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在劫难逃》 第1章 神相崩解，沦为弃神 城外十里，破庙内。 因背弃神约，遭受神罚导致洞天内神相崩解的南宫卿卿，趴在地上呕血不止。 完了…… 神魂不全，神相崩解，她可能再也回不去了……南宫卿卿悲戚的想着。 她就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可能是因为真的要死了，她脑子里开始回想起好多事情。 她作为流光神君的神位来的并不光明正大，是先神陨落前，讨来的。 从那开始，所有同僚毫不掩饰的鄙夷，神不配位的谣言像是漫天的雪花一样砸向她。 她并不在意这些，但她绝不能连累先神，所以她努力的想要证明自己，证明先神的决定没错。 神魔战场上，她拼死引了十方天雷，不要命的打退魔族 以为终于可以担得起神明的职责，对得起先神，却在神魔大战结束，进天门时被告知神魂不全。 那时她才知道，众神鄙夷她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神位是讨来的，更多的原因是她不完整。 而天界，没有残缺的神明…… 没有谁想看她继续在那个神位上 南宫卿卿有自知之明，转身毫不犹豫的跳下了天界。 神魂不全，找就是了。 功德不够，攒就是了。 总有一天，她会风风光光的飞升。 但南宫卿卿没想到，跳下天界后，她的神力骤减，神相暗淡脆弱……飞升之路异常艰难。 然而这世上不会有最难，大多情况下只会更难。 比如现在。 “那个女魔头死了对不对？那道雷，劈死了她，对不对？”小孩子怒意未消地问道，手里还紧紧握着一个跟南宫卿卿有七八分相似的木雕。 那个木雕，正是神约的信物 南宫卿卿颓败的摇头，木雕被小孩子狠狠的甩在她头上。 痛，可是比起神相碎裂，每一分碎裂都应在身上的疼痛，实在算不上什么 南宫卿卿对人间王朝更替，完全没有插手的想法，也没有插手的能力，宸泷和胧月两国交战多年，她一直在等神约铃响动。 可是神约铃一直没有动静，她也就以为，也许拿着信物的那个人，已经去了宸泷，安定的生活了。 然而，就在刚刚，她要去财神庙里窝着的时候，神约铃骤然响动，她甚至来不及反应，神约铃就碎成一地齑粉，神相紧跟着就被神罚之力包裹。 她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救下这个孩子。 手拿长刀挥砍而来的人，南宫卿卿知道，是宸泷国大将军，君寂言。 自从君寂言成为宸泷的大将军后，宸泷一路有如神助，一直互相胶着的战况也变成宸泷势如破竹的攻破胧月一座座城池，直捣胧月国都。 当时事态紧急，南宫卿卿为了尽快离开，召出神魂，耗尽神力，引了一道天雷，然而天雷降下，要打在君寂言身上时，她的神魂，竟然在护庇自己的同时，也护了君寂言。 所以南宫卿卿确定，君寂言没有死。 可是自己的神魂，为什么会护君寂言？ 南宫卿卿感觉答案呼之欲出，可是现在神魂因为抗了天雷陷入沉睡，神相也因为撑不住神罚崩解，神力全无，她没办法到君寂言身边去验证自己的猜测。 “你为什么不让天雷劈死她？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来的早一点？你为什么你真的是神明吗？”孩子的话，从愤怒，到绝望，他看着像死狗一样的南宫卿卿，头埋进腿弯里。 南宫卿卿感觉神罚的力道似乎更重了一点，身体又忍不住的颤抖，喉头又涌出来一股血。 神相崩解，三千界，所有庙宇的神像怕是也已经跟着碎裂，所有的信徒都知道她背弃了神约，应该都已经离她而去了。 就这样沦落为弃神 好像，也没什么。 反正，神不配位是她 反正也没有谁想要她在神位上 反正也没有谁想要她回天界 反正也没有人信奉她 地上的木雕，似乎又被那个小孩子捡了回去，南宫卿卿闭着眼睛，感觉身体像是挂在狂风里的一块破布，下一秒，似乎就要被撕裂个彻底。 财神隐着身形，到南宫卿卿的破庙，看到南宫卿卿神相崩解，神魂沉睡，满眼的厌弃。 他本以为等南宫卿卿重回天界，他能抱上南宫卿卿的大腿，就现在这个样子，她活不活的下去，还是未知数。 “以后还是不要去我庙里了，我虽是小小的财神，但也不欢迎背弃神约的死狗。”财神毫不客气地说完，离了南宫卿卿的破庙。 “哈哈哈哈哈哈哈”南宫卿卿突然笑起来。 死狗，哈哈，是啊，她跟一条死狗，还有什么区别？ 在一旁的小孩子愣愣的看着南宫卿卿，他不明白，眼前这个狼狈不堪，像是快要死掉的神明，她在笑什么，她为什么笑的像是比他还要难过，还要凄惨 娘亲总说，神明庇佑着她，所以她有一双乖巧的儿女，比很多人都要幸福的多，可是娘亲不知道，她嘴里的神明，都来不及去救她，她嘴里的神明，现在，像是快死了。 为什么，这个神明，她不能早一点赶到？那样娘亲和妹妹就都不会死，为什么这个神明会如此狼狈，他都没办法痛快的把娘亲和妹妹的死，都算在她身上。 “你”小孩子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像死狗一样的南宫卿卿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费尽力气地翻了个身，侧头看了看刚刚像是说了话的小孩子。 他胸前的衣襟上染了不知道是南宫卿卿的血，还是他娘亲或者妹妹的血，看着南宫卿卿的眼睛里满是矛盾，纠结，紧紧皱着眉头，抿着嘴巴。 南宫卿卿感觉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神魂都变得有些透明，在神相继续碎裂一分后的疼痛里，彻底失去意识。 梦境里，南宫卿卿看着尘缘镜里，每一界的信徒都在疯狂的推倒她碎裂的神像，踩在脚底，庙宇被拆砸，供奉的香火炉掀翻在地。 “神明南宫卿卿，背弃神约，神相崩解，沦为弃神。” 随后尘缘镜也寸寸碎裂，洞天霎时间宛如荒漠，寸草不生，属于她的神渊星域彻底陷入混沌的黑暗里。 如果，如果哪怕有一个人，肯定过她在神位上的努力。 如果，哪怕有一个人，在她神魂不全时，就提醒她。 如果，在十方天雷下，自己就陨落，就没有这些事了。 第2章 生于微光，道阻且长 南宫卿卿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应该是下过大雨了，头发湿哒哒的糊在脸上。 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生机，正在慢慢消散，浑身已经感知不到碎裂的痛苦，接下来，安静的等待就可以了。 很快，就可以消散于天地。 那个孩子看来已经离开了这里。 也是，一直在这个破庙里，跟她一样等死不成吗？ 胧月城的一条小巷子里，几个小乞丐围在一起。 “新来的，懂不懂规矩？这片儿，是你能来要饭的？” “把你的包子交出来。” “交出来。” “你敢还手？” “给我揍他！” 几个小乞丐，对着司徒柏炎拳打脚踢一阵儿以后，抢出已经烂了的包子，踩在脚底。 “我告诉你，你讨到一次，我打你一次。” 一行人从小巷子出去，留下司徒柏炎一个卧倒在地上，紧紧捂着肚子。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司徒柏炎总算在帮着包子摊位的老板收完摊以后，得到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 这些天，他总是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上去帮忙，有好心的，会给他一口吃的，不好的，就是把他赶走，脾气差的，可能还会给他两脚，怕他脏了自己东西。 破庙里，南宫卿卿感觉自己像是在一滩烂泥里一样，在慢慢腐烂，慢慢变成一滩烂泥，她完全可以放弃成年形象的自己，以幼态的自己换取一点行动力。 可是，她不愿意。 她觉得，这样消失，就挺好，已经没有换取的必要了。 又下大雨了，胧月就是这样，总爱下雨。 在雨下的更大前跑回来的司徒柏炎躲到一片能遮雨的地儿，直接坐在地上。 南宫卿卿听到声音，僵硬的动了动脖子，有雨滴混着破庙屋顶的黄泥，打在她脸上，她模糊的视线里，看着那个乞丐。 像是那个孩子，又不太像。 司徒柏炎以为南宫卿卿大概不会再醒过来了，就那样慢慢的死掉，因此看到一直没动静的南宫卿卿动了，像是看到诈尸一样的惊了一下。 他一边想着南宫卿卿死了就死了，一边又期待南宫卿卿能活过来，好帮他杀了那个女魔头，给娘亲和妹妹报仇。 司徒起身，走到南宫卿卿的跟前，垂着眼俯视着南宫卿卿，眼里的冰冷，慢慢碎裂。 到底是没办法忽视自己的命是她所救的事实。 南宫卿卿已经死寂的心里，突然冒出来一点点可怜的期待来。 在她打算任凭生机消散，消失就消失的时候，这个孩子，向她走了过来。 如果，如果哪怕有一个人 有一个人，希望她存在 她看着司徒柏炎蹲下来，手里拿着一个包子，在犹豫了好久之后，递到她嘴边。 “你吃。”司徒柏炎又往她嘴边送了送。 那就，试试看，好吗？ 南宫卿卿已经完全陷入黑暗里的神渊星域里，有了微弱到几乎不可寻的光芒。 在最后一份生机将尽时，为了这一点微弱的光芒，她想要拼尽全力的试试看。 破庙里弥漫着细碎的星光，在某一点星光发出刺眼的光芒时，所有星光重新凝聚在一起。 司徒柏炎看着眼前的景象，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有星光划过他维持将包子递给南宫卿卿的手上，手像是被烫到一般，包子掉落在脏污的地面上。 星光汇聚后，南宫卿卿站在司徒身前，看着还没缓过来的司徒，因为这个孩子，她有了从泥潭里挣扎看看的想法。 司徒柏炎眼睛里映着小了不止一号的南宫卿卿，长得像个瓷娃娃，还是弄脏了的瓷娃娃，跟原来格外不同的就是那双眼睛，没有原来的破败死寂，像是有了一点点光。 “谢谢你。”南宫卿卿说完，微微抿了唇，看着地上的包子，拿起来，无视上面的脏污，咬了一口，又一口。 司徒柏炎眼里，这声谢谢莫名突兀，谢他什么？包子？ “谢什么？” “” 南宫卿卿没有回答。 谢谢你成全了那一点点可怜的期待 谢谢你让我有了想要挣扎一下试试看的想法。 至今为止，也只有战神经历过神相崩解，然后重塑神相，重回神位，她远远比不上战神，也没想过自己能重塑神相，只是想要，就以这样的自己，努力往前走走，试试看。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南宫卿卿在漫长的沉默里，先开了口。 雨已经停了，她和司徒，躲在破庙里尚且能避雨的一处。 司徒点头，然后又摇头，他是知道原来的那个神明的名字的，但是现在这个萝卜头，还是不是她，他不确定。 南宫卿卿没醒来的时候，他每天都会来破庙，南宫卿卿像是要死了的时候，他放不下，可是等出现了还没自己个头高的这么一个萝卜头的时候，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我还是她，流光神君只是我的封号，我叫南宫卿卿，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一起报仇。”南宫卿卿想了想。 她不想再一个人呆着这一界了。 至少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想。 司徒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一直盯着他的南宫卿卿。 为什么，要跟个流浪狗一样的看着他？明明他自己都还是个流浪狗。 “你怎么帮？你现在比救我出来的时候还要弱很多，那个时候你都杀不了那个女魔头，现在，你用什么去帮我杀了她？”司徒本来不打算搭理南宫卿卿，但是架不住，南宫卿卿一直看着他，像一个小狗一样。 他心思烦乱，做不到一直不理南宫卿卿，可是理了以后，又怪自己为什么要理她。 “你还小，你总会长大的，你长大了，也许你自己都能报仇了。”南宫卿卿蔫巴巴地说。 司徒更不想说话了，总会长大？他连活着都成问题，还长大？ “我们去玄剑仙宗，拜入仙门的话，君无欢就是醒来想要追杀咱们，也不能闯到仙门去抓咱们，几个仙门里，也就玄剑仙宗最能打，等你学成了，咱们下山，去找他报仇。”南宫卿卿想了想，这些年，她打算停在这个破庙前，寻找自己丢失的神魂，走走停停，去了很多地方。 这一界里比较厉害的仙门，玄剑仙宗说第二，恐怕没人说第一，最差的仙门她也知道，叫什么浮游仙门，两个极端。 瞧着司徒带着生气厌烦的表情，南宫卿卿叹气，她除了想到拜入仙门外，暂时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 “咱们两个，怎么去？”司徒垂着眼，他不理解为什么南宫卿卿还一副蔫巴巴地不高兴的样子，说的话都不考虑实际情况，他真的是，烦。 南宫卿卿被问住了，她现在，还真不知道怎么去。 司徒的肚子响了两声，眉头皱的更紧了，南宫卿卿看了司徒一眼，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略一思索，站起来跑出了破庙。 “我知道哪里有吃的，你等我回来。 第3章 萝卜头是不着调的萝卜头 财神庙离的不是很远，南宫卿卿跌跌撞撞的跑进去，以往总是贡品不断的供桌上，如今空无一物。 “财神，你出来。”南宫卿卿仰着脑袋看着财神的神像，她知道财神一定在。 财神的确在，看到小小的南宫卿卿的时候，神色纠结。 他向来喜欢痛打落水狗，也向来无利不起早，但是看着小小的脏兮兮的南宫卿卿的时候，他倒是有点有点不忍心了 “财神，我知道你不欢迎我这个跟死狗一样的弃神，但是眼下，我别无他法，你只要给我一点吃的就好，可不可以？”南宫卿卿盯着财神像，满眼的乞求。 违规，违规，实在是违规，谁对幼崽有抵抗力？眼巴巴的那个样子，财神招架不了一点。 供桌上，出现两个饼子，南宫卿卿恭恭敬敬的对着财神像拜了一拜，抓起来饼子，就往外跑。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路上满是泥泞，坑坑洼洼，南宫卿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赶。 往日她抬腿儿就到的距离，如今只能一步步的腿着往回走。 本来就脏兮兮的，现在更脏兮兮的了。 “你还在吗？我回来了。”摸黑回来的南宫卿卿对着司徒的方向喊道。 在漆黑的看不清彼此距离的夜里，听见她莽莽撞撞的脚步，还有她说话的声音的司徒，一直挂着担心的脸，此时放松下来。 南宫卿卿快走到司徒跟前的时候，司徒伸手，接了她一下。 南宫卿卿仅仅因为司徒的这个动作，竟然有一点点开心。 饶是她当初以身为祭，逼退魔族的时候，也从未有人感谢过她，所以现在司徒这样一个小小的带着回应的举动，都让她觉得她跑的这一趟很值得。 “给你，你快吃！”南宫卿卿坐在司徒旁边，把饼子塞司徒手里。 司徒听的出南宫卿卿声音里的那一丝雀跃，只是不明白她在雀跃什么。 “你开心什么？”司徒咬着冷透了的饼子，到底是忍不住地问。 “” 没人回答他。 然后有什么歪歪的靠在了他身上，呼吸绵长。 这是，睡着了。 南宫卿卿刚凭着最后的生机，以幼态的自己留存下来，若在天界，这种情况，都会马上陷入沉睡，入梦三生九世，她能硬撑着跑个来回，已经是让人意外了。 太阳照进来的时候，南宫卿卿睁开眼睛，她看着自己的小手小脚，感觉自己眼下实在太弱了，竟然会像凡人一样需要频繁的入睡，休息了。 司徒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手脚，苦大仇深的样子。 “你醒了？”看到他醒了，南宫卿卿的注意力马上从自己身上挪到了司徒身上。 “嗯。”司徒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 “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南宫卿卿问的有一点小心，司徒对她的不喜欢，她不是感觉不到。 “你叫我阿琢就可以。”司徒没打算告诉她自己真实的名字，他都还没想好，要不要跟眼前这个萝卜头分开。 “阿琢，咱们今天去城里转转，按说众仙门招收弟子的年份也该到了，我要是没记错，大概就是十年一次，也就是今年了，万一有人知道众仙门在哪里招收弟子，咱们能顺路跟去也说不定。”南宫卿卿仔细想了想，上一次招收弟子，玄剑仙宗还收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弟子呢。 她记得很清楚，还是个女弟子，那一身祥瑞，生来就是要入仙门的存在，不出意外，应该是仙途坦荡。 “好。”司徒想了想，死马当活马医，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南宫卿卿说的法子，的确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 胧月城，已经被宸泷的人接管了月余，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让这座城市隐隐有复苏的迹象，南宫卿卿在破庙里昏迷的月余，对时间没什么感知，但是这一个月，对司徒来说极其漫长。 从一开始的害怕被发现，到实在待不下去，走出破庙，然后发现，并没有人关注他，也没有人认识他。 身上，能拿去换了的都用光以后，他也沦落到跟那群乞丐一样的去乞讨，期待着有哪个好心人能给他一点吃的。 南宫卿卿带着司徒，朝以往她摆摊算命的那条街去，那里每天都有听不完的各种消息。 “你对这里很熟？”司徒看南宫卿卿熟门熟路的，问道。 “还可以，我以前，总去那个街上摆摊算命。”南宫卿卿回答，“我发现，他们都不爱听真话，我说他们有什么病灶，该如何如何，他们都觉得我存心乱说，脾气大的，跟我动手都不稀奇。” “你都怎么说的？”司徒有点好奇。 “比如，有一个人问我他老婆为啥怀不上的，我就告诉了他，是他身体不行，这辈子是无子无女的命数，他掀了我的摊子不够，还扬言要把我打得断子绝孙，实在是，可怕。”南宫卿卿没意识到，自己开始话多了起来，自从走遍这一界都没有丢失的神魂的下落后，她每天大多不是在财神庙窝着，就是百无聊赖的坐大街上看着人来人往。 一开始算命的时候，她还会说很多，说的多了，被打的多了以后，她就不说了。 “你如何知道他的命数的？”司徒迅速的抓到南宫卿卿话里的重点，如果她能看出别人的命数，那自己的命数呢？是不是也看得出？ “我当时还有点能耐在，现在，已经看不了别人命数了。”南宫卿卿回头看了司徒一眼，她总感觉司徒问的话，还有别的意思。 司徒看南宫卿卿的眼神里，满是“一点指望不上”的神情。 “我哪天好起来了，你想看谁的命数你说，都可以。”南宫卿卿摸了摸鼻子，被司徒的眼神看的有点心虚，开始好好看路往前走了。 “你真好起来了，应该马上去杀了那个女魔头，帮我给娘亲和妹妹报仇。”司徒声音冷了下来。 南宫卿卿顿时像被抽走了一大半力气一样，坚持继续走了一段路以后，蹲在路边开始喘气。 司徒那一股恨意出现的时候，她感到一阵颤栗，身体早就因为持续疼痛的变麻木，没想到还能更难受。 也就是在路边刚蹲下的功夫，街上聚在一起的人闲聊的声音传过来。 “你们听说了没？浮游仙门好像开始在安陵城招收弟子了？” “安陵城？他们怎么没在宸泷那边？” “你懂什么？宸泷那边，那不是玄剑仙宗几个大仙门的地盘吗，他们跟那些厉害的仙门争弟子，还不如在胧月试试运气。” “别乱说，现在哪里还分什么胧月宸泷，都已经是宸泷的了。” “反正，他们在宸泷那边是争不过那些大仙门的，只能来这边碰碰运气。” “安陵城也不是太远，也算是给这边孩子一个入仙门的机会。” “玄剑仙宗，是在哪里招收弟子？” “宸安城，或者宸泷国都，肯定是不会来这边招弟子的。” 蹲在一旁的南宫卿卿闻声，下意识的看了看司徒。 “阿琢，浮游仙门你考虑吗？” “你昨天不是让我去玄剑仙宗？”司徒眯了眯眼睛，他就知道，眼前这个萝卜头，就是个不着调的。 “哦。”南宫卿卿寻了个太阳晒着暖乎乎的地儿，坐下，拽了一把面色很是不善的司徒。 第4章 不分开了，嗯，不分开 司徒看南宫卿卿在阳光地下懒洋洋的，顺着南宫卿卿拽他那一把，跟着坐在地上。 南宫卿卿在破庙里不知死活的那么长时间里，他都没有停下来像现在这样好好的晒过太阳。 “阿琢，安陵城的话，咱们腿儿过去，肯定是不行。”南宫卿卿听那群人叨叨了半天，也没听到有谁准备去安陵城的消息，有些丧地叹了口气。 “不是去玄剑仙宗？”司徒，也就是阿琢了，斜了南宫卿卿一眼。 “就算去玄剑仙宗，也是要经过安陵城的。”南宫卿卿想着不管哪个仙门，先躲进去再说了。 阿琢当然看得出南宫卿卿的心思，主要也是萝卜头样子的南宫卿卿，是真的藏不住自己的一脑门子想法。 两个人正说着怎么去安陵城，南宫卿卿远远看见穿着士兵铠甲的人在街上寻找着什么，下意识的抓住阿琢的手就往巷子里躲。 她有种不安的感觉，这群人，该不会是因为君寂言醒了，下令缉拿她跟阿琢来的。 阿琢被拽的莫名其妙，跟着南宫卿卿没头没脑的跑。 两个人跑了好一会儿，停下来，这是从算命的那条街跑来了买菜卖早点的这边来了，阿琢环视了一下这个巷子，走出去看了看，果不其然的看到昨天那几个小叫花子。 “走。”阿琢本能的感觉被那几个叫花子看见，不是什么好事。 “等一会儿，刚才那群士兵，他们在找什么，是不是君寂言醒了，要缉拿咱们？”南宫卿卿喘的差不多，站直身子，微微抬着头看着阿琢，满脸的不清楚状况。 如今看阿琢都需要抬着头看了，还真是有一点不适应，南宫卿卿又看看自己的小手小脚，没有一点办法。 “日常巡逻而已，女魔头昏迷不醒，他们要确保这里安全，防止有人起事，咱们先离开这里。”阿琢眉头皱的紧紧的，他只想在被那几个叫花子发现之前，离开这里。 “小叫花子，昨天挨打看来还是不长教训。” 熟悉的声音从阿琢背后传过来，南宫卿卿意外地看着阿琢，听这意思，阿琢昨天，被打了？ “你还真是抗揍，今天还敢来？” “跟你说几次这块儿地儿，不是你能来的，你才能记住？” “我看还是打的不够疼，才不长记性。” 几个小叫花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朝南宫卿卿和阿琢走过去。 阿琢掰着南宫卿卿的身子，让她转了个方向，狠狠推了南宫卿卿一把，说道，“往那边跑。” 南宫卿卿被阿琢推出去好几步，回头就看见阿琢跟那几个叫花子扭打在一起，很快的，阿琢就被摁在地上，成为单方面的挨打。 “放手，都给我放手。”南宫卿卿环顾四周，抄起来一块石头就跑过去。 从走上那个冰冷的神位至今，从来没有人，没有一个，护过她，也没有一个，让她觉得自己有存在的必要。 只有阿琢。 只有阿琢。 她比阿琢还要矮上半个头，几个叫花子看着南宫卿卿冲过来，即使看到南宫卿卿手里拿着石头，也没当回事。 南宫卿卿手里的石头还没扔出去，就被一个叫花子抓住，抢走了她手里的石头，狠狠地甩到一边。 “你们放开他，都给我放开。” 南宫卿卿叫的歇斯底里。 “不准碰他，你们都给我放开~” “竟然还有个小的，长得还不错，卖给伢子，能换些钱。”年龄稍大的叫花子打量着南宫卿卿，眼睛发亮，伸出手要捏南宫卿卿的下巴。 被摁在地上的阿琢见状，用尽全力地挣扎，但是力气跟几根摁着他的叫花子相比实在相差悬殊，怎么都挣扎不开。 南宫卿卿发了狠，想也不想的咬住了那个叫花子的虎口，一只脚用尽全力的踩在抓着的她的叫花子脚趾上。 身后的叫花子疼的放开她的时候，被她咬着手的叫花子的巴掌也狠狠扇在了她脸上。 南宫卿卿被一巴掌呼的跌在地上，不等几个叫花子反应，就已经迅速扑到摁着阿琢的一个叫花子的身上，两只手胡乱地发了狠的抓挠，叫花子脸上肉眼可见的多了几道血痕，叫花子想要抓住她的手甩开她，谁知南宫卿卿改了打法，抱着叫花子的大腿，发了狠的咬在叫花子的大腿上。 阿琢看着急了眼的南宫卿卿，一时间竟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南宫卿卿到底是个头太小，再次被拽开。 她吐了一口含着血的口水，大腿上一口肉快要被咬下来的叫花子，开始发憷，剩余的几个也被南宫卿卿的样子吓到，下意识的松开阿琢。 “把他放开，我说把他放开。”南宫卿卿眼里看到被丢在地上的石头，迅速的抄起来，向摁着阿琢的叫花子冲过去。 剩余还摁着南宫卿卿的叫花子见状赶紧松开了阿琢。 他们只是打算欺负欺负阿琢而已，可没打算闹这么厉害。 “滚，都滚~”南宫卿卿手里的石头朝着其中一个狠狠的扔出去，护在阿琢身前。 她额头上隐隐出现红色的火焰痕迹，看着人的眼神带着一丝弑杀，几个叫花子被她吓到，慌乱的离了巷子。 不知道哪个踹了阿琢肚子一脚，他吃力的坐起来，拉了一下还护在自己跟前的南宫卿卿的手。 南宫卿卿回过头看阿琢，眼里的泪不要钱一样的往下掉。 她如今，就是只想护好这么一个，都做不到。 越是这么想，她的泪就掉的越厉害 阿琢看着就差坐地上嗷嗷哭的南宫卿卿，都来不及问南宫卿卿额头浅浅的火焰痕迹是怎么回事。 刚刚那个不要命一样的南宫卿卿，是他看错了吗？ “好了好了，他们没怎么打到我。” 神明也会需要人哄吗？算了，先哄再说。 阿琢擦了擦南宫卿卿的眼泪，难得好脸色，语气温和的给南宫卿卿讲话。 他相信这个神明已经尽力了 不管是救他出来也好 还是刚刚打跑那几个叫花子也好 他相信，这个小神明，尽力了 萦绕在南宫卿卿神相上的神罚之力，此时奇迹般的松动了一下。 南宫卿卿被神相的变动惊到，眼里的泪，瞬间停了，阿琢看她眼泪说来就来，说停就停，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变脸都没你这么快。”阿琢捂着肚子站起来，往巷子外走了几步，看卿卿没动静，认命的回来拉上卿卿的手。 “阿琢，不管你去哪，让我跟着行不行？”南宫卿卿闷了很久之后，闷出来这么一句。 不管是为了减轻神罚之力也好，还是因为我想守住唯一让我有了活下去的想法的你也好，让我跟着就行。南宫卿卿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你不是还要带我去什么仙门，怎么就成了我让不让你跟着？”阿琢拉着南宫卿卿往前走，那个方向，是去达官显贵居住的地方的方向。 他原本不想去打扰娘亲的家人的，但是眼下，他不想再看到有谁说要卖了南宫卿卿，他还无能为力的情况发生了。 还会有谁，像南宫卿卿一样，不管不顾的站到自己身前吗？ 不会了。 如果刚开始他还犹豫要不要跟南宫卿卿分开，那么现在，他已经有了答案了。 “我说的是，能不能，你一直都不会赶我走。”南宫卿卿又说了一遍。 阿琢没说话，偏头看了南宫卿卿一眼。 “真不知道你一个神明，怎么养成的这个性子。” 过去了许久，阿琢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说出来这么一句。 第5章 药铺掌事 卖早餐卖菜的这条街，并不太长，阿琢拉着卿卿要拐入另一条街，那条路，是往达官显贵居住的方向去的。 “我还说今天怎么没看见你，没想到你在这里。”迎面走过来的人，阿琢认识，是给过他几次包子的那个摊位的老板，与他一起的，穿的明显要好些，看打扮，应该是哪家店铺的掌事之类。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阿琢问，带着不解的看了看跟老板一起的另一个人。 卖包子的老板一只手扶着阿琢的肩膀，将阿琢他们两个往自己摊位那边带。 “我看你在这条街上流浪了一阵子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是东邻街那边一个店铺的掌事，他那边正缺人手，我想着你就过去，也算有个活下去的营生不是？”老板带着阿琢边走边说。 跟在一起的掌事很是友好和蔼的同阿琢和卿卿笑笑，上下打量了一番阿琢和卿卿，很是满意的点头。 几个人边走边说着，很快到了卖包子老板的摊位，老板娘狠狠瞪了一眼老板，扭身去里面忙去了，老板讪讪地笑笑，从蒸屉里拿出来两个包子，递给阿琢和卿卿一人一个。 “不用理她，她就是那个脾气。” 接过包子，阿琢和卿卿也不扭捏，开始大口吃起来，看着他们两个吃着包子，卖包子的老板和掌事对视一眼，掌事点点头。 “掌事你家需要人打下手，我们两个这么小，干得了么？”卿卿一边咬包子，一边仰着小脸问那个掌事，这年头，找活计的人多了去了，但是找他们这么大的两个土豆干活的，还真没见过。 掌事摸了摸卿卿的头，从袖子里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卿卿的脸，看着卿卿瓷娃娃一样的笑脸，脸上的表情越发喜爱和蔼。 “就你这么可爱的孩子，可怎么舍得让你干活，家里活不多，也就是想着这世道，能帮一个是一个。”掌事一边继续给卿卿擦脸，一边和蔼可亲地回答。 “您真是个大好人。”卿卿的娃娃脸上漾出来好看的笑意，满脸真诚地夸赞。 真是那样，那会儿那群乞丐，比他们出现在这里可早的多了。 掌事笑呵呵地笑了几声，“嘴巴真甜，这要是长大了，还得了。” 阿琢神色不冷不淡的看了掌事一眼，这卖包子的老板是给他活计，可是这个掌事对卿卿的注意力，太过了一点，就是干活，也是他能干的多，他一直对卿卿那么亲昵 “长大了，当然更招人喜欢。”卖包子的老板也很是开心的接话。 阿琢吃完了包子，眉头皱了皱，拉了卿卿就要走，他下意识感觉他们不对劲。 “哎哎，这是怎么了？”卖包子的老板和那个掌事看阿琢要走，赶紧将他拉住。 卿卿倒是没想到阿琢也会意识到不对劲，是个聪明的。 “哥哥，咱们现在这样下去，的确也不是办法，而且我晚上做梦总梦到有个女魔头要抓我，不如，咱们去掌事家里干活，还有口饭吃，好不好？”卿卿软软糯糯地跟阿琢说道，脸上带着点央求。 阿琢对着卿卿眯了眯眼睛，女魔头抓你？ “是啊，好赖有口饭吃不是？比在这街里流浪下去没个着落好多了啊。”卖包子的老板也跟着劝说道。 “你一个男孩子，还好一点，你妹妹长得漂亮，要是让伢子拍了去，你怎么办？” 乞丐那句把卿卿卖给伢子已经让阿琢很介意，这个掌事又精准的刺了一下。 “哥哥，求你了。”卿卿看出来阿琢动摇了，存了心思逗逗阿琢，故意软软糯糯地喊了阿琢一声。 “你想好了？”阿琢也清楚要是女魔头抓他们，两相比较，的确是跟着掌事走，要好一点。 “想好了。”卿卿点头。 “好。”阿琢对后面的事一点把握没有，但是眼下，他也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给他，虽然他原本打算去楚相府，但是他也不确定那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掌事和卖包子的老板齐齐松了口气，两个简单又说了几句，掌事便带着卿卿和阿琢离开这条街。 被卿卿咬了一口的乞丐，正缩在一个墙角晒着太阳，看着他们经过以后，冲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 东邻街，是离胧月的东城门最近的一条街，阿琢和卿卿跟着掌事走进东邻街后，一直张望着本就没多少铺子的街里，哪个是掌事的铺子。 “就在前面了，新开不久，位置找的不是很好，偏了一点。”掌事看两个孩子东张西望的，和蔼的说道。 “好。”阿琢跟上掌事，一直拉着卿卿。 东邻街里，巷子弯弯绕绕，他们绕了好一会儿，阿琢和卿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果然有猫腻的神情。 “您的铺子到底在哪里？”卿卿质问道，但是因为她如今孩子模样，让人听着像是小孩子动了气，气呼呼的样子，不但不吓人，反而有些可爱。 “这是走累了？马上就到了，就前面那里。”掌事颇有耐心地对着卿卿说道，从怀里掏出来一包点心，拿给卿卿一个。 卿卿拿着点心，掰了一半给阿琢，看着走在前面的掌事，神色晦暗。 再走了一会儿后，总算到了一个铺子，铺子很小，里面有一个小厮打扮的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看见掌事带着阿琢和卿卿回来，面色不善地将手里拿着的纸包重重扔在柜桌上，卿卿抓着阿琢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带着疑惑看向掌事。 “他是小儿，叫小芹，生来聋哑，脾气有些不好。”掌事笑着解释道。 聋哑？脾气不好？可是对着刚见到的人发脾气是不是也太奇怪了一点，卿卿垂着眉眼，抬头看掌事时，脸上换上了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一进铺子，便是一整面的药柜，看来是个药铺了，掌事带着阿琢和卿卿进了铺子后的院子里，院子里的架子上晒着各种药材，几辆摆满了箱子的木车停在院儿里，有几个箱子还没封口，堆在地上。 卿卿对药材还是很熟悉的，看了看都是些稀松平常极容易找到的，对这个药铺心里生了疑虑。 两个孩子正四处打量着，从屋里出来一个同掌事差不多大的妇人，看见卿卿和阿琢，先是愣了愣，然后面上带着笑走过来。 “张老四不是说就一个，你怎么带回来了两个？” “去的时候，刚好碰到他们两个一起，就都带回来了，你带他俩先去收拾收拾，厨房不是一直烧着热水，小芹穿过的旧衣服，看看有没有他们两个能穿的，拿给他们。”掌事说完，回头看阿琢和卿卿两个，“这是我妻子，你们就喊他赵姨就好，跟她去。” 这是要给他们收拾干净了，也不是坏事，卿卿对走过来的赵姨挂上软软糯糯的表情。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赵姨笑着问。 “我叫卿卿，他叫阿琢，我们兄妹两个给您添麻烦了。”卿卿嘴巴很甜地回答。 “不麻烦。”赵姨对着两个孩子笑笑，去厨房打热水。 “兄妹？哥哥？”阿琢从头到尾一直不声不响，这时没人注意他们两个，低着声音问卿卿，表情不善。 卿卿摸了摸鼻子，没吱声，怎么小屁孩还把这一茬记住了，这不是现在的个头看，兄妹的身份更合适么，而且她也没想到喊他两声哥哥，他表情能那么好玩儿。 赵姨打好热水后，带卿卿和阿琢两个去洗澡，收拾，站在能放下他们俩的浴桶前，阿琢扭捏这不愿意进去，卿卿挑了挑眉毛，心里想着小屁孩儿一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赵姨，你先给她洗。”阿琢说完，跑了出去。 跑出来的阿琢一直守在门口，听着屋里的动静，敛着神色，刚想要在院子里四处看看，小芹从前面进来，盯着他的眼神泛着寒意。 “这孩子，你们兄妹俩，还都这么小呢，有什么关系。”赵姨也没多说什么，给卿卿脱了脏兮兮的衣服以后，把她抱进浴桶。 卿卿老实的让赵姨给她洗澡，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给卿卿洗完澡，换好衣服，赵姨看着卿卿的脸，呆了呆，她这把年岁，还从没见过看着这么舒心好看的孩子，是真的好看。 阿琢等在外头，好长一会儿听不见里面有动静，抬手拍了拍门。 “好了好了。”卿卿喊着，从里面开门出来，头发擦的半干，脏兮兮的瓷娃娃如今是瓷白无暇的娃娃了。 阿琢一直觉得妹妹已经是顶好看的，看到卿卿的时候，还是失神了一瞬。 “赵姨换下水，人不大，洗下来得有两斤泥。”赵姨拎着脏水桶出来，故意逗了逗卿卿。 阿琢听见，没忍住笑了一下。 “听见没，两斤泥。” “别着急笑话我，你不比我好哪里去。” 卿卿也看到了一直盯着他们的小芹，对着小芹很是友好的笑了笑，“谢谢你的衣服。” 小芹愣了愣，转身回去前面柜台去了。 第6章 门里门外都是虎口 阿琢倒是没想到卿卿只是对小芹笑笑，说了声谢谢，小芹就躲了，狐疑地看卿卿。 “可能我太可爱了。”卿卿干笑两下，她也没想到小芹会躲着，聋哑的话，也听不见她刚刚说了什么啊，难道小芹还会唇语？ 这么普普通通的铺子，带着点诡异没错，但是会唇语，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卿卿的视线跟阿琢对上，看阿琢想说什么，微微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两个人默契的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赵姨拎了干净的热水，从厨房出来，该阿琢进去洗澡了，剩下卿卿一个在外面。 掌事从主屋出来，看到干干净净的瓷娃娃一样的卿卿，惊喜地很，回屋又拿了一块糕点给卿卿，摸了摸卿卿的头，抬步往外走。 “掌事您要去哪？”卿卿咬着糕点，乖巧地问。 当小孩子就是好，不用像大人一样弯弯绕，卿卿心想着。 “到了东家盘账的日子，我过去一趟，你们在家，好好听赵姨的话。”掌柜回头看了眼乖巧模样的卿卿。 柜台那边的小芹看到掌事，嗓子里发出咿咿呀呀奇怪地声音，掌事对着他比划了一会儿看不懂的手势，他才总算安静下来。 看着掌事脚步匆匆的走了，卿卿从门口站起来，开始在院子里面没什么目的的走走，时不时的捏起两根正在晒着的药材闻一闻，小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院子入口那里，一直盯着卿卿。 卿卿自然知道一直有人看着自己，佯装自己毫无所觉，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之后，走向堆着货物的马车，还没封口的箱子里，塞着的也只是随处可见的各种药草。 看样子，这药铺的营生，跟治病救人也没什么关系，这些季节到了到处都是的药草，用处自然是有的，但是基本上也没有药铺一直晾晒这些。 看的差不多以后，卿卿坐在院子里的一个木凳上，视线终于看向一直盯着她的小芹。 “我饿了。”卿卿说道，声色冰冷，她并不是怕小芹，只是当着大人的面，她需要做出一个孩子该有的反应，现在就他们两个，她想看看，小芹到底是听得见，还是会唇语。 小芹走进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把花生，放在小木桌上。 卿卿看着小芹放下花生后，又去了门口坐下，开始看着她，开始扒桌子上的花生，她吃了一会儿以后，没有再看向小芹，说道，“小芹，我渴了，水在厨房嘛？” 这一次，小芹没有动作，依旧在门口的木椅上坐着。 卿卿心下了然，转头静默的看着小芹，小芹对上卿卿的眼神，咿呀了两声，脸上带着疑惑。 “我想喝水。”卿卿无声地动了动唇。 小芹对卿卿指了指厨房，看卿卿没有动作，神色莫辨的盯着他看，起来又躲去了柜台。 过了一会儿，阿琢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卿卿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扒花生，陶碗里，是剥好的花生仁，她看上去不高兴，但是也谈不上沮丧，神色淡淡的。 “卿卿。”阿琢出声喊了一下她，坐到她对面的小木凳上。 卿卿抬头看已经坐到对面的阿琢，这种在门里不好过，出门更提心吊胆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来，吃花生，小芹给拿的。”她把剥好的花生推给阿琢，然后低着头，继续剥。 小芹？阿琢四处看了看，没看到他，小芹为什么会给卿卿拿花生，他明明对他们的态度，很不好来的。 赵姨从屋里拎着脏水出来，看着两个孩子乖巧听话的样子，对着他们两个和蔼地笑笑，然后继续收拾。 到了傍晚，小芹开始把架子上晾晒着的药材都收到院子两边的配房去，卿卿和阿琢主动的上去帮忙一起收拾，一直拿着针线在缝补衣裳的赵姨看着他们三个，面上一派慈祥。 小芹自己搬一个大簸箕的时候，有些费力，卿卿主动去扶了一下，要帮着小芹一起搬的时候，小芹放下了，去屋里取了小篓子了，丢给卿卿。 “他是觉得你个子太小，搬不动，用小篓子装了搬进去。”赵姨见状，对卿卿解释道，小芹对赵姨的话置之不理，继续忙活自己的。 如果是一开始，卿卿自然会当做小芹听不见，也不知道赵姨说了什么，但是现在不一样，小芹是看到了赵姨说话的，他为什么对赵姨的态度不好？ 卿卿掩着心里的疑惑，开始用小篓子，阿琢则跟小芹打下手一起。 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掌事也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块肉，看着三个孩子收拾的很好，脸上笑呵呵的。 “今天两个孩子刚过来，咱们开点荤。”掌事对赵姨笑着说道，视线总是时不时的放在卿卿身上。 “好，两个孩子很懂事，我很喜欢。”赵姨收了针线和缝补的衣服，接过掌事手里拎着的肉，进了厨房。 卿卿闻到掌事身上有着酒水混杂着脂粉的味道，微微皱了皱眉头。 “卿卿，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掌事坐下，看到卿卿的小表情，对卿卿招了招手，笑呵呵地问。 卿卿乖巧的过去，坐到掌事的对面，给掌事倒了杯水，递给掌事。 “赵姨待我们很好，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掌事越看卿卿的模样，越是欢喜，阿琢看在眼里，神色微不可查的冷了冷。 “那就好，过来让我看看我们卿卿多好看。”掌事可能是喝多了，伸了手想要把卿卿拉倒自己怀里。 卿卿下意识想要躲，阿琢上前将卿卿拉到自己身后，与此同时，小芹突然神经发作一般，从配房里冲出来，掀了木桌，对着掌事大跳大叫，掌事凛了神色，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对着小芹就扬起了手。 一切发生的太快，阿琢拉紧了卿卿，往旁边退开了几步，厨房里的赵姨赶忙冲出来。 “掌柜的！”她大喊一声，掌事的手带着气的收回来，狠狠瞪了一眼赵姨，回了主屋。 赵姨冲着小芹叹口气，又看了看卿卿和阿琢两个，看着他们脸上带着一丝害怕，扯了扯嘴角，实在是笑不出来。 “别怕，他就是喝多了，小芹讨厌他喝酒，没事。”说完，拽着小芹跟她一道进了厨房。 赵姨的理由给的很充分，可是阿琢和卿卿都觉得并非那么回事，小芹发作的，可以说太及时了一些，如果小芹不发作，阿琢也是不能看着卿卿被掌事拉怀里的，卿卿不是小孩子，这一点，他很清楚。 卿卿自己当然更不信了，她刚刚甚至在掌事的眼里看到了别样的神色，那是禽兽才会有的眼神。 “那个乞丐那么一句话，不会变成真的？”想起来那个乞丐说的自己能卖个好价钱，卿卿微微抬着头问阿琢。 阿琢果断地摇摇头，神色冰冷，看了一眼主屋。 “不会的。”他回答的坚定有力。 第7章 有问题，走不掉 晚饭因为小芹掀了桌子的事，气氛有些低沉，大家安静吃完以后，天色也暗了下来，赵姨把主屋隔壁的房间收拾了收拾，铺好床后，喊卿卿和阿琢他们两个。 “你们就先睡这里，晚上有什么事喊我们就好。”赵姨交代两个孩子，可能因为掌事对小芹动手的事，她的脸色从那之后一直不大好。 “麻烦赵姨了。”卿卿在赵姨帮着带好门时，对着赵姨喊了一声。 赵姨笑笑，示意他们早点休息。 见赵姨走了，卿卿先跳上床，盘腿坐在床尾，示意阿琢上来。 阿琢踢了鞋子上了床，也盘腿坐坐下，跟卿卿面对面，屋里现在已经很暗了，两个人看对方，都看不太真切。 “你先说。”卿卿发出只有两个人能听清楚的声音道。 阿琢抿抿唇，向卿卿那边探了身子，俯在卿卿的耳边。 “小芹不像生来聋哑，掌事对你的关注，过了些，他有问题，至于赵姨，我看不出，另外，小芹似乎是护着你？”阿琢说完坐了回去。 卿卿耳朵痒痒的，挠了一下，两个人的想法差不太多，按道理，以阿琢的年纪，还不至于能意识到这么多问题，也许一朝变天，让他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不少。 “这个药材铺子怕只是幌子，没有哪家药铺只有那些常见的遍地都是的药草，那个掌事看我的眼神不对，我怀疑那个掌事今天去的是什么烟花之地。”卿卿轻声道。 “小芹掀桌子，是因为看出来掌事拉你的意图？”阿琢想了想，还是拉了被子，两个人在被子里开始说悄悄话。 “可能是，他一开始对咱们可能并非恶意，反而可能是让咱们不要跟掌事进来，至于赵姨对小芹，倒像是真的关心在意，我现在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卿卿说道。 她隐隐感觉掌事和赵姨之间的关系，不太像夫妻，小芹对掌事的态度，也不太像父子，这个院子里的人，可能并不是一家人？卿卿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阿琢问卿卿，他虽然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外面，女魔头的存在也的确是让人不放心。 “再观察看看，先睡。”卿卿眼下也给不出个结果，还是养好精神再说。 “卿卿。”阿琢叫了一声卿卿。 “嗯？”卿卿应道。 “你不会被卖掉的。”阿琢轻声道。 卿卿愣了一瞬，她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阿琢会这么当回事，自从先神走后，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在乎过她会如何了。 “好。”卿卿笑着点头。 掀开头顶的被子，卿卿拿了个枕头放在床尾，让阿琢睡床头，想了想后，又跟阿琢换了一下位置，要真是晚上有人动手，也是先奔着床头去才是，阿琢不能有闪失。 阿琢看卿卿萝卜头的个儿，也懒得争，躺下睡了，没过多久，他的呼吸绵长，应该是睡着了。 卿卿闭着眼睛，她疲累的厉害，正常情况下，她该是入梦三生九世，重修生机，温养神魂，连带着修复神相，但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只能一直强打着精神，奈何身体的反应越发像是个凡人。 她尝试凝力，试了很久，没有丝毫的反应，越是清楚如今没有丝毫力量，越是感觉这里不可久留，连放心的睡一会儿都不能。 卿卿意识到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就狠狠掐自己一把，来回几次以后，到底是撑不住的睡了过去。 半夜里，他们的房门被推开，一个人影停在他们的床前，幽幽看着熟睡的卿卿。 睡在床尾的阿琢不舒服的翻了个身，人影迅速的退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后，刚翻过身的阿琢睁开眼睛，哪里有半分睡着过的样子。 刚刚的身影他并没有看清楚，但是直觉这里绝对不能久留下去。 他们对卿卿的态度，太奇怪了，想到卿卿，他有些疑惑卿卿时不时的小动作，但是听卿卿规律的呼吸，只好等到天亮以后再说了。 大早上，小芹在院子里咿哇乱叫，怪叫声吓的卿卿和阿琢都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 两个人从床上爬起来，一起把被子叠好，还没出房间，小芹就拿着一根翻晒药材的长杆闯进来，对着他们两个胡乱挥舞，阿琢和卿卿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只能躲闪着往外跑。 跑到门口的阿琢回头看到长杆要划过卿卿的脸颊，急急拉了卿卿一把，带着她跑到院子里。 卿卿看着追出来的小芹，他手里的长杆总是有意的朝她挥过来，有几次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总觉得是奔着她的脸来的，要不是她机灵加上阿琢关键时候会拉她一把，没准脸上已经挂了彩。 从主屋出来的掌事看到院子里的情形，不由分说的冲向小芹，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杆子。 “你能不能安生一点？我问你安生一点很难吗？”掌事怒火中烧的一把拽住小芹的衣领大喊道。 可是小芹听不见，他嘴巴里发着奇怪地叫声，面对这样的掌事，脸上不见一丝害怕。 赵姨从屋里冲出来，分开掌事和小芹，把小芹护在身后，“孩子之间打闹罢了，你动这么大气做什么，而且这两个孩子这不是好好的，也没事。” 这话过分偏袒了些，卿卿和阿琢看着掌事和赵姨，眉头皱的高高的。 “真等他打伤了他们两个就晚了，我告诉你，要是出什么岔子，你知道什么后果。”掌事对着赵姨生气地道。 赵姨的脸色瞬间满是惊慌。 阿琢听完赵姨的话，拉着卿卿转身就往外走。 他要看看，他们会不会放他们两个走。 掌事冲上去拉住阿琢，脸上的怒色未消，强扯出来的笑诡异地难看。 “小芹不懂事，我教训过他了，以后不会了，你们两个就在这里住下，帮着你们赵姨打打下手什么的。”他说着冲赵姨使了个眼神。 赵姨见状，想起来什么一样，也赶紧拦着阿琢和卿卿。 “阿琢和卿卿乖，赵姨以后看好小芹，就踏实住下，乖。”她的眼神里，隐隐带着一丝乞求。 果然，走不掉。阿琢微微点点头。 卿卿一直观察着掌事和赵姨的表情，感觉他们越发不像是夫妻，一旁一直满眼恨意盯着掌事的小芹察觉到卿卿看向了他，扭头进了配房。 “是不是吓到卿卿了？”掌事看到卿卿在看小芹，轻声问，伸手想要把卿卿拉到自己身前。 卿卿往后退了一步，看上去，像是因为害怕，躲到了哥哥的身后，不要理人的小性子模样，实则卿卿觉得掌事从头到脚的，恶心，尤其从他眼里看到过禽兽一样的眼神以后，就感觉格外的恶心。 “赵掌事在吗？”铺子外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喊声。 掌事顾不上卿卿躲着他，对着外面应了一声，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膀大腰圆的男人。 “我来看看货，行的话，过几天，就送过去。”他的声音厚重，让人感觉砸地上能出一个坑，一走进院子，就看向阿琢，在看到阿琢旁边的卿卿，那双浑浊的眼都亮了起来。 第8章 看货，谁才是货 接触到男人的眼神时，卿卿下意识的就往后躲，这个男人的眼神，一样让她觉得格外的不舒服。 小芹也看见了进来的男人，咿哇乱叫着，赵姨赶忙把小芹拽回了主屋，锁在了屋子里。 男人不管那么多，将护在卿卿身前的阿琢拉一边去，然后伸手一把抓住卿卿拽到自己跟前来，眼神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起来。 阿琢跌在地上，爬起来就往男人身上扑，让他放开卿卿，男人轻松的一只手钳制住阿琢，另一只手抓着卿卿。 卿卿使劲挣扎着，小胳膊小腿儿，别说挣开，男人再使劲点，她都觉得自己个胳膊要断掉，看货？怕是她和阿琢就是这个人嘴里的货。 “放开卿卿，放开她！”阿琢生气地怒吼。 “张头，你这是做什么，吓着孩子了。”赵姨面上带着害怕，从厨房倒了杯热水出来，递给男人，顺势把卿卿和阿琢都拉到自己身边。 卿卿松口气，躲到赵姨身后，紧紧抓着赵姨的衣摆不松开，这个男人，她和阿琢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地。 男人扫了赵姨一眼，放开两个孩子，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阿琢看到卿卿手腕上明显的红印子，眉头紧锁。 “是啊，张头，你别吓到孩子，货还没准备好，得过几天。”掌事指了指院子里的几辆马车，露出害怕的神情。 张头闻言，看了一下院子里的马车，走过去随意地翻了翻车上的货。 “我看货挺好的，就这两天送过去。”他说着，又瞟了一眼阿琢和卿卿，拍了拍手头的货箱，“尤其这一车货，非常好。” 掌事唯唯诺诺地点头答应，满口应承。 卿卿和阿琢看在眼里，躲在赵姨身后更不敢露头，张头说货就说货，但是担着他们两个眼神又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 “行，我也没别的事儿，你们家这个小哑巴看好了，别坏了事儿。”张头把杯子不轻不重地放在院子里的木桌上，大踏着步子离了院子。 坏事？坏什么事？阿琢和卿卿对视一眼。 赵姨看张头走了，回身抱了抱躲在自己后面的阿琢和卿卿，两个孩子，到底是被吓到了，她看着两个孩子，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是怎么回事，眼泪掉下来。 “不怕不怕，他走了，没事儿，他就是长得凶了点儿。”一边拍着阿琢和卿卿的后背，一边出声安慰。 卿卿不傻，她看得出赵姨眼里的愧疚，这个女人，的确是会心疼孩子的人，但是不会救下她和阿琢。 阿琢看着流眼泪的赵姨，眼里闪过一抹不忍，神色稍微缓和下来，抬手帮赵姨擦了擦眼泪，卿卿则把头埋进赵姨怀里，让人感觉她是被吓坏了。 “别哭了，人都走了，该做早饭了，孩子也该饿了。”掌事看着抱在一起的三个人，狠狠瞪了一眼赵姨，隐隐透着一股警告的意味。 赵姨看到掌事的神情，赶紧擦了擦眼泪。 “好，好，我这就做饭。”她又拍了拍两个孩子的后背，进了厨房，只是她刚进厨房，卿卿和阿琢就跟了进去。 对比之下，他们两个还是愿意跟赵姨在一起。 厨房太小，赵姨让卿卿和阿琢坐在灶门口的小凳子上看着火，自己忙活着做饭。 卿卿坐在小凳子上低着头，赵姨维护小芹是真的，但是也维护他们两个。 一旁的阿琢看着卿卿发红的手腕，把卿卿的袖子往上推了推，看到两处青紫时，伸手碰了一下，不解地晃了晃卿卿的手，无声的问是怎么回事。 卿卿抽回手，把袖子抹下来，总不能告诉阿琢自己怕睡着了掐的。 “昨天跟那群乞丐，你又不是不知道，可能不小心弄的。”幸好打架来的，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圆了。 阿琢没说话，又想到卿卿不管不顾的跟那几个乞丐拼了的画面。 察觉到神罚的力量隐隐又弱了一丝，卿卿看着阿琢，似乎神罚的力道真的跟阿琢息息相关。 “赵姨，那个张头为什么说要看好小芹哥哥，别坏了什么事儿？”卿卿满眼疑惑的问赵姨，配合上她一派单纯无知的表情，并不让人多想什么。 赵姨的脸上闪过惊慌，捡了根柴放进灶膛里。 “小孩子家的，大人的事情，少问。” 卿卿将赵姨的惊慌看在眼里，不再说话。 掌事白天又出去了，他走后没多久，赵姨就把小芹放了出来，小芹冷着眼看着赵姨，指了指卿卿，又在身前比划着卿卿的个头的样子。 赵姨看在眼里，打断小芹比划，带着乞求地看着小芹，让他别比划了。 小芹生气地甩了袖子，像是在比划张头，做出来很是恶心的动作后，又指了指卿卿和阿琢，然后气急败坏地推了一把赵姨。 卿卿看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小芹想要表达什么，他昨天的掀桌子，今早的拿着杆子几次是对着她的脸来的也不是错觉，都是因为他知道掌事和张头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他认为只要卿卿不好看了，就没事了。 赵姨险些坐在地上，看着小芹生气的样子，顾不上在一旁看着的卿卿和阿琢，有些认命的抹了抹脸上的泪。 “这个巷子，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看着了，他们走不了，咱们也走不了。”她对着小芹无声地说道，她知道小芹会唇语！ 卿卿震惊地看着赵姨，她知道！ 小芹去厨房拿了菜刀，做了拼命砍的动作，阿琢马上将卿卿拉远了一些。 赵姨冲上去，一巴掌甩在小芹脸上，夺了菜刀。 小芹安静了下来，在那之后，就坐在院子里，眼睛一直看着卿卿和阿琢，赵姨又拿了针线，打算缝补衣裳。 卿卿坐在木凳上，梳理着从进来这个院子到现在的线索。 不是药材铺子，也不是什么掌事，她和阿琢连同这赵姨小芹，他们都走不了，所以赵姨不是掌事的什么妻子，小芹也的确不是掌事的孩子。 张头看着她发亮的眼神，掌事禽兽的神色，别让小芹坏了事儿，张头嘴里的货也不是马车上那些药材，十有八九是她和阿琢 卿卿感觉自己想的大差不差，抬眸发现一直看着自己的小芹，那个眼神，在她身上，又不像在她身上，她搬着小木凳，做到离小芹两臂远的对面，确保小芹不能伸手就抓到她。 小芹果不其然的伸出手，卿卿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没有碰到卿卿，阿琢有些恼怒的看着小芹。 小芹像是想到了什么，进配房好一会儿才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木蜻蜓，递给卿卿。 卿卿惊讶地接过来拿手里，木蜻蜓做的很小巧精致，不等卿卿欣赏完，又有一个可爱精致的瓷娃娃，巴掌大小出现眼前。 小芹塞卿卿手里，坐到了离卿卿远一点儿的地方，打着手势，示意卿卿玩儿。 木蜻蜓还好，卿卿看着手里女孩子喜欢的瓷娃娃，脑袋隐隐捕捉到了什么东西。 第9章 清楚始末，寻求转机 阿琢看了一眼卿卿手里拿着的木蜻蜓和瓷娃娃，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小芹。 “倒都是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好在小芹没再对卿卿做一些不好的事，不然，他真的会想要跟小芹打架的，虽然十有八九打不过。 卿卿听了阿琢的话，脑袋里隐隐捕捉到的东西瞬间明朗，是了，都是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这里有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是不是就意味着，意味着 她拿着木蜻蜓和瓷娃娃腾地站起来！ 赵姨被卿卿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没有留意小芹给了卿卿什么东西，带着探究的看向卿卿，在看到卿卿手里拿着的木蜻蜓和瓷娃娃，尤其瓷娃娃时，整个人愣了一瞬，眼里的泪霎时落下来。 “赵姨？”卿卿拿着木蜻蜓和瓷娃娃走过去，停在赵姨身前，看着赵姨哭的样子，把瓷娃娃递给赵姨。 赵姨接过瓷娃娃，像是再也忍不住，情绪彻底决堤一般捧着瓷娃娃泪流如注。 阿琢看着眼前的一切，眉头紧紧皱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太快了，他有一点跟不上，小芹看着泣不成声的赵姨，眉眼里染上忧虑，犹豫了一会儿以后，走近赵姨，抬手顺着赵姨的背脊，一下，又一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卿卿看着小芹和赵姨，有点头绪，又好像没有。 前面铺子里，有什么动静，阿琢往外看了一眼，像是那天跟他们打过架的一个乞丐，他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急急的跑开了。 赵姨也听到了动静，哭声戛然止住，像是害怕被发现一般，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 “赵姨，你怎么了？这个娃娃是？”卿卿的小手抓着她的袖子，脸上挂着担忧，赵姨摸了摸卿卿的头，眼里的泪又要下来。 卿卿看着赵姨的反应，她为什么看到瓷娃娃，反应这么大， 她听到动静是怕掌事回来看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没什么。”赵姨擦干净脸上的泪，把瓷娃娃重新放回卿卿手里，看向小芹，眼看着眼泪又要下来，回身进了屋。 “阿琢，你说，这些东西，是不是意味着这里曾经有过女孩子？”他们太反常了。 掌事和张头看着她，眼神都不对，赵姨看到这个瓷娃娃，情绪崩溃，小芹早上有意无意的像是想要划破她的脸 阿琢眉头紧皱，他隐隐也感觉，是这样。 “也许可以问问小芹。”阿琢回答。 卿卿拿着两个小玩意儿，走到小芹跟前，无声启唇。 “你，有妹妹，对吗？这些，是她的？” 卿卿说完，心里隐隐期待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如果真的有过一个女孩子，那么，那个女孩子 小芹点点头。 卿卿拿着瓷娃娃的手隐隐发抖。 “她呢？” 小芹想到了什么，满目愤怒，嗓子里又发出怪叫，站起来胡乱的捶打着自己，将手头能够着的东西胡乱的扔出去。 阿琢第一时间把卿卿拉到了一边，护在身后。 卿卿看着小芹的反应，想着那个女孩子十有八九，遭遇了不幸，情绪不由的沉下坠。 小芹突然紧紧盯着卿卿，然后用力踩碎了翻晒药材的竹竿，伸手掰下来一段，碎裂的边缘带着碎屑。 卿卿缓过神来，看着小芹的眼睛，越过阿琢，朝小芹扑了上去，搂住了小芹的腰。 小芹僵住，阿琢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们，想办法离开。”卿卿仰起头，看着小芹。 他们的动静有点大，赵姨从主屋出来，看到小芹扔了手里的竹片，蹲下身子紧紧抱住卿卿，背影颤抖，眼里的挣扎越发浓烈。 掌事回来的时候，没在院子里看到卿卿和赵姨，只有阿琢和小芹在院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药材。 “人呢？”掌事朝着主屋那边大声喊道。 “卿卿今天被吓到了，像是病了，有些发热，一直退不下去。”赵姨从卿卿他们的房间出来，小心翼翼地说道，不敢直视掌事阴沉的表情。 “我出门的时候不是好好的？让你好好看着孩子，你就是这么看的？”掌事气急败坏的进了卿卿他们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卿卿睡的很不安稳的样子，额头上放着浸过冷水的帕子，脸颊因为不舒服，染上一点红晕。 掌事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赵姨，拽着她进了隔壁主屋，门从里面闩上。 阿琢看掌事他们进屋了，跑去卿卿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你怎么样？”他看着卿卿的脸色的确不太好。 “没事，就是有一点难受而已。”卿卿给了阿琢一个安啦的眼神。她情况的确算不上太好，但是也没什么大问题。 阿琢从怀里掏出一个玉坠，绳结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是玉坠保护的很好。 “那天我本来是打算去楚相府，但是遇到了这个掌事如果能把这个玉坠送去楚相府，或许咱们能得救。”阿琢在街头流浪的那些时间，想过很多次，用玉坠去换些东西，让日子好点，但是始终舍不得，现在这个情况，他也想不到其他办法。 楚相府？是了，阿琢的娘亲曾是楚府三小姐，跟阿琢说的楚相府，能对上，她到底是对那个女孩子关注太少了，卿卿看着玉坠，让阿琢先收起来。 “有机会出去的话，可以过去看看” 卿卿的话还没说完，隔壁主屋传来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随后就听见赵姨痛苦的叫声，一声，又一声，让人心颤，卿卿听着，眸子里盈着懊恼。 偏偏是她想要保护人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的力量 外面小芹用力敲打着上了门闩的屋门，嗓子里发出的叫声充斥着愤怒。 阿琢听着动静，脸色白了白，卿卿伸出手捂住他的两只耳朵，启唇说了什么。 “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了。” 阿琢听不到，眼里透出不解。 第10章 噩梦与现实 掌事早上让卿卿喝了点药后，就匆匆出门了。也是，这里好歹是个药铺，没道理给她找大夫。 卿卿和阿琢出了房间，赵姨也刚好从主屋出来，看着他们两个眉目冰冷，似乎多看一眼，都让她觉得厌烦，小芹则一直在铺子前面的柜台，气氛变得格外低沉压抑。 “赵姨，小芹有个妹妹，是不是你的女儿？她怎么样了？”忽略赵姨冰冷的神色，卿卿轻声问道。 赵姨看了卿卿一眼，继续缝补手里的衣裳，可能是缝的差不多了，拿了剪刀，开始剪篮子里的布，卿卿不懂这些，也看不出赵姨具体要做什么样子的衣服。 “她是不是被掌事和张头他们卖了。”卿卿走到赵姨身前，她不是在问，说的有些肯定，有些沉重。 赵姨不想再听她说话一般，收了针线篮子，回了屋。 “你不是病了吗？病了没个病了的样子？” 主屋里传来赵姨冷冷的声音，卿卿皱紧了眉头。 阿琢隐隐又看到有个乞丐从前面跑走了。 小芹从前面的柜台回来，看到他们两个，进去厨房，过了会儿，端出来热好的干粮和米粥，示意他们两个过去吃。 “赵姨她怎么样了？”卿卿问小芹。 小芹看了眼主屋，面无表情，看到卿卿一直在看着他，等他回答，摸了摸卿卿的头，笑了笑。 小芹笑的很温柔，他一定很爱他的妹妹，所以连带着对卿卿也不一样。 阿琢自从知道小芹有过一个妹妹后，除了对小芹还会不会划伤卿卿的脸这件事有防备之外，其他的倒也放心，想到刚刚自己看到的，开口问。 “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前面？我看有人跑过去了。”阿琢碰了小芹一下，让他看到自己在说什么。 小芹点点头，做了要饭的动作，指了指外面。 果然没有看错，昨天来过，今天又来了，那几个乞丐来这边做什么？只是要饭吗？ 卿卿也看明白了是说乞丐，看了看阿琢。 “怎么了？” “好像是跟咱们打过架的乞丐，昨天和今天都有来，也许只是碰巧。”阿琢回答道。 等到晚上掌事回来，身上带着更加浓重的酒气和脂粉气，整个人醉醺醺的，赵姨满脸带笑，带着讨好的迎上去。 “你回来了？” 掌事对这样的赵姨很是满意，抬了手，让赵姨扶着进了屋。 “今天他们几个怎么样？” “都挺好的，我看卿卿也好的差不多了，张头说过两天送货，明天她在休息一天，你带着他们两个一起出门，刚刚好。”赵姨扶着掌事，进了主屋，掌事听着，很满意，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 卿卿和阿琢在房间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心。 明天最后一天，他们就要被张头带走，像货物一样卖掉 “赵姨她自己也是母亲，为什么” “因为她失去过了，什么都不做，至少还有小芹在身边。”卿卿笑了笑。 早上赵姨对他们一反之前的态度，就是不想跟他们有什么牵扯，她的选择清晰明了，不会为了他们两个去冒险的。 “你还记得来这里的路吗？”卿卿把两个人蒙被子里，问阿琢。 “记得。”阿琢想了想回答。 很好，卿卿不记得，她方向感一直不是很好，来回拐了几次以后，完全不记得路线了。 “如果这边只有掌事一个，其实要出去，不难，就怕这边是他们的一个窝点，那样的话，就怕他们安排了的人看守。”卿卿分析道。 “昨天和今天，那几个乞丐都有人来过，也许，即使有人看守，也并不是没机会。”阿琢想到那几个乞丐，说道。 卿卿他们还要说什么，外面传来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 “我走路不小心，绊倒了椅子。”赵姨讨好的声音传过来。 “走路看着点，冒冒失失。”掌事带着嫌弃地道。 卿卿和阿琢闻声赶紧在床上躺好，佯装睡着。 下一秒，掌事推了门进来，赵姨点了屋里的蜡烛，两个人停在床前。 “她看着没什么事了。”掌事说了一声。 “她烧的不厉害，不耽误你的事儿就好。”赵姨的口吻里，依旧是浓重的讨好。 “做的不错，你昨天要是说不要紧，我也不至于那么对你，是我着急了。”掌事道。 “是我没说清楚，你酒醒了就马上要看他们，看也看了，咱们出去。”赵姨说完，两个人出去了。 躺在床上的卿卿和阿琢睁开眼睛，卿卿捏了一下阿琢的手指，扭头看他。 “阿琢，明晚，咱们逃出去。” “好。”阿琢点点头。 卿卿想着小芹有过妹妹这件事，思索着他的妹妹可能发生的一切，睡了过去，过了许久，有些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看了看外面，天还没大亮。 梦里，就是这个房间，这张床上，发生的一切惨不忍睹，似乎有一把小巧的簪子在挣扎之间，掉进了床下的砖缝里，卿卿翻身下床。 阿琢睡得轻，也跟着醒了，没来得及问卿卿怎么了，就看到卿卿下了床，爬进了床底，紧跟着卿卿收到惊吓一般的从床底退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眼里布满憎恶。 卿卿敛着眸子，眉头紧锁，那个簪子那个簪子，真的在缝隙里，所以那不是梦！那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阿琢跳下床，顺着卿卿的视线看过去，带着疑惑的爬进床底，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支简单小巧的簪子，有些不解一支簪子而已，她怎么这副样子？ “怎么了？” 卿卿指着簪子，说不出话，她梦里看到的实在太过折磨，痛苦，让人作呕，掌事，张头，他们简直 那还是个孩子，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有什么在她的脑袋里轰然炸开！ 是赵姨的女儿？小芹的妹妹？ 卿卿思绪乱作一团，脑袋里还不停闪过一些画面，让她的情绪也跟着凌乱起伏。 阿琢看着卿卿的视线胶着在那支簪子上，眼里的憎恶，愤怒翻滚汹涌。 “到底怎么了？”他带着焦急地问道。 卿卿听到阿琢焦急的声音，猛的回过神来，下一秒，伸手拉了阿琢不管不顾的往外跑去。 “我们走，这就离开这里。” 第11章 送阿琢离开铺子 卿卿脑袋里只有和阿琢离开这里这一件事，立刻马上，刻不容缓，离这里越远越好。 门口的矮凳上摆放着那支木蜻蜓，卿卿的眼睛从上面停顿了片刻，果断的开门，眼看着就要跨出去，突然又把脚收了回来，把门关上。 卿卿拿起来那支木蜻蜓，眸色深沉，就这么跑了，小芹怎么办？ “卿卿？”阿琢搞不清楚卿卿这一系列动作，将一直拿在手里的簪子递到卿卿跟前。 卿卿看着那支簪子，简单的蜻蜓的样式，簪身上，已经有了锈迹，她接过来，拿在手里认真地看着。 因果有偿，不是吗？ 有的人，早就该死了，可是他们活的那么好，算什么？ 卿卿苦笑了一下，试探性的将簪子往手心用了用力。 她扭头看着阿琢，她要带阿琢出去，一定要。 可是掌事和张头的命，她也想要。 阿琢看不懂卿卿，他完全不清楚从醒来到现在为止，卿卿到底怎么回事，眉头皱的死紧。 “我们会出去的，都会出去的。”卿卿拿着簪子，在阿琢的注视下，又钻进了床底。 “” 阿琢眼睛眯了眯。 床底下是簪子和石砖的摩擦声 阿琢跟过去盯着卿卿，看着卿卿打定主意不说的样子，一脸的不高兴。 白天掌事果不其然的又出门了，小芹在柜台那边坐着，没过多久，昨天来过的乞丐，又来了。 这一次，乞丐停留的比较久，小芹等乞丐走了以后，进了院子，把阿琢和卿卿拉到了跟前。 卿卿这次认了出来，那是被她咬了一口的乞丐，看到她的时候，还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赵姨扫了他们一眼，眼神有一点空洞，在看他们，又好像没有。 小芹看着卿卿和阿琢，比划着吃饭，太阳，睡觉，又做出要饭的姿势，然后指了指门口，做出跑的动作。 卿卿和阿琢看他比划了一遍又一遍，互相对视一眼，都没太明白小芹的意思。 赵姨像是看明白了小芹在表达什么，对着小芹摇摇头，眼里的泪猝不及防的掉下来，她已经失去过一个女儿，只想和小芹安生的过下去，万一这件事让掌事知道，她不敢想 “吃饭，睡觉，乞丐，跑？”阿琢嘴唇动了动。 小芹点点头，开始指太阳，卿卿看着小芹，脸上笑的格外难看。 “那你呢？”她动了动唇。 小芹笑笑，走开了。 卿卿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簪子，回头看赵姨。 “我们一起。”她做不到不管小芹和赵姨。 在深渊里的人，做出托举的动作，想要把她和阿琢送出去 她如果真的是个孩子还好，可她不是 赵姨手里的针线，停了停，看着卿卿坚定的眼神，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回身进了屋，没有再出来。 天色将暗的时候，掌事和张头竟然一道儿回来了，身上都挂着浓重的酒水脂粉气，张头喝的醉醺醺的，要不是掌事扶着，怕是路都走不稳，这么一看，掌事就好多了。 “让那娘们儿把他们看好了，明天就走，要是出了岔子，我要你们的命。”张头口齿不清地喊道。 赵姨刚带着三个孩子吃完饭，看他们回来，进厨房端了两碗汤出来。 “我想着你出去可能喝酒，一直熬着，你跟张头都喝一点，省的难受。”赵姨体贴地道。 “这臭娘们儿，还真长进了不少，你好福气啊。”张头接过，仰头喝了，掌事扶着他进了主屋另一侧的房间，赵姨赶在前面，进去点了烛火。 卿卿看着木桌上该给掌事的醒酒汤，端了起来。 张头应是睡了，掌事和赵姨一道儿从房间里出来，赵姨还不忘回身带上门。 “掌事，你也喝点汤，省的难受。”卿卿端着汤碗走到掌事跟前，仰着头，眨巴着眼睛看掌事。 掌事没多想，接过卿卿的汤碗喝了下去，笑呵呵的蹲下身子，把卿卿拉的靠自己近一些。 “真懂事，明天送货，我都想让你留在家里了。”他摸着卿卿的头，眼神不加掩饰的打量着卿卿。 卿卿看着距离自己伸手就能够到的掌事的脖子，低垂了眉眼，看着越发乖顺的样子。 “掌事不可以把我留家里吗？” 掌事听着卿卿软糯的声音，脸上笑的更开心了，不过可能酒喝的有点多，他有点不稳的蹲坐在地上。 一旁的针线篮子被打翻在地，剪刀掉出来，赵姨眼睛里闪过挣扎。 卿卿有些紧张的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簪子，现在，是很好的机会 “那就留下来。”掌事甩了甩头，他真是喝多了，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就是现在！卿卿脑袋里的声音喊道。 “你喝多了，还是先休息一会儿，酒醒了再说。”赵姨伸手把卿卿拉开，俯下身子扶掌事，将卿卿和掌事隔离开。 “也好。”掌事在赵姨的搀扶下，进屋前，贪婪的看了卿卿一眼。 卿卿看着地上的剪刀，眉头紧锁，眼底掩着对掌事浓重的厌恶。 “卿卿，你到底要做什么？”阿琢看着卿卿，她什么都不肯说，可是他就是知道，卿卿在瞒着他。 “没有，就是想着假如能留下来，也许就还好了，我瞒着你做什么。”卿卿回过神，她刚刚险些冲动，万一真的动手了，恰好赶上接他们的人来，岂不是会害的他们都走不了。 阿琢看了一眼卿卿，“你有没有瞒着我什么，你自己清楚。” 卿卿心虚的低了头，躲到了一边。 过了会儿，外面传来了几声猫叫，卿卿和阿琢都被突然出现的猫叫声吓了一跳，然后看到一颗石子从外面丢了进来，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小芹看到石子，拉了卿卿和阿琢往外面走，这个点儿，差不多是他们来了。 小芹已经极小心的开门，还是发出了声响，外面的乞丐着急的等着，不时小心的环顾着四周，其中大一点的，阿琢和卿卿都记得，就是他说卿卿卖给伢子能卖个好价钱。 卿卿拉着阿琢的手紧了紧，对着阿琢轻声说道，“阿琢，你信我，等我去找你。” 阿琢没听清楚，下意识伸手去抓卿卿的胳膊，刚要扭头看卿卿，就看卿卿的手刚好躲开他，紧接着后颈传来痛意。 “快点，来不及了。”几个乞丐催促道。 阿琢突然失去意识，脸上的震惊都没来得及收起，就被卿卿推了出去。 “带他走！”阿琢，我一定会出去找你的，眼下，我不能跟你一起走，抱歉了，卿卿说完把大门关上，转身走进院子。 小芹不解的跟过来，拉住卿卿，他本意是要让卿卿和阿琢一起走的，甚至阿琢没走，卿卿走了，也可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阿琢走了，卿卿却留下了， “我们一起。”卿卿启唇，看着小芹的眼神，坚定有力，不容更改。 她不能让小芹和赵姨留在这里，她要带他们一起走。 大门发出沉闷的声响，赵姨听见声音，快步从主屋出来，看到院子里只有小芹和卿卿，神色骤变。 少了一个！赵姨看向小芹，两只手抓住小芹的肩膀。 “我们连自己都管不好，怎么管他们？”她只想要守着小芹，小芹还在就行了，白天她不是没看明白，但是她没想到，小芹竟然真的做了。 小芹推开赵姨，满脸郑重的摇头，然后又指了指卿卿，指了指主屋，奈何说不出话来，气急败坏又无奈的把赵姨推开。 第12章 她要带他们一起走，她说了的 “赵姨，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卿卿去拉赵姨，手还没碰到赵姨的衣角，就被赵姨甩开。 “离开？怎么离开？用什么离” 不等赵姨说完，卿卿将藏在袖子里的簪子拿出来，仰头冷静的看着赵姨。 “你见过这个？”卿卿的口吻，完全不像是问赵姨见没见过，反而带着一股笃定，她笃定赵姨见过。 赵姨看到簪子，眼睛里有什么龟裂碎开，惊慌瞬间侵满她的眉目，而站在卿卿旁边的小芹看到簪子后，周身散发出不可遏制的怒火。 “你怎么会有这个？你从哪里找到的？”她震惊地问卿卿，看到小芹反常的反应后，巨大的不安紧紧包裹住她，让她浑身忍不住微微颤抖。 是似乎有什么被她刻意忽略的真相，正在撕开迷雾，重重的向她砸来。 卿卿拿着簪子，看着赵姨和小芹的反应，更加确定了，梦里的那个孩子，就是赵姨的女儿，小芹的妹妹。 “你要看看这上面留存的关于她的最后的画面吗？我可以做到。”卿卿的声音像是带着一股蛊惑，又或者，赵姨真的难以拒绝卿卿的话，她的手碰上卿卿手里的簪子。 卿卿曾看到的画面，复现在赵姨的脑海里，她的女儿，掌事和张头，画面太过惨无人道，让她宛如挫骨剜心。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她摇着头，完全无法接受那会是真实发生在她孩子身上的事，整个人都在抗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听到外面动静的掌事阴沉着脸出来，还没来得及发作，就看到赵姨就走到他跟前，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像是在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我的女儿，他是被你送到了好人家，对不对？对不对？”赵姨抓着掌事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眼喊乞求的看着掌事。 “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怎么又问？你怎么回事？”掌事不耐烦地说道，看着院子里少了一个，脸色阴沉。 “为什么少了一个？”他危险的盯着赵姨。 赵姨看到掌事的眼神，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这么久以来，她已经习惯性的害怕这个人。 卿卿冷冷的看着掌事，就是这个人，坏事做尽以后，竟然还活的好好的，活的好好的！ “那为什么她的簪子会出现在床底？还是说你真的忘了她死时的样子了？”卿卿盯着掌事，沉声质问道，“你当真忘了？” 掌事被推开两步，听到卿卿的质问，似乎想起了那个画面，他看着站在灰暗里愤怒的盯着他的卿卿，感觉卿卿似乎跟那个孩子的身影莫名重叠起来，眼里闪过一抹骇然，脚步稍稍后退了半分。 “你胸前是不是有一个疤痕？那是不是她生前拼尽全力所刺？你真的，都忘了？”卿卿不等掌事回答，继续质问道。 “闭嘴，我胸前根本没有疤，她也没有刺我！”掌事下意识的朝着卿卿喊道，说完意识到不对，这个丫头诈他。 是的，卿卿就是在诈他，有些事，不真正的摆出来，有的人，就没办法正视现实，也就没办法走出去，比如赵姨。 赵姨看在眼里，彻底崩溃，如果原本，她心里还存着一分侥幸，如今便什么都不剩了，她崩溃的大喊一声，疯狂的捶打掌事。 这几年，她隐隐能感觉到这辈子都见不到女儿了，只是心存侥幸的想着，万一女儿还在，真的在好人家呢，而且小芹在身边，就这样过下去算了，这份侥幸支撑她走到现在，如今一切轰然倒塌，得知女儿已经被害死，让她完全失去了理智。 “你疯了吗？要怪就怪你把孩子留下，自己出门，是你蠢。”掌事看着疯了一样的赵姨，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他从来都不是好人，是这个女人愚蠢，蠢不可及。 “是你觉得我是好人，是你跟着我回来的，你现在发什么疯？”掌事朝着赵姨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小芹挡在赵姨身前，出离愤怒的推了一把掌事，发出愤怒的吼声！ “小芹高烧失语，大夫说他是受了惊吓，是你这个畜生，都是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赵姨看着小芹，脑海里一切都衔接起来，小芹为什么高烧，受了什么惊吓，小芹为什么对着掌事总是一反常态，一切都有了答案，她当时为什么没有想到？ “是，我是畜生，又怎么样？”掌事一脚踹开小芹，全然一副没必要再装的神情，捏住赵姨的下巴，恶狠狠地道，“你要是不知道这些，咱们还能稀里糊涂过下去，但是如今，不能了，是你自己走了这一步。” “呸！你也有情意？你也配！”赵姨双眼赤红，她的女儿被他害的没了性命，她的儿子被害的失语，他竟然说情意！ 掌事无视崩溃的赵姨，令人作呕的视线转向卿卿，“当初，你没看到你女儿怎么死的，如今你倒是有机会看看。” “你这个畜生，畜生！”赵姨听了掌事的话，出离愤怒，豁出命不要了一般的扑向掌事。 她怎么能做到看着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的事再重演一遍，那跟让她看着自己的孩子经历了怎样的惨无人道最后惨死有什么区别？ 她不能，绝不！ 掌事没想到赵姨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竟然被她扑倒在地，他伸手拽住赵姨的头发，翻身而起，将赵姨压在身下，狠狠甩了赵姨两个耳光，赵姨被打的视野都有些模糊。 小芹见状抄起来院子里的一根竹竿，拼命的拍在掌事身上。 掌事挨了几下后，伸手一把夺过小芹手里的竹竿。 “养不熟的东西，当初就该把你一起杀了了事。”他恶狠狠的看着小芹，正欲起身收拾小芹，谁知稍缓了缓神的赵姨又不要命的纠缠上来。 赵姨一副豁了命不要的样子，什么疼痛，理智，她如今只想杀了这个畜生，掌事一时之间竟然制不住她。 卿卿趁着他们厮打，跑去针线篮子旁，抓起掉在地上的剪刀，就在在她拿起剪刀的刹那，掌事将赵姨按在了地上，拳头狠狠的用力的砸在在赵姨的腹部，赵姨蜷着身子，痛苦的痉挛。 掌事看着卿卿，她的个头，就算是拿着剪刀，也完全没有吓人的架势，他站起身大跨步向卿卿走过去，脸上满是阴狠，杀意渐起。 他不明白这个丫头怎么会知道当初的事情，不过知道了也没什么所谓，只要她们都死了，就没人知道了。 卿卿看的懂掌事的眼神，她曾在神魔战场上，见到过很多这样的眼神，但是都没有掌事这样让人恶心，因为那些魔族只是想杀了她，而掌事眼里，除了杀意，还有其他在暗暗涌动。 “卿卿，跑！”赵姨见状，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挣扎着扑向掌事，她当初没能护住自己孩子，如今，不能让一样的事情在眼前再发生一次！绝不可以，那样的话，她的女儿都不会原谅她。 她整个人撞向掌事的后背，小芹见状也扑上去，两个人用尽全力的将掌事扑倒在地。 掌事气极地想要挥开缠上来的母子，一时间顾不上卿卿，卿卿握紧了剪刀，对着被摁在地上的掌事的眼睛刺下去。 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跑，就算跑，也要一起！ 掌事没想到卿卿一个孩子，竟然能下手这么狠，远比纠缠着他的母子两个要果断尖锐的多，赶紧抬手去抓刺来的剪刀。 然而卿卿像是预判了他的动作一般，手里的剪刀突然丢向了赵姨。 “赵姨！”卿卿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的赵姨。 赵姨闻声，身体的反应快过脑袋，马上捡起来剪刀，朝着掌事刺过去，而掌事不得不伸手去拦，小芹见状，一只手握上剪刀的手柄，另一只手按在剪刀的另一端，同赵姨一起，用尽全力的推向掌事，一时间僵持不下。 掌事怎么都没想到，会被一个孩子耍了，更没想到一个孩子会让他的处境瞬间就变得如此被动。 “结束了。”卿卿冷冷的说道，眼里寒霜凝结，握紧了手里的簪子，用尽全力对的刺进掌事的喉咙。 她要的就是这一刻，能有机会一击必中，要了他的性命！ 血液喷薄而出，溅到她的脸上，她眨了一下眼睛，另一只手摁上簪子的顶端，用力推下去。 赵姨和小芹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卿卿，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孩子模样的卿卿，会有杀人的勇气，而且下手如此的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可是她不是小孩子，也没有人能想到她不是小孩子。 她要带赵姨和小芹一起走，她说了的。 第13章 没事的，没事了 赵姨缓了很久，才松开手里带着血的剪刀，卿卿看她冷静了下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头睡着的房间发出声响。 她怕的，到底要来了吗？杀了掌事，她已经消耗了极大的精力，要是张头这个时候出来卿卿腾的站起来，眼里带着掩不住的紧张。 赵姨也听到了，在掌事被卿卿刺穿喉咙后，她发了疯般的用剪刀胡乱刺了掌事的身体不知多少次，安静下来后的她，似乎好像不会再有什么会让她感到害怕一样。 “卿卿，赵姨有些东西，都藏在主屋的那个柜子里，在柜子的最里面，是些不值钱的旧物，赵姨想一起带走，你帮赵姨去取一下。”她眉目之间，染着柔和，笑着对卿卿说道。 卿卿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但是看着赵姨的样子，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点了点头，去了主屋。 赵姨看着卿卿的背影，还好，她护住了这个孩子，可以放心的去找她的女儿了。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找妹妹吗？”她对小芹说道，眼里的泪跟着落下来。 小芹平静的点头，似乎，他早就准备好这一天一样，抬手擦了擦赵姨脸上的泪，对赵姨扯出来一个微笑。 赵姨抓起来的地上的剪刀，小芹扶着她站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提了提力，抬步走向张头的房间。 胧月皇城的里，君寂言的军队有序的巡逻着。 大殿里的灯已经都点亮了，但是下面的人依旧有些看不清楚君寂言的表情，原本说胧月这边已结束后，就马上回去宸泷，结果她醒来后，就吩咐他们找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君寂言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那双充斥着不悦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整个大厅的气压都低了下来。 “你是说，所有暗影尽出，都找不到人？”她擦拭着手里一把小巧的弯弓，嗤笑了一下。 “是是的”跪在地上的人低着的头，忍不住又低了几分。 君寂言从宽大的椅子上站起身，暗影尽出却找不到人，还真是头一次，难道，她人间蒸发了？当时她的样子，看上去情况可不太好，能去哪里？ “继续找。”她难得的没有翻脸，冷声说道。 跪在地上的人如蒙大赦，松了口气，赶紧退了出去，他的脑袋，总算是保住了。 君寂言的目光又回到案桌上放着的画像上，一个女子身穿神服，眉目安然，一只手托着一个宝珠，另一只像是掩藏着什么，背在身后，长相同劫走胧月皇子的女子别无二致，一旁写着流光神君四个字。 “到底，躲去了哪里？”她呢喃道，那双桀骜不羁的眸子，染着让人看不懂的思绪。 被她握在手里的弯弓通体漆黑如玉，似乎已经经历了极其漫长的岁月，她手指随意的敲打着弓身，突然眉头微拧，站起身快步走出去，从挂在腰侧的箭筒里，抽出一支玉箭，搭在弓身上，利落的拉满了手里的弯弓。 守在外面的人看着她双目微闭，像是在感应什么一般，弓箭的方向左右游移了一瞬后，果断的射了出去。 玉箭在夜色里，通体发出幽蓝的光芒，朝着远处飞去。 “派人跟上那支箭，如果所停之地的人有异常，带回来。”她对着守在两侧的人吩咐道。 刚刚心慌的感觉来的猛烈又浓重，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射出了玉轩箭，她凝神看着自己身体内，属于流光神君的神魂发出轻微的嗡鸣，又看了看玉轩箭飞掠而去的方向，冷哼一声，叫人牵来她的战马，纵身跃上马背，飞奔出了将军府。 是她！一定是她！君寂言眉眼里，涌上异样的狂喜。 ……………… 阿琢醒来的时候，几个小乞丐正拖着他喘着气跑着，眼看着就要跑出东邻街，他想起卿卿敲晕他的画面，急切的看了看周围几个人。 没有卿卿！ 她没有一起出来！ 他挣扎开拖着他的乞丐，疯狂的往铺子那边的巷子跑。 卿卿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让他一个人出来，没有跟他一起？ 掌事要是发现了他不见了，会做出什么来？还有那个张头，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连几个小乞丐都打不过，要是掌事他们真的要做什么，她怎么办？ 卿卿，你这个擅作主张自以为是的混账神明！ 他不该由着她不说的，他应该看紧了她！ 他脑袋里胡乱的想着，奔跑的步子越发加快。 已经失去了娘亲，失去了妹妹，他不想再失去这个不太聪明的小神明了！ 不要失去唯一一个会不顾自己还要坚定的护着他的小神明！不要！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司徒柏炎，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快一点！他心里大喊着，脚下跑的又快了几分。 乞丐里面的小老大看着他飞快的跑远了，眼睛瞪的溜圆。 “狗娘养的，老子就知道欠人情没那么好还！”他让几个小的留下，其他几个跟他一起追了上去。 眼看着阿琢跑没影儿了，再进去免不了惊动里面乱七八糟的人，干脆扯了嗓子喊“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走水了。” “都愣什么呢，都给我喊，乱起来才好！”他对着跟他一起的几个说道。 一时间走水了的动静，传的越来越远。 巷子里的人也乱了起来，都开始出来看到底哪里走水了。 ……………… 是真的走水了，卿卿听到动静，从主屋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张头的房间就已经起了火。 赵姨和小芹两个一起，将张头拖进火舌里，冲她喊着走！ “走啊！走啊！我们要杀了他，去找我的女儿，你快走啊！”赵姨紧紧得拖拽着张头。 卿卿愣在外面，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卿卿，走！走！”小芹突然喊了出来，这一刻，一直困着他的噩梦，似乎终于终结，他的失语，也在这一刻，好了起来。 张头看到外面还有卿卿，本就阴狠的脸色变得更加阴狠起来，他一把夺过赵姨手里的剪子，动作狠辣的洞穿了赵姨的胸口，然后是小芹！ \"不！\"卿卿震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到底，还是没能带走他们！ 这一次，她明明就在这里，可是还是……没能把小芹和赵姨救下来。 张头从火舌里宛如索命的恶鬼一般走向卿卿，就算他今日不能活着出去，他也要让这里的所有人，都去死！ “走？一个都别想走！”他失去理智一般，眼里只剩下浓烈的杀意。 卿卿的视线还停在挣扎的赵姨和小芹身上，他们一边用最后的力气拖着张头，一边在说着什么，卿卿看懂了，她越是明白，身体就越动不了分毫，说到底，她算什么神明呢？ 火舌从张头的房间往外蔓延，他带着周身的火扬起手里的剪刀，就在剪刀要落在卿卿身上霎那，一支通体幽蓝玉箭快速的洞穿了他的身体。 院子里突然起来一阵风，将要爬向卿卿的火舌推了回去。 卿卿在看到那支箭的时候，微微诧异，然后麻木的盯着那支玉箭，看着它一次又一次的洞穿着张头的身体，有血喷溅在她脸上，顺着她的脸，滴落在地，开出微小的血花。 到最后，她带不走小芹，也带不走赵姨 她，救不下阿琢的娘亲和妹妹，也救不下小芹和赵姨 一件事都没有做好，一件都没有 玉轩箭停在她身前，微微颤动着发出细弱的声响，卿卿看在眼里，双眼黯淡。 “你也是因为我什么都做不好，才离开我的吗？你跟随的那部分神魂，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做好，你是不是带了她来，来湮灭我的存在？” 玉轩箭瞬间安静下来。 “别一副我不要你了的样子，从你跟着我那一刻开始，始终都是你在厌弃我，你告诉她，等我办完事，会主动去找她的，现在还不行。”卿卿脑袋里闪过阿琢，她如今，答应了的事，还没做。 也许依旧做不好，可她还是要去做的。 玉轩箭在卿卿说完后，箭身的光芒瞬间消散，掉落在地上，发出碎裂的声响。 “卿卿！”阿琢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看到站在火光里不动弹的卿卿，着急的喊了一声。 卿卿听到阿琢的声音，有些不确定的扭头看过去，视野里出现阿琢那张脸时，原本暗淡的眸子，瞬间微微亮了起来。 她视为光芒的阿琢，回来找她了！ “阿琢。”她轻声喊道，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有些慌乱的开始用袖子擦脸上的血迹，擦了一下又一下，怎么也擦不干净。 阿琢的娘亲和妹妹死在他眼前，他一定害怕满脸血腥的她，这么想着，卿卿擦脸的袖子擦的越发用力了几分。 “没事，没事的。”阿琢冲进火光里，停在卿卿身前，拉住她擦脸的手，用自己的袖子，给她擦了擦脸颊，然后伸手拥住卿卿。 “没事的，没事的。”他不知道是说发生的这一切没事，还是卿卿脸上染血的样子没事，也许是都没事，抱着卿卿的手又紧了紧。 还好，她没事，万幸，她没事。 还好，这一次，没有变成只剩下他一个人。 “没事了，没事了。” 他一直重复地说着没事了，卿卿回抱住阿琢，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嗯，没事了。” 第14章 缉拿余孽司徒柏炎 “还不快走！等什么呢！”乞丐小老大跑进来，没好气的喊了他们两个一声。 现在巷子里已经乱了起来，一时间，没人顾得上他们，不趁乱走，在等什么！ 卿卿和阿琢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没等反应过来，卿卿已经被乞丐小老大背在了背上。 “你小子不是很能跑，你可跟上了。”乞丐小老大踹了阿琢一脚，背着卿卿往外跑了，有什么事，等出去了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们才刚出了院子，院子里的火像是被压抑已久一般，突然开始向四周疯狂的蔓延吞噬，火势眼看着就要有些控制不住。 整条巷子彻底乱了起来，君寂言的人赶到时候，只看到蔓延的火势和正在救火的人群，场面乱作一团。 夜色里，赶往这边的君寂言焦急的翻身下马，正巧几个乞丐从她身边匆匆跑过。 神魂突然异常的嗡鸣，君寂言回头看了一眼在夜色里跑远的背影。 “禀大将军，箭矢落在了一个药铺里，眼下那边起了不小的火势，还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长玉几个闪身，从巷子里出来，单膝跪在君寂言身前。 正在思索着什么的君寂言回过神，听了长玉的话，莫名涌上一股不安来。 “命人尽快控制住火势，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她沉声说道。 堂堂流光神君，总不会死在这场大火里，若真在这里，暗影又怎么会找不到？君寂垂着的眸子里，染上一层让人看不懂的幽暗，抬步往巷子里面走去。 乞丐小老大跑出东邻街，七拐八拐的，像是跑到了他们平时住的破败地方。 “以后别随便跟人走，可给我累死了。”他放下卿卿，对着卿卿和阿琢没好气的说道。 卿卿怎么都没想到，最后是扬言把她卖给伢子的人将他们救了出来。 她面上带着不解，看着那个乞丐，乞丐小老大对上卿卿的视线，挑了挑眉毛。 “还人情罢了，那个哑巴给过口救命饭，没别的。”他摆摆手，一副不以为意，从边上随便扯了一块破席丢给阿琢，“将就一晚。” “谢了。”阿琢郑重的道，要是没他们帮忙，他们怕是没这么快跑出来。 “谢个屁，又不是没揍过你。”小老大嗤了一声，找到自己的地儿，躺下睡了。 阿琢把破席捡过来，铺到一个角落，卿卿老实的跟在他身后，两个人紧挨着坐在破席上，过了许久，在卿卿以为阿琢已经睡着了的时候，阿琢扭过头，看向卿卿，双眸里映着卿卿，含着一股不悦。 “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擅作主张？你想过万一你出不来，怎么办吗？你还记得你说过帮我报仇，带我去仙门吗？”阿琢紧紧盯着着卿卿。 他冷静下来后想到发生的一切，饶是他如何努力想要说服自己别生气，卿卿是为他好，还是没办法心平气和的面对卿卿。 “我怕你留下来，有危险，我护不好你。”卿卿低了头，她知道自己的做法实在算不上好，可她还是那么做了。 “南宫卿卿，你不是说要我答应不赶你走，让你一直跟着吗？你就是这么做的？你想没想过，万一你出不来了，我怎么办？”阿琢是真的生气了。 卿卿的头更低了，缩在腿弯里，过了许久，声音低低的说道，“对不起，是我错了。” “没了？下次这种情况，还敢，对不对？”阿琢不是要她道歉，她有打算，不该瞒着他，这才是重点。 “我以后有事都不瞒着你了，别生气了？”卿卿听了阿琢的话，福至心灵，感觉摸到了边，身子歪歪的靠在阿琢身上。 阿琢正在气头上，懒得理卿卿，推她让她自己坐好，别靠着他，谁知道被推了一把的人竟然朝着另一个方向倒了下去，阿琢赶忙将人拉了回来。 这么快就睡着了，还真是……他还生气着呢好…… 他不知道这一晚上卿卿做了什么，也不知道按道理卿卿本该在天界入梦三生九世这回事，如果知道，也许就明白为什么她能累到这个份上了。 “对不起，别生气了，对不起……”睡梦里的卿卿估计梦到了阿琢还在跟她生气，模糊不清的呓语着。 阿琢看着卿卿，将她一只手握在手里，闭了眼睛，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过了一晚。 天色还未大明的时候，卿卿睁开眼睛，她梦到从巷子里跑出来的时候，翻身下马的君寂言，那个时候，神魂即使陷入了沉睡，发出的嗡鸣，让她想忽视都不行。 先是玉轩箭，然后君寂言就出现在了那里，曾经她遍寻不得的神魂，在她如今这般田地后，竟然主动出现了，还真是讽刺！ 她要尽快离开这里才行，不管是阿琢的身份还是君寂言的出现，都预示着他们不该继续在这里了，想到阿琢曾经提过楚相府，她碰了碰还没醒来的阿琢，对着阿琢低着嗓子说道。 “阿琢，你原来说你打算去楚相府，你准备好了万一他们靠不住的话……”她看着阿琢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慢慢的蔫了声。 阿琢盯着卿卿，眼里出现跟昨晚一样的神情，这个萝卜头真当一晚上过去了，他就没脾气不计较了，还真的是…… “哎呀，你就别生气啦，别生气啦，要不，你打我几下也好啊，别生气了，你一生气，我真的会很难受的。”这是真的，卿卿的确是有点提不上力气，但是阿琢要是高兴的时候，她就会觉得轻松不少。 “靠不住就靠不住，本来，也是试试看。”阿琢看着卿卿耍无赖的样子，回答了卿卿的上一个问题。 “那我们走，别生气了就。”卿卿拉着阿琢，又补了一句。 阿琢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她，没说话。 …………………… 楚相府外，卿卿拿着阿琢的玉坠，扣响了相府的后门，过了许久，才有下人来开门。 下人看到卿卿手里的玉坠，原本睡眼惺忪的样子立马清醒，瞪大了眼睛看着卿卿。 “小姑娘，你这坠子何处来的？”他万分激动的问，将卿卿手里的坠子拿了过去。 “北城门外十里，距离财神庙不远有个破庙，里面一个小公子托我送来的。”卿卿打量着下人异样的表情，他的反应让卿卿本能的感觉到不安，于是随口扯了一个谎。 “小少爷可好？府上一直在找他，他当真在你说的破庙？“下人激动地一把拉住卿卿，有些着急的再问了一遍。 他撒谎，他们若是早就知道阿琢没死，一直在找阿琢，阿琢怎么可能会在流落一个多月？卿卿听了下人的话，心里鄙夷道。 “在的，他好像是受了伤，不便走动，你们要是着急找人，还是赶紧派人过去的好，东西送到了，我先走了。”卿卿换上一副乖巧的样子说道。 “小姑娘，你且等上一等，我去通禀我家老爷一声，万一老爷还有什么需要问的，我好回来找你。”下人对着卿卿说道，看卿卿乖巧点头后，不做他想，着急的跑回了府里，还不忘带上门！ 卿卿看下人走后，脸上哪里还有半分乖巧的样子，她果断得抬腿就跑，到拐角后，拉着阿琢就朝着离此处最近的北城门跑去，他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楚相府！不对劲！ “他们怎么说？”阿琢看卿卿的反应，就知道果然靠不住，不过心里还是难免失落了一下。 “他撒谎，说一直在找你，我跟他说你在十里外的破庙里，总是楚相府靠不住，咱们快走。”卿卿自从昨晚瞒了阿琢一次，叫阿琢跟他闹气后，她现在完全没了瞒着阿琢的想法。 下人出来后，没见到卿卿，又着急的跑回了府里，不多时，从楚相府出来不少人，四散而去。 一直盯着楚相府的慕辰旸派人去跟上那两个孩子，又吩咐人去拦楚相府的人，起身上了等在外面的马车，往北城门而去。 ……………… 将军府，君寂言手里拿着黯淡无光的箭矢，神色晦暗不明。 “你说有人看到过铺子的掌事带回去过两个孩子？如今那两个孩子不见了？”她问道。 “禀将军，是，那三具尸体已查明，与那两个孩子，对不上。”长玉躬身道。 他忙活了一晚上，总算摸的差不多，他也不清楚将军为何对这件事如此上心。 “孩子？”君寂言脑海里闪过被救走的胧月皇子的脸，又冷不丁的想起昨夜跑远的几个乞丐。 那个皇子好像是叫做司徒柏炎来着，昨夜里她进去巷子后，也只带回来了那一支箭矢而已，神魂若说反应倒是那几个乞丐跑过去的时候 神明样貌可能有变，但是那个孩子却不能，是她大意了，她该让人以那个孩子为线索去找才是。 她怎么就忽略了神明可能会变换样貌这回事，竟然一直让暗影按照画像上的流光神君找人，一个神明，想要不被找到，变换样貌何其简单！暗影自然是找不到！ “传令下去，封闭胧月各个城门，所有人，不得出城，全力缉拿胧月余孽司徒柏炎！！”她沉声说道，眼里盛满寒霜。 “是！”长玉躬身道。 “备马，去一趟楚相府！” 她醒来的时间也没多久，对胧月家族之间的关系，还尚未来得及去了解清楚，但是如果司徒柏炎会求救，想必也就是楚相府了。 …………………… 赶到北城门的时候，卿卿和阿琢去的还算早，等着城门一开，便跟着人流顺利出了城。 两个人还没走出多远，北城门便有一队人马赶了过去，高声喊道。 “奉大将军令，封城门，缉拿胧月余孽司徒柏炎！” 一时间，北城门乱做一团，很多还没来得及进出城门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城门关闭，怨声载道。 卿卿和阿琢走在出了城的人流里，听到喊声，卿卿下意识对回头看了一眼。 如果君寂言要缉拿余孽，也该是阿琢才对，司徒柏炎又是谁？还是说出了阿琢，还有其他人。 “就是我。”阿琢看卿卿的样子知道卿卿有些不太明白，加上他当初的确没说自己的名字叫司徒柏炎，开口说道。 “那阿琢这个名字？”卿卿愣了愣，这个小屁孩，连自己真实的姓名都不告诉她的？ “我小名。”阿琢看了一眼卿卿，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哦，这样。”卿卿原本微微眯着的眼睛放松下来，摸了摸鼻子。 不过这么久了，君寂言都没有下令缉拿阿琢，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难道她要找的，从一开始就不是阿琢，而是自己！ 是了！先是玉轩箭，后是她出现在那边，这本身就是跟自己有关的证明！ 另外，巷子里查出消失了两个孩子并不难，她反应过来，将阿琢作为突破口，并不匪夷所思。 事实上，她现在才下令缉拿阿琢，已经算是晚的了！ 第15章 逃出胧月都城 君寂言坐在楚相府客厅的首位上，眯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楚相，不多时，长玉脚步匆匆的进来，俯身在君寂言耳边说着什么，跪在地上的楚相害怕的微微发抖，跟在他身后的人拎着的正是早上开过后门见过卿卿的下人。 “说！”她沉声道，大有一副不老实交代，下一秒就人头落地的架势。 “回……回大人，小的…… 早些时候，是有个孩子拿着……拿着小公子的玉坠来过，可……可等小的……小的要喊她进府里回话时，她……她便已经……已经不见了……”下人战战兢兢，看了看楚相，又看看君寂言，匍匐在地上，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没了？”君寂言的手指，扒拉了一下弓弦，让人头皮发麻。 “她说小公子……在……在城外十里的破庙里，别的，小的……小的真的不知了……”下人的头贴在地上，哪里还敢藏着什么不说。 君寂言冷冷的看着战战兢兢的下人和楚相，身体微微前倾。 她差一点，就抓到人了，要不是这个蠢货！ “放走余孽司徒柏炎，该是什么罪来着？”她实在是不擅长这种杀人还需要个由头的事情，不过，她其实也不是那么需要所谓的由头。 “大人饶命啊……” “大人饶命……我们绝无包庇余孽啊，大人明察啊……大人……” 君寂言狭长的眸子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求饶的人，对长玉摆了摆手，起身离开。 整个楚相府陷入惨叫声里。 “吩咐暗影，以胧月为中心，开始找人，这一次还找不到，就提头来见！”她对着跟在身后的长玉说道。 下人再去找，就不见了，也就是说那个孩子一开始就不相信楚相府的人，君寂言翻身上马，往北城门而去。 “大将军，是找司徒柏炎还是找那个什么神君？”长玉朝着君寂言的背影急急喊了一句！ “你要是不想干了，就去换长安的班，他比你机灵多了！”君寂言回头扫了他一眼，他打了个寒战。 算了，那就两个都找，总没错！ ………………………… 卿卿和阿琢刚出城门，就被拎上了马车，还没站稳，马车就一个提速，两个人险些扑在马车的底板上，被马车里的人扶了一把。 慕辰旸看着两个孩子，好在他们两个机灵，不然，怕是已经被楚府送去了君寂言那里。 “柏炎，我跟你们母子说过，需要帮忙的话，直接去慕府就是，你是怎么做的！”他的口吻并不强硬，甚至可以说的上温和，但是听的人就是能感觉到，他在生气！ 把阿琢挡在自己后面的卿卿愣了愣，识趣的让开，缩到马车里的角落里。 “你还出息了，躲在一个比你还小的小丫头后面！”慕辰旸看着俩人的站位，有点哭笑不得。 “慕叔叔，你……你回来了？”阿琢怔愣的看着慕辰旸，下一秒，放肆的哭了起来。 “慕叔叔，娘亲……娘亲没了，妹妹……也没了，胧月……没了。”他哭的厉害，慕辰旸眸色暗了暗，将他揽过去，一手一下又一下的顺着他的背。 卿卿听着阿琢宣泄般的哭声，缩在马车的一角，似乎，从救他出来到现在，第一次见到阿琢这样哭，缠绕神相的力量似乎紧了紧，她脸色跟着苍白了几分。 “我知道，你娘亲和妹妹，我都已经让人安葬了，你为何不去慕府求援？”慕辰旸擦了阿琢脸上的泪，神色柔和了一点，由着阿琢哭了好一阵子。 “娘亲一定……一定不想连累你，我……我也不想。”阿琢抽抽搭搭的吸了吸鼻子。 “是我回来晚了，若早一点，就能早点找到你，我原本以为你也没了，好在盯着楚相府这一步对了。”他回来也还没有多久，忙着找人，偏偏只有柏炎，怎么都找不到。 慕家早在几年前，就将根基转向了南溪一带，在胧月都城的这部分一直没走，就是因为放心不下他们母子，如今能找到柏炎，已经是上天垂爱了。 “楚相府有找我吗？”阿琢疑惑的问，看了一眼卿卿。 “他们一直在都城，盘踞多年，打探到你还在不难，真要找的话，不至于是我先找到你。”提到楚相府，慕辰旸的神色淡了不少，他似乎很不喜欢楚相府。 这倒是跟卿卿说的对上了，卿卿扫了一眼阿琢，哼，她还能骗他么？真的是。 “我没有觉得你骗我，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他到底是我的外公……”阿琢有什么看不明白的，有点着急的跟卿卿解释。 卿卿点点头，没理他，她实在困倦的厉害，现在好不容易算是安全一点，越发的想要睡觉。 慕辰旸这才顾得上去卿卿，带着疑惑的看阿琢。 “她叫卿卿，是我……是我……” “是他捡的一个乞丐，因为他一口吃的，我就一直跟着他，以后也要跟着他。”卿卿看阿琢吞吞吐吐的，干脆自己回答，她强打着精神看着慕辰旸，眼神坚定。 “那就跟着。”慕辰旸笑了笑，对此并不反对。 卿卿听到这个回答后，彻底放心了，抵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她不是乞丐，慕叔叔，她是……是很重要的人。”阿琢解释道。 慕辰旸的视线在两个孩子身上游移，看出他俩有自己的小秘密，也懒得拆穿，吩咐马车加快速度。 阿琢看着睡着的卿卿，又看看慕辰旸，慕辰旸故意装看不出。 “慕叔叔，你让卿卿躺榻上。”阿琢拽慕辰旸的袖子，让他帮忙。 慕辰旸这才站起来，将卿卿抱过来，放到马车里的矮榻，卿卿睡的很沉，马车颠簸的那么厉害，都没醒过来。 ……………… 赶到北城门的君寂言翻身下马，扫了一眼城门内的人群，着急的登上城门，看着跑在官道上的几辆马车越来越远， 眉头皱紧。 她的视线盯着那辆跑的极快的马车。 “那辆马车，可有记录？”她扫了一眼身旁跟上来的守城领班。 领班战战兢兢的翻着册子，“禀大将军，是慕家的马车，不过出城的时候我们查了，除了车夫和马车里的一个慕家人，并无其他旁人。” 没有旁人…… “慕家？”君寂言微微呢喃，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突然从腰侧的箭囊里抽出一支长箭，拉满了手里的弯弓。 如果昨夜，能找去她所在地方，今日也可以才是！看着跑的越来越远的马车，玉轩箭飞射而出。 “大将军，陛下的奏报来了，来使已经到了将军府。”长玉急匆匆的赶来。 君寂言听他说完，疾步下了城门，跨上了战马。 第16章 相见，对峙，两伤 君寂言下了疾步下了城门，跨上自己的战马，示意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她身下的战马似乎感觉到了她主人的急切，原地踏了踏蹄子，在城门开到刚好足够穿行时，飞奔疾驰出了城门。 长玉跟在君寂言后面，原以为大将军是着急回将军府，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追出了城门。 一个余孽而已，完全可以交给手底下的人去追的，这样不是让陛下的来使抓住了把柄，他犹豫了一瞬，点了几个人，跟着追了出去。 ………………………………………… 玉箭带着凌厉的杀气破风而出，直直朝着城外飞奔的马车而去，马车内的慕辰旸像是察觉到了危险，下一秒朝着掀起马车后的卷帘，看着直面而来的玉箭，袖中甩出一枚暗器。 暗器同玉箭对撞在一起，谁知玉箭的方向只是稍稍偏移，依旧直扑慕辰旸的面门，他欲将其抓在手里，不料看似普通的玉箭却从他的掌心划过，带出了一圈血珠，停在卿卿的面前。 不等他搞清楚眼前的状况，便看到有人策马而来，杀气腾腾，闯入他的视野里。 一身玄色盔甲的君寂言满目冷厉的看着前方的马车，对着两侧的暗影做了手势，暗影下一秒没入道路两侧的树林里。 在马车要跑出树林时，突然，钩索从四个方向抛出来，紧紧钩住马车的四个顶角，伴随着马车的飞奔，马车被彻底分解，拉着马车的马匹受惊，疯了一般的开始狂奔。 慕辰旸一手一个，带着卿卿和阿琢飞身跃下马车，车夫也在第一时间弃了马车，抽出腰间的长剑，护在慕辰旸身侧。 暗影如同鬼魅一般从树林里出现，冲向慕辰旸一行人。 “慕辰旸，这次要是没死，你记得答应我的事。”车夫一跃而起，同暗影缠斗在一起。 “好。”慕辰旸将卿卿和阿琢护在身后，看着有两个暗影突然出现在车夫的身后，袖中的甩出两根针芒，射中两个暗影的眉心。 “谢了。”赶车的马夫说道。 追上来的君寂言看到对方竟然能同暗影打的有来有回，抽出长剑，自马背上一个跃身，砍向人群中的人。 “灵耀，小心！”慕辰旸对着那个车夫喊道。 灵耀横剑硬抗了君寂言的一刀后，后退几步，脸上带上几分凝重。 “你可没说是这号危险的人物。”他懊恼地看了一眼慕辰旸，“给你妹妹的嫁妆，得翻倍！” 慕辰旸看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懒得理他。 “你错了，我不是什么危险的人物，而是要你命的人。”君寂言冷冷地道，剑势凌厉的攻向灵耀。 她不是什么练家子，战场上只讲杀人取命，招招直击要害，几番对阵下来，灵耀身上便带了伤，而这都还是慕辰旸用了暗器相助的结果。 “长玉，你来对付这个！”君寂言被慕辰旸几次三番的干扰，决定先除掉慕辰旸，再说其他。 被慕辰旸的暗器压制的长玉听到君寂言的话，果断的攻向灵耀，君寂言则直面慕辰旸。 “慕家到底有几分势力，我原本打算给你两条路，你走，他们两个留下，或者你们都留下，如今不用了。”君寂言面对慕辰旸的暗器，丝毫不放在眼里，不等慕辰旸发起几次攻势，她一掌击在慕辰旸心口，长剑顺势而下。 眼看着就要砍下慕辰旸的头颅时，灵耀逼退长玉，丢出手里的长剑，对上将君寂言的剑势，堪堪救下慕辰旸。 没了武器的灵耀马上被长玉挟制住，交由一旁的暗影。 君寂言再次举起长剑，要结果了慕辰旸时，卿卿用尽全力推开慕辰旸，将自己暴露在了君寂言的剑下。 她的神魂在君寂言还没赶到时，就已经开始嗡鸣，如今更是嗡鸣大动，像是对自己那部分神魂的出现而雀跃一般，可她此时高兴不起来分毫。 君寂言也看着萝卜头大小的卿卿，她看着卿卿的眉目，同画像上要稚嫩许多许多，若不是她原本的模样深深刻在她的脑子里，她恐怕都不能认出来。 体内的神魂在嗡鸣振动，像是雀跃，极尽欢喜一般，可是出现在她剑下，神色凝重的小矮子，脸上哪里有半分欢喜！ “卿卿！”阿琢着急的大喊，被站起身的慕辰旸死死按在身后。 一时间，大家都看着一大一小奇怪的对峙！ 卿卿听到阿琢的喊声后，脸色瞬间变的煞白，她张着手护着她身后的慕辰旸和阿琢的画面有些滑稽，像是只要一推，就能给她一把推倒。 君寂言看着这样的画面，视线对上卿卿，眼眸里奇怪的情绪翻涌。 卿卿实在忍不住，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在君寂言出现以后，神罚之力就骤然加重，她原本麻木的身体，又感知到更为尖锐的剧痛，席卷着整个身体。 君寂言看出卿卿的异常，眼里出现一丝不解。 她看着卿卿依旧挡在她身前，似乎受够了这个场面，一把拎过卿卿，另一只手果断的刺向慕辰旸。 卿卿用尽全力的挣开她，抱住她拿剑的手，血液从嘴角溢出来，悉数落在君寂言的手上。 “你不能……不能杀……杀他们。”卿卿痛苦的吞咽了一下，满口的血腥味，呼出来的气息都散着一股血腥的热气，喷薄在君寂言的手上。 君寂言看着抱着她手腕的卿卿，握着剑的手指里，是卿卿腻乎乎的鲜血，她眼眸里涌动的情绪更甚，一把挥开了卿卿。 “我说……不能……不能杀！”这一次，卿卿的口气里，带着一股坚定，她跌在地上又哇的吐出来一口血，两只手抱住君寂言的大腿，大有一副今天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不能动他们的架势。 神魂依旧在嗡鸣，卿卿眼里染上一股浓重的无奈，她如今这般田地，阴差阳错，最后竟然都归咎于自己！ 她曾经的神约，毁于眼前一身杀气的人手里，而这个人身上，恰好有着自己丢失的那部分神魂…… “呵！你算什么？跟我这么说话！”君寂言冷笑一声，一脚踢开卿卿，今日，这里的所有人，她杀定了！ “卿卿！卿卿！”阿琢见过卿卿呕血的样子，跟现在极其相似。 没有伤口，也没伤到哪里，但是，就是在极力承受难以承受的痛苦一般。 “君寂言，你……你该……该睡了……”卿卿的话说的没头没脑，在场的人都一脸茫然。 君寂言听不懂卿卿在说什么，垂眸看着嘴里不停地呕出血来的卿卿，神色微变。 卿卿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她未曾见过有哪个神明将神相之痛转移到神魂过，魂魄受伤后，极难恢复，所以大都是让身体承受神相产生的痛苦，可是她如今脑袋里完全想不出其他办法。 在神魂感受到刺痛时，卿卿的脑袋里发出一道尖锐的异响，视野瞬间混乱，她闭了闭眼睛，努力睁开，看着君寂言。 君寂言几乎在卿卿说完后，瞬间失去了意识，在场的所有人都呆愣当场，长玉赶紧过去扶住君寂言。 慕辰旸见状，和灵耀对视一眼，用暗器逼退挟制着灵耀的暗影后，抱着阿琢飞身跃上马匹，飞奔而去。 灵耀则闪身抱过卿卿，同样跃向一匹马，追向前面的慕辰旸，在他怀里的卿卿已没了意识。 第17章 双双失去意识 慕辰旸和灵耀一路奔逃，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停在了一家云来客栈外，两个人各自抱着一个，快步走了进去。 “两间上房，马上！”灵耀着急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木牌丢在掌柜的桌上。 掌柜拿起来看了一眼后，惊讶的看了一眼灵耀，他们云来客栈背后，正是灵家，乍一看到牌子，让他有些慌了神，马上亲自将他们带去客栈后单独的一个院落，吩咐小二快些送来热水。 一进屋子，灵耀赶紧把卿卿放在床上，他身上染了不少卿卿呕出来的血，刚起身，就看见阿琢已经扑到了床边，满脸的紧张，担忧的盯着躺在床上的人。 被阿琢推了一把的慕辰旸站稳，叹了口气，看来他当时按着阿琢不让他过去卿卿身边，惹得阿琢有点记恨上了他。 “把这里最好的大夫带来。”慕辰旸感觉大夫可能也看不出什么，但是当下也没别的办法，对着掌柜吩咐道。 掌柜赶忙应下，退了出去。 阿琢安静的看着卿卿，一张脸紧绷着，抿着嘴唇。 上一次，是从君寂言手底下救他出来，卿卿这样了，这一次，也是…… 跟君寂言有关系吗？他胡乱的猜测着，紧紧握着卿卿的手。 没多久，小二带着人送来了热水，灵耀和慕辰旸看了看两个小的，想着暂时应该安全了，决定去洗漱，房间里，只剩下阿琢和卿卿两个。 “小公子，你也去换洗一下，我们也好给姑娘擦洗一下。”下人端着热水进来，对阿琢说道， 阿琢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出了房间。 躺在床上的卿卿陷在噩梦里，额上出了一层薄汗，梦里君寂言在她昏迷后，杀了在场的所有人，割下他们的头颅，挂在城门上示众，君寂言站在城门上，高声宣布，凡是阻拦她的人，那便是下场！ 而她被君寂言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日日受尽折磨，每日经历君寂言强行割裂她的神魂，被君寂言一点一点湮灭。 一直守在床边的阿琢看卿卿浑身颤栗，焦急地看向慕辰旸。 “慕叔叔，大夫什么时候到？怎么还没来？” “应该快了，你先别急。”慕辰旸也有些着急，卿卿的状况，看上去的确不太好，他们今日能脱险，多亏了卿卿，他也不希望卿卿有事。 “我去前面问一下。”灵耀说道。 慕辰旸守着阿琢，阿琢守着卿卿，怎么看，也只有他去前面问一下比较合适。 “慕叔叔，卿卿不能有事。”阿琢视线停在卿卿的脸上，神色异常认真的说道。 慕辰旸看在眼里，摸了摸阿琢的头，没有回答。 “慕叔叔，卿卿会没事的，对不对？”阿琢扭头，眼里憋着泪，看着慕辰旸，迫切需要有人告诉他卿卿没事，才能平复自己满心的不安一般。 慕辰旸叹口气，神色有些凝重，回想到卿卿呕血不止的画面，看着阿琢，怎么也没办法张口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来。 灵耀很快带着大夫回来，慕辰旸将阿琢拉到一边，把位置让给大夫，两个大的一个小的在一旁安静的等着。 大夫探了卿卿的脉搏，气息，又仔细的查看了卿卿身体，脸上满是疑惑。 “恕在下无能，看不出这位姑娘有什么不妥，倒像是……睡着了。”大夫对着他们道。 “睡……睡着了？”灵耀惊的合不拢嘴，不是，呕血不止，那么严重，怎么可能是睡着了？ 阿琢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庸医两个字，恼着脸看着大夫。 “她之前呕血不止，怎么可能是睡着了？你再好好看看。”他很少动气，可他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一直憋在眼里的泪，在情急之下，夺眶而出。 “她现在气息脉搏都与常人无异，没什么不妥，老夫实在看不出。”大夫摇摇头，没跟阿琢一般见识。 “如此，有劳大夫了。”慕辰旸沉默了一会儿后，对着大夫颔首道，送大夫起身出门。 他回想起卿卿当时说君寂言该睡了，若她现在也是睡着了的话，她和君寂言之间，莫非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在？如果是这样，君寂言能被卿卿拦住，甚至一再犹豫，倒是说得通了！ “她情况那么严重，怎么会是睡着了？慕叔叔，你请更好的大夫来看卿卿好不好？”阿琢在慕辰旸回来后，上前抓住慕辰旸的袖子，红着眼眶着急地道。 慕辰旸看着阿琢叹了口气。 “我们再等等，也许，她真的只是睡着了。” 阿琢听了，生气的将慕辰旸从房间里推了出去，回身看到还有一个灵耀，也给他轰了出去。 灵耀和慕辰旸看着已经关了的门，眉眼跳了跳，这小子，翻起脸来，真是不认人了！ 房间里，阿琢守在卿卿的床前，将卿卿的一只手紧紧握在手里，脸上的担忧只增不减。 脑袋里，将他带到破庙像是要死了的卿卿，在他眼前，变成如今萝卜头一样的卿卿，带着两个饼子回来，靠着他睡着的卿卿……… 问他一直跟着他行不行的卿卿。 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阿琢竟然记不起自己到底有没有给卿卿一个明确的答复。 “卿卿，我们不分开，去哪里都让你跟着，不赶你走，永远都不赶你走，你醒醒好不好？”阿琢哽咽地说道，将卿卿的手握在手里。 “你不是还要帮我报仇？你还要带我去仙门呢，你说话要算数的，卿卿。” “你醒醒，好不好，你醒过来，告诉我你没事，你再继续睡，好不好？” “我已经没了娘亲和妹妹了，卿卿，你醒醒好不好？” 阿琢仔细回忆着这些天同卿卿经历的一切，越发清楚卿卿总是挡在他前面，越发难以接受卿卿这样人事不省的躺在床上，哭的也越发厉害。 守在门外的慕辰旸和灵耀对视一眼，阿琢的话，他们听的模模糊糊，但是不用细想，也知道两个孩子之间，一起经历了不少，长长的叹了口气。 慕辰旸站起身，看着高悬的圆月，像在回忆着什么，灵耀眯了眯眼睛，踢了他一脚。 “你脑袋里又盘算什么呢？” 慕辰旸没理灵耀，他在盘算什么呢？想想也没什么好盘算的。 “君寂言和卿卿之间，你有没有觉得跟同生咒有些想象？”过了许久，慕辰旸回首，神色幽暗的看着灵耀。 灵耀被他看的一激灵，脑袋瞬间清醒了不少，他都以为慕辰旸不打算搭理他了，结果丢出来这么一个炸弹。 “不太像，同生咒，同生共死，可是君寂言跟卿卿，明显卿卿承受了极大的痛苦，才做到让君寂言失去意识，眼下，咱们都不知道君寂言会昏迷多久。”灵耀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像那么回事。 ………………………… 将军府里，陛下的来使见君寂言一直昏迷不醒，面色不善的看向长玉。 “大将军怎么回事？” 长玉低着头，一字不答，并非他不想说，而是当时的情况，他们谁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好，好，大将军的人嘴巴可真是严实，既如此，便回去跟陛下交代！”来使怒气冲冲地甩了袖子，走了出去。 第18章 遇见仙门中人 被困在梦魇里的卿卿已经濒临崩溃，神魂的刺痛让她难以忍受，当君寂言再出现在地牢时，她红着眼睛浑身颤抖的看着君寂言，在角落里缩做一团，紧紧抱着自己，满眼的恐惧害怕。 “不要怕，很快就结束了。”君寂言步步紧逼，朝她走过去，手里捏着一根长针，刺向她的眉心。 卿卿紧绷的神经在长针刺到她的那一刻，彻底绷开，所有的思绪瞬间停滞，陷入一片空白。 “卿卿……” “卿卿……” 卿卿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没完没了的，一刻不停的唤着她…… “卿卿，慕叔叔买回来的特别好吃的点心，你一定还没吃过，你快醒醒好不好？” “卿卿，你再不醒，我就把你自己丢这里，跟着慕叔叔走了。” 卿卿的手突然抓紧了一下，她吃力的睁开眼睛，头上满是虚汗，视野里，阿琢一脸的泪水鼻涕，让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不行，不能丢下我。”她微微启齿，发出微弱的声音。 阿琢瞪着眼睛看着卿卿，脸上的鼻涕眼泪都顾不上擦，眨了眨眼睛。 “我说，不能丢下我，阿琢。”卿卿又重复一遍，想要抬手去擦一下阿琢脏兮兮的脸，发现动弹不得，只能作罢。 阿琢这次总算反应过来，胡乱擦了擦脸，越是想要憋住眼泪，越是憋不住。 “你再不醒，我就真的丢下你，下回，我看你还敢不敢这样。”阿琢缓了缓情绪，对着卿卿说道，看卿卿神色疲累不堪，脸色软下来，“我吓唬你的，你现在怎么样？” 卿卿摇摇头，一直守在一旁的老人赶紧制止了她。 “别乱动，你头上扎着针。” 卿卿听到自己头上扎着针，又想到梦里的君寂言，这……还真是…… “你怎么样，要不要喝点东西？饿不饿，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好久，你再不醒……” “你就丢下我，你说过了。”卿卿打断阿琢，看阿琢的泪又要下来，没好气的说道，“你忘了我是谁了？没那么容易死的。” 她说了几句话罢了，脸上的疲惫就有些支撑不住一般。 看着她醒来的老人抚了抚花白的胡须，从阿琢手里将卿卿的手夺出来，探上卿卿的脉搏。 “醒来了，就没事了，你再好好睡一觉。”老人从怀里摸出来一颗丹药，喂到卿卿的嘴里。 他要不是远远看见这个客栈隐隐有一股仙气溢散，还寻不来这里，好在他赶来的还算及时，这个小姑娘，也许就是宗主说的决定他们这一界存亡与否那个人。 卿卿脑中的那股刺痛被一股清凉包裹住，好受不少，有些撑不住的睡了过去，只是这一次，她的呼吸要平稳许多，神色看着也好受不少。 “行了，让她好好休息，咱们先出去。”老人对着屋里的一众人说道，视线在一脸不乐意出去的阿琢身上停了停。 慕辰旸见状，赶紧拉着阿琢，同大家一起出了门。 灵耀一直在外面守着，看他们出来了，赶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了？”他开口问道。 “再让她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灵耀，你师父说你下山，是为了亲事，还嘱咐我若是遇到你，提醒你仔细你的皮，你好自为之。”老人一手捋着胡子，笑眯眯的说道。 “师伯，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找来的？我和慕大哥可没用仙门术法，您老自己凑上来的，这可不是遇到，是您寻来的。”灵药到老人身边，低着嗓子，口吻里又是好奇，又是不服气。 好奇老人找来是为什么，又不服气那句让他仔细自己的皮。 “说正事。”老人坐到院子的石桌旁，看着慕辰旸他们几个，认真的说道。 慕辰旸和灵耀闻言，也正了神色，站在老人身前，一副老实模样。 “慕家主冒着如此大的风险走这一趟，可想过后果？如今天下初定，胧月已灭，你救下他，是何意？”老人说着，视线在阿琢身上稍作停留。 “故人之子，不救，实难心安，五大仙们不过问俗世，也不受俗世制约，我救下他……” “你救下他，想让他拜入仙门，避开君寂言或者是当今陛下，可你问过他愿不愿意吗？”老人对慕辰旸的打算一清二楚，可是那个孩子呢？他会放下俗世，一直留在仙门不出吗？ 慕辰旸被老人问住，一时无言以对。 “我愿意！”阿琢对着老人，掷地有声的说道。 老人认真地看着阿琢。 阿琢被老人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虚，手指抓着衣角，捏做一团。 “仙门一边不过问俗世，在招收弟子时，还要一边考虑弟子在俗世的因果吗？”他问的有些许没底气，毕竟要拜入仙门的是他，人家怎么考虑，轮不到他来过问。 老人倒是没想到阿琢小小年纪，会这么问。 “也罢，既然如此，你便去参与仙门弟子选拔，当今，不少师承仙门又下山操持家业的，也不在少数了。”他说着，看了一眼慕辰旸。 慕辰旸低了头，他的确算一个，他曾师承玄玉仙门，如今回到慕家，成为慕家主，搭理着家里的大小事务。 “清澜也是……”慕辰旸突然想到什么，弱弱的开口。 老人听了慕辰旸的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之后作何打算？”他看着慕辰旸问道。 “过几日，君寂言的人就会找到柏炎的尸体，胧月皇族尽灭，宸泷一统，没人改变这个结果。”慕辰旸说道。 他只是救下阿琢，让他好好的存活于世，没想过真的将整个慕家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何况当今陛下并非昏庸之辈，天下大定，对谁都好。 “好，清澜已经奉命去接管胧月，等小姑娘恢复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分道扬镳，你去收尾，灵耀跟我，带着他们两个前去陆离岛，参与仙门弟子选拔。”老人听了慕辰旸的答复后，略作思索，开口说道。 “二师伯，我的亲事还……我还不能回去，我得去见慕姑娘。”灵耀一听，有些着急的道。 老人闻言，扫了一眼慕辰旸。 慕辰旸干咳一声，灵耀感觉事情不对，盯着慕辰旸。 “妹妹已经带着嫁妆，找去玄剑玄宗了， 她决意在仙门大办婚礼……”慕辰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灵耀一整个的呆住。 “你说什么？你……你……你故意瞒着我不告诉我，让我跟你跑这一趟，害的我跟慕姑娘错开？你还是不是她亲哥哥？”灵耀气的跳起来。 慕辰旸自知理亏，难得的任由灵耀冲他发脾气。 …………………… 到了胧月的清澜看着昏迷不醒的君寂言，探了探她的脉搏，左看右看，还是觉得这个家伙这时候比醒着的时候要好太多了。 长玉守在一边，看着这个来接管胧月的，探脉搏许久了也没个结果，着急的正欲开口询问。 “无妨，不碍事，她就是邪风入体，回头我为她做个法事，再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不用紧张。”卿卿对着长玉笑眯眯的开口。 “邪风入体？”长玉有点想揍这个人，不知道行不行。 “是的，邪风入体，我会在奏报上写明大将军一时不能回去的缘由，叫陛下不必担心，你放心，我师承玄剑仙宗，无忧师妹的师父还是我大师伯，有这层关系在，我也会将你们大将军治好的。”清澜眯着眼睛，看着君寂言。 第19章 国师说了，余孽已诛 风平浪静的过去几日后，灵耀跟着老人一同出了客栈。 “等回去面见你师父，我看你同他如何交代你惹下的祸事！”老人在灵耀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狠狠的寻了一句灵耀。 “二师伯，别训了，你都训了这些天了，还没消气呢。”灵耀低着头，一副老实样子，乖觉的跳上去，坐在马车外，赶着马车，朝着宸泷的方向而去。 守在客栈外的暗影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总觉得事有蹊跷，不等决定是否追上去查探，就看见慕辰旸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出来，一手拉着一个。 掌柜送他们出来，已经有小二牵了另一辆马车，停在客栈的门口。 “慕家主，保重！”掌柜对着慕辰旸说道。 慕辰旸对着掌柜微微颔首，将两个孩子抱上马车，也驾着马车离开，看方向，像是要去安陵城。 在暗处一直盯着的暗影，互相对视一眼，这么一来，他们便没了选择，毕竟余孽同慕家的家主在一起，他们此行，就是为了缉拿余孽回去！ 慕辰旸驾着马车，从官道拐入前往安陵城的一条小路，没多久，便有急促的马蹄声从后面传来，不多时，便有两匹马一左一右追了上来。 马上的人不由分说的攻向慕辰旸。 躲在马车里的卿卿和阿琢大气不敢出，紧紧抱在一起。 “慕家主，得罪了！”为首的暗影同慕辰旸说道，从马上一跃而起，手执长刀攻向慕辰旸。 慕辰旸闪身躲开，不等他还手反击，就有暗影在前面拉紧了绊马索，驾着马车的马匹轰然倒地，连带着马车眼看着就要侧翻出去。 慕辰旸急急稳住身形，冲进马车，将两个孩子护在怀里，有些狼狈的跌在地上，看着围上来的暗影，满脸凝重。 “慕家主，没了灵家帮扶，你一个人想要带走胧月余孽，绝无可能！”为首的暗影说完，对着其余几个暗影使了个眼色。 暗影之间配合默契的攻向慕辰旸，没多久，慕辰旸就重伤倒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一直护在身后的阿琢和卿卿完全暴露在暗影的视野之内。 不等慕辰旸将两个孩子拉到自己身边，便有暗影朝他攻了过来，卿卿和阿琢见慕辰旸来不及躲避，竟然闪身去挡。 长刀下，阿琢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一般，看着洞穿了自己心口的长刀，有血液不停从嘴里溢出来。 卿卿见状，不管不顾的扑向杀了阿琢的暗影，为首的暗影眯了眯眼睛，瞬间，一把长刀便朝着卿卿的背脊砍了过去。 “既然死了，就都留在这儿好了。”为首的暗影略一思索，便下了决定，再次看向慕辰旸时，眼里便布满了杀意。 慕辰旸看着两个死在暗影的刀下，怒吼一声，挣扎的站起来，不等他手里的暗器射出，为首的暗影的长刀便直扑他的面门。 眼看着长刀就要砍断慕辰旸的脖子，突然有什么打在暗影的刀上，暗影的长刀被震开，下一秒，慕辰旸身前有什么炸开，四周瞬间陷入一团迷雾，等迷雾散尽时，早已没了慕辰旸的影子。 为首暗影看着地上两个孩子的尸体，对着手底下的人摆了摆手。 “将尸体带回去！” ---------------------------------- 胧月都城的大殿里，暗影跪在地上，旁边放着两具尸体，正是卿卿和阿琢！ 长玉仔细地看着那两具孩子的尸体，的确是他那日所见的两个孩子，可是他总隐隐觉得不对劲。 “你们当真从慕辰旸的手里，杀了她们两个？”他觉得不对劲，很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是，若不是有人救走了慕家主，他也难逃出去。”跪在地上的暗影认真的说道。 天地良心，这是真真的，绝不作假，他又没疯！ 长玉看向一旁的清澜，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下的情况，大将军陷入昏迷，如今该如何决断。 清澜围着两个尸体转了两圈，煞有介事的认真看着，抖开手里的画像认真比对了一番。 “那就带下去好生安葬了，我去看看大将军醒了没。”他比对完后，点了点头，收起了画像，像是中午吃什么一般随意的说道。 长玉和暗影看着清澜大摇大摆，一身轻松的背影，眉眼都跳了跳。 这……这……这太……太随意了？！ 出了大殿的清澜，跟陛下的来使碰了个正着，来使扭头就要走，被清澜张口喊住。 “赵大人留步，你看余孽已死，缉拿余孽的事，是不是可以到此为止了？”他一只手搭在赵大人的脖子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你我都未曾见过余孽样貌，这还得大将军醒了后，再做决断，在下不敢妄言。”赵大人不知怎么的，右眼皮狂跳，下意识地只想跑。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将军邪风入体，等她醒了，估计尸体都烂了，还是说赵大人有余孽的什么消息，才……”清澜拖着尾音，好整以暇的看着赵大人，“赵大人，有饭一起吃，你不能吃独食呀！” “国师这是何意，在下……在下怎么会有余孽的消息，而且在下何曾吃过独食？”赵大人就知道，碰上这个货，就没好事。 “哎呀，赵大人这么大火气做什么，我这不是初来乍到，想着你了解比我多吗，没有就没有，你就算真的吃独食了，是您赵大人的本事不是，这没什么的。”清澜顺了顺赵大人的心口。 赵大人挣开清澜，飞快的跑走了。 清澜看着赵大人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不快！ “吩咐下去，胧月余孽已诛，陛下念这几年来百姓困苦，免税三年。”清澜说完，一直守在他身侧的人躬身匆匆退了下去。 政令一出，整个胧月的百姓都在开心的谈论着这件事，他们不在意皇帝是谁，谁让他们的日子好过，谁便是好的。 傍晚，清澜要例行去看望大将军君寂言时，被长玉拦在门外，他往左，长玉便往左，他往右，长玉便往右。 清澜看了一眼长玉，干脆甩了袖子，扭身走了。 “不看正好，我还省事了，等你们大将军醒了，问起来，我也好交代是她的好部下刻意阻拦。”他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道，掩在长袖下的手默数着一二…… 果然不等他迈出第三步，长玉便咬着牙追了上来。 “国师留步……” “好的，我这就去看大将军。”清澜不等长玉说完，马上笑眯眯地回身，抬步进了君寂言的寝殿。 第20章 醒了，不知如何是好 客栈里，灵耀将重伤的慕辰旸带了回来，将他小心的放在了床上。 他们不过做一场戏，两个孩子尚能用玩偶蒙混过去，但是为了真实，还是让慕辰旸亲自下了场子，灵耀和他二师伯辰轩仙人并未出客栈，从头到尾，只有一个带着两个玩偶出去的慕辰旸是真的。 这一切，都多亏了辰轩仙人，没有他，就没有玩偶，这场戏也没办法唱下去。 “二师伯，你快看看，他怎么样？”灵耀着急的对着胡子花白的辰轩仙人道。 阿琢在灵耀带着慕辰旸回来的时候，就追了过去，正要进房间，被老头拦了下来，挡在房门外。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什么都往前凑，去看看那个丫头，该快醒了。”老头说完，就关上了门。 阿琢被关在门外，低着头，让人看不到表情，定定的站在慕辰旸的门口。 先是卿卿，然后是慕叔叔，似乎碰上他的人，总是一个接着一个…… 发生意外…… 这么想着，他低了身子，蹲在门口，长长的睫毛遮住他的眸子，让人不真切他的神情。 灵耀被他二师伯轰了出来，险些撞到蹲着的阿琢，发牢骚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感觉到蹲在门口的阿琢不太对劲，干脆拉过阿琢，坐去了院子里的石桌旁，低头看着阿琢。 “这是怎么了？”他看阿琢一脸的沉闷，伸手抬起阿琢的下巴，一副调戏小孩儿的表情，强行让阿琢看着自己。 “如果不是我，卿卿和慕叔叔，是不是都不会有事？”阿琢被灵耀钳着下巴，眼睛眨了一下，憋住了眼泪没让它吊下来，没人问还好，灵耀这么一问，他嘴巴忍不住的就瘪了瘪。 灵耀听完，鼻子哼了一下。 “哪天有人欺负卿卿和你慕叔叔，你会由着别人欺负他们吗？”他捏了捏阿琢的鼻子问道。 阿琢对着他果断地摇摇头。 “这就是了，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灵耀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他只知道有人对自己好，自己来日加倍的对人家好就是了。 这世上，不都是互相亏欠，偿还，来来往往，然后这么过来的嘛。 “我要变厉害，到时候，谁都不能欺负他们。”阿琢眼睛明亮的看着灵耀。 灵耀看着阿琢笑了笑，拍了拍阿琢的肩膀。 “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了，这世上，厉害的人可太多了，想要谁都欺负不了自己人，可不是说说就行的。”他在跑这一趟之前，也以为保护自己人不成问题，结果呢？ 房间里的卿卿在阿琢说如果不是他，她和慕叔叔是不是都不会有事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她放空的看着床帐，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起初，她只需要找全神魂，就能回天界。 可如今，她的那部分神魂，杀了阿琢的娘亲和妹妹，导致她阴差阳错的没能遵守神约，神相崩解，就连神魂，如今也受到伤害。 想要回天界，如今除了要让神魂完整以外，还附加了需要让神相复原，神魂苏醒。 可想要让神相复原，就需要解开神罚之力，想要解开神罚之力……就要帮阿琢报仇…… 就要杀了……君寂言…… 她在拦着君寂言时，从君寂言眼里，看到一闪而过的沉痛…… 就像，她被她抛弃了……一样…… 杀了……君寂言，杀了……自己另一部分神魂所铸就的……自己吗…… 卿卿思绪格外的混乱，抬手遮住自己了的眼睛。 她不该想那么多的，她最初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全神魂，然后重回天界，如今也依然是才对。 那么眼下，杀不了君寂言，也解不了神罚之力，就只剩下自己沉睡又雪上加霜的神魂，可以想想办法了…… 还是得进仙门。 她遮着眼睛的手，被人拿了下来。 “你醒了。”阿琢看着她，不是疑问，也没有惊喜，只是很平静的说道。 卿卿点了点头，她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琢。 是对他说，我会帮你杀了君寂言，还是说我不能帮你了，因为君寂言，是丢了的我。 “吃点东西吗？”阿琢看着卿卿。 她似乎在瞒着自己什么，即使她说过不会再瞒着他…… “好。”卿卿坐起来，下床，去穿自己的鞋子。 她睡了太久，刚下床有些不稳，阿琢扶了他一把。 “谢谢。”卿卿对着阿琢笑了笑，像是脸颊有些痒，伸手挠了挠。 阿琢看着她的眼神沉了沉，她是真的在瞒着自己什么，并且不打算告诉他。 他扶着卿卿的手松开，眉眼里的担心尽数敛起，转身走了出去。 “阿琢。”卿卿看他走出去，喊住他。 阿琢停了步子。 “不是你的错。”卿卿说道。 阿琢没有说话，出了房间。 卿卿看着阿琢的背影，能清晰的感知到阿琢在不开心，因为她。 可是她该说些什么呢？似乎也说不了什么。 真是……没用啊…… 似乎，做不了什么…… 卿卿垂着眉眼，穿好鞋子，脚步有些晃的往外走。 灵耀听阿琢说她醒了，赶紧过来看看，看她走路都费劲，干脆拎着她脖颈，放去了太阳底下。 “先晒晒，我去找掌柜送些吃的来。”他看两个孩子都不吱声，摇了摇头，去前面找掌柜去了。 小孩子就是麻烦，没醒的时候天天眼巴巴的守着，醒了，倒是闹上别扭了。 卿卿够着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两口，仰着头眯着眼睛晒太阳。 阿琢皱着眉头看着她，她知道阿琢在看自己。 她假装自己不知道。 说什么呢？告诉他杀了他娘亲和妹妹的，是自己丢了的神魂做的？ 还是告诉他自己不是什么救他的神明，反而是……凶手？ 她被架在这里，谁都没办法告诉她该怎么做。 “卿卿。”阿琢喊她。 她睁开眼睛，看向阿琢，面露疑惑。 阿琢看着卿卿，眼里涌上一股颓败，他拿她，没办法。 她在他眼前新生，化作如今的模样，可是现在的卿卿，她的眼睛，同初见时一样，有些死寂，灰败。 有些……无望…… “没什么。”阿琢率先偏开了脸，站起身，“你以后，不用一直跟着我了。” 我……不要你了…… 阿琢并没有那么说，是卿卿自己下意识地自然而然的补了一句。 她似乎曾经听过这句话，听过很多遍……一样…… 卿卿愣愣的看着阿琢，脑袋一时间转不过来。 “去你想去的地方，我娘亲和妹妹的仇，我会自己想办法。”阿琢对着她，笑的很温和。 她极少见阿琢这么笑，原来阿琢笑起来，可以这么好看。 可是……我没有想去的地方……卿卿看着阿琢。 “我没有想去的地方。”她说的很缓，很慢，带着点自己都有些疑惑一样的神色。 她那会儿还想着需要为了神魂进仙门，可是在她脑子里闪出那一句“我……不要你了……”的时候，似乎瞬间，就没有什么想做的了。 她是不是也没那么想回天界，如果真的很想回去，她该掘地三尺都将君寂言找出来，在君寂言杀了阿琢的娘亲和妹妹之前给她找出来。 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可是她没有…… 也许一切都可以避免来着，因为她并没有那么想解决问题，才让一切变得越来越难…… “我没有想去的地方。”卿卿像是有点不敢置信一般，重复了一遍，她发现，她似乎真的没有想去的地方。 不是似乎…… 是真的……没有想去的地方…… 她眼里的泪，瞬间，掉的又快又急…… 寸寸碎裂的尘缘镜里，有一片细小的碎片微微泛着光，飘零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像极了她。 第21章 两小儿闹别扭，接走慕辰旸 灵耀拎着食盒回来，就看见卿卿正对着阿琢掉眼泪，赶紧急匆匆的走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他放下食盒，哄小孩子一样的去擦卿卿脸上的眼泪。 看着两个孩子都不说话，那当然谁哭谁有理，他对着阿琢说道。 “她刚醒，你就给弄哭了？不是没醒那会儿，你眼巴巴守着了？” 阿琢气的脸色更不好看了，转身就走进了房间，还不忘把门关上。 关他什么事？他做什么了？什么叫他弄哭的？谁知道她醒了以后怎么回事？ 那么可怜巴巴像是没人要的样子…… 好赖一个神明来的，怎么就……就……这副样子…… 躲到房间里的阿琢垂着头，掀了被子把自己给蒙了起来。 灵耀瞪着眼睛看阿琢进了房间，好小子，真行！ 他哪里知道怎么哄小孩子啊，这叫什么事儿。 “你是不是还难受，我去叫二师伯出来给你看看？”他把食盒里的汤点还有菜摆出来，给卿卿盛了一碗汤，很是轻声细语地问卿卿。 卿卿对着灵耀摇摇头，自己抹了抹脸，长长的睫毛有点尴尬的扑闪了一下，接过灵耀给她盛的汤，一口一口喝起来。 “那你告诉我，你跟柏炎怎么了？”他看卿卿乖乖的，开口问。 卿卿还是摇摇头，一个字不说。 得，他是管不了，由他们俩去。 “那你喝了汤，再看着吃点。”灵耀也不逼她，揉了揉他的脑袋，去慕辰旸房间外面守着去了。 喝过汤吃过饭的卿卿，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太阳暖烘烘的晒着，她干脆赖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晒着。 过了好一会儿，辰轩仙人从慕辰旸的房间出来。 卿卿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过去。 “二师伯，慕大哥怎么样了？没事？”灵耀凑上去，他是不太担心的，但是，担心也是真的。 “让慕家的人，带他回南溪，他得休息一段时间。”辰轩仙人瞥了一眼灵耀，聒噪的很。 “好，我进去看看。”灵耀一边应下，一边冲进去了慕辰旸的房间。 他的大舅哥呀，他没保护好，回头，不知道慕姑娘会不会生他气，太难了！ 卿卿从辰轩仙人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看着他，她中途醒来的那次，看到过这个老头。 老头坐到她对面，一手捋着胡子。 “现在的孩子，都不知道给老人家倒杯茶的。”他不看卿卿，盯着桌上的茶壶和倒扣着的茶杯说道。 卿卿听了，赶忙从椅子上跳下来，费劲的去够着茶壶，拿了茶杯，给眼前的老头倒了茶。 辰轩仙人看着卿卿的个头，费劲的倒茶，画面有一点滑稽，没忍住，笑了笑。 “您喝茶。”卿卿倒好，恭恭敬敬的将茶递给老头。 “好。”老头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空出来的一只手捞过卿卿的手腕，捏在手里。 卿卿任由老头捏着她手腕，也不躲。 “你的情况比较复杂，若是还想进一步好转，需要带你去见过我们宗主。”老头松开卿卿，悠悠的说道。 卿卿站在老头跟前，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和阿琢一同参与仙门弟子选拔，通过以后，我收你为弟子，带你去见宗主。”老头见卿卿不说话，干脆不用卿卿问，就说了接下来的打算。 “好。”卿卿点点头。 她原本想问老头收她做弟子的原因，还有阿琢若是通不过怎么办？ 通过了，不收阿琢为弟子吗？ 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老头看卿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儿，对着她挥了挥手。 “你一边儿闷着去，看着你，坏人心情。” 卿卿哦了一声，看了一眼阿琢的房间，她想要去找阿琢，可是去找了，又该说什么？ 这么想着，她脚步一转，改去了慕辰旸房间。 灵耀正从慕辰旸的房间里出来，看着闷头进来的卿卿，站在原地。 不出乎他预料的，卿卿撞在了他身上，捂着脑门抬头看他，一脸的，不开心。 难搞。 慕姑娘从来是有什么都直说，他不用猜来猜去的，可是眼前这个萝卜头，明显是个死憋的货。 “慕大哥需要安静休息，你进来干嘛？”他干脆又像拎小猫一样，拎着卿卿的脖颈，给她拎了出去。 今天到底怎么了，他哄完一个，又来一个的。 “不用理她，她想现在就把什么事儿都想明白，那以后的她做什么去？她喜欢想，就让她去想，谁都拦不住自己上赶着找不痛快。”老头头也不回的对着灵耀说道。 灵耀对着老头的背影哼了哼，放下卿卿。 “你别理他，老头阴阳怪气的，气人的很，你不然还是去晒会儿太阳。”灵耀说着，又把卿卿抓起来，给她放到了太阳底下。 晒晒，太久不晒太阳，一股子发霉一样的沉闷。 …………………… 慕家的人，来的很快，来人上了些年纪，眉眼之间，同慕辰旸有些相像。 掌柜带着他们一行人急匆匆的进来，灵耀刚看见人，赶紧起身迎了上去。 “慕伯伯！”他站在来人身前，颇有些手足无措，看样子真是慕辰旸的父亲了。 来人看了灵耀一眼，对着辰轩仙人微微躬身，辰轩仙人点了点头。 “辰旸怎么样？还有……柏炎呢？”被灵耀喊做慕伯伯的人对着灵耀问道，满脸的威严肃穆。 “慕大哥还好，二师伯已经为他诊治过，在这边，卿卿你去帮我喊一下阿琢”灵耀带着慕伯伯一行人往慕辰旸的房间走去，不忘让卿卿帮他去把阿琢喊出来。 “好。”卿卿有气无力的回答，从椅子上跳下来，往阿琢的房间走，站到门口，开始用力拍阿琢的门。 房间里的阿琢在灵耀大嗓门喊的时候，就听到了，卿卿没拍两下门，阿琢就开了门，从房间里出来了。 灵耀眉头跳了跳，让你去叫人，你就是这么叫的！ 已经走到慕辰旸房间门口的慕父回头看了一眼出来的阿琢，让其余人留在外面，只身一人进了慕辰旸的房间。 “姑爷，你不应该在玄剑仙宗吗？怎么在这儿？”看着像是管事之类的慕家人低声问灵耀。 “等慕大哥醒了，你们问他……”灵耀懒得解释，他也解释不清，这个事儿，都得怪慕辰旸。 管事给了灵耀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没再说话。 进了慕辰旸房间的慕父很快就出来了，他看着阿琢，阿琢站在原地，没有上前的样子。 “胧月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出消息，余孽已死，今日起，你再不是司徒柏炎，我也再不是你娘亲的舅舅，你的舅外公。”慕伯伯看着阿琢，一字一顿的说道。 在场的所有人，听了他的话，都有些失神。 楚家三小姐曾与她的舅舅家那边有过一纸婚约，只是后来，楚家三小姐被送进了宫，那婚约，竟然是同慕家？ 慕辰旸又说阿琢是故人之子，要是他曾跟阿琢的娘亲有情的话…… 跑这一趟，倒是不难理解了。 阿琢看着慕父，也就是他的舅外公，抿着唇，眼眶发红。 慕叔叔亲自来救他，已经是慕家对他恩至义尽了。 “唉~出息，你以慕家子弟的身份跟着灵耀去仙门，等辰旸好了，我让他去看你。”慕伯伯看阿琢眼里的泪要下来了，重重叹了口气。 当初，他们慕家转移到南溪，这其中，阿琢的娘亲没少从中斡旋，对阿琢，他总不能弃之不顾。 “好。”阿琢到底是忍住了眼泪，还没从舅外公上一句话里缓过来，就听到了舅外公的打算，心情跟过山车一样。 慕父的人没多做停留，就将慕辰旸接走了，临走前，同辰轩仙人说了许久的悄悄话，辰轩仙人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卿卿缩在一边看着，也好，有慕家在，总不至于让阿琢吃了大亏去。 第二十二章 出发，阿琢哑了 慕家的人走了没多久，轩辰仙人就叫灵耀去收拾东西，他们也要出发了。 此行出来，一个是陪清澜溜达一圈儿，另一个就是看能不能像宗主说的，能让他碰到一个称心的弟子，如今清澜已经到了胧月，弟子也碰到了，他要往回走了。 至于他看上的这个弟子是不是决定这一界存亡的人，他不管了，也管不了，明天的事儿，今天操心不了一点儿。 “我们这就走了？”卿卿跟在灵耀屁股后头，追着问。 “是啊，不然等着君寂言那个魔头醒了吗？那可太麻烦了！”灵耀想也不想的回答。 这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慕姑娘已经去玄剑仙宗找他了，他得赶快去见慕姑娘！ 卿卿想了想，觉得灵耀说的很有道理，下意识点了点头。 灵耀边收拾着，边看了一眼外头，他就说卿卿跟着他做什么，原来是阿琢同老头一起 在外头坐着呢，这是跑他这儿来躲着了。 “你悄悄告诉我，你为什么躲着柏炎，不，阿琢，你为什么躲着阿琢？”灵耀悄悄的问卿卿，脸上十成十的吃瓜表情。 “我没有躲着他。”卿卿面上一副义正言辞，眼睛里到底还是有点虚，避开了灵耀。 灵耀掏了掏耳朵，行行行，没有就没有。 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掌柜也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停在客栈门口，把他们一行人送了出来。 “小少主，一路保重。”掌柜对着灵耀拱了拱手，以后没事儿可别来了，要了老命了！ “好，保重！”灵耀坐在马车外头，对着掌柜点了点头，扬了一下手里的马鞭，赶着马车出发了。 想要去参加仙门弟子选拔，需要前去陆离岛，而去陆离岛的话，就要一路往宸泷国都去了，那是他们的必经之地。 马车里头，老头靠在软榻上，卿卿和阿琢面对面坐着，两个都低着头，谁也不看对方，老头看着他们两个，也不问他们，他倒是想看看这两个闹别扭能闹到什么时候。 卿卿先扛不住了，躲去了马车外头，坐灵耀旁边，一大一小，两个一起吹风。 别说，还不错，比在马车里头舒服多了。 灵耀扫了卿卿一眼，想给她丢进去，两个臭小孩，莫名其妙的！ 马车赶了一路，也不知道距离下一个城镇还有多远，天色就暗了下来，老头掀开车帘，看了看天色，吩咐灵耀找个平缓的地方，大家将就一晚上。 “二师伯，你那身子骨，你真想好了要在野地里将就一晚上？”灵耀有些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下一秒，老头的浮尘从马车里甩了出来，砸在了他后脑勺上，然后很凑巧的掉在了坐他旁边的卿卿的怀里。 卿卿抱着拂尘，看看灵耀吃痛的样子，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给你丢下去信不信？”灵耀揉着后脑勺，看着卿卿，别说，萝卜头笑起来可比闷着时候好看多了。 “你丢。”卿卿脸上哪里有怕他的样子。 灵耀见状，突然对着马屁股挥了一下马鞭，马车突然加速，卿卿一个不注意，身体往后面晃了一下。 一只手从马车里伸出来，托了一下卿卿的后背。 是阿琢。 卿卿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里的手马上收了回去。 老头看在眼里，鼻孔哼了哼。 灵耀挑了个平坦的地方，停下马车，扶着老头下来。 “你们两个守在这里，我去找些木柴来。”灵耀看着两个小的，一个老的，他就知道这一趟，苦和累都是他一个人的。 两个小的都点点头，阿琢从马车里抱出来一个毯子，铺在地上，又回去马车取了一口小吊锅和两个水囊出来。 卿卿过去伸手接，阿琢没理她，将手里东西放在车辕上，自己先跳下来，又拿了东西，走去老头身边。 “……”卿卿看着阿琢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拖沓着步子朝他们那边走。 嗯……好像，不太好哄呢…… 老头看着自己身边一左一右两个孩子谁都不理谁的样子，年纪大了，懒得管，随便！ 灵耀没多久回来，生了火，吊锅里倒了水，从马车里翻出来打包好的面还有调料，等水开了，随便丢进去就得了，什么正经。 老头见状，拉住了灵耀。 “我来，我来。”他是想在野地里呆一晚上，但是他不想饿着肚子呆一晚上。 灵耀乐的轻松，在毯子上歪歪着。 “二师伯，他俩，就一句话没说啊？”他对着卿卿和阿琢扬了扬下巴，问道。 老头看了一眼，“没说，长着嘴又不是光用来说话的，不说就不说。”他很少见这么拧巴的孩子，这下，一次见了俩。 卿卿皱着眉头看老头，她已经示好了的，她都过去帮忙了，是阿琢不理她的。 阿琢冷静的很，眼睛盯着火光，不为所动，一副爱谁谁的样子。 他这次，还真是生气了。 说了有事不再瞒着他，结果呢？以为朝他伸下手就没事了吗？ 他计较的是到底瞒着他什么…… “算了算了，愿意憋着憋着，不够烦人的。”灵耀的视线在他俩身上来回转了好几圈，决定放弃了，他也不要管这两个有事不说非得憋着的了。 还是慕姑娘好，慕姑娘从来都是有话直说，就是生气了要揍他，那也是痛快的， 不像这俩！ 老头下了两次面，几个人都把肚子填饱，躺在毯子上发呆。 灵耀想说话，没人愿意搭理他。 老头想说话，看了看灵耀，还不如不说。 这么好的夜色，这么好的星河，这么好的风景，全毁了，全让两个小的毁了。 老头越想越气，干脆坐了起来。 “你们两个，再这样，明天我就喂你两个一人一把哑药，留着嘴巴不想说话就别说了。”他真是气狠了。 灵耀一个机灵坐起来，他从见到二师伯到现在，还是头一次看到二师伯气的要给人喂哑药。 “哦。”卿卿有点的怕的哦了一声。 她不是不想说话，她一开始是不知道跟阿琢说什么，但是现在成了阿琢不想理她，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阿琢看了老头一眼，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躺下了。 好小子，厉害！灵耀对着阿琢竖了竖大拇指。 老头没成想阿琢是这么个脾气，抓过来阿琢，从怀里摸出来一颗丹药，塞进了他嘴里。 卿卿着急的过去拦，没等她过去，老头已经让阿琢吃下去了。 “你……你还真喂呀？你不是吓唬我们的吗？”卿卿震惊的看着老头。 阿琢也没想到老头会来真的，急的脸色发白，一只手掐着自己脖子，使劲干呕，都呕不出来。 他看卿卿着急的样子，自己突然就不着急了，左右怎么呕都呕不出来，索性重新背对着他们躺下了。 老头眉眼跳了跳，他喂的根本不是哑药好？你就这么躺下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没看这个丫头要跟我急了？ “解药呢？你快把解药拿出来呀？”卿卿对老头伸着手，着急的喊。 老头眯了眯眼睛，生气的哼了哼。 “没有解药，我也不知道会哑多久，且等着！” 根本不是哑药，他去哪里给她拿出来解药，这不全看他什么时候愿意说话吗？ 灵耀在一旁看着，他以后可不敢随便惹他二师伯生气了，他要是回去成了个哑巴，慕姑娘肯定会嫌弃他的。 背对着他们的阿琢，听着卿卿缠着老头要解药，神色微微好看了一点。 第23章 初到宸泷都城 一大早，大家上了马车后，四寂无人，老头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箓，扔在拉着马车的马匹身上，在符箓贴在马身上时，化作一团莹白的光芒，没入马身。 “咱们不一点一点赶路了，挑个轻松的法子。”老头一手捋着胡子，笑眯眯的说道。 拉着马车的马匹踏了踏蹄子，甩了甩脑袋，嘶鸣了两声，原来的红鬃马瞬间变的通体雪白，马身长出一对巨大的翅膀。 阿琢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对比之下，卿卿要冷静许多了，她在天界，可是有麒麟朱雀供她驱使的。 马车同时也变化外形，有些像仙舟的模样，空间比原来也大了一些。 马身的翅膀挥动了几下，带着仙舟冲向天际。 老头放下帘布，脸上带着点傲娇的表情。 “二师伯，早知道你身上有这个，我就跟你要两张，我们也不至于被君寂言追上。”灵耀盘腿坐着，对着老头说道。 老头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您这么厉害，也是有解药的？”卿卿讨好的窝在老头旁边。 她一晚上都没睡好，一直惦记着这个事儿，搞得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老头看着她的脸色，摸了摸她的额头，“你还有心情惦记别人，你的魂魄有损，再休息不好，有你苦头吃的。” 卿卿当然知道这件事，但是阿琢失声，也是要紧的。 她只是没想好该怎么跟阿琢说，可没想过害的阿琢连带着被毒哑了。 在听到老头的话时，阿琢的眼底便有担忧涌动着，他带着不解的看着老头。 魂魄有损是什么意思？ “你别听他的，我就是没睡好，一点事儿没有。”卿卿对着阿琢说道，她可不想再惹阿琢了，说着，她一只手暗暗的拽老头的袖子。 老头将自己的袖子从卿卿手里拽出来，这个萝卜头真是辜负他一番好心，阿琢知道她具体情况，不就顾不上跟她生气了。 阿琢看卿卿对瞒着他什么这件事，完全没有要说的打算，叹了口气。 “我没有哑，他吓唬你的，别乱操心了。”他敛着眉眼对卿卿说道。 卿卿没好气的看着老头，哪里有这么吓唬人的？她是真的被吓唬到了的。 “那，你不生气了？”趁着阿琢肯说话了，她眼巴巴的看着阿琢。 “……”阿琢不想理卿卿，他不是不生气了，是老头那句卿卿再休息不好，有她苦头吃，让他忌惮。 为什么又用被人丢了的小狗一样的眼神看他？真的是…… “不生气了，不是没睡好吗？这下踏实睡。”阿琢到底是狠不下心来。 灵耀看着俩小孩儿，寻思着还是挺好玩儿，正准备张嘴逗逗他们，阿琢一个眼神杀甩了过来。 灵耀顺着阿琢的视线看过去，卿卿眼看着就要睡过去了，怪不得不让他说话。 老头看卿卿入睡的如此之快，面上闪过一丝不解，就算是魂魄受损，按说也不该入睡的这么迅速才对。 卿卿本来就窝在老头旁边，仙舟一个晃动，眼看着卿卿要朝后面倒过去，老头托了一把她的后背，将她放到了软塌上，然后挥了一下拂尘，就见透明的光芒笼罩了卿卿。 “让她睡会儿，这样，咱们说什么，也不会打扰到她。”老头说着，又重新坐回来。 阿琢看了一眼睡着的卿卿，视线游移到老头身上。 “她怎么样？”他对卿卿的状况，似乎并不是很了解。 “有些复杂，说了你也不懂，我看她颇有些在意你，你让她高兴些，总是没错的。”老头说的复杂，是因为他也看不明白。 恐怕还是得等宗主看过以后了。 阿琢听了，眉头皱的高高的，卿卿不是普通人，所以才复杂些？ 还是因为卿卿的状况比较严重，才复杂？ ……………… 仙舟飞行的极快，饶是如此，也是花了大半天，才到宸泷国都泷龙城。 卿卿被叫醒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已经变幻了回来，在城门口排队，等着进城。 “好点了吗？”阿琢看她醒了，手里拿着水囊，“喝点水。” 卿卿没想到自己睡了一觉，阿琢跟她睡着前，对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接过水囊，喝了几口。 “你要是哪里不舒服， 就告诉我。”阿琢垂着眉眼说道。 卿卿愣愣的对着阿琢点点头，有些不解的看向灵耀，无声的问发生了什么。 灵耀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 进城的城门有三个，速度很快，到他们是，老头递出去一个令牌，守城门的人恭恭敬敬的退开，让他们进城了。 宸泷的国都名为泷龙城，他们这边，似乎对龙这个字眼极为偏爱，泷龙城要远比胧月繁华热闹的多，卿卿和阿琢看着人声鼎沸的街道，带有宸泷特色的建筑，有些失神。 他们好赖是从胧月都城过来的，但是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了就觉得是没进过城的乡下人，也不怪他们，他们的确没想到这边会这么繁华。 要拐入宽阔繁华的永安街时，有人上前牵住了他们的马车，灵耀带着他们门一道下去后，那人便牵着马车走开了。 “等咱们出来时，他们会把马车给牵回来的，走把。”灵耀说着，带着他们走进永安街。 卿卿看着周遭繁华的一切，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宸泷会跟胧月交战了那么多年？ “如果爹爹没有异想天开，想要求娶宸泷的泷冉公主，也许，就没有后来的事。”阿琢看着繁华祥和的双龙城，眼眸低垂。 卿卿听了阿琢的话，彻底呆住。 不是，阿琢是听到她刚刚脑袋里想什么了吗？另外这么爆炸的消息，为什么她一无所知？ 是她天天在财神庙赖着，所以错过了这个消息吗？还是她去仙岛转悠的那两年导致她对此一无所知的。 “你说的很对，说是跟你们交战数年，陛下不过是拿你们练兵罢了，结果谁知道……你们真的勇！”灵耀听阿琢主动谈起了那件事，顺着阿琢的话头说道。 卿卿听了，眼睛都瞪大了，不是，这……这也太瞧不起人了。 “这么说的话，君家轮番换人，一群大男人，都还没一个女人厉害。”阿琢知道自己爹爹干的好事是一回事，可是听着灵耀嘴里的话，还是会觉得很不高兴的。 “君家就是啊，不然陛下怎么起用的君寂言，不说他们了，想想吃点什么。”大街上聊这些，还是不太好，灵耀岔开话头。 “我再问一下，那个公主，是不是身份很尊贵？”卿卿有点像听八卦，仰着头问灵耀。 “跟身份没关系，做哥哥的，有人打自己妹妹的主意，免不了想要教训人的。”灵耀对卿卿说道。 宸泷的公主有好几位，他们陛下完全可以换成其他出身寻常的公主前去，可是没有，他很迅速果断的起用了君寂言，他甚至怀疑屠尽胧月皇族的命令，就是他们陛下下的，只是最后，这件事，怕是要按在君寂言头上。 这些，他肯定是不敢说的。 卿卿听着，不免对这位陛下生出一点好感，正这么想着，她突然感觉阿琢在看她，打了个机灵，当着阿琢的面，她的表情是不是太明显了！ “灵耀，揣测圣意，你胆子不小！” 只是不等他们走出几步，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过来。 第24章 请客吃饭的大佬有点厉害 那人眯着眼睛看着灵耀，一身利落的劲装，如墨的长发高束在脑后，一只手随意的放在腰侧的长剑上。 灵耀看见那人，立马变得有些鹌鹑起来，小声嘀咕了一下“怎么就碰到他了。” 卿卿和阿琢好奇的看着这一幕，就见那人走过来，对着老头躬身一拜，满脸的尊敬。 “弟子清禾见过师父，主子知道你从胧月回来，在闲云酒庄已经备好了酒菜，请您过去一趟、”清禾恭敬的说道，看老头皱了皱眉头，赶紧补了一句“醉星梦月你不是念叨了很久了？” “好，好。”老头听了有好酒，眼睛瞬间亮了亮，脸上笑出来褶子。 醉星梦月这两种酒，普天之下，也只有闲云酒庄出产，数量还极少，他已经惦记了很久了，如今有机会，自然是要去的。 “哼，那么大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抓了我去呢！”灵耀有些不满的嘟囔道。 清禾不冷不淡地扫了他一眼，可能是他总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样子，灵耀有些怕他一般，扭了头，拐去老头的另一边了。 ……………… 闲云酒庄，清禾带着老头他们一行人进了雅间后，便进去了屏风后，站在屏风后的人身侧。 “把醉星梦月这两坛酒拿上来，招牌菜都上一遍，单独加一份瑶玉珠魄给那两个孩子。”屏风后的男人对着一直守在外面的闲云酒庄老板说道。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卿卿看着屏风上那人的身影，心里生出一股奇怪的熟悉之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是，还请几位稍等片刻。”老板应了一声，不忘对着老头他们几个欠了欠身，出了雅间。 每次屏风后的那位来，老板都觉得自己要少活两年，要不是这个酒楼赚的太多了，她舍不得，要不是她被放在这儿当老板，她一天都不想干！ “仙人以及剩下的几位小友，入座就好，不必拘谨。”屏风后的男人说着，自己也坐了下来，隔着屏风，视线定格在卿卿身上。 老头听了，率先坐下，看着桌上的两坛酒，喜笑颜开，剩下灵耀他们几个，也都自己找了座位坐下，灵耀坐的很是板正，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 阿琢和卿卿看着灵耀，对视一眼，看来屏风后的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仙人此行可有什么收获？”男人问道，只是视线自从定格在卿卿身上后，便不曾动过。 在外面的卿卿感受到有视线在自己身上，转头看了过去，屏风那一侧的身影，她依旧看不真切，但是她就是知道，对方在看着她。 她眉眼里带着不解，有些疑惑的看向老头，老头正巧也在看卿卿，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谈不上什么收获，他们两个就是了，大点的小名叫阿琢，慕家送来的，小的叫卿卿，慕家的赠品。”老头指着两个孩子说道。 事实上，阿琢才更像是赠品，不过这个，老头懒得说。 男人的视线随着老头的话，落到阿琢身上，微微蹙了眉头，这个小子，他第一眼，就不喜欢。 阿琢像是下意识一般的坐好，有种被审视的感觉落在头上。 “不错，我看着小姑娘，很是欢喜，此行出来没带什么礼物出来，身上只有一颗珠子，便送于小姑娘了。”男人说着，从长袖里摸出一颗圆润晶莹的珠子，递给了守在一旁的清禾。 清禾接过珠子，自屏风后出来，递给了卿卿，向来看不出悲喜的脸上带着些许意外，他并不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什么不同之处，主子送出的礼物，未免太贵重了些。 珠子被串在一根泛着银光的绳结上，老头见过不少好东西，但是看到这颗珠子，眼里还是闪过惊讶，灵耀此时下巴都已经掉地上了。 男人看卿卿接过珠子，脸上带着点迷惑，眼里闪过一抹柔和。 若是别人就算了，可是他，极少有人从他眼里看到过柔和。 他大多时候都是高高在上，冷静，果决，不容有变，甚至神圣不可侵犯之感，但是他刚刚看卿卿的眼神，竟然闪过了柔和。 几番言语间，饭菜也备的差不多了，老板带着人进来，将一水的招牌菜摆上桌，温好醉星梦月两坛酒，退了出去。 卿卿一只手摸着温润的珠子，在摸到珠子的片刻，周身像是被柔和的春风包裹，神魂似乎得到了安抚，在脑中的尖锐痛意刹那间消失不见。 她面露震惊，一手握着珠子，紧紧盯着屏风后的身影，像是要透过屏风看清楚里面的人是何模样一般。 “我们不过临时起意，才过来一趟，没成想还没走两步，就被清禾给撞见了。”老头喝了口酒，笑眯眯的说道。 坐在屏风里面的男人修长的手指敲了两下握在手里的玉骨扇柄。 “我是寻了辰诀仙人一趟，从他那过来的，清澜传信说寂言邪风入体，束手无策，说是您手里有良方，我只好跑一趟。”他笑着说道，丝毫不介意听到他提君寂言时，阿琢脸上突然异样的神色。 “清澜也是，直接找我就是了，还麻烦你跑一趟，我回头便联系他。”老头说着，接着喝酒，长袖掩了大半张脸，脸上哪里有半分高兴的意思。 他好赖一个仙人，结果，刚到泷龙，就被堵了，这换谁能心情好。 “我主要是想看看您此行收获如何，如今看也看了，后面的日程，就不叨扰仙人了。”男人说完，站起身，自屏风后离开，清禾赶忙跟了上去。 看他走了，灵耀长长的松了口气，他真是紧张死了。 卿卿看着那个背影微微失神。 “二师伯，他这是什么意思？”灵耀不明白他来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阿琢的身份，瞒不住他，如今见了，也就没事了，倒是卿卿，他送你的珠子，安魂护神，你好好带在身上。”老头也欢快了不少，撕了一个鸡腿下来，大大咧咧的咬了一口。 男人在，他们都拘束的很，就是老头，都不好像现在这么不讲究。 “这颗珠子有什么来头吗？”灵耀好奇的问。 “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安神珠，就是那个绳结，都不知道是用了多少安魂虫凝练萃取出来的，真会送。”老头说道，总感觉哪里不对。 这跟瞌睡了刚好有人送枕头有什么区别？ 这个宸泷的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感觉这个陛下知道的，一点不比他们少！ “他是宸泷的陛下，帝尧。”阿琢说道。 仙门弟子清澜是宸泷的国师，去了胧月，而那个清禾又喊老头师父，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第25章 卿卿回忆，君寂言苏醒 坐上马车的君尧对着外面的清禾挥了挥手，马车不疾不徐的离开了闲云酒庄，他平时偶尔也会过来坐坐，开这个酒庄，纯粹是方便他弄一些寻常不好见到的东西来换换口味。 他本意是想一起吃完这顿饭的，但是他看那个孩子还有其他人都一副拘谨的样子，还是决定提前走了。 当初天生赤色双月，他就知道这一界，要有天界的人来渡双生劫，就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她。 双生劫，无非神有两面，一主杀伐，一主悲悯，二者若是背离已久，便会衍生双生劫，重新定下神魂主格，有些麻烦就是了…… …………………… 酒庄雅间里，卿卿一只手握着帝尧送她的珠子，她没想到这颗珠子竟然这么大的来头。 安神珠，要从上万年的安魂兽中取出，就是仙门也不见得能找出几颗，可是如今，这么一颗珠子，就戴在她身上，就连绳结，都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安魂虫。 灵耀给他们两个一人盛了一碗瑶玉珠魄，放到他们俩跟前。 “把汤喝了，这个汤，酒楼很少做，东西太难找全。” 阿琢和卿卿看着黑漆漆的汤，就这个汤，竟然叫瑶玉珠魄？ 老头看着他俩的神色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这汤，灵耀看着肯定是五光十色的，你们两个自己有问题，不是汤有问题。” 瑶玉珠魄，你看他是什么就是什么，所以喝汤的人面色不对，那肯定是人有问题了。 卿卿和阿琢都没想到一碗汤而已，竟然能这么玄幻，端起来喝了一口，果然，他们两个跟灵耀喝汤的反应完全天差地别。 他们两个有问题！ “今日起，阿琢的身份就定死了是慕家的子弟，也不会再有人提司徒柏炎了，这个陛下，远比大家了解到的厉害的多啊。”老头吃的差不多了，忍不住感叹一声。 灵耀啊了一声，他脑袋可没想这么多。 阿琢面无表情，他听明白了老头的意思，这个陛下，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所以他才能是慕家子弟，即使有人提司徒柏炎这回事，也不能更改他是慕家的人这个事实。 这是他作为陛下的底气！他也有这个底气！ 他对这个陛下，并没有太多的成见，胧月皇族没了，没什么可惜的，但是娘亲和妹妹的死，他却是一定要讨回来的。 “你啊什么啊？我这几日跟你大师伯联系过吗？他根本就是从你大师伯那里知道的咱们的行踪，而且，面都没见过，送卿卿的东西就送的那么刚刚好，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吗？”老头真的是对灵耀无语至极，阿琢都明白的事儿，怎么他就反应不过来。 “可他本来也不是普通人啊。”灵耀说道。 卿卿听灵耀说完，没忍住的笑了出来，灵耀好玩儿，她是知道的，但是……哈哈…… “可他不该这么不普通，他并非仙门的人，可以占卜预测，尘世间的帝王，做到他这样，太匪夷所思了。”阿琢说道。 灵耀这回听明白了，点了点头，说了半天，是这么个厉害法儿啊。 “不管他为什么对卿卿如此不同，只要没恶意，就不用操心了。”这句话，阿琢是对卿卿说的。 卿卿握着珠子，点点头，脑袋里闪过爹爹神陨，为她讨神位时，露了一面的叔叔，帝尧的身影同叔叔……莫名的有些相像。 “我千万年来流转三千界，平乱世，安天下，这份功德，够不够她坐上神位？若是够，今日这神位她为何不能坐？若是不够，我倒是看看，有谁能坐上那个位子！” 只一句，争执不休的天界众神便悉数沉默，那个神位与其说是爹爹讨来的神位，不如说是众神忌惮那个背光而立，她都看不清他样貌的叔叔讨来的。 要是叫他知道她落魄到现在这个样子，大概会骂死她的，真是一点出息都没有。 “你不必有什么负担，这个神位，我说你能坐，你便能坐。” 这句话，何其霸道不讲道理，但是没有任何一人出声驳斥，她要是有叔叔的一半，也不会走到现在这样了。 卿卿脑袋里闪过帝尧的身影，赶紧摇了摇头，叔叔一直流转三千界，怎么可能刚好在这里。 “卿卿？卿卿？想什么呢？该走了，灵耀说去月湖逛花船，现在往那边走，时间刚刚好。”阿琢看她神游，喊了她两声。 卿卿缓过神来，把珠子塞进衣服里，看大家都看着她，有些尴尬的攥着衣角拧。 “别拧了，别拧了，收到这么好的礼物，换谁谁都懵。”灵耀对着卿卿说道，又喝了一碗瑶玉珠魄，才从位子上站起来。 阿琢拍了一下卿卿的手，拉着她跟在灵耀后面出了雅间。 老头看着他们三个的背影，叹了口气，他总觉得，事情比想象中要麻烦的多。 …………………… 皇宫里，帝尧听着他们要去月湖，点了点头，月湖还是值得去的，他没事也喜欢去。 “陛下，大将军那边……”来送消息的人看他们陛下心情不错，趁机问道。 不是他想问，是清澜又催他了。 “我问过辰轩仙人了，他会联系清澜，君寂言这几日应该就醒了，不必担心。”帝尧轻飘飘扫了他一眼，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这是可以醒了，他可以给清澜回复了，以后清澜要是再想问什么，他再也多嘴了，他都感觉他们陛下不开心，嫌弃他话多了。 …………………… 胧月，君寂言的寝殿，刚醒来的君寂言眸色阴沉的看着清澜。 “我刚刚没听清楚，你说什么？”她的一只手紧紧握着，控制着自己不要对这个国师动手。 “你的暗影带回来了司徒柏炎和一个小姑娘的尸体，我对比了画像没有问题，已经让人安葬了，陛下心怀百姓免税三年的政令也已经下了。”清澜笑眯眯地重述一遍。 君寂言怒不可遏，披上外袍出了寝殿，浑身散发着渗人的杀气。 她只是昏睡了几天，醒过来，就告诉她人已经死了，还是自己的暗影带回来的？她手底下的人已经蠢到不知道她是要活口还是尸体了嘛？ 第二十六：卿卿一行游月湖，君寂言祭奠 月湖停泊着不少花船，湖中央那一艘最为华丽最大最吸引人眼球的花船，只有在一些大的节日才会亮起来，但是卿卿他们运气就很好，因为不年不节的，那艘花船今日竟然亮了起来。 月湖这边，到了晚上，才是最热闹最好看的时候，酒肆茶楼，笙箫丝竹，吟诗作对的去处有，拼酒热闹的去处更是不少，但是大家还是喜欢去月湖的花船上。 “师父大人，你能给我们些钱，让我们自己逛吗？”卿卿去抓老头的衣袖，跟着他们，她总觉得玩儿不好也吃不好。 因为有求于人，她又摆出来一副乖巧软糯的样子。 老头看着人来人往的，下意识就要拒绝，这要是丢了，怎么办？ 在远处，头戴面具，一身利落装扮的人对着老头点了点头，老头看着那个面具，心中了然，将一个钱袋子给了卿卿，让他们自己玩儿去了。 灵耀看着他们手拉着手走了的孩子，瞪着眼睛看老头。 “二师伯！这要是丢了，可不好找！”到时候别又是让他找，他也想休息的。 老头瞥了他一眼，没甚所谓。 “你要是不放心，你可以跟着。”说完，朝着月湖里一艘看着很是普通的花船走了过去。 有人一路跟着呢，当然丢不了，也是，那么宝贝的珠子都给了，怎么可能让人在这里出什么差错！ 这个帝尧，为什么对卿卿这么上心？ 卿卿要了钱，拉着阿琢在街上走走停停。 “你是在找什么？”阿琢问卿卿。 这一路上，已经有不少卖东西的了，吃的喝的玩儿的，就是宠物，都已经见过好几个了，但是卿卿完全没有感兴趣的样子。 “我想买一个木蜻蜓。”卿卿抿了抿嘴唇。 但是这边，好像没有卖木蜻蜓的。 阿琢听了，愣了愣，脑袋里闪过小芹的样子，他和卿卿都从那里出来了，但是小芹没有。 “好，如果实在没有，我以后给你做一个。”他拉着卿卿继续在街上找。 绕了一圈，回到原点，他们也还是没找到，卿卿脸上挂着失落。 “阿琢，没有木蜻蜓，也没有小芹了。”她的眼神虚无缥缈的看着的月湖里的花船。 “你用力掰一下我的手腕。”阿琢没有接卿卿的话头，朝卿卿伸出手。 卿卿面带疑惑，还是老实的照做了，就算她两只手一起用力，也没掰赢阿琢。 “你看，这就是现在的你，这样的你，很多事情做不到，本身就很正常。”他松了力道，眉目柔和的看着卿卿。 卿卿有些意外的看着阿琢，她没想到阿琢要她掰手腕，是为了对她说这个。 阿琢拉着她，往月湖那边走，视线开始寻找灵耀他们所在的花船，他们该回去了。 “卿卿，咱们说好，下次，该是我站你前面，等你什么时候掰手腕赢过我，你再到我前面去。”他说的很认真，完全不是商量的口吻，“等你变厉害了，成为一个强大的神明了，我肯定巴不得被你罩着。” 这么弱的你，应该被保护才对。 “你，不怪我吗？”卿卿感觉的到，神罚之力松动了很多，她有点不确定的问阿琢。 “我的确会侥幸的想如果，但是卿卿，我知道你尽力了。”阿琢第一次对卿卿这么说。 卿卿的神相依旧崩解，但此时竟然泛起了微弱的淡淡的光芒，她尝试凝力，看着指间一团很小的五彩的光芒，满眼惊喜的看着阿琢。 “因为我？”阿琢有些不确定。 卿卿开心的点点头，因为你，不只因为你不再那么怪我，还因为，这一刻，此时，你在信奉我这个弱小的神明！ 月湖中心的那艘花船突然热闹起来，花月即将献舞的消息散播出来，整个双龙城，没有谁能请得动花月，除了那个人……所有人都没想到今天能碰上花月献舞？整个月湖周边都跟着热闹起来。 “咱们去找灵耀他们。”阿琢说道。 不等他们找灵耀，灵耀已经看到了他们几个闪身到了他们跟前。 “大师伯和二师伯他们受邀去了陛下的花船看花月表演，让我带你们一起过去。”灵耀觉得自己这次就是个跑腿打杂的，想他堂堂灵家少主，竟然如此不堪。 “那艘船也是陛下的？”卿卿很是惊讶地问。 灵耀一手拎了一个，往湖中心的花船跃去。 “是，整个泷龙，规格最高的那个都是他的。”灵耀说道。 跟老头汇合后，老头从长袖里拿出一个木蜻蜓递给卿卿。 “给你的，这种小玩意儿还用特意跑去找。”他过来的时候有人将这个小玩意儿送了过来，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安排的。 烦人，自己不会送呀？当他老头是什么？ 卿卿接过木蜻蜓，和阿琢对视一眼，怎么也没想到一直没找到的东西，就这样出现在了手里。 “那我其实想养一只狐狸，怕你不同意，没敢买。”卿卿故意说道。 老头懒得理她了，对她摆了摆手，让她老实坐下，花月要开始献舞了，这可是很难遇到的。 …………………… 胧月皇城的地牢里，君寂言亲自看着那几个暗影被扒了皮，鲜血淋漓的画面让人胆战心惊，但是她似乎极其享受一般。 长玉守在一边，忍着想要呕吐的不适，他听长安提到过大将军一些比较骇人的传闻，但是亲眼所见，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被拔了人皮鲜血淋漓的尸体前，摆放着的是那两个孩子的尸体，画面血腥又诡异！ 长玉突然感觉，君寂言这么做，像是在祭奠死去的那两个孩子一样，不，准确说，是祭奠那个女孩子，因为她的眼睛更多时候都是在那个女孩子身上。 她在用她的方式，祭奠！ 长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握着腰侧佩剑的手不由紧了紧。 “国师既然来了，咱们准备回去，所有的暗影都让长安重新调教一遍，太蠢的，直接喂了阿蛟就是。”君寂言的眼睛，闪烁这一抹猩红弑杀，头也不回的出了地牢。 阿蛟，是她养大的宠物，一条通体如墨的蟒蛟，而阿蛟最爱吃的，就是活生生的人！ 第27章 花船结束，初见君无忧 花月是世间最美的人儿了，也是世间最会跳舞的人儿了，怕是没有谁能比她还美，她一颦一笑让人神往，每一个动作，都恰如其分的完美。卿卿看着台上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花月，心想着。 不只是她，所有人都这么想。 他们都不敢想陛下为什么舍得让花月抛头露面，而不是把她收进后宫，自己欣赏。 算了，他们陛下的快乐，他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恐怕都想象不到。 从花船出来后，卿卿都还有点恍惚，那么漂亮的人儿，她都还没看够。 阿琢看她捏着木蜻蜓，有些走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啊，我差点把这个忘了。”卿卿手里的木蜻蜓同小芹给她的到底是不一样的，这一只木蜻蜓做工很是精巧，腹部有一个小巧的开关，他们拿到以后，还没试过。 “去试试？”阿琢笑问，拉着卿卿到花船的围栏边。 卿卿按了一下开关，松开手，木蜻蜓的翅膀挥动，透明的腹部竟然发出莹绿的光芒，飞了出去。 阿琢和卿卿都没想到一个木蜻蜓还做的这么精巧，看着飞的越来越远的木蜻蜓，卿卿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双手扒在围栏上。 “小芹~下一次~一定要幸福开心的长大~再见了~” 这里没什么小芹，那支木蜻蜓也代表不了什么，只是她，想要告别而已。 阿琢看着卿卿，她不是小孩子，但是眼前的人，如今，不只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就连力气也不比小孩子强到哪里去。 花船顶层上，头戴面具看着他们的人挥了下手。 他本来是要那个木蜻蜓飞回来的，听到卿卿喊的再见了，眼神里带了点嫌弃，那还回来什么，早知道是这样，他就随便糊弄一下不就好了！ 站在他身后的花月看着这一幕，低垂了眉眼，她从来看不懂这个人的想法。 至于这些，下面的卿卿和阿琢，一无所知。 “你们两个，要回去了。”灵耀看他俩待的差不多了，喊他们。 老头跟另一个老头已经在前面走了。 “来了来了。”卿卿应了一声，同阿琢一起跟上去。 灯火辉映的月湖，前面两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后面跟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两个孩子追在他们身后，顶楼里看着这一幕的人眼里难得一见的出现了不确定。 也许，把那个孩子丢在天界，是他错了。 卿卿走出去很远之后，回头看了一眼湖中心的花船，也许是她的错觉。 没人注意到戴在她身上的安魂珠闪了几下。 ……………… 灵家在泷龙城的一处宅邸。 老头觉少，另一个老头也觉少，两个人在湖中心的亭子里各持一子，正在下棋。 “无忧想等君寂言回来，见上一面，她见到你们，怕是一定会问起君寂言，所以昨日我便没带她。”大老头下了一子，说完叹了口气。 “然后你就躲来这里了？不是我说你，真够没出息的。”二老头鄙视地说道。 “你多会收徒弟啊，他们几个小的见了面，你说怎么办？”大老头很是无语。 二老头张了张嘴，没说话，他也不知道，他又不是那几个小的。 “那总是要回去仙门的，他们也总要见面的，这样躲着，不是个办法。”二老头看大老头脸色越来越不好，开口说道。 “如今，阿琢是慕家人，卿卿是他捡来的，无忧倒是不会想别的，就怕他们两个知道无忧是君寂言的妹妹的话……不下了，不够闹心的。”大老头手里的棋子一丢，他没心情了。 “无忧的性子，又不会动阿琢，她的本事，同辈里没几个是对手，也不存在被阿琢欺负，你慌什么？撑死了他俩见面，脸色都不会太好罢了。”二老头也丢了手里的棋子，“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咱们老头子，操心不了那么多。” 大老头想了想，深觉有理，既然如此，他们回去吃早饭，那几个也该醒了才是。 另一头，卿卿久违的睡了个好觉，自从她醒来以后，脑中时不时还会感到刺痛，但是昨晚倒不但没有，反而还做了个好梦，她梦到赵姨他们母子三个对她说要投去好人家，叫她不要挂念，真好。 她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的起床，等在外面的侍女看她出来，倒了水，拉着她洗了脸，给她扎好发髻，配上小巧的发饰。 “真好看。”侍女看着自己打扮好的卿卿，很满意的点点头。 卿卿有些不习惯，但是，好看倒是真的。 换好衣服出门的时候，阿琢已经等在她门外。 他也已经换了装束，妥妥的世家小公子模样，那张长的本就好看的脸，如今更好看了。 两个人看到对方，眼睛都亮了亮。 “好啦，该去前厅吃饭了，少主和两位师父已经在等你们了。”侍女看着两个小的，笑着说道。 阿琢和卿卿缓过神来，点了点头，跟在侍女身后去前厅。 “二师叔，你跟清澜师兄去胧月，真的没见到我姐姐？”前厅里，君无忧坐在二老头旁边，一脸认真地问。 “没见到，你都问了几遍了？”二老头懒懒的，有点不想搭理她。 卿卿和阿琢进来，看到突然出现的新面孔，都有点意外。 新面孔灵动的眸子落在他们两个身上，一个是讨喜软糯的瓷娃娃，一个是神色淡淡表情疏离的小公子，这两个放在一起，看着就，不搭，思及此，眉头轻轻皱了皱。 卿卿和阿琢也在打量着这个全身都笼罩着在明媚里的女孩子，她一身鹅黄色的纱裙，头上佩戴的同纱裙相配的暖黄色的配饰，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身上散发着精心呵护下才能有的气息。 看着他们两个的那双灵动的眼睛弯起来，脸上漾出一个笑，一时间如春风化雪，让人不由得想要亲近。 “二师叔，我听师兄们说你很是嫉妒师父收我为徒，我一直以为是假的，现在我觉得是真的了。”她俏皮的对着二老头说道。 她是看不出什么天赋祥瑞的，但是那个女孩子，她看着就打心里的想要亲近，她作为天赋异禀祥瑞笼罩的人，让她想要亲近的人一定跟她差不了太多去。 二老头停了，脸色瞬间就故意拉了下来。 “我一点都不嫉妒，别听他们乱说，这是卿卿，这是阿琢，无忧你以后是师姐了，要有当师姐的样儿，不能让人欺负了他们去。”他对着无忧嘱咐道。 无忧点了点头，一脸这事儿交给她的表情，“你放心，就是你不说，我也不会让人欺负了他们两个去的。” 第28章 传音玉珏 阿琢和卿卿看着无忧，都不由对她心生好感，尤其卿卿。 两个人到饭桌旁坐下，无忧很有师姐样儿的给他俩盛了粥，还剥好了鸡蛋，放在小碟子里，推到他们两个跟前。 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的灵耀瞬间瞪大了眼睛，他可从来没见过谁有这样的待遇。 “无忧师妹，我的呢？我的？”他对着无忧摆出不公平的表情来。 无忧看了灵耀一眼，“你是师兄，你照顾我们才对，怎么还好跟师弟师妹计较了？” 卿卿听了，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师姐说的对。” 阿琢没理他们，喝了口粥，安静的吃饭。 “你还没拜入师门呢，就师姐了，来来来，师兄也照顾师妹的，再吃个鸡蛋，好长身体！”灵耀没成想卿卿这就跟无忧成一伙了，这些天的陪伴到底是错付了，拿起一个鸡蛋剥好，就放到了卿卿盘子里。 “……”卿卿看着鸡蛋，不说话了，一个还好，两个，就噎嗓子了。 两个老头看着他们，脸上挂着满意的笑意，倒是他们多虑了。 阿琢吃好以后，看卿卿对着鸡蛋发愁，不动声色的帮她解决了一个。 吃饱喝足，两个老头打算去遛弯儿，几个小的左右无事，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灵耀站在走廊里，看着那一串儿，扭身出了宅邸。 他要去给慕姑娘买礼物！ “你们两个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啊？师姐可以送你们。”无忧拉着卿卿问道。 她似乎已经完全代入了师姐的角色。 卿卿想了想，摇了摇头，阿琢看着她们两个，不想跟她俩一起了，走快了几步，跟上前面的两个老头。 “珠玉金银，都可以的。”无忧又说道。 “两丈高的我这个模样的金像？”卿卿想逗逗这个姑娘，故意开口说道。 “啊……有一点难办。”无忧懵了一瞬后，对着卿卿说道。 她怎么也想不到卿卿看上去那么小，喜欢的东西还真……真不一般。 “原来师姐说的都可以，也不是……”卿卿对着太阳眯了眯眼睛，阳光晒在额头上，暖暖的感觉让她有些沉迷。 “不不不，你若真的想要，我一定送于你，就是需要些时间。”无忧不等卿卿说完，打断了卿卿，事关她这个师姐说话是不是算数，她一定要把金像给她弄来。 卿卿看着无忧认真的神色，有些意外，她只是一句玩笑话，不必如此当真的。 曾经她不管说的多认真，那群人都充耳不闻，如今…… 无忧看着卿卿有些异样，还以为卿卿是不高兴了，灵动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挣扎，随后对着卿卿说道。 “这样，我先把我刚刚炼化好的两枚玉珏送你们，本来是打算姐姐和我一人一个的，但是她本就话少，加上忙碌，也不见得理我，不如送给你和阿琢，兴许你们参加选拔的时候，用得上，等金像做好了，我再送到你跟前来。”无忧从袖中掏出两枚串在如意结上的玉珏，一枚递给卿卿，另一枚，她朝着阿琢扔过去。 阿琢看着稳稳挂在自己手上的玉珏，回身看无忧，无忧刚刚说的话，他是听见了的。 “这太贵重了。”卿卿听了无忧的话，看着手里的玉珏，眉头皱起来。 如果收了，她可怎么回礼呢？ “不贵重的，大不了我回头再做两个就是，这玉珏，需要你们两个的血液来完成衔接，以后，你们就能用玉珏传音了，很方便的。”无忧将法子告诉他们两个，手里突然出现一枚小巧的匕首。 老头在前面亭子里坐下，看着他们三个。 “这两枚玉珏，她央了很久我才给她，倒是便宜了你的弟子。”大老头对着二老头说道。 二老头瞥了大老头一眼。 “那么小气做什么？那么大年纪了，还没无忧大气。”他鄙夷道。 两个老头看着卿卿和阿琢划破手指，各自滴了血液到玉珏上，两枚玉珏之间生出一条泛着荧光的丝线，然后丝线慢慢消散。 阿琢和无忧都是第一次见这种画面，面上都带了惊讶，而卿卿脸上，虽然也挂着惊讶的样子，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假的很。 两个老头看着他们三个，投在卿卿身上的视线不由微微变了变。 “帝尧把安魂珠送给了卿卿，主要还真是卿卿当前最需要的东西，你说，她是不是帝尧的私生女啊？”二老头突然口吐狂言。 下一秒，青天白日的突然打了一声惊雷，两个老头都吓一跳。 “别乱讲，你看，差点遭雷劈了？”大老头看了天空，万里无云，哪里来的惊雷呢，奇了怪了！ 卿卿和阿琢手里拿着玉珏，对视一眼后，有些犯难的看向无忧。 “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既然收了礼，我们也要回礼才是。”阿琢对着无忧说道，卿卿跟着点了点头。 不然，他们心里总觉得过不去。 “灵兽阁这两天好像是出售稀有的灵宠，我之前跟师父说，他不愿意去……不如……”无忧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们两个。 她真的很想去的。 卿卿明白了，这是让她和阿琢去跟老头说了，可是他们也不见得能说动的。 两个人亦步亦趋的走到两个老头跟前，一副有话要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二老头都看的着急了。 “有话就快说，别磨磨唧唧的。”他眯着眼睛看着两个孩子。 “我们可以去灵兽阁吗？想去看看。”阿琢抿了抿唇，开口道。 “想是可以的，不去！”二老头果断的拒绝道。 他们玄剑仙宗，什么时候需要去妙绛仙门花钱了，不去，去不了一点儿。 ……………… 宸泷的皇宫里，帝尧看着玄剑仙宗的宗主，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的桌子。 那头的宗主见帝尧许久不说话，总觉得帝尧没憋什么好屁。 “安魂谷里的那头兽王，能不能治愈她的神魂？”帝尧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宗主听他说完，想也不想的直接挥了一下拂尘，什么玩意儿？就盘算他们安魂谷的兽王了？ 帝尧看宗主这个反应，向来看不出悲喜的眼里有了一丝笑意。 “如此看来，那便是能了。”他呢喃道。 第29章 灵兽阁，惊现魔蛟 师徒几个站在灵兽阁的大门口，两个老头都拉着脸，手里各自捏着一封镶了金边的帖子，他们才说不来妙绛仙门花钱，下一秒宗主就给他们传来了两封帖子要他们走一趟。 卿卿看着摆在大门口的两个圆头圆脑的食铁兽，很难理解为何软萌可爱到不行的小东西，人们取的名字，那么难听！ 阿琢看着卿卿对门口的食铁兽情有独钟的样子，摇了摇头，这个东西贵的不是一星半点，不是他们能买得起的。 “宗主座下有一只，回头，我带你去看，悄悄的”无忧看卿卿的眼睛一直往各种食铁兽的小玩意儿上瞟，对着卿卿说道。 几个人跟在老头后面，进了灵兽阁。 卿卿眼睛亮了亮，还有这样的好事？ 两个老头不理解，怎么宗主会突然说到灵兽阁看看有没有适合阿园的灵兽，阿园那么害羞的小玩意儿，合不合适不得阿园来？这……有些事情太巧了，就不能怪他们俩多想。 “宗主的帖子来的是不是太巧了一点儿？”二老头面色很是不好看的说道。 大老头要淡定的多了，“操那个心，花的是他的钱，没准还能给几个小的寻摸一只灵宠，有什么不乐意的！” 二老头一听，是这么个理儿。 宗主也是，突然要给阿园找对象，阿园嘛，就是无忧说的他们宗主的那只食铁兽了。 那是那么好找的吗？不过话说回来，阿园的对象有没有再说，要是真有适合三个小的的灵兽，还便宜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走宗主的账的。 灵兽阁里，分上中下三层，灰暗的地下负一层里面，放着的大都是些被淘汰的各种灵兽灵宠，要么发育的不好，要么就是在抓捕的过程里，受伤严重，不值得救治。 一层里面放着的是些寻常普通的灵兽灵宠，二层里面的要比一层里的稀有一些，最贵重稀有的，自然是在顶层。 两个老头递出帖子，灵兽阁的人带着他们往三层走去，无忧和阿琢看着里面的各种灵宠，有些眼花缭乱，看不过来。 卿卿打量着目之所及的各种灵宠灵兽，皱着眉头。 里面有很多，能看出是人为繁育出来的品种，他们有的生来，就不健全，因为看上去要更可爱乖巧的多，很受欢迎就是了。 “没有喜欢的吗？”阿琢看卿卿面色不对，轻声问她。 卿卿摇了摇头，她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毕竟，那些弱小可爱的灵宠，在外面也不见得能平安长大，在这里，至少有可能遇上好人家。 三层很快就到了，灵兽阁的人引他们入座后，就走开了。 这一层的人明显要比下面少很多，有的人脸上甚至戴着面具，最前面的展台上，放着几个盖着红绸的笼子。 “这是还没开始？”无忧坐在大老头一侧开口说道。 大老头点了点头，他们是突然收到宗主的消息，让他们过来一趟，这么看来，恐怕其他仙门的人也来了。 玄剑仙宗极少出现在灵兽阁，这次连他们都到了，恐怕灵兽阁还真是有了好东西！不少人在他们落座后，都朝他们这边看了看。 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些人后，三层的门窗瞬间都被关上，整个打听陷入黑暗里，阿琢第一时间伸了手去摸旁边的卿卿，抓紧了她。 卿卿想着阿琢应是突然被吓了一跳，回握住了阿琢。 展台上，一直腹部发着绚烂色光芒的鸟儿落在了架子上，有人身披红色的斗篷，戴着兜帽出现在大家的视野，因为兜帽的原因，大家都看不真切兜帽下的人的样貌。 第一个笼子上的红绸被那人撤下，笼子里随之发出灿如碎星的光芒，一只青鸟映入大家的眼帘，它将头埋在一只翅膀下，长长尾羽拖在身后。 “这便是今日的第一只灵兽。”台上的人说道。 青鸟，是极为罕见的灵兽了，可以说可遇不可求，错过这一只，下一只，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两个老头很是淡定，这个，不适合阿园，将这青鸟带回去，算了，这笔账走不了宗主那边，他们俩的钱，也不够买下来。 台下的人倒是争先恐后，很快，到了下一个。 红绸撤下后，上面只有一颗蛋！ 台下哗然，一颗蛋是什么意思？ “诸位，这是刚刚那只青鸟所产的一枚卵，若是能将其孵化，定能成为极好的灵宠，缔结契约的难度也远比其他灵兽的难度要低。”台上的人解释道。 大老头看了一眼无忧，如果这枚卵当真能孵化出青鸟的话， 无忧顺利的与其缔结契约，以后，自己的徒儿也便多了一份保障。 无忧什么都好，学什么都快，就是……太容易相信他人了，有一只鸟儿跟着……算了，她带出来的鸟儿恐怕也会随了她。 台下已经开始激烈的互相喊价，大老头犹豫之间，那枚卵已经让其他人拍下了。 台上的人将最后一块红绸掀开，是一枚有两个手掌大小的透明的卵，卵身发着一层幽暗的光芒，散出凛冽的寒气，能肉眼可见的看到身穿红色斗篷的女子呼出来的气息都化作一团白气，卵里一条墨色的小蛇蜷着身子，时不时的摆动一下。 在座的所有人瞬间都安静下来，他们从未见过这种东西，而且就这凛冽的寒气，就让他们下意识感觉这东西不好接手。 “这是妙绛仙门新发现的一种灵兽，因为此前从未见过，对这种灵兽的习性完全不知，大家自行斟酌。”台上的人说道，然后抬手结了几个繁复的手印，那枚卵的寒气才堪堪被抑制住。 这话很简单，我们也不知道这东西好不好养，以后有什么问题，别来沾边！ 卿卿在看到那枚透明的卵以及里面黑色的小蛇时，打了一个激灵，握着阿琢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那是……魔族的魔蛟……所产的卵……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紧紧皱着眉头，这枚卵，不能落到其他人手里！决不能！ 若是这魔蛟被孵化，随着它长大，魔性一起，必然伤及诸多无辜性命！ “买……买下它……师父，买下它！”卿卿着急地对二老头说道，伸手紧紧抓住二老头的衣袖。 第30章 三小只喜提灵宠 卿卿要老头买下那枚魔蛟卵的声音不大，但是大家都在思索着要不要入手，大厅里正是安静的时候，这句话足以让所有人听的一清二楚。 台上的红衣女子朝着卿卿那边看了一眼，没想到在一众观望的人里面，最先开口的竟然是个小姑娘。 “师父，买下它，那卵寒气森然，若是落到了其他人手中，不加以控制，恐怕会生祸事，师父！”卿卿看老头有些犹豫，口气又急了几分。 那是本该在魔族的魔蛟，竟然出现在这里，难道说有魔族的人来了这一界？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来这一界，是为了什么？ “敢问，这卵，从何处而来？”二老头沉声问道。 他和大老头都能感觉到这枚卵的不寻常，加上卿卿的反应……虽然他们并不知晓卿卿具体的身份，但宗主的预言和帝尧的态度，都证明卿卿的与众不同，她似乎知晓这枚卵的来历一般，这一切都让他们不得不对这枚卵慎重对待。 “灵兽阁只管出售，不问其他，恕无可奉告！”台上的女子傲然地说道。 她口吻里的不悦极其浓重，像是对她的极大冒犯一般。 二老头脸色沉了沉，看向大老头。 “十万黄金！”大老头说道！ 二老头震惊地瞪着大老头，多……多少？ 台下的人见玄剑仙门的人终于出手了，不由有些跃跃欲试，不管那枚卵孵化如何，好不好驯化，玄剑仙门看上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他们全然忘了最初，只是卿卿提了一句而已！ “十一万！”有人竞价道。 “十一万黄金？就一枚卵，值得吗？” “那可是玄剑仙门看上的东西，你们见过他们仙门的人来灵兽阁吗？” “就是他们没来过，所以可能不识货啊！”不得不说，持有这个观点的人，很明智。 “十二万！”又有人出了更高的价格。 二老头肉痛，看向卿卿，“卿卿，你悄悄告诉为师，那枚卵可有何不同？”他不想花那么多钱，这都飚到十二万了！ “三十万！”大老头轻飘飘地喊道。 二老头不淡定了，对着大老头飞眼刀，疯了不成？三十万？ “又不是花自己的钱，心疼什么？恐怕宗主就是让来买这个的。”大老头扫了一眼二老头，极其淡定的说道。 什么给阿园找对象？那都是他们自己猜的，做不得准，一定是为了这个东西让他们赶紧来一趟的！ （宗主：好好好，我的钱不是钱！） 卿卿拽了一下二老头的衣袖，让二老头附耳过来，在二老头耳边悄声说了什么。 二老头听卿卿说完后，脸色瞬间从原来的觉得大老头有病变成了师兄做的对，砸死他们！ 大厅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三十万，还是黄金！不敢想他们玄剑仙门是多有钱，背着他们寻了一条金脉不成？！ 从三楼出来的时候，那个女子带着大老头他们一众人跟着灵兽阁的人去后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枚卵被封在一个盒子里，一眼看去，跟普通的盒子没什么两样，女子将那盒子递给大老头。 因为他们交钱很是痛快，灵兽阁除了将那枚卵交给他们以外，还额外赠送三只灵宠。 一只巴掌大的玄龟，一只毛都没长齐的幼鸟，还有一只巴掌大的三眼兔，兔子身上的毛色泛着雪白的光，煞是好看。 这……除了那只兔子，另外两个明显是卖不出去的，才给了他们？ 大老头和二老头看到玄龟和幼鸟的时候，似是察觉那两个灵宠非比寻常，对视一眼，默契的不作声，让他们三个自己选。 无忧看着三只宠物，她向来喜欢可可爱爱的东西，看到那只三眼兔的时候，眸光大亮，站在她身侧的卿卿和阿琢也在打量着三个宠物，无忧看在眼里，她如今做师姐的，理应要让着师弟师妹的。 “你们两个先选，我看那个小兔子就挺可爱。”无忧笑着说道，示意卿卿可以挑最可爱最好看的那一个。 卿卿的眼睛在三只上面巡视了一圈，一眼就看出那只丑鸟和玄龟的不同，脑袋里想到丑鸟长大后的样子，眼睛亮了亮，不过这两个还是留给无忧和阿琢的好，于是眼睛转向那只三眼兔。 她正欲开口，身旁的阿琢提前一步说道：“我要兔子！” 他口吻很是坚定，完全打翻了卿卿的计划！ 阿琢扫了卿卿一眼，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卿卿身上，明显看到卿卿的视线里，对那只兔子不以为意，要说最大的不同，也就是看那只鸟的时候。 她可以选她最喜欢的，如果没有，那么他就想办法让她选她喜欢的！ 他本身对宠物这些，也是没有太大的感觉的。 无忧有些瞧不上阿琢的瞪了他一眼，好好的，一个男孩子，要什么兔子？是她的眼神不够明显吗？ 这么一来，只剩下了玄龟和丑鸟，那只丑鸟毛都没长齐，裸露在外的皮肤黢黑，丢大街上都没人要的，但是，如今多丑，以后就多漂亮的，卿卿看向无忧。 “师姐，龟和鸟，我都可以的，你先选。”卿卿有些拿不准，她若是选了鸟，无忧日后万一后悔的话，那样总归不好，于是补了一句：“那只鸟长大以后会很好看的！” “那我选龟好了，你喜欢鸟选了就是，不用这么客气的，我可是你师姐。”无忧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她是单纯，可不代表她笨来的。 卿卿如果喜欢龟，直接说了就是了，何必还要对她讲那只鸟以后会很好看，而且龟也没什么。 “只要我养得好，这只龟能把在座的各位都送走。”无忧俏皮得补了一句。 大老头和二老脸色瞬间一黑，什么话？！ 卿卿听了无忧的话，没忍住笑了一下。 她可以不必有顾虑的选择自己喜欢的。 “谢谢师姐，我的确是比较属意这只鸟的。”她笑着大方承认，能毫无负担的说出自己的喜恶，这种感觉还不错。 阿琢和无忧都对着她笑了笑。 “这样才对嘛！”无忧跟个姐姐一样揉了揉她的头。 三个人都从灵兽阁人的手里接过自己选的灵宠。 卿卿看着阿琢手里提着的关着三眼兔的笼子，她还是觉得阿琢开口的有些凑巧了些，不过也有可能他一个小孩子，还是喜欢可可爱爱的东西的。 两个老头看他们选好了，大老头手里拎着装着那枚寒气凛冽的卵的盒子，跟二老头他们一道离开了灵兽阁。 灵兽阁的地下一层里，那个身穿红色斗篷的女子浑身忍不住的颤抖，她前方的黑暗里，披着黑色斗篷，整张脸被掩在巨大的兜帽里的人突然伸出手。 “做的很好。”那只手捏在女子修长白皙的脖颈上，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女子整个人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倒在地上。 而那个掩在兜帽里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只余地上一片尚未燃尽的人形黑色纸片。 傍晚，灵兽阁的管事发现今日要售卖的麒麟兽死在笼中，赶紧差了人去寻今日三层是谁负责，没过多久，得到人死在了地下一层的消息。 “今日最后压轴的灵兽是什么？”管事黑着脸问道。 负责三层售卖灵兽的人神色慌张，有些不知如何作答，他今日只是像往常一样将要售卖的灵兽放在三层以后，就走了，眼下他也不知道代替麒麟兽卖出的是什么。 “蠢货，还不去想办法弄清楚！”掌事火冒三丈，指不上的东西！ 不过当时很多人都在唱，要问清楚当时售卖的是什么并不难，麻烦的是发生这种事，他不好跟上面交代，即使弄清楚了当时售卖的是什么，但是关于那东西从何而来，如何替换的麒麟兽，他一概不知，甚至无从查起！ 灵兽阁的仔细勘察了多遍，也只发现那片尚未燃尽的黑色纸片而已。 第31章 准备回仙门，封灵兽阁 三小只的灵宠一溜儿摆好，灵耀看着三个灵宠，又转身看了看两个老神在在的老头，点了点头。 “所以这是老的不当回事，小的也不知道拒绝的？仙门受宠的小师妹得了只乌龟，还没进门的两个，一个认领了一个没人会看上的丑鸟，一个领了一个除了可爱一无是处的兔子，真好！”灵耀鄙视地道。 卿卿送了他一个你懂什么的眼神。 无忧瞥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别说话！” 阿琢……没什么所谓！ 他们把灵宠从笼子里放出来，卿卿的丑鸟径直朝着无忧的那只玄龟走了过去，抬腿踩上了玄龟的背，阿琢的兔子凑过去，鼻子轻轻嗅着。 可能是难得晒到了太阳，那只丑鸟看着精神了一点。 无忧灵动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一幕，这只丑鸟站就站，怎么就专挑她的玄龟踩呢？ “卿卿，你的丑鸟是不是喜欢我的玄龟呀？你看它哪都不去，就非站在龟背上呢？”她蹲下身子，回头对着卿卿说道。 卿卿跟着蹲在无忧旁边，点了点头。 “给他们取个名字？也不能总是丑鸟玄龟兔子的这么叫，不好听。”卿卿说完，拽了一下阿琢。 阿琢微微翻了个白眼，也跟着蹲下。 “那我的兔子叫雪莹。”他看着兔子通体泛着雪白的光说道。 “我的玄龟叫阿护，我希望他长大了，能保护咱们几个，龟壳坚硬嘛，应该可以的。”无忧略微思索了一瞬，也想好了玄龟的名字。 卿卿看着那只丑鸟，想偷懒，不太 想动脑子怎么办？ “那我的这只丑鸟，就叫阿丑？”她刚说完，那只丑鸟反抗一样对着她叫了几声。 “看来是不乐意，你这名字取的也太随意了一点。”无忧揶揄道。 另一侧的阿琢悠悠点了点头，的确是太随意了。 “纤巧出尘，倾绝天下，盖世无双，独一无二，所以……叫小漂亮。” 听了卿卿说的前三个词，再看看那只丑鸟，已经够匪夷所思了，结果取名叫小漂亮？！ 别说无忧和阿琢，这次就是灵耀和在一边看着的两个老头都被卿卿惊到了。 这名字取的……说那仨词儿凑字数呢？ 这次丑鸟满意的昂了昂胸脯，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儿。 “小漂亮！”卿卿对着丑鸟喊了一声。 丑鸟奇迹般的应了一声，还对着卿卿歪了歪脑袋。 灵耀和无忧还有阿琢看着这一幕，都觉得有点神奇，这么大点儿的鸟，就能听懂话了？ “你们看，它喜欢这个名字，以后它就叫小漂亮了。”卿卿一锤定音，声音里带着一股开心。 她很少有这么鲜明的情绪外放出来，大多时候都淡淡的，阿琢和无忧看着她，如此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这只丑鸟，虽然丑不拉几的，叫小漂亮满满的违和，但是谁让她主人喜欢呐。 灵耀不太想说话，就那么丑的鸟，他都不好意思喊它小漂亮。 大老头看他们几个玩儿的差不多了，将他们几个叫到了跟前。 “你们几个，先过来，我有话要说。”他多数时候都比二老头要正经不少，说的话，听着也要严肃些。 卿卿他们几个老实的一字排开站到他跟前。 “这趟出来，时间也不短了，如今又得了这颗来历不明的寒卵，要尽快回宗门为好。”大老头面带郑重道。 几个小的都眼巴巴看着他，卿卿想到那颗卵，她是想要将其扼杀在摇篮的，但是那毕竟花了三十万黄金，她眼下实在是，不好张这个口。 “卿卿和阿琢，由灵耀送去参加弟子选拔。”大老头继续说道，然后将目光看向无忧：“无忧你同我和你二师叔一起回宗门，今日回去收拾，同家里告别，明日一早过来汇合，一起出发。” 除了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外，三十万黄金怎么花的这件事，他们不赶紧回去交代，他们宗主怕是要把他们山峰平了。 “可是我姐姐还……”无忧一听，面上带着失落。 “总会见面的，不用急于这一时。”大老头打断了无忧的话，他可不想这时候聊她姐姐，不够烦的。 无忧有些不开心的低着头，嘴巴撇了撇，她到底是没能见上姐姐一面。 …………………… 同一时间，泷龙皇城，恢弘的宫殿里，帝尧刚清完一桌的折子，这些人天天给他请安，问候他身体可安康，谁家女子如何如何，后位一直空缺不合纲常，也是……有点烦的。 什么叫不合纲常？他就是纲常之根本！ 清禾从外面进来，看他们陛下的表情，就知道是那群闲不住的又多事了。 “禀陛下，灵兽阁的死了一个当值的女子，目前，是谁指使她换了灵兽，她如何丧命，都尚未找到有效的线索，现下只找到一片未燃尽的黑色纸片。”他亲自去了一趟，现场要说蛛丝马迹，也就只有那片纸片了，但是一片纸片而已，他实在看不出端倪。 “嗯，查不出才是正常的。”帝尧听了，面上毫无波澜，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清禾就知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每次他都忍不住的……算了，天大地大，他们陛下最大。 “吩咐下去，把灵兽阁封了把，看在那只丑鸟和玄龟，哦，不，小漂亮和阿护的份上，我就不找他们麻烦了。”帝尧一句话说完，清禾都险些跟不上。 “是。”他微微躬身道，正欲退出去。 心里默默腹诽，这还不叫找麻烦？都要关人家的门了，还不叫找人家麻烦？ 小漂亮和阿护又是什么？他们陛下从哪里知道的这些奇奇怪怪的？ “清禾。”帝尧突然叫住他。 “在。”清禾赶忙应了一声，已经踏出去的脚马上收回来，回转身，对着帝尧恭敬的微微俯着身子。 “带上一队泷龙卫，你知道怎么做。”帝尧说完，对着清禾摆了摆手。 清禾那双冷静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愕然。 灵兽阁背后说白了就是妙绛仙门，这是他去封灵兽阁，若有人反抗，就…… 虽说仙门中人在俗世不可用仙门术法，但是这么做，无疑同仙门交恶，算了，这不是他该考虑的事。 帝尧看着清禾走远后，抬眸看向虚空，这是魔族的人也来了，做事还是遮遮掩掩的，一枚魔蛟卵弄的这么弯弯绕绕。 第32章 因为三十万黄金挨骂 胧月皇城，清澜从殿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这些天，他可真是忙死了，光是摸清胧月现今的势力，从各个家族里面选出人安插到不同位置，让他们互相制衡又互相密不可分，就让他有些费神。 不过，总算是差不多了，胧月还是要用胧月的人接管，剩下的，无非就是偶尔派人来转一圈罢了，何况驻扎在这边的士兵，会有不少留下来。 君寂言冷冷地盯着清澜，她想砍他很久了，要不是他头上有国师这个头衔在！ “别瞪了，我也不是存心拖着大将军归程，只是你也看到了，我天天面对那么多人，实在是需要有人保护。”清澜头都没回，就知道君寂言现在的眼神。 君寂言冷着脸，没有说话。 清澜叹了口气，从长袖摸出一支骨哨。 “这是无忧师妹猎了凶兽后，做的骨哨，托我带给你，我一时间太忙，忘了早点给你，这边安排的差不多了，明日一早，就出发回宸泷。”他将骨哨递给君寂言，果不其然的看到那双充斥着不满的眼睛里，闪过柔和。 君寂言接过骨哨，冰冷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将骨哨揣进了怀里。 清澜看在眼里，他知道当初天生赤色双月，不祥的流言四起，对君寂言的影响不小，如今看来，她和无忧的成长环境，想必是天差地别了。 他对此并不在意，就是有时候下意识的，总想逗逗她，毕竟就算君寂言真的跟他翻脸，他也不是没有招架之力。 话说回来，她同无忧天差地别，自己跟清禾不也是一样？不不不，还是不一样的， 清禾满心满眼张嘴闭嘴都是陛下，他那是被陛下影响了。 “走，去地牢看看赵大人，他也是，干嘛非得张口闭口的用陛下压我呢，我也全都是为陛下分忧而已嘛，你也是，我说把赵大人关起来，也没说关到地牢去啊。”清澜看君寂言铁了心不搭理自己，那就算了，他还得去把赵大人请出来。 “关哪里不是关！”君寂言不屑的说道。 自从把他关去地牢，天天看着被扒了皮，只余下血肉的尸体，他如今老实的不能再老实了。 …………………… 傍晚时分，灵家宅邸的门被人敲响。 “是不是无忧有东西落下了？”灵耀刚说完，就见清禾就在下人开门后，从大口跨了进来。 他常年冰山脸，又因为按资排辈是灵耀的师兄，灵耀对他，总有点不太敢放肆。 ”小漂亮，吃多了不好，不能再吃了。“卿卿只顾着看他们这边，一个不注意，小漂亮又钻了粮食袋子。 小漂亮？那只丑鸟？清禾突然想到陛下说的看在小漂亮和阿护的面上，说的不会就是这只丑鸟？他脸上难得出现一抹诧异。 “是不是还有个叫阿护？”他问道。 灵耀惊讶的看着清禾，不是，二师伯从不教占卜，他怎么知道的？ “对，无忧的玄龟就叫阿护，你怎么知道的？”灵耀回答道。 对上了，陛下怎么会关注这种小事？不，他怎么知道的？清禾眉头微微皱了皱，看了一眼灵耀。 “不重要，我师父和大师伯呢？”他跑这一趟，是从灵兽阁那边得知大师伯花了三十万两黄金买了一颗卵，因此特意寻了过来。 灵耀指了个下人，让人带着清禾去找两个老头。 此时，两个老头正在房间里挨宗主的骂，那一头仙风道骨的宗主唾沫横飞，幸亏他俩如今在外面，不在宗门，不然怕是要打起来。 “是不是你说的去灵兽阁？”大老头拍案而起。 “我是不是说看看有没有适合阿园的食铁兽？我说买这个破玩意儿了？”宗主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 “这玩意儿，主要是灵兽阁也是第一次见，你说的那个小姑娘，她也让买下来，所以……就买了。”二老头还是有点儿没底气的，这事儿归根结底……三十万两黄金没了！ “老二，你这么一大把岁数了，孩子说买就买？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不是，等等，谁说买？”宗主发完脾气，脑袋里开始回忆他说的小姑娘是哪个小姑娘，他怎么不记得。 “装什么年纪大了不记得了，不是你说有个影响这一界存亡的人？”大老头看不过眼，对着宗主吼道。 宗主突然就有气没办法撒了，不行，他得去找帝尧要钱去，这三十万两黄金不能就这么没了。 突然有人敲了房门，清禾站在门外，想着自己来的是不是时候，他耳力极好，刚刚听到的那些……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弟子清禾，有关灵兽阁的事情，需要问一下师父和大师伯。”他我这剑柄的手紧了紧，要是没听到那些就好了，他也不至于尴尬。 宗主的虚影马上消失，二老头从里面打开房门，清禾走了进去。 “师父，大师伯。”他对着两个老头躬身做了一揖。 “不用多礼，灵兽阁什么事？”二老头同大老头一起坐在桌边的座位上，示意清禾坐下讲。 “你们今日可是去了三层买了一颗卵？当时负责售卖的那个女子，死在了地下一层的角落里，已经查明原本压轴的灵兽是一只麒麟兽。”清禾挑着重要的开始说起。 大老头和二老头对视一眼。这么说来，里面是别有玄机了。 “你继续说。”二老头对着清禾说道。 “那只麒麟兽死在了笼中，灵兽阁怀疑是有人指使那个女子李代桃僵做了这件事，然后又杀人灭口，至于背后是谁，尚不可知。”清禾说完，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喝完察觉不妥，又赶紧给两个老头倒好茶水。 “看来这颗卵的事儿，才刚开始。”大老头略微思索一番后开口。 “我来就是问一下，你们是将卵销毁，还是带回去，另外那三十万两黄金，我已经通禀过陛下，他……他说那是灵兽阁的资产，既然已经入了国库……就不好退还给玄剑仙宗了。”这是清禾自己圆的了，他问是否退还给大师伯他们时候，帝尧只扫了他一眼，对他摆了摆手，话都没说。 “不要紧，花的宗主的，不心疼，不还就不还。”大老头一派淡定。 都挨骂过了，钱回来了，他们岂不是白挨骂了。 二老头和清禾都被大老头的话震惊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那颗卵，师父和大师伯打算如何处置？”清禾管不了他们怎么做，他来就是问问而已。 “钱都花了，自然是带回去，你们因为灵兽阁出了人命，封了灵兽阁，岂不是跟妙绛仙门交恶了，他们擅驯化驱使，咒术也了得，你们陛下……动作是不是有点大了？”二老头想的反而是这件事。 清禾本就认真地神色变得更加认真起来。 “线索断了，查不出，灵兽阁也给不出什么交代，我想正因为他们是仙门，竟然对此一无所知，才更不该继续留在泷龙城，这里不是仙门。”他沉声说道。 泷龙城之前从不限制仙门中人进出，但是之前也未出过什么事端，可是如今……不同了…… 二老头听了，点了点头。 “要是这样的话，倒是能说过去，仙门的人尚且不知来龙去脉，要是一直在这里，城里大多都是凡人，真出了事，引起的变动只大不小，算了，这些事，你听你们陛下的就行。”他不想费这些心思了，带出来清禾以后，清禾跟了他，带起来清澜了，清澜去给他当国师了，还怎么的？ 清禾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小漂亮。 “对了，陛下说是看在小漂亮和阿护的面子上，才不找灵兽阁的麻烦，只是封了灵兽阁，小漂亮和阿护是怎么回事？”他眼含不解地问。 第33章 生来不祥和生来祥瑞 “我若是没看错，小漂亮和阿护身上，都有神兽的血脉，至于以后到底如何，看不出。”大老头面带郑重的对清禾说道。 清禾听了，眼睛不由瞪大了几分。 走的时候去看看小漂亮，就这么定了。 如今该说的都说完了，问的也问清楚了，清禾起身告辞。 “清禾该说的都说了，该问的也问清楚了，就不打扰师父和师伯了。” 两个老头点了点头。 清禾出门后，突然回头说道：“师父你也学学大师伯，对宗主有底气些！”说完，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原地。 二老头眯着眼睛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 他就说带他的时候，他可不像现在这么沉稳，如今看，他那都是装的！ 前院儿里，卿卿看着小漂亮正费劲的想要踩上雪莹的背，伸手将它拿的离雪莹远了点，谁知道雪莹反而两步就跑到了小漂亮身边，卧下了。 卿卿有点无语，扭头去看阿琢。 “你看到了，可不是小漂亮欺负雪莹。”她说道。 阿琢点了点头，“欺负也没事。” 两个人正说着话，突然清禾一本正经的朝他们走了过来，视线在小漂亮身上稍停了片刻，便冷着脸转身离开了灵家。 卿卿和阿琢还有灵耀都搞不懂清禾这是做什么，莫名其妙的。 ……………………………………………… 泷龙城的绪和殿，宫人点亮火烛，将硕大的几颗夜明珠依次摆好后，退了出去，帝尧正准备躺下，玄剑仙宗宗主的虚影突然出现在殿里。 好在帝尧平时都不让宫人侍奉在侧，不然，怕是要将宫人吓一跳。 “还钱！”宗主一脸怒容的盯着帝尧。 帝尧一手支着下颚。 “什么钱？” “别装不知道，三十万两黄金，还我。”宗主气，很气。 “灵兽阁卖错了东西，你就是要人还你，也该是去找灵兽阁。”帝尧对着玄剑仙宗的宗主，脸上一派悠闲，哪里有普通人面对西仙门中人的样子。 “卖错了东西？”玄剑仙宗疑惑地问。 帝尧勾了勾唇角，点了点头。 “不过，我寻到一只食铁兽，跟阿园有些相配，你想清楚是要钱还是……” “地址拿来。”宗主打断帝尧的话。 帝尧起身，提笔在纸上勾勾画画，没多久，标注着地点位置的简略图就画好了，他拿起来，给宗主看了看。 玄剑仙宗宗主看过后，虚影瞬间自大殿消失。 …………………………………… 泷龙城将军府里，无忧在偷偷进了君寂言的院子的时候，在暗处的长安就看见了，因为无忧在放行名单里，他依旧安静的躲在暗处里，没有动弹。 无忧手里拎着一个盒子，进去了君寂言的房间。 君寂言的房间里不大，里面摆放的东西也很少，往常挂着她盔甲的架子上，摆放着她的弯弓和长刀的木架上，都空空如也，上面的东西，都已经跟着主人出征胧月，至今尚未归来。 无忧在君寂言的床边坐了一下，从盒子里拿出一块暖玉，放到枕头底下。 “让姐姐睡个好觉，不要总是做噩梦了。”那块暖玉，是她在仙门里面，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别人手里换来的。 君寂言很少有睡好的时候，无忧一直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房间分为里外两间，君寂言压根没放什么梳妆台，她也用不上，无忧只好将一枚羊脂玉的发簪放在她的书桌上，普普通通的款式而已，太繁复花俏了，君寂言也瞧不上。 “姐姐，这些年，要么你忙，要么你在外面，我一直说要你送我一次，每次都赶不上，这次也是，不过没关系，下次总是可以的。”她坐在桌前，自己研好墨，提笔写了起来。 “姐姐，平时多开心一点，在家不开心，就去外面，在泷龙城还不开心，那就去泷龙城以外的地方，姐姐，下次回来，多同我说说话。” 最后，无忧拿出来一个手串，每一颗玉珠都无可挑剔，圆润饱满，压在信上。 随后，她打开盒子，里面摆着许多许多迷你的一个手指大小的各种表情的泥塑玩偶，每个泥偶上都标记了编号，藏在君寂言房间的各个角落。 “这样你回来了，随便哪里都能看到我留下来的泥偶，慢慢找，不是真的有一百个，第99个我自己留下来了。”她藏好以后，自顾自地说道。 无忧刚出了院子，就看到娘亲同搀扶着她的侍女正往这边走来。 她脸上的表情收了收，讨好的走到娘亲的身边。 夫人已经有了四十多岁，因为保养得当，看着要年轻不少，无忧的眉眼同她并不相像，无忧随了她的爹爹，倒是君寂言的眉眼同她颇为相像。 “娘亲，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就别说我了。”她对着娘亲撒娇道。 从小到大，她只要跟君寂言亲近，就会被娘亲训斥，那个时候，大家都说君寂言不祥，包括他们的爹爹和娘亲，府里的下人都是看眼色的，将军府的主人都瞧不上君寂言，君寂言从小，也没少被那群下人刁难欺负。 直到有了君无忧，才好了一点，虽然将军府的主人依旧瞧不上她，但是他们捧在手心里心尖上的二小姐喜欢君无忧。 夫人看着无忧，脸上的不快散去几分，她对无忧，向来都是慈眉善目的。 “我说过多少次，你就是不听，哪天你要是真被她影响了气运，出了什么差池，你让娘亲怎么办？”夫人拢了拢无忧耳边的碎发，嗔怪道，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君无忧回她自己的院子。 一个征战胧月，至今未归，她不曾问过一句，更不曾说过一句好话，就像君寂言不是她的孩子，与她无关一般。 另一个拜入仙门，如今在她眼前活蹦乱跳，她就已经在担心了，担心的理由还是会被她不喜的大女儿影响了气运！ “娘亲，你忘了，我出生的时候天降祥瑞，而且姐姐就算影响到我，那自然也是好的影响，你不要这么说。”无忧挽上娘亲的胳膊，晃了晃。 “不提她，你明日就要回仙门了，东西可带好了，娘亲给你备了些衣服还有你爱吃的点心，都一道儿带上，有什么缺的，就联系家里，在那边别苦了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放心，大家都对我很好的。”无忧娇笑着打断娘亲的话。 长安将这一切听的一清二楚，紧皱着眉头。 第34章 准备参加选拔 五大仙门，位于宸泷境外的五岳仙洲，按照大小，最小的自然是浮游仙门，最大的便是玄剑仙宗，每次招收弟子，大家都统一在仙门外汇合。 卿卿他们一大早就赶过来了这边。 “你们三个在这里等无忧，我们去见见老熟人。”大老头手里拎着结了冰霜的盒子，盒子里散出的寒气比昨日更胜几分，不过两个老头对此完全不以为意的样子。 可能这点寒气，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卿卿看已经有几个老头在跟大老头和二老头招手了，对着自己家的两个老头乖巧的点了点头，两个老头转身去找相熟的老头去了。 他们几个等了一会儿后，其他不少参与本次仙门弟子选拔的孩子也陆陆续续赶到了这里，聚集在一处，里面有几个看着头顶顶着一只丑鸟的卿卿和怀里抱着一只兔子的阿琢时，眼神里不由挂上了几分轻蔑。 灵宠对宸泷境内的孩子来说，并不陌生，他们之中，家世不错的个别，家里早都给他们选好了灵宠，好点的，甚至都已经缔结了契约，就算是没有灵宠的，也绝对不会选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丑鸟和一无是处的三眼兔！ “这都是参加这次选拔的吗？”卿卿仰着头问灵耀。 灵耀点了点头，看了看那群聚在一起的孩子，有个别，他们身上的图腾样式，他还很是熟悉。 甚至其中，还有他们灵家这次送来的人，只是他不喜欢罢了。 “就我知道的，前面已经有过两批孩子先参加过了，你们应该是最后一批，要好好努力知道，到时候要是被淘汰了，可别怪我笑话你们。”他笑着说道，私心里对他俩，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那群孩子里，应该也有慕家送来的孩子，有慕辰旸的关系在，阿琢总不至于会发生孤立无援的情况。 卿卿头顶的小漂亮似乎听出来灵耀说的话不算好听，对着他很是有脾气的叫了两声，要不是扑棱了两下翅膀没啥用，怕是还要飞去啄两下灵耀。 “看到没有，小漂亮都不答应的。”卿卿笑着说道。 阿琢笑了笑，看了看卿卿头顶的小漂亮还有自己怀里的兔子。 “咱们参与选拔的话，带着小漂亮和雪莹，怕是不太方便，灵耀师兄，不如你带他们先回师门？”他思索一番后，对着灵耀说道。 选拔内容尚不可知，如果有危险的话，小漂亮和雪莹跟着他们反而不好。 晚到了一会儿的无忧急匆匆的赶过来，刚好听到阿琢的话。 “给我就好，给我就好，他们跟阿护一起，互相也熟悉。”她灵动的眼睛弯了弯，喘了口气说道，“不好意思，我东西有点多，来晚了，没等很久？” “没有的。”卿卿回答，听了无忧的话，笑着将头顶的小漂亮拿下来，摸了摸小漂亮的头后，递给无忧。 无忧将阿护塞进腰封里，一手接过小漂亮，一手接过雪莹，这要是再多一个，都拿不过来了。 刚刚还对卿卿和阿琢面带轻蔑不屑的几个孩子，在看到无忧同他们有说有笑的时候，神情微变，眼里原本的轻蔑荡然无存，反而多了些羡慕疑惑嫉妒。 “你们看，那是玄剑仙宗的无忧？” “还真的是，听说她天赋异禀，拜入玄剑仙门一年，就将其他人三年才能学会的术法了如指掌。” “那两个灵宠都很差劲的人是什么人？他们跟君无忧关系不错的样子？” “一个是灵家以后的家主，一个是现在风头无两的君无忧，他们两个后台肯定不一般了。” “可是没听说哪个世家跟他们两边都不错的啊。” “管他呢，选拔的时候问问不就知道了？” “问？你打算怎么问，是跟哈巴狗一样去问人家，还是将人抓过来？” “…………” 他们的议论并没有多背着人，卿卿他们几个，听的一清二楚，听到后面，不等卿卿和阿琢说话，无忧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当着她的面，这样议论她的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你们几个，入不了仙门也就算了，若是入了仙门，到时候仙门大比，想清楚了！”无忧眸色微冷，对着议论的那边说道。 那边看无忧面带不悦，都默契的噤了声，毕竟，真碰上君无忧，他们肯定不是对手的， 不过又不是在说她坏话，她那么激动，还真是将那两个看在眼里了。 “到时候都不用你，让他俩去上就行了。”灵耀看了看卿卿和阿琢。 “也是，我觉得问题不大。”无忧觉得灵耀的话很有道理，到时候的都不用她出手，卿卿和阿琢自己就能搞定了。 “哼！能不能入仙门还未可知，话说的未免也太早了一点！”一个面容娇俏的女孩子看了他们一眼，傲气的说道。 卿卿本来没想就这件事多说什么的，毕竟他和阿琢得了无忧和灵耀的势，有人看不上，总是难免的，但是…… 面对这种明晃晃的挑衅，还不说话，就显得他们怕了一样。 她正欲开口，阿琢便已经冷冷的看过去。 “说的是不是早了，很快就能见分晓。”他说完后，视线就收了回来，再看卿卿时，勾了勾唇角。 他自然清楚这时候得罪人很不明智，但是左右已经得罪了不是？ 那边的女孩子还想再说什么，突然一道洪亮严肃的声音自虚空传来。 “所有参与本次选拔的弟子，进入仙门时，领取自己仙门的号牌，前往陆离岛，明日开始仙门选拔！” “这是要开始了，你们两个，好好加油知道吗？”无忧本意是想拍拍卿卿和阿琢的肩膀的，但是她一手小漂亮，一手雪莹，根本空不出手，只好对着他俩做了个加油的表情。 “好，我们努力。”卿卿回答道，她身侧的阿琢跟着点了点头。 小漂亮似乎知道要跟卿卿分别了，叫的两声明显有些蔫哒哒的，卿卿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安抚了一下它。 “不是努力，是一定会通过，到时候，我和灵耀师兄去接你们。”无忧笃定的看着他们两个说道，那双澄澈的眼睛里满是不容辩驳。 卿卿看着无忧的眼神，神色微怔，对着无忧笑着点头。 “好。”她认真地应下。 先是阿琢，后是无忧，似乎都给了她不曾有过的美好。 阿琢也点点头，他眸子里映着卿卿认真的模样，清楚这一刻，卿卿心里，清晰的有了无忧的身影。 多了一个她在乎的人，起因于多了一个在乎她的人。 无忧看着卿卿认真的样子，眉眼弯弯的笑了笑，“我们去找师父他们了。” “机灵一点，别被人套了麻袋，知道？”灵耀突然俯下身子，对着卿卿和阿琢轻声打趣道。 说完，他和无忧对视一眼，各自唤起一把飞剑，御剑飞往已经在仙门处的两个老头。 “我们走。”看他们飞远后，阿琢伸手拉过卿卿，同人流一起，前去领号牌。 第35章 选拔中遇见魔蛟 参加选拔的弟子在领过号牌后，便被安置到了不同的房间休息了一晚，谁知醒来后原来的房间消失不见，周遭变成了看不到边际的密林，就连阳光都很难透进来，丛林深处时不时传来各种鸟兽的叫声，大家汇聚在一处，慌作一团。 卿卿和阿琢紧紧拉在一起，他们昨天领过号牌后，就踏上了陆离岛，当时的确说是在陆离岛进行选拔，这么看来，昨天的房间什么的，怕是仙门术法所化了。 “众弟子凡丢失号牌者，淘汰出局，得号牌数量越多者，可拜入仙门最高峰主门下，以此类推，另，不同仙门之间可合作共赢，林海石界终点汇合。” 虚空的声音说完的霎那，阿琢拉着卿卿想也不想的往前跑去，他们两个要是还站在人堆里，等着被摁地上抢走号牌就完了，绝对没有第二种可能。 一个面容俏丽，衣着贵气的小姑娘看着阿琢和卿卿跑远的方向，不屑的挑了挑嘴角，这次不少跟她一起来的，本来就是为了保她顺利通过选拔，号牌最多者可拜入最高峰主门下，最高峰，她去定了。 一群同龄的孩子以贵气的小姑娘为中心，很快的抢来十几块号牌，这么多孩子中间，有势力的并非她一个，人群很快的分成不同的队伍。 “灵笑，你要不要和我结盟，强强联手，我保你入围，顺利拜入峰主门下。”一个同样衣着华贵的小公子对着贵气的小姑娘说道。 “兆瑞，你不要以为两家交好，我就会让着你，咱们各凭本事，看到一开始就跑了的那两个了，咱们谁先拿到了他们俩的号牌，谁就自动助对方成为号牌最多的人选。”灵笑说完，带着一众人，往阿琢和卿卿的方向追去。 昨日那个男孩子的话，她可还记得一清二楚，他们两个的号牌，她是要定了！ 她灵笑，倒是要看看君无忧和灵耀都偏爱的，能让灵耀无视她的人，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兆瑞看灵笑追出去，对着手底下的几个人打了个手势，“找到那两个，把人带过来。” 这个选拔无趣的很，最先淘汰的，自然是没有势力的普通孩子，仙门的手段，还真是让人诧异，他要是早知道这么无聊，就不来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想看看那两个孩子，能走多远，走到什么地步。 “兆瑞，你不会想着跟灵笑抢人，这样的话，我倒是也想看看那两个到底是什么人了。”一旁将十几个号牌揣起来的黎安对着兆瑞说道。 “想看就去看，咱们各凭本事。”兆瑞看着黎安那张什么时候都笑的很温和的脸，下意识想去把他的脸撕了丢地上踩两脚，哪都有他。 慕家这次参与选拔的十来个弟子，聚拢在一个面色沉着冷静的孩子跟前，他们不曾去抢夺那些没有势力的孩子，似乎对号牌，不太放在心上。 “护他们周全，家主不会亏待咱们。”他的目标明确，保全家主的义子慕柏炎，也就是阿琢。 卿卿和阿琢一口气跑出去很远，林海石界的终点是哪里，一直往前走吗？可是密林里一时难以分辨方向，前方，是哪一方。 “这个选拔势力越低越容易被淘汰出局，咱们两个不能落他们手里，先往前走，越远越好。”阿琢说完，拉着卿卿继续往前跑。 两个人跑了许久，察觉到周遭的空气开始变得森冷，加上本来就有些昏暗，脚步下意识慢下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卿卿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低头看到是一个不完整的头颅骸骨时，皱紧了眉头，阿琢面色不由白了白，卿卿紧了紧抓着阿琢的手。 “别怕，应该是以往参与选拔没有走出去的孩子，按说没了号码牌，应该能立刻离开这里才对，除非，来了这里的人，身上的号牌还在”卿卿越说，越觉得周围可怖。 “他们不是被抢走了号牌，而是，在这里发生了意外？”阿琢抿了抿唇，如果是这样，他们两个还真是出师不利。 卿卿从袖带里拿出火折子，吹了吹，火折子散出微弱的火光，有什么响动的声音传来，卿卿和阿琢扭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跑！”卿卿看清楚那两颗发着绿光的眼睛后，想也不想的拉着阿琢就往反方向跑去。 这里，为什么也会有魔族的魔蛟？这一条看着还不算大，但是，一群孩子选拔的地方出现一条魔蛟，这些仙门都在干什么？ 阿琢没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就被卿卿带着往前跑，能明显的感觉到身后有什么在快速的朝他们追来。 “别回头，跑。”卿卿一边跑，一边对阿琢极其认真的道，“你遇到人以后，告诉他们不要来这里，快跑。” “……”阿琢犹豫了一瞬，沉默地点了点头，他在这里，毫无助益不说，还可能影响卿卿，倒不如听卿卿的，只是……不，没有只是。 卿卿用力推了阿琢一把，一手拿着火折子，另一只手快速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 阿琢回头深深看了卿卿一眼，然后下定决心一般往前跑去。 她是神明，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他信奉的小神明，一定会好好的！ 一定会！ 卿卿神相上的神罚之力再次产生松动，她尝试性的凝力，枯枝缠上一层莹绿色的光芒，冲她极速扑来的墨色魔蛟停在她身前。 神魔向来不两立，一个新生的神明，一个不大的魔蛟，两个颇有些势均力敌。 魔蛟上半身直立，对着卿卿吼叫一声，快速的攻向卿卿。 卿卿因为能调动不多的神力，身体灵活不少，闪身躲开，刚要站稳，感觉到身后有什么甩了过来，立刻翻身往旁边弹跳出去。 魔蛟的尾巴甩了甩，它在这里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能躲开它攻击的人。 “你为什么在这里？”卿卿问完，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不好了，这个魔蛟明显还未开智，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 魔蛟支起肉翼，对着卿卿再次嘶鸣一声，继续快速的对卿卿发起攻击，卿卿最初还能躲避，但是伴随着魔蛟越来越快的攻击，逐渐有些体力不支，她能唤起一丝力量是真的，但是这样纠缠下去，不是办法。 站定后，卿卿指尖汇聚出幽幽的白色光芒，另一只手握着枯枝，当初看到过战神一击绞杀魔族最大的魔蛟，是用长剑刺穿了魔蛟的七寸，这种东西，到什么时候，都被七寸卡在生死线上。 魔蛟感觉到卿卿的气场与刚开始有些不同，谨慎起来。 卿卿手里的枯枝格挡了一下魔蛟尾巴的攻击后，快速的闪到魔蛟的另一侧，假意攻向魔蛟的七寸，在魔蛟扭身咬来的瞬间，凝聚在手上的光芒不留余力的指向魔蛟的眉心。 突然神相上的神罚之力骤然紧了几分，卿卿的动作一滞，手不由偏移，原本指向魔蛟眉心的攻击，落在了魔蛟的眼上，魔蛟的眼睛瞬间溢出血来，身体因为疼痛开始疯狂的胡乱抽打。 另一边，跑出去没多久的阿琢很快遇上了灵笑，在看到灵笑的瞬间，阿琢想也不想的直接扭头往回跑了，让卿卿一个人面对和让一群人一起，他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灵笑一群人看到阿琢，未做他想，追了上去。 第36章 同魔蛟周旋 卿卿看了翻滚的魔蛟一眼，突然想到自己身上带着无忧送的玉珏，果断的拿了出来。 “阿琢，你在哪里？”她的口吻里不由带上一股担忧。 神罚之力骤然加紧，除了阿琢之外，她想不出别的原因。 那条魔蛟仅剩的一只眼睛森然的盯着卿卿，尾巴快速的摆动着，随时可能对卿卿发起攻击。 卿卿握紧了手里的木棍，莹绿的光芒隐约呈现出一把剑的模样，在魔蛟冲她扑来的瞬间，她对着魔蛟用尽全力的挥出一剑，魔蛟被挥出的剑气击中，倒在地上。 一直没等到阿琢回应的卿卿赶紧朝着阿琢跑去的方向寻过去。 在卿卿走后没多久，倒在地上的魔蛟，睁开了那只幽绿色的眼睛。 一定，一定不要有事，阿琢。她心里默默祈祷着，脚下的脚步快了几分。 这一刻，她似乎忘了，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神明。 凡人向信奉的神明祈祷会得到回应，神明祈祷，会有吗？ 卿卿突然想起，当初阿琢跑回去找自己的时候，也是这样吗，会忍不住的乱想，忍不住的担忧，忍不住地想要再快一点。 卿卿并没有找太久，就发现了阿琢的身影，他身后还有不少人，他们像是在故意逗弄一只猎物一样，在猎物有些跑不动时，对着猎物放几支冷箭，然后受惊的猎物继续拼了命的奔跑，他们继续他们的逗弄。 卿卿的眼里闪过寒意，向阿琢跑去，阿琢的身上已经有不同程度的伤口，虽然大都是皮外伤，但是血迹乍一看，有些格外的刺目。 追击阿琢的人群里，灵笑看见卿卿的那一刻，眼里闪过兴奋，她正想着去哪里找卿卿，不成想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她抬起手，绑在腕上的小巧的机关弩朝着阿琢的后背射过去。 卿卿看在眼里，同阿琢的身影错开，一直握在手里的木棍劈开射来的钢针，然后马上回身，扶住阿琢。 “你怎么样？”卿卿率先起来，扶起阿琢，看着阿琢身上大小不一的伤口，眉头皱紧。 阿琢对着她摇了摇头，“我没事，那个……解决了？” 卿卿明白，阿琢是在问魔蛟，对着阿琢摇了摇头，“只是暂时没事了，我不清楚在这里缠斗下去……它会不会过来。” “行了，在你们两个继续谈话之前，我善意提醒一下，这样下去，你们可没机会参加仙门大比了，因为你们马上……就要淘汰了。”灵笑的身影停在一棵倒地的巨大树干上，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卿卿习惯性的要将阿琢护在身后时，阿琢拉了她一把，站到了她身前。 “”我也好心提醒一下，这里比较危险，最好不要在这里动手。“阿琢的眸子里异常的平静，看不出丝毫害怕。 “呵~危险？碰上我，你们才危险。”灵笑对着其余人使了个眼色，再次抬起戴着机关弩的手腕。 其余人看到过卿卿劈开钢针的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对卿卿难免有些忌惮，再看现在的阿琢跟刚刚狼狈逃窜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不由得有些怀疑他是真的弱还是故意将他们引来这里。 “你们几个，追了一路了，现在怕了？”灵笑大声呵斥道。 原本对卿卿他们两个有些忌惮的人定了定神色，向卿卿他们围拢过去。 有两个孩子壮了壮胆子，对着卿卿和阿琢扑过去，被卿卿轻易的躲开，其余人见状，也一股脑的扑了上去，都默契的打算先制服住卿卿。 卿卿一时间有些顾不上阿琢，一直站在树干上旁观的灵笑看出卿卿对阿琢的在意，趁卿卿不备，腕上的机关弩朝着阿琢面门射出一支钢针。 阿琢正欲躲开，奈何有人在他身后推了他一把，他身体失衡的迎着钢针栽过去。 卿卿看在眼里，焦急万分的推开挡在面前的两个人，朝着那支钢针伸出手，不等她握住，钢针便从她手中穿过。 “阿琢！”卿卿着急的大喊，眼睁睁看着那只钢针朝着阿琢的额头射过去。 突然，从另一个方向快速的射来一枚银钏，将钢针打落在地，一个身影快速的出现在阿琢和卿卿他们身边。 还有些人紧随其后的出现，站着慕橙他们身前，将他们护在身后。 卿卿和阿琢满面谨慎的看着出现在自己这边的人。 灵笑看着突然杀出来的人，满面怒容。 “慕家慕橙？怎么，你好不容易有机会参加仙门选拔，要多管闲事？”她一个年龄不算大的姑娘，眼里竟然笼上一层阴险。 慕家？慕辰旸？是他安排了人保护阿琢！卿卿和阿琢都很快明白了来龙去脉，感谢地看着慕橙。 “我奉家主之命，保护慕家的人，怎么叫多管闲事？”慕橙对卿卿和阿琢点点头，冷着脸看向灵笑，刚刚他若是再晚一分，怕是慕柏炎就已经躺在了地上，想到此，他看着灵笑的眼神凌厉了几分。 “慕家的人？他？”灵笑指着阿琢讥笑道，“你们慕家有谁我会不知道？” “总有些消息，不是你这个灵家三房的小姐能知道的。”慕橙的话，可以说没留丝毫情面。 也正因为她是三房的，所以灵耀才能，才会，才可以那么无视她，不将她放在眼里，当然，这不过是灵笑自己的自以为是罢了。 虽然灵耀的确瞧不上他们三房，空有心机，回回安排的事情没见一次是做好的！ “慕橙！”灵笑勃然大怒，“给我杀了他们，将他们的号牌都给我抢过来！不然，我要你们的命！” 她对着身后的其余人尖叫着说道。 跟随灵笑的人面色出现挣扎，他们知道，灵笑是真的能干出来这种事，只好都一股脑的涌向慕橙和卿卿他们。 慕橙的人同他们缠斗在一起，卿卿看阿琢面色苍白，扶着他靠在树干上，有血迹顺着阿琢的小腿蜿蜒而下，没入黑色的土壤。 慕橙护在他们两个身前，他看着灵笑腕上的机关弩，眯了眯眼睛，几根细小的银针朝着灵笑射了过去。 灵笑只看到几根寒芒闪过，果断避向一旁，一只手从腰封里摸出一颗黑色的珠子，扔向慕橙。 随着慕橙将那枚黑色珠子隔空挡下，一声不小的爆炸声传入众人的耳朵，烟雾散去后，有几个孩子被炸伤在地。 “灵笑！你疯了！”慕橙愤怒的看着灵笑。 “几个下人而已，生这么大气做什么？你要是……”灵笑的声音慢慢低下去，脸上的不屑被恐惧取代。 几乎同时，在场的众人都察觉到森然阴冷的气氛从空气中弥漫开来，周遭的温度都瞬间降低了几分，原本有些昏暗的密林染上几分可怖。 众人顺着灵笑的视线看过去，不等看清楚，就见站在那道黑色影子前的人瞬间被咬掉了头颅，余下身体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冰寒的气息笼罩着周围，他们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成为下一具尸体。 通体如墨，只剩下一只发着绿光的眼睛的巨蟒支着身子，对着在场的众人伺机而动。 有血液从它的嘴上滴在地面，同尸体断掉的脖子上溢出的血液混在一起，在落针可闻的当下，发出的声响，敲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巨蟒…… 在尸体旁的孩子再也承受不了，四肢忍不住的发软，跌在地上，巨蟒的眼睛瞬间锁定过去。 “救……救救我……救救我~”那人看着向他凑过去的巨蟒，一动不敢动。 这一次，众人都清晰的看见了巨蟒瞬间发力，吞掉了刚刚还在跟他们求救的人半个身子。 “跑……快……快跑啊！”人群里，终于有人被眼前的画面彻底击溃了防线，失声高喊了一声，撒腿就要跑。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众人像是被惊醒一般，开始嘈杂混乱的跑作一团。 巨蟒的身形快速的穿梭在混乱的人群里，除了几个跑的比较快的侥幸跑远了以外，眼前满是断指残骸，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 现场重新安静，只能听到轻微的因为恐惧发出的喘息声，灵笑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的浑身不敢动弹，她刚刚也想逃，可是她发现因为恐怖，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更别提逃跑了。 紧紧拽着卿卿的阿琢眉头皱紧，这个还没自己力气大的人刚刚又想逞强。 巨蟒嘴里的信子扫过嘴上的血液，它似乎很久没有这样大快朵颐，如今填饱了肚子，那只碧绿的眼睛开始转动着。 它碧绿的眼睛里映着卿卿的模样，霎时间肉翼重新张起，对着卿卿所在的方向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在它周遭的地面上一层冰霜蔓延而出。 阿琢拽着卿卿的手，又用力了几分，他不要卿卿还站到前面去，尤其，眼下明显毫无胜算的情况下。 刚刚还对卿卿嘶鸣的魔蛟，在看见阿琢后，肉翼奇异的扇动了几下，视线在他们两个身上游移了一瞬后，突然朝着他们两个窜了过去。 慕橙回身想要将卿卿和阿琢他们两个护下，结果不等他碰到阿琢，魔蛟的尾巴就扫了过来，他只好先闪身避开。 魔蛟瞬间冲到阿琢的身前，竟然以诡异的角度弯曲了身子，朝着阿琢身后的卿卿吞了过去，卿卿带着阿琢及时退向一旁，对刚刚的一幕，心有余悸。 看样子是真吃饱了，现在一心只想跟卿卿算账了，卿卿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手里的枯枝，她现在心里，完全没有把握。 魔蛟根本不给她时间去思考对策，继续吵着他们攻了过去，这一次它甚至预判了卿卿可能闪避的位置，尾巴在半途朝着他们甩了过去。 慕橙手里丢出一根银色软鞭，缠上阿琢的腰，用力将他们堪堪拽离尾巴的攻击范围。 卿卿的脸颊被尾巴带起的沙石刮过，剐蹭出一道细小的伤口，渗出血迹。 阿琢似乎对卿卿的血迹极其敏感一般，在看到卿卿脸上的血时，眸色冷了几分，看向那条魔蛟。 “弱点，它的弱点，除了眼睛，七寸算不算？”他盯着仅剩一只眼睛的魔蛟，问道。 卿卿点了点头，只是她现在，没办法去攻击它的弱点，要防备它的撕咬，还要防备它的尾巴，除非…… 卿卿看向慕橙，手里已经捏了一枚暗器的慕橙有些明了的点了点头，阿琢则主动的往后退了几步。 魔蛟看着他们三个，肉翼再次扇动了几次，伴随着它的嘶鸣，寒气向四周蔓延开，周围的温度迅速降了下去。 他们隐约都能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 “我作饵，你和慕橙，一个佯攻他眼睛，一个去攻击他的七寸。”阿琢呼出一口白气，抓起地上的碎石。 卿卿紧张的看着他，他要拿自己去冒险！ 万一，她失手了怎么办？她握着木棍的手不由微微发抖，她能刺穿魔蛟的七寸吗？ “不行！”她没把握，她甚至…… 刚想说调不起力量的她看着手里莹绿光芒的剑锋，呆了呆。 阿琢手里的碎石朝着魔蛟丢了过去，魔蛟懊恼的嘶鸣一声，似乎从未受过这样的轻视一般，朝着阿琢冲了过去。 慕橙捏紧了手里的暗器，对着魔蛟的嘴巴和眼睛丢了出去。 魔蛟的尾巴轻松挥开暗器，原本朝着阿琢咬去的嘴巴突然掉转了方向，吞向了刺向它七寸的卿卿。 它的身体灵活的扭动避开卿卿的攻击，巨齿攻向卿卿的同时，尾巴封住了卿卿的退路。 它刚刚一开始，就没有想真正的攻击阿琢，它已经能听懂话？！甚至来了一出将计就计！ 机关弩的声音响起，一枚钢针猝不及防的射向魔蛟的眼睛，站在树干上的灵笑抬着的手臂还在微微发抖。 钢针擦着魔蛟的眼角穿过，魔蛟看着趁机逃开的卿卿，彻底被惹恼一般不管不顾的攻向卿卿。 卿卿只能拼力的闪躲，连连后退，发现阿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时，想要调转方向，已然来不及。 “别分心。”阿琢说着，拉开卿卿，将自己暴露在魔蛟的巨口之下。 第37章 魔蛟身死，阿琢重伤 “别分心。”阿琢说着，拉开卿卿，将自己暴露在魔蛟的巨口之下。 卿卿感觉脸上有一股温热，有什么溅射在了她的脸上。 魔蛟细长的獠牙洞穿了阿琢身体，他伤口处的血不停往外涌着，身体往地上倒去。 卿卿看着那条魔蛟，双眼猩红，身上的气势大变，额间突然出现火焰形状的痕迹，那痕迹如同燃起一般，就连她手上的枯枝都缠上赤色的光芒。 那条魔蛟在接触到阿琢的血液那一刻，就急急的想要退开，否则阿琢的整个身子怕是都要被它吞入腹中，然而下一秒，卿卿手里的那道赤色光芒已经狠狠的钉入了他的七寸。 魔蛟仰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支起的身体轰然砸在地上，在地上疯狂的扭曲翻滚，眼睛以极快的速度暗淡下去。 然而这一切，卿卿都完全顾不上，她着急的伸手将阿琢揽在怀里，看着他胸前的伤口不停的往外涌着血液，一只手颤抖地按上阿琢的伤口，看着阿琢已经开始青紫的嘴唇，满眼的慌乱。 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有的…… 卿卿看着已经失去意识，唇色乌紫的阿琢，思绪混乱，满手都是阿琢伤口处涌出的血液，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阿琢温热的血液划过她的手指往外冒出来，连阿琢的体温都在快速的流失…… 阿琢似乎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离开她……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她不准，她满眼惊慌，眼里的泪止不住的落下来。 她的身体受伤总能愈合，如果，阿琢身体里有她的血液，是不是也可以？！可以的，她的身体不同于凡人，一定是可以的！ 卿卿腕上一条细微的白色光芒，带着一丝锐利，在光芒要没入她皮肤的刹那，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腕上的光芒也随之散尽。 她抬头，辰轩仙人凝重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跟辰轩仙人一同来的还有辰诀仙人，他环视了一眼现场，眉目凝重。 在看到已经没了生息的魔蛟时，他视线扫过卿卿，看向慕橙和灵笑的眼神里，杀意一闪而逝。 辰轩仙人眼里哪还顾得上其他人，一手拉着卿卿，一手抱着阿琢，飞身赶往仙门。 辰诀则将慕橙和灵笑带上，跟在辰轩仙人身后，离开了这里。 其他仙门的人赶到时，只看到满地的断指残骸，还有一条巨蟒的尸体。 …………………………………………… 到了仙门后，辰诀将慕橙和灵笑留下，阿琢和卿卿被辰轩仙人带进了房间。 回来的途中，辰轩仙人已经给阿琢喂了解毒丹和凝血丹，然而阿琢虽然已经止血，情况却丝毫未见好转。 这还是头一次。 辰轩仙人将阿琢放在床上，开始处理阿琢身上的伤口，指尖触碰到阿琢身上的寒气，吓了一跳，他还没见过如此厉害的寒毒。 阿琢身上的伤口，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是从伤口往外蔓延开的黑色血路，看上去让人感觉骇然，以伤口为中心，寒气隐隐扩散着。 辰轩仙人眉头紧皱，抬手炼化了一颗火鸟卵，喂入阿琢嘴里，不见丝毫效果。 卿卿一直在一旁看着，看着辰轩仙人脸色凝重，越发清楚阿琢的情况紧急万分。 “师父，我的血，可以救他。”卿卿担心阿琢等不及辰轩仙人想办法，对着辰轩仙人开口道。 辰轩仙人瞥了她一眼，没理她，探知到阿琢身上的毒已经侵入了心脉，眉头皱的厉害了几分。 “师父，这毒就是神仙中了都很是难熬，阿琢他等不及的。”卿卿焦急地说道，突然心一沉，对着辰轩仙人跪了下来。 “师父！”她伸手拽住辰轩仙人的衣袖，一直忍在眼里的泪夺眶而出。 “那你的血，为何可以！”辰轩凝眉看着跪在眼前的卿卿。 这个孩子，似乎对自己的情况不太清楚一般，她都没注意她身上的安魂珠一直在频繁的闪烁吗？若不是有安魂珠护着，她此时焉能在他跟前这样说话？ 辰轩仙人喂了阿琢一颗火鸟卵，处理过阿琢血淋淋的小臂后，没好气的看着在他眼前犟着不起来的卿卿。 “神仙中了都很是难熬，可知就这一句，就能将你推入万劫不复之地？那巨蟒是什么，毒性如何，什么来历，这一切都是空白，你又是如何知道它的毒性如何，如何确定你的血能解，如何知道神仙中了都难熬的？你是见过那巨蟒，还是见过神仙？还是……”他生气的对着卿卿说道。 他若是个人心不足的，此时就已经将她绑了，囚禁起来，问个一清二楚！ 卿卿被辰轩仙人问的哑口无言，但是看着阿琢发乌的嘴唇还有血迹渗透白布的小臂时，目光坚定的看向辰轩仙人。 “您会帮我保守……” “我不会！”辰轩仙人打断卿卿的话，生气的拽起她，将她赶出了房间，对着外面的辰诀仙人郑重的说道：“你进来！” 辰诀仙人很少见他那二师弟这么大火气，看了卿卿一眼，进了房间。 卿卿站在门外，低着头，眼眶发红。 她知道辰轩仙人是为她好，可她越知道，就越想做些什么。 慕橙和灵笑在卿卿还没出来的时候，已经跟辰诀仙人交代了一遍始末，在灵笑说是卿卿杀了那条巨蟒时，辰诀仙人的眼里，是毫不掩藏的杀意，对比之下，慕橙要好得多，他咬死了不知道。 灵耀原本打算回玄剑仙宗，准备出发前听说灵家参加选拔的人出了事，找过来发现是灵笑时，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灵笑看到灵耀，有些慌乱，她这个时候倒是想起来一起始于她追击阿琢，用了雷火珠，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灵耀没心情管灵笑，他就没有看三房的人顺眼的时候，他看到站在门口，身上染着血迹的卿卿，变了脸色，两步朝着卿卿跨了过去。 卿卿一抬头，看是灵耀，她想着她大概是受自己现在的幼态形象影响了，难过的情绪瞬间反扑，眼里的泪也啪嗒掉了下来。 