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七分甜》 第1章 那我试试追回来 她是黑色世界里的一抹亮色，那段被她偏爱的日子，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 ——沈听肆 江远市。 傍晚已过，漆黑的天幕裹挟着细碎的星星点点，带着几分强势的侵略，尽数压在城市上空，燥热的风四处弥漫，难免心生浮躁。 c978次列车平稳行驶着，车上旅客的心里却并不平稳。 慕南意闭着眼，细眉微蹙，睫羽随着过道旁异常刺耳的嬉笑声频繁轻颤着，嘴唇紧抿，攥着手机的指节依稀泛着白。 “哈哈哈……” “嘻嘻嘻……” “嘿……” 第三遍噪音还未响完，就被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慕南意扼杀在了嗓子眼里。 “我是会套麻袋的大姐姐，你们再不乖乖坐下，我就一袋一个全拿去卖了。” 两个小萝卜头猛的停下，懵懵的看着座位上冷冷凝视着他们的麻袋姐。 “乐美公主！！” “活的诶！” 什么什么公主？ 慕南意蹙眉，这年头更新这更新那的，反诈app更新也就罢了，怎么连巴啦啦小魔仙也更新。 什么乐美？ 游乐王子的玲珑活过来了？？ 坐直身子，刚想开口再说几句，两个小萝卜头居然一溜烟跑了。 车厢里安静下来。 小屁孩还挺识趣。 慕南意扯了下唇，懒洋洋靠回去，侧头看着窗外一晃而过的高楼，街灯亮起，车流涌动，是与西北截然不同的繁华。 叮~ 微信提示音响起，慕南意打开手机，图标旁的99+格外醒目。 置顶的几个是她爸妈和苏北宁发来的消息，让她到了后报个平安，简单回复几句，慕南意点开了西北葬爱的群聊。 【西北的风:南姐，到了没，记得想我呜呜呜~爆哭jpg】 【西北的夜:南姐，你不在的日子，我会帮你守好江山的，放心！satejpg】 【西北的青青大草原:南姐，苟富贵勿相忘。抱拳\/抱拳】 【是ango呀:你们昵称怎么回事。】 【西北的土:方便你睹物思乡~求夸奖jpg】 【是ango呀:……】 列车渐慢，窗外的景物逐渐清晰，白色的站台映入眼帘，抬头，远处的高楼奢华又大气，这是她即将停留三年的城市。 熟悉又陌生。 慕南意挎上自己的黑色小皮包,简约的设计，正面两个大c背靠背交叉，是香奈儿的金球方胖子。 行李在几天前已经托运过来了,事实证明这是明智的。 下车有些拥挤，人头攒动，比起拿着大包小包的人，她行动自如一身轻松。 慕南意穿了一身黑，百褶短裙下的腿修长笔直，腰肢纤细，吊带堪堪遮住肚脐，一截雪白在行走间若隐若现，背部镂空的设计，蝴蝶骨性感又迷人。 “肆哥，快看那个小粉毛！” 谢卓激动的指着九号车厢门口，另一只手迅速掏着手机，“我靠，有一说一，她真的好好看！！” 沈听肆头都没抬一下，长腿分开跨坐在行李箱上，下颌支着拉杆，慵懒的摆弄手机。 谢卓见他动也不动，恨铁不成钢的骂骂咧咧:“我看你这哪是寻仇的，你就是个恋爱脑！还他妈顶配！” 恋爱脑继续漫不经心的玩着手机，瞥见他掏手机的手，嘲弄的勾了下嘴角，“陈念知道这事儿吗？” “哈？微信又不是给我要的，是帮你要的！” 慕南意在车厢门口站了一会，寻找出站口，包包的链条突然被小力的扯了一下，她回头，熟人。 “乐美公主，这是草莓蛋挞，给你吃~” “乐美公主再见！” 手中被小萝卜头塞进一个小盒子，很精致的包装，盒子里传来淡淡的草莓清香。 慕南意看着两个跑远的小萝卜头，轻笑一声。 小孩哥还挺可爱。 这个小插曲彻底化解了一路的躁意，眼前霓虹灯笼罩下的城市似乎也温柔了不少，慕南意呼出一口气。 四个小时的飞机加上两个小时的高铁，从熟悉的西北来到这个算是陌生的城市，心里没点感觉那是扯淡。 周围嘈杂，心里无声。 “叮~” 是她妈妈肖婉发来的消息。 【我家大仙女:宝贝到了吗，张叔一会去接你，爸爸在工作走不开，外公一切安好，宝贝放心~】 慕南意勾唇浅笑，她家大仙女总是温温柔柔的很贴心。这也导致班里同学曾一度怀疑她不是肖婉亲生的，就凭她嚣张高扬的性子。 与温婉居家一类的词一点也不搭边。 “你好，那个…可以加个微信吗？” 人流如织，周围时不时还有人侧目，男生拿着手机，脸微红，语气里带着几分紧张，眼中是满满的真诚。 慕南意漂亮的桃花眸轻眨，扬唇一笑，拿出手机，却没有点开微信二维码，“不好意思啊，小帅哥。” 男生明白了她的意思，心里一暖，耳根红红的，腼腆一笑，磕磕绊绊的说了句不好意思，慌忙离开。 不远处还能隐约听见真被你小子要到了之类的话。 “我靠，被捷足先登了！”谢卓刚点开微信扫一扫，就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只恨自己手速太慢。 随着一声unbelievable的游戏音效响起，沈听肆终于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开，抬眼朝着谢卓前方看去，漆黑的眸滞了一瞬。 还真是小粉毛。 退出游戏，他长腿一跨，从行李箱上起身，抬脚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诶，你干什么去！”谢卓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再一看他去的方向。 我靠，不得了，恋爱脑终于要移情别恋了？ 慕南意走到一个长椅旁坐下，打开某音刷视频，漫不经心等着张叔的电话。 “你好。” 抬头，借着站台的灯光，桃花眸滞住。 浓颜系。 很牛逼的一张脸。 碎发不长干净利落，很白，睫毛长而密，眼型狭长，微冷，眼尾上挑，很拽。 最吸引人的是他右眼卧蚕下两指处的痣，矜贵又疏离。 一身黑，短袖，工装裤。 她看的失了神。 “180黑皮体育生，持久耐……” 视频里的声音突然拉回了她的注意力，这才发现刚刚不小心划了下视频。 妈的社死。 慕南意退出某音，毫不犹豫的点了卸载。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帅哥，有事吗？” 她的声音很清，不同于南方女生的绵软，更像是旷野里吹来的风，不拘束，格外动听。 沈听肆抬眸，对上那双盈满笑意的桃花眸，嘴角微扯，修长的手指轻点，打开了微信。 “方便加个微信吗？” 不等她回绝，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写着张叔。 “不好意思呀，帅哥。”慕南意拿起包包，桃花眸里带着真诚的歉意，扬起嘴角，笑的肆意又大方。 起身随意理了理裙摆，对着男生挥挥手，转身离开。 像阵自由的风。 沈听肆看着那小粉毛轻快地小跑了一截，蹿上一辆黑色的保时捷。 他被拒了。 他垂眸，沉默半晌，看着已经息屏的手机，扯了下嘴角。 她还真是一视同仁。 谢卓拖着两个行李箱姗姗来迟，嘴里还振振有词，“肆哥啊，咱们不能向舔狗靠拢啊，刚刚那女生就加了一个了，现在又加你，明摆着是想养鱼！” “她没加我。” 谢卓反应半晌，“啊？？” 沈听肆懒散的瞥了眼谢卓，没有回答，拿过自己的行李箱，上了滴滴。 谢卓拉着行李箱跟在后边，直到上了车他才组织好措辞，语重心长的开口。 “肆哥啊，咱们格局要打开，她其实也没什么好的，再找一个不行了，她不就是眼睛大点，鼻子挺点，腿长点，腰细点，长得又辣又正又带感点么？” 驾驶位的司机啧了一声，感叹了句:“小伙子，失恋是人生常态，但这个条件的女孩子难找的喽！” 谢卓:“……” 沈听肆慵懒的靠着椅背，闻言抬头，正巧经过一个红绿灯，车子快要驶入时，红灯刚好跳转到了绿灯。 一路畅通。 “是难找。” “那我试试追回来。” 司机长嗯了一声，表示孺子可教也。 第2章 黑灯瞎火就她一人 江景公馆—— 夜色中树影婆娑，月光倾泻而下，黑色的保时捷缓缓驶入别墅区，最终停在了b区7栋的门口。 车上的冷气很足，推开门迎面就是一股热浪，慕南意下车，找出家门钥匙，终于开了门，这外面热的她恨不得立马跳进冰水里。 屋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水族箱的气泵发出低低的声音。 黑灯瞎火，就她一人。 摸到玄关处的开关，客厅霎时亮了起来，暖色的灯光打在米白的沙发上，奶黄的矮几，马卡龙配色的马克杯静静放置在上面。 白色的旋转楼梯下两盆绿植长势颇佳，几条白金相间的胖锦鲤在水族箱中游来游去。 慕南意将包往地上一扔，倒在沙发上。 哎，也不算太糟，陈姨明天早上才来，现在至少还有几条鱼陪她。 开了空调，慕南意上楼准备洗澡。 手机被放在矮几上，屏幕亮起，弹出几条微信消息，一分钟后又息屏。 “肆哥，沈总真要搬这来？沈家这是遇到什么商业危机了吗？” 谢卓将行李箱拎进别墅，看着空旷的客厅，只有几样基础家具，沙发、茶几、电视柜，连电视都没有。 他肆哥来这渡劫的吗？ 沈听肆打开冰箱，保鲜层空无一物，烦躁的蹙起眉，终于在冷藏室找到了一瓶冻的跟棒槌似的矿泉水。 “或许。”嗓音懒懒，带着几分随性，“人生何处不刺激？” “呵，你就这点追求。” 谢卓嘲弄的勾了下唇，看着男生将那棒槌丢到垃圾桶里，心中嗤笑。 啧，造孽。 也不知道沈家这爷俩咋想的，好好的京圈不混，非要来这小破地方给自己找罪受。 “改明儿个我叫装修公司过来捯饬捯饬，你先将就一晚。”谢卓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掏出一盒烟，发现这连个烟灰缸都没有，骂了几句，大咧咧倒在沙发上。 沈听肆拿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闻言回了句:“装修温馨点，别整你那黑白灰监狱风。” “哈？” 谢卓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听肆，那眼神仿佛在说，恋爱脑上头了，你他妈在搞什么笑？ 自己那衣服除了黑就是灰，哪来的脸说他？ “顺便帮我找几条锦鲤。” 谢卓一顿，不确定的开口:“沈老爷子也来？” 沈听肆点头，拿着行李箱上了楼。 洗完澡，慕南意用干发帽包起头发，下楼找吃的。今天也就在飞机上吃的那顿还像样，高铁上的快餐简直是对她味蕾的折磨。 打开冰箱，里面琳琅满目，精致的小蛋糕，曲奇，桃花酥，水果沙拉，芒果派，全是她爱吃的。 想起下车时小孩哥给的草莓蛋糕，慕南意愉快地哼着调拿了瓶芒果味的酸奶。 空调开了半个小时，客厅的温度刚刚好，打开电视，慕南意拿了个小毛毯将自己裹住，窝在沙发上随便挑了个综艺。 手机再次亮起，这次不等息屏，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就将它拿了起来。 除去西北葬爱那几个发疯的，微信置顶不知道什么时候狂飙了十几条消息。 【小嘴抹了蜜:小意，到了没，明天找你玩啊！】 【小嘴抹了蜜:人呐！粗来，粗来跪安！】 还不等慕南意回复，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笑着接通，“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听筒中传来俏皮又活泼的声音，带着江南水乡的柔，有些娇，“是想你的风呀~” 得，刚才还骂她狗呢。 慕南意没忍住轻笑出声，笑着打趣几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聊天。 “小意，后天开学，明天我带你准备下学习用品，顺便带你逛逛周围，去年过年你都没有回来，这附近又开了几家甜品店，还有书店、奶茶店……” 电话那头的林知笑絮絮叨叨，小话痨一样孜孜不倦的讲解着这一年来江景公馆周围的变化，慕南意耐心的听着，时不时回应几句。 林知笑是她在江远市为数不多的朋友，硬要细算的话，江辞勉强算一个。 她四岁前和外公外婆一起在这边生活，那会还不住在江远公馆。 后来外婆病重，事发突然，为了方便看病，搬到了江景公馆，离市中心医院仅有几百米。可天不遂人愿，外婆最后还是走了。 之后她父母因为工作原因，被调配到西北，外公念旧，舍不得离外婆太远，怕外婆一个人在这孤零零的没人陪，便独自住在这。 除了保姆，老爷子就日复一日守着这空旷的别墅，一守，就是十二年。 她父母的工作比较特殊，一年到头也就过年有时间回来看看。 结果她刚中考完，外公病倒了。 肖婉顾不得工作，连夜来了江远市，她爸也提交了申请，希望能暂时将工作调配到江远这边。 父母先一步过来落脚，她爸慕宴清忙着接手新工作，肖婉则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外公身边，她中考成绩不错，能够的上这边的重高，这便举家来了江远。 等和林知笑煲完电话粥，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慕南意定好闹钟，钻进了柔软的被窝。 翌日一早。 八点整，慕南意摁掉闹钟，睡眼松醒，洗漱完，随便换了套衣服，楼下的饭香味阵阵飘来，肚子也在这时应景的叫了起来。 陈姨看着楼梯口一年没见又长高了些的女孩，出挑又惹眼，漂亮的不行，开口都带着几分宠溺:“小姐，饿了，快来吃饭。” 慕南意几步蹦下楼，拿起一根金黄的油条，咬了一口，外焦里软，入口满满都是醇香，她不禁满足的眯了眯眼，“陈姨，叫我小意就行，或者和外公一样叫我岁岁，叫小姐听着生分。” 陈姨笑着应是。 吃过早饭，慕南意简单绑了个丸子头，一身宽松的粉色短袖，搭配白色工装裤，十分简单的穿搭，在女孩身上却格外的好看。 “小意都是大姑娘咯，越长越好看！”陈姨慈善的笑着，将准备好的饭盒递给慕南意。 “那是因为年年都被陈姨夸！”慕南意笑着接过饭盒，突然上前环住陈姨，头微偏，俏皮的在陈姨耳边低语。 “美女的夸赞是脸蛋最好的养料。” 说完，还不等陈姨反应，挥挥手潇洒的出了门。 “哎哟，这孩子，越大嘴越甜！”陈姨笑看着渐远的身影，心中一片柔软。 “张叔早！” 驾驶位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看着明艳惹眼的小姑娘，笑呵呵地回了声早，一脸和蔼。 还是昨天那辆黑色保时捷，慕南意坐上车，将饭盒放稳，里面是陈姨熬的鸡汤，给外公和妈妈补身子的。 车缓缓驶出江景公馆，慕南意看见了车窗外有些陌生的店面，应该就是昨天林知笑说的那些新店。 周记包子。 视线突然在三个人影上一顿，准确来说是其中一个最出挑的男生。 穿的还是昨天那身黑衣，头上多了一顶深咖色的鸭舌帽，他手中拿着一杯豆浆，递给了身旁一个娇小的女生，背对着看不清容貌。 一晃而过，车子驶上柏油马路。 慕南意看着那已经快要看不到的小区门口，垂眸，收回了视线。 “沈听肆，我们一会儿去南苑好不好？” 女生双手捧着豆浆，语气软软，说话时松开了吸管，管身坑坑洼洼，被她咬的扁平。 沈听肆嗯了声，单手回着消息。 得到肯定的答复，陈念的眼里露出几分雀跃，晶亮的大眼快速瞟了眼低头打字的男生。 “妹妹，让让，哥哥要出去。” 后背突然传来一股推力，陈念踉跄一步，反应不及，向前倒去。 疼感没有传来，她被一淡淡的青柠香包裹住，抬头，是男生坚实硬挺的胸膛。 他抱住了她。 陈念眼眸微怔，抱这个字眼在脑中盘旋一周，让她有些晕乎，心跳不可抑制的加快。 片刻后失落感又涌上心头。 不是抱，那只安全感十足的大手只是虚虚环住了她，是保护的姿态，也是极其绅士的方式。 “你们两个站着。” 声音清冽沉冷，带着莫名的震慑力。 撞人的是两个男生，发色很亮眼，一红一黄，站一起跟番茄炒蛋似的。 两人听到这声，都是后背一凉，相视一眼，不自觉的停下。 沈听肆没什么情绪的瞟他们一眼，松开虚环的手，低头看了眼女孩，“有事吗？” 陈念抬头，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她试图从中找到担忧一类的情绪，然而那双眸就好像面前的人一般。 锋利，野，冷。 她只能从中看出她与他永远隔着远山。 陈念慌忙移开视线，抿了抿唇，摇头。 “后边去。” 清冽的气息倏然远离，陈念看着挡在面前的高大身影，心里一痛，泪水下意识上涌。 红黄两毛感受到听肆投来的视线，慌张恐惧的感觉突然从后背蔓延至全身。 男生站定，居高临下睨着他们，像看一滩烂泥。 黄毛抬头，眼神中一闪而过一丝阴冷，可不论是身高还是气势，面前的男生貌似都高他们一头。 黄毛咬咬牙，舔着笑，“哥，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 “哪只手推的？” 黄毛的道歉被打断，眼中的阴狠更胜，不等他动作，面前的人突然二话不说钳制住他的手腕。 咔嚓一声。 “啊啊啊——” 黄毛的左手以极其扭曲的姿势垂在身侧，惨烈的尖叫引的周围人频频侧目。 “滚。” 红毛瞥了眼男生手腕上的表，心里暗骂黄毛出门没带脑，手上能带一套房的人也要凑上去惹，连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拽上黄毛就跑。 “念念，快过来。”谢卓从早餐店里出来，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咧着嘴直奔陈念走去。 陈念还在刚才那幕里没有回过神来，怔愣的盯着沈听肆方才扭人手腕的那只手。 谢卓拿过陈念手中的豆浆，将那根扁了的吸管抽出，换上一根新的，笑着递给陈念，“喏，就知道你会把吸管咬扁，给你又拿了几根。” “念念？” 谢卓疑惑的蹙眉，伸手在陈念面前挥了挥。 陈念猛的收回视线，接过豆浆喝了好几口，才将按捺住心里那份悸动。 “你们先玩，注意安全，我去医院。” 沈听肆说完，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停下，男生拉开车门，上了车。 “这边儿没问题，倒是你，记得把那冻死人的冷气收一收，照顾好安姐！”谢卓轻嗤一声，对着车窗喊了一嗓子。 第3章 宽肩 市中心医院—— 医院里人来人往，慕南意随着人流走进电梯，狭小的空间里挨肩并足，混着乱七八糟的气味。 拥挤之中，她被人踩了一脚，小白鞋脏了一大块。 “对不起啊真的很抱歉！” 踩她的人是个中年妇女，眼角的皱纹深深浅浅，面色蜡黄，头发凌乱像一团枯草。 慕南意笑着说没事。 一个高大身影突然隔绝了她的视线，妇人的脸被坚实的胸膛代替，混着淡淡的青柠香，周围顿时开阔了不少。 她抬头，只能看见他的宽肩。 电梯又停了几次，上来两个人，更加拥挤。 慕南意倒是没感觉到什么变化，许是因为面前的身影为她挡住了。 电梯在五层停留时，下去了五个人，空间开阔了不少，她面前的身影一晃而过，走出了电梯。 她的视线追过去，看到了昨天那个大帅比。电梯外站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女人，小腹微挺，正没好气的对男生抱怨。 “你怎么不再慢点，再慢点我孩子都生出来了！” 慕南意:“！” 人不可貌相。 看不出啊，这年头长得帅的都喜欢找姐姐？？ 这事儿慕南意也就震惊了一会儿，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她家小老头的身体状态。 推开病房门，慕南意没有看到肖远的身影，她看着身姿笔挺的男生，弯唇笑着，“还挺像回事，又变帅了。” 男生抬脚走到她面前，一米九几的身高，慕南意需要仰头才能看见那双褐色的凤眼。 “被你夸多了，就照着你说的长了。”男生笑着回她，伸手接过了饭盒。 她突然想起早上出门时和陈姨的对话。 看来他俩挺有默契。 慕南意轻笑出声。 “我家大仙女呢？”慕南意寻了处坐下，顺手从果盘里摸了一个橘子。 男生站在桌子旁给她倒水，修长的手指贴着透明的玻璃杯，她能看见他指尖淡淡的粉。 极致的视觉体验。 “在陪老爷子做检查，这会应该快回来了。”男生将杯子递给她，视线落在她的粉毛上，“粉色很适合你。” 慕南意接过，水温刚刚好。 她抿了一口，看向男生的寸头，挺呆板的发型，可配上他那张脸，就显得十分硬气。 又野又阳刚的帅。 “你要是染个粉毛，肯定比我好看。”慕南意咋舌，心里又觉得他染不了很可惜。 男生弹了下她的额头，出口的话让她心里一阵柔软，“暑假陪你染。” 慕南意笑着点头。 病房的门被推开，肖远坐在轮椅上被推了进来。 “哼哼，就知道找北宁说话，也不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的死活。” “哪里的话，您肯定最重要啦！”慕南意起身接过轮椅，笑着和小老头打趣。 “宝宝，昨晚睡得还好吗？”肖婉摸了摸女儿的脸颊，手指拂过她眼下浅浅的青黑，有些心疼。 “我没事，陈姨熬了鸡汤，快喝点。” 慕南意将饭盒打开，盛了两碗，苏北宁拿起一碗准备喂肖远。 “去去去，谁要你喂，让那丫头来。”小老头将苏北宁赶走，从声音来看，精气神不错。 慕南意知道老头子是出了名的嘴硬心软，接过苏北宁手中的碗，抬眸问他，“连夜赶回来的？” 男生只笑不语。 “宁宁快去休息会，一会还要赶车呢。”肖婉担忧的看着男生。 苏北宁摇头，表示没事。 慕南意和肖婉见此也没硬劝。 慕南意坐在肖远旁边喂汤，由于陈姨熬的出了名的苦，小老头非常不配合，头偏向一边，不肯张嘴。 慕南意叹口气，看着老顽童她哭笑不得，沉默半晌，她笑着哄，“外公，你要是喝了汤，我就给你点炸鸡。” “真？” 慕南意憋着笑，轻轻点头。 一碗汤很快见了底。 离开医院，慕南意打车去找林知笑。 计程车到了南苑，慕南意寻了处阴凉地坐下，等着据说还有十分钟就出门的林知笑。 “你好，这是你的吗？” 头顶传来一道娇软的女声，慕南意抬头，一个钥匙坠映入眼帘。 她摸了摸口袋，工装裤八个口袋都空空如也。 “谢谢啊！” 慕南意接过钥匙坠，向女生真诚道谢。 她笑着摇摇头，两个小梨涡挂在颊边。 女生扎着马尾，一个橘子发卡简单点缀在发间，十分可爱。 “小心点，别再丢啦！” 她细心的叮嘱完，挥挥手，小跑着朝一个方向离去。 慕南意顺着她离开的方向看去，女生扯住一个男生的衣摆，带着几许嗔怪的声音远远传来。 “沈听肆怎么还不来呀？” 沈听肆？ 慕南意怔愣半晌，收回视线，低头戳手机。 “肆哥，安姐怎么样？” 谢卓认真的挑选着保温杯，随意问了句 “好的能连吃三顿火锅。” 沈听肆眼都没抬，静静盯着手机屏幕，微信提示音响起，手指微点，对方发来的照片一下充满了整个屏幕。 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手机，指尖蓦然收紧，漆黑的眸倒映着照片中的人。 “不是，孕妇还是得注……” “我靠这谁啊，长得忒帅了！！” 谢卓瞪大眼睛，凑到他手机跟前，旋即又小心翼翼的问:“肆哥，你不会是个弯的，毕竟人间不直得。” 沈听肆轻嗤一声骂了句傻逼。 谢卓双手环胸，害怕的看着沈听肆，“肆哥，虽然我知道我很帅，但你可别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这强扭的瓜不甜！” 沈听肆忍住快要动手的冲动，扯起嘴角，“要不我告诉陈念我喜欢你？” 女生听到自己的名字，疑惑转头，谢卓立马换了副神色，微笑着摆手，示意没事。 沈听肆瞟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谢卓眼一瞪狠狠剜他，几步走到陈念旁边陪她一起挑饰品。 “沈听肆，这个好不好看？” 娇柔的嗓音响起，沈听肆抬眸，面前的女生手中拿着一个草莓熊挂坠。 沈听肆其实也不懂这种小女生喜欢的东西，但见女生一脸兴奋，不置可否的嗯了声。 等三人逛完精品店，已经接近正午，太阳正烈，热浪横行，街上的人却不少。 “念念，这都我给你挑的，好看？”谢卓献宝似的给一旁的女孩看购物袋里的东西，全是粉粉嫩嫩的，少女心十足。 “哇，很好看，谢谢！” 沈听肆手中提着一个粉色礼袋，看不出装了什么，淡淡睨了眼春心荡漾的谢卓，嘲弄的勾了勾嘴角。 “肆哥，你这买给谁的啊？”谢卓面色古怪的看着那粉色礼袋，仿若见了鬼。 沈听肆用看智障的眼神睨了眼谢卓，后者一脸莫名其妙。 “肆哥，那是不是小粉毛？” 谢卓指着远处的一排的店面，突然惊呼出声。 沈听肆顺着看去，两个女生手挽手进了一家理发店，其中一个顶着一头粉毛。 “你们先回，我有点事。” 谢卓眼疾手快得拦住一旁想要追上去的陈念。 “小意，你胆儿真肥，叔叔阿姨没说你？”林知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慕南意那一头扎眼的粉毛，拿出手机准备记录一下。 “没。” “北宁哥也没说你！？” “没。” 慕南意顿了顿，倏尔想到什么，又补充了句:“不过他说我很适合粉色。” 顿了两秒她又补充，“还说暑假和我一起染。”尾音忍不住上扬，桃花眸都亮了几许，脸上明显带着喜悦。 林知笑啧了声，妹控碰上哥宝女，绝了。 “你咋想的，粉毛，葬爱复兴？” “打赌输了，惩罚。” 林知笑连连咋舌。 慕南意点开微信，西北葬爱的群聊依旧聊的火热，消息很快又变成了99+。 【西北的风:是ango呀，南姐，开学别忘了把头发染回来，小心被抓。】 【西北的青青大草原:还赌吗南姐，下次要不要试试绿色？期待jpg】 【是ango呀:我看你挺绿的。暴打狗头\/暴打狗头jpg】 “欢迎光临，帅哥想要个什么发型，洗剪吹还是烫染漂？本店保您满意~” 托尼看着门口，眼睛一亮，露出招牌式四十五度微笑，走上前热情的招待。 慕南意没在意托尼老师的突然热情，某人却先急吼吼叫了起来。 【小嘴抹了蜜:我靠你快抬头看啊，这就是我经常和你叨叨的那个校霸加学神！】 慕南意回头瞥了眼林知笑，见她挤眉弄眼的示意看门口，慕南意这才慢悠悠转头。 两人视线相触。 慕南意微怔，他就是沈听肆？ 漆黑的眼，深沉明亮，那样直勾勾注视着你，好像再多几秒就会陷进去。 操啊，这眼神看狗都深情。 慕南意猛地收回视线，昨天夜黑，她也没怎么看清那双眼，现在看来，十分漂亮。 薄唇挺鼻，帅哥标配。 之前林知笑讲他们初中校霸时那天花乱坠的一通夸奖，居然毫不夸张，非常符合。 “帅哥坐，想要什么发型？哎哟不是我硬夸，是您这脸简直什么发型都搭。” “微分碎盖？气垫微分？碎发飞机头？呜呜呜我觉得就是锅盖头您也一定是个帅朵拉！” 这话惊的慕南意没忍住又朝着门口看了眼。 帅哥变朵拉？托尼别搞笑！ “那个，要不先帮我把头发染了？” 慕南意觉得还是浅浅救一下这个帅哥比较好，她一点也不想亲眼目睹一代帅哥的陨落。 好在托尼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彻底沦为颜狗，总算记起了她，递给男生一本发型图册，笑着招呼慕南意先去洗头，这过程中还不经意的瞥了沈听肆好几眼。 慕南意嘴角一抽，看着扎了两朝天辫的托尼，中性风，偏瘦，皮肤白皙，单眼皮，水光肌。 这怎么越看越零里零气？ 微信突然响了两声，慕南意躺着任由托尼给她洗头，点开最上面一条消息，手一滑，手机差点砸脸上。 【小嘴抹了蜜:你在偷看他，我都看到了啊啊啊，是不是很帅啊啊啊啊啊！】 偷看他？ 什么怪东东？ 她看帅哥还需要偷看？ 第4章 真他妈帅 慕南意一阵无语，手指微动，飞快编辑了条消息发过去。 【是ango呀:已截图，转发江辞。抱拳\/抱拳】 【小嘴抹了蜜:……】 【小嘴抹了蜜:撤回，我滚。微笑\/再见】 啧，被吃这么死。 慕南意无声的弯了弯嘴角，点开了某音。 是的，本着人与人工智障之间的基本信任，她又把某音下了回来。 “我喜欢你脸红红的样子，更喜欢你气喘吁吁……” 音量爆表。 安静的店内一时之间只能听见视频里的声音，关键还零里零气。 操啊！她什么时候把声音调到最大了！？ 同一件社死的事情还能重复两次！！ 退出抖音，点击卸载，异常熟悉的操作流程。 她明显感受到头顶一道火辣辣的视线，正一动不动打量着她，慕南意欲哭无泪。 她不会真的戳中了托尼的小秘密？他会不会把她头发染毁？ 手机叮叮咚咚的响起来，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林知笑发来的友好问候。 慕南意放下手机，捂住了脸，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头染的，如履薄冰。 洗完头，她坐在镜子前，透过镜子刚好和身后坐着的男生对上视线。 那眼神带着几分……耐人寻味与了然。 慕南意闭眼，现在回她的大西北还来得及吗？ 好在之后的流程一切顺利，终于安安稳稳的抹上了染发膏。 慕南意长舒口气，打开手机，先检查了下音量，又将屏幕亮度调低，最后点开了某书。 人工智障不行，就换一个勉强用用。 染完要等25分钟，托尼老师哼着小调去帮那个帅哥剪头了。 20分钟后，林知笑又开始消息轰炸。 【小嘴抹了蜜:你特么快抬头看啊啊啊啊啊】 【小嘴抹了蜜:帅帅帅！！！】 【小嘴抹了蜜:看一眼肯定能多活20年！！】 慕南意侧头，心里一顿卧槽。 是真他妈帅。 头发剪短了几分，做了个简约的造型，三七分，慵懒又随性，配上那一张无可挑剔的俊脸，就跟那纸片人成精了似的。 又痞又拽。 下一秒，沈听肆突然转头，对上她带着几许惊艳的视线，扬唇一笑。 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有些麻，像一道电流，迅速传遍了全身。 第一次因为一个异性产生这种感觉，慕南意还挺新奇。 “天呐！” “帅哥，考虑给我们店里做个宣传吗，就拍几张照做海报，这单可以给您免了~” 托尼老师明显比她还激动三分，慕南意感觉那眼神简直快把沈听肆里里外外射穿了，恨不得生吞活剥。 沈听肆轻笑一声，吊梢眼里漾着笑，语气散漫，开玩笑似的。 “免单就算了，小本买卖，拍好看点就成。” 被那一声轻笑迷的，托尼一双眼恨不得黏在沈听肆身上。 托尼不知从哪掏出个相机，对着沈听肆的头酷酷一阵连拍。 “帅哥，这边一共是149元，给您优惠49元，支持现金和扫码，记得常来啊~” 慕南意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 嫖客么，还常来啊。 手机屏幕刚刚亮起，又极快的灭了，男生挑眉，带着几分歉意开口:“手机没电了，没带现金。” 托尼摆摆手，刚想说这单给帅哥免了，男生却突然转头，漆黑的眸子就那样撞入她的视线。 “可以乐于助人下吗？双倍付还。” 语气带着漫不经心，丝毫不见窘迫。 她突然想到了医院电梯间里的宽肩。 慕南意将视线从那张过分张扬的脸上移开。 孽缘。 “成。” 话音刚落，进账149元的提示音已经响起。 沈听肆垂眸，嘴角不可抑制的上扬。 “加个微信？” 慕南意突然想起昨天在车站的那幕，瞥了眼男生手中的黑屏的手机，心中有些怀疑。 “笑笑，帮我拿一下纸笔。”慕南意扭头对着林知笑喊了声。 林知笑从今天搜罗的一堆东西里翻出一个便利贴，扯了张递给慕南意，悄悄瞥了眼一旁的男生，心中还觉着有些不可思议。 校霸的微信就这么加上了？？ 这让那些对沈听肆穷追猛打的女生情何以堪？ 慕南意写好电话号码，递给沈听肆，男生笑着接过，颔首道谢。 慕南意在那双修长的手指上一扫而过。 “客气。” 沈听肆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她头顶笼罩一瞬，一股淡淡的青柠气味在鼻尖环绕。 门打开，又关上，店里没了男生的身影。 慕南意瞥了眼门口的方向。 “小美女别看啦，微信都加上了，回去好好聊，咱们先去洗头~” 林知笑听见这话朝她疯狂挤眉弄眼。 慕南意猛的收回视线，耳根染上淡淡的红，拳头紧了紧，压下招呼到托尼脸上的想法，起身去洗头。 “哇哦，截然不同的风格~” 托尼看着一头黑发的女生，真诚的夸赞。 慕南意的桃花眸眨了眨，看着镜子里久违的黑发，总觉得有些过于乖巧。 出了理发店，林知笑立马像个大喇叭一样啊啊啊惊叫起来，小嘴叭叭叭讲个不停。 “你要到他微信了啊啊啊！！” “那可是沈听肆的微信！！！” “咱们省的中考状元！！” “那微信卖出去都能挣个几百啊啊啊啊！！” 慕南意面无表情的捂住喇叭口，眼神威胁林知笑闭嘴，别在街上给她丢人现眼。 林知笑杏眼晶亮，猛的点点头，伸手比了个ok。 慕南意松了手，又被林知笑拉着逛了好一会，好在一路上这货再没重复她滴神沈听肆的丰功伟绩。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 陈姨在厨房准备晚饭，慕南意上楼收拾行李，第一个月她是要住校的，为了不让肖婉担心。 她家大仙女已经够辛苦了，江远二中课业紧，学业压力大，放学也晚，再说她一个人在家，肖婉总觉得不放心。 虽然慕南意觉得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但她还是想让大仙女少些顾虑。 思量再三，住校是个最好的选择。 因为估摸着只住一个月，慕南意没带太多东西，除去日常用品和换洗衣物，又带了几盒面膜，一个大容量台灯，一个小桌板。 听说江远二中宿舍条件极其朴实无华，八人间上床下床，公用厕所，凭实力抢坑。 简称牢狱风。 等东西收拾好，慕南意打开手机，发现有个好友申请，时间是13:45，那会她还在逛街，估计是没怎么注意。 应该是来还钱的。 慕南意点了同意。 看着备注里沈听肆三个字，她手指悬空片刻，又点了删除，最后打下两个字。 宽肩。 消息列表里很快多了一个陌生的头像。 背景很暗，里面一个男生带着墨镜，衣领遮住了下颌，碎发搭在额前，手中拿着一杯奶茶，杯壁上印了一个金灿灿的大芒果。 挺帅。 慕南意又仔细看了看。 好像没头像主人帅。 下一秒头像的主人就发来了消息。 【s:你好。】 【s:今天谢了。】 紧随其后的是个红包，慕南意点击领取，页面跳转，她被那蹦出来的金额吓了一跳。 【是ango呀:举手之劳而已，多的给你转回去。】 她将多出来的300块转了回去。 对面久久没有回应 慕南意丢下手机，起身去收拾书包。 第5章 你俩发展挺快 翌日一早，江远二中开学。 张叔将慕南意和林知笑送到了学校门口，刚下车，拿个行李的功夫，林知笑就没了影。 慕南意透过拥挤的人群，看了半晌，嘴角倏然一抽。 一男一女正在拌嘴，一个沉冷一个娇小，路过的人都不禁回首。 俩显眼包。 丢人。 慕南意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果断拖着行李箱朝校门口走去。 “这些东西你在学校买不到吗，非要把家里搬空？” “你不懂。” “诶你个死丫头！” “……” 校门口随处可见送行的家长，高二年级的学生穿着蓝白校服，身披红色礼带，面挂友好微笑，满头大汗的帮学弟学妹拿行李。 校内不远处，沈听肆倚着树，单手拿着手机，眼皮半耸，看着屏幕里跳跃的消息。 抬头，眉眼中还带着几许躁意，越过拥挤的人群，他的视线落在了一个女孩身上，她正被几男生围着。 白的发光，身材高挑。 灰色的修身上衣恰好遮住腰线，下着浅色牛仔裤，腰际收紧，裤腿宽松，细腰长腿，惹得不少人频频回头。 就是远远看着，也给人很明艳的感觉。 沈听肆收回视线，朝门口走去，未息屏的手机上显示着一张照片。 女孩身着校服，手中拿着芒果蛋糕，嘴角还沾着奶油，似无意间看向镜头，有些懵，桃花眼里像缀满了星星，亮而明媚。 拒绝了几个学长想要帮忙的请求，慕南意拖着行李箱继续朝里走。 “需要帮忙吗？” “谢谢不……” 微风里传来一声哼笑，懒洋洋的。 “举手之劳。” 慕南意怔愣的看着面前的人，剩下的话被尽数咽了回去。 他还挺会学以致用。 男生掀起眼皮，比她高出一个头，居高临下看着她，嘴角扬起，自然的接过了行李箱。 慕南意也没推脱，估计这人是想还人情，弯起嘴角笑了下，“谢了，多余的钱转你了，记得收一下。” 沈听肆看向她，眉眼间都是散漫，嘴角勾着笑，手指在拉杆上轻点，回她，“成。” 慕南意脚步顿了下，抬眼看他。 这人复读机吗？ “共患难的交情了，不认识下？” 慕南意弯起嘴角，扬眉，“语文不好？” 这才见了几次，怎么就共患难了？ 沈听肆挑眉，嘴角的笑还未消散，沉思片刻，摇头，“没，我语文满分。” 语气嚣张至极，面上十分坦荡。 慕南意被这坦荡逗乐了，笑意在嘴角漾开。 沈听肆侧头，女孩明艳的笑脸在瞳孔中逐渐放大，琼鼻樱唇，眼眸透亮，笑起来眉眼弯弯，灵动又大方。 漆黑的眸停滞一瞬，记忆涌起。 一点点大的小人，粉粉嫩嫩，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戴着精致的小王冠，镶着花边的黑色小皮鞋，浑身上下无处不彰显着她在被人偏爱。 软糯糯的，向他扑来。 “哥哥，你好漂亮！” 沈听肆将视线从女孩脸上移开。 “重新认识下，我叫沈听肆。” 慕南意看着他。 “听风的听，放肆的肆。” 她知道。 托林知笑的福，这个名字已经在她的生活中环绕了三年。 “名字很好听。”慕南意真心实意的夸赞，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 沈听肆侧头，对着她笑。 好看到过分。 他今天没有穿一身黑，白色的短袖上龙飞凤舞印着几个英文字母，灰色的休闲裤宽松又得体。 碎发没有三七分，自然的散落在额前，却比昨天多了几分少年感。 慕南意的心跳又莫名漏跳几拍，酥麻的感觉轻车熟路般传遍全身，心里居然还升起了几分愉悦，这感觉还有些似曾相识。 找不出原因。 慕南意最后将这勉强归因于男生举手投足间的随意与坦荡。 这让她很舒适，没有那么多顾忌。 “小粉毛，今天发型不错。” 慕南意:“……” 舒适个屁。 “昨天就该跟托尼建议，朵拉发型最适合你。”慕南意侧头，微笑。 沈听肆挑眉，抿了抿下唇，眼神中带着几分难以言喻，“你喜欢那种发型？” 粉毛非主流，朵拉杀马特。 审美挺独特。 他是不太懂女生这种生物的，为数不多的一点了解还都来自陈念那一堆粉粉嫩嫩的东西。 记忆里的小人偏爱橙色。 只是现在的她，貌似出现了偏差。 “不，我喜欢绿的，夜里发光那种。”慕南意扯着嘴角，语气认真。 沈听肆看着她。 偏差还挺大。 沉默半晌，挑眉。 “哦。” 这声不带任何情绪。 顿了几秒，他又淡淡评价。 “挺独特。” 在他意味深长的眼神里，慕南意好像读懂了剩下的字。 审美和爱好，都挺独特。 这爱好，自然指的是两次外放的视频。 慕南意:“……” 再解释也挺单薄的，还不如闭嘴。 两人并排走着，一高一低，沈听肆时不时来一句，慕南意忍不住就想怼他。 一路往里，慕南意打量着江远二中高中部校内的景象。 这是她第一次见南方的学校，以前过年回江远，活动范围也仅在江景公馆和一些宴会厅，对江远二中的印象，并不深刻，大多来自林知笑的口头描述和照片。 这里除了楼梯和一些花草，和西北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校园里种满了椿树，枝叶繁盛，高大挺拔，香椿的气息在鼻尖萦绕，其中还掺杂了一抹淡淡的青柠香。 似乎是从身旁男生那传来的，清新淡雅，很好闻。 视线不知不觉又落在了那只拉着行李箱的手上，心里忍不住赞叹，是被老天爷过分偏爱的人。 掌背稍宽，骨指精致，经络分明。 “沈听肆，你是本地人吗？”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名字。 男生脚步微顿一瞬，又极快恢复如常，懒洋洋的回她:“年幼时在这生活过一段时间，之后去了京市，初中回了这里。” 慕南意疑惑的看向男生，京市的教学质量比起江远，只高不差，按林知笑的描述，沈听肆的学习貌似很好，为什么要来江远？ 沈听肆知道她的疑惑，手指摩挲着行李箱拉杆，懒洋洋解释:“家父想来江远发展。” 呵。 发展他的中年爱情。 让他不仅多了个哥哥，还即将再添个弟弟或妹妹。 沈听肆垂眸，无声低嗤。 “这样啊。”慕南意明了，这和她的经历还挺像的，“我小时候也待在江远，之后随父母去了西北。” 沈听肆漆黑的眼突然看向她，对视的瞬间她紧绷了一瞬，这人气场着实太强。 “西北是什么样的？” “啊？” 慕南意没想到他突然认真是为了问这个，有些没反应过来。 “讲讲？小老师。” 他声线偏低，透着股慵懒劲，眼眸中又带着认真。 慕南意看到了他眼中的情绪。 他是真的想了解西北。 慕南意下意识理解为这是南方人对西北的好奇，缓缓开口，说了几句后，语气都上扬了几分，桃花眸里漾满了璀璨的笑意。 从略渐详，由景至人。 她说的生动又形象。 沈听肆偏头，微不可察的勾了下嘴角。 西北，是她热爱的地方。 两人漫不经心的走着，在途经一幢老式建筑时，慕南意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它坐落在一片浓密的小树林前。 看起来像教学楼，但到处斑驳着岁月的痕迹，有些沧桑的年代感。 掉漆的白墙，破碎的玻璃，缺角的楼梯。 不过最吸引她的，是那走廊。 开放式的，每层都是。 西北是看不见这种开放式走廊的，否则冬天会冻死。她想以后下课站在走廊，背靠栏杆，风裹挟着花香迎面吹来，一定很惬意。 “南方特色，下课可以在那吹吹风。” 慕南意眼眸一亮，看向男生，点了点头。 “这里就算了，教室在新楼，这是老楼，没事别来。” 点到为止。 慕南意知道他的意思。 估计就是不良学生的聚集地，初中时他们学校也有，一堆毛都没长齐的初中生在废弃教学楼一争高下，势必要论出一个校霸。 教学楼背后的树林里突然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慕南意闻声望去，来人有点眼熟。 “咦？小粉毛，你俩发展挺快啊！” 第6章 相触 话音刚落，慕南意明显感受到了身旁骤降的气压。 下一秒清冽的声音沉沉传来，带着冷意。 “嘴不要就捐了，懂不懂尊重人？” 谢卓笑容一僵，后背阵阵发凉。闭上嘴连连摇头，心中疯狂喊着卧槽。 他差点忘了，沈听肆这人又拽又狂，却又绅士的很，他都学不来他那套。 “那个，对不起啊，我叫谢卓，卓越的卓，和他一个班的，同学你好！”谢卓一脸歉意，试图弥补方才的莽撞。 “没事没事，你好，我叫慕南意，六班的。”慕南意摆摆手笑着回他，看样子并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谢卓感激涕零，暗暗松了口气，抬眼小心的打量女生。 是真漂亮。 桃花眸看着你的时候，跟会说话似的，眼里像是藏了太阳。 没有南方女生的娇柔绵长，她整个人松弛又张扬。 只是这脸，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肆哥，那个……念念找你。”谢卓声音压低了几分，说的有些支吾。 这话让慕南意察觉到两人的气氛貌似有些不对。 “我看大家都往那边走，宿舍楼应该是在那，也不远，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谢谢你啦沈听肆。” 说着想要伸手拿过沈听肆手中的行李箱。 快要碰到之际，却被男生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两人手指不经意间相触。 他的手很凉，慕南意瑟缩了一下。 一触即离。 沈听肆垂眸，看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女孩，视线在那双白皙的手上一扫而过。 “宿舍楼没电梯，你确定要一个人扛上四楼？” 慕南意纠结了下，看了眼毫无动静微信，又默默估计了下四楼的高度和自己行李箱的重量，将准备拿行李箱的手收了回来。 沈听肆被她这样子逗笑了，低笑一声，看向一旁欲言又止的谢卓，淡淡开口，“她还在哭？” 谢卓苦着脸点头，忧心忡忡的作欲哭状，接话道:“是啊，洪水决堤的架势。” 沈听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直到谢卓被那目光盯得实在受不了了，退后一步双手抱臂，瞪大了眼看他，“瞅啥，你他妈不会真暗恋我？” 沈听肆嘲弄的勾起嘴角，“你的戏非要跟你的废话一样多？” 谢卓:“……” “她没哭，是我找你成了。”谢卓胡乱抓了抓头发，也不装了，开始自暴自弃。 沈听肆轻嗤一声，没理他。偏头，薄唇微动，“走，送你去宿舍。”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那个送字被咬的有些重，慕南意莫名品出了几丝的……耐人寻味？ 慕南意看了眼谢卓，对方冲她比了个ok，表示没问题，不会影响他们的事。 扬唇一笑，对着谢卓挥挥手，转身跟上已经走出了几步的沈听肆。 “小意，你哪去了，让你等我们，怎么先跑了！” 慕南意推开宿舍门，一个娇小的女生冲了过来，跟个小炮弹似的，一头撞进她怀里。 “你和江辞在那拌嘴，幼稚又丢人。”慕南意掐了一把林知笑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感觉不过瘾，又双手捧着揉了一把。 啧，南方妹子就是软。 林知笑愤怒的挣脱那双魔爪，杏眼睁得大大的，瞪着一脸无辜的慕南意。 “你才丢人！” 嘴上骂着，脚却已经迈向门口，将慕南意的行李箱推了进来。 像只奶凶奶凶的猫崽子 真可爱。 慕南意突然将脸凑到林知笑跟前，潋滟的桃花眸里漾满笑意，低而清的声音如羽毛般划过林知笑耳尖。 “我丢人？嗯？” 林知笑的脸歘一下就红透了。 妖精！！ 她一连退了好几步，确定和某妖精保持一米以上距离后，才松了口气。 都说西北乌城三步一个迪丽某巴，五步一个古丽某扎，林知笑觉得这话一点儿没毛病。 回想初见两人因为最后一块蛋糕而剑拔弩张，最终自己却沉醉于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眸和一声又娇又媚的“宝贝，给我，嗯？”，林知笑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 慕南意的父亲是北方人，但母亲是地地道道的江南女子。她虽长期生活在西北，却将两地人的优点全都集于一身。 拥有南方人白皙娇嫩的肌肤，性格却带着西北独有的那种洒脱，爽快，不拘一格。 她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女孩。 “宝，帮你铺床。” “别揉我头发，乱了！！” “好嘛，那捏捏脸。” “……” 两人收拾好宿舍，舍友也基本来齐了，几个女生说说笑笑很快打成一片。 “小意，你也用hr的黑绷带呀？” 赵子妤看着桌子上的盒子，惊讶出声。 宋荞好不容易将被褥套好，闻言从上铺探个头下来，“什么绷带，小意你受伤了吗？” 赵子妤瞟一眼上铺的宋荞，掩唇一笑，“哎呀，这都不知道？那是护肤品的名字啦。” 宋荞尴尬的笑笑，“啊这样呀，抱歉我不知道。” 林知笑扫一眼赵子妤，朝宋荞床上扔了包薯片，放大声音开口:“什么黑绷带白绷带的，我也不知道呢。” 慕南意将整理好的文件袋放在桌上，拿起黑色小盒晃了晃，掩唇惊呼:“天呐，你不会不知道它在某宝999包邮？” “啊，不怎么用某宝，确实不知道呢。”赵子妤的视线从慕南意手上的小黑盒一扫而过，心中哼笑。 原来是个假货。 慕南意将赵子妤眼底一闪而过的轻蔑收入眼底，拿起文件袋出了宿舍。 室外阳光有些烈，路上还有三三两两拖着行李箱的学生。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是相对着的，穿过一个大走廊，面前就是一栋崭新的教学楼。 楼道中的学生也不少，高二年级的学生上午就开始上课了，现在应该是下课时间，开放式走廊上站满了人。 女生成群结队，靠在扶手上，聊天背书，男生打打闹闹，时不时传出几声狂野的大笑。 快要进楼时，慕南意被头顶突然传来的一声“耶吼——”吓了一跳，嘴角一抽。 返祖了么这是？？ 好在楼内还算安静，转了几圈，也没见到教务处，慕南意准备随便找个人问问时，肩膀突然被轻轻拍了下。 “同学，你是在找教务处吗？” 慕南意转头，有些意外，“是，你怎么知道？” 男生笑着指了指她手中的文件袋，“应该是要找教务处的刘主任。” 慕南意眨了眨桃花眸，笑着点头。 “我带你去，教务处不在这栋楼，刚好我也要找老师。” 男生的笑容很清澈，眸光透亮，里面藏这个年纪的少年独有的赤忱与光芒。 慕南意轻笑一声，“那就谢啦。” 男生看着明艳的女孩，脸上划过一瞬的不自然，旋即笑道:“都是同学，应该的。” 男生带着她从侧门出了教学楼，走过一个小廊，进入另一栋楼，再拐几个弯，终于到了教务处。 “啪！” “反了天了！！！” 两人都因为这声侧目。 教务处旁边的房里似乎格外热闹。 慕南意抬头，发现那是德育处。 估计是有学生犯事了。 啧，开学就闹事。 慕南意路过门口德育处门口时，不经意瞥了眼，里面站着两个男生，背影有些眼熟。 可以确定的是。 其中一个是沈听肆。 第7章 沈听肆女朋友 “老师好，请问刘主任在吗？” 带路的男生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教务处门口止步，敲了敲门，礼貌询问。 “刘主任啊，在旁边德育处呢！” 慕南意侧头看向德育处，正巧和沈听肆旁边的男生对上视线。 谢卓激动的戳了戳沈听肆，“快看，你真命仙女来啦！” 刘主任一巴掌招呼上去，气的眼睛浑圆，恨铁不成钢的揪起谢卓的耳朵:“什么真命仙女？在哪呢？哪个班的？怎么就看上你了？” “谢卓，我刚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是！” “还真命仙女，我这有真命耳巴子你要不要？” “搞对象时能说会道，犯错误时谎话连篇，写作文时星星点点！” “你想干嘛？你咋不上天！” “拱人家白菜前能不能先丰盈一下你那极度贫瘠的思维和异常空虚的大脑！！” 谢卓“……” 炮火太密集，他战术撤退。 “嗤……” 谢卓瞪眼看向身旁，沈听肆看都没看他，脸上的嘲弄却毫不掩饰。 那人终于掀起了眼皮，睨了他一眼，那一眼仿佛是在说，脑子不要就捐了。 谢卓:“……” “要不，等会儿再来？”慕南意默默为谢卓点了根蜡，旋即果断转身，调转方向准备离开。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站在门口鬼鬼祟祟。”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话语听起来挺亲和，细听，语气中却又夹杂了几分低沉与严厉。 长得也不算和蔼。 一身深色西服笔挺，四十来岁，面容硬朗，眉眼间带着几许岁月蹉跎的痕迹，为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增添了几分时光打磨过的沉稳。 气势威严，不像个校长，更像个退休干部。 “陈校长好，我来帮杨老师取文件。” 男生站正，笑着向来人礼貌问好，虽有拘谨，却又带着几分独属少年人的张驰。 “陈校好。” 慕南意微微颔首，笑着打招呼，举手投足间带着些熟稔，神色自然，十分放松。 “小意？”陈校已经走到两人面前，看到女孩，眼中的严厉尽数褪去，看到慕南意手中的文件袋，明了，“都进来。” 男生侧头看向慕南意，眼神中带着三分不可置信。 陈校这个冷面阎王，方才明显是正在气头上，这种时候没人敢惹他，能让他瞬间消气的，也就一个沈听肆？ 慕南意勾唇浅笑一下，摇头表示没事，转身率先进了办公室。 德育处陈设简单，仅有两张办公桌，只是此时气氛有些紧绷。 喋喋不休的训斥声已经没了，谢卓如蒙大赦，转头看到陈校，刚放松的身子又紧绷起来。 “陈校，你瞧瞧这两个，初中就不消停，高中这才第一天，就把人给打了，以后怕不是要把学校掀了！！” 刘主任气的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咚的一声，动静很大，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也看了过来。 沈听肆站在办公桌前，比刘主任高出不少，抬眸，睨了眼呼吸急促的刘主任，纠正。 “那不叫掀，那叫投资。” 把学校破破烂烂的楼拆了，重建。 谢卓把脸别过去，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 “你！！”刘主任气的手指颤抖，可半天也只憋出一句:“挺行。” 沈听肆下颌微点，对着刘主任欠了欠身。 刘主任:“……”得，你是资方你有理。 穷人不嫌钱多，他忍。 陈校哼笑一声，朝刘主任递了个眼神，偏头示意慕南意上前，“这两个学生找你的。” 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转身，又交代了句。 “沈听肆，谢卓，出来。” 沈听肆一手背在身后，看向刘主任，很有礼貌的欠了欠身，离开办公室。 路过慕南意时，掀起眼皮瞥了眼她手中的文件袋。 刘主任缓了口气，等看见他背着的手上拿的是什么后，面部一度扭曲。 中考前三天，他去初中部视察。上课时间，他在操场上抓到了几个正在打篮球的初三生。 沈听肆为首，美名其曰考前放松。 他一气之下将几人训了一顿，从十二年努力有多不易，到初升高刷人比例有多严酷，长篇大论费尽口舌，最后没收了篮球。 然后沈听肆考了省状元。 就，真考前放松。 “嘿，这球我都忘了，原来刘主任捡着呢！” 谢卓跟在沈听肆身后，一脸惊喜。 刘主任:“……” 说的他好像个捡垃圾的。 等三人出去，慕南意才上前交资料。 然而文件袋又被她拿了回来。 “刘主任说的没错，借读更好啊，我们这是高考大省，每年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你在这不占优势。”男生走在她身侧，认真建议。 慕南意笑着点头，拿着文件袋的手紧了紧，“谢谢啊，我会好好考虑的。” 抬眼撞见那双漾满笑意的桃花眸，男生微怔一瞬，片刻后错开视线，抬手理了理并不凌乱的衣摆，扬起嘴角，“我叫周忱溪，高一一班，以后就是同学了，很高兴认识你。” 慕南意淡笑，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的摆动轻轻的晃。 楼道里很安静，只能听见风透过纱窗发出的微响，她声音清脆，“高一六班，慕南意。” 下午，班主任进班讲话，熟络班级。 “虽然我知道以貌取人不好，但他真的好像个烤糊了的小土豆。” 慕南意抿着嘴角，低下头。 台上的班主任杜老师还在滔滔不绝，带着一口纯正的石城口音，脑袋一晃一晃，比土豆规整一点。 他偏黑，小眼睛，个子也小，肚子挺大，一身黑色运动服，说话时手背在身后，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北方不都大番薯吗？咱老师怎么是北方小土豆？” “看来咱们的同学都很外向啊，一上午就能打成一片，那我们先做个自我介绍，给你们发挥的空间，从你开始。” 林知笑被后桌戳了一下，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对上了小土豆含笑的视线。 “啊？” 几秒后，林知笑僵笑着站上台，看着一双双大眼齐刷刷看向她，她欲哭无泪，“大家好，我叫林知笑……” 杜老师挑眉，侧头看她，“没了？” 林知笑乖巧点头。 “性格怎么样？” “社恐。” “爱好是什么？” “聊天。” “讨厌什么？” “自我介绍。” 有人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小土豆瞥了那人一眼，立马噤声。 “特长呢？” “特能扯算吗？” 小土豆沉默。 对答如流，班里同学都表情古怪，嘴角抽搐，像是在憋笑。 “是个活泼好动的孩子。” “咱们班的临时班长就你了，等会带几个同学去领校服，再组织下搬书。” 下课后，慕南意和林知笑的周围呼呼啦啦围上了一圈人，除去一半是因为林知笑自我介绍的大胆发言，剩下的都是由于对西北的好奇。 “是不是随处可见迪丽热巴！？” “可以讲讲乌城的方言吗？” “在西北勺子不是餐具吗？为什么五v五输了队友说我勺子啊？” “……” 问题千奇百怪，慕南意笑着一一回复，好在没有那种是不是住蒙古包啊，骑骆驼要不要考驾照啊，学校是不是建在草原上啊一类的问题。 这个世界还不算太癫。 晚饭，慕南意和林知笑一起将三层楼的食堂逛了个遍。 每层楼都有十几个窗口，各色菜食，琳琅满目，最让慕南意惊奇的是二楼食堂居然还有炒米粉。 “这简直暴殄天物。”慕南意挑起碗里的金针菇，心在滴血。 是她的错，她不该奢望在南方食堂吃到正宗的西北炒米粉。 林知笑吸了一大口粉，酱料十足，疑惑的看向慕南意，“啥，这挺好吃的啊。” 慕南意挑起一根豆芽，沉默。 林知笑看都没看她，嗦粉的动作一顿，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出声。 “诶你看，沈听肆女朋友！” 第8章 那手我能玩一年 女朋友？ 筷子一顿，慕南意抬头，顺着林知笑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沈听肆和谢卓，谢卓旁边还坐了个女生，背对着她，趴在桌子上，看着好像情绪不高。 她的视线在沈听肆递给女生一包卫生纸时，猛的收了回来。 差点对视，她和沈听肆的方向是面对着的。 沈听肆朝着一个方向盯了会，视线里女孩只是低头安安静静吃着饭，似乎再没有抬头的意思。 “念念，刚刚不是都好了吗，怎么又哭，小祖宗诶，沈听肆你说句话啊！”谢卓打开那包卫生纸，手忙脚乱扯出几张给陈念擦眼泪。 沈听肆靠着椅背，抬眸看女孩。 “哪不舒服？” 陈念没说话，小幅度的摇摇头，一双眼哭的通红。 “哭什么？” 语气明明不凶，却给人无端的压迫感。 陈念抬头，抿着嘴，很重的抽噎了一声，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摇摇欲坠。 谢卓:“……” 人挺帅，嘴白长了。 “陈大小姐。” 这声儿倒是漫不经心。 沈听肆左手轻轻敲了下桌面，指骨和桌面触碰，发出一声脆响，陈念看向他，暂时停止了抽泣。 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该哭就哭，别憋着。” 一滴泪从睫羽上一坠而下，陈念低下头，又有了大哭的架势。 谢卓在一旁随时准备递纸，心底骂骂咧咧，他该知道的，沈听肆哪儿会安慰人啊，他不把人搞哭就不错了。 沈听肆一手搭在桌子上，敲了敲，示意陈念抬头，“你知道为什么答案要叫参考答案吗？” 陈念摇头。 “因为参考永远是参考，就像我不按参考答案的方法答题，依然能拿满分。” “同理，外界的声音也是参考。” 男生依旧靠着椅背，平淡的语气突然上扬，嘴角牵起一点弧度，他笑着问。 “你不听他们的，就活不出满分了？” 陈念怔住，抹去眼泪，对上了他漆黑的眼。 心跳在这一刻跳的极快，热气缓缓蔓延上脸颊，无法言说的念头在这一刻愈发强烈。 沈听肆总是这样。 给旁人足够的时间发泄，不过分担心，不予以置评，只在你需要他时，提供情绪价值。 这样好的他却只能成为她的意难平。 心里某一块很难受，另一块又被治愈了。 陈念抢过谢卓手里的纸，利索的收拾好自己，对着两个男生笑了下，带着些鼻音开口:“沈听肆，谢卓，谢谢你们！” “小祖宗，谢什么，你开心了比什么都重要！”谢卓见陈念终于有了几分精气神，看向沈听肆的目光都带了几分佩服，心里忍不住感慨。 长嘴的沈听肆真好用。 “瞧见没，那是陈念，沈听肆女朋友。” 林知笑将最后几根粉吸进嘴里，看着不远处破涕为笑的女生，连连咋舌， “铁三角里的小公主，就是幸福啊！” “铁三角？” 林知笑点头，“对啊，沈听肆追求者众多，可唯一能在他身边晃悠的女生，也就陈念一个。” “你晓得不，沈听肆和谢卓就是陈念的带刀侍卫，说到这就不得不说他那人神共愤的颜值和脑子了……” 慕南意及时制止了林知笑即将开口的长篇大论，沈听肆这三个字她已经从初一听到高一了。 每次煲电话粥，林知笑总能扯到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沈听肆。 以至于慕南意一度感觉这人长得可能颇像牡丹，能让一堆人围着他转。 但经过为数不多的接触，她又觉得沈听肆应该是富有一定攻击性的植物。 从他在刘主任面前游刃有余就能看出来。 吃完饭，慕南意让夏满先回教室，她想去上厕所。刚进去，就看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背影。 慕南意上完厕所，发现没带卫生巾。手机在书桌抽屉里，现在她孤立无援。 踌躇半晌，她还是打算发挥西北人的社牛属性，对着空旷的卫生间喊了句:“有人吗，救救我。” 慕南意没想到，运气不错，厕所居然真的有人，绵软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带着江南水乡缠绵的韵味，这声音还有些耳熟。 “同学，你是要这个吗？” 一只细白的手拿着一片粉色的卫生巾，从挡板下递了过来。 “对对，谢谢宝贝！” 收拾完自己，慕南意走出隔间，隔壁的门也正好打开，两人打了个照面。 居然是那天捡到她钥匙的女生。 刚刚进来时看她在照镜子，慕南意还以为是上完厕所，准备出去的。 “是你啊。”慕南意主动打招呼，“人美心善，我该怎么感谢你？” 女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搞得小脸一红，腼腆的笑着，摇头说不用谢。 慕南意瞧见她那小模样，顿觉好笑，笑得越发肆意，“小美女叫什么？” 女生乖巧的回她，“陈念，想念的念。” 慕南意愣了一瞬，旋即笑开。 “谢谢你，陈念。” 很平常的两个字，被这清脆的声音念出，像一阵风拂了面，莫名好听。 视线落在面前比她高出小半个头的女生脸上，陈念突然有些紧张，脸颊在升温，两手扯着衣摆，低软的回应，“不客气。” 好乖。 慕南意被她的样子可爱到了，手指痒痒，很想戳一戳她的小脸。 “陈念，你好可爱。” 陈念抬头，呆呆的看她，颊边两抹红晕还未消散。 她杏眼水汪汪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你也很漂亮…特别漂亮。” 最后四个字被她说的认真。 慕南意轻笑出声，桃花眸绚烂至极。 陈念看着，红了耳根。 她真的好漂亮呀。 两人一起走着回班，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两个女生之间的友谊就这么简单的建立起来了。 陈念在四班，六班在四班前面点，两人挥手告别，慕南意透过四班后门瞥见了沈听肆，他低头捣着手机，时不时和周围的男生笑骂几句。 他好像走到哪都能让人一眼注意到。 “我走啦，拜拜！”陈念停在后门，回头对她摆摆手，笑起来眉眼弯弯，小酒窝明晃晃的。 慕南意轻笑，对她摆摆手。 “肆哥，你的小仙女来啦！”体委看见进门的陈念，笑着打趣。 沈听肆左手转动的笔顿住，手腕微动。 “哎哟我脸！” 体委捂着被什么东西弹了一下的脸，不明所以的看向沈听肆。 “胡说什么，那是我妹。” 这声音不大，路过的陈念却刚好听见，脚步有一瞬的慌乱。 她紧抿着唇，回了座位。 “是是是，我错了肆哥。”体委撇嘴，捡起那支笔双手奉还。 “班长，通知搬书了，快找几个人！” 学委在前门扯着嗓子喊了声。 “班长我去我去！” “我也要！” “我我我我，谁也别和我抢！” 班里不少女生双眼一亮看向沈听肆，争着抢着踊跃报名。 “上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这会儿居然主动要求搬书？？” 一个男生睡眼惺忪，看到班里的奇观，惊讶开口，声音挺大，不少人都听到了，一些女生脸皮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有些尴尬。 沈听肆将手机摁灭收了起来，踹了那男生一脚，声音有些冷，“从早睡到晚，周公告诉你的女生没干活？” 体委哈哈哈笑着一巴掌拍在那人肩膀上，愣是把那几分睡意全部拍散了。 气氛缓和，其他男生你一言我一语调侃着，班里一片哈哈哈。 谢卓朝那男生丢了颗糖，一脸的关心，开口轻声细语的:“睡美人，吃点，等会搬书别累倒了。” 又是一阵哄笑。 —— “服啦，怎么晚上搬书啊，我饭快yue出来了。”林知笑费力的将一摞书搬上一阶台阶，长舒口气。 慕南意手中也拎了摞书，神色轻松，由于手臂使劲，臂膀处的肌肉线条显露出来，漂亮又有力。 腰间一抹白若隐若现，牛仔裤勾勒出笔直又修长的腿，完美的比例引的不少人频频侧目。 林知笑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慕南意小臂，有些硬，忍不住感叹，“小意，你这男友力绝了。” 明明看着细胳膊细腿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总有种林黛玉倒拔垂杨柳的既视感。 慕南意笑看着她，“你要不还是歇着，我来拿就行。” 就这么两摞书，哪有她一个行李箱重，沈听肆拎她行李箱都得两只手扛着。 一想到那么个光风霁月的人在拎起行李箱时表情一瞬的皲裂，慕南意就忍不住想笑。 林知笑双手护住书，一口拒绝，“那不成！” 小意力气再大，也是女孩子，女孩子怎么能包揽这种累活。 “我们来，你们拿几本意思一下就成。” 慕南意先是看见了嬉皮笑脸的谢卓，随后手中一轻，书被人接了过去。 “谢谢你啊，沈听肆。” 沈听肆没什么情绪，掀起眼皮瞥了眼她，懒洋洋回，“客气。” 男生单手拿着书，那样子不像拎了一摞，像是仅仅拿了两三本，轻轻松松。 “姐，要不你再多拿几本，我胳膊软。” 谢卓一手一摞书，两只胳膊颤颤巍巍，向一身轻松的林知笑求助。 林知笑: “……” 谢卓右手一轻，看向步伐稳健的沈听肆，两摞书在他手里像是没有什么重量，手背因为用力，筋络分明。 搬个书都这么帅。 谢卓心里直喊牛逼。 “我靠，肆爷真特么帅！” 林知笑的视线黏在那道颀长的背影上，恨不得把眼珠子扣下来再看仔细点。 “对啊，肆哥牛逼死了！那手，我能玩一年！！” 林知笑瞳孔骤缩，眼神怪异的瞥了眼谢卓，飞快往旁边挪了几步。 这怎么有个小变态啊！？ 第9章 我是沈听肆，放肆的肆 慕南意跟在沈听肆后面，听见谢卓那句话，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男生骨节分明的手上。 长，白，欲。 还挺带感。 连手指的弯曲程度都恰到好处，一只手怎么能这么惑人？简直堪称艺术品。 沈听肆感受到那道视线，停下，回头。 “看上了？” 这话带着几分似笑非笑，问句又不清不楚，引人遐想。 看上了什么？手还是人？ 和她玩这套。 桃花眸轻眨，慕南意偏头，笑着回他，“对啊。” 语气肯定，也不知道肯定的是人还是手。 女孩眼睛晶亮，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的偏头从耳旁滑下，轻荡着。 沈听肆突然弯下腰，凑近，问她，“看上了脸？” 既不是手，也不是人。 明摆着在逗她。 慕南意脚步未动，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近在咫尺，红唇微动，她认真评价，“挺帅。” 肯定的夸赞，但没说看没看上。 一来一回的打太极。 挺行。 沈听肆站直，似乎心情不错，低低的笑开。 谢卓跟上来，看见低笑的沈听肆，这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气氛出奇的和谐，谢卓几步挪到两人跟前，咧嘴笑开，“嘿！”他又上下打量眼两人，自顾点头。 “挺配。” 慕南意懒得理他，沈听肆不置可否。 谢卓倒是不厌其烦，凑上前继续问，“所以你俩刚刚说啥呢？” 沈听肆瞥了眼他空无一物的右手，避开他，朝慕南意身旁挪了半步，讥笑着开口:“说你谢卓，人比花娇。” 顿了几秒，他又补充，“二中谢娇娇。” 慕南意:“噗……” 谢娇娇:“……” 林知笑可没像慕南意收敛，一点面子不给，站在楼梯口哈哈大笑。 谢卓咬牙，一把的夺过沈听肆左手的一摞书，瞪了眼笑着的三人，沉默的爬楼梯。 虽然举步维艰。 翌日。 周一，江远二中正式开学。 高中部三个年级都来齐了，学校里很热闹，随处可见骂骂咧咧快要碎掉的高中生。 早上八点，开学典礼在操场如期举行。 夏末的太阳很毒，阳光底下根本站不住脚，很难想象，大早上的满头大汗跟淌水似的。 很不幸这届高一新生的待遇就是如此，高二高三的班级全站在阴凉处，只有高一的在晒太阳。 “这个世界多我一个能分到阴凉地的人又能怎样！” 林知笑在队伍里小声抱怨。 校长在高台上激情澎湃的发表着他的长篇大论，慕南意在台下百无聊赖的听着。 她裹紧了校服外套，努力让自己接触太阳的面积小一点，江远确实晒，但紫外线绝对没有乌城强。 她有些困，南北差异不出所料的让她失眠了。主要还是起的太早，乌城早读八点半才开始，现在却要七点起床，根本遭不住。 “下面有请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随着这一声落下，原本死寂的操场突然活了过来，尤其是女生，高一年级的格外突出。 慕南意疑惑的看着台上，在那道嚣张又锋利的身影出现后，台下的躁动突然奇迹般的平息了。 陈校坐在主席台处，有幸目睹了这一奇观，哼笑一声，“这校长不行让给他？” 旁边的刘主任额头直冒冷汗，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陈校，他这样上台能行吗？” “二中排面，还用问？”陈校严厉的脸此时带着笑，愉悦地抿了口枸杞茶。 刘主任:“他没穿校服。” 陈校差点把嘴里的枸杞喷出来。 二中自建校以来，有三个不容践踏的底线。 一是仪容仪表不合格，二是私带手机进校园，三是大型活动不穿校服。 除了第一个，剩下的沈听肆一天犯一个。 台下虽有躁动，声音却很小，高一的反应不大还能理解，可高二高三的都没几个敢大声说话。 沈听肆还是一身黑，站在台上，透露出几许漫不经心，眼神却不带什么情绪，扫了眼台下，全场瞬间安静。 “大家好，很荣幸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男生嗓音清澈，语速不快，让人莫名只敢认真听着，不敢有其他动作。 “新的学期，新的开始，很高兴能和大家在二中相遇。” “步入高中，我们迎来了全新的生活，长大一岁，我们看到了别样的风景。” “我们各自都发着光，独一无二，不被定义，我们可以是任何模样，没人规定一朵花必须长成向日葵或玫瑰。” “希望大家都能拥有做自己的勇气，无论好坏，先接纳自己，才能做更好的自己。” 陈念听到发言稿的内容，怔愣片刻，看着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年，忍不住弯起唇角。 谢卓看了眼浅笑的陈念，松了口气。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出言有尺，做事有余。” “……” “忘了介绍，我是沈听肆，放肆的肆。” 掌声雷动，比校长致辞的掌声还大，直到男生下台，仍经久不息。 陈校在领导席笑的见牙不见眼，一口一个臭小子骂的亲切。 “瞧见没，听说昨天陈念出事了，具体的一点没传出来，估计是因为那道疤。”林知笑鼓着掌，侧头在慕南意耳边小声说着。 “他们都说，沈听肆每次打架，都和陈念脱不开关系。” “陈念是校长女儿，身世外貌都不差，可额头有很长一道疤，激光消了还是有些印子。” “乖乖女，太乖了就容易招坏人。” 这点慕南意十分赞同，小姑娘确实乖的过分。 “今天这发言稿啊，多半是念给小公主听的。” 林知笑啧了声，“英雄救美，真是般配。” 慕南意不置可否，瞥了眼四班的方向，铁三角正站在一起。 昨天在厕所帮了她的那个女生，刘海挡着，看不见林知笑说的那道疤，她正乖乖巧巧站在沈听肆旁边，笑的灿烂。 真的好乖。 学生代表发言结束，德育处刘主任接过了话筒，就在大家都以为他又要唠叨什么仪容仪表、男女交往过密、校风校纪的时候，开口三个字就一下子吸引了全体同学的注意。 “现通报……” 慕南意也将视线投向了台上的人。 “高二（17）班王畅，高二（13）班周想、李子林于昨日在校内老教学楼处发生打架斗殴，情节严重，现对相关同学做出处分……” 高一的一脸懵，高二的瞬时炸开了锅，连高三偷偷在下面背小甘的都抬起了头。 开学第一天，就有打架的，这无疑会成为大家今天热议的话题。 老教学楼？ 结合昨天在德育处听到的训话，慕南意大胆猜测沈听肆和这三个人脱不了干系。 那人昨天还提醒她别去，结果自己就是个惯犯？ 不过通报里并没有他名字，要么是他权势滔天在学校有本事横着走，要么就是他打的人确实该打。 陈念那么乖，这事儿估计偏向后者。 刘主任念完处分，脸色沉沉，视线最终落在高二年级的方向。 “我们江远二中，一直是升学的代言词，我也期望，三年后同学们都能得偿所愿，但今天我不得不提醒某些同学一句……” “我能将你送进重本，也能将你送进监狱！” 全场哗然。 开学典礼结束后，高中部热议的话题有三个，一是高二开学打架具体事件却被封锁，二是高一学生代表那张伟大的脸，三是沈听肆疑似冲冠一怒为红颜。 班外，沈听肆为了一个女生将高二学长打骨裂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班内，倒是没几个人敢议论那个被沈听肆护着的女生。 “我靠肆哥太他妈牛逼了！” “王畅那事肯定是肆哥处理的！” “肆哥打人怎么不叫我，我散打冠军！” “儿童组吗？” “去你丫的！” 课间，沈听肆座位围了一圈人，大多是都是江远二中初中部直升高中部的，和沈听肆多少有些交情。 陈念站在一圈男生身后，努力探着头，奈何太矮，努力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沈听肆瞥了眼，笑骂，“说话注意点，女生在呢，别带坏班风。” 顿了两秒，又叫周围的人都散开，别影响班级交通。 “行啊班长，都会为班级着想了。”谢卓拿着一个保温杯走进来，递给陈念。 陈念接过，小声道谢，飞快回了座位，耳根有些红。 谢卓看着，担心她冒冒失失被烫到，又嘱咐了句:“念念你吹吹再喝，有点烫。” 陈念低低的嗯了一声，心跳有些快。 啊啊啊啊谢卓怎么在沈听肆面前给她红糖水啊！笨死了！ 回头悄悄瞥了眼坐着的男生，不知道在和谢卓聊什么，脸上扬着散漫的笑。 “沈听肆，你好厉害！” 后门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沈听肆看过去，是一个女生，面生，没什么印象。 “哟，上次学校拐角被职高几个堵的，你忘了？”谢卓拍了沈听肆一下，笑着和门口的女生打招呼。 沈听肆挑眉，不知道想起没有，转头朝着女生点头，吊梢眼带着几分痞。 女生低呼一声，红着脸跑开。 “我靠，肆爷牛逼！”林知笑听着班里小灵通传来的消息，那张嘴是止也止不住的爆着粗话。 “小意，听到没，证实了，沈听肆打的那三个学长，为了陈念！” 慕南意没什么情绪的点点头，无语的看着林知笑。她那表情简直比自己考了全班第一还激动。 慕南意看向窗外，阳光温柔的打在窗台上，星星点点，带着不知名的花香。从这里看去，依稀可以看见层层树影后的老楼。 第10章 栽你手里 中午，食堂人流涌动，慕南意挑了个靠窗位置，右边坐着林知笑，对面坐着江辞。 “江学长这身位，水涨船高的，终于肯赏脸吃顿饭了？” 江辞瞥了眼对面的女生，没什么表情，淡淡开口，“天降大任，不敢懈怠。” 慕南意嗤笑一声，在对面之人的注视下，抬手就要把青菜往卫生纸上丢。 林知笑接收到江辞没什么情绪的视线，吓得一个激灵，飞快的抽走了那张卫生纸。 慕南意夹着青菜的手一顿，瞪她，被管这么死，出息？ 林知笑苦着脸讪笑。 “怎么挑食？怪不得长不高。” 清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慕南意扭头，沈听肆那张帅脸映入眼帘。 还带着几分调笑。 “我怕长太高了，某人自卑。”慕南意弯着嘴角，桃花眸一眨不眨的看向他，意有所指。 沈听肆挑眉，将餐盘放到了她的右边，长腿一迈，坐下，仍旧比她高。 他侧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似笑非笑。 幼稚。 慕南意懒得和他争论。 “我靠，沈听肆坐你旁边！！”林知笑看见坐下的男生，吞咽的动作一顿，满脸震惊。 昨天帮慕南意搬书，今天就同桌吃饭，她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沈听肆没说话，掀起眼皮，懒洋洋瞥了眼江辞。 “我弟，沈听肆。” 慕南意和林知笑:？ 沈听肆三个字她知道，他弟？？ “怎么，长得不像？”沈听肆吃饭的动作漫不经心，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矜贵。 慕南意摇头。 沈听肆勾了下嘴角，扭开矿泉水，指节抵着瓶身，仰头喝了起来，喉结随着他的吞咽上下移动，性感又撩人。 半瓶水下去，他扭头看她，被水浸过的唇格外鲜红，又是冷白皮，配上吊梢眼，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野性。 “确实不像。”他轻笑，“我比他帅点。” 慕南意嘴角一抽:“脸呢？” “想要？送你？” 慕南意在心里骂了句有病。她是在骂他，谁问他要脸了，虽然确实很帅。 “江辞，这啥情况？” 林知笑饭都不吃了，筷子一扔，抬脚挪到了江辞旁边。 两人说话声音不大，慕南意听的断断续续，十句里面九句都是林知笑的卧槽。 “你说这叫什么，强强联手？杀人诛心？” 吃完饭，慕南意和林知笑在树林边溜达消食，林知笑看着远方，问句里带着些感慨。 “我是真没想到，沈总会和安姐在一起啊。” 安姐？ 不知道为什么，上次在医院瞥见的美女孕妇在慕南意脑中一晃而过。 “帅哥的朋友都是帅哥，学霸的朋友都是学霸，这话果然没错。”林知笑沧桑望天。 是这样吗？ 慕南意看着两片落叶飘摇而下，伸手接住，是截然不同的纹理。 “小意，你不会因为我是学渣就嫌弃我呜呜呜！”林知笑抱住她的胳膊，晃了晃，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慕南意被她逗笑，一手捏住她的脸，笑着，“我不会因为这个嫌弃你的。” 林知笑眼眸一亮，全是感动。 “我会因为你清奇的脑回路嫌弃你。” “慕南意！受死！” 林知笑挣脱开她的手，狰狞的扑上来。 慕南意轻松避开，笑骂了句勺料子。 打闹间，慕南意又想到了中午的青菜，没忍住又掐了把林知笑的脸，“你有没有良心，帮着江辞说话，看我吃青菜！” 林知笑被掐着，说话都含含糊糊，“北宁哥佛了，要是不盯紧尼，就让江辞扣窝三个月零花钱！” 林知笑心里苦，她妈对江辞简直比亲儿子还亲，江辞一句话，她都得靠边站。 慕南意气笑了，“姐妹的命就值三个月零花钱是不是？” 林知笑逃脱慕南意的魔爪，90度鞠躬，“我错了，姐妹一声大过天！” 第一周过得飞快，慕南意也逐渐适应了南方的作息，虽然早读还是很困。 说来也挺神奇，这一周几乎都是和他们一起吃的饭，后面几天还多了陈念和谢卓。 座位没变过，沈听肆总是一来就坐她左边，美其名曰靠窗舒服。 慕南意体谅他是个观赏性的极强的植物，靠窗能晒太阳，也就没和他多计较。 况且这人除了第一天有点欠，后面几天居然还帮她打掩护。 不过她也摸清了底线，如果她一点青菜不吃直接扔，他就会毫不留情的拆穿她。 有点莫名其妙，但也算合作愉快。 某天中午几人吃完饭，谢卓和林知笑吵着闹着非要去溜花园。 “你们快看，栀子花开啦！” 陈念小跑到一棵栀子树下，满树白色的花瓣，星星点点点缀在枝干间，女孩笑起来软软的，人比花娇，像个小仙女。 “念念，你先别动，我给你拍照！” 谢卓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个小型拍立得，找好角度，给陈念来了个五连拍。 “谢卓，你偏心的别太明显，给我们也拍几张啊！”林知笑摘了一朵栀子花，趁慕南意不注意，插在了她发间。 陈念被这句打趣说红了脸，惹林知笑哈哈哈大笑，抢过谢卓的相机，吐槽他拍照技术渣一点没拍出小仙女的美。 慕南意丝毫没有察觉，仰头看着一树的栀子花，香气淡雅，每一朵都恬静的开着，却又千姿百态，美得各有不同。 女孩乌黑的发尖，一朵小巧的栀子花开在其间，她突然回眸，看到身后的男生，噗嗤一笑。 “沈娇娇嘛？” 沈听肆带着鼻音嗯了一声，抬头，女孩明艳的笑脸撞进瞳孔，眉眼弯弯，像月牙。 慕南意指了指他头顶，“花瓣。” 沈听肆没有动，视线落在发尖的那朵栀子花上，一阵风吹来，带起了慕南意颊边的几缕发丝，他脑中突然蹦出一句话。 可能的话，最好在有风的地方相见，季节最好是夏天。 他们十二年后的重逢，就在夏天。 “我操肆哥，你俩这能做情头！” 谢卓抱着拍立得，飞快地跑到两人面前，献宝似的拿出一张照片。 白色的栀子花落在两人发顶，夏季的风温柔又缠绵，光晕很浅，刚好打在两人之间。 女孩在笑，他眼里全是女孩。 “诶，肆哥，你怎么拿走了，再让我欣赏下呀！” “拍的太丑，毁尸灭迹。” “你放屁！” “……” 周五早读。 杜老师进班，站在讲台上扫视一圈，敲了敲黑板，试图叫醒已经快把书吃进嘴里的一些人。 “明天开学考试，会结合中考成绩与本次测试成绩微调小部分学生，大家做好准备。” 慕南意瞌睡瞬间没了，周围人也都悠悠转醒，开始吵吵嚷嚷。 “我靠，高中的第一个周末被用来考试！？” “你应该感谢二中还给你留了个周日。” “操，真是不做人呐！” 林知笑一头栽在桌子上，仿佛被吸干了所有精气。 慕南意倒是挺开心的，她想进大尖班，西北和南方的教育水平还是有一定差距。 他们这届二十个班，前五个是大尖班，剩下的都是实力差不多的普通班。 她的成绩在西北属于中上，但来了这，只能被分到普通班做个鸡头。 慕南意觉得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在她这非常不适用，凤尾都够不着还谈个屁的凤头。 况且，如果要留在这里高考，进尖班是必然要求。 考试当天，大部分学生唉声叹气的进了考场，九门考完，唉声叹气的那批人没有被榨干，反而跟打了鸡血似的，收拾好书包随时准备冲出教室。 “小意，这周回家不？”林知笑收拾好书包，问慕南意。 慕南意点头，这周末外公应该就出院了，她得回家看看。 走出校门时，天边正挂着一抹橘黄色的晚霞，将整个大地环抱住，余晖洒在发梢上，给她镀上一层浅浅的的光晕。 沈听肆抬眼，就看到了站在薄暮中的女孩。 比起平日里的明艳，现在的她多了几分恬静与温柔，未施粉黛，却还是很好看，是人群中一眼就能注意到的类型。 她像初春绽放的粉桃，美得不像话。 按下快门，女孩的背影在手机里定格。 “肆哥，拍什么呢？” 谢卓和陈念从沈听肆身后走来。 “你送她回去，我今天有事。”沈听肆并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收起手机，单肩挎着书包向校门口走去。 “啊？行。”谢卓有些狐疑，看了眼校门口，一个身影一晃而过，但被沈听肆挡住了，看不太清。 陈念追了几步，还想说什么，沈听肆却已经走远了。 看向校门口的女孩，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居然已经有男生找上了她，看样子正在要微信。 沈听肆盯着两个挨得有些近的脑袋，垂眸，扯了下嘴角。 和他一样，还挺受欢迎。 “慕南意。” “嗯？” 回头，入目是意想不到的人。 沈听肆瞥了眼一旁的男生，突然觉得有些碍眼。对上女孩的视线，桃花眸里还有几许呆愣，他起了逗弄的心思。 不着调的笑着，贴近，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在等我？” 声线偏低，惹得耳朵周围痒痒的，偏偏又长了一副好皮囊。 妖孽。 慕南意往后挪了一步，离远了些，呼出口气，没好气的骂了句沈听肆你是不是有病。 后者散漫的笑，一张帅脸欠的不行。 “沈听肆，你迟早栽别人手里。”那笑太晃眼，慕南意忍不住怼他。 沈听肆懒洋洋挑眉，“嗯？” 这声嗯带着百分百的质疑。 他弯腰，和那次搬书一样，突然凑近，和她平齐，吊梢眼漾着笑。 “栽你手里么？” 第11章 沈听安还是沈听肆 看到举止“亲密”的两人，一旁的男生识趣离开。 “你这样对得起陈念？” 沈听肆挑眉，反应了半晌，似乎还是没搞懂女孩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慕南意蹙眉，问他，“陈念不是你女朋友？” “不是。” 否决的十分迅速。 慕南意垂眸，在心里骂了句，林知笑那嘴，就会胡日鬼。 不过就算没女朋友，这人也不能这么轻佻？ 慕南意抬眸，看向他漆黑含笑的眼，往后退了一步，冷笑一声，“沈听肆，你对谁都这样？” 顿了顿，又补充。 “浪的飞起？” 沈听肆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吃醋？” 慕南意瞪他，要不要这么自恋，这人在说什么胡话。 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淡淡的青柠香缠绕上鼻尖，他靠近她耳边，悠悠开口。 “放心，我思想端正，还没想过和别人早恋。” 热气洒在耳尖，有些痒。 有觉悟，他也就勉勉强强还算个好学生。 慕南意扭头哼了一声，转身高贵的走了。 “小意，江辞来了，我们走！” 林知笑从校门口冲出来，看见两人自顾自看着别处，谁也不理谁，气氛又莫名和谐，她有些摸不清状况。 她给慕南意使眼神，慕南意没说话，高贵的睨了眼沈听肆，后者嘴角挂着笑，表情无辜，慕南意又飞快的别过头去。 这两人打什么哑谜，林知笑觉得你画我猜都没这两人难猜。 “走走走，小吃摊，忍了一个星期了！” 林知笑抛开疑惑，拉着慕南意就往学校对面冲，却被后脚跟来的江辞一把拎了回来。 “干嘛！” 她要去吃对面的臭豆腐！ “上车。”江辞拎着人就往一辆黑色的宾利走去。 慕南意疑惑了一瞬，旋即明了。 这车八成是沈听肆他爹的。 沈听肆可真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 要颜有颜要钱有钱，要智商有智商，他这种人生来就在罗马。 “愣着干嘛，上车。”沈听肆瞥了眼还站在原地出神的慕南意。 “我走回去就行。” 谁要和他一起回？ 慕南意抬脚就想走。 脚步在看到男生递过来的手机时，停了下来。 【岁岁的盾:听肆啊，岁岁那丫头和你在一个学校，她手机没电了联系不上，你帮忙接下她。】 慕南意反复看了几遍，确定是外公的微信后，有些懵。 岁岁是她小名。 手机是她偷偷带到学校的，方便联系外公，但一天三个电话，有时还打个视频，又没带充电宝，一个星期那点电根本不够用。 沈听肆收回手机，懒洋洋问她:“慕大小姐，可以走了吗？” 慕南意闭眼，几秒后又睁开。 孽缘。 “走。” 沈听肆先一步转身，打开了后座车门。 下颌微抬，示意慕南意上车，等女孩坐稳后，关门，转身上了副驾。 慕南意扫了眼前座的男生，脑中在搜索着有关沈听肆的记忆，然而没有半点头绪 可看那语气，外公和他挺熟。 开车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看着四人上车，一脸和蔼。 见沈听肆和江辞喊了声王叔好，慕南意和林知笑也乖巧地跟了句，王叔看着两个漂亮水灵的小姑娘，跟见着自家闺女似的，眼角皱纹都笑出来几层。 一路上，慕南意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和林知笑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你个走读生，为什么也没手机？”慕南意看林知笑眼巴巴望着江辞的手机，感觉有些好笑。 “周女士被江狗收买了，根本不让我带手机去学校。”林知笑欲哭无泪，埋进慕南意怀里，呜呜呜的表示了一下。 江辞抬头，视线有些冷。 “看什么，你是真的狗呜呜呜！”林知笑直觉江辞可能会采取暴力手段，说完又果断的埋进了慕南意怀里。 林知笑呜呜呜到一半，突然感觉胳膊被什么东西敲了敲，这力度这触感…… “江爹，你就是我江爹呜呜呜！”林知笑拿着江辞的手机，感动的还是没哭出来，只能卖力地晃着江辞的胳膊，一阵乱嚎。 江辞不为所动，冷哼一声。 “别乱攀亲戚，谁要做你爹。” 说完，别过脸去。 慕南意看着他俩，笑意不达眼底。 当然不能做爹，他要做你哥哥。 情哥哥。 江景公馆离江远二中不远，驱车十几分钟就能到达。江景公馆分三个区，a区是条楼，b区是别墅，c区则是复式楼。 车先停在了a区，江辞下车送林知笑回家。 慕南意啧了声，牙长一截路。 等两人下了车，车子再次启动，最终停在了b区七栋。 慕南意谢过王叔，带着几分愉悦下了车。 “外公，我回来了！” 飞快的换好鞋，慕南意进了门，沈听肆跟在后面，捡起女孩扔在地上的白色书包，放到了沙发上。 “哎哟，岁岁都这么大了！” 熟悉的声音并没传来，慕南意脚步一顿，才发现餐桌前还坐了两个老人，有那么一点点眼熟，可印象又不深。 “岁岁，快叫人，这是你沈爷爷，徐奶奶。” 岁岁是她的小名，外公给起的。 慕南意礼貌问好，但还是没从记忆里搜刮出有关二人的记忆。 “这孩子还没想起来呢哈哈哈哈。”沈老爷子笑的开心，看着长得明艳夺目的小姑娘，打心眼里觉得喜欢。 肖远笑着，弹了小姑娘一个脑瓜崩，一把年纪了皮的不行。 “外公，疼！！” 慕南意捂着额头，气鼓鼓看着面前的老顽童。老爷子白发又多了些，瘦了，许是刚出院，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精气神不错。 慕南意暗暗松了口气。 “妈妈呢？” 肖远没正面回答，叹了口气说女大不中留。 得，看她爹去了呗。 肖远将她拉到两位老人面前。 “这是咱家以前清云湾的邻居啊，你还和他家臭小子玩过呢，不记得了？”肖远乐呵呵的，这话像是打开了什么潘多拉魔盒，三个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畅谈了起来。 说的全是她小时候的丰功伟绩。 徐奶奶:“第一次见小丫头，她就把我们家那混小子给亲了哈哈哈哈！” 沈老爷子:“后面赖在混小子房间里不走，非要和他一起睡。” 肖远:“有次把家里鱼缸的水放干了，客厅差点被淹，跑到臭小子那去避难。” 慕南意听到这，似想起了什么，张嘴想要制止，却晚了一步。 “两人穿个红色内裤，手叉腰，喊着什么动感光波哈哈哈哈哈哈！” 慕南意:“……” 死去的记忆突然向她发起攻击。 “丰功伟绩？”清冽的气息突然靠近。 沈听肆脱了校服外套，挂在小臂上，突然朝她逼近，漆黑的眸直勾勾盯着她，沉默几秒，笑意漾开，他认真点评，“你挺行。” 女土匪一样。 扒他裤子。 慕南意:“！！” 卧槽她貌似扒过沈听肆裤子。。 “沈听安？”慕南意咬着唇，觉得应该还能拯救一下。 眼前的人和模糊记忆里的小男孩几乎没有相似之处。也可能是因为她已经淡忘了。 那都是四岁的事儿了，她真的记不太清，但被三个老人一唱一和的说出来，总有些个刺激辣眼的片段在她脑中闪过。 他是谁？沈听肆还是沈听安？ 沈听肆看着她那副垂死挣扎的表情，意味深长的哼笑一声，转身进了卫生间。 她变了很多。 不是那些肤浅的变漂亮了、高挑了、明艳动人了。 而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从零开始。 回归了陌生人。 第12章 粉色礼袋 慕南意回了房间，瘫倒在大床上。 她的思绪的很乱。 四岁的记忆过于模糊，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源于外婆。 在她五岁生日那天，外婆走了。 来不及为她戴上生日帽，来不及为她插上五根蜡烛，来不及为她唱一首生日歌。 记忆里永远笑吟吟的外婆，温柔又可亲的外婆，在她还没学会告别时，永远留在了记忆里，最终变成了一张呆板又冰冷的，黑白照片。 慕南意翻过身，将脸埋进枕头里。 敲门声突然响起。 她一点也不想去开门。 大概半分钟后，屋内一片安静，门外的人应该是走了。 慕南意去卫生间收拾了一下，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光脚走过去，打开。 门外没人。 地上静立着一个粉色礼袋。 她拿起，关上门。 礼袋挺大，不透明，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 慕南意打开，袋子里还有一个粉色的盒子，盒子封面上印着一个烫金的s，小三层，四叶草型的金色小把手，华丽中带着几分俏皮。 这审美，不像是她外公肖远的风格。 慕南意打开第一层，里面是一摞纸，一共十二张。 纸张有大有小，甚至还有些是方格的、横线的，各式各样，唯一不变的，是画纸上的人。 哭泣的、嬉笑的、搞怪的。 从幼稚的儿童画，到细致灰色素描。 从四岁的小豆丁，到窈窕的小少女。 无数个场景在慕南意脑中飞跃，印象中的小男孩越来越清晰，层层勾勒下，最终变成了那个仅在她高中生活里出现了一周的身影。 沈听肆。 心跳不可控制的漏掉一拍。 慕南意将一摞画纸整齐的放回盒子里，掌心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她呼出口气，打开了第二层。 一个毛茸茸的芒果挂坠。 挂坠是新的，吊牌还没撕，慕南意将它拿出，放到了床上。 第三层是一个青色的陶瓷小瓶。 慕南意拿起，眸光一滞。 神特么的陶瓷小瓶。 这居然是个玉瓶。 瓶口处传来淡淡的青柠香，这味道和沈听肆身上的几乎一模一样，但似乎又有细微不同。 慕南意打开瓶塞，香味浓郁起来，缓缓盘绕上鼻尖，片刻的失神。 半晌，她抿唇，将瓶塞塞了回去。 清居雅兰。 制作工序十分复杂，价格高昂。 是她外婆最爱的熏香。 晚饭时，往日清冷的别墅今日格外热闹。三个老人和陈姨一起，做了一大桌子的山珍海味。 “岁岁啊，多吃点，住校还习惯吗？”徐奶奶温柔的问着，不停往她碗里夹菜，很快就堆出了一个小山坡。 慕南意笑着道谢，大大方方，极有涵养，“学校还好，挺习惯的。” 沈老爷子和肖远以茶代酒，碰着杯，心情相当不错，他看向灵动的女孩，开口都软了几分，“岁岁啊，在学校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找这混球，这小子从小就野，打架没输过哈哈哈！” 慕南意笑着点头。 确实野，开学第一天就把高年级的学长给打了，还传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绯闻。 被点名，男生剥虾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慕南意。 抿了抿下唇，他悠悠开口，“岁岁妹妹，有事找我啊。”顿了几秒，对上慕南意的视线，又补充，“有求必应。” 最后那句像是故意的，夹着几分轻佻。 也不知道对多少女孩子说过这种扯淡的承诺。 说完也不收回视线，盯着慕南意，淡薄勾唇，矜贵又傲气。 他抬手，一次性手套发出轻微的声响，最终停在了她的面前。 盘子里放着他刚剥好的虾。 “谢谢。”慕南意没什么感情的笑了下。 一顿饭吃的勉强还算祥和。 吃完饭，慕南意就坐在沙发上看综艺，三个老人有说有笑的在聊天，沈听肆懒洋洋坐在沈老爷子旁边，淡淡听着，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 “外公，知笑约我出去玩。”慕南意放下手机，询问肖远的意见。 肖远叮嘱几句，挥手让她快去。 慕南意轻笑，起身上楼换衣服。 几分钟后，楼梯处传来声响，沈听肆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楼梯上女孩好看的过分。 白色的短袖，领口微低，露出漂亮有形的锁骨，胸口是一只展翅的银色蝴蝶，镂空的设计，隐隐能窥见里面的弧度。 腰肢纤细，长腿笔直，马尾被放下，柔顺的搭在肩头，额头处的头发被她向后随意一拨，桃花眸里带着些清冷。 “哎哟，岁岁真是长大了，这漂亮的，我看了都喜欢的紧！”徐奶奶惊艳的看着楼梯上缓缓而下的女孩，笑的合不拢嘴。 “嗯，漂亮。”沈听肆漫不经心的跟了句，语气肯定。 视线在那黑色的包臀裙上一闪而过。 现在的裙子都设计的这么短？ “混小子，去送岁岁，女孩子晚上出门不安全。”沈老爷子催促着。 慕南意笑着婉拒，可沈老爷子执意要让沈听肆送。 沈听肆挑眉，收起手机。 “走啊，送你。”他缓步走到玄关处，看着她，悠悠补充，“岁岁妹妹。” 这人说话怎么老是不着调。 慕南意睨他一眼，没说话。 跟三个老人道别，又被徐奶奶和肖远叮嘱了几句，她这才出门，沈听肆落后她一步。 此时已经八点多，天色渐黑，晚风徐徐裹挟着不知名的花香，夏蝉此起彼伏的吟唱，夜色温柔了白日的喧嚣，酝酿出傍晚独有的宁静。 男生还是一身黑，纯棉短袖，背后潇洒写着几个英文字母，和他那放肆的性子说不出的般配。 “你怕冷？”慕南意疑惑的看着沈听肆臂弯里那件黑色衬衣。 送她一截意思一下而已，外面也不冷，他还拿件外套，不至于。 沈听肆偏头，微风吹起了他额前的碎发，凌乱中带着几分野性，芒果的清香突然在鼻尖一晃而过，寻着香气的方向，是面露疑惑的女孩。 他看着她，嘴角扬起。 又是不着调的笑。 慕南意顿时觉得这问题简直多余，果断收回视线，迈步往前。 “走这么快干什么？”男生长腿一迈，几步就跟上了她。 慕南意瞥了眼那腿。 逆天的比例。 她脚步快了几分。 沈听肆走在她身侧，漾着笑的声音传来，声线懒洋洋的，“怎么，怕我追你？” 慕南意差点左脚绊右脚。 她停下，桃花眸似笑非笑，直勾勾看着他，“沈大公子的语文成绩是不是带点水分？” 沈听肆挑眉，面带不解，黑色的外套随意搭在小臂上，露出一截皮肤，在黑色的映衬下显得很白。 慕南意嗤笑一声。 这人怪会装的。 “礼物盒，你送的？” 这话题跳转的有些快。 沈听肆下颌微点，眉眼间带着几分慵懒，面上的情绪没什么变化。 “为什么送我那个？” 男生久久没有回答。 慕南意侧头看他。 夜色遮掩了他的情绪，晚风伴着蝉鸣，鼻尖是淡淡的青柠香，入目是他颀长的身影。 第13章 生日快乐，大小姐 “回归礼。”清冽的声线从耳侧传来，他轻笑，“岁岁妹妹不喜欢？” 慕南意被他逗乐了，什么回归礼，他以为这打游戏呢？ 不等她回答喜不喜欢，他突然微低了身子，黑眸漾着笑，悦耳的声音传来。 “欢迎回家。” 她怔住。 这四个字，在漆黑的夜里，迎着晚风，裹挟着他身上的青柠香，掷地有声的，砸进她的耳中。 沉甸甸，带着丝丝缕缕的甜，在心尖环绕。 江远，她最开始的家。 时隔十二年，她终于回到了这片熟悉又陌生的故土，这里或许物是人非，可眼前的人好像又没变。 她清晰的看见了他眼底的热烈。 像燎原的火，点燃她对这里的思念。 慕南意扬起唇角，笑的灿烂。 “沈听安，谢谢。” 谢谢你依旧是你，没有被俗世改变。 沈听肆懒洋洋的笑，视线落在她微弯的唇上。 女孩没化妆，只抹了一个唇釉，笑着时唇瓣弯起，浅色的唇釉显得她活泼又漂亮。 他知道那声谢谢藏着什么。 他当然不能变。 因为她还没回来。 走到小区门口时，沈听肆的手机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慕南意打好车，看了眼他的手机，“送到这就行了，你先去忙。” 沈听肆伸手，打开了后座车门，偏头看她。 这人怎么老搞这一套。 慕南意也不扭捏，轻笑一声，上了车。 扭头，准备和男生道别，下一秒身侧却多了个人。 慕南意惊讶的看他，“意思一下就行了，你也不用把我送到目的地。” 沈听肆挑眉，脸上忽然带上认真，用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看着她，“老爷子交代的，我可不敢怠慢。” 这话鬼都不信。 慕南意哼笑一声，不理他，给司机报了个地址，就侧头看向窗外。 沈听肆收回视线，嘴角勾了下，打开微信，十几条未读消息。 【心心念念:肆哥，你来的时候给念念带杯西瓜啵啵少冰！】 【心心念念:肆哥，你怎么还没来？】 【心心念念:肆哥，是哪个小妖精绊住了你的脚吗，怎么这么慢？】 修长的手指轻动，编辑好，点击发送。 【s:是啊，有问题？】 久久没有回应。 对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小姑娘眼光不错啊，男朋友帅得很！”司机师傅瞥了眼后视镜，笑着开口。 慕南意眼皮一跳，张嘴就想要解释。 身侧清冽的声音先她一步，带着几分戏谑。 “嗯，是很帅。” 明显是故意的。 慕南意嘴角一抽，这人听话能不能听全。 “这年头又帅又负责的男朋友可难找呀，小姑娘有福气！” 慕南意坐直，一本正经的解释，“您误会了，家弟，年岁小，怕生，我带着出门。” 司机又看了眼后视镜，男生似是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言论，胳膊靠在车门沿子上，手支着脸，侧头似笑非笑看着女孩。 叫哥哥弟弟爸爸什么的，年轻人之间的情趣？ 司机了然的哦了声。 慕南意从后视镜瞥见司机的神色，总觉得这声哦不寻常，她嘴角一抽。 你这司机想法是不是有点太超前。 计程车最终停在了华盛大厦的门口，沈听肆付了钱，先一步下车，等女孩站稳后，他关上车门。 慕南意理了理裙摆，环视四周，此时已经华灯初上，满街是夜灯织成的星海，人流如织，很是热闹。 这里应该是江远市中心一带，灯红酒绿，随处可见衣着靓丽的男男女女。 华盛大厦静静矗立在人流之后。 她对这不算熟，只和林知笑来过几次，对这唯一的印象就是，烧钱的地方。 里面随便一杯喝的都贵得要死。 “喝奶茶吗？”沈听肆突然出声。 慕南意这才发觉，沈听肆刚刚没有直接坐计程车回去。 “你有饭局？” 男生不置可否。 慕南意见他没否认，音量都高了几分，“你这是拿送我当借口，光明正大出来玩？” 沈听肆似笑非笑看着她，漆黑眸在夜色里很亮，他一手插着兜，姿态随意，挑起嘴角，问她，“对啊。”他突然凑近，“姐姐。” 慕南意瞪大了眼。 这人乱攀什么亲戚。 沈听肆不直说，八成是怕沈老爷子拒绝，现在倒好了，问起来可以说和她一起出来玩的，这一手算盘都快打她脸上了。 “喝什么，请你。” 慕南意不理他，转身就往华盛走。 沈听肆看着她好似带了几分怒气的背影，嘴角弯了弯，也不强求，朝旁边一家奶茶店走去。 慕南意走进华盛，前台的接待看着进来的人，愣了片刻，低头瞥了眼手机，她微笑着礼貌上前。 “您好，有预约吗？” 慕南意报了个包间号。 “好的，这边请。” 慕南意跟在接待身后，上了电梯，数字跳转，很快跃到了16层。电梯停止，前台接待引着她出了电梯。 “小姐您好，周年庆活动，这是送您的花，祝您玩得开心。” 刚走出几步，慕南意手中突然被塞进一支花，是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她笑着道谢，送花的服务员笑着点头。 穿过长长的走廊，弯弯绕绕，走了许久，还没到林知笑订的包间，又走了一段，接待停在一扇金色大门前，表示到了。 慕南意礼貌道谢，伸手推开了大门。 “嘭！嘭！嘭！” 彩带飞扬，在空中飘散，绚烂的色彩遮挡了视线，包间中一声又一声的surprise此起彼伏，慕南意站在门口半晌没有回过神。 “生日快乐，小意！” 林知笑走上前，为她戴上了一顶精致的小王冠。 包间里站着不少人，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在祝她生日快乐。 十六岁生日快乐。 地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气球，墙壁上贴满了她从五岁到十五岁的照片，红色横幅拉在高处，白色的大字十分惹眼。 生日快乐，灿若夏花。 周围是用黑笔写着的祝福语，有长有短，还有些简笔画，她依稀认出了几个，是穿着公主裙的她、林知笑和陈念。 “生日快乐，大小姐。” 她回头，背后是一个三层大蛋糕。 沈听肆推着蛋糕，笑着看她。 慕南意说不出这一刻是什么感觉，感动中又掺杂着喜悦，还有几分的复杂。 她已经十二年没有过生日了，家里人都知道她不过生日。 每年回江远，她也不爱出门，除了陪肖远在小区里散步，大部分时间她都呆在卧室里。 幼年的那道创伤，她似乎怎么也抹不去。 提到生日，她只能记起突如其来的车祸，满地散落的碎片，染血变形的蛋糕，以及，她最不能接受的。 外婆永远冰冷了的怀抱。 今天的庆生，来的突然，完全在意料之外。 沈听肆走到她身边，递上一束鲜花，鲜花中间是黑底烫金的卡片，上面的字让她红了双眼。 愿你旧伤结痂，将往事放下。 肆意绽放于最美的年华。 绚烂且盛大。 “谢谢。”慕南意抬手擦去眼角的泪，露出一个轻松且澄澈的笑。 苏北宁走上前，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他准备的礼物是一把摩托车钥匙。 慕南意接过，内心像是被烫了一下。 她是张扬又肆意的性格，经常偷偷背着父母去飙车，当然也瞒着苏北宁，她没想到他一直都知道。 热意从心尖蔓延而出，她看着已经带了几分军人之姿的苏北宁，笑着开口，“哥，谢谢。” 这是她第一次收下苏北宁送的生日礼物。 苏北宁第一次送她生日礼物时，被她恶劣的砸了个稀巴烂。 一是她极度排斥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二是那会儿她最讨厌的就是过生日。 第14章 你喜欢沈听肆 礼物琳琅满目，像是要把她十二年没过的生日都一次性补足。 慕南意收了礼物，寻了一处坐下，刚落座，腿上突然多了一团黑不拉几的东西。 沈听肆坐在她旁边，往后慵懒的一靠。 慕南意拿起腿上那团黑色的东西，展开发现是沈听肆出门前拿的那件黑衬衣。 她愣了半晌，心中的猜测让她微惊。 这人怎么细心的过分。 问他是不是怕冷，他也不解释，就那样不着调的笑。 她看向旁边的男生。 沈听肆拿了一瓶雪碧，指骨抵住冰凉的罐顶，单指勾住拉环微微用力，拉开喝了两口。 喉结随着他的吞咽上下移动，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清晰的下颌线和笔挺的鼻，漆黑的眼眸半睁着，长而翘的睫羽轻轻地颤。 上挑的眼尾配着眼角的泪痣，矜贵又招摇。 感受到侧面焦灼的视线，沈听肆放下雪碧，易拉罐和玻璃桌面接触的瞬间，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他挑眉，看着女孩手中的黑衬衣，啧了声，伸手拿了过来。 修长的手将衬衣打开，白与黑的极致对比，让那双手显得漂亮又性感。 那件薄薄的黑衬衣最终被搭在了慕南意的腿上，严严实实，白皙的腿半点不露。 陈念坐在对面，怔愣的看着两人的互动。 “念念，肆哥给你带的西瓜波波。”谢卓将一杯饮料递给女孩。 陈念小声道谢。 杯壁带着淡淡的冰雾，还不等她接过，谢卓又拿了回去，从桌子上扯了几张纸，将水汽擦干，才递给女孩。 “小意妹妹，我是辞哥同学王玠，没想到初见就赶上了这么个好日子。”一个微胖的男生递上礼盒，咧嘴一笑。 慕南意笑着接过。 “你可要点脸，是你一直缠着辞哥，死皮赖脸要跟过来！”另一个瘦高的男生横了王玠一眼，扭头又换上笑脸，给慕南意送礼物。 “小意妹妹，我是秦鹤，和辞哥一个班的，以后在学校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王玠嗤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怼他，“瘦不拉几的找你能干啥，搬书都费劲。” 林知笑上前，一手搭在慕南意肩膀上，嘲笑着开口，“大马猴和二狗，你俩谁也别嫌弃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玠和秦鹤双双闭嘴，沉默的看向对方。 更像了。 这形容太过贴切，慕南意笑出了声。 谢卓和陈念拿着一大袋奶茶，起身发给众人，递给慕南意时，陈念看着带着王冠的女孩，明艳动人，抿了抿唇，她小声对她说，“生日快乐呀，小意。”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杯奶茶，这杯和其他人略有不同，蓝白色的杯身写着生日快乐的字样。 陈念浅笑着，递给她，“沈听肆说这杯是单独给你的。” 慕南意接过，温热的杯身，她却感觉被烫了一下。 她看向陈念，女孩已经去给其他人分奶茶了。 分完奶茶，包间的灯忽的被关上。 包间里几人大眼瞪小眼。 黑暗中传来秦鹤的叫骂声。 “王玠，你搞什么！” “点蜡烛唱生日歌啊，这不得关灯？” 众人沉默。 “你是不是缺根筋？这么黑怎么点蜡烛！” “哦哦哦。” 包间里一阵笑骂声。 林知笑和陈念将数字形状两根蜡烛插上，苏北宁将蜡烛点燃，灯被熄灭，金色的烛火照应着女孩美艳的面庞。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众人齐声唱了生日歌，在大家的注视下，慕南意许愿，吹灭了蜡烛，掌声和欢呼声响彻在包间。 分完蛋糕，王玠和谢卓闹着要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转空酒瓶，瓶口朝谁就是谁。 第一轮江辞无辜躺枪。 秦鹤一拍大腿，笑的奸诈，“辞哥，总算逮到你了！” 江辞选了真心话。 “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江辞点头。 慕南意看向林知笑，这货正看着江辞，面上居然还带着几分震惊与失落。 啧啧，这叫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王玠和秦鹤扯着嗓子叫开，又追问他那个女孩叫什么。 江辞睨他们一眼，“这是第二个问题。” 王玠和秦鹤讪讪闭嘴。 第二轮，瓶子转到了王玠，他二话不说选了大冒险，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中，拉开对面包间的门，为里面几个一脸懵逼的大学生送上了一首五音不全的忐忑。 第三轮，瓶子转到了沈听肆。 慕南意笑他，“运气不错。” 沈听肆挑眉，破天荒的没怼她，慵懒的靠在沙发上，选了真心话。 他抬了抬下颌，示意秦鹤快问。 “肆哥喜欢的人，是不是在四班？” 很显然，沈听肆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迹不止在高一年级广为流传，甚至传到了高二高三。 几乎是话音刚落，包间里有三个人就暗自坐直了身子。 陈念手中紧紧捧着那杯西瓜波波，吸管在齿间，被咬变了形。 谢卓担忧的微微侧头看她。 慕南意瞥了眼对面的陈念，拿起桌上还没动过的奶茶，喝了一口。 芒果味。 她放下奶茶，用余光看身侧的人。 沈听肆啊沈听肆。 沈听肆在包间里其余几人八卦的视线里，不着调的笑。 在等他回答的几秒钟里，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不是。” 这回答在慕南意的意料之中。 却在林知笑的意料之外。 “我草！” 林知笑这声被江辞冷不丁瞥了一眼，卡在了嗓子里。 “饮料喝多了，我去趟洗手间，大家先玩。” 陈念放下那杯西瓜波波，起身对着几人歉意一笑，离开了包间。 “我也想上厕所。”慕南意紧随其后也出了包间。 卫生间里，很安静。 隐隐却能听见几声低泣。 慕南意靠在门口，朝其中一个紧闭着的隔间看去，半晌，她叹了口气。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那扇门终于打开，陈念从里面出来，像只被欺负惨了的兔子，蔫嗒嗒，毫无活力。 “小妹妹，一个人？” 男厕突然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挺着啤酒肚，挡住了陈念的去路。 陈念眼睛红红的，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她害怕的退后一步。 “你干什么，我朋友就在外面！” 男人怪笑，步步逼近，“干什么？找你玩啊。” 他抬手想要抚上那白嫩的小脸，手掌却被另一只细白的手制住。 他扭头，眼前一亮，笑的油腻。 “美女，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慕南意冷笑着扯了扯嘴角，面上全是清冷之色，桃花眸睨着男人，她手腕微动。 “咔嚓。” 男人大叫，吃痛的想要收回手，却被慕南意轻松扼住。 “不是想玩吗？我陪你啊。”这话说的娇媚，细听却尽是冰冷。 陈念呆呆的看着她。 不同于往日的明艳，此刻她眉眼间尽是清冷，她轻松扭断了男人的手腕，利落的将人撂倒在地，黑色马丁靴踩在男人脸上，她张狂又傲慢。 她是她想成为的人。 抬脚，男人落荒而逃，慕南意走到洗手台前仔细清洗着手。 “还好吗？” 关了水，她侧头问小白兔。 兔子呆怔的摇头，睫羽上还沾着几滴愈坠不坠的泪滴。 慕南意放软了语气，笑着问她，“防身术，想学吗？” 兔子太乖了，应该学点。 陈念眼眸一亮，点头。 “你喜欢沈听肆？” 晶亮的眸瞬间黯淡，低头，沉默。 刚刚不还挺高兴，怎么提到这个就又蔫嗒嗒了？对自己这么没底气？ 慕南意轻笑一声，扯了张纸将手擦干，站在陈念面前，捏了捏她的小脸。 意料之中的软。 “喜欢就去追，有什么可害怕的？” “手脚快的人永远离成功更近。” “是怕被拒绝？” 慕南意突然凑近，认真的看着她。 “世上男人千千万，实在不行天天换。” 陈念惊讶的看她，慕南意被她这模样逗笑，又捏了捏她的笑脸，她声音压低。 “沈听肆只有一个，可是你。” “也是独一无二的陈念。” 第15章 沈大少爷您贵人多忘事 生日过完，酒局散场，王玠和秦鹤喝的神志不清，一人抱着一个石狮子胡言乱语。 谢卓勉强还行，就是走路有些摇摇摆摆。 苏北宁站在华盛门口和慕南意道别。 “下次什么时候回来？”慕南意理了理他的外套，问他。 苏北宁笑着，回她，“等你暑假快结束，我就回来了。” 慕南意撇嘴，视线落在停在苏北宁身后的计程车上，心不在焉的回了句，“哦。” 苏北宁这次是请假回来的，现在得连夜赶回去。他大学考的军校，在京市那边，假期少的可怜。 “训练时注意安全。” 苏北宁上了车，听到这句，淡笑着打趣，“有点大人模样了。” 慕南意轻哼，关了车门。 计程车远去。 慕南意看着远处的霓虹灯，有些失神。 “再等一会，王叔马上到。”沈听肆走到她身侧，站定。 慕南意点头，瞥了眼不远处三个醉鬼，陈念在一旁看着他们，手足无措。 “你喝醉也会这样吗？”她突然问他。 沈听肆几乎要被这话逗笑了，挑眉，嘴角挑着笑，“我会像他们那么蠢？” 慕南意想像了一下，憋着笑，不置可否。 沈听肆瞟了她一眼，正巧看见了那因为憋笑而微微颤着的粉唇。 像樱花。 黑色的林肯停在路边，王叔和沈听肆将三个醉鬼扶上车，陈念坐在慕南意旁边，两个女生小声聊着天。 沈听肆瞥了眼明显变亲密的两人，收回视线，低头继续玩手机。 回到家，客厅只有陈姨，外公应该已经睡下了，慕南意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梯。 打开房门，床上摆着一个礼盒，礼盒旁边是沈听肆送的芒果挂坠。 这次应该是肖远送的礼物了。 是一个保温杯和一盒定制的糖果。 她不爱喝热水，每次总要人提醒，小时候都是肖远拿着水壶追在她屁股后面，哄着喂。 慕南意轻笑一声，将今天收到礼物都收纳好，起身去洗漱。 周末就一天，过得飞快，慕南意待在家里写作业，下午就坐在沙发上陪肖远看电视。沈听肆那厮在晚饭前登门拜访，被肖远拉去下棋。 “外公，你还不如和我下，有点成就感。” 慕南意抱着沙发抱枕，看着被杀得节节败退的肖远，挑唇，嗤笑一声。 真没见过上杆子找揍的。 肖远瞪她，“跟你下那能叫有成就感？”气哼哼落下一子，“我脑子都不用动，不屑于欺负小孩。” 沈听肆直接笑出了声。 悠悠瞥她一眼，似是给她留面子，没有笑太久，抬手，吃了肖远一子。 慕南意:“……” 我看你俩更像亲爷孙。 周一。 江远二中的学生们称为万恶之源。 一进班，速溶咖啡的味道就充斥满整个鼻腔，浓烈到有些呛人。 “咳咳咳，你们这是通宵了吗？”杜老师背着手，从几个男生旁边经过，被呛得连连咳嗽。 一个男生撕开一包速溶咖啡，扭开杯子发现没水，啧了声，仰头。 一袋咖啡很快见了底。 “困成这样？干嚼咖啡？？”小土豆一脸不可置信，转身又问班长，各科作业很多吗。 林知笑拿起旁边的书，盖住比脸还白的作业本，微笑着点点头。 小土豆将信将疑。 “成了，补作业的别遮掩了，我先公布一下开学测试成绩。” 这话一出，仿若平底一声雷，炸的班里顿时哀嚎声一片。 “不是，这就出成绩了，一天呐这才一天！” “得了，初中有次期中考试，半天就出成绩。” “完了完了，回家又要被林女士招呼一顿竹笋炒肉了。” 小土豆在一片哀嚎声中放出了本次开学考的成绩排名。 “我擦，南姐牛逼！” 慕南意被这突如其来一声吓了一跳，抬眸看向大屏幕，才发现她这次成绩好的离谱。 班排1，年排132。 完全可以进大尖班了。 “啊啊啊啊，小意你太牛了！！”林知笑开启喇叭模式，扯着她的胳膊使劲晃。 普通班里基本见不着年级一百多的人，他们班也才慕南意一个，第二名开始堪堪止步215名。 小土豆对这次考试的成绩，显然不是很满意，他表扬了前几名的同学，板正神色，又开始认真说教:“那个200多名的同学，明显就是发挥不好，下次一定争取拿个100名，名次稍微落后的同学呢，也不要气馁。” “高中生活才刚刚开始，天高任鸟飞，我们虽然是普通班，但我会以大尖班的标准对待大家。” “高一第一个学期，希望大家学有所成，无论文理分科后去了哪个老师手下，我都希望大家记住。” “努力过，就不会后悔。” 班里很安静，大家都看着那个好像在发光的小土豆。 小土豆笑着，叫了三个人的名字，是这次会被上调的人，慕南意赫然就在其中。 “你们三个，成功了一小步，去了新的天地，不要太赶不要太急，先找到自己最舒适的节奏。” 顿了顿，小土豆轻哼一声，继续道。 “然后扎根，发芽，反超，吊打他们！” 一个男生笑着接话:“诶，低调低调，吊打不至于，这说的我们跟土匪似的。” 另一个男生接话:“说什么胡话呢，先把你那39的物理改成93再说哈哈哈！” 班里哄堂大笑。 虽然小土豆画的饼又虚又大，但这一刻大家好像都铆足了劲，对刚刚开始高中生活，充满了期待。 早读之前，慕南意和其他两位同学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新班级报道。 班级分配是打乱的，新班主任没来认领他们之前，谁也不知道会去哪个班。 “欢迎你们加入高一四班。” 慕南意礼貌的打了声招呼，眼前这个形销骨立的女老师，是她的新班主任，杨老师。 可能是因为过于瘦，看着有几分严厉。 “我俩还是一个班诶！” 赵子妤在她耳畔小声惊呼。 慕南意笑了下，点头，对此不做评价。 她和赵子妤做了一个星期的舍友，还是没能和她做成朋友。 继赵子妤说完她的护肤品后，又陆续说了她的鞋子、睡衣、面膜、拖鞋、毛巾…… 以至于她当时差点把那些全都扔掉换成九块九包邮平替。 这人可笑的很，她用什么和她有半毛钱关系吗？每次还喜欢拉着宋荞捧高踩低。 不过现在看赵子妤这样子，或许只有她单方面没有把赵子妤当朋友。 真是个神金。 “一会进班，你们就简单做个自我介绍，座位找空位坐着，如果有问题，下午班会课再调。” 杨老师雷厉风行的安排好五位新同学，转身带着他们进了班。 慕南意一进来，就感受到了40多双眼睛直勾勾的注视。 其他几人大概也感受到了，第一个上台自我介绍的女生，因为紧张有些磕绊，但四班的同学非常热情，掌声热烈。 等慕南意上台时，台下异常安静。 她疑惑的扫了眼台下，一眼就看到了后排靠窗处的男生，他也正漫不经心的盯着她。 陈念和谢卓坐在他前桌，小姑娘此时看见她惊喜又高兴，两个小酒窝都笑了出来。 慕南意对着陈念笑了下，收回视线，不慌不忙的开始自我介绍，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随意与放松。 “……希望能和大家共同进步。” 话音落下，掌声雷动。 “同学，我是学委，大家有什么不了解的可以问我啊！”一个男生朝台上五人招了招手，笑容清澈。 “你们谁要和我坐啊，我这人脾气好又幽默，有忙必帮，有问必答，绝对是模范好同桌！” “体委你可闭嘴，开学一周你都换了三个同桌了，都是被你烦走的。” “哈哈哈哈可不嘛，体委那小嘴妙语连珠的叭叭能说！” 班里哄堂大笑。 最后还是杨老师出面，协调好了座位。 慕南意被安排在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生旁边。 “你好，我叫陈雨瑶，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女生笑着打招呼，还接过了她手中的一摞书。 慕南意放下书包，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巧克力，递给新同桌，“谢谢啊，陈雨瑶。” “我怎么没有见面礼？” 慕南意收书的手一顿，转头，她看着过道那旁的人，皮笑肉不笑，“沈大少爷您贵人多忘事儿？” 早上来学校时就在车上顺走了她一条巧克力，这人怎么好意思又要。 沈听肆挑眉，似乎觉得这个新称呼挺新奇，吊儿郎当的开口:“慕大小姐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第16章 珍惜一下肆哥吧 慕南意被他不要脸又理直气壮的行为逗笑了，从书包里又拿出四条巧克力，分给了陈念和谢卓，以及沈听肆和他的同桌。 体委:“南姐南姐，这巧克力真好吃！” 咂咂嘴，体委又回味了一下，点评，“它一股巧克力味。” 慕南意:“……” 怪不得体委频繁换同桌，这废话是真废话。 “体委，珍惜一下肆哥。”谢卓转过身，真心实意的劝诫，“我要是肆哥，肯定把你踹开和南姐做同桌。” 体委丝毫没在意，伸手想要拍一下同桌的肩膀，却被后者一个眼神秒掉，“哈哈哈哈我要是肆哥我这也这样！” 谁不想和美女做同桌？睡醒了侧头就能看见一张伟大的脸。 “肆哥，我觉着我俩应该换个座位。”体委一拍桌子，一本正经的说着。 沈听肆没什么情绪的瞥他一眼。 体委丝毫没感受到那视线，继续咋呼，“这样我睡醒，无论头在左边还是右边，都能看到一张伟大的脸！” 谢卓听着体委这话忍不住骂了句傻逼，“你他妈探照灯么，左边亮完亮右边。” 就没见过上杆子要当电灯泡的。 体委没听出话中深意，只以为谢卓是在开玩笑，还试图和沈听肆商量换座位的事。 这事最终被沈听肆一票否决了。 半天过去，体委用实力证明了他话痨的实力，一下课他就拉着新同学，主动给他们介绍班委课代表班规值日表，以及周围同学的性别姓名性格爱好。 这堪比推销商的热情。 慕南意觉得唐三藏都没他能念叨。 五个大尖班对于新同学转入这件事，关注度不冷不热，可四班突然传出来了个大大大美女，消息一经走漏，越发不可收拾。 课间十分钟，一堆人路过四班。 体委堵在门口，遮挡了外边人围观的视线，他一米八几的身高，站在那跟门神似的。 “这第几波了？”学委抱着一摞作业本，从体委的手臂下钻进班。 体委撑着门框，作忧伤状，“满打满算第六波。” 学委:“嚯，两个课间来六波，六。” 对于班外的暗潮涌动，慕南意并不知情，因为一上午她几乎没怎么离开座位。 在这上了两节课，她明显感受到了这里和普通班的差距，主要体现在上课的吸收程度上。 她亲爱的同桌，明明和她一样睁着眼，认认真真听了四十分钟，下课写作业，她同桌十分钟写完了，她磨来磨去磨了整整三十分钟。 “哈哈哈，这样的吗！” 慕南意蹙眉，看向和原四班同学有说有笑的赵子妤。 这人不知道怎么了，一下课就来她旁边的过道溜一圈，每次经过她座位时，总要把说话的音量拔高几分。 沈听肆前几个课间还在座位上，这会不知道是不是也觉得吵，快上课了还没回来。 下午第一节下课，林知笑溜过来找她。 “小意，大尖班怎么样？新同学好相处吗？”林知笑递给她一瓶芒果汁。 就像学渣对学霸永远带着层滤镜一样，林知笑潜意识里也给大尖班带了层buff拉满的滤镜。 慕南意接过，扭开瓶盖喝了一口，手臂撑在栏杆上，她看着楼下三三两两打羽毛球的人，长叹一口气。 “进了大尖，我就像个npc，只能做个小陪衬。” 林知笑看着她神采尽失的桃花眸，十分惊讶，平日里张扬又肆意的慕南意，很少会像这样黯淡，一点活力都没有。 学霸果然都是打击人的存在。 林知笑上前，抓着慕南意的胳膊晃了晃，安慰她，“这才半天，地皮都还没摸熟呢，小土豆说的话你忘啦？” 慕南意摇头。 她没忘啊，土豆说要先稳住状态，况且现在见识到的差距也就九牛一毛，往后一学期，她要面临的打击肯定只多不少。 “没事，至少我们已经在一个方面完全碾压大尖班了！”说到此，林知笑脸上的表情异常兴奋。 慕南意瞅她，感觉下面展开的话题估计正经不到哪去。 “小意，你给我们普通班长脸了！”林知笑抓起她的手，激动的握了握，“你可知道现在他们都怎么说四班的？” 慕南意疑惑看她。 “他们都说，四班出了两朵天花板级别的富贵花！” “四班以后就是学霸的代表，那些书呆子只有学习能打的言论全被你们推翻啦！” 富贵花？两朵？你们？ 慕南意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大家都知道你是咱们六班出去的，以后我们就是你娘家人了。” “在四班啊，和肆爷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撒？？” 慕南意有一种想要掐死林知笑的冲动。 这都哪跟哪啊，乱点鸳鸯谱。 这五个大尖班都这么闲的吗？ “好啦，下节咱们都是体育课，等解散了我找你啊！” 林知笑灵活的避开慕南意伸来的手，一溜烟地跑掉了。 下午，天气十分燥热，太阳像个火球炙烤着地上的所有生物，在那强光下站一会，就汗流浃背口干舌燥。 特别是在操场这种半片阴凉地找不到的地方，更是热浪横行，体育老师还偏偏就喜欢站在这里集合。 “男生三列女生三列，先跑五圈。” 体育老师一声令下，大家顶着烈日眯着眼，洋洋洒洒站好了队。 体育老师蹙着大刀眉，抬手一指，“我让你们排的是方阵，补齐补齐，给我往外圈补！” “啊，不是，老师外圈跑不动啊！” “就是啊老师，天还这么热！” 听到这话，内圈单另成排破坏了方阵队形的女生都叫苦不迭，没一个愿意往外圈挪的。 体育课跑步已经够受的了，再加上今天这晴空万里全是太阳的天气，外道跑五圈得去掉半条命。 “去去去，这周开始安排饭前跑操了，学校要求必须是方阵，今天体育课就当是提前适应，内道往外道补齐，快点快点，祖宗们动一动！” 班里一阵哀嚎声。 神特么的饭前跑操，五圈跑完这饭谁还吃得下去。 慕南意从最内道朝外道走去，刚在外道站定，马尾被轻轻扯了一下，她转头。 “干嘛？” 沈听肆指了指她脚下的一片阴影，悠悠开口，“换一下位置，你那凉快。” 她嘴角一抽。 这确实凉快，最外道被体育馆的阴影挡着，是硕大的操场上为数不多的一点阴凉。 慕南意对他有了新的认知。 沈大少爷，一点晒不得。 慕南意轻哼一声，将第六道让给了他，朝第四道走去。 规整好队伍后，体委带着开始跑步。 在绕过第一个弯道时，慕南意的余光中映入了一个身影。 碎发晃动略微凌乱，他跑的不疾不徐，很是随意。视线划过那无可挑剔的侧脸，到下颌再到……上下滚动的喉结。 跑过体育馆，阴影消失，太阳平等的宠爱了每一个人，男生也在光里，浅浅的光晕，为他更添几分少年感。 外道凉快？ 屁话。 慕南意收回视线，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一下。 沈听肆回头看了眼身后，一个女生正吃力的跟着，他放慢了些脚步。 “男生和外道女生换下。”沈听肆说着，瞥了眼谢卓，“自愿行为。” 谢卓麻溜的换到了沈听肆身后的位置。 “去去，你们里圈去。” “还是班长细心哈哈哈！” “怪不得肆哥招人喜欢呢！” “我要是女生我也喜欢肆哥！” 几个男生带头，和外道女生换了位置。 “小心小心！” 体委跑在最外道，及时扶住了一个步伐不稳差点摔倒的女生，他扭头对着男生吆喝。 “换不了吃亏换不了上当，换的了三年优先择偶权！还等什么，速度速度！” 很快，女生基本集中在了里四道。 跑完五圈，大家都大汗淋漓，有的男生不拘小节，直接将校裤挽了起来，露出他们的飞毛腿。 慕南意用手撑着腿，弯下腰，小口喘着气。 “体力不错。” 非常诚恳的夸赞。 慕南意抬头，看向染上一层薄汗的沈听肆，心里直喊牛逼。 五圈跑完，他并没有多喘，比起那些后背尽湿的男生，沈听肆浑身上下清清爽爽。 许是因为刚运动完，身体比较热，他身上的青柠香浓郁了几分，微风吹过，一阵又一阵的飘来，荷尔蒙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太犯规了。 他就像老天爷的亲儿子。 浑身上下全是顶配。 怎么会有运动完也香喷喷的男生。 “你也不错。” 慕南意弯起嘴角，回以他肯定。 做完准备活动，体育老师终于开了金口，宣布自由活动，大家一哄而散。 “小意，这呢！走我们买雪糕去！”林知笑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窜过来的，拉起慕南意就往商店走。 商店里此时挤满了人。 林知笑开道，带着慕南意七拐八拐，安全抵达了冰柜前，选好雪糕，慕南意又挑了三瓶冰镇矿泉水。 “小宝，6号是谁啊，好帅！” “一班周忱溪啊宝，帅我心巴上了！” “啊，明明9号更帅好不好！！” “这话没错，可是人家有主啊！” “啊，谁啊，吃这么好！？” “还能是谁，陈念呗。” “……” 篮球场周围呼呼啦啦围了一圈女生，热火朝天的讨论着球场内最惹眼的两个人。 身穿九号球衣的男生，打球的姿势很漂亮，游刃有余，侧身，轻快又敏捷地避开防守。 碎发随着他摆头的动作扬起，修长的手指将球一顶，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好看的弧度，最终稳稳落进篮筐。 场外一片尖叫声，场内的男生吹了个口哨，对着沈听肆笑骂几句。 “肆哥，老周感冒了状态不好，不然肯定能防住。” 沈听肆单手接住飞来的球，闻言嗤笑一声，慵懒地睨着那人，薄唇吐出三个字。 “妄想症？” 嚣张至极，自信又狂妄。 球场上却没人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哄笑声在篮球场上漫开。 谢卓嗤了声，笑着骂了句。 周忱溪弯了弯嘴角，摇摇头，抬手接过沈听肆扔来的球，抬了抬下颌，示意再来。 这番动作引的周围女生扯着嗓子连连给他喊加油，可以说是虽败犹荣。 “啊啊啊，肆爷怎么能这么帅！”林知笑拉着慕南意挤在人堆里，发出土拨鼠尖叫。 围的人太多，慕南意看不太清球场上的状况，因此对林知笑这话也做不出什么评价。 她伸手扶了把踮着脚有些站不稳的陈念，后者也不知是被热的还是看球激动的，小脸红扑扑，小声向她道谢。 这模样太可爱，慕南意觉着好笑，拿出一瓶水，扭开。 “念宝，喝口水再看。” 陈念放下踮着的脚，接过递来的水，小口的喝着，耳根有些红。 慕南意最近总喜欢这样叫她，那样带着几分宠溺的声音，总让她觉得慕南意好像在……养闺女？？ 第17章 第一支舞，我想送给你 喝完水，陈念将瓶盖拧上，视线落在手中还带着薄薄冰雾的瓶身上，她突然就不想站在这里看他们打球了。 “小意，这边好挤，我们去散步！”陈念双眼亮晶晶的看向慕南意。 这突如其来的提议让慕南意有些惊讶，这个沈听肆和谢卓的小尾巴，居然不想看他们打球。 “行啊。” 慕南意将另一瓶水塞进林知笑手里，自己拿了一瓶，开口还想跟林知笑说一声，结果林知笑目不转睛看着球场，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估计这种时候就是给她手里塞个拖把，她都能当荧光棒挥舞起来。 慕南意拉着陈念，退出了拥挤的人群。 沈听肆投进一个三分，侧头瞥了眼人群。 “老周，回神！” 沈听肆回头，看到篮球被人扔向周忱溪，后者却看着一个方向，差点被球砸脸。 后半场，格外精彩。 沈听肆似乎是专门在针对周忱溪，两人几乎都是刚摸上球就被对方抢了去，打的难舍难分。 “谢卓，这俩咋了？”一个男生小声问。 谢卓想都没想，张嘴就答:“发春。” 陈念和慕南意慢悠悠走着，不知不觉逛到了老楼，慕南意突然就想起了开学第一天沈听肆给她说的，没事别来这。 “小意，我带你去个地方！”陈念突然拉着她小跑了起来，对老楼似乎轻车熟路。 慕南意被带着，踩上缺角的楼梯，推开沉重的大门，沾了陈念一手灰，她却丝毫不在意，拉着慕南意继续往里走。 弯弯绕绕掠过了好几间废弃教室，桌椅歪七扭八的堆在地上，黑板上写满了涂鸦，房顶上老旧的风扇被风吹着，时不时转动一小下。 空旷的大楼只能听见她们的脚步声。 陈念带着她去了地下室。 越往下气温越低，丝丝缕缕的凉意顺着手臂往上爬。 慕南意的心突然颤了一下，这里的环境让她有些排斥。 她的视线落在陈念牵着她的手上。 最后两人停在了一个礼堂里，红色的幕布挂在落灰的舞台上，看起来摇摇欲坠，这里空无一人显得异常萧条。 “小意，你坐这！”陈念拿出两张卫生纸，垫在了第一排的一个座椅上。 慕南意看着她轻快的跑上舞台。 女孩在舞台中央站正，清了清嗓子，她看向观众席的眼里发着光。 “下面请欣赏，由陈念带来的舞曲《天鹅湖》。” 女孩缓缓踮起脚，脸微微仰起，露出白皙细嫩的脖颈，纤细的手臂展开，足尖轻点，她轻盈一跃。 旋转，跳跃，展腰…… 在破旧的舞台上，她穿着普通的蓝白校服，没有音乐没有伴奏，没有灯光也没有评委，甚至台下只有一位观众。 女孩却宛若一只真正的小天鹅。 破碎的玻璃送来了盛夏的凉风，褪色的幕布荡漾出好看的弧度。 破旧的礼堂里只有她们俩。 她好像在努力向她展示着自己的宝藏。 慕南意看到了陈念脸上十分纯粹的、享受的、投入的笑容。 这或许是她第一次真正认识陈念。 那个不是沈听肆和谢卓的小尾巴的陈念。 自信又大方，小小一只在舞台上光芒万丈。 舞曲结束，女孩在台上优雅地谢幕。 “小意，好看吗？” 女孩眼里满是期待，像个向大人讨要夸奖的孩子。 ”第一支舞，我想送给你。” 嗓音甜软，像江南最缠绵的风，吹进了慕南意的耳中。 她轻快地跑下舞台。 在下台阶时，却突然往右边倾斜。 还好慕南意反应迅速，扶住了她。 “唔…” 陈念被扶着，眼里的光芒黯淡了几许，回头看向硕大的舞台，她有些失神。 慕南意看着她的眼睛，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 陈念软软的又一本正经的声音就这么传入她的耳廓，连带着她的心都倏然一紧。 “这只眼睛，罢工啦。” “你……” 慕南意的问句被一道恶劣的声音打断，礼堂外走进来三个男生，没穿校服，嬉笑着，看起来挺混。 “你，几班的？” 为首的男生缓步走到了她们面前，右手指尖一点腥红。 他嘴唇轻启，吐出几个烟圈，白色的烟雾在空中飘摇直上，很快消散不见。 “美女不要紧张，我不是什么坏人。” 慕南意:“你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没紧张。” 为首的人被绕进去，烟圈断开，他闭上嘴思考，似乎在反应刚刚的对话。 慕南意冷嗤一声，“出门带脑子了吗？” 这话将为首的人彻底惹怒，烟头直接甩在地上，向前直直逼近慕南意。 陈念迈出一步，挡在了慕南意身前。 男生眯眼，像是被这维护的动作逗乐，他笑出了声，笑的胸腔都开始震动。 “瞎子一个谁问你啦？”男生凑近，笑着问她，下颌微抬，他看向陈念身后的人，“我要问也是问她啊，是美女？” 慕南意冷了神色，想要上前，却被陈念握住了手。 陈念脸色并不好看，本就白皙的脸此时几乎血色尽失，但她背脊笔直，冷冷注视着男生，“宋鸣，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操你妈！”宋鸣笑着的脸陡然僵住，眼神变得阴狠，他怪笑着，“真够搞笑的，这年头瞎子都配说话啦？” 他又向前一步，踩在了刚扔的烟头上，视线轻蔑在陈念的左眼一扫而光，他哼笑，“独眼霹雳？” “啪——” 慕南意一巴掌扇在宋鸣脸上，宋鸣被那力道带着向后踉跄几步。 “操，给你脸你不要！” 宋鸣瞪着双眼，抄起一旁的椅子，抬手就想砸过去，却被身后的男生拦住。 “宋哥，陈念是沈听肆妹妹，别搞太僵。” 宋鸣朝地上啐了口，冷笑着开口:“这里是老楼，没监控，沈听肆又不在，欺负了又能把我怎么……” 宋鸣被一脚踹翻在地。 “呵。” 废屁话。 慕南意居高临下睨着地上的人。 由于摔倒前他是笑着的，此时脸着地让他吃了一嘴灰，狼狈地爬起，两抹鲜红挂在鼻下，混着地上不知积了多少年的土。 “噗嗤……” 宋鸣瞪了眼刚才拉他的男生，那男生抿嘴，表情扭曲着将笑憋了回去。 慕南意没什么情绪的看着三人，一手插着兜，像是在掏什么东西，她向前迈出一步。 三人退后一步。 她又迈出一步。 三人继续退。 慕南意站定，细眉蹙起，“你们退什么？” 宋鸣左边的男生:“你退什么？” 右边男生:“宋哥你退什么？” 慕南意:“……” 她怀疑这三人是想走感化路线。 宋鸣一把拍开两人钳制住他的手。 他逼近慕南意，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女孩卷翘的睫毛像一把小蒲扇，扑闪着，潋滟的桃花眸中却满是轻蔑。 他指骨捏的咔嚓作响，嘴角勾出一抹冷笑，“等会放学别走，来小树林，不然就算是把二中翻烂，我也会把你揪出来祭天！” 慕南意欲要伸出的手顿住。 他中二少年么？？ 沉默半晌，她扬唇一笑，挑眉，上下打量了眼宋鸣。 她第一次这么直观的认识到有辱其名这个词。 宋鸣虽然高，却很清瘦，不同于沈听肆那种宽肩窄腰，宋鸣就像几排组合在一起的竹竿，是笔直的瘦。 她合理怀疑。 鸣可能不是一鸣惊人的鸣，估计是公鸡打鸣的鸣。 声音挺大，能耐挺小。 就只会扯着嗓子喔喔叫。 “走，体育应该快下课了。”慕南意拉着陈念，目不斜视的穿过三人，离开了礼堂。 走出老楼，阳光裹住身体，驱散了从地下室礼堂带来的冰冷，光线有些强，慕南意下意识眯起眼。 她突然回头看向陈念。 陈念似是知道她想要问什么，软软的笑着，脸上并没有伤心、痛苦、落寞一类的情绪，相反她显得很开心。 “这是出事后，我第一次跳舞。” 小姑娘笑着露出了洁白的小虎牙。 “谢谢你小意。” 谢谢你告诉我陈念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陈念以后只是陈念。” 常青藤终究变成了自由花，往后的日子，是独属陈念的格调。 慕南意也笑了，很明快很随意的笑，也是陈念一眼迷上的笑。 第18章 肆哥和南姐的共同财产 那种洒脱的无拘无束的笑，是她失明后再也没有显露过的。 那日她随意一句想学防身术吗，居然真的被提上了日程，规划表被她列的明明白白。 虽然昨天下午的第一次训练，陈念被虐的也是明明白白。 “恭喜呀，陈念。”慕南意笑着，倾身抱住了小姑娘。 所有未出口的言语，都融在了这个拥抱里。 两人或许都知道。 有些伤疤不用了解，能感悟到的人自然会与之共鸣，这或许就是纯粹的友谊。 慕南意眼里的陈念，乖巧又善良，明明可以恃宠而骄，却总是在细微之处使劲对别人好。 初见时，她们相遇在香樟树下，她递给她钥匙坠。熟识后，每天吃午饭小姑娘总是喜欢坐在她右边，趁没人注意时，悄咪咪挑走她盘子里的一半青菜。 那日赏完栀子花，在回教室的路上，陈念神神秘秘的跑到她身前，示意她把头低下。 一个精致好看的花环被她戴在了她的头上。 她说:“仙女应该有王冠呀！” 陈念真的很好很好，她在江远，又多了一个很深很深的牵挂。 回去的路上，陈念劝她不要和宋鸣一般见识，还拿出了宋鸣的一些事迹以此证明这个人的危险性。 慕南意认真的听着，小姑娘停顿时，她就点点头，非常配合。 等陈念说完，慕南意笑着问她想不想看她实战。 陈念还在宋鸣的话题上没有反应过来，闻言呆愣的点点头。 慕南意轻笑，捏了捏她的小脸。 两人回到操场时，离下课还有几分钟，沈听肆和谢卓正坐在体育馆的台阶上喝水。 沈听肆单手拧开瓶盖，修长的手指握住瓶身，手背的经络因为用力微微显露出来，根根分明。 他仰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移动，再往下是若隐若现的锁骨，从轮廓来看十分漂亮。 “看什么？” 慕南意将视线挪回他脸上，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和他对视。 她弯起嘴角，眨眨眼，笑的狡黠，“看你要收费？” “收。” 慕南意惊讶的看他。 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呀。 沈听肆看着她，没说话。 沉默的这几秒里，慕南意看着他墨染的眸子，陷进去了般，有些失神。 那双张扬的吊梢眼，细看好像隔着远山，不真实，让人怎么也窥不透。 “你又在看。” 笑意漾满了那片漆黑。 她眼里的那双眸突然生动起来。 幼时的记忆逐渐清晰。 “眼睛真漂亮，你叫什么？” “要叫姐姐，以后才会护着你。” “安宝啊安宝，我来教你用屁股放烟花！” “……” 慕南意看着抬头仰视她的男生，微风撩起他的碎发，她能看到他有一个小小的发旋。 这样的姿势让他看起来莫名乖巧。 “这是沈大少爷发现的新商机？” 沈听肆挑眉，也不知是这句话中的哪个字戳中了他，他从鼻腔里低低的哼出一声笑。 “那倒也不是。” 集合的哨声响起，男生站起身，压迫感在她需要仰视他时，瞬间回笼。 沈听肆随意拍了拍裤子，朝集合点走去，他突然侧头，脚步没停，声音伴着一阵凉风灌进耳朵。 “其他人看。” 给她看就要收费。 幼稚。 慕南意收回视线，喊了声还在和谢卓聊天陈念，等小姑娘撇开谢卓跑过来后，慕南意长臂一挥，揽着小姑娘大步朝集合点走去。 谢卓:？ “站着。” 解散后，想要去找陈念的脚步被人止住，谢卓眉心一跳，跟人去了老楼。 又一节课结束。 以体委为首，一窝子人堆在离空调最近的几个桌椅旁。 呼呼啦啦一圈人，中间却隔出来一片，大家都默契的与之保持半米距离。 沈听肆坐在中间，从桌洞里掏出了七八瓶矿泉水。 “肆哥，这是被多少妹妹缠住了呀啧啧啧。” “这方式还带更新的啊，知道在球场上挤不进去，现在直接改放人桌洞里了。” “肆哥，需要处理吗？我能一口喝八瓶。” “饕餮么你？” “体委你咋没喝酒就开始说胡话啦哈哈哈哈！” 慕南意去水房接完水，一进班就看到了自己座位周围那水泄不通的一群人。 沈听肆坐在中间，观赏性极强。 吹个空调都能占到c位。 跟朵霸王花似的。 慕南意拍了拍坐在她座位上的一个男生，那男生扭头见着一张明艳的笑脸，猛的炸起。 旁边男生被他这大动作吓了一跳。 “学委，你干啥啊，看见你真命仙女了吗这么大动静。” 学委低声说了句抱歉，赶忙挪开，让慕南意回座位。转身，他又把刚才说话的男生从慕南意后桌的桌子上赶下来。 那男生后知后觉，老老实实站到旁边去，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慕南意被他们这反应逗笑，“你们搞什么？” 体委站出来，努努嘴，指了指她的桌子。 慕南意看过去，桌上不知何时放了好几瓶水，其中两瓶是商店里挺贵的那种。 她拿起一瓶，发现旁边还有张纸条，上面的字是标准的楷体，端端正正。 “听闻你升班了，恭喜。” 落款单字一个周。 体委:“南姐，你现在可是咱们四班的人，可不能被那些外班的给拐跑了啊！” 学委:“南姐现在可是班花，格局得打开，外边儿那些个算什么，歪瓜裂枣，不值一提。” 体委:“要我说，帅哥还得看咱们四班，肆哥往那一坐，敞亮，顶配，格局拉满！” 学委:“就是啊南姐，古话说得好呐这肥水可不流外人田。” 慕南意看着他俩一唱一和，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南姐，他肯定不安好心，不如我帮你喝了！” 体委说罢，作势就要去拿那两瓶水，视线却瞟到了桌上的纸条，他仿若触电般收回手。 体委:“敢问这个姓周的，可是师从一班？” 慕南意笑着点头。 体委:“性别男？” 慕南意再度点头。 体委:“我还是祝你们早日修……嗷！” 体委跳起来捂着小腿，身体摇摇晃晃，像是在跳大神。 “哈哈哈哈哈哈哈叫你胡言乱语，被肆哥制裁了！”看到他那狼狈样，学委笑的最开心。 沈听肆将八瓶水都丢进体委怀里，体委刚直起腰，差点被天降横财再次砸倒。 体委:“肆哥，怎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你人还怪好的嘞……” “放后排空桌子上，写个纸条，有需自取。”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后者的嗓音懒懒，却带着几分冷意，体委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 学委跑去帮忙，一边布置还一边叨叨，“肆哥做事就是周到，以后咱们班爱心服务站也成立了。” 体委:“那我岂不是第一任站长？” 学委:“滚你的，站长是肆哥的！” 沈听肆抬眸看向慕南意，抬了抬下颌，“需要帮你处理吗？” 慕南意瞟了眼已经开始布置服务站的体委，这处理方式不言而喻。 “成，谢了。” 慕南意将那些来历不明的水交给了体委，留下周忱溪给的两瓶，塞进桌洞里。 沈听肆扫了眼她的桌洞，几秒后收回视线，低头打开手机。 学委:“多亏了咱们班的两位天使投资人。” 体委:“可不嘛，肆哥和南姐的共同财产。” 共同财产？？ 谢卓从后门进来，正巧听见了这句，他不可思议的问体委:“啥意思，成了？？” 体委点头，爱心服务站确实是成了。 第19章 轮得着你帮她？ 谢卓瞥了眼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写作业的陈念，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反思。 他和陈念认识了三年208天。 肆哥和南姐认识了8天。 8天。 这个零头，让谢卓有一种抱头痛哭的冲动。 体委看着谢卓复杂的神色，一脸莫名其妙。 学委也是一脸疑惑，“谢哥，这服务站成了你怎么不高兴？” 谢卓反应了两秒，瞪眼看向体委，“你说的成了是这个？” 体委点头。 “操，神金啊你！” 谢卓二话不说就对着体委来了一脚，这下体委被踹的左右对称了。 谢卓没理会体委清澈愚蠢的目光，咬牙又骂了句， “黄金矿工都挖不出你！” 学委:“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一节班会课，杨老师抱着一沓纸站上讲台，班里瞬间安静。 “这周五将开展迎新音乐会，比赛项目在报名表里，大家积极报名。” 杨老师让学委把报名表发下去，在大家还不以为然的时候，又补充了句，“每组至少一个人。” 班里众人:！ 是个高中生都懂这句话的含金量。 咋样都得死一个呗。 慕南意拿到报名表看了看，开设的项目还挺多，唱歌跳舞乐器……，只要和音乐沾边的基本都有。 她抬头看向陈念，陈念也刚好回头看她。 两人相视一笑。 那她也报一个，陪她。 慕南意拿出笔填了报名表。 沈听肆的手压在报名表上，侧头看见了低头写字的女孩。 她头微微偏着，嘴里还叼着一袋牛奶，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眸，头上几缕发丝被空调吹着肆意得摆动。 体委拿着报名表，居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如临大敌，相反他挺兴奋。 “这可能是高中最放松的一次活动诶！” 这声不小，周围不少人都听见了。 相比高二高三，高一确实算是轻松一点，况且以二中的惯常作风，这都有可能是他们高中生涯的唯一一次大型活动。 “有没有会乐器的，要不我们组个乐队？” 学委非常捧场，举手表示自己会电音吉他。 “你小子行啊！” 体委大掌一拍，学委肩膀都抖了一下。 谢卓看到陈念在填报名表，还以为小姑娘填的是唱歌一类，结果他在参赛项目那看见了芭蕾两个字。 “念念你……” 陈念歪头看他，眨眨眼，浅笑着没说话。 体委眼尖，看到了正在写报名表的慕南意，几步窜到慕南意座位旁边，“南姐南姐，考虑加入我们乐队不？” 慕南意爽快的答应了。 “瑶姐呢，我记得你唱歌可好听了，来做主唱？” 陈雨瑶大手一挥交了报名表。 体委笑的乐不可支，站在慕南意座位旁的过道旁，扭头又试探性的问沈听肆，“肆哥表示下？” 原本这句就是走个过场，哪曾想沈听肆居然点头答应了。 体委激动的想要出去跑三圈。 班里好些个有才艺却不好意思报名参加的女生，听闻沈听肆也报名了，争先恐后开始找队友陪自己参赛。 最后的报名结果完全出乎意料。 杨老师看着那挺厚一沓报名表，有些惊讶，将作业本腾开，她对学委说，“放这。” 