嫌弃就好。” “我当然不会嫌弃,但我不能拿。” “拿着,我给你你就拿着。” 两人开始了来回拉扯,江淮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抢过吊坠,然后按住陈飞雨的肩头。 “别动啊!”江淮说,将吊坠强制戴在了陈飞雨脖子上。 陈飞雨扭头幽怨的看着江淮。 香菜笑了笑,将吊坠扶正,满意地点点头:“真好看!” 陈飞雨害羞地低下了头。 香菜温柔地抚摸过陈飞雨的头发,轻声道:“以后有机会啊,随时过来找我们玩,我们这什么时候都欢迎你。” “嗯。”陈飞雨眼里闪着泪花,香菜轻轻帮她擦掉。 “傻丫头,哭什么呀,都成花脸猫了……” “香姐……”陈飞雨扑进香菜怀里,放声大哭。 香菜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着。 而江淮则是默默退了出去,来到楼道抽起了烟。 只是烟才掏出来,有只狗闻着味就来了。 土狗推开门,装腔作势的喝问道:“谁在楼道里抽烟!还不给我掐了!” 江淮扭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然后给他扔了一支。 “这个点,你不去东区巡逻,来这干什么?”江淮指着他批评道:“又翘班!” “你还好意思说我呢?你自己摸着良心说,你有好久没去北区逛过了?”土狗熟练地伸出手,“火!” “我猜你身上一定没带烟,不带烟又不带火,你抽个蛋你抽!”江淮摸出火机递给他,接着又说:“那不是有你在嘛,你办事我放心。” “呵呵,我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了。”土狗说,“听说你小子又在憋着什么臭屁了?” “没有,我憋的都是香屁。” “少给我扯犊子,说真的,你小子就是太倔了,纯纯一个倔种!”土狗说。 “你也是我劝我的?” “哪能啊,我劝得动吗?我劝不动我还劝,那我脑子真有病。” 江淮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烟,“其实也没什么,我还不至于走到那一步,之所以送陈飞雨走,只是想着预防万一,毕竟我身处漩涡,她跟在我身边总归不太好。” “是这么个道理。”土狗附和道,“我也有点怕你了,怕你一不小心做出什么傻事。” 江淮皱了眉,不悦道:“不是说好不劝了吗?你脑子有毛病啊?” “你又没打算做,我这咋能叫劝呢?”土狗呵呵一笑,随即沉下声来说:“你听与不听是你的事情,劝与不劝是我的事情,你不听,该劝我还是要劝。” “你不对劲,最近怎么婆婆妈妈的?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洒脱了。” “人不可能一直保持洒脱的,该洒脱时洒脱,该婆妈时婆妈,这样就好。” 土狗起身,拍拍屁股的灰,“最怕该洒脱时变婆妈,该婆妈时装洒脱……” 江淮起身,“走了?” “走了,你以为我是你啊,我翘班可没人帮我守!”土狗笑道。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谁在楼道里抽烟!” 一瞬间,两人表情僵硬,相互对视一眼,随即向楼下狂奔。 …… “博士,你终于想通了。”李纯真笑声爽朗,很是高兴。 周博仁撇了撇嘴,不悦道:“你隔三差五就来骚扰我,又不放我回去,我是被烦得受不了了。” “呵呵,我那还不是希望你能早点迷途知返嘛。”李纯真欠身,抱歉道。 “你就是想给我洗脑,早点拉上贼船!” “是贼船,不过是为了进步!”李纯真笑道,突然话锋一转:“你知道世界上第一把枪是谁发明的吗?” 周博仁思考片刻,回道:“火药是我国四大发明之一,那肯定就是华夏人,但具体叫什么名字不知道,没了解过。” “陈规。”李纯真提醒道,又问:“那你又知道其他国家掌握这项技术是多久吗?” 周博仁摇头,他是工科生,历史向来不是他的强项。 “是13世纪,当时初学火药,然后到了15世纪,火枪的技术就已经赶超我国了,从此以后我们只能望其项背,直到新中国成立。” “你想说什么?”周博仁眯了眯眼。 “我想说历史告诉我们一个道理,落后就要挨打!为什么清朝那时候我们打不赢外国人?因为对方武器先进啊,又是枪又是炮的,打不赢很正常,这是我们落后的代价!”李纯真慷慨激昂,像一个演讲家,周博仁忍不住想要给他鼓掌。 “可我们为什么落后?”李纯真又开始发出提问。 周博仁皱了皱眉,回道:“可能……外国人……聪明一些?” “非也,非也。”李纯真摇摇头,继续说道:“真要聪明就不会是我们先发明的火药了,其根本原因在于,我国长期处于大一统,处于一个相对和平的时期,而国外常年混战,各种战争频发。我们安居乐业时,他们正在经受战争的洗礼!” “而战争是科技发展的催化剂!是文明进步的驱动机!” 周博仁愕然,坦白说他虽然从一开始,心里就下意识的对李纯真贴上了疯子的标签,可这疯子有时候说的话还真有一番道理。 “所以,你发动战争是想推动科技的发展?” 李纯真突然沉默了,没有说话。银色面具下的那张脸微笑着,没有出声。 其实周博仁的说法没错,但不全对。 李纯真想法的侧重点一直不是科技,而是战争! 科技只是为了发动战争,而战争又能推动科技,从而更好地推动战争,至此理论闭环。 一切都是为了那场席卷全世界的战争! 当然,这话不能说,说了就真被人当疯子了。 李纯真伸出手,“欢迎加入我们,周博士!” 周博仁不情愿也只能伸出手,和他一握。 此时,距离新世界降临,倒数两百五十天。 …… 建工集团大厦,董事长办公室内。 一个头发稀疏花白,脸上却神采奕奕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微微吹着气。 他的手指微微敲击着桌面,视线却时不时的向右上方移去。 那是一块挂钟,时针和分针分别指到1,2——下午1点10分。 他的儿子已经被抓进警局超过12个小时了。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建工集团现任董事长,唐子琰的亲生父亲,唐德胜! 他有好几次想拿起电话,都强行忍住了。 终于,在一盏茶几乎已经见底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唐德胜连忙道:“进!” 大门推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身材挺拔的年轻汉子大步迈进,他来到唐德胜面前,拱手道:“唐总,少爷的情况我已经打探清楚了。” 唐德胜摆摆手:“不急,坐下慢慢说。” 男人点头在其对面坐下,唐德胜倒了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 男人谢过,喝完后开始讲述这一段时间唐子琰的所作所为。 从一开始的周伟夫妇说起,到昨夜唐子琰被警察带走,事无巨细全都说了一遍。 唐德胜脸色很精彩,一会阴云密布,一会大雨倾盆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过,但他还是忍到了男人说完,才抄起茶桌上的杯子摔到地上。 “这个孽障!”唐德胜怒吼着站起身来,“这段时间他都干了这么多孽障事,我居然现在才知道!” “唐总,你平日太忙,对少爷的事有些疏忽是正常的。”男人缓缓道:“再说少爷也正值年轻气盛的岁数,有时候冲动了一点也可以理解……” 唐德胜抬头瞪了他一眼,令男人的话戛然而止。 即使年过半百,这个男人的眼神还是那般锋利,仿佛能刺穿人的眼睛。 “江淮?”这个名字出现频率很高,唐德胜记住了这个名字,“他是执法官?执法官为了一个普通人做到这种地步?” 饶是见过了无数大江大浪的唐德胜也不由得感到震惊与疑惑,异能者他是知道的,执法局也清楚,虽然没打过几次交道,但处于他们这个高度,想不知道才有些困难。 就拿他的贴身保镖来说,也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正是一位a级异能者,名叫周海平。 异能者原则上是可以给一些位高权重的人充当保镖的,不过要经过申请,审核,批准,最后入档,总之一系列繁琐的手续之后,才能合法合规的给一个普通人充当保镖。 至于唐德胜有没有这个资格,他又是如何处理才获得了一位a级异能者保镖的,这就有待琢磨了。 “嗯,几个月前才入职的愣头青,一眼没经过社会的毒打。”周海平说道。 “有意思,这种人还能活这么久也是奇了怪了。”唐德胜冷笑道:“你说他还和林墨那女人是死对头?” “逼林墨当众下跪的就是他。”周海平道。 “那确实是死仇,林墨那女人的脾气我是知道的。”唐德胜笑了。 “少爷的事其实已经没有多大的问题了,现在人证只剩一个,就算他不死,他说的话也没什么作用。”周海平笑了笑,“少爷的手段还是高明的,和您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哼!”唐德胜冷哼一声,手一甩,背过身去,“他什么东西,配和我比?” 周海平错愕了一下,忍住笑意。 “既然都死九个了,也不在乎多他一个,凑个整。” 周海平点头,“好,我去办。” “对了,唐总,还有一件事是林墨让我转告你的。” 唐德胜回头,“哦?我就说怎么短短半天时间你就把事情打探的如此详细,原来有高人指点啊。” 周海平摸了摸鼻子,笑道:“林墨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唐德胜赞同地点点头,“是这个道理没错,她说什么了?” “她告诉我江淮突然把陈飞雨送走了,今天下午五点的火车。”周海平复述道。 唐德胜眯了眯眼,冷声问:“她什么意思?” “可能是给我们提个醒,有人要掀桌子了。” “呵!”一声充斥着嘲讽意味的冷笑,唐德胜眼中寒意无限,“他掀得动吗?” 周海平扬起嘴角,“我觉着不行。” …… “林总,你觉得他会出手吗?” 林墨思考片刻,回道:“我觉得他会。” “哦?何出此言?” “人证只剩下一个,按照唐德胜求稳的性格,断然不会让他活下来,可能过不了今晚,就再没有人证一说了,如此一来,想将唐子琰绳之以法无疑是做梦,他所做的一切全都化为泡影。”林墨缓缓分析着。 她面前站着一位白发老人,布衣布鞋,正是前段时间袭击江淮未果的老头。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林墨也只知晓他是自己那个便宜丈夫从魔都找来的帮手,姓石,名战天。 林墨一般称呼他为石老先生。 “可他也不可能当面出手,这样一来,就算我们不对付他,黑潮都不会放过他。”石战天说。 林墨也觉着不现实,不可能会有人这么傻。 可如此一来,自己想要报仇就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她还真希望江淮能够‘匹夫一怒’,这样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甚至可能都不需要自己,唐德胜就弄死他了。 “也许他就这么蠢呢?毕竟他一直都在干蠢事。”林墨说。 石战天没有说话,心中想着那年轻人武学天赋倒是极佳,只是做事太过执拗,不懂变通,从而造就了今天这种局面。 四面皆敌,你又如何自处? 第174章 死无对证 下午五点,江淮骑着摩托,载着陈飞雨来到了火车站。 车票是六点钟的,还有一个小时的空余,江淮帮陈飞雨取下头盔,整理头发。 “买点吃的,待会在车上吃。”江淮提议道。 陈飞雨没什么兴致地摇摇头。 江淮从车上拿下她的行李。 只有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什么江淮不知道,反正感觉挺轻的,甚至于江淮觉得这就是一个空箱子。 他将行李箱放下,对陈飞雨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起初陈飞雨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觉得江淮就是真买橘子去了。 等她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时候,江淮已经一头扎进了小卖部里。 陈飞雨气愤地在地上跺了两脚,嘴里不停问候着江淮祖宗十八代。 十分钟后,江淮的身影重新出现,他的手里多了满满一袋零食,还有一个粉红色的书包。 即使有了零食做礼物,陈飞雨也没打算原谅江淮,嘟着嘴将头撇在一边。 “咋个啦?我就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不会真生气了?”无论江淮绕到哪边,陈飞雨的头永远撇向另一边。 江淮也没招,他本来就不会哄人,甚至于从小到大和女孩子打交道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所以他此刻就傻站在原地,等着时光流逝。 这下陈飞雨更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嘿,书包里有个手机,里面存了我的电话号码,如果碰到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可以联系我。”江淮索性蹲了下来,将零食塞进书包里,“回去之后,好好听家里人的话,不要到处乱跑了,现在坏人这么多,可不是每次都碰得到我这种好人。你这个年龄应该还在读书,要好好读书,以后不管是做官还是做生意,都好走一些,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该忍就得忍,大不了记住他的样子,后面再找人揍他嘛,人要学聪明一点……” 江淮喋喋不休着,还真像一个老父亲送女儿出远门。只是这位老父亲说好的橘子并没有买来。 陈飞雨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溢出眼眶,她擦了擦,伸出手指顶着江淮脑袋,质问道:“你买的橘子呢?” “啊?”江淮愣了愣,回答道:“超市里没有……” “哼,今天我要是见不到橘子你就完了江淮!” 闻言,江淮一个头两个大,这上哪给他整橘子去啊? 本就是开玩笑玩个梗嘛,至于吗? 江淮眼神四下搜寻着,这不搜不要紧,一搜还真有! 陈飞雨也顺着江淮的视线看到了不远处推着板车卖水果的商贩,他真正吆喝:“橘子一块钱一斤,一块钱一斤……” 江淮喜出望外,就要起身去买,却被陈飞雨按住肩头,不准他起身。 “不准买!” 所以很多时候,女人的心思靠猜你永远猜不准,就像江淮此刻仍是没搞明白,她到底是要呢还是不要呢? 没办法,他只好老老实实的蹲着。 时间缓缓流逝,离发车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嘿,还有二十分钟。”江淮提醒道。 “嗯,我知道。”陈飞雨点点头,只是点头,却没有动作。 “还有十五分钟,可以进站了。”江淮再次提醒道。 “嗯。”陈飞雨说。 江淮抬头看着她,陈飞雨只是看着远方,而远方什么都没有。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不走,你是不是就不用冒险了?” 江淮一愣,久久无言。 他以为她很笨,其实她什么都知道。 “我在想,你是否可以为了我,考虑得多那么一点,可以不用这么拼命……” “如果……” “没有如果。”江淮打断道:“我想做或不想做的任何事,都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而改变,这就是我。” 微风溅起,吹动了姑娘的裙摆,吹眯了少年的眼睛。 陈飞雨凄凉一笑:“是啊,没有如果。” “还有十分钟,真的快来不及了。”江淮站起身,拎起一旁的行李,向进站口走去。 “记住我说的,一切多加小心,以后想来江南玩,随时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江淮说道:“都要走了,笑笑嘛,我可不想以后回想起来,你都是这张闷闷不乐的脸。” 陈飞雨努力想挤出一个微笑,却怎么也办不到。 原来有时候笑一个都是很难的事。 “只能到这了,剩下的路要你自己走了。”江淮放下手里的行李箱,将书包给陈飞雨背上,“快进去,时间不多了。” “嗯,好。”陈飞雨说,接过行李箱往前走去。 “再见!”江淮向她挥手。 “再见。”陈飞雨也挥挥手。 江淮看着她进站,过安检,进入候车厅,直至再也看不见。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回头。 江淮在原地站了很久,周围人来人往,嘈杂不已。 “轰隆隆!” 这是火车进站的声音,还有五分钟,它就会重新出发,载着一群人去向远方。 远方有什么呢?鬼知道,去了才知道。 江淮笑了笑,双手狠狠揉搓着脸颊,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 接下来,就是他一个人的战场了。 他伸了伸懒腰,转身离去。 而在他看不见的某处,陈飞雨回过头,对着他的背影挥挥手。 “再见,江淮。” …… 李昌盛是有些运气的,但好像只有一些。 十人中有九人中毒,而他恰巧躲过一劫。 因此他没有住院,而是被关押在警局的看守所里,所以又幸运地躲过一劫。 这天晚上,李昌盛本来已经上床睡觉,却在这时,两名警察押送着一个犯人来到他的门前。 起初,他还觉着正常,以为是中毒的被救回来了,但当他看清来人面容之时,微微一愣。 因为他根本不认识这人,甚至见都没见过。 原本迷迷糊糊的李昌盛瞬间睡意全无,他撑了起来,往墙角挪动。 警察两名警察没说话,只是开门,关门,离去。 这反常的举动让李昌盛更加感到不安。 而被送进来的那名男子,第一时间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在门前,打量着李昌盛。 “兄……兄弟,你犯啥事进来的?”李昌盛壮着胆子问。 “杀人。”男人回道。 “杀……杀人?”李昌盛忐忑道。 男人点点头,在一旁的床铺坐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包烟,对李昌盛说道:“来一根?” “啊?”李昌盛根本不敢接,心想这尼玛还能带烟进来? 见李昌盛不接,男人自顾自地点燃,抽了起来。 烟雾笼罩中,男人开始脱衣服,露出满背的青色纹身。 他的年龄从面相上看大概四十左右。 “我十四岁那年,家里穷供不起我上学,于是我开始出来混,从最小的马仔做起,拜了一个大哥,每天跟着他们打架收保护费,一直到我二十岁,之前的大哥因为贩毒被抓了,直接判了无期徒刑,于是我就上位了,成了新的大哥。”男人缓缓诉说着,像是说给李昌盛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李昌盛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一直觉着我比他能力要强,不只是他,所有人都是。我只是差了一个机会,现在机会好不容易来了,我必须得把握住。于是我开始疯狂的打,带着一群兄弟,天天打,从城西一直打到城东,还真让我打出个名堂。” “那时的我心比天高,总是觉着还不够,钱不够多,名声不够大,什么都不够,于是我选择继续打,一直打,直到打到最高,最强。” 本该是一番豪言壮语,男人的语气却那么平淡。 “或许是赢得太多,输得太少,又或者是太年轻,我总是把自己看得太高,江湖看得太浅,以至于后面一脚踩进去才发现踩不到底,现在回想,失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我后面做的种种一切不过是加速了失败。”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不会选择这条路。” 一支烟见底,男人站起身来,从后腰掏出一把匕首。 见状,李昌盛如临大敌,立马站起身来,背靠墙角。 “大大……大哥,你想干嘛?” “抱歉,这辈子我没有回头路可走,我还有妻儿,为了她们后半辈子的安康,我只能这么做。” “你别开玩笑了大哥,我不禁吓啊……有人吗?有人吗?要出人命了!有人要杀我!有人要杀我!”李昌盛大声呼喊,却没一人应答。 男人握着匕首,缓缓向他走近。 …… 曹亮回到警局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审李昌盛。 可他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一具尸体。 李昌盛浑身血迹,全身上下被捅了十几个窟窿,鲜血洒了满满一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而在他身旁,躺着另一个男人的尸体,一刀割破喉咙而死。 “我们发现的时候,李昌盛已经死了,他旁边那人还活着,但什么也没说,应该是自杀。” “我不知道是自杀么?”曹亮瞪着眼嘶吼道,指着地上的男人问:“谁让他进来的?” 所有警员低头,没人回答。整个房间瞬间噤若寒蝉。 “我t问你们谁让他进来的?都t哑巴吗?!” “人是二队带来的,今天值班的也是他们的人,我们一开始也没想到他们会把人关在这里。”一名警员低着头说。 “没想到,没想到,呵呵……”曹亮转身一脚猛踢到铁栏杆上,“我草尼玛的没想到!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有多重要?!他现在是唯一一个可以指证唐子琰的人,结果他死了,你就一句没想到?!” “可是队长,条子是局长签字的……” 曹亮一愣,转而笑出声来,原来如此。 他转头,朝着孙正平办公室大步走去。 这个点,按理说孙正平是不会在警局的,可今天他很反常的加了个班,曹亮在楼梯间碰到了他。 此刻的孙正平拿着公文包,穿戴整齐,显然是下班的趋势。 两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对。 “哟,这不曹队长吗?”孙正平笑着说,走下楼梯。 “局长这是准备下班?”曹亮咬牙问道。 孙正平抬起手,指了指手表:“到点了嘛。” “局长亲自加班,这还真稀奇。” 察觉到曹亮语气里的讽刺与怒意,孙正平脸色一黑,停下脚步:“你什么意思?” “今天那犯人是你安排进去的?”曹亮也不胆怯,开门见山道。 “是啊,怎么了?”孙正平沉声道。 “怎么了?我的犯人死了,你关进去的人杀的,就在一个时辰前,局长难道不知道吗?”曹亮眯着眼问, “什么?有这种事?”孙正平震惊道:“为什么没人通报?” 曹亮静静的看着他演戏,冷冷道:“局长真不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孙正平盯着曹亮眼睛说:“你怀疑我?” “我特别再三强调,那个房间只能关一个人,就是我的犯人,结果还是把人送进去了,条子上是您亲自签的字,你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 “条子是我签的没错,但那只代表我同意,上面也没写具体关在哪个房间,我也不知道他们恰巧就把他关在了你犯人所在的房间。” “然后恰巧两人之间发生了矛盾?又恰巧那人身上还揣着一把匕首?最后恰巧捅了我的人十几刀?”曹亮声音越来越大,整栋楼都能听见,以至于吸引了很多人前来看热闹。 大庭广众之下,被部下当着面怒斥,孙正平脸上自然挂不住。 他红着脸,沉声道:“曹队!你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我不懂规矩?”曹亮嗤笑一声:“到底是我不懂还是你不懂?” “放肆!”孙正平一巴掌甩在了曹亮脸上,“啪”的一声脆响,曹亮脸上赫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五指印。 “看出所是什么地方?往前推几年,这里每天都要死人,难道每死一个人我都要向你汇报?你什么身份?” 曹亮没有说话,像是被打懵了。 “做好你该做的,其他事情不该管的别管!”孙正平甩了甩手,越过曹亮往楼下走去,“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都t看什么看?没事做了是?!”孙正平对着大厅吼了一句。 人群立马散开。 “对了,唐子琰那案子,要是没啥证据就尽快把人放了,毕竟人家老子可是咱着名的江南慈善企业家。” 孙正平说完,也没等曹亮回复就快步离去。 曹亮站在原地,愣愣无神。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十年警察生涯就是个笑话。 第175章 主角怯场了 第二天清晨,江淮换上一身青色布衣,一双黑色布鞋,站在镜子前整理着着装。 一如当初刚下山的模样,只是一头秀发换成了寸头。 晃眼一过便是五个月了,时间真快。 他把那把沙漠之鹰和两柄短刀放回了手提箱里,还有那本红色的象征着执法官的证件,也被他留下了,他什么也没带,就这样孑然一身出了门。 来时如此,去时依旧。 肩上无物,一身轻松。 只是可能会很久都回不到这里了,江淮回想这几个月以来的种种,还是有些舍不得。 恍若一场梦。 …… 头上缠满纱布的唐子琰歪坐在椅子上,他的整张脸只剩下眼睛和紫青的嘴巴露在外面。 他的脸肿成猪头,而他的左手则是绑着石膏,用纱布吊在脖子上,模样甚是狼狈。 这是他昨天口嗨的下场,被曹亮狠狠揍了一顿。 建工集团的大少爷何时有过这种丑相?他唐子琰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叫……曹亮……滚来见我!”他怒吼着,因为嘴巴肿痛,说话时上下嘴皮不敢触碰,所以他以为自己表达得很清楚,在别人耳里却是呜呜哇哇的,根本听不懂他在说啥。 两名警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叫曹亮……过来见我!我要见曹亮!”唐子琰还在大喊大叫。 就在两人手足无措时,曹亮推门走了进来。 他满脸憔悴,黑眼圈浓重得像是涂了墨。 昨夜他一夜没睡。 “曹队!” 曹亮点头,向后挥了挥手,示意两名警员出去。 他抽出凳子坐下,坐到唐子琰对面,两人对视。 之前还嚣张跋扈的唐子琰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眯眼看着曹亮,身子微微往后躺了点。 看来他是被打怕了。 “曹亮!你有种!敢揍我唐子琰的,除了我老子,你是第一个!”唐子琰咬牙道。 曹亮并不搭理他,而是抽出烟点上,自顾自抽着。 “你确实很厉害,我玩不过你,你赢了。” 唐子琰觉得自己听错了,一时间没敢相信。 他没有说话,在观察曹亮的表情,观察其是不是在说谎。 当他确定曹亮没有说谎时,方才露出笑容。 “你之前不是很嚣张么?现在怎么成这样了?你拳头不是很硬吗?再打我一个试试?”唐子琰歪着脖挑衅道。 “道上有个规矩,叫江湖事江湖了,我们之间的事就在止于你我,你觉得怎么样?” 曹良说,“无论你怎么报复我我都接着,但……” 唐子琰听明白了,原来他在怕这个。 “如果我说不呢?”唐子琰试探性的问。 曹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默默抽着烟。 烟雾徐徐升空,最后消散。 “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会杀人。” “你在威胁我?”唐子琰恶狠狠道。 “你可以看作是威胁,但我说的是事实。”曹亮看了眼时间,“还过半个小时你就可以出去了,出去之前你好好考虑下。” 说完,曹亮往后一仰,开始闭目养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唐子琰思考着,却不是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思考,他肯定同意,但只限于在这里同意,至于出去之后同不同意,就得看他心情了。 而他思考的,正是出去之后如何报复曹亮,曹亮刚才的话给他提了醒,可以从其家人下手。 既然报复就要往死里报复,不然怎么能对得起自己这一身伤? 半个小时一晃便过去了,曹亮睁开眼,缓缓开口:“考虑得怎么样?” “我同意。”唐子琰回答道。 曹亮手指敲击着桌面,另一只手摸着腰间。 其实刚才那半个小时,表面上是让唐子琰考虑,实际上是留时间给自己考虑。 他的右手一直放在腰间,那里是他的配枪。 来之前他就想过,干脆在这里解决掉唐子琰。如果等他从这里出去,自己就再没有机会了。 这样一来,虽然自己和家人肯定会遭受唐子琰老子的疯狂报复,大概率全都会死,但至少能换一个。 杀了唐子琰倒是简单,只需要把枪掏出来,对着他扣动扳机,就这个距离,曹亮基本不可能空枪,在警校的时候,他的枪法就是出了名的准。 可这一枪开了,杀死的不止是唐子琰一人,还有他们一家三口甚至更多的人。 无形的压力如泰山般压在曹亮身上,让他近乎喘不过气。 这个决定太难了,他做不了。 唐子琰也察觉到了曹亮的怪异,一股不安渐渐浮上心头。 他不会是想在这里杀了我?疯了?唐子琰眼中流露出恐惧。 曹亮深深呼出一口浊气,站起身来。 …… 上午十点,警察局外已经来了很多人。 其中建工集团的人最多,来了十多个,唐德胜首当其冲,周海平在他身后半步,之后是清一色黑色西装,身材壮硕的保镖。 除此之外,林墨带着石破天也来了。 就她们两人而已,和唐德胜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相比,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把车停好,林墨踩着高跟,向唐德胜走去。 “哟,这不是林总嘛,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唐德胜率先开口问道。 “闲来无事,随便逛逛。”林墨随口道。 “闲来无事?我还以为你儿……”唐德胜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本想说我还以为你儿子也被关在里面呢,却突然想起儿子这两字在这个女人眼中是禁忌,不想惹上这个疯女人的他赶忙住嘴。 林墨面色不改,也没有生气,双手叉腰道:“除了逛逛之外,还可以顺便给唐总搭把手,免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妄图对令郎不利。” “用不着!”唐德胜大手一挥,十分霸气的说道:“他要有种就来,我就在这,我看他能把我儿子怎么样,至于林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还是那句话,用不着,你可以走了。” 闻言,林墨没有因为唐德胜的不知好歹而动怒,也没有听取他的意见就此离去,而是往马路对面走去,在一个石椅上坐了下来。 大有赖着不走,看热闹看到底的架势。 对此,唐德胜也无可奈何。自己又不能把她赶走,这地是警察局的地,又不是唐家的地,自己没理由也没资格赶人家走。 这边陷入僵局,而另一边,周海平和石破天两人目光正火热。 从一开始,周海平就看出林墨带来的这个老头不简单,虽然他刻意收敛了气息,但无论是从走路的姿势,脚步落脚时的微动作,还是站定后下意识保持的姿态,无一不在表达着这人是个练家子,还是个很厉害的练家子。 至于有多厉害,那要打过才知道。 石破天也对眼前这个身材挺拔的年轻人很有兴趣,细细观察,其异能浑厚充沛,等级绝对不低,只是其神谕是个未知数,这让他不禁有些期待。 其实力具体不好说,但那眼神,好像一切都尽在掌握的眼神,是吸引石破天的最主要的因素。 没有两把刷子的人是不可能有这种眼神的。 两人相互打量,最后视线对撞,相互点头致意。 随后,石破天跟随着林墨,去到了对面。 “怎么样?那老头实力如何?”唐德胜小声问。 “很强,有多强不知道。”周海平如实答道。 “你能打过他吗?” “我也很强。”周海平自信道。 唐德胜满意地点点头,吃了定心丸的他得意地冲林墨笑了笑。 马路对面的林墨皱了皱眉,对石破天问道:“他发什么神经?” 石破天摇摇头:“不知道。” 林墨又问:“他身边那个保镖叫周海平,你觉得他实力怎么样?” “还不错,异能很雄厚,在他这个年纪,算是难能可贵了,最低都是a级,还是a级中很厉害的那种,只是为什么他会在唐德胜身边当个保镖呢?”石破天有些疑惑,因为这是一件不合规矩的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石破天不这么认为。要说钱,他身边的林墨会没钱?那为什么她身边没有周海平这种保镖? 钱不是万能的,世界上总有些事是钱所办不到的,权也一样。 虽然它们能办成绝大部分事,但不是全部。 钱和权交织成一张大网,这张网又大又密,能从中漏掉的鱼儿屈指可数。 时间缓缓流逝,一晃眼就到了十点半。 警局门口,曹亮的身影终于出现。 所有人立即打起精神,唐德胜更是大步向里走去,他已经迫不及待见到自己的儿子了。 只是当他真正见到时,脸上的表情却是错愕的。 他甚至有些不敢认,这个被白色纱布缠满全身,一瘸一拐,被两人扶着才能走路的人,居然是自己儿子?! 开什么玩笑! 直到那个活似木乃伊的人开口喊了声:“爸!” 唐德胜的眼睛瞬间红了,目眦欲裂。 他连忙奔跑着上前,一把推开一名警察,替换成自己来搀扶唐子琰。 “他们打你了?谁t打的?!”唐德胜怒吼。 “爸……”唐子琰一个没忍住,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没等唐子琰开口,曹亮率先承认道:“我打的。” 唐德胜将视线移到曹亮身上,眯起眼道:“你有几条命敢打我儿子?” 曹亮没有回答,而是对着唐子琰说了声:“唐少,记住我们的约定。” 说完,调头就往回走。 唐德胜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放他离开,只是没想到唐子琰拉住了自己,“爸,先回家,回家再说……” “好,先回家。”唐德胜点点头,扭头看了眼曹亮的背影,然后扶着唐子琰往车里走去。 铁门外,林墨左看看右瞅瞅,最后有些失望的轻叹一声:“可惜了,主角怯场了,连台都不敢上。” 一旁的石破天扬了扬嘴角,“是吗?我不这么认为。” “嗯?”林墨刚想问为什么,却突然看见一个身影。 扶着唐子琰的周海平猛然抬头,视线直直射了出去,看向道路的尽头,一个青衣少年缓步走来。 青色布衣如瀑布般垂落到底,随着微风徐徐飘动。 江淮每走一步,脚下都有清风环绕。 步停,风止。 …… 半个小时前,唐子琰的别墅。 张君宝躲在这里两天了,每天吃好喝好,快活得很。 果然,跟上一个好大哥,生活会简单很多。 以至于做梦都是香味十足的美梦。 这天清晨,他还在做着美梦之时,却被一盆冷水当头泼下,瞬间打破了他的梦境。 “啊!”张君宝猛地弹起,抬头就对上张军才那凶狠的目光。 “二哥?”张君宝愣愣的喊了一声,随即彻底醒了过来,环视四周,心当即如坠冰窟,凉得彻底。 屋子里全是人,他却全都不认识,至于唐子琰的手下,已经全部抱头蹲在墙角。 “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哥?”张君宝上去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张君宝脸上。 扇了张君宝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张军宝连忙朝张军才脚边爬去,拉住张军才的裤脚,开始呼喊:“我错了二哥,我错了二哥……” 张军才狠狠一脚将他踹了出去,张君宝不放弃,还想爬来,又被张军才一脚踹飞。 “你t决定背叛我们的时候,为什么不记得我是你二哥?现在知道我是你二哥了,晚了!” 张君宝低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突然笑了一声:“那你有当我是你弟弟吗?” 张军才一愣。 “你和父亲商量决定把我送进监狱的时候,你们有问过我吗?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你们把我当过家人吗?”张君宝怒吼着,模样歇斯底里。 “既然没有,我不把你们当家人又有什么错?我为了自己能活得好一点又有什么错?” 张军才摇头道:“你不懂,我们这是为你好,人做错了就要……” “呵呵,为我好,好一个为我好,到底是为我好还是为了张家好?还是为了你这个未来的张家家主好?” “你!” “我什么我?我做错了吗?谁出来混没杀过几个人啊?凭什么我就要替你们坐一辈子牢啊?”张君宝嗤笑一声:“他江淮要是有种的话,就去把唐子琰宰了,这样我还服他一点,只会抓着弱的欺负,还不是一样的欺软怕硬!” “你……已经无药可救了。”张军才叹息一声,最后问道:“你还有话要说吗?” 张君宝笑,“一群软蛋而已。” 张军才转过身去,挥了挥手。 门外,江淮起身离去。 第176章 念力者 “唐总,你带着少爷先走,我去会一会这个所谓的执法官。”周海平说着,径直向前走去。 江淮看也不看周海平一眼,他的眼里只有唐子琰。 感受到无视的周海平笑了,停下脚步,“你就是江淮?” 江淮旁若无人,没有理会。 周海平歪了歪脖,说道:“你最好就此止步,不然我不保证你能完整地走回去。” 江淮依旧没有听取周海平的意见,只是在路过他的时候,轻声说了句:“你有种就动手。” 周海平一愣,用充满怒意的眼神看着江淮。 江淮面无表情,平静道:“没种就滚一边去。” 周海平大怒,却出奇地没有选择动手。 贸然对执法官出手,可是重罪。江淮知道,周海平自然也知道。江淮这么嚣张,无疑就是想故意激怒周海平,让自己处于有利地位。 后面黑潮追究下来,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可就这样放任江淮不管?那也肯定不现实。 周海平转身按住江淮肩膀,“我叫你停下!” 江淮微微回头,“我也说了,有种你就动手。” 说完,江淮肩膀微微抖动一下,周海平的手就被震开。 周海平略微感到惊讶,但转念一想江淮武者的身份,也就释然了。 周海平再次伸手,这次加重了力道,江淮终于停下了。 “你这算是‘袭警’了。”江淮说。 “然后呢?” “然后我警告你一次,这是第二次。” 然后再一次抖掉周海平的手,就像抖掉身上的落叶这般简单。 “江淮!” 江淮抬头,看着远处被众人包围着,即将上车的唐子琰。 “我跟你说没说过,你判不了老子!谁都判不了我!”唐子琰大吼着,之前在警局里憋的怒气一下子全部倾泻了出来。 要不是几个保镖驾着他硬往前走,他真的会掉头回来,好好嘲讽一下江淮。 