灵耀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发现血迹不是她的，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阿琢呢？大师伯只传音让我过来，有事商议，具体什么事，还没来得及说。”他抬手擦了卿卿脸上的泪，担心地问卿卿。 他一连问了许多问题，在一遍慕橙听的都觉得不知道先回答哪个了。 慕橙是认得这位未来的姑爷的，但是刚刚问过他们话的仙人交代过了，不能说，他只好同灵耀摇了摇头。 “阿琢受伤了，在里面，其他的，你要问师父他们了。”卿卿忍住眼泪。 “你为什么关心她？我才是灵家的人，她能有什么事？连那条巨蟒……”灵笑看着灵耀对卿卿那么关心，对自己置之不理，气不过的喊道。 不等她说完，房间里一道仙力落在她身上，她瞬间四肢无力，跌在地上，嘴巴张张合合，奈何发不出任何声音。 ”灵耀，她在选拔里惊吓过度，将她送走！“房间里传来辰诀仙人冰冷的声音。 慕橙见状，眼里闪过一抹了然，如果他多说一个字，灵笑就是他的下场。 “是。”灵耀很少见他大师伯这么大的脾气，不由对灵笑刚刚没说完的话有了好奇，不过这些可以回头再说。 他扫了一眼灵笑，无视她脸上的鼻涕眼泪，拽起她离开了这里。 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屋里的两个老头都还没出来，卿卿的脸色也越来越着急，脖子上的安魂珠倒是没有闪的那么频繁了。 又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房间门总算打开了，辰诀仙人在门口，对着卿卿招了招手。 卿卿乖觉的过去，进屋关上门后，辰诀还对这个院落施加了一道结界，避免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躺在床上的阿琢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是脸色看上去比原来好了不少，那颗散发着寒气的魔蛟已经从盒子里取了出来，在桌上发着幽暗的光芒。 “你已经喊了我师父，我本来也打算收你为徒，你便喊他大师伯，我同你大师伯用尽办法，就是没多少人受得了的火莲花，喂给阿琢，也只是顶一时只用，那寒毒太甚，倒是这颗你让买下来的卵……”辰轩仙人指了指魔蛟卵。 “倒是这颗卵，一直不安分的想要从你大师伯的万物囊里出来，它似乎能引导阿琢身上的寒气，叫你进来就是问你，关于这颗卵，你知晓多少。”辰轩仙人问道。 他们总觉得事情太过蹊跷了些，但是又不知道是哪里蹊跷。 卿卿看了那颗魔蛟卵一眼，透明的卵身里，里面的魔蛟翻动了一下，腹部出现一条不同于其他魔蛟的金线。 她面对两个老头，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做隐瞒。 “就我知道的，这颗卵跟今日的那条巨蟒，都是魔蛟，他们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这也是为什么我当时要求将它买下来。”卿卿说道。 两个老头对视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本来买下这颗卵，我是想要尽快销毁掉的，但是……但是花了三十万两黄金，我就一直没敢说……”说到这里，她还是有点心虚的。 “买了，就是为了销毁掉？！”辰轩从椅子上腾的坐起来，要不是看她太小，他真要收拾她一顿。 “因为魔蛟生性难以驯服，还极为凶残，留着也是祸害，要是其他人买走了，还将其孵化了的话，后果严重。”卿卿低声的为自己辩解了一下。 辰诀仙人比辰轩冷静的多，在听到卿卿那句生性难以驯服时，看了卿卿一眼。 “这世上，自然有生来就恶的存在，你可曾养过这魔蛟，还是说你曾见过这魔蛟伤人性命？凶残无比？”他捋了捋胡子，对着卿卿问道。 “它们受……”受魔族驱使，伤亡了多少天兵士卒…… 卿卿猛地顿住，到嘴边的话再难说出来。 魔蛟受魔族驱使，给天界造成不少伤亡，但是……这也就意味着，魔蛟并非不能驯化驱使…… 它们给天界造成伤亡是真，保护魔族的人也是真…… 她因为神魔对立的立场，自然认为魔蛟生性凶残无比，可是同理也就意味着……对魔族的人来说，恰恰相反…… 两个老头看着卿卿的反应，就猜了个大概。 “是我偏颇了。”卿卿老实的低了头。 “这么看来，你也不知道这颗卵为什么能引导阿琢身上的寒气了。”辰轩和辰诀对视一眼，明白卿卿对这东西的了解，并没有想象中的多。 卿卿的确不知道，眼睛看向卵里的那条魔蛟，脑袋里突然闪过一条同样腹部有着金线痕迹的极大的魔蛟，她仔细回想了一番，确定她不曾在哪里见过，有些疑惑刚刚闪过的画面是怎么回事。 当下要紧的是阿琢，她将刚刚闪过画面的事略过，看向辰轩仙人。 “阿琢的毒，能解么？” 辰轩仙人扫了她一眼，看了一眼桌上倒扣着的茶杯。 这么久了，这点事还不懂！ 卿卿见状，赶紧起身给老头到茶，手在从魔蛟卵旁经过时，她突然惊慌的收回了手，然后自己眼里都出现疑惑。 她杀过不少魔蛟，就在今日还跟魔蛟动过手，刚刚下意识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两个老头也有些意外的看着卿卿。 辰轩眼里倒是出现了一抹了然，自己拎过茶壶倒了杯水。 “能解，但是现在不能解，那条巨蟒怎么回事，毒性如何，都需要一个交代，就是解也要等这件事了，才行。”他说道。 不过他现在的确没有根治那毒的法子，到时候要是实在没办法，再考虑用卿卿的血就是！ 卿卿听了，放下心来，能解就好。 辰诀仙人布下的结界产生波动，他收回结界，起身走了出去。 仙门中的人看到辰诀仙人出来，对着辰诀仙人恭敬的躬身。 “禀辰诀仙人，其余四大仙们的人一同探查了现场，也搜索了一遍整个陆离岛，并未发现其他巨蟒，此次选拔造成的伤亡，已经整理了名单，师父让我过来请示一下，您看后续如何处理？”那人看着恭恭敬敬，倒是将最大的麻烦丢给了辰诀仙人。 “自然是五大仙门一同补偿造成的伤亡，其他孩子正常按照号牌的规则，在巨蟒现场幸存下来的孩子，破格录取为内门弟子。”辰诀仙人面上不显，眼底掩着一抹不悦。 此次仙门选拔，并非玄剑仙宗一门发起，这种事情来问他，还真是会办事！ “是，我这就回去告知师父，另外师父交代与我，那巨蟒死的有些……有些蹊跷，辰轩仙人什么时候有空了，过去一趟。”那人依旧恭恭敬敬。 第38章 再现黑色人形纸片 来通禀的人说完后，离开了这一方院落，辰诀仙人看到慕橙还在桌旁站着，才想起来他将慕橙给忘了。 “你进来。”想到他是慕家的人，他暂时并未想将他怎么样，但是如果他……也不是不行！ 慕橙抿了抿唇，走了过去，跟在辰诀仙人的身后进了房间。 卿卿看到慕橙，想到他今日救下了阿琢，对慕橙扯出来一个难看的笑，她现在一心惦记阿琢，实在是……笑不出来。 慕橙对两个老头，并不信任，甚至带着一点惧怕，对卿卿微微点了点头。 “刚刚我说了，你会拜入仙门，成为内门弟子，既然你是慕家派来保护柏炎的……”辰诀仙人没有说完，看着慕橙。 “慕橙自当守在他身边，绝不背弃！”慕橙说着，单膝跪在地上。 两个老头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卿卿自知自己此时不便插嘴，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我今天寻到小主时，那巨蟒已经死了，只看到受伤不醒的小主和那位姑娘，并不知晓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强装镇定地说道，眼底的害怕涌动，面对两个老头审视的目光，强撑着没有避开。 长久的沉默…… 慕橙额角出现细密的汗珠，喉结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要不你收一个是收，两个也是收，三个都收了好了。”辰诀对着辰轩仙人说道。 辰轩瞥了他一眼，甩了一下袖子，站起身去看阿琢，卿卿见状，跟在他屁股后面，凑了过去。 慕橙听到辰诀仙人的话，松了口气。 “明日你去看看那巨蟒有什么蹊跷。”辰诀仙人对着辰轩仙人说道，然后抬步往外走去，“你跟我来。” 这一句，是跟慕橙说的。 慕橙站起身，跟着辰诀仙人一同离开。 卿卿守在阿琢的旁边，身子半趴着，搭在床上，安静的等辰轩仙人给阿琢探完脉。 “他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卿卿看辰轩仙人收回了手，一刻不能再等，着急地问。 辰轩仙人扫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眼里闪过当初他诊治卿卿时，在一旁守着的阿琢。 现在的卿卿，跟当初的阿琢一模一样，表情也好，问的话也好，都如出一辙。 “该醒的时候自然就醒了。”辰轩仙人说的话，也跟当初一样。 卿卿听了，脸上的担忧不减，伸手去抓阿琢的手，握在手里，阿琢的手很凉，她从来没握过这么凉的手。 桌上的那颗卵颤动了几下，有寒气朝着阿琢蔓延过去，辰轩仙人将卿卿拉到了一旁，指尖的仙力带着那股寒气游走到阿琢的伤口。 卿卿看到阿琢身上的寒气似乎被牵引出来，然后被那颗魔蛟卵吸收。 她从未见过这种场景，可能因为阿琢身上的寒气出自魔蛟，跟那颗魔蛟卵是同族，所以那颗卵将阿琢当成了同类？ 这样的场景维持了一会儿后，魔蛟卵重新安静下来，辰轩仙人也撤了仙力，这么做似乎对仙力消耗很大，辰轩仙人脸上出现一抹疲惫。 “师父。”卿卿看在眼里，扶着辰轩仙人坐下。 “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啊。”辰轩仙人感慨一声。 那颗卵探出的气息也极为冷冽，若是没有仙力从中调和，他担心阿琢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住，但是那卵不只是会吸纳阿琢身上的寒毒，就连他的仙力也不放过，否则他也不至于这么累。 ……………… 弯月高悬，月华如瀑，饶是如此，陆离岛的密林里，依旧笼罩在黑暗里。 一道黑影在密林里迅速的穿梭，停在了遍地血迹，魔蛟死去的附近，他像是在寻找什么，手心里一道黑色的气息探出，在空地上游走漂移，停在了魔蛟身死的位置。 那人缓步走过去，目光却停在了另一旁，那里有一滩血迹，已经混入黑色的土壤，他走过去，蹲下身子，手指捏起地上暗色的土壤，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 拿到黑色的气息凑过来，在他眼前晃了晃，朝着虚空中前往仙门的方向来来回回，似乎示意那道黑色的身影跟上， 黑色的身影不做他想，跟在拿到气息后，飞往仙门。 仙门中，有一处广场，每次通过仙门选拔的弟子，都会汇集在广场上，然后五大仙门的人，各自领了弟子离开。 此时的广场上，赫然放着一条通体如墨的巨蟒，想来是仙门中的人将那条魔蛟的尸体带了回来。 那道黑色的身影轻松的避开仙门中值夜巡逻的人，出现在的广场上的那条巨蟒的尸体身侧，他的面容依旧掩盖在兜帽之下，一只一样苍白的手从黑色的斗篷里探出来，抚上那条巨蟒的鼻头。 巨蟒的嘴巴随后张开，嘴里收起的细长的獠牙也重新支了起来。 月色下，巨蟒原本肉色的口腔里乌黑一片，满是细细密密的伤口，像是有什么从那些伤口没入了巨蟒的身体，那道黑色的身影眉头紧皱，鼻端似乎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他的视线转向獠牙上干涸的血迹，指端从那处血迹拂过，带他到此处的那道气息从他的怀里窜出来，像是兴奋一般围着他的指尖旋转。 兜帽下的眼睛亮了亮，突然一道仙力，凌厉的抽了过来，他灵活的闪身避开，那团黑气却是正好被仙气集中，消散于无形。 “来了，就留下。”辰诀仙人突然出现在半空，一只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握，一把透明的带着无边杀意的长剑出现在手中。 他能成为玄剑仙宗宗主之下第一峰的主人，实力自然不可小觑。 那道身影明显不欲缠斗，不等辰诀仙人出手，便转身欲走。 辰诀仙人的长剑带着凌厉的剑气挥砍而下，那道黑色的身影完全闪避不及，被剑气击倒在地，其他仙门中的人疾步出现在广场，正欲将那道黑色的身影拿下时，发现地上只余下一件黑色的斗篷，斗篷下是一张被拦腰切割开的黑色人形纸片。 辰诀仙人看了一眼天上的弯月，手上的仙力散去，甩了一下袍袖，闪身消失。 他下一秒便出现在辰轩仙人所在的院落，布下一道结界后，无声的出现在房间内，看到房间内的一个老头和两个孩子都无事，随意的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 广场上的众人看着人形的黑色制片，随后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向向妙绛仙门的人。 这世上，最擅长咒术，驱使，驯化之术的，除了妙绛仙门的人，他们实在想不出其他的答案。 第39章 吵起来吵起来 卿卿是被敲门声惊醒的，她在阿琢的床边趴了一晚，看到桌旁不知道何时出现的辰诀仙人，愣了一瞬。 辰诀仙人像是一夜未眠，看卿卿醒了，示意她呆着，站起身去开门。 “辰诀仙人，你快去看看，浮游仙门的长老快要跟妙绛仙门的长老打起来了。”来通禀的还是昨天的那个，他十万火急的说道。 辰诀仙人脸色突然就变好看了不少，这仙门长老之间掐架，多少年不曾发生了，稀罕，实在是稀罕。 通禀的人看着辰诀仙人的表情，愣了愣，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辰诀仙人不应该马上一脸严肃跟他过去，然后制止他们么？ “可知为何？”辰诀仙人咳了一声，瞬间摆上一脸正色，沉声问道。 “昨夜你击倒的那个黑衣人，哎，也不算黑衣人，那只是一个人形的纸片，也正是因此，浮游仙门的长老认准了那巨蟒是妙绛仙门所为，所以就……两人从吵着吵着，就动起了手。”通禀的人着急的跟辰诀仙人解释道。 他们说话间，辰轩仙人也醒了过来，他并不知晓昨夜的黑衣人，至于人形纸片，就更不知道了，耳朵里只听到了吵着吵着就动起了手。 “谁同谁动起了手？”他昨夜睡在房间靠窗的软塌上，看着老大年纪了，动作倒是干净利落，从软塌上下来，就往门口走去了。 卿卿看着辰轩仙人那一脸凑热闹的表情，您老好歹把表情收一收的。 通禀的人刚跟辰诀仙人解释完，对上辰轩仙人疑惑的表情，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看着两位仙人，话锋一转。 “不若两位仙人同我过去一趟？也好劝说一二。” 两个老头对视了一眼，一同回转身往屋里面看去。 “你在这儿守着，我们去一趟，很快回来。”辰轩仙人瞧了瞧阿琢的面色，比昨日要好些许，对着卿卿说道。 卿卿点了点头，两个老头便同那人一起走了，临走前，辰诀仙人摸出来一件法器，法器在虚空中急速旋转了几圈后，消失不见，一道泛着五彩光芒的结界将这方院落庇护了起来。 按说在仙门中，本不用如此小心，但是昨夜的事情发生后，谨慎些，总错不了。 卿卿一直守在阿琢床边，视线看到桌上的那枚魔蛟卵时，心想坏了。 昨天辰轩仙人都是用仙力引导调和着魔蛟卵探出的气息，去吸取阿琢身上的寒气，这……如今两位仙人都不在，万一那魔蛟卵发作，她如何是好？ ………………………… 仙门大厅里，浮游仙门的长老气的脸红脖子粗，妙绛仙门那边也好不了多少。 辰诀辰轩两位仙人都一脸正色的走进去，尤其是辰诀仙人，脸上挂着明显的不悦，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 “我倒是不知浮游仙门同妙绛仙门，关系已经差劲到这般地步，通过选拔的弟子还都在这里，传出去，也不怕丢了自己仙门的脸面！”他冷峻的眼神颇有几分威慑，加上在座的各位，都无人是他的对手，场面一度陷入冷寂。 “师兄别着急生气，总要问清楚原由，才好决断。”辰轩仙人适当的出来调和了一下气氛。 师兄弟两个之间，到底是其他人比不了的，辰诀仙人听了辰轩仙人的话，脸色缓和了半分，抬步走向大厅里的首座坐下，辰轩仙人坐到辰诀仙人的右侧。 “各位已经相熟多年，何至于到大打出手的地步？”辰诀仙人沉声问道。 浮游仙门的长老就在等这句话一般，马上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痛心疾首的指着妙绛仙门长老的鼻子。 “相熟多年，你是知道的，昨夜，你一击拿下那身披黑色斗篷的人，结果谁知，那斗篷下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人形的黑色纸片，这分明是咒术，普天之下，最专咒术的，除了妙绛仙门的人，还能有谁？”他说的唾沫横飞，义正言辞。 辰轩仙人对黑色斗篷这事儿，还一无所知，面带疑惑的看向辰诀仙人，听这意思，他师兄昨天晚上，还出手了！ 辰诀仙人闻言，看向妙绛仙门的长老。 被无视了的辰轩仙人…… 妙绛仙门的长老本就不忿，看辰诀仙人一副他怎么看的表情，长长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妙绛仙门通晓咒术不假，但是，仙门中，绝无此等咒术，更遑论还趁大家对那巨蟒正是关注的时候，做出此般愚蠢的举止，还请各位明鉴，浮游仙门这些年来没落的厉害，长老的脑子也不太灵光，有那般推测，也不是不可理解。”他不疾不徐的说道，看向浮游仙门长老的眼里，满是轻蔑。 辰轩仙人听到提了巨蟒，脸上的疑惑又浓了三分。 玄玉仙门的长老想到昨夜，辰轩仙人并不在场，那巨蟒死的有些蹊跷，恐还需要辰轩仙人走一趟，对着辰轩仙人解释道。 “昨夜，有人去探查了那巨蟒的尸体，被辰诀仙人拦下了，虽说是拦下了，但是那斗篷里只是一片黑色人形纸片，如此才有了两位长老的争执。” 辰轩仙人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点了点头。 “若是人形纸片，恐怕还真是跟咒术有所关联，只是那人为何会……等一下，我们在灵兽阁买了一颗寒卵，据说是灵兽阁的人也不知晓到底怎么回事，对那寒卵也一无所知，昨夜的人跟灵兽阁的事情，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所为？”他突然想到那颗魔蛟卵，是从灵兽阁来的，同妙绛仙门的关系…… 不会真的是妙绛仙门？ “那灵兽阁，谁不知道是妙绛仙门的？绝对就是他们干的，他们还在这里假惺惺，让人恼火！”浮游仙人的长老听完，更加咬定了是妙绛仙门所为，脸上满是笃定的神色。 妙绛仙门的长老有些无语的看向浮游仙门的长老，他怀疑这个人根本都没听明白辰轩仙人的话。 “那不是我们卖的，我们要卖的是麒麟兽！而且，刚说的是，昨夜的事和灵兽阁的事会不会是一人所为，你能不能……”妙绛仙门觉得有口气提不上来。 浮游仙门长老：“不能！” “可有何方法证明那人形纸片与贵仙门无关？”辰诀仙人看这样争执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开头问道。 妙绛仙门长老叹了口气，指间仙力微动，一张一模一样的黑色人行纸片出现在众人前，在场众人面色瞬间沉了几分。 “各位稍安勿躁，要用咒术，就需要不同的咒介，人行的咒介想要有非比寻常的行动力，需要极大的心血，各位可在昨日的那纸片上察觉一丝一毫的血气？”他面色郑重的看着在场的众人。 浮游仙门长老闻言，将由他保管的黑色人行纸片缠上一丝仙力，漂浮在在大家的眼前。 众人探查一番，的确感受不到血气的存在，不过…… “血气自然有办法遮掩，但只要是遮掩，就会留下痕迹……”妙绛仙门长老说着，挥出一道浓郁的仙力包裹上黑色人形纸片。 第40章 疑魔族奸计 黑色纸片在浓郁的仙力下颤动，上面出现一个类似妙绛仙门的印记，不待众人看清楚，纸片便被一股诡异的火焰包裹，化作灰烬。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妙绛仙门长老，虽然他们没看太清楚，但是那印记似乎妙绛仙门的……很是相像，但是那股诡异的火焰…… 场面陷入安静，大家一时间都有些拿不准起来。 “各位要是打算做什么，可会在匕首上刻上自己的名字？”辰诀仙人过了一会儿后，开口说道，眉目之间一派清明。 一众人听了辰诀仙人的话，微微愣住。 的确如此，若真是妙绛仙门所为，怎么可能当真在纸上留下他们仙门的印记，这不是脑子缺根筋么？ “如此看来，那印记反而证明了并非妙绛仙门了，不过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玄玉仙门长老思索一番后，开口说道。 “一张纸片，就让大家互生了嫌隙，还动起手来，要是手段再高明些，岂不是又要开始内斗，然后……”辰轩仙人本来只是吐槽两句，但是说着说着感觉话头不对，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在场的众人明显也想起上次内斗之事，互相对视一眼，神色肃然。 “当初魔族人，伪做仙门弟子，用仙门术法，暗杀其他仙门弟子，引得仙门之间陷入内斗，给了魔族可乘之机，与今日之事，倒是有几分相似。”玄玉仙门长老说道。 众人的面色不由更加凝重了几分。 “若真是魔族的话，仙门之间更不可因为这尚未查明之事生了嫌隙，免得正入魔族的下怀。”玄玉仙门长老看着众人说道。 “今日之事不可不查，眼下纸片的线索已断，不过纸片又是出现在巨蟒尸体所在，或可从巨蟒下手，看看是否还有别的线索。”他继续说道。 提到巨蟒，已经从卿卿口中知道那是魔蛟的辰轩和辰诀两位仙人不由对视一眼。 “昨日就说那巨蟒死的蹊跷，须我看看，既如此，这便去看看。”辰轩仙人说着，站了起来。 在场的众人也跟着起身，一道去摆着巨蟒尸体的露台。 ……………… 露台上，辰轩仙人围着巨蟒的尸体走了两圈，手上挥出一道仙力，自巨蟒的尸体上扫过。 众人看不出所以然，在一旁等着辰轩仙人的结果。 辰轩仙人停在巨蟒的七寸处，凝眉看了看，摇了摇头，又走去巨蟒的头颅前，回转身看向浮游仙门的长老。 “搭把手，可能让它张个嘴？” 浮游仙门的长老在一众人里，实力可能不靠前，但是，让尸体张嘴这事儿，还是手拿把掐的。 巨蟒的嘴巴张开，辰轩仙人的头都探进了嘴里。 浮游仙门长老：瞬间觉得有了压力了是怎么回事？ 他脸色郑重了几分，好在辰轩仙人很快就将伸进巨蟒嘴巴里的头收了回来。 “可有什么异常？”玄玉仙门长老开口问道。 辰轩仙人捋了捋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这巨蟒七寸处虽有伤，却不足以致死，倒有点像仙门中的走火入魔，内丹碎裂，经脉尽毁而亡，至于为何会这样……”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别卖关子了，快说。”辰诀仙人说道，他隐隐的担心卿卿他们的所在。 “巨蟒口中乌黑，看着像是中了什么奇毒。”他说着，笼罩在巨蟒身上的仙力微微变化。 众人就看到，那巨蟒的身体化作透明一般，周身的血脉包括内脏，都同巨蟒的口腔一般乌黑。 “毒素蔓延需要时间，血脉内脏，也会因此深浅不同，但是这条巨蟒的毒，明显是以极快的速度蔓延了周身，导致丧命。”辰轩仙人解释道。 “中毒？现场除了巨蟒有毒之外，哪来的毒？”浮游仙门长老大着嗓门问道。 他这么一问，辰轩仙人果断的摇头。 他怎么知道？ “昨日，你们二位率先赶过去的，当时可曾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存在？”玄玉仙门长老总觉得事情，太过诡异了些。 侥幸从巨蟒口下逃走的，一问三不知，在场的四个孩子，一个重伤不醒，一个惊吓过度，一个是赶到时候巨蟒就已经死了，还剩下一个…… 他的目光看向辰轩仙人。 辰轩仙人突然被玄玉仙门长老盯上，眉毛跳了跳。 “我们去的时候，巨蟒已死，急着将在场的四个孩子带了回来，哪里来得及观察什么寻常不寻常？”他回答道。 “辰轩仙人，如今知晓当时发生了什么，只剩下你那徒儿了。”玄玉仙门长冷静的看着辰轩仙人。 他要收那个女娃为徒的事儿，大家都已经知晓了，现在若是知晓当时发生了什么的人，怕是只剩下他那个徒儿了。 辰轩仙人倒是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呢，看向玄玉仙门长老的眼神不由不悦了几分。 “我那徒儿受惊过度，陷入昏迷还不曾醒来，等她醒来了，我自当带她来让你问上一问。” 昨日，通禀的人不曾见到卿卿，卿卿又一直在房间里守着阿琢，辰轩仙人说她昏迷了，那她就是昏迷了。 众人一听是徒儿昏迷未醒，倒是理解辰轩仙人为何那般不悦了。 “只能如此了。”玄玉仙门长老略过辰轩仙人脸上的不悦说道。 突然，辰轩仙人那方院落传来巨大的声响，五彩光芒的结界微微晃动。 辰轩仙人这才想起，忘了将那魔蛟卵收起来，丢下一众人，消失在原地，辰诀仙人紧随其后。 一众人见状，忙跟了过去。 ……………… 辰轩仙人的院落里，一片霜花破窗而出，击在结界上。 房间里，卿卿有些狼狈的闪躲着，看到突然出现的辰轩辰诀两位仙人，松了口气。 就在刚刚，魔蛟卵突然发作，但是这次跟昨日不同，那魔蛟卵竟然凝结了片片霜花，带着凌厉的寒气射向卿卿。 卿卿闪避之间，有霜花破窗而出，击在了辰诀仙人留下的结界上，那响声也是因此而来。 两位仙人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卿卿就躲到了辰轩仙人身后。 魔蛟卵凝结而出的霜花这两位仙人出现后，竟然缓缓消散，一股清幽的寒气缓缓探出来。 “发生了什么？”辰轩仙人扭转头看躲在自己身后还气喘的卿卿。 卿卿看着刚刚的一幕，也呆了呆。 不是，刚刚那魔蛟卵可不是这样子的。 它……它针对她？ “那霜花攻击我，你们没来前，它可厉害了，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卿卿说着，将手背伸出来给辰轩仙人看。 她的手背上，有一道被霜花划破的伤口，往常，她的身体总能很快的愈合，但是这次，完全不同，愈合的极其缓慢。 卵里的小蛇，对着卿卿张了张嘴巴。 两位仙人见状，都看向魔蛟卵，辰诀仙人对着它弹出一道仙力，那小蛇瞬间害怕一般缩做了一团，头埋在卷曲的身子下面。 紧随其后更过来的一众人险些撞在结界上，他们的脸色不由沉了沉，怀疑这院子里面是不是有猫腻，这结界到底是防谁呢！ 第41章 作为自己的决定 “辰诀仙人，发生了何事？”浮游仙门长老大着嗓门喊道。 屋里的辰诀仙人听到外面的喊话，收起魔蛟卵，转身出了房间，结界还有用的，不然怕是他们也已经闯了进来。 有辰诀仙人去应付外面那群人，辰轩仙人拉着卿卿坐下，看她手背上的伤口。 虽然伤口上能隐隐看到霜气，不过好在处理起来，不算麻烦，他捏碎了一颗烈火丹，敷在卿卿的伤口处。 “看来那东西虽说能驯化，还是要小心为好，你的伤口无大碍，过几日就好了。”辰轩仙人对着卿卿说道。 “谢谢师父。”卿卿抿了抿唇，她隐约感觉卵内尚未破壳的小魔蛟对她有一股恶意，像是……像是与生俱来一般。 因为之前有师父他们在，或者它还没有现在的本事，才对她一直没有发作。 一枚卵而已，总不可能她什么时候还得罪过它。 不过想到那天自己像是下意识地被吓到，缩回手的画面，她反而还真有些不确定起来。 “有什么好谢的，既然做了你师父，徒儿受伤，当师父的这么做不是理所当然的事。”辰轩仙人看着卿卿，眉眼里满是和蔼。 上药总是要疼很多的，但是眼前这个孩子……眉眼平淡的像是习以为常。 想到这里，他看卿卿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 卿卿看着辰轩仙人突然柔和许多的眼神，有些反应不过来。 嗯……这老头该不会是自己脑补了什么？ “师父，你别这么看我，搞得我好像怎么了一样。”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就不疼么？”辰轩仙人捏捏她的手，一脸这孩子是不是疼过头了。 “啊？”卿卿怎么也没想到辰轩仙人会问这么一句，“不疼的，谈不上疼。” 毕竟，自神相碎裂以来，她最熟悉的就是疼痛，对比之下，手背的伤，实在是，不值一提。 不过说起来，阿琢如今受伤未醒，神罚之力约束的也是比原来紧了些许的，为什么她身体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 辰轩仙人见她真的没事人一样，放开了她。 “我都说了，两个孩子都尚未醒来，是我将灵兽放了出来，那灵兽调皮，不小心撞了结界而已。”辰诀仙人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辰轩仙人听了，眉毛一跳，拎过卿卿就将她扔到了阿琢的内侧，扯了被子给她盖上。 “他们想要问你巨蟒的事，我说你惊吓过度，还未醒来。”辰轩仙人对她悄悄说道。 卿卿听了，马上反应过来，闭上眼睛，不忘将阿琢的手捞过来，握在手里。 众仙门的人跟在辰诀仙人身后进来，看见辰轩仙人正凝眉给床上的男孩儿探脉。 男孩儿内侧，女孩儿脸色确实有些苍白的昏睡着。 看来还真是尚未醒来了。 “他们两个，怎么样？”玄玉仙门长老低声问道，不好打扰了躺在床上的两个孩子。 辰轩仙人摇了摇头。 “他中了巨蟒的寒毒，一时半会人怕还醒不过来。”他回答道，然后眼神看向卿卿，“她兴许能醒来的早一点……” 躺在内侧的卿卿原本还在听他们一众人的谈话，不过她昨夜惦记阿琢，睡得不好，现在反而有了困意，很快沉沉的睡了过去。 卿卿自从戴上安魂珠以后，已经很久不曾做梦了。 她不清楚自己是在哪里，周遭黑漆漆一片，一切都笼在夜色里。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有灯光的方向走去，脚边时不时踩上几具胧月士兵打扮的尸体。 眼睛似乎慢慢适应了一些，她看着断壁残垣，掉落在地的胧月军旗，脚下下意识地往前奔去。 “母后~” 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是阿琢！ 卿卿跑的更快了几分，远远看见阿琢跪倒在一个女子身前，他身侧，一个小姑娘全身惊惧的颤抖着。 君寂言手里握着长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满眼杀伐之气。 “阿琢~”卿卿边跑，边朝着阿琢大喊。 但是阿琢似乎听不到她的声音一般。 君寂言拎过阿琢，一只手拽着阿琢的头发，让他看着那个小姑娘。 下一秒，长刀自那个小姑娘的脖间挥过，一颗小小的头颅，滚落到阿琢的脚边。 “妹妹！” 阿琢的双眼猩红，失去理智般的先要挣开君寂言。 “阿琢，阿琢~”卿卿想要去拉阿琢，但是她像是触碰不到他一般，只能徒劳看着梦境里的一切发生。 君寂言一把将阿琢丢出去，阿琢看着妹妹的头颅，失去理智的扑向君寂言，被君寂言一脚踹开。 再扑上去，再踹开。 一次，又一次…… 他爬起来，再跌倒，爬起来，再跌倒…… 君寂言勾着轻蔑不屑的唇角，看着他一次又一次不知死活的冲过去。 “阿琢，停下来，快停下，已经过去了，我们在仙门了！”卿卿急作一团，想要拉住阿琢，但总是，够不到他。 阿琢慢慢的开始体力不支，鲜血溢出嘴角，依旧艰难的，朝着君寂言爬过去。 他双目猩红，愤恨不甘的看着君寂言，像是要把她的模样深深刻在脑子里。 君寂言再次将他一脚踹开，那双冰冷的眼睛看着他苟延残喘的模样，然后举起手里的长刀。 随后，梦境的一切又开始变幻，卿卿再次看到阿琢被君寂言抓着头，看着妹妹的头颅滚到他脚边。 这不是她的梦境！ 她震惊的看着这一幕重新上演。 然后，跟之前发生的一切一样，在君寂言的长刀再次对着阿琢举起时，梦境再度回到阿琢被君寂言抓着头，看着妹妹的头颅滚到他脚边！ 卿卿此时无比清楚，这个梦境不是她的，而是属于阿琢的梦境！ 他在梦境里，一次又一次的看着娘亲和妹妹死在眼前，亲眼看着妹妹的头颅滚到自己的脚边！ 一次又一次，经历他最痛恨，最痛苦的一幕！ 卿卿看着阿琢失去理智的模样，越发清楚，阿琢此生同君寂言之间，注定了不死不休！ 她此刻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办不到看着君寂言杀死阿琢…… 不论阿琢是否知道君寂言同她的关系，她都办不到让君寂言手里的长刀挥向阿琢…… 曾经，她醒来时，曾短暂的不知如何处理这件事。 甚至想过不能帮阿琢一起报仇了。 但是此刻，她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次又一次重演，看着失去理智的阿琢，彻底明白了自己的选择。 她要杀了君寂言，不是帮阿琢，是她，作为她自己，要杀了君寂言！ 杀了，丢失已久的神魂化作的另一个自己…… 第42章 明悟“不完整” 阿琢的梦境一次又一次循环罔替，卿卿看着阿琢一次又一次死在君寂言刀下。 那仿佛是属于原本的，无论如何，都不可更改的结果。 但是因为她，阿琢活到了现在。 她也因为阿琢，走到了如今。 在别无选择的结果里，他们给了彼此一个不同的选择，即使这个选择如今，远远看不到结果。 卿卿在阿琢的梦境里，一步一步，靠近君寂言。 每走一步，身体就长高一点，眉眼里便坚定一分，样貌便与她眼里的那个人，相似一分。 神有两面，一主杀伐，一主慈悲。 她曾经对此满是不解，她不明白神明怎么会有主杀伐的一面。 芸芸众生，入目，皆是苦厄，怎能杀伐…… 茫茫三千界，入耳皆贪嗔痴苦爱别离求不得，如何能将背在身后的长剑，袒露于众生面前…… 她是他们的神明，是福泽于世的神明，她如何能有杀伐之相？ 而眼前，她的信徒，在最后的时刻，给了她活下来的生机的信徒…… 在她眼前，一次又一次的破碎…… 一次又一次的经历亲人死于眼前，复仇而不能…… 一次又一次的死在自己神魂所化的君寂言的长刀之下…… 死在与自己完全背离，满目杀伐的另一个自己手下…… 卿卿的每一步，都走的坚定，艰难，如有千钧，面容也逐渐与君寂言相似了几分，只是不同的是，她眼底掩着一抹悲悯。 她曾悲悯三千界的信徒，曾悲悯死于镇魔战场的无数同族，如今，她悲悯的是什么呢？ 陷入死循环的自己，还是满眼杀伐的君寂言，亦或是在仇恨里不能脱身的阿琢，或者都有。 她此刻恍惚间明白，君寂言并非她残缺的一个部分，而是她神相的另一面，一直不曾显于世的另一面，是众神口中所说的她的“不完整”。 梦境里的卿卿，神魂悠悠转醒，与她融为一体，在君寂言的长刀要挥向阿琢时，她往前跨出最后一步。 流光纷乱里，君寂言手里的长刀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阿琢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身影，那是他初见的神明。 神明低下身，捡起地上的长刀，拉过他的手，将长刀塞进他的手里。 “阿琢，报了仇，就醒过来，就来见我，好不好？” 神明化作卿卿如今的模样，定定的看着他，在将长刀塞进他手里后，退到一旁。 阿琢不作他想，握紧了长刀，毫不犹豫的刺穿被定格了的君寂言的身影。 君寂言的身体倒在地上，满地的鲜血汇聚到他的脚边，他看着君寂言的尸体，眉目冰寒。 “卿卿，我报仇了。” 没有人应他。 “卿卿，我……”没得到回应的阿琢扭头去看卿卿。 却发现卿卿的脚下汇聚了大片了血迹，同他脚下的血迹汇作一团，不等他动作，卿卿便从他眼前消失了彻底。 “卿卿！”他慌乱的喊出口，猛地睁开眼睛。 “这是醒了，看来效果不错。”辰轩仙人看阿琢睁开了眼睛，松了口气地说道。 他似乎做了什么很是疲惫的事，脸上的疲累有些明显。 辰诀仙人见状，不知将什么收了起来，收回前，像是有什么破裂的声音传来。 “感觉怎么样？”辰轩仙人摸了摸阿琢的额头，稍稍放下心来。 刚刚真是十万火急，阿琢体内的寒毒突然猛烈的反扑，连带着睡在阿琢内侧的卿卿，都像是被阿琢的寒气感染一般，整个人身体冰寒。 即使通过魔蛟卵引导阿琢体内的寒毒，他和辰诀仙人依旧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人捞了回来。 阿琢对着辰轩仙人点了点头，“好多了。” 他想要坐起来，手一动，发现被人握在了手里，扭头看过去，发现是卿卿。 “你做噩梦了。”卿卿松开阿琢的手，坐起来，看着阿琢。 阿琢微愣，点了点头，听了卿卿的话，有些疑惑卿卿是不是看到了他的梦境。 “醒了就好了，你要是睡觉总做噩梦，回头让师父给你配些药，总睡不好可是大事。”她说完，从床上起来，绕过阿琢下了床，“你等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阿琢觉得卿卿像是躲着他一样，不过又不太像。 卿卿对在梦里的感悟还有些疑惑，她不是很确定现实里的君寂言是不是也会对着阿琢一次又一次挥下长刀，君寂言是不是她的另一面，若真的是…… 若真的是…… 她同阿琢，该如何…… “好了吗？我渴了。”阿琢看她久久没有动作，喊了她一声。 卿卿不对劲，他想着。 “啊，好了好了。”卿卿应了一声，有些手忙脚乱地倒好水，端到阿琢跟前。 辰诀仙人看向辰轩仙人，无声的问他们两个怎么了。 辰轩仙人给了他俩一个白眼，拉着辰诀仙人出去了，“醒了就行，管他俩怎么了呢。” 阿琢喝了口水，看着卿卿。 “你……进我梦境了？”他问的很轻。 卿卿老实的点了点头，对梦境的一切，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我杀了她，你脚下会出现那么多血？”阿琢想到自己被吓醒的那一幕，有些疑惑的问卿卿。 “梦嘛，不是说怕什么来什么，可能是你怕我出事，就那样了。”卿卿想了想，解释道。 “你放心，我说话算话，我说过会帮你报仇，就一定会！”她看阿琢不说话，对着阿琢有些着急地说道。 “掰手腕吗？赢过我，我就让你跟我一起。”他抬起手，面色有些苍白憔悴。 卿卿微愣，然后对着阿琢伸出自己的手。 阿琢见状，准备好了跟卿卿掰手腕，不成想卿卿只是把他的手握在了自己手里，这次轮到他没反应过来了。 “我总能赢过你的，只要你信奉我，我就一定会赢过你的。” 卿卿和他握在一起的手心里，散出一团赢绿的光芒，顺着阿琢的手心没入他的身体。 “是不是感觉好多了？我告诉你，我厉害着呢。”只要你……还信奉我…… 阿琢的确感觉身上的疲惫感散去不少，有些意外的看着卿卿。 屋外的两个老头子把他俩的话听的一清二楚，辰轩仙人皱了皱眉头。 “这样不行，他俩得分开，这样下去，不利于他俩修炼。” “他俩还小呢，你操心的有点儿多了你。”辰诀仙人扫了他一眼，“有那时间还是抓紧问问当时发生了什么，巨蟒如何死的要紧。” 第43章 面对仙门问话 阿琢身上的伤还不宜下床走动，所以一大早，辰诀仙人便只带了卿卿去见众仙门的长老。 这件事，避无可避，众仙门的人，是一定要见一见卿卿的。 辰诀仙人拉着卿卿走进仙门的大厅，一众人的目光都投到卿卿的身上。 他们早就知道辰轩仙人对这个孩子极为看重，今日算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人，不得不说，辰轩仙人命很好。 这个孩子虽然没有无忧的祥瑞之兆护身，但是身上的那股气息……就是他们，也看不透。 “卿卿见过诸位仙人。”卿卿大大方方的对着一众人微微俯身。 在场众人对着卿卿点点头，面上一派和蔼可亲。 这要是换成其他孩子，哪里能这么镇定自若，辰轩老头命真好。 辰诀仙人留卿卿站在大厅中央，抬步坐向上首的位置。 “人我带来了，诸位有什么想问的，开始。”他面上不显，但是隐隐让人感觉有一点，想问可以，乱问绝对不行的架势。 浮游仙门长老闻言，重重的咳了一声。 “那我便问了，你何时遇到的巨蟒，那巨蟒如何伤的你的同伴？巨蟒是怎么死的？”他大着嗓门问道。 辰诀仙人扫了他一眼，平时不觉得，他今天这嗓门是不是有点儿太大了。 “我……记不清楚了……只记得那巨蟒咬死了不少人，等我回过神时，阿琢就已经浑身是血的在我身前……”卿卿回答道。 脑袋里闪过阿琢受伤的画面，整个心脏都有些后怕的剧烈跳动起来，连带着面色都白了白。 一众人眉头微皱，他们想知道的信息，可以说一丁点都没有。 “然后呢？可还记得那个巨蟒为何不再攻击了？”玄玉仙门长老口吻要轻柔许多。 卿卿思索了许久，眸光微亮，众人瞬间眼含期待的紧紧看着她。 “我好像看到有什么打在了蛇身上，后来没过多久，那巨蟒就不动弹了，再后来辰诀仙人和我师父紧就赶到了。”她说完，抬眼看向辰诀仙人。 “有什么打在蛇身上？可看清楚是什么？”浮游仙门长老激动地问。 卿卿对上浮游仙门的眼神，被他突然冒出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没看清。”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回答道，面上不见一丝慌乱。 “这……那巨蟒如何死的，你也不知道？”浮游仙门长老暴脾气的问道，怎么就问啥啥不知道，在自己跟前的事儿，还能不知道？ 卿卿看着浮游仙门长老，眉头微拧。 “想来仙人此生并未遇到过什么惊惧过度之事，所以对我不知情一事，实难信服，不若你直接说如何才肯信罢了。”她不悦的看着浮游仙门长老，瓷娃娃的脸上带着与她有些不相称的沉稳。 辰诀仙人瞥了一眼浮游仙门长老，那么大嗓门，都给我们吓着了，当他是摆设来的？ “你急什么？那巨蟒没准儿就是魔族干的好事，她一个孩子，不知道怎么了？”妙绛仙门长老察觉到辰诀仙人的不满，没好气的对着浮游仙门长老说道。 浮游仙门长老一听，气的浓重的哼了一声。 “我就问她知不知道，我怎么她了，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你们妙绛仙门不是有读取人记忆的咒术，叫我说，给她用上一用……” 卿卿听了要读取她的记忆，面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她倒不是怕读取巨蟒的记忆，而是…… 她作为神明的记忆万一被发现的话…… 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放肆！”辰诀仙人一手拍在扶手上，巨大的声响回荡在大厅里。 他站起身，周身仙力波动，冷冷的看着浮游仙门长老。 在场其他人也是颇为不满的看着浮游仙门长老，若真要读取那孩子记忆，也不可能放在明面上，那不是挑战玄剑仙宗么？ 而且读取记忆，对人体的损伤极大，严重的还可能失智，多少还是太损了一些，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给自己弟子用这等手段。 现在好了，人家这不得把孩子看的更紧了。 “怎么？我说错了，在场的那几个，都应该读取他们记忆一探真假，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不记得了？”浮游仙门长老梗着脖子喊道。 别人怕玄剑玄宗，他可不怕，仗着宗门势力最大，一手遮天，他就看不惯他们那副嘴脸。 “自然可以，不过她到底是我玄剑仙宗弟子，若她当真不记得，伤了灵智，这笔账，是同你算，还是同浮游仙门算？”辰诀仙人冷着脸说道。 “你为了一个孩子，就要掀起仙门内斗不成？”浮游仙门长老脸上架出来一副了不起你杀了我的正义凛然之色，质问道。 卿卿看着辰诀仙人被扣上这么大的罪名，手心微紧。 “您不必将如此大的罪名扣在我师伯头上，灵智乃一人根本，作为长者，爱护门下弟子，人之常情。”她朗声说道，眉眼里带着让众人意外的坚定。 浮游仙门长老刚想继续发作，你一句人之常情就可以了？ 只是不等他张口，卿卿就继续开口道。 “我愿意被探取记忆，左不过痴傻而已，还望浮游仙人能别再用这事当做借口为难我师伯，平日里，诸位仙门有何难处，师伯想必都会出手相助，绝不藏私，也请诸位不要因为，而对师伯有何看法。” 卿卿说完，面上带着决绝的表情，俨然一副准备好了变做痴傻无用之人的姿态。 其他仙门的人脸色均都一变，玄剑宗可是仙门之首，今日若是真的让人家爱护有加的弟子落得个痴傻，那往后…… 一众人不由看向辰诀仙人，往后还如何有脸寻求帮扶？ 魔族的事，若是真的，他们有谁敢说是不需要玄剑仙宗帮扶一二的？ 此事，不可为！ 再看看卿卿的表情，她若真的隐瞒了什么，怎么可能这副表情？ “左不过那巨蟒不可能是她们几个孩子杀的，咱们都查不出什么线索，欺负一个孩子，岂不是妄活这么多年？”玄玉仙门长老深思熟虑一番后，率先开口。 “浮游仙门长老也是气糊涂了，对一个孩子较真什么？辰诀仙人爱护弟子罢了，掀起仙门内斗这说法，未免太过了。” “依我看，还是提防魔族为上，陆离岛每年由仙门排查，确保安全。” “对对对，仙门之间，对魔族之事互通有无，提高布防，才是正途。” 卿卿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态度大变，果然让她赌对了，他们不敢。 他们不敢得罪玄剑仙宗，也不敢承担是去玄剑仙宗帮扶的风险！ “听诸位仙人的意思，是不探取我的记忆了？”她开口询问道，双眼看着依旧气不过的浮游仙门长老。 “妙绛仙门绝不做损伤弟子灵智之事，探取记忆一事，还请各位另想办法。”妙绛仙门又不傻，他才不干。 其他仙门的人见唯一能探取记忆的人都不干了，还能怎么做，只好摇头，对着辰诀仙人抱歉的微微俯身。 “今日之事，是我等考虑不周了。” 辰诀仙人面色未见好转，对着他们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不打算探取我记忆了，那么浮游仙门长老，诬陷我师伯掀起仙门内斗该怎么算？若是视若罔闻，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随意攻讦我师伯，攻讦玄剑仙宗！” 卿卿看辰诀仙人不打算追究，紧盯着浮游仙门长老沉声质问道。 第44章 辰诀仙人表示开心 “我……你……”浮游仙门长老没成想卿卿一个小丫头，竟然还想同他算账了。 “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弟子，您如何说我，都无所谓，可是辰诀仙人是我师伯，今日你诬陷他掀起仙门内斗之事传了出去，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我师伯？如何看待玄剑仙宗？您必须有个说法！”卿卿毫不客气地说道。 辰诀仙人没想到卿卿竟然有这样的气魄，就是其他人，也同样没想到。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 看辰诀仙人和那小棍娘的架势，明显是小不了一点儿。 “要不你就跟辰诀仙人认个错，你的确是说话太过了些。”在浮游仙门长老身侧的人悄声说道。 浮游仙门长老闻言，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 “我不就那么一说，我……” 众人一副你好自为之的表情，默默的离他远了两步，招惹玄剑仙宗的可不是他们，而且他们刚已经表示过歉意了。 有朝一日真的闹起来，玄剑仙宗可不要算错了账才是。 浮游仙门怎么都没成想，原本今日是商议好了不论如何，都要探取那孩子记忆，一辩真假，找那巨蟒线索的，结果成了他骑虎难下的局面。 “我说错话了， 是我的不是。”浮游仙门看了辰诀仙人一眼，说完后，马上一脸怒气的扭头看向了另一边。 辰诀仙人挑了挑眉，这么多年来，还真没怎么见过这老匹夫低头认错，感觉还不错。 “要不，你再对着我说一遍？”他爱听。 “你爱护弟子有加，人之常情，是我错怪了你，不该说你想要掀起仙门内斗，可以了吗？”浮游仙门长老看辰诀仙人享受的样儿，更气了，这样下去，他非气出个好歹来。 “可以了，大人不记小人过呗，我还能真跟你一般见识呢？你们玩儿，我带她回去了。”辰诀仙人神清气爽，走路看着都轻快了不少，拉着卿卿就离开了。 “……”被丢在大厅里的一众人。 好气啊，是怎么回事！ ………………………… 辰诀仙人带着卿卿悠闲的往回走，看着萝卜头大的卿卿，眉眼里是藏不住的喜爱和满意。 小小年纪，胆量气度，都让他很是意外，竟然还要同浮游仙门的人算账。 卿卿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虽然那个老头给辰诀仙人认错道歉了，但是她还是觉得轻了点，也就是辰诀仙人脾气好。 “我瞧你样子，你还有点不解气？”辰诀仙人拉着卿卿，看她脸上还挂着不开心，开口问她。 “我不重要，倒是您，您不气就好，是做弟子的连累了您，弟子解气不解气，无所谓的。”卿卿突然被这么一问，仰着头看了一眼辰诀仙人。 辰诀仙人笑了笑，他原本是气的，还气大了。 但是当那个老匹夫捏着鼻子给他道歉认错的时候，他就不气了，他们玄剑仙宗的弟子多厉害，他高兴还来不及。 到了辰轩仙人他们的院落后，他们两个一进屋，辰轩仙人就迎了上来。 “怎么去了那么久？是不是他们为难你们了？”他掐着时间来的，按说早该回来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耽搁了。 要不是有阿琢，他早就赶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了。 阿琢也面带担忧的看着卿卿。 辰诀仙人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提到浮游仙门长老认错那里，脸上的褶子都多出来几道。 “不是，那个老匹夫嘴欠的很，他还有认错的时候？”辰轩仙人觉得今日自己亏大了，他怎么就没在呢。 “同咱们吵吵也就吵吵了，跟个小辈闹起来，不够他丢人的，卿卿今日做的很好。”辰诀仙人说着，从袖子里摸出来一把金豆子，塞给卿卿，“拿去玩儿，不够回来找师伯要。” 卿卿接着一把金豆子，看着俩老头，感觉他俩怎么反倒跟小孩儿一样。 难不成这么多年来，都没吵赢过？憋屈的不是一天了？ “谢师伯。”卿卿乖巧的道了谢，捧着金豆子到阿琢的床前，“咱们一人一半，留着以后买好吃的。” 阿琢看她对着金子，像是很感兴趣，开口问道：“很喜欢金子？” 卿卿点了点头，金子啊，谁不喜欢，金光闪闪的神像，别提多好看了。 “今日要是真的探取你记忆，你怕不怕？”阿琢瞧着卿卿问道。 卿卿经历过许多，他是知道的，只是总觉得，经历过不代表就不害怕。 “有师伯在，不会真的那么做的，而且，也没什么好怕的，我不怕疼。”她不太在意的回答道，将金子数出来一半给阿琢，把自己的那一半收了起来。 她不怕疼…… 阿琢眸色沉了沉。 世上真的会有人不怕疼吗？ “不骗你，我都习惯了。”卿卿看阿琢表情有点沉重，耐心地说道。 结果听了她的话的阿琢，反而更沉重了。 辰诀仙人也听到了卿卿刚才的话，有点疑惑的看辰轩仙人。 辰轩仙人点了点头，对卿卿的情况，他没有办法，还是要回去见过宗主以后看看了。 “她看着没事，但是，身体一直在疼痛里，时间久了，对疼痛就没那么敏感了。” “你也看不出原因？”辰诀仙人第一次见辰轩都束手无策的情况。 辰轩摇了摇头，“回去见过宗主以后，或许有什么办法。” 卿卿自己清楚原因，神相崩解之痛，药石无医，她其实可以封闭痛感，但是……那属于作弊，于长久无益。 因果有偿，该她担着的，她就该好好担着。 否则，便算不上惩罚。 “也不知道无忧师姐忙不忙，小漂亮现在怎么样了。”卿卿不想大家都因为自己影响了心情，故意岔开话题。 “过两天回仙门了，自然就见到了，你还是想想你的拜师礼该准备什么。”阿琢说道。 卿卿听到拜师礼这个词，有一点没反应过来。 她……根本没准备。 要不？把金子给师父？不过好像不太好，那是师伯刚给她的，她看了一眼辰轩仙人，又收回了目光。 她一定是被当孩子看的时间久了，自己也越发孩子心性起来，竟然想去央求一下师父，问问他喜欢什么。 “……”已经准备好了卿卿来问，就告诉她的辰轩仙人。 第45章 蠡乱一族 小魔蛟破壳 泷龙城朝和殿，帝尧正襟端坐在皇位上，文武百官跪拜后，分两侧站立。 刚从胧月回来的赵大人出列，双膝跪地，看了一眼君寂言，对着他们陛下沉痛的开口说道。 “禀陛下，我奉您的诏令前去胧月，谁知君寂言实属狂妄，非但没有回来接您的诏书，还擅自丢下众将士出城，不知道去做了什么，回来后，就昏迷不醒。” “本以为她醒来后，会解释一番，谁知她醒来后，非但不曾有过一句解释，第一件事竟是对部下滥用私刑，将部下的剥皮刮骨，臣好心劝谏，她竟将臣下了大牢，日日面对血淋淋的尸身，臣险些丧了性命，还求陛下为臣做主啊~”他沉痛的大喊一声，恰到好处的匍匐于地。 谁看了，都要觉得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帝尧扫了一眼君寂言，看不出他打算怎么做。 “赵大人所言，可属实？” 君寂言冷着脸出列，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赵大人。 她就说该了结了他，省的麻烦，行军途中，死个人算不了什么。 “属实。”她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帝尧听着硬邦邦的两个字，眸色微沉。 “陛下，君寂言目无王法，不可不罚，您一定要严惩，以正视听！”首辅老头颤巍巍的出列，颤巍巍的要跪下。 一水的文官见状，齐刷刷的一呼百应。 “请陛下严惩！” 瞧瞧，文官多团结！ 反观君寂言那边，大家都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被她一个女人抢尽攻打胧月的风头，他们不爽已久！ “那便交出兵权，夺去大将军一职。”帝尧说完，便有宫人到君寂言跟前，摘去了她的大将军盔甲。 从头到尾，她面上不曾有一丝变化。 “报~”随着殿外一声急报的声音传来，文武百官都不由看向殿门口。 “边境急报！蠡乱一族有异动，镇守边境的大将军前几日前去探查，至今下落不明。”来报的将士跪倒在地，手上捧着他们将军去探查前，留下的奏折。 宫人急急的去接过奏折，又快速的折返回去，将奏折递到他们的陛下手里。 大殿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一众人看着他们陛下冷凝的脸色，都不敢开口。 蠡乱一族…… “可有爱卿愿前往蠡乱一族，为孤分忧？”他看着那群武官，眸色晦暗。 大殿里，有几个武官蠢蠢欲动，不过他们陛下那个他们敢动就饶不了他们的眼神是…… 哼！他们陛下一定又是想起用君寂言！ 蠡乱一族，那里的人，野蛮粗鄙，据说族中的人，有的甚至跟野兽同起同睡，与野兽相依为伴，地形还格外的复杂，沼泽瘴气更是遍布山野。 “臣，愿往！”君寂言对上帝尧的视线，单膝跪地道。 “……”帝尧没有说话。 从皇位上站起身，离开了大殿。 留下一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陛下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大将军，陛下吩咐，请您跟我走一趟。”守在帝尧身边的宫人没多久，折返回大殿。 ……………… 距离陆离岛不远的仙门里，大家都领好了通过选拔的自家门下弟子，准备各回各仙门了。 不出意外的， 这一次，还是玄剑仙宗收入的弟子最多，宗门里已经安排了其他人来带新弟子回仙门，辰诀辰轩两个老头，则带着卿卿阿琢，还有一个慕橙，乘坐仙舟先回了仙门。 玄剑仙宗位于五大仙洲中最大的仙洲，仙洲上，浓厚的云雾像是从天空中降临而下，环绕着整个仙门，将整个仙门映衬得神秘引人。 浓雾之中，像是掺杂着浓郁的仙气，给人清新、如梦似幻的感觉。 其中似乎蕴含着蓬勃的生机和活力，仙舟刚进入仙门范围内，卿卿他们几个便觉得整个人都似乎轻快起来。 有几座山峰上的宫殿矗立在浩渺的云雾之中，隐约可以看到宫殿被高大的城墙环绕，城墙上可能镶嵌着珍贵的宝石和奇异的花纹，闪烁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光彩。 不同的宫殿，屋顶所用的材质可能不同，琉璃或金色的宝顶，玲珑剔透、华丽绝伦，闪烁的光彩同城墙上的宝石花纹相得益彰。 仙门的建筑群中，崇山峻岭和流水环绕，峡谷和瀑布倾泻而下，清澈的溪水流经仙门，汇入仙洲中的湖泊或仙洲之外的海洋。 高耸入云的山峰和茂密的森林让整个仙门多了几分神秘感。 慕橙和阿琢第一次见这样画面，眼睛就没有闲下来过，卿卿见识过不少好地方，对比之下，就要淡定许多了。 不怪很多人都想拜入仙门，就是进来看一看，都是好的。 “咱们今日先修整一日，明天再去见过宗主不迟？”辰轩仙人见眼瞅着就要到了，开口问辰诀仙人。 “你们两个，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过来！”不等辰诀仙人回答，几座山峰围拢的中央大殿里，他们宗主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要不是拉着仙舟的巨翼鸟习惯了，非吓的歪歪下去不可！ “宗主还因为三十万两黄金的事儿生气呢？”辰轩仙人小声的道。 辰诀仙人微微点了点头，“有可能！” 说话间，他的万物囊突然活跃的跳动着，辰诀仙人挑挑眉毛，打开万物囊。 那枚魔蛟卵似乎吸入了不少仙气，原本通体如墨的身体，腹部的那条金线越发明亮，里面的小魔蛟个子肉眼可见的长大了几分。 “这是要破壳了？”辰轩仙人说着，将卿卿他们几个护在身后。 卵上的寒气比以往厉害了百倍不止，这魔蛟卵冲开壳的时候，迸出的寒气怕是只强不弱。 “我带它躲远一点，你带他们先去见宗主。”辰诀仙人手上的仙力散出，包裹住魔蛟卵，闪身朝着远处的山峰而去。 不消几秒钟，便听到轰的一声炸裂声。 伴随着炸裂声传开，宗主的殿里，突然踏出一只威猛无比的食铁兽，径直朝着炸裂声冲了过去。 再看身处炸裂声中的辰诀仙人，他手上结着一薄薄层寒霜，一条小魔蛟肉翼张开，腹部的金线隐隐发亮，要不是辰诀仙人反应快，第一时间凝了仙力结界将它困了起来，怕是已经逃了出去。 “阿园，停下，没事！”辰诀仙人对着冲到他跟前的食铁兽说道。 他手上的那层寒霜，在他的仙力之下，瞬间化解，作为玄剑仙宗宗主之下第一人，他哪里有那么容易被伤到的。 手里的刚破壳而出的小魔蛟在他的仙力之下，已经老实下来，看到食铁兽时，脖间的肉翼张开，对着食铁兽张了张嘴巴，露出了它细嫩的尖牙。 阿园看小魔蛟敢跟它挑衅，对着小魔蛟大吼一声，看向辰诀仙人，样子像极了让辰诀仙人把魔小蛟放出来，它要一爪子将它拍死。 第46章 君寂言：不怕，卿卿：我知道了 帝尧看着君寂言离去的背影，神色莫辨。 蠡乱一族生变，他是知晓的，此行凶险，他也是知晓的。 “此行不同以往，凶险万分，可有把握？” “臣万死，绝不让陛下失望。” “可怪孤刚卸了你军权，又让你上阵？” “陛下自有陛下的道理，臣只需听命行事，君叫臣死，臣也毫无怨言。” “不怕孤是存心害你？” “不怕。” 帝尧敛着神色，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直到君寂言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他才收回视线。 她若有一丝犹豫，也是好的，可她非但没有，还说不怕。 ……………… 君寂言出宫后，长玉已经驾着马车等在外面，看到她出来，快步迎了过去。 “你总算出来了，陛下留下你，又说了什么？” 那群文官出来的时候，都在说什么君寂言不过陛下养的一条狗，需要她了就用，不需要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是。 就算是为宸泷扩大疆土，不还是一回来，赏赐没有，军权官职马上就被收了回去。 现在蠡乱生变，那么多武将不用，就偏要君寂言去，还不是陛下怕损了其他将领，才让君寂言去的。 长玉听着那些人的议论，恨不得撕烂他们的嘴。 可是他除了干生气，什么都做不了。 “回去收拾行囊，前去探查蠡乱一族生了什么变故。”君寂言随口回答，上了马车。 长玉看君寂言一副没事人的模样，不懂为什么陛下这么对她，她都一点不介意，驾着马车回将军府。 马车里的君寂言回忆着她初次见到陛下的时候。 印象里，只剩下她抓着她那叔叔，也就是当今陛下的衣袍下摆不放。 她就跟在他身后，踉跄地跟着，他没有应允她可以跟，也没有说不可以。 他没说话，在场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天，她第一次，走出将军府。 她下决心，此生再也不回将军府，是她不要将军府了。 从将军府到皇宫，是她觉得最遥远的路，任凭她怎么跟，都跟不上那辆马车。 后来…… 后来下了大雪，她在那道紧闭的皇城大门前，站了不知道多久。 “你要一条活路，我给了你，你站在这里不走，是为何？”他满眼冷峻的看着她，衣衫上，有薄薄的一层雪。 “叔叔，我能帮你覆灭胧月。”她胆大包天。 她记起来了，那天他会去将军府，就是因为她的爹吃了败仗，受伤，被送了回来，他去探望。 而她作为不祥本身，那天，她是要被她娘亲溺死的，如果她的陛下叔叔没去的话。 她进了宫，是泷龙卫里年纪最小的一个。 她一定会覆灭胧月，一定会是他手里，最锋利，最无往不利的那一把刀，一定。 “胧月可以，蠡乱，一样可以。”她眉眼冷厉肃杀。 仿佛没有人能挡在她前面。 …………………… 卿卿的视线，从星轮的光幕里收了回来，她不清楚，给她看这一幕，是为了什么。 “前阵子，星轮预测神明破碎，紧跟着，魔界就有了动作，我猜测二者之间，有所关联，但是再多的，星轮也未曾显现。”宗主正色道。 卿卿在下面老实的听着，面上未有明显的变化。 “卿卿，你可有把握护住你所在乎的？”宗主看她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问道。 卿卿没想到宗主会这么问，对上宗主认真的神色，认真的想了想。 她有么？若护阿琢一个，拼尽全力总是可以的，但是…… 她摇了摇头。 拼尽全力，她如今也是护不住阿琢的。 “这世上，你原本没什么在意的存在，不要了也便不要了，没什么要紧，可你如今，还能吗？”宗主看着她，继续问道。 “天下苍生，说起来多重，可于你而言，天塌下来，也不该是你顶着，我留下你，只是希望你想清楚一件事，入了仙门，拜师辰轩，你便同仙门的诸多人，有了交集，有朝一日，魔族来犯，他们都是要前去同魔族厮杀的，等到那个时候，你要站在哪里。” 卿卿看着光幕里，破碎的神相，皱着眉头。 “我知道了。”她没有问宗主是不是知道她的身份。 今日，这一问，她已经知晓了宗主的目的。 她是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在同魔族的厮杀里一个又一个倒下，身死道消，还是到他们的身前，护他们安然无恙。 如果只是阿琢，她确实不用太着急，因为杀君寂言这件事，虽然难，但是，对她来说，并不是一定要恢复神力才可以。 可是，如果是辰轩辰诀，无忧，灵耀，他们同魔族厮杀，她想要在魔族来犯的时候，护下他们，她就需要将恢复神力这件事，尽快提上日程。 苍生，有五大仙门，有天界诸神，不需要她操心。 她能护住她所在意的，就可以了，但是两个老头不会缩在后面，无忧灵耀他们也不会，她……便也不能…… “既如此，我让阿园送你去辰轩那边，你若修习功法，不必拘泥于从旁辅助一道，手里的刀快过敌人，便砍不到自己人身上。”宗主说完，对着阿园抬了抬手。 卿卿听了宗主的话，点了点头。 他的话，她都听进去了。 “去了少吃点儿，早点回来。”宗主对着阿园嘱咐道。 阿园点了点头，朝着卿卿跑过去，身体也化作原本威猛的样子，捞起卿卿，跑出了大殿。 光幕里，不知何时，出现帝尧的身影。 “她性子不好，话也不多，一点不讨喜，不知道怎么养成这幅样子的。”宗主抱怨道。 帝尧扫他一眼，没说话。 “跟你一样，讨厌的很，十句话蹦不出一个屁来。”宗主总算知道，卿卿给他的那种感觉是像了谁。 “说有用的。”帝尧冷着一张脸道。 “她说她知道了，叫我说，你就不该管那么多，这双生劫，难保不是当初……”他看着帝尧越来越冰冷的神色，止住了话头。 不让说就不说。 “这是适合她的术法，回头交给她，武器的话，过段日子。”帝尧说完后，便不见了身影。 宗主看着落在自己手上的两本术法，拉着脸。 听这意思，武器也会给送来，干脆自己带身边教不就好了，这么费劲干嘛？ 宗主翻了翻两本术法书，发现诸多术法里，怎么还是从旁辅助的东西巨多？啧！他眉眼里有些嫌弃，然后果断的换掉了其中一本。 既然送到了他这里，他就要按照自己的路子来，想护住人，就拿起刀剑，将对面的全砍了，永绝后患，才是正途！ “一个那么能打，另一个不跟上，怎么可能打得过？那可是你带出来的君寂言。”他自顾自的说道。 第47章 是什么开始不一样 拜师礼，辰轩辰诀两位仙人无意大办，简单的喝过拜师茶，行过拜师之仪后，便算作真正的拜入了仙门。 玄剑仙宗的人何其多，不可能去一一见过，辰诀带着慕橙，辰轩带着卿卿和阿琢，从其余几个山峰的峰主跟前过了一圈儿，算是见过。 辰轩带着卿卿和阿琢回到药尘殿时，看到他们宗主正长身玉立，站在药尘殿的殿门口。 “师父。”辰轩仙人带着两个小的上前，“您这是见我们没打算过去，特意来堵我们的？” 该说不说，有点……小气了…… 宗主原本一身长者姿态，听见辰轩仙人的话，那张精雕细琢的脸马上拉下来几分。 “当着小辈的面，我先不跟你计较，这是我新找到的几本术法书，想来适合你新收的两个徒儿，拿去。”他将书法书递给辰轩仙人，眸光在卿卿和阿琢身上停了停。 “你们两个，要好好努力才是，莫要辜负我一片心意，知不知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慵懒，但是微微眯着的眼睛，又让人莫名的感觉有几分危险。 敢不听话，捏死你。 卿卿和阿琢在辰轩身后，乖觉的点点头。 他们两个的修炼一途，可以说完全不同。 之后的日子里，两个人虽然都在药尘殿，见到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少，不是卿卿未归，就是阿琢晚回，好在两个人进步的速度都不错。 每晚，雪莹都会或早或晚的出现在卿卿房间，而小漂亮也会时不时的在阿琢的房间冒出来。 …………………… 时间日复一日的过去，转眼已经过去五载。 这一日，卿卿从幻灵阁出来的时候，看到阿琢正等在外面。 他长高了许多，眉眼之间，不知道是不是同他修习的术法有关，总是带着一股冰寒之意，仙门中不少师兄弟，都不爱同他打交道，好在他自己也不甚在意。 “阿琢，你等我？”卿卿走到他跟前，笑着问。 她在幻灵阁已经待了月余，修炼进度实在是毫无进展，想着欲速则不达，才从里面出来。 她也长高了许多，个头同无忧差不多，看上去纤细高挑，眉眼隐隐同阿琢初见她时越发相似。 看到她出来，阿琢眉眼里闪过柔和，对着她点了点头。 “师父说你许久不曾回去，我过来碰碰运气，看你会不会出来。”他已经在这里，等了有日，哪是他说的过来碰碰运气而已。 “有清澜师兄的消息了没？”卿卿说着，同阿琢一同往药尘殿的方向走去。 他们两个都鲜少有时间，如今难得有空闲，自山脚下，顺着石阶，慢慢地往药尘殿的方向一层一层走着。 阿琢摇了摇头。 “清澜师兄在蠡乱一族没了消息，师父难免担心。”卿卿说着，叹了口气。 蠡乱一族生变，两年前，清澜师兄前去蠡乱一族，然而就在前不久，彻底没了消息。 若清澜师兄是常人，没了消息倒也正常，可清澜师兄乃仙门弟子，不同于常人，也没了消息，不免有些匪夷所思。 阿琢敛着神色，没有说话，随在卿卿的身侧，跟着她的步子走着。 卿卿之前想着， 若是得空了，要有很多话同阿琢讲，但是眼下，可能是周遭的气氛使然，一时间，他们两个都安静的很。 “仙门中，对清澜师兄失踪一事，有些看重，师父想亲自去一趟。”过了许久，阿琢说道。 他看着卿卿，眉眼深沉。 卿卿听了，微微皱着眉头，五年了，魔族的动向越发频繁，若是真的在蠡乱一族…… “无忧师姐想同行。”这就是为什么，他一开始不想告诉卿卿。 五年里，卿卿同无忧在一起的时间不比他少多少，跟无忧的感情，也自不必多说。 如果无忧要去，卿卿怕是…… 他不想卿卿犯险。 “无忧师姐两年前，修行险些失控重伤，后来，修行进展一直不太顺利，我不放心她……” “可我不放心你。”阿琢的视线看向石阶的尽头，不等卿卿说完，他便打断了她。 他知道，卿卿未尽的话里，是她不放心无忧师姐跟着去。 视线尽头云雾弥漫，看不清石阶尽头到底在哪里。 卿卿停了下来，她定定地看着阿琢。 “阿琢，原本，我是要在那个破庙里消失于天地的，我存在，单因为你，只要你安好，我就不会有事的。”她不曾将这件事告诉阿琢。 阿琢有些意外，想到流散的星光在他眼前重新汇聚，脏兮兮的卿卿出现在他眼前那一幕。 这是因为他而存在的神明，他的神明。 眼前的卿卿早已不是那个脏兮兮的萝卜头，出落的越发美好，瞩目，明明第一眼不是那么惊艳，但是奇怪的，总是在人群里让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她。 “你现在长高了这么多，我不在的时候，就没有师兄给你送礼物表白？”他看着卿卿姣好的面容，突然换了话题。 卿卿也许不知道，他却是没少听见那些师兄弟言谈间，提及卿卿的表情，那是男人对女人才会有的表情。 有些讨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种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的感觉…… “别人不知道，你也该知道的，我不属于这里，也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卿卿莞尔。 她哪里有心情管男女之情，等事情结束，她便要回去天界的。 阿琢掩在长袖里的手微微攥起。 卿卿那句不属于这里，不会一直留在这里，让他，莫名的，不喜欢。 “你放心，我回去前，一定会将答应你的事做到的，做不到的话，我也没办法离开。”卿卿看阿琢情绪有些低了下去，以为阿琢是在担心她会爽约。 “做不到，就没办法离开？”阿琢有些惊讶的问。 对心底突然涌上来的像是看到光亮的感觉有些陌生。 “是啊， 答应了的事没做到，是走不了的，所以你大可放心，不必担心我会失约。”卿卿对着阿琢点了点头，脸上挂着安抚般的笑意。 “好。”他点了点头，眼底掩着奇怪的情绪。 第48章 安魂谷幻象－玄惑 清澜在蠡乱一族失踪的消息，在仙门中不胫而走，众仙门都派出了弟子，随辰轩仙人一同去了蠡乱一族，一探究竟。 卿卿和阿琢因为入门时间尚短，被留在了宗门。 在药尘殿后殿的主屋里，卿卿盘膝坐在床上，心口处一朵火红的昙花同她额间火红的火焰辉映，昙花微微旋转，光芒每每在眼看着化作莹白时，额间的火焰便开始明灭不定，伴随着连安魂珠都压抑不住的剧痛刺入脑海。 她的身体不同于其他人，就是修习术法，在一定程度后，还是需要神魂相助。 想要再进一步，需要先修复神魂所受创伤了，她缓缓睁开眼睛，起身出门，看阿琢不在，给他留了字条，便动身朝着安魂谷的方向御剑而去。 ……………… 安魂谷在玄剑仙宗尽处的一座山峰之下，处于山峰下巨大的溶洞之中，里面常年不见日月，生长在里面的植物枝叶上散出层次交叠的幽蓝光芒，银白的安魂虫漂浮在整个安魂谷。 卿卿站在谷口，摘下了一直戴在身上的安魂珠，以免这颗安魂珠会引起谷中不必要的动乱，将其放进了万物囊，随后便踏入了安魂谷。 遥远之外的君寂言下意识的朝着玄剑仙宗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浓夜如墨，什么都看不见，她快速移动的身影未作任何停留，带着已经毫无意识的清澜继续往泷龙城的方向而去。 卿卿在安魂谷中走了不知道多久，原本狭窄的溶洞，视野突然开阔，不少幼小的安魂兽追逐打闹在一起，空气中散落的幽蓝星光隐隐照亮着整个安魂谷。 可能因为安魂谷中的生灵大多都能宁神护魄，即使摘下了安魂珠，脑中的痛意也不算剧烈。 脚下的溪流汇聚成一望无际的湖泊，卿卿抬走在上面，一头幼小的安魂兽撞在她脚边，薄如蝉翼的翅膀快速闪动着，带着它有些笨重的身体拼命的往一旁飞去。 卿卿低头看了一眼，再抬头时，前方已经起了浓雾，一道身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正朝着她走过来，那人似乎披着巨大的长袍，面容掩在浓雾里，一步一行之间，带动着身后的迷雾微微翻滚。 “南宫卿卿，你以身为祭，逼退魔族，将我拖入轮回，可值得？” 他不疾不徐的朝着卿卿走来，口吻里带着浓重的嘲讽。 卿卿看着那道身影，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长剑，眉眼里竟然隐隐有些混乱。 在这里，怎么会出现魔尊玄惑的声音？ 周遭的景色不知何时化作了狱崖天，脚下是无边荒芜，寸草不生的黑色尘沙没入浓雾里，不见尽头。 “你自己也觉得不值得？是你及时发现我带人绕到了战场后方，拼着魂飞魄散，才免于天界落到我手里，到头来，天界非但没有感激你，还将你困在无人信奉的一方天地。” 玄惑的声音继续传来，有雾气随着那道身影，围拢在卿卿身前。 雾气随着卿卿的呼吸难以察觉的侵入她的身体，她看着来人，眼里的清明慢慢被一层迷雾遮住，脑海中闪过神魔战场上，以身为祭之时的画面。 天界诸神收到急报，魔尊玄惑带着人绕去了战场后方，若是后方被破开，没有多少防备力量的天界将陷入魔族的水深火热，一众主力收到急报后，急急赶去后方。 留在战场上的卿卿看见无数魔族中人同玄惑一起出现时，来不及思考因果，魔族便已经杀了过来。 到最后，驻守战场的南宫一族无数将士全部战死，那人的双眼带着世间少有人能抵抗的蛊惑，抬手之间，将她抓到了近前，手指划过她眉眼。 【有人用你们南宫一族的血，换取停战。】 卿卿眼底的挣扎涌动，迷雾中的那道身影已经走到她跟前，像曾经一样，伸手抚上她的脸，明明离得那么近，可她眸中映着着的脸依旧模糊不清。 “你说，是天界不让你在这里受三千界供奉，还是天道不让？是天界让你被一个小小的神约毁了神相，回天无望，还是天道使然？你自己都清楚，没有人想让你活着从神魔战场回去，而这里，就是他们给你精心安排的牢笼。” 耳边，玄惑的话，曾在她心里徘徊过无数次，究竟是算计还是天道法则如此，至今，也无答案。 卿卿眼底的挣扎越发猛烈，脑海里，是她看了一眼身后无数战死的将士，双眼猩红的看向玄惑，整个狱崖天，在她以身为祭之下，飞沙走石，雷云翻腾。 千万年不曾降下的十方天雷聚拢在神魔战场上空，她眼里杀意翻腾的看着玄惑，饶是一样被十方天雷拖入无尽轮回，她也决心要诛杀玄惑于每一世！ 绝无更改！ 【南宫卿卿，好好活着，等我亲手去杀了你。】 十方天雷下，玄惑周身的力量同十方天雷相抗，然而十方天雷乃属轮回之召，他无奈气极，在最后，伸手探上卿卿的眉心，魔气尚未侵入卿卿的身体，便有一道红光从卿卿的身上迸发而出，同玄惑一起消散于十方天雷之下。 后来……后来，魔族群龙无首，在十方天雷之下，溃不成军，退回狱崖天，她神奇的在十方天雷下全身而退，在回天界之时，得知神魂残缺，不得踏入天界。 “南宫卿卿，你该同我一样，永远困而不得出。”停在卿卿身前的人俯身拥着她，手上是一把散着幽光的锋芒，正缓缓的靠近她的白皙修长的脖颈。 他已经在十方天雷下，被拖入了轮回，卿卿在锋芒要刺入的霎那，眼里的迷雾被破开。 周遭并无什么人影，也没有什么迷雾，刚刚是……幻象！ 安魂兽巨大的身体依托着闪动着的透明双翼，悬停在她身后，口中的那根“鬼针”眼看着就要刺入她的后颈。 它没想到卿卿会突然清醒过来，碧蓝的巨大眼睛闪过光芒，口中的鬼针迅速的刺向卿卿。 卿卿躲开安魂兽的攻击，看着那只硕大无比的安魂兽。 整个安魂谷中，只有兽王开了灵智，可知过往，善蛊人心。 它像是极为贪婪卿卿身上的那股气息，嘴巴里溢出很多透明的液体。 神明的血肉，总是有着奇异的吸引力，它主动找上来，倒是省了卿卿去找。 卿卿的神思从过往中抽离，手上凝练而出数朵火红的昙花朝着安魂兽攻去。 安魂兽身体虽然极为庞大，动作却很是灵敏，急急的避开了卿卿的攻击。 眼看着安魂兽要逃，卿卿凝了这几年修习的仙力，周边无数藤蔓朝着安魂兽缠了过去，安魂兽却是不为所惧，那双碧蓝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芒，原本缠向它的藤蔓竟然缠向了卿卿。 卿卿没想到会这么麻烦，突然小漂亮从她身后飞了过来，喷出浓烈的火焰将藤蔓烧了个干净，朝着安魂兽就攻了过去。 小漂亮对安魂兽像是有着与生俱来的压制一般，安魂兽在它的追击下， 竟然显得有些狼狈。 卿卿见状，手上的神力同灵力一同攻向安魂兽，谁知一直躲避小漂亮的安魂兽突然不管不顾的朝着她冲了过来，她见状，心口处幻化出一朵颜色极为艳丽的昙花，花瓣上散出浓烈的灵力朝着安魂兽而去。 原本毫无惧意的安魂兽像是感受到了花瓣上浓烈的杀伤力，想要避开，小漂亮已经堵住了它的去路，火焰再次朝它喷薄而出。 卿卿看安魂兽无路可退，调起周身可用的神力握紧了长剑，长剑在她的神力之下，发出一声长鸣，一道猛烈的剑气，直击安魂兽的命门。 整个安魂谷发出一道刺耳的长鸣，紧跟着安魂兽的身体掉落在宁静无波的湖泊水面，一颗散发着莹白光芒的安魂珠自它体内飘起，里面闪过它探取到的卿卿的过往。 安魂谷因为兽王的死，瞬间暗淡了不少，宁静无波的水面突然掀起波涛。 卿卿拿到内丹之后，神色染上一股疲惫，发现安魂兽的腹部掩藏着不少尚未孵化的安魂兽，有些明白为什么这头安魂兽行动之间颇有顾忌。 她看着谷内变得有些躁动起来，同小漂亮一同往谷外赶去。 谷内越发暗了下来，卿卿和小漂亮赶了没多久，看到前方影影绰绰之间，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走过来。 身上，安魂兽王的那颗内丹上涌出的暖流正没入她的身体，她的意识在这股暖意下越发昏沉起来，小漂亮看卿卿状态不对，对着前方的身影叫了几声。 “卿卿？”阿琢急切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脚下的步子明显加快了几分。 卿卿听到阿琢的声音，强撑着的神经松开，昏昏沉沉之间，神识落入了荒芜的洞天。 洞天之内，安魂兽内丹上的力量，正缓缓的涌入卿卿沉睡的神魂，因为曾受过神相碎裂而产生的斑驳伤口，正缓缓被那股暖流填满，慢慢的愈合。 至于残缺的部分，依旧陷入漆黑的暗淡里，不见寸光。 过了许久，神魂总算悠悠转醒，神力萦绕在神魂周围，慢慢的探向破碎的神相。 第49章 困于洞天，君寂言出事了 卿卿看着苏醒的神魂，视线随着神力转向自己破碎的神相。 神罚之力浅浅淡淡的萦绕在神相之上，因为有神力没入神相之内，宛如碎石的神相看上去，不像原来那么狼狈，那么的……破败不堪。 尘缘镜依旧破碎，里面是无尽的黑暗，碎片肆意的漂浮。 卿卿有种久违的可以歇口气的感觉。 自从拜入仙门后，她似乎都没有松懈过任何一刻。 只是，幻象里为什么会看到玄惑？ 难不成……卿卿想到这里，心头忽然一紧，不行，她得去找大师伯起一卦 卿卿思忖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是在洞天里，没能醒来，尝试了多次之后，依然如此。 她，被困在自己的洞天了？ 可她的神魂好好的，并没有什么异象，为什么她的神识会被困在这里？想到这里，卿卿看向自己神魂残缺黯淡的背后。 难道是君寂言…… …………………… 阿琢带着卿卿快速的逃出安魂谷后，看卿卿有些异样，着急之下，只能先选了僻静的地方，调动仙力支起一道结界，将两个人护在里面。 “小漂亮，你先回去一趟，无忧师姐正在药尘殿等我寻卿卿的消息，你去跟她报个平安，我和卿卿晚点回去。”阿琢对盘旋在他们两个上空的小漂亮说道。 小漂亮看了看还没醒来的卿卿，明显有些犹豫，在阿琢的注视之下，还是朝着药尘殿的方向风驰电掣一般飞了过去，身后留下一道红色的残影。 阿琢守在卿卿身前，看着她皱在一起的眉头，探出手抚上她的眉心，敛着的那双沉静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卿卿不知道，阿琢的房间里，摆放着一尊同她一般模样的金色雕像，她神像上的神罚之力会那么浅淡，是因为信奉她的人同神罚所系的人是同一个人。 总在他雕像前满目虔诚的人，唯一放不下的除了身上的仇恨，便只剩下了她。 她一句无人信奉的神明身无因果后，便消弭天地，他便再无所求，每次回去，都不忘虔诚供奉，世上可以没有他司徒柏炎，但是不能没有南宫卿卿。 她是世上最好的神明，会在无法撼动的危难之前，站到他身前，护他一次又一次。 她也是世上最弱的神明，弱到力气都不及他。 “在破庙的时候，我梦到了娘亲，她说你为了救我出来，已经支离破碎，跟破庙里摆着的那尊泥土雕像一样，满身裂纹，痛苦不堪，让我不要怪你，卿卿，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是不是那就是你不怕疼的原因？无时无刻不在痛苦，时间久了，也便麻木了？” 他指尖因为修习的术法原因，有些许凉意，看卿卿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有些执着的摩挲着她的眉心，那双寒凉的眼睛里，映着卿卿的脸。 时间过去的很快，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下来，阿琢看卿卿的呼吸平稳，一副是睡得正好的样子。 如果之前没有同大师伯约好时间，去尝试跟金玉缔结契约，等她睡醒也不是不可以，然而明日就到了约好了时间，再不往回走，就来不及了。 “卿卿，我们该回去了。”他微微晃了晃卿卿。 然而卿卿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连着叫了几声，都不见她醒来，阿琢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抱起卿卿，御剑往回药尘殿的方向而去。 …………………… 宸泷境内，一直快速移动在夜色里的君寂言突然脚下一个不稳，背在她身上的清澜险些掉在地上。 她似乎已经这样奔袭了很久，眼里布满血丝，看了一眼空中像是仅剩下一道弧度的新月后，将清澜放到地上，几个闪身躲入了深林之中。 长安长玉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清澜，两个人对视一眼，选择了等在原地， 君寂言眼里的清明被周身翻滚的魔气遮掩，周身血液似乎都被魔气挟裹着疯狂的涌向她的心脉，额上因为魔气一次又一次的冲击，青筋凸起。 “阿言，你不怕我是存心害你？” 脑袋里，突然冒出来去蠡乱之前，陛下的问话。 身披斗篷的身影蓦的出现，她的脸依旧遮掩在兜帽下面，看着在死扛的君寂言，嗤笑了一下。 “你看，你自己都怀疑他是不是存心害你，否则，怎么解释放着朝中的其他人不用，非要你去呢？” 君寂言压抑着周身的魔气，回头看向她见了已经不知道多少次的身影，猩红的眼里满是弑杀。 “这有什么好生气呢？只要你愿意，接受我的条件，他的生死都在你手里不是？到时候，你做什么不可以？”黑色的身影对上君寂言的视线，不见丝毫惧意。 “撑得过这次，下次呢？算了，我不是来跟你多说的，信不信由你。”他似乎懒得再费口舌，手上聚拢着翻腾的魔气探向君寂言。 君寂言像是已经习惯了，就算她将眼前的影子撕碎，下一次，依然会有人来，四散的魔气依然会将她当做难以抵抗的罂粟一样涌入她的身体。 过了许久，君寂言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看到长安和长玉，没有丝毫意外，示意带着清澜继续赶路。 在她体内的神魂，魔气萦绕不散。 第50章 君寂言回宸泷，阿琢和灵兽金玉 在泷龙城门外，清禾着急的赶了过来，看到清澜被君寂言身后的人背着，生死不知，着急的下令开城门。 君寂言一直满脸肃杀，冷着脸，她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手里有清澜，如果不是清禾赶了过来，这城门，她只可能等到明日开城门的时间到后，才能进。 “有劳，陛下口谕，今日已经夜深，早些歇息，明日进宫觐见。”清禾对着君寂言微微点了点头，走向背着清澜的长玉身前，接过清禾。 君寂言没有说话，看了看已经过了夜半子时的天色。 早些歇息么。 长玉和长安跟在君寂言身后，一起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而去，几个被拉下马的泷龙卫有些心虚的低着头。 他们当着清禾的面，面对君寂言他们三个，没能有任何反抗的机会，被拉下了马。 清禾看着扬长而去的君寂言三人，沉稳的眸子里，掩着疑惑。 眼下清澜的情况比较紧急，他根本来不及观察君寂言如今的实力，能确定的是，她比从胧月回来那次强了很多，让他都有一点看不透。 “不早了，你们轮值完，就回去。”他对着等着的泷龙卫说完，带着清澜一路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安置好清澜后，清禾眼里满是阴云，他感受不到清澜身上一丝一毫的仙力，若只是仙力耗尽，倒也还好，可是，他送到清澜体内的仙力，在清澜身上游走了几遍，都寻不到归处。 他的身体，同凡人无异了！ 他后悔了，他应该在清澜执意去蠡乱一族的时候，将他拦下来，而不是明知道他是去蠡乱一族找君寂言，还由着他去了。 辰轩仙人紧赶慢赶，因为在人间，各种受限，赶到清澜身边的时候，也已经是第二日。 他出来一趟，实在是太过周折，蠡乱一族的魔气像是驱散不尽，尸横遍野，收到清禾的消息之前，他刚听辰诀说完卿卿一时之间叫不醒。 他的徒弟，一个两个的，他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个用。 进去看清澜之前，辰轩仙人先遇到了等在外面的君寂言，她自己也许看不见，辰轩仙人却是看的清楚，她周身散溢的气息，同蠡乱一族弥漫的魔气别无二致。 “敢问一下大将军，蠡乱一族尸横遍野，可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他进门前，忽然驻足，对着君寂言问道。 君寂言冷冷的看过去，一张凝着寒霜的脸像是对辰轩仙人的打扰极其不满。 正看着她的老头，她认得，是清澜嘴里一定能扼制她体内魔气的师父。 “自然是杀戮。”她回答的理所当然。 辰轩仙人闻言，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从长袖里摸出来一个香囊，丢给君寂言。 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他难道不知道？ 那场杀戮发生的时间还没有多久，如果他们去的早一点，兴许能在杀戮之前赶到，可是没有如果，他们看到的就是杀戮后的场景。 君寂言捏着香囊，体内翻滚的魔气奇异般的安静了一点，刚想要道谢，然而门口已经没有了辰轩仙人的影子。 屋内，清澜依旧人事不省的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向来干净的脸上胡子拉碴，辰轩仙人险些没认出那是清澜。 刚下仙门时，清风霁月的清澜，如今才过去多久？ 清禾看辰轩仙人进来，让到一边，辰轩仙人完全顾不上帝尧也在场，着急的上前去看清澜的状况。 修为散尽，寿命折损，他遇到了什么以至于到了修为尽散不够，还要以命数相抵？ 辰轩仙人翻到如今只剩一颗的金色丹药，喂给清澜。 清澜周身，笼着一层淡淡的柔金色，隐隐能看见丹田处出现微小的仙力的涡轮。 “我要带他回仙门才行，仙门仙气浓郁，时间久些，即便修为不能恢复到从前，也好过如今。”辰轩仙人皱紧了眉头说道。 他原本想着给清澜看完之后，还能看一看君寂言的一身魔气是怎么回事，如今顾不上了。 “陛下，魔气会扰人心智，我如今来不及确认大将军的情况，待我安置好清澜后，会尽快回来一趟，在此之前，大将军还是不要乱走，比较好。”他回转身对着帝尧说道。 帝尧闻言，未置可否。 “国师就交给你了，发生这样的事，非我所愿。”他对着辰轩仙人说完，便转身离开。 清禾看陛下替清澜掩下了擅自去蠡乱一族的事，便也没再多言。 “这几个香囊你转交给君寂言，她不管怎样还是无忧的姐姐，切不可让她随意出行，若失了心智，哎，怕生祸端。”辰轩仙人留下几个香囊后，手上仙力翻转，带着清澜一同离开了泷龙城，再出现时，已经要到了玄剑仙宗。 …………………… 玄剑仙宗里，阿琢随辰诀仙人停在一处结界外。 结界同阿护所在的寒潭相邻，他已经来过多次。 若不是辰诀仙人门下几个弟子，无人跟金玉成功缔结契约，辰诀仙人可不会想着让阿琢试试。 结界内，金玉巨大的身体正盘在一起，小漂亮踩在它头顶，就连阿护，都在这里，安静的爬在一旁。 画面满是诡异的和谐，然而阿琢和辰诀仙人像是见多了，眼里并未见一丝诧异。 金玉看到辰诀仙人和阿琢，五丈长的身体松散开，通体的黑色鳞片反射着光芒，有金纹覆盖在体表，可能因为一直居住在仙门之内，两道银白的纹路自它的眉眼一直蔓延到后脑，额心金色的印记有些复杂，那双眼睛有些绚丽，如梦似幻。 “金玉，你又……漂亮了些。”阿琢看着金玉，上次来，它眉眼上白色的纹路还不像现在这么明显。 他踏入结界，对着金玉抬起手，金玉明显听懂了阿琢的话，快速的游移到阿琢身前，鼻尖碰了碰阿琢抬起的手。 辰诀仙人看在眼里，有种自己养大的孩子要跟别人跑了的感觉。 他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阿琢摸了摸金玉的鼻头，另一只手上的蓝色冰晶里，像是有锁链翻滚。 他并未避着金玉，示意金玉看向他手里的冰晶。 金玉看到后，眼睛盯着阿琢看了一会儿，直接扭头就走了。 小漂亮和阿护：它是什么意思？不愿意的话，不应该打起来？ 第51章 缔结契约，渐行渐远 辰诀仙人也没看明白金玉这是怎么回事，按照以往来说，看到人手里有灵契，就已经开始发脾气翻脸了，它现在算是怎么回事？ “错了，金玉。”阿琢说道。 冰晶里翻腾的无数锁链宛如牢笼，朝着金玉拢去。 他只是告诉金玉自己要跟他缔结契约，不代表，他是单方面的让金玉决定。 他还要报仇，还想有朝一日，能轮到他站到那个神明前面，而不是一直躲在身后。 所以金玉，不是同你商量，是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力一试。阿琢这般想着，冰晶上凝结的仙力更胜。 金玉尾巴一个横扫，刚挥开袭来的一波锁链，就已经有挟裹着冷厉的寒气而来的锁链到了跟前。 金玉对着阿琢发出一声嘶鸣，额心出现一道绚丽的光芒，光芒之内，竟然一样涌出无数锁链，根根绚丽，同它的眼睛的色泽一般，缠上朝它袭来的锁链。 在外面看着的辰诀仙人突然觉得金玉可能是女娃子，因为，谁家霸气无双的灵兽，是这样的调调，跟它霸气的外表一点不搭调。 锁链纠缠间，一时僵持不下，金玉的眼神隐隐带着一股倨傲看着阿琢。 它厉害着呢，没那么好应付！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小漂亮突然朝着金玉喷了一口火，傲气鬼，灵契都出了，还有什么好僵持的。 互相纠缠的锁链像是谁都不能奈何得了谁，金玉无视小漂亮喷出的火焰，结界之内的温度骤然降了下去，凛冽的寒意席卷。 阿琢叹了口气，他有种金玉在考验他的感觉，思索间，调动了周身所有的仙力，周遭的温度瞬间便又跌了不少，寒气暴涨的锁链隐隐翻着冰寒的幽蓝。 然而同一时间，金玉的锁链光芒也更盛了几分。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耗尽仙力的阿琢感觉喉咙里一股腥咸。 然而守在结界外的辰诀仙人也好，在一边看着的小漂亮的阿护也好，都无动于衷。 他们的眼里甚至带着浓浓的无语。 “金玉，你也该闹够了。”阿琢说道，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现在根本不是他想结束灵契就能结束的，他甚至能感觉到金玉的灵契在慢慢的啃噬他的灵契，他根本收不回来。 金玉看到阿琢的血迹后，鼻头皱了皱，像是真的意识到了这样下去危险，一直僵持不下的情况瞬间化解。 锁链消散间，阿琢腕上，攀附上一条形似金玉的纹路。 辰诀仙人看的明白，金玉明显的放水了，阿琢虽然修炼了已经有载，还是……不太够看的…… …………………… 帝尧从清澜的房间出来后，神色漠然，像是没有看到等在门口的君寂言一样，径直走了过去。 站在门口的君寂言有些不解的看过去。 清禾紧随其后跟了出来，看了一眼已经走出去几米远的陛下，停在君寂言的身前。 “陛下心忧国师，一时间顾不上许多，这是我师父留给你的香囊。”他说着，将辰轩仙人给他的香囊转交给君寂言。 君寂言接过，神色依旧冰冷，视线有些固执的胶着在陛下的背影上。 “大将军，我听师父说蠡乱一族的魔气，会扰人心智，他会尽快回来为你驱散魔气，这期间，还请你不要随意走动。”清禾继续说道。 他其实也不理解为什么陛下对君寂言视而不见，每次以为陛下要弃了君寂言时，又总会起用君寂言，每次以为陛下会重赏君寂言的时候，又总是将她罢官卸职。 虽说陛下那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可是那是什么道理，他至今不明白。 “陛下的意思？”君寂言捏紧了手里的香囊，将视线从陛下身上收回来，对着清禾问道。 清禾一时间有些语塞。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低，陛下足以听的一清二楚，可他什么都没说…… 已经足够明显了，不是吗？ 君寂言自嘲般的笑了一下，将香囊揣进长袖，对着清禾躬身做了一揖。 “我知道了，辰轩仙人回来之前，我会呆在将军府，无召绝不擅出，有劳你转告陛下。” 从来都是这样，这并不是第一次，没什么稀奇的。 她不是第一次被弓藏，不是第一次被无视，不是第一次满心期待最后失望而归，不是第一次了…… 她说完，大步流星的朝着宫外走去。 将她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的帝尧，脚步稍顿，继续朝着绪和殿的方向走去。 两个人一左一右，渐行渐远。 第52章 蠡乱生变 辰轩仙人刚把清澜安置到宗门内的聚仙阵，还没松口气，宗主那张淡漠的脸就出现在了他跟前。 “有弟子在蠡乱一族出了事，你同辰诀一起马上过去。” 辰轩仙人眉眼一跳，他走的时候，没发现那边还有什么蹊跷，怎么他一走，就出了事，不是说卿卿昏睡不醒，都不让他去看一眼的吗？ “卿卿没事，到了该醒的时候，自然就醒了，事发紧急，去。”宗主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说道。 两个人说话间，辰诀仙人已经赶了过来，他还没适应好金玉给了阿琢这回事，就要立刻出去一趟。 另一头，被困洞天里的卿卿，在经过漫长的沉思后，总算认清了她暂时出不去的事实。 现在应该是已经回到了药尘殿，她能嗅到住的主屋那边，青竹的味道，应该是阿琢带她回来了的。 不知道师父找到清澜师兄没有，关于幻象里看到玄惑，她也没办法去找大师伯帮忙给起卦。 可是不管怎么样，这几年，魔族的动作频繁已经是事实，她只能抓紧时间。 现在神魂已经苏醒，修炼的话，或许可以一试了…… 阿琢回来后，看到的就是卿卿虽然依旧昏睡不醒，但是她周身的仙力正在运转，胸前那朵血色的昙花明灭不定。 跟着他一起回来的金玉，在看到卿卿时，周身隐隐的散出寒意，像是对占据了阿琢满眼的人，很是不满。 阿琢似有所感的看向金玉，金玉的视线跟他对上，有些无趣的出了房间。 …………………… 蠡乱一族中，众仙门弟子正有序的处理尸体和驱散魔气，外围处理差不多后，向着里面继续行进着，灵耀和慕家慕灵儿也在其中。 自从将阿琢送入仙门之后，慕辰旸似乎也放下了过往，总算是娶妻生子，就在前不久，给他们来信说，下个月给孩子过满月，让他们回去一趟。 等这边的事一了，他们便直接往回走就是了。 “你说，哥哥的孩子，像嫂子多一点，还是会像哥哥多一点？”慕灵儿跟灵耀走在一处，问道。 灵耀一直环顾着四周，没太注意听慕灵儿说了什么，随口说道：“像他们两个就可以。” 蠡乱一族的人，常年居住在山野，生性凶猛，偏偏他们住的地儿，还都是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泥沼，瘴气更是稀松平常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宸泷对这边一直没有动作。 要不是驻守在这边的将军过来探查就没回去，紧接着就是清澜在这里都出了事，没有人会想来这里。 “救……救命啊……救命啊！”前面搜寻的人里，有人高喊道。 慕灵儿和灵耀听见声音，赶紧循着声音赶了过去，等赶到的时候，呼救的那个人正拼命挣扎着。 一个全身肉色的巨大的虫型凶兽全身蠕动着吸附在他脸上，没等灵耀动作，那人便停止了挣扎。 灵耀手上凝了仙力，一道符箓还没画完，就看那凶兽，只有一张满是密刺的口喙，朝着慕灵儿而去。 慕灵儿被那凶兽吓的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在灵耀的符箓及时的落到了那凶兽身上，凶兽直接爆开，血肉四散。 慕灵儿心有余悸的拍了拍的胸口。 然而四散的血肉里，竟然生出无数肉色的藤条，齐齐的袭向他们两个。 听到动静赶来的弟子看到这样的画面，都一时间有些不知道作何反应。 来的时候，只说是跟在后面凑一下人数就好了，可没说……没说…… 慕灵儿看他们几个吓的不敢动弹，将他们几个拽了过来。 周遭像是感受到了有新猎物的到来，突然躁动起来。 即使灵耀在第一时间扩出火阵，将在场的人都护在火阵之内，依然有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物从前面那些破落的石屋里面冲出来，前仆后继地涌向他们。 无一例外，他们的脸上，都只有一张带着密刺的嘴。 原本已经淡化了不少的魔气更是随着那些生物变多，变得浓郁起来。 死寂的蠡乱一族刹那间，像是魔物苏醒。 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大，不少仙门弟子都往这边赶了过来。 辰诀仙人门下的两位师兄率先赶到，看灵耀周身的仙气散溢，察觉他们像是中了幻象。 地上的尸体不知道何时，变成了藤蔓，虚掩在一个洞口之上，两位师兄面上生疑，缓步走近，看到有什么以极快的速度躲进了洞口。 随着大师兄师兄朝着洞口挥出满是杀意的一剑，灵耀脱力的坐到地上。 “灵儿你没事？”他喘着气问道。 走到他跟前的师兄闻言，脸上不由凝重了几分。 “灵儿？” 他们来时，只看到灵耀和几个没了意识的其他仙门的弟子，并没有灵儿的身影。 “怎么了？你这么意外做什么？灵儿……”灵耀喘了几口气，转头去看慕灵儿。 然而，哪里还有慕灵儿的身影在？ 他连慕灵儿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 灵耀有些着急的站起来，看着四周，这里只有一个看上去早无人住的石屋和满是藤蔓的院子，死寂的不像是有人来过。 那灵儿是什么时候丢的，他们明明听到了有人呼救，然后一起过来了…… 要说灵儿离他最远的几步，也就是她去拽那几个弟子的时候。 “你们来的时候，可看到这里有一具仙门弟子的尸体？”灵耀问道。 他眼里满是慌乱，有些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在他身前的师兄对他摇了摇头。 一直在洞口观察的师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你中了幻象，慕灵儿的消失，可能跟着洞里的什么东西有关系……” 他的话没说完，灵耀就已经跳进了洞口。 “我去找她。” 两位师兄还没从灵耀跳进去回过神来，就听到不少仙门弟子的惨叫传了过来。 这一次，不是幻象，他们听到的惨叫，是真的！ 跳进洞口的灵耀看着四通八达的密道，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在他万物囊里的一只火萤飞出来，带着灵耀一直朝着洞穴的深处而去。 第53章 流言四起 君寂言回来已有几日，大家原本以为，陛下是在等落在君寂言后面的将士回来后，再召见君寂言，论功行赏，然而，就是众将士都已经回来了有两日，还是没见陛下召见。 整个泷龙城都在等这次陛下会如何赏赐君寂言，迟迟等不到，茶余饭后，大家都免不了谈上几句。 “你们说，陛下这次是准备封赏君寂言，还是他不喜君寂言，才迟迟不召见她，也不提封赏的事儿？” “这话说的，这么些年，你们见过陛下重赏君寂言吗？” “什么重赏不重赏的，她一个灾星，叫我说，要不是她，没准都没有蠡乱一族生变那档子事儿。” “别乱说，蠡乱一族那边儿，她没去前可都乱了套了，听说要不是她将那边的人逼回去，没准儿……” “没准儿什么？宸泷没了她还不行了？” “你们是不知道，蠡乱一族那边啊， 有魔族的人生事，普通人，没准还真是平定不了蠡乱。” “听说那边的魔气很重，在那边呆久了，染了那魔气，可能会让人丧失理智，变成一个只知道杀人的怪物，没准儿啊，君寂言现在就已经变成了个怪物了。” 茶楼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句，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引了过去。 “你的意思，君寂言变成了怪物，陛下才不召见她的？”有人好奇地问。 “那就不知道了，她回来后，都不曾露面，去哪里知道她现在是不是怪物。” “害，她要是好好的，屁事儿没有，陛下怎么会不让她上朝？” “就是，叫我说啊，她现在就是已经变成了怪物，所以才不露面。” “那样的话，君家手里的大军，岂不是也不能让一个怪物捏在手里？”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像是聊到了答案，脸上都挂着原来如此的表情。 “君家的大军，当然不能让一个怪物捏手里，等着，过段时间，这件事儿，一定会有个结果的。” 在这之后，君寂言染了魔气变成了怪物，不能再手握军权的言论一时间传遍泷龙城的大街小巷，就是孩子们玩儿游戏，都有小孩儿戴上面具，模仿失了理智追胡乱杀人的样子追着其他的小伙伴。 从蠡乱一族回来的士兵，这几日不少在休假，听着城中那些离谱的言论，没在城中呆多久，便回去了军营。 他们就是想出来放松两天，这倒好，出来这么一下子，他们大将军已经变成了只会杀人的怪物，都在担心这样下去，君家的大军，不能放在君寂言手里。 “老张，下面都传开了，都在问大将军是不是要被卸了军权，这样下去，军心涣散，怕是会出事。”一人迈着步子进了张宸的营帐，大着嗓子说道。 “都是那些人乱传，大将军好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张宸沉着脸。 这事儿，底下的人当着他们的面自然不说，但是背着他们，他们总堵不住每个人的嘴。 “可是咱们这都回来了有几天了，大将军都不曾露面，陛下也不曾召见，难道大将军真的出事了？” 那人想了想，大将军当然不是怪物，但是这样下去，连他都要觉得大将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何况手底下的人。 张宸仔细回想了一番，他不曾记得大将军有什么不对，若说奇怪，也就是大将军从蠡乱杀出来后，身上的气息跟原来很是不同而已，但是这也证明不了什么。 毕竟他们将闯入宸泷境内的蠡乱族人赶回蠡乱后，就奉命驻守在外，只有大将军和长安长玉进了蠡乱一族，再见大将军时，就是大将军带着长安长玉从蠡乱一族杀出来了。 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太清楚，加上他们肉眼凡胎，看不到君寂言身上的魔气，怎么想都想不出大将军同怪物有什么关系。 眼看着关于君寂言的言论，越传越离谱，原来只是说她变成了怪物，如今都已经传成了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毫无理智可言。 终于，长随在陛下身边的清禾，去了将军府。 ………… 将军府里，君寂言对外面的流言，像是完全不放在心上，正将无忧藏在她房间里的手指玩偶摆在院子里的桌上。 她把屋里翻遍了都没找到缺了的那一个手指玩偶，明知道答案的长安日日看着君寂言翻找，倒是省了他和长玉操心关于那些流言，该说些什么。 君寂言正打算回房间继续找少了的那个时，看到清禾跟在长玉的身后进了院子。 清禾看到君寂言时，眼里的凝重明显重了几分，她身上散溢的魔气，比上次见时，浓重了许多。 “有事？”君寂言无视清禾的神色，从门口回转身问道。 清禾看着君寂言，微微点头。 “城中流言四起，陛下让我来看看，若是魔气可控……” “可控。”君寂言打断了清禾的话，说道。 她只是寻常看人的表情，但是看上去，偏偏一副随时可能拔刀砍人的样子。 “陛下召你明日上朝。”清禾对君寂言打断自己不甚在意，继续说道。 君寂言过了一会儿，才对着清禾点了点头，看清禾站在那里没有离开的意思，微微眯了眯眼睛。 “还有事？” 清禾确认如今已经看不出君寂言实力如何后，对着君寂言摇了摇头，转身离了将军府。 君寂言看他离开，回转身进了房间，站在外面的长安长玉听着里面的动静，这是还在继续找那个手指玩偶了。 最近城里说什么的都有，就连在军中的老张都来信问陛下是不是要夺大将军的军权，可是事关陛下，他们从不能多说一个字。 有时候，真的想大将军干脆…… 可是大将军好像不管陛下如何对她，她都毫无怨言。 房间里的君寂言把屋里又翻了个遍，还是没有，她坐在椅子上，有些放空的看着屋顶，脑袋里关于流言和老张来信说军中都在担心陛下是不是要夺她军权的事还是冒了出来。 第54章 交出军权 君寂言到了宫外，刚下马车，就看见老张他们几个，跟孤儿一样窝在一起，满朝文武，他们完全被隔离在外。 老张看到君寂言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早就说大将军好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们还总担心来担心去的，你看，不是好好的？”他对另外几个说道。 其他几个看到君寂言，像是看到了主心骨，都齐齐的放松了不少。 “大将军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都怪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乱讲，害的大家人心惶惶的。”老孟眼里盈着热泪，他一个大老粗，眼窝子浅成这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沙子迷了眼，迷了眼。” “大将军。”其余几个一起对着君寂言拱手俯身道。 君寂言点了点头，也就他们几个看到她，这副模样，没看其他人在她出现后，都离的更远了些。 “我没事，军中可还好？”她对着他们问道。 几个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难色。 “大将军你一直不曾露面，加上现在都传言陛下要夺您军权，军中，不是很好，大家跟着你从胧月到蠡乱，一路到现在，都……” 老张的话没说完，被老孟推了一把。 “都很想念大将军”老孟接着老张的话继续说道。 周围人何其多，眼何其杂，看不出不是说话的地方吗？ 没过多久，宫门开了，他们几个跟在君寂言身后，向着宫门走去。 ………………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泾渭分明，但是君寂言他们几个周围，明显同其他人的距离有些远。 宫人唱完对君寂言还有随在她身后的一众将士的封赏之后，整个朝堂静默无声。 别的先不说，就单说赏君寂言十万万金，百万银，封安国侯，就打了朝臣一个措手不及。 这跟他们收到的风声不一样啊，不是说陛下要弃了君寂言，怎么还…… “君爱卿可还满意？”宫人唱完后，帝尧对着下面的君寂言问道，眼里盈着温润的笑意。 君寂言闻言，叩首在地，“臣谢过陛下，愿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好，不过如今宸泷应是没什么需要你肝脑涂地的事了，这么多年，你也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帝尧随意地说道。 君寂言闻言，直起身后，面色不改，长袖下的手微微攥紧。 “陛下。”首辅突然出列，双膝跪地，看着他那一把老骨头，不少人生怕他跪出个好歹来。 这是，要开始了吗？君寂言眼角的余光盈着首辅跪在地上的影子。 “首辅可有事？”帝尧开口问道。 “陛下，最近，臣听说蠡乱一族有魔气，会扰人心智，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他的话一说完，满朝文武的目光，都转向了君寂言。 “君爱卿刚从那边回来，首辅你的话未免太过针对了。”帝尧冷声道，转而又看向君寂言，“你告诉首辅是真是假。” 君寂言身后的几位将士冷着脸色，他们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君寂言抬起头，对上帝尧的视线。 那是她很小的时候，就决定无论如何，要对其忠心不二的人。 “是真，魔气却会扰人心智。”她说道。 “那不知失了心智的人，可当真只知道夺人性命？”首辅面相君寂言继续问道。 君寂言眉头拧紧，眼里闪过挣扎。 若她说是，今日，君家的军权，不可能留在一个身染魔气，有丧失理智的风险的她手里，这军权怕是一定要交出去。 可她介意的不是军权，是随她多年的那些将士…… 若说不是，高位上的人那个人对蠡乱一族有魔气，会扰人心智这件事，一清二楚，他也不可能不知道失智之人只知杀戮是事实。 否则，首辅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这一问，是何处来的底气？ 她，并没有选择。 “是，但心智坚定之人，很难被魔气所扰。”她回答道。 高位上的人，离她，越来越远。 “大将军在蠡乱一族五年之久，怕是也身染魔气。” “是啊，怕是镇安军都有不少人……” “这样一来，不说她是不是还适合手握军权，就是君家的军队，都不该回来……” 朝堂上议论纷纷，君寂言在听到那句君家的军队都不该回来时，满是杀意的看向说话的臣子。 那人碰上君寂言的眼神，惊慌之下跌在地上，有些狼狈的重新站起身。 “看大将军模样怕不是也身染魔气，在朝堂之上，就已经是杀意凛然。”首辅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泛着精光，盯着君寂言。 “陛下，大将军去了蠡乱一族五年之久，若是百姓知道手握军权的大将军有失智之险，怕是于天下安稳不利。”不等君寂言说话，已经有朝臣紧随其后，跪地沉痛的喊道。 “镇安军中怕是也有不少人身染魔气，若是镇安军中不少人失智，泷龙城岂不危矣。” …… “你们乱说什么，陛下，我们听从大将军吩咐，将踏入宸泷境内的蠡乱之人逼回之后，就驻守在边境，不曾有谁身染魔气，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 “你们就是看我们大将军不顺眼，见不得她好，大将军回来已经这么久，不是好好的？” “我们大将军才不会因为魔气失智，你们都闭嘴。” 几个将士听着满朝文武的议论，红着眼的对他们吼道。 整个朝堂瞬间乱了起来。 “我们只是实事求是，你们就这样维护君寂言，也不知道这镇北军是不是该改名叫君家军了。”有文官气不过，朝着他们喊了一声。 只这一句，烦乱的朝堂瞬间安静下来。 几个将士闻声，跪在地上，朝着陛下说道。“臣不敢，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不敢？你们眼里如今还有陛下吗？”首辅不客气地说道。 君寂言将一切看在眼里，眼看着他们几个也要被牵连进来，对着陛下朗声说道。 “陛下，臣的确不适合再手握军权，还请陛下另择良将，身有魔气的是我，跟镇安军无关，还请陛下不要因臣对镇安军有所误会。” 她手里捧着军符，举过头顶，低着眼看着地面。 “既然镇安军中没有魔气存在，众爱卿还是不要对镇安军有所偏见。”帝尧面色万年不变地说道。 “等君爱卿身体恢复后，再重新执掌镇安军，正好趁着休息，看看给你的府邸可还满意，要是有什么缺的，尽管告诉我就好。”他视线投向君寂言说道。 第55章 侯爷，她在玄剑仙宗 蠡乱一族里，灵耀跟着火萤在宛如蚁穴的地道钻了不知道多久，火萤停在他前面。 他看着眼前巨大的祭台，祭台之上，慕灵儿全无意识的躺在上面。 祭台上的纹路里，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在祭台后，一道看不清面目的雕像立在那里，慕灵儿仿佛正是那道雕像的祭品一般。 灵耀看在眼里，着急的想着慕灵儿冲过去，只是不等他靠近慕灵儿，祭台上一道血红的触手突然朝着他扑了过去，随后，祭台上的慕灵儿宛如木偶一般的坐起来，同触手一起，攻向了灵耀。 黑暗里，一道身影像是感觉到有比灵耀强大许多的人靠近，果断的遁了出去，离开前，看着灵耀的目光，有贪婪一闪而过。 仙门的人，远比那个从这里逃出去的人更值得献祭给他们主上，可惜了。 …………………… 泷龙城中，君寂言带着长安长玉到了她的侯府。 原本老张老孟他们是打算跟着过来凑热闹的，但是经过朝堂上的不快，全没了心思，散朝之后便告了别，回了军营。 话说回来，赏赐给君寂言的这处府邸，在整个泷龙城中，都排得上号，她看着匾额上“安国侯”三个大字，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再好，都不是她想要的。 来送陛下的赏赐的人鱼贯而入，抬着一箱又一箱金银，放进前院儿，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都还没理清。 “告诉老张老孟他们，过几日过来将这些金银搬去军中，这些年跟着我没捞着什么，我也没别的好送了。”她看着摆满的金银，对着长玉说完后，转身往侯府里面走去。 长安想要跟上去，君寂言摆了摆手，“不必跟着。” 长安没有再跟着，她身后多了一条通体血红如玉的小蛇，此时已经是冬天，按说蛇这种东西该冬眠了才是。 那条小蛇一路跟在君寂言的身后，君寂言停下以后，它颇有灵性的攀上君寂言的肩头，脑袋在君寂言脸颊蹭了蹭。 “你都变成这副样子了。” 君寂言扫了一眼阿蛟，刚去蠡乱一族的时候，阿蛟还只是一条看上去个子比较大的巨蟒而已，没想到吃了不少那边的凶兽毒物以后，会有这样的变化。 此时若是要一个人性命，对阿蛟来说，倒是轻而易举。 “你完全可以考虑让阿蛟将那些惹你不快的人除之而后快，或者，我帮你去把那些人的人头拿来？” 君寂言身后的影子里，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声音颇有些魅惑人心。 这个声音，君寂言记得，他似乎对他体内的神魂，有着格外的执着，偏偏关于前因的事，只字不提。 君寂言没有理他，那道影子也不丧气，随意的坐在一旁。 “或者，你把你体内的神魂交给我，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怎么样？” 君寂言神色未变，只是周身散溢的魔气比原本厉害了不少，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 “你直接去死就行，何必这么麻烦？” 那道影子看君寂言这个反应，有些无趣的闪了闪。 “也罢，我自己取更有趣，这几日，有个新供奉来的祭品，好巧不巧，还是玄剑仙宗的一个女孩子。” 君寂言的眼睛微微眯了眯，攀在她肩头的阿蛟都被君寂言身上凛冽的气场震慑般的缩了缩身体。 “你说巧不巧，你想找的那个人，在那个女孩子的记忆里出现了，就在玄剑仙宗。” 那道影子看着君寂言眼里的质疑，无所谓的重新没入黑暗里。 君寂言不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探取别人的记忆，就连她在找谁，都被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玄剑仙宗？”君寂言重复一遍，无忧也在那里呢。 算算，过不了多久，她也该从玄剑仙宗回来一趟了。 仙门中五年选拔一次弟子，拜入仙门中的弟子也有回家探望的机会，如今她只是一个闲散的安国侯，不会像以前一样，总是忙的顾不上见她一面。 或许无忧，见过她。 想到无忧，君寂言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 清点完陛下的赏赐的长玉拿着长长的单子来寻君寂言，君寂言只粗略看了眼，便重新递给了长玉。 “有什么喜欢的，直接拿去就行，你和长安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成家了？”她如今也没别的事好忙，看着长玉，突然想起来这档子事。 “您就别打趣我们了，回头我们成了家，您自己住这么大一个侯府，那多无聊？”长玉手里捏着单子，说完以后，撒腿就跑了。 接下来几日，君寂言都呆在侯府里，外面传她是在蠡乱受伤，军中事务暂由她爹君右代管也好，还是传她染了魔气，被陛下多了军权也好，都没甚所谓。 整个宸泷，没有人说过几句她的好话，她早就习惯了。 老张和老孟带来的时候，看到满院子的敞着口的装满金银的箱子，眼睛都直了。 “都带回去，我要这些，没什么用。”君寂言看着他们吃惊的表情道。 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没有个热乎气儿的样子，但是说出来的话，让老张老孟他们简直是热泪盈眶。 老张老孟看了对方一眼，长安只说让他们过来一趟，他们还以为君寂言有什么事，这才找了机会从军总出来，早知道是这么回事，他们就多带些人来了。 搬不完，根本搬不完。 “侯爷说的要是真的，老孟我可就要开始搬了。”老孟说着，拍了拍胸脯。 老张推了一把老孟，老孟背在身后的酒壶险些掉地上。 “着什么急？来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不是说跟着侯爷的那些年都没喝过酒，这次要喝个痛快，不醉不归？见了钱什么都忘了是？”老张吐槽道。 君寂言在军中冷言少语，没人敢找她喝酒，现在不一样了，她是个闲散侯爷了，喝个酒，算不得什么。 “长安长玉，你们往外搬，我陪老张老孟他们喝一场。”君寂言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笑意，对着长安长玉他们吩咐道。 被安排做苦力的长安长玉果断的将候在外面的人喊了进来，让他们亲自搬，是不可能的。 第56章 去废个人 酒过三巡，君寂言脸上染着一抹醉意。 在军中多年，因着喝酒误事，她不曾喝过什么酒，要不是不好驳了老张他们几个的兴致，她下都不知道次喝酒是什么时候。 老张老孟喝了一会儿，看着君寂言脸上挂着醉意的样子，知道她是真的不胜酒力，眼看着君寂言已经开始主动要酒喝了，两个人拎过酒壶灌了几口，他们得赶紧撤了。 要是君寂言喝多了，他们几个老爷们，没法儿收拾，不像话。 “咱们下次再喝，不着急这一回。”老张说着，给老孟使了个眼色。 “对对对，下次我们有时间了，还过来找将军就是了，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老孟跟着说道。 两个人说着，手里的酒壶就给他们几下喝空了。 君寂言看了看外头，从城中区军营，还需要些时间，他们还要押送那些金银，是该走了。 “也好，不急于这一时。” 他们走后，君寂言又自斟自酌了好一会儿，以前她不知道，原来酒真是个好东西。 君寂言喝的昏昏沉沉，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近傍晚。 长玉看她醒了，好看的眉毛几乎要拧成麻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是有什么事？”君寂言晃了晃头，看着长玉想说又不说的样子，对着长玉问。 “有暗卫传来消息，张弛恩孟吉两位将领回军营后，大将军说他们擅离职守，罚了二十军杖，两位将领昏迷不醒，长安已经带着他们前去回春堂诊治。”长玉躬身说道。 君寂言听完后，整张脸黑了下来，下一秒，长玉看着君寂言冲出去的影子，追了出去。 “我查过了，是定远侯府次子的小儿子陈宁借着大将军君右的名头下的令。”长玉看着君寂言朝着将军府的方向去了，追在她身后喊道。 他要是不追出去，他真觉得君寂言要冲去将军府，就算是君右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她都可能照样会动手。 ……………… 定远侯府里，定远侯一大家子正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晚饭。 这个点儿，定远侯府的大门被人敲的震天响，赶紧去开门的人看到是一身杀意的君寂言时，来不及关门，就被君寂言丢了出去。 “来人啊， 来人啊，君寂言闯府了~”看到这一幕的下人看着君寂言闯进来，大叫道。 府里不少下人被这叫喊声引了过去，然而他们看着满身杀气的君寂言，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止。 君寂言无视一众围着不敢上前下人，径直往里面走去。 正吃饭的定远侯他们听到动静，一时间饭也顾不上吃，一群人从饭厅走了出来，看着君寂言跟一尊杀佛一样冲了进来。 “君寂言，这里不是你放肆的地方。”定远侯满脸怒气的对着君寂言大喊道。 他早些年，也在战场上摸爬过，然而歇了多年，身上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血气，猛地看见满眼猩红，泛着杀意的君寂言，心里竟然有些打怵。 君寂言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他再说甚，视线在一群人中发现陈宁时，定格在他身上，周身的威压瞬间释放了出去。 整个定远侯府瞬间都笼罩在君寂言的高压之下，在场的人都有些生怕君寂言做出什么，看她看向了陈宁，视线都不由的跟着转了过去。 “你……你看我做什么，我……我可没惹你。”陈宁想到白天发生的事，再看君寂言时，很是心虚的不敢直视君寂言的眼睛。 君寂言看着陈宁一副敢做不敢当的样子，到底是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我问你，是你假传大将军的命令私罚军中将领，还是当真是奉大将军的意思？” 她因着怒气，加上今天喝了不少酒，眼里不满血丝，看上去，下一秒就像是要杀人。 “什么私罚军中将领？宁儿刚刚已经跟我说过了，不就是老张老孟他们两个，擅离职守，罚就罚了，有什么要紧？就算是君右知道了，也是要罚的。”定远侯看君寂言大有一副今天要算账的架势，挡在君右的跟前。 君寂言看向定远侯，早些年，他也在军中呆过，私罚军中将领，他竟能一句罚就罚了过去。 “我来，不是同你们掰扯的。”君寂言懒得再费口舌，一句“就算君右知道了也是要罚的”，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场的一众人甚至没看清楚君寂言的动作，就听见陈宁杀猪般的叫声响彻整个侯府。 他抱着自己的小腿，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小腿上，骨头碎裂没出血肉，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淌在地上。 君寂言冷眼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看一具尸体，一旁的定远侯对那样的眼神毫不陌生，整个人瞬间警醒过来，挡到了陈宁的身前。 “这里是我定远侯府！你要……” 定远侯的话没完，就听见陈宁又是一声杀猪般的尖叫，另一条腿也以诡异的角度的扭曲着。 定远侯看着君寂言，她当着他们的面，废了陈宁两条腿，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看清楚君寂言何时动的手。 君寂言阴鸷地斜睨着地上尖叫的陈宁，她不是过来讲道理的，她本来也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 人群中，几个年龄还很小的孩子捂着自己的嘴巴，憋着哭不敢出声，被大人拉到了身后，时不时还是有低低的声音传过来。 “君寂言！你……你……”定远侯指着君寂言，他一把年纪，竟然被这么个小辈欺上门来，欺上门也就算了，整个侯府，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他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 “是我，我以为定远侯叮嘱过家里人没事别动我的人，否则也不用我亲自登门走这一趟。”君寂言阴沉着脸，只是两条腿而已，她什么时候这么慈悲了。 “怎么？你还要在我定远侯府杀人不成？！”定远侯气极，说着上前两步，将陈宁护到自己身后。 “将军，长安来消息，人醒了。”长玉看再闹下去，要对君寂言不利，在君寂言身后说了一句。 君寂言像是没听见长玉的话，视线定格在地上的陈宁身上。 “杀啊，这群人有哪个不该死？你怕什么？杀一个是杀，一百个也是杀，值得你犹豫？”她脑袋里蓦的出现那到蛊惑的声音。 第57章 栽赃嫁祸，了解一下 君寂言脑海里的声音到底没能成真，定远侯看着君寂言带着一身戾气离开后，马上吩咐了人去宫里请太医。 陈宁被下人抬到卧房，整个人现在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哀嚎，颓丧的躺在床上。 定远侯进屋后，到床前看了看陈宁的两条腿，守在陈宁的床前。 陈宁能被安插进去镇安军，他费了不小的力气，陛下明显不打算将镇安军再还给君寂言，他想着陈宁要是能在镇安军站住脚，老二一家就是不能承袭他的侯位，等陈宁以后有了军功，也不会没落到哪里去。 可是……他看着陈宁的两条腿，叹了口气。 他千不该万不该这么急不可耐的去招惹君寂言，说到底，还是他爹娘带歪了他，才让他长成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子。 太医来的很快，给陈宁包扎处理好后，对着守在一旁的定远侯摇了摇头。 这种情况，他回天无力，除非请仙门中的人来，还尚有转机。 定远侯府见状，满是慈爱的看着床上的陈宁，回过身屏退了守在房间里的其他人，太医想要跟着一起出去，被定远侯按在椅子上。 太医在定远侯府没有待太久，便匆匆离开了定远侯府回了皇宫，只是他前脚刚离开定远侯府，后脚定远侯府便挂上了一只白色的灯笼。 君寂言踏进定远侯府的时候，不少人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再看到定远侯府挂了白灯笼，一时间纷纷猜测着，莫不是君寂言去定远侯府杀了人，不然，那白灯笼如何解释？ ……………… 回春堂先是看到常伴君寂言身侧的长安带着人来，大夫刚一番折腾，处理完两个病人的伤口，还没坐下缓过来，就又看到君寂言一身杀气的朝着他们回春堂来了。 他们回春堂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 这样一来，今年还有谁敢来他们回春堂？他算是想错了，君寂言的人都送来回春堂看病治伤，再有什么疑难杂症，岂不是紧着回春堂了。 里头老张老孟趴在床上刚醒没多久，脸上全无血色，看到君寂言，两个大老爷们顾不上身上的伤，想要挣扎着起来，被君寂言按下。 “将军，我们是去找过大将军告假的，他不在，我们还特意嘱咐了部下，若是见到了……”老张想到他们挨打的由头，有些着急的想要解释。 一旁的老孟跟着点头。 君寂言就是铁石心肠，此时面上也不禁有些动容，思及此，想到只是废了陈宁的两条腿，还是便宜了他，面色瞬间又有些不好看。 老张老孟瞬间有些紧张起来，君寂言在军中管的有多严，他们是知道的，可是今天他们刚挨了二十军杖，实在是…… “我从定远侯府过来的，怎么回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好好养伤就是。”意识老张老孟理解错了她过来的用意，她解释道。 “将军，你不知道，这才几天，军中就安插进去了不少世家公子哥，不少弟兄被顶了下去，大家都很想念你。”老张对着君寂言说道，眼里满是愤懑。 君寂言没有接话，军中发生了什么，她是知道的，她现在已经没有军权，军中的事，她也不便多说，安静的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你们带回去的金银，分下去了吗？”君寂言随口问道。 这件事儿，老张老孟还是办妥了的，对着君寂言点了点头，他们不可能让那些混账东西把将军给弟兄们的心意抢了去，要真是那样，别说他们不干，就是整个镇安军，都不能答应。 守在外面的长玉看着暗影卫刚传过来的消息，眉头紧锁。 陈宁死了！ 将军只是废了他两条腿，不可能会要了他的命，可陈宁就是死了，死在了君寂言离开定远侯府，太医去看过之后。 如果陈宁还是那个纨绔，身无一官半职，死了也就死了，可他前不久，刚去镇安军领了差事，今天君寂言去了一趟定远侯府，他就死了，这件事说破天去，也没人相信会跟君寂言无关。 长玉直觉这件事是冲着将军来的，定远侯府，好大的算计！ 将军刚被夺了军权，侯府都还没安置好，就出了这样的事，一定免不了闹到陛下那里去。 这件事，明显就是冲着闹到陛下那里去的，怎么可能避得开陛下。 不管陛下会怎么怎么做，还是要告诉将军一声，这件事，瞒不过她去。 长玉思索着，脸色难看的进了屋里。 老张老孟看着长安脸色难看的要死，直觉是又出了事，满脸疑惑焦急的看向长安。 “将军，陈宁死了。”他说完，眼里含着担心看着君寂言。 “你说什么？他怎么会死？”老张惊讶地问道，脑袋忽的想起来君寂言是从定远侯府过来的。 老孟和老张的视线又齐齐转向君寂言，他们将军冲去定远侯府把陈宁砍了？怎么可能？他们将军要杀陈宁，也肯定不会蠢到在定远侯府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手啊。 “这怎么回事？”老孟脑袋有些转不过来。 “跟你们无关，好好养伤，我先走了。”君寂言微微思索了一瞬，定远侯，做的倒是不错。 陈宁那两条腿，就是接了，也是废人，与其养着一个对定远侯府没有任何好处的废物，倒不如用他那条命为定远侯府图谋些利益来的实在。 