一班的语文老师路过，看见那一沓报名表还以为是空的，走近一看，满脸震惊。 “杨老师，你咋做到的？我们班连哄带骗才两个人报名。” 杨老师摇头，她也不太懂这帮小孩一会喊着社死害羞一会又积极报名是搞什么幺蛾子。 周忱溪将两张报名表交给一班语文老师，转身时瞥见了杨老师桌上那一沓报名表。 视线在慕南意三个字上顿住。 “老师，还有报名表吗？” 一班语文老师愣了几秒，还以为是听错了，男生礼貌的重复一遍后，她喜笑颜开的递上一张报名表。 最后一节课结束。 二中对高一管控还没有很严，上完课走读生就能回家，住校生则可以选择留在教室上自习。 慕南意没有留下上自习，收拾好书包，看了眼陈念，率先出了教室。 陈念小跑着跟了出去。 “小意！不是说好了不招惹宋鸣吗？”小姑娘瞪着圆溜溜的杏眼，许是因为小跑了一节，脸颊红扑扑的。 慕南意牵起她的手，拉着她放慢了脚步。 “你不是说想看我实战？” “啊？” 陈念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体育课那会慕南意确实好像问了这么一句。 慕南意看着担惊受怕的小兔子，拉起她的手安慰，“放心，下午的事我录音了，无论怎么样，他们三个都会被惩罚。” 小兔子更懵了。 慕南意笑着顺走她。 走出教学楼，天边一抹橘黄浸染了层层云朵，风扬起，云朵倏然散开，金光奔涌而出，天地敞亮，光影明晰。 陈念被慕南意带着到了老楼后的那片小树林。 三个男生已经在那等候多时。 “慕南意。”宋鸣双手插兜，睨着两个女生，嗤笑一声，“高一四班，还是个学霸？” 对于宋鸣能叫出她名字，慕南意并不惊讶，只是感叹这个高三生真是闲的扯淡。 以陈念对他的描述，这人初中就开始不学无术，老师眼里毒瘤那一类，现在作为一名合格高三生，每天摸鱼翘课，抽烟打架，晚上。 但这人还挺有趣，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道德沦丧的事，貌似只热衷于和人一较高下。 慕南意总结，这估计就是个叛逆期还没过的中二少年。 “少废话了，留点力气一会好反抗。” 慕南意轻蔑嗤笑，书包都没卸，抬脚就朝宋鸣逼近。 “我靠，去老楼的还真是她俩。”谢卓躲在一棵树后，看着剑拔弩张的几人，一脸震惊，“肆哥你咋知道的？” 体育课下课他还纳闷呢，肆哥拉他去老楼干什么，结果在老礼堂看到了宋鸣三人，以及一些零碎的脚印。 “她们鞋子沾灰了。”语气淡淡，沈听肆瞥了眼战况，低头继续低头玩手机。 谢卓一声卧槽差点喊出来。 这人要不要这么细心！？ “肆哥，你确定就在这看着去帮忙？”谢卓见那边人多势众，眼皮直跳，开始不由的担心。 对此沈听肆的反应非常平淡，眼都没抬，靠着树漫不经心的玩着他那智障消消乐。 谢卓还是怕出事，拍了下沈听肆，后者抬眼扫了眼那群人，看着女孩应付的游刃有余，终于开了金口。 “轮得着你帮她？” 谢卓:“……”也没见您帮，那您高贵呗。 谢卓冷笑一声，点了根烟，蹲在树后瞅着不远处的战况。 五分钟后。 “嘶——” 烟头不知不觉燃了大半截，谢卓浑然未觉，手指不自觉攥紧，被烫了一下。 他顾不得烫伤的疼痛，站起身就喊沈听肆。 沈听肆不知何时收了手机，正看着那边的人，他嘴角还挂着懒洋洋的笑。 “宋鸣，天冷了。”慕南意居高临下睨着地上的人，拢了拢衣服，“多盖点土，没事儿别瞎蹦跶。” 慕南意转身，对着陈念扬唇一笑。 “厉害不？” “特别特别厉害！” 慕南意笑的更加肆意，长臂一伸，揽着小姑娘，挑眉，又问她。 “只有今天厉害？” 语气轻佻，漾着笑。 小姑娘红了脸，却很给面子，“一直都厉害！” 两人的声音远去，一高一低两个身影逐渐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树影中。 “宋哥，其实这条道混不下去，我们还能换一条。”一个男生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脸上并不见羞愤。 另一个男生拍掉身上的落叶，他实心实意的劝了句，“离高考还有268天，哥，虽然你六科加起来凑不到200，但我们一天进步一分，还是可以走好学生路线的。” 宋鸣阴沉沉的瞅了眼两人。 猪队友。 晦气！ 爬起身，宋鸣朝树林外走，想要远离他们。 “站着。” 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宋鸣转头。 第20章 双标狗 翌日一早。 慕南意进班就察觉到今日的气氛似乎格外不同。 平常这个时候，学霸们大多在背书，而今天却闹哄哄的，三三两两聊着天，好不热闹。 “他们在聊什么？”慕南意放下书包，拿出英语课本，疑惑的问同桌。 她同桌抱着本物理刷题狗啃的欢快，闻言摇摇头，对班里的异常似乎一无所知。 体委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坐在沈听肆旁边，伸长了脖子小声叫着慕南意。 慕南意差点没听见这轻飘飘的一声，扭头，发现体委旁边的霸王花睡得正香。 体委扬了扬手中的手机，示意慕南意拿去看，慕南意疑惑的接过。 页面上是他们学校的表白墙，挂的却不是某某喜欢某某的八卦文案，而是三张熟悉的大脸。 虽然鼻青脸肿发丝凌乱，嘴角还挂着血丝，但慕南意还是凭借着宋鸣那瘦不拉几的身板认出了他。 表白墙上的文案让她嘴角一抽。 震惊！深夜三男子惨遭毒打，二中校霸血溅当场，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关注墙墙，持续为您更新！比心\/比心 嚯。 这到底是哪位英雄好汉干的。 慕南意回忆了下，寻思着她也没打脸啊。 体委拿着手机打字，打完又递给慕南意看。 “这手笔，据我对肆哥三年二百零八天的了解，一定是他干的！” “肆哥说喜欢找事的都不要脸，所以打人专门打脸。” 慕南意噗嗤一下笑出声。 霸王花在这声笑里悠悠转醒。 他抬起头，额前碎发被压的凌乱，有几缕随意的翘着，脸上多了两抹浅浅的红痕，漆黑的眼带着茫然，扭头看向慕南意。 “怎么又看我？” 声音有些沉闷，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说不出的撩人，惹得她心跳莫名加快。 这人貌似怎样都挺招人。 慕南意压下几分奇异的感觉，扬眉轻笑，“你不也看我了，扯平。” 这人昨天说什么看他要收费，搞得他好像蛮矜贵。 “扯平？”沈听肆压根没想起来昨天的玩笑话，对于女孩的较真有些疑惑。 慕南意还以为这人是打算不承认看了她，下意识回怼，“怎么，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了？” 沈听肆这才想起昨天体育课开玩笑的话。 女孩一来一回的说法很有道理。 只不过十六岁的人在争论六岁小孩才会感兴趣的话题。 沈听肆垂眸，微不可察的笑了下，懒洋洋往椅背一靠，“看了。”抬眸看向女孩，“所以你先v我我再v你？” 慕南意被逗乐了，这算哪门子的扯平，一个如此降智的话题还被复杂化。 想到此她愣了一瞬。 慕南意忽然意识到她居然在和沈听肆就“看没看”这个问题较真。 六岁小孩都不感兴趣的话题。 关键这人还挺配合的和她理论。 慕南意一时不知道是该笑自己脑抽了还是该笑沈大少爷和她一起脑抽了。 心情莫名变得很好。 “我v你，毕竟不能欺负小朋友。”慕南意笑着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水，丢给沈听肆，“手机没带，兑换成水了，小朋友将就下。” 两句话都不提小朋友。 也不知道是谁更幼稚。 沈听肆笑了，单手接过丢来的水。 慕南意的视线瞟过那骨节分明的手，骨架很大，指节明晰，修长带感，很适合弹钢琴。 沈听肆拿着水，垂眸看了眼，沉默好半晌。 慕南意的视线刚好从对面人的手上挪到了脸上，拿到水的人似乎并不高兴，漫不经心的笑都化为了一条直线。 这人搞什么，连声谢谢都不说。 慕南意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沈大少爷变脸莫名其妙。” 沈听肆挑眉，嘴角换上似笑非笑，“慕大小姐气人很有一套。” 体委跑过刚好听见这两句，大喇喇问了句，“你俩rapper啊？” “不不不，他俩小学鸡斗嘴。”陈雨瑶整理好作业，递给学委，顺带抢走了体委手中那本作业，“去去，抄别人的去，我们组要交了。” 体委惊呼，伸手想要抓住飞走的作业，“别呀，两分钟，马上抄完！” 体委和陈雨瑶争抢作业间，慕南意才发现那瓶水貌似有些眼熟。 和昨天某周姓人士送给她的一模一样。 慕南意一阵无语。 这人已经矜贵到不能喝其他人喝过的同款矿泉水了吗！？ 下一秒，猜想被认证。 “他给你的水，你拿来给我？” 语气挺冷。 连人名字都不屑于念。 不过生气的缘由也终于找到了。 原来是因为沈听肆介意她给的水是周忱溪送给她的啊。 慕南意面不改色的坐下，漫不经心翻开单词表，瞥了眼旁边的人。 嗯，制冷效果绝佳。 海尔兄弟见了都得自愧不如。 慕南意抿了抿嘴唇，点头。 沈听肆直接扬手将水丢给了谢卓。 正在给陈念砸核桃的谢卓被扔过来的水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接住，疑惑的转身，“肆哥，你咋不喝？” 沈听肆没理他，趴下准备继续睡。 慕南意瞅准时机，慢悠悠开口，“逗你的，这是我早上自己买的。” 早上她没去食堂，在商店买了个面包，随手挑了瓶水，谁知道刚好和周忱溪送她的撞了。 慕南意终于不用再憋着，轻快的笑出声，眼睛弯起像一轮月牙，灵动极了。 沈听肆在那笑上停留了得有三四秒。 谢卓手里一空。 他无语的看着沈听肆单手扭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 双标狗。 吃午饭时，食堂里还能听见对校霸宋鸣被打一事的讨论，林知笑对此的看法是，宋鸣校霸名终于实至名落。 “就他那样还当校霸，要不是顶着高三学长的名头，你看他还敢不敢这么横！” 林知笑咬了口鸡腿，腮帮子鼓鼓囊囊却丝毫不影响她谈天论地。 “就是不知道是谁打的，这人为民除害当得起我喊一声爹！” 陈念扒拉慕南意餐盘里青菜的动作一顿，飞快瞥了眼林知笑，欲言又止。 “那你叫，我打的。” 慕南意好整以暇的瞅着林知笑，后者只当她在开玩笑，瞪她一眼让她别来沾边。 沈听肆睨了林知笑一眼，她突然感觉手臂有些凉。 江辞抬头看向沈听肆。 林知笑感觉那凉意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知情人士谢卓看着这一顿饭吃的跟宫斗剧似的，低头冷笑连连。 怪不得能成一家人呢，全他妈的恋爱脑。 “咳咳……” 陈念突然被呛着，谢卓眼疾手快给她递水，慕南意欲要拿水的手僵在了半空。 她似笑非笑的瞟了眼谢卓，收回手继续吃饭。 下午四节课，用体委的话来说，前两节生化危机，后两节高效助眠，一个听不懂，一个不敢睡，建议全部取消改为自主学习。 “哈哈哈哈你他妈真是个人才！！”谢卓拍桌，笑的直飙眼泪。 体委扶额长叹，“没办法，这就是哥，横扫道德，做回自我，形而上学，不行退学。” “吾日三省吾身，吾没错。” 慕南意的建议是让体委去当校长。 当然这事儿被陈念小小声的一票否决了。 沈听肆挑眉，瞥了眼体委，淡淡评价，“有觉悟，你还挺纯粹。” 体委一拍胸脯，像只捶胸的猩猩，他兴奋的仰起脸，“瞧，肆哥夸我人生态度纯粹。” 谢卓刚想说沈听肆是不是疯了，跟着体委一起发癫，下一秒慵懒的声音就给他来了一脚。 “你带着未被知识污染过的纯粹。” 谢卓跟被踢到笑穴般，已经笑出了鹅叫。慕南意和陈念也差点笑出眼泪。 体委心碎，“肆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小意，可以出来一下吗？” 几人的谈笑声戛然而止，都转头看向班门口探头的女生。 跟四朵向日葵似的。 门口的人是赵子妤。 说来也巧，她俩在六班时是一个宿舍，现在到了四班，又是一个宿舍。 赵子妤性子跳脱，人又长得白，很招人喜欢。这才转班第二天，她就已经和班里大部分同学打成一片了，下课经常能看到他们说说笑笑。 而且是在慕南意座位附近。 受他们的噪音影响，沈听肆已经养成了一下课就往外走的好习惯。 被波及到的体委和学委自然也不待见她，宛若除沈听肆外的二股清流，对赵子妤的态度疏离又客套。 而她或许是因为开学的黑绷带事件，对赵子妤的第一印象就不喜，平时基本没接触，对她的了解也仅是表面。 “怎么了？” 赵子妤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先把慕南意带到班里人看不见的地方，然后才笑着递给她一瓶水。 “小意，你可以帮我把这个交给沈听肆吗？” 慕南意看着她，并没有接，“你为什么不自己给？” 赵子妤耳根有些红，嘴角弯起，伸手揽住慕南意的肩膀，低头靠近她，小声说:“哎呀，我都观察过了，这几天女生送的东西，沈听肆都没收，放后边服务站了，但是。” 赵子妤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今天早上收了你的水！” “所以呢？” 赵子妤将那瓶水塞进她手里，她这才发现瓶身上还有个便利贴。 慕南意在心里冷嗤一声。 “抱歉啊，你要是对谁有好感，我觉得还是自己亲自去比较有诚意。” 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类。 先不论沈听肆会不会眼瞎看上她，就赵子妤这两天各种找存在感还喜欢和别的男生打打闹闹的行为，慕南意就极度反感。 慕南意将水扔回了赵子妤怀里。 左脚迈进班门时又顿住，慕南意侧头，没什么情绪的丢下一句。 “况且我也没义务帮你。” 马尾一扬，转身进班。 第21章 妹妹多了哄不过来 下午的课程结束，体委书包一扔，张罗着去音乐室排练。 由于这次音乐会举行的相当盛大，学校特意开设了所有的音乐室和舞蹈室供大家排练。 试乐器时，体委小秀了一把电音吉他，流畅的动作着实让慕南意小小的震惊了。 没想到平时咋咋呼呼的人正经起来还真挺正经。 沈听肆倚着门框，视线落在一旁的女孩身上，她正一眨不眨盯着别人。 有那么好听吗？ “你觉得好听？” 似是没想到沈听肆会突然这个，慕南意侧头，眼神里的兴奋还未褪去，桃花眸晶亮，像两颗小宝石，“好听呀，你觉得不好听？” 明明体委的吉他声聒噪的很，可她一开口，他好像就只能听到她的声音了。 怪的很。 “好听。” 得到肯定的回答，慕南意笑了下，看着姿态随意却不失矜贵的沈听肆，她突然有些好奇他会选择什么乐器。 “慕南意，好巧！” 慕南意回头，笑着招手。 “你也报了音乐会？” 两人异口同声。 周忱溪笑了笑，“你先说。” 慕南意走到他身前停下，笑着回应，“陪朋友参加，顺便感受一下南方氛围，你呢？” 周忱溪点点头，无奈的笑了下，“那我比较惨，被迫营业。” 慕南意噗嗤一下笑出声。 一般这种大型活动，班委都得求爷爷告奶奶的东拼西凑一些人，周忱溪作为班长，估计是被拉出来挑大梁了。 “辛苦周大班长了。” 女孩的声音轻轻浅浅，不娇，但好听。 沈听肆垂着的眼皮掀了掀。 顿了顿，她又补充，“下次请你喝东西。” 周忱溪没拒绝，笑着说好。 简单聊了几句，两人挥手告别。 陈雨瑶在旁边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哟哟哟！ 上次她同桌唯一留下的两瓶水，落款单字一个周的，该不会就是周忱溪。 “挺行。” 慕南意疑惑的看向突然出声的人。 沈听肆掀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睨着她，“胳膊肘尽会往外拐。” 慕南意抿着嘴看了他好一会。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病了，不然怎么会觉得沈听肆这语气有些酸呢。 “这般态度，看来是不认我这个班长了。” “今天周班长，明天林班长的，就是没有沈班长。” “同班同学还抵不过一个外班的，终究是生分了。” 陈雨瑶默默退到小角落，先笑为敬。 慕南意被他这话逗得笑了好一会，缓了缓，她抬眸看向靠着门框的懒骨头，“你这是吞了几个林黛玉？”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体委，背着吉他摸了过来，飞快的接话，开口就拐了七八个调调，“哟哟哟，肆哥往日可不似今日这般酸言酸语！” 闻闻那醋味，咦，没眼看！ 学委大笑，“你懂个屁，这叫护短，四班两朵富贵花，可不能让外人摘了去。” 慕南意学着沈听肆的表情，似笑非笑看回去，“是这样吗，沈黛玉？” 体委在一旁笑弯了腰。 沈听肆漫不经心的抬起脚，朝着体委撅起的臀招呼上去。 体委捂着屁股窜到学委身后，大叫，“靠，变态啊！就算你的宝玉要被抢了，你也不能暗恋我！” 你家宝玉才要被抢了。 沈听肆没什么表情的瞥他一眼，扯了扯嘴角，“放学先别回家。” 体委抱胸惊呼，“说实话就要被打！？” 沈听肆挑眉，悠悠开口，“出门左转，挂个脑科看看。” 学委:“哈哈哈哈哈哈你惹他干嘛，该！” 另一边的舞蹈教室。 谢卓跟个猴子似的陈念转到哪他就蹦到哪。 乐队那边部署完工作，慕南意和陈雨瑶晃了过来，好巧不巧正好看到这一幕。 陈雨瑶看着瞪大了眼，“这怎么把峨眉山的猴子给放出来了？” 慕南意云淡风轻的接话:“因为猴子发春了呗。” “谢卓，我没事，不会摔的！”陈念对他几乎寸步不离的行为哭笑不得。 谢卓坚定的摇头，表示排练期间一定会护她周全。 陈念笑着问他，“那你不去和他们排练乐队啦？” 姗姗来迟体委一声卧槽。 分配时谢卓不在，也没人提，他给忘了个干净。 学委也想起来这事，提议，“要不谢卓跟陈念一起跳芭蕾？” 体委想象了一下谢卓穿紧身衣跳跃旋转展臂提臀的样子，笑的像是得了羊癫疯。 离开排练室时，天色已经渐暗，天边一抹残霞染红了半边天，晚风伴着蝉鸣，吹起了女孩的几缕碎发。 慕南意和两个女生谈笑的模样，猝不及防就撞入了沈听肆的眼中。 笑的很开朗，大笑时还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和打鼓的她截然不同。 现在的她貌似有点……可爱？ “沈听肆！” 慕南意闻声抬头，看到了刚从教学楼走出来沈听肆。这人排练完乐队就被叫走了，没和他们一起去舞蹈室。 赵子妤从校门口的一棵香樟树下跑了过去。 看样子应该是一直在那守株待兔。 啧啧啧，这得多喜欢啊，这么有耐心。 慕南意暗自咂舌。 她跑到沈听肆跟前站定，有些微喘，但慕南意看她那头发丝好像一点没乱。 就跟那电视剧里女主角登场一样，八级台风也吹不了那铁刘海。 沈听肆停下脚步，“有事？” 慕南意瞥见陈念腮帮子微动，鼓了口气，一眨不眨盯着赵子妤，乖巧的脸上多了几分警惕。 跟只护食的仓鼠似的，慕南意没忍住伸手戳了一下。 硬邦邦的，看起来气的不轻。 “今天排练辛苦了，给你买的水。”赵子妤笑着，将水递给了沈听肆。 慕南意再次看见那瓶水，嘴角一抽。 她这是把她说的话听进去了。 这执行力，丘比特来了都自愧不如。 “谢谢，破费了。”沈听肆礼貌道谢，插兜的手却并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赵子妤听他这么说，还以为他是接受了，递水的手悬在半空。 可几秒过去，男生还是没有接。 “水你拿回去。” 清冽的声音好像在打消她所有的期待。 赵子妤突然意识到什么般，拿水的手往回收了些，“肆哥，你是不是嫌弃啊，这水可能确实没有你平时喝的那些贵……” 沈听肆蹙眉，盯了女生几秒。 那瓶水最后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 沈听肆单手拿着手机点了几下，抬头对上赵子妤又惊又喜的视线。 他嘴角漾出笑，有点吊儿郎当的样子配上那张伟大的脸，简直能戳到女生的心巴上。 “可别叫我哥。”沈听肆朝着一个方向抬了抬下颌，“两个已经够了，妹妹多了哄不过来。” 陈念气鼓鼓的腮帮子因为这句话瞬间消下去，慕南意则是暗骂这人心机深沉。 什么渣男言论，他这不是战火东引拉她下水吗？ 沈听肆撕下瓶身那张纸条，低头看了一眼，将纸条叠好，递给了赵子妤。 谢卓瞥见那纸条，再瞅一眼赵子妤微红的耳根，心下明了，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局面。 狗血三角恋，这不妥妥的修罗场吗？ 他肆哥还把水收了，这人还是没悟啊！ 赵子妤的笑被这两番操作整的彻底僵在嘴角，她木讷的接过纸条，清冽的声音徐徐传来。 “不好意思啊，家里管的严，不让早恋。” 赵子妤刚想安慰自己，沈听肆也没说有喜欢的人，说明她还有机会，结果男生的下一句话就让她近乎崩溃。 “而且我已经心有所属，得守男德。” 第22章 渣啊，肆哥真的渣 赵子妤听着沈听肆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便安慰自己，沈听肆一定是怕拒绝的太直接不好。 沈听肆怎么可能心有所属。 她初中就知道沈听肆了，除了陈念，她就没见过沈听肆和哪个女生还有接触。 况且经过这几天的观察，陈念或许对沈听肆有想法，但沈听肆绝对只是拿她当妹妹。 就算陈念是真的，她也有越她上位的资本。 这么想着，她松了口气，嘴角重新挂上笑意，“我懂我懂，沈听肆，明天见。” 赵子妤跟几人告别，那样子看着还挺开心。 “念宝，加油，别怂！”慕南意将小姑娘揽进怀里，轻声安慰。 虽然她一点也不想把小白兔送到沈听肆手上，可小白兔喜欢啊。 也不知道小白兔这是迷上他啥了，喜欢沈听肆还不如喜欢谢卓呢。 人长得挺帅，也挺细心，还没那么多竞争对手。 她跟这几人天天一起吃饭，在食堂给沈听肆塞小纸条的简直络绎不绝，而她就坐在沈听肆旁边，看戏的绝佳位置。 那些女生完全不会给沈听肆拒绝的机会，眼疾手快往餐桌上一放，顺带着瞪一眼坐在沈听肆旁边的慕南意。 一开始慕南意还想过避嫌，直到某次听到有人阴阳怪气的说:“就她，一个普通班的也就脸好看点，沈听肆可是年级第一，她哪儿配得上！” 这话直接刺激了慕南意，这年头怎么还有搞等级歧视，普通班怎么了，沈听肆是什么高攀不起的活神仙吗？她还就坐这了。 好好玷污一下她们口中的年级第一。 把他拉下神坛给她家念念当压寨夫君。 “肆哥，心有所属谁啊，你的老相好？”谢卓贱兮兮的往沈听肆跟前凑。 老相好？ 慕南意瞟了沈听肆好几眼。 感受到旁边若有若无的视线，沈听肆瞥一眼谢卓，嘲弄的勾起嘴角，“对啊，我的老相好。” 说完还打开手机在谢卓面前晃了晃。 “你来真的？卧槽！！” 谢卓看清手机里的内容后，原地震惊。 慕南意看了眼沈听肆的手机，有些好奇谢卓反应怎么这么大。 “喂，什么老相好？” 慕南意本来走在陈雨瑶和陈念中间，她突然故意放慢脚步，挪到了谢卓旁边。 谢卓瞥了眼旁边的沈听肆，给慕南意递了个眼神。 两人默契的加快脚步，走到了最前面。 “哎，那是肆哥念念不忘十二年的人。”谢卓四十五度惆怅望天。 慕南意惊了。 没想到沈听肆看起来眼高于顶的，居然是个情种。 不过想想沈听肆他爹和江辞母亲的中年爱情，貌似又说得过去。 一家子肯定出不来两种人。 “沈听肆咋不追，他是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有点自卑。” 谢卓瞪眼，这世上还有他肆哥配不上的人呢？？ 可他组织了半天语言，也没说出来个一二。 他一直知道沈听肆有个老相好。 但沈听肆从来没暴露过老相好的照片。 开学前他还被沈听肆拉着去了一趟大西北，马骑了，羊吃了，蒙古包住了，就是没见沈听肆去找他老相好。 他好像就是单纯去西北旅游的。 “可能，怕沈总心脏承受不住？” 培养了十几年的继承人，突然领回来一个男朋友，这论谁都接受不了？ 慕南意错愕，她突然想到那次在医院见到沈听肆和一个美孕妇一起去了妇产科。 在知道沈听肆和江辞的关系后，慕南意有想过美孕妇是不是江辞母亲，可表面看实在是太过年轻，慕南意觉得不可能。 可谢卓现在的表情又十分复杂。 那总不能，没孕妇是沈听肆的老相好？？ 不等慕南意再问，两人的交流被沈听肆从中间拦腰斩断，谢卓还被警告的瞥了一眼。 谢卓无语了，他看沈听肆对慕南意那态度，也不像是没感觉啊。 那肆哥为什么还念着他老相好呢？？ 照片都做成壁纸了。 渣啊，肆哥真是渣！ 几人之后分为两波，慕南意和陈雨瑶回宿舍，其余人出校门，但一路上慕南意和谢卓都在各自沉思，虽然理解的方向完全不一样。 第二天四班就传出了沈听肆心有所属的八卦，很快又人传人传到了其他班。 结合有人看到昨天赵子妤给沈听肆送水，众人都在猜测这被学霸藏在心尖尖的人到底是不是赵子妤。 “真的？怎么可能！”一个女生接水的手一抖，小半杯水洒了出来。 赵子妤扯出几张纸，帮女生擦干撒在衣服上的水渍，嘴角的笑不加掩饰，“还能骗你不成？真的收下啦！” 女生怀疑的看她一眼。 赵子妤的笑意少了几分，昨天她请假回家了，没回宿舍。一到家就拿出手机想要和小姐妹薛然炫耀，结果发现沈听肆给她发微信了。 她差点激动的跳起来。 她就说，沈听肆肯定对她有感觉。 这消息还是她给他送水那会发的。 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些喜欢她了么？ 啊啊啊啊！ 沈听肆看着挺冷，没想到这么闷骚啊。 哎哟哎哟怪可爱的。 赵子妤春心荡漾了好一会儿，才点开微信。 空荡荡的聊天记录终于有了一条消息。 【s:微信转账50元】 赵子妤:“……” 他还不如直接把水扔了。 他收她的水只是因为顾及她的面子？ 一想到这么贴心的人只收过慕南意送的水，赵子妤就气不打一处来。 薛然看她那表情不像说谎，笑着说了句恭喜，然后开始八卦怎么做到的。 赵子妤将昨天送水的事改成了青春疼痛爱情故事给薛然讲了一遍。 薛然对此将信将疑。 “我觉得，虽然沈听肆是人间妄想，但你也不该在白天幻想。” 赵子妤:“……” 她气的跺脚，狠狠剜了薛然一眼。 对于高岭之花突然心有所属这事，作为沈听肆的好兄弟加知心密友，谢卓自然成了不少女生的审问对象。 “谢卓，你悄悄告诉我们，我们保证不乱说！” “哎，这可不兴说啊。”谢卓想起昨天看到的照片，加上沈听肆警告的一眼，有点心肌梗塞。 体委温柔的剥开女生周围的几个男生。 胖胖的身体往那一站，女生们都看着他。 “别问了，肆哥昨天踹我屁股来着，我觉得他暗恋我。” 几个女生:“……” 在第五波人询问无果后，慕南意忍不住好奇，也问了句谢卓。 毕竟这要是真的，她得提醒陈念趁早换个人喜欢。 “他真喜欢那个老相好？” 谢卓想了想，点头又摇头。 慕南意抿唇，得，连老相好都是没入编的，沈听肆这人眼睛是长到脑袋上了吗？ “他最近一次见老相好是什么时候？” 谢卓想了想，摇头又点头。 这人是在糊弄她。 她想把他头给拧掉。 谢卓对上她冰冷的视线，吓得一个激灵，终于开了金口，“你干嘛，肆哥虽然心有所属了，但你也不能拿我开刀！” 慕南意:“……” 有没有可能想揍你不是因为沈听肆而是因为你本身就欠揍。 “你也想知道这个？慕大小姐，我说过不早恋的。” 清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慕南意无语的回头。 果不其然，某人正似笑非笑盯着她。 慕南意在心中骂着，一主一仆，偶像剧看多了吗这么自恋。 “考试超过我，我就告诉你。” 慕南意皮笑肉不笑的怼他，“少往你脸上贴金，我对你那些事不感兴趣。” 沈听肆坐下，往椅背上一靠，慢悠悠回她，“哦。” 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慕南意没什么感情的瞥他一眼，扭头写作业，懒得再浪费口舌。 课间慕南意去后排倒垃圾。 无意间抬头，看到了黑板上贴着的开学考成绩单。 第一行有三个字跟开了特效似的，她一眼就注意到了。 神特么的超过他！ 总分750，沈听肆开学测试考了739，班排1，年排1。 只有语文不是满分。 怪不得能那样和她谈条件，感情是觉得根本没人能考过他。 这人简直狂的没边。 第23章 沈听肆的新用法 对于考739分这件事，慕南意闲得无聊还和陈念、谢卓讨论了一下。 最终他们一致认为谢卓提的解决方案最简单最直接最有效。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掉产生这个问题的东西。 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给她继续制造毁灭性打击。 “你们这个脑袋啊，晃晃，三分面粉七分水，分分钟把送分题做成送命题。” 物理老师姓刘，长得非常理科男，从他那颓凉的头顶就能看出。 “这次就沈听肆一个满分的，剩下的人上课是打伞了吗把我播撒的智慧全给反弹了！！” 班里人都安安静静当鸵鸟，大气不敢出。 老刘在讲台上拿着昨天下午的随堂小测，骂骂咧咧，迟到的谢卓本来想从后门溜进班，结果被眼尖的老刘瞥见。 “谢卓，你给我滚前面来！” 谢卓脑袋一缩，麻溜滚到前门。 “谢卓，黑板要是能考试，它分数肯定比你高！！摩擦因数是μ不是u！！！” 谢卓没忍住退后了一步，以免自己的俊脸被老刘的口水波及。 慕南意拿着小测试卷，看着那鲜红的69，又瞅瞅同桌那靓丽的96，瞬间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用试卷叠纸飞机。 “靠，完犊子，算错了。”体委拿到卷子，仰天长叹。 学委凑过来瞥了眼，下一秒头就埋进了臂弯里，身体颤抖的像是发了病。 “咱们班还有个人才。”老刘刚在黑板上画完受力分析，手里还拿着粉笔，皱着眉扫了眼下方。 “体委，你告诉我，小明跑八百米为什么只要七秒七七！！” “你背着他踏上风火轮跑的吗！啊！！” 班里众人实在没忍住，哄堂大笑。 慕南意觉得体委真是个人才，这得多少的加速度，才能算出来七秒七七的八百米。 但很快她就觉得这个人才不含一点贬义色彩。 被老刘骂的最凶的谢卓和体委，一个94一个92。 全班只有两个60来分的，她就是其中一个。 悲伤有时来的就挺突然。 下课慕南意没有出去，坐在座位上绞尽脑汁改着错题。 体委的试卷在班里供大家传阅。 谢卓看着那七秒七七，笑的连喊三声傻逼。 慕南意瞥见那个明晃晃的92分，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觉得自己十六年来的人生观崩塌了。 沈听肆伸手拿走了那张七秒七七，慕南意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点。 “一边讨论去，别打扰其他人改错题。” 体委:“打扰到我们班谁改错题了？” 学委:“打扰到我们班谁改错题了？” 物理课代表:“打扰到我们班谁改错题了？” 沈听肆扫了眼，一圈人瞬间散开。 他偏头，女孩正拿笔戳着试卷，左边的草稿纸上三个字写的龙飞凤舞。 滚你马。 沈听肆挑眉，嘴角极淡的勾了下。 好巧不巧，慕南意偏头刚好瞥见了那笑，虽然真的很帅很戳她，但她现在的心情也真的很像刚到手的碎冰冰掉在了地上，碎得彻底。 “沈大少爷，别嘲笑我了。” 这语气多少有些自暴自弃，细听好像还有几分委屈。 慕南意倒在右胳膊上，偏头看他。 这个角度的沈听肆，睫毛很长，鼻子很挺，唇形很好看，吊梢眼很拽。 慕南意真的在他身上挑不出一丝错处。 无论是外貌还是成绩。 “小祖宗，我哪敢啊？”沈听肆听着那话，觉得好笑。 他嘲笑谁也不会嘲笑她啊。 “哪道不会，说。”沈听肆扯下几张草稿纸，懒洋洋抬眼，“不过先说好。” 慕南意嗯了声，疑惑的看着他。 “下次小测，你要是考不过谢卓。”说到这沈听肆突然顿住。 慕南意:“就提着他的头来见你。” 沈听肆:“……” 谁教你这么解决问题的。 此时沈听肆还不知道慕南意在几节课前还抽空构思了一下怎么解决他。 沈听肆盯着她看了半晌，低头，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 也不知道是没头的谢卓戳中了沈听肆的笑点，还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慕南意有些可爱。 他突然觉得讲题这事儿可以持续发展。 “超不过谢卓，你就给我送一个月的水。” 慕南意直接点头，送水这事儿不简单吗，有手就行。 她欢快的将自己的试卷放在沈听肆桌子上，拿出红笔在选择题那块圈了两个圈。 沈听肆瞥了眼，是中等难度的题，说明她基础还不错，拿出一只黑笔，准备在草稿纸上边写边讲。 “除了这两道，其他都讲。” 沈听肆:“行。” 慕南意笑眯眯的说了声谢谢。 真不是她逗他，大尖班的基础题老师都不屑于讲，班里也没人问，她有些都是连蒙带猜写对的。 十分钟的课间，沈听肆给她讲完了十二道选择题。 慕南意敢说，他绝对是最好的物理老师，讲题非常细致，她每个步骤都能听懂，还非常有耐心。 她好像突然发现了沈听肆的新用法。 鉴于讲题效果非常好，慕南意决定趁热打铁，体育课带上了那本拿来比脸还白的物理刷题狗。 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后，林知笑在操场上转悠了一大圈，愣是没找着慕南意的身影。 “你个狗你背着我偷偷学习！” 她最后在器材室的长桌那发现了某只偷学狗。 慕南意听到这话，眉梢一挑，“那我带你学会儿物理？” “我滚行，别提那晦气玩意！” 林知笑骂骂咧咧，识趣的退出器材室。 神仙打架的领域不是她能触及的，再长几个脑子也是一样。 “你的意思是，沈听肆心有所属的人就是你喽，他都收你送的水了。” “哎呀你别乱说！” 慕南意写题的手一顿，她这语气可不像是不想让人家说。 赵子妤笑靥如花，和薛然手挽着手走到了长桌跟前坐下，抬头看见慕南意时，她面色一僵。 “小意，你在写题呀。” 慕南意点头，突然想到了昨天那瓶水。 沈听肆把水丢给了谢卓。听陈念说，谢卓出了校门又将水偷偷塞到了环卫工的小推车里。 四舍五入等于赵子妤做了件事。 赵子妤探头看了眼她的册子，“这道题你是错了吗？和昨天的测验题好像，不会的话我教你呀。” 慕南意抬眼看她，这题她确实错了，她用了沈听肆今天教的方法，答案却不对，琢磨了好久还是没头绪，准备下课再问问沈听肆。 她和赵子妤的关系其实非常一般。 从开学初第一次见面，她就感觉到赵子妤在物质上总喜欢若有若无的踩拉前舍友宋荞。 赵子妤穿的用的几乎都是大牌，宋荞家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这方面自然比不上赵子妤。 赵子妤却拿着和宋荞攀比得来的优越感引以为傲，慕南意对此简直无语至极。 在那个宿舍住的一个星期，她怼赵子妤都怼累了，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少根筋，怼完继续往她跟前凑。 沉默片刻，慕南意将册子往赵子妤面前一堆。 “行，这是我的解题思路，看了三遍没发现错哪了，你帮我看看。” 一码归一码，学习和人品暂时不挂钩。 这么想着，她还贴心的将草稿纸递给赵子妤。 赵子妤接过，看了会，脸色有些黑，她发现慕南意用的方法她有几步看都看不懂。 慕南意故意的，想看她出糗。 赵子妤撇了下嘴，桌下的手悄悄戳了戳薛然，小声问她时间。 薛然将她的微表情收入眼底，心底讥笑一声，看了眼手表，“呀，快下课了，你得去给沈听肆送水了。” 见此，慕南意也不好再找薛然问题，将册子拿了回来，“谢谢啊，那你们快去，拜拜。” “实在抱歉啊！”赵子妤不好意思的笑笑。 慕南意摇头表示没事。 等两人离开后，她合上册子，收拾东西也准备离开。 出了器材室，正对着就是篮球场，慕南意路过时抬头瞥了一眼。 沈听肆手一扬进了个球，侧头正好看到她。 对视了几秒，他突然开口说了两个字，慕南意大概猜出那是“水呢”。 慕南意挑眉，嘴角勾起，桃花眸慢悠悠扫过篮球场的周围，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她无声开口:她们都是给你送水哒！ 言下之意是哪用得着她送水。 “诶，肆哥你咋走了！” “哈哈哈你肆哥岁数大了体力不行啦！” 谢卓张嘴笑着差点把飞来的篮球吃嘴里。 沈听肆走出球场，果不其然那一圈女生纷纷上来送水，他抬眸，慕南意还站在不远处没动，那样子像是在看热闹。 “你快去呀，他肯定是在找你呢！”薛然推了一把犹犹豫豫的赵子妤。 好巧不巧，一下就站到了c位。 她抬头瞥了眼沈听肆，只能看见他脖颈流畅的线条和……再近点就能撞上去的喉结。 第24章 岁岁妹妹，不许早恋 赵子妤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时，头顶传来了清冽的声音，带着他身上淡淡的青柠香以及刚运动完的荷尔蒙，她红了脸。 “赵子妤。” 他喊她名字了，那一刻赵子妤觉得沈听肆好像真的对她是有一点好感的。 她有些羞赧的抬头。 “可以借过一下吗？” 她递水的手僵在了半空。 沈听肆侧身走出人群，直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赵子妤看清那站着的人后，白了脸。 薛然看到这一幕，冷笑一声，也没等赵子妤，转身就走。 “下次小测的成绩还没出呢，你就这么笃定我考不过谢卓？” 慕南意双手环抱，似笑非笑的看着迎面走来的人。 这人明明说过，她考不过谢卓才给他送水，现在这是抽什么风。 “我哪敢？就没有慕大小姐超不过的人。” 有的话可以考虑把那人换种方式干掉。 他除外。 沈听肆停在了她面前，黑色的球衣很显白，碎发有些凌乱，球衣领子略低，她能看到那形状非常漂亮的锁骨，随着他的呼吸微微浮动。 衣服还有些薄，慕南意似乎都能感受到他那胸膛应该十分坚实。 毕竟他露出的胳膊肌肉线条非常流畅。 沈听肆瞥了眼她手中的册子，嘴角扬了扬，笑着问她:“这么不想给我送水？” 慕南意再次指了指篮球场周围蓄势待发的一众人，皮笑肉不笑的怼他，“沈大少爷喝个水都堪比选妃了，还差我这一瓶？” 他挑眉，没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漆黑的眸看了她两秒，他语气认真，“水可不能乱喝，我怕她们投毒。” 慕南意突然想到谢卓对如何考739分的见解，觉得投毒好像还真有点可能，年级第二可以借机顺势上位。 毕竟沈听肆是拥有非人类大脑的年级第一，使用常规方法一般干不掉他。 慕南意状似无意的问:“年级第二是谁啊？” 沈听肆没有立马回答，盯着她看了好一会，薄唇吐出三个字:“周忱溪。” “嗷嗷嗷，那还真有投毒的可能。”慕南意连连点头。 周忱溪那小子挺帅。 教务处那次结伴而行之后，他俩每次在楼道碰到，男生总会笑着跟她打招呼。 和沈听肆的狂妄嚣张不同，周忱溪是温暖阳光型的男生，相处起来很舒服，他的小迷妹说不定真会这么干。 放个泻药什么的，让对家丢丢脸。 “所以啊，送水的事就劳烦慕大小姐。” 他说这话时倒是和周忱溪一样挺有礼貌。 慕南意瞟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你就不怕我投毒？” 说是这么说，她却已经抬脚往小卖部的方向走了。 沈听肆跟在她身侧，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哪又戳中了他的笑点，这人低低的笑了会，才懒洋洋开口，“现在，有物理比我教的还好的人吗？” 慕南意仔细想了想，暗骂这人心机，上一个能教懂她物理的还是苏北宁，现在的话还真没有。 得，被他拿捏了。 她侧头看向他，诚恳的摇了摇头。 身旁的人笑得散漫，吊梢眼里都是轻狂，这种又拽又有实力的样子，真的很难不成为大部分女生高中里的求之不得。 她又想到了周忱溪。 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一般都有一段佳话。 阳光温暖高中生与玩世不恭小少爷。 别说，他俩还真挺配。 沈听肆突然停下，弯腰，视线和她平齐，漆黑的眸里映入了女孩呆怔的模样。 “留下我，我能让你变成年级第二，灭了我，你只能进步一名。” “该怎么选，慕大小姐是知道的？” 两双眼离得极近。 近到他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能闻到她身上清甜的芒果香，她眨眼，睫羽卷翘。 这人果然心机。 慕南意勾起嘴角。 “那就合作愉快，承蒙关照。” 她在沈听肆眼里肆意的笑开，没有半点扭捏与不自在，骨子里的松弛感，让那笑纯粹又澄澈。 操。 沈听肆直起身，抬脚往小卖部走。 不大的一间房，此时挤满了人。 沈听肆走在前面开道，慕南意跟在后面走的很轻松，一点没被人群挤到。 “喝什么，我请你。”沈听肆偏头，单手打开了冰柜门。 慕南意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落到了那只看了很多遍还是会一眼惊艳的手上。 那样的经络，让人浮想联翩。 慕南意的思绪突然飘远了，直到脑门被人轻敲了一下。 “沈听肆，你手欠啊！”慕南意捂着额头，瞪了某人一眼，扬手就想打回去。 沈听肆一把抓住了那节白皙的手腕。 小姑娘太瘦了，平时看着那手腕，感觉只要稍稍一用力，她的手腕就会折。 现在握在手中，这种瓷娃娃般易碎的感更加强烈。 “我的手说，有个女流氓要把它看穿了。”沈听肆笑着看她，“它让我为它发声，顺便问问女流氓，想喝什么。” 看他两眼就拐弯抹角骂她。 小气啦。 慕南意挣开那只大掌，轻哼一声，挑了瓶芒果汁。 结账的是个小姐姐。 排到慕南意和沈听肆时，小姐姐悄悄抬头瞥了好几眼。 慕南意刚把水放在台子上，左边突然递过来一张卡，熟悉的声音随之传来。 “刷我的，你找卡不方便。” 话音刚落，慕南意的右边又出现了一张卡。 “她不用找卡，因为我请她。” 收银台的小姐姐瞪大了眼。 两男争一女的狗血剧情。 小姐姐双眼一亮，目光灼灼的瞟慕南意。 慕南意的脸时不时就被那火辣辣的视线晃一下，她嘴角一抽。 好奇怪的氛围。 他们这是在拍什么青春偶像剧吗。 周忱溪抬头，看向慕南意右边，眉梢挑起，笑着开口: “你也在啊。” 沈听肆嘴角轻扯。 一米九几的人他现在才看到，骗鬼呢？ 慕南意明显感觉右边气压低了几分。 “眼睛不好建议去挂个眼科。”沈听肆冷嗤，看都不看周忱溪，拿起饭卡刷了一下。 随着滴的一声，高大的身影消失。 还随手顺走了慕南意。 “沈大公子，这是干什么？” 慕南意拍开那只大掌，回头似笑非笑的看向沈听肆。 温热离开指尖，沈听肆漫不经心的收回手，视线瞟过那节细颈。 白的晃眼。 他一掌握住绰绰有余。 “你和周忱溪不对付，就去球场上一较高下，别拿我开刀。” 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的爱恨情仇。 麻烦不要牵扯无辜的小喽啰。 慕南意虽然比男生矮了一头，仰头看他时气势却不低，话语间带着几分张扬。 沈听肆哼笑一声，弯腰。 高大的身影倾下，带着青柠的淡香。 “你才刚回江远，对这的学校也不熟悉，不许早恋。” 热气洒在耳边，痒痒的。 慕南意别过头，心跳莫名加快，也不知是因为那句话，还是因为说话的人。 他说的不是不能，而是不许。 强硬的不容置喙的语气。 霸王花的头衔果然名副其实。 但他凭什么这么管她啊？ 慕南意扬起嘴角，“沈大班长管的是不是过于宽泛了？” 沈听肆弯腰的动作没变，极近的距离，慕南意能看清那双吊梢眼里此刻全是自己。 “岁岁妹妹，不许早恋。” 他又重复了遍那话。 那双吊梢眼里漾着笑，又带着几分认真，他清冽的声音再次传来。 “是以沈听安的身份告诉你，不许早恋。” 毕竟。 到手的兔子，不能跑了。 第25章 他在向她示弱 沈听安这三个字让慕南意嘴角的笑僵了几分。 幼时摁着小男孩亲的画面像是放烟花般在脑中炸开。 一个极其荒谬的可能突然一晃而过。 慕南意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她盯着沈听肆看了好一会，还是觉得那个可能一点也不可能。 沈听肆这人又拽又狂，总不能因为抱了几次，亲了几次，睡了几次，就搞什么芳心暗许？ 大清都亡朝一百年了。 慕南意哂笑一声，“沈听肆，你搞什么封建余孽？” 沈听肆直起身，垂眸看着她。 沉默的几秒里，慕南意期望着沈听肆下一刻能说出“别自作多情”一类的话。 然而他开口就差点让她面上的云淡风轻彻底瓦解。 “听话，不要早恋。” 清冽的声音徐徐传来，清晰的、掷地有声的合着夏风一起，钻进她的耳中。 不许被换成了不要。 他在向她示弱。 沈听肆怎么会向她示弱。 那可是眼睛长在脑袋上的沈听肆。 她在那双吊梢眼里看到了呆怔的、惊讶的、无措的自己。 他把陈念当妹妹，那她呢，于他而言是什么？ 幼时的玩伴，现在的妹妹？ 这人既然心有所属又为什么要说这种引人遐想的话。 慕南意很快调整好情绪，冷笑着看他，“我早不早恋，和你有什么关系，这话应该跟你老相好说？” 话音落下，久久没有回应。 沈听肆淡淡的看着她。 可她总觉得那平静下藏着波涛汹涌，并且带着难以言喻的情感，复杂又澎湃。 周围人声嘈杂，蝉鸣阵阵。 慕南意却感觉万籁俱寂，一方天地里，只剩下她和沈听肆两个人。 “不要多问，也不要多想，考过我，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 字字句句，说的缓而柔。 慕南意愣住。 沈听肆真的在示弱。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考过他？ 或许是因为他那样眼高于顶的人用了那种语气，像是层层剥开身上的保护膜，露出最脆弱的自己。 她最终什么都没有问。 只是留下一句，“陈念没把你当哥哥，她喜欢你。” 言下之意是注意分寸，不要伤害小姑娘。 沈听肆嗯了声，看着她的背影，渐远。 —— 体育课上赵子妤送水被拒的事很快传了出来，加上球场上不少人都看到了沈听肆和慕南意一起去小卖部，沈听肆和赵子妤的谣言不攻自破。 高一年级群。 【7班王瀚宇:今天打到一半，肆哥扔下球就走了，本人亲眼所见肆哥和一个女生一起去了小卖部！！】 【8班周翔:什么什么，什么样的女生能把肆哥拿下！！？】 【6班李子阳:哈，这就不知道了，那可是我们班前任班花，人美声甜长得超正的好伐！】 【3班林晓雨:啊我知道！！转到四班去了，看过一眼，真的好好看！！】 【4班陈雨瑶:羡慕了么，她是我同桌。】 赵子妤看着群里跳跃的消息，手指不自觉的用力，指甲在手机壳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她将手机收起来，气势汹汹出了班。 “嘭！” 赵子妤一把推开了六班的后门，正要去倒垃圾的宋荞被这声吓了一跳，垃圾桶从手中脱落，垃圾散落一地。 林知笑蹙眉看了眼门口，脸上的笑意消失，起身去拿簸箕扫把。 “薛然，你给我出来！” 六班的同学纷纷看向后门。 薛然照镜子的动作一顿，眼中划过一抹讥笑，合上镜子，起身向后门走去。 赵子妤瞪眼看着薛然，待到薛然走近时，一把拉住了她，将人往门外扯。 “喂，站住，垃圾扫了再走。” 林知笑用扫把杆敲了敲桌子，冷眼睨着一只脚已经迈出班门的赵子妤。 “啊，知笑，我找小然有点事，你能帮我扫一下吗？”赵子妤被那敲桌子的声音吓到，对着林知笑努力挤出一抹微笑。 林知笑轻嗤一声，朝赵子妤逼近，“行啊我帮你扫。” 还不等赵子妤说谢谢，林知笑又开口打断了她，“那需不需要我帮你把左边的脸皮撕下来贴到右边啊？” 班里有些男生已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赵子妤还一脸疑惑。 林知笑双手抱怀，补充，“毕竟某些人左边不要脸，右边脸皮厚。” “哈哈哈哈！”薛然站在楼道里，笑着鼓掌。 赵子妤反应过来，恶狠狠瞪着林知笑，“你别太过分！” 林知笑对着地上一摊垃圾抬了抬下颌，将扫把扔给赵子妤，“那就劳烦你把自己造的残局收拾干净，再给宋荞道歉。” 宋荞扯了扯林知笑的衣摆，有些担心，“班长，要不算了，我来收拾就行。” 林知笑拍了拍宋荞的手背，示意没事，回头继续冷冷盯着赵子妤。 “好歹以前也是同班同学，林知笑你非要这样撕破脸？”赵子妤咬牙，心里却在冷嘲。 这人仗着自己当了个班长就要逞威风，怪不得和慕南意玩的好，一路货色。 林知笑冷哼，“要不是看你是原六班的同学，我早揍你了，班里监控可开着呢，这事谁对谁错，需要我重复？” 赵子妤还想狡辩，原六班的很多人却都站了起来，盯着她。 “子妤，班长说的没错，确实是你吓到宋荞了垃圾才会撒，你道个歉，以后还是同学。” 说话的她以前在六班玩的挺好的女生。 这声落下，班里很多人都在附和。 “你能不能快点，别耽误我时间。”薛然低头看着指甲，不耐烦的催促。 面对这样的局面，赵子妤感觉所有人都在针对她，气的想扔掉扫把一走了之。 一分钟后，赵子妤收拾好地上四散的垃圾，冷硬的道歉，拉着薛然去了空教室。 “薛然，你什么意思？要不是你推我进去，我和沈听肆至于撕破脸？”赵子妤扬起手就想给薛然一巴掌。 薛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扯起嘴角，“赵子妤，你自己说的沈听肆收了你的水，牛是你吹的，破了找我麻烦，你可不可笑？” 赵子妤震惊的看着薛然。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以为的好姐妹会是这样想自己的。 薛然一把甩掉赵子妤的手，“你真以为沈听肆是你配的起的？”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他那种人，谁也不该染指。” “无论是谁，都不配。” 门嘭的一声关上，空荡教室里，只剩下浅浅的回音与瘫软在座椅上的赵子妤。 —— 慕南意写完一套物理练习，伸了伸懒腰，余光瞥见她的卷狗同桌破天荒的没有在写题。 她凑过去了些，发现陈雨瑶居然在玩手机。 慕南意:“！” 学霸原来都是这么放肆的吗？她以为四班敢带手机的也就个别男生。 “小意。”陈雨瑶突然抬头，认真的看着她，“你觉得周忱溪帅不帅？” 慕南意点头。 陈雨瑶低呼一声，抱起手机兴奋的打字。 动作幅度有些大，遮挡手机的书突然倒了下来，慕南意正好瞥见陈雨瑶刚打好的一行字。 【4班陈雨瑶:磕什么肆意啊，要磕就磕忱意啊，咱级花实名认证长得帅！】 【1班王乐:周忱溪 是他不？】 【1班齐云凡:给我传下去，班长终于要嫁出去了！】 【1班胡轩逸:周忱溪 沈听肆 怪不得周一体育课打球你俩跟打对抗似的互咬呢，原来是情敌啊，嘻嘻嘻！】 慕南意猛的收回视线，打开了手机，这才发现高一年级的群里一直在她。 除去一些夸她颜的和讨论今天看到她和沈听肆一起去小卖部的，大部分都是磕什么肆意cp的。 现在一班人又扛起了忱意cp的大旗，换了谐音直接改成诚意。 群里磕的欢快，三个正主没一个出去冒头的。 慕南意默默开了消息免打扰，收回手机，若无其事的继续刷题。 第26章 我是能给她兜底的人 “有没有活着的，快来帮我发作业！” 学委抱着两摞小山般作业本颤颤巍巍，艰难的从后边探出个脑袋。 看着零丁几个人头，学委的长叹口气。 下课时间，教室里空荡荡，为数不多几个窝在座位上的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 这叫什么，用杨老师的话来说就是进了教室，死鱼一条，出了教室，泼猴一只，一个门槛，切换自如。 讲真，高中生人手一个奥斯卡小金人一点不过分。 “诶诶——” 啪的一声，作业本掉了一地。 有两个睡觉的男生被这声一吵，睡眼朦胧的抬头瞟一眼，看清是作业本后，又一头栽进臂弯里长眠。 学委看着活过来的两个又倒了下去，一阵无语。 一般这种走路莽莽撞撞的都是男生，学委回头下意识就要骂人，“你走路能不能看……”剩下的话却在对上女生湿润的眸时顿住了。 “对不起啊。”赵子妤抬手抹了把眼泪，低下头小声道歉，看到四散的作业本她眼底划过一抹烦躁。 抬脚准备走时，无意间踢到了一本。 她蹲下捡起那本作业，视线在封面右下角的位置停留一秒，手指在某页摩挲着，然后合上作业本递给学委，转身回了座位。 学委在一地狼藉中懵逼的拿着那一本作业。 想要说什么又感觉无从说起。 你说她做错事了，人家也道歉了。 你说她知错了，人家确实帮你捡了一本。 捡！了！一！本！ 这什么神人，来学校当大小姐的吗，自己犯的错还要别人给你擦屁股。 学委瞪一眼赵子妤坐着的位置。 晦气！ “学委，我帮你发。”慕南意放下笔，起身帮忙捡作业本。 陈雨瑶丢下手机也起身去帮忙。 “两位天使姐姐，我好感动呜呜呜！”学委掩面抽泣，还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慕南意被他这样子逗笑，“委屈我们学委了，下次抱作业可以叫上我。” 反正她在四班什么职务也没有，属于闲人一个。 陈雨瑶也点头附和。 学委想要爆哭。 班里的女生果然都是小仙女，除了个别人。 学委的视线在赵子妤身上略过，最后落在两个睡觉的男生身上。 起身，将一本作业重重的拍在两个男生桌子中间，笑道:“那可不行，男生还活着呢，轮不到女生干体力活。” 看着学委的动作，慕南意和陈雨瑶相视一笑。 固体传播声音的速度最快。 学委真心机。 果不其然，两个男生猛的炸起，懵逼的缓了两秒，其中一个拿起本子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看着学委说了声谢谢，另一个却瞪眼大骂，“我草你有病啊！” 慕南意蹙眉，将刚捡起的本子往那男生跟前一拍，冷冷开口，“学委又不是你仆人，帮你发作业你还要反过来骂人，你谁啊，这么大脸？” 男生被这话激怒，视线落在慕南意身上，眼里划过一抹轻蔑，他讥诮着问，“新来的，我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这么关心我是对我有意思？” 慕南意: “哈？” 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葩之人。 心里突然堵堵的。 是想吐的感觉。 慕南意没忍住后退了一步，抿了抿唇，眼神复杂的看向普信男，“你gps开了吗，连自己的定位都不清楚？” 男生轻佻的扫她一眼，“嗤，真以为自己多高贵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老打着问题的名义往沈听肆面前贴。” 慕南意都服了。 她也就今天体育课前问了沈听肆题，而且也不是她主动问的。 按照他这意思，沈听肆是舔狗呗。 想到此慕南意突然哼笑一声，别过头去扬了扬嘴角，回过头又轻蔑的看向男生。 眸中漾着清冷，嘴角勾起，一脚踹在男生椅子上，红唇微动，“你他妈真是个人才，东方不亮西方亮，二逼啥样你啥样。” 男生没想到那一脚力道不小，轻蔑的神色在连人带椅的一个趔趄中尽数散去，他狼狈的抓住桌子才稳住了身形。 男生暴怒，站起身，“你他妈骂谁！再说一遍！！” “她骂你，你耳背？一遍不爽还要听两遍？” 清冽的声音从前门响起，声线偏冷，带着些许沙哑，不疾不徐，和声音的主人一个样，慵懒又张扬。 慕南意甚至不用回头，都能想出男生此时的神情。 他应当是懒洋洋掀起眼皮，扫视的眸中带着森然，嘴角上扬勾起几分嘲弄，锋锐在此时尽数表现出来。 慕南意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嘴角。 “宋扬，出来。” 四个字让男生变了神色，完全没了方才嚣张的气焰，低下头一声不吭的出了门。 慕南意感觉身后高大的身影一晃而过，仅留下淡淡的青柠香在鼻尖环绕。 丝丝缕缕，牵动人心。 回头，只来得及瞥见男生棱角分明的侧脸和额间散落的碎发。 阳光打在他肩头，光晕微染。 原来他这么高啊。 心跳倏地加快。 “肆哥，你下手轻点！”学委喊着赶忙追上去。 陈雨瑶看着三人出了班级，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有点小激动！ 肆意cp好像也不错啊啊啊！ 宋扬跟着沈听肆下了地下室。 一路沉默。 空旷的楼道里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 声控灯一盏盏亮起，闪烁着，忽明忽暗，越往里走宋扬的心就越沉。 江远二中本部的没几个不知道沈听肆，更没人敢惹他。 他第一次听到沈听肆的名字，是在初一。 那会儿仗着他哥的名头堵了同校的一个女生，也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那个女生中午打饭时将菜汤洒在了他新买的球鞋上。 赔不赔什么的他不在意，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因为那狼狈的一幕恰好让校花看见了。 那会年纪小气焰大，二话不说就找了几个兄弟把人堵在了小巷子里。 然后就是刻骨铭心的记忆。 沈听肆跟不要命似的一挑十，浑身冒着狠劲招招都下死手。最后去验伤时，十个人每一个的伤都比他的重。 “肆哥……” 舌头在口腔移动时，还能感受到沙沙的颗粒感。 那是沈听肆拿烟头烫出的三个燎泡。 只因为他当时骂了句“没教养的牲口”。 走到舞蹈室门口时，沈听肆停下了脚步，看了眼时间，侧头瞥向宋扬。 “我不是故意骂慕南意的，是她先……” “她干了什么我管不着。” 淡淡的声音在昏暗的楼道里响起，头顶的灯泡闪烁了几下，突然熄灭。 黑暗扑面而来，如一只狰狞的恶兽。 宋扬心脏倏地一紧。 “我的教养，都是她教的，你懂吗？” 沈听肆还记得当年他骂的那句。 宋扬这次真的慌了，颤抖着往后退，后背一凉，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退无可退。 咔嚓一声，火光亮起，男生单手玩弄着打火机，沉冷的神色映入宋扬惊恐的眸中。 烟草的气息缓缓升上半空，烟头一下又一下摁进嘴里的感受如潮水般上涌，他惊恐的求饶。 “你什么人我知道，她不会没缘由的骂你。” “就算她没缘由的骂你了，我是能给她兜底的人，明白？” “你凭什么用一句话否定她赠与我的十二年？” “什么东西，也敢骂她？” 烟头炙热的温度在唇齿间蔓延，宋扬绝望又后悔，下颌被紧紧擒住，他在沈听肆没什么情绪的视线下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良久，舞蹈室外归于平静。 陈念握着门把的手缓缓垂下。 她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咬着嘴唇将头埋进臂弯里无声的抽噎。 “念念……” 谢卓蹲下身，抬手想要揉一揉女生的脑袋，手在半空僵了半晌，最终还是无力的放下。 心中五味杂陈，像是有只大掌死死捏住了心脏，疼，喘不过气。 三年的陪伴好像也换不来一点喜欢。 谢卓嘲弄一笑。 原来情绪的尽头，是沉默啊。 第27章 不喜欢 下午放学排练。 “哟，今天怎么没去峨眉山当猴子啊？”体委看着推门进来的谢卓一脸惊奇。 这人不先去舞蹈室直接来了音乐室。 活久见。 谢卓单肩挎着书包，闻言瞟他一眼，单手将书包卸下，往桌子上随意一甩。 背带即将脱离时，两指微微蜷曲，顿住。 谢卓盯着书包看了好半晌。 自嘲一笑。 真是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栽的彻底，她一哭，他就溃不成军。 也不知道他到底哪儿差了，她为什么只把他当哥哥。 京城上流圈子的都知道，沈家经商掌财，谢家从政掌权，两家世交，底蕴深厚，想要巴结的人数不胜数。 他是谢家独苗，在京城混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果不是因为沈听肆，他根本不会来江远，也不会遇到陈念。 更不会产生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愫。 谢家少爷什么时候会为了一个女生不知所措、手忙脚乱？ 谢卓抓书包的手紧了紧，拉开拉链，扫了眼，几本书之间放着一个淡粉色的礼物盒。 他低叹口气，笑出声，“今儿峨眉山阴天，明儿个再去。” 学委一脸了解的表情，抬手拍了拍谢卓的肩膀，“理解，女孩子嘛，不都有那几天么？” 谢卓安置好书包，扫了眼室内，没看到沈听肆和慕南意的身影，他嗤笑一声，“那两人呢，比翼双飞了？” “是，只不过飞到杨老师办公室了。” 陈雨瑶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担忧，毕竟当时来喊人的学生，是一副打量的神色。 估摸着被叫去不是什么好事。 谢卓听出她语气中的不同，敛去了笑意。 高一年级语文组办公室。 “杨老师。”慕南意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的陈设很简单，六张办公桌两两相对，几盆康乃馨摆在窗沿，白花红边开的艳丽，错落有致，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此时只有杨老师一个人还坐在办公桌前，其他老师应该是已经下班了。 “进来，坐。”杨老师点点头，示意两人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慕南意迟疑了一瞬。 今天放学被叫来时，她察觉到了带话同学眼神里的不同，可她也才来新班不到一个星期，实在没想到能犯什么错误。 而且她还挺怕杨老师的，因为不太会和正经严厉的老师相处，可能是学生的通病，被老古板们一盯，她就浑身不自在。 就比如现在这样。 傍晚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室内，遮掩了杨老师镜片后隐没的神色，让她更猜不出今天这趟是问责还是嘉奖。 沈听肆抬眸瞥了眼有些身体稍显僵硬的女孩，率先迈步坐在了正对着杨老师的椅子上，将旁边稍远的椅子留给了慕南意。 不用正对着。 慕南意松了口气，紧随其后坐下。 抬头看向杨老师时她愣了两秒。 这个位置的余光刚好能看到窗外的玉兰树，花期已过，油绿的树叶间点缀着颗颗红果。 夏风浮动，树叶翻滚间，像是层层绿浪。 不自在的感觉骤然少了几分。 慕南意下意识侧头瞥了眼男生。 啧。 满分的鼻梁。 薄唇也是恰到好处。 这人坐在那十分自然，一只胳膊随意搭在办公桌上，长腿微开，背脊挺直，认真注视着对面的老师，散漫，却不失礼貌。 她这才突然想起，平时沈听肆坐在座位上也是慵懒的姿态，可比起那些懒懒散散的男生，他总是最赏心悦目的。 因为他的背脊永远笔直。 慵懒也是矜贵的懒。 垂眸，慕南意收回了视线。 “叫你们来主要是想解决一下早恋的问题。” 刚垂下的眸猛的抬起，慕南意看向杨老师的视线里充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早恋？ 她和沈听肆？？ “杨老师，您别开玩笑了，你知不知道我和他……”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 话音在看到杨老师放在桌子上的照片时，戛然而止。 构图非常完美，像是在拍青春偶像剧。 以满树白色的栀子花为背景，周围的其他景物被虚化，光晕不浓恰好打在肩头，微风撩起发丝增添几分缱绻。 镜头聚焦在中间。 男孩与女孩对望。 不知名的情愫在画面中定格，如果非要说什么是误会，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这照片不是被他扔了吗！！ 他明明从谢卓手里抢走了，说什么拍的太丑。 慕南意错愕的看向身旁的男生。 但男生对于这张照片似乎并不惊讶，表情淡漠看不出其他情绪。 面对杨老师的审视，他波澜不惊，“凭一张照片就随意定罪，这不是杨老师您的作风。” 杨老师倒没有因为被反驳而生气，她扶了扶眼镜，问男生，“那这照片怎么来的？” “上周赏花谢卓拍的，有五个人在场，这并不是监控死角，照片里也没有任何亲密举动。” 男生顿了顿，嘴角微勾，一手向杨老师面前推了推，“要这么妄下定论，那我和谢卓是不是也在早恋？” 杨老师看着被推过来的东西，是三张照片，最上面是沈听肆和谢卓的合照，可以看出和旁边那张是一样的背景。 “是这样吗，慕南意？”杨老师一手点在照片上，抬眸看向斜对面的女孩。 慕南意也就在她和沈听肆的合照出现时错愕了片刻，之后一直在思考合照为什么会在杨老师手里。 杨老师开口就提早恋，肯定也不是单纯凭一张照片下的定论，应该是为了试探，这种时候就更不能慌乱。 “如果不是这样，那我岂不是左拥右抱男女通吃？” 女孩说这话时，浅笑着，桃花眸很亮，真诚又坦荡。说完还指了指第一张照片下压着的另一张。 是五个人的合照，从视角来看，应当是将相机放地上拍的。 画面很青春，左边是两个男生，右边是三个女生，被怀疑早恋的两个人并没有站在一起，看起来十分亲密的只有三个抱在一起嬉笑的女生。 沈听肆将视线从女孩明艳的笑脸上移开，漆黑的眸直直注视着面前的老师，“所以，照片为什么会在老师这？” 杨老师因为那语气滞了一瞬，心里微惊。 被男生凝视时的压迫感，与他的年龄完全不符，他淡漠的眼神里暗藏着审视与锋锐。 难怪是陈校一早就看好的状元。 杨老师缓了神色，将四张照片推回去，歉疚的开口，“抱歉，是老师没有问清来龙去脉就妄下定论，老师也不清楚照片是谁放的，开完会就在桌子上。” “今天实在对不起，耽误你们时间了，快回去。” 沈听肆起身，收起照片，朝杨老师欠了欠身，抬脚离开办公室。 “杨老师再见。”慕南意摆摆手，礼貌的向杨老师道别。 出了办公室，楼道里空空荡荡，此时校园里已经没剩几个人了。 夕阳正盛，橘黄的光透过玻璃穿透进来，再被地面反射，整个走廊都敞亮起来。 慕南意侧头，不出所料看到了那抹颀长的身影，靠着墙，姿态散漫。 “你觉得杨老师真的不知道吗？”她问。 沈听肆往后靠了靠，侧头掀起眼皮，清冽的声音从有些刺眼的光晕中传来。 “重要吗？” 虽然隐瞒不说可能性很大，但说不说都一个样。 他都会把那小偷抓出来。 慕南意没有回答男生的问题。 她还记得下午看到宋扬颤颤巍巍的回班，也不知道沈听肆对他干了什么，宋扬直到放学愣是没讲过一句话。 杨老师到底知不知道是谁交的照片确实不重要，沈听肆一定会还回去。 他的作风，不会将就。 窗外起了风，混着丝丝缕缕的花香从纱窗飘进来，温柔又缠绵的带起女孩的几缕发丝。 慕南意突然轻蹙起眉，看着男生。 “你抽烟了？” 因为不喜，所以她对烟味异常敏感。 青柠香里混杂了极淡的烟味。 男生看了她半晌，没承认也没否认，嘴角扬了扬，眼里带上不着调的笑，“你不喜欢？” “不喜欢。” 回答的迅速又干脆。 沈听肆突然低低的笑开。 是啊，没人会喜欢闻二手烟。 所以烟是坏东西，专门对付欺负她的坏人。 “嗯，戒了。” 丢下这句，沈听肆转身朝着楼外走去。 慕南意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一种别样的感觉升上心头。 突然就想起了她给他的微信备注。 宽肩。 似乎不是徒有其表。 第28章 沈听肆约我周末出去玩 两人赶到音乐室时，体委正抱着他那电音吉他对学委唱征服。 学委搓了搓双臂，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你这哪是征服啊，你这是臣服，那英听了都得臣服。” 体委一个扫弦结束演唱，摆了个极其骚包的姿势，扶额长叹，“哈，谁还分的清我和那英啊。” 学委努嘴，“啊对对对！” 挺神的，第一次见跑调能改完整首歌的。 那英要是在这得哭死。 “你小子有眼光！”体委完全没在意学委语气里的敷衍，抬手拍了拍学委的肩膀，“放心，等我和那英搭上关系，一定给你带张亲签。” 沈听肆推门进来，太阳的余韵洒在额前，微乱的碎发带上橘色的光晕，他掀起眼皮哂笑一声，“不用等以后，你们现在也有关系。” 后一步进门的慕南意嘴角一抽，这天南地北的调和那英到底能有什么关系，明星与黑粉之间的关系吗？ “原告与被告之间的关系。” 大家都知道谁是被告。 看着体委难以置信的表情众人快要笑疯了。 体委夹起嗓子尖声惊叫，“肆哥，你怎么能这样，还未升起的童星就这么被你扼杀了！” 沈听肆随便找了个地方放书包，闻言挑眉，“200多个月的童星？” 众人哄笑。 受伤的唯有体委。 得，他肆哥又开始不做人了。 笑骂一阵，几人都收敛了玩闹的心思，开始赛前最后一次排练。 一曲结束，体委一扫方才的郁闷心情，已经开始计划拿奖后去哪庆祝了。 陈雨瑶喝口水润了润，看着钢琴沉思半晌， “我感觉高潮的钢琴声要是没有断，会更好听。” 慕南意点头，钢琴声的存在让曲调介于深沉热烈之间，更能激起听者共鸣。 学委也赞同这个观点，并指出了问题关键，“可是谁能把钢琴续上呢？” “我能。” —— 因为细微的改动，导致排练时间加长，慕南意回宿舍时天已经黑了。 推开宿舍门。 “回来啦！” 赵子妤的声音。 抬头，看见赵子妤正从阳台朝她走来。 这人今天怎么分外热情。 慕南意没什么情绪的笑了下，以示回应。 赵子妤还想来接她的书包，慕南意侧身避了过去，将书包丢到床上，状似无意的问“心情挺不错？” 赵子妤将抓空的手收了回来，见状也不尴尬，自然的点点头，“说起来是有件高兴的事。” 慕南意偏头看她一眼。 赵子妤笑的异常灿烂。 堪比蒙娜丽莎那45°的神秘微笑。 琢磨不透又耐人寻味。 赵子妤都快笑僵了，还没等到慕南意问她是什么事让她这么开心。 在赵子妤期待的目光里，慕南意终于慢悠悠开了口。 “挺好，要不你去一边笑？挡着我拿盆了。” 赵子妤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步，“今天下午……”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慕南意貌似并没问她是什么事。 剩下的话如鲠在喉，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赵子妤冷了神色，“呵，你该不会不知道，沈听肆约我周末出去玩。” 慕南意拿毛巾的手一顿。 赵子妤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轻蔑一笑。 长得漂亮又能怎么样，水性杨花的，明里缠着沈听肆问题，暗里又和周忱溪关系匪浅。 沈听肆才不会看上她这种人。 “哦，那祝你玩得开心。” 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关上，宿舍内只剩下赵子妤和其他六个讨论题的舍友。 赵子妤感觉自己好像一个跳梁小丑，继被林知笑逼着捡垃圾后，又在慕南意这一拳打在棉花上。 “一公斤棉花和一公斤铁一样重好伐！” “啥？你别欺骗我一个物理60分的人！” “你是隔一秒自动删除记忆吗？我都和你解释十遍了你还质疑我！你去问小意别问我了！” “倒数第二教倒数第一？我才不要！” “一拳打在一公斤的铁上肯定骨折，一拳打在一公斤的棉花上就屁事没有，你解释十遍也没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 “就你这个棉花兑水拧成一团的思维我再回答你一百遍你也搞不清！” 棉花，又是棉花。 这两人诚心气她是。 “闭嘴，吵到我休息了！” 赵子妤带着一脸怒气，嫌恶的大吼。 讨论题的两人同时噤声，倒数第一抬眼就看到了赵子妤脸上一闪而过的嫌恶，撇嘴，嗤笑一声，“颠婆。” 她和赵子妤昨天刚吵完。 昨天和慕南意随口聊到物理小测成绩时，赵子妤插话惊呼了句，“小意你开学考不会作弊了，小测怎么考这么差？” 作弊这种字眼放在大尖班的倒数生眼里，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们虽然考的低，但根本不屑于作弊好。 倒数第一当场就忍不住了，要不是慕南意拉着高低得把赵子妤打一顿。 “她刚说沈听肆约她周末出去玩？” 对床讲题的见倒数第一又把注意力挪了过来，生怕继续和她理论智障的棉花与铁，随便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倒数第一努努嘴，轻嗤一声，“约她出去玩？约她去精神病院玩还差不多。” 此时慕南意也在思考赵子妤说的话。 但她压根没往沈听肆有没有真的约她出去玩那方面想。 她在回想最后一节课下课前，沈听肆扔给她的纸条。 周末，来华盛。 慕南意擦干脸上的水渍，啧了声。 多大一场戏啊。 在被叫去办公室前，她就见沈听肆在找东西，看起来应该挺重要，一向不正经的体委都被沈听肆那气场吓得大气不敢喘。 紧接着学委又被拎过来，问他发作业的时候都有谁。 学委一骨碌将当时的情景还原了一遍。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搞什么三堂会审呢。 再之后就是她和沈听肆被人叫去办公室。 合照。 沈听肆当时找的恐怕就是他俩的合照。 这么一联系，合照会出现在杨老师手里和赵子妤肯定脱不了关系。 不过…… 沈听肆为什么会把他俩的合照卡在作业本里！！ 慕南意突然抓住了事件的重点。 搞什么这是。 沈听肆真打算把封建余孽贯彻到底？ 华盛会所。 “肆哥，你为什么拿一张男生照片欺骗我的感情？”谢卓瘫倒在沙发上，仿若一条缺水的鱼，奄奄一息。 淡淡的烟雾在空中缭绕。 谢卓都服了，情场失意也就罢了，兄弟情也岌岌可危。 沈听肆随便拿了瓶冰啤酒，指骨抵在沁凉的罐顶，食指轻勾，递到谢卓面前， “我骗你什么了？” 谢卓拿起啤酒仰头灌了一口，酒水与口腔相触，冰凉与温热碰撞。 “你老相好是慕南意。”谢卓放下啤酒，罐底与桌面相碰发出一声脆响，“你喜欢慕南意。” 沈听肆往后一靠，没什么迟疑的嗯了声。 谢卓凉嗖嗖看向他，“那你还说没骗我，我问你老相好是谁，你给我看你手机壁纸，你的手机壁纸明明就是个大帅比。” 害得他真以为沈听肆是个弯的，那些女生问起这事儿，他想说又不敢说的难受死。 沈听肆嘲弄的勾起嘴角，瞟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眼睛不好就快去看看眼科”，手一扬将手机丢了过去。 谢卓单手接住，输入密码，页面跳转，壁纸还是那个大帅比。 半晌，谢卓骂了声操。 这照片他其实看了不止一次。 第一次是开学在南苑逛街时不经意的一扫，第二次是见它变成了手机壁纸，现在是第三次，他才看出照片中的男生是谁。 一个女的留上碎盖居然比男生还帅。 谢卓将手机丢回去阴阳怪气，“你图她啥，图她比你帅？” 虽然谢卓知道沈听肆不是肤浅随便的人，慕南意也确实漂亮，但一想到被耍了他就忍不住嘴贱。 沈听肆漫不经心的抬眸，扬了扬嘴角，“你好奇？” 原本打着犯贱名义的问话，因为这句勾起了谢卓的好奇心。 “那你好奇着。” 谢卓:“……” 第29章 是我的花 翌日是周五，音乐会在下午两节课后如期举行。 一般校内大型活动都是由学生会协助老师举办，高一的参赛，高二的捧场，高三的只能隔着窗户眼巴巴望着。 “宋哥，高一年级今天音乐汇演，听说高一年级有个学妹又正又纯长得贼好看！” 高一？ 宋鸣的注意力从游戏上分离了一秒，转瞬又继续玩起游戏。 “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啥，你要不去就帮我打个掩护，老班问起来你就说我上厕所去了。” “你有病啊，上三个小时厕所，你那是加特林吗这么能扛。” “操，神金啊你！” 音乐会的场地在操场。 橘黄色太阳挂在天边，此时没有那么刺眼，霞光四散，天地敞亮，转瞬又被云层吞没，风起，云去，霞光便星星点点的洒向校园。 “太阳有些刺眼，小心楼梯。” 周忱溪及时扶住了楼梯上有些踉跄的慕南意。 慕南意借着那只手稳了稳身形，抬眸看去，金色的余晖里男生被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有些模糊，看不清他的模样。 但她瞥见了他收回的那只手，男生仅在扶她时和她有短暂的触碰，很快分离。 那只手此刻垂在身侧，指骨清晰，经络分明。 和沈听肆一样适合弹钢琴。 慕南意都没有察觉到沈听肆在不知不觉中好像已经成了比较时的某种参考。 “周忱溪？” 她通过声音猜测是他。 “是我。” 男生引着她下了楼梯，刺眼的阳光被错开，慕南意看清了他的轮廓，周忱溪的笑合着凉风一起，送来了一句简单又真诚的“你很漂亮。” “谢谢。”慕南意拨了拨垂在颈间的几缕头发，笑着回他，“今天化妆是会好看些。” 周忱溪笑了笑，反驳她，“不，我的意思是一直很漂亮。” 不是今天也不是昨天。 是每天。 慕南意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周忱溪的话，她没想到平时挺正经的男生会这般打趣，嘴角弯起漾出笑意，“周班长，你搞一套？” 女孩笑起来眉眼弯弯，好看的不像话。 男生看着她，只笑不语。 凉风在蝉鸣中肆意奔走，拨乱了女孩的几缕碎发。 花香阵阵。 也送来了他的夏天。 “我靠，太配了！诚意给我锁死！！”陈雨瑶躲在体育馆的侧门门口拿着手机一顿狂拍。 拍完直接反手发到高一年级聊天群。 发完还捧着脸欣赏了好一会。 照片是从侧面拍的，少女扎着马尾，黑色细带的修身上衣，腰肢白皙又纤细，下配高腰牛仔裤，整个人飒爽又肆意。 她仰头，笑着和白色西服的高大男生对视。 张扬狂傲的少女和温润清朗的少年。 陈雨瑶快磕疯了！ 【7班李闻:卧槽，对不起了肆哥，这波我磕诚意！】 【6班杨帅博:还做不做人了？你俩比个赛怎么跟拍校园青春剧一样？】 【1班蔡铭宇:摄影师配享太庙！我替班长跪谢你！！】 【1班王乐:班长又幸福了~】 【1班齐云凡:班长又幸福了~】 【……】 今天比赛不少人都偷偷带了手机，群消息不出片刻就被顶到了99+。 林知笑看到那张照片时，正躲在学生会的办公区用江辞的手机摸鱼。 她着急的点开慕南意的微信，用江辞的号发消息。 【辞令:啊啊啊，你别劈腿啊，我肆爷怎么办！！肆意cp雄起！】 “江辞，这个稿子是不是有点问题，你快来看看。” 江辞将一瓶水扭开，放在林知笑面前，看了眼玩手机玩的不亦乐乎的女孩，他抬手。 “嗷！你干嘛！”林知笑一手松开手机，捂上被敲的额头，气愤的看向始作俑者。 江辞靠着门口，漫不经心的提醒她， “林班长还不去带队？” 林知笑看了眼时间，才发现离活动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怎么不早说，我还要给六班的健儿们做赛前加油鼓劲的！”林知笑乍起，将手机塞进江辞怀里，一溜烟跑远了。 看着渐远的女孩，江辞淡笑一声。 “江辞？” 见男生还没反应，温浅拿着稿子又叫了声，视线在跑远的女孩身上一扫而过。 “稿子给我。”江辞敛去笑意，又恢复了沉冷的模样。 温浅面上带着莞笑，将稿子递给男生。 稿子的左下角微不可察的皱了几许，像是被人捏的。 “肆哥，你情敌挺强啊。”谢卓瘫在换衣间的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在看到陈雨瑶发的照片时，乐的笑出声。 很快他的笑就僵在了嘴角。 【管理员撤回一条消息】 每个班的班长都是群聊里的管理员，但谢卓对于沈听肆这种滥用职权的行为真的很无语。 【8班哥斯拉:哈哈哈正宫来砸场子啦！】 【1班蔡铭宇:沈听肆 搞什么，肆哥你是不是玩不起？】 【1班柳思琪:可怜可怜我们班长，沈听肆你整天都和人家待在一起，咱们班长却只能睹物思人，现在好了，物也被你没收了】 【管理员沈听肆:睹物思人？】 沈听肆收起手机，没有理会群里因为他的出现突然飞速跳跃的消息，抬脚走出更衣室。 从体育馆的正门出去，光影婆娑，日落跌进云彩里，云朵渲染成橘黄色，刺眼的光辉被柔化，天幕下，耀眼的不是光，是晚霞里一身黑衣的少年。 薛然站在香樟树下，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他好像还是那年桀骜不驯的男孩，只是时间让他更加沉稳。 曾经毫不掩藏的张扬，现在变成了他隐没眼中的锋锐。 可记忆里少年永远不会褪色。 薛然透过沈听肆，看到了远去的自己。 以前那个坏坏的，抽烟喝酒混社会、不伦不类还嚣张跋扈的自己。 直到那次她踢了铁板，被十几个比她还混的男生围堵，宋扬掐着她的脖子让她跪下舔鞋。 在她准备听天由命时，看到了街对岸的少年，鬼使神差的喊了救命。 她没想到，少年就那样走进了她的世界里。 以一敌十，打架狠的要命，却也帅的要命。 这样的他让她怎能不心动。 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于是在努力变好，可优秀的人身边永远不缺追随者。 昨天能赶走赵子妤，今天又会来个王子妤、李子妤，就像现在这样。 少年身边已经围上了几个女生。 “沈听肆，你今天好帅啊！”女生穿着一身白色长裙，看起来温柔又娇美，看向男生时，耳根有些红。 沈听肆笑了下，“谢谢，你也很漂亮。” 女生被那笑晃了眼，听见夸奖，惊喜的看向男生，身边其余两个女生开始疯狂给她递眼神。 “不过你挡着我看花了。” 女生疑惑，下意识问，“什么花，是操场那边的风信子吗？” 沈听肆抬眸看着远处，嘴角的笑意还未散去，他嗓音淡淡，“不是。” 垂眸，将笑意藏在眼底，和几个女生错开，迈步向前。 女生还想追上去，清冽的声音带着几分柔和先一步传来。 “是我的花。” 女生错愕。 第30章 盛夏 我们 慕南意和周忱溪在看台处的备赛区分开了，周忱溪报的钢琴，是个人项目，和她不是一个赛道。 环视一圈没看到陈雨瑶的身影，体委和学委也不知所踪，慕南意随便寻了处坐下，拿出手机。 微信有一条未读消息。 江辞的微信，林知笑的语气。 这人又抢江辞手机玩。 慕南意看着“劈腿”二字沉思良久。 从小到大，追在她屁股后边喊着喜欢的小男生不计其数。 无一例外全被她哥苏北宁温柔的赶走了。 因此她对这种青春里懵懂的感情其实感知很浅。她或许能分辨出谁喜欢她，但她分辨不出自己喜欢谁。 不是对朋友的喜欢，是青春里怦然心动的那种喜欢。 她似乎没有过那种感受。 所以遇到喜欢的人，会有提示吗？ 晚霞渐尽，欲坠的落日挂在天边，夏风推着薄云徐徐向前，蝉鸣阵阵，操场上是笑闹的声音，舞台的喇叭放着轻快的音乐。 “日落沉溺于橘色的海” “晚风沦陷于赤忱的爱” “……” 发丝被风撩起在空中飞扬，慕南意抬手将其别在耳后，余光中突然闯入一个身影。 怔愣的片刻，头顶已经被一片阴影覆盖。 入目是黑色的衬衣。 鼻尖是青柠的香气。 抬眸对上男生漆黑的眼，耳边的歌词在跳跃，相视的刹那。 “盛夏里藏着秘密” “蝉鸣里吟着爱意” “你是怦然心动的唯一” “……” 远处的刘主任脸色黑沉，扯着嗓子喊换音乐，学生会的人表面手忙脚乱，实则磨磨唧唧操作着播放器。 四周嘈杂，慕南意却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震动着胸腔，星火好像在燎原。 她的眼前只剩黑衣黑裤的少年。 这是她第一见他穿西装。 偏休闲的西装，外套敞开没有系扣，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举手投足间松弛又自然。薄唇挺鼻，皮肤很白，面上带些清冷，浑身上下都极其养眼。 吊梢眼此时看不出情绪，风撩起额前碎发，有些懒散，却又矜贵傲气。 难怪赵子妤对沈听肆如此执着。 这样惊艳的少年，很难不让人喜欢。 慕南意突然想起前些天看过的某部小说里的一句话。 年少时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否则这一生太孤单，因为念念不忘。 这样的沈听肆，又该是多少女生心底的念念不忘。 微微仰头，余光里正巧飘散了一片薄云，她看到男生眼里的淡漠忽然散去，笑意一点点漾开，少年笑的澄澈又好看，“这身很配你。” 不是衣服衬人，而是衣服配人。 也不知这样的彩虹屁是他学了周忱溪还是周忱溪向他取了经。 慕南意笑了笑，回他， “谢谢，你也是。” 心跳还是略有些快。 她想可能是因为云霞太美，也或许是喇叭里的歌有些煽情，再或许是赛前的紧张。 总归因素很多。 身边人影一晃时，又一个可能如芽般冒了出来。 穿西装的沈听肆太过耀眼。 就像她看过的那些网文小说里的男主角，他出现时，其余人都自然而然成了背景板。 侧头瞥了眼坐在她身旁的少年。 歌曲恰好到了尾声。 “盛夏还会来，我们依然在。” “……” 她不想记的，可莫名就记住了这句。 盛夏……我们…… 操作台手忙脚乱的同学终于切好了歌。 喇叭里的音乐变了调，操场上更加嘈杂，笑闹声愈发放肆，刘主任指着几个从操作台上逃走的学生气的跳脚。 轻快的歌曲响彻在校园。 “我不生气我不生气别跟自己较劲” “都不至于都不至于都和我没关系” “……”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就是厉害厉害就是服气” “……” “你们这几个臭小子！！周一给我做检讨！” 中气十足。 刘主任仿若一下年轻了几十岁。 慕南意被这一幕逗乐，习惯性的扭头想要分享，黑色衬衣映入眼帘时她才想起身旁的不是林知笑也不是陈雨瑶、陈念。 身旁的是沈听肆。 可他侧头了。 在瞥见女孩明艳招摇的笑脸时，心脏被什么狠狠踢了一脚。半晌，他的嘴角微不可察上扬，“慕南意。” 笑意还未消散，听见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识嗯了声，“怎么啦？” 声音从浅风中传来，清脆，明明不娇，他却觉着勾人。 男生笑起来，“没什么，随便叫叫。” 慕南意哼笑，伸脚踢了一下男生的小腿，没好气的道:“沈听肆，你有病啊！” 晚风伴虫鸣，余晖照盛夏。 少年少女打闹的模样被定格在手机里。 林知笑毫不犹豫点了发送。 【管理员林知笑:周忱溪 拿去睹物思人】 【6班张彬:哈哈哈哈哈班长你别太搞笑！】 【7班王安语:真有你的，对着情敌睹物思人，到底是思人还是气人？吃瓜\/】 【1班柳思琪:对不起班长，这波我磕肆意！哭唧唧\/】 【4班谢卓:沈听肆你笑的别太荡漾！】 【16班杜阳:谁啊笑这么荡漾？】 【18班吴嘉豪:谁啊笑这么荡漾？】 【……】 林知笑捂嘴偷笑，调转方向，识趣的没有上前打扰。 离活动开始还有三分钟，体委和学委姗姗来迟，两人都戴了墨镜，嘻哈风的宽松短袖，走起路来左摇右摆，好不张扬。 “肆哥，看我专门搭配的大金链，是不是特有范儿？”体委双手插兜，抬了抬下颌，骚包得不行。 沈听肆看着体委脖子上那条又粗又闪大金链，啧了声，眉梢挑起，“狗链展示台？” 学委在一旁狂笑，指着狗链笑骂，“我就说，特傻逼！！” 体委连连摇头，骂骂咧咧指责两人没眼光，金链子跟着他摆动，陈雨瑶后一步走来，被那金链反射的光晃了眼，她无语吐槽，“谁能来救救你这死透的审美！” 体委的视线在女孩身上停留一秒，破天荒的没有立马回怼，他小声嘟囔，“那你救呗……” “你说什么！？”陈雨瑶踩着黑色小高跟气势汹汹的走向前，黑色包臀裙下的腿又白又细。 她没听清体委的嘟囔，只以为这人又在嘴贱，扬手就要揍人，体委一口一个姑奶奶的示弱求饶。 “哇，那是陈念呀，好漂亮！” “真的好好看，怪不得能拿下沈听肆呢。” “诶，你不知道吗，他俩谣言早破啦，陈念只是沈听肆妹妹！” “啊？？” 陈念从人群中走来。 马尾换成了利落的丸子头，小姑娘精神又灵动，一身白裙，裙边蓬起，远远看着像只优雅的白天鹅。 慕南意起身去迎。 “念宝真好看。”她仔仔细细打量了眼，笑着牵起小姑娘的手。 陈念经不起夸，红了脸，看到一身飒爽的慕南意，她眼中晶亮，小声提起了要求，“你一会儿一定要看我！” 慕南意笑着，大幅度的点了点头。 陈念坐在她的左边，谢卓坐在沈听肆右边。 慕南意从三人的位置上看出了些端倪，又想到昨天体育课对沈听肆说的话，心里微惊，有些担心陈念。 转头，对上小姑娘乖巧柔软的笑颜，慕南意松了口气。 许是放下了，她想。 “尊敬的……亲爱的……” 音乐会是在蝉鸣与晚风中开始的。 开场致辞结束后，开始了个人表演，按照班级顺序，首当其冲的就是一班。 周忱溪上场时，慕南意被台下的尖叫声吓了一跳。连一班的班主任都站在队首，扯着嗓子给周忱溪喊加油。 慕南意啧了声。 不愧是班里的顶梁柱。 她还记得上次周忱溪说参赛是被逼无奈。 身着白色西装的少年缓缓坐在钢琴前，台下安静了一瞬，旋即爆发出刺耳的惊叫声。 一班队首举牌的蔡铭宇眼疾手快摁住了差点蹦到二班去的班主任。 他看了台上仿若会发光的少年，无语吐槽，“真有你的，三年不碰钢琴的人莫名其妙破了例。” 前奏徐徐响起，台下瞬间安静，琴音经过话筒，在操场上悠扬飘荡。 周忱溪弹的是乔瓦尼的《梦境》。 飘渺深远的琴音，化虚浮为梦的沉湎。 “不用崇拜他，我弹得比他好。” 清冽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第31章 她是风的具象 一曲结束，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慕南意跟着鼓掌，掌声稍息后，她有些好笑的转头，“雄性之间莫名的胜负欲？” 周忱溪一下台就直直往备赛区走，看过高一年级群消息的人都咋咋呼呼开始起哄。 沈听肆将这一幕收入眼底，扯了扯唇， “ 一般人我才不比。” 慕南意以为是沈听肆眼高于顶，只和周忱溪这种有实力的比，也是变相的在说周忱溪挺有实力，便笑着打趣，“是是是，沈听肆当然最厉害啦！” 原是玩笑的一句，可传到沈听肆耳中，好像浑身都对味了，心情变得极好，甚至对着迎面走来的周忱溪不咸不淡夸了句“挺不错”。 惹得周忱溪连瞟他好几眼。 “他俩是不是有情况？”体委小声八卦，“我早说，肆哥一点儿不近女色八成是个弯的。” “你别说，这一黑一白的还挺配。”陈雨瑶暗自观赏了会儿，认真评价。 学委咦了声，一句话就拆了差点组起来的cp，“配啥啊，这放国际象棋里也得是对家。” 这次都不用陈雨瑶动手，体委就一掌拍在了学委的后脑上，学委捂着脑袋骂骂咧咧。 “非常帅。”慕南意朝周忱溪比了个大拇指，眼睛弯起像两轮又弯又闪的月亮。 周忱溪笑了笑，余光瞥见远处的班主任在疯狂朝他招手，只得浅浅交谈几句。 临走前他转过身，目光澄澈的看向慕南意，“慕南意，加油！” 慕南意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担心。 周忱溪又偏头，“你也是，加油。” 沈听肆听见这句好像并不惊讶，懒懒点头。这副样子落在周忱溪眼里莫名有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周忱溪哼笑一声摇头，“这小子。”转身朝一班队伍走去。 有了周忱溪的开头，音乐会的气氛被烘托到顶峰，参赛者无论好坏，都能收到赞美与掌声。 天色渐暗，霞光被天际吞没，深蓝色的天幕罩在上空，月亮升起，向大地倾洒柔和的光晕，陈念在舞台上美得不像话。 慕南意看的认真。 舞曲结束，小姑娘兴奋的跑下台。 略过谢卓略过沈听肆，直直奔着她跑来。 “很棒念宝。”慕南意伸手为小姑娘理了理发丝，倾身贴近耳边，“谢卓刚刚都快把眼珠子盯掉啦。” 陈念愣在原地，慕南意拍了拍她的肩膀，和其余人一起准备上场。 他们是第一个上场的团队参赛者。 几人准备就绪，台上灯光此刻还没亮起，体委小声喊了句加油，学委飞快跟上，在几声加油中慕南意隐约听到了一句“好好享受”。 享受。 不是任何的加油鼓劲，与所有人今天跟她说过的话都不相同。 这话让她更加放松，也豁然开朗。 享受一词像是一股清流，比赛也回归了最原本的意味，不是为了单纯的竞争，而是为了当下的感受。 那是青春该有底气，不计后果，允许一切发生。 “沈听肆，你也是，好好享受。” 话音落下的瞬间，灯光亮起。 架子鼓前明艳张扬的女孩轻笑着，沈听肆坐在白色钢琴前回望，嘴角扬起，他嗯了声。 钢琴曲缓缓引入，轻扬的歌声随之响起。 “hello, hello” “can you hear , as i screa your na” “……” 台下响起一片小小的惊呼。 一高一低两个女声，高者如潺潺流水动人心弦，低者如烟雾浩渺牵动人心，男声介入，贝斯和吉他紧随其后，鼓声响起的刹那，全场沸腾。 “it all belongs to the other side” “we live, we love, we lie” 转入高潮。 鼓声雷动，钢琴停了一瞬，旋即在激昂的鼓声中响起了悠扬纯净的小提琴声。 “哇靠沈听肆牛逼！！” “钢琴转接小提琴，这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日子我真是过够了！！” “谁懂啊，上一个这么玩的还是我henry哥哥啊啊啊！” 下一秒，鼓声转弱，钢琴声再次响起。 “啊啊啊打鼓又弹琴的那个是我老婆！！” 林知笑在六班队伍里扯着嗓子快要喊疯了。 “我知道她酷毙了，但是班长你先冷静！” “……” 宋鸣被两个损友拉到操场时，刚好看到了那一幕，鼓棒飞扬琴键跳动的一幕。 “宋哥，这好像就是那个学妹！” “我靠帅我一脸，咋有点眼熟？” 耳边是两人聒噪的声音，有些干扰台上的演奏，宋鸣烦躁的蹙眉，“眼瞎啊，还想再被她打几拳？” 两人反应过来，瞪大了眼， “我操是她啊！” “……” 橙棕色的小提琴架在肩头，琴弓随着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滑动，演奏未停，男生偏头。 站在架子鼓与钢琴之间女孩非常亮眼，尽管她这样子在排练时他已经看过几十遍，可下一次再看到还是会被吸引。 身体随着节奏轻摆，蝴蝶骨的形状非常漂亮，高高的马尾随意晃着，荡出一个又一个好看的弧度。 每一个弧度好像都轻轻擦过他的心尖，酥酥麻麻还有些痒。 拿鼓棒的手白的晃眼。 另一只手在琴键上飞跃。 她笑的肆意又洒脱。 那一刻沈听肆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女孩会与记忆中的小人出现偏差。 因为她是风的具象，千姿百态，不被定义。 操场的气氛彻底达到顶点。 许多年后，再回想时，是能够记起这一日天空的颜色和树木上知了的叫声，以及舞台上激昂的音乐和他们肆意的青春。 高一四班火了，不仅是因为乐队拿了团体第一，还源于几乎全员参赛的壮举。 陈校坐在领导席笑的见牙不见眼，大手一扬又添了许多奖项，参赛的同学都得到了表扬。 颁奖时，摄影师对着他们乐队一顿狂拍，体委昂首挺胸生怕拍不到他胸前的大金链子。 慕南意站在陈念和陈雨瑶中间，三个女孩笑的灿烂。 结束拍摄时，低头查看照片的摄影师突然出声，“哎，同学！你俩能单独来一张吗？” 因为这个请求，慕南意和沈听肆在学校有了第二张合照，还是能光明正大放在学校宣传栏里的合照。 深色西服的男生和明艳高挑的女孩，虽然两人都靠的不近，姿势自然又得体，可站在一起时，旁人看了似乎自然而然就会想到登对二字。 林知笑在台下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她环顾四周，径直朝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跑去。 “慕南意，我可以跟你合照吗？” 刚走下台，一些大胆的同学就围了上来，男男女女皆有。 慕南意看了眼操场，此时三三两两合照的同学不在少数，再侧眸看向身旁，沈听肆也被围住，只是女生居多。 “当然可以。” 慕南意笑着爽快答应。 合照完，慕南意寻了处坐下休息，一阵晚风吹来，带着些凉意，她搓了搓胳膊。 九月的天，夜间温度已经有点低。 “小意，你有看到谢卓吗？”陈念的问话带了几分焦急。 慕南意环顾了圈，也没见着谢卓的身影，“奇怪，刚刚拍照还在来着……”说到这时桃花眸愣了一瞬，慕南意哼笑。 陈念眼前一黑。 等她扒拉下来头顶的衣服时，男生已经走远了，陈念望着那背影，心好像被轻轻扯了一下。 慕南意笑了笑，催促陈念快将衣服穿上。 忽然，她的肩膀一沉，一件黑色西装外套搭在了肩膀上，抬眸。 是沈听肆。 “穿上，感冒了可别传染给我。” 懒洋洋的语气。 慕南意狐疑，“你这么弱不禁风？” “是呢，你一吹我就倒了。” 男生说这话时已经朝反方向走了，徒留一个颀长的背影，在夜色中渐远。 慕南意有些失神。 风拂起遮在脸上的发丝，西装外套上清冽的气息丝丝缕缕的钻入她鼻腔，头脑顿时晕乎乎的。 半晌，她笑起来，朝教学楼走去。 周忱溪站在夜幕里，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攥紧了手中的外套。 夏天，被人捷足先登了。 第32章 我以后没有媳妇都得怪你 周五的夜晚太令人难忘，激情与热烈过后，高二年级回班自习，高一年级放假回家。 江景公馆。 暮色浓。 下车时慕南意已经快睁不开眼了。 大半天的课加上又打鼓又弹琴的，运动量不是一般的大，更何况她还在放学后搬了行李，虽然有舍友帮忙，但四层楼真的够呛。 值得庆幸的是，她终于能退宿回家住了。 “慕南意。” “嗯？” 她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在房门口停下，有气无力的摁着门铃。 沈听肆靠在面前的柱子上，好整以暇看着女孩，“你在干嘛？” 慕南意终于将半合的眼皮掀开了些，她无语的回头瞥了眼男生，“沈听肆你是不是有病，我回家你跟着我干嘛，可没晚饭给你吃。” 沈听肆盯着门，没回话。 啪嗒一声，门开了。 慕南意见他不说话也懒得和他叨叨，回头，抬脚就往里走。 “回家呀？姐姐家有晚饭，把这当家以后姐姐天天给你做夜宵。” 慕南意猛的抬头，b区6栋，不是她家。 入目是一个挺着肚子的美人。 非常眼熟。 慕南意后退半步，瞌睡醒了大半，表情有些皲裂，脑子里一直在循环那次去医院听到的话。 你再来晚点，我孩子都生出来了！ 这话再怎么听都像是妻子对丈夫的嗔怒。 现在这叫什么？ 当着正房的面把小三儿往家里领。 小说最爱这么写。 哎不是，她又不是什么小三。 “不是回家么，愣着干什么，进门啊。” 沈听肆懒洋洋倚着柱子，抬了抬下颌。 慕南意回头冲他挑起眉毛，那表情好像在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都站这干什么？搁这当门神？” 慕南意听见熟悉的声音，仿若找到了救星，转头喊了声，“江辞……” “哟，有了对象忘了妈，怎么不留你小青梅家吃饭呀？”美人双手抱怀，似笑非笑。 江辞扯起唇角，视线落在美人挺着的肚子上，“安里，上次怎么进的医院要我重复？” 美人哼笑，瞪了眼两个男生，“没大没小，一天到晚就会安里安里的叫。”说完转身进了门。 慕南意愣在门口，思绪乱飞。 这是江辞的……妈妈？ 她听林知笑喊安姐时，只以为是亲切的称呼，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姐姐。 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 “傻愣着是想睡门外吗？” 肩膀突然被人一揽，一小股推力带着她进了门，江辞紧随其后，门砰的一声关上。 直到被摁坐在沙发上，慕南意才反应过来，她就算待在门外也能回自己家，哪至于睡门外。 “是慕家的小丫头。”安里从厨房端来果盘放在矮几上，往慕南意跟前推，开口时语气温柔，“小意叫我安姐就好。” “谢谢安姐。”慕南意笑着大方道谢。 沈听肆拿着三瓶水走到沙发前，递给慕南意一瓶，又丢给江辞一瓶，然后坐在了慕南意旁边。 安里哂笑一声，眯眼睨着沈听肆，语气不善，“喂，我的呢？” 沈听肆单手拧开瓶盖，瓶身上有一层淡淡的水雾，修长的食指盖在沁凉的冰雾上，喉结滚动，黑色衬衣下的锁骨有些招人。 慕南意不自觉跟着咽了咽口水。 “冰水别想，我给你倒温的。” 高大的身影在头顶笼罩一瞬，离去。再回来时男生手中已经多了一个雷德夫黑色马克杯。 她之所以能认出来，还是因为小时候打碎了一个，那是苏北宁第一次送她生日礼物。 安里接过马克笔，在感受到杯身的温热后，笑起来，嘴上却不让，“哼，一个二个就喜欢跟我对着干。” 江辞叹了口气，“都二十七岁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这时正巧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江辞拿起手机去了里间，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传来。 “好着呢，放心。” “倔的像牛，她就是小孩子心性……” 沙发上的安里坐不住了，抄起抱枕就往里间砸去，“江辞你个兔崽子，敢说我坏话！” “安里，我以后没媳妇都得怪你。”沈听肆头也没抬，低头看着手机，单手在屏幕上轻点。 “媳妇”两字出口的瞬间，慕南意的身体不自觉地紧绷，手指缩在衣袖里，捻了捻袖口，她这才惊觉身上还穿着沈听肆的外套。 “哈？”安里抿了抿湿润的唇瓣，放下水杯，视线在慕南意身上一扫而过，意味深长的道:“哦，是得注意点，小意想吃什么，姐姐亲自下厨。” 哟，衣服都搭上了。 这儿媳妇长得真俏。 慕南意被那一眼看的有些不自在，摆手，想说“家里已经做好饭了，不用麻烦”，但沈听肆已经先一步帮她拒了。 “改天。”沈听肆语气淡淡，嘴角扬了些，“至少等你能把菜炒熟。” 安里的表情精彩纷呈。 沈听肆起身，对着慕南意偏了偏头，“走，送你回家。” 安里深吸口气，按耐住想把手中抱枕砸出去的冲动，她将视线投向慕南意，尽量忽视掉一旁碍眼的人，“小意别客气，吴妈都做好饭了，吃完再走？” “这才第一次见面，你就舍不得小姑娘了？”沈听肆的声音带着笑，合着夜晚的凉风，从门口传来。 他的碎发被吹乱了几分，背后是漆黑的树影。 夏蝉低语。 一时分不清是他以夜色为背景还是夜色以他为中心，慕南意想。 “怎么，你就舍得了？”安里回怼，见这情形便也不再劝，起身送慕南意出门。 “无所谓。” 嗓音淡淡，有几分懒。 慕南意刚走到门口的脚顿住，一种奇怪的感觉爬上心头，大概就像是某天她出门玩到很晚，回家时听到肖远语气淡漠的一句“玩去呗，管她的”。 但这种情形绝不会在她和肖远身上发生。 那么现在发生在她和沈听肆身上似乎也情有可原。 安里表情古怪，连瞪了沈听肆好几眼，没好气的道，“沈听肆你是不是有病？” 这话过于熟悉。 慕南意嘴角抽了抽。 “无所谓。”情绪没有因为安里的话而改变分毫，他又重复了遍，抬脚走向b区7栋。 “我在她家吃，抬眼就能见着，有什么舍不得的？” 慕南意莫名笑了下。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没憋什么好屁！” 安里暴躁地大吼，那样子一点也不像个孕妇。 “慕南意，还不跟上？” 慕南意哦了声，对着安里挥手。 “安姐再见，快进屋，外面凉！” 慕南意走进家门时，沈听肆已经悠闲地坐在沙发上了。 这人还说什么送她回家。 这是送自己蹭饭。 慕南意没什么感情的瞟他一眼，后者抬头与她对视，淡笑。 不和卖笑的一般计较。 慕南意转身朝餐厅走去。 “岁岁丫头回来啦！”沈老爷子端着一盘油焖大虾，放在原木色的餐桌上。 见到来人慕南意也不奇怪，自从沈老爷子搬过来后，没事就喜欢找肖远共度老年时光。 闻着餐桌上飘来的味，她咽了咽口水，“沈爷爷，您做的吗？好香！” 沈老爷子爽朗大笑，在围裙上随意擦了擦手，一脸得意，“那肯定，这专门给岁岁丫头做的。” “知道你们学校今天有活动，放学晚，小肆那小子说你们大概八点半回，这不，刚好，饭菜都热乎着呢！”徐奶奶笑着将餐具放到桌子上，陈姨在一旁帮着摆放。 慕南意抬头扫了眼钟表，分针刚好走过六的位置。 脑中突然浮现出方才沈听肆低着头摆弄手机说“以后没媳妇都怪你”的画面。 “那我可得多吃点！”慕南意笑着去料理台帮忙端菜，走近时发现肖远正猫着腰在垃圾桶旁狗狗祟祟。 “外公，饿了就吃饭，咱家还不至于翻垃圾桶找吃的。” 这话最后得到了肖远的一个白眼。 第33章 引诱 端菜时，慕南意瞥见了料理台角落里的一盘菜，之所以只叫它菜，主要还是因为她实在没看出来那是一盘什么。 也没多想，她端起来就往桌上放。 “岁岁丫头以后就能天天回家喽。”徐奶奶笑着，给她夹了只大虾。 沈老爷子则是眯眼看向慕南意对面的人，语气强硬，“以后和你岁岁妹妹一起上下学，仔细着点，要是被人欺负了，有你好果子吃！” 沈听肆剥虾的手一顿，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对面的女孩，懒洋洋回，“哦。” 心里却在反驳沈老爷子的话。 一人就能打趴三个男生。 也不知道她会被谁欺负。 慕南意正忙着解决徐奶奶给她制造的小山，完全没空注意沈听肆的表情。 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 沈听肆笑了声。 慕南意抬头，大概猜到了这人在笑什么，等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她笑靥如花，“以后就劳烦听肆哥哥多多照顾了！” 说着，一刻不停地往沈听肆碗里夹菜。 直到给沈听肆也堆了个小山，她这才罢手。 肖远看着这礼尚往来的一幕，只觉得碍眼，咳了声，试图引起外孙女的注意。 “诶，这是什么？”慕南意夹起一个黑糊糊的块状物，咬了一口，顿住。 肖远想要制止的手僵在半空。 “还挺好吃。” 见状，沈老爷子和许奶奶都没说话。那盘不明物体最后全进了慕南意的肚子。 也不知是因为晚上喝了太多冰水，还是因为那盘不明物体，慕南意晚上肚子疼得不行。 半夜醒来，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上面显示凌晨四点半，慕南意编辑了条朋友圈。 【是ango呀:胃疼，今晚睡厕所了，我合理怀疑肖远给亲外孙女投毒。裂开\/裂开】 下一秒就多两条赞和评论。 【西北的夜:干的漂亮，外公终于发现其实我才是他亲外孙女了么？】 【西北的袄:南姐在江远要多注意身体啊。】 慕南意和那两个夜猫子怼了几句，找到药一口闷，躺下继续睡。 隔天直接睡到日上三竿，临近中午才起来收拾东西，打开行李箱，咚的一声，一个黑色盒子滚落。 慕南意捡起看了两眼，扭开，乳白色上盖了一层橘黄，仔细看周围似乎还有些青黑色的霉点。 她没记错的话，这瓶护肤品在开学第一天被赵子妤提过后，就没再用了，一直闲置在宿舍公用桌子上。 现在这模样，明显是被人兑了水。 慕南意将盖子拧好，将盒子收进包里。 微信消息提示音响起。 继她和沈听肆的转账信息后，终于有了文字消息，给这冷清的对话框增添了点人情味。 【s:明天上午十一点。】 言简意赅。 神他妈的人情味。 这样显得沈听肆像个通知员工开会的上司，而她就是个苦逼的打工仔。 【是ango呀:你在s龙傲天？】 【s:你想当刘波也不是不行。】 【是ango呀:……】 她还真没想到这人居然也知道霸总文学。 周末天气不错，慕南意难得有兴致想要化妆，一改往日吊带短裙的拽姐风，她挑了件白色镶边收腰长裙。 头发半扎，两绺头发编成辫子，用橘色发卡别在脑后。 这一身显得她像个邻家小妹妹。 “这样穿着太乖了，容易被欺负。”肖远在餐桌上做出淡淡点评。 慕南意没什么感情的瞥他一眼。 肖远讪讪地摸鼻， “不过很好看。” 陈姨在一旁掩唇轻笑。 慕南意轻哼一声，出了门。 华盛大厦。 这次慕南意没有被带到会所包间，而是跟着服务员上了26楼。 人还未下电梯，吵吵闹闹的声音先一步传来。 “你他妈在干什么，我在发育路上种个豌豆射手都比你强！” “我操，你清高你牛逼你上啊！” 随着一声响亮的defeat，王玠怒的一巴掌拍在秦鹤脑袋上。 秦鹤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冷笑一声。 “哥们，我是射手不是阎王，不能给你逆天改命，你这技术咋不去玩奇迹暖暖。” 王玠嘲讽着呛回去，“你这技术也不该玩射手，你适合玩庄周，活在梦里。” 沈听肆扔下手机，屏幕还停留在victory的页面上，他嘲弄的勾起嘴角，“你俩在峡谷刷vx步数？” 王玠:“……” 秦鹤:“……” 嘴毒还得是沈听肆毒。 “沈听肆你好厉害呀！” 对面沙发上响起一道女声，三人仿若没听见般，沈听肆对着门口的服务员招手，王玠和秦鹤继续唇枪舌战。 赵子妤看着各忙各的三人，咬牙，攥紧了手中的拳头，指甲陷差一点进肉里，她浑然未觉。 心里开始恐慌。 她以为沈听肆约她就是单纯出来玩，特意起了个大早，精挑细选的裙子，细笔描摹的淡妆，无一处不用心。 结果他看都没看她一眼。 意图已经很明显了，沈听肆约她不是出来玩的。 “诶，小意妹妹来了！” “妹妹你今天太好看了！” 王玠和秦鹤一前一后惊呼出声。 沈听肆的手还抚着球杆，缓缓将视线从五号球挪到门口那一抹白色身影上。 仅一眼，溃不成军。 她俏生生像个小仙女。 “王玠，秦鹤？” 慕南意还记得这两人来过她生日。 “我哭了，仙女记得我！”秦鹤狗腿的起身引着慕南意坐下，“想喝什么饮料？橙汁？可乐？鲜榨草莓？” 慕南意放下包包，看到对角线处的一人时，愣了几秒，那人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个一次性纸杯。 “她喝杏仁粥，不喝饮料。” 球杆与球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与之同时响起的男声低沉悦耳。 慕南意转头看向台球桌那的男生，眼神变了一瞬，低头打开微信。 沈听肆给她昨晚发的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慕南意嗤笑一声。 这人是不是对谁都这么细心？ “啊？啥时候要得杏仁粥？”王玠的手刚摸上冰柜拉杆，闻言疑惑的看向门口。 站在那的服务员不知所踪。 操，沈听肆比秦二狗还狗。 王玠小心地瞥了眼沈听肆，暗自嘀咕。 “过来打球。” “来了来了。”秦鹤看也没看沈听肆，自然得起身。 “没叫你。” 秦鹤的屁股在离沙发约摸五十公分处顿住。 沈听肆靠在台球桌旁，朝一个方向抬了抬下颌，“我叫她呢。” “啊行行行。”秦鹤唏嘘一声，没好气的回着。心中大概摸清了沈听肆和慕南意的关系，识趣的一屁股坐回去玩手机。 王玠显然没悟出其中道理，热情的招呼慕南意，“小意妹妹会玩不，不会我教你啊。” “你教她用台球打高尔夫吗？” 这话几乎是在前者话音刚落的瞬间就响了起来，带着嘲讽，好像还含着低怒。 王玠心虚，有些怂，“肆哥，我也就第一次摸球时打飞过……” “噗……”慕南意脑中想象着那个画面，有点像《爱情公寓》里的陈美嘉换成了穿着兔女郎服饰的鲁智深，她实在没忍住笑出声。 “要不我教你？”慕南意笑着反问王玠。 沈听肆抬眸瞟了眼。 秦鹤伸手拽了拽。 “好……啊不了，游戏局，上号上号！”王玠到嘴的话愣是拐了一圈，连连摆头。 慕南意见此也不强求，路过赵子妤时，她偏头，朱唇微弯，“一起玩？” 沈听肆手中的杆送出，嘭的一声，白球与红球相撞，在临近顶袋时。 球偏了。 她的声音像引诱。 赵子妤看了眼她身后，心知肚明这球玩不起来，可想到来此的目的还是应下，“……好啊。” 第34章 有你还的时候 一场球打的非常漂亮。 赵子妤温柔腼腆的看着专注于打球的两人，一口牙快要咬碎了。 他们一来一回打的放松。 可她完全不会打台球在这百般出糗。 最后一球进袋。 “漂亮。”沈听肆淡淡夸赞。 慕南意轻笑，“你也不错。” 沈听肆丢了杆，拿起一旁他常喝的那款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脖颈处的线条非常流畅，慕南意的视线随着他的喉结移动。 察觉出那道不加掩饰的视线，沈听肆将水咽下，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自己来？” 慕南意勾起嘴角，嗯了声。 大戏开场。 沈听肆没说什么，转身离开，将台球厅留给两个女生。 “喂，你给我兜底吗？” 清脆的声音钻进耳膜。 有点痒。 沈听肆弯唇笑了笑，吊儿郎当往沙发上一坐。 “不兜。” 小气啦。 慕南意轻哼一声，转向赵子妤，开门见山， “照片，你交给老师的？” 赵子妤茫然抬头，“照片？我在沈听肆作业本里捡到的，没交给老师。” 她是想直接交给教导主任来着。 谁知道照片夹在书里，不翼而飞了。 慕南意没有再问照片，她换了问题，“hr黑绷带，我平时放桌子上的护肤品，记得，你动过没？” 赵子妤瞥了眼女生的脸，没什么情绪的回她，“没。” “行。” 下一秒惨叫声响起。 慕南意一脚踹翻赵子妤，咚的一声，赵子妤重重摔倒在地，地面很干净，并没有弄脏她的粉裙，但骨头直接磕在地面上让她吃痛。 赵子妤狼狈的躺在地上，想要反击，可痛感让生理盐水夺眶而出，她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施暴者冷笑一声，并没有因此心软。 “照片我信你。”慕南意左手拿起台球杆，用力抵在女生的脸蛋上，向下压了压，“我最后问你一遍，动没动护肤品？” 赵子妤感受到球杆上传来的力度，似要把她戳穿，心中害怕又恐慌，她大声呜咽起来，“我动了……对不起！我往里面掺了水……” “只掺了水？”慕南意又加重几分力道。 赵子妤的脸被杆子抵着凹进去一块，牙齿能够清晰感受到杆子正如何顶着她。 “真的只掺了水！怪我鬼迷心窍，我恨你骗我那是假货，我嫉妒心作祟，我知道错了，呜呜呜，求你放过我！” “行啊，我信你。” 慕南意收了杆，脸上的力度消失，赵子妤松了口气，连忙去揉脸，“谢谢……谢……” “那你涂，涂脸上。” 一个黑色盒子被丢在赵子妤面前，滚了几圈，最后停在她手旁。 赵子妤目光一滞。 踌躇半晌，没有动作。 “啊——” 赵子妤捂着腿吃痛。 台球杆子打下，细白的腿肉眼可见的变红。火辣辣的痛感从小腿开始往上蔓延。 赵子妤恨急了面前高高在上的慕南意。 “还不说？” 声音冷漠，她居高临下睨着她。 那一刻赵子妤真的很想扑上去，将那张明艳的脸撕碎。 “袋装面包里的脱氧剂。” 慕南意真的很想一杆子把这蠢人敲死。 她和她到底结过多大的仇多大的怨，以至于十六岁的赵子妤能够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滚。” 咚的一声，杆子砸在地上。 慕南意转身朝台球厅外走去。 赵子妤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手指触碰到台球杆，她眼神一狠。 “嘭——” 用尽全力的一击并没有如愿打在慕南意的后脑上，而是被踹了一脚，打在她的额头上。 赵子妤感觉脑袋嗡鸣一声，天旋地转。 “带她去医院。”沈听肆站在慕南意身前，给王玠递了个眼神，顿了顿，又道，“送回家去，剩下的我处理。” 慕南意瞥见他处之泰然的神色，心中嗤笑。 还说不兜底。 这人就是嘴硬人狂。 秦鹤应了声，心里终于明白沈听肆为什么会叫他们俩出来了，面上看着娇娇软软的慕南意，居然是个白切黑！ “您的粥到了，请慢用。” 服务员端着托盘走进来，将一个白瓷小碗放在矮几上。 “坐下。”沈听肆软了几分语气，“先喝粥，再吃药。” 现在差不多到了饭点，慕南意闻着粥的香味，饥饿感噌的上来，也不和他客气，坐下老老实实喝粥。 慕南意咽下一口热粥，余光再次瞥到那个纸杯，嘴角微不可察的弯了弯。 沈听肆好像也不是对谁都这么细心。 至少对赵子妤，他俩是一致的。 “照片不是她干的。” 一碗粥见底，慕南意吃了个半饱。 沈听肆嗯了声，给她递纸，又从矮几的抽屉里拿出一盒药。 慕南意接纸的手顿住，在那盒药上一扫而过。 心里有些软。 “沈听肆。”她接过纸，将唇角的晶莹擦去，抬眸看着对面的男生，“别查了。” 她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到这些人身上。 无聊透顶，幼稚至极。 今天解决一个赵子妤，明天或许还会有李子妤，她时间宝贵着呢，懒得跟他们耗。 行得正，坐得端，她做好自己就行。 要再有不长眼的往上凑，她自然也不会客气。 “好。” —— 九月底，天气转凉。 天空阴沉沉，小雾，空气有些干闷，灰色的天幕像是裹了一层密不透风的塑料袋，令人喘不过气。 “这什么？” 慕南意坐在车上，一把接住沈听肆丢来的小盒子。 沈听肆将书包丢进车里，随着身边一沉，淡淡的青柠味若有似无的飘来。 “自己打开看。” 散漫的语气。 慕南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多说几个字直接告诉她能怎样！ 拧开盒盖，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扑面而来。 香膏。 “送我的？”慕南意用食指捻了点，在手腕处晕开。 沈听肆的视线跟着她的动作移动，落在那只细腕上。 看着瘦瘦弱弱的，打人时力气挺大。 “安里收集的乱七八糟的小玩意，让带一个给你。”语气淡淡，有些懒。 这人估计没睡醒。 “哦。”慕南意凑近手腕闻了闻，桃花味不浓，尾调清新淡雅，“沈听肆。” “你闻闻。” 细腕倏地贴近。 淡雅的桃花香一股一股窜入鼻尖，那节白生生的腕骨，晃了他的眼。 “好闻不？给你抹点？”慕南意笑的狡黠，一看就没打什么好主意。 沈听肆没什么感情的瞥她一眼，将那细腕拍开，“难闻，不要。” “哦。” 下一秒兵荒马乱。 慕南意拼尽全身力气，努力在男生耳后抹了点，然后累的瘫在靠背上。 小胜，也算胜。 “一点没有小时候乖。”女孩小声嘀咕。 劲大的她都打不过。 沈听肆感受到耳后传来的阵阵的凉意，不刺激，可在敏感点上，感知力自然强些，他垂眸。 “慕南意，有你还的时候。” 女孩对此嗤之以鼻，高贵的哼出一声。 两人的对战最终在张叔坐上驾驶位终止。 这样每天拌嘴上学的日子，慕南意已经过了两周有余。四班要求提前十分钟进班，因此她和沈听肆走的早。 林知笑住校是为了陪她，自从她改走读后，林知笑便也退了宿。 然而没了宿舍的规律作息，林知笑就成了起床困难户，六班又没提前到校的要求，林大班长便每天卡点进班，江辞和她一路由王叔接送。 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慕南意突然出声，“沈听肆，江远的秋雨是不是要来了？” 男生闻言掀起刚阖上的眼皮，语气带着倦意，有些蒙，“嗯。” “问你还不如问天气预报呢！”慕南意嘴角一抽，卸下书包翻手机。 “不用找喽，张叔看过了，今天下午有小雨，放学你俩就在学校老老实实待着，别乱跑，等我去接。” 慕南意眼眸一亮，“张叔可以给我带雨衣吗，我不要雨伞。” “雨衣？你要的话当然可以。” “谢谢张叔！” 沈听肆胳膊抵在车沿上，单手支着脸，余光映入女孩神采飞扬的侧脸。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这样看她。 反正挺好看。 一路无话。 黑色保时捷缓缓停在江远二中门口。 第35章 第一次秋雨是和你一起 进班时，物理课代表正发着上次的小测试卷，他像个开关，所到之处哀嚎声此起彼伏。 慕南意哼着调走进班，兴致高昂的和同学打招呼，这样的好心情在看到小测成绩时烟消云散。 “有进步啊小意。”陈雨瑶将试卷递给她。 是有进步，但不多。 提了一分，70。 她都不用去看谢卓的试卷了。 那几个男生天天最跳，物理成绩却一个比一个高，就没见他们下过90。 “慕大小姐记得送水。” 轻飘飘的一句。 “沈大少爷很会补刀。”慕南意将试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瞪他一眼。 突然有些后悔和沈听肆打赌，她物理考90分应该是此生无望。 想到此，心中有些惆怅。 快期中考试了。 她物理化学都在拖后腿，语文和英语只能排到班里中下等水平，也就数学勉强还能看。 这样下去，文理分科时她肯定掉回普通班。 “别愣着，看卷子。” 桌子被人敲了敲，慕南意回过神。 沈听肆放下书包，拿出两盒牛奶，全部丢给慕南意，“不会的就问，别让qq星广告商下不来台。” 慕南意看着那两盒牛奶嘴角一抽。 qq星儿童成长高钙牛奶。 “这是长个子的，跟我会不会物理有什么关系？” 沈听肆扯过她的试卷，拿起红笔勾勾画画一阵，“你脑子就不能跟着个子长？” 慕南意当即就要反驳他，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沈听肆这人虽然嘴欠，可真会很抓关键。 算了，还是祈愿脑子跟着个子长。 “这啥？qq星！我小学喝过！”体委风风火火的跑进班，眼尖的看到慕南意桌上两盒牛奶，“南姐，你也爱这口？给我来盒呗。” “这小孩儿喝的你凑什么热闹。”陈雨瑶背着书包刚走到座位上，闻言怼了句。 体委表示不服，“凭啥我不能喝，谁还不个宝宝了！学委刚还叫我宝呢！” 收作业的学委:“呕。” 慕南意将两盒默默收进抽屉里，朝体委扔了瓶可乐，“二百多月的宝宝适合喝这个。” “南姐，你跟肆哥学坏了！”体委嘴里控诉，手上接可乐的动作一点不含糊，“哎，干嘛！” 体委被提溜到座位上。 “这几道，讲过的题型，自己再看看。”沈听肆站在体委刚刚的位置，将勾画过的卷子放在慕南意桌子上。 体委对于沈听肆主动给慕南意讲题这事，早已见怪不怪，铁树开花这事儿他有生之年也是撞上了。 “学委，来咱俩好。”体委转向后桌，朝学委虔诚的伸出一只手，眼神饱含深情，“英语借我抄抄。” 学委:“滚！” —— 天依旧阴沉，风有些烈，白色的花瓣沸沸扬扬在空中打着旋儿，雨欲下不下，阴云密布的天总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 这种天气总会给人无端的压迫感。 “宋哥到底咋了？” “抽风……诶上啊上啊，我操对面李白是不是有病！” “嘭——” 两人将手机一把扣下，安静如鸡的看着宋鸣，一动也不敢动。 “别吵我学习。” 宋鸣冷冰冰瞪两人一眼，拿回拍在二人桌子上的练习册继续奋笔疾书。 “完了完了，我肯定是病了，不然有生之年怎么会看到宋哥主动学习。” “这不挺好，说不定宋哥还能考个二本呢。” “得了，我看上次考试，宋哥练了半个月的数学选择，就对一个，还对的第十二题。” “不是哈哈哈，我蒙的都对五个！” “……” 下午两节课后，社团纳新，慕南意和陈念逛了一圈，她最后还是没什么想法，陈念则是选择了舞蹈社。 “小意！”林知笑拿着两张纸站在教学楼西门的台阶上冲她招手。 慕南意跟陈念说了声，抬脚朝林知笑走去。 “你加社团没？”林知笑拽过她的胳膊，笑的见牙不见眼。 慕南意摇头。 “太好了！”林知笑二话不说就拉着慕南意向教学楼里走，“咱们进学生会，以后就能横着走了哈哈哈！” 慕南意嘴角一抽。 能不能横着走她不知道，但她猜到了这人什么意图。 江辞是学生会的。 “林知笑，你还真是不顾人死活。” 林知笑拉着她继续跑着，头都没回， “你就等着，姐妹可掏心窝的为你着想呢！” 学生会面试在教学楼西侧的小型会议室进行。慕南意被拉到门口时，只能看到乌泱泱一片人头。 “你是冲着他来的是！”一个女生冷傲的开口。 “搞得好像你不是一样！”另一个女生嘲笑着回怼。 这什么啊？学生会选妃？ 走廊那边突然开始骚动。 讨论声渐近。 慕南意也终于窥见了骚乱的源头。 江辞和一个女生。 “大家好，我是温浅，学生会的面试马上开始，大家有序进入会议室，不要吵不要挤，预祝大家成功入选！” 女生站在人群中央，笑的温婉得体，蓝白的校服穿在她身上，青春又亮丽，鱼骨辫柔顺的搭在肩头，亦如她一样，柔，很美。 “这就是温浅学姐，好美好温柔！” “和江辞好配啊！” “这还怎么竞争，我哪比得过温浅啊！” “……” 议论声四起。 慕南意侧头，想安慰林知笑别慌，结果后者压根不需要，正龇牙咧嘴朝门口挥拳。 慕南意回头，江辞在门口笑的散漫，唇瓣轻动，她没看出说了什么，但依林知笑更加暴躁的反应来看，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好好好，她多管闲事了。 面试很简单，提交报名表，然后上台做一分钟左右的自我介绍。 林知笑应该是早有预谋，提前给她准备好了报名表，慕南意完全没有准备就上台开始自我介绍。 上台时，台下有片刻的轰动。 “看，上次音乐会的第一名！” “她身材太好了，那腰可细了！” “我靠，这女生长得是真好看，咋不去文艺部呀。” “嘁，温浅才是文艺部的排面，她就算去了也得靠边站。” 温浅坐在文艺部面试席上，听到周围人的议论，依旧是一副笑意浅浅的样子，似乎对那些都漠不关心。 慕南意说完，下台寻了处坐下等林知笑。刚坐下，她的注意被右边一处吸引。 乌泱泱一片人，看不清面试部门。 她坐的高，隐约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沈听肆像朵被人围观欣赏的牡丹。 这人不是和谢卓体委他们去了篮球社吗，怎么又来了学生会。 慕南意收回视线，台上的林知笑已经开始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高一六班的林知笑，我的意向部门是宣传部……” “这个女生好可爱啊！”宣传部的一个男生站在江辞旁边，看着台上的女生，笑的爽朗。 “嗯。”江辞那声音轻轻的，可男生还是听到了。 “我靠，辞哥，我今天是不是还没睡醒？”男生吓了一跳，他刚刚怎么听到他辞哥赞同了。 江辞没理他，继续看着台上。 温浅此时也抬起了头，看向林知笑。 林知笑突然对上温浅的视线，自我介绍都顿住了。 温浅柔柔一笑。 林知笑愣了一瞬，旋即对着温浅笑开。 林知笑介绍完走下台，在路过面试席时一个男生笑着走上前。 “学妹你好，我叫程澈，欢迎你加入我们部门啊！” 林知笑停住脚，看向男生。 这人她见过，刚才一直站在江辞旁边。 “你好你好，我叫林知笑。”林知笑弯起唇角，颊边两个小梨涡都露了出来。 程澈有片刻失神。 “你不是负责录入信息的吗，忙完了？”江辞淡淡打断两人的谈话，听不出喜怒。 “嗷对，林学妹，我先去录信息，下次见！”程澈走之前，还不忘跟林知笑告别。 离开会议室时，林知笑突然捂着肚子让她先走，慕南意对她拙劣的演技不做评价。 一看就是手机瘾犯了，想借着学生会纳新玩江辞手机。 慕南意欲要下楼时，在楼梯间门口停住。 “肆哥，你咋下一楼了，不回班吗？” “去趟商店。” “哎哎我和你一起，这天肯定要下雨，我去买伞。” “……” 脚步声渐远。 “慕南意，好巧。” 回头，是熟人。 慕南意笑了笑，“好巧，你也来面试？” 周忱溪点头，走了几步，跟她一起并排下楼，“我面试的宣传部，刚刚看到你了，表现得很好。” 慕南意诧异，“啊，我怎么没看见你？” “人太多了，我想着错峰，就去的晚，这不刚去就直接轮到我面试了。” 男生的声音含着笑，与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一起传入慕南意耳中。 像小溪流过，舒适。 “周班长倒是机灵。” 女孩打趣的声音在楼梯间里消散，两人迈步到了二楼走廊。 这片大都是用来考试的空教室，没什么人，相当安静。 慕南意和周忱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不时逗笑几声。 在路过一楼大厅的落地窗时，周忱溪稍微落后了半步，稍微侧头，他看见了女孩精致的侧颜。 脑中浮现出那日女孩打鼓时神采飞扬的画面，像太阳般，炽热耀眼。 那双晶亮的桃花眸突然直勾勾看向他。 “周忱溪，下雨了！” 安静被女孩的声音打破，宛若向平静的湖泊丢进一颗石子，乱了他的心。 周忱溪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向窗外，而是先抬头看向女孩，在看到女孩满脸的喜悦后，他弯了弯嘴角，转头看向窗外。 天色昏暗，雨丝丝缕缕落下，很细很密，砸在窗户上发出嗒嗒的声音，香椿树在雨幕中摇曳，叶子被雨水冲刷，更显油绿。 “今年的第一场秋雨。”周忱溪看着窗外，语气里也带着几分欣喜。 第一场秋雨是和你一起。 第36章 能先松开吗 回到教室时已经临近放学，班里零星没剩几个人，大部分人都借着社团纳新溜出去玩了。 “你找谁？赵子妤？她都两周没来了。” “啊好，谢谢！” 慕南意在班门口听到了一个已经近乎陌生的名字，回头瞥了眼，找赵子妤的是薛然。 那个周日后，赵子妤连续请假两周，昨天下午来了一趟，将桌柜都清空了，自称是要走艺考，家里打算给她转学。 “嗨，慕南意。”薛然笑着主动打招呼。 “嗨。”慕南意笑了笑以示回应。 薛然没有和她多聊的意思，简单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迎面经过一个人时，薛然脚步乱了一瞬。 “一会儿放学别乱跑，听到没？” “哦，要你管啊。” “……” 男生和女生拌嘴的声音逐渐远去。 薛然抿了抿唇，走向相反的方向。 放学时，雨势小了些，许是阴天的缘故，天黑得比往日都要早。校园内的路灯亮起，细雨如绒毛，扑簌簌落下，在白色的灯光下泛着晶莹。 慕南意站在教学楼门口，静静看着雨幕出神。 “要伞吗，借你一把。” 回神，面前递来一把黑色的伞。 慕南意笑着轻轻摇头，“谢谢周班长，不用哦。” 沈听肆单肩背着包，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在离门口还有五米时，抬眸，女孩正冲着别的男生微笑。 碍眼的紧。 “是家里人来接吗，到校门口还有些距离，还是打伞。”周忱溪说着，撑开了伞。 慕南意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转头看向雨幕，清脆的声音在噼啪的雨声中格外悦耳，“你试过直接跑过去吗？” 要不是沈听肆那个家伙让她放学等着，她早冲出去了。 周忱溪愣了几秒，下意识回答， “会感冒……” “穿上。” 慕南意的视线被一片橙色覆盖，伸手将头上的橙色拽下，慕南意看到了正在拆塑料袋的沈听肆。 低眸，她手中是一件橙色雨衣。 周忱溪的话尽数咽下。 他想起了临放学前，在去商店买雨伞的路上碰到的男生，一手拎着黑色塑料袋，散漫的和身旁的男生说话。 “肆哥，人家泡妹子都是买一把雨伞，你倒好，买两件雨衣，一点也不浪漫。” “你送女生发际线粉你浪漫。” “……” 周忱溪垂眸失笑。 他早该想到的，对雨天如此欣喜的女孩，怎么会想撑伞避开雨水。 “沈听肆。”慕南意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提高几分，“你有时候还是挺懂我的。” 沈听肆已经穿上了黑色的雨衣，闻言没回话，静静看着女孩兴奋的将那件橙色雨衣套上。 “走！”慕南意戴上连体帽，眼中的开心快要溢出来，“周忱溪，明天见。” 说罢，女孩挥了挥手，一脚迈进雨幕里。 声音被渐大的雨势盖住，起了微风。 “明天见。” 周忱溪站在原地看着那一抹橘黄逐渐与雨幕融为一体。 沈听肆抬脚跟上去，走出几步，他回头，清冽的声音合着几缕雨丝一起，被风送来。 “周班长日理万机，感冒了得多误事。”沈听肆侧着头，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滑下，“家里车小，周班长要是不嫌弃，一起？” 不是客套的问句，是很舒适自然的邀请。 周忱溪再次失笑。 他和沈听肆认识四年了，这人就是不喜欢搞那些表面客套，他很真实，就如他的名字般肆意张扬。 锋芒毕露，又恰到好处。 “不了，我家离得又不远，还没那么娇气。”周忱溪淡笑着拒绝。 沈听肆见他拒绝，也不再劝，转过头挥了下手，黑色的身影在雨幕中渐远。 “沈听肆，你怎么这么慢啊！” 走出校门，他远远就看到了站在车旁的少女。 一身橘黄的雨衣，宽大的帽子将她的脑袋整个包裹住，本就不大的脸显得更加小巧精致。 一眼好像望到了曾经。 “喂，下雨打伞一点也不酷！” 穿着鹅黄小裙子的小豆包，将身旁的男孩一把推进雨幕里，冰凉的雨水顷刻间尽数向脸上砸去。 “慕！岁！岁！” 男孩被淋的一身狼狈，愤怒的看着嬉笑的小豆包。 下一秒，她也冲进了雨里。 “安安，外婆说雨是神的烟花。” 小豆包仰头看着细雨，语气认真。 她突然蹲在一个大水坑前，瞪大了双眸，男孩冷冷看着，似乎在等女孩像电视里那小粉猪一样抬脚蹦进泥坑里。 雨点变大，砸在地上，砸在水坑里，几滴泥被溅起，正中小豆包的鼻尖。 “靠，不礼貌，它朝我嘣泥巴！” “……” 沈听肆走近时，慕南意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的看着他。 “搞什么？” 慕南意偏了下头，将双手伸到前面，摊开手，一片绿色的银杏叶静躺在她掌中。 “喏，雨衣的回礼。” 沈听肆没有接，看着那叶子笑起来，“我专门跑去买的雨衣，就值一片叶子？” 听到这话，晶亮的桃花眸朝他眨了眨，女孩突然凑近，她身上淡淡的芒果清香若有似无的飘来。 女孩神神秘秘的小声告诉他，“我向神祈过愿的，神也答应了。” 沈听肆扬着唇，笑的散漫，配合她问:“你许的什么愿？” 慕南意:“希望能考过沈听肆，从此压他一头。” 男生似被这回答气笑，眉梢挑起，问她“这算回礼？” 难道不该为他许愿吗？ 慕南意耸耸肩，不置可否。 看着那片叶子半晌，沈听肆伸手拿走，朝前走几步，打开车门。 嚣张狂妄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别的方面还能压压我，成绩就算了。” 他侧头。 “门都给你开了，大小姐，上车。” —— 国庆假期前的最后一天，校园内气氛高涨，每节课班里几乎都有人窃窃私语，大多是在谈论国庆想去哪里玩。 慕南意看了眼谢卓旁边的空座位，跨坐在沈听肆的座位上，“诶，谢卓。” 谢卓正捣鼓着什么东西，听见声音下意识将东西推进桌柜里，身体挡了挡，“怎么了？” “陈念生日打算怎么过？”慕南意见他狗狗祟祟藏东西，许是不想让人知道，也没多问。 谢卓想了想，回她， “应该是在家过，陈校肯定亲自下厨。” 慕南意:“行，谢了。” 这天最后一节课是物理，倒数第二节是体育，下课间隙小商店里挤满了人。 “靠，体育真毒，凭什么晚了一秒就给我算不及格啊！！” “八百米就是我后爹，没一次及格的。” “滚，别提那晦气玩意！” “……” 慕南意刚测完八百米，有些微喘，比一些累倒在地上状若一条死鱼的同学好上不少。 作为在西北上了九年学的人，平时五六圈跑操就是家常便饭，因此八百米对她来说不算太难。 但是跑完八百米来商店抢水就很难。 今天三个班测了八百，跑完全往商店涌，此时店内人头攒动，肩膀突然被人碰了一下，重心不稳，她朝一侧偏去。 慌乱之中，她的手下意识向后抓去，想要扶住什么借此稳住身形。 这样胡乱一挥，她还真抓住了一块布料，站稳后，她立马道歉。 “不好意思啊，实在抱歉！” “能先松开吗？” “啊？”慕南意朝自己手抓的地方看去，这不看不要紧，一看…… 衣服被她捏着皱成一团，极具张力的腹肌露出了两块，线条非常明显，腰薄而劲窄。 第37章 还没看够想上手 “还没看够？想上手？” 语气里夹杂着几分戏谑。 慕南意猛的收回视线。 “看够……呸，谁想看你！” 这话在男生似笑非笑的视线下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被他这么一盯，慕南意反倒没那么不自在了，大概就是逆反心理，她抿唇，闭了闭眼，睁开时直直与男生漆黑的眸对上。 她尽量放松语气，笑起来， “沈班长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和她第一天来四班时他说的那句“慕大小姐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沈听肆看她几秒，在那微红的耳尖上一扫而过，扬起嘴角，“这种时候知道套近乎了。” 男生向前微微倾身，距离一下子被拉近，淡淡的青柠味从他身上丝丝缕缕的涌入鼻尖。 还有温暖的阳光的气息。 “喝这个？” 修长的手拿着一瓶橙色饮料晃了晃，男生微微偏头问她。 慕南意点头，问他:“不是我给你送水吗，你怎么自己来了？” 虽然这个赌约更像是玩笑，但鉴于沈听肆这一个月来的细致辅导，她的物理终于突破了80大关，她于情于理给他送个水。 如果还能进步，别说送水，就是送山送海送星星月亮，她也给他全都找来。 “对啊。” 男生肯定了她的问话，但没有回答后半句，伸手又拿了两瓶矿泉水，转身，下颌微抬，“走了。” 慕南意跟在他身后，这回走的格外轻松。 结账时，是沈听肆付的钱。 她不由想起了那次周忱溪和沈听肆两方对峙的尴尬局面。 自然而然便又想到了那天莫名其妙的约定。 考过他，他告诉她。 是告诉她什么呢？那日莫名冒出的某种苗头，似乎并没有继续生长的势头，仅是埋在心底。而与她约定的另一方，貌似已经忘记了这回事。 还说成绩上她不可能压过他。 慕南意撇嘴，脑中思绪万千。 “不是说给我送水吗？打开给我。” 手中突然被塞进一瓶矿泉水。 “什么语气，我是你特助吗沈大少爷？”慕南意没好气的怼他，用力一拧，将矿泉水递给男生。 “你想当还不给你当呢。” 男生将那瓶芒果汁递给她。 慕南意白他一眼，这人很会顺杆爬。她将矿泉水塞进男生怀里，拿过那瓶芒果汁。 扭动瓶盖时，顿了一瞬，盯着手中的芒果汁。 这人什么时候帮她拧开了。 慕南意喝了一小口，微微仰头，视线悄悄瞟向身旁的男生。 下颌线满分，鼻梁满分，喉结满分，腹肌…… 打住！ 她现在是学习狗，不配想那些。 物理课尾声。 老刘今天难得没有呛他们上次的小测成绩和昨天的家庭作业。 在的四班这一个月，慕南意算是摸清了老刘口中的差生是哪种差生。 是每一个考不到满分的差生。 无论是99还是69，差一分和差31分在他眼里基本没有区别，因为老刘的人生信言是:这题讲过，根本不该错！ “这个国庆，你们好好享受，这应该是你们高中最轻松的一个国庆了。”老刘站在讲台上，挺着肚皮，不吼人时倒显得有几分和蔼。 老刘端起他的老干部保温杯，噘嘴眯了一口，看向台下双眼冒光的众人， “回去后第一件事儿是干嘛知道吗？” 物理课代表:“吃饭饭！” 体委:“睡觉觉！” 刘老被俩人油到，嫌弃的挥挥手，“去去去，什么乱七八糟的。” 顿了顿，就在大家都以为他会歘一下扔出五套物理试卷一天一套的时候，老刘居然一反常态。 “这次就不布置作业了，回家第一件事好好复习，国庆回来期中考试，期中成绩占分班的百分之五十。” 这话一出，鬼哭狼嚎声四起。 体委:“不是，老刘，我舍不得你啊！” 学委:“你别太逗，老刘真是要被你恶心到了！” “我带理科a班，真舍不得我就回去好好学，别搞这套深情，老了，吃不消。”老刘一个粉笔头正中体委脑门。 班里男生笑着吐槽:“体委的戏什么时候能和他的头发一样少啊？” “你话密了奥！”体委抿嘴瞪眼，捡起粉笔头，朝男生发顶砸去。 学委指着那个男生尖声细语道:“梁小胖，你怎么又跳起来偷看体委发顶！” 一句话里两个字让梁桓宇瞬间失去了反驳的能力。 全班看着这仨活宝哄堂大笑。 老刘在台上拍桌，“喂喂，好了，同学之间还是要友好相处的，我来讲句公道话，你们三个说的都有道理。” 这话一出又是一阵笑声。 “不闹了，说点正经事。”老刘正了正神色， “你们杨老师交代，国庆假期注意安全，不要去河边玩水，不要去酒蹦迪，不要五天假期四天晚上都在通宵开黑……” 谢卓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我怀疑杨老师给我家安了监控。” 沈听肆懒洋洋声音从谢卓身后传来，“那杨老师得给中科院打电话了。” 体委疑惑发问，“给中科院打电话干嘛？” 沈听肆往后一靠，一手搭在椅背上，闻言扯了扯嘴角。 “当然是研究一下十四个小时在床上动都不动一下的神奇生物。” 体委:“哈哈哈哈真他妈人才！” 陈念也小声笑起来。 谢卓将视线转向唯一没有大笑的慕南意，控诉道:“这些人故意针对我，南姐来评评理！” 慕南意将挡脸的书拿下来，抿了抿唇，思考半天才给出一个十分中肯的评价。 “十四个小时纹丝不动，你睡相还挺好。” 陈雨瑶书包都不收了，捂着肚子狂笑。 在闹哄哄的笑声里，老刘终于结束他的形式主义传话，大掌一挥，“放学！” 班里瞬间站起来一大片人。 “老刘，国庆快乐！” 祝福声不约而同的响起。 讨论声也不小，大家都在开心的商量国庆五天要去吃什么玩什么熬几个通宵。 老刘在讲台上大吼，“兔崽子，我刚说话你是一句也没听！” 几个跳的高的男生嬉皮笑脸怼了几句，不等老刘说话，背上书包飞快跑出教室。 陈雨瑶背上书包，知识的力量差点没让她原地翻个跟头，想着这只是五天的量，她顿时欲哭无泪。 “陈智深你打人时力气挺大，怎么背个书包就变陈黛玉了？”体委一手拎在陈雨瑶书包提手上，咧嘴嘲笑。 陈雨瑶回头翻了个白眼，“你也别只长嘴啊，长长你那绅士风度，你看你同桌，学学好！” 体委顺着陈雨瑶的视线看去，离班门还有几米的地方，男生正做着和他一模一样拎书包的动作。 体委眯眼瞧着，撇嘴，“这我和他有啥不一样？” 下一秒，门口的男生左手一松。 慕南意被知识带着猛的往后倒，沈听肆不慌不忙的将人扶住。 “沈听肆！” “嗯？” “你是不是有病！” “……” 拌嘴的声音远去。 陈雨瑶嘴角一抽。 幸好她磕的诚意，沈听肆果然没有温暖阳光又礼貌的周忱溪好。 “走不走，再不走把你书包扔了，你就去废品站抱着纸片子哭。” 体委单手拎着粉色书包大摇大摆消失在班门口。 “靠，我揍死你！”陈雨瑶追了上去。 “……” 第38章 草莓 江远公馆。 慕南意回到家时见到了多日未见的肖婉和慕宴清。两人自从接手这边的工作后，时常忙的脚不沾地，人不见影，今天倒是难得凑齐。 “宝宝回来啦，在这边学校还适应吗？”肖婉放下手中的盘子，走到玄关处帮慕南意卸书包。 “好着呢，有时间就去跟你姐妹逛逛街，仙女就别操心这些了！”慕南意语气轻快，将书包卸下双手抱着。 她知道肖婉这段时间几乎都在忙，由于之前照顾住院的肖远，这边的工作对接上存留了不少问题。 国庆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她更希望肖婉能去享受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被家庭束缚。 “适应就好，快去洗手，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小排。”肖婉笑着单手去拎她的书包。 慕南意微笑着没阻止，但也没松手。 “宝宝，你书包里又装石头了吗？”肖婉疑惑的看向异常沉重的书包。 脑中闪过女儿从小到大积攒出的一堆奇奇怪怪的小爱好，她不禁失笑。 两岁时喜欢听气泡膜被捏碎的声音，三岁时喜欢收集奇形怪状的漂亮石头，四岁时喜欢在雨天许愿，五岁时喜欢给玩偶盖被子…… 站在大人的角度她或许不理解，但尊重。 “没想到，这是知识的力量。” 慕南意一把抱起书包，几步窜到了沙发跟前，将书包扔到慕宴清腿上。 “爸，发现没？”慕南意一屁股坐在慕宴清身旁，双手挽上他的胳膊，一脸期待。 慕宴清早在慕南意开门的时候就将手中的文件放下了，静静听完母女二人的对话，他大概猜出了女儿的小心思。 “思想觉悟了，不错。”慕宴清抬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弯起嘴角，“但江远二中毕竟是省重点，不可急于求成，找到自己的舒适度就好。” 女儿的书包从来都是轻飘飘的，回到家也写不了多久作业。她不喜欢将过多精力投入到学习上，那样会占用她的私人时间。 有那么几次慕南意成绩直线下滑，任课老师接连问候，慕宴清对此还小心劝导过几句，但全被慕南意义正言辞的驳回了。 她说不感兴趣。 所有的试题全有标准答案，她不喜欢。 慕宴清和肖婉毕竟都是第一次做父母，对这话也不知应该如何反驳。 古灵精怪又很有想法小孩。 她能把感兴趣的东西学得很好，无论多难。 他们最终选择尊重她的意愿。 虽然不知道女儿为什么突然又对学习感兴趣了，但他总归都是支持的。 “你瞧着，等我考个第一给你看。”慕南意神气的一仰脖子，自信的不行。 慕宴清失笑，“成，等着你的第一。” “你们爷俩快来吃饭！” 餐厅传来肖婉温柔的催促声。 爷俩皆是一愣。 四目对视。 慕南意抿唇，张望一圈才发现家里没有肖远的身影，她问慕宴清，“外公呢？” 慕宴清面上有些惆怅， “和沈家老爷子约着去钓鱼了，说是晚饭后回来。” 慕南意气愤地吐槽，“肖远真贼！” 慕宴清瞟了眼餐桌上品相俱佳的饭菜，咽了咽口水，“食里街？” 慕南意十分赞成地点头，“却之不恭。” 肖婉叉腰站在餐桌旁，疑惑的看着咬耳朵的俩人，“吃饭，要我说第三遍吗？” 温柔的威胁。 慕宴清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走向餐桌，慕南意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 火速解决了晚饭。 慕南意对肖婉的厨艺又有了新的认知。 以前卖相味道都随缘，现在卖相俱佳，味道随缘，多少算是有点进步。 肖远在饭菜被撤下桌的那一刻进了门。 时间刚刚好，分毫不差。 慕南意嘴角直抽，靠在鞋柜上双手抱怀，眯眼打量着心情愉悦的小老头，她阴阳怪气道:“哟，谁还能分清你和闹钟啊！” 肖远对这话嗤之以鼻，“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害，没眼看！” 慕南意气急，眼神一变，她狡黠的笑道:“妈，外公说他饿了，要吃饭！” “诶你个臭丫头！”肖远骂着打开门就往外溜。 “……” 食里街。 周五晚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满是烟火气。各色的小吃摊排着长龙，嘈杂的叫卖声里飘着馋人的香气。 肚子应景的叫了起来。 慕南意盯着一家烤串摊，老板是个西北少数民族大叔，熟练的烤肉动作让她简直梦回西北。唾液极速分泌，她咽了咽口水，“爸，咱撸串！” 还不等慕宴清回复，肖远先一步投了赞成。 慕南意一阵无语。 肖远这小老头，出去玩了半天不说，还逃过了自家闺女做的晚饭。瞅见慕宴清和她要出去散步，敏锐的嗅到了其中不同，果断选择跟上。 贼精贼精的。 也不知这人是怎么生出肖婉那么个温柔似水的大美人。 “老板，二十串羊肉串，五串不加辣！”慕南意熟稔的报菜单。 肖远一巴掌拍在她后脑上，“全加辣！全加辣！！” 力道很轻，但这种不自量力的行为让慕南意非常想骂人。 “喂，需要我提醒你刚出院不久吗？” 两道声音重合。 慕南意惊讶的转头，男生也正看着她，漆黑的眸中带了几分讶异。 “小意也来撸串？”安里问的含含糊糊，一手拿着银色铁签，一手拿着奶茶，嘴角还沾着佐料。 慕南意再次感叹她简直和孕妇一点儿也不沾边。 “安姐好，这不放假了，我跟着蹭点吃的。”这话说的可怜巴巴，得了肖远一记白眼。 安里这才注意到慕南意是与家里人一起出来的，笑着跟肖远和慕宴清简单寒暄几句。 沈听肆打开微信扫码付钱，状似无意的问她，“没吃晚饭？” 慕南意还记着放学时沈听肆拿书包捉弄她的恶劣行为，此时不是很想理他，于是敷衍的嗯了声。 沈听肆挑眉。 小姑娘气性挺大。 收回手机，视线落在女孩身上，她正一眨不眨盯着滋滋冒油的烤肉。 沈听肆微不可察的笑了下。 “诶，巴郎子，你打包的烤肉好喽！”老板拿着一袋打包好的烤肉扯着嗓子喊。 沈听肆上前去取。 “小意，明天来家里玩啊，最近他们盯得紧，不让我一个人出门，我在家都无聊死了！”安里跟肖远他们寒暄完，又亲昵的邀请慕南意来家中做客。 慕南意笑着点头。 这段时间走读，周末没少去沈听肆家补物理，写完作业她就会陪着安里唠嗑。 起初频繁跑去问题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林知笑的说这叫合理利用资源，她一想确实如此，也就问的理直气壮起来。 “我们先回去啦，小意再见！”等沈听肆拿来打包好的烤肉，安里笑着跟慕南意道别。 “安姐拜拜！”慕南意挥了挥手。 沈听肆走了几步，听见这话回头，“不跟你沈老师说再见？” 慕南意笑容一僵。 她确实不想说，可这关系到她的期中考试。 闭了闭眼，慕南意摆出职业式微笑，“沈老师再见！” 男生挑眉，转过头去跟上安里的脚步，顽劣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 “笑的好假。” 慕南意:“……” 总有一天她要把沈听肆那张嘴撕烂。 为了排解心中的怒火，慕南意大手一挥又加了五串特辣烤肉。 老板却没有立马应下，“丫头子，刚刚那个巴郎给你加了十串，钱付过了，还给你留了这个。” 老板将一个小袋子递给慕南意。 慕南意打开袋子，里面是一盒包装精致的草莓。 第39章 你没有？慕南意给我发了 安里等在水果店外，看着走出来的男生，疑惑的问:“我刚刚不是买了一盒草莓吗？” 男生懒洋洋回她，“路上一不小心吃完了。” “臭小子！那是我的草莓！！”安里挥舞着拳头暴躁大吼。 男生不慌不忙的将大包小包放进后备箱，漫不经心地拉开车门，“这不是又给你买了新的，两盒呢，管够。” 安里扫了眼，确实看到两盒草莓，哼了声转身上车。 —— 慕南意跟着慕宴清和肖远晃回家时，肖婉正在书房处理工作。 