嘲讽他异想天开,不知天高地厚,嘲笑他万般努力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来!你不是想杀死我吗?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你有种就来杀!”唐子琰肆意大笑着,笑声癫狂。 江淮忽然想起半个小时前张君宝的话,他说自己欺软怕硬。 江淮问自己真的是这样吗?好像不是,又好像是。 ‘不是’是从过程上来讲,自己并没有怕过唐子琰,相反,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唐子琰绳之以法。 而‘是’是从结果上来说,罪大恶极的唐子琰仍然逍遥法外,自己仍然无法对他进行审判,这从某个层面来讲不就是欺软怕硬吗? 既然如此,那就从结果上解决这件事。 江淮双指并拢,心中默念:“来!” 四周寂静无声,仿佛没有任何变化。 周海平原本悬着的心逐渐放下,心想这人怎么神神颠颠的? 可是下一秒,一道金属的轰鸣声突然在头顶响起,声音很小,如果不用心听根本听不见。 像是从万米高空发出的声响。 可那会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能从万米高空射下? 远处的石破天抬起头,欣喜的看着高中那一抹划破天空的惊艳。 林墨不知所以地也抬起头,问道:“你在看什么?” 石破天没有回答,只是说:“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林墨眯起眼睛,约莫两秒过后,一道黑影从云层中脱颖而出,向下急速射来。 周海平大惊,他不知道江淮想做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能在束手束脚了,他抬起一拳打向江淮背部,江淮却不躲不闪,直接硬抗了下来。 江淮整个身体前倾,他回头,冷笑道:“这是第三次!” 周海平愣住了,只是一瞬,头顶的黑影已经相隔不远。 大脑出现一瞬间的空白,周海平不知道为什么,脑中想的是趁早解决江淮,这样就能化解这次危机。 可实际上,他只是看着,看着那道黑影从天而降,笔直插入地下。 如何形容这一瞬间?周海平脑中只浮现了两个字,惊艳,惊艳得让他挪不开眼睛。 唐子琰本来还在肆意狂笑,突然听到有什么声响从头顶传来,于是他就抬起头。 迎面和秋水相撞! 他只看见一个黑点,然后什么也看不见了。 秋水如切一块豆腐那般从中切开了唐子琰,把他硬生切成了两半。 一半在唐德胜手中,一半在别人手中。 鲜血如喷泉般向四周喷洒,唐德胜从头到尾被洒了个满满当当。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里半个儿子的尸体,眼神空洞。 “啊啊啊!”先是大声的惊叫,随后是悲痛的嘶吼:“儿子!儿子!” 所有人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全场只有唐德胜悲惨的哭声回荡。 “这……死了?”林墨惊讶道,心中陡然涌现出一股难言的恐惧,仅仅一刀,仅仅动动手指,万人之上的唐家太子爷就被一分为二,死无全尸。 她不禁想,要是这刀是插在自己身上会是怎样? 石破天舔了舔嘴唇,双眼放光的看着笔直插在地上的秋水,上一次被它逃走,这一次说什么都要将它收入囊中。 周海平看着眼前惨象,心中惊惧不已,不过也没什么值得悲伤的,对于这个平日嚣张跋扈惯了太子爷,他老早就猜到其结局不会太好看,只是没想到会结局会来得这么早,又这么的不好看。 好了,现在理由有了,他不需要再再畏首畏尾的了,可以放开手脚干上一场。 那就让我看看,所谓的执法官究竟能有多厉害! 周海平摆开架势,全身肌肉瞬间紧绷,他一个箭步杀向江淮。 双手摆拳,江淮抬臂格挡,提膝上顶,江淮一掌住其膝盖,顺势后退。 周海平追击,手脚并用,拳风呼啸,江淮则是借助小臂和手肘防御,且战且退。 一时平分秋色,谁都无法奈何谁。 周海平用的是正规军体拳,而江淮则是见招拆招,没有路数可言,硬要说的话,倒有些‘咏春’的影子,只是影子而已,因为江淮不会。 “怎么一个劲地躲啊?你倒是还手啊?”周海平笑道。 江淮从容不迫地夹住他打来的拳头,顺势双手缠上其腋下,周海平踢脚想要抽开,江淮抢先抬脚顶住他膝盖,随即脚下一动,整个身体向前压去,右脚往其身后一扳,手上微微使力,周海平身体失去平衡往后仰去。 他连忙伸手撑地,江淮贴地横扫,周海拍地跃向空中,却不料江淮横扫只是虚晃一招,等的就是周海平身处空中无法变位的时刻。 “轰!” 一拳结结实实轰在周海平腹部,周海平喉咙一甜,整个人砸向地面,溅起尘土阵阵。 江淮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调整着呼吸,不屑一笑:“一个异能者,和我一个武夫拼拳脚,这么照顾我?要不我让你一只手?” 地上的周海平呵呵一笑:“好啊。” 江淮的右手手臂忽然不受控制地抬起,看着悬浮在空中的手,江淮疑惑不已,就像有个无形的人在举着自己的手臂。 这是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等他过多惊讶,他的整个身体突然向上翻转,翻转一圈后又猛然停住,接着向下砸去。 江淮想要伸手撑地,却发现自己双手动弹不得,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束缚住了。 眼看着就要头朝地,江淮眼神一凝,体内真气疯狂震荡,一股爆裂的能量从江淮身体中迸发出来,终于把这无形的束缚给打破,双手得以恢复正常。 江淮稳住身形后,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脸上浮现出惊讶。 原本躺在地上的周海平整个身体竟然直直垂立起来,像是被一根线吊着,缓缓漂浮空中。 【神谕 念力者 黑潮序列40】 通过大脑的意识去控制客观事物的能力,之前江淮感受到的无形的力,其实就是周海平的意识,他想让其转圈就转圈,让其打滚就打滚。 副作用是使用能力期间,力量降低百分百,速度降低百分百,也就是意味着失去了近身搏斗的能力。 不过这基本无伤大雅,都有念力了,谁还和你近身肉搏啊? 江淮也猜到了他能力的大概,不过经过刚才的尝试,将真气震散是可以打破控制的。 可真气每震散一次其实都是在伤害江淮的身体,真气震散的原理是将体内真气主动分为两部分,然后将两部分真气按相反的方向运转,从而人为地制造矛盾,产生剧烈的能量爆炸。 这招江淮是偶然学会的,起初觉得并没有什么用,只是搞着好玩。 但后来发现在面对一些稀奇古怪的异能时,常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周海平浮于空中,好似主宰,世间万物全都匍匐于他的脚下。 他缓缓摊开双手,笑道:“江淮,再来试试?” 一旁观战的石破天摸了摸胡须,缓缓道:“原来是念力者,确实有狂的资本。” “念力者?很强吗?”林墨问, 石破天点点头,“当然。” “那他岂不是栽了?” “大概率是的,碰到谁不好,碰到一个念力者,也真是时运不济啊。”石破天幽幽道。 江淮也觉得压力很大,但突然一个想法从他脑中冒出:要是速度快到极致,他还能控制我吗? 说干就干,江淮微微前倾,将身体的重心放到左脚之上,随着他一步迈出,身影如箭般急射而出! 可下一秒,江淮忽然踩空了,对,你没听错,就是踩空了。 他的右脚脚底在踩地的瞬间突然发生略微翻转,虽然只是略微,可江淮还是踩空了,身体不受控制地让右前方栽倒下去。 整个人在地上滑行了数米才缓缓刹住车。 “哈哈哈……”周海平无情嘲笑着,“你这是干嘛?上来就行这么大礼,我可没有红包给你哦。” 江淮甩了甩脑袋,撑地而起,他的右脸上有一道擦痕,鲜血缓缓滴下。 这就是用脸刹车的后果。 看来这方法行不通,倒不是理论不可能实现,而是自己实现不了,他的速度远不够快。 可如果不能用速度破局,还能用什么呢?江淮陷入了沉思。 而另一边,唐德胜已经从悲痛中缓过神来,他将悲痛幻化为无穷的怒火。 他对着周海平下令:“剁了他!我要把他剁成肉泥!!!” 周海平微微欠身,转而面向江淮,说道:“不好意思,不能陪你玩了,我老板下命令了。” 话音刚落,一辆汽车突然升空,向着江淮砸去。 江淮伸手抵住汽车,身形被顶得不住后退,身后传来呼啸,江淮扭头,又是一辆汽车撞来,江淮伸出另一只手顶住。 “轰!” 汽车车顶被江淮顶得下陷,江淮咬牙坚持着,可这还没完,头顶又来一辆,不仅如此,四面八方都有,江淮被围在中心,无处可躲,几乎下一刻就要被砸成肉泥。 “破灭生!破!” 周海平脑中突然一抽,像是被人抽掉了一根筋,刺痛了一下。 念力消散,一股强大的气流席卷所有汽车,将它们推散开来。 石破天突然眼前一亮,他突然意识到这招自己好像在哪见过,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只是他一时没能想起。 江淮缓缓喘着气,心想这架打不了,妈的打半天连身都没近,自己却要累死了。 既然打不了,那就跑! 目标已经达成,没必要和周海平死磕下去,江淮又不是一心想要赴死。 该跑就跑,他一点都不会含糊。来之前怎么跑他都计划好了,路线和方案都反复思量过。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从这个念力者手中溜走。 可这恰巧是最难的点,念力这能力是真的有点赖皮了。 就在江淮快速思考时,石破天已经默默来到了他的身后,切断了他的退路。 石破天一眼就看出了江淮的想法,武夫嘛,有几个通病:皮厚,嘴硬,跑得快。 所以,一看江淮的表情,石破天就知道他要跑了。于是直接断了他的后路,让他无路可退。 “既然来了,就该想到走不掉这结果。”石破天缓缓说。 “呵呵,没想过,劲想着怎么走了,硬是没想过走不掉这事。”江淮笑。 第177章 全城封闭 “心倒是挺大,这次我看还有谁能救你!”石破天说。 “上次我伤势未愈,被你老小子占了便宜,这次再试试?”江淮笑着朝他勾勾手指,挑衅意味十足。 “狂妄!”石破天吐出两字,身影陡然在原地消失,下一秒重新出现的他往前挪动了一段距离,可他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站着。 就像被投影的画像一般,有些虚假,不真实的感觉。 江淮双眼微眯,心念道:“身法。” 石破天的速度越来越快,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就来到江淮的面前。 “如果你能在我下手扛过十招,我就不插手这件事。”石破天说道。 根本不理会江淮是否同意,他挥出一拳,打向江淮脑袋。 江淮急忙撇开头,却仍是被拳风擦破了脸颊,露出丝丝血迹。 好快,江淮内心暗道。 只挨打不还手不是江淮的性格,江淮在撇头后仰时就抬起脚,朝着石破天胸膛蹬去。 “砰!” 江淮身形倒滑出去,石破天也向后退了几步。 石破天拍了拍胸膛的灰,脚尖微微立起,双臂抬起,身体弯曲下沉。 这个动作就像猫捉老鼠时一样。 已经锁定目标,下一秒将会发动最迅猛的攻势。 石破天脚下猛地用力,眨眼间便出现在江淮面前,一直推着他直直滑出百米才停了下来,身后溅起铺天盖地的灰尘。 江淮双手握住石破天双拳,死死咬着牙齿,竭力对抗着。这老头的力气可真够大的。 石破天微微咧嘴,真气翻腾,涌向江淮,江淮也只能运起真气对抗。 真气对撞,江淮双手的衣衫开始崩碎,纷飞。 “比力气?即使你是一品我也未必怕你!”江淮说着,缓缓旋转双臂。 赤裸的双臂通体闷红,正如江淮此刻的脸色一样。 深深吸了口气,江淮满脸露出狰狞之色,石破天震惊不已,这小子居然想把我举起来? 古有霸王举鼎,鼎有千斤之重。 而自己如果想,又何止千斤的重量?石破天加大力道,却发现压不下来,他不信邪,力道越加越重,直至全力使出,却仍是无法压弯江淮的手臂。 江淮扬了扬嘴角,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 只是心中默念一句“起”,石破天应声而起。 这怎么可能?第一次,石破天脸上出现了惊愕之色。 下一瞬,石破天身体如炮弹般朝西面飞去,在连撞了不知多少堵围墙后,终于是没了声响。 全场静默。 …… “这件事我们帮不了他,非但如此,我们应该和他尽量分割开来,以免……” “以免什么?你倒是说完啊。”香菜说。 赵忠国不语,香菜替他说道:“不好意思哈,怕害臊哈,我还以为你不怕呢。” 赵忠国尴尬笑了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你以为我不想帮他吗?我们帮他难道还不够多吗?可这次是真没辙,光天化日,当街行凶,谁帮得了?” “那就这么看着?” “不然呢,能怎么办?”赵忠国颇为无奈的说:“你应该最清楚,此刻的他处境如何,他是犯了两个世界的律法,唐德胜不会放过他,黑潮也不会放过他。” 香菜沉默,身为执法队的‘大脑’,她当然清楚这些,也明白目前最好的举措就是视而不见。 不,还有更好的,就是把江淮捉拿归案,主动上交总部,说不定还能收到个什么奖章,一笔不菲的奖金呢。 可这种事是人能做出来的?香菜反正是做不出来。 “你一点都不着急?”香菜皱眉道,“他不是你私生子嘛?” 闻言,赵忠国立马直起身来,“谁说的?我告他诽谤!” 香菜耸耸肩,没有回答。 “就算真是私生子也没办法了,谁叫咱位卑言轻呢。”赵忠国才直起的腰杆又弯了下去。 香菜抚摸着岚梅的秀发,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为什么她还不醒呢? “要是她醒了,应该会很难过?”香菜轻声说:“他的命是她换回来的……” 赵忠国抬起眉眼,无话可说。 …… 谁都没想到江淮的力气这么大,石破天也没有想到,比起十天前,江淮进步了不是一点半点。 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江淮缓缓舒展着四肢,眼神一刻不离前方的坑洞,石破天当然没有这么好解决。 一个一品武者,只要他自己不想死,不作死的情况下,很难杀死。 更别说是经验老辣的石破天了, 果不其然,几秒后,石破天的身影再次急速冲出,这一次换江淮被打进墙里。 奇怪的是,足足半分钟后,江淮还没有出来,像是在里面睡着了。 石破天感觉不对,穿过破墙,四下搜寻江淮的身影,可除了一地碎石块哪里还有江淮的影子? 原本插在地上的秋水也飞了起来,往天边遁去。 周海平本想着留下它,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控制不了它,这是第一次出现有他不能控制的东西,周海平很是震惊。 石破天握紧双拳,虽然很气愤,但他没有选择追上去。现在该着急的不应该是他才对。 周海平结束神谕,来到唐德胜身边。 唐德胜只说了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我要他的命!” …… 此刻,某个小巷拐角处,江淮背靠墙壁喘着粗气,还好他事先做好了攻略,清楚附近的道路,以至于让他能这么快就甩开追兵。 虽然只是暂时的,很快整个城市就会被封锁,自己得抢在封锁之前逃离江南。 不然后面再想出去就困难了。 怎么出去是一个问题,现在这么发达的追踪技术,满大街的摄像头,自己只要出去就会被照下,然后不出五分钟就会被人找到。 坐车肯定是不现实的,走陆路不行,走水路也行不通,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走山路可行。 拿定主意,江淮开始往城市边缘摸去。 现在还好,还没出现封路搜查的情况,江淮沿着巷道一直往城外走,期间尽量避免自己出现在摄像头之下。 就在他即将顺利走出城区时,警笛声呼啸而至,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看着被条子拦住的去路,江淮惋惜的轻叹一声,只差一点就出去了。 没办法的他只好调转方向,往城内走去。 …… “警察局前惊现分尸惨案!疑似高空坠物,已致一人死亡!” “本台记者喻文波为你报道,就在今日上午,江南警察局门前出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才从看出所出来的唐某不幸被飞来的铁块洞穿了头部,当场死亡,而更离奇的是,听说死者尸体被整齐得一分为二,我们来问问当时刚好目击整件事过程的张大爷怎么说?” 画面一转,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入了镜头,记者拿着话筒凑近他的嘴边。 “大爷,上午你目击了整个过程,你能说说具体怎么回事吗?” 闻言,大爷开始手舞足蹈地比划道:“当时啊,就有一把刀从天上落了下来。” “刀?什么样的刀?” “就电视剧里那种,有半人多高。”大爷手动比划了一下长短,“就这么直直地落了下来,刚好就落在了那个年轻人的头顶,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落得个如此结局,就一下子的事,整个人都被劈成了两半!那场面……太血腥!”大爷摇着头惋惜道。 记者听得云里雾里,心想这大爷在跟我讲故事呢。 “然后啊,我就看见有两人打起来了,也不知道因为点啥,一人就被打躺在地上了,然后他就飞了起来,那好家伙!当时好悬没把我吓死!也得亏我见过世面,反应过来了他们应该是在拍电影,拍电影你知道?” 记者尬笑着点头。 “我也是第一次见,没想到这么真实,以前不都说拍戏假得很嘛,这次算是见识到了,人家手里可有真活……” 采访到这暂时告一段落,赵小六关闭电视,闷头抽着烟,也不说话。 一旁的王北淼愣愣地开口道:“卧槽,淮哥牛逼啊,在警察局门口杀人!” 赵小六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你说他逃得掉吗?” “应该可以,淮哥是谁啊,只要他不想别人抓到,就没人能抓到他。”王北淼言之凿凿道。 “不不不,不能这么说,这次篓子有点大。”赵小六面色凝重地起身,“他手机打不通了,我得出去看一眼,你叫兄弟们也出去找找,找到了别声张第一时间跟我讲。” …… 江淮这次捅的篓子确实不小,江南警察局当天下午就成立专案组,代号‘913’。 其中组长由二队的李铭能担任,曹亮为副组长。 当第一时间听说唐子琰死了的时候,曹亮是不相信的,直到看到了他的半个身体。 喜悦从天而降,曹亮紧握双拳,就差跳起来了。 以至于在开会期间。他还沉浸在喜悦中无法自拔,根本没听见有人在叫自己。 “曹亮!曹亮!”坐在首位的孙正平大声喊道。 “啊?”曹亮回过神,直了直腰,收起了笑意,“我觉得凶手罪孽深重,手段极其残忍,竟敢在警察局门口作案,实在是胆大包天,目无法纪,我们应该尽快将他捉拿归案,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言罢,寂静无声,所有人像看奇葩一样看着他。 孙正平嘴角不停抽搐,“砰”的一声,他猛拍了一下左面,指着曹亮怒喝道:“我t用你说?老子叫你出个方案,你t给老子喊口号,老子需要你给我喊口号?!” “那是那是,喊口号这功夫我是赶不上您。”曹亮低声说。 “你说什么?” “我说不知道。” “不知道就把嘴闭上!你个废物!” 曹亮撇撇嘴,还真就不说话了。 “李铭能,你说。” 被点名的李铭能点点头,简单整理下思绪后开口道:“目前,我们已经完成了对整个城市的封锁,每个出城关口,大小道路都派设了岗哨,保证对每一个通过的人进行最严格的排查,以确保凶手不会混出城外。在基于凶手不会出城这一前提下,我们再展开地毯式搜寻,相信很快就能抓住凶手。” 孙正平点点头,曹亮却不屑道:“我还以为说出朵什么不一样的花来呢,原来还是老三样嘛。” 李铭能脸色微变,问道:“曹队有高见?” “高见不敢当,就是想问一问你这么安排,多出的人手从什么地方来?” “当然是找其他几个派出所调啊。”李铭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这种大型活动一直都是联合几个所一起参与的,这又不是第一次。 “哦,这样啊,那我没问题了,你继续。” 李铭能有些怪异的看了眼曹亮,心想这人不会是看我抢了他位置,所以故意刁难我? 其实按常理来说,专案组组长确实是该由曹亮担任的,这次这么安排,李铭能也有些意外。 不过既然来了,那就得把握住机会,万一这就是自己一飞冲天的契机呢。 “好,既然大家都没问题了,就先按这么办,我只有一点要求,就是必须找到凶手,生死不论!” “yes,sir!”所有人起立敬礼。 会议散去,李铭能突然叫住了曹亮。 曹亮茫然的看着他,“有事?” “没啥事,就是好久没和你吹牛了,吹吹?”李铭能笑着掏出烟装给曹亮。 曹亮接过,边点烟边说道:“我跟你有啥好吹的?” 李铭能尴尬一笑,语气诚恳道:“这次这个职位安排也在我意料之外,我也不知道局长是什么意思……” 曹亮抬起手,“打住!你这是啥意思?” “不就那意思嘛,咱哥俩谁正谁副不都一样嘛……” 曹亮终于是听明白了,原来这小子是这个意思,还以为自己是因为职位问题才故意刁难他的。 “你想多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小气,反而我觉得这次职位安排得挺合适的,你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组长。”曹亮拍着他肩膀,鼓励道。 “真的吗?你不会是在骗我?”李铭能笑。 “那不能,我真这么想的,你就踏踏实实干,干出点成绩让他们看看!” 李铭能笑开了花。 第178章 有人就有局限 李铭能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一晚上的时间,江南整座城市就被完全监控,江淮的通缉令贴满了大街小巷。 土狗上午从东区巡逻回来,才进门就听到大猫的询问声:“外面情况怎么样?” 土狗在玄关处换鞋,“封了,全城都被封了,到处都是警察。” 闻言,大猫脸色一黑。 土狗换好鞋,来到沙发前坐下,“队长呢?” 大猫指了指楼上。 “这不行,这不借助点外力怎么可能跑得出去?”土狗说。 “那怎么办?我们能帮得了什么?” “我们不是在警察局有人么?打个招呼,让他们通融通融?” 大猫摸着下巴,摇头道:“这查出来了可是要掉脑袋的事,谁和你关系这么好能帮你办这事?” 土狗沉默了,他自己也觉着不太现实。 就在两人摸不着头脑时,赵忠国从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 “怎么?在开会啊,气氛这么沉闷。”赵忠国笑道。 “都快急死了,队长你快来帮我们想想招,怎么才能帮小淮从这张天罗地网里钻出去?”土狗上前拉住赵忠国胳膊道。 赵忠国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而是问道:“你们就这么想帮他?” “那不然呢?那可是我哥们!” “可是他是杀人犯唉。” “杀人犯也是我哥们。” 赵忠国发现这人脑子有点问题,干脆转而问大猫:“你呢?” 大猫呵呵笑道:“我不懂,为什么他是杀人犯我们就不能帮他了,硬要说的话,我们也是杀人犯。” “这能一样吗?我们是按照律法办事,合法合规,他没有按照律法办事,不合法不合规……” “然后呢?你就说杀没杀嘛?你说得再天花乱坠,归根结底不还是杀人?”大猫一脸认真的说。 赵忠国被说得哑口无言,他斜眼打量着两人,怎么平时不见他们这么能说会道。 “队长,杀人犯不一定是坏人,因为律法不能作为判定一个人好坏的绝对条件,它是具有局限的,而有些杀人犯的存在就是这一局限性的体现。”大猫顿了顿,缓缓道:“律法没有绝对的正确与错误,就像人没有绝对的好与坏,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而是一道精致的灰。” 赵忠国张大了嘴巴,就连土狗也一脸震惊的看着大猫:“我不管你是谁,快从我哥们身上下来!” 这种富含哲学的话怎么可能从大猫嘴里说出,还说得这么轻松自如,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但可惜的是,我们必须做出抉择了。”赵忠国无奈摊手:“就在十分钟前,黑潮也发布了江淮的悬赏令,并且总部要求我们十天内将江淮抓拿归案,等待审判。” 此话一出,场面瞬间变得寂静,针落可闻。 “开玩笑?”土狗说:“这才过去一晚上,总部就知道了?就发悬赏了?什么时候他们工作效率有这么快了?” “这件事不一样,都上新闻了,现在信息传播的速度有多快,我不说你们也清楚,一晚上足够让全世界都知道了。”赵忠国道:“总部那边对这件事很重视,可能再过几天就会派一支审判小队过来协助我们调查。” “协助?调查?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大猫问。 “其实还好,毕竟你要看江淮这次杀的是谁,唐德胜背后的关系网可不小,他一动,牵扯到的人就太多了,总要给点东西让这老家伙看,毕竟无论怎么说人家也是死了儿子。” “那是,谁叫他屁股大些呢,他死儿子就叫死儿子,就要给他东西看,别人家死儿子就不叫死儿子了?什么世道!”土狗碎了一口唾沫,“反正我是不得去抓小淮子的,谁来都没用。” “哟,这么有骨气?要是罚你半年工资,你还能这么硬?又或者给你一笔钱……” “直接让他死去!就算把我开了我都不会做!” 赵忠国看向大猫:“你呢?也是条硬汉?” 大猫呵呵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没这么硬,不过做人我有我的原则。” “哦?怎么说?” 大猫缓缓伸出三根手指:“我有三不干,一,干不了的不干;二,不想干的不干;三,败坏人品的事我不干。这件事一连三点全占,我实在是干不了。” 赵忠国听完,连说三声“好好好”。 “之前我怎么没发现,我们队里全t是些人才。” …… “不对劲,不可能这么快,黑潮的处理速度太快了点。”香菜轻声道:“就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样。” “我也这样觉得,不过白纸黑字就这样写着,我能有什么办法?”赵忠国挠着后脑勺道。 “毫无疑问,有个人在背后推动着这件事,但他的目的是什么?” “谁知道呢,敌在暗我在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这样推敲,那人在黑潮中身份可不会低……”香菜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赵忠国却无所谓地摆摆手,“再高能高到哪去?大不了两横一竖就是干!” 香菜鄙夷地白了他一眼,“怎么把土狗的坏习惯学会了。” “呵呵,坏嘛?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多霸气啊,哈哈哈……” …… 冯汉生终于过了几天舒坦日子,只是他依旧很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妈说,自己卡里多了两百万这件事。 如何合理的解释这笔钱的由来是他目前唯一想的事。 只是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一个好主意,中彩票?那彩票呢? 救了一个富豪一命,然后那个富豪无论如何都要给他打两百万当作酬谢?这太假了,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可除此之外,还能有其他什么办法呢? 冯汉生很是焦急,第一次为了除了钱以外的事而焦急。 恰巧这时,黄猿应邀而至。 冯汉生朝他挥了挥手,黄猿夹着个黑色公文包,在他对面坐下。 “运气不错啊,这都让你活着回来了。”黄猿低沉道,将公文包放在一旁。 冯汉生笑了笑,“还行,那个执法官有些厉害,差点没跑掉。” 黄猿也笑了,压着嗓音说:“没听说吗?现在全场戒严,抓的就是他!” “杀唐子琰的就是他?”冯汉生有些震惊,“不是,为啥啊?” 黄猿白了冯汉生一眼,“好家伙,你把人家千辛万苦搜集到的人证杀了个干净,你现在还问为啥?” 冯汉生有些愣住了,在脑中梳理了好半天才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清楚,“就是说我坏了他的事,因为我他才不得已走上这条路?” 黄猿认真听完,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冯汉生突然觉得自己好不是个东西。 “这会知道后悔了?”黄猿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道:“既然做都做了,就没必要想那么多了,单纯给自己找心理负担。” “我只是……想赚一笔钱,一笔很多的钱。”冯汉生低下头说。 “嗯,我知道,但世上从没有的午餐,你想吃饭,就得付钱。”黄猿点了点木桌,“你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得把良心掏出来,当被狗吃了也罢,当扔了也行,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冯汉生点点头,道理确实如此,人都是自私的,自私又不是错。 “好,现在你可以说找我为了什么事?” “我想你帮我撒个谎。” “撒个谎?我还以为你找我借钱呢。”黄猿笑道,“我都想好拒绝你的理由了。” 冯汉生摇摇头,“钱我有,但就是拿不出来,我妈前段时间查出来了乳腺癌,中期,她以为我不知道,所以没打算治。” 黄猿愣了好一会,确认他没有开玩笑后才说道:“你赚钱是为了给你妈治病?” 冯汉生点头:“可现在钱有了,我却不敢拿出来,你知道他们那代人的性子,如果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他们是不敢动那笔钱的。”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啊?”黄猿轻声问。 “谈钱伤感情嘛,我不想失去我唯一的朋友。”冯汉生傻笑着说:“再说了,这能不能治得好都说不准,可能是个无底洞,填多少都填不满的那种,想想就没必要说了,不然把你拖累了不是……” 黄猿久久不语,有风沙吹进了他眼睛里。 他用手去擦,问道:“你只用了一支药剂?” “嗯。”冯汉生点头。 “记住,另外那支千万别用。” …… 漆黑的出租屋内,亮起一阵微光。 江淮坐在椅子上,对着一桶泡面狼吞虎咽。 只用了半分钟,一桶泡面见底,江淮躺在椅子上,点燃一根香烟。 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出租屋,算不上多宽敞,甚至有些狭窄。 它原本的租客已经不在人世,房东一直找不着人就打算收拾屋子重新出租,电话恰好打到了江淮电话上,江淮这才得知有这么一处地方。 房东是因为看到床头柜上贴着的小纸条,上面写着这段号码,于是他抱着侥幸的心理拨通了这个电话。 没想到还真有人接,更没想到这通电话让自己找到了新的租客。 江淮一口气付了一年的房租,说这是帮他朋友付的,他们只是出了趟远门,在旅行过程中不小心把手机弄坏了,所以打不通电话。 房东半信半疑,但见江淮付钱如此豪爽,他也就不再多心,放心地将钥匙交给这个年轻的小伙子。 他说他时不时会过来打扫一下卫生什么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全城戒严的情况下,他才有了一个容身之所。 当然这个容身之所能待多久江淮并不清楚,今天已经有军队的人来增援了。这样也正常,毕竟光靠江南地界那点警力,根本不可能够用。 不过这样一来,想要离开江南难度无疑就更大了。 自己好像把事情想得有些太过简单了点,早知道最开始直接硬闯就好了,现在连硬闯都不行了。 江淮靠在椅子上,心力交瘁。 “吱!吱!” 窗外,夜已经深了,还时不时会传来几声警笛声。 他没有手机,之前的手机一起被他留在了执法队基地。一是怕被高科技手段跟踪,二是怕很多人给他打电话,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江淮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总不能说心头一热,就想砍个人玩玩? 是突然兴起,也是深思熟虑。 不过多半在别人眼里是白痴行为,但唯有江淮知道,当初在医院,那个年迈的老婆婆眼神里装的是什么。 装的是绝望,什么是绝望?没有一丁点希望就是绝望。 她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特别是看到唐子琰那副张扬跋扈的嘴脸时,江淮就忍不住将两者对比起来,可越比越气。 既然你觉得你高人一等,我就偏要把你踩下去;既然你觉得律法管不了你,那我就代替律法管管你! 你是江南太岁爷,任谁都敬你三分,但在我这把刀面前,说把你砍成两半就不会多一半。 江淮心中是憋了一口恶气的,如今终于出了,他觉得很畅快。 至于其他乱七八糟的,尽管来就是,他一点不在乎。 高贵的不应该是人,高贵的应该是生命。 江淮一直对生命抱有崇高的敬意,所以他即使再气愤,也会尽量克制自己不杀人。 因为他觉得如果自己想杀人就杀人,那就是亵渎了生命,一个人生命的结束与否不应该由某一个人或某一种单一意志所决定,里面应该包含多种因素。 所以江淮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结束一个人的生命,因为他不清楚前因后果,只知道凶手杀了人,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人。 一个人杀了人,那么他就该死么?有人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怎么又会不该呢? 可万一那人杀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大坏蛋呢?那他还该死么?不该么?可他又的的确确的杀了人啊。 这就是局限性,世界上绝大事物都包含局限性,局限性不是它本身的性质,而是人所赋予它的。 有人才会有局限。 而恰恰是因为人,不断地将局限扩大,最后形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 它确实是高挂天空,还没有放下来,可你能保证它永远不会放下来吗?你能保证它永远不会网住你吗? 现在有个人把网捅破了,有的人兴奋,有的人麻木,有的人惊恐,而更多的人是一笑而过,说上一句‘牛逼’后继续该干嘛干嘛。 第179章 另一个自己? 夜晚的冷空气开始席卷整座城市,江淮坐在窗边,透过窗帘缝隙往外面望去。 街道上灯火辉煌,不时有人大喊。 警笛声从街头响到街尾,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住在江淮楼上的大哥就是个暴脾气,他打开窗户大吼道:“我干你老娘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江淮‘噗呲’一下笑出声来,转而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想着可能以后很难再洗到热水澡了,江淮就洗得特别卖力,足足洗了半个钟头才就此罢手。 沙发上,吹完头发的江淮又不可避免的发起了呆。 最近他越来越喜欢发呆了,只要独处时,手上又没啥事可做时,他就自然而然呆住了。 这就是品尝孤独,按江淮自己的话来说。 孤独是一直伴随着每个人的,你以为它不在,其实是它藏起来了。 它会在某个时刻,某个角落,不经意间冒出来,你想阻止都阻止不了。 这间房子是李葵和刘牧租的,他们在这里住了三年,从高中毕业到今年。 江淮缓缓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那台落了灰的老旧电视机上,想象着她是不是会和自己一样,洗完澡后躺在沙发上,喝着汽水,看着电视,看到高兴处,就会猛拍沙发哈哈大笑,笑声回荡整个房间。 又或者电视机根本打不开,她就是单纯的躺在这,想着明天去哪玩,吃什么好吃的…… 好像有无数种可能,二十出头的少女就该那么灵动可爱才对,想着想着,江淮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在睡梦中。 …… 第二天清晨,江淮缓缓从睡梦中醒来,伸伸懒腰后准备出门买点早餐,也顺便给自己筹集点物资。 因为好久没人住的原因,冰箱里只有一些过期的水果和牛奶。 在刘牧房间里简单换了一套黑色卫衣后,江淮出了门。 清晨的街道很少人,看见几人都是外套裹得严严实实的,夏天已经过去了,马上入秋,气温逐渐降低。 街边有个卖早餐的流动摊点,江淮凑了过去,发现是卖馄饨,面条的。 掌勺的是位身材略显丰满的中年妇女。 “阿姨,馄饨怎么卖?”江淮问道。 “三块小碗,五块大碗。”妇人笑着回道。 “给我来个大碗的。” “好嘞!” 就在江淮掏钱时,身后传来卡车的轰鸣声。 江淮微微撇头,看见几辆满载士兵的卡车疾驰而过。 “这什么情况,哪打仗了?”江淮笑着调侃道。 妇人抬头瞥了一眼,说道:“好像是抓什么杀人犯,这两天电视上全是这个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 “什么杀人犯需要派军队啊?悍匪啊?”江淮故作诧异道。 “那就不知呢,反正听说是蛮凶的,敢在警察局门口杀人,关键是杀了还让他跑了。”妇人忽然用手背挡在嘴边,低声道:“也不知道那些当官的是干什么吃的。” 江淮笑笑,问道:“有个杀人犯在城里乱逛,你们还敢出摊啊?不怕碰上?” “怕,怕有个啥用?怕你就不用吃饭了?”妇人仰起头,用下巴指了指一旁蹲在地上吃面的人,他们有个相同的特点,就是衣服特别脏,旧,还带着一个安全帽,明显的工人打扮。 “你问他们怕不怕,怕没用,家里几张嘴张着要吃饭呢,娃儿读书上学要钱呢……” 江淮愕然,半晌张不开口。 妇人低头搅拌着大锅,锅里的热气滚滚扑向她的面庞,她轻声说:“比起杀人犯,他们更怕家里有什么地方需要用钱时,摸遍全身却掏不出来的窘迫。” “我一个妇道人家还好,可他们是男人,男人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江淮视线一路往前,路边最少坐了十几个这种装扮的人在蹲着吃面。 