就算不是定远侯亲手所为，跟他也一定脱不了干系，整个定远侯府，谁的主意，能大过他，擅作决定杀了陈宁。 君寂言想清楚前因后果，倒是有些好奇那个人还能怎么罚她。 她现在就是挂着一个安国侯的名头，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了不起，将她的侯位夺了去，还能如何？ 她对这些，从来都不看在眼里。 ……………… 皇宫里，清禾将太医带回来的消息转告给陛下后，看陛下迟迟没有反应，像是走了神，安静的退了出去。 恐怕不少人跟他一样，都好奇这次，陛下会如何处置君寂言。 没过多久，刚接过军权没几天的君右被宣进了宫。 第58章 净世幽昙和关禁闭 玄剑仙宗药尘殿里，卿卿依旧不见苏醒的迹象，偏偏一身仙力一直不停运转，一众弟子甚至隐隐能看到药尘殿的上方，有仙气轮转形成的旋涡，一朵巨大的若隐若现的昙花绽放在上空。 净世幽昙，仙门中，也只有宗主精通此术，没成想辰轩长老练不成的术法，他门下的弟子倒是练成了，仙门中不少弟子都在猜测练成之人是南宫卿卿，还是慕柏炎。 毕竟他们两个，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还能在幻灵阁碰见，如今，他们都在药尘殿闭门不出，他们也才不好说到底是谁练成了。 卿卿被困在自己的洞天里，有着神魂相助，修炼比原来顺利不少，只是，虽然原本血色的昙花如今已经是清辉之色，但也只算是初步练成。 她已经尝试了不知道多少次，每次修炼到紧要关头，最后都会被推回原地，不得寸进。 卿卿总觉得是少了什么，可是具体是什么，没有丝毫头绪，而且最近，脑袋里总是不受控制的出现君寂言，这让她心里被一股不安紧紧萦绕着，感觉像是要有什么事发生。 洞天里又弥漫了好闻的烟火味道，尘缘镜里，一道模糊的影子跪在地上，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 阿琢的房间里，一尊小小的金像前，燃着香烛。 药尘殿的竹林里，金玉正跟阿园玩闹在一起，小漂亮守在卿卿的床边，盯着卿卿胸前绽放的莹白色昙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 泷龙城里，宫人带着一众人进了安国侯府，命安国侯君寂言出来接旨。 君寂言早知道陈宁死了后，就猜到会有这么一遭，已经等在了府里，看宫人进来，干脆利落的起身过去，单膝跪地，长安长玉跟在她身后，一起跪下。 “安国侯君寂言擅闯定远侯府府，罔顾王法，因私利，重伤陈宁，害其隐疾突发暴毙，然念安国侯其多年来，对宸泷功劳甚高，功过相抵，罚禁闭侯府三月，无召不得擅出。”宫人宣读完诏书，将诏书收好，递给君寂言后，一刻未曾多停，便出了安国侯府。 他们还要去定远侯府，那边，陛下还是要安抚的，只是一同去的，还有君右。 大家都以为这次陛下可能会趁机折断君寂言这把剑，没成想只是禁闭三月，折腾来折腾去，一群人又有些弄不清楚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说他忌惮厌恶君寂言，他回回面对送上门来的弄死君寂言的机会视而不见，你说他看重君寂言，满朝文武怎么看，看了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 君寂言手里握着那道诏书，看着诏书上她熟悉不过的字体，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将军，好在只是禁闭，这侯府也够大，你有什么想要的想买来的，我和长安去就是了。”长玉没有长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看君寂言久久没有动作，忍不住出声说道。 长安扫了长玉一眼，“将军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是能买来的。” 空中圆月高悬，月华满地，映着君寂言身后长长的影子，明明她身侧有长安长玉在，偏偏还是显得，似乎剩下了她自己。 “听雨楼的胭脂醉听说很好喝，闲云酒庄的浮生一梦好像也不错，明日可以去买几坛回来。” 在长安和长玉都以为君寂言没听到他俩的话时，君寂言收起了诏书，开口说道。 “我去听雨楼。”长安率先开口。 “那我去闲云酒庄。”长玉瞥了长安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闲云酒庄可比听雨楼远多了。 刚赏赐下来的金银，又花到他那儿去，一点儿都不划算。 “过不了多久，是不是就快过年了？这也算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满身轻松的过个年，将侯府装扮的喜庆点，过段时间，无忧也该回来了。”君寂言似乎有了闲心想些别的，又说道。 二小姐？也是，的确是快回来了，现在恐怕也就二小姐快回来了这件事能让将军高兴些。 “好，明天我们就出去转转，我去月湖那边，订做几个烟花，等过年的时候一起放。”长玉一边说着，脑袋里已经开始盘算他们一起过年的场景了。 君寂言听他说完，向来不苟言笑的脸上出现一丝笑意。 第二天一大早，长安长玉两个就一同出了门，原本两人还有些不放心君寂言一个人在侯府，但是转念一想，要是真有不长眼的闯府，是谁倒霉还不一定，便放心的出门了。 闲云酒庄看到长玉去，掌柜的已经准备好了满满的两坛浮生一梦，特意等着了。 “这是？”长玉按价将钱放在柜台，看着掌柜的又推拒了回来，有些不解地问。 “这是我们闲云酒庄的心意，区区两坛酒还是送得起的，算我们请安国侯的。”掌柜的脸上挂着笑说道。 长玉瞬间更是不懂了。 掌柜的看长玉没有将钱收起来，解释道：“昨夜有贵人来此，说今日若是有人来买浮生一梦，不可收一分钱，否则，便要断了我们闲云酒庄的财运，这一整天下来，总算是等到你来买浮生一梦，你权当我为了酒楼的财运就是。” “还有这种事？财运不是归财神管的？什么人还能断了你们的财运？”长玉面带疑惑的收起了钱，接过那两坛浮生一梦。 \"您说笑了，若财神都管得过来，天底下就没有穷苦之人了不是？\"掌柜的说着，送长玉出门。 长玉直到快到了侯府，才反应过来有谁能断了闲云酒庄的财运，整个泷龙城，就是手握天下八成财力的灵家，都没能越过闲云酒庄，还有谁能断了闲云酒庄的财运。 “早知道，就不该把钱收起来了。”他拎着两坛酒老大不乐意的进了侯府。 君寂言看他一脸的不高兴，倒是想不出为何了。 “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这两坛酒，闲云酒庄说是有贵人要他们送的， 不然断了他们财运，我……我该早点反应过来，不该真就直接拿了回来。”他将两坛酒放到桌上。 “这有什么，两坛酒而已，就是你出门带的钱，也都是他赏赐下来的。”君寂言随口说道，视线在那两坛浮生一梦上，停了一瞬。 “长安呢， 他去听雨楼而已，还没回来？”长玉四处看不到长安的身影，有些意外的对着君寂言问道。 君寂言微微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门口，“也许快了，你不是还要订做烟花，去了吗？” 第59章 长安生事 长玉从闲云酒庄回来，同月湖并不顺路，自然是还没去。 “我这就去，听雨楼离那边不远，兴许能碰上长安，他要是偷懒取乐才还没回来，你回头一定得好好罚他。”长玉说着，便要出门。 君寂言看他停在门口，一定要她给他个答复的样子，觉有有点好笑。 “行，他要是真的背着咱们一个人去取乐了，一定得罚，重罚。” 长玉这才满意的出了门。 ……………… 距离月湖不远的听雨楼里，花月倚在床前，随意地抚了抚鬓边的碎发，指甲上好看的海棠红映的她的脸越发白皙，引人动容。 她要是没看错，刚刚进了这听雨楼的，像是那位大将军的左膀右臂？ “姑娘，几位公子在包厢里，言辞之间，对那位有些冒犯，您看……”小厮站在帘幕外低声说道。 “听雨楼只管开张做生意，客人说什么，可管不了，刚刚我看像是进来了一位贵客，想个办法，安排到那几位公子的隔壁，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就在半月前，宫里来消息，今年的上元节，不再大办，她也不必在花船献舞。 思前想后，那几天也就是君寂言回来的时候。 这些年，若说陛下接触的人中除了她，还有哪个女人，她还真想不出第二个。 眼下不管事实如何，能让君寂言或者君寂言的人不痛快，她就痛快。 帘幕外，小厮答了声是，退了下去。 包厢里，几个侯府里的公子混在一起，个个温香暖玉在怀，身上衣衫同他们怀里的美娇娘一样，有些散乱。 看着像是都已经喝了不少，脸上都挂着醉意。 “你们说，君寂言这算不算，连条狗都比不上啊？”当朝首辅家的大公子一口饮下怀里美娇娘递到嘴边的杯盏，毫不避讳的说道。 “张大公子，小心隔墙有耳，她就算是狗，也是那位的狗，不该是咱们能议论的。”定远侯府的公子捏了一把怀里美人的柔软，不甚在意的说道。 “就算有人听了，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杀了我？就算是君寂言来了，都不能动我分毫。”张大公子扫了一眼提醒他的人，面上满是不屑。 “张大公子说的是，是我多嘴了。”定远侯府的公子赔笑着自罚了三杯，张大公子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没事儿提她做什么？回回不落好还回回贴上去的女人罢了，满朝武将那么多，谁家没有几个人驻守在四处，也就显着了她。” “狗挨了打都知道叫两声，她连叫都不会，你们说，她会不会叫？” “怎么，佑安你想听她叫？不怕她是个灾星，给你克死？” “这么说的话，怕是没人敢要她，该说不说，她那张脸，还是很不错的。” “……” 几个公子哥议论着君寂言的种种，话头歪了之后，怀里的美人都没了什么意思。 “我怎么觉得，身下的美人换成君寂言的话，会更有意思？”张大公子捏着怀里美人的脸，眼里满是浓重的醉意。 他的话刚落，外面传来小厮慌乱的声音。 “客观，您不能进去，不能……” 小厮的话没说完，几个公子所在的包厢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长安额上的青筋暴起，满眼狂怒的看着里面的几个公子哥。 “你……你谁啊你？你知……知不知道我们是谁，就……就敢闯进来？”距离门口最近的一个已经喝的话都说不利索。 剩下的其他几个，状况也好不好哪里去。 “不用管他，刚刚……说到哪来着？身下的美人是君寂言……” 接话的那个公子话再没机会说完，长安已经冲到了他跟前，扭断了他的脖子，尸体软趴趴的落在地上。 “你们刚刚，说什么？”长安满眼猩红的看着剩余的几个人，问道。 一直被他压抑在体内的魔气此时像是失控的洪水一样，挟裹着的他的无边怒火直毁理智。 他们都该死，竟然敢……竟然敢那样议论他从不敢亵渎一丝的大将军。 “君寂言的狗也敢咬人，不怕……” 又一个人，死在他的手底下，整个包厢里，霎时间响起女人的尖叫。 “杀人了！杀人了！出人命了~” 说的最过露骨的张大公子想要逃，然后两条腿因为恐惧害怕，软的完全站不起身，看着向他走过来的长安，只能拼命的向后躲闪。 “别……别过来，我爹……我爹是当朝首辅，你敢……敢动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等你做了鬼，告诉你爹来杀我，别杀错了人。” 长安的手按在张大公子的头上，有泷龙卫已经听到消息赶了过来，看着乱作一团的包厢，对着长安大喊了一声“住手。” 然而已经晚了，张大公子已经被捏碎了颅骨。 长安看向泷龙卫，双眼没有一丝理智，里面充斥的只有无边的杀意。 整个听雨楼彻底乱了起来，从听雨楼里逃出来的人涌入原本就人数极多的街道。 暗处，整个身体被掩在斗篷里的身影看着听雨楼里发生的一切，手上一团黑色雾气欢快的跳动着，看着有泷龙卫朝着皇宫的放去，隐匿了身影。 “流光神君，诛杀我那么多轮回，你也该体验一下什么都守不住的感觉才是。”黑色的身影消失前，看了一眼安国侯府的方向。 皇宫里，清禾收到城中生乱，赶过去的泷龙卫控制不住的消息时，脑中警铃大作，跟陛下简单说明后，奉命出了皇宫。 长玉刚在月湖订做完烟花，往听雨楼的方向走着，看着那边像是出了事，不少人从听雨楼里惊慌的往外奔逃，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 长安一定别在里面，别在里面，一定跟长安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不等他迈进听雨楼，就见一道青色的身影一阵风一样的冲入了听雨楼，下一秒，听雨楼被一道屏障阻隔在内，他看着同那道青影缠斗在一起的长安，整个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长安双满猩红，满身戾气，丝毫不顾忌对方是常跟在陛下身边的清禾，招招直逼要害，清禾也丝毫不手软，两个人你来我往数回合，长安到底不敌仙门出身的清禾，被他擒住按在地上。 乱了，彻底乱了。长玉在屏障外看着长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清禾察觉到有异样的视线盯着他们这边，扭头看了过去，见是长玉，眉头紧锁，按着长安的手下意识地重了几分。 暗处，不少泷龙卫和君寂言的暗影卫彼此之间，各有输赢，手里的利刃停在对方的命门，只等一声令下。 清醒过来的长安放弃挣扎，任由清禾捏住他的命门。 “胭脂醉，我们将军今日想喝，劳驾你让长玉带回去给她，我跟你走，随你处置。” 清禾到长安从怀里拿出来的一壶完好的胭脂醉，接过来，朝着长玉扔了过去后，带着长安消失在原地。 仙门中人不得擅用术法，可他如今已经不是仙门中人了。 长玉看到扔过来的是一壶胭脂醉，接在手里，犹如千斤，着急的往侯府的方向赶去。 第60章 阿言求见叔叔 长玉回到安国侯府时，君寂言正吹着一个骨哨，声音尖锐刺耳，不成曲调。 “将军，长安……长安回不来了。”长玉的眼睛不敢正视君寂言，单膝跪在地上，向她递出手里的胭脂醉。 君寂言有些没听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那壶胭脂醉，没有接过来，捏着骨哨的手下意识的握紧。 “他们说，长安在听雨楼失心疯一样杀了人，泷龙卫去都拦不住，我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清禾赶到，制服了长安，这壶胭脂醉，是长安清醒以后，同清禾说了什么，清禾扔给我的。” 长玉将他一路回来听到的，加上他所看到的一切，长话短说复述给君寂言，一直维持着递出去胭脂醉的手臂有些酸涩。 “将军，长安绝不可能平白无故杀人，也不会突然失智，他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心神大动才会这样。”长玉说什么都不会信长安是突然失了心智的。 他和长安一起，在蠡乱一族中那么长时间，不可避免的受魔气侵扰，可是他们大多时候，只要没什么动摇心神的事，魔气并不能撼动他们一二。 拿着胭脂醉的手突然一空，长玉只见君寂言的一道残影迅速的冲出了侯府。 “把他带回来问清楚就知道了，你把家守好。” 君寂言的声音从长玉的身后传来，正要追出去的长玉被她一句话，止住了追出去的动作。 他敢相信，刚刚他要是再追一步，将军就会将他的腿打断，让他老实在家里等着。 似乎，将军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说的是把家守好，她将他和长安，看做家人了。 冲出去的君寂言完全没了耐心跟守在暗处的泷龙卫兜圈子，几个身形之间，已经到了一个泷龙卫的跟前，手作爪状，拢在泷龙卫的命门。 “长安，在哪？”她身上的戾气太重，就是普通人看不到，也能感受近乎凝固的冰寒，让人有些喘不上气。 “我……我不知道。”守在暗处盯着君寂言的他们，的确还不知道长安在哪里，他并没有撒谎。 “禀将军，在泷龙卫的暗牢，咱们的人， 进不去。” 一道利落的影子无声无息的落在被君寂言挟制着的泷龙卫身后，她身上隐隐带着血气，手里的利刃果断的没入了君寂言身前的泷龙卫脖颈，眼里的杀意在看向君寂言时，消失殆尽，化作虔诚的俯首。 君寂言深深看了一眼出现在眼前的暗影卫的面孔，闪身朝着泷龙卫的暗牢方向掠去。 ……………… 泷龙卫的暗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手，从未像现在这样严兵把守过。 然而君寂言一路如过无人之境一般闯了过去，他们甚至来不及挥下手里的武器，君寂言所过之处，无人生还。 他们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脖颈上何时出现了那样细密狭长的，宛如发丝的伤口，下一秒，血液如决堤一般喷射而出，剩下的其余人，完全不敢再靠近君寂言半步。 在眼看着君寂言要闯入暗牢之时，她似乎撞上了一道巨石，被拦在了暗牢之外。 清禾脸色凝重的甩了甩手，卸去刚刚君寂言冲撞而来的巨大的力道，常年冰冷如雪的眸子里，闪过浓重的诧异。 君寂言被逼退几步，重新站定，看着清禾的眼神，杀意未减丝毫，她像是在思索是击退清禾进去带走长安，还是杀了他，一劳永逸。 然而下一秒，清禾对着周遭负责把守暗牢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让到了一边。 “大将军若是执意带走长安，无人拦得住你，只是，你此举将陛下天威置于何地？” 君寂言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又像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众人只知道清禾只说了一句话，那个宛如杀神的君寂言便迅速的离开了暗牢，至于说了什么，却是没听清楚。 他们都有些好奇，清禾到底说了一句什么，能让君寂言改变心意。 留在原地的清禾看着君寂言远去的背影，想起他出来前，陛下交代过尽量不要让事态闹得太大，可是陛下不知道，这件事一开始，就已经不可能压的下去。 首辅之子，定远侯府的陈宁还没下葬，又死一子，更别提其他几个，也都是朝中几位重臣家的孩子，不像君寂言只是废了陈宁两条腿，何况还的确是陈宁私罚将领在先。 清禾在处置完擅作决定调来许多人的泷龙卫统领后，也跟着离开了泷龙卫暗牢，陛下还在等他的消息，他得赶紧回去。 空中不知道何时开始落起了雪，洋洋洒洒，宛如飘絮。 君寂言跳下马，停在皇城的宫门之外，蓦然觉得眼前那道门，同曾经她第一次走来时，完全的重合起来，那一次，也是下着这样的大雪。 “麻烦通传一声，君寂言有事求见陛下。”她对着守着宫门的人说道。 守着宫门的人突然对着她身后恭敬的俯首，君寂言回头，看是清禾。 “陛下不会见你，你知道的。”清禾扫了一下落在手臂上的一层薄薄的雪，在君寂言身侧微微停步后，径直进了宫门。 她看着那道门在眼前打开，握紧了拳，控制自己不要擅自闯进去，但是若不能尽快见到陛下，长安便更难脱身。 “清禾，劳请转告陛下，阿言求见叔叔，长安是因平定蠡乱，守宸泷境内无忧才染了魔气，有此一劫，是我管束不力，非他一人之过。” 君寂言的双膝重重跪在地上，身后的斗篷惊起一地落雪。 朝和殿里，首辅同几位大臣一同跪在帝尧的眼前，满殿静寂，清禾进去后，在帝尧耳侧悄声说了几句后，退了出去。 帝尧眉眼里看不出丝毫变化，只是殿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 “三日后，长安行车裂之刑，挫骨扬灰，此事系长安一人所为，众爱卿若是执意要动君寂言，等拿出了是君寂言指使的证据后，再来找孤。”他说完，面上满是不容辩驳的神情。 车裂之刑，挫骨扬灰，宸泷国上一次行此刑者，已经久远的有些记不起。 跪在宫门外的君寂言没有等到陛下召见，首辅几位大臣从她身侧经过时，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恨不能将君寂言千刀万剐。 “君寂言，我儿的死，要用你的人挫骨扬灰来还。”首辅说完，像是再承受不住丧子之痛，晕厥了过去。 第61章 君寂言失控，卿卿苏醒 泷龙城下着的大雪不见丝毫停的迹象，君寂言依旧跪在宫门之外，宛如一尊石像，全身落满了一层积雪。 守着宫门的人已经换了三拨，有宫人从宫门内匆匆出来。 “安国侯请回，雪下的这么大，怕是不少地方都要闹雪灾，陛下这会子，没空见你。” 不等君寂言说话，宫人便转身进了宫门。 他只是来传话的，现在别说陛下不见她，整个朝中，都不见得有人愿意见她。 长安惹那么大事，她竟然还想求情？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君寂言抬眼看着又要关上的宫门，视野里，没有她所期待的身影。 陛下说不见，就一定会不见。 可是，她说的是求见叔叔，她不是来见陛下的。 多年来，她不曾喊过他叔叔，不曾要求过什么，只这一次，只这一次，是她想要留下长安。 从泷龙卫跟着她回将军府的长安。 从蠡乱一族跟着她回来宸泷的长安。 “叔叔，你知道的，除了无忧，我身边，只有长安长玉了，长安不是会主动挑起事端的性子，魔气也不是突然能扑灭理智的。” 她低低的呢喃，连守着宫门离她最近的人，都没太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倨傲的君寂言，何时这种样子过，一个人跪在那里，像是被所有人遗弃一样。 宫门之内，帝尧所在的绪和殿中，他一身玄色的身影站在那里，肩头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他微微抬着头，像是在看飘落的大雪何时停止，然而眼睛里，映着的，并非落雪，而是跪在城门外的君寂言。 她的呢喃像是从宫门之外传到他耳边，掩在长袖下的手微微握紧。 长玉在家中一直等，从第一日等到第二日，从第二日等到第三日，长安没有回来，将军也没有回来。 他知道长安要被车裂，挫骨扬灰，他也知道将军一直跪在宫门外，求见陛下。 一夜又过去了，这几日，他不曾合眼休息，熬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他带上厚厚的斗篷，迎着外面一直没有停的大雪走出了安国侯府。 跪在宫门外的君寂言突然朝着宫门郑重的叩首，额头抵在厚厚的积雪上，可她已经感觉不到丝毫凉意。 守着宫门的人看着君寂言突然叩首在地，有些动容的看了一眼紧闭的宫门。 君寂言有些吃力的站起来，看着宫门的眉眼里，没有丝毫的温度，从此以后，她同皇城内的那个人，就此陌路。 宫门之内，帝尧身上的落雪在君寂言突然的叩首之时，陡然落在地上。 守着宫门的人看着君寂言的背影，又忍不住的看了看君寂言原来跪着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个背影似乎同刚刚跪在那里的人，完全判若两人。 而且，任谁跪了那么久，怕是都站不起来，可是君寂言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影响的样子。 长玉赶到的时候，君寂言径直朝他走了过去，手里的斗篷还没来得及披到君寂言身上，就被君寂言的话惊的呆在当场。 “走，我们去接长安回来。” 君寂言将身上原来的斗篷扔在地上，披上长玉新带来的狐裘，有些东西，早该扔了。 天底下，所有的辜负，都不可原谅。 别人的东西，她要不来，也不要了，她的人，她的一切，她会用她自己的办法去护全。 可是有时候，有的东西，一开始没有抓住，就永远抓不住了…… 君寂言赶到的时候，负责行刑的首辅看到她突然出现，马上高喊了一句“立刻行刑。” “住手！”君寂言高喊一声，然而还是慢了一步，绑着长安手脚的四辆马车，在马匹吃痛后，疯狂的朝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别看。”长安看到了她，冲她动了动嘴，下一秒，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滩流淌的血液，还有看不清楚具体是什么的内脏。 长玉冲到君寂言身后，抬手挡在君寂言的眼前。 可君寂言还是看到了。 她看懂了长安说的话，他说别看。 最后，他说别看…… 君寂言眼里的泪蓦地涌出眼眶，她想要喊长安，可是嗓子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喊不出。 长安，没了，这世上再也没有长安了。 从她进泷龙卫，到她回将军府，从她说想要有自己的泷龙卫到她真的有了暗影卫…… 她不该回去求他的，她应该坚持把他带出来，然后带着他和长玉，去哪里都好，可是她……她走了。 她应该在清楚他不会出来见她的时候，就马上回来的，她到头来，为了一句将他的天威置于何地，生生的错过救回来长安的时机。 她为了他的颜面，失去了她身边如此重要的人。 她…… 君寂言心神大动，一口血猛的喷薄而出，一直强行压制的魔气疯狂的开始反扑，肆意的席卷上她体内的神魂，然后从体内散溢而出，原本常人无法看到的魔气，此刻竟然浓烈到让人能看的一清二楚。 距离君寂言最近的长玉后退数步，一口血从喉头涌出。 君寂言强撑着身体，想要走近地上的那一滩血迹，然而她体内的神魂，像是正被万鬼啃噬一般，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因为疼痛止不住的颤抖。 全身像是寸寸碎裂，她重重的摔在地上，视线一直停在长安的血迹上，固执的朝那个方向伸出手去。 长玉想要靠近君寂言，带她离开，然而君寂言身上肆虐而出的魔气让他再难靠近分毫。 …………………… 洞天之中，卿卿突然梦到自己被绑在一个祭台之上，祭台之下，无数人带着一模一样的银白面具，吟唱着她听不懂的词汇。 有利刃划过她手脚的脉搏，血液顺着划出的伤口没入祭台上的复杂纹路，整个祭台光芒大震。 祭台之下，无边的怨气迅猛的涌入她的身体。 她的神魂被怨气拉离身体，拖入了祭台之下，红色的触手瞬间攀附而来，一点一点啃噬着她的神魂。 而祭台上，她的身体正被人寸寸肢解，那人在划开她的胸腔之后，伸手掏向她尚在跳动的心脏。 梦境中神魂被啃噬，身体被肢解的痛意太过真实，卿卿再承受不住，猛地惊醒。 第62章 慕灵儿献祭 一直在药尘殿上空浮现的昙花随着卿卿的苏醒消散。 卿卿看着房间里熟悉的摆设，气息有些凌乱的喘息着。 刚刚的梦境太过真实，如果不是她很清楚自己从小跟在爹爹身边，都要怀疑是不是曾真实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了。 在她身上一直绽放的昙花缓缓收起，她思索了一瞬，起身下床。 她要先去找大师伯一趟，关于梦境也好，关于幻象里看到玄惑也好，她都想要大师伯给她起上一卦。 不过话说回来，不知道师父回来了没有。 在院子里，正认命熬药的阿琢听见动静，果断了丢了手里的蒲扇，朝卿卿的房间跑了过去。 刚醒过来没几天的清澜见状，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他现在动弹起来还不利索，他一定在他跑过去的时候，给他绊倒。 他的视线刚从阿琢身上收回来，在一旁从结契开始就一直黏在阿琢身后的金玉突然扭头看向了他。 清澜看着金玉，总感觉，它跟君寂言的那个阿蛟，有些渊源。 “清澜师兄，你可看到卿卿出来？” 清澜脑袋里还在想着君寂言的阿蛟，猛地又听见阿琢一脸焦急的跑出来，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是在屋里？你进去你没看见？”清澜有些懒得搭理他。 一个大男人，天天的，没别的事儿了是不是，就守着药尘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点儿都不像话。 “卿卿不见了。”阿琢紧皱着眉头说道。 “不见了就不见……”清澜话没说完，反应过来阿琢那么着急是怎么回事，对着阿琢抬了抬手。 “你别着急，小漂亮跟她结契，应该能感知到她在哪里，或者，你再等等，说不定她自己就回……” 阿琢根本没给他说完的机会，就已经离了药尘殿，往辰诀仙人的山峰去了。 金玉扫了清澜一眼，毫不犹豫的选择丢下他一个不管，它要跟着它的宝贝主子，谁都能丢，阿琢不能丢。 看他们一个两个都跑了个干净，清澜费力的捞起来地上的蒲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苦笑了一声。 ……………… 另一边，卿卿只记得自己刚下床走了两步，结果，周遭的一切瞬间变幻。 铺天盖地的怨气自一尊巨大的神像之下疯狂的涌出，混杂着魔气肆虐翻腾着往四处蔓延。 辰诀仙人手上撑着一道结界，怨气挟裹着魔气不停地冲击着结界。 结界之内，辰轩仙人满脸焦急，灵耀脸上毫无血色的坐在他的身前，他手上的仙力源源不断的送往灵耀体内。 卿卿来不及多想，双手结印，净世幽昙随之绽放，将众人拢在花蕊之内，净世幽昙散出的清辉消解着周遭浓郁的怨气。 卿卿看见慕灵儿浅淡的魂魄守在灵耀身侧，金色的火舌已经燃了她的半身之多，在卿卿出现的霎那，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没入卿卿的神相。 “慕灵儿以永世轮回为祭，哪位神明都好，救救灵耀！” 卿卿的神魂随之一阵嗡鸣。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是慕灵儿以永世轮回为代价的献祭，这样的献祭极为罕见，可比这更罕见的是，她明显不是刚开始祈求，天界竟然没有一个神明先她一步来这里。 然而眼下顾不上思考这些，卿卿周身仙力运转，召出神魂，净世幽昙上的光芒更胜几分。 两个老头对视一眼，都没想到卿卿会出现在这里。 为了不让这里的怨气散溢出去，辰诀仙人已经撑了许久，他们就是想要通知宗主，都没人能空出手来。 净世幽昙在卿卿神魂的加持之下，迅速的逼退着周遭浓郁的怨气，在卿卿用力挥出的一道神力之下，怨气被重新逼回那尊神像之下。 周遭总算安静下来，她这才快步到灵耀跟前，查看灵耀的情况。 灵耀的灵识，被辰轩仙人强行拉在体内，他身体里，那条血色的触手正贪婪的吸纳着辰轩仙人的仙力，蠕动之间，更是将灵耀的五脏六腑，几近毁个彻底。 卿卿凝眉看在眼里，手上凝结着莹绿色的光芒，探向灵耀，另一只手上的仙力流转，一朵莹白色的昙花笼罩灵耀的全身，辰轩仙人这才能够缓缓收回手。 她不擅杀伐，就是在神魔战场，最初也只是留守在后方，治愈重伤退下来的天界将士。 是怨气！ 卿卿探知到灵耀体内盘踞的血色触手中凝结的浓郁的怨气，眉头紧皱。 接下来漫长的时间里，辰诀辰轩两个老头都没再说话。 那条血色的触手在卿卿神力和仙力的同时控制之下，最后化作一只小小的血色的幽虫，被卿卿拉离出灵耀的体内。 她另一只手上，神力依旧在灵耀的体内运转，因为慕灵儿的献祭，她此时的神力，足以将灵耀拉回来。 “师父，这东西，之前可曾见过？”卿卿的神力囚困着那一只血色的幽虫，凝眉问道。 辰轩仙人摇了摇头，他们要是见过，也就不至于看着灵耀被搞成这样子。 “不曾，但是，可能跟那东西有关系。”他指了指那尊雕像前的祭台。 因为他们赶来的时候，有看到除了慕灵儿体内有这东西之外，那个祭台下面，也有涌出来的触手。 辰诀仙人动了几次手之后，祭台倒是安静了下来。 卿卿顺着辰轩仙人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只手依旧探在灵耀的后背，仙力在他的体内化作强壮的生机。 辰轩仙人叹了口气，长话短说，给卿卿说起他们来后，发生的经过。 “我们赶到时，灵儿就已经着了道，我几次动手，结果这东西都能将我们的仙力化为己用，最后灵儿选择了让她的灵宠火萤自燃，跟她同归于尽，灵耀不管不顾的要跟灵儿一起，就着了道。”辰轩仙人说完，看了一眼辰诀。 说起来灵耀和慕灵儿两个，是从小订下的姻缘，没想到这一趟…… 两个老头看着灵耀，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他们强行留下了灵耀，不知道灵耀醒来以后，会怎么样。 辰诀仙人随后，顺着辰轩的话继续说道。 “我动手的时候，那尊雕像还只是这洞穴里的一根石柱，破开以后，里面的雕像才显露出来，跟着，下面就开始涌出来极为凶戾的怨气，我们俩一个顾着灵耀，一个控制怨气还要避免被怨气纠缠，原本以为能控制，结果……要不是你来，我们也不知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辰诀看辰轩又给了他一个眼刀子，眯了眯眼睛，他是故意搞出来那些怨气的吗？ 真的是，年纪越大，越来越不讲理。 “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突然就出现的？”辰轩仙人无视辰诀的不满，对着卿卿问道。 卿卿被辰轩仙人这么一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以为师父和大师伯能看到灵儿师姐自燃魂魄，以轮回为祭，原来不能吗？ “灵儿师姐祈愿有神明来救下灵耀师兄，我……就来了。”卿卿有些沉重的开口说道。 她不知道灵儿师姐对灵耀看的如何重，才会做到那个地步。 辰诀辰轩闻言，这回算是证实了他们对卿卿的猜测，不过两人人想到宗主曾说过的话，面上又带上了疑惑。 “宗主曾说三千界，只有这一界，轻易不会有神明相助，所以这一界的人轻易不会求神，更不提信奉。”辰轩仙人说道。 卿卿一直投在祭台上的视线闻言马上收了回来，面带疑惑的看向辰轩仙人。 “为什么？” 第63章 叛神戚缨 辰诀辰轩哪里知道为什么，他们活到现在，也是第一次碰到神明这种事情。 两个人对着卿卿摇了摇头。 卿卿见状，合计着这件事看来还是要回去问过宗主，才能知道一二了。 过了许久，灵耀的情况总算稳定下来，卿卿这才站起身，走向她从看到开始就一直好奇的祭台还有神像。 祭台之下，此时寂静无声，卿卿一步步走上去，看着上面明显刻画了还没多久的符文，同她的梦境的，并不相同。 这个祭台像是新做起来的，看上去，时间并没有太久，符文也没有她梦境中的那样古老复杂。 她站在祭台之上，视线缓慢转向那尊巨大的雕像。 雕像像是微微抬着头看着远处，双手并拢在胸前，可是远处什么都没有，这里深处底下，不见天日，什么都看不到。 卿卿仔细看着，心底莫名有些拥堵，镇压怨气，尘封地底。 不知道她是谁，在这里经历了什么，又在这里被尘封了多久。 卿卿叹了口气，神识探向怨气涌出的出口，果不其然，发现神像之下的一道封印，产生了一丝裂痕。 “我修复好封印，日后有缘，再来看你。”卿卿双手结印，神力沿着封印上符文的痕迹，尝试修复那道裂痕。 封印中残存的力量跟她的神力极其顺利的交融，牵引着卿卿的神力没入封印之中。 卿卿有些震惊的感受着那股跟自己神力顺利交融的力量，一股温暖又酸涩的感觉堵在心口。 神魂在她身后，与那尊神像相对而立。 修复好封印后，她深深看了一眼雕像，微微俯身，顾不心里异样的情绪，快步走下祭台，他们要尽快离开这里，这里的洞穴也要想办法封印起来才好。 “卿卿，那尊雕像，是不是哪位神明来的？”辰轩仙人对着走来的卿卿问道。 卿卿摇了摇头。 “天界神明中，我不曾记得有这样一位神明。”她说着，回过头又看了一眼雕像。 虽然她心底很希望，这尊雕像的主人是她所熟悉的神明，可惜不是，天界中并没有哪位神明的塑像是这样。 可是偏偏，那股力量给她的感觉，又让她很是笃定，这尊雕像所代表的的那个人，一定出自天界神族，绝无其他可能。 “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回头问过宗主是不是要封印蠡乱一族，防止此地生出祸端。”辰诀仙人看这里已经处理的差不多，封印也已经由卿卿修复，开口说道。 蠡乱一族，他们来这里后，就没再见过活物，除了会吸食仙力的古怪触手。 就算封印此地，也并不不影响什么。 五大仙门的人很快的从蠡乱一族撤离，在他们走后，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那一尊雕像前。 ……………… 玄剑仙宗里，小漂亮尝试了几次以后，总算看到卿卿的位置。 无忧知道阿琢过来了这边，还没找过去，就见阿琢已经带着小漂亮和金玉离开的身影。 无忧看着阿琢离开的方向，那不像是回药尘殿的方向，他是要去哪里？ 一日过去，卿卿和仙门中各弟子一同回来玄剑仙宗，刚回来就就跟着辰诀辰轩一同去了宗主的主殿。 主殿里，宗主依旧坐在高位上，阿园还是圆滚滚的在他手边，由着他一下又一下的摸着脑袋。 卿卿用神力求困的血幽虫漂浮在她眼前，宗主手指微抬，将其勾到了自己跟前。 “宗主对这东西，可知晓一二？”辰诀仙人开口问道。 有他在，辰轩向来是能不说就不说的。 宗主看着那血幽虫，指尖散出一缕淡淡的仙力，看着血幽虫贪婪的吸食，瞬间成长为一条血色的触手，他的脸色带上一分冷凝。 “或许，清澜比我清楚一些。”他淡淡的开口说道。 下一秒，血色的触手身上的仙力被囚困着它的神力散尽，重新化作幽虫大小，宗主挥了挥手，幽虫重新回到卿卿跟前。 “那我回去后，再去问过清澜。”辰轩说道。 清澜曾在蠡乱一族消失，宗主既然说清澜比他清楚，那只好回去后，若是清澜已经醒了过来，去问他了。 “宗主想必已经通过星轮知晓蠡乱一族情况，不知道接下来，仙门中，该如何处理蠡乱一族。”辰诀仙人开口问道。 这件事，还得让他们宗主给出主意。 “那里如今不剩什么了，没什么好处理的。”宗主回答道。 蠡乱一族，已经被杀了个干净，就是祭台下原本豢养着的，也已经被卿卿带了回来，还有什么好处理的。 “可是神像镇压的怨气，万一魔族的人撬动封印……”卿卿有些不甚同意的开口，但是看到宗主就是那个意思的表情，止住了话头。 要是他们真去撬动封印，仙门才好想办法去抓到人，一直守着，也不是个办法。 “那座雕像还有怨气，宗主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继续问道 宗主看了一眼光幕里的雕像，缓缓开口。 “听说是叛逃天界的一个神明弄出来的灾祸，众神合力将她诛杀以后，担心她怨气难消，才塑了雕像，具体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 卿卿听完宗主的话，眉头紧锁。 叛神？ “你既然是神明，神明中，就没有人提起过吗？”宗主看着卿卿问道，眼里有一丝好奇。 “叛神戚缨，释放魔族玄惑于狱崖天，众神合力，诛杀于凡界，这就是天界中，记载叛神的全部内容，我不知道蠡乱一族的会是她。”卿卿回答。 关于戚缨，在天界的记载中只有这么寥寥几句。 她曾问过爹爹戚缨为什么放了魔族的玄惑，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爹爹只说时间太久了，不记得了。 她也曾尝试去问其他人，但是大家听到戚缨的名字，就马上走了。 后来还是爹爹生气，让她不要再问关于戚缨的任何问题，明确的告诉她那是天界的禁忌，她才打消了探究的念头。 可是，那尊雕像就是戚缨吗？ 跟她想象中的叛神，完全不同。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一界不会有神明相助也便有了答案。 第64章 想看花月跳舞 卿卿回到药尘殿后，看清澜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阳光穿过竹叶，碎裂的阴影遮在他脸上。 清澜听到声音，看到卿卿，微微坐起身。 辰轩仙人还在跟宗主他们商议别的事，尚未回来，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两个。 血幽虫一直漂浮在卿卿身前，清澜看到那只血幽虫，神色微怔。 “你知道这个东西的来历？”卿卿敏锐的捕捉到清澜的异样，开口问道。 “连一声师兄都不喊的吗？那是用仙力喂养出的血幽虫。”清澜对卿卿没喊他师兄浑不在意，坦然说道。 “用仙力喂养？蠡乱一族哪里有人提供仙力去……” 卿卿话没说完，便想到了什么。 “对，我的仙力，有人用我一身修为换一个人一条命，我答应了。”他看卿卿明显想到了，直言道。 ……………… 泷龙城中，听雨楼已经重新修缮好，生意又恢复以往。 花月坐在那扇窗前，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君寂言面色冷淡的走进听雨楼，进门前，抬头那一眼，正对上花月那双自带深情的桃花眼。 听雨楼里，在她出现的刹那，瞬间安静下来。 花月隔着帘幕，看着不曾有人来通传就走进来的君寂言。 “你我同在泷龙城多年，我还不曾看你跳过舞。”君寂言倒了杯茶，轻抿了一口。 花月面色淡淡，“我只为陛下献舞。” 本以为君寂言要多加刁难，谁知她只是轻笑了一声，“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她说完，丢下一个包裹在桌上。 花月眉头拧紧，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叫来人打开了君寂言丢在桌上的包裹。 是一面极好看团扇，还有一面小巧的手鼓，看着都像是花了极大的心思。 她本以为君寂言是知晓了什么，但是看着团扇和手鼓，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明白君寂言到底是想做什么。 君寂言的侯府地牢里，裁掉不要的人皮被随意的丢在地上，扔在一旁的衣服，看上去，像是听雨楼里排得上号的小厮的才有的行头。 按照以往的惯例，陛下每年年前都要宴请朝中百官， 曾经不是君寂言不在，就是因为朝中不满她参与，她都不在宴请之列。 可是今年，她得了一张帖子。 即使她前几日，刚闯了刑场，夺了长安的尸骨，首辅都被她吓的如今依旧卧床不起，她还是得了一张陛下的帖子。 从听雨楼回来以后，君寂言去了一趟老张老孟所在的回春堂。 “咱们好像还没见过花月跳舞，想不想看一看？”进去后，君寂言笑着说道。 老张老孟有点儿没反应过来，看花月献舞？他们将军什么时候喜欢这个了。 不过嘛，他们大老爷们，当然是想的了。 “自然是想的，听说她跳舞，那是天上有地上无的，都没见识过呢。”老张听了，自然的回答道。 “可她献舞，基本都是有陛下旨意，最快也得上元节去，还有好一阵儿呢。”老孟脑袋也没过弯儿，顺嘴说道。 君寂言没有说话，只看着他们两个。 老张老孟这才感觉到不对劲，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 苍天在上，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陛下宴请朝中百官，镇安军回来歇了这么久，不曾为宸泷做过什么，理应确保泷龙城的安全，还有参加宴请的百官家眷，也不可出一点差池。”她随口说着，眼里满是淡漠。 似乎在说一件跟她不甚相关的小事一样。 “我想看花月跳舞，想看多久就能看多久，这是从仙门中得来的丹药，两位吃过后，尽快回军营。”君寂言留下一个木质的盒子后，起身离开。 剩下老郑老孟在凌乱了一阵儿后，抓过了盒子，将丹药吃了下去。 他们将军一路走来有多苦，他们是知道的。 别看镇安军现在还像回事，哪天陛下一个不高兴砍了他们将军，世家子弟再往里一安插，他们这群大老粗，骨头渣都不剩。 与其那样，不如跟着他们将军走到黑。 至少，他们将军不曾亏待过他们一分。 入夜，长玉赶回来安国侯府的时候，看到君寂言还等在前厅，暖黄的烛光映着她的脸。 “回来了？咱们吃饭。”君寂言他回来，从座位上站起身。 长玉看她习惯性的看了一眼他身后，他身后，已经没有长安了。 府里给他们做饭的， 是他们军营里伤退的一个伙夫而已，菜做的不好吃，但是，他们都吃惯了。 听君寂言说开始吃饭了，这才从大厅的门口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厨房那边去。 饭菜他早已经做好了，一直热着。 “将军，下次不用等我了。”长玉跟着君寂言一起往饭厅走。 他要是一直没时候回来，总不能一直等着。 君寂言看了他一眼，继续往饭厅走。 “能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是要多一起吃上几顿的，省的以后想一起吃了，再没机会。” 伙夫把饭菜端上了桌，也听到了君寂言的话。 他们将军变了，自从长安走了以后，她就变得比原来，多了一些人气。 “不会，你去哪我跟去哪。” “长玉，你想过成家没有，总是要成家的，你年龄也不小了，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我去给人下聘。”君寂言吃着吃着，突然开口问道。 “……”长安心口正泛酸，突然就被这一句话给按了下去。 “行，等忙过这一阵子，我就忙这件事，让你高兴高兴。”他想了想后，回答道，然后开始闷头吃饭。 如果他们将军乐得他成家，他也不是不能做。 “好。”君寂言笑了笑，偏头看了一眼摆放着一副碗筷的空位。 她本来，也可以看到长安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的。 第65章 宫宴生变 泷龙城里，不少商铺都换上了过节时才有的装饰，整个泷龙城里，洋溢着马上就要欢庆这一年即将结束的气氛。 陛下的宴席，设在傍晚时候，很多要前去赴宴的官员都在做着准备。 绪和殿里，帝尧安静的坐在案桌后，桌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清禾安静的守在一侧，顺着帝尧的目光看向窗外。 那里除了一棵玉兰树，再没别的。 “清禾，你即日起，就不要再跟着我了。”帝尧抬手端起案桌上的汤药，一饮而尽。 他的口吻很淡，让清禾都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陛下。”清禾单膝跪在地上，“清禾不走。” “你带着人，去一个地方，将那里清扫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等你回来的时候我若还在，你便继续跟着我。”帝尧说完，站起身。 披在他身上的衣服像是太过宽大，看上去，同他有些不相称。 清禾不知道陛下那一日赶去刑场做了什么，当时只他一个人能靠近君寂言，也是从那之后，他开始用服用起来汤药。 清禾知道的，陛下不说的事情，问也是问不出，他看陛下心意已决，双手取过案桌上一串钥匙，还有一张简略的地图。 关于陛下让他去的地方具体有什么，只有等他亲自去看过了。 “是。”他临走前，对着帝尧叩首于地，便起身离开。 清禾走后，帝尧唤来宫人，他该更衣，为今天的宴席做准备了。 时间过去的很快，百官拿着帖子，等在宫门外，只等时间一到，便进入宫门。 拿着帖子进了宫门的君寂言看着她熟悉不过的皇宫，有一瞬的陌生。 看着像是才入宫不久的侍女在前面引路，走着走着，像是有点不太记得朝华殿的路线，君寂言看在眼里，干脆越过她，径直朝着朝华殿的方向慢慢走着。 这皇城，她熟悉不过，在她还是泷龙卫的时候，她每天频繁出入皇城，或者在皇城的暗处守卫。 时间一久，她甚至知道那个人的寝殿，烛火几时熄灭，那个人又几时苏醒，以及他何时会经过绪和殿，去太华殿里静坐。 她如此熟悉的皇城，可就在前不久，她在宫门之外，却踏足不得半步。 因为他，不见她。 朝华殿里，宫人已经在每个官员的案桌上摆好了点心，酒水，君寂言一路往前走着，找着自己的座位，在看到她的位置是被安排在陛下的左首位的时候，有一瞬的诧异。 这个位置，往年都是首辅的。 在右首位的首辅，看到君寂言，气的抬起的手都忍不住的发颤。 “你……你……” 君寂言坐下以后，倒了杯酒，拿起来对着首辅示意了一下。 “您今日能从床上爬起来参加宫宴了？挺好。”她说完，手执酒杯一饮而尽，不再看首辅。 其他陆陆续续进来的朝中官员按位置坐下以后，看到君寂言，唤来宫人。 “是不是弄错了位置？君寂言怎么会坐在那里？”他们悄声问道。 君寂言耳力极好，听的一清二楚，懒得搭理的歪歪靠在椅背上。 “奴婢不知，听说是陛下亲自安排，应不会错才是。”宫人回答完后，放下托盘里的菜品，退了出去。 他亲自安排？君寂言倒是有点不知道这是为何了。 这个位置，可是很容易行刺，做一些什么的位置，他看来似乎从没想过，她会有这么做的可能。 就像，她没想过，陛下不见她的同时，叔叔也不见她。 君寂言想着，视线停在桌上的糕点上，那种糕点很甜，甜的一口就让人发腻，她很不喜欢。 她说过很多次不喜欢。 但是，她每次完成任务，收到的最多的就是这种糕点。 是了，她的喜恶从一开始就不值一提，是她自己执迷不悟了多年。 陛下一身玄色衣袍的出现，宫人虚虚扶着他坐在他的位置后，退到一旁。 百官齐齐起身，尚未行礼，陛下抬手示意着大家坐下。 “今日不必那么多规矩，大家坐下就好。”他说着，示意宫人可以开始了。 君寂言的视线未在陛下脸上多做停留，坐下后没过多久，宴席的各种菜品都上的差不多，花月也在一众明丽光艳的女子簇拥下，迈着好看的舞步，进入了朝华殿。 她的舞的确很美。 君寂言看着，眼底的寒意萌动。 如果她没有让人将长安安排到那个包厢的话，她会很喜欢看她跳舞。 “陛下，臣想看一看四时华光舞，不知道可不可以？” 花月的舞正要到精彩的地方，君寂言喝了一杯酒后，对着陛下开口问道。 她说的很大声，笙箫丝竹的声音都没能将她的声音盖住。 整个朝华殿的百官都齐齐看向君寂言的方向，花月一时间，继续跳也不是，停下也不是。 “那便换四时华光舞。”帝尧很是自然而然的应下。 四时华光舞同花月今日的舞服，打扮，完全背道而驰，但是她看着陛下不容有变的神色，一时间只能以当前装扮，换做四时华光的舞步。 看着别扭，滑稽，甚至有一点诡异。 就像让一只飞蝶去行游龙盘旋九天，如何看，都让人感觉差了许多意思。 “陛下，臣有一物，泷龙城的商铺都说不值钱，臣想请陛下看看，是又不是，不知道可不可以？”君寂言难得耐心的等花月跳完以后，才开口。 花月能感觉到君寂言时故意的，可是，她此时，没有丝毫的办法。 正要退出去，被陛下抬手示意，在殿里稍候。 “是何物？”帝尧从来不知道，他亲手养大的崽竟也会在置气。 君寂言从袖带里拿出一个盒子，宫人下来接了过去，转交到陛下的手里。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那盒子里到底是什么。 帝尧的手接过盒子的时候，看了君寂言一眼。 君寂言拿起桌上的酒杯，掩下眼底的寒凉。 她在看着长安死在眼前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她要把自己想护的人牢牢护住，就得将所有人踩在脚底。 长安没了，还有长玉，还有无忧，还有老张老孟，镇安军。 她绝不允许再有人，动他们分毫。 包括陛下，包括她的叔叔，帝尧。 帝尧看上去像是毫无防备的打开手里的盒子，一条色彩艳丽夺目的小蛇从盒子内快速的袭向他的手腕。 那是阿蛟，长安养大的阿蛟。 大殿里的官员在看到盒子里冲出来的是一条艳丽通红的小蛇时，都被吓了一跳，下一秒，他们陛下的面色迅速的苍白，唇色乌黑，整个大殿乱做一团。 第66章 陛下万安 “来人呐，保护陛下，保护陛下。”宫人急作一团，对着外面大喊道。 然而从外面进来的，却是一直跟随在君寂言身边的长玉，还有手握武器的一众将领，他们的刀上，尚未干涸的血迹，滴落在大殿的地毯上，开出血红的花。 大殿里的百官，一时间脑中轰然炸开,看着手拿长刀的士兵冲进来，站到他们身后。 整个朝化殿瞬间完全落入君寂言的控制。 君寂言……君寂言，这是要反。 君寂言缓慢站起身，走到帝尧的案桌前停下。 “臣，恭请陛下退位。”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脸上血色全无的帝尧。 长玉将已经备好的退位诏书，摊开放到帝尧的案桌前，连带着印玺，一并放到桌上，只差帝尧将印玺盖在诏书上。 “君寂言，你这个乱臣贼子，你要反不成……” “君寂言，你大逆不道，不怕遭报应吗？” “陛下早该处死你才是……” 君寂言身后，朝臣激愤不已。 只是他们的话尚未说完，在他们身边的士兵已经在老张的一个眼神下，砍断了他的脖子。 大殿里，瞬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帝尧看了一眼君寂言，这是他养大的崽子，如今已经学会了绝不受制于人，包括他。 “你今日除非杀了我，否则……”他的话未尽，喉头涌出一股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溢出。 “我不用杀你，我只需要将大殿里的这些人杀个干净，就能毁了你一手搭理起来的宸泷，退位还是看着我毁了整个朝堂，你自己选。”君寂言说完，看了一眼老张老孟。 老张会意，靠近大殿门口的不少臣子被他们的人拉拽了出去，不多时，殿外，惨叫声不绝于耳。 帝尧脸上的镇定随着外面的惨叫声，慢慢龟裂。 在老张他们杀完一批，拎着带血的刀再次踏进殿门，作势继续屠戮百官时，再坐不住。 “住手。”他两个字说的沉重吃力，像是在极力压抑身体的不适，伸手拿过印玺，盖在诏书之上，喉头一股鲜血再度涌出。 “亏待你的，不是臣子，是我。”他脸上的血色越发浅淡，全程，不曾看君寂言一眼。 君寂言脸上的神色在听完他的话后，越发冰冷。 他竟也知道，是他，亏待了她。 她俯身拿过诏书草草看了一眼，将诏书递给了长玉，长玉接过诏书后，快步出了朝华殿。 他们想要站住脚活下去，还需要将这一纸诏书，昭告天下。 “怎么，身为臣子，不见过你们的新帝吗？”君寂言满目杀意的转身看向殿中的百官，沉声说道。 身上的威压散开，整个朝华殿里，让人感觉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陛下万安。”老张老孟率先跪地，对着君寂言俯首高喊道。 诸多臣子之间，互相对视一眼，眼看大势已去，待退位诏书昭告天下，整个宸泷都将把君寂言当做他们的陛下，即使他们不承认，也毫无用处。 可是他们的陛下还在，只要他还在…… 随后，朝华殿里，越来越多的人，对着君寂言跪拜下去。 “陛下万安！” 君寂言看着跪在下面的百官，心中没有丝毫的快意。 她走了这一步，再没人能伤及她身边的任何人，可是她，并不觉痛快。 右首位的首辅依旧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浑浊的眼睛看着君寂言，这一刻，眼睛里奇异的闪过微光。 “天生不祥，毁我宸泷。”他说着，眼睛里的光骤然大盛，“天生不祥，毁我宸泷啊！” 他话毕，枯瘦腐朽的身体竟然一个发力，快速的撞向殿中的柱子，命丧当场。 整个朝华殿，寂静无声。 天生不祥，毁我宸泷…… 从她出生起就流传的谣言，在这一刻，像是成了事实。 “众爱卿坐下，花月刚刚那支舞，还没跳完，宫宴也还没尽兴，大家继续就是。”君寂言对刚刚发生的不快视若无睹。 殿中百官闻言，面色不一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谢陛下。” 有宫人进来，将首辅的尸体带了下去，殿里的血迹，也很快被清洗干净。 “叔叔身体不适，还是先去太华殿静养为好。”君寂言这才回过神，看向脸色煞白的帝尧。 他体内的毒，并不会立刻要了他的命，从一开始，她便没那么想过，她只是想不再被人拿捏…… 只是想……问他一句为什么…… 她说完后，便有人上前将帝尧带了下去。 朝华殿里，笙箫丝竹之音再起。 茫然站在殿里的花月，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此时想起，那日，君寂言去听雨楼说的便是想看她跳舞，还要她记得她的话。 她只为陛下献舞，而如今，她登上了那个位置…… 在那个时候，君寂言就已经……已经决定了要做什么！ 可惜她才反应过来。 君寂言坐在帝尧原来的位置，视线看向花月，微微挑眉。 “怎么？你不是只为陛下献舞？” 她眼里明明有着浓烈的杀意，可是偏偏，她像是存心逗弄于她一样。 一支舞毕，君寂言觉得，怪不得叔叔喜欢花月献舞，跳的的确是好，她也很喜欢，特别喜欢。 “完了吗？往年大家看你献舞，看的都不尽兴，我若没说停，你便跳下去，也让大家一饱眼福。”君寂言倒了杯酒，拿在手里轻抿一口。 阿蛟攀附在她腕上，伸着脖子，视线在整个朝华殿游移着。 长玉忙完回来以后，君寂言随手指了指他的左首位，然后又指了指花月，示意他坐下。 直到夜深，朝华殿的宴席才结束。 本以为总算结束的花月，刚松口气正欲离开，就被君寂言叫住。 “军中将士，劳苦功高，都未曾有机会看你的舞，他们都向往已久，花月，你这就跟着老张老孟他们，走一趟。” 君寂言说完， 便起身离了朝华殿，花月看着朝她走来的将士，瘫坐在地上。 如果原来，她还心存侥幸，此刻，也彻底明白。 君寂言知道了，知道了她做了什么，她在泄恨，为了一个部下。 第67章 性命垂危 玄剑仙宗里，阿琢听到传音玉珏里，卿卿的声音以后，看了一眼距离自己不剩多远的蠡乱一族。 不等他折返，就有一道黑色如墨的气息从封闭蠡乱一族的结界内直冲他面门而来，他侧身躲过，眉头皱紧。 骨子里难以言说的抵触猛地攉住他的心脏。 金玉倒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将阿琢卷上自己的头顶，便迅速的往仙门的方向遁匿而去，剩下小漂亮在它后面一路急速追赶。 等他们赶回药尘殿时，看到灵耀和清澜正拳拳到肉的互殴在一起，瞬间将回来前发生的一切抛到了脑后。 顾不上进屋去找卿卿，几步过去将他们两个拉开，看着灵耀红了眼的模样，眼里满是疑惑。 卿卿听到外面有人回来，从屋里走了出来。 阿琢有些不解的看向卿卿，她为什么由着他们两个这样打作一团，也不做阻止。 卿卿看着脸上都挂了彩的两个人，面对阿琢的不解，没有说话。 灵耀面对灵儿师姐的死，心里的怒气总要有处发泄，而清澜师兄，他看样子已经醒过来有段时间，对付刚醒过来就跟他动手的灵耀，真的想还手，不至于被摁在地上。 他是甘愿承受灵耀的怒火的，也许这样，他反而会好过一点。 “阿琢你放开，要不是他答应什么狗屁条件，用一身仙力养出来那种东西，灵儿也不会死。”灵耀气极。 灵儿没了，再也没了，他们还说好，等蠡乱一族的事一了，就回慕家一趟。 “你就是打死我，慕灵儿也已经回不来了，了不起我把命赔给你，但是出这样的事，绝非我本意。” 清澜扶着手边的椅子，重重的咳了好一阵儿，呛出几口血后，对着灵耀有些虚弱的说道。 灵耀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刚被卿卿拉回来，修为尽散，跟清澜半斤八两，要不是阿琢扶着，他怕是要跌在地上。 “若我是你，宁愿一起去死，也不会干出有损仙门的事来，清澜，你不是把命赔给我，而是你该去死，多活一天，都让我觉得恶心。” 他满目憎恶，说的字字诛心，整个药尘殿都让他待不下去半分。 “劳驾小师弟送我回去，呆在这里，我怕我会犯宗门门规，半夜起来杀人。”他说完后，扭头看向阿琢。 阿琢从他们的几句话里，很快的提取出重要的信息。 灵儿师姐死了，她的死看样子跟清澜师兄有关，这样一来，他们俩的确不适合都留在药尘殿，对着灵耀点了点头。 “好，我送你回去。”他说完后，看向卿卿，“一起。” 他现在已经将清澜归结为不安全的存在，决心不让她跟清澜独处在药尘殿。 卿卿脑袋里倒是没想这么多，点了点头，跟他一起将灵耀送了回去。 清澜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满眼苦涩。 一起去死…… 他要的是她活着，不是死…… ……………… 泷龙城里，一夜之间，彻底变了个天，从宫宴安全离开的不少臣子原本还计划着如何将帝尧从君寂言的手里夺出来，直到他们回家后，看到案桌上莫名出现的信函。 信函之内，何时何地，他们曾如何以职位之便，谋取私利，为害百姓，桩桩件件，罗列的一清二楚。 想明白不等救出帝尧，怕是就被定罪，全家要么死的死散的散，要么家财散尽后，便灭了不该有的心思。 皇城里，君寂言的人重兵把守，她在太华殿的殿门外站了许久，视线定格在紧闭的殿门上。 看守太华殿的，是她的人。 她想进去，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会有人将门打开。 “开门，让奴家出去，陛下该服药了，若再不服药，性命垂危，你们担得起吗？”殿内，守在帝尧身边的宫人焦急的拍打着殿门。 守在殿外的人一起看向君寂言。 君寂言听到里面的话，拧紧了眉毛，疾步走了过去，守着的人赶紧提前一步，推开了殿门。 她疾步进去，视线最先看到的竟然是两尊用暖玉精雕细琢的雕像，其中一个，眉目之间，温柔中又不失坚韧，既有普度众生的悲悯，又有击碎一切的说一不二，然而她并不认识。 但是另一尊，她却是深深刻在脑子里，一清二楚的。 流光神君！ 她在胧月时，被那道天雷击中以后，便知晓了自己为什么被视为不详，知晓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只是流光神君的一劫。 等她到她跟前，取走她体内的神魂，从此，她烟消云散，而流光，神魂完整，重回天界，去做她的流光神君。 太华殿，他不曾让人靠近一步的太华殿里，摆着的是流光神君的雕像。 还是用她曾是泷龙卫时，去带回来的，世间再难寻出的暖玉，精雕细琢而成的雕像。 她倒是不知道，她那叔叔，还会信奉神明，信奉的还是流光神君。 帝尧盘膝坐在案桌前，看着君寂言脸上满是不悦的进来，扯了扯泛着青紫的嘴角。 他桌前的茶水还冒着热气，君寂言在他对面坐下，眉目冷凝的看着他。 “你再不服药就性命垂危，是什么意思？你身体不是很好？怎么会需要服药？” 她的口吻，冰冷的不像话，可是问出来的话却跟她背道而驰。 她想问的明明是，你还会信奉神明的吗？ 那么多神明，为什么是她？ 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那个神明会让她彻底消散于天地？ “那是我的事。”帝尧说完，抬手握拳，掩在嘴前，压抑的闷声咳了几下。 声音很小，只是听在人耳朵里，像是有什么在撕裂胸腔一样。 “帝尧。”君寂言气极的直呼了他的名字，看着帝尧唇上没能掩去的一丝血迹。 “嗯。”帝尧应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喉结有些艰难的动过之后，殿里便响起了他恨不得将胸腔里的五脏六腑咳出来的声音。 “滚去给他取药来，他要是死了，我要你碎尸万段。”君寂言朝着外面的宫人大声喊道。 宫人看着君寂言宛如杀神附体的模样，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不……不用这么……麻烦。”帝尧压抑着咳嗽，费力地说道。 君寂言紧盯着帝尧，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手上的指甲几近没入血肉。 阿蛟的毒，不可能会要他的命，他为什么成这个样子？他到底在瞒着他什么？ “你这副德行不说明缘由，要是死了，朝臣还当是我谋杀了你。”君寂言冷冷的说道。 “我还不会死，不是已经吩咐了人去取药了吗？”帝尧眉目冷静的说道。 君寂言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问的，明明是他为什么会这样。 第68章 她能救他 宫人端着汤药赶回来的时候，君寂言已经离开了太华殿。 殿内，有一尊暖玉的雕像像是被取下来过，桌上出现一道灰尘同底座之间清晰的界限。 君寂言离开太华殿后，命人将帝尧的药案立刻取了过来，她翻了几遍以后，扔在桌上。 这完全是她盲区，她看不出个所以然。 要是长安还在的话…… 长玉忙完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看到绪和殿里的烛光依旧未灭，抬手敲了敲殿门。 “进来。”君寂言冷声道。 长玉听着君寂言口吻里隐含的一抹焦虑，有些不解的推门进去。 “外面处理的差不多了，朝臣想必已经收到了暗影卫搜罗到的他们这些年的罪证，都很安静。”他单膝跪地，拱手说道。 “好。”君寂言颔首道，“不早了，你下去休息。” 长玉有些诧异的看着君寂言。 休息，他们这几日怕是都没时间休息，而且，将军难道没发现，一直跟随在那位身边的清禾，从头到尾，都没露面。 “将军，清禾一直没露面，我派了暗影卫去查，至今还没消息，而且，泷龙卫中的主力精英，也都不见了。”他没有退下去，对着君寂言继续说道。 泷龙卫，只属于那个人的势力，可是今天这么大的事情，他们的主力还有清禾都不见了，就像是……像是知道他们会做什么一样。 “让暗影卫去查，另外，这份药案，找人看看，我要知道这是治愈什么病症的，还有，有这种病症的人，如何才能痊愈。” 君寂言现在最信得过的，只有长玉，这件事，也只有长玉去办，她才踏实。 长玉双手取过桌上的药案记录以后，粗略看了一眼，塞进了怀里。 “是，属下告退。”他说完，便退出了绪和殿。 君寂言靠在椅背上，将手里，他尚未画完的纸张摊在桌上，纸张之上，红梅开的正盛。 她竟然有些分不清那红梅，是他的血迹，还是红色的浓墨。 性命垂危…… 他还没看她如何毁了宸泷，如何肆意妄为，他怎么能性命垂危？ 她要他活着，长命百岁，福寿延年，没有她的首肯，他怎么能死。 “是她的话，一定能救回来他，她可是神明呢，救个人而已，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君寂言暗色的影子里，一道轮廓模糊像是没有成型的身影坐在她身前的桌上，魅声说道。 “对，是她的话，一定可以。”君寂言看着那道身影，眉眼之间，满是不屑。 “我好心告诉你答案，你竟然这副表情，可太伤人了。” 那道身影装作一副抬手擦泪的模样，君寂言眼里的厌恶更胜了几分。 “一条只能躲在影子里的蛆虫，给我答案？” 君寂言身上的魔气翻腾，眼里满是浓重的弑杀。 “这么生气做什么？你想让她来救人，最好别指望着她会自己出来，就算她出来，也一定会躲的你远远的，到时候，怕是你找都找不到。” 那道影子说完以后，像是生怕君寂言会杀了他一样，立刻重新遁回了黑暗里。 “找不到么？她不就在仙门？”君寂言再抬眼时，视线看向仙门所在的方向。 她曾经的确让她逃了。 她一直以为，只要进了仙门，就不能拿她如何了。 可笑。 君寂言站起身，玉轩箭凭空出现在她手上。 “流光神君，等着我。”她说完，松开拉满了的玉轩箭，玉轩箭顺势而出。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她没有再让人跟着玉轩箭的方向去找。 那双弑杀的眼睛里，满是势在必得。 一夜过去，君寂言按照以往帝尧上朝的时间，准备起身。 太华殿外，突然出现两队禁卫军，为首的文武带着人便朝着太华殿冲了过去。 首辅对他曾有恩，他不能看着首辅死前说的话成真。 只要他夺回帝尧，加上朝臣佐证那一道退位诏书的来路，君寂言便再无翻身之日，文家也会因为救驾有功，水涨船高。 前提是，他能救出帝尧。 君寂言察觉到移动赶过来的时候，守着太华殿的将士已经死伤过半。 文武刚挥刀砍退拦在他身前的人，便本能的察觉到危险，一支利箭已经洞穿了他胸口，箭矢穿透他的身体，血液顺着箭矢滴在地上。 一时间，跟着他过来的禁卫军，都怔在原地。 他们是想要有救驾之功，可是眼下，带着他们来此的文武身死，他们…… 君寂言手上的弓箭凭空消失，踏步走进太华殿，满身的戾气让周遭的人忍不住的胆怯。 不少禁卫军见状，放下了手里的武器，站到一旁。 他们现在只希望，君寂言能给他们一条活路。 文武知道此行无望，看着已经站到他跟前的君寂言，他只想着眼下局势尚未大定，要趁早行事，却忘了，这个人是君寂言，是陛下一手带起来的君寂言。 “君寂言，我不是败给了你，是败给了陛下，你知道你闯刑场那天，是谁将你带出来的吗？” 他说完，看到君寂言眼里出现一抹不解后，嘴角扬起一抹满意。 “自然是长玉。”君寂言冷着脸，除了长玉，还能有谁？ “哈哈，你看，大家都知道是谁，唯独你不知道。”文武说完后，趁着君寂言像是没反应过来他的话，迅速的将胸前的箭矢拔了出来，倒在地上。 他此行的目的没有达到，但是，他也不会让君寂言满意。 她以为她身边的人都可信？可笑至极。 君寂言看着死透了的文武，既然谁都知道，那么她就能知道是谁。 只是，若不是长玉…… 君寂言脑袋里有什么闪过，抬眼看向太华殿的殿门。 里面安静如斯，可这么大的动静，他一定醒了，他是不是原本满怀期待的以为能摆脱她的控制？ 长玉因为忙着去查那份药案，回来得知太华殿出了事，急匆匆的赶来，看到君寂言有些异样的眼神时，脚步微顿。 “长玉，你可瞒着我什么？” 君寂言看到长玉，开口问道。 第69章 找仙门中人 长玉一时间有些没听明白君寂言的话。 他可曾瞒着她什么。 一路走来，他有什么好隐瞒于她的，除了…… 可那件事，她醒来后不曾问，他便也就没有提及。 长玉皱紧了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君寂言。 “不曾。” 君寂言的视线从长玉身上移开，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所有人都知道，她不知道。 是她想当然的以为是长玉，至于到底是谁，她抬脚走向太华殿，一把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床上的帝尧沉沉睡着，外面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将他惊醒的模样。 君寂言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帝尧脸上隐隐透出一股灰败的气息，眉头紧锁。 她得尽快，尽快将躲在仙门不出的她，带回来。 殿外，长玉已经吩咐人收拾残局，看到君寂言面色不善的从殿里出来，思索一番后，还是走到了君寂言跟前。 “清禾出现在南溪一带，慕家有意帮他遮掩踪迹，暗影卫跟丢了。”他对着君寂言躬身俯首，沉声说道。 “继续找就是了，那份药案，可有结果了？” 君寂言问道。 南溪一带，慕家，曾经，就是慕家的人半路冒出来，带走了她。 “负责陛下药案的太医，在我去的时候，就已经死在家中了，也许，常在陛下身边身边伺候的人，知道一二。” 长玉回答，他隐隐感觉，是有人从中作梗，在他们要找到答案之前，提前一步断了线索，可是…… 可是有谁会这么做？ 有什么意义呢？天下自退位诏书昭告天下起，新帝就已经是大将军，陛下的药案也好，身体是何原因也好，都改变不了什么。 “将慕家主请来泷龙城坐坐，带上他的妻儿，他们要是愿意让他们年事已高的老家主替他的妻儿来一趟，也可以。”君寂言说完后，又抬眼看了一眼仙门所在的方向。 “我这就去办。”长玉转身又要走。 “吩咐下去以后，找个时间休息一下。”君寂言看长玉眼里布满了血丝，开口说道。 原本以为，泷龙城接下来会闹的人仰马翻，但是奇迹般的，格外安静，超出君寂言预料的安静。 即使有搜罗的那些罪证在，也只是能堵住一部分人的嘴，可是如今……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也只是提出首辅已死，需要有人接替首辅的位置，就连举荐的名单都已经拟好。 连带着没能活着离开宫宴的臣子的官职，都罗列了名单上来。 暗影卫听凭君寂言的吩咐，去核查了名单上的人选，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她盯着案桌上的两份名单，眉头紧锁。 宫人抱着厚厚的奏折，轻手轻脚的放到桌上，安静的退到一旁。 君寂言的视线从名单转移向厚厚的奏折，紧锁的眉头锁的更紧了。 她是造反了，逼宫了，但是，现在的情况，未免太过…… “陛下，这些都是之前都已经拟定的解决各地雪灾的折子，具体需要准备什么，如何落实，都已经明确，只需要您批复一下就好了。”守在一旁的宫人看君寂言久久没有动笔，开口轻声说道。 “那关于首辅之位的举荐名单，也是提前商议过的？”君寂言沉声问道。 “回陛下，是的。”宫人躬身说道。 君寂言眯了眯眼睛，对着名单上的最后一个人，画了个圈，就他了，至于这些奏折…… 送去太华殿的话，他那个快要死了的样子…… 就这一次，君寂言想着，抬手执笔蘸墨。 等她忙完，长玉那边也来了消息，已经找到了停留在泷龙城的仙门中人。 ……………… 玄剑仙宗中，阿琢同卿卿刚从灵耀那边回来药尘殿，就看见卿卿身后，一支玉箭带着破空之声，朝着卿卿而来。 他闪身过去，拦下那支玉箭，看着熟悉的箭矢，想起他们从胧月逃出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们跟慕叔叔在马车上，也曾有一支一模一样的箭矢出现，然后没过久，君寂言就追了上来。 君寂言！ 饶是过去了那么久，他想起那个人，还是…… 卿卿没想到阿琢的动作会那么快，看到他手里的箭矢，也是微微怔住。 时隔这么久，玉轩箭又出现在了眼前。 在此之前……她突然想到一直带在身上的安魂珠。 从安魂谷出来后，她便被封闭在洞天之内，醒来后便去了蠡乱一族，安魂珠根本来不及戴在身上，而就是没有安魂珠的短短时间里，玉轩箭又出现了…… 她伸手摸向腰间的万物囊，这才发现没带在身上。 萦绕在神相的神罚之力有些波动，卿卿看着阿琢，伸手拿过他手里的玉轩箭。 然而阿琢的手骤然收紧。 “这是，君寂言的箭矢，她的箭矢，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径直射向你？”他紧皱着眉头，满眼认真的看着卿卿。 卿卿看他不撒手，干脆作罢。 “当初，我救你的时候，引了天雷，也许，她因此知道了我的身份，想要找到我，也不稀奇，毕竟，阿琢你对她没什么影响。”她往前走出去几步，避开阿琢的目光，镇静的说道。 好在，勉强能说通。 她总不能告诉阿琢，因为这玉轩箭，原本属于她，而她和君寂言之间，也曾是一体。 “至于你手里的箭矢，宸泷同仙门之间，多有交集，她作为宸泷的大将军，手里有件神兵，也不稀奇。” 她想了想，继续说道。 “她找你，想做什么？”阿琢听完卿卿的话，神色未见放松分毫。 君寂言知道卿卿神明的身份的话，她执意找卿卿这件事，让他心底的烦躁更胜。 “这都是猜测，她总不能冲进玄剑仙宗将你我给带走，放心好了。” 她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底，还是没来由的感觉到不安，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 阿琢听了卿卿的话，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毕竟卿卿说的是事实，君寂言的确来不了仙门，但是，有朝一日，他总会离开仙门，主动走到君寂言的跟前。 第70章 一定要，在那里 辰轩仙人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回来看到清澜在院子里，顾不上问清澜两脸上的狼狈是怎么回事，瞬间想了起来自己到底是忘了什么。 当初他将清澜带回来，说好的时候安置好清澜以后，就回去泷龙城，驱散她身上的魔气，结果没等他回去，就被安排去了蠡乱一族。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君寂言那边怎么样了，她如何事小，要是她失控，闹出什么事，整个泷龙城，岂不是得遭殃。 坏了坏了。 他这么思索着，便赶紧联系了清禾。 另一边的清禾，刚甩开咬着他不放的暗影卫，听到师父跟他传音，前行的速度稍稍放慢。 “清禾，我刚从蠡乱一族回来，君寂言身上的魔气可有失控？你那边怎么样？”辰轩仙人着急地问。 清禾在那边，久久没有回答。 “出事了？”辰轩仙人的嗓门不由大了几分。 清禾皱了皱眉头。 “君寂言失控过，但是陛下帮她控制住了，也因为这个原因，陛下身体怕是时日无多，现在，掌管宸泷的是君寂言，陛下退位了。” 辰轩仙人这回脑袋真是有点卡住了，就连听到这句话的清澜都愣了很久。 清禾见那边迟迟没有声音，身后又隐隐传来异样的动静，干脆切断了联系。 他得尽快找到陛下的地图中标记的地方，他之前没太留意过暗影卫，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难缠。 “陛下退位，君寂言掌管宸泷，这是退位，将位子传给君寂言了？”辰轩仙人顺了顺，有些不确定的道。 “听清禾意思，应该是这样。”清澜对发生了什么，也无从得知，知道的不比辰轩仙人多。 “我这把老骨头，真是忙不过来，君寂言坐上帝位，可她身染魔气，一个失控，整个宸泷岂不是都要跟着抖一抖。”辰轩仙人突然觉得力不从心。 他刚从蠡乱一族回来，还没坐下喘口气，这……难道他现在去宸泷？ “谁坐上帝位？” 辰轩仙人的屁股还没落到椅子上，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一道声音给吓了一跳。 阿琢和卿卿一起走进院子，辰轩仙人看着阿琢脸上似乎很难接受是君寂言坐上那个位置的表情，又沉沉叹了口气。 卿卿是听清楚了的，拉了一把阿琢。 “她怎么能登上帝位？一个弑杀无度的人，怎么能登上帝位？”阿琢有些激动的问道。 他知道他应该冷静，可是……可是君寂言怎么能坐上那个位置？ “阿琢，对宸泷来说，胧月皇族的覆灭，才是永绝后患的最好的策略，那不叫弑杀无度。”清澜对上阿琢的双眼，冷静的说道。 “监禁，猪狗不如的活，并不比死好多少。”他看着阿琢震惊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说道。 阿琢一时间，竟然觉得无从反驳，他自己都觉得清澜说的有道理，可是……可是…… “可是，至亲尚在，即使再难，也好过至亲死在眼前的。”卿卿握紧了阿琢的手，对着清澜说道。 君寂言登上帝位，这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 当初她覆灭胧月，是大势。 如今，她登上帝位，依旧是大势。 清澜没有再说话，他对自己的话很有信心，可是他同样觉得卿卿的话，依旧有道理，只是…… 原本他看师父累的有些厉害，还妄想过让卿卿走一趟，这么看来，是不能了。 …………………… 仙门中人，不可在尘世动用术法。 这曾是帝尧在位时，定下的铁律，因为玄剑仙宗的支持，这条律令，一直执行的很好。 皇城的地牢里，阴暗潮湿，空气中都蔓延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有暗影卫传来消息，慕辰旸还有他的妻儿，已经从南溪出发，前来泷龙城。 君寂言眉头拧紧，看着还在死活不肯告诉她如何前去仙门的人，耐心逐渐见底。 如果清禾在的话，也罢，就算他在，来的人，也只会是他师父辰轩仙人。 “我能找到你，就能找到你的妻儿，双亲，你是等我把他们的脑袋扔到你跟前才肯说，还是现在就说？”她冷凝的眸子里，满是不耐。 被她挟制的人身上已经布满血迹，饶是有仙力护身，不能伤及根本，但也着实不好受。 过了大概一刻钟后，君寂言快步离开了地牢，闪身往皇城外而去。 自从在刑场上，神魂被魔气浸染之后，身体里那股力量，她用起来越发得心应手了。 泷龙城的东城门外，放眼望去，一片汪洋。 君寂言拧眉看着翻腾的海水，海浪扑打在礁石，飞沫四溅，看上去，万般真实。 她驻足许久，脑海中想着从仙门的人嘴里撬出来的消息。 【东城门外，是借着护城河，制造出的幻象，跨过那片所谓的汪洋，不用多久，就能到达陆离岛。】 陆离岛，众仙门选拔弟子所在，有五大仙门中的人看守。 想要去玄剑仙宗的话…… 君寂言突然闪身，径直往那片汪洋而去，紧赶慢赶赶来的长玉指尖只来得及触碰到她的衣角。 他们将军，跳海了？！ 最近事务繁忙，他是先去了一趟皇城，才又赶过来的，不等他多做他想，已经跟着跳了下去。 在长安死了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决定了，将军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 君寂言刚停在护城河的对岸，听到身后的异响，回过头去。 护城河上的结界将长玉阻隔在外，隐隐像是要将长玉拖进河底，君寂言看在眼里，手上蓄力，返回身穿过结界，将长玉拽了过来。 “下回别乱跟着。”君寂言将长玉放开，环视着四周。 长玉坐在地上，顾不上回答君寂言的话。 他们跳下来前，已经是天黑了，可是这里…… 似乎跟他们不是同一片天地一样，视线尽头，云雾缭绕，几座仙山隐藏在云雾之中，缥缈似梦。 “这里是……”长玉有些惊讶的开口。 “陆离岛。” 君寂言的视线停在尽头最高的那处山峰，她可一定，一定在那里才好。 第71章 陆离岛，我们来了 陆离岛？长玉听完君寂言的话，不由继续认真的看了看周遭。 这里就是，仙门弟子选拔的陆离岛。 他看向身后，泷龙城跟他们之间依旧隔着一片汪洋，可是明明……多年来，大家都以为的汪洋大海，原来不过虚幻。 “陛下，我们来这里是？”他顺着君寂言的视线看向那座最高的山峰。 五大仙门之中，以玄剑仙宗为首，陛下所注视的那座山峰，想必就是玄剑仙宗所在了。 “提前探路，等人到了，便走一趟，去那里。”她眉眼倨傲地说道，抬手指了指玄剑仙宗的所在。 即使她将面对的是仙门，那双眼睛里，依旧没有丝毫的忌惮。 长玉看着君寂言点了点头。 突然，玄剑仙宗的山峰上，一道光芒直冲天际，在他们身后的那一片汪洋，海浪瞬间猛烈起来。 君寂言看在眼里，手上暗红的光芒像是撕裂周遭的空气，一把拽过长玉，将结界撕开一道口子，离开了陆离岛。 把守陆离岛的仙门中人，很快寻到了君寂言和长玉曾停留的地方，看着结界上隐隐留下的一丝魔气，眉眼里瞬间染上凝重。 陆离岛一直是五大仙门轮流看守，过几日，便该轮到浮游仙门，在那之前，他还是将这一场告知五大仙门才好。 而玄剑仙宗中，原本一身修为彻底枯竭的灵耀，在颓丧的待了几日后，惊讶的发现仙力竟然可以运转。 他勉力尝试联系慕辰旸，结果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不由觉得有些奇怪。 正常来说，慕辰旸不管去哪里，都会带着传音符，这次是怎么回事。 而慕辰旸此时，正和妻儿坐在马车里，在赶往泷龙城的路上。 传音符明灭不定，可是盯着他们的人实在太多，他并不想让灵耀和妹妹慕灵儿担忧，便一直没有动作。 ……………… 年关更近了几分，泷龙城里，一切按照原来的轨迹有条不紊的运转着，君寂言多数时候并不过问朝堂之事，就是中枢阁时不时递上来的折子，她也是让人送去太华殿。 说到这里，她当初在名单上圈定首辅人选时，多少有点存心选最后一个的意思，但是没想到，新上任的首辅适应良好，她总觉得他的名字是不是被故意放在最后的，不过也没甚所谓。 自从那日探出了东城门外的那片汪洋的虚实之后，她便在准备人手，等着慕辰旸他们一到之后，便出发，前往仙门。 “陛下，不好了，太华殿那边出事了。”在君寂言身边伺候的宫人火急火燎的走进殿内，对着君寂言说道。 下一秒，殿里已经没了君寂言的身影。 太华殿里，一众太医忙的不可开交，自从君寂言吩咐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保住陛下的命之后，他们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整个殿内，现在充斥着一股浓重的汤药味道，君寂言赶到时，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众太医，抬步走向了里间。 帝尧在床上人事不省，嘴里含着一片千年人参，国库里能找到的仙门送来的丹药，能用的也都已经用了，他还是没醒。 君寂言并未在太华殿停留太久，便急匆匆的离开了，没多久，东城外，不少能人异士聚在那里。 他们会聚在那里，还是因为君寂言一纸诏令，重金之下，必有莽夫，他们愿意为了君寂言承诺的丰厚报酬冒险。 东城门外，海风猛烈呼啸，吹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君寂言高束在脑后的长发随风飞舞，她等不上慕辰旸他们过来了。 “长玉，我留下一部分人，等慕辰旸他们到了以后，让他们撕开一道口子，你带着慕辰旸过去找我。”他对着长玉说道。 原本，她是想带着慕辰旸一家，直接去仙门要人，可是现在，太华殿里的那个人，他好像，已经等不起了。 “陛下，真的要这样吗？那是仙门？”长玉依旧觉得此行太过冒险。 他们肉体凡胎，对上那些人，哪里有胜算。 “仙门的人，不都是仙人，他们之中，也多是肉体凡胎，没什么了不起的。”君寂言说完，对着身后要跟她一起走的人挥了挥手。 其中，几个人之间合力将汪洋的海面撕开一道幽蓝诡谲的入口，君寂言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 跟着她同行的那群人紧随其后，长玉看着那道入口重新消失后，才带着剩余的人离开。 而自从在结界上发现有一丝魔气之后，五大仙门对陆离岛的看守，众仙门已经做了安排，君寂言他们刚踏上陆离岛，便有一道刺耳的长鸣响彻天际。 身穿妙绛仙门服饰的弟子，在看到君寂言他们一行人冒出来的那一刻，便放出了信号。 “你们是何人，竟然胆敢擅闯陆离岛？”那弟子对着突然冒出来的一众人厉声喊道，紧跟着拔出了腰侧的长剑。 “要你命的人。” 毋须君寂言动手，就已经有人冲了上去。 他们之中，有不少是叛出仙门，流落在尘世之中的人，而冲上去的，便是叛出浮游仙门的姜毅。 他的浮游剑意，曾在仙门中，小有名声，后来不知为何，叛出了浮游仙门。 君寂言看姜毅对好赖也算同门的人毫不手软，微微挑眉，眼看着姜毅要一剑要了那人的命，出声阻止。 “先留着。” 姜毅这才收手，将那人扔到了君寂言跟前。 “你要是想活命，就带路，左右你已经放出了信号，带我过去，也省的他们找过来。”她冷厉的看着跌在地上的弟子，开口说道。 跌在地上的弟子从地上爬起来，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在前面。 “你们也不要太得意，仙门早就做了周全的准备，你们都别想全身而退，离开这里。” 君寂言倒是没想到这个弟子，竟然冥顽不灵到这个地步，他就没发现，跟她一起来的人，有不少已经不见了吗，包括才揍过他的姜毅。 她也很好奇，在陆离岛的这些人，有多厉害。 没走多久，君寂言的耳边听到不规律的虫鸣，一直缩在她怀里的阿蛟瞬间睁开眼睛，从她怀里探出头来。 第72章 动手吧， 超厉害的呢 五大仙门轮流派人驻守陆离岛，如今负责驻守陆离岛的，正是妙绛仙门。 在知道陆离岛跟宸泷之间的结界出现过魔气后，他们便多派了人手过来。 刚闭关结束的妙绛仙门长老御烛在听闻出现魔气之后，就亲自赶来了陆离岛镇守，陆离岛可以出事，但是决不能出在他们手上。 他在听到有人发出的信号后，便调动了人往信号所在的方向而去。 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涌出不安，稍作思索后，还是决定联系了其余仙门，若是陆离岛真的失守，其余仙门也可抓紧布防。 分布在陆离岛的赤月蛛将已经踏上陆离岛的君寂言一行人的信息，实时的传到御烛眼前。 他看着画面里出现的君寂言时，微微愣住，不等他反应过来，便闪过一道红色的影子，只在几个呼吸之间，所有的画面尽数暗灭。 他眉头紧皱，手上的月轮转动，月轮发出的光芒有规律的闪烁着，散布在陆离岛的所有赤月蛛，都没了消息。 也就是……短短时间内，赤月蛛被杀了个精光。 这……这怎么可能？！ 当初就是魔族动乱，他的赤月蛛也能隐蔽在各种角落，为仙门提供有利的线索，而君寂言他们踏上陆离岛，短短时间内，就能将他散布的赤月蛛杀尽？ 他想到这里，再难平静，双手快速的结印，身后出现一只硕大无比的赤月蛛，消失在他背后的影子里。 另一头，阿蛟重新回到君寂言的身边后，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对着君寂言朝着一个方向示意了几次之后，身体瞬间变大。 这才是它原本的本体，通体红色的鳞片反射着光泽，额心黑色的印记尤为明显。 “再吃坏，可没人管你了，去。”君寂言摸了摸阿蛟的眉心，说道。 曾经在蠡乱一族吃坏了，还有长安操心它，给它想办法，现在可没人能给它操心了。 阿蛟像是听懂了一样，点了点头，转身重新没入密林之中。 “禀陛下，林海石界，陆离岛的尽头，找到了。” 全身隐在斗篷下的人对着君寂言俯身说道。 临海石界，陆离岛的尽头，也就是五大仙门在陆离岛的据点所在。 “带路。”君寂言并不在乎此行同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她目的明确，至于这些人，只要是站在仙门的对立面，便是跟她站在一处。 所以对这个从一开始就没露过脸的人，她丝毫不在意。 “是。”那人说完后，便往陆离的东方飞去。 君寂言紧随其后，留在原地的仙门弟子刚庆幸自己捡了条命，便有一道血线从他的眉心穿过。 “陛下勿怪，在下只是厌恨仙门已久。” 在君寂言前面的人回头说道。 君寂言这次看的清楚，兜帽之下，只一团看似深不见底的漆黑。 “我对你们之间的恩怨不感兴趣。” 不过杀个人而已，她现在没有闲心去关注那些。 越深入密林，光线便越发昏暗，他们就那样在密林中穿梭了许久之后，停在一棵就是十多人合抱都不见能抱全的巨大的古树前。 古树像是直入天际，看不到尽头，君寂言看着身披斗篷之人毫不犹豫的穿过古树，眉头微挑。 “陛下请跟我来。”树里面传出那人的声音。 君寂言不做他想，跟着走了进去。 脚下，是万里高空，君寂言跟在那人身后，背在身后的手上，阿蛟已经攀附在她的手腕。 就在她跟着走进来的瞬间，阿蛟回到了她身边。 “陛下，在下就送到这里，外面的人你大可放心，我等会将他们送到你跟前。”那人说完后，便从君寂言的眼前消失不见。 君寂言的脚下瞬间踏空，朝着下面快速的坠了下去。 快速下落的君寂言此时竟然有些疑惑，他说的送到她跟前，是她死了以后，那些人跟着死，还是指的她安稳落地，那些人被带到她跟前了。 她体内的神魂大震，魔气源源不绝翻腾而出，一直下坠的身体慢慢稳住身形。 随着她出现在一道蓝色的光芒流转的门前，阿蛟也重新变回原来巨大的身体，直接撞向朝他们袭来的一道重击。 君寂言回转身，一身红衣在散开的余波之下，衣袂翻飞。 “君寂言，你竟敢联合叛出仙门之人，擅闯陆离岛，杀我仙门弟子。” 御烛手上的月轮翻转，而他身侧，正是那一只巨大的赤月蛛。 阿蛟在撞开刚刚的重击之后，甩了甩头，看到那只赤月蛛时，眼里闪过异样的光芒，刚在密林之中让它跑了，没想到刚来这里，就又碰上了。 “我来这里，是为寻人，你若是能让玄剑仙宗交出南宫卿卿，我这就离开。”君寂言看着御烛，手上突然出现一条红色的长鞭，长鞭上的每一节都像是淬了剧毒，散发着异样的色泽。 “如今，可不是你说离开便能离开了。”御烛满脸不悦的说道。 随后，他身侧的赤月蛛连同他一起没入了突然出现的红色浓雾里。 君寂言挑眉，手上的长鞭护在她周身旋转，她干脆席地而坐，紧闭双目。 阿蛟则快速的穿行在浓雾里。 赤月蛛蓦地出现在君寂言的身后，阿蛟的尾巴瞬间拍了过去，下一秒，御烛的月轮化作无数残影，朝着君寂言袭去。 在挡开了几道月轮之后，阿蛟身上被击中的鳞片已经有些翻飞翘起，隐隐可以看到暗黑的血迹。 “去对付那只蜘蛛，剩下的交给我。”君寂言看在眼里，对着阿蛟说道。 她的话刚完，阿蛟的身体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君寂言握紧长鞭，魔气自手上翻腾而出，随着长鞭挥舞，无数残影被悉数挡下。 “君寂言，你竟然修魔？如此一来，便留你不得！”浓雾里的御烛看到君寂言身上浓重的魔气时，沉声说道。 原本被挡下的残影瞬间光芒大盛，带着要将君寂言碎裂当场的杀气而去。 君寂言挥舞着手里的长鞭，堪堪挡下新一轮的攻击后，身随意动，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她出现在同阿蛟缠斗的赤月蛛身后，手上的长鞭瞬间化作一把长枪，长枪之上，魔气像是要撕裂空气，带着她漫天的杀意，没入赤月蛛的巨大的腹部。 第73章 打一架吧，还能怎样 被君寂言击中的赤月蛛巨大的腹部霎时间炸开，溅落的液体落在地面时，发出滋滋灼烧的声音，铺在地面上的石板被寸寸腐蚀。 君寂言闪身退开的空档，看到赤月蛛巨大的身体内，一道红色的光芒逃逸而出。 不等她反应，阿蛟已经顺着那道光芒冲了过去，速度比那道红色的光芒，不遑多让。 君寂言刚刚站定，御烛的月轮化作无数残影，带着耀眼的光芒再次袭来。 她漆黑如墨的瞳孔闪过不耐，屏息看着飞掠而来的无数残影，在无数残影眼看着就要袭向她的身体时，她的身影突然在原地消失。 御烛见君寂言突然消失不见，眼神越发凝重，他本以为君寂言即使修魔，时间也长不到哪里去，不会太难对付。 可是…… 从眼下的情况看，他错了。 月轮重新回到他手里，在高处的君寂言看着下面的浓雾，手里的长弓拉满，三支长箭带着破风之势，朝着浓雾的红光，月轮以及浓雾中不停变幻的浅淡而去。 下一秒，阿蛟嘴里咬着什么，从浓雾中探出什么，它嘴巴里，赫然是体型比最初小了不少的那只赤月蛛。 御烛堪堪避开袭来的箭矢，重新回到他手里的月轮，锋利的刃上，有一处，出现明显的锯齿。 因为赤月蛛死在阿蛟嘴里，御烛跟赤月蛛的灵契被强行断开，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赤月蛛在诸多灵兽之中，毒性奇强无比，可是那条巨蟒，似乎，完全不惧。 君寂言锁定御烛的位置之后，手里的弓箭凭空消失，手上挟裹着浓重的魔气，朝着御烛攻去。 两个人顿时缠斗在一起。 阿蛟时不时的，还能寻机给御烛添乱。 ……………… 陆离岛上，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快速的在密林中穿梭，没过多久，停在一处空地。 在他身前的古树上，有一根锈迹斑斑的钢针。 他会停在这里，还是因为草木茂盛的周遭，有一处诡异的空白。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周围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痕迹，他怀里一团黑色的雾气停驻在那处空地上，有些愉悦的跳动着。 “看来是了。” 那团黑色的雾气重新回到他怀里，遥远之外的某处，在那团黑色的雾气之中，探知到一道熟悉的气息。 为了不被仙门的人盯上，他好不容易才借着君寂言踏上这座岛屿，既然要找的人的确在仙门，他还是尽快回去君寂言身边比较好。 随后，那道黑色的身影宛如幽灵一样，出现在陆离岛的各处，引着一起走了这一趟的不少人往林海石界而去。 至于那些仙门弟子，自然也是被打包一起带了过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君寂言脚下，踩着口吐鲜血的御烛。 而君寂言对面，是一众仙门中人，从他们的服饰看，像是独独缺了玄剑仙宗的人来。 君寂言倨傲的看着她们，在她身侧，一道暗红的月轮发着慑人的寒光，映着的君寂言那张脸越发狠厉。 “君寂言，放开御烛长老。”跟御烛一样服饰的一个女子沉声说道。 “放开？你们几个一起偷袭不成，还有脸让我放开？” 君寂言脚下用力，被她踩着的御烛又吐出几口鲜血。 要不是阿蛟和……她现在也搞不清楚这月轮该叫什么，原本玉轩箭是变化形体，但是本体最后还是玉轩箭而已。 可是现在，这个玩意儿保持着月轮的形体，像是很喜欢这个外形一样。 要不是它们在，挡下了暗中放箭的两道攻击，她没准儿还真要着了他们的道。 “君寂言，你修魔已经是该死，还要当着我们的面杀……” 那人的话没说完，一道利刃已经洞穿了御烛的胸膛。 君寂言收回脚。 她该死？那她就先杀了认为她该死的人，也好让大家知道，到底是谁该死。 “我都走到你们跟前了，你们难道指望着一句该死，我就在你们跟前自刎吗？”她眸中的弑杀翻腾。 君寂言能感觉到，经历过一场打斗之后，身体里的力量，似乎，又强了几分。 可能因为御烛是妙绛仙门中人，熟悉驱使灵兽之术，她现在都能隐隐感知到周围有几只灵兽潜伏在暗处。 “冥顽不灵，不用再跟她废话。”对面一道清丽的身影说完后，便率先朝着君寂言攻了过去。 不等君寂言动作，阿蛟就已经率先挡去了那人跟前。 然而那人的身影却是突然消失，君寂言下意识的感觉到危险，下意识的朝前重重击出一掌。 那道清丽的身形险些被君寂言击中，下一秒，偏又消失不见。 君寂言身上浓郁的魔气散溢而出，整个身体躲在斗篷里的身影看到魔气之中红色的微小虫子之时，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血幽虫！ ……………… 御烛身死的消息传递到五大仙门，宗主看着光幕之中，其余四个仙门宗主满脸凝重的表情，不以为意。 “五大仙门向来以玄剑仙宗为首，陆离岛生变，玄剑仙门一直无人前往，是什么意思？”开口的，是刚经历了人员伤亡的妙绛仙门。 其余仙门宗主跟着点了点头。 “辰诀辰轩在蠡乱一族伤了修为，老三辰烁如今因为灵耀，走不开身。”舜御淡淡的开口。 君寂言第一次踏上陆离岛的时候，玄剑仙宗就已经提醒过他们，加固结界，结果倒好，如今了，开始来找他晦气。 “就算是他们三个走不开，玄剑仙宗弟子众多，难道就没有人能支援陆离岛？”浮游仙门宗主说的毫不客气。 “没有。”舜御扫了一眼浮游仙门宗主。 只一眼，浮游仙门宗主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 “君寂言如今已经是宸泷的帝王，你们杀了她，怎么？已经选好了人去搭理尘世？还是说，你们是希望我亲自去一趟？” 舜御继续开口说道，眉眼里，闪过一抹寒意。 其余人闻言，都齐齐面色一白。 五大仙洲的地脉，在上次魔族动乱之时，发生断裂，玄剑仙宗以星轮为引，靠他们宗主无上的修为，填补地脉的断裂，这才能维持以往的运转，仙气弥漫，生而不绝。 他们怎么敢让舜御亲自走一趟。 第74章 牛逼哄哄咧 随着血幽虫的加入，形势开始很快的发展为一边倒，一众仙门的人都越来越扛不住。 “要么带我去玄剑仙宗，要么……”君寂言眼里再无丝毫耐心，手里的长鞭瞬间缠裹上离她最近的一人。 下一秒，长鞭化作无数飞刃，画面堪比将一个人千刀万剐，不多时，只余一地血肉。 打斗的同时，还要分心去控制那些血色的触手，颇费心力，虽然已经比一开始得心应手许多，但她还是觉得有些疲累。 在场的众人被刚刚发生的一幕震的有些失语，全场陷入一片死寂。 “君寂言，你修魔族术法已经到了这般境界，还当魔族的走狗攻打仙门，你休想让我等给你带路！” 许久，有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视死如归的对着君寂言说道。 “君寂言，你别忘了，你妹妹还在仙门，你杀了我们，你妹妹怎么在仙门立足？” 君寂言在听到有人提了一嘴妹妹，瞬间宛如从地狱杀出的修罗。 拿无忧来威胁她，胆敢试图碰她的逆鳞！ 她双眼狠厉，护在她身前的血色触手瞬间没入那人的体内，待那些触手从他体内冲出时，已经毫无生气的身体瞬间被无数月轮绞的粉碎。 地上只留一滩烂泥般的血肉，混杂着血水。 “君寂言，你……” 一众仙门的人瞬间都敢怒不敢言，他们从不曾想过，前不久还是被帝尧厌弃的君寂言，如今已经可以手握他们的生死。 ……………… 仙剑仙宗的仙门之外，已经有其余四个仙门中的人汇集那里，无他，他们想要玄剑仙宗给他们一个交代。 是前去陆离岛营救，还是由他们将君寂言带来，玄剑仙宗，得给个答复。 只是他们还没等到玄剑仙宗的人出来，就等到了突然出现的君寂言。 而君寂言身后，原本应在陆离岛的众仙门的弟子头上都悬着一把月轮，血色的触手诡异的萦绕在君寂言周围。 那道游览光芒的传送门一闪而逝， “我已经带你……带你来了，你……你……”浮游仙门的一个长老看着停在自己眼前的月轮，话都说不完整。 他怕死，他还想活，他还没活够，不就是将她带来玄剑仙宗而已，那个传送门本来也是留着方便五大仙门遇到紧急情况，可以及时转移的。 可是，他明明已经照着君寂言的办了，为什么她的表情看上去，没有丝毫想要放过他的样子。 “你可以走了。”君寂言冷冷地道，巨大的月轮悬在她身后，一时间衬的君寂言宛如审判的神明。 只是不等那个长老转身，已经被姜毅捅穿心口。 “浮游剑意三十三式，你至今还是没练成，苦心孤诣算计我叛出仙门，你还是，什么都不是！”姜毅说了一段莫名的话，将那个长老一把推开。 也是他这一下，原本聚集在玄剑仙宗的其余仙门众人瞬间将矛头齐齐转向君寂言他们一行。 他们是要玄剑给一个明确的答复不错，可是他们也决计不能看着君寂言这样杀害他们仙门中人。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君寂言不屑的看着他们说道。 她的手微微收拢，停驻在她身后的那些仙门中人头上的月轮瞬间发出暗红色的光芒，提醒着对面的一众蓄势待发的人看清楚局势。 然而，一道阵文突然出现在君寂言的脚底，被她的月轮盯紧的那些仙门众人，脚下光芒闪过，便消失不见，出现在跟君寂言对峙的仙门中人身后。 君寂言直觉有异，想躲避已经来不及，她脚下的阵文发出强烈的光芒，带着漫天杀意的袭向了她。 她体内神魂像是感知到危险，一道暗色的光芒骤然而出，体内的魔气源源不绝的冲出身体，同那道光芒对峙在一起。 明暗的光芒对撞在一起，玄剑仙宗的仙门外，发出震天的声响， 在场的所有人看着突然变暗的天空，阴云翻滚，像是有雷霆在其中汇聚，都吃惊的看着君寂言。 她到底是是什么怪物，就算她早就开始修炼，能阴天天雷也是让人匪夷所思。 玄剑仙宗内，卿卿突然感觉有异，她体内神魂正疯狂的嗡鸣不止，要不是她正竭力压制，怕是神魂都要离体而出。 “仙门大阵启动了，发生了什么？”无忧远远看了一眼仙门处，她来仙门多年，不曾见过玄剑仙宗的仙门大阵这么大的动静。 辰诀辰轩两位仙人第一时间从屋内出来，他们未曾多言，辰诀仙人便往仙门外赶了过去，留下辰轩在药尘殿，盯着几个小的。 “师父？”卿卿隐隐感觉，这次不同以往，似乎…… 似乎仙门外的动静，跟她的神魂有异有所关联。 “嗯，没事，等你大师伯回来，就好了。”辰轩仙人说道。 可他脸上的表情，不见丝毫的放松，从蠡乱一族回来还没多久，他们的修为都尚未恢复…… 金玉跟在辰诀仙人身边长大，阿琢看金玉跟在辰诀仙人身后一起去了，刚站起身，就被辰轩仙人一把按住。 “老实待着。” 这下，三个小的脸上担忧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仙门之外，随着明暗光芒两道力量轰然炸开，一众距离君寂言比较近的人都被冲开的力量掀了出去。 她的月轮在君寂言摆脱仙门大阵那一击后，迅速的化作无数残影，袭向在场的一众仙门的人，稳稳停在他们的瞳孔前，只需稍稍往前，便能洞穿他们的眼睛。 就在君寂言要一鼓作气之时，辰诀仙人从天而降，出现在君寂言的身前。 君寂言脸色凝重的盯着辰诀仙人，他跟其他仙门的人不同，因为他还是无忧的师父。 “君寂言无意同仙门为敌，交出南宫卿卿，我便走。”君寂言的手握紧在一起，对着辰诀仙人说道。 停驻在众仙门眼前的月轮似乎被一道力量往外推拒了几分，君寂言看着辰诀仙人的眼神瞬间染上浓重的寒意。 辰诀仙人冷静的看着君寂言。 他看着萦绕在君寂言身侧的触手，同蠡乱一族时所遇到的，毫无分别，如今他修为尚未恢复，将君寂言的月轮推拒出去感受到的抗力，让他的眼里闪过惊异。 君寂言的力量，何时到了这般地步。 “君寂言，生死有命，卿卿跟你走，也改变不了结果。”他抬手掐了几个诀后，对着君寂言说道。 “能不能改变，要做了才知道。”君寂言眸中的坚定，未受辰诀仙人丝毫影响。 第75章 我来换他们 辰诀仙人看着君寂言眼里的毫不退让，自知交出卿卿是最快的解决办法，可是…… 他这一把年岁，不说卿卿前阵子将他们从蠡乱一族救出来，只因卿卿喊他一声师伯，他便不能看着卿卿被君寂言这般带走。 君寂言看辰诀仙人没有交出南宫卿卿的意思，手上幽暗的红色光芒更盛，原本被辰诀仙人逼退几分的月轮瞬间发出尖锐的声响。 辰诀仙人周身仙力分散到君寂言的每个月轮之下，同君寂言的力量相抗间，周身气血流转隐隐有些混乱起来。 他是贪心了，既想要救下这里的每个人，免于他们死在君寂言的月轮之下，又想要护住卿卿，然而他如今的修为，撑不起他的贪心。 “辰诀仙人，你拦不住我的。”君寂言说完，萦绕在她身侧的血色触手雷鸣电掣一般向着辰诀仙人而去。 无数月轮之上的抗力在血色的触手袭向辰诀时，骤然松动。 辰诀仙人的手自虚空一握，饶是他的剑气再快，也没能拦下君寂言的月轮，不少月轮瞬间便已经割下不少人的脖颈。 一时间，血液飞溅，洒落满地。 辰诀仙人周身的仙力要抵抗君寂言的月轮，免得更多人死在月轮之下，面对血色的触手，不由感到乏力。 “辰诀仙人，南宫卿卿一个和仙门众人，孰轻孰重？” “你难道要为了区区一个南宫卿卿看着我等死在君寂言的手下？” 并非他们不想抵抗，而是他们都被血色的触手束缚着手脚，周身仙力早已被吸食殆尽，别说反抗，这样下去，能恢复修为就已经是不错。 辰诀仙人既要将血色的触手阻隔在外，又要分出仙力对抗君寂言的月轮，随着血色触手吸食者他身前的屏障，君寂言的月轮之下，瞬间又多了几条性命。 “辰诀仙人，你这般做法，不怕四大仙们联合，怪罪在玄剑仙宗头上吗？”有人对辰诀仙人怒吼道。 “为师为长者，自当护门下弟子周全，我先是她师伯，才是五大仙门中的其一。”辰诀仙人沉声说道。 他这一生，顾全大局的时候还少么？ 当初魔族动乱，他为了将更多人带出来，亲眼看着他们的师妹被魔族的人潮吞没。 可是到头来，当初活下来的人无一不认为那是理所应当，没有谁记得他们的命，是拿他们师妹的命换来的。 那样的事，已经发生过一次，他绝不允许再发生一次。 辰诀仙人身上骤然迸发出强劲的力量，眉心的灵元像是燃着一道玄青色的火焰。 君寂言明显感受到周遭的威压，全身的力量瞬间喷涌而出，月轮也像是感应到危险，瞬间回到她身侧，同她一起朝着辰诀仙人攻了过去。 在场的众人看着眼前漆黑如夜的魔气席卷上辰诀仙人，血色的触手，几乎将辰诀仙人身前的屏障铺满。 仙门外，随着辰诀仙人身上玄青色的光芒逐渐弱下去，天空之上，出现漫天霞光，甚是绚丽。 “辰诀仙人，为了一个弟子，你这样不惜自燃灵元，值得吗？”玄玉仙门的长老想要挣脱开手上的束缚，然而根本使不上力气。 到他们这一把年纪，灵元燃尽，便再无长生的可能了，他们只是还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而这，只是为了仙门之内的一个弟子。 就在众人以为辰诀仙人要在此陨落之时，在上空一直跟君寂言的那条巨蟒缠斗不休的金玉，不顾阿蛟的牙齿刺穿它的鳞片，径直吞向君寂言。 它的身上，霎时间被阿蛟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暗红的血液洒落在地上，身上的鳞片翻飞。 君寂言长袖带着狠厉的杀意，挥开金玉，再回头时，进入她视野的已经变成了她在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大师伯，你该问我愿不愿意你做到这般地步？” 辰诀仙人身后，一道莹白的昙花将他包裹在内，他有些散乱的意识在听到卿卿的话时，眼睛想要聚焦在卿卿脸上。 卿卿眼里泛着湿意，在她到玄剑仙宗第一天时，宗主就曾问她，若是魔族来犯，师伯师父他们都会在前冲杀，那时候，她站在哪里。 因为想要跟他们站在一起，甚至想过一定要护下他们，所以这些年来，她不曾丝毫懈怠。 到头来，来犯的不是魔族，而是君寂言。 而她，被护在身后。 她在天界多年的缺失，似乎在这一界的这些岁月里，已经得到过不少的补偿。 在她身前的莹白昙花，明灭不定，将君寂言周身的魔气还有那些触手隔挡在外。 金玉则快速的回到卿卿的身边，用头拱了拱辰诀仙人，看着卿卿。 “金玉，带师伯回去。”卿卿看金玉卷起尾巴，每次它这么干，都是要把他们谁卷到自己背上。 “先回去，我随后就来。” 金玉有些犹豫，看了卿卿一会儿后，才带着辰诀仙人往仙门内而去。 君寂言看着南宫卿卿，她给了她足够的时间，让一人一蛇离开这里。 而且，她本来也不曾打算要了辰诀仙人的性命，毕竟，辰诀还是无忧的师父，这一点，她无比清楚。 她只是赌，赌这个慈悲的神明会心软，会自己站到她跟前。 她看着南宫卿卿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将她周身散出的魔气逼退到两侧。 “我来换他们。”卿卿在君寂言身前站定。 她微仰着头，视线对上君寂言漆黑的像是照不进去光芒的眸子。 她骗了金玉，她一开始，想的就是跟君寂言做交换，她，不回去也回不去了。 希望师父能瞒下阿琢，不要让他发现仙门外的动乱，是因君寂言而起。 随后，她的视线落在束缚着一众仙门的人手上的红色触手之上，血幽虫，她能控制血幽虫，难怪仙门拿她没有办法。 “你收回血幽虫，放了他们。” 君寂言看着矮上一个头的南宫卿卿，她比她想象中的要…… 可能是因为体内的神魂，她看着站在自己跟前一副不情不愿的人，心底莫名的有一丝……开心？ 只要带南宫卿卿回去，帝尧就有救了？ 毕竟，南宫卿卿，是她见过的唯一的神明了，若是她都不能，还有谁可以？ 君寂言抬手，束缚着仙门众人的血幽虫瞬间消失不见。 第76章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卿卿的手腕突然被君寂言有些凉意的手握住，随后腕上传来一阵刺痛。 不等她挣扎，君寂言已经先一步松开了手，她的腕上，出现一朵微小的刺目的血色花朵。 “总不能让你若像初次见面那样突然不见了。”君寂言扫了一眼面带不解地卿卿，冷声说道。 卿卿听了她的话，尝试着调动体内的仙力也好，神力也罢，诡异的全无动静，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而在她尝试期间，腕上的花朵像是灼烧起来，尖锐的灼痛直入她骨髓。 “君寂言，你……” 她面色因为疼痛有些难看，盯着君寂言，一时无言。 她既然来了，难道还会跑么？ 玄剑仙宗内，无忧一个不注意，发现阿琢已经不见了踪影。 “去那边了，你再不去，可就追不上了。”清澜好心的开口说道。 要不是辰诀仙人被金玉带回来的时候，意识不太清醒的说着“卿卿，回来”，兴许阿琢还不会那么快发现卿卿已经不在药尘殿。 他的脑袋向来反应的快，只在一息之间就想到了卿卿是去了哪里。 无忧听了清澜的话，着急的追了出去。 另一边，仙门外的君寂言正准备回转身，带着卿卿离开，就察觉到有一股凌厉的寒气径直朝她袭来。 卿卿看着朝着君寂言袭来的阿琢，神色大变。 他如今，绝不是君寂言的对手。 她下意识地去握君寂言的手，满眼的希望她不要伤阿琢，而君寂言只是扫了她一眼，另一手上，暗光闪烁。 “君寂言！”卿卿看着君寂言毫不留情的出手，对着她喊道，然而喉咙未能发出一丝声响。 卿卿一时间搞不明白，君寂言给她腕上弄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如今，就连说话都不能。 好在君寂言的一击，及时的收了回来，因为挡在阿琢身前，背后空门大开的，是她的妹妹无忧。 无忧拦下阿琢的一击，在看到仙门外的那些尸体以及君寂言手上尚未散尽的暗色光芒时，不可置信的看向君寂言。 “这些人，还有师父，可都是姐姐……” 君寂言在这一刻，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快一点离开此地，她从不想让无忧看到她手上沾血的一面，要不是…… 她的视线越过无忧，看向阿琢。 要不是他。 “姐姐？怪不得你拦着我了，君无忧，你心里有答案不是吗？”阿琢面上的诧异一闪而过，对着无忧冷声说道。 随后周身的带着凌厉寒意的力量悉数灌注到长剑之上，朝着挡在她身前的无忧奋力一击。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他只想要带着卿卿离开，离这里，离君寂言，越远越好。 君寂言曾在他眼前杀了娘亲还有妹妹，他不能再让君寂言在他眼前带走卿卿。 不能！绝不！ 原本注意力就在君寂言身上的无忧一个不察，被他这一用力的一击击退出去。 君寂言挥开握着她胳膊的卿卿，闪身将无忧接住后，月轮瞬间化作她手里的一把利刃。 下一秒，阿琢突然重重的摔在仙门外的崖壁上，击落一地碎石。 在场的所有人，甚至都没看清楚君寂言那一脚，是何时踢出去的，她就已经重现闪身到了阿琢的身前，手里的利刃带着凌厉的杀意直击阿琢的命门。 一道透明的龟甲屏障出现在阿琢的身前，阿琢看了无忧一眼，眼里的愤怒不减丝毫。 君寂言有些诧异那道龟甲竟然能抵挡住她的攻势，手上不由的蓄力，当着她的面，他胆敢险些伤了无忧，她今日，一定要他拿命来抵。 而阿琢吐出一口鲜血以后，拼着周身经脉尽碎，手上的长剑寒光再度暴涨，朝着君寂言挥砍了出去。 君寂言像是完全不把阿琢的这一击看在眼里，闪身避开，下一秒出现在阿琢的身后，抬脚将他踩在脚底。 “你该死。” 她说完，脚上用力，护在阿琢身上的龟甲竟然隐隐有了裂痕。 一声低沉的龟鸣传出。 “君寂言，当着你妹妹的面，杀了我，让她看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阿琢说着，手上的长剑化作数枚带着森然寒气的碎刃，袭向君寂言。 不得不说，阿琢的话的确让君寂言犹豫了一瞬，可也只是一瞬。 脚下的这个人，似乎已经精准的摸到了她的软肋所在，那便，更该死。 快速的挡开袭向她的碎刃，她手上的利刃毫不犹豫的刺向阿琢的喉咙。 “姐姐！”无忧反应过来及时的拦在君寂言的刀刃之下。 她仰着头看着满身杀意的君寂言，“姐姐，你放了阿琢和卿卿，好不好？无忧求你了。” 她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是她既不能看着阿琢伤害姐姐，也办不到看着姐姐杀了阿琢。 君寂言向来看不得无忧眼里出现任何的不开心，她看着无忧，手上的刀刃，再难往前半分。 她可以对着所有人杀伐果断，不计代价，无忧，是唯一的那个例外。 “我可以不杀他，但你要跟我回去。”她收回手上的利刃，对着无忧说道。 经过这件事以后，无忧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仙门，只有她跟她一起回去，她才能放心。 “好。”无忧闻言，看着君寂言不容再辩驳的眼神，开口说道。 君寂言刚想拉过无忧，突然感受到一抹熟悉的惊悸，视线转向一直安静站在那里的卿卿身上。 卿卿的面色苍白，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她才刚试图以神魂之间的联系，像当初一样影响君寂言，就被她敏锐的察觉了。 “你可以试试，在你达到目的之前，我能不能杀了这里的所有人。”君寂言说完，无数月轮瞬间出现在在场所有人的头顶。 那抹惊悸在她说完以后，消失不见，她伸手拉过无忧，将阿琢丢在身后。 “君寂言，不准你带走卿卿，我说，不准！！！”在君寂言身后的阿琢朝着君寂言不管不顾的冲过去。 君寂言脚步未停，只回转身一脚将阿琢踹飞出去，他的身体再次摔在崖壁，碎石滚落。 这样的画面，并未重复几次，君寂言脚下像是并未留情，很快，阿琢便在地上，用尽全力，都站立不起。 无忧眉头紧锁的看着阿琢，姐姐说了不杀阿琢，就一定不会杀了阿琢，阿琢冷静下来，就能想到有她跟着姐姐回去，她不会让姐姐伤了卿卿的。 而卿卿只能站在原地，寸步难行，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在她手腕上的血色花朵像是已经燃烧起来，花瓣层层绽开。 第77章 死了，假的 她的身体莫名动弹不了分毫，就连想要告诉阿琢停下，这样下去会死的，她要他好好活着都办不到。 阿琢在地上，拼尽全力的挣扎着，口中的鲜血落在地上，刺目，艳丽，看上去似乎隐隐带着一丝荼蘼。 他到底，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君寂言带走卿卿。 就像当初，只能看着君寂言带走娘亲还有妹妹…… 怎么可以？ “君寂言，不准你带走卿卿，不准！！！”他费力的开口说着，视线停留在卿卿苍白的脸上。 “陛下，再不回去，怕是时间所剩不多了。”那道身披黑袍的身影扫了阿琢一眼，对着君寂言俯首说道。 而他怀里的那团黑色的雾气，在阿琢吐出第一口鲜血之时，便在抑制不住的欢悦的跳动不止。 君寂言看了一眼适时提醒她时间所剩不多的人，让无忧走在前面，阿蛟带上卿卿，踏入了仙门外的那道传送门。 而阿琢的视野，在看着卿卿被带走以后，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玄剑仙宗尚未有人赶来，身披斗篷的那人，闪身到阿琢跟前，走开时，地上已经没有了阿琢的身影。 他此行也算是得偿所愿，看还有人没跟着君寂言一道离开，留下一句“你们要是不怕仙门反扑，尽管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后，闪入传送门。 君寂言离开仙门的全程，都很顺利，她身上，有仙门中，无法克制的血幽虫一事，已经不是秘密，没有哪个人愿意赌上修为去拦截她。 何况，她带走的还是玄剑仙宗的人，就是拦截，也该是玄剑仙宗拦截，玄剑仙宗都没人动弹，他们更不去了。 而玄剑仙宗的主殿里，舜御面色微沉，眼神扫过其余四大仙门的宗主。 “行了，人，让她带走了，辰诀如今重伤，难不成，要谈谈谁的损失更大？”他说完后，长袖一挥。 四个宗主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舜御切断了联系。 嗯……还是那么不讲道理！ 一直隐着身形坐在阿园旁边的帝尧总算将手里的嫩笋给了阿园。 舜御看着他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他瞅着帝尧，越看越不顺眼。 “人都走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舜御张嘴开始赶人。 “不回了，我接下来打算去三千界转转，清禾那边，他回头要是有了回去泷龙城的打算，你记得让人将他带回来，就不要回去送死了。”帝尧站起身。 他全身金色的光芒层层晕开，衣袖上随着光芒流转的符文，竟然隐隐同蠡乱一族的那道封印有些相似。 “你该不会是有些愧对君寂言，才想要去三千界的？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舜御无视帝尧那一身碍眼的金光。 这玩意儿，谁还没有了，他就是好奇帝尧现在怎么个心情。 “流光回来以后，我打算告诉她关于她娘亲的事，提前做些准备。”他说完大踏步的走向殿中的光轮，消失不见。 舜御在听到帝尧提到流光的娘亲之后，眉眼深沉。 “关于她娘亲？她有名字。” 殿里早已没了帝尧的身影，他这句让人有些听不懂的话，也自然没有人回应。 只有阿园看了他一眼，坐到他身侧，头顶抵在他手心，蹭了蹭。 ……………… 宸泷的百官，多日来不曾见过君寂言，而递上去的奏折，也迟迟等不到批复。 已经是日落黄昏，早该从中枢阁回家的首辅手里拿着一本折子，满脸沉重 这……不正常。 递上去的奏折到底送去了哪里，百官心知肚明，君寂言不在不是一日，奏折不是在君寂言不在那天，就断了批复的。 他思索间，匆忙起身，不论如何，他都要去求见一下太华殿的那位，否则他心难安。 君寂言先首辅一步带着人进了宫门，首辅脚下紧赶慢赶，到底是慢了一步。 这种时候，他还是很恼火没有学点习武强身的技能，他要是快些，也不至于只能看着宫门落锁。 长玉收到君寂言回来的消息，着急的赶往太华殿，她若是回来，一定会先去那边。 他并非不带慕辰旸去找君寂言，而是慕辰旸到的时候，太华殿的那位就已经气若游丝，人之将尽。 若是他也离开泷龙城，真出了什么事，怕是生乱，这才没在慕辰旸他们到了时，按照原计划去陆离岛，跟君寂言汇合。 君寂言让人将无忧送回了将军府，对于她是怎么登上的帝位这些事，左右瞒不住，自会有人告诉她真相，她便不曾提及。 太华殿里，气氛冷凝低沉，在殿中央，摆放着一口巨大的冰棺。 冰棺内的人一身玄色皇服，如墨的发丝高束，头上戴着一顶金冠，那张如玉的脸看上去只是陷入沉睡，只是眉宇之间，看上，并不算安宁祥和。 君寂言踏入太华殿，看到那口冰棺的时候，微微停步，她看到的是什么？ 她的眼神落在帝尧的脸上，缓步走过去。 大殿里的气压瞬间低沉了许多。 他死了？在她去仙门将人带回来的时候，他死了？他怎么能死呢？他应该等她回来才对。 等她回来，告诉他，他死不成了，要好好活着看她胡作非为了。 可是……他挑在了她不在的时候，死了。 她没能来得及。 被君寂言带来这边的卿卿也在看着冰棺内的那张脸，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初到泷龙城时，在闲云酒庄，隔着屏风看到过他的身影，当初，她只觉得有些熟悉。 她万物囊里的安魂珠还安静的躺在里面，是他所赠。 安魂凝魄，正是她当时所需。 师父都说他送的礼物，送的那般刚刚好，如今看到他的脸，她似乎找到了答案。 流转三千界的叔叔，在这一界，曾给过她所能给的护佑。 君寂言在失神了许久之后，想到什么的回过头看向卿卿。 “你能让他活过来，对不对？” 卿卿看着君寂言，摇了摇头，反应过来君寂言攻到玄剑仙宗，竟是为了让她回来救人。 可叔叔的这具身体里，已经没有丝毫的生机，他此时可能都已经回了天界，或者去了另一界。 绝没有活过来的可能了。 第78章 死了，安葬吧就 太华殿里，君寂言面无表情的在冰棺前站了很久，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卿卿看着君寂言的样子，蓦然想起爹爹陨落的时候，她似乎也是这样。 没有汹涌的情绪，直到某一天，某个清晨，某个黄昏，某个不经意之间，清楚的知道，失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然后如山洪决堤。 殿里，一直伺候在帝尧身边的宫人，在卿卿出现的那一刻，便微微有些失神，不太确定的在殿里的那尊雕像和卿卿之间不动声色的看了多遍。 他只当陛下只是心有所想，才雕刻了那尊雕像，却不曾想，确有其人，难道是…… 他想到陛下年轻时，曾在外面失踪过一段时间，脑袋里不由生出些猜测，这般想着，越看卿卿的眉宇之间越觉得有些角度，看上去跟他们陛下相似。 “陛下，首辅求见。”长玉赶到太华殿后，对着君寂言拱手俯身说道。 他的视线只在卿卿的身上一扫而过，虽然觉得眼熟，却并未想起是在哪里见过。 “不见。”君寂言冷声说道，不等长玉离开，她忽然转过身，“走，去看看他所为何事。” 她主意变的很快，让长玉有些措手不及。 自始至终，君寂言不曾说该如何安置卿卿，众人也便不知该带卿卿去何处，只能由她继续留在太华殿中。 卿卿对此倒是不以为意。 她回头看了一眼君寂言离开的背影，神魂之间的低沉相通，可能君寂言自己都还没察觉到，她远比她以为的还要难过。 难过到，她下意识的在忽略些什么。 “老奴一直伺候在陛下身边，敢问姑娘，跟我们陛下可是有什么渊源？”宫人看君寂言走远了以后，到卿卿身前低声问道。 卿卿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问她话的老头。 那老奴看卿卿的表情，微微一笑，引着卿卿随他到偏殿。 太华殿的正殿里，如今听着陛下的冰棺，原本摆放在那里的两尊雕像便被移到了偏殿。 “姑娘看这雕像，可觉得跟你有些相像？”老奴带着卿卿到摆放着两尊雕像的所在，指着其中一个对着卿卿问道。 卿卿抬眸，入目的那尊雕像确与她颇为相像，却不是如今的她。 那是她初登神位时的模样，那个时候，她还是天界的流光神君，而不是困在这一界不得出的南宫卿卿。 叔叔千万年间，流转三千界，也只是在每年她的生辰前后，派红鸾给她送去一些小玩意儿，却不曾想，叔叔会在这里，雕刻了她的神像。 卿卿看过后，视线转向另一尊雕像，那尊雕像莫名的让卿卿感觉熟悉。 这种熟悉的感觉，她曾在蠡乱一族也体会过，就在那尊巨大的雕像前，只是蠡乱一族的那尊雕像面容已经模糊不清。 而摆在次数的这尊，却是眉眼清晰，卿卿甚至能感觉到雕刻的繁琐复杂的神服，都掩不住她眉眼里的恣意。 温柔的恣意？卿卿从没想过如此矛盾的两个词，能出现在一张脸上。 她并不适合那一身神服，若是身穿战神府邸里那件尘封的女神将盔甲的话，看上去一定比现在要顺眼的多。 神服？对，那雕像所刻的的确是神服，那她的确曾是天界的某位神明才是。 想来可能是跟爹爹一样已经陨落，所以她在天界才不曾见过。 “这两尊雕像可都是叔……你们陛下所雕刻？”卿卿对着带她过来的老头问道。 那老头失神了一瞬，叔？叔叔？可是陛下的兄长并未留下什么子嗣，想来是他听错了。 “嗯，是陛下刻的，我们都以为，是陛下想象出来的人长这副模样，没有想到……”老头没有说完，对着卿卿扯了扯嘴角。 他是想笑一笑的，但是，陛下走了，他实在是没什么心情。 卿卿点了点头，抬手触摸着雕像温润的触感，是叔叔亲手雕刻，在爹爹死后的日子里，叔叔有挂念着她，她并非只身一人。 可惜当时，她多数时候困在自己的星域里，叔叔的红鸾有没有去找她，她都不知道。 若是叔叔还在的话，她或许可以问一下叔叔，另一尊雕像是谁，她虽不曾见过她，但是她心里下意识地很喜欢她。 ……………… 议事殿里，君寂言看着她圈定上位的首辅，眉眼里满是冷寂。 “找孤何事？” 帝尧不在了，她发现她也没有那么想毁了宸泷。 “中枢阁递上来的折子一直不见批复，事关年后的春耕，农忙，军事布防等要事，还需陛下早做批复，另外……” 跪在地上的首辅抬头看了一眼君寂言，那双幽深的眸子里闪过犹豫。 “另外什么？”君寂言有些不悦的皱眉。 她有些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想做什么，但是能确定的是，她很是不悦首辅有话不说完的样子。 “百官多日来有些猜忌，太上帝身体可安康。”首辅鼓足巨大的勇气说道。 自从君寂言登上帝位以后，这皇城里的消息，都被彻底封闭起来，他们想知道，又不想开罪这位新帝，两者之间，首辅他觉得，还是直接问比较稳妥。 “太上帝退位之时，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在几日前，已经故去，首辅若是有心，太上帝安葬的一应事务，劳你费心了。”君寂言并未遮掩，这件事，也遮掩不住。 她看上去，像是在处理一件平常的事，该如何做便如何做，脸上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长玉看在眼里，想到长安没了的时候，君寂言还会大哭，还会落泪，可是这次…… 她似乎连眼泪，都流不出了…… “臣，遵旨。”首辅跪在地上，很久之后，才沉声开口说道。 帝王薨逝，当国葬，朝中知道太上帝时日无多的人不算多，但是，也已经有明里暗里的提醒各部警醒一点，朝中并非全无准备。 “他有那么好吗？怎么还没做几天首辅，就能那副样子？”君寂言看着首辅离开的背影像是隐隐有些颤抖，自顾自的说道。 长玉看了君寂言一眼，发现她视线空茫，刚刚那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第79章 能打开也不开？ 泷龙城各家各户，在门口都挂上了白色的灯笼，全然没有过年该有的样子。 首辅知道君寂言是将一摊子事全交给了他去办，但是有一件事，他还真办不了，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决定去寻一趟君寂言。 君寂言正窝在帝尧作为寝殿的绪和殿里，听到宫人来报首辅求见，微微点了点头。 首辅跪在屏风外，做了很大的思想准备以后，这才开口。 “陛下，太上帝不日就要下葬，他生前一些常用的物品，以及他的藏品，还需要……”首辅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本来，负责将先帝生前的一些物品归拢整理，好作为先帝陪葬的人该是新帝，毕竟，也只有先帝，好去归拢。 可是，这会子的事儿，也罢，就算陛下这段时间，在太上帝的葬礼上，不曾露面，这事儿，除了她，也没人能办。 “需要陛下归拢整理太上帝生前的一些物品，好在太上帝安葬之时，一起送去皇陵。”他想明白以后，朗声说道。 坐在屏风里面的君寂言愣了一下，好像是有这回事。 “你去找常年伺候在他身边的那个宫人，他就在太华殿，让他带你……算了，孤尽快将这事办了，届时来取。” 君寂言说话间，突然有些好奇，他生前常用的一些物品，他的私库里，都会有些什么。 首辅在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脑袋都在想谁敢去翻太上帝的私库，要是看到些不该看的怎么办，好在后半句，陛下决定自己去办了。 君寂言隔着屏风看到首辅松了口气。 “没别的事就退下。”她冷声说道。 首辅道了一声告退后，快速的起身离开，脚步匆匆。 他还有一堆事要忙的。 首辅走远以后，君寂言这才站起身，她打算，先去他的私库看看他这些年来，都藏了什么宝贝。 ……………… 太华殿里，原来伺候帝尧的宫人，现在变成了照看着像是被遗忘了的卿卿。 这几日，他白天都是过来偏殿，卿卿也在这里。 “往年都是从过年热闹到上元节结束，今年看来是不能了的，陛下走了，大家都没有热闹的心思了。”老人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 卿卿知道他嘴里的陛下并非君寂言，而是叔叔。 若是老人知道，他所叨念的人，其实只是回归天界，功成圆满，想必他能好一些，可是这些事情，她是不能说的。 君寂言踏进太华殿的宫门时，看到的就是一老一少正说着什么，南宫卿卿眼里的柔和，让她莫名皱了皱眉头。 她是不是看狗都那副眼神？只要不是看她。 卿卿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们这边，转头看过去，正对上君寂言凝着一层寒霜的眼。 “私库暗格的钥匙，你可知道在哪里？”君寂言几步走过去，扫了一眼卿卿，对着老人问道。 她翻遍了帝尧的寝殿，都找不出那个暗格的钥匙，只好过来一趟。 “暗格？先帝的私库，普通人不得进出，老奴并不知道。”老人摇了摇头，对着君寂言说道。 君寂言看着老人，她在去仙门之前，她看着他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身体还是很不错的，怎么短短时间里，他像是一点精神气都没有了。 那个首辅也是，知道帝尧死了以后，今天过来找她的时候，脸上胡子拉碴的，像是老了好多岁。 他死了，又不是天塌了…… “你伺候在他身边多年，他要是藏的话，可能会把钥匙藏哪里？”君寂言继续问道。 