看到她家仙女眉眼间的疲惫，慕南意反省了一下自己跟着慕宴清和肖远出去潇洒的行为，没由来的心虚。 “婉婉，我剩下的我来，给你带了夜宵。”慕宴清扶起肖婉，在她颊间落下一吻。 慕南意掩唇偷笑，为二人悄悄带上了门。 刚退出书房，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明天晚上？成。” “漓江那条道，okok。” “好，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慕南意才发现微信图标上显示着十几条未读。 【宁:国庆快乐！红包\/红包】 【是ango呀:苏北宁，国庆快乐！！】 【宁:没大没小。】 【是ango呀:几号回来，我去接机。】 【宁:三号晚上。】 三号晚上？ 慕南意又问了航班信息，算了算，陈念生日结束差不多可以赶去接机。 又和苏北宁唠了几句，慕南意才退出回其他消息，大多数是林知笑分享的搞笑视频，小部分是陈念发的舞蹈练习。 慕南意的视线在一个昵称上停留一瞬。 点开“宽肩”，两人的消息截止于昨天晚上十点半。在这之前她问了沈听肆两道物理题一道化学题。 想起刚进肚的那盒草莓，和肖远知道草莓的来历后嘟囔的“不安好心”，心莫名就漏跳了一拍。 脑子还在思绪乱飞时，慕南意的手已经编辑好了文字，输入了金额，并点击了发送。 恍然回神时，慕南意突然感觉脸颊热的慌。 “奇了怪了，咋这么热？做套物理卷子降降温。”慕南意丢下手机，用手随意扇了扇，坐在书桌前开始写作业。 “……” 沈听肆洗完澡，裹了条浴巾走出浴室。 消息提示音响起，沈听肆拨了拨湿乱的头发，拿起手机，屏幕跳转到微信聊天界面。 【是ango呀:沈听肆，国庆快乐！红包\/】 修长的手指还带着些许潮湿，点开红包，沈听肆笑了下，低头打字。 【s:良心发现？】 发完消息沈听肆就去了楼下。 江辞站在灶前煮牛奶，听见下楼的声音，顺手又加了一包牛奶。 沈听肆抬脚走进厨房，靠在门框上，望向江辞，“哥。” 江辞眉角跳了跳，嗓音淡淡，“说。” “林知笑给你发红包没？”沈听肆问的随意，那语气就像是在问“吃了没”。 非常平常语气让江辞没察觉出什么异样，放下戒心，他回道:“没，怎么了？” “你没有？慕南意给我发了。” 江辞:“……” —— 慕南意写了两个小时作业，也才完成了数学和英语两门。看着书桌旁堆成小山的其他作业，她两眼发黑。 在座椅里窝着瘫了一会，摸来手机，看到某人回来的消息她直接先黑脸。 【是ango呀:滚呐！】 【是ango呀:不要就还我！】 【s:怎么还没睡？】 对方回的迅速。 慕南意看了眼时间，凌晨十二点。 【是ango呀:你管我！还钱！】 【s:晚安。】 【是ango呀:……】 慕南意从沈听肆这总能刷新认知，刷新对人类脸皮厚度的认知。 翌日一早。 慕南意被来电铃声吵醒。 “喂，哪位，三秒内说不完就语音留言……谢谢。” 沈听肆听着电话那头带着几分躁意的声音，有些哑有些涩，带着刚睡醒的朦胧。 “口福轩家的早点。” 慕南意噌的一下坐起身。 “五分钟，马上到。” 下一秒迅速找到横七竖八倒着的拖鞋，慕南意钻进卫生间洗漱。 “宝宝，妈妈做了小包子，快来尝尝。” 慕南意下楼时，肖婉正巧从厨房探头。 她站在楼梯半中央跟慕宴清和肖远大眼瞪小眼。 最后在两人幽怨的目光中，她面带歉意实则神清气爽的去了隔壁6栋。 慕南意站在门口按了按门铃，是吴妈开的门，屋内传来林知笑和安里的嬉笑声。 没有看到沈老爷子和徐奶奶的身影，老人一般都起得早，这会许是出门遛弯了。 “小意，快来快来，就等你了！”林知笑一眼看到了进门的慕南意，将她拉到餐桌前坐下。 慕南意向安里打了个招呼，看着一桌精致的早点，她快要泪目，“是谁六点去买的呜呜呜，我给他磕个头。” 口福轩的早点在江远异常火爆。 早上六点还没开门，店外就会排起长队。慕南意也就托苏北宁的福，有幸吃过一次。 “成。”沈听肆端着托盘从厨房里走出来，他笑了笑，“不过先说好，磕了也没红包。” 沈听肆买的？ 慕南意的表情不自然了一瞬。 撇嘴，伸出一只手放在另一只手上，食指和中指微弯，她笑笑，“谢谢沈大少爷！” “快吃快吃，馋死我了！”安里挥挥手招呼几人坐下。 慕南意没看到江辞的身影，以为是还在楼上，就问了声林知笑怎么不叫江辞。 林知笑夹起一个水煎包塞进嘴里，一脸满足，“害，他被沈总带走当壮丁了。” “啊？”慕南意吃惊，下意识去看对面的沈听肆。 沈总的公司，江辞去帮忙，沈听肆这个亲儿子反而一脸不在意。 这叫什么？后来者居上？前者还不争不抢？ “臭小子，你爸又让我劝你没事多学习学习公司里的事务，你知不知道我每次替你打掩护都很心虚的！”提起这个安里就想到了烦心事，没忍住向沈听肆抱怨。 沈听肆对此依旧神色淡淡，“哦，那下次你自己去买口福轩的早点。” 安里吃瘪，瞪了眼男生，“你当我没说！”垂眸，遮住了眼中的其他情绪。 第40章 慕南意，你把我当什么了 吃过早饭，谢卓也带着书包来了沈家，四个人一起窝在书房写作业。 好在桌子很大，四人一人一角也不拥挤。 林知笑写完文科就不动了，趴在桌子上瞅着慕南意写生物。 谢卓写完一科就不动了，趴在桌子上瞅着沈听肆写化学。 “我是决心选文，理科一点不想动，你这写一科是什么意思？”林知笑嫌弃的看一眼和她同款趴着的谢卓。 谢卓单手戳着手机，“我决心选理，文科根本不看，理科除了物理我也不看，毕竟没什么难度。” 林知笑:“……” 等慕南意写完数学撑腰时，才发现身侧两人已经趴桌子上睡着了。 慕南意拿起有问题的作业，给沈听肆发了个消息，两人走出书房去了客厅。 安里午睡完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挨得极近的两人，画面美好到她迅速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讲题的两人对此浑然不知。 慕南意听的认真，对于国庆后的期中考她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她如果一直是这个中不溜秋的成绩，文理分科肯定只能去理科b班。 a班只留50个人。 上次月考她堪堪冲进前一百名。 曾经对于成绩没有很大要求的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将考进年级前五十定为了目前的小目标。 考进大尖班的小目标已经实现了，考进理科a班的小目标，也会实现？ 耳边是男生清冽的声音，不疾不徐讲解着她昨晚空着的化学题。 侧眸，是能够看到男生卷翘的睫毛和高挺的鼻，一手扶着纸，一笔一划写的详细。 “沈听肆。” 女孩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沈听肆停了笔，以为女孩是哪里没听懂需要倒回去讲，看向女孩示意她有话就说。 “我每天问你一堆题，你会不会烦？” 这个问题在慕南意某次听到路上一个男生给女生讲题时，不耐烦的一句“怎么就给你讲不明白，你去问别人，别问我了”时就产生了。 自从沈听肆第一次主动给她讲题后，她一遇到实在写不出来的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听肆。 虽然沈听肆平时也给其他人讲题，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借助座位优势霸占了沈听肆的大部分讲题时间。 因此沈听肆让给他送水，慕南意从来不推辞，还十分殷勤。这让一些个喜欢沈听肆的女生误以为她也是沈听肆的狂热粉。 年级大群里没少说她坏话，但慕南意一般都不予理会。 “为什么会这么想？群里又有人管不住嘴了？”沈听肆放下了笔，问她。 慕南意没想到沈听肆也关注了群里的消息，摇摇头，“那些我不在意，嘴长在她们身上，爱怎么说我管不着。” “但是沈听肆，我这样问题确实会耽误你的学习时间，你不会觉得烦吗？” 这话说完，慕南意看着沈听肆蹙起了眉，心里咯噔一声有些难受的发紧。 果然，这样一直问题还是会招人烦。 可她的性子不喜欢那种会把什么情绪都显露出来，也不会因为一点事就过度内耗和悲伤，因此面上还算镇定。 “慕南意，你把我当什么了？” 男生的语气非常冷，他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过话。 慕南意压了压心底细密如针扎的感觉，沉稳且认真地开口，“沈听肆，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重要二字被她咬的极重。 “我不是只把你当成帮我提高学习成绩的工具人，我没有利用你。” “我是在……努力赶上你。” 最后这句说完，慕南意自己都怔了一秒。 起初开始重视成绩，是为了不变动学籍留在江远高考，这个想法她不曾告诉任何人。现在就连慕宴清和肖婉都以为她只是突然对学习感兴趣了。 但刚刚那句突然出口的话，好像让一切有了新的解释。 不止是为了陪肖远才努力留在这里，也是为了赶上那个站在人群里也十分耀眼的人。 “那不就成了。”语气里的冰冷散去，男生反问她，“如果我想学架子鼓，但是一直学不会，你会觉得教我烦吗？” 慕南意毫不犹豫的摇头。 陈念学防身术时没什么天赋，但她依旧愿意耐心的反复教她，因为陈念是她很重要的朋友。 沈听肆也一样。 慕南意突然想明白了，沈听肆刚才生气是因为觉得她问这话拉远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因为别的。 心情小雨转晴，忽的变好。 她笑起来，真心实意的对男生说:“沈听肆，你真好！” “嗯，你终于有良心了一回。”沈听肆扬起嘴角，眸中漾着笑，然后用笔点了点题目。 “来，这道题讲完了，你现在给我讲一遍，我看你学会没。” 慕南意:“……”他好个屁哦。 午饭前，慕南意总算把作业写了个七七八八，趴在桌上睡着的两人也在这时悠悠转醒。 简直比闹钟还准时。 两人双手一伸，要来作业，开始马不停蹄的复制粘贴。 慕南意嘴角一抽，问连抄作业都要和谢卓比手速的林知笑，“你是卧龙还是凤雏？” 林知笑右手动得飞快，嘴上还不忘回话，“你要是卧龙我就是凤雏，你要是凤雏我就是卧龙，反正我要和你凑一对。” 慕南意嫌弃的撇嘴，退开到三尺之外，“别了，还是你俩当。” 看着一个小时抄完好几门作业的两人，慕南意简直无话可说。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卧龙三尺之内必有凤雏。 午饭时，慕南意被肖远一个电话紧急喊回了家。慕宴清跟肖婉吃过早饭就出去逛街了，慕南意担心是小老头身体不舒服才打电话。 冲进家门她才发现肖远正老神在在的吃着她的薯片。 “肖远，那是我压箱底的薯片，你给我吐出来！”慕南意看着那包珍藏了两周都舍不得的薯片痛心疾首。 肖远大把大把吃的嘎嘣作响，对慕南意心碎的表情瞟都不瞟一眼，“喏，给你留了两片,专门打电话叫你回来吃。” 慕南意:“……” 陈姨笑着从厨房走出来，“别听他胡诌，那薯片他又买了一箱，放你房间了，叫你回来是喝汤的，家养的老母鸡，专门补身体。” 陈姨的话让慕南意心里一暖，又气又感动。 那薯片她跑了三四个超市都断货了，也不知肖远从哪搞到的一箱。 外婆还在世时，肖远也是喜欢这样逗她。刚到手的雪糕被肖远一口吃掉大半，给她买的水枪被肖远抢来浇花，把她的零花钱偷偷藏入自己的腰包…… 往往是把她逗的哇哇大哭，肖远喜得外婆的一记笤帚，才会善罢甘休。然后舔着脸变着花样又去哄她，把她喜欢吃的喜欢玩的通通搜集过来。 想到此慕南意不禁失笑。 肖远这个嘴硬心软又性子顽劣的小老头。 一定要活到一百岁，再烦她好多好多年。 第41章 老子被她打断一根肋骨 漓江。 十月的天，如醉酒般晕红。残阳裹挟晚风，树叶扑簌簌飘落，江面倒映着橘黄的天幕。 江水沁凉，在一棵歪脖子香樟树下分成两半，一半是春夏，一半是秋冬。 狭长的公路蜿蜒而上，被抱在群山里。 沿途十里红枫，青山远黛。 机车飞驰，扬起地上一片金黄。 慕南意感受着风从身体上肆意掠过的感觉，心中畅快无比。 她爱惨了这种自由驰骋的感觉。 人人都说赶不上风，那如果再快一点呢？ 左手轻动，荧橙色机车在马路上疾驰而过，随后是十几辆各不相同的机车。 嗡鸣声震天。 十几辆机车最终停在岔道尽头。 慕南意取下头盔，海藻般的长发松散而下，她随意拨了拨，风穿过发丝，乱了几缕碎发，女孩浑不在意。 “爽！！” “好久没这么飙车了！” “喂，橙色机车那个你刚刚酷毙了！！” 其余十几辆车紧随其后停下，几个男男女女陆续摘了头盔，靠在机车旁大口呼吸着漓江边干净清凉的空气。 一个男生拿着一瓶水，扬手丢给慕南意，还大喇喇吹了个口哨，面色激动，“你叫什么？以后一起玩啊！” 慕南意一把接住水，低头笑了下，抬头与那男生对视时，身后是枫叶瑟瑟十里红妆，女孩弯唇笑的大方。 男生怔在那里。 “喂，白龙，回神！” “滚滚滚，别耽误我龙哥犯花痴！” “龙啊，你可不能在和嫂子半分不分的时候半劈不劈啊！” 最后这句一出，一阵哄笑。 白龙绿了脸，转头看向说这话的男生，男生自知玩过了，立马止了笑，连声道歉。 “给人家女生也道歉啊，还要我教？”白龙蹙眉，踢了一脚那男生的屁股。 男生向慕南意面前走了几步，方才虽然嘴贱，但这会儿面上的歉意也是真诚，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姑娘，对不住，我这人说话有时候不过脑，原谅我！” 慕南意摇头表示没事，想起白龙刚才的问话，她又笑着回，“我是七七，你们好。” 七七是她在机车群里代号，橙色机车是苏北宁送她的生日礼物。 九月中旬她才退宿，因此之前一直没时间试这辆机车，昨天正巧加了一个群，群主见她是新人，还贴心的打电话告知时间地点和注意事项。 道歉的男生代号扒皮。 扒皮我操一声，将对话权让给白龙，自己退去一旁随便拉了个兄弟咬耳朵。 “我还以为七七是个萌妹子呢，没想到居然是个大美女！”扒皮说着，用肘子戳了戳旁边的男生，“你说我追上她的几率有多大？” “零。” 扒皮听到这话怒了，“诶你好好看看我还是挺帅的，怎么就没机会了？” “因为你被她打死的几率比较大。” 扒皮不服，“七七看着那么瘦，仙女一样，怎么会打人？难不成你被她打过？” 扒皮还自我陶醉在男女生小打小闹的美好画面里，一旁的男生讥讽一笑，“你不怕死就继续往上凑。” 说完，转身去了别处，两个男生见状立马跟上他。 许坤:“宋哥，我看扒皮就是太年轻，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吴昊:“就是，上次被揍完，我屁股疼了整整两周。” 宋鸣单手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瞥眼一唱一和被打了还表现的挺光荣的两人，他沉默一会，突然笑出声，“老子被她打断一根肋骨。 旁边两人皆是一副见鬼的神色。 那天被慕南意揍完，宋鸣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伤到了肋骨，他们还以为只是轻伤。 谁知离开树林时，又被沈听肆那个傻逼拦住揍了一顿，还他妈全打的脸。 吴昊盯着他肋骨看了会，“宋哥，你现在没事了？” 宋鸣摇头，随手抽了根烟，叼在嘴里，视线停留在某处。 吴昊见他摇头，松了口气，发现宋鸣一直盯着一处不动，便转头看了看，却只看到一片枫叶在空中打着旋儿。 他疑惑， “宋哥，你看啥呢？” 宋鸣盯着那片枫叶半晌，起身将其捡了起来，小心地收进机车侧面的卡包里。 “宋哥你要这有啥用？书签咱也用不着啊！” “你懂个屁！宋哥这一个月洗心革面，一直好好学习，上次理解性默写都写满了。” “啊，我想起来了……真的假的？我感觉上次理解性默写好难！什么浔阳湖头去送客，枫叶荷花春瑟瑟，我就写出来这一句。” “你傻逼，明明是斜阳江头去送客，枫叶荻花春瑟瑟。” “真的吗？我咋感觉怪怪的……” 宋鸣:“……” 还好没人注意这两个合格的高三生在讨论什么，否则宋鸣真的会把这两人的脑袋卸了当球踢。 “诶，掉了掉了，但是这边还有一片叶子。”一个女生伸手指了指。 慕南意又伸手拨了拨，卡在发侧的叶子掉落，被风带着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吹远了。 宋鸣抓了个空，视线跟着那片叶子飘远。 “明天还来不？国庆咱们暂定两次骑行。”白龙靠在机车旁，笑着问慕南意。 慕南意单手拿着头盔，长腿一扬跨上机车，偏头回道:“不了，下个月再约。” 说完，戴上头盔，轰鸣声响起，女孩跟着橙色一起消失在漫天纷飞的枫叶里。 “龙，你就算劈腿我也站你这边，嫂子跟七七真的比不了！”扒皮看着渐远的那抹靓影，眼中全是惊艳之色。 白龙给了扒皮一肘子，骂道，“滚，你嫂子是你嫂子，七七是七七，别他妈乱比。” “舔狗你。”扒皮撇嘴，小声吐槽了几句，抬眼瞥见上车的三人，他惊诧的问，“鸣人，你们仨儿今天回这么早？” 宋鸣嗯了声，戴上头盔。 “不懂了，高三生要忙着回家学习。”许坤也跟着戴上头盔。 扒皮一声我操，“你们发什么颠？” 他没记错的话，鸣人兄弟六科加起来都凑不齐200。 宋鸣和许坤都没理会他，一轰油门扬长而去，还在原地没有走吴昊将车骑到扒皮面前，抬手拍了拍扒皮的肩，语重心长道:“鸣人这是因爱上进呐，你也学学，说不定还能考个大专。” 扒皮不可置信，想问因什么爱上进，可男生没有多说的意思，轰起油门摔了扒皮一脸树叶。 —— 慕南意没有直接骑车回家，而是在路过方寸书店时停了车，来取给陈念准备的生日礼物。 “来了，书在这，给你包好了。”老板对进门的女孩笑了笑，将一个包装精致的袋子放在柜台上。 “你喜欢来这买书？” 一道清澈又夹杂着几分喜悦的声音响起。 慕南意有些惊讶，“是啊，周班长，好巧。” 周忱溪笑了笑，拿着一本书走到柜台前，看到女生的穿着，他问，“你喜欢机车？” 慕南意笑着点头，“刚去漓江骑了一圈。” 周忱溪竖起大拇指夸赞，“很酷。” 慕南意弯了弯嘴角，大方收下这赞扬。 结账时，慕南意看到了周忱溪选的书—《阿勒泰的角落》，是西北一位小有名气的作家写的。 “你对西北感兴趣？”慕南意结完账，随意问了句。 周忱溪接过老板包装好的书，为女孩打开店门，“有去那边旅游的打算。” “不错的想法。”慕南意笑着走出书店。 她将袋子挂在机车把手上，戴头盔时周忱溪突然对她说，“如果有机会，你当导游，领着我去看西北！” 慕南意笑了下，“我的荣幸，拜拜。”话罢，女孩骑着车消失在路的尽头。 第42章 只是单方面，她不知道 从方寸书店回江远公馆，要途经江远二中。晚上的学校格外静谧，高大的教学楼隐没在朦胧的夜色里。 学校侧面有一条小道，没有监控，被二中学子们亲切的称为情侣街。原因无他，每天放学这里都会因为地形优势聚集一堆情侣。 假期的晚上则截然相反。 学委背靠着冰冷的墙面，心中一万匹羊驼狂奔而过。 别人被堵在这，是因为谈情说爱。 他被堵在这，是因为传说中的校园霸凌。 “那天不是神气的很吗，你继续嚣张啊！”宋扬朝着学委脚下吐了一口唾沫，笑的阴鸷。 “你恶不恶心？”虽然内心很害怕，但学委还是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下次作业你自己发呗，我服务不起你，给你发作业还要被骂，啊呸！” “你说什么！？”宋扬气的扬拳就往学委脸上砸。 嘭的一声，学委身子歪了歪，他扶着墙，摸了摸发麻的脸，不可置信道:“我操宋扬你傻逼来真的！” 宋扬哂笑，指了指嘴，“要不是发作业吵醒了我，我也不会和那新来的拌嘴，更不会惹到沈听肆那个傻逼。” 那天沈听肆又给他舌头新添了四个燎泡。 以至于他请假半月每天只能吃碗白米粥。 沈听肆惹不起，一个白斩鸡一样的学委，他还惹不起吗？ “我操什么逻辑，你怎么考进我们班的？实在不行这学委给你当？”学委摸着脸，不仅被打的地方麻，现在他人都被雷麻了。 宋扬到底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蛇精病。 “少废话，给我打！” 宋鸣一声令下，身后五个男生立马凑上前将学委围住，一阵拳打脚踢。 学委挣扎，奈何细胳膊细腿着实毫无还手之力。他突然想起了健壮的体委。 他肯定能一拳打倒一个。 怎么办，眼睛要尿尿了。 轰鸣声突然驶入小巷，车灯照亮了这片黑暗的街道。 “喂，松开他。” 那一刻学委觉得这声音简直仿若天籁。 “我不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了？”宋扬看着机车上的人，抄起地上的棒子，嘲弄的勾起嘴角。 小巷里一时剑拔弩张。 …… “宋哥来学校这边干啥？” 许坤骑车跟在宋鸣身后。 宋鸣没理他，轰起油门略过转角。 许坤看着宋鸣直接略过拐弯处，朝着和他家完全相反的方向驶去，他一脸疑惑。 吴昊抬眼一瞥，毫不犹豫的轰油门。 “跟上就行。” “哦哦。” …… 小巷里哀嚎声震天。 学委缩在角落里感动的稀里哗啦。 “宋扬，你没说过这女的这么能打！”一个男生捂着胸口，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刺痛。 宋扬也很狼狈，抹了把脸上的灰，他冷眼瞪视面前淡笑的女孩，下一秒轰鸣声再次响起，宋扬眼眸一亮。 他眯眼怪笑，对女孩说:“你完了。” 慕南意被他恶心到，毫不留情的吐槽:“你好油，滚远点。” 宋扬被这话说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这会也懒得跟她计较，他扬手朝三辆机车挥了挥。 “哥，他们欺负我！” 胳膊脱臼的学委:？ 宋鸣停了车，车灯打在巷子里的八人身上，七个男生都倒在地上，唯一一个漫不经心站着的，是她。 看着这场面，宋鸣莫名想笑。 “坤哥，昊哥，就是她，上次我被烫舌头，也是因为她！”鼻青脸肿的宋扬仿若感受不到疼痛，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一瘸一拐挪向三人告状。 “谁打你了？”宋鸣瞥了眼鼻涕鼻血横流的宋扬，默默往旁边挪了点。 宋扬听着话就知道鸣是要帮他报仇，底气也上来了，抹一把鼻血，恶狠狠瞪向站着的女生，“就她！” 许坤和吴昊看清是谁后，皆是默契的退后一步，将主战场让给宋鸣。 宋鸣:“……” 难道他就不怕她了。 慕南意丢了手中的棒子，实心的木棒掉在地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响。在场的几人皆是一震，看向女生。 “好久不见，宋鸣。” 慕南意笑着跟男生打招呼，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宋鸣感觉被那笑晃了一下，心里躁意翻涌。 没有好久。 从五点骑行开始到她七点返程，他们一直都在见面。 只是单方面，她不知道。 他在心里这样回答她。 面上却分毫不显，淡漠看着她，没说话。 “他是你弟弟？”慕南意问宋鸣。心里却是在感慨，真是兄弟俩如出一辙的中二又叛逆。 宋鸣点头，问她，“他堵你们了？” 虽然宋扬说是慕南意打了他，但自己弟弟什么样，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他把我们班学委打了，你自己看。” 宋鸣朝慕南意指的方向看去，学委苦着脸笑了笑。 没想到宋扬那个傻逼居然是宋鸣弟弟。 这可是他们学校的一大毒瘤，看着瘦，却打人狠。虽然他和宋鸣的体态相差不多，但他打架绝对连宋鸣一只手都抵不过。 南姐为什么会和这种人认识啊啊啊！ 学委害怕极了。 宋鸣沉默几秒，就在学委以为他要来再给自己补几脚时，他突然开口， “抱歉，他欺负人欺负惯了。” “宋扬，给他们道歉。” 宋扬嚣张讥讽的表情还挂在脸上，此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可置信地问，“哥，你耳朵聋了么？我说他们打我。” 宋鸣没给学委来一脚，倒是先给宋扬来了一脚，许坤和吴昊对上宋扬不可思议的视线，都假装看灯看树看手指。 宋鸣冷冷瞥他一眼，“老实一点，回家再收拾你。” 宋扬从小天不怕地不怕，但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血脉压制，就怕他哥，被宋鸣这么一盯，也不敢再言。 宋扬缩了缩脖子:“哦。” 心里总感觉他哥哪里变了。 慕南意闻言挑眉，没想到宋鸣会这么好说话，奇怪的看他一眼，到一旁去扶学委。 “你俩把他送医院去。” 宋鸣扭头示意许坤和吴昊去帮忙扶人。 这事儿最终在宋扬不情不愿道歉，学委被几人送着去医院检查结束。 离开医院时，已经十一点了。 慕南意在去医院前就给家里人报备过了。 许坤和吴昊两人将学委扶出医院，三人在医院门口等滴滴。 许坤:“诶，你说宋哥今天怎么怪怪的？” 吴昊: “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这还看不出来？” 许坤:“看出来啥？我就看出来宋哥最近好像变睿智了。” 吴昊白他一眼，“那不好吗？都高三生了，要是还跟你一样眼里泛着清澈愚蠢那还得了？” 学委被两个高三生扶着，想笑不敢笑。 两人说话声音虽然小，但可能就是出于低年级同学对高年级同学的那一丝丝敬畏，学委心里总觉得他们有些凶。 “诶，我们高三十七班的，要是事后还有什么问题，直接到班里找我们，或者打这三个电话。”吴昊将一张纸条塞进学委手里，又替他关了车门。 许坤看到那到纸条，这才知道方才宋哥问为什么问护士要空白的收据凭证。 许坤心惊:他那个眼里只有拳头，喜欢和人一较高下的宋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 学委直到回到家里还是一脸懵。 打开手机发现慕南意发消息问他到家没，凌乱的思绪这才被拉回。 有些感动。 又心有余悸，今晚的经历他能记一辈子。 第43章 他在等她，一整个下午 回到家时，慕南意发现客厅还亮着灯。 轻声拧开门，客厅空空荡荡，灯应该是有人特意给她留。 蹑手蹑脚换了鞋。 在医院陪着学委做检查忙了一个多小时，她喉咙干的发涩，缓步走向餐桌。 壶里的水是热的。 仰头喝下一杯，酸涩的感觉总算下去了些。 “咳咳咳……” 安静的客厅响起轻微的咳嗽声，以为客厅没人的慕南意被吓了一跳。 沙发上坐起个人，是肖远。 “肖远，白天偷我薯片，晚上故意吓我，你居心何在！”慕南意压着嗓子佯装愤怒。 肖远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如果翻白眼能打分，慕南意绝对会给肖远打满分十分。 “你的事儿都处理完了？”顿了顿，他斜眼一瞥，又干巴巴道:“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忙完了。”慕南意又倒了杯水，拿起水杯走向沙发，“你怎么咳嗽？为什么在客厅睡着了？着凉了？” 肖远接过她递来的水喝了一口，砸砸嘴，再开口时声音少了几分干涩的沙哑，“你管我，这睡着凉快。” 慕南意抬眼一瞟室内温度计。 十九度。 十月的天，江远这边不像西北有暖气，晚上睡觉不盖被子很容易着凉。 肖远说凉快，简直是屁话。 慕南意双手抱怀盯他一会。 肖远咳了声，神色自若地放下水杯，又问，“没吃晚饭？” “没。”本来要回家吃的，结果处理完回来都十一点了。 “哦。”肖远起身离开沙发，“我吃了，一大盘糖醋小排。” 慕南意嘴角一抽，只盼着肖远赶紧上楼睡觉。 糖醋小排是她点名要陈姨做的，现在她没吃上饭，肖远还拿这事儿来激她。 真是亲外公。 慕南意咬牙，看着肖远一脚迈上一阶楼梯，她心里的两个小人开始打架。 一个说:肖远终于要去睡觉了，他再多说几句我真的会忍不住做个不孝孙揍他。 另一个说:肖远就这么睡了？睡了？睡了？我还饿着肚子，我这么晚才回来。 内心矛盾的不行，面上却风平浪静。 肖远迈上一节楼梯，悄悄回头用余光瞟慕南意，没有如愿看到心碎一类的神色。 无趣。 长大了逗起来果然不好玩。 肖远撇嘴，脚步一转去了厨房。 慕南意看着他的动作，心里的第二个小人被成功拍飞，拿着空杯子跟在肖远后边进了厨房。 肖远站在料理台前回头看她，“干嘛？” 慕南意:“洗杯子。” 肖远:“哦。” 等慕南意背过身往架子上放杯子时，肖远抬脚离开了厨房。 慕南意看了眼料理台。 微波炉的门开着，里面放着一盘糖醋小排，还有一碗鸡汤。 再看一眼厨房外，肖远正老神在在上楼。 慕南意感觉眼睛要尿尿了。 快速解决完晚饭，慕南意上了楼。 路过主卧时，她不由放轻了脚步。 “吱——” 慕南意跟门口两人大眼瞪小眼。 “爸，妈，你们怎么还没睡？”慕南意率先提出疑问。 肖婉秀气的打了个哈欠，杏眸仿若浸了水，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困倦，“等你回家啊，顺便和你爸整理案子。” 等她是主要，办公是顺便。 呜呜呜眼睛又要尿尿了。 肖婉瞥了眼楼下，问:“你外公回房间没，我跟他说我和你爸等，他非不听，一直在客厅坐着。” 慕南意心里一紧，“放心，已经回房睡了。” “还有饭，外公给你放微波炉了，渴不渴？桌上有水，你爸半小时前刚烧好，这会应该放凉了……” 肖婉还在小声的碎碎念，慕南意却感觉那话不是飘进她耳里的，是烙印进她心里的。 她以前没晚过十点半回家，因为知道他们会担心，但没想到会这么担心。 可是他们又从不催她，她不说具体什么事他们也不会过多询问。 还有以前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甚至初一提出休学三个月为了全身心的去学架子鼓，他们在了解过她的想法后也点头答应了。 慕南意打断了肖婉的碎碎念，“妈，我想尿尿。” 肖婉跟慕宴清被这直接的话语整懵了，还是慕宴清先反应过来，咳了声，“那你快去……” 慕南意:“我说眼睛。” 肖婉反应过来，轻笑着说她没出息。 终于躺在床上，慕南意长舒口气，拿出手机看了眼，给学委回了个“ok，早点休息”。然后又退出聊天页面处理其他未读。 入目就是林知笑发的十几个视频分享和陈念的十个练习视频。 “宽肩”那一列尾显示的数字三在几乎全是两位数的未读消息里格外显眼。 慕南意点开，发现是不同时间发来的。 下午五点。 【s:你这几道题写错了。图\/图】 傍晚七点。 【s:给你整理了复习资料。图\/图】 晚上十点。 【s:到家了回个消息。】 消息不多，字也很少，可字里行间明晃晃的都是在关注她。 【是ango呀:抱歉，下午有事忘了说，没看手机，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 她没想到那边回的迅速。 晚上十一点半。 【s:你房间的灯，一直没亮。】 看着那条几乎秒回的消息，一个刚发现的事实让她心如擂鼓。 他在等她，一整个下午。 【s:看到你了。】 慕南意看向窗外。 她和沈听肆的房间是相对着的。 对面窗户正映着少年慵懒的身影。 他双手随意支在阳台上，距离有些远，夜色将他包裹住，看不清神色，晚风灌进他的短袖，背后鼓起一个小包。 慕南意看见他抬手指了指，那个方向是她敞开的窗户。 微信提示音响起。 【s:晚上有雨，不想被浇一脸就关窗。】 【s:晚安。】 【是ango呀:谢谢提醒，晚安。】 拐弯抹角的关心。 慕南意看见少年站在窗口抬手挥了下，灯熄灭，高大的身影没入黑暗。 “晚安，沈听肆。” 慕南意轻声对着窗口外说。 关窗户时忍不住弯了下嘴角。 十月三号，早上七点半。 晨光正好，慕南意坐在书桌前背单词，一缕浅柔的光晕打在英语书上。 aber琥珀 一双漆黑灿耀的眸在脑中一闪而过。 昨日在医院门口，宋鸣的问话再次响在耳边，他问她“你是不是在和沈听肆搞对象。” 她说没有，宋鸣点头，但又很肯定的说，“那他就是对你有感觉。” “否则那天在小树林，沈听肆不会在你走后又把我们三个打了一顿。” 体委居然说对了。 把宋鸣他们打的鼻青脸肿的，是沈听肆。 宋鸣还问她，是不是喜欢成绩好的人。 她说不知道。 喜欢的人出现时，到底会有什么提示啊？ “叮~” 微信提示音响起。 【s:看楼下。 】 第44章 八月 窗户被推开。 楼下的少年站在光里仰头看着她。 金黄的光晕让他看起来有些慵懒，碎发微乱，少年的眉眼并不凌厉，墨染的眸中甚至能看出几分温柔。 慕南意这才猛然惊觉，初见时那个眼底隔着远山藏着锋锐的沈听肆，不知何时已经变了。 心蓦地颤了下。 沈听肆看着女孩站在窗台前出神，他伸手拍了拍有些鼓囊的胸口。 慕南意回神时，正好看到少年胸口那团鼓鼓囊囊的小包动了动，然后有什么东西在少年领口挣扎欲出。 她隐约看到了一团橘色。 下一秒。 一个蓝色眼睛橘色脑袋的小家伙，同少年一起和她对视。 是猫。 “沈听肆，你站那别动，等我！” 窗台前的女孩人影一晃消失了。 沈听肆没什么表情的睨了眼领口，小橘猫似是在找方才站在窗台前的女孩，此时正小声叫唤着，爪子胡乱扒拉，有些闹腾。 “蠢猫。” 沈听肆伸手扶住了两脚踩空的小橘猫。 “喵？” 小橘猫感受着屁股处传来的托力，蓝宝石般的眼睛望向沈听肆，歪头亲昵的蹭了蹭。 沈听肆垂眸看着。 还挺有良心。 这猫好像也没那么蠢。 开门声传来，沈听肆随之看去。 女孩穿着橘色睡衣，头发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在她跑动间轻轻扬起，睡衣领口有些低，那节纤细的脖颈白的晃眼。 渐近时，慕南意看见男生蹙起了眉。 “怎么不穿袜子？” 十月的天，晨间偏凉。 慕南意在他面前停住，低头看了眼穿着洞洞拖鞋的脚，浑不在意，“早上起来忘了。” 说完，视线就一直落在沈听肆胸口上。 沈听肆抬手拉开了拉链，将小橘猫拎出来，余光瞥见女孩的视线一直跟着他手里的蠢猫移动。 一点不看他。 他这么大个人不比蠢猫显眼？ 这蠢猫怕不是个绿茶？ “你什么时候养的猫？” 小橘猫被掐住后脖颈也不恼，冲慕南意乖巧地叫着，那双蓝色眼瞳又让她想起来刚刚背过的单词。 aber琥珀 她抬眸看了眼拎猫的男生。 他眼底漆黑灿耀。 是了，当时一闪而过的就是他的眸。 “早上捡的。” 这话不是骗人。 沈听肆的视线在女孩白皙的脚腕上一闪而过，抬脚朝6栋走去。 “进去说。” “哦哦。” …… 时间拉回早上六点半。 沈听肆被电话铃声吵醒，他睡眠一直很浅，响铃的第三秒就点了挂断。 一秒后电话又打了进来。 沈听肆看着备注，又看了眼时间，嘲讽的嗤了声，手指滑动，电话被接通。 他还没开口讽刺，对面就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 “呜呜呜呜呜，肆哥……呜呜呜呜！” 沈听肆:“……” 嚎丧吗哭这么难听。 “谢卓？” “呜呜呜呜！” “你在哪？” “呜呜呜呜呜！” 沈听肆眉头跳了跳，直接挂了电话。 打开在通讯录，翻了翻，点开一个备注为李阿姨的号码拨过去。 “喂，您好，我是谢卓同学。” “是少爷同学啊，你好你好。” “请问现在他在家吗？” “……” “好的，谢谢。” 沈听肆找到谢卓时，他正一头栽在一家网的桌子上睡觉。 他脑袋旁放着五六瓶空罐的啤酒。整个人不修边幅，头发胡乱翘着，看起来一夜没睡。 沈听肆结了账，叫来服务员收掉空罐，没叫醒谢卓，转身离开网。 谢卓是六点五十几醒的。 “嘶……” “肆哥？”谢卓看清身旁坐着的人，抬手摁了摁太阳穴，脑袋又胀又疼。 沈听肆将一包东西推到他面前，也没问谢卓其他的，只是淡淡开口，“洗漱，吃饭。” “肆哥……”谢卓看着漱口水和早餐，瘪了下嘴角。 等谢卓整顿完，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晃着。 “肆哥，你怎么找到我的？”谢卓完全喝断片了，对昨天醒来前发生的事儿一点不记得。 沈听肆沉默半晌，没提谢卓六点半电话轰炸的事，反问他，“她又来烦你了？” 谢卓抿唇，点头。 “什么时候找你的？” “昨天晚上十二点。”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谢卓看着他没说话。 他知道沈听肆睡眠极差，基本没在晚上找过他。昨晚喝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迷迷糊糊给沈听肆打了电话。 “没事肆哥。”谢卓笑了下，“谢谢你。” 沈听肆看他一会，“有需要就说，安里每天都嫌弃没人和她聊天。” 言外之意是说，可以住他家。 谢卓一个八尺男儿眼睛都快尿尿了。 这时垃圾桶里突然窜出一个身影，沈听肆看清是什么后，果断闪身避开。 然后谢卓就被浑身酸臭的毛球撞了个满怀。 “喵？” 谢卓:“……” 臭的他早餐都快吐出来了。 谢卓瞪一眼沈听肆，“沈听肆，你不做人！” 去他妈的感动，被恶臭包裹的谢卓此时只想骂人。 …… 慕南意跟着沈听肆进了房门，时间有些早，厨房里只见吴妈在忙碌。 小橘猫进屋后就乖的不行，被拎着后脖颈也不闹腾，水汪汪的蓝眼睛观察着四周。 “你在哪捡的，它身上还挺干净。”慕南意弯腰对上小橘猫的蓝瞳，抬手摸了摸。 小橘猫舒服的眯眼。 沈听肆睨着猫，余光里是猫脑袋上那只白皙漂亮的手。 有那么好摸？要不松手。 看着女孩眼里的喜爱，他终是没松手，回她: “就街上。”顿了顿又补充，“可能它爱干净。” 路过的江辞:“……” 是谁拿塑料袋装着猫回来，丢进卫生间里洗了二十分钟他不说。 慕南意一心都在橘猫身上，对这话也没怀疑，挠了挠橘猫的肚子，她笑着说:“你还挺胖。” 小橘猫似是察觉到被人嘲讽了，不满的扭扭身子，沈听肆松了几分手，看眼橘猫。 这蠢猫是挺胖的。 可能是垃圾吃多了。 那就不给她摸了，打完针再让她摸。 “哈哈哈你听懂了吗？”慕南意瞧着小橘猫不满的扭动，只觉着好笑，她又问沈听肆，“你要养它吗？” 她其实很想养只毛球，可苏北宁对毛孩子过敏，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听肆点头，“你给取个名？” 慕南意想了想，嘴角弯起说出两个字。 “八月。” 第45章 沈听肆不理她了 小橘猫八月这个名字明显较为满意，迈着断腿踱步到慕南意腿边蹭了蹭。 沈听肆看它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扯了下嘴角，“我看还是叫胖橘好。” “喵！” 八月对着沈听肆龇牙咧嘴，蓝宝石般的眸半眯着，喉咙里还发出咕噜的声音。 沈听肆蹲下身，两指一曲弹了下猫脑袋，语气顽劣，“又胖又橘，脾气还差。” 八月甩甩脑袋，往后连连倒退，凶狠的表情一变，一屁股坐在慕南意面前，喵呜喵呜叫起来，像是在委屈巴巴地告状。 “你倒是机灵，知道他惹不得。”慕南意被一人一猫逗乐，也蹲下身子，想要抱起八月。 沈听肆却先一步拎起了它的后脖颈， “下午带它打完针你再摸。” 慕南意没想到不让摸是这原因，觉着好笑，“不被它抓就行了，摸一摸又没事。” 沈听肆态度强硬，“不行。”看眼挣扎的橘团子，他又道:“脏。” 八月:“喵！”你他妈才脏！ —— 陈念的生日宴在下午七点。 北苑雅居。 这一片属于军属院，建筑复古，檐角繁复，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随处可见。很多部队里的退休干部都选择晚居于此。 慕南意和林知笑一起走进院门时，看到体委在小院的桌前正襟危坐，差点笑出声。 原来再皮的学生，见了校长也会怕啊。 体委看到慕南意，仿若见了亲人，疯狂朝慕南意递眼神，给她找座位。 慕南意笑了声，和林知笑一起坐在体委旁边，体委朝某个瞥了眼，又看看旁边的熟面孔，终于松了口气。 体委:“你们怎么才来啊！你们知不知道陈校长居然就是陈念老爹！” 慕南意和林知笑对视一眼，点头。 “啊？？”体委心碎。 陈校那个笑面虎到底是怎么生出陈念这个乖乖女的！！ 沈听肆和谢卓提着四个人的礼物姗姗来迟，谢卓费力的将一个大纸箱放在地上，喘着粗气问林知笑，“林班长，你这是一口气装了六班47个同学的礼物吗？死沉！” 林知笑瞥了眼门口，抬手忙比嘘的手指，“猜对了点，闭嘴别透了！第一次见你就搬不动书，现在连抱个礼物都嫌重，弱。” 沈听肆将两个更大的箱子放在了谢卓旁边，没什么表情的瞟他一眼。 谢卓:“……” 他明天就开始增肌。 “你做什么坏事了，两天不见就整成这样？”体委看到系着绷带的学委，被吓了一跳。 学委苦着脸将前天晚上的遭遇说了一遍，体委气愤的一拍桌子，“我靠，宋扬那个傻逼，别让我见到他，我见一次打一次！” 学委怕他来真的，忙劝他，“别别，南姐帮我出气了！” “那不行啊，你大爹我都舍不得打你，他宋扬算个屁哦！”体委义愤填膺。 本来还挺感动的学委:“滚啊，我才是你大爹！受死！” 两人闹作一团。 林知笑跟两人都不太熟，但事情的其中一位主人公是她冤种闺蜜，她瞪了慕南意一眼，“你下次可别一个人傻傻上去！” 慕南意笑起来，她想说“我什么能力你不知道？”但又怕林知笑这货面上不显心里担心，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林知笑狐疑的看她一眼。 “你能力很高？” 清冽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语气偏冷，体委和学委动作一僵停止了打闹。 慕南意看向对面的男生，从他漆黑的眸中看到了几许烦躁。 距离有些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听到她俩对话的。 慕南意:“我心里有数。” 沈听肆看她一会儿，没说话。 气氛莫名沉闷。 “等等，你说是南姐救得你？”体委小声问学委。 他方才只顾着关注宋扬打学委了，没注意到慕南意救人这事儿，沈听肆这么一问，他才惊觉。 看起来娇娇弱弱的班花一打五赢了！？ 学委艰难的点点头。 他也很惊讶好！ “哎，肆哥，你去干嘛？”谢卓看着起身的沈听肆忙问。 “帮忙。” “你等等我，我也去。” 慕南意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也莫名有些烦躁。 她不明白沈听肆为什么会这样，看起来像是生气了，可她自己明明有那个能力一打五，就算是作为朋友担心，也不至于生气。 林知笑都没生气，他气什么。 这么想着她心里躁意更盛。 “啊啊啊抱歉来晚了，咱们的寿星呢，还不出来？”陈雨瑶姗姗来迟，巡视一圈没看到陈念的身影，便将礼物放到了桌子上。 林知笑摇头:“不知道啊，我们去看看，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三个女生都进了屋，体委虽然有些怕陈校，可在这干坐着总觉得不好，便拉着学委一起去帮忙。 学委瞥见一晃而过的陈校，咽了咽口水，“我就不了，我是伤患！” 体委拉着他一脸刚毅:“没事，你身残志坚。” 学委:“……” 三个女生一进屋就看到穿着一身白色蓬蓬裙的陈念，抹胸的设计，白皙的脖颈带着一条粉色珍珠项链，头发被盘起来，灵动又漂亮，活脱脱像只小天鹅。 “小寿星今天太好看了！”林知笑毫不吝啬的夸赞。 陈雨瑶双眼一亮肯定的点头。 陈念有些不好意思，“我在给大家烤小蛋糕，马上就好啦，大家先坐会。” “念宝是寿星，今天负责美就行了。”慕南意将陈念牵到一旁，自己带上了手套。 陈念想要拒绝，却被林知笑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我们来我们来，念念你指挥！” 陈雨瑶:“放心，我们不会炸厨房的。” “那……好。”陈念推辞不过，只得答应，“谢谢你们。” 小蛋糕只剩奶油没挤，慕南意挑了个橘色的奶油，挤到第三个小蛋糕时，余光里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躁意的源头。 慕南意抿唇，奶油一偏，一大坨挤到了桌面上，正巧被那人看见。 沈听肆却没像往日那般怼她，仅仅看了一眼，就转身去帮陈校端菜。 沈听肆不理她了。 慕南意突然感觉有些委屈。 “小意，你那好了吗，我这都ok了。” “马上就好。”慕南意回神，加快了动作。 料理台那边。 “我觉得大尖班应该加门生活常识课。”陈校蹙着眉，看了眼摘菜的体委。 体委将一片菜叶子丢进垃圾桶，听到这话想也没想就附和，“就是就是，生活常识…啊？” 陈校蹙眉时一点也不平易近人，体委浑身一颤，心里发怵，总觉着陈校这人像从部队里出来的，不怒自威。 陈校指了指体委手中的菜，沉声开口，“你摘掉的都是能吃的。” 体委:“啊？” 在一旁当花瓶的学委:“噗嗤。” 体委愣了半晌，小心翼翼问陈校，“要不拿出来洗洗再吃？” 陈校:“……” 第46章 沈听肆，我喜欢你 太阳西斜时，生日宴准备就绪。 蛋糕和菜食都被端到了前院的木桌上。 天空染上淡淡的橘黄，几片云懒洋洋的飘着。连翘开满了整树，摇曳出满地金黄。风很浅，时光恰好。 “祝陈念，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狂吃不胖！” “暴富暴美！” “万事芬达！” “心情雪碧！” “……”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一起摘菜的关系，体委在陈校面前已经不畏手畏脚了，祝福语被他和学委带着越说越歪。 桌上一阵哄笑。 陈校听着这些也是笑着连连摆头。 “你俩正经点！”陈雨瑶将笑努力憋回去，一拳捶在体委背上。 体委夸张的大叫，“陈智深你又不做人啦！” 陈雨瑶瞪他一眼，体委撇嘴，清了清嗓子，“咳咳……3、2、1…” 众人:“祝十六岁的陈念，烟火向星辰，所愿皆成真！” 陈念脸有些红，但笑的很开心，真诚的对每一个人说着谢谢。 唱完生日歌，吹完蜡烛，桌上的气氛依旧高涨，陈校被一个电话叫去忙工作了，体委直接放飞自我暴露本性。 体委:“生日怎么能不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玩不起的喝！” 慕南意看向身旁的陈念，“念宝想玩这个吗？” 陈念笑了下，点头。 体委见状麻利的抛了空瓶，瓶子转动，最后晃晃悠悠停下。 “哟，林班长！” 林知笑豪爽的选了大冒险。 然后在四个摄像头面前模仿脑白金广告。 “慕南意，你要是敢发出去，我死也会拉上你！”林知笑想要去抢慕南意的手机，却扑了个空。 慕南意扬起唇角，“哦。”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第二轮是她。 由于脑中全是林知笑又唱又跳的脑白金广告，慕南意果断选择了真心话。 林知笑哪儿肯放过这个机会，扯起嗓子就问:“一班班长帅还是四班班长帅？” 真不愧是冤种闺蜜，上来就是犀利。 体委跟学委一声哦豁。 谢卓坐在沈听肆旁边，没敢起哄，但也有些好奇慕南意会怎么回答。 “还用选，肯定是一班班长帅啊！”陈雨瑶急的恨不得帮慕南意回答。 慕南意瞥了眼对面的男生，他懒散靠着椅子，没看她。 “都不帅。” 很好，这回答就很慕南意。 林知笑无语的撇嘴。 体委跟学委一阵大笑，沈听肆原来也不过尔尔啊，谢卓没忍住也笑出了声。 问题的另一个主人公对这回答似乎并不在意，面上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余光瞥见女孩侧头跟林知笑争论这是否论属于钻空子行为时，沈听肆抬眼。 女孩是笑着的，灵动又狡黠。 就是挺没良心。 他和周某比，还需要考虑？ 躁意又涌上来。 体委:“这轮算出题者自己有漏洞，来继续继续！接着舞！” 瓶子这回停在了对面。 “哈哈哈哈逮到肆哥了！” 沈听肆掀起眼皮睨了眼体委，后者笑容收敛几分，问他选什么。 “真心话。” 轮到体委问。 “心有所属是真的吗？” 上来就问个大的。 这事当初在四班传的沸沸扬扬，但绯闻女主愣是没有被扒出来，因此又有人说沈听肆只是被扰的烦了拿这个当借口。 在场的几人除了谢卓前排吃瓜，其他人皆是好奇地抬眼看向沈听肆。 “是。” 语气坦荡毫无遮掩。 慕南意的心因为那个单音节词狠狠颤了下。她状似无意地看向男生，莫名还想听到其他什么。 体委一脸兴奋的追问，“谁啊谁啊！” 沈听肆瞟他一眼，提醒，“第二个问题。” 慕南意垂眸，收回了视线。 体委扫兴的挥挥手，准备开始第三轮。 玩完真心话大冒险，又换了几个游戏，临近九点时体委举手喊了暂停。 “中场休息！我膀胱要炸了！” “走走，陪我去。”体委拽起学委。 “你又不是女生，上个厕所还要人陪！” “陪你大爹怎么了？” “滚呐！” “……” 陈雨瑶因为接到了家里皇母娘娘的查岗电话，提前回了家。沈听肆跟谢卓帮陈念将生日礼物搬进了房间。 陈念将门打开，指了指地毯，“放这就行了，谢谢。” 谢卓:“客气。” 沈听肆放下箱子，瞥了眼谢卓。 若是放在以前，谢卓必定会回句“谢什么，这才哪跟哪啊”，可音乐比赛结束后，谢卓对陈念似乎变了很多。 陈念听到那句客气，眼眸闪烁一瞬，晶亮的眸黯淡几许。 在沈听肆和谢卓转身准备离开时，她轻轻喊了句，“沈听肆，可以等一下吗？” 谢卓仅仅顿了一瞬，旋即步履自然的出了房间。 林知笑跟慕南意等在楼下，正坐在沙发上吃薯片的林知笑见只有谢卓一人下来，便问，“是需要我们帮忙吗？” 谢卓摇了摇头，径直走出室内。 林知笑奇怪，她还以为谢卓下来喊她们俩去帮忙的。 慕南意看了眼楼上，陈念的房门被关上了。 屋内。 陈念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沈听肆，“看不看是你的选择。” 沈听肆接过那张薄薄的信，看向陈念。 “沈听肆，我喜欢你。” 这表白来的突然。 “但不是16岁的我。” 这两句说完，陈念长舒口气。 心里那些藏了近四年的秘密，仿佛都与这两句话一起坦诚的说了出来。 “其实很多时候，其实我有些分不清自己喜欢的到底是救我的你，还是你本身。” “但那天在舞蹈室听到的话，让我想明白了。” “我只是喜欢记忆里那个为我挡刀的少年。” “只是对他才有那种难以言喻的喜欢。” 陈念一口气将这些说完，发现面前的男生连表情都没变一下，没有惊讶也没有其他情绪，陈念突然笑出声，“你那天是故意在舞蹈室门口说那些的？” “是。”沈听肆将手中的信又放回了桌子上，他侧头看向陈念，“不是在为你挡刀。” “我是在为自己挡刀。” 不是在救她，而是在救自己。 陈念有些不懂， “什么？” 沈听肆却没有再解释，转身朝门口走去，手指触上门把手时，陈念听到他的声音一字一句传来。 将她好不容易抚平的内心又掀起了层层波澜。 “信我看不了，抱歉。” “谢卓和你是一类人。” “他抽烟的，你知道吗？” 陈念对于感情胆小，但不迟钝，沈听肆把话说这么明白了，她听得懂。 “开学典礼念的发言稿，是他写的，不让我告诉你。他说如果你知道是他写的，一定不会听。” 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关上。 徒留陈念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第47章 念念不忘 求之不得 陈念从小没见过母亲，是陈校又当爹又当妈把她拉扯长大的。 陈校名叫陈海川，曾是一名军人，负伤退伍，之后做了江远二中的校长，凭借一身骇人的气势震住了不少学生。 这样一个铁骨铮铮的糙汉子，愣是一点点将陈念养大了，小姑娘还乖巧的不行。 太乖了，容易招坏人，这话不假。 陈念初一时被几个正在逃命的杀人犯堵在了废弃的百货大楼里。 杀人犯目标很明确。 他们恨陈校。 既然是死局，那就拉上他女儿一起死。 那年的陈念十三岁。 她被绑住了手脚，嘴里塞着脏臭的布条，蓝白校服染上脏污，小小一只缩在角落，独自面对三个丧心病狂的恶魔。 陈念害怕，浑身上下都在颤抖，眼泪扑簌簌往下坠，双眼通红像只折了翅的天鹅。 “陈海川还能生出这么个娇俏的女儿？”杀人犯看着陈念虽稍显稚气却不失美丽的脸，吐出一口烟圈，动了歪念。 香烟被丢在地上，烟雾丝丝缕缕的飘摇而上，那点猩红逐渐变暗。 陈念被三个杀人犯扒光了上衣。 “呜呜呜……求你，放过我……” 陈念挣扎着，嘴里的布条被扯了出来，散发着恶臭的嘴迎面贴了上来。 她想死。 如果要被他们这般凌辱，她还不如直接去死。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陈念奋力撞开一人，抢过了那个杀人犯手中的刀。 可她不知的是，杀人犯之所以是杀人犯，是因为他本就不在乎死亡。 他们兴奋又恶劣的看着她挣扎，刀无数次与身体擦过，又无数次被他们拦下。 死都死不了的感觉简直糟透了。 “啊！” 这一刀刺进了眼睛。 陈念疼的瘫倒在地，杀人犯解开裤子蜂拥而上，鲜血和痛感模糊了陈念的意识。 “救命……” 三个杀人犯欺身而上遮挡了视线，左眼鲜血淋漓，右眼勉强视物，看到的却是三张恶心的大脸。 她以为就这么完了，闭上眼想要等死。 身上的重量却在裤子快要被扒下时突然消失。 半睁的右眼看到了浑身戾气的少年。 看起来和她同样大的少年，与拿刀的杀人犯对峙时却狠的要命。 像个狼崽子，招招要人命。 他身上不知被刺进了多少刀，她只记得最后一刀少年挡在她身前。 她晕了过去。 …… 之后杀人犯被逮捕。 她在初一年级优秀学生发言时再次见到了那个少年。 从此开始穷追不舍。 他成了她的念念不忘，和求之不得。 和谢卓相识，也是因为沈听肆。 一个看起来不太正经，对她又很照顾的大男孩。 因为那件事，她对烟很害怕，很厌恶。 每次碰到有人抽烟时，谢卓总会递来三个口罩，将她裹的严严实实。 因此刚刚沈听肆说谢卓抽烟时，她是不信的，她认识的谢卓从来不染烟味。 高一开学她被几个男生发现了左眼失明，被他们拿来打趣，她又想起了那件事。 每次想起，她总会觉得她和其他女生不一样了，因为她经历了那种事。 她应该是被毁了。 可沈听肆叫他不要照着参考答案活。 在她快要陷入黑暗时他拉了她一把又一把。 她从没怀疑过发言稿不是沈听肆写的。 陈念被一堆礼物环绕，垂眸看一眼身上的白裙，她露出一抹苦笑。 谢卓你傻不傻啊，为什么要和我做同类人。 我明明一点也不好。 …… 体委跟学委上完厕所出来，发现客厅里只有慕南意跟林知笑，问起来其他人呢，林知笑指了指楼上，又用眼神示意了下室外。 慕南意的情绪不太高，缩在沙发里玩手机。 体委一脸懵，学委拿出手机给慕南意发了个消息，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是ango呀:玩的有些累，在等司机，一会就回家了，你和体委也早点回，注意安全。】 学委看一眼慕南意，后者朝她笑了笑，可他总觉着能一打五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女孩笑起来不会是这样。 不张扬，不肆意。 从生日前沈听肆说“你能力很高”之后，女孩的笑好像就只是笑，没有神气。 唯一有神气的一次还是向陈念说生日祝福。 “啊我妈刚打电话给我下最后通牒了，我得先回了，陈念来了南姐帮我给她说一声，谢了哈！”学委暗暗叹口气，拉上体委，“我病患，你送我，走走走。” 体委刚想出口的话被堵了回去，一脸懵的被学委拉了出去。 林知笑其实也没摸清情况，和慕南意聊天时好像挺正常，可心里又总觉得她心不在焉。 “张叔的车到了，你们先回。”沈听肆从楼上下来给两人留下这句，就去了室外。 陈念也下了楼，将两人送到院门口，却始终没有看到谢卓的身影。 “小意。” 陈念突然拽住了慕南意。 慕南意嗯了声，示意她说。 陈念沉默了两秒，抬眸时眼神认真，“你对沈听肆来说，不一样。” 虽然她也不知道缘由。 但从那天在舞蹈室门口沈听肆说的话来看，他是喜欢慕南意的。 “念宝，快回去，晚上凉。”慕南意怔了一瞬，笑着帮女生捋了捋碎发，“虽然已经跟大家一起说过了，但还是想单独跟你说一句。” “陈念，生日快乐。” 他喜欢的果然是很好的人。 陈念笑起来，晚风撩起碎发，两个酒窝在黑夜里好看到晃眼。 —— “小卓，算妈求求你，救救小宝，他才三岁不能死啊呜呜呜呜，算妈求你了！” 女人跪在谢卓面前，精致的妆容被眼泪晕花，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谢卓紧抿着唇，未发一语。 “小卓，我是你亲妈啊，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是妈妈掉下的一块肉，妈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女人跪走到谢卓腿前，双手抓住谢卓的裤子，声嘶力竭。 谢卓嫌恶的拍开那双手。 “滚，你不是我妈。”他冷笑一声，“从你丢掉我的那一刻起，就不是我妈了，我是个人不是个物品，凭什么你想丢就丢？” 真是可笑。 只管生不管养，每次出现只是为了要钱，从来没问过一句他在谢家过得好不好。 女人抹着眼泪，“呜呜妈也有苦衷啊，当初要不是谢世杰那个混蛋……我也不会……” 谢卓感觉心里被刺了一刀，心口酸涩，他嘲讽一笑，“如果不是谢世杰那个混蛋，你也不会生下我这个贱种，是？” 女人连忙摇头，“不是，不是的，小卓，妈妈从来没后悔生下你！” 全是谎话。 谢卓扭头就走。 手机铃声响起，谢卓没看是谁就点了接通，那端声音刚响起，他后悔没有直接挂掉。 “林舒云去找你了吗？” 谢卓没回应。 “哑巴了？我现在问你话都不知道回答了，果然和那女人一样，都是贱种。” “……” 谢卓没有挂断通话，而是扬手直接砸了手机。 刚从地上爬起的林舒云被吓了一跳。 一道车灯闪过。 谢卓抬眸时被大卡车的两盏车灯晃了眼。 林舒云朝谢卓扑了过去，卡车渐近，她却在手即将触到谢卓时顿住了。 谢卓只感觉到一股拉力从侧面传来，然后是巨大的碰撞声，最后他在一阵急促的警铃声中失去了意识。 第48章 噩梦 将林知笑送回江景公馆后，慕南意再次确定了航班信息，准备提前半小时去机场。 晚上十点半，街边的商贩大都打了烊。街上人很少，这一点与十点半的西北大不相同。 西北的街上会有各色小吃摊，举酒为欢，不醉不归。用西北人的话来说，晚上十点半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路过南苑时，她看到了一个还未收摊的花贩。是个老人，满头银白，但头发被发夹整整齐齐固定在脑后，花摊看起来也很整洁。 慕南意让张叔停了车。 “奶奶，这么晚为什么不打烊？”慕南意走到花摊前，抬手抚了抚娇翠欲滴的花瓣。 老人冲她笑笑，没有说明原因，而是反问她，“这么晚姑娘怎么不回家？” 慕南意笑了笑，“因为要去接人。”顿了顿，她笑意变深，补充:“一位很重要的人。” 老人笑着了然地点头，指向一处，“送喜欢的人，可以选这个。” 慕南意顺着看去，怔了一下。 那是几朵相拥在一起的黑玫瑰，枝干笔直，中心花瓣泛着白，边沿又是纯净的黑。 矜贵又傲气。 一个身影从脑中闪过。 “不了，不是送喜欢的人。”慕南意收回视线，拿起一旁的风铃草，“帮我包起来，用蓝色丝带可以吗？” 老人接过花束，“当然可以。” 慕南意在一个石墩子上坐下等花，风撩起碎发时，也送来了花的香气，不浓，很好闻。 脚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 慕南意转头，身后是一个抱着饮料空瓶的小男孩，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 “姐姐，对不起，我没拿住不小心掉了。”男孩歉意的指了指她脚旁的饮料瓶。 慕南意捡起那个瓶子轻笑起来，“没事的，给你。” 男孩不好意思的接过饮料瓶，歪头看了看慕南意，“姐姐好漂亮。” 慕南意弯着唇，“你也很可爱。” 小男孩笑起来，“姐姐买花吗？那是我外婆的摊，快打烊了，这个点她会送花。” 慕南意看了眼在摊位前忙碌的老人，又看了看抱着饮料瓶的小男孩，回他， “嗯，姐姐来买花。” 小男孩肉眼可见的更开心了，酒窝嵌在颊边，眉眼弯弯，“送给喜欢男生吗？” 慕南意摇头，也不知五六岁的小孩怎么会知道这些，觉着小男孩一脸童真的问这话有些好玩，她起了逗弄的心思，问他，“你有喜欢人的呀？” 小男孩唇瓣动了动，似羞赧，但很快又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们班的小花可漂亮了，跟姐姐一样漂亮，我喜欢她。” 慕南意轻笑，她看着小男孩说完这话又蹙了蹙眉，语气有些忧愁的道:“但她四个小时没理我了。” “噗嗤。”慕南意很快憋住了笑，四个小时就让他愁成这样了，沈听肆还一下午没理她呢。 想到此慕南意愣住。 这个话题为什么会想起他？ “姑娘，你的花包好了。”老人站在摊位前喊她。 慕南意起身走到摊位跟前，接过包好的花，问老人多少钱。 “打烊了，不收钱。”老人笑的和蔼。 慕南意正要输入金额的手一顿。 “外婆，我饿了。” “好嘛，婆婆给你做鲜花饼哦。” 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老人跟前，矿泉水瓶被他藏在身后。 慕南意收了手机，“谢谢您，奶奶再见。” 小男孩抬头看她，挥了挥手，“姐姐再见！” 慕南意笑了下，离开花摊。 “微信到账2000元……” 播报的声音让老人和小男孩皆是一愣。 …… 机场。 夜间的机场大厅也是人头攒动，行色匆匆的人随处可见。接机的人站在栅栏外，仰着脖子寻找要接的人。 慕南意不用像他们那样，因为她要接的人在总是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我靠板寸都这么帅！” “啊啊啊我就爱看这样的，看着就野！” “嗯嗯嗯，别挡着，妈也爱看。” “……” 慕南意被身旁的一对母女逗笑，看向迎面而来的男生时，她笑着打趣，“就你一个？嫂子怎么没回来？” 苏北宁疑惑的看她一眼，在看到女孩身旁几个一脸失望的女生后，他失笑，“嗯，就我，她没来。” 慕南意见他配合，弯了弯嘴角，将那束包装精致的风铃草送给男生。 苏北宁接过，淡淡花香将他环绕，他笑着问，“怎么改送风铃草了？” 以前回来，女孩总会送他一束白玫瑰，她说那花才配他。 “今天更想送这个。”慕南意想要去接苏北宁手中的行李箱，却被他避开了。 她也不坚持，对着男生笑了笑，“走，回家。” “回家”二字让苏北宁心头一暖，看着女孩的背影，他才恍然发觉，以前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两人回到家时，房门没锁敞了条缝，慕南意转头跟苏北宁说，“这肯定是肖远干的。” 打开门，人未见声先到。 “臭小子每次都订晚班，下次再这么晚你就睡门外。”肖远站在楼梯中央，没好气的骂着。 苏北宁进了门，对肖远的话连声应是。慕宴清将行李箱接了过来，肖婉将苏北宁的外套挂在玄关处。 “宁宁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肖婉看着又黑了些许的儿子，满脸疼惜。 “没，我有好好吃饭。”苏北宁摇头失笑，看着等他归家的家人，心里更暖。 他知道肖婉和慕宴清经常忙工作到凌晨，因此从不让他们来接机。 可每次回家，总能看到亮堂的客厅和笑着的他们。 他苏北宁，何其有幸。 —— 凌晨三点。 慕南意从床上坐起，浑身汗湿。 她做了一个噩梦。 画面过于真实，以至于她现在醒来心里仍是一阵后怕。 她梦见了前天晚上救学委时的情形。 不同的是宋扬被她撂翻在地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折叠式水果刀，直直朝她刺来。 刀离她仅有一步之遥时，一双手握住了刀刃，鲜血顺着蜷曲的手心滴滴答答落下。 宋扬狠狠将刀刃逼进了沈听肆的手掌心里，红色的血液像未关紧的水龙头般，淅淅沥沥往下淌。 那双很适合弹钢琴的手，变得血肉模糊。 她惊醒。 呼吸凌乱。 起床倒了杯水，慕南意拿着水杯走向窗边。 窗外一片漆黑，这个点大部分都已经睡了，仅有几盏路灯亮着。 沈听肆房间也不例外。 他是睡了。 莫名烦躁。 慕南意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西北葬爱群聊。 【是ango呀:你们说老因为一个人心里烦是什么原因？】 西北这个点就是夜猫子正活跃的时候，果不其然，消息刚发出去，那边秒回。 【西北的夜:南姐怎么还没睡？？啊什么人，他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反感的事？】 【是ango呀:没。】 【西北的土:男生女生啊？】 【是ango呀:男生。】 【西北的风:我看南姐这是春心萌动了，思绪都被人牵着走，是是？我肯定猜对了！狗头\/】 【西北的青青大草原:我操，男生！因为男生烦！南姐你被哪个臭小子拐跑了，我保证不揍死他！ 】 【是ango呀:春心萌动？怎么说？细谈。】 【西北的土:这不明显吗？他又没做什么让你反感的事，但是你会因为他烦躁，因为你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并且总是频繁想起他，这不就是在意的表现吗！】 【西北的青青大草原:我操是不是偷学了，怎么懂这么多！暴打狗头\/】 【……】 群里的话题被逐渐扯偏。 慕南意关了手机，静静看着对面的窗户。 关注他的一举一动，频繁想起…… 是了。 她今天尤其不对劲，从下午发现沈听肆生气了开始，她一直在有意无意的看他。 可他没有回视过。 方才买花也是，与老人说话时想起了他，跟小男孩说话时，又想起了他。 烦躁的源头好像找到了。 因为她喜欢他吗？ 第49章 他不值得 翌日一早。 “宝宝昨晚没睡好吗？”肖婉将牛奶放在桌子上，盯着慕南意眼下的青黑瞧了瞧。 慕南意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瘪嘴，“有点。” 半夜惊醒后她就一直惴惴不安。 从凌晨三点到早上八点，她看着天色一点一点由暗变亮。 对面的窗户一直没有动静。 以往这个时候沈听肆早都拉开窗帘背书了。 “吃完饭再去睡会儿。”苏北宁温声建议。 慕南意点了点头。 吃完饭回到房间，慕南意没有躺下补觉，她盯着手机看了一会，打开微信。 没有他的消息。 这人不会还在生气？ 昨晚临走前陈念对她说的话赫然在脑中闪过。 你对沈听肆来说，不一样。 手猛的攥紧手机。 她点开微信，在输入框里删删改改。 “这种事不用担心，我打得过他们”、“你为什么这么担心我？是因为喜欢…”、“你还在生气吗？” 这样一类的开场全部被她pass掉。 叹了口气，慕南意盯着消息页面截止于昨天中午的聊天记录。 是她问沈听肆的一道物理题。 慕南意眸光一亮，几步走到书桌前，摊开物理刷题狗，随便找了一题，点击发送时她又犹豫了。 这题会不会太简单，沈听肆几分钟就能教完。 慕南意又翻了翻，找到能力提升部分一道十二分的答题，拍下发了过去。 【是ango呀:可以讲一下这道题吗，没思路。】 发送时间是早上九点半。 剩下的时间就是焦急的等待。 九点三十五时，慕南意下楼晃了一圈，看到肖远正在看晨间新闻，便站在楼梯口状似无意的问:“今天怎么没有跟沈爷爷一起去钓鱼？” 肖远往嘴里丢了颗怪味豆，瞥她一眼，“你又不钓鱼，问这个干嘛？” “不干嘛，随便问问。” 慕南意转身上了楼。 九点四十分。 慕南意趴在二楼栏杆上，肖远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她问肖远，“今天中午谁做饭啊？” 肖远头都没抬，“你陈姨。” “国庆节诶，徐奶奶不来和我们搓一顿？” 肖远:“不来。” 慕南意撇嘴:“哦。” 九点四十三分。 慕南意从房间里探出个脑袋，肖远正在二楼走廊里修剪花枝。 “我来我来。”慕南意抢过了肖远手里的剪刀，将肖远赶到一旁，“你这剪的啥呀，应该向安姐取取经，她剪的比你好多了。” 肖远双手抱怀一脸狐疑的打量她。 慕南意将一根枯枝剪刀，感受到身旁火辣辣的视线，她面色淡定的问，“你想去找安姐取经不，我陪你？” 肖远:“不想。” 慕南意瞪他一眼。 两分钟后，肖远站在原地盯着那盆被剪秃了的富贵竹。 苏北宁从房间里出来，看到那盆比物理老师的卤蛋头还要秃的富贵竹，他不确定的开口，“外公，谁惹您了，你拿它撒气。” 富贵竹:“……” 肖远:“……” 九点四十八分。 肖远正要出门，刚打开房门，身后又传来了慕南意的声音。 “你是要去沈爷爷家吗？我陪你！” 肖远在十几分钟内被她烦的想死，听到这话头也不回直接往门外跑。 慕南意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一出门，肖远就被绊住了脚。 “这是去哪？”沈老爷子站在轿车旁，看着仿若逃难般的肖远，随口问了句。 肖远停了下来，“随便去哪都行。”就是不想待家里，烦。 “你们这是去哪？”肖远看见徐奶奶手中的饭盒，猜测这两人或许是要去野炊，是的话他还能蹭蹭。 徐奶奶将饭盒放进了车里，听闻肖远的话，面上显露出几许愁容，“去医院，混球昨天出车祸了。” “谁出车祸了！？” 慕南意后脚跟上来刚好听到这句。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大概就像心脏上被绑上无数根细线，然后被一只大掌用力的收紧。 细细密密的疼，涌向四肢百骸。 幼时外婆鲜血淋漓的画面铺天盖地般向她砸来，警铃声，蓝红闪灯，血和雨。 以及最后那座矮矮又冰冷的坟。 —— 医院。 谢卓拄着拐杖，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 一拳打在冰冷的白墙上，沉重的声音将一旁的林舒云吓了一跳。 “小卓……”林舒云想要去抓谢卓的手，却被谢卓一把拍开。 谢卓阴厉的盯着面前曾被他称为母亲的女人，恨不得此刻躺在里面的人是她。 “林舒云，你满意没？你还想怎么害我？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被车撞死！”谢卓发狂般怒吼。 林舒云瘫软在地，哭泣着不知所措，“小卓，妈妈没有，妈妈怎么会想要害你……” 谢卓一脚踹在林舒云腹部，这是他第一次打女人，也是第一次做道德意义上的逆子。 可他一点不羞愧。 “你知不知道里面躺的是谁？他和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是我朋友，但他毫不犹豫的救了我。你呢？你林舒云口口声声说是我妈，车撞过来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把手收回去了，你巴不得我死！” 这些话吼完，好像用尽了谢卓最后一丝力气，他无力的靠着墙，身体顺着墙面缓缓滑落，失神的坐在地上。 林舒云被谢卓吓到，害怕的浑身颤抖，她带着哭腔开口: “小卓，呜呜呜妈没有，妈只是突然想到了小宝，他还那么小，他还生着病，他需要我照顾……” 谢卓嘲讽一笑。 生死关头想到的还是她小儿子。 哪怕她说一句是因为自己怕死，他都不会像此刻般这么失望。 人对生死总是畏惧的。 她为了自己不想救他也情有可原。 可她说的是为了小宝。 二儿子的命是命，他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何其可笑。 安里听着走廊归于平静，抿了抿唇，扶着肚子从拐角处走出来。 她走到谢卓跟前，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安慰，“小卓，别太担心了，沈听肆一定是有把握才会救你。” 虽然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安里扭头压了压眼中的泪水。 “安姐，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谢卓看着安里，心中更加难受。 如果沈听肆因为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谢卓十条命也赔不起。 他哪配，沈听肆就不该救他，他不值得。 谢卓将头埋进臂弯里，无声哭泣。 第50章 讨厌鬼 沈听肆昏迷了一天一夜。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 “我们安安真帅！”女人弯下身子，温柔地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沈听安伸手扯了扯女人的衣摆，祈求着，“妈，别走。” 女人低头抹去眼角的泪，抚开了小男孩的手，起身，“安安，要听爷爷奶奶的话，妈妈有时间就来看你。” 沈听安的手垂在了两侧，头顶的灯闪了几下，最终熄灭，小小的身影被黑暗吞没。拖着行李箱的女人在他眼里越来越远。 “喂，这么晚为什么不回家啊？” 昏黄的光突然亮起，打在头顶上。 沈听安回头。 慕南意没来得及看清男孩的脸，声控灯再次熄灭，看着眼前一片漆黑，她赶忙跺了跺脚，暗了一瞬的楼道再次亮堂起来。 “你不回家也别挡着我啊！” 沈听安看着身后的小女孩又气又急的样子，没什么表情的往旁边挪了一步。 慕南意看清他的脸后却是一愣。 男孩穿着一身奶白色卫衣，下着浅色牛仔裤，小脸漂亮又精致，头发被夜风扬起了几许，像是童话里走出的小王子。 最好看的是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 “眼睛真漂亮，你叫什么？”慕南意小腿一迈走到沈听安面前。 沈听安看他一眼，没说话。 下一秒他直接仰着头和小女孩对视。 因为那个突然蹦出来的小姑娘正一手挑着他的下巴，学着电视里的样子，仔细打量着他，活脱脱像个女土匪。 “我叫慕南意，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住十三楼，以后就是朋友了，记得没事就来找我玩！” 他看着女孩松了手，对他笑的灿烂。 可他不喜欢。 她好烦。 沈听安没理她，转身朝单元楼外走去。 小小的身影漫无目地走在小道上，头顶是高高悬挂的月亮，月光很浅，照在铺满碎石子的路上，反射出淡淡的银芒。 心里酸酸的。 五岁的他实在想不明白，大人到底为什么会因为吵架而气的分居。 他们之前明明是很相爱的，也是他眼里最合格的父母，会陪他读书，陪他过生日，陪他去游乐园。 这一切在不知什么时候全变了。 晚上的睡前故事被无止境的争吵代替。 玻璃碎裂的声音，板凳被掀翻在地，“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我跟你真是过够了！”、“我当初就不该和你结婚！”…… 诸如此类的话语，他几乎倒背如流。 在他五岁生日过后的第二天，两人彻底分居，他被云暖笙送到了爷爷奶奶家。 今天云暖笙来和他道别了。 她要去另一座城市，她说沈序在的城市，会让她难以抑制地悲伤。 她让他等她，不会太久，会把他接走。 他信了。 沈听安一天又一天的数着日子，每天都期盼着云暖笙在某天的早上，亦或者温暖的午后、凉风习习的夜晚，来接他回家。 这天下午传来了敲门声。 “爷爷，我去开门！”沈听安有些难以抑制地激动，一定是云暖笙来接他了。 也或许是沈序向云暖笙道了歉，两人重归于好，他又能像以前那般生活。 这么猜测着，期待着，他打开了房门。 “沈爷爷，我是隔壁新搬来的慕南意，外婆做了香香的鲜花饼，我拿来给你们分享！” 慕南意拎着小篮子，笑靥如花。 沈听安愣在门口，顺带关了门。 慕南意:“……” 没见过上赶着送吃的还被嘭的一声关在门外的。 她没看错的话，他是那天那个小男孩？ 就算他很漂亮，也不能这么没礼貌。 慕南意板起脸，又敲了敲门，“喂，你给我道歉，你太……”没礼貌了。 门忽的被打开，慕南意因为太用力，朝前走了半步，脚尖正巧绊在门槛上。 慌忙之中她只来得及护住鲜花饼。 嘭的一声。 嘴唇处传来一阵刺痛，铁锈味浸染了整个口腔，牙齿也酸痛起来。 “呜呜呜……”慕南意一手扶着地上装鲜花饼的篮子，一手捂着唇，哭泣起来。 徐奶奶听见门口的动静，慌忙跑了过来，看着叠躺在地上的两个小孩，她一把抱起了慕南意。 徐奶奶:“哎哟哎哟，看看这嘴磕的，奶奶看看啊，奶奶给你抹药，抹药就不疼了……” 沈听安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坐起身抹去唇边的血迹，把视线移向徐奶奶怀里抽泣的小女孩。 呵。 果然是讨厌鬼。 一碰到她就没好事。 “呜呜呜……他也磕着了，给他也抹……”慕南意捂着嘴说的口齿不清。 徐奶奶将慕南意安置在沙发上，又去查看沈听安的伤势。 “安安呐，男子汉不哭，奶奶给你抹药。”徐奶奶心疼地摸了摸沈听安的脑袋，弯腰去电视柜的抽屉里找医药包。 “我不疼，不用抹药。”沈听安厌恶的看了眼还在抽泣的慕南意，转身朝卧室走去。 非常差劲的二次见面。 沈听安心里对慕南意的好感度已经降到了负值。 晚饭时。 沈听安刚从外面回来，开门就看见了三张生面孔，准确来说是两张，因为那个见过两面的讨厌鬼也在。 “这就是你们家安安，小伙子长得真标志哈哈哈！”赵泱芷看着进门的小男孩，一脸赞赏之意。 徐奶奶笑着对沈听安招手，“安安快来，这是隔壁的赵奶奶和肖爷爷。” 沈听安关了门，走到赵泱芷和肖远面前，礼貌地问好。 肖远看着不大的孩子一脸沉稳，顿觉好笑，“我们家岁岁要是能有安小子一半沉稳，就好咯！” 慕南意瞪一眼身旁的肖远，小声威胁，“肖远，你再拆我台，我就告诉外婆你有一半的私房钱都是从我零花钱里拿的。” 肖远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的，沉默半晌只得叹口气。 这外孙女贼精贼精的，也不是从哪学的词，还拆她台，四岁的小屁孩懂什么？ 徐奶奶看眼灵动的小姑娘，笑着打趣，“那不行，小姑娘就得活泼些，可不能学这个臭小子，小小年纪一派老成。” 沈听安瞥一眼徐奶奶口中活泼的小姑娘。 心中嗤笑。 活泼个屁，毛毛躁躁没眼看。 “今天岁岁丫头来送鲜花饼，热情的哟，上来就把这混小子给亲了，依我看呐，这俩直接定个娃娃亲，咱们俩家亲上加亲！”徐奶奶笑的见牙不见眼。 慕南意炸起。 她亲谁？ 她亲那个混小子！？ 第51章 这么能打，以后谁敢要？ “胡说八道！” 一男一女两道稚嫩的声音同时响起。 客厅里四个老人皆是一愣。 旋即笑开。 慕南意板着脸一步蹦下了沙发，远离是非之地。她走到客厅角落蹲下，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几条胖锦鲤游来游去。 沈听肆对着四个老人欠了欠身，转身直接进了里屋。 第三次见面依旧非常差劲。 她还是那么讨厌。 沈听安这么想着，回到房间安静地看书。 半小时后。 “岁岁啊，去叫你安安哥哥吃饭。”赵泱芷帮徐奶奶端着菜，四个老人在餐桌前忙碌。 慕南意拿手戳了戳鱼缸，里面一只金白相间的胖锦鲤懒洋洋翻了个身。 听到赵泱芷的话，她极淡的“哦”了一声。 慕南意叹了口气，认命地走向里屋，在那个什么安安哥哥的房间门口站定，她抬手敲了敲，几秒后门被打开。 仅是一个缝，下一秒就被关上。 慕南意眼疾手快的伸脚去卡门。 “嘶——”慕南意的脚被夹的生疼。 好在沈听安反应很快的松了力道，他没好气的骂着，“你是猪吗？用脚堵门？” 不仅讨厌，还又蠢又笨。 沈听安更加不喜欢这个邻居家的妹妹了。 慕南意蹲下身揉了揉刺痛的脚，闻言也不恼，心想自己刚刚那行为确实有些愚蠢。 “吃饭了，他们让我来叫你。”慕南意将来意交代清楚，顿了顿，她又道，“刚刚是我莽撞了，我向你道歉，你嘴现在没事？” 沈听安抬眸看她一眼。 蠢，但至少还会知错就改。 “还有我认为你也应该向我道歉，如果不是你态度恶劣的直接关门，我也不会往里冲被绊倒……” 得，没救了。 沈听安抿了下唇，错过女孩朝餐厅走去。 慕南意的长篇大论戛然而止，看着男孩一副平静的样子，她心里更气愤了。 真是没礼貌！ 第三次见面，两人谁也瞧不上谁。 这层仅靠一点邻里情维系的关系，最终在某次事情后发生了巨大转机。 那日沈听安正在小区楼下户外写生，云暖笙的生日要到了，他想画一幅画送给她。 画笔落在洁白的纸上，一幅女人带着男孩玩闹的画面被细致勾勒出来。 一个男生在远处观望了片刻，旋即走上前，盯着画看了一会，问沈听安，画上的女人是谁。 沈听安回他: “是我妈妈。” “哦。”男孩一手托着下巴点点头，放下手时他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不要你了，你就是个野孩子！” 黑色的笔芯断在了洁白的画纸上。 沈听安起身就跟小男孩扭打在一起，小男孩眼见打不过，便扯起嗓子大喊，娱乐设施附近的几个小孩全部闻声赶了过来，加入战局。 沈听安以一敌众，根本打不过。 就在一只拿着石头的手即将在他脑门上落下时，他看见那只手被一脚踢飞。 “住手！” 一道熟悉又讨厌的声音响起。 沈听安从地上爬起，半直着身子看小女孩以一挑六。 完胜。 “滚。”女孩一脚踹在方才拿石头的男孩屁股上，厌恶的赶人。 慕南意拍拍手，侧头看了眼地上的男孩，她伸出一只手，“喂，起得来吗？” 沈听安没去碰那只手，双手撑地站起了身。 慕南意撇嘴，收回了手，上下打量眼男孩，奶白色的衬衫被泥土蹭脏，有些狼狈，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冷冰冰又生人勿近的表情。 “你这么弱，怪不得会被人欺负。”慕南意又走到画板前端详了一会，转头看向那双漆黑晶亮的眼睛，“要叫姐姐，以后才会保护你。” “怎么样，不亏？我打架可是很厉害的！” “……” 那天是她对他说话说的最多的一天，她对他的称呼也从“喂”换成了“安宝”。 沈听安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自来熟，明明前几天还互相看不顺眼。 但不可否认的是，几番接触下来，他发现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安宝，你在干什么？”慕南意端着一盒切好的芒果窜到沈听安房间，看着正在书桌前涂涂画画的小男孩，好奇的问。 “给我妈妈准备生日礼物。”沈听肆将画框装好，拿起来看了看。 慕南意凑过去，“真好看，阿姨肯定很喜欢！”然后将一块芒果塞进男孩嘴里。 “我不喜欢吃芒果！”沈听安抿着嘴，嚼也不是吐也不是，小脸黑沉。 “抱歉啊，我不知道。”慕南意端来垃圾桶，示意他吐掉。 沈听安张嘴，却在看到女孩一脸歉意的表情时，嚼了几口，将芒果咽下去。 罢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他对她的容忍度好像愈发高了。但沈听安将这个现象归因于慕南意总是在别人骂他野种时为他出头，他心存感激，才会这样，并不是因为不讨厌她了。 “喂，下雨天打伞一点也不酷！” 他被她一掌推到雨里，浇了个彻底。 她却笑的狡黠又纯真。 “安宝，我教你用屁股放烟花！” “安宝，送你我的压岁钱，别人都说结婚了女的管账，我们就鹤立独行，你管账！” “什么意思，谁要和你结婚！？” “你呀！” “慕岁岁，你脸皮厚不厚？女孩子怎么能随意说这些！？” “我很认真的，我又不是渣女。” “你懂什么是渣女吗？你才四岁！” “……” 慕南意就这么融进了沈听安的生活里，等待云暖笙的日子也过得不再那么漫长。 但那天他无意间听沈序说，云暖笙要结婚了。不是复婚，是结婚。 沈听安当即就偷偷联系了司机，年岁小坐不了高铁，就坐了五个小时的出租到了京城。 他靠着云暖笙寄来的快递上的地址，磕磕绊绊找到了她的住处。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房门。 门被吱呀一声打开，门后的却不是云暖笙。 是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睨他一眼，问他是谁。 他如实交代了，然后就被男人绑进了屋，丢在客厅一个小角落里。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经历了这辈子永远也解不开的结。 云暖笙被三个男人欺辱而死。 那是他的母亲，他眼睁睁看着她被施虐，被残暴，被打的伤痕累累，却什么也做不了。 “妈！”沈听安声嘶力竭的叫喊着，手脚被捆着他根本动不了。 云暖笙趴在地上，闻言抬了点头，他看见她的唇瓣动了动。 “安安，活下去。” 云暖笙的头彻底栽倒在地板上。 “哈哈哈哈死的好！我爸死了这女人刚好去陪葬！哈哈哈哈天道好轮回！”男人看着死状凄惨的云暖笙，笑的癫狂。 “这个小孩怎么办？”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让他早点去见他妈。”男人朝地上的云暖笙吐了一口口水。 另外两个男人向沈听安走来。 “怎么搞死？看着挺漂亮的，可惜了。” “直接掐死得了，痛快点。” “行。” 沈听安听着两个男人在他面前随意决定他的生死。 他的脖子被狠狠勒住，呼吸逐渐急促，却又堵闷，吸不上气。 可是云暖笙叫他活下去。 他费力挣扎着。 门被嘭的一声打开，恍惚间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小脸。 她语气焦急地喊他，“沈听安，别睡！” 那张脸不断放大，逐渐清晰。 …… “他眼皮动了！”林知笑惊喜的指向病床。 慕南意猛的坐直身子，脸上还有几道因为趴着睡觉而压出的红印子。 沈听肆睁开了眼，入目是一张生动的脸。 梦里的小脸被放大，成了面前女孩的模样。 “慕南意。”他声音又哑又低。 慕南意一边示意江辞去叫医生，一边点头答应，“我在，你说。” “不要再一挑五了。”沈听肆顿了顿，又道，“这么能打，以后谁敢要？” 慕南意被气笑了。 这人怎么一醒过来就犯贱。 “还说我呢，你是金刚石吗？自己什么硬度不知道？还刚往方土车上撞，嫌自己命太长？” 沈听肆听着这一连串质问，不怒反笑，“我算过，躲得过致命伤。” 慕南意冷了脸。 “你是天王老子？你能力很大？” 这话一出，沈听肆似笑非笑看着她。 慕南意愣住。 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沈听肆会因为她以一挑五的事情而生气。 她方才那样生气，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对沈听肆的情感可能远远超过了朋友。 无论是因为幼时玩伴的加成，还是日积月累相处积攒的好感，沈听肆于她而言，都不可能只是朋友。 那沈听肆生气，是因为也没把她当朋友吗？ 第52章 母爱的名义 “喂，那以后我们都不要自以为是。” 女孩翘腿坐在椅子上双手抱怀，神色认真地看向病床上的人。 “好。” 沈听肆躺在病床上，一身蓝白色的病号服让往日张扬狂妄的少年多了几分破碎感。 “谁做不到谁是小狗。” “沈听肆你幼不幼稚啊！” “……” 林知笑看着冷战的两人又开始幼稚的拌嘴，跟安里相视一笑，轻笑着退出了病房。 “肆哥怎么样了？” 病房门刚关上，谢卓就迎了上去，紧盯着林知笑的表情。 林知笑抬头，被他那满眼的血丝吓了一跳，“沈听肆已经醒了，都能跟小意拌嘴了，你别太担心。” 安里走上前轻轻抱住谢卓，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卓，这事儿不怪你，你也两天没合眼了，快回去休息。” 听到这话，谢卓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生愣是湿了眼眶。 万幸，沈听肆醒了。 “谢谢安姐……我真的对不起你们……”谢卓声音低沉，鼻腔酸涩。 “不怪你，你要是再不回家休息，我可就生气了。”安里佯装愤怒地板起了脸。 安里的话让两天都一副颓败样的谢卓终于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 在沈听肆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房前，他整个人都紧绷着，祈祷着。 沈爷爷跟徐奶奶也跟着熬在这里，直到今天早上才被安里跟江辞好说歹说劝了回去。 医生说沈听肆情况已经平稳后，他又不敢在病房内待着，他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肆哥，只能在病房门口等着。 “已经起诉了，货车司机当晚是疲劳驾驶，负全责。”苏北宁拿着缴费单走来。 “北宁哥，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各种费用我全出，以后我的命就是肆哥的，这是我欠他的。” 谢卓扭头看了眼病房，透过门上的小窗，他看到了懒洋洋笑着却依然面色惨白的沈听肆。不等苏北宁说拒绝的话，他朝几人欠了欠身，转身离去。 苏北宁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安里跟林知笑，“你俩也回去休息，我在这看着就行。” 安里点了点头，“我回去换身衣服再来。” 林知笑扶着安里上了电梯。 走到医院楼下时，安里突然顿住惊呼了一声，林知笑生怕是她身体出问题，忙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需要看医生吗？” 安里一手抚着肚子，摇了摇头，一脸惊奇的看向林知笑，“他动了！” 说出来可能不信，这还是她怀孕以来第一次胎动。因为胎动不频繁也不剧烈的问题，她还跑过好几次医院，可每次检查数据都显示正常。 林知笑则更加新奇，她轻轻将手放在安里的肚子上，感受到手掌处传来的斥力，心中满是震撼。 “要回家吗？我送你们。” 一道沉稳的男声转移了两人的注意。 安里看着站定在她面前的男人，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她笑了笑，摇头拒绝，“不用，张叔已经到了，你还要给小意他们送饭，别耽误了。” 沈序点头，看了眼安里隆起的小腹，他神色淡淡没什么变化，“回去好好休息，身体重要。” 安里心跳快了一瞬，看着面前西装革履的人，笑起来，“嗯，你也是。” 林知笑眼观鼻鼻观心在一旁努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起初听江辞说安里跟沈总结婚她是震惊的。听小道消息说，沈总在原配妻子去世后，举家搬到了京城，与江远可以说除了生意往来，几乎毫无联系。 安里跟江辞她自幼就认识了，那时他们还住在她家对门，并没有搬到b区别墅。 安里一直在江远，会认识沈总就很奇怪。而现在看见了两人的相处方式，就更奇怪了。 明明是夫妻，却相敬如宾的宛若普通朋友。 但两人都很爱沈听肆，这点毋庸置疑。自沈听肆出事到现在，安里寸步不离病房，沈总也将大部分会议推迟，等着沈听肆转危为安的消息。 因此林知笑一点也搞不懂这其中的关系。 “走。”安里侧头示意林知笑走。 “哦哦，走。”林知笑拍飞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扶着安里上车。 —— 谢卓回到家里时，李阿姨正在门口扫地，看到风尘仆仆又满眼血丝的少年，李阿姨心疼的上前，“少爷您回来了，饭菜都温着呢，快去收拾一下，吃饭。” 谢卓应了声，进屋上楼。 李阿姨站在门口，看着少年孤单落寞的背影，长叹一口气。 外人皆不知，谢家唯一的继承人，其实爹不疼娘不爱，甚至被母亲逼着躲来了江远。 门铃声响起，李阿姨看了眼院落外。 “李阿姨，是我，我来找小卓。”林舒云站在铁门外，一身浅色裙子显得温柔又贵气。 李阿姨没有上前开门，她看着林舒云，苦口婆心地劝道:“林小姐，您还是走，您也知道家主不喜欢少爷，少爷手上也没钱，小宝的事，您还是另寻他路。” 林舒云听到这话，笔直的背脊耸了下去，像是被这话打击到般，她眼眶有些红，抿了抿唇开口:“李阿姨，我只是回来看看小卓，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我想他。” “见过了，你走。” 谢卓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屋外，换了一身衣服的少年终于少了几分颓废。 林舒云看见谢卓，眸中一亮，“小卓，让妈妈进去，让妈妈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有。” 谢卓冷冷看着她，半晌没有动作。 世界上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母亲。 跟人私奔后完全舍弃了自己的孩子，在新家庭里过得幸福快乐，对亲生儿子不闻不问，和别人生的孩子病了没钱治，却能舔着脸找他来要钱。 打着母爱的名义。 吸着亲儿子的血。 “小卓，我不进去也行，我就是想求你救救小宝，他真的快不行了，医院已经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了，算妈求你，求你好不好？”林舒云说到最后，居然跪了下去。 谢卓心里刺痛。 原来林舒云也是会低头求人的人的啊。 可惜不是为了他。 “我最后说一遍，我没钱，别再来找我了。”谢卓闭了闭眼，转身进屋。 “怎么可能，我都听到了，你那个同学的医药费你会全付，他是沈序的儿子，治病不差钱，但小宝真的需要那笔钱！”林舒云双手扒着栏杆，瞪眼对着谢卓大喊。 谢卓的脚步顿住。 “林舒云，你还是人吗？” 第53章 小没良心 “小卓，你不能这么自私，你的钱难道还没有人命重要吗？”林舒云带着哭腔。 谢卓嗤笑一声，转身，给林舒云开了门。 林舒云见状以为谢卓是被说服了，笑着站起身，“妈就知道，你……” “啪——” 林舒云捂着脸摔倒在地，谢卓嘲讽地睨着她，像是在看一滩烂泥。 “他敢从阎王跟前抢我命，你敢吗？” 谢卓蹲下身，一手掐在林舒云脖子上，“我给过你几百万你自己心里清楚，那些就算是买断你我母子情分。你要钱，就去自己挣，我再有钱也不会给你这种垃圾。” 林舒云艰难的呼吸着，感受到脖子上的手在渐渐收紧，她怕了，惊恐的叫唤，“你疯了吗，我是你妈！” “闭嘴！”谢卓松开林舒云的脖子，将她狠狠一推，站起身，“你也看到了，我不认你，谢恒衍也不认我，他巴不得我自生自灭。” 顿了顿，谢卓扯起嘴角，“但是谢老爷子认我，等谢恒衍死了，谢家主就是我。所以你觉得，我杀你，会有事吗？” 林舒云被这话说的一怔，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曾经求着她回谢家的儿子，竟变得如此陌生，一点不念及母子情分。 “滚，别让我说两遍。” 铁门被嘭的一声关上。 林舒云瘫坐在地上，失神地看着那道颀长又冷硬的身影消失在栏杆后。 —— 傍晚，慕南意趴在医院的窗台前写练习题。 沈听肆的病房是单人间，从窗户外看，可以看见漓江的一条分流。 落日余晖，照在缓缓流淌的江水之上，波光粼粼，缱绻又漫长。 “岁岁妹妹，我渴了。”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慕南意放下笔，起身去倒水。 “岁岁妹妹，我想吃水果。” 刚坐下的慕南意又站了起来，看了眼桌上的香蕉，随手拿起来剥开，递给某病患。 沈听肆半躺着靠在枕头上，看着那根被剥好的香蕉，扬起嘴角，“我要水果拼盘，要苹果要草莓要芒果要酸奶不要蓝莓不要香蕉也不要小番茄。” 慕南意:“……” 知道的是这人肋骨断了，不知道的得以为这人脑子癫了。 “只有香蕉，爱吃不吃。” 慕南意一把将香蕉塞进沈听肆手里，转身回到窗前继续写题。 沈听肆垂眸，看了眼手中剥好的香蕉，又看了看背对着他写题的女孩。 总觉着那笔直的背影带着几分火气。 跟因为打疫苗而炸毛的八月一模一样。 “慕南意。” 刚拿起笔，身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慕南意嘭的一声放下笔，转身看向病床上的人，“沈听肆，你有完没完！” 简直不要脸，给个杆子就往上爬。 沈听肆被吼了也不恼，懒洋洋笑起来，“给你讲题，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慕南意眯眼，“我还没问你呢，你给我讲什么题。” 沈听肆拿起手机晃了晃，“你昨天不是问我题了？” 慕南意这才想起，昨天早上自己为了面子不想直接低头，于是拍了道题发过去试探。 “哦。”慕南意拿着草稿纸跟笔走到床边递给沈听肆，又搬了个凳子，面无表情的坐下，“你讲。” 虽然是随便问的她连题目都没来得及看，但做戏不得做全套么。 “题目里的关键信息找到没？”沈听肆拿笔指了指手机屏幕，侧头看向女孩。 慕南意:“没。” 什么关键信息，题目写的不都挺关键吗。 沈听肆瞟她一眼，将图片放大，仅保留题目部分，“拿去，读题。” 慕南意老老实实接过手机看起来。 沈听肆这人虽然欠，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讲题确实细致又耐心，因此讲题时慕南意一般不会跟他呛嘴。 光滑水平面上放着质量为……重力加速度取g……求物块a的最大上升高度…… 单个字拆开她都认识，但连起来这是个什么玩意？？ 慕南意突然有些后悔昨天没有拍一道简单些的题目。这种压轴大题，她一般只写第一问，其他两问写个公式就不管了。 加速度、质量、摩擦力在她脑子乱飞，视线却被手机一小块黑屏的地方吸引。 那里能看到正在看她的少年。 慕南意说不出那是什么眼神，可她能感觉到那双漆黑如墨的眸中此刻装的全是她。 要出事了！ 西北葬爱那群人说的话不停地在脑中响起。 你这是春心萌动、芳心暗许…… 心跳蓦地变快，一声一声，她却不敢抬头，她怕沈听肆看到她不自然的神色，也怕这如擂鼓般的心跳被他听见。 “还没看完？八月要是会认字，肯定比你看的快。” 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响起。 躁动的情绪瞬间被压下几分。 慕南意嘴角一抽，心道幸好沈听肆这人不爱说人话，就喜欢怼她。不然就凭她那愈渐滚烫的脸，今天这题肯定是听不成。 沈听肆侧头，视线停留在女孩耳朵上，黑色的碎发下她的耳朵又白又小巧。 只是此刻红的滴血。 沈听肆无声笑了下。 慕南意拿起手机想塞回沈听肆手里，手指不小心点到屏幕，图片退了出去，她看到了沈听肆和她的聊天背景，眼眸一滞，视线上移，她又看到了沈听肆给她的备注。 小没良心。 慕南意:“？？” “沈听肆你背地里都在骂我！”慕南意指着那个备注愤然质问。 沈听肆瞥了眼她指的方向，漫不经心的收回手机，“我这是实事求是。” “放屁，我哪里对你不好了！” “现在。” “现在什么？我都没骂你！” “凶。” 慕南意:“……” 您多矜贵啊，吼也吼不得。 “回神，先听题。”沈听肆懒洋洋抬手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慕南意真的有一种想要和他决一死战的冲动。 去他妈的春心萌动、芳心暗许，见鬼去！ 沈序拎着饭盒进来时，沈听肆正好将第三问的思路讲解完。 “小肆，小意，休息会，先来吃饭。”沈序将饭盒放到桌子上，示意两人吃饭。 慕南意起身，向沈序问好，“沈叔叔好。” 沈序摆了摆手，笑着将碗筷递给慕南意，“快吃，你徐奶奶煲的黄豆猪脚汤，可香了。” 慕南意接过碗，笑着道了谢。 “小肆，来。”沈序盛了一碗汤想去喂床上半躺着的沈听肆，却被沈听肆偏头避开。 “岁岁妹妹，可以帮我升一下桌板吗？”沈听肆偏头看向慕南意。 “哦哦。”慕南意放下手中的碗，帮沈听肆升起了桌板。 她抬眼小心地瞥了眼沈听肆的神色，一脸淡漠。直起身时扫了眼沈序，又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这对父子貌似不太熟。 虽然她也只在沈听肆住院这两天见过沈序，但也能感受出沈序每次出现时，沈听肆总是有些抗拒与冷漠。 第54章 那你哄哄我 病房里的气氛还算和谐。 慕南意在小桌旁安静吃饭，沈序坐在病床边和沈听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不过多是沈序问沈听肆答。 “学校那边已经请过假了，这几天就好好养伤。”沈序说着，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在他第四次挂断来电时，沈听肆瞥了他一眼，眼眸深处藏着嘲讽，“接啊，这边你也帮不上忙，我的伤更不可能因为你多待一会就痊愈。” 刚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再平常不过的原始手机铃声，平缓的节奏却像催命符。 安静的病房里响着回声。 沈序唇瓣嗫嚅几次，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手机在手中震动，他看着一脸平静的沈听肆，歉疚的扯起一抹笑，“小肆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就跟爸说。” 沈听肆垂眸，点了点头。 病房门关上时，病房里只剩下了慕南意跟沈听肆两个人。 慕南意放下筷子，看了眼沈听肆的表情。 好像就……面无表情。 “看什么？” 没什么情绪的脸在看向她时，突然噙上一抹笑意，黑亮的眸直勾勾看着她。 看狗都深情。 沈听肆的眸怕不是个形容词。 慕南意撇了下嘴，一手托起下巴，支在桌子上，语气里带上几分打趣，“看你哭了没。” 沈听肆挑眉。 他会哭？ “嗯，哭了，那你哄哄我。” 慕南意一愣。 她就是随口一说啊。 但想到刚刚沈听肆对沈序不冷不淡的态度，慕南意又不太确定。 万一这人是在假装坚强实则难过的要死呢？ 毕竟，男人总是喜欢死要面子。 “咳，那我给你讲个笑话。”慕南意想了想，继续道，“某天一个人去医院做手术，手术前，医生说:‘加油，李明，不要害怕！”，病人疑惑的说:‘医生，我不叫李明啊。’，医生说:‘我叫李明。’” 病房里一片沉默。 沈听肆倒是给点反应啊。 该死的林知笑每次就会讲这些冷笑话，害得她一时只能想起这个。 尬死她。 就在慕南意打算一头缩在桌子上当鹌鹑时，那边突然有了声音。 “慕大小姐可真会安慰人。” 漫不经心又带着调笑的语气。 这人居然没嘲讽她笑话讲的烂。 慕南意将挡脸的手移开，抬眼就对上了男生戏谑的表情。 他脸色依旧偏白，但气血和精神明显比昨日好了不少。病态让他的眉眼之间少了几分锐利，笑起来时不张扬反倒有些柔和。 慕南意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沈听肆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靠。 慕南意心虚的瞟了眼沈听肆的胸口，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个，抱歉，忘了你刚手术完。” 沈听肆看她一会儿，突然别过头去，声音有些颤，“你回家。” 慕南意心里一跳。 他不会是害怕？还是生气了？ 沈听肆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他才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不久，她还讲这种笑话。 慕南意唇瓣动了动，想告诉沈听肆别害怕，江远市中心医院的医术，再怎么说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 可她看着那人脑袋也颤了颤，紧接着肩膀也开始耸动起来，一副默默垂泪的样子。她一时慌了神，连忙起身走到床边。 “沈听肆……” 慕南意凑过去终于看清了某人的神色。 一张帅脸笑的灿烂。 “你又玩我！” “哈哈哈哈……” “……” 今天是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 苏北宁返校的飞机还是晚班。 晚上九点半，一家人在机场大厅和苏北宁道别，肖婉拉着苏北宁唠叨了许久。 “下飞机先报个平安，陈姨做的牛肉干、藕片……全都真空包装寄到你学校了，记得去取。”肖婉说着，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苏北宁。 苏北宁打开，里面是一串漂亮的手链，十几个形状颜色各异的珠子串在一起，古朴又典雅。 肖婉将手串取出来，戴在苏北宁的左手腕上，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肖远，她轻笑一声，“这是十八籽，你外公一个大半辈子不信佛的人，愣是去灵隐寺给你们兄妹求了两串。” 苏北宁右手抚上那一串珠子，抿唇，抬眸看向肖远。 后者对上他的视线，老神在在掀了掀眼皮，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苏北宁弯起嘴角，对着那边道:“外公，注意身体，少跟岁岁置气。” “谁跟他\/她置气了！？” 一老一小同时出声，互看一眼，满脸嫌弃。 苏北宁抬手揉了揉慕南意的发顶，笑着点头，“嗯，你没置气。” 此地无银三百两。 慕南意拍开他的手，双手抱怀，想要睨着他却发现还得仰头。 长那么高干什么！ “本来打算带你去川城转转的，没想到你两天假全在医院转悠了。”说到这，慕南意失了几分神气，垂下头，愧疚之意涌上心间。 再过不久，苏北宁可能就连寒暑假都不能回家了。一家人能够整整齐齐凑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 “暑假要答应了陪我染头的，你可不许食言！”慕南意突然板起了脸，语气严肃。 以往她只要摆出这种架势，苏北宁必会答应她的要求。哪怕是半夜三更突然吵着嚷着要去南山看日出，苏北宁也会无奈地点头答应。 可这次苏北宁却沉默了许久。 “岁岁……”苏北宁眼神闪烁，半晌也没说出答应的话。 慕南意脸上的笑渐渐消失。 她突然有些心慌。 “我逗你的！”慕南意弯起嘴角，“我知道你要下部队了，时间未定归期未定……” 心中突然有些酸楚。 慕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豪门，但保一双儿女一生吃穿不愁还是绰绰有余。 当初苏北宁报考军校，一家人都是有些反对的，并不是因为传统理念不支持孩子的梦想，主要是因为他们害怕苏北宁追寻亲生父母的脚步，选择去边境缉毒。 苏北宁是慕宴清战友的儿子，夫妻两在一次缉毒行动中光荣牺牲，留下了十二岁的儿子孤单一人。 慕宴清将他接回了家。 虽然起初慕南意是排斥的，但在苏北宁十二年的陪伴里，慕南意早已接受了他，他的重要性也无需用血缘来评判。 他就是她的哥哥，无可替代。 苏北宁知道妹妹在担心什么，心中难受却又无可奈何，他温声承诺，“有时间，我一定会回来的。” 慕南意压下心中的不安，笑起来打趣道:“灰太狼么你？” 苏北宁轻笑，“小灰灰都没你幼稚。” 兄妹二人又闹了几句，航班播报的声音响起，苏北宁要登机了。 慕宴清递上行李箱，拍了拍苏北宁的肩膀，“无论何时，命最重要。” 苏北宁笑着嗯了声，朝几人挥了挥手，他转身朝登机入口走去。 高大的背影笔挺又坚毅。 慕南意却莫名湿了眼眶。 “苏北宁！” 她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苏北宁回头。 “等你回家！” 一个纯真又澄澈的笑容在少年脸上绽开，苏北宁笑着说了声“好”。 慕南意拿起手机，拍下了苏北宁离开的背影。 如果镜头会说话，它一定能道出很多人的故事，慕南意这样想着，看苏北宁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第55章 肆哥被偷家了 翌日一早国庆返校。 沉寂了多日的校园再次热闹起来。 每次小长假结束，学校领导都会摩拳擦掌铆足了劲，调动十二分人马专门整治仪容仪表。 学生会纪检部的成员三三两两站在校门两侧，中间还站着个教导主任。 “你这啥发型，朵拉吗哈哈哈哈！” “你个杀马特咱俩谁也别笑谁！” “你，你，那边站着去。” 两人的嘲笑声被打断，扭头就对上了教导主任阴沉的脸。 “……” 十月的天晨间偏凉，冷风一吹直往后脖颈里灌，凉意顺着背脊，缓缓抚过全身。 不少学生都选择在校服外套里穿一件薄卫衣，来来往往间，蓝白的校服像浅浅的海浪，各色的帽子如坠花般打在浪头，人流涌动，花比浪高的景象好不壮观。 高一年级。 忙着补作业的体委甩了甩断墨的笔，抬头刚好瞥见放书包的谢卓，他啧了声， “谢卓，你国庆五天六个晚上都在通宵吗，黑眼圈比学委眼睛都大。” 后排的学委一把抽出体委胳膊下压着的册子，狰狞一笑，“自求多福去你！” 体委尖声惊叫，“什么！你这不是在为难我胖虎吗！？” 学委:“那也不关我小夫的事。” “谢卓，你吃早饭了吗？”陈念将桌柜里一份打包好的早餐拿出来，推到谢卓面前。 “吃过了，谢谢。”谢卓将早餐又推了回去，把作业摆在桌子上后，埋头趴了下去。 陈念看着被推回来的早餐，眸光瞬间暗淡，低头抿紧了唇。 那天生日宴后，谢卓两天没理她。 今天的态度也极其冷淡。 他们现在好像，比普通朋友还普通。 上课铃声响起。 体委奇怪地看了眼身旁空着的座位，转头问过道那头的慕南意，“噗呲噗呲，南姐，肆哥怎么还没来？” 慕南意写题的手顿了顿，回道:“他住院了。” 体委:“啊！？” 不等体委再细问，杨老师拿着教案走进了班，班里窃窃私语的声音瞬间消失。 “国庆回来都收收心，明后两天期中考试，大家好好复习。” 杨老师话音一落，一片静默。 一个男生作掩面哭泣状，“老师，放假前为什么没通知考试具体时间啊，这都没时间复习呜呜呜。” 杨老师:“给时间了啊，今天。” 男生:“……” 一个女生踌躇半晌，小声问道: “老师，有考试范围吗？” 杨老师:“学到哪考到哪。” 班里同学:“……” 入学半学期，二中的高一学子们终于摸清了一件事:二中考试不做人 不过考试也有一点好处，下午提前两节课放学，前提是将教室清空，贴好考号。 “都别堆啦！堆不下的往水房大厅放！”体委搬着书箱，从后门探出个头，“诶诶，你放着，我来！” 体委快速将自己的书箱搬了出去，又折回班里帮还吊着绷带的学委搬书箱。 “小意，我们一起。”陈雨瑶指了指两人中间的书箱。 “好。” 慕南意将板凳推进桌子下，弯下腰跟陈雨瑶合力将书箱搬了出去。 此时楼道里基本都是挪桌子搬书箱的同学，一些女生力气不够，便推着桌子走，桌脚擦过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停停停，我的姐啊，你放那我来。”蔡铭宇放下自己的书箱，一把端起身后女生的桌子。 “啊，谢谢！”女生有些羞赧的道谢。 “不用谢不用谢，跟你周哥混久了，人都绅士不少。”蔡铭宇帮女生放好了桌子，一脸鄙夷的看向某处。 女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有些不确定道:“那是，班长？” 慕南意跟陈雨瑶将书箱搬到了水房大厅，可此时已经堆满了桌子，地上也塞了不少书箱，看了半天也没找到空隙。 “只能放桌子上了。”陈雨瑶叹口气。 慕南意点头，两人准备将书箱抬到桌子上。 “我来。” 手中的力道突然一轻。 慕南意侧头，看到来人惊讶一瞬，旋即笑着道谢，“谢谢你啊周忱溪。” 男生将书箱搬上了桌子，对着两个女生笑笑，“小事，还有书箱吗？我帮你们。” 高一的书箱其实不算太重，慕南意跟陈雨瑶两个人搬一个根本不费力。刚想拒绝，陈雨瑶却先开了口，“有有有，在我们座位中间！” 周忱溪笑着点头，“那走。” 慕南意从背后戳了陈雨瑶一下，小声道:“人家都没帮自己班女生搬呢，先帮我们搬，你好不好意思！” 陈雨瑶眨眨眼，对着她吐了吐舌头，“嘁，先后问题罢了，周班长只是想先帮你！” 慕南意瞪她一眼，“你瞎说什么！” “哎哟，我肚子疼，你和周班长先搬，我去上趟厕所！”陈雨瑶突然弯腰捂着肚子，夸张的大叫，转身就朝厕所跑。 慕南意:“……” 你演的要不要再假一点。 “不走吗？”周忱溪走了几步，发现女生并没跟上，回头问道。 “啊，来了。”慕南意赶忙跟上去。 周忱溪进四班时，班里只剩几个值日生，体委赫然就在其中。 他眯眼打量着周忱溪，一脸防备。 “是这个吗？”周忱溪指了指书箱。 慕南意点头，弯腰准备抬另一角。 男生却直接将书箱抱了起来。 周忱溪笑着看她，“你细胳膊细腿的，这种粗活我来就行。” 慕南意见他已经转身抱着书箱往外走了，也不好拒绝，只能道谢，“谢谢啊，麻烦了。” 体委看着两人，总觉着碍眼。 为什么有种被偷家了的感觉？ 不对啊！ 肆哥被偷家了！ 他这帮学委搬个书箱的功夫，对家直接贴脸开大！？ 早知道就先帮南姐搬了！ 体委顿觉对不起沈听肆，他这才一天不在，他们就连班花都看不住，这要是肆哥回来，还不得抽死他们。 这么想着，体委略一思考，偷偷拿出手机给沈听肆发了条消息。 收拾好教室，慕南意背上书包准备回家，体委却将她叫住，“南姐，你能带我去看看肆哥不，我担心他。” 慕南意今天原本是不打算去医院的，一个是因为沈听肆的身体已经趋于稳定，现在只需要静养即可。二个是因为明天考试，她要复习，准备晚上给沈听肆打视频，确定一下他的情况。 但体委这么一说，慕南意又改了主意，刚好能把沈听肆没带的几本书拿过去。 慕南意点头，“好，走。” 第56章 你少觊觎我 学委听闻沈听肆住院的消息，二话不说也要跟着去医院，慕南意问过沈听肆的意见后，便带着两人一同前往医院。 途经南苑时，慕南意突然瞥见了前面不远处的水果店。 “张叔，停一下车。” 慕南意下车朝着水果店走去。 体委看着她的举动，这才想起自己去看肆哥连个问候礼都没带，于是捞起学委蹿进了一家商行。 五分钟后车子再次启动。 三人抵达医院时，沈爷爷跟肖远正坐在楼道的座椅上聊天，沈听肆的病房里已经站着两个人。 沈听肆瞥见门外一晃而过的身影，对着谢卓和陈念道:“你们先回，路上注意安全。” 谢卓又检查了一遍水壶里的水是否温热，转头对上沈听肆的视线，还想再说什么，唇瓣嗫嚅半天也只吐出几个字:“肆哥，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 陈念挥了挥手，跟着谢卓一起退出病房。 慕南意看到她时，小姑娘眼眶有些红，像只被人欺负了的兔子，蔫嗒嗒。 “没事？”慕南意抬手抚了抚陈念的眼角。 估计是被吓到了，沈听肆身上留了好几处狰狞的疤痕。 原本打算考完试再告诉小姑娘这件事的，没想到谢卓会直接把她带过来。 陈念牵起嘴角笑了笑，摇头。 “沈爷爷，肖爷爷，我们先回了，明天再来看肆哥。”谢卓朝两位老人微微欠身。 沈爷爷点头，语气慈善，“你都连轴转三天 了，臭小子明天就能出院，你别太担心。” 沈老爷子将谢卓和陈念送上电梯，瞥见情绪不高的小姑娘，他扬声对谢卓说:“你小子可得把人家姑娘安全送到家！” 陈念飞快地瞟了眼谢卓，看到他点头后，心中绷着的弦也没即刻放松。 今天放学，她问谢卓要不要一起走，谢卓没什么情绪，只是平淡地和她说跟着他走。 然后她就看到了受伤住院的沈听肆。 她完全不知道短短三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没一个人告诉她。 曾经形影不离的三个人，不知不觉中已经分道扬镳了。 陈念不懂为什么会这样，事情的源头在哪里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跟在谢卓身后走过的短短几百米，陈念想了很多。 最终她找到了质变的开始。 是那日家中司机有事不能来接她，沈听肆跟谢卓送她回家。走到校门口时，沈听肆却说有事，让谢卓送她。 再到之后舞蹈室门口沈听肆说的话。 但其实沈听肆并没有刻意疏远她，他们仍是朋友，只是她不再像曾经那般整天跟在他身后。 从始至终，她在沈听肆那里都只是普通朋友，如果没有她的纠缠，他们可能连朋友都不是。 而现在真正变了的，是谢卓。 “你看到了吗？”谢卓在医院门口停住了脚。 陈念抬头看他，被他眸中的沉冷吓了一跳。谢卓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他，像是在看陌生人。 “谢卓，你怎……” 陈念的话被谢卓打断。 “沈听肆受伤是因为我，那天货车撞过来，如果不是他我早死了。” 谢卓垂眸，嘲讽一笑。 “你喜欢他我知道的，我以为我能等。” “但我错了。” “直到那天车祸我才发现，其实我连等的资格都没有。” “就这样，陈念。” “再见。” 这句再见让陈念心里一涩，总觉着这不像“明天见”那样简单的道别。她想要拉住他谢卓，却只触到了一片衣角。 少年在余晖中远去。 橘黄的天边飞来几只离群的孤鸟，煽动翅膀在上空盘旋。风撩起了少年的校服，也吹散了缓缓升空的白色烟雾。 沈听肆没骗她。 谢卓抽烟的。 …… “肆哥，呜呜呜，这么大事你咋都不告诉我们，太不把我们当兄弟了！”体委抱着一箱ad钙奶走进病房，人未到哭嚎声先响了起来。 沈听肆嘲弄的勾起嘴角，“告诉你？我人还没走可能先被你哭走了。” 学委嫌弃的拍了下体委，“安静点，一米八的胖虎哭的跟一米六的静香似的，丢人！” 慕南意将一袋东西放到床头柜上，“喏。” 沈听肆看了眼，问她，“干什么，上供？” “呸呸呸，你乱说什么！”慕南意瞪他一眼，将袋子打开，拿出里面的盒子。 “水果拼盘，要苹果要草莓要芒果要酸奶不要蓝莓不要香蕉也不要小番茄。”慕南意瞥他一眼，哼笑，“满意否，沈大少爷？” 沈听肆愣了一瞬，抬眸看向女孩。 慕南意正笑着看他，表情有些得意，桃花眸晶亮，嘴角上扬着，像是在等待夸奖。 “慕南意。”沈听肆突然正儿八经叫她。 慕南意嗯了声，脸上笑意未减，眉眼弯弯看起来灵动又好看。 沈听肆别开眼，漫不经心道:“你少觊觎我。” 慕南意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瞬间就吼了出来。 “沈听肆，你是不是有病！！” “现在是有点。” “我说脑子！” “哦，可能和你待久了。” “你再说一遍！？” “……” 病房里好不热闹。 体委跟学委暗自咂舌。 “我俩来干嘛？”学委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扯了扯体委的袖摆。 体委双手抱怀看的津津有味，“不知道啊，肆哥让我来的。” 学委:“……” 放屁。 肆哥那是让你来吗，这明摆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鉴于明天是期中考试，又关乎到文理分班，三人便没在医院停留太久。 走到楼下时，正巧碰到准备上楼的江辞和林知笑。 “江辞，等等。”慕南意这才想起给沈听肆带的书忘了给他，赶忙叫住江辞。 江辞闻声拐了方向，朝慕南意走去，慕南意将书拿出来递给他。 “这些是沈听肆的，我忘了给他。” 江辞接过，随意问了句，“小肆不是说你今天不来了吗？” 他今天本来也是不准备来的，但沈听肆让他把放家里的课本都帮他带过来。 生病了还要学，一个高一牲的比他高二牲的还卷。 慕南意点头，“本来是说好晚上打视频的，但体委跟学委担心他，想来看看，我就带他们来了。” 学委:屁的话，两个人都一派胡言。 林知笑瞥见学委一言难尽的神色，顿时明了，“哦，他们想来看看，对对。” 慕南意:“……” 第57章 嗯，我也喜欢 高一年级的期中考试异常难熬，文理没分科，这便导致两天内要考完九门。 二中的考场是按考试成绩排的，上次开学测试慕南意在年级排132名，一个考场三十个人，她被分到了第五考场。 和她同一个考场的还有体委。 “呜呜呜，虽然我很心疼肆哥，可他不用考试，所以还是羡慕多一点点。”体委考完语文就像吸干了精气，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慕南意坐在他右边一列，看着体委生无可恋的表情，顿觉好笑，“你别羡慕，沈听肆没期中成绩，说不定文理分科会掉到b班。” “太天真了南姐。”体委轻嗤一声，伸出食指晃了晃，“肆哥就算没期中成绩，也会是a班的人。” 慕南意不确定的道:“陈校？” 毕竟沈听肆和陈校好像关系匪浅。 体委又一次摆手，得意的笑起来，“肆哥还需要靠关系？就凭肆哥初中三年稳坐第一的实力，学校领导只要不傻，都会把肆哥放a班。” 慕南意:“初中三年都是第一！？” 什么怪物！？ 现在换个人喜欢还来得及吗？ 想起和沈听肆的约定，考试考过他，慕南意忽然觉得这人就是在等着看她笑话。 第一场语文考完，很快开始了物理考试。 慕南意最深恶痛绝的一门。 她用余光瞥见体委拿起笔，大刀阔斧埋头狂写的架势，嘴角一抽。 物理好的都是小变态。 这一点林知笑最认同她。 中午，食堂。 “物理那是个什么玩意，十二道选择题，我要么算不出，要么算出了，但四个选项都没答案。”林知笑吐槽着，化悲愤为食欲，一口吞下大泡芙。 慕南意也挺担心物理，许是因为这次考试会作为分班考核的一项数据，大题基本偏难，也就前八道选择题她还有些把握。 “我这眼皮咋老跳呢。”林知笑哎哟一声，抬手摸了摸眼睛。 慕南意问她:“左眼还是右眼？” 林知笑用力眨了眨，“右眼。” 慕南意:“哦，那没事了。” 林知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左眼跳福右眼跳灾，你这是巴不得我倒霉啊！崽种！” 慕南意轻飘飘瞥她一眼，漫不经心回她，“都二十一世纪了，谁还信这个，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 林知笑都佩服她这心态，竖起大拇哥，“不愧是你，有道理。” 慕南意欣然接受了林知笑的夸赞，看了眼陈念身旁的空座位，她疑惑的问:“念宝，谢卓呢？” 陈念摇头，她和谢卓不是一个考场，并没看见谢卓。 “估计是找不到我们跟其他人吃饭去了。”林知笑猜测道。 今天中午就只有他们三个女生一起，高二年级的考试时间和高一不同，江辞第二场考试还没结束。沈听肆不在，谢卓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平时一大桌子人，今天就显得格外冷清。 …… 第二天下午，离平时放学还有三十分钟，最后一门考试结束。 恢复桌椅时，体委眼疾手快的先将慕南意和陈雨瑶的书箱搬进了班。 陈雨瑶一脸惊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 体委将书箱摆好，没好气的哼笑一声，“陈智深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陈雨瑶一巴掌拍在体委背上，“考试前也没见你帮忙。” 体委指了指学委的方向，“那不是学委当时更需要我么！他吊着臂太可怜了！” 吊臂学委:“……” 你不爱我了。 我现在就不可怜了呗。 体委搬完慕南意和陈雨瑶的两个书箱，又去帮学委搬，学委受伤的心灵总算得到了一点安慰。 “陈念，要帮忙不？”体委问陈念。 陈念摇了摇头，“我的已经搬回来了，谢谢。”说完，她盯着地上的书箱出神。 考试前，她的书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搬出去了，现在也是。 看了眼身旁空着的座位，陈念将一张纸条塞进了旁边的桌柜里。 桌椅恢复好，是比考试还让人绝望痛苦的时刻，对答案。 “我操，这题怎么可能选d，连着四个d，这不符合蒙题法则！” “哈哈哈我笑了，完形填空对两个。” “不是，我都蒙对五个！” “这次卷子谁出的啊，简直杀人诛心！” “……” 一片鬼哭狼嚎中，慕南意脸色也不怎么好。 她的物理破纪录了。 再创历史新低。 59分。 晚上刚到家，沈听肆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视频那头不再是医院冰冷的天花板，男生穿着居家服，头顶是简约好看的吊灯。 慕南意面无表情盯着屏幕那头，“你给我家安监控了吗？” 沈听肆懒洋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没，就是感应到某人好像哭了，我来看个热闹。” 语调漫不经心，跟逗小猫似的。 “喵~” 一张橘黄色的大脸突然占满了整个屏幕。 郁结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慕南意对着屏幕那边打招呼，“八月，你还记得我吗？” 八月用脑袋蹭了蹭镜头，慕南意看着一团橘色乱七八糟的闪过，很快又消失。 再出现时，它退到了地上，身子仰躺着，喵呜喵呜左右打着滚，样子好不可爱。 “哈哈哈，比你主人机灵多了，你还知道安慰人！” 女孩愉悦的笑声在房间内响起，沈听肆瞥了眼在一旁地上打滚卖萌的八月，他嗤笑一声，“蠢猫，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电话那头:“沈听肆你说啥，我没听清？” 沈听肆:“没说什么。” “喵！” 沈听肆抬手接住冲过来的八月，揪着它的后脖颈将它放到屏幕跟前，“去跟姐姐说，不许不开心。” 八月对着沈听肆低沉的呼噜一声，转头面向慕南意的笑脸时，它后脚弯曲一屁股坐了下去，两只前爪抱在一起举过头顶，脑袋一低，直挺挺趴了下去。 慕南意噗嗤一声笑出来，“八月，你这跟谁学的呀？人模人样的哈哈哈哈。” 沈听肆挑眉，回想了一下上午在客厅里看到的人猫对拜迷之场面，他毫不犹豫的拆台，“早上安里看甄嬛传，它和太监学的。” 慕南意:“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八月·监:“喵？” 一人一猫这么一闹，慕南意因为考试不理想的坏心情彻底烟消云散，她看向屏幕那头淡笑着的少年。 “沈听肆，要是我们不在一个班了，你还会给我讲题吗？” 她看到那头的男生往屏幕前凑了些，眉梢轻挑，薄薄的眼皮掀起，吊梢眼直勾勾看着她，吊儿郎当地问， “怎么，喜欢我…给你讲题？” 很微妙的停顿。 她早说沈听肆这人语文不好。 慕南意感觉心脏像是坐了趟过山车，直上又直下，好不刺激。 “喜欢呀。” 这回轮到屏幕那头愣住。 女孩回答得轻快又果断，桃花眸里澄澈的笑意好像能占满整个屏幕。 沈听肆怔了几秒，懒洋洋往后一靠，轻笑起来，笑声清浅悦耳，好听的紧。 笑了会儿，他一手撑在椅子扶手上，用手支着下巴，头因为这个姿势微微偏着，吊梢眼里除了笑意还有几分认真。 “嗯，我也喜欢。” 第58章 考不过鞋码 看着屏幕那头呆怔住的女孩，沈听肆拿笔敲了敲摄像头，“回神，给你讲题。” “哦哦。”慕南意转身去拿书包里的课本和练习册，还有今天的物理考试卷。 背过身去时，她抬手摸了摸脸颊。 烫手。 这该死的少女心事！ 慕南意闭了闭眼，压下心底乱七八糟的情绪，将注意力都集中到物理考试卷上。 “你有卷子吗，没有的话我拍给你。”将错题拿红笔圈好后，慕南意才想起沈听肆好像没试卷。 “谢卓给我带了。” 谢卓？ 这两天考试都没见到他。 慕南意也发现了谢卓对陈念的忽然疏远，可这事儿直接问陈念又不太好，沈听肆或许知道原因。 “谢卓他……” “他转学了。” 慕南意:“啊？” 沈听肆一手支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女孩惊讶的表情，“想听八卦？” 慕南意犹豫一瞬，点头。 “不告诉你。” 慕南意:“……” 她就知道这人憋不出什么好屁。 “看你的错题，这道，是你们周一上课才讲过的知识点……” 慕南意听完，茅塞顿开，佩服的问沈听肆，“周一你还在医院，这节课自学的吗？” 学霸果然牛逼，老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讲四十分钟，还没沈听肆讲这十分钟对她有用。 这当然不是说老刘教的不好，能教尖子班的，教学水平自然不差，可她跟不上老刘的节奏，但沈听肆的节奏对她来说就刚刚好。 “对啊，以防某些人找我问题时解决不了，要是她转头就找年级第二问题去了，我找谁哭去？” 慕南意被他这话逗乐，虽然周忱溪成绩也很好，两人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但她还真没想过找他问题。 转而她又想到了周一放学去医院时，碰到江辞给沈听肆送书。 是从那天晚上开始自学的吗？ 这人肯定又在忽悠她。 自学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教她题啊。 不过心里还是很高兴。 “不正经，沈听肆你少臭屁！” 她笑着说他。 那头的男生淡笑不语。 两人的视频通话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沈听肆不仅给她讲完了物化两门的试卷，还对其他几门课进行了逐一分析。 “如果你选文科，下学期有希望进文a班，选理科，只能进理b班，你想好了吗？” 慕南意摇头。 但并不是没有想好选文还是选理，她早就决定选理科了，她只是没想好去留问题。 开学去教务处办学籍转移时，刘主任没有直接给她办理，而是将利弊挑清，让她好好考虑。 如果她高二时达不到年级前五十，刘主任建议她回西北高考。 与其在高考大省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如回西北。那里的教学资源虽然比不上江远，可至少分数线没有高得离谱。 可是，肖远…… 慕南意垂眸，视线落在笔筒旁的相框上。 那是一张三个人的合照，两个老人中间站着一个小姑娘，穿着公主裙，笑的灿烂。 “沈听肆，你想考哪所大学？” “清华。” 听到这个答案，慕南意咽了咽口水，心里并没感到意外。 她想，就算沈听肆说想考哈佛剑桥，她的第一想法也一定会是少年他本该如此。 眼睛长在脑袋上的沈听肆，能有什么做不到的啊。 可是她喜欢的人好像有点太过优秀，她真怕赶不上他。 “喂，你要考清华的话，我就考北大。” 这话说完，她看到视频那头的男生微微蹙起了眉。 慕南意偏了些头，努力憋住笑。 沈听肆盯她好一会儿，问:“你喜欢北大？” 如果是的话，那他考北大也不是不行。 女孩却摇了摇头，“不是。” 沈听肆沉默一会儿，似想明白什么般，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你就是诚心不想跟我一个学校？” 慕南意浅笑着摇头。 她当然想。 只是现在实力还不够，她不想画大饼。 不过沾沾嘴上便宜她还是敢的。 “那就是诚心想和我作对。” “我没有哈哈哈！” “那为什么不选清华？” “这个嘛，你不觉得清华北大很配吗？” “我看是欢喜冤家还差不多。” “胡说，明明很配！” “……” 期中考试成绩是在周四下午出来的。 当班长们将成绩投到大屏幕上时，各班默契的一片哀嚎，楼道里怨声载道，好不热闹。 “我靠，变态啊，半天改完卷子！” “哈哈哈无语了，二中改卷速度再创新高。” “呃，让我想想今晚是吃竹笋炒肉还是竹笋炖肉。” “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一个我妈打，一个男女混合双打。” “牛逼。” “……” 高一四班。 大屏幕前围满了人，慕南意没有着急查看成绩，沈听肆给她讲完卷子后，分数她差不多估出来了。 879分左右。 二中的大型考试和平时小测大差不差，九门的总分为1050，除去语数英各150分，剩下六门都是100分。 “我靠体委，肆哥不在，你终于考了一次物理第一！” 物理课代表拿着小分表走进班里，看到排行第一的体委，他连连咋舌。 体委一把扯过物理课代表手中的成绩单，看到位列第一的那位95分，浑不在意的将成绩单又塞回物理课代表手中。 体委走到学委面前，搔首弄姿，语气得意的道: “嘁，不就是成绩出来了吗，不就是物理第一吗，今天我双手插兜，不知什么叫做对手。” 学委:“……” “体委，英语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英语课代表也领到了小分表，正忙着帮老师叫人。 学委探头扫了眼小分表，噗嗤一声笑起来，伸手拍了拍体委的肩膀，幸灾乐祸道:“拿着你42分的英语成绩去见老师哈哈哈！” 体委瞪眼一脸不可置信，“我靠不是，我居然考不过鞋码！” 陈雨瑶拿着抄好的成绩条从讲台上走下来，看到悲痛欲绝的体委，嗤笑一声，“和鞋码比，亏你想得出来！” 体委悲嚎:“陈智深你个英语145的又不做人了。” 陈雨瑶懒得再打击他，将成绩条递给慕南意，“喏，帮你抄好了。” “谢谢宝！”慕南意接过看了眼。 果然和预估分数差不多，语文比估的高了3分，总分882，年排159，班排32。 四班的都是一群爱因斯坦。 要是沈听肆参加了考试，她还得掉一名。 下午最后一节课，杨老师通知了一个更加炸裂的消息——家长会。 尽管班里哀嚎声一片，也丝毫动摇不了校领导想要通过动员家长督促孩子学习的决心。 好在开家长会时，学生可以在室外自由活动，慕南意还没高兴几分钟，就被江辞泼了一盆冷水。 “来活了，家长会需要宣传部配合拍摄和录制，后期还会有新闻稿的任务。”江辞说着，把任务清单分发给其他成员。 慕南意看着那一行“室内跟拍”的大字，简直欲哭无泪。 她那59分的物理啊，够肖远笑好一阵子的了。 “高一的同学先跟着高二的跑场子，明天在会议室集合，别乱跑。好了，散会。” 慕南意瞥了眼鸟都不鸟她直往江辞跟前凑的林知笑，嘴角一抽。 见色忘友的崽种！ “慕南意。” 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慕南意转头看去。 第59章 离别 在往外走的人流中，少年很是显眼。 清澈的声音惹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一身蓝白校服干净整洁，肩宽腿长身形高瘦，眉眼清隽如初，碎发微扬，深褐色的瞳仁里印着浅笑的女孩。 “嗨，周忱溪！” 慕南意对着门口的男生挥了挥手。 周忱溪笑了笑，“一起走？” “好。” 两人并排走在楼道里。 此时已是放学时间，从窗户向外看，可以望见楼下成群往校门口走的学生。 十月的天，黑的早些，渐沉的天幕里，夕阳裹挟着残云，轻柔又细碎地散落在天际。晚风透过纱窗，逗弄起几缕发丝。 周忱溪看了看走廊里连片敞着的窗户，侧头对慕南意说:“你走左边，窗边风凉。” “嗯？行。” 慕南意和他调了位置。 “周班长这么细心，难怪招人喜欢。”慕南意微微仰头，笑着打趣。 周忱溪轻笑了声，视线在女孩手腕上一晃而过，“手链很漂亮。” “这个么？”慕南意抬起手晃了晃，“十八籽，我外公求得，我和我哥一人一串。” 原来是家人送的啊。 周忱溪了然地点头，“这几天怎么没看见沈听肆，期中考试也没来。” 他和沈听肆都在一考场，沈听肆坐在他前面，但九场考试一号位一直是空着的。 慕南意解释道:“啊，国庆出车祸了，但下周应该就能来上课了。” 周忱溪蹙了蹙眉，没想到沈听肆缺考会是这种原因，“伤的严重吗？” “挺严重的，重症监护室里待了一晚。”慕南意回想起当时仍旧一阵后怕。 那天在玻璃窗口看到的少年，浑身遍布管子，紧闭着眼，毫无生气。 “不过没伤到胳膊和腿，也没伤到他那张帅脸。”说到这，慕南意没忍住笑起来。 沈听肆这人醒来第一件事是嘴欠说她太能打，以后没人要。第二件事是问她要镜子，检查自己有没有破相。 “那就好。”周忱溪松了口气。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四班门口。 “小意。” 陈念双手抓着书包背带，站在四班门口，神色有些慌张。 周忱溪看了眼陈念，挥了挥手，跟慕南意道别，“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慕南意笑着点头，“明天见。” 看着周忱溪转身朝一班走去，慕南意回头对上陈念的视线，“念宝，是身体不舒服吗？” 陈念摇头，上前一步抓住了慕南意了手，开口时带着哭腔，“谢卓是不是转学了？” 慕南意愣了一瞬。 昨天讲题沈听肆是有说过这事儿，但杨老师还没在班里说过。 关键她现在摸不清谢卓对陈念的态度。 明明是喜欢的，为什么要忽然疏远。 慕南意抿了抿唇，微微用力握住陈念的手，“你先别急，谢卓有联系过你吗？” 陈念眸光黯淡，“从那天和他一起去医院看完沈听肆后，他就再也没回过我消息。” “怎么可能……”慕南意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天生日宴明明还挺好的。 如果谢卓讨厌陈念，根本就不会去给陈念过生日，也不会用心的给陈念准备礼物。 她问谢卓陈念生日在哪过那天，谢卓狗狗祟祟藏东西，虽然当时没说，但她能猜到那应该就是给陈念的生日礼物。 之后她在陈念的朋友圈里也看到了。 dorothy家的手工水晶球，星空点缀在周围，中间是穿着舞蹈服的陈念。 这家店有个特色。 手工品只提供口述指导，雕刻、安装全要个人独自摸索完成。 这样费时费力的工艺品，当然也有特殊的含义，每件成品的底部，都会刻一串英文。 love you ore than i can say 爱你超过了我所能表达。 十六岁少年隐忍又克制的爱意。 谢卓怎么会不辞而别。 “别急，我带你找他。” 慕南意牵着陈念向校门口跑去。 …… 江远市机场。 “肆哥，这是医药费，不多，辞哥和安姐都不肯收，你收下，不然我心里有愧。”谢卓将一张银行卡递给沈听肆。 沈听肆盯着那张银行卡看了半晌，伸手接过，问谢卓，“回京城住哪？” “放心，住老爷子家。”谢卓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刚要掏打火机，动作又顿住。 沈听肆身体还没好全，闻烟味不好。 于是他便叼在嘴里，没点。 沈听肆瞥了眼，淡淡开口，“少抽。” 谢卓动作一僵，对上沈听肆漆黑如墨的眼，沉默半晌，点头。 “在京城自己小心，有需要随时打电话。”沈听肆垂眸看了眼时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谢卓，“糖，比烟好使。” 谢卓笑了下，接过，低头看了两眼，“小孩吗，还随身带糖。” 沈听肆嘲弄的扯了扯嘴角，“年纪大了，少混。” 谢卓将盒子放在胸前的口袋里，轻嗤一声，“说什么呢，我这大好的花季少年，怎么就年纪大了？” 沈听肆看了眼拖着行李箱往机场大厅走的人流，抬了抬下颌，“行了，走。” 谢卓也扭头看了眼，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紧了紧，他回过头，正了正神色。 “肆哥，珍重。” 沈听肆点了下头，“嗯。” 谢卓刚燃起的离别情绪全被沈听肆这平淡的反应给浇灭了。 “沈听肆，你不爱我了。”谢卓苦闷的感叹。 沈听肆蹙眉，给了谢卓一脚，“赶紧的，别在这煽情恶心我。” 谢卓捂着胯夸张的叫了几声，见沈听肆不耐的神色没有一点松动，他悻悻地站直身，“得得得，我马上滚。” 拉起行李箱，谢卓背过身挥了挥手，朝着机场大厅走去。 “谢卓！” 谢卓的身形猛地一顿。 他能听出她语气里的哭腔。 可他不敢回头，他怕看见陈念，就没有勇气走了。 脚步声渐近，感受到那声音最后在身后停止时，谢卓没什么情绪的说了句。 “礼物，你就当我没送过，丢了。” 语罢，不再停留，朝着机场大厅走去。 陈念想要追上去，可追上去了又能说什么呢？是问他为什么不回消息，还是问他为什么要走？ 得到答案后，她又能做什么呢。 十六岁的陈念，什么也做不了。 “念宝。”慕南意拍了拍小姑娘的后背，担忧的看着她。 陈念沉默一会，再抬头时露出了几分笑意，眼眶却是红着的，“我没事，我们回去。” 慕南意也没多问，点了点头，带着小姑娘往回走。 沈听肆站在黑色轿车旁，打开后座车门，看了眼慕南意身旁的陈念，“哭什么？他又不是不回来了。” 慕南意瞪他一眼，那一眼好像在说“你语气就不能柔和点”。 沈听肆对此只是极淡的扯了下唇。 两个怂包的狗屎暗恋他真是一点也不想管。 “人就在京城，跑不了，跑了我也能给你抓回来，陈大小姐，放心了吗？” 事实证明沈听肆这种不正经的哄人方式，还真的管用。 慕南意看着已经不再抽泣的陈念，对着沈听肆比了个大拇哥。 第60章 连他肆哥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欢迎您选乘本次a320次航班……” 谢卓找到座位后，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刚亮，十几条未接来电弹了出来。 谢卓轻嗤一声。 林舒云又换了个号来刷存在感。 那个疯女人，曾经为了找他，甚至去骚扰过沈听肆，还妄想跟沈序扯上关系。 给陈念过生日那天，林舒云又盯上了陈念。若是林舒云最后实在筹不到钱，保不准会用些肮脏手段。 熟练地将那串号码拉黑，打开飞行模式，谢卓看着窗外缓缓掠过的景色出神 。 当初来江远，是为了陪沈听肆，也是为了躲林舒云和谢世杰。 说来可笑。 他爹谢世杰身居高位，却是人面兽心。 当初林舒云并不是自愿结婚，谢世杰用了什么肮脏手段他不想了解，他只想知道在他们这段畸形的关系里，他谢卓到底算什么？ 林舒云生下他后，毅然决然选择了离婚，谢世杰起初还会挽留认错，可自从他发现林舒云和别的男人有染后，就彻底变了个模样。 不仅恨林舒云，骂她是贱人，还看不起他这个儿子，因为他身体里流着林舒云的血。 双方都不要他这个儿子。 他像个垃圾般被丢来丢去。 最后还是谢老爷子出面，强压下谢世杰，抚养权最后落在了他那个渣爹手里。 但谢世杰总是背着老爷子偷偷打他。 有次打的狠了，他大着胆子逃了出去，六岁不到的年龄，根本认不清路，沿着街走了不知多久，他饿的饥肠辘辘。 他在一家蛋糕店前停留许久，店长好心送了他一盒慕斯蛋糕。 坐在街边拆包装时，他注意到了身旁和他差不多大的一个男孩。 不同的是谢世杰虽然虐待他，但吃穿用度并没有苛待，因此他穿的还算整洁。可身旁的男孩一身黑色西装满是脏污。 “那个……你吃吗？”谢卓将蛋糕往男孩跟前递了递。 男孩看他一眼，谢卓完全被那眼神吓得呆住了。 很难想象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眼中，怎么会有比谢世杰那个人渣还要阴狠的情绪。 男孩瞥了眼后就转回了头，没有理会他递过去的蛋糕。 谢卓悻悻地收回手，打开包装就想一口干完，递到嘴边时，余光又瞟到那个浑身戾气的男孩。 几分钟后，谢卓离开了那里。 一直未动的男孩瞥了眼谢卓坐过的地方，不见人影，地上只有一盒小蛋糕。 谢卓之所以对那次逃走的事印象那样深，一是因为那天回去后谢世杰不但变本加厉将他打了一顿，还把他关起来饿了两天，等他再有记忆时，人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二是因为街边遇到的那个男孩，上小学时，谢卓又见到了他。 “把你的钱都拿出来！” 谢卓缩在角落，摇头，“我没钱。” “哈，保时捷接你上下学，还说没钱，你骗鬼呢！” 谢卓仍是摇头。 他确实没钱，谢世杰这人好面子，如果不是这个原因，谢世杰肯定让他走路上学。 “不老实是，打，给我打！” 那会小学校园霸凌还挺严重，特别是六年级的学生，年岁小，思想容易被带偏，打人也经常不计后果。 板砖快要落到头上时，谢卓再次见到了那天的落魄男孩。 他脸上挂了彩，看样子像是刚打完架。 “我报警了，不想被抓就赶紧滚。”男孩冷冷睨着几个比他高出好几个头来的男生，气场丝毫不弱。 带头的男生对此话嗤之以鼻，直到一阵警铃声响起，他才慌了神。撂下几句狠话后，带着人落荒而逃。 “沈听肆…可以了吗？” 谢卓看到小巷转角处探出个头，是个女生，拿着手机，警铃声就是从那发出的。 “嗯，你快回家。” 谢卓看到被那个叫作沈听肆的男孩接过了女孩手中的手机，女孩对着他说了几句谢谢，转身跑走了。 从那以后，他跟沈听肆有了交集。 准确来说，是他缠着沈听肆。 因为沈听肆打架真的很厉害，不要命的打法，虽然经常挂彩，但几乎没有他打不过的人，因为常人都怕死。 他跟沈听肆一起打了很多架，共同点都是受害者为女生。 他曾问过沈听肆，为什么要救她们，明明和他也没关系。 沈听肆只回了他一句话。 他没救她们，他在救自己。 谢卓那时听不懂。 后来，他从沈听肆和他爸沈序的争吵中，知道了原因。 沈听肆恨沈序，拥有时不知道珍惜，云暖笙死后开始追悔莫及。 云暖笙的死，是沈听肆一辈子也走不出的阴影，忘不掉，抹不去。 想起临行前，沈听肆给他的那盒糖，谢卓从胸前的口袋里把它拿了出来。 打开糖盒，里面并没有糖。 是一张银行卡。 但不是他还沈听肆医药费的那张。 谢卓沉默一会，笑了起来。 他现在确实没什么钱，以前谢老爷子给的生活费，要么被谢世杰夺了去，要么被林舒云骗走。 可笑他初中时还信过林舒云的鬼话，治好小儿子就会把他接回家。 谢卓将卡重新装回盒子，放在胸前的口袋里，垂眸嗤笑一声。 那个疯女人连他肆哥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 周五下午。 家长会如期举行。 三个年级同时开家长会，学生会几乎调动了所有部门来协助开展。 班级家长会前，学校安排了年级大会，由高至低，三个年级错时到操场举行。 慕南意去门口接肖远时，差点没认出来。 “肖远，你是不是偷偷染发了？”慕南意盯着肖远那一头黑发，总觉着加个墨镜就能变成精神小伙。 肖远冷哼一声，拨了拨头发，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左右照了照，肖远淡淡开口，“别太感动，我这是给足你排面。” 慕南意嘴角一抽，抬手摸了摸肖远锃亮的大背头，神色认真道:“其实你不染前就很帅，跟星爷有几分神韵。” 肖远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在外孙女口中得到如此之高的评价，瞬间乐开了花，“那是，你外公我当年可是校草，那小姑娘可都追着我跑。” 慕南意笑着:“啊对对对。” 顿了顿，她又道。 “不过现在这个大背头，更像不爱洗澡的苏大强。” 肖远:“……” “滚滚滚，就知道你憋不出什么好屁！” “嘁，错不在我，主要是一个家里也出不来两种人。” “慕岁岁，谁和你是一种人了，别来沾边！” “没办法，谁让我和你是一种人呢，混的没边。” “……” 临近班级队伍时，两人默契地休战。 “南姐，这就是肖爷爷，爷爷好！”体委扛着班旗站在队伍最前方，一眼就瞥见了慕南意和肖远。 肖远点头，十分得体地笑了笑，“你好你好，小伙子看着挺帅。” 慕南意轻嗤一声，小声留下一个字，“装。” “你！”肖远瞪眼，结果身旁哪还有慕南意的身影，他跟旁边班的体委大眼瞪小眼。 然后他看到那小伙子扭头跟身后的人咬耳朵，“这个爷爷有点高配版苏大强。” 肖远:“……” 现在高中生是不是太闲了，还有时间看家庭伦理剧。 “爷爷您先随便坐哈，南姐应该是去领摄像机了，她学生会宣传部的，需要协助拍摄。”体委将肖远带到空椅子前，招呼他坐下。 “谢谢啊，麻烦了。”肖远随便挑了个空位，坐下后刚好看到举着摄像机的慕南意。 身旁还站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第61章 你吃醋啊 慕南意刚拿上摄像机，正在调试设备，周忱溪则站在她身旁转述江辞交代的任务。 “部长说让我们两跟着程澈学长拍一至五班，并进行录像和随机采访。” “成。”慕南意一手举着相机，对着周忱溪比了个ok的手势。 年级大会还没开始，慕南意便拿着摄像机随手点了录制。 镜头先是对上了六班队伍。 好一个修罗场。 给她和周忱溪带队的那位程澈学长，此时正站在林知笑旁边，看样子是想教她怎么用相机，半米外的江辞脸色十分精彩。 嗯，很好，江辞夺过了相机。 还踹了程澈一脚，程学长一脸懵逼。 江辞手把手教林知笑用相机，江某人完胜。 镜头再转，对上了四班队伍。 肖远正在被迫跟话痨体委聊天。 肖远的社恐属性爆发，嘴快笑僵了。 肖远发现了镜头，并向她翻了个白眼。 镜头再转…… 停住，转不动了。 镜头里的男生今天没有穿校服，一身白色港式宽松衬衫，下着水洗中蓝牛仔裤，背着简单的黑色胸包，不疾不徐朝着镜头靠近。 碎发被风吹的微微凌乱，但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养眼。薄唇挺鼻，下颌线瘦削分明，混着少年气和棱角感。 走路的姿势也很好看。 不，应该是哪里都很好看。 最关键的可能是，这么好看的人正直直朝着她走来。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大概就是周围人声嘈杂，拥挤喧嚷，而你的眼中却只能看得到他。 手指旋动伸缩器，镜头不断缩进。 最终，他在镜头前停下，弯腰。 “你在偷拍吗？” 录制结束。 慕南意放下了相机，对上那双含笑的吊梢眼，神色有片刻的怔愣。 “沈听肆？” 男生直起了身，原本平齐的视线瞬间被拉开高度，他头微低，看向女孩，“这个反应，是我来得不是时候啊。” 说完，还轻飘飘的瞥了眼慕南意身后站着的男生。 慕南意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瞬间被逗笑，打趣地问，“怎么，你吃醋啊？” “嗯。” “啊？” 心脏跟被小鹿撞了一下似的，慕南意都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 不等她再问，周忱溪已经走了过来，跟沈听肆打了声招呼，笑道:“看样子是已经恢复了，你小子，出这么大事都不说一声。” 沈听肆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语气懒洋洋，“干嘛，抢我第一不说，你还想落井下石贴脸开大？” 周忱溪轻笑一声，“别污蔑我，我可没说。” 沈听肆扯唇嗤笑，“偷着乐，也就这一次，一号位借你坐坐。” 慕南意品出这话的精髓，在一旁连连咋舌。 沈听肆这个年级第一不在，周忱溪自然荣登了第一的宝座。 但沈听肆都不说“给”或者“让”，直接说的“借”，就好像一考场的一号位本来就是他的。 这人狂起来简直没边。 周忱溪挑眉，哼笑一声，“那可说不定。” “请各班班主任组织好班级秩序，年级大会即将开始……” 讲台旁的喇叭传来刘主任的声音，周忱溪突然向慕南意提了个请求，“等会上台领奖，可以帮我拍张照吗？” 沈听肆抬眸瞥了眼周忱溪，神色淡淡，表情没什么变化。 慕南意点头，“当然可以。” 程澈从六班方队朝几人走来，扬了扬手中的相机，他喊了声，“学弟，学妹，干活了！” “okok！”慕南意对他招了招手，转头看向沈听肆，“你都没穿校服，站班里得多扎眼。” “我又不去班里，老爷子给江辞开家长会，我顺道凑个热闹。”沈听肆说完，从包里掏出一个粉色保温杯，挂到慕南意脖子上，“赶紧忙你的去。” 慕南意看着他从黑包里拿出粉色保温杯时，人都呆了。 没办法，这违和感实在太大。 周忱溪看了眼慕南意脖子上挂着的粉色保温杯，催促了声，“走，学长还等着我们呢。” 慕南意点头，对着沈听肆摆了摆手，朝程澈的方向跑去。 年级大会的流程简直万年不变。 慕南意按着程澈的要求，拍完了一至五班的远景，又跟去拍了校长致辞、优秀教师讲话、学生代表发言、家长经验分享。 颁奖环节是在最后一项，好在周忱溪这个年级第一上台早，一口气领了八张奖状，可惜语文不是第一，不然就能集齐九张了。 “妈，你看，帅！抢回来给您当女婿！” “帅，但你别做白日梦。” “……” 慕南意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没忍住笑了笑，看向台上的男生时，她伸手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拿起相机连拍好几张。 年级大会结束时，慕南意扛相机扛的手都酸了，将近一个小时一直在太阳底下跑，尽管是十月的天，她也出了一层薄汗。 不得不说沈听肆给她保温杯真的太明智了。 这种时候喝冷水容易凉嗓子，保温杯就刚刚好，一口喝下去，从口腔到肚子全都暖洋洋的，慕南意拿起保温杯左右看了看。 纯粉色，没有花里胡哨的设计。 沈听肆眼光还不错。 “辛苦了辛苦了，等会进班还得拍摄几张，你们俩一人负责一个班，剩下三个班我来就行。”程澈招呼两人整顿一下准备进班拍摄。 慕南意和周忱溪一商量，刚好负责各自的班级，两人便在楼道分道扬镳。 慕南意进班时，肖远正在翻看她的期中考试卷。慕南意眼疾手快的将最下面一张抢了过来。 肖远睨她一眼，想起方才在操场看到的慕南意身旁的男生，他语气平淡的问，“干嘛，考试卷上写啥少女心事了？” “哈？我就算写也不可能写试卷上啊！”慕南意将试卷背在身后，对肖远的话简直嗤之以鼻。 肖远轻嗤一声，“那你藏什么？” 慕南意摸了摸鼻子，没回答那问题，试探性地问肖远，“你高中物理能考多少？” 肖远瞥了眼慕南意背在身后的手，突然神色一变，满脸嫌弃，“那晦气玩意，我根本不屑于学。” 慕南意眼眸一亮，将试卷拿了出来，“同道中人，不愧是我亲外公。” 肖远看到那明晃晃的59分时，沉默了两秒，脑中飞速思考着自己这亲外孙女的物理天赋遗传了谁。 好歹他年轻时还做过物理老师，肖婉的物理也没下过90，慕宴清物理怎么样他不清楚，但部队里搞技术建设那块的，物理也差不到哪去。 肖远努了努嘴，指着那个59，扬声夸赞，“你这够高了，我们家还没人考过这分数的嘞。” 第62章 我喜欢你啊 慕南意听肖远这么一说，瞬间有底气了。她原本还以为肖远会拿这不及格的物理卷子笑话她呢。 “那我还是有点天赋的。”慕南意心情大好，从桌柜里掏出了两三包小零食，“吃，我请你！管够！” 肖远也不客气，打开吃了起来，状似无意地问了句，“你和你们那个年级第一，看起来关系不错。” 年级第一？ 慕南意首先想到的是沈听肆，但肖远既然这么问，肯定是问这次期中考试的年级第一。 “啊，我和他都是学生会宣传部的，是朋友。” “这样啊。”肖远点了点头，眼眸一转，试探性的问，“我记得小肆那小子物理不错，要不找他给你补补？” “他给我补……”慕南意似想到什么般，顿了下，然后笑着点头，“……补也行啊。” 原本是想说沈听肆一直有给她补物理，但这个59分好像又有点没法交代。 可是她也尽力了。 鬼知道为什么这个物理能直上又直下的。明明前几次小测她都上八十分了，一个期中直接给她干回原型。 “这就对了，小肆成绩好，你跟着他多学学。” “要是小肆这次参加了考试，年级第一肯定是他的。” “小肆这人啊……” 肖远越说慕南意越觉着哪里怪怪的。 之前的话题还在给她补物理上，怎么到后面全成夸沈听肆的优点了。 虽然她觉着肖远夸的很符合事实。 “得得得，再夸也不是你亲外孙，没事多找找我的优点。”慕南意从桌柜里摸出几颗糖，看了眼陆续进班的家长，“我就在最后一排拍摄，你手机静音啊，别打瞌睡！” 肖远滔滔不绝的夸奖戛然而止，看着慕南意溜去最后一排的背影，一阵无语。 他说这么多是为了谁！能不能成他亲外孙还不得看某人给不给力。 三分钟后，家长会正式开始。 “啧啧啧，真没想到我有朝一日居然能考过肆哥，下次考试，肆哥得去三十考场了？”体委看着投在屏幕上的成绩单感叹一声。 “诶，考过沈听肆？”慕南意将这话记上心头，拍完照后从后门溜了出去。 高二年级部。 慕南意在高二一班门口晃了一圈，对上最后一排沈老爷子的视线，她笑着扬手挥了挥。 “在这狗狗祟祟干什么？” 后脖颈突然被遏住。 她能感觉到那只大掌干燥而冰凉，脖子下意识瑟缩，心都跟着颤了颤。 “你松手！”慕南意抬手想要挥开那只大掌，仰头瞪了眼某人。 沈听肆低头睨着正在挣扎的女孩，微不可察的笑了下，松开手，“跟八月一个样。” 不过比那蠢猫可爱点。 “走。” 慕南意的肩膀突然一沉，淡淡的青柠从四面八方涌来。距离太近，她甚至能感受到背后之人胸腔的震动。 “你好重！” “伤患，你不得扶着点？” “你不是好了吗？你自己撑着点啊，给我压矮了！” “这和你长不高有什么关系？” “哈，对，没关系，和你嘴欠有关系！嘴越欠长得越高！” “气急败坏。” “沈听肆！” “……” 顶楼露台。 “说，什么事？”沈听肆终于将压在她肩膀上的胳膊收了回来，懒洋洋靠在围栏边。 慕南意揉了揉肩膀，仰头看向被阳光笼罩的男生，他眼帘半掀着，额前碎发被吹乱了几缕。 “还记得那天体育课下课，跟我约定的吗？” 沈听肆扬眉，问她，“什么？” “什么！”这人居然真忘了！慕南意有些气，什么人啊，说话不算话。 沈听肆低头，弯了弯嘴角，再抬头时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可能车祸后遗症，有点记不清了。” 慕南意将信将疑，可提到车祸她面上的气愤又有些松动。 “你说说，我听着。”沈听肆抬了抬下颌，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慕南意想了想，努力组织着语言，几次想要开口，可怎么也问不出“你管我早恋，你是不是喜欢我”一类的话。 最后她挑了个折中的问法。 “就…就那天你说，叫我别多问，考过你，什么都告诉我。” 沈听肆垂眸没说话，看样子应该是在回忆。 他沉默的这几秒，慕南意感觉就像如芒在背般难熬。 他要是说不记得，这约定作废，她顶多就是失望。可他要是认真回答呢？ 慕南意都不敢想，要是得到“哥哥关心妹妹，不行吗”这种回答，自己会是什么感受。 在万般煎熬中，面前的人终于开了口。 “哦，那个啊。” 他确实忘了。 记不得是因为就算她考不过他，这事儿迟早都会告诉她，那时告诉未免太早，兔子还没上套。 但沈听肆也没想到她会用没参加考试来钻空子。就这么想知道答案啊，沈听肆抿唇笑了笑，漫不经心问女孩。 “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让你早恋啊？” 慕南意因为这话低了些头，可又实在好奇答案是什么，她又抬起些，想用余光去瞟。 “因为…” 3… 2… 慕南意心中默数着。 1… “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眼前是扑簌簌婆娑的金色树影，头顶是水彩未干的蓝色穹顶，沁凉的风轻轻兜住了夏的尾韵，十月十号这天，她又听见了蝉鸣。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静静看着对方。 慕南意仰头看了他很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他和好天气一样，止不住让人心动。 拂面的风和他的眼神，好像在这一刻成了她的整个夏天。 “满意了吗？”沈听肆清悦的嗓音打破了沉默，他笑起来，“你这是作弊啊。” 面前的女孩歪了歪头。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清脆的声音敲打着耳膜，女孩笑起来时明眸皓齿，眉眼弯弯像月牙。 看得出整个人都很开心。 不加掩饰的，明晃晃的，直白又坦荡。 “什么时候的事？”慕南意学着男生的样子，也靠在围栏上，侧头笑看着他。 沈听肆看她一眼，别过脸，视线飘到半掩的门上，他淡淡开口。 “很早的事了。” 第63章 你喜欢着呗 慕南意想了想，问他，“是初中吗？” 那天在医院不小心看到了沈听肆设置的聊天背景，和给她的备注。那时光顾着算备注的账，忘了问聊天背景的事。 那张照片是她初二时的模样。 因为觉得架子鼓很酷，便向肖婉跟慕宴清提出了休学三个月的想法，甚至还剪了一头短发。等她复学时，班里好多人都以为来了个转学的帅哥。 沈听肆那张背景图拍的更加微妙。 仅仅拍了半边侧脸，一身黑色连帽卫衣，碎发从帽子里露出一点，时间是晚上，因此很难分辨出性别。 结合之前传出的沈听肆心有所属的言论，难怪谢卓打死不愿意说。 学神是个gay，这事说出去不得在二中掀起好几层浪。 但是，她对那张照片并没有印象。 是沈听肆拍的吗？他来过西北？ “不是初中。”沈听肆笑了下，也不回答那个问题，直直朝着露台的门走去。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沈听肆对上门后男生的视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周班长喜欢听人墙角？” 周忱溪神色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笑了笑，“宣传部的成员需要集合，我来叫她。” 沈听肆看他一会，侧开了身。 慕南意看到沈听肆身后的人，愣了一下，走上前问，“周忱溪？你怎么在这？” 周忱溪解释，“江部长通知我们集合，我来叫你。” “家长会是不是快结束了，抱歉啊我没注意时间。”慕南意拿出手机瞧了眼，离家长会结束还有五分钟，“那我们快走。” 说完，她转身对着沈听肆挥了挥手，“放学见！” 走出几步，她又折了回来，在口袋里翻找一阵，摸出几颗五颜六色的糖，将蓝色的拿走两颗，摊开放在周忱溪面前。 “周班长，吃糖吗？” 周忱溪没想到女孩第一个递给的会是他，用余光瞥了眼站在高一节楼梯处的沈听肆，他也正看着女孩手里的糖，但对女孩的举动好像并没什么反应。 “谢谢。”周忱溪笑了笑，拿走一颗蓝色的。 慕南意将其他的糖收了起来，把先前拿走的蓝色糖果丢给沈听肆。 “才给两颗？”沈听肆接住两颗糖，挑眉看向正在往嘴里塞橙色糖果的慕南意。 慕南意瞪他一眼，芒果的清香在空腔里化开，她抬脚迈上几层台阶，仰头看向沈听肆，“之前给你其他味你又不吃，就要薄荷味，这味我一共才带了三颗。” 她离得有些近，说话时沈听肆都能闻到糖果的味道，是她喜欢的芒果味。 “是我错了，难得你惦记我。”沈听肆扬起嘴角笑了笑。 “认错态度不及格。”慕南意双手抱怀睨他一眼，将橙色糖纸塞进他手里，“帮我保管好就勉强原谅你。” 沈听肆拿起糖纸瞧了瞧，很普通的包装，只有外面的镭射纸挺好看，他看向已经蹦下楼梯的女孩，问她，“你这又什么新爱好？” 慕南意摆摆手，“你别管。” 说完，消失在转角。 沈听肆又拿起糖纸看了看。 她怎么一堆莫名其妙的小爱好。 想起前几天通视频讲题时，看到慕南意桌上摆的几十根空笔芯，沈听肆默默将糖纸装进了胸前的口袋里。 “你和她认识很久了吗？”周忱溪一手插在口袋里，掌心是那颗蓝色的糖果。 沈听肆低低嗯了声，抬了抬下颌，示意周忱溪往下走。 离开通向露台的走廊时，沈听肆又淡淡补充了句。 “不过是单方面认识了很久。” 云暖笙死后，沈序就把产业全搬到了京城，因为那是云暖笙最后生活过的地方。 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曾经给他黑色世界里带来亮色的讨厌鬼。 他的生活又变得和从前一样。唯一变了的是曾经他在等沈序跟云暖笙，而现在只能等沈序，可沈序好像越发繁忙了。 沈听肆不知道那个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每个夜晚脑中都在重复云暖笙死前最后的模样。悲求、哀喊，一声又一声在耳中回荡。 他好像病了，但沈序根本不知道。 六岁不到的他恍恍惚惚在街上走了三天，和好几个人打了架，衣服被蹭的沾满泥土，花光所有现金后，他漫无目的地坐在街头。 然后一个看起来挺矜贵的小男孩给他留了盒慕斯蛋糕。 他拿着蛋糕回了家，沈序依旧不在。 回到房间，他把没来得及送给云暖笙的生日礼物拿了出来，一个芒果挂坠跟着掉在地上。 他捡起来看了看，背面贴着张字条。 【zhu安宝妈妈生日kuai乐！】 笨死了，还用拼音。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塞进来的。 那天以后，沈听肆勉强恢复了正常生活，能够吃下饭了。 上小学时，他偷偷回了江远，去找爷爷奶奶，但对门的讨厌鬼却不在了。 初一暑假，他买了去西北的票。 看到讨厌鬼了，她喜欢一个人待着，看起来跟他一样不开心。 初一寒假，他又买了去西北的票。 没有看到讨厌鬼，她好像不在西北。 之后去西北的次数愈发频繁了。 有时能看到她，有时看不到。 他走完了她走过的很多路，从她家到学校，如果从隔壁小区翻墙，会近很多，她经常这么干。 她喜欢在放学路上捡奇形怪状的石头，喜欢站在雨里看树叶，喜欢喂流浪猫狗，喜欢坐在僻静的地方看书。 中考完，他又去了西北。 没见到她，但沈老爷子说他们一家都搬到了江远，他连夜赶了回去。 在车站见到她了。 她假装给了一个男生微信，还是和以前一样在细微之处照顾着别人。 对他也是一视同仁，没有给微信。 但，来日方长。 “我喜欢她。”周忱溪停了步子，看向沈听肆，“不会轻易放弃。” 沈听肆头也没回，懒洋洋的声音淡淡传来。 “嗯，你喜欢着呗。” 他的女孩，值得被喜欢。 周忱溪愣在原地，看着沈听肆远去的背影，最终失笑着垂眸。 这就是慕南意喜欢他的原因吗？ 沈听肆喜欢的太过坦荡，他却只敢站在慕南意身后，甚至害怕沈听肆的出现会夺去女孩的目光。 可沈听肆不一样，他将分寸把握的太好了，既不会扰乱慕南意的正常社交，又能在不知不觉中融进慕南意的生活。 “你不去集合了？” 远远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周忱溪摇头笑了笑，对着远处喊，“你个病号就别操心了！” 第64章 顺带来救救你 家长会结束，校园里又是一片吵吵嚷嚷。 “卢女士，虽然我学习不好，但是我心态好啊，他们都说爱笑的女孩运气不会太差，你就等着蹭我财运发大财哈哈哈哈！” “滚，运气太差的也笑不出来。” “……” “哎哎哎，妈，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定死的配置，这学孙权都劝不了我您就死了这条心！” “孽子，滚。” “……” 从教学楼到校门口一派祥和的景象。 慕南意刚完成逮人采访的录制任务，肖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肖远:“疯哪去了你？” 慕南意:“校门口呢，你不会真睡着了？咋磨磨唧唧还不出来。” 肖远:“咳…那啥，等会吃不吃地沟油。” 慕南意沉默一瞬，谨慎的问:“那俩今晚不在家？” 肖远:“兔崽子，还信不过我！？” 慕南意:“三次犯罪两次落网的概率，属实信不过。” 肖远:“滚，爱吃吃，不吃拉倒！” 慕南意:“吃。” 十分钟后，肖远慢悠悠晃到了校门口。 临近傍晚，金乌将坠，半面天空火烧般漾满了似橙似彤的云霞。晚风推不动暮云，慵懒而惬意的吹着。 肖远的大背头却一点没被吹乱。 “嚯，你抹了多少发胶？”慕南意惊奇的看着肖远，伸手想要摸，却被后者一把拍开。 肖远气的冷哼一声，抬腿就给了慕南意一脚，“你别说话了，留点力气吃地沟油。” 慕南意撇嘴，不再看肖远那大背头，视线移向别处，有几对母女正在香樟树下拍照。 她又收回视线看了看走在前面的肖远。 目光滞了一瞬。 肖远是不是变矮了？ 肖远的背脊什么时候弯了些？ 肖远走的好慢啊，怪不得下个楼都要花十分钟。 “肖远。” 慕南意停住脚喊了声。 “磨磨唧唧走的比我还慢。”肖远回头，不耐烦的看她一眼，“干嘛？” 慕南意指了指香樟树。 “拍照吗？” 肖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此时聚在那里拍照的人愈发多了，有的还逮住了老师拍。 “我才不要，挤的慌。”肖远嫌弃的嘟囔。 五分钟后。 “肖远，别拨拉你那几根毛了，快拍。”慕南意看着拿上镜子三六十五度使劲照的肖远，嘴角一抽。 环顾了眼四周，基本都是忙着拍照的人，她的目光在看到一抹白色身影时亮了起来。 “沈听肆！这这！” 慕南意扬起手挥了挥。 沈听肆抬眸，女孩灿烂的笑脸晃了他的眼。明明是站在人堆里，入目却只剩下她。 “快来帮我拍照！”慕南意将相机塞进他手里，夺过肖远手中的镜子，“来，看镜头，三二一…” 画面定格。 “去去去，你和小肆也来几张。”肖远把慕南意一推，抢过了沈听肆手中的相机。 慕南意在心里给肖远比了个大拇哥，等着沈听肆在她身旁站定后，她自然的环上了身边人的胳膊。 衣料不厚，沈听肆能感受到女孩掌心的温热，他侧头看向女孩。 女孩没有察觉他的视线，正弯唇笑着看镜头，眉眼间满是笑意，睫毛轻颤着，像蝶羽。 “不错不错，再来几张！”肖远将沈听肆的动作收入眼底，心里乐的不行。 “妈，你看，那是我们原年级第一！” “唔哟，男俊女俏，配的嘞！” “妈！我让你看帅哥，没让你磕cp！” “……” 肖远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嘴角止也止不住地上扬，对着两人咔嚓咔嚓又是几连拍。 等肖远拍尽兴后，慕南意戳了戳沈听肆的胳膊，“一起吃饭不？” 沈听肆扬眉，“你这是在约我？” 刚知道他喜欢她就约吃饭。 这样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不答应的话她会不会难过？ 算了，只是吃饭而已，朋友之间不也能出去吃饭，这是正常交流。 二十分钟后。 南苑闹市街头，隔着一层薄薄的热雾，沈听肆跟对面的肖远和沈老爷子相对无言。 “随便吃，这顿肖远请！” 慕南意将四瓶可乐放在桌子上，招呼沈听肆跟沈老爷子敞开吃。 “兔崽子，那是我点的鸭血！”肖远一筷子抢走了慕南意刚捞上来的鸭血。 慕南意冷冷瞪他一眼，“一盘八块，你就非要跟我抢这一块？！” 肖远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哼笑一声，“你懂什么，火锅就是要抢着吃才香！” “怪好吃的嘞，老肖啊，还是你会享受！”沈老爷子斯哈斯哈，被红锅底料辣的直冒眼泪。 肖远点头，举起可乐跟沈老爷子碰了碰，“就是啊，火锅就得吃街边的，烟火气足，味道才正哈哈哈！” “这是肖远的人生哲言。”慕南意咽下一口千层肚，用胳膊轻轻撞了下沈听肆，“你胃可以不，别吃了胃疼。” 沈听肆这种小少爷，看起来就和闹市格格不入，应该没吃过这种街边小火锅。 沈听肆将一盘剥好的虾推到慕南意面前，摘下一次性手套，单手打开可乐喝了一口。 一套简单的动作被他做的赏心悦目。 慕南意暗自咂舌，沈听肆这人招人喜欢不是没有原因的。 沈听肆微微侧头瞥了眼女孩的神色变化，发现她眼底的几丝惊艳后，漫不经心开口，“我不喜欢吃地沟油。” 慕南意多余的表情一收，只剩下满脸不可思议，“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个不为辣条折腰的沈听安啊。” 以前也是，慕南意将珍藏版辣条偷偷拿去跟沈听安分享，对方鸟都不鸟她。 后来赵泱芷突然出现，慕南意拿着辣条人赃并获百口莫辩。 辣条在眼前都能心无旁骛继续画画的沈听安，居然放下画笔为她说话了。 “赵奶奶，辣条是我的。” 慕南意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小男孩，那一刻真是觉得沈听安就是童话故事里救公主于危难之中的白马王子。 赵泱芷就是恶毒巫婆，二话不说连带着把沈听安也一起收拾了。 …… 四人酒足饭饱，带着一身火锅味回了江景公馆。两栋别墅挨着，一开门，怒吼声便一齐传了出来。 “好啊你们偷吃火锅不带我！” “岁岁，你怎么又跟你外公吃垃圾食品！” 六栋的安里跟七栋的肖婉互看一眼，抓着各自家的鹌鹑进了屋。 慕南意看了眼大气不敢出的肖远，心里一阵后悔。就知道肖远这情报员迟早下岗失业。 在慕宴清即将开始第二轮教育时，房门被敲响了。 “肖阿姨，慕叔叔，我来送水果。”沈听肆拿着食篮站在门口。 慕宴清愈要出口的长篇大论全被憋了回去，他笑着招呼沈听肆进屋。 慕南意站在墙角处偷瞄沈听肆，肖远待遇比她好些，坐在沙发角落。 沈听肆路过时，慕南意飞快地回头问了句，“喂，你真来送水果的？” “嗯。”沈听肆将食盒放在餐桌上，看都没看面壁思过的某人。 没劲。 慕南意回过头，继续对着白墙发呆。 清冽的声音却在这时再次传来。 “顺带来救救你。” 第65章 作弊 期中考试之后，日子过得飞快，临近十一月月考时，慕南意明显感受到了班里的日渐内卷。每天早上，教室里都充斥着速溶咖啡的清香。 学委收齐六个小组的作业，路过体委时歪头瞥了眼，“我靠，不是，连你都开始背英语了！” 体委抬眸瞟他一眼，哼了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物理刷题狗早就写完。” 学委:“彼此彼此。” 慕南意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一抽，她昨晚才堪堪写完了物理刷题狗。 不是她不愿意在物理上花时间，恰恰是她在物理上太费时间了，沈听肆每次不仅会给她讲错题，还会列几道魔鬼变式。 她现在简直对物理又爱又恨。 恨是因为真的对这玄学喜欢不起来，爱是因为这门学好了真的很拉分。 “这是我预测的考试重点，你先做，做完了我改。”沈听肆将一份卷子放到慕南意桌上。 慕南意拿起来瞧了瞧，行云流水的字体，潇洒又张扬，这卷子居然是沈听肆纯手写的。 “我现在对你也又爱又恨。”慕南意小声嘟囔了句。 沈听肆懒洋洋看她一眼，“你说什么？” 慕南意闭嘴直摇头。 林知笑课间来找慕南意唠嗑，发现她正站在走廊窗台前，背对着，不知在干什么。 “嘿！”林知笑突然蹦到慕南意身后。 慕南意刚好写下第一道大题的答案。 “不是，你怎么都提前过起高三生活了？”林知笑震惊的看着慕南意手中的物理卷子。 第一眼，我靠看不懂。 第二眼，我靠手写体。 第三眼，我靠这谁写的！ “这该不会是沈听肆出的卷子！！”林知笑指着卷子惊呼出声。 这两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居然把她闺闺带成卷狗了！！ “你说我做完这套卷子，物理能上七八十不？”慕南意没理会她的震惊，反倒对将近的月考有些惆怅。 林知笑白她一眼，“能不能上七八十我不知道，但你这内卷程度倒是让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事实证明，眼里只剩学习的高中牲是可怕的，眼里只剩学习的卷狗是能要人命的。 十一月月考成绩一出，五个尖子班都沸腾了。 “老周被肆哥压下面了哈哈哈！” “什么压了？压了？那个压？” “滚你吖的，老子说排名！” “……” 尖子班最关心的问题有两个，一是万年老二能否保住得来不易的第一之位，二是年级第三花落谁家。 毕竟每次考试第一二名就是板上钉钉的人选，根本不用怀疑，除非像上次那样，有人缺考。 “这个年级第三谁啊，怎么没听过？” “我靠你们班的嘛？三四班我都熟，没这号人啊！” “我认识！这人六班的！上次考试年排十几来着。” “平行班的？牛逼啊！” “……” 成绩刚出来的那个课间，慕南意正在细细观摩卷狗们的成绩单。 体委年排50，进步十名。学委年排20，稍有退步。陈念年排35，稳中求胜。陈雨瑶年排14，稳如老狗。 沈听肆年排1，又不做人。 她呢，年排99，因为物理突飞猛进，半靠运气半靠实力进步60名。 悲惨的是班排只进步了八名。 可想而知四班这一个月有多卷。 “小意！我靠我靠，你知不知道这次年级第三是谁？！”林知笑这次都不在班门口叫她了，而是直接冲进了四班。 陈雨瑶及时拿手制住了林知笑的脑袋，“早听说了，你们班的是，好像是叫什么薛…” “薛然！”林知笑飞快接话。 慕南意听到这个名字也怔了一瞬。 以前和薛然一个班时，她也才200名出头，这一个学期杀到年级第三，属实吓人。 “薛然好厉害。”慕南意真心实意的夸赞。 林知笑点头，继而又压低声音对两人说，“但有人说，她是作弊才考年级第三的，还说她期中考试年排十九也是掺了水。” 慕南意蹙眉，“薛然平时小测成绩怎么样？” 林知笑想了想，回她，“除了数学化学有些低，其他几科都是班里前三。” “那不太可能是作弊啊。”陈雨瑶也凝起眉。 午饭时间。 陈念似乎已经适应了没有谢卓的生活，完全将一颗心都扎进了学习和舞蹈里。 “念宝，数学第三题答案是啥，我算出来的怪怪的。”慕南意一手拿着卷子，一手举着筷子。这种一心二用的行为简直让林知笑惊掉下巴。 怎么会有人在这种美好的时刻选择研究数学卷子啊，旁边放个手机追剧，或者放本小说他难道不香吗？ 尖子班的都是什么魔鬼。 关键是陈念还现场讲起了数学题，林知笑听着那一串叽里咕噜的函数，瞬间食之无味。 “真是受不了你们，美好的高中生活愣是被你们过成了三年高三。”林知笑小声吐槽，顺便把胡萝卜全部夹给了江辞。 江辞虽然没拒绝，可他开口第一句就让林知笑想要遁地逃窜。 “周女士说，你那物化恐怕过不了学考，让我给你补补。” 周女士是她妈。 没错就是那个对江辞比亲儿子还亲的女人。 林知笑将最后一块胡萝卜扔进江辞碗里，面无表情的问，“你谁，我们认识吗？” 江辞:“……” 一道人影晃过，旁边走道突然躁动起来。 “就是她，年级第三，听说是六班的。” “啊！？平行班怎么可能考年级第三！” “就是说啊，作弊。” “靠，老子这辈子最讨厌作弊的人了！” “……” “啪——” 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陈念刚好给慕南意讲完数学题，桌上几人都闻声看了过去。 薛然站在走道前，脚下是打翻的餐盘。 “哟，这不是咱们年级第三吗？怎么连饭也不会端啊？要不要看看我是怎么端的，借鉴一下呀？” 这话一出，周围一些人都笑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这是在暗讽薛然考试作弊。 “魏萱，我没惹过你？”薛然冷冷看着面前颐指气使的女生。 “干什么，又不是我打翻的，自己拿不稳还怪别人没给你让道？”魏萱看着被散落一地的菜食，像怕沾到油般，嫌恶地退后几步。 魏萱漂亮的脸上满是讥讽，看着站在一摊狼藉中的薛然，嘲讽的笑笑，“难怪是平行班的呢，成绩差，人品也差！还年级第三……” 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魏萱的阴阳怪气。 “你说谁人品差呢？” 第66章 回握 魏萱回头看了眼说话的人，脸上嘲讽更盛，“我还道是谁呢，又没说你，真是爱多管闲事！” “我原六班的，就是看不惯你在这高人一等，平行班怎么了？谁告诉你的平行班人品不行？”慕南意将薛然拉到身后，冷眼睨着魏萱，“你有证据吗就说别人作弊？” 魏萱双手抱怀，抬起下巴轻蔑的看着两人，“哦，你啊，平行班上来的那个，在尖班跟不上？自己什么定位都认不清，哈，果然都是一路货色。” 这话不仅再次强调了薛然月考作弊，甚至给慕南意也甩了口大锅，给她打上了开学测试作弊的嫌疑。 乱咬人的东西就不用客气了。 “你又拿什么定义的我们呢？你那张狗嘴吗？”慕南意冷笑一声。 “好看的女孩互相欣赏，丑陋的猪精才爱嫉妒。没本事考到年级第三，就闭上你那张涂满开塞露的臭嘴。” 说完，不再理会魏萱，拉起薛然转身朝着打饭窗口走去。 魏萱漂亮的小脸青一阵白一阵，她咬牙对着身旁一个女生不可置信道，“你听到她说啥没？我这么漂亮她居然骂我猪精！” 女生怨恨的瞪一眼两个远去的背影，阴阳怪气笑道，“萱萱姐，你别气，她也就是仗着和沈听肆是一个班才这么嚣张，等文理分科，她掉b班去，看她还神不神气。” 魏萱想到此也是扬唇一笑。 一二考场基本都是五个尖班的人，她多多少少都面熟，而她一直稳在第三考场。慕南意一个连第三考场都没进过的人，还敢在这跟她嚣张。 “走，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魏萱冷哼一声，抬脚时又瞥见了地上的一片狼藉，她嫌恶的收回脚。 “站着。” 魏萱不耐烦的抬头，“我凭什么听你的……” 对上说话之人的视线时，她几乎是立马将不耐烦的表情收了起来，唇角上扬，笑靥如花，“沈听肆，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沈听肆并没有起身，仍坐在位置上，他漫不经心扯了张纸，轻擦下嘴角，也没看魏萱，但开口却带着几分不容置喙。 “自己造的烂摊子，收拾干净。” 语气有些冷，莫名给人压迫感。 魏萱努力维持着笑靥，“沈同学，你是不是误会了，这一摊子是刚刚那个女生打翻的。” 沈听肆闻言终于掀起眼皮看了眼魏萱，面上有几分笑意，但给人的感觉更像是讥讽。 “学校通知学生会纪检部这周开始严查剩饭剩菜等浪费行为，一经发现，严肃处理。” “食堂里里外外都是监控，谁打翻的一查便知。要怎么做，不用我教你？” 魏萱脸色一白。 这件事本来不大，说是餐盘没拿稳也说得过去。可关键是沈听肆看见了，和学生会的扯上关系，会不会把事情的性质上升到新的高度还得另当别论。 魏萱和另一个女生最终选择捡起餐盘。 林知笑早在沈听肆开口的前一秒，就聚精会神的关注事情动向了。 看到灰溜溜的黑着脸离去的魏萱，林知笑乐不可支，小声问沈听肆，“你当初不跟小意一起选宣传部，就是等着今天是？” 学生会五个部门，当属纪检部责任最重，事情最多。不仅要协助老师抓仪容仪表、午休纪律，其余和班级操行分扯上关系的，也都是纪检部的活。 而且学生会换届，主席也都从纪检部出。 周忱溪选宣传部一看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奔着某人去的。 沈听肆则不然。 林知笑暗叹这人心思真是有够缜密的。 沈听肆笑了下，“假公济私的事儿我可不干。” 林知笑对此嗤之以鼻，“话别说太满。” 沈听肆扯了下嘴角没说话，起身朝着食堂小卖部走去。 “坐那儿和我们一起吃？你们班班长也在。”慕南意带着薛然重新打完饭，指了指自己吃饭那桌。 薛然顺着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 “不了。” “行。”慕南意也不多劝，转身准备回去。 薛然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出声，“你跟我不熟，为什么帮我？” 慕南意回头奇怪的看她一眼，“魏萱欺负人那么明显，更何况还把整个平行班都骂进去了，我怼她不是很正常？” 薛然盯着她看一会儿，没什么情绪的撂下一句“谢谢”，转身朝着相反方向离去。 “别扭个什么劲。”慕南意觉着薛然那副硬邦邦道谢的样子着实搞笑。 回到座位时，慕南意发现餐盘旁多了瓶芒果汁，再看其他几人，也是人手一瓶。 “你买的？”慕南意一瞧就猜出了始作俑者，侧头问沈听肆。 沈听肆扬眉，淡淡嗯了声。 林知笑接过江辞拧开的水，喝了一口，一脸感慨地看向慕南意，“真好啊，唇枪舌战累了还有人买水。” 慕南意笑了笑，回怼，“某人吃饱了不还有人递水。” “闭嘴吃你的！”林知笑飞快瞥一眼江辞，识趣的闭了嘴。 —— 期中考试之后，高一年级的清闲日子也算到头了。以前上完下午四节课就能回家，现在则又加了三节晚自习。 第三节晚自习快要结束时，窗外的天就黑完了。夜色笼罩下，唯有教学楼灯火通明。 临近放学，几乎没有人能抵制住回家的诱惑，原本安静的教室，总会在打铃的前十分钟响起窃窃私语声。 “安静一点，看看旁边三班，不坚持到最后一刻绝不放松。”杨老师悄无声息地从前面探出个头，把几个心已经飞到教室外的学生吓了一跳。 “我靠，吓死我，游戏机差点就被充公了。”体委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将游戏机塞到了桌柜最角落。 这星期他们大组换到了靠门处，体委很荣幸的登上了看门狗的宝座。 物理课代表这回换到了靠门数第二组，也坐在第一排，此时一脸劫后余生的样子一看也是没做啥好事。 体委伸长脖子探了探门口，看见杨老师正在和三班班主任聊天，他啧啧两声，“巴山楚水凄凉地，两个老登是闺蜜。” 陈雨瑶坐在体委后面，捂嘴笑的肚子疼。 慕南意也跟着笑了会儿，看到体委忽然正襟危坐后，知道多半是杨老师看了过来，她飞快收了笑，用笔戳了戳前面人，“沈听肆，这卷子我写完了，你拿去改改。” 沈听肆转身，手刚触上卷子时，教室里忽然陷入一片漆黑。 慕南意感受到卷子的那头被扯了一下。 “耶！停电了！回家！！” “好耶！放学！” 班里瞬间陷入一片哄闹，楼道里甚至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体委往外瞄了一眼，惊呼出声，“三班放学了！” 这一声宛若平底一声雷，推板凳声，开门声紧随其后响起。 “都给我老老实实待着！” 杨老师的声音简直堪比制冷剂，班里一瞬安静下来，摸到门把手的学生也都默默退回座位。 物理课代表悲痛地抹了把脸，“不是，三班都走了，为什么我们不走啊！” 体委惆怅的回他，“还能为什么，闺蜜闹离心了呗。” 在一片漆黑中，杨老师的声音缓缓传来，“离放学还有五分钟，我们唱首歌怎么样？” 起初还有人不太愿意，但当有人喊出唱 《一期一会》时，班里再无人反对。 时间原来过得这么快啊，还有一个多月，高一四班就要分开了。 “我们将奔向各自的那片碧海蓝天……” 在歌声响起时，慕南意发觉前桌并没有声音，她用手戳了戳沈听肆的肩膀。 “沈听肆，你是不是怕黑啊？” “我知有太多人，太多事，是一生一期，是一期一会……” 耳边只有歌声，没有人回答。 “你把右手放下去可以吗？” 慕南意瞥了眼讲台，杨老师应该是站着没动，她用左手枕着脑袋，趴在桌子上。 右手从桌下伸了过去。 “好冰，你这么怕黑啊？” 沈听肆听到女孩清脆的声音就在耳后响起。 他的右手颤了一下，手背上的温软让他眸光一滞，嘴角浅浅扬了下。 “得你们一路庇佑……” 他靠在椅背上，回握住那双手。 “走过多少路口……” 慕南意在歌声里听到了他有些紧绷的声音。 “嗯，很怕。” 沈听肆感受到掌心里的手也紧了紧。 “沈听肆，在理a等我。” 第67章 岁岁有安安 十二月二十三号。 慕南意写完一套物理卷子后伸了伸腰。对完答案，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二十三点五十五分。 丢下笔，慕南意从桌子下找到了横七竖八的拖鞋，随便套上就朝着窗台跑去。 拉开窗帘，慕南意再次检查了一遍窗上的小串灯和开关，拿起手机给沈听肆发了个消息。 【是ango呀:速去窗台！】 二十三点五十七分，微信那头依旧没有回复，隔着玻璃看去，沈听肆房间的窗帘紧紧拉着。 难道是不在房间？ 慕南意这回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rry！the subscribe you……】 连打三个电话，依旧没人接。 慕南意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从五十九分跳到了零零，抬头再看一眼窗外，帘子还是紧闭着，但六栋的客厅是亮的，说明有人。 是不舒服睡了吗？还是忘记了零点过后是平安夜？ 在输入框中删删改改，慕南意最终只发了句“沈听肆，平安夜快乐！” 然后点开苏北宁的微信，给他发了“平平安安，不止今夜！”。 发消息的同时，微信消息接连不断弹了出来。有林知笑他们发的祝福，西北那群人发的群红包，但就是没有沈听肆和苏北宁回的消息。 慕南意窝在床上回完消息，丢下手机，双手抱膝静静看向窗外。 六栋的二层有两个复古的吊灯，听安里说是太阳能的，因此晚上可以长亮。 昏黄的灯光是黑夜里唯一的光源，沈听肆房间的窗下栽着一棵玉兰树，近一月，叶子掉完，树干已经颓凉了。 树影在吊灯的照耀下被拉的有些长。 星星点点的晶莹忽然从黑暗中洒下，被灯光照着如梨花般洋洋洒洒飘落。 是初雪。 “江远的初雪。”慕南意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喃喃自语，“好可惜啊，没能一起看。” 慕南意躺了会儿，还是决定将小灯亮起。 这样，他起床就能看到。 翌日一早。 窗外居然有一层薄薄的白雪。 慕南意盯着窗台上的一层雪看了好半天，才恍然回神，打开微信，苏北宁在早晨五点给她回了消息。 但她和沈听肆的聊天页面依旧停留在她发的那句平安夜快乐。 “宝宝，起了吗？收拾快点，昨晚下雪了，今天上学得早点走。”肖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慕南意应了声，下床洗漱。 刚打开房门，慕南意差点被怼到面前的红色骷髅头吓死。仔细一看，她才发现那是一个大苹果雕刻出来的。 “肖远，你雕的什么丑玩意？”慕南意嫌弃的推开骷髅头，肖远那张笑的欠揍的脸便露了出来。 “五点起来雕的，是不是被吓到了哈哈哈！牛不牛？我牛不牛！？”肖远举着骷髅头一脸得意。 慕南意无语地笑笑，“是挺牛，但你知不知道今天这叫平安夜，不叫万圣节。” 肖远看她几眼，鼻孔朝天冷哼一声，“还用你提醒？把它头盖骨掀开。” 慕南意:“……” 好潮的设计啊。 慕南意将信将疑，试探性的掀起了一点，一边掀着还一边吐槽，“你不会又吓我？肖远，要不要我提醒你，你是73岁不是3岁……” 骷髅头里没有惊吓，只有个丑丑的平安结。 这种丑陋程度，一看就是肖远自己动手编的。 慕南意垂眸失笑。 “肖远，你也要平安。” “再活一百岁！” 这话惹得肖远给她奖励了今天的第一个脑瓜崩，这人真是煽情不了一点。 肖远瞪她，“173岁都成什么老妖怪了！” 慕南意撇嘴，“老掉牙那种。” 肖远气的磨牙，“慕！岁！岁！” 慕南意置若罔闻，“妈，今天吃啥…” 解决早饭后，慕南意开始兴奋起来。 就算沈听肆昨晚没看到小灯，等会一起上学，她也能指给他看。 他会喜欢吗？ 三分钟后。 慕南意站在无人应答的六栋前。 “奇怪，小肆没说今天请假了啊，沈家怎么没人？”张叔坐在驾驶位喃喃自语。 “张叔，我们走，可能他家里有急事。” 慕南意转身上了车，车子驶离六栋。 到教室时，慕南意一眼就看到了沈听肆桌上那一堆苹果。 一个个包装都格外精致。 “肆哥这招蜂引蝶的本事见长啊！”体委从后门窜进班，看着已经快要越过三八线的苹果，好心的帮沈听肆收进了桌柜里。 慕南意将准备好的苹果拿出来送给陈念他们，手指触上一个单独包装的苹果时，顿了顿，抬眸看了眼前边桌柜。 “南姐送的苹果真好看！”体委拿着慕南意给他的苹果左看右看，转头看到慕南意桌上的一堆苹果，指着其中一个笑骂，“这谁送的丑苹果，长得真别具一格。” 陈雨瑶皮笑肉不笑，“我送的。” 体委连忙收回手，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道，“其实这句话里的别具一格是个褒义词。” “滚呐！”陈雨瑶拿起苹果就要砸。 …… 这天的课间，送苹果的人几乎络绎不绝，前门探头观望的女生在看到沈听肆的空座位以及一桌苹果时，总会笑靥如花的将苹果交给体委。 “同学，麻烦你将这个送给沈听肆，告诉他这是七班……” 体委点头，熟练的将苹果丢进旁边那一堆里，各种包装的苹果混在一起，除了丝带的颜色，几乎没什么不同。 女生气愤道，“你这样放，还怎么知道哪个是我的啊，一点也不突出！” 体委咧嘴一笑，“人不对，肆哥根本不会吃的好！你这图个情怀就行了。” 女生气的跺脚，转身离开前门。 慕南意正要从后门进班，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先看到的是苹果。 “不好意思啊，我朋友给我送了很多，吃不完了……”慕南意熟练的重复这句话。 “我的也不收？” 慕南意顿了下，抬头。 周忱溪怀里抱着三个苹果，正笑看着她。 慕南意对送苹果这事儿都快起应激反应了，她颤抖着指了指周忱溪怀里的苹果，问，“周班长不能也搞他们那套？” 周忱溪笑了下，“想什么呢？又不是单独给你送的，喏，你的，沈听肆的，还有你同桌的。” 正正好三个苹果。 慕南意这回放心地接过了苹果。 预备铃响起，慕南意对着周忱溪挥了挥手，“谢了，我给他们带回去，你快回班上课！” 周忱溪看着女孩转身跑进班，高高的马尾在眼前一扫而过，他补了句。 “粉色盒子那个是给你的！” 慕南意停了一瞬，才发现三个盒子上都标了姓名，回头再看后门时，周忱溪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晚上放学。 慕南意坐在车上打开了一天没看的手机。 说不上是赌气还是其他，也可能是今天课间除了写作业、复习，还多了收苹果送苹果两件事，她一直没看手机。 点开微信，心脏猛的跳了一下。 “宽肩”发了三个字。 【s:看到了。图\/】 图里是她房间窗户上的小灯。 暖黄的灯光印出八个字。 执笔问安，岁愿不寒。 微信消息再次弹出。 【s:平安夜快乐。】 【s:岁岁有安安，万事皆可期。】 第68章 越努力，越够不着他 “张叔，我想快点回家。” 慕南意捏紧手机，看了眼窗外。 路灯下，鹅毛般的飞雪再次飘摇而下。 “好，坐稳了，五分钟到家！” 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晶莹落满街头小巷，腊冬时节，大雪妆点了满树银花。 街上人不少。 南苑街区尤其热闹，串灯交错编织出一张大网，悬在头顶像一片繁星，灯芯发出暖黄的光晕，点燃弥漫在凡尘中的烟火气息。 驾着电动雪橇的圣诞老人穿梭在吵吵嚷嚷的人群里，红色的袜子被抛出，被一对幸运的情侣伸手接住。 离南苑渐远时，周围的冷清与方才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红灯，张叔停了车。慕南意的视线停留在路灯下的一对情侣身上。 “我们分手……” “为什么？” “你要出国，我是能等你，但你有没有想过等你回来我们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 “那你为什么不试着赶上我？你真的为我考虑过吗？我希望我们能一起变优秀，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难道不想吗！我他妈没有努力过吗？可是我能耐就这么大，我不是电视剧里的男主角，定下目标就能实现！” “努力也得不到回报的那种感觉，不止一次，我经历了整整三年！” “追赶你真的太累了……对不起……” “……” 绿灯亮起。 慕南意收回了视线，路边的那对小情侣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后视镜里。 车子驶入江景公馆，慕南意一眼就看到穿着黑色大衣的少年。 他围了一条白色围巾，下颌线隐没在围巾里，掩去了五官上的几分凌厉。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少年身姿笔挺，站在那里自成风景。 “张叔，我在这下就行。”慕南意开口让张叔停了车。 打开车门，视线和少年对上。 慕南意垂眸，掩去了眸中的神色，关上车门后缓缓朝着少年走去。 雪花打在脖子上，有些冰凉，让人清醒。 冰冷忽然被温暖代替。 慕南意的半张脸都被围巾包裹住。 清冽的声音紧跟着传来。 “平安夜快乐。” 围巾被人紧了紧，骨节分明的手轻扯着围巾，慕南意仰头看向手的主人。 “不快乐。” 这话半真半假。 慕南意低头，吸了吸鼻子。 沈听肆看着半张脸都隐没在围巾里的女孩，白色映照下，她的脸精致小巧，露出的皮肤有些红，许是冻的。 “因为月考成绩不高兴？” 慕南意踢了踢脚下的薄雪，围巾围着说话有些瓮声瓮气，“你知道了？” “就因为这个，难过了一整天，还不回我消息。”沈听肆说到这都快被气笑了。 慕南意偏头撞他一下，闭嘴装鹌鹑。 是了，一整天都没看手机，不是因为沈听肆请假不告诉她而赌气，也不是因为送苹果收苹果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今天出了十二月月考成绩。 她年排退步了二十名。 她越努力，好像越够不着他。 “为什么这么在意成绩排名？”沈听肆一手抵住她的脑袋，垂眸观察着她的神色。 蔫巴嗒嗒，眼里都没光了。 “人不应该朝着喜欢的人靠近吗？”慕南意的头被他抵着，不得已必须抬头，“可是我很努力了，薛然努力可以考到年级第三，我却起起伏伏，进步少退步多。” 脑袋突然被弹了一下。 “是这么个道理，但你理解错了。”沈听肆看着女孩又红了些的小脸，伸手卸下她的书包，抬了抬下颌，“边走边说。” 慕南意看着那个粉书包被他单肩挎着，自己背着刚刚好，怎么在他背上就显得有些小。 少年不穿校服时，一点也不像个十七岁的学生，一身黑配上那有些锋锐的气场，不笑时就像个严厉的家长。 现在这样背着个粉书包，真是四分违和六分和谐，更像个领着家里不听话的孩子回家的家长了。 “还不跟上？” “哦。” …… 沈听肆带她进了六栋。 屋里居然没有人，连吴阿姨都不在。 “喵~喵~” 黑暗中传来两声虚虚的猫叫。 沈听肆打开灯，两人看到了倒在地上四脚朝天的八月。爪子时不时有气无力的挥舞一下，喉咙里的声音越叫越小。一副快嘎了的样子。 “八月，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慕南意上前抱起了小猫，后者抬爪指了指，下一秒爪子直直垂下去。 “蠢猫，不是给你留了猫粮吗？”沈听肆将八月一把从慕南意怀里捞出来，冷冷睨着它。 “原来是饿了啊，戏这么多，看来还是不够饿。”慕南意弯腰对上八月那双晶亮亮的蓝瞳，笑的狡黠。 八月:“喵！” 你变了，变得和铲屎官一样坏了。 慕南意拍了拍猫头，“一只小奶猫，脾气还不小。”她环顾四周，找到了八月的干饭工具。 蹲下去拿时，她却沉默了。 “沈听肆，你平时都给八月吃这个？” 沈听肆将八月丢到地上，抬眸看了眼，面不改色地错开视线，“昨天好像是江辞喂的。” 八月:“喵！” 不要为你的愚蠢找借口。 慕南意回头，身后一人一猫剑拔弩张。 她默默将那一碗猫砂倒进了八月的小厕所里，又去橱柜找到了猫粮。 至此，八月的怒火总算平息了，康吃康吃开始干饭。 沈听肆看了眼只顾着吃饭的蠢猫，和一旁撸猫撸的开心的慕南意，转进厨房给一人一猫热了袋奶。 “有些烫，你先拿着暖暖手。”沈听肆将一杯牛奶递给慕南意。 “谢谢。”慕南意接过那袋奶，她感受了一下温度。喝的话可能有些烫，但暖手刚刚好。 沈听肆坐在了她对面的沙发上，方才在路灯下看不清楚，此时她才注意到沈听肆脸上的倦怠。 “昨晚没休息好？”慕南意试探的问了句。 沈听肆嗯了声，点了几下手机，然后放在茶几上，朝她推过来。 “这是…我靠！” “安姐的小宝宝！？” 慕南意看着手机里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小团子，一脸惊奇。 难怪沈家昨晚没人，原来是安里生产了。 “丑，还闹的很。”沈听肆一点不像慕南意那般惊讶与欣喜，脸上反而有些嫌弃。 “长开就好看了，我爷爷邻居家的小孩刚生出来也是皱皱巴巴。”慕南意放大图看了看抱小团子的人，感叹出声，“你这手法，简直就是天选德华。” 沈听肆:“……” 他真的不想说话了。 昨天晚上安里羊水突然破了，好在吴妈早就收拾好了行李，原本是不慌的，可谁知安里不小心滑了一跤。 一家人都慌了起来，临出门前，沈听肆自认为还算负责的给八月倒了两天份的猫粮。 谁知倒成了猫砂。 好在有惊无险，母子平安。 但是便宜弟弟一直哭闹，谁抱都不管用，只有沈听肆抱着才不哭。 就这样折腾了一晚上。 “他叫什么呀，取好名字了吗？”慕南意一点没发觉沈听肆对便宜弟弟的嫌弃，毕竟沈听肆对八月也是嫌弃颇多，可猫粮什么的都是最好的。 嫌弃是真的，嘴硬也是真的。 沈听肆掀起眼皮瞥了眼手机里黑不拉几还皱皱巴巴的便宜弟弟，没什么情绪的回她。 “沈今野，今天的今，旷野的野。” 第69章 喜欢不是统一 “安姐取的名字吗？真好听，和你的名字有点像。” 一个肆一个野，都是不被定义的意思。 “嗯。”沈听肆点头，将慕南意手中的牛奶拿了过来，打开倒在杯子里，递给她。 “我的名字也是安里起的。” 慕南意拿杯子手顿住。 沈听肆还没和她说过为什么改名，现在想起幼时回西北前和沈听肆见得最后一面，仍是心有余悸。 那天如果她去晚一步，或许就没有十二年后的沈听肆了。 她不快乐的那些日子，失去云暖笙的沈听肆一定也不开心。 “这个以后说，先谈谈你的学习。”沈听肆抬了抬了下颌，示意她喝牛奶。 提到这个话题，慕南意不自觉端起牛奶喝了好几口。 “为什么在意成绩和排名？是因为自己想考好，还是因为其他？” 沈听肆双手撑在膝盖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随意搭着，不同于往日那样慵懒靠着沙发，此时身子微低抬眸和她平视，在气势上无端就高了她一节。 得，更像个家长了。 “因为……”慕南意一时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这两个原因都有，但自己想考好那份可能占比较少。 她一般只学自己感兴趣的和自己认为有用的东西，这种就算没天赋，她也会铆足劲学。 “想考哪所大学？想学什么专业？考虑过吗？” “变优秀的方式很多，你应该找到最适合自己的方式。” “还有，喜欢不是统一。” “你没必要做到和我一样，就像你喜欢吃火锅，我能陪着你，但我不会骗你说喜欢吃。” 慕南意好像突然懂了。 她好像太过于迫切的赶上沈听肆，而打乱了自己熟悉的脚步。 为了把物理提上去，她花费了太多时间，以至于对学习更加产生了逆反心理。 沈听肆物理好，她为什么一定也要物理好？她明明也有优势科目，但因为死磕物理，反而舍本逐末了。 “谢谢啊沈听肆，我明白了。”想清楚后，慕南意感觉轻松多了。 沈听肆笑了下，懒洋洋往沙发上一靠，视线落在窗外。 慕南意跟着看去，那是她卧室的方向。 “灯很好看，昨天走得急没拿手机，消息回晚了，抱歉。” 慕南意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沈听肆，“喂，你怎么知道我是因为成绩不开心，而不是因为你回消息晚了不开心？” 沈听肆收回视线，黑眸看向她，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逐渐带上几分揶揄，“原来某人是因为我消息回晚了不开心啊。” 慕南意瞪他一眼， “我可没说，少往你脸上贴金！” “哦。”沈听肆笑了下，从矮几下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将盒子推到她面前，“打开看看。” 慕南意愣了下。 他也准备礼物了啊。 嘴角不自觉上扬，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跟她脸一样大的红苹果，还被吃了一半。 “呃……”慕南意沉默了。 沈听肆也不像直男啊，平时审美挺好的。 “有根线，一会拉一下。”沈听肆说着，起身去玄关处关了灯。 慕南意轻轻拽了一下线，天花板上瞬间出现了一片橙黄色的绚丽星河。 居然是个小夜灯。 慕南意伸手摸了摸，这才发现苹果被吃掉的那部分是玻璃的设计，细看还有细细密密的小孔。 沈听肆随意靠在玄关处，借着苹果灯的暖黄光晕，视线落在女孩惊喜的脸上。 “平安夜快乐。” 要一直快乐，沈听肆在心里补充着。 慕南意收起小夜灯，拿上书包走到玄关处，将书包里的盒子取出，扬唇笑起来。 “平安夜快乐！” 沈听肆打开盒子，里面不是苹果。 “希望你以后的日子和芒果一样甜。” 慕南意说完，窜出了房门，对着玄关处的男生挥挥手，“明天见！” 沈听肆站在玄关处没有动，看着门被女孩砰的一声关上。 三秒后。 咚咚声响起。 沈听肆慢条斯理打开门。 “围巾忘还你了！” “不用。” 慕南意解围巾的手顿住。 沈听肆抬手将围巾帮女孩戴了回去，牵起围巾一角，翻到背面，“本来就是给你的。” 慕南意低头看了看，那面居然还有个小芒果，芒果下面还有两行咖色小字。 岁岁有安安，万事皆可期 …… 一月十一号，小雪。 天空灰蒙蒙的，一眼望去，云层厚重，泼墨般深邃，有种黑云压城的末世感。雪花伴着凌风穿梭在薄雾中，飘飘扬扬，落在枝头，落在头顶。 “不用拍，我抖抖就掉了！”慕南意一把挥掉头顶上的手，晃了晃脑袋，马尾扬起，雪花也跟着落下。 沈听肆看了眼被女孩毫不犹豫拍开的手，半晌哼出一声笑，“今天学八月抖水，明天是不是就要学八月刨坑了？” “那也比你强，八月都知道猫砂不能吃，就你不知道！” 慕南意笑着说完，转身往教学楼跑。 后脖颈却被一把扼住。 “要掉了。” 慕南意感觉后脖颈处的力道一松，身后抵上什么，旋即被虚虚环住，慕南意仰起头。 她看到了身后人翘而长的睫毛，额间碎发有些长，漆黑的眸被遮了几许，鼻梁高挺，下颌线很明显。 沈听肆将女孩松散的围巾系回去，垂眸，对上女孩那双晶亮的桃花眸。 “沈听肆。” “嗯？” “你居然没有双下巴诶！” “……” “你敲我干什么！敲傻了等会考试怎么办！” “你考场在四楼，还有五分钟。” “你怎么不早说！” “……” 今天是江远二中的期末考试。 高一年级的考场分布在教学楼西区，一至三考被单独安排在三楼，四考开始则在四楼和五楼。 慕南意上次月考年排119名，这次在第四考场。刚爬上四楼，她就看见监考老师进了考场，背影有些眼熟。 等她走近一看，还真是熟人。 小土豆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好在及时刹住了车，她将视线从杜老师比土豆还像土豆的脑袋上移开，问了声好。 杜老师转身，看清是谁后，欣慰的笑起来，“能保持在四考，不错不错。” 慕南意笑了笑，“还是差了些，没能给您长面子。” “瞎说！”杜老师佯装愤怒的瞪她一眼，“六班现在就两个进前四考的，一个你，一个薛然，还不够长面子？” 慕南意笑着点点头。 杜老师扬了下头示意她找自己座位，“做题细心啊，放松考，就当平常小测试。” “好。” 也不知是不是监考老师是熟人的关系，慕南意考的格外放松。 这半个月，她没有再把重心全部集中在物理上，而是抓住优势科目，首先主攻了语数英三门主课，其次侧重于生物化学，文科基本没复习。 第一场语文，她答的很流畅。 当慕南意看到作文材料时，愣了一瞬。 题目让写风景，或人或事，会被一眼记住的，能让人念念不忘的，开心亦或是难过的……总归就是让人记了很久，感触很深的，形式为散文。 她想了想，提笔写下作文题目。 远山下的芳草地。 第70章 断裂 第一天考试结束。 慕南意收拾好笔袋就朝着楼下一考跑去，路上碰到了从三十考走出来的体委。 “南姐南姐，我跟你说，三十考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体委颓丧着脸，仿若被吸干了阳气。 慕南意被他那面色吓一跳，小心地问，“你这是被三十考的一人捶了一拳吗？” 体委哀嚎，“比锤了一拳还难受！” 因为上次月考他刚好发烧，好不容易逮到个不用参加考试的理由，自然不会放过。 结果这次考试就落到了第三十考场。 原本他还春风得意，他想象中的三十考，是洋洋洒洒睡倒一片。结果他没想到，完全截然相反。 一天四场考试，没一场消停的。 语文考试，他左边一个大花臂，右边一个大花臂，密密麻麻，估计是把离骚、琵琶行都抄了个遍。 抄也就罢了，他们还念出来，比唐曾都烦。 剩下的物理考试、数学考试、生物考试则更为夸张。 打响指的，敲桌子的，踹板凳的…… 各种声音凑成了聒噪难听惹人恼火又无可奈何的交响乐。 最让他目瞪口呆的是坐他前面那个女生。 居然能用卷头发传答案。 从食指到小指，四个指头各是一个选项。生物考试是他们班杨老师监考，如此严厉的人居然愣是没发现卷头发的女生其实不是在思考，而是在传答案。 慕南意听完体委的描述久久不言。 十一月月考沈听肆也在三十考场，真不敢想当时他是怎么忍住不打人的。 慕南意抿唇，低叹一声，伸手拍了拍体委的肩膀，以示安慰。 下到三楼时，正巧碰上回班的高峰期，楼道里人来人往，有些拥挤。 “我靠，这次稳了，你猜猜我左边坐的谁？” “三十考还能有谁啊？你以为这次还能和上上次月考一样，碰到沈听肆啊！” “诶诶，你别说，我旁边坐的是沈听肆的同桌！明天英语有救喽！！” 慕南意听到这话，差点噗嗤一下笑出声。 同学同学，体委那考不过鞋码的英语可不兴抄啊！ “上次沈听肆在三十考，那才叫惨啊！” “惨啥？抄了就能得道升天，哪儿惨了？” “屁话！他在我们根本不敢抄！一点声音不敢有，我上次本来想问杨狗要答案，结果不小心把纸条扔到沈听肆手边了，你不知道，他看我那个眼神，我以为我要当场嘎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笑死我！” “……” 沈听肆有这么凶吗？ 慕南意想了想，还是觉得他们说的太夸张了，其实沈听肆这人还是蛮好相处的。 正这么想着，她看到了一考场门口的男生。 旁边还站着个人。 薛然。 “什么事？”沈听肆低头看了眼腕表，掀起眼皮看向面前的女生，语气不冷不淡。 薛然拿笔袋的手紧了紧。 她抿着唇，踌躇半晌，终于鼓起勇气抬了点头，可视线触及那双黑眸的一刹那，她又退缩了。 原因无他。 沈听肆的眼神好冷，她在那双墨染的黑眸里几乎看不出其他情绪，就像隔着远山，飘着薄雾，层层叠叠，怎么也看不清。 语气也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沈听肆瞥了眼垂眸不说话的女生，又看了眼一号考场，里面已经走空了，他缓了些语气问，“身体不舒服？” 薛然猛的抬头，一时间还没明白过来男生为什么会这么问。 下一秒清冽的声音再次传来。 “需要我帮你去班里叫同学吗？” 薛然明白了沈听肆的意思，他是以为自己来姨妈了，在一考场找不到熟人，又不方便回班叫人。 心里那只小鹿忽的狠狠撞了一下。 但很快苦涩的感觉又弥漫上心头，细细密密，很酸，很涩，像没熟的柑橘。 薛然摇摇头，笑了下，“谢谢啊，不用的，我只是想问问你物理最后一题的答案，想要对一下。” “-2和2、6\/7、1204j” 语气又恢复了刚开始时的平淡。 “还有要问的吗？”沈听肆看了眼走廊那头。 薛然仰头看向男生，“没有了，谢谢你啊，沈听肆。” “嗯，不谢。” 客套又疏离。 薛然看着他转身朝着走廊那头走去。 他的脚步漫不经心，可每一步走的都很实。 像是要去见很重要的人。 “怎么这么慢？” “有人和我对物理最后一题答案，耽误了会儿。” “嗷，答案是啥呀？” “……” “沈听肆，我算对了！！” “你拍我干嘛！算对了不得奖励我！！” “……” 薛然抿了抿唇，看着一高一低两个身影逐渐消失在走廊那头，良久，她收回了视线。 …… “肖远，你偷我鸡蛋干嘛！陈姨专门给我摆的150，我今天英语要是考崩了都怪你！” 慕南意伸手想要去抢回肖远手中的鸡蛋，却被肖远避开扑了个空。 肖远扬了扬手里的鸡蛋，在桌上敲了敲，蛋壳碎裂，“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封建迷信，老古董。” 慕南意瞅准时机，一把抢过他手里剥好的鸡蛋，“啊对对对，我是十六岁的老古董，你是七十三岁的小年轻。” 肖远看着她两口将鸡蛋吃进嘴里，嫌弃地将水杯往她跟前推了推。 慕南意吃到一半，还真有点噎，端起水杯喝了好几口，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她才忽然发觉水杯里的水温度刚刚好。 出门时，慕南意回头瞥了眼正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看报纸的肖远。 “肖远，今年你得给我包个大红包，我有预感这次期末考的一定非常好！” 肖远从报纸后头露出个半个头，轻哼一声，“怎么，你还能把我钱包掏空？” 慕南意笑起来，“你等着瞧！” 第二天的第一场是英语。 慕南意的优势科目，再加上半个月的强效复习，期末卷子做起来几乎得心应手，交卷前，她只有两道完形填空不太确定。 第二场考试是化学，慕南意写的格外小心。沈听肆给她总结了上次考试的失败经验，主要还是错在粗心。 剩下三场文科类考试，慕南意就完全是在凭印象答题了。 这次期末考试不会像前几次月考那样排名，而是会将文理科成绩分开排，为大家选择提供参考。 最后一场是历史，当她写到秦始皇“枯荣同在，史书悲泣”时，手腕上肖远送的十八籽忽然断裂，各色的珠子散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心脏有一瞬的慌乱。 慕南意看向窗外，雾蒙蒙的天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第71章 岁岁的盾碎了 今天的家门没有人留缝，这是慕南意第二次用自己的钥匙打开七栋的大门。 客厅也没有亮灯，屋内一片漆黑，恍惚中她好像又回到了初来这里的那天，独自一人面对漆黑而空旷的别墅。 慕南意打开了灯。 暖黄的灯光暂时驱散了黑暗。 沙发上很整洁，没有人坐过的痕迹。报纸静静躺在茶几上，似乎从未被人翻阅。 餐桌上还摆着她今天吃早饭时喝水的杯子，里面有半杯水。 平时这个杯子都是稍稍冒着热气的，但今天却没有，相反那半杯水很冰。 桌上有一盘菜，有些黑，有些焦。 慕南意拿起盘子边的筷子，夹起一块塞进嘴里，咀嚼时，鼻尖有些酸涩。 鲍汁茄子，赵泱芷最喜欢给她做的菜。 肖远把这菜学了个七七八八，上次偷偷做糊了，慕南意忍着将那一盘吃完，还闹了一晚上肚子，之后肖远再也没有做过。 慕南意拿出手机，给那盘菜拍了好几张照。 “宝宝，是饿了吗？那是冷的，妈妈给你热一下再吃……”肖婉刚进门，就看到了站在餐桌边的慕南意，收起手机，想要把菜端走。 慕南意没阻止，看了眼肖婉息屏的手机，她问，“还是打不通吗？” 肖婉手里的盘子差点滑落。 她紧抿着唇，沉默了一会，轻柔地开口:“宝宝别急，可能是边境那边信号差，宁宁忙完会回电话的。” 慕南意的心陡然一沉。 对上肖婉微红的眼，慕南意牵起嘴角笑了笑，“妈，没事的，苏北宁平时就喜欢关机，有手机也跟没手机一样，左右都联系不上。” 肖婉点点头，擦了下眼角，端着盘子朝厨房走去。 慕南意盯着肖婉的背影出神。 苏北宁经常关机的是私人手机。 如果私人手机打不通，说明他在训练，或者执行任务，但无论怎样，他都在边境。 慕南意看向窗外，窗外漆黑一片，路灯昏黄的光晕被婆娑的树影挡住，明明灭灭。 肖婉热好饭菜，两人坐在餐桌上沉默地吃着，相对无言。 鲍汁茄子倒是被吃得干干净净。 慕南意将空碗筷放在厨房水槽里，清洗完，她侧头对还坐在餐桌旁的肖婉道:“妈，走，去收拾一下……” 肖婉回头时，眼是晶亮的，不是那种欣喜的晶亮，是泪浸满眼眶的晶亮。 “妈……”慕南意抿了抿微微干裂的唇瓣。 肖婉起身，凳子被牵扯与地面摩擦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在空旷的别墅里异常突兀。 “没事，走。”肖婉转身朝着楼上走。 慕南意低下头，掩去眸中神色，跟着肖婉上了楼。 肖远的门是虚掩着的，慕南意刚在二楼平台站稳，就看到了国庆时被肖远剪秃的那盆富贵竹。 此时叶子都长回来了，郁郁葱葱，枝干错杂，绿叶繁茂。 “肖远，秃顶的富贵竹变好看了，你怎么不来看看。” 慕南意在心里无声说着。 肖婉率先走进了肖远的房间，推开衣柜，开始整理肖远的衣服。 慕南意站着看了一会儿，发现肖远的衣服五颜六色，款式还都挺潮。 还真是七十三岁的小年轻。 收回视线，慕南意转身去了肖远的书桌，拿出箱子将肖远最常用的东西都收了进去。 老花镜、牙签、钢笔、信签纸……对了，还有眼镜布，不然他又要用衣服擦眼镜了。 拉开抽屉时，慕南意顿了一瞬。 停滞良久，她伸手拿起了抽屉里的红包。封皮上写着2021牛年大吉，说明是肖远不久前准备的。 红包很薄，很轻。 肖远还真是小气呀。 慕南意打开了红包，视线触及里面的暗红色时，猛然将红包塞回了抽屉里。 肖远，存折都能随便乱放。 肖远，我才不要你的折子。 凌晨两点半，肖婉跟慕南意收拾完了肖远的东西，慕南意盯着那好几箱东西出神。 一个小老头，衣服裤子居然比她还多。 老掉牙的怀表了，她四岁送给肖远的，肖远怎么还收着。 她六岁送给肖远的钱包都破皮了，肖远也不知道扔。 …… 三天守孝。 最后一天出殡，殡仪馆里来了很多人。 慕南意坐在角落，桌前是一堆彩纸。沈听肆坐在她旁边，手中也拿着彩纸，两人面前还摆了许多五颜六色的灯笼。 “您好，请问这里是肖远老师吗……” 慕南意的动作被一道女声打断，她抬头看了眼，陌生的脸，并不认识。 “是肖远，你是来吊唁的吗？”慕南意问。 女孩一身黑衣，未施粉黛，精神有些萎靡。她对着慕南意点头，指了指身后，“我们来送肖老师最后一程。” 慕南意不解，“你为什么叫他肖老师？” 女孩笑了笑，身后走来几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女，她解释道:“肖老师在我们高三时带过课，我们很感激他。” 一个男生也跟着道:“因为肖老师，我的物理突飞猛进，高考理综上了220，本来只能考二本的，但肖老师让我挤进了一本。” “肖老师以前还和我打架来着，他说打不过他这把老骨头，就回去老老实实念书，我现在考上大学了，肖老师……”一个女生说到一半突然哽咽的哭泣起来。 肖远原来当过高中物理老师啊。 怪不得上次家长会他说家里还没人考过59分。确实没有，不过是因为家里人考的都比59分高。原来她才是家里物理最差的啊。 肖远可真会钻空子安慰人。 …… 出殡时，慕南意走在最前头，身后是肖婉、慕宴清，苏北宁不在。 外面又下雪了。 几片雪花飘到头顶，茫茫白雾中，她眼中只剩下了皑雪。 头顶的雪停了，慕南意仰头，头顶是一片黑色，她喃喃出声，“沈听肆，肖远好轻啊……” 肖远那样一个老顽童，到现在也是如此，出殡仪馆的路上还需要她双手抱着。 走的突然，来不及告别。 不过这样也好。 肖远，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告别。 沈听肆将手里的伞往女孩那边倾了些，看了眼茫茫白雪，他出声，“走。” 上山的路很波折，大雪封山，每一步走的都很艰难。 下葬时很多人都哭了。 年过半百的沈爷爷和徐奶奶也哭成了泪人。 肖远的那帮学生也是，有几个男生哭的好丑啊…… 可慕南意一滴泪也没掉。 她拿出手机，给昵称为岁岁的盾的人发了条消息。 【是ango呀:肖远，你做的鲍汁茄子吃完终于不闹肚子了，虽然还是很难吃。】 没有消息回过来。 岁岁的盾碎了。 第72章 英年早婚不好 一月二十四，除夕。 新年气息浓厚，江景公馆沿路挂满了灯笼。干枯的树枝上缠着各式串灯，地面上有烟花的空筒和爆竹的残渣，小区里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嘭嘭的爆鸣。 慕南意是被小区里的炮声吵醒的。 窗外几个小孩在撺掇着怎么放摔炮，你一言我一语，有的说直接摔，有的说用脚踩，三个人都犟，谁也不服谁。 小孩子都喜欢过年。 慕南意笑了下，捞起被子盖过脑袋，在被窝里待了好一会。艰难地将手伸出被窝，摸到手机后又飞快的缩了回去。 还是被子里暖和。 还没打开微信，她就差点被图标上的99+给劝退了。 正要点开，又是一条消息弹了出来，慕南意顺势点进去，页面跳转。 【群聊】少壮不努力 老大做人（7） 【体委:除夕快乐，什么安排？】 【学委:除夕快乐，搓麻将。】 【陈雨瑶:除夕快乐，嗑瓜子。】 【陈念:除夕快乐，没想好。】 【体委:二十一世纪性感小妈s是ango呀】 【体委:人呢？队形都乱了。\/暴打狗头】 【学委:肯定狠狠睡着呢。是二十一世纪性感小妈。】 【谢卓:滚！】 【体委:别改名啊性感小妈！表情\/】 【是ango呀:除夕快乐，都可以。】 【陈雨瑶:小意，出来玩啊，今天有庙会！】 【体委:陈智深，你都这么诚挚地邀请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 【陈雨瑶:谁邀请你了，要不要脸！？】 【学委:肆哥怎么不说话呀？你那零下七度的冷漠简直让我心寒。\/心碎\/心碎】 【谢卓:他忙着带孩子，哪有空理你。】 【学委:？？！！！】 【体委:性感小妈你啥时候怀上了？？】 【谢卓:滚啊你！】 【……】 “宝宝，年夜饭在沈家吃，你起床收拾好就过去，我和陈姨先去帮忙。” 楼下传来肖婉的声音。 慕南意应了声，退出群聊页面看了眼聊天列表，苏北宁还是没回消息，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寒假前。 翻了个身，慕南意双肘撑在枕头上，敲敲打打一会，发送了两条消息。 【是ango呀:苏北宁，除夕了。】 【是ango呀:哥，我想你。】 丢下手机，转头看了眼窗外，今天难得是个晴天。远处屋檐上的雪已经化了，雪水一滴一滴坠落，砸在泥里，融入，消失。 江远是留不住雪的。 这里毕竟还是南方，不如西北的雪来的猛烈，往往雪一停，就化开了。 怔愣片刻，慕南意起身去洗漱。 从衣柜里随意挑了件鹅黄毛衣，将头发简单盘起，带上礼物，慕南意下了楼。 一楼很静。 只能听见水族箱运作的声音。 慕宴清还在忙部队里的事，说是晚上年夜饭前一定回得来。 但慕南意觉着这话少说含了七分饼味儿。 在玄关处取了钥匙，慕南意出了门。 刚走出院子，抬头就是惊喜。 “嘭——” 慕南意关院门的手一紧，看清身前的人后眯了眯眼，“想要什么颜色的麻袋，说。” “岁岁姐姐新！年！好！” 中气十足的一声问候。 比炮声还大。 慕南意往后倾了倾身，“好。” “岁岁姐姐，对不起啊，都怪小虎推我，炮扔歪了。”戴着小牛帽子的男孩瞪了眼身旁一身红装的男孩。 “岁岁姐姐，作为赔偿，我请你吃年夜饭。”一身小西装的男孩绅士地走上前，对着慕南意微微欠了欠身。 慕南意被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 “不行哦。”她蹲下身，展了展男孩的小领结，“年夜饭得和家人一起吃。” 男孩歪头思考一阵，忽然认真地看向慕南意，“如果岁岁姐姐和我结婚，我们就是家人了，就能一起吃年夜饭了。” “噗……”慕南意捂嘴轻笑，“结婚？” “你想得美。” 声音有些低，透着股慵懒劲。 沈听肆将黑色的羽绒服搭在女孩身上，蹙了蹙眉，“怎么穿这么点？” 慕南意低头看了看将她半个人都罩住的羽绒服，吸了吸鼻子，青柠味涌入鼻腔，拢了拢衣服，她笑:“牙长点路，不冷。” “岁岁姐姐，我们不能结婚吗？” 脆生生又一本正经的问话。 这回不等慕南意回答，旁边人先冷冷开了口，“不能。” “为什么？” 沈听肆掀了掀眼皮，居高临下睨着看起来一脸纯真的小男孩，扯起嘴角笑了下，“英年早婚不好。” 神色有些冷，但语气不算凶。 顿了顿，他问男孩。 “你想变成广志那样吗？” 男孩瞳孔一缩，抿唇摇头。 “那就别结婚。” 沈听肆侧头看向女孩，整个人都缩在宽大的羽绒服里，只露出个脑袋，像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他穿着刚刚好，怎么在她身上就跟睡袋似的，沈听肆垂眸，微不可察的扬了下嘴角。 “走了。” “我头！过年不能拍！你还我财气！！” “……” 带着小牛帽子的男孩拍了拍一身西装的男孩，吸一吸鼻涕，他语重心长劝道:“别想了，岁岁姐姐是他老婆。” 西装小男孩一把拍开肩上的手，“你胡说，那哥哥说了英年早婚不好。” 小牛帽子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你还不懂吗？都是男人的借口。小虎，走，我们放炮去，别管他。” …… “岁岁来啦，快来快来，刚刚给小野看你照片，他一个劲儿笑呢！”徐奶奶一脸笑意地招呼刚进门的慕南意。 慕南意换了鞋，脱下宽大的羽绒服往身后一丢，几步走到徐奶奶跟前。 “真的吗？小野，姐姐给你带了满月礼物，快看看喜不喜欢……” 沈听肆看着一门心思逗弄他便宜弟弟的女孩，啧了声，将羽绒服挂好，换好鞋去了厨房。 “他好乖啊。”慕南意动了动被小家伙轻轻抓着的一根手指，小家伙似有所察觉，抓她的力道大了些。 徐奶奶笑着，“别看现在乖，有起床气，早上小肆抱了好久才哄好。” 慕南意惊讶，没想到谢卓说的沈听肆忙着带小孩，居然是真的，她笑着问小家伙，“这么喜欢哥哥啊？” 小家伙偏了下头，黑葡萄似的眼半睁着，样子有些懒。 “这副慵懒劲就不用学你哥了。”江辞拿着装水的奶瓶走过来，想从徐奶奶手中接过小家伙，谁知，刚一碰着，小家伙就嚎啕大哭。 江辞:“……”难不成真是血缘因素？ “我来试试喂水可以吗？”慕南意看了眼干嚎的小家伙，问徐奶奶。 徐奶奶点头，“当然可以，这样抱他就行。” 慕南意接过小家伙，软软的，还有股奶香味，心里升起一股神奇的感觉。 “小野，喝水哦。” 小家伙止了哭声，唧唧开始喝水。 江辞沉默的看着。 这和血缘也没关系啊。 慕南意给小家伙喂完水，就去卧室陪安里聊天了。 “安姐，气色不错。”慕南意端着水果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四仰八叉躺着玩手机的安里。 安里一看是她，意欲起身的动作瞬间软了下去，继续躺着，“我靠你不知道，侧头看到那么一个皱皱巴巴的小孩，我差点怀疑他是不是亲生的，而且我看着他有鼻子有眼的，感觉好神奇啊。” 慕南意轻笑，“网上说，第一次生孩子都这样，因为还不适应做妈妈。” 安里哼笑一声，“那可不对，虽然是第一次生孩子，可我已经有两个好大儿了。” “安里，这种材质的衣服不能放一起洗，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每次都不听。” 屋外传来江辞沉冷的声音。 慕南意看一眼心虚的安里，弯唇笑起来，“哦，有三个孩子，但还是个不太成熟的妈妈。” 第73章 沈听肆，疼 “牛年大吉！” “福牛贺春！” “金牛转运！” “……” 饭桌上举酒碰杯，慕宴清在开饭前三分钟堪堪赶到，沈序则是正正好掐点进门。此时两家人围坐在一起，好不热闹。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呀！！” “干杯！！” “喵！” 沈听肆轻嗤一声，抬手抓住了差点栽酒杯子里去的八月。 “蠢猫。” 八月前爪腾空扑棱一会儿，呆懵地看着空了一半的酒杯，砸砸嘴，鼻尖还带着些许酒渍。 “小猫不能喝酒。” 八月喵呜一声表示抗议，四脚一蹬又开始扑腾起来。 “啤酒好难喝，yue。”慕南意嫌弃地将酒杯一放，夹起一根酸笋压味。 沈听肆侧头看了眼，女孩的眉轻轻蹙着，鹅黄毛衣衬的她格外亮眼，纤细的脖颈很白，腮帮子鼓动间，颊边的发丝滑落一缕。 “头发。”沈听肆出声提醒。 慕南意正在啃鸡爪，懒得摘手套便往后仰了仰头，期望能把颊边的发丝晃到耳后，但这显然是需要技术的，她坐直后头发又滑回了颊边。 “快帮我别一下。”慕南意放下鸡爪，把脑袋往旁边凑了凑。 沈听肆刚把八月放回椅子上，转头就对上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离得有些近，又是坐着的，丸子头松散了几分，一缕发丝翘着，轻蹭了下他的脸。 痒的很。 不止侧脸。 “把你懒的。” 这话换来女孩明晃晃的笑脸。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来小姑娘是深知这道理，眉眼弯弯笑的明艳。 抬手将女孩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手指与耳廓难免碰触，沈听肆的手滞了一下，视线落在女孩小巧白皙的耳上。 那处皮肤很薄，却软的紧。 他的手有些冰，女孩耳廓是温热的，触上时他看着女孩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喝汽水。”沈听肆收回手，抽出个新纸杯，倒满雪碧递到女孩面前。 慕南意就着他举杯子的手喝了一口，“这杯啤酒怎么办？” “给八月。” 八月:“……”小猫不能喝酒。。？ 吃完年夜饭，安里提议去中心街看庙会游行，徐奶奶跟肖婉都赞成，几位男士的意见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慕南意前一刻还在想找什么借口去庙会找陈雨瑶他们，没想到安里这么一提议，大家都要去，乐得给在小群里发了条消息。 【是ango呀:全体成员 仙女棒准备就绪】 【体委:窜天猴准备就绪】 【陈雨瑶:摄像机准备就绪】 【……】 约定好碰头地点，慕南意收起手机就准备回家。仙女棒在家里，除此之外她还得拿件棉衣，不然可能还没看完烟花庙会，她就先冻成冰雕了。 “妈，我回家拿衣服，你有啥要带的不？”慕南意穿好鞋，扬起头问肖婉。 “我买了孔明灯，在餐厅柜台那，你记得拿上。” “好。” 回到家里，慕南意先是找到了肖婉交代的孔明灯，随后又拿了两盒仙女棒。 拿棉衣时她犹豫了下，挑选半天，最后将视线落在一件黑色面包服上。 想了想，最后又多拿了一盒仙女棒。 确定没什么漏下的东西后，慕南意锁好门，又朝着六栋跑去。 “哎哟——” 慕南意怎么也没想到，新年的第一拜，不是给肖婉也不是给慕宴清，甚至都不是徐奶奶和沈爷爷。 “这么早就要红包？” 掺杂着几分戏谑的腔调，尾音上扬，光从声音里她就能想象出男生此时懒懒的神色。 “沈听肆，疼。” 下一秒就被扶起。 “摔哪儿了，我看看。” 声音里的懒散劲儿全没了。 慕南意低着头，视线里是男生的黑色马丁靴上和工装裤裤脚。 她没说话，肩膀忽然抖了下，紧接着抖动频繁起来，脑袋都跟着垂了垂。 “别哭，我背你。” 声线都急了几许。 说着，慕南意就看到了男生宽大的背影，他一腿曲着，侧头看她。 慕南意低着头，慢吞吞挪上男生的后背，胳膊环过男生的脖颈，视野蓦地拔高，她感受到大腿下的臂膀强劲而有力。 “沈听肆。” “嗯？” 沈听肆微微侧头，女孩说话时打在耳边的热气让他感觉有些痒。 “我知道我摔哪了。” 顿了顿，轻松明快的声音传来。 “摔你心巴上了哈哈哈哈哈哈！” “……” 安里一脸姨母笑的站在门口看着，伸手戳了戳一旁的肖婉，“亲家，彩礼多少，尽管要！” 肖婉也跟着笑了笑，打趣地回道:“不要彩礼，送你们家了。” “逗我好玩不？” 慕南意抿着唇疯狂摇头。 “态度不诚恳。” 说完，男生抬脚上了车。 “沈听肆，你给我解开！！我还要去叫林知笑呢！”慕南意将手从衣服下摆伸出来，够了半天也没摸着脖颈处用棉衣衣袖打的死结，她气的想笑。 “不用你叫，有人比你急。” 慕南意扯衣服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到林知笑正往这边走，身后还跟着江辞。 这情哥哥果然比她急。 嘴角一抽，她继续努力自我救赎。 沈听肆看着努力用手去够衣袖的女孩，宽大的衣服被扒拉起来，像朵躁动不安的蘑菇。 他嘴角扬了下，拿出手机就是十连拍。 “沈听肆！你还拍我！！” “……” 除夕晚上的中心街人满为患，路口被堵的水泄不通，人来人往，除了游街的人，还有不少推车的小商贩。 这里的建筑也慕南意回头，看到了人群中对着她招手的陈雨瑶，她身后还跟着体委他们。 “哟，搞什么，情侣装？”体委一脸揶揄的看了看都是一身黑色羽绒服的慕南意和沈听肆。 慕南意还在为方才沈听肆打击报复的幼稚行为生气，听到这话直接开怼，“什么情侣装，我和他穿的亲子装。” 顿了顿，她举手发言。 “先声明，我是父。” 学委直接不客气的笑出声，为慕南意敢在沈听肆头上蹦跶的行为狠狠点了一波。 沈听肆没什么表情的点头，“嗯，谁刚给我拜年我不说。” 学委:“哟哟哟，又幸福了呗！” 陈雨瑶:“怎么不给我拜年啊，我醋了，十根仙女棒才能哄得好！” 慕南意生怕沈听肆再乱说什么，赶忙转移注意力，拿出仙女棒往每人手里塞了一把。 第74章 无数次看向她 “着了着了，快给我录一个！”学委拿着仙女棒挥舞起来。 陈雨瑶架好摄像机，比了个ok的手势，借着体委燃着的仙女棒把自己的也点了。 “哈喽哈喽，这里是2020年的最后一天，希望今天过后，钱包越来越鼓，别再弄错了哈，去年就给我整反了。” 体委笑着骂了句傻逼，将学委拨到一边去，对着镜头清了清嗓子。 “也没什么寄语，别寄就行。” “什么废话文学！”陈雨瑶一巴掌拍在体委背上，体委跳到一旁夸张地大叫。 “念宝，你先。”慕南意松开陈念的手，将小姑娘轻轻推到摄像机前。 陈念对着镜头腼腆的笑了笑。 “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都开开心心！” 接着是陈雨瑶。 “请注意，这个女人叫小陈，新的一年，她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这话是体委说的。 “神经病啊你！！” 陈雨瑶双眼一瞪，追着体委打。 轮到林知笑和江辞录时，也不出所料的打了起来。但不是单方面，两人拌着嘴，谁也不让谁。 每个人都对着镜头说了段话，或愿望，或妄想，总归废话和妄想偏多。 “喂喂喂！给我点镜头！！” 从沈听肆手机里传出声音让前一刻还笑着的陈念瞬间愣住。 “哈哈哈忘了你了，来，远程录一个！” “好颠啊，摄像机录手机视频。” “滚，懂什么，这叫仪式感，快点给我镜头，快零点了！” 陈念站在慕南意身旁，忍不住顺着声音抬头。 “我，谢卓。” “要考清华，然后。” “回江远。”找她。 剩下两个字被谢卓默默在心里说了。 体委对着手机笑骂几句，“神金啊，都上最好的大学了，还回什么江远。” 谢卓的视角因为体委晃动手机而偏了些，女孩乖软的样子一晃而过。 好像瘦了些。 过年怎么不多吃点。 “行了，一分钟一分钟，快许愿！” 几人皆是转身看向庙宇。 慕南意敛了笑，嘴角不弯时面上便带了些清冷，她仰头看着高大恢宏的庙宇。 密密麻麻的人站在几十节台阶之下，小亭楼上挂满了祈福带，红色的飘带被风吹着四处飞舞，原木色的竹牌挂在祈福带下面一节木板上。风吹过，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还有最后几秒钟时，人们都低头抬手。 3…… 2…… 新年倒计时的声音在中心街上空回荡。 1…… 沈听肆侧头。 万千灯火之下，飞雪纷纷扬扬，少女低垂着头双手合十向神明虔诚许愿。 如果可以的话。 我还想和肖远好好说一次再见。 还有。 希望苏北宁平安归来。 希望我爱的人都永远幸福，无忧。 “咚——咚——咚——” 新年的钟声响起。 “祝陈智深2021狂吃不胖！！”体委对着庙宇大声喊了出来。 林知笑也学着体委的样子大喊，“祝江辞高三顺利，蟾宫折桂！！” 慕南意:“祝陈念永远快乐！” 陈念:“祝学委早日暴富！” “错喽错喽！”体委对着陈念摇摇头，双手做扩音状对着庙宇再次大喊，“祝苏闻早日暴富！钱包鼓鼓！！” 陈雨瑶看了眼体委，也跟着大喊，“祝李子恒2021越来越好！！” 沈听肆正拿着手机跟谢卓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感觉手指被人勾了一下。 “沈听肆。” 他抬眸。 “新年快乐。” “不止今年。” 话音落下的瞬间，烟花在女孩身后的上空绽放，一瞬间姹紫嫣红，亿万星点簇拥上夜空，如泼墨般依次炸开。 沈听肆笑了下，空气中是爆竹的味道，他漆黑的眸中印着万千烟花下浅笑的少女。 “新年快乐。” “一直和永远。” “……” 忙着和体委打架的陈雨瑶突然停了动作，对着不远处挥挥手。 “周班长，你也来啦！过来一起放烟花啊！” 周忱溪收回落在某处的视线，笑着跟陈雨瑶打招呼，将手上的两根仙女棒往身后藏了藏。 “新年快乐，周班长。” 周忱溪看着面前神色有些懒散的少年，点头笑了笑，“沈班长，新年快乐。” 沈听肆瞥了眼周忱溪背在身后的手，眉梢轻挑，语气有些懒，“一起放烟花吗？” 慕南意将从盒子里拿出一小把仙女棒，递给周忱溪，“新年快乐呀！” “谢谢。”周忱溪接过那一把仙女棒，扬起嘴角，“你今天很漂亮，新年快乐！” “你也很帅！” 轻快真诚的赞扬，周忱溪看着面前笑起来明艳大方的女孩，紧了紧手中的仙女棒。 蛮好的，周忱溪这样想。 至少实现了和她一起放仙女棒的愿望。 可惜他还不够大胆，只敢借着人群，在许多根灿烂耀眼的仙女棒中，无数次看向她。 …… 二月十九号，江远二中开学。 分班表贴在原班门口。 慕南意到班里时，发现高一四班的门牌没有变化，但已经有人开始往里面搬书了。她还碰到个熟面孔，以前住校时的舍友，宋荞。 “我来帮你。”慕南意飞快接住了宋荞手中摇摇欲坠的书本。 宋荞也被吓了一跳，“谢谢！没砸到你？” “没有没有。”慕南意摇头。 宋荞松了口气，将书暂时放在前门第一排的桌子上，“你也分到b4班了吗？” 文理分科后虽然有ab班之分，但其实也就两个层次。除去文理a班，其余b班的都是程度相当的平行班。 “我还没看分班表。”慕南意转头看了眼门上的分班表，“诶你别说。” “我还真在4班。” 期末考试成绩是在过年前五天出来的，如慕南意所料，这次考的非常好。 因为要文理分班，所以成绩和排名都是按文理科各排了份。她的理科排名居然挤进了年级前五十。 上学期期中考试她虽然年排159，但按理科单独排名后，也占到了年级前七十。 二者综合考量，她虽然分到了b班，但依旧是班排第一。还有一个好消息。 b4班的班主任居然是小土豆杜老师。 “只差二十名！高三肯定能进a班！” 这是小土豆在班里见到她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虽然这么说出来感觉很轻松，但年级前五十这个大关，实际上一点也不好过。 “我靠，太可怕了，我才在文a待了两天，就已经全方位的感受到了来自学霸的碾压。” 这还是慕南意第一次见林知笑对午饭食之无味，简直稀奇。 “我靠你那算啥，理a有肆哥和老周，对其他人简直就是折磨。” 体委虽然这么说着，但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食欲，一口一个小鸡腿吃的非常香。 “大佬们，给我留条活路。” 慕南意抿着唇露出一个苦兮兮的微笑。 论自己的朋友们都在a班是什么感受？ “诶南姐，你快猜猜理a班长是谁？”原四班学委苏闻忽然神秘一笑。 慕南意闻言想了想。 体委李子恒到了理a还是体委，苏闻这个学委倒是退位了，现在是个两袖清风的闲人。至于班长，听陈念说好像是今天选出来的。 “反正不是沈听肆就是周忱溪。” “错喽。”体委噘着嘴，得意地摇头。 陈雨瑶凑近慕南意，压低了些声音。 “理a班长是薛然。” 第75章 因为你想 “薛然！？”林知笑猛地从桌子上炸起。 瞄了眼事情的主角之一沈听肆，后者漫不经心吃着饭，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她也以为理a班长会在沈听肆和周忱溪里出一个，最好的结果不过是两人一正一负。 这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薛然啊。”慕南意在算式后写下最终答案，停了笔，嘴角弯起，“她是个很酷的女生。” 吃完午饭，刚出到食堂的大门，慕南意被上学期的班主任杨老师叫住了。 “你们先回。”慕南意跟林知笑他们打了声招呼，表示不用等她。 “喝酸奶吗？”沈听肆没直接跟体委他们走，停下脚，低声问了句。 声音太小，慕南意差点没听清。 她想了想，点头。 最近学校商店出了个新品手工酸奶，格外火爆，简直供不应求，可惜她还没尝过。 “知道了。”沈听肆点头，朝着杨老师欠了欠身，迈步朝着商店走去。 “杨老师。”慕南意回过头，对着杨老师问了声好。 杨老师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你说一下，期末考试你那篇作文被学校校刊选中了，下午应该就会通知你。” 慕南意有些惊讶，学校校刊要求还挺高的，她语文虽然不差，但作文确实算不上高水平。 “你的进步还是很大的，高三会再分班，理a班应该会扩招，到时候会把30人调至40到50人不等，加油。” “谢谢杨老师。”慕南意笑着跟杨老师告别，一路上则是有些兴奋。 走到小卖部时，人有些多，不出所料的，出来的人都捧着一盒手工酸奶。 慕南意站在门口看了会儿，没看到沈听肆的身影，估摸着应该还在排队。 “哎——我靠！” 慕南意伸手一把扶住了快要栽倒的女生，酸奶盒掉落在地上，在她校裤上溅了几许。 “你没事？” 等女生站稳后，慕南意松了手。 “我没事。”女生看了眼自己鞋子，发现被溅上一大块酸奶，顿时有些气，瞪眼看向身后的女生，“你刚刚推我干什么？” “我哪儿推你了，刚刚那么挤，你怎么确定不是别人推的！” 慕南意顺着声音看去，发现身后的女生有些眼熟，但一时又记不起来是谁。 两个女生吵了起来，架势愈演愈烈。 但她刚刚扶住的那个女生明显不是身后女生的对手，吵的面红耳赤却仍落了下风。 女生眼见吵不过，又将注意落在了地上打翻的酸奶上。 “你刚刚为什么不把我酸奶也接住，我排了二十分钟队才买到的呜呜呜……” 慕南意:“……”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由于两人的争吵，商店门口围了不少人，一看这还有女生哭了，纷纷驻足探头。 “是不是她把这个女生酸奶打翻了啊……” “啊，好像是，她不是都哭了吗？” “道个歉赔一盒呗，都站着干嘛，路都堵了……” “……” 围观的人越多，七嘴八舌的声音越大。 “姐，我好心扶了你，你还在这安排我？”慕南意看着哭哭啼啼的女生，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我没有，我只是说如果你接住了酸奶，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打翻了多浪费呜呜呜……”女生哭的梨花带雨，样子好不可怜。 慕南意算是明白了。 这女生八成是因为吵架没吵过，觉得丢人，现在搁她这儿找面子呢。 “打翻了是浪费。”慕南意赞成的点点头，朝着女生走近一步，睨着女生时，桃花眸里漾出几分笑来，“也比不上吃你嘴里浪费。” 慕南意站在女生面前，足足高出半个头，加上此时一脸清冷，气势上就高出女生一头。 “你……你骂我！？”女生往后退了一下步，反应过来后，声音拔高一瞬，眼泪又开始哗啦啦往外冒。 慕南意轻嗤一声，嘴角勾出几分嘲讽。 还不等她开口，一道声音先传了过来。 “绿茶吗你，这么爱演？” 慕南意看清声音的主人后，轻笑一声。 “关你什么事儿啊！”女生下意识反驳。 薛然扯了下唇，抬起下巴朝眸处挑了挑，“都这个样子了，他都不来帮你，刘主任要是知道了，也得骂一声渣男。” 女生顺着看去，目光一滞。 转头看向薛然，她咬牙放狠了语气，“你要是敢把那天看到的说出去，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沉着脸离开了。 “呵，薛班长还真是爱管闲事。” 薛然回头，看了眼说话的女生，扬唇笑起来，“比不上你魏萱，啥也不是。” 这话让慕南意想起那个刚刚吵架时看着眼熟的女生是谁了。 上学期在食堂，魏萱故意堵了薛然，导致薛然的餐盘摔在地上。 魏萱被这话激怒，刚想开口，身旁的人却突然拽了她一下，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魏萱听完，瞪了眼薛然，快步离去。 “谢了，薛然。”慕南意对着薛然笑了下。 薛然的视线从女孩明艳的脸上挪到她身后，又挪回来，没什么情绪的点了下头。 “还你的，不谢。” 话落，转身离去。 “裤子怎么脏了？” 慕南意回头，看清是谁后，笑起来，“不小心弄的，没事儿，反正也该洗了。” 沈听肆垂眸，看了眼女孩裤腿上的几滴酸奶渍，又瞥见地上一盒被打翻的酸奶。 “商店挤，下次去教室等我。” “我就不。”慕南意歪头笑了笑，余光瞥见地上被打翻的酸奶，她伸手扯了扯男生的衣袖，“沈听肆，你等下我。” 说完朝着商店走去。 转身时校服后衣领却被人拽住。 “不用去，我买了。” 三分钟后，两人将弄脏的卫生纸和湿巾以及酸奶盒全扔到了垃圾桶里。 “洗手。” 慕南意将手伸了过去，清凉的水流过手心，黏腻的感觉消失，瞬间舒服了不少。 视线顺着水流不自觉就落在了拿着矿泉水的那双手上。 指骨清晰，手指又长，指甲盖被修剪的很漂亮，用力时，手背上的经络会凸起来。 慕南意收回视线，接过剩下半瓶矿泉水，示意沈听肆洗手。 男生洗手时很仔细，几乎不放过任何一处肌肤，动作不疾不徐，洗个手都矜贵的不行。 看起来洁癖不轻。 得到这个结论，慕南意突然笑了下，“你怎么知道我要买卫生纸和湿巾？” “你猜。”沈听肆洗完手，又扯了几张纸将手上的水全部擦干。 这副讲究的样子简直和刚刚收拾残局的人判若两人。 “洁癖这么重干嘛还帮我收拾。”慕南意双手背在身后，歪头笑着问男生。 沈听肆停了动作，漆黑的眸对上女生灿烂耀眼的笑靥。 “因为你想。” 第76章 她俩还挺像的 “我靠，你买哒！我刚刚看商店人太多就没进去，心心念念了两天的酸奶，终于让我喝到了！！” 林知笑看着慕南意送来的酸奶，简直感动到痛哭流涕。 “没，沈听肆买的。”慕南意将酸奶递给她。 “哦哟。”林知笑顿时觉着手上的酸奶有些烫手，看了眼理a班的后门，发现陈雨瑶和体委他们人手一盒，她咂舌，“这还真是沾你的光。” “不，你不用沾我的光。” 慕南意看着迎面走来的人，哂笑一声，将林知笑刚拿上手的酸奶又收了回来。 “情哥哥给你买了，这盒我就帮你喝了哈。” 说着，朝林知笑挥挥手，从三班后门蹿了进去。 “慕南意！！”林知笑回头瞥了眼越来越近的江辞，恨不得把冤种闺蜜那张嘴缝上。 “林知笑。” 身后的声音让林知笑迅速调整好了表情，她神色平淡地打量一眼男生，“你怎么来了？” 江辞看她一眼，把手中的酸奶往前递了递。 “别装，口水都挂嘴角了。” “江辞，我是那种人吗！你胡说八道！” “……” 下午自习课。 “小意，语文老师叫你去期刊室。”宋荞抱着默写本从班外进来。 “行，谢了。”慕南意停了笔，想着应该是期刊室找她修改作文，扫了眼书堆，最后摸了本英语小甘。 期刊室在教学楼南段四楼，那一片很僻静，放置了许多书架供学生阅览，算是一个小型自习室兼图书馆。 慕南意有时也会来这背书写题，但大部分时间都是碎片化的，没办法长时间坐在这里学习。就像吃饭时间和做操间隙，她勉强能写完一两道数学题。 “你好，我是b4班的慕南意。”慕南意停在期刊室门口，敲了敲门。 “学妹你好，进来坐就行。” 期刊室里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说话的是男生，女生居然就是中午撒酸奶的那个无脑姐。 “我是期刊室负责人顾嘉临，找你来是想聊聊作文修改的事。” 慕南意挑了个离无脑姐远些的地方坐下，对着男生点点头，“好的，需要怎么修改？” “来，这些部分，我画出来了。还有排版可能会是这样，你看有没有什么意见。”顾嘉临从桌子上拿起一本打印好的册子，递给慕南意。 慕南意接过册子时，明显感受到了旁边一道火辣辣的视线。 “排版我没意见，这个我拿回去改可以吗？”慕南意看完后，尽量忽略旁边无脑姐的目光，抬眸对上男生的视线，问了句。 “当然可以。” “好的，谢谢学长。”慕南意点头，拿上册子准备离开。 “等等。” 慕南意停了脚，回头看向男生。 顾嘉临笑了笑，“我想问一下，远山和芳草地，一个是对你很重要的人，一个是你，对吗？” 慕南意惊讶了一瞬，自己写的很隐晦，没想到顾嘉临居然发现了。 她笑了下，点头，“是。” “看来我们还挺投缘。”顾嘉临轻笑一声，上前几步送她出门。 慕南意和顾嘉临告别后，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下自习课，想了想，决定直接留在阅览区背单词。 “薛然？” 坐在角落的女生应声抬头，慕南意看清后，发现还真是薛然。 走近，她发现薛然正在写题。 “这么多桌子，你非要坐我这？”薛然停了笔，神色淡淡看着在她对面坐下的女生。 慕南意也没在意对方冷淡的态度，自顾自地坐下后，就打开了小甘背单词，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 薛然看了眼她放在桌上的册子，半晌，低头继续写题。 几分钟过去，两人各干各的，气氛还挺和谐。 “嘉临哥，我求你，最后一次好不好……” “张淼，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再来找我，你听不懂？” “可是我忍不住啊呜呜呜，嘉临哥，我那么喜欢你，之前我们还好好的，为什么要分手……” “……” 期刊室里传来一男一女的争吵的声音。 慕南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今天中午薛然提到刘主任时，那个女生为什么会仓皇离去。 原来是怕不正当男女关系被教导主任发现啊，这学期抓的还挺严。 慕南意瞄了眼薛然写的册子，应该是化学课外练习题，看不到封面，不知叫什么。 忽然，她余光瞥见薛然朝她这看了过来，立马将手中的小甘举高了些，挡住脸。 “喂，那个我能看一下吗？” 慕南意飞快回了句，“那你给我看一下你的册子。” 薛然瞪她一眼，因为女孩说这话时语气就像预谋已久。 两人对视，三秒钟后又双双移开。 “拿去。” “爽快。” 两人交换了想看的东西，不再出声，各自看了起来。 慕南意瞟了眼垂眸看她作文的薛然，突然觉着有些想笑。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和薛然接触也不多，但就是感觉意外合得来。 她们俩性格还挺像的，从中午怼人时几乎如出一辙的阴阳术语就能看出。 她觉得薛然真的很努力，也很会找方法，碎片化学习的方式其实也是某次她撞见薛然这样后才开始尝试的。 慕南意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册子，发现薛然写的册子是个挺小众的练习题，但题目难度对她这种想要拔高又一时间没有能力拔上去的人来说简直刚刚好。 “你作文写的还挺好。”薛然放下册子，淡淡点评。 虽然语气平淡，但慕南意就是从中听出了几分“怎么做到的，告诉我”这样的意味。 “你这练习题也不错。”慕南意学着她的语气，回道。 两人对视几秒，薛然率先移开了视线。 “方寸书店买的，三号架倒数第二排。” “背背作文周刊，学着改写，照葫芦画瓢就行。” 两人的目的都很明确。 慕南意忍不住笑了起来。 难怪会觉的和薛然合得来呢。 在这种学习都藏着掖着，学习资源更是能独享就独享的风气下，除了关系特别要好的人，几乎没人会想这样分享。 可她和薛然不一样。 两人还挺像的，不止性格。 离自习课下课还有两分钟时，慕南意收起小甘准备回班。 “你作文里写的人，是沈听肆？” 下楼的脚顿住，慕南意不可思议地问薛然，“为什么会这么想？” 薛然站在比她高一节的楼梯上，窗外正是太阳落山的时候，橘黄的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有些刺眼。 薛然沉默两秒，回她，“没什么。” 慕南意看不清薛然的神色，但总觉着这话里藏着话，薛然不愿意说。 “今天谢了，不止中午，还有练习题。”慕南意笑了笑，对着薛然挥挥手，朝着楼下小跑去。 薛然看着女孩轻快的背影，站在原地没动，半晌后，调转方向又上了楼。 第77章 二等功 晚上第二节自习课上到一半，学生会纪检部浩浩荡荡来了个突击检查。 由于开学那天校门口没有如往常节假日返校般站满检查的同学，大部分人都放松了警惕，以为是校领导那死透的审美终于活了一次。 谁能想到，开学第三天杀了个回马枪。 学校一点风声没走漏，就是为了打个措手不及。要不是后门坐着的同学眼尖，这次得全军覆没。 “我靠，你说我扎起来说我是女的，刘主任信不？” “刘主任信不信我不知道，但你爹应该会先灭了你这个人妖。” “卡子卡子，who can help ？？！” “也不知道我头发帘哪儿碍着他了，我不信留着大背头就能考清华北大。” “你额头真光啊，锃亮锃亮的哈哈哈哈！” “你是不是抹发际线粉了，我不信高中生的发际线能有这么低！！！” “……” 班里吵吵嚷嚷，一阵兵荒马乱。 “来了来了，从二班出来了！安静！” 班长从后门缩回头来，迅速蹿回座位。 慕南意倒是没多慌，她自习课喜欢把鬓角全别起来，因为头发耷拉着写题总感觉别扭。 “小意，还有卡子不，我这一缕别不上去呜呜呜！”宋荞疯狂将一缕落下来的发丝往耳后别，奈何那缕要长不长要短不短，刚卡到耳后，就会滑回耳边。 “有呢，给。”慕南意从笔袋里翻出一个卡子递给宋荞。 纪检部已经晃到了班门口，闹哄哄的班级瞬间收了声，这会儿拼的就是那几秒生死时速。 “同学们好，打扰一下，学生会纪检部将对本班仪容仪表进行检查。” 带头的是个女生，从校标来看，应该是高二年级的。后面紧跟着四个高一年级的男女。 其中一个最为惹眼。 “我靠，肆哥在，狗头有救了！！” “刘主任在门外呢，肆哥也不能明目张胆假公济私。” “我不信，我这个副班长以前对他忠心耿耿，誓死跟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肆哥肯定是爱我的！！” “……” 说话的两个是原四班的同学，其中一个长毛鬼是原四班的副班长范文卫。 “肆哥，最近好不，有空唠唠家常啊……” 范文卫小声打招呼，嘴角咧着笑的烫脸。 然后慕南意就看着范文卫面前被放下一张纸和一支笔，表头上写着检查登记表。 “哈哈哈哈…还唠家常，我看你像家常！” 范文卫的同桌看着他讪讪收了笑，老老实实把名字写上去，毫不留情的嘲笑。 “你还笑！剪头不叫我！你个狗！！” “……” 慕南意和宋荞被那两人的动静逗笑，没忍住埋了些头，肩膀耸动着，笑成一团。 “同学，你的指甲不合格，请登记一下，谢谢配合。” 这声音好像是从她头顶上传来的。 慕南意扭头瞥了眼宋荞，小声问，“要不我帮你求个情？” “啊？我剪指甲了呀。”宋荞将头抬起来，把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我靠。 她好像没剪指甲来着。 慕南意抬头，对上男生漆黑如墨的深眸，抿了抿唇，“那个，要不你帮我求个情？” 三分钟后，纪检部又浩浩荡荡离开。 看着缓缓走进门的刘主任，被记名字的人个个怂的像鹌鹑。 “这次检查不扣分。” 鹌鹑们喜出望外。 “被记名字的明天都去扫操场。” 鹌鹑们如泄了气的皮球。 “我靠！呜呜呜肆哥不爱我了，居然眼睁睁看着我去扫操场！” “闭嘴，南姐都被记了，你算个毛啊。” “肆哥还真是狠啊，连南姐都记。” “……” 宋荞见刘主任巡视一圈走出了教室，侧头小声问慕南意，“我怎么记着经常看到你和沈听肆一起吃饭，他咋连你也记啊？” 指甲这事儿不像头发，手缩着其实也能糊弄过去，一般学生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知道呀。” 慕南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其实也不算长，勉强就在学校要求的及格线。 可能是因为刘主任在。 但就这么被沈听肆记了，说不难过是假的。 晚上放学，陈雨瑶跟体委一起来找她，说是沈听肆被叫去说物理竞赛的事宜了，让她和林知笑一起回家，不用等他。 “天嘞，今天突击检查仪容仪表，我差点就被抓了！” 慕南意上车时，林知笑和江辞已经坐在车上了。林知笑正在给江辞吐槽学校这种不做人的恶劣行为。 “我坐第二排，头发帘根本来不及卡，但你猜怎么着，查我们这组的刚好是沈听肆！！” 说到这，林知笑感激地搂起慕南意的胳膊，左右晃了晃，“沾你的光，他看着我把头发别上去，但是什么也没说。” 慕南意:“……” 她想林知笑这光估摸着是沾错了。 …… “宝宝，你们学校教务处的老师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说是这学期有文科类学考，如果还不转学籍的话，你得回西北考试。” 慕南意想也没想就选了转学籍。 “想好了吗，转完学籍很有可能就得留在这边高考。”肖婉顿了顿，继续道，“宝宝，妈妈知道你最开始选择转校是因为外公，但生死是人生常事。” 慕南意懂肖婉的意思。 逝去的人或许不在了，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 “妈，肖远去陪赵泱芷了。” “他们两个都不孤单。” “但我还是想留在这，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江远对她来说，已经有太多无法割舍的人和物，这些对她并不是束缚。 相反，她在因为他们，越变越好，越来越优秀。无论是炽热耀眼的沈听肆，还是那帮看着混，实则学起来一个比一个认真的朋友。 在转瞬即逝的青春里，都给她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肖婉愣了几秒，对此也没多劝，“好，我明天联系你们老师。” “对了，宁宁回消息了。” 慕南意拖鞋都没套，光着脚就往二楼跑。 因为跑的急，推门时动静有些大，门撞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但慕南意无暇顾及。 拿到手机，果然看到了几条未读消息。 苏北宁给她发了张照片。 一个二等功的荣誉勋章。 很光荣。 可这次任务历时了近两月。 【是ango呀:谁要看这个了，我看看你被炮熏黑没，黑了我就狠狠嘲笑你。】 【苏北宁:是黑了点。】 【苏北宁:马上到家了。】 “妈，我出去一趟，你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没，这么晚了你小心点。” “知道啦！” “……” 慕南意一路小跑，到了江景公馆门口的花店，寻找一圈，愣是没看到风铃草。 “您好，请问还有风铃草吗？” 店长姐姐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最后几束被这位小帅哥买走了。” “好巧，你也买花啊。” 慕南意转头看了眼，有些惊讶，“学长？” 顾嘉临笑着点头，“你要风铃草吗？这些给你。” “不用不用。”慕南意摇头拒绝。 “只是路过这里突然想买，不是送人的，你要是急用就别客气了。”顾嘉临将包装好的风铃草递给她。 慕南意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犹豫一瞬，接过，“这人情先欠着，来日必还。” “多少钱，我扫你。” “不用，下次请我喝东西就行。” 慕南意看着停在小区门口的出租车，也顾不得再多说什么，“也行，学长再见！” “再见。”顾嘉临点了下头，站在花店门口看着女孩朝远处停着的出租车跑去。 然后他看到女孩将那束风铃草送给了一个男生，隔得有些远，可从动作上看，女孩整个人都是开心的。 “还真熏黑了。”慕南意看着车上下来的人，前一刻还说着会嘲笑他，但这一刻怎么也笑不出来。 甚至有点想哭。 “笑都不笑了，不会真因为这个就嫌弃我？”苏北宁关了车门，弯腰笑着和她对视。 “嫌弃。” 慕南意的视线落在苏北宁的脖子上。 两道一指长的黑色疤痕狰狞可怖，那还不是结痂的黑色，那是灼烧过才有的黑色，像炭块一样。 结的痂早晚会掉，可这疤却是要跟一辈子。 “丑，丑死了。” 慕南意垂了眸，不愿再看面前的人。 “北宁，这是你妹妹吗？” 苏北宁刚要开口的话被打断，慕南意也跟着朝出声处望去。 是一个长得并不乖巧的女生。 第78章 我怎么会不向着你啊 “我来，你去坐着。” 苏北宁接过了女生的挎包，朝沙发的方向示意了下。 “那是冰的，别喝，我给你倒热的。” 慕南意想要拿水壶的手顿住，她看着苏北宁刚把行李拿进屋，转身又拿走了水壶。 “谢谢。”女生接过苏北宁递来的水杯，语气平淡地道了声谢。 慕南意没有去客厅，她站在餐桌旁打量着沙发上坐着的女生。 女生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很随意，没有一点拘束感，和苏北宁说话时也是一副熟稔的样子。 “宁宁，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妈妈好去接你啊。”肖婉听见动静从书房里走出来，眼镜没摘，看样子应该是一直在忙工作。 “我也没想到今天能回来，因为不确定，所以没有提前说。”苏北宁说完，又介绍道，“这是许幼年，我朋友，工作需要，可能会借住两天。” “阿姨好，妹妹好，叨扰了。”女生站起来欠了欠身，话是这么说，但慕南意总觉着她那语调并没多客气。 许幼年最后住进了她卧室旁边的客房。 晚上十一点，慕南意写完一套数学卷子后伸了伸腰，看了眼手机，一条未读消息。 【s:明天太阳大，戴个帽子。】 这是让她明天打扫操场时，做好防晒措施。 下午被沈听肆记名字本来就有些堵。 现在心里更堵了。 【是ango呀:你人还怪好的嘞。】 【s:过奖。】 慕南意直接关了手机。 不是都说被人喜欢，会得到偏爱吗？ 她以为沈听肆会表面记她名字，背地里偷偷划掉，但没想到这人来真的。 搞什么啊。 下午薛然的问话突然在脑中闪过。 “你作文里写的人，是沈听肆吗？” 薛然是喜欢他。 不可否认的是，薛然真的很厉害。 慕南意自诩其他方面都不差，唯独在学习上，似乎缺少些天赋。 上学期期末考试能杀进年级五十，费了多少功夫，或许只有她自己清楚。 沈听肆会给她讲题，但只听他讲题自然是不够的，光听不练等于白学。 因此提早一个半小时起床写卷子，周一至周六数理化轮着练，睡前背语文和生物，碎片时间背英语单词，课间屁股都不挪一下翻开作业就是写，晚上写完作业继续加练套卷。 这种把高一过成高三的日子，她几乎快要麻木了。 在学校里总听见高三老师喊，“低头是题海，抬头是未来”，但她觉着抬头是快要无力追赶的差距。 她和他，和他们，差太多了。 自从知道薛然从年级二百杀到年级前三，她就一直想着自己有朝一日应该也能做到。 可这需要多久，她根本不确定。 优秀的人身边总是不缺与之同频共振的人的，就像沈听肆。 每次体育课打篮球，给他送水的女生几乎没断过，各种小纸条、零食、饮料，送这些的女生里很多不仅漂亮，成绩还很优异。 虽然沈听肆从没收过这些。 笔下的受力分析图上被点下一个墨点，缓缓透过纸张，晕开。 慕南意丢了笔，合上册子走出房间。 “你在干什么！” 慕南意一把抢过了许幼年手中的风铃草。 许幼年手中一空，看了眼一脸戒备的小姑娘，她浑不在意的笑笑，“拔花瓣啊，这都看不出，还用问？” “这是我送给我哥的，你凭什么乱拿？” 许幼年哂笑着瞟了眼慕南意手中已经颓败的风铃草，扯了下唇角。 “求平安的东西。” 慕南意冷笑一声，“你知道还动？” “我以前是不信这东西的。” “呵，现在信了。” “你可真会送，你哥是平安了，别人呢？” “他没受到的灾祸，有人帮他受了。” 许幼年点到即止，最后看了眼慕南意手中的花，迈步进了隔壁客房。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慕南意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花，花瓣已经没剩几片，枝干被捏的也有些萎靡。 她明明看着苏北宁把花拿进了卧室，但花出现在许幼年手里，只可能是苏北宁给的。 心里突然有些冷。 从许幼年的话中，她大概能猜出苏北宁这次任务九死一生，他活着回来了。 有人可能永远留在了边境。 翌日一早。 “岁岁，我送你上学。” 出门前，苏北宁突然叫住了她。 “好啊！”听到这话，慕南意是高兴的。 “北宁，李队让我一会儿去找他。” 许幼年不咸不淡的一句却让苏北宁穿衣服的动作一顿。 他沉默一会，对许幼年说，“张叔可以送你去。” 许幼年没说话。 慕南意瞧出了苏北宁脸上的犹豫之色。 “你科三考了两次，我可不敢坐你的车。”这么说着，慕南意对着苏北宁摆了摆手，“走了，拜拜。” 上车时，沈听肆已经坐在后座了。 刚坐稳，头上突然罩过来个东西。 “你都让我去扫操场了，晒着呗，晒的又不是你，还给我戴帽子做什么。” 这话说到末尾时，已经带上了几分哭意。 昨晚她没睡着。 许幼年的话让她忍不住去想。 她知道涉及生命的东西，可能一辈子也还不完，可如果这样的话，苏北宁还是苏北宁吗？他到底在为谁活？ 睁眼到天明，早上起来写物理卷子时，不知是没休息好还是其他原因，一道大题卡了二十分钟仍是毫无思路。 心里更烦，躁意压也压不下去。 而出门前苏北宁的犹豫，已经印证了她心里的猜想。 “别哭。” 沈听肆没想到女孩反应会这么大，待看到女孩哭势愈演愈烈时，眸都紧了一瞬。 “肖远走了，苏北宁也不是苏北宁了……” 这泪好像压了很久。 沈听肆摘掉女孩头上的帽子时，彻底慌了神，手忙脚乱地给女孩擦眼泪。 “还有你，你也不向着我了……” 慕南意越说越感觉泪怎么也止不住。 虽然她知道这话多少有点无理取闹，沈听肆也只是按着学校制度办事。 可他没记林知笑啊，如果是出于朋友的情面所以假公济私，那她呢，为什么记她。 头突然贴上坚实的胸膛。 “我怎么会不向着你啊。” 她听到沈听肆的声音从上方响起。 耳朵贴在胸腔上，他说话时她能感受到嗡嗡的震鸣声。 “他们不在，我还在呢，一直在。” 第79章 得哄着 下午第一节课间，慕南意拿着修改好的作文和一袋零食饮料去了期刊室。 这次阅览厅没有薛然，只有几个同学在写作业，期刊室的门微敞着，慕南意敲门时，没看到无脑姐的身影。 “来了，进来坐。”顾嘉临正在整理文件，看样子也是刚到不久。 慕南意将袋子和作文放在桌子上，笑了下，“不坐了，这是还你的花钱，昨天谢了。” 顾嘉临将几个文件夹归类好后，将慕南意放在桌上的作文也放在了书架上，站起身，他礼貌询问，“我也回教室，一起？” “可以啊。” 等顾嘉临锁好期刊室的门后，两人并肩走在楼道里。 “你的文章不错，考虑加入期刊室吗？这学期刚好在招助理。”顾嘉临忽然侧头问女孩。 慕南意笑着摇头，“我已经加入学生会宣传部了，再加期刊室可能会忙不过来，抱歉。” 这话不假，宣传部的活还是挺多的。 前两天开学典礼她被安排全程跟拍，明天又是高三年级百日誓师大会，估摸着更忙。 “这样啊，有点可惜。”顾嘉临惋惜的说着，顿了顿又笑道:“不过你可以向期刊室投稿，广播站会挑一些诵读，好的文章也能让更多的人看见。” “我的这篇也会被广播站诵读吗？”慕南意问。 “当然。” 得到肯定的答复，慕南意突然有些欢喜。 肖远，你看到没，我们的故事可以印在校刊上，可以在广播里诵读。 虽然他们不知道主人公是我们。 “你也吃点，这么多我吃不完。” 下楼梯前，顾嘉临忽然将那袋吃的递到她面前，示意她拿。 “不用……”慕南意想要拒绝，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嘉临哥！” 慕南意朝着楼下看，心里第一反应，要遭。 “她找我的，你先回。”顾嘉临收敛了笑意，看向无脑姐的神色有些冷。 “行。”这种事她不可能插手，但她停顿几秒，又补了一句，“你注意安全。” 其实不止注意老师，还有字面意义上的注意安全。她总觉着无脑姐看着柔弱，性格却有些偏激。 顾嘉临被她最后一句话逗笑，脸上的紧绷之色消失，换上笑意，“我个一米八的大男生能有什么危险。” 看到顾嘉临神色变化的张淼不自觉攥紧了衣摆，漂亮的小脸阴沉一瞬，却在顾嘉临扫过来时恢复如常。 慕南意看顾嘉临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鉴于让花的情分，她该提醒的提醒了。 “那我先走了，学长再见。” 慕南意说完，朝着楼梯下走去。 路过张淼时，她明显感受到了不加掩饰满是打量的视线。 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她不是忍忍就过去的性格。 “一直盯着我看，救你一次就芳心暗许了吗？” 暗指昨天无脑姐在商店门口倒打一耙的无脑行为。这话是让那道打量的视线消失了，但也让女生恼火。 “谁要你救！我让你扶我了吗？” 女生吵嚷的声音顺着楼梯传来，但慕南意没理，弯唇笑了下继续朝楼下走。 …… “小意，沈听肆还真让你去扫操场啊？”宋荞看着收拾好书包的慕南意，有些惊讶的问。 慕南意点头。 “他没把你名字划掉？” “没。” 宋荞不说话了，她害怕是这两人闹僵了吵架之类的。 “南姐，走，早点扫完说不定还能早点回家。”范文卫左手簸箕右手扫把，还顶着个卤蛋头，简直就像要去干架的校霸。 慕南意嘴角一抽，有些不确定的问，“你头发是不是剪的有些偏激？” 提到这个范文卫先是悲伤了一瞬，旋即又自信的笑开，“托尼老师说了，这可是必胜发型，下次月考直接轻松拿下！” 小土豆走进班时，恰好听见这句，瞥了眼范文卫的卤蛋，他不咸不淡来了句。 “你别被物理轻松拿下就行。” 周围一小片瞬间笑开。 虽然四班的班主任就是物理老师，但四班人都知道，他们那烂泥扶不上墙的物理，年级倒数第一，杜老师却总觉着有救。 对此杜老师没少开展思想教育试图唤醒他眼里这群“装睡的人”。 “杜老师，我们去打扫操场。”慕南意说完，得到杜老师的允肯后，给范文卫递了个眼神，示意快走。 范文卫领略了其中意思，飞快冲杜老师说了声再见，光速开溜。 此时第二节晚自习刚开始，天色已经渐黑，夕阳半垂着，橘黄的天幕晕染上几分深沉，泼墨般混入零碎的湛蓝。 二月底的风微冷，但不刺骨。 “肆哥，这我盯着就行，你回。” 沈听肆放下扫把，随意寻了处坐下。 “老刘让你盯着就行，你怎么还帮我们干活啊？”男生瞥了眼沈听肆放在一旁的扫把，有些不解。 沈听肆挑眉笑了下，坐在看台上的样子有些懒，不远处有几个已经开始扫地的女生，忍不住往这边偷瞄。 “同学之间不该互帮互助？” 这话男生根本不信。 “那肆哥也帮我干卫生呗。”男生欢快地递出手中的扫把。 “不帮懒人。” 得，都是借口。 男生悻悻收回扫把，埋头继续扫地。 慕南意跟范文卫一起赶到时，沈听肆正在给几个人安排扫地区域。 “扫完就能回家了，去。” 她看着沈听肆安排完，对他们两招了下手。 “肆哥，看我帅不，新发型！”范文卫这会倒是一点没计较沈听肆不念旧情的行为，顶着卤蛋就往前凑。 沈听肆:“帅。” 扫了一圈，他指向一处，对着范文卫道，“你去那边扫。” 范文卫顺着看过去，发现沈听肆给他安排的位置是操场上唯一的一片阴凉，有几个女生正在那扫地。 “我就知道，肆哥爱我呜呜呜！” “卤蛋头再晒黑点，我怕下次刘主任会以怪异发型的理由抓你。” 范文卫一秒收了笑。 “肆哥，你变了。” 说完，悲壮又落寞的朝着扫地区走。 慕南意忍不住笑了下。 “你去扫那。” 这话让她笑不出来了。 沈听肆给他指的那片，是最晒的。 “让我戴帽子，是这原因？”慕南意都被气笑了。 这人针对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是也不是。” 慕南意没再说话，转身朝着太阳底下走去。 “肆哥，你这就不厚道了，好歹是女生，那块那么晒，你还让人家去那边。”男生停了扫地的动作，瞧着慕南意走出些距离，才开口对着沈听肆说。 “剩下的你盯着，我走了。” 沈听肆没接男生那话，抬脚准备离开。 “哎不是，我和那女生换换也行啊……你不回教室吗？你这往哪儿走呢…” 男生看着融进太阳下的身影，站在原地思考半天也没得出个结果。 慕南意一路走着，到了操场最西侧。 她赌气没戴帽子，此时夕阳的余晖对着晒，眼睛险些睁不开。 委屈和酸意再次涌上心头，细细密密的疼，眼眶也开始酸涩，她低头胡乱扫着。 “别扫了，再扫只能掀跑道了。” 带着几分揶揄的声音响起。 慕南意停了动作，抬头看了眼，才发现周围根本没有垃圾，连颗碎石子都没有。 “怎么哭了？是太晒了？” 沈听肆看着女孩微红的眼，蹙了蹙眉，伸手拿过女孩手中的扫把，带着人往树下走。 “你到底干什么啊？” 慕南意看着走在她前面些的男生，心里更乱了。 记她名字，让她去最晒的地方扫地，可偏偏那处又是操场上最干净的。 “带你逃课。” “啊？” 慕南意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已经传来了声音。 “上来。” 她仰头看着半蹲在墙头上男生，脑中还是懵的，但身体倒是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挺熟练。” 沈听肆收回想要拉女生的手，对女生不减当年的利索动作做出淡淡评价。 “你不也是，看着就是惯犯。” 慕南意下意识回怼。 “惯犯也有老师啊，我和某人学的。” 沈听肆说这话时，眉眼间都是带笑的，口中的某人似乎让他想到了开心的事。 “那你和某人学着去。” 说完，慕南意轻快地跳下了墙头。 “某人都不等我，我怎么学啊。” 沈听肆看着女孩扬长而去的身影，不禁失笑。 小姑娘生气了。 得哄着。 第80章 以后的日子该是笑着的 从操场西侧翻出来，是二中学生口中的“情侣街”。此时未到放学时间，没有小情侣在这三三两两扎堆，显得有些冷清。 慕南意双手插兜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糖葫芦……三元一串儿的糖葫芦——” 街头停了个卖糖葫芦的自行车，叫卖声是从自行车把手上的喇叭里传出的。车主是个老大爷，悠闲自得地坐在矮凳上，看样子对自己的生意并没多关心。 “爷爷，来两串。”慕南意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准备付钱。 “付过去了，您看一下。” 清冽的声音不疾不徐从旁边传来，让她扫码的动作一顿。 慕南意瞥了眼身旁的人，没什么情绪地收回手机，挑了两串看起来个头大的。 沈听肆看着自顾自吃起来的女孩，挑了下眉，“不给我一串？” 慕南意掀起眼皮睨他一眼，“小孩儿才吃。” 借口，就是气着，不想给。 沈听肆了然。 垂眸，嘴角扬了下。 再看向女孩时，他的视线落在鼓动着的腮帮子中间，唇瓣沾了麦芽糖，樱花般的淡粉色被提亮几分。 “也是，小孩儿才会吃的满嘴都是。” 慕南意下意识舔了舔唇，发现并没有糖衣粘在唇边，她放下糖葫芦，桃花眸瞪着男生。 后者漫不经心笑的散漫。 恶趣味。 慕南意冷哼了声，转身准备走人，侧头瞥见江远二中的校门时，她又顿住，回头。 “爷爷，这糖葫芦挺好的，您怎么不去校门口卖？” 再过半个小时江远二中高一年级和高二年级就放学了，人流量大，销量肯定比坐在这街角好。 老大爷抬头，笑眯眯看了眼一手一串糖葫芦的女孩，徐徐出声。 “小孩子吃它不卫生。” 慕南意吃糖葫芦的动作一顿，面无表情看向笑得一脸慈善的大爷。 有点良心，但不多。 “你不是小孩，你吃。” 沈听肆看着被塞进手中的两串糖葫芦，没忍住笑出声。 “沈听肆！你还笑！！” “哈哈哈哈……” “……” 糖葫芦最后是被沈某人吃掉的。 “沈听肆，你是不是诚心整我？” 慕南意一下出租车，发现华盛大厦的玻璃正好将落日的余晖反射过来。 本来就赌气没戴帽子，这一下差点给她晃瞎。 “我提醒你戴帽子没？”沈听肆付完钱，转头就看到了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女孩，他哼笑着点评，“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见长。” 慕南意撇了下嘴，头顶一沉，忽然感觉光线暗了几许，淡淡的青柠味撩动鼻尖，她透过蓝白色的校服抬眸看男生。 “走了，先将就着，马上开场了。” 不等她再说什么，男生已经拽着她朝华盛大厦走去。 但并没有进大厦，而是绕到了大厦背面。 喧闹声突然大起来。 进口处还围了警戒线，从外面朝里看，摩肩接踵挤满了人。 视线突然停在中间的大舞台上。 铁质钢架上贴着横幅。 “焖饼！” 慕南意一把扒拉下头上的校服，兴奋的转身抓起男生的胳膊。 “是焖饼！！他们巡演来江远了！？” 焖饼曾在西北演出过，那会她初一，逃课恰好看到了他们的演出，从此便对架子鼓产生了感兴趣。 焖饼是她最喜欢的乐队。 平时关注不少，可最近忙着学习一时就没注意焖饼的动态，居然连焖饼巡演来江远了都不知道。 “票在这，先盖着校服遮一下太阳，等天黑了再放下去。” 沈听肆将票递给女孩，抬手拿过女孩怀里的校服，摊开盖住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慕南意眼前一黑。 “沈听肆！你能不能好好盖！！” “什么，慕岁岁不想看演唱会？” 慕南意闭了嘴。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和他一般计较。 检了票，慕南意跟随人流进了场。 一直到坐在观众席上，慕南意心底那份兴奋劲儿还没过去。 “原来你带我翘晚自习是为了看演出会啊。”慕南意接过工作人员发的荧光棒，眼眸晶亮的对男生说着。 “别乱说，这不算翘课。” 语气有些懒。 坐在座位上的姿势也是懒洋洋的。脱去校服，男生穿了件棕白色拼接样式的针织毛衣。 橘黄的光洒在他侧脸上，额前碎发投出淡淡的剪影，眼皮半掀着，像只慵懒的大猫。 慕南意无声轻笑，心道沈听肆这人真贼。 昨天查仪容仪表专门记她，今天扫地又给她挑了处最远最晒的角落。 筹谋这么久，就是为了带她看演唱会。 “怎么早不说啊？”慕南意问他。 沈听肆侧头盯她两秒，脸上忽然露出几分戏谑，“本来想给个惊喜，谁道某人这么娇气，一天内哭两次……” 剩下没说完的话被慕南意堵在了手掌心里。 “才不是因为那个哭！” 沈听肆看女孩一脸不认账的表情，似笑非笑哦了声。 唇瓣因为出声而微动了下，轻轻擦过掌心，似烫到般，慕南意猛地收回手。 “大家好吗！久等了各位……” 喇叭里已经传来了主唱的声音。 台下的观众嘶喊着，挥舞着荧光棒和应援牌，气氛高涨，呼声直窜舞台上空。 可慕南意一时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一声，盖过了周围嘈杂。 伴奏响起，鼓声轻扬，主唱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到了耳膜。 “……” “山有顶峰，海有彼岸” “万物皆可回转” “没有你越不过的难关” “你应该是自己的那座山” “……” “慕岁岁。” 轻快的歌声里，她听见他这样叫她。 “别绷太紧，有些路很累，走下去很难，但前提是你自己想走。” “人生没有参考答案。” “就算有也完全没必要照着参考答案活。” “没人规定过我们必须活成什么样。” “成绩不能定义一切。” “你已经很好很好了。” 耳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如石子般一颗一颗砸进慕南意的心湖里。 牵起涟漪，方寸大乱。 “你救过沈听安，希望现在的沈听肆也能帮到你。” “你对沈听安说过，活着就要多笑笑。” “慕岁岁。” “以后的日子该是笑着的。” 第81章 下次哭泣，一定是喜极而泣 演唱会结束，音响里还在播放焖饼乐队的主打歌单。舞台下人头涌动，围了不少要签名合照的粉丝。 慕南意想要尝试挤进人群，在看到一个女生被旁边举着自拍杆的男生撞的身体倾斜时，她伸手扶了把，然后默默退出人群。 肩上忽的一轻，粉书包被转移到了男生的左肩上，鲜亮活泼的颜色和他右肩的纯黑色书包简直格格不入。 “校服穿上，去那等着。” 一小时前用来遮阳的校服这回被搭在了身上，明明挺薄，可慕南意却感觉空气里的凉意都避开了身上的校服外套。 她看着男生走进了人群。 沈听肆真的好高啊。 在人群里依旧扎眼。 约摸等了十几分钟。 “您好，可以给她写个祝福语吗？” 焖饼乐队的队长签完名的手一顿，瞧了眼男生左肩上的粉书包，了然一笑。 “当然可以，想给女朋友送什么祝福语？” “不是女朋友。”沈听肆垂眸说着。 这话让乐队队长愣了一下，旋即他又听到男生说。 “是很重要的人。” 尾调上扬，说这话时是笑着的。 “就写。”沈听肆顿了顿，视线透过层层叠叠的人群，投向某处角落，“下次哭泣，一定是喜极而泣。” 二月的晚风偏凉，贴上面颊时，凉意丝丝缕缕钻入毛孔，连带着身子忍不住打起寒颤。 慕南意缩起身子，拢了拢身上的校服外套。 “幼年，把衣服穿好，夜里凉。” “你好啰嗦。” “幼年……” 两人的对话声渐远。 慕南意回头，一男一女正朝着出口走。 一个想法突然涌上心头。 或许苏北宁并不是因为亏欠许幼年什么才对她格外照顾。 这路遥马急的人间，分离二字用生死概括远远不够。有些离别，未来竟要笑着迎接。 “在看什么？走了。” 脑袋被人拍了一下。 慕南意回神，低头看了看被塞进手中的精致卡片。背景是焖饼乐队的集体照，最醒目的是空白处两行字。 “我靠，这是焖饼写给我话！！？” “不是，那是我写的。” “哈哈哈少骗人了，焖饼的字我可不会认错！！” “……” 晚上回到家。 慕南意将卡片装进了一个小袋子里，挂在床头沈听肆平安夜送她的苹果灯上。 她窝在细软的地毯上，盯着灯看了一会，弯起嘴角，心里不好的情绪全都一扫而空。 敲门声忽然响起。 “岁岁，睡了吗？” 慕南意起身去开门，愣了下，门外是穿着整齐的苏北宁。 “这么晚，要出门？”她问。 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再过半个小时，她就准备睡了。 苏北宁点了下头，“有点急事。” 顿了顿，他将手中的小袋子递给女孩。 “焖饼巡演来江远了，可惜去的时候演出已经结束了，但给你要了亲签。” 慕南意垂眸看着袋子里的卡片和纪念章，有些哑然。 苏北宁是没时间关注这些的，去演唱会现场估计也是碰巧撞上。 “北宁，李队在催了。” 楼梯口突然传来声音。 慕南意抬眸，发现许幼年也站在那里，一身简单的便衣，却遮挡不住眉眼之间的英气。 “好了，早点休息。”苏北宁抬手揉了下女孩的头，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哥。” 苏北宁停下，回头。 慕南意忽然觉得眼下的场景似曾相识。 那日与苏北宁在机场告别，也是这样，她看着他的背影，渐远。 “要平安” 顿了顿，她将视线移开。 “你也是。” 靠在楼梯扶手上的许幼年闻言掀起眼皮，漫不经心笑了下，抬眸看向女孩。 “早上的物理题算出来了吗？妹妹？” 慕南意嘴角一抽，终于知道桌上写满解题步骤的草稿纸是谁放得了。 这不是关键，重点在于草稿纸背面写的话。 现在高中物理题都这么简单？ “苏北宁，我睡了，晚安。” 说完，转身进屋，门被不轻不重的关上。 “妹妹挺可爱。” 许幼年看着紧闭的房门，扬了下嘴角。 果然还是个小孩。 苏北宁也跟着笑了下，将微型耳麦别在耳蜗，侧头对许幼年说。 “走。” …… 翌日是周三。 高三年级的百日誓师大会在于下午第二节课课后在操场上举行。 高一年级和高二年级的学生也被拉到操场观看，美其名曰“感受氛围，提早熏陶”。 慕南意负责跟拍宣誓时各班的喊话。 此时她正站在四班队伍末尾，看着高三年级的学生头戴必胜红巾，手系超越飘带，吵吵嚷嚷从操场入口走来。 看到高三队伍后的教师方阵时，她嘴角一抽，折服于校领导的审美。 高三老师都穿上了统一制服，男老师是绿色运动服，女老师是红色运动服。 “这好啊，一路长红，一路绿灯，必定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杜老师笑着点评，身上依旧穿着那套黑色运动服，锃亮的土豆头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杜哥，等我高考，你穿旗袍送我，我肯定左脚清华右脚北大，复旦上交通通拿下！” 一个男生嬉皮笑脸拍了下杜老师的肩膀，个子比杜老师高出大半个头，慕南意感觉这样显得小土豆有些小鸟依人。 “哈哈哈哈，先把你29分的物理变成92分再说大话！” 范文卫捧腹大笑，毫不客气的拆台。 “范大头，你找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怼了起来。 “你，你，站这来。” 被忽视的杜老师突然发话了。 范文卫和男生双双闭了嘴，缓缓挪到班级队伍外。 “手牵手，对视。”杜老师凝着眉，双手背在身后，对两人说着。 两个男生都不动，羞耻感现在上来了。 “磨叽什么，刚刚感情不还挺好的？” 在杜老师的“胁迫”下，两个感情挺好的的男生手牵手，站在太阳下“含情脉脉”的对视。 慕南意没忍住拍了几张。 “诶南姐……” 不等范文卫叫住她，慕南意拿着相机迅速开溜。 沈听肆带着纪检部的工牌走到四班时，看着手牵着手被不少人围观的两人，嘲弄一笑，“换个班，性取向也换了？” 范文卫看到沈听肆时仿若见亲人。 “肆哥，是不是要维持纪律，我帮你啊！” 沈听肆将工牌抬高，让范文卫伸来的手扑了个空，他扫视一圈，问，“慕南意呢？” 范文卫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指了指某处，“高三那边拍摄去了。” 沈听肆听完转身就走。 “我靠，好歹共事了一学期，我这个前任副班长的死活真是一点不重要。” “你跟南姐比？呵，小丑” “闭嘴，你也是小丑。” 杜老师一记眼刀甩过去，“还聊？再站近点。” “我操老师不能再近了，这个狗亲我！” “傻逼我那是没站稳！！” 第82章 你奔赴未来，我追逐你 “宋哥他妈的太牛了，数学居然能及格！” “还有语文，宋哥居然连续三次考试都写满了八百字作文！” “你看他在干嘛，他居然还在背小甘！” 许坤一把推开扑过来抢糖吃的吴昊，手指颤抖着指向迎面走来的人。 “诶诶，宋哥，你看路啊！” “嘶——” 被撞了一下，慕南意手中一空，脚背吃痛，相机砸在脚上，最后又滚落在地。 “没事？” 半边身体的重量被一双有力的臂膀分担，慕南意尽量放松左脚，缓了缓，“没事。” “你怎么来了？” “纪检部负责活动现场秩序。” “哦哦。”慕南意点头，接过沈听肆捡起的相机，低头调弄一阵，发现没摔坏。 宋鸣看着站在面前的两人，垂眸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小甘。 “对不起，我刚刚没看路。”他对着女孩道。 慕南意乍一听这声音，还感觉有些耳熟，转头一看，眼熟，却叫不上名字。 “没事。”慕南意说完，瞥了眼男生手中的小甘，转身对身旁的人说，“我们走。” “慕南意。” 身后的声音让慕南意脚步一顿。 “可以给我加油吗？” 慕南意回头看向刚刚不小心撞到她的男生。 “宋哥，没事？”许坤和吴昊一起跑过来。 看到这两人，慕南意忽然想起国庆那次和车队一起出去骑车，晚上回来碰见原四班学委苏闻被宋扬堵在情侣街，之后来了三个人，将苏闻带去了医院。 他是宋扬哥哥，宋鸣？好像是叫这个。 变化太大了。 不像初见时那般瘦弱。 校服很齐整，头发也不再花里胡哨，是很青春的碎盖，柔和了脸部轮廓，让他看起来没以前那般凶。 “宋鸣，高考加油！” 女孩笑着说完，转身跑了几步，跟上前面走的不急不慢的男生。 宋鸣看着那个轻快的背影愈走愈远。 她记得他。 “宋哥？” 许坤抬手在宋鸣面前挥了挥，却被回神的宋鸣一把拍开。 “集合了，走。” 许坤看着站进班级队伍里继续低头背小甘的宋鸣，挠了挠头。 “吴猴子，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宋哥了。” 吴昊白他一眼，“你要是都能看懂，也就不用做高四生了。” “诶你怎么人身攻击啊，这段时间我跟着宋哥也进步了不少好？” “……” 一路绕过二十个高三班级，慕南意拍了许多照片。镜头时不时扫过跟在她身侧的男生，手指一动，点了录像。 “今天是2021年的4月28日，21届高考生正在准备百日誓师，请问沈同学，你想对两年后正在迎接高考的自己说些什么？” 镜头里的男生微微侧头，阳光打在脸上，半睁着眼的样子有些懒。 “加油。” “就没了？” “剩下的话留给慕岁岁说。” 慕南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把相机塞进了男生手里，退后几步，清了清嗓子。 “虽然某人说我已经很好了，成绩也不能定义了一切，但我仍想说。” “23年百日誓师大会上的慕南意，你要坚持要努力要再优秀一点。” “成绩不能定义一切，但我能定义自己。” “我会成为太阳，有起有落，却不失光彩。” “沈听肆，你也是。” 成为自己的太阳，大胆向前走。 你奔赴未来，我追逐你。 不止是追逐，也是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 沈听肆看着镜头里笑容明艳的女孩，忍不住扬唇浅笑。 这就是喜欢她的原因。 总是充满韧劲，明明已经有很多比其他人都优秀的地方，却总想着再优秀一点。 哪怕比其他人少一些天赋，也要拼尽全力去弥补，自信又自强，外貌是她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他的小姑娘，一直很厉害。 “好。” 慕南意听见摄像机背后传来的声音，是含着笑的，她也很高兴，笑的便越发明艳。 即便沈听肆不在意那些，可她总觉得能配上少年的，应该是最好的。 毕竟，只有自己有了光芒，才配得上自己努力追赶的星星。 高三誓师大会正式开始。 校长讲话结束后，首先进行了优秀学生代表发言。上台的是个男生，眉目清俊，谈吐间底气很足，无端让人涨了几分志气。 “……最后，预祝各位同学，答完一样的题目，奔赴不一样的精彩，蟾宫折桂，金榜题名，下一站。” “上岸！” 操场上空的掌声经久不息，呐喊声，祝福语，相互交错着响彻在耳廓。上一次这样酣畅淋漓，还是上学期的音乐会。 慕南意第一次感受到了高考的意义。 或许不只是为了争那一份成绩，在无数个备考的日夜里，焦虑、彷徨、孤独又无可奈何。经历了披星戴月，却不知能否繁花遍地。煎熬着的日日夜夜，是对青春的负责。 或许高考，更多的是在磨炼意志。 天赋能够得到优势，但努力才是致胜法宝。 她在学习上从来不是天赋型选手，可她有足够的时间努力。 百日誓师大会结束，高三一模临近。 高二年级文理a班参加了高三年级一模。 然后高三年级被吊打了。 一模的校排第一，居然不在高三，而在高二。 “我擦，江辞你杀疯了！！“ 林知笑在榜单前看着第一列第一行明晃晃写着高二a班江辞，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 一个还没正经接受过一轮复习的高二生，到底是怎么做到一模杀过高三牲的！！ “文科第一果然是温浅。” “一个文a一个理a，他们两个好配啊！” “还都是学生会的呢，江学长是宣传部部长，温学姐是文艺部部长，郎才女貌，还都是学霸，太配啦！” “真的吗？双学霸！锁死啊啊！” 林知笑听到旁边女生的惊呼，不屑的撇嘴，“一个文科生一个理科生，八竿子打不着，配什么啊！” 慕南意憋着笑，附和她，“对对，谁说的双学霸才般配，我看就不是。” “小意，小意！” 慕南意的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她回头，发现是宋荞。 “杜老师让你去德育处。” 宋荞喘着气，说的有些急，看表情也不太好，估摸着去德育处不是什么好事。 “你做好准备，我看杜老师是被新来的魏主任叫走的，文a班魏萱她爸，听说特别严。” 慕南意点了下头，垂眸敛去眼中神色。 第83章 问责 “高中不好好学习，天天想着早恋，还敢把这种东西写进作文里，江远二中怎么会有你这种学生！” 手掌与桌子碰撞发出啪的一声，碳素笔滚动几圈掉落在地，德育处一时安静无声。 慕南意看完被打印出来作文，嘴角牵起一抹笑，抬头，对上魏主任含怒的视线。 “这篇作文明显被改动了，听说魏主任是中文专业出身，这点问题不可能看不出来？” 声音沉稳，不慌不忙，这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被魏主任收入眼底，却没让他的语气松动半分。 “期刊室一共两把钥匙，一把在我这，一把在负责人顾嘉临那，期刊室没人时都是锁着的，你说谁能改你的文章？” 慕南意沉默半晌，回想着两次去期刊室的情景。第一次期刊室内有三个人，第二次只有她和顾嘉临，但是在楼梯间碰到了无脑女张淼。 作文原本以描写远山和芳草地为主，插入少段议论，用两个意象分别暗指肖远和她，基调很温馨，其实如果不细究，只会把这篇文章当成写景散文。 可现在议论部分或多或少被改了几句，让人一眼看去就像是俗套又隐晦的告白。 正常学生怎么可能会把这种东西明目张胆写到作文里，学校老师更不可能看不出这是恶意篡改。 但现在这副三堂会审的架势，说明学校一定还有其他证据。 “没有监控吗，期刊室里一定有监控。”慕南意问着，暗自观察办公室里其他老师的神色变化。 “问题就在这，当天期刊室内外的监控都被毁坏了，楼梯口的监控是好的，但下课期间人流量大，不可能逐个叫来问话。”杜老师解释道。 监控被毁坏？ 事情的严重性估计并不在于那篇作文，而是学校要找到这个行为极其恶劣的学生。 “就算作文里的内容不属实，那这张照片呢？怎么解释？”魏主任一把将照片拍在桌子上。 慕南意顺着看去，发现那是昨天高三誓师大会拍的，就是她撞到宋鸣的一瞬间，角度很刁钻，看起来就像男生在亲她。 她突然想到上学期被杨老师叫去谈话那次，也是照片，因为一张照片就怀疑她早恋。 “照片哪来的？”慕南意将视线从照片上挪开，问道。 魏主任蹙着眉，“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先解释照片。” 这话说明照片有可能是被人故意交上来的，也有可能是和上次一样，照片被人放在办公桌上，没人知道来历。 “昨天我负责拍摄高三喊号，人流量大，这个学长在低头背书，没看到我，所以不小心撞一起了。”慕南意条理清晰的解释着。 “胡说八道，宋鸣打架滋事、旷课逃学、年级垫底，高三了还经常惹事，三天两头被通报，他会低头背书？” 魏主任说完，冷哼一声，那副表情好像就是认定了宋鸣这辈子铁定是个烂人。 “魏主任，您这话就言重了。”杜老师沉声提醒，“再差的孩子，也有变好的可能。” “你这话才是错了，看看这届高三，第一次模考考成什么样了？文理第一全在高二！高三在干什么？在忙着搞对象吗？！” “你们说作文是被人篡改的，照片是角度问题，那这位同学，我想问问你，别人为什么平白无故要害你？你在这个事件里又是什么角色？” 不得不说，魏主任简直冥顽不灵。 慕南意垂眸，微不可察的扯了下嘴角，“高三年级有没有学习，建议您自己去看看。” “百日誓师那天，利用时间空隙背书的学长学姐不在少数，您不信可以去学生会宣传部看照片。” “努力是个漫长而煎熬的过程，您凭什么用结果去评定过程。” “还有，我行的端做得正，期刊室的监控坏了，操场上的监控没坏？” “最后，这篇作文对我意义非凡，我希望学校能彻查到底，而不是在这轻重倒置，将重点全放在莫须有的早恋问题上，并且把受害者揪来问责。” “你什么态度！”魏主任猛地一拍桌子，扬手间带倒了桌上的水杯，茶叶顺着水流，淅淅沥沥洒了一地。 “你先回教室。”杜老师侧头低声对慕南意说着，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 慕南意看了眼比她还矮半个头的杜老师，又看了眼一脸震怒的魏主任，对着两人欠了欠身，离开了德育处。 回去的路上，她发现周围人都在小心的瞥她，还会拉着身边的人低声说些什么。 “她写的？” “好像是，群里是这么说的。” “啊，那她也太大胆了！” “哈，照片拍的那么清楚，作文里写的还能有假？” “我记得她不是和理a班沈听肆关系不错吗，怎么会和宋鸣那种扯上关系啊？她眼光这么差啊……” “仗着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就朝三暮四到处勾搭男生呗……” “……” 四班门口也围着不少人。 “听说你们班出了个名人，把刚从二中本部调来的的魏主任都惹怒了，在哪儿呢，让我瞧瞧！” 范文卫站在班门口，张开双臂手挡住了后门，他冷冷睨着面前往四班内部张望的男生，沉声开口，“和你有关系吗？你怎么这么爱凑热闹？” 男生嘲讽的哼笑一声，“笑死了，这事儿现在谁不知道啊，早在年级群里传遍了。” “听说就是上学期音乐会那个第一，唱歌打鼓钢琴都挺牛逼，没想到这感情生活也挺牛逼啊哈哈哈哈！” “你他妈有病！”范文卫骂着，直接一拳招呼在男生嬉笑着的脸上。 “操，你他妈打我！”男生脸一冷，抡起拳头就要打回去。 范文卫火气早上来了，此时恨不得摁着男生打，将他那张只会胡说八道的脸撕烂。 男生的拳头招呼上去时，范文卫早做好了打回去的准备，却不想，前一秒还气焰嚣张的人，后一秒直接跪在了他面前。 范文卫:“？？？” 男生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双膝与地面亲密接触，硬质的水泥地板，让他一时疼的说不出话来。 头顶传来清冽沉冷的声音。 “哪个班的，在班门口闹事，当纪检部眼瞎吗？” 第84章 很难让人不喜欢 “肆……肆哥……” 男生抬头看清踢自己的人后，神色变了变，慌忙从地上爬起。 “几班的？”沈听肆没什么感情地瞥一眼男生。 “十……十六班……”男生气焰小了下去，“肆哥，我就是和他随便聊聊，没想打架。” “滚。” 男生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飞快地离开了四班门口。围观的人群也在这时做鸟兽状散去。 “肆哥，这些人太过分了……”范文卫气愤的想要将刚刚发生的事告诉沈听肆，余光却瞥见了正朝四班走来的慕南意。 “肆哥，你哄着点，现在南姐心里肯定不好受。”范文卫说完，迅速溜进了班。 慕南意老远就看到了刚才围着的人群忽然散开，现在看到沈听肆站在四班后门，瞬间了然。 “还敢来四班晃，不怕一会又传出什么谣言让你名声不保？” 女孩清脆的声音里含着笑，面上也是镇定自若，哪有范文卫说的那般心情不好。 “来给你送卷子。”沈听肆将视线从女孩脸上移开，将手中的本子递出，“还有老刘给理a印的知识清单。” 慕南意接过看了看，龙飞凤舞的字迹，估计是直接拿老刘的手写版印的。 “谢了。”慕南意笑了下，从口袋里摸出三颗蓝色糖果，“拿去，报酬。” 沈听肆伸手拿过了女孩掌心里的三颗糖果，撩起眼皮注视着女孩。 慕南意歪头瞧了瞧，忽然发现从这个角度看沈听肆，他的吊梢眼好像有些凶。 “还不走？就三颗，多的没有。”她瞥了眼站着不动的男生，板起脸说着。 