他们吃得很快,不时说说笑笑,生活在他们脸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他们的皮肤就像干涸的大地,没有半点水分。 察觉到江淮的视线,男人抬起头回应了一个微笑,江淮也挤出一个笑容。 这一瞬间,江淮忽然明白了唐子琰为什么会认为自己的生命要比其他人高贵,因为他们确实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差距实在太过遥远。这种巨大差距的存在造就了他目空一切的性格。 可这不是他能草菅人命的理由,他只不过是运气好了一点,投胎到了一个好的家室,这些人哪个不比他努力?哪个不比他吃苦吗?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句话不对,吃苦只会越来越苦。吃苦成为不了人上人,那到底要吃什么? 心中忽然有个声音回答:“吃人!” 江淮猛地后头,大街上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人在说话。 就好像那道声音真的是从自己内心中发出一样,可那又怎么可能? “小兄弟,你的馄饨好了。”恰巧,妇人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江淮浑身一震,回过神来。 他用惊恐的眼神望着妇人。 “怎……怎么了?”妇人被看得有些发毛。 江淮反应过来,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抱歉道:“不好意思,刚才突然想起家里门忘关了,不好意思……” 妇人一听,摆手笑道:“害,我以为啥事呢,看你表情这么吓人……” 江淮提着打包好的馄饨回到了出租屋,关上门的瞬间就瘫坐在地。 心中不断回想刚才那道声音。 这不是第一次了,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声音,那道声音沉闷恐怖,像是被囚禁在地狱的森罗烈鬼,又像是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自己?这答案就连江淮自己都被吓一跳,可无形中总觉得那道声音很熟悉,也很亲切。 他的话极具蛊惑性,并非是他说的对,相反,他每次提供的都是一些极端的选择,不然江淮也不会感到恐怖。 是他的语气,他的语气就像自己跟自己说话,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可你总不能不相信自己? 而就是有这么一个自己,在某个时刻跳出来,蛊惑你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 这是极其恐怖的。 第180章 我不知道 一上午的时间江淮就在惶恐中度过,直到中午肚子叫起来的时候,他才暂且放下此事,转而去寻找食物以填补肚中的空虚。 这也很简单,江淮去楼下买了几桶泡面和几袋火腿肠就打道回府,他不可能在这里住太长时间,只是短暂落个脚,既然不惜借调军队都要实施全城戒严,那下一步就肯定是全方位地毯式的搜查。 这是毋庸置疑的,不然全城戒严就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现在摆在江淮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是躲在城里,找个安全,隐蔽的地方躲着,直到躲过这轮搜查,戒严解除后再寻出路。 二是沿山路,寻找检查薄弱处,徒步出城,或许有机会突破封锁。只是这办法太过冒险,因为江淮不知道哪里的哨位多,哪里的哨位少,又配备了什么装备,一次性躲过所有哨位的难度太大,途中稍微出现一点差错,就和硬闯没有区别。 到时候所有火力都会集中到他的身上,对他进行穷追猛打,他们手里端的可是枪,一枪打在身上就是一个洞,可不是玩具! 江淮当然更倾向于前者,除了安全性更高之外,他并不想和军队或者警察发生冲突。他要杀的人已经杀了,他觉得对得起自己心中的正义,也对得起当初在医院对老婆婆许下的承诺,只不过他确实犯法了,警察抓罪犯天经地义,所以他们也没错,错就错在律法的局限性,还有制造律法局限性的那些人身上。 只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既然决定了要躲在城内,那躲在哪就是个很重要的问题。靠江淮自己肯定是不现实的,满大街的摄像头和通缉令给他的行动造成了严重的阻碍。 那么找谁帮忙呢?大猫土狗肯定是不行,出了这档子事,江淮在执法局肯定是呆不下去的,赵忠国,香菜早就明里暗里提醒了自己好几次,但自己还是一意孤行,执意插手不该自己插手的事,严重违反了执法官的执法条例,还杀了人,按照规定是要被押送总部,关进大牢的。 所以,他们肯定不行,找他们无异于自投罗网。 那么,还有谁呢?江淮笑了,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 “啊切!” 赵小六忽然打了个喷嚏,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位大哥,心里莫名的发毛。 “不知两位大哥来我这小地方有何贵干呀?”赵小六笑着问道。 “来找人,江淮呢?他在哪?”土狗没有丝毫掩饰,开门见山的问道。 赵小六眉头微皱,“我不知道。” 答案明显在土狗意料之中,他冷笑一声:“你不知道就怪了,快点的,别装了,我们没功夫陪你在这演戏!” 见状,赵小六直接往椅子上一瘫,摊开双手道:“我真不知道!” “小六!不是哥说你,你演技真烂,你是不知道现在什么形势,你多耽误我们一分钟,江淮就多一分危险!”土狗拍着桌子说。 “这么严重?”赵小六显得很是着急,然后说:“我不知道。” “你!” 眼看着土狗就要站起来和赵小六好好理论一番,赵忠国连忙按住了他,随即接过话道:“小六兄弟可能有些误会了,我们来是为了帮助江淮,不是要害他,现在外面这么乱,你看见的,连军队都出动了,你说你能保证得了他的安全吗?” 赵小六沉默了,像是在思考,思考完后说:“可是我不知道啊。” 赵忠国一愣,旁边的土狗气笑了。 赵小六哭笑不得,双手一摊,“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可是我真不知道我大哥在哪,他没跟我说,也没联系我,我是派人出去找过他,可没找到啊,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你们爱信就信,不信拉倒!” 赵忠国紧盯着赵小六的表情,疑惑中带着点愤怒,多半不是说谎,他应该确实不知道。 “好,看来是我们误会了,抱歉打扰了。”赵忠国说。 在送走了两位大哥后,赵小六摸着下巴思考。 他确实不知道现在江淮在哪,但即使知道,他也不会告诉他们。执法局的规矩他多少还是听说过一些,其中不能对普通人出手这条是最基本,也是最严厉的。 现在江淮不仅对普通人出手了,而且还直接杀了,这后果有多严重,赵小六猜都猜得到,所以赵忠国说他们是来保护江淮的,他压根就不相信。 凭什么?凭一个同事最多朋友的关系?扯蛋! 多年混迹社会的经验告诉赵小六一个道理:最靠不住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今天把酒言欢的兄弟,明天就可能是提刀对砍的仇人了。 可不相信归不相信,他们说的也没错,现在外面太乱了,江淮要是还在城里,那么他被抓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这,赵小六开始着急了,正当他来回踱步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了欢快的铃声。 …… 在古代,有着全尸全首的说法,认为人死后,要是尸骨不全,那就难入轮回,即便入了轮回,投胎转世后,也会留下先天的残疾。 而那些被砍头,或者因为意外事故丧生的人,他们的尸体不完整,为了能使其完完整整的下葬,就必须要人亲手帮他们缝合。 这样的人被称为‘缝尸匠’。 李万良就是一位缝尸匠,今年五十一岁,从他二十一岁起就给人缝尸,到如今已经三十年了。 最近他接了个大单,之所以称之为‘大单’,是因为这单单价比寻常的十倍还要多,下单的老板很是豪爽,本来已经半隐退的李万良,刚开始并没打算接这单,可老板开的价钱根本不允许他拒绝。 可当他见到尸体的那一刻,饶是见过了太多恶心场景的李万良也不禁心头一寒,三十年的缝尸生涯中,他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尸体。 不是恶心,而是心寒,尸体被整齐的一分为二,李万良只是看了一眼切口就知道是被刀切的,可怪就怪在这切口实在太工整了,也太连贯了,从上至下没有一丝停顿的痕迹。 很难想象那把刀有多快,可再快,人体内有那么多的骨头,就拿最上面的头盖骨来说,如果钢的硬度是7-8的话,那么头盖骨的硬度可以达到4-5,已经是很硬的了,就算一个成年男性手持开山斧,也要花费一番力气才能摧毁,更别谈拿刀工整的切开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骨头汤喝过?用刀砍骨头见过?大概就是如此。 如此离奇的尸首李万良也是第一次见,不禁心生好奇,这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他忽然想起昨天在电视上看到的新闻,说是警察局门口有人被天上飞来的东西当头砸下,难道就是这个? 李万良心惊不已,可一看时间不早了,他得赶紧动手,要赶在明早天亮前把尸首缝合完毕,不然就耽搁了葬礼,他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听说这人是唐家大少爷,却年纪轻轻怎就落得如此下场?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所以人这辈子,无病无灾已是难得,大富大贵有就有,没有也别强求,健健康康过完一生才是最优解。 第181章 尸体不见了 就当他忙活了四个钟头,眼看着就要结束的时候。 李万良突感到一阵尿急,于是他停下手里的活,去了一趟厕所。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过,夜正深。 李万良耷拉着眼皮,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再用冷水洗了洗脸,强提起精神。 冷风吹得窗帘呼呼作响,李万良愣了一下,他不记得自己何时开过窗户的。 也许是自己忘记了,他摇摇头,准备回身进行收尾工作,做完好下班。 可转身的瞬间他懵了,原本应该躺在地上的尸体,不见了! 李万良傻站在原地,愣了足足三四秒钟,背后冷风吹得他背心冰凉,他不可置信地来到白布前,一分钟前,唐子琰的尸体还安静的躺在上面,可是现在空无一物。 只剩下一地狼藉。 李万良甚至把白布掀开,想着会不会藏在下面,可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 到了这时他才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尸体被偷了! 顿时,李万良觉得天塌了。 …… 与此同时,本来在睡梦中的江淮突然睁开眼。 黑暗中他打开手机,刺眼的光亮使他不得不眯起眼,屏幕上显示北京时间3点12分。 凌晨三点,他失眠了。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却并非空穴来风。 胸口很闷,就像压着一块石头,又或者塞了一块什么东西在胸口的感觉,堵得慌。 这种突然的堵很奇怪,就像一种不好的预感。 江淮稳了稳心神,穿好鞋子来到窗前,小心掀开窗帘的一角,外面夜色正浓,一片漆黑。 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这个视角正好可以看到居民楼的正门口。 江淮又换了个角度,依旧没有发现。 不死心的他最终来到门口,将耳朵轻轻贴到门上。 楼道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江淮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听了两分钟,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一声异响突然在外面响起。 那是一道极其轻微的声音,是什么东西碾过塑料纸的声音。 楼道里里堆放得有很多生活垃圾,邻居家的熊孩子就喜欢把白色口袋装的垃圾当球踢,搞得满地都是,昨天下午江淮就注意到了,只是没有管。 想来是没有打扫,导致直到现在,外面依旧垃圾遍地。 也正得益于此,才会让江淮察觉到这几乎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那道声音是脚踩踏塑料纸袋发出的声响。 有什么人正小心翼翼的在楼道行走,他刻意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声响,却没料到地上满是垃圾。 楼道里没有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那人在黑暗中停止动作,仿佛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门内的江淮亦是如此,他只听到一声响动,证明那人还在原地没有动。 因为踩下会发出响声,抬起自然也会。 终于,半分钟后,响声再次传来。 一声落罢,之后就再也没有声响了,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但江淮知道,那人已经站在门外,或许也正像他一样把耳朵贴到门上,探查着里面的情况。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道门而已,只是一个人知道,另一个不知道。 江淮无声离开门口,走路没有声音他也会。 江淮有些好奇,那人到底会采用什么方式破门?总不能是炸弹? “轰!” 答案在一分钟后揭晓,一声响彻天际的爆炸声从脚下传来,江淮清楚的感觉到墙壁都在颤抖,他惊恐地往下望去,好几层楼的玻璃都碎成了渣,往地上落去。 “卧槽!真拿炸弹啊?”江淮咂嘴道,加快速度往天台爬去,也得亏他跑得及时,不然就被炸成渣渣了。 好不容易爬上天台,江淮抓住墙壁刚把脑袋探出去,就看见一个黑漆漆的棒子向自己捅来。 江淮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仰躲避,却突然想起自己身处几十米高的高空,只好松手往下落去。 精准地抓住下一层突出的墙壁,江淮双手用力,整个人往上飞了一小段距离,成功在不及脚宽的地方站住了脚。 “目标在六楼外墙,目标在六楼外墙。” 头顶传来声音,江淮皱了皱眉,果然人很多。 江淮不做停留,一个跳跃,再次朝着天台斜飞了上去。 头顶那人自然不可能轻易让江淮上来,握着棒子就朝江淮挥来。 可是他小看了江淮的力量与敏捷,江淮只是双手在天花板上搭了一下,整个人就再次朝上斜飞了出去,像荡秋千一样。 成功登上天台的江淮,落地的瞬间就朝那人扑了过去,动作之迅速,眼看不清。 “别动!” 那人突然掏出了枪,双手握枪指着江淮。 冲到一半的江淮猛地止住脚步,眼神凝重地看着他,疑惑的问了句:“警察?” 光线太暗,导致江淮没有看清眼前之人竟然穿的是警服,腰间那个也不是寻常棒子,而是电棒。 “笑话,我不是警察难道你是?”那人嗤笑一声,对着江淮厉声道:“双手举过头顶,别动,别有小动作,不然我开枪了!” 看着黑漆漆的枪口,江淮只得照做,把手举过头顶。 为什么会是警察?江淮心里很是疑惑,他怎么也想不到第一时间找到自己的会是警察。 “成功抓住目标,在天台上。”那名警员对着对讲机说了句,眼神一直紧盯着江淮,以防他有什么动作。 江淮好像束手待毙一样,异常的乖巧。 他悄悄打量着周围,思考着逃跑路线,至于顶着自己脑袋的枪,江淮微微一笑。 “你笑什么?”警员皱着眉头问。 “听说过七步以外枪快,七步以内拳快吗?”江淮说。 “呵呵,没有。”警员也笑了,是嘲笑,他紧了紧握枪的双手。 “那,从今天起你就听说了。”江淮说到一半人就已经动了,俯身前冲,速度很快。 两人之间只隔了五米左右的距离,好像在七步之外。 警员大惊,虽早有预防,但他仍是想不到江淮会真的敢动,这个距离即使你速度再快,可也快不过他扣下扳机啊。 一瞬间的犹豫,江淮已近在跟前,下意识的,警察牙齿一咬,扣动了扳机。 可他很清楚的看见江淮脑袋往旁边闪了一下,在他还没有扣动扳机的时候。 “砰!” 枪声划破寂静的夜空,警员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江淮,他闪过了子弹? 这怎么可能! 警员脸上惊愕不已,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往后栽倒下去,江淮一记手刀劈在了他的脖颈处。 力量刚好,能使他安然入睡的同时,不至于给他造成太大伤害。 江淮伸手扶住警员的身体,将他缓缓放平在地上,然后拔足狂奔,从天台边缘起跳,跳向另一栋楼的天台。 他当然不可能快过子弹,所以不能靠反应,只能靠预判。 子弹的弹道是一条直线,只要预判那条直线的位置,提前躲过去就好了。说得好像很简单,但实践起来很难。 因为你不仅要预判别人射哪,还要预判别人什么时候射,躲早了不行,躲晚了也不行,必须刚刚好。 江淮提前零点几秒往旁边闪了一小步,刚好躲过子弹的弹道,这在警员眼里很诡异,因为他能很清楚的看见自己还没有开枪,对方却提前闪避,最关键的是自己还不能更改。 就好像一个必须要执行的程序,明知道会空枪,还是会扣下扳机。 这是因为人在过度紧张,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大脑的运转速度会加快,都知道人体动作的前提是大脑发出指令,而大脑运转速度的加快就会导致你更快地做出你想做出的动作。 但这有一个弊端,并不是越快就越好。 玩游戏的对于一个词应该不会陌生,那就是“预输入”,顾名思义,就是提前输入。 指的是人物在僵硬状态,或者释放技能的状态下,提前输入一些技能,指令,当人物结束上一状态时,就会自动进入下一状态,这通常用在释放一些高难度连招上。 警员就相当于在脑里预输入了“开枪”这一指令,加之他过于紧张,大脑运转速度很快,当他发觉这一指令错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停止,或者变更了。 只能完成上一个“开枪”的指令,再重新向大脑提交停止,更改的指令,当然这需要时间,可能是一秒,快的话是半秒,但江淮不会给他这半秒。 …… 时间缓缓推移,天不知不觉亮了。 辛苦了一整夜却毫无收获的专案组有些沮丧,个个低垂着头,显得疲惫不已。 除了曹亮,他倒是精神抖擞,早上起来还特意整了个发型,整个人年轻了好几岁。 昨晚的任务他没有参加,本来是要求他现场指挥的,却被他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了,顺便请了个假。 “曹队,搞这么精神,要去相亲啊?”坐在位置上的李铭能冷笑道。 “嘿,李队开玩笑了,这不等会我媳妇和孩子要回来,还有我那岳父岳母也顺道来江南玩几天,这我不得捯饬捯饬?总不能丢我们警局的脸嘛。” “这样啊,不是听说你生病了么?这么快就好了?” 曹亮摆摆手,笑道:“急性肠胃炎,老毛病了,来得快去得快的,习惯了。” 李铭能没有再问,曹亮左看看右瞅瞅,问道:“昨晚不顺利?看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李铭能压根就不想搭理他,敷衍道:“小差错,不劳曹队费心,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招待你老丈一家。” “呵呵,那就劳烦李队了,我就说这个组长非你莫属,李队办事,我放心。”曹亮拍拍屁股,笑呵呵地往外走去。 李铭能看着他的背影直咬牙。 “还没有查到目标位置吗?”他沉声向众人问道。 没有人回道他,全都假装听不见。 “砰!”李铭能猛地一拍桌,吓了众人一跳,只见他站起身,厉声道:“查不到就别下班了,一群废物!” 说完,大步离开会议室。 众警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的无奈。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江淮逃跑的那片地方本就是老式居民楼居多,监控很少,更别说他一直在天台上飞,这如何查得到? 这不明摆着难为人么? 可没有人敢说,只能默默忍受着,完成着不可能完成的工作。 …… 唐家大院,位于城西郊外。 本是一片废弃的红砖厂,02年被唐德胜以一百万的价格买下,然后改建成了唐家大院。 唐德胜的房产数不胜数,他也本就有涉猎房地产这个板块,只不过这些年他还是最喜欢这栋房子,可能是因为这边风景好一点,安静一点。 此刻的主厅内,唐德胜坐在首位扶着额头,许久都一言不发。 中央,鼻青脸肿的李万良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 他全身都是血,衣服破破烂烂,显然经过了好一番折腾。 过了十分钟,周海平快步从屋外走来。 “唐总,找遍了周围百里,没有发现少爷的踪迹,监控也查了,没有丝毫发现。”周海平拱手道。 唐德胜终于抬起头来,面无血色的说:“意思就是凭空消失了呗?” “可以这么理解。” 唐德胜握紧扶手,脸色猛的一变,眼看着就要发怒,周海平及时说道:“这肯定不是普通人所为,而是异能者,而且是拥有空间系能力的异能者。” 唐德胜不语,周海平继续补充道:“我们可以找异人中心帮忙查查,谁的能力是空间系的,因为这种能力很稀少,所以并不难查。” 唐德胜深深呼吸着,没有立刻回答。 他眯着眼,低沉道:“你说人都死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周海平低头不语。 “我儿子的葬礼推迟到三天后,三天,就算把江南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找到!” “好,我明白唐总。” “那个江什么淮的,我要他给我儿陪葬!”唐德胜狠狠咬着牙,“一个亿,把悬赏提到一个亿,我要他死!” 周海平点头,询问道:“那这个人?” 唐德胜看也不看一眼,摆了摆手。 周海平立刻会意,朝着外面招招手,立时几个大汉便冲了进来,将李万良拖了出去。 李万良开始嚎叫,却没人理会。仆人们提着水桶,拖把,开始对地面进行清洁。 嚎叫声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见。 唐德胜面对大堂,最中间是唐子琰的照片,以及他的牌位。 没有人知道这位年过半百,称霸一方的大佬此刻心中在想什么,也许是在怀念,毕竟除了建工集团董事长这个身份外,他还是一位父亲。在他还未起家还不是大佬的时候,他是一位父亲。 第182章 也就那样 悬赏金提升到一个亿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江南,甚至还有不少其他地区的异人开始向江南赶来。 那不是一两百万,还是一个亿。是一百个一百万! 换成现金能堆满整间屋子。 这已经不单单是钱的问题了,而是阶层的跨越。 江淮就是阶层跨越的钥匙,谁要拥有他,就可以立马平步青云,跻身上层社会。 在如此巨大利益的诱惑下,有的是人愿意拿命搏一搏。 于是,越来越多的牛鬼蛇神开始在江南云集,他们摩拳擦掌,欲在这座不大的城市里,开展一场大型的猫捉老鼠。 江淮就是那只价值不菲的老鼠,此刻的他正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同时思考着如何解决肚子不停叫唤这个问题。 这是一个难题,因为现在大街上太不安全,不仅仅是警察,还有数不清的想拿自己换取赏金的异能者。 就半个小时的功夫,他就发现了十几个异能者在街上走过,同时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 毫无疑问,肯定是在找他。 江淮隐约猜到自己被悬赏了,价格应该不低,不然也不会吸引这么多异能者,至于具体多少,江淮猜测是两三千万左右。 他怎么也想不到唐德胜直接开出了一亿的悬赏,江淮做梦也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值钱。 在偏僻的小巷躲了会,实在忍受不了旁边水沟里臭味的江淮决定转移。 他穿了件破烂的皮衣,是在一个垃圾车里捡的。顺便还捡了一个黑色的帽子。 江淮低头嗅了嗅,心想也许发臭的不止是水沟。 在小巷里辗转腾挪,机缘巧合下他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美人咖啡馆”。 依旧是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只不过换上了一块崭新的单向玻璃,从外面往里看,什么也看不见。 门口那扇木门终于退休了,取而代之的是安全系数更高的防盗门,门敞开着,酒红色的门帘垂下,遮蔽了江淮的视线。 好像老板娘对酒红色有种特别的偏执。 江淮在院子里看了会,准备就此离开。 “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 一道声音从屋内传来,老板娘掀开门帘,对着江淮笑。 江淮下意识的压低帽沿,想要拒绝,但老板娘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拒绝。 最终,在老板娘热情的又拉又扯中,江淮被请进了里屋。 江淮没想到,在放满各式花盆的橱窗后面,居然还有一个隐藏的房间,不大,十几个平方。 里面一片暗红,有一张床,一个书桌,书桌上摆了一些书籍,全是外国书,里面是歪歪扭扭看不懂的外文,不止是英语,好像还有俄语,当然江淮看不懂,他在怀疑老板娘是否看得懂。 “去去去,里面有浴室,进去洗个澡。”老板娘捂着鼻子,嫌弃道:“你是才从垃圾堆里出来么?这么臭。” 江淮摸着鼻子笑,却没有动。因为他没有衣服换,洗了还是白洗。 老板娘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扭着丰盈的腰肢向外面走去,“你先洗,我去给你找换的衣服。” 江淮无奈,只好舒舒服服洗了个澡,他也忍受不了自己身上的臭味。 “衣服给你放门口了。” “好,谢了姐。”浴室里的江淮应了声。 衣服是白色的衬衫,裤子是西装裤,都是旧的,也都是干净的,上面有股淡淡的薰衣草香。 换好衣服的江淮站在床前,从一开始走进这间屋子时,他就被床头墙壁上的照片所吸引。 那是很多张老板娘的自拍,背景是各式各样奇特的风景,有辽阔的大海,有险峻的悬崖,有巍峨的高山,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苍凉沙漠。 不仅如此,还有埃菲尔铁塔,她戴着墨镜站在塔下,手上拿着吃了一半的冰淇淋,对着镜头微笑。 背对着自由女神像比耶,在宫廷皇宫似的建筑里喝着咖啡…… 一张张,一幅幅,每个画面里的女人都显得那么年轻,漂亮,自由和放荡不羁。 可奇怪的是,所有画面里出现的只有她,没有第二个人。 江淮从头看到尾,喝着咖啡慢慢欣赏着,咖啡是老板娘刚才送衣服时顺手泡的一包速溶咖啡。 很苦,但很温暖。 原来老板娘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江淮这样想。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声,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想来是老板娘精心设计过的,但还是瞒不住江淮的耳朵。 甚至不用特意将耳朵贴到墙上,江淮也能听清楚。 脚步声很凌乱,店里来了很多人,他们一窝蜂涌进咖啡店,和老板娘交谈着什么。 是警察,不是一两个,而是好几个,他们拿着通缉令问老板娘,见过这个人吗? 老板娘沉默了,下一刻,子弹上膛的声音传来。 江淮回头,盯着那扇暗门。 …… “你这是干嘛?”带头的中年警察瞪了身旁的同事一眼,喝了声:“收起来!” 转而对老板娘微笑:“不好意思,他太紧张了。” 老板娘装模作样地抚了抚胸口,白了那人一眼,说道:“还真把我吓得不轻,我还以为你要给我一枪呢。” 那名年轻警员瞳孔睁大,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中年警察制止。 “对不住,对不住,他之前和凶犯打过照面,却不小心让他跑了,所以才这么心急……” “心急也不能随便对老百姓掏枪啊,我刚才愣住是因为我确实见过这人,之前他来我店里喝过咖啡,但也就是打过几个照面,完全不熟。” “哦,这样啊,那最近一次他来店里是什么时候?” “一个月前,具体什么时候我记不清了,反正好久没来了。” “哦哦,好的。”中年警察的视线四处游荡,最终停留在一旁用白色塑料袋装好的饭盒上,他笑道:“一个人吃这么多啊?” 老板娘面不改色的反问道:“吃得多犯法么?” 老警察被呛得无言以对,随便叮嘱了几句后就带人离开了。 过了几分钟,在确认他们真的离开以后,老板娘提着饭盒来到密室。 进门第一眼就看见江淮半躺在床上,上半身斜靠着床头,闭着眼睛睡着了。 老板娘笑了,心想这臭小子心真大。 她轻轻把饭盒放在书桌上,却还是惊动了江淮。 江淮揉了揉眼,冲老板娘笑道:“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你睡呗,睡好了再吃。” “没事,我饿得不行了,肚子叫了一上午了。” 江淮是真的饿了,打开饭盒就是埋头狂干,看得老板娘目瞪口呆,忍不住发出赞叹:“你饿死鬼投胎啊?” 江淮没有回答,只顾埋头干饭。 老板娘在一旁点燃香烟,缓缓抽了起来。 “唉,你心还真大,就这么信任我,一点不担心我在饭菜里下毒?” 江淮干饭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愣愣的看着老板娘,嘴里的饭掉落在餐盒里。 “刚才咖啡里放的有安眠药,但我担心对你没用,所以又在饭菜里放了大剂量的迷药,不怕你不中招。” 老板娘说着,轻声笑了起来,她希望在江淮脸上看到惊恐的表情,但她失望了。 江淮只是咧了咧嘴,然后继续大口吃着。 老板娘很疑惑:“你不怕?还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江淮咽下嘴里的饭菜,再将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舒服地打了个饱嗝之后才缓缓道:“刚才警察来了你都没供出我,现在又怎么可能给我下药呢?” “不一样,警察抓了你,赏金是他们的,最多给我发个锦旗,但如果是我抓了你,赏金就是我的了。”老板娘眯着眼说。 “嗯,这样啊。”江淮点头,然后夺过老板娘手里的烟,深深抽了口。 “主要是我不相信你会为了那么一点赏金出卖我,虽说我们之间也没有太深的交情,但你是个有故事的女人,你去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很多人一辈子都见识不了的风景,你应该很有钱,但却在这么一个三线小城市里开着一家巴掌大的咖啡馆,证明你不在乎钱,只想随心所欲。” 江淮摇摇头,语气坚定的说:“我不相信这么一个具有浓重传奇色彩的女人,这么自由不羁的女人,会为了那么一点赏金,而做一件自己不喜欢的事。” 老板娘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边笑边拍着江淮肩膀,“臭小子几天不见,拍马屁的功夫见长啊,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肺腑之言……” “得了,你要是知道自己的悬赏金是多少就不会这么说了。” “多少?” 老板娘伸出一根手指,“一个亿。” “多少!”江淮怀疑自己听错了,差点跳了起来。 “唐德胜悬赏一个亿,三天之内要你的狗头,用来祭奠他儿子。”老板娘捂嘴轻笑,“怕了没?这会你还认为我不会为了赏金而出卖你么?” 江淮无言以对,一个亿属实太多了,他想不到有谁能拒绝这种诱惑。 就连他本人都有种想把自己的头献出去的冲动。 “有点麻烦了,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要我的命。” “超乎你的想象。”老板娘幽幽叹了口气,说:“做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 “的确,不过有些人不想做英雄,他们的结局也不好看。所以,何不趁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多做一点呢?” “这些大道理我说不过你,而且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事已至此,你就安心在我这里躲着,保证万无一失。”老板娘拍着胸脯道。 江淮脸上表情一愣,开玩笑道:“你不会真打算拿我换一亿赏金?” “有何不可?要不你就发发慈悲成全成全我?” “算了,我还这么年轻,还想多活几十年,也去看看世界。”江淮看向墙上的照片,喃喃道:“你倒是看够了,我还没开始呢。” 老板娘的视线也跟着落在墙上,看着曾经的照片,眼中也不免露出缅怀之色。 “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总想看遍世界才算不虚此行,看完后才发现,也就那样。”她的声音很轻,特别是最后四个字,好像真的如她所说一般,也就那样。 “不过这都是我看完后才得出的结论,如果不去看的话,怎么都会不甘心。这种事不能看结果,只能看过程。重要的不是我到了埃菲尔铁塔,而是从我家到埃菲尔铁塔这一段我走过的路。” 江淮愣了片刻,然后鼓起掌来,“很难想象你能说出这么饱含哲理的话,我简直对你刮目相看。” “一时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老板娘翻了个白眼。 “那不重要。”江淮起身,伸伸懒腰,“吃饱喝足,该出发了。” “去哪?不是跟你说了就在我这躲段时间么?”老板娘皱着眉不悦道:“你真怕我拿你换赏金?” 江淮连忙摆头,“哪能啊,谁我都可以信不过,但你我肯定信得过!” “可这也是我命中注定要走的路,无论如何也要走完。” 老板娘直愣愣的瞅着江淮,江淮摸着鼻子躲避她的视线。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们这些小男生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屁实力没有还狂妄自大得很,听不进去老人言,上赶着吃亏去。那臭小子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得!要走就走,姑奶奶我还不乐意伺候了!” “哈哈,姐你可不老,正年轻着呢。”江淮拿起帽子扣在头上,“欠你两个人情了,以后有机会的话……” “快点滚!”老板娘粗暴的打断了江淮的话。 江淮扬了扬嘴角,不再逗留,径直往门外走去。 走出暗门的前一刻,他转身,对着老板娘抱拳,老板娘侧着身子没有看他。 “等等。” 江淮疑惑地回头,看见她朝自己走来,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近,一同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直扑江淮鼻子。 江淮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老板娘伸出手,帮他整理翻起的衣领。 “这么年轻,别死了。”她轻声说。 江淮重重地点点头。 …… 走出咖啡馆的时候,天渐渐暗了,院子里的银杏树在风中舞蹈,抖落无数金黄的树叶。 原来已经入秋了,夏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 江淮抬头看着天空,乌云在空中聚集,其中隐隐有雷电的踪迹。 “又要下雨了。”他轻声说了句,翻过围墙,朝着小巷深处走去。 十分钟后,大雨来了。 猫捉老鼠的游戏在这场大雨中正式拉开帷幕。 第183章 猫捉老鼠 “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老板娘说。 窗外狂风阵阵,雷电交加。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不同寻常的客人,客人微微抬眼,笑了笑。 “我不觉得。” “他才多大?一个小屁孩而已,有必要对他做到这种程度么?”老板娘说着,举起手:“打住,别拿你自己和他比较,根本没有可比性。” “人只有在身陷绝境时,才能爆发出最强大的力量,他没你想得那么弱。” “呵呵,只怕这次过后,就彻底得罪那小家伙了,都怪你!” “你大可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 “你不怕他恨你?” 客人大笑,“早就成仇人了,无所谓再多一点,恨也是一种力量。” 老板娘扶额,无奈道:“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咖啡很好喝,就是太甜了。”客人扬起嘴角,如此点评道。 “得了,你那杯一点糖没放。”老板娘皱起眉,问道:“你当真不怕他死了吗?” “死了就死了呗,谁叫他实力不够呢。” …… 在暴雨来临之前,郑飞鸿一行人成功抵达了江南,并在城东的‘浮生若梦’酒店办理了入住。 这是江南仅有的三家五星级酒店的其中一座,其豪华程度不用多说。 值得一提的是,这并不是郑飞鸿等人原有的计划,而是悬赏发布者的邀请。 他们是受邀而来的。 