她下意识的，不愿意去想答案，但是除了找钥匙这一件事，别的事情，她似乎全无兴致。 老人对着君寂言继续摇了摇头。 君寂言见状，不想再多呆，转身要走的时候，看到原本放在正殿的雕像，那尊跟南宫卿卿神似的雕像让她莫名的觉得碍眼。 “那两尊雕像，既然是先帝亲手所刻，想必他很是喜欢，跟着他一起葬入皇陵好了。” 君寂言说道。 不，他既然雕刻了流光神君的画像，若是南宫卿卿跟着一起陪葬的话，他岂不是更开心？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神魂像是明显的抵触一样，刺了一下她的脑海。 卿卿听完君寂言的话后，冷了一瞬，视线在另一尊神像上稍作停留，她自己的那个雕像倒是没什么所谓，就是另一个…… 她不愿意被葬入不见天日的皇陵。 跟蠡乱一族的那尊雕像一样，被长埋地底。 神明自是不怕黑，可是，有谁愿意一直停留在黑暗里。 “君寂言，另一尊，能不能留下？”她在有人去搬动另一尊雕像时，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君寂言明显没想到卿卿张口要拦的是另一个。 “不能。” 她毫不犹豫的拒绝。 卿卿一急，喉咙里又发不出声音。 君寂言垂着冷寂的眸子，看着她，稍作停留后，转身走了出去。 两个人神魂之间明明想要拥抱…… 然而两个人，倒像是一个恨不得扑上去打两下，一个冷眼看着她拿她没办法。 君寂言有点明白南宫卿卿为什么会混到这个地步了，她实在太好拿捏，一句不能，就能让她毫无办法。 跟在她身后的人，小心的捧着两尊雕像，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他们陛下返回身，毫不客气拽上了那个跟他们搬着的雕像神似的人，往前走了。 卿卿几次试图挣扎，都未能挣开，手腕上一直灼烧的血色花朵，在君寂言有些凉意的手握上时，像是缓和了许多。 “你不是神明吗？去看看能不能打开那个暗格。” 君寂言拽着卿卿走了一段路后，脑袋里的钝痛让她恼火。 怎么了？她做什么了？神魂就不乐意了？ 要她扑上去跟她抱抱才开心？ 去他大爷的！看她那个眼神，她都怀疑她伺机杀了她还不错，还抱抱？ 再闹腾，剁了她的手。 君寂言的想法闪过，脑袋里的钝痛诡异的散去不少。 她顿时觉得体内的神魂跟南宫卿卿一样好拿捏。 能打开，也不开。 君寂言听着脑袋里冒出来的这句话，有些惊异的看了一眼南宫卿卿。 能打开也不开？ 第80章 关起来关起来 帝尧的私库里，好些贵重的物品，数不胜数，卿卿进去的时候，视线在一个纯金的糖葫芦上面停了停。 不是多稀奇，是她对金光闪闪的东西，一直没什么抵抗力。 “就这里，你可能看出什么蹊跷？”君寂言将她带到一处暗格前，松开卿卿。 她眉眼里的倨傲，让卿卿下意识地皱眉。 卿卿看着暗格中一道圆形的空缺，像是原本有什么镶嵌在其中，她抬手摸了摸，指腹传来浅浅的纹路触感。 那纹路不细看，根本看不太出，卿卿的视线在私库里找了一圈后，最后还是伸手从万物囊里摸出来一颗闪闪发光的珠子。 光芒下，纹路倒是比原本清晰不少，然后她便扭头看向君寂言，一言不发。 “……”君寂言。 她又想起来过来的路上，脑子里冒出来的那句能打开也不开。 不过眼下她没心情搭理南宫卿卿，伸手想要拿过她手里的珠子，看看是怎么回事时，卿卿很是果断的把珠子放回了万物囊。 “……”君寂言很小的时候，就自己发过誓，她绝不跟女人动手。 女神明也是女人…… ……烦…… 卿卿安静的站在一边，像是全然没看见君寂言的表情。 “去取一颗夜明珠来。”君寂言满脸不悦的对着外面守着的人说道。 她刚说完，卿卿扯开了一旁盖着什么的红色丝绸。 碗口大的夜明珠，霎时好看。 “……” 君寂言自己都没发现，她原本空茫的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情绪，似乎隐隐的有了一点鲜活。 “应该有一块刻着那个符文的玉石或者什么，就是这个暗格的钥匙。”卿卿在君寂言双手捧着夜明珠看外过里面的符文之后，开口说道。 “将她关进玉华宫，没我的命令，不得出玉华宫半步。”君寂言冷冷地扫了卿卿一眼。 她既然都看到了那个暗纹，她会不知道是需要一个对应的玉石或者什么嘛？ 卿卿听了君寂言的话后，愣了一瞬，随后眼里闪过一抹欢乐。 欢乐？ 把她关起来，她高兴？ 卿卿表示的确高兴，她只要不看见君寂言，就会高兴。 因为她只要看见君寂言，就能想到她曾答应过阿琢什么，就能想到仙门外的那些尸体从何而来，想到险些陨落的大师伯辰诀仙人。 每当这个时候，她手腕上的灼痛就会格外的尖锐。 玉华宫只是听上去像是富丽堂皇的一处宫殿，实际上，实际上，还凑活…… “好好看管好这位姑娘。”将卿卿送来玉华宫的人，加重了管二字，随后便回去复命。 他在外面听的清楚，陛下讨厌这个女人，他这么做，也算是为陛下分忧。 负责玉华宫一众事宜的宫人余奴，对卿卿的态度，自然也不必多说。 在看人脸色的皇宫里，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看人脸色。 原本正在洒扫院子的侍女准确的接收到余奴的眼神，满脸刻薄的将一旁的扫把扔到了卿卿的身前。 “你可别以为你是来享福的，把院子扫干净，要是有一片叶子，你就仔细你的皮。” 卿卿看了看管事的余奴，又看了看地上的扫把。 算了，她跟他们，计较不来。 她刚拿起地上的扫把，扫了还没几下，便有一个侍女端着一盆脏水从里面出来。 一盆水不偏不倚的泼在卿卿的前面的地面，她本就是一身白衣，裙摆瞬间染上一层泥灰。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没看见，你没事？”那个侍女有些慌乱的放下手里的水盆，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向卿卿走去。 “玉枝，这位来这儿，可不是来做玉华宫的主子的，收起你那一套。”那个刻薄的侍女开口说道。 叫做玉枝的小姑娘闻言，对着卿卿满眼歉意的低了低身子，拿起一旁的水盆继续去一边忙去了。 卿卿不由看了一眼刻薄的侍女，倒是她更像是这玉华宫的主子。 …………………… 宸泷境内，某个偏远的小镇，像是隐没在一层黄沙之中。 阿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昏暗的小房子里，外面的光芒穿过窗上的缝隙，落在他脸上。 “醒了？” 阿琢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在发现对方的脸上只一团漆黑时，惊的想要坐起来，然后全身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不得不重新躺回去。 “你是什么人？”阿琢警惕地问道。 “能帮你去救人的人。”那人怀里跳出来一团黑色的雾气，蹦到阿琢的身上。 “你的条件是什么？”阿琢眼里的警惕未减丝毫，扫了一眼在自己身上蹦蹦跳跳的小东西，开口问道。 他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毫无目的的好意，重要的是，这个人看上去，跟好人完全没有关系。 “等我想好了，自会告诉你，我将你带出来以后，它也跟来了。”那人说完以后，指了指房间的角落。 房间里本就昏暗，加上金玉全身，通体如墨，乍一眼看去，阿琢完全没注意到那里有一条巨蟒缩着，而且还是金玉。 他和金玉之间，缔结了灵契，金玉能寻来，并不意外。 现在重要的是，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平白无故，他为何能帮他救人？ “当然，你可以拒绝我的帮助，你自己考虑。” 那道身影迟迟没能等到阿琢的答复，丢下这句话后，消失不见，他有的是时间，等他做决定。 阿琢躺在床上，他现在，连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胸腔的剧痛，拒绝？呵，拒绝从来是有底气的人才能说出的话。 而他，显然没有那个底气。 毕竟他拒绝的话，先不说身体得多久才能恢复，卿卿那边，等得及他慢慢恢复吗？ 话说回来，就算那个人有什么图谋，他身上，又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呢？ 就算有，能帮他救出卿卿，也是值得的。 阿琢在想到这里后，心下便做好了决定。 在他胸前蹦跶的那团黑色雾气像是察觉到角落里的金玉有了动静，静止了一瞬后，瞬间消失了踪影。 它似乎，有些刻意避着金玉一样。 第81章 我又不是开锁匠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金玉老实的守在阿琢的床边，有人推门进来。 “想好了吗？” 阿琢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视线朝着那人看过去。 “在我答应之前，你是不是先告诉我你的名字？”他冷静地问道。 “没必要。”那人说道。 他将手里的食盒放到床边的矮桌，从怀里掏出不少瓶瓶罐罐，摆在地上。 金玉察觉到他没有恶意，看着他伸手按了按自己尾巴上的那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只是吐了吐舌头，并未攻击。 “来，喝掉。”那人看过金玉的伤口之后，一通忙活，最后递给金玉满满一海碗的五光十色的汤药。 那个颜色，看着就，很毒。 金玉瞅了瞅阿琢，它不喝，行不行？ “算了，你喝也是可以的。”那人看金玉犹豫，干脆转了个方向，递给了阿琢 自他手上散出的一股力道，托起阿琢的后背。 金玉见状，果断的把头送到了海碗前。 后来，金玉吐的昏天暗地，倒是它身上的伤口，奇迹般的开始快速好转。 “你给它吃的什么？”阿琢看着蔫哒哒的金玉，谨慎地问。 “毒药。”那人的声音极为淡定。 他走时，食盒里面已经空空，桌上放着一枚散发着幽暗光芒的翎羽。 “这是魔族中的术法，修习与否，全看你想不想救人了。” 不等阿琢说话，那人又已经跟之前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阿琢看着桌上的翎羽，眉头紧皱。 ……………… 玉华宫中，卿卿总算能坐下来歇口气。 “这是晚饭，明早记得早点起来，将屋里都收拾好，不然，别想有一口饭吃。” 余奴将清汤寡水的晚饭留下以后，转身便离开。 是说了让他们好好“照看”这位姑娘，可是他们还没有胆子大到让她去睡柴房。 卿卿一个人呆在玉华宫的正殿里，确认他们走远以后，才从万物囊里摸出来一枚玉珏。 那玉珏，正是无忧曾经送的传音玉珏，她和阿琢一人一个。 “阿琢？阿琢你能听到吗？你现在怎么样？” 卿卿握着玉珏，久久听不到阿琢回复，心里越发着急和没底。 “阿琢?” 卿卿等了好久后，又忍不住的担心的再喊了阿琢一声。 另一边，阿琢昏昏沉沉里，像是听到了卿卿的声音，金玉拱了拱他的手机，奈何它又不会说话，急的在房间里转了几圈。 卿卿隐隐约约听到那边传过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微微皱了皱眉头，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赶紧将玉珏收了起来。 君寂言一进来，看到南宫卿卿像是藏起来了什么，几步走到她跟前，视线扫过桌上清汤寡水的饭菜，面色不善的朝卿卿伸出手。 “交出来。” 卿卿盯着君寂言，她是真的很想跳起来给她两下的，要不是…… “你是自己拿出来，还是等我动手，你选一个。”君寂言看着南宫卿卿的样子，下意识的又觉得他脑袋里现在不知道又在叭叭什么。 大概是因为两个人体内神魂的关系，卿卿看着面色不善的君寂言，非但没有怕她，看着君寂言朝她伸着的手，她还想直接给她挥开。 脑子想是一回事，卿卿最后还是打开了万物囊，开始翻了起来。 君寂言看着手里出现的一支铃兰花，眼睛眯了眯。 微蓝色的花朵，开的刚刚好，她不喜欢花，但是莫名的，神色松动了一分。 “还有呢？”她突然好奇，她能从她那个袋子里都翻出来什么东西。 卿卿抽好了万物囊上的抽绳，对着君寂言摇头。 “没有了。” 万物囊里会有这些，还都是之前在玄剑仙宗里，她有时候会忘记带万物囊，无忧和阿琢他们找不见她，会时不时给她万物囊里塞些东西。 不过给君寂言的这支铃兰花不是，这是她有一天 觉得开的好看，摘下来，放万物囊里的，但是君寂言要是还要，她没有了。 剩下的，都是阿琢和无忧放进去的了。 “在玉华宫里待的怎么样？”君寂言手里拿着那支铃兰花，一时间不知道放哪里好，干脆拿手里，别扭的坐在南宫卿卿对面。 “挺好的，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走，我要睡了。”卿卿还惦记着阿琢那边，她现在只想君寂言赶紧走。 君寂言看着南宫卿卿眼里，毫不掩饰的赶人，她还是让她过的太好了。 “你是不是忘了，现在整个宸泷都是我的，就连这里，也是我的。”她神色冷淡的开口。 卿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是我想在这儿的？不然，你放我走？】 君寂言挑了挑眉毛，她又听见了。 “君寂言，想走的当然是我，不是我要来这里的。”卿卿认真的说道。 她一开始，就不想跟她来。 “我执意将你带过来，是为了救人，不过人已经没了，我过来是要问你，那把锁，我尝试强行破开无果，像是跟仙门有些关系，你……” 【那我也打不开，我又不是开锁匠！】 君寂言一句话没说完，听着脑袋里的声音，看着卿卿满脸认真的样子，她实在是很难将那话跟眼前那张脸对上。 “那个锁打不开，你就别想离开这里。”她眼含不悦地道。 “君寂言，你就是一直把我关在这里，也没用的。”卿卿的手胡乱的拧着自己的袖子，腕上的疼痛让她脸上带着一丝异样的苍白。 玉华宫里，远比君寂言经常去的几个宫殿冷的多，她看着南宫卿卿苍白的脸，站起身，将她拽去了床上，胡乱的把南宫卿卿蒙在了被子里，转身便离了玉华宫。 “有没有用，是我说了算。” 她走后没多久，玉华宫里新进了一批宫人。 “姑娘，你先抱着这个，火盆过会儿就好了。”有侍女小心的说道。 卿卿掀开杯子，看着递到她跟前的暖手炉，越发不明白君寂言脑袋里在想什么。 第二天，卿卿醒来的很晚，奇怪的竟然没有人来喊她。 伺候的侍女看她醒了，小心的上前。 “姑娘，陛下让人送来了一面手鼓，你看看可喜欢，陛下那边还在等你回话。” 第82章 不然，我咬人了 托盘里的手鼓，小巧精致，做工十分考究，卿卿看了一眼，有点没明白君寂言送来这么一面鼓是什么意思。 “姑娘可喜欢？”侍女看卿卿迟迟没有答复，小心地又问了一遍。 “还可以，我对这些，没什么喜欢不喜欢，你们陛下送这个来做什么？”卿卿面带疑惑得问。 侍女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卿卿见状，没有再多问，起身下床。 整个玉华宫的人，似乎换了一遍，她都没再看见昨天那些在玉华宫的宫人，没有余奴，也没有那个让指使她干了一天活的婢女，更别说玉枝了。 加上现在在玉华宫伺候的这些人，看到她，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卿卿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她又没做什么，有那么吓人吗？那如果不是她的话…… 是君寂言吓唬他们了？ “你们可有见过玉枝？” 卿卿不清楚君寂言会将昨天那些人换去哪里，她下意识的也不愿去多想君寂言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对昨天那个叫做玉枝的小姑娘…… 她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怎么样。 卿卿看没有人回答她，偏偏在近前的几个侍女听了她的话后，面色又很是异常，心里的疑惑更甚。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不说的话，不怕君寂言一个不高兴，将你们也从这里换出去？”卿卿感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但是她们偏偏不说，她稍微思索一番后，故意沉了脸色说道。 几个侍女听了卿卿对的话后，对视一眼，满脸惊慌的跪在地上。 “姑娘息怒，我们……我们不想被换下去，玉枝……玉枝他们……” “昨夜，玉枝他们被……被带了下去，我们也不知道玉枝现在怎么样。” “听说是他们没有照顾好姑娘，所以陛下才下令将他们……这面手鼓，好像是……是……” “是什么？”卿卿看她们话都说不完整，不免着急地问。 “是……织造司连夜……用……用人皮赶制出来的……” 侍女说完，她们几个都低着头，身体因为害怕，都有些颤抖。 她们不想被换下去，也不想死。 卿卿闻言，再看向那面精致的手鼓时，胃里一阵排江倒海。 君寂言她……她…… 用人皮做的手鼓，还问她喜不喜欢？ 她怎么可能喜欢？ “将这手鼓带回去，告诉她，我不喜欢。”她沉声说道，朝着外面走出去。 想到没有君寂言的命令，她出不去玉华宫，懊恼的叹了口气。 君寂言正在朝和殿里，将要跟着帝尧一起葬入皇陵的物品封箱，首辅侯在一旁。 一直伺候在君寂言身边的宫人神色异样的从外面进来，手上的托盘里，正是一大早送去玉华宫的那面手鼓。 “陛下，玉华宫那边来消息，说这个手鼓，姑娘不喜欢，你看……” 首辅低着头，耳朵倒是支棱着，玉华宫的姑娘？ 先帝不近女色，后宫空置，陛下这是……不近男色？ 这是他能听的吗？ 君寂言下意识的扫了首辅一眼，她怎么感觉这个看上去一本正经，目不斜视的首辅，脑袋里在想些有的没的。 “不喜欢就不喜欢，扔了就是了。” 她本来也没指望…… 她为什么不喜欢？惩治了对她不敬的人，她凭什么不喜欢？ “这些东西封箱以后，你带走就是了，先帝要葬入皇陵的那天，再来找我就是。”君寂言对着首辅说完以后，抬步出了朝和殿。 首辅看着君寂言的背影，神色复杂。 他知道的好像有点多，这样下去，他是不是危险？看来以后中枢阁里的奏章，他要更加小心妥善的处理了，能不凑到陛下跟前，还是不凑过来比较好。 君寂言刚到玉华宫，就看见南宫卿卿朝她着急的走了过来。 “昨天这里的宫人，你把他们弄去哪里了？玉枝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不怪卿卿着急，君寂言没来的这段时间里，她脑袋里已经想到了君寂言将玉枝他们剥了皮的画面。 “他们对你怎么做的，还用我说？你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不成？竟然有心情担心他们？”君寂言紧皱着眉头。 “可他们也罪不至死，你知不知道，造下的杀孽太多，是有损命数的？”卿卿仰着头，带着恼怒的看着君寂言。 “你担心我命数？”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后，君寂言开口问道。 【重点是这个吗？是你不能轻易的杀人啊！你能不能听清楚重点！！】 君寂言听到脑子里冒出来的声音，神色骤然沉了下去。 “南宫卿卿，你知道这皇宫里，磋磨人的法子有多少吗？不是我，他们能把你磋磨的骨头都不剩，你哪来的底气在这里……” “可要不是你把我关在这里，哪里来的磋磨，君寂言，不要把你自己从这里面摘出去！” 卿卿盯着君寂言，打断了她的话。 玉华宫里的众人在听到卿卿直呼君寂言的名字时，都有些惊惧的齐齐跪了下去，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生怕君寂言一个不高兴，摘了他们的脑袋。 君寂言身上的戾气翻滚，要不是体内的神魂闹腾着想要跟南宫卿卿亲近，她一定…… “君寂言，不要以为，你这么做，我会感激你，也不要以为，你这么做是在为我好，好不好，不是你说了算。” 卿卿自然看得见君寂言身上散溢的戾气，只是她越是这样，卿卿就越反感。 取人性命何其简单，可是，一个人该不该死，不该是这么随意。 “南宫卿卿，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我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没人在乎你怎么想，我就是要杀了他们，你能奈我何？！” 君寂言气极，一边说着，心里重复对自己强调“她是女人，她是女人，她不跟女人动手”。 “你这么罔顾性命，有没有想过……” 她们也有家人，兄弟姐妹，也还有人在等他们到了年岁，出宫，开始新的生活。 这些，卿卿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没有。” 君寂言果断的打断了南宫卿卿的话。 她为什么要想那些，她只知道，她觉得该死的人，就该死。 南宫卿卿被她一句没有怼的哑口无言，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她被保护的太好，或者她的经历实在太过单调，让她对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 君寂言看在眼里，正准备转身就走，南宫卿卿突然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一样，抓住她的手腕。 这是，要求她了？ “你放了他们，尤其是玉枝，不然……” 君寂言挑了挑眉毛，好奇南宫卿卿能把她怎么样。 “不然，我咬人了！” 卿卿本来是想说，不然，你就别想走，结果脱口而出，就成了她要咬人，一整个愣在当场。 第83章 回忆铺天盖地，躲去哪里 卿卿和君寂言几乎同时，一个火速的放开了紧抓着对方的手，另一个极其不悦的狠狠甩开了长袖。 神魂嗡鸣之间，两个人看着对方的眼神，都有霎那的恍惚。 她们之间……怎么可能有那样的亲昵？！ 恍惚过后，君寂言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也只有无忧在她跟前，可以无所顾忌的挽着她的胳膊，同她有的没的胡乱说一通，可南宫卿卿…… 她算什么？！ “陛下，那两尊雕像，在封箱的时候出了点意外，你还是过去看看。”长玉寻过来后，对着君寂言躬身说道。 雕像？！ 是了，他还亲手为她塑了雕像，他亲手雕刻的每一下，眉眼里，是不是满是虔诚？ 南宫卿卿掩在长袖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眼里满是懊恼，她刚刚是做了什么？ “把她送去大牢，跟她说的玉枝那些人，关在一起！”君寂言无视南宫卿卿懊恼的表情，对着守着玉华宫的侍卫沉声说道。 随后，她头也不回的转身离了玉华宫，长玉对着尚未反应过来的侍卫点了点头，视线只匆忙的自卿卿身上扫过，便回转身，快步跟在君寂言身后，一起离开。 “姑娘，请。”侍卫走上前，对着卿卿说道。 他们有些搞不清楚君寂言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们以为是因为那群人对这位姑娘不敬，才将他们下了大牢，可是今日，又将姑娘一起…… 一时间，他们也有点不知道该对这位姑娘是何态度。 关在大牢里的玉枝，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满是脏污，满眼惊惧浑身颤抖的缩在角落里。 余奴被钩索贯穿手脚的挂在行刑架上，不知死活。 卿卿被带进去的时候，指使她洒扫玉华宫，忙活了一天的那个侍女，双膝跪地，被人按着肩膀，嘴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 下一秒，卿卿看见一道寒光在那个侍女的嘴巴闪过，血液飞溅满地，侍女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叫声，拼命的挣扎着。 被随意丢在地上的粉色，刺入卿卿的眼睛。 那是，那个侍女的舌头！ “把她和叫玉枝的关在一起，陛下的心思捉摸不定，你们不要乱来。”送卿卿过来的侍卫对着行刑的几个人提醒道。 …………………… 朝和殿里，首辅看着一地暖玉的碎片，不敢想象君寂言来了以后，是什么表情。 但是，地上那半块圆形的翡玉，怎么看都像是还有另一半，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在另一尊完好的暖玉雕像上停了停。 君寂言赶过来的时候，负责整理封箱，将雕像搬进箱子的宫人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那可是先帝亲手雕刻，他们有几个脑袋抵那雕像。 “陛下，臣办事不力，请陛下责……” 首辅的话没说完，就见君寂言的视线扫过一地的碎片之后，伸手捡起了地上的那半块圆形的翡玉，一只脚毫不客气的踩在地上残碎的雕像肢体上。 她认真的看着手里的半块翡玉，指腹摩挲在翡玉雕刻着繁复纹路的一面，视线果不其然的转向了另一尊完好的雕像。 “首辅，依你之见，你说另一半，会是在哪里？”君寂言察觉到首辅的目光，突然开口问道。 首辅的脑袋瞬间低了下去。 “陛下，已经真整理好的不少东西，还要一一记录在册，臣请告退。”他说着，叩首于地，多的，一个字都不再说。 君寂言扫了他一眼，手里拿着半块翡玉若有所思。 “那就退下。”她不疾不徐地说道。 首辅闻言，松了口气，剩下的那尊雕像，谁爱来收谁来收，除非陛下亲自放进箱子里封箱，不然……他是死活没那个想法的。 先帝圣明，想必也不会为了一尊雕像怪罪他。 “谢陛下。”首辅这才从地上站起身，带着人将已经收拾好的箱子搬离朝和殿。 君寂言的视线停在另一尊雕像身上许久，那尊雕像的面容，她在蠡乱一族意识不算清醒的期间，像是梦到过。 但她自从知道自己只是流光渡劫的一环之后，对神明再无敬畏，更别说供奉，思索许久之后，她抬手将那尊雕雕像打翻在地上。 翡玉的另一半，果不其然的隐藏在另一尊雕像之中。 两者合二为一，暗格的钥匙就这样出现在君寂言的手上。 亲手雕刻两尊雕像，又将钥匙一分为二，费尽心思的藏进雕像里，君寂言看着手里完整的翡玉，越发好奇，暗格里藏着的到底是什么。 他到底，费尽心思的藏着什么东西？ 君寂言赶到帝尧的私库之后，只身一人走了进去，长玉带着人守在外面。 钥匙完美的嵌入暗格的凹陷，翡色的流光闪过之后，挡在君寂言身前的墙壁向两侧移开。 君寂言看着里面的陈设，久久没有回过神。 他苦心孤诣藏起来的东西，就是这些？ 君寂言伸手拿过像是随意放在桌上的短小的木剑，桌上散乱的纸张上，字迹歪歪斜斜，她一手握着木剑，另一只手翻了翻桌上的纸张。 所有纸张，重复着“帝尧”“君寂言”这五个字。 只放过一次的风筝上面，有一个破洞，挂在墙上。 那些她幼时曾用过的符合她身量的刀枪剑戟有序的摆在一旁，她看着那几把长短不一的长剑，眼里闪过疑惑。 那些，不是泷龙卫每隔几年，便给她替换长剑。 那些被替换下来的，竟然也被放在这里！ 君寂言看着满屋子她熟悉的每一件不值一提的小物件，紧握着的双手，指甲陷入掌心。 这算什么？他苦心孤诣藏起来这些，算什么？ “你的字，比同龄人，已经是晚了不少，该好好练起来。” “那个木剑，你要是喜欢就拿走。” “那风筝，找不到便不必找了，你日后，也没时间去放风筝了。” “泷龙卫每隔几年，都会给每个人更换武器，旧的留着也没什么用，不用惋惜。” “这次没打过，下次打过就是了，逼自己太紧，会适得其反。” 君寂言脑袋里闪过幼时跟在帝尧身边的许多画面，那些她曾留意的，不曾留意的，都随着目之所及的每件东西钻入她的脑海。 在最后，她似乎看到了漫天大雪里，紧闭的宫门缓缓打开。 他满身落雪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离开。 第84章 唉，好难啊 君寂言在里面的待了很久，久到天光彻底暗下来，然后再度亮起。 她就随意的窝在里面摆着的一张软榻上，软榻上铺着的厚厚的狐狸皮毛做的毯子，有一簇刺眼的焦黑。 他说扔了，他亲口说坏掉的东西扔了就是了，没什么可惜的。 他骗她。 外面的天光大亮，君寂言像是一夜不曾合眼，眼底一层淡淡的青灰色。 又过了许久，她撑着矮榻想要起身，手下碰到的异样的的凸起。 她眉眼里带着疑惑地掀开雪白的毯子，看着矮榻上的圆形凸起，抬手按了下去。 随着“啪嗒”一声异响，软榻上的一道暗格被打开，一本厚厚的手札，安静的放在里面。 【今日阿言学会了用匕首，长枪玩儿的也不错，看她英姿飒爽的样子，日后有望成为一名威风赫赫的女将军，就怕到时候那群老顽固要多嘴多舌。】 【这几日她有些缠人，孤装睡，她轻手轻脚的给孤扇风，她以为孤不知道。】 【泷龙卫过来说阿言桀骜不驯，孤会不知道吗？】 【今日是阿言班师回朝的日子，朕要给她办个庆功宴。】 【今日那些老臣又开始说阿言的不是，朕这个皇帝难当啊。】 【今日阿言在宫门跪了一整夜，朕就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她。】 【阿言当了皇帝，比朕还要看着威风，可朕活不了几日了。】 【阿言，阿言……】 最后的几张手札上，浸透着星星点点的血渍。 君寂言看着手扎上，她熟悉不过的字迹，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走，眼里的泪陡然滴落，浸染在手扎上。 她从仙门回来一直到打开这里之前，都是一副面上不显的模样，然而就在这一刻，被她忽略压抑的情绪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让她溃不成军。 她在这一刻，像是切身的明白，他真的死了，她再也没机会见到他，她彻彻底底的，永远的失去了。 可他还没告诉她，苦心孤诣藏在这里的这一切，是什么意思？ 他至少，告诉她这一切是为什么才行，至少！ 君寂言像是想到了什么，快速地起身，脚步有些凌乱的冲了出去。 暗格的门在她离开后，重新关上。 南宫卿卿，南宫卿卿，她一定是骗她，她是神明，她怎么可能没办法让叔叔活过来。 她一定是……一定是存心跟她作对，才说叔叔没办法活过来。 不要紧，没有关系，她有的是办法让南宫卿卿听话。 “陛下！”长玉看到君寂言眼眶发红，神色异样，着急地开口。 “带我去见南宫卿卿，我要马上见到她。”君寂言眼里的焦急汹涌翻滚，像是有十万火急的事。 ……………… 大牢里，卿卿好不容易才把玉枝安抚了下来，就见君寂言快速的闪到了她跟前。 她看着君寂言朝她抓过来的染着魔族气息的手，指尖诡异的微微颤抖着，满眼不解的看着君寂言。 君寂言无视南宫卿卿眼里的不解，拽着她离了大牢，朝停放着帝尧冰棺的太华殿而去。 一路上，君寂言脚下几乎生风，卿卿在她身后跌跌撞撞的跟着，要不是君寂言拖拽着她，她完全跟不上君寂言的步伐。 “君寂言，你干什么？”卿卿完全搞不懂君寂言这是发什么疯，她现在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人该有的表情。 然而君寂言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完全没有回答她的意思。 太华殿里，不少人看到君寂言浑身散发着戾气跨进大殿，都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都给我滚出去！” 君寂言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开口将人轰了出去，只留下她跟南宫卿卿，还有停放着帝尧尸体的冰棺。 原本等着求见君寂言的首辅，听说她去了太华殿，还将所有人都赶了出来，瞬间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了。 她要不就是一直不露面，一露面，就闹个大的，先帝想多了，他们根本压不住君寂言那个疯批。 当然这些，他也就只能心里吐槽吐槽。 卿卿在看到冰棺时，就感觉不妙，直觉君寂言要提什么无理的要求。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让他活过来。”君寂言眼底的狠厉翻腾，看着南宫卿卿。 卿卿看着君寂言，又看看冰棺里面已经面色灰白的帝尧，双手握紧，还真是让她猜到了。 “你是不是疯了？人死了就是死了，不可能复活，他更不可能。” 普通人，要是尚有一丝的气息，倒是还能试试，但是帝尧，留在这里的不过是叔叔的一具凡人的躯壳，一个连魂魄都没有的躯壳，去哪里活过来。 “我就是疯了，神明的身体……”君寂言看着南宫卿卿的眼里，闪过一抹血光，“神明的身体，没有那么容易死？把你的血都换到他的身体里，他是不是就能活过来？” 君寂言这般说着，步步逼近南宫卿卿。 “君寂言！” 南宫卿卿被君寂言逼到后腰抵在冰棺上，受不了的朝着君寂言大喊一声，她从没想过君寂言会变成这副样子。 像个完全没有了理智的疯子一样！ 把她的血换到那一具躯壳里？她是怎么想到的？ “你是神明，神明怎么会没办法！”君寂言暴躁的喊道，额上青筋暴起。 卿卿看着像是丧失了理智的君寂言，突然朝她伸出手，腕上的血色花朵，有些刺眼。 君寂言看着南宫卿卿的手腕，眯了眯眼睛。 守在太华殿外的人，看到君寂言出来的时候，眉眼寒厉，手上染满鲜血，不由想到被君寂言拽进去的那个跟雕像神似的姑娘，是不是被她杀了给先帝陪葬。 “陛下，那位姑娘就是跟那尊雕像相似，先帝也不会愿意让一个活生生的人陪葬的，还请陛下三思。” 首辅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求君寂言三思的人，他不说话还好，他这么一说，没看君寂言的眼睛都亮了？ 而太华殿中，冰棺里帝尧的尸体，看上去像是跟常人睡着了没什么两样，面上竟然有了常人才会有的血色。 南宫卿卿握着手腕，背靠着冰棺，坐在地上，白色的长袖上，血色如花。 第85章 去找姐姐吧 君寂言，是真的疯了。 卿卿低垂着眉眼，脑袋里回放过君寂言用她干净的衣袖，一丝不苟的擦干净帝尧脸上染了的血迹的画面。 她腕上斑驳的伤口正缓慢愈合，血色的花朵已经消失不见。 在她指尖聚拢着一团从君寂言身上拿到的魔气。 跟魔族的气息不一样…… 因为这团翻腾的魔气，同她缠绕在指尖的神力，本该两两抵消的存在，竟然诡异的融合在了一起。 那团魔气，最终消散于无，卿卿看着指尖带着焦痕的伤口，一时失神。 融合了她的神力以后，那股力量留下的伤口，远比受魔气侵染的伤口难以愈合。 君寂言身上的魔气，是怎么回事？听清澜和师父的意思，君寂言是在蠡乱一族被魔气侵染，蠡乱一族…… 宗主说叛神戚缨，被众神合力击杀于此界，如果君寂言身上的力量，同戚缨有关系的话…… 她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戚缨？ 但是，如果那尊雕像是戚缨的话，叔叔又怎么会亲手雕刻戚缨的神像？ 戚缨也好，君寂言也好，似乎，叔叔知道的远比她多的多，可是……她身后的冰棺里放着的…… 若叔叔还在此界，她还能开口一问，可是现在看来，叔叔明显已经回归天界，或者游历于三千界的那一界去了。 叔叔，君寂言和戚缨会有关系吗？叛神当诛，你又为什么雕刻叛神的雕像？ 而她心底，想到那尊雕像是当诛的判神时，弥漫的难过又是为什么？ 卿卿在地上坐了很久，另一只手摸出来传音玉珏。 阿琢一遍遍问她在不在的声音传过来，卿卿的手紧紧握着玉珏，没有说一个字。 许久之后，阿琢的声音总算是停了下来，卿卿缓缓松了口气。 不管君寂言跟戚缨有没有关系，她都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刚刚君寂言是强行将她的血喂给了冰棺里帝尧的尸体，卿卿想到君寂言当时理智全无的模样，想不出她再出现在跟前，会做出什么事。 而且，这样下去，怕是阿琢会不管不顾的找过来，他若是碰上君寂言，毫无胜算。 ……………… 将军府中，无忧回来以后，已经知道了姐姐登上帝位的来龙去脉，加上先帝薨逝，她这才一直没有去求见姐姐。 清禾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无忧的院落时，看到的就是正在走神的无忧。 “无忧师妹。”他在无忧的对面坐下，开口喊了一下无忧。 “啊？清禾师兄？你去哪里了？怎么这副样子？”无忧看着脸上带着狼狈之色的清禾师兄，呆了呆，反应过来后，看了看外面，挥手关上了门。 “去……”清禾看着无忧，面带犹豫。 无忧看在眼里，抿了抿唇。“是跟我姐姐有关吗？” “你姐姐的暗影卫一直追着我不放，我被逼的用了仙门术法才将他们甩开，师父联系不上你和卿卿，我这才过来一趟，现在是什么情况？”清禾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他这些日子，真是被君寂言的人追的累了，宗主说是陛下故意将他支了出去，让他没地方去，就先回仙门，结果，他正打算回仙门的时候，师父又冒出来，让他看看无忧和卿卿怎么样，还有阿琢是不是也在这里。 “现在……”无忧听了清禾的话，她回来以后，一直在将军府里，不曾出门，卿卿现在怎么样，她都不知道。 “卿卿被姐姐带去了宫里，这段时间，我不曾出门，具体的情况……我知道的也不多。” 清禾看在眼里，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们姐妹两个，现在这个情况，无忧难免会有些混乱。 “阿琢呢？不在这里吗？”他看无忧不曾提到阿琢，开口问道。 “阿琢？他不在仙门吗？姐姐不曾将他带回来，我以为阿琢被师叔他们带回仙门疗伤了啊。”无忧听了清禾的话，满眼的疑惑。 她很是认真的想了想，阿琢的确不曾跟他们一起回来，如果阿琢也不在仙门的话，能去哪里？ “他不在仙门，师父以为阿琢跟卿卿在一起，金玉也不见了。” 说到这里，清禾已经很清楚，除了君寂言，还有一方不清楚身份立场的存在，他们的目标反而是阿琢了。 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现在的眼下能尽快摸清的也就是，小师妹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清禾盯着无忧，又给自己倒了杯水，现在，他是绝对不能擅闯皇城的。 君寂言有能压制仙门的血幽虫，已经不是秘密。 能去皇城，还能全身而退的，也就只剩下无忧了。 “金玉也不见了的话，应该是跟阿琢在一起了，卿卿那边，我明天去求见姐姐，要是能将卿卿带出来再好不过，就是不能，我也争取见一面卿卿，看看她的情况。” 无忧自然明白清禾的意思，不过，她也的确该去见一面姐姐，顺道看看卿卿现在怎么样。 姐姐带卿卿回来，应该不会把卿卿怎么样，毕竟，真要如何的话，根本不必大费周章的将人带回来。 “无忧，我知道你对你姐姐……但是，你有个心理准备，能控制血幽虫，威胁五大仙门，还是魔修，她若能将宸泷打理好，护佑百姓，倒也还好，若是不能……” 清禾的话，没有说完。 但是无忧明白清禾的意思。 血幽虫，五大仙门，要是姐姐还可能为祸宸泷的话，便……无论如何，都不能存于世。 血幽虫是能压制仙门，但是，在姐姐攻去仙门前，辰轩师叔和卿卿，就已经在研究如何克制血幽虫了。 “清禾师兄，我懂你的意思，可她是我姐姐，而且现在，还没到你说的那个地步，我不会让姐姐走上不归路的。”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看着姐姐将最后的一线生机断送的。 清禾没有再多说，离开了将军府。 无忧自己坐了一会儿后，从万物囊里翻出来一个手指木偶。 木偶上的编号，正是君寂言翻遍了房间都未曾找到的那一个。 ……………… 玄剑仙宗的主殿里，舜御看到卿卿指尖的那一团时，向来淡漠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异样。 有什么他忽略的东西一闪而过，随后视线停在那道力量消散前，留下的伤口上。 他还是要找个机会，亲自去一趟蠡乱一族。 第86章 等着来接你 太华殿的大门再打开时，进来的不是君寂言。 卿卿抬手挡了挡眼睛，染血的长袖看上去格外的刺眼。 “姑娘，陛下让我等带你去换洗一下。” 进来的侍女对着卿卿说道。 卿卿神色平静，久久没有回应，换洗一下？是洗干净了，她好继续发疯吗？ 整个太华殿，因为停放着冰棺的原因，温度低了不少，空气里弥漫的浓重的寒意。 卿卿看到跟在侍女身后的两个姑娘，低着头，身体像是在发抖。 “姑娘，陛下给的时间不多，请姑娘……” 侍女着急的要跪下，话没说完，看卿卿总算有了动作，她赶紧上前，扶了一把卿卿。 “是不是，我要是不去，她就要罚你们？”卿卿站起来，随口问道。 侍女闻言，面上闪过慌张，低了头没有回答。 陛下如果只是罚她们，倒还算好了。 首辅以及一众臣子得知陛下没有杀了那个女子，松了口气，但是在听到那女子从太华殿出来的时候，满身血迹，这口气到底是谁没能松下来。 陛下总不会真打算要用活人陪葬？ ……………… 玉华宫中，卿卿一身素净的白衣，如墨的长发简单的披散脑后，流云纱层层叠叠铺开，走动间，似有浮光流动。 原本染了血污的衣服，已经被这里的宫人收了下去。 她安静的由着伺候的侍女为她挽上好看的发髻，不明白君寂言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总不能是她突然想起来太华殿里的她一身血舞，会脏了冰棺之中的那个人？ 没过多久，伺候在君寂言身边的宫人进了玉华宫，他掀开帘幕，侧开身，在他身后的无忧出现在卿卿的视野里。 卿卿看到无忧时，眼里闪过诧异。 是了，无忧是她的妹妹，她对无忧的不同，从仙门回来的一路，她是见识过的，她自然是不愿意她一身血污的出现在无忧面前的。 伺候的宫人随后便退了下去，像是给够她们两个空间，让她们可以好好说话。 “卿卿。”无忧快步朝卿卿走了过去，临到跟前，想要伸手去握卿卿的手，又在中途停了下来，眼里满含愧疚的看着卿卿。 卿卿看着还没分开多久，明显消瘦了不少的无忧，朝她勾了勾唇角，只不过她脸上的笑不达眼底，看上去难免有几分勉强。 “无忧师姐，你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这皇宫里还有你的一个师妹呢。”她伸手，握住无忧还没来及收回的手，像往常一样，喊了一声师姐。 察觉到无忧眼里的愧疚，卿卿故意说道。 “怎么会？”无忧听了卿卿的话，稍稍松了口气，“你放心，你还叫我一声师姐，我便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一直被困在这里的。” 卿卿拉着无忧坐下，对她摇了摇头。 她不是不信无忧，而是，现在的君寂言绝对不会放她走的。 无忧重要是真的，但是还没有重要到能让君寂言放弃她疯狂偏执的想法。 “师姐，你能来见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离开这里……” 卿卿没有说完，微微叹了口气。 “卿卿，你信我，我这就去求姐姐，让你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姐姐总不能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无忧看卿卿的模样，作势就要起身，卿卿见状，赶忙有些吃力的抓住无忧衣袖。 “师姐，不是我不信你，是……眼下情况有些复杂，我一时间说不清楚。”卿卿思索一番后，还是没打算将君寂言诡异的一面告诉无忧。 “姐姐可是为难你了？”无忧问出后，便有些懊恼。 将卿卿困在这里，本就是一种为难了，而且，她看上去，明显比当初差了不少，想也知道在这里过的能好到哪里去。 “也还好了，眼下还能应付。”卿卿说着，不动声色的将尚未愈合的手指掩在长袖下。 她并未说谎，眼下的情况，的确还没到无法应付的地步。 她担心的，是阿琢。 万一他不管不顾的找过来，上次有无忧拦着，君寂言才没有要了阿琢的性命，若是他们再碰上…… “师姐，你若是真的担心我，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卿卿说着，一只手上摸出来那枚传音玉珏，塞进无忧的手里。 “我在这里，多有不便，师姐你能不能帮我稳住阿琢，无论如何，让他不要过来？” 无忧听了卿卿的话，这才想起来，卿卿还不知道阿琢失踪的事，但是现在告诉卿卿，只能是让她徒增忧虑，思及此，无忧便瞒下了这回事。 有了传音玉珏，她可以尝试找到阿琢，至少这件事，她是可以放心去做的。 “好，我尽量。”无忧握着手里的玉珏说道。 见无忧答应，卿卿眼里总算有了笑意，她现在自顾不暇，阿琢不会找过来，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两个人后面，聊了聊别的有的没的，没过，守在外面的宫人躬身走了进来。 “二小姐，用膳的时间到了，陛下那边还在等你过去。” 无忧这才眼含不舍的站起身，临走前，突然回转身抱住卿卿。 “卿卿，你信我，师姐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带出去的，一定。” 卿卿听着耳边的声音，点了点头。 她自然是信无忧的，但是有些事，不是信不信就能决定结果的。 “我险些忘了，这个留给你，你不是说你喜欢金像，大的在准备着了，这个小的，你先拿着。” 无忧说着，从万物囊里摸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卿卿模样的金像。 卿卿看着手里的雕像，微微失神。 她当初只是存心故意那么一说，逗逗无忧罢了，并没有真的想要无忧…… “好。”卿卿再抬眼时，眼角微微泛红。 “等师姐来接你。”无忧说完，重新重重抱了抱卿卿，才转身离开。 “好。” 卿卿看着无忧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收回视线，手里的雕像还残留无忧手上的余温。 她有些明白，无忧对君寂言，为什么会那么不同了。 君寂言……希望她今天见过无忧以后，不会再找过来发疯了。 第87章 只要你想 无忧满脸不高兴的从绪和殿出来，长玉守在外面，眼观鼻鼻观心，没敢多说一个字。 “送她回去。”君寂言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回去就回去，你现在是陛下了，我这个妹妹也没什么要紧的了。”无忧明显使性子的对着里面说了一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了。 长玉赶忙追了上去。 在他的印象里，从来都是无忧张口闭口的姐姐长姐姐短的，恨不得君寂言一有空，她就挂君寂言身上，发生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 殿里的君寂言紧握着拳，要不是那是她放在心尖上的妹妹，她一定…… 让卿卿跟她出去玩儿几天行不行？ 进宫见到她没说几句话就是要去见南宫卿卿，一顿饭的功夫，话里话外也都是让她放了南宫卿卿。 她当她看不穿她的心思？ 若是别的要求也就罢了，唯独这一条…… 君寂言阴沉着脸坐在里面，眼角的余光，看到一边的花盆里，将将冒出的嫩芽时，神色大变，迅速的站起身走了过去。 【这种子，不好养，就是花费许多年，都不见得能发芽，不过可以一试，等你长大了，也许能有幸看到它长出来。】 君寂言脑袋里轰的一声。 那是她刚进宫没多久，问他在窗台上扔着的种子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花盆里刚刚萌发露出头的嫩芽，面色恼怒的抬起手！ 他未免太过可恶！ 一边逼的她不惜谋反，坐上帝位，一边又将这些零零碎碎放在她不经意就能看得到的位置。 他是死了，可他将她困在了他的皇城里，日日夜夜，不得安寝！ 不，他还能活过来，她还要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凭什么，擅作主张，这样对待她？ 在她以为她是被彻底的丢弃掉后，让她发现这些…… “你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君寂言一把打翻花盆。 花盆碎裂一地，已经发芽的种子摔在地上，嫩芽被花土覆盖，掉在她的脚边。 长玉送完无忧回来，听到里面的动静，快步冲了进去。 殿里，君寂言正蹲在地上，满眼慌乱的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双手胡乱的抓着地上的花土还有碎片，像是试图将碎裂的花盆拼合复原。 长玉看在眼里，着急的朝着君寂言走过去。 眼前的人就是带着他们在战场上厮杀，哪怕是在在蠡乱一族九死一生，面上都不曾有过丝毫的慌乱，可她现在，仅仅因为一个打碎的花盆…… “陛下，陛下！”长玉拉住君寂言，朝着她大喊了两声。 君寂言稍稍缓过神，看着地上的狼藉，伸手在花土中翻找着什么。 长玉看她将翻出来的像是刚萌发的种子小心的捧在手里，然而花芽已经彻底折断…… “陛下，我们重新种就是了，没什么的，你不要这样。”他看君寂言的神色再度满是慌张，开口安慰道。 “不一样，我只要这一个，我只要这个！”她偏执的对着长玉喊道。 就算是还能种出来，都不是他种下的了，都不是了，她只要他种下的这一个！ “还有办法，还有！”她一边呢喃着，突然起身朝着殿外冲了出去。 长玉见状，着急的跟在君寂言身后。 他至今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君寂言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似乎，她从先帝的私库出来后，就…… ……………… 玉华宫里，卿卿正窝在靠窗的软榻上，指尖上，萦绕着莹绿的光芒，饶是如此，带着焦痕的伤口，依旧愈合的缓慢。 君寂言手上像是捧着珍宝一样踏入玉华宫，一进去，整个玉华宫，都像是笼上一层阴霾，所有人，噤若寒蝉，紧紧地低着头，跪在地上。 卿卿透过开着的窗子看到君寂言的身影时，下意识地心头一沉，手上的神力散去，准备好了看君寂言这次又是要做什么。 然而等她看到君寂言那双冷厉的眸中，难以遮掩的慌张时，面上不由浮上几分不解。 连给一具尸体喂血都干得出的人，还有什么事是能让她慌张的？ 君寂言快步走到卿卿跟前，几乎没有给卿卿反应的时间，一抹寒光便划开了卿卿的手腕，血液并未滴落在地，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一样，落入君寂言捧着什么的手心里。 卿卿吃痛的握住手腕，然后便看见，君寂言的手心里，一颗种子的嫩芽快速生机勃勃的萌发，开出枝叶。 君寂言的面上明显像是松了口气。 “它受不起的。”卿卿看在眼里，冷冷地说道。 果然，那棵正在快速的开出枝叶的花苗，枝叶突然干枯，在君寂言的手里，化作飞灰。 卿卿对上君寂言布满寒霜的双眼。 “神明血，普通的事物，承受不起的。” 站在君寂言身后的长玉，对着卿卿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多说。 伺候在君寂言身边的宫人，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了过来，看到君寂言和那位跟雕像神似的姑娘都在时，喘了口气。 “陛下，首辅说太华殿那边……那边……先帝的遗体有变，请您马上过去一趟。” 宫人双膝跪地，小心翼翼地说道。 君寂言听到那句遗体有变，脑袋里马上想到的是卿卿那句“受不起”。 她喂了他那么多血，难道他也跟刚刚的那棵花草一样化作飞灰了吗？ 不……不可能！ 卿卿看着君寂言闪身出去的背影，眉头紧锁。 他们说的有变，指的多半是……等君寂言看过之后，她大概要更难脱身了。 太华殿那边，首辅跟一众大臣看到君寂言满身杀气的身影，齐齐跪地，脑袋里突然想到前任首辅故去前说过的话。 “天生不祥，毁我宸泷！” 停放着冰棺的殿里，帝尧像是睡着了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能醒过来。 君寂言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在……还在…… 她看着帝尧面上跟常人无异的血色，只是她看的越久，就越能清楚的感觉到殿里的那一股死寂。 “神明，除了神体，还有神魂，神力，三者合一，才是完整的神明，只是喂了血，就有这样的变化，如果有神力和神魂的供养，何愁他醒不来？” 君寂言看着站在冰棺另一头的那道黑色的影子，他的口吻里，满是笃定。 “神力也好，神魂也好，自然都能抽离出来，只要你想，我可以全力助你。” 那道声音，带着君寂言难以拒绝的蛊惑，他像是在笑着打量着君寂言，一点不着急的等着君寂言开口。 第88章 要不，试试？ 君寂言沉默了很久，久到那道黑色的影子都有些百无聊赖的开始细数太华殿里的宫灯。 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君寂言做决定。 “如何做？” 终于，君寂言开口问道。 耳边满是蛊惑的声音结束，落针可闻的太华殿里，君寂言看着冰棺里的那张脸，胸口的心跳声如同擂鼓，清晰的落入她的耳中。 又是漫长的沉默。 那道影子丝毫不着急，在君寂言沉默的时间里，他的视线也像是停在了冰棺中的那个人脸上，因为他并非实体，并不能看出他是怎样的神情。 “你最好，不是骗我。” 君寂言的眸中满含威胁。 “陛下这是什么话？从蠡乱一族到如今，我何时骗过你？” 他说完，身影没入君寂言的影子里，消失不见。 直到夜幕降临，君寂言才从太华殿内出来，已经在外面等了不知道多久的首辅，面色凝重的看着君寂言。 “陛下，逝者已矣。” “首辅应当看过了，他没死，他只是睡着了还没醒。” 君寂言冷冷地说道，夜风乍起，掀起她玄色的衣袍，在她身后的影子，一时间宛如鬼魅。 …………………… 地宫玉珑殿里，长明灯光芒闪烁，长玉带着一众匠人，穿过长长的石阶，来到有两条巨大的青龙雕像镇守的入口。 他们脚步不停的踏入殿内，其中玉石不计其数，走了许久后，才来到地宫的最底层。 作为皇陵的地宫，压抑逼人，一众匠人不明白为何大晚上的带着他们来这里。 地宫建造已久，为了迎接先帝，早已经有人收拾妥当，还有什么需要他们的地方。 “这是图纸，陛下只给你们两日时间。” 长玉环视了一圈后，确认空间足够，将一张图纸拿了出来。 为首的匠人接过图纸，打开看了看。 图纸上，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的台面，台面后，有一道像是人形支架的存在，两侧分别留有鹤形的烛台。 这些都轻而易举，麻烦的是，台面上还需要雕刻繁杂的纹路。 那些纹路没有规律，雕刻过程，若有一个不注意，便可能需要重新再来。 “两日……怕是……” 匠人面露为难。 “只两日，届时若还没弄好，陛下要你们提头来见。” 长玉说完，留下人看守此处后，便转身离开，他还有别的事要忙。 图纸上的内容，他已经看过，对于陛下要做什么…… 他脑中闪过蠡乱一族时，君寂言被束缚在祭台上，日日备受折磨的画面。 “长安，你说陛下要做什么？你若还在，就好了。” 夜色中，圆月高悬，长玉看着绪和殿的方向，呢喃道。 此时，君寂言正窝在帝尧的私库里，厚厚的手札放在她身侧。 她满身的酒气，眼神落在坐在案桌前的卿卿身上。 卿卿正看着宣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 视线所过之处，满屋的小物件，像是收藏了一个人从小到大的痕迹。 她如今倒是明白了君寂言眸中的偏执从何而来了。 帝尧留下的这一切，足以将君寂言死死囚困，可是他唯一没想到的也许就是，君寂言会疯狂的想要把他复活过来。 君寂言大概是喝多了，她看着一身白色纱裙的卿卿坐在那里，视野里，竟然混乱的像是看到了帝尧。 他一身白衣，长袍上，银线钩织的祥云光芒浮动，怀里抱着年幼的男童装扮的孩子，只是那孩子，五官长得霎时好看，一眼便能看出是个女孩儿。 【帝~尧~，这就是我的名字，可记住了？】 他握着女孩儿小小的手，在宣纸上，写下他的名字。 “我的名字，该怎么写，你写一下好不好？”君寂言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一句话说的格外缓慢。 卿卿诧异的转过头看了一眼歪歪的靠在软榻上的君寂言。 她突然发疯，把她拽来这里，现在又……像是在跟她要糖果的小孩儿一样，问她写她的名字好不好。 这样跟平时判若两人的君寂言，她从未见过。 那道白色的身影听了她的话，果然抬手拿起了一旁的狼毫笔。 君寂言，三个字。 卿卿写的不好，她久远的记忆里，只剩下一道影子曾经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写下一个人的名字。 连写的是谁的名字都已经记不清楚。 不对，他如今在太华殿里睡着还不曾醒来，怎么会听她的话写字？ 君寂言的意识突然清醒些许，晃了晃头。 卿卿看君寂言突然恼怒的起身冲了过来，抬手粗鲁的夺去她手中的笔。 “谁准你碰……” 君寂言的视线落在桌上的宣纸上，看到宣纸上没有任何新增的痕迹，一句话堵在喉咙。 卿卿看着君寂言脸上的震怒，面色淡淡，没有多余的表情。 “没有墨。” 就算有，她也不想写她的名字。 刚刚，她模糊的记忆里，刚要看清楚曾经写的名字到底是谁，被君寂言这么一闹，彻底打乱。 有些东西，一闪而过的时候，没有抓住，想要抓住，就只能等下次了。 “南宫卿卿！”君寂言狠厉的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卿卿转过头，微微仰着脖子，看着君寂言。 她的眼里，没有不解，也没有明显的爱恨，只那样淡淡的看着眼里像是有挣扎闪过的君寂言。 “你把你的神力和神魂借给我好不好？等我复活了他，问清楚他为什么这么做，就还给你。” 君寂言大概是喝的太多了。 她的口吻里，像是带着乞求，冰凉的手指落在卿卿的眉眼，滑过她的脸颊，最后，停在卿卿白皙的脖颈。 在她的指下，脉搏跳动，一下又一下，鼓动在她的指腹。 “君寂言，你们总会再见到的，只是，不是现在。” 卿卿看着眸中满是浓重醉意的君寂言。 她的心口离她很近，她甚至能清晰的感知到君寂言体内神魂的震颤。 脖颈跳动的脉搏一下又一下，君寂言带着凉意的指腹摩挲按压在那里，有一点痒。 卿卿掩在长袖下的手上，莹白的昙花花瓣泛着寒芒。 只要她，趁她现在尚不清醒，能一击毙命，刺入那颗离她很近的，跳动着的心脏…… 第89章 杀人要毫不犹豫 “那，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君寂言的脸突然凑到卿卿面前，她醉眼朦胧的看着卿卿，带着酒气的吐息喷薄在卿卿的脸上。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狠厉和弑杀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剩下满眼的期冀。 “待你死后！” 卿卿压下心底对君寂言的别样的情绪。 她是要逃离的，甚至如果可以，她该杀了她，拿回神魂，从此一了百了。 她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因为她鲜少露出的这一面，就心软的忘了自己做过什么决定？ 卿卿掩在手里的寒芒，迅速的刺入君寂言的心口，有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顺着她的手，染上她的衣袖。 然后滴落在地。 嫣红的花，开的绮丽夺目。 “你是想拿回你的神魂，对吗？你拿去，只要你能让他活过来，你尽管拿去，好不好？” 卿卿听到了有什么轰然碎裂的声响。 然后碎片纷纷掉落满地，再也捡不起！ 在她体内的神魂震颤，像是感觉到君寂言此刻，正在承受剜心一般的痛苦，让她的视野在嗡鸣中，陷入白茫茫的一片。 手上的寒芒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来。 君寂言突然握上她带血的手，然后用力的推向她的心口。 “我只要他活过来，要他活过来……你拿走神魂，就可以做到了，对不对？” 她的嘴角溢出血迹，眼睛死死的盯着卿卿，只要可以，只要她可以，她根本不在乎自己体内的这个什么神魂。 甚至，她不在意自己只是她渡劫的一环，不在意自己走到如今发生的一切。 “君寂言，你疯了吗？”卿卿不知为何，眼里蓦然落下泪来。 君寂言看着她，饶是她不在意一切，眼前这个人，还是不能…… 是了，她若是能，何须做出这样的举动？痛快答应，不就好了吗？ 君寂言在伤口的刺痛下，彻底清醒，眼中布满寒霜，冷冷的低着眸子看着卿卿。 “南宫卿卿，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握住。” 在她体内的魔气翻腾而出，她抬起带血的手，指尖上，魔气凝聚成一根寒芒，刺入卿卿的眉心。 “杀人，要毫不犹豫，不要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知道吗？” 君寂言捂着胸前的伤口，对着已经没有意识的南宫卿卿呢喃道。 她不该在下手后犹豫，更不该在她帮她刺入自己的心脏时，手上挣扎的想要放开。 那算什么呢？什么都……算不得。 守在外面的侍卫，看到君寂言抱着一身血迹的南宫卿卿出来时，大惊失色，可他们的陛下脸上太过平静，平静像是不曾有任何事发生。 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再无一丝一毫的温度。 长玉收到暗影卫传来的消息，得知是君寂言受了伤，赶忙一刻不停的赶到绪和殿。 殿内，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可是那股味道，诡异的带着一丝……淡淡的清甜？ “这么晚过来，做什么？” 隔着屏风，君寂言冷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长玉皱眉看着里面，在陛下床上的，另有其人。 “暗影卫来消息说您受了伤……” “没有，我很好，让你准备的，可已经在做了？”君寂言打断长玉的话，继续问道。 长玉跟着君寂言这么多年，自然听出了君寂言的急切。 “在做了。”他躬身回答。 “那就下去，传下去，让所有人都别来打扰我。” 君寂言的声音冰冷，可是长玉却听出了她口吻里压抑的……一定是他想多了，陛下不近男色，而且这宫中，若真有那么个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是。” 长玉躬身退了下去，带好了殿门。 殿内，君寂言的床榻上，卿卿不省人事，她身上染了君寂言血迹的衣裙被随意的扔在一边。 血幽虫一端连在卿卿的脖间，另一端连接着君寂言还未痊愈的伤口。 泛着金黄色光芒的血液顺着血幽虫，引入君寂言的体内，随着卿卿血液的涌入，君寂言的伤口迅速的愈合着。 神明的血液在她的体内流转，温暖，又在跟她体内的魔气对峙间，生出异样的微弱刺痛，挑的她身上每一根神经，都生出微微的颤栗。 “喜欢吗？看来感觉还不错，趁着祭台尚未建好，你可以试着去调取她体内的神力看看。” 那道黑色的影子全身遁在昏暗的角落里，对着君寂言幽幽开口。 “该怎么做？” 君寂言闻言，看了一眼床上脸色比原来苍白了许多的南宫卿卿。 她本来，并未决定，是不是真的要那么做。 要怪，只能怪她自己，怪她自己在她卸下防备的时候，要做的竟然是想要杀了她。 除了帝尧，除了妹妹，所有人，包括这个神明，都想着让她死。 不，就连帝尧，帝尧……他终归是不同的。 不过越是这样，她就越要活的长长久久，越要随心所欲，越要，让所有人都后悔。 “你跟她之间，关系紧密，你去尽量的感知她体内的那部分神魂，然后尝试去引导她身体里的那一部分，具体，我也没做过，需要你自己摸索了。” 那道影子说完后，又不见了踪影。 君寂言闭上双眼，靠在床侧，不知不觉间，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梦里，她好像看到了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只是他的表情，像是极为不悦，可任凭她怎么问他为何不开心，他都一字不发。 她害怕他一个不高兴就又消失不见，可又恼怒他这样莫名其妙的不悦。 梦境里的场景突然变幻，她回到了将军府，年幼的她跪在祠堂里，阴冷潮湿，寒风在外面刮的呼呼作响。 “等你睡醒了，就都好了。” 她昏死在祠堂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身影出现在祠堂，小心的将她抱起来，护在怀里，厚厚的披风将她裹了个严实。 等到外面天光大亮，君寂言幽幽转醒。 床上的人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像是做了噩梦一样，身体缩做一团，微微颤抖。 而她身上，不知何时，莫名多出来一条厚厚的毯子。 ……………… 玄剑仙宗的主殿里，舜御眯着眼睛看着光幕里的一幕。 那条毯子不要太过蹊跷，偏偏那个正在逗弄阿园的家伙，面色淡定的很。 他是一直在这里不错，可那条毯子……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舍不得她了？” 帝尧扫了他一眼，那眼神，活像是在看傻子一样。 第90章 偷小孩儿了 卿卿她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想要挣扎坐起来，结果试了几次，都只能重新躺回去。 脖子上传来的尖锐刺痛，让她下意识地痛呼了一声。 四下一片黑暗，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她试图转动脖子，偏偏颈间的剧痛让她只能僵硬的面向正前方，扭转过去的视线，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她这是怎么了？ 记忆里，她刺杀君寂言未果，后面发生了什么，便再也不知道了。 一只手滑过她的眉眼，带着些许凉意的手，让她感觉分外的熟悉。 “君寂言？” 她迟疑的开口，除了她，她想不到其他人了。 奇怪，她对她下杀手，她竟然还没把她丢不出去，也对，她留着自己还有用。 手的主人没有应她。 有人扶着她坐了起来，温热的碗沿触碰到她的唇边，卿卿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没有动作。 她好像闻到了血的味道，离她很近，可等她想要细细分辨，发现整个周遭似乎都弥漫着这样一种味道，虽然有浓浓的檀香，可还是压不住那股浓重的血腥味。 递在她唇边的温热撤了下去，冰凉的丝绸覆盖在她的眼上，好像有人靠近了她，在她脑后打了一个结。 “姑娘，我是玉枝，陛下说你身体不适，让我来伺候，您先把这碗汤药喝了好吗？不然，陛下定又要责罚我，求求姑娘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卿卿的耳朵。 这一招，对别人也许没用，可是对卿卿，总是屡试不爽。 “好。” 果然。 温热的碗边重新递到她的嘴边，入口一股诡异的腥甜，卿卿的眉头紧紧皱起。 “就剩最后一口了，姑娘。” 玉枝贴心地说道。 缠绕在喉头的腥甜，令卿卿几欲作呕，她拼力强忍下呕出的感觉，缓缓松了口气。 重新躺下没有多久，她原本连手指都无力抬起的身体，总算有了些许力气。 君寂言对着玉枝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她下去，拿起一边干净的帕子，擦了擦卿卿的嘴角。 帕子上，染上醒目刺眼的红，被君寂言丢到一边。 玉枝端着的托盘中，那个白色的瓷碗里，残留着的鲜艳的红色液体铺在碗底。 君寂言坐在床边，她也没想到，刺入卿卿眉心的那一下，会让她短暂的失明，可是偏偏何时恢复，是个未知数。 为了防止她突然恢复视力，看到她喝下的是什么，遮住她的眼睛是目前最有效的法子了。 毕竟依她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刚刚喝下的是什么东西，怕是死也不会喝了。 强行给她灌下去也不是办不到，可是…… 君寂言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可是她现在觉得，还没有到那么做的地步。 卿卿在身体感觉到温暖以后，意识再度昏昏沉沉，没过多久，便又睡了过去。 她的身体像是经历了巨大的损耗，让她根本来不及弄清楚状况，就再度坠入了混沌的黑暗里，借助沉睡来缓慢的恢复。 ……………… 黄沙弥漫的小镇上，阿琢手里握着一个光滑的木雕娃娃。 “阿琢，你看到狗娃没有？以往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 张婶儿在村里寻了个遍，一直寻到村口，看到阿琢坐在村口的那棵枯树下，对着他问道。 这段时间，阿琢都住在她家的一间小院儿里，狗娃一开始害怕那条巨蟒，会离的远远的，熟悉下来以后，偶尔会大着胆子，去找阿琢玩儿。 多数时候，都是狗娃没完没了的问阿琢村子外面是什么样的，阿琢心情好的时候，会跟他挑拣着讲一点，心情不好的，就任由他自己在那里跟金玉絮絮叨叨个没完。 “没有。”阿琢思索了一下后，回答道。 他这几日，出去了一趟，试图找到黄沙里掩埋的，那个人说的一柄宝剑，遍寻无果，才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回那处小院儿，就碰上了张婶儿。 “那我再找找，我在村里找遍了，都没见他，他一个孩子，能去哪里。”张婶叹了口气，随着找不见狗娃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的面上，也越发焦急。 这个小镇上，鲜少有人来，村子里乡里乡亲的，就是有人来，也早该传遍了，狗娃多半是在哪里玩儿过头了。 张婶儿只有这么想着，才能稍稍放下心来。 阿琢抬手敲了下金玉的脑门，看金玉听见张婶儿是在找狗娃后，它的眼睛就眨巴个不停，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找人的话，你不能像现在这么引人注目，咱们兵分两路，找到了，传音联系。” 他对着金玉说道。 随后，金玉就变成了小小的一只，选定了一个方向后，对着阿琢点了点头。 阿琢见状，闪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他本来是打算这一趟，不管能不能找到那柄剑，都要起身出发，前往泷龙城的，不过眼下，还是先找到狗娃再说了。 整个小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人一蛇找到天色几乎全暗下来，都没找到狗娃。 阿琢下意识的感觉到事情有些蹊跷，在他决定扩大范围，往村外找找时，脑袋里出现金玉的声音。 它自然不能说话，只是发出的声音，异常的尖锐，跟它高兴时候的声音完全不同。 阿琢赶忙调转方向，感知着金玉的位置，朝那边赶了过去。 等阿琢赶到的时候，狗娃被金玉圈在自己的身体围成的圈圈里，地上几个粗布衣衫的陌生面孔，已经没了意识倒在地上。 金玉求表扬一样，对着阿琢仰了仰头，然后又围着狗娃转了两圈。 阿琢敷衍的摸了摸金玉的脑袋，俯身去查看地上的那几个人。 把他们身上翻遍了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阿琢抽出一把匕首，不客气的插入其中一个人的手心。 金玉在他下手前，先一步挡住了狗娃的视线，但是杀猪般的叫声，还是惊的狗娃一个激灵。 被痛醒的人看到阿琢，还以为是那孩子的家里人找了过来，脸上的慌张根本遮掩不住。 不等阿琢发问，那人看到一旁的金玉，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们哥几个就是听说，听说有人高价收被人弃养的六岁以下的孩子，才……才一时鬼迷了心窍，好汉饶命啊！” 阿琢盯着跪地求饶的人，面露疑惑。 “高价，六岁以下，还是被人弃养的孩子？” “对对对，听说……听说还只要男孩儿，我们……我们……” 第91章 吃白白胖胖了好去找小伙伴呀 “那些孩子，是送去哪里？高价买卖孩子的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阿琢站起身，抬脚踩着刺穿在那人掌心的匕首上。 跪在地上的人，疼的面部扭曲，发出一声声惨叫，自他掌心溢出的鲜血，没入黄沙。 金玉闻声，圈着狗娃的身体又紧了紧，像是生怕吓到了小孩子。 好在狗娃可能是太过疲累，小孩子说睡就睡，一只手抱着金玉的尾巴，呼吸绵长。 “听说……听说是到最近的镇上，只要放出去有孩子……需……需要人领养，就会有人主动找上来，后面的……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了……” 那人忍着剧痛，断断续续的说道。 阿琢收回脚，将匕首拔了出来，视线在这几个人身上扫了一圈。 像是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做。 弥漫的黄沙下，有几处突兀的耸起，颜色明显要暗很多的黄沙，血腥味散溢，很快随着夜风刮过，被别的黄沙掩埋。 金玉跟在抱着狗娃一步一步往回走的阿琢身后。 刚刚的阿琢，让它感觉到陌生。 不，自从阿琢在这里开始修炼以后，它就觉得他变了，但是，这样的变化，让它觉得高兴，虽然它也说不上它为什么高兴。 阿琢回去的时候，张婶儿远远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脚下慌乱的朝他跑了过去。 见是狗娃，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下来。 “他没事，就是睡着了，最近别让他乱跑，外面乱。” 阿琢将狗娃递到张婶儿的怀里，缓声说道。 张婶听明白阿琢话里的意思，一阵后怕，抱着狗娃的手紧了紧，狗娃在她怀里不舒服的哼了哼。 第二天一早，张婶儿像往常一样，把做好的饭菜端去阿琢的小院儿里，以往这时候，那条巨蟒都会提前迎出来，结果今日，小院儿一反往常的安静。 “阿琢，吃饭了！”张婶说着，推门进去。 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张婶抹了一下眼角，回转身将房间落了锁。 “这孩子，走也不说一声。” ……………… 一连过去了几日，泷龙城的郊区，一座不显眼的宅子里，一群小孩子正聚在一起，在院子里追逐打闹。 一队马车停在外面，看守宅子的人赶紧迎了出来。 马车里的孩子被人带下来，怯生生的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 他们都还小，身上的衣服有的破破烂烂，有的稍微好一点，但是一水的，看着都脏兮兮的，丢大街上，都要被当做是小叫花子。 “这些，当真都是没人要的孩子？”从宅子里出来的人沉着脸问道。 押送车队的人满脸讨好的哈了哈腰。 “害，你又不是不知道，有的是地方听说孩子能换不少钱，把孩子送来，我也不敢把拐来的那么多孩子明目张胆的就这么送来不是？” 他嘴上这么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袋子，左右看了看，满脸堆笑的塞到了看守宅子的人手里。 “你注意点，下次，我不会帮你遮掩了。”看守的人颠了颠手里的袋子，塞进怀里，回转身，进去宅子里喊人。 没多久，新来的孩子被人带进宅子，停在外面的车队慢悠悠的离开。 院子里的小孩儿看着新来的那么多新伙伴，脸上带着新奇，其中一个小孩子看到看守宅子的人，撒腿跑过去，伸手抱住那人的大腿。 “虎娃呢？他去了哪里？他为什么还没回来？” 那人眼里闪过一抹阴沉，随后俯下身，满脸和蔼的捏了捏孩子的脸。 “着什么急？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等你吃的白白胖胖了，他要是还没回来，我就送你去找他，怎么样？” “真的吗？那我要好好吃饭，早点去找虎娃。”小孩子闻言开心的笑着说道。 “好，晚上我让厨房给你们做好吃的，去玩儿。” 孩子高兴的点了点头，跑到他的小伙伴跟前。 “咱们好好吃饭，好去找虎娃。” 看守宅子的人这才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地宫玉珑殿中，匠人刻完最后一道纹路，长长松了口气。 他们之中，不少人熬的双眼布满血丝，紧赶慢赶，虽说是延期了两天，可总算赶了出来。 长玉亲自验收过一遍之后，微微颔首，视线定格在那个像是人形的支架上，久久不曾移开。 最近，部分暗影卫绕过他，在帮陛下做的事，他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他下意识的不愿意去多想。 驻足良久后，他转身离开地宫，回去跟君寂言复命。 不管陛下做什么，怎么做，他都是要跟在她身边的。 绪和殿里，燃着的香炉里，淡淡的烟雾飘出来，有些腻人的香甜的味道，弥漫在整个绪和殿。 长玉到的时候，下意识的长呼了一口气。 “禀陛下，地宫那边，按您的吩咐，已经准备妥当了。”他沉声说道。 玉枝从里面端着托盘出来，他眼角的余光，看到托盘里的两个玉碗中，残留着刺目的嫣红液体。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了，但是之前，那个托盘里，也只一个玉碗而已。 是里面的人，情况加重了吗？ 躺在床上的卿卿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君寂言抬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脸看上去，比之前，越发明艳夺目，长玉微微失神后，忙不迭低下了头。 “想办法，把先帝送去地宫那边，避开那群多嘴多舌的人，尤其是首辅，省的他要念叨。” 君寂言低声说道。 长玉了然的点了点头，正欲离开，被君寂言叫住。 “长玉，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站在我这边？” 她站在那里，阳光刚好照在她的眉眼，让她身上的那股冰冷弱了几分。 明明她已经是宸泷的帝王，已经无人可以撼动她分毫…… “长玉也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了，陛下放心。”他说完，脚步匆匆的离开。 君寂言站在那里，脑中想起她要去蠡乱一族之前。 他也那么问过她。 他那么问，也是怕失去吗？ 怕一直在自己这边的人，会离他越来越远？ 可她当时，不明白。 第92章 要小孩子做什么 金玉在车队停在宅子外面后，就找机会溜了进去，躲在角落里的一个小男孩看到金玉，刚要尖叫，金玉就没了影子。 阿琢此时，已经出现在无忧的院子里，守在院子里的下人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阿琢，吓了一跳，正要叫人，无忧从屋内走了出来。 “没事，这是我师弟阿琢，你们下去。”无忧对着下人说道。 她的视线有意无意的避开阿琢，引着阿琢到了花厅。 直到坐下来，下人沏好茶水退下去，阿琢都没见到卿卿的影子。 他心里最担心的情况……就是现在这样。 “她在哪儿？” 他看着无忧闪避的目光，开口问道。 无忧坐在他对面，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随后拿出那枚传音玉珏放在桌上。 “我不是有意要骗你，是……” 无忧眼中满含歉意的看着阿琢，剩下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是她的主意，所以你用幻音术模仿她的声音，让我不用急着过来，因为你知道，越是拦着不让我来，我就会越要急着过来。” 阿琢看着桌上的传音玉珏，当初无忧给了他和卿卿一人一枚，桌上这枚，不用想，都知道是卿卿给无忧的了。 “所以，早早没了声音，让我误以为是她睡着了的，也是你。” 阿琢伸手拿过那枚玉珏，又从怀里掏出另一枚，一起放在桌上。 “我……”无忧张了张嘴，看着阿琢过分平静的脸，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知道，以你对卿卿的了解，说的越多，就越容易让你察觉，帮着卿卿这样骗你是我不对，但是，你也该知道，卿卿是不会愿意让你去找她的。” 阿琢听完无忧的话，脸上的平静寸寸龟裂，眼中满是怒意，可他恼怒的并非是无忧，而是那个又一次擅作主张的人。 “她不愿意的多了，她不愿意，我就什么都不做，不去找她吗？无忧师姐，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她还在君寂言的手里？” 阿琢对着无忧沉声质问道。 “是……我不知道你跟我姐姐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把卿卿带出来的，你相信我。” 无忧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阿琢都听不进去，可是她决不能让阿琢跑去找卿卿。 他碰上姐姐的话，完全没有胜算，要是姐姐迁怒卿卿，只可能让卿卿的状况更糟。 她上次去见卿卿，看得出卿卿在里面过的并不好。 “无忧师姐，有些事，你不知道，对你来说是件好事，你不用跟我保证什么，我会自己想办法去找她，玉珏当初是你送给我们的，现在还给你，我们就此别过。” 阿琢说完，站起身，将兜帽戴在头上。 “司徒柏炎！”无忧看他要走，着急的站起来，喊出他已经多年不曾听过的名字。 他们，都以为她不知道，都以为，不告诉她，是为她好。 可这不代表，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师父精通推演占卜之术，要知道未来发生什么很难，可是，弄清楚曾经发生过什么对比之下，就要简单的多了。 她是君无忧，是玄剑仙宗门下，首峰长老的内门弟子。 要弄清楚阿琢和卿卿，跟姐姐之间发生过什么，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 阿琢有些意外的看着无忧，他没想到，无忧知道！ “怎么？抓了我，送到你姐姐跟前吗？” 他重新坐下来，兜帽下的眼神，冰冷，陌生。 无忧深吸了一口气，要不是顾念这些年来的同门情谊，她现在真想教训他一下，治治他听不进去话的这个毛病。 她正要说话，见阿琢腾的一下站起来！ ………………………… 另一边，有人进了宅子，选了几个看上去面色红润的孩子，带了出去。 “就这几个。” “之前带走的那几个孩子……” “不该问的别问，知道的多了，对你没好处！” “可是……他们久不回来，留在这里的孩子难免……安抚一时还好，时间久了……” “用不了多久了，很快，他们都是要去团聚的。” 金玉躲在暗处，这些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阿琢那边。 它可是记得阿琢跟它说过的，有任何情况，都及时联系他，不要自己擅自行动。 被选定的几个孩子中，那个在金玉出现在宅子时就看到过金玉的孩子，朝着金玉所在的方向看了看。 又是那条小蛇。 金玉也看到了他，对着他摇了摇头。 他收回视线，下一秒，感觉有什么在他的衣服里面窜动，金玉的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窝在那个孩子的怀里。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小孩子，他们身上的气息，真的不是成年人能比的。 阿琢让它跟紧这些孩子，这样一来，总是没问题的。 它，聪明的很，下次得让阿琢多摸两下头，尾巴也行，反正不能那么敷衍了就是。 还在将军府的阿琢被金玉这么一打岔，思绪被带向了那些幼童身上。 “你干嘛？”无忧皱着眉头看着阿琢。 他一惊一乍的怎么？ “我是跟着一个车队来泷龙城的，那个车队往泷龙城送的，都是些年幼的孩子，里面有的是被双亲卖了换钱的，也有被人拐走卖了的，车队把他们都送到了郊外的一个宅子里。” 阿琢说道。 想到金玉传过来的话，他得赶紧过去一趟。 “年幼的孩子？送来泷龙城做什么？我跟你一起去。” 无忧看阿琢要走，对着阿琢说道。 她的身份，真碰上什么事，远比阿琢行动起来，方便的多。 阿琢犹豫了一瞬后，到底是点了点头。 如果卿卿在，她一定也是不愿意他把跟君寂言之间的恩怨，发泄在无忧身上的。 阿琢一路感知这金玉的位置变化，和无忧一起赶了过去。 路线兜兜转转，在阿琢还想要继续追上去的时候，被无忧拉住。 “前面，不能去了，那个方向……再往里，属于皇城范围了。” 阿琢这才停下来，仔细的看着前方。 皇城的范围。 兜兜转转进了皇城。 皇城里，要小孩子做什么？ 第93章 你别罚她 绪和殿里，玉枝安静的守在一侧，听到床上有动静，赶忙看了过去。 陛下出去前吩咐，让她一定看好那位姑娘，若是有什么差池…… 玉枝想到君寂言当时的眼神，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床上的卿卿，已经醒了有一会儿，她似乎过了很久，才适应眼前的黑暗。 刚要试图坐起身，一双手小心的托在她后背，扶她坐了起来。 “姑娘，你醒了？可要吃点什么？” 是玉枝的声音。 卿卿朝着玉枝的方向偏了偏头，然后有些吃力的抬手，想要把挡在眼前的白纱摘下来。 “姑娘……” 玉枝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一道玄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床边。 君寂言对玉枝使了个眼色，玉枝明白的退了下去。 卿卿的手被人拦了下来，明明拦着她的手的人，用力的力气并不大，可她完全使不上一点力气挣脱。 “玉枝呢？” 卿卿放弃的放下手问道。 她刚刚听到了脚步声渐远，跟握着自己手腕不撒的，不是一个人。 “去给你拿吃的了。” 君寂言声色冰冷地道。 “君寂言。”卿卿面朝君寂言的方向轻声喊了一遍君寂言的名字。 “嗯。” 君寂言沉默了很久以后，还是应了一声。 “没什么，就是，喊你一声。” 卿卿说完后，安静下来。 君寂言看她这样，倒也省心，刚要坐下，看到窝在角落的阿蛟突然警醒的睁开眼睛。 看来皇城里，来了不该来的什么东西！ 君寂言抬了抬手，阿蛟快速的消失在绪和殿。 卿卿的眼睛看不见，耳力反而比以往敏锐不少，只不过，她面上一派平静，什么都没问。 没过多久，玉枝跟往常一样端着托盘进来，跟她一起出现的，还有长玉。 君寂言示意玉枝去照顾卿卿，抬步同长玉一同到了殿外。 “陛下，二小姐想要见你，已经在宫门外等候。” 这个时候，二小姐来见陛下…… 长玉有些不敢想，若是二小姐知道陛下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会跟陛下闹成什么样子。 君寂言凝眉思索了一瞬后，对着长玉点了点头。 “我去见她，你看好宫里。” 以无忧的本事，只要进来，就能发现绪和殿里弥漫的血腥气，而此时，将南宫卿卿转去玉华宫，也已经有些晚了。 重要的是，无忧看到卿卿如今虚弱成那个样子，还瞎了眼睛……怕是要闹。 君寂言走后，绪和殿里的玉枝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下一秒，金玉竟然从她的袖子里探出头来。 “卿卿，你怎么样？” 卿卿听着脑袋里冒出来的熟悉不过的声音，强压下心底的震惊。 她并不知道金玉正眼巴巴的看着她。 站在一旁的玉枝，双眼呆滞，像是一具人形的木偶一般。 “君寂言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阿琢借着金玉的视野看着卿卿，在看到卿卿的眼睛被白纱遮挡后，眼里的担忧更甚，恨不能马上进去，将卿卿带出来。 【我没事，不小心碰到了，你好好修炼，不要急着来找我。】 卿卿强行调用身上所剩不多的力量，传音道。 阿琢还想再说什么，金玉突然闪身躲了起来，它的视野里，出现一条血红色的小蛇，正朝着它的方向快速的游过来。 是那条跟它打过一架的血色的魔蛟！ 它朝着宛如木偶一样的玉枝眨巴了一下眼睛，玉枝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陛下的那条血色的小蛇已经爬上了卿卿的被子，惊慌的尖叫了一声。 端在手里的白色瓷碗掉落在地，应声碎裂。 守在外面的长玉闻声急忙赶了进来。 “阿蛟，住口！” 他进来的时候，看阿蛟支起上半身，肉翼张开，已经是随时准备攻击人的姿态，开口喊道。 金玉缩在卿卿的被子里，拱了拱卿卿的手。 “是金玉。”阿琢说道。 卿卿这才放下心来，拉紧了被子，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 长玉拦下阿蛟后，拎着它就要出去，看到玉枝正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看着地上的血腥，不知所措。 “尽快收拾干净，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对着玉枝说道。 玉枝这才战战兢兢的起身，忙着收拾。 金玉悄悄的探出头来，看到地上的血迹，那双绚丽的眼睛里，露出不解。 “卿卿，那个侍女端来的碗里的东西，可是，喂给你的？”阿琢迟疑地问道。 他的双手紧紧握紧，若真是他想的那样…… 【嗯。】 卿卿回答。 良久的沉默。 那个碗里装着的，是那几个幼童身上取来的血，兜兜转转，到头来，竟然是喂给卿卿的。 君寂言竟然，给卿卿喂这种东西！ 她为什么这么做？ 怪不得卿卿的眼睛会看不见了，她若是知道喝下的是什么，她该如何自处？ 他握紧的手上，青筋暴起。 “卿卿，我会尽快赶到你身边，等我。” 在卿卿以为阿琢已经断开了联系的时候，脑袋里听到阿琢说道。 在她被子里的金玉，再度拱了拱她的手。 “姑……姑娘……，把这个喝了，不然陛下回来……求你了。” 玉枝将剩下的一碗，端到卿卿的唇边，看卿卿这次迟迟没有张嘴，带着浓浓的哭腔说道。 卿卿听到了膝盖跪重重跪在地面的声音。 “陛下。”外面传来长玉的声音。 卿卿沉沉叹了口气，张开了嘴巴。 缠着她手腕的金玉突然消失不见，她喝完以后，舒了口气。 回来的君寂言看着托盘里少了一个碗，面带不悦的看向玉枝。 玉枝见状，满脸恐惧地跪在地上，额头紧紧抵着地面。 “陛下，奴婢有好好伺候姑娘的，是……是……是姑娘不愿意……” 她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 君寂言脸上越发不悦。 “是我不小心，你别罚她。”卿卿皱着眉头说道。 君寂言的视线，落在卿卿身上。 床上没有丝毫血污，碎片还没来得及扔出去，她说是她不小心。 她知不知道，就是一个健全的人想要骗她，都是极其困难的事，她一个瞎子…… 这个玉枝的话，她是听不懂吗？ 如此明显的想要推到她身上，她…… “我不罚她。”君寂言突然笑着开口。 随后，她俯身在玉枝的耳边说了什么，玉枝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君寂言。 饶是玉枝瞒的再好，她眼底的贪婪还是没能逃过君寂言的眼睛。 第94章 为啥不行，我也不知道 君寂言说完不罚玉枝以后，便离开了绪和殿。 其实大多时候，她都不在绪和殿里，只有…… 只有在卿卿到了喝“药”的时候，她才会极为准时的出现。 至于她夜里有没有回来，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太华殿成了君寂言常去的地方，即使首辅已经明里暗里提了不止一次，该将先帝葬入皇陵了，君寂言都充耳不闻。 如今，他们就是想要进去太华殿看一眼冰棺里，先帝的尸身保存的怎么样了都不能。 因为君寂言下令，不准任何人踏入太华殿一步。 太华殿里寒气四溢，君寂言像是浑然不觉，她的视线落在帝尧紧闭的眉眼上，脑袋里突然闪过南宫卿卿沉睡的模样。 大概是她的错觉，有那么一瞬，她竟然觉得某个角度，帝尧和南宫卿卿有些相像。 她手上暗色的莹绿光芒被泛着金色的血液包裹着，过了许久之后，君寂言的额头上，出现细密的汗珠，在她手上的光芒散去，一颗暗绿色的混杂的淡淡的金色光芒的丹药出现在她的手上。 提炼这颗丹药似乎花费了她极大的力气，她长舒一口气，随后，她的腕上凭空出现一道伤口，泛着金色光芒的血液被牵引着包裹上那颗丹药，然后没入帝尧的身体。 君寂言有那么一刹那，感觉像是看到了帝尧胸口的起伏，像睡着的人平缓的呼吸那般的起伏。 她有些紧张的看着冰棺里睡着的人。 不是错觉！ 他……是真的有了呼吸！ 然而没过多久，又重归死寂。 不够！ 还是不够！ 不足以让他醒过来！ “当然不够了，你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真正按照我说的去做，拿什么交换他的魂魄回来？” 黑色的影子像是双臂环于胸前，可怜的看着君寂言。 君寂言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握住，像是想要握住什么，可除了手心的刺痛，她什么都握不住。 “喂她喝那些东西，只会让她身体里的血液变得混杂，时间久了，连刚刚你做的事情，都办不到的，你要是真的想要他醒来，还是按我说的做比较好。” 那道影子继续说道。 他像是看穿了君寂言眼里的挣扎。 “这世上，从来没有两全的事情，他和那些没人要的孩子，孰轻孰重，你自己应该分得清，还是说，你害怕他醒了，怪你做的这些事？” 他看君寂言一直一言不发，继续说道。 “怪我？”君寂言的眸中，映着帝尧的脸。 “怪我又怎么样？他若是能醒过来怪我，也是好的。” 好过她一个人，日日夜夜，都是煎熬。 所以，他必须醒过来。 她没有别的选择。 没有！ …………………… 一夜过去，玉枝像往常一样端着托盘，走进绪和殿。 卿卿听到她的脚步声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过来，她闻到了迷幻草的味道。 在血腥味弥漫的绪和殿里，她第一次闻到，除了檀香以外的其他味道。 “姑娘，你醒了。” 玉枝放下托盘，面色紧张的到床边，伸手将卿卿扶起来。 她很虚弱，虚弱的没有她帮忙，连坐起来都办不到。 这样虚弱的一个人，怎么会是…… 怎么会是……神明…… 陛下还说，她的血能治愈绝症，普通人服下她的血，还能延年益寿，如果服下的足够多，长生也不是不可能。 “我脸上，可是有东西？” 卿卿察觉到有视线一直定格在自己脸上，开口问道。 今日，玉枝有些不一样。 “没有，姑娘好看，玉枝一时间看呆了。”玉枝说着，伸手端过托盘里放着的瓷碗，“太医说姑娘身体太弱，新加了几味药进去，为姑娘调理身子，姑娘趁热喝了，好早点好起来。” 她说的，滴水不漏。 如果声音里，那抹压不住的紧张能藏好的话，就更好了。 “玉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卿卿问道。 她能感受到，玉枝隐藏的很好的恶意。 这样的恶意，不，比这藏得还要好的，或者比这还要浓烈的， 她都熟悉不过。 所以，她的感觉，不会错的。 只是…… 原因呢？ “没有，玉枝能有什么事，姑娘还是趁热把药喝了。” 玉枝说着，汤匙已经触碰到了卿卿没多少血色的唇瓣。 卿卿皱紧了眉头，不等她开口继续问玉枝到底发生了什么，瓷碗重重放在托盘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下一秒，一只手粗鲁的强迫她张开了嘴。 “姑娘，你便喝了这药，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了，就什么都好了。” 玉枝看了一眼外面，着急的说道，汤匙里的药一滴不剩的喂入卿卿口中。 陛下就快要回来了，她要在陛下回来前，拿到她的血。 不管她到底是不是神明，她都要一试！ 反正她的伤口，都会愈合，愈合以后，根本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只要她动作够快，陛下就发现不了。 她思索着，手上的动作便快了几分，最后干脆端过汤碗，灌到卿卿的嘴里。 可是迷幻草，对普通人有用，对卿卿，却是毫无用处的。 但是她的身体，完全摆脱不掉玉枝。 在拼力调动完体内仅剩的力量跟阿琢传音以后，她就跟已经几近在岸上渴死的鱼差不了太多了。 如果不是还有神魂强撑着一丝意识……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毫不犹豫的刺入了她的小臂。 卿卿的手下意识地挣扎，被人强行按住。 玉枝看着伤口快速的愈合，然后血液不曾流出一滴，脸上带了恼色。 她要的不多，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担心君寂言随时可能出现，她下手不由更狠了几分。 还是没有。 君寂言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绪和殿里，她的视线落在卿卿麻木的脸上。 被自己护下来的人，这样对待，她都不会生气吗？ 到现在，她还是要她，不要责罚她吗？ 玉枝像是着了魔一样，盯着卿卿的眼神越发凶戾。 “我只要你的血，换我离开这个鬼地方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给我？明明你没有任何损失，为什么你不愿意？” 她受够了这里。 受够了君寂言。 她费尽心思，才说服那个人相信她，答应跟她交换，带她离开这里。 就差一点，为什么就是不行？ 第95章 你的命不是 玉枝看着卿卿的眼神满是疯狂，在无论她怎么划破卿卿的小臂都无果以后，她突然面色一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我……我不是……你不要告诉陛下好不好？” 至少……如果陛下不知道…… 她……她……她尚且还有条命在…… 有什么重重的撞击地板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传进卿卿的耳朵里。 “你答应我……答应我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玉枝迟迟等不到卿卿的答复，她慌乱的看了一眼外面，那个魔头就快要回来了，她没时间了。 绪和殿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君寂言朝着玉枝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玉枝随着她每走进一步，眼里的恐惧便越发浓重几分，整个人都抖如筛糠。 “你……你……你别过来！” 玉枝的后背抵在卿卿的床边，身后再无路可退。 君寂言俯下身子，捡起落在地上的发钗，看玉枝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她坐到床边，躺在床上的人，依旧是一副没什么所谓的样子。 她出现在绪和殿那一刻，躺在床上的这个人，就感知到了她的存在。 “你不该那样试探她。” 卿卿有些吃力的转动了一下脖子，可君寂言并不在那里。 玉枝不该对她的血有想法，或者，玉枝在那么做的时候，君寂言不该出现。 “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君寂言的声音听上去冰冷异常。 她一手拽过玉枝，另外一只手，将那个发簪塞进卿卿的手里，握着卿卿的手，让她把发簪攥紧。 玉枝看着君寂言那双漆黑的眸子，喉咙不敢溢出一丝声响。 脑袋里，闪过的是玉华宫的那些人血肉模糊的下场。 是了，那些人会有那样的下场，是因为躺在床上的这个人。 她能从大牢里出来，也是因为这个人。 只要她，只要她不对这个人做什么，她就能平安无事！ 可她……可她…… 不，她是被君寂言骗了，是她说……是她说…… 是她说了那些话，引诱她做了不该做的，都是她！ “君寂言，你这个疯子！都是你，是你！是你试探我，引诱我！” 玉枝发了疯一样的朝着君寂言大喊道。 对君寂言的恐惧灭顶之后，清楚自己绝无活路之后，玉枝彻底的不管不顾。 然而任凭她怎么挣扎， 都挣不开君寂言钳制着她的手。 “嗯，是我。” 君寂言说的极为缓慢，脸上挂着莫名的笑。 卿卿的手被君寂言拉着，一点一点靠近玉枝的眼球。 她能感觉到被握着的手在试图挣脱跟她对抗。 但是，毫无用处。 “真是无聊。” 君寂言突然觉得没有意思。 她着急赶回来，不是为了这档子事情，是要把南宫卿卿尽快的带去地宫那边。 然后，卿卿手里的簪子被迅速的抽走。 “南宫卿卿，你真是谁的命都看在眼里！” 唯独，自己的命，像是不值一提。 发簪自玉枝的眼睛洞穿而出，绪和殿里传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君寂言听着玉枝的尖叫，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不过很快，玉枝就没了声息。 “你的命，不是。” 卿卿的声音很低，不过不妨碍君寂言听的一清二楚。 君寂言不屑的扫过她的脸，她，不在乎。 一个连自己都护不住的神明，她压根不需要！ “今天的太阳不错，我带你去晒晒太阳。” 毕竟，可能要在地宫里待上不知道多久。 只是不等君寂言动作，殿外就传来了宫人的声音。 “陛下，无忧小姐求见，她说有东西，要亲自交给你。” 无忧…… 君寂言紧皱着眉头，犹豫着要不要去见她。 她昨日才来过…… “告诉她，我忙完后会去将军府找她，最近宫中事务繁多，孤抽不开身。” 她刚说完，听到卿卿轻笑了一声，眼里不由浮现一丝恼火。 “君寂言，无忧师姐那么聪明，你能瞒她多久呢？不过，你一定要瞒的越久越好，让所有人都认为我很好，我会感激你的。” 卿卿有些吃力的说道。 但是昨日金玉已经来过了，那个时候，就恰巧是君寂言去见无忧师姐。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 君寂言说完，原本打算带南宫卿卿去外面晒晒太阳的想法彻底的烟消云散。 晒个屁的太阳，她就该被埋在地宫里，永远不见天日才好！ 等到了夜半子时，她就把她丢去地宫。 ……………… 将军府里，阿琢看到无忧面色不太好看的回来，眼里并没有多意外。 算着时间，她要是见到了君寂言，不会这么早回来。 阿护在一旁窝着，金玉把它裹了个严严实实，试了试用了一定的力道以后，阿护的壳上原本的裂痕会发出光芒，就老实的只是盘着阿护了。 “她不见我。” 对这个结果，她早有预料。 “嗯。” 阿琢微微颔首，倒了杯茶水递到无忧的身前。 他现在，并不知道该同无忧说什么。 君寂言在她心里的形象被打破，对她来说，的确需要时间去缓一缓。 “郊外的那处宅子，这几日会有动作，你如果还是存疑那些孩子被送进去发生了什么……” “我已经确定过了。” 就是因为她确定过了，她才等了很久，才…… “我今夜，要去一趟，你等我回来，无论如何，我今夜，一定要见到卿卿。” 无忧只要想到，那些孩子身体里的血，是被拿去喂给了卿卿，就有些不敢想，姐姐到底对卿卿做了什么。 她等不到她忙完来将军府找她了。 “她养的那条魔蛟是个麻烦，今夜我让金玉跟你一起走一趟。” 被点名的金玉明显听懂了阿琢的话，他不想去，那条魔蛟跟他一点儿都不一样，打起架来凶狠的不像话。 他们是同族都看不出来，笨的要死！ “好。” 无忧点了点头，看金玉有点蔫哒哒的不大乐意，扯了一下嘴角。 “金玉跟姐姐养在身边的那条，看着明明差不多，但是性子也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阿琢没有说话。 她和君寂言，不也是相差甚远…… 第96章 带你去个地方 君寂言出现在将军府大门外的时候，整个朝堂都震动了。 从她登上帝位到现在，大家都以为她已经忘了还有双亲，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这是终于想起来了。 没过多久，无忧从将军府走了出来，从头到尾，君寂言不曾踏入将军府一步。 实锤了，君寂言就是跟君右那两口子划清界限了。 在将军府的金玉眯着眼睛盯着将军外的方向，他能感觉到，那条笨蛋魔蛟就在外面。 阿护从壳里弹出来脑袋，它有些想让金玉给它放开了，它们就算是很久不见了，也不用这样子。 阿琢抬手摸了摸金玉的脑袋，他也很意外，君寂言会这么快的过来找无忧。 将军府外，君寂言把无忧扶上马车以后，才随后上了马车。 “走。”她冷声对着马车外的长玉说道。 长玉这才驾着马车离开，无忧在马车行驶了一段路后，察觉并非是会皇城的方向，面露不解的看向君寂言。 “带你去个地方，你想见的人，已经提前过去那边了。” 君寂言随意的开口说道。 因为坐她旁边的是无忧，她的面色，看上去，难得的没有那么的冰冷疏离。 等马车停在郊外的那处宅子的时候，君寂言无视无忧眼里掩不住的诧异，率先下了马车，在马车外对无忧伸出手。 “到了，下来。” 这里，无忧跟阿琢，已经一起来过…… 只是，等在宅子外的人，已经不是上次他们来的时候的人了。 “您来了。” 等候在宅子外的人恭敬的上前。 君寂言微微颔首，抬步朝着宅子走去。 院子里，卿卿一身白衣，随意的坐在孩子中间，无忧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都有些不记得，上一次看卿卿这样轻松自在的模样是什么时候了。 “卿卿！” 她快步到卿卿跟前，有些不确定的打量着卿卿。 阿琢说她眼睛看不见了，还说姐姐给卿卿喂血，这…… “无忧师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看我？” 卿卿由着无忧仔细的打量了个遍，不解地问无忧。 “我不是说了，是有些事需要她帮忙，我还能把她怎么样不成？” 君寂言走过去，原本围在卿卿她们身边的孩子都乖乖的退到了一旁。 他们下意识的有些害怕这个人，君寂言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坐到卿卿旁边的矮凳上。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无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 她看卿卿完好无损，状态看上去也不错，有些不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的孩子，都是……被人弃养的，长玉说有人来过这里，不放心就过来看看，个别身体不太乐观的孩子，前几日送进了宫，已经救治的差不多，就过来看看。” 君寂言说道，视线在卿卿的脸上稍作停顿。 “这样吗？” 跟阿琢说的，完全不一样！ “不然还能是哪样？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那几个孩子救回来，好在没给师父丢脸。”卿卿挽着无忧的胳膊说道。 她师承辰轩仙人，要是救不回来那几个孩子，还真是……没眼看。 “无忧师姐，你是怎么了？我原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肯放我跟你出宫，但是，后来知道她是打算妥善安置被弃养的孩子，需要我帮忙，这件事，怕是一时半会儿忙不完。” 卿卿看无忧有些不对劲，继续说道。 君寂言听了卿卿的话， 点了点头，看向无忧，“那会儿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这么做，就没告诉你，你要是觉得卿卿在宫里不放心，大可以跟我一起回宫，玉华宫里，放你们两个还是没有问题的。” “卿卿不能跟我在宫外呆段时间吗？而且，我们也该回宗门了，师父他们都还不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 无忧本想开口答应，干脆进宫一段时间，但是转念一想，干脆这般问道。 君寂言把视线转向了卿卿，看上去，似乎是看卿卿意愿的模样。 “无忧师姐，我也是想跟你在外面呆一段时间的，但是，她身上的魔气，还需要我每天帮她驱散，有些情况严重的孩子……我若是在宫外，怕是来不及。” 卿卿说的滴水不漏，无忧自己都觉得，话到这个份上，再坚持带卿卿走，都有些不合适了。 可是，阿琢那边…… “姐姐，你们有见过狗娃没？他怎么样了？” 不等无忧决定要不要去宫里，有个孩子怯生生的走到她们跟前，开口问道。 “狗娃？” 无忧拉过怯生生的孩子，看向卿卿和君寂言。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哪个是狗娃。”君寂言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没关系，姐姐带你去找狗娃好不好？” 无忧对着狗娃说道，随后看向君寂言和卿卿。 “送进宫里的孩子，不是大都救治的差不多了，刚好让他去看看狗娃，你们说怎么样？” 无忧笑着问道，那双明净的眼睛，仔细的观察着卿卿和君寂言。 阿琢和姐姐他们两个之间，一定是有人在撒谎，姐姐带她过来的实在太过巧合。 她当然希望姐姐说的都是真的，可是……她现在还不能轻易的相信她说的这一切。 “现在还能说不好吗？”君寂言看着无忧眼里的试探，说道。 ……………… 将军府里，君寂言走后没多久，金玉突然机警的支起身子，在一旁的阿琢也是面色一凛。 凭空出现的剑气凌厉的朝着阿琢的面门而去，阿琢闪身避开，一把匕首，突然出现朝着他的脖颈刺了下去。 下一秒，院子里只剩下一地黄沙，金玉跟着消失不见了踪影。 阿琢再出现时，已经是在泷龙城之外，但是那把匕首依旧紧追着他不放，金玉尾巴朝着那把匕首狠狠地拍了过去。 被逼的现了身形的姜毅甩了甩有些僵了的手腕。 阿琢冷冷的看着对方，那张脸，他记得。 在君寂言攻上仙门的那天，他就出现在了那一众人里。 “是君寂言让你来的？”他沉声问道。 先是接走了无忧，随后就派人来杀他吗？ 第97章 金玉：我要变身了 姜毅对上金玉和阿琢，很是平静，似乎对他完全构不成威胁，面对阿琢的质问，他满脸不屑。 “是她又怎么样？左不过一个死人，难道指望变成厉鬼，去找她索命不成？” 君寂言给他们开出的价格很高，重要的是，自从跟着君寂言，原来那些凡人的仙门中人，都安生了很多，他们的日子也不像原来那么难过。 所以，君寂言要一个人的命这件事，对他们来说，完全算不得什么。 阿琢看着姜毅，若只是他一个，他并不是没有把握，死的是谁，还说不定。 他手上，寒光闪过，一把散溢的浓烈寒气的长剑出现在手上，金玉盯着姜毅，也是一副随时准备出击的模样。 两个人快速地你来我往了数个回合之后，姜毅被金玉逼的连连后退数步。 如果只是杀眼前这个男人，他当然不在话下，但是那条巨蟒，简直是…… 比他要杀的人还要难对付。 “你们看的也该差不多了，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动手？” 姜毅突然说道。 阿琢这才注意到，周遭不知何时出现了数道身影。 他们并未多言，只是互相对视过之后，手上的动作翻飞。 是弑仙阵！ “卑鄙！”数道无形的锁链朝着阿琢而去。 阿琢灵活闪避的同时，还要面对姜毅的攻击，没过多久，就落了下风。 漫天的剑光如雨，朝着阿琢而去，浮游剑意中，杀气凛冽！ 阿琢周身的气息突然暴涨，整个林子突然掀起肆虐的狂风，裹挟着飞沙以他为中心，疯狂的向周遭席卷而去。 弑仙阵的锁链径直锁向风眼的中心。 待风沙散去，已经没了阿琢和金玉的影子。 在场的众人都有些意外，他们竟然……失手了！ “愣着做什么，他就是逃，还能瞬间逃回玄剑仙宗不成！” 姜毅满脸懊恼，他们这么多人一起动手，竟然都让他逃了，回去以后，怎么跟君寂言交代！ 千里之外，阿琢的胸前，一道被弑仙锁洞穿的伤口，不断地往外涌着鲜血。 他刚刚拼尽全力，也还是没能完全避开！ 金玉看着无边的荒漠，懊恼的发出一声嘶鸣，然后面相阿琢，额心的那道印记明灭不定。 辰诀仙人在他额间留下的印记被他强行冲开，那双绚丽的眼睛，随后变成宛如染血的瑰丽宝石。 他缓缓靠近阿琢，周遭的黄沙瞬间凝上一层寒霜，阿琢身上不停溢出的鲜血，奇迹的缓缓止住。 金玉像是分辨了一下方向，身体又长大许多后，将阿琢叼在嘴里，快速的消失在荒漠里。 荒漠尽头，虚掩着的破败的木门被缓缓打开，一道黑色的影子从里面走出来，看着前方，像是在等什么人。 …………………… 无忧原本计划回将军府一趟，但是想到有什么事，可以通过传音玉珏联系，便打消了回去一趟的念头。 要找狗娃的孩子从头到尾，都守在她身边，无忧不明白这个孩子惧怕姐姐也就算了，为什么对卿卿也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 上了马车以后，她捏着孩子软乎乎的白净的小手。 若是被人弃养的孩子，短短时间里，再如何养，也是养不出软软糯糯白白净净的模样的。 “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她柔声问道。 那孩子刚要张口，突然又闭紧了嘴巴，不肯说话。 正当无忧以为问不出什么时，窝在他怀里的孩子在君寂言和卿卿看不到的角度，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袖。 无忧只当是孩子的小动作，并未放在心上。 等赶回宫里，天色已经不早，玉华宫里伺候的侍女宫人，已经备好了晚膳。 “姐姐，狗娃呢？他在这里吗？” 那孩子被无忧拉着手进了玉华宫，直到坐上饭桌，都没见到狗娃，眼里的着急越发明显。 “今天有些晚了，明日再去找狗娃可好？” 君寂言看着那孩子说道。 带他进宫，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现在，她去哪里给他弄一个狗娃出来。 而且，狗娃是哪个，怕是都没人知道！ 那孩子不敢看君寂言，躲到无忧的身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觉得那个人太凶了，身上的气息也让他感觉到害怕。 “乖了，姐姐跟你保证，明天一定带去你找狗娃。”卿卿见状，伸出手，想要去摸一下那孩子的头。 孩子不太高兴的偏过头，躲开了卿卿，绕到了无忧的另一侧。 这个姐姐，他也不喜欢，虽然他也说不上为什么。 无忧看卿卿和君寂言的视线都投向了她，微微叹了口气。 不只是那孩子，她也想今日就见到狗娃……但是，看卿卿和姐姐都坚持明天见，只一晚，她也不是等不起。 “今天有些晚了，而且，你是不是很久没洗过澡了？今天姐姐给你洗香香，明天换上新衣服，咱们去找狗娃，好不好？” 无忧俯下身子，抬手捏了捏那孩子的小脸。 孩子看上去虽然还是不情愿，到底是对着无忧点了点头。 守在玉华宫外的长玉，等到里面的晚膳结束，才看到君寂言从里面出来。 君寂言看他一副有话想说又不说的样子，全当没看见。 等走出离玉华宫很远的距离以后，长玉总算是开了口。 “陛下，我们这么做，二小姐日后若是知道……” “她不会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君寂言不等长玉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今日已经喂过三次，说是有所好转。” 长玉当然明白君寂言问的是谁。 最初，只需要一次一次，一次一小碗就好，可是现在…… 这样下去，他们做的事，瞒不了多久。 “我去看看，你找人问清楚狗娃是哪个孩子，明日带去玉华宫，这件事若是做不好……长玉，别让我失望！” 君寂言说完，便消失不见，留下长玉一个人在原地站了许久。 卿卿不知道自己这次又睡了多久，伸手摘下眼前的白纱。 夜明珠将周遭照的宛如白昼，她适应了里面的光线以后，才看清楚眼前冰蓝色光芒的栅栏将她跟外面隔绝了起来。 宛如囚鸟的牢笼，而她如今，就是被囚的那一只鸟。 站在外面的人看她醒了，对着她说道。 “你比我想象中醒的要早一点。” 那道黑色的影子依旧站在一处阴影里，若不是他说话，卿卿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像是没有实体，但是又真实的存在，卿卿谨慎的看着他，眼里满是警惕。 “你不用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可以调动你体内的力量试试看，净世之力是不是有所精进。” 他说完，听到外面传来动静，消失在阴影里。 下一秒，君寂言便出现在卿卿的视野里。 第98章 谁跟你站一起，都是悲哀 君寂言只是过来看看南宫卿卿好转的怎么样。 不得不说，有些超出她的预料。 一样是喂血，那些人明显知道怎么让效果变得更好，看来炼药这件事，很值得做。 “你又想做什么？” 卿卿看得出君寂言是又在谋算什么，她站起身，然而她和牢笼的栅栏还有一臂距离时，脚下再不能往前半分。 冰蓝色的如发丝般的光芒，在她的四肢闪过，她只是微微尝试挣脱，就感觉到手脚上束缚的力道瞬间像是要没入她的血肉。 “没想做什么，只是来告诉你，无忧过的很好，司徒柏炎也很好，你也不用总想着出去，这世上没你，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君寂言看南宫卿卿像是没听明白她到底什么意思，从长袖中摸出一面铜镜扔给南宫卿卿。 幽光闪过，镜中闪过玉华宫里的画面。 无忧正和卿卿坐在一起，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正在逗弄洗完澡的那个孩子。 卿卿看着里面的画面，不可置信的看向君寂言。 “你做了什么？” 制造出一个替代品，去替她活着吗？ “我做了什么，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司徒柏炎在无忧去找他之前，都会呆在将军府，或许过段时间，你看到的南宫卿卿，会和无忧他们一起回玄剑仙宗也说不定。” 君寂言很满意南宫卿卿的反应，对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她的话刚说完，那面铜镜的画面瞬间变幻，金玉正盘踞在阿琢的身边，一人一蛇正安静的等人的模样，看场景，大概就是君寂言说的将军府了。 “君寂言，你很清楚无忧不想看到什么，也应该清楚，有朝一日，无忧发现真相，会如何想，你明明可以做好你的帝王，做好无忧的姐姐，过好你的人生。” 卿卿眉头紧锁的看着君寂言，认真的说道。 君寂言感觉自己听了天大的笑话，她的人生？ “你们这群当神明的，是不是都喜欢这一套？张嘴闭嘴可以过好你的人生，南宫卿卿，别人也就罢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过好我的人生？我哪里还有什么人生？你说！” 她怒不可遏的对着卿卿喊道。 她和卿卿之间，彼此的经历，天差地别，她不理解南宫卿卿为什么面对什么都是一副无可无不可得模样。 而卿卿也不理解，为什么有自己那么在乎的人存在，有天下的百姓兴亡压身，不是想着如何让眼下变得更好，反而为了一个不可能复活的人…… 什么都不顾！ “像你这种人，要是身边的人被杀害，对方只要手里捏住一个路人，你都会放他走的？我不一样，他就算用天下人的性命来要挟我，我也要杀了他。” 君寂言突然话锋一转，嘲讽的看着南宫卿卿。 “所以，你这种人，就该孤独的站在你的神位上，谁跟你这种人站在一起，都是他们的悲哀。” 看着像是爱苍生，爱所有人，实际上…… 什么都不在乎。 为了自己的一个劫数，随意的决定他人的命运，她怎么能重回天界呢？她该永远的困死在这里才对。 君寂言说完以后，没有再看卿卿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剩下卿卿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 没有人跟她说过君寂言刚刚说的那些话，她从小听到的，都是每个人的性命都一样重要，没有孰轻孰重。 她可以在乎，可以不愿意，但是不能因为自己的在乎，自己的意愿，去…… 路人的性命，跟她所在乎的人的性命，卿卿从来没想过这二者之间，她要去做取舍…… 她想的总是，自己怎么都可以，只要能护下无辜的人，就足够了，她从没想过用自己在乎的人去做取舍。 所有人都可以重过她，然后呢？ 有人杀了阿琢，杀了无忧，杀了师父，若他们手里握着其他无辜的性命，她当真……当真要放他走么？！ 换做君寂言，她一定会不计一切代价的让对方下地狱，可她……她会怎么做？！ 她当真是……君寂言说的那样，谁在她身边，都是悲哀？ 净世幽昙突然自行运转，将卿卿洞天里的神魂紧紧包裹住，帮她稳住神魂。 卿卿蓦然从喉头吐出一口鲜血，只是君寂言的几句话，她险些神心不稳，波及到神魂。 君寂言有些狼狈的出现在太华殿，嘴角挂着一丝鲜血。 就在刚刚，她体内的神魂，莫名的发出像是要撕裂身体的剧痛，让她完全来不及防备。 她痛苦的缩作一团，完全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呼吸，胸腔里都像是有刀片刮过，让她不敢妄动分毫。 这时候，若是有人来杀她，一定会一击毙命了。 过了许久，情况总算才堪堪稳定下来，她吃力的从地上站起身，脑袋里闪过南宫卿卿的脸。 这世上，若是有人能波及到她，除了南宫卿卿，再无旁人了。 她就说，谁碰上她，都是晦气！ “陛下，那人逃了，是属下办事不利，甘愿受罚！” 太华殿外，长玉带着姜毅一起过来，姜毅自知这事是他没办好，对着殿里高声说道。 “你之前不是说，仙门中，除了玄剑仙宗的辰轩仙人擅长各种丹药， 再就是妙绛仙门的姜玉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她带来。” 君寂言冷声说道，饶是她掩饰的再好，外面的长玉还是听出了君寂言的异样。 她现在不好！ 姜毅身为在仙门中混过的人，就是叛出仙门也不曾懈怠修炼，自然也听了出来。 “是。” 他说完，几个闪身消失在皇城。 若是以往，他一定不会答应把姜玉带来，毕竟，姜玉跟他还是同族，他不想让姜玉出现在君寂言的身边。 但是刚刚不一样，他若是拒绝，殿里的那个人一定会让他后悔他做出的选择。 她只是通知他罢了，玄剑仙宗的人她都能抢来，何况是妙绛仙门。 君寂言从太华殿出来时，脸上已经看不出丝毫异样，长玉从怀里摸出一个盒子递给君寂言。 “陛下，这是长安还在时候，我们一起去求的护身符，您将它戴在身上，让属下图个心安。” 君寂言瞧了一眼，轻嗤，神明何时护佑过她？ 她往前欲走，长玉再次开口道：“陛下……” 不知怎的，君寂言竟停下脚步，拿起长玉手中的护身符戴在自己身上，她不信神明，但这护身符里藏着长玉和死去长安的心意。 长玉想图个心安，那她就让他心安。 第99章 做了个好梦 玉华宫里，无忧和卿卿聊了许久。 一直安静窝在无忧身边的孩子，脑袋困的重重歪了一下。 无忧这才发现已经不早了，让他先去休息，死活不要，就要守着，哎。 她将孩子抱起来，轻轻揉弄了一下他碎软的头发。 “不早了，咱们明天再继续聊，我先带他去休息。”她对着卿卿说道。 卿卿点了点头，守在外间的侍女看到无忧出来，刚抬起手想要帮她抱过孩子，无忧对她摇了摇头。 “带我去房间就好了。” 在她怀里的孩子看她没有把他交出去，头一歪，额头刚好抵在她的下巴上，轻轻顶了顶。 房间里的卿卿看无忧走了，缓缓松了口气，君无忧看着性格很好，说话也总是一副温和的笑脸模样，但是每次她问出来的话，都极难应付。 再待下去，即使已经读取过南宫卿卿的记忆，怕是也要被看穿了。 她是擅长织梦，但是……面对在梦里还依旧保持清醒的人，可丝毫不轻松。 回到房间里的无忧拉过小被子盖在孩子身上，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拍着，记忆里，她小时候，姐姐有时候也是这样哄她睡的。 “姐姐，我的名字叫方若，嗯……我觉得这里很奇怪，我不喜欢这里。” 本来都要睡着的孩子现在倒是精神了，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对着无忧说道。 “乖，明天咱们找到狗娃以后，姐姐就带你离开这里，睡，睡醒了就能见到想见的人了。” 无忧笑着安抚道。 小孩子对周遭环境的感知，总是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力，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这里，但是抵触的感觉，一点做不了假。 “我睡醒以后，姐姐还在吗？” 方若从被子里伸出手来，紧紧抓住无忧的一只手，认真地问。 “当然，姐姐哪里都不去，就守着我们方若好不好？乖，睡。” 无忧说着，手上闪过一道流光绕着方若的手腕缠了几圈，另一端连在无忧的腕上，她看方若一脸惊呆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姐姐很厉害的，刚刚把方若跟姐姐绑在了一起，这样一来，不管方若在哪里，姐姐都能知道。” 方若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只是抓着无忧的手依旧紧紧握着。 整个皇城，在夜色里陷入寂静，织梦豢养的灵蝶悄悄落在方若的眉心，一双如梦似幻的翅膀时不时的扇动一下，触角上，闪过流光。 织梦成功的探取到方若记忆里，那个叫做狗娃的孩子的模样以后，视线落在一众沉沉睡着的孩子脸上。 长玉安静的等在一旁，若是这里有那个孩子最好，若是没有…… 看了一圈的织梦对着长玉摇了摇头。 “这里面，没有那个孩子。”她说道。 那个孩子的记忆里，关于狗娃的画面并不算多，在梦境里，添一个人不算难事，但是添一个能骗过人的真实存在的人，就说不好了。 “没那么难，他可能生了重病，记忆有所缺失，明天二小姐带着那孩子来见过以后，想办法，把孩子送出去就是了。” 长玉看着织梦面露难色，思索一番后，冷静的开口说道。 织梦闻言，正欲点头，突然面色一变。 皇城里，有灵蝶跟她之间的维系，被人强行扯断了！ 睡梦里的方若挠了挠额头，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眸中映着落在无忧头上的灵蝶。 “滚开。”他嘟嘟囔囔的说道，伸手捉过灵蝶，看着手里一团细碎的光芒消散后，又继续沉沉的睡了过去。 …………………… 绪和殿里，君寂言身上一股酒气，在知道帝尧做的那些事后，她连睡个好觉都变得极为奢侈。 一只灵蝶缓缓扑闪着翅膀落在她眼前，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有一个好梦。 她的眼眸里，映着那只落在她手上的灵蝶，不知不觉间，眼皮越来越重。 一只温热的手抚在她额头探了探，君寂言想着自己一定是喝多了，她怎么像是听到了有人叹息。 那人将她从抱起来放到床上，轻手轻脚的给她拉过被子盖好。 落在她脸上的那双眸子，闪过无奈。 就连睡着了，都还是那么难过吗？他坐到床边，伸手抚在君寂言紧皱着的眉头。 又是一声叹息…… 君寂言似乎对感受到的那一抹暖意很是贪婪，额头在他的手下蹭了蹭，那双醉了的眼睛缓缓睁开。 她这是，又做梦了，这样的画面，她似乎已经见过了许多次。 “你又来我梦里看我了。” 君寂言坐起身，整个人埋进那人的怀里，双手紧紧环着对方。 坐在床前的人，神色一僵，身体不敢妄动分毫。 “我很想你，很想。” 他从不曾见过她这副模样，本欲将她推开的手，落在她脑后，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眼底的不忍越发浓重。 “阿言。”他轻声唤道。 埋在她怀里的君寂言猛然睁开眼，在她的梦境里，帝尧绝不会这般温柔待她，怀抱也从未如此有温度！ 君寂言下意识的猛地抓紧，不等她抬起头，被她环抱着的人却如同一缕风消散。 寂静的绪和殿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怔愣的看着什么都没有的眼前。 是……她的幻觉吗？ 那么万般真实的感觉，竟只是幻觉吗？ 她闭上眼睛再度重新睁开，捞起一旁的长袍，快速的离了绪和殿。 一路上，她都在想，太华殿的冰棺里，他是不是已经不见了，他已经活了过来，只是……他不见她。 可那也没关系，就算他不见她，她也会想办法找到他。 直到她停在太华殿的冰棺前。 里面的人，依旧安静的躺在那里，没有消失，也没有活过来。 玄剑仙宗的主殿里，舜御看着突然出现的帝尧，一脸的鄙视。 “你要是真舍不得，就想办法让她们能好好相处，大不了，老子再陪你维系这里继续运转个成千上万年。” 果然，帝尧扫了他一眼，一个字不肯说。 “帝尧，你要倒大霉了，真的，你他妈顺利了千千万万年，终于要倒大霉了。” 舜御说的很是果断，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的样儿。 第100章 没有狗娃了 君寂言双眼猩红的站在冰棺前，她就是用尽全部的力量，冰棺里的人依旧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明明，明明她都看到了他胸前的起伏。 神明的血能让他的身体有这样短暂的起伏的话，神明的心脏，是不是就可以足以支撑他醒过来。 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 她近乎疯魔的冲出太华殿，朝着地宫的方向赶了过去。 卿卿的思绪，在君寂言走后，就一直没能想出一个答案。 她始终迈不出那一步，如果想要给自己在意的人报仇，就要牺牲掉其他无辜性命的话…… 无辜的性命，她想要救，人，她也不想放过，可给她的选项里，只有取舍。 在看到君寂言眼里已经不剩多少理智的冲进来后，她如临大敌的立刻站起身。 上一次她这样，是她狠厉地划破了她的手腕，把她的血喂给了太华殿里的那一具尸体。 可那么做，没有用，这一次，她又想做什么？ 君寂言没给卿卿反应的时间，她无视囚困着卿卿的牢笼，径直穿行而入。 