这话让那双吊梢眼漾出些许笑意。 “没见过你这般做生意的。” 慕南意对此不置可否，朝男生挥了挥手，转身从后门进班。 在她回到座位的一瞬间，闹哄哄的班里瞬间安静下来，慕南意对周围人打量的视线恍若未觉，坐下开始写沈听肆给她的卷子。 “小意，你没事儿？”宋荞从旁边探过头来，小声问。 慕南意摇头，“没事，我又没做错什么，学校总不能随便给我安个罪名。” “我就知道！”宋荞声音不小心拔高了几分，惹得周围几个同学看过来。 范文卫抱着物理作业进班，扫了眼，将作业本分成几份，放在几个扭头观望的人面前。 “快快，小土豆马上来了，帮我发下本子！”他招呼几人赶紧动起来。 “干嘛啊，上次就是我发的……”一个男生小声嘟囔着，视线瞥见进班的杜老师时，瞬间闭了嘴。 宋荞也看到了杜老师，从书柜里扯了张便利贴，她低头写完，用手肘碰了碰慕南意的胳膊，将便利贴递给她。 慕南意抬眸看了眼已经站在讲台上的杜老师，一手放在桌下接过了宋荞递来的便利贴。 她将便利贴打开，里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 “别难过，我相信你。” 看完的瞬间，讲台上的杜老师清了清嗓子，双手撑在讲台上，表情有些严肃。 “土豆是不是要发火啊……” “那慕南意岂不是完了，闹这么大，不会被开除？” “……” 慕南意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表情没什么变化，她只是静静看着台上的杜老师。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杜老师用他那不算大却很有神的眼睛扫过台下每一个人。 “但我记得在上学期的开学典礼上，优秀新生代表曾说过一句话。”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我们班物理成绩是倒数，但我们的品行一定不是。” “……” 这节物理课，这个刚刚融合不久的新班级异常安静。 慕南意发现小土豆总是有这种能力，用最质朴的语言，最平常的语气，说服你。 并且始终相信着每个同学，哪怕是宋鸣这样他素未谋面的学生。 或许青春里会被着重记忆的不该是那些糟心事，而应该是纷扰里那些不可多得的善意。 林知笑和陈念几乎是在物理课刚下就来到了四班门口，慕南意瞅见后门时不时晃一下的两个脑袋，嘴角一抽。 “你俩探监呢？” 林知笑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姐妹我担心你，你倒好，活蹦乱跳的，看样子啥事没有。” 慕南意轻笑一声，将两人带到水房大厅的长椅上坐下。 “小意，能大概猜到是谁干的吗？”陈念问。 慕南意想了想，“不太确定。” 林知笑咂舌，“你就是太优秀了，改你作文的人肯定是嫉妒你，还有那张照片，说不定就是沈听肆某个烂桃花干的。” “嫉妒我什么，嫉妒我考过59分的物理吗？”慕南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又不是年级第一，有什么好嫉妒的。 “得，你这心态是真好。” “不然呢，总不能让干坏事的人看笑话。”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慕南意的视线忽然和前来水房接水的薛然对上。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去期刊室拿作文时，薛然问她，作文里隐晦描写的是不是沈听肆。 一般人看到这种基调温情的作文，应该都会联想到亲人，更何况这是考场作文。 上课铃声响起，视线一触即离，她看着薛然转身朝着理a班走去。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 “慕南意，外面有人找。” 门口第一排的同学对着班里喊道。 慕南意刚好写完化学册子的最后一道题，合上作业本，她走出了班门。 门口是周忱溪。 “江学长让我们整理一下誓师大会的照片。”周忱溪解释着来意。 慕南意点头，“你等下，我去拿个小甘。” 等慕南意拿着小甘出来后，两人一起下楼朝着学生会办公室走去。 “状态不错。”周忱溪侧眸看着认真背单词的女孩，笑着说了句。 慕南意也跟着笑了下，扬了扬手中的小甘，“那肯定。”想起林知笑说的话，她又补充了句，“万一那人就是看我进步太快嫉妒我呢，我不得再多进步些气死他？” 女孩的语气是清扬的，但周忱溪还是从女孩眉眼间感受到了几许烦躁。 他初一时魏主任就是二中本部管德育的老师，出了名的严，对早恋问题极其看重。 从年级群里零零散散的消息来看，这次事态恐怕不小，不知道今天魏主任对她说了多少难听的话。 要是换做其他女生，恐怕早就哭了。 她真的很不一样。 很难让人不喜欢。 第85章 据了解知同情 “别担心，事情都会解决的。”周忱溪侧头认真说着。 慕南意笑起来，“会的。” “吃糖吗？”周忱溪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果。 慕南意垂眸一看，发现与自己经常戴的那款一模一样，只是没有蓝色薄荷味的。 “谢谢。”慕南意随意拿了颗橙色的。 “不谢。”周忱溪说着，却没收回手，笑着对她说，“都是给你的。” 慕南意没动，抬眸看他。 “感谢你过年请我放仙女棒。”周忱溪说完顿了顿，将手中的糖果往前送了些，“谢礼。” “成。”慕南意笑着接过，但没有全部拿走，留了一颗，“你也来一个，这个味提神。” “好。”周忱溪收回手，将黄色的糖果剥开，酸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他被酸的不由自主扯了下嘴角。 “哈哈哈，沈听肆第一次吃这个味也是这副表情……”慕南意看着周忱溪眉头微蹙，轻快地笑起来。 那人当时虽然忍着酸意将糖吃完了，但之后再也没有碰过黄色的，除非她趁其不备强喂给他。 “是有些酸，提神。”周忱溪忍过前头那阵酸意，过了半分钟左右，嘴里总算没那么酸了。 两人边说边走，已经来到了学生会办公室门口，慕南意注意到周忱溪在开门时，将攥在手中的糖纸塞进了校服口袋里。 “办公室有垃圾桶。”她出声提醒了句。 周忱溪却没有将糖纸拿出来，“不扔，准备收着的。” 慕南意跟办公室里几个正在修改新闻稿的同学打了声招呼，侧头打趣，“看不出啊周班长也喜欢收集糖纸，沈听肆说小孩儿才稀罕这些。” “不是小孩就不能稀罕了？”周忱溪笑着将电脑打开。 慕南意轻笑一声，点头，“说得对。” 两人在电脑前坐下。 周忱溪的视线忽然停留在一张照片之上，他伸手指了指，“群里传出来那张照片，是从这个角度拍的。” 慕南意顺着他指的那处看去，目光停滞一瞬，答案呼之欲出，她却不愿相信。 照片里能拍到誓师大会她和宋鸣相撞的那个位置，站着一个女生，虽然人流遮挡了几许，但她仍能认出。 薛然。 …… 下午放学。 “你来办公室一趟。” 慕南意刚收拾好书包，杜老师走到她面前轻轻敲了下她的桌子。 宋荞看了眼背着手已经晃到班外的杜老师，小声对着慕南意道:“小意，杜老师人特别好，你上学期转到四班去了不知道，原六班同学都可喜欢他了，他一定会帮你说话的。” “我知道的，我也很喜欢杜老师。”慕南意笑着摆了摆手，“先走了，明天见！” 慕南意来到杜老师办公室时，杜老师面前已经站了个同学，是期刊室的顾嘉临。 “杜老师。”慕南意欠了欠身。 “都找地方坐下。”杜老师从抽屉里拿出两盒酸奶，放在桌子上，往两人面前推了推，“喝点酸奶，这还是从你刘老师那顺来的。” 慕南意知道土豆说的是她原四班的物理老师，老刘和土豆关系一直不错。 “哪里的话，要不是我这事儿，杜老师您今天也不会被叫去德育处。”慕南意真诚的说着，没去接那盒酸奶。 杜老师佯装生气的板起脸，“不提那些，我是什么很抠门的人吗？” 意思是说酸奶与那些无关。 “没。”慕南意笑着摇头，拿起了酸奶，侧头示意顾嘉临也拿，不用拘谨。 “你那个作文的事呢，我已经向期末阅卷老师还有期刊室顾同学了解过情况了，确实是被人恶意篡改过。” “篡改时间是在你修改完作文第二次提交之后，顾同学是在昨天下午将这批期刊送去魏主任那审阅的。” 杜老师说到这，顿了顿，看向顾嘉临。 “但是在送去前，你并不确定作文是否有被篡改的，对吗？” 顾嘉临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歉意，“老师，学妹，这事是我失职，我昨天中午最后一次审阅完后，就没再过看了。” “不怪你，你的本职工作已经做到了。”慕南意摇了摇头，又看向杜老师，“时间范围已经被划小了，学校早晚能查出来是谁，那照片的事呢，魏主任怎么说？” 咚的一声。 “不好意思。”顾嘉临弯腰去捡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酸奶。 “魏主任在二中本部就是管德育这块的，所以对男女关系这块，比较敏感。所以魏主任发火，主要还是因为那张照片的事。”杜老师解释道。 慕南意点头，她知道这事就算最后查出来确实是个意外，魏主任也会怀疑到男女关系关系上去。 毕竟她和宋鸣不是完全的陌生人，誓师大会那天她还给他加油了，查监控也会查到这些。 “操场上的监控已经调出来了，确实是意外。” “但魏主任的意思，还是要叫家长，毕竟这个男女早恋问题他看的重。” 杜老师说到这，忽然笑了笑，“宋鸣那孩子，我也向他们班班主任了解过了，他高三很努力。” “并不是魏老师说的那样，是个很坏的问题学生。” “所以，所有事都不能一概而论，所有人都不能一眼定性。” “就像我们平行班，其实也有很多非常努力的孩子，所以希望你不要产生落差感，四班也会越来越好，老师会努力教好你们每一个同学。” 慕南意心里一震。 她没想过杜老师会想到这个层面，其实重新回到平行班后她确实会有些急。 加上魏主任说的那一番话，结果似乎就判定了所有过程，让她多少会觉得，自己没考入理a，上学期的努力就是付之东流。 可总会有人认可你努力的过程。 就像杜老师。 慕南意笑起来，“您真的是个很好的老师。” 离开办公室。 校园里已经没剩多少学生，夕阳打在几个拿着垃圾桶的学生身上，他们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影子忽的被树影遮了一半。 慕南意将视线从地面缓缓挪到半空。 香樟树还没发芽，一树枯枝显得颓凉。 虽然没有郁郁葱葱的叶子，可她总觉着和肖远拍照的那次，好像就在昨天。 顾嘉临停了脚，侧身看着慕南意。 “如果。”他说完顿了顿，沉默几秒又道，“我是如果。” “改你作文的人，并不是有意为之，她误会了些什么，你会原谅她吗？” 慕南意看他一会，只说了一句话。 “据了解知同情。” 第86章 对事不对人 “八月？！” 慕南意刚打开车门，一个橘黄色的小毛球就窜了出来。 “喵！” 毛球扑到她怀里，又蹭又扭，细软的毛还散发着淡淡的玫瑰清香，应该是刚洗完澡。 “你来接我放学呀？”慕南意双手捧起八月，用鼻尖亲昵得跟小毛球蹭了蹭。 “喵~”八月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慕南意的侧脸，奶香味的小毛球让她瞬间心都化了。 下一秒人猫分离。 “走了。”沈听肆将八月丢进后座，示意慕南意上车。 八月在座椅上站稳后，对着车门口站着的某人龇牙咧嘴:垃圾铲屎官，用完就丢。 慕南意轻笑一声，坐上后座。 刚坐下，八月就窜到了她腿上，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窝着，等沈听肆坐好后，它还半眯着眸睨了眼。 “重吗？感觉最近喂胖了。”沈听肆随意问了句，淡淡瞥一眼窝在慕南意腿上的八月。 慕南意一手搭在八月的脑袋上，一手拍了拍猫屁股，若有所思道:“好像是圆了些。” 沈听肆点头，“嗯，小鱼干减半。” 八月:“喵？！！” 狗男女杀猫啦！！ 八月一个箭步窜到副驾，尾巴一甩脑袋一偏，窝下不动了。 慕南意被它那样子逗得笑了半天。 “张叔，谢谢你带八月来。”慕南意现在感觉一整天郁结的心情全都一扫而空。 张叔抬头在后视镜里看了看，小姑娘笑的一脸明艳，他也跟着笑了笑，“谢错喽，是小肆中午给我打电话，说下午把八月也带上。” 这话刚说完，张叔看了眼后座懒散坐着的男生，又补充了句。 “还给吴妈交代，一定要给八月洗个澡。” 慕南意抿唇一笑，将脸凑近身旁的人，“真的呀？” 沈听肆看一眼从副驾伸出个脑袋冲他龇牙的八月，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怕蠢猫待家里被便宜弟弟薅秃了，我这是在救它。” 说到这个八月似乎更气了，对着沈听肆一阵乱嚎，转头又冲着慕南意打滚卖惨。 慕南意捞起在副驾蛄蛹的八月，剥开它身上的毛瞧了瞧，“哟，还真有些秃。” 八月:“……”对啊，那哥俩没一个好东西。 车子路过方寸书店时，慕南意让张叔停一下，她想去买上次薛然做的那本练习册。 按着薛然说的位置，她找到了练习册，结完账准备走时，店长忽然叫住了她。 “有个男生给你留了本书。” 慕南意接过看了眼，是李娟写的《阿勒泰的角落》，上次在书店碰见周忱溪时，他手里拿的就是这本书。 “好的，谢谢。” 慕南意谢过店长后离开了书店，随手翻看一页，她发现空白处满满都是字迹工整的批注。 “西北是个洒脱又温柔的地方。” “作者在阿勒泰的一角，我们又何尝不是？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平凡而简单的活着。” “喜忧参半的世界，有时平平淡淡，有时轰轰烈烈，悲欢离合轮番上演，我们接受着每一个结果，无论好与坏。” “因为那是我们的独家记忆。” “于我而言也是。” “……” 批注太多，慕南意只草草扫了两眼，但也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近三百页的书，密密麻麻的批注，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读书人的对西北的感悟之深。 周忱溪这么喜欢西北啊。 慕南意拉开车门，将书放进了书包里，抬眸发现车上只有张叔。 八月也不在。 “张叔，他们去哪了？” 张叔伸手指了指一处，“往那边去了，没说去干什么。” “行，我去看看。”慕南意关了车门，朝着方寸书店旁边的小巷子走去。 约摸往巷子里走了一百米，慕南意才发现这里居然别有洞天。 巷口被一棵巨大的玉兰树挡着，平时如果不往里面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隐没在背后的这片砖瓦房。 “喵！” 拐角处传来猫叫，应该是八月的声音。 慕南意小跑几步，拐进转角，看清里面的景象后，她愣住。 五个头发五颜六色的人乱七八糟瘫倒在地上，八月朝着一个小红毛龇牙。 一个女生靠在墙边，地上是敞着的书包和散落的课本。女生垂着头，看不清脸，但慕南意感觉身形有些眼熟。 最显眼的是站在众人之间身姿笔挺的男生，他侧眸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女孩，将手指的猩红往后藏了藏。 “把钱还给她。”沈听肆将视线从女孩身上收回，踹了一脚地上的红毛。 红毛从口袋里翻找一阵，因为动作有些慌，刚翻出来的钱掉落，风扬起，将之带出几米。 红毛抬眸瞟一眼站着的男生，在对上到男生漆黑如墨的眸时，他顾不得站起，手脚并用爬着将钱捡起。 “小同学，对不起，我们就是开个玩笑，没想真要你钱……”红毛将钱递到靠墙的女生面前，一个劲儿的道歉。 女生低着头，没接。 沈听肆看一眼女生，伸手拿过了红毛手中的钱，扫一眼地上的四个人，他沉声开口，“赶紧滚。” 凌乱的脚步声过后，巷子里归于平静。 “你没事？”慕南意走上前，将地上的书包和四散的书包捡起，视线划过语文课本封面中间的名字时，她动作僵了一瞬。 女生也在这时抬起头，慕南意看着那张也不算太熟悉的面孔，一时说不出话来。 “谢谢。”薛然接过了慕南意手中的书包和课本，背上书包后，她又看向沈听肆，“谢谢你。” 沈听肆摇头，吊梢眼里还有染着些许深沉，薛然被那冷眸注视着，瞬间低下头。 “这片开了个职中，有些乱，以后放学别走这了。” 没什么感情的提醒，却让薛然觉得心暖。 这是什么感觉呢，大概就像被困在冰层下濒死的人，忽然发现了冰层的裂痕。 从此阳光被撒入，她的世界又有了希望。 少年真的很好，他仍如三年前那般，灿烂耀眼。不，是更加优秀。 可她还是那个胆小鬼。 “上学期把照片交给原四班班主任杨老师的，是我。” 慕南意抬眸看向薛然。 “但这次不是我，也不是我拍的。” “但我也是知情者，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对不起。” 薛然转身面向慕南意，弯下身子鞠了一躬，起身时，她再次把视线转向沈听肆。 “你查出我是知情者了，为什么还要帮我？” 她放学来方寸书店买书，准备走时，一推开门就看到了那个她不敢直视的身影。 “照片的事你知道吗？” 他问她。 她转身就朝着巷子跑。 然后撞上了几个穿着花里胡哨的混混，当书包被翻得乱七八糟时，她没想到他跟来了。 那时的她如此狼狈。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他又一次出手帮了她。 薛然忍着泪意，强迫自己看向那双黑眸。 他出口的话让她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对事不对人。” 第87章 感觉至上 “你是说，你当时看到了魏萱拍照片？” 慕南意说着，一把摁住了想要偷喝气泡水的八月。 薛然用食指摩挲着手中的杯子，点头。 “我问你时你为什么要跑？”沈听肆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女生。 语气明明不冷，却让薛然觉得如坠冰窟。 为什么要跑？ 为什么不跑。 她这个样子怎么有脸见他。 曾经她以为，那个救过她的少年，或许也会像小说里那样，带着光走进她的世界。毕竟他救了她，他们比起陌生人总归是不同的。 可后来她突然明白，少年救她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他这个人本身就很好。 而她胆小怯懦成绩差，根本做不了女主角，他却耀眼夺目宛若天生的主角。 校草、年级第一、打球帅、家世好……太多太多属于少年的标签，让人忍不住为他惊叹。 那一年的沈听肆，灿烂耀眼，虽然在国旗下讲话和念检讨的次数几乎是五五开，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优秀。 后来她发现，不止这些方面她和他有着云泥之别，就连待人接物上，少年也是教养十足，自有分寸。 有人说他打架狠，仗着成绩好就肆意妄为，到处欺负人，但也有不少女生因为这点更加喜欢他。 初中叛逆期的小孩，对一个打架厉害长相顶配的男生是没有任何抵制力的。 他们都以为少年喜欢打架。 可只有她知道，少年每次打架都是在救人。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少年。 她忍不住去关注他，或是某一个课间，某一次讲座，某一次升国旗。他一出现，视线就不由自主挪了过去。 被很多人喜欢的少年，交际圈却很干净，和他形影不离的只有那个叫谢卓的男生。 可后来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女生——陈念。加上谢卓，他们三个人关系一直很好。 她挺嫉妒的，也有些后悔。 如果自己大胆一些，像陈念一样大大方方和他做朋友，他身旁站着的会不会就是她。 再到高中，他身边又多了个女生，还是她的同班同学，这次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 沈听肆把陈念当朋友，但对慕南意一定不是，这个认知让她彻底慌乱起来。 好在慕南意成绩并没有那么好，她觉得慕南意根本配不上那样好的少年。 于是她开始暗暗努力。高一上学期，从她和赵子妤闹掰后，几乎断绝了所有社交，每天都在蒙着头死学。 只为离他再近一点。 终于，她从二百多名，考到了年级第三。 然而质疑声远远超过了赞扬。 他们不知情，不了解，甚至都不认识她，仅凭一张嘴就喊着她作弊、她抄袭，她考年级第三是凭手段。 那天在食堂，她被魏萱明着嘲讽羞辱。 狼狈至极，他也在。 他会怎么想？他也觉得她考第三是用了下三滥的手段。不，他可能根本不记得她。 她内心很挣扎，既希望少年能如曾经那般帮她，又害怕少年看到如此不堪入目的自己。可他们之间，或许除了这种情况能产生交集，就再没机会了。 就像那日在考场外，她找遍了理由耗尽了勇气，将他叫住，却狼狈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非但没有不耐烦，还细心的想到了会不会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又不好意思开口。 少年太过优秀与美好，她在心里第无数次感叹着。 就连慕南意也是。 她没有想到慕南意会回怼魏萱，为她说话，她们明明并不熟，甚至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难怪沈听肆对她不一样啊。 她和他一样，都能在杂乱纷扰又随波逐流的世俗里，保持自己的行事作风。 不像她，会怯懦，会胆小，会因为害怕而不敢发声。 薛然是胆小鬼。 但他们改变了她。 她开始不着痕迹地关注慕南意。 可终究是做不到她那样。 “因为，我……”真的没有你们那般勇敢。 薛然说不出来。 “谢谢你告诉我们。”慕南意伸手挠了挠八月的下巴，对着薛然弯唇一笑。 沈听肆叫来服务员结账，看向薛然时，眼里没什么起伏，他淡淡开口，“张叔会送你回家，你留个他的电话，有需要直接联系，私下找我也行。” 薛然猛然一怔。 沈听肆问她为什么要跑，不是要指责她知情不说，而是猜到了她或许因为什么原因不敢说。 “上学期照片的事我就原谅你了，这两次扯平。”慕南意笑着拍了下薛然的肩膀。 “你们不怪我吗？”薛然问。 “怪你？”慕南意奇怪的看她一眼，“怪你干什么啊？要怪也只是怪你上学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随意把照片交给了杨老师。但这次的事儿本来就与你无关，要不要说出来都是你的选择。” “那你呢，为什么会想要帮助陌生人？” 明明有时候吃力不讨好，就像上次在商店门口，扶了人还反被骂。 “感觉至上。”慕南意抱起终于趁人不备舔到了一口气泡水的八月，轻笑了声，“想帮就帮了呗。” “这几天放学你都跟我们走。” “明天见，薛然！” “……” “沈听肆你怎么不等人啊！走慢点！！” “……” 走出饮品店，薛然站在门口，看着两人一猫渐渐走远。 “姑娘，你家在哪啊？” 张叔降下车窗示意薛然上车。 …… 慕南意回到家时，发现家中只有陈姨一人。 “先生和夫人出差去了，归期未定，这几天陈姨陪你。”陈姨端着糖醋小排从厨房里走出来。 慕南意放下书包，看了眼楼上，“苏北宁呢？也走了？” “具体也没说，早上出门到现在都没回来。”陈姨不确定的解释道。 这不完蛋吗。 明天要请家长来着。 慕南意感觉有些头大。 吃过晚饭，慕南意给苏北宁拨了个电话，对面一直显示正在通话中。 挂断，她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剩下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 “肆哥吃不吃包子？” 体委叼着一袋牛奶走进班，扬起手中的塑料袋，对着最后一排的沈听肆挥了挥。 “让我来口！给我饿惨了！！”蔡铭宇张着大嘴就往体委跟前扑。 体委温柔的把他剥开，“去去去，你肆哥和闻哥还没吃呢，想吃排队去。” 蔡铭宇痛心疾首，转头又扑进了周忱溪的怀抱，“老周，他们欺负人呜呜呜！” 体委嫌弃的往蔡铭宇那丢了一袋包子，“别嚎，大早上的晦气！” “一大早的火气这么大？”陈雨瑶背着书包从后门进来，瞧了眼快把巴掌招呼到蔡铭宇脸上的体委，笑了下。 体委瞬间收了手，抬起一根手指，语气委屈，“那包子本来给你带的，被蔡狗抢走了！” 刚被周忱溪赶走的蔡铭宇:“？”屁的话！ 苏闻停下写字的手，抬眼似笑非笑道:“哟，刚不是还说这是给肆哥和我的吗？怎么转头又变陈姐的了？” 语气阴阳，很有煽风点火的嫌疑。 体委可怜巴巴看向沈听肆，“肆哥，你看看他们，没一个好东西！” 沈听肆写着字，手都没停，平淡又带些嘲弄的声音徐徐传来。 “嗯，你是好东西。” “我就说，还是肆哥最爱……”说到一半忽然觉着刚才那话有些怪，肆哥这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呢？ “你这写啥呢肆哥？”体委突然将主要力集中到了沈听肆写着的东西上。 苏闻同情的看一眼体委，“难怪说你神金呢，你和肆哥都做多久同桌了，现在才发现？” 体委一脸懵，挠了挠头问，“所以是啥啊？” 苏闻无语的瞟他一眼，“还能是啥，给南姐出题呢呗！” 这话让周忱溪拿笔的手顿了顿。 第88章 许幼年好牛啊 “苏闻，老刘让你去趟物理办公室！” 门口传来的喊话打断了苏闻和体委的拌嘴。 苏闻应了声，毫不留情的抽走了体委刚摊开的空白册子，抱起一沓物理作业，挥挥手扬长而去。 体委:“……” 晦气！ 物理办公室在一楼，他虽然在理a不是学委，但凭借着高体委一票的优势，做了老刘的走狗。 此时还未到上课时间，楼道里有三三两两值班干卫生的同学。 “喂，那个，你。” 苏闻听到这声音只以为是在叫别人。 “之前吊臂那个，停一下！” 苏闻停住叫，冷硬地回头，“你要不要这么不礼貌……” 看清身后三个人，他的话戛然而止，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干什么！”苏闻盯着三人，抱紧理a班的物理作业。 吴昊被他那副样子逗笑，上前一步，“小同学，我物理39分，不会想不开抢你们班物理作业的。” 苏闻这才发觉自己这副戒备的样子属实机警过头了，再怎么说这也是学校，况且他们又不是宋扬那傻逼。 苏闻放松了些，问三人，“找我有事？” 宋鸣将一个袋子递向苏闻，“把这个给慕南意，谢谢。” 苏闻没接，群里至今为止还传着南姐和宋鸣的绯闻，这种时候宋鸣送东西，怕是不安好心。 “小同学，高一年级群里的照片，我们也看过了，不过你放心，这事儿在高三一点没传出来，我们处理好了。”许坤说着，还双眼真诚注视着苏闻，生怕他不信，“学校也处理完了，我们今天来就是想道个歉。” 吴昊紧接着说:“是啊，事发至今，宋哥根本没去找过慕南意，就是怕再引起什么误会。” 宋鸣站在原地，一直没出声。 他其实真的没想到这件事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明明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不，其实重点在于她为他加油，加上那张刻意抓拍的照片，二者间接说明了他们其实是认识的。 魏主任非要将高三年级第一次模考成绩不理想与这件事扯在一起。 虽然最后也没有落下处分，但魏主任以预防早恋的名义，请家长。 “行，但这个南姐收不收，我也不能肯定。”苏闻最后还是接过了宋鸣手里的袋子，他想着左右交接是他和宋鸣碰头，四个男生总不能再传出什么。 “给她就行，谢谢。”宋鸣道谢，还欠了欠身。 这一举动让苏闻简直大跌眼镜。 这这……宋鸣这变化也太大了，哪儿像群里传的那般不学无术、抽烟打架、社会垃圾。 “没事儿，那我先走了。” 苏闻将作业交到物理办公室，听着老刘交代理a班天使训练习题，他仍没回过神来。 “这个印三十份……还有这个……然后回去告诉那帮兔崽子，上课玩深沉，不要玩的太狠了，我问问题时起码吱一声。” “课代表？” “苏闻！” 苏闻猛的回过神来，一个劲儿点头。 老刘眯眼看他半晌，问他:“我刚刚交代什么了，重复一遍。” 苏闻:“啥？” …… “小意，你今天好沉默啊，是学校那边给处分了吗？”宋荞将一包薯片推到慕南意面前，小声问了句。 慕南意摇头，从桌柜里掏了掏，直接往宋荞桌子上丢了三大包零食。 “不用不用，我还有吃的。”她那一包薯片哪抵得上小意这三包零食啊，宋荞连忙摆手拒绝。 慕南意不管她，拿起一包就撕开，示意她吃，“年级第一买的薯片，吃了沾沾学神的运气，吃！” 宋荞眼眸一亮，心里那点不好意思的感觉瞬间消散，接过慕南意递来的那包，吃了起来。 “慕南意，杜老师叫你！” 这一声让慕南意吃薯片的动作愣住。 天使谈话来了，她也完了。 慕南意认命地放下薯片，拍了拍宋荞的肩膀，语气有种赴死的悲壮，“如果下节课我没回来，你就继承我的零食。” 宋荞大概猜到了应该是被叫去处理照片和作文的事，还不等她开口安慰，慕南意先打断了她。 “语文小甘帮我拿下。” 宋荞边找小甘边没好气的道:“你还真是学疯了，被叫去训话也能背书。” 慕南意笑起来，“那当然，总不能让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影响我的学习计划。” 宋荞将小甘递给她，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 慕南意走出四班，没有直接往德育处走，而是先来到理a班后门晃了圈。 下课时间，教室里依旧很安静，唯一的噪音源头还是来自体委和苏闻。 两人拌着嘴，陈雨瑶侧头说了几句，看样子是在煽风点火，体委瞪着眼，敢怒不敢言。 陈念趴在窗边做题，背影小小一只，样子好乖。 周忱溪不在座位上。 沈听肆也不在。 估计打球去了。 慕南意收回视线，又抬眸看了看理a的班牌，忽然感觉年级前三十好像也不是那般遥不可及。 收回视线，慕南意一路下了楼。 德育处。 一进门就看了宋鸣，魏主任坐在办公桌前，杜老师坐在沙发上。 居然没有一个家长。 宋鸣家长也没来？ “呵，看看这态度，两个人就这么来了，把我说的话全当耳旁风！” 门还没来及关紧，魏主任的斥责先甩了过来。 “先说说你，高三生了，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学习为重懂吗？你现在这个成绩，能不能够上二本最低线？” 宋鸣听着这话，低着头，攥紧了拳头。 “不要仗着家里有些钱就不学习，我最看不上这种行为了，年纪轻轻不想着上进，就想着啃老，二中怎么会有你这种学生？！” 杜老师蹙起眉，“魏主任，言重了！” 魏主任因为杜老师这话脸色沉了沉，昨晚陈校打电话说，这事儿本就是误会，不让他叫家长，但被他以防早恋的理由回绝了。 现在杜老师又来横插一脚。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魏主任的话被堵回了肚子里。 “您好，我是慕南意的家长。” 慕南意猛的回头。 怎么会是她？ 魏主任沉着的脸色收了收，在进门的人身上打量两眼，问，“你是她姐姐？” “是。”许幼年关了门，看向坐在办公桌面色严厉的中年男人，她笑了笑，“听说主任叫我来，是想谈谈我家小孩早恋的问题。” “我家小孩”这四个字钻进慕南意二中，心里总觉着有些别扭。 “是，这个问题很严重……”魏主任说着又想长篇大论的训斥，却在抬头时对上了许幼年的视线，他身体不由自主一怔。 一个女人视线怎么这般凌厉。 魏主任心中冷嗤，面上却缓了些神色，“这个问题可能会影响到学习……” 许幼年没听完魏主任的话，直接打断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明我家小孩早恋？”说完她又把视线移向慕南意，“你和这个男生熟吗？” “不熟，我不认识她。” 这话是宋鸣说的。 慕南意用余光瞥一眼宋鸣，他面上镇定，看不出什么情绪。 许幼年哼笑一声，拉开魏主任办公桌前的板凳直接坐了下去，“事情始末我听我家小孩说过了，她不会骗人，学校监控也调了，所以照片是谁拍的搞清楚了吗？” “拍照片的人学校自然会处分，但今天来并不是谈这件事，是……” 慕南意听到魏主任那话，牵起一抹冷笑。 难怪气势汹汹一个劲往早恋上扣帽子，原来是为了护住自己女儿做的丑事。 “我是一九届毕业生许幼年，以前德育这块是刘主任在管，这才四年，怎么什么人都有资格管德育了？” 魏主任再次被打断，这回心里却一点怨言也不敢有，他万万没想到，来的是许幼年。 一九届出了两个状元，一男一女同分，这事也被江远二中当成了近几年招生的门面。 但最令人咂舌的是，女生姓许，江远市现任市长也姓许。 市长女儿，理科状元。 谁敢甩脸子？ 慕南意自然是不知道许幼年的身份，她只是震惊于魏主任敢怒不敢言的反应。 然后她得出一个结论。 许幼年好牛啊。 第89章 处分 “你谁啊！在这胡说八道！” 一道厉喝声响起。 许幼年瞥了眼站在门口的女生，又看了看神色一变的魏主任，弯唇笑起来。 “父女俩还真是一副德行。” 语气里满是轻嘲，惹得魏萱气势汹汹就往许幼年面前冲。 “魏萱！”魏主任一声呵斥，“你来这干什么？回去上课！” 魏萱瞪一眼许幼年，转头面向魏主任时又收敛些气焰，“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魏主任听到这话音量都拔高几分，“我什么时候叫你来了！” 叫你来不是往人家跟前送吗？！ 自己女儿什么脾性他还是清楚的，昨天调监控发现是魏萱偷拍照片，他差点气出三高。 平时仗着自己身份在班里趾高气昂一点也就罢了，没事儿拍这种照片污蔑别人还到处乱传，他就是变成校长也保不住她。 本想着将事情的注意力转移到早恋问题上，让那个叫慕南意的不敢再追究这件事，谁知这也是个脾气大的主。 还招来了个更不好惹的许幼年。 “魏主任，准备发校刊的那篇作文是我改的，监控是魏萱帮我毁坏的。” 门口又是一道声音。 魏主任想死:“……” 孽女！！ 这场闹剧最终在张淼主动交代全部始末后终止。两人都落下了处分，顾嘉临被撤去期刊室助理一职，魏主任被陈校叫去谈话，据说陈校要把魏主任调回本部，让刘主任继续担任高中部德育处主任。 “……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错误……请老师给我一次改正的机会，请您看我的表现！” 魏萱站在高台上做着检讨，林知笑在台下连连咂舌，“你说她没事儿害你干什么？” 慕南意想了想，自己和魏萱的交集好像也就两次。一次是在食堂，她出言帮了薛然，一次是在商店门口。 倘若只是因为这两件事就这样大动干戈，未免闹过了。 “不知道，可能看我不顺眼。” 理a和文a这周是值班班级，不仅负责楼道卫生，还负责升国旗时的纪律。 陈雨瑶刚好站在三班和四班之间值班。林知笑则是从五班值班的位置溜过来的。 “听说，她初中就那会儿就喜欢踩低成绩一般的同学，仗着自己老爹的身份，在学校里欺软怕硬。” 林知笑诧异，“她还能怕硬？” 陈雨瑶点头，“怕啊，一个沈听肆，一个陈念，她都不敢惹。” 一个三天两头打架，一个老爹是校长，魏萱当然不敢惹。 “初中的时候，薛然不是领那个贫困生补助金吗，第一次差点被魏萱搅黄。” “薛然当时人缘本来挺好的，后面几乎没人跟她做朋友了。” 林知笑蹙眉看向念完检讨走下台的魏萱，“那她害小意，有可能是因为小意帮过薛然，还反驳过她平行班品行差的言论。” “未免太善妒了。”陈雨瑶愤愤不平道，“小意哪说错了，普通班和好班本来就只是因为成绩有些许差别，大家其他方面都大差不差。而且小意上学期也是从六班考到四班的，四班同学都挺喜欢她的。” “对啊，我上学期也是平行班的，现在考到文a，魏萱是不是也要害我？”林知笑摆出一副害怕的神色，嘴一咧，夸张的幅度格外搞笑。 “别说啦，纪检部的来了！”陈念小声提醒。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闭嘴。 自从上次慕南意被沈听肆记指甲不合格后，她们就料定沈听肆这人渣男，估计是有了新欢，所以根本不照顾旧爱。 慕南意可不知道两人的想法，对外也没说过上次和沈听肆翻墙出去看演唱会的事。沈听肆带着纪检部走来时，她还对着笑了笑。 林知笑递一个眼神给陈雨瑶:你说小意是不是舔狗？ 陈雨瑶回一个眼神:沈狗等着，居然敢这么辜负我们小意，老娘抽了他的皮！ 在两人“眉目传情”的同时，纪检部走到了四班，沈听肆负责检查慕南意站着那列。 查到慕南意时，她主动伸出手晃了晃，笑着问男生，“合格不？” 沈听肆瞟了一眼，没说话，只是将记名字的板子递给她。 林知笑和陈雨瑶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在一旁恨不得立马扬手把沈听肆灭了。 慕南意的右手在拿上笔的一瞬间，摩挲了下，唇角弯起，在板子上写下名字。 等纪检部走后，宋荞第一个上前询问，“沈听肆怎么又记你啊，你指甲明明合格的！” 慕南意将右手伸到宋荞面前，摊开，一个小巧的盒子躺在手掌心里，看样子是布丁。 “我靠，这家店的布丁老难买了，每次排长队，要不是顺了几次江辞买的，我都吃不上！”林知笑也瞥见了慕南意手掌心里的小盒布丁，立马咋呼出声。 陈雨瑶咂舌，“这该不会是他刚刚给你的？所以记名字是假象，送吃的才是目的。” “哈，你俩会玩。”林知笑哂笑一声溜回五班继续值班。 什么舔狗，我看自己像小丑。 魏萱念完检讨，陈校又宣布了一件大事，德育处主任再次由刘海涛担任。 刘主任对此还准备了长达两千字的演讲稿。 “虽然刘主任喜欢手刃小情侣，但他三观挺正的，我还挺喜欢他。”陈雨瑶听着台上激情四射的演讲，忍不住感叹。 “诶那个恶意篡改作文的怎么没念检讨？”宋荞疑惑的问。 陈雨瑶反应过来，“对啊，她这个也很恶劣，应该严惩。” “听说是停学了。”陈念回她。 张淼啊。 提到此慕南意不免想到了昨天放学时，顾嘉临找她说的那些话。 “这个学期开学，我因为马上高三了，学业紧张，提出暂时分开。张淼不愿意，然后上次撞见了我给你零食，加上魏萱的煽风点火，就以为我说学业紧张所以分开是借口。” “张淼本性不坏，但是偏激，爱面子，我几次拒绝她后，她就把原因归结到了旁人身上，所以她从我这偷拿了期刊室的钥匙，改了你的作文。” “实在抱歉，因为我的私人感情问题，牵连到了你。” 慕南意对此的评价是，顾嘉临一个看起来挺正经挺靠谱的人，居然也有这样狗血的感情经历。 张淼好吗？从这件事来看，她明明一点也不好，顾嘉临眼光怎么这么差啊。 “你现在说这些，是因为对她还有感情？”慕南意问他。 “说不清。”顾嘉临无奈笑笑，“其实刚开始都挺好的，我们会一起学习，一起看书，那段日子还是很难忘。” “可能就是因为青春里第一次接触这些，总会想要留下一个美好的结局。” “即便有瑕疵，也总觉得是因为没有磨合好，总想着再试试，毕竟世上也没有百分百适配的人。” 慕南意点头，“了解。” 她的视线落在逆光走来的男生身上。 “但不认同。” “即使青春里有意难平，也应该留给本身就很好，且值得被爱的人。” “据了解知同情，我认为她不值得被同情。” “所以不想原谅她。” 说完，她朝着光下高大的身影走去。 顾嘉临站在原地，看着男生接过了女生肩上的书包，那个男生他认得。 那天在商店门口，他因为躲张淼，一直隐没在人群里，等人群散开后，他看到男生和女孩一起，将地上撒了的酸奶收拾干净。 女孩很好，她身旁的男生也很好。 确实，有些在青春里出现过的人，似乎比太阳还耀眼。 第90章 划清界限 “话说，那天魏萱是被谁叫去办公室的啊？” “啊，不是魏主任叫她去的吗？” “屁的话，姓魏的怎么可能故意叫他女儿往枪口上撞啊，初中那会作威作福的，不都是姓魏的护着。” “有道理，那是谁把她叫去办公室的啊？” “我猜不是周忱溪，就是沈听肆哈哈哈！” “……” 升旗仪式结束，这次事件也成了高一年级热议的话题。有人感叹魏萱终于踢到了铁板，再也不敢仗着身份在学校里作威作福，有人大骂张淼恋纯纯爱脑，一点儿不思进取。 宋鸣从校霸变成正经高三生的消息也被传了出来，不少人猜测校霸这是因爱改变，终于认识到了自己曾经到处约架的行为有多中二，开始洗心革面只为配上心中的白月光。 这白月光是谁，猜测众多，无一证实。 “诶，我靠！小心！” 一块抹布从高处掉落，慕南意伸手想要接住，快要触到抹布时，却抓了个空。 下意识退后半步，后背撞上一片坚实。 “谢谢啊。”慕南意站稳后，离远了几分，转身道谢，却只看见了一个侧脸。 宋鸣？ “南姐，没事？我刚刚没拿住实在抱歉啊！”站在桌子上擦玻璃的男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慕南意闻声收回了视线，对着男生道:“没事，我把抹布洗干净再给你。” “呜呜呜，谢谢南姐！” “……” 慕南意拿着抹布朝卫生间走去，路上碰到了拿着扫把追着体委打的陈雨瑶。 “李子恒，你再朝我弹水，我就杀了你！” “陈智深你怎么玩不起啊，我衣服都被你弹湿一大片了！” 薛然拿着抹布，朝左边躲了躲，体委和陈雨瑶接连从她身边跑过。 她抬眸，看到了同样拿着抹布的女孩。 两人对视几秒，浅笑着点了下头，没有任何交谈，不熟络，真正意义上的点头之交。 两人擦肩而过，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薛然走到理a后门时，紧了紧手中的抹布，转身朝着楼道看了眼。 女孩已经拐进了卫生间，只来得及看个侧脸。 也是，她早该猜到的。 慕南意那样明艳又张扬的人，一定爱憎分明，身边的朋友也都干净赤忱。 那日在期刊室外的阅览大厅，她们爽快地交换了学习资料，那天她以为，她们或许也能成为朋友。 可她忘了自己曾经因为嫉妒做的坏事。 女孩可以因为她说出了偷拍的真凶而保护她，做到每天送她放学回家的承诺。 女孩当然也会因为她曾经把合照交给了杨老师而从此和她划清界限。 女孩永远保持着自己的行事作风。 她的成绩没她好又能怎样，光是这些方面，慕南意已经完全赢了她。 对不起啊，慕南意。 薛然是胆小鬼。 …… 《远山下的芳草地》最终在清明节前夕成功发表在了校刊上，校刊也因为这次事件得到了极大关注，借阅量一下子突破了史前记录。 “张淼停学都算轻的了，这么好一篇文章，被她改成啥了！” “南姐，你怎么做到的啊，能不能救救我那小学生流水账式的作文。” “哈哈哈哈你那救不了，得回炉重造。” “回什么炉重什么造？” “回到原始细胞状态进行dna重造哈哈哈！” “操，敢这么说你大爹，看我不揍死你！” “……” “好了好了，静一静！”杜老师站在讲台上蹙眉喊着，“范文卫、王智，你俩墩地怎么墩的，我这讲台上都没被打湿！” 范文卫学着杜老师那语气，一本正经的回道:“墩地啊，就那样这样墩的啊！” 杜老师偶尔会在普通话里冒出几句石城方言，大家对此最爱模仿。 范文卫几乎复制粘贴的语调让班里发出一阵大笑。 “行了，收收！”杜老师没忍住也跟着笑了笑，“还想不想放假了？” 这话的杀伤力不亚于是不是想要加作业。 班里瞬间安静下来，四十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台上的小土豆。 “你们是真贼。”土豆没好气道。 “行了，也不多说，安全问题……” 就这个问题土豆至少说了得有十分钟。 慕南意默默掏出了清明节作业。 “最后，这个清明节回来呢，我们要搞个兄弟班级互帮互助活动。” 这话让班里人瞬时来了兴致。 “老杜，我们班和哪个班啊？” 小土豆眉眼一弯，笑着问他，“你是想拱哪个班的白菜啊，告诉我，我给人家班主任提个醒。” “哈哈哈哈！五班五班，老杜，他想和五班互帮互助！！” “胡说胡说，十五班！！他早换心欢啦！” “……” 班里又开始闹腾起来。 小土豆见场面已经控制不住，抬起手拍了拍讲桌，“扯到这事就开始来精神！” 慕南意没忍住笑了笑，宋荞也低着头，努力压着嘴角。 “咱们兄弟班级是理a哈，都给我跟着好好学！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抢到的……” 土豆后面说的话已经没人听了，班里要么哀嚎要么直接趴下睡觉。 和理a互帮互助，这和给自己找了个家教有啥区别啊，一个努力教，一个学不会，简直就是互相折磨。 但事已至此，当然不是四班同学抗议就能改变的结果。 等土豆喊放学的那一刻，班里死气沉沉的画面一变，又欢声笑语起来。 “这帮孩子真是……”杜老师背着手笑叹一句。 …… 清明节那天，沈听肆回了京城，慕宴清和肖婉出差还没回来，慕南意跟苏北宁一起去了江远墓园。 “肖远，你可算光荣了。”慕南意放稳酒杯，斟了一杯酒。 “你上我们校刊啦！” “你和赵泱芷在那边好吗？” “有赵泱芷在，你就不要再下厨啦，忒难吃！伤胃！” “告诉你个秘密啊，你应该要有外孙媳妇了，你要是见了她啊，你俩肯定得吵起来。” “不过，虽然她脾气大，但人挺好的。” “放心，我帮你盯着苏北宁，不会让他被欺负了的。” “……” 苏北宁将一束白菊放在墓前，看着一旁嘀嘀咕咕的女孩，笑了笑。 转头看着墓碑上照片，灰白色的小老头一脸笑意。 “外公，我平安回来了。” 上完坟，慕南意和苏北宁走出墓园，苏北宁去停车场取车，慕南意等在墓园门口。 “哭鼻子了？” 一道调笑声从背后响起。 慕南意回头，看清是谁后，没好气的回怼，“你才哭鼻子，上次被叫去三堂会审我都没哭！” 许幼年挑眉，视线划过女孩有些微红的眼角，嘴角扬起，“嗯，没哭，我家小孩真棒！ ” 什么语气啊，夸幼儿园小孩吗！ 慕南意想要反驳，许幼年却已经朝着墓园走去了，一身黑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很美，慕南意看了却觉着孤寂。 “喂！” 许幼年停了脚。 “上次谢谢你。” “但以后也不许欺负苏北宁！” “他的身份再怎么变，也会是我哥！” “不过。” “我也能勉强护着你。” 慕南意说完，苏北宁的车刚好开过来，她利索地上了车。 “哥，你喜欢许幼年？” 苏北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问话吓了一跳。 “之前我还挺排斥她的，因为总觉着她霸道的过分，要抢走你。” “可现在不觉得了。” “你要是结婚了，不是被抢走。” “而是多了一个人爱我。” 第91章 专门为她准备的 京城。 三月清明小雨，城市被蒙上一层薄雾。天初暖，日初长，京城缺少水汽，使春光减了成色。 细雨绵绵，浮漾湿湿的流光，灰而温柔，对于视觉，是一种低沉的安慰。 云暖笙是被层层叠叠的山桃树环抱着的。 粉色的花瓣被雨水打下，有些湿重的飘落在地上，墓碑也沾上了几片，鲜艳温柔的颜色点缀在灰白照片周围，让静寂的墓园生动了几许。 花岗岩与汉白玉雕刻而成的墓碑前，站着一身黑衣的少年。长身玉立，背脊挺直，手捧一束马蹄莲，黄白的花瓣相互簇拥，少年站在那里自成风景。 “小肆。” 沈听肆弯腰将花束放在了墓碑前。 “我打算回京城发展。” 无人回应。 沈序看着转身准备离去的少年，蹙了蹙眉。 “你不想离你妈妈近一点吗？” 话里的某个字眼使得沈听肆脚步一顿，垂眸，掩去眼底的嘲讽，他轻笑了声。 “沈序。” 直呼其名的行为让男人脸色变了变。 “你这辈子还真是什么也留不住。” 雨丝纷纷扬扬落下，湿了地，湿了肩，湿了眼前渐行渐远的少年。 “沈听肆，你什么态度，我是你爸！” 带着怒火的声音，惊起了山桃树上几只筑巢的麻雀。 …… 京城的春雨下了一早晨。 阴雨天的街道上，人迹寥寥，略显冷清。偶尔有打伞的行人走来，踏着光滑湿亮的清石板路而过，溅起细小的水珠，倍显行色匆匆。 禅莲社是京城有名的茶楼，雨天湿冷，堂内多是进来躲雨暖身的散客。 “来，您二位慢用。” 茶水被端上桌，热气氤氲，驱散了身上的几分湿冷。 “今儿个下午就走？” 谢卓食指微动，抖了抖烟灰，往后随意一靠，抬眸看向对面懒懒缩在椅子里的男生。 “嗯。” 声音略低，带了点儿鼻音。 “几个月不见，你装什么深沉？”谢卓掐了烟，轻嗤一声。 沈听肆漫不经心放下茶杯，似被苦到般，蹙了蹙眉，嘴上还不忘回道:“那也比不上谢少，在京城混得如鱼得水。” 谢卓嘲弄的勾起嘴角，哂笑着问，“这话谁信？” 沈听肆扯了扯嘴角，丢出一字，“演。” “你都知道了？”谢卓一手搭在椅后，对上男生的视线，偏了偏头。 对面人没说话，懒懒撩起眼皮，似笑非笑。 “德性。”谢卓笑骂了句，正了正神色，又道，“林舒云那小儿子死了，现在把错都怪在谢世杰身上，两人狗咬狗。” 他便乐得清闲。 沈听肆点了下头，看着雕花木窗外的朦胧细雨，语气淡淡问了句，“家底真不要了？” 谢卓知道这是在说他选理科的事。谢家从政，自然全是文科出身。 “老爷子早看不惯谢世杰了，我想以后从商。”顿了顿，谢卓将视线挪向杯中热气渐散的茶水上，“肆哥，我以后想跟着你干。” 热气顺着杯檐丝丝缕缕往上冒，愈来愈淡，直至消散。 “再说。” 谢卓瞟他一眼，故意阴阳，“这是嫌我没带家底只能出力。” “你？能出几分力？” 质疑里满是轻蔑，嚣张矜贵的不行。 谢卓刚想阴阳回去，却突然想到了高一开学搬书那会，沈听肆那句“说你谢卓，人比花娇”。这人的嘴毒果然一点没变。 谢卓回神时，对面的人已经合上了眼，一副懒得再聊的姿态，他摇头嗤笑一声，“早晚有人治你。” “……” 清明节一天假，说多不多，说少也确实少。 江远二中的学生返校时，高一学生怨气极大，一天的假，作业三天的量，高中生到底是什么牛马。 完全没假期的高三年级对此的评价是:知足，以后不仅没假，作业还写不完。 “闻哥，昨天肆哥也不在线啊，咱们几个通宵开黑，现在犯困是情有可原，肆哥这是干啥了，困成这样，是不是背着我们找漂亮妹妹玩去了？！” 苏闻一把将声音越说越大的蔡铭宇拉到了班外，顺便贴心的关上前后门。 “诶，赶我走！苏闻你别太过分！”蔡铭宇气的在门外瞪眼。 体委忽然从后面的透明玻璃处贴上来，大脸把蔡铭宇吓了一跳。 “我靠你想吓死我啊！”蔡铭宇心有余悸。 “肆哥在准备物理竞赛呢，昨天还去了趟京城，估计没咋睡，你别吵。” 物理竞赛？ 蔡铭宇讪讪闭了嘴，体委给他开了门，进班时他又发现写写画画了两节课的周忱溪，现在还没停笔。 “老周，你这又是干什么呢？” 蔡铭宇凑到周忱溪跟前，响起体委的话，这回将声音压的极低。 “不是兄弟班级活动吗，我准备些知识重点总结和练习题。”周忱溪听了笔，拿起写好的知识清单看了看。 蔡铭宇一声卧槽差点出口，余光瞟到趴在桌子上的沈听肆时，又硬是闭住了嘴。 兄弟班级互帮互助，虽然口头上是这么说，但很少有人会认真准备。一个是耗时，耽误自己学习的进度，二个是准备了，或许人家根本不乐意学。 老周准备这么认真，总不能是纯纯自愿？ 按照惯例，周三下午两节课后是社团活动时间，但这次高一年级将社团活动改为了兄弟班级团建。 理a班和b4班的团建地点在教学楼三层西段的空教室。 对于上学期在大尖班待过，这学期掉到普通班的同学来说，理a班基本全是熟人。但对于一直待在普通班的同学来说，简直就是痛失声带的一个小时。 “你平时不是话挺多的吗？你小子咋沉默了？”杜老师揪到一个躲在角落里摸鱼的男生。 男生蒙了一会，挠挠头，“老杜啊，我感觉我和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聊不到一起去。” 杜老师听到这话蹙起了眉，“咋会呢？你们课程进度都是一样的，这次团建也就是让你们互相交流经验。” “我和大佬相互指点！？您可别开玩笑了。” 男生最后被杜老师塞进了人最多的一堆里。 “刘老师也会骂你们送分题做成送命题吗？哈哈哈哈，小土豆一天高低得骂三回！” “啊，沈听肆上午睡了两节课？学霸上课也犯困啊！” “你语文作文36分！！？我还以为你们都是人手50分作文的大佬。” “……” 男生听到人群里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忽然发现理a班的同学好像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不可一世。 “这是一些我总结的重点，或许对你有用。” 慕南意看了眼手中被装订整齐的一小沓a4纸，随意翻了几页。 字迹清晰，重点分明。 “哟，这是专门给我们小意准备的？”陈雨瑶探了个头过来，揶揄的笑着。 周忱溪笑着摇了下头，“我这还有几份，需要的同学可以找我要。” 这话一出，不少暗中观察的女生立马凑了上去。 “啧啧啧，这人气。”陈雨瑶瞅一眼被围起来的周忱溪，连连咂舌。 慕南意也抬头看过去，男生站在人群里，笑起来时眉眼温润，看起来就很好相处。 头顶忽然被什么拍了一下，慕南意将视线挪到身后，看清是什么拍的她后，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溜。 “下周一到周三我不在，要去苏城参加物理竞赛，这些够你写的了。” 沈听肆将一小沓卷子递出，慕南意看着只觉得两眼发黑。 “芜湖！”陈雨瑶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笑完还不忘打趣一句，“这是专门给我们小意准备的？” 慕南意瞪她一眼，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沈听肆闻言挑了下眉，视线在女孩手中一沓装订整齐的a4纸上掠过。 “嗯，就是专门给她准备的。” 语气里某些情愫简直不加掩饰。 陈雨瑶没想到能吃到大瓜，本来还占周忱溪那边，这下好了，一颗心全偏了。 “哦吼，你到底都瞒了些什么！”陈雨瑶佯装生气的问慕南意。 慕南意瞪了眼懒散站着的某人，面上气，心里却是不会骗人。 “专门准备”这四个字，跟石子似的砸进心湖里，溅起阵阵涟漪，彻底乱了思绪。 第92章 傻子才选择帮她 虽然沈听肆出的卷子完全不顾及往日情分，题目要多难有多难，但不得不说，提分的效果也确实显着。 三月底，月考成绩一出，慕南意直接往上窜了五个名次，年排四十五，班排第一。 “你家大佬就是厉害，这次物理和化学的压轴题都能压对，呜呜呜帮我感谢他！”宋荞捧着成绩单，感动的痛哭流涕。 她平时成绩不上不下，就是个中不溜，这次却因为考前问了一嘴同桌写的卷子，记住了同桌的讲解，考试时意外发现居然和压轴题是一种题型，成绩直接翻了翻。 “怎么只谢他啊，这题可是我给你讲的，我的功劳占大头好不好！！”慕南意双手瞄准宋荞的腰，一头扑了过去。 宋荞平时最怕痒，慕南意的手指刚触过来，她就左右躲避着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最该感谢的是你……哈哈哈别挠我了！” 两个女生闹做一团。 “我靠，沈听肆物理竞赛预赛第一！” “第二是谁啊？第二是不是老周？” “哈哈哈哈还真是！” “老周是真深情啊，对肆哥穷追不舍的。”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好有道理！” “……” 慕南意手一收，宋荞好不容易逃脱了魔爪，立马跳到旁边座位上去。听到周围人的讨论，她又忍不住调侃。 “哎哟，你说到底是第一配第二呢，还是两男争一女呢？” 慕南意转头，对上宋荞的视线，眉眼一弯，皮笑肉不笑道:“你是不是皮卡丘的弟弟，皮子痒？” “不不，其实我是孙悟空的哥哥，ps版火眼金睛，奸情搜寻专家。” “……” 月考结束，日子又开始慢起来，大家都度日如年盼着五一假期快点到来。 “走啊，别趴着了，学校的玉兰树开花了，之前准备月考一直没来的及看，现在快去看看！” “啊，我懒得动，趴着睡觉不好嘛……” “滚你的，天天瘫在那，再瘫就成饼了！” 三月底，正是花开的季节。 教学楼背后对着是食堂，食堂两侧栽满了树，左边一片玉兰树和梨树白粉的花瓣相互交错，右边一片火红的海棠树自成风景。 花香遍地，下课时来赏花的同学络绎不绝。 慕南意饭还没吃完，就被陈念和陈雨瑶急吼吼的拉着去赏花。 “我带拍立得了，多拍几张，下学期高二就没时间浪了！” 陈雨瑶左手拉一个，右手拉一个，脖子上还挂着蓝色的拍立得，这点重量丝毫不影响她飞奔的速度。 “你是真浪。” 感受到刚下肚的果汁在胃里翻涌，慕南意忍不住吐槽了句。 然后事实证明，跑快点是正确的。 三人刚出食堂，就看到了食堂两侧拥挤的人群。不止是高一年级，高二年级也借此来放松心情。 “那人少，我们去那拍。”陈雨瑶眼眸一亮，抬手指着一处，“我去抓个壮丁拍照。” 三人朝那处走去，迎面碰上了刚打完篮球的体委一行人。 慕南意的视线不由自主就落在了穿着黑色短袖的男生身上。 身行高挑，皮肤在阳光下很白，许是打累了，吊梢眼里带了几分倦意，风撩起额前碎发时，男生半睁着眼，样子有些懒。 清晰的下颌线随着他呼吸的节奏微微上下浮动，一滴汗渍顺着清晰的下颌线滑下，滴在地上，说不出的性感。 怪不得说会打篮球的男生帅嘞。 慕南意感觉脑子已经迷糊了。 “陈智深，你们怎么在这？” 体委球一抛，几步走到三人面前，苏闻眼疾手快接住差点飞到垃圾桶里的篮球。 “来的正好，快来帮我们拍照！”陈雨瑶正愁找不到熟人帮忙拍照，体委来的恰是时候。 “嚯，你算是找对人了，专业拍照17年，打娘胎里开始钻研。”体委大手一扬拿过了陈雨瑶脖子上的拍立得。 “瞎吹，你要有这等技术，还至于到现在都母单？”苏闻拿着篮球，嘲讽一笑。 “哈，哥这叫纯情，你懂个屁！” “承认自己没人要很难吗？” “滚你丫的！” 周忱溪的视线一直落在玉兰树下扎着马尾的女孩身上，可她将视线从沈听肆身上挪开后，就开始盯着一处发呆。 自始至终没有看过他。 抿了抿唇，周忱溪顺着女孩发呆的那处看去，几个女生正蹲在地上，手中摆弄着树枝，数根树枝穿插在一起，竟编成了一个木篮。 拾起地上掉落的花瓣，点缀在木篮周围，就变成了一个精致小巧的花篮。 “想要吗，我给你编一个。”周忱溪主动上前询问。 慕南意回了神，这才发现周忱溪也在。方才几个男生走在一起，体委长得又壮实，许是将周忱溪挡在了身后，她还真没怎么注意到。 “你也来看花啊。”慕南意笑着打了声招呼，视线又落在编花篮的几个女生那里，“周班长会编花篮？” 虽然周忱溪已经不是班长，但她还是习惯这么称呼他。 周忱溪笑着点头，“小时候和奶奶学过一点。” 慕南意惊讶，调笑道:“看不出啊，周班长这么心灵手巧。” “略懂一二，编的不好。”周忱溪笑了下，蹲下身子开始捡树枝。 慕南意也蹲了下去，手指在触及到一根树枝时，视线里突然印入一双白色球鞋。 非常熟悉。 因为这是安里给她和沈听肆买的同款。 她差点被安里这明晃晃又大胆的操作给吓死，一直不敢把那双鞋子穿来学校。 “要编花篮？” 她听到他清冽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语气带了些许质疑。 这人估计又在心里嘀咕她的幼稚行为。 “对啊，给你也编一个。” 这话让站着的人直接蹲了下来。 “我教你。” 语气里哪儿还有半分质疑。 慕南意憋着笑，装作怀疑的样子问，“你会编这种小玩意？沈娇娇吗？” 说来也巧。 上一次这么叫沈听肆，好像也是来赏花，不过赏的是栀子花。 “嗯，会。” 男生说话间，手中已经拿起了树枝，修长的手指灵活的穿梭在树枝之间，骨节分明，腕骨清晰，明明是经常在球场上晒太阳的手，却白的晃眼。 编个花篮也是一副游刃有余的矜贵样。 慕南意觉着这人多少有点装。 可又惹眼的不行。 分寸感简直拿捏的太好了。 沈听肆侧头瞥了眼一直盯着他手看的女孩，微不可察地笑了下，开口提醒了句，“过来，离那么远怎么学？” “嗷嗷。” 慕南意往他跟前凑了凑。 女孩的马尾不小心划过他的侧脸，带来玉兰花之外的第二种香气。 嗯，教她才是对的。 傻子才选择帮她。 第93章 有些细心只会对她 周忱溪编好花篮时，发现女孩已经编好了半个，他失笑，“你小心点，别划到手。” “不会的，感觉就底部比较费劲，容易划到手，但底部沈听肆已经编完了，我编剩下的。” 慕南意笑着摇了摇头，手中动作没停，回想着沈听肆方才的手法，渐渐从生疏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周忱溪看着一门心思研究编花篮且越编越起劲儿的女孩，他心中突然一震。抬眸将视线挪向一旁懒懒站着的少年。 “你是真细心。” 语气很实在，可又带了几分无奈。 他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真的无法做到像沈听肆这般恰到好处的放手。 就像编花篮，他会因为怕女孩划到手而选择帮她编，可沈听肆选择的却是自己完成较难的部分，将风险小的一部分交给女孩。 既保证了安全，又让女孩获得了参与感。 现在细究下来，就连下雨也是。 淋雨会感冒，但她喜欢。 沈听肆会给女孩递雨衣，让她在雨里玩。他却因为担心女孩感冒，提醒她会着凉。 难怪沈听肆根本不在意他喜欢慕南意。 这个年纪的喜欢，多数是青涩而胆小的，用笨拙的方式无声的关注，就连他也不例外。 会忍不住关注女孩的一举一动，会下意识记住女孩的喜好，甚至被同化，将之变成自己的喜好。 克制的，隐忍的，再进一步害怕被发现，退后一点又怕女孩的目光就落在了别处。 可沈听肆的喜欢，却恰到好处。 在现在这个年纪，既不会给女孩压力又完全能让女孩感受到他提供的情绪价值。 喜欢的坦荡，关心的细微。 周忱溪在想明白的这一刻才发现自己败的彻底。不，或许沈听肆从没把他当成过对手。 “那也得分人。” 有些细心只会对她。 漫不经心的语调，说话时视线一直落在下方。 女孩编好了花篮，拿起来晃了晃，一脸兴奋的向男生展示。 周忱溪默默将花篮往身后放了放，看着女孩站起身朝这边走来。 “看看看，是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慕南意一手拎着花篮，得意的在两个男生眼前晃了一圈。 视线里是笑的明艳灿烂的小姑娘。 拿着他们一起编的花篮，得意又欢喜的讨要夸奖。 酒窝明晃晃的，桃花眸晶亮，琉璃般璀璨，笑起来比满树的玉兰花还要惹眼。 可这副样子不能被他私藏。 不止旁边，周遭的人都能看到。 就挺烦他们的。 可最终乱七八糟的想法也只化为懒洋洋的一句， “要不是地基打得牢，你晃得这几下绝对会散掉。” 这话惹的小姑娘立刻反驳起来。 “你少臭屁，篮子牢固明明是因为我上层编的好！” “嗯，好一个歪理。”顿了顿，他忽然认真的看向小姑娘，“大学千万别选土木。” 慕南意瞬间就猜到了这人要说什么，眼眸直勾勾瞪向一本正经的某人。 可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不然你这从上往下建房子的本事，就要被全国人民笑……知道了。” “沈听肆，你是真嘴欠！” “实话，还不让人说了，玩独裁？” “你有种别动，我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是独裁！” “……” 周忱溪发现，女孩在沈听肆面前，似乎要更活泼张扬些。 “你俩别打情骂俏了，过来拍照！” 陈雨瑶看着又开始拌嘴的两人，嘴角一抽。 她有时候真的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幼儿园文凭，一个就喜欢恶劣的逗人，一个次次都能上道。 也算绝配了。 “你们好啊，拍照不叫我！” 林知笑拉着江辞从人群中挤过来，愤愤不平地控诉几人“孤立”她的行为。 “你可得了，谁先见色忘友的我不说。”慕南意冷笑一声。 林知笑飞快地瞥一眼江辞，第无数次期盼冤种闺蜜在这种场合能做一个安静的哑巴。 “谁再谈论这个，谁滚。”林知笑一把挽住慕南意的胳膊，恶狠狠威胁。 慕南意无语的瞥她一眼，“怂。” “你俩也停停，再不拍上课了！”陈雨瑶一手一个将两人提溜走。 “念宝，你站我这！”慕南意眼疾手快扯过了陈念，让陈雨瑶扑了个空。 “哎不是，我俩本家，就应该站一块！”陈雨瑶没好气道。 “你站念宝旁边不就行了？” “行行行，真受不了你。” “我难过了，你敷衍我。” “呕，别玩这套，少装！” “……” 事实证明和朋友在一块确实止不住废话，无聊至极的对话也能立马怼起来。 四个女生站在前排，身后是五个男生。周忱溪看着斜前方的女孩，不动声色的往左边挪了挪。 “周班长不嫌挤？”沈听肆头都没偏，似笑非笑的道了句。 他是不在意有人喜欢小姑娘，毕竟优秀又热烈真诚的人，谁不喜欢？ 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可以过分靠近。 能做朋友，但也仅限于此。 再近一步都不行。 他醋。 醋死了。 周忱溪动作一顿，侧头看了眼男生，其他人都在看镜头，他却在低头看女孩。 快门键被摁下，画面定格。 被随便抓来拍照的男生拿着相纸挠了挠头，有些抱歉的将相机交给体委。 “我拍的不好，那个，实在抱歉啊……” 体委大手一挥，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没事儿，拍照就是图个情怀，谁在意拍的……” 话音在照片显现出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哈哈哈哈诶不是，笑死我了！” 苏闻看着拿着相片捧腹大笑的体委，一脸疑惑地走上前，夺过照片看了看，脸色瞬间怪异起来。 “什么啊，我刚刚闭眼了吗？我记得我没闭眼啊！”陈雨瑶也没摸清状况，扯着嗓子问了一句。 “不是，不是你们哈哈哈！” “别废话了，快说！” “是他们三个！”体委说到这扬了扬手中的照片，“老周含情脉脉看着肆哥，肆哥目不转睛看着南姐，你们三个在搞什么？！” “哈哈哈哈他们想拍燃冬！！” 慕南意:“……” 我看你长得像燃冬。 第94章 沈听肆生气了 每回小长假，学校必不做人。 这不五一假期前，江远二中组织了四月月考，还特意挑在假期前三天。考两天，第三天出成绩，一点没给学生留活路。 “哈哈哈哈，我疯啦！” “一顿竹笋炒肉，三天快活日子，值了！”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考试好愁。” “滚你丫的！” “……” 慕南意的考场在三楼，和第一考场是对门。 她坐在中间列最后一个位置，侧头就能看见对门一考。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考完就是五一小长假的缘故，这次考试格外严格，进考场前监考老师逐个用金属探测仪检查。 慕南意刚把笔袋准备好，注意力就被楼道内的一阵骚动吸引了去。 “哔——” “哔——哔——” “哔——” 探测仪响个不停，被几个人挡着，看不清状况。监控老师赶走了几个围上来看热闹的学生，慕南意看清了那个扫一下就哔哔直响的哔哔哥。 体委李子恒。 “口袋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监考老师板着脸，让体委把校服校裤的口袋都掏一遍。 体委边翻口袋边无辜的解释，“老师，实属冤枉啊，我啥也没带！” 等体委把四个口袋都掏完，还真是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然而检测仪一靠近体委，就哔哔响起来。 一考场的人都围在后门看热闹，突然有个男生感叹了句。 “我操，机器人！” 一考场爆笑一片。 “神他妈的机器人哈哈哈哈！” “李子恒你昨天吃啥了，你该不会是微量元素成精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有病，微量元素成精！” “……” 这场小闹剧最后是被刘主任终止的。 从本部调回来后，刘主任忽然对德育有了新认知。抓德育不仅应该在人文道德上，更应该在学习态度上。 就比如现在。 离语文考试结束还有三分钟，二考场已经有人趴在了桌子上，还是上次月考的语文第一。 刘主任直接走到那个同学面前，用力敲了敲桌子，“课桌，你的床搭子。” 语文第一:“……” “你，你，还有你，注意力集中，眼神别再劈叉了！”刘主任又抬手点了几个人，眼睛一眯，对着二考场的人道:“别太自信，只要没打铃，就给我认真检查！” 二考场的人都不敢说话，要是放到曾经，他们还会嘀咕几句学校区别对待，就许理a班的人有特权，普通班的一律平等。 但他们刚刚听到，对面一考场也被训了。 自从学校决定搞兄弟班级帮扶活动，文理a班和普通班的差别好像就只剩成绩了。 慕南意感觉这样其实挺好的，曾经魏主任老拿成绩衡量品行，现在这样反而缩小了普通班对好班的差距感。 会让人感觉到，原来除了成绩，大家都大差不差啊。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慕南意交了卷子，回到座位时突然感觉小腹的酸痛愈发明显。 我靠，这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因为要考试，她就没背书包，只带了个笔袋，书包在二楼教室里。 抬手揉了下小腹，慕南意准备脱下校服外套挡一下，去二楼拿书包。 校服拉链刚解开，桌上突然多了一瓶奶。 慕南意抬眸，男生正居高临下睨着她，视线落在她捂着肚子的手上，脸色好像有些沉。 “提前来了？” 他沉声问着，那语气莫名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沈听肆生气了。 这个认知让慕南意有些心虚，这几天贪凉吃了雪糕，昨天还偷偷摸摸干掉了一瓶冰可乐。 考场基本都开着空调，而她又恰好是最后一排，离空调极近，吹了一百五十分钟的空调，现在她不痛谁痛。 “那个……”脑中还在飞速想着能狡辩的词，视线在瞥见那双又冷又利的吊梢眼时，满腹借口都化作了一声心虚的，“呃…昂。” “东西带没？”沈听肆问话时，扫了眼讲台，没看到熟悉的粉书包，他顿时气的想笑。 “杯子也没带？” 这话让慕南意更怂了。 她不喜欢喝热水，特意没拿杯子，只带了一瓶ad钙奶。 “书包在教室？” 这语气冷的，海尔兄弟见了都得自愧不如。 慕南意小幅度的点头。 “坐着，我去拿。” “喔。” 后面这声倒是乖的不行。 沈听肆转身前瞥了眼缩在桌子上一脸心虚的女孩，许是腹痛，让平日里张扬的人此时没精打采像只鹌鹑。 她不是乖巧的性格，也就这种时候像个乖乖女。看着乖，不知道此时有多难受，因为心虚又不敢说有多痛。 还不如嚣张乖戾点呢。 沈听肆这样想着，已经跑到了楼下。 在四班讲台旁找到女孩的粉色书包，确定杯子也在后，单肩挎着就走出了四班。 四班是文科考场。 三十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男生，准确来说是背着粉书包的理科第一。 违和吗？ 私心上来说简直太违和了。 可是又莫名好配。 男生走进班时是有些凶的，搁老远就能感受到男生的低气压。 然而背上粉色书包后，好像柔和了几许。 “我操那是谁的书包，不能是沈听肆的！” “废话，他书包肯定放理a啊，这是四班。” “我靠到底是谁，这也太幸福了！！” 若不是考试手机抓的严，刚刚沈听肆单肩背着粉书包的样子高低得被拍下来疯传。 “干什么呢？抓紧时间复习一会！”监考老师端着保温杯从门外进来，扫了眼台下叽叽喳喳的众人，火气十足的吼了句。 等拿到沈听肆送来的书包，慕南意迅速去了卫生间，收拾完出来后她才猛然注意到一个问题。 沈听肆怎么知道她提前来了？ 说实话她平时还是挺注重这方面的，姨妈期前几天一般不会喝冰的，因此日期一直挺准。奈何这几天增温太快，她实在没忍住贪了凉。 “拿去，喝完放桌底，不要撒卷子上。” 慕南意接过沈听肆递来的杯子，扭开喝了口，甜滋滋的味道瞬间在口腔漫开。 “你哪儿来的红糖？”她惊讶的问。 “顺的。”沈听肆抬了抬下颌，示意她进考场。 顺的？ 慕南意又喝了几口，想到沈听肆刚刚交代的，把杯盖拧紧后将杯子放在了地上。 沈听肆来回不过三分钟的时间，从哪儿顺的红糖？ 一连两天考试，一晃就过去了。 慕南意发现考试时日子似乎过得格外快。 “老杜，那个物理实验题，什么啊，那个刻度尺黑不拉几根本看不清！” “杜哥，告诉我实验题谁出的，我要请他吃波力海苔！” “哈哈哈哈真的，妈的那图糊的就跟把波力海苔放上去了一样！” “……” 杜老师拍了拍桌子，扫一眼台下躁动不安的众人，平淡的开口，“实验题我出的。” 班里沉默了至少得有五秒。 一般来说，二中考试，题谁出的谁负责改。 范文卫最先反应过来，“我说请您吃波力海苔就是字面意思哈哈哈！” “那图可好认了，老杜你信我，我爱你的心比真金还真！” “杜哥杜哥，你出题太有水平了，我有预感，我实验题这次能拿三分！” “哈哈哈你这马屁拍哪去了，小心杜哥给你个负三分。” “……” “行了行了，这次确实是我图没找好，加上印刷问题，看不太清。”杜老师敲了敲讲台，示意下面安静，“这样，这道题的分送大家。” “我靠！杜哥我爱死你了！” “呜呜呜土豆果然是所有土豆里最好的土豆，泪目了家人！” 慕南意也挺开心，当时考试就是那个刻度尺读数不确定，现在土豆这么一说，她实验题应该能拿满分。 放学时，她抱着书包就往理a跑。 扒在后门，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讲台上擦黑板的沈听肆。 “沈听肆，刘老师让你把物理竞赛的练习卷交过去。”陈念从前门进来，对着沈听肆说了句。 “念宝！” 慕南意招招手示意小姑娘快过来。 陈念看到她也是眼眸一亮，从桌柜里翻倒好一阵，才朝着她跑过来。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陈念一股脑把各种零食塞到了慕南意怀里，“亲测过，都特别好吃！” 小姑娘说这话时，眼眸晶亮晶亮的。 “谢谢念宝！”慕南意笑着道谢。 “陈念，我这边两组扫完啦！” 陈念闻声看去，对着一个点了下头，“剩下的给我。” 说完又将视线转回慕南意身上，拉着她到自己的座位上，“你先坐，我做个值日。” 慕南意笑着点点头。 “帮我拿一下卷子。” 屁股刚挨上板凳，讲台上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慕南意抬眼看去，男生漫不经心晃了晃沾满水渍的手。 意思是说，湿的，拿不了卷子。 “真会奴役人。”慕南意小声嘀咕了句。 起身走到沈听肆的座位，拉开他的黑书包，慕南意忍不住感叹这人洁癖别太重，书包简直整齐的过分。 视线在几包长条状的袋状物上顿住。 红糖？ 他在书包里一直备着？ 第95章 好一个修罗场 “找到了吗？” 慕南意的思绪被这道声音拉回，从物理书和笔记本之间抽出沈听肆的物理竞赛练习卷，一张a4纸大小的白色卡片也跟着掉了出来。 低头看了眼，纸掉在地上是背面朝上，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慕南意将卡片捡起来想要塞回书包，视线却忽然瞟到了卡片正面。 然后她面不改色地把书包塞回了桌柜里，并把卡片放在了书包上面。 抬眼瞥一眼刚擦完黑板的沈听肆，她又从沈听肆桌上扯了几张纸。 “喏，给。” 沈听肆将抹布叠好，放在讲桌上，垂眸瞥了眼女孩递来的卫生纸，接过，仔细将手上的水渍擦干。 一点一点，每一个指缝，每一个指节。 洁癖精。 偏偏还是一副矜贵样。 慕南意愈发觉得沈娇娇这个名字简直太贴合沈听肆了。 “我去送卷子，待这别乱跑。” 话音刚落，视线里的小姑娘一个劲儿地点头。 沈听肆撩起几分眼皮，来回打量着小姑娘。 教室里开着空调，温度偏低，小姑娘这回倒是没贪凉，老老实实穿着校服外套。 脸色挺红润，红糖水多少是起了几分作用。 精神状态也不错，估计也没有考试失误。 但现在这么一副巴不得他快点走的表情，一看就是在筹谋什么坏事。 什么都写脸上了，还以为自己藏的很好。 沈听肆忽然觉着小姑娘太真了似乎并不好，没点坏心思，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 虽然这种情况的可能性为零。 毕竟他在呢。 “给你温瓶奶。” 话音刚出的前一刻慕南意还以为他是准备走了，人都已经背过身去了，结果他来了这么一句。 养小孩呢吗？ 不等她反应，男生已经几步走到了座位上，看着他弯下腰去时，慕南意盯着桌柜的眼都紧了几分。 那张卡片还在他书包上大喇喇放着呢。 虽然是熟人，但偷看总归是不好的。 就这么忐忑着，她看着男生弯腰朝两张桌子中间的地面伸手。 然后。 还真拿出了一瓶奶。 和今天考试他放在她桌上的那瓶一模一样。 这个牌子是她上个月突然入坑的，之后每天上学，沈听肆都会在她上车时递来一瓶。 那会儿天热，是常温的。 这几天给她的却都是温的。 慕南意看着男生拿上那瓶奶走出了教室，估摸着是准备去水房。 二中在生活上对学生还算照顾，水房里配备了杯具，供学生使用，刚好可以用来热牛奶一类的。 等男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慕南意窜上了沈听肆的座位，拿出书包上那张卡片。 刚刚瞥一眼没看清，这会看清了，她整颗心都跟着一颤。 这是四月的计划表。 但不是沈听肆的。 准确来说，是沈听肆给她列的计划表。 规整的表格里是张扬有劲的字迹，每个星期的每一天，练什么科目，写什么卷子，限定多长时间，全被详细的标了出来。 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这张计划表不仅有沈听肆的规划，还结合了她平常的练题习惯，因此她真的一点没发现这人其实一直在指引她学习。 她还以为这人就是平时给她出点卷子，真的没想到他会把这些列的如此详尽。 就好像她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还有几天被红笔圈出来标红了。 她猛然发现那是四月生理期的几天，练习量和没标红的几天相比，被减少了很多。 天。 要疯了。 “小意，我先走啦，明天见！” 陈念说着，突然凑到她面前，歪头笑了笑。 视线在触及慕南意手上的卡片时，顿了顿，眼眸一转，压低小声道，“前几天咱们偷吃雪糕，好像被沈听肆看到了。” “啊？”慕南意惊讶的看向陈念。 被看到了？ 可是他没管啊，真是稀奇。 “体委说他当时脸可黑，那个气啊。” 慕南意心里一跳。 “可奈何某人吃着雪糕笑的开心呐，硬是忍住了。” 耳尖倏地一红，两颊也烧起来。 “别说了别说了，不是急着回家吗，司机已经等在校外了？”慕南意双手一伸，搭在陈念肩头，将小姑娘调了个方向，催促着她往门口走。 “真是，还不让人说了。”陈念被轻轻推着走到门口，侧头失笑。 “念宝，你可真是学坏了！” 慕南意瞪她一眼，扬起手作势要挠她，陈念比宋荞还怕痒，此时一见这架势，躲闪着连忙跑开了。 “站门口望什么呢？” 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此时脑中回想的全是陈念刚刚那番话。 “某人吃着雪糕笑的开心呐，硬是忍住了。” 脑袋突然被拍了一下，她回过神。 “这是望哪个哥哥呢？” 语气挺沉。 慕南意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见着周忱溪正往理a这边走。 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的修罗场。 简直无妄之灾。 “当然是透过玻璃看哥哥你的倒影啦！” 似乎是没想到女孩会这般回答，也许是被这句话里的某个字眼取悦到，沈听肆弯了下嘴角，视线不自觉瞟了眼水房处的透明玻璃。 确实能看到倒影。 一高一低两个，因为是在镜子里，两个身影离得极近，高的那个能将女孩盖住，女孩的脑袋刚好打在下颌下面一点。 平时蛮张扬的人，现在倒显得小巧。 “还不回家？” 周忱溪走近，看了看两人，笑着问了句。 慕南意回过头看向周忱溪，随意回道:“马上就回，周班长今天考得怎么样？” 虽然这话问了也是白问。 但她也不敢聊其他话题。 聊学习的话，还是挺正经的。总不能再给她乱扣帽子了？ “还可以。”周忱溪扬了下嘴角，突然想到什么，对视女孩的视线，又问了句，“上次给你的资料好用吗？我整理了新的，刚好给你。” 这话让慕南意眉角一跳。 虽然知道周忱溪不是故意的，是趋于好心，毕竟两人是朋友，又都是宣传部的成员，平时一起工作，分享个学习资料也正常。 可她刚发现沈听肆给她做的计划表啊！ 还是如此费心思的计划表。 这会儿要是收了周忱溪的学习资料，她怎么总感觉有种负了沈听肆的既视感？ 悄悄抬眸瞟一眼身侧的人，对上后者似笑非笑的视线，她猛地垂眸。 好一个修罗场。 第96章 料定我拿你没辙 “那个，谢谢你啊周忱溪。”慕南意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调整好了表情，歉意的对着周忱溪笑笑，“上次的资料很好用，不过……” 不过什么啊！？ 快给她来个万能回复宝典！ 急！急！急！ “不过我感觉还是自己根据每次的成绩调换学习方法，实时更新学习资料比较好。” “你看，你们一个年级第一，一个年级第二，都是顶层大佬，我一个小喽啰，对那些方法可能还是不太适用。” 这话越说越有底气，说到最后慕南意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 也不知周忱溪信了没，反正在沉默的几秒钟里，慕南意觉得这场面简直就是山雨欲来的前兆，台风呼啸的海面，沙尘席卷的大漠，总归，她处在一切危险的中心。 “我需要，周班长不如给我？” 不咸不淡的一声打破了这场堪称跨世纪的沉默，至少慕南意是这样认为。 周忱溪将视线从女孩身上收回，看向女孩身侧有些慵懒的男生，笑了下，“你还需要我的学习资料？” “功有所不全，才有所不足。” 这话说的谦虚，但出自沈听肆之口，可信度难免降了三分。 慕南意狐疑的瞥他一眼。 这人搞什么？ 周忱溪盯着男生看了会，半晌，挑了挑眉，笑问:“这话你信？” 沈听肆没说话，对此不置可否。 慕南意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哪根筋没搭对，直到坐上张叔的车，她还没缓过神来。 身旁的男生还在一本正经的翻阅周忱溪整理的学习资料，那样子好像真的在借鉴学习。 “喂。” 沈听肆掀起眼皮瞥了眼身旁的女孩，示意她说。 “你和周忱溪是不是有一腿？” 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一下。 慕南意一脸无辜地捂着脑袋，无语的撇嘴，“瞧瞧，说中了还恼羞成怒。” “慕岁岁，你是不是皮痒了？” 语气里多少有点磨牙的意味。 前些日子才被他发现一天之内吃了四个雪糕，今天又被他发现生理期提前，不知道这是在家里偷摸吃了多少冰的。 相处越久，真是越发放肆。 最近活跃的就差在他头上蹦跶了。 小时候那副表里不一的性子完完全全暴露出来。四岁时就是这样，面上装的乖，背地里翻墙、撵狗、打群架的事是样样不落。 每次都能用甜言蜜语哄过一众家长，让他们心甘情愿收拾烂摊子。 现在也是，又开始哄人了。 “沈听肆，你五一想不想去看电影呀，走嘛，走嘛，学习之余还是应该娱乐一下的！” 一只胳膊被小姑娘扯着，左摇右晃，幅度不大，偏偏就跟有魔力似的，把心中防线一点一点扯下。 对上女孩那双晶亮的眸，其余的话是半点说不出来了。 这他妈谁顶得住。 “好。” “好！” 慕南意回应着，弯唇笑起来，颊边梨涡明晃晃的，手上动作也快，已经从书包里摸出手机开始订电影票了。 胳膊处似乎还有女孩手掌留下的余温。 之前嫌做值日不方便，校服外套就没穿，只着一件短袖，方才那手触上来的一瞬间，身体都是绷着的。 这个年纪的男生，本来就是容易冲动的。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一个娇转的眼神，一个简单的触碰，就能瞬间产生无数个下流又龌龊的想法。 更别提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孩。 难受的紧。 哪儿都难受。 不止情感青涩，年龄也太青涩了。 他到底还是得做个人。 “慕岁岁，就是料定我拿你没辙。” 声音有几分哑意，他朝左边倾了倾身，拉开些距离，女孩身上那股淡淡芒果清香却穷追不舍般飘来。 有些得意的语调也跟着钻入他耳膜。 “知道还问？” 语气里满是肯定和理所当然。 沈听肆都快气笑了。 心知肚明，但就是要在他头上蹦跶。 脑门突然被弹了一下，慕南意侧头看他，板着脸，一副“你最好是要说什么大事，否则跟你没完”的样子。 “拿去。” 沈听肆将从周忱溪那顺来的资料交到女孩手里，往后随意一靠，开始犯懒。 慕南意觉着手里就是烫手山芋。 不怪她多想，刚刚她那样开玩笑，指不定这人就是想还回来。 她前手拿了资料，他后手开始生气。 据这大半年的相处来看，沈听肆这人的心胸，估计还没八月的牙缝大。 当然这个心胸指在“某些事”上。 “觉着有用就用，他要是不想给我帮你去要。” 话里挺平和，没有一点酸意。 慕南意惊讶地看他一眼。 “怎么，觉着没用？没用我拿回去给八月垫猫砂盆。” 慕南意猛的后退死死将资料护在怀里。 说实话周忱溪整理的资料真的挺好用，人家那年级第二也不是浪得虚名。 虽然沈听肆也会总结知识点，但人无完人，总有漏掉的。 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结合起来，这破天的富贵来的简直不要太爽。 “我这拿是拿了，你，你到时候可别给我乱扣帽子！” 还提前把退路给自己找上了。 沈听肆扯起唇角轻笑一声，侧头看向女孩。 “对你有用的，我没必要拦着。” 他就算再觉着碍眼，也不可能阻止小姑娘变优秀，更不可能妨碍她的正常社交。 小姑娘是真的把那家伙当朋友，一点没看出来周某人的其他心思。 况且，他信她。 就算不信自己，也不会不相信她。 “周班长这个资料确实挺有用，我发现好多你遗漏的知识点！”慕南意摸清身旁那人的态度后，也不拘着了，翻开资料开始分享起来，“你看类似这种，虽然很基础，但是真的很容易犯错……” 沈听肆安安静静听完女孩的讲解，发现还真如她所说，自己忽略了基础。 周忱溪要是知道这资料最后真的帮了对头，得是什么反应？ 沈听肆这么想着，觉着这样拿人手短也确实不好，拿出手机，转手给周忱溪发了个大红包。 【万年老二:？？】 操作完又转头问了女孩一句，“是挺有用的，你想谢谢他吗？” 慕南意点头，谢肯定要谢，包括上次兄弟班级团建周忱溪给的资料，都很有用。 “手机拿来，我帮你。” 慕南意正思考着资料上的一道题，闻言直接将手机递了过去。 【烟花:红包\/红包\/】 手机那头的周忱溪看着既沈听肆发来红包后，慕南意也发来了红包，心里总觉着哪里怪怪的，思索半晌，他黑了脸。 这两人是在官宣吗？ 第97章 借机把手伸…… “妈呀，南姐，你杀疯了！” “什么什么，出什么事儿了，让我瞧瞧！” “南姐攻破40大关了！年排39，牛逼不？” “嚯！不是人，真不是人，这排名是我的零头！” “怎么，你这次年排339啊？” “啊，怎么说呢，我这次年排139。” “滚，偷学狗，没资格和我说话！” “……” 五一假期前出成绩，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像慕南意这种进步的，转手就领了三个大红包，慕宴清还扬言今天亲自下厨美其名曰奖励她。 虽然他那和肖婉不相上下的厨艺，她实在不敢恭维，但耐不住老父亲高兴呐，拦都拦不住。以至于她想出去吃火锅的计划彻底泡汤。 “哈哈哈好！我吃不上你们谁也别想吃！！” 林知笑从一众卷子中抬起头来，笑的狰狞。 “知笑，这两个面不垂直……”陈念用笔小心地指了指林知笑摁着的卷子。 林知笑抓狂，对着答案一顿子胡整，半天也没发现错哪了，丢掉答案露出一抹冷笑，“我不管，我说它垂直就垂直，爱因斯坦来了都得判它垂直！” 慕南意:“癫。” 林知笑又发疯一阵，最后屁颠颠将丢到地上的答案捡起来，继续和数学题作斗争。 慕南意:“……” 这人就是喜欢逞嘴上威风，破口大骂的是她，对数学深恶痛绝的也是她，做数学资深舔狗的还是她。 “没事，五一有三天呢，我们总有时间吃火锅。”陈念将一根棒棒糖推到林知笑面前，轻声安慰着。 “那好哇，我吃两顿！”陈雨瑶一拍桌子，兴奋地站了起来，“今天我爸妈带我吃，过两天再和你们吃！” 这次考试排名掉出文科前三十的林知笑此时只想说一个字:“滚。” 五一放假前，各班按照惯例进行小长假安全教育，小土豆每次都说“不多说”，然而每次都能滔滔不绝十几分钟。 “你说，五一为什么不放五天，只放三天？” 台上土豆唾沫横飞，台下开始窃窃私语。 “别了，我这次考的嘎嘎低，跟五天竹笋炒肉比，我还是觉得三天好一点。” “可是作业是五天的量。” “别提这个，提了心梗……” 宋荞悄悄戳了戳慕南意的胳膊，低声问，“小意，晚上出去看电影不，最近新出了个恐怖片，听说评分挺高。” 话落，慕南意刚好写完一篇英语完形填空，盖上笔帽，她对着宋荞歉意一笑，“那个，不好意思啊，有约了。” 宋荞愣了两秒，旋即反应过来，有些兴奋地道:“是和沈听肆吗！？” 慕南意抬头看了眼仍在发表激情演讲的土豆，连忙示意宋荞小声些。 “不好意思哇，实在是磕到了。”宋荞有些抱歉，想了想还是拿出便利贴，埋头写了一阵。 等慕南意拿到宋荞写完的便利贴时，嘴角一抽，脸都僵了。 “看恐怖片好啊！我给你说，到时候你就在开场灯黑的一瞬间，害怕的抓住他的手，然后紧紧握住。等电影开场后，假装忘了，一直牵着别松，有高能情节时，别犹豫，直接往他怀里冲！沈听肆这种男生肯定有腹肌的，你还能借机把手伸……” 看不下去了！ 什么话！ 好不容易挨到了放学，高一的学生都一窝蜂往外涌。高二的被留下补课，估计要三节自习课上完才能放假。高三的就更惨了，没假期。 心不在焉的跟陈念他们告别后，慕南意坐在车子后座上愣神。 宋荞的虎狼之词时不时就在她脑子里晃一下，那天在商店不小心看到的画面一个劲往脑子里涌。 嗯，有腹肌。 肌肉线条都很紧实，手感也不错，虽然那天只是因为失去平衡不小心抓了一下。 有几块来着，六块还是八块？ 咋就记不清了呢…… 这么想着，车门忽然被打开，高大的身影在身旁坐下，慕南意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了他的腹部。 脑中的画面愈发清晰起来。 沈听肆感受到身旁那道炽热又不加掩饰的视线，撩起眼皮偏头瞟了眼。 看哪呢？ “要不要扒开看仔细点？” 鬼使神差的，也可能是因为发愣还没来得及回神，她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挺行。 愣是给他气笑了。 “你想着。” 这话让慕南意瞬间回神，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后，她的脸瞬间烧起来。 扒！开！看！看！ 她！还！点！头！ “先生刚打电话来问，要不要去南海那边玩，听说这次五一活动不少。”张叔放下电话，笑着问两人。 南海？ 海边等于泳衣等于清凉等于腹…… 慕南意眼一闭，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真是太龌龊了，不对，都怪宋荞脑子里没装什么好料，对，还有张叔，怎么就偏偏在这个时候问。 “不去！我要在家学习！！” 做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沈听肆轻飘飘瞥她一眼，语气淡淡，“口水先擦擦。” 慕南意着急忙慌一抹，嘴角哪有什么口水，这人又开始犯欠。 “沈听肆！我看你才是皮痒痒了！！” “……” 晚上，餐桌上一片沉默。 “岁岁，来，尝尝爸爸做的糖醋小排，陈姨指导的，绝对好吃！” “婉婉，尝尝这个，别看它只是一道简单的凉拌菜，我调的这个料汁可是绝无仅有，只此一家！” 慕南意咽了咽口水，夹起糖醋小排咬了一小口，酸味灌满口腔的一瞬间，她差点泪奔。 醋和小排都有了，糖大抵是跑路了。 “爸，幸好你是搞技术的，不是部队后厨的。”慕南意将那块小排默默拨远了些。 肖婉咽下嘴里那口，非常贴心地给慕宴清夹了两大筷子凉菜。 “还是你妈好，瞧你，一点面子不给！”慕宴清瞪一眼已经准备溜下桌的某人，一口吃掉了肖婉夹来的菜。 三秒后。 慕宴清:“你们想吃火锅不？” 慕南意:“……” 四品府火锅店。 “宝宝，你真的不吃吗？”肖婉看着站在门口死活不愿进去的慕南意，疑惑的问了句。 早上还嚷着要去吃火锅，怎么现在反倒不吃了？ “不了不了，那个，其实林知笑约我等会去吃烧烤，哎呀你就别担心了，饿不着我的。”慕南意将肖婉推进了火锅店里。 关上店门后，慕南意赶忙走远了些，闻了闻身上，还好没沾味儿。 原本计划的跟陈念她们去搓一顿火锅，然后回家洗个澡，晚上去看电影，结果她爹这一连两次变卦，完全打乱了计划。 再怎么样，她也不能带着一身火锅味去和沈听肆看电影。 “咕~” 好饿。 慕南意把视线投向火锅店，透明的玻璃橱窗里，是热气腾腾的火锅，红油翻滚，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涮羊肉卷的慕宴清。 哭了啊，只能看不能吃。 “王叔，停一下。” 沈听肆将视线从火锅店门口扒着橱窗望眼欲穿的小姑娘身上收回。 下车，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真是傻，为了看个电影，饭都不吃了。 这么执着。 是因为想要看电影，还是因为电影和他看？ “你是真贪。” 带了几分戏谑的语调。 慕南意回头控诉地看向某人。 第98章 特别喜欢他 “某人吃饱了，所以说这话时不腰疼。” 语气里的幽怨好像马上就能溢出来。 沈听肆失笑，视线落在扎着丸子头的女孩身上，黑眸紧了几分。 不怪他，是穿着一身黑裙的女孩实在太亮眼。在渐沉的暮色里，整个人都白的发光。 裙子短，女孩露出的两条长腿细而直，裙摆是花边褶皱的设计，一层一层直至胯间。腰部收紧，纤腰不盈一握。 肩带很细，在肩膀处系成蝴蝶结的样式，黑色带子长出几分，打在锁骨上，黑与白的极致对比，锁骨处的线条流畅而柔美。 喉结滚动，他挪开了视线。 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抬眸时，又瞥见了时不时往火锅店里瞟的小姑娘。 什么大馋丫头。 再看就要贴玻璃上了。 “看完电影再吃火锅？” 这话让小姑娘看向他时眼眸一亮。 “你真是太懂我了呜呜呜！” 瞬间高兴起来了，扯起他的胳膊就迫不及待往影视城走。 他被牵着，落后一步，从背后看才发现裙子后腰处是镂空的设计。 视线上移，眸光一滞。 蝴蝶骨。 真是…… 他妈的一点顶不住。 等两人走进影视城，发现今天人流量不小，许是到了五一，不仅学生解放了，上班族也终于偷得了几日闲。 两人的位置不知不觉就换了。 穿着简单纯棉黑t的男生走在前面，身后亦步亦趋跟着黑色短裙的女孩。 两人都是高颜值。 沈听肆这人又高，浓颜系，黑t更衬出他几分疏远感。不笑时锋利感就包裹了全身，那副样子哪里像个高中生。 加上慕南意今天化了妆，不浓，却也掩盖了一身学生气。因此一路上两人收到了不少惊艳的目光。 快到四楼时，他们在电梯间门口无意间听到了一对母女的谈话。 “瞧见没，大学了谈个那样的，放假了就去约会看电影，现在你才高二，太小了，不应该想这些。” “妈，他们俩比我小。” “胡说什么呢！你这一身穿的跟幼儿园小孩郊游似的，你比人家大？我看你瞎说的本事比人家大！” “妈！没骗你，他们是我们学校高一的！” “别说了，你这眼神，丢人！” “……” 慕南意在听到“约会看电影”这一类的字眼时，就已经感觉气氛有些奇怪了。 什么跟什么啊，朋友就不能一起来看电影了？？ “喝什么？” 沈听肆的问话将她的思绪拉回，她将视线投向周围各色的饮品小铺上。 “芝士芒芒加冰！” 话落额头就被人弹了下。 感受到上方冷嗖嗖的视线，她立马垂下头装鹌鹑。 不是，真不是她作，她是真忘了生理期还没结束。 “喝常温。”沈听肆说着，已经朝她平时最爱喝的一家饮品走去。 “啊，那火锅……” “清汤。” 那还吃个屁哦。 慕南意订的位置在影厅中间，观影的绝佳位置，如果忽略这是一部恐怖片的话。 影厅里开了空调，站在门口能明显的感觉到前半面身子凉，后半面身子热。 沈听肆带着她找座位时，她无意间瞥了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后排几乎全是成双入对的小情侣。 甚至还有借着位置优势隐蔽着亲开的。 颊边蓦地一热，几许不自在的感觉升上心头，没看路，头就这么撞上了男生的后背。 “唔……” 变形金刚成精了，邦邦硬。 沈听肆看着抬手揉额头的女孩，都服了。 非要乱瞟，看那些不该看的，什么都好奇，不该好奇的也乱好奇。 “嘶——” 慕南意疑惑的抬眸看向男生，只见他轻蹙起眉，一副被撞疼的样子。 不是，就算撞疼了，你这反射弧是不是有亿点点过长？？ “沈听肆，你别装，明明我额头更疼！”慕南意歪头想去看垂下头的男生的神色。 “嗯，撞疼了。” 声音带了些鼻音，这人又不能被撞哭，那大抵确实是撞疼了。 “对不起啊，是我没看路。” 这回音量都小了，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歉疚。 许是真的愧疚了，小姑娘乖乖巧巧一点不乱瞟，视线要么落在大屏上，要么落在他身上，沈大少爷这回勉强满意了。 旁人看了都得以为这是个乖妹妹。 就他知道现在这副样子大半都是装的。 电影开场前，慕南意手背处突然触上一片温热，手下意识瑟缩。 “贴着，空调有点凉。” 慕南意将温热握进手心里，才发现这居然是两片暖宝宝。 脑中忽然就闪过了许多画面。 有为她开车门的他，有为她搭衣服的他，有为她剥虾的他，温牛奶的、讲题的、拌嘴的、带她看演唱会的…… 关于他的记忆，不知不觉中已经在小时候的基础上翻了数倍。 这一切的起始是2020年的八月。 曾经被她护着的小男孩，现在变得非常优秀，非常耀眼，或许这些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般好的他，此刻正在她身边。 “沈听肆。” 她低声唤着。 “我有没有说过，特别喜欢你呀。” 其实很早就想说的，可那时她还不够优秀。 好在努力确实有回报，她快赶上他了。 再等等，她会去理a。 身旁的人一直沉默着。 沈听肆感觉自己真的快被女孩玩死了。 她不是胆小的人，他一直知道，但他从来没有料想过，这句话会来的这样快，来的这般自然，就好像陈述某种既定事实。 要死了。 特别喜欢他。 脑中龌龊的想法全都涌了出来。 再这么下去迟早出事。 “嗯，我知道。” 回答的挺平淡，可绷着的声线慕南意几乎立马就察觉到了。 “哦，知道呀。” 她故意放软了调子，平时清脆的声音，带上几分勾人的意味。 真的不乖，蔫坏蔫坏的。 敛眸，掩去眼底其他情绪，他突然凑近她，吊梢眼里漾出笑来，吊儿郎当地语调，“不是说过，少觊觎我吗？” “滚呐，你是真臭屁！” “……” 电影开场，灯瞬间熄灭。 宋荞那虎狼之词猛的就冒了出来。 “到时候你就在开场灯黑的一瞬间，害怕的抓住他的手，然后紧紧握住……” 重力加速度等于小g等于……曲线运动规律v0与f合不重合，速度沿切线方向……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有一说一，这么复习还挺高效。 女童诡异的哼唱声突然响起，大厅里刹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是一部泰式恐怖片。 慕南意是个恐怖片资深爱好者，《午夜凶铃》、《死寂》、《恐怖直播》一类的电影没少看，因此倒是没多害怕。 “喂，你怕不？”她侧头问沈听肆。 沈听肆掀起眼皮瞥了眼女孩，黑暗中侧脸被模糊了几分，女孩身上淡淡的芒果香丝丝缕缕钻来。 睫毛颤了颤，他扯了下唇角，压低声音道:“我不太行，挺怕的。” 慕南意怀疑的看他一眼，见男生面色确实有些紧绷，她将胳膊往男生那边伸了伸。 “你要是害怕，一会就拉着我。” 他耸下眉睫，看着那只细白的胳膊。 “好。” 电影开场就是个高能画面。 糊一脸血还翻着白眼的女鬼一出场，影厅里瞬间尖叫声四起，慕南意感觉天灵盖都快被旁边的女生掀翻了。 胳膊一热。 慕南意侧头看了眼，男生抿着唇，脸色好像也有些白。想起那次学校停电，意外发现沈听肆怕黑，她突然有些担心。 “需要拉手吗？”她放软了调子问。 机会都送到面前了。 沈听肆眸色微深，眼底闪过惊奇柔软的色彩，眼睫压下来，“要。” 女孩的手伸过来，他握住。 感受着掌心里没骨头似的手，属实是小小一只，他不动声色的握得更紧了些。 下一秒又是大高能。 “啊啊啊！！” “吼吼吼！！” 他悄悄捏了捏女孩子软软的手指尖。 手指不知不觉间便挤进了她的指缝。 怀中一阵馨香扑来。 尖叫声过后，慕南意跟怀里的小姐姐大眼瞪小眼，小姐姐怀里还缩着她持续吼叫的男朋友。 慕南意:“……” 沈听肆:“……” 第99章 听话，先起来好不好 “呜呜呜不好意思啊……”女生从慕南意怀里起来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男生还紧紧抱着女生，眼都不敢睁，一个劲儿哀嚎。 女生:“……” “滚啊，你看看人家！！”女生瞥了眼一脸平静的沈听肆，没忍住对着男朋友一巴掌呼了上去 。 男生死不松手，费尽力气干嚎，“别别别，我怕我怕呜呜呜……”说的同时还一个劲往女生怀里钻。 沈听肆:“……” 这么一比，他还是保守了。 大屏幕上画面一转，穿着泰式蓝黑校服的女生站在阴暗的宿舍走廊里，周围响起小女孩低语般的吟唱。 泰式恐怖片果然名不虚传，慕南意感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女生的胳膊突然以诡异的姿势扭曲起来，裙摆渗出鲜血，下一秒布满红血丝的瞳仁侵占了大屏。 毛骨悚然。 “我操！” “啊啊啊啊啊！” “吼吼吼吼吼吼！” 前一声是慕南意骂的，后两声是她旁边的小姐姐和她男朋友叫的。 当然不止是这三声，影厅里的尖叫声大到几乎能把耳膜刺破。 等影厅里的尖叫声散去，慕南意睁开了双眼，入目是……形状漂亮的锁骨。她慌忙撑起身子，唇瓣不小心擦过了滚动的凸起。 等她坐直后，朝着沈听肆看去，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她刚刚借力撑着的，是沈听肆的腹部，嘴唇擦过的，是沈听肆的喉结。 真该死…… 手感不是一般的好！ 抬眸偷瞄一眼男生，幅度太小没对上男生的视线，但她看到那喉结滚了滚。 “你故意的？” 似笑非笑的语气，尾调上扬。 慕南意被这么一说，瞬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此她一点没察觉到这话如果配上男生此时的神色，明明就是纵容偏多。 “不好意思啊……”她确实被吓到了呜呜呜。 低着头，她思索半天，总感觉忽略了什么，可是高能情节再次弹出，这次直接掉下来一颗染血的头颅。 她小腿忽的一凉，濡湿的感觉顺着小腿肚慢慢蜿蜒至大腿，那感觉就像是头颅上滚落的鲜血溅到了腿上般。 顾不得思考，她毫不迟疑的往身旁一缩。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回都骂不出来了，属实是被吓到了。 她总感觉座位底下有什么东西刚刚爬上了她的小腿。 “别怕，高能过去了。”沈听肆抬手揉了揉怀里某鹌鹑的脑袋，语气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软。 “呜呜呜，沈听肆……你你你看一下，我感觉座位底下有东西，刚刚蹭我腿了……” 慕南意继续蜷缩着，头都不敢抬了。 沈听肆眼眸一沉，视线朝着座位底下看去，哪有什么东西，只有一杯洒了的奶茶。 估计是旁边那对情侣刚刚抱一起时，不小心碰倒了。 “没东西，是奶茶撒了。”沈听肆将女孩侧脸处滑落的几缕头发别到耳后，另一只手安慰般拍了拍女孩的后背。 “呜呜呜……真？” 细软的声音，瓮声瓮气。 是真的被吓狠了。 操。 沈听肆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眸色变换几瞬，仍是压不下心底的躁意。 怀里是软的，鼻尖是香的，垂眸就是白皙的肩颈，腰间还被她紧紧地抱着。 无奈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此时有多过分，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 他妈的。 能顶住的绝对不是男人。 “听话，先起来好不好？” 再不起来他可能真的要不做人了。 慕南意没有立马起来，而是侧耳听了听电影的背景音乐，确定没有什么高能必备bg后，她松了手，缓缓坐回自己座位。 以上动作都是闭着眼的。 她小心地睁开一只眼，瞥了眼屏幕，发现确实没有吓人的画面了，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呼……”长舒一口气，她忽然想起刚刚男生说话时声音好像有些哑，“沈听肆，你没事，是不是着凉了？” 影厅里的空调确实有些凉。 “没。”沈听肆都快气笑了，这哪里是因为着凉哑的啊。 “那就好。”慕南意听完放心了些，刚转向屏幕的脑袋下一秒又转向男生，她撇了下嘴，语气有些委屈，“我没想到泰式恐怖片这么吓人。” 一个电影也能让人委屈上。 平时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放肆又嚣张，哪里用过这般语气。 “下次还看吗？” “看！” 毫不犹豫的，眼里满是璀璨。 沈听肆没忍住低笑起来，好看的眉跟着扬了扬， “成，记得叫上我。” 慕南意眉眼一弯，眸中灿烂，“够意思！” 然而，两人约的下一场电影一直没看成。 五一三天假，在短暂的放松过后，沈听肆开始着手准备物理竞赛的省级联赛。 慕南意本来还想和车队去环湖骑行，可每次瞥见对面窗户凌晨还亮着灯，她就瞬间不敢懈怠了。 沈听肆次次都是理科第一，物理更是从无败手，当然除了上学期缺考那次。 骄阳般热烈耀眼的人，从没停下过变优秀的脚步。她呢？她还不够优秀，她更没资格放松。 于是，接下来三天假期，两人都是用题海交流，慕南意时不时会去沈听肆那蹭顿饭。 原因无他，陈姨放假了，家里没人做饭。慕宴清又听闻她和沈听肆不想去南海玩，也不多劝，直接大手一挥带上肖婉走了。 说好听点是不想让肖婉留家里荼毒她的味蕾，说直白点其实她现在就是留守儿童。 当然，慕宴清和肖婉不可能真的放任她不管，两人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心里担心。 将她交给沈爷爷和徐奶奶后，还不忘一天早中晚三个电话问候。 “咦……咦呀！” “喵！！”哥的帅毛！ 八月愤然跳起，却没想被小手扼住了命脉。 帅喵的尾巴被玷污了！ “呀呀……哇！” 八月瞪大猫瞳，惊恐地看着面前哈喇子直流的红润小嘴。 你不要过来啊！！ 然而，晚了。 等八月把耳朵从那张满是奶味的小嘴里拯救出来，哈喇子已经糊了它半张脸。 端着水杯路过的沈听肆嗤笑一声:“蠢。” 八月:“……” 它就说这哥俩没一个好东西！！ “沈听肆，我要渴成干尸了。” 书房传来有气无力的一道声音。 八月用尾巴甩了下还想来抓它的沈今野，几步窜出了防护栏，铆足劲朝着书房方向冲。 “嘭——” 门差点打到它的鼻子。 八月没有错过关门前铲屎官嘴角那抹嘲弄至极的笑。 “喵~”呜呜呜，麻麻，杀猫啦！ 下一秒房门被打开，八月被抱起。 “你来啦，不和小野一起玩了吗？”慕南意将小橘猫抱进怀里，好一阵撸毛。 “喵~”麻麻香，才不要和小屁孩玩。 “好哦。”慕南意感受到指尖被软软的舔了一下，没忍住又伸手挠了挠小橘猫的下巴，“那就来陪我。” “来，八月，看这道题，已知函数f（x）等于……还有这个，已知向量a和向量b……” 八月:“……” 还是当我死了。 第100章 做舔狗都没人要 省级物理竞赛是在九月底举行的，参赛地点在南城。 彼时江远二中高中部已经迎来了又一波新生，慕南意也逐渐适应了高二生活。 “啧啧啧，真嫩啊。”林知笑嘴里叼着酸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楼下刚下体育课的高一学弟。 “你们还磨叽啊，下节侯姐的课，走这么不要命啦？！” “哎哟我操，没背单词！！” “就你那考不过鞋码的英语，还用背单词？” “you you ” “别装，说人话。” “彼此彼此啦！” “……” 楼下一阵笑闹声过去。 “别偷看啦，江学长站门口盯你好一会了！” 陈念笑着将林知笑的脑袋调转了个方向，林知笑的视线里映入江辞哂笑着的俊颜。 “我靠，慕南意那个狗呢？！”林知笑猛的收回视线，随手摸了本书挡住脸。 陈念耸了耸肩，“不知道，反正突然就跑没影儿了。” 林知笑在心里冷笑着大骂几声。 慕南意那个狗，说好的今天一起在理a班蹲点高一体育生学弟，这才看到一半，自己跑了，留她一人，还被江辞抓个正着。 等等，江辞？他回来了？ 江辞上学期是作为高二竞赛组参赛的，与沈听肆不同，江辞参加的是化学竞赛。 物理和化学初赛时间虽然不同，但省赛的时间大差不差，因此江远二中这次豪掷千金，不仅找了专业老师带队，还为进入省联赛的同学们提供了五星级酒店。 江辞回来了，那沈听肆肯定也回来了。 慕某人跑哪去了，不言而喻。 “林知笑。” 得，门口那位开始催了。 得到陈念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林知笑认命地拿上60分的数学试卷，走出了理a班。 “哈哈哈……竞赛组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说明天才返校吗……”林知笑将试卷往身后藏了藏，讪笑着问江辞。 江辞掀起眼皮瞥一眼林知笑背在身后的手，扯了扯嘴角，“提前回来看看林大小姐的数学又怎么再创新低。” “江辞！别以为有周女士罩着你，就能在我面前为所欲为！！” “哦，这么凶啊，我刚还想转达周女士的话呢。周女士说，今晚有肉吃。” “我靠！真的假的，我考这么差还能吃顿好的？错怪周女士了呜呜呜，我爱她！” “不过是竹笋炒肉。” “江辞你给我滚呐！！” “……” 慕南意是一路小跑着去见沈听肆的。 她在理a的窗外，一眼就看到了从校门口驶入的大巴，不是她眼力有多好，是江远二中的大巴车实在骚里骚气。 荧光粉，扎眼的不行。 “沈听肆！” 隔老远就听到了女孩的声音。 脆生生的，由近及远，合着微风伴着花香，跟有魔力似的，触到耳鼓的一瞬，周身气场都变了。 “我靠，这人不是起床气挺大吗！？”蔡铭宇惊奇地感受着身旁人由冷转暖的气场，满脸的不可思议。 沈听肆认床，这两天比赛都是浅眠，今天好不容易结束了竞赛，坐上车就开始睡。 男生都爱闹腾，这次参加竞赛的五男两女，去的时候一路嘻嘻哈哈，回来的时候大气不敢喘。 沈听肆是没说什么，但蔡铭宇是设身感受过那人没睡醒还被人吵到时恐怖如斯的气场的。 因此他一点不敢闹。 同车的两个女生小声聊了一会就头碰着头睡着了。周忱溪低头看书，江辞玩着消消乐，只剩下一个男生和他一路大眼瞪小眼。 寂寞死他了。 结果下车时果不其然，沈大少爷吊梢眼里全是躁意，估计车上颠簸，也没深眠。 下车时，蔡铭宇只瞥了一眼，就及时把大嗓门控制住了，谁曾想直接来了个女的直呼沈大少爷的全名。 “哈，没点眼力见，也不看看来接肆哥的是谁。”和他瞪了一路眼的男生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嗤笑一声懒得再和蔡铭宇废话。 “什么什么，谁啊？”蔡铭宇八百度近视，此时没戴眼镜，愣是没看出远处的女生是谁。 但他看到肆哥把今天中午在电玩城抓到的巨大一只星黛露递给了女生。 我……操操操？？ 世纪奇观！！ 完了完了，那个叫慕什么什么的估计要被肆哥渣了。 沈听肆将玩偶递给女孩时，眼皮半掀着，视线一直落在女孩身上。 两天没见，看起来精气神不错。 可他不行。 见不到她。 难受的紧。 但看到女孩兴冲冲跑着来接他时，心里的烦躁和身体疲倦全都靠了后。 他回来，她这么开心啊。 “这么大只？你抓的？这么行？” 一连三个问句妙语连珠似的，语气全是惊奇与质疑，可抱上那巨大一只玩偶时，嘴角的弧度却压也压不下去。 玩偶都快把女孩脑袋挡完了，显得她小小一只，张扬劲儿都被玩偶柔化了几分。 现在到像个俏生生的小仙女。 沈听肆看了半晌，耸下眼皮，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我什么不行了？” “吃辣不行。”慕南意一本正经的回他。 不止是辣条，慕南意发现沈听肆这人是真的一点辣吃不得，沾一点脸就红了，火烧云似的，凌厉感都变得娇俏起来。 轻敲了下女孩的额头，沈听肆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来，“男人不能说不行，知道吗？” “哦。”慕南意撇嘴，捏了捏巨大星黛露的脸，突然狡黠的笑起来。 “你行，沈哥哥最行啦！” 故意拖着调子，撒娇似的，软的不行。 操。 沈听肆抬手将女孩调了个方向，视线里那张灿烂的笑脸终于消失，他暗自松了口气。 “走，这次竞赛题有几道对你应该有帮助，趁现在我还记得，给你讲讲。” 慕南意:“……” “还你。”慕南意一把将星黛露塞回了某人怀里，“我们认识吗？” 说完，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扬长而去。 蔡铭宇站在远处目睹了沈听肆追求新欢又惨遭拒绝的全过程，此时只想仰天长笑大骂沈听肆也有今天。 他走到沈听肆身旁，安慰般拍了拍沈听肆的肩膀，“肆哥，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咱们做舔狗的，不就是图个伤心，图个难过吗？” 沈听肆没什么情绪的瞥他一眼，垂眸，眼皮都懒得撩了，嘴角勾起几分嘲弄，“这话倒是和你挺搭边。” first strike！ “三十二个字至少你还占个狗字。” double ell！ “做舔狗都没人要。” triple ell！ 蔡铭宇:“……” 第101章 和薛班长一起举牌的，是肆哥 竞赛回来的同学好巧不巧，正好赶上秋季运动会报名。高三年级逃过一劫，高一高二必须参加。 一般来说，体委在这种时候都得愁成孙子。 b4班体委明智的选择了请假，填写报名表的重任就自然而然落在了他的好兄弟范文卫身上。 学校通知每个项目各班至少报一人。 范文卫所过之处，就跟投毒似的，一片死寂。 “哥哥姐姐们，我带个头，男子组5000米和跳高我报了，剩下的都不难，赏个脸，报下呗！”范文卫此时恨不得把自己分成十六份，直接包揽运动会所有项目。 慕南意刚晃回班，被安静过头的氛围吓了一跳。平日里两岸猿声啼不住，今天怎么就跟煤气中毒似的，瘫倒一大片。 “南姐南姐，你报项目不？”范文卫看见慕南意就跟看见救星似的，双眼放光。 “什么项目？” “运动会！” “可以啊，我看看有啥。”慕南意接过范文卫手中的报名表，仔细看了看。 她体育其实还不错。 作为在西北上过9年学的人，每天两公里跑操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因此体能方面根本没的说，嘎嘎棒。 慕南意想了想，指着几个项目淡淡出声，“1500、800、跳远……” “这些都不报是。”范文卫拿起笔准备记录，“没事儿，还有跳绳，跳绳简单！” “不是，我就报那些。” 范文卫一个手抖笔掉到了地上。 “什么？都报？我没听错？” 一连三个问句显示了他此时此刻有多震惊。 “嗯哼。”慕南意笑着点点头。 范文卫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沉默半晌，他眉开眼笑对着慕南意比了个大拇指，“南姐你就是我亲爹啊呜呜呜！” 班里最后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消息，说理a班几乎全员报名，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年级第一和年级第二要同台竞技。 “瞧着，等我跑步，我那100米的风姿迷不死他们！” “犯蠢了，我报的跳绳刚好正对着观众席，到时候沈哥哥和周哥哥都盯着我，哪儿有空看你们？” “屁的话，看你什么，看你跳的人绳共线拧成麻花摔个狗吃屎么？” “神金啊你，给老娘爬！” “……” 该说不说，四班因为这事儿总算是把运动健儿们凑齐了，就差排方队队形和确定举牌人选。 “女生这边推小意！！”宋荞也算是社牛了一回，努力放大声音对着范文卫喊。 范文卫正愁要怎么劝慕南意举牌呢，因为跳远的初赛时间就在开幕式之后，他怕慕南意会因为担心来不及换衣服而拒绝举牌。 “南姐可以不？”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得征求当事人意见。 慕南意没什么意见，点了头。 四班这边皆大欢喜，范文卫见男生都不想举旗，直接把自己推了上去。 一群不会把握机会的，班花旁边都不想站，真是没前途。 此时范文卫还在为这事沾沾自喜。 另一边理a。 自从有上学期音乐会比赛机会全班参加的壮举后，体委深刻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巨大的差距。因此这次，他毫不犹豫的决定先把大小王给擒了。 “肆哥，3000米，报不了吃亏报不了上当，报了肯定能得到全场焦灼的目光。”体委凑到沈听肆跟前，一阵胡吹，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就这项目，特别适合耍帅，咱们学校肯定都得为你尖叫呐喊！” 其实沈听肆已经报了弓箭和800。班里听说沈听肆报射击时，一颗心都跟着激动起来。 弓箭诶！ 那可是要穿护胸的弓箭比赛诶！ 体委刚刚那业务推销似的一长段话，沈听肆不知道听进去了几个字，反正最后纡尊降贵般点了头。 区区大王，拿下！ 体委给自己比了个耶，转头又去周忱溪身边一阵吹嘘，后者明显就比他肆哥温柔多了，非常配合的挑了1500、200以及跳高。 大王小王，通通拿下！ 不得不的说这蝴蝶效应确实强，理a班为数不多的女生们也勉勉强强报了跳绳立定跳远一类的项目。 轮到选举班牌和班旗的人时，出现了世纪大战的名场面。 周忱溪和沈听肆票数最多。 两男的一人举一个？？ 班里女生都暗自兴奋起来。 想想那画面……体委还真想犯这个贱！ 奈何这谁被老刘一票否决了，没错理a的班主任就是原四班物理刘老师。 “你们这帮破小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老刘在讲台上气的拍桌，冷静之后还不忘宣读校规，“学校规定，男女早恋的，量化扣30，男男女女私通的，量化扣60！” 这话一出瞬间引起下边一片窃窃私语。 “老刘这么说啥意思？老周和肆哥真有一腿啊？” “哈哈哈哈傻逼你，我今天还看到肆哥给别的班的女生送玩偶呢！” “我靠，真的假的，那咱班后面那只星黛露是那女生的回礼吗？” “哈哈哈那是女生退回来不要的！” 蔡铭宇周围一片聊着聊着就偏了，话题逐渐转为沈听肆追求不得反被拒。 这话传进沈听肆耳朵时，大半个班都已经知道了，沈听肆对此嘲讽一笑，说蔡铭宇真是又狗又没人要。 “都给我刹住！”老刘扫一眼台下把他当空气般的猴子猴孙，气的继续拍桌子，“女生里面出一个，男生里面出一个，不许再给我整幺蛾子！” 老刘发火时，理a班还是挺怕的，体委眼疾手快控了场，开始组织女生投票。 彼时陈雨瑶和陈念还在用小纸条交流沈听肆送别的班女生星黛露的事，两人都没报名举牌，只在举手环节意思了下，三个候选人她们都给投了赞成票。 “好了，定了嗷，女生这边是班长薛然！” 体委统计好女生的票数后，又看了眼男生这边的票数，表情瞬间一变。 抬头，他对着沈听肆意味深长的笑道。 “和薛班长一起举牌的，是肆哥。” 第102章 你这么着急做沈太太啊？ 原四班的几个人都和体委一样同款看戏脸，班里一些在年级群里活跃的也都知道年级第一和普通班慕姓女生不可告人的二三事。 一个是新欢，考过年级第三。 一个是旧爱，年级三十名开外。 选谁？ 薛然坐的离沈听肆有些远，她喜欢坐前排，而沈听肆喜欢坐倒数第一排。 不少前排的同学都扭过头看着沈听肆。 可她不敢。 沈听肆会不会答应？ 薛然抿了抿唇，垂眸继续写题，写完一个字才发现她在英语作文第一行开头写了个解。 薛然:“……” 被近三十双眼睛注视着，男生不慌不忙，靠在椅背上的姿势松弛却不随意。 他背脊挺直，一点儿没有大部分人一靠椅子就躬身曲背的肌无力感。 要是谢卓在这，肯定要笑骂一声“装！”。 沈听肆一手随意转着笔，抬眸看了眼台上的刘老师，开口时有些懒。 “刘老师，弓箭比赛是开幕式之后的第二个项目，举旗子会影响发挥。” 不得不说，沈听肆拒绝的非常巧妙。 老刘作为流动红旗的狂热追随者，对这次运动会格外看重。 每报一个人就给班上加05的量化积分，比赛前三甲加分更多。 老刘就算知道沈听肆这理由扯，也多半不会拒绝，流动红旗可是老刘的命。 薛然心头一紧，抬眸看向刘老师。 老刘点头一锤定音，“行，那就周忱溪，你的比赛都是用腿，举牌没关系？” 周忱溪失笑着点头，老刘欣慰一笑，抱着教案走出了a班。 “哈哈哈哈哈哈，老周！”蔡铭宇坐在周忱溪后面笑的东倒西歪，“好一个你的比赛都用腿！pua，老刘绝对在pua！” “哈哈哈哈这样搞得，怎么好像举牌的人还挺委屈！” “就是啊，别的班都抢着举牌，举牌能穿礼裙和西装呢，那不得迷倒一大片！” “肆哥，薛班长挺漂亮的，你要是站她旁边举旗子，男俊女靓的多给咱们班争光啊！” “哎哟，总不能是看不上我们薛班长？” 理科班，男生偏多又爱闹，说话难免失了分寸，薛然听到周围人的议论，瞬间红了脸。 本来沈听肆拒绝的理由和她也没什么关系，周忱溪也没拒绝和她一起举旗子，可被班里男生这么一闹，就好像是沈听肆因为嫌弃才拒绝和她一起举牌子一样。 “嘴不想要就捐了，说话都给我放尊重点。” 这话的语气非常冷，特别是倒数第一排的同学，非常直观的感受到了话语里的危险。 班里男生都闭了嘴，理a班大部分都是二中本部升上来的，沈听肆的名字简直如雷贯耳。 念检讨和国旗下讲话五五开的年级第一。 打架狠，家境好，还和陈校长的女儿是朋友，这样的叠加buff谁敢惹？ 班里开始安静地上自习。 薛然在这一刻真的很想哭。 沈听肆的那句话就像是给她纷扰杂乱的世界按了静音键。旁人的看法和评价或许她可以不在意，但或多或少都会给她留下一道伤。 可这些因为沈听肆停止了。 原来沈听肆真的不是因为嫌弃她讨厌她才拒绝举旗子的。 他真的，就是她会忍不住心动的暗恋对象。 —— 运动会在两天后如期举行，十几年都一成不变的运动会开场曲响彻在整个操场。一连两天没课，高一年级和高二年级多少都有些放纵，不少人大着胆将手机带到了学校。 高三年级虽然逃过了运动会项目，却免不了学习的苦，林知笑对此还把江辞狠狠嘲笑了番，留下一句“吃的苦中苦，方成高三狗”后，三步一摇五步一晃的去了操场。 江辞后脚就给周女士发了条消息:笑笑数学基础还是有些薄弱，建议报个班。 周女士是个行动派，二话不说就找了家教。而林知笑还不知道自己可能要在运动会这两天熬夜补课的悲剧。 开幕式当天，肖婉特意起了个大早就为给宝贝女儿化个妆，安里听说这事儿，直接把沈今野丢给了沈听肆，拎着化妆包就冲到了隔壁七栋。 不得不说，安里冲过来给慕南意化妆简直就是来救场子的。肖婉本来就是温柔似水的南方女子，化妆自然也是柔和系。 可慕南意长相偏明艳，不笑时自带一股清冷感，笑起来桃花眸潋滟又勾人，总归不是传统意义上乖乖女的长相。 “安姐，你没事儿教教我呗，这技术，太厉害了！”慕南意看着镜子里冲击力极强的一副美颜，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安里得意一笑，看着慕南意是越看越喜欢，“化妆技术先不提，主要是我们小意底子好啊！” 肖婉也是点头附和，温声夸赞着，“宝宝今天真的太漂亮啦！” 沈听肆虽然拒绝班级举旗子的任务，但会作为开幕式贺词的代表上台发言，因此也带了些妆，穿着白衬衣和黑裤，个子高挑。 衬衫领口松松垮垮，露出了半截好看的锁骨，随意一站就是一道风景线。 如果抛开他怀中的奶娃娃不提的话。 “咯咯……嘻……哇！” 沈听肆一把挥开即将抓到他鼻子的小胖手，垂眸睨了眼睁着圆溜溜大眼的小家伙。 “呀……呀……” 那只白乎乎还带着奶味的小胖手忽然转移了目标，迅速朝着沈听肆脖子抓去。 即将到达锁骨时，却被沈听肆制住了。 锁骨处银色的项链晃了两晃，两枚交扣在一起的银戒指滑落出来，沈今野一眨不眨盯着垂在面前的两个圆环。 “吆……吆！” 下一秒项链被塞回了衬衣里。 沈听肆看着还想伸手扯项链的便宜弟弟，恶劣的揪了下那张又软又白的小脸。 “哇……咦……” 小家伙也不哭，只以为沈听肆是在跟自己玩，一个劲的傻笑。 “笨死了。”沈听肆嗤笑一声，收了手，将衬衣下的项链扯出来，拎着在便宜弟弟面前晃了晃，“想要这个？” “吆……吆咦！” 下一秒项链再次被放回衬衣里。 “长大了自己找你老婆要去。” 慕岁岁送他的十七岁生日礼物，当然不能让便宜弟弟随便碰。 “沈听肆，我好啦！” 七栋门口传来女孩清脆的声音。 慕南意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同时看向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没办法，沈听肆这副样子，真的很像90后霸总外加新晋奶爸。 一身衬衣穿的并不规矩，碎发也被吹乱了几分，正经的穿着并没有将他又拽又狂的气质压下三分，反而衬的他整个人愈发不羁。 可怀里的奶娃娃直接打破了所有傲气。 “沈先生，这是在等太太出门吗？”慕南意微微歪头问着，语气满是揶揄。 沈听肆再次摁住便宜弟弟想要乱抓的小手，看向女孩时嘴角扯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怎么，你这么着急做沈太太啊？” 第103章 她是满分 “沈听肆！你是真的不正经！” 张扬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恼意，桃花眸瞪人时，水光潋滟明艳至极。 站着的男生笑的散漫，慕南意看着看着就慌忙移开了视线，还好他不知道。 她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他不知道那恼意里藏着的其实是止不住的怦然心动。一旦有了开始，就是覆水难收。 沈听肆被那桃花眸晃了瞬，眼皮半耸下去，睫毛跟着颤了颤。良久，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 哪里是不正经。 是他想。 想的要疯了。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今天有多好看，等到了学校，又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看。 还没穿礼裙，仅是上了妆，配上一身蓝白校服已经美得不像样。 她的发丝，饱满的额头，挺翘的鼻尖以及好看的唇，都落在了沈听肆的眼里。 “把小野给我，你们快去学校，别迟到了。”安里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她看了眼郎才女貌的两人，欢天喜地的接过沈听肆怀里不愿意下来的小家伙。 “别打扰你哥和你嫂子！”安里故作凶狠的对着沈今野来了一句。 沈今野却看都没看她，满心满眼只有哥哥。 “你小子怎么回事，看见帅哥就移不开眼。”安里将小家伙不老实的脑袋掰了回来，又看了眼白衣黑裤站在阳光下格外惹眼的少年，她对着小奶娃惊呼。 “你他妈该不是个弯的！？” 沈今野:？ 已经准备上车的两人自然是没注意到安里和小家伙的互动，沈听肆熟稔地拉开了后座车门，偏头看女孩一眼，示意她上车。 晨间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女孩举手投足间大气又得体，坐上后座后，女生抬眸看了眼一手撑在车门的男生，两人的视线透过层层阳光相碰。 “别闹，让你妈多拍几张！”安里拍掉小家伙扒拉上来的手，拿起手机一阵抓拍。 肖婉看了眼有些委屈的小家伙，笑着将小家伙从安里怀里抱了出来。 张叔将两人送到学校时，已经八点零五了。 运动会开幕式八点半开始，慕南意嫌礼裙太长穿着不方便，而且还过于扎眼，所以决定到学校再换。 和上学期音乐会一样，江远二中将体育馆一楼体育生的换衣间临时隔了出来，供大家换衣服。 慕南意原本想的换个衣服不过十分钟，完全来得及，但没想到的是今天换衣服的人比上次音乐会多的多。 毕竟是两个年级一起开运动会。 “去办公室换，我带了钥匙。”沈听肆只淡淡瞥了眼体育馆门口乌泱泱的一片人，就收回了视线。 慕南意这么一想，确实可行，便跟着沈听肆一路进了教学楼。 纪检部的办公室在教学楼东侧，离操场很近。此时楼道里三三两两都是往操场走的学生，还有扛旗和举牌的，让本就不宽的楼道有些拥挤。 “小心！” 慕南意只看到眼前红色一晃，涤纶布在面颊上轻轻划过，视线模糊一瞬，她闭了眼。 身后贴上温热，有些硬实。 因为只穿了一件夏季校服短袖，布料很薄，她甚至能感受到有什么东西硌到了她的后背。 以及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心跳。 睁开眸，她先看到了一只手僵在半空的周忱溪，然后是他脚边是倒下的班旗。 “没事？”周忱溪问的语气有些急。 慕南意摇了摇头，回眸，她看到沈听肆将手中的旗子递给了一个男生。 “旗子拿低一点，你这样容易打到人。” 声线清淡，偏冷。眼皮半掀，吊梢眼向下睨着男生。眸色有些深，让男生莫名胆寒。 “实在不好意思啊，没拿稳。”男生对着慕南意连连鞠躬致歉。 慕南意摇了摇头表示没事，视线落在沈听肆的左手上，她蹙了蹙眉，“疼吗？” 沈听肆瞥了眼女孩微凝的眉，垂在身侧的小幅度地手动了动，懒懒回道:“不疼。” “但你要是再不去换衣服，就来不及了。” 这话让慕南意再顾不得其他，看了眼时间，八点十二，再不快点真的会来不及。 “周班长，我去换衣服，一会见！” 说完，一手拉上沈听肆跑了起来。 周忱溪捡起丢在地上的班旗，回头看了眼女孩匆匆跑远的背影，嘴唇微抿，攥了攥手中的旗杆。 他刚刚根本来不及反应，丢了旗子仍是慢了一步，眼看着旗子从那个男生手中脱落，直直砸向女孩。 幸好沈听肆在，接住了。 “老周，走啊，迟到了！”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周忱溪点头，拿着旗子朝操场快步走去。 “还有多久啊？” 白色布料的掩映下，看不清里面的人，只能听见女孩略带急促的声音。 “八分钟。” 喉结跟着这声一起滚了滚。 沈听肆将视线从窗外挪向白色的试衣帘，两块布料掩映下，只露了一条细缝。 一抹白色晃过。 他的脑中下意识开始勾勒女孩的眉眼。 她今天很漂亮，微卷的发，波浪般垂在雪白的颈前，张扬大气的长相完全驾驭住了红艳的唇色，唇角眉梢里都是压不住的精致和绝艳。 “好看吗？” 帘布被一把拉开，脑中那个七分绝色的身影清晰起来，在他墨染的眸中，渐渐汇成眼前女孩的模样。 一身抹胸的白色纱裙绵延至脚踝，收腰的设计，勾勒出纤细的腰线，裙摆层层叠叠，挂满了振翅欲飞的白色蝴蝶。 锁骨明显，肩颈线条也漂亮流畅，蓬松的裙摆也没能掩盖住她姣好的曲线。 七分的绝色，剩下三分在于他看到她时，她如夏花般璀璨的一笑。 “好看。” 她是满分。 在他这里一直都是。 因为这话，女孩笑的愈发放肆，像个勾人的花妖，美而不自知。 “我们跑吗？” 她歪头笑着问他。 “想快一点吗？” 他想弯腰提起女孩的裙摆，却被后者抢先一步，利索的一收，裙摆被女孩抓在右手间。 “怎么个快法？”她偏头问。 “我带着你跑。” 话音落下，女孩的手已经递了过来，明晃晃的笑靥让他不禁失笑。 她怕不是就等着他这句。 “走了，大小姐。” 话音刚落，沈听肆牵起了慕南意的手腕，带着女孩往前跑去。 好在这里是一楼，很快就跑出了教学楼。 少年奔跑的时候额前碎发随风扬起，衬衫被风漾出好看的褶皱。 两人一路得了不少惊艳的目光和兴奋的惊呼，这些在两人跑进操场时，彻底达到了顶峰。 离操场入口最近的高二年级要炸了。 阳光毫不吝啬的洒落在沈听肆和慕南意身上，女孩一手提着裙摆，一手被男生牵着。两人奔跑间，女孩的裙摆的褶皱微微波动，镶嵌在轻纱上的蝴蝶仿若活了过来，在浅风里荡漾起伏。 两人就像刚从教堂里逃出来的新郎和新娘。 画面美得不像话，两人所过之处惊呼声四起。虽然沈听肆在迈入操场的一瞬间就收回了手，但隔了些距离继续奔跑的两人，让画面平添了几分宿命感。 慕南意微喘着，侧头看了眼主席台，学校领导还没完全就位。 还好赶上了。 “你快回班。”她对着身侧的男生说着。 “回不了。” 临近四班时，慕南意放慢了步子，有些没听清男生的回话，“什么？” “一会儿记得看着我。” 话落，她看着男生朝着主席台走去。 慕南意愣了一瞬，旋即笑起来。 差点忘了，他是运动会贺词代表，在学校领导致辞之后，要上台发言。 沈听肆…… 真是无时无刻不耀眼啊。 第104章 声势不算浩大的暗恋 慕南意站到四班队伍前时，再次引起了一小片惊呼，四班的人也在兴奋的鬼叫。 “我靠你们班啥时候有这等仙女了！” “哈，不知道了，南姐可是我们班排面！” “好啊你们四班居然藏着这么一个大美女！” 男生都直直看着慕南意。 源源不断的夸赞声让四班人自豪的不行。 “小意，你真的太太太美了！！”宋荞一连用了三个太来表达此时的激动。 “你太太太会夸人了！”慕南意还有些微喘，说完，接过宋荞手中的班牌，一手撑在牌子边缘，借力休息了片刻。 这会儿时间，主席台的话筒里已经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开场词结束，是万年不变的领导致辞。台上领导激情澎湃，台下学生的视线有多少是落在领导身上的完全一眼可见。 “那谁啊，那鼻子那眼那身高，全都长我心巴上了啊啊啊！！” “他是致辞代表，你诶我给你说，你刚刚是没看到，刚刚那个学长牵着一个学姐跑进来的，啊啊啊跟在逃公主一样，美翻了！！” “我知道他！沈听肆啊，学神！高二年级永远的理科第一！” “所以刚刚那个学姐是谁啊，真的好漂亮！” “这个不太清楚，但是好眼熟啊……” “哎哟就是去年抖音上火的那个啊，好像是江远二中搞得音乐比赛，她和沈学长一个乐队的，敲鼓可帅！” “……” 等一系列致辞结束，沈听肆作为代表上台，台下简直掌声雷动，学生们是一点不给领导留面子。 “这帮破小孩……”陈校坐在领导席被学生们只认颜值的行为给气笑了。 “……我们誓言遵守比赛规则，尊重裁判，尊重对手，用实际行动诠释体育精神……” 在少年清澈的视线里，随着三声礼炮声响起，江远二中高中部第二十二届田径运动会正式开始。 慕南意的视线随着台上男生的身影而移动。在这一刻，她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和她一样崇拜的、惊艳的、欢喜的看着白衣黑裤的高挑少年。 但她知道的是，万众瞩目下的少年，每次不经意抬眼间，看向的都是她。 她对着男生笑了下，黄色光晕墨染般在侧脸上绽开，碎发浮动间让男生唇边的笑肆意又张扬。 走下主席台时，他无声地问她:“帅吗？” 慕南意忍不住扬唇笑了下。 帅的。 特别帅。 但嘴上就是不想让那人如愿，她眼眸轻眨，狡黠地笑起来，“一般般啦。” 这话让男生垂眸失笑。 眼光还挺高。 不帅还盯着他看那么久。 一张嘴就会骗人了。 也不全是，心情好时，偶尔还会哄哄人。 主持人站在了话筒前，念完开场词后，高二理a的队伍已经在跑道上就位。 “接下来让我们欢迎高二理a班入场……” 随着入场词响起，举旗的周忱溪和举班牌的薛然领着队伍向前。 举旗的男生也是白衣黑裤，比起方才台上贺词的少年，他的眉眼比少年多几分温润之感。中式的西装，让少年的背影清瘦如竹，身形高挑，笑起来时让清风都染上了温度。 “呜呜呜为什么不让老周和肆哥一起走方阵啊，他俩领队得多炸啊！” “哈哈哈哈咱们薛班长也不差好不好，都好看，都是排面！” “……” 薛然穿了一身抹茶绿的裙子，举着班牌走动间，就宛若一朵夏日的清荷。清新淡雅，不落俗套。 方队从跑道转入草坪时，薛然的视线落在了懒散靠在树下的少年身上。 他望着一处在出神。 操场上的风扬起时，白色衬衣的领口微微浮动。少年真的很好看，哪怕不笑时那双吊梢眼有些凌厉，也会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方队停在草坪上停了很久，她看了他很久，他朝着同一个方向看了很久。 “迎着我们走来的，是高二四班的方队……” 男生动了，视线随着走过主席台的方队移动，她知道他在看谁。 方队前举着班牌的白裙少女。 “学姐你太美啦！” 慕南意走过高一年级的队伍时，有男生大着胆子喊了一句。 慕南意弯唇一笑，对着那片男生做了个口型，“谢谢。” 范文卫走在慕南意旁边举着班旗，彼时他还在为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而得意。 主动揽下和南姐一起举牌子的活果然没错，瞧瞧，多争光啊！ 可等方队即将转入草坪时，范文卫突然感觉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了，后背一阵发凉，他疑惑四处张望，最终和树下似笑非笑还带了几分嘲讽意味的视线撞上。 “你等着。” 范文卫看懂了沈听肆对他做的口型，然后他看到少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我靠，完了完了。 怪不得那帮狗都不敢举旗子。 肆哥不会揍死他。 在忐忑中，他看着沈听肆走近，到了他面前，他闭了眼，然后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到来。 再睁眼时，他看到刚才还一脸嘲弄的男生此时正半蹲在白裙女孩旁边，低着头在，举手投足都是小心与温柔。 肆哥在给南姐的脚后跟贴创可贴！ 他妈的这么细心不要命啦！ 走完场子的方阵都站在操场后方，前面站着高一年级待走方阵的队伍。借着人群遮掩，大家都开始散漫起来，七嘴八舌的小声聊着天，因此也没什么人注意弯腰给女孩贴创可贴的少年。 举牌子和举班旗的人都站在队伍前排，那一幕也被薛然收入了眼底。 这场声势不算浩大的暗恋，也该落幕了。 薛然这样想着。 “其实不疼，一会就去换衣服了。”慕南意动了动脚脖子，感受到脚后跟处的异物感，总感觉有些奇怪。 “高一二十个班还没走，你得站好一会。”沈听肆手上动作未停，在慕南意的脚后跟处各贴了两块创可贴。 范文卫看着沈听肆将创可贴的包装袋随意塞进口袋里，脸上挂上嬉笑，忍不住开始犯贱，“肆哥，你说南姐是不化妆好看呢，还是化妆好看呢？” 慕南意好笑的看一眼范文卫，这问题简直和“我跟你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是挺拱火的。 回答的简单了会显得敷衍，可要是长篇大论认真回答下来，又显得滑舌不真诚。 连一旁的宋荞都听出这话里拱火的意味，生怕自己磕的cpbe了，赶忙出来打圆场。 “哎哟，我们小意肯定是哪样都好看啦！” 范文卫赞成的点头，转而继续看向沈听肆。 宋荞:“……”你情商被狗吃了。 沈听肆抬眸瞥了眼范文卫，看到他一副看戏的神色，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这人怕不是在找他算上学期查仪容仪表被记了还去扫操场的账。 其实可以不记他。 但如果只记慕南意一个实在太显眼。 “想知道答案？”沈听肆说这话时，偏头看了眼身旁的女孩。 慕南意也正看着他，说实话，她也挺好奇沈听肆会怎么回答的。 “哪个更好看啊……”沈听肆的语调依旧不疾不徐，漫不经心的吊足了人胃口。 “都好看。” 这回答让几人都不免有些失望。虽然不出错，但确实有些中规中矩。 “不化妆时是天生丽质，化了妆是锦上添花。” 话落，他再次看向怔愣的女孩，阳光洒在他的发间，为他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他淡笑着，黑眸里漾着笑意。 “这回答满意吗？大小姐。” 第105章 一起去换衣服 这人笑的有些拽，显得那话就跟逗你玩似的，旁人听了或许会当玩笑话，可他语气里的认真以及一抬头就能对上的漾满笑意的黑眸，让这话的真假全留给慕南意一人品鉴了。 这样一副样子多少有些暧昧了。 简直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玩极限拉扯！ 慕南意暗骂沈听肆又开始不正经，面上却是一副笑意吟吟的样子，试图让此时微妙的气氛恢复正常，“沈大少爷不愧是年级第一，语文学的不错。” 这话似乎让沈大少爷非常受用，眉梢轻挑，嘴角勾起一点弧度，朝着体育馆的方向抬了抬下颌，“一起去换衣服。” 宋荞和范文卫:“！” 慕南意差点直接动手打人，她瞪一眼看起来一脸不明所以的某人，哂笑道:“可惜词汇表达有些欠缺，建议去幼儿园重修。” 男生听完这话，忽然哼笑一声，弯腰凑近女孩，加重调子又重复了遍。 “一起去，换衣服。” 这回慕南意是听懂了。 “一起去”和“换衣服”是两码事，一起仅限于去，和换衣服无关。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这样断句！ 虽然她听懂了这人的恶趣味，但一旁的宋乔和范文卫没听懂啊。看着沈听肆突然凑到慕南意跟前去说话，两人都快磕疯了。 沈大少爷似笑非笑点明，“是你理解问题。” 慕南意毫不客气怼回去，“是你表达障碍！” 沈听肆吊梢眼微眯，脸上笑的散漫，“你这是浊者自浊。” “我这是清者自清！！” 这句的尾音都扬了起来，给人一种“再胡说，咬死你”的感觉。 再惹，就不好哄了。 见好就收这个词适用于所有单身狗。 “走了，还有二十分钟比赛。” 后脑被人轻拍了下，抬眸看去时，少年已经懒散地朝着体育馆走去。但慕南意没有立马跟上去，而是先回头威胁似的扫了眼宋荞和范文卫。 两人皆是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 “敢乱说，你俩都完。” 语气凶巴巴的，一点儿也不像穿着裙子的小仙女，分明就是个外表惑人的小恶魔。 方才跟沈听肆拌嘴时也没见到这副神色。 宋荞算是明白了，自己的亲亲同桌也是个看人给脸色的主，在沈听肆面前，再耀武扬威，也是收敛了些恶劣性子的。 “哦。”宋荞也不戳破，眼观鼻鼻观心。 范文卫直接抿着嘴做了个手拉拉链的动作，看样子非常识趣。 慕大小姐满意了，赏给两人一个灿烂又美好的笑容，优雅的转身，迈步，离开。 宋荞:“……”装。 慕南意换完衣服准备去跳远时，沈听肆已经到弓箭比赛区后场了。 许是因为开幕式太过惊艳，平时没什么人观看的跳远这次居然有不少观众。 “我靠，好飒！” “姐姐看我了！！啊啊啊！姐姐加油！” “这就是四班的慕南意啊，该说不说，沈听肆这小子又幸福了。” 沙坑周围围满了人，陈雨瑶拉着陈念站在人群最前头给她喊加油。 “瞧着。”慕南意对着两人眨眨眼，活动了下胳膊和脚踝，准备起跳。 换下繁琐的礼裙，慕南意穿了一身夸大的白色短袖，下着粉色短裤，长腿修长笔直，马尾高高扎起，整个人清爽又亮眼。 弓腰、屈膝、起跳。 随着女孩轻巧落地，周围响起一片低呼。 第一跳两米零七！ 这个成绩虽然称不上特别好，但也算满足了大家的期待。毕竟有些人在外貌上已经碾压别人了，其他方面如果还毫不逊色，那简直就是不做人。 慕南意最后的跳远成绩是两米二八。 算上体育生的话，也能占个第三，她对此还算满意。因为跳远其实不算是她的强项。 “走走，弓箭马上开始了！！”这边刚登记完，慕南意就被陈雨瑶拉着朝弓箭比赛去跑。 “诶诶，念宝呢？” “给运动员送水去了，等你跑八百她再来。” 两人一路小跑，正好赶上沈听肆那组上场。 慕南意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排参赛选手里的沈听肆。 没办法，沈听肆那比旁人高半截的腿，简直就是吸睛神器，比赛场外围呼呼啦啦一圈女生，就没几个不是在盯着他看的。 慕南意忽然感觉有些酸里酸气。 参赛选手全身穿学校统一提供的护具。护胸、护臂、护指、腰间箭袋一应俱全。 但沈听肆就跟一片白玫瑰里突然长出的黑色野玫瑰似的，吊梢眼看着靶子，懒散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有些冷淡的厌世感。 “操，学神那腿，是照着我身高长得！” “嘿嘿嘿还有那腰，就是夺命弯刀。” “你眼睛往哪瞟呢，起开让我看看！” “……” 臭显摆的。 慕南意透过人群瞪了一眼某人。 没想到刚好对上男生看过来的视线。 触电般她歘的一下挪开。 沈听肆一手把在弓箭上，对女孩偷看反被抓包的行为笑了笑，这一下又引的周围一小片低呼起来。 慕南意双手抱怀扯了扯嘴角。 她倒要看看某人能射出个什么花来。 裁判员挥了挥旗，口哨声响起，比赛开始。 沈听肆站好后，右手把弓拉开，举到头顶，又落到脸侧，左眼微眯。 规范有力的动作又引发了一波尖叫。 下一秒，他便松开了手，箭矢如流星般飞跃出去——十环！ “啊啊啊啊我操我操！” 全场沸腾。 谁也没想到这么冷门的比赛里真的混进去了个专业的。 “肆哥肆哥你最牛，你是骚气小猪猪！” 这声如洪钟的一声差点把慕南意给送走。 她扭头一看，体委和蔡铭宇居然拉了个横幅，黄灿灿的一行字——力拔山兮气盖世，我为肆哥举大旗！ 沈听肆:“……” 周围人:“……” 慕南意站在人群里快笑疯了。 就在这时，沈听肆取出了第二支箭，周围再次安静下来。 眯眼，拉弓，瞄准—— 又是一个十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围女生真的快疯了。 这哪是沈听肆在射箭啊，这是丘比特射她们心巴上了啊！！ “肆哥肆哥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体委扯着嗓子直接跳到了裁判员的凳子上，声嘶力竭高喊着。 裁判员:“同鞋，李要把板凳压塌了！” 第106章 等着姐姐给你拿第一 “同鞋，李们不要激动啊！” 裁判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努力维持着赛场周围的秩序。 奈何呼声太高，根本压不住。 喝彩声最后是在一个八环里结束的。 “我操，十环！！！我中了啊啊啊！” “杨狗，你他妈射我靶上了！” “……” 虽然沈听肆的十环不多，但比起身边十几个连靶子都挨不到的人，沈听肆简直就是赛场上的后羿。 薛然站在人群外，虽然男生被层层叠叠的人群挡住了，可惊呼声和感叹声让弓箭赛场成了操场上最显眼的一块。 单是这样，她就完全能想象到男生此时到底有多耀眼。 她努力追赶，却始终无法触及。 “好帅啊！” 沈听肆收了弓，漫不经心抬眸，一眼就看到了正朝他做着口型的小姑娘，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下。 登记完成绩，沈听肆还没来得及走出赛区，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沈听肆，你太厉害啦！” 首当其冲送水的是高二艺术a班的班长金妍，人美声甜性格好。 周围人都兴致冲冲等着看热闹。 “谢谢。” 声音冷淡，水也没接。 周围人唏嘘一声瞬间失了兴致。 他没什么情绪的看向前面堵着的人，“可以借过下吗？” 金妍懵了下，下意识往侧挪了挪把路让开。 “我靠，金妍都被拒了……” “他当自己是谁啊，眼睛长在脑袋上，呵。” “别人送水就一定得接啊，真以为自己送的是观音菩萨玉净瓶里的甘露水啊！” 沈听肆刚穿过人群，就看到了双手抱怀正和人开怼的小姑娘。 桃花眸里满是嘲弄，没有半点笑意。 “诶不是你谁啊？和你有关系吗？” 说话的是高二艺术班a班的女生，她旁边的女生认出慕南意后，小心的扯了下扯还想开吵的同伴。 可女生完全忽略了她的拉扯，趾高气昂就是一副要找事的样子。 慕南意也不急，桃花眸半眯着，都懒得拿正眼看女生，“没关系啊，那请问我自言自语又怎么碍着你了？” 这话让女生还想反唇相讥的动作一顿，唇瓣嗫嚅半天，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因为慕南意那句话说的巧妙，一个主语也没加，人家根本没有指名道姓，连“你”一类的字眼都没有。 “我觉着她说的挺对。” 含笑的语调，有些懒，细听好像又带了几分得意。 