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郑飞鸿好奇心顿起,至于金主是如何得知他们行踪的,其实也不难猜。 异能者每一次跨区行动都要提前上报异人中心,在后台做好登记记录,一般情况下不需要审核,只需要上报就行。 如果不上报而私自跨区的话,没查到就没事,查到了就会被处罚,通常是几千到几万不等的罚款,全凭处理这件事的职员的心情。 当然,这是通常情况下,要是你私自跨区还不小心犯了点事的话,那可就难说了。 郑飞鸿几人都是上报了的,那么异人中心就会有记录,想查到并不是什么难事。 能开出一亿悬赏的主,这点事对他来说自然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只是他的目的是什么?郑飞鸿很好奇。 难道还要开个动员大会,鼓励鼓励他们?这就有些搞笑了。 他当然知道远不止他们几人收到邀请,他们一行三人,背着黑色登山包,体型壮硕,留着一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叫李立。而他的身旁,正左顾右盼四处张望,假意欣赏装饰实则偷瞄服务员大腿,并露出猥琐笑容的男人叫周宏亮,他们都是南海人。 南海距离江南一千多公里,三人轮流开车,用了十二个小时成功抵达江南。 刚进酒店,三人不约而同地眉头一皱,原因无他,这里的异能气息太重了,根本不用刻意去感知,只要你身处这片空间就不可能感觉不到。 仿佛掉进了异人窝,看来今天受邀而来的人不少。 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三人不至于被吓到门都不敢进。 他们在前台办理好了入住,乘坐电梯来到酒店的五楼,进入503号房间。 “龟龟,这t捅了异人窝?”刚进门,周宏亮就忍不住说道:“楼下大厅就坐了不下十个异能者,难怪一进门就这么大股异能味,不会是把酒店包了?” 李立把包放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他也很惊讶,但更想睡觉,十二个小时的车程让他有些疲惫。 “你以为?这是一亿,不是几百万,想拿的人何止一二十个,多得超乎你的想象。”郑飞鸿说。 “早知道就多叫些人来了,成功的概率多一些。” 郑飞鸿摇头,“多一个两个没啥用处,反而还更难管理,三个刚刚好。” “也是,唉老李,你就躺下了?” 李立头也不抬道:“不躺下干嘛?” “别介啊,跟我一起下楼,刚才我看见好几个标志的妞,准有你喜欢的。”周宏亮说着就要上来拉李立,却被李立一把甩开。 “滚滚滚,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被拒绝的周宏亮又将视线移到郑飞鸿身上,郑飞鸿连连摆手,“我也不去。” “没劲,真没劲,难怪你俩都三十好几了还找不到对象,不主动出击难道等着妹子送上门来?想啥呢?”周宏亮转身就往外走。 “注意点,这是在江南,别闹出什么事来不好收场。”郑飞鸿提醒道。 “嗯,我知道。”周宏亮应了一声,开门却撞上了一个西装男。 “不好意思先生,晚上七点,我们老板邀请你们到七楼会议室开个小会。”西装男微笑道。 “老板?会议室?”周宏亮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点头应承了下来。 西装男走后,周宏亮也没有心思去勾搭妹子了,把门关上与两人商量了起来。 “还真打算开个动员会啊,呵呵,倒是新鲜。”郑飞鸿笑道。 “有点奇怪,按理说这种非正规的悬赏不应该如此高调的,特别悬赏对象还是执法官,官家的人。”李立撑起身子说。 “曾经是,自从他杀人之后就不是了。”周宏亮提醒道。 “不管怎样,到了晚上就一切明了了,宏亮也别出去了,好好休息一下,保存好精力。”郑飞鸿说。 周宏亮点点头,妹子嘛有的是时间泡,钱就不一样了,错过了就真的没有了。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晚上六点五十,三人收拾好着装,准备上去七楼。 酒店还有会议室,郑飞鸿也是第一次听说。 七楼701,右侧最里的房间,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先他们一步抵达,粗略扫了眼,大概有二十几号人。 还有人不断赶来,这个会议室倒是挺大,能容纳七八十人。 到最后坐满了一半,四五十人的样子。 郑飞鸿三人不动声色,将惊讶藏进心里。这是去剿匪么?要知道在这里的每个人异能等级都不低,如果说事先在酒店里这些人还会注意控制自己异能的话,当他们踏进这间会议室的那刻起,一切都毫无保留。 没有人再刻意隐藏异能,相反,还会尽可能的释放,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异能多强一样。 郑飞鸿起初有些不理解这种做法,直到听见前面几人的交谈,他们正商量着组队,这时郑飞鸿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就像动物发情的时候,会尽可能的展现自己,从而寻找并挑选出自己满意的伴侣。 而此刻会议室里的情况与其一般无二,所有人都在秀肌肉,从而寻找合适的队友组队,提高最后成功的几率。 当然,郑飞鸿三人并不需要,在打发了好几人之后,会议室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 瞬间,原本热闹的会议室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开始打量这个穿着正装,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 面对这么多目光的凝视,周海平没有一丝不自然的表情在脸上,他不紧不慢地走到讲台上,目光在人群中一扫而过,声音宏亮道:“各位晚上好啊。” 没有人回应,大家都只是看着,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呵呵,看来奔波了一天,大家都累坏了,本来该休息的,还被我喊来开会,真是十分抱歉……” “知道抱歉就长话短说,说重点。”台下,一名戴着眼镜的青年开口道:“大家时间都很宝贵的。” “那自然,自然。”周海平笑了笑,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那我就长话短说,情况我相信大家都了解得差不多了,我在这就不过多说明了,只说一下大家最关心的赏金问题。” 一提到赏金,所有人眼中都泛起了光。 “一亿赏金,一次性付清,绝对拖欠。” “你怎么保证?”有人提出疑问。 “保证不了。”周海平缓缓摇头,“大家出来混这么久了,都清楚悬赏这种事情又不具备法律效应,不可能我写一份合同让大家签,签了也没效果啊,不具备法律效应的合同就是一张废纸,我想大家都清楚这个道理。” “所以除了口头保证之外,其他确实给不了,但是,发布这次悬赏的是江南建工集团董事长唐总,各位不妨打听打听,看看我们这位唐总是否值得各位相信。” 闻言,场面又安静了。唐德胜的名声还是很响的,毕竟江南区第一富豪,时不时就会在电视上露露相,其知名度在全国都排得上号,这得益于他近几年一直致力于慈善事业,经常举办一些大型的慈善活动,动辄就是好几千万,甚至上亿。 要说钱,唐德胜自然是不缺的,别说一亿了,再多几亿也没啥问题。 达到他们这种层面的人物,脸面比钱更重要,所以丝毫不用担心他会耍赖不给。 “好,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接着往下聊。”周海平道:“目标人物大家都清楚?” “不就一个小小执法官么?叫江淮。” “对,就是叫江淮,在两天之前他确实是执法官,但现在不是了,因为他杀了人,杀了一个普通人。各位都清楚,异人对普通人出手的代价是什么,更何况还是一个不普通的普通人,黑潮断然不会包庇他,相反,据我所知黑潮同样对江淮下达了通缉令,并且派遣了审查小组,现在的江淮是真正意义上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有个问题。”一人突然站起,说道:“既然黑潮已经派遣了审查小组,这是否和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会有冲突?” 周海平闻言,鼓起掌来:“好问题!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有个问题想问各位,你们是如何这么快收到悬赏的消息的?” “既然各位都收到消息了,官方会不知道么?既然官方都知道了那为什么没制止呢?” 一连三连问,是问,却又说明了所有问题。 官方知道却又什么都没做,只能说明其默许了。 “所以各位不用有丝毫的担心,这虽然是一次非官方的悬赏,但也是在官方点头下进行的。至于审查小组,走个过程而已,他们巴不得接手到的是一具尸体,这样能省下很多功夫。” “那还说什么?就干呗!” “对!直接干!老子早就看执法官不爽了,官不大脾气倒一个比一个冲,这次得好好过过瘾!”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亢奋起来,大有现在就冲出去抓住江淮狠狠揍一顿的意思。 周海平连忙堵在众人身前,高举双手大声道:“不急!不急!” “你快让开,我很急!” “真不急!还没到各位出场的时候。”周海平堵在门口,“今晚的舞台是留给我们江南警方的,今晚一过,才轮到各位登场。” “这又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各位多休息休息,拿出最好的状态,接下来三天,各位在浮生若梦的一切消费由我们建工集团买单,祝各位在江南玩得愉快。”周海平挥了挥手,微笑道:“各位明晚见。” 言罢,周海平转身离去。 “老郑,你说这都发布悬赏了,为什么还要让警察插手?”角落里,周宏亮不解的问。 郑飞鸿思考片刻,答道:“应该是找个理由。” “理由?什么理由?” “虽然官方没阻止,但也没赞同,先让警察动手,他们拿不下,我们再出手,事后可以说是为了帮助警方办案,这样面子上好看一点。” “有必要这么麻烦么?” “你还怕麻烦?这不正好放你一天假,让你有时间去泡妞吗?”李立打趣道。 周宏亮一拍大腿,“对啊,我咋把这茬忘了?那我就去了哈,你俩就待在房间等我的好消息。” 话落,周宏亮便朝着门外冲去。 “这臭小子,说到泡妞比谁都跑得快。”李立笑着说,扭头看见郑飞鸿眯着眼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李立问。 郑飞鸿看向李立,说:“刚才我听见有人说那江淮才二十出头的年龄,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执法官,是不是太年轻了点?” “年轻么?”李立想了想,突然意识到还真没怎么见过二十岁出头的执法官,就是听也没听说过。 “如果是二十二都可以理解,二十二以下就有些奇怪了。”郑飞鸿眯了眯眼,“因为执法官的最低年龄限制就是二十二岁。” 闻言,李立睁大了双眼。 第183章 猫捉老鼠 “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老板娘说。 窗外狂风阵阵,雷电交加。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不同寻常的客人,客人微微抬眼,笑了笑。 “我不觉得。” “他才多大?一个小屁孩而已,有必要对他做到这种程度么?”老板娘说着,举起手:“打住,别拿你自己和他比较,根本没有可比性。” “人只有在身陷绝境时,才能爆发出最强大的力量,他没你想得那么弱。” “呵呵,只怕这次过后,就彻底得罪那小家伙了,都怪你!” “你大可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 “你不怕他恨你?” 客人大笑,“早就成仇人了,无所谓再多一点,恨也是一种力量。” 老板娘扶额,无奈道:“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咖啡很好喝,就是太甜了。”客人扬起嘴角,如此点评道。 “得了,你那杯一点糖没放。”老板娘皱起眉,问道:“你当真不怕他死了吗?” “死了就死了呗,谁叫他实力不够呢。” …… 在暴雨来临之前,郑飞鸿一行人成功抵达了江南,并在城东的‘浮生若梦’酒店办理了入住。 这是江南仅有的三家五星级酒店的其中一座,其豪华程度不用多说。 值得一提的是,这并不是郑飞鸿等人原有的计划,而是悬赏发布者的邀请。 他们是受邀而来的。 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郑飞鸿好奇心顿起,至于金主是如何得知他们行踪的,其实也不难猜。 异能者每一次跨区行动都要提前上报异人中心,在后台做好登记记录,一般情况下不需要审核,只需要上报就行。 如果不上报而私自跨区的话,没查到就没事,查到了就会被处罚,通常是几千到几万不等的罚款,全凭处理这件事的职员的心情。 当然,这是通常情况下,要是你私自跨区还不小心犯了点事的话,那可就难说了。 郑飞鸿几人都是上报了的,那么异人中心就会有记录,想查到并不是什么难事。 能开出一亿悬赏的主,这点事对他来说自然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只是他的目的是什么?郑飞鸿很好奇。 难道还要开个动员大会,鼓励鼓励他们?这就有些搞笑了。 他当然知道远不止他们几人收到邀请,他们一行三人,背着黑色登山包,体型壮硕,留着一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叫李立。而他的身旁,正左顾右盼四处张望,假意欣赏装饰实则偷瞄服务员大腿,并露出猥琐笑容的男人叫周宏亮,他们都是南海人。 南海距离江南一千多公里,三人轮流开车,用了十二个小时成功抵达江南。 刚进酒店,三人不约而同地眉头一皱,原因无他,这里的异能气息太重了,根本不用刻意去感知,只要你身处这片空间就不可能感觉不到。 仿佛掉进了异人窝,看来今天受邀而来的人不少。 好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三人不至于被吓到门都不敢进。 他们在前台办理好了入住,乘坐电梯来到酒店的五楼,进入503号房间。 “龟龟,这t捅了异人窝?”刚进门,周宏亮就忍不住说道:“楼下大厅就坐了不下十个异能者,难怪一进门就这么大股异能味,不会是把酒店包了?” 李立把包放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了下去,他也很惊讶,但更想睡觉,十二个小时的车程让他有些疲惫。 “你以为?这是一亿,不是几百万,想拿的人何止一二十个,多得超乎你的想象。”郑飞鸿说。 “早知道就多叫些人来了,成功的概率多一些。” 郑飞鸿摇头,“多一个两个没啥用处,反而还更难管理,三个刚刚好。” “也是,唉老李,你就躺下了?” 李立头也不抬道:“不躺下干嘛?” “别介啊,跟我一起下楼,刚才我看见好几个标志的妞,准有你喜欢的。”周宏亮说着就要上来拉李立,却被李立一把甩开。 “滚滚滚,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被拒绝的周宏亮又将视线移到郑飞鸿身上,郑飞鸿连连摆手,“我也不去。” “没劲,真没劲,难怪你俩都三十好几了还找不到对象,不主动出击难道等着妹子送上门来?想啥呢?”周宏亮转身就往外走。 “注意点,这是在江南,别闹出什么事来不好收场。”郑飞鸿提醒道。 “嗯,我知道。”周宏亮应了一声,开门却撞上了一个西装男。 “不好意思先生,晚上七点,我们老板邀请你们到七楼会议室开个小会。”西装男微笑道。 “老板?会议室?”周宏亮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点头应承了下来。 西装男走后,周宏亮也没有心思去勾搭妹子了,把门关上与两人商量了起来。 “还真打算开个动员会啊,呵呵,倒是新鲜。”郑飞鸿笑道。 “有点奇怪,按理说这种非正规的悬赏不应该如此高调的,特别悬赏对象还是执法官,官家的人。”李立撑起身子说。 “曾经是,自从他杀人之后就不是了。”周宏亮提醒道。 “不管怎样,到了晚上就一切明了了,宏亮也别出去了,好好休息一下,保存好精力。”郑飞鸿说。 周宏亮点点头,妹子嘛有的是时间泡,钱就不一样了,错过了就真的没有了。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晚上六点五十,三人收拾好着装,准备上去七楼。 酒店还有会议室,郑飞鸿也是第一次听说。 七楼701,右侧最里的房间,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先他们一步抵达,粗略扫了眼,大概有二十几号人。 还有人不断赶来,这个会议室倒是挺大,能容纳七八十人。 到最后坐满了一半,四五十人的样子。 郑飞鸿三人不动声色,将惊讶藏进心里。这是去剿匪么?要知道在这里的每个人异能等级都不低,如果说事先在酒店里这些人还会注意控制自己异能的话,当他们踏进这间会议室的那刻起,一切都毫无保留。 没有人再刻意隐藏异能,相反,还会尽可能的释放,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异能多强一样。 郑飞鸿起初有些不理解这种做法,直到听见前面几人的交谈,他们正商量着组队,这时郑飞鸿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就像动物发情的时候,会尽可能的展现自己,从而寻找并挑选出自己满意的伴侣。 而此刻会议室里的情况与其一般无二,所有人都在秀肌肉,从而寻找合适的队友组队,提高最后成功的几率。 当然,郑飞鸿三人并不需要,在打发了好几人之后,会议室的大门再次被人推开。 瞬间,原本热闹的会议室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开始打量这个穿着正装,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 面对这么多目光的凝视,周海平没有一丝不自然的表情在脸上,他不紧不慢地走到讲台上,目光在人群中一扫而过,声音宏亮道:“各位晚上好啊。” 没有人回应,大家都只是看着,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呵呵,看来奔波了一天,大家都累坏了,本来该休息的,还被我喊来开会,真是十分抱歉……” “知道抱歉就长话短说,说重点。”台下,一名戴着眼镜的青年开口道:“大家时间都很宝贵的。” “那自然,自然。”周海平笑了笑,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那我就长话短说,情况我相信大家都了解得差不多了,我在这就不过多说明了,只说一下大家最关心的赏金问题。” 一提到赏金,所有人眼中都泛起了光。 “一亿赏金,一次性付清,绝对拖欠。” “你怎么保证?”有人提出疑问。 “保证不了。”周海平缓缓摇头,“大家出来混这么久了,都清楚悬赏这种事情又不具备法律效应,不可能我写一份合同让大家签,签了也没效果啊,不具备法律效应的合同就是一张废纸,我想大家都清楚这个道理。” “所以除了口头保证之外,其他确实给不了,但是,发布这次悬赏的是江南建工集团董事长唐总,各位不妨打听打听,看看我们这位唐总是否值得各位相信。” 闻言,场面又安静了。唐德胜的名声还是很响的,毕竟江南区第一富豪,时不时就会在电视上露露相,其知名度在全国都排得上号,这得益于他近几年一直致力于慈善事业,经常举办一些大型的慈善活动,动辄就是好几千万,甚至上亿。 要说钱,唐德胜自然是不缺的,别说一亿了,再多几亿也没啥问题。 达到他们这种层面的人物,脸面比钱更重要,所以丝毫不用担心他会耍赖不给。 “好,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接着往下聊。”周海平道:“目标人物大家都清楚?” “不就一个小小执法官么?叫江淮。” “对,就是叫江淮,在两天之前他确实是执法官,但现在不是了,因为他杀了人,杀了一个普通人。各位都清楚,异人对普通人出手的代价是什么,更何况还是一个不普通的普通人,黑潮断然不会包庇他,相反,据我所知黑潮同样对江淮下达了通缉令,并且派遣了审查小组,现在的江淮是真正意义上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有个问题。”一人突然站起,说道:“既然黑潮已经派遣了审查小组,这是否和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会有冲突?” 周海平闻言,鼓起掌来:“好问题!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有个问题想问各位,你们是如何这么快收到悬赏的消息的?” “既然各位都收到消息了,官方会不知道么?既然官方都知道了那为什么没制止呢?” 一连三连问,是问,却又说明了所有问题。 官方知道却又什么都没做,只能说明其默许了。 “所以各位不用有丝毫的担心,这虽然是一次非官方的悬赏,但也是在官方点头下进行的。至于审查小组,走个过程而已,他们巴不得接手到的是一具尸体,这样能省下很多功夫。” “那还说什么?就干呗!” “对!直接干!老子早就看执法官不爽了,官不大脾气倒一个比一个冲,这次得好好过过瘾!”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亢奋起来,大有现在就冲出去抓住江淮狠狠揍一顿的意思。 周海平连忙堵在众人身前,高举双手大声道:“不急!不急!” “你快让开,我很急!” “真不急!还没到各位出场的时候。”周海平堵在门口,“今晚的舞台是留给我们江南警方的,今晚一过,才轮到各位登场。” “这又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让各位多休息休息,拿出最好的状态,接下来三天,各位在浮生若梦的一切消费由我们建工集团买单,祝各位在江南玩得愉快。”周海平挥了挥手,微笑道:“各位明晚见。” 言罢,周海平转身离去。 “老郑,你说这都发布悬赏了,为什么还要让警察插手?”角落里,周宏亮不解的问。 郑飞鸿思考片刻,答道:“应该是找个理由。” “理由?什么理由?” “虽然官方没阻止,但也没赞同,先让警察动手,他们拿不下,我们再出手,事后可以说是为了帮助警方办案,这样面子上好看一点。” “有必要这么麻烦么?” “你还怕麻烦?这不正好放你一天假,让你有时间去泡妞吗?”李立打趣道。 周宏亮一拍大腿,“对啊,我咋把这茬忘了?那我就去了哈,你俩就待在房间等我的好消息。” 话落,周宏亮便朝着门外冲去。 “这臭小子,说到泡妞比谁都跑得快。”李立笑着说,扭头看见郑飞鸿眯着眼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李立问。 郑飞鸿看向李立,说:“刚才我听见有人说那江淮才二十出头的年龄,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执法官,是不是太年轻了点?” “年轻么?”李立想了想,突然意识到还真没怎么见过二十岁出头的执法官,就是听也没听说过。 “如果是二十二都可以理解,二十二以下就有些奇怪了。”郑飞鸿眯了眯眼,“因为执法官的最低年龄限制就是二十二岁。” 闻言,李立睁大了双眼。 第184章 猫捉老鼠(2) 执法官没有明确的年龄限制,但黑潮战备部有,只有年满十八的异人才能报名黑潮战备部,在其中接受四年的封闭训练,顺利结业之后才能转到其他部门进行任职。 这是进入执法局,成为执法官的唯一途径。 执法官一定是从黑潮战备部出来的,那么最低也应该是22岁,不可能比这还小。 李立对这些不太清楚,但郑飞鸿不一样,因为他就是黑潮战备部出来的。 他清楚里面的条条框框,自己曾经也为之焦头烂额过,至于为什么现在沦落到这步田地,里面就有太多故事了。 “也就是说,他不是通过官方渠道进入的执法局?”李立惊讶道。 “难说,如果真如那些人说的那样,那他的背景就有问题了。”郑飞鸿低沉道:“这点倒不用我们操心,即使他有什么深不可测的背景,自然有人去挡,轮不到我们。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他实力如何。” “一个二十出头,背负一亿悬赏金的执法官,要说他没两把刷子,你信么?”郑飞鸿分析道,小心谨慎一直是他的行事风格。 他坚信一个简单的道理: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财富,权力,机遇也一样,永远只在少部分人手里攥着。 那么由此反推,当所有人都欣喜若狂,争先恐后时,他就会思考这会不会是个坑? 同理,当所有人望而生畏时,他也会思考这会不会是难得的机遇? 这种异于常人的思考习惯让他总能看见同一件事物的不同之处,使他受益匪浅。 这次也一样,一亿的悬赏金很诱人,吸引了数以百计的异人奔赴江南,参与这难得一见的盛会,可真的会有这么容易吗? 郑飞鸿眉头紧皱,一股不详的预感萦绕在他的心头。 “轰隆!” 一道炸雷划破夜空,照亮整座城市,暴雨裹挟着狂风,在空中放肆舞蹈。 郑飞鸿愣愣看着窗外,一时失了神。 …… 与此同时,被警察追了好几条街的江淮一头扎进了“居民点”里。 “城南居民点”,位于城南的边缘地区,因为离城中心较远,楼房老化严重等缘故,房租相比与其他地方便宜得多,在这里居住的大部分人是进城打工的农民工,鱼龙混杂,啥人都有,唯独没有富人。 其实,说难听点就是贫民窟。 江淮往这里钻的理由很简单,这是希望借助这里复杂的地形,甩开身后的警察。 说起为啥被警察盯上,也怪江淮运气不好,平安度过整个下午的江淮来到一家水饺店,想着打包一碗水饺当作晚餐的,却好巧不巧碰上两个警察来这里解决晚饭,双方撞了个面对面,江淮想都没想,撒腿就跑,两个警察就在后面追。 追着追着就变成一群,一车队。 江淮的速度很快,警察追到这里就失去了目标。 外加这里楼房又多,地形太过复杂,在经过一番商讨后决定分组进行巡查。 江淮跑进一栋居民楼里,蹲在楼梯间喘着粗气。 他没有选择跑出这片居民楼,而是选了一栋猫着,他就不信警察还能一栋一栋搜,大概率绕几圈没发现就走了。 江淮这么想着,往上衣口袋里摸去,却摸了个空,他才发觉这不是自己的衣服,自然也没有烟。 他现在很想抽烟,他已经超过24小时没经受到尼古丁的侵害了,很难受。 就在江淮苦恼的时候,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他偷偷往下瞄去,一队警察正往这栋楼里走来。 江淮大惊,心想不会这么背?可楼下的警察正直直往这里赶来,完全没有转弯的意思。 无奈之下,江淮只能往楼上跑去,一直跑到顶楼天台,从楼梯间的缝隙往下望去,警察也正往天台赶。 这尼玛是开了?咋我跑到哪你跟到哪?江淮来不及过多思考,警察已经快赶到天台了,粗略看了眼,有四五个。 还好,只有四五个,那应该是巧合。 天台上有个小阁楼,就位于大门旁边,江淮一跃而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数道亮光。 江淮屏气凝神,尽可能将身体俯低。 一名警察提着手电率先踏上天台,周围一片漆黑,他提着手电,缓缓往前行走,一直走到天台边缘往下看了看,然后转身将手电来回晃动。 “这黑漆漆一片啥都没有啊。”那名警察说道,他神奇的没有发现趴在小阁楼上的江淮。 “仔细点,别漏了。”江淮听到旁边门口有人说话,接着是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不可能,就这么大点地方,我怎么……”那名警察话说一半,突然晃眼看见了阁楼上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他当场就愣住了。 江淮身影从天而降,在眼神对视的瞬间他就动了,朝着那名警察扑去。 抬手一记凶狠的肘击砸下,缓过神的警察大惊,却也来不及避开了,只能抬臂抵抗。 “咔嚓”一声,警察双臂无力垂下,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他来不及发出惨叫,江淮已经一拳轰在了他下巴上,让他陷入了晕厥。 从交手到躺下不过一秒钟,江淮扭头冲向下一个目标。 原本靠在门口抽烟的警员目睹了整个过程,打火机从手中掉落。 他反应迅速地向腰间摸去,摸到枪套的瞬间一只手盖住了他的手背,江淮平静的和眼前之人对视,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一记利落的手刀下去,警员双眼一翻,往下倒去。 “喂,你俩在上面搞基啊,还不下来!” 楼下传来叫喊,当然不可能有回应。 又呼唤了两声,楼下两个警员对视一眼,察觉到不对,立马掏出配枪推弹上膛,缓缓朝天台靠近。 并同时按下了事先准备好的报警装置,一个拇指大小的信号发送器,配备在胸口口袋里,只要轻微按下就会发送信号到总控制器,表示自己这里出现了状况需要支援。 缓步挪动到天台门口,警员深深吸了口气,猜测到目标可能藏在大门左右的其中一侧,他回头与队友进行了短暂的眼神交流,队友片刻就读懂了其眼神里想表达的意思,轻轻点头。 他悄悄吸了口气,下一秒猛地冲出门去,举着枪快速朝左右两边转向,却什么也没有。 头顶有风声,他下意识地举枪抬头,却看见黑漆漆的一片,是膝盖。 “砰!”一声闷响,江淮膝撞顶翻一人,落地的瞬间夺过其手里的枪并往后翻滚。 江淮瞄准门后最后一人,那人也在第一时间锁定了江淮。 “别动!再动我开……” 开枪的枪字还没说完,枪声响起。 他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上一秒还紧握在自己手里的枪不翼而飞。 下一秒,江淮飞身上前,一脚踹在其胸膛,将那人从楼梯上踹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昏睡过去。 解决完最后一人,江淮将枪随手扔在地上,逃离了现场。 楼下已经有警察支援过来了,江淮只能一个助跑,从三楼跳到另一栋楼房里。 楼多就有这个好处,可以走一些不同寻常的路,将逃跑的成功率大幅度提高。加之又是在晚上,黑灯瞎火的,江淮想甩掉他们简直不要太轻松。 可他还是小看了江南警方对他的重视程度,也低估了参与这次抓捕的人数。 甚至江淮觉得这是把全江南所有派出所的条子全部调来了,数不清的人在和他玩捉迷藏。每当他找到一个地方躲藏,总会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碰巧赶过来。 江淮不知道打晕了多少个条子,还是看不见尽头,仿佛他们就是一群没有自主意识的npc,排着队给主角刷经验。 就这么荒唐且忙碌的过了一夜,在天快要亮的时候,这场闹剧终于停止了。 江淮躺在某栋楼的天台上,缓缓喘息着,十分钟前,他亲眼看见数十辆警车驶离了这里,这代表江淮取得了暂时的胜利。 很奇怪,条子没道理这么没脑子,与其说是抓捕,更像是在和江淮玩过过家家,一队接着一队,硬是陪江淮玩了个通宵,当然江淮并不乐意。 这是为什么?江淮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一整夜除了把他累够呛之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当真是闲着没事做把江淮当成乐子消遣?可这真的会乐么? 浪费了这么多警力不说,受伤的条子没有半百也有三十,却连江淮的毛都没碰到一根,这合理么? 由此可以看出执法官存在的必要性,在面对拥有超能力的异能者罪犯时,普通条子是真的束手无策,除了给己方造成大面积伤亡,给对方刷kda外,其他作用微乎其微。 在江淮还没想通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新的一批挑战者接过交接棒,开始登台。 首先出场的是一位胖子,穿着背心短裤挺着大肚皮的胖子,看其面相,江淮觉得有些眼熟。 于是便问道:“你是卖包子的?” 胖子摸摸后脑勺,憨笑道:“煎饼,你照顾过我生意,我记得。” 江淮坐在地上拍了一下大腿,他想起来了,确实是煎饼,有次在北区巡逻的时候买过,味道不错,价格也不贵,三块一个。 “怎么,生意不景气,想搞票大的?”江淮笑着问。 “还行,不过谁也不想一辈子卖煎饼不是?” “确实,这理由我认可,是我也会这么做。”江淮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来,早点干完早点结束,争取不影响你出摊。” “谢谢。”胖子对江淮抱了个拳,然后瞳孔一亮,【神谕,定身术,黑潮序列176】。 作用:使目标进入短暂的僵直状态,不能动作。 副作用:使用期间,使用者的力量,速度,反应会下降。 江淮只觉得全身突然流动着一股奇特的能量,那道能量尝试着束缚自己。 胖子朝着江淮走来,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 “定身术,在同等级异能的情况下,我能定住你十秒,就算你比我高一个等级,我也能定住你最少五秒,但据我所知你没有异能。”胖子不慌不忙,十秒钟的时间足够他用匕首在江淮脖子上开个洞了。 “对不住了,我需要钱。”胖子站在江淮面前举起了匕首。 却听见江淮说:“不用对不住。” 胖子的动作突然停滞,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江淮,颤声道:“你怎么可以说话?” 取名定身术,可不仅仅只是定身,其本质是控制目标的所有肢体动作,当然也包括嘴巴。 所以按道理来说江淮是不能说话的,但现在他说话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没有被定住。 “还打么?”江淮问。 胖子举起的手缓缓放下,自嘲一笑,这还打个鸡毛。 定身术的失效,说明要么江淮的异能等级远超自己,要么江淮恰巧拥有克制自己能力的神谕,无论是哪种情况,对胖子而言都是一样的。 “我想了想,要不你今天还是给自己放个假。”江淮咧了咧嘴,“毕竟人总要为自己的冲动买单不是?” 胖子一愣,转而笑着点点头,“应该的。” 江淮抬起一脚,将胖子踹飞撞到墙上,这一脚江淮控制了力道,让其不好受之余,也不至于扛不住。 “以后还是老实做煎饼,这不是嘲讽,我真心觉得你做的煎饼味道不错。”江淮从他身旁走过留下了这句话。 胖子趴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第二位挑战者是个女人,江淮与其在楼梯间相遇。 女人穿了一身黑色的旗袍,前凸后翘,身材很好。头发用发簪盘起,五官并不突出,但也算好看。 最突出的是其身上的妩媚的气质,她的眼睛很有特色,仿佛能勾人魂。 她站在下面,江淮站在上面,两人相互打量。 江淮捂着额头,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我不打女人。” 女人捂嘴一笑,娇滴滴的笑声在楼梯间回荡。 她说:“我也不会打架,要不我们来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我俩近距离对视十秒,十秒之后,输赢就知晓了。” 第184章 猫捉老鼠(2) 执法官没有明确的年龄限制,但黑潮战备部有,只有年满十八的异人才能报名黑潮战备部,在其中接受四年的封闭训练,顺利结业之后才能转到其他部门进行任职。 这是进入执法局,成为执法官的唯一途径。 执法官一定是从黑潮战备部出来的,那么最低也应该是22岁,不可能比这还小。 李立对这些不太清楚,但郑飞鸿不一样,因为他就是黑潮战备部出来的。 他清楚里面的条条框框,自己曾经也为之焦头烂额过,至于为什么现在沦落到这步田地,里面就有太多故事了。 “也就是说,他不是通过官方渠道进入的执法局?”李立惊讶道。 “难说,如果真如那些人说的那样,那他的背景就有问题了。”郑飞鸿低沉道:“这点倒不用我们操心,即使他有什么深不可测的背景,自然有人去挡,轮不到我们。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他实力如何。” “一个二十出头,背负一亿悬赏金的执法官,要说他没两把刷子,你信么?”郑飞鸿分析道,小心谨慎一直是他的行事风格。 他坚信一个简单的道理: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财富,权力,机遇也一样,永远只在少部分人手里攥着。 那么由此反推,当所有人都欣喜若狂,争先恐后时,他就会思考这会不会是个坑? 同理,当所有人望而生畏时,他也会思考这会不会是难得的机遇? 这种异于常人的思考习惯让他总能看见同一件事物的不同之处,使他受益匪浅。 这次也一样,一亿的悬赏金很诱人,吸引了数以百计的异人奔赴江南,参与这难得一见的盛会,可真的会有这么容易吗? 郑飞鸿眉头紧皱,一股不详的预感萦绕在他的心头。 “轰隆!” 一道炸雷划破夜空,照亮整座城市,暴雨裹挟着狂风,在空中放肆舞蹈。 郑飞鸿愣愣看着窗外,一时失了神。 …… 与此同时,被警察追了好几条街的江淮一头扎进了“居民点”里。 “城南居民点”,位于城南的边缘地区,因为离城中心较远,楼房老化严重等缘故,房租相比与其他地方便宜得多,在这里居住的大部分人是进城打工的农民工,鱼龙混杂,啥人都有,唯独没有富人。 其实,说难听点就是贫民窟。 江淮往这里钻的理由很简单,这是希望借助这里复杂的地形,甩开身后的警察。 说起为啥被警察盯上,也怪江淮运气不好,平安度过整个下午的江淮来到一家水饺店,想着打包一碗水饺当作晚餐的,却好巧不巧碰上两个警察来这里解决晚饭,双方撞了个面对面,江淮想都没想,撒腿就跑,两个警察就在后面追。 追着追着就变成一群,一车队。 江淮的速度很快,警察追到这里就失去了目标。 外加这里楼房又多,地形太过复杂,在经过一番商讨后决定分组进行巡查。 