束缚在卿卿手脚的丝线，在君寂言停在她跟前时，骤然收紧，丝线快速的在她身体穿行，只是片刻，身体被丝线悬停在君寂言的身前。 “君寂言，你……” 她的话没有说完，君寂言手里的匕首，就已经毫不犹豫的刺入了她胸口。 整个地宫仿佛都陷入了诡异的停滞。 君寂言手里的匕首，再难往前丝毫。 卿卿神魂离体而出，皇城上空，明明是刚开春没多久的天气，霎时间乍起阵阵惊雷。 君寂言眼看着那道神魂，手上遇到的阻力只增不减，甚至诡异的缠上她的手，像是要涌入她的体内。 而在她体内的神魂，此时像是正在经历剧烈的拉扯，周身的魔气翻腾，散溢，她能感觉到她的力量正在快速的消失。 君寂言手上蓄力，空间的停滞像是硬生生被她挣出裂痕。 卿卿的视角里，能看到她胸口里，散出的柔光，映在君寂言那张疯魔的脸上，出奇诡异。 外面的惊雷声不断，卿卿的神魂看上去比原来浅淡许多，雷霆带着千钧之力，落在地宫。 空间的停滞总算结束，君寂言口吐鲜血，单膝跪在地上。 刚刚她体内的心脏像是被紧紧握住，她手上的匕首越用力，她的心脏传来的绞痛就越明显。 卿卿躺在地上喘息着，胸前的伤口缓慢愈合，神魂重新回到她的身体，她转过头看着在她眼前从不曾这般狼狈的君寂言。 “君寂言，换作你是我，现在一定会趁机拿起来匕首，反杀回去？” 她面色苍白的看着君寂言问道。 君寂言的身体不比卿卿，她现在几乎没有动弹的力气。 掉落在地的匕首上，还带着卿卿身体里的血迹。 “不然呢？难道等对方缓过来，来要我的命吗？” 君寂言一手捂着绞痛不止的心口，额头因为疼痛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这么好的机会，换做她，绝对没有放过的可能。 她冷冷的看着卿卿，在她以为卿卿要有所动作时，刚刚问她会怎么做的人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呼吸平缓绵长。 在她胸前，一朵昙花散着莹白的光芒，缓慢的转动着。 君寂言看着卿卿，微微怔住，她可真是……废物…… …………………… 无忧早上醒来，给方若穿好衣服，擦干净脸，拉着他去找卿卿一起用早膳。 方若看了一圈儿在玉华宫伺候的人，轻轻拽了一下无忧。 “姐姐，为什么昨天在这里的哥哥姐姐都不见了。”他仰着头，满眼的不解。 无忧环视了一圈儿，这才发现在玉华宫里伺候的人，的确像是换了一批。 不过宫里的人，去哪里当值，做什么，常有轮换，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他们可能去别的宫殿当值了，没什么的。”无忧笑着说道。 卿卿已经在等无忧，看到无忧拉着孩子一起过来，笑了笑。 无忧本以为，今天一早，姐姐会带着狗娃一起过来，不成想，只有卿卿一个。 “先吃饭，有个不好的消息，狗娃找到了，但是……他在宫里跟别的孩子打闹，不小心伤到了头，可能……” 卿卿面露难色，看着方若和无忧，没能把话说完。 “那他现在还不能见我吗？他严不严重？”方若咽下嘴里的一口粥，对着卿卿问道。 无忧看他嘴角挂着的米粒，拿过帕子给他擦干净，他像是早有这样的习惯，很配合的嘟起嘴巴。 本来打算今天带着“狗娃”来跟这孩子见一面的卿卿，听了狗娃的话，眼底的笑意明显了几分。 “你若是一定要见他，当然也是可以的，就是春天万物生长，他现在身体不好，容易被带过去的脏东西染了伤口，可能就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好起来。” 无忧低着头吃着粥，给方若剥了一个鸡蛋，没有接话，见不见，全看方若自己决定。 卿卿看不到无忧的表情，更没有注意她眼里闪过的一抹不快。 “那我要跟姐姐一起，等他好了，再去见他，可以吗？姐姐。”方若说完，眼巴巴的看着无忧。 他不要跟姐姐分开。 “好，姐姐本来也打算在宫里长住一段时间。”她笑着说道。 方若咬了一口鸡蛋，满脸的高兴。 卿卿听到无忧长住，满眼的开心，掩在长袖下的手微微握紧。 “你干脆一直住宫里好了，这样，咱们能天天在一块儿。” 无忧白了她一眼，开玩笑的对着卿卿说道：“你这是不打算管阿琢了吗？他在外面可都要急死了。” 一顿饭吃完，卿卿跟无忧聊的，勉勉强强。 虽然无忧没有说什么，但是连方若都知道，无忧心情不好了。 他老实让无忧拉着玩儿着他白嫩的手，脑袋搁在无忧的膝盖上。 “姐姐，你要是不喜欢这里，咱们就不待在这儿了，好不好？” 无忧没成想他会冒出来这么一句，有些意外。 “怎么了？不见狗娃了？”小孩子是不是都没个长性的，说变卦就变卦。 方若低着头，没有说话，把脸闷在了无忧手心里。 过了好久，才闷声吐出来一句：“没有狗娃了。” 第101章 你自己来 君寂言在过了许久以后，身体总算慢慢的恢复行动。 她得不到那颗心脏，她的身体不允许她亲手将那颗心脏剖出来，放入帝尧的体内。 体内的神魂允许她禁锢南宫卿卿，允许她得到她体内的神明血，但是……不准她伤及她命脉…… 她体内的神魂，不允许她做出危及南宫卿卿性命的事来！ 这是她生来，命运就给她定下的禁制！可笑，可笑至极！ 呵！既然她不能，那就换能做到的人来就是了。 卿卿醒来的时候，只听到君寂言像是跟别人说了一句什么，原本掉落在地的匕首，已经重新回到了君寂言的手里。 “醒来的刚好，南宫卿卿，命运实在太过偏袒你，明明我能杀了你，却因为命运的安排，让我不能危及你的性命。” 君寂言冷冷的看着她，握着匕首的那只手上，青筋凸起。 卿卿吃力地站起来，谨慎的看着君寂言。 她以为君寂言会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想法有所转变，结果不成想，她还是……跟原来一样疯魔。 “没有谁安排你的命运，就算有，也绝不是我。”卿卿沉声说道。 如果她能安排，绝对不会安排成现在这个样子！ 君寂言懒得跟她废话，不屑的看着她。 没过多久，长玉带着人出现在这里，他的身后，跟着一众宫人，侍女。 那些人看到浑身散发着杀气的君寂言，都齐齐的跪倒在地，身体忍不住的瑟瑟发抖，即使他们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卿卿紧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人，这些人她并不全都认得，但是其中几个宫人侍女，她却是认得的。 当初她在玉华宫里，第一批人被君寂言下了大牢之后，再来的，就是他们了。 “你又想做什么？”她完全跟不上君寂言的脑回路，直觉君寂言又要做什么发疯的事，警惕的问道。 果然呐！ 君寂言看着卿卿脸上紧张的表情，弯了弯唇角。 “做我原来想做的。”她缓步走到卿卿的身前，将手里的匕首塞进卿卿的手里，让她握紧。 看卿卿像是没明白她的意思，她缓缓靠近到卿卿的耳边。 “他们的命，和你身体里的那颗心脏，二选一，你要么亲手把他们杀个干净，要么，亲手把你的心剖出来，交给我。” 君寂言从未这般轻声细语的同卿卿讲过话。 而这些话落在卿卿的耳朵里，顿时让她全身的血液都险些凝固起来。 她怔愣的看着眉眼带着笑意的君寂言，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着君寂言刚刚说的话。 这就是，她把这些人带来这里的目的…… 她握紧手里的匕首，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一众宫人侍女。 “君寂言，你想做的事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我给了你，也是没有用的……他死了，绝不可能再活过来，你懂不懂！” 卿卿对着君寂言沉声说道。 君寂言在听到卿卿说他绝不可能活过来后，眼里的冰霜凛冽翻滚。 “给我闭嘴！”她愤怒得说道，冲上前一手紧紧抓住卿卿细长的脖颈，阴狠的盯着南宫卿卿。 “你不是神明吗？我不过要你一颗心脏，他们就能活下来，这很划算，不是吗？还是说你并不想救他们？所谓的神明爱世人，不过是一句可悲的谎言？” 君寂言手上用力，她如今已经隐隐清楚怎么做，会逼出卿卿体内的那道神魂。 随着自己体内神魂的一阵震颤，卿卿体内的神魂再度离体而出。 神魂散出的威压瞬间释放出来，君寂言被逼的松开卿卿，后退几步，跪在地上的一众人包括长玉，都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 卿卿身后巨大的神魂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将她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下。 跪在地上的一个侍女率先反应过来。 她匍匐着爬向卿卿所在的方向，额头对着卿卿重重撞在地上。 “姑娘……不……神明……神明在上，求您，求您救救我们，求您了，求您，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我才15岁，爹爹和娘亲还在等我回去，求您了，求您救救我们，求您！” 她一边说着，脑袋一遍又一遍的撞在地上，很快，地上出现刺目的血迹。 卿卿看着她额上的血迹顺着她的脸滴落在地，可她还在不停地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撞在她眼前的地面。 其他宫人和侍女见状，跟着反应过来，纷纷朝着卿卿跪拜。 “神明在上……求您，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求您救救我们！” 卿卿看着他们，救救他们的声音混乱的充斥在她耳边，让她头脑都有些混乱起来。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决定他们生死的人，从不是她，从不是…… 君寂言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就算神魂让她不能动南宫卿卿又怎么样？ 她实在有点期待南宫卿卿接下来要怎么做。 “您是神明，难道看着我们去死吗？神明不应该无论何时何地，都不放弃我们吗？” “是啊，你就算没有心脏也不会死，不是吗？” 跪在地上的宫人侍女中，有人看卿卿始终没有动作，面带恼怒的看着卿卿。 “神明生来不就应该护佑我们？你连我们的性命都不看在眼里，算什么神明？！” 是，连他们的性命都置之不顾的话，算什么神明？卿卿自嘲的一笑，握在手里的匕首紧了紧。 “只要我给你，你就放过他们。”卿卿看向君寂言，认真地说道。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都安静下来。 她……真的要剖出她的心脏，救他们了…… “当然。”君寂言痛快的点了点头。 卿卿得到君寂言肯定的答案以后，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众人，他们都在看着她，眼里满是期待。 期待着她马上把她的心剖出来，递给君寂言…… 君寂言看着卿卿眼里的决绝，感觉格外的可笑。 随着卿卿手里的匕首刺入胸腔，君寂言体内的神魂发出一阵震颤，让她的视野都有瞬间的模糊。 卿卿胸前的华光闪烁，随着她手上的动作，神魂发出震震声响，长玉顿时感觉一股巨大的威压压在身上，身体再难撑住，跪在地上。 第102章 这就是代价 跪在地上的其余人，都被这股威压压的匍匐在地。 只有君寂言一个人，站定在卿卿的身前，那道神魂的影子太过巨大，让她看上去，宛如是在同神明对峙。 卿卿胸前闪烁的光芒刺在她眼里，让她心里没来由的感觉烦闷。 她该高兴才是，可…… 过了许久，卿卿手里的匕首掉落在地，压在所有人身上的威压瞬间消失。 匕首掉落在地发出的声响，让在场的所有人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颗散发着五彩光芒的心脏，在卿卿的手里，一下又一下跳动着。 他们之中，有人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心口。 那……真的是一颗心脏，一颗神明的……心脏…… 比原来透明许多的神魂重新回到卿卿的体内，跪在地上的所有人看着卿卿把心脏递给了君寂言。 他们在君寂言接过那颗心脏后，齐齐松了口气，脸上都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得救了，得救了！ 卿卿的视线自他们脸上扫过，无一例外，他们眼底是压抑不住的雀跃。 是了，他们的确该是雀跃的，毕竟，他们得救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觉得，那么酸涩，那么……难过…… 仿佛没有一个人，会担心她失去心脏会怎么样…… “我们得救了，得救了！” 有人悄声对着身边的人说道，其余人看君寂言的注意力都在那颗心脏上，跟着庆幸起来。 “我们不用死了，谢天谢地，我们可以继续活着了。” “是啊是啊。” “你们说她疼不疼啊？不过她是神明，神明应该是不怕疼的了。” “就是，神明怎么会疼呢，还好她救了咱们，不然，就是变成鬼，我也要日日缠着她，让她日日不得安寝。” “别乱讲，你没看她现在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该不会是后悔了？既然是神明，拯救世人不是理所应当的？不然要他们什么还有什么用？” “她有什么可失魂落魄的？要是她早点答应把心脏给陛下，咱们说不定根本都不会被带来这里。” “就是，早识趣点不就好了，害的咱们虚惊一场。” …… 这就是…… 她不惜剜心救下来的人…… “看到了吗？这就是神爱世人的代价！”君寂言冷声说道。 卿卿只怔怔的看着那些人，听到君寂言的话，木然的看着君寂言，眼神平静的可怕。 君寂言看着她的样子，心里莫名涌上一股烦闷。 下一秒，锐利的暗红色长鞭凭空出现，一遍又一遍贯穿着跪在地上的一众人的身体。 一时间，所有的声音都被痛苦的叫声的替代，鲜血四溢飞溅，地面出现大片的血迹，浓重的血腥味弥漫。 卿卿眼里的错愕一闪而过，随即很快的恢复如常，不解的看向君寂言。 “你答应过我，会放了他们。” 她看上去，没有以往那么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单纯在陈述君寂言曾答应过的事。 “他们该死，我答应你放了他们是一回事，我不高兴，就杀了他们，是另一回事。” 君寂言说完，没有再看卿卿，带着手里的那颗心脏，大踏步的飞快离开。 她不是南宫卿卿，做什么，还要去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无论如何，我受教了，君寂言。”卿卿卿卿呢喃道。 在她心口的优昙花艰难的维系着她的身体，饶是如此，她还是感觉到彻骨的寒冷，神识正迅速的坠入无边黑暗里。 长玉没有听清楚卿卿呢喃的那一句到底是什么，就看看卿卿周身被一朵巨大的昙花包裹住，然后缓慢的倒下。 蠡乱一族的巨大雕像前，一道黑色的身影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站立了多久，突然，他像是惊觉发生了什么，消失在原地。 太华殿里，君寂言捧着从卿卿那儿拿到的心脏，小心翼翼的靠近躺在冰棺里的帝尧。 然而伴随着心脏离他越来越近，他的脸上开始蔓延出诡异的裂痕。 君寂言看着这样的变化愣在当场。 “凡人的身体，是承受不起神明的心脏的，你这么做，只可能让希望变得越发渺茫。” 那道黑色的影子出现在君寂言的身前，冷冷地说道。 ……………… 玉华宫里，方若突然捂着胸口蹲在地上，整张脸看上去异常的苍白。 无忧见状，赶忙将方若抱起来，手上凝了仙力，探查起方若的身体。 “姐姐，我看到狗娃了，他就在那里，你抱我过去，好不好？” 方若脸色苍白的赖在无忧的怀里，抬着手指着外面。 无忧顺着方若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然诡异的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她紧皱着眉头，想要自己过去看看，又不放心将方若一个人留在这里。 只好抱着方若，朝着方若刚刚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道小小的影子，一声又一声的喊着方若的名字，无忧看在眼里，总感觉，那道影子是想要引他们去哪里。 “方若，你看到的，真的是狗娃吗？” 无忧看着那个影子再次消失，出现在下一个路口，对着方若问道。 方若眼神坚定的点点头，“是狗娃，他脑门上还有一道疤，是我们一起闹着玩儿的时候，他不小心碰到的。” 无忧看着那道小小的影子额头上的确有一道疤，看着方若的眼神变了变。 他们修仙之人，也不是谁都能看到游离的魂魄的，这孩子竟然可以看到。 “我们回去好不好？狗娃现在不能跟你玩儿。”无忧看着冲着她咯咯笑的影子，紧皱着眉头。 方若听了她的话，果断的摇头，挣扎着想要从无忧的怀里下来。 无忧见状，无奈的长叹一口气，罢了，有她在，方若总不会出什么问题。 她抱着方若一路跟着那道影子，停在一处挂着玉轩居的牌匾的宫门前。 正要推门进去，有人从里面拉开了门。 “无忧师姐，你怎么过来了？不少从宫外送来的孩子，就被安置在这里，我还说回去找你们过来这边看看，狗娃是不是在这里。” 卿卿眼里的不自然一闪而过，对着无忧笑着说道。 “我和方若呆的无聊，走着走着就到这边了，那我们刚好进去看看。” 无忧没有提那道影子，对着卿卿说道。 第103章 明悟 卿卿感觉自己在无止尽的黑暗里，一直不停的下坠，看不见一丝光亮的深渊里，传出阵阵凄厉的哀嚎。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 “眼睁睁看着我们死在你面前，你算什么神明？” “该死的是你，是你！” …… 死在君寂言长鞭的下的宫人侍女顶着惨白的脸，双眼泣血的扑向卿卿。 卿卿想要躲开，但是四面八方，都是他们的影子，她被他们围堵在中间，只来得及将脸埋进臂弯里。 有人胡乱的撕扯着她的衣衫，她的全身仿佛正在被他们疯狂的撕咬，一口又一口，恨不能啖尽她全身的血肉。 “卿卿，卿卿——” 混乱里，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周遭围堵着卿卿的一众人被这道声音引了过去，卿卿抬起头，看到阿琢正奋力的朝他奔来。 只是不等他靠近，围堵着卿卿的人都朝他涌了过去，他的身影，很快被那些人掩盖住。 他们像啃噬卿卿一样，将阿琢围在中间，疯狂的啃噬撕咬。 卿卿看到那群人的中间，流淌出刺目的殷红，不等她动作，深渊里蓦然出现看不到尽头的锁链紧紧将她束缚在原地。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琢被他们围在中间，流淌的血液慢慢的蔓延开，从血液里滋生出无数双干枯的手，争先恐后的攀附上阿琢。 “放开他，你们放开他，跟他没有关系，是我的错，你们放开他，放开！” 卿卿看着眼里，朝着他们怒不可遏的喊道，然而她越是拼尽全力的想要挣扎而出，自深渊里探出的锁链，就将她束缚的越紧。 她眼睁睁的看着阿琢朝她伸出的手，被一次又一次的按回去。 明明她的心脏已经被君寂言拿走了，可她为什么感觉到那么的心痛。 好像有人正在剖开她的胸膛，让她的呼吸都感觉到彻骨的刺痛。 “我让你们放开他，放开！你们有什么冲我来，冲我来啊！你们放开他！”卿卿声嘶力竭的喊道。 “我们就是要把你在乎的一切都毁掉，我们死了，你所在乎的也要死，一个都不剩，都要死！” 一个侍女的面孔对着卿卿凄厉的喊道。 “凭什么死的是我们，该死的是你这个一无是处的神明，你所在乎的，也该死！” 卿卿红着眼看着他们，她为了救他们，在他们的眼前，亲手剜出自己的心脏，交给了君寂言，他们还要她怎么做？ 要他们性命的，从来不是她，为什么他们能这样堂而皇之的将这一切怪在她的头上？ 为什么？ 就因为她是神明吗？难道因为这个，不论发生什么，她都是该做出牺牲，该去赴死的那一个吗？ 这是什么道理？ 她曾拼力相救的人，到头来，恨不得将她推入地狱…… 而如今，他们还要在她眼前杀掉她唯一的信徒，那是阿琢，是她在这一界，唯一虔诚供奉于她的阿琢。 “你们可曾信奉过她哪怕一刻？你们可曾供奉她哪怕一口香火？你们不曾信奉的神明，为何要护佑你们？你们算什么？苍生寥寥，若是连不曾信奉神明的你们都得到护佑，那在香案前虔诚供奉的我，算什么？” 阿琢的声音穿过漫长的黑暗，传入卿卿的耳中，他愤怒的怒吼着，一道光芒从他的身上散发而出，亮如白昼，压在在他周身的无数身影像是极为惧怕这道光芒，争先恐后的想要躲入黑暗里。 只是不等他们逃开，就骤然消散。 阿琢浑身染着血，朝着卿卿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他坚定的看着卿卿，眼眸中满是卿卿的身影。 然而距离卿卿一臂之遥时，无数的影子重新从黑暗里涌出，无数只手从阿琢的脚下探出顺着阿琢的身体，将他一点一点淹没。 卿卿看着他奋力的挣扎着，但是终究敌不过。 一双干枯的手上，指甲细长尖锐，竟然直接没入阿琢的眼睛，卿卿竟看到阿琢的嘴角还在冲她保持着笑意。 他的嘴巴无声的开合。 【活下去。】 他说活下去。 卿卿看着阿琢倒在她面前，胸前撕裂般的痛苦让她再难承受。 这就是，她将所有人的性命看在眼里的代价！ 就因为她将他们都看在眼里，到头来，阿琢近在她眼前，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他们所有人，所有一切，都远不及一个阿琢。 她心里想要的，不是什么苍生，不是什么救下所有人。 她只想要阿琢，那个虔诚信奉于她的人，好好活着。 他们怎么能跟阿琢相比？ 他们怎么比得上阿琢？ 她从未像这一刻这么清醒过，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她要阿琢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在她眼前活着！ “放开他，我让你们放开！” 卿卿声嘶力竭的喊道，霎时间，净世之力的光芒以卿卿为中心，带着摧毁周遭所有的力量蔓延开去。 周遭的黑暗被硬生生撕扯出巨大的裂口。 束缚在卿卿身上的锁链随着黑暗一起消散。 包裹在阿琢身上的无数双腐烂，遍布着猩红血迹的双手，顷刻间都被卿卿身上迸发而出的力量击溃，化作飞灰。 卿卿快步到阿琢的身前，她脸上涕泗横流，埋在阿琢的胸前，一遍又一遍哭喊着阿琢的名字。 “阿琢，醒醒，不要死，求你，不要死，你醒一醒……” 她错了，她不该将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她不该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害阿琢陷入险境。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她再也不会犯这样错了，阿琢你醒过来，好不好？ 地宫之中，那道黑色的身影将卿卿的心脏重新放回卿卿的体内，看着卿卿额头浅浅的暗红色印记，微微叹息，“辛苦你了。”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卿卿的额心。 梦境里，卿卿紧紧抱着阿琢，周身萦绕的白色光芒中，丝丝缕缕的如墨的气息交缠其中。 没有阿琢了，再也没有了，无人信奉的她，还有什么值得她护守的存在？ “南宫卿卿，做的不错。” 君寂言的声音忽然传入她的耳中，她泪眼朦胧的抬起头，发现紧紧拥着的人，竟变成了君寂言！ 不，怎么会是君寂言？阿琢呢？阿琢去了哪里？ 她猛地惊坐而起，眼前是她熟悉不过的牢笼，空气中还弥漫着挥散不去的血腥气。 她依旧被关在这里，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只是……她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回到她身体里的心脏，因为刚刚的噩梦，正一下又一下，心有余悸的快速跳动着。 卿卿沉下眼，随意的抹了一把脸上还未干的泪痕，再抬眸时，眉眼里有什么变得跟原来不一样。 在她手上，一团白色的光芒里，瞬间飞出无数五彩的飞蝶，它们齐齐飞出囚困着卿卿的牢笼。 驻守在地宫的一众侍卫像是全然看不见有什么从他们眼前飞过，离开了地宫。 第104章 长睡不醒 玉轩居里，不少孩子躺在床上，他们看到卿卿，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笑意，正捧着药碗的孩子咕咚咕咚的把药喝完，一副等着卿卿夸奖的模样。 无忧抱着方若跟在卿卿的身后。 “姐姐，我不喜欢这里，这里让方若觉得不舒服。” 方若看着满屋子都是跟他年龄相仿的孩子，搂着无忧脖子的手紧了紧，整张脸埋在无忧的怀里。 “狗娃不在这里，这里的孩子也都很奇怪，方若不喜欢。” 他在无忧的耳边低低的呢喃道。 无忧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她知道方若能看到一些平常人看不到的存在，只是，这里面，她都看不出有哪里不对劲……莫非…… “方若乖，姐姐看看方若的眼睛是怎么了。”她停下脚步，让方若从自己怀里抬起头来。 走在前面的卿卿闻言，不由驻足，走到无忧的身边。 “他怎么了？可需要我看看？”她脸上努力扮出了一副关心的模样。 无忧对着她摇了摇头，她刚刚那么说，无非就是想顺势利用仙术，看一看方若看到的是不是跟她看到有所不同。 她抬手轻柔的点在方若的眉心，方若的双眼里，一抹淡淡的光晕闪过。 “无忧师姐，还是让我看看。”卿卿见状，急忙想要伸出手抱过方若。 无忧自然而然的避开卿卿，“我比你早入仙门多年，给他看看眼睛是否不适这种小问题，还是可以的。” 卿卿只能作罢，只是眼底闪过一抹紧张，掩在长袖下的手上，一个灵蝶扑闪着翅膀。 方若所能看到的画面闪入无忧的脑海，每个孩子的额上，都停着一只蓝色的蝴蝶，它们的触手连着孩子的身体，时不时的，暗蓝色的光芒顺着触手没入那些孩子的体内。 那些她眼里乖乖喝了药的孩子，双眼呆滞，脸上的笑像僵硬诡异。 难怪方若会说他不喜欢这里！ 无忧的眉头紧皱，忽然感觉有什么重重撞在她的额头，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方若的眼睛里正噙着泪，额头红红的。 “姐姐，咱们再不走，就出不去了。” 无忧这才发现这里早已没了卿卿的影子，无数蓝色的蝴蝶朝着她和方若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 有淡蓝色的粉末随着蝴蝶翅膀的扇动，散在空气里，空气里弥漫着诡异的浓香。 无忧看着越来越远的出口，脚下生风，抱着方若朝着出口跑去。 眼看着出口即将消失，一只五彩的飞蝶出现在尽头，朝着无忧他们飞来…… 织梦看着自己辛苦编织的梦境，被无数闪烁五彩光芒的蝴蝶吞噬殆尽，她气急败坏的想要将梦境支撑下去，只是，任由她放出多少灵蝶，都再难靠近梦境的边界半分。 “可恶！” 她咒骂一声，若是等到梦境破碎，她还没有出去，就会永远困在自己的梦境里，梦境坍塌的越来越严重，她不得不从梦境中脱离。 梦境之外，长玉脚步匆匆的赶到太华殿，看着紧闭的殿门，顾不上那许多，直接推门而入。 君寂言恼怒的回过身，不等她开口斥责，就看长玉神色紧张的开口。 “陛下，织梦醒了，看情况，想要将二小姐唤醒，怕是不太容易……” 君寂言不等他说完，便冲出了太华殿。 所有人都可以发生意外，无忧不行！ 玉华宫里，织梦看到君寂言满身翻腾的怒火冲了进来，退到一旁战战兢兢的跪下。 刚刚她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没能把床上的君无忧唤醒，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君寂言一脚踹翻织梦，坐到无忧的床边，看着无忧紧锁的眉头，额上一层薄薄的虚汗，转头看向织梦的双眼里涌上一层杀意。 “说，怎么回事？” 织梦跪在地上，也有些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原本……原本都好好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梦里无忧只是将手放在了那孩子的额头，随后……随后……” “随后什么？”君寂言完全没有耐心听她磨叽。 无忧的状况看上去很是不好，若是这个织梦胆敢害的无忧有什么闪失…… “随后，突然就出现了很多跟我豢养的灵蝶相克的蝴蝶，它们会啃噬我编织的梦境，我……我实在难以继续支撑梦境，才……才不得不从梦境里脱身。” 织梦看着君寂言要杀人的表情，止不住的发抖。 “那他们会怎么样？”君寂言完全没心情关注织梦的梦境到底怎么回事，她现在只关心无忧会怎么样。 “若是在梦境彻底坍塌前，他们还醒不来的话，会……会被困在破碎的梦境里，再……再难醒来。” 织梦说完，发现君寂言宛如在看一个死人的表情，战战兢兢的伸出手，想要去抓君寂言的衣摆。 君寂言猛然站起身，伸手握上织梦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只是让她做个梦而已，绝对不会有意外发生？” 她恼怒的看着织梦，手上不由使力，织梦两只手拼命的想要将她的手掰开。 “我……我不是故意的，求陛下饶了织梦，织梦……织梦至少能让陛下每夜都睡个好觉，织梦……” 君寂言看着织梦盯着南宫卿卿的那张脸跟她求饶，心头的怒火更甚，握在织梦脖颈的手骤然用力，发出骨头断裂的声响。 织梦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倒在地上，君寂言只扫了一眼她的尸体，便重新坐在无忧的床边，眉头紧皱的看着无忧。 长玉紧跟在君寂言的后面赶了过来，看到织梦已然没了生息，吩咐宫人将织梦的尸体带下去。 “陛下先冷静下来，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办法。”他看君寂言探上无忧的手都像是在微微颤抖，出声安慰道。 君寂言的视线停在无忧的脸上，她想不出若是无忧再难醒过来，她该如何自处？ 帝尧死了，她最在意的无忧若是也…… 不，一场梦而已怎么会醒不来，就算她没办法将无忧唤醒过来…… 她的脑袋里蓦然出现南宫卿卿的那张脸，她此时，除了寄希望于南宫卿卿，竟然再不知还有谁能帮她让无忧醒过来。 只是…… 不重要，她就算醒过来了会跟她闹，跟她发脾气，也好过这样一动不动的长睡不起！ 不管她能不能将无忧唤醒，她现在都只能一试了。 她周身的力量翻涌，下一秒，消失在玉华宫，等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南宫卿卿的身前。 第105章 让她醒过来 落在无忧额头的一只五彩的蝴蝶猛的扑闪了几下翅膀，像是全身的灵气已经耗尽，缓缓的消散。 就这么一瞬的功夫，君寂言已经重新出现在玉华宫，跟着她一起出现的还有南宫卿卿。 守在一旁的长玉刚刚还在因为君寂言不见了而不知所措，看到君寂言重新出现，松了口气。 君寂言松开南宫卿卿，不由分说的把她按坐在无忧的床边。 “让无忧醒过来！” 卿卿这才明白君寂言脸上遮不住的焦急担忧是怎么回事。 无忧的眉心，一团常人看不见的光芒将将散尽，卿卿看在眼里，神色微动。 怪不得她明明感觉到放出的幻蝶已经找到了她所熟知的人，却无法联系。 幻蝶除了能寻人以外，再就是吞噬梦魇了，只是，若是梦魇太重，幻蝶支撑不住，就会灵力耗尽消散，看来无忧师姐还有……躺在里面的哪个孩子，已经在梦魇里待了很久了。 “他们睡了多久了。”卿卿抬手抚在无忧的额上。 事关无忧师姐，她跟君寂言之间的……眼下只能暂时放在一旁。 还在梦境里的无忧抱着方若，拼命的奔向出口，停在出口的那只蝴蝶像是再难撑住，身上的光芒慢慢暗淡，坠入黑暗里。 无忧抱着方若，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化，脚下凭空生出数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小路，她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选。 “这里，快，跟我走！”一道小小的影子出现在其中一条路上。 方若看到那道影子，张口喊了声：“狗娃，狗娃你等我一下！” 无忧看那条路的两侧，荆棘遍布，通往不知尽头的黑暗里，不免心生犹豫。 可眼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选，那道小小的身影想来也不会害了她和方若，干脆跟了上去。 路的尽头，像是有人正在一声又一声的唤着无忧的名字，声音太过遥远，她听的都不太真切。 似乎……是……她一时间有些听不清楚是谁的声音…… 无忧循着那道声音，跟在那道时不时冲她们挥手的小小影子后面，不知道走了多久，疲惫的感觉越来越重，抱着方若的手不由的撑不住的松开。 “姐姐，不能睡，狗娃会带咱们出去的，姐姐，你坚持住。” 方若从无忧的怀里下来，伸手擦了擦无忧额头的薄汗，眼睛亮亮的看着无忧。 “姐姐，咱们出去，方若要找的人，已经离方若很近了，咱们得赶快出去。” 他拉着无忧的手，嘀嘀咕咕的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 “方若要找的人是谁？什么模样？”无忧强打着精神问道。 方若认真的想了想，摇了摇头。 “方若也不记得了，但是我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等咱们出去了，我一定一眼就能认出她。” 无忧笑了笑，由着方若拉着她朝前面走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停在前面，只是那道身影忽远忽近，她看不太清楚她的脸。 卿卿闭着的双眼睁开，收回探在无忧额上的手，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躺在内侧的那个孩子。 他的状况，竟然比无忧师姐好上许多。 “怎么样？”君寂言着急地问。 为什么无忧还没醒过来，明明她看上去，脸色比原来好了些许。 “她在梦魇里困了太久……”卿卿看到无忧白皙的脖颈上，有细碎的蓝色的星星点点。 她指尖探过去，放到眼前认真看了看，是织梦蝶身上的麟粉。 能给无忧织梦的人，卿卿看君寂言的眼神不由冷了几分，有谁能越过君寂言，擅自把无忧困在梦境里？ “你，出去。”她一只手上，莹白的光芒闪烁，拢在无忧的眼前，看着君寂言冷冷的说道。 看君寂言像是没听明白她说了什么，她又面色平静的说了一遍：“出去。” “你……”君寂言恼怒看着南宫卿卿。 “你要是想让她尽快醒过来，就出去。”卿卿不等君寂言说完，就开口打断了她。 长玉守在一旁，看南宫卿卿的神色异常的认真，一副君寂言今日不出去，二小姐就醒不过来的模样，忍不住开口。 “陛下，二小姐看上去不太好，咱们还是出去守着，也好让南宫姑娘尽快唤醒二小姐。” 跟在君寂言身边多年，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压力山大过，这句话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在帮着南宫卿卿说话。 “你若是不能把无忧唤醒，我……” 祖宗，快别说了！长玉看不下去的拽着君寂言出去，没看南宫卿卿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黑了嘛，有什么账不能等二小姐醒了再算！ 卿卿在君寂言出去以后，闭上双眼，无数卿卿在地宫放飞出去的幻蝶从窗外飞了进来，围绕在卿卿和无忧她们的身边。 君寂言恼怒的守在外面感觉有一缕风自眼前轻柔的拂过，正从她眼前飞过的蝴蝶都默契的离她远了一点。 她身上的气息，让它们挥动翅膀都觉得有些困难。 梦境里，无忧实在有些走不动，她看着不远处，姐姐和卿卿相对而立，两个人手里的剑，几乎同时没入对方的心口，她正欲推开方若朝着她们跑过去，脚下突然化作一道天堑。 卿卿站在那里，眉眼悲戚的看着她，突然决绝的跳了下去。 拉着她的方若见怎么都喊不醒无忧，张口咬在无忧的虎口，然而无忧依旧眼神呆滞的看着前面。 方若正想着该怎么办，看到一只之前见到过的蝴蝶缓缓的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无忧师姐，快醒醒，那都是假的。” 一道声音凭空出现，落在他们的耳中。 随后，无数蝴蝶朝着他们飞来，围拢在他们身侧，无忧的双眼里，出现卿卿一如初见时候的模样。 “无忧师姐，我的金像，你可别忘了。” 而方若眼睛定定的看着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人，有什么在他的脑海里轰然炸开，闪过许许多多零碎的画面。 走在他们前面的狗娃面上的神色的一松，慢慢的变的越发透明，消失不见。 卿卿看了一眼拉着无忧的孩子，看他似乎不受梦魇的影响，注意力全然放到无忧身上。 第106章 我要带她走 卿卿的金像…… 无忧微微皱了皱眉头，可是金像真的需要好多好多金子，她已经很努力的在攒了…… 站在无忧身前的卿卿从胸前取出一朵幽白的昙花，花蕊中，一只闪烁着柔光的蝴蝶翩翩飞舞着，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无忧的眉心。 围拢在他们身侧的蝴蝶在昙花绽开后，翅膀扇动的突然越发迅速，回过神来的无忧直觉眼前变得白茫茫一片，恍惚的睁开双眼。 一时间，梦境里只剩下方若和卿卿。 方若定定的看着卿卿，神色莫辨，完全不像是个孩子该有的表情。 不过卿卿眼下完全没心思注意这个孩子的表情，拉过他，从梦境里的脱身而出。 她睁开双眼，还没来得及看无忧和那孩子的情况如何，就见无忧已经迅速的起身下床，拉过她就朝着外面走去。 方若醒过来，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守在外面的君寂言看无忧面若寒霜的拉着南宫卿卿出来，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径直朝着宫门走去，挡到无忧的身前。 “去哪儿？”她沉着脸看着无忧。 无忧下意识的将卿卿护在身后。 “我要带她走！” 她说的果断坚决，从小到大，她第一次，这样对君寂言说话。 从来都是她姐姐长，姐姐短的恨不得一直跟在她身边，可她现在，只想带卿卿立刻马上的离开这里。 君寂言知道无忧醒过来会生气，可这不代表她会同意无忧带着南宫卿卿离开，依旧寸步不让的挡在无忧身前。 “她现在还不能走。” 无忧听的出君寂言口吻里的不容反驳，知道君寂言是铁了心，绝对不会允许她带卿卿离开。 她松开卿卿，迅速的双手结印，身上的仙力涌动，君寂言看在眼里，眸光微沉。 下一秒，无忧便发现她身上的力量莫名的再难调动分毫，全身动弹不得。 “姐姐，你放开我，我要带卿卿……” “带二小姐下去，命人好好照看着，没我的允许，不准她离开玉华宫半步。”君寂言不等无忧说完，对着身后的长玉说道。 长玉这才上前。 刚穿好鞋子跑出来的方若看着无忧被长玉重新扶回来，张了张嘴，认命的折返回去。 卿卿从头到尾，都垂着眼安静的站在那里，对这样的结果，眼里没有丝毫的意外。 且不说无忧不是君寂言的对手，就算是，她跟无忧之间感情再如何好，也是比不得君寂言的。 师妹，怎么比得过自己的亲姐姐？ 何况，她现在就是再如何不好，也还好好的站在这里，还不至于能让无忧为了她，完全的罔顾君寂言。 至于君寂言，既然她已经骗过了无忧一次，便再难有第二次。 单单因为无忧，君寂言就是想做什么，也轻易不会要了她的命去，那她现在，便也没什么太过担忧的了。 尤其是，在她明白了自己真正在意的是什么以后。 “是你带我哪里来回哪去，还是让人给我带路？”她坦然的看着君寂言，开口问道。 君寂言眼里闪过一抹意外，眼前的南宫卿卿，似乎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可她现在没心思管她如何，偏偏皇宫里，除了在地宫看守卿卿的那几个人，没几个人知道卿卿是被关在哪里。 卿卿看君寂言面色带着几分不耐的抓住她的胳膊，眼前的场景骤然变幻，等看清楚时，已经回到了地宫。 “南宫卿卿，你知道离开这里的条件是什么，除非他活过来，否则……” “否则别想能从你手里逃出去。” 卿卿打断君寂言，长叹了口气，盘膝坐下。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被南宫卿卿打断话的君寂言：“……” 君寂言转身要走的时候，卿卿突然叫住了她。 “他即使复活了，然后呢？” 卿卿看君寂言只是脚步稍停，便离了地宫，抬起手腕，细细的看了看那根近乎透明的丝线。 时至今日，君寂言不可能不知道，她没有复活帝尧的法子…… 晚些时候，有宫人拎着一个食盒进来，卿卿看着端出来的一道狮子头，还有一道四喜丸子，然后…… 就是一盅参汤。 卿卿眼里闪过不解，这个搭配还真是…… “陛下吩咐，要看着姑娘吃完。”宫人摆好以后，对着卿卿说道。 卿卿这才发现，感情这道牢笼只对她有用，拿过筷子，尝了一口四喜丸子。 诡异的，口感极好，味道也很是不错。 宫人待卿卿吃完以后，收走餐具，脚步匆匆的离开，等他跑到外面，再忍不住的躲到一旁干呕了起来。 …………………… 君寂言离开地宫以后，除了太华殿和玉华宫，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去哪里。 想了想后，还是朝着玉华宫的方向走去。 玉华宫里，长玉守在外头，方若站在他旁边，仰着脖子看着他，一脸的不高兴。 “我要进去陪着姐姐，她是赶你出来，不包括我。” 他站了好久了，现在脚丫子都有些疼，但是这个人，只要他要进去，就会被他拎着后颈的领子拽回来。 “二小姐现在不开心，你让她一个人静一静。”长玉紧皱着眉头。 君寂言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无忧的房门紧闭，一大一小两个守在外头。 方若看到君寂言，马上安静了下来。 “陛下。”长玉对着君寂言躬身道。 “嗯。”君寂言微微颔首，对着方若使了个眼色。 方若正犹豫要不要按君寂言的意思去推开门，就见紧闭的房门从里面拉开。 无忧拉过方若进了屋，君寂言刚抬腿要跟着进去，门啪的一声，把她挡在了外面。 君寂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南宫卿卿跟无忧不认识好了，也就少了这么多麻烦！ 房间里的无忧现在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君寂言，过了一会儿，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远，无力的躺在床上。 方若坐在椅子上，跟着唉声叹气。 他刚刚看明白了，那个陛下身体里的，还真就是南宫卿卿体内残缺的那部分。 想他一朝梦醒，终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找谁了，结果那个人裂了？ 又是一声长叹！ 外面又传来不少人的脚步声，方若下意识的看了看门口。 长玉站在门外，对着里面沉声说道：“二小姐，您要是擅自离开玉华宫半步，怕是整个玉华宫的人都要掉了脑袋，你知道陛下的脾气，长玉还有别的事，先退下了。” 无忧听了长玉的话，一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伸手摸向腰间的万物囊。 一枚玉珏出现在她手里。 第107章 起死回生药 另一头，姜毅侯在宫门外等着进去觐见君寂言，跟在他的身后的，还有一名女子。 那女子身上，散着一股淡淡的药香，眉眼清冽倨傲，看着姜毅有点不耐烦。 要不是姜毅跟她是同族，加上姜毅说君寂言或许能帮她找到解决病症的奇药，而代价只是需要她帮忙炼制丹药，她才不会过来。 她在炼药一途上，的确颇具天赋，假以时日，越过辰轩仙人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姜氏族人生下来就不长命，她和姜毅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她就是天赋再高，活不到超越辰轩仙人的那天，也是没用的。 没过多久，宫人从里面出来，带着他们进宫。 君寂言已经等在绪和殿，姜毅进去后，对着君寂言单膝跪下。 “见过陛下。” 君寂言的视线落在站在姜毅身侧的女子脸上。 她看上去，比姜毅要年轻许多，也就跟无忧差不多大的面孔，大概是用了仙门中的什么秘法。 “回陛下，这就是姜玉。”姜毅看君寂言打量着他身侧的人，开口说道。 君寂言微微点了点头，手上出现一滴泛着金色光芒的血液，姜玉在看到那滴血液时，眸光发亮。 她能感知到那滴血的不同，若是加入药中…… “这样的血，还有很多，只要你能帮我炼制出让人起死回生的丹药，我送你几滴也不是什么问题。”君寂言看着姜玉。 她手里的那滴血液，悬停在姜玉的身前。 不只是姜玉，就是姜毅都能感觉到那滴血的不同，那滴血，对他们这种修仙之人，简直是无上的诱惑。 里面的力量太过纯粹，只一滴，对他们修炼一途就大有助益。 但是姜玉还没有被冲昏头脑，她看向君寂言，开口道。 “起死回生，有违天道，我也只是在仙门的禁书上看到过一次，炼制此药……需要七七四十九个阴历阴时出生的少女，还需要九九八十一个阳时阳历出生的未满八岁的男童，剩下的……不知这种血，陛下还有多少？” “你只管说剩下的还要什么。”君寂言冷声说道。 她像是完全没听到姜玉说的有违天道，也不在乎姜玉的话里，需要折损多少性命。 “还需要有长生血，长生骨，但是这两味……这滴血可用，却是远远不够，至于长生骨，在下也不知具体是什么，该去哪里寻。” 这也是为什么，没有人曾炼成过起死回生的丹药，长生血和长生骨，没有人知道该去哪里寻。 就算是寻到了，拥有这两样东西的人，怕也不好对付，也不是随便就能拿到的。 长生骨？既然她的血可用，她的骨自然也可用。 “你跟姜毅先着手去做，缺的东西我自会备齐。”君寂言说道。 姜玉听了君寂言的话，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不但有长生血，就连长生骨也…… 姜玉姜毅走后，君寂言看着外面将暗的天色。 “可喜可贺，你要得偿所愿了。” 那道影子靠在门口，随口说道。 君寂言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让你准备的祭台，该派上用场了，长生血和长生骨，不是两样东西，是一个，你那么聪明，应当知道我的意思。” 见君寂言不理，那道影子也不恼，反而好生提醒道。 君寂言闻言，眼露不解。 “你有一味完美的药，为何要分开用？” 他说完，便又不见了影子。 长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等赶到绪和殿时，看君寂言正在门口呆呆的站着，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 “陛下。”他躬身上前。 君寂言微微颔首。 “姜毅已经找过我，我也已经带着他们去准备好的场地看过，说是没什么问题，最近便可以着手开始了。”长玉回答道。 这么久以来，长玉第一次见君寂言的眼里有了笑意。 从她登上地位到现在，不，从长安死后到现在，他第一次看到君寂言脸上出现笑意。 “好，让他们先准备着。”她说道。 长玉颔首，想到二小姐还在玉华宫里，若是这件事要做…… “陛下，二小姐那边，你看……若是这件事要做的话，怕是……瞒不过她。” 君寂言皱了皱眉头，是瞒不住。 “等炼完药，让她把人带走就是了。” 谁都不能阻止她复活帝尧，无忧，也不行。 长玉见君寂言心意已决，点头表示明白。 “是。” ………………………… 第二日，中枢阁中，一众大臣坐在一起，首辅身前，摆着十几道折子，都是各地报上来的。 平时有州县上报有孩童丢失，不算什么大事，但是…… “每年都有地方丢失孩童，可这么地方同时上报，是不是太巧了？” 有一个臣子率先开口道。 首辅脑袋里想的是，宸泷要出大事了。 “此事要尽快上报陛下才是，这么多地方同时发生这种事……” “不，再等等，起用先帝留下的部分泷龙卫，让他们去查一下具体怎么回事。”首辅当即按了下来。 上报陛下？他们陛下现在，别说上朝，奏章都已经撒手不管，见她一面，比登天还难，面都见不到，去哪里报？ “可这件事关系重大，陛下总不能连这事都不管了。” “你们当她是先帝吗？”首辅冷声说道。 先帝到现在还没能下葬，有谁敢去催一下？ 在座的有哪个不知道陛下总是出入太华殿，有时候一呆就是一整天，有谁敢去说一句不合规矩？ 她就不是个能用对待常人的法子去沟通的人。 由着她兴许还好一点。 不然，把她逼的发疯了，这么大一个宸泷，没准真完了。 首辅现在只想她啥都别干，就天天在宫里呆着就可以了，她就是天天呆在太华殿里，他都没意见。 只要她什么都不干，就可以，他没有什么要求。 他看着桌上的奏折，脑袋里突然想到，若是有人一起促成了这样的局面的话……各大世家又不缺孩子，要这么多孩子做什么？ 除了世家，寻常的家族，也没有这么大的能力，那还能是谁…… 首辅思来想去，还是得先弄清楚各地孩童失踪的起因，只希望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个人。 第108章 小矮子满眼都是她 皇城内，长玉收到暗影卫的消息，近日来陛下吩咐的事，频频受到干扰，他们尚未摸清楚对方的来路。 长玉紧蹙着眉头，在一开始，他就知道瞒不住，毕竟人心贪婪，只要给的价格够高，尤其在一些偏远的地方，不需要他们多做什么，便会有的是人将孩子送到他们手里，动静自然也不免越来越大。 有人察觉以及干扰，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可现在，谁都不能阻止陛下，他也只能吩咐暗影卫继续按原来的命令的行事。 长玉回复了暗影卫的信件以后，视线落在案桌上那一盏昏黄的烛光上。 若是长安还在……若是长安还在的话，他会阻拦陛下还是…… 不，若长安还在，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神思短暂的游走后，重新回过神，站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居所。 姜毅姜玉他们那边，已经开始为炼药做准备了，这件事不容有失，他还得亲自过去一趟看看。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轮弯月高悬于空，长玉脚步匆匆的朝着地宫所在的方向赶了过去。 等他赶到地宫时，不等跨入备好祭台的那一处宫室，鼻尖就已经嗅到浓重的血腥味。 里面，姜玉手上托着一颗小小的的心脏，那颗心脏似乎刚离开自己的躯体，在姜玉的手心里，微微跳动了几下。 在她脚边，一具幼小的身体躺在那里，血液四溢。 长玉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他的双拳微微握紧，面色很是难看。 姜玉只回过头看了一眼长玉，她在妙绛仙门的多年，对禁书上的各种丹方都极尽忍耐，如今为了治愈自己身上的奇症，走上为君寂言炼药的这条路。 她完全没有了在仙门之时的诸多顾忌。 天下万物，都可入药，人，自然也可以，这些孩子在她眼里，不过一味药罢了。 她手上的血红光芒的流转，身前竟然出现一只泛着淡紫色光芒的炉鼎，心脏在她手上的光芒牵引下，缓缓的进入那只鼎中，她陆陆续续又在鼎中加入了很多药草，没多久，一颗暗红的丹药总算炼成。 那是，南宫姑娘这几日，每日都在吃的丹药…… 长玉从地宫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盒子，面色实在谈不上好看。 ……………… 玉华宫中，跟在君寂言身后的一众侍女将托盘里的菜肴摆在桌上。 无忧抬眸看了一眼，无一例外，全是她从小到大喜欢的菜品，其中不少，还是她平时想吃，都需要提前去约的菜品。 “怎么？还要我喂你?”君寂言坐在桌旁，看了一眼还在软榻上赖着不动弹的无忧。 无忧抿了抿唇，不乐意的起身，守在她身边的方若赶紧跟着一起起来。 他的视线只在君寂言身上稍作停留，便赶紧低了头，看上去一副有些害怕君寂言的模样。 无忧拉着他坐到桌旁，给他的碗碟里夹好菜。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抬眼去看君寂言。 “不能，吃饭。” 君寂言不等无忧开口，就先一步说道。 “可我想跟卿卿在一起，你不放她就不放，我跟她在一起总是可……” 无忧看着君寂言明显不悦的表情，一句话到底没能说完。 “姐姐，你变得，不一样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沉默了许久之后，无忧再度张口。 “吃好了早点休息，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君寂言看着无忧满眼纠结的样子，莫名的心烦。 她起身离开玉华宫，走出去几步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无忧房间的烛光。 不是她变了，是…… 她脑袋里闪过无忧小时候的样子。 将军府的二小姐，降生之时，天生祥瑞，她两周岁的诞辰，将军府大办。 帝尧带着她去赴宴，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妹妹。 妹妹，一个陌生的词汇…… 宴席上，她软软糯糯，小小的一只，捧着娘亲给她的一颗大大的红彤彤的桃子，向着她走过来。 “姐姐……姐姐……吃，姐姐……” 她不知道这个小矮子从哪里知道的她是姐姐，看着她跌跌撞撞的朝着她走过来，满眼都是她。 君寂言感觉陌生，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将军府上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那个小矮子的身上，他们想要把她抱回去，又忌惮帝尧的存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矮子朝她走过去。 那个画面…… 她皱着眉头看着那一小只像是涉过山水一样站到她跟前，额头都沁出一层薄汗，两只手捧着的桃子递向她。 “姐姐……姐姐……吃……姐姐……抱……抱……” 她大概是从来没有在别处碰过钉子，看她一直不理她，不接，也不抱，眼睛里慢慢涌上一层泪，憋着嘴巴，下一秒就要嗷一嗓子哭出来。 最后，还是伺候在帝尧身边的宫人，在帝尧的示意下，过来把那一小只抱到了帝尧跟前。 “来，让叔叔看看谁惹了我们无忧不开心，叔叔回头就好好收拾她。” 一个两周岁的大的孩子，竟然听明白了帝尧玩笑话话里的意思。 “不……姐姐……喜欢……喜欢姐姐。” 那一刻，她看到那个生下她的女人面色的复杂的看向她。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会在见到他们这辈子都不想有关系的大女儿时，会满心欢喜，会他们一个不注意，就朝着她走了过去。 可她不稀罕，整个将军府上上下下所有人，她都不稀罕，她在离开将军府的那一刻开始，她就不稀罕。 她已经不要将军府了。 她要跟着帝尧走的时候，她嗷嗷哭着不要，要不是帝尧让她去哄，告诉她很快就回来看她，她怕是要哭好一阵子。 那时候……她还没见识过那个小矮子对她有多执着。 “陛下，夜深了，该回去了。”守在她身侧的宫人手里捧着一个斗篷，躬身小心谨慎的说道。 君寂言回过神，扫了一眼宫人，抬步往前走去。 不是她变了，是她的姐姐，从来不是她以为的样子罢了。 第109章 怨灵和羹汤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无忧再度摸出传音玉珏，那边依旧还是没有回音。 她如今被困在玉华宫里，不得离开半步，想要找到卿卿的所在…… “你们听说了没，最近皇宫里开始闹鬼了。” “别乱说，皇宫里怎么会闹鬼？” “就是，捕风捉影的，要是让陛下知道了，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外面，守夜的宫人悄声议论的声音传进来。 无忧闻言，皱了皱眉头，下一秒，她就看见方若从他的小床上爬起来，抱着枕头，爬上了她的床尾，然后乖乖的躺下了。 “我没有乱说，前几日，御膳房那边，就有人看到没了脑袋的小孩儿大半夜的在那里溜达，嘴里喊着他的头在哪里，把头还给他。” “你快闭嘴，大半夜的，你想吓死我啊？” “我真没骗你，还有的小孩儿是缺胳膊短腿儿的，就在皇宫里溜达，直到天色破晓，他们才走。” “你……” 无忧听他们七嘴八舌的，越说越没谱，看到方若缩在床尾，抓紧了小被子裹在身上，面色带着几分不悦的下床。 “大晚上的，都不休息……”无忧推开窗子，结果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姑娘，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守在外间的侍女听到动静，在外面开口问道。 “没什么，可有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她关上窗户，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结果这下，久久没能听见外面的侍女的回话。 无忧不由觉得奇怪，走到床边，把在被子里发抖的方若抱起来。 “方若刚刚也听到了，对吗？”她轻声问。 方若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无忧的身后，捂着眼睛躲到了无忧的怀里。 “姐姐，方若怕，有鬼，有鬼！姐姐，有鬼！他们过来了！” 方若明显被吓到的样子，无忧一手抱着方若，另一只手单手结印，在身前降下一道结界，将自己和方若护在结界之内。 “方若不怕。”她想起在梦境里，方若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指尖轻轻抵在方若的太阳穴上，“方若乖，姐姐借你的视野一用。” 她说完，怀里的方若木木的放下捂着眼睛的手。 无忧这才发现，整个皇城里，已经有不少怨灵在深夜里游荡着，方若的眼睛有些不适的眨了一下，无忧的视野瞬间突然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远处的画面骤然拉近。 那里的人，正在忙碌的清理着案桌上一个幼小的躯体，他们有条不紊的，像是在处理一只幼兽一样。 一个小小的影子瘪着嘴巴，在那里看着，其他不少小小的影子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在说着什么。 “不知道你的肉做的包子好不好吃。” “你别哭了，小小可是被做成了丸子呢。” “你们都别吵了，咱们要是想去投胎的话，该去哪里？” “是啊是啊，不是说死了就能去投胎，那得去哪里呀？我们已经在这儿呆了好多天了。” 手拿着一把大刀的厨子将刀重重的砍在案板上，一群里，一直在埋头低声啜泣的小孩儿被吓了一跳，他像是再也受不了，瞬间尖叫着哭起来。 “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爹娘，我要回家！” “把我的心脏还给我，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我要回家！” 他边哭，边尖叫着，一层暗黑色气息笼在他周身。 皇城里游荡的怨灵似乎都听到了动静，麻木的朝着那个方向飘了过去。 无忧看在眼里，不由着急，这些怨灵要是被引了过去……怕是要生出祸端。 而且眼看着子时将至，御膳房那边，怎么这个点儿还在忙活着？ 无忧正欲收回手，避开守在玉华宫的人过去一趟，就看到一个手握拂尘的的黑色身影落在那边。 原本围在那边的所有小小的影子在他出现的那一刻，都四散而逃，只有那个在尖叫着的小小的影子像是忘了遁逃，他手里的拂尘挥过，那道影子便消失无踪。 “张道长，你来了，这是刚做好的肉羹，你先尝尝。”忙活着的一个人擦了擦手，盛了一碗羹汤递到那个手拿拂尘的人手里。 “您不知道，你没来的时候，总觉的这里阴沉沉的，这你一来……也是神了，就好了。”那人讨好的说道。 张道长接过碗，细细尝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 “做的不错，给那位送过去，陛下还指着她炼制起死回生药呢，不能出任何差池。”张道长对着那人吩咐道。 没多久，有一个宫人打扮的人拎着一个食盒，趁着夜色走了出去。 无忧正欲去跟那个人拎着食盒是送去哪里，忽然赶到一道红色的光芒朝着她的视野挥来，她赶忙闭上眼睛，手上凝聚了仙力，护在方若的眼前。 这是……有人发现了她…… “方若，你怎么样？眼睛有没有不舒服？”无忧担心的问道。 她刚刚是借了方若的眼睛，利用术法才能四处探看皇城里的各处，刚刚的那股朝着她袭来的力量……莫非是那个张道长吗？ “没有。”方若揉了揉眼睛，“姐姐，我害怕，他们会不会把方若也……” 他瘪着嘴巴看着无忧，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不会，有姐姐在，没人能把方若带走。”无忧安抚的拍了拍方若的背。 方若低着头，那双眼睛里哪里还有半分害怕。 “姐姐，他们为什么……那个人说陛下指着她炼起死回生药，可那个她是谁呀？” 无忧听了方若的话，没有回答。 起死回生药，能用来炼起死回生药的人…… 她的脑袋里蓦地出现卿卿的脸，抱着方若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双手不由用力。 方若不舒服的挣扎了一下，有些怯生生的看着一脸凝重的无忧，眼底隐隐闪过一抹得逞。 另一头，卿卿看着拎着食盒走进来的人，那人端出冒着热气的肉羹，放在她身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她看着氤氲的热气，久久没有动作。 “姑娘，您还是趁热吃了，早些调理好身体，陛下也好早些达成所愿，也算是积福了。”他幽幽开口对着卿卿说道。 毕竟，只有陛下尽快达成所愿，外面才能尽快的结束，自然也算是积福…… 第110章 你是我的妹妹 绪和殿里，君寂言刚起来，换好衣服，就听到外面的宫人通传道。 “陛下，张宸张道长求见。” 君寂言闻言，对着外面说道：“进来。” 一身玄色道服的张宸跟在宫人身后进来，宫人示意他候在屏风外，小心的退了出去。 “启禀陛下，昨夜里，在下察觉到有人窥探皇城，幼童血肉确是滋补之物，长期下去，怕是……” 张宸躬身俯首，对着里面说道。 “有人发现就有人发现，别坏了事就好，张道长是连看守好御膳房这件事都做不好吗？”君寂言冰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张道长闻言，心下一沉，那双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忌惮。 “属下定当为陛下竭力做好这件事，只是昨夜里，那道窥探的力量，属下感觉那人就在宫里，陛下是否将那人找出来，也好知道是敌是友。” 他这一趟过来，目的也是这个，那人闪逃的极快，力量不在他之下，若是那人出手阻拦，他并未有十足的把握。 也在宫里？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君寂言对着外面说道。 整个皇城里，除了她，还有谁敢窥探她的事？ “是。”张道长躬身退了出去。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这才跑了一趟，后面就是出了事，他也不至于百口莫辩。 张道长走后，君寂言低垂着眼睛坐在案桌前，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她站起身，走出了绪和殿。 宫人刚欲跟上去，君寂言摆了摆手。 ……………………… 玉华宫里，方若在院里眯着眼睛晒太阳，感觉到有人挡在他身前，他不高兴的睁开眼睛。 君寂言居高临下的看着方若，她总觉得这个孩子，很麻烦。 说不上哪里讨厌，可就是没来由的不喜欢。 方若见是君寂言，腾地一下站起来就往回跑。 “姐姐，姐姐。”他嘴里大声喊着，后领被君寂言伸手抓住，跑了两步，便被迫站在了原地。 君寂言抬眼看向门口，她手里的家伙声音并不小，她都觉得有点吵耳朵，可是……并不见无忧从里面出来。 “陛下，小姐她……她昨夜睡得不安稳，奴婢刚刚去看，她应是睡着了。”侍女从里面出来，跪在地上谨慎的说道。 君寂言没有说话，拎着方若走了进去。 无忧盘膝坐在榻上，紧闭着双眼，看上去，完全不知道君寂言来了一样。 无忧的确不知道，她的灵识此时正停在地宫之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她能感觉到里面有一股猛烈的凶气。 这股凶气同她昨夜里看到的那些怨灵还不同，他们大都是生前有怨，死后不知道该去哪里，可是里面…… 她缓步靠近地宫地大门，正欲进去，被一股力量强行拽了回去。 “姐姐，快救我，快救我，她说她要把我扔去喂野狗，我害怕。” 方若紧紧握着无忧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着无忧哭的厉害。 无忧稍稍缓过神，这才看到君寂言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正神色莫辨的看着她。 “好了好了，她跟你开玩笑的。”无忧拿出帕子擦了擦方若的脸，正要把方若抱到榻上，发现君寂言的手指勾在方若的后领上。 “姐姐，别逗他了。”她对着君寂言说道。 君寂言松开方若，面色随意地开口问道：“找到南宫卿卿了吗？” “没……”无忧抱方若的动作微微顿住。 她看向君寂言，很快又挪开视线。 君寂言抬起手，把无忧耳边的碎发拂到耳后。 “无忧，你是我的妹妹。”君寂言看着无忧。 明明她的目光淡漠如水，可看在君无忧的眼里，竟然无端的让她有了些心虚。 君寂言看着无忧的眼神里并未有明显的变化，但是无忧却感觉自己正在经历一场审问。 方若有些紧张的去拉无忧的手，无忧看了一眼方若，抬头迎上君寂言带着审视的眼神，缓缓开口道：“从我出生起，姐姐便一直都是我的姐姐。” 君寂言听了这话，垂下眼帘，收敛了冷眸中的情绪，这样的君寂言让君无忧心里如同揉进了一把碎石拈酸疼痛，她正欲开口，君寂言站起身，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转身离开了玉华宫。 君寂言走了好一会儿，君无忧才隔着门叹了口气，正因为她是她的姐姐，她才不能任由她一直错下去…… 方若安静的抽了抽鼻子，热乎乎的小手轻轻晃了晃无忧。 “姐姐，你别难过。” 无忧扯了扯嘴角，对着方若点了点头，只是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姐姐，你要是……要是不想惹陛下姐姐生气的话，就不要…不要再找那个姐姐了……”方若的额头闷在无忧的手心里，低声说道。 “至少这样的话，陛下姐姐就不会不高兴了，那个姐姐是个大人了，她……她会保护好自己的？” 会保护好自己吗？如果她面对的其他人，不是姐姐，无忧也许会还会觉得卿卿能有自保之力…… 无忧把手抽出来，揉弄了一下方若柔软的碎发。 “你一个小孩子，跟着操心大人的事做什么？” 她是不想惹姐姐，可是，她也不能看着皇城里发生的那一切无动于衷。 地宫里的凶气……她还是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卿卿可能就在那里。 方若抬头看了一眼无忧，一副乖巧模样道：“我不想你难过。” 他要不是自己现在不好有所动作，也不会一心想着让君无忧找到南宫卿卿了，皇城里的怨念，明显比前几日浓厚了不少…… 说起来，他在这一界的分身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久了，他都感知不到他的存在，总不能是已经死了。 …………………… 地宫里的卿卿，闭着双眼，盘膝坐在地上，胸口的幽昙花蕊，赤红如血。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卿卿睁开眼睛，看到是君寂言时，眼里没有丝毫的波动。 “你是有什么不放心吗？”她抬手看了看手脚上细如毛发的丝线，对着君寂言问道。 “想多了，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君寂言到她跟前俯下身，手里的盒子，正是长玉从姜玉那边离开时拿在手里的那个，里面，一颗暗红的丹药，散着浓重的诱人的药香。 卿卿看着那颗丹药，面色平静地拿过来放进嘴里。 血气从她体内散开，蓬勃地生机里，一股凛冽的寒气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卿卿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最后定格在一个女人的脸上，体内横冲直撞的寒气过了许久，才安静下来，跟着她的周身血液流转。 “君寂言，无忧来了。”她看着君寂言的身后，缓缓说道。 君寂言下意识的回转身，目之所及，那里有无忧的影子。 “南宫卿卿！”她恼怒的伸手掐住卿卿的下颚。 卿卿冷静的看着她，抬手指向君寂言身后靠右的位置。 “就在那里。” 第111章 都有了答案 南宫卿卿的表情太过笃定，让君寂言怀疑无忧真的在那里。 可是……她看不到。 视野里，南宫卿卿指着的方向，空无一物。 卿卿把君寂言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下了然，垂下手。 她身上的力量并非她通过修炼所得，否则，她不至于看不到无忧的灵识。 “已经走了，就你看过去的时候。”卿卿看着君寂言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得逞。 “南宫卿卿，你竟敢诈我！”君寂言不由的火大，伸手掐住卿卿的下颚。 她怎么敢的？ “嗯，毕竟被关的久了，一个人，总是有点儿无聊的。”卿卿坦然地说道。 她并未撒谎，曾经漫长的时间里，她的确想过，就是有人跟她吵架，甚至打起来，也是好的。 毕竟，只有她一个人的神殿里，实在太过安静…… “没关系，很快，你就不会无聊了。”君寂言想到了什么，松开了她，快步转身离开。 等君寂言走后，卿卿这才松了口气，抬眼看向原本她指过的方向。 无忧的灵识正站在那里，她眼里的纠结褪去，看着卿卿的眸子里满是愧疚。 卿卿看走朝她走来的无忧，她总不好这样直接跟无忧交谈，但是…… 也罢，这里是君寂言的地盘，总不会有人擅自闯进来，趁她不备把她怎么样。 这还是她第一次让别人进入到她的洞天，她的神识站在无忧身前，看着无忧呆呆的模样，笑了笑。 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她的洞天里，荒芜的不像话，只有破碎的的神像下，有一株嫩绿的生命力顽强的杂草，神魂谈不上黯淡无光，但是，也跟金光闪闪没有丝毫关系。 “金色的……卿卿你……”无忧过了很久，总算缓过神来。 卿卿在无忧的注视下，缓缓点了点头。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现在，不剩什么了，神像崩解，神罚缠身，就是神魂，也是不完整的。” 不是是个神明就所向披靡的，至少明显她不是，甚至跟所向披靡，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那……我姐姐她这么做，会…会有什么……”无忧的视线从卿卿破碎的神像上收回来，一句话说的吞吞吐吐。 会有什么后果吗？ 卿卿明白无忧想问的是什么，她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 现在，只有君寂言给别人后果的份，谁能把她怎么样呢。 无忧微微松了口气，想到卿卿，眼里的愧疚又涌上来。 “卿卿，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你出去的，你……你给我一点时间。” 她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姐姐继续错下去，所以，在她眼前，没有别的选择。 “你也不用勉强，毕竟，这是我自己的劫数。”这件事上，就算现在有人能帮她，最后，还是要她自己去解决的。 如果君寂言体内的力量，真的是突然所得，又跟魔气息息相关…… 如果能驱散尽她身上的魔气的话，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另外……”卿卿的话没有说完，整个洞天包括卿卿在内陷入一瞬的停滞。 无忧对此似乎一无所觉，只看到卿卿有一瞬的恍神。 玉华宫里，方若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他双手结印，复杂的轮盘在他的手上缓缓转动。 卿卿的洞天里，无忧只当卿卿的状况很不好，担心的问道：“你还好吗？” 卿卿微微摇头，她的视线落到萦绕着神罚的破碎神像，又看了一眼暗淡的神魂，微微抬手，神魂背转身。 神魂背后，是一道巨大的缺口。 那里，原本该有什么存在，因为那一部分的残缺，整个后背的缺口泛着异样的光芒。 “无忧，你姐姐体内的魔气远非常人所能承受，你知道为什么她不但能化为己用，看上去还不受其影响吗？” 卿卿背对着无忧，视线定格在神魂背后的缺口上。 无忧看着卿卿，如果她不这么问，她还不会觉得姐姐是不是跟卿卿有关，可是她问了…… 卿卿没有等无忧回答，沉声开口道：“因为，我残缺的那一部分神魂，在她的体内。” “如今在她体内的那部分残魂，受魔气侵蚀，会不知不觉之间，影响她的心智。” 无忧听了卿卿的话，最近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姐姐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征战沙场，所向披靡，她从不说滥杀无辜的人。 皇城里的怨灵，包括那些幼小的孩童的游魂，他们都是因为姐姐受魔气影响，是了，是姐姐受了魔气影响才会那样。 “要怎么做，才能让姐姐变回原来的样子？”她急切地问。 卿卿沉默了很久，看向无忧。 “她体内的魔气尽数盘踞在神魂上，只有取出神魂，才能连带着把魔气一并从她体内消除，但是想取出神魂的话，需要她陷入沉睡，最好对外界……” 卿卿的话没有说完，无忧的灵识莫名的被逼退出去。 盘膝坐在地上的卿卿眉头紧皱，同一时间，玉华宫里的方若硬生生咽下涌上喉头的血，抬手点在无忧的眉心。 无忧猛的睁开眼睛，若不是她清楚的记得灵识跟在姐姐后面找到了卿卿，她险些以为刚刚得知的一切不过一场梦境。 “姐姐，方若……方若冷。”方若仰着头，看上去很是难受。 无忧见状，只好先也分出心神，查看方若的状况，伸手探上方若的额头。 “姐姐别担心，方若以前也总是容易受到惊吓，然后就不舒服，睡一觉就好了。”他强打着精神，对着无忧说道。 另一头，地宫里的卿卿过了许久，才睁开双眼，她视线巡视了一圈，都没能看到无忧的灵识，眼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忧。 刚刚她的神识像是被封困，等她挣脱后，洞天里已经没了无忧的影子，眼下她也已经不在这里，只希望她的灵识在她被封困期间，没有发生什么不测。 到底是她大意了，以为把无忧的灵识带入自己的洞天能万无一失…… 可是什么人，能封困她的神识？君寂言手底下，叛出仙门的人众多，也不至于有人能封困她的神识才对。 卿卿蹙眉深思着，一时间找不到头绪。 第112章 纰漏 君寂言刚踏入绪和殿的大门还没走几步，远远看见长玉已经等在殿外，对方明显看到了她，朝着她快步走来。 “陛下，暗影卫来消息，还差的十余个，已经在送往泷龙城的路上，我打算带人亲自去一趟。”长玉在君寂言身前躬身说道。 最近，暗影卫的动作频频受挫，如今只要那十余个安全的送来，便暂时可以告一段落，思来想去，他不亲自去一趟，总不放心。 “好。”君寂言微微颔首。 “陛下在宫里，照顾好自己，等长玉带着人回来。”他直起身，对着君寂言说完，便抬步自君寂言的身边经过。 不等他跨出绪和殿的大门，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哨音，不稍片刻，一条血红色的小蛇出现在他的身前，轻而易举的攀附上他的手腕。 “让阿蛟跟你一起，快去快回。”君寂言背对着长玉，冷声说道。 “是。” 君寂言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远，直到再也听不见，才继续抬步朝着绪和殿的方向走去。 守在绪和殿门口的宫人看着远处那一幕，这样的画面，他曾经也见到过，只是那时候，走远的是如今的陛下，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作的，是他们的先帝。 那个位置，会把人困在这个皇城里，外面的人以为里面的人拥有广袤的天下，一切都握在手里，可是……连皇城都轻易不能出的人，哪有他们想的那么好呢。 先帝也好，如今的陛下也好，他们都孤身一人，被困在了这里，只能站在那里，看着身边的人走，再等着走了的人回来，如此循环往复…… …………………… 玉华宫里，无忧守在方若的床边，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放倒一个人，对她来说不算难事，但是如果要放倒的是她姐姐的话，那可就不一样了啊。 她万物囊里，不是没有只需要闻一下，就能让人睡过去三天的药，可是，她总不可能堂而皇之的把药递到姐姐跟前，说姐姐你闻一闻，等你睡醒了，怎么处置我都行。 正当她怎么也想不出个结果来的时候，腰封里的玉珏光芒一阵闪烁，她正欲拿过玉珏开口说话，玉珏又重新黯淡了下去。 另一头，手拿玉珏的阿琢听到外面传来动静，把玉珏重新收了起来。 下一秒，就见金玉的头从外面探进来，它的身后，跟着走进来一道身穿白色衣袍的身影。 “我让金玉带我去你们来时的地方看过了，那里没什么特别，偏偏它好像忘了该怎么出去。” 金玉似乎对那人很是喜爱，头总是去拱那人的手。 阿琢看在眼里，只伸手用力地拍了一下阿琢。 “有劳了，我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等日头下去，我跟它再去看一看。”他下意识的并不想与那人多说。 “这算什么有劳，我看你体内的流转的灵力……你已经见过了幽幽了，对不对？”那人无视阿琢脸上的淡漠，笃定的说道。 阿琢闻言一愣，不是别的，他没明白他说的幽幽是谁。 倒是金玉忙不迭的在那里脑袋点的飞快。 【就是在狗娃家住的时候，他放下了那本术法让你好好练，你没找到那把弑神剑就跑了。】 阿琢的脸明显的，变得…… 他连他的脸都没看到，金玉是怎么确定他是这个人嘴里的幽幽的？ “幽幽长得跟他的性子偏差了太多，多数时候，都是把自己藏起来，指使着蛊虫行动的，就黑色的兜帽，下面还没有个脸的，看来的确已经见过了。”那人在知道他们已经见过幽幽之后，明显心情变得很是不错，对着阿琢解释道。 看着阿琢像是跟他形容的人对上了号，越发肯定他们已经见过。 “见过，不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阿琢看金玉又去拱，伸手给它拽了过来，捏住了它的嘴巴，它这几日，过分活跃了。 “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总归不是会害你的人就是了，来，金玉，再给我说说，幽幽除了留了术法还有那劳什子的噬魂剑，还有没有别的？” 他轻易的就把金玉从阿琢的手里解放出来，笑着问道，口吻里像是带着几分瞧不上幽幽给出来的东西。 阿琢看他们一人一蛇说的有来有回，过了一会儿后，看着那人那张近乎妖孽的脸，突然开口：“那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面色突然僵住，金玉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分。 【呦呦，呦呦鹿鸣的呦呦。】 金玉欢快的声音在阿琢的脑袋里冒出来，它还不忘给阿琢眨巴了一下它现在黑漆漆的眼睛，像是早就在等阿琢问这个。 阿琢看着那人的表情险些绷不住，饶是他现在想问他和那个幽幽是什么关系，也知道不是时候。 那人看着金玉眯了眯眼睛，不成想金玉一副不怕他的样子，让他不由得抬手重重给了金玉一下。 阿琢面上的笑意很快消失，他面色平静的看着金玉。 它跟陆离岛的那条巨蟒，除了体表的覆盖的金色纹路，没有其他太大的不同，那条魔蛟，对卿卿的敌意像是与生俱来，而金玉…… 再加上它似乎跟呦呦和那个幽幽，早就认识，偏偏这两个人都让他觉得并非善类，他并不想跟他们有过多的牵扯…… 金玉察觉到阿琢的眼神不太对，安静下来，看着阿琢。 “金玉，我记得，卿卿第一次去看你的时候，你险些伤了她，那些都过去了，我现在只问你一次，你到底记不记得该怎么离开这里？” 他对金玉，很少这副认真的样子，在一旁的人看戏一样的弹了一下金玉的脑袋。 “这可不是我不帮你瞒着，我都说了他肯定要出去的，呆在这鸟不拉屎的狱涯天，算怎么回事？” 他的话一说完，金玉恨不得给他两口，但是阿琢看着他的眼神，又让他有些不敢造次，只好对着阿琢点了点头。 【皇城里的那个人危险，而且南宫卿卿她……】 看着阿琢的眼神明显冷了几分，金玉的声音一停。 【去可以，要先拿了弑神剑……】 一旁的呦呦看阿琢已经准备起身，把一个瓷瓶丢给了他：“关键时刻，或许能派的上用场，等你们下次回来，我还是不保证这里能变成绿洲，到时候要我的脑袋就要，到时候再说。” 阿琢把瓷瓶揣进怀里，对呦呦的话，听得不明不白，但是对要他脑袋这件事，他还是听明白了的。 “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也不会要你的脑袋。”他随口说道。 金玉也好，幽幽呦呦也好，他不愿意去多想其中的弯弯绕绕，他还有他要做的事，在他的事做完前，他没有心情去想其他。 金玉不情不愿的带着阿琢走进沙漠里，看了看天际，朝着某个方向，一人一蛇走的越来越远。 “南宫卿卿？看来主子的计划一定是出了什么纰漏。”呦呦嘀咕了一声，回身进了破败的木屋里。 第113章 好，回来就好 皇城里，一连几日下来，君寂言每天都会抽出时间陪无忧一起吃一顿饭，无忧自从知道了君寂言是受魔气影响，每次君寂言过来，都会有意无意的说些小时候的事。 君寂言这几日，不知道自己听了多少次“姐姐，你记不记得后来……”“姐姐，然后呢”之类的话。 要不是只要她懒得接话，无忧眼眶就迅速的红起来，她实在不想当着方若这个小孩子的面提无忧小时候的那些糗事。 没什么其他原因的，方若的饭量都比原来好了不少，就是吃饱了，君寂言示意他下桌，他都赖赖唧唧的不愿意走。 索性君寂言也懒得管那么多，无忧非得问，她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那你最后找到了那个迷你的木偶了吗？”无忧期待的问。 方若跟着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她夹起来的一口饭，在他们两个的目光下，瞬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没有。”她翻遍了也没找到。 “在这里！”无忧从万物囊里瞬间拿出一个迷你的木偶摆在桌上，“我故意拿走了一个。” 君寂言看着她脸上的得逞，又看了看桌上的那个鬼脸表情的木偶。 好，今晚回去就把它们都打包扔过来！ 不等他们吃完饭，伺候在君寂言身边的宫人面色异样的进来。 “陛下，长玉回来了，您还是……还是过去看看。” 君寂言看着宫人异样的表情，迅速放下手里的碗筷，“你们先吃，不必等我。”她说完，站起身就要走。 等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下脚步。 “无忧，你记住，你是我的妹妹。” 君寂言说完后，未多做停留，脚下生风的离开了玉华宫。 方若对着无忧耸了耸肩，“姐姐，我就说你太明显了，一眼就能看出你有自己的小算盘。” 哪有人前一天还话都说不了几句，第二天就开始叭叭个没完的，那不就差直接告诉对方，我要开始套路你了。 无忧捏了捏方若的脸，他还真是胆子大了，都敢打趣她了。 她随后看向君寂言离开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双眼里隐隐闪过一抹担忧。 长玉回来了，看样子，像是出了什么事…… …………………… 长玉已经候在绪和殿外，君寂言远远看见他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几道擦伤的血迹，有风吹过，他右臂的袖管，空荡荡的在风里摇晃。 她快步走到长玉的身前，抬起的手不等落在他空荡荡的袖子上上，长玉先一步单膝跪在她身前。 “陛下，长玉幸不辱命，带着他们回来了。”他低着头，跪在君寂言身前。 【陛下，臣幸不辱命，此战，我们赢了。】 君寂言俯身去扶长玉起来，喉咙里干涩的发出一个“好”字，稍微缓了缓，继续说道：“回来就好”。 【好，回来就好。】 她如今，似乎才明白，短短不过五个字而已，竟会如此沉重，如此酸涩。 “陛下，没什么的，这都是小场面了。”长玉看着君寂言。 这还是他回去换洗收拾了一遍才过来。 “什么人做的？”君寂言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寒意。 长玉摇了摇头，“都已经歼杀干净了，陛下，他们都不重要，我们可以开始下一步了。” 【陛下，这些伤不碍事，重要的是，我们可以继续下一步了】 “好。”君寂言艰涩的说道。 【好。】 区区一个好字，对君寂言来说，从来不曾这么重过。 她试图找到比这个字更好的答案，然而一时间，她发现，找不到…… 原来平安回来，就已经是上上签，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是没办法再兴高采烈去说一些庆祝的话的。 “陛下？”长玉看君寂言久久没有动作，轻声喊了她一下。 君寂言回过神，手轻落在他空了的袖管上。 “好好休息几天，接下来的事……” “陛下，等忙完了，有的是时间休息，已经不疼了。”长玉不等君寂言说完，便开口说道。 长安在的时候，他们两个还能轮换着，可现在只有他了，他不放心将那么大的事交给别人。 君寂言垂下眼睛，她已经说了几个好了？到头来，她也是跟他一样，除了苍白的一个好字，再也没有别的能说出口的了吗？ “好。” 长玉看君寂言的手握紧了他空了的袖管，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真的已经不疼了，陛下。 他明明已经说过了。 没过多久，姜玉跟在宫人的身后踏进绪和殿，如今万事俱备，只差长生血和长生骨了。 “姜玉见过陛下。”她躬身道，看到守在一旁的长玉空荡荡的衣袖，眼里闪过诧异。 君寂言微微颔首，明明起死回生药已经指日可待，可她面上看不出丝毫的喜悦。 “如今，按你说的，四十九个少女和八十一个幼童，都已经准备妥当，长生血和长生骨，我自会一并交给你，你有几成把握？” 姜玉闻言，微微一滞。 “回陛下，这起死回生的丹药，姜玉也未曾见过有谁炼成，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但只要禁书上所言属实，想来成功的概率总不会低的。” 这一点傲气，她姜玉还是有的，若是不成……只可能禁书上的法子，是假的，否则没有道理失败。 “既然起死回生都有望做成，长玉的手臂，可有什么办法？”君寂言开口问道。 长玉闻言，转过头看向君寂言，正欲开口，君寂言抬手示意他毋许多言。 姜玉闻言，视线转向长玉。 一条手臂，就是修仙之人想要重新长出来，也绝非易事，何况长玉还只是一介凡人…… “怎么？看来是没有法子了？”君寂言的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杀意。 若是连一条手臂都没有办法，她哪来的自信能炼制出起死回生的丹药？ 姜玉自然听得出君寂言话里的意思，赶忙躬下身，对着君寂言说道：“回陛下，办法有，只是，长玉可能会受些苦，龙血再生丹虽能让他的手臂重新长出来，但是过程远非断臂之痛可比……” 她的话没有说完，看向长玉。 第114章 你梦到什么了？ “既如此，长玉先谢过仙人了，不知，那丹药，仙人可带在身上？” 长玉问道。 断臂之痛，他还受得起。 “自然。”姜玉抬起手，一个小巧的檀木盒子出现在手上，“不知陛下可否赐在下一滴长生血，在下好缓解身上的奇症，也好为陛下分忧。” 一颗龙血再生丹换一滴长生血，很公平。 “你……”长玉没想到姜玉打了这样的心思，正欲开口，君寂言对着他摆了摆手。 一滴泛着金色光芒的血液悬停在姜玉的身前，她小心的收好后，将手里的檀木盒子扔给了长玉。 ………………………… 地宫之中，卿卿闭目凝神，盘膝坐在地上。 她眉头紧蹙，胸口的昙花花蕊上，尽数染上刺眼的赤红。 在洞天内的神识视线聚焦在神魂上。 “君寂言，不管成与不成，我都要竭力一试了。”她自顾自的说道。 随后，神魂手上的宝珠光芒流转，在卿卿心口绽放的昙花，光芒像是受到什么力量的压迫，凝聚成一道微小的，刺眼的白光。 还不够，远远……不够…… 卿卿的额心，红色的印记一闪而过，两鬓出现一层薄汗。 若非实在逼不得已，她也不会试图将魂器和净世幽昙炼化为一体，以此来锤炼净世之力。 幽昙上的光芒每收缩闪烁一次，卿卿便历经一次钻心的痛意。 但是，没有办法，她能感觉到，留给她时间不多了，君寂言一定在筹谋着什么，她必须在那之前，尽可能的寻到机会…… 悄悄摸过来的无忧看卿卿像是到了修炼的紧要关头，一时半会儿像是不会结束，只好先行离开。 “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她可不是别人，半点糊弄不得，到时候要是没成，你我都别想有活路。” 一道带着责问的声音传入无忧的耳中。 她的灵识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找了过去，然而，她找了几圈，每次都是走到死角。 “禁书上的法子，至今没有过炼成的先例，但是，只要那是真的，就没道理不成，你若是不信我，让我跟你过来做什么？”女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恼怒。 “姜玉，你我身上的奇症，族里一直流传着是姜氏先做了不该做的，才被降下这样的诅咒，她给的那滴血，要真是如你所说，摆在你眼前的结果，算什么？你看不出这明显是诅咒突然加深的结果吗？”男人明显更为恼怒，几乎怒吼着说道。 “可只要能炼出起死回生药，这一切就都可以解决了！”女人受不了的声音传出来。 有什么，被扔在地上，发出金属碰撞在地面的声音，里面瞬间安静下来。 无忧停在死角，灵识胡乱的拍在墙壁上，紧跟着传来像是机关转动的声音。 “什么人？”刚刚还在吵架的两个人明显听到了动静，声音里，警觉中掺杂着恼火。 无忧只草草看了一眼她刚刚不小心碰到的不起眼的凹槽，火速的遁离出去。 从里面出来的姜玉姜毅二人对视一眼，面上都带着担忧。 最好不是君寂言的人，要是君寂言知道了他们刚刚说的话，不知道会怎么处置他们。 “我出去看看，你好好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错漏。”姜毅扯过兜帽戴在头上，遮住他面上狰狞的泛着黑色脓液的伤口，走了出去。 那些狰狞的伤口，像是从骨子里里慢慢的蔓延到皮肉，黑色的脓液顺着皮肤上细小的纹路快速的游窜着。 方若看无忧心有余悸的睁开眼睛，倒了杯茶水，两只手捧着送到她跟前。 “姐姐，你这是做噩梦了？” 无忧脑袋里还有些混乱，喝了口茶水，对着方若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炼出起死回生药？二师叔手里，丹药的方子不尽其数，也不曾听他提起过世上有起死回生的丹药，他们炼起死回生药做什么？ 还是说……这是姐姐的意思？ 莫非…… “姐姐，你梦到什么了？”方若下巴搁在无忧的膝头，面上一副好奇的样子，开口问道。 “没什么，小孩子家的，不要什么都问。”无忧把茶水一饮而尽，手端着茶杯，久久没有动作。 方若看她像是被自己给吓到的样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现在可不能给自己吓坏了，毕竟，她身上任务艰巨，除了她，他现在可找不出第二个有希望从君寂言手里帮着南宫卿卿反败为胜的人了。 “不行。”无忧腾的站起来，朝着外面冲出去。 方若见状，眉眼一沉，扔了手里的茶杯，快速追出去，不等他追到人，被突然停下来的无忧撞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是，一个人，是怎么做到短短的时间里，就这么多变的？方若捂着自己的鼻子，眼睛里纯粹因为疼痛，噙出泪来。 “姐姐，你有什么事，不能想清楚了再说，陛下姐姐走的时候说的话，你忘了？”方若抬眼看着无忧无忧，眉头轻轻皱着。 他生怕无忧一个冲动跑去君寂言跟前，那样的话…… 依他这段时间的观察，等着他跟无忧的，一定不是什么好果子！ “我……可是……姐姐她……哎呀，我跟你说不明白。”无忧把方若拉起来，一句话说了又等于没说。 “那你跟陛下姐姐更说不明白了。”方若低垂着眼睛，面上很是笃定，一只手轻轻揉着自己的鼻子，口吻里带着一分不易察觉的鄙夷。 “……”无忧发现，方若说的对。 她对着姐姐，的确是说不明白。 而且，如果那真是姐姐的意思，意味着姐姐很可能知道卿卿的身份，所以才会生出炼制起死回生的丹药的想法。 先帝久久没有葬入皇陵，姐姐想要的起死回生药，该不会就是用来复活先帝的？ 这……这…… 姐姐先是反了，又要让先帝活过来？这是什么道理？还是姐姐当了陛下以后，发现先帝对她没那么坏了？ 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复活这件事，明显就是镜中月水中花，不可能的事情，姐姐怎么不明白呢？ “不然，你睡一会儿，等你睡醒了，可能就想明白了？”方若看着无忧脸上有些丰富的表情，冷静的开口说道。 第115章 帮我供奉几炷香火 姜毅找了一圈儿后，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返回身去找姜玉。 而地宫里的姜玉，已经趁这空档，在巨大的宫室之中，画好了禁书上炼制起死回生药的复杂阵文。 阵文之上，线条以复杂的轨迹交汇，只待长玉将那些孩子送来，按照看似没什么规律的顺序，站在每一个交点之上，刚好够四十九个少女和八十一个幼童站定，至于中间…… 阵文的中心，恰好落在那一道祭台上，姜玉将阵文以仙力画好以后，对这样的刚刚好，也是闪过一抹讶异。 “怎么了？”姜毅走到姜玉的身侧，顺着她的视线落在中间的那一处祭台。 姜玉摇了摇头。 “没什么，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类似于这里的场景，阵文需要以血淬炼两日，然后再将长生骨和长生血，落在阵眼之上，姜毅，你若是担心失败，陛下怪罪，可以趁这两日……” 她没有看姜毅，视线落在阵眼上，开口说道。 “你是我带过来的，而且，谁说这事儿就不能成呢？”姜毅不屑地说道，随后走到角落里，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打算再理姜玉的模样。 另一头，长玉从绪和殿出来后，便赶去了安置那些孩子的地方。 君寂言看了一眼窗台，那里原本放着一个花盆，里面，是他种下的那颗很是难养的种子…… 【神明血，普通的事物，承受不起的。】 当初，那颗嫩芽在卿卿的神明血下迅速的生长，最后化作飞灰时，南宫卿卿说过的话，突然回响在耳边。 “可他，不是普通的。”她呢喃道，随后站起身出了绪和殿。 一颗种子受不起，没什么意外的，但他是帝尧，曾是宸泷的帝王，他，不会受不起！ 到了太华殿后，君寂言将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不准任何人前去打扰。 冰棺里的帝尧，因为有卿卿的神明血炼制的丹药加持，面色看上去，依旧是那副只是睡着了的模样。 站在冰棺前的君寂言看的越久，似乎越清楚他就该是这副模样，可她不准！ “就快得偿所愿了，你还记不记得，在蠡乱一族时，我答应帮你逃出来，你答应我的条件？”那道黑色的身影再度出现，站在冰棺的对面，幽幽开口道。 “事成之后，我答应你的，一定不会食言就是了，这身力量，你不会以为我稀罕？”君寂言冷冷地道。 “你也不用这么瞧不上，毕竟，要不是这身力量，长安长玉当时可都要折在里面，不是吗？我早就说过一切都有代价，你当初也是接受了的。”那道黑色的身影说完以后，便消失了身形。 君寂言看着他刚刚站过的地方，双眼猩红。 她是接受了，可他没说，代价包括长安…… 若是长安没事，跟长玉一样还在她身边，也许就不会……她看了一眼冰棺里的帝尧。 【你知道你闯刑场那天，是谁将你带出来的吗？】 她想知道是谁，何其简单，只需要开口问过长玉就可以了，可她隐隐，有些害怕知道真相。 如果带她出来的是冰棺里的人，那么，他身体那么快的衰败下去的原因，会不会跟她也有关系？ 她一身魔气失控，远比长安要严重的多，他是怎么把她带出来，还让她一身的魔气重新安静下来的呢？ “等你醒了，你要把所有的事，都说清楚，不准有一丝隐瞒。” 她盯着那张脸，自顾自地说道。 整个太华殿安静依旧，没有人应她。 ……………………………… 黄沙弥漫的小镇上，阿琢重新走进他之前曾住过的院子。 张婶乍一看到阿琢，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抬手揉了揉眼睛，发现正是阿琢时，忙不迭的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 “回来了？回来了好，回来了好，你饿不饿？我给你做碗面，狗娃一直念叨你们，我去喊他回来，这回回来待多久？不走了？” 她一连问了一大串，阿琢在这里住的时间说不上多长，可是感情有时候往往就是那么奇怪，自从他走，张婶就总惦记着他，加上狗娃总是在她耳边念叨“阿琢哥哥什么时候回来？”“阿琢哥哥是不是不回来了？”“等阿琢哥哥……” 阿琢被问的有点儿懵，自从娘亲死后，已经很久这种感觉了。 他本意只是回来看一眼，幽幽给他的术法书，他当时走的急，没有带上…… “有东西落下了，取完就走，有机会的话，还会回来的。”他对着张婶说道，下意识地避开张婶关怀的眼神。 “你吃口饭再走，很快的，我这就……”张婶说着，就要动身去忙活。 “不用了，张婶，下次。”阿琢扯了扯嘴角，开口打断了张婶的话。 张婶无奈的叹了口气，回身进屋，不稍片刻，拿着一个包裹出来，递给阿琢。 “你的东西，我怕狗娃乱碰，都给你收起来了，你看看在不在这里。” 阿琢接过包裹，看到一些他不要了东西，也被张婶妥帖的收了起来，从里面拿出那本术法书后，他拿着手里的包裹，一时间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张婶见状，赶忙把包裹接了过来。 “这些你现在用不上，我就先给你保管着，等哪天万一你用得着，也好找。”她笑着说道，只是说话间，她有些慌乱的抹了一下眼睛。 要不是阿琢，狗娃怕是已经被人拐走了，这份恩情，她一直惦记着，加上阿琢看着年纪也还没那么大，一个人来一个人走的，她不免…… “好，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和狗娃的，我……这就走了。”阿琢把术法书揣进怀里，触碰到那个小小的木雕。 他略一思索，将那个木雕从怀里拿出来。 “有件事，麻烦张婶。”他向张婶递出手里的木雕。 张婶面带疑惑的接过来，看着阿琢。 “我要是没回来，麻烦张婶时不时的，帮我供奉几炷香火。”他缓缓说道。 毕竟，对方是君寂言，他很清楚自己有没有胜算。 “好。”张婶点头答应，等回屋放好东西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了阿琢的影子。 第116章 梦境，她是谁 阿琢和金玉在弥漫的黄沙里，走的越久，弥漫的狂沙肆虐的越是厉害，越发的寸步难行。 金玉化作小小的一只，窝在阿琢的怀里，脑袋都懒得再探出来。 “真的没有走错？”阿琢勉强站稳，问怀里的金玉。 “没错，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估计是走不到的，弑神剑，应该在风沙的中心。”金玉回答。 阿琢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现在想要继续往前走，都已经变得极为困难，更别说想要穿越到风沙的中心了。 …… 远在泷龙城的方若像是有所察觉的看了看远处的天际，双眼微不可闻的眯了眯。 出现了。 那个他没能找到的分身，像是朝着弑神剑的方位去了。 无忧面色苦恼的单手撑着下巴，坐在桌边，看到方若也是一脸的郑重，趁着方若不注意，猛的推了他一下。 “想什么呢？” 方若下意识面色不善的看过去，那副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有一股诡异的违和。 “姐姐你可吓死我了，当然是在想怎么让姐姐不那么发愁了。”他刚刚的异样只是一闪而过，反应过来后，马上换上了一副乖巧的模样。 方若身上散出的寒意稍纵即逝，无忧认真的打量着他，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二小姐，陛下那边来消息，今日繁忙，晚上不过来吃饭了。”伺候的宫人进来躬身说道。 “好。”无忧回答。 被这么一打岔，无忧再看方若的时候，也只当刚刚是错觉了。 “陛下姐姐不来了？那姐姐你是不是又要偷……” 宫人出去以后，方若凑到无忧的跟前，一副欢快模样，无忧闻言，赶紧伸手捂住他的嘴巴，生怕他说出个什么来。 “方若，再乱说，我可就不管你了。”真是没大没小的，什么都敢说，就这个样子，她刚怎么会以为方若不对劲的。 方若像是怕无忧真的丢他自己不管了，乖巧的点了点头。 刚刚的确是他没有藏好，确定无忧对他放下心来后，缓缓松了口气。 入夜，长玉趁着夜色，带着人将孩子送到地宫。 若是平常，那些孩子不等走到地宫门口，怕就要闹起来，但是如今，他们都乖乖的跟着长玉走了进去，面容呆滞，宛如没有心智的木偶。 姜玉和姜毅候在里面，原本巨大的宫室，随着进去的孩子越来越多，竟然变得有些狭小起来。 “人已经送到了，接下来的事，有劳两位了。”长玉对着他们两个说道。 他右臂的袖管依然空荡荡的，看样子，还没有服下龙血再生丹了。 “嗯，两日内，不得受任何人打扰，期间，还需你加派人手，守好此处。”姜玉对着长玉说道。 长玉明白姜玉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 关于右臂的事，他本来也不着急这几天的，他虽能扛得住断臂之痛，但是扛住断臂之痛的同时，还要确保炼药一事万无一失的话，就不好说了。 姜玉看他的腰侧的长剑已经换到了左侧，了然的转身进了宫室，姜毅紧跟在她身后一同走了进去。 宫室的大门缓缓关上，这一次，长玉守在外面，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 没过多久，守在外面的长玉便嗅到了从里面弥漫出来的血腥气，眉头下意识的皱的更紧，握在身侧的手，指甲没入血肉。 绪和殿里，睡梦里的君寂言像是极不安稳。 梦境之中，被束缚在祭台上的人，一会儿变成南宫卿卿，一会儿又变成她的模样。 那人周身的血液顺着手脚上的伤口迅速的离开身体，祭台上的符文接触到她的血后，瞬间像是活了过来，诡异的钻入她的身体。 魔气和神力混乱的掺杂在一起，伴随着身体像是被撕碎的剧痛，无数怨灵自祭台之下，一起扑向躺在祭台上毫无挣扎之力的人体内。 痛意和黑暗几乎同时灭顶，君寂言猛的惊醒，发现身上的汗水几近将穿在身上的里衣浸湿。 她起身下床，脑袋里回放着梦境里的画面，祭台上的人，像是自己，又像是南宫卿卿，她抓起外袍随意的披在身上，出了绪和殿。 给帝尧准备好的陪葬的一应物品，都列在太华殿的另一处偏殿，君寂言一把推开门，快步冲了进去，紧皱着眉头，掀开了一个又一个箱子，直到…… 箱子里，破碎的两尊暖玉雕像经过匠人处理，妥帖的放在里面，其中一尊是南宫卿卿，君寂言的视线落在另一尊雕像之上。 梦里，她有些分不清是自己还是南宫卿卿的脸，在这一刻，仿佛有了答案。 可她为什么会梦见这个人？君寂言几乎下意识的便断定南宫卿卿知道这人是谁，拿着那尊雕像消失在原地。 而地宫之中的卿卿，此时也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心有余悸的抬手抚在胸口，脑海里闪过她初次看到那两尊雕像的画面。 一尊是自己，而另一尊，同梦境里那个备受折磨的女子的脸，莫名的重合在一起。 宗主曾说，蠡乱一族的那尊神像，是叛神戚缨。 可若当真是戚缨，为什么叔叔会雕刻她的神像？为什么她只是梦到，就会如此难过。 叛神戚缨，诸神合力击杀于下界…… 可是为什么？若她在下界，遭遇了梦中的种种，明明她才是那个受害之人，为什么被击杀的是她？为什么她成了叛神？ 卿卿思绪乱作一团，察觉到鼻尖嗅到的浓重的血腥气时，猛地回过神。 这里，怎么会有浓烈到这般地步的血腥气？除非……君寂言的人正在…… 卿卿的神识正欲出去探个究竟，就见君寂言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在她手里拿着的，正是梦里梦到的那个人的雕像。 “这人是谁？”君寂言冷声问道。 卿卿听出她口吻里的笃定，不解的看着君寂言。 “你怎么就确定我能知道她是谁？还是你下意识的，就来问我了？” 从捧着一颗嫩芽，到无忧的梦境，再到现在，她手底下，并非没有人可用，可她似乎…… 卿卿看君寂言似乎也没注意到这回事，视线重新回到那尊雕像上。 第117章 她不开心 “天界关于她的记载，只一句‘叛神戚缨，诸神合力击杀于下界’，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卿卿对着君寂言说道，鼻尖嗅到的血腥气越发浓郁，她心下不由着急，一心希望君寂言尽快离开，她也好想办法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君寂言听了卿卿的话，又重新看了一眼手里的雕像。 “叛神？” 他刻谁的雕像不好，偏要刻一个叛神的雕像？ “算了，你们神明的事，我不感兴趣，夜深了，收起你的好奇心，很快你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君寂言转身欲走，看破卿卿眼底的担忧和急切，不屑的说道。 不过就是些血腥气而已，只要能让他活过来，都算不得什么。 “君寂言，他若是真能醒过来，知道你做的这些，会怎么看你？”卿卿紧盯着君寂言的眼睛，试图在她的眼睛里，找到一丝的犹豫。 “我不在乎。”君寂言果断的回答，这一次，彻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宫。 卿卿在君寂言走后，视线转向在君寂言出现时，就站在阴影里的那道黑色的影子。 他似乎跟阴影融为了一体，要不是卿卿对魔族的气息尤为敏感，怕是都不会察觉那里有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看上去明明都不像是有实体，可是在卿卿看过去的时候，他像是有意的避开了卿卿的眼神。 “她这么做，是不是跟你有关？”卿卿只是脑袋里忽然闪过这样的想法，没成想那道影子竟然点了点头。 “她身上的力量也好，她会不管不顾的想要复活冰棺里的那个人也好，都有我的手笔。” 卿卿震惊的看着那道影子，不等她从他的话里弄清楚始末，就听到那道影子继续说道。 “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卿卿沉声问道。 “没什么好处，就是——她想活下去，我便让她活下去，她想要让自己最在意的人活过来，我觉得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那道影子像是认真的思索了一番，才回答卿卿。 “那现在呢，那些死掉的人，他们有什么错？” 那道影子看着卿卿满眼的震怒，戏谑的笑了一声。 “是啊，他们有什么错？我也想知道呢。”他说完以后，便消失在原地。 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让卿卿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也想知道？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让呼吸都开始变得粘腻，囚困着她的牢笼似乎洞悉了她的想法，幽光闪过，她几次试图让神识离体，都以失败告终…… ……………………………… 荒漠里，拼力拿到弑神剑的阿琢浑身是血的跪在黄沙里，金玉守在他身侧，身上不少鳞片翻飞起来，血迹顺着伤口划过身上的鳞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琢才缓缓睁开眼睛，有些吃力的站起身。 很多混乱的画面自他的脑海中闪过，他甩了甩头，将弑神剑背在身后。 那些画面里，他似乎看到了卿卿的身影，但又不是卿卿，不过眼下不是思索这些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卿卿，还在君寂言的手里，他还要去找她，越快越好！ “你已经看到了那些画面，还是要去救她？”金玉不满的问。 阿琢看了一眼金玉，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看着金玉的眼神，异常严肃。 “金玉，我不管你想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去找卿卿这件事，绝无更改的可能，你若是不愿意，可以去找幽幽他们，或者，我也可以解开你我之间的……” “去去去，去！天塌下来都要去！”金玉看阿琢是真的动了气，赶忙打断了他。 他们为了拿到弑神剑，耽误了不少功夫，也不知道现在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阿琢伸手拿出传音玉珏，犹豫了一瞬之后，到底还是将玉珏重新收了回去。 自从在将军府遭到君寂言的人追杀以后，无忧师姐都再未曾联系他，如今，他有些 不确定无忧师姐是否还可信。 这件事上，还真是阿琢误会了无忧，他昏迷的期间，无忧怎么都联系不到他，加上金玉和那个叫做呦呦的人，对这件事都默契的一字不提…… 而玉华宫里的无忧，早上醒来以后就发现，外面来了跟她一样的修仙之人。 方若只是面色淡淡的看了一眼外面，就去洗漱好，坐到了饭桌前，等着无忧过来一起吃饭。 无忧紧蹙着眉头，心不在焉的坐下，姐姐看不到她的灵识，她这是…… “姐姐，我看到那边，有很多小孩子。”方若喝了口粥，指了指外面的某个方向。“这次不一样，他们都很呆，像是傻了。” 无忧还是第一次听方若这么形容他看到的画面，正准备把方若拉过来，亲自看看怎么回事，方若突然跳下了凳子。 “陛下姐姐？！” 方若腿脚极快的跑到外面，声音听上去，像是很开心。 开心的有些浮夸，假的格外的直接。 无忧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看到君寂言走了进来，方若在君寂言身后，对着无忧做了个表情。 这要是让君寂言知道方若的特殊…… 无忧怕是连借着方若的视野探看皇城的异样都做不到了。 “姐姐，外面那些人是……”无忧坐下来，忍了很久，到底还是忍不住地开口问道。 君寂言随意吃了几口桌上的早膳，回答道：“接下来几天会很忙，顾不上你，有他们在，确保你的安全。” “那，我们去哪里，都让他们跟着就可以吗？”方若满脸无害的开口问，嘴边还挂着一颗米粒。 君寂言冷冷的扫了一眼方若，她怀疑这个孩子是存心的，可她没有证据。 方若见状，老实的缩了缩脖子，只是他偏过头后，眼里哪里有丝毫的害怕。 “姐姐，你……你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杀了很多孩子？是不是都是为了复活先帝？可是这两句话，无忧怎么都问不出口。 “无忧，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你的姐姐，不是吗？”君寂言面色平静的看着满眼纠结的无忧说道。 只要这件事，是确定的，就可以了。 她的表情越是平静，无忧莫名的，越是感觉……姐姐她……她不开心…… 第118章 来了 方若闷头扒拉着碗里的粥，君寂言的话，就连他，都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他低估了她们两个之间的羁绊，只要君寂言那么一句话，他这期间做的很多努力，似乎都要大打折扣。 可他在赌，赌君寂言绝对重要的前提之下，君无忧有她自己的坚持。 话说回来，他能感觉到，那个之前他找不到的分身，正在离他越来越近，似乎正朝着这个方向赶过来…… 弑神剑的位置也跟着发生了变动，冥冥之中，他有些笃定，那个分身的目的地，就是这里，宸泷的皇城！ 而另一头的阿琢，的确正在赶往泷龙城的路上，弑神剑似乎能感知到御剑之人的急切，速度都远比阿琢原本的那把剑要快上许多。 金玉缩在他怀里，睡的昏沉，看样子像是累狠了。 等他们赶到泷龙城的时候，日头已经眼看着就要下去。 阿琢先是去了一趟将军府，他躲在暗处，在将军府找了两圈，都没能发现无忧的影子，只略一思索，便朝着皇城的方向而去。 待快要到了皇城的范围时，怀里的金玉总算醒了过来。 “那个方向，好重的血腥味道。”金玉的头从阿琢的衣领里探出来，倒是奇怪的，没有感觉到那个熟悉的存在。 “咱们分开行动，找到卿卿以后，就马上同步消息，找到无忧也是一样。”阿琢只看了一眼金玉看着的方向，对着金玉说道。 金玉有些不大情愿的点了点头。 “金玉，没有卿卿，也就没有如今的我，等救卿卿出来了……”阿琢凑到金玉的脑袋旁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金玉的看着阿琢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然后迅速的溜进了皇城。 阿琢看金玉溜走的飞快，眉毛挑了挑。 果然，想让他好好干活，还是要提高报酬。 金玉溜进去之后，倒是没有去找卿卿，他记得清楚，找无忧也是一样可以的。 玉华宫里，躺在床上有些百无聊赖的方若眼睛里突然闪过一抹亮光。 来了！ 他坐起身，跳下床，无忧看着他坐上椅子，给自己倒了杯茶，两只手捧着茶杯，一脸正经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 “方若，你这是怎么了？”她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什么办法，干脆暂时作罢，对着方若问道。 方若对着无忧满脸无害的笑了笑。 “我做了个美梦，梦到了朋友，很开心。”他随口说道。 而金玉在进了皇城后没多久，就感觉到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在引着他往那边走，要不是那个方向，也有无忧的气息，他是决计不会去的。 守在玉华宫外的人，即使都有点修为在身上，金玉还是轻而易举的溜了进去。 只是，不等他看到无忧，就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他下意识地看过去，猛地对上一双小孩子的眼睛，差点下意识地钻回去，好在那个孩子只是安静的看着他，并未出声。 上次发生这种情况，还是他潜入郊外的那个宅子里，也是被一个孩子直接给发现了。 他金玉，潜伏的技能，就是不强，但是也极难被发现的，想当初，也只有……金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甩了甩头。 然后，在那个孩子的目光下，溜到了无忧的跟前，还故意突然在无忧的跟前冒出来，对着她张了张嘴巴。 无忧险些被吓的跳起来，随后认真地看了看，才看出是金玉。 他的眼睛的颜色变得漆黑如墨，额心的金色印记也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体表的金色纹路还在。 “金玉？”无忧捂着嘴巴，悄声说道。 金玉有些高兴的点了点头。 对比之下，他还是更喜欢无忧的，在她身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开心。 坐在桌边捧着茶杯的方若，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个蠢东西，不是来找他的？ 为什么跟君无忧那么熟的样子？她可是仙门的人，还是说……还是说那个分身是拜入了仙门，还跟君无忧很熟？ “阿琢呢？他怎么样？”无忧问道， 自从她进宫以后，都未曾跟阿琢联系上过，要不是见到了金玉，她还要以为阿琢是不是已经不在泷龙城了。 金玉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他是能跟阿琢无障碍沟通，那是因为有灵契在，对着无忧，他现在又还不会讲话。 而另一头的阿琢，他试图靠近血腥气浓郁的所在，结果最后发现那边似乎是……建造在皇城里的一处地宫…… 偏偏，看守还极为森严，几乎没有潜进去的机会。 “找到无忧了，你来吗？她这边外面守着好多人，你来的时候要小心一点。”金玉的声音传过来。 阿琢犹豫了一瞬，调转了方向。 等赶到玉华宫的时候，果不其然发现有不少身怀修行的人守在外面，阿琢抬手结印，等再出现时，已经到了无忧和金玉的跟前。 方若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认真的打量了一番。 这个分身，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至少比他现在这副身体，好了不是一点点。 阿琢很想忽视方若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但是无奈方若打量的眼神太过明显，他有些不解的看向无忧。 【这孩子是谁？还有卿卿在哪里？】因为有人在外面守着，阿琢只好传音道。 他环视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卿卿，看样子，她们两个，并不在一起。 【他叫方若，从我进宫以后，就一直跟在我身边，卿卿的话……她不在这里，我现在……你是怎么进来的？】 无忧刚想说她现在出不去，就是灵识也不行，但是转念想到阿琢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她自然也是可以的！ 【她是不是在这里关的久了，有点……变笨了？】金玉吐槽道，看着方若点了点头，眼睛惊讶的盯着方若眨了眨。 【宗门术法，化风，小心一点的话，外面的人察觉不到。】阿琢完全没有心思搭理金玉，直接无视了金玉，对着无忧说道。 第119章 蠢货，认不出我 无忧听了阿琢的话，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术法，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她在之前，从来没碰上过需要避人耳目的时候…… 就是，现在带着阿琢走一趟的话，万一中途有人进来，见不到她…… 她的视线缓慢转移到金玉身上，然后坐到方若的旁边。 “……”方若。 “方若，等会儿要是有人来的话……” “姐姐心情不大好，有些累了，就先睡了，没事的话，就都出去，不要打扰姐姐休息。”方若毫无感情的说道，面上也是一副毫无波澜的模样。 【让金玉，躲进去。】无忧扯过床上的被子，然后看向金玉。 金玉明白了怎么个意思后，只是略微思索了一下，就很配合的躲进了被子里，反正，他也不想去找南宫卿卿。 只是等无忧他们一走，身上的被子就被掀开了。 金玉抬起头，对上方若眯着眼睛看他的眼睛，冷不丁的打了个激灵。 这不对劲，金玉一时间顾不上要躲在被子装作无忧，敏锐的支起身子，看着眼前的孩子。 “蠢货，认不出我？”方若有些气极。 金玉觉得，有种熟悉的，被人捏住命门的感觉。 叫他蠢货的人，寥寥无几，就是幽幽他们，也是不能这样叫他的！ 方若看金玉还是一副没想起来的样子，忍不住的抬手扶额，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货会变得……变得这么傻白蠢？ 而跟着无忧出来的阿琢，发现无忧去的方向，正是血腥味浓郁的地宫，不等靠近那边，就拉住了无忧。 “你我现在去那边的话，瞒不过守在那边的人，卿卿是在那里面？”他紧皱着眉头，握着无忧胳膊的手，不由的用力。 无忧也察觉到了那边的异样，微微点了点头。 “我上次过来的时候，这边还……阿琢，我也一样担心卿卿的。”她着急的解释道，只是，除了苍白的一句她也担心卿卿，再多的，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我知道，今天只能先算了，金玉去你那边的时候，我已经在这边绕了一圈儿，应该快要有动作了，要进去，也不是趁现在。”阿琢压下满心的担忧，强自镇定的说道。 君寂言如果想要卿卿的命，不会等到现在。 他现在，不能冲动，如果被君寂言发现，他绝无见到卿卿的可能，他不能冒险，也冒不起！ 无忧听了阿琢的话，只能点头答应，看着阿琢的眼神，多了一抹肯定。 眼前这个小师弟，似乎成长了很多，不像在仙门的时候，只要跟卿卿有关，就冲动的失了分寸那样了。 他们两个隐匿着身形，正打算离开，发现从里面一前一后走出两身影，阿琢只一眼便认出，走在前面的人，是君寂言。 而刚出来的君寂言像是有所察觉一样，看了一眼黑暗里的某个方向。 随后，就见无忧从那边现了身形。 站在那里的无忧无比确定，姐姐一定感觉到了什么，与其等姐姐查到她和阿琢，不如她趁现在，打消姐姐的疑虑，顺便也好让阿琢趁机赶快离开。 “姐……姐姐……” 君寂言见是无忧，对着站在她身侧的姜玉摆了摆手，抬步朝着无忧走去。 无忧看着向她走来的姐姐，脚下像是生了根，站在原地，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朝着君寂言走过去。 等君寂言走到了她身前，她动了动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面上不由的越发纠结。 “夜里冷，没事不要过来这边，我送你回去。” 君寂言将身上的披风裹在无忧的身上，垂着眼，完全没有问无忧为什么在这里的意思。 可她越是这样，无忧就越…… “姐姐，你……你是不是生气了……”她要比君寂言落后半步，从斗篷里伸出手，想要去拉君寂言的衣袖。 “没有，你来这里，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没什么值得生气的。”君寂言看她的手想要拽她又不敢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无忧能做到面色平静的看着她做的这一切，她反而才要意外。 她们两个不一样，这件事，她很清楚。 不只她清楚，无忧也一样清楚，否则，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无忧低着头，跟在君寂言的后面，伸出的手，到底是没敢真的去抓君寂言。 “我送你。”君寂言微微放慢脚步，等着无忧跟上来。 无忧见状，走到君寂言的身侧，抬手挽上君寂言的胳膊。 两个人一路散步一样的走到玉华宫，只是这一路上，两个人都很安静。 无忧没有像以前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君寂言自然也没能像以往一样，眉眼柔和的看着无忧，不管她说了什么，嘴边都挂着浅浅的笑意。 她们之间，有什么，似乎变了，可似乎，又没变…… 等到了玉华宫的门口，君寂言停下脚步。 “就到这里，我不进去了。”她平静的看着无忧，抬手摸了摸无忧的头。 无忧抬头看着君寂言，眼睛里蓦地有些湿润。 如果她怪她，生她的气，她也好理直气壮一点，可是她没有…… “那……我进去了。”无忧低低的说道。 君寂言点了点头，直到看着无忧进了屋，才回转身离开。 “无忧，不要让我失望，任何人都可以阻止我，但是你……不能。”她自顾自的呢喃道，只身朝着绪和殿的方向走去。 在里面的阿琢看君寂言没有进来，松了口气。 方若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抹瞧不上。 跟那个蠢货一样的蠢，君寂言明显发生了什么，状况不是很好，她不进来，那是……算了，笨的要死！ 另一边的地宫里，姜玉看着经过血液淬炼的阵文散出的红色光芒，映的整个宫室都亮了起来，缓步踏上阵文中心的祭台，随后取出了从君寂言那里拿到的一团长生血。 她一直以为，君寂言是把长生血藏到了什么地方，没想到，她竟然是把自己当容器，藏在自己的体内。 泛着金色光芒的血液里，隐隐能看到掺杂着的，君寂言身上的气息。 第120章 凶煞阵 地宫里的卿卿紧蹙着眉头，伴随着魂器的形体碎裂，体内的神魂大震，待稳定下来后，手上原本托着的宝珠，如今散发着昙花形状的莹白的光芒。 连带着围绕神魂运转的那层淡淡的金色，都缠上一抹难以忽略的莹白。 成了！ “这样，总能尝试驱散她体内的魔气了？”她自顾自的呢喃道。 “炼化魂器？有意思？流光神君作为一位福泽众生的神明，连赐予众生福泽的魂器都没了，嗯……不觉得有点奇怪吗？”那道黑色的影子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卿卿的身后。 卿卿凝眉看着他，没有说话。 赐予众生福泽？她一个已经遭众生背弃的神明，早就没有那么大的担子在身上了。 何况……何况也不是所有的众生，都值得护佑。 “好，不想说就不说，我来，是想告诉你，君寂言体内的魔气不同寻常，若是驱散不成……”他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卿卿微微皱起眉头，“若是驱散不成？” “大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化为己用。”那道影子负手而立，对着卿卿说道。 卿卿在他说完后，下意识的握紧了指尖带有伤痕的手，她不是没这么想过。 当初，她只是轻微尝试将神力和君寂言身上的魔气融合在一起，指尖的焦痕，久久未曾愈合，那样的力量……若是足够的话，完全可以跟君寂言抗衡，但是…… 但是她若是控制不住的话，造成的后果，也是难以估量的…… “你为什么来告诉我这些？我如今被困在这里，也有你的功劳在，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卿卿不解的问。 “没什么意思。”那道影子随意地摆了摆手。 卿卿更不懂了，紧蹙着眉头看着那道影子。 而那道影子似乎也在注视着卿卿，过了好久，才缓缓开口。 “死，是多简单的事，但你现在，还不能死。” 卿卿闻言，震惊的看着他，她自觉这件事，她藏的很好，就连君寂言，她都瞒了过去，可是这个人…… “你……”她的话还没说出口，那道影子就已经在她眼前消失。 死，是多简单的事？简单吗？明明是，何其艰难的事才对！ 而且，她只是想要拼死一搏，而不是单纯的想去死…… 长玉带着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南宫卿卿独自盘膝坐在地上，低垂着眼睛，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但是不管她在想什么，现在都不重要了。 “南宫姑娘，劳烦你跟我走一趟。”他开口道。 卿卿抬起眼，视线落在他空荡荡的袖管时，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什么人，能把君寂言身边的人伤到这个程度？ “好。”她说着，站起身。 囚困着她的牢笼光芒散尽，束缚在她腕上的丝线，化作冰蓝色的光环，套在她的腕上。 卿卿看了一眼手上的光环，微微叹息，不得不说，君寂言在防止她逃跑这件事上，做的真的是滴水不漏。 同一时间，守在地宫外围的不少人，明显都更加的机警起来，就连巡逻的频率，都开始频繁了不少。 无忧和阿琢隐匿在远处，对视一眼，最后，一起转头看向金玉。 能从他们那么频繁的巡逻间隙溜进去的，成功率最大的，还得是金玉。 【那里面，不对劲，有凶煞阵，我就是找到了她，我也带不出来啊。】 金玉服了。 所以让他进去，能干嘛？ 【凶煞阵？君寂言在那里搞凶煞阵做什么？】阿琢不解的对着无忧传音问道。 【凶煞阵？】这次轮到无忧不解了。 地宫里面怎么会有凶煞阵？姐姐是想要复活先帝，所以就算有阵，也该是跟复活先帝有关的阵法啊。 【是的，不然，这么老远的， 那里面的凶煞之气，怎么会浓厚到这个程度？一定是用了什么激化凶煞之气的阵法。】 