女生瞪眼看向出声的方向，看清来人后瞳孔一滞，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走了，不是马上要比八百米吗，终点等你。” 上一秒还是张扬拽姐的慕南意下一秒就跟小鸡仔一样被拎出了人群。 慕南意:“……” 骂去，狠狠骂，她就是嘴贱才帮他说话。 “松手啊！衣服都皱巴了！！” 被拎在左手的小姑娘开始剧烈挣扎起来，试图逃脱后衣领处那只大掌。 “老实点，马上比赛了。” 那只大掌松是松了，可很快朝着她的后脖颈攻去。男生的手不凉，掌心温热而干燥，覆上来时那片肌肤瞬间就开始发痒。 慕南意不满的缩了缩脖子，视线瞥向仍盯着他们看的几个女生，她心里又莫名升起一种志得意满的欢喜。 “我靠，她谁啊，那脸是好看，但成绩肯定一般，不然我不可能没听过她的名字！” “慕南意啊，年级群里的消息你没看吗，刚刚开幕式走方阵，她的照片都快被传疯了。” “关键是和沈听肆关系好啊，两人不在一个班，但是天天一起来上学。” “啊，那沈听肆眼光一般啊，还拒绝妍妍，真是瞎！呵！” 被议论的两人已经走到了八百米检录入口，对于弓箭比赛场外的声音是一点不知。 对于八卦的高中生们来说这种事儿最多也就议论两句，然后就开启下一个话题了。 再者，沈听肆再怎么帅，大家提到他最多的其实还是成绩，外貌不过是他实力外的锦上添花而已。 毕竟在高中生心里成绩高于一切。 所以更多的人觉得慕南意是配不上沈听肆的，其实薛然心里多少也这么觉得。 “等着，姐姐给你拿第一！” 慕南意随意做了几个拉伸运动，对着一旁散漫的少年扬唇一笑。 “嗯，等着姐姐给我拿第一。” 语气里漾着笑，其实更多的是宠溺。 沈听肆给女孩别好号码布后，就懒懒靠在裁判台的栏杆上。他隐没在阴影里，女孩却是完完全全被阳光包裹。 从眉到眼，再到琼鼻和红唇，甚至是每一根飞扬的发丝，她笑起来真的就像太阳。 而且是他的太阳。 曾经她是黑色世界里的一抹亮色，那段被她偏爱的日子，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 现在亦是如此。 她永远灿烂又耀眼。 “看好了！” 他看着女孩对他做完口型，一声枪响，女孩敏捷的跑了出去，很快抢占了一道。 白色的大t被风吹着扬起了鼓包，马尾荡漾出一个又一个好看的弧度。 女生很瘦，但跑得非常快，飒爽干净的动作为她平添了几分英气。 看台上有很多被女生外貌吸引的人，不分男女，大家都在小声议论着女生。 第一圈她是领跑。 但慕南意身后紧跟着三个女生，都是体育生，节奏感很强，追的也很紧。 八百米第一圈领跑并不意味着就能拿第一，关键在于第二圈的爆发力。 第二圈时，有两个女生超过了慕南意，但慕南意没有着急追赶，依旧把控着自己的节奏。 女孩落到了第三的位置，看台上起初都看好慕南意的同学，此时都为她捏了把汗。 “就这样啊，成绩不好，我还以为她体育很强呢！” 说话的是刚才在弓箭比赛区差点和慕南意吵起来的女生，她嘲讽的看着慕南意一直坠在第三的位置。 “我操，还有两百米，白衣服加速了！！” “啊啊啊超了超了！！” 随着看台处一声又一声惊呼，慕南意逐渐超过了第二名、第一名，再次成为领跑。 “我操她把体育班的超了！！真他妈牛逼！” 还有最后一百米时，慕南意继续提速，虽然比不上一百米比赛的那种冲劲儿，可速度也快的惊人。 因为她把身后两个体育生至少甩开了五十米。 “妈的，太带感了！！” “我宣布，这女生以后就是我女神！！” 整个看台上的人都在为她加油，少女这个时候仿佛在发光。 少女冲过终点线的一瞬间，全场沸腾。 “两分零七！我操我操！！” 看台上有偷偷用手机掐表的，此时都跟疯了般在扯着嗓子大吼。 “啧。”负责登记成绩的体育老师啧了一声，看了眼秒表，低笑了声，“这小姑娘破校运动会记录了啊。” 沈听肆等在终点，女孩停下的一瞬间，他在人声鼎沸里笑的肆意。 “慕岁岁，干的漂亮。” 薛然在看台上目睹了慕南意跑八百米的全程，此时她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哪里有什么配不上，不过都是胆小鬼们为自己的懦弱找的借口罢了。 一个方面无法触及，其他方面呢？ 这样一看。 慕南意，其实是个很棒的人。 第107章 沈哥哥，腿酸…… 到达终点的那一刻，慕南意双腿都是软的。八百米最后一圈考验的就是耐力和爆发力。 “慕岁岁，干得漂亮。” 她听见了。 周围来接学生的班主任不少，她要是直直往沈听肆怀里冲那简直就是不要命的行为。 但即将迎面碰上时，男生侧了身，和她擦肩而过。 因为惯性，她冲过终点后又朝前小跑了一段，最后接住她的是林知笑、陈念和陈雨瑶，宋荞在一旁拿着毛巾和水。 周忱溪早在女孩开始跑步时就翻下了看台，各班班主任都在操场上，陪跑太显眼，他只能在草坪内四处走着，一直跟随着女孩。 此时他也站在终点处，只是女孩已经被四班师生围住了。 “南姐你就是我女神！你太牛逼了！！” “呜呜呜，我为南姐举大旗！！” “……” “快走走，别坐下，十五分钟后再喝水。” 杜老师脸色涨红，全是被喜悦劲儿憋出来的，现在看慕南意简直就跟看国宝似的。 “行了行了，其他人都回看台坐着！” 杜老师查看完慕南意的情况，还不忘把周围呼呼啦啦一群人给轰走。 等人群彻底散开时，慕南意才发现胳膊一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架着，林知笑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后颈一凉，她伸手摸了摸，好像是冰凉贴。 “先去录成绩，录完再去阴凉处走走。” 男生的声音不疾不徐，光是听着，就感觉周身的燥热淡了几分。 慕南意略微仰头看向沈听肆，桃花眸由于刚剧烈运动完而染上些许湿意，眼尾泛着红，头发也松散了几分，凌乱，却美得动人。 像桃妖。 惹得沈听肆快疯了。 “沈哥哥，腿酸……” 撒娇般的呢喃，尾音都是颤的。 慕南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听肆第一次因为五个字起了不做人的想法，低头看向女孩时，眼眸深沉的吓人。 慕南意一惊，瞬间收了玩闹的心思，眨巴眨巴眼，缩起脖子开始当鹌鹑。 沈听肆被她瞬间犯怂的样子逗笑，垂眸，嘲弄的哼笑一声，恶劣地在女孩耳边低语。 “岁岁妹妹是在撒娇吗？” 热气洒在耳边，心里跟猫抓似的开始犯痒。 慕南意不自在了，瞪一眼扶着她的男生，一脚踩在他的白色鞋子上，转身离去时还用马尾扇了男生一脸。 动作敏捷的，哪里还有脱力的虚弱样。 说是扇，其实力度很轻。 发丝拂过面颊时，很痒，留下了女孩洗发水的香气，清新淡雅，有些像野玫瑰。 她也像，甚至比野玫瑰更热烈更耀眼。 沈听肆站在裁判台旁等着女孩登记成绩，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周忱溪身上，他垂眸，懒散笑了笑。 太胆小了，周忱溪。 有些人太过灿烂，不是你站在她身后她就能看到的。如果你不去大胆一点尝试，就只能给青春留下遗憾。 他若是周忱溪，根本不会隐藏。 大不了就是撬墙角呗。 总归，目标是她，目的是她，结果也只能是她。 不过。 就算周忱溪现在幡然醒悟，也不可能撬得动他的墙角。他对自己有信心，也完全信任他家小姑娘。 “怂。” 周忱溪隐约看出了沈听肆对他做的口型，紧了紧手中的矿泉水，他垂眸失笑。 不怂的办法是什么？或许是最后连朋友都做不了。 “你快去检录啊，马上男子组八百米了。” 慕南意录完成绩，发现沈听肆还懒散靠在裁判台那，几步走过去推了推男生。 “不难受了？”沈听肆扫了眼女孩细白修长的腿，语气淡淡问了句。 慕南意轻哼一声，对这话嗤之以鼻，“不就是个八百吗，以前在大院里头，没少被陈老爷子拉去练。” 她在西北那边住的算是军区大院，一个小区里全是部队干部。 陈校以前也在西北，和慕宴清算是战友，但后来陈校退伍去了江远，西北那边就剩陈老爷子一人了。 想到这慕南意恍惚了一瞬，突然有些想家。 “冰凉贴别贴太久，五分钟后摘掉。”沈听肆抬手将女孩后脖颈处翘起的冰凉贴压了压， 压平展后，他收回手，将女孩往四班看台那带，“看台凉快，去坐着看。” “不用我站终点接你？”慕南意不确定问了句。 “八百米，一眨眼就跑完，明天3000米你再来接。” 刚上跑道，沈听肆就和她分开了，独自一人朝着男子组八百米检录处走去。 “给你牛气的。”慕南意看着那高大又漫不经心的背影，哼笑了声。 慕南意回到四班看台，还没坐下就迎来了一阵掌声，甚至连旁边班级都在鼓掌。 “呜呜呜南姐，你真的，我哭死，以前运动会我的目的就是活着，但今天你改变了我！”一个男生边嚎边说着。 “咋了，你也能像南姐这样破个记录了？”旁边一个男生笑问。 男生摇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吼道，“不，我的目的变成活着看南姐破纪录了！” “神经病哈哈哈哈哈哈哈！！” 慕南意的最后成绩是两分零三，看台上用手机掐时间总归是有误差的。听到这个成绩四班又是一阵哀嚎，旁边班也是。慕南意顺着看过去，这才发现理a和四班是挨着坐的。 “土豆说兄弟班级就该通过运动会联络感情，这不，两班坐一块了。”范文卫笑嘻嘻解释道。 慕南意了然，寻了最高处坐下，视线落在起跑线处。沈听肆是第一组，此时已经准备跑了。 “十五分钟了，喝点水。” 旁边突然递来一瓶矿泉水。 慕南意转头看去，是周忱溪，想起小土豆十五分钟后才能喝水的言论，她接过了水。 “谢谢。” 慕南意扭瓶盖时，发现已经被扭开了。 “你刚刚跑的太帅了。”周忱溪毫不吝啬的夸赞。 “你刚刚也很帅。”慕南意喝了几口水，笑着回周忱溪。 跳远比赛结束，在去弓箭比赛区的路上，她刚好看到了冲过红丝带的周忱溪。 “你看到了啊。”周忱溪有些意外，又有些隐秘的欢喜，视线落在女孩身上时他眸光一滞。 女孩的唇瓣润湿后更加红艳，许是天热的缘故，精致的脸蛋还带了一层浅粉，纯天然的腮红让意气风发的女孩多了几分娇气。 风起时，依次吹过了两人的面颊。 男生清润的声音传来。 “你头发乱了。” 我也只能对你说，头发乱了。 “哦哦，谢谢啊。”慕南意抬手捋了捋，视线却随着一声枪响不由自主落在了跑道上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身上。 沈听肆说的没错，真的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少年跑步的动作很利落，表情也很轻松，就像一阵风一样，两圈都处在领跑的位置。 一分五十四。 沈听肆冲过红丝带跑完了八百。 第108章 把理科第一压下一头 沈听肆的八百米第一，得的太过轻松，以至于看台上不少人都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呜呜呜，我就吃了个碎碎冰，学神的八百怎么就跑完了。” “妈的，好帅，那腿，那腰，那动作，哪是在踩跑道呀，简直是在我心尖尖上跳舞！” “呜呜呜明天三千米我一定要等在终点给肆爷送水！！” “……” 这场几乎被沈听肆秒掉的八百，直接导致第二天的男子组三千米成了全场最大的看点。 彼时慕南意已经领到了立定跳远亚军的奖牌以及八百米冠军的奖牌。 她拿着水，站在终点线外的草坪上，周围是一片叽叽喳喳的女生，甚至还有几个男生。 体委他们并没有站过来，而是举着昨天那个大横幅，站在看台第一排，组织两个班的同学喊号。 一般历届的理科a班都是没什么看点的，学霸们常常会因为沉溺于学习而放松了锻炼。 可这届校运会，理a有沈听肆。 随着一声枪响，操场响起低呼，高二年级男子组3000米预决赛正式开始。 长跑比的是耐力和节奏，一开始大家速度都不快，但也尽量跟着第一梯队的速度。 前三圈沈听肆都坠在第四的位置，动作松弛有度，看起来节奏不错。 第五圈时，沈听肆反超了两个人，保持在了第三的位置。 “还有两圈，都喊起来！”体委在沈听肆即将跑过看台时，大嗓一扯，带头喊号。 “低调低调，肆哥驾到，不要掌声，只要尖叫！” “山中猛虎，水中蛟龙，肆哥肆哥，卧虎藏龙！” 四班本来还觉着理a喊的口号烫嘴，但范文卫跟着体委一嗓子喊下来，四班也被感染了似的，开始跟着喊加油。 “力拔山兮气盖世，我为肆哥举大旗！！” “肆哥肆哥你快跑，赛过鸵鸟和超跑！！” 杨老师路过时看台时，老刘乐呵呵叫住了她，“这几个都是你带出来的学生，这口号编得嘎嘎好！！” 杨老师沉默一瞬，指了指理a班的语文老师小田，没什么情绪的甩锅，“也或许是分班之后田老师教的好呢？” 小田是个95后，年轻爱玩，正被理a班喊的口号逗得哈哈大笑呢，视线触及杨老师，她瞬间收敛了笑。 妈呀，怎么有一种上课偷笑被抓包的感觉。 她现在明明也是老师！ “最后一圈了啊啊啊啊！！！” 田老师被旁边女生那一嗓子吓一跳，视线移回赛场，她也开始激动的尖叫。 沈听肆在离终点还有三百米时，开始提速。 七圈半，少年在最后三百米时仍有冲刺的力气，头发高被风吹的高扬起，黑色棉t鼓起了小包，他在万众瞩目下超了第二名。 还有一百米。 田老师在看台上为少年捏了把汗。 “力拔山兮气盖世，我为肆哥举大旗！！” 体委给两个班的学生递了个眼神，喊号声开始一声大过一声，其他班也有不少为少年加油的声音。 “肆哥肆哥你快跑，赛过鸵鸟和超跑！！” “肆哥肆哥你最棒，其他对手皆浮云！！” 慕南意捏紧了手中的西瓜霜，笑看着迎面跑来的男生。 还有五十米时，沈听肆超过了第一名。 全场轰动。 红色丝带落地，男生没有直接朝着女生冲去，而是在跑过终点的一瞬间，迅速减速。 惯性过去后，他借着人群遮掩，将女生抱了个满怀。 阳光和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时，慕南意整个人都是懵的，呼吸急促，心跳如擂鼓，就好像刚刚跑完三千米的人不是沈听肆而是她一样。 “喂，你还好不？” 厚重的喘息声过后，身上蓦地一沉。 慕南意差点被完全压下来的男生带到，还好体委几个跑过来架住了沈听肆。 “这是中暑了，苏闻你去叫校医。”田老师也急匆匆从看台处跑了过来，看了眼男生绯红的面色，开始疏散人群。 慕南意跟着体委和苏闻一路将沈听肆送到了校医室，后脚跟来的陈念她们则在校医室外间等着。 看着体委他们将沈听肆安置在校医室的床上后，慕南意走出里间。 “念宝，你带手机没？” “沈听肆没事了？”陈念一边拿手机，一边问道。 慕南意接过陈念递来的手机，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就是中暑了。” 打开手机，慕南意给张叔拨了个电话，让帮忙送一套干净的衣服，再带些解暑的绿豆汤。 林知笑扒在校医室里间门口看了眼，给体委使了个眼色，体委坐在床前担忧的看着沈听肆，一点没理林知笑。 林知笑:“……”老娘眼睛都快抽筋了。 “哎，走了走了，这活交给南姐，她下午刚跑完1500，刚好在这休息一下。”苏闻嘴角一抽，想要拉起体委，却被体委的吨位给拽了回去。 “呜呜呜，闻儿啊，你不懂，肆哥这是深明大义啊，太给理a争光了！”体委这回真的从一米八的胖虎哭成了一米六的静香。 苏闻都吓了一跳，没想到李子恒这个壮汉来真的，“行了，让肆哥好好休息，咱先出去。” 体委抽抽搭搭，泪眼朦胧看向校医，“医生，你替我照顾好他，呜呜呜呜！” 体委哭的太煽情，着实让校医也震惊了一把，只能一个劲儿的保证照顾好沈听肆。 陈雨瑶在门口看不下去了，揪着体委的耳朵就将人带了出去。 “小意，你也休息会，今天辛苦了！”林知笑给慕南意留了一堆解暑的小零食，在看到沈听肆中暑后，她生怕刚跑完1500的慕南意也跟着中暑。 “放心，我身体比沈听肆强多了。”慕南意说到这，突然想起来上午沈听肆给她贴的冰凉贴。 当时男生好像并没有贴，只是给她贴了。 视线落在安安静静躺在白色病床上的男生身上，她抿了抿唇。 笨死了。 沈听肆是在半小时后醒来的，田老师刚拿着葡萄糖口服液走进校医室，就看到了非常唯美的一幕。 校医不在座位上，校医室内只有病床上的少年和坐在床边的少女。 男生半靠在床头，女生单手端着碗，正一勺一勺给男生喂着绿豆汤。 午后的太阳打在两人的侧脸上，为他们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一切真的静谧又美好。 “沈大少爷，你喝个绿豆汤需要这么秀气吗？”慕南意看着醒来就一副矜贵样的某人，嘴角一抽。 沈听肆慢条斯理地将口中的绿豆汤咽下，抿了下唇，半垂下睫，低着声音开口，“妹妹这般说，看来是我讨人嫌了。” 这如歌如泣的调调，就差抹两滴泪了。 慕南意不为所动，一语戳破事实，“你这语气配上你这副漫不经心的大爷样，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不会啊。” 这不，见卖惨不成，语气又恢复了散漫，每次咽下绿豆汤时，眼眸微眯就像一只慵懒的大猫。 “真是服了你了，跑了那么卖力干什么，想要金牌我的送你。” “你别拐弯抹角关心我。” “谁关心你了？你脸呢？！” “谁给我喂绿豆汤谁关心我呗。” “沈听肆你！” “……” 其实唯美的氛围也就持续了不到三分钟，拌嘴声打破了静谧，可田老师觉着更甜了。 啊啊啊啊！！ 这女生哪个班的，能不能抢来理a班，让她对爱情死去的期待活一下！！ 想是这么想，但令田老师没想到的是，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小愿望，居然真的实现了。 运动会后，江远二中再次进入了紧张刺激的学习生活中。 高二下学期时。 慕南意在期中考试时头一次杀进了年级前十。 期末前最后一次月考，慕南意稳中求胜，杀到年级前九。 年级里对女孩的印象原本是上学期运动会连破八百米和一千五百米两项校运会记录，像风一样自信又洒脱的少女。 可临近高三时，他们猛然惊觉，女孩不仅仅是赛场上的一匹黑马，就连成绩上也是。 又是一年栀子花开，慕南意站在理a班的讲台上做了第四次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慕南意，羡慕的慕，名字取自‘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我来理a只有一个目的。” “把理科第一压下一头。” 第109章 沈哥哥技术好不好 高三调班的第一天，全年级都在沸腾。 有个从平行班冲上理a的女生，在班里公然向沈听肆递了战书，扬言要把年级第一压下一头。 好巧不巧，沈听肆在物理竞赛杀进国家队的消息也在这天传了出来。 “那女的谁啊，也不看看沈听肆是谁，什么大话都敢说。” “啊这你都不知道，就上学期运动会连破两项校运会记录的那个啊！” “啥，不记得了，我只知道她挑衅我沈学霸就是在挑衅我！！” “你有啥好挑衅的，你是跑步比人家强呢还是成绩比人家高啊？” “你懂啥，沈学神在我心里的地位绝对比在她心里的高！！” “呵，这还真说不准哦，人家考到理a，说不定就是为了沈学霸。” “……” 外界议论纷纷，慕南意对此倒是没什么看法，体委那帮老朋友对慕南意的到来则是表现的异常兴奋。 “南姐，你太帅了！咱们班这次只扩招了十位，你直接以年级第十的名次进来，”体委激动的一下课就往慕南意座位跟前冲。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私心，慕南意虽然是被老刘领进班的，但老刘中途被叫走了，座位是上节语文课的田老师临时安排的。 慕南意坐在沈听肆的前桌。 理a的同学对慕南意其实也算熟悉，好歹也做了一年多的兄弟班级，都是运动会一起喊过加油的交情，但或许是因为慕南意一来就踢馆的行为，一下课大家就兴奋的不行。 沈听肆瞥了眼虎视眈眈瞅着他前桌的一帮子人，笑问了句，“都很闲？” 周围人都做鸟兽状散开，只剩下几个老熟人一脸玩弄的看着好戏。 “某人是来踢馆的还是来逮人的啊？”林知笑从文a溜过来，阴阳怪气瞟了眼成为前后桌的两人。 陈念和陈雨瑶对此倒是不意外，毕竟以前在四班两人就是前后桌。 “江辞开学有几天了，你说北大美女如云的事，几分真，几分假呀？”慕南意慢条斯理翻开了上节语文课布置的作业。 六月份，高考结束，江辞作为江远市理科状元去了北大。 这无疑给了林知笑巨大的压力，不光是成绩上的追赶。都说距离产生美，可距离太远别说产生美了，连安全感都出问题。 林知笑怕江辞对自己除了青梅竹马的感情，再无其他，到了大学，天高皇帝远的，江辞哪儿还能记得他这个小青梅。 慕南意这话简直狠狠往林知笑痛处上戳。 体委听完这话，重点根本没放在江辞身上，注意力全丢北大和美女如云上了，“我知道，听说新生里面有个长得特别像王语嫣的！” 林知笑朝着体委凉嗖嗖看过去，体委未觉。 慕南意起初也只是怼一怼林知笑，此时还真怕戳了林知笑的伤心处补不回来，换了副正经语气又开口道，“那又咋了，江辞又不是段誉，还能被一个王语嫣骗了去？” 陈雨瑶瞪了眼不明所以的体委，也跟着附和，“你家江学长眼光高着呢，岂是一个王语嫣就能折腰的？” 陈念瞧出林知笑松动的神色，把准时机将手中的棒棒糖分给众人。 到此，林知笑的注意力彻底转移。 沈听肆:“……”便宜哥哥的分量大抵是还没有一颗糖重。 有一说一，理a班的教学模式简直堪称地狱级别，上课时稍有走神，黑板就被写满了。 好在慕南意在沈听肆那提前适应过这种机关枪式的讲题速度。 “核磁共振氢谱显示是五组峰，且峰值面积比为……”沈听肆讲完一小题后，抬眸看了眼认真听题的某人。 慕南意看着写满一页的草稿纸眨了眨眼，“讲完了？？” “不然？” 语气有些危险。 慕南意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好，她还没完全适应理a班的讲题速度。 某节语文课。 “动一动嘛，让我知道你们还活着。” 田老师在台上讲着阅读理解，对台下一片死寂的回应简直哭笑不得。 体委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田田，困困，呜呜。” 苏闻差点被体委这话恶心死。 “蔡铭宇，醒醒，口水快流你同桌桌子上了！”田老师没忍住朝着睡得昏天黑地的蔡铭宇丢了根粉笔。 “妈呀，田儿，你不知道吗，今天保送名额下来了，这货已经是中科大的人了。”前排一个男生说这话时一脸羡慕。 蔡铭宇也在这时悠悠转醒，看了眼台上的田老师，他露齿一笑，下一秒就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田老师:“……”这是保送完精神状态也不正常了吗？ 保送的事她确实忘了，听说今年理a班的保送名额比往年都多，主要还是因为二中学子在各项竞赛中杀出了重围。 特别是沈听肆，杀进了国家队。 “蔡头你不行啊，你看看人家肆哥怎么就不睡，保送了还是和往常一样认真。” “老周状态也不差啊，就你，睡得天昏地暗的哈哈哈哈！” 慕南意顺着看过去，被点名的三个，除了蔡铭宇雷打不动继续睡觉，剩下两个一个埋头做题，一个貌似在看书。 其实慕南意也不知道沈听肆在看什么，从暑假开始她就发现沈听肆经常看一些文件，内容多而杂。就比如现在看的这个，有点像进阶强化版物理。 慕南意瞥了眼已经和田老师聊起来的体委，悄悄侧过身子，趴在了自己的椅子靠背上。 “喂，你怎么不回家看这些啊？” 反正都保送了，剩下一百多天，来不来学校都没啥区别。 话音刚落，慕南意看到银芒一闪，那是教室里的白炽灯照在眼镜框上反的光。 心跳开始加快。 “家里有你？” 心脏快飞出去了。 慕南意此时务必庆幸自己没有心脏病也没有三高，不然真的会被沈听肆玩死。 自从这厮不知道从哪整了副银框眼镜开始，慕南意就对他越发没有招架力了。 往往是沈听肆一个抬眼，修长的手指轻轻在镜腿上一推，再透过镜片和那双吊梢眼对视，她那不懂事的小心脏就离家出走了。 没办法，戴上眼镜的沈听肆，真的很像斯文败类。 “还是说你想找周哥哥问题？” 好的离家出走的小心脏又回来了。 “嗯？” 得，演上了。 慕南意似笑非笑看某斯文败类一眼，桃花眸流转间，满是流光溢彩，她牵起唇角笑了笑，凑近那副银色眼镜。 压低声音，宛若桃妖。 “这事儿肯定还得找沈哥哥啊，毕竟，都这么多次了，沈哥哥技术好不好，我这心里啊，还是跟明镜似的，清楚着呢。”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低柔婉转，尾音勾起跟羽毛似的，又像把小钩子，惹得人心生浮躁。 明明知道女孩口中的事儿是正经的不能再正经的讲题，可被这么一使坏，思想难免污浊几分。 “慕岁岁，谁教你这么说的，嗯？” 知不知道有些人是不经撩惹的。 慕南意察觉出男生语气里的变化，在心里笑的快要不成样子，面上更是笑的狡黠。 “这个啊，看到某些人，就无师自通了呗。” 田老师表面和体委几个聊的欢，实则一直注意着最后一排男生和女生的互动。 妈呀，磕死她啦！！ 第110章 祖宗，还回家么？ 头顶的吊扇转了一圈又一圈，阳光铺在桌上，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尘埃浮动。 江远二中的高三生开学都很早，暑假只给了十四天。现在八月初的天，热的要命，空调加吊扇才能勉强降下些温度。 虽然慕南意总觉着主要原因是理a班的空调太老了，该换了。 此时教室里很静，没了往日的吵闹，只能听见笔尖与试卷摩擦的沙沙声。 教室里有三个空座位，是保送生的。 往常只有两个，因为沈听肆和周忱溪虽然保送了，但依旧每天雷打不动来上课。 可今天沈听肆请假了。 这节课是自习，老刘毫不客气直接占了，甩上一套物理试卷，和杜老师站在楼道里小声讨论，估计又是在商量下次考试要出什么变态题目。 “念宝，有眼药水吗？”慕南意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小声问旁边的陈念。 “有的。”陈念从笔袋里翻了翻，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递给慕南意。 “呜呜呜，谢谢宝！” 慕南意将眼药水盖子扭开，仰起头，眼睛都干涩了还是没有眼药水滴下来。 陈念见此有些窘，“这瓶昨天被我用完了，忘了换新的，不好意思啊小意。” “没事没事，陈雨瑶应该有。”慕南意用力眨巴了两下眼，还是感觉有些酸涩的异物感。 将视线转向过道那边的陈雨瑶，刚准备开口，眼前却出现了一瓶眼药水。 “用我的。” 拿着眼药水的那双手经络分明。 “谢啦周忱溪！” 慕南意笑着接过，男生唇角微弯摇了下头。 滴完眼药水，眼睛的酸涩感总算少了几分，慕南意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灯管，看他们浸满了水，光圈变大又变小，模糊又清晰。 这就是高三啊。 蝉鸣声声叫着夏天，风扇转动着闷闷的空气，桌上的日历被划掉了一笔又一笔。 卷子一张一张越来越类似，没了新知识点，课程模式便愈发统一，复习、讲作业、考试、讲卷子，千篇一律且枯燥难熬。 所有与高一高二时的不同，似乎都只是为了说明一件事。 这热辣滚烫的青春，即将落幕。 “周忱溪，还你。”慕南意用笔轻轻戳了下男生的肩膀，将眼药水递了回去。 男生却摇了摇头。 “你拿着用，我还有呢。” 慕南意笑了下，并没把手收回来，“不用不用，昨天沈听肆买了一堆眼药水，我就是今天早上出门太急忘了带。” 可是这瓶本来就是专门给你准备的。 周忱溪点了下头，接过女孩递来的眼药水，扬唇笑了笑，“下次忘带了可以用这瓶。” “那就提前说声谢谢啦！” 陈雨瑶将两人互动的一幕收入眼底，手中的笔顿了顿，摇头叹了口气。 虽然沈听肆很好，可她总觉着周忱溪可惜。 但或许青春就是这样。 好多喜欢都藏在欲言又止里。 陈雨瑶微微侧头瞟了眼身旁的体委，也不知是不是高三压力大的缘故，体委那么一个壮实的人，居然有了下颌线，认真做题时眉眼都清俊了几分。 其实这样看还挺帅的。 “陈智深，偷看我？你他妈该不是被我帅到了？” 一张口就是氛围破坏者。 “你那嗓子就该被毒哑。” “诶陈智深你怎么说话呢？” “……” 高三放学真的很晚，上学期还能在放学路上看见夕阳的尾巴，现在是真的全靠路灯指明回家的方向。 “呜呜呜，要是我也能被保送就好了！”林知笑不舍的和慕南意在校门口告别，含泪上了周女士的车。 自从她家周女士成功拿到驾照后，林知笑就没有蹭过江辞家的车了，虽然周女士的车技明显比不上司机王叔。 但周女士说熟能生巧，菜就要多练。 慕南意看着林知笑非常坚定的拒绝了周女士让她坐副驾的提议，没忍住笑出了声。 挺好的其实，至少林知笑现在一定不会再忘记系安全带了。 “祖宗，还回家么？” 身后传来一道懒懒的声音。 慕南意回头，男生正靠在车子副驾的门上，后座的门敞开着。 白衬衣敞着口，露出里面的纯棉t恤，下着一条简单的黑色工装短裤，嘴角挂着笑，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爽爽。 “走。”慕南意笑了笑，将书包熟练的丢给男生，利落的坐上后座，“回家！” 沈听肆垂眸看了眼后座上笑意吟吟的小姑娘，扯唇啧了声，弯腰凑近那张明艳的小脸。 “我靠，不是，你干嘛！”慕南意被突然凑上来的人吓了一跳，鼻尖全是男生的气息，温热的，带着青柠淡香的，尽数洒在颊边。 这是学校门口，而且张叔还在呢！沈听肆想要不做人，至少也换个地方！！ 啪嗒一声。 温热远离，只留下几缕青柠香气。 “给你系安全带。”沈听肆说完，挑眉打量着脸色明显不自然的某人，意味深长的问了句，“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慕南意鼓了鼓腮帮子，偏过头，生硬的回了句:“没什么。” 绯红的脸和耳尖，都在无声演绎着什么是欲盖弥彰。 沈听肆的视线滑过女孩小巧的耳尖，低笑了声，关上了后座的门。 有些事还得忍。 想做也不能是现在。 不止是因为现在应该专注于学业，最大原因是，现在的他，拥有的还太少。 他想给她最好的，想给她以后去追逐自由的底气，所以请再等等。 不需要太久，很快就可以了。 沈听肆从另一边上车，坐在了她旁边，抬眸瞥了眼女孩，“眼睛怎么有些红？” “还明显吗，我放学前挤过眼药水了啊。” 慕南意从书包侧面找出镜子，照着看了看，也就眼白处还有细小的一点，不仔细看几乎看不清。 沈听肆这什么眼力，看太仔细了。 “我给你买的眼药水没用？” 沈听肆这话虽然是问句，但那沉了三分的语气，很显然已经确定她没用他买的的了。 “忘带了，借的周忱溪的。”慕南意咽了咽口水，如实交代。 沈听肆盯她一会，垂了眸，真是快被女孩气笑了。 前几天不听劝，就喜欢歪着头趴桌子上背书，怎么说都不听，三天后眼睛开始不舒服了，被他揪去了医院。 一检查，结膜炎，还有些斜视。 “药也能忘带，我就一天没去学校，你就忘东西，我要是连着几天不去，你是不是连人都能忘家里？” 慕南意撇了撇嘴，有些不服。 “可是，习惯了你帮我记着这些嘛。” 第111章 最好的都想给你 “可是，习惯了你帮我记着这些嘛。” 这话让沈听肆沉默了至少得有一分钟。 小姑娘大部分时间都是没心没肺的，两人平时相处也是互怼偏多。 如果突然软下性子跟你撒娇，要么是做了坏事怕你生气，要么是发现你已经生气了，大发慈悲哄哄你。 发现撒娇也哄不好的话，小姑娘直接撂挑子不管了，主打一个让你自我治愈。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全都亲身体验过。 总归，像现在这样纯粹又自然的撒娇，少之又少，毕竟某些人骨子里是个张扬的主。 可往往就是这种突如其来的更能牵动人心。 “这一套，又是跟谁学的？”他问。 慕南意没有错过男生语气里的松动，她眼眸一转，没忍住偷偷笑了笑，继续软着调子道:“哪一套？学什么？我平时不是这副样子的吗，沈哥哥？” 最后三个字是女孩压低声音贴在耳边说的，在不算宽敞且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的密闭空间内，洒在耳边和脸侧的温热，简直就像偷尝禁果。 喉结滚了滚，他突然想喝冰镇可乐。 心里的每一角都在被拉扯，痛吗，说不准，痒吗，扯不清，总归就是掀起了高浪，然后被无限拉大，直至吞没整个心房。 “慕岁岁，会说就多说几句。”他爱听。 “好话可不说二遍。”女孩却傲娇起来了，由娇软转为张扬的语气似在告诉你。 刚刚那副样子是限时版。 她总是能牵动他的思绪。 就像此刻，躁动，却什么也做不了。 蔫坏蔫坏的，踩着底线玩，让他的底线一降再降。 沈听肆看着将头偏向另一边车窗的小姑娘，终是没忍住碰了碰女孩的发丝。 “干嘛，别乱碰，头发被摸多了容易油！” 还没碰到一根发丝呢，手就被拍开了。 “有片树叶，帮你摘掉。” “哦。” 女孩这才乖软下来，老老实实让他碰。 长这么大，沈听肆被沈序打过骂过但从服过软。跟其他人干架时，实力再悬殊也从未输过。 可世上就有这么个人,跟老天爷特意安排来克他似的。小姑娘再闹，也是吼不得、凶不得，否则闹别扭了，还是他认输，他哄着。 “树叶呢？” “扔了。” “你骗人你车窗都没开！” “……” 闹过后，小姑娘许是累了，窝在一旁倒弄手机。屏幕里透出白色的光晕，打在女孩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显得有些乖顺。 表面怪会骗人的。 垂下睫，嘴角扯了下，敛去眼底情绪，沈听肆侧了些头，看着窗外朦胧的黑夜飞速掠过，低笑着问，“今儿个什么日子，慕大小姐心情这么好？” 倒弄手机时还不忘哼些乱七八糟的调调。 “你猜呀。” 沈听肆转头看她一眼，模糊还听不出节奏的调子只在女孩回答他时短暂的停了一瞬，旋即又继续响起。 他朝右边挪了些，这回听清了。 女孩哼的是余佳运的《最好的都给你》。 虽然没有歌词，可女孩低低哼出的调却很动听。 说来倒是巧，那日和女孩在高铁站相遇，出站的路上，他和谢卓碰到个街头演奏者，唱的就是这首歌。 那时是八月底，转瞬间，这已经是他们重逢后的第三个八月了。 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也逐渐熟悉。 当老旧的单元楼映入眼帘时，沈听肆愣住。 “走啊，到了。” 身旁的女孩催促他下车。 沈听肆被拉着，一路朝小区里走，直至双脚踩上石子小道时，他才恍惚回神。 今天好像确实是个挺重要的日子。 不过他忙忘了。 可那个早上还忘记带眼药水的小姑娘却记得，看样子对这事还挺上心。 “走快点沈大少爷，你那一米八的腿要是不会用就送我。” 得，前一秒还说她上心呢，后一秒就开始不耐烦了。 “嫉妒我腿长就直说，反正说完这腿也还是我的。”他懒懒回了句。 这话得来女孩一记白眼。 两人一路往里走着，穿过五六栋条楼，沈听肆的视线在泛着黄的白色墙漆上掠过。 陈旧、安静、无人问津。 十二年后的清云湾已经人去楼空。 空旷的天幕下，杂草在开裂的地缝里野蛮生长，月光投在破碎的玻璃上，映不出耀眼的星光，只能勉强容下十六栋前那颗老榕树斑驳的黑影。 站在单元楼下时，沈听肆恍惚了瞬。 “喂，这么晚为什么不回家啊？” 楼道里的灯应声亮起，黄色的光晕打在小女孩精致的小脸上，表情有些急，但更多的的是飞扬与跋扈。 突然熄灭的感应灯让小女孩慌乱了瞬，黑暗里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从急促的跺脚声里，他知道她是怕黑了。 黄色的灯光再次亮起，小女孩慌乱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敛，又急又气的声音先向他掷来。 “你不回家也别挡着我啊！” 一点儿不客气的催他让路。 “……” “你愣什么呢，下来啊！” 记忆里的声音和现实重叠。 沈听肆耸下眼，借着女孩手中手机后置电筒的一点灯光，朝地下室看去。 很黑，看不清。 女孩站在通往地下室的那节楼梯中央。 现在胆子大了，倒是不怕黑了。 “我怕黑，你牵着我。”他朝着女孩伸出一只手。 慕南意嘴角一抽，抬眸看向站在比她高出三节台阶上的男生，背后绵延不尽的黑将他颀长的身影包裹，眼皮半耸着，眼底的青黑让男生看起来有些颓丧。 不是请假了吗？在家没休息？ “成成成。”慕南意牵住了那只大掌，“这样可以了，大少爷。” “嗯。” 回应的简洁又冷漠。 慕南意在心中嗤笑一声。 装，有本事别把她手抓这么紧啊。 两人一路下了楼梯，慕南意拿手机照了照，在看到白漆写的14号时，她关了手电筒。 左手蓦地一紧。 她感受到了身旁人的紧绷。 想起高一那次学校停电沈听肆的反应，她不由把那只大掌握紧了些。 还以为某人是装的，这样一看应该是真的怕黑。 “别怕，我不松手，你往前走就行，门没锁。”慕南意踮脚在男生耳边说着。 却没想到男生忽的转头，在放下脚后跟的瞬间，她的唇瓣擦着什么飞快的掠过。 很凉，很软。 那一瞬慕南意心如擂鼓。 好在借着黑暗，她的情绪得以遮掩。 以至于绯红的耳尖和滚烫面颊不会被男生发现。 身旁的人已经朝前走了几步，她亦步亦趋跟在身侧，一手背在身后，慕南意在心里默默倒数着。 “吱——”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星星点点的光亮洒满了整个狭小的地下室。 沈听肆看到眼前的一切才猛然记起一路走来被忽略的细节。 老旧的小区，石子路上干净整洁，一路走来，楼道里也不见一个垃圾。 就连潮湿脏乱的地下室，也只能闻见极淡极淡的泥土味。 “嘈杂世界里，拥挤人海里” “……” “不偏不倚，沿着你的轨迹” “我很小心，保管着我和你” “最绵长的记忆……” 清脆悦耳的歌声，像夏天湿热夜晚里最温柔的风，一吹，就燃起了他在炽热盛夏里最大的悸动。 “沈听肆，当然还有沈听安。” “十八岁生日快乐呀！” 最好的都想给你。 第112章 她没忘，她都记得 右手忽的被松开，凉风穿过指缝，吹散了女孩留在他手掌的余温。 奶油的味道盖住了空气里浅浅的泥土味。 “寿星，要我给你唱生日歌吗？” 暖黄的光晕打在女孩明艳漂亮的脸上，桃花眸里印着18岁字样的蜡烛，也印着呆怔的、哑然的他。 “要。”你唱的话当然要。 得到肯定的答案，慕南意笑着怼了句，“小孩儿你，我十七岁生日都没让你给我唱生日歌。” “我唱了。” 慕南意瞪他一眼，“胡说，我怎么不记得！” 笨，是你忘了。 那天是凌晨十二点整给女孩打的电话，小姑娘写卷子太累，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接电话时还迷迷糊糊的。 哪里还记得他给她唱的生日歌啊。 沈听肆垂眸笑了下，在灿耀的烛光里，男生长长的眼睫遮盖了吊梢眼里的情绪。 “算了，不和你计较，下次我生日记得给我补上啊！”慕南意清了清嗓子，先来首中文版的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 唱完还贴心的续上了英文版的。 沈听肆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垂在身侧的手轻点几下，安静的听着女孩唱歌，清脆的歌声飘扬在漆黑空旷地下室里。 “唱完了，许愿，寿星。” 女孩双手捧着蛋糕，他的视线落在蛋糕上，蜡烛插在正中间，白色奶油上嵌满了水果，品种很多，就是没有芒果。 她喜欢，可他吃不来。 她没忘，她都记得。 视线上移，对上那双晶亮的眸，他发现她满眼全是他。 “希望你喜欢的一切，都不会辜负你。” 慕南意怔愣地抬眸。 蜡烛熄灭。 黑暗里传来女孩没好气笑声。 “沈大少爷，这是你的生日，给你自己许愿呀！” “剩下两个是给我自己的。” 沈听肆说着，接过了女孩手中的蛋糕。 慕南意端了这么久，确实有些累，手腕动了动，虽然对沈听肆的话将信将疑，却也没多问，朝着亮灯的十四号门指了指，“进去看看。” 沈听肆顺着光源走进，才发现挂满星星灯的狭小房间里，还别有洞天。 这里以前是徐奶奶堆杂物的房间，现在看起来异常整洁，很显然还被精心装饰过。 地上铺了地毯，墙上也贴了墙纸。 正对着的墙上全是他的照片。 从一岁到十八岁。 有陌生的，也有熟悉的，那些陌生照片基本全是高中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看角度，像偷拍。 最后一张他还有些印象。 是前天他带着小姑娘去医院看眼睛，下电梯时，小姑娘拍了他的背影。 “那个鸟窝，我带回家时赵泱芷差点给我丢垃圾桶里，幸好我跑得快，藏你家了。” “还有这根木棍，这是我收集过最长最直的一根没有之一，肖远小贼居然妄图偷走它！幸好送给你了！” “还有这个……” 她没忘，她都记得。 记忆翻涌，就像平静的海面突然起了微风，并且有逐渐变大的趋势，呼啸着，彻底扰乱了心海。 “慕岁岁，谢谢。” 慕南意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向身后的少年，视线对上那双黑眸，她笑了笑。 “有什么可谢的。”说完，她指了指矮桌上的花和地上的礼物盒，“是沈听肆值得这些。” “这些该有的仪式感，我永远能给他。” …… 九月初，高三迎来了第一次质检。 文理综首次合卷，简直考了个稀巴烂。和往届高三对比，他们这届是最差的一届。 当然，这话出自理a班班主任老刘之口。 “碎冰冰，南姐吃不？”体委拎着一大袋冰棒和雪糕走进班，立马就得到了班里半数人的注视。 高二的开学加上高一的入学，学校小卖部几乎每天都人满为患。特别是雪糕这种夏日必备解暑神器，简直供不应求，去晚了根本抢不到。 此时拥有一大袋雪糕的体委，简直就像集满了所有奥特曼的满级战神。 “子恒~子恒~我也想要碎冰冰！” “我最亲爱的体委，你今天的理综试卷我包了，给我一个碎冰冰就行！” “子恒~人家也想要~” 男生们简直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只为得到一根碎冰冰。 “瞧你们那点出息！”体委没好气的骂了句，转头就把袋子放到慕南意桌上，“南姐，你先挑。” 慕南意看了眼周围如狼似虎的同学，摆了摆手，“要不你们先挑？” “那可不行。”体委又将袋子往慕南意跟前推了推，“要不是沾你的光，这冰棒和雪糕我们还吃不上呢。” 陈雨瑶几乎是一秒就反应了过来，凑到慕南意跟前哇哦了一声，“沈学霸特意给你买的呗。” 慕南意回头看了眼身后空着的座位，桌面上只有一摞整齐的一轮复习书。 这几天沈听肆好像越发忙了，时常不来学校，每天晚上给她讲题时，那人眉眼间多少都带着疲倦。 “肆哥买的呀，那我就不客气，我要那个最大盒的！” “滚，那一看就是给南姐买的，你小子配吃这么贵的？” “那不五盒呢，我吃一盒南姐也还有四盒！” “……” 慕南意最后只挑了根绿豆的，天太热，还是这个解暑。 放学前，老刘进班公布了第一次质检的成绩，看到位列第一的名字时，班里人都倒吸了口冷气。 慕南意，班排1，年段1，总分695， 高出第二名的周忱溪五分。 虽然沈听肆没参加考试，但慕南意这个第一简直是当之无愧。 成绩一经传出，大家这才知道，女孩当日在理a班说的要压下年级第一一头，不是开玩笑更不是说大话。 “我操，我就说磕的cp准没错，瞧瞧，追上了追上了！” “什么追上了？” “慕南意追上沈听肆了啊。” “什么！？他们在一起了？？！” “你在想什么啊，我是说成绩。” “哦……啥！！” 理a班对慕南意最深的印象应该就是以理科前十的身份进入了a班，对于她曾经的年排，几乎一无所知。 “我听你杜老师说，你刚进二中时，年排569？”老刘站在讲台上，眯眼打量着成绩表。 “是。”不过那是她在西北的中考成绩，拿到二中排的名。 班里又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年级一共才八百多人，569名算垫底了。 “从569名到第1名，需要什么？”老刘突然将视线移向慕南意。 “天赋，真的很重要。” 这话让班里的同学都失了几分兴趣，作为理a班的学生，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听别人夸有天赋。 “以前我是这样以为的。” “我甚至以为努力比不过天赋，努力没有回报。” “可等我因为一些事，开始对学习感兴趣后，我发现。” “兴趣和努力，才是致胜法宝。” 第113章 十八岁生日，不止今晚 但兴趣和努力的十分之七都源自一个人。 沈听肆。 慕南意没有说，面对台下吵吵嚷嚷的提问时，她只笑不语。 “行了行了，你们要是对待学习能有这么大热情，早被保送了。”老刘嫌弃的扫视一眼台下最闹腾的几个男生，体委赫然在内。 “瞧见没，给老刘气的，我看他头发好像又少了几根，所以填志愿一定不能选师范呐，容易头秃。”体委语重心长的对着苏闻道。 苏闻:“……”那几根估计就是被你气掉的。 年级里对慕南意踢馆成功拿下第一的谣言传了多个版本，有说慕南意那是趁沈听肆不在靠运气拿下的，也有骂抄袭的，但最多的还是为两人的颜值和实力所折服的。 因此慕南意为了沈听肆从年级垫底一路杀到年级第一的故事，简直成了届届相传的励志典范。 “我就说，这俩孩子好嗑。”田老师站在教室门口，拉着隔壁二班的语文老师一起第三次路过理a班的后门。 “妈呀，那小姑娘这么好看啊！” 教室里两人低头讨论着题目，二班语文老师没看太清，没忍住倒回去又看了遍。 “田考试，张老师，你们干嘛呢？”刘主任背着手从三班后门走出来，看样子应该是在巡查晚自习。 田老师往后门挪了挪，“哈哈，这不和张老师讨论昨天的小测试卷呢吗。” 张老师瞥见田老师的动作，旋即反应过来，一个劲儿点头附和，“是啊是啊，有道题还是值得一说的。” 刘主任估计是没把这话听进去，探头朝着理a看了眼，田老师虽然挡了挡，可德育处主任的眼睛多灵敏，一眼就看到了两个凑在一起的脑袋。 “那两个，讲题可以离远点。” 这话让田老师都紧张了几分。 高三，男女关系几乎被严防死守。 刘主任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总觉着男生侧影眼熟，可田老师半遮半掩的，一时没看清是谁。 直到他突然和男生的视线对上。 “其实离近点也好，离近点听得清，不然声音大了会影响其他同学自习。” 田老师和张老师:“？” 刘主任又随便交代了几句，背着手离开了。 “学习好的都能横着走啦？”张老师惊讶极了，突然痛恨起自己当年的教导主任为什么没有这样开明。 田老师摇头，“不知道啊，没事，继续磕！” 刘主任在回办公室的路上，熟练的警告了几个在楼道里打闹的男生和女生，回到办公室时，陈校正和人谈着话。 “稳啊，小意那丫头现在非常适应理a的学习强度，上次质检是首次理综合卷，她695分，非常不错，继续这样保持下去，有望冲击市状元。” 刘主任还是第二次听见陈校对一个学生有这般评价，除了沈家那小子，陈校什么时候这样夸过人？ 慕宴清点点头，“前些日子我和婉婉都不在江远，对小意的成绩难免疏忽，后面几个月可能也是留在西北，所以就想着要不还是把学籍转回去，再迟几天怕是来不及。” 陈校蹙了蹙眉，“问过小意的意见了吗？” “我下午才回来的，明天早上就要回西北，还没来得及问小意。”慕宴清也是实属无奈，放在往日，他肯定不会这样先斩后奏。 “我也知道你们的顾虑。”陈校叹了口气。 两地的试卷难度不等，可同样的教学质量也相差甚远。 “不过还是征求孩子的意愿。” “是这个理。” 刘主任忙完手头的工作，办公室的谈话声也戛然而止，陈校起身去送慕宴清。 听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他这才松了口气。 陈校想留人，多一个尖子生，二中的高考成绩就多一分光彩。 幸好方才巡查晚自习时自己没有多嘴。 不过当时不多嘴的原因大部分还是源自上次魏主任的事件。 男女关系这个度还真是难把控。 可那两孩子算是他从高一盯着高三的，沈家那小子就不说了，就算有那心思他也管不了。不过小姑娘现在心里确实全是学习。 好几次碰见小姑娘窝在老楼那片看书。 “诶，不过老楼那片打架的人怎么就变少了呢？”提到这个刘主任就又想起了这个问题。 他去老楼起初只是为了抓打架斗殴的，可谁曾想，一个闹市都没有，平时闹哄哄的地儿只有个安静学习的小姑娘。 “奇了怪了……” 慕南意回到家，发现慕南意和肖婉都在，连苏北宁都回来了。 “书放一放高三牲。” 有些熟悉又对应不上人脸的声音传来。 “许幼年？”慕南意不确定叫了声。 “岁岁，没大没小的，现在该叫嫂子了。”肖婉没好气的瞪一眼愣在门口的慕南意。 “我……”靠。 慕南意及时闭了声，看向许幼年的目光带了些许微惊，但心里对这个结果又没多意外。 “还没领证呢，我才不叫嫂子。”慕南意对着从楼梯上下来的许幼年哼了声。 至少今晚要让苏北宁只做他的哥哥。 “小孩还挺倔。”许幼年轻笑了一声，走到慕南意面前，抽掉她手中的小甘速记，将背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 一束非常鲜艳的红玫瑰。 “收了花，可就不算小孩了。”许幼年笑着，慕南意总觉着她那不太正经的语气就是在逗小孩。 “你这么幼稚，苏北宁到底是怎么看上你的啊。”慕南意接了玫瑰，嘴上还不忘回怼。 许幼年却突然凑近她的耳廓，隔着红色的花瓣，女生那张不算乖巧的脸在眼前放大，慕南意的余光是能看到那双眼的。 狐狸眼，眼尾上挑，最为勾人。 “有个词叫先斩后奏，妹妹，听得懂？” 呵气如兰似的，思想不自觉就偏了。 慕南意猛地退后两步，“听不懂！” 许幼年看着女孩红透了的耳尖，扬了扬眉，似笑非笑着没说话。 慕南意将许幼年那副表情收入眼底，没忍住暗骂了句操。 苏北宁那么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最后还是拜倒在了魅惑勾人这挂里。 愚昧啊，哥哥。 “行了，快来吃饭。”肖婉在厨房催促着。 慕南意放下书包，走进餐厅一看，迎面刚好撞见端着蛋糕走出厨房的苏北宁。 穿着一身粉色hellokitty围裙，寸头，一米九大高个。 “噗……”慕南意忍了忍。 “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人先不客气的笑了，因此她也没忍住跟着笑起来。 “许幼年，这围裙谁买的你心里没点数？”苏北宁看了眼笑作一团的两个人，黑着脸将蛋糕放在餐桌中央。 “你审美还不错。”慕南意对此给予高分评价。 许幼年扬眉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两人在审美上达成了短暂的共识。 几人落座后，肖婉举起酒杯先开了头。 “希望宝宝的十八岁且喜且乐，且以永日。” “爱自己，胜过一切。” “无忧多喜，事事如意。” 后两句是慕宴清和苏北宁说的。 慕南意笑着看向对面的许幼年，有些好奇自己这个未来的嫂子会说送什么祝福。 “十八岁啊。” 许幼年垂眸看了看手中的酒杯，紫红色的葡萄酒静置在杯中，她有些呆怔的表情被倒映出来，回神，看向对面明艳的女孩。 青春，肆意，张扬而不被定义。 “那就祝你……” “在苦甜交织的青春里熠熠生辉。” “开出不一样的花朵，且以灿烂为名，” “十八岁快乐，不止今晚。” 第114章 祖宗，你想怎么哄？ 晚饭结束，慕南意被慕宴清叫到了书房，上楼前，许幼年不动声色的拽了她一下。 “也算是半个成年人了，对一些事的看法别被外界左右。” 慕南意虽然不知道许幼年为什么说这些，但还是点了点头。 进了书房，慕宴清先递过来一个礼品袋，看样子应该是生日礼物。 “里面还有你外公留的礼物。” 慕南意拎着袋子的手一紧，有些微惊。 “岁岁，你想留在这边高考吗？”慕宴清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抬手摁灭了屏幕。 “想。” 几乎没有犹豫。 “妈妈之前不是已经向我确定过了吗？”慕南意有些疑惑，但也明白了刚刚许幼年为什么说那一番话。 慕宴清点头，“但是爸爸妈妈有些工作上的事需要回西北，归期未定，你高三……” “放心做你们的事就好了。” 慕南意很少会打断慕宴清的话，但今天破了例。 “爸，你后悔做这份工作吗？” 很忙，有时候可能一天饭都顾不上吃，费心费神，危险系数还大。 “从未。” 但保了国和家。 站在无人知晓的幕后，大家或许只注意到了军队各项技术的飞速发展，科研人员的姓名却从未被提及，殊不知，他们才是英雄。 “那就不该被我困住。” “你做了父亲，也该有自己的热爱。” “我小时候闹腾，让你们操了不少心，但你和妈妈要自信，你们的女儿被教导的很好很好。” 慕宴清看着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的女儿，半晌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还是恍惚的，那样一个古灵精怪又皮实的小姑娘，转眼间就十八岁了。 而方才那样一番话，更让他觉着眼中泛酸。 “好，岁岁也要大胆追求自己的热爱。” 慕南意退出书房后，回了自己房间。 视线落在手中的礼品袋上时，垂下的睫颤了颤，思绪飘远了些。 “一年半了啊……” 时隔这么久，还能收到小老头的礼物。 慕南意窝在地毯上，打开了礼品袋。 入目第一个就是保温杯，一看就是肖远的手笔。当初在江远过得第一个生日也是，肖远送了她一个保温杯。 然后是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打开时，慕南意真的没忍住哭了出来。 黄金，满打满算十八块。 当初和肖远一起追《再见，李可乐》，她看到那720克黄金时还问了句肖远她出嫁时肖远送啥，肖远是怎么回她的。 “这不俗吗，年轻人还喜欢这个？” “你懂个屁，这叫仪式感。” “……” 盒子里还夹了个小纸条。 龙飞凤舞的一看就是肖远的字迹，曾经她说她那丑字师承肖远，那小老头对此还嗤之以鼻。 ——说实话我还是觉得送这个俗 开头第一句就让慕南意破涕为笑。 ——但也不能让某些人眼巴巴羡慕别人？慕岁岁你看到这个可别掉眼泪，别把我字给打湿弄花了。 我给你老爹交代，要是我看不到你出嫁，这个就在你成人礼时给你，希望这些金条子不是在你十八岁时看到的，不然我也太脆皮了，连两年都没熬住。 也不知道你现在是多大，若是出嫁的前一晚，许是二十五六了。也不对，现在年轻人都喜欢晚婚，搞不懂你们。 好了我懒得写了，三刷《甄嬛传》呢，忙得很，你自己玩去。 生日快乐\/新婚快乐 ——肖远留 看完纸条，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慕南意擦去眼角的晶莹，看着屏幕上的23:59跳到了00:00，她接通了电话。 “昨晚没玩够？” “呃？” “那躲房间里哭什么？” “你怎么知道……” 慕南意说着，下意识朝窗台看过去。 对面的窗户却并没有亮灯。 “别找了，不在家。” 慕南意又朝楼下瞥了眼，仍是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别哭了，去睡觉。” “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催我睡觉？” 那倒也不是。 沈听肆用指节摩挲了下手机壳，随意往车门上一靠，无声笑了笑。 “打电话来听听某人是怎么哭的。” “有病啊！” 这人真的是时不时就恶劣一下。 昨天晚上十一点突然把她叫下楼，二话不说就让她上车。不过她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沈听肆骑机车比她还野。 但不得不说，坐在车上感受半夜十一点的晚风，将写不完的试卷和做不懂的题目都暂时抛在脑后，呼啸而过的风让所有无法言说的压抑都变得风轻云淡。 这也是她热爱机车的其中一个缘由。 有句话是那么说的——不怕路长，只怕心老。 她不想同大流一起被世俗淹没，按部就班的长大、成熟，千篇一律的，那太无趣。 可高三让她与曾经的自己背离。 有多久没骑过机车了？将近两年。 别人都看到了她的进步，可背后的努力和付出他们又何曾问津？ “别太累了，至少今晚应该做自己。” 他的声音顺着晚风，一字一字敲击着耳鼓。 幸好在这条与她本意背离的路上，有他。 “慕大小姐，想看烟花吗？” 车速忽的减慢，风咧咧吹起了少年的衣摆，劲瘦的腰间环着细腕。女孩的发丝从头盔里飘出了几缕，慕南意松开了一只手，将散落到眼前的发丝随意拨了拨。 “想看。” “准了。” 十二点整，无数烟花升上天空，如流萤般在深邃的天幕里绽开，火树银花，绚烂且盛大，那一瞬宛若仙境降临人间。 “成年快乐。” 机车停了下来，沈听肆摘下头盔，回头看向女孩。 慕南意也摘了头盔，仰头看着满天星火。 “又长大一岁啊。”她轻声呢喃着。 “如果不想成年。” “也准了。” 慕南意笑了下，“你能变出来烟花，你还能让时间停止不成？” 沈听肆也仰头看着烟花，银色的花束炸开，让天空都短暂的亮了瞬，他有些懒又含了笑的声音，在爆鸣声里有些缥缈。 “我哪儿有那么大能耐啊。” “但给你特权，允你在我这儿幼稚些。” “让你那一身的孩子气，有处安放。” 嘴有时候真的欠，可又总能给她想要的。 本来十八岁生日一个人待在家里，她还有些委屈，可他带她看了一场私人烟花秀。 最后一簇烟花，是她的名字，他的祝福。 “慕南意的十八岁” “热烈、灿烂、没有败笔” …… 思绪拉回，慕南意的视线落在书桌下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礼物盒上，那是某人送的礼物。 一共十八件，她用肖远的话说他“俗”。 也是看完了肖远留的字条她才知道，嘴硬的本事她是跟肖远学了个十成十。 “喂，我要睡觉了。” “你哄我。” 沈听肆看着楼上那扇窗熄了灯，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女孩应该钻进了被窝。 “祖宗，你想怎么哄？” “都行。” 回他的声音有些懒，看样子是真困了。 “琥珀色黄昏像糖在很美的远方” “你的脸没有化妆我却疯狂的爱上” “……” “有话想对你讲” “你的眼睛却装忙” “……” 那天的梦是甜的，画面记不清了，但慕南意就是能回忆起那天的《园游会》很好听。 第115章 跨一百个日夜，奔赴夏天 天初暖，日初长。 人间三月好春光。 2023届高考百日誓师大会暨成人礼在二中操场举行。 学校领导对此活动非常重视，且一致认为誓师大会可以起到鼓舞士气、激励学生的作用，因此特意将一模放到了誓师大会之后。 “可恶，成人礼为什么不在高二办，这两个活动撞一起都不能穿礼裙了！！”林知笑对学校的安排非常不满。 陈雨瑶听到这个也挺气的，“太狗了，因为补军训就把成人礼延后，二中啊啊啊等我毕业了绝对不会再踏进这里半步！！” 慕南意对此倒是没什么感受，因为高二的补训她没参加。 不过说来也挺惨的，她是因为阑尾炎住院才错过了补训。当时突发阑尾炎，给她疼的直接在沈听肆胳膊上咬了五六个牙印。 “诶听说没，以前我们班那个赵子妤，又转回来了。”林知笑趴在窗台上，说到这个话题时猛地直起身。 然后悲剧发生了。 “啊啊啊痛痛痛！！！” 陈念连忙起身关上了窗户，等林知笑缓过来后，她剥开碎发瞧了瞧，“没破皮，就是有点肿。” “拿去敷着。”慕南意说着，将一瓶冰镇可乐丢给林知笑。 林知笑接过可乐直接顺势扭开喝了一口。 陈雨瑶在一旁没好气的问她，“我看你这撞到窗户是假，想喝可乐才是真？” “哈哈哈哈顺手了……呜呜呜好痛！”林知笑尴尬的弯了弯嘴角，将可乐触上额头，又冰又疼的好不刺激。 “你这哪来的可乐啊？”林知笑等那阵酸痛感过去，随便找了个话题分散注意力。 慕南意指了指后桌，“无偿自取。” 林知笑朝着慕南意后桌的桌柜里看了眼，“嚯！你家那位今天来了？” 沈听肆每周总有几天不来学校，蹲点他的女生们热情不减反增。 瞧瞧这水送的，塞的鼓鼓囊囊。 “来了。”慕南意头也没抬继续写题。 林知笑看了连连咂舌，“你是真不怕你家那位被人抢走啊，一心只读圣贤书。” 教室的喇叭里传来集合的铃声。 “南姐，誓师大会马上开始了！” 体委对着慕南意座位那边喊了句，转头又跟身旁几个的男生闹做一团。 “写完了吗？” 听见这声音，慕南意停了笔，桌旁三个女生跟来人打了个招呼，然后飞快离开。 慕南意收起试卷伸了伸腰，“写完了。” “过来帮我。” “你自己不能去放啊。”慕南意嫌弃的瞥了眼男生修长漂亮的手和校裤也遮不住的长腿。 摆设吗？抱个水也要她帮？有本事让送水的人帮他去啊！ “没让你帮我抱水，你想什么呢。”沈听肆将女孩有些气闷的表情收入眼底，最后那句带上些耐人寻味。 “不是抱水？”慕南意听出他语气里调笑的意味，突然感觉有些窘。 他一说帮忙，可能是因为刚和林知笑聊完这个话题，她下意识以为是要把那些女生送的水挪到公用桌子上。 “怎么，慕大小姐这是嫉妒？”沈听肆说着，突然压低了身子凑近她。 慕南意往后靠了靠，后背抵住自己的课桌，她语气还算镇定的开口，“这有什么好嫉妒的。” 沈听肆了然的点头，低低嗯了声，下一秒那双漆黑的眸蓦地对上女孩的毫无防备的眼。 “那就是醋了啊。” 脸上明晃晃的满是对那一柜子水的不喜。 “沈大少爷别总往脸上贴金。”是醋了，她就是醋，但嘴上也不想让男生得了便宜。 沈听肆挑了下眉，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低低的笑，知道不能再逗小姑娘了，于是拉回了话题，“行了，不闹了，来帮我。” 慕南意不情不愿的瞥他一眼，没说帮不帮。 “岁岁姐姐，帮我系一下红飘带，可以吗？” “可以。” 这两个字出口，慕南意就已经猜到某人会怎么憋笑了，她此时真的特别讨厌最近脑子跟不上嘴。 前些日子才骂过苏北宁愚昧，现在她怎么也愚昧上了，她也不是声控啊。 慕南意面无表情的反思着。 “哈哈哈哈哈……” “你再笑我就拿红飘带绑你的嘴。” “……” 春风誓师，群花呐喊。 第2023届高考生齐聚操场。 暖风拂面，飘带翻飞，慕南意跟着台下八百多位准高考生一起，注视着台上一身蓝白校服的少年。 “这是你家学神第几次上台发言？”陈雨瑶小声问了句。 慕南意看着台上的沈听肆接过主持人手中的话筒，礼貌的欠了欠身。 “第21次。” 每次都没有准备发言稿，这次也是。 “我靠，你真记得啊！”陈雨瑶惊呼出声。 高中三年，说长不长，也就高一那年活动最多，剩下都是开学典礼、期中表彰大会、学习分享大会……还有高二那年二中破天荒举办的秋季运动会。 沈听肆几乎每次都作为代表发言。 大家对他的名字简直快烂熟于心了，但如果问起他的发言次数，又有几人能回答上来？ 慕南意你简直，真爱啊！ 台上的那人将话筒在支架上摆正，手指随意在收音处点了几下，试了试音，确定没问题后。 他缓缓开口。 男生清冽低沉的嗓音通过话筒传递到操场四个角落的扩音器中。 “大家好，我是沈听肆。” 清冽的声音偏低，不疾不徐，字句中是偏成熟的腔调。 “很荣幸能作为代表站在这里发言。” “当然，这可能也是我最后一次以二中学子的身份，站在这里，和大家交流经验。” 这话一出，春风难免带上几分伤感。 台下的情绪被调动，议论声渐起。 “呜呜呜以后就看不到你了杨大头！” “爷的青春要结束啦！” “百天后，我要去周游世界！” “……”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台上的音响再次传来少年略微低哑的嗓音。 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大家又注视着台上。 “首先祝大家成人快乐，未来可期。” “百日誓师和成人礼，我们每个人的青春中都只能体验一次。” “可能有人会说，没事儿，明年我高四，百日誓师还能二刷。” 话音刚落，台下一片笑声。 “可是我们身边的人变了，属于2023届高考生的百日誓师只有这一次。” 台下沉默。 “以前，我并不是一个很有毅力的人。” 少年这话将刚刚燃起的不舍全部扇灭，台下满是对这话的质疑。 “不过后来有个人，刷新了我的认知。” “你们觉得我所达到的高度，换做其他人，需要花费多久？” 有个男生大喊:“等我老死告诉你答案！” “哈哈哈哈，确实，一辈子都达不到！” 少年摩挲了下话筒，扯唇笑了笑。 “错了。” “她花了两年。” 不止是慕南意，大部分都已经猜出来少年说的“她”是谁了。 高三杀出来的黑马，慕南意。 “从年级569名到年级第一，她用的不是天赋。她经历过的看不到太阳的早晨一定不比你们少，她用完的空笔芯可以塞满两个垃圾桶。” “当然，我也是如此。那些为了竞赛而用废的草稿纸，月亮隐没日光骤出的清晨，以及深夜里的寒露和凛风，我同样一个不落的体验过。” “所以我们没什么不同，我们都在努力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我们吃过的苦熬过的夜并不是大相径庭。” “所以，最后一百天，可以喊苦，可以喊累，但我希望没有人喊放弃。” “十八岁是灿耀的，可以打破无数个不可能，我们要相信自己，没有什么跨不过的山，现在的我们应当是最自信的模样。” “坚持、忍耐、厚积薄发。” “跨一百个日夜，奔赴夏天。” “待我们苦尽甘来。” “一战上岸。” 第116章 我们都要努力，各自奔赴未来 鸣战鼓，放礼炮。 二中百日誓师大会的传统。 但往年的礼炮只鸣六响，今年却是十八响。 “……少年不惧岁月长，彼方尚有荣光在！” “高三十六班在此宣誓！少年自有少年狂，百日磨剑显锋芒！” “……天赋有上限，努力不设限。低头是题海，抬头是未来！” “……” 少年人铿锵有力的誓言响彻在整个操场，鼓声震天，红旗飞扬，这一刻满心都是滚烫。百天后，站在这里宣誓的他们，真的就要登上千万人厮杀的战场。 家长们在宣誓声最盛时入场。 似被感染到，有的家长没忍住哭出了声。 “妈，你别哭了，文官战场啦，又不是让我百天后去舞刀弄枪。” “什么啊，我是在哭终于快要解放了，再也不用给你做早饭洗校服了呜呜呜！” “亲妈。” 家长都站到了各自孩子的身边。 “宝宝，嗓子还好吗？”肖婉将鲜花递给慕南意，从包里拿出一瓶水。 慕南意笑起来，她家仙女的关注点怎么总是和人家不一样啊。 “我没喊太大声，好着呢。” 毕竟喊破嗓子生病了还会耽误复习进度。 “紧张不，我跟你说高考没什么可紧张的，你爹我当年可是……” 慕宴清说起这个简直滔滔不绝，慕南意本就没多紧张，此时听亲爹在那吹牛皮简直哭笑不得。 “你们工作忙完了？”慕南意对两人的到来还挺惊讶，原本以为是老师给她送花。 鉴于一些同学的家长无法参加成人礼，年级组特意安排了对应的老师送花。 这两位一直在西北忙工作，苏北宁没消息，估计又出任务去了。 “等会赶回去就行了，又不耽误。”慕宴清不知道从哪翻出个相机，招呼母女俩来拍照。 等学校将成人礼的流程走完，留下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让学生们带着家长参观校园。 一个小时之后回班上晚自习。 慕南意带着肖婉和慕宴清将学校各个角落都走了个遍，途经老楼时，她突然想起了和沈听肆在二中的初见。 还有陈念在废旧礼堂里为她跳的独舞。 她还在老楼后的树林带跟高三生打过架。 “爸，你退休能不能也当校长，跟陈叔叔一样。” 慕宴清将视线从相机镜头上短暂挪开，瞥了眼盯着一处发愣的女儿，扯了扯嘴角问:“你为什么自己不当校长？” “我怕我以后会和学生干架。” 这话慕宴清无法反驳，他女儿的性子，这事儿肯定干得出来。 “我也怕。” 父女俩对视一眼，各自偏头笑了笑。 果然学生时代都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好鸟。 肖婉听到父女俩的对话，在一旁摇头失笑。 半个小时后，慕南意将肖婉和慕宴清送上了车，临别前，肖婉又开始唠叨。 “晚上别躺着看书，陈姨熬的汤要坚持喝，还有平时在学校，可不要再趴桌子上背书了，小肆说的话你要听……” 是什么改变了她家温婉迷人的大仙女。 就这一段话，慕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十年后肖婉会变成什么模样。 “妈，放心你就。”慕南意笑着关上了车门，对着车窗挥挥手。 “哎呀，这孩子……” “有沈家小子在呢，你就别操心了。” 车子远去，慕南意站在原地看了半晌。 “岁岁姐姐！” 奶里奶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慕南意惊了惊，回头，只看到了一大束长腿的鲜花，且以不急不缓的速度移动着。 “哥哥送你的。” 抬眸，她看到男生单手插兜站在不远处。 “谢谢。” 慕南意笑着接过花，这才看到了沈今野奶呼呼的小脸。一身小西装，跟小花童似的。 “姐姐高考加油。”说这话时，小家伙一脸认真，有种超出这个年龄段的沉稳。 这话估计是某人教他说的，但这一身气质，怎么也和某人学了个十成十啊。 “哥，饿。” 沈听肆啧了声，将奶瓶塞进小家伙手里，然后把便宜弟弟温柔的拨到一边，“找你妈去。” 小家伙拿着奶瓶环视一圈，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安里后，回头对着慕南意摆了摆手，“岁岁姐姐再见！” “小野再见！”慕南意一直看着小家伙晃晃悠悠走到安里面前才收回视线。 “你送的花呀？”垂眸看了看怀里一大束粉色的太阳花，慕南意扬了扬眉，“为什么是太阳花？” 十八岁生日那天，许幼年送她的是玫瑰。 火红的耀眼。 “因为今天适合送太阳花。” 勇敢热烈，坚韧坚强，只有太阳花才勉强配得上学生时代张扬灿耀的她。 慕南意在今天收到了四束花，一束是肖婉和慕宴清送的向日葵，一束是沈听肆送的太阳花，还有两束未署名，回到班就放在她桌子上。 “陈念，你的花！”一个女生抱着一束洋桔梗走进班。 陈念正在座位上解手腕上的红飘带，闻声看了眼，有些疑惑，“我的？” 女生将花放在她的桌子上，揶揄的笑起来，“对呀，是个大帅哥哦，看起来还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名字。” 陈念几乎是在女生话还没说完时就冲出了班门，一路跑着下楼。 “诶诶，学姐你小心！” 陈念侧头才看到飞来的篮球，来不及躲闪，她下意识护住了头。 痛感并没有传来。 “你们几个，是想被刘主任没收篮球吗？” 有些沉冷的声音响起，陈念呆怔地睁开了双眼，面前站白衣黑裤的少年，带着鸭舌帽，看不清脸。 但那声音她不会认错。 “谢卓！” 几个高一年级的男生接过谢卓扔来的篮球，站到陈念面前连声道歉。 “没事。”陈念笑着摇了摇头，酒窝挂在颊边，温柔的样子让几个男生愣了愣。 “我靠，学姐好温柔呜呜呜！” 直到走远了些距离，几个男生才回过神来。 “旁边是她对象，呜呜呜，好凶的样子，差点被揍。” “哈哈哈哈哈温柔的学姐果然都有个不好惹的男朋友！” 几个男生笑闹着走远。 但刚刚说闹时的某些字眼还是飘进了陈念耳朵里。 比如“对象”，比如“男朋友”。 她低着头，感觉脸颊有些热。 谢卓盯着几个男生的背影看了一会，侧过头，发现小姑娘头都快埋进地里去了，他差点被气笑。 可气了半天，也只是压下周身的沉冷，扬起几分语调问女孩，“我真有那么凶？” 以前也没见小姑娘这么怕他啊。 陈念懵了下，回想起刚刚那几个男生对谢卓的评价，她猛地摇头，“不凶。” 谢卓听出那语气里的认真，终于满意了，又垂眸上下打量起小姑娘。 “两年不见，怎么还是被人欺负啊？” 陈念抿了抿唇，否认道:“没有，刚刚那是意外。” “哦。” 然后两人没话了。 陈念其实有很多想问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真的见到他时，却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呆。”谢卓没忍住笑起来。 他这么一笑，陈念耳尖又红了几分。 她真是没出息啊，怎么那么容易害羞！ “好了，我得走了，明天我们学校一模呢。” 谢卓说着，垂在身侧的手抬了抬，可对上女孩湿漉漉的眼眸，他又将手放回了身侧。 算了，靠的越近，分开时会越不舍。 “别哭啊，你知道的我一直哄不好你，肆哥现在也不在这，你要哭了别人还以为我一个男生欺负女同学呢！” 谢卓说完，对着女孩笑了笑，背过的身去朝楼梯下走。 斜阳打在男生纯白的t恤上，背脊好像比两年前更加笔挺，走路时也多了几分沉稳，以前那个不太正经的谢卓好像消失了。 “念念，高考加油！” 她看到男生在橘黄的阳光下笑的澄澈。 “谢卓，你也是，高考加油！” 我们都要努力，各自奔赴未来。 第117章 希望她能前程似锦 “哟，这谁送的花啊？”林知笑刚摆脱周女士的魔爪，转身就晃晃悠悠走进了理科a班。 她看着慕南意那一桌子花，连连咋舌。 以前老说慕南意情敌多，现在这么一看，沈听肆也挺有危机感啊。 除去中间四束大的，周围还零散的放着许多单支花束。 “哟，这一束绣球花，锦绣前程。那一束蓬莱松，从容应对。两位送花的哥哥可真是有心了呢。” 慕南意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署名，连一张贺卡都没留，听到林知笑这番话，她更是嘴角一抽，一个眼刀递过去，“看来你是不想要江某人送的花了！” “谁？江辞？！”林知笑瞬间来了精神，拉起慕南意的胳膊晃了半天，软下的语气跟方才简直判若两人，“好意意，好岁岁，告诉我，花在哪儿？” 她长这么大还没异性给她送过花呢。 慕南意看了眼黑板上方挂着的钟表，回忆着江辞发微信时说的时间，“应该到学校门口了，自己拿去。” 林知笑那苦孩子，高中三年几乎拿不到自己的手机，所以江辞提前将送花的时间发到了她微信上。 “好耶！”林知笑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慕南意那一桌子花最后是被黑着脸的沈听肆处理掉的，虽然沈某人收到的花比起慕南意的只多不少。 四节晚自习结束，天黑了个彻底。 三月的晚上还是有些微凉，慕南意在校服里面穿了个粉色卫衣，帽子露在外面。 下楼时，抱着两束花，她心情格外愉悦。 “慕南意。” “嗯？” 她回头看了眼，是周忱溪。 周忱溪笑着指了指她的后颈，“帽子歪了。” “啊？”慕南意侧头看了看，两手抱着花，有些难以动作。 “我帮你。” “行啊，谢啦。” 周忱溪得到女生的允肯后，抬手拨了拨那顶粉帽子，收回手后，他的视线落在女孩怀中的两束花上。 “很漂亮，是叔叔阿姨送的吗？” 慕南意举起左手的向日葵，笑了下，“这个是他们送的。” 周忱溪又将视线移到女孩右手捧着的太阳花上，打趣道:“那旁边这束肯定是喜欢的人送的了。” 慕南意笑着点头，“是的呀。” 轻快坦荡的语气，提到那人时女孩的眉眼都更加明艳了几分。 他看着女孩环顾了下四周，然后凑近了些许，小声问他:“周班长难道没有喜欢的人吗？” 离的并不是很近，但周忱溪还是看到了女孩卷翘浓密的长睫，像蝶羽。 “有。” 慕南意听到这答案还挺意外，“啊？” 不过周忱溪人缘本来就不差，讲题也耐心，隔壁文a班有几个女生，长得很漂亮，经常来找周忱溪问题。 这样看来，周忱溪有喜欢的人，好像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那你今天给她送花了吗？”慕南意不是过于八卦的性子，和周忱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因此问这话也是出于闲聊。 “送了，希望她能前程似锦。”周忱溪说着，侧头看了眼理a班的方向，回过头时朝女孩偏了下头，“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慕南意跟男生道别后，总觉着方才周忱溪说的某句话有些耳熟。 前程似锦…… 锦绣前程？绣球花…… 慕南意似察觉到什么，将视线投向了方才男生离开的方向。 “拿到了，走。” 脑袋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紧接着肩膀一轻，书包被人拎了起来。 “你书包呢？”她看着男生动作娴熟的将粉色书包挎在肩上。 “不用带，明天不请假，要来学校。”来守兔子。 再不来，那群想要偷家的人又要蹦跶了。看看今天小姑娘收到那花，他数着少说17束。 “哦。”慕南意对此没什么想法，她将两束花往沈听肆跟前递了递，“你抱着，我抱累了。” “两束花你也能抱累？”沈听肆对女孩子这种神奇生物又有了新认知。 收到花会高兴，抱久了又嫌累。 “昂。”女孩解放双手后，下楼梯都是蹦着的，高扬的马尾左右摆动，眉角眉眼满是笑意。 下了几节楼梯后，女孩又忽的回头，歪头笑了下，“你在的话，拿支笔我也嫌累。” 什么理？ 真把自己当小祖宗了。 偏偏这话他还没法反驳。 沈听肆半掀着眼皮，扯了扯唇，垂下眼睑。 “慕岁岁你真是。” “真是让你没办法。”女孩说这话时简直理直气壮。 太无法无天了。 “模考你要参加吗？” “嗯。” “哈哈哈看我怎么吊打你！”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晃晃悠悠出了校门。此时华灯初上，月影半悬，星光细碎点亮了整片天幕。 春桃翘首在枝头，淡淡的粉灌醉了几分夜色，枝丫上缠绕几缕皎皎月光，甜香里是诉不尽的缱绻温柔。 一高一低两个身影满树桃花下走过，女生看着花，男生看着她。 “哎哟！”慕南意仰头，迎面就是一个花骨朵儿砸在脑门上。 她就是浪漫绝缘体。 “阿屿，你信我，我和他真没什么！” “妈呀姐，你都贴上去了，还解释什么啊，真当白屿是舔狗呀？” “我前面就发现了几次，屿哥相信你才每次都没深究，这次直接贴脸开大，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啊！” 通向“情侣街”的那条路，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男生看着像校外的，但女生穿着二中的蓝白校服。 听那话的意思，好像是女生劈腿了。 两个男的将女生围在墙角，画面非常像街边混混勒索手无缚鸡之力的高中生。 “那女生好像有些眼熟。”慕南意眯眸看了半晌，那边的路灯有些暗，看不清脸，无法确定是谁。 “想帮就去。” 沈听肆将粉书包放进车里，抬眸瞥了眼女孩注视的方向。 慕南意知道这话的隐藏条件，前提是他在场。这是自高一那次沈听肆出车祸后，两人心照不宣达成的共识。 遇事都不许莽撞。 慕南意笑了下，朝着三人站的方向走了几步，借着微弱的白色灯光，她看清女生。 脑中突然想起百日誓师大会前林知笑说的话，她说以前的同学转回来了。 那面前这个确实是赵子妤。 其实对她印象深，主要还是因为高一时发现擦脸油被掺了东西。最后赵子妤承认掺了干燥剂。 男生看到慕南意走过来，想着八成是慕南意以为他们这边在欺负同校的女同学，于是便开口解释了句，“同学，这边没事，就是她缠着……” 等看清女生的脸后，他却愣住了。 “你是……七七？” 第118章 山呼海啸般惊艳了他的整个高三 七七是她车队里的代号，自高一那年跟着车队去漓江边环行之后，她就保持着半年至少跟队一次的频率。 “队长？”慕南意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他们。 车队队长代号白龙，真名白屿，此时在这里看到慕南意也挺意外，“你在江远二中上学？” 虽然慕南意身上的校服已经表明了这个事实，但眼前漂亮明艳又一身青春气息的女孩，显然与骑行时穿着酷辣飒爽的少女判若两人。 “对呀，今年高三。”慕南意笑着点了点头，“所以上次的骑行推掉了，在忙复习。” “七七一看就是尖子生，离高考还有几天？算了不重要，咱们七七肯定左脚清华右脚北大。”站在白屿身旁的男生笑嘻嘻说着。 这明晃晃的夸奖与熟稔的语气，让站在墙角的赵子妤忍不住抬头瞥了眼慕南意。 只一眼，她飞快收回了视线，可余光还是瞥见了站在树下的少年。 不近不远的看着这边，一眼就知道，他肯定是来保慕南意安全的。 就如同两年前那样，她只是犯了一点错，他就大动干戈逼她转了学。 “谢啦，我会加油的。”慕南意对着男生扬唇笑了笑，转头瞥了眼墙角的女生，她解释了来意，“我刚刚在那边看着还以为是有人欺负我们学校的同学，所以过来看看。” “没有的事！”男生连连摆手，面带讥讽的瞟了眼赵子妤，他哂笑一声，“是她不要脸非要缠着屿哥。” 慕南意一直知道队长有个女朋友，但她没想到会是赵子妤。 “你们什么为人我当然知道。”慕南意朝着树下的沈听肆轻摇了下头，表示没事。 转过头对上白屿的视线时，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和两人约了下次一起骑车。 “那你们先忙，我回家了。” “你注意安全，有人接没？” 白屿瞥了眼漆黑的四周，准备送女孩几步，刚迈出脚，他就看到女孩朝着树下一直沉默看着这边的男生跑去。 “没事儿，熟人，不是混混。” “诶我突然想吃馄饨了。” 沈听肆:“……”混混和馄饨有什么联系吗？ 男生跟女孩说了几句后，女孩钻进了路边的黑色轿车，男生跟在她身后，上车前瞥了眼他们这个方向，但白屿能感受到男生看的不是他。 接收到那一眼的赵子妤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下，恐惧感从脚底一直蔓延至全身。 凭什么啊，她活的肆意。 赵子妤心底的嫉妒与恨意在少年警告的那一眼里，全都熄灭。 江远二中对面的烧烤摊。 “猴子，你说宋哥不会真的喜欢那个小丫头？”许坤一口撸掉两串嫩牛肉，视线刚好从逐渐远去的黑色轿车上移开。 吴昊开了瓶啤酒递给宋鸣，“你管呢，我看那学妹挺厉害的，况且喜欢又怎么样，咱们鸣哥现在又不差。” 宋鸣对两人的对话未接一语，看着黑色轿车驶离后，他就一个劲儿喝着啤酒。 “啊，那送花还让我们去，宋哥你别怂啊，这种肯定得当面去！”许坤恨铁不成钢的说着，将宋鸣手中的啤酒夺了去。 要不是宋鸣，他也不至于今天抱着一大捧蓬莱松溜进二中，还差点被保安撵。 “不远不近挺好的。”宋鸣看着二中教学楼最后一扇亮着的窗户熄了灯，垂眸，扬起嘴角时突然感觉格外轻松。 能在高中的末尾遇到那样一个明艳温暖的人已经很幸运了，他奢求不多。 暗恋吗？或许也谈不上。 自被女孩打的鼻青脸肿后，他总是在学校碰到她，或是打饭窗口，或是做完体操的课间，或是学校拥挤的商店。 她的笑一直很明艳很纯粹，做事时很有教养，待人时爱憎分明。 他看到过她帮忙反被围观的人污蔑，也看到过她为朋友出头时的毫不犹豫。 太过灿耀了，以至于将光芒都照到了他这里，他从没想过自己也能考上大学。 “听说小姑娘上次还考了年级第一，啧啧啧，真挺厉害的。”许坤想起在高三年级光荣榜上看到的照片，忍不住咋舌。 “挺厉害的。”宋鸣跟着点评。 厉害到如山呼海啸般惊艳了他的整个高三。 车子到达江景公馆，慕南意刚蹿下车就被后一步下车的沈听肆拎进了六栋。 “干嘛啊？”她拍开拎着她帽子的手。 力道不小，指腹与手背触碰发出清脆的一声，沈听肆松开那顶粉帽子，扬了下眉。 “你是不想吃馄饨了？” 胆子愈发大了，都敢打人了。 慕南意眼眸一亮，一个劲儿点头，“想！” 沈听肆拿眼睨着她，没说话。 慕南意低头撇了下嘴，这人心眼简直芝麻大，但抬头时还是摆出了讨好的姿态，扯起男生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我错了嘛，刚刚下手确实重了。” 重个屁，还没沈今野的半瓶奶重。 沈听肆盯着女孩的发顶看了半晌，哼笑一声，“心里骂的别太大声。” “你怎么知道？”慕南意下意识接了句，说完才发现自己犯蠢了。 “你套我呢！” “没。”还用套吗，光看小动作就能猜出来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屋，客厅的灯亮着，吴妈在厨房里收拾，安里应该已经带着沈今野睡下了。 “要不改天吃。”慕南意压低声音说着。 “没事。”沈听肆将粉书包放在沙发上后，给女孩倒了杯温水，又从茶几下拿出了一盏台灯，“开二档写作业。” 做完这一切，他才起身去了厨房。 慕南意平时来这写作业时，不喜欢坐在凳子上，就喜欢窝在茶几下的地毯上。 找到台灯的开关后，慕南意摁了下，有些暗，又连着摁了两下，暖黄的灯光照在卷子上有些刺眼。 “怪不得让我开二档呢。”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馄饨的鲜香味从厨房飘了出来，慕南意再也无法将心思集中到数学题上了。 “过来吃。” 就等这句话！ “来啦！” 慕南意起身跑去卫生间洗了个手，飞速冲向了餐厅，看着沈听肆端出来的馄饨，肚子应景的叫了。 “哎哟这高三累的，小意快多吃点！”吴妈将碗筷放在桌子上，对着面色有些尴尬的小姑娘笑了笑，“周一包的，就剩这么几个了，难怪昨天小肆不让我煮馄饨呢，原来是专门给人家小姑娘留的啊。” 慕南意听完没什么反应，矜持的向吴妈道了谢，看着吴妈上楼后，她才抬眸瞥了坐在对面的男生。 “专门给我留的？真的？这么好？” 明知故问。 沈听肆的视线在女孩得意的小脸上一扫而过，单手支着下颌，懒懒出声，“没。” 顿了顿，他往椅背后随意一靠，对着某处抬了抬下颌。 “本来想喂八月的，没想到某人更馋。” 慕南意瞪他一眼，对此话半点不信。 就嘴硬。 “你说赵子妤当初为什么转学啊？” 慕南意吹了吹冒着热气的馄饨，随意问了句。 “虚荣心作祟。” 慕南意吃馄饨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对面的少年，她没想到这事还和沈听肆有关系。 “放心，我守法好公民。”沈听肆感受到女孩打量的视线，快被气笑了。 当他什么人啊，再怎么也是高中生，又不是混黑道的，还能逼着人家转学不成？ 他只不过是砸了些钱，让赵子妤的母亲和她自己去选，要不要去国内最好的艺术类院校，免得留在二中碍眼。 慕南意听完，只觉着心疼沈听肆给赵家的那些钱。 “那赵子妤为什么还转回来啊？” “不知道。” 知道也不想说。 有些事太脏了，他的小姑娘不需要知道。 —— “你个丧门星，还知道回家！” 赵子妤刚回到家，打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玻璃杯。 “要不是你败光了那笔钱，我至于住在这么个破地方吗？！” “……” 屋内满是散落的啤酒瓶，沙发上脏乱一片，女人蓬头垢面，指着她就是一顿数落。 赵子妤知道她这是又喝醉了，懒得理女人，转身直接进了房间。 “丧眼的东西，你长本事是？！还敢关门了，你个杂种要不是你，你爸根本不会和我离婚！真是贱，小小年纪就会勾三搭四的，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出去问问街坊邻居，现在哪个人不知道你赵子妤的风光事迹？” “……” 门锁了也抵不住门外的叫骂声。 赵子妤打开手机，看到十几个未接来电，心中一慌直接拔出电话卡丢进了垃圾桶。 全是催账的。 她恨透了那几个把她骗去整容的女生，如果不是为了还高利贷，她现在也不至于回到江远二中上学。 从抽屉里翻出备用机，她给白屿打了个电话，那边一直没人接。 赵子妤再也忍不住哭了。 为了还贷款，她从高二开始就一直混迹在崇明艺术高中的贵圈里。 起初接触白屿也是看上了他的钱。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心就是乱了。 她这种人居然也会真心实意的喜欢一个人。 “白屿……呜呜呜……” 或许是因为她以为白屿就是属于她的沈听肆，所以现在才如此意难平。 她一直不明白，明明同样是追求自己想要的，为什么她的结果和慕南意完全相反。 不过也快结束了，她那破烂不堪也没什么值得回忆的青春。 第119章 是特殊，是例外，是有且仅有和唯一 三月初，高三年级第一次模考。 保送生里只有沈听肆和周忱溪参加了考试。 模考分数出来，成了高三生们极少数娱乐项目中的又一个谈资。 “我操，学神不愧是学神，就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来学校，成绩还是稳稳的第一。” “可是第二名和第一名只差三分，周学霸都没考过和沈听肆这么接近的分数。” “这姐妹也是真牛，不过我听说她以前成绩一般还和高年级的早恋……” “什么啊，学校早澄清了，魏主任都被开了，这话你可别乱说，小心被沈听肆知道了找你算账！” “我也就是随便提一嘴，再说了，沈听肆那种人怎么可能打女生？” “是不会打，但他能把你吓哭。” “开玩笑呢你哈哈哈！” “……” 彼时，慕南意对年级里的议论并不了解，她正在研究沈听肆的模考成绩。 “你是不是故意给我放水了？” 慕南意看着成绩表上总分713后面的单科成绩，拿笔划了划，脸上若有所思。 “你用得着我给你放水？”沈听肆懒散趴在桌子上，侧着头，视线落在窗外。 柳树长出了嫩芽，点缀在细长柔软的枝条上，一点绿色，却将早春的荒芜点亮。 还剩三个月。 沈听肆半合了眸，头顶是女孩的念叨声。 “那你怎么考的还没以前高啊？”慕南意一直觉得，沈听肆就算这段时间没有按部就班的来上课，也会考出傲人的成绩惊艳众人。 但沈听肆对此并不意外，“我这段时间并没有跟你一样努力，退步了很正常。” 学神是人又不是神，他再怎么厉害也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走上高位的。 这番话落在慕南意耳中，无疑有种偶像形象崩塌的感觉。她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受到了沈听肆的影响才开始努力学习的，而现在他突然告诉她这段时间自己没有努力。 “你怎么能颓废呢！我以为你在家也没落下学习！” 带着些气闷与失望的语气让沈听肆坐直了身子，他随意往椅背后一靠，挑了挑眉，心里已经把女孩此时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 “我在别的地方努力呢，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还有三个月，他得再努力一点。 “别的地方？”慕南意知道沈听肆最近也很忙，可每次她问她在忙什么，他都打哑谜。 “嗯。” 所以别乱想，他不会让她失望。 在某些关系改变前，他希望他有资本给她最好的，不然怎么配得上小姑娘。 “那你加油呀！” 语气里没有半点质疑，直白真诚脱口而出。 沈听肆失笑，“你就这么信我？我万一失败呢？” “首先，没有理由不信你。” “其次，沈听肆这三个字，在我这里和失败不挂钩。” 沈听肆是特殊，是例外，是有且仅有和唯一。是她青春里，甚至是不算漫长的十八年生命里，灿耀又炙热的存在。 你奔赴未来，我追逐你。 “所以你尽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说过，人生没有参考答案，就算有，也没必要照着参考答案活。” “成绩不能定义一切。” “这些话我现在明白了，所以我的人生有自己一笔一划写上去的答案。” “不过里面有个我自己规定的标准答案。” “三个月后，我想在顶峰告诉你。” 五月底，最后一次模考结束，二中本着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松的理念，又安排了八次天使训练。 由难到易，第八次训练最为简单。 老刘说，这是给他们鼓士气的，别把高考想的太难，说到底就是几张卷子，一份成绩。其实也决定不了太多，毕竟对于十八岁的他们来说，人生还很长。 六月七号，阳光很好。 慕南意的考场在江远市北城区的一所初中，沈听肆在南城区，直接和她跨了整个市区。 江远二中在各个考点外都安排了为学生加油鼓劲的老师，慕南意在一堆红红紫紫的t恤里，看到了穿着紫色旗袍的杜老师。 “看，那是不是小土豆，我以前随口一提他还真就穿了！” “哈哈哈哈我们紫腚能赢！” “呜呜呜小土豆真是豁出去了，我也要豁出去一把，不拿个高分都对不起土豆的紫腚！” “……” 一路上有很多熟识杜老师的学生，慕南意在路过二中的红色横幅时，对着杜老师比了个大拇指。 “放轻松，两天一骨碌就过去了！” 她听见杜老师对她喊了声。 “知道啦！” 高考确实如杜老师所说，两天时间跟被摁了快进键似的，一眨眼，喇叭里已经响起了通知停笔的提示音。 最后一门是英语，今年的题目偏难，慕南意仔细检查了很多遍。 在卷子被收走的那一刻，她还有些恍惚。 几张试卷或许不能决定今后的人生，却给她三年的青春画上了句号。 考场外的天格外耀眼。 整个天际被火色烧透，日光给云翳镀了层金边，无与伦比的金芒点燃所有寂静，心中的灿烂喷涌而出。 “您好，我是光明日报的记者，方便对您做个采访吗？” 慕南意看向对着她的镜头，笑了下，“不好意思，现在不太方便。” 记者被女孩明艳惹眼的笑晃了下，反应过来后，有些可惜的又确定了一遍。 “确实不方便，因为我要去做一件大事，一个等了三年才有勇气实施的计划。” 记者没有再言，女孩眼里的光彩夺目到让她看到了青春最特别最难能可贵的地方。 敢想，敢做，有无限可能。 “爸，妈，走，今晚去酒蹦迪！！” “终于没课没晚自习没作业啦哈哈哈我要去把这玩意染成绿的！！” “终于结束了呜呜呜呜……卷子好难……” “……” 周围此起彼伏响着叫喊声，哭泣声，慕南意刚打开手机就给沈听肆发了消息。 【是ango呀:听说南城区桃轩铺子的鲜花饼特别好吃！\/流口水jpg】 彼时沈听肆早坐上了去北城区的出租车，看到女孩发来的消息，他扯了下唇。 “师傅，改个道，去桃轩。” 司机惊了惊，“小伙子，这都走一半了，你确定要拐回去？这刚考完，桃轩今天人肯定多！” “没事。”沈听肆说着，给微信那头回了个消息。 【s:在家等我。】 那边回复的很快。 【bae:在家等哥哥\/乖巧jpg】 出租车开回南城用了十五分钟，桃轩铺子也如司机所说，今日格外火爆。 沈听肆下车时便引来了许多目光，高考完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谁不想在最长的暑假来一场属于自己的爱恋。 “清清，你去啊，别怂，再过几天这样的帅哥就被人抢走了！”一个女生轻轻推了把身旁一身淡粉色裙子的女孩。 女孩回头瞄了眼与自己隔了四个人的男生，黑t配复古牛仔裤，很简单的穿搭，在男生身上却多了几分傲气和酷拽。 白色腰包挂在胸前，一个芒果挂坠垂在腰包的拉链处，黄灿灿毛茸茸的装饰品，和男生身上有些冷冽的气质简直格格不入。 “那个，你好，我突然有点事要去处理，我的位置可以让给你。”女孩在脑中飞快思考着措辞，可每次瞟到男生时，却感觉话都堵在了嘴边。 同伴看不下去了，夺过女孩手中的手机，朝着后排的男生走去。 “你好，可以加个微信吗？我闺蜜想和你交个朋友。” 第120章 只能是你，只会是你 女生递出二维码时，对上男生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眸，手一僵，手机差点滑落。 妈呀，她近视，刚刚着实没看出来这个男生这么冷还有些凶。 “不好意思，不方便。” 挺平淡的语气，也很有礼貌，可女生就是冷不丁被冰到般，说了句“不好意思打扰了”就立马跑回原来的位置。 “呜呜呜好帅……”站回闺蜜身边后，她才后知后觉刚刚近距离看到的神颜。 “你真要到啦？” “没啊，我估计是主了，他包上挂的大芒果明显和他气质不符。” 这话一出，排在她们前后的几个女生纷纷收回了小心思。 排队约摸等了三十分钟。 “三份鲜花饼，打包。” “好的，这边为您打包，请稍等。” 沈听肆付了钱，准备去一旁等着，刚抬脚却被点餐台的小姐姐叫住。 “帅哥，请等一下，我这边刚刚看了信息，您是我们店今天的第100位顾客，可以得到本店提供的小礼品。” “这个活动我们自开业以来一直都有的，礼品样式很多，还可以diy制做鲜花发卡，很适合送给女朋友哦。” 也不知道是被这句话里的哪个字眼吸引，沈听肆跟着店员去了店铺后院。 院落不大，却被布置的很精致。 五六张小桌错落有致的摆放在桃花树下，每个桌上都摆着一个花瓶，里面是一枝桃花。 纵然过了花期，桃树只有一片油绿，桌上那一枝小巧精致的桃花却依旧让小院染上了几分初春的暖意。 diy手工制作区在放音乐，是一首曲调很甜的《晚风告白》。 是个很适合小情侣约会的地方，此时这里却没有一对情侣。 “我遇见很多人却只想和你慢慢周旋” “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带走我的思念” “……” “完全对的感觉在 心动蔓延” “……” “喂，喂。” 音乐声忽的转低。 “应该听得到。” “现在是2023年6月8号的下午六点零八分，我有几句话想对沈先生说。” 清脆的、清晰的独属于女孩的声音，曾在无数个快要熬不过去的晚上，一点一点把他拉回的声音。 犹记的云暖笙出殡那天，小姑娘红着眼憋着泪，一声不吭的交给他一支录音笔。 那天晚上他听了好久好久。 “安安哥哥，你别哭，我也不哭。” “外婆说，笙笙阿姨只是变成星星了，你抬头看一眼，看一眼月亮周围。” “最亮的那一颗就是笙笙阿姨。” 笨死了，最亮的那颗是启明星。 “以后岁岁保护你。” “你还有岁岁，所以不要怕。” “我不会变成星星的，因为肖远老说我太胖了，我就算变成星星也会掉下来。” “外婆说，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失去一些，势必会收获一些。” “这话我听不懂，安安哥哥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听懂？” “安安哥哥，所以你会收获什么呀？” “……” 收获了你啊。 沈听肆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在脑中策划过无数种告白。 那天的天气必须很好，因为她的小姑娘笑起来像个小太阳。 那天应该是盛夏里的某一天，因为他们的分别和重逢都在炙热的夏天。 那天应该说什么话，应该送什么花，应该以哪种表情告诉他的小姑娘，沈听安因为她活的很好，挺优秀的，长得也能看。 所以能不能让他做她的男朋友？ “沈听肆，你做我男朋友。” 这话落的瞬间，沈听肆的世界都静了两秒。 他能感受到小姑娘对他也是有感觉的，但是他并不确定这个喜欢是几分，因为他还有些差劲，还给不了她最好。 他也从没想过这个告白是从他家小姑娘开始的。 “以前因为一些事，我的生活真的很颓废。初中时我的成绩并不拔尖，我跟所有人说，那些试卷都有标准答案，太无趣了。” “但其实只有我自己明白，那些无厘头的叛逆，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赵泱芷。” “她骗人，她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星星会跌入梦里，帮想她的人实现一个愿望。” “我告诉她，我的愿望是让她回来，给我做鲜花饼，可事无回应。” “那时我才体会到你的感受，很宝贵的珍品永远破碎无法复原的感受。” “其实我一直记得你。” 沈听肆愣了一瞬。 “可我找不到你。” “不过万幸的是，2020年的八月，我来到了江远。” “其实刚开始我以为你挺浪的，你帮女生出过头，打过架，学校里给你递情书的人数不胜数。” “但在很长一段时间的相处过后，我才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你珍惜朋友，不会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就改变自己的行事作风，你有自己坚守的正义。” “网上常说，一定要喜欢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我觉得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人。” “慕岁岁现在挺好的，成绩也能看，长得也还可以，所以，你要答应她吗？” 沈听肆垂眸没有回答。 告白怎么能是他家小姑娘来啊。 音箱里情歌的声音又大了起来，庭院上方突然响起串灯，淡黄的光晕交织重叠，一路延伸，直至他看到了女孩的身影。 “怎么不说话？”声音带上了些抖意。 沈听肆朝着女孩走去，直至走到女孩跟前，他们面对面站着，他略低了些头，看着她。 “这种事应该让我来。” 慕南意松了口气，六月的晚风吹乱了几缕发丝，她浑不在意，又笑着歪头问了句，“所以你答不答应啊？” 撒娇似的，满眼全是他。 他真的没想过，她让他买鲜花饼，是为了跨越半个市区来见他。 原来从旷野吹来的自由风，也会为野蛮生长的他而停留。 “我哪敢不答应。” 挺委屈的话，沈大少爷却是笑着说的。 慕南意知道某人又在装，也不拆穿，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想法便愈发放肆。 “把你委屈的，那就奖励你亲我一下。” 太坦荡了。 说这话时小姑娘眼睛都是清澈晶亮的。 甚至还带了些跃跃欲试。 沈听肆眼睫静静低垂着，压出一点阴影似的弧度，声音压的有些低，“慕岁岁，你是女土匪吗？” “扒你裤子那次你不就已经知道了吗？”慕南意对这称呼一点不介意，表情甚至有些得意。 小团子利索地扒他裤子的画面在脑中闪过，沈听肆扯起唇角笑了笑。 是了，胆子可大，以前就是个女土匪。 “所以亲不亲？你好磨叽，你是不是不行？” 哪有小姑娘这样的，再喜欢也得矜持点。 “男人不能说不行，知道吗？” 彼时慕南意还没察觉出这话里危险引诱的意味，仰起头就想反驳。 却没想男生会在这时低头。 唇瓣触上去的时候很凉，很软，慕南意脑中一下就闪过了那次在清云湾的地下室给沈听肆过十八岁生日时，意外的触碰。 不同于那次的短暂，这次是真实的接吻。 她能感受到刚开始男生吻的很克制，于是大着胆睁了些眼。 眼角的泪痣和颤抖的长睫让她不自觉张嘴咬了下男生的唇。 太他妈性感了，浓颜系。 唇瓣轻微的刺痛惹得沈听肆动作彻底顿住。 这是不同于那天在地下室一蹭而过的触感，方才唇齿相触间真实的柔软和女孩明晃晃的回应，似乎都在告诉他。 沈听肆，别做人了。 眼前站着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还大胆的放肆的一个劲撩他。 可是爱不是自私的。 他低头，克制而滚烫的在女孩唇角碰了碰，没有了再进一步的动作。 小姑娘却不肯放过他。 “还想亲。” 沈听肆眉角跳了跳，喉结滚动，偏过头不去看她，“现在不行。” “凭什么！” 凭什么？ 他还什么都没拿出来给她，她怎么就把自己卖了个彻底。 “岁岁，不能这样，这样太好骗了。” 哪怕是对他，也应该有要求，有底线。 “放心。”慕南意踮起脚碰了碰男生的下颌，双手环上男生的脖子，语气娇而软，热意尽数洒在他颈间，“只给你骗。” 沈听肆没忍住将小姑娘揽进了怀里，手臂圈在她腰间。 “是我也不行。” 男生声音闷闷的，让慕南意心里有些难受，她总觉着沈听肆心里对自己是不够自信的。 明明他已经很好很好了。 “只能是你，只会是你。”她用力回抱住他。 温软在怀，她的气息洒在喉结间，沈听肆整颗心都快酥了。 他肩脊微落，姿态放到很低的抱着她，侧过脸埋进她温暖的肩颈，潮热的呼吸低促。 “岁岁，什么都给你，叫声男朋友，好不好？” 第121章 沈娇娇，你乖一点 当然好，只要是他，都好。 “男朋友。”她侧头亲了亲他，但吻没有落在唇上，而是落在了男生的眼角。 温软的唇碰触到那片皮肤，很轻，很痒，沈听肆能感受到女孩动作里的疼惜。 她的喜欢，一但得到了就还想再多要一点。 “还想听，岁岁，你多叫叫。” 声音低低的，他的头埋在她的颈肩，风吹过两人之间的缝隙时，男生的碎发被撩起了几缕，蹭在她的颈和颊边。 好乖。 像只温软下来的大型犬。 “男朋友，你好乖啊。”慕南意抬手给大型犬顺了顺毛，头发擦过指尖时酥麻感如电流般蔓延至整个手臂。 想亲。 沈听肆差点被怀里乱动的小姑娘折腾死。 湿热的气息几次蹭过他的侧脸，打在耳垂下，那点热意就如燎原的火将他烧了个彻底，混胀潮涌般冒了出来。 “我劝你老实一点。”他喉结滚了滚，强忍住浑身上下叫嚣的躁意。 “所以到底。”小姑娘努力仰起些头，“到底为什么不让我亲啊……” 刚仰起的头又被大掌摁了回去，慕南意再次茫然的抬起，大掌很快又落下来。 每次被摁在他肩头时，浅淡的青柠香就溢满了鼻腔，全身都被他的气息包裹着。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的慕南意，默默红了耳根。 “沈听肆，我今天好开心。” 沈听肆圈在女孩腰间的手动了动，哑着嗓子低低嗯了声。 他也很开心。 他的小姑娘原来这么喜欢他。 “你背我回家好不好？” “好。” “……” 高考结束，高一高二返校复课，校园里很吵，操场和篮球场上的呼喊声透过层层树影，敲打着教学楼的窗户。 操场上闹腾的人尽情地吼，教学楼内上课的人只能堵上耳沉默的暗自眼红。 江远二中为了方便毕业生收拾东西，特意开设了跳蚤市场，地点在教学楼通向体育馆的大道上。 “这哪个班的体育课啊，返祖了么？” “高二的，听说他们体育课又削减了，这好不容易上一节，不得好好玩？” “啊，呜呜呜，明年我也会这样吗？！” “希望不会，这狗屎学校我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为什么不能直接跳过高考！！” 慕南意正朝跳蚤市场的摊位走着，无意间听到了两个高一学妹的谈话。 她捧着一大杯鲜榨西瓜汁，咬着吸管吸了两口，刚松开，肩颈凑过来一个脑袋。 “吸管被我咬过！” 某人听到这话，浑不在意的继续喝着。 头顶的太阳正烈，冰冰凉凉的西瓜汁充斥着整个口腔，甜意丝丝缕缕蔓延。 “特别甜，你要不要尝尝？” 男生站在她背后，肩脊微落凑在她耳边，潮热的气息里带了些冰镇西瓜的沁凉，尽数喷洒在侧脸。 视线微移，被西瓜汁润过的薄唇就在眼前，带了些湿意，简直比西瓜汁还要鲜艳三分。 这个尝一尝是尝什么，不言而喻。 慕南意咬牙磨了磨，“沈娇娇，你乖一点，学弟学妹可看着呢。” 不要勾她，她经不住这等美色诱惑。 沈听肆将女孩面上的小动作收入眼底，眉梢挑了下，懒懒开口:“我让你尝西瓜汁，慕岁岁你在想什么？” 说这话时，男生不疾不徐的直起身，慕南意感觉到耳尖好像被什么蹭了一下，有些凉。 “啧啧啧，某人到底还是龌龊了呀！”陈雨瑶抱着几本书从两人旁边路过，目不斜视。 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 慕南意回头瞪了某人一眼。 诚心的，这人绝对诚心的！到底是谁龌龊沈听肆你心里没点数吗！！ 昨天晚上回到家，两家人一起庆祝慕南意和沈听肆高考结束，然后话题不知怎么的就扯到谈恋爱上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话题中心围绕的是她和沈听肆。 “我就说小混蛋考完是去找小肆了，你还非不信。”慕宴清话虽这么说，但看向沈听肆的眼神还是带了些仇怨。 漂漂亮亮的宝贝女儿，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拐走了，他能不气？ 肖婉横了慕宴清一眼，后者勉强收回仇怨的眼神。肖婉将倒好的果汁递给沈听肆，笑着开口，“小肆，岁岁那丫头闹腾，她要是欺负你了，你就跟阿姨说，阿姨替你收拾她！” 慕南意对她家大仙女这话表示不服。 “你是不是让人家小肆背了一路？”肖婉一句话瞬间将慕南意的反驳止在嘴边。 亲妈，别说了，小年轻谈恋爱都挺社恐的。 “哈哈哈哈他们回来那会，小野刚好坐窗边玩呢，刚好看到臭小子背着岁岁回来！”徐奶奶笑着补了句，想要帮一旁的沈今野夹菜，却被一双小手制止了。 “奶奶，我自己可以。” 快要三岁的小家伙，词汇量大的惊人，沉稳又酷拽的样子，惹得桌上一片笑声。 “跟你哥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他那副拽样。”安里嫌弃的看一眼小家伙，伸手rua了把小家伙的脸蛋，软糯的手感让老母亲心都飘了起来。 沈今野嫌弃的拍开老母亲的大手，往沈听肆那边挪了些，身子刚动，就被制住。 “我是有对象的人，你能不能有点分寸感？” 沈今野:“？”他茫然的看向便宜哥哥。 后者施舍般朝他碗里丢了只剥好的虾，然后将桌上一大盘都推到了他岁岁姐姐那里。 沈老爷子合了合眼，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害，没眼看。 一顿饭吃完，两人谈恋爱这事算是被双方家长默认下来，不过徐奶奶最后还是叮嘱了几句，“你们年轻人啊，把握住分寸就好。” 散桌后，沈听肆先是被慕宴清叫去透风散步。慕南意有些不放心，想要跟上去，却被沈听肆一个眼神制住了。 然后她被沈老爷子叫去了书房。 “沈爷爷。”慕南意进了书房后，将门轻轻带上。 “岁岁啊，随便坐就行。” 慕南意愣了下，在书房矮几前的沙发上坐下。矮几上有一套古朴的茶具，茶壶周围雕有精美的图案，提字笔走龙蛇，一看就价值不菲。 接过沈老爷子递来的茶，她笑着道了声谢。 “叫你来呢，就是想和你聊聊小肆那小子。” 这一点慕南意也猜到了。 沈家人其实很爱沈听肆，先不提沈序，单从沈老爷子和徐奶奶这就能看出。 “我听着，您说。”慕南意乖巧的应着。 沈老爷子抿了口茶，将茶杯放在矮几上，杯底和桌面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虽然年过半百，但慕南意不得不承认，沈老爷子身上那股在商场上磨炼出的压迫感分毫未减。 要不是和沈老爷子熟识，她大概会以为现在是要上演豪门里门不当户不对拿钱走人的戏码。 “咱们两家，虽然有十二年断了联系，但我和老肖的情意啊，时间抹不去。”沈老爷子说到这眼中带了些伤感。 “老肖的孙女果然不比他差，我第一眼见你啊，就喜欢的紧。不过后来小肆母亲出了变故，这事儿你也知道，那次要不是你啊，小肆说不定就……” 慕南意真的沈老爷子是在说她偷偷跟着沈听肆去了京城，救下沈听肆的事。 “也是我教子无方，没让沈序成为一个好父亲，小肆这小子受苦了啊。” 第122章 老婆本 沈家书房的隔音效果很好，楼下的大人们还在聊天，可书房里慕南意只听得到沈老爷子的声音。 一字一句，直戳心脏。 “小肆因为暖笙的事，烙了病，整天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出去，也不吃饭，就呆在漆黑的房间里一句话也不说。” “那会你徐奶奶因为暖笙的事，也病倒了，我在医院照顾。等我去找小肆时，一身皮包骨，颓丧的吓人，五岁的小孩跟行将就木的走尸一样，沈序居然一点不知道这事。” 慕南意心里一震，沈听肆从来没有跟她提过云暖笙去世后的事。她怕触及他的禁区，也没问过。现在听沈老爷子提及，她才知道她的少年以前原来吃了这么多苦。 “后来小肆执意留在京城，我拗不过他，给他留了一笔钱，和你徐奶奶一起回了江远。” “他向我打听过你，可那会儿你们已经从清云湾搬走了。” “小肆高中时，你沈叔叔再婚了，我怕小肆受委屈，和徐奶奶一起搬了过来。不过这么久相处下来，我能看出安里对小肆很好。” “小肆以前的快乐日子，太少啦，为数不多的一点，都是你们小时候。” 是啊，老天爷为什么没有善待她的少年，让他在最该被疼爱的年纪，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沈爷爷，你要说什么我知道的。”慕南意哑着嗓子，感觉眼睛有些涩，心里跟堵了团棉花似的难受的紧。 “您也说了，他的快乐日子不多，为数不多的一点，都有我。”幸好啊，幸好那时她还陪在少年身边。 “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他，会让他一直快乐的，您放心。” 她虽然羽翼未满，但这是她此时能给少年的最真挚最郑重的承诺。 与此同时，慕宴清正站在一棵五针松下，因为面前少年的一句话，而久久不语。 他对少年说，虽然他们年纪尚小，但也希望两人都能认认真真对待感情。 少年是这么回答的。 “很认真，认真到心心念念了她十二年。” 慕宴清对于两个孩子小时候的事情了解的不多，那会他还不是军区技术人员，是要上战场出任务的，因此女儿就一直放在她外公外婆家。 可身姿笔挺又神色认真的少年，让他不得不相信这句话。 他真的很喜欢岁岁。 “好小子，叔叔信你。” 很快慕宴清就知道了沈听肆那话真的一点不假，慕南意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她想亲他时，沈听肆说现在不行。 “这是什么？”慕南意看着桌上的五张卡和几叠合同，头脑发懵。 “攒的老婆本。” 慕南意起初还以为那些就是沈听肆从小攒到大的压岁钱还有零花钱，但等她看完合同内容后，脸上表情彻底绷不住了。 “你什么时候开的公司？？？” “股份转让？？” “所以这些卡里有多少钱？” 不会多到吓死她。 沈听肆将剥好的橘子掰下一半，递到女孩嘴前，漫不经心道:“五千万。” “哦那还好……”好个屁！ 吓死她了！！谁家高中生这么有钱！！！ “五千万是公司收益，那两张卡里也有些钱，但不是我挣的，不过都归你。” “把这合同签了，公司以后也是你的，现在刚起步，收益一般，等到九月左右，应该就升值了。” 什么话！？ 不知道的得以为他们这是在玩什么霸道总裁的合约未婚妻呢。 “所以你高三那会三天两头请假，就是去创业去了？？”直接干出来个公司？ 慕南意咽了咽口水，不愧是经商世家，这个商业头脑，起步就是5000万。 沈听肆见女孩吃完了那瓣橘子，便又喂了一个，视线瞟到桌上的五张卡，他语气淡淡。 “还和几个教授一起做了些项目，那张卡，900万，做项目赚的。” “这张是炒股赚的。” “那张是……忘了。” 橘子的酸甜在口腔里蔓延，沿着舌尖，再到舌根，尾韵的酸意让慕南意嘴角扯了下。 那动作刚好被沈听肆收入眼底，投喂橘子的动作一顿，他抬眸看向女孩，“是少了吗？” 他原本是嫌少的，公司刚起步，收益一般，所以他忍着妄念，想要等等再和女孩告白。 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自然不能用一席空话骗回家。 对她，他做不出这种事。 可他没想到他家小姑娘这么喜欢他啊。 更没想到女孩那天对他说的“三个月后，我想在顶峰告诉你”是要表白。 所以只能提前了，将现有的先给她。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慕南意根本没想到沈听肆会考虑的这么久远。 沈听肆放下了手中的橘子，往前倾了倾身，一手随意搭在椅背上，另一只手将桌上的合同推了推，“岁岁，我认真的。” “事及你，我从来不会马虎。” “如果要在一起，就不能是什么都没有的沈听肆，那样的他没法给你兜底。” 他说过的，他是给她兜底的人。 不是一时，是挺漫长的一辈子。 沈听肆对慕岁岁说过的话不能食言，也永远不会食言。 当慕宴清看到那些“钱”时，又开始了老父亲嫁女儿的忧愁。 沈家小子这样，以后会不会变心？会不会把他女儿渣了？慕家家底会不会压不过沈家？ 慕南意指了指那些让慕宴清一下子警惕起来的东西，“他全给我了。” 慕宴清:“哦。”那没事了。 这不跟入赘似的。 原本还以为是小打小闹，谁能想到沈家小子这么重视啊。 “岁岁啊，小肆是真心喜欢你。”慕宴清说这话时有些吃味，但心里又不得不承认对沈听肆是十分满意的。 慕南意笑了笑，帮慕宴清将翻上去的衣领抚平，“爸，这些我知道，我已经长大啦！” 她的少年这么用心，她自然不会辜负。 跳蚤市场结束，体委看着摊位前剩的五本书，扯着嗓子吆喝了声，“不要钱，送了，谁要直接拿！” 有几个高一的学妹慢慢吞吞挪过来，瞅了几眼，一本也没要。 “哈哈哈哈哈哈哈！”苏闻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指着体委笑骂，“这不是钱的问题，这他妈是人的问题，你换肆哥站那试试！” 体委不信邪，瞥了眼正在给慕南意扇风的某人，自知请这人过来是不可能的，于是便将书抱起来放到了沈听肆跟前。 “学长，这书多少钱？” 刚放下就过来个学妹。 体委:“……” 苏闻快要笑疯了。 体委一怒之下怒了，报了个高价。 学妹点了头，连视线都没投一个给他，翻了翻口袋，发现剩下的钱不够。 “逗你的，不要钱送你。”体委大咧咧又往学妹手里塞了两本。 本来就打算送人的，卖不掉还得抱回去，麻烦,还不如送了。 “不用不用，那太不好意思了，要不我们加个微信，我晚上把钱发给你。” 这话反把体委整不好意思了，又从地上拿了本书递给学妹，“真不用，逗你玩的刚刚。” 然后他发现学妹是看着沈听肆说的。 体委:毁灭！ 苏闻:“哈哈哈哈妈的你真是个小丑！” 沈听肆扇风的动作没停，慕南意刷手机的动作稍顿了下，用余光瞥了眼某人。 “不好意思，我不太方便，你加那两个哥哥或者这个姐姐都可以。” 第123章 女朋友不能吃醋嘛 声线偏低，不冷不淡带了些懒意。说话时男生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坐姿没变，长腿随意曲着，略微仰了些头。 很亲和随性的姿态，可女生在对上那双漆黑的眸时，不由自主退后了半步。 很帅，却也很冷，上挑的眼尾甚至有点凶。 “你吓人家小姑娘干什么？” 男生招摇的长腿蓦地就被踢了一下，然而这个看起来挺凶的哥哥却并没有生气。 “慕岁岁，讲点良心，我刚刚的语气哪里吓人了？”沈听肆扯了扯唇，单手合上扇子，轻戳了下女孩的丸子头。 然后得了女孩一记白眼。 慕南意从摊位上又拿了两本书递给小姑娘，“这些书都是姐姐的，这三个哥哥说的不算，送你了，祝你学业顺利！” “谢……谢谢。”小姑娘愣愣的接过慕南意手中的书，两人的手无意间碰触到时，小姑娘感受到了一米之内瞬发的冷气。 源头自然就是这个姐姐身旁的男生。 慕南意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裙摆是渐短拖尾的设计，正面偏短，两条细白的长腿随意交叠着，举手投足间都是飒爽。 她轻飘飘瞥了眼微愣的小姑娘，绯红的唇扬了下，“不建议妹妹早恋哦。” 明面上是这么说，但深层意思对于刚刚对沈听肆起了那方面心思的小姑娘来说，不言而喻。 不建议早恋，因为她面前这个哥哥是有主的人。 呜呜呜这个姐姐也又美又凶的。 “谢谢姐姐，姐姐再见！”小姑娘低着头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摊位。 目睹了全程且一直在旁边当花瓶的沈大少爷似乎非常愉悦，扬了下眉，语气里含着笑，“你这就不凶了？”威胁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慕南意给他递了个眼神，沈听肆啧了声，“真是祖宗。”打开扇子继续给女孩扇风。 碎发被清凉的风吹起了几缕，露出光洁的额头，桃花眸微动，对上他的眼时弯了弯，“沈大少爷桃花还真是多。” “慕岁岁，你讲道理，我一开始就拒了的。” “沈安安，你讲道理，女朋友不能吃醋嘛？” 学他。 不同的是女孩的语调微扬，拖着调子跟撒娇似的，说这话时还歪了歪头，水润的眸里全是无辜。 操。 仗着地方不对就使劲撩火。 沈听肆偏开头，视线落在站一旁看热闹的体委和苏闻身上，他嘲弄的勾了勾唇。 施舍般扫了两人几眼，歧视“单身狗 ”的意味不要太过明显。 什么人啊！ 体委嗤笑一声，努了努嘴，凑近苏闻阴阳怪气道:“瞅见没，肆哥现在两副面孔看人。” 苏闻赞同的点点头，做出总结，“一副面孔叫南姐，一副面孔叫别人。” “你俩说相声呢，一唱一和的。”陈雨瑶瞅了眼凑在一起的两人，拎着雪糕完美避开体委伸来的手。 体委看着碎冰冰远去，一把推开苏闻，“陈智深，咱们好歹也是两年的同桌情了，毕业了请我吃根碎冰冰不过分？” “不过分。” 体委喜笑颜开伸手。 “一根20块。” “奸商啊你！马爸爸见了都得叫绝！” “爱吃不吃。” “吃吃吃！！” 苏闻突然觉着硕大的体育馆充满了酸臭味。 呕~ 2023届毕业生的合照是在教学楼正门前拍的。长长的阶梯两侧是枝繁叶茂的香樟树。 慕南意换好班服后，就坐在教学楼正对着的石椅上发呆。 周围是熟悉的喧闹声，眼前是熟悉的教学楼。阶梯有几节、从第一阶上到最后一阶要花几分钟、刘主任站在哪阶楼梯上抓过小情侣……这些记忆平时都不曾记起，可今天却格外清晰。 就如老旧的放映机般，一帧帧一幕幕，缓慢而鲜亮的在脑中走了一遍又遍。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谈及毕业这个词，好像也没高考前那想象的那般激动，同样的也没有特别不舍。 “呜呜呜终于不用给李华写建议了！！” “以后再也不能和你一起偷偷在课上传纸条聊八卦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大学你还能帮我写作业不？我加价。” “滚啊，老娘写三年写的够够的了！” 台阶前吵嚷起来，理a班的同学都穿着统一的白色班服，胸前印着2023理科a班的字样，龙飞凤舞，据说这个艺术字体出自老刘之手。 “怎么坐这儿发呆？” 慕南意眨了眨眼，回神，看清来人后，她笑了笑，“就是突然有些感慨。” 夏天怎么刚开始就结束啦。 “对了，周班长。” 周忱溪注意到女孩语气里的变化，攥着的手紧了紧，抬眸时弯了下嘴角，“该叫名字了。” 再不叫名字，他怕女孩以后就忘了。 忘了这春夏秋冬来回交替的三年青春里，还曾出现过一个不是很耀眼的周忱溪。 “周忱溪，很抱歉我要失约啦，不能在西北当你的导游了。” 这是那天他们在方寸书店碰到时，他和女孩做的约定，有机会他去西北，她做导游。 清脆的声音一字一句落在喧嚣嘈杂里。 酸涩感觉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握住心脏，一抽一抽扯的生疼。 这个结果他早该猜到的，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快。大抵还是没藏住，那些妄念。 “没关系。”周忱溪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表情，或许是有些颓败的，也或许是遗憾，或许还带了些释然。 “有机会的话，大家可以一起去，那个时候，记得带上你女朋友！” 他懂女孩的意思。 等他放下时，他们或许还能做朋友。 但现在不能，她察觉出了他的心思，她要给自己喜欢的少年足够的安全感。 他喜欢的女孩真的很好很耀眼。 “一言为定。”他笑着点头。 周忱溪很快被体委他们拉去拍合照，陈雨瑶喊了声，让慕南意也快来。 “我等沈听肆呢，你们先照。” 一片欠揍的起哄声响起。 沈听肆听到那聒噪的声音，也不等电话那头的人把话说完，直接摁了挂断，转身朝着叫喊声最大的体委扯了下唇。 “单身狗群嚎？” 嘲讽意味十足。 体委第一个自闭:“晦气！” “肆哥你变了嘤嘤嘤！” “杀人啦，南姐你来管管他呀！” 理a班本来就男生偏多，此时这么鬼哭狼嚎的，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沈听肆警告的看了几人一眼，几人这才勉强闭了嘴。 “和姓周的聊完了？”沈听肆走过来说的第一句话就差点让慕南意笑翻。 慕南意忍着笑，尽量忽视沈大少爷眉眼间的躁意，低声问了句:“你知道周忱溪喜欢我？” “嗯。”沈听肆点头应着，坐在女孩旁边后就自然的牵起了身侧人的手。 霸道的插进每个指缝，直至十指紧扣。 沈听肆将手放在身后，借着石椅遮挡，周围的人根本看不见两人牵着的手。 “那以前怎么没见你对他敌意这么大啊？”慕南意挑了下眉，左手的食指微动，轻蹭着。 “因为以前你只把他当朋友，不知道他的那些心思。” 酥麻的感觉在掌骨周围蔓延开来，很轻，却持续不断的逗弄着。 “那为什么现在敌意大呢？” 沈听肆敛眸，换了姿势，食指从女孩的指缝中抽离，摩擦间慕南意也瑟缩了下。 怪不得某人受不了呢，原来这么痒啊。 下一刻整只手都被温暖而干燥的大掌包围。 “因为他越界了。” “从那天送你花开始。” 慕南意愣了瞬，忽然想起那天百日誓师结束后，沈听肆似乎就没请过假。 那时她一门心思都扎在学习里，和周围人的交流除了问题，就是问今天吃什么，下节什么课。 现在回想起来，她才惊觉。 最后一百天和周忱溪的交流少之又少，她身边接触最多的活物似乎只有沈听肆。 第124章 岁岁不打算给我个名分吗？ 难怪誓师大会那天收到的两束未命名的花都被沈听肆一言不发地处理掉了。 “你知道那是周忱溪送的，另一束呢？谁送的啊？”慕南意试着动了动左手，被大掌牢牢固定住，纹丝不动。 沈听肆捏了捏女孩柔软的指尖，懒洋洋回着:“哪个不要命的桃花。” 慕南意狐疑，“你不知道？” “不知道。” 知道也不说。 他看起来很傻吗？说出来不就给他家小姑娘留下印象了。 “哦。”嘴硬，不信。 慕南意瞥了眼台阶处围在一起拍照的人，发现没人注意这边后，她狡黠一笑。 右手猛地伸出，目标准确，直直朝着男生腰间挠去。 某人在小姑娘面前本来就卸下了一身防备，这一下是实实在在被挠到了痒穴。 看着那慵懒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皲裂，慕南意毫不客气的笑出了声。 沈听肆反应也快，很快用右手制住了那只不老实的手，他眼眸半眯，磨了磨牙，“慕岁岁。” 语气挺凶，但落在慕南意眼里就成了炸毛。 她忍不住放声笑起来。 女孩笑的很肆意，绯红的唇瓣弯起时连带着颊边的酒窝也露了出来，唇红齿白的模样真的很像桃妖。 特别是白色映照下那对漂亮的锁骨。 跟着清脆悦耳的笑声一起，微微浮动着，在白色班服映衬下依旧白皙。 太晃眼了，想藏起来。 “原来你怕痒呀哈哈哈哈！”说着，慕南意挠了挠覆在她手上的大掌，解放双手后，作势又要去挠。 沈听肆的注意力全放在女孩的手上，直至唇边触上温软他才知道自己被女孩玩了个彻底。 一触即离，亲完就跑。 这就是他家小姑娘现在最喜欢干的事。 真以为他是个君子了？太单纯了。 只要她一靠近，他脑子里的龌龊想法一定不比那些青春期的毛头小子少。 还一个劲往他跟前凑，生怕不被他吃干抹净了。 沈听肆看着小姑娘轻快的背影，盯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垂眸时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 蹦跶，也没几年了。 十二年都念过来了，这三年也忍过来了。 再让她蹦跶一会。 “拍大合照啦！大家都过来！！”体委嚎了一嗓子，顺带挑了个男生第一排。 “李子恒，你这么高站最后一排去啊，站这干什么？”陈雨瑶看了眼身后半蹲着的体委，嘴角抽了抽。 她算是班上个子较高的女生，每次拍照都站在女生里的最后一排。体委那一米八几的个，此时缩在最后一排女生后面，简直违和。 “这是c位，你不懂。”体委拍开几个男生拉扯的手，巍然不动半蹲在男生第一排。 陈念站在陈雨瑶下面一排，两人刚好正对着。陈念听到她和体委的谈话，将手背过去扯了扯陈雨瑶的衣摆。 陈雨瑶感受到下摆轻微的拉力，以为陈念是有事要说，就低了头，将耳朵凑到陈念跟前，“怎么了念宝？” “体委站那是想和你一起照！” 陈念的声音很小，软糯糯的，带着江南水乡的韵味，可话落在陈雨瑶耳边，却如北方的瓢泼大雨般掷地有声。 “什么！！”陈雨瑶惊的差点没站稳滑一跤。 “什么什么？陈智深，你怎么平底站着也能滑啊，按理说低底盘应该更稳啊！” 这是在嘲讽她个子矮腿没他长。 她就知道，体委这人嘴欠，注孤生！ “李子恒你滚呐！” “……” “来来，同学们看镜头！！”楼梯下的摄影师朝着台上挥了挥手。 慕南意站在女生最后一排，她突然感觉手心被挠了下，略微侧头，才发现最后一排的沈听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 “3、2、1……” 快门按下的瞬间，似乎是今天阳光最好的时候，斜阳浅挂，不刺眼却明亮。 夏风正好，光晕正好，时光正好。 快门声里，藏了三年的眼神，憋了三年的情感，似乎都借着人群的遮掩大胆了一次。 躲闪的眼神终于不再隐藏，在高中的最后一张合照里，有些背影醉了臆想，红了脸颊，成了晚霞。 最后一次不是偷看，是光明正大，是坦坦荡荡。 慕南意看到了沈听肆眼底最干净最纯粹最澄澈的笑意。 她的少年，在一刻只是一个刚刚结束高中学业的普通学生。 “哥，让我看看呗，我刚刚好像眨眼了呜呜呜呜呜！” “啊啊啊老刘你剪刀手是不是挡我帅脸了！” “田老师，我能不能和你单独合照啊？” 一张照片，结束了三年青春。 慕南意回过神时，台阶上的人群已经散开了，有的围在摄像机前，有的拉着老师同学拍照。 体委拿着手机对着摄像机里的合照欻欻拍了两张，刚看一眼就开始干嚎，“我靠，肆哥你太心机了！！！” “什么什么，我也要看，你发群里！！” “靠！我就说肆哥那么高个个子刚刚为什么要和我换位置呢！啊啊啊我也想和南姐照！” “啊啊啊，我就说，这俩小孩好磕！”田老师也在群里看到了体委发的大合照，看着画面里相互对望的男生和女生，她低呼着把照片转手发给了其他语文老师。 慕南意也想看，但今天穿的裙子，又不想背包，就把手机放在了沈听肆口袋里。 “让我也看看！”她把脑袋凑到了男生面前。 入目却不是大合照，而是一条刚发出去的朋友圈。 【s:和她的三年。图\/图\/图】 一共三张，第一张是高一上学期时他们几个去学校花园里赏栀子花，谢卓抓拍的那张照片，她记得好像还被人交到了杨老师那，说她早恋。 第二张是高一下学期几个人去看玉兰花，在树下拍的合照。当时有九个人，这张明显是被截出来的，画面里只有她和沈听肆。 第三张是刚刚拍的毕业照，又被单独截了出来，画面里她歪着头，少年略低着头，两人对视时，周围似乎全成了背景板。 评论区很快就被刷爆了。 【体委:肆哥，你别太抠，我就站你旁边，你一点画面不给我留。】 【苏闻:留了点，那个大鼻嘎是不是你的。】 【江辞:弟妹好。】 【蔡铭宇:好好好，我就说为什么不官宣，原来是等着集齐今天毕业照呢！】 【王玠:你俩缺花童不，我，呜呜呜大学太累了让我回高三休息下！！】 【泛舟科技:恭喜沈总！烟花\/烟花】 【杨教授:你小子可以啊！】 【……】 慕南意看着一分钟内暴涨二十几条的评论以及五花八门的备注，脑中对沈听肆关系网的认知再次被刷新。 “岁岁不打算给我个名分吗？” 第125章 理科第一，她和他 其实对于沈听肆没有在第一时间官宣这件事，慕南意并没有很在意。 因为两人确定关系的那天晚上，沈听肆就将自己现有的东西送了个干净。 她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沈听肆设置的所有密码，全是她的生日。 他到底为两人的以后谋划了多久？ 慕南意甚至觉的，如果沈听肆没能在她表白前准备好这些，他是不会答应和她谈恋爱的。 官宣这件事，他一定也看的很重。 既要有仪式感，又要显得有心意。 而事实证明，他从来不会让她失望。 “慕岁岁，渣女做不得，什么都是你的了，你得讲点良心。” 男生忽的弯下腰，视线和她平齐。风钻进白色t恤里，理科a班的字样如波浪般抖动着。 衣领被风拽下了几许，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以及垂在锁骨上的细碎银芒。 那是她送他的十七岁生日礼物，一条纯手作制作的银项链，他一直贴身戴着。 “沈安安这三个字，比任何名分都要重。” 因为沈安安只有慕岁岁在叫。 “官宣当然不会少，我要是不贴个标签，某些人不得招更多桃花？” 男生听见这话轻笑了声，眼尾低垂着，六月的夏风勾缠着他身上淡淡的青柠香，他抬手理了理女孩被吹乱的几许碎发，放柔声音说了声“好。” 拍完照后，各位毕业生们还有最后一项任务没做。 打扫教室。 “妈呀，退一万步讲，难道就不能让下届高一的学弟学妹们来打扫吗？” “蔡头，看棍，呀，嘿！” “靠，你偷袭，你个狗，呀呀嘿！” “你俩能不能成熟点？老蔡啊，你去中科大可千万别说是从二中毕业的，招黑！丢人！” “诶说什么呢你！” “……” 虽说是打扫卫生，但其实更像是让大家在教室里多待一会，最后一次感受下坐了三年的桌椅板凳，看了三年的黑板讲台，以及某次上课走神时，不经意间瞥见的窗外一角。 “差不多了，老刘说定了桌子，大家收拾完的直接去香乐门204号包间哈！” “唔哟，老刘大气啊！” “走走走，买点喝的，今天毕业必须喝酒！” “……” 一阵吵吵嚷嚷后，教室归于了平静。 慕南意将最后一块抹布叠好，落在讲台上，抬眼看了看这个待了一年的教室。 故事很多，教室空了，九月再续。 “慕岁岁，走了。” 慵懒的从门口传来。 是，得走了。 慕南意应了声，笑着朝门口的男生走过去。 “啊——” 慕南意感觉腰间被一只大手紧紧环住，身体贴着身旁的人，布料本就不厚，温热顺着传来，特别是那只有力的臂膀，触到了她腰间的敏感部位。 酥麻又怪异的感觉很快传遍了尾椎骨。 她几乎完全是靠那只握着她腰的手撑着的。 “没事？” 薛然扶着门框，垂下的睫羽颤了颤，轻抿着唇，寻着声音抬头。 男生正紧盯着身侧被他环住的女孩。 “没事没事。”慕南意摇了摇头，将视线落在神色略带痛苦的薛然身上，“你没事？” 感受到另一道有些冰冷的视线，薛然立马低了头，“没事，对不起，我刚刚没看路。” 因为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他。 “真没事儿？”沈听肆将视线从薛然身上收回，看向身侧的女孩，不确定的问了句。 “没没没，走，等会人都到齐了，谢师宴迟到就太不应该了。”慕南意笑着推了推男生，没再看薛然。 “不用背？” “不用！” “那你背我。” “？” “你好重你给我起开啊！！” “……” 女孩有些娇又有些怒的声音远远传来，很快，教室与楼道都归为平静，只能听见墙上钟表的滴答声。 薛然顺着门框滑了下去，心里很涩，但并不是因为离别的不舍。 她在难过，难过三年也没能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哪怕只是不熟识的陌生人。 就因为她那一次的贪念，将两人的合照交给了杨老师，害女孩差点被扣上早恋的罪名。 从那次沈听肆在方寸书店后面的小巷救下她，并且知道了高一时那张合照是她交给杨老师的后，男生每次看她都仿若看空气。 她甚至怀疑，如果不是慕南意没有追究这件事，沈听肆很有可能出手打人。 至今薛然才明白一个道理。 沈听肆想要帮谁，帮不帮，其实都取决一个人。如果那个人的底线被践踏了，就是触了他的逆鳞。 她喜欢他，是因为他的好。 而他的好，却全都源自慕南意。 是因为慕南意才变好的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或许疑问会和六年的暗恋一起，永远留在这个盛夏。 …… “你好像对薛然敌意挺大。” 走出教学楼，慕南意回头瞥了眼身后，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沈听肆伸手一捞，将小姑娘揽进怀里，搭在女孩肩膀上的左手捏了捏温软的耳垂，“慕岁岁，你要知道，我的绅士也对人。” 他或许可以在一些人需要帮助时，施以援手，这无关男女。 他眼里的世界或许并不灿耀，甚至是灰暗的，但他可以因为她而改变，因为他家小姑娘是一个很温暖的人。 但如果那些人曾经伤害过小姑娘，他没背地里把他们打一顿，都是看着小姑娘不计较的面子上。 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挺恶劣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也对，有些错误可以选择不原谅。” 慕南意说着，视线落在了校门口的光荣榜上，橘黄的落霞打在玻璃罩上，熠熠生辉。 高三的最后一次模考，她和沈听肆考了同分，因此在光荣榜最显眼的地方，慕南意和沈听肆两个名字是并列的。 理科第一，她和他。 “21届的最后一次模考成绩居然还没被撤下来。”慕南意的视线停留在一处，目光触及某个名字时，顿了下。 进步黑马四个字后面，第一行写着宋鸣。 “九月份就撤了。”沈听肆也跟着瞥了眼，但没看21届的，他目光落在两个紧挨着的证件照上。 嗯，排版不错。 要是红底的就更好了。 “啊，我们的也会被撤掉吗？”那她岂不是在二中一点痕迹也留不下了。 “不会。”沈听肆抬手将站在21届光荣榜前的小姑娘捞回来，抬手指了指23届的第一列。 “这两个是省前五十，能被二中挂十年。” 慕南意扬了下唇，“你也太嚣张了。” 这才刚考完，省五十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这人就这么笃定她也能进啊。 沈听肆手还搭在女孩肩膀上，闻言挑了下眉，手不自觉挠了下女孩的后颈，他语气有些懒，“赌不赌？” 慕南意缩了缩脖子，挥手却没能拍开那只作乱的大掌，她瞪了眼某人，“赌什么？” “你要是进了省50，大学周末就和我一起住公寓。” 慕南意眉角一挑，垂眸，掩去了眼底神色，出口的话却让沈听肆呼吸都滞了瞬。 “没进的话，二七年八月十三号，你把户口本交出来和我领证结婚。” 第126章 慕岁岁是顶配 二七年八月十三号。 那是他满22周岁的日子。 结婚领证，和她。 沈听肆盯了女孩好一会，好笑道:“慕岁岁，你这么着急做沈太太啊？” 这话以前他说过一次，那时她纯当玩笑话了，骂他不正经。 可她没想到沈听肆真的一直在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好像她就是他的最终目的。 “不是着急做沈太太，是着急给你打上标签。”打上她的标签。 这么优秀的少年，她不得早点掳回家啊。 来电铃声忽的响起。 轻扬的旋律一出，慕南意愣了下，挑眉看向刚拿出手机的某人。 铃声是余佳运的《最好的都给你》，给沈听肆过十八岁生日时，她给他唱的。 沈听肆一手拿着手机，垂眸看了眼，修长的指在划过绿色接听键前，他突然凑在她耳边低着嗓子说了句，“我很急。” 可是还得等等。 他看不上沈序那破公司，因此每一步都是靠自己走出来的。 见多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和逢场作戏，他更要在女孩接触这些前，为她铺好路。 “嗯您好……”沈听肆接着电话，左手牵着她带着她朝校门口走。 迈出校园刚翻新的伸缩门时，下课铃声恰好响起。沉寂的教学楼刹时喧闹起来。 他们的三年结束了。 他们的还在继续。 回想起在光荣榜上看到的名字，“慕南意、沈听肆、林知笑、周忱溪、陈念、宋鸣、孟梓辰……”，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 青春或许并不是一段时光，而是和一群人一起，成为闪闪发光的大人。 —— 谢师宴上，体委说三年了，终于在老刘叭叭叭就会损人的嘴里听到了一句真话。 “你们不是我教过的最差一届，但你们绝对是废话最多的一届。” 体委举起肥宅水和老刘碰了碰杯，“您也是我见过最神出鬼没的班主任，每次您那前脚跟一走，后脚跟就跟上了。” 老刘:“……” 体委:“其实抛开颜值不谈，老刘还是挺帅的。” 苏闻:“在老刘的物理课上补语文作业，看似很危险，其实一点也不安全。” 蔡铭宇:“老刘你为什么总说我懒，我明明什么也没做。” “……” 田老师听着男生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废话，差点笑出眼泪。 “去去去，一帮混球，毕业了还要气我！”老刘嫌弃的扫了眼最跳的几个男生。 “以后气不着了，老刘你会不会寂寞呀？” 有个男生嬉皮笑脸问了句。 老刘难得正了正神色，年近五十的人了，正经起来时双眼依旧有神，如果不看他那颓凉的头顶，依稀还是能看出年轻时是个帅哥。 “寂寞啥呀，马上又有一群小兔崽子要入学了，指不定比你们还闹腾。” 老刘的视线划过体委那一片人，是以前高一四班的学生，慕南意也抬眼看向老刘。 “这里有不少是高一时就被我带着学生，挺惨的，你们比其他人多挨半年骂。” 被老刘面批过卷子的学生都知道，老刘那嘴是出了名的毒，这话一出众人一片笑。 陈念忽然就想起了高一有次小测，老刘骂谢卓“黑板要是能考试，肯定考的比你高”，其实谢卓那次考的不低，94分。 “其他人也别庆幸，你们都一个样，思路清奇，写题气死人。” 老刘笑骂着，这回依次看过了每一个的脸庞，“一想到你们这群混球，以后会在各行各业发光发热，就觉着好笑。” 明明是调笑的语气，就连话语也没那么正经，可听着就是让人想哭。 “诶诶，老刘你以后多看新闻啊，你不是一直想去冰岛吗，说不定哪天我就去那采访了！” “买房不老刘，我给你设计个海边别墅怎么样？” “田老师啥时候结婚啊，等我婚纱店开起来，您一定要做第一个顾客！” “老刘，照顾好自己，可别生病了，不然落到我手上，就得给你展示一波妙手回春了！” “就你当医生！？见到只爆浆毛毛虫都得吐半天哈哈哈哈！” “……” 悲伤的氛围还没渲染开，又开始瞎闹了。 挺好的，这样的离别本就不该悲伤。 “小意，我要报法学，你想报什么专业？” 慕南意听到陈雨瑶的问话愣了下，脑中闪过很多画面，没什么犹豫的回道:“物理。” 虐她千百遍，待它如初恋。 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教肖远以前带过的那帮学生的小孩。 “哈哈哈哈你还真要和老刘做同事啊！” “南姐，我选的数学，以后说不定和你一个办公室！” 一个男生刚说完这话，突然感觉脑门一凉，他疑惑的转头，嘴角笑容一僵，咽了咽口水，“不不，不会一个办公室，我觉着我还年轻，应该去支教。” “哈哈哈哈哈哈哈瞅你那怂样！三年了，还会被肆哥眼神下成这样！”体委笑的乐不可支。 苏闻扯了下唇，“你知道为什么你不怕吗？” 体委:“因为我和肆哥亲呐！” 陈雨瑶白了他一眼，“因为你不要脸。” 苏闻:“还脸皮厚。” “滚呐你们！” “……” 包厢里的笑闹声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谢师宴结束时，有几个醉鬼抱着老刘痛哭。 “呜呜呜！老刘，明天晚上的作业能不能少布置点，我想看国乒决赛！” “老刘，你把没收的手机还我呜呜呜！” 田老师笑着叫体委帮忙把两人拉开。 一行人离开饭店，沈听肆将其中一个醉鬼丢进出租车里后，将一个塑料袋绑到了男生脖子上。 “哈哈哈哈肆哥真有你的！”体委将另一个醉鬼塞进车里。 沈听肆凝着眉，单手拿着手机点了几下，“你送他们回去。” 体委痛哭:“肆哥我不行！” “路费200。” “我行我行！！”体委一个箭步窜上车。 沈听肆:“……” 田老师和英语老师在饭店门口确定好每个人的回家方式后，笑着和几个学生又聊了几句。 慕南意也站在其中，她看着沈听肆朝这边走来，在她身后停住。 手指被捏了捏。 田老师的声音响在耳边。 “再见啦大家！” “未来很灿烂，希望大家都能大胆奔赴自己的未来！” 慕南意笑了笑，回握住捏着她指尖的手。 会的，奔赴未来，和他一起。 …… 她和沈听肆是最后离开的，让她惊讶的是田老师给她发了很多照片。 场景不多，全在校园。 相同点是照片里全有她和少年。 “一早就在磕你们俩了，特别是那次运动会，他3000米冲过终点时特意减了速才往你那冲。” “高三时每次出成绩，每次他都比你先知道你的成绩。” “……” 腰间忽的被环住，慕南意从方才田老师说的话里回神，她仰头看了看男生，脑袋却被下颌顶了顶，“乖一点，让我抱抱。” 因为想让小姑娘和那些朋友好好聊天，刚刚都没坐在一起，他躁的很。 “现在开始粘我了？刚不是还拒绝了和我一起坐。”慕南意哼笑了声。 两人缓慢地走在人行道道上，沈听肆的下颌抵在她的脑袋上，同步挪着步子仿若一个连体婴。 “我要真坐过去，你现在就不是说这话了。” 他说话时下颚就跟着一起动，停在头顶有种令人酥痒的震动感，一直麻到心脏。 慕南意知道他是想让她和朋友聊聊天，可沈听肆那不太正经的语调，难免想偏。 “那你还挺乖的，奖励一下。”慕南意停下步子，回头，踮脚亲了亲男生的侧脸。 沈听肆感受到温软的触碰，垂眸瞥了眼女孩绯红的唇，“这边也要，我强迫症。” 慕南意又在他右边脸颊上亲了一下。 “还有这里。”他抬手指了个位置。 是薄唇。 慕南意觉着好笑，“沈安安，你没觉着你现在真的很像一只讨欢的大型犬吗？” 女孩唇边的笑真的很好看，沈听肆的黑眸里有树影，有路灯。行人不多，夜景很美，夏蝉拖着调子在鸣叫。 视野中心的她是所有美好里的顶配。 慕岁岁是顶配。 “嗯，岁岁的狗，所以给不给亲？” 第127章 岁岁，抱我 小半个月过后，慕南意发现沈听肆这人在外装着可怜卖着惨问她能不能亲，真的只限于在外面。 在家里，沈听肆就是狗，还是狗中泰迪。 慕宴清和肖婉在她高考完第三天就回西北工作去了。陈姨家女儿生小孩，肖婉给她批了假，慕南意吃惯了陈姨烧的菜，便没有答应肖婉找个临时阿姨的想法。 这几天，饭在沈家吃的，坏事全在慕家干的。沈听肆这人两点一线，就差住她家了。 慕南意洗漱完下楼时，一眼就看到了懒懒坐在沙发上的某人。 左手拿了个苹果，右手的水果刀缓慢动着，长长的苹果皮垂在半空。 这点慕南意非常佩服沈听肆。 她活了十八年愣是没学会削苹果，她只会用削土豆那种方式竖着削。 “喂。” “不去。” “陪女朋友。” 三句七个字，这人又一次拒绝了那帮狐朋狗友的邀约。 “你再拒绝，他们得以为我是什么占有欲极强的女朋友，管这，管那，还管男朋友正常社交。”慕南意没好气的说着，走到沙发前坐下，随手扯了个抱枕搂着。 “洗漱完了？”沈听肆的视线在女孩身上一扫而过，女孩细长白皙的腿十分晃眼，他垂眸摘了耳机。 “嗯。” 女孩的声音有些懵，带了些刚睡醒的懒意。 睡衣的吊带有些松散，内衣的肩带露出几许，裙领低斜，若隐若现的浑圆不经意间就晃了眼。 勾人还不自知。 沈听肆将视线从女孩身上移开，削苹果的动作少了几分漫不经心，几下削好了苹果。 慕南意环顾一周，没看到遥控器，转头刚想问沈听肆，视线正好瞄到男生右边下方的一抹黑上。 她见沈听肆正在将苹果切成小块，便准备自己拿遥控器。 右手伸出，她懒得挪位置，距离又有些远，得倾些身子才能够到。 于是身旁人的腰成了她的借力点。 沈听肆感觉到腹部传来的温热和力度，扯了张湿巾将指骨处的苹果汁擦去。 “你真不出去和他们玩吗？”慕南意问着，手指刚好触上遥控器。 “不去。” 抓上遥控器坐直身子的瞬间，左手腕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掌缠了上去，湿巾刚擦过的指节有些凉，慕南意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来不及反应，下一秒身子猛地倾斜，遥控器滑落在地，摔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在家里她一般穿的都很随意，此时又是刚起床，身上只穿了条白色的吊带睡裙。 腿下只隔着男生的工装短裤，布料不厚，她能清晰感受到腿下那片肌肤从冰凉逐渐滚烫，裹上了他的体温。 不用问，这人要做狗了。 “沈听肆！现在是早……” 未出口的话尽数被唇齿吞没，他单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按在她的脖颈处，略微仰头吻上她的唇。 慕南意的眸因为惊吓而蒙上一层水雾，淡淡的，勾着眼尾染上几分潮气。 他抵着她的唇瓣咬开，舌尖卷入慕南意的口腔，湿热与青柠气息铺天盖地般涌来。 吻来的急，慕南意忍不住呜咽了声，细碎的嘤咛声轻抚着耳鼓。 好听的要死。 “岁岁，要抱。” 他声音哑的厉害，里面全是欲。 慕南意轻咬了男生的下唇，微睁开眼，男生黑眸里的欲色灼了她的眼。 双手不自觉环在男生的颈间。 好听话。 沈听肆半掀开眼皮，头顶的吊灯倒映着交缠的两人，他黑眸中压着妄念。 细腰，湿眸，软唇。 他有些受不了地遮住了女孩那双润水的眸。 灼热的气息在鼻尖交融，唇舌交缠之际，慕南意快要被吻得缺氧，整个脑袋乱成浆糊。 手脚都是软的，倘若不是腰间那只大掌扶着，她险些瘫软着跌下去。 客厅里只有水族箱运转的声音，吸吮声响起时便显得格外的大。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声音了，可她就是忍不住红了耳尖。 太欲了，他的侵略性。 她低着头喘的厉害，修长白皙的脖颈露出漂亮的线条。沈听肆终于松开了几分。 他的手指在女孩腰间摩挲，身体往后靠了些，缓慢地舔舐亲吻着她的唇瓣。 “沈听肆！” 娇怒的声音，尾调都是颤的，她不知道此时潮红的眼有多撩火。 没有人见过这样的她，只有他见过。 他的，她是他的。 慕南意小口喘着气，刚刚炙热又猛烈的吻让她手脚发软，此时整个人都无力的瘫在沈听肆身上。 想起刚刚女孩的言论，沈听肆纤长细密的睫毛颤了颤，哑着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岁岁可以多管一点。” 不要再这样配合他了。 