江淮跑进一栋居民楼里,蹲在楼梯间喘着粗气。 他没有选择跑出这片居民楼,而是选了一栋猫着,他就不信警察还能一栋一栋搜,大概率绕几圈没发现就走了。 江淮这么想着,往上衣口袋里摸去,却摸了个空,他才发觉这不是自己的衣服,自然也没有烟。 他现在很想抽烟,他已经超过24小时没经受到尼古丁的侵害了,很难受。 就在江淮苦恼的时候,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他偷偷往下瞄去,一队警察正往这栋楼里走来。 江淮大惊,心想不会这么背?可楼下的警察正直直往这里赶来,完全没有转弯的意思。 无奈之下,江淮只能往楼上跑去,一直跑到顶楼天台,从楼梯间的缝隙往下望去,警察也正往天台赶。 这尼玛是开了?咋我跑到哪你跟到哪?江淮来不及过多思考,警察已经快赶到天台了,粗略看了眼,有四五个。 还好,只有四五个,那应该是巧合。 天台上有个小阁楼,就位于大门旁边,江淮一跃而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数道亮光。 江淮屏气凝神,尽可能将身体俯低。 一名警察提着手电率先踏上天台,周围一片漆黑,他提着手电,缓缓往前行走,一直走到天台边缘往下看了看,然后转身将手电来回晃动。 “这黑漆漆一片啥都没有啊。”那名警察说道,他神奇的没有发现趴在小阁楼上的江淮。 “仔细点,别漏了。”江淮听到旁边门口有人说话,接着是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不可能,就这么大点地方,我怎么……”那名警察话说一半,突然晃眼看见了阁楼上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他当场就愣住了。 江淮身影从天而降,在眼神对视的瞬间他就动了,朝着那名警察扑去。 抬手一记凶狠的肘击砸下,缓过神的警察大惊,却也来不及避开了,只能抬臂抵抗。 “咔嚓”一声,警察双臂无力垂下,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他来不及发出惨叫,江淮已经一拳轰在了他下巴上,让他陷入了晕厥。 从交手到躺下不过一秒钟,江淮扭头冲向下一个目标。 原本靠在门口抽烟的警员目睹了整个过程,打火机从手中掉落。 他反应迅速地向腰间摸去,摸到枪套的瞬间一只手盖住了他的手背,江淮平静的和眼前之人对视,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一记利落的手刀下去,警员双眼一翻,往下倒去。 “喂,你俩在上面搞基啊,还不下来!” 楼下传来叫喊,当然不可能有回应。 又呼唤了两声,楼下两个警员对视一眼,察觉到不对,立马掏出配枪推弹上膛,缓缓朝天台靠近。 并同时按下了事先准备好的报警装置,一个拇指大小的信号发送器,配备在胸口口袋里,只要轻微按下就会发送信号到总控制器,表示自己这里出现了状况需要支援。 缓步挪动到天台门口,警员深深吸了口气,猜测到目标可能藏在大门左右的其中一侧,他回头与队友进行了短暂的眼神交流,队友片刻就读懂了其眼神里想表达的意思,轻轻点头。 他悄悄吸了口气,下一秒猛地冲出门去,举着枪快速朝左右两边转向,却什么也没有。 头顶有风声,他下意识地举枪抬头,却看见黑漆漆的一片,是膝盖。 “砰!”一声闷响,江淮膝撞顶翻一人,落地的瞬间夺过其手里的枪并往后翻滚。 江淮瞄准门后最后一人,那人也在第一时间锁定了江淮。 “别动!再动我开……” 开枪的枪字还没说完,枪声响起。 他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上一秒还紧握在自己手里的枪不翼而飞。 下一秒,江淮飞身上前,一脚踹在其胸膛,将那人从楼梯上踹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昏睡过去。 解决完最后一人,江淮将枪随手扔在地上,逃离了现场。 楼下已经有警察支援过来了,江淮只能一个助跑,从三楼跳到另一栋楼房里。 楼多就有这个好处,可以走一些不同寻常的路,将逃跑的成功率大幅度提高。加之又是在晚上,黑灯瞎火的,江淮想甩掉他们简直不要太轻松。 可他还是小看了江南警方对他的重视程度,也低估了参与这次抓捕的人数。 甚至江淮觉得这是把全江南所有派出所的条子全部调来了,数不清的人在和他玩捉迷藏。每当他找到一个地方躲藏,总会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碰巧赶过来。 江淮不知道打晕了多少个条子,还是看不见尽头,仿佛他们就是一群没有自主意识的npc,排着队给主角刷经验。 就这么荒唐且忙碌的过了一夜,在天快要亮的时候,这场闹剧终于停止了。 江淮躺在某栋楼的天台上,缓缓喘息着,十分钟前,他亲眼看见数十辆警车驶离了这里,这代表江淮取得了暂时的胜利。 很奇怪,条子没道理这么没脑子,与其说是抓捕,更像是在和江淮玩过过家家,一队接着一队,硬是陪江淮玩了个通宵,当然江淮并不乐意。 这是为什么?江淮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一整夜除了把他累够呛之外,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当真是闲着没事做把江淮当成乐子消遣?可这真的会乐么? 浪费了这么多警力不说,受伤的条子没有半百也有三十,却连江淮的毛都没碰到一根,这合理么? 由此可以看出执法官存在的必要性,在面对拥有超能力的异能者罪犯时,普通条子是真的束手无策,除了给己方造成大面积伤亡,给对方刷kda外,其他作用微乎其微。 在江淮还没想通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新的一批挑战者接过交接棒,开始登台。 首先出场的是一位胖子,穿着背心短裤挺着大肚皮的胖子,看其面相,江淮觉得有些眼熟。 于是便问道:“你是卖包子的?” 胖子摸摸后脑勺,憨笑道:“煎饼,你照顾过我生意,我记得。” 江淮坐在地上拍了一下大腿,他想起来了,确实是煎饼,有次在北区巡逻的时候买过,味道不错,价格也不贵,三块一个。 “怎么,生意不景气,想搞票大的?”江淮笑着问。 “还行,不过谁也不想一辈子卖煎饼不是?” “确实,这理由我认可,是我也会这么做。”江淮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来,早点干完早点结束,争取不影响你出摊。” “谢谢。”胖子对江淮抱了个拳,然后瞳孔一亮,【神谕,定身术,黑潮序列176】。 作用:使目标进入短暂的僵直状态,不能动作。 副作用:使用期间,使用者的力量,速度,反应会下降。 江淮只觉得全身突然流动着一股奇特的能量,那道能量尝试着束缚自己。 胖子朝着江淮走来,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 “定身术,在同等级异能的情况下,我能定住你十秒,就算你比我高一个等级,我也能定住你最少五秒,但据我所知你没有异能。”胖子不慌不忙,十秒钟的时间足够他用匕首在江淮脖子上开个洞了。 “对不住了,我需要钱。”胖子站在江淮面前举起了匕首。 却听见江淮说:“不用对不住。” 胖子的动作突然停滞,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江淮,颤声道:“你怎么可以说话?” 取名定身术,可不仅仅只是定身,其本质是控制目标的所有肢体动作,当然也包括嘴巴。 所以按道理来说江淮是不能说话的,但现在他说话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没有被定住。 “还打么?”江淮问。 胖子举起的手缓缓放下,自嘲一笑,这还打个鸡毛。 定身术的失效,说明要么江淮的异能等级远超自己,要么江淮恰巧拥有克制自己能力的神谕,无论是哪种情况,对胖子而言都是一样的。 “我想了想,要不你今天还是给自己放个假。”江淮咧了咧嘴,“毕竟人总要为自己的冲动买单不是?” 胖子一愣,转而笑着点点头,“应该的。” 江淮抬起一脚,将胖子踹飞撞到墙上,这一脚江淮控制了力道,让其不好受之余,也不至于扛不住。 “以后还是老实做煎饼,这不是嘲讽,我真心觉得你做的煎饼味道不错。”江淮从他身旁走过留下了这句话。 胖子趴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第二位挑战者是个女人,江淮与其在楼梯间相遇。 女人穿了一身黑色的旗袍,前凸后翘,身材很好。头发用发簪盘起,五官并不突出,但也算好看。 最突出的是其身上的妩媚的气质,她的眼睛很有特色,仿佛能勾人魂。 她站在下面,江淮站在上面,两人相互打量。 江淮捂着额头,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我不打女人。” 女人捂嘴一笑,娇滴滴的笑声在楼梯间回荡。 她说:“我也不会打架,要不我们来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我俩近距离对视十秒,十秒之后,输赢就知晓了。” 第185章 猫捉老鼠(3) 这个提议很好,虽然有些不公平。 想都不用想,女人的能力是魅惑一类的,与之对视,就是主动送上去给别人施展能力的机会。 江淮不傻,但他秉持着绅士风度,点头答应。 “好啊,我觉得可以。” 听到这个回答,女人有些意外,她显然没想到江淮会答应。 直到江淮走下楼梯,来到她的面前,她还是不相信江淮会这么乖巧,肯定预谋着什么诡计,比如偷袭什么的。 所以她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死死盯住江淮的一举一动。 “你玩不玩?” “嗯?”女人诧异的哼了声,说:“你真的要玩?” “不是你提议的吗?快点,我很忙的。”江淮又往前了一步。 看着他并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意思,女人很是纳闷,心想自己这不还没使用神谕么,怎么这人就神志不清了。 不过既然江淮接受了,女人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这是一场完全偏向于自己的游戏。 她稳了稳心神,开始直视江淮的眼睛。 “从现在开始倒数十秒钟,十秒过后你若还能保持清醒,就是我输了。” 江淮点头,没有异议。 两人脚尖对脚尖,面对面开始对视,距离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近距离的注视下,江淮才看清女人的眉眼,确实很好看,那双眼睛如同深夜里平静的湖水,倒映着点点星光,江淮在不知不觉间竟看得痴了,忘记了计时。 【神谕,魅惑,黑潮序列180】 作用:通过眼神对视,迷惑其心神,为自己所控制。 副作用:每次使用,会一定程度上老化使用者的容颜。 看着江淮眼神逐渐变得浑浊,女人得意的笑了,本以为有啥了不起的地方,结果还不是一个鸟样,天下乌鸦一般黑。 十秒钟很快结束,江淮却没有动作。 女人开心异常,觉得一亿赏金已是囊中之物。 却不料江淮突然开口问了句:“好玩吗?” 女人大惊,她惊恐的看着江淮,其眼神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浑浊,相反,如明镜一般清晰透亮。 “你……你……” “你想说我为什么没中招”江淮笑了,女人的能力和之前老二的【神经毒素】异曲同工,其本质都是对目标脑部进行精神打击,只不过两种能力的控制程度不一样,魅惑要高级一些。 不过女人的异能等级显然没有老二高,江淮没有费多大力就解开了。 从成功到失败仅仅一瞬间,却仿佛跌落了万丈深崖。心情上的沮挫可想而知。 “我输了。”最终,女人沮丧地低下头。 “嗯。”江淮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然后绕过女人向下走去。 女人回头,目光落在江淮的背影上,嘴唇动了动。 她想问江淮为什么没有中招,自己的能力从未失手过,江淮是第一个在她魅惑下仍能保持清醒的人。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目送着江淮离去。 其实江淮也不好受,虽说女人的异能太低,江淮能用真气抵挡住大部分效果,但并不是完全免疫。 从他的呼吸节奏突然变得紊乱可以看出,只是女人只顾着惊讶没有发现。 当然,发现和不发现结局都是一样的。 第三位挑战者堵在了底层门口,是一个外表粗犷的汉子,约摸四十好几。他提着一把斧头,卷着裤脚,身上是一件没有袖子的牛仔外套。 倒是挺怪异的打扮。 “你就是江淮?”汉子开口问道。 江淮回了句:“我说不是你信吗?” 汉子一愣,继而摇头:“你的人头很值钱,我要了。” “想要我人头的人多了去了,你觉得你自己配吗?” “配不配得问问我手中的斧头!”汉子说罢,提着斧头朝江淮冲来。 江淮不动,像是被吓住了,汉子心里狂喜,抡起斧子就往江淮头上砸来。 江淮缓缓举起右手握住斧头的握把,他刚才是在猜想汉子的能力是什么,但现在看来好像是没有。 汉子抽动了两下,斧头在江淮的手中纹丝不动,汉子大怒,转而抡拳打出,被江淮抬掌轻松挡住,顺势握住汉子拳头,往上一扳。 “咔!”汉子的手腕断裂,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 吼叫声中,汉子抬起腿想要将江淮踹开,江淮先他一步抬腿踹出,汉子立时倒飞而出,狠狠摔倒在地。 看来,他确实是没有能力。 江淮将斧头扔在地上,不理汉子痛苦的哀嚎,抬脚向外走去。 就如这般异能等级如此低下的角色也敢来趟这趟浑水,只能说明赏金太高了,高到一个足以让人疯狂的地步。 它激起了人的贪念,唤醒了人的欲望,欲望遮蔽人的眼睛,让人陷入盲目。 盲目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是清醒的盲目。 很多人知道以自己实力不可能实现,但他还是想试试,赌那不可能的可能,万中无一的一。 说到底还是欲望在作祟,就算知道会付出生命的代价还是不断有人前仆后继。 这一天,江淮数不清击败了多少人,只是一直有人来,或是单独,或是组团,江淮就像一个boss一样,被无数玩家攻略。 久而久之,江淮怒了,出手越来越重。 总不能别人来杀自己,自己还得好心好气的? 就像武馆的踢馆一样,明面上大家说的好好的,友好切磋点到为止,比赛第二友谊第一,但比赛铃声一响,双方全都重拳出击,有多大力使多大力,大有不把对方打死不罢休的架势。 这是为啥?因为踢馆本身就是一个贬义词,它最开始的意思就是“砸场子”,是一伙人到别人武馆进行挑衅的行为。 而面对这种挑衅,双方就会摆个擂台,习武之人嘛,嘴皮子功夫好不叫功夫好,拳头硬才是真道理。 所以,切磋是假,砸人饭碗是真,别人要是输了,以后还怎么办武馆教徒弟?还会有人愿意找他学拳?这不是砸人饭碗是啥? 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都要杀人父母了,别人怎么可能不和你拼命呢? 江淮此刻就是这种心情,所有人都抱着杀死他的目标来,而他却还要担心一不注意把别人打死,是人都有三分火气,如此这般束手束脚,心中一股恶气悄然滋生。 我凭什么要管他们死活? 第185章 猫捉老鼠(3) 这个提议很好,虽然有些不公平。 想都不用想,女人的能力是魅惑一类的,与之对视,就是主动送上去给别人施展能力的机会。 江淮不傻,但他秉持着绅士风度,点头答应。 “好啊,我觉得可以。” 听到这个回答,女人有些意外,她显然没想到江淮会答应。 直到江淮走下楼梯,来到她的面前,她还是不相信江淮会这么乖巧,肯定预谋着什么诡计,比如偷袭什么的。 所以她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死死盯住江淮的一举一动。 “你玩不玩?” “嗯?”女人诧异的哼了声,说:“你真的要玩?” “不是你提议的吗?快点,我很忙的。”江淮又往前了一步。 看着他并没有丝毫要动手的意思,女人很是纳闷,心想自己这不还没使用神谕么,怎么这人就神志不清了。 不过既然江淮接受了,女人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这是一场完全偏向于自己的游戏。 她稳了稳心神,开始直视江淮的眼睛。 “从现在开始倒数十秒钟,十秒过后你若还能保持清醒,就是我输了。” 江淮点头,没有异议。 两人脚尖对脚尖,面对面开始对视,距离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近距离的注视下,江淮才看清女人的眉眼,确实很好看,那双眼睛如同深夜里平静的湖水,倒映着点点星光,江淮在不知不觉间竟看得痴了,忘记了计时。 【神谕,魅惑,黑潮序列180】 作用:通过眼神对视,迷惑其心神,为自己所控制。 副作用:每次使用,会一定程度上老化使用者的容颜。 看着江淮眼神逐渐变得浑浊,女人得意的笑了,本以为有啥了不起的地方,结果还不是一个鸟样,天下乌鸦一般黑。 十秒钟很快结束,江淮却没有动作。 女人开心异常,觉得一亿赏金已是囊中之物。 却不料江淮突然开口问了句:“好玩吗?” 女人大惊,她惊恐的看着江淮,其眼神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浑浊,相反,如明镜一般清晰透亮。 “你……你……” “你想说我为什么没中招”江淮笑了,女人的能力和之前老二的【神经毒素】异曲同工,其本质都是对目标脑部进行精神打击,只不过两种能力的控制程度不一样,魅惑要高级一些。 不过女人的异能等级显然没有老二高,江淮没有费多大力就解开了。 从成功到失败仅仅一瞬间,却仿佛跌落了万丈深崖。心情上的沮挫可想而知。 “我输了。”最终,女人沮丧地低下头。 “嗯。”江淮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然后绕过女人向下走去。 女人回头,目光落在江淮的背影上,嘴唇动了动。 她想问江淮为什么没有中招,自己的能力从未失手过,江淮是第一个在她魅惑下仍能保持清醒的人。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目送着江淮离去。 其实江淮也不好受,虽说女人的异能太低,江淮能用真气抵挡住大部分效果,但并不是完全免疫。 从他的呼吸节奏突然变得紊乱可以看出,只是女人只顾着惊讶没有发现。 当然,发现和不发现结局都是一样的。 第三位挑战者堵在了底层门口,是一个外表粗犷的汉子,约摸四十好几。他提着一把斧头,卷着裤脚,身上是一件没有袖子的牛仔外套。 倒是挺怪异的打扮。 “你就是江淮?”汉子开口问道。 江淮回了句:“我说不是你信吗?” 汉子一愣,继而摇头:“你的人头很值钱,我要了。” “想要我人头的人多了去了,你觉得你自己配吗?” “配不配得问问我手中的斧头!”汉子说罢,提着斧头朝江淮冲来。 江淮不动,像是被吓住了,汉子心里狂喜,抡起斧子就往江淮头上砸来。 江淮缓缓举起右手握住斧头的握把,他刚才是在猜想汉子的能力是什么,但现在看来好像是没有。 汉子抽动了两下,斧头在江淮的手中纹丝不动,汉子大怒,转而抡拳打出,被江淮抬掌轻松挡住,顺势握住汉子拳头,往上一扳。 “咔!”汉子的手腕断裂,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 吼叫声中,汉子抬起腿想要将江淮踹开,江淮先他一步抬腿踹出,汉子立时倒飞而出,狠狠摔倒在地。 看来,他确实是没有能力。 江淮将斧头扔在地上,不理汉子痛苦的哀嚎,抬脚向外走去。 就如这般异能等级如此低下的角色也敢来趟这趟浑水,只能说明赏金太高了,高到一个足以让人疯狂的地步。 它激起了人的贪念,唤醒了人的欲望,欲望遮蔽人的眼睛,让人陷入盲目。 盲目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是清醒的盲目。 很多人知道以自己实力不可能实现,但他还是想试试,赌那不可能的可能,万中无一的一。 说到底还是欲望在作祟,就算知道会付出生命的代价还是不断有人前仆后继。 这一天,江淮数不清击败了多少人,只是一直有人来,或是单独,或是组团,江淮就像一个boss一样,被无数玩家攻略。 久而久之,江淮怒了,出手越来越重。 总不能别人来杀自己,自己还得好心好气的? 就像武馆的踢馆一样,明面上大家说的好好的,友好切磋点到为止,比赛第二友谊第一,但比赛铃声一响,双方全都重拳出击,有多大力使多大力,大有不把对方打死不罢休的架势。 这是为啥?因为踢馆本身就是一个贬义词,它最开始的意思就是“砸场子”,是一伙人到别人武馆进行挑衅的行为。 而面对这种挑衅,双方就会摆个擂台,习武之人嘛,嘴皮子功夫好不叫功夫好,拳头硬才是真道理。 所以,切磋是假,砸人饭碗是真,别人要是输了,以后还怎么办武馆教徒弟?还会有人愿意找他学拳?这不是砸人饭碗是啥? 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都要杀人父母了,别人怎么可能不和你拼命呢? 江淮此刻就是这种心情,所有人都抱着杀死他的目标来,而他却还要担心一不注意把别人打死,是人都有三分火气,如此这般束手束脚,心中一股恶气悄然滋生。 我凭什么要管他们死活? 第186章 猫捉老鼠(4) 从白天打到黑夜,各种奇葩的能力江淮见识了个遍,甚至一些毫不具备战斗能力的人也来凑热闹。 比如某人的能力是将身体透明化,因为其异能等级太低,只能实现部分透明,不能全身透明。 本该是刺杀偷袭的神技,却因为自身的原因,非但不能使人毫无预警,反而更加惹人注意。 可以想象一下,你在大街上闲逛着,突然看见一双腿向你走来会是什么情形? 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 这还算比较可以接受的,最让江淮难以接受的是模拟别人声音的这个能力,他能模仿所有人或者不是人的声音,只要他听过就能模仿出来,近乎一模一样。 可这有什么用?这有个鸟用! 江淮很是无语地送他一脚,让他重新思考一下自己的能力究竟在什么方面有用。 可能在很多方面都能有所作用,但唯独不可能在打架上面。 江淮捏住一人的脖子,将其高高举起,他很想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看不清自身实力,究竟是太高估了自己,还是太低估了江淮。 于是他问道:“你不怕死吗?” 那人在半空拼命挣扎,双脚使劲扑腾,脸色渐渐由红变紫。 眼看着就要咽气,江淮还是松开了手。 仿若新生的男人趴在地上,疯狂的呼吸着空气。 江淮没有等男人给出答案,转身离去。 他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自己的处理方式太过柔和,一下午的战斗中,他没有对一人痛下杀手,甚至连重伤都没有,这就导致了这些人的胆子逐渐变大,当知道了即使不敌也不会死之后,本来还没有勇气的人也愿意来尝试,即使自己实力不济。 有个词叫“杀鸡儆猴”,是江淮解决目前困境的不二之选,只要选两只鸡一杀,剩余的猴自然也就怕了。 如若不然,这种局面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江淮走在墨绿色的青石板上,雨在几个小时前变小了,但还在下,雨水顺着屋檐滑落,形成一层水帘。 江淮半截身子露在外面,雨水打在他的肩头,已经无所谓湿不湿了,反正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天渐渐黑了,四周失去光明,只有雨打在地上的声音不绝。 置身此地,仿佛置身一场盛大的音乐会,闭上双眼,音乐激昂澎湃,直击心灵。 江淮突然停住脚步,缓缓回头望去,这条路是不是有些太长了点? 自己走了多久?江淮发现自己对时间没有了概念,好像自己才走了没多久,又好像自己已经走了很久很久。 脚下的路看不见了,周遭的一切全都看不见了,整个世界只剩下雨声。 渐渐的,雨声也消失不见,一切归于黑暗。 “黑白世界?”江淮在心中呢喃道,就连他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毫无疑问的是自己中招了,类似的招数江淮体验过,就是【神谕,黑白世界,黑潮序列166】。 针对这类的幻术类神谕,江淮可以通过逆流真气来打破,不过也要看对方的异能等级高低,如果太高也是不行的。 江淮的五感已经完全封闭,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好像自己是一团无形的意识,没有载体,只有空白。 顺理成章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一股莫大的恐惧占领江淮的意识,它开始吼叫,开始撕扯,用锋利的爪子刺穿江淮的身体,痛苦迫使着江淮想要嘶吼,但他做不到。 也许他已经吼了,只是他听不见。 真气逆流行不通,因为他连自己都感知不到,更何况体内的真气。 撕扯不知持续了多久,江淮已经绝望了,就像第一次“挑水桶”那般绝望。 两只空水桶,一个人形模具,江淮需要侧平举两只水桶以蹲马步的姿势保持不动一个小时,如果动了,就会碰到模具上的尖针。 模具上密密麻麻全是针,前后左右无死角分布,模具是铁制,有门,门一关,锁一上,一个小时不到不会放他出来。 水桶是木制的,一只大概七八斤重,那时的江淮13岁,对于13岁的孩子来说,光是平举着就已经很费力了,更何况要举一个小时,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江淮当然做不到,十分钟不到他就已经到极限了,全身上下包括牙齿都在颤抖,耐力和意志力早已突破极限,但离一个小时还是遥遥无期,很自然的,绝望诞生了。 心中有个念头在劝他放弃,要不就算了?可是放弃就会被针扎成马蜂窝,会很痛,会死!念头又说,扎了就扎了,痛就痛,死……也就死了,至少这样做痛苦只是一时的,痛一下也就解脱了…… 绝望是指没有任何希望,当意志破碎时,一切都不重要了。 生命,不重要;爱情,不重要;责任,不重要。一切的一切全都不重要了。 【黑白世界】的原理就是封闭人的五官,放大恐惧,以此毁灭其意志,当意志被彻底摧毁,灵魂也就死掉了,人不会死,但人没有了灵魂就只是一具空壳。 也就是人们常提起的“植物人”。 就在江淮的意志力濒临破碎时,变故突生,眼前画面破碎成块,迅速消失,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痛觉, 雨声有了,雷声有了,还有愤怒的争吵声。 不远处,一个青年喷出一口鲜血,对着面前突然出现截胡的壮汉大声喝问道:“你td干什么!” 壮汉扭头,大笑道:“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处理不了嘛,我来帮帮你。” “我帮你b!”青年破口大骂,怒急攻心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啧啧,别气,气坏了身体可怎么得了。”壮汉笑道,扛起一把大锤往破碎的窗口走去。 他就是用这把大锤将陷入【黑白世界】的江淮一锤打飞,撞破隔壁服装店的橱窗。 “放心,事成之后我会分你一百万的,不会让你白跑这一趟!”壮汉笑道,一脚踏进橱窗。 第186章 猫捉老鼠(4) 从白天打到黑夜,各种奇葩的能力江淮见识了个遍,甚至一些毫不具备战斗能力的人也来凑热闹。 比如某人的能力是将身体透明化,因为其异能等级太低,只能实现部分透明,不能全身透明。 本该是刺杀偷袭的神技,却因为自身的原因,非但不能使人毫无预警,反而更加惹人注意。 可以想象一下,你在大街上闲逛着,突然看见一双腿向你走来会是什么情形? 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 这还算比较可以接受的,最让江淮难以接受的是模拟别人声音的这个能力,他能模仿所有人或者不是人的声音,只要他听过就能模仿出来,近乎一模一样。 可这有什么用?这有个鸟用! 江淮很是无语地送他一脚,让他重新思考一下自己的能力究竟在什么方面有用。 可能在很多方面都能有所作用,但唯独不可能在打架上面。 江淮捏住一人的脖子,将其高高举起,他很想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看不清自身实力,究竟是太高估了自己,还是太低估了江淮。 于是他问道:“你不怕死吗?” 那人在半空拼命挣扎,双脚使劲扑腾,脸色渐渐由红变紫。 眼看着就要咽气,江淮还是松开了手。 仿若新生的男人趴在地上,疯狂的呼吸着空气。 江淮没有等男人给出答案,转身离去。 他已经有了答案。 因为自己的处理方式太过柔和,一下午的战斗中,他没有对一人痛下杀手,甚至连重伤都没有,这就导致了这些人的胆子逐渐变大,当知道了即使不敌也不会死之后,本来还没有勇气的人也愿意来尝试,即使自己实力不济。 有个词叫“杀鸡儆猴”,是江淮解决目前困境的不二之选,只要选两只鸡一杀,剩余的猴自然也就怕了。 如若不然,这种局面将会一直持续下去。 江淮走在墨绿色的青石板上,雨在几个小时前变小了,但还在下,雨水顺着屋檐滑落,形成一层水帘。 江淮半截身子露在外面,雨水打在他的肩头,已经无所谓湿不湿了,反正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天渐渐黑了,四周失去光明,只有雨打在地上的声音不绝。 置身此地,仿佛置身一场盛大的音乐会,闭上双眼,音乐激昂澎湃,直击心灵。 江淮突然停住脚步,缓缓回头望去,这条路是不是有些太长了点? 自己走了多久?江淮发现自己对时间没有了概念,好像自己才走了没多久,又好像自己已经走了很久很久。 脚下的路看不见了,周遭的一切全都看不见了,整个世界只剩下雨声。 渐渐的,雨声也消失不见,一切归于黑暗。 “黑白世界?”江淮在心中呢喃道,就连他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毫无疑问的是自己中招了,类似的招数江淮体验过,就是【神谕,黑白世界,黑潮序列166】。 针对这类的幻术类神谕,江淮可以通过逆流真气来打破,不过也要看对方的异能等级高低,如果太高也是不行的。 江淮的五感已经完全封闭,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好像自己是一团无形的意识,没有载体,只有空白。 顺理成章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一股莫大的恐惧占领江淮的意识,它开始吼叫,开始撕扯,用锋利的爪子刺穿江淮的身体,痛苦迫使着江淮想要嘶吼,但他做不到。 也许他已经吼了,只是他听不见。 真气逆流行不通,因为他连自己都感知不到,更何况体内的真气。 撕扯不知持续了多久,江淮已经绝望了,就像第一次“挑水桶”那般绝望。 两只空水桶,一个人形模具,江淮需要侧平举两只水桶以蹲马步的姿势保持不动一个小时,如果动了,就会碰到模具上的尖针。 模具上密密麻麻全是针,前后左右无死角分布,模具是铁制,有门,门一关,锁一上,一个小时不到不会放他出来。 水桶是木制的,一只大概七八斤重,那时的江淮13岁,对于13岁的孩子来说,光是平举着就已经很费力了,更何况要举一个小时,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江淮当然做不到,十分钟不到他就已经到极限了,全身上下包括牙齿都在颤抖,耐力和意志力早已突破极限,但离一个小时还是遥遥无期,很自然的,绝望诞生了。 心中有个念头在劝他放弃,要不就算了?可是放弃就会被针扎成马蜂窝,会很痛,会死!念头又说,扎了就扎了,痛就痛,死……也就死了,至少这样做痛苦只是一时的,痛一下也就解脱了…… 绝望是指没有任何希望,当意志破碎时,一切都不重要了。 生命,不重要;爱情,不重要;责任,不重要。一切的一切全都不重要了。 【黑白世界】的原理就是封闭人的五官,放大恐惧,以此毁灭其意志,当意志被彻底摧毁,灵魂也就死掉了,人不会死,但人没有了灵魂就只是一具空壳。 也就是人们常提起的“植物人”。 就在江淮的意志力濒临破碎时,变故突生,眼前画面破碎成块,迅速消失,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痛觉, 雨声有了,雷声有了,还有愤怒的争吵声。 不远处,一个青年喷出一口鲜血,对着面前突然出现截胡的壮汉大声喝问道:“你td干什么!” 壮汉扭头,大笑道:“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处理不了嘛,我来帮帮你。” “我帮你b!”青年破口大骂,怒急攻心又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啧啧,别气,气坏了身体可怎么得了。”壮汉笑道,扛起一把大锤往破碎的窗口走去。 他就是用这把大锤将陷入【黑白世界】的江淮一锤打飞,撞破隔壁服装店的橱窗。 “放心,事成之后我会分你一百万的,不会让你白跑这一趟!”壮汉笑道,一脚踏进橱窗。 第187章 猫捉老鼠(5) 壮汉走进服装店,目光锁定在远处地上,满头鲜血的江淮身上。 “哼,不堪一击,还以为多牛逼的角色呢。”壮汉不屑一笑,肩扛大锤缓步走来。 江淮安静的躺在地上,头部遭受这么猛烈的一击,饶你是铁造的也扛不住,大概率是死了。不过为了稳妥,壮汉还是决定补上一锤。 他双手握住锤把,将大锤高高举起,这一锤砸下,一亿赏金就是自己的了!汉子心中激动不已,对着江淮脑袋抡下锤子。 想象中脑袋如西瓜般炸开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一只手掌稳稳接住了大锤。 “嗯?”汉子疑惑的嗯了一声,这人还真没有死? 不过死没死都没差别,终归是要死的,多一锤少一锤的问题罢了。 这样想着,他欲重新抬起锤子,却发现怎么使劲都抬不动,锤头像是被焊在了那只手上,汉子已经使出吃奶的劲儿了,仍是纹丝不动。 “你他妈的!”汉子怒骂一声,双手青筋暴起,竭尽全力往上抬。 “轰!”锤子突然向上飞出钉入天花板。 汉子身体猛地后仰,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眼前黑影闪过,汉子抬头,刚才还躺在地上的江淮已经站在他面前,一只手迅猛探出。 汉子大惊,想要闪避,却来不及。 江淮牢牢握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到了空中。 无论他怎么挣扎,捶打江淮的手臂,那只手就像铁钳一般,死死夹住他的脖子。 眼前之人鲜血满头,鲜血中那双眼睛是如此的冷漠,汉子突然心有预感,他要死了。 身体继续升高,升至最高点,然后猛然下坠,“轰隆”一声,大地仿佛都在颤抖,淡黄色的陶瓷地板连同剩余的橱窗玻璃一起,尽数碎裂。 江淮松开手,直起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揉着脑袋,晃晃悠悠地朝外面走去,刚才那一锤还真不轻,现在脑子里还昏昏沉沉的,像是喝多了假酒。 至于汉子的死活,江淮不去理睬,他只出一招,是死是活就得让他自己听天由命了。 服装店外的大街上,青年还是瘫坐在原地,稳固着自己的呼吸。 本来【黑白世界】的副作用就是失去行动力十分钟,再加上汉子强行打破施法,青年被反噬遭到重创,现在别说走路了,呼吸都是一个问题。 听到店里传来巨响,青年又是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他实在不甘心到手的鸭子被别人抢了去,但不甘心也没办法,以目前自己这个状态,根本不可能还有机会和人抢。 可最后却是江淮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前,青年一愣。 呆愣的表情直到江淮走到他的面前才停止,继而是大笑,仰天大笑。 青年边笑边咳血,癫狂的模样搞得江淮有些懵。 “你在笑什么?”江淮问。 青年弯着腰,血液堵在喉咙又呛入气管,他开始猛烈的咳嗽,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在笑。 “我笑……我笑有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哈哈哈……” 江淮默然,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现在的他只想回报青年对自己施展【黑白世界】这一恩情。 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最后一位挑战者,他伪装成异能很低的角色,降低江淮的防备,目的是与江淮发生接触。 因为幻术类神谕的发动条件就是与目标发生接触,也许是肢体,也许是眼神。 不过江淮不关心了。 “还有想说的吗?”江淮问。 青年想了想,说:“杀人就回不了头了。” “不杀就能回头么?”江淮反问。 青年哑口无言,缓缓摇了摇头。 江淮抬起脚,蹬向青年胸膛,瞬间,青年身影如炮弹般飞出,砸在墙上缓缓滑落。 江淮缓缓收回腿,轻声说了句:“我不需要回头。” 江淮抬头,任由雨水砸落在脸上,冲刷脸上的血污。 他将衬衣领口竖起,双手在领口下摸寻一周,在后颈位置扣下一个小圆点,那是定位器,江淮其实早就有所怀疑,因为太奇怪了,所有人包括警察都好像对自己的位置了如指掌,自己无论躲到哪都会被成功找到。 只是他自己不愿相信,因为这件衣服是老板娘给的。 回想起离别时老板娘专门为他整理衣领,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安装的,也只有那个时候她才有机会,在江淮毫无察觉下装上这么一个定位器。 如此一来,那句“这么年轻,别死了”就显得异常的可笑,江淮哑然一笑,笑中尽是苦涩。 他轻轻捏碎手里的圆点,扔在地上。 这时,远方照来一道强光,不止一道,而是一排。 一排汽车挡在道路的中央,远光灯齐齐打向江淮,天在一瞬间被点亮,雨滴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无数冰点,快速的砸落在地。 江淮抬起手臂抵挡这刺眼的光亮,眯眼向外看去。 前方无数人头涌动,居中那人提着一个喇叭,跨上车头,对江淮喊道:“江淮,晚上好啊!” 江淮听出来了,是周海平。 “想必这两天过得不舒服?没事,就快结束了!”周海平淡然道:“我身后这些兄弟都是从四面八方远道而来的,专门为你而来!” 周海平指着江淮,笑了笑:“他们想跟你玩个游戏,这个游戏叫‘猫捉老鼠’。” “范围是方圆三公里,警察在一个小时前,已经完成了方圆三公里之内的人员疏散,所以你不用担心殃及无辜,三公里之内全是你的舞台!” “尽情挣扎江淮,全力反抗,别让这场游戏这么快结束,那样会很没意思的。” “舞台很大,期待你的表演!”周海平转过身,对着身后的数十人呐喊:“兄弟们,一亿赏金就在眼前,先到先得,死活不论!” 言罢,没有预料中的哄闹,没有山呼海啸的呐喊。 现场安静极了,只听得见雨水拍打地面的声音。一双双冒着精光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让这个雨夜更添一分寒冷。 江淮捂着脸,看不见表情。 只听他说:“想要我命吗?那就来!” 第187章 猫捉老鼠(5) 壮汉走进服装店,目光锁定在远处地上,满头鲜血的江淮身上。 “哼,不堪一击,还以为多牛逼的角色呢。”壮汉不屑一笑,肩扛大锤缓步走来。 江淮安静的躺在地上,头部遭受这么猛烈的一击,饶你是铁造的也扛不住,大概率是死了。不过为了稳妥,壮汉还是决定补上一锤。 他双手握住锤把,将大锤高高举起,这一锤砸下,一亿赏金就是自己的了!汉子心中激动不已,对着江淮脑袋抡下锤子。 想象中脑袋如西瓜般炸开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一只手掌稳稳接住了大锤。 “嗯?”汉子疑惑的嗯了一声,这人还真没有死? 不过死没死都没差别,终归是要死的,多一锤少一锤的问题罢了。 这样想着,他欲重新抬起锤子,却发现怎么使劲都抬不动,锤头像是被焊在了那只手上,汉子已经使出吃奶的劲儿了,仍是纹丝不动。 “你他妈的!”汉子怒骂一声,双手青筋暴起,竭尽全力往上抬。 “轰!”锤子突然向上飞出钉入天花板。 汉子身体猛地后仰,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眼前黑影闪过,汉子抬头,刚才还躺在地上的江淮已经站在他面前,一只手迅猛探出。 汉子大惊,想要闪避,却来不及。 江淮牢牢握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到了空中。 无论他怎么挣扎,捶打江淮的手臂,那只手就像铁钳一般,死死夹住他的脖子。 眼前之人鲜血满头,鲜血中那双眼睛是如此的冷漠,汉子突然心有预感,他要死了。 身体继续升高,升至最高点,然后猛然下坠,“轰隆”一声,大地仿佛都在颤抖,淡黄色的陶瓷地板连同剩余的橱窗玻璃一起,尽数碎裂。 江淮松开手,直起身,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揉着脑袋,晃晃悠悠地朝外面走去,刚才那一锤还真不轻,现在脑子里还昏昏沉沉的,像是喝多了假酒。 至于汉子的死活,江淮不去理睬,他只出一招,是死是活就得让他自己听天由命了。 服装店外的大街上,青年还是瘫坐在原地,稳固着自己的呼吸。 本来【黑白世界】的副作用就是失去行动力十分钟,再加上汉子强行打破施法,青年被反噬遭到重创,现在别说走路了,呼吸都是一个问题。 听到店里传来巨响,青年又是一口老血吐了出来,他实在不甘心到手的鸭子被别人抢了去,但不甘心也没办法,以目前自己这个状态,根本不可能还有机会和人抢。 可最后却是江淮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前,青年一愣。 呆愣的表情直到江淮走到他的面前才停止,继而是大笑,仰天大笑。 青年边笑边咳血,癫狂的模样搞得江淮有些懵。 “你在笑什么?”江淮问。 青年弯着腰,血液堵在喉咙又呛入气管,他开始猛烈的咳嗽,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在笑。 “我笑……我笑有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哈哈哈……” 江淮默然,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现在的他只想回报青年对自己施展【黑白世界】这一恩情。 青年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最后一位挑战者,他伪装成异能很低的角色,降低江淮的防备,目的是与江淮发生接触。 因为幻术类神谕的发动条件就是与目标发生接触,也许是肢体,也许是眼神。 不过江淮不关心了。 “还有想说的吗?”江淮问。 青年想了想,说:“杀人就回不了头了。” “不杀就能回头么?”江淮反问。 青年哑口无言,缓缓摇了摇头。 江淮抬起脚,蹬向青年胸膛,瞬间,青年身影如炮弹般飞出,砸在墙上缓缓滑落。 江淮缓缓收回腿,轻声说了句:“我不需要回头。” 江淮抬头,任由雨水砸落在脸上,冲刷脸上的血污。 他将衬衣领口竖起,双手在领口下摸寻一周,在后颈位置扣下一个小圆点,那是定位器,江淮其实早就有所怀疑,因为太奇怪了,所有人包括警察都好像对自己的位置了如指掌,自己无论躲到哪都会被成功找到。 只是他自己不愿相信,因为这件衣服是老板娘给的。 回想起离别时老板娘专门为他整理衣领,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安装的,也只有那个时候她才有机会,在江淮毫无察觉下装上这么一个定位器。 如此一来,那句“这么年轻,别死了”就显得异常的可笑,江淮哑然一笑,笑中尽是苦涩。 他轻轻捏碎手里的圆点,扔在地上。 这时,远方照来一道强光,不止一道,而是一排。 一排汽车挡在道路的中央,远光灯齐齐打向江淮,天在一瞬间被点亮,雨滴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无数冰点,快速的砸落在地。 江淮抬起手臂抵挡这刺眼的光亮,眯眼向外看去。 前方无数人头涌动,居中那人提着一个喇叭,跨上车头,对江淮喊道:“江淮,晚上好啊!” 江淮听出来了,是周海平。 “想必这两天过得不舒服?没事,就快结束了!”周海平淡然道:“我身后这些兄弟都是从四面八方远道而来的,专门为你而来!” 周海平指着江淮,笑了笑:“他们想跟你玩个游戏,这个游戏叫‘猫捉老鼠’。” “范围是方圆三公里,警察在一个小时前,已经完成了方圆三公里之内的人员疏散,所以你不用担心殃及无辜,三公里之内全是你的舞台!” “尽情挣扎江淮,全力反抗,别让这场游戏这么快结束,那样会很没意思的。” “舞台很大,期待你的表演!”周海平转过身,对着身后的数十人呐喊:“兄弟们,一亿赏金就在眼前,先到先得,死活不论!” 言罢,没有预料中的哄闹,没有山呼海啸的呐喊。 现场安静极了,只听得见雨水拍打地面的声音。一双双冒着精光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让这个雨夜更添一分寒冷。 江淮捂着脸,看不见表情。 只听他说:“想要我命吗?那就来!” 第188章 猫捉老鼠(6) 这场大型的猫捉老鼠游戏真正开始了。 在开始的瞬间,江淮立马调头向巷子里跑去,人数太多,当然不可能正面硬来,只能采取打游击的方式逐一击破。 他的速度很快,却有人比他更快。 听见背后的风声,江淮想也没想直接转身甩出一记鞭腿,这迅猛的一击居然打空了,江淮看见那人以更快的速度向旁闪避,在他出腿的瞬间。 江淮可以确定自己是先出的,后者是后避,那么就意味着他仅靠着反应和速度躲了过去,这未免太快了点。 来不及多想,一脚已经印在了自己胸膛。 江淮被踹得后退,好在是这一脚力量不大,江淮借助一旁的电杆止住了后退,未等他站稳,后背又被一拳击中,本该在他面前的那人居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江淮前倾,翻滚,起身的瞬间又是一腿袭来,不是面前,又是背后。 不过这一次江淮早有预防,提前向后探出一只手,从而成功抓住那人的脚踝。 那是一个身材瘦弱,矮小的男人,没有头发,年龄三十左右,正一脸惊恐的看着江淮。 【神谕,闪光,黑潮序列133】 能大幅度提高使用者的速度,维持三分钟,副作用是三分钟后会失去行动力三十秒。 为什么会取名叫闪光,因为其速度太快,就像闪光一样。和漫威电影里面的‘闪电侠’差不多,但没有那么离谱。 一般只能将速度提高5到10倍,不过已知全世界最快的人可以将自身速度提高到恐怖的20倍。 既然都如同闪电了,你见过有人能抓住闪电吗? 而江淮就做到了,这也是男人惊恐的原因。 江淮没有过多废话,后面追兵将至,他一手握住其脚腕,一手抓住其衣领,猛地砸向墙壁。 一声闷响,男人整个人瘫软下去。 身后无数的脚步声接踵而至。 江淮立马调头狂奔,在墙的两边借力,成功飞上二楼,然后一肘砸破玻璃来到屋内。 这是一家母婴用品店,江淮一脚踹开大门,出门才发现这是一家大型的百货商场,一共四层,江淮略微思索后向三楼跑去。 再随意挑选了一家店铺,如法炮制地踹开大门,从台胡乱摸寻一把后,江淮找到几个硬物,拿着这些东西,江淮对着对面的店铺玻璃就砸了过去。 因为没灯的缘故,商场里一片漆黑,玻璃破碎的声音四起,让追击者对方向的判定出现了误差,一定程度上达到了混淆视听的效果。 江淮扔完东西,钻进店铺,本想着通过窗户直接跳出商场,可找寻半天,他才发现这家店根本没有外窗,全是墙壁。 无奈之下他只能回头,不过好在身上的定位器已经消除,又是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下,并非没有逃脱的可能。 江淮躲在收银台后,悄悄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一片嘈杂,呐喊声,叫骂声,玻璃破碎声在偌大的空间回荡,久久不息。 不时有手电的光亮来回晃动。 有人来到了这家店外,他注意到了这家店敞开的大门。 他踏进店门,用手电在店里来回扫视,这是一家火锅店,不大,一眼望去全是木质的圆形餐桌,并没有什么可躲藏的地方。 不过显然他不甘心,提着手电往后厨走去。 江淮探头出来望着他的背影,无声骂了句。 那人好似若有所感,竟然离奇地回过头来,江淮赶忙缩头藏好。 应该是没有被发现,那人略微犹豫了下就朝着后厨走去,不一会儿又折返回来,同时手里还端着什么东西。 他并没有选择出去继续寻找,反而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点上一支烟。 听着后面的响动,江淮不知道他在干嘛,只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 一亿赏金在这商场里乱窜,指不定躲在什么地方,而他却不急着找,反而坐在这里抽烟?这脑子要是没病江淮都不能信。 抽烟尚且可以理解,但泡面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直到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江淮才知道他在吃面。 这人不知从哪里搞来一桶泡面,闻味道还是酸菜味的,诱惑得江淮直咽口水。 这时,外面传来骚动,又有两人赶来。 “哟,老郑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一个人偷偷躲在这开小灶。”周宏亮一进门就指着郑飞鸿数落道。 郑飞鸿笑笑,“这不饿了嘛,就随便吃点填填肚子。” “泡面哪来的?” “楼下超市顺手拿的。” 周宏亮笑着摇摇头,在其对面坐下,李立也坐了下来,看着郑飞鸿问道:“找到了?” 郑飞鸿扬了扬头,“这不在那嘛。” 闻言,两人回头望向收银台。 “呵呵,小伙子还挺羞涩,这里又没大姑娘,害啥羞啊。”郑飞鸿端起泡面吹了吹,喝了口热汤,情不自禁的啧了一声:“爽!还得是酸菜味的,舒服!” 知道已经被发现的江淮缓缓站起身,他望着郑飞鸿,有些好奇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呵呵,顺风耳听说过么?”郑飞鸿笑道。 江淮点头,原来如此。 【神谕,顺风耳,黑潮序列227】 “这是我的能力,任何声音在我耳机都无处遁形,包括你刻意控制后的呼吸声,虽然很轻微,但我的耳朵就像装了扩音器,想听不见都很难。” “嗯,所以你最开始没有拆穿我,就是为了等他们?”江淮打量着三人,发现并没有其余的人靠近。 “我不是战斗类神谕,所以打架我不在行。”郑飞鸿坦然道。 “就三个?不再多叫点?” “够用。”郑飞鸿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熄。 江淮扬了扬眉头,“我懂,狼多肉少,不好分赃。” “是这个道理。” “那就开始?” 郑飞鸿看了眼周宏亮和李立,两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郑飞鸿拍着肚皮,整个人往后一躺,微笑道:“那就看你们的了。” 话落,周宏亮率先起身。 只见他微微弯腰,双手合拢像是在握住什么东西,瞳孔中冒出黑红色的光。 一股强暴的压迫感凭空出现,黑暗中突然冒出一团红光,随着周宏亮双手缓缓抬起,红光被越拉越长。 江淮饶有兴致的在旁观看着,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 红光越来越强烈炙热,周宏亮眼睛像是在喷火,表情狰狞。 原本洁白的衬衣袖子化为飞灰,露出双臂上暴起的青筋。 最终,一把足有两米长,巴掌宽的红色巨剑横空出世! 第188章 猫捉老鼠(6) 这场大型的猫捉老鼠游戏真正开始了。 在开始的瞬间,江淮立马调头向巷子里跑去,人数太多,当然不可能正面硬来,只能采取打游击的方式逐一击破。 他的速度很快,却有人比他更快。 听见背后的风声,江淮想也没想直接转身甩出一记鞭腿,这迅猛的一击居然打空了,江淮看见那人以更快的速度向旁闪避,在他出腿的瞬间。 江淮可以确定自己是先出的,后者是后避,那么就意味着他仅靠着反应和速度躲了过去,这未免太快了点。 来不及多想,一脚已经印在了自己胸膛。 江淮被踹得后退,好在是这一脚力量不大,江淮借助一旁的电杆止住了后退,未等他站稳,后背又被一拳击中,本该在他面前的那人居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江淮前倾,翻滚,起身的瞬间又是一腿袭来,不是面前,又是背后。 不过这一次江淮早有预防,提前向后探出一只手,从而成功抓住那人的脚踝。 那是一个身材瘦弱,矮小的男人,没有头发,年龄三十左右,正一脸惊恐的看着江淮。 【神谕,闪光,黑潮序列133】 能大幅度提高使用者的速度,维持三分钟,副作用是三分钟后会失去行动力三十秒。 为什么会取名叫闪光,因为其速度太快,就像闪光一样。和漫威电影里面的‘闪电侠’差不多,但没有那么离谱。 一般只能将速度提高5到10倍,不过已知全世界最快的人可以将自身速度提高到恐怖的20倍。 既然都如同闪电了,你见过有人能抓住闪电吗? 而江淮就做到了,这也是男人惊恐的原因。 江淮没有过多废话,后面追兵将至,他一手握住其脚腕,一手抓住其衣领,猛地砸向墙壁。 一声闷响,男人整个人瘫软下去。 身后无数的脚步声接踵而至。 江淮立马调头狂奔,在墙的两边借力,成功飞上二楼,然后一肘砸破玻璃来到屋内。 这是一家母婴用品店,江淮一脚踹开大门,出门才发现这是一家大型的百货商场,一共四层,江淮略微思索后向三楼跑去。 再随意挑选了一家店铺,如法炮制地踹开大门,从台胡乱摸寻一把后,江淮找到几个硬物,拿着这些东西,江淮对着对面的店铺玻璃就砸了过去。 因为没灯的缘故,商场里一片漆黑,玻璃破碎的声音四起,让追击者对方向的判定出现了误差,一定程度上达到了混淆视听的效果。 江淮扔完东西,钻进店铺,本想着通过窗户直接跳出商场,可找寻半天,他才发现这家店根本没有外窗,全是墙壁。 无奈之下他只能回头,不过好在身上的定位器已经消除,又是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下,并非没有逃脱的可能。 江淮躲在收银台后,悄悄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一片嘈杂,呐喊声,叫骂声,玻璃破碎声在偌大的空间回荡,久久不息。 不时有手电的光亮来回晃动。 有人来到了这家店外,他注意到了这家店敞开的大门。 他踏进店门,用手电在店里来回扫视,这是一家火锅店,不大,一眼望去全是木质的圆形餐桌,并没有什么可躲藏的地方。 不过显然他不甘心,提着手电往后厨走去。 江淮探头出来望着他的背影,无声骂了句。 那人好似若有所感,竟然离奇地回过头来,江淮赶忙缩头藏好。 应该是没有被发现,那人略微犹豫了下就朝着后厨走去,不一会儿又折返回来,同时手里还端着什么东西。 他并没有选择出去继续寻找,反而挑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点上一支烟。 听着后面的响动,江淮不知道他在干嘛,只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 一亿赏金在这商场里乱窜,指不定躲在什么地方,而他却不急着找,反而坐在这里抽烟?这脑子要是没病江淮都不能信。 抽烟尚且可以理解,但泡面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直到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江淮才知道他在吃面。 这人不知从哪里搞来一桶泡面,闻味道还是酸菜味的,诱惑得江淮直咽口水。 这时,外面传来骚动,又有两人赶来。 “哟,老郑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一个人偷偷躲在这开小灶。”周宏亮一进门就指着郑飞鸿数落道。 郑飞鸿笑笑,“这不饿了嘛,就随便吃点填填肚子。” “泡面哪来的?” “楼下超市顺手拿的。” 周宏亮笑着摇摇头,在其对面坐下,李立也坐了下来,看着郑飞鸿问道:“找到了?” 郑飞鸿扬了扬头,“这不在那嘛。” 闻言,两人回头望向收银台。 “呵呵,小伙子还挺羞涩,这里又没大姑娘,害啥羞啊。”郑飞鸿端起泡面吹了吹,喝了口热汤,情不自禁的啧了一声:“爽!还得是酸菜味的,舒服!” 知道已经被发现的江淮缓缓站起身,他望着郑飞鸿,有些好奇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呵呵,顺风耳听说过么?”郑飞鸿笑道。 江淮点头,原来如此。 【神谕,顺风耳,黑潮序列227】 “这是我的能力,任何声音在我耳机都无处遁形,包括你刻意控制后的呼吸声,虽然很轻微,但我的耳朵就像装了扩音器,想听不见都很难。” “嗯,所以你最开始没有拆穿我,就是为了等他们?”江淮打量着三人,发现并没有其余的人靠近。 “我不是战斗类神谕,所以打架我不在行。”郑飞鸿坦然道。 “就三个?不再多叫点?” “够用。”郑飞鸿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熄。 江淮扬了扬眉头,“我懂,狼多肉少,不好分赃。” “是这个道理。” “那就开始?” 郑飞鸿看了眼周宏亮和李立,两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郑飞鸿拍着肚皮,整个人往后一躺,微笑道:“那就看你们的了。” 话落,周宏亮率先起身。 只见他微微弯腰,双手合拢像是在握住什么东西,瞳孔中冒出黑红色的光。 一股强暴的压迫感凭空出现,黑暗中突然冒出一团红光,随着周宏亮双手缓缓抬起,红光被越拉越长。 江淮饶有兴致的在旁观看着,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 红光越来越强烈炙热,周宏亮眼睛像是在喷火,表情狰狞。 原本洁白的衬衣袖子化为飞灰,露出双臂上暴起的青筋。 最终,一把足有两米长,巴掌宽的红色巨剑横空出世! 第189章 猫捉老鼠(7) 【魂器类异能,没有序列】 这把赤红色的巨剑分量十足,周宏亮的双手往下一沉,上面不时有黑色雷电闪烁,空气中充斥着暴躁的异能气息。 这玩意真的能用来干架吗?江淮不禁有此疑问。 周宏亮用事实证明可以,而且很强,只见他双手握住剑柄,往前重重踏出一步,身体前倾,腰身扭转,巨剑在空中挥舞半圈,激起一阵狂风。 狂风像是要把屋顶掀飞一样,江淮微眯起眼,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赤红色剑气,江淮连忙后仰躲避,他甚至能感受到上面的炙热,脸部传来火辣辣的疼。 “轰!” 碎石横飞,剑气在身后墙壁上切出一条巨大裂痕,江淮来不及去欣赏,周宏亮已经举着巨剑呼啸斩来。 江淮侧身,巨剑擦着江淮鞋尖斩下,江淮抓住周宏亮的斩击后摇,一拳打了过去。 周宏亮抬起一只手臂格挡,一声闷响,周宏亮不禁后退一步,顺势用脚踢起巨剑,阻挡想要乘胜追击的江淮,周宏亮单手挥舞起巨剑,每次挥动都会带出锋利的剑气,剑气狂飙,切割一切碰到的东西。 江淮一时近不了身,只能来回走位躲避剑气,经过刚才的一轮交锋,他清楚巨剑的威力很大,但缺点是不灵活,尤其在这种比较狭窄的空间中。 所以只要近身,取胜就应该很容易了。 说干就干,江淮抓住周宏亮的一个挥刀空档,附身猛冲,自下而上,一记冲天炮重重命中周宏亮下巴,打得他整个人腾空而起,可即使这样,他仍是紧紧握住手中的巨剑。 江淮不管这些,抬肘对其胸膛砸下,周宏亮胸膛被砸进去一块,地板开始龟裂,他整个人都嵌入地板,鲜血从口中不断喷涌。 可他仍是紧握着巨剑不松。 江淮一脚踩踏,却被其用手挡住。 还有力气?江淮加大了力道,周宏亮咬紧牙关,面露狰狞,竟然抗住了。 不仅如此,他还硬生生将江淮的脚抬起,最后猛地推开。 感受到周宏亮的力量突然增强,江淮有些懵,这怎么还有人打架越打越猛的?怎么你狂战士啊,血越少攻击越高? 江淮突然愣了一下,看着浑身散发着黑色异能的周宏亮,以及从始至终都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的赤红色巨剑,心想这不就是狂战士嘛? 看来,这一架不太好打了。 周宏亮重新站起身,歪了歪脖子,低吼一声:“再来!” 江淮活动着双手手腕,十指伸直再逐一弯曲成拳,淡白色真气缓缓凝聚于拳头之上。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多能打! 江淮双眼一凝,身影爆射而出。 周宏亮只觉得江淮身影一晃,再次出现就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好快!”周宏亮心中大惊,面对江淮轰出的拳头,只能提起巨剑抵抗。 “砰!”江淮一拳砸在剑身,巨剑开始猛烈颤抖。 一拳,两拳,三拳……一拳又一拳,江淮的速度越来越快,打铁声络绎不绝,拳罡在剑身上磨出阵阵火光,照亮整间屋子。 周宏亮最开始是用手撑着,到最后不得不改用肩膀顶住剑身,可无论他如何拼尽全力去抵挡,仍是被巨力推着后退,一直退到墙角。 “砰砰砰……” 江淮仍未停止出拳,他仿佛着魔一般,只对着剑身抡拳,好像誓不把这把巨剑折断绝不罢休一样。 周宏亮有些扛不住了,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他一直在等待机会反击,可江淮的速度丝毫不减,力道又越来越重,根本没有机会。 在一旁看戏,始终保持云淡风轻的表情的郑飞鸿有些坐不住了。 他没想到江淮的实力如此强悍。 不等他招呼,一旁的李立就已冲了过去。 江淮出拳的速度突然减慢,他其实一直有注意身后的李立,全场只有他的能力是未知的,当然得小心提防。 江淮看似拼尽全力的在和周宏亮做殊死搏斗,其实一直留有余力,终于等到李立出手,江淮一脚踹在剑身,将周宏亮整个人彻底钉入墙内。 转而一拳向直扑而来的李立轰去,李立不躲不闪,同样一拳轰出。 两拳相撞,如同两辆卡车相撞,气流横飞,将二人各自弹飞出去。 江淮一连撞倒数排桌椅,再次抬头时眼中不免露出惊讶。 李立全身涌现出异常浓厚的异能,异能编织成一套黑色盔甲,覆盖在李立身上。 “吼!”他发出阵阵野兽般的低吼。 吼声很奇特,不难分辨,是熊的。这时江淮才发现,李立的头盔不正是熊头吗? 【神谕,四象,黑潮序列130】 一元,两仪,三才,四象,五行。 其中四象指的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对应春,秋,夏,冬四个季节。 而这里的四象则与之不同,他表示四种截然不同的动物形态,分别是黑熊,猎豹,乌龟,雄鹰,其对应的能力是力量,速度,防御以及飞行。 使用者能获取其中一种野兽的力量加持。 就比如此时李立所使用的黑熊形态,能大幅度加强自身力量。 江淮眉头微皱,就刚才这一拳的力道,自己已经是用了八分力,却只能和李立平分秋色。 毫无疑问是力量增幅类神谕,但又区别于之前他遇到的【力拔山兮】,【力拔山兮】是增强瞬间爆发力,在短时间内将使用者的力量推至一个顶点,就光从力量这个角度来说,李立那一拳的力道达不到那种程度。 更何况他还有一身奇怪的盔甲,也就排除了【力拔山兮】的可能。 思考仅仅在一瞬间,下一秒,李立又朝着江淮冲来。两人立马又缠斗在了一起,拳头不留余力地朝对方身上招呼,一个不注意,江淮被李立举至空中,重重砸在桌子上。 木桌如同报纸一般脆弱,被砸得四分五裂。后背传来刺痛,一根断裂的木刺刚好刺入江淮的后背。 李立抬起大脚朝着江淮胸膛重重踩下,背后木刺直接断裂,尖头没入皮肤,直戳骨头。江淮闷哼一声,咬紧牙关,凶狠肘击李立脚踝,李立吃痛,松开了脚,江淮借机翻滚,正欲起身,又是一脚踢来。 江淮侧躺在地,被踢得一直滑行到墙角。 一口鲜血再忍不住,喷涌而出。江淮一手撑地,一手扶墙,缓缓站起,他甩了甩脑袋,抬掌拍向自己胸口,将胸中淤血彻底吐了个干净。 他的前方,李立和周宏亮并肩站立,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江淮擦了擦嘴角,笑道:“真是奇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还没有人来?”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最后方的郑飞鸿表情一愣。 的确,为什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没有人来呢?这是很不合常理的。 这个商场很大,但也不至于那么大,他们几个在这里搞出这么大动静,没理由听不见啊。 仔细听,外面依旧很嘈杂,数十人上楼下楼,一间店铺一间店铺的找,可唯独没有人来这间店铺。 郑飞鸿现在才反应过来,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经过这家餐厅门前。 这是为什么?郑飞鸿起身往外走去,他来到门口,缓缓抬起手,在手指就要越过大门时异象陡生。 手指竟然穿不过去,可前面明明什么都没有! 画面太过诡异,郑飞鸿都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郑飞鸿脸色一沉,他的面前本该是空荡的大门,此刻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急忙叫住正欲动手的两人。 “等等!先别打了,有蹊跷!”郑飞鸿大喊一声。 周宏亮,李立二人停下动作,一同回头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郑飞鸿。 “这门有问题,不,是这间屋子有问题!”郑飞鸿摸着透明的大门说。 “这门都没了,还能有啥问题?”周宏亮来到他身边,伸手一摸,脸上表情瞬间呆滞,“卧槽!” “老李老李,你快来看,邪了门了,这怎么是实心的!”周宏亮大叫着。 李立朝着江淮瞪了一眼,随即也来到门前,学着二人的样子伸手去摸,结果一摸一个不吱声。 “这是一堵墙?”他低声道。 三人抬头对视一眼,心中皆已了然,他们被人阴了。 “哈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么?”江淮倒是心大,撑着木桌笑了起来。 三人面面相觑,李立纳闷的问:“我们是螳螂,被阴了我认了,但你这只蝉高兴什么?” “不不不,你们如果当真铁桶一块的话,我还确实不好对付,可越混乱,对我就越有利。”江淮说道:“而这种混乱的出现是必然结果,毕竟人的贪欲是无穷的,能一个人独享,他就不想两个人平分。” “你想说什么?”郑飞鸿眼神微眯。 “我想说什么难道你不清楚么?现在的局势虽然毫无疑问我是最危险的,但和我离得最近的人同样危险。”江淮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手枪的手势,“枪打出头鸟懂?” 三人沉默,道理确实如此,没有反驳的理由。 “你以为自己很幸运,第一个逮住我,可你最不幸的恰巧就是这一点,最先碰到我,在这种狼多肉少的混乱局面中,最先接触到猎物的往往最先出局,因为你会成为众矢之的,众人集火的目标。” “你说这么多,不会是想让我们放你一马?你觉得这可能吗?”周宏亮嗤笑一声说。 江淮扶额苦笑,“哥们,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能打赢我?就凭你们三个?” “你们太小看二品武夫了,如果我想的话,完全可以打死你们,再自寻出路。” 郑飞鸿沉声道:“我看自信过头的是你。” “他就是吹牛逼,真要这么强的话何必说这么多?直接干不就完了?”周宏亮不屑一笑,全然忘记了刚才的狼狈。 “信不信随便你们,我只是不想浪费太多力气,毕竟我要走的路还很长。”江淮抬起头,摊开双手:“如果你们硬要试一试,我也只能奉陪。” “跟他废话这么多干鸡毛啊!干他丫的!”周宏亮提起剑就要往前冲,却被郑飞鸿一把拉住。 “等等!”郑飞鸿将周宏亮拉至身后,冲江淮问道:“那按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老郑!你……” “闭嘴!”郑飞鸿低喝一声,继续凝视着江淮。 江淮耸耸肩,“很简单,停战。” “停战?” “对,停战。现在打,打不打得赢姑且不论,就算能打赢,你们能活着领到赏金吗?百分之百不可能,到时候你们三就会成为下一个我,被所有参与这次悬赏的异人追杀。那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先放过我呢?让我出去和那些人厮杀,等杀得差不多了,你们再坐收渔翁之利,这难道不是更好?那时候你们就成了摘果子的人了,你们才是黄雀,其他人全是螳螂!” 江淮说完,场面变得安静,三人默契的保持沉默。 江淮不急,索性搬了根椅子坐了下来。 郑飞鸿看向李立,“老李,你怎么看?” 李立笑了笑,坦率道:“他的演讲天赋很出众。” “意思是你被说服了?” 李立点头,补充道:“一定程度上是的。” 郑飞鸿笑了笑,“我也是。” 周宏亮左看看,右瞧瞧,心想为什么不问我? 终于,郑飞鸿看向了他。周宏亮清了清喉咙准备发表自己的意见,却见其直接扭过头去,忽略了他。 “我们同意。”郑飞鸿冲江淮点点头,“就听你的,暂时停战。” 江淮伸出大拇指:“明智的决定。” “不是,我还没说话呢!”周宏亮非常不满的提出意见。 “少数服从多数,两票赞同了,你同不同意都无关紧要。”郑飞鸿说:“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破这个局了,这不出意外的话是一个结界类神谕,又或者……” “幻术。”李立补充道。 “对,也有这种可能,不过目前的情况是,我们看不见外面,外面也看不见我们。” “那就只能是结界了,幻术能迷惑我们却不能迷惑外面的人。”李立摸着下巴道:“每个结界类神谕都一定会有一个破绽,这里消失的是门,我们只要把门找到,大概率就能破了这个结界。” 郑飞鸿同样如此想,就在两人寻思着怎么找门时,却听见江淮问了句。 “这泡面汤还喝么?” 三人回头,茫然的看着江淮。 江淮尴尬笑笑,又问了遍:“还喝么?” 郑飞鸿愣愣地摇摇头,然后在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江淮仰头喝完了整碗汤,还打了一个嗝。 看着三人怪异的眼神,江淮笑着解释道:“这汤留着浪费了……” 第189章 猫捉老鼠(7) 【魂器类异能,没有序列】 这把赤红色的巨剑分量十足,周宏亮的双手往下一沉,上面不时有黑色雷电闪烁,空气中充斥着暴躁的异能气息。 这玩意真的能用来干架吗?江淮不禁有此疑问。 周宏亮用事实证明可以,而且很强,只见他双手握住剑柄,往前重重踏出一步,身体前倾,腰身扭转,巨剑在空中挥舞半圈,激起一阵狂风。 狂风像是要把屋顶掀飞一样,江淮微眯起眼,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赤红色剑气,江淮连忙后仰躲避,他甚至能感受到上面的炙热,脸部传来火辣辣的疼。 “轰!” 碎石横飞,剑气在身后墙壁上切出一条巨大裂痕,江淮来不及去欣赏,周宏亮已经举着巨剑呼啸斩来。 江淮侧身,巨剑擦着江淮鞋尖斩下,江淮抓住周宏亮的斩击后摇,一拳打了过去。 周宏亮抬起一只手臂格挡,一声闷响,周宏亮不禁后退一步,顺势用脚踢起巨剑,阻挡想要乘胜追击的江淮,周宏亮单手挥舞起巨剑,每次挥动都会带出锋利的剑气,剑气狂飙,切割一切碰到的东西。 江淮一时近不了身,只能来回走位躲避剑气,经过刚才的一轮交锋,他清楚巨剑的威力很大,但缺点是不灵活,尤其在这种比较狭窄的空间中。 所以只要近身,取胜就应该很容易了。 说干就干,江淮抓住周宏亮的一个挥刀空档,附身猛冲,自下而上,一记冲天炮重重命中周宏亮下巴,打得他整个人腾空而起,可即使这样,他仍是紧紧握住手中的巨剑。 江淮不管这些,抬肘对其胸膛砸下,周宏亮胸膛被砸进去一块,地板开始龟裂,他整个人都嵌入地板,鲜血从口中不断喷涌。 可他仍是紧握着巨剑不松。 江淮一脚踩踏,却被其用手挡住。 还有力气?江淮加大了力道,周宏亮咬紧牙关,面露狰狞,竟然抗住了。 不仅如此,他还硬生生将江淮的脚抬起,最后猛地推开。 感受到周宏亮的力量突然增强,江淮有些懵,这怎么还有人打架越打越猛的?怎么你狂战士啊,血越少攻击越高? 江淮突然愣了一下,看着浑身散发着黑色异能的周宏亮,以及从始至终都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的赤红色巨剑,心想这不就是狂战士嘛? 看来,这一架不太好打了。 周宏亮重新站起身,歪了歪脖子,低吼一声:“再来!” 江淮活动着双手手腕,十指伸直再逐一弯曲成拳,淡白色真气缓缓凝聚于拳头之上。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多能打! 江淮双眼一凝,身影爆射而出。 周宏亮只觉得江淮身影一晃,再次出现就已经到了自己面前。 “好快!”周宏亮心中大惊,面对江淮轰出的拳头,只能提起巨剑抵抗。 “砰!”江淮一拳砸在剑身,巨剑开始猛烈颤抖。 一拳,两拳,三拳……一拳又一拳,江淮的速度越来越快,打铁声络绎不绝,拳罡在剑身上磨出阵阵火光,照亮整间屋子。 周宏亮最开始是用手撑着,到最后不得不改用肩膀顶住剑身,可无论他如何拼尽全力去抵挡,仍是被巨力推着后退,一直退到墙角。 “砰砰砰……” 江淮仍未停止出拳,他仿佛着魔一般,只对着剑身抡拳,好像誓不把这把巨剑折断绝不罢休一样。 周宏亮有些扛不住了,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他一直在等待机会反击,可江淮的速度丝毫不减,力道又越来越重,根本没有机会。 在一旁看戏,始终保持云淡风轻的表情的郑飞鸿有些坐不住了。 他没想到江淮的实力如此强悍。 不等他招呼,一旁的李立就已冲了过去。 江淮出拳的速度突然减慢,他其实一直有注意身后的李立,全场只有他的能力是未知的,当然得小心提防。 江淮看似拼尽全力的在和周宏亮做殊死搏斗,其实一直留有余力,终于等到李立出手,江淮一脚踹在剑身,将周宏亮整个人彻底钉入墙内。 转而一拳向直扑而来的李立轰去,李立不躲不闪,同样一拳轰出。 两拳相撞,如同两辆卡车相撞,气流横飞,将二人各自弹飞出去。 江淮一连撞倒数排桌椅,再次抬头时眼中不免露出惊讶。 李立全身涌现出异常浓厚的异能,异能编织成一套黑色盔甲,覆盖在李立身上。 “吼!”他发出阵阵野兽般的低吼。 吼声很奇特,不难分辨,是熊的。这时江淮才发现,李立的头盔不正是熊头吗? 【神谕,四象,黑潮序列130】 一元,两仪,三才,四象,五行。 其中四象指的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对应春,秋,夏,冬四个季节。 而这里的四象则与之不同,他表示四种截然不同的动物形态,分别是黑熊,猎豹,乌龟,雄鹰,其对应的能力是力量,速度,防御以及飞行。 使用者能获取其中一种野兽的力量加持。 就比如此时李立所使用的黑熊形态,能大幅度加强自身力量。 江淮眉头微皱,就刚才这一拳的力道,自己已经是用了八分力,却只能和李立平分秋色。 毫无疑问是力量增幅类神谕,但又区别于之前他遇到的【力拔山兮】,【力拔山兮】是增强瞬间爆发力,在短时间内将使用者的力量推至一个顶点,就光从力量这个角度来说,李立那一拳的力道达不到那种程度。 更何况他还有一身奇怪的盔甲,也就排除了【力拔山兮】的可能。 思考仅仅在一瞬间,下一秒,李立又朝着江淮冲来。两人立马又缠斗在了一起,拳头不留余力地朝对方身上招呼,一个不注意,江淮被李立举至空中,重重砸在桌子上。 木桌如同报纸一般脆弱,被砸得四分五裂。后背传来刺痛,一根断裂的木刺刚好刺入江淮的后背。 李立抬起大脚朝着江淮胸膛重重踩下,背后木刺直接断裂,尖头没入皮肤,直戳骨头。江淮闷哼一声,咬紧牙关,凶狠肘击李立脚踝,李立吃痛,松开了脚,江淮借机翻滚,正欲起身,又是一脚踢来。 江淮侧躺在地,被踢得一直滑行到墙角。 一口鲜血再忍不住,喷涌而出。