再不管他，他真的会做个混球。 “这事我管得住你？”慕南意低喘着，坐直了些身子，瞪了眼某人，眼尾的暧昧勾弄出几分蛊惑。 沈听肆眸色晦沉，盯着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眸看了好半晌，才吊儿郎当地笑出声，“管不住，你一喘，我就想犯浑。” 想对她把所有妄念全都实施一遍，从头到脚，每个地方。 “沈听肆，你脸皮怎么这么厚！”慕南意是想吼他的，可一开口声音就哑了。 然后她看着身下人的眸又深了深。 慕南意:“……”是真狗，比泰迪还泰迪。 湿热再次覆上来，这次倒是出奇的温柔。 细密的吻落在唇瓣，颈间，锁骨……蔓延而下，裙摆不知什么时候被掀起。 锁骨处蓦地一疼。 “你是狗吗？！”慕南意没忍住狠狠咬了下男生的唇，却换来对方更急更凶的吻。 有些冰凉的手不隔一物的握住了纤腰，慕南意低喘出声，腿下抵着的硬物提示着危险。 “岁岁，不要用那种声音勾我。” 他的声音也染着欲，吊梢眼里的冷痞全被情欲代替，喉结滚动间，呼吸沉重。 “我哪儿勾你了！”慕南意不服，明明男生此时充满色欲的眼神更加勾人。 哪都勾他了，因为是她。 腰间的手渐渐上移，酥麻的感觉从尾椎传到了蝴蝶骨，被摸过的地方火烧般灼热。 慕南意软了身子，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脑袋抵在男生颈肩，湿热的气息染上了他的青柠香，低喘着洒在他的耳边。 游离的手在触及某处时止住了动作，沈听肆将手退出来环在女孩腰间，黑眸里印着女孩凌乱的睡裙。 他低笑了声，将女孩滑落到臂弯处的肩带抚正，“看来体力也没那么好。” 第一次和他一起上体育课时的记忆被勾起，她记得那天跑完圈他说她体力不错。 这两种体力是一回事儿吗！！ 慕南意磨了磨牙对着面前线条流畅漂亮的锁骨就是一口。 她还学着他刚刚的样子，吮吸了下。 男生白皙的锁骨上赫然出现了一片红印，花瓣似的，却因为潮红而染上了暧昧的气息。 “岁岁，还想亲。” 他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央求着。 沈听肆，你是不是人设崩了？！ 慕南意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沈听肆，你是真混球！” 第128章 要，想要，想要你 23号这天早晨的阳光真的很好。 轻轻穿过纱帘倾泻在沙发上时，他撩开眼皮就能看到女孩脸上的细小绒毛被镀上了一层淡黄光晕。 暧昧的吮吸声清晰的响彻在客厅里，交织成一张不透风网，慕南意浑身都在发烫。 热意从交缠的唇齿间逐步蔓延，抚在蝴蝶骨上的大掌摩挲的每一下都如点火。腿下细嫩的肌肤与纹棉布不断摩擦，她能清晰感受到身下抵着的某处炙热的变化。 理智告诉她，该停止了。 眼睛已经潮湿，淡淡的水雾就像一汪湖水，她费力的睁开眼，透过雾气去看喘息声沉重的沈听肆。 薄薄的眼皮是半掀着的，一眼就和他漆黑如墨的深眸对上，里面掩藏的情欲快要把她烧着，她慌忙移开了视线。 男生吻她时微仰着头，线条流畅的脖颈中央是滚动的喉结，锁骨上暧昧的红印猝不及防闯入视线。 那是她弄得，用嘴。 停不了，对他，欲望会战胜理智。 慕南意的湿眸愈渐迷离，身下的人也好不到哪去，呼吸逐渐沉重。 “岁岁，你叫叫我。”声音沙哑的不像样，他用挺鼻轻蹭着她的鼻尖。 “沈听肆。” 清脆的声音里染了欲，每个字每个音都如细密的钩子，钩缠着他的血气不断往一处涌。 有求必应，这种时候还不推开他。 这种时候不该这么乖的。 “岁岁……” 沙哑的声音让慕南意身子愈发瘫软，环着他脖颈的手滑了下去，又被他扶正。 欲望叫嚣着不断沉沦，他们如溺水的人，在水中浮浮沉沉，湿润的触感让她和他都在不断的往下坠落。 “喜不喜欢……？” 耳朵也像浸了水，外界的声音听不太清，她下意识嗯了一声。 他知道那是疑惑，是问他在说什么，可湿热与黏腻的气氛让她所有的声音在他耳中都变成了娇喘，嘤咛。 欲望在翻滚，叫嚣着就要冲出身体。 唇齿短暂分开，细密融入的空气让唇瓣的湿热透凉几分，他用染上几分冷意的唇轻蹭着她的耳尖，散漫而蛊惑的声音重复刚刚的问题。 “喜不喜欢亲我？” 耳边被女孩柔软的发丝蹭了下，紧接着颈间一热，她趴在他右肩上喘息。 “喜欢。” 女生温热的呼吸全都洒在沈听肆的后脖颈上，温软的身体依偎在他胸膛上。 操。 太他妈直白了。 简单的两个字让沈听肆呼吸顿住，他脑子里紧绷着的弦濒临绷断的边缘。 “要不要我？”他蹭着她的耳垂，睡裙里的手在背后的排扣上摩挲。 慕南意无力的趴在沈听肆身上，这会时间理智已经渐渐回笼，眸中水雾淡下几许。 听到耳边的低语，她弯起嘴角笑了下，伸手抚上男生的下颌，轻柔而缓慢的挪到脖颈，最后停在喉结处摩挲。 她能感觉到停在排扣处的手顿住了，桃花眸弯了弯，她直起身，低下头在沈听肆的耳边低缓的说着，“要，想要，想要你。” 沈听肆:“……” 慕南意看着身下人飞快的帮她整理好歪到一边去的睡裙，然后打横把她抱到沙发的软卧上。白色的毯子散下，遮盖住了她的视线。 等她扯下头上的毯子时，客厅里已经没了男生的身影。 卫生间的门紧闭着。 慕南意差点笑疯。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遥控器和抱枕，光着脚小心地挪到卫生间门口，软着语调问里面的人，“你要干什么呀？” 沈听肆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面前是一副巨大的玻璃镜，他抬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里的欲望叫嚣着快要冲出镜子。 门外娇软的声音还不怕死的往耳边灌。 “沈安安？我饿了，你怎么还不出来呀？” 他怎么还不出去她能不清楚？ 真以为前几次都能克制住就代表着他不敢对她做那些混账事了吗？ “沈安安？” 慕南意看着紧闭的门，嘴角的笑压也压不住。每次都是这样，他还乐此不疲往上凑。 门忽然被打开，手腕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握住，身子倾斜，她砸进了滚烫的青柠气息里。 “我靠，你……你干嘛？” 炽热的胸膛倏地远离，背后贴上冰凉的瓷砖，她想侧身逃走，却被撑在墙面上的胳膊堵住了去路。 他把她困在臂弯与胸膛之间。 “你不是想知道我要干什么吗？”他低头蹭了蹭她的唇瓣，羽毛拂过般，有些痒。 慕南意咽了咽口水，视线朝着下方瞟。 沈听肆简直快被女孩大胆又不加掩饰的动作给气笑了。 找死吗？什么都要看？ 半分钟后，慕南意抿着唇红着脸，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卫生间。 听到推拉门与墙面碰撞发出嘭的一声，沈听肆嗤笑一声，褪去衣服打开了淋浴器。 安静的客厅里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 等水声停止，门被打开，沈听肆裹着浴袍走出卫生间，抬眸就看到了呆愣愣坐在沙发上的女孩。 沈听肆眉角跳了跳。 半个多小时，就一直坐在那？ “慕岁岁。” 清冽的声音将慕南意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拍飞，她有些呆怔的抬头。 浴袍微敞着，硬实的胸膛还挂了几滴水珠，流畅明显的线条从胸前蜿蜒而下，腹肌的轮廓隐没在腰间，再往下…… 刚刚在浴室里的记忆蓦地涌现。 “沈听肆你耍流氓！” 声音又气又急，这会不大胆了，还带上了几分羞意。 沈听肆扯了下唇，走到慕南意面前，居高临下睨着瞪视他的小姑娘， “不是你问我要干什么吗？” 燎火的时候像个霸王，现在知道怕了又开始指控他是流氓。 什么理？ 慕南意没忍住一脚踹在沈听肆膝盖骨上，力道挺大，但那双长腿的主人纹丝未动。 她恼了，扬起声音骂他，“沈听肆你是不是有病！！” 沈听肆低声笑了下，俯下身子凑到她耳旁轻语，浴袍半开的样子又痞又撩人。 “岁岁，那是正常生理现象……” 慕南意越听脸色越红，伸手堵住了沈听肆的嘴，光着脚就噔噔噔跑上了楼。 然后沈听肆发现小姑娘真的生气了。 叫了也不理，门都不给开。 沈听肆端着葱油面站在卧室门外，再次敲了敲紧闭的房门。 “真不闹你，开门吃饭。” 话落，二楼的寂静持续了得有两分钟。 门吱的一声被打开，慕南意从门内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她瞪了眼门外的某人，“门又没锁，你不会自己开吗？” 沈听肆抬了抬下颌，“端面，没手。” 慕南意盯着他好半晌，冷哼了声，将门彻底打开，侧身让沈听肆进来。 沈听肆将碗放在了她房间的矮桌上，清香馋人的味道勾缠着味蕾，慕南意的肚子应景的叫了。 “快吃，都要中午了。”沈听肆将筷子递给她，拿起床头柜上的皮筋，熟稔地帮她把头发绑起来。 “你还知道要中午了啊！”慕南意对某人的厚脸皮又有了新的认知。 看着垂眸吃面时仍带着怒气的眉眼，沈听肆觉着好笑，他捏了捏女孩温软的耳垂。 “别在心里骂我了，讲点良心话，哪一次不是你勾我？” 慕南意:“……” 她脸皮再厚也浑不过他。 “拖鞋穿好，不要学小孩打着光脚到处跑。”沈听肆说着，将她的拖鞋摆在床边。 慕南意瞥了眼，继续埋头吃面，没理他。 无声的抗议。 沈听肆挑了下眉，坐在床边双手撑在柔软的被子上，看着窝在地上吃面的女孩，小小一只，心里忍不住犯软。 “听话，明天带你出去玩。” 慕南意听见这话眼眸亮了亮，接连小半个月都在练车，她根本没出去玩。 今天要不是因为驾校有考试，她还得早起去给教练表演疲劳驾驶。 第129章 他的小姑娘，真的辛苦了 下午，慕南意去沈家找沈今野玩。 两人一猫窝在客厅的地毯上，面对着窗户，路过时只能看到一排由高到低的后背，看不出在捣鼓什么。 沈听肆从书房出来就看到了拿后脑勺对着他的小姑娘，旁边还有个便宜弟弟和一只圆头圆脑的蠢猫。 他抬眸瞥了眼钟表上的时间，眉头微蹙，视线落在女孩因为笑而时不时抖动的肩膀上，他半眯着眼扯了扯唇。 两个小时，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看都没来看他一眼，就把他晾书房里。 收回视线，沈听肆转身走向厨房，再出来时正好听见女孩清脆悦耳的笑声。 安里和姐妹出去逛街，阿姨买菜还没回来，沈爷爷和徐奶奶早些日子就去川城旅游了。 家中活物不多，女孩的笑声让沉寂空旷的房子有了人味。 “这颗糖是21年9月12号给你哥的，那会我还住校，从宿舍到教学楼的路上有一节铁栏杆，外面是一条小巷。” “那天我们学校一个女生被隔壁职中的男生欺负了，乱造谣，还把人堵在巷子里，专门挑的放学时间，围观的人不少，但都不敢和职中的人扯上关系。” “我路过那里时，女生差点被扒了衣服，我想爬栏杆翻过去，刚上脚就被人拽下去了。” “然后我看到你哥手一撑翻到了小巷里，冷着脸几下就收拾掉了那几个男生。” “打人还挺狠的，专门往人脸上招呼，有个男生牙还被打掉一颗。” “当时觉着你哥还挺帅，就给他扔了颗糖。” “哈哈哈哈但我没想到他会把糖纸留着！” “……” “还有这个，22年10月9号，家长会，肖远那个小老头潇洒走了，没人给我开家长会了，那天挺难过来着，你哥趁着纪检部查仪容仪表在我桌上放了颗糖。” “……” 两人一猫面前的地上，是叠放整齐的糖纸，还有一把空笔芯，以及许多便利贴和乱七八糟的叠纸。 有些糖纸和空笔芯上贴了备注，日期很详尽，但文字只有寥寥几笔，远少于女孩细致的描述。 “哥哥在学校喜欢打架？”沈今野用手戳了戳一张蓝色的糖纸。 慕南意弯唇笑了笑，“嗯哼，不过你哥哥是迪迦奥特曼那种正面人物，可不是不学无术的叛逆少年。” 沈听肆心里蓦地就软了软，将装果汁的托盘放在茶几上，他拿起一杯温水递给慕南意，“祖宗，该喝水了。” 慕南意转头看了看沈听肆手中冒着热气的白水，余光又瞥见茶几上的芒果汁，她眉梢一挑，颐指气使努了努嘴，“我喝那个。” 命令的姿态，撒娇的语气。 她是知道怎么踩着他的底线让他节节败退的。 “我半个小时前给你倒得水，你一口没喝，是不是？”沈听肆眼睫微垂，弯腰俯看着她的姿势莫名有种压迫感。 慕南意瞥了眼静立在茶几上纹丝未动的保温杯，心里有些虚，她动了动嘴，“喝了……？” 沈听肆都懒得拆穿她，视线落在一旁的便宜弟弟身上，他不冷不淡开口，“你岁岁姐姐喝水了吗？” 沈今野:“喝了。” 慕南意感动的看了眼一旁的小豆丁，沈今野正没什么表情的抬头睨着沈听肆。 沈听肆闻言笑了下，嘲弄的勾了勾唇，“奶还没喝明白，先学会骗人了。” 沈今野:“……” “喵？”八月歪头看他。 “你也一样。” 八月:“……” 为了避免非中心人物受到灾难的波及，慕南意识趣的接过沈听肆手中的水杯，一口喝了个干净。 沈今野走到茶几边上拿奶瓶时，闻到了果汁的清香，他紧盯着一杯黄色果汁的没说话。 “那杯是你岁岁姐的。”沈听肆将沈今野盯着的那杯拿远了些，伸手又将一个半杯的往便宜弟弟面前推了推，“记着，芒果的，不加冰。” 沈今野抱着那小半杯喝了一口，还真是芒果的，常温没加冰。 原来他哥那话是让他记住岁岁姐姐的喜好啊，沈今野伸手扯了扯沈听肆的衣袖，“哥，可是我喜欢橘子汁。” 沈听肆拿走了他手中的杯子，眼神都没给一个，“事多，喝你的奶去。” 沈今野:“……” 慕南意喝完芒果汁又和一人一猫玩了一会，中途沈听肆出了趟门。 没等到沈听肆回来，慕南意已经感觉到倦意来袭。迷迷糊糊睡过去前，电视机里还放着小猪佩奇的背景音乐。 沈听肆一进门，就看到了沙发上衣裙歪斜肩膀半露的女孩。 他侧身关了门，将从超市买来的东西放到餐桌上，走到沙发前打横抱起了女孩。 “沈安安，想抱抱……”毛茸茸的脑袋搭在他胸口，嘴里轻声呢喃着。 幼猫低呼般的声响和语调，让女孩脑袋靠着的那处软的不像样。 她一句话，命都能给她了。 “抱了，抱着呢。”沈听肆低头蹭了蹭女孩光洁的额头，用诱哄的语气回她。 他看着女孩将脸往他胸口埋了埋，呼吸时的热气尽数打在胸口，沈听肆眸色深了深。 睡着的时候怎么能这么娇啊。 帮女孩盖好被子后，沈听肆又回到客厅环顾了一周，视线落在方才两人一猫捣鼓的一堆东西上，他蹲下身拿起一根空笔芯看了看。 笔芯上贴了个小小的字条，上面写着“22年11月5号他教……题时下岗”，地上的笔芯很多，有字条的全写着“他”。 沈听肆这辈子被重视和疼爱的日子不太多。 但前前后后零散收到的爱意，有很大一部分全来自他家小姑娘。 怎么能这么在意他呢。 他心里软的不像样。 将地上的一堆小玩意收拾好后，沈听肆找到了睡在猫窝里便宜弟弟，将他拎回了房间。 慕南意醒过来时已经接近凌晨，她是被吓醒的，睁开眼时后背全是汗。 身上的被子是清新淡雅的青柠味，头顶的吊灯也不是星星状，是很简约方形灯。 不是她的房间。 她下意识抬眸去寻找某个身影，看到坐在书桌前的沈听肆时，不安的情绪散去几分。 沈听肆正敲着电脑，唇角蓦地落下一片温热，他丢了鼠标，将女孩拉到自己腿上，“醒了？” 慕南意窝在沈听肆怀里蹭了蹭，双手环在男生劲瘦的腰间，低低嗯了声。 沈听肆察觉到腰间略微有些用力的手，抬手将女孩脸边的碎发别在耳后，懒着语调问，“这是在梦里欺负我了，心虚？” 慕南意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正经，伸手掐了把男生腰间，“才不是。” 只是否认，没怼他。 情绪还是不太高。 沈听肆敛了眸，单手抱起女孩调转了姿势，慕南意来不及反应就已经面对着沈听肆坐在了他的腿上。 早上荒唐的三小时晃过脑海。 她暗自红了脸，语气有些急，“你干什么！安姐还在家呢！” 沈听肆挑眉笑了下，凑近女孩在她唇角落下一吻，懒散里又带了些痞意的话字字敲击耳鼓，“她不进我房间，我们可以干些别的。” 别的？别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背后靠着的书桌微凉，两腿相接却让热意蔓延，窗外夜灯照耀下梧桐摇曳，树影斑驳隐没在无尽的黑色里。 暖黄的灯光让交织的两人在黑夜里成了中心，慕南意心中升起被黑夜窥探的错觉。 “沈听肆，不许！”她恼怒着吼他。 沈听肆单手扶着女孩的后腰，闻言也不闹，扬唇笑着的脸上多了几分揶揄，“现在倒是有精气神了。” 慕南意这时才知道男生是故意的。 不过刚刚被噩梦惊醒的不适感确实少了几分，她瞪一眼男生，胳膊交叠搭在男生肩膀上，一头埋在男生胸前。 “沈听肆，我刚刚梦到我没考上北大。” 沈听肆早就收到了北大的录取通知书，因此考哪所学校她几乎想都不用想。 可她害怕意外。 如果没有和他考到同一所大学，会怎么样？ “傻，省前五十还能考不上北大？” 慕南意知道男生这是在安慰她，但眉眼间还是有些恹恹的，“你别对我太有信心。” 因为那个梦，她自己现在都没底了。 “通知都下来了，我能对你没信心？” “你就别哄我了……”慕南意说到一半顿住，又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她猛的看向沈听肆，“现在几点了？” 沈听肆瞥了眼电脑屏幕，懒洋洋道:“零点过五分。” 慕南意:“！” 她几下挣扎出男生怀抱，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好半晌，姓名没错，准考证号没错。 【你的位次已经进入全省前50名，具体情况请于27日查询。】 “呜呜呜呜！！沈听肆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慕南意活了十八年，真的很少哭，可这天晚上眼泪涌出来就跟江水涨潮似的止也止不住。 沈听肆说她那样子比范进中举还范进中举。 “呜呜呜你不懂，追你的这三年，我盼着的就是这个结果！呜呜呜呜！！” 沈听肆将小姑娘搂进怀里，轻声安抚着。 他告诉过她不用追逐他的。 她可以照着自己的方式活，给自己的人生亲笔写下答案。 她不用为了他而改变什么，因为他会追逐她，可她不愿意。 她说沈听肆值得。 他的小姑娘，真的辛苦了。 第130章 我会比春天先拥抱你（完） 成绩出来不到五分钟，慕南意和沈听肆手机消息很快就飙到了99+，慕南意那些西北的老同学也纷纷发来贺电。 理a班的同学考的都很不错，体委他们全都进了省五十，几个人的小群里全是红包。老刘和杜老师也发了两个大红包沾沾喜气。 慕宴清直接在家庭群聊里打来了视频，刚一接通就看到了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儿，肖婉神色一变，拧了下慕宴清的胳膊。 “咳……”慕宴清也是眉角一跳，百般斟酌用词，最后憋出来句，“宝贝女儿，晚上好呀！” 肖婉:“……”谁家好人凌晨这么问好啊。 “呜呜呜妈妈……”慕南意抱着手机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女儿鲜少有这种大哭的时候，肖婉有些手足无措，只得轻声安抚着，“宝宝不哭，妈妈明天就回去陪你……” 画面一转，清冽沉稳的声音传来。 “叔叔阿姨晚上好，岁岁考的很不错，省前五十，清北稳了。” 慕宴清差点一个手滑把手机摔在地上。 肖婉也是惊了惊，不敢置信地问电话那头的沈听肆，“岁岁考这么好，哭什么呀？” 沈听肆扯了张纸帮小姑娘擦去眼泪，眸中闪过什么，笑着回肖婉。 “她这是喜极而泣。” 那天带她去看演唱会他说过的，下一次哭泣，一定是喜极而泣。 “我们家小孩这么棒？还哭鼻子，瞧瞧那点出息哈哈哈！” 清扬又带了几分调笑意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慕南意霎时就停了动作，只是微微还有些抽搭。 她抢过沈听肆手中的手机，看着视频那头笑靥如花的女人，磨了磨牙，“许幼年你说谁没出息！” “你有出息，你最有出息了。”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在夸人。 慕南意:“……”苏北宁是怎么受得了她的！ “岁岁很棒。” 电话那头传来苏北宁温润的声音，不难听出里面的喜悦。 慕南意和家里人聊了好一会，沈听肆默默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哥。” 刚下楼，他就看到了坐在餐桌前的便宜弟弟，头上几缕呆毛竖着，看样子是刚醒。 沈听肆掀起眼皮瞥了眼，没什么情绪的随意问了句，“饿了？” 沈今野摇头又点头。 沈听肆扯了下嘴角，眼皮耷拉着，身子懒懒靠在雕花的柜子上，“有屁就放。” 沈今野将下巴搁在餐桌上，视线瞟向桌上的塑料袋，“橘子？” “啧。”沈听肆挑了下眉，一语打破便宜弟弟的幻想，“晚上不能喝橘子汁，蛀牙。” 沈今野撇了下嘴，“哦。” “哥，你买的吗？” “不然？长腿跑你面前的？” “……” 第二天沈听肆没有食言，带慕南意出去玩了，只是选址让慕南意有些想哭。 谁家好人出高考成绩的第二天跑来爬飞来峰啊！！ “呜呜呜，早知道就和林知笑还有陈念去京城玩了……” 慕南意迈上一截抬脚，腿抖的厉害，心里十分后悔昨天晚上拒绝了那群狐朋狗友的邀约。 就算是和体委陈雨瑶他们一起在驾校炸金花也比爬飞来峰舒坦啊。 “上来，背你。”沈听肆蹲下身子，侧头示意女孩上来。 “你行不，我这段时间好像吃胖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慕南意已经麻溜的环住了男生的脖颈。 沈听肆仰头蹭了下放在自己肩头的脑袋，吻落在女孩的侧脸，他压低声音似笑非笑问她，“我行不行，岁岁不是最清楚吗？” 慕南意:“！” 这不怪她思想有问题，是个人都容易想歪！ 她趴在男生背上，龇牙咬了咬男生的耳尖，然后得来了一记巴掌。 没错，是屁股上。 慕南意:“……” 不过有一说一，不用迈步爬山，只用睁眼欣赏山间美景，真的是一件美事。 林中鸟鸣不绝，参天古树枝叶繁盛，遍地落叶时不时被风扬起，在空中打几个旋儿，又飘落。 越往上走，云雾越浓，周围的行人都影影绰绰在光晕与云雾之间。漂泊的淡雾若即若离，时近时远，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天边。 “沈听肆，你累不累？”慕南意在云雾中恍惚看到了红黄相间的庙宇，她直觉是快到了，想让男生放她下来。 沈听肆停了步子，温软离开后背，他抬眸看了眼恢复活力一个劲往上蹦跶的小姑娘，有些没好气道，“你还真是用完就丢。” 慕南意蹦了几步，听见这句歪了下头，转身又朝着男生蹦回去。 明晃晃的笑脸靠近，小姑娘唧一下亲在沈听肆唇瓣上，笑起来眉眼弯弯，软着语调开始哄他，“你不懂，爬山就是要自己爬上山顶才有成就感！” 沈听肆挑眉，被这歪理气笑了。 自己爬？真是祖宗。 合着背了大半路的人不是她啊。 “听说情侣如果手牵手走上最后一阶台阶，就会长长久久在一起！” 手忽的被一只温软的小手拽住，沈听肆垂眸就对上了女孩流光溢彩的瞳，简直比山中湖光还耀眼。 她是真的会哄人。 沈听肆回握住她的手，将每根手指都挤进她的指缝里，大掌紧紧包裹住。 “走。” 两人手牵着手一起迈上了最后一阶台阶。 云雾缭绕，古寺静立在山顶之上，周围高耸的古树环绕，苍绿的叶和湛蓝的天空，一砖一瓦都庄严而肃穆。 佛寺钟声悠扬，游客跪在殿前虔诚祈愿。 当慕南意看着沈听肆手拿一串十八籽去佛前祈愿时，半晌说不出话来。 “肖爷爷护了你前半程，后半程我来。” 肖远求来的十八籽断了，沈听肆又为她求了一个。 在她眼中，沈听肆是个不信神佛的人。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他都会靠自己得到。 因此当她看到少年一身黑衣屈膝跪下时，只觉鼻腔发酸，泪意湿了眼眶。 一方净土，三柱清香，他跪在庄严肃穆的佛像前虔诚祈愿。 是什么让骄傲又矜贵的少年愿意在从不信奉的佛像下屈膝。 少年眉睫低落，香火缥缈逐渐模糊了眉眼，在硕大的佛像面前，少年背脊挺直宛若与佛像平视的神明。 慕南意突然就笑了，果然，就算是祈愿，少年依旧有不弯腰的底气。 “你那样子像是在和佛祖谈条件。”出了大殿，慕南意收起情绪，慢悠悠走在男生身侧，笑着说他。 顿了顿，她一手扯上男生的衣摆，“所以你和佛祖谈了什么条件啊？” 沈听肆挑眉笑了下，觉着小姑娘这个想法实在大胆，他低头将十八籽戴在小姑娘纤细的手腕上，“我哪敢和佛祖谈条件？” “怎么就不能是谈条件了？”慕南意晃了晃他的胳膊，腕上的十八籽跟着轻动，明艳的笑脸忽的凑近，她在他耳边轻语，“你可是我的庇护神啊。” 沈听肆眼睫颤了颤。 他在小姑娘眼中这么厉害吗？ 沈听肆偏头笑了下，视线落在扯着他胳膊轻晃的那双小手上，他伸手将之握住。 “岁岁，那不一样。”他垂眸对她说着，“我很贪的，有些贪念靠自己实现不了。” 比如希望你永远平安。 比如希望下辈子还能遇见你。 余光瞥见地上散落的白绳，他屈膝蹲下身子，白绳在修长的手指间穿梭。 慕南意看着蹲下身去帮她系鞋带的男生，和刚才跪在大殿前宛若神明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她的神明，总会为她低头。 “我也很贪的。” 女孩清脆的声音伴着庙堂里的钟声，与山间朝露一起，带了潮意，轻抚耳鼓。 “我向佛祖预定了你的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朝露弥漫在空气里，不止潮了耳鼓，还潮了双眼，浸了心湖。 他的小姑娘说，生生世世。 再灰暗的世界，再落魄无依的人，也会有被照亮的一天啊。 他追着光走了很久，希望光停留。 曾经的那些灰暗告诉他，那是奢望，光不会为他这样的人停留，光会像云暖笙那样，走时从不回头。 他在荒芜中野蛮生长，从未想过也会得到属于自己的春光。 照亮天地的瞬间，野花疯长，贫瘠的蛮荒开出了绚丽的玫瑰。 “沈听肆，以后每年春天我们都来这里。” 慕南意双手背在身后，仰头看着古树遒劲的枝干和碧绿的叶片。 “夏花很热烈，可春天才是万物肆意生长的季节。” 沈听肆站在女孩身后，没有去看满树随风舞动的枝桠，黑眸中只有那一抹纤细的背影。 他将下颌轻轻贴在了女孩的肩头，双手环抱上女孩的腰肢，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香气。 像芒果，却比芒果更清甜。 “好，每年春天都来。” 细碎的阳光透过树影落在两人身上，流金在翻飞的衣角上不断跳跃。 山间的风是凉爽的，夹杂着野花与青草的气息，拂过两人的面颊，发丝在风中交叠缠绵。 慕南意头微侧，在少年因为柔和的光晕而敛去锋锐棱角的侧脸上落下一吻。 “春有约，花不误，岁岁不负安。” 春天失约也没事，我会比春天先拥抱你。 ——正文完—— 第131章 西北篇（番外） 慕南意的录取通知书寄来那天，两人正好双双拿上驾照。彼时驾校只剩体委一人还在做科三二次郎。 “呜呜呜，小闻子，肆哥和南姐急着去西北旅行，你又不去，你倒是留下来给我指导一下呀！诶这车怎么不走啊呜呜呜！”体委坐在驾驶位掩面哭泣。 电话那头的苏闻一想到体委这个一米八的壮汉独自一人面对车毁人亡的风险，还是于心不忍，刚想答应，就听到电话里一阵吵闹声。 “李子恒你有病，手刹不拉车子怎么走！” “嗷嗷嗷。” 苏闻:“……” 没听错的话，那是陈雨瑶的声音。 好好好，原来体委叫他去驾校是想显摆。 高考成绩出来第二天，体委抱得美人归，在朋友圈里高调官宣。 苏闻想起那事，嘴角一抽直接挂了电话，行云流水将体委送进了黑名单。 这么说来，现在就剩他一个单身狗。 晦气！ 但苏闻很快又经历了二次打击。 他刷到了慕南意刚发出来的朋友圈。 【南姐:我追到他啦！图\/图\/图】 文案很简单，后面附带三张图，第一张是两张一模一样的录取通知书，第二张是两个驾照本子，第三张是两张去西北的机票。 评论区很快就刷爆了。 【李子恒:呜呜呜，肆哥南姐都去了北大，我和瑶瑶只能去隔壁清华。】 【陈念:恭喜恭喜，小意什么时候来京城呀？】 【林知笑:怪不得一直不官宣，就等着录取通知书呢是！！没眼看jpg】 【蔡铭宇:幸好我在中科大，不然得天天看到这两个撒狗粮。狗头\/狗头】 【田老师:结婚记得叫我！！！】 【……】 朋友圈很热闹，两位主人公对此却全然不知，慕南意一上飞机就睡着了，醒来时，她已经踏上了另一片故土。 “沈听肆，这家拌面可好吃了，不过机场这家店我没吃过，等会带你去吃我家附近的！” 沈听肆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兴奋的小姑娘，一路听着她滔滔不绝的介绍。 “那个就是南姐？” “就是那个，勺子，我会看错呢嘛！” “南姐！这这这！！” 慕南意刚想说哪家炒米粉最好吃，话还没出口就被几道声音打断了。 沈听肆的视线落在接机处的三个男生身上，从外貌上看，是两个汉族和一个少数民族。 仅扫了一眼，他就收回视线，轻笑了声，凑到小姑娘耳边低语，“人气挺高？” 慕南意:“……”这肯定不是在夸她。 “是以前的朋友啦，估计是看到了我上飞机前发的朋友圈。”慕南意双手拽上沈听肆的衣袖晃了晃，笑的乖巧的不行。 沈听肆挑了下眉，牵起小姑娘的手带着她往那几个男生站着的地方走。 “我靠，南姐真有男朋友了！” “艾合买江你没机会啦， 趁早放弃。” “求，凭撒呢，我追了南姐三年，等了南姐三年，就等着今天呢呜呜呜！” 这话刚落，一道冷冰冰的声音让几个男生瞬间寒毛倒竖。 “你？想撬我墙角？” “来，先和我聊聊。” 然后慕南意就看到沈听肆将以前的老同学艾合买江请进了厕所里。 “南姐，大哥看着有点凶啊。” 慕南意嘴角向下撇了撇，看着厕所的方向摇了摇头。 不是有点，是非常凶。 特别是在两人确定关系后，这人就如桃花粉碎机，不给那些人留一点念想。 出乎几人意料的是，艾合买江最后是笑着从厕所走出来的。看起来没啥事，如果不提他垂在身侧几乎没动过的左臂的话。 苏北宁的车停在机场门口，慕南意一出来就看到了。她跟三个老同学告别后，坐上了车子。沈听肆放好行李，上车前朝着三个男生站的地方瞟了眼。 艾合买江一个机灵，僵笑着摆了摆手。 “艾合，大哥刚刚都跟你说撒了？”一个男生好奇的问。 “艾合，你有没有觉得大哥长得很眼熟？”另一个男生望着远去的车子，喃喃自语。 艾合买江神色复杂的瞥了眼两人，撸起袖子指了指臂弯处的一道疤，“还记得这个是怎么来的吗？” “勺子，你伤咋来的我哪记得撒！” 艾合买江给了旁边男生一脚，“你个勺料子，初二那会我们被南姐打了，准备报复回去，结果被一个男生堵小巷子里，他拿打火机给我燎出来的！！” 这话一出，两个男生皆是神色一变。 “我靠，大哥那么早就盯上南姐了吗？！” “啊，大哥居然来过乌城？他不是在江远读书吗？？” “……” 慕南意回到家时，肖婉和慕宴清还没下班，苏北宁帮他们将行李拿进房子，还贴心的给沈听肆安排好了房间。 “都提前收拾过的，要是还有什么缺的，小肆尽管提。”苏北宁笑着拍了拍沈听肆肩膀。 沈听肆看了眼从房间里探出个脑袋的小姑娘，又看了眼苏北宁给他安排的房间。 很好，对角线距离。 沈听肆扯了下唇，面上带着笑，向苏北宁礼貌道谢，“成，谢谢哥哥。” 苏北宁笑着的嘴角一僵。 谁他妈是你哥。 慕南意听到那两个字眼狠狠恶寒了一下，并从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嗅到了火药味。 “那个，我饿了！”慕南意随便扯了句话试图打破此时尴尬的气氛。 沈听肆率先将视线从苏北宁身上挪开，看着扒着门框的小姑娘，十分自然的问她，“想吃什么我去做。” 这一个月慕南意早习惯了沈听肆的投喂。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在沈家吃的饭，但她偶尔心血来潮想吃夜宵，愣是把沈听肆的厨艺给练出来了。 “想吃茄子。”慕南意说完撇了下嘴。 怎么刚离开江远，就有点想小老头了。 苏北宁听到这话，眸色变了变。 他知道妹妹是想吃鱼香茄盒，可他在厨艺上的造化着实是比肖远还差，肖远能从赵泱芷那学来个七八成，虽然卖相一直不入眼，可总比他这个厨房杀手强。 “好，你去玩会，做好了叫你。” 沈听肆将扒在门框上的小姑娘哄进房间，在苏北宁看不到的角度亲了亲小姑娘的唇瓣。 “沈安安，我有点小难过。” 肖远都还没来过西北，也没看到她的录取通知书，更不知道她选了物理专业。 慕南意将头埋进男生怀里，闷闷的声音从沈听肆胸口传来。 “过几天就回去了，别难过。”沈听肆低头吻了吻胸口处毛茸茸的发顶，一手在女孩后背轻拍着，“我在呢，我还陪着你呢。” 他会一直陪在小姑娘身边的。 苏北宁路过妹妹房间时，门是虚掩着的，从他刚刚站的位置看，什么也看不到，但现在直直路过，里面什么样简直一览无余。 他眼睁睁看着妹妹和沈家小子抱在一起。 苏北宁:“……” 应该让沈家小子去住酒店。 第132章 西北篇2（番外） 晚上，慕家聚餐。 慕家两位老人所住的小区极其朴素。相比较周围的高楼大厦，这里就像是喧嚣与霓虹之下被分割出的另一方天地。 七月末的乌城，正值盛夏，傍晚的太阳很烈，风依旧裹着热浪的余温，夏蝉扯着嗓子鸣叫。 很夏天。 热死人那种。 “慕岁岁，五米不到的路，你至于吗？” 苏北宁刚停完车，转头就看到了死死黏在偷家贼身上的自家妹妹，他瞬间黑了脸。 慕南意闻言猛地点头，还将脸往沈听肆胳膊上蹭了蹭，两只手紧紧抓着沈听肆的手腕。 凉快！ 家人们谁懂啊，男朋友就是个行走的碎冰冰，这么热的天，胳膊还冰冰凉凉的。 沈听肆的胳膊很快就被两只手加时不时蹭过的小脸捂热了，他任由小姑娘的手在胳膊上随意变换位置寻取冰凉处。 苏北宁阴恻恻的视线压过来，沈听肆面不改色的与之对视。 “哥，他真的好凉，比海尔兄弟还管用！” 慕南意只顾着偷凉，完全没注意两人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特别是自家哥哥黑着的脸。 苏北宁一时无言。 好用个屁，现在胳膊肘子就开始往外拐。 沈听肆一手提着礼品袋，一手挂着小姑娘，抬眸将苏北宁脸上有些吃味的表情收入眼底，他对着苏北宁温润的笑了下。 “哥，外面热，回家聊。” 苏北宁:“……” 谁他妈是你哥，况且那是你家吗？ 一句话七个字，四个字都在他雷区上蹦跶，明显是在不动声色地恶心人。 慕南意依旧没察觉出两人的明争暗斗，她的视线落在地上被夕阳不断拉长的两个影子上，突然抬头对着苏北宁笑起来。 “哥，你看我俩这样像不像海尔兄弟？” 说话时，小姑娘还龇着牙比了大拇指，那是海尔兄弟的招牌动作，乍一看还真有那么点意味。 郎才女貌的意味。 苏北宁:“……” 屁的郎才女貌！我看你像although他像but，你俩八竿子也打不着。 然而他觉得怎么样是没用的，苏北宁看着灿笑着引狼入室的妹妹，额角青筋跳了跳。 他一直知道沈听肆这个人的存在，也知道沈听肆在学习上帮了自家妹妹不少。 除去给妹妹过十六岁岁生日那次，他对沈听肆印象最深的一次应该就是少年为救自己朋友而出了车祸。 那是他第一次发现妹妹会因为一个法律意义上的外人而惊慌失措、意志消沉，还在床边守了彻夜。 毫无疑问那是妹妹在意的人，是妹妹高考完转头就跨越了半个市区立马要见的人。 可他似乎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爷爷奶奶！” 苏北宁的思绪被慕南意这一声打断，他抬眸望去，慕家两个老人已经站在单元楼下了。 “这就是岁岁提过的那孩子？哎哟这么俊啊！”慕奶奶抱住扑过来的慕南意，慈眉善目地看着沈听肆，“快进屋，外面热。” 沈听肆没急着朝单元楼里走，而是先朝着两个老人欠了欠身，“慕爷爷，慕奶奶好。” 慕爷爷将沈听肆的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笑着点了点头，“岁岁这孩子闹腾，在江远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沈听肆看了眼窝在慕奶奶怀里的小姑娘，轻轻摇头，笑意在嘴角漾开，“没，她很乖，很努力。” 他的小姑娘特别棒，一直。 慕南意抬起个脑袋瞧他，嘴角微扬着，脸上带了些得意，似乎对男生这评价非常满意。 沈听肆被小姑娘那双晶亮的眸瞅着，没忍住垂眸笑了下，再抬眸时给小姑娘递了个“别太飘”的眼神。 慕南意眼睛一眯感觉这眼神受之有愧，凭什么不能飘了，她凭实力飘，于是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 上楼的途中，慕爷爷和慕奶奶还跟沈听肆随意闲谈着，只有苏北宁注意到了自家妹妹跟狼崽子的眉来眼去。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一语未发。 许幼年在慕宴清和肖婉之后赶到的，她一打开门就在一屋子喜气融融的气氛中看到了与之格格不入的苏北宁。 “小肆啊，这都是西北硬菜，咱们自己家做的，不如饭店好吃，你要是吃不来，就跟奶奶讲。” 饭桌上，慕奶奶一个劲儿的帮沈听肆夹菜，慕爷爷考虑到两个小孩的年龄，还专门拿出了珍藏的果酒。 “大盘鸡比较辣，你别吃。”慕南意将慕奶奶夹给沈听肆的鸡腿偷偷夹了出来，放在自己碗里。 沈听肆眉梢挑了下，似笑非笑地问，“你就是想吃我鸡腿？” 慕南意瞪他一眼，“你别乱来，不能吃辣就少浪，我罩着你。” 这话的意思是沈听肆不用担心不好拒绝她家里人的款待，不合胃口的菜可以偷偷给她。 沈听肆服软很快，软着调子点头，“好，南姐罩着我。” 声音压的低，就像是饭桌上不经意间的一句小话，被他用装乖的语气说出，不由让耳尖蓦地一热。 慕南意埋头吃饭，不说话了。 “看着妹妹被抢，宁哥哥什么感受？”许幼年瞥了眼对面偷偷咬耳朵的两人，轻笑着问身旁的苏北宁。 苏北宁此时比慕南意还沉默。 他盯着某个举手投足间得体又自然的狼崽子，半晌没说话。 还能什么感受，都引狼入室了他难不成还得和其他人一样陪着笑吗。 许幼年:“噗……” 原来苏北宁这做哥哥的胸襟还没妹妹大啊。 现在这局面，不免让许幼年想起了初见时小姑娘对她不冷不淡甚至略带敌意的态度。 这俩真不愧是兄妹啊。 “这俩孩子都是有想法的，有小肆看着啊，岁岁到京城上学我们也就不担心了。”慕爷爷手中把玩着沈听肆送的沉香盘串，面上笑的乐不可支。 “慕岁岁，你在京城可收敛点，大学没有初高中那么多规矩，平时外出什么的都注意安全，我和你妈这经常归期不定的，远水救不了近火……” 慕南意听着慕宴清在桌上絮絮叨叨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儿上来了，说着说着居然挤出两滴泪来。 慕南意:“……” “爸，我是上大学，不是混社会。”慕南意被慕宴清这突来的煽情给逗笑了。 慕奶奶笑着给慕南意夹了个鱼香茄盒，“你爸说的也没错，咱们岁岁是长大了，大学不比高中，涉世深浅，还得自己去闯。” 沈听肆跟慕爷爷碰杯的动作一顿，眸光微闪，视余光触及坐在身旁的小姑娘。 慕南意也不知听进去没，一个劲儿点头应着，嘴里没停，鱼香茄盒朝着她的那一边已经被吃空了。 这是沈听肆炒的，备菜和炒菜时熟练的动作把慕家二老都震惊了一把。 她也不知道沈听肆什么时候学的这道菜，总之味道跟肖远做的很像，卖相又比肖远做的好，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增。 “嗯？”慕南意感受到身旁的视线，疑惑的转头看了眼沈听肆。 沈听肆抬手将小姑娘的脑袋摁回去，懒着调子说了句，“快吃，一会儿带你出去玩。” 慕南意:“？” 这话说发反了？不应该是她带他玩吗？ 吃完饭，慕南意跟肖婉讲过要带沈听肆出去转转后，拉着人就了出门。 乌城的晚上八点，太阳明晃晃挂在天边。 “还没天黑，是不是很神奇！”慕南意正抬手指着天边一抹橘黄亮眼的夕阳，突然感觉视角被遮挡了一半。 沈听肆帮小姑娘调整好帽子的角度，“嗯，很神奇。” 慕南意的视野随着沈听肆的调整逐渐开阔，她回头，透过帽檐去看站在身后的男生。 他很白，线条漂亮的脖颈被橘黄的阳光镀上一层浅淡的光晕。慕南意看着那喉结滚了滚，漾着笑的声音不疾不徐传入耳鼓。 “你看过的景，我也都看过。” 慕南意愣住。 沈听肆垂眸笑望着呆愣愣的小姑娘，牵起她垂在身侧手，在柔软的指尖上捏了捏，“走，说好的我带你去玩。” 从老旧的小区拐出，沿着左边的人行道一直走，两侧是葱郁的梧桐。树叶片片交错，层层叠叠，形成一片翠绿的天幕，遮挡了有些刺眼的炽阳。 慕南意被沈听肆牵着，慢悠悠走过熟悉的道路，视线扫过各色的招牌，慕南意抓着沈听肆的手晃了晃。 “那家早餐店的阿姨特别好，我初中喜欢赖床，来不及在家吃早饭，又特别喜欢喝他们家的胡辣汤，可每次都得抢，去晚一点就没了。” “可是初一的某天开始，阿姨总会提前给我留一份胡辣汤。” 沈听肆的视线扫过慕南意说的那家早餐店，嘴角微不可察扬了下，“可能是阿姨可怜某个馋虫。” 慕南意剜他一眼，“你才馋！” 沈听肆不置可否，“我又不馋这些。”说完还漫不经心瞥了眼某人，那眼神里还带了些意有所指。 慕南意:“……”昏君！ 走过一排排店铺，人流突然大了起来。黑白色的校服穿梭在街头小巷，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中的初中生放学了。 沈听肆牵着她，在黑白的人海里逆行。 慕南意的看着沈听肆走过她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路，心中疑惑了一瞬。 “学校进不去的，我没有提前联系老师。”慕南意以为沈听肆是想进学校看看，于是开口提醒了句。 “嗯，不进学校。”沈听肆对这话似乎并不意外，脚步没停，带着慕南意往校门口左边的街头走去。 慕南意最后停在一面陈旧的墙前，墙对面是一中的操场，她恍惚一瞬，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手机壁纸那张，是不是在这拍的？” 她差点忘了，沈听肆好像说过他来过乌城。 “现在才反应过来？”沈听肆挑眉似笑非笑。 慕南意从他那笑里察觉出不同，抿唇想了想，她不太确定的问，“你来了很多次吗？” “对了，奖励一下。” 话落，青柠味的吻落下。 “所以是几次？”慕南意又问。 沈听肆扬唇笑了下，视线在挂满蛛丝的水泥墙上一扫而过，他抬了抬下颌，“你自己去看。” 慕南意看了眼他示意的方向，眼神蓦地一变，松开沈听肆的手，她走近了些，视线沿着墙面慢慢移动。 她的眸光最终停留在一行斑驳的小字上。 “写满99个正字，赵泱芷就回来了。” 其实已经模糊到看不清了，但她还能拼凑出内容。那是她六岁半写的，她记得她没有写完。因为赵泱芷一次也没有来过她的梦里，她的天真也结束了。 可现在这一片整整齐齐的正字，虽然风吹日晒之后异常模糊，但可以确定的是正字绝对不止三个。 “今天是我生日，没人对我说生日快乐，因为他们都知道我不喜欢过生日。” 这行是她十岁时写的，下方也有一行小字。 “可以不喜欢过生日，但要记得快乐。” 她在这面墙上写的不多，写完后也从没仔细看过，往往是刚写完，就翻墙抄近路回家了。 而时隔这么多年，她现在才发现这些或开心或难过的碎碎念，居然字字有回应。 “十二年？”慕南意开口时声音有些哑，她现在心颤的厉害。 她以为沈听肆只是来过一两次。 当计数单位变成年，一位数变成两位数，有些从来不曾被知晓的关心与挂念被突然知晓，说不上什么感觉，大概就如微波扬起了巨浪，波涛滚滚心湖震颤。 慕南意将脑袋埋在沈听肆的怀里久久不语。 她感受到贴着的胸腔震了震，懒散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也没有，第一次来是初一。” 从第一次到第二次，后来就愈发频繁了。 跨越几千公里，隐没在阴影里，只为看看他的小姑娘是否安好。 不刻意打扰，只默默陪伴。 慕南意吸了吸鼻子，仰起头看他，“三年也很长。” 更何况他还认出了她的字迹，将三年以前的碎碎念也都回复了个遍。 慕南意这样想着，在脑中勾勒的细枝末节也逐渐清晰。 沈听肆给慕爷爷准备的沉香盘串，给慕奶奶准备的刺绣工具，都是两人平时的爱好。 她没告诉过他这些，她甚至是在今天来爷爷奶奶家时才知道沈听肆准备了礼物。 “早餐店！”慕南意突然想起了刚刚路上的对话，“你是不是跟阿姨说过什么？” 沈听肆笑着没说话。 “为什么啊，是因为那次我救了你？”慕南意感觉鼻腔有些涩，心里酸意伴着甜意，细细密密往外涌。 她在他的生活里缺失了好久好久，他却一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陪着她。 得不到回报的日子，他为什么能坚持下来？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沈听肆笑着摇头，轻轻擦去女孩眼角滚落的一滴泪。 “记着，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哪怕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记着这个就行。” 慕南意瘪了下嘴，没有再问，垫脚朝着淡笑的薄唇吻了上去。 碧绿的梧桐随风摇曳，落霞的余韵映照在天边，橘黄的光晕跳跃在拥吻的两人身上，夏蝉高声嘶鸣。 “啧啧啧，咱妹妹这是拐了个什么痴情种。” 许幼年坐在警车里嗑着瓜子。 “哈哈哈，艾合买江彻底失恋了！！” 艾合买江蹲在巷口掩面哭泣。 苏北宁黑着脸开走了警车，两个男生架走了哇哇大哭的一米八壮汉。 慕南意跟沈听肆最后是翻墙抄近道回家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慕南意带着沈听肆游山玩水。期间有好几次，她都在怀疑那天在墙前的经历是不是做梦。 “我学这个干嘛？”慕南意看着沈听肆塞来的锤子，陷入了自我怀疑。 沈听肆是不是开始嫌弃她了，为什么不管感不感兴趣他都让她学啊。 “听话，按照我刚刚的步骤钉就行。”沈听肆蹲在帐篷前，一手扶着钉子，示意慕南意钉。 慕南意还是不解，“这样容易钉到你手。” “那难不成你想钉到你手？”沈听肆直接伸手将站着的小姑娘拽了下来。 “那为什么还要让我钉啊！” “你学一下。” “你不是在嘛，有你在我为什么要学这个？” “……” 以上对话在两人旅行期间重复了无数次，但不可否认的是慕南意最后确实学会了一堆新技能。 北大开学前三天，慕南意跟沈听肆准备返回江远收拾行李，再飞到京城筹备开学事宜。 上车前，沈听肆被慕奶奶叫去了一旁。 “小肆呀，岁岁经常和我们提及你，那丫头喜欢谁啊，根本藏不住，都写在脸上了。” “但岁岁说，你不需要爱屋及乌，你需要的是纯粹的喜欢和简单的善意。” “所以奶奶希望你们俩啊，在成为彼此依靠的同时，也能教会对方很多东西。” 这个沈听肆知道的，在那天吃饭时他就大概明白了慕奶奶的话。 她害怕孙女受伤，害怕孙女因为太过依赖自己而变得事事都靠着他。 毕竟他对小姑娘的好，小姑娘全都一件不落的讲给慕家人听过。 太过深沉的喜欢容易物极必反，这个道理他懂，在大部分事上，他也是首选教的方式而不是事事都帮小姑娘。 “小肆，奶奶说这些不只是为了岁岁。” “奶奶希望你也能从岁岁身上学到些什么。” 慕奶奶说着，将一块玉石戴到了沈听肆脖子上，白色的玉有些凉，沈听肆垂眸看了眼。 是很好的玉，年份极高。 “这是奶奶年轻时就戴着的平安玉，原本是想在岁岁出嫁时给她的。” “奶奶把玉交给你，是想告诉你，奶奶是岁岁奶奶，也会是小肆的奶奶。” 沈听肆愣了片刻，此时才想明白，原来慕奶奶饭桌上那席话不止是给他说的，也是给慕南意说的。 他的小姑娘不仅给他暗色的世界里带来了一束光，还让他荒芜贫瘠的土地里遍地花开，有幸被春环绕。 第133章 大学篇1（番外） 八月中，北大开学。 慕南意拉着行李箱在香樟树下站定，在等沈听肆停车的间隙，视线落在周围拥挤的人群上。 校门口有带着红丝带迎新的师哥师姐，热络的介绍入学流程并帮新生们拎行李。 家长们扛着大包小包，观光第一学府风景的同时还不忘叮嘱孩子别在大学太过放飞，这是神仙打架的地。 四周的交谈声被行李箱与地面摩擦时发出的隆隆声所覆盖，但嘈杂里仍旧能够听见笑声和蝉鸣。 慕南意恍惚了瞬，突然感觉有种不真实感。 “热不热？” 高大的身影伴随着轮子滚动的声音逐渐靠近，话落，脖子上一沉，凉风从胸前源源不断送来。 额前碎发被吹的扬起，慕南意低头拿起风扇看了看，玉桂狗外形的。她原来那个不小心摔坏了，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买的新的。 “我还好，你热不热？”慕南意将风扇调了个方向对着沈听肆。 “师弟师妹热不热啊，这儿有冰镇西瓜！来来来，行李交给我们。” 一个戴着工作牌的师哥热情的上前招呼两人，伸手想要去接慕南意身旁的行李箱。 往回一拉，没拉动。 这小师妹力气还挺大。 “师妹你不用客气，我是学生会主席团的张皓轩，也是这次迎新工作的负责人……” 张皓轩长篇大论般的介绍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温润有礼的声音给打断了。 “那就麻烦师哥帮我搬行李了。” 张皓轩这时才发现，慕南意身旁的白色行李箱一直被男生拿着。 沈听肆说完就将自己手中黑色的行李箱推给了张皓轩，自己则一手拿过了慕南意身旁的白色行李箱。 行云流水的动作确实做到了张皓轩口中的不用客气。 “想吃西瓜吗？想吃我去拿。”沈听肆空闲的一只手牵起慕南意，拉着小姑娘转身就走。 张皓轩愣在原地，看了看手中的黑色行李箱，又看了看前面手牵着手的两人，反应过来后心里一阵大骂。 牛马给他当了，恋爱被那小子谈了。 合着他过来帮忙拿行李箱就是为了让那小子空出来手来牵女朋友！！？ “哈哈哈哈哈皓哥，我就说那个学妹顶着张盛世美颜绝对有对象？人家行李有对象帮忙拿，你个小丑哈哈哈！” 一个男生从迎新的小棚子下走过来，大笑着拍了拍张皓轩的肩膀。 张皓轩抚开肩膀上的手，握住黑色行李箱的拉杆冷笑一声，“你懂个屁，咱们学生会要发扬乐于助人无私奉献的服务精神，谁跟你一样逮着个好看的师妹就使劲帮啊！” 男生懵了下，旋即回以一个冷笑，“这话你信？” 张皓轩挺起胸脯眼神坚定的凝视着他，看了至少得有十几秒。 就在男生都快被他这伟大无私的精神所打动时，张皓轩嘴一撇肩一耸抽抽噎噎嚎了句，“这话我信个屁，呜呜呜！！” “……” “师妹，这是校园卡，还有新生赠品，剩下的事宜你们副班应该会在群里通知，记得及时关注班群。” 物理系迎新棚下，同专业的师姐收齐慕南意的资料后，又笑着问了句需不需要带路。 “谢谢师姐，不用的。” 这话让几个双眼发光摩拳擦掌的师哥瞬间颓丧下来。 慕南意对此浑然不知，将校园卡收好，转头去看一旁计算机系的棚子。 沈听肆也刚好交完资料，正朝这边走来。 “我靠这脸牛逼，和经管的江辞有的一拼。” “呜呜呜，不一样，江辞那是冷面系，这个是锋锐系，只敢偷瞄啊！” “这届新生牛，我刚刚在物理系看到个小美女，白的发光，又瘦又高的，身材一绝！” “我去，物理系那群狗享福了啊！本来每年就没多少女生，这一来就来了个特漂亮的！” 在一众兴致高昂的议论声中，他们看到那个锋锐系的大帅逼突然在唇角漾出一抹笑。 刚建立的冷硬又生人勿近的形象瞬间瓦解。 “他是在对谁笑啊啊啊！！” “应该是晚意师姐，你看他走的方向也是朝着晚意师姐。” “真的诶，那可是艺术系女神秦晚意！人气榜霸榜一年的公认校花！” “靠！文科才女理科学霸，温柔美女与酷拽帅哥，这他妈太配了！！” 秦晚意没注意到周围人激动又好奇的目光，她笑着将几个艺术系新生带到报到处，说话间没注意到身后提着一大袋行李手上还举着杯奶茶的过路学生，后退时恰好撞在那杯奶茶上。 杯子倾斜，封盖并不紧实，褐色的奶茶从杯子中荡出，在空中飞溅，最后浸染在白色的连衣裙上，慢慢晕染开。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路，奶茶多少钱，我给你重新点一杯。”秦晚意站稳后，没去看裙子上的污渍，转身先朝着被撞的学妹道歉。 “师姐，奶茶不要紧，但是你的裙子……”女生摇头表示没事，看向白裙时却欲言又止。 秦晚意看了眼，发现后腰处往下被奶茶浸湿的地方在阳光下有些透。 周围人有些多，秦晚意在瞥见几个不停往这瞄的男生后耳尖蓦地一红，羞意与难堪的感觉交织着爬上心头。 秦晚意的熟人看到这番情况，上前挡在她身侧，隔绝了那些视线，朝着艺术系棚子喊了声，“诶谁有外套啊，借一下！” “太热了，我没穿外套。” “我也是，这有卫生纸行不行啊？” “……” 沈听肆的步子一顿，透过人群朝着物理系的方向看了眼。 慕南意接收到那视线，蹙眉回以一瞪。 沈听肆心领神会，微不可察扬了下唇，垂眸收回视线。 “用这个，不用还。” 秦晚意的面前忽然被递来一件白色衬衣，她呆愣的抬头，看清男生的脸后，眸中划过惊艳，可对上男生漆黑的眸时，刚掀起的心动和雀跃又瞬间被浇灭。 锋锐，冷。 “……谢谢。”秦晚意感觉脸有些烫，低着头不敢和那双透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眸对视。 “谢错了，应该谢我女朋友。” 前半句语气平淡没什么感情，后半句语气蓦地松缓，懒里带点笑的声音让秦晚意错愕。 可等她抬头时，那个男生已经朝着她身后走去了，步履不急不缓，周身冷意尽散。 “啊啊啊他帮晚意师姐了，有戏有戏！” “不对劲，不对劲，他直接走过去了。” 然后下一幕让周围暗自观察的众人都差点惊掉下巴。 沈听肆走到慕南意面前，扯过小姑娘的手，熟练又自然的在她唇瓣上落下一吻。 物理系探头观看的师哥们碎了一地芳心。 离得近的一些人目睹了刚刚沈听肆给秦晚意递衣服的全过程，看到大帅比帮完人直奔女朋友还毫无遮掩的亲亲，瞬间品出了些味。 这是在警告他们别乱磕cp他是有主的人呐。 “这种事不用问我，举手之劳而已，能帮肯定帮啊！”慕南意对男生这种近乎宣示主权的行为感到好笑。 沈听肆笑着在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下，“那不一样，那衣服是给你备着的，当然不能随便给别人。” 这段时间慕南意总是喜欢穿短裙短裤，夜间凉风一吹，双腿冰凉，沈听肆没办法只得在胸包里备上一件衬衣。 “没关系，男朋友肯定会为我准备新的！”慕南意挽上沈听肆的胳膊，歪头笑的灿烂。 沈听肆被那笑晃了一下，察觉到好几道视线扫向明艳惹眼的小姑娘，他扯了下嘴角，视线朝着四周压过去。 偷瞄的几个后背倏然一凉。 “走啦，收拾完我们去吃饭！”慕南意晃了晃沈听肆的胳膊，催促着。 等两人离开报道处，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大了起来。 “呜呜呜小师妹怎么就有主了！” 这是物理系的在哀嚎。 “大帅比的女朋友也好美，而且刚刚好甜啊，呜呜呜我磕上了！” 这是周围一些女生。 “晚意，刚刚那个师弟好帅啊，你什么时候还衣服，能不能叫上我，我感觉多看几眼就是赚到了啊啊啊！”秦晚意身旁的女生化身尖叫鸡。 秦晚意的视线从远处一高一低两个身影上收回，看了眼腰间围着的衬衣，男生的话回荡在耳边。 “用这个，不用还。” “谢错了，应该谢我女朋友。” 很礼貌很绅士。 也很爱他女朋友。 第134章 大学篇2（番外） 慕南意跟沈听肆慢慢悠悠晃到宿舍楼下时，张皓轩正好运完一批行李。 为了方便新生搬运，学校特地给志愿者配置了三轮车和货拉拉。 此时张皓轩正兴高采烈地坐在三轮车上招手，“嗨，师妹！你行李……” 然后冷不丁就被慕南意身旁的男生瞥了眼。 眼神里感情明确，与十几分钟前在校门口时的温润如玉截然相反，此时隔老远就能感受到黑眸里的审视与敌意。 张皓轩脖子一缩打了个冷颤，对着那边的男的歉意一笑，心中叫苦不迭。 妈的，这个师弟怎么比江辞那货气场还大。 慕南意正跟沈听肆计划着收拾完宿舍去哪儿玩，完全没注意到空气中的暗流涌动。 “诶，那个师哥已经帮我们把行李箱放宿舍楼下了。”慕南意的视线在一众行李箱上一扫而过，很快就锁定了黑色的行李箱。 沈听肆回头朝着三轮上的张皓轩瞥了眼，唇角漫不经心扬起做了个口型。 张皓轩没猜错的话那师弟说的应该是“谢谢师哥”。 你礼貌吗。 沈听肆说完就将小姑娘一捞，拖着行李箱朝着女生公寓楼走去。 张皓轩:“……” 这真的是杜绝了一切能和他女朋友再接触的可能，行李箱是帮他拿的，人情是他欠的，和他女朋友没有一点关系。 好好好。 这届新生真顶啊。 开学第一天学校允许家长进宿舍，男女不限，走进宿舍一楼时能看到许多扛着行李到处跑的男性家长。 “二段？二段不应该就在这边吗？” 一位男士将手中的大包重重丢在地上，喘了两口粗气。 “叔，二段要往左拐。” 男人抹了把汗，抬头一看发现是个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小的男生，他感激的笑笑，“谢谢啊小伙子。 视线一偏，他又注意到了站在男生旁边的小姑娘，“这是来帮妹妹搬行李的吗？” “不是。”沈听肆揪住了准备直直往前走的小姑娘，“帮我女朋友搬行李。” 男人愣了下，旋即了然一笑，“我懂，我懂，现在的小姑娘嘛，就喜欢那什么，爹系男友，还带点少年感！” 慕南意:“……” 您还挺潮。 可她现在只想遁地。 “走这边。” 刚想溜又被人一把抓住了后衣领 ，慕南意生无可恋的撇了下嘴，被沈听肆牵着穿过长长的走廊，顺利达到了三段电梯的位置。 浓颜系的两人一路上惹来了不少目光。 慕南意被男生牵在身侧，亦步亦趋跟着，安安静静打量四周的样子说不出的乖巧。 “到了，你先去放行李，和舍友打个招呼，剩下的放着我来。”沈听肆停在3-306的门前，将行李箱交给了小姑娘。 “嗷嗷。”慕南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沈听肆挑眉，弯腰凑近小姑娘，“这么乖？” 慕南意眼巴巴望着他，“求你了，收敛点。” 她真的不想在开学第一天就因为被男朋友带着报到而出名。 沈听肆这一路简直太招摇了。 她感觉就算是北大的一条哈巴狗逛到他面前，他高低也得来一句“看到没，这是我女朋友”。 “这话能压我？”沈听肆笑着问她。 慕南意瘪嘴，但也是识趣的往前贴了贴，在男生唇角落下一吻。 “还有个行李箱没拿呢，快去快去。” 亲完立马指挥他干活。 沈听肆对此有些不爽，瞥了眼小姑娘红润的唇瓣，慕南意慌忙扫了眼四周。 人来人往，时不时就有人往他们这瞟一眼。 “拜拜！” 慕南意头一缩，打开门飞快地蹿进了宿舍。 沈听肆没有得来第二个吻，倒是被关门时带来的风糊了一脸。 给他气笑了。 真是祖宗。 慕南意进到宿舍时，有两个舍友已经到了。宿舍是四人间，空间很大，宽阔敞亮，采光也很不错。 离门最近的一个女生正在收拾桌面，听到开门声下意识抬头望去，“哇靠，小敏你看，咱们宿舍来了个大美女！” 叫小敏的女生从阳台探出个头来，看清慕南意后眼眸瞬间一亮，“宝贝你好漂亮啊，我叫于小敏，你好你好！” “我是周楠，你好呀！” 慕南意对两个舍友笑着打招呼，“你们好，我叫慕南意，羡慕的慕。” “那我叫你小意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 周楠和于小敏明显都很喜欢这个长相明艳性格开朗的新舍友，拉着慕南意将宿舍从头到尾介绍了个遍。 “小意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我帮你铺床！”周楠热情地问。 慕南意笑着摇了摇头，打开行李箱将从西北带回来的特产分给两个舍友，“我和男朋友一起来的，这是从家乡带的特产，你们尝尝。” 于小敏连连道谢，正好收拾行李累了，她撕开一包牛肉干尝了尝，惊呼出声，“这个好正宗！小意你是西北考生吗？” “我是江远考生，父母在目前在西北工作。” “哇，怪不得，看你通身就有一股洒脱又随性的气质！”周楠越发喜欢这个新舍友了。 慕南意听见手机响了一声，借着还没熄灭的屏看了眼，抬头问两个新舍友，“我男朋友给我送行李来了，方便他进来吗？” “我靠，大美女的男朋友得有多帅！”于小敏一个劲儿点头，“进进进！” 慕南意又将视线投向周楠，周楠直接走上前打开了宿舍门，“肯定方便！” 然后宿舍陷入了一瞬的静默。 “你们好，我是她男朋友，方便进去吗，我帮她铺个床。” 周楠敢确定，站在她们宿舍门口这个生物，过不了几天一定会在校园论坛火一把。 那张脸太他妈伟大了！ “随意，随意就好。”周楠瞥一眼欲言又止的慕南意，一脸姨母笑的让开了进门的路。 “我点了喝的还没到，先喝点水。”沈听肆放下行李箱后没着急打开，而是从行李箱侧面拿出个水杯，扭开递到小姑娘面前。 于小敏激动的和周楠对视一眼。 慕南意在两个舍友目不转睛的视线下面无表情的喝了两口。 罢了，让他秀去，拦不住，一点拦不住。 沈听肆投喂完小姑娘后就从行李箱里找出了床上三件套，等慕南意放下水杯，沈听肆朝着她偏了下头，“岁岁，过来看着。” 慕南意知道这人是让她过去学着点怎么套被单的。她对这个倒是并不抵触，毕竟住宿的话这事儿以后还得她自己来。 “怎么还要女朋友在旁边看着呀，这年头有对象的不都是会疼女朋友的男生么？” 调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宿舍内四个人三个人都闻声望去，唯有沈听肆继续漫不经心铺着床。 门口站着一个栗色头发的女生，细眉大眼身材高挑，长相很精致，并不是小家碧玉的类型，相反化着浓妆的脸十分张扬。 又是一个浓颜系，可能还是个不好惹的。 “别走神，学会没怎么套的？”沈听肆抬手将小姑娘的脑袋掰了回来，让她把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慕南意的注意力被强迫回到如何套被单上，周楠愣了一瞬就笑着跟新舍友打招呼。 铺完床后沈听肆又出去了一趟，新来的栗色头发舍友孟禾正与周楠、于小敏聊着天。 慕南意瞥了眼，正巧孟禾跟孟和的视线对上。她看着孟禾笑了下，用开玩笑似的语气开口，“小意是，男朋友挺帅的，就是不怎么疼人。” “哦。”慕南意眉眼一弯笑起来，“我就喜欢这样的，碍着你了？” 周楠和于小敏脸色一变，虽然知道孟禾有点不好相处，但也不想在见面第一天就看着舍友吵架，于是上前准备劝两人。 孟禾没给周楠劝阻的机会，眉梢一挑继续调笑，“我就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啊。” “我也是开玩笑呀，姐姐这么好看，肯定不会因为一个玩笑生气？毕竟男生一般只疼善解人意心胸宽广的女朋友，你说是，小禾姐姐？” 最后一句拖着调子，又娇又甜。 慕南意未施粉黛，笑起来时眉梢眉角间的张扬劲儿却一点不比孟禾少。 就在于小敏以为孟禾会因为这话点着的时候，孟禾却突然笑了起来。 慕南意总感觉孟禾的笑里带了些嘲讽，可又不像是对她的，一时也分不清这人到底对她是个什么态度。 敲门声响起，宿舍门没关，四个人转头看去发现是沈听肆提着一袋喝的站在门口。 “给你们点的喝的，常温。”沈听肆将奶茶放在桌子上，接过慕南意手中的活，抬了抬下颌示意小姑娘去分奶茶。 “小意你男朋友也太细心了！”周楠接过奶茶对着慕南意一阵挤眉弄眼。 于小敏也笑着打趣，“这门婚事我们3-306同意了，结婚我坐主桌！” 跟两个舍友熟络了一阵，慕南意大概摸清了她们的态度，因此心安理得的收下了两人这话，“放心，等毕业我就把他掳回家！” 周楠和于小敏哎哟叫着一阵调笑。 “谢了，不喜欢喝。” 孟禾拒绝了慕南意递来的奶茶，慕南意也不多说，转头去帮沈听肆收拾行李。 但擦桌子摆东西一类的活好像都被沈听肆干完了，她就在一旁看着沈听肆帮她整理衣服和日用品。 收拾完宿舍，沈听肆带着她在校园里逛了一圈，她大概摸清了食堂和教学楼的位置。 开学第三天，大一军训，绿油油的操场上是一片绿油油的“干白菜”。 “呜呜呜，教官，为什么他们班可以站树荫下啊？”一个男生大太阳被晒得口干舌燥，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蒸发飞升。 教官瞥了眼物理一班的红色旗帜，皮笑肉不笑道:“总教官的地皮，我敢抢呢？” 哨声响起，各班教官组织原地休息。 “呜呜呜我们班教官太好了！” “真没想到初高中都没遇到又帅又善良的教官，大学倒是给我碰上了，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有一说一，苏教官真的好帅啊！” “啊啊啊他有没有女朋友，看起来好年轻啊，好像跟我们差不多大。” “……” 慕南意坐在树荫下，在一众讨论声里默默往下压了压帽檐，腰间突然环上一只手，头顶也在这时压来摄人的视线。 慕南意:“……” 你们看不顺眼就去打一架，都往她跟前凑算什么本事。 第135章 大学篇3（番外） 塑胶跑道被太阳晒得滚烫，偶有凉风拂过，隐匿在风里的塑胶味有些刺鼻。 慕南意却闻不到。 她此时正被清新淡雅的青柠味环绕。 周围的同学聊天的聊天，磕cp的磕cp，对这场面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苏教官，你知道那个大帅比不，校园论坛颜值排行榜的新星。” “看着生人勿近的，实际可黏女朋友了，你看你看，又来了！” 物理一班的几个女生眼神晶亮的磕着cp。 苏北宁的视线落在不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上，手中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变形。 “咱们班和计算机的可是对角线距离，沈颜霸每次休息都大老远过来找女朋友，苏教官你说他们是不是超级甜啊啊啊！” 苏北宁:“……” 甜个屁，都调成对角线了那狼崽子还要过来碍眼。 晦气！ “你不热吗？” 这话刚落，慕南意就感受到背后的热源丝毫没有自觉性甚至还往前又凑了凑。 慕南意嘴角一抽。 沈听肆把下颌搭在她肩膀上，双手紧紧环着她的腰，带了些倦怠的声音如羽毛般又轻又痒的挠了下耳尖。 “抱着你凉快。” 慕南意:“……” 凉快个鬼！ “想不想吃糖？” 懒懒的声音与薄凉的唇一起擦过她的侧脸，慕南意偏头去看他。 沈听肆没戴迷彩帽，迷彩服的衣领敞口有些大，线条流畅的脖颈在阳光下白的晃眼。碎发被风吹起几许，露出了男生好看的眉与漆黑的眸。 如果细看，吊梢眼里隐隐藏了几分躁意。 慕南意往后靠了靠，倚进他胸膛里，脑袋抵在他耳侧软着调子问，“哥哥心情不好嘛？” 女孩的发丝蹭过脖颈与侧脸，擦过的耳尖也开始发痒，他环着女孩的手紧了紧。 当然不好。 下午大一新生开了个讲座，座位按班分配，整整两个小时，他只能远远盯着小姑娘，看她和三个舍友聊的火热。 烦死了，当初还不如选物理。 沈听肆半掀着眼皮，视线落在休息区的某处，闷着声音开口，“不太好，妹妹哄哄我好不好？” 苏北宁看着和人专注聊天的妹妹，沉默着放下了刚举起的哨子。 慕南意尽量忽视掉时不时从某处飘来的视线，心中思索一圈，也没能想出沈听肆心情不好的原因。 她仰头亲了亲男生的下颌，“沈安安开心点嘛，晚上带你去逛街？看电影？吃大餐？” 没有回应，这样哄明显毫无效果。 “你吃糖吗？”沈听肆沉默半晌，又将最开始的话题扯了回来。 慕南意下意识点头，等她察觉出不对时，已经晚了。 青柠味的吻落下，唇齿短暂缠绵，也不知是不是沈听肆那话的缘故，慕南意竟真觉出了几分甜味。 她听到了身后三个舍友低低的惊呼声。 没脸了。 “沈听肆！”慕南意瞪着眼推了一把，没推动。 “嗯，听着呢。”某人懒懒应着。 慕南意抬手捂着脸，小声警告他，“能不能别这么惹眼！” 沈听肆蹙了下眉，“这惹眼？” 要不是周围有人，他能只亲一下？ “岁岁，你两个小时没理我了，我就只能在对角线那头瞅着你。”肩头的人说着，眉眼颓丧下来，吊梢眼里染上几分孤寂。 这话是事实，两个班隔了得有半个操场。 慕南意觉着自己好像个渣女。 “我错了。”慕南意态度立马软下来，转过身去回抱住男生，仰头捧着他的脸亲了亲，软声哄他，“要集合了，你先回去，等会我去找你。” 远处苏北宁的脸色一言难尽。 他虽然没听到两人的说的什么，但从沈听肆的神色变化上不难猜出，他妹妹被狼崽子吃的死死的。 苏北宁觉得有必要和妹妹进行一场思想上的深度谈话。 晚训结束，当慕南意知道苏北宁叫住她是要谈什么时，简直哭笑不得。 “哥，你来带我们军训，想幼年姐吗？”慕南意接过苏北宁递来的水，喝了一口。 苏北宁没说话。 慕南意笑他怂。 “哥，我知道你担心我吃亏，但那是沈听肆，他不会让我吃亏的。”慕南意笑着继续道，“我们喜欢人的方式不一样，沈听肆直白些，而我喜欢他这份明目张胆。” 所以即便知道他大部分时候是在装惨，也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哄他。 “初见幼年姐那会，我也不适应，我觉着你对我的好大半都被她分去了。” “不过我后来发现，那是在钻牛角尖。幼年姐来了，其实是多一个人爱我。” 说到这，慕南意弯眸笑起来。 “放心哥，他对我真的很好。” 苏北宁看了眼面前笑容灿烂的妹妹，视线又挪到等在不远处的男生身上。 迷彩服并不好看，却被少年穿出了几分矜贵。靠着树的样子有些慵懒，笔挺的背脊难掩傲气。 这样的人本就不是池中物，妹妹真的压的住他吗？ 苏北宁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慕岁岁，这世上最靠得住还是自己。” 慕南意愣了瞬。 “当然，除了哥哥。” 苏北宁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往沈听肆的方向轻推。 走向沈听肆的路上，慕南意感觉鼻腔酸涩。 她忽然就明白了沈听肆为什么总是喜欢教她这，教她那，而不是像热恋期的情侣一样男朋友事事哄着女朋友。 他是抱着赴死的决心的。 如果有一天，她对他说，不需要他了，他很可能会放她走。 不是不爱，而是太爱。 她就像他活着的目的，她开心了他就开心，她难过了他比她还难过。 他只希望她好，哪怕在没有他的地方，所以他努力将事事都教会她。 这种想法如果换在她的家人身上，她是能理解的，毕竟家人总会希望孩子别吃亏。 可沈听肆也这么想，他丝毫没有为自己考虑，他爱她抱着赴死的决心。 “沈听肆。”慕南意跑着扑进男生怀里，在他胸口狠狠蹭了几下，然后垫脚吻上薄唇。 女孩的吻来的猛烈，毫无章法的又啃又咬，呼吸被唇齿掠夺，他俯下身子任由她亲吻。 滚烫的气息在紧贴着的鼻间交融，晚霞橘黄的光晕跳跃在梧桐树枝桠间跳跃。 唇舌勾缠间，呼吸渐渐急促，树影斑驳下是最原始的情欲和悸动。 她吮吸着他的气息，眼角蓦地落下泪来。 沈听肆半睁着眸，长而密的睫毛轻颤，他抬手拭去女孩眼角的一滴泪。 慕南意低声呜咽着，哑着声音在男生耳边一遍又一遍低语。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第136章 大学篇4（番外） 梧桐树下，落霞满地。 他的女孩一声又一声说着爱他。 沈听肆垂眸吻了吻慕南意的眼角，湿润的泪渍沾湿了唇瓣，微红的眼尾让他眸色一深。 “慕岁岁，这话不能乱说的。”他捧着她的脸与她对视。 慕南意已经摸清了沈听肆的想法，因此这话落下时她气的咬他，“你就是不相信我！” 沈听肆感觉嘴角刺疼，失笑着啄了啄女孩的唇瓣，“永远不会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 害怕给不了小姑娘最好的，害怕配不上他家小姑娘，害怕有人比他还厉害。 “沈听肆！”慕南意胡乱吻上去堵住了男生剩下的话，“沈听肆，我若是给了你承诺，就一定会兑现的。” “我会永远爱你，你听到了吗？” 他听到了。 沈听肆将头埋进小姑娘颈窝间，低低的笑出声，笑得胸腔都在震颤。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小姑娘？明明可以坐享倾斜的天平那头所有的好处，她却不愿。 她生怕自己对他的喜欢和爱比不上他对她的，小姑娘总是盼着他好。 亦如她无数次对他说，他值得。 值得被她热烈而炽热的爱着。 “听到了。”沈听肆笑着将小姑娘调了个面，下颌抵在她的脑袋上，从背后搂着她，“我爱你。” 爱你超过爱自己，是永远改不掉的毛病。 当天晚上北大论坛爆出了两则大瓜，一是军训三天就跟教官勾搭上的新任校花，二是新任校花与新任校草疑似分手。 文案写的有板有眼，甚至有图有真相。 一张是苏北宁给慕南意递水的照片，一张是慕南意跟沈听肆站在树下的照片。 【撞死阴阳人:这谁啊乱造谣，这两个人当初在我们高中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人家感情好着呢。这图糊的看都看不清，你凭什么就说人家分手了？】 【我不爱八卦:666，三天勾搭上教官。】 【大学牲:这么一看校花也不过尔尔嘛，分了好，她哪儿配得上沈沈听肆。】 【拍死恋爱脑:你们有病，我就是物理一班的，慕校花平时跟教官就没交流，反而是她和沈校草天天你侬我侬，休息间隙都得腻在一起，感情好着呢！】 【……】 “小意你看论坛没？有人偷拍你和沈颜霸。”周楠一看见慕南意进宿舍，立马拿着手机递到她面前。 慕南意关上宿舍门，接过手机瞅了眼。 半晌，给她气笑了。 “他们真是闲的。”慕南意将手机还给周楠，将手中的一捧花放到桌子上。 于小敏从床上探出个脑袋，“哇，沈颜霸真的每天都给你送花诶！太浪漫了！” 慕南意伸手拂过粉嫩的玫瑰花瓣，嘴角弯起一个小弧度。 真的很浪漫。 从大学开学的那天起，沈听肆每天都会送她花，或大或小，或多或少。有时候是一束，有时候是一大捧，从未间断。 军训一共十五天，最后一天是汇报演出。 沈听肆毫无疑问再次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站在麦克风前时，少年无疑吸引了台下无数人的目光。 一身迷彩服清爽干净，宽肩窄腰的完美比例愣是将迷彩服穿出了几分潮范。 “啊啊啊这他妈谁啊，军训十五天我怎么一次也没见过他！” “沈听肆沈校草啊，入学第一天就以陪女朋友报到当众秀恩爱的热帖刷爆了论坛。” “什么，他有女朋友！！？” “对啊，就那个，物理系那边。” 台上的少年朝着领导席欠了欠身，不疾不徐调试了下话筒，从始至终都站姿舒展。 “大家好，我是来自计算机一班的沈听肆。” 慕南意没注意到周围人投来的打量的目光，她的视线全都在台上的少年身上。 这是他第二十二次作为代表发言。 上一次还是二中的百日誓师大会。 “我靠，他女朋友长这么漂亮！？” “对啊，也不知道论坛都在酸什么，说什么沈听肆女朋友配不上她。” “啊，嫉妒，绝对是因为嫉妒，这么好看的大美女，和沈校草简直是天生一对！” 新生代表发言结束，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 慕南意跟走下台的沈听肆对上视线，抬手冲男生比了个大拇指。 沈听肆扬唇轻笑起来，扫向台下的黑眸里是全是笑意吟吟的小姑娘。 “我操居然笑了，真他妈帅啊！” “啊啊啊对谁笑的！军训我就站他们班隔壁，从来没见他那张妖孽脸上出现过这种温暖的笑！！” “还能对谁，对他女朋友呗，他女朋友刚刚夸他了。” 汇演结束，大一新生们又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新任校草会变脸，在女朋友面前会变成粘人小狗。 “晚上想吃什么？”队伍刚解散，沈听肆就一把握住了女朋友的手，慕南意被吓了一跳，她都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爸妈来了，西北那边的工作刚忙完，他们过来玩两天，说是晚上带我们聚个餐。”慕南意说着，整个人都挂到了男生臂弯上。 汇演期间走方阵那会，她在草坪上站了少说半个小时，现在又累又渴又困。 “祖宗，上来。”沈听肆半蹲下身子，侧头看了眼小姑娘。 “沈安安，我爱死你了！”慕南意毫不犹豫的跳上了沈听肆的后背，双手环着男生脖颈，对着侧脸就是唧一口。 沈听肆眸色深了深，轻拍了下小姑娘，“老实一点。” 慕南意趴在他耳边蹭了蹭，发丝撩过的地方就如触电般又酥又麻。偏偏小姑娘还不怕死的娇笑着在他耳边喃喃低语，“沈安安，你好香呀，想亲。” “下来。”沈听肆说着就要松手。 慕南意双手紧紧环住男生脖颈，嬉笑着继续道，“现在七点，七点半的饭局哟。” 沈听肆沉默几秒，气笑了。 怪不得能明目张胆撩拨他，原来是算好了时间，所以有恃无恐。 慕宴清定的饭店在就在大学附近，慕南意在校门口等沈听肆去开车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孟禾站在路边打车。 上车时，孟禾突然抬头和她对上了视线，两人相视一眼，又平静的收回视线。 车灯闪烁，黑色的越野停在慕南意面前，懒懒的声音从驾驶位传来。 “男朋友不够看，所以眼神出墙？” 第137章 大学篇5（番外） 校门口两侧的香樟树被风吹着沙沙作响，橘黄的光影跳跃在半开的车窗上。 前方传来关门声，孟禾坐着计程车远去。慕南意收回视线，瞅了眼从驾驶位上下来神色稍恹的某人。 “男朋友的醋性未免太大。”慕南意笑看着男生替她打开副驾车门。 沈听肆挑了下眉，一手搭在车门上，眼睑半落看向女孩，“我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 明明是质问的话，被沈听肆用略带嗤笑的语气说出来，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就像是明晃晃在说他醋，醋死了。 “嘴硬你就。”慕南意坐上副驾，裙摆被座位蹭歪，露出一截细白的腿。 沈听肆关门的手一顿，视线落在黑色裙摆歪斜处隐约露出的大腿根上。 “想亲。”沈听肆俯下身子，黑眸直勾勾望着她，像深渊，云雾浓稠到化不开。 慕南意似笑非笑挑起眉，仰头抵着沈听肆的鼻尖，声音诱哄，“想亲哪儿？” 呼吸在相触的鼻尖交融缠绵，两双眸对望着，唇瓣近在咫尺，却没人打破那毫厘壁障。 沈听肆眼皮半撩，沉下身子将最后那点毫厘没入唇齿间，“所有。” 慕南意轻笑一声，双手松松环住男生的脖颈，撬开薄唇迎合着炽热潮湿的吻。 “宝宝，我想犯浑。”他声音哑的厉害。 慕南意眼睫颤了颤。 要死了。 这世上大概没人能抵得住被喜欢的人叫宝宝。 她松了一只手，扯过男生撑在座位右侧的大掌，将之压着放在自己腿上，带着那只手从大腿开始缓慢上移。 温热的指腹一寸一寸摩挲过大腿内侧细嫩的肌肤，慕南意借着热吻的间隙声音零碎道，“沈听肆，你别勾我。” 操。 沈听肆手指蜷了蜷，被女孩压着的那只手已经触到了大腿根。 到底是谁在勾谁？ 下一秒唇瓣轻痛，仅一瞬就很快远离，慕南意听到啪嗒一声，男生为她系好安全带后就关上了副驾驶的门。 慕南意看着坐上驾驶位神色紧绷的男生，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 沈听肆的视线压过去，小姑娘已经在座位上笑的花枝乱颤，裙摆还歪着，大腿根现在彻底露了出来。 “慕岁岁，你别招我。”特别还是这副样子。 慕南意察觉到那眸光里的变化，有些灼热，她跟被烫到般立马坐直了身子。 再闹下去，先不说沈听肆能不能忍住不在车里干些什么，单说她就一定忍不住。 “咳，爸妈叫我们吃饭呢。”慕南意抚平裙摆，一本正经提起正事。 这话说的漂亮，“爸妈”二字前没限定词。 沈大少爷明显很受用，一路上都心情愉悦。 饭桌上沈听肆跟两个大人相谈甚欢，当然除了慕南意右边的苏北宁。 “你看上他什么了？”苏北宁问了句。 慕南意尝了口慕宴清从西北带来的葡萄酒，眼眸轻眨咂了咂舌，她反问，“重要吗？” 苏北宁眉角一跳，沉声继续问，“慕岁岁，你不能是个恋爱脑？” 慕南意缓缓放下酒杯，扭头看向苏北宁，一语不发的盯着他，盯了少说半分钟。 就在苏北宁想要再说什么试图跳过这个话题时，慕南意开口了。 “哥，他珍重我。” 不是喜欢，不是珍爱，是珍重。 一个能够涵括爱与敬的、如泰山般沉重有力的、让人心里为之一颤的词。 苏北宁沉默半晌，岔开话题再没谈论过这个，慕南意忍着笑继续陪他瞎扯。 因为是和家人一起吃饭，慕南意便没有拘着，喝了许多酒水。 她中途去上了趟卫生间。 “孟禾，你他妈烦不烦，是你要跟老子睡的，现在来找我干什么？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负不起责？” 一道男声突然在隔间外响起，慕南意冲水的动作一顿。 “王晨博你说过你会改……” “是啊我他妈说过，可事实呢，事实证明我改不掉，我变不成你想要的那样，我骨子里就是烂的，你当初到底为什么要看上我？” 砸门声突然响起，随后隔间外归于了平静。 慕南意垂眸摁下了冲水键，水流声响彻在刚安静下来的卫生间里，异常突兀。 “你没事？” 孟禾瘫坐在地上，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有些呆怔的回头。 视线触及慕南意的一瞬间，她唇边突然牵起一抹嘲讽的笑，“都听到了？” 慕南意看着她没说话，伸手想要拉起她。 “他以前很好的，从高一到高三，事事顺着我，很疼我，可大学全变了。”孟禾借着她伸出的手站起了身，脸上尽是自嘲。 慕南意突然想起了开学第一天孟禾莫名其妙的针对。现在看来，那些话或许不是针对。 孟禾是见沈听肆教她这教她那，以为沈听肆是因为不想帮她干这些才选择教她。 “他以前真的很好，高三备考那年，我的水杯从来都是满的，水温永远是刚好。” “可前几天他说，你没手吗，想喝水就自己倒，不倒就渴着。” 这种行为在孟禾眼里大概就是感情质变的开始，从一开始事事愿为到最后连帮忙接杯水都嫌烦。 孟禾那天是在提醒她，不要被男生一时的好的迷惑，沈听肆教她铺床，质变或许已经开始了。 “孟禾，谢谢你提醒我。”慕南意笑着，在看到孟禾眉眼间露同情的神色时，她又继续道，“但我分得清的。” “我男朋友对我很好，这点不用为我担心。” 孟禾怪异的看她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该提醒的她提醒了，听不听就不关她的事了。 孟禾转身准备离开卫生间，推门时却发现分毫不动。 “应该是刚才关的太重，卡住了。” 慕南意抬眸巡视一圈，视线落在挂在墙上的拖把上，她将拖把上用来固定布条的铁丝卸了一根。 然后孟禾就看着她用铁丝戳开了卡锁的门。 “你怎么还会这个？”孟禾下意识问。 慕南意将铁丝绑回拖把上，又去池边洗了个手，“男朋友教的啊。” 孟禾:“？” 慕南意推开了门，沈听肆正沉着脸站在门外，看那样子应该是准备踹门。 “没受伤？”他紧着声音问。 “没啊，诶上次我还笑你教我撬锁简直多此一举，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 孟禾后一步走出卫生间，她注意到男生的视线一直落在女孩身上，根本没看她一眼。 拐出卫生间时，孟禾被倒在地上的人吓了一跳，她又看了两眼才发现那是王晨博。 “孟禾你等着，你他妈居然叫人打我！”男生半撑着身子恶狠狠道。 “别怕，这交给我就行。” 孟禾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冽的男声，她回头，入目是一张警察证。 苏北宁联系了附近警局，将王晨博送走，等他忙完，慕宴清和肖婉已经准备去赶车了，两人计划去椿城玩几天。 刚刚那事，两人并不知道，如果苏北宁没有在沈听肆出去之后跟上去，估计也不会知道。 他到现在都能清晰回想起沈听肆打人时那股势必要弄出人命的狠劲。 如果沈听肆不是急着确定慕南意的情况，可能真的会把那个男生打残。 他脑中对沈听肆跟屁虫的看法已经完全被打破，妹妹在饭桌上说的话忽然浮现在耳边，“哥，他珍重我”。 慕宴清和肖婉已经上了计程车。 “好好待小肆。”这是肖婉上车前给慕南意交代的话。 肖婉对沈听肆的过去已经大概了解，自知这样经历或坎坷磨难的少年思想上会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稳重，将来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而自己的女儿几乎一直成长在幸福无忧的环境下，或许并不如少年成熟，偶尔的小脾气可能还会伤到少年。 “妈，放心，我也会珍重他。”慕南意笑着承诺，伸手抱了抱肖婉后，关上了车门。 “在这边照顾好自己。”苏北宁的声音从副驾传来。 慕南意趴在窗边弯眸笑了笑，“你别操心啦，照顾好幼年姐就行。” 言下之意是就算她照顾不好自己，沈听肆也会像他照顾许幼年一样照顾好她。 好一个换位思考。 苏北宁气的想笑，可想到刚刚的突发事件，他沉默着说不出什么了。 “那小子确实珍重你。”半晌他只憋出这一句，慕南意直接笑出了声。 “行了，走了，和你小男朋友赶紧回学校。” 慕南意站直了身，看着副驾的车窗升起，她总觉着有一股欲盖弥彰的意味。 计程车在夜色中远去。 “穿上。” 绵软的布料与肩膀摩擦，一件寻常简约的衬衣被搭在了她的肩头。 慕南意侧头嗅了嗅，淡雅的青柠香萦绕在鼻尖，她满意的抬起胳膊，示意沈听肆帮她穿上。 沈听肆挑眉啧了声。 小姑娘最近不知道又是什么小爱好，穿外套挑的很，还一个劲儿就盯着他的穿。 慕南意等着男生给她穿好衣服后，笑着挠了挠修长脖颈间漂亮的喉结。 “宝宝，我们回家。” 沈听肆脖颈一僵，黑眸扫向笑吟吟望着他的小姑娘，桃花眸水润润的，脸颊泛着淡粉。 眼神里满是笑，明晃晃的，就像春日绽放的粉桃，如果不细看，半点不会注意到笑眸中朦胧的雾气。 第138章 大学篇6（番外） 傍晚的风细密而舒缓的吹着，沿着衣摆和袖口灌入宽大的白色衬衣。风扬起的鼓包起起伏伏，凉意丝丝缕缕爬上背脊。 慕南意瑟缩了一下，脸上的灿笑逐渐被呆怔代替，她歪头看向面前的男生。 沈听肆单手插兜，漆黑的眸静静注视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小姑娘。 黑色的纯棉t恤被风轻扯着，慕南意的视线从男生的薄唇挺鼻上挪开，落在脖颈下若隐若现的锁骨上。 半晌，慕南意哼笑一声，“你还挺帅。” 是夸人的话没错，但沈听肆从那声哼笑里听出了几分不屑，他垂眸扯唇笑了下，语气漫不经心，“口是心非？” 话落，小姑娘没有立马回他，而是对着他眨了眨眼，动作迟缓像是在思考。 风扬起了松散披在肩头的长发，拂过眉眼眉梢，拂过润泽的红唇，沈听肆被那风迎面吹过时，闻到了丝丝缕缕甜香的酒气。 他的小姑娘喝醉了。 刚刚看着还挺正常，现在却是卸下所有防备，连人都认不清了。 “你再帅，也没有我男朋友帅。” 沈听肆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你男朋友能有多帅？” 小姑娘又沉默了，茫然的看他一会，眸中的雾气像浸了水，格外亮，好看的紧。 半晌，绵软又轻快的声音荡漾在耳边。 “在我心里排第一。” 沈听肆扯唇轻笑了下，没想到自己的脸还能在小姑娘这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他家醉鬼这么可爱的吗？ 沈听肆一手揽过小姑娘，带着她朝停车场的方向走，一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你谁啊！别碰我！！” 手刚搭上去就被小姑娘拍掉了。 沈听肆眉头一跳，试探性的喊了声，“慕岁岁？” 小姑娘看都不看他，盯着水泥地面呜咽，“你干什么！呜呜呜呜别碰我，小心一会我男朋友来了揍你！” 这话瞬间引来了几个路人的注目，甚至有个男生跑过来询问慕南意是不是被旁边的人骚扰了，需不需要报警。 沈听肆:“……” 沈听肆黑着脸将手机相册打开怼到男生面前，第一张就是亲吻照。 照片里的男生坐在电脑前，似乎是在办公。女孩从男生背后环上去，笑着亲吻男生的侧脸，隔着屏幕都能闻到恋爱的酸臭味。 “打扰了。”男生愤愤然推开沈听肆的手机，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去，远远还能听见他对着朋友嚎了句，“呜呜呜第1101次失恋！” 沈听肆刚收起手机，衣领处突然传来一股拉力，他顺着那股力道弯了些腰，紧接着锁骨突然被一只温软的小手覆上。 “这锁骨怎么和我男朋友的一样性感。” 话罢，指腹与锁骨处的肌肤摩擦，酥麻的感觉很快传遍全身。 沈听肆撩起眼皮看着小姑娘明目张胆的耍流氓。 “嗯？狗链？” 脖颈上的项链被扯了扯，沈听肆脸一黑。 狗链？谁是狗？她把送他的项链称为狗链？ 谁是狗不言而喻。 下一秒想法被证实。 “你为什么会有我送沈安安的狗链？” 小姑娘说着蹙起了眉，试图把那项链取下来。 沈听肆黑着脸直接打横抱起了小姑娘，淡雅的青柠气息突然铺天盖地般涌来，慕南意扯项链的动作一顿，“沈安安？” “认错了，我是撕票的。”沈听肆冷笑着回。 怀中的小姑娘却好似没听到，双手一伸紧紧环住了他的脖颈，脑袋塞进他颈窝里，热烫的呼吸把那片肌肤点燃。 “好香啊。”慕南意轻嗅着鼻尖的青柠气息，寻找热源用唇瓣蹭了蹭。 沈听肆忽然感觉颈间一凉，他脚步顿了一瞬，垂眸去看窝在他颈间的小姑娘。 冰凉而微痒的感觉再次传来，沈听肆固在纤腰间的手不自觉蜷了蜷。 “慕岁岁，你别找死。”他低声警告。 “嗯？” 慕南意茫然的抬起头，盯着男生轮廓线清晰的侧脸看了看，突然咧嘴笑起来，“小狗炸毛。” 沈听肆:“……”跟狗过不去了是。 小姑娘顿了顿，仰头看他的表情就像是在欣赏他吃瘪，沈听肆黑着脸打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 刚给小姑娘系好安全带，沈听肆的侧脸忽然被两片冰凉贴上，安静的车厢里突然传来唧一声。 “我告诉你嗷，沈安安好乖的，虽然偶尔像发情的泰迪。”慕南意扬起脸笑的灿耀。 “慕岁岁。”沈听肆磨牙，这就是狗链由来？ “但是我好喜欢他的。” 喜欢到用狗链套着是？ 沈听肆对这话不为所动，甚至无情地拽出了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伸进他t恤下摆的手。 “喜欢亲他，特别喜欢，每次亲他的时候都恨不得立马把他就地正……” 剩下的话被没入了唇齿之间，慕南意的手也失去了舒服束缚，毫无阻碍的在t恤里游离。 “岁岁，张嘴。”他声音哑的厉害，黑眸平静而专注的凝视着慕南意。 喝醉的小姑娘格外听话，顺从的张开唇瓣，沈听肆低笑一声，寻着她的舌尖舔舐含闻。 沈听肆晚上没有喝酒，慕南意喝了不少，唇舌勾缠间葡萄酒的清香被渡了过去。 腰间不断摸索的手让沈听肆浑身上下的气血都往一处涌，黑眸深沉，他环在女孩腰间的手愈收愈紧。 车厢里一时只有时不时响起的吮吸声。 “唔……”小姑娘难受的嘤咛了声。 操。 沈听肆喉结滚了滚，环在慕南意腰间的手倏然一松，他半掀开眼皮看小姑娘。 她眸光潮湿，仰头看着他。 沈听肆眼神越发深邃，侵略又占有的盯着她，底色晕着深不见底的欲色，晦涩里勾着蛊惑。 他看着小姑娘舔咬他的唇，动作生涩认真。 腰间的手已经覆在了腹部下方，并且隐隐有继续往下的趋势。 沈听肆在最后一刻钳制住了那双手，小姑娘舔咬的动作一顿，茫然又疑惑的看着他，水润的唇张了张。 清脆的声音染上欲色，尾音缠绵缱绻。 “宝宝，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沈听肆:“……” 第139章 大学篇7（番外） 月光穿透车窗，细碎而浅亮的打在女孩白皙漂亮的侧脸上，桃花眸氤氲着薄雾，好像藏着黑夜中坠落的细碎星光。 车内半晌没有声音。 慕南意懵懵的看着他，下一秒嘴一瘪眼圈一红，“宝宝不爱我吗？” 语气里的委屈快要溢出来。 沈听肆额角一跳。 “宝宝不爱我……沈安安不爱我……沈听肆不爱我……”她抽噎着小声控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接连往下坠。 热烫的泪珠砸在沈听肆手上，他手指蜷了蜷，心里像是被砸出个大窟窿，震痛感细细密密的蔓延向四肢各处。 “他爱你。”他沉着眸无比认真的说。 抽噎声顿住，似还没反应过来般，慕南意歪了歪头，“他爱我？” “他很爱你。” 点个头命都能给你那种。 慕南意忽然弯眼笑起来，“我也爱他。” 沈听肆也跟着弯唇笑起来，抬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动作轻柔地将几缕缠在一起的发丝捋顺，他半哄着问，“乖乖睡觉好不好？” “不。”慕南意对这话极其抗拒，拍开了沈听肆的手，“我要和宝宝一起睡。” 沈听肆眸色沉了沉，眼皮跳个不停，他好笑的问道，“醉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唔……” 又是半晌没有回应。 小姑娘头一歪，靠着沈听肆及时伸出的手睡着了。 沈听肆:“……” 撩完就睡，一点儿不负责。 感受到掌心触到的那片温软，沈听肆在女孩额间落下一吻，轻浅的动作里藏着排江倒海般浓烈的情愫。 沈听肆将座椅降下去后，给女孩调了个舒适的位置，拿起慕南意的手机给她舍友发了个消息，告诉她们她今晚跟父母待一起，不用担心。 他不放心把小姑娘送回宿舍，喝了那么多酒，小姑娘需要人细心照顾着。 但很快沈听肆就后悔了。 后悔没有在饭桌上把小姑娘成功劝住，现在这副小醉鬼模样真的只能让他气的磨牙。 “……你，就是我的小星星，挂，在那天上放光明……” “想和你游四方赏晴雨的风光” “想和你铺纸笔写余生的篇章” “……” 甜软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一点没有平日里张扬的样子，声音娇俏的不像话。 每一声都是对着他唱的，每一个调都像钩子，轻松勾起他的欲望。 沈听肆身上挂着个人型情歌播放器，黑着脸走出电梯，一手搂着轻快哼唱的小姑娘，一手用指纹打开了公寓。 “乖乖待着别动。”他小心翼翼地将小姑娘放在主卧松软的大床上。 慕南意鼻尖轻动，寻着细密的青柠味抱起被子蹭了蹭，然后满足的将头埋进被子里。 “祖宗，别闷着。”沈听肆无奈的将小姑娘盖在脸上的被子掀开几许。 “不许动我宝宝！”慕南意凶巴巴的抢过被子，幼崽护食般将被子全都抱在怀里。 “沈安安，你好香。”小姑娘又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沈听肆:“？” 那是他的被子，被子上是他的味道。 沈听肆气笑了。 这算什么，女朋友和被子出轨？ 沈听肆将被子扒拉开几许，下一秒又被小姑娘用力扒拉回去，醉鬼力气大的不像话。 真是祖宗。 沈听肆放弃了，轻嗤一声转身去卫生间。 这栋公寓是他早就买好的，但军训期间两边跑费时费力，慕南意每天训练完几乎都是挂他身上去觅食的。 物理一班虽然是苏北宁带，管理上十分松弛，但小姑娘表面再怎么张扬，内里也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风吹日晒半个月肯定还是遭不住。 每天吃完饭他就把她送回宿舍休息了。今天倒还是第一次带她来公寓。 公寓全是偏暖色调的设计，洗脸池处的大镜子是小猫形状，打开灯，镜子周围的一圈小灯也会亮起，暖黄色灯很柔，不刺眼。 镜子里的男生正在摆弄瓶瓶罐罐，最后还从架子上取下个粉色毛巾，用温水润湿后，将准备好的东西都拿进了卧室。 “不许亲我！” 卸妆巾刚碰上脸颊，就被小姑娘一掌拍开，整个人都利落的缩进被子里。 好的很。 沈听肆挑眉啧了声，在慕南意耳边似笑非笑地问，“不让沈安安亲吗？” 闷在被子里的一团扭了扭，半晌终于露出个脑袋，茫然的看他一会，又忽然笑起来。 “沈安安可以亲，怎么亲都行，亲多久都行。”小姑娘说着话时笑的酒窝浅浅，眉眼眉梢全是欢喜，末了她还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压低声音的补了句，“只有沈安安可以哦。” 最后一句无异于在说“沈听肆对她怎么犯浑都行，她会开心，因为是他”。 心脏跟开了加速键似的又快又急，沈听肆敢确定再这么下去很难保证自己不触碰红线。 床上是他最爱的人，正一个劲儿对他撒娇说着情话，还满心欢喜的，每说一句眉眼都会弯起来。 要死了。 “乖乖，你想不想和沈安安一起睡觉？”他揉着她的头轻声问，若慕南意此时是清醒的，一定会被男生沙哑的声音吓一跳。 小姑娘想都没想毫不犹豫道，“想！” 沈听肆捏了捏小姑娘的脸，继续哄，“那就乖乖洗漱好不好？” 慕南意松开被子坐起了身，“好哦。” 接下来的一切出奇的顺利，沈听肆帮小姑娘卸完妆洗完脸后，就靠在一旁盯着她刷牙。 “我刷完啦！”慕南意放下牙刷杯，扭头对一旁懒懒靠在瓷壁上的男生露齿一笑。 小姑娘此时穿着白色睡裙，乖巧的像只软萌好欺的兔子。 她的衣物沈听肆早就准备好了，专门装了个衣帽间给小姑娘放衣服。 沈听肆耸着眼皮，看着女孩唇瓣上的水珠沿着嘴角滑落，湿漉漉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他，满眼信任毫无防备。 “还知道我是谁吗？”沈听肆漆黑的微低下身子，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将小姑娘圈在臂弯中。 慕南意的后脊抵在洗漱台冰凉的楞壁上，有些硌有些凉，她伸手环住男生的脖颈，往胸膛前凑了凑，“你是宝宝呀。” 腰间蓦然一紧，有力的手臂勒住纤软的腰肢，双脚腾空视野拔高，慕南意被抱到了大理石台面上。 “乖乖，张嘴。”沈听肆低头轻碰她的唇，右手握了握掌间柔软的腰。 太他妈细了。 躁意翻涌，手上力道忍不住加大，恨不得嵌进去，他听到女孩一声不满的嘤咛。 手上的力道蓦然松懈。 慕南意半睁开眼望向近在咫尺的黑眸，张嘴咬了下唇边的冰凉。 沈听肆啧了声，用力贴上去。 青柠味裹挟着芒果牙膏的味道在唇齿间肆意交缠，他追着她的舌舔舐。 急促且厚重的呼吸尽数打在她鼻尖，慕南意感觉有些热，想要远离，却被一只贴上来的手摁住了脑袋。 温热的掌贴在颊边，捧起她的脸不让她后退。 她的唇被从上吻到下，最后牙齿被诱哄般一点点撬开，舌被勾缠上，热烫的呼吸更加厚重的喷洒在她鼻尖。 他松开了禁锢在她腰间的手，环住她的大腿，将她从大理石台面上托起来。 慕南意下意识用腿环住了男生的腰，他抱着她朝卧房走，亲吻没停，从唇偏移至脸，顺着修长优美的细颈向下。 脖间微痒，慕南意蜷了蜷脚趾，拖鞋挂在脚趾尖摇摇欲坠。 锁骨轻痛，慕南意环在腰间的腿紧了紧。 “啪——” 拖鞋掉落在地上。 沈听肆掀起眼皮，眉眼间染满欲色，黑眸深似无底的海，黑雾缭绕间蛊惑而危险。 慕南意忽然低头在那双眸上落下一吻。 带着青柠与芒果交融的淡香，轻轻的、珍重的，吻在他眼睫间。 “你的眼睛好漂亮。”小姑娘弯眸笑着，手指轻柔的在他眼角摩挲。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话。 第一次是在初识，而现在，他们已经在一起了，甚至有过很多亲密行为。 沈听肆敛眸笑了下，将小姑娘放在床上。 “你要睡我了吗？” 还没来及扒拉下小姑娘紧紧环在他脖颈上的手，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差点把他弄死。 “慕岁岁，睡觉。”他忍着躁意说。 慕南意被那带着躁的声音听的一懵，茫然的看向男生，下一秒眼眶湿润起来，“呜呜呜你凶我干嘛！” 委屈巴巴，泣不成声。 沈听肆眼皮欢快的跳起来。 “没凶你，该睡觉了，听话好不好？”他软下语气低哄，将女孩蹭歪的肩带扶正。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忍的气血上涌好像快要死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小姑娘的呜咽，沈听肆帮慕南意盖上被子后起身就想去卫生间。 “……求你不走。”小姑娘感受到他似要远离，扯着他的小指不愿松手，“呜呜呜不许走！” 沈听肆:“……” 在做禽兽与憋死自己之间应该选什么？ “乖乖，我去洗澡，很快就回来好不好？”沈听肆轻声说着，捏了捏慕南意温软的指尖。 慕南意摇头，“不好，不许走。” 说完还起身霸道的挂在了沈听肆的身上。 八爪鱼似的，贴的紧紧的。 沈听肆用手托着她，怕小姑娘摔着，他坐回了床边，又开始跟小姑娘打商量，“说，怎么样才让我去洗澡。” 慕南意蹙了蹙了眉，“你很想洗澡吗？” 沈听肆沉默一瞬，点头。 也不是非洗不可。 但有些事总不能在这干，就算她现在是个醉鬼。 小姑娘似乎看出了他对洗澡的执着，凝眉思索好一会，终于开了金口，“好，你去。” 沈听肆松了口气，准备将小姑娘塞回被子里。 “我在卫生间外等着。” 沈听肆掀被子的手一抖:“……” 最终澡还是没洗成。 小姑娘困的很，他要洗澡她又非要在卫生间门口守着，倒地上睡着了他都不知道，因此沈听肆只得放弃洗澡被小姑娘拉回床上当人形抱枕。 醉鬼睡着了也不老实，手脚总是乱动，每每蹭过禁区，沈听肆都有一种想把慕南意叫醒的冲动。 “沈安安……”小姑娘的腿又缠了上来，压在他腿上，两腿交叠，热乎乎的小脸也贴上了他的脸，“……沈安安？” 黑暗中，沈听肆的视线落在睡颜恬静的女孩身上，睫毛颤了颤，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 “嗯，我在。”他极轻的回她。 只要她需要，他会一直在。 “我会珍重你的。”慕南意说着，将脑袋埋进了男生的肩颈。 沈听肆愣了下，半晌，他抬手帮怀里的人掖了掖被角。 她说会珍重他。 夜色渐深，窗外蝉鸣不止，一声压过一声，像是要冲破黑暗般，扯着嗓子肆意鸣叫。 这个晚上，心与窗外生生不息的蝉鸣一起，用剧烈的声响诉说着最大的欢喜。 第139章 大学篇7（番外） 月光穿透车窗，细碎而浅亮的打在女孩白皙漂亮的侧脸上，桃花眸氤氲着薄雾，好像藏着黑夜中坠落的细碎星光。 车内半晌没有声音。 慕南意懵懵的看着他，下一秒嘴一瘪眼圈一红，“宝宝不爱我吗？” 语气里的委屈快要溢出来。 沈听肆额角一跳。 “宝宝不爱我……沈安安不爱我……沈听肆不爱我……”她抽噎着小声控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接连往下坠。 热烫的泪珠砸在沈听肆手上，他手指蜷了蜷，心里像是被砸出个大窟窿，震痛感细细密密的蔓延向四肢各处。 “他爱你。”他沉着眸无比认真的说。 抽噎声顿住，似还没反应过来般，慕南意歪了歪头，“他爱我？” “他很爱你。” 点个头命都能给你那种。 慕南意忽然弯眼笑起来，“我也爱他。” 沈听肆也跟着弯唇笑起来，抬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动作轻柔地将几缕缠在一起的发丝捋顺，他半哄着问，“乖乖睡觉好不好？” “不。”慕南意对这话极其抗拒，拍开了沈听肆的手，“我要和宝宝一起睡。” 沈听肆眸色沉了沉，眼皮跳个不停，他好笑的问道，“醉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唔……” 又是半晌没有回应。 小姑娘头一歪，靠着沈听肆及时伸出的手睡着了。 沈听肆:“……” 撩完就睡，一点儿不负责。 感受到掌心触到的那片温软，沈听肆在女孩额间落下一吻，轻浅的动作里藏着排江倒海般浓烈的情愫。 沈听肆将座椅降下去后，给女孩调了个舒适的位置，拿起慕南意的手机给她舍友发了个消息，告诉她们她今晚跟父母待一起，不用担心。 他不放心把小姑娘送回宿舍，喝了那么多酒，小姑娘需要人细心照顾着。 但很快沈听肆就后悔了。 后悔没有在饭桌上把小姑娘成功劝住，现在这副小醉鬼模样真的只能让他气的磨牙。 “……你，就是我的小星星，挂，在那天上放光明……” “想和你游四方赏晴雨的风光” “想和你铺纸笔写余生的篇章” “……” 甜软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一点没有平日里张扬的样子，声音娇俏的不像话。 每一声都是对着他唱的，每一个调都像钩子，轻松勾起他的欲望。 沈听肆身上挂着个人型情歌播放器，黑着脸走出电梯，一手搂着轻快哼唱的小姑娘，一手用指纹打开了公寓。 “乖乖待着别动。”他小心翼翼地将小姑娘放在主卧松软的大床上。 慕南意鼻尖轻动，寻着细密的青柠味抱起被子蹭了蹭，然后满足的将头埋进被子里。 “祖宗，别闷着。”沈听肆无奈的将小姑娘盖在脸上的被子掀开几许。 “不许动我宝宝！”慕南意凶巴巴的抢过被子，幼崽护食般将被子全都抱在怀里。 “沈安安，你好香。”小姑娘又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沈听肆:“？” 那是他的被子，被子上是他的味道。 沈听肆气笑了。 这算什么，女朋友和被子出轨？ 沈听肆将被子扒拉开几许，下一秒又被小姑娘用力扒拉回去，醉鬼力气大的不像话。 真是祖宗。 沈听肆放弃了，轻嗤一声转身去卫生间。 这栋公寓是他早就买好的，但军训期间两边跑费时费力，慕南意每天训练完几乎都是挂他身上去觅食的。 物理一班虽然是苏北宁带，管理上十分松弛，但小姑娘表面再怎么张扬，内里也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风吹日晒半个月肯定还是遭不住。 每天吃完饭他就把她送回宿舍休息了。今天倒还是第一次带她来公寓。 公寓全是偏暖色调的设计，洗脸池处的大镜子是小猫形状，打开灯，镜子周围的一圈小灯也会亮起，暖黄色灯很柔，不刺眼。 镜子里的男生正在摆弄瓶瓶罐罐，最后还从架子上取下个粉色毛巾，用温水润湿后，将准备好的东西都拿进了卧室。 “不许亲我！” 卸妆巾刚碰上脸颊，就被小姑娘一掌拍开，整个人都利落的缩进被子里。 好的很。 沈听肆挑眉啧了声，在慕南意耳边似笑非笑地问，“不让沈安安亲吗？” 闷在被子里的一团扭了扭，半晌终于露出个脑袋，茫然的看他一会，又忽然笑起来。 “沈安安可以亲，怎么亲都行，亲多久都行。”小姑娘说着话时笑的酒窝浅浅，眉眼眉梢全是欢喜，末了她还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压低声音的补了句，“只有沈安安可以哦。” 最后一句无异于在说“沈听肆对她怎么犯浑都行，她会开心，因为是他”。 心脏跟开了加速键似的又快又急，沈听肆敢确定再这么下去很难保证自己不触碰红线。 床上是他最爱的人，正一个劲儿对他撒娇说着情话，还满心欢喜的，每说一句眉眼都会弯起来。 要死了。 “乖乖，你想不想和沈安安一起睡觉？”他揉着她的头轻声问，若慕南意此时是清醒的，一定会被男生沙哑的声音吓一跳。 小姑娘想都没想毫不犹豫道，“想！” 沈听肆捏了捏小姑娘的脸，继续哄，“那就乖乖洗漱好不好？” 慕南意松开被子坐起了身，“好哦。” 接下来的一切出奇的顺利，沈听肆帮小姑娘卸完妆洗完脸后，就靠在一旁盯着她刷牙。 “我刷完啦！”慕南意放下牙刷杯，扭头对一旁懒懒靠在瓷壁上的男生露齿一笑。 小姑娘此时穿着白色睡裙，乖巧的像只软萌好欺的兔子。 她的衣物沈听肆早就准备好了，专门装了个衣帽间给小姑娘放衣服。 沈听肆耸着眼皮，看着女孩唇瓣上的水珠沿着嘴角滑落，湿漉漉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他，满眼信任毫无防备。 “还知道我是谁吗？”沈听肆漆黑的微低下身子，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将小姑娘圈在臂弯中。 慕南意的后脊抵在洗漱台冰凉的楞壁上，有些硌有些凉，她伸手环住男生的脖颈，往胸膛前凑了凑，“你是宝宝呀。” 腰间蓦然一紧，有力的手臂勒住纤软的腰肢，双脚腾空视野拔高，慕南意被抱到了大理石台面上。 “乖乖，张嘴。”沈听肆低头轻碰她的唇，右手握了握掌间柔软的腰。 太他妈细了。 躁意翻涌，手上力道忍不住加大，恨不得嵌进去，他听到女孩一声不满的嘤咛。 手上的力道蓦然松懈。 慕南意半睁开眼望向近在咫尺的黑眸，张嘴咬了下唇边的冰凉。 沈听肆啧了声，用力贴上去。 青柠味裹挟着芒果牙膏的味道在唇齿间肆意交缠，他追着她的舌舔舐。 急促且厚重的呼吸尽数打在她鼻尖，慕南意感觉有些热，想要远离，却被一只贴上来的手摁住了脑袋。 温热的掌贴在颊边，捧起她的脸不让她后退。 她的唇被从上吻到下，最后牙齿被诱哄般一点点撬开，舌被勾缠上，热烫的呼吸更加厚重的喷洒在她鼻尖。 他松开了禁锢在她腰间的手，环住她的大腿，将她从大理石台面上托起来。 慕南意下意识用腿环住了男生的腰，他抱着她朝卧房走，亲吻没停，从唇偏移至脸，顺着修长优美的细颈向下。 脖间微痒，慕南意蜷了蜷脚趾，拖鞋挂在脚趾尖摇摇欲坠。 锁骨轻痛，慕南意环在腰间的腿紧了紧。 “啪——” 拖鞋掉落在地上。 沈听肆掀起眼皮，眉眼间染满欲色，黑眸深似无底的海，黑雾缭绕间蛊惑而危险。 慕南意忽然低头在那双眸上落下一吻。 带着青柠与芒果交融的淡香，轻轻的、珍重的，吻在他眼睫间。 “你的眼睛好漂亮。”小姑娘弯眸笑着，手指轻柔的在他眼角摩挲。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话。 第一次是在初识，而现在，他们已经在一起了，甚至有过很多亲密行为。 沈听肆敛眸笑了下，将小姑娘放在床上。 “你要睡我了吗？” 还没来及扒拉下小姑娘紧紧环在他脖颈上的手，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差点把他弄死。 “慕岁岁，睡觉。”他忍着躁意说。 慕南意被那带着躁的声音听的一懵，茫然的看向男生，下一秒眼眶湿润起来，“呜呜呜你凶我干嘛！” 委屈巴巴，泣不成声。 沈听肆眼皮欢快的跳起来。 “没凶你，该睡觉了，听话好不好？”他软下语气低哄，将女孩蹭歪的肩带扶正。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忍的气血上涌好像快要死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小姑娘的呜咽，沈听肆帮慕南意盖上被子后起身就想去卫生间。 “……求你不走。”小姑娘感受到他似要远离，扯着他的小指不愿松手，“呜呜呜不许走！” 沈听肆:“……” 在做禽兽与憋死自己之间应该选什么？ “乖乖，我去洗澡，很快就回来好不好？”沈听肆轻声说着，捏了捏慕南意温软的指尖。 慕南意摇头，“不好，不许走。” 说完还起身霸道的挂在了沈听肆的身上。 八爪鱼似的，贴的紧紧的。 沈听肆用手托着她，怕小姑娘摔着，他坐回了床边，又开始跟小姑娘打商量，“说，怎么样才让我去洗澡。” 慕南意蹙了蹙了眉，“你很想洗澡吗？” 沈听肆沉默一瞬，点头。 也不是非洗不可。 但有些事总不能在这干，就算她现在是个醉鬼。 小姑娘似乎看出了他对洗澡的执着，凝眉思索好一会，终于开了金口，“好，你去。” 沈听肆松了口气，准备将小姑娘塞回被子里。 “我在卫生间外等着。” 沈听肆掀被子的手一抖:“……” 最终澡还是没洗成。 小姑娘困的很，他要洗澡她又非要在卫生间门口守着，倒地上睡着了他都不知道，因此沈听肆只得放弃洗澡被小姑娘拉回床上当人形抱枕。 醉鬼睡着了也不老实，手脚总是乱动，每每蹭过禁区，沈听肆都有一种想把慕南意叫醒的冲动。 “沈安安……”小姑娘的腿又缠了上来，压在他腿上，两腿交叠，热乎乎的小脸也贴上了他的脸，“……沈安安？” 黑暗中，沈听肆的视线落在睡颜恬静的女孩身上，睫毛颤了颤，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 “嗯，我在。”他极轻的回她。 只要她需要，他会一直在。 “我会珍重你的。”慕南意说着，将脑袋埋进了男生的肩颈。 沈听肆愣了下，半晌，他抬手帮怀里的人掖了掖被角。 她说会珍重他。 夜色渐深，窗外蝉鸣不止，一声压过一声，像是要冲破黑暗般，扯着嗓子肆意鸣叫。 这个晚上，心与窗外生生不息的蝉鸣一起，用剧烈的声响诉说着最大的欢喜。 第140章 大学篇8（番外） 晨光熹微，朝露挂在阳台的几盆绿植上摇摇欲坠，空气中有洋甘菊的浅香，与淡雅的青柠味混在一起，格外好闻。 阳台轻纱飞扬，光影斑驳在地板上，慕南意睁眼愣了一会，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沈听肆的公寓后，她掀开被子去洗漱。 浴室里响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沈听肆在洗澡。慕南意刷完牙，水声还不见停。 她又缩回了被窝里，望着天花板出神。 记忆停留在她与家人告别，后面的异常模糊，影影绰绰只能回想起一声又一声的“乖乖”。 沈听肆好像没这样叫过她，慕南意感觉有点新奇。沈听肆的嗓音本就好听，喊乖乖时简直酥爆了。 “醒了？” 慵懒的声音响起，还带了些许倦怠。 对，就是这种声音。 慕南意扭头，上下打量了眼，眉梢轻挑兴奋的吹了个流氓哨。 匪里匪气的。 “跟谁学的？”沈听肆黑了脸，几步走到床前，将被窝里的小姑娘捞进怀里。 手刚碰到小姑娘，就被一道拉力拽着往前倒去。天旋地转间，他将小姑娘压在了身下。 沈听肆刚洗完澡，只着了一身浴袍，被小姑娘这么突然一拽，腰间系带已经松散。 “哥哥怎么这般急？”慕南意轻笑着，大喇喇欣赏着浴袍半露下隐约可见的风光，放光的眼神肆无忌惮。 鼻尖是沐浴露的清香，像青柠。 她很喜欢这个味，于是换了和沈听肆同款的沐浴露。可到了她身上，她又觉得索然无味。 多次尝试无果后，她得出个结论。 不是好闻才喜欢，是因为喜欢才觉得好闻。 这个喜欢嘛，当然是指人。 后来她就挑剔起来了，沈听肆每次给她备的外套，如果是她自己的，就不穿。 又犟又拧，某人还拿她没办法。 “你再挑火？”沈听肆反手扣住了在他胸膛前来回摩挲的手，居高临下睨着身下人。 黑色发丝凌乱散在白色的枕头上，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唇瓣红润，睡裙歪斜，露出的肌肤在细碎晨光的照耀下白的发光。 “那哥哥不急吗？” 红唇微动，眼波流转，每一个调都是刻意掐出来的,慕南意抬起脚蹭了下他的腰。 “想死？”沈听肆眸色变得深沉。 那是禁区，他很少让她碰，每次都要缠着他好久，出其不意才能碰一下。 慕南意偏偏就喜欢燎火，她喜欢看他那双漠然的眸因为她而染上欲色。 “想亲。”慕南意盯着他的唇直言不讳。 张扬的人在情欲这件事上同样张扬。 慕南意也就暑假初次接触这些时小小害羞了一下，可那会沈听肆比她混多了，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腻歪在一起缠着她做混账事。 “不许乱摸。”沈听肆警告的看她一眼，低头在她嘴角轻咬了下。 现在她放开了，他反倒怂了。 慕南意搂着沈听肆的脖子一个劲儿点头。 手长她手上，他说的算个屁。 沈听肆看着身下直白又坦荡的小姑娘，嘴角轻扯，压下身子蹭她的鼻尖，“到底是谁急？” 是谁不要命的勾他？ 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见长。 “亲亲。”慕南意不理他，直接仰起脸索吻。 温软凑上来，带着芒果牙膏清甜的香气，她沿着他的唇线一点一点啃咬。 动作很轻，像小猫舔舐般，软舌时不时划过薄唇，顶撞他的唇峰，却不深入，每次蜻蜓点水般碰一下，很快又退开。 温软离开的瞬间湿热与空气相撞，两人的唇瓣都染上冰凉，下一次碰触又变得滚烫。 下腹被蹭了一下，浴袍的束带松散开来，沈听肆倏然睁开眸，他神色晦暗地压下慕南意的腿。 托着慕南意背后的手收紧，单手握住她的腰，手臂微微用力，姿势翻转。 慕南意不敢蹭了，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搂着男生脖子的手蓦然收紧，整个人都紧紧贴着身下的人。 “怎么不亲了？”沈听肆往后懒懒一靠，单手扶着慕南意的腰，漫不经心问她。 “你吓到我了！”慕南意跨坐在男生腿上，视野比他高出些许，居高临下睨着他时莫名多了几分气势。 可沈听肆听着像嗔怒。 蛮横不讲理，可爱的紧。 “那我错了。”沈听肆抚在女孩腰间的手蜷了蜷，他低笑，“给个机会赎罪。” 话罢低头吻在她的肩颈上，沿着锁骨一路往下，连吻带舔，湿热蔓延，被薄唇碰过的地方像是被灼伤般，飞速变得滚烫。 腰间的手愈收愈紧，仿佛要把她揉碎嵌进身体里，薄薄的衣料根本挡不住掌心灼热的温度。 明明没有接吻，可慕南意感觉有些缺氧，身子浮浮沉沉，好像飘在云端，她环着男生的双臂几次差点滑落。 “乖乖，可以吗？”他的唇停在锁骨下方，滚烫的热气喷洒在那片肌肤上，他呼吸急促的问她。 “嗯…”慕南意被亲的浑身都开始犯软，脑子根本无暇思考。 沈听肆低笑了声，将女孩歪斜的睡衣肩带扯下，他的视线落在露出半截的小衣服上，藏在那下面的弧度十分漂亮。 慕南意又高又瘦，却很有料。 沈听肆低头吻上去，湿热喷洒在胸间，慕南意不自觉攀住了男生的头，手指插入碎发，随着吻渐密，手指上的力道跟着收紧。 裙摆被掀开，温热的大掌擦过背脊，最后落在排扣上，挑逗般缓慢的摩挲。 慕南意半睁开眸低头瞅了眼，嘴角一抽。 半露不露的你还不如全扯了呢。 “你磨叽什么！” 应允声落下的瞬间，束缚蓦地一松，他贴上来，吻过她的唇，酥麻感一路向下，慕南意仰起了漂亮的天鹅颈。 插在男生发间的手指鼓起了经络，她背脊不自觉挺起，想要远离却被腰间的手死死扣住，她半眯着眸仰头低喘，头顶白色的吊灯在视线里影影绰绰。 “乖乖，你起反应了。”沈听肆低哑的笑。 她自己不知道吗？要你说！？ 这话让慕南意雾气弥漫的眸澄净了一瞬，她低下头堵住了男生的唇，狠狠咬了口。 “沈听肆！你是狗吗！？”她在他耳边警告，“那里不许！” 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像欲拒还迎。 “嗯。”沈听肆笑了下，亲了亲她的唇，态度非常好的应着。 旋即右边的睡衣肩带也被扯下，炙热的吻落下，慕南意浑身一绷，细密的触感拽着她不断沉沦。 “你……沈听肆！”小姑娘恼了，喘着气用力推他。 沈听肆握在慕南意腰间的手松了松，笑的一脸无辜，“乖乖，我没碰那。” 慕南意:“……” 滚，看不起钻空子的行为。 好在某人还算有点良知，没有再闹她，亲了亲她的唇后，帮她把散下的睡裙穿好。 “走了，吃早饭。”沈听肆的视线在女孩的半露的饱满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一旁的小衣服上。 他挑眉，看了眼她。 那意思像是在问这个需不需他帮忙穿。 慕南意面红耳赤。 “你滚出去！！” “行。”沈听肆直接起身走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门被关上的瞬间，慕南意还有些不可置信。 他怎么有点像爽完就走的渣男？？ 慕南意愤恨的穿好衣服，起身想要去批判某人的爽完不负责的渣男行为，腿刚直起，软了下去。 慕南意:“……” “沈！听！肆！你给我滚进来！！” 门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开了。 慕南意看到某人正懒懒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看着她。 “哈。”她气笑了。 这是早就料到了。 “起不来了？这点出息？”沈听肆挑眉笑着，连着两个问句都是如此的不怕死。 慕南意闭嘴了。 手撑着床就要下来，可又实在软的厉害，趔趄的那下身体蓦地腾空。 “有本事你别抱呀。”慕南意搂着某人的脖子，扯唇哂笑。 沈听肆抱着怀里的小姑娘往外走，低头咬了咬她的耳尖，声线含笑，“乖乖，我没本事。” 慕南意唇边的笑还没绽开，就因为沈听肆在耳边的几句低语尽数皲裂。 “……乖乖，我有本事让你腿软。” “滚！！” 军训完第一个周末就这么被荒废掉。 周一返校时，慕南意一脸困倦的上了人生中第一堂大学早八。 “小意，周末跟爸妈去哪儿玩了，怎么这么困啊？”于小敏用手及时抵住了慕南意垂下去的脑袋。 跟爸妈出去玩……？ 慕南意回想起几乎焊死在公寓的这两天。 沉默，沉默是现在的康桥。 “奥对，校园论坛你看了吗？我靠苏教官原来是你哥哥啊，看到你们一家聚餐的照片了，一家人都是高颜值！！”周楠见慕南意醒了，兴奋的戳了戳她。 “你怎么知道的？”慕南意眼皮一跳。 “苏教官发的帖，你不知道吗，我给你看！”于小敏点了点手机，推到慕南意跟前。 慕南意看了眼帖子的内容和附带的照片，嘴角一抽。 第140章 大学篇8（番外） 晨光熹微，朝露挂在阳台的几盆绿植上摇摇欲坠，空气中有洋甘菊的浅香，与淡雅的青柠味混在一起，格外好闻。 阳台轻纱飞扬，光影斑驳在地板上，慕南意睁眼愣了一会，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沈听肆的公寓后，她掀开被子去洗漱。 浴室里响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沈听肆在洗澡。慕南意刷完牙，水声还不见停。 她又缩回了被窝里，望着天花板出神。 记忆停留在她与家人告别，后面的异常模糊，影影绰绰只能回想起一声又一声的“乖乖”。 沈听肆好像没这样叫过她，慕南意感觉有点新奇。沈听肆的嗓音本就好听，喊乖乖时简直酥爆了。 “醒了？” 慵懒的声音响起，还带了些许倦怠。 对，就是这种声音。 慕南意扭头，上下打量了眼，眉梢轻挑兴奋的吹了个流氓哨。 匪里匪气的。 “跟谁学的？”沈听肆黑了脸，几步走到床前，将被窝里的小姑娘捞进怀里。 手刚碰到小姑娘，就被一道拉力拽着往前倒去。天旋地转间，他将小姑娘压在了身下。 沈听肆刚洗完澡，只着了一身浴袍，被小姑娘这么突然一拽，腰间系带已经松散。 “哥哥怎么这般急？”慕南意轻笑着，大喇喇欣赏着浴袍半露下隐约可见的风光，放光的眼神肆无忌惮。 鼻尖是沐浴露的清香，像青柠。 她很喜欢这个味，于是换了和沈听肆同款的沐浴露。可到了她身上，她又觉得索然无味。 多次尝试无果后，她得出个结论。 不是好闻才喜欢，是因为喜欢才觉得好闻。 这个喜欢嘛，当然是指人。 后来她就挑剔起来了，沈听肆每次给她备的外套，如果是她自己的，就不穿。 又犟又拧，某人还拿她没办法。 “你再挑火？”沈听肆反手扣住了在他胸膛前来回摩挲的手，居高临下睨着身下人。 黑色发丝凌乱散在白色的枕头上，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唇瓣红润，睡裙歪斜，露出的肌肤在细碎晨光的照耀下白的发光。 “那哥哥不急吗？” 红唇微动，眼波流转，每一个调都是刻意掐出来的,慕南意抬起脚蹭了下他的腰。 “想死？”沈听肆眸色变得深沉。 那是禁区，他很少让她碰，每次都要缠着他好久，出其不意才能碰一下。 慕南意偏偏就喜欢燎火，她喜欢看他那双漠然的眸因为她而染上欲色。 “想亲。”慕南意盯着他的唇直言不讳。 张扬的人在情欲这件事上同样张扬。 慕南意也就暑假初次接触这些时小小害羞了一下，可那会沈听肆比她混多了，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腻歪在一起缠着她做混账事。 “不许乱摸。”沈听肆警告的看她一眼，低头在她嘴角轻咬了下。 现在她放开了，他反倒怂了。 慕南意搂着沈听肆的脖子一个劲儿点头。 手长她手上，他说的算个屁。 沈听肆看着身下直白又坦荡的小姑娘，嘴角轻扯，压下身子蹭她的鼻尖，“到底是谁急？” 是谁不要命的勾他？ 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见长。 “亲亲。”慕南意不理他，直接仰起脸索吻。 温软凑上来，带着芒果牙膏清甜的香气，她沿着他的唇线一点一点啃咬。 动作很轻，像小猫舔舐般，软舌时不时划过薄唇，顶撞他的唇峰，却不深入，每次蜻蜓点水般碰一下，很快又退开。 温软离开的瞬间湿热与空气相撞，两人的唇瓣都染上冰凉，下一次碰触又变得滚烫。 下腹被蹭了一下，浴袍的束带松散开来，沈听肆倏然睁开眸，他神色晦暗地压下慕南意的腿。 托着慕南意背后的手收紧，单手握住她的腰，手臂微微用力，姿势翻转。 慕南意不敢蹭了，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搂着男生脖子的手蓦然收紧，整个人都紧紧贴着身下的人。 “怎么不亲了？”沈听肆往后懒懒一靠，单手扶着慕南意的腰，漫不经心问她。 “你吓到我了！”慕南意跨坐在男生腿上，视野比他高出些许，居高临下睨着他时莫名多了几分气势。 可沈听肆听着像嗔怒。 蛮横不讲理，可爱的紧。 “那我错了。”沈听肆抚在女孩腰间的手蜷了蜷，他低笑，“给个机会赎罪。” 话罢低头吻在她的肩颈上，沿着锁骨一路往下，连吻带舔，湿热蔓延，被薄唇碰过的地方像是被灼伤般，飞速变得滚烫。 腰间的手愈收愈紧，仿佛要把她揉碎嵌进身体里，薄薄的衣料根本挡不住掌心灼热的温度。 明明没有接吻，可慕南意感觉有些缺氧，身子浮浮沉沉，好像飘在云端，她环着男生的双臂几次差点滑落。 “乖乖，可以吗？”他的唇停在锁骨下方，滚烫的热气喷洒在那片肌肤上，他呼吸急促的问她。 “嗯…”慕南意被亲的浑身都开始犯软，脑子根本无暇思考。 沈听肆低笑了声，将女孩歪斜的睡衣肩带扯下，他的视线落在露出半截的小衣服上，藏在那下面的弧度十分漂亮。 慕南意又高又瘦，却很有料。 沈听肆低头吻上去，湿热喷洒在胸间，慕南意不自觉攀住了男生的头，手指插入碎发，随着吻渐密，手指上的力道跟着收紧。 裙摆被掀开，温热的大掌擦过背脊，最后落在排扣上，挑逗般缓慢的摩挲。 慕南意半睁开眸低头瞅了眼，嘴角一抽。 半露不露的你还不如全扯了呢。 “你磨叽什么！” 应允声落下的瞬间，束缚蓦地一松，他贴上来，吻过她的唇，酥麻感一路向下，慕南意仰起了漂亮的天鹅颈。 插在男生发间的手指鼓起了经络，她背脊不自觉挺起，想要远离却被腰间的手死死扣住，她半眯着眸仰头低喘，头顶白色的吊灯在视线里影影绰绰。 “乖乖，你起反应了。”沈听肆低哑的笑。 她自己不知道吗？要你说！？ 这话让慕南意雾气弥漫的眸澄净了一瞬，她低下头堵住了男生的唇，狠狠咬了口。 “沈听肆！你是狗吗！？”她在他耳边警告，“那里不许！” 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像欲拒还迎。 “嗯。”沈听肆笑了下，亲了亲她的唇，态度非常好的应着。 旋即右边的睡衣肩带也被扯下，炙热的吻落下，慕南意浑身一绷，细密的触感拽着她不断沉沦。 “你……沈听肆！”小姑娘恼了，喘着气用力推他。 沈听肆握在慕南意腰间的手松了松，笑的一脸无辜，“乖乖，我没碰那。” 慕南意:“……” 滚，看不起钻空子的行为。 好在某人还算有点良知，没有再闹她，亲了亲她的唇后，帮她把散下的睡裙穿好。 “走了，吃早饭。”沈听肆的视线在女孩的半露的饱满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一旁的小衣服上。 他挑眉，看了眼她。 那意思像是在问这个需不需他帮忙穿。 慕南意面红耳赤。 “你滚出去！！” “行。”沈听肆直接起身走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门被关上的瞬间，慕南意还有些不可置信。 他怎么有点像爽完就走的渣男？？ 慕南意愤恨的穿好衣服，起身想要去批判某人的爽完不负责的渣男行为，腿刚直起，软了下去。 慕南意:“……” “沈！听！肆！你给我滚进来！！” 门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开了。 慕南意看到某人正懒懒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看着她。 “哈。”她气笑了。 这是早就料到了。 “起不来了？这点出息？”沈听肆挑眉笑着，连着两个问句都是如此的不怕死。 慕南意闭嘴了。 手撑着床就要下来，可又实在软的厉害，趔趄的那下身体蓦地腾空。 “有本事你别抱呀。”慕南意搂着某人的脖子，扯唇哂笑。 沈听肆抱着怀里的小姑娘往外走，低头咬了咬她的耳尖，声线含笑，“乖乖，我没本事。” 慕南意唇边的笑还没绽开，就因为沈听肆在耳边的几句低语尽数皲裂。 “……乖乖，我有本事让你腿软。” “滚！！” 军训完第一个周末就这么被荒废掉。 周一返校时，慕南意一脸困倦的上了人生中第一堂大学早八。 “小意，周末跟爸妈去哪儿玩了，怎么这么困啊？”于小敏用手及时抵住了慕南意垂下去的脑袋。 跟爸妈出去玩……？ 慕南意回想起几乎焊死在公寓的这两天。 沉默，沉默是现在的康桥。 “奥对，校园论坛你看了吗？我靠苏教官原来是你哥哥啊，看到你们一家聚餐的照片了，一家人都是高颜值！！”周楠见慕南意醒了，兴奋的戳了戳她。 “你怎么知道的？”慕南意眼皮一跳。 “苏教官发的帖，你不知道吗，我给你看！”于小敏点了点手机，推到慕南意跟前。 慕南意看了眼帖子的内容和附带的照片，嘴角一抽。 第141章 大学篇9（番外） 上次骂她军训三天勾搭上教官，水性杨花配不上沈听肆的热帖好不容易下去，这次一则标题为“震惊，新任校花的真面目竟是……”的热帖又被顶上论坛热搜。 文章写的很有水平，全文一千字八百字都在控诉她和沈听肆军训期间不顾单身狗死活的腻歪行为，语气悲壮，如歌如泣。 下面的回帖则更为激愤。 【666神花露水:懂了，这两个人适合塞蚊子窝，让他们体验一下距离才能产生美。】 【狗都不上早八:哈哈哈楼上我怀疑你是来给六神打广告的。】 【离婚带俩娃:军训休息时间就二十分钟，你俩也能腻歪，一个埋南极一个埋北极得了。阴暗爬行jpg】 【差点长成美女:慕慕你太美了呜呜呜，你俩咋恁甜啊，给我锁死！！】 【……】 文末还艾特了另一张帖子。 【苏:妹妹军训结束，庆功宴。图\/】 图是周五晚上吃饭时的照片。 【岁岁安安:？】 【岁岁安安:哥，我太帅不能看？】 【去拿我的意大利炮:马赛克全糊的那是肆哥啊，我靠哈哈哈哈！！】 【只喝上海少妇:说实话，就算有马赛克，我也被肆爷帅了一脸呜呜呜！！】 【刚出院:这是被大舅子嫌弃了？大舅子你看我行不，我也就是没姓沈的高富帅，外加欠了一屁股外债。好在人格健全生活独立，能吃能睡能蹦迪，一定可以照顾好妹妹的！】 【岁岁安安:刚出院就想死？】 这层楼下面一片哈哈哈。 【北大洪世贤:好好好，跟女朋友一起上北大，感情稳定甚至见了家长，大一学弟都这么牛的吗？】 【纯种牛马:前几天不是还骂的厉害吗，现在真相大白了，教官是她哥，男朋友见过家长，简直人生小圆满。我查了下，听说这两人还都是省前五十，家里也硬，别再黑啦，人家妥妥的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岁岁安安:你挺有眼光。】 【……】 周楠划着评论，边看边啧啧，“你家沈大少爷简直就是乱杀啊！” 慕南意看过一条条评论，此时只想反驳某位大师说的话。 谁说人生没观众，这特么简直处处是观众。 在之后的几天，慕南意和沈听肆的照片不断被扒出，有在图书馆看书的，有在操场上牵着手走路，还有一起上公选课的。 论坛逐渐涌起了肆意cp的队伍，慕南意觉得这群人毕业完全可以去做狗崽。 四年大学四年工作经验。 连她高中的古早照片都翻出来了，高一音乐会领奖时她和沈听肆的合照也被扒了出来。 慕南意合理怀疑林知笑暗戳戳混在论坛里。 “你别狗我这了，陈念刚发消息说，江辞抓着谢卓打了一早上篮球，气一点没消，脸还黑着。”慕南意无语的看了眼躺在她床上当死尸的林知笑。 “让谢卓再挺挺，不能见死不救呜呜呜，我现在往他跟前凑，那不就是送人头。”林知笑把头闷进被子里，欲哭无泪。 “得，你狗着，我复习去了。”慕南意拍了拍林知笑闷在被子里的狗头，以示同情。 大一的课程还算轻松，周一至周五慕南意基本都是泡在图书馆里。沈听肆如果没有课，就会来图书馆陪她。 “联系一下这几个关键词，再看一遍题目。”沈听肆停了笔，将草稿纸推到慕南意面前。 慕南意正望着沈听肆的低垂的眼睫出神，草稿纸被推回来，她意犹未尽的收回视线，熟练的再次读题。 这种操作她早习惯了。 沈听肆从来不会在她第一遍问题时就告诉她怎么做，不过这种独立思考的方式也确实对她的理性思维的构建起了很大帮助。 慕南意根据沈听肆圈出的几个关键词又思考了一会，翻阅几个知识点后她豁然开朗。 “你确定下午不用出差？”慕南意写完最后一道题后伸了伸腰，歪倒在身旁人的肩膀上。 沈听肆敲下最后几个字，合上了电脑，单手环过小姑娘的腰肢，拿起桌上的马克杯递到她嘴边，“不用，我手下不养闲人，事事都要我上的话他们还不如趁早滚蛋。” 刚被迫跟江辞打完球又急匆匆去机场赶航班的谢卓在计程车上打了个喷嚏。 沈听肆的小公司在暑假那会就逐渐稳定，此时已经完全步入正轨。 慕南意感觉沈听肆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决定下午带男朋友去逛街看电影。 临近学期末时，慕南意总算领略到了大学期末周的魅力。平时她虽然没少学，但学的都是专业课。 思政一类需要闭卷考试的公选课，对于高中就不太喜欢文科的人来说，期末前能提前五天复习已经是对它们最大的敬意。 一个晚上创造三门神话真的不是骗人。 “呜呜呜分手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啊，明天的大物怎么办！！”于小敏抱着课本坐在桌前哭的泣不成声。 慕南意扯出纸巾给于小敏擦了擦眼泪，“他把你渣了，你要是考不过他，是不是很丢人？” 于小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骂出声，“操，老娘能考不过他！！？” 自此于小敏开始了没日没夜堪称决战高考的期末复习。 周楠见了连连摇头，竖起大拇指称慕南意为真正的情感大师，不仅将沈大少爷调教的很好，看渣男还一看一个准。 慕南意为此还跟沈听肆讨论了一下，他们俩为什么能只拌嘴不吵架。 沈大少爷对此的回答是，“还能为什么，咱俩天生一对呗。” 慕南意懂了，不吵架的原因是沈大少爷脸皮够厚。 沈听肆的表白在大三第一个学期。 那天也是慕南意的二十一岁生日。 生日前两天，李子恒吆喝几个同在京城的老同学去爬老君山看日出。 慕南意当时正在和师姐一起忙一个小课题，希望能在走之前赶完。因此收拾行李和订票订酒店的重任全落在了沈听肆身上。 一行一共九个人，为了照顾万年单身狗苏闻，沈听肆给他定的是总统套房。 大家都在同一层，苏闻的房间位于走廊直对着的尽头，这样一看两侧的房间就跟陪衬似的，苏闻则像个国王。 “一个妃子都没有的国王？？”李子恒指了指奢华的总统套房，又看了看孤身一人的苏闻。 陈雨瑶憋着笑踹了李子恒一脚。 慕南意没忍住躲沈听肆怀里笑出了声。 “念念，憋着难受，你笑出来，放心我帮你拦着苏闻。”谢卓将陈念捞到了自己身后。 “什么国王？没妃子的国王？西哈莫尼吗？我跟你们说他超帅的，这种男人又帅又专情……” 林知笑后一步上楼，话还没说完就被江辞一个眼神给硬控了回去。 走廊一片沉默。 苏闻:“……” 第141章 大学篇9（番外） 上次骂她军训三天勾搭上教官，水性杨花配不上沈听肆的热帖好不容易下去，这次一则标题为“震惊，新任校花的真面目竟是……”的热帖又被顶上论坛热搜。 文章写的很有水平，全文一千字八百字都在控诉她和沈听肆军训期间不顾单身狗死活的腻歪行为，语气悲壮，如歌如泣。 下面的回帖则更为激愤。 【666神花露水:懂了，这两个人适合塞蚊子窝，让他们体验一下距离才能产生美。】 【狗都不上早八:哈哈哈楼上我怀疑你是来给六神打广告的。】 【离婚带俩娃:军训休息时间就二十分钟，你俩也能腻歪，一个埋南极一个埋北极得了。阴暗爬行jpg】 【差点长成美女:慕慕你太美了呜呜呜，你俩咋恁甜啊，给我锁死！！】 【……】 文末还艾特了另一张帖子。 【苏:妹妹军训结束，庆功宴。图\/】 图是周五晚上吃饭时的照片。 【岁岁安安:？】 【岁岁安安:哥，我太帅不能看？】 【去拿我的意大利炮:马赛克全糊的那是肆哥啊，我靠哈哈哈哈！！】 【只喝上海少妇:说实话，就算有马赛克，我也被肆爷帅了一脸呜呜呜！！】 【刚出院:这是被大舅子嫌弃了？大舅子你看我行不，我也就是没姓沈的高富帅，外加欠了一屁股外债。好在人格健全生活独立，能吃能睡能蹦迪，一定可以照顾好妹妹的！】 【岁岁安安:刚出院就想死？】 这层楼下面一片哈哈哈。 【北大洪世贤:好好好，跟女朋友一起上北大，感情稳定甚至见了家长，大一学弟都这么牛的吗？】 【纯种牛马:前几天不是还骂的厉害吗，现在真相大白了，教官是她哥，男朋友见过家长，简直人生小圆满。我查了下，听说这两人还都是省前五十，家里也硬，别再黑啦，人家妥妥的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岁岁安安:你挺有眼光。】 【……】 周楠划着评论，边看边啧啧，“你家沈大少爷简直就是乱杀啊！” 慕南意看过一条条评论，此时只想反驳某位大师说的话。 谁说人生没观众，这特么简直处处是观众。 在之后的几天，慕南意和沈听肆的照片不断被扒出，有在图书馆看书的，有在操场上牵着手走路，还有一起上公选课的。 论坛逐渐涌起了肆意cp的队伍，慕南意觉得这群人毕业完全可以去做狗崽。 四年大学四年工作经验。 连她高中的古早照片都翻出来了，高一音乐会领奖时她和沈听肆的合照也被扒了出来。 慕南意合理怀疑林知笑暗戳戳混在论坛里。 “你别狗我这了，陈念刚发消息说，江辞抓着谢卓打了一早上篮球，气一点没消，脸还黑着。”慕南意无语的看了眼躺在她床上当死尸的林知笑。 “让谢卓再挺挺，不能见死不救呜呜呜，我现在往他跟前凑，那不就是送人头。”林知笑把头闷进被子里，欲哭无泪。 “得，你狗着，我复习去了。”慕南意拍了拍林知笑闷在被子里的狗头，以示同情。 大一的课程还算轻松，周一至周五慕南意基本都是泡在图书馆里。沈听肆如果没有课，就会来图书馆陪她。 “联系一下这几个关键词，再看一遍题目。”沈听肆停了笔，将草稿纸推到慕南意面前。 慕南意正望着沈听肆的低垂的眼睫出神，草稿纸被推回来，她意犹未尽的收回视线，熟练的再次读题。 这种操作她早习惯了。 沈听肆从来不会在她第一遍问题时就告诉她怎么做，不过这种独立思考的方式也确实对她的理性思维的构建起了很大帮助。 慕南意根据沈听肆圈出的几个关键词又思考了一会，翻阅几个知识点后她豁然开朗。 “你确定下午不用出差？”慕南意写完最后一道题后伸了伸腰，歪倒在身旁人的肩膀上。 沈听肆敲下最后几个字，合上了电脑，单手环过小姑娘的腰肢，拿起桌上的马克杯递到她嘴边，“不用，我手下不养闲人，事事都要我上的话他们还不如趁早滚蛋。” 刚被迫跟江辞打完球又急匆匆去机场赶航班的谢卓在计程车上打了个喷嚏。 沈听肆的小公司在暑假那会就逐渐稳定，此时已经完全步入正轨。 慕南意感觉沈听肆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决定下午带男朋友去逛街看电影。 临近学期末时，慕南意总算领略到了大学期末周的魅力。平时她虽然没少学，但学的都是专业课。 思政一类需要闭卷考试的公选课，对于高中就不太喜欢文科的人来说，期末前能提前五天复习已经是对它们最大的敬意。 一个晚上创造三门神话真的不是骗人。 “呜呜呜分手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啊，明天的大物怎么办！！”于小敏抱着课本坐在桌前哭的泣不成声。 慕南意扯出纸巾给于小敏擦了擦眼泪，“他把你渣了，你要是考不过他，是不是很丢人？” 于小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骂出声，“操，老娘能考不过他！！？” 自此于小敏开始了没日没夜堪称决战高考的期末复习。 周楠见了连连摇头，竖起大拇指称慕南意为真正的情感大师，不仅将沈大少爷调教的很好，看渣男还一看一个准。 慕南意为此还跟沈听肆讨论了一下，他们俩为什么能只拌嘴不吵架。 沈大少爷对此的回答是，“还能为什么，咱俩天生一对呗。” 慕南意懂了，不吵架的原因是沈大少爷脸皮够厚。 沈听肆的表白在大三第一个学期。 那天也是慕南意的二十一岁生日。 生日前两天，李子恒吆喝几个同在京城的老同学去爬老君山看日出。 慕南意当时正在和师姐一起忙一个小课题，希望能在走之前赶完。因此收拾行李和订票订酒店的重任全落在了沈听肆身上。 一行一共九个人，为了照顾万年单身狗苏闻，沈听肆给他定的是总统套房。 大家都在同一层，苏闻的房间位于走廊直对着的尽头，这样一看两侧的房间就跟陪衬似的，苏闻则像个国王。 “一个妃子都没有的国王？？”李子恒指了指奢华的总统套房，又看了看孤身一人的苏闻。 陈雨瑶憋着笑踹了李子恒一脚。 慕南意没忍住躲沈听肆怀里笑出了声。 “念念，憋着难受，你笑出来，放心我帮你拦着苏闻。”谢卓将陈念捞到了自己身后。 “什么国王？没妃子的国王？西哈莫尼吗？我跟你们说他超帅的，这种男人又帅又专情……” 林知笑后一步上楼，话还没说完就被江辞一个眼神给硬控了回去。 走廊一片沉默。 苏闻:“……” 第142章 大学篇10（番外） 暮色将至，窗外橙色的余晖透过走廊尽头硕大的落地窗倾泻到地面上，金灿灿的流光交织着跳跃翻飞。 沁凉的风淌过纱窗，带着山野雨露的气息，拂面而过时带走一身的闷热与倦意。 苏闻除外。 “够了，你们是出来玩的还是专门来秀恩爱的？”苏闻面无表情地将行李箱踹进总统套房的大门。 说实话，那样子有点像闹脾气的小孩。 “时间在他身上冻结了吗？凭什么这根大二老油条长得比我们都嫩！”林知笑嘴里叼着棒棒糖，口齿不清的喃喃自语。 江辞瞥了眼那根大二老油条，一把抽出了林知笑口中的棒棒糖。 林知笑怒:“你干嘛！！” 慕南意闻言也仔细打量了眼苏闻。 高中时大家穿着校服每天都一个样，况且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的高中生标配，眼睛下面挂俩黑沟是常事，因此很难发现隐藏的帅哥。 不过苏闻明显是个潜力股，现在发型一换校服一脱，单眼皮碎盖头，皮肤白净个子高挑，温暖型帅，一点不像个混迹大学两年的老油条。 “确实嫩，啧，大学牲居然没有黑眼圈。”慕南意双手抱怀靠着沈听肆，点头赞同林知笑的评价。 “嫩？谁？他？”沈听肆压下身问，漫不经心将胳膊环在慕南意肩头。 慕南意点头，“嗯哼。” 沈听肆扯了下唇，没说话。 “哥们当然不能是来秀恩爱的啊，好歹三年同学，咱这情比金坚的，哪儿能不照顾着我们闻哥啊？”李子恒微嘴笑着勾上苏闻的肩膀，字字句句说的情真意切。 苏闻瞅他一眼，“真？” 李子恒笑出声，“假。” 苏闻:“……” “行了，都滚去休息，半小时后下楼。”沈听肆撩起眼皮瞟了眼笑开花的李子恒和反手准备锁喉的苏闻，眉梢轻挑，语气平淡道，“苏闻，小孩儿别早恋。” 说完牵着慕南意进了房间。 苏闻:“……” 剩下几人笑成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妈的小孩别早恋！” 李子恒张嘴笑的像个大傻。 林知笑刚夸完苏闻长得嫩，转耳就听完沈听肆的反向阴阳，此时又气又乐，“靠，小心眼和嘴毒果然还得看肆爷。” “笑笑，你回头。”陈念小声说着。 “啥？回头有啥？你别吓我，你那表情像是我背后有什么脏东西……”林知笑小心翼翼的回头瞟，然后对上了脏东西阴恻恻的视线。 “脏东西？”江辞扯唇笑着。 林知笑:“……” 得，兄弟俩一路货色，心眼嘎嘎小。 林知笑最后被江辞温柔的拽进了房间，陈念担心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谢卓将陈念的动作收入眼底，抬手捏了捏陈念的侧脸，好笑道，“放心，她在江辞跟前出事的概率比苏闻今天晚上找到女朋友还小。” 好在谢卓是专门等苏闻进房关门后才说的这话，否则今晚的爬山活动，九人行势必要变成八人行了。 等慕南意换上冲锋衣下楼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天边最后一抹橘黄的斜阳没入山头，酒店庭院亮起了小灯。 “小意，你嘴好红，身体不舒服吗？”陈念凑近慕南意仔细看了看。 慕南意扯了下唇，有点刺痛，“没事，被蚊子叮了有些肿。” “哈，这蚊子得多大啊？”陈雨瑶从慕南意的表情上察觉出不同，意有所指瞥了眼沈听肆，“哎哟，那可得小心点，一会儿做索道小意跟着我，我不招蚊子。” 沈听肆掀起眼皮瞟了眼慕南意，后者赏他了个漂亮的白眼。 李子恒眼巴巴看向陈雨瑶，“啊，那我咋办，瑶瑶，我也怕蚊子。” 陈雨瑶斜了眼身材魁梧的李子恒，“我觉得应该是蚊子比较怕你。” “怕被你那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把蚊喙给顶歪。”谢卓说着嗤笑一声。 “靠，小卓子，你变了呜呜呜！！”李子恒哭嚎着朝谢卓扑过去，“肆哥，你给我评评理！我这帅脸怎么能和城墙比！！？” 沈听肆将视线从被陈雨瑶半抱着的慕南意身上收回，扯唇笑了下，耸下眼皮神色稍恹，“三级头都比不过你。” 确实没和城墙比。 但神特么的三级头。 几人的笑声一时盖过了蝉鸣。 李子恒唇瓣嗫嚅低声啜泣，抬手颤巍巍抚上胸口，独自抚慰受伤的心灵。 “你也有今天。”苏闻得偿所愿补刀，在一旁笑的狰狞。 去一级索道的路上，笑闹声就没停过，这大概就是熟人局的好处，十句里面九句都是废话。 “我上次来老君山，睡过头了，没看到日出，呜呜呜为什么早上一点儿也起不来啊！” 李子恒刚细致的描述完上次和舍友一起来老君山的经历，话题不知道怎么又转到了明天看日出上。 苏闻一本正经回他，“首先，当你早上起不来时，那说明你想睡觉。其次，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明天能不能起来，还得看具体情况。” 谢卓对着苏闻摇头，一脸不赞同，“你要这么说的话，这话可就不能这么说。别问我到底应该怎么说，我觉得反正就是那样说。” 李子恒拖着调子长昂一声，“听了你们的分析，我决定再分析分析。” 从头听到尾的其余人:“……” 说了半天全是废话。 “神经病啊你们！”陈雨瑶没忍住笑骂。 坐索道上山时，苏闻还在思考应该跟哪两对儿不做人的情侣，结果刚到地方，沈听肆就把男生都赶上一个缆车。 缆车最多坐八人，男生和女生分开各坐一个。 “啧啧啧，你家那位考虑的真周全。”林知笑说着，对坐在后面缆车上的江辞挥了挥手。 慕南意对此受之无愧。 沈听肆虽然恋爱脑，但对身边的朋友一直很照顾。 军训那会就听好些男生说，沈听肆看起来不好相处，但其实人很好，你找他帮忙，能帮的一定不会拒绝。 这大概也是两人只拌嘴不吵架的原因之一，沈听肆的恋爱脑是限定版。 他们俩独处时是最佳限定时间，其余场合他不会明着恋爱脑，只会在她有需要时给予偏爱。 他尊重她的想法，她的生活方式，以及处理问题的方法，也不会阻碍她的社交。 这样的相处模式很松弛，很舒服。 两人偶尔因为一些事拌嘴也全成了谈恋爱时的生活情趣。 慕南意也看了眼后面，正好对上沈听肆的视线，他对着她指了指，又指了下口袋。 慕南意在冲锋衣的口袋里一摸，掏出了一副崭新的扑克牌。 这人什么时候塞进来的？ “我靠，小意你怕不是天才！刚好这一段没什么风景，咱们可以打牌！”陈雨瑶看见扑克牌眼眸一亮。 “行啊，来斗地主。”慕南意笑着将牌递给陈雨瑶，扭头瞥了眼后面，男生也正看着她。 下颌隐没在黑色冲锋衣的衣领里，吊梢眼低耸着，一眨不眨看着她，神色有些恹。 看起来莫名可怜。 突然就很想过去陪陪他。 慕南意对着小可怜弯唇笑了笑。 沈听肆读懂她的口型后，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垂眸敛去神色。 她说“我好想你”。 突然想把苏闻扔下去。 察觉到气压骤降的苏闻:？ 第142章 大学篇10（番外） 暮色将至，窗外橙色的余晖透过走廊尽头硕大的落地窗倾泻到地面上，金灿灿的流光交织着跳跃翻飞。 沁凉的风淌过纱窗，带着山野雨露的气息，拂面而过时带走一身的闷热与倦意。 苏闻除外。 “够了，你们是出来玩的还是专门来秀恩爱的？”苏闻面无表情地将行李箱踹进总统套房的大门。 说实话，那样子有点像闹脾气的小孩。 “时间在他身上冻结了吗？凭什么这根大二老油条长得比我们都嫩！”林知笑嘴里叼着棒棒糖，口齿不清的喃喃自语。 江辞瞥了眼那根大二老油条，一把抽出了林知笑口中的棒棒糖。 林知笑怒:“你干嘛！！” 慕南意闻言也仔细打量了眼苏闻。 高中时大家穿着校服每天都一个样，况且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的高中生标配，眼睛下面挂俩黑沟是常事，因此很难发现隐藏的帅哥。 不过苏闻明显是个潜力股，现在发型一换校服一脱，单眼皮碎盖头，皮肤白净个子高挑，温暖型帅，一点不像个混迹大学两年的老油条。 “确实嫩，啧，大学牲居然没有黑眼圈。”慕南意双手抱怀靠着沈听肆，点头赞同林知笑的评价。 “嫩？谁？他？”沈听肆压下身问，漫不经心将胳膊环在慕南意肩头。 慕南意点头，“嗯哼。” 沈听肆扯了下唇，没说话。 “哥们当然不能是来秀恩爱的啊，好歹三年同学，咱这情比金坚的，哪儿能不照顾着我们闻哥啊？”李子恒微嘴笑着勾上苏闻的肩膀，字字句句说的情真意切。 苏闻瞅他一眼，“真？” 李子恒笑出声，“假。” 苏闻:“……” “行了，都滚去休息，半小时后下楼。”沈听肆撩起眼皮瞟了眼笑开花的李子恒和反手准备锁喉的苏闻，眉梢轻挑，语气平淡道，“苏闻，小孩儿别早恋。” 说完牵着慕南意进了房间。 苏闻:“……” 剩下几人笑成一片。 “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妈的小孩别早恋！” 李子恒张嘴笑的像个大傻。 林知笑刚夸完苏闻长得嫩，转耳就听完沈听肆的反向阴阳，此时又气又乐，“靠，小心眼和嘴毒果然还得看肆爷。” “笑笑，你回头。”陈念小声说着。 “啥？回头有啥？你别吓我，你那表情像是我背后有什么脏东西……”林知笑小心翼翼的回头瞟，然后对上了脏东西阴恻恻的视线。 “脏东西？”江辞扯唇笑着。 林知笑:“……” 得，兄弟俩一路货色，心眼嘎嘎小。 林知笑最后被江辞温柔的拽进了房间，陈念担心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 谢卓将陈念的动作收入眼底，抬手捏了捏陈念的侧脸，好笑道，“放心，她在江辞跟前出事的概率比苏闻今天晚上找到女朋友还小。” 好在谢卓是专门等苏闻进房关门后才说的这话，否则今晚的爬山活动，九人行势必要变成八人行了。 等慕南意换上冲锋衣下楼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天边最后一抹橘黄的斜阳没入山头，酒店庭院亮起了小灯。 “小意，你嘴好红，身体不舒服吗？”陈念凑近慕南意仔细看了看。 慕南意扯了下唇，有点刺痛，“没事，被蚊子叮了有些肿。” “哈，这蚊子得多大啊？”陈雨瑶从慕南意的表情上察觉出不同，意有所指瞥了眼沈听肆，“哎哟，那可得小心点，一会儿做索道小意跟着我，我不招蚊子。” 沈听肆掀起眼皮瞟了眼慕南意，后者赏他了个漂亮的白眼。 李子恒眼巴巴看向陈雨瑶，“啊，那我咋办，瑶瑶，我也怕蚊子。” 陈雨瑶斜了眼身材魁梧的李子恒，“我觉得应该是蚊子比较怕你。” “怕被你那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把蚊喙给顶歪。”谢卓说着嗤笑一声。 “靠，小卓子，你变了呜呜呜！！”李子恒哭嚎着朝谢卓扑过去，“肆哥，你给我评评理！我这帅脸怎么能和城墙比！！？” 沈听肆将视线从被陈雨瑶半抱着的慕南意身上收回，扯唇笑了下，耸下眼皮神色稍恹，“三级头都比不过你。” 确实没和城墙比。 但神特么的三级头。 几人的笑声一时盖过了蝉鸣。 李子恒唇瓣嗫嚅低声啜泣，抬手颤巍巍抚上胸口，独自抚慰受伤的心灵。 “你也有今天。”苏闻得偿所愿补刀，在一旁笑的狰狞。 去一级索道的路上，笑闹声就没停过，这大概就是熟人局的好处，十句里面九句都是废话。 “我上次来老君山，睡过头了，没看到日出，呜呜呜为什么早上一点儿也起不来啊！” 李子恒刚细致的描述完上次和舍友一起来老君山的经历，话题不知道怎么又转到了明天看日出上。 苏闻一本正经回他，“首先，当你早上起不来时，那说明你想睡觉。其次，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明天能不能起来，还得看具体情况。” 谢卓对着苏闻摇头，一脸不赞同，“你要这么说的话，这话可就不能这么说。别问我到底应该怎么说，我觉得反正就是那样说。” 李子恒拖着调子长昂一声，“听了你们的分析，我决定再分析分析。” 从头听到尾的其余人:“……” 说了半天全是废话。 “神经病啊你们！”陈雨瑶没忍住笑骂。 坐索道上山时，苏闻还在思考应该跟哪两对儿不做人的情侣，结果刚到地方，沈听肆就把男生都赶上一个缆车。 缆车最多坐八人，男生和女生分开各坐一个。 “啧啧啧，你家那位考虑的真周全。”林知笑说着，对坐在后面缆车上的江辞挥了挥手。 慕南意对此受之无愧。 沈听肆虽然恋爱脑，但对身边的朋友一直很照顾。 军训那会就听好些男生说，沈听肆看起来不好相处，但其实人很好，你找他帮忙，能帮的一定不会拒绝。 这大概也是两人只拌嘴不吵架的原因之一，沈听肆的恋爱脑是限定版。 他们俩独处时是最佳限定时间，其余场合他不会明着恋爱脑，只会在她有需要时给予偏爱。 他尊重她的想法，她的生活方式，以及处理问题的方法，也不会阻碍她的社交。 这样的相处模式很松弛，很舒服。 两人偶尔因为一些事拌嘴也全成了谈恋爱时的生活情趣。 慕南意也看了眼后面，正好对上沈听肆的视线，他对着她指了指，又指了下口袋。 慕南意在冲锋衣的口袋里一摸，掏出了一副崭新的扑克牌。 这人什么时候塞进来的？ “我靠，小意你怕不是天才！刚好这一段没什么风景，咱们可以打牌！”陈雨瑶看见扑克牌眼眸一亮。 “行啊，来斗地主。”慕南意笑着将牌递给陈雨瑶，扭头瞥了眼后面，男生也正看着她。 下颌隐没在黑色冲锋衣的衣领里，吊梢眼低耸着，一眨不眨看着她，神色有些恹。 看起来莫名可怜。 突然就很想过去陪陪他。 慕南意对着小可怜弯唇笑了笑。 沈听肆读懂她的口型后，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垂眸敛去神色。 她说“我好想你”。 突然想把苏闻扔下去。 察觉到气压骤降的苏闻:？ 第143章 大学篇11（番外） 好在一级索道不长，八分钟左右便到达了登山点。缆车停下的一瞬间，林知笑扔出手中的王炸，成功打倒了地主陈雨瑶。 “我不服！凭什么两局我都是地主！？”陈雨瑶佯装愤怒地拍桌。 林知笑见陈雨瑶一副要拿她开刀的样子，嬉皮笑脸着跑下缆车，“哈哈哈，两局连输，还清华的呢！” 陈雨瑶:“……”你北大的就了不起呗。 一群少年笑闹着从缆车上下来，有个白毛少年正巧听到林知笑那句，无意识的瞥了眼，目光一滞。 林知笑今天的穿搭又潮又酷，上着黑色修身外套，下搭灰色涤纶工装裤。胸口的衣领处还挂着副黑色墨镜。焦糖红棕的发色非常显白。 白毛少年被身旁的两个男生推了下，离林知笑仅剩五步的距离。少年回头瞪了眼同伴，再转回头时，一下就对上了林知笑的视线。 愣了下，脑中闪过无数个搭讪的方式，嘴却比脑子快一步先接上了刚才的话题。 “学姐这心态好，清华怎么了，学习虽然不是我们的主场，但娱乐绝对是我们的统治区！清华也不一定玩的过我们！！” 慕南意一下缆车就直奔沈听肆去了，此时正懒懒靠着沈听肆，双手抱怀看戏。 “不好意思啊，你学姐北大的。” 不等林知笑回答，带着几分危险的声音先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白毛少年抬头，将视线移向林知笑身后，来人的外貌和气场让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同样紧张起来的还有林知笑。 后脑勺处有明晃晃的杀气！ 林知笑身子一缩就想往旁边躲，刚抬脚肩膀就被摁住。 力道不大，但她动不了。 “学习不行，娱乐是你们的统治区？”借着缆车周围冷白的灯光，江辞睨着白毛少年。 “没没，没有不行，全行，你们是学习区和娱乐区的双霸。”白毛少年特意强调了“你们”这个词。 刚刚没细看，他现在才发现林知笑和身后男生穿的是情侣色穿搭，款式一点不一样，不像旁边穿着冲锋衣的那对，一看就是情侣。 白毛少年此时不仅后悔刚刚多看的那眼，还对同伴好心办坏事的行为深恶痛绝。 等一行人离开后，白毛少年的同伴七嘴八舌围上来。 “怎么样，怎么样，微信要上没？” “滚，要个屁，你上清华了还是上北大了哪来的底气这么八卦？”白毛少年嫌弃的拨开同伴，兀自朝石阶走去。 “什么玩意？他说啥？清华？北大？” “很耳熟但是好陌生的词。” “你在废什么话。” “从小听到大，难道不耳熟？上又上不了，难道不陌生？” “靠，好有道理，你就是古希腊掌控脑子的神！？” “你什么语气，怎么好像在阴阳我！！” “……” 爬山的乐趣大概只有站在山下幻想自己登上山顶时的自豪，脚迈上第一节石阶时，这种虚幻的乐趣就被打碎了。 “好累，江辞，你那腿能不能借我使使。”林知笑叉着腰不愿再往前走。 谢卓牵着陈念，闻言侧头问女生，“念念，我背你好不好？” 话音刚落，陈念身旁经过几个举着手机录像的大爷大妈，脸忽的涨红，陈念飞快上了几阶台阶，“不好。” “这叫借？”江辞黑着脸。 林知笑满足的晃了晃腿，“昂，你这长腿不能的优势不能浪费不是？” 背着某人的江辞:“……”不浪费不等于把他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体委瞅了眼林知笑，转头就舔着脸问陈雨瑶能不能背他。 陈雨瑶:“滚呐！！” 然后体委又去缠苏闻。 走了约摸一个小时，沈听肆松开了牵着慕南意的手，侧头问女孩， “祖宗，背你？” “不要。”这是她第三次拒绝。 沈听肆挑眉，有些讶异。 每年春天，两人都会如约去爬飞来峰，小姑娘每次都是走一会儿就要背，张扬劲儿用到娇气上，完美诠释了张扬跋扈这个词。 今天倒是反常了。 “我不累，倒是你。”慕南意说着歪头眨了眨眼，眸中似笑非笑，“你是不是不行了？要不要我背你？” 沈听肆见小姑娘丝毫没有要背的意思，也不强求，重新牵起慕南意的手，漫不经心回她， “我行不行，两个小时前，你不知道？” 某些不合时宜的画面划过。 慕南意剜了一眼身旁的人，在男生的白色板鞋上狠狠踩了一脚，皮笑肉不笑道:“你行，你耍嘴皮子最行。” “过奖。”沈听肆懒懒回着，对于板鞋脏了一块这事丝毫没有反应。 慕南意瞪他。 过奖你个头，我说的是那个耍嘴皮子吗？ “说不过我就叫声哥哥服个软。”沈听肆不紧不慢补了句。 说不过？此耍嘴皮子非彼耍嘴皮子？ 慕南意不信，她怎么可能比他污浊。 “怎么？想什么呢？” 手被人挠了下，痒痒的，慕南意下意识松了松手，下一秒每个指缝都被修长温热的手掌强势侵入。 “哦。”沈听肆往小姑娘身边靠了靠，压低身子贴近慕南意耳边，“我吻技确实不错，原来岁岁妹妹说的耍嘴皮子是这个意思啊。” 尾音被拉长，带着几分玩味。 热气洒在耳边，与山间的冷空气碰撞，耳边那片肌肤一时就跟火灼了般滚烫。 “沈听肆！！”慕南意扬手就要捶人。 她敢确定沈听肆一开始就是装的。 这都在一起多久了，这人怎么还能随时犯欠！！ 一路打打闹闹，偶尔拌个嘴，剩下一个小时的山路竟也不觉得漫长了。 迈上最后一节台阶时，山顶已经站满了人。有喘着粗气的直接随地大小坐，还有直接躺地上开睡的。 沈听肆找到租帐篷的地方后，叫慕南意带着三个女生去挑帐篷。 整体短暂休整后，一行人围坐在帐篷外看星星。 慕南意坐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沈听肆靠在树旁，一手虚环着女孩的腰，防止她滑落。 “我靠，好丑的青蛙！”慕南意指着刚从石阶上跳过的一只体态臃肿的绿色生物。 沈听肆撩起眼皮瞟了眼，沉默两秒。 漾着笑的视线带着胸腔震颤的声音传来。 “乖乖，那是蛤蟆。” 慕南意:“……” 难怪这么丑。 “不许笑！”慕南意伸手去捂男生的嘴。 “是不该笑。”沈听肆抬手牵住了女孩伸来的手，握在掌心捏了捏，“可是想想还是会很想笑。” 慕南意以为沈听肆是在说她指蛤蟆为青蛙的低级常识性错误很好笑，正要反驳，腰间忽的一紧，她下意识攀上男生的脖颈。 沈听肆将小姑娘拦腰抱下树干。 “慕岁岁。” 他突然站直身子，正经的叫她。 “我很喜欢你。” 男生的声线很轻，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有些低的嗓音显得成熟而稳重。 “但今天不止想说喜欢，还想告诉你沈听肆很爱你。” “我很爱你。” “不是一时新鲜，不是短暂几年，是不算很漫长的一辈子，我会一直爱你。” “不是想要，是会。” 不是还未发生的不确定事件，是肯定，是承诺，也是他一直以来展现的教养和责任。 第143章 大学篇11（番外） 好在一级索道不长，八分钟左右便到达了登山点。缆车停下的一瞬间，林知笑扔出手中的王炸，成功打倒了地主陈雨瑶。 “我不服！凭什么两局我都是地主！？”陈雨瑶佯装愤怒地拍桌。 林知笑见陈雨瑶一副要拿她开刀的样子，嬉皮笑脸着跑下缆车，“哈哈哈，两局连输，还清华的呢！” 陈雨瑶:“……”你北大的就了不起呗。 一群少年笑闹着从缆车上下来，有个白毛少年正巧听到林知笑那句，无意识的瞥了眼，目光一滞。 林知笑今天的穿搭又潮又酷，上着黑色修身外套，下搭灰色涤纶工装裤。胸口的衣领处还挂着副黑色墨镜。焦糖红棕的发色非常显白。 白毛少年被身旁的两个男生推了下，离林知笑仅剩五步的距离。少年回头瞪了眼同伴，再转回头时，一下就对上了林知笑的视线。 愣了下，脑中闪过无数个搭讪的方式，嘴却比脑子快一步先接上了刚才的话题。 “学姐这心态好，清华怎么了，学习虽然不是我们的主场，但娱乐绝对是我们的统治区！清华也不一定玩的过我们！！” 慕南意一下缆车就直奔沈听肆去了，此时正懒懒靠着沈听肆，双手抱怀看戏。 “不好意思啊，你学姐北大的。” 不等林知笑回答，带着几分危险的声音先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白毛少年抬头，将视线移向林知笑身后，来人的外貌和气场让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同样紧张起来的还有林知笑。 后脑勺处有明晃晃的杀气！ 林知笑身子一缩就想往旁边躲，刚抬脚肩膀就被摁住。 力道不大，但她动不了。 “学习不行，娱乐是你们的统治区？”借着缆车周围冷白的灯光，江辞睨着白毛少年。 “没没，没有不行，全行，你们是学习区和娱乐区的双霸。”白毛少年特意强调了“你们”这个词。 刚刚没细看，他现在才发现林知笑和身后男生穿的是情侣色穿搭，款式一点不一样，不像旁边穿着冲锋衣的那对，一看就是情侣。 白毛少年此时不仅后悔刚刚多看的那眼，还对同伴好心办坏事的行为深恶痛绝。 等一行人离开后，白毛少年的同伴七嘴八舌围上来。 “怎么样，怎么样，微信要上没？” “滚，要个屁，你上清华了还是上北大了哪来的底气这么八卦？”白毛少年嫌弃的拨开同伴，兀自朝石阶走去。 “什么玩意？他说啥？清华？北大？” “很耳熟但是好陌生的词。” “你在废什么话。” “从小听到大，难道不耳熟？上又上不了，难道不陌生？” “靠，好有道理，你就是古希腊掌控脑子的神！？” “你什么语气，怎么好像在阴阳我！！” “……” 爬山的乐趣大概只有站在山下幻想自己登上山顶时的自豪，脚迈上第一节石阶时，这种虚幻的乐趣就被打碎了。 “好累，江辞，你那腿能不能借我使使。”林知笑叉着腰不愿再往前走。 谢卓牵着陈念，闻言侧头问女生，“念念，我背你好不好？” 话音刚落，陈念身旁经过几个举着手机录像的大爷大妈，脸忽的涨红，陈念飞快上了几阶台阶，“不好。” “这叫借？”江辞黑着脸。 林知笑满足的晃了晃腿，“昂，你这长腿不能的优势不能浪费不是？” 背着某人的江辞:“……”不浪费不等于把他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体委瞅了眼林知笑，转头就舔着脸问陈雨瑶能不能背他。 陈雨瑶:“滚呐！！” 然后体委又去缠苏闻。 走了约摸一个小时，沈听肆松开了牵着慕南意的手，侧头问女孩， “祖宗，背你？” “不要。”这是她第三次拒绝。 沈听肆挑眉，有些讶异。 每年春天，两人都会如约去爬飞来峰，小姑娘每次都是走一会儿就要背，张扬劲儿用到娇气上，完美诠释了张扬跋扈这个词。 今天倒是反常了。 “我不累，倒是你。”慕南意说着歪头眨了眨眼，眸中似笑非笑，“你是不是不行了？要不要我背你？” 沈听肆见小姑娘丝毫没有要背的意思，也不强求，重新牵起慕南意的手，漫不经心回她， “我行不行，两个小时前，你不知道？” 某些不合时宜的画面划过。 慕南意剜了一眼身旁的人，在男生的白色板鞋上狠狠踩了一脚，皮笑肉不笑道:“你行，你耍嘴皮子最行。” “过奖。”沈听肆懒懒回着，对于板鞋脏了一块这事丝毫没有反应。 慕南意瞪他。 过奖你个头，我说的是那个耍嘴皮子吗？ “说不过我就叫声哥哥服个软。”沈听肆不紧不慢补了句。 说不过？此耍嘴皮子非彼耍嘴皮子？ 慕南意不信，她怎么可能比他污浊。 “怎么？想什么呢？” 手被人挠了下，痒痒的，慕南意下意识松了松手，下一秒每个指缝都被修长温热的手掌强势侵入。 “哦。”沈听肆往小姑娘身边靠了靠，压低身子贴近慕南意耳边，“我吻技确实不错，原来岁岁妹妹说的耍嘴皮子是这个意思啊。” 尾音被拉长，带着几分玩味。 热气洒在耳边，与山间的冷空气碰撞，耳边那片肌肤一时就跟火灼了般滚烫。 “沈听肆！！”慕南意扬手就要捶人。 她敢确定沈听肆一开始就是装的。 这都在一起多久了，这人怎么还能随时犯欠！！ 一路打打闹闹，偶尔拌个嘴，剩下一个小时的山路竟也不觉得漫长了。 迈上最后一节台阶时，山顶已经站满了人。有喘着粗气的直接随地大小坐，还有直接躺地上开睡的。 沈听肆找到租帐篷的地方后，叫慕南意带着三个女生去挑帐篷。 整体短暂休整后，一行人围坐在帐篷外看星星。 慕南意坐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沈听肆靠在树旁，一手虚环着女孩的腰，防止她滑落。 “我靠，好丑的青蛙！”慕南意指着刚从石阶上跳过的一只体态臃肿的绿色生物。 沈听肆撩起眼皮瞟了眼，沉默两秒。 漾着笑的视线带着胸腔震颤的声音传来。 “乖乖，那是蛤蟆。” 慕南意:“……” 难怪这么丑。 “不许笑！”慕南意伸手去捂男生的嘴。 “是不该笑。”沈听肆抬手牵住了女孩伸来的手，握在掌心捏了捏，“可是想想还是会很想笑。” 慕南意以为沈听肆是在说她指蛤蟆为青蛙的低级常识性错误很好笑，正要反驳，腰间忽的一紧，她下意识攀上男生的脖颈。 沈听肆将小姑娘拦腰抱下树干。 “慕岁岁。” 他突然站直身子，正经的叫她。 “我很喜欢你。” 男生的声线很轻，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有些低的嗓音显得成熟而稳重。 “但今天不止想说喜欢，还想告诉你沈听肆很爱你。” “我很爱你。” “不是一时新鲜，不是短暂几年，是不算很漫长的一辈子，我会一直爱你。” “不是想要，是会。” 不是还未发生的不确定事件，是肯定，是承诺，也是他一直以来展现的教养和责任。 第144章 大学篇12（番外） 山间的夜风拂过面颊，干净而清爽，吹过眼睛时却有些涩。慕南意眨了眨眼，透过夜色去看轻笑着的男生。 月光温柔而缱绻，他亦直白且赤诚。 “表白是你来的，求婚得让给我了。” 一个计划了很久也筹备了很久的求婚。 他原本是想给补小姑娘一个告白的，毕竟女孩子都是注重仪式感的，他不希望她的青春里缺一场热烈的告白。 可小姑娘对此一点不感冒，甚至觉得自己高考完就表白，还成功追到了喜欢的人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你眼光很不错哦，可惜他有主了。” “看，帅的，我的。” “追了三年追到的。” 凭这三句，小姑娘笑眯眯地送走了无数试图撬墙角的人。有些气不过的还在论坛上发了帖，说她嚣张跋扈沈听肆迟早会把她甩了。 一些觊觎小姑娘已久的男生巴不得这事儿发生，沈听肆每天都得严防死守，碾碎桃花的本事至此已经堪称一绝。 沈听肆想到此唇角忍不住上扬，揽在慕南意腰间的手轻轻一收，将人从树干上抱了下来。视野蓦地变低，他低头蹭着小姑娘的鼻尖， “慕岁岁。” 话里漾着笑，和着山上不知名的花香以及不绝于耳的蝉鸣，掷地有声的落下。 慕南意被男生环在怀里，鼻尖对着鼻尖的距离，让她可以清楚的看到男生眸里的纯粹的欢喜，她笑的更加肆意，“我在呀。” 语气清扬，却带着肯定。 亦如很多次她去机场接他出差回来那样，大大方方承认满心的欢喜。 “小意你又去接沈总啊，这么宠他？” “那肯定啦，我好不容易追到的人，当然要捧在手心里！” 小姑娘一直把追到他这件事看做小骄傲。 他不想打破这份欢喜，同时还觉得再盛大的告白也比不上小姑娘赠他的告白。 因此，他想直接求婚。 “我想和你一起，走过每个四季。” “和沈安安结婚好不好？” 话落的瞬间，周围升起了暖黄的光晕，幽深的林子萤火满天，星星点点交织缠绵。 一只流萤落在慕南意的肩上，她侧头，从刚刚坐着的歪脖子树开始蔓延，所及之处是黄白色荧光交织出的璀璨星河。 回头，以满天孔明灯为背景，男生单膝跪地，仰头虔诚求娶。 风在这一刻都慢了脚步，眼中积聚的热意愈发滚烫，慕南意怔愣的望着面前手拿戒指的沈听肆。 “岁岁，和我结婚好不好？” 他见她怔愣，笑着又耐心地重复了遍。 “好。” 指尖滑过冰凉，一枚银色的戒指被套在她纤细的手指上，中端的小钻简约又漂亮。 沈听肆戴完戒指，没有松开慕南意的手，而是握在手里轻轻一拉，倾身环住了小姑娘。 滚烫打在肩头，沈听肆轻柔的吻去了小姑娘挂在眼睫上的泪珠。 咸的，怎么就哭了。 “是嫌弃我动作太慢，没能让你早点做沈太太？”他笑着在她耳边轻问。 其实原本是想在小姑娘二十岁生日时求婚的，可那时他们的家还没装修好，那是他照着她的喜好为她布置的家。 慕南意垂眸掩去眸中神色。 对啊，就是嫌弃，磨磨唧唧的。 “才不是。”慕南意抬眸瞪沈听肆一眼，闷头埋进男生胸膛，环在身后的一只手蜷了蜷，“你打乱我的计划了！” 气呼呼的甚至有点咬牙的意味。 “嗯？”沈听肆松了些手，低头去看小姑娘。 慕南意直接挣开了男生的怀抱，抓起他的一只手，强硬的套上一枚戒指。 “你抢我风头！”套完，小姑娘又狠狠剜了他一眼，气不过似的，威胁道，“换婚戒前都不许摘！” 沈听肆垂眸看了眼手指上的戒指，忽然明白了小姑娘今天爬山的反常行为。 不让他背，大抵是想让他在被求婚时清清爽爽有个好形象。 还挺贴心。 “乖乖，求婚也不想让给我啊。”沈听肆再次环住了小姑娘，下颌轻轻抵在女孩的脑袋上，忍不住低笑，“一想到今天过后就要跟某人拌一辈子嘴了，就很想笑。” 慕南意刚想反驳，旋即又反应过来，沈听肆之前说的想笑，不是因为她错认蛤蟆，而是因为这个！？ “沈听肆，你再说一遍！？” “什么？”他说话时声腔微震。 慕南意感觉头顶有些麻，不满的偏了偏头，“我跟你拌嘴很好笑？” 察觉到小姑娘的动作，沈听肆又挪开了下颌，埋进小姑娘颈窝里，“不好笑。”就逗起来挺好玩的。 颈窝里的脑袋耸了耸。 还在笑！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追到老婆了，喜极而笑。”沈听肆闷着声音回她，热气尽数洒在了她的颈窝。 “滚啊滑舌！”慕南意推他。 “老婆，生日快乐。” 沈听肆话里的字似乎带着灼人的烫，心尖尖跟着都开始泛起热意。 她抵着男生胸膛的手一顿，本就没带什么力道，此时一松，腰间的手顺势收紧，慕南意贴在了沈听肆的胸膛上。 脸挨着的地方遒劲而有力。 一声一声是脉搏在跳动，速度很快，像是在用命爱一个人。 以前她觉得老婆这两字挺俗的。 今天大抵是抽风了，觉得好听的要死。 “你叫我什么？” “乖乖？” “不是这个！” “宝宝？” “沈听肆！” “……” “啧啧啧，你们什么时候筹备的，我们咋一点不知道？”林知笑看着眼前的一切满脸震撼。 太梦幻了，这种求婚。 位置隐蔽，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加上孔明灯是从山下升上空的，大家的注意力此时全在孔明灯上，完全没人注意角落这片树林里漫天飞舞的流萤。 低调而不失浪漫，简直是大部分女孩子期待的梦中婚礼。 “啊？给你们说那不得暴露，这事儿老早了，光是在山下放孔明灯这件事就设计了好久。”李子恒回想起沈听肆大半夜拉着他们几个搞策划的日子，太阳穴直跳。 既要保证不俗套，又要保证有新意，最后定下来的这套方案还要保证安全性。 前前后后准备了两年。 这山他都快爬吐了。 这事儿还得憋心里。 沈听肆搞这么郑重，他们谁也不敢留下出差错的可能，因此几个男生都是憋着，谁也不说。 谢卓站在旁边连连点头，江辞没说话算是默认，苏闻作为唯一没对象还得帮忙搞策划踩场子的心里最苦。 可他想看着南姐幸福，那样好一个人，曾经还救过被人堵在巷子里的他。 这份友谊弥足珍贵，能看着她出嫁也是一份荣幸。 林知笑连声啧啧，只玩笑意味的怼了几句，也没真因为这事被蒙在鼓里而生气。 她知道他们是怕慕南意看出端倪，毕竟平时她们几个女生玩的很好，周末总会聚一聚，纯姐妹小聚，没男生，喝个酒啥的说不准就吐真言了。 “肆爷是怎么想到放孔明灯的啊，为什么不放烟花？”陈雨瑶问。 李子恒愣了下，神色难得正经起来。 “肆哥说啊，孔明灯可以给南姐祈福。” 很平常的一天，山上的人都惊奇的看着漫天的孔明灯。灯火氤氲，明灭闪烁的灯盏如同飘在天河上的皓月繁星。 万盏星河，是他为她求的一份平安。 “真好，高中三年，大学三年，一毕业就能结婚，简直就是理想中的爱情！”林知笑看着手挽着手朝他们这边走来的两人，忽然有些感慨。 “他们？可能不止六年。”江辞从林知笑身后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 “不止？”林知笑虽然认识慕南意很早，却并不知道慕南意跟沈听肆以前的事。 “那家伙啊，估计很早就惦记上了。”江辞说着，嘲弄的勾了勾唇角，对着来人懒懒摊手，“工时费，两年的。” 沈听肆脸上的笑意一收，视线压过去，嗤笑一声，“怎么，早晚要还的礼，江总这是想拖到猴年马月？” 言下之意是，他江辞迟早要求婚，到时候少不得要他们帮忙，现在伸手要工时费，是想表达暂时没有求婚的打算？ 拱火。 好的很。 林知笑立马看向江辞。 江辞感受到那视线，脸黑了黑，捞起林知笑去一边“谈心”。 “小意，生日快乐。”陈念笑看着两人，顿了顿又道，“要一直幸福。” “会的。”不等慕南意道谢，身旁的人懒散的声音先传了过来。说着，沈听肆的视线压向谢卓，唇角勾了下，“谢谢。” 话是对着陈念说的，炫耀般的视线是瞟向谢卓的。这是嘲讽他以前胆小，徘徊了整整六年。 谢卓:“……” 上岸第一剑，先斩亲兄弟。 第144章 大学篇12（番外） 山间的夜风拂过面颊，干净而清爽，吹过眼睛时却有些涩。慕南意眨了眨眼，透过夜色去看轻笑着的男生。 月光温柔而缱绻，他亦直白且赤诚。 “表白是你来的，求婚得让给我了。” 一个计划了很久也筹备了很久的求婚。 他原本是想给补小姑娘一个告白的，毕竟女孩子都是注重仪式感的，他不希望她的青春里缺一场热烈的告白。 可小姑娘对此一点不感冒，甚至觉得自己高考完就表白，还成功追到了喜欢的人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 “你眼光很不错哦，可惜他有主了。” “看，帅的，我的。” “追了三年追到的。” 凭这三句，小姑娘笑眯眯地送走了无数试图撬墙角的人。有些气不过的还在论坛上发了帖，说她嚣张跋扈沈听肆迟早会把她甩了。 一些觊觎小姑娘已久的男生巴不得这事儿发生，沈听肆每天都得严防死守，碾碎桃花的本事至此已经堪称一绝。 沈听肆想到此唇角忍不住上扬，揽在慕南意腰间的手轻轻一收，将人从树干上抱了下来。视野蓦地变低，他低头蹭着小姑娘的鼻尖， “慕岁岁。” 话里漾着笑，和着山上不知名的花香以及不绝于耳的蝉鸣，掷地有声的落下。 慕南意被男生环在怀里，鼻尖对着鼻尖的距离，让她可以清楚的看到男生眸里的纯粹的欢喜，她笑的更加肆意，“我在呀。” 语气清扬，却带着肯定。 亦如很多次她去机场接他出差回来那样，大大方方承认满心的欢喜。 “小意你又去接沈总啊，这么宠他？” “那肯定啦，我好不容易追到的人，当然要捧在手心里！” 小姑娘一直把追到他这件事看做小骄傲。 他不想打破这份欢喜，同时还觉得再盛大的告白也比不上小姑娘赠他的告白。 因此，他想直接求婚。 “我想和你一起，走过每个四季。” “和沈安安结婚好不好？” 话落的瞬间，周围升起了暖黄的光晕，幽深的林子萤火满天，星星点点交织缠绵。 一只流萤落在慕南意的肩上，她侧头，从刚刚坐着的歪脖子树开始蔓延，所及之处是黄白色荧光交织出的璀璨星河。 回头，以满天孔明灯为背景，男生单膝跪地，仰头虔诚求娶。 风在这一刻都慢了脚步，眼中积聚的热意愈发滚烫，慕南意怔愣的望着面前手拿戒指的沈听肆。 “岁岁，和我结婚好不好？” 他见她怔愣，笑着又耐心地重复了遍。 “好。” 指尖滑过冰凉，一枚银色的戒指被套在她纤细的手指上，中端的小钻简约又漂亮。 沈听肆戴完戒指，没有松开慕南意的手，而是握在手里轻轻一拉，倾身环住了小姑娘。 滚烫打在肩头，沈听肆轻柔的吻去了小姑娘挂在眼睫上的泪珠。 咸的，怎么就哭了。 “是嫌弃我动作太慢，没能让你早点做沈太太？”他笑着在她耳边轻问。 其实原本是想在小姑娘二十岁生日时求婚的，可那时他们的家还没装修好，那是他照着她的喜好为她布置的家。 慕南意垂眸掩去眸中神色。 对啊，就是嫌弃，磨磨唧唧的。 “才不是。”慕南意抬眸瞪沈听肆一眼，闷头埋进男生胸膛，环在身后的一只手蜷了蜷，“你打乱我的计划了！” 气呼呼的甚至有点咬牙的意味。 “嗯？”沈听肆松了些手，低头去看小姑娘。 慕南意直接挣开了男生的怀抱，抓起他的一只手，强硬的套上一枚戒指。 “你抢我风头！”套完，小姑娘又狠狠剜了他一眼，气不过似的，威胁道，“换婚戒前都不许摘！” 沈听肆垂眸看了眼手指上的戒指，忽然明白了小姑娘今天爬山的反常行为。 不让他背，大抵是想让他在被求婚时清清爽爽有个好形象。 还挺贴心。 “乖乖，求婚也不想让给我啊。”沈听肆再次环住了小姑娘，下颌轻轻抵在女孩的脑袋上，忍不住低笑，“一想到今天过后就要跟某人拌一辈子嘴了，就很想笑。” 慕南意刚想反驳，旋即又反应过来，沈听肆之前说的想笑，不是因为她错认蛤蟆，而是因为这个！？ “沈听肆，你再说一遍！？” “什么？”他说话时声腔微震。 慕南意感觉头顶有些麻，不满的偏了偏头，“我跟你拌嘴很好笑？” 察觉到小姑娘的动作，沈听肆又挪开了下颌，埋进小姑娘颈窝里，“不好笑。”就逗起来挺好玩的。 颈窝里的脑袋耸了耸。 还在笑！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追到老婆了，喜极而笑。”沈听肆闷着声音回她，热气尽数洒在了她的颈窝。 “滚啊滑舌！”慕南意推他。 “老婆，生日快乐。” 沈听肆话里的字似乎带着灼人的烫，心尖尖跟着都开始泛起热意。 她抵着男生胸膛的手一顿，本就没带什么力道，此时一松，腰间的手顺势收紧，慕南意贴在了沈听肆的胸膛上。 脸挨着的地方遒劲而有力。 一声一声是脉搏在跳动，速度很快，像是在用命爱一个人。 以前她觉得老婆这两字挺俗的。 今天大抵是抽风了，觉得好听的要死。 “你叫我什么？” “乖乖？” “不是这个！” “宝宝？” “沈听肆！” “……” “啧啧啧，你们什么时候筹备的，我们咋一点不知道？”林知笑看着眼前的一切满脸震撼。 太梦幻了，这种求婚。 位置隐蔽，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加上孔明灯是从山下升上空的，大家的注意力此时全在孔明灯上，完全没人注意角落这片树林里漫天飞舞的流萤。 低调而不失浪漫，简直是大部分女孩子期待的梦中婚礼。 “啊？给你们说那不得暴露，这事儿老早了，光是在山下放孔明灯这件事就设计了好久。”李子恒回想起沈听肆大半夜拉着他们几个搞策划的日子，太阳穴直跳。 既要保证不俗套，又要保证有新意，最后定下来的这套方案还要保证安全性。 前前后后准备了两年。 这山他都快爬吐了。 这事儿还得憋心里。 沈听肆搞这么郑重，他们谁也不敢留下出差错的可能，因此几个男生都是憋着，谁也不说。 谢卓站在旁边连连点头，江辞没说话算是默认，苏闻作为唯一没对象还得帮忙搞策划踩场子的心里最苦。 可他想看着南姐幸福，那样好一个人，曾经还救过被人堵在巷子里的他。 这份友谊弥足珍贵，能看着她出嫁也是一份荣幸。 林知笑连声啧啧，只玩笑意味的怼了几句，也没真因为这事被蒙在鼓里而生气。 她知道他们是怕慕南意看出端倪，毕竟平时她们几个女生玩的很好，周末总会聚一聚，纯姐妹小聚，没男生，喝个酒啥的说不准就吐真言了。 “肆爷是怎么想到放孔明灯的啊，为什么不放烟花？”陈雨瑶问。 李子恒愣了下，神色难得正经起来。 “肆哥说啊，孔明灯可以给南姐祈福。” 很平常的一天，山上的人都惊奇的看着漫天的孔明灯。灯火氤氲，明灭闪烁的灯盏如同飘在天河上的皓月繁星。 万盏星河，是他为她求的一份平安。 “真好，高中三年，大学三年，一毕业就能结婚，简直就是理想中的爱情！”林知笑看着手挽着手朝他们这边走来的两人，忽然有些感慨。 “他们？可能不止六年。”江辞从林知笑身后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 “不止？”林知笑虽然认识慕南意很早，却并不知道慕南意跟沈听肆以前的事。 “那家伙啊，估计很早就惦记上了。”江辞说着，嘲弄的勾了勾唇角，对着来人懒懒摊手，“工时费，两年的。” 沈听肆脸上的笑意一收，视线压过去，嗤笑一声，“怎么，早晚要还的礼，江总这是想拖到猴年马月？” 言下之意是，他江辞迟早要求婚，到时候少不得要他们帮忙，现在伸手要工时费，是想表达暂时没有求婚的打算？ 拱火。 好的很。 林知笑立马看向江辞。 江辞感受到那视线，脸黑了黑，捞起林知笑去一边“谈心”。 “小意，生日快乐。”陈念笑看着两人，顿了顿又道，“要一直幸福。” “会的。”不等慕南意道谢，身旁的人懒散的声音先传了过来。说着，沈听肆的视线压向谢卓，唇角勾了下，“谢谢。” 话是对着陈念说的，炫耀般的视线是瞟向谢卓的。这是嘲讽他以前胆小，徘徊了整整六年。 谢卓:“……” 上岸第一剑，先斩亲兄弟。 第145章 新婚篇（番外） 大三下学期，学校安排了实习。 慕南意实习的地点离学校很近，就在隔壁附中。沈听肆美其名曰住他公寓近更方便，并且罗列出了住在他公寓的108个好处。 “房东体弱好欺……”慕南意看着第99个好处，嘴角一抽，“你搞诈骗呢？” 他？体弱？好欺？ “诈骗？”沈听肆穿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 头发半干，碎发耷拉着，眼睫扑闪带着潮意，眉梢眉眼染上了浴室里氤氲的雾气。 沈听肆将床上人一闪而过的惊艳收入眼底，轻笑声，眼皮半撩，居高临下问床上的人，“谁骗谁？” 嗓音懒懒，很平常的语调，也没压低声音，可听在耳里就莫名多了几分勾人的意味。 慕南意咽了咽口水，心中明白了一个道理。 沈听肆加平常等于特殊情况。 真他妈勾人。 浴巾堪堪遮住腹部，两条腿遒劲有力，锁骨处还垂着一条银色环戒形的项链，胸肌的线条十分漂亮。 这是怕不是一洗完澡就戴上了。 沈听肆这么喜欢她送的那条狗链？高二戴到现在。 正这么想着，项链的主人忽然凑近，俯身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又一个湿热的吻。 从唇珠到唇角，炽热沿着唇线细细勾勒。 窗外树影摇曳，月光温柔缱绻的洒在床上交叠的两人身上。 写满108条好处的纸张逐渐被捏皱。 慕南意仰着白皙的天鹅颈漫不经心迎合。 带着淡雅的青柠香，男生颈前悬空的链条碰触到了她的锁骨。 很凉。 贴上她身子的人却炽热而滚烫。 呼吸交缠的间隙，慕南意睁开了眸，她看到了面前人安静而专注的神情。 眼睫半掩下来像一排小刷子，鼻梁高挺，半干的碎发让他看起来有种赋有攻击性的野。 唇瓣被温柔的吮吸，唇齿被熟练的撬开。他抵着她的舌轻舔咬舐。 手中的纸张飘落在地，晃动几下，盖在了一黑一白两双拖鞋上。 “宝宝，抱。”慕南意搂着沈听肆脖子的手收紧了些，说话的同时坏心眼的用脚勾了下沈听肆腹部的浴巾。 松松垮垮摇摇欲坠。 沈听肆眉角一跳，扯过被子遮去了两人交缠的姿势。拦腰抱起慕南意调转了姿势，让慕南意跨坐在他腿上，“你老实点。” 慕南意坐稳后低了身子，搂着沈听肆的脖子，下巴懒懒倚在颈间。 “宝宝，你不难受吗？” 她朝着他未着一物的胸膛贴上去，带了些凉意的指节从锁骨一路往下轻抚。 酥麻的痒感自上而下遍布全身。 不难受才有鬼。 沈听肆半眯起眸，掐在慕南意腰间防止她滑落的手逐渐收紧。 他借着洁白的月光去看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眸，亮晶晶的，里面装着他。 “宝宝。”慕南意侧头在他耳侧轻语，抚在他腰间的手隐隐有向下的趋势。 下一秒天旋地转，慕南意挣了两下，抓着她腕骨的手很紧。 怂了怂了。 她伸手去推撑在她两侧的大掌，却反被霸道的穿过指缝十指相扣。 “你…干嘛！”慕南意挣扎着想摆脱束缚。 “不是难受吗？”沈听肆嗤笑一声，轻制住乱动的腿，指节带着冰凉拂过细嫩的肌肤。 被抚过的地方仿佛燃起了火，滚烫的感觉蔓延至大脑，慕南意喉间滚了滚。 睡裙的裙摆因为这个姿势早已滑落。 “沈听肆！你……你别！” 慕南意这辈子大概从没这样羞赧过。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指腹与细嫩的皮肤摩擦，慕南意忍不住想要躲开。 明天大抵是穿不了短裙了。 手指插过松软的碎发，她侧着脸低声喘息。 缠绵的吻逐渐上移，碎发间的手指蓦地用力收紧。 修长的脖颈扬起好看的弧度。 “你别……嗯！” “不是难受？”他抽个间隙笑问。 “这样更难受！”破碎的声音连不成句，潮热打湿了眼睫。 手指间抓着的头发换了又换，也不知道这几下揪掉了多少根。 “你想？”沈听肆嗓子哑的厉害。 慕南意毫不犹豫地点头。 “偏不。” 下一秒呜咽声与喘息声扯碎了洁白的月光，弯月识趣的躲进了云层里。 “你是喜欢的，乖乖。”沈听肆抬起头，动作轻缓地将汗涔涔的小姑娘搂进怀里。 “屁的话。”慕南意开口声音哑的不像样，将脸埋进沈听肆胸膛，不想看他。 低沉悦耳的笑声在头顶响起，他拍着她的后背轻哄，“乖乖，不要嘴硬好不好？” “滚呐！” 实习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无节制的生活没完没了。有时被撩逗的受不了了，慕南意便恶狠狠让沈听肆干脆点。 沈听肆不应，变了花样撩惹她。 只说还有一年。 实则自己也憋的难受。 慕南意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这样的尊重让她又想起了曾经给苏北宁说过的话。 沈听肆珍爱她。 大四时已经没什么课了，大家都在四处奔波着找应聘，偶尔上节课都跟放假似的。 “哟，沈总又来陪你上老杨的课啊！” 周楠瞥见手牵着手走进教室的两人，手一抬示意于小敏挪窝。 于小敏麻溜的往右边挪了两个位置，嘴里的感谢词与从左边递来的早餐分毫不差的对上，“沈总与沈夫人这四年来的大恩大德，小的今生一定没齿难忘！” 慕南意坐下的动作一顿，差点坐空。好在压座椅的是沈听肆，手腕轻松一扬，稳住了慕南意的腰肢。 “你们别整那死出！”慕南意眯眼，扭头低声朝两人威胁。 沈听肆还没来得及从女孩收回的手蜷了蜷，状似无意的朝这边瞥了眼。 于小敏眼珠滴溜溜转一圈，对着慕南意无比诚恳的“哦”了声，周楠也非常配合的连连点头答应。 下一瞬，两人对视一眼。 慕南意眉角一跳，直觉现在最好的选择应该是换座位，可这直觉来的着实晚了。 “知道啦，沈 夫 人 ！” 周楠和于小敏压着调子一唱一和眉飞色舞。说完就各自捧起早餐专心致志吃起来。 周围的同学听到这动静都悄咪咪朝他们这边儿瞟。 “这俩四年了，还没分呢？” “哈哈哈肯定分不了，对赌我赢定了！” “为什么叫沈总啊？霸总文学？学霸夫妇爱玩这种spy？” “哈哈哈哈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你懂个屁，你想演霸总文学还没人陪你演呢！” “让开点，再让我看看学霸夫妇的神颜，过几个月毕业就看不到了！” 慕南意:“……” 别看了，先让她找找脸掉哪了。 二七年八月十二日晚。 “撕票！” 慕南意伸手就要扒身下人的衣服。 沈听肆轻轻一拉，将坐在身上耀武扬威的人一把拽了下来，手掌拂过柔顺的发丝，企图顺毛，“乖乖，等明天好不好？” 慕南意扒拉开他的手，“就一个晚上，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 慕南意:“……”有你大爷的区别。 她快要怀疑沈听肆是不是不行了。 十三日早，两人的朋友圈被踩爆了。 【李子恒:你俩住民政局的是？八点半开门八点二十拿证。】 【陈雨瑶:恭喜恭喜！！】 【林知笑:呜呜呜怎么有种嫁女儿的既视感！你小子要是受欺负了我林法官给你开庭！】 【……】 “沈听肆，你有完没完！？” 浴室里热气氤氲，瓷壁挂满了水雾，触碰上时冰凉酥麻了背脊。 “乖，最后一次。” 粗重的喘息被水声掩盖，热气氤氲迷离了双眼可视的距离。 脖颈高高扬起，灯影在模糊的视线里摇晃。 “乖乖，叫叫我。”沈听肆的吻落在那节修长白皙的脖颈上，低声诱哄着。 慕南意不愿开口，却止不住的轻哼。 娇莺鸣啼叫似的，本就松了的弦这下彻底断了，沈听肆仰头追着她吻。 他沙哑着嗓子央求般叫她，“乖乖，你叫我，叫出来。” “沈听肆……”她抽噎着叫他。 “不是这个。”他咬了下她的唇。 慕南意咬唇扭开头，总觉着这种时候叫他受难一定是自己。 她不吭声。 他变着花样逗她。 最后节节败退，拖着惨败不堪的沙哑嗓音叫了某人，“老公。” 声音软的不像样。 片刻后，慕南意将脸埋进沈听肆胸膛里不愿抬头，雪白的肌肤通红且滚烫。 “乖乖，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他低笑着轻啄，安抚怀里羞红脸的鹌鹑。 昨天还耀武扬威的，顺心如意了又一副内敛羞赧的样子。 “闭嘴！”慕南意想要伸手去捂他的嘴，却发现胳膊软的几乎抬不起来，她气了，“沈听肆，你都干了什么！” “就这点能耐？” “你小看谁呢？” “谁气我小看谁。” “靠！来，再来三百回合！” 第145章 新婚篇（番外） 大三下学期，学校安排了实习。 慕南意实习的地点离学校很近，就在隔壁附中。沈听肆美其名曰住他公寓近更方便，并且罗列出了住在他公寓的108个好处。 “房东体弱好欺……”慕南意看着第99个好处，嘴角一抽，“你搞诈骗呢？” 他？体弱？好欺？ “诈骗？”沈听肆穿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 头发半干，碎发耷拉着，眼睫扑闪带着潮意，眉梢眉眼染上了浴室里氤氲的雾气。 沈听肆将床上人一闪而过的惊艳收入眼底，轻笑声，眼皮半撩，居高临下问床上的人，“谁骗谁？” 嗓音懒懒，很平常的语调，也没压低声音，可听在耳里就莫名多了几分勾人的意味。 慕南意咽了咽口水，心中明白了一个道理。 沈听肆加平常等于特殊情况。 真他妈勾人。 浴巾堪堪遮住腹部，两条腿遒劲有力，锁骨处还垂着一条银色环戒形的项链，胸肌的线条十分漂亮。 这是怕不是一洗完澡就戴上了。 沈听肆这么喜欢她送的那条狗链？高二戴到现在。 正这么想着，项链的主人忽然凑近，俯身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又一个湿热的吻。 从唇珠到唇角，炽热沿着唇线细细勾勒。 窗外树影摇曳，月光温柔缱绻的洒在床上交叠的两人身上。 写满108条好处的纸张逐渐被捏皱。 慕南意仰着白皙的天鹅颈漫不经心迎合。 带着淡雅的青柠香，男生颈前悬空的链条碰触到了她的锁骨。 很凉。 贴上她身子的人却炽热而滚烫。 呼吸交缠的间隙，慕南意睁开了眸，她看到了面前人安静而专注的神情。 眼睫半掩下来像一排小刷子，鼻梁高挺，半干的碎发让他看起来有种赋有攻击性的野。 唇瓣被温柔的吮吸，唇齿被熟练的撬开。他抵着她的舌轻舔咬舐。 手中的纸张飘落在地，晃动几下，盖在了一黑一白两双拖鞋上。 “宝宝，抱。”慕南意搂着沈听肆脖子的手收紧了些，说话的同时坏心眼的用脚勾了下沈听肆腹部的浴巾。 松松垮垮摇摇欲坠。 沈听肆眉角一跳，扯过被子遮去了两人交缠的姿势。拦腰抱起慕南意调转了姿势，让慕南意跨坐在他腿上，“你老实点。” 慕南意坐稳后低了身子，搂着沈听肆的脖子，下巴懒懒倚在颈间。 “宝宝，你不难受吗？” 她朝着他未着一物的胸膛贴上去，带了些凉意的指节从锁骨一路往下轻抚。 酥麻的痒感自上而下遍布全身。 不难受才有鬼。 沈听肆半眯起眸，掐在慕南意腰间防止她滑落的手逐渐收紧。 他借着洁白的月光去看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眸，亮晶晶的，里面装着他。 “宝宝。”慕南意侧头在他耳侧轻语，抚在他腰间的手隐隐有向下的趋势。 下一秒天旋地转，慕南意挣了两下，抓着她腕骨的手很紧。 怂了怂了。 她伸手去推撑在她两侧的大掌，却反被霸道的穿过指缝十指相扣。 “你…干嘛！”慕南意挣扎着想摆脱束缚。 “不是难受吗？”沈听肆嗤笑一声，轻制住乱动的腿，指节带着冰凉拂过细嫩的肌肤。 被抚过的地方仿佛燃起了火，滚烫的感觉蔓延至大脑，慕南意喉间滚了滚。 睡裙的裙摆因为这个姿势早已滑落。 “沈听肆！你……你别！” 慕南意这辈子大概从没这样羞赧过。 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指腹与细嫩的皮肤摩擦，慕南意忍不住想要躲开。 明天大抵是穿不了短裙了。 手指插过松软的碎发，她侧着脸低声喘息。 缠绵的吻逐渐上移，碎发间的手指蓦地用力收紧。 修长的脖颈扬起好看的弧度。 “你别……嗯！” “不是难受？”他抽个间隙笑问。 “这样更难受！”破碎的声音连不成句，潮热打湿了眼睫。 手指间抓着的头发换了又换，也不知道这几下揪掉了多少根。 “你想？”沈听肆嗓子哑的厉害。 慕南意毫不犹豫地点头。 “偏不。” 下一秒呜咽声与喘息声扯碎了洁白的月光，弯月识趣的躲进了云层里。 “你是喜欢的，乖乖。”沈听肆抬起头，动作轻缓地将汗涔涔的小姑娘搂进怀里。 “屁的话。”慕南意开口声音哑的不像样，将脸埋进沈听肆胸膛，不想看他。 低沉悦耳的笑声在头顶响起，他拍着她的后背轻哄，“乖乖，不要嘴硬好不好？” “滚呐！” 实习的日子一天天过去，无节制的生活没完没了。有时被撩逗的受不了了，慕南意便恶狠狠让沈听肆干脆点。 沈听肆不应，变了花样撩惹她。 只说还有一年。 实则自己也憋的难受。 慕南意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这样的尊重让她又想起了曾经给苏北宁说过的话。 沈听肆珍爱她。 大四时已经没什么课了，大家都在四处奔波着找应聘，偶尔上节课都跟放假似的。 “哟，沈总又来陪你上老杨的课啊！” 周楠瞥见手牵着手走进教室的两人，手一抬示意于小敏挪窝。 于小敏麻溜的往右边挪了两个位置，嘴里的感谢词与从左边递来的早餐分毫不差的对上，“沈总与沈夫人这四年来的大恩大德，小的今生一定没齿难忘！” 慕南意坐下的动作一顿，差点坐空。好在压座椅的是沈听肆，手腕轻松一扬，稳住了慕南意的腰肢。 “你们别整那死出！”慕南意眯眼，扭头低声朝两人威胁。 沈听肆还没来得及从女孩收回的手蜷了蜷，状似无意的朝这边瞥了眼。 于小敏眼珠滴溜溜转一圈，对着慕南意无比诚恳的“哦”了声，周楠也非常配合的连连点头答应。 下一瞬，两人对视一眼。 慕南意眉角一跳，直觉现在最好的选择应该是换座位，可这直觉来的着实晚了。 “知道啦，沈 夫 人 ！” 周楠和于小敏压着调子一唱一和眉飞色舞。说完就各自捧起早餐专心致志吃起来。 周围的同学听到这动静都悄咪咪朝他们这边儿瞟。 “这俩四年了，还没分呢？” “哈哈哈肯定分不了，对赌我赢定了！” “为什么叫沈总啊？霸总文学？学霸夫妇爱玩这种spy？” “哈哈哈哈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你懂个屁，你想演霸总文学还没人陪你演呢！” “让开点，再让我看看学霸夫妇的神颜，过几个月毕业就看不到了！” 慕南意:“……” 别看了，先让她找找脸掉哪了。 二七年八月十二日晚。 “撕票！” 慕南意伸手就要扒身下人的衣服。 沈听肆轻轻一拉，将坐在身上耀武扬威的人一把拽了下来，手掌拂过柔顺的发丝，企图顺毛，“乖乖，等明天好不好？” 慕南意扒拉开他的手，“就一个晚上，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 慕南意:“……”有你大爷的区别。 她快要怀疑沈听肆是不是不行了。 十三日早，两人的朋友圈被踩爆了。 【李子恒:你俩住民政局的是？八点半开门八点二十拿证。】 【陈雨瑶:恭喜恭喜！！】 【林知笑:呜呜呜怎么有种嫁女儿的既视感！你小子要是受欺负了我林法官给你开庭！】 【……】 “沈听肆，你有完没完！？” 浴室里热气氤氲，瓷壁挂满了水雾，触碰上时冰凉酥麻了背脊。 “乖，最后一次。” 粗重的喘息被水声掩盖，热气氤氲迷离了双眼可视的距离。 脖颈高高扬起，灯影在模糊的视线里摇晃。 “乖乖，叫叫我。”沈听肆的吻落在那节修长白皙的脖颈上，低声诱哄着。 慕南意不愿开口，却止不住的轻哼。 娇莺鸣啼叫似的，本就松了的弦这下彻底断了，沈听肆仰头追着她吻。 他沙哑着嗓子央求般叫她，“乖乖，你叫我，叫出来。” “沈听肆……”她抽噎着叫他。 “不是这个。”他咬了下她的唇。 慕南意咬唇扭开头，总觉着这种时候叫他受难一定是自己。 她不吭声。 他变着花样逗她。 最后节节败退，拖着惨败不堪的沙哑嗓音叫了某人，“老公。” 声音软的不像样。 片刻后，慕南意将脸埋进沈听肆胸膛里不愿抬头，雪白的肌肤通红且滚烫。 “乖乖，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他低笑着轻啄，安抚怀里羞红脸的鹌鹑。 昨天还耀武扬威的，顺心如意了又一副内敛羞赧的样子。 “闭嘴！”慕南意想要伸手去捂他的嘴，却发现胳膊软的几乎抬不起来，她气了，“沈听肆，你都干了什么！” “就这点能耐？” “你小看谁呢？” “谁气我小看谁。” “靠！来，再来三百回合！” 第146章 谢卓 陈念 有个小瞎子闯进了我的世界，给黯淡无光的我递了一颗糖。 ——谢卓 谢卓从小就没多少安全感。 父母的争吵伴着一日三餐一起，几乎成了每天必走的流程。 从劝架到沉默，炮火时不时会转向他。三岁记事时起，他就很少笑了。父母无止境的争吵让他年少早熟。 如果不爱，为什么要结婚？ 又为什么要生下他？ 难道他就想做他们的小孩吗？ 这些都是五岁小孩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问题。谢卓渐渐明白了身边人普通又简单的生活，或许是自己一辈子也够不到的奢望。 谢老爷子是为数不多真心对谢卓好的人。可惜曾经在政坛叱咤风云的人，终有老的一天。 退休后，谢老爷子身体每况愈下，一直在老宅静养。对于谢卓父母的事，谢老爷子并不知情。但不可置否的是谢老爷子很疼这个孙子。 谢卓也将为数不多的情感毫无保留的放在了谢老爷子身上，谢恒衍打的再狠骂的再难听，谢卓从始至终没有向谢老爷子透露半句。 他想让老人家安度晚年，还想在羽翼丰满后给老爷子好好敬孝。 可世上的遗憾远比圆满多，比本就一无所有还可怕的是曾经拥有过。 这样的事于谢卓而言有两件—— “他会受伤吗？” 谢卓点烟的动作一顿，打火机在指尖转了一圈后又停下。 还未点燃的香烟被拇指轻捻着，小巷里只有不远处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 枝桠被黑夜撕扯着晃动，被月光包裹的女孩迟迟得不到回应。隐没在暗处的夏蝉突然高声嘶鸣，风划破长空，呼啸着吹乱了碎发。 女孩被吓了一跳。 谢卓回头时，恰好看见那个缩在蓝白校服里的人瑟缩了一下。 害怕？ 胆子这么小跟上来干嘛？ “你要不要去帮帮他啊” 女孩的声音逐渐变低，到最后近乎带上了哭腔，潮潮的，就像一汪水。 难怪都说女孩子是水做的。 “你怕他受伤，怎么不自己去帮他？”谢卓从黑暗中迈近了几步，居高临下睨着那个毛茸茸又蔫耷耷的脑袋。 “我过去，会给他添麻烦……”女孩头压的很低，手指搅在一起，憋着哭腔。 肩膀跟着声音一起瑟缩，穿在谢卓身上十分合身的校服到了女孩身上就大了一圈。 空洞洞的，夜风灌进去让女孩背后起了个四处移动的小鼓包。 是不会吃饭吗，这么瘦。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话里带着几分笑，但女孩自知这多半是嗤笑，因此并未回应，只是抬头朝着不远处惨叫声响起的地方瞟了眼。 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又缩了缩。 谢卓垂眸晃过一个微不可察的笑，低了头，将烟抵在唇边。打火机剥盖被划开，清脆的声音吸引了女孩的视线。 “……抽烟对身体不好。” 细小又认真的声音让谢卓差点没听到。 微风扬起，红色的火苗明明灭灭，最后勾缠上细白，香烟的气息缓缓荡开。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细听还有些颤抖。蓝白色的袖子遮住了惨白的小脸，面前瘦弱的身影似要把肺给咳出来。 这是谁家养出的乖乖女？ “喂，你叫什么来着陈念？”谢卓掐了烟，随意往垃圾桶里一丢，将视线投在半张脸都缩在校服外套里的小姑娘身上。 “嗯。”陈念忍着不适，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面前的人是沈听肆的朋友，和那些坏人不一样。 谢卓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 女孩的声音闷闷的，回答时却很有礼貌，黑曜石似的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 半晌，终是谢卓先错开了视线，他受不了被这样一双干净澄澈的眸子一直注视着。 但女孩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湿漉漉的眼依旧毫无遮掩的盯着他。 一个星期了，她一直跟着他和肆哥。 谢卓只当这又是沈听肆某个斗志满满的追求者。 这是他第三次见陈念，也是第一次跟那双眸对视。右眼似乎有些怪，但光线暗，谢卓只当没看清。 谢卓想了半天，想要告诉小姑娘，比起沈听肆的其他追求者，她实在是太乖了，跟他们斗渣都不会剩的。但话到嘴边，最终变成了安慰，“放心，你肆哥厉害着呢。” 小姑娘眸子亮了亮，“真不会有事？” “包的。”谢卓被那刹那的光芒晃到，没忍住笑了下，对着小姑娘抬了抬下颌，“有事也是那几个非主流有事，你就把心放肚子里。” 之后的日子，陈念这两个字跟那些被强制要求背诵的文言文一起，无时无刻不在侵占着谢卓的大脑。 “谢卓，你渴不渴啊，给你水。” 篮球场上，小姑娘借着中场休息的间隙，挤过人群给谢卓递了一瓶水。 谢卓的视线没落在水上，而是落在了小姑娘被人群蹭歪的刘海上。 狼狈又滑稽，眼却是亮晶晶的。 彼时谢卓已经从沈听肆那知道了小姑娘因为意外失明，具体什么事沈听肆并没说。 “作为回报，另一瓶水我得帮你送给沈听肆是？” “啊？没没有，这瓶本来就是给你的” 似说中了心事，小姑娘白皙的脸瞬间通红，头也低了下去，谢卓只能看到小姑娘头顶小巧的发旋。 “你倒是聪明。“谢卓嗤笑了一声，朝着围满人的不远处瞟了眼，”你说这送来的水沈听肆要是都喝，是不是得水中毒啊？“ 陈念茫然的抬眼，”呃？“ 谢卓似被那样子蠢到，恶劣的笑出了声。 矿泉水被塞回小姑娘怀里，谢卓只留下一个高大清瘦的背影。 谢卓来江远的第三个月，林舒云从京城追了过来。 ”小卓，治好小宝妈妈就能陪你了。小卓，妈妈知道你最喜欢吃莲子羹了，这是妈妈做的，还热乎着，快来吃点。“ ”小卓，再等等，妈妈会弥补你的。游乐场，你以前不是最爱去了吗？还有月湾、洱海、浪谷妈妈过段时间就带你去好不好？“ 林舒云说的没错，这些都是他提过的地方。在林舒云和谢恒衍没有争吵时，林舒云算得上一个好母亲。 但美好就如白驹过隙，根本抓不住。 ”好。“谢卓点头答应。 他想要去尝试抓住。 办法是用钱帮林舒云的小儿子，也就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渡过难关。 那个一出生就病恹恹的小孩，他见过两次，在洁白的病房里格外孱弱，就像在等待死神审判。 就当是水滴筹救人。 谢卓这样想着。 矛盾点的爆发在谢卓来江远过得第一个生日。谢卓收到了远在苏城参加竞赛的沈听肆定的蛋糕，以及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 还有一个卡在零点打来的嘲讽意味十足的视频，沈听肆夸他离奔二又近一步。 仪式感有了，就是给他仪式感的人嘴有点欠。 ”小卓啊，弟弟这里已经在好转了，只是还差一点……张总，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啊……哈哈哈没有没有…那个钱我马上还，你别砸，别砸！林舒云，钱呢，快问你那个儿子要钱啊！……” 电话那头吵吵嚷嚷，时不时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谢卓掐了电话。 心里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林舒云身上不可能有水滴筹仨字，心黑的人再伪装也洗不去身上的污垢。 谢卓一人在空旷的客厅里切了蛋糕，没点蜡烛，也没许愿，只沉默的吃着。 他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 特别是在试着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却被赤果果的打脸后。 他的防戒心就像纱布一样，缠绕着一层又一层的将自己裹死。 窒息，烦闷，自嘲。 谢卓感觉就像闷在咸咸的海水里，绵密又危险的拉扯感拽着他不断下坠。 谢卓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烟，抽出烟盒时，一颗纯白的糖掉了出来。 “没事？别听他们胡说，明明就是对面使了下三滥的手段，你打的特别好，真的，特别特别好，特别厉害！” 白天篮球赛时，谢卓被对面人撞了一下，腕骨歪斜，扭了脚。 虽然后半程沈听肆力挽狂澜追回了比分，但谢卓免不了被当成槽点。 “他是谢卓？沈听肆球技那么好跟他一个队？真是委屈肆哥了。” “你球技好还6比25，你行你怎么不上？谢卓能盲投三个三分，你能吗？” 这是谢卓第一次见往日里乖乖巧巧的小女孩伶牙俐齿的模样。 小脸通红，个子也不高，挡在他面前时却撑出一米八的气场。 谢卓笑着问小姑娘，不是整天追着沈听肆跑吗，怎么开始为他说话了。 小姑娘怎么回答的来着。 “那不一样。” “他是偶像，你是朋友。” 谢卓显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她定义在了朋友的范畴里。 “为朋友出气很正常，况且，沈听肆如果听到这话，也一定会为你出头的。” “别理他们，他们就是技不如人还善妒，吃糖吗，吃了心情会好点。” …… 谢卓在黑暗的客厅里盯着奶糖看了好半晌，单手拨开糖纸将糖丢进了嘴里。 奶香味溢满唇齿，甜滋滋的味道充斥在口腔。 他没有被坚定的选择过，但他遇到了一个傻乎乎会坚定别人的小姑娘。 这个生日也不算太差，谢卓这样想着。 从这以后，谢卓不由自主的开始关注陈念的一举一动。 小姑娘很乖，在学校挺招人喜欢，总是被一大群女生围着，但看到沈听肆和他时，总会眼眸亮晶晶的跟他们打招呼。 这时的小姑娘对青春期的情感还懵懵懂懂，只把他们当朋友。 “谢卓，这道题你做错了。” “谢卓，谢谢你送我回家。” “谢卓，生日快乐。” “谢卓，能不能帮我叫一下晓晓，我……我不太方便……” “谢卓……” 或许是出于偶像情结，小姑娘平时并不敢单独跟沈听肆待在一起，两人的对话也极少。如果不是谢卓在中间带话题，估计小姑娘得自闭，而这导致谢卓跟陈念反而更熟了。 “你喜欢陈念？” 这个话题是沈听肆挑的头，那天谢卓惊的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逗得小摊位旁边几个小毛孩哈哈大笑。 “你别瞎说……” 谢卓的话没说完，就被沈听肆一声嗤笑打断了，“如果不是一早就看出你不对劲，你以为我会让她继续在跟前晃悠？” 谢卓刚张开的嘴又闭了回去。 这话他一点反驳不了。 沈听肆周围确实没有这样长时间出现过一个女生，这样眼高于顶的，拒绝人时干脆又礼貌，让人挑不出错处。 陈念是迄今为止最大的意外。 但沈听肆对她的态度似乎也只是照顾一个妹妹。谢卓还以为这是因为沈听肆和陈校认识的缘故，帮忙照顾着点陈校的女儿。 现在这话完全颠覆了谢卓了想法。 他？喜欢陈念？ 这个问题谢卓用初三一年的时间去思考了，在不确定中他隐约知道了答案。 “喂……” “陈念。” “念念！” 称呼一变再变，不得不提的是，谢卓因为这个小姑娘变得愈发开朗了。 有人说要喜欢一个如骄阳般的人，直白且热烈，可谢卓不这么认为。 他喜欢的人像月亮，黑暗中分不清方向时，细碎且柔和的月光就会迎头洒下。 他开始享受追着月亮跑的过程，这无疑也是他自我蜕变的过程。 谢卓几乎要戒了烟，成绩稳扎稳打进了年级前五，林舒云也很久没有找过他。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人生是悲喜参半的，有时悲伤或许比快乐还要多的多。 谢老爷子终究还是知道了谢恒衍干的那些肮脏事，这对于一辈子都清正廉洁的谢老爷子来说，是沉痛的打击。 老爷子气急，在icu住了三天，谢卓得知后立马从江远赶回了京城。 硕大的病房，曾经那个正气凛然的老人孤零零躺着，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 谢恒衍知道谢老爷子醒来的第一件事一定是亲手把他送进去，因此治疗进度一拖再拖，等谢卓回来，老爷子已经被折腾的不成样。 如果不是临走前肆哥偷偷给他留了卡，他或许连老爷子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小卓……是爷爷没有教导好儿子，爷爷给你道歉……这些年…苦了你了……” 处理完谢老爷子的后事，谢卓亲手递交了谢老爷子收集的谢恒衍的罪证。 儿子送亲生父亲入狱。 这是谢卓这辈子最畅快的一次。 可高兴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多。 作为谢家唯一的当家人，他不可能任性的回江远继续念书。 他要独自留在四下无亲甚至无友的京城，面对谢恒衍留下的烂摊子。 谢卓给自己定了个期限，三年。 待到他成长起来，一定会用余下的半生去报答肆哥。如果可以，他还想娶那个心爱的姑娘。 他骗沈听肆是为了躲林舒云，他骗陈念是因为他想放手了。 那日在火车站告别，小姑娘哭成了泪人。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那晚在小巷口，沈听肆在教训几个职高收上杆子惹事的小孩，小姑娘因为害怕压着哭腔。 不一样的是，这次小姑娘是为了他。 她会喜欢他吗？ 谢卓知道多半是喜欢。 他一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追着月亮跑了三年半，月亮终是回了头。 谢卓是高兴的，同时也带着悲伤。 又一个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人本就是多情的生物，三年里的变数，谁说的准呢？ 他能做的只是不断丰满自己，筑牢羽翼，至少得让可能性不断变大？ “喂，你叫什么来着谢卓？” 谢卓在北大门口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这是当年他在巷口问她话时的语气，带了些许恶劣，连句式都一模一样。 “是的话，要不要和陈念谈个恋爱呀？她努力了三年，来京城找你了。” 第146章 谢卓 陈念 有个小瞎子闯进了我的世界，给黯淡无光的我递了一颗糖。 ——谢卓 谢卓从小就没多少安全感。 父母的争吵伴着一日三餐一起，几乎成了每天必走的流程。 从劝架到沉默，炮火时不时会转向他。三岁记事时起，他就很少笑了。父母无止境的争吵让他年少早熟。 如果不爱，为什么要结婚？ 又为什么要生下他？ 难道他就想做他们的小孩吗？ 这些都是五岁小孩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问题。谢卓渐渐明白了身边人普通又简单的生活，或许是自己一辈子也够不到的奢望。 谢老爷子是为数不多真心对谢卓好的人。可惜曾经在政坛叱咤风云的人，终有老的一天。 退休后，谢老爷子身体每况愈下，一直在老宅静养。对于谢卓父母的事，谢老爷子并不知情。但不可置否的是谢老爷子很疼这个孙子。 谢卓也将为数不多的情感毫无保留的放在了谢老爷子身上，谢恒衍打的再狠骂的再难听，谢卓从始至终没有向谢老爷子透露半句。 他想让老人家安度晚年，还想在羽翼丰满后给老爷子好好敬孝。 可世上的遗憾远比圆满多，比本就一无所有还可怕的是曾经拥有过。 这样的事于谢卓而言有两件—— “他会受伤吗？” 谢卓点烟的动作一顿，打火机在指尖转了一圈后又停下。 还未点燃的香烟被拇指轻捻着，小巷里只有不远处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 枝桠被黑夜撕扯着晃动，被月光包裹的女孩迟迟得不到回应。隐没在暗处的夏蝉突然高声嘶鸣，风划破长空，呼啸着吹乱了碎发。 女孩被吓了一跳。 谢卓回头时，恰好看见那个缩在蓝白校服里的人瑟缩了一下。 害怕？ 胆子这么小跟上来干嘛？ “你要不要去帮帮他啊” 女孩的声音逐渐变低，到最后近乎带上了哭腔，潮潮的，就像一汪水。 难怪都说女孩子是水做的。 “你怕他受伤，怎么不自己去帮他？”谢卓从黑暗中迈近了几步，居高临下睨着那个毛茸茸又蔫耷耷的脑袋。 “我过去，会给他添麻烦……”女孩头压的很低，手指搅在一起，憋着哭腔。 肩膀跟着声音一起瑟缩，穿在谢卓身上十分合身的校服到了女孩身上就大了一圈。 空洞洞的，夜风灌进去让女孩背后起了个四处移动的小鼓包。 是不会吃饭吗，这么瘦。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话里带着几分笑，但女孩自知这多半是嗤笑，因此并未回应，只是抬头朝着不远处惨叫声响起的地方瞟了眼。 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又缩了缩。 谢卓垂眸晃过一个微不可察的笑，低了头，将烟抵在唇边。打火机剥盖被划开，清脆的声音吸引了女孩的视线。 “……抽烟对身体不好。” 细小又认真的声音让谢卓差点没听到。 微风扬起，红色的火苗明明灭灭，最后勾缠上细白，香烟的气息缓缓荡开。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细听还有些颤抖。蓝白色的袖子遮住了惨白的小脸，面前瘦弱的身影似要把肺给咳出来。 这是谁家养出的乖乖女？ “喂，你叫什么来着陈念？”谢卓掐了烟，随意往垃圾桶里一丢，将视线投在半张脸都缩在校服外套里的小姑娘身上。 “嗯。”陈念忍着不适，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面前的人是沈听肆的朋友，和那些坏人不一样。 谢卓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 女孩的声音闷闷的，回答时却很有礼貌，黑曜石似的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 半晌，终是谢卓先错开了视线，他受不了被这样一双干净澄澈的眸子一直注视着。 但女孩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湿漉漉的眼依旧毫无遮掩的盯着他。 一个星期了，她一直跟着他和肆哥。 谢卓只当这又是沈听肆某个斗志满满的追求者。 这是他第三次见陈念，也是第一次跟那双眸对视。右眼似乎有些怪，但光线暗，谢卓只当没看清。 谢卓想了半天，想要告诉小姑娘，比起沈听肆的其他追求者，她实在是太乖了，跟他们斗渣都不会剩的。但话到嘴边，最终变成了安慰，“放心，你肆哥厉害着呢。” 小姑娘眸子亮了亮，“真不会有事？” “包的。”谢卓被那刹那的光芒晃到，没忍住笑了下，对着小姑娘抬了抬下颌，“有事也是那几个非主流有事，你就把心放肚子里。” 之后的日子，陈念这两个字跟那些被强制要求背诵的文言文一起，无时无刻不在侵占着谢卓的大脑。 “谢卓，你渴不渴啊，给你水。” 篮球场上，小姑娘借着中场休息的间隙，挤过人群给谢卓递了一瓶水。 谢卓的视线没落在水上，而是落在了小姑娘被人群蹭歪的刘海上。 狼狈又滑稽，眼却是亮晶晶的。 彼时谢卓已经从沈听肆那知道了小姑娘因为意外失明，具体什么事沈听肆并没说。 “作为回报，另一瓶水我得帮你送给沈听肆是？” “啊？没没有，这瓶本来就是给你的” 似说中了心事，小姑娘白皙的脸瞬间通红，头也低了下去，谢卓只能看到小姑娘头顶小巧的发旋。 “你倒是聪明。“谢卓嗤笑了一声，朝着围满人的不远处瞟了眼，”你说这送来的水沈听肆要是都喝，是不是得水中毒啊？“ 陈念茫然的抬眼，”呃？“ 谢卓似被那样子蠢到，恶劣的笑出了声。 矿泉水被塞回小姑娘怀里，谢卓只留下一个高大清瘦的背影。 谢卓来江远的第三个月，林舒云从京城追了过来。 ”小卓，治好小宝妈妈就能陪你了。小卓，妈妈知道你最喜欢吃莲子羹了，这是妈妈做的，还热乎着，快来吃点。“ ”小卓，再等等，妈妈会弥补你的。游乐场，你以前不是最爱去了吗？还有月湾、洱海、浪谷妈妈过段时间就带你去好不好？“ 林舒云说的没错，这些都是他提过的地方。在林舒云和谢恒衍没有争吵时，林舒云算得上一个好母亲。 但美好就如白驹过隙，根本抓不住。 ”好。“谢卓点头答应。 他想要去尝试抓住。 办法是用钱帮林舒云的小儿子，也就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渡过难关。 那个一出生就病恹恹的小孩，他见过两次，在洁白的病房里格外孱弱，就像在等待死神审判。 就当是水滴筹救人。 谢卓这样想着。 矛盾点的爆发在谢卓来江远过得第一个生日。谢卓收到了远在苏城参加竞赛的沈听肆定的蛋糕，以及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 还有一个卡在零点打来的嘲讽意味十足的视频，沈听肆夸他离奔二又近一步。 仪式感有了，就是给他仪式感的人嘴有点欠。 ”小卓啊，弟弟这里已经在好转了，只是还差一点……张总，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啊……哈哈哈没有没有…那个钱我马上还，你别砸，别砸！林舒云，钱呢，快问你那个儿子要钱啊！……” 电话那头吵吵嚷嚷，时不时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谢卓掐了电话。 心里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林舒云身上不可能有水滴筹仨字，心黑的人再伪装也洗不去身上的污垢。 谢卓一人在空旷的客厅里切了蛋糕，没点蜡烛，也没许愿，只沉默的吃着。 他是一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 特别是在试着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却被赤果果的打脸后。 他的防戒心就像纱布一样，缠绕着一层又一层的将自己裹死。 窒息，烦闷，自嘲。 谢卓感觉就像闷在咸咸的海水里，绵密又危险的拉扯感拽着他不断下坠。 谢卓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烟，抽出烟盒时，一颗纯白的糖掉了出来。 “没事？别听他们胡说，明明就是对面使了下三滥的手段，你打的特别好，真的，特别特别好，特别厉害！” 白天篮球赛时，谢卓被对面人撞了一下，腕骨歪斜，扭了脚。 虽然后半程沈听肆力挽狂澜追回了比分，但谢卓免不了被当成槽点。 “他是谢卓？沈听肆球技那么好跟他一个队？真是委屈肆哥了。” “你球技好还6比25，你行你怎么不上？谢卓能盲投三个三分，你能吗？” 这是谢卓第一次见往日里乖乖巧巧的小女孩伶牙俐齿的模样。 小脸通红，个子也不高，挡在他面前时却撑出一米八的气场。 谢卓笑着问小姑娘，不是整天追着沈听肆跑吗，怎么开始为他说话了。 小姑娘怎么回答的来着。 “那不一样。” “他是偶像，你是朋友。” 谢卓显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她定义在了朋友的范畴里。 “为朋友出气很正常，况且，沈听肆如果听到这话，也一定会为你出头的。” “别理他们，他们就是技不如人还善妒，吃糖吗，吃了心情会好点。” …… 谢卓在黑暗的客厅里盯着奶糖看了好半晌，单手拨开糖纸将糖丢进了嘴里。 奶香味溢满唇齿，甜滋滋的味道充斥在口腔。 他没有被坚定的选择过，但他遇到了一个傻乎乎会坚定别人的小姑娘。 这个生日也不算太差，谢卓这样想着。 从这以后，谢卓不由自主的开始关注陈念的一举一动。 小姑娘很乖，在学校挺招人喜欢，总是被一大群女生围着，但看到沈听肆和他时，总会眼眸亮晶晶的跟他们打招呼。 这时的小姑娘对青春期的情感还懵懵懂懂，只把他们当朋友。 “谢卓，这道题你做错了。” “谢卓，谢谢你送我回家。” “谢卓，生日快乐。” “谢卓，能不能帮我叫一下晓晓，我……我不太方便……” “谢卓……” 或许是出于偶像情结，小姑娘平时并不敢单独跟沈听肆待在一起，两人的对话也极少。如果不是谢卓在中间带话题，估计小姑娘得自闭，而这导致谢卓跟陈念反而更熟了。 “你喜欢陈念？” 这个话题是沈听肆挑的头，那天谢卓惊的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逗得小摊位旁边几个小毛孩哈哈大笑。 “你别瞎说……” 谢卓的话没说完，就被沈听肆一声嗤笑打断了，“如果不是一早就看出你不对劲，你以为我会让她继续在跟前晃悠？” 谢卓刚张开的嘴又闭了回去。 这话他一点反驳不了。 沈听肆周围确实没有这样长时间出现过一个女生，这样眼高于顶的，拒绝人时干脆又礼貌，让人挑不出错处。 陈念是迄今为止最大的意外。 但沈听肆对她的态度似乎也只是照顾一个妹妹。谢卓还以为这是因为沈听肆和陈校认识的缘故，帮忙照顾着点陈校的女儿。 现在这话完全颠覆了谢卓了想法。 他？喜欢陈念？ 这个问题谢卓用初三一年的时间去思考了，在不确定中他隐约知道了答案。 “喂……” “陈念。” “念念！” 称呼一变再变，不得不提的是，谢卓因为这个小姑娘变得愈发开朗了。 有人说要喜欢一个如骄阳般的人，直白且热烈，可谢卓不这么认为。 他喜欢的人像月亮，黑暗中分不清方向时，细碎且柔和的月光就会迎头洒下。 他开始享受追着月亮跑的过程，这无疑也是他自我蜕变的过程。 谢卓几乎要戒了烟，成绩稳扎稳打进了年级前五，林舒云也很久没有找过他。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人生是悲喜参半的，有时悲伤或许比快乐还要多的多。 谢老爷子终究还是知道了谢恒衍干的那些肮脏事，这对于一辈子都清正廉洁的谢老爷子来说，是沉痛的打击。 老爷子气急，在icu住了三天，谢卓得知后立马从江远赶回了京城。 硕大的病房，曾经那个正气凛然的老人孤零零躺着，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 谢恒衍知道谢老爷子醒来的第一件事一定是亲手把他送进去，因此治疗进度一拖再拖，等谢卓回来，老爷子已经被折腾的不成样。 如果不是临走前肆哥偷偷给他留了卡，他或许连老爷子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小卓……是爷爷没有教导好儿子，爷爷给你道歉……这些年…苦了你了……” 处理完谢老爷子的后事，谢卓亲手递交了谢老爷子收集的谢恒衍的罪证。 儿子送亲生父亲入狱。 这是谢卓这辈子最畅快的一次。 可高兴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多。 作为谢家唯一的当家人，他不可能任性的回江远继续念书。 他要独自留在四下无亲甚至无友的京城，面对谢恒衍留下的烂摊子。 谢卓给自己定了个期限，三年。 待到他成长起来，一定会用余下的半生去报答肆哥。如果可以，他还想娶那个心爱的姑娘。 他骗沈听肆是为了躲林舒云，他骗陈念是因为他想放手了。 那日在火车站告别，小姑娘哭成了泪人。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那晚在小巷口，沈听肆在教训几个职高收上杆子惹事的小孩，小姑娘因为害怕压着哭腔。 不一样的是，这次小姑娘是为了他。 她会喜欢他吗？ 谢卓知道多半是喜欢。 他一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追着月亮跑了三年半，月亮终是回了头。 谢卓是高兴的，同时也带着悲伤。 又一个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人本就是多情的生物，三年里的变数，谁说的准呢？ 他能做的只是不断丰满自己，筑牢羽翼，至少得让可能性不断变大？ “喂，你叫什么来着谢卓？” 谢卓在北大门口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这是当年他在巷口问她话时的语气，带了些许恶劣，连句式都一模一样。 “是的话，要不要和陈念谈个恋爱呀？她努力了三年，来京城找你了。” 第147章 江辞 林知笑（含安里前序） 她是山坡上的野花，一不留神就花开遍野，盛放出了整个春天。 ——江辞 江辞从小没见过亲生母亲。 记忆里对父亲的印象也是少之又少。 九岁以前，他跟着外公外婆生活在乡下。两位老人去世后，江辞被接去了一座陌生的城市。 “小辞，这以后就是你妈妈。”西装革履的男人将他推到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子跟前。 “姐姐好。”江辞打了招呼。 他不愿喊妈妈，不论是出于对那个未曾谋面的亲生母亲的幻想，还是面前的女子看起来实在太过年轻。 “小辞你好，我叫安里，平安的安，十里的里。” 江辞的脑袋被揉了揉，他有些躲闪。这样亲昵的动作，只有外公外婆对他做过。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大姐姐，竟真的担起了母亲的角色。 “小辞，不能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小辞，你怎么又在学校打架了，这一个月都叫我三回了！” “小辞，吃煎蛋不，爱心早餐哦。” “……” 江辞在日渐熟悉的相处中，几次产生离家出走的冲动。因为这个小妈姐实在太靠谱了。 “你应该开着空调，吃着冰镇西瓜，拉着三米长的数据线，找个最舒服的姿势躺着玩。” “这次去你老师不会骂我？上次真的对不起，我实在没忍住扇了那小孩他妈一巴掌。” “啊啊啊江辞！油炸了！！！我快被烫成爱心了！！” “……” 总之就是十分的不靠谱。 江辞能平平安安长大，可能主要都靠自己那超强的学习能力。 安里这人不要脸，在他小学毕业典礼上一个劲宣扬自己教子有方。 “安姐这话说的跟真的一样。” 江辞点头，对这话无法反驳。因为某些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你能在数学上突飞猛进，明明还有我的功劳！安姐在瞎说！！” 坐在江辞旁边的小团子捏紧了拳头，一脸愤愤不平。 江辞：“\"世界上两个最不要脸的人，大抵是都被他碰上了。 林知笑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数学成绩，顺便数数每天问他的数学题再说话。 说起来，和林知笑这个人的初遇也是印象及深的，甚至让人有些牙痒痒。 ”打劫，不在这份合约上签字，我就放小黑咬你！“ 这是江辞来江远的第五天，放学路上被一个牵着黑色大狗的小女孩给拦住了。 ”汪汪汪！“ 这狗是真的狗，话音落下的瞬间，立马龇牙咧嘴叫了起来。 ”带着你的傻狗，走远点。“江辞面无表情的想要从小女孩身侧绕开。 狗链却在这时松了，惊慌的叫喊声， 激动的狗叫声，在离江远小学仅五百米的地方惊飞了一树青鸟。 江辞喜提五针狂犬疫苗。 意外之喜还有一个小青梅。 当然这是在他家对门的林家夫妇还有安里那个不靠谱的妈看来。 江辞本人一点没同意这件事，当他知道林知笑放狗堵人是因为考试砸了想找个人代签时，是真的恨的牙痒痒。 试问仇人是门对门的邻居怎么办？ 答案是中奖了，你不但要笑对她，还要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养着哄着。 “小辞，快去叫笑笑吃玉米烙，我同事帮我从玉坊家带的，排了好久队！” “小辞，这份早餐是给笑笑的，你放怀里捂着，别凉了。” “小辞……” 不靠谱的妈似乎特别喜欢他仇人，隔三差五就把那个小团子拉回家吃饭。 当然林家夫妇也很喜欢他。 这也让江辞发现了一个能在背地里报仇的好办法—— “周姨，能不能帮我签个字，安姐昨天出差了，老师让在数学卷子签字。” 饭桌上，林知笑几乎是瞬间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鸡腿都不啃了，缩起脑袋就准备开溜。 “林知笑！你是不是又骗人！小辞怎么就有数学考试，你呢，你是不是又把卷子藏起来了！” 林知笑委屈，双眼不服气的瞪着一旁老神在在吃着饭的江辞。 “还敢瞪人！你胆儿真是肥了！” 林知笑喜提一顿爱的教育。 诸如此类没有相爱只有相杀的戏码屡见不鲜，周围人都说这俩人半路的青梅竹马却只剩下两小。 无猜大概是跑路了。 “笑笑，可以帮我把这个给江辞吗？” 林知笑随手接了过来，这种帮忙传话的活她已经熟能生巧。 可这天她却迟迟没有找到将粉嫩嫩的信件转交给江辞的机会。 江父病了。 平日里几乎见不到影儿的人，这一见到怎么就在病床上。 安里守在床边，看着床上瘦成皮包骨的男人。眼袋青黑，颧骨处的皮肤皱皱巴巴凹陷下去，濒死的样子有些吓人。 林知笑并没有在安里脸上看到过度的悲伤，那样的表情甚至称得上平静。 她见过爸爸生病时妈妈脸上的焦灼，因此对安里此时的神情大为不解。 江父在凌晨走了。 江辞也知道了安里的身份。 江父早在一年前就确诊了胃癌，自知时日不多，花钱雇了安里。 安里缺钱，而江父缺一个能够真心照顾江辞的人。 “安姐，谢谢你。”江辞在守孝的第三晚，向安里板板正正鞠了个躬。 一年前的安里才刚满二十。 江辞也确实从安里这个不靠谱的妈那感受到了不太正经的母爱。 这段日子总归快乐的。 “谢什么，我可是你妈。”安里对此不在意的摆摆手。 江辞不解的看向火炉对面的女人，“我能照顾好自己。” “干嘛，翻脸不认我这个妈了？” 江辞被噎住，总觉着她这话像是在占他便宜。哪有二十一岁上赶着当妈的？ “你放心，这儿子呢，我肯定不会丢的，生活嘛，我也会过好。” “我喜欢的人还在京城，我喜欢的专业还没有念完，我在最好年纪经历了手足无措。” “江辞，其实是你帮了我。” “我家里的事安然解决了，而我的学业也会继续，如果你信我，两年后我会回来找你。” 这是江辞第一次觉得安里挺正经。 处理完江父的后事，安里把江父留下的钱都向江辞清点了一遍。 零零碎碎竟够江辞混吃等死到四十岁。 那个在印象里并不鲜活的身影，在走之后却给江辞留下了墨色浓重的一笔。 “记住每天回来第一件事是什么没？” 安里站在登记入口，逮着江辞问了第五遍这个问题。 “给你打电话报平安。”江辞严重怀疑安里这人记性极差。 “行了，别太想我。”安里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着林家夫妇和林知笑挥了挥手。 “安姐，等等！” 林知笑小跑几步，拦住了安里。 在安里疑惑的目光中，林知笑踌躇半晌，还是问出了心里埋了好几天的疑问，“安姐姐，老婆是什么啊？” 为什么江叔叔走时你能够一滴泪都不掉？ 你不是江叔叔的老婆吗？ “老婆啊。”安里似没想到小姑娘会问这个问题，思考片刻，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江辞，轻笑着回她，“老婆就是可以随便欺负她男人的人。” ”小辞以后啊，也是会被欺负的。“ 林知笑震惊的看着安里扬长而去的背影，在回忆起周女士对林先生的种种颐指气使后，她悟了。 那些递情书的都是想要欺负江辞的人，她不想江辞被他们欺负。 她们不能成为江辞的老婆。 情窦还未初开的林知笑头一次有了危机感，她开始寸步不离跟着江辞。 上学要跟江辞同路。 上课要跟江辞同桌。 收到的让转交的情书通通盯着江辞扔掉。 千防万防就是为了不让江辞找到老婆。 彼时林知笑还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喜欢。不是恋物的喜欢，是男女之间怦然心动的喜欢。 这是在林知笑来初潮时才区分开的。 “天呐，你还说跟江辞没什么，你疼的脸色惨白那会，江辞脸黑的都能滴出墨了！” “公主抱诶，他直接把你抱到了医务室！” 初中生屁大一点，哪知什么是浪漫，男生一点绅士的举动就经常让青春期的小姑娘们惊叹半天。 “他肯定是喜欢你，笑笑，江辞这么帅，你可得看好了！” 林知笑茫然的点头，她看着呢啊，没让江辞有被欺负的可能。 可朋友这话她又总觉着哪里怪怪的。 真正的醒悟是在初二那年。 她看不住江辞了，江辞跳级了。 “小辞，我追到他啦，等这边事情处理完，我就回江远。嗯嗯，他姓沈，叫沈序。” 这是江辞决定跳级前跟安里通的最后一次电话。 安里会有新家。 自己再怎么说都是个拖油瓶，但说实在的，他在这世上除了安里，似乎没有亲人了。 他想让自己再强大一点，成长的再快一些，至少不能让安里那个姓沈的对象看的太低。 安里也是有保护伞的，对面那个烦人精也是，她们的好他都记在心底。 跳级后江辞开始没日没夜的学习，可日渐严重的顾虑总让江辞分心。 初三的晚自习延长了，初二放学早，林知笑总会在校园里寻一处看小说，等着江辞下晚自习。 十四岁的小姑娘，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林家夫妇都是典型的南方人长相，林知笑生得也是白净漂亮。 杏眼乌黑透亮，看着你轻笑时，就像一个明晃晃的小太阳。 某天江辞下晚自习，恰好就撞见了有个男生站在林知笑旁边说话。 出于雄性生物对雄性生物的了解，江辞一眼就看出了这男生目的不纯。 看向林知笑时，眸子里满是这个年纪的小男生青春萌动的蠢劲儿。 林知笑这傻子还没看出来。 江辞觉着小姑娘脸上那笑是在刺眼，上前一把就拉走了林知笑。 “你干嘛！”林知笑看了眼愣在原地的同班同学，一脸莫名其妙。 江辞看都没看她，拽着人就往前走，”周阿姨说马上期中考试了，要给你补补数学，以后你也别在外面等了，直接来我们班上晚自习，我会和老师说的。“ 林知笑惊喜，“真？” 正愁盯不到人呢。 江辞没注意到林知笑的表情，还以为这是生无可恋的疑问语气，因此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你那年段第一的语文和年段倒一的数学，自己心里没点数？” “江辞，人总得有点缺点！” ”那是缺点吗，那是缺陷，教了你多久数学，还是不及格。“ ”\" 江辞初中毕业那年，安里回了江远。 让江辞没想到的是，那个姓沈的居然挺好相处。沈家两位老人也十分自然的接纳了他。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同龄人。 江辞从脸上看到了和自己曾经一模一样的嫌弃——对安里的。 “家人们，想不想吃火鸡面？” 凌晨三点被安里紧急唤醒的异父异母的不太熟的兄弟俩面对面坐在了餐桌前。 江辞余光瞥见了踉跄着差点倒地的安里，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安里，你这是喝了多少？”江辞黑着脸。 安里站直了身子，双手撑在餐桌上，一个劲摇头，“瞎说，我千杯不醉！” 沈听肆嗤笑出了声。 那日在墓园里初见这个女人，也是这样。 一个人瘫坐在墓碑前自言自语，举着酒瓶仰头就是半瓶。 “平安难求啊，世上那么多人，神哪会听你的，究其一生我们都是苦修。” “看似在追求理想，实际一路都在挣脱枷锁，风中飘摇，随波逐流，浮木难成舟。” 虽然句句在理，可沈听肆生来就不是需要从底层一路摸爬滚打的人。 或许他缺失了父爱和母爱，可他也因为这个而更加早熟稳练，加上沈家不缺钱，他不需要这些感悟也能当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那时他和沈序的关系并没多好。 他没想到第二次和这个女人见面会是在沈家老宅。 又是一个为了沈序不择手段想要进沈家的女人，这是沈听肆对安里初步的定位。 “回江远？你一个人？沈氏集团怎么办？” 初一开学前夕，沈序扣下了他的身份证，不让他转学。 这事沈听肆并没有给沈序讲过，他想要做什么从来不会征求沈序的意见。 不知道是谁泄的密。 晚上，沈听肆收到了安里发来的消息，让他开门。 沈听肆没有动，垂眸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直到手机息屏，壁纸上的女孩跟着消失。 他起身去开了门。 “可以进去说吗？”安里瞟了眼二楼走廊，视线在书房门前一扫而过。 灯是亮的，沈序没睡。 沈听肆转身进了屋，安里笑了下，紧跟着进去。 “这是我在江远的房子，平时只有我儿子住那，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先用着。” 安里将沈听肆的身份证和一把钥匙放在了矮几上，沈听肆没回应，靠在书桌前背着光看不清神色。 安里却从那未明的视线中感受到了几分压迫，她惊异于这样少年老成的气势，“你别多想，再过一年我也会回江远的，那里还有个小孩等着我。” 沈序这儿子多半是以为她想把他支走，目的是沈家的钱。 “你有你回江远的理由。我无意间看到过你的锁屏，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回去是因为她吗？” 隐没在暗处的沈听肆抬了头，一双黑眸带着审视，锋锐又犀利，安里从中感受到了危险。 “小子，你也有喜欢的人，这种感觉，你懂的？” “我知道沈序在你眼里一点也不好，可他在我记忆里有过满分，我受不了一直做甲乙丙丁，我告诉自己，无论怎样，都应该再试试。” “如果你是那个小姑娘世界里的甲乙丙丁，你甘心吗？” 沈听肆当然不甘心。 无论安里什么目的，这一席话确实说到了沈听肆心底。 两人无声的达成了共识，在安里的掩护下，沈听肆回到了江远，暂时和谢卓住在一起。 执意回这里，是因为他在江景公馆看到了肖远。他直觉他的小姑娘会回来。 没过多久，沈听肆收到了从京城寄来的快递，寄件人是安里。 是一块玉和一封信。 信里除去简单的问候，就是解释玉佩的来历。那是安里从沈序那发现的云暖笙的玉佩。 正面是个云字，背面是个肆字。 他见过，这是他外公给家中子女从出生就定制的，他母亲在家排行第四。 “平安这两个字，笔画少，却实在难求。我见过你母亲的照片，很漂亮很温柔，她若还在，一定会希望你活的潇洒肆意？” 这像是安里凑字数随便写的，又像是有感而发，但这言论沈听肆却莫名听进去了。 后来改了名。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改名后一切都在变好。 好几个春节，他都在肖远家门口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 江辞和沈听肆经常要收拾安里留下的烂摊子，比如那晚安里喝了个烂醉凌晨三点把两人叫起来吃火鸡面。 江辞知道原因在姓沈的身上，可他和安里地底下沟通过，便宜妈依旧是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我这么年轻，我有试错的底气。如果不去做，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如果做完惨败了，大不了就是狠狠哭一场。” 江辞第一次对喜欢这个概念有了如此直观的感受。他觉得好癫，喜欢一个人居然要付出这么多。 “笑笑，一班的沈听肆昨天打球把学校贴炸爆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 林知笑抱着小说头都不抬，“那是你没见过初三一班江辞打球，他那才是帅。” 这话恰好被前来逮人的江辞听到。 “哈哈哈，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你俩一对，你肯定觉得江辞更帅。” “我靠你乱说什么呢！” “\" 一对？他和林知笑？ 说实话江辞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没有想过林知笑有朝一日或许喜欢上某个人，更没想过自己未来会娶某个姑娘。 这一切的主人公如果换成江辞和林知笑，貌似也不赖。 江辞开始在自己未来的生活里勾勒林知笑的身影，当他不在以对待妹妹的视角去看林知笑时，忽然发现喜欢或许有迹可循。 要是不喜欢，谁会大半夜因为一个电话就从城南跑到了城北，只因小姑娘孤零零一个人在家害怕。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 他对小姑娘的好几乎成了习惯。他见不得那双黑亮的杏眼因为不好的事蓄满泪水，更见不得小姑娘被旁人欺负。 以前是站在哥哥的视角。 现在是站在爱慕者的视角。 可小姑娘似乎对他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江辞，好江辞，好辞辞，你就给我玩一会，求你了求你了！“ 高一开始，林知笑开启了没有手机的生活。每天都变着花样骗他手机玩。 ”江爹！呜呜呜呜你真实我江爹！我爱死你了！！“ 江辞眼皮一跳，沉了脸，”谁是你爹，别给我乱攀亲戚！“ 后者不答应也不否认，就一个劲舔着笑看他，跟朵花似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林知笑因此逃过了无数次毒打。 她自以为没事，实则江辞都默默记在了心里。他要寻一个契机，通通报复回来。 包括初见时被她那只蠢狗咬的那下。 日子飞快翻着页，江辞在大学盼了一年，终于盼来了某人。 可小姑娘不知怎么了，却开始躲他。 ”昨天校园音乐节的主持是温浅，我高中在她隔壁，见过几次，素颜就贼好看，还一直都是二中的文科第一。“ ”啊，那你肯定也听过江辞的名字，这两军训都是新生代表，一男一女，一文一理，郎才女貌，简直绝配！“ ”\" 林知笑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使劲追赶，就一定可以跟上江辞的脚步。 可她忘了，这个世上从不缺优秀的人。 她没有温浅漂亮，也不如温浅多才多艺，林家算不上富裕，她没有能力去学钢琴、小提琴一类的兴趣爱好。 她用自身努力追赶上了江辞，却好像依旧跟他隔着银河。 “你是江辞的妹妹，我高中时见过你，很漂亮的小姑娘，是叫林知笑对吗？” 林知笑看着对面温柔大方的温浅，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挥灭。 以至于她开始躲江辞，还拉黑了江辞，在他找过来逮人时莫名其妙吼了一句：“你找我干什么！去找你的温妹妹啊！” 林知笑失控了，因为江辞。 一个她喜欢了九年的人。 她狼狈的躲进慕南意宿舍，不敢出门也不敢打开手机，她知道江辞这么聪明一定已经从那句话里察觉出了不同。 他对她的情感不纯粹。 她喜欢他，想做他老婆欺负他一辈子那种喜欢。 江辞会不会因此厌恶她？ 他们以后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林知笑终归不能一直躲在慕南意宿舍，在第二天早上刚出宿舍门的一刹那，她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拽走了。 一路懵逼着忐忑着，到了目的地。 宫廷酒店。 “不是你？我？” 林知笑搞不清状况了。 “林知笑，你真是长本事了。”背对着她刷房卡的高大身影看起来气压颇低。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温妹妹，你倒是有本事，平白无故给我添了个妹妹。“ 声音带着笑，可林知笑总觉着这话语阴恻恻的。她听见”嘀“的一声，套房的门被刷开了。 ”江辞，你干什么，我是喜欢你，但绝对不会在你不喜欢我的时候发生不纯洁关系的！“ 林知笑双手紧紧抱着自己，想要后退，却被江辞一把抓住了手腕。 ”现在承认喜欢我了？“江辞低了背脊，黑眸紧跟着林知笑躲闪的动作。 ”他们都谣言我喜欢一个姓温的女孩。“ 林知笑捕捉到某个字眼，舌尖在口腔抵了抵，心中有些气。 不喜欢就不喜欢，也不用贴脸告诉她他喜欢温浅？ ”那我现在是该叫你林妹妹，还是温妹妹呢？“ ”诶？“ 不等林知笑反应过来，套房的门被江辞推开，一地的花瓣铺满了进门的路，室内没有床，各色的镭射材质氢气球挤满了屋顶。 正前方是一个显示屏，用半分钟放完了林知笑的无数张丑照以及她和江辞从小到大的合照后，屏幕暗了下去。 白色的字缓缓出现在屏幕正中央： 我不信竹马敌不过天降，我喜欢林知笑九年，她若不喜欢我，我会等她无数个九年。 —— 宝宝们，对不起来迟了，我参加社会实践耽误了七八天上一章谢卓陈念的也能看了哈，这章字数多，三章合为一章了。 祝大家暑假愉快呀！ 第147章 江辞 林知笑（含安里前序） 她是山坡上的野花，一不留神就花开遍野，盛放出了整个春天。 ——江辞 江辞从小没见过亲生母亲。 记忆里对父亲的印象也是少之又少。 九岁以前，他跟着外公外婆生活在乡下。两位老人去世后，江辞被接去了一座陌生的城市。 “小辞，这以后就是你妈妈。”西装革履的男人将他推到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子跟前。 “姐姐好。”江辞打了招呼。 他不愿喊妈妈，不论是出于对那个未曾谋面的亲生母亲的幻想，还是面前的女子看起来实在太过年轻。 “小辞你好，我叫安里，平安的安，十里的里。” 江辞的脑袋被揉了揉，他有些躲闪。这样亲昵的动作，只有外公外婆对他做过。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大姐姐，竟真的担起了母亲的角色。 “小辞，不能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小辞，你怎么又在学校打架了，这一个月都叫我三回了！” “小辞，吃煎蛋不，爱心早餐哦。” “……” 江辞在日渐熟悉的相处中，几次产生离家出走的冲动。因为这个小妈姐实在太靠谱了。 “你应该开着空调，吃着冰镇西瓜，拉着三米长的数据线，找个最舒服的姿势躺着玩。” “这次去你老师不会骂我？上次真的对不起，我实在没忍住扇了那小孩他妈一巴掌。” “啊啊啊江辞！油炸了！！！我快被烫成爱心了！！” “……” 总之就是十分的不靠谱。 江辞能平平安安长大，可能主要都靠自己那超强的学习能力。 安里这人不要脸，在他小学毕业典礼上一个劲宣扬自己教子有方。 “安姐这话说的跟真的一样。” 江辞点头，对这话无法反驳。因为某些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你能在数学上突飞猛进，明明还有我的功劳！安姐在瞎说！！” 坐在江辞旁边的小团子捏紧了拳头，一脸愤愤不平。 江辞：“\"世界上两个最不要脸的人，大抵是都被他碰上了。 林知笑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数学成绩，顺便数数每天问他的数学题再说话。 说起来，和林知笑这个人的初遇也是印象及深的，甚至让人有些牙痒痒。 ”打劫，不在这份合约上签字，我就放小黑咬你！“ 这是江辞来江远的第五天，放学路上被一个牵着黑色大狗的小女孩给拦住了。 ”汪汪汪！“ 这狗是真的狗，话音落下的瞬间，立马龇牙咧嘴叫了起来。 ”带着你的傻狗，走远点。“江辞面无表情的想要从小女孩身侧绕开。 狗链却在这时松了，惊慌的叫喊声， 激动的狗叫声，在离江远小学仅五百米的地方惊飞了一树青鸟。 江辞喜提五针狂犬疫苗。 意外之喜还有一个小青梅。 当然这是在他家对门的林家夫妇还有安里那个不靠谱的妈看来。 江辞本人一点没同意这件事，当他知道林知笑放狗堵人是因为考试砸了想找个人代签时，是真的恨的牙痒痒。 试问仇人是门对门的邻居怎么办？ 答案是中奖了，你不但要笑对她，还要把她当亲妹妹一样养着哄着。 “小辞，快去叫笑笑吃玉米烙，我同事帮我从玉坊家带的，排了好久队！” “小辞，这份早餐是给笑笑的，你放怀里捂着，别凉了。” “小辞……” 不靠谱的妈似乎特别喜欢他仇人，隔三差五就把那个小团子拉回家吃饭。 当然林家夫妇也很喜欢他。 这也让江辞发现了一个能在背地里报仇的好办法—— “周姨，能不能帮我签个字，安姐昨天出差了，老师让在数学卷子签字。” 饭桌上，林知笑几乎是瞬间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鸡腿都不啃了，缩起脑袋就准备开溜。 “林知笑！你是不是又骗人！小辞怎么就有数学考试，你呢，你是不是又把卷子藏起来了！” 林知笑委屈，双眼不服气的瞪着一旁老神在在吃着饭的江辞。 “还敢瞪人！你胆儿真是肥了！” 林知笑喜提一顿爱的教育。 诸如此类没有相爱只有相杀的戏码屡见不鲜，周围人都说这俩人半路的青梅竹马却只剩下两小。 无猜大概是跑路了。 “笑笑，可以帮我把这个给江辞吗？” 林知笑随手接了过来，这种帮忙传话的活她已经熟能生巧。 可这天她却迟迟没有找到将粉嫩嫩的信件转交给江辞的机会。 江父病了。 平日里几乎见不到影儿的人，这一见到怎么就在病床上。 安里守在床边，看着床上瘦成皮包骨的男人。眼袋青黑，颧骨处的皮肤皱皱巴巴凹陷下去，濒死的样子有些吓人。 林知笑并没有在安里脸上看到过度的悲伤，那样的表情甚至称得上平静。 她见过爸爸生病时妈妈脸上的焦灼，因此对安里此时的神情大为不解。 江父在凌晨走了。 江辞也知道了安里的身份。 江父早在一年前就确诊了胃癌，自知时日不多，花钱雇了安里。 安里缺钱，而江父缺一个能够真心照顾江辞的人。 “安姐，谢谢你。”江辞在守孝的第三晚，向安里板板正正鞠了个躬。 一年前的安里才刚满二十。 江辞也确实从安里这个不靠谱的妈那感受到了不太正经的母爱。 这段日子总归快乐的。 “谢什么，我可是你妈。”安里对此不在意的摆摆手。 江辞不解的看向火炉对面的女人，“我能照顾好自己。” “干嘛，翻脸不认我这个妈了？” 江辞被噎住，总觉着她这话像是在占他便宜。哪有二十一岁上赶着当妈的？ “你放心，这儿子呢，我肯定不会丢的，生活嘛，我也会过好。” “我喜欢的人还在京城，我喜欢的专业还没有念完，我在最好年纪经历了手足无措。” “江辞，其实是你帮了我。” “我家里的事安然解决了，而我的学业也会继续，如果你信我，两年后我会回来找你。” 这是江辞第一次觉得安里挺正经。 处理完江父的后事，安里把江父留下的钱都向江辞清点了一遍。 零零碎碎竟够江辞混吃等死到四十岁。 那个在印象里并不鲜活的身影，在走之后却给江辞留下了墨色浓重的一笔。 “记住每天回来第一件事是什么没？” 安里站在登记入口，逮着江辞问了第五遍这个问题。 “给你打电话报平安。”江辞严重怀疑安里这人记性极差。 “行了，别太想我。”安里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着林家夫妇和林知笑挥了挥手。 “安姐，等等！” 林知笑小跑几步，拦住了安里。 在安里疑惑的目光中，林知笑踌躇半晌，还是问出了心里埋了好几天的疑问，“安姐姐，老婆是什么啊？” 为什么江叔叔走时你能够一滴泪都不掉？ 你不是江叔叔的老婆吗？ “老婆啊。”安里似没想到小姑娘会问这个问题，思考片刻，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江辞，轻笑着回她，“老婆就是可以随便欺负她男人的人。” ”小辞以后啊，也是会被欺负的。“ 林知笑震惊的看着安里扬长而去的背影，在回忆起周女士对林先生的种种颐指气使后，她悟了。 那些递情书的都是想要欺负江辞的人，她不想江辞被他们欺负。 她们不能成为江辞的老婆。 情窦还未初开的林知笑头一次有了危机感，她开始寸步不离跟着江辞。 上学要跟江辞同路。 上课要跟江辞同桌。 收到的让转交的情书通通盯着江辞扔掉。 千防万防就是为了不让江辞找到老婆。 彼时林知笑还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喜欢。不是恋物的喜欢，是男女之间怦然心动的喜欢。 这是在林知笑来初潮时才区分开的。 “天呐，你还说跟江辞没什么，你疼的脸色惨白那会，江辞脸黑的都能滴出墨了！” “公主抱诶，他直接把你抱到了医务室！” 初中生屁大一点，哪知什么是浪漫，男生一点绅士的举动就经常让青春期的小姑娘们惊叹半天。 “他肯定是喜欢你，笑笑，江辞这么帅，你可得看好了！” 林知笑茫然的点头，她看着呢啊，没让江辞有被欺负的可能。 可朋友这话她又总觉着哪里怪怪的。 真正的醒悟是在初二那年。 她看不住江辞了，江辞跳级了。 “小辞，我追到他啦，等这边事情处理完，我就回江远。嗯嗯，他姓沈，叫沈序。” 这是江辞决定跳级前跟安里通的最后一次电话。 安里会有新家。 自己再怎么说都是个拖油瓶，但说实在的，他在这世上除了安里，似乎没有亲人了。 他想让自己再强大一点，成长的再快一些，至少不能让安里那个姓沈的对象看的太低。 安里也是有保护伞的，对面那个烦人精也是，她们的好他都记在心底。 跳级后江辞开始没日没夜的学习，可日渐严重的顾虑总让江辞分心。 初三的晚自习延长了，初二放学早，林知笑总会在校园里寻一处看小说，等着江辞下晚自习。 十四岁的小姑娘，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林家夫妇都是典型的南方人长相，林知笑生得也是白净漂亮。 杏眼乌黑透亮，看着你轻笑时，就像一个明晃晃的小太阳。 某天江辞下晚自习，恰好就撞见了有个男生站在林知笑旁边说话。 出于雄性生物对雄性生物的了解，江辞一眼就看出了这男生目的不纯。 看向林知笑时，眸子里满是这个年纪的小男生青春萌动的蠢劲儿。 林知笑这傻子还没看出来。 江辞觉着小姑娘脸上那笑是在刺眼，上前一把就拉走了林知笑。 “你干嘛！”林知笑看了眼愣在原地的同班同学，一脸莫名其妙。 江辞看都没看她，拽着人就往前走，”周阿姨说马上期中考试了，要给你补补数学，以后你也别在外面等了，直接来我们班上晚自习，我会和老师说的。“ 林知笑惊喜，“真？” 正愁盯不到人呢。 江辞没注意到林知笑的表情，还以为这是生无可恋的疑问语气，因此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你那年段第一的语文和年段倒一的数学，自己心里没点数？” “江辞，人总得有点缺点！” ”那是缺点吗，那是缺陷，教了你多久数学，还是不及格。“ ”\" 江辞初中毕业那年，安里回了江远。 让江辞没想到的是，那个姓沈的居然挺好相处。沈家两位老人也十分自然的接纳了他。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同龄人。 江辞从脸上看到了和自己曾经一模一样的嫌弃——对安里的。 “家人们，想不想吃火鸡面？” 凌晨三点被安里紧急唤醒的异父异母的不太熟的兄弟俩面对面坐在了餐桌前。 江辞余光瞥见了踉跄着差点倒地的安里，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安里，你这是喝了多少？”江辞黑着脸。 安里站直了身子，双手撑在餐桌上，一个劲摇头，“瞎说，我千杯不醉！” 沈听肆嗤笑出了声。 那日在墓园里初见这个女人，也是这样。 一个人瘫坐在墓碑前自言自语，举着酒瓶仰头就是半瓶。 “平安难求啊，世上那么多人，神哪会听你的，究其一生我们都是苦修。” “看似在追求理想，实际一路都在挣脱枷锁，风中飘摇，随波逐流，浮木难成舟。” 虽然句句在理，可沈听肆生来就不是需要从底层一路摸爬滚打的人。 或许他缺失了父爱和母爱，可他也因为这个而更加早熟稳练，加上沈家不缺钱，他不需要这些感悟也能当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 那时他和沈序的关系并没多好。 他没想到第二次和这个女人见面会是在沈家老宅。 又是一个为了沈序不择手段想要进沈家的女人，这是沈听肆对安里初步的定位。 “回江远？你一个人？沈氏集团怎么办？” 初一开学前夕，沈序扣下了他的身份证，不让他转学。 这事沈听肆并没有给沈序讲过，他想要做什么从来不会征求沈序的意见。 不知道是谁泄的密。 晚上，沈听肆收到了安里发来的消息，让他开门。 沈听肆没有动，垂眸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直到手机息屏，壁纸上的女孩跟着消失。 他起身去开了门。 “可以进去说吗？”安里瞟了眼二楼走廊，视线在书房门前一扫而过。 灯是亮的，沈序没睡。 沈听肆转身进了屋，安里笑了下，紧跟着进去。 “这是我在江远的房子，平时只有我儿子住那，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先用着。” 安里将沈听肆的身份证和一把钥匙放在了矮几上，沈听肆没回应，靠在书桌前背着光看不清神色。 安里却从那未明的视线中感受到了几分压迫，她惊异于这样少年老成的气势，“你别多想，再过一年我也会回江远的，那里还有个小孩等着我。” 沈序这儿子多半是以为她想把他支走，目的是沈家的钱。 “你有你回江远的理由。我无意间看到过你的锁屏，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回去是因为她吗？” 隐没在暗处的沈听肆抬了头，一双黑眸带着审视，锋锐又犀利，安里从中感受到了危险。 “小子，你也有喜欢的人，这种感觉，你懂的？” “我知道沈序在你眼里一点也不好，可他在我记忆里有过满分，我受不了一直做甲乙丙丁，我告诉自己，无论怎样，都应该再试试。” “如果你是那个小姑娘世界里的甲乙丙丁，你甘心吗？” 沈听肆当然不甘心。 无论安里什么目的，这一席话确实说到了沈听肆心底。 两人无声的达成了共识，在安里的掩护下，沈听肆回到了江远，暂时和谢卓住在一起。 执意回这里，是因为他在江景公馆看到了肖远。他直觉他的小姑娘会回来。 没过多久，沈听肆收到了从京城寄来的快递，寄件人是安里。 是一块玉和一封信。 信里除去简单的问候，就是解释玉佩的来历。那是安里从沈序那发现的云暖笙的玉佩。 正面是个云字，背面是个肆字。 他见过，这是他外公给家中子女从出生就定制的，他母亲在家排行第四。 “平安这两个字，笔画少，却实在难求。我见过你母亲的照片，很漂亮很温柔，她若还在，一定会希望你活的潇洒肆意？” 这像是安里凑字数随便写的，又像是有感而发，但这言论沈听肆却莫名听进去了。 后来改了名。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改名后一切都在变好。 好几个春节，他都在肖远家门口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小姑娘。 …… 江辞和沈听肆经常要收拾安里留下的烂摊子，比如那晚安里喝了个烂醉凌晨三点把两人叫起来吃火鸡面。 江辞知道原因在姓沈的身上，可他和安里地底下沟通过，便宜妈依旧是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我这么年轻，我有试错的底气。如果不去做，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如果做完惨败了，大不了就是狠狠哭一场。” 江辞第一次对喜欢这个概念有了如此直观的感受。他觉得好癫，喜欢一个人居然要付出这么多。 “笑笑，一班的沈听肆昨天打球把学校贴炸爆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 林知笑抱着小说头都不抬，“那是你没见过初三一班江辞打球，他那才是帅。” 这话恰好被前来逮人的江辞听到。 “哈哈哈，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你俩一对，你肯定觉得江辞更帅。” “我靠你乱说什么呢！” “\" 一对？他和林知笑？ 说实话江辞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没有想过林知笑有朝一日或许喜欢上某个人，更没想过自己未来会娶某个姑娘。 这一切的主人公如果换成江辞和林知笑，貌似也不赖。 江辞开始在自己未来的生活里勾勒林知笑的身影，当他不在以对待妹妹的视角去看林知笑时，忽然发现喜欢或许有迹可循。 要是不喜欢，谁会大半夜因为一个电话就从城南跑到了城北，只因小姑娘孤零零一个人在家害怕。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 他对小姑娘的好几乎成了习惯。他见不得那双黑亮的杏眼因为不好的事蓄满泪水，更见不得小姑娘被旁人欺负。 以前是站在哥哥的视角。 现在是站在爱慕者的视角。 可小姑娘似乎对他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江辞，好江辞，好辞辞，你就给我玩一会，求你了求你了！“ 高一开始，林知笑开启了没有手机的生活。每天都变着花样骗他手机玩。 ”江爹！呜呜呜呜你真实我江爹！我爱死你了！！“ 江辞眼皮一跳，沉了脸，”谁是你爹，别给我乱攀亲戚！“ 后者不答应也不否认，就一个劲舔着笑看他，跟朵花似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林知笑因此逃过了无数次毒打。 她自以为没事，实则江辞都默默记在了心里。他要寻一个契机，通通报复回来。 包括初见时被她那只蠢狗咬的那下。 日子飞快翻着页，江辞在大学盼了一年，终于盼来了某人。 可小姑娘不知怎么了，却开始躲他。 ”昨天校园音乐节的主持是温浅，我高中在她隔壁，见过几次，素颜就贼好看，还一直都是二中的文科第一。“ ”啊，那你肯定也听过江辞的名字，这两军训都是新生代表，一男一女，一文一理，郎才女貌，简直绝配！“ ”\" 林知笑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使劲追赶，就一定可以跟上江辞的脚步。 可她忘了，这个世上从不缺优秀的人。 她没有温浅漂亮，也不如温浅多才多艺，林家算不上富裕，她没有能力去学钢琴、小提琴一类的兴趣爱好。 她用自身努力追赶上了江辞，却好像依旧跟他隔着银河。 “你是江辞的妹妹，我高中时见过你，很漂亮的小姑娘，是叫林知笑对吗？” 林知笑看着对面温柔大方的温浅，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挥灭。 以至于她开始躲江辞，还拉黑了江辞，在他找过来逮人时莫名其妙吼了一句：“你找我干什么！去找你的温妹妹啊！” 林知笑失控了，因为江辞。 一个她喜欢了九年的人。 她狼狈的躲进慕南意宿舍，不敢出门也不敢打开手机，她知道江辞这么聪明一定已经从那句话里察觉出了不同。 他对她的情感不纯粹。 她喜欢他，想做他老婆欺负他一辈子那种喜欢。 江辞会不会因此厌恶她？ 他们以后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 林知笑终归不能一直躲在慕南意宿舍，在第二天早上刚出宿舍门的一刹那，她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拽走了。 一路懵逼着忐忑着，到了目的地。 宫廷酒店。 “不是你？我？” 林知笑搞不清状况了。 “林知笑，你真是长本事了。”背对着她刷房卡的高大身影看起来气压颇低。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温妹妹，你倒是有本事，平白无故给我添了个妹妹。“ 声音带着笑，可林知笑总觉着这话语阴恻恻的。她听见”嘀“的一声，套房的门被刷开了。 ”江辞，你干什么，我是喜欢你，但绝对不会在你不喜欢我的时候发生不纯洁关系的！“ 林知笑双手紧紧抱着自己，想要后退，却被江辞一把抓住了手腕。 ”现在承认喜欢我了？“江辞低了背脊，黑眸紧跟着林知笑躲闪的动作。 ”他们都谣言我喜欢一个姓温的女孩。“ 林知笑捕捉到某个字眼，舌尖在口腔抵了抵，心中有些气。 不喜欢就不喜欢，也不用贴脸告诉她他喜欢温浅？ ”那我现在是该叫你林妹妹，还是温妹妹呢？“ ”诶？“ 不等林知笑反应过来，套房的门被江辞推开，一地的花瓣铺满了进门的路，室内没有床，各色的镭射材质氢气球挤满了屋顶。 正前方是一个显示屏，用半分钟放完了林知笑的无数张丑照以及她和江辞从小到大的合照后，屏幕暗了下去。 白色的字缓缓出现在屏幕正中央： 我不信竹马敌不过天降，我喜欢林知笑九年，她若不喜欢我，我会等她无数个九年。 —— 宝宝们，对不起来迟了，我参加社会实践耽误了七八天上一章谢卓陈念的也能看了哈，这章字数多，三章合为一章了。 祝大家暑假愉快呀！ 第148章 特别番外 沈岁桉从小到大一直是个小公主。 虽然江嘉熠始终不认同这个观点。 因为他觉得白净又漂亮的沈岁桉也就只能看看外表了。如果扒开看内在，她就会立马露出黑芝麻馅儿来。 耳朵是摆设，嘴是机关枪，腿是小马达。 平时越不让她干什么她越要干什么，歪理一箩筐，说不过就跑。 “沈岁桉，干爹刚说过你今天不能再吃冰淇淋了。”江嘉熠抬手，将手机举到沈岁桉踮脚也够不到的高度。 “那是对你说的，不是对我！”沈岁桉含怒跺脚。 江嘉熠伸出另一只手扶了一下小团子，防止她把自己绊倒，“干爹让我看好你。” “嘉熠哥~”沈岁桉双手抓住江嘉熠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晃了晃，瘪嘴眼巴巴望着他。 要完。 江嘉熠:“…………” 沈岁桉绝对不是小公主，她就是个小恶魔，专门来克他的。 沈岁桉的叛逆期几乎贯穿了整个童年时期。 别人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沈岁桉不一样，她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嚎啕。 还一定是在最显眼的地方。 “哇呜呜呜呜！” 响亮的哭声与玻璃杯的破碎声同时响起，饭桌上的大人都朝着客厅地板上“四仰八叉”躺着的小团子看了过去。 然后一阵兵荒马乱。 “臭小子，看着妹妹要摔了怎么都不来扶一下！”林知笑一把抱起地上嚎啕大哭的团子，对着站在沙发旁的江嘉熠连瞪好几眼。 刚从沙发上弹起的江嘉熠:“……” 母上大人您要不要看看她哭了没再说话。一个劲儿干嚎，一滴泪没掉。 摔之前看见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了还立马眯眸威胁他:玩你的，别管！ 谁家好人这么能演啊，不给这小恶魔一个奥斯卡小金人都对不起她这嚎的几嗓子。 慕南意和沈岁桉斗智斗勇四年半，哪能不知道亲女儿的尿性？瞥了眼地上四散的牛奶，慕南意扑克一放就准备上前逮人。 ”你安心玩，我去看看。“ 还没来及离开凳子，手腕就被温热的大掌摁住。慕南意嘴角一抽，知道今天这事大概又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哪有你这样惯实她的。“慕南意嘟囔。 沈听肆扬眉，弯腰对上慕南意有些幽怨的视线，”那我揍她？“ 沈岁桉：”？“ 慕南意迅速瞥了眼林知笑怀里洋娃娃般漂亮灵动的小团子，脑中回想起上次沈听肆正经教导沈岁桉的情景，还是不忍小团子童年里多一道阴影，”也不用，说两句得了。“ 沈听肆轻笑了声，抱走了沈岁桉。 ”爸爸，兮兮腿疼。“ 兮兮是沈岁桉的小名。 沈岁桉刚被抱走，就开始可怜兮兮啜泣。 真是应了这小名。 沈听肆将小团子放在书房的软卧上，小心地掀起一点裙摆看了看磕红的膝盖。 ”沈岁桉，演过分了。“ 沉冷的声音传来，沈岁桉惊觉这不是吓唬她，她爹是真的动怒了。 上一次面对这样的亲爹，还是因为她不想早起去学校，气急说了一句”啰嗦的妈妈容易变成老太婆“。 那是她爹第一次揍她，哭到声嘶力竭都没用那种。不过沈岁桉自此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妈妈才是家里最漂亮的公主。 ”不想喝牛奶可以说，为什么要倒掉，这次还假摔，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沈听肆凝着眉，严肃的模样让沈岁桉慌了神。 ”对对不起\"沈岁桉低着头，这回声音里真的带上了哭腔。 沈听肆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转瞬即逝，继续板着脸问:“错哪了?” 沈岁桉绞着手指，\"不该不听妈妈的话，应该好好喝牛奶，不想喝也不该浪费，还让爸爸妈妈担心。“ 妈妈是爸爸的底线。 沈岁桉第二次对这个概念有了深刻理解。 除去这些，沈岁桉的童年可谓是无忧无虑。 “嘉熠哥哥，我腿一闪一闪的。” 江嘉熠眼皮一跳：“说人话。” “腿麻了，背背。” “\" \"嘉熠哥哥，我头顶有小乌云。” 江嘉熠蹙眉：”哭出来。“ ”呜呜哭完了。“ 江嘉熠：“走，买糖。” “\" “嘉熠哥哥，齐宇轩老给别人起外号，我看不惯他把他打了。” 江嘉熠看着面前鼻梁泛着青色的小团子，沉下脸，“他还手了？” “我没注意，挨了一下。” 江嘉熠抱起小团子直接走进了中三班。劲高的个子清俊的眉眼几乎立马就吸引了所有小朋友的注意。 “齐宇轩，出来。” “……” 这位齐姓小朋友被江嘉熠教训完，刚被老师用棒棒糖哄好，紧接着又被前来接沈岁桉放学的沈听肆叫走了。 至此以后，齐宇轩虽然没有变成乖宝宝，但再也不会给同学起外号了，也没有再打过别人鼻梁骨。 很久以后的某天，沈岁桉从沈听肆公司里听到了一句话：”人值壮年时是守不住心的，特别是像沈总这样有钱有地位还有颜的男人。“ 沈岁桉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嗤笑。 这个世上所有男人都变心她爹也不会变心的。别问她怎么知道的，这都是多年实践出的泪与痛。 沈岁桉从来没见过慕南意独自在家，如果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都不在，那她爹必必在。 她在家里没见过那两人吵架，当然这得除去两人幼稚的拌嘴。 她没见过慕南意自己吹头发，没见过慕南意下厨房，没见过慕南意哪句话掉在地上，她爹简直是句句有回应。 印象最深的一次大概是她曾不小心打碎了她妈妈送给她爹的diy手工马克杯。 她妈妈想扔了重做，她爹死活不愿意，愣是将碎片都捡起来拼好了。 不会再有哪个男人做的比她爹好了。 沈岁桉想到此觉得好笑，正要出电梯门，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她看见来电人后笑了笑。 ”下班没？“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润好听。 ”嗯哼。“ 沈岁桉的语气带上愉悦。 ”先别出楼，下雨了，等着我。“ ”就没啦？“沈岁桉歪头看了眼公司外，确实下雨了，凉丝丝的雨雾被风吹了进来，拂过面颊有些冰。 ”生椰杨枝甘露、烤全鸡、十个牛肉手把串、百年福缘斋的蛋黄酥……沈大小姐，您看满意否？“ “满意满意！” 哦，好像还真有人可以做到她爹那样。 江嘉熠可以。 第148章 特别番外 沈岁桉从小到大一直是个小公主。 虽然江嘉熠始终不认同这个观点。 因为他觉得白净又漂亮的沈岁桉也就只能看看外表了。如果扒开看内在，她就会立马露出黑芝麻馅儿来。 耳朵是摆设，嘴是机关枪，腿是小马达。 平时越不让她干什么她越要干什么，歪理一箩筐，说不过就跑。 “沈岁桉，干爹刚说过你今天不能再吃冰淇淋了。”江嘉熠抬手，将手机举到沈岁桉踮脚也够不到的高度。 “那是对你说的，不是对我！”沈岁桉含怒跺脚。 江嘉熠伸出另一只手扶了一下小团子，防止她把自己绊倒，“干爹让我看好你。” “嘉熠哥~”沈岁桉双手抓住江嘉熠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晃了晃，瘪嘴眼巴巴望着他。 要完。 江嘉熠:“…………” 沈岁桉绝对不是小公主，她就是个小恶魔，专门来克他的。 沈岁桉的叛逆期几乎贯穿了整个童年时期。 别人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沈岁桉不一样，她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嚎啕。 还一定是在最显眼的地方。 “哇呜呜呜呜！” 响亮的哭声与玻璃杯的破碎声同时响起，饭桌上的大人都朝着客厅地板上“四仰八叉”躺着的小团子看了过去。 然后一阵兵荒马乱。 “臭小子，看着妹妹要摔了怎么都不来扶一下！”林知笑一把抱起地上嚎啕大哭的团子，对着站在沙发旁的江嘉熠连瞪好几眼。 刚从沙发上弹起的江嘉熠:“……” 母上大人您要不要看看她哭了没再说话。一个劲儿干嚎，一滴泪没掉。 摔之前看见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了还立马眯眸威胁他:玩你的，别管！ 谁家好人这么能演啊，不给这小恶魔一个奥斯卡小金人都对不起她这嚎的几嗓子。 慕南意和沈岁桉斗智斗勇四年半，哪能不知道亲女儿的尿性？瞥了眼地上四散的牛奶，慕南意扑克一放就准备上前逮人。 ”你安心玩，我去看看。“ 还没来及离开凳子，手腕就被温热的大掌摁住。慕南意嘴角一抽，知道今天这事大概又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哪有你这样惯实她的。“慕南意嘟囔。 沈听肆扬眉，弯腰对上慕南意有些幽怨的视线，”那我揍她？“ 沈岁桉：”？“ 慕南意迅速瞥了眼林知笑怀里洋娃娃般漂亮灵动的小团子，脑中回想起上次沈听肆正经教导沈岁桉的情景，还是不忍小团子童年里多一道阴影，”也不用，说两句得了。“ 沈听肆轻笑了声，抱走了沈岁桉。 ”爸爸，兮兮腿疼。“ 兮兮是沈岁桉的小名。 沈岁桉刚被抱走，就开始可怜兮兮啜泣。 真是应了这小名。 沈听肆将小团子放在书房的软卧上，小心地掀起一点裙摆看了看磕红的膝盖。 ”沈岁桉，演过分了。“ 沉冷的声音传来，沈岁桉惊觉这不是吓唬她，她爹是真的动怒了。 上一次面对这样的亲爹，还是因为她不想早起去学校，气急说了一句”啰嗦的妈妈容易变成老太婆“。 那是她爹第一次揍她，哭到声嘶力竭都没用那种。不过沈岁桉自此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妈妈才是家里最漂亮的公主。 ”不想喝牛奶可以说，为什么要倒掉，这次还假摔，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沈听肆凝着眉，严肃的模样让沈岁桉慌了神。 ”对对不起\"沈岁桉低着头，这回声音里真的带上了哭腔。 沈听肆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转瞬即逝，继续板着脸问:“错哪了?” 沈岁桉绞着手指，\"不该不听妈妈的话，应该好好喝牛奶，不想喝也不该浪费，还让爸爸妈妈担心。“ 妈妈是爸爸的底线。 沈岁桉第二次对这个概念有了深刻理解。 除去这些，沈岁桉的童年可谓是无忧无虑。 “嘉熠哥哥，我腿一闪一闪的。” 江嘉熠眼皮一跳：“说人话。” “腿麻了，背背。” “\" \"嘉熠哥哥，我头顶有小乌云。” 江嘉熠蹙眉：”哭出来。“ ”呜呜哭完了。“ 江嘉熠：“走，买糖。” “\" “嘉熠哥哥，齐宇轩老给别人起外号，我看不惯他把他打了。” 江嘉熠看着面前鼻梁泛着青色的小团子，沉下脸，“他还手了？” “我没注意，挨了一下。” 江嘉熠抱起小团子直接走进了中三班。劲高的个子清俊的眉眼几乎立马就吸引了所有小朋友的注意。 “齐宇轩，出来。” “……” 这位齐姓小朋友被江嘉熠教训完，刚被老师用棒棒糖哄好，紧接着又被前来接沈岁桉放学的沈听肆叫走了。 至此以后，齐宇轩虽然没有变成乖宝宝，但再也不会给同学起外号了，也没有再打过别人鼻梁骨。 很久以后的某天，沈岁桉从沈听肆公司里听到了一句话：”人值壮年时是守不住心的，特别是像沈总这样有钱有地位还有颜的男人。“ 沈岁桉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嗤笑。 这个世上所有男人都变心她爹也不会变心的。别问她怎么知道的，这都是多年实践出的泪与痛。 沈岁桉从来没见过慕南意独自在家，如果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都不在，那她爹必必在。 她在家里没见过那两人吵架，当然这得除去两人幼稚的拌嘴。 她没见过慕南意自己吹头发，没见过慕南意下厨房，没见过慕南意哪句话掉在地上，她爹简直是句句有回应。 印象最深的一次大概是她曾不小心打碎了她妈妈送给她爹的diy手工马克杯。 她妈妈想扔了重做，她爹死活不愿意，愣是将碎片都捡起来拼好了。 不会再有哪个男人做的比她爹好了。 沈岁桉想到此觉得好笑，正要出电梯门，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她看见来电人后笑了笑。 ”下班没？“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润好听。 ”嗯哼。“ 沈岁桉的语气带上愉悦。 ”先别出楼，下雨了，等着我。“ ”就没啦？“沈岁桉歪头看了眼公司外，确实下雨了，凉丝丝的雨雾被风吹了进来，拂过面颊有些冰。 ”生椰杨枝甘露、烤全鸡、十个牛肉手把串、百年福缘斋的蛋黄酥……沈大小姐，您看满意否？“ “满意满意！” 哦，好像还真有人可以做到她爹那样。 江嘉熠可以。 第149章 特别番外2 苏北宁\/许幼年—— 苏北宁跟许幼年仍是肩并肩的好战友，脱下军装，他们也是一对寻常夫妻。 他们会有一个可爱孩子，也或许是两个，当然这全凭咱们幼年姐的意愿啦，毕竟苏北宁会心疼。 于苏北宁而言，他会忠诚于理想和许幼年。 安里\/沈序—— 安里眼中的沈序曾是满分的。 哪怕只是出于礼节，哪怕她听别人说过沈序既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可她忘不了他。 “没点眼色吗？周总让你过去。” 安里曾因为工资高在会所里做过服务员，当然这也意味一些不公待遇可能发生。 她没想过上岗第一天就会被叫去陪酒。 在她犹豫时，包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西装革履气质沉稳的男人缓步走进。 空气里一时很安静。 ”诸位这是？“男人挑了下眉，随意寻了处坐下，西装外套因为他的动作有了几缕褶皱。 却是恰到好处。 沈序似乎注意到了怔愣在门口的安里，又看了眼对面一肚子富贵的中年男人，淡笑了声，”方才好像在楼下包间看到了周夫人呢。” 安里至此被总管挥退。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 无论是雨天时递的伞，还是她无助哭泣时一句简单的关心，都成了那时要负担父亲高额医疗费的浮萍。 几面之缘，从陌生人到点头之交。 他们在京城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医院，沈序知道她的详情后，给了她五十万。 刚好是她父亲的手术费。 沈序是否也在无数次交集中也对她产生了喜欢呢？ 安里不知道答案。 但她不想永远做他故事里的甲乙丙丁。 所以她放手去试了。 在一次醉酒后她吐露了心声。 那是很疯的一个夜晚，沈序大抵也醉的厉害，她不知道沈序喊的是否是她的名字，但之后沈序答应和她结婚了。 （其实还想写写沈序，可落笔时一次又一次顿住。沈序或许是喜欢安里的，毕竟我们安里是那样一个热烈又真诚、敢爱又敢恨的女孩。可沈序真的放得下心里对云暖笙的愧疚吗?我想不明白，也不敢轻易定下，因为那件事是肆哥一生的痛。如果沈序真正接受安里，肆哥当初是否还会对安里进沈家视若不见？） 陈雨瑶\/李子恒—— 两位欢喜冤家时而会吵架，但每次都是李子恒先按耐不住主动找台阶下。 他们会在每次的争吵中磨合，会渐渐懂得如何去爱和陪伴一个人，过程或许苦乐交织，但也是两人的必修路。 周忱溪—— 周忱溪保送到了协和医学院，同在京城，离昔日的伙伴们很近，他却只是这样独自感受着这距离，几乎没有与他们见过面。 因为他怕想起那个人。 一个需要他靠繁重的课业才能暂时忘记的人，亦是他用尽青春去喜欢的人。 周忱溪当然也会在将来遇到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子，或许是在大学校园，或许是在某次工作时，又或许仅是在街角的一个转弯。 人生路还很长，老周会被真心相待。 薛然—— 薛然在大学会褪去曾经的浮躁，越变越优秀。她喜欢独行，不太适应群体，因此很少参加校园活动和社团团建。 但她也会交到知心朋友，闲暇时和朋友一起逛街一起旅游，在学习与生活中不断感悟生命的意义，不断向学生时代一些闪闪发光的人靠拢。 足够优秀时，薛然会放下过去，遇到那个可以与她并肩的人。 苏闻—— 首先说一下我的锅呜呜呜！ 由于期末周白天黑夜的背书，我可能学勺了，我以为我写完苏闻跟白毛少年的相遇了。（折叠式鞠躬道歉！） 白毛少年就是当时肆哥求婚那一章，大家下缆车遇到的一伙人。 呃，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我一想到以前写苏闻被围殴第一个想到的是体委，就总觉得苏闻不能直。（如有冒犯请小声骂）（三级头防御） 苏闻没有将这个秘密透露给任何人，他很珍惜现在拥有的友谊。大家也很照顾苏闻，尽管会开玩笑，但也都进退有度。 最先发现这个事的可能是小意，接着是肆哥，他们会给苏闻莫大的支持。 白毛是个很傲娇的少年，苏闻因为不敢面对性取向问题，经常回避。傲娇公子得花点心思才能追到我们苏闻。（捂嘴邪笑） …… （大家后续都是随机排序，无先后之分） 第149章 特别番外2 苏北宁\/许幼年—— 苏北宁跟许幼年仍是肩并肩的好战友，脱下军装，他们也是一对寻常夫妻。 他们会有一个可爱孩子，也或许是两个，当然这全凭咱们幼年姐的意愿啦，毕竟苏北宁会心疼。 于苏北宁而言，他会忠诚于理想和许幼年。 安里\/沈序—— 安里眼中的沈序曾是满分的。 哪怕只是出于礼节，哪怕她听别人说过沈序既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 可她忘不了他。 “没点眼色吗？周总让你过去。” 安里曾因为工资高在会所里做过服务员，当然这也意味一些不公待遇可能发生。 她没想过上岗第一天就会被叫去陪酒。 在她犹豫时，包间的门忽然被打开了，西装革履气质沉稳的男人缓步走进。 空气里一时很安静。 ”诸位这是？“男人挑了下眉，随意寻了处坐下，西装外套因为他的动作有了几缕褶皱。 却是恰到好处。 沈序似乎注意到了怔愣在门口的安里，又看了眼对面一肚子富贵的中年男人，淡笑了声，”方才好像在楼下包间看到了周夫人呢。” 安里至此被总管挥退。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 无论是雨天时递的伞，还是她无助哭泣时一句简单的关心，都成了那时要负担父亲高额医疗费的浮萍。 几面之缘，从陌生人到点头之交。 他们在京城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医院，沈序知道她的详情后，给了她五十万。 刚好是她父亲的手术费。 沈序是否也在无数次交集中也对她产生了喜欢呢？ 安里不知道答案。 但她不想永远做他故事里的甲乙丙丁。 所以她放手去试了。 在一次醉酒后她吐露了心声。 那是很疯的一个夜晚，沈序大抵也醉的厉害，她不知道沈序喊的是否是她的名字，但之后沈序答应和她结婚了。 （其实还想写写沈序，可落笔时一次又一次顿住。沈序或许是喜欢安里的，毕竟我们安里是那样一个热烈又真诚、敢爱又敢恨的女孩。可沈序真的放得下心里对云暖笙的愧疚吗?我想不明白，也不敢轻易定下，因为那件事是肆哥一生的痛。如果沈序真正接受安里，肆哥当初是否还会对安里进沈家视若不见？） 陈雨瑶\/李子恒—— 两位欢喜冤家时而会吵架，但每次都是李子恒先按耐不住主动找台阶下。 他们会在每次的争吵中磨合，会渐渐懂得如何去爱和陪伴一个人，过程或许苦乐交织，但也是两人的必修路。 周忱溪—— 周忱溪保送到了协和医学院，同在京城，离昔日的伙伴们很近，他却只是这样独自感受着这距离，几乎没有与他们见过面。 因为他怕想起那个人。 一个需要他靠繁重的课业才能暂时忘记的人，亦是他用尽青春去喜欢的人。 周忱溪当然也会在将来遇到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子，或许是在大学校园，或许是在某次工作时，又或许仅是在街角的一个转弯。 人生路还很长，老周会被真心相待。 薛然—— 薛然在大学会褪去曾经的浮躁，越变越优秀。她喜欢独行，不太适应群体，因此很少参加校园活动和社团团建。 但她也会交到知心朋友，闲暇时和朋友一起逛街一起旅游，在学习与生活中不断感悟生命的意义，不断向学生时代一些闪闪发光的人靠拢。 足够优秀时，薛然会放下过去，遇到那个可以与她并肩的人。 苏闻—— 首先说一下我的锅呜呜呜！ 由于期末周白天黑夜的背书，我可能学勺了，我以为我写完苏闻跟白毛少年的相遇了。（折叠式鞠躬道歉！） 白毛少年就是当时肆哥求婚那一章，大家下缆车遇到的一伙人。 呃，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我一想到以前写苏闻被围殴第一个想到的是体委，就总觉得苏闻不能直。（如有冒犯请小声骂）（三级头防御） 苏闻没有将这个秘密透露给任何人，他很珍惜现在拥有的友谊。大家也很照顾苏闻，尽管会开玩笑，但也都进退有度。 最先发现这个事的可能是小意，接着是肆哥，他们会给苏闻莫大的支持。 白毛是个很傲娇的少年，苏闻因为不敢面对性取向问题，经常回避。傲娇公子得花点心思才能追到我们苏闻。（捂嘴邪笑） …… （大家后续都是随机排序，无先后之分） 第150章 后记 首先感谢看到后记的你。山水迢迢，路遥马急，从第一章看到现在，你陪我走过了初春与盛夏 下面是一些碎碎念。 我实现了一个长达十年的愿望—— 写完一本小说，用文字和句子去创造一个由我主导的世界。 我没有想到能够坚持下来。 从二四年寒假开始初步构思，到持续三个月的改稿，再到四月底到六月初一个半月的连续更新，现在想来真的是一段十分宝贵的记忆。 有时会因为一些事或者个人精力，拖到晚上才有时间更新。但每次在吵闹的楼道或闷热的自习室码字时，我都会不由自主静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爱上文字。我从一个个连成句子的汉字中感受到了文字的力量。那是用镜头也表达不出的情感，很神奇，莫名能让我静心。 说真的，这学期课很多，很忙，但每天写小说的时间绝对是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 这几个月的文字创作，让我收获了很多，也改变了我很多。 包括一开始对小说的看法—— 我开始理解到，我并不是在”主导“这个世界。相反，写的越多，我越能感受到笔下的人物在操控着我发泄他们的情绪、展开他们想要的剧情。 他们并不是完全由我创造的。 就像周忱溪，我曾千百次敲下键盘，想要让他开口诉说喜欢。只是简单的两个字而已，我想应该没有那样难以启齿。 可我打了又删，还是没能让老周说出这两个字。因为打下字的瞬间，我感受到了老周的悲伤与不安。他真的害怕最后会跟小意连朋友都做不成。 喜欢是不被定义的，没有对错之分。 沈安安对慕岁岁明目张胆的爱恋是喜欢；周忱溪和薛然小心隐藏的暗恋也是喜欢；安里不甘只做甲乙丙丁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试错亦是喜欢。 在这里还有很多人没有提到，但他们都不是配角。就像谢卓和念宝，江辞和知笑的番外那样，他们也是自己世界里的主角。 以高中为背景的初衷是回忆曾经的三年，小说里许多上课画面真的在课堂上发生过。大家都知道二三年疫情还没有结束，但我的大背景里并没有疫情。 因为我的高三上学期都是网课，影响很大，那段时间高考的压力和严峻的形势，几乎让我喘不上气。所以我让我的主角们生活在一个没有疫情的大背景下。 当然他们的青春也并不是一帆风顺。 有笑有泪，有遗憾也有圆满。 痛并快乐着，在不知不觉中跌跌撞撞着就走完了不算太长的三年青春。 （上一章加了内容，划重点。） 之后呢—— 沈安安当然会继续爱着慕岁岁，沈岁桉会成为他们爱情的见证者，也会成为延续者。岁桉会和嘉熠一起快乐且幸福的走完一生。 大家都会如特别番外那样，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或许这个过程坎坷又充满遗憾，但结果一定是我们想要的。 因为我们的青春不褪色，我们有无限可能去实现曾经遥不可及的理想。 有读者曾感叹过，现实中我们有机会遇到沈听肆这样好的人吗，我想说的是—— 会的，哪怕那个人是我们自己。 这里借用肆哥说过的一句话:我们各自都发着光，独一无二，不被定义，我们可以是任何模样，没人规定一朵花必须长成向日葵或者玫瑰。 如果遇不到对的人，我们就做自己的肆哥。 大家都会成为很好的人，在未来某个时刻，自信且大方，温柔而不失伶俐。 真诚的感谢身边朋友和舍友的鼓励，感谢【爱吃蜜蜂姜茶的周震、主动就有故事、雪花飘飘、夏曦祎呀、沫子瞌睡快、然然不吃窝边草、清九、我恋上甜酒果、『霸总的小娇妻』、空bai、和宝宝贴贴呐、漓悲倾、dkxj、被窝探险家、☆niig、爱咬西米露、是睡神啊、阿恋的谈宝、用户……】很多很多陪我从五月走到现在的宝宝们??（太多啦，狠狠记心里！写到这泪目了，先让我哭一会呜呜呜呜呜╥﹏╥） 感谢可爱的你们陪伴着我一路走到这里。这本书算是处女作，文笔很次，剧情不够精彩，在今后我会努力学习小说创作，改正不足，为大家带来更好的作品。 再次感谢看完碎碎念的你 未来的征途，我们都会更好！ 回见！ ——明明明月是前生 2024年7月19日 第150章 后记 首先感谢看到后记的你。山水迢迢，路遥马急，从第一章看到现在，你陪我走过了初春与盛夏 下面是一些碎碎念。 我实现了一个长达十年的愿望—— 写完一本小说，用文字和句子去创造一个由我主导的世界。 我没有想到能够坚持下来。 从二四年寒假开始初步构思，到持续三个月的改稿，再到四月底到六月初一个半月的连续更新，现在想来真的是一段十分宝贵的记忆。 有时会因为一些事或者个人精力，拖到晚上才有时间更新。但每次在吵闹的楼道或闷热的自习室码字时，我都会不由自主静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爱上文字。我从一个个连成句子的汉字中感受到了文字的力量。那是用镜头也表达不出的情感，很神奇，莫名能让我静心。 说真的，这学期课很多，很忙，但每天写小说的时间绝对是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 这几个月的文字创作，让我收获了很多，也改变了我很多。 包括一开始对小说的看法—— 我开始理解到，我并不是在”主导“这个世界。相反，写的越多，我越能感受到笔下的人物在操控着我发泄他们的情绪、展开他们想要的剧情。 他们并不是完全由我创造的。 就像周忱溪，我曾千百次敲下键盘，想要让他开口诉说喜欢。只是简单的两个字而已，我想应该没有那样难以启齿。 可我打了又删，还是没能让老周说出这两个字。因为打下字的瞬间，我感受到了老周的悲伤与不安。他真的害怕最后会跟小意连朋友都做不成。 喜欢是不被定义的，没有对错之分。 沈安安对慕岁岁明目张胆的爱恋是喜欢；周忱溪和薛然小心隐藏的暗恋也是喜欢；安里不甘只做甲乙丙丁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试错亦是喜欢。 在这里还有很多人没有提到，但他们都不是配角。就像谢卓和念宝，江辞和知笑的番外那样，他们也是自己世界里的主角。 以高中为背景的初衷是回忆曾经的三年，小说里许多上课画面真的在课堂上发生过。大家都知道二三年疫情还没有结束，但我的大背景里并没有疫情。 因为我的高三上学期都是网课，影响很大，那段时间高考的压力和严峻的形势，几乎让我喘不上气。所以我让我的主角们生活在一个没有疫情的大背景下。 当然他们的青春也并不是一帆风顺。 有笑有泪，有遗憾也有圆满。 痛并快乐着，在不知不觉中跌跌撞撞着就走完了不算太长的三年青春。 （上一章加了内容，划重点。） 之后呢—— 沈安安当然会继续爱着慕岁岁，沈岁桉会成为他们爱情的见证者，也会成为延续者。岁桉会和嘉熠一起快乐且幸福的走完一生。 大家都会如特别番外那样，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或许这个过程坎坷又充满遗憾，但结果一定是我们想要的。 因为我们的青春不褪色，我们有无限可能去实现曾经遥不可及的理想。 有读者曾感叹过，现实中我们有机会遇到沈听肆这样好的人吗，我想说的是—— 会的，哪怕那个人是我们自己。 这里借用肆哥说过的一句话:我们各自都发着光，独一无二，不被定义，我们可以是任何模样，没人规定一朵花必须长成向日葵或者玫瑰。 如果遇不到对的人，我们就做自己的肆哥。 大家都会成为很好的人，在未来某个时刻，自信且大方，温柔而不失伶俐。 真诚的感谢身边朋友和舍友的鼓励，感谢【爱吃蜜蜂姜茶的周震、主动就有故事、雪花飘飘、夏曦祎呀、沫子瞌睡快、然然不吃窝边草、清九、我恋上甜酒果、『霸总的小娇妻』、空bai、和宝宝贴贴呐、漓悲倾、dkxj、被窝探险家、☆niig、爱咬西米露、是睡神啊、阿恋的谈宝、用户……】很多很多陪我从五月走到现在的宝宝们??（太多啦，狠狠记心里！写到这泪目了，先让我哭一会呜呜呜呜呜╥﹏╥） 感谢可爱的你们陪伴着我一路走到这里。这本书算是处女作，文笔很次，剧情不够精彩，在今后我会努力学习小说创作，改正不足，为大家带来更好的作品。 再次感谢看完碎碎念的你 未来的征途，我们都会更好！ 回见！ ——明明明月是前生 2024年7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