江淮一手撑地,一手扶墙,缓缓站起,他甩了甩脑袋,抬掌拍向自己胸口,将胸中淤血彻底吐了个干净。 他的前方,李立和周宏亮并肩站立,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江淮擦了擦嘴角,笑道:“真是奇怪,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还没有人来?”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最后方的郑飞鸿表情一愣。 的确,为什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没有人来呢?这是很不合常理的。 这个商场很大,但也不至于那么大,他们几个在这里搞出这么大动静,没理由听不见啊。 仔细听,外面依旧很嘈杂,数十人上楼下楼,一间店铺一间店铺的找,可唯独没有人来这间店铺。 郑飞鸿现在才反应过来,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经过这家餐厅门前。 这是为什么?郑飞鸿起身往外走去,他来到门口,缓缓抬起手,在手指就要越过大门时异象陡生。 手指竟然穿不过去,可前面明明什么都没有! 画面太过诡异,郑飞鸿都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郑飞鸿脸色一沉,他的面前本该是空荡的大门,此刻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急忙叫住正欲动手的两人。 “等等!先别打了,有蹊跷!”郑飞鸿大喊一声。 周宏亮,李立二人停下动作,一同回头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郑飞鸿。 “这门有问题,不,是这间屋子有问题!”郑飞鸿摸着透明的大门说。 “这门都没了,还能有啥问题?”周宏亮来到他身边,伸手一摸,脸上表情瞬间呆滞,“卧槽!” “老李老李,你快来看,邪了门了,这怎么是实心的!”周宏亮大叫着。 李立朝着江淮瞪了一眼,随即也来到门前,学着二人的样子伸手去摸,结果一摸一个不吱声。 “这是一堵墙?”他低声道。 三人抬头对视一眼,心中皆已了然,他们被人阴了。 “哈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么?”江淮倒是心大,撑着木桌笑了起来。 三人面面相觑,李立纳闷的问:“我们是螳螂,被阴了我认了,但你这只蝉高兴什么?” “不不不,你们如果当真铁桶一块的话,我还确实不好对付,可越混乱,对我就越有利。”江淮说道:“而这种混乱的出现是必然结果,毕竟人的贪欲是无穷的,能一个人独享,他就不想两个人平分。” “你想说什么?”郑飞鸿眼神微眯。 “我想说什么难道你不清楚么?现在的局势虽然毫无疑问我是最危险的,但和我离得最近的人同样危险。”江淮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手枪的手势,“枪打出头鸟懂?” 三人沉默,道理确实如此,没有反驳的理由。 “你以为自己很幸运,第一个逮住我,可你最不幸的恰巧就是这一点,最先碰到我,在这种狼多肉少的混乱局面中,最先接触到猎物的往往最先出局,因为你会成为众矢之的,众人集火的目标。” “你说这么多,不会是想让我们放你一马?你觉得这可能吗?”周宏亮嗤笑一声说。 江淮扶额苦笑,“哥们,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能打赢我?就凭你们三个?” “你们太小看二品武夫了,如果我想的话,完全可以打死你们,再自寻出路。” 郑飞鸿沉声道:“我看自信过头的是你。” “他就是吹牛逼,真要这么强的话何必说这么多?直接干不就完了?”周宏亮不屑一笑,全然忘记了刚才的狼狈。 “信不信随便你们,我只是不想浪费太多力气,毕竟我要走的路还很长。”江淮抬起头,摊开双手:“如果你们硬要试一试,我也只能奉陪。” “跟他废话这么多干鸡毛啊!干他丫的!”周宏亮提起剑就要往前冲,却被郑飞鸿一把拉住。 “等等!”郑飞鸿将周宏亮拉至身后,冲江淮问道:“那按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老郑!你……” “闭嘴!”郑飞鸿低喝一声,继续凝视着江淮。 江淮耸耸肩,“很简单,停战。” “停战?” “对,停战。现在打,打不打得赢姑且不论,就算能打赢,你们能活着领到赏金吗?百分之百不可能,到时候你们三就会成为下一个我,被所有参与这次悬赏的异人追杀。那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先放过我呢?让我出去和那些人厮杀,等杀得差不多了,你们再坐收渔翁之利,这难道不是更好?那时候你们就成了摘果子的人了,你们才是黄雀,其他人全是螳螂!” 江淮说完,场面变得安静,三人默契的保持沉默。 江淮不急,索性搬了根椅子坐了下来。 郑飞鸿看向李立,“老李,你怎么看?” 李立笑了笑,坦率道:“他的演讲天赋很出众。” “意思是你被说服了?” 李立点头,补充道:“一定程度上是的。” 郑飞鸿笑了笑,“我也是。” 周宏亮左看看,右瞧瞧,心想为什么不问我? 终于,郑飞鸿看向了他。周宏亮清了清喉咙准备发表自己的意见,却见其直接扭过头去,忽略了他。 “我们同意。”郑飞鸿冲江淮点点头,“就听你的,暂时停战。” 江淮伸出大拇指:“明智的决定。” “不是,我还没说话呢!”周宏亮非常不满的提出意见。 “少数服从多数,两票赞同了,你同不同意都无关紧要。”郑飞鸿说:“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破这个局了,这不出意外的话是一个结界类神谕,又或者……” “幻术。”李立补充道。 “对,也有这种可能,不过目前的情况是,我们看不见外面,外面也看不见我们。” “那就只能是结界了,幻术能迷惑我们却不能迷惑外面的人。”李立摸着下巴道:“每个结界类神谕都一定会有一个破绽,这里消失的是门,我们只要把门找到,大概率就能破了这个结界。” 郑飞鸿同样如此想,就在两人寻思着怎么找门时,却听见江淮问了句。 “这泡面汤还喝么?” 三人回头,茫然的看着江淮。 江淮尴尬笑笑,又问了遍:“还喝么?” 郑飞鸿愣愣地摇摇头,然后在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江淮仰头喝完了整碗汤,还打了一个嗝。 看着三人怪异的眼神,江淮笑着解释道:“这汤留着浪费了……” 第190章 猫捉老鼠(8) 江淮放下碗,用手擦了擦嘴,说:“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能破。” “你能破?”郑飞鸿问:“怎么破?” 江淮举起右拳,笑了笑:“听没听说过,一力破万法?” 郑飞鸿仅有的一点期待消失殆尽,转头不再理会江淮,开始自己寻找破局之法。 周宏亮更是直接骂了句:“傻缺!” 被人轻视,江淮没有生气,只是径直走到墙边,伸手敲打了一下墙体,然后退后半步。 江淮深吸一口气,眼中流光闪过。他缓缓举起了右拳,像拉弓一般拉到最大。 身后几人正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周宏亮正要开口嘲讽,却感到身边突然掀起狂风。 空气中的气流疯狂涌动,向江淮拳头上聚集。 风越来越大,气流越来越强,桌子被掀倒,椅子被吹飞,甚至三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怎么回事!”周宏亮大喊。 郑飞鸿望向江淮的眼神里全是惊恐。 这一口气太长,仿佛要吸尽近来所有的不如意。郑飞鸿几人面对江淮背影,所以他们看不见江淮眼中绽放的光芒,光芒达到最盛时,江淮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深吸,轻吐,既来,则安。 可这并不代表江淮心中没有恶气,他想借这一拳倾泻恶气,同时告诉所有人。 “老子要开始玩命了!” 江淮露出狰狞的表情,对着墙壁一拳落下。 “给我破!” 拳头接触墙壁的瞬间,气流如一条条蝰蛇,在空中疯狂扭动,吹得几人站立不得,只能俯下身去,同时抬起手臂抵挡横飞的锅碗瓢盆。 如炮弹爆炸般的巨响响起,整座大楼都颤抖了一下。 某处,一个端坐在地的老者突然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直接昏死过去。 “谁t放炮了!” “不造啊,军队把坦克开过来了?” 气流渐渐平稳,郑飞鸿踢开脚边的大锅,踉跄站起,店里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而他的前方,一个巨大的洞出现眼前。 不止是结界,连同那一整堵墙都被江淮一拳干没了。郑飞鸿呆滞了,下巴良久合不上。 有雨从外面飘进,江淮低头望了眼脚下,从这里跳下就到了商场外面。 结界一破,所有人都会往这里赶来,江淮已经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了。 于是,他回头挥了挥手,没有说什么,他们之间当然没什么好说的,甚至连挥手都不需要。 郑飞鸿想着,却下意识地举起手,江淮已经从洞口跳下,消失在风雨里。 手停留在半空许久,直到身旁传来话语。 “老郑,就这么……放他走了?”周宏亮呆愣愣的问。 “要不,你上去追?”李立提议道。 周宏亮沉默,竟然犹豫了。 “也许,他说的没错。”郑飞鸿顿了顿,放下了手,苦笑道:“他真的能打死我们三个。” 周宏亮撇撇嘴,却没有反驳,毕竟这么一个大窟窿摆在他眼前,他想反驳也没有底气。 “他的实力远超想象,这是我们所未知的,又或许……”郑飞鸿神情变得凝重,用手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 周宏亮,李立两人瞬间了然,默默点了点头。 “走,换个地方休息休息先。”郑飞鸿提议。 “摸鱼可是我的拿手活。”周宏亮笑着说。 …… 时间往前推24小时,执法队基地。 客厅内,土狗,大猫,李子健,赵忠国四人正在开会。 其中,土狗,大猫最为活跃,就江淮那一亿悬赏的问题进行了激烈讨论。 土狗的观点是无论怎样,死保江淮,至于如何保,就是谁来杀谁。 这观点不能说不对,身为执法官就不该有这种思想,大猫对此激烈反对,他提出保是一定要保,但方式绝不能是杀,人这么多怎么可能杀得完?这不现实。 “应该对其源头入手,谁出的悬赏找谁,以我们执法局的身份,要求唐德胜撤销悬赏。”大猫说。 “拉倒你,人家刚死了儿子,你去找他商量撤销悬赏,是你疯了,还是他疯了?”土狗嗤之以鼻道。 “以我们执法局在江南的分量……” “你有个鸡毛分量!黑潮总部倒有,你没有。”土狗冷笑:“可黑潮总部的态度明显是倾向于唐德胜的。” 言罢,大猫沉默了,少有的他被土狗怼的哑口无言,因为这次土狗说的全是事实。 所有人都沉默了,土狗低头抽着烟,大猫掰着手指,李子健把玩着魔方,赵忠国从头到尾都躺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越发凝重的气氛将土狗的火气推到顶点,他狠狠的咬了口烟蒂,猛地起身手指桌面。 “那就打!” 门口突然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吸引了几人的视线,一秒后,大门打开,香菜推门而入。 看着围坐在茶桌前的几人,笑道:“都在啊。” 然后又看向土狗,土狗仍保持着手指桌面的动作没动,“打?打什么?” 土狗没有回答,收回手指坐了回去,问道:“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香菜将挎包放在沙发上,在赵忠国旁边坐下,“外面都这么热闹了,我不回来能行吗?” “岚梅呢?最近事多没去看她,还好?” 香菜停顿了一下,回道:“挺好。” “那就好。” “怎么一个个死气沉沉的?昨晚上没睡好?”香菜问。 大猫直起身,说:“香姐你给出出主意,小淮子这事我们是真没办法了。” “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事。”香菜挑了挑眉,“这事我们不能插手。” 闻言,除了赵忠国,所有人都愣住了。 土狗将烟头用力的按进烟灰缸里,轻声道:“理由。” “这是一个局,专门为江淮而设的局。” “这我知道,还有呢?” “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香菜缓缓道:“江淮的背景你知道么?江淮是怎么进入执法局的你知道么?你眼中的局并不是局,充其量就是颗棋子,包括我们所有人都是棋子,你又知道么?” “停停停,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江淮不就是江南本地人嘛,然后上山学了七年武功,这有啥的?至于进入执法局,不是队长请人家进来的?我怎么又不知道了?我告诉你哈,别以为我没你聪明,就在这里拿话框我。” “哟,还知道自己脑子笨啊。”香菜笑,立马又板着脸说:“那我问你,你知道他上山学艺七年,那他师傅是谁?” “……”土狗愣了愣,答道:“他师傅是谁关我什么事?” “好,我又问你,成为执法官的途径有哪些?” “不就黑潮战备部毕业出来,然后……”土狗瞳孔忽然睁大。 “江淮进过战备部吗?”香菜紧接着又问。 “等等,有点快了,你慢一点。”土狗大脑飞速运转,他突然指着赵忠国问:“那啥江淮不是你私生子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忠国终于忍不住开口,“谁说的?老子媳妇都还没有了,私生子就出来了?” 香菜无语的白了赵忠国一眼,没媳妇你还挺骄傲的呗? “那你当初干嘛一个劲地拉别人入伙?”土狗脑子快死机了。 赵忠国摸摸鼻子,“那不是上面有命令么,命令我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孩子拉进执法局,我也没办法啊。” “……”土狗使劲扣着后脑勺,“意思这不是你的意思。” 赵忠国摊摊手,“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没这么大权力,随便拉一个人进执法局啥的,这些不是我能拍案决定的。” “那小淮子的证件?”大猫忽然插了一句。 赵忠国点头:“那倒是货真价实的,确实是经过总部审核批准的。” “第一次听说有人走后门进执法局的,有这实力去总部当个闲职不好嘛?”李子健说。 “这……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不过这个命令是高层直接下发给我的,跳过了很多机构和步骤。”赵忠国摊手道。 他没有明说,土狗却成功捕捉到了赵忠国话里的言外之意。 “总而言之,江淮的身份肯定不会简单,至少高层是有人知道他的存在的,且和他关系匪浅。”香菜补充道。 “不对啊,那既然江淮上面有人,为什么总部还会派遣审查团?还叫我们配合抓捕?”土狗提出疑问。 香菜看着土狗皱了皱眉,“如果没带脑子就请滚出去,这里不需要无脑人士。” “嘿嘿,我逗你玩呢,这么简单的问题我能想不明白?”土狗讪笑道。 “那也不对啊,悬赏已经出了,大量赏金猎人已经涌入江南,可总部依旧不闻不问,就算审查团是来帮助小淮子的,先不说能不能解决问题,等审查团到江南,黄花菜都凉了。”大猫说。 果然,有卧龙的地方必定有凤雏。 “对啊,这问题你又怎么解释?”土狗瞬间又有了底气。 香菜扶额,“这我确实解释不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们那些人是如何想的,但是……” 香菜停住,将视线移到赵忠国身上。 赵忠国接过话道:“但是总部要求我们不要动,昨晚上高层直接给我打的电话,很直白的跟我说,这件事我不能管,也管不了。” “为啥啊?”土狗焦急的问。 “当时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人家压根不跟你解释,他们只负责下达命令,而我们负责完成命令。”赵忠国摸着光秃秃的头顶,无奈道:“现在我把这句话送给你们,接下来几天,该干嘛干嘛,对这件事,谁都不允许插手。” “这是命令。”赵忠国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不容人拒绝。 土狗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大猫拽住,硬拉着往外走去。 李子健也起身回去了自己房间,一转眼的功夫,客厅就剩下赵忠国和香菜两人。 见人走得差不多了,香菜小声问道:“那位高层是谁?” 赵忠国思考片刻,没有隐瞒,“以前对我颇为照顾的一位领导。” “他是江淮身后的人?” 赵忠国摇头苦笑:“不是,其实他是念着以前的情分偷偷给我的忠告。” 闻言,香菜愕然。 “他背后的人的身份可能超乎你我的想象。”赵忠国说,扭头望向窗外,窗外阴云密布,大雨快要来了。 “你想到了什么?” 赵忠国回头,缓缓道:“第一次见那把刀的时候我就感觉熟悉,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前几天走到路上的时候我突然回想起来了,原来是她。” “谁?” 赵忠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天下最快的刀是哪把嘛?” 香菜正欲脱口而出,却又猛地捂住嘴巴,眼中无比惊讶。 赵忠国知道她猜出来了,不再多说,起身来到窗前,点燃香烟。 他微微侧头,看着玻璃上的自己愣住了。 原来已经这么老了么? …… 在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的追逐,江淮暂时的甩掉了身后的追兵。 躲在垃圾桶后面喘着气。 雨还在下,身上的衬衣变得透明,紧贴着江淮肌肤。 身上的水就没干过,只是他并不感觉冷,反而很热,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 刚才在一个巷落被人堵住,人数不多,四五个,实力并不强,江淮没用多大功夫就放翻了几人,过程中稍微出现了点意外,后背被砍了一刀。 这刀砍在了脊柱上,好在力道不强,没啥大的问题。 确定追兵走远了后,江淮站起身,背后却传来一阵戏谑的声音。 “啧啧,这么惨?” 江淮猛地转身,看见了那副熟悉的银色面具。 李纯真从黑暗中走出,来到江淮面前,围绕着他转了一圈,说道:“唉,怎么搞成这副模样?执法官这职业如今这么难混?” “滚远点,我现在没工夫跟你扯淡!”江淮对他吼道。 “哎呀呀,这么生气干嘛,又不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李纯真语气幽怨的说:“亏我还冒着风雨的危险来给你提供帮助,真是好心没好报。” “少在这给我阴阳怪气的,有屁快放!” “警察把周围一公里全部封锁了,外围还有数不清的异能者在虎视眈眈,你出不去的。”李纯真收起了玩笑,认真道:“跟我走,我能带你出去,我那里绝对安全,来再多人都没用。” “跟你走?”江淮当然知道他那里绝对安全,五百多块禁能石,想不安全都不行。但他还是摇头拒绝。 “你会死的。” “我不会死,如果真要死,那我也认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才有病,你见过有主角向反派寻求庇护的?” 李纯真哑然。 “没有,那不就对了。”江淮摆摆手,“快滚快滚,我事挺多。” 知道再劝也是无果,李纯真放弃了,虽然眼下局面对于江淮来说是十死无生,但不知怎的,李纯真也觉得江淮不会死。 “有时候我觉得我俩真的挺像的。” “我不觉得。” “就比如这次,你宰了唐子琰,我偷了他尸体。”李纯真笑道。 江淮愣了一秒,皱眉道:“你偷了人家尸体?” 李纯真点头,“我也是嫉恶如仇的人。” 江淮捂住脸,他突然想骂人,“我觉得我这一亿悬赏,你至少有一半功劳。” “不足挂齿。” “滚!” 江淮一拳挥了过去,李纯真后退一步,冲他挥手告别。 “下次见,如果你还活着的话。”李纯真微笑,身影消失。 第190章 猫捉老鼠(8) 江淮放下碗,用手擦了擦嘴,说:“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我能破。” “你能破?”郑飞鸿问:“怎么破?” 江淮举起右拳,笑了笑:“听没听说过,一力破万法?” 郑飞鸿仅有的一点期待消失殆尽,转头不再理会江淮,开始自己寻找破局之法。 周宏亮更是直接骂了句:“傻缺!” 被人轻视,江淮没有生气,只是径直走到墙边,伸手敲打了一下墙体,然后退后半步。 江淮深吸一口气,眼中流光闪过。他缓缓举起了右拳,像拉弓一般拉到最大。 身后几人正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周宏亮正要开口嘲讽,却感到身边突然掀起狂风。 空气中的气流疯狂涌动,向江淮拳头上聚集。 风越来越大,气流越来越强,桌子被掀倒,椅子被吹飞,甚至三人都有些站不稳了。 “怎么回事!”周宏亮大喊。 郑飞鸿望向江淮的眼神里全是惊恐。 这一口气太长,仿佛要吸尽近来所有的不如意。郑飞鸿几人面对江淮背影,所以他们看不见江淮眼中绽放的光芒,光芒达到最盛时,江淮轻轻吐了一口浊气。 深吸,轻吐,既来,则安。 可这并不代表江淮心中没有恶气,他想借这一拳倾泻恶气,同时告诉所有人。 “老子要开始玩命了!” 江淮露出狰狞的表情,对着墙壁一拳落下。 “给我破!” 拳头接触墙壁的瞬间,气流如一条条蝰蛇,在空中疯狂扭动,吹得几人站立不得,只能俯下身去,同时抬起手臂抵挡横飞的锅碗瓢盆。 如炮弹爆炸般的巨响响起,整座大楼都颤抖了一下。 某处,一个端坐在地的老者突然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直接昏死过去。 “谁t放炮了!” “不造啊,军队把坦克开过来了?” 气流渐渐平稳,郑飞鸿踢开脚边的大锅,踉跄站起,店里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而他的前方,一个巨大的洞出现眼前。 不止是结界,连同那一整堵墙都被江淮一拳干没了。郑飞鸿呆滞了,下巴良久合不上。 有雨从外面飘进,江淮低头望了眼脚下,从这里跳下就到了商场外面。 结界一破,所有人都会往这里赶来,江淮已经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了。 于是,他回头挥了挥手,没有说什么,他们之间当然没什么好说的,甚至连挥手都不需要。 郑飞鸿想着,却下意识地举起手,江淮已经从洞口跳下,消失在风雨里。 手停留在半空许久,直到身旁传来话语。 “老郑,就这么……放他走了?”周宏亮呆愣愣的问。 “要不,你上去追?”李立提议道。 周宏亮沉默,竟然犹豫了。 “也许,他说的没错。”郑飞鸿顿了顿,放下了手,苦笑道:“他真的能打死我们三个。” 周宏亮撇撇嘴,却没有反驳,毕竟这么一个大窟窿摆在他眼前,他想反驳也没有底气。 “他的实力远超想象,这是我们所未知的,又或许……”郑飞鸿神情变得凝重,用手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 周宏亮,李立两人瞬间了然,默默点了点头。 “走,换个地方休息休息先。”郑飞鸿提议。 “摸鱼可是我的拿手活。”周宏亮笑着说。 …… 时间往前推24小时,执法队基地。 客厅内,土狗,大猫,李子健,赵忠国四人正在开会。 其中,土狗,大猫最为活跃,就江淮那一亿悬赏的问题进行了激烈讨论。 土狗的观点是无论怎样,死保江淮,至于如何保,就是谁来杀谁。 这观点不能说不对,身为执法官就不该有这种思想,大猫对此激烈反对,他提出保是一定要保,但方式绝不能是杀,人这么多怎么可能杀得完?这不现实。 “应该对其源头入手,谁出的悬赏找谁,以我们执法局的身份,要求唐德胜撤销悬赏。”大猫说。 “拉倒你,人家刚死了儿子,你去找他商量撤销悬赏,是你疯了,还是他疯了?”土狗嗤之以鼻道。 “以我们执法局在江南的分量……” “你有个鸡毛分量!黑潮总部倒有,你没有。”土狗冷笑:“可黑潮总部的态度明显是倾向于唐德胜的。” 言罢,大猫沉默了,少有的他被土狗怼的哑口无言,因为这次土狗说的全是事实。 所有人都沉默了,土狗低头抽着烟,大猫掰着手指,李子健把玩着魔方,赵忠国从头到尾都躺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越发凝重的气氛将土狗的火气推到顶点,他狠狠的咬了口烟蒂,猛地起身手指桌面。 “那就打!” 门口突然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吸引了几人的视线,一秒后,大门打开,香菜推门而入。 看着围坐在茶桌前的几人,笑道:“都在啊。” 然后又看向土狗,土狗仍保持着手指桌面的动作没动,“打?打什么?” 土狗没有回答,收回手指坐了回去,问道:“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香菜将挎包放在沙发上,在赵忠国旁边坐下,“外面都这么热闹了,我不回来能行吗?” “岚梅呢?最近事多没去看她,还好?” 香菜停顿了一下,回道:“挺好。” “那就好。” “怎么一个个死气沉沉的?昨晚上没睡好?”香菜问。 大猫直起身,说:“香姐你给出出主意,小淮子这事我们是真没办法了。” “我回来就是为了这事。”香菜挑了挑眉,“这事我们不能插手。” 闻言,除了赵忠国,所有人都愣住了。 土狗将烟头用力的按进烟灰缸里,轻声道:“理由。” “这是一个局,专门为江淮而设的局。” “这我知道,还有呢?” “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香菜缓缓道:“江淮的背景你知道么?江淮是怎么进入执法局的你知道么?你眼中的局并不是局,充其量就是颗棋子,包括我们所有人都是棋子,你又知道么?” “停停停,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江淮不就是江南本地人嘛,然后上山学了七年武功,这有啥的?至于进入执法局,不是队长请人家进来的?我怎么又不知道了?我告诉你哈,别以为我没你聪明,就在这里拿话框我。” “哟,还知道自己脑子笨啊。”香菜笑,立马又板着脸说:“那我问你,你知道他上山学艺七年,那他师傅是谁?” “……”土狗愣了愣,答道:“他师傅是谁关我什么事?” “好,我又问你,成为执法官的途径有哪些?” “不就黑潮战备部毕业出来,然后……”土狗瞳孔忽然睁大。 “江淮进过战备部吗?”香菜紧接着又问。 “等等,有点快了,你慢一点。”土狗大脑飞速运转,他突然指着赵忠国问:“那啥江淮不是你私生子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赵忠国终于忍不住开口,“谁说的?老子媳妇都还没有了,私生子就出来了?” 香菜无语的白了赵忠国一眼,没媳妇你还挺骄傲的呗? “那你当初干嘛一个劲地拉别人入伙?”土狗脑子快死机了。 赵忠国摸摸鼻子,“那不是上面有命令么,命令我无论如何都要将这孩子拉进执法局,我也没办法啊。” “……”土狗使劲扣着后脑勺,“意思这不是你的意思。” 赵忠国摊摊手,“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没这么大权力,随便拉一个人进执法局啥的,这些不是我能拍案决定的。” “那小淮子的证件?”大猫忽然插了一句。 赵忠国点头:“那倒是货真价实的,确实是经过总部审核批准的。” “第一次听说有人走后门进执法局的,有这实力去总部当个闲职不好嘛?”李子健说。 “这……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不过这个命令是高层直接下发给我的,跳过了很多机构和步骤。”赵忠国摊手道。 他没有明说,土狗却成功捕捉到了赵忠国话里的言外之意。 “总而言之,江淮的身份肯定不会简单,至少高层是有人知道他的存在的,且和他关系匪浅。”香菜补充道。 “不对啊,那既然江淮上面有人,为什么总部还会派遣审查团?还叫我们配合抓捕?”土狗提出疑问。 香菜看着土狗皱了皱眉,“如果没带脑子就请滚出去,这里不需要无脑人士。” “嘿嘿,我逗你玩呢,这么简单的问题我能想不明白?”土狗讪笑道。 “那也不对啊,悬赏已经出了,大量赏金猎人已经涌入江南,可总部依旧不闻不问,就算审查团是来帮助小淮子的,先不说能不能解决问题,等审查团到江南,黄花菜都凉了。”大猫说。 果然,有卧龙的地方必定有凤雏。 “对啊,这问题你又怎么解释?”土狗瞬间又有了底气。 香菜扶额,“这我确实解释不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们那些人是如何想的,但是……” 香菜停住,将视线移到赵忠国身上。 赵忠国接过话道:“但是总部要求我们不要动,昨晚上高层直接给我打的电话,很直白的跟我说,这件事我不能管,也管不了。” “为啥啊?”土狗焦急的问。 “当时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人家压根不跟你解释,他们只负责下达命令,而我们负责完成命令。”赵忠国摸着光秃秃的头顶,无奈道:“现在我把这句话送给你们,接下来几天,该干嘛干嘛,对这件事,谁都不允许插手。” “这是命令。”赵忠国语气突然变得严肃,不容人拒绝。 土狗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大猫拽住,硬拉着往外走去。 李子健也起身回去了自己房间,一转眼的功夫,客厅就剩下赵忠国和香菜两人。 见人走得差不多了,香菜小声问道:“那位高层是谁?” 赵忠国思考片刻,没有隐瞒,“以前对我颇为照顾的一位领导。” “他是江淮身后的人?” 赵忠国摇头苦笑:“不是,其实他是念着以前的情分偷偷给我的忠告。” 闻言,香菜愕然。 “他背后的人的身份可能超乎你我的想象。”赵忠国说,扭头望向窗外,窗外阴云密布,大雨快要来了。 “你想到了什么?” 赵忠国回头,缓缓道:“第一次见那把刀的时候我就感觉熟悉,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前几天走到路上的时候我突然回想起来了,原来是她。” “谁?” 赵忠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天下最快的刀是哪把嘛?” 香菜正欲脱口而出,却又猛地捂住嘴巴,眼中无比惊讶。 赵忠国知道她猜出来了,不再多说,起身来到窗前,点燃香烟。 他微微侧头,看着玻璃上的自己愣住了。 原来已经这么老了么? …… 在经过了半个多小时的追逐,江淮暂时的甩掉了身后的追兵。 躲在垃圾桶后面喘着气。 雨还在下,身上的衬衣变得透明,紧贴着江淮肌肤。 身上的水就没干过,只是他并不感觉冷,反而很热,背上传来火辣辣的疼。 刚才在一个巷落被人堵住,人数不多,四五个,实力并不强,江淮没用多大功夫就放翻了几人,过程中稍微出现了点意外,后背被砍了一刀。 这刀砍在了脊柱上,好在力道不强,没啥大的问题。 确定追兵走远了后,江淮站起身,背后却传来一阵戏谑的声音。 “啧啧,这么惨?” 江淮猛地转身,看见了那副熟悉的银色面具。 李纯真从黑暗中走出,来到江淮面前,围绕着他转了一圈,说道:“唉,怎么搞成这副模样?执法官这职业如今这么难混?” “滚远点,我现在没工夫跟你扯淡!”江淮对他吼道。 “哎呀呀,这么生气干嘛,又不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李纯真语气幽怨的说:“亏我还冒着风雨的危险来给你提供帮助,真是好心没好报。” “少在这给我阴阳怪气的,有屁快放!” “警察把周围一公里全部封锁了,外围还有数不清的异能者在虎视眈眈,你出不去的。”李纯真收起了玩笑,认真道:“跟我走,我能带你出去,我那里绝对安全,来再多人都没用。” “跟你走?”江淮当然知道他那里绝对安全,五百多块禁能石,想不安全都不行。但他还是摇头拒绝。 “你会死的。” “我不会死,如果真要死,那我也认了。”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才有病,你见过有主角向反派寻求庇护的?” 李纯真哑然。 “没有,那不就对了。”江淮摆摆手,“快滚快滚,我事挺多。” 知道再劝也是无果,李纯真放弃了,虽然眼下局面对于江淮来说是十死无生,但不知怎的,李纯真也觉得江淮不会死。 “有时候我觉得我俩真的挺像的。” “我不觉得。” “就比如这次,你宰了唐子琰,我偷了他尸体。”李纯真笑道。 江淮愣了一秒,皱眉道:“你偷了人家尸体?” 李纯真点头,“我也是嫉恶如仇的人。” 江淮捂住脸,他突然想骂人,“我觉得我这一亿悬赏,你至少有一半功劳。” “不足挂齿。” “滚!” 江淮一拳挥了过去,李纯真后退一步,冲他挥手告别。 “下次见,如果你还活着的话。”李纯真微笑,身影消失。 第191章 猫捉老鼠(9) 陈佩佩是一名库房管理人员,因为最近两天仓库进出货物量太大,人手又不够的缘故,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才下班。 她要对整个仓库的货物进行归纳整理以及登记,其中不乏有搬运重物的体力活,虽说远距离的搬运可以借助叉车,但一上一下也需要亲自动手才行。这对于一个二十多岁,体重一百斤出头的小姑娘来说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其实之前她的工作内容并不包括归纳整理,她只负责登记,可两天前负责整理货物的小伙突然辞职不干了,说是家里有事非走不可,老板临时又招不到人,就喊她顶上两天。 陈佩佩倒是很欣然就接受了,毕竟能拿两份工资,也就是多辛苦一点而已。 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让她体力透支,竟靠在货架上睡了过去,等她再睁眼时,天已经黑了。 “谁把灯关了?”她呢喃了一句,撑着货架缓缓起身,腰部传来酸痛,她扶着腰,打开了灯。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二十五分,看着满地待归纳的货物,陈佩佩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又得熬个通宵了。 仓库的门也不知被谁关上了,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雨还没停。 陈佩佩想着打开门透透气,‘卡兹’一声,卷帘门缓缓上升。 突然,一个黑影闪现到陈佩佩面前。 陈佩佩来不及尖叫,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往里拖,并顺手压下了卷帘门。 “别动,别喊,我不抢钱也不劫色,我就占你这地方避避雨,听得懂嘛?听懂点头!” 感受着对方湿透的炙热身躯,陈佩佩颤抖着点点头。 “好,现在我松开你,拜托你安静点,谢谢。”江淮缓缓松开手。 陈佩佩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打量着江淮。 “抱歉,事发突然,我也是不得已之举。”看女孩吓得不轻,江淮笑笑:“我真的只是躲躲雨,不会太久,一会儿就走。” “嗯……嗯……” 江淮来到椅子前坐下,陈佩佩看到他染血的后背,捂住了嘴。 江淮回头,她又立马放下手。意识到自己背后的伤让女孩误会了,江淮也没打算解释。 “对了,你这里有吃的吗?”江淮问。 女孩摇头,又点头,“有……泡面。” …… “哈哈,真香啊。”江淮吃着面,赞叹道,见女孩怯生生的靠墙站着,江淮搬来一根凳子,“坐啊,站着干嘛,挺累人的。” 陈佩佩忐忑坐下,看着江淮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一碗面三两口就消灭干净,连汤都没放过。 大概是被江淮吃饭的样子吓到了,陈佩佩一时忘记了害怕。 江淮害羞地挠了挠头,笑道:“抱歉,一天没吃饭了,有点饿,让你见笑了。” 陈佩佩轻笑,“没事。” “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这里不是……”江淮想说这里不是被警察戒严了么,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索性闭嘴了。 “我工作没做完。”陈佩佩指着那一地的杂货说:“要把那些货物分类摆放到规定的货架上。” “这么多?你一个女孩做?” “嗯。” “没人帮你么?” “之前那位小哥辞职了。” “哦,那你老板也不多招两个人,你一个小姑娘干这么多能受得了吗?” “最近人不好招,特别这个工作累,报酬也不高,没多少人愿意干。” “那你就愿意干?” 陈佩佩吐吐舌头,俏皮道:“能多一份工资,挺好的。” 江淮一愣,犹豫一会后问道:“你……很缺钱吗?“ 他问得很小心,女孩却并没有觉得这个问题羞于启齿,她很坦然的回道:“对啊,我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所以需要很多钱。” 也许是江淮的长相让女孩感到安心,女孩的防备渐渐放低,没有了之前的害怕。她跟江淮聊了很多,她说她想去看海,小时候听村里的大人们说,在山的另外一边是大海,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深蓝色,人在它面前如同一粒细沙。那时候的她心里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去看看大海。 可她长大了才知道,山的另一边还是山,离大人们说的大海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其实看海只是一个幌子。 女孩是留守儿童,很小就没有了父母,是被爷爷奶奶拉扯长大的,她的父亲早年外出打工,死在了工地上,连尸体都没运回来,母亲在父亲离世不久后就跟人跑了,到大城市去生活了。 什么是大城市?爷爷回答说有高高的楼的,靠近大海的就是大城市。 女孩记住了,她想去看看。 于是她来到了江南,可江南不是大城市,它没有靠近大海。 “你不恨她吗?你那么小她就把你抛弃了。”江淮问。 “当然恨。”女孩苦涩一笑:“可我还是想去看看。” 江淮明白了,这是女孩的一个执念,不是为了大海,也不是为了某个人,仅仅只是为了了却自己年少时的一个执念。 她曾经恨过,渴望过,悲伤过,而现在,就算那个女人亲自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当时的爱恨情仇多么强烈,多么直击人心,多年后也会被时间抚平,变得平淡。 没有那么恨,也不再那么渴望。 江淮忽然想到了苏轼的那句:也无风雨也无晴。 “你在流血……”陈佩佩指着江淮的后背说。 江淮笑笑:“没事的,快干了。” “其实上个月我订了去南海的火车票,可出发前两天我爷爷病倒了……好像我和大海一直没有缘分。”她轻声说,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道:“抱歉,一不注意跟你说了这么多废话。” “没事,我该感谢你,感谢你的信任,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能听这么多,实在是受宠若惊。” “不,正因为我们第一次见,这些话我才能对你说出口。”陈佩佩微笑道。 江淮愕然。 “不过我确实挺相信你的。” “为啥?” “因为我爷爷说过,会害羞的人不会是坏人。” 闻言,江淮害羞地摸了摸头,“是嘛?老人家的话总有道理的。” 第191章 猫捉老鼠(9) 陈佩佩是一名库房管理人员,因为最近两天仓库进出货物量太大,人手又不够的缘故,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才下班。 她要对整个仓库的货物进行归纳整理以及登记,其中不乏有搬运重物的体力活,虽说远距离的搬运可以借助叉车,但一上一下也需要亲自动手才行。这对于一个二十多岁,体重一百斤出头的小姑娘来说不是件容易的差事。 其实之前她的工作内容并不包括归纳整理,她只负责登记,可两天前负责整理货物的小伙突然辞职不干了,说是家里有事非走不可,老板临时又招不到人,就喊她顶上两天。 陈佩佩倒是很欣然就接受了,毕竟能拿两份工资,也就是多辛苦一点而已。 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让她体力透支,竟靠在货架上睡了过去,等她再睁眼时,天已经黑了。 “谁把灯关了?”她呢喃了一句,撑着货架缓缓起身,腰部传来酸痛,她扶着腰,打开了灯。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二十五分,看着满地待归纳的货物,陈佩佩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又得熬个通宵了。 仓库的门也不知被谁关上了,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雨还没停。 陈佩佩想着打开门透透气,‘卡兹’一声,卷帘门缓缓上升。 突然,一个黑影闪现到陈佩佩面前。 陈佩佩来不及尖叫,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她的嘴,将她往里拖,并顺手压下了卷帘门。 “别动,别喊,我不抢钱也不劫色,我就占你这地方避避雨,听得懂嘛?听懂点头!” 感受着对方湿透的炙热身躯,陈佩佩颤抖着点点头。 “好,现在我松开你,拜托你安静点,谢谢。”江淮缓缓松开手。 陈佩佩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打量着江淮。 “抱歉,事发突然,我也是不得已之举。”看女孩吓得不轻,江淮笑笑:“我真的只是躲躲雨,不会太久,一会儿就走。” “嗯……嗯……” 江淮来到椅子前坐下,陈佩佩看到他染血的后背,捂住了嘴。 江淮回头,她又立马放下手。意识到自己背后的伤让女孩误会了,江淮也没打算解释。 “对了,你这里有吃的吗?”江淮问。 女孩摇头,又点头,“有……泡面。” …… “哈哈,真香啊。”江淮吃着面,赞叹道,见女孩怯生生的靠墙站着,江淮搬来一根凳子,“坐啊,站着干嘛,挺累人的。” 陈佩佩忐忑坐下,看着江淮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一碗面三两口就消灭干净,连汤都没放过。 大概是被江淮吃饭的样子吓到了,陈佩佩一时忘记了害怕。 江淮害羞地挠了挠头,笑道:“抱歉,一天没吃饭了,有点饿,让你见笑了。” 陈佩佩轻笑,“没事。” “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这里不是……”江淮想说这里不是被警察戒严了么,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索性闭嘴了。 “我工作没做完。”陈佩佩指着那一地的杂货说:“要把那些货物分类摆放到规定的货架上。” “这么多?你一个女孩做?” “嗯。” “没人帮你么?” “之前那位小哥辞职了。” “哦,那你老板也不多招两个人,你一个小姑娘干这么多能受得了吗?” “最近人不好招,特别这个工作累,报酬也不高,没多少人愿意干。” “那你就愿意干?” 陈佩佩吐吐舌头,俏皮道:“能多一份工资,挺好的。” 江淮一愣,犹豫一会后问道:“你……很缺钱吗?“ 他问得很小心,女孩却并没有觉得这个问题羞于启齿,她很坦然的回道:“对啊,我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所以需要很多钱。” 也许是江淮的长相让女孩感到安心,女孩的防备渐渐放低,没有了之前的害怕。她跟江淮聊了很多,她说她想去看海,小时候听村里的大人们说,在山的另外一边是大海,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深蓝色,人在它面前如同一粒细沙。那时候的她心里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去看看大海。 可她长大了才知道,山的另一边还是山,离大人们说的大海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其实看海只是一个幌子。 女孩是留守儿童,很小就没有了父母,是被爷爷奶奶拉扯长大的,她的父亲早年外出打工,死在了工地上,连尸体都没运回来,母亲在父亲离世不久后就跟人跑了,到大城市去生活了。 什么是大城市?爷爷回答说有高高的楼的,靠近大海的就是大城市。 女孩记住了,她想去看看。 于是她来到了江南,可江南不是大城市,它没有靠近大海。 “你不恨她吗?你那么小她就把你抛弃了。”江淮问。 “当然恨。”女孩苦涩一笑:“可我还是想去看看。” 江淮明白了,这是女孩的一个执念,不是为了大海,也不是为了某个人,仅仅只是为了了却自己年少时的一个执念。 她曾经恨过,渴望过,悲伤过,而现在,就算那个女人亲自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当时的爱恨情仇多么强烈,多么直击人心,多年后也会被时间抚平,变得平淡。 没有那么恨,也不再那么渴望。 江淮忽然想到了苏轼的那句:也无风雨也无晴。 “你在流血……”陈佩佩指着江淮的后背说。 江淮笑笑:“没事的,快干了。” “其实上个月我订了去南海的火车票,可出发前两天我爷爷病倒了……好像我和大海一直没有缘分。”她轻声说,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道:“抱歉,一不注意跟你说了这么多废话。” “没事,我该感谢你,感谢你的信任,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能听这么多,实在是受宠若惊。” “不,正因为我们第一次见,这些话我才能对你说出口。”陈佩佩微笑道。 江淮愕然。 “不过我确实挺相信你的。” “为啥?” “因为我爷爷说过,会害羞的人不会是坏人。” 闻言,江淮害羞地摸了摸头,“是嘛?老人家的话总有道理的。” 第192章 打他个天翻地覆,打他个酣畅淋漓! 时间一晃来到了十点半,外面雨声依旧,砸在卷帘门上噼啪作响。 “说完了我,聊聊你呗。” 江淮诧异了一下,“我?我有什么好聊的?” 陈佩佩摇摇头,“你比我有故事得多。” “故事,我没有故事,事故倒是挺多的,比如我这身伤。”江淮指了指自己后背。 “你这是被人……砍的?” “嗯。”江淮点头承认。 “你是黑社会?” 江淮一愣,“对,我是黑社会,但是一个好的黑社会,至少不会欺负平头老百姓。” “黑社会还分好坏么?”陈佩佩眨着眼睛问。 “那当然,当官的全是好人么?同理,黑社会也不全是坏人。”江淮站起身,指着杂乱的货物道:“来,我帮你把这些整理好,两个人干要比一个人干快得多。” 陈佩佩闻言,连连摆手拒绝,“不用不用,这些我等下自己来就行,你还受着伤呢……” 江淮置若罔闻,开始动手。女孩见劝说无效,只好上前帮忙。 两人忙活了大半个钟头,终于是将货物整理得七七八八,江淮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说:“大功告成!”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本以为又要熬个通宵了……” “你请我吃饭,我帮你干活,我俩不拖不欠。” “只是一碗泡面而已。” 江淮缓缓摇头,“不仅仅是一碗泡面,即使是一碗水,在某些时候都是无价之宝,能救人命的。” 女孩捂嘴轻笑:“有这么重要么?” “当然……”江淮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意识到自己该告辞了。 雨声中传来无数的脚步声。 不速之客们正朝着这边快速赶来,他们终于是发现了,包围圈就那么大,他们来得比江淮预料得晚一些。 “我该走了,有人来找我了。”江淮说着,朝门口走去。 “现在?可是外面还在下雨。” “所以你今晚就留在这,将就一下。”江淮回头冲女孩笑笑,抬手示意她留步,“等下无论如何都别出这个门,外面坏人很多的。” “他们……都是黑社会吗?”陈佩佩忐忑问道。 “是啊,所以千万别出去,他们会杀人的!” 江淮故意压低了声音,恐吓着女孩。 见她脸色苍白一片,神情慌乱,江淮笑了出来。 “那你呢?” 江淮开门的手一顿,说:“我也会杀人的。” “哐当!哐当!”卷帘门升起又关闭,江淮站在门前,顶着瓢泼大雨,目光直直射了出去。 道路两旁,数十名异人静静站立,在江淮出现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如刀般射来,昏黄路灯的照耀下,风雨似龙卷,一下又一下扫过他们的身躯,他们的眼睛在黑夜中呈现出暗红色,犹如一颗颗红宝石。 江淮缓缓往前走去,撕开破烂的衬衣,让自己的后背裸露在空气中。 它很闷,想透透气。 江淮也很闷,想出出气! 从始至终,没有人开口讲话,仿佛在参演一出盛大的默剧。 杀意在沉默中越演越烈。 他们在沉默中厮杀,在沉默中死去。 寒光将黑夜照亮,鲜血将雨水染红。 …… 一公里外,周海平正和几个警察有说有笑。 他们身后是长长的警戒线,包围圈的每个出口都派有警察驻守,其中南面这个出口由周海平亲自负责。 因为这是离执法局最近的地方。 虽说执法局已经表明态度不掺和这件事,但周海平还是不放心。 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过十二点了。 这场游戏应该快要接近尾声了,他心想。 就在周海平暗自得意时,远方缓缓走来一个女人。她撑着黑伞,两条修长笔直的腿隐隐泛着白光。 脸上的笑容僵硬,周海平双眼微眯。 “喂!干嘛的?前面戒严,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一名警察上前一步,指着那女人吼道。 女人没有回答,也没有停步,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朝着这边走来。 “嘿!”那名警察怪叫一声,撑起一把伞快步迎上,“跟你说话你装耳聋是?都说了前面不准进,你还……” 声音戛然而止,在他看清来人全貌时。 伞沿微微抬高,露出女人冷艳俊美的脸庞,她只是微微眯起眼,警察就哆哆嗦嗦不自觉地往旁边一闪,让出道路。 他想要道歉,嘴巴动了半天却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再抬头,女人已朝前走远。 “没想到是你。”周海平看着眼前的女人,语气冷漠的说。 “你要拦我?”女人的语气更冷。 “你们这是说话不算话!”周海平竭力控制自己的怒气。 “试试看。”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双方剑拔弩张,谁也不肯退步。 空气仿佛被抽空,几名警察额头上布满细汗,大气不敢喘。 “哈哈哈……”周海平突然笑了,紧接着侧过身让出道路。 女人略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多你一个无所谓,今天就算你执法局的人全来了也保不住他!”周海平咬牙道,表情凶狠似疯狗。 女人没有回答,挥手切开警戒线。 她越无视,周海平的怒火就越盛,望着其远去的背影,拳头握紧了又握,发出咔咔脆响。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一个问题出现在他脑中。 为什么只有她一人前来?是她个人意愿,还是其他人另有所图? 周海平陷入沉思,虽说江淮死局已定,执法局的态度影响不了大局的走向,但无疑会给他增添麻烦,毕竟谁都不想加班不是? …… 异能者之间的战斗相比于寻常武夫切磋大不相同,他们更多的是依靠千奇百怪的神谕,拳脚功夫的作用相对较少。 更何况对手是一个二品武夫,自然不会傻不拉叽的和江淮近身肉搏,除非自身神谕就是近战类型的,不然就会拉开距离躲在人群之后,冷不丁给江淮来上那么一下。 能进入到这场游戏的异人都是经过挑选的,异能等级最次都是c级,且仅有几个,除此之外绝大部分都是b级,更有几个达到a级的,可以说个顶个都是高手。 主要是人多,几十人围攻一人,以长打短,以多打少,想输都难。 就算一时拿不下,耗也能把江淮耗死在这。 江淮视野旋转,跌进水坑,在呛了一口血水后,江淮将脑袋从水中抬起,正巧撞上迎面而来气势汹汹的硕大拳头。 江淮以身体为刀将水面切成两半,直直延伸出去,掀起半人高的水花。 喉咙干涩生痛传来血腥感,右眼眉骨上一个青黑色大包挤压着,近乎睁不开眼,只能眯成一条缝,雨水从缝隙中滑进,江淮使劲眨了眨眼。 “这死了?” “终于死了!刚才都看见了,是老子一拳结果了他,赏金是我的!” “放屁,没我精神攻击牵制他,你能成功吗?赏金至少分我一半!” “对!没我们帮你吸引火力,你有机会吗?必须分钱!” 众人就怎么分钱展开了激烈讨论,谁都想要分一杯羹,以至于出力的没出力的都张大嘴开始吼叫,好像谁嗓门大就代表出力多一样。 讨论越发激烈,大有大打出手的意思。 可他们却忽略了江淮武夫这一身份,相比于寻常异人体魄强得不是一点半点,在他们眼中必杀的一招,对于江淮来说只是断几根骨头,有点痛而已,多吐两口血就好了。 至于为什么躺在地上半天不起,因为他累了,想休息休息,见他们吵得起劲,索性就不打扰了。 江淮撑着地面起身,全身伤痕遍布鲜血淋漓,他抬起头,咧开嘴,发出阵阵阴冷的怪笑。 众人被笑声吸引,停止了争吵,看见江淮重新站起,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惊讶与恐惧。 这一个多时辰里,他们的人数已经减半,从最初的五六十人,硬生生被江淮打伤打残了一半,但现在还能勉强算上战力的,仅有二十人出头。 他们是真的打算用人海战术耗死江淮。 可江淮无论被打倒多少次,都能重新站起,就好像打不死一样,让人感到深深的无力与恐惧。 打架是门体力活,身体应该越来越热才对,可此刻在场的几十人无一不觉得后背生寒,雨滴如冰点,一下又一下不停打在他们的心窝。 今夜的雨冰冷刺骨。 江淮停止怪笑,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大拇指,真气凝聚于指尖,对准眉眼上的青色大包刺去。 瞬间,鲜血迸射而出,洒了一地。 这下终于能睁开眼了,江淮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看来今天想走出这里是不现实了,既然如此,那就打。 打他个天翻地覆! 打他个酣畅淋漓! 第192章 打他个天翻地覆,打他个酣畅淋漓! 时间一晃来到了十点半,外面雨声依旧,砸在卷帘门上噼啪作响。 “说完了我,聊聊你呗。” 江淮诧异了一下,“我?我有什么好聊的?” 陈佩佩摇摇头,“你比我有故事得多。” “故事,我没有故事,事故倒是挺多的,比如我这身伤。”江淮指了指自己后背。 “你这是被人……砍的?” “嗯。”江淮点头承认。 “你是黑社会?” 江淮一愣,“对,我是黑社会,但是一个好的黑社会,至少不会欺负平头老百姓。” “黑社会还分好坏么?”陈佩佩眨着眼睛问。 “那当然,当官的全是好人么?同理,黑社会也不全是坏人。”江淮站起身,指着杂乱的货物道:“来,我帮你把这些整理好,两个人干要比一个人干快得多。” 陈佩佩闻言,连连摆手拒绝,“不用不用,这些我等下自己来就行,你还受着伤呢……” 江淮置若罔闻,开始动手。女孩见劝说无效,只好上前帮忙。 两人忙活了大半个钟头,终于是将货物整理得七七八八,江淮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说:“大功告成!”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本以为又要熬个通宵了……” “你请我吃饭,我帮你干活,我俩不拖不欠。” “只是一碗泡面而已。” 江淮缓缓摇头,“不仅仅是一碗泡面,即使是一碗水,在某些时候都是无价之宝,能救人命的。” 女孩捂嘴轻笑:“有这么重要么?” “当然……”江淮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意识到自己该告辞了。 雨声中传来无数的脚步声。 不速之客们正朝着这边快速赶来,他们终于是发现了,包围圈就那么大,他们来得比江淮预料得晚一些。 “我该走了,有人来找我了。”江淮说着,朝门口走去。 “现在?可是外面还在下雨。” “所以你今晚就留在这,将就一下。”江淮回头冲女孩笑笑,抬手示意她留步,“等下无论如何都别出这个门,外面坏人很多的。” “他们……都是黑社会吗?”陈佩佩忐忑问道。 “是啊,所以千万别出去,他们会杀人的!” 江淮故意压低了声音,恐吓着女孩。 见她脸色苍白一片,神情慌乱,江淮笑了出来。 “那你呢?” 江淮开门的手一顿,说:“我也会杀人的。” “哐当!哐当!”卷帘门升起又关闭,江淮站在门前,顶着瓢泼大雨,目光直直射了出去。 道路两旁,数十名异人静静站立,在江淮出现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如刀般射来,昏黄路灯的照耀下,风雨似龙卷,一下又一下扫过他们的身躯,他们的眼睛在黑夜中呈现出暗红色,犹如一颗颗红宝石。 江淮缓缓往前走去,撕开破烂的衬衣,让自己的后背裸露在空气中。 它很闷,想透透气。 江淮也很闷,想出出气! 从始至终,没有人开口讲话,仿佛在参演一出盛大的默剧。 杀意在沉默中越演越烈。 他们在沉默中厮杀,在沉默中死去。 寒光将黑夜照亮,鲜血将雨水染红。 …… 一公里外,周海平正和几个警察有说有笑。 他们身后是长长的警戒线,包围圈的每个出口都派有警察驻守,其中南面这个出口由周海平亲自负责。 因为这是离执法局最近的地方。 虽说执法局已经表明态度不掺和这件事,但周海平还是不放心。 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过十二点了。 这场游戏应该快要接近尾声了,他心想。 就在周海平暗自得意时,远方缓缓走来一个女人。她撑着黑伞,两条修长笔直的腿隐隐泛着白光。 脸上的笑容僵硬,周海平双眼微眯。 “喂!干嘛的?前面戒严,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一名警察上前一步,指着那女人吼道。 女人没有回答,也没有停步,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继续朝着这边走来。 “嘿!”那名警察怪叫一声,撑起一把伞快步迎上,“跟你说话你装耳聋是?都说了前面不准进,你还……” 声音戛然而止,在他看清来人全貌时。 伞沿微微抬高,露出女人冷艳俊美的脸庞,她只是微微眯起眼,警察就哆哆嗦嗦不自觉地往旁边一闪,让出道路。 他想要道歉,嘴巴动了半天却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再抬头,女人已朝前走远。 “没想到是你。”周海平看着眼前的女人,语气冷漠的说。 “你要拦我?”女人的语气更冷。 “你们这是说话不算话!”周海平竭力控制自己的怒气。 “试试看。”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双方剑拔弩张,谁也不肯退步。 空气仿佛被抽空,几名警察额头上布满细汗,大气不敢喘。 “哈哈哈……”周海平突然笑了,紧接着侧过身让出道路。 女人略微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多你一个无所谓,今天就算你执法局的人全来了也保不住他!”周海平咬牙道,表情凶狠似疯狗。 女人没有回答,挥手切开警戒线。 她越无视,周海平的怒火就越盛,望着其远去的背影,拳头握紧了又握,发出咔咔脆响。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一个问题出现在他脑中。 为什么只有她一人前来?是她个人意愿,还是其他人另有所图? 周海平陷入沉思,虽说江淮死局已定,执法局的态度影响不了大局的走向,但无疑会给他增添麻烦,毕竟谁都不想加班不是? …… 异能者之间的战斗相比于寻常武夫切磋大不相同,他们更多的是依靠千奇百怪的神谕,拳脚功夫的作用相对较少。 更何况对手是一个二品武夫,自然不会傻不拉叽的和江淮近身肉搏,除非自身神谕就是近战类型的,不然就会拉开距离躲在人群之后,冷不丁给江淮来上那么一下。 能进入到这场游戏的异人都是经过挑选的,异能等级最次都是c级,且仅有几个,除此之外绝大部分都是b级,更有几个达到a级的,可以说个顶个都是高手。 主要是人多,几十人围攻一人,以长打短,以多打少,想输都难。 就算一时拿不下,耗也能把江淮耗死在这。 江淮视野旋转,跌进水坑,在呛了一口血水后,江淮将脑袋从水中抬起,正巧撞上迎面而来气势汹汹的硕大拳头。 江淮以身体为刀将水面切成两半,直直延伸出去,掀起半人高的水花。 喉咙干涩生痛传来血腥感,右眼眉骨上一个青黑色大包挤压着,近乎睁不开眼,只能眯成一条缝,雨水从缝隙中滑进,江淮使劲眨了眨眼。 “这死了?” “终于死了!刚才都看见了,是老子一拳结果了他,赏金是我的!” “放屁,没我精神攻击牵制他,你能成功吗?赏金至少分我一半!” “对!没我们帮你吸引火力,你有机会吗?必须分钱!” 众人就怎么分钱展开了激烈讨论,谁都想要分一杯羹,以至于出力的没出力的都张大嘴开始吼叫,好像谁嗓门大就代表出力多一样。 讨论越发激烈,大有大打出手的意思。 可他们却忽略了江淮武夫这一身份,相比于寻常异人体魄强得不是一点半点,在他们眼中必杀的一招,对于江淮来说只是断几根骨头,有点痛而已,多吐两口血就好了。 至于为什么躺在地上半天不起,因为他累了,想休息休息,见他们吵得起劲,索性就不打扰了。 江淮撑着地面起身,全身伤痕遍布鲜血淋漓,他抬起头,咧开嘴,发出阵阵阴冷的怪笑。 众人被笑声吸引,停止了争吵,看见江淮重新站起,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惊讶与恐惧。 这一个多时辰里,他们的人数已经减半,从最初的五六十人,硬生生被江淮打伤打残了一半,但现在还能勉强算上战力的,仅有二十人出头。 他们是真的打算用人海战术耗死江淮。 可江淮无论被打倒多少次,都能重新站起,就好像打不死一样,让人感到深深的无力与恐惧。 打架是门体力活,身体应该越来越热才对,可此刻在场的几十人无一不觉得后背生寒,雨滴如冰点,一下又一下不停打在他们的心窝。 今夜的雨冰冷刺骨。 江淮停止怪笑,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大拇指,真气凝聚于指尖,对准眉眼上的青色大包刺去。 瞬间,鲜血迸射而出,洒了一地。 这下终于能睁开眼了,江淮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看来今天想走出这里是不现实了,既然如此,那就打。 打他个天翻地覆! 打他个酣畅淋漓! 第193章 修改工作启动 时间一晃,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提笔写作了,这段时间是变懒了,也没有做其他什么事,就是呆着,无数次想重新提笔,又无数次放下,找不到一个令自己可以冲动的点。 或许是这本书的效益不高,又或者是灵感的枯竭,每日机械一般的码字违背了我写作的初衷,导致我丧失了写作的乐趣,为了写而写,再加上没有大纲,整体写得很乱,乱得自己都不忍直视,简而言之就是一坨x,就像小时候写作文,越写越偏,从百草园偏到了三味书屋。 肯定是要大改特改的,这句话我几个月前就说过,之所以一直没有行动,还是懒。 勤劳是网文作者最优秀的品质,现在看来我并不具备这种品质。 我也想过干脆重新开一本算了,之前的就当草稿,扔了就扔了。可思来想去,还是舍不得。 我为了它付出了无数个愁苦的夜晚,反过来想,它不也陪我度过了无数个愁苦的夜晚? 不用纠结愁苦从何而来,五十万字,就算是憋出来的屎也是我自己憋的。 在没有给它一个结局之前,就这么弃之不顾,我不甘心。 我是个有始有终的人,虽然人生中大部分事由不得我想东想西,但少部分我能掌握的事情,争取做到有始有终是我的目标。 2024还剩下两个月,抓住今年的尾巴,争取将之前文章的修改工作全部完成。 祝各位读者朋友天天开心,万事顺利! …… 人是会变的,深切体会这个道理的时间比知道这个道理晚了好几年,那是在一个夜晚与几位老朋友的聚会上。 聚会选择的地点选在了路边的一家铁板烧,在等菜的期间,总是避免不了回忆从前,这项活动好像一个不可或缺的流程,被刻进每次聚会的章程里。其实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件事,时间太久,有些事我都记不清了,所以索性担当起捧哏的角色,准确来说是一位不称职的捧哏,附和得很敷衍。 夜市很热闹,街上人来人往,我就这么看着远方,失了神。 直到一个女生把话题引到了我身上,她说我变了。 我回过神,笑着调侃了句:“变帅了吗?” 她露出嫌弃的笑,说:“变忧郁了,以前的你不这样。” 身旁立马有朋友附和道:“你不懂,写小说的都这样!” 然后话题自然而然来到了小说这个领域,我看得出来他们是真心期望身边能多出一个“作家”朋友,如果有名气的话就更好了。 对于这些问题我一一应付着,却没多大兴趣,脑子里还是那句“你变了”,我不禁问自己,我变了吗? 彼时的我正在为每天的码字而苦恼,因为没有灵感,故事情节发展,人物设定等问题无时无刻不困扰着我。上过学写过作文的都知道,没有灵感时,写作就像便秘,有屎拉不出感觉。就算硬着头皮憋出几个字,也是一坨屎,根本入不了眼。 所以,那段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想故事,在脑子里编造出故事的大概,然后再具体细化加工。想故事不难,难的是一个有新意的好故事。 想的时间长却又想不出就会觉得累,精神上的疲倦让我做什么事都显得没有干劲。 可能这就是忧郁的根源。 那天的聚会起初我是不太想去的,因为当天的码字要求远远没有到达目标,而参加聚会没个两三小时是不现实的,也就是说如果我去了就会少两三个小时的时间,这对于本就灵感枯竭的我无疑是加大了难度。 不过最终我还是去了,那是我们几个老同学几年一次的聚会,没理由拒绝。 我应该是变了,不仅仅是我,围在桌子前的几人又有谁没变呢? 有人变胖了,有人变漂亮了,原来动不动就喜欢哭鼻子的小姑娘,现在也是老师了,很难想象以前上课回答问题都支支吾吾的她,如今亲自站上讲台讲课是副什么情景。 好像这个世界没什么东西是一尘不变的。 第193章 修改工作启动 时间一晃,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提笔写作了,这段时间是变懒了,也没有做其他什么事,就是呆着,无数次想重新提笔,又无数次放下,找不到一个令自己可以冲动的点。 或许是这本书的效益不高,又或者是灵感的枯竭,每日机械一般的码字违背了我写作的初衷,导致我丧失了写作的乐趣,为了写而写,再加上没有大纲,整体写得很乱,乱得自己都不忍直视,简而言之就是一坨x,就像小时候写作文,越写越偏,从百草园偏到了三味书屋。 肯定是要大改特改的,这句话我几个月前就说过,之所以一直没有行动,还是懒。 勤劳是网文作者最优秀的品质,现在看来我并不具备这种品质。 我也想过干脆重新开一本算了,之前的就当草稿,扔了就扔了。可思来想去,还是舍不得。 我为了它付出了无数个愁苦的夜晚,反过来想,它不也陪我度过了无数个愁苦的夜晚? 不用纠结愁苦从何而来,五十万字,就算是憋出来的屎也是我自己憋的。 在没有给它一个结局之前,就这么弃之不顾,我不甘心。 我是个有始有终的人,虽然人生中大部分事由不得我想东想西,但少部分我能掌握的事情,争取做到有始有终是我的目标。 2024还剩下两个月,抓住今年的尾巴,争取将之前文章的修改工作全部完成。 祝各位读者朋友天天开心,万事顺利! …… 人是会变的,深切体会这个道理的时间比知道这个道理晚了好几年,那是在一个夜晚与几位老朋友的聚会上。 聚会选择的地点选在了路边的一家铁板烧,在等菜的期间,总是避免不了回忆从前,这项活动好像一个不可或缺的流程,被刻进每次聚会的章程里。其实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件事,时间太久,有些事我都记不清了,所以索性担当起捧哏的角色,准确来说是一位不称职的捧哏,附和得很敷衍。 夜市很热闹,街上人来人往,我就这么看着远方,失了神。 直到一个女生把话题引到了我身上,她说我变了。 我回过神,笑着调侃了句:“变帅了吗?” 她露出嫌弃的笑,说:“变忧郁了,以前的你不这样。” 身旁立马有朋友附和道:“你不懂,写小说的都这样!” 然后话题自然而然来到了小说这个领域,我看得出来他们是真心期望身边能多出一个“作家”朋友,如果有名气的话就更好了。 对于这些问题我一一应付着,却没多大兴趣,脑子里还是那句“你变了”,我不禁问自己,我变了吗? 彼时的我正在为每天的码字而苦恼,因为没有灵感,故事情节发展,人物设定等问题无时无刻不困扰着我。上过学写过作文的都知道,没有灵感时,写作就像便秘,有屎拉不出感觉。就算硬着头皮憋出几个字,也是一坨屎,根本入不了眼。 所以,那段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想故事,在脑子里编造出故事的大概,然后再具体细化加工。想故事不难,难的是一个有新意的好故事。 想的时间长却又想不出就会觉得累,精神上的疲倦让我做什么事都显得没有干劲。 可能这就是忧郁的根源。 那天的聚会起初我是不太想去的,因为当天的码字要求远远没有到达目标,而参加聚会没个两三小时是不现实的,也就是说如果我去了就会少两三个小时的时间,这对于本就灵感枯竭的我无疑是加大了难度。 不过最终我还是去了,那是我们几个老同学几年一次的聚会,没理由拒绝。 我应该是变了,不仅仅是我,围在桌子前的几人又有谁没变呢? 有人变胖了,有人变漂亮了,原来动不动就喜欢哭鼻子的小姑娘,现在也是老师了,很难想象以前上课回答问题都支支吾吾的她,如今亲自站上讲台讲课是副什么情景。 好像这个世界没什么东西是一尘不变的。 第194章 修改进行中 已经敲定了第一卷的整体方向与大体框架,正在逐步修改加精中,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实际动手才发现难度比想象的更大,不过也远没有达到望而却步的程度,只是进度有些缓慢。要删掉的东西太多,整理也是件麻烦的事,不过慢慢来,总会有大功告成的那天。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匠人,具有精益求精的精神,这很难能可贵。 好了,也不吹牛了,因为断更了不能修改,所以必须上传一章,就发几段自己原来写的随笔,凑凑字数。 …… “林徽因说,克制不住的才是爱,但我觉得不是这样。就好比你看到一朵花,它很美丽,你很喜欢,很想把它摘下带回家,但你却没想过自己有没有能力照顾好它?自己有没有多余的时间,多余的精力?它离开了这份土壤是否依然会开的如此美丽?甚至自己连一点养花的知识也没有,就凭着所谓的喜欢和蛮不讲理的占有欲就把它带回了家,然后看着它慢慢枯萎,你又看到了另一朵花。” “这是喜欢,不是爱,爱是你可以给它浇水,给它施肥,为它遮风挡雨,但就是不会带走它,我喜欢的那朵花就该在我最初见到它的地方,而不是我家的花瓶里,即使我很喜欢。虽然不能时时刻刻见到它,但一想到它我就会很开心,因为它最美的时刻永远停留在我的记忆里。” “喜欢是可以心血来潮的,爱必定深思熟虑。” “爱从来不是占有。爱是反复挣扎后的克制,是想触碰又伸回的手,是理智战胜占有欲的不甘心,是不甘心却又义无反顾。” “记住,采花从来不会不败花。” …… 边款: 行走江湖,步履生风,张扬跋扈。 蹉跎世间,寻山问水,心中无数。 狂风起,雷声鸣,乌云散,月光洒,蓦然回首,恍然大悟。 印文: 路在脚下 边款: 狂风起,小草弯腰又昂首,宁折不屈。 骤雨落,野花凋零却飘香,香飘十里。 印文: 原来是豪杰 边款: 山中野狗摆弄风骚,林中豺狼肆意嚎叫。 豪气起,一棍压死一片牛鬼蛇神。 印文: 神挡杀神 …… 也许我在她的眼中是一个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小子,也是一个忠实的顾客,会每天晚上九点,踩着一双棉鞋来她摊位吃上一碗鸡杂米线。 花二两的钱,吃三两的东西,我很受宠若惊。 如果我很喜欢一家店的话,我会一直光顾,但再喜欢,总是吃米线也会腻的。 至于为什么总是下意识的光顾这家店,因为有一次碰巧看见了她双手没有十根手指。 吃饭嘛,吃什么不是吃?在哪里吃不是吃?米线吃腻了就换抄手,鸡杂吃腻就换腰花,花样不要太多。 人性本恶,是我一直坚持的观点。所以,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善意,在我看来弥足珍贵。 只是以后再吃就要点三两了,不过与之相比,多出的几块钱才是真正的微不足道,我也愿意为之买单。 第194章 修改进行中 已经敲定了第一卷的整体方向与大体框架,正在逐步修改加精中,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实际动手才发现难度比想象的更大,不过也远没有达到望而却步的程度,只是进度有些缓慢。要删掉的东西太多,整理也是件麻烦的事,不过慢慢来,总会有大功告成的那天。俗话说玉不琢不成器,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匠人,具有精益求精的精神,这很难能可贵。 好了,也不吹牛了,因为断更了不能修改,所以必须上传一章,就发几段自己原来写的随笔,凑凑字数。 …… “林徽因说,克制不住的才是爱,但我觉得不是这样。就好比你看到一朵花,它很美丽,你很喜欢,很想把它摘下带回家,但你却没想过自己有没有能力照顾好它?自己有没有多余的时间,多余的精力?它离开了这份土壤是否依然会开的如此美丽?甚至自己连一点养花的知识也没有,就凭着所谓的喜欢和蛮不讲理的占有欲就把它带回了家,然后看着它慢慢枯萎,你又看到了另一朵花。” “这是喜欢,不是爱,爱是你可以给它浇水,给它施肥,为它遮风挡雨,但就是不会带走它,我喜欢的那朵花就该在我最初见到它的地方,而不是我家的花瓶里,即使我很喜欢。虽然不能时时刻刻见到它,但一想到它我就会很开心,因为它最美的时刻永远停留在我的记忆里。” “喜欢是可以心血来潮的,爱必定深思熟虑。” “爱从来不是占有。爱是反复挣扎后的克制,是想触碰又伸回的手,是理智战胜占有欲的不甘心,是不甘心却又义无反顾。” “记住,采花从来不会不败花。” …… 边款: 行走江湖,步履生风,张扬跋扈。 蹉跎世间,寻山问水,心中无数。 狂风起,雷声鸣,乌云散,月光洒,蓦然回首,恍然大悟。 印文: 路在脚下 边款: 狂风起,小草弯腰又昂首,宁折不屈。 骤雨落,野花凋零却飘香,香飘十里。 印文: 原来是豪杰 边款: 山中野狗摆弄风骚,林中豺狼肆意嚎叫。 豪气起,一棍压死一片牛鬼蛇神。 印文: 神挡杀神 …… 也许我在她的眼中是一个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小子,也是一个忠实的顾客,会每天晚上九点,踩着一双棉鞋来她摊位吃上一碗鸡杂米线。 花二两的钱,吃三两的东西,我很受宠若惊。 如果我很喜欢一家店的话,我会一直光顾,但再喜欢,总是吃米线也会腻的。 至于为什么总是下意识的光顾这家店,因为有一次碰巧看见了她双手没有十根手指。 吃饭嘛,吃什么不是吃?在哪里吃不是吃?米线吃腻了就换抄手,鸡杂吃腻就换腰花,花样不要太多。 人性本恶,是我一直坚持的观点。所以,这看似微不足道的善意,在我看来弥足珍贵。 只是以后再吃就要点三两了,不过与之相比,多出的几块钱才是真正的微不足道,我也愿意为之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