金玉解释道，阿琢紧皱着眉头，将他说的话同无忧转述了一遍。 金玉看着地宫的方向，他和幽幽他们还一起的时候，可是见过不少凶煞大阵的，但是那样的大阵……都是用来对付他们的…… 地宫里面的凶煞阵，虽然远不及对付他们的大阵，但是，将凶煞之气激化到最大，还是能做到的。 【不行，我得去告诉姐姐。】无忧思索一番后，便做了决定。 阿琢伸手拦住她，他们来是要去找卿卿的，怎么就……只要跟君寂言有关系，无忧就把别的全抛脑后了。 【姐姐一定对里面的凶煞阵不知情，才会把卿卿困在那里面，她要是知道了的话……】 【你放眼看去，哪里不比地宫要好，那是你姐姐特意为卿卿选的地方，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阿琢打断无忧，神色认真的看着她。 【你俩别吵了，刚刚，那个女人好像进去了。】金玉看了看两个人。 他有时候也是太难了。 他过会儿回去，还要把这儿的一切都告诉玉华宫里的那个……那个家伙。 无忧听了金玉的话，赶忙朝着地宫看过去，视线所及，只看到君寂言身后的披风消失在入口。 不行，她不能让姐姐一个人进去，若里面当真是凶煞阵…… 不等阿琢和金玉反应过来，无忧就已经双手结印，朝着地宫的方向掠了过去。 阿琢这一刻真的是后悔让无忧一起过来了，不过也罢，左右君寂言不会把无忧怎么样，现在只好……他再次看向金玉。 金玉看阿琢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有些认命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找准时机联系你，救出卿卿，机会只有一次，万不可有失。】他念念叨叨的说完，溜去了地宫。 追进去地宫的无忧这才发现，真正滴水不漏的，是地宫的里面，即使她已经尽力的隐匿好周身的气息，还是有好几次险些被发现。 在她脚下，一条血红的小蛇轻轻嗅了嗅，随后抬头看了一下，似乎察觉到这一缕气息并没有危险，朝着里面继续爬了过去。 无忧见状，索性跟在它的身后，在地宫里面看守的一众人似乎对这条红色的小蛇极为信任，连带着，跟在它后面的无忧跟着一路进去，几乎都畅行无阻。 第121章 你，杀不了我 地宫之中，卿卿跟在长玉身后，踏入那处被阵文笼罩的宫室。 整个宫室里，散落着不少森森白骨，甚至隐隐能听到哀嚎，痛苦，但是等仔细听时，却又什么都听不到。 卿卿的视线停在离她最近的一颗头骨上，，那一个头骨很小，头骨内，一簇蓝色的火焰正燃烧着。 姜玉看着被长玉带进来的人，眼神里露出不解。 不是说去取长生骨，怎么带个人进来？ 她朝着长玉走去，经过卿卿身边，看她伸手要去灭头骨内的火焰，出声制止。 “住手，那是魄火。” 所谓魄火，燃烧的正是人的精魄，被那火焰缠上，灼烧的可不是肉体。 卿卿看向姜玉，虽然她们不曾见过，但是卿卿认得这张脸。 因为每当她服下一颗暗红的丹药的时候，这张脸点都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长玉，你不是去取长生骨，带个人过来做什么？”姜玉无视卿卿，对着长玉沉声问道。 长玉看了看卿卿，一时间那句“她就是陛下吩咐去取的长生骨”有些说不出口。 “她就是我说的长生骨。”君寂言的声音自宫室的门口传来。 在场的几个人，视线都齐齐看向君寂言。 “她就是长生骨？”姜玉有些不可置信的打量着卿卿。 看上去不过就是个……她突然疾步走到卿卿跟前，看着卿卿的额心，随后转头看向角落里的姜毅。 也许旁人看不到，但是她却是看的一清二楚的，眼前这个女人额心的印记，同他们族里流传下来的那个印记，别无二致。 姜毅见状，从角落里走出来，停在姜玉身侧，顺着姜玉的视线看过去，那张满脸都是伤口，黑色的脓液流淌的脸上，还是出现了震惊的表情。 “敢问陛下，这位姑娘，是何来历？”他同姜玉对视一眼后，对着君寂言问道。 君寂言将他们的异样看在眼里，嗤笑一声。 “无可奉告，我来，是看你们炼药的，长生血也好，长生骨也罢，都在你们眼前，开始。” 她本来是无所谓告不告诉他们南宫卿卿的身份的，但是看到他们两个异样，她改了心思。 “是。”姜玉压下眼底的异样，躬身说道，示意姜毅退下去。 而在一旁的卿卿，视线扫过整个宫室的每一簇蓝色的火焰，七七四九，九九八一的总和。 每一簇火焰，都是一盏魄灯，一条性命……她这些天来闻到的黏腻的血腥，就是来自这里…… 虽然她对阵法之类的，没有多少涉猎，但是据她所知，所有以人魂精魄为引的阵法，都属凶煞，君寂言在这样的阵法里面炼药…… “姑娘，请随我来。”姜玉对着卿卿客气的说道。 卿卿看着她，不为所动，对她突然的客气视若无睹。 “我要你，送我过去。”她对着君寂言说道。 君寂言有些意外南宫卿卿突然闹这么一出，但是想到有她加持，很快就能拿到起死回生药复活帝尧，干脆的点了点头。 “好。”她走到卿卿的身前，“走。” 卿卿随在她身后，视线定格在君寂言的背影上。 她的披风下摆上，绣着大片的血红色的花朵，花朵开的荼蘼，张扬，明艳，跟它的主人，莫名的相配。 姜玉他们看着她们两个一前一后走上祭台的画面，莫名有些震颤。 似乎，那两个人，远不是他们所能触及的存在，她们遥不可及，高高在上，不该同他们出现在一处。 待他们两个都在祭台站定之后，姜玉和姜毅对视一眼，他们都想到了族中的石壁上雕刻的画面。 眼前的一幕，跟石壁上的画面，莫名的……相似…… 祭台上，君寂言垂眸看着站在祭台中央的南宫卿卿。 “南宫卿卿，等他醒来后，你要我如何做，我都应你。” 卿卿听得出她话里的真挚。 “我若要你死？”她试探的问。 “我便去死。” 君寂言答的斩钉截铁。 卿卿看着君寂言，心里叹息一声，这一刻，就连她自己都希望，叔叔能见君寂言一面，能将君寂言拉出来的人，只有他了…… 可是，这也只是她希望，她如今能做的，只有尝试将君寂言体内的魔气驱散，来换取一个逃离的机会。 祭台之下，姜玉看着南宫卿卿已经在阵眼之中，转过头看向长玉：“阵法可以准备开始了，届时，还请守好外面。” 姜毅看着姜玉握紧的手，掩下眼底的异样。 长玉闻言点了点头，视线落向站在祭台上的君寂言，他自然要去外面守好，可他要等陛下跟他一起出去，他不能留陛下一个人在这里。 他不放心。 然而下一秒，祭台之上，突然发出灿如白昼的光芒，一朵莹白的宛如实质的昙花将南宫卿卿和君寂言笼罩在其中，宫室之内，无数魄灯的火焰大涨。 长玉站在阵外，怒声对着姜玉问道。 “你们做了什么？” 姜玉姜毅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尤其是姜玉，眼前的画面跟族中的壁画太过相似，她已经隐隐有放弃炼药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开启阵法…… 祭台之上，君寂言双眼凛冽的看着南宫卿卿。 “南宫卿卿，你好样的！” 就在刚刚，她正欲转身，结果南宫卿卿突然不管不顾的扑到了她怀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笼罩在眼前灿如白昼的光芒之中了。 察觉到体内的魔气竟然不受控制的散溢出来，君寂言怒不可遏的看着南宫卿卿。 “你做了什么？”她试图一把拉开抓着她不放的人，另一只手抬起，凭空出现的月轮悬停在南宫卿卿的脑后。 可是诡异的，她竟然没能将她轻易的从自己身上拉开。 卿卿死死的抓着君寂言不放，神魂嗡鸣震颤间，净世幽昙绽放的光芒更胜，一时间，君寂言明显的察觉到体内的魔气流失的更快了几分。 要不是还要留着南宫卿卿在这阵眼里炼药，她早就让悬停的月轮直接砍下她的头颅，她抓着南宫卿卿的手下意识的用力，下一秒，有骨头碎裂的声音落入耳中。 “南宫卿卿，你是不是想死？” 紧抓着她的南宫卿卿像是对这样的疼痛毫无所觉，她抬起头看着君寂言，“你，杀不了我。” 第122章 别有用处 君寂言嗤笑一声，悬停的月轮化作暗红的长鞭，长鞭的两侧，满是锋芒。 “你可以试试。” 长鞭下一秒缠上卿卿，锋芒随着长鞭的收紧，没入她的血肉，血液很快的渗透她身上的白衣，血色顺着长鞭的痕迹，像是藤蔓上正迅速的开出血色的花，嫣红，夺目。 南宫卿卿抓着君寂言的手指因为用力，骨节都开始泛白，就快了，再多一点时间，她就快要触摸到君寂言体内的神魂了…… 君寂言冷眼看着南宫卿卿跌落在祭台上，转身欲走，然而包裹着整个祭台的莹白结界完全没有消散的迹象。 “你还不死心？”她回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南宫卿卿，缠在卿卿身上的长鞭又紧了几分。 “当然不！”卿卿回答的毫不犹豫，从神像碎裂瓦解那天起，她就已经习惯了身上的疼痛，这算不上什么。 君寂言看着南宫卿卿额心缓慢的出现一道印记，眉头紧皱。 祭台之下的长玉几人，之间包裹着祭台的那朵昙花，花蕊上缓慢的浮现一抹赤红，莹白的光芒之中，掺杂上一丝红色。 “快想办法，陛下还在里面！”长玉着急的喊道，他这一刻，有些后悔没有早些服下丹药，没有早些生出手臂，导致他如今，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姜玉摇了摇头，她现在也没有办法，把陛下困在里面的不是阵法，也不是她，而且，以她和姜毅的修为，都破不开那道屏障。 祭台上卿卿的眼神像是在看着君寂言，又似乎看的不是她，缠在她身上的长鞭骤然松开，血液浸透她身上的白衣，染在祭台。 她看着君寂言体内的神魂，魔气正从她的神魂上层层剥离，她就快能看到神魂原本的样子…… 只是不等她再有动作，祭台上染了她的血的符文闪过血色的光芒，从君寂言体内散溢而出经久不散的魔气突然诡异的涌向她。 绽放的幽昙骤然变得透明，君寂言见状，手上蓄力，悬停的月轮裹挟着巨大的力量挥砍向包裹着祭台的屏障。 屏障应声碎裂，绽放的幽昙花瓣掉落，光芒缓慢的消散。 君寂言看了一眼浑身颤抖的南宫卿卿，“我还没告诉你，司徒柏炎来了，你要是不想我把他千刀万剐，就好好帮我把药炼成。” 她说完后，头也不回的下了祭台。 祭台之下的长玉见状，总算松了口气。 “开始！”君寂言走到阵法外，对着姜玉吩咐道。 饶是姜玉姜毅现在因为刚刚看到的种种，有多想离君寂言和祭台上的那个人的纠葛远远的，都只能按照君寂言的吩咐行事了。 他们只是听君寂言的调遣，跟族中的壁画也好，诅咒也好，都……没有关系。 “是。”姜玉应道，紧跟着双手结印，阵法闪过幽蓝的光芒，随后，蓝色的火焰突然大涨，他们站在阵法外，几乎看不到祭台中央的情况。 在祭台的卿卿还没从君寂言的那句阿琢就在外面回过神来，就看到从祭台的探出的幽蓝的锁链锁向她的手脚，将她紧紧的束缚在祭台之上。 有寒芒划过，她能感觉到血液从她的脖颈，手脚处，快速的流失着，这具身体似乎完全失去了愈合的能力一样。 血液顺着符文的纹路流动，到最后，符文像是活了过来，诡异的钻入她的体内。 涌入她体内的魔气，诡异的符文，加上她自己本身的神力，在她的身体里乱成一团，然而，还没完…… 冲天的蓝色火焰里，无数冤魂像是找到了去处，齐齐涌向祭台…… 卿卿脑中轰鸣，眼神慢慢有些涣散。 到最后，还是不行…… 【大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化为己用。】 在她的意识将要涣散之际，那道黑色的影子说过的话突然冒出来。 “还要……还要去见他啊，他……就在……就在外面了……” 卿卿呢喃道，身体有些承受不住的颤抖着，血液顺着嘴角滑落。 她屏息调动起所有的神力，试图去引着体内横冲直撞的魔气安静下来，然后诡异的发现，那道符文竟然出现在她的洞天里，有意的将魔气和她的神力汇聚在那里。 冲进她体内的怨念诡异的像是在居中调和…… 随着几股力量快速的运转，符文很快出现断裂，卿卿只能看着符文崩溃，掺杂在一起的力量瞬间轰然炸开…… 在阵法外的君寂言，只看到蓝色火焰的中央，像是有五彩的光芒闪过，随后，所有的火焰便都诡异的齐齐熄灭。 “结束了？”她转头看向姜玉，开口问道。 她虽不懂这些，但是……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等姜玉回答，整个宫室内突然发出森然的哀嚎痛哭，原本受阵法控制的怨气像是彻底失控，扑向在场的所有人。 君寂言没有多想的冲向祭台，她现在只想看到结果。 等她赶到祭台，只看到南宫卿卿脸色惨白，全无意识的躺在上面，一颗暗淡的珠子落在南宫卿卿的身边。 君寂言的视线落在那颗珠子上，瞬间怔住…… 这是…… 这分明是…… 【阿言，这颗珠子，别有用处，不能给你。】 男人的话响彻耳边，君寂言脑中轰然炸开！心脏的某个地方像是历经了一场大地震开始坍塌，直至碎裂。 是了。 她曾自己求而不得东西，被男人赠与了她。 所谓的别有用处，竟然是……这么个用处。 助她安魂，护她无虞。 呵！好，好得很！好得很…… 君寂言笑了一下，扫了一眼全无意识的南宫卿卿，悬停在她身侧的月轮下一秒砍断了禁锢着南宫卿卿的锁链。 姜玉姜毅看着有怨气扑向呆站在祭台的君寂言，想要过去，奈何围着他们两个怨气更甚。 长玉只感觉到宫室之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很多，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跟在那条红色小蛇身后的无忧总算发现这个家伙在带着她绕圈子，正要走，看到那条小蛇突然朝着一个方向快速的游移过去。 她赶忙追了上去。 同一时间，地宫之内看守的不少人似乎都发现了异常，齐齐朝着同一个方向赶去。 等无忧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君寂言和卿卿被冲天的怨气围在中央，眼看着怨气就要带着千钧之力冲向君寂言，她想也不想的冲过去。 第123章 我要将她和先皇一同下葬 无忧闪身挡在君寂言的身前，正要双手结印， 挡下袭来的翻腾汹涌的怨气，就被君寂言一手拉到了身后。 “姐姐……” 君寂言看了她一眼，没有应声，对她的出现似乎没有多少意外，周身的魔气倾斜而出，月轮顺势朝着朝着扑来的怨气迎了上去。 “走！”君寂言对着无忧说道，俯身抱起浑身是血的卿卿，示意无忧跟她一起离开。 无忧刚刚的注意力全在君寂言身上，这才意识到刚刚躺在祭台上浑身是血的人，竟然是卿卿，只是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跟着君寂言一道消失在祭台。 刚趁着混乱溜进来的金玉，刚看到君寂言，就见她抱着个人不见了，正打算溜，突然觉得身后一阵森然的寒意。 阿蛟在他溜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盯上了他，看他像是准备要逃，想也不想的拦住了他的去路。 金玉见左右走不了，只好摆出对敌的架势。 本就混乱的宫室之中，突然冒出来两条巨蟒，越发混乱起来。 姜玉姜毅两人躲到角落里，视线落在金玉身上。 “那条巨蟒跟族中石壁上所雕刻的……姜毅，我们是不是……是不是做了先祖曾……曾做过的事？”姜玉断断续续的说道。 姜毅也有些不确定，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他们得尽快逃离这里。 炼药失败，君寂言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些，等有机会回到族中再说，现在先离开这里。”他对着姜玉沉声说道。 他们互相搀扶着，刚从宫室的另一道暗门出来，一道黑色的影子挡在他们身前，他们下意识的感觉到危险，刚想退回去，身后的暗门突然沉沉关上。 一直守在外面的阿琢迟迟等不到金玉的消息，看着守在地宫外的人都齐齐冲了进去，思索一番后，消失在原地。 他的身形刚出现在宫室之中，原本正在跟金玉缠斗的阿蛟迅速的朝着他攻了过去，就连原本正在镇压怨气的一众身怀修为的人，都齐齐的剑指阿琢。 阿琢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他脚下，有阵法的光芒的闪过。 手执拂尘的张宸张道长冷眼看着终于现身的阿琢，沉声下令道：“陛下有命，缉拿胧月余孽司徒柏炎！” 阿琢避开阿蛟的一击以后，金玉也已经赶到他身侧。 【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君寂言抱着一个人走了，刚想出去就被那个家伙缠上了，你不是等我消息吗？怎么自己冲进来了？】 金玉有些恼火的看着眼前的那群以阿蛟为首的人，视线在阿蛟身侧，断了一臂的人身上停了停。 【她抱着的人是谁可看清楚了？】阿琢的注意力全在金玉的前半句上，着急地问。 金玉有些……e……为什么听话不听全？现在是纠结她抱着的是谁的时候吗？ 【没看清楚，我把那个家伙引出去，你找机会从这里逃出去。】 金玉说完，就朝着阿蛟攻了过去。 长玉退到一众人身后，看着在场的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姜玉姜毅不知道何时没了踪影。 “陛下果然所料不差，你一定会来，可你既然来了，就留下。”张道长不屑的看着阿琢。 刚好这里面的怨气，这么一来，也就都有了去处。 他手上的浮尘悬停于空，快速的旋转着，其余一众人有次序的站定到不同的位置。 阿琢强自镇定的看着眼前的形势，握紧了手上的弑神剑，没有给他们足够的准备，朝着张道长袭去。 …………………… 跟着君寂言一起停在太华殿的无忧，跟在君寂言的身后，看着前面的君寂言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殿门，着急地跟上去。 “姐姐，那是不是卿卿？她怎么……” 君寂言微微驻足，偏过头，跟在她身后的无忧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到嘴边的话，再难说出半个字。 殿门猛的关上，无忧耳边的的碎发被从面前扑过的风掠过，她眼神有片刻的愣怔，但很快就被一抹焦急给替代。 姐姐带走了卿卿，不会是想……糟了! 君无忧心中警钟长鸣，她双手结印刚要强行破门，便看到一队人马快步朝着她走过来，一圈圈，站在她的身旁，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是要做什么?”君无忧冷着脸。 有人停在她身侧，对着她躬身说道:“二小姐，陛下曾有命，若你随她至此，便让我等送你回将军府。” 无忧蹙眉，目光里藏着一抹不可置信。 姐姐早就预料到她会来了，可既然如此，那也该知道，她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请二小姐回府，夫人近来身体抱恙，你也该回去看看。” “我若是不呢?”君无忧长袖一甩，一道灵力溢出，将围着她的侍卫逼退三分，“我不愿意滥杀无辜，但是你们再敢拦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君无忧在仙门多年，又是天纵奇才，对付这些侍卫轻而易举 更何况，有君寂言的吩咐在，这些侍卫不敢对君无忧下重手，一时之间有些犯难，而这犯难的功夫给了君无忧可趁之机，她双手快速翻转，一声凌厉的破风咒将眼前禁闭的大门四分五裂，君无忧迈步向前，却看到了拦在她面前的君寂言。 她的阿姐，就站在那里，目光沉静的盯着她。 君寂言大抵是已经猜到这样的结果，目光只是扫了一圈门口的侍卫，但仅仅只是这一眼，便让那些侍卫腿软跪地。 “不关他们的事。”君无忧辩解道:“姐姐知道的，就凭他们，拦不住我。” “你想救她。” 君寂言的口吻笃定,不等君无忧回答，她便一步一步走到君无忧的面前，“他们拦不住你，但无忧你应当也清楚，我要做的事情，就算是你，也阻拦不了。” “可是……” “无忧。”君寂言加重了语调，“我珍重你，你可千万别辜负我。” 这话说的极有分量，落到君无忧的耳朵里，像是一记重锤直接砸中了她的心脏，片刻，她终于低下头。 “姐姐打算怎么处置卿卿?” 君无忧冷哼一声，眼里带着浓重的肃杀之气，想起那颗她怎么都得不到的安魂珠，嫉妒的恨意就开始如野草一般疯长。 炼药失败了，南宫卿卿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既然帝尧那么喜欢，不如自己就送她和帝尧同葬。 许久得不到君寂言的回答，君无忧缓缓抬起头，目光对上君寂言瞳孔里吓人的烫意，忍不住瑟缩，语气下意识的发抖。“姐姐……” “三日之后，良辰吉日，我要将她和先皇一同下葬。” 铮! 无忧心里紧绷的弦瞬间断开! 姐姐这是……这是要活埋了卿卿！ 第124章 送二小姐回府 地宫之中，阿琢手上的弑神剑眼看着就要落在张道长的身上，突然从他上方落下一道蛛网，蛛网上幽暗的光芒闪过，有暗绿色的液体滴落在地，发出滋滋的声响。 阿琢无法，只好闪身退开，不成想他预计落脚的位置，无数寒芒朝他袭来。 “司徒柏炎，今日，你休想离开这里！”张道长大喝一声，悬停于空的拂尘散出无数细如毛发的丝线，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 乱窜的怨气像是被强行束缚在一起，然后诡异的齐齐攻向阿琢。 刚避开寒芒的阿琢还没有站定身形，看着朝他袭来的怨气，手上蓄力，凛冽的剑气挥砍而出。 “就是现在！”张道长见状沉声喊道。 其余众人早已结印准备好，以阿琢为中心的阵法瞬间开启，阿琢一时间竟难以动弹分毫。 一只巨大的飞蛾不知何时出现在阿琢的身后，嘴里巨大的鬼针，精准的刺在阿琢的脖颈后。 随后，怨气一股脑的涌向阿琢，层层丝线交织，将他紧紧的包裹其中。 另一头的金玉感觉到危险，有些火大的对着阿蛟嘶鸣一声，他也是真的受够了，这个玩意儿怎么就摁着他不放了。 朝金玉攻去的阿蛟突然停下，晃了晃头，等它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没了金玉的身影。 刚从地宫里撤出来的众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被突然冒出来的金玉一尾巴拍了出去。 张道长堪堪稳住身形，看刚刚攻击他们的巨蟒直接钻进了宫室，急急落下了重如千斤的石门。 既然进去了，就好好在里面待着好了！ 刚冲进去的金玉看着视野里雪白的蛹，又看了看已经落下的石门，忍不住的仰天 长啸了一声。 “蠢货，急什么？区区怨气而已。” 金玉感觉自己的头顶被人踩了，但是他不敢躲。 方若随意的坐在金玉的头上，看着眼前的蛹，眼睛里闪过一抹玩味。 他本来是要找机会把这个分身收回来的，可是……现在他还想再等等，既然君寂言早就准备好了把人扣在这里，应该还有的搞才对。 【阿琢能行吗？】金玉等了又等，没听到头顶上的人说话，有些着急地问。 “不然呢？你对他的血那么上瘾，你会不知道那些怨气拿他没办法吗？不是，你现在为什么这么笨呢？”方若对这个问题，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他从金玉的头顶跳下来，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金玉，伸手探在雪白的蛹上。 看样子死不了。 他还能再等等。 【你为什么不说红绕？它都认不出我。】金玉有些不服气。 方若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金玉说的红绕是谁。 金玉见状，瞬间有了底气，【下次我就拍死它。】 方若这回想起来了，他无聊时候养的小玩意儿，那会儿就喜欢跟眼前这个东西打架，不过他又还没见过红绕，他去哪里说它。 现在，不知道君无忧回去了玉华宫没有，方若想着，朝着暗门走去，金玉看了看包裹着阿琢的蛹，又看了看方若，有些犹豫不决。 “在这儿藏好，别真让他死了。”方若头也不回的说道，拐进了暗门。 他想过难搞，但是现在更难搞了，因为就在刚刚，他的手触碰到那个蛹的时候…… 脑袋里竟然闪出来，他自己跪在南宫卿卿神像前的画面，竟然还他妈的……跪的不要太熟练！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分身，竟然信奉了南宫卿卿！ 他就说，怎么这个分身径直的朝着这边就来了，闹了半天，是来找南宫卿卿的！ 而太华殿里，一众人看陛下和二小姐迟迟没有说话，有些拿不准还要不要把二小姐送回将军府。 他们正犯愁的空档，看到长玉正疾步赶过来，瞬间松了口气。 这个活，还是得长玉来，他们根本不敢开口。 长玉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停在无忧身后，躬身对着君寂言说道。 “禀陛下，姜毅姜玉不见了，另外，司徒柏炎……”他没有说完，看了一眼无忧，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跑了？”君寂言问道。 长玉摇了摇头，“没有，按照你的吩咐，张道长等人，已经将他困在了地宫。” 无忧不可置信的看着君寂言，她以为姐姐不知道阿琢在宫里……以为…… “送二小姐回将军府。”君寂言无视无忧面上的表情，对着长玉吩咐道，随后视线转向无忧：“无忧，听话些，玉华宫的那个孩子迟迟见不到你，大概会着急。” …………………………………… 另一头，姜毅姜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被关在封闭的空间里，视野之内，伸手不见五指。 有什么在他们的身下蠕动，他们只是稍稍动作，便感觉原本安静蠕动的东西似乎顺着他们的领口钻了进去，像是有无数双手脚从他们的肌肤上快速的滑过。 两个人都是修行之人，很快镇定下来，但是随着他们 发现周身的力量尽失，脸上的镇定瞬间龟裂消失，被浓重的惊慌取而代之。 “有人吗？放我们出去！”姜玉大喊道。 四周依旧一片寂静，身上有东西爬行经过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姜玉有些受不了的尖叫出声。 姜毅虽然没有像姜玉一样尖叫，但是也好不了多少。 那道影子看时间过去的差不多了，停在眼前的两口棺材前。 本来他抽取了这两个人的记忆之后，应该杀了他们，但是……他没能从他们的记忆里找到去他们姜氏异族的路来。 “你们出来了这么久，也该回族里一趟了。”他幽幽开口。 棺材里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回族里？ 姜毅到底要更冷静一点，率先开口：“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想要去我们姜氏一族？” 从头到尾，他和姜玉也只有在看到那条巨蟒的时候，提了一嘴族中的石壁而已…… 沉默许久，没有人回答。 姜毅明显感觉到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去，只要你放我们出去，我们就带你去！”不等姜毅应下，另一头的姜玉已经受不了的先一步开口答应。 棺材应声碎裂，数不清的各类虫蚁向四面爬去，姜玉姜毅两个人浑身汗毛倒竖，狼狈的从地上跳起来。 第125章 无忧回府，首辅收尾 玉华宫里，方若刚坐下，捧起来的茶杯还没送到嘴边，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无忧的脚步，他是能听出来的，但是另一个，有些陌生，他看着无忧走进来，视线在长玉的脸上停了停。 君寂言的亲随，怎么会跟着无忧一起过来？ “姐姐，出了什么事吗？”方若对着无忧问道。 无忧笑了笑，对着他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我要回家一段时间，你是跟我走，还是……” 方若喝水的动作停下来，只是稍作思索，就做好了决定。 无忧不在这儿的话，他还能指望在君寂言的眼底下做什么吗？况且，他现在只可能从无忧的嘴里知道君寂言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毕竟，他都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南宫卿卿被带去了哪里。 “我跟姐姐走。”他把茶杯放下，跳下凳子说道。 无忧点了点头，看向长玉。 “我收拾东西，你在外面等我们就好，你放心，我既然说了回去，就一定会回去的。” 长玉闻言，点了点头，二小姐的话，他还是信得过的，转身走了出去。 无忧等长玉出去了，看方若一脸的准备好了看她打算干嘛的表情，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她真的只是收拾收拾东西而已，之前姐姐过来吃饭，她把那个迷你的木偶拿了出来，但是姐姐没有带走…… 她简单收拾好东西，把木偶放在显眼的地方，拉着方若走了出去。 姐姐把三日后先帝下葬的事宜交给了首辅，这样的话，或许……离开皇宫，要比留在这里，方便行动一些…… …………………… 另一边，中枢阁里忙的不可开交的首辅看到在陛下身边伺候的宫人，放下手里的奏章，起身迎了出去。 其他大臣刚要站起身，打算一起应出去，见首辅对他们抬了抬手，刚离开座位的屁股，又重新坐了下去。 “张首辅，陛下口谕，三日后，良辰吉日，先帝下葬。”宫人对着迎出来的首辅说道。 首辅心里算了算时间，左右已经晚了不是一两天，三日后就三日后，点了点头。 “没别的事了？比如，各地频繁有孩童失踪一事？”首辅看宫人一副没别的话了样子，忍不住的问。 宫人沉沉看了一眼首辅，他本不打算说这个，奈何眼前的人问了。 “陛下说，首辅不是已经拿到了线索，应当自有决断，这件事影响如何，全看首辅自己的选择。” 这不是什么好话。 陛下做的事，虽然……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件事闹到御前，对谁都没有好处。 毕竟，现在没有人能撼动她本分。 首辅心里的白眼要翻上天去，看他选择，前提是他有的选啊！ “那，依你看……可是告一段落了？若是这样的事持续下去，没人能安抚的住，也没人能压住。”首辅说道。 目前的情况，尚在可控范围内，再发展下去，没人能保证不会出问题。 宫人没有说话。 陛下阴晴不定，他给不了准话，对着首辅，一言不发。 首辅见状，心不由沉了沉，各地的死刑犯还是有的，他现在只能祈祷他们陛下，别盯着孩子下手了。 宫人看首辅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叹了口气。 “首辅再等等，也许过段时间，这事儿就过去了，眼下，办好先帝下葬的事要紧，首辅还可记得那个跟先帝雕刻的雕像长的很是相似的姑娘，她要随先帝一起……” 宫人的话没有说完，按照首辅的脑袋，他当然明白剩下的话是什么。 “此事有伤天和，先帝不会……”首辅紧蹙着眉头。 宫人翻了个白眼。 “可先帝已经去了，首辅，依你看，咱们陛下在乎伤不伤天和吗？”他说完，没有再多待的转身离了中枢阁。 首辅看着宫人离开的背影，仰天长叹了一声。 先帝啊，这差事实在是……难办的不是一点点啊…… …………………………………… 君寂言坐在绪和殿外，她身前，火盆的火焰烧的正旺。 送完无忧回来的长玉看了一眼守在一旁的宫人，宫人微微摇了摇头。 陛下烧的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陛下，二小姐已经回府了，眼下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我打算服下丹药，手臂恢复的这几日里……”他后面的话，突然有些… 君寂言点了点头，随意的开口：“你忙你的，等你手臂好了，再回来就是。” 她站起身，转头看向守在一侧的宫人 “太华殿那边怎么说？” 宫人赶忙低下头，对着君寂言躬身道：“那边说，雕像破损，只三日时间，怕是赶不出跟雕像上一样形制的服饰……” 君寂言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 这本来也是她突如其来的想法，赶不出就赶不出，左右也没人看她身穿神服是什么样子。 长玉看着君寂言只身一人走出绪和殿的背影，到底没有跟上去。 太华殿里，已经新添了一副冰棺。 南宫卿卿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面色惨白的躺在里面，对比之下，她反而更像是那个已死之人。 至少，另一口冰棺之中的帝尧，面上看上去，还有些常人所拥有的血色。 此时，卿卿的洞天里，一片混沌。 看不到她的神像，也看不到她的神魂，她有些弄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无数安魂虫围绕在她身边，从她虚幻的身体穿行而过，像是在修补一样。 她这是……怎么了？ “你差点没了，这不是你的洞天，是我的。” 她脚下被绊了一下，看到萝卜头大的胖嘟嘟的小家伙很是不满她刚刚踹到了他的屁股。 “你的？”卿卿蹲下来，戳了戳他的脸。 “那当然，你的洞天被那么炸一下……帝尧那个家伙把我坑惨了，他说只要我帮他这个忙，就准我以后跟着他流转三千界，也没说是帮这样的忙。” 小家伙恼火的打开卿卿的手指。 “叔叔？他让你帮什么忙？” 她倒是没想到安魂珠里，还有这回事。 “当然是……不该你知道的事少打听，你的净世之力，太弱了，不过也有可能因为你神魂不全，他想把人钓出来，也不是这么个玩儿法啊……” 卿卿看他嘀嘀咕咕的不见了踪影，一句话听的懵懵懂懂。 第126章 修不好，皇城有禁制 卿卿再看到那个小家伙的时候，发现他一整个的乌漆嘛黑，像是在墨水里泡过，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你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东西幽怨的看着南宫卿卿，肥嘟嘟的脸都快要拉到地上。 “你的魂魄，根本就修不好，帝尧骗我。” 卿卿盘膝坐在他跟前，伸手碰了碰的他的脸，“我就是因为神魂不全才会在 这里，修不好，不是正常的吗？” 要是能修好的话…… 她想都没有想过。 “修不好跟修不好也是不一样的，你的神魂，跟当初战神的神魂重塑可不一样，他虽是文武双生的魂相，但是究其根本，那两者都是他，可是你……”那小家伙懊恼的嗷了一嗓子。 “我怎么了？”卿卿不再逗他，安静的看着她。 “可是你的神魂，明显是拼合在一起的，那个裂口，是你出生的时候就有的，只是看上去是一体的，明白吗？”小家伙气的揪了下头上的那一簇头发。 卿卿先是摇了摇头，随后紧跟着又点了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 “就是，别人生来是一体的，魂相如何，有什么伤痕，我都能缝合好，但是你的伤口，不成，因为你生下来的时候，魂相就是撕裂开的。”那小家伙一边说着，一边抬着手给卿卿比划。 一边是战神的双生魂相，生来就是一体，一边是她，看上去虽也是双生的魂相，但是……背部的裂口……使得她的魂相，看上去像是有人勉强拼合在了一起一样。 “这样子。”卿卿了然的点点头。 “你怎么一点儿不着急？这样发展下去，你很危险的。”小家伙看卿卿不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的问。 卿卿叹了口气。 “她体内的魔气有些不同寻常，我不是她的对手，就是再危险，我现在也没有办法。” 小家伙闻言一愣，“不是对手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们是对手？你俩本是一体，按道理来说，会下意识地想要亲近对方的啊，就算她是杀伐相，会凶一点，脾气也差一点，手段也狠辣一点，人也不讲道理一点，可是想要亲近这回事，也没的改啊。” 卿卿听他说完，脑袋里有些想不出君寂言要是听到这番话，会是什么表情。 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看的表情就是了，另外，退一万步，她也是想不出她和君寂言互相想要亲近这回事的。 不等卿卿说话，那小家伙想到了什么一样，继续开口说道。 “你这样，你下回试试她让你滚，你就贴上去，你看她会不会给你一刀砍了就是了，但凡没砍，那我说的就没错。” “这是不是有点儿戏了？”卿卿开口问，主要也是这个试法，就很难搞。 小家伙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你怕什么？她又杀不了你。” 好，有道理。 卿卿无言以对。 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开门的声音，甚至能感觉到有视线落在她脸上，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结果那个方向，什么都没有，目之所及除了乌漆嘛黑的这个小家伙，就再没别的了。 太华殿里，宫人看着君寂言走了进去，没过多久，又看她从里面走了出来，那张脸上，看不出喜怒，偏偏整个太华殿都因为她的到来，变得越发冷寂了几分。 ……………………………… 另一头，无忧安抚好双亲以后，总算能带着方若回自己的院落，首辅也总算下了值，刚回府。 等到月上枝头，无忧刚准备动身，就看到方若正面带不解的看着她。 “我出去一趟，要是有人来……” 方若叹了口气，“姐姐，这是我房间，他们去也是去你房间找你……知道了，你就是在我这里，万事有我，姐姐放心。” 他不等无忧说完，就开口说道。 无忧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就知道，带方若回来这个决定没错。 等无忧走后，方若眉眼低沉的看着手心里一团跳跃的雾气，下一秒，那团雾气迅速的朝着无忧遁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首辅府上的书房里，清禾手执黑棋，首辅手执白旗，两个人似乎已经对弈了有一会儿。 “真有人来？”首辅看着桌上不忍直视的棋子，如坐针毡。 清禾拿着一颗黑子，眼看着就要放下，突然又停了下来。 首辅的表情从一脸嫌弃变成松了口气。 他再也不提下棋的事儿了，他真是悔死了。 清禾的耳朵动了动，对着首辅点了点头，“来了。” 他刚说完，就看到无忧从天而降，出现在书房。 首辅看清楚来人是君无忧后，感觉一口气闷在心口，有点上不来。 他其实，还是想多活几天的，来的是这个臭棋篓子的师妹不错，可她还是君寂言的亲妹妹。 “清禾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无忧还没来得及跟首辅打过招呼，看到清禾也在，几步走了过去。 清禾放下手里的黑子，对着无忧点了点头，“被君寂言的人追的有点儿烦，就来这里躲着了。” 呃……无忧摸了下鼻头，转头看向首辅，脸上的表情，因为首辅太过严肃，她也跟着严肃起来。 “姐姐把先帝下葬的一切事宜交给了首辅，不知道，届时能不能让我等混进去，我们好将我们小师妹带出来。”她面色认真地问道。 这件事，只要不被姐姐发现还好，要是发现了的话，她和清禾或许好过点，就是首辅……可能首当其冲的要被问责。 “要给先帝陪葬的那个姑娘，就是我们小师妹。”清禾补充道。 首辅蹙眉想了想，这件事，不是不能做，就是万一被君寂言发现了…… “您只需要让我等混进去就好，剩下的，都跟首辅无关。”无忧看首辅面上为难，开口说道。 首辅沉吟片刻，开口道：“依你们的本事，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混进去，应当不是什么难事才对。” 所以干嘛来问他呢？ 清禾和无忧对视了一眼，他们还真不能。 无忧原本还没想清楚姐姐是如何发现的阿琢，直到她回府以后，家里提了一嘴先帝在时，托仙门中人在皇城布下了禁制。 第127章 封棺 “皇城之中，设有禁制，我们不用术法倒还好，否则，君寂言能第一时间知道我们的踪迹。”清禾对着首辅解释道。 首辅闻言，忍不住的长叹了一声。 看样子，这事儿，他想拒绝是不能够了。 “好，你们混进去这事儿，我来办，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他对着无忧和清禾说道。 无忧和清禾点了点头。 他们本也没有指望让首辅帮忙把人换出来。 ………………………… 另一头，地宫之中，金玉守在那个雪白的蛹边，时间越久，越发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里面的气息，比起刚开始，弱了许多，在那个蛹的中心，有微弱的异样的光芒明灭不定的闪烁。 困在其中的阿琢头上，出现两个触角形状的幻影，一副睡的安稳的模样。 梦境里，他们像是回到了药尘殿的篱笆院，又好像是其他别的什么地方。 卿卿一手支着下巴，安静的坐在院子里。 “阿琢？你终于来了？”她看到阿琢站在门口，眉眼瞬间都亮了起来，站起身快步的朝着阿琢走过去。 阿琢都不记得，卿卿何时有过这副模样，看到他，仿佛整个人都变得格外鲜活起来。 “你知道我会来？”他随着卿卿到院里坐下，对着卿卿问道。 “那当然了，别人也就罢了，但是你，一定会来的。”卿卿很是确定的回答。 阿琢笑了笑，是的，他一定会来的。 但是他记得，卿卿不是在……在……他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地方，一时间竟然有些记不起。 “怎么了？你不开心我在这里吗？”卿卿看他面色异样，凑到他跟前问。 阿琢看着近在咫尺的卿卿，有一瞬的失神。 “看来不是了，那你干嘛一副怪怪的样子？” 卿卿的手指抚在他眉心，抹平他紧皱的眉头，眼睛里，清楚的映着他的脸。 守着阿琢的金玉，有些不安的围着那个蛹转了两圈。 不对劲，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方若的虚影出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金玉正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的脑袋能想出来什么？”方若坐在蛹上，一只手探在蛹身，然后挑了挑眉毛。 看来他在里面过的还挺不错，可这怎么行？ 金玉好奇的支起来身体，凑到金玉跟前。 【他怎么样？】 方若收回手，好整以暇的看着金玉。 “挺好的，应该是个不错的美梦，他蛮喜欢的。” 可是，一直在梦里不醒过来……可是很危险的。 金玉歪了歪头，他就说不对劲，怎么明明是被困在里面，呼吸听上去，还安稳的不像话。 【这样不行，他得快点儿醒过来，他都快长触角了。】 方若对此还是有点诧异的，闻言认真地看了看屁股底下的蛹，还真是快长触角了。 “看样子，等他睡醒，是不成了。”方若说完，一只手重新探上蛹身。 金玉看着丝丝缕缕的雾气没入其中，默默后退了一点。 他记得幽幽被这样整过一次，然后好多天不敢合眼睡觉，最后还是呦呦看不过去，给了幽幽安神的药剂，才慢慢没事。 方若瞥了一眼金玉，这个蠢货大概是不知道，幽幽那是害怕自己做噩梦，真把身边的人给杀了，但是现在，蛹里面的这个就算是想杀人，他现在杀得了谁？ 充其量只有一个金玉，可这个蠢货还是个皮糙肉厚不好砍的。 “我该走了，要是南宫卿卿被送来了这里，及时告诉我。”方若收回手，对着金玉面色认真地说道。 金玉不大乐意的点了点他的大脑袋。 ……………………………… 一连两日过去，太华殿里，冰棺里的卿卿换上了刚赶制出来的，跟她的神服很是相似的服饰。 刨除她惨白的脸色，其他的看上去，一切都很好。 君寂言看着南宫卿卿被放入另一口棺木之中，抬了抬手。 “封棺。” 棺木缓缓合上，她看着南宫卿卿的睫毛像是微微颤了颤，不过不重要了。 守在一旁的首辅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默默低下了头。 明日下葬，也不知道届时，憋闷的棺木之中，那位姑娘是否还有生息，不过既然是仙门中的人，想来应该不至于憋闷而死。 而在棺木之中的卿卿，对这些，一无所觉。 她正看着无数安魂虫围着她转个不停，耳边，那个小家伙正在跟她絮絮叨叨的埋怨叔叔如何说话不算数。 棺木外，君寂言停在帝尧的冰棺前，在太华殿的众人只感觉殿里的温度骤然又冷了几分。 钦天监的人对着首辅使了使眼色，首辅干脆低下头，主打一个看不见。 眼看着钦天监算好的封棺时辰就要过去，钦天监的刚欲开口，就见背对着他们的君寂言总算有了动作。 随后他们齐齐低下头，没过多久，耳边传来棺木缓缓合上的声音。 君寂言看着自己亲手合上的棺木。 现在他一定是高兴的了？毕竟，在皇陵里长长久久陪他的，是他心之所系之人。 她心里的嫉恨像是要再度破土萌芽，迅速生长，但另一头，眼前的棺木又在清醒的提醒她，今日之后，那个把她一手带大的人，便永远的消失了…… 她到底还是……还是…… “陛下，是否可以开始了？”手执拂尘的张道长躬身问道。 “开始。” 良久之后，君寂言回答道。 就在一众人疑惑不解之际，首辅看到以张道长为首的几人双手结印，站在不同的位置，对着太华殿里的两口棺木好一顿忙活。 过了许久，张道长将一个盒子双手奉上，交给君寂言。 “陛下，有了这个，就算是皇陵里有哪怕一只蚂蚁爬上了棺木，你都会一清二楚。”张道长对着君寂言说道。 他说着，像是察觉到太华殿里有目光落在他和君寂言的方向，下意识地看过去。 首辅像原来一样低着头站在那里，面上看不出丝毫的变化。 君寂言接过盒子，对着张道长点了点头，“做的很好，但是……张道长应该知道后果。” 她说完以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太华殿。 首辅刚抬起头，猝不及防的撞上张道长看过来的眼神，开口问道：“张道长可是有事？” 第128章 是他贪婪 张道长明显没想到首辅会直接跟他对上，有些避其锋芒的微微低下了头，“首辅说笑了，在下跟首辅，能有什么事。” 他如今虽是跟在君寂言手底下，不用忌惮这个首辅，但是万一有朝一日，他被君寂言弃了……没必要给自己招惹麻烦…… “既然没事，张道长先请，我等还要再检查一下是不是有什么疏漏。”首辅对着大殿门口做出请的手势，对着张道长说道。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张道长甩了一下手里的拂尘，带着他的一众人离开了太华殿。 首辅看着他们一众的背影，面上看不出喜怒。 “一群叛离师门，唯利是图的东西，不过是仗着陛下……”有人愤愤然的开口。 首辅偏头看了一眼，那人赶紧止住了话头。 首辅回府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刚进书房，就察觉到有两束目光直勾勾的盯在他身上。 “我知道你们很急，但是你们能不能先别急。” 他这刚回来，连口饭都还没吃呢。 “两副棺椁，都被陛下手底下的张道长那群人下了什么禁制，有蚂蚁爬上棺椁，陛下都会知道，你们两个就算是混进去……” 首辅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很是明显了。 无忧闻言，垂眸深思了片刻后，开口说道：“明日，有人碰棺椁不是什么匪夷所思之事，我们只要把握好时机，不是没有把人救出来的可能。” “可是万一你们被陛下发现……可想清楚后果了？”首辅问道，目光落在清禾身上。 陛下是不会因为清禾曾跟在先帝身边，就会手下留情的。 “我明天有别的事，不跟你们同行。”清禾面色淡淡的说道。 至于他有什么别的事，他倒是没有再提。 ………………………… 次日，护送先帝棺椁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皇城，清禾看着以君寂言为首的队伍走远之后，几个闪身往皇城的方向而去。 而脸上戴着面具，混在队伍中的无忧，微微低着头，像是在思索等到了皇陵以后，该如何避开君寂言行动。 地宫里，包裹着阿琢的蛹身，此时被一层雾气覆盖，以其为中心的寒霜向四周蔓延开去，金玉有些谨慎的守在一边，有些搞不清楚现在该怎么做。 被困其中的阿琢，看着卿卿站在他跟前，面色不悦的看着他。 “你不愿意，对不对？你想见你的娘亲，我让你娘亲跟我们一起，你想见你妹妹，我让你妹妹陪你，可你还是不愿意跟我在这里过下去！” 她笃定的说道，眼里的泪，掉的猝不及防。 阿琢看着眼前的人，不愿意？ 如今，有娘亲，有妹妹，卿卿也在身边，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安排吗？至少他想不出。 可眼前越是完美，当初在他眼前发生的一切就越发惨烈，他就越清楚，这一切都是假的。 但是偏偏他又贪婪眼前的这一切…… 他在这里已经耽搁了太久，也是时候结束了。 “不，如果可以，我希望这样的生活能长长久久的继续下去。”他眉眼柔和的看着卿卿，抬起手，擦过她脸上的眼泪。 南宫卿卿什么时候在他眼前这副模样过呢…… 从来没有，以前没有，以后应该，也不会有…… 是时候结束了…… “真的吗？”卿卿满脸欣喜的扑进他怀里。 阿琢低垂着眼睛，从头到尾，都是他在贪婪，是他贪婪这样的卿卿在他跟前。 “嗯，可是，我该走了。”他低声呢喃道。 怀里的人似乎有所察觉，阿琢拥紧了她，另一只手上的利刃，果决的从怀中人的背后刺入她的心口。 没有人能阻拦他去她身边，就算是她，也不可以。 金玉看着地面的冰霜瞬间消失，视线看向被雾气包裹的所在，下一秒雾气瞬间消散干净，包裹着阿琢的茧蛹层层剥离。 阿琢握着弑神剑，面色郑重的站在那里，双眼里的沉痛，让金玉有些摸不着头脑。 进了皇城的清禾，轻车熟路的摸去地宫的所在。 里面，阿琢和金玉在宫室之中找了很久，也只发现一道暗门，偏偏那道暗门还只能从外面打开。 【不然，化风术？】金玉说完以后就后悔了。 阿琢握紧了手上的弑神剑，盯着那道暗门，眸色深沉。 能用化风术，他不是早就已经用了。 弑神剑上，寒意翻涌肆虐，阿琢双手握紧，刚要挥下去，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好像有人来了。】 金玉仔细听了听，很是笃定的说道。 阿琢扫了他一眼，那个眼神，莫名其妙的让金玉觉得跟那个家伙很是相似。 等清禾从外面打开暗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阿琢正手握凛冽的一把长剑，做好了随时砍下来的准备。 “长话短说，君寂言要把卿卿葬入皇陵，给先帝陪葬，护送棺椁的队伍已经出发了，现在赶过去，兴许来得及。”清禾对阿琢说完以后，抬手示意阿琢跟上。 只是他们一行人刚出了地宫，长玉已经带着一众人等在那里，看样子，是早有预料他们会从里面出来。 两边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话，就齐齐朝着对方冲杀了过去。 清禾手里的长剑发出一声锐利的长鸣，似乎它的主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放开了去挥动它。 “你们先走，我随后赶上，这里，交给我。”清禾对着阿琢说道，剑过之处，所有拦在阿琢去路的人都急急避开。 长玉看清禾明显是动了杀意的样子，脸上不由郑重了几分。 “好。”阿琢闻言，正欲带着金玉一起离开，金玉突然卷起阿琢，给他扔了出去。 他堪堪站定，看金玉已经跟那条红色的魔蛟缠斗在一起。 【我们很快就追上你，你可别掉链子。】 金玉的声音在他脑袋里冒出来，他看金玉应付那条巨蟒游刃有余的模样，几个闪身朝着皇陵的方向赶了过去。 还在将军府的方若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在桌面上，看来他平安出来了，那他也该赶过去了，就是可惜了，让人去拿的点心还一口没有吃到。 南宫卿卿，你可千万，千万别被自己的一个杀伐之象给玩儿死了啊。 第129章 她在一日，他便在一日 皇陵在泷龙城西，历代宸泷的帝王皆长眠于此。 先帝帝尧的棺椁，一应陪葬的各类珍品，都有序的搬去属于帝尧的地宫之中。 其中包括，卿卿…… 灯火通明的地宫之中，帝尧的棺椁停放在中央，君寂言在棺椁前驻足良久，视线环视过整个偌大的宫殿。 即使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珍品，即使，她把南宫卿卿都留在了这里，长长久久的陪着他，可还是……太过冷清…… “陛下，司天监那边已经准备妥当，陛下是不是先移步过去，带领百官祭拜先帝。” 首辅见君寂言迟迟没有出去，只好硬着头皮进来请人。 这事儿按说不应该是司天监的人过来吗？怎么都摁着他不放了？ 君寂言冷着脸，没有说话。 首辅心里长叹一声，就在他以为君寂言连这事儿都不打算干的时候，君寂言转过身，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自从到了皇陵以后就在躲在暗处地无忧，看到姐姐跟首辅一道从里面出来，这才趁人不注意，赶紧溜了进去。 卿卿的棺椁并不算难找，无忧停在棺椁前，思索着该如何不惊动姐姐。 仙门中术法众多，不少术法确实是只要有丝毫的波动，就会被察觉。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地宫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封上，首辅绝不会在这件事上去加以拖延…… 可是，不管是什么封印，只要她能尽快的破开封印的话……就不是没可能…… 君寂言跟着首辅刚走上带领百官祭拜先帝的祭台，就察觉到带在身上的盒子一阵响动。 下一秒，在下面已经准备好祭拜先帝的百官，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陛下突然头也不回的下了祭台，脚下像是十万火急的奔着地宫而去。 在地宫的无忧眼看着就能解开封印，结果只差最后一点点，那道封印突然闪过一道诡异的流光，棺椁之中传出诡异的响动。 无忧看在眼里，那样的流光，她曾经只草草看过一眼。 不少人为了加快修炼的进度，会豢养一些能吸收灵兽身上力量化为己用的浮光蛊，但是灵兽多对浮光蛊极为敏锐，不少人用的时候，都会将浮光蛊藏匿在一些符文阵法之中。 可是刚刚的浮光蛊是怎么回事？ 莫非姐姐手底下的那群人，他们……他们真正的意图不是将卿卿封在这副棺椁之中，而是……而是…… 无忧的脑袋一片混乱，再顾不上其他，手上的仙力翻涌，一把长剑出现在手上。 就在她要挥下去的时候，手腕被人紧紧握住。 急急赶到的君寂言眯着眼睛看着无忧，一道月轮悬停在无忧的头顶。 无忧看着君寂言，险些下意识的喊出一声姐姐，可是想到卿卿此时说不定正在被浮光蛊吸食，被那些人化为己用…… “君无忧！” 君寂言盯着无忧的眼睛，看她竟然想要挣开，满眼都是那副棺椁，不由气极。 她以为只要顶着一张别人的脸，就能瞒过她不成？ 无忧见被看穿了，也不再遮掩，眼里满是焦急，“姐姐，你放开我，这棺椁之中，他们下了浮光蛊，若是不……” “我知道。” 君寂言冷声打断了无忧，不由分说的拉着无忧向外面走去。 那些人跟着她这么久，自然是跟她要一些好处的，他们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张嘴跟她提出来，她就知道他们把主意打到了哪里。 南宫卿卿的不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是神明的东西，不是什么人都受得起的，他们既然好奇，她便满足他们罢了。 无忧震惊的看着君寂言，拼力的想要挣开她的钳制。 她知道！她说她知道！ “君无忧，你不要逼我！” 君寂言回过头，冷冷的看着无忧。 一而再，再而三…… 无忧迎上君寂言快要凝出冰来的眼神，脑中闪过卿卿化作一副干尸的模样，腕上不由用尽全力的想要挣脱。 “你……”君寂言看她拼着手腕不要都要挣开，只能放开手。 无忧手里的长剑之上，华光闪过，一道剑气蓄势挥了出去。 棺椁被破开，里面的浮光蛊不安躁动的发出阵阵声响。 阿琢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来不及多想，一阵风一样停在卿卿的棺椁前。 只是他刚靠近，里面的浮光蛊纷纷突然扑向了他，棺椁之中，不过一具人偶，哪里是南宫卿卿，然而他已经闪避不及。 可是这些他都顾不上，回过头双眼充血的对着君寂言问道：“卿卿呢？你把她藏到了哪里？” 无忧这才察觉到事情不对，若那副棺椁之中真的是卿卿，依照姐姐的脾气，她怎么会有机会挥出刚刚的那一剑。 只是不等她开口，君寂言就拽着她，一个闪身，到了地宫的宫室之外。 千斤重的石门缓缓落下，将阿琢困在其中。 君寂言扫了无忧一眼，手上蓄力，墙壁上，控制石门的开关化作一地齑粉。 “南宫卿卿自然是在这里了，可是我也看不得任何人打扰到她，毕竟，他心心念念的人，怎么能被其他人打扰。” 无忧这才意识到，她也好，清禾也罢，包括首辅在内，所有人，都被姐姐给……骗了…… 从当着她的面说三日之后，良辰吉日那一刻开始，她们就已经落入了姐姐的圈套里。 而她，正是里面，重要的一环。 君寂言看着无忧失魂落魄的模样，没有说话。 如果他们不是非要一心坏了她的计划，想要救出南宫卿卿的话，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 不过，南宫卿卿的确在这里就是了。 她原本是想让她长长久久的陪在帝尧的身边，可是只要想到，她满心满意，用尽办法想要复活过来的人，心里惦记的偏偏是南宫卿卿，就不想让他那么圆满了。 不如，让南宫卿卿睡在他的陵墓里，不也一样很完美么？ 而他，就永远留在皇城里，留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什么时候，她看腻了，烦了，厌了，再安葬也不迟。 反正，她有足够的力量，足够的时间，让他一直安静的睡在冰棺里，她在一日，他便在一日。 第130章 不为什么，就是无聊 可是…… 无忧看着君寂言冷寂的面容，怎么都想不明白，姐姐这样大费周章，总不可能只是想要把阿琢困在其中。 君寂言看出无忧脸上的疑惑，甩了甩手，不甚在意的开口。 “没有那么复杂，无忧，我当时的确是要让南宫卿卿和先帝一起葬入皇陵，可我又不想了，但是先帝葬入皇陵已经人尽皆知，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一些人逼出来，比如……清禾。” 先帝被逼退位的时候，他就不在先帝身边，明显是奉命去做什么，可是每每要抓到人的时候，他都能溜走。 还有炼药失败以后，就再没露过面的那道影子，要是她没有记错，上次在她跟前出现，就是在她试图把南宫卿卿的心脏放入帝尧身体的那一天。 跟着一起不见了的，还有姜玉姜毅，他们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没了踪迹，但是凭姜玉姜毅他们两个的本事，绝对做不到这个地步。 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她想要找点事做，让自己能够不要总是在想那个人。 “清禾师兄？”无忧怎么都没想到，在姐姐的计划里，竟然还有清禾师兄。 “无忧，知道的太多，不是什么好事，别再惹我不高兴，否则……你也不想看到首辅一家，因为有你的原因，被推上断头台。” 君寂言看着无忧，毫不掩饰眼里的威胁，冷冷地说道。 “不关首辅的事，是我……” 无忧一句话不等说完，在她身后，暗影卫突然出现。 “跟他们回去，听话。”君寂言的声音很轻，可是落在无忧的耳中，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魔气会侵扰神智，眼前的姐姐，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姐姐了。 “好，我回去。”无忧揭下脸上的面具，转身离开，任由两个暗影卫跟在她身后。 君寂言看着无忧走远后，消失在原地。 地宫之内，扑向阿琢身上的浮光蛊，吸附在他的肌肤之上，阿琢只感觉到身上一阵刺痛，只是不稍片刻，在他身上的浮光蛊，突然掉落在地上，身体像是痛苦的扭动着，没过多久，便僵在地上没了生息。 阿琢手臂上因为浮光蛊的啃咬，出现许多细密的红色的血点，他匆匆扫了一眼地上的浮光蛊，脚步凌乱的冲向停在中央的那副棺椁。 按道理，里面该是宸泷的先帝帝尧。 可是原本该是有卿卿的棺椁之中不是卿卿，阿琢便也不觉得帝尧的棺椁之中会是帝尧。 况且如今卿卿下落不明，不管里面有没有可能是卿卿，他都要看个究竟。 弑神剑出现在他的手上，他微微握紧，朝着棺椁横向挥了过去，被封好的棺椁发出声响，阿琢的手放在棺椁上用力一推。 远在姜氏一族的那道黑色的影子，隐匿在族中祭祀的洞穴之中，洞中的石壁上刻画的画面太过久远，有一些已经模糊不清。 但是，只要留下过痕迹，就有迹可循…… 他抬起手，抚摸在石壁上，原本就虚幻的影子变得有些透明，翻腾的黑色的气息没入石壁，石壁上的画面霎时间像是活了过来。 姜玉姜毅两个站在一旁，看着眼前像是活过来的画面，震惊的说不出话。 冲天的怨气之中，祭台上，原本冲撞撕扯的两股力量，竟然在祭台上的光芒闪过后，诡异的融合在一起。 画面在这里急急停住，他们看着那道影子将祭台放大一次又一次，不等他们看清楚上面的符文到底是何模样，就见那道影子像是发生了什么，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来姜氏一族的途中，他们想要从那道影子手里逃走不是一次，可是每当他们刚有那样的想法时，心脏就被一股窒息的感觉紧紧裹挟。 但是现在，这种感觉，消失的一干二净。 那道影子……走了！ 另一头，皇陵地宫之中，阿琢看着里面该是帝尧的棺椁之中，面色惨白的卿卿，双手有些颤抖的将人抱出来。 还好，还有气息，她还在，还在，她没有死。 此时，卿卿只觉原来的憋闷消失不见，小家伙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从地上跳起来。 “你能回去了，你那个信徒，总算想起来供奉你，把你召回去了，听我的，下次见到君寂言，你就直接死命抱住她。” 卿卿听的稀里糊涂，那小家伙手上突然出现一个木锤，冷不丁的敲在她的脑门上。 这一下他一定是用了吃奶的力气，卿卿的视野都一阵晃动。 “奇怪，怎么还不行？”小家伙看卿卿竟然还没走，手上的小木锤又高高的举起来。 这次不等他的锤子落下去，一道声音突然落在卿卿的耳中。 “我司徒柏炎，永生永世，信奉神明南宫卿卿，她永远有信徒在，永远不会被遗忘，所以醒过来好不好？” 这声音，就是举着锤子的小家伙都听的一清二楚，这次，他的锤子只轻轻的落在南宫卿卿的额头。 “记住了，抱住，别撒开。” 他还不忘叮嘱道。 卿卿的神识总算回到自己的洞天，安魂珠上的光芒大盛，停滞在她洞天里的魔气，怨念，符文，在安魂珠的光芒暗淡下去的同时，瞬间消失不见。 萦绕在她神像的神罚越发浅淡，神魂附在神像之上，手上的昙花，光芒越发莹白。 “后面就靠你自己了，我要去找帝尧算账了。”小家伙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外传来。 小镇上，刚给阿琢留下的木雕供上香烛的张婶儿，发现用来做贡品的点心少了一块儿，转身气势汹汹的出了屋，狗娃看他娘亲脸色不对，撒腿就跑远了。 紧紧抱着卿卿的阿琢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满眼紧张的抬起头。 不是错觉，满脸苍白的卿卿脸上此时虽然没多少好转，但至少有了生气。 “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阿琢又惊又喜地看着卿卿问道。 卿卿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放开。 她现在很好，比在被囚困在君寂言手里时，好了不知道多少。 第131章 让狗吃了 卿卿说的不假，她现在的确很好，比在蠡乱一族，救出师父和师伯时还要好上不少。 不知道那个小家伙是怎么做到的，虽然神魂上的裂口依旧，但是就神魂的状态而言，已经感觉不出有哪里不对劲了。 就连神力…… 卿卿只是感知了一下，就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阿琢的信奉，会比当初慕灵儿以永生为祭还要……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毕竟嗡鸣的神魂在提醒着她，君寂言离她，很近。 “咱们先离开这里。” 卿卿不想再跟君寂言碰上，一秒都不，满脑袋只有马上带着阿琢离开，离君寂言越远越好。 她扫了一眼一旁的棺椁，站起身，拉住阿琢就要走。 如今，只这样一个被封闭的宫室，困不住她。 已经离开皇陵有一段距离的君寂言再赶回去时，看着眼前紧闭的石门，眸色深沉。 即使这石门打开，她也清楚南宫卿卿已经不在里面了。 逃的这么快，力量看来远非炼药之时相比了，不知道她现在的力量用来炼药的话…… 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她的力量又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把一个司徒柏炎关了进去，如此短的时间里，她就能…… 司徒柏炎…… 君寂言脑袋里闪过初次见到南宫卿卿的那一天，如果不是她，当初司徒柏炎就会死在她的刀下，他到底有什么不一样，能让南宫卿卿不惜引下天雷两败俱伤，也要救走他。 如今看来，倒是有了答案，至于原因，不重要。 她只需要知道司徒柏炎对她有何种影响就可以了。 就是不知道，一心不顾死活都要到南宫卿卿身边的司徒柏炎，如果知道了她和南宫卿卿之间的关系，会是什么感觉？ 一定会很有趣不是吗？ “陛下，长玉那边来信，清禾什么都不肯说，说是……说是除非你亲自去见……” 暗影卫停在君寂言身后，单膝跪地说道。 君寂言闻言微微偏过头，也罢，那她就去见一见。 这期间……就让南宫卿卿好好跟司徒柏炎叙叙旧，毕竟他们下次分开，再聚到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还有别的事？”君寂言看跪在地上的暗影还没走，冷声问道。 “回陛下，阿蛟和跟在司徒柏炎身边的那条巨蟒缠斗之时，突然消失不见了，至今还未寻到它……” 所有暗影卫都知道，阿蛟不一样，因为它曾经是被长安带大的，长安被处刑之时，要不是先帝，陛下都险些…… 如今阿蛟不见了…… “那就继续找！” 君寂言的声音明显比原来冰冷的不是一点，跪在地上的暗影顿时感觉到一股威压压在他身上。 “是。”他谨慎的回答，起身要走时才发现，君寂言已经不见了踪影。 …………………… 原本打算赶去皇陵的方若，此时正跟那道黑色的影子对峙在一处。 他是赶去皇陵的路上，察觉到金玉在皇城，分身都有了，他个蠢货还在里面跟红绕打架，干脆把他们两个一道唤了出来。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把他们两个按住，那道黑子的影子就径直朝着金玉袭了过去。 “这个宠物有主人，你想要，是不是也先问过主人答不答应？” 方若站在金玉的身前，还好刚刚金玉反应快，阿蛟倒是对那道影子不陌生，跟那道影子呈夹击之势，将方若和金玉堵在中间。 【你看，它是不是比我蠢？你干嘛不说它？】金玉只扫了一眼那道虚影，在两者之间，还是选择跟阿蛟对上。 方若没时间搭理他，那道黑色的虚影，让他意外的感觉危险。 似乎那股气息刻印在他骨子里，可是他自己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碰上过有这种气息的人。 在人间轮回的岁月里没有，在被拖入轮回之前…… 有些事他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如果他真的碰到过还全无印象的话，也就是被囚困在狱涯天的时候了。 那道虚影看着方若，没有再动作。 那条魔蛟，出现在这里的话……且不说那是魔族的皇蛟，单就是姜氏族中的壁画上也出现过他…… 按道理，该跟魔族的那个东西形影不离的皇蛟…… 那道影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没有再多留，消失在原地。 方若看那道影子来的诡异，去的更诡异，紧皱着眉头。 【看我干嘛？我都没见过那个人，你现在给红绕几下子，不然它还要跟我打。】金玉有些累了，他还要去找阿琢呢。 也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了。 方若拍了一下他支起来的蛇身，视线停在红绕身上。 “它见过。”方若很是笃定的说道。 这么一来，就好办了。 阿蛟的确见过，他看着那条像是有了主人撑腰，所以在刚刚开始就跟他挑衅的金玉，气不打一处来。 【绑了他？一起去找阿琢？】金玉看着方若，跃跃欲试。 方若还没应下，察觉到自己的分身突然的…… 他看了一眼天际的某个方向，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他都好奇原本绝对逃不出的两个人，怎么能在一息之间就遁到了千里之外。 不过，蠢就是蠢，就君寂言现在的本事，他们逃去哪里，不会被她给翻出来。 可是话说回来，为什么自己不是在找人的路上，就是在找人的路上。 金玉看方若点头应下了他的提议，直接冲阿蛟扑了过去，阿蛟对他这个架势，已经见多了，但是等他正欲迎上去时，眉心突然一阵刺骨的凉意。 方若突然出现在他头顶。 金玉看着变成一条小蛇的红绕，被方若团团随意的塞进了怀里，头往圈起来的身体里埋了埋。 对比之下，他还是喜欢阿琢的。 “走，带路。” 方若坐在金玉的头顶，大爷一样的吩咐道。 看金玉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他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去找阿琢，你跟他结的灵契，让狗吃了？” 【你带着红绕去，那个坏女人也会过去的。】 这要是让阿琢知道了，肯定跟他拼命！ “不带红绕，她一样能找到，你快一点，兴许能比君寂言到的早一点。” 方若幽幽开口道。 而此时，阿琢和卿卿停在弥漫着黄沙的小镇之外，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 第132章 初到狗娃家 “这里……” 卿卿有些疑惑的看向阿琢。 他们此时，回仙门，也只是给师父他们添麻烦，泷龙城更是不能待，至于胧月……虽然也算一个去处，但是对阿琢来说，那绝非一个好去处。 可是现在…… 卿卿看着黄沙漫天的镇子，心生迟疑。 在她的印象里，狱崖天就是这个样子，黄沙弥漫，荒漠万里，只是靠近，都让她感觉里面有无数生灵的哀鸣，悲戚幽怨，愤恨又无力。 “阿琢哥哥，你回来了？！” 隔着老远，阿琢和卿卿就听到有孩子冲他们喊道。 狗娃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等跑近了，确定是阿琢，两个小短腿跑的更卖力，满脸高兴的朝着阿琢扑了过去。 要不是阿琢怕他撞自己身上给他撞翻，先伸手接住了他。 “阿琢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娘亲要是知道你回来了，一定会特别高兴。”狗娃开心的说道。 他说完以后，看向站在阿琢身侧的卿卿，眼睛微微发亮，他还没见过像姐姐这么好看的人。 “这个姐姐……阿琢哥哥，你是不是去找这个姐姐才走的？”狗娃对着阿琢问道。 卿卿看着挂在阿琢身上的狗娃，有些意外这个孩子跟阿琢之间的熟悉，视线在狗娃的身后看了一眼，那个尾巴，看样子是只……小狐狸来的。 “对，是去找她，她叫卿卿，以你后就叫她卿卿姐姐就好，还有，你要是敢惹她不高兴，我就让金玉把你吞进肚子里去。”阿琢揉了揉他的头，对着他说道。 “哼，就是你惹姐姐不高兴，我都不会。”狗娃应下后，对着卿卿眉眼弯弯，“姐姐好，叫我狗娃就行，娘亲说赖名儿好养活。” 卿卿笑着点了点头。 “好，狗娃跟你阿琢哥哥认识多久了？”卿卿明明是在问狗娃，视线却是落在的阿琢身上。 阿琢哪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等狗娃回答卿卿，就率先开口。 “当初你被君寂言带走以后，我被人带到了这里，期间就住在狗娃家。” 卿卿一直以为阿琢在仙门，乍一听阿琢在她被带走后，被人带到了这里，满眼的诧异。 “依你当时的情况，我以为你是在仙门养好伤……”卿卿话说到一半停下来。 她醒来之后，急着带阿琢离开，一心只想着越远越好，但她不是没有感觉到阿琢跟原来相比，身上的气息已经变化了许多。 况且他背在身后的那把剑上的气息……也让她感觉…… “这个回头再说，走，狗娃的娘亲张婶做饭很好吃。” 阿琢说完，对狗娃使了个眼色。 “走了姐姐，等回去了，姐姐你帮我拉住点我娘亲，我就偷吃了块儿糕点，这次不知道怎么的，她就非要揍我一顿才成，我可不想挨打。” 狗娃很是自来熟的拉住卿卿的袖子，就往回走，一边走还不忘说他为什么跑到了村口。 没办法，娘亲追的太狠了，要不是刚好碰到阿琢哥哥，他都打算躲外面，等天黑了再回去。 卿卿也知道，当着狗娃，不是说那些的时候，只好由狗娃拽着她往回走。 阿琢跟在后面，他现在一身修为，跟仙门可以说已经没多少关系，不过这件事后，他在一开始就没想瞒着卿卿。 等他们跟着狗娃一道儿到了张婶儿家的时候，张婶正跪在阿琢留下的木雕前，念念有词。 “还请您勿怪，小孩子不懂事，下次，下次，下次我一定多做几道点心……” 卿卿看着供桌上的木雕微微愣神，这…… “娘亲，娘亲，阿琢哥哥回来了，你快别拜了。” 狗娃对着张婶儿喊道。 他刚朝着娘亲跑了两步，想起来自己干的好事，又赶紧躲到了阿琢的身后，想了想，又躲去了卿卿后面。 张婶儿听见狗娃的声音，抄起一边儿的扫把，看到阿琢和卿卿站在门口，已经抬起的手停在半空。 “张婶儿，一块儿点心而已，没事的。”阿琢看了卿卿一眼，对着张婶儿说道。 卿卿跟着点了点头，把藏在身后的狗娃拉到身前。 “小孩子还在长身体，多吃点才好。” 她看着狗娃的尾巴摇了摇，有点想撸一撸可怎么办？ 张婶儿仓促的把手里的扫把扔到一边。 “那个……我……阿琢你带人回来也不说一声，我去给你们收拾房间，你们饿不饿，想吃什么，张婶儿给你们做。” 她的话说完，视线紧跟着落在卿卿身上，微微愣神。 阿琢见状，以为张婶儿只是突然看他带着卿卿回来，偏偏卿卿现在的一身服饰还有些华丽，这才有些意外，对着张婶开口说道。 “张婶，这是……这是我小师妹，叫卿卿，她这段时间，太过疲累，做些清淡的就好，麻烦张婶儿了。” ………………………………………… 泷龙城皇宫里，清禾被张道长一众困在一道结界之中。 从皇陵赶回来的君寂言缓步在结界之外站定。 “都下去。”她扫了一眼张道长一众。 看不出清禾明显是在等她吗？他哪里有半分是被困住的样子？ “陛下，这……我等……我等可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张道长看君寂言的表情面色不善，躬身小心地问。 结界内，清禾缓慢站起身，那些正施法想要他重新坐回去的人，被逼的不由后退一步。 张道长正欲挥动手里的拂尘，被君寂言的一个眼神止住动作。 “我等这就下去，陛下恕罪，恕罪。” 他说完，对着其余一众挥了下手，一众人赶紧退了下去，只剩下长玉一人，守在君寂言身边。 “大将军别来无恙。” 清禾看着君寂言说道，似乎在他眼里，君寂言从来都是大将军，而非宸泷的陛下。 大将军…… 君寂言有一瞬地恍惚，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她了。 “你见我，总不会只为了叫我一句大将军。” 她看着清禾，冷声说道。 清禾微微点了点头，她的人一直紧追着他不放，无非是她想从他这里知道什么答案。 “自然，大将军的人，一直追着我不放，我想一定是大将军有话问我。” 至于他知不知道答案…… 第133章 幽幽金玉魔族 长玉看着清禾只是把一幅鬼画符一样的图纸给了陛下，便转身要走，面带疑惑的看向君寂言。 “陛下，就让他这么离开吗？” 他们的人，找了他那么久，如今他好不容易就在跟前，就这么让他走吗？ 君寂言看着清禾离开的背影，微微颔首。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的，去一趟就知道了。” 图纸上鬼画符一样的存在，清禾说他不知道那到底是哪里，也没有找到，不像是假的。 毕竟，这个鬼画符，知情的人除了帝尧，也就只剩下她了。 “长玉，吩咐下去，让首辅代理朝政，老张他们守好泷龙城，你随我，走一趟。”她要亲自去看一看。 看一看图纸上的所在，是何模样。 “是。”长玉躬身领命道。 他前脚刚走，就有暗影卫突然出现，跪在君寂言的身前。 “禀陛下，二小姐她……她……送她回府的途中……”暗影跪在地上，断断续续的说道。 君寂言像是早有预料，对他的话，没有丝毫的意外。 无忧会乖乖的由着他们送她回府，她才要奇怪。 “跟紧清禾，找到二小姐后，给我个消息，确认她无事就好，不必惊动她。” 清禾从这里走后，没有司徒柏炎他们的消息，一定会联系无忧的。 “是。”暗影劫后余生一般的松了口气，闪身消失。 宫外，首辅回府还没歇口气，就有下人来报长玉来了，正在外面候着，他的整颗心猛的一沉，站起身，亲自出去迎人进来。 君寂言这是……让长玉来算后账了。 候在门外的长玉看首辅一脸沉重的出来，面上微微诧异，不过他还急着回去收拾东西，没有心情去管首辅是怎么回事，直接开口道。 “陛下口谕，命首辅代理朝政。” 首辅闻言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长玉。 “就……不知道陛下可还有别的吩咐？” 他都以为长玉是来把整个府上的人下大狱的，结果就…… “没有。”长玉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首辅不对劲，但是陛下确实没有再吩咐别的。 “臣领命，定不负陛下所托！”首辅听了长玉的话，顿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对着长玉躬身道。 长玉点了点头，其实陛下对朝政，没什么所谓，首辅会不会代理好，都谈不上什么负不负，不过这些，他不会跟首辅说就是了。 “陛下的口谕已经带到，我先走了。”他说完，便转身要走。 “可是陛下好好的，怎么突然让我代理朝政？”首辅确认了只这一件事后，不解地问。 “首辅只管代理好朝政就是，其他的，不需要知道。”长玉的声音不由冷了几分。 首辅赶紧点了点头，等长玉走远了以后，才抬手让下人把门关好。 “她怕是要离开泷龙城一段时间，至于去哪里，我也不知道，今日皇陵那边，怎么样？可还顺利？” 清禾冷不丁的出现在首辅的身后，对着他问道。 首辅猛地被吓了一跳，还没从陛下要离开泷龙城的消息里缓过神来，就看到君无忧紧跟着出现在清禾的身侧。 他现在觉得看到他们两个，脖子就有点痛怎么办？ ………………………… 远在千里之外的小镇上，阿琢和卿卿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看着狗娃蹦蹦跳跳的在玩儿着什么小游戏。 一直等到张婶儿喊狗娃去休息， 他才不情不愿的出了阿琢这边的小院。 “阿琢哥哥，明天我再来找你们玩儿，我先回去了。” “好，早点休息，多睡觉才能长高。”阿琢笑着对狗娃说道。 看这个臭小子终于要回去了，他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 等狗娃走了，卿卿看向阿琢，一只手探在阿琢的腕上。 “我很好，已经没事了。”阿琢有着卿卿探看，准备好了等卿卿问他体内的力量是怎么回事。 然而，迟迟没有等到卿卿开口问话，他这才转过头去看卿卿。 卿卿收回手，只对着阿琢点了点头，“是很好。” 她自然能探的出阿琢体内陌生的力量，但是，不可否认，阿琢的身体很好，比在仙门时，还要好。 就连他体内的寒毒，如今都已经快要散尽。 “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阿琢已经准备好了卿卿问他体内的力量是怎么回事，结果迟迟等不到卿卿开口，主动开口问道。 卿卿摇了摇头。 “阿琢，经过这一遭，我很清楚，只要你没事，就已经很好了，至于其他的，算不得什么，即使你体内的力量并非仙门之中的人能看上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她看着阿琢认真地说道。 阿琢原本都想好了，如果卿卿不愿意他修习这样的术法，他可以重新……可是她没有不愿意。 她只说，他没事，就已经很好了。 “我原以为，你会……对我现在这样不满。”阿琢说道。 卿卿对着他微微摇头，她知道阿琢走到他身边冒了多大的风险，所以还如何会对他有不满？她看他还有话要讲，安静的等他继续开口。 阿琢微微勾了勾唇角，看着遥远的天际，缓缓开口。 “你被君寂言带走以后，我被跟着君寂言一起去仙门的一个黑衣人带来了这里，醒来的时候，金玉也在，那人只说他是会帮我把你救出来的人，留下了术法，还有这把剑的线索。”他边说着，一边拿过一旁的弑神剑。 卿卿看着那把剑，若是原来，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让阿琢把这把剑丢的远远的，但是在见到过大师伯带大的金玉之后，她已经不像原来那么想了。 所以即使这把剑上隐隐透出森然的气息，但因为是在阿琢的手上，她便也也不觉得会如何了。 一把剑，会不会是凶器，全看执剑之人如何，阿琢不是会滥杀无辜的人。 “金玉在泷龙城的皇宫里找到你后没多久，我被君寂言的人重伤，之后，金玉带我去了一个地方，也是在那里，我知道金玉跟带我来这里的人似乎认识，他叫幽幽，在我伤好后，金玉坚持我去取了这把剑，才能去找你，可是，你也看到了，即使我拿到了这把剑，凭我自己，还是不能把你从她手里救出来。” 阿琢说到这里，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 他跟君寂言之间，似乎他从不曾是她的对手。 在胧月时，不是，仙门时，不是，如今，依旧不是。 “不是这样，是你去了，我才得以醒过来，才有了力量，能带你一起逃出来。”卿卿对着阿琢很是肯定地说道，伸手抚在他紧紧锁起的眉心。 这件事，没有第二个答案，她很清楚，若是没有阿琢，她不见得能如此顺利的逃离君寂言。 至于阿琢说的幽幽，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是一时间有些想不起，不过如果金玉认识幽幽的话，金玉是魔族的魔蛟这件事，毋庸置疑，那么幽幽恐怕跟魔族也脱不了干系…… 第134章 金玉就是话多 卿卿和阿琢在院子里一直坐到夜深，两个人正要起身回房间，看到阿琢怀里有什么正散出明灭不定的微光。 “是无忧师姐。”阿琢从怀里摸出来玉珏，看向卿卿。 卿卿接过玉珏，指尖一缕灵力没入其中，那边传来无忧担心的声音。 “阿琢师弟你现在怎么样？我和清禾师兄已经赶到皇陵了，你等我们救你出来。” 阿琢闻言，微微扶额，他把这回事给忘了，无忧师姐还以为他被困在皇陵里。 “无忧师姐，我……我已经逃出来了……”他说着，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 关于他在哪里，卿卿在哪里这件事，他不想告诉任何人…… 即使他很清楚，无忧绝对不会告诉君寂言，但他还是不想…… “逃出去了？那就好，那就好，你还是先躲起来，我知道我姐姐把卿卿藏哪里之后，马上联系你，你不要轻易在泷龙城出现了。”无忧像是没听出阿琢口吻里的异样一样说道。 卿卿正欲开口，被阿琢止住。 “好，我知道了，谢谢师姐，我这边现在不太方便，回头再跟你联系。”他说完后，便从卿卿的手里拿过玉珏，塞进怀里。 另一头，无忧看着已经暗了的玉珏，缓缓把玉珏收了起来。 在一旁的清禾看在眼里，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他和小师妹没事，是好事，怎么还这副表情了？” 无忧听了清禾的话，点了点头。 阿琢的口吻，听上去，一点都不着急，只能说明，他和卿卿在一起，他们已经一起离开了这里，但是……他不愿意多说…… “你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是好事，毕竟，这样一来，就算是君寂言问起你……无忧，我知道你厉害，但是就这件事，你未必能在你姐姐跟前掩藏好，所以不知道，对你，对小师妹他们，都是好事。” 清禾知道，无忧很快就能反应过来，但他的确不太能看的无忧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 “也对。”无忧笑了笑，看着眼前紧闭的石门叹了口气，“我该早点联系一下他的，那样咱们也不用跑这一趟。” 而卿卿的那边，她看着阿琢收起玉珏后，眼里就浮现出一层不安，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在想什么？” 阿琢看着眼前的卿卿，双手紧紧握紧。 “如果君寂言再来找你的话，我……” 我还是，没办法阻止她…… 这个事实，让他整个人都陷入巨大的不安里，只要君寂言还在，只要君寂言还有可能紧抓着卿卿不放，他就没办法安心。 “没事，打不过她咱们就跑，你今天不是见到了我能带你跑的多快？”卿卿安慰的说道。 但是明显，她不太会安慰人，阿琢听了他的话，没有丝毫的好转。 “给我时间，有朝一日，我一定能……” 不等他说完，卿卿便开口打断了他：“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早晨，你不是说还要去看美轮美奂的日出来的，走了。” 她说完，打了个哈欠，转身回了房间。 有朝一日……君寂言和阿琢之间的死结，总要有个了断，可是……若是阿琢知道了她和君寂言之间的关系，他会怎么看她？ 如果他知道，只要杀了她，给他的娘亲和妹妹复仇，就会变得轻而易举，会怎么做？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果有可能，她甚至希望阿琢永远都不要知道她和君寂言之间的关系…… 阿琢看着卿卿的房间已经紧闭的房门，有些不明白卿卿突然的异样是怎么回事，不过这都没什么，她如今好好的，已经很好了。 至于报仇……如果报仇的代价，是卿卿的话…… 不会的，他的敌人只有君寂言，只要能在他可以跟君寂言匹敌之前，他和卿卿能避开君寂言的话，就不存在这个问题…… 卿卿跟报仇，从来不是对立的关系，一开始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他拿过一旁的弑神剑，朝着外面的荒漠走去，君寂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他的时间不多，要尽快……提升修为才是…… 带着方若总算赶到村口的金玉直接赖在地上死活不想走了。 他跟着阿琢的时候，从来都是他窝在阿琢怀里，阿琢赶路就行，现在好了，果然，跟对人很重要，他选阿琢。 “到了？”方若有着金玉在地上赖赖唧唧。 这个货，可能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回事，跟原来的性子，可以说是翻天覆地。 【到了，按说你应该知道他在哪里？你干嘛非让我带你？阿琢都没有让我给他当过坐骑，你倒是好……】 金玉说着说着，看方若眯了眯眼睛，赶忙闭了嘴。 “我自然知道他在哪，但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指望我腿着去找他吗？”方若说着，从怀里摸出来红绕。 按说他给红绕的那一下，下手不重，它该醒了才对，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话说回来，红绕不是跟我一块儿才对？怎么到了君寂言的手里？打起架来的时候，一点不留后手的。】金玉疑惑地问。 想当初，幽幽在阿琢他们到了泷龙城开始，就在计划怎么把他送到阿琢身边去了，可是这个红绕……嗯……他不理解。 方若没有搭理他，这件事儿，得等见了幽幽以后才能知道了，他也不知道红绕为什么会在君寂言的身边。 【对了， 你以前给我取那个名字，我不喜欢，我喜欢现在的名字，你以后就叫我金玉，我不叫什么小黑子。】金玉看方若一直没说话，话痨一样的继续叭叭。 方若瞥了金玉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个货，话是不是太密了？他一手捏着红绕的尾巴，正要开口，突然，在他手里软趴趴的红绕突然朝着他的面门扑了上去。 金玉见状，一整个吓的险些跳起来。 方若另一只手化作爪状，快速的按在红绕的七寸，那双眸子里，怒意翻腾。 他一直说金玉蠢，但是那个蠢货很快就意识到了他是谁，可是红绕……竟然敢…… 是他离开的太久了，还是红绕跟在别人身边，慢慢忘了自己是谁？ 【阿琢？】金玉本来正要吐槽方若为什么还不说红绕蠢，突然看到夜色里，正往这边走来的身影，赶紧迎了过去。 第135章 方若卿卿正式见面 第二天一大早，卿卿一出门，就看到狗娃正跟一个孩子唠唠叨叨的说着吃完早饭去哪里玩儿，两个人听到她开门的声音，齐齐朝她看过去。 卿卿的视线跟那个孩子对上，有些意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要是没有记错，她唯一一次见到他，还是无忧和他都被困在梦里，君寂言迫于无奈，让她去将无忧唤醒过来。 眼下，君寂言都还没找来，这个孩子倒是…… “姐姐，你起来了，阿琢哥哥带着金玉一大早就出门了，临走前，让娘亲照看好你和……”狗娃一句话停住，看着方若斟酌了一番后，继续说道：“和这个弟弟。” 方若不大乐意的看了一眼狗娃，弟弟？他是弟弟？ “你看上去就是比我小呀，比我小，就是弟弟啊，对了姐姐，他叫方若，一听就没有我好养活。”狗娃把方若的神情看在眼里，脸上一副理所当然。 方若面上掩不住的嫌弃，刚要开口，有一只手落在他的头顶。 卿卿低头看着他，眉眼里带着几分探究和审视，坐在了他旁边空着的凳子上。 “金玉和阿琢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她转头对着狗娃问道。 狗娃脸上一副姐姐是向着我的得意，有些小骄傲的开口回答：“说午饭前一定回来，让姐姐不要担心。” “那，这位小朋友，是……怎么来家里的？”卿卿看着方若，柔和地问道。 狗娃见状，就要开口，方若抬脚重重踩在了他脚背，他疼的嗷一嗓子。 话多的很，比金玉还话多。 “我跟着金玉过来的，见到你没事，我很开心。”方若看着卿卿，眸色深沉，完全没有在无忧跟前的乖巧模样。 卿卿深深看了一眼方若，拉过被踩了一脚，瘪着嘴的狗娃。 “让姐姐看是不是踩坏了。”她作势伸手要去脱狗娃的鞋子，看看他的脚怎么样，狗娃不好意思的躲开了。 “没有，就是还有点疼。”狗娃不好意思地说道。 卿卿看着狗娃，对着他说道：“没关系，踩回去，他躲不掉，姐姐帮你按着他。” 方若怎么也没想到南宫卿卿会冒出来这么一句，不知道为什么，就刚刚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南宫卿卿有点君寂言附体。 狗娃听了马上就高兴了，抬起脚就要踩回去，方若正要躲，发现诡异的丝毫不能动弹，诧异的盯着南宫卿卿。 那个在皇城里，君寂言要她如何就得如何的南宫卿卿，竟然给他阴了？ 狗娃的脚高高抬起，要踩到方若时，明显只是轻轻踩了一下，“看在你比我小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方若倒是没想到狗娃会因为这个让着他，眼里微微闪过一抹意外。 倒是卿卿像是早有预料，抬手摸了摸狗娃的头，脸上笑的温和。 “狗娃乖，去看看你娘亲做好早饭了没，姐姐有点饿了。” “好，姐姐等着。”狗娃听了她的话，蹦蹦跳跳的去前面院子找他娘亲了。 他一走，卿卿神色带着几分的凝重的看向方若，而方若，面对卿卿，眼里没有丝毫的躲闪。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金玉会带你来？还有……无忧被困在梦境里时，为什么你……没有事？”卿卿郑重的问。 她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这些凑在一起，让她直觉方若有问题。 “你问的太多了，我先回答哪一个？而且，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方若一边说着，一边缓缓靠近卿卿，最后凑到卿卿的耳边，轻轻开口，“流光神君。” 他的口吻里，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看到卿卿脸上的震惊，有些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卿卿知道方若不简单，可是猛地听到他说的“流光神君”四个字，还是掩不住的震惊。 他的口吻，“流光神君”那四个字…… 跟她轻易不曾想起，但是也绝不曾忘记的那个人的口吻，未免太过相似。 “那就不回答，左右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卿卿说着，一只手探上方若的手腕。 方若由着她探查，就算她知道他是谁，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腕上一麻，浑身忍不住的颤栗。 这次轮到了他满眼震惊，南宫卿卿变了，她一定是受君寂言的影响，都学会了出其不意的阴一把对方了。 “金玉是魔蛟，那个幽幽又跟金玉早就认识，如今又多了一个你……”卿卿说着，叹了口气。 这件事，她下意识地不愿意去深想。 “不过，金玉也好，幽幽也好，你也好，只要对阿琢没有恶意，就没有关系。” 只要他们对阿琢没有恶意，那么阿琢就多了一份保障，这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对阿琢来说绝不是什么坏事，这就可以了。 “我们是对他没有恶意，但是不包括你。”方若盯着卿卿，面上带着几分懊恼。 他不知道南宫卿卿做了什么，导致他现在都还不能挣脱她的钳制。 其实卿卿真的没做什么，她只是确定眼前的方若，他的身体还是不是一个普通孩子的身躯罢了。 “那就可以了。”卿卿对着方若微微勾了勾唇角。 “……”方若。 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 他的脑袋里又冒出来他熟练的跪在香案前，满面虔诚的模样，有些受不了的摇了摇头。 那绝对不是他会干出来的事，绝对不是，除非河水倒流，天地倒悬，否则，绝不可能。 而另一头，金玉守在阿琢的身前，正在为闭目修炼的阿琢护法，看到阿琢缓缓睁开双眼，脑袋从沙子里拱出来，搭在阿琢的膝盖上。 【阿琢，你向我保证，你从来不觉得我蠢，反而还觉得我很聪明。】 他很介意这一点。 阿琢懒得搭理他，站起身就要走。 不等他走两步，就察觉到金玉又化作小小的一只，攀附上他的手腕，一路向上，钻进他的领口里，蔫巴巴的窝了进去。 “谁说你蠢了？就算是小漂亮，也没有说过你蠢？再有人说你蠢，你说不过，还打不过吗？”他本来是不打算理金玉，但是看他真的不高兴的样子，到底是不忍心。 金玉在他怀里动了动，脑袋埋进身体里。 他可不就是说不过，还打不过吗？ 第136章 出发南溪 泷龙城中，长玉一大早朝着皇城赶去，远远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外，脸上不免讶异。 慕辰旸坐在马车外，看到他过来，跳下马车，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一家，被带来泷龙城已经有些时间，这段时间以来，都住在城中慕家的府邸。 昨夜里，有宫人去府上传话，今日随陛下一同回南溪，他们虽不知道君寂言是要做什么，但也只好应下，于是乎，才一大早，便来宫门外等候。 “慕家主，你们这是……”长玉不解地问。 慕辰旸没想到长玉不知道这回事，对着他拱手说道：“昨夜，收到消息，要随陛下一同回南溪，这才一大早来此等候。” 如今，慕家就在南溪一带，若是去那边的话，不管君寂言做什么，有慕家在手里，也要方便许多，至于她用不用得上慕家，那就全看她了。 “这么回事。”长玉微微点头。 他倒是不知道陛下说的出去一趟，是要去南溪，若是这样，慕辰旸他们一家候在这里，也不算什么意外之事了。 “是的，若是没有别的事，在下就先回马车上了。”慕辰旸说完，见长玉颔首后，这才回身重新坐上马车。 他自然看得出长玉并不想跟他多言，毕竟慕家和君寂言之间，当初因为柏炎…… 不过，若是君寂言不跟慕家为难，慕家自然也不会跟君寂言对着干就是了，毕竟，胧月覆灭以后，南溪也已经归属宸泷，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跟君寂言过不去。 长玉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宫门。 南溪，不知道陛下是因为清禾凭借那副鬼画符去过南溪才要过去那边，还是因为陛下知道那张鬼画符上，指的具体是哪里才决定去那边。 具体如何，怕是只能问过陛下后才能知晓了。 没过多久，君寂言一身利落的便装从宫门内出来，看到长玉已经候在外面，对长玉微微点了点头。 随着她征战沙场的那匹战马乖觉的跟在她身后，看君寂言停了下来，跟着停下了脚步。 慕辰旸远远看见君寂言，只好再次跳下马车，对着君寂言躬身一拜，”见过陛下。“ 君寂言随意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马车。 “慕家主，别来无恙。” 她要是没记错，当初的碰面，谈不上愉快。 要不是他和那个灵家的，她早就能将南宫卿卿…… “陛下言重了，妻儿身体稍有不适，在马车里休息，还请陛下勿要见怪。”慕辰旸依旧保持着躬身垂手的姿势，对着君寂言说道。 “我还不至于跟女人和孩子计较，走。”君寂言说完，翻身上马，双腿微微夹了一下马腹，走到马车的前面。 长玉见状，也跟着翻身上马，两匹马并行在马车前面。 按道理，陛下这样出行， 未免太过随意，也未免太过不掩人耳目，可她是君寂言，放眼整个宸泷， 有谁是她的对手。 别说掩人耳目，若是真有人到她跟前想要行刺她，没准儿她反而会更高兴一些。 何况暗处还有不少暗影卫保驾护航。 中枢阁里，首辅当然已经知道了君寂言已经出了城，不过，他丝毫没觉得轻松就是了，让他代理朝政，一句话说的多轻松。 他可是会累死的啊。 而且，就无忧说的那个棺椁里没有那个姑娘来说，他现在都怀疑皇陵里也压根没有先帝，至于先帝在哪里？ 十有八九……但是谁敢去皇城里头翻一遍还是怎么着？ 首辅坐在位子上冷哼了一声，搞得同在中枢阁的其他大臣下意识地离他远了一点。 ………………………… 另一边，黄沙弥漫的小镇上，阿琢和金玉果然在午饭前赶了回去。 狗娃远远看到阿琢的身影，就朝着他跑了过去，不等他到跟前，就看到金玉从阿琢怀里探出头来。 紧跟着，就见金玉瞬间从阿琢怀里下来，变成好大的一只，把兴冲冲的狗娃卷起来放到头顶，朝着小院儿游移了过去。 卿卿已经换上张婶儿拿给她的衣服，看上去简单利落，看到金玉顶着狗娃进来，瞬间感觉到不对劲的看向方若。 她明显的感觉到方若身上，一股危险的气息散了出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看到一条血红的小蛇从方若的身上迅速的朝着金玉袭了过去。 “阿蛟？”卿卿当然认得这条小蛇。 不，准确说，它也是一条魔蛟，还是养在君寂言身边的魔蛟。 可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从方若的身上…… 金玉就知道有红绕的地方，就有麻烦，尾巴卷起狗娃扔给他身后的阿琢，随后瞬间变成小小的一只，突然出现在方若的腕上，还对着方若吐了吐舌头。 阿蛟扑了个空，继续朝着金玉攻了过去，只是不等它张开的嘴碰到金玉，就被方若抓在了手里。 卿卿看着这一幕，微微叹了口气，好在他们两个都没有变成很大的一只，把这里的搅的天翻地覆。 阿琢抱着狗娃，走近了才把他放下，然后一手拉着狗娃，一手拉过卿卿，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让他们闹就是了，看样子，他们似乎是老相识了。” 卿卿看他一点都不紧张，回头又看了一眼金玉。 视野里，方若一手金玉，一手阿蛟，面色平静的不像话，卿卿不由对方若的身份越发…… “阿琢，你觉不觉得方若那个孩子，有点……”她的话没有说完，对着阿琢说道。 阿琢看了一眼卿卿，接过卿卿的话：“有点奇怪，但是我感觉不到他有恶意，所以金玉带了他过来，我也没有深问怎么回事。” 因为，他有些不敢问。 即使他也不明白这有什么不敢问的。 在拿到弑神剑之后，他总是时不时的就会看到一些凌乱的画面，画面里，似乎是卿卿，又似乎不是，而跟卿卿持剑相向的人，像是他，又不像是他。 他也从不敢去深想，那些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还是他没有睡好，做的噩梦， “金玉跟你缔结了灵契，总不会伤害你，所以，他带回来的方若应该也不会，我只是有点……有点担心咱们在这里能呆多久。”卿卿眉眼低垂的说道。 毕竟，阿蛟是君寂言养在身边的魔蛟，若是真等到君寂言找来的话…… 第137章 南溪，他不在了 蠡乱一族的巨大雕像前，那道黑色影子抬起手，一股力量没入雕像下的封印。 封印上的符文闪烁，从其中涌出的力量同他的力量对峙在一处。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其中有神族的力量，而另一种…… 姜氏一族的壁画之中，出现过魔族的魔蛟，可是他已经试过了，魔族人身上的力量也好，魔蛟也好，都行不通…… 但如果壁画上的魔蛟是魔族的皇蛟的话，那么，是不是意味着需要皇蛟或者……跟皇蛟形影不离的那个人的力量，才可以？ 他抬头看了一眼已经眉眼模糊的雕像，消失在原地。 君寂言一行人，到了南溪一带后，便跟慕辰旸的马车分开。 只不过，跟着马车一起走了的，还有君寂言和长玉的马匹。 “慕家主，还请照看好我们的马匹，另外，借慕家主的令牌一用。”长玉对着慕辰旸说道。 慕辰旸面上带着不解，看着长玉，并未将令牌交给长玉。 “南溪一带，属慕家的势力最盛，我们有你的令牌，行动也方便一些，还有就是，不知道南溪一带，慕家主可知道依山傍水而居的地方，都有哪里？” 长玉耐着性子问道。 慕辰旸明白令牌的用处以后，倒是将一块令牌递给了长玉，但是听到他们要找依山傍水而居的地方时，眸中闪过一抹异样。 “这块令牌，虽不是家主令，但是足够你们在南溪一带畅行无阻了，至于依山傍水而居的地方……在南溪，这种地方可就多了去了。” 慕辰旸开口说道。 “那诸多地方之中，最好的一处，慕家主总该知道。” 长玉原本并不打算问这个，但是刚刚慕辰旸的异样还是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这才想着慕辰旸可能知道些什么，或者，至少证明，在南溪，是有一处所在占了特殊两个字的。 “在南溪，最好的一处……不好说，但你若问最不寻常的一处，却是有的。” 不待慕辰旸回答，马车里，一道女声传来。 “你们再往里走一段距离，自然就能看出来了。” 说完后，马车里便没了动静，慕辰旸对着长玉指了一个方向。 并非他有意隐瞒，而是从他们慕家到南溪开始至今，都没能探出那处宅子背后的主人家是谁，不过如今看来，倒是知道了。 只是，若他们真是那处宅子的主人，怎么会连宅子在哪里都不知道。 “多谢。”长玉朝着慕辰旸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对着慕辰旸说完后，转身朝着在一棵巨大的蓝樱树下的君寂言走了过去。 她一身黑红配色的金装，墨发高束在脑后，红色的发带顺着头发垂在脑后，加上身材高挑，嫣然一副英气逼人的少年郎模样。 君寂言站在树下，看着被蓝樱包裹的南溪，不得不承认，南溪是个好地方，现在蓝樱开的正盛，等蓝樱凋谢以后，就到了红鸾花开的时候……一年四季，怕是只有南溪有看不完的各种各样的鲜花盛开。 “陛下，这是慕家主给的令牌，至于咱们要找的地方，也许在那边那个方向。”长玉把令牌递给君寂言后，对着君寂言指了一下。 “那便走。”君寂言说完，同长玉一同往那个方向走去。 越往里走，行人也越来越多，南溪的建筑独有他们自己的特色，大概是雨季的时候，雨水比较厉害，房子的房顶，坡度都比较大。 随着走的越来越往里，长玉总算明白为什么慕夫人会说最不寻常的倒是有一处了。 因为那一处宅子，跟南溪的建筑，格格不入，倒是跟泷龙城中的住宅很是相像。 行人来来往往，有些新鲜的打量着君寂言和长玉，有姑娘鼓起勇气拿着鲜花走近君寂言。 君寂言面色淡淡的看着挡在前面的小姑娘，下一秒，长玉就看着那小姑娘面色嗫嚅的转身跑走了。 周围不少其他跃跃欲试的姑娘见状，都没了过去的念头。 长玉跟在君寂言身侧，看了一眼君寂言。 也……还好，不至于一个抬眼就把人吓跑才对。 待到了那处宅子，君寂言和长玉停在宅门外，看着牌匾上歪歪扭扭的“言府”两个字，表情不一。 【言府？你想好了？】拿着纸张的人看着上面的字，微微皱了皱眉头。 【嗯，想好了。】她面色笃定的点头。 “这宅子的主人，看来很宠孩子。”长玉说道，一句话把君寂言的思绪拉了回来。 看这牌匾的用料，极为讲究，怎么就…… 君寂言看了一眼长玉，没有说话，示意长玉去敲门。 长玉莫名有种自己说错话的感觉。 他抬步去敲门，没过多久，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 老人佝偻着腰，头发花白，有些无奈的念叨道。 “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花，不要花，怎么……” 长玉清楚老头后，赶忙回头看向君寂言，而君寂言也已经快步走了过去。 “你们是……”老人看着他们两个，那双浑浊的眼睛微微亮起，“哎，总算是来了，再不来，我老头子怕是要等不到了。” 老头抬着头，仔细的看着君寂言说道。 君寂言没想到她幼时在泷龙卫时，对她颇为照顾的夏老师父会在这里。 “陛下说让我给你看好这个院子，顺带着养老，你看看，这院子你喜不喜欢？” 老头带着君寂言进了宅门，长玉跟在后面。 【我要院子里好大一棵茶花树，还要有秋千，最好能坐下两个人那种。】 【可以，这不难。】 【还要有流水经过，有鱼就更好了。】 【可以。】 【还要叔叔和妹妹，还有长安，我们一起住里面。】 【这个还是有些难的，这宅子，你想建在什么地方？】 【要四季如春，依山傍水，很好看很漂亮的地方，咱们宸泷有这种地方吗？】 【等你长大了，就有了。】 君寂言失神良久，眼尾微微发红。 她说了的，都有了，她没说的，也有了，可是，如今，到了这里的，只有她和长玉…… 清禾不可能没寻到这里…… 他是故意，让她亲自来这里一趟…… 第138章 陛下，不愿意 清禾，总不可能平白无故，毫无缘由的让她走这一趟。 君寂言抬步走进院子，视线落在院子中的一草一木之上。 “将军，前些日子，清禾过来，说陛下暂时走不开，等过段时间，会跟你一块儿过来，怎么……怎么陛下没跟你们一起……”老头等了半天，迟迟没见到陛下，佝偻着腰在君寂言身后问道。 长玉听了老头的话，有些担忧的看向君寂言。 这段时间以来所做的一切，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先帝在陛下心里的位置，夏老师父的话…… “他……他事务繁忙，才让我过来看看。”君寂言脚步顿住，她以为，夏师父已经知道了……他嘴里的陛下已经不在了…… 不过清禾曾来过，让慕家确保消息到不了这个老人的耳中…… 一阵风吹过，山茶花的花瓣簌簌落下，长玉看着君寂言的背影，莫名感觉悲戚。 夏老师父看向长玉，长玉微微偏过头，夏老师父干枯的手微微紧了紧，眸子里，像是有什么瞬间化为乌有，有些吃力的迈着步子坐到一旁的摇椅上。 有些事，是他坚持要一个正面的答复，不代表，他没有答案…… “我前阵子梦到他，他给我说，你就快来了，让我等一等，如今等到你了，也算是老头子我完成任务了。”他躺在摇椅上，长舒了一口气，看着碧蓝的天空说道。 “阿言啊，陛下无子，多年前我退下来的时候，听他意思，是打算把宸泷交到你手上，到时候，你别学他，天天忙的像是慢一点，天会塌了一样，不过他多忙一点，你就轻松一点，哎，你在他跟前乖有什么不好呢？他就非要想方设法的，逼你走那一步……” 君寂言听了他的话，震惊的回过头，什么叫，打算把宸泷交到她手上？ 什么叫逼她走那一步？ 那一步指的哪一步？总不能一切都…… 若是那样……若是那样…… 君寂言看着躺在摇椅上的夏老师父，有什么在脑袋里轰然炸开，让她一时间有些…… 然而夏老师父苍老的声音已经慢慢低了下去，不管她心里有多少疑问，都再也找不到答案……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光芒慢慢散尽，一个白色的小小的瓷瓶从手里落在地上。 君寂言见状，马上到夏老师父的跟前，“夏师父！” 长玉拿起掉在地上的瓷瓶，里面只剩下最后一颗褐色的药丸。 “这是……延寿丹！” 君寂言握紧了拳，看着安详的如同睡着的夏老师父。 他本来是要服下这丹药的，可他只是等来了她，没有等来他最想见到的人。 清禾！ 这就是，他的目的！ 他要她出现在这里，让她成为坐实这个老人心里的答案的那个人…… 院子里的风突然有些急起来，君寂言的衣摆翻飞，宛如实质的腐朽缓缓从夏老师父的身体散出，消散在这阵急促的风里。 长玉紧蹙着眉头，他没想过走这一趟，短短的功夫，就发生这样的事，有些反应不过来该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哈……” 君寂言突然大笑起来，抬手擦了一下因为大笑湿了的眼角。 “陛下。”长玉看着这样的君寂言，心里纵然万般焦虑，却是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过了许久，君寂言总算冷静下来，抬步朝着宅子里面走去，长玉刚打算跟过去，看到君寂言抬了下手，示意他在原地等候。 正屋里，摆设跟她幼时在皇宫里住的房间别无二致，她看着熟悉的一切，眸色深沉。 “怎么？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还是放不下？”那道黑色的影子又出现在角落里。 君寂言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阵法会失败，不过因为他的魂魄不同于常人，那些人，完全不足以交换他的灵魂，你不觉得，让他活过来，再让他后悔这么对你，会更好玩儿吗？”那道影子的口吻里，是毫不掩饰的引诱蛊惑。 他看君寂言不为所动的模样，叹了口气，“也罢，等你什么时候觉得那样好玩儿了，我再来告诉你南宫卿卿的下落就是，只不过到时候，你可要去咱们初次见面的地方找我了。” 那道影子说完以后，便不见了踪影。 长玉在外面等候了许久，总算等到君寂言出来。 “既然这里没人住了，也不必留了。”她对着长玉说道。 长玉听明白君寂言话里的意思后，面色微怔，然后点了点头，“是。” 傍晚时分，南溪突发一场大火。 那座与南溪格格不入的宅院，火势起得异常诡异。待人们察觉时，整个宅子已被漫天火海吞噬，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慕辰旸得知是那处宅子失了大火时，眉头紧蹙，今日，君寂言才刚过来，那里就…… 他突然想起清禾来南溪时的交代，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泷龙城中，月湖中央的花船上，无忧恼怒的看着清禾。 “清禾师兄，你错了！”她的声音因为震怒，带着浓重的颤抖。 “换做别人，也许会因为得知的真相选择护佑好宸泷，但是姐姐跟其他人不同，她走的每一步，都该是因为她想要那么走便那么走，你如今让她得知她的每一步都……她绝对不会按照你们的预测走下去的，绝对不会！” 无忧说完，转身便要离开花船，她要去找姐姐，她不能这个时候让姐姐自己一个人。 清禾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面色淡然。 “无忧，没有人算计她，如今不过是让她知道她该知道的而已，她要怎么走，全看她自己如何选，这世上，若是有陛下不愿意算计的人……” 无忧背对着清禾，没有回头，声音里满是冷淡。 “可在我看来，陛下算计的最深的人，便是我的姐姐了。” 在姐姐的世界里，先帝的位置无人可以撼动，就是她，也从来没认为自己会重过先帝，可是姐姐看的最重要的人，把她的每一步都…… “无忧，长安死的时候，你姐姐体内魔气暴乱，她本活不过那一日的。” 只清禾这么一句，无忧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让姐姐选，她宁愿死的是她自己！”无忧的手紧紧握紧。 清禾悲凉的轻笑了一下，“陛下，不愿意。” 第139章 七八分像 清禾的视线，落在花船外人来人往的街上，缓缓开口。 “无忧，仙门之中， 是知道近来各地孩子失踪这回事的，在皇城里发生了什么，也是一清二楚，若是南溪这一趟……师父已经找到了克制血幽虫的办法。” 他说完以后，放下手里的茶杯，消失在花船上，独留无忧一个人站在原地。 南溪，君寂言看着漫天的火光，眸色深沉，脑袋里闪过那道黑色影子说过的话。 是因为， 那些人不足以换回他的灵魂…… 那就让足够的人去换就是了。 她的身侧，月轮突然凭空出现，下一秒化作她手上的一把长弓，一支长箭出现在她另一只手上。 长玉看着她拉满了手里的弓，长箭破云而出，这样的画面，在胧月时，他也曾见过。 “长玉，剩下的路，你不必跟我同行，回去等我。” 君寂言看着长箭远去的方向，开口说道，面上的表情，不容辩驳。 她想要南宫卿卿的下落，何须跑去蠡乱一族问他？ “陛下！”长玉说不出拒绝的话，但是答应的话，他同样说不出口。 他早就决定不管陛下做什么，去哪里，他都要誓死跟随…… “看守好皇城里的秘密，等我消息，不会太久。”君寂言看向长玉，“其他人，我信不过。” 长玉自然知道君寂言说的秘密指什么，即使他对君寂言所说的秘密有些抵触，但是既然那是她想要做的事，无论如何，他都会一力为她做好。 “是。”他对着君寂言点头道。 “那我走了，记得回去的时候，把我的马一起带回去。”君寂言说完以后，消失在原地。 长玉看着君寂言离开的方向，驻足良久，她把暗处的暗影卫，全都留给了他…… ……………………………… 小镇上，方若捏着红绕的七寸到阿琢的跟前，对着阿琢偏了下头。 “找个地方，你也不想让这个跟金玉在这儿打起来。”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不讨厌狗娃，所以，自然会想着让金玉和红绕在这里打起来，会不会波及到那个孩子。 “让金玉带你去不就可以了？”金玉带他找到这里都行，找个打架的地方，何须来问他。 方若不面带不悦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阿琢的领口，金玉的脑袋飞速的躲进了阿琢的领口里面。 “那不是他在闹脾气，我的话，不听。” 不就是说他蠢，没说红绕而已，谁知道会闹这么大脾气，一定是这些年，有人给他惯的！至于惯着他的是谁，他看着阿琢，答案不言而喻。 【我不要去，我也不想跟红绕打架，我又不是闲的没事做！】 金玉的声音在阿琢的脑袋里冒出来，能听出是很不高兴。 “所以，说金玉蠢的，就是你。”阿琢面色很是笃定。 方若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怎么了？” 怎么了？阿琢这回明白金玉为什么会不高兴了，然后果断的转身就走，朝着自己的小院儿走去。 卿卿在一旁，看着方若吃瘪的模样，微微摇头，方若有所觉的突然看向卿卿。 “你看我吃瘪，很高兴？”他看着卿卿，眉眼里，满是冷淡。 卿卿有些意外方若敏锐的反应，“谈不上高兴，只是，你这么在意我的态度？” “是讨厌。”方若淡淡的说道，毫不掩饰眼里对卿卿的不喜欢。 卿卿点了点头，“没关系，你高兴就成。” 只要对阿琢没有恶意，对她是讨厌还是喜欢，都没什么所谓。 方若又有那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他紧蹙着眉头盯着卿卿，曾经，那么重视别人态度的南宫卿卿…… 卿卿原本对方若的身份并不好奇，但是他盯着她的眼神……让她猛地意识到方若是不是跟她早就认识……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方若…… 似乎有答案呼之欲出，不等她拨开最后一层迷雾，狗娃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姐姐，走呀，咱们去挖沙虫。” 卿卿的思绪回笼，看狗娃已经拿好了他自己的小铲子，对着狗娃点了点头。 “那咱们去找阿琢哥哥。”狗娃说着，就往外走，经过方若身边的时候停下来，不由分说的拽上他说道：“你也一起！” 方若好在把红绕拿远了一点，对着狗娃，一脸的欲言又止。 红绕不是金玉，万一给他咬了…… 阿琢的小院儿里，金玉正很是享受的由着阿琢一下又一下的顺着他额头，看到狗娃过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方若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金玉，阿琢哥哥，咱们去挖沙虫呀！”狗娃兴冲冲的喊道。 【沙虫？走呀走呀。】金玉跟着狗娃去挖过一次，他很喜欢去，因为好玩儿。 镇上不少人也会专门去挖沙虫，但是他们去挖，不，去猎杀的沙虫，都是超级大的那种，个头比变大的金玉也差不了多少。 狗娃去挖的，那都是幼虫了，肉肉的一小只，味道也超级好。 不知道别人，反正金玉很喜欢吃就是了。 “不用看姐姐，姐姐已经答应去了。”狗娃见阿琢没有应，反而是看卿卿，对着阿琢说道。 阿琢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狗娃，站起身，他还能怎么办，那就只能一起去了。 方若手里的红绕可能是七寸被按的太久了，这次看到金玉，难得的没有闹起来。 几个人跟着狗娃一道出门，村口的巨大的枯树下，几个老人正坐着聊闲天，看到他们一群人一起要出村，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狗娃，这是去哪儿？”一个老头问道。 “去挖沙虫，爷爷你们在这儿晒太阳呢？”狗娃乖巧的问。 几个老人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跟狗娃一起的阿琢，他们倒是见过，就是卿卿…… 他们的视线落在卿卿身上，几个老人对视一眼。 “狗娃，这个姑娘，怎么不跟爷爷介绍下？”其中一个老人开口笑着问。 阿琢自然把他们的异样看在眼里，伸手拉过卿卿。 “是阿琢哥哥的小师妹，叫卿卿，你们歇着，我们挖沙虫回来了，多的话，送爷爷们几只。”狗娃说着，对这几个老头挥了挥手。 阿琢和卿卿只是对着他们点了点头，跟着狗娃一起出了村。 树下，几个老人看着他们的背影走远以后，才缓缓开口。 “你们看那个姑娘，是不是有些眼熟？” 其他老头闻言点了点头。 “是很眼熟，跟那位，有七八分相像。” 第140章 她在提醒她 “你们说，那个姑娘会不会……会不会是那位的后人？”有一个老人问道。 其他老人面面相觑，皱紧了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当初，她成婚不久后，就消失不见了，再听说的时候，就是被天界的人合力诛杀在……若是有孩子，神族的那个人，怎么会舍得让他们的孩子来这里？” 一个老头幽幽开口，眼神像是追忆着遥远的过去。 “也是，兴许是咱们老眼昏花，看错了，狱崖天的主人早已神陨，再也不可能恢复曾经的生机繁荣了。” 他们说着，气氛明显的变得低沉。 已经走远了的卿卿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所在的方向。 她看着几道巨大的绯色虚影出现在那几个老人身后，回过头微微皱起眉头。 天界记载，狱崖天的绯狐一族，早已随着狱崖天的变故彻底消失，可是那几个老人……这里，到底跟狱崖天，有什么关联。 “在想什么？”阿琢看出卿卿的异样，开口问道。 卿卿回过神，对着阿琢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这个镇上的人，他们在这里，以什么为生。” 方若瞥了一眼南宫卿卿，一眼看出她没有说实话，不过他也懒得拆穿她，不等阿琢开口，就率先说道：“他们是在镇上居住，又不是跟外界断了联系，况且，现在不是正要去挖沙虫？” “挖沙虫，需要有人当诱饵。”阿琢看着方若，微微勾了勾嘴角，“之前都是狗娃去当饵，这次，你要不要试试？” 方若眯了眯眼睛，“然后呢？狗娃当诱饵，谁负责抓沙虫？” “金玉。”阿琢想也不想的回答。 “……”方若。 他看着前面驮着狗娃玩儿的正高兴的金玉，要是没记错，那个货还生他气呢，他当诱饵，那个货真的不会存心让他喂了沙虫？ “不是说好的挖沙虫？挖就是了，怎么还要诱饵？”不是别的，如果一定要有诱饵，他的视线落在南宫卿卿身上。 “因为好玩儿，被沙虫突然拱上去半空，阿琢哥哥会稳稳接住，金玉趁机把大的沙虫的抓到，然后就能放心的去挖幼虫窝了。”狗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金玉带了回来，对着方若说道。 方若听完，坚决的摇了摇头。 这个诱饵，他当不了一点。 一行人又前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终于停下了脚步。他们站在一处微微隆起的黄沙之上，放眼望去，前方不远处地势逐渐低洼，可以清晰地看见地面上散布着许多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凹陷。 这些凹陷显然并非自然形成，而是他们今日来这里的目标沙虫在出没时所遗留的印记。 狗娃看见那些凹陷，眼睛瞬间发亮，兴冲冲的朝着前面跑了过去。 金玉跟在他屁股后面，紧随其后。 卿卿原本还有些担心狗娃，站在她身侧的阿琢看向她，开口说道：“放心，即使没有金玉，狗娃也不会有事。” 随后，卿卿就看见狗娃熟练的站到一个比较大的凹陷处，手里的小铲子毫不犹豫的用力捅了下去，在他屁股后面的尾巴将他团团包裹起来，形成一个球状的保护罩。 下一秒，一只巨大的沙虫从里面冲出来，狗娃突然像是被拱出去一样，高高的弹到半空。 金玉则迅速咬住沙虫，身体快速的缠上沙虫的身体，没过多久，沙虫就彻底安静了下来，躺在地上。 狗娃眼看着要落在地上的时候，金玉的尾巴赶忙接住了他。 方若看在眼里，刚刚他要是没看错，是狗娃的尾巴…… “你不好奇吗？为什么狗娃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他看向卿卿问道。 卿卿闻言，瞬间清楚方若知道的不比她少，看着方若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 “我为什么要好奇这个？”她开口反问道。 方若没有讲话，视线落在狗娃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在和狗娃兴高采烈地抓着沙虫玩耍的金玉，突然把狗娃圈在自己身边，支起身子，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像是感知到那个方向有什么异常。 果然，没过多久，一道耀眼的光芒划过天空，紧接着一支长长的箭矢如闪电般疾驰而来。 箭身携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似乎要将一切都撕裂开来。眨眼间，这支利箭狠狠地撞击在了那道与天际浑然一体的巨大屏障之上。 刹那间，阿琢他们的脚下一阵剧烈的震动，只见那原本平静如水的屏障剧烈颤抖起来，上面泛起一圈圈涟漪般的波动，向四周扩散而去，发出一阵轰鸣。 金玉见状，快速的带着狗娃回到阿琢他们的身边。 卿卿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支长箭。 这支箭矢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是君寂言…… 卿卿身形一闪，飞身而起，向着玉轩箭疾驰而去。与此同时，她手中凝起一股神力，朝着玉轩箭挥了过去。 玉轩箭上原本耀眼夺目的光芒骤然黯淡下来，无力地坠落下去，穿过屏障，最终轻轻地落在卿卿伸出的手掌之中。 屏障依旧静静地矗立着，一切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宁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卿卿返回身在一处沙丘上站定，看着手里的箭矢，眉头紧蹙，还是……要来了吗？ 玉轩箭的威势，比起当初，强了何止一点，君寂言远比她想象中的要…… 按照君寂言如今的本事，即使不依靠玉轩箭，也能找到自己，这枚玉轩箭，是她……在提醒她…… 可是炼药已经失败，帝尧已经没有复活的可能，她执着的找来，是为什么？ “卿卿。”阿琢几步到卿卿跟前，视线落在卿卿手上的箭矢上，脸上瞬间变得郑重起来。 当初他们从胧月出逃的时候，这枚箭矢，曾出现过，后来没多久，君寂言就出现了…… “是君寂言。”他笃定地说道。 卿卿看向阿琢，对着他神色凝重的缓缓点了点头。 “她正朝着我在的方向赶过来。” 在村口坐着的几个老人察觉到一阵异常，此处的屏障多年来不曾发生过任何波动，刚刚是……他们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大树下，朝着异常传来的方向赶了过去。 第141章 主人为什么还没回来 阿琢听了卿卿的话，抬头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君寂言为什么……我们送狗娃回去，然后就离开这里。” 事到如今，君寂言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找来，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再让卿卿落到君寂言的手里。 “好。”卿卿看着面色紧张的阿琢，点头道。 在她指尖萦绕的灵力灵力蓦地收紧，玉轩箭发出一阵尖锐的嗡鸣。 没过多久，玉轩箭发出一声断裂的声响，彻底一分为二，卿卿随意的将玉轩箭丢在地上，眉眼里涌上一抹冷淡。 是她什么都顾念，忘了玉轩箭作为一把神兵，跟它之间有神契的人，从不是君寂言。 爹爹说的对，玉轩箭曾经背主，不适合作为自己的神兵，是她不听，如今看来，爹爹说的一点不错，玉轩箭的确是背弃了她，反而成为了护在君寂言身侧的一把利器。 “我们走。”卿卿又看了一眼天际，回过头对着阿琢说道。 只是不等他们走到狗娃的身边，脚下的整个荒漠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像是有什么巨大的存在在地下放肆的窜动翻滚着。 “是御沙兽，我们快走！”狗娃对着阿琢和卿卿他们大喊道。 金玉看着狗娃万分紧张的表情，把狗娃推到方若的身边，身体瞬间暴涨数倍，朝着地下翻滚不停的怪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 突然之间，狂风四起，黄沙漫天，让人的视野都变得有些混乱起来，在狂风中心的卿卿阿琢脚下突然一空。 金玉见状，想也不想的朝着他们两个冲了过去。 原本在村口的大树下的几个老人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金玉和狂风中心的阿琢还有那个姑娘一同坠入脚下的荒漠的画面。 肆虐的狂风来的诡异，平息的更是诡异，周遭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只余下狗娃和方若两个孩子携手站在狂风范围外的沙丘上。 几个老人之中，有一位赶到狗娃他们身边，看他们两个平安无事，面色稍缓，其余两个老爷子则观察着风沙中留下的痕迹，闪身消失在原地。 “爷爷，是御沙兽，可是这边是沙虫的地盘，御沙兽怎么会来这里？阿琢哥哥他们会不会有危险？”狗娃万分焦急的问。 “我先送你们回去，放心，阿琢他们不会有事的，你那几位爷爷已经去追那只御沙兽了。”老人揉了揉狗娃的头，对着他说道。 方若在几个老人出现的时候，就将他们的表情一丝不落的看在眼里。 他们虽然看上去担心阿琢他们，但是神色之中不见丝毫紧张，像是笃定了御沙兽不会把阿琢他们怎么样一般。 御沙兽…… 他要是没记错，曾经隔绝神魔两族的狱崖天中，就有这种东西存在。 但是狱崖天早已在万年前，生灵尽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说……整个镇上，包括这片荒漠，都是仿照的狱崖天…… 生活在这里的人，还有其他生灵，都来自狱崖天？ 方若紧蹙着眉头，他以前从不觉得丢失了一部分记忆是什么麻烦事，但是偏偏，自从在这里重新碰上南宫卿卿以后，似乎就总是……跟那些他记不得的部分有关系一般…… 而被拖入荒漠之下的阿琢和卿卿下坠了很久之后，总算到了地底，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时不时能听到沙沙的诡异声响。 金玉将他们两个护在自己圈起的身躯里，周身的气势毫无收敛的释放而出，一股强势的威压瞬间压向四周。 周遭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可不是普通的魔蛟，区区御沙兽，想要在他面前嚣张，实在是可笑。 “魔族的……皇蛟？你既然没死，那我的主人可是也回来了？”黑暗里，传出一道嘶哑又刺耳的声音。 “不，不对，我刚刚明明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那是主人才有的……不，主人的力量不会那么弱……主人……主人……祂为什么还没回来找我？” 那道仿佛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摩擦踩发出的声音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阿琢和卿卿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听着黑暗里的声音，都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魔族的皇蛟，是说金玉？卿卿思索着，但是即便如此，那道声音里，祂的主人又是谁？ 刚刚感觉到的熟悉的力量，是指撞击在结界的玉轩箭，还是…… 卿卿的指间凝起一道神力，在黑暗里散出一道明亮的光芒。 “你说的力量，是指撞击在屏障上的力量，还是……这个……”卿卿强自镇定地问。 一道巨大的身影扑面而来，饶是金玉已经是化作了他如今最大的体型，在那道身影前，还是显得有些渺小。 御沙兽……卿卿从未想过会有在这处荒漠之下，会有如此庞大的存在。 可是依照天界的记载，御沙兽原本长居在狱崖天，随着叛神戚缨叛出天界，归戚缨管辖的狱崖天生机随之寂灭，御沙兽自然也…… 可是，偏偏，这里出现了御沙兽…… “主人……不，不对，你不是……主人的力量……不是这样的味道，主人悲悯苍生，但是她的力量里，有常年征战沙场的凛冽，你……你不是……可是……你的味道又跟主人很像……主人……主人说了会回来……” 那道身影断断续续，只言片语里，全是祂对祂主人的想念。 “你跟狱崖天有什么关系？不，你的主人是谁？”卿卿朝着前面的庞然大物问道。 这只御沙兽太过庞大，卿卿他们借助着手上的光芒，也只能看到这只御沙兽的一部分而已。 “主人叫……不，主人不让说……主人说有危险，魔族的皇蛟，你为什么不说话？主人带着你们的小魔尊殿下一起……一起逃出了狱崖天，你不是跟着一起吗？为什么你都回来了，主人还没回来？”那道身影缓缓靠近了几分。 金玉恼怒的咆哮一声。 【什么皇蛟？谁知道你主人是谁？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我们小魔尊殿下……】 金玉的声音突然卡住，蓦地回头看向阿琢。 第142章 叛神印记 阿琢和卿卿都被金玉的反应搞的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金玉看了阿琢一会儿，晃了晃脑袋，再次回过头看向前面的庞然大物，不悦的发出一声嘶鸣。 卿卿不知道金玉说了什么，但是阿琢却是一清二楚。 【我们殿下好好的在这里呢，谁知道你的主人是谁，回没回来，关我们什么事！】 阿琢有些呆滞的看着金玉，对金玉刚刚说的话，久久失神。 他们殿下好好在这里呢？他们殿下？他？ 从他被幽幽带来这里，从金玉认识幽幽，再从他拿到弑神剑之后看到的那些画面，每件事，都在预示着他的身份…… 可他的娘亲是实实在在的胧月皇妃，他还有过一个总喜欢缠着他的妹妹，他确确实实是司徒柏炎，金玉嘴里的殿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手被卿卿稍稍用力握紧，卿卿察觉到他有些不一样，眉眼里带着担忧的看着他。 “没……没什么。”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回答时，才发现，自己下意识的选择是将这件事，瞒着卿卿。 卿卿微微点头，只当阿琢第一次见到如此庞大的御沙兽，不免有些不适，在她身上，一朵莹白的昙花绽开，将他们两个包裹在花蕊之中。 在他们身前的庞然大物看到卿卿身上绽开的昙花，蓦地朝着他们靠近几分。 金玉感觉到挑衅的对着对方愤怒的嘶吼，巨大的尾巴轰然挥了出去。 沙漠里的流沙霎时塌陷，随后诡异的流动，没多久，重归平静。 “是主人的……净世幽昙……主人……你是主人的什么人？”御沙兽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对着卿卿他们问道。 卿卿蹙眉看着御沙兽，她所习得的净世幽昙，是宗主给的……不是叛神戚缨…… “我跟你主人没有关系，这净世幽昙，是我从别处习来的。”她面色平静的说道。 自从她见过那尊雕像以后，不管她如何不愿意相信那会是戚缨，还是叛神，这个事实都无可更改。 而她，是先神流光神君的女儿，跟叛神戚缨，绝不可能有关系。 “别处习来？谁教你的？不，不对，净世之力，是主人独有的，旁人如何能教你？”御沙兽的声音里带着怒意，周遭的流沙急速的流动着。 “是玄剑仙宗宗主，舜御，他总不可能是你的主人。”卿卿笃定的反问，另一只手上，灵力涌动，原本被她折断的玉轩箭出现在她手上，幻化出一柄残剑。 “舜御？”御沙兽问道，随后像是察觉到什么，那双巨大的眼睛缓缓的凑到卿卿跟前。 卿卿和阿琢这才发现，那是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那双眼睛里，迎着他们模糊的身影，即使已经凑到了跟前，她们的五官依旧是模糊的一片。 “这世上，只有主人拥有净世之力，只有她能镇压狱崖天的无边怨气，你不是她，你为何能习得净世幽昙，可你的确不是主人。”御沙兽像是确认了卿卿身上的气息，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悲凉。 卿卿看着那双黯淡无光的巨大的眼睛，握着残剑的手微微松动。 如果净世之力是戚缨独有…… 而她又能习得…… 可那怎么可能呢？ 【爹爹，戚缨是谁？她为什么叛出天界？】 【卿卿，记住，以后在天界，不能再提这个名字，这是天界的禁忌，明白吗？】 【好，那爹爹，为什么他们都好像很讨厌我？】 【不必管他们。】 “卿卿？”阿琢卿卿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卿卿回过神来，再次看向眼前的御沙兽。 “你的主人，可是叫……戚缨？”她只是说出这个名字，竟然都感觉异样的酸涩。 这个名字，在天界曾是何等的荣耀，在后来，就变成了何等的……甚至提都不能提起。 “你认识我的主人？她怎么样？她现在在哪里？”御沙兽的眼睛有些无措的颤动，声音里满是急切和浓重的担忧。 不等卿卿开口，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他的整个身体都被拢在巨大的斗篷之中，卿卿能清楚的看到，兜帽之下，只一团漆黑…… “她很好，狱崖天生机试图恢复极其艰难，这才一直没有来这边，御沙，你没有听话。”那道影子的口吻很是轻柔。 【幽幽？你可算来了，这个家伙说什么祂主人带着魔族的小魔尊殿下一起逃出了狱崖天，这个家伙是不是傻的？小殿下，不，魔尊大人什么时候逃过？】金玉看到幽幽，声音都欢快起来。 幽幽看了一眼金玉还有阿琢，转头继续看着不为所动的御沙兽。 “可这个人，又是谁？为什么她身上，有主人才有的净世之力？”御沙兽疑惑地问道。 然后，卿卿就听到幽幽说了一句她不敢置信的话。 “你不是知道吗？她成亲了，她的孩子游历至此，身上传承了她的力量，不算什么稀奇，你要看看她的模样吗？” 四周瞬间陷入寂静，御沙兽突然蓦地躲回黑暗里，而卿卿则被幽幽的话，震的完全不知作何反应。 即使她也怀疑，如果净世之力是戚缨独有，那么她能练成，只可能是得到了戚缨的传承，可是从她有记忆开始，戚缨就已经身死。 她得到的传承…… 也只有那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爹爹会说戚缨这个名字是禁忌，才能解释得通，天界的很多人为什么讨厌她。 因为她是叛神戚缨的…… 她身上，印着叛神的印记…… “我……我想看看。”御沙兽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 幽幽闻言，指尖上探出一缕力量没入御沙兽的眼睛，没有等到御沙兽回应，便伸手抓过卿卿和阿琢，瞬间消失在流沙之下。 金玉有些生气的跟上，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 小院儿里，狗娃的眼泪就没停下来过，方若一开始还会安慰他几句，后来干脆由着他哭了。 他能感觉到，分身没有危险，那么南宫卿卿他们一行，应该没有发生什么事。 果然，等了好久之后，总算看到阿琢和卿卿突然出现在院儿里。 他的视线落在拢在斗篷里的那道身影上，缓缓开口。 “幽幽。” 第143章 叛神戚缨的孩子 幽幽听到熟悉的口吻，还未来得及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袖子就被人紧紧拽住。 “御沙兽的主人到底是谁？你说的她成亲了是跟谁？还有，什么叫她的孩子游历至此？”卿卿抓着幽幽袖子的手有些抑制不住的颤抖，声音里都带着些许的轻颤。 阿琢从未见过卿卿这样的一面，满眼担心的看着卿卿，对卿卿的话听的一知半解。 “狱崖天的主人是谁，流光神君当真不知？还是说你没听明白你身上的净世之力世间只有谁有？怎么？天界如今已经厉害如斯，连神族的血脉传承都能随随便便人皆有之了？”幽幽的兜帽下，并没有面孔，只有漆黑的一团。 可是卿卿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双森冷的眼睛盯着，浑身都有些发冷。 幽幽从卿卿的手里拽出来自己的袖子，脑袋低了低，像是看着方若。 至于后来，方若同幽幽他们讲了什么，卿卿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卿卿，发生了什么，什么血脉传承，净世之力？”阿琢看着卿卿，有些担心地问。 卿卿有些木木的转向阿琢，扯了扯嘴角，“我也有些乱，需要想一想，等我想明白了，就告诉你。” 她说完以后，朝着房间走去，阿琢刚欲抬步跟上去，就听见卿卿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用跟着我，我想，自己静一静。” 她自然知道阿琢是担心她，可是她现在，完全无暇顾及阿琢的情绪。 “好。”阿琢只安静的点头答应，看着卿卿抬手将房门关上。 狗娃也感觉到不对劲，悄悄走到阿琢的身边，轻轻握住阿琢的手，“阿琢哥哥，姐姐怎么了？是不是……不开心了？” 阿琢见狗娃拉着一张笑脸，明显被他们影响的跟着不开心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房间里，卿卿脑的袋混作一团。 如果幽幽刚刚的话……不，准确说，是如果御沙兽说的净世之力只有它的主人独有的话…… 那么她…… 她看着指尖上，绽开的一朵莹白的昙花……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这不过是宗主给的术法罢了，到头来……即便在宗门时，她曾听闻过整个宗门也只有宗主练成了净世幽昙，可她还是莫名的对御沙兽的话，难以生出半分怀疑。 毕竟，当初尝试将净世幽昙炼化为魂器的过程，的确远比想象的容易，那股力量像是从骨血中而来，又像是生来就跟自己的神魂契合…… 【叛神戚缨，众神合力击杀于下界】 她如今对她的了解，只这么草草一句。 她为何会叛出天界？到底犯下了何种罪行，才以至于让众神一起将她…… 爹爹的性子，没有人能勉强得了他，神邸里，一张又一张没有容貌的画，如今都有了答案，爹爹对画上的女子是否有情，显而易见。 【爹爹，这人是谁，爹爹喜欢，就娶回来，那样卿卿也就多了一个人疼。】 爹爹每次听她这么问，都笑的很是勉强。 【有机会，爹爹一定将她娶回来，一定娶回来……】 可结果，是爹爹早就迎娶过那个女子，而那个女子早已经被击杀……爹爹已经不可能再把他心爱的女子娶回来了…… 而这就是为什么，爹爹看着她的眼神，总像是在透过她，看着不存在的她的身后，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爹爹眼底怎么也散不去的那一抹悲凉，是因为，那个人再回不来了。 可是爹爹深爱的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叛出天界？ 击杀于下界…… 卿卿的眉头皱作一团，脑袋里又出现蠡乱一族的那一尊巨大的雕像，若她是被击杀于这一界，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地方，也就只有…… 只有那里了…… 她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刚拉开门，就看到阿琢正坐在她的门口，眉眼放空的看着某处，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那柄漆黑的长剑。 听到她开门，阿琢赶忙回过头。 “好些了吗？咱们该离开这里了。”他像是看得出卿卿不想多说，干脆主动提起另一回事。 方若只朝着他们的方向扫了一眼，院子里已经没有了幽幽。 “我想……去一趟蠡乱一族。” 想再去看一眼，认真地，仔细的，好好的去看一看，也许那里，能发现什么。 “好，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我去取，咱们马上就出发。”阿琢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站起身说道。 金玉看着阿琢去一本正经的拿东西，他哪里有什么东西需要拿？倒是南宫卿卿…… e，看上去，一副不太对劲的样子。 【你说她是怎么了？自从幽幽说了什么御沙兽的主人成亲了，她的孩子游历至此，不算什么稀奇以后，南宫卿卿就不太对劲了。】 金玉看着方若，他反正怎么都想不明白，而且他也不是很愿意去想。 【还有啊， 什么魔族的皇蛟，咱们魔族的魔蛟，除了我最厉害，还有单独拎出来的皇蛟一族呢？】 关于这个，金玉也是一直没想出来答案。 方若听了金玉的第一句，也有些搞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倒是金玉的第二句，让他看金玉的眼神下意识地…… 最厉害的，不就他妈的是皇蛟了？？？ 不然体表的金色纹路哪来的？是因为好看，奔着装饰去的吗？算了，他已经懒得说他笨了。 不过，御沙兽的主人？狱崖天的那位？她不是叛出天界，被天界的人杀了？ “你下次，这种事情早点告诉我，我也好问问幽幽到底怎么回事，你现在说，幽幽都已经……” 他问都没的问。 不过要是幽幽的话是真的……南宫卿卿身上的那股力量当真是净世之力的话，那她岂不是叛神戚缨的孩子？ 天界捂的可真够严实的，他们怎么受得了一个叛神的孩子的坐上神位？就算是前任流光神君再如何厉害，帝尧再如何无人可匹敌…… 不过，呵，也没什么了，即使坐上了神位，如今不还是…… 天界的那群人，看来也没有表面上的那么老实。 第144章 事实和真相是两码事 卿卿在院儿中等着阿琢出来的空档，张婶身后跟着几个老人一同走了进来。 那几个老人，卿卿记得，是在村口树下的那几位。 她面带疑惑的看着他们，不解地眼神落在张婶儿身上。 “张婶儿，这是……”她开口问道。 张婶看卿卿的眼神，带着几分局促，开口说道：“今天发生的事，镇上几位老爷子听说了，他们……担心你和阿琢有没有受到惊吓，所以，过来看看。” “不错，今日的事，镇上已经多年不曾发生，御沙兽突然异动，我们几个糟老头子担心你们安危，这才来了。”张婶身后的几个老头中的一个跟着说道。 卿卿总感觉他们这一趟总不能只是来看看而已，不过他们不说，她也不好多问。 “我们没事，事发突然，倒是劳烦你们惦记，还特意跑了这么一趟。”她面色平静的说道，回头看了一眼阿琢的房间的方向。 “阿琢在收拾东西，要稍等一会儿，若是着急的话……” “不着急，我们不着急。”另一个老头不等卿卿说完，就赶忙说道。 他的话一毕，其余几个老头都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们过来，到底有什么事？不说的话，等我们走了，可就没机会了。”方若在一边儿看的着急，没有耐心地说道。 几个老人一听，齐齐看向卿卿，“要走？去哪里？我听张丫头说，你们不是昨日才来，怎么这就要走？” 张婶已经多年没听过有人喊她张丫头，突然听他们几个老头子这么说，有些新鲜的看了他们几个一眼。 卿卿倒是没有隐瞒，对着几个老头说道：“突然有事，这才决定走，几位可是当真还有别的事？” 几个老头闻言面面相觑，随后其中一个老头面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对着卿卿道：“不瞒姑娘，我们……我们在幽幽那儿，已经知道了你……你……” “还是我来说，我们曾经随我们先主一起生活在狱崖天，镇压世间怨气，狱崖天生变，我等当时都受到波及，多年来，一直受旧疾缠身之苦，不知道姑娘可否……” 他们的话没有说完，卿卿却是听明白了。 只是，他们面上倒是看不出有多少痛苦的模样，反而更像是借此，来确定什么。 “你们，是想看这个？”卿卿说着，手上一朵昙花绽开，一缕净世之力萦绕不散。 几个老头看在眼里，顿时，神情都变得激动起来，看着卿卿的眼里，满是激动，喜悦，偏偏眼眶又有些发红。 “你看，我就说幽幽不会骗咱们？” “你现在这么说，那会儿你自己不也说幽幽又不是狱崖天的人，他的话不可信。” “那，当然还是亲眼看到才踏实了。” “话都让你说了，你怎么什么时候都有理？” “……” 阿琢收拾好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几个老头争执在一处，然而他们的话，他却是一句也听不懂。 “怎么了？什么狱崖天？”他站在卿卿身侧，对着几个老头问道。 几个老头的争执这才结束，看着阿琢，张了张嘴要解释，又一副说来话长，一时间说不清的表情。 “你想知道的话，回头跟你讲。”卿卿对着阿琢说完后，看向几个老人。 几个老人看卿卿的表情有些凝重，神色跟着严肃了几分。 “你们说的先主，她是一个怎样的人，还有……她为什么会……会叛出……你们对她，知道多少？”卿卿一句话问的断断续续。 几个老头，原本话多的很，这时候，倒是都齐齐沉默了下来。 “我们只知道，按照先主的性子，绝不会做出为害世间的事来，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一个老头沉吟片刻后，开口说道。 “先主虽然有时候脾气大了点，大是大非上，还是拎的很清楚的，但是事已至此，她……有些事，已经没有人在乎真相如何了，何况……”另一个老头看着卿卿，一句话没能说完。 “何况？”卿卿紧皱着眉头问道。 他们这样寥寥两句话，她完全拼凑不出那个人是怎样的人，但是也下意识的跟他们一样相信，她绝不会是为害世间的人。 尤其，叔叔绝不会为一个为害世间的人塑像，绝不会！ “何况，若是真有其他的可能，先主的那位，也就是你的爹爹，他不会放任不管，让那样的结果坐实的。” 老头说完以后，长叹一声。 卿卿闻言，张了张嘴，却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是啊， 若只爹爹一个，存在力有不及的情况的话，可是还有叔叔，他们两个加起来，但凡有其他的一丝可能，都不会……让事情发展成那样…… 方若看他们迟迟没有再张嘴，挑了挑眉毛。 “不是我说，各位，你们今日将我杀了，我的死因，不是你们怎么说怎么是么？就这件事来说，算有其他可能，还是不算？” 他真的是想笑，现在没有一个人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只有一句自己相信，相信能决定什么？什么都决定不了。 所以，不应该是先想办法弄清楚怎么回事吗？ 只是这么想着，他都觉得一股火气往上涌，虽然他也不清楚明明事不关己，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一众人齐齐朝着方若看过去。 看上去明明跟狗娃差不了多少，但是说出来的话怎么…… 卿卿不得不承认，方若的话，说的很有道理，如今留下的记载只那么短短一句话，若当时，爹爹和叔叔他们都不在，如果情况跟方若说的一样的话。 结果即使不是事实，也是事实 她的手微微握紧，第一次开始庆幸，自己是被困在这一界，想弄清楚这回事，没有比在这一界还值得庆幸的事了。 蠡乱一族，无论如何，她都要去一趟了，只是在那之前…… “刚刚，几位老人家有说道旧疾缠身，可是需要我看一看？” 几个老人闻言，从方若的话里回过神来，对着卿卿点了点头。 一直安静站在卿卿身侧的阿琢不等她开口，率先说道：“去，等忙完了，我们再走就可以了。” 方若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眉头拧作一团，眯了眯眼睛。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会看到自己虔诚焚香了！ 第145章 气息 卿卿引着几个老人到一旁，几个老人自己寻了座位坐下，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后，架起一道小小的屏障，只将他们几个笼罩在其中。 卿卿见状，面上不由露出疑惑，就见一个老头开口解释道：“情况有些复杂，以防万一罢了。” 他说完，双手快速的结了几道复杂的手印，一头绯色的狐灵从他的眉心跃出，只是狐灵的体内，有一团跟它本体相斥的墨色气息被几道锁链束缚着。 卿卿看在眼里，瞬间明白了他说的以防万一是什么。 那团气息异常森然凛冽，锁链已经有崩裂之势，若是束缚被挣开…… 这几位老人的修为都不弱，若是他们都控制不住的话。 “这道气息，原本只是淡淡的一缕，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这世间，怕是只有净世之力可解，我等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但是……” 老头看着卿卿说道。 “我试试看。”卿卿闻言，点头说道，双手结印，灵力凝聚在之间，将一朵异常莹白的昙花推向绯色的狐灵。 没过多久，狐灵中墨色的气息果然变弱许多，只是到最后，任凭卿卿如何努力，那淡淡的一缕，怎么也不见变化。 那就是……老人口中所说的，那道气息原本的样子。 卿卿蹙眉看着那道气息，只感觉一阵熟悉，她手上探出淡淡一缕神力，只是微微触及，就见狐灵瞬间蜷缩成一团，老人的面色也瞬间苍白，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卿卿见状，只好赶忙稳住老人的形势。 “抱歉，我……是我大意了。”她眼含歉意的说道。 老人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没……没事，比起原来，已经好了许多了。” 卿卿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只是那道气息……跟君寂言身上的……未免太过相似…… “这一缕气息可是会……会自己生长？”她微微蹙起眉头，对着老人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散了手上结下的手印，狐灵慢慢回到他的体内。 “当初我等逃出狱崖天时，力有不及，是先主……十万火急之中，助了我等一把，这一缕气息便是随先主的那道力量进入我等的体内的。” “先主？你们是说她身上，有这股力量？”卿卿震惊地问道。 这怎么可能，这样的气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在一个神族之人的身上才是，若是他们身上的这一缕气息来自于她的话，那么君寂言身上的……应当也该是…… 可是为什么君寂言似乎，并没有对她身上的力量，有所不适？ 可是若当真是……是她所持有的力量的话，叛神的断言，便……难以否认…… 老头面露难色，“虽然我等也不愿意相信，但是……但是这一缕气息确实是……所以有那样的结果，我们虽然不愿意相信，却……却也是……” 却也是无法辩驳的…… 他未说完的话，卿卿自然明白。 “我知道了，您几位一起。”她微微颔首，神色看上去极为平静，对着其余几位老人说道。 剩下的几个老人听了她的话，齐齐双手结印，几只狐灵有序的停在卿卿的身前。 屏障外，阿琢寸步不离的守在外面，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脸上不免有几分着急。 天边，晚霞映红天际，那道屏障总算撤了下去，阿琢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卿卿身上，看到她安好，这才微微舒了口气。 “我们，这就走。”卿卿似乎已经跟几位老人讲该说的都已经说完，看到阿琢后，便对她说道。 狗娃跟方若坐在一处，听到卿卿的话，眉头皱的老高。 “你们这就走了？为什么不能多留一段时间呢？” 方若看小屁孩一样的扫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块看上去质地一般的玉佩，扔给了他。 “舍不得？我们还有别的事，这个给你作纪念。” 狗娃接住玉佩，脸上漾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好，虽然你不讨喜，但是人还不错，这是我爹留给我的，也送你做纪念。” 说着，他把手腕上的红绳解下来，硬是不顾方若眼里的嫌弃，塞进了他手里。 红绳上，只一颗看不出是什么兽类的牙齿。 他们说话间，卿卿和阿琢已经走到他们跟前。 “方若，你考不考虑留在这里？”卿卿俯身对着方若问道。 【若是君寂言真的到了这里，告诉她，我去了蠡乱一族，另外，不要让她伤害这里的人。】 方若听到脑袋里的声音，挑了挑眉毛。 “不考虑，除非他也不去。”他指着阿琢说道。 不等阿琢开口，方若就继续道：“他肯定是死活都要跟着的。” 卿卿叹了口气，即使阿琢不是那么坚持跟她一起，她也是打算带着他一起的。 “还是考虑下，方若也好有个小伙伴，我们很快就回来。”她伸手轻轻揉弄了一下方若的头。 方若不乐意的要躲，但是手已经落在了他头上，然后他就听见身体像是不受使唤一样的点了点头，然后口吻听上去很是好说话的说了句：“成！” 不是，成什么成？哪里成？ 该死，南宫卿卿这是光明正大的阴了他？ 他眼睁睁看着金玉跟着阿琢他们一道出了院子，狗娃还送到了门口，然后颠颠的跑回来，对他保证道：“你放心，我和娘亲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卿卿和阿琢朝着镇外走去，身影很快消失不见，待到了村口时，幽幽的影子出现在村口的树下。 “你们去哪里？”待卿卿他们走到树下时，他对着他们问道。 “蠡乱一族。”卿卿答。 那道影子沉默许久，最后点了点头，“跟我来，走这边。” 他说完，伸手探在树身，一道如影似幻的门扉出现在视野。 卿卿和阿琢还没抬步，就看到金玉已经率先钻了进去。 【放心，幽幽又不是君寂言，有什么好担心的？】 金玉不满的吐槽道。 “这道门由来已久，从这里进去，出去以后，就是在蠡乱一族外围了。”幽幽随口说道。 第146章 危险 卿卿和阿琢听了幽幽的话，干脆跟在金玉的后面，走进那扇门。 门扉之中，一切如梦似幻，在卿卿踏入之后，出现很多虚幻的宛如星光的萤火，朝着他们飞来。 幽幽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只微微驻足。 萤火环绕着卿卿转了两圈后，便飞在他们的身前，像是在引着他们往前而去。 卿卿看向幽幽，开口问道：“这些萤火……它们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嗯，你说要去蠡乱一族的时候，它们可能……听到了。”幽幽只短暂的沉默，便开口回答。 只是遥远之外的某处，幽幽倾国倾城的脸上，微微蹙起眉头。 这么多年以来，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出现引路的萤火，还是自发的朝着蠡乱一族的方向…… 他有些分不清，是这些萤火有识，知道南宫卿卿的身份，所以带她朝着蠡乱一族而去，还是因为，是那个人感知到了……怎么可能呢，那个人已经死了那么久那么久，哪里来的感知…… “原来是这样。”卿卿像是自顾自的低喃一声。 她看着在前面引路的萤火，眉眼柔和。 阿琢看着卿卿，莫名感觉他跟卿卿的距离，遥不可及。 他对她的一切，竟然如此的空白，甚至……都不及镇上的那几个老人，也不及幽幽……就连方若似乎知道的都远比他多得多…… “卿卿，你……”他张了张嘴，偏偏，自己都不知道该问什么。 卿卿转头看着阿琢面上的欲言又止，想要又不知道该如何问起的表情，对着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没什么，我就是……御沙兽一直问的主人，要是没错的话，应该就是我的娘亲，我从未见过她，也不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去蠡乱一族，也不过因为， 那里有一尊她的雕像，她似乎在那里发生过什么，我才想去看一看。”她尽力长话短说，对着阿琢解释道。 “好。” 阿琢看着卿卿良久，只说出一个好字。 他明明，想宽慰她，但是，脑袋里根本想不出宽慰的话。 他们同行了许久之后，萤火突然停下，前方出现一道跟他们进来时一样的门扉。 “我们这是到了？”阿琢回过头问道，但是他们的身后，早已没有了幽幽的身影。 不过向来除了是到了，也没有别的答案。 【自然是到了，走了！】金玉回过头对着他们两个扬了一下头，便朝着外面而去，卿卿和阿琢两个紧随其后。 只是不同的是，他们眼前并非是蠡乱一族的外围……一尊巨大的雕像的出现在他们的前面，只是如此巨大的雕像，竟然是在不见天日的地下！ “这是……这就是你说的……你娘亲的雕像？”阿琢看过那尊巨大的雕像以后，对着卿卿问道。 卿卿缓缓点头，那尊雕像……她看不出具体是哪里发生了变化，但就是跟她第一次看到时的感觉……不一样…… 她环视过四周，最后看向雕像前的那一处巨大的圆台，顿时只觉熟悉。 是……祭台…… 君寂言炼药时，就出现了这样的祭台，再次看到，她并不觉陌生。 阿琢看着卿卿抬步走上那一处巨大的圆台，不等他反应，倒是金玉突然将卿卿直接圈了下来，对着祭台，眼露凶光，宛如看到了什么他深恶痛绝的存在。 “金玉？”卿卿和阿琢对金玉突然的异样，都满眼的诧异不解。 他一直，对卿卿都是冷冷淡淡的态度，可是刚刚，卿卿能明显的感觉到，金玉是下意识的担心，还有…… 她被圈在金玉的身体范围里，一只手都还放在他满是鳞片的身上，等她确定金玉的身体实在微微颤抖时，不由越发疑惑。 “金玉。”她开口喊道。 金玉的视线总算从祭台回到刚刚喊了他的卿卿身上。 卿卿看着金玉的眼神恢复正常，明显的感觉到金玉紧绷到微微颤抖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只是他没有像以往一样，嫌弃的马上退开。 【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这里危险。】 卿卿第一次，听到金玉的声音。 “你来过这里。”她的口吻里，带着浓浓的笃定。 不止卿卿，就是阿琢也是这么想。 金玉表现的太过明显，他似乎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一样。 金玉松开卿卿，将她和阿琢一起朝着外面推，奈何两个人都执着的盯着他，完全没有听他话的意思。 【我也觉得我来过，那个祭台，你刚刚走上去的时候，我似乎看到过那个画面，可是这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想不起来，我的潜意识告诉我一定要远离这里，越远越好。】 金玉说着，又看向那处祭台。 他来过这里，一定来过，可是他偏偏，记不起这里具体发生什么…… “我要去看一看。”卿卿坚持道。 她来这里，就是要看一看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线索，怎么能只是刚过来就走。 金玉并未让开，看向阿琢。 “那就好好看一看，能发现什么也不一定。”阿琢对着卿卿说道。 金玉顿时觉得自己就多余这一下，不情不愿的让开，然后紧紧跟在他们两个身后。 ……………………………… 小镇的村口，君寂言看着那棵大树下的黑色身影，只觉熟悉。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在去仙门的时候，还是这个人找到了林海石界的尽头，她才能很快的到玄剑仙宗…… “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那道影子看她迟迟不开口，率先说道。 “也就是说，她的确来过这儿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还会回来这里？”君寂言的口吻，听上去，像是随口一问而已。 “如果，她能从蠡乱一族平安出来的话，想来会回来。”幽幽沉默一瞬之后，开口说道。 “什么意思？”君寂言听了他的话，一时间有些不明白。 “那里的祭台，远非你在泷龙城的小打小闹，不知道鼓动你炼药的那个，会不会绕过你，直接做他想做的事。” 君寂言瞬间明白过来，只是面上依旧一派冷淡：“你总不会想着我会操心她，她受罪，是我乐见其成的事。” 第147章 不想再见一面吗 阿琢跟在卿卿身侧，同她一起踏上祭台，金玉跟在他们两个身后，犹豫了许久之后，干脆突然化作小小的一只钻进了阿琢的衣领里。 【我不喜欢这里，不过放心，有什么危险，我会第一时间冲出来保护你们两个的。】 金玉难得的没有再避开卿卿，他的声音同时传入阿琢和卿卿的耳中。 卿卿朝着金玉看过去的时候，金玉立刻将脑袋缩进了阿琢的衣领里。 不过卿卿也并未在意，她不是不明白，金玉态度的转变，也许是因为他曾经未能阻止下那个真正踏上祭台的人。 随后，她的视线落在祭台上纷乱复杂的纹路上，她对这些是有了解，但是远远谈不上……脑海里所有她曾看到过的符文图案一一掠过，没有一个能对得上。 关于符文，哪怕只是轻微的不同，效果都会相差千里，她所知道的所有，都没有祭台上那般复杂的阵文。 正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站在她身侧的阿琢拉着她后退一步。 “没什么，踩到图案了。”阿琢说着，指尖微动，从他指尖探出的灵力，随着他指尖的动作，一道符文出现在上空。 “这是……从这符文上拆解出的？”卿卿看着线条简略许多的符文问道。 阿琢点了点头，对着卿卿开口道：“我看着这个符文像是由多个阵文组合在一起的，就拆解看看，不见得就一定是这样，一时半会儿，怕是拆解不完，你可以再四处看看，好了，我告诉你。”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帮到她的。 “好。”卿卿应道。 她的确想着再四处探查看看，转身走下祭台。 雕像静静伫立，毫无变化。 卿卿以灵力彻查洞穴，仍未发现异样。 至于……她凝视着四周数个不知通往何处的洞口，视线缓缓上移。 如此看来，他们似处于一个巨大的深坑中，她被脑海中突然闪现的念头吓了一跳，随后灵力向四周扩散。 她用力不大，然而不少碎石却诡异的齐齐坠落，接着出现无数洞口，他们所处之地，瞬间宛如蚁巢中心。 卿卿有些震惊的看着这一幕，顿时有种自己被囚禁在此不得出的感觉，她看着高处无数错落的洞口，直觉不知何时，不知何物，便会出现在那些洞口。 有什么被直接扔下来，或者有什么高高在上，睥睨的看着这下面正在发生的什么。 至于这下面发生的……卿卿再度回转头看向祭台，脑海中又出现梦境里，有人被困在祭台之上，血液被引出…… 不少身披白袍的人跪坐在四处，低声吟唱着她听不懂的曲调。 而祭台上，阿琢似乎已经全身心的放在拆解符文上，似乎全然没听到碎石落地的声音，也没察觉到周遭发生的变化。 暗处，那道影子看着洞穴之内发生的变化，在他身侧的幽幽默默后退了两步。 “好，好的很。”那道影子的口吻听上去满是森然的怒意。 “可不是好的很，狱崖天生机本就不是一日断绝，生灵也不是一日寂灭，这一界，也不是突然就出现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毁了这里？还是……像舜御帝尧他们一样，将自己的星域放在此界，维持着这一界……” 幽幽的话尚未说完。那道影子突然朝着幽幽挥出重重的一击，直接洞穿了幽幽的心口。 “啧，这次没打中，不过你恼羞成怒什么？”幽幽看着胸前的破口，不等那道影子再动作，周身便燃起暗色的火焰。 地上只留下一张人形纸片，很快在火焰里化作灰烬。 “哼，倒是藏的够隐秘。”那道影子看着地上的灰烬，冷声说道。 而这个时候，祭台上的阿琢总算将符文拆解完毕，因为整个过程太过消耗精力，面上不由的带出一抹疲惫。 “好了，大概就是这样。”他走下祭台，走到卿卿身边，朝着已经拆解出的符文微微抬了抬手。 数道符文几经调整轮换，最后融合成跟祭台上一模一样的符文，随后又很快的分开，横列成一排。 卿卿蹙眉看着那些拆解出的符文。 以万灵为引！ 伏神困魔！ 最后……可最后，为了什么呢？ 这么做，为了什么？ 不过没等到她想出个所以然，那道影子便出现在了祭台上。 他抬着头看着那些拆解出的符文，过了许久，看向阿琢。 卿卿看着那道影子，面上不由变得郑重。 “流光神君看着这些，不觉得熟悉吗？”他的口吻听上去，带着几分嘲讽。 卿卿握紧了拳，没有说话。 “活祭，聚灵，炼魄，凝魂，伏神，囚魔……还有……”那道影子一边说着，手上一边将对应的符文调到另一侧。 他的声音停下，看着最后的那道符文，没有再说下去，转过头看向卿卿，像是等着卿卿自己说出来。 “南宫家的无音……” 卿卿原本还在想，谁能避开天界诸神，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还不被发觉。 到头来，却是无音！ 叔叔流转三千界，行踪不定，没有人能随意的寻到他，就是因为【无音】。 【无音】之内，天地如何变化，无音之外，不论神魔，都无人能发觉…… 阿琢听了卿卿的话，面上不由露讶异。 南宫家？卿卿不就是……南宫…… 如果那道符文之中真有南宫家的阵文在的话，岂不是…… 南宫家，也参与了这里曾发生的…… “伏神，囚魔。”那道影子像是随意的呢喃着，突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冲向阿琢。 卿卿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着阿琢被那道影子带离她身边，就连在阿琢怀里的金玉，都没能反应过来。 “你要做什么？”卿卿刚刚险些以为，那道影子是在寻找这里的真相，可是如今看来…… 是她想错了。 一个引诱君寂言犯下无辜杀孽的，让君寂言体内的神魂被魔气侵染彻底的人，怎么会是为了什么真相？ “帮你，封印之下，狱崖天的那个人，你就不想再见一面吗？”那道影子缓缓说道。 第148章 杀了她 卿卿冷眼凝视那道影子，手中赫然出现一把残剑，神色冷峻地说道：“我意如何，无需你管，放开阿琢。” 残剑上，灵力翻涌，而阿琢怀中的金玉，亦已严阵以待。 那道影子只是轻轻挥手，阿琢背在身后的弑神剑便到了他手中，随着他用力向身侧一挥，发出一声尖锐的剑鸣，而他的手上，有焦痕缓缓浮现。 “想不到，竟是弑神剑。”他微微诧异道，似乎全然未觉手上的灼伤，看阿琢的眼神里带着一抹旁人看不懂的坚定。 卿卿见此情形，眼看着阿琢周身的力量已隐隐有被强行抽离身体的迹象，再也难以保持镇定，剑势凌厉地向那道影子攻去。 弑神剑稳稳隔挡住她的一击，将她逼退，两个人来来回回之间，金玉从阿琢的领口探出来，形体瞬间变幻，同卿卿一起配合无间的同那道影子缠斗在一起。 “不自量力。”数个汇合之后，那道影子似是玩儿够了一般，冷哼一声。 随后，紧握着弑神剑，另一只手上，快速的结了几个手印，阿琢体内的力量瞬间彻底抽离而出，没入弑神剑之中。 像是经历了刮骨之痛的阿琢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他的面容因为极度的疼痛而扭曲变形，原本清秀的脸庞此刻变得狰狞可怖，额头上青筋暴起。 卿卿见状，怒不可遏的看着那道影子，全然无视他手里的弑神剑似乎已经无力反抗，周身力量涌上手上的残剑，气势如虹的朝着那道影子而去。 那道影子全然无惧，同样挥出一击。 卿卿看着自己的剑势没过那道影子的身体，而那道影子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影响一般，重新站到了阿琢的身侧，将手里的弑神剑不屑的朝着一旁甩了过去，剑身有一大半没入底下。 至于他挥出的那一击，竟然诡异的，朝着金玉而去。 金玉的心思全然在阿琢身上，等察觉时，已经来不及，七寸处，传出一阵刺骨的疼痛，周身竟然再难行动分毫。 卿卿有些反应不过来的看着那道影子，手里的残剑再难支撑的寸寸断裂，掉落在地。 一支已经断了的玉轩箭，的确难以同弑神剑抗衡……她现在能用的……只有…… 随着她神魂骤然而出，净世之力混杂着她原本的神力向着四周涤荡而出，正欲带阿琢和已经化作小小一只的金玉离开的影子，蓦地停下。 一旁的雕像之下，封印上的光芒闪动。 影子无视周身的力量因为卿卿的净世之力正在快速的流失，闪身到雕像脚下，视线看着明灭不定的封印。 “原来，是这样，是这样！哈哈哈……”他有些疯狂的大笑着。 卿卿根本顾不上他是怎么回事，闪身到阿琢的身前，只是不等她触碰到阿琢，阿琢便消失在原地，跟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金玉。 影子早有预料一般的回过头看着卿卿，一直手扶着雕像，看上去，因为周身力量的流逝，有些狼狈。 “你把阿琢和金玉带去了哪里？”卿卿怒声问道，在她身后的神魂，净世之力翻涌更甚。 影子身上的力量流失的速度变得更快了几分，他眸底微微出现一抹诧异，似乎没有想到卿卿能让他露出狼狈的一面。 不过，这不重要…… “君寂言，大概已经到了，不知道那个孩子还在不在。”他幽幽说道。 卿卿紧蹙着眉头，手上力量翻涌，被甩在一旁的弑神剑出现在她手上。 血肉被灼烧，鲜血顺着剑柄而下，在她额心，浅浅的火焰印记慢慢浮现。 “我说，你把阿琢和金玉，带去了哪里？” 那道影子似乎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看着卿卿马上就要挥出弑神剑，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雕像。 “算了，我可以慢慢找。”卿卿说完，弑神剑上，燃起浓浓业火，朝着那道影子挥了过去。 剑气同什么对撞在一起，那道影子挡在雕像前，安然无恙，周遭的气压紧跟着低了几分。 “杀了君寂言，拿回神魂，打开封印，届时，我自然将他安然无恙的还给你。”他的声音听上去过分的平静，可就是这样的平静，让周遭都变得有些压抑窒息。 卿卿蓦地呕出一口血，神魂被强行挤压回身体，震惊的看着雕像前的那道影子。 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似乎，那道影子，是在护着雕像？ ………………………… 小镇上，方若到底是没能犟的过狗娃，被狗娃拉着，死活要他陪着一起睡。 “我晚上一个人害怕，刚好你陪我。”狗娃笑着说道。 小孩子就是好，不开心来的快，去的也快，方若看着他的表情，哪里有丝毫害怕？ 况且，看他屁股后面的那条小狐尾，那还是害怕自己睡觉的年纪吗？ 方若懒得拆穿他，看着狗娃爬上床，笨拙的铺床，还贴心的让他睡里面。 突然，在他怀里的红绕猛地惊醒，方若脸上紧跟着一阵苍白。 他很清楚，不是红绕做了什么，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是……司徒柏炎出了事…… 倒霉催的，就知道跟着南宫卿卿，绝对没有好事，早知道…… 红绕从他怀里探出头来，脑袋顶了顶他的下巴。 “看来你这是想起来了，没什么事。”他像是呢喃一般的说道。 狗娃见他突然脸色不好，凑到他跟前，一脸的担心：“你怎么样？那里不舒服，是……” 他的话不等说完，红绕突然朝他虚晃了一下，他急急躲开，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没事，突然肚子疼。”方若对着狗娃说道，随后看向探出头的红绕：“别对谁都这么凶巴巴的，你刚说，君寂言来了？” 红绕点了点头，朝着屋外的方向看了看。 “她来找南宫卿卿？”方若继续问道，体内难以言状的疼痛一直断断续续，让他脸色看上去越发苍白。 红绕继续点了点头。 “想去见她就去。”方若说道，“下次见了金玉，再像之前那样，你知道后果。” 他说完，看着红绕缩了缩头，微微叹了口气，：“去。” 红绕这才如蒙大赦一般头也不回的溜了出去，方若看在眼里，总觉得这个家伙，很难会自己乖乖回来。 第149章 抱不平 卿卿紧紧盯着那道影子，伴随着她迟迟未曾开口给出回应，身上的威压也越来越重，到底支撑不住的半跪在地上。 “南宫卿卿，趁我还有耐心，按照我说的做，否则……”那道影子说着，看了一眼封印之上明灭不定的光芒。 “你待如何？”卿卿有些倔的握紧了手上的弑神剑，全身的力量强行灌注到剑身。 “没有就光神君的神力，有流光神君拼凑完整的神魂为祭，想来也不是不行，你当然也可以现在就自毁神魂，毁了我的计划，然后我马上送司徒柏炎去阴曹地府。”那道影子冷冷的说道。 拼凑完整的神魂为祭？卿卿的眉头皱作一团，看着那道影子的眼神越发…… 听他的意思，是她若不答应，他便自己动手，杀了君寂言，再强行抽离出自己的神魂？ 可很奇怪不是吗？有这么简单直接的法子为什么不直接用。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话里话外，给她的选择，也只有一个。 可是…… “还有一个选择。”卿卿眉心的印记越发明显，弑神剑上翻涌的力量像是要撕裂空气。 蠡乱一族上方，须臾间风云突变，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被厚重的乌云笼罩，天地瞬间变得昏暗无光，仿佛夜幕骤然降临。 滚滚阴云中，雷声隆隆作响，如万马奔腾般震耳欲聋，不断聚集在蠡乱一族的头顶上方，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巨变。 然而，这片阴云却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气息。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云层中不时闪烁着暗红色的光芒，仿佛有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在其中涌动。 随着闪电划破天际，暗红色的电光愈发耀眼夺目。 卿卿吃力的站起身，双眼猩红，神思像是已然陷入混乱，周身的气息凛冽肃杀，同原来的她，判若两人。 只余下身体像是在完成指令一般双手握紧了弑神剑，高高举起。 而外面，他们的上空，翻滚的雷云之中，光芒聚拢在一处，马上就要直击而下。 那道影子看在眼里，在卿卿手里的弑神剑马上要朝着他挥来时，眨眼一瞬之间，出现在卿卿的跟前，手作剑势，两指点在卿卿的眉心。 一切戛然而止…… 卿卿意识全无的倒下，手里的弑神剑掉落在地。 “哼，我还真是小瞧了……”那道影子的话没有说完，只一个挥手，卿卿轻飘飘的落在祭台之上。 “不惜堕魔，也要……哼，不自量力！”那道影子冷冷地说道，这一秒，弑神剑连同他，一起消失不见。 蠡乱一族外很快恢复如常，驻守外外仙门弟子看着突然反复无常的天色，考虑一番后，还是放出了一只青鸟。 没过多久，一只仙舟出现在天际，从里面下来的，赫然是辰轩仙人还有在泷龙城跟无忧一别后回了仙门的清禾。 “禀师叔，我等驻守在此并未发生什么异常，就是天色变化有些匪夷所思，我们怀疑，可能是蠡乱一族的里面发生了什么。” 一直驻守在这里的弟子对着辰轩仙人说道。 辰轩仙人点了点头，如今师兄辰诀闭关修炼，对这边熟悉的，也就只剩下他。 清禾刚要跟着辰轩仙人一起，被辰轩止住。 “在此等我就好，如今，有了血幽虫的克制之法，就是里面有怨气，也总是能很快出来的。” 只是，等他到了里面，看到祭台上的是卿卿的时候，不由意外。 候在外面的清禾看着驻守在此的弟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面带疑惑的看过去。 “可是有什么事？” 那弟子面上挣扎一瞬后，开口说道：“清禾师兄，我们在这里要守到什么时候？这里魔气已经驱散的差不多了，我们留在这儿也……” 弟子的话没有说完，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宗门里已经决定了轮换驻守此地，过几日，便会有人来接替。”清禾说道。 周围听到清禾的话的弟子面上都不由一阵欢喜，他们是真不想一直在这里守着了。 鸟不拉屎的地方，仙气是一丁点儿没有，他们的修为，寸步难行。 ………………………… 另一边，君寂言在村口外驻足良久之后，转身还没走远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回头看过去，见是阿蛟，脚步稍停。 阿蛟很快攀附到她手腕上，对着她指了指村里。 “他们在蠡乱一族，我已经知道了。”君寂言的话刚落，阿蛟瞬间静止不动，有些震惊的看着君寂言。 君寂言总觉得阿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太上来。 然后，她就看着阿蛟一路摸到她的领口，很是轻车熟路的钻了进去。 这样的情况以前不是没有，但是不问过她就擅作主张还是……头一次。 按道理，清禾也该回到了泷龙城，至于南宫卿卿去了蠡乱一族…… 原本，她也是要把南宫卿卿带去那里的，既然她自己先去了，那她不妨先回泷龙城一趟了。 与此同时，泷龙城中地烟雨楼里。 无忧由着娘亲带着她朝着预订好的包厢走去，只是她刚踏进烟雨楼，就感觉到周遭的气氛瞬间有些不同。 这跟以往她出现，有人会因为她降生之时天生祥瑞朝着她的所在看过来不一样。 刚刚，有明显的……敌视…… 只是为了不让娘亲察觉，她也只好面上不动声色。 包厢里，桌上都是她爱吃的菜品，就是有些菜品不是这烟雨楼所有的，也出现在了桌上。 “我看这几日，你像是心情不大好，就想着出来吃顿饭……” 只是，无忧娘亲的话不等说完，就听到外面，有刻意放大的声音传来。 “听说了没有？仙门最近有意清缴那些叛出仙门，带着君寂言闯上仙门的杂碎。” “不止如此，仙门对君寂言挑衅五大仙宗也是极为不满，这件事，五大仙门，也已经做了安排。” “什么安排？难不成还能把君寂言杀了不成？” “都闭嘴，没看见君无忧刚刚进去，你们是想……” “我们怎么？难不成她还要冲出来杀了我不成？君寂言嗜杀成性，杀害仙门中人，她还想给君寂言抱不平？” 第150章 不给和不能给 外面的声音一字不落的传入包厢内，无忧的脸色有些抑制不住的变得难看，她看向坐在她身边的一脸平静的娘亲，眉头紧皱。 “好好吃饭，明日，就回去仙门，没事就不要出来了，君寂言的路，都是她自己走的，她是死是活，都跟你没有关系。”无忧的娘亲说着，给她的碗碟里夹了几口无忧爱吃的菜品。 这就是……她的娘亲。 无忧一直知道娘亲不喜欢姐姐，也不喜欢她同姐姐亲近，她还说为什么是来烟雨楼，现在却是明白了。 “娘亲，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姐姐，可她跟我一样，都是你的孩子，到底有什么让你对姐姐如此的……难道就因为她出生之时的不祥吗？”无忧沉声问道。 这个问题，无忧已经困惑了好多年，这些年来，因着娘亲对她的宠爱，她都尽可能的不惹娘亲不高兴，就是同姐姐亲近，都避开娘亲，这个问题便也一直没有问出口，可是今日，她实在，再难忍住。 无忧的娘亲听了她的话，拿着筷子的手猛地停住。 包厢里，只有她们母女二人，包厢外，是常年跟在无忧娘亲身边的下人。 无忧看着娘亲缓缓放下筷子，那股浓重的淡漠之下，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碎裂。 “是。”娘亲看着无忧，肯定的回答。 无忧握紧了拳，任凭桌上的饭菜再如何可口，她一口都不想吃。 “可她是我的姐姐，从我出生起，她便是我的姐姐，这么多年，我已经尽力不在你跟前同姐姐亲近，可我能做的，也仅仅是如此，我不可能当姐姐的生死同我无关。” 她，办不到。 “那你要如何？仙门中人已经决定对她……你难道要同五大仙门对立不成？你的师父，你的师兄弟，他们都可能对君寂言拿起刀剑，你……”无忧的娘亲说着，一股怒火从心口猛的窜上来。 “我……” “她生来，就注定要活在不幸里，所有对她好的人都会因为她惨死，没有人能改变这个结果。”无忧的娘亲放下筷子，视线有些空的看着面前的碗碟。 无忧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娘亲接下来的话震惊到一时失声。 “就连先帝，都不能。”娘亲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再看向无忧时，眼里隐隐泛着泪水。 她看着无忧，有些紧张的伸手握紧了无忧的手，她是有两个女儿，可是她真正拥有的孩子，只有无忧一个…… “你的外祖母外祖父，接连去世，你爹爹在同胧月对阵之时，突生变故，再不能提枪上马，你的祖父突然身染重疾，药石无医，重重不幸接踵而至，你是不是觉得，这些不过巧合？”娘亲对着无忧问道，只是不等无忧回答，她便像是自嘲般的笑了笑。 “我也不愿意相信诸事不顺的将军府，因为我对她苛责，刻薄，冷眼相待，竟然变得平稳，你祖父到死都不愿意君寂言吃苦，可他不知道，他每次病情好转，都是君寂言在祠堂里罚跪了一夜又一夜，而他每次病重，无一例外的都是他去看了君寂言，他疼爱他的孙女，可他爱不起，有些东西，不是不能给她，是她生来便不能有。”她的话毕，手背上出现几道深深的指甲的印痕。 无忧从未想过是这样，只有些怔忪的看着娘亲。 “所以您从不给姐姐过生辰，也不给姐姐办及笄礼，每次她回来你都对她……可是娘亲，这……这没有道理……” “我说这些，只是告诉你，离君寂言远一点，曾经你们如何都无所谓，但是从现在起，你不准出现在跟君寂言有关的任何事上。” 因为，她不想看到无忧因为君寂言有什么意外。 至于君寂言…… 她过的日子从来都是如此，应该也不会有什么…… “可越是这样，我就越不能……” “你是明日回仙门，还是看我今日就死在你眼前，你自己选。”无忧的娘亲生气地说道。 她没给君寂言的一切，都加倍的给了无忧，这不过她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没错，可就是这样，她才更加接受不了无忧又一丝一毫的差池。 无忧一直压在眼底的泪瞬间落下，不敢置信的看着娘亲，她从来不曾想到过，有一日，娘亲竟然会拿自己的生死来逼她做选择，而目的竟是为了让她离姐姐远一点。 “我……我回仙门……我回。”无忧声泪俱下。 至于回去以后，她如何做，那就是她的事了。 她不可能同仙门抗衡，但是也不会看着姐姐被仙门置于险境。 无忧的娘亲偏过头，有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 当初先帝带着君寂言离开，她是松了口气的，毕竟偶尔的见到君寂言偶尔的冷眼相待，比君寂言日日在眼前，简单了太多太多。 她就是再如何心狠，也办不到日日让她吃苦受罪…… 可是先帝也死了……死的突然……死的…… …………………………………… 卿卿隐隐嗅到竹子的清香，像是有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师父，克制血幽虫的法子，你给其他仙门了？” “嗯。” “克制血幽虫的法子，你真的给其他仙门了？” “嗯。” “师父，你这么做……仙门真要对君寂言下手？” “嗯。” “那无忧小师妹那边……” “所以你大师伯闭关去了，而且，这事儿，跟你小师妹没什么关系，仙门的人不是她杀的，那些老头子还不至于因为君寂言迁怒无忧。” “老头子不会，但是他们门下的弟子……清澜师兄呢？怎么一直没见他。” “被我关禁闭了，你要是没事儿，去看看灵耀，他前阵子在剑冢得到了一本剑诀，你去跟他比划比划。” 老头很是不耐烦的开始打发人。 卿卿起身下床，刚走到门口，看到清禾师兄正一脸无语的看着师父辰轩仙人。 “师父，清禾师兄，我这是……怎么回来的？”她对着两人问道，有些吃力的抬脚迈出门槛。 第151章 本源魔气 卿卿和师父辰轩仙人，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清禾在一旁手里拿着蒲扇，守在药炉旁边。 三个人齐齐叹了口气。 然后各自互相对视一眼。 “所以，仙门跟君寂言之间，势必要有一个结果。”卿卿看着手心里绽放的一朵幽昙，随着她话毕，昙花也瓣瓣掉落，随风消散。 师父辰轩看着眼里，点了点头。 “杀害仙门中人是其一，以幼童活祭，行违逆天道之事，是其二。” 她不适合坐镇宸泷，也无心宸泷，是其三…… 辰轩仙人和清禾都看向卿卿，刚刚说的其二，卿卿是卷入其中的之一…… 只是他们一时间，竟然有些看不出卿卿对这个消息是高兴还是…… 卿卿只是有些放空的看着虚空，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不高兴…… 按道理，她是该高兴的，这样一来，比起她一个人面对君寂言，要好上很多，可是，她脑袋里白茫茫一片…… 杀了君寂言，了结阿琢和君寂言之间的恩怨，解除神罚，回……天界…… 让早就偏离了不知道多少的路线重回原路…… 可她还有原路吗？ 尤其如今，她已经知道了身上的净世之力因何而来…… “师父，我要见一面宗主。” 卿卿看着师父辰轩认真的说道。 辰轩仙人像是没有料到良久的静默之后，等来的是卿卿要面见宗主，神色微微怔住，对着卿卿点了点头。 “好，为师带你过去。” 清禾看着他们俩离了药尘殿，手里的蒲扇被他随意的扔到一边，微微思索一瞬后，熄灭了药炉下的炉火，奔着灵耀所在的山峰御剑而去。 他倒要看看灵耀在剑冢得了什么机缘。 …………………………………… 黄沙小镇上，方若胸口一阵心悸，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耳朵旁边，是狗娃平稳的呼吸声，他没事。 那刚刚的心悸…… 他起身下床，刚出了屋，看到幽幽站在小院儿里，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 “幽幽？可是有事？”方若面色沉沉的看着幽幽。 幽幽听到声音，头戴着兜帽转向方若，面向方若的只有那一团诡异的漆黑。 “主上可想好了？” 幽幽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一丝想要让方若慎重。 这次，轮到方若有些愣神了。 “想好什么？” 他做什么了？ “司徒柏炎被带走，他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要接受离乱一族中您的本源魔气，不是你的意思？” 方若抬着头看着幽幽，心里把幽幽的话重复了三遍，才确认自己没有弄错。 “我有病？我干嘛不愿意？有了本源魔气，我直接……什么叫他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要？弑神剑，他拿了，功法，他也炼了，他都已经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为什么还不愿……” 方若说着，鼻尖嗅到一缕香火的味道，一句话猛的顿住！ 他好像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了。 南宫卿卿，又是南宫卿卿。 他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阴差阳错的打出这样的死结来。 发现南宫卿卿，杀了她，然后回魔族，攻下天界，多么简单的事儿，怎么到了这儿就…… 南宫卿卿裂了就算了，他自己现在跟裂了也差不了太多。 幽幽瞧着方若握紧了拳头，这回他知道了，这是出了岔子。 “抓走司徒柏炎的那个人的来历，弄清楚了没有？”方若强行让自己镇定，对着幽幽问道。 幽幽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同他，互相都谈不上信任，他证明可以从蠡乱一族的混杂气息中抽离出主上的本源魔气，我等证明君寂言……”幽幽说到这里，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 “证明君寂言什么？”方若追问道。 “证明君寂言的身体有所不同，可以强行承受您的魔气。”幽幽晃了晃头，他有点儿不想动脑子了。 “她体内有南宫卿卿的那部分神魂，自然……” 方若的话猛地止住，看着幽幽兜帽下的那一团漆黑，有些嫌弃的眯了眯眼睛。 又没有脸，搞得像是跟他对视干嘛。 是他一直忽略了这件事，君寂言的身体不同于常人没错，所以魔气在她体内没有让她爆体而亡，可是她的不同于常人，怎么都不该是可以承受他的本源魔气的才对。 那是南宫卿卿的神魂，一个神族人的神魂，怎么能撑得起他一个魔族人的魔气的？要是那样的话，狱崖天的那场大战，不少死在当场的天族将士，该怎么算？ “君寂言的神魂……不，是南宫卿卿的神魂，同您……主上，看你当初对南宫卿卿下手毫不留情的样子，也不像是您跟她有什么啊。”幽幽刚以为自己猜到了答案，就觉得不对劲。 方若听明白了幽幽的话，自手上瞬间探出一道幽火，扔在幽幽的胸前。 不稍片刻，地上只余下一张黑色的纸片，在火焰下，慢慢化作灰烬。 而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方若，狠狠的一脚踩了上去。 遥远之外的幽幽，那张妖孽的脸上，眉毛挑了挑。 这么大气性，看来主上跟南宫卿卿之间，一定是没有私情了，神魂交融更是不可能了。 那南宫卿卿的神魂……是怎么回事？ 方若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跟南宫卿卿肯定是，绝对不可能有过什么前情的，那，他的本源魔气，君寂言受得住，怎么解释？？？？ 胸口又是一阵心悸，方若脸上的懊恼更甚。 若是弄清楚了那个影子的来历，知道了对方到底是敌是友，他便也好直接拿过司徒柏炎的身体，魂体完整，但是现在…… 他还不想冒险。 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想要破开蠡乱一族的封印，偏偏他消失不见的本源魔气，还出现在那里…… 【封印之下的那个人，你不想见一见吗】 方若脑中闪过那道影子同南宫卿卿说的话。 他不知道南宫卿卿想不想，但是他不想就是了。 谁知道那么麻烦的封印之下，封着的是怎样的一个麻烦？况且，玄剑仙宗的那个人，还在那里静观其变，他一点儿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第151章 本源魔气 卿卿和师父辰轩仙人，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清禾在一旁手里拿着蒲扇，守在药炉旁边。 三个人齐齐叹了口气。 然后各自互相对视一眼。 “所以，仙门跟君寂言之间，势必要有一个结果。”卿卿看着手心里绽放的一朵幽昙，随着她话毕，昙花也瓣瓣掉落，随风消散。 师父辰轩看着眼里，点了点头。 “杀害仙门中人是其一，以幼童活祭，行违逆天道之事，是其二。” 她不适合坐镇宸泷，也无心宸泷，是其三…… 辰轩仙人和清禾都看向卿卿，刚刚说的其二，卿卿是卷入其中的之一…… 只是他们一时间，竟然有些看不出卿卿对这个消息是高兴还是…… 卿卿只是有些放空的看着虚空，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不高兴…… 按道理，她是该高兴的，这样一来，比起她一个人面对君寂言，要好上很多，可是，她脑袋里白茫茫一片…… 杀了君寂言，了结阿琢和君寂言之间的恩怨，解除神罚，回……天界…… 让早就偏离了不知道多少的路线重回原路…… 可她还有原路吗？ 尤其如今，她已经知道了身上的净世之力因何而来…… “师父，我要见一面宗主。” 卿卿看着师父辰轩认真的说道。 辰轩仙人像是没有料到良久的静默之后，等来的是卿卿要面见宗主，神色微微怔住，对着卿卿点了点头。 “好，为师带你过去。” 清禾看着他们俩离了药尘殿，手里的蒲扇被他随意的扔到一边，微微思索一瞬后，熄灭了药炉下的炉火，奔着灵耀所在的山峰御剑而去。 他倒要看看灵耀在剑冢得了什么机缘。 …………………………………… 黄沙小镇上，方若胸口一阵心悸，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耳朵旁边，是狗娃平稳的呼吸声，他没事。 那刚刚的心悸…… 他起身下床，刚出了屋，看到幽幽站在小院儿里，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 “幽幽？可是有事？”方若面色沉沉的看着幽幽。 幽幽听到声音，头戴着兜帽转向方若，面向方若的只有那一团诡异的漆黑。 “主上可想好了？” 幽幽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一丝想要让方若慎重。 这次，轮到方若有些愣神了。 “想好什么？” 他做什么了？ “司徒柏炎被带走，他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要接受离乱一族中您的本源魔气，不是你的意思？” 方若抬着头看着幽幽，心里把幽幽的话重复了三遍，才确认自己没有弄错。 “我有病？我干嘛不愿意？有了本源魔气，我直接……什么叫他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要？弑神剑，他拿了，功法，他也炼了，他都已经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为什么还不愿……” 方若说着，鼻尖嗅到一缕香火的味道，一句话猛的顿住！ 他好像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了。 南宫卿卿，又是南宫卿卿。 他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阴差阳错的打出这样的死结来。 发现南宫卿卿，杀了她，然后回魔族，攻下天界，多么简单的事儿，怎么到了这儿就…… 南宫卿卿裂了就算了，他自己现在跟裂了也差不了太多。 幽幽瞧着方若握紧了拳头，这回他知道了，这是出了岔子。 “抓走司徒柏炎的那个人的来历，弄清楚了没有？”方若强行让自己镇定，对着幽幽问道。 幽幽默默地摇了摇头。 “我同他，互相都谈不上信任，他证明可以从蠡乱一族的混杂气息中抽离出主上的本源魔气，我等证明君寂言……”幽幽说到这里，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 “证明君寂言什么？”方若追问道。 “证明君寂言的身体有所不同，可以强行承受您的魔气。”幽幽晃了晃头，他有点儿不想动脑子了。 “她体内有南宫卿卿的那部分神魂，自然……” 方若的话猛地止住，看着幽幽兜帽下的那一团漆黑，有些嫌弃的眯了眯眼睛。 又没有脸，搞得像是跟他对视干嘛。 是他一直忽略了这件事，君寂言的身体不同于常人没错，所以魔气在她体内没有让她爆体而亡，可是她的不同于常人，怎么都不该是可以承受他的本源魔气的才对。 那是南宫卿卿的神魂，一个神族人的神魂，怎么能撑得起他一个魔族人的魔气的？要是那样的话，狱崖天的那场大战，不少死在当场的天族将士，该怎么算？ “君寂言的神魂……不，是南宫卿卿的神魂，同您……主上，看你当初对南宫卿卿下手毫不留情的样子，也不像是您跟她有什么啊。”幽幽刚以为自己猜到了答案，就觉得不对劲。 方若听明白了幽幽的话，自手上瞬间探出一道幽火，扔在幽幽的胸前。 不稍片刻，地上只余下一张黑色的纸片，在火焰下，慢慢化作灰烬。 而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方若，狠狠的一脚踩了上去。 遥远之外的幽幽，那张妖孽的脸上，眉毛挑了挑。 这么大气性，看来主上跟南宫卿卿之间，一定是没有私情了，神魂交融更是不可能了。 那南宫卿卿的神魂……是怎么回事？ 方若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跟南宫卿卿肯定是，绝对不可能有过什么前情的，那，他的本源魔气，君寂言受得住，怎么解释？？？？ 胸口又是一阵心悸，方若脸上的懊恼更甚。 若是弄清楚了那个影子的来历，知道了对方到底是敌是友，他便也好直接拿过司徒柏炎的身体，魂体完整，但是现在…… 他还不想冒险。 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想要破开蠡乱一族的封印，偏偏他消失不见的本源魔气，还出现在那里…… 【封印之下的那个人，你不想见一见吗】 方若脑中闪过那道影子同南宫卿卿说的话。 他不知道南宫卿卿想不想，但是他不想就是了。 谁知道那么麻烦的封印之下，封着的是怎样的一个麻烦？况且，玄剑仙宗的那个人，还在那里静观其变，他一点儿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第152章 记不起 “你喜欢吃脆桃还是软桃？” 卿卿刚踏入宗主所在的主殿，就听到高位上的人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 “脆桃，还要甜。” 她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巧了，君寂言也是。”宗主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蹦出来的话，让卿卿猝不及防。 “这么惊讶做什么？”宗主看着卿卿挑了挑眉毛，对着星轮挥了一下衣袖。 随后，光幕之中，出现正拿着一颗红色的桃子，面色冷淡的啃的君寂言，她一身红黑配色的利索劲装，坐在闹市里，面上的表情，像是目之所及的每个人，都欠了她二五八万。 而跟她坐在一张桌子上，正在往嘴里扒拉面条的，是方若？ 他们……他们怎么走到了一块儿？ “你在此界晃荡了上千年，看似漫无目的，但是，宸泷天生赤色双月，视为不详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在宸泷？” 卿卿看着面色笃定的宗主，缓缓点了点头。 她以为宗主还有问题要继续问，结果不成想宗主只是有些懒散的往椅子上靠了靠。 整个大殿陷入静默。 两个人奇怪的有些对峙的意思。 “宗主是不是也拥有净世之力？”卿卿认真地问道。 宗主下意识地刚要点头，看卿卿的表情不太对劲，头点了一半，停了下来。 “别人给的算不算？” “谁给的？”卿卿追问道。 是不是戚缨？你对她，知道多少？为什么她会给？ 宗主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面，“具体是谁，我还不能告诉你。” 卿卿的眉头微微蹙起，她像是得到了回答，但是，跟没有得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你当务之急，不是去找君寂言，拿回神魂吗？”宗主有些兴致缺缺的问道，“我很好奇，你在乎的，到底是什么？” 卿卿已经有点不清楚从见到宗主开始到现在，被他的话惊到了几次。 高位上的人，对一切都……一清二楚…… “那个人不会杀了阿琢，我来，是想问，宗主跟戚缨是否相识，戚缨是不是有一个孩子，她的丈夫是不是……” “不认识，不清楚，不知道，我来此地之时，戚缨已死，天界动乱已定，净世之力，不过挚友相赠，平衡此界运转，不是什么戚缨。”宗主懒怠的打断卿卿。 ……………… 卿卿走后，舜御满面不悦的看向从头到尾，一直坐在阿园旁边的帝尧。 “你什么打算？现在她可是知道了自己跟戚缨的关系，问不问的，不过要一个正面的答案，要是她真听那个人的，把封印开了，怎么收场？” 帝尧扫了一眼舜御，说出来的话，却是答非所问。 “卿卿下界以后，代管南宫一族的南宫焱，死了。” 舜御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面色很快重回平静。 “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这几日的事？” 帝尧点了点头。 “司徒柏炎解开那道符文后没多久，发生的事。” 舜御没有再说话，只叹了口气。 “神魔两族，怕是又要再起干戈，但是……是好事。”帝尧说完，便不见了踪影。 舜御看着主殿上空的星域，神色淡淡。 他在这里，已经撑了很多年了，也许，快要能结束了。 ……………… 蠡乱一族的某处洞穴里，阿琢幽幽转醒，金玉看他醒了，马上凑到了他跟前。 【你怎么样？咱们逃？】 现在，那道影子不在，要是逃的话，或许…… 结果，金玉看着阿琢摇了摇头，还一副谁劝都不好使的模样。 “我做了个梦，金玉，梦里的你很厉害，鲜少有人能降服你，但是他们把一个孩子拎到了你跟前，你只好束手就擒。” 阿琢对着金玉说道。 【我自然是很厉害，可是咱们为什么不逃？】金玉有些不解的问。 阿琢有些狼狈的坐起身，全身的骨头都像是碎裂的疼痛传遍全身，让他的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 “他留着我，还有用，我在这里，好过跟在她身边……” 他看着头顶的漆黑，一句话没有说完。 把他留在仙门，还是一起。 把他留在小镇，还是一起。 把他放在哪里，她都不放心，才会让他跟在身边，可是…… 他的存在，一直是让她不放心的存在…… 与其是那样，倒不如，先留在 这里……何况……被强行逼入他体内的魔气似乎……有了变化…… 【那倒是，反正跟在她身边，反而更危险，你梦里我是怎么个束手就擒的？你看到我化形了不成？】金玉问道。 阿琢有些疲惫的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梦境里，没有像金玉这样的魔蛟，只是阿琢很笃定，那个人，就是金玉，因为他的眼睛，他眼尾的那一抹淡淡的金色，跟金玉……莫名的相像。 【嗯，一身墨甲，一人之力，将很多像是天族装扮的人打的落花流水，要不是他们把一个孩子抱到了战场上，你应该能杀出重围。】 阿琢回忆着梦境里的画面。 【我，把人家打的落花流水，因为一个孩子，我直接投降了？】金玉一边说着，总觉得阿琢的描述，让他感觉很是熟悉。 曾经，尊上还没被拖入轮回的时候，就说过按道理，他应该远远比当时的自己厉害，是不是受过什么重伤，损了根本。 他思索着，脑袋里又冒出来尸身血海之中，一身血染的白衣的影子，蹲在一道幼小的影子的身前，俯身将那道幼小的影子拥入怀中。 周围是冲不破的诡异的吟唱，他在尸身血海之中，拼力的往那道身影的方向挪动，最后，视野之中，被冲天的红色填满。 那道影子也一并消失在的冲天的红色里。 混乱里，他听到那道影子的声音，说道…… 金玉晃了晃头，那个影子说……说…… 说了什么？ “对，你说整个魔族，所有人都该死，但是那个孩子除外。”这句话，阿琢记得很清楚。 金玉脑袋一阵疼痛，记忆里，他似乎经常如此，有人的手放在他头上。 【金玉，我保证，你和他，都能安全的离开的此地，再忍一忍……】 可是忍什么？为何他一点都记不起？ 第152章 记不起 “你喜欢吃脆桃还是软桃？” 卿卿刚踏入宗主所在的主殿，就听到高位上的人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 “脆桃，还要甜。” 她认真的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巧了，君寂言也是。”宗主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蹦出来的话，让卿卿猝不及防。 “这么惊讶做什么？”宗主看着卿卿挑了挑眉毛，对着星轮挥了一下衣袖。 随后，光幕之中，出现正拿着一颗红色的桃子，面色冷淡的啃的君寂言，她一身红黑配色的利索劲装，坐在闹市里，面上的表情，像是目之所及的每个人，都欠了她二五八万。 而跟她坐在一张桌子上，正在往嘴里扒拉面条的，是方若？ 他们……他们怎么走到了一块儿？ “你在此界晃荡了上千年，看似漫无目的，但是，宸泷天生赤色双月，视为不详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在宸泷？” 卿卿看着面色笃定的宗主，缓缓点了点头。 她以为宗主还有问题要继续问，结果不成想宗主只是有些懒散的往椅子上靠了靠。 整个大殿陷入静默。 两个人奇怪的有些对峙的意思。 “宗主是不是也拥有净世之力？”卿卿认真地问道。 宗主下意识地刚要点头，看卿卿的表情不太对劲，头点了一半，停了下来。 “别人给的算不算？” “谁给的？”卿卿追问道。 是不是戚缨？你对她，知道多少？为什么她会给？ 宗主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面，“具体是谁，我还不能告诉你。” 卿卿的眉头微微蹙起，她像是得到了回答，但是，跟没有得到，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你当务之急，不是去找君寂言，拿回神魂吗？”宗主有些兴致缺缺的问道，“我很好奇，你在乎的，到底是什么？” 卿卿已经有点不清楚从见到宗主开始到现在，被他的话惊到了几次。 高位上的人，对一切都……一清二楚…… “那个人不会杀了阿琢，我来，是想问，宗主跟戚缨是否相识，戚缨是不是有一个孩子，她的丈夫是不是……” “不认识，不清楚，不知道，我来此地之时，戚缨已死，天界动乱已定，净世之力，不过挚友相赠，平衡此界运转，不是什么戚缨。”宗主懒怠的打断卿卿。 ……………… 卿卿走后，舜御满面不悦的看向从头到尾，一直坐在阿园旁边的帝尧。 “你什么打算？现在她可是知道了自己跟戚缨的关系，问不问的，不过要一个正面的答案，要是她真听那个人的，把封印开了，怎么收场？” 帝尧扫了一眼舜御，说出来的话，却是答非所问。 “卿卿下界以后，代管南宫一族的南宫焱，死了。” 舜御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面色很快重回平静。 “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这几日的事？” 帝尧点了点头。 “司徒柏炎解开那道符文后没多久，发生的事。” 舜御没有再说话，只叹了口气。 “神魔两族，怕是又要再起干戈，但是……是好事。”帝尧说完，便不见了踪影。 舜御看着主殿上空的星域，神色淡淡。 他在这里，已经撑了很多年了，也许，快要能结束了。 ……………… 蠡乱一族的某处洞穴里，阿琢幽幽转醒，金玉看他醒了，马上凑到了他跟前。 【你怎么样？咱们逃？】 现在，那道影子不在，要是逃的话，或许…… 结果，金玉看着阿琢摇了摇头，还一副谁劝都不好使的模样。 “我做了个梦，金玉，梦里的你很厉害，鲜少有人能降服你，但是他们把一个孩子拎到了你跟前，你只好束手就擒。” 阿琢对着金玉说道。 【我自然是很厉害，可是咱们为什么不逃？】金玉有些不解的问。 阿琢有些狼狈的坐起身，全身的骨头都像是碎裂的疼痛传遍全身，让他的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 “他留着我，还有用，我在这里，好过跟在她身边……” 他看着头顶的漆黑，一句话没有说完。 把他留在仙门，还是一起。 把他留在小镇，还是一起。 把他放在哪里，她都不放心，才会让他跟在身边，可是…… 他的存在，一直是让她不放心的存在…… 与其是那样，倒不如，先留在 这里……何况……被强行逼入他体内的魔气似乎……有了变化…… 【那倒是，反正跟在她身边，反而更危险，你梦里我是怎么个束手就擒的？你看到我化形了不成？】金玉问道。 阿琢有些疲惫的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梦境里，没有像金玉这样的魔蛟，只是阿琢很笃定，那个人，就是金玉，因为他的眼睛，他眼尾的那一抹淡淡的金色，跟金玉……莫名的相像。 【嗯，一身墨甲，一人之力，将很多像是天族装扮的人打的落花流水，要不是他们把一个孩子抱到了战场上，你应该能杀出重围。】 阿琢回忆着梦境里的画面。 【我，把人家打的落花流水，因为一个孩子，我直接投降了？】金玉一边说着，总觉得阿琢的描述，让他感觉很是熟悉。 曾经，尊上还没被拖入轮回的时候，就说过按道理，他应该远远比当时的自己厉害，是不是受过什么重伤，损了根本。 他思索着，脑袋里又冒出来尸身血海之中，一身血染的白衣的影子，蹲在一道幼小的影子的身前，俯身将那道幼小的影子拥入怀中。 周围是冲不破的诡异的吟唱，他在尸身血海之中，拼力的往那道身影的方向挪动，最后，视野之中，被冲天的红色填满。 那道影子也一并消失在的冲天的红色里。 混乱里，他听到那道影子的声音，说道…… 金玉晃了晃头，那个影子说……说…… 说了什么？ “对，你说整个魔族，所有人都该死，但是那个孩子除外。”这句话，阿琢记得很清楚。 金玉脑袋一阵疼痛，记忆里，他似乎经常如此，有人的手放在他头上。 【金玉，我保证，你和他，都能安全的离开的此地，再忍一忍……】 可是忍什么？为何他一点都记不起？ 第153章 不重要 玄剑仙宗的主殿外，卿卿刚走出来，就看到师父辰轩仙人站在殿门外，像是将她送来后，便一直等候在此，未曾离开。 “师父。”卿卿上前轻唤一声，对着辰轩仙人说道：“您先回去药尘殿就是了，何必等我。” 辰轩仙人抬起一只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 “我乐意。” 卿卿闻言，忍不住的笑了一下。 她已经多久没有笑了？算了，她也不记得了，这世上终归也没什么值得她高兴的事。 “阿琢没跟你一起回来……我还有点儿不习惯。”辰轩仙人一边说着，一边抬步朝前走去。 卿卿看了一眼辰轩仙人要去的方向，眸色微动，抬步跟了上去。 “阿琢他……过段时间，就会回来的。” 至于具体需要多久，她也……说不准。 走在前面的辰轩仙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卿卿的话，脚步丝毫未停的继续朝前踏空走去。 那是…… 卿卿看着远处的仙宗宗门，跟在辰轩仙人的身侧。 “灵耀已经候在外面了，君寂言攻上仙门这件事，仙门中要一个交代，其他仙门的宗主听说你回到了玄剑仙宗，他们想，由你带领仙门众弟子，同君寂言……分个高下。”辰轩仙人看着宗门外，悠悠开口。 卿卿闻言，一时间有些意外。 由她带着众仙门弟子？ “师父，此事……” 不待卿卿说完，就看到自宗门外，一道玄色的身影朝着他们而来。 “见过辰轩仙人，想必这位就是在泷龙城中，受君寂言控制囚困的卿卿师妹了，卿卿师妹不必担忧，我等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那人一身玄玉仙门的服饰，对着辰轩仙人拱手做了一揖后，视线落在卿卿身上。 卿卿面上有些疑惑的看着对方。 她尚不知他是谁，他张口便是要为她讨回公道。 “啊，卿卿师妹或有不知，我乃玄玉仙门首座长老门下的余缺。”那人看出卿卿面上的疑惑，自我介绍道。 “余缺？这个名字，挺好的。”卿卿虽听他张口闭口的卿卿师妹，却到底是同他喊不出师兄两个字，只对他点了点头。 辰轩仙人看两个人打过了照面，对着余缺开口道。 “各门弟子可是都到了？就没有人反对这么多人，让卿卿一个人带队？”他说着，朝着宗门外的脚步未作丝毫停留。 余缺听了辰轩仙人的话，面带恭敬的回答道：“卿卿师妹受君寂言囚困折磨，大家知道是她带队，非但没有人反对，反而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不计代价，也要为卿卿师妹还有当初死在君寂言手下的师兄弟，长老报仇雪恨，辰轩仙人只管放心。” 卿卿看着宗门外，已经站定的一众仙门弟子，心底长长叹了口气。 如今，她就是想跑，众目睽睽之下，也…… 她的视线扫过人群，竟然看到了清澜师兄的身影。 他不是……被师父关禁闭，面壁思过，怎么…… “卿卿师妹有所不知，清澜师兄对仙门阵法，颇有造诣，即使如今修为大不如前，就是凭借他的阵法，也是一大助力。” 卿卿尚未来得及收回视线，余缺便开口道。 他似乎，注意着卿卿的一举一动，即使是一个眼神，都不会放过。 “余缺师兄，仙门讨伐君寂言， 是需要有我这么一个幌子吗？”卿卿目视前方，淡淡的开口问道。 “是。” 回答卿卿的，是辰轩仙人。 他看着卿卿，肯定的回答。 “卿卿，讨伐君寂言，是五大仙门的决定，包括玄剑仙宗。”他认真地看着卿卿，一字一句的说道：“君寂言，已经不再是尘世中人的存在，没有哪个尘世中人，能逼的玄剑仙宗的长老险些兵解身陨，何况，她还并不将天下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这样的人，留不得。 这就是仙门的决定。 卿卿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师父，看到他眼里的坚定，微微颔首：“弟子明白了。” 背在身后的后，下意识地紧了紧。 明明，这样的局势，对她更有利，可她为什么就是……那么抗拒。 “卿卿师妹不用担心，万事有我等，你只需等我们好消息便是。”余缺看气氛莫名有些低沉，开口对着卿卿劝慰道。 几人说话间，便已经到了宗门外。 灵耀和清澜站在一处，看到卿卿的身影，灵耀眼含警告的看了一眼清澜。 清澜摸了摸鼻头，“你要是不放心，我也可以不去，卿卿是我的小师妹，我总不会对她做什么，灵儿的事，我很抱歉，你要是气不过，可以再打断我几根肋骨。” 灵耀冷哼了一声，并未理他。 慕灵儿的死，横亘在他和清澜之间，他虽然知道并不能全怪清澜，但是……知道归知道，不代表，他就真的能做到不怪他。 “你说，小师妹是会想要杀了君寂言，还是她自己也不清楚？”清澜无视灵耀脸上对他明晃晃的讨厌，继续开口问道。 灵耀有些忍无可忍的往旁边挪开了一步。 “你呢？你凑到这里，是想杀了君寂言吗？清澜，师父他们见过你房间里的那幅画吗？” 清澜被灵耀问的一时间语塞，在听到他问那幅画时，眉眼里掩不住的意外。 “你擅自进了我房间？”随之而来的，是私密被发现的怒意。 灵耀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对，在打断你的肋骨后，登门道歉，看你呼吸不顺的盯着那幅画出神，就没再好意思打扰。” 他说完后，未等清澜开口，下巴抬了抬，示意他看已经停在前面的辰轩仙人还有卿卿。 同辰轩仙人站在一处的，还有其他仙门的几位长老。 清澜看着前方，只觉得没过多久，周遭陷入他厌恶的人声鼎沸，至于他们喊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卿卿站在几个长老中间，被几位长老推上前，手上握着的，是一把仙门中罕有的神兵利器【净世】。 【宸泷天生赤色双月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宸泷？】宗主问过她的话回荡在她的耳边。 是。 而如今…… 她心底到底想不想杀了君寂言，已经无人在意，也已经不重要。 第153章 不重要 玄剑仙宗的主殿外，卿卿刚走出来，就看到师父辰轩仙人站在殿门外，像是将她送来后，便一直等候在此，未曾离开。 “师父。”卿卿上前轻唤一声，对着辰轩仙人说道：“您先回去药尘殿就是了，何必等我。” 辰轩仙人抬起一只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 “我乐意。” 卿卿闻言，忍不住的笑了一下。 她已经多久没有笑了？算了，她也不记得了，这世上终归也没什么值得她高兴的事。 “阿琢没跟你一起回来……我还有点儿不习惯。”辰轩仙人一边说着，一边抬步朝前走去。 卿卿看了一眼辰轩仙人要去的方向，眸色微动，抬步跟了上去。 “阿琢他……过段时间，就会回来的。” 至于具体需要多久，她也……说不准。 走在前面的辰轩仙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卿卿的话，脚步丝毫未停的继续朝前踏空走去。 那是…… 卿卿看着远处的仙宗宗门，跟在辰轩仙人的身侧。 “灵耀已经候在外面了，君寂言攻上仙门这件事，仙门中要一个交代，其他仙门的宗主听说你回到了玄剑仙宗，他们想，由你带领仙门众弟子，同君寂言……分个高下。”辰轩仙人看着宗门外，悠悠开口。 卿卿闻言，一时间有些意外。 由她带着众仙门弟子？ “师父，此事……” 不待卿卿说完，就看到自宗门外，一道玄色的身影朝着他们而来。 “见过辰轩仙人，想必这位就是在泷龙城中，受君寂言控制囚困的卿卿师妹了，卿卿师妹不必担忧，我等定为你讨回一个公道。”那人一身玄玉仙门的服饰，对着辰轩仙人拱手做了一揖后，视线落在卿卿身上。 卿卿面上有些疑惑的看着对方。 她尚不知他是谁，他张口便是要为她讨回公道。 “啊，卿卿师妹或有不知，我乃玄玉仙门首座长老门下的余缺。”那人看出卿卿面上的疑惑，自我介绍道。 “余缺？这个名字，挺好的。”卿卿虽听他张口闭口的卿卿师妹，却到底是同他喊不出师兄两个字，只对他点了点头。 辰轩仙人看两个人打过了照面，对着余缺开口道。 “各门弟子可是都到了？就没有人反对这么多人，让卿卿一个人带队？”他说着，朝着宗门外的脚步未作丝毫停留。 余缺听了辰轩仙人的话，面带恭敬的回答道：“卿卿师妹受君寂言囚困折磨，大家知道是她带队，非但没有人反对，反而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不计代价，也要为卿卿师妹还有当初死在君寂言手下的师兄弟，长老报仇雪恨，辰轩仙人只管放心。” 卿卿看着宗门外，已经站定的一众仙门弟子，心底长长叹了口气。 如今，她就是想跑，众目睽睽之下，也…… 她的视线扫过人群，竟然看到了清澜师兄的身影。 他不是……被师父关禁闭，面壁思过，怎么…… “卿卿师妹有所不知，清澜师兄对仙门阵法，颇有造诣，即使如今修为大不如前，就是凭借他的阵法，也是一大助力。” 卿卿尚未来得及收回视线，余缺便开口道。 他似乎，注意着卿卿的一举一动，即使是一个眼神，都不会放过。 “余缺师兄，仙门讨伐君寂言， 是需要有我这么一个幌子吗？”卿卿目视前方，淡淡的开口问道。 “是。” 回答卿卿的，是辰轩仙人。 他看着卿卿，肯定的回答。 “卿卿，讨伐君寂言，是五大仙门的决定，包括玄剑仙宗。”他认真地看着卿卿，一字一句的说道：“君寂言，已经不再是尘世中人的存在，没有哪个尘世中人，能逼的玄剑仙宗的长老险些兵解身陨，何况，她还并不将天下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这样的人，留不得。 这就是仙门的决定。 卿卿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师父，看到他眼里的坚定，微微颔首：“弟子明白了。” 背在身后的后，下意识地紧了紧。 明明，这样的局势，对她更有利，可她为什么就是……那么抗拒。 “卿卿师妹不用担心，万事有我等，你只需等我们好消息便是。”余缺看气氛莫名有些低沉，开口对着卿卿劝慰道。 几人说话间，便已经到了宗门外。 灵耀和清澜站在一处，看到卿卿的身影，灵耀眼含警告的看了一眼清澜。 清澜摸了摸鼻头，“你要是不放心，我也可以不去，卿卿是我的小师妹，我总不会对她做什么，灵儿的事，我很抱歉，你要是气不过，可以再打断我几根肋骨。” 灵耀冷哼了一声，并未理他。 慕灵儿的死，横亘在他和清澜之间，他虽然知道并不能全怪清澜，但是……知道归知道，不代表，他就真的能做到不怪他。 “你说，小师妹是会想要杀了君寂言，还是她自己也不清楚？”清澜无视灵耀脸上对他明晃晃的讨厌，继续开口问道。 灵耀有些忍无可忍的往旁边挪开了一步。 “你呢？你凑到这里，是想杀了君寂言吗？清澜，师父他们见过你房间里的那幅画吗？” 清澜被灵耀问的一时间语塞，在听到他问那幅画时，眉眼里掩不住的意外。 “你擅自进了我房间？”随之而来的，是私密被发现的怒意。 灵耀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对，在打断你的肋骨后，登门道歉，看你呼吸不顺的盯着那幅画出神，就没再好意思打扰。” 他说完后，未等清澜开口，下巴抬了抬，示意他看已经停在前面的辰轩仙人还有卿卿。 同辰轩仙人站在一处的，还有其他仙门的几位长老。 清澜看着前方，只觉得没过多久，周遭陷入他厌恶的人声鼎沸，至于他们喊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卿卿站在几个长老中间，被几位长老推上前，手上握着的，是一把仙门中罕有的神兵利器【净世】。 【宸泷天生赤色双月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宸泷？】宗主问过她的话回荡在她的耳边。 是。 而如今…… 她心底到底想不想杀了君寂言，已经无人在意，也已经不重要。 第154章 错了 宸泷境内，距离黄沙小镇最近的华安城中，君寂言没来由的一阵烦乱，偏偏方若，一碗面吃的慢悠悠的，让她更加烦乱。 曾经，她每射出一支玉轩箭，用不了多久，箭囊之中，那支箭便会重新出现。 可是这次，没有…… 她不知道南宫卿卿做了什么，但是想必那支箭，是不可能再重新回来了。 方若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放下筷子，对着君寂言打了个饱嗝，惹的君寂言一阵嫌弃。 “吃完了？吃完了就赶紧。”君寂言看着方若，面上带着几分不耐。 “着什么急？反正你也……”方若说着，看了看遥远的天际，“走不了。” 他的话说的莫名其妙，君寂言眼里的不耐更甚。 只是不等她动作，整个华安城上空，便从天际落下一口泛着金色光芒的巨钟，顷刻之间，将整个华安城笼罩其中。 街上人来人往，皆纷纷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见天色依旧，只当刚刚别样的感觉，无非巧合使然。 他们看不到笼罩着整个华安城的巨钟，君寂言，也看不见。 但是她却是能感觉到周遭的空气，跟原来相比，变得完全不一样。 “仙门的人要来了，你猜这次，还会不会有人来救你？”方若若无其事的问道，面上带着一丝耐人寻味。 “还？”君寂言的视线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听到方若的话，微微偏过头，扫了一眼方若。 方若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我不需要谁来……” 她的话突然止住，紧蹙着眉头看着正前方。 方若看着数柄透明光刃已经悬停在君寂言的身前，没有丝毫提醒的意思。 旋即下一秒，君寂言身上的魔气肆虐而出，在光刃要刺入她额头的霎那，魔气组成一道屏障，将其隔离在外。 在她眉心，光刃散出的凌厉，还是划出了一道轻微的血痕。 她抬起手轻触了一下眉心轻微的刺痛，看着指尖上一抹殷红的血迹，眉眼里的杀意霎时间肆虐翻腾。 随着她抬手狠狠的朝着光刃刺来的方向骤然一握，碎裂的声音入耳，那股力量骤然消失不见。 “不如，你选一个，是让南宫卿卿陪你，还是……无忧？”方若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君寂言。 像是对刚刚的一幕，觉得很是乏味。 “在我选之前，不如试试看你还有没有命在。”君寂言面色冷凝的看着方若。 她的话刚落，方若抬起手，朝着眼前的空气点了一下。 同刚刚的光刃不同，在他眼前的，是他的本源魔气所化的暗刃，暗刃上散出暗色的赤红色光芒，让人看着，就觉得……讨厌的很。 “你可以试试看。”方若说着，指了指君寂言身后的虚空。 ………………………… 而就在不久前，卿卿同一众仙门弟子要起身离开仙门之时，无忧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 卿卿突然看到无忧，还有些没缓过神。 她以为，她还在泷龙城。 “无忧师姐，你……我们……我……”卿卿握着【净世】的手紧了紧，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同无忧说起。 无忧看着卿卿，刚要开口，余缺便上前一步，作势要把卿卿拉到自己的身后。 “无忧师妹，你也知道，此行是五大仙门一致决定的，众长老理解君寂言是你的姐姐，也当君寂言所作所为与你无关，让我等同你和谐相处，但是你若是执意阻拦的话，怕是众师兄弟心中难平。” 他的话说的毫不留情面，一众弟子看着无忧的眼神，也隐隐有些不忿。 这个时候，无忧出现在这里，实在是…… 让他们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说什么不好，他们倒是一清二楚。 无忧并未正眼看余缺，先余缺一步，把卿卿拉到了自己身侧。 “既然与我无关，还让你们同我和谐相处，那就有个和谐相处的样子，我来，不过是怕你们之中，有人居心叵测，打着五大仙门的幌子，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罢了，这是我小师妹，你们做什么我都不管，但是我们的小师妹，必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余师兄，请。” 无忧一通话下来，说的不卑不亢，灵耀和清澜也不知何时站到了她和卿卿身侧，对着余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照面。 “无忧师妹，有没有人居心叵测，我还真不知道，但是你出现，一定是居心叵测就是了。” 余缺同灵耀他们微微点了点头，面色不善的转身走开，领着五大仙门的众弟子往仙门外御剑而去。 无忧看着余缺的背影，他说的没错，她是有她的居心叵测。 “好了， 既然决定了同往，就走，掉了队，回头那些老顽固又要多嘴多舌，师伯师父他们都年纪大了，总为咱们操心，也不好。”灵耀说着，唤了灵剑出来，倒是清澜先他一步站了上去。 灵耀：过会儿把他从灵剑上扔下去，不知道算不算谋害同门…… “说起来，怎么不见清禾师兄？”无忧听了灵耀的话，紧跟着唤出自己的灵剑，不等卿卿动作，便拉着卿卿踩上了自己的灵剑，随行在灵耀的身侧，不近不远的跟在队伍的后面。 灵耀看了一眼无忧，微微皱起眉头，犹豫着要不要说的功夫，清澜率先开口道。 “他已经提前出发了，金钟阵，需要五大仙门的人一起施法，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华安城，也就是你姐姐君寂言此时所在的城池。” “……” 这些，卿卿都不知道。 【杀了君寂言，拿回神魂，打开封印。】 这一切，都在朝着她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华安城的百姓，可会受波及？”她开口问道。 “百姓还是其次，此行能不能成，还未可知，倒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 清澜说着，对着卿卿笑了笑。 只是他的笑不等抵眼底，便脚下一滑，从灵耀的剑上掉了下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猝不及防，灵耀都未来得及伸手抓住清澜，原本以为是灵耀手笔的清澜，这才发现自己弄错了。 第154章 错了 宸泷境内，距离黄沙小镇最近的华安城中，君寂言没来由的一阵烦乱，偏偏方若，一碗面吃的慢悠悠的，让她更加烦乱。 曾经，她每射出一支玉轩箭，用不了多久，箭囊之中，那支箭便会重新出现。 可是这次，没有…… 她不知道南宫卿卿做了什么，但是想必那支箭，是不可能再重新回来了。 方若一碗面吃的干干净净，放下筷子，对着君寂言打了个饱嗝，惹的君寂言一阵嫌弃。 “吃完了？吃完了就赶紧。”君寂言看着方若，面上带着几分不耐。 “着什么急？反正你也……”方若说着，看了看遥远的天际，“走不了。” 他的话说的莫名其妙，君寂言眼里的不耐更甚。 只是不等她动作，整个华安城上空，便从天际落下一口泛着金色光芒的巨钟，顷刻之间，将整个华安城笼罩其中。 街上人来人往，皆纷纷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见天色依旧，只当刚刚别样的感觉，无非巧合使然。 他们看不到笼罩着整个华安城的巨钟，君寂言，也看不见。 但是她却是能感觉到周遭的空气，跟原来相比，变得完全不一样。 “仙门的人要来了，你猜这次，还会不会有人来救你？”方若若无其事的问道，面上带着一丝耐人寻味。 “还？”君寂言的视线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听到方若的话，微微偏过头，扫了一眼方若。 方若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我不需要谁来……” 她的话突然止住，紧蹙着眉头看着正前方。 方若看着数柄透明光刃已经悬停在君寂言的身前，没有丝毫提醒的意思。 旋即下一秒，君寂言身上的魔气肆虐而出，在光刃要刺入她额头的霎那，魔气组成一道屏障，将其隔离在外。 在她眉心，光刃散出的凌厉，还是划出了一道轻微的血痕。 她抬起手轻触了一下眉心轻微的刺痛，看着指尖上一抹殷红的血迹，眉眼里的杀意霎时间肆虐翻腾。 随着她抬手狠狠的朝着光刃刺来的方向骤然一握，碎裂的声音入耳，那股力量骤然消失不见。 “不如，你选一个，是让南宫卿卿陪你，还是……无忧？”方若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君寂言。 像是对刚刚的一幕，觉得很是乏味。 “在我选之前，不如试试看你还有没有命在。”君寂言面色冷凝的看着方若。 她的话刚落，方若抬起手，朝着眼前的空气点了一下。 同刚刚的光刃不同，在他眼前的，是他的本源魔气所化的暗刃，暗刃上散出暗色的赤红色光芒，让人看着，就觉得……讨厌的很。 “你可以试试看。”方若说着，指了指君寂言身后的虚空。 ………………………… 而就在不久前，卿卿同一众仙门弟子要起身离开仙门之时，无忧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 卿卿突然看到无忧，还有些没缓过神。 她以为，她还在泷龙城。 “无忧师姐，你……我们……我……”卿卿握着【净世】的手紧了紧，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同无忧说起。 无忧看着卿卿，刚要开口，余缺便上前一步，作势要把卿卿拉到自己的身后。 “无忧师妹，你也知道，此行是五大仙门一致决定的，众长老理解君寂言是你的姐姐，也当君寂言所作所为与你无关，让我等同你和谐相处，但是你若是执意阻拦的话，怕是众师兄弟心中难平。” 他的话说的毫不留情面，一众弟子看着无忧的眼神，也隐隐有些不忿。 这个时候，无忧出现在这里，实在是…… 让他们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说什么不好，他们倒是一清二楚。 无忧并未正眼看余缺，先余缺一步，把卿卿拉到了自己身侧。 “既然与我无关，还让你们同我和谐相处，那就有个和谐相处的样子，我来，不过是怕你们之中，有人居心叵测，打着五大仙门的幌子，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罢了，这是我小师妹，你们做什么我都不管，但是我们的小师妹，必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余师兄，请。” 无忧一通话下来，说的不卑不亢，灵耀和清澜也不知何时站到了她和卿卿身侧，对着余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照面。 “无忧师妹，有没有人居心叵测，我还真不知道，但是你出现，一定是居心叵测就是了。” 余缺同灵耀他们微微点了点头，面色不善的转身走开，领着五大仙门的众弟子往仙门外御剑而去。 无忧看着余缺的背影，他说的没错，她是有她的居心叵测。 “好了， 既然决定了同往，就走，掉了队，回头那些老顽固又要多嘴多舌，师伯师父他们都年纪大了，总为咱们操心，也不好。”灵耀说着，唤了灵剑出来，倒是清澜先他一步站了上去。 灵耀：过会儿把他从灵剑上扔下去，不知道算不算谋害同门…… “说起来，怎么不见清禾师兄？”无忧听了灵耀的话，紧跟着唤出自己的灵剑，不等卿卿动作，便拉着卿卿踩上了自己的灵剑，随行在灵耀的身侧，不近不远的跟在队伍的后面。 灵耀看了一眼无忧，微微皱起眉头，犹豫着要不要说的功夫，清澜率先开口道。 “他已经提前出发了，金钟阵，需要五大仙门的人一起施法，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华安城，也就是你姐姐君寂言此时所在的城池。” “……” 这些，卿卿都不知道。 【杀了君寂言，拿回神魂，打开封印。】 这一切，都在朝着她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华安城的百姓，可会受波及？”她开口问道。 “百姓还是其次，此行能不能成，还未可知，倒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 清澜说着，对着卿卿笑了笑。 只是他的笑不等抵眼底，便脚下一滑，从灵耀的剑上掉了下去。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猝不及防，灵耀都未来得及伸手抓住清澜，原本以为是灵耀手笔的清澜，这才发现自己弄错了。 第155章 讨伐1 卿卿垂眸看着往下坠落的清澜。 眉眼里，裹着一层淡漠。 清澜同卿卿的视线对上，那样的眼神……他像是从未想过卿卿的眼里，会出现这样的淡漠。 神爱世人？？ “清澜师兄！”无忧下意识的喊了一声，看向灵耀，“灵耀师兄，快啊，清澜师兄如今的修为，他……” “他不会有事。”卿卿突然开口。 若是他当真没办法，表情未免太过淡定了些。 既然他是要跟着去君寂言如今所在的地方，自然不会想着死。 那么，唯一的答案便是，他有办法。 灵耀御剑停在在上空，听了卿卿的话后，点了点头，“死了，也好。” 无忧：…… 这两个人…… 清澜倒是没有想到他们三个当真没打算把他捞回去，眼看着快要坠地，右手双指为剑，一柄长剑瞬间出现，他轻飘飘的一个回身，踩在剑身，朝着停在上空的卿卿他们飞去。 “都是我的师弟师妹，未免也太狠心了一点，就这么见死不救。” “那也得你真的是会死才行。”灵耀扫了一眼清澜脚下的长剑，毫不客气的说道。 剑冢里，那柄状似枯木的长剑…… “灵耀师弟，说话可以不用这么难听的。”他看灵耀的视线在他脚下的长剑上一扫而过，勾了勾唇角，“虽说你我都曾修为尽失，但是枯木逢春，不适合师弟你。” 灵耀前去剑冢数次，又几次，精力都放在了【枯木】剑上，却是没想到这柄剑归顺了清澜。 “的确不适合我。”他点了点头，看着距离他们已经有些远的队伍，继续开口：“走，别一众人以口头，不见玄剑仙宗的几个内门弟子，横生麻烦。” 说完，脚下的飞剑一个加速，朝着前方而去。 无忧和清澜紧随其后。 ……………………………… 等一众人停在华安城上空的时候，君寂言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昂首一饮而尽。 人群之中，若说好消息，便是有她正在找的南宫卿卿。 唯一的不好就是，她同无忧站在一起。 “杀了他们？让我见识见识杀伐相的厉害？”方若等君寂言放下茶杯之后，伸着他的断胳膊够到桌上的茶壶，将君寂言手里空了的茶杯再次续上。 他刚刚的确是想试试来的，但是……既然仙门的人来了，他就算试，也要等看过仙门的人能不能指的上再说了。 “我现在倒是知道这个金钟的用处了。”君寂言站起身，朗声说道。 卿卿站在高空之上，她和君寂言相隔甚远，但是两个人似乎都清楚，对方在看着自己。 余缺御剑停在卿卿的身侧，朝着一众仙门弟子做了几个手势。 就见一众弟子有序散开，纷纷双手结印。 “卿卿师妹放心，此次，仙门是做足了准备的。”余缺说道，只是看着卿卿的神情，他竟有些拿不准，这个师妹，是想报仇还是不想…… 她脸上的表情……远远不及君无忧明显…… “无忧师妹，为了避免横生枝节，对不住了。”他看向无忧，下一秒，一条藤蔓迅速的自他袖中而出，朝着无忧缠了上去。 卿卿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更别提阻止。 “你要不要把这个一道捆上？”灵耀指着清澜，同余缺说道。 余缺却是摇了摇头，“那倒是不必。” 卿卿的注意力一直在华安城内的君寂言身上，金钟笼罩着整个华安城，她看着君寂言，有些感觉这金钟并非为了怕君寂言逃走。 倒像是怕君寂言从里面杀出来…… 在城内的君寂言看着高空之上的那道身影，因为余缺他们几个的站位，恰好挡住了无忧，她并不知道无忧如今已经被藤蔓缠身，动弹不得。 箭囊里，一支玉轩箭出现在她的手上。 卿卿见状，神色郑重了两分。 玉轩箭…… “你说这支箭，能不能射出去？”君寂言拉满手里的弓，箭矢直指卿卿。 方若挑了挑眉毛。 “我赌……不能。”方若说的笃定。 那个人带走司徒柏炎之时说的话，注定了南宫卿卿会出现在君寂言的眼前，但是……他也很清楚，南宫卿卿拿君寂言没办法。 毕竟，君寂言可以眼都不眨的把目之所及的所有人杀个干净，南宫卿卿…… 高空之上，卿卿看着君寂言拉弓的手松开，玉轩箭径直朝她射来。 若是玉轩箭击穿了金钟，结界破碎…… 卿卿没有多想，一个闪身，直接朝着玉轩箭射来的方向迎了上去。 君寂言一定会冲出来，将今日所有来此的人，杀的一个不留…… 金钟……还不能碎…… 突然，笼罩着整个华安城的金钟光芒大涨，卿卿因为这异样，停下身形，随之而来的，是玉轩箭同金钟形成的屏障撞击在一起的轰鸣。 光芒层层涤荡开来，过了许久之后，回归安静。 众人只看到距离金钟最近的卿卿，突然消失在金色的光芒里，等再度看清时，发现卿卿已经在金钟之内。 她的手上，浓烈的莹白包裹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君寂言射出的那支长箭，在她手里慢慢出现被强行弯折的弧度。 “啪！” 脆裂的碎响声入耳，那道声音并不大，在场的众人却都听的清清楚楚。 “就是现在。” 余缺的声音突然响起。 一众仙门的人像是已经等候多时，齐齐发力。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出现浓重的云层，笼罩在华安城。 “雷杀阵？” 无忧看在眼里，脸上的表情带着不可置信。 他们竟然是要用雷杀阵？ 竟是打算将结界挫骨扬灰？ 就算是对付魔族，都轻易不曾用这样的法子，可他们对姐姐竟然…… 灵耀看着无忧，眉头微蹙。 他能感觉到，束缚这无忧的藤蔓……在收紧…… 果然，无忧的脖颈间，很快出现几道被藤蔓勒紧导致的血色的红印。 “无忧，那个人，不只是你的姐姐，还是一个为了一己之私，杀害了许许多多孩童的魔头？七七四十九，九九八十一，只是结果，过程里死伤几何，可曾想过？” 第155章 讨伐1 卿卿垂眸看着往下坠落的清澜。 眉眼里，裹着一层淡漠。 清澜同卿卿的视线对上，那样的眼神……他像是从未想过卿卿的眼里，会出现这样的淡漠。 神爱世人？？ “清澜师兄！”无忧下意识的喊了一声，看向灵耀，“灵耀师兄，快啊，清澜师兄如今的修为，他……” “他不会有事。”卿卿突然开口。 若是他当真没办法，表情未免太过淡定了些。 既然他是要跟着去君寂言如今所在的地方，自然不会想着死。 那么，唯一的答案便是，他有办法。 灵耀御剑停在在上空，听了卿卿的话后，点了点头，“死了，也好。” 无忧：…… 这两个人…… 清澜倒是没有想到他们三个当真没打算把他捞回去，眼看着快要坠地，右手双指为剑，一柄长剑瞬间出现，他轻飘飘的一个回身，踩在剑身，朝着停在上空的卿卿他们飞去。 “都是我的师弟师妹，未免也太狠心了一点，就这么见死不救。” “那也得你真的是会死才行。”灵耀扫了一眼清澜脚下的长剑，毫不客气的说道。 剑冢里，那柄状似枯木的长剑…… “灵耀师弟，说话可以不用这么难听的。”他看灵耀的视线在他脚下的长剑上一扫而过，勾了勾唇角，“虽说你我都曾修为尽失，但是枯木逢春，不适合师弟你。” 灵耀前去剑冢数次，又几次，精力都放在了【枯木】剑上，却是没想到这柄剑归顺了清澜。 “的确不适合我。”他点了点头，看着距离他们已经有些远的队伍，继续开口：“走，别一众人以口头，不见玄剑仙宗的几个内门弟子，横生麻烦。” 说完，脚下的飞剑一个加速，朝着前方而去。 无忧和清澜紧随其后。 ……………………………… 等一众人停在华安城上空的时候，君寂言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昂首一饮而尽。 人群之中，若说好消息，便是有她正在找的南宫卿卿。 唯一的不好就是，她同无忧站在一起。 “杀了他们？让我见识见识杀伐相的厉害？”方若等君寂言放下茶杯之后，伸着他的断胳膊够到桌上的茶壶，将君寂言手里空了的茶杯再次续上。 他刚刚的确是想试试来的，但是……既然仙门的人来了，他就算试，也要等看过仙门的人能不能指的上再说了。 “我现在倒是知道这个金钟的用处了。”君寂言站起身，朗声说道。 卿卿站在高空之上，她和君寂言相隔甚远，但是两个人似乎都清楚，对方在看着自己。 余缺御剑停在卿卿的身侧，朝着一众仙门弟子做了几个手势。 就见一众弟子有序散开，纷纷双手结印。 “卿卿师妹放心，此次，仙门是做足了准备的。”余缺说道，只是看着卿卿的神情，他竟有些拿不准，这个师妹，是想报仇还是不想…… 她脸上的表情……远远不及君无忧明显…… “无忧师妹，为了避免横生枝节，对不住了。”他看向无忧，下一秒，一条藤蔓迅速的自他袖中而出，朝着无忧缠了上去。 卿卿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更别提阻止。 “你要不要把这个一道捆上？”灵耀指着清澜，同余缺说道。 余缺却是摇了摇头，“那倒是不必。” 卿卿的注意力一直在华安城内的君寂言身上，金钟笼罩着整个华安城，她看着君寂言，有些感觉这金钟并非为了怕君寂言逃走。 倒像是怕君寂言从里面杀出来…… 在城内的君寂言看着高空之上的那道身影，因为余缺他们几个的站位，恰好挡住了无忧，她并不知道无忧如今已经被藤蔓缠身，动弹不得。 箭囊里，一支玉轩箭出现在她的手上。 卿卿见状，神色郑重了两分。 玉轩箭…… “你说这支箭，能不能射出去？”君寂言拉满手里的弓，箭矢直指卿卿。 方若挑了挑眉毛。 “我赌……不能。”方若说的笃定。 那个人带走司徒柏炎之时说的话，注定了南宫卿卿会出现在君寂言的眼前，但是……他也很清楚，南宫卿卿拿君寂言没办法。 毕竟，君寂言可以眼都不眨的把目之所及的所有人杀个干净，南宫卿卿…… 高空之上，卿卿看着君寂言拉弓的手松开，玉轩箭径直朝她射来。 若是玉轩箭击穿了金钟，结界破碎…… 卿卿没有多想，一个闪身，直接朝着玉轩箭射来的方向迎了上去。 君寂言一定会冲出来，将今日所有来此的人，杀的一个不留…… 金钟……还不能碎…… 突然，笼罩着整个华安城的金钟光芒大涨，卿卿因为这异样，停下身形，随之而来的，是玉轩箭同金钟形成的屏障撞击在一起的轰鸣。 光芒层层涤荡开来，过了许久之后，回归安静。 众人只看到距离金钟最近的卿卿，突然消失在金色的光芒里，等再度看清时，发现卿卿已经在金钟之内。 她的手上，浓烈的莹白包裹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君寂言射出的那支长箭，在她手里慢慢出现被强行弯折的弧度。 “啪！” 脆裂的碎响声入耳，那道声音并不大，在场的众人却都听的清清楚楚。 “就是现在。” 余缺的声音突然响起。 一众仙门的人像是已经等候多时，齐齐发力。 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出现浓重的云层，笼罩在华安城。 “雷杀阵？” 无忧看在眼里，脸上的表情带着不可置信。 他们竟然是要用雷杀阵？ 竟是打算将结界挫骨扬灰？ 就算是对付魔族，都轻易不曾用这样的法子，可他们对姐姐竟然…… 灵耀看着无忧，眉头微蹙。 他能感觉到，束缚这无忧的藤蔓……在收紧…… 果然，无忧的脖颈间，很快出现几道被藤蔓勒紧导致的血色的红印。 “无忧，那个人，不只是你的姐姐，还是一个为了一己之私，杀害了许许多多孩童的魔头？七七四十九，九九八十一，只是结果，过程里死伤几何，可曾想过？” 第156章 讨伐2 卿卿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变了的天色，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的目光随即转向了君寂言，只见她的神情也显得有些凝重。 此时此刻，华安城的上空已是阴云密布，雷霆轰鸣不断。 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们纷纷停下脚步，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许多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脚步匆匆地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赶去。 刚刚还是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为何转眼间就变得如此阴暗压抑？仿佛夜幕即将降临一般。 然而，这些普通百姓们并不能看到高悬于空中的金钟，更无法察觉到虚空之中隐藏着的一众仙门弟子。 他们只能凭借本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却无从知晓其中真正的缘由。 一众弟子齐齐发力，翻滚的雷云更甚。 君寂言手上，蓦地出现一把长枪，枪身漆黑如墨，在她的手将其紧紧握住的霎那，枪身上，犹如龙鳞的光芒一闪而过。 卿卿看着那把长枪，眉头紧蹙。 印象里…… 她曾见过一把这样的长枪。 【爹爹，这把长枪，等我长大了，送我？】 【你叔叔那儿有一把更好的，到时候，咱们要他的，赤红的颜色，也就是占了好看，还得是你叔叔那把漆黑如夜的长枪厉害。】 “小心。” 卿卿愣神之间，天空之上，一道巨大的雷霆如巨龙般直劈而下。 灵耀见卿卿竟然呆立当场，毫不躲闪，心中大惊，急忙闪身来到她身旁，一把将她扯开。 待卿卿回过神来，那道雷霆已然狠狠地砸在了君寂言的头顶。 君寂言却毫无畏惧之色，只见她手持长枪，浑身气势磅礴，如同一尊战神一般，迎着雷霆飞身而上。 刹那间，枪身之中，一道神秘而威严的游龙虚影骤然闪现，如同活物一般紧紧缠绕在君寂言身上，并散发出强大的力量，将她严密保护起来。 与此同时，这道游龙虚影与落下的雷霆正面交锋，互不相让。 \"众弟子听令！今日务必将君寂言这个魔头斩杀于此，以慰死去的长老和师兄弟们在天之灵！\" 余缺站在金钟之外，高声呼喊道。 话音未落，一只体型巨大的雷鸟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振翅高飞，径直朝翻滚的雷云扑去。 看到这一幕，众人皆惊。 没想到为了除掉君寂言，玄玉仙门竟然连宗门神兽都出动了！ \"哼，不自量力。\" 君寂言嘴角轻扬，冷哼一声。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一股恐怖至极的魔气从她周身汹涌澎湃地爆发开来。那道原本就极为庞大的游龙虚影，更是在瞬间暴涨数倍有余，其威势之强，竟然隐隐有将压在头顶的雷霆逼退之势。 与此同时，翻滚的雷云之中，雷鸟发出几声长鸣，一众弟子齐齐发力，比刚刚要强大数倍的雷霆再次落下，原本呈现被逼退之势的雷霆再度同君寂言不相上下。 伴随着双方胶着的时间加长，对撞在一起的两股力量产生的余波也越来越强。 “君寂言，今日，你绝无可能……”月缺的话尚未说完，就见在雷云之中的雷鸟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鸣叫。 他急急召回雷鸟，看着呈现溃散之势的雷杀阵，呆立当场。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有所觉的看向清澜，但是他看向的地方，哪里还有 清澜的位置。 卿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面上变得凝重。 “我早就说要不要把他一起绑了。”灵耀看着雷云散去之后，出现的清澜，双拳握紧，随即感觉到金钟之内的气息变得有些窒息，看向君寂言。 “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君寂言双眼猩红的说道，抬手朝着虚空狠狠的挥出手里的长枪。 伴随着一道龙吟，金钟轰然碎裂。 不少仙门弟子，被她挥出的一击从高空坠落。 君寂言手里的长枪化作无数残影，卿卿只听到无数惨叫入耳，坠落的仙门弟子，无一人幸存…… “清澜！”余缺怒不可遏的看着清澜，一时间，有些弄不清楚是先手刃了清澜这个叛徒，还是先想办法挟制住君寂言。 “你们都知道，豢养血幽虫的仙力，是我的，却不知道，我那么做的原因是为了谁，怎么能怪我？”清澜说完，一个闪身消失在虚空之中，再出现时，便已经手握【枯木】剑，站立在君寂言的身前。 一副今日想动君寂言，要先过了他一关的模样。 “清澜师兄，错了。” 卿卿拽住要攻向清澜的灵耀，看着清澜说道。 灵耀看着卿卿，总感觉卿卿的眼神，有些…… 那是…… 随即，就见一道长枪的残影洞穿了清澜的身体。 君寂言！ 灵耀这才反应过来卿卿刚刚看清澜师兄的眼神，那是……看一个死人的眼神…… “那你知不知道叛徒的下场？”君寂言看着满脸错愕的回过身的清澜，冷冷的说道。 别说她不需要他突然冒出来，就算需要，也绝不需要一个会背叛自己师门的人。 或许，并没有那么多的理由，她单纯的，就是心烦，就是想杀了他…… 一众仙门弟子的人，都还没从君寂言杀了清澜的一幕之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余缺已经从高空之中突然重重的坠下，砸在地面。 君寂言出现在无忧的身侧，微微抬手，缠绕在无忧身上的藤蔓瞬间散开。 “今日，你们所有人，都得死。”她宛如杀神降世一般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周身的威压霎时间散开。 “姐姐。”无忧握住君寂言的手，眼含乞求的看着君寂言。 君寂言只是将无忧拉到自己的身后，双指点在无忧的眉心，冷凝着双眼，看着落在清澜的身边，手上握着枯木剑的南宫卿卿。 卿卿第一眼看到这把长剑的时候，就有点莫名的好奇，如今拿在手里，在手上握了握，忍不住的点了点头。 神魂嗡鸣震颤，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向一直坐在茶桌旁，波澜不惊的方若。 “你说我能不能赢她一次？”她对着方若问道。 第156章 讨伐2 卿卿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变了的天色，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的目光随即转向了君寂言，只见她的神情也显得有些凝重。 此时此刻，华安城的上空已是阴云密布，雷霆轰鸣不断。 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们纷纷停下脚步，仰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许多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脚步匆匆地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赶去。 刚刚还是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为何转眼间就变得如此阴暗压抑？仿佛夜幕即将降临一般。 然而，这些普通百姓们并不能看到高悬于空中的金钟，更无法察觉到虚空之中隐藏着的一众仙门弟子。 他们只能凭借本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却无从知晓其中真正的缘由。 一众弟子齐齐发力，翻滚的雷云更甚。 君寂言手上，蓦地出现一把长枪，枪身漆黑如墨，在她的手将其紧紧握住的霎那，枪身上，犹如龙鳞的光芒一闪而过。 卿卿看着那把长枪，眉头紧蹙。 印象里…… 她曾见过一把这样的长枪。 【爹爹，这把长枪，等我长大了，送我？】 【你叔叔那儿有一把更好的，到时候，咱们要他的，赤红的颜色，也就是占了好看，还得是你叔叔那把漆黑如夜的长枪厉害。】 “小心。” 卿卿愣神之间，天空之上，一道巨大的雷霆如巨龙般直劈而下。 灵耀见卿卿竟然呆立当场，毫不躲闪，心中大惊，急忙闪身来到她身旁，一把将她扯开。 待卿卿回过神来，那道雷霆已然狠狠地砸在了君寂言的头顶。 君寂言却毫无畏惧之色，只见她手持长枪，浑身气势磅礴，如同一尊战神一般，迎着雷霆飞身而上。 刹那间，枪身之中，一道神秘而威严的游龙虚影骤然闪现，如同活物一般紧紧缠绕在君寂言身上，并散发出强大的力量，将她严密保护起来。 与此同时，这道游龙虚影与落下的雷霆正面交锋，互不相让。 \"众弟子听令！今日务必将君寂言这个魔头斩杀于此，以慰死去的长老和师兄弟们在天之灵！\" 余缺站在金钟之外，高声呼喊道。 话音未落，一只体型巨大的雷鸟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振翅高飞，径直朝翻滚的雷云扑去。 看到这一幕，众人皆惊。 没想到为了除掉君寂言，玄玉仙门竟然连宗门神兽都出动了！ \"哼，不自量力。\" 君寂言嘴角轻扬，冷哼一声。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一股恐怖至极的魔气从她周身汹涌澎湃地爆发开来。那道原本就极为庞大的游龙虚影，更是在瞬间暴涨数倍有余，其威势之强，竟然隐隐有将压在头顶的雷霆逼退之势。 与此同时，翻滚的雷云之中，雷鸟发出几声长鸣，一众弟子齐齐发力，比刚刚要强大数倍的雷霆再次落下，原本呈现被逼退之势的雷霆再度同君寂言不相上下。 伴随着双方胶着的时间加长，对撞在一起的两股力量产生的余波也越来越强。 “君寂言，今日，你绝无可能……”月缺的话尚未说完，就见在雷云之中的雷鸟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鸣叫。 他急急召回雷鸟，看着呈现溃散之势的雷杀阵，呆立当场。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有所觉的看向清澜，但是他看向的地方，哪里还有 清澜的位置。 卿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面上变得凝重。 “我早就说要不要把他一起绑了。”灵耀看着雷云散去之后，出现的清澜，双拳握紧，随即感觉到金钟之内的气息变得有些窒息，看向君寂言。 “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君寂言双眼猩红的说道，抬手朝着虚空狠狠的挥出手里的长枪。 伴随着一道龙吟，金钟轰然碎裂。 不少仙门弟子，被她挥出的一击从高空坠落。 君寂言手里的长枪化作无数残影，卿卿只听到无数惨叫入耳，坠落的仙门弟子，无一人幸存…… “清澜！”余缺怒不可遏的看着清澜，一时间，有些弄不清楚是先手刃了清澜这个叛徒，还是先想办法挟制住君寂言。 “你们都知道，豢养血幽虫的仙力，是我的，却不知道，我那么做的原因是为了谁，怎么能怪我？”清澜说完，一个闪身消失在虚空之中，再出现时，便已经手握【枯木】剑，站立在君寂言的身前。 一副今日想动君寂言，要先过了他一关的模样。 “清澜师兄，错了。” 卿卿拽住要攻向清澜的灵耀，看着清澜说道。 灵耀看着卿卿，总感觉卿卿的眼神，有些…… 那是…… 随即，就见一道长枪的残影洞穿了清澜的身体。 君寂言！ 灵耀这才反应过来卿卿刚刚看清澜师兄的眼神，那是……看一个死人的眼神…… “那你知不知道叛徒的下场？”君寂言看着满脸错愕的回过身的清澜，冷冷的说道。 别说她不需要他突然冒出来，就算需要，也绝不需要一个会背叛自己师门的人。 或许，并没有那么多的理由，她单纯的，就是心烦，就是想杀了他…… 一众仙门弟子的人，都还没从君寂言杀了清澜的一幕之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余缺已经从高空之中突然重重的坠下，砸在地面。 君寂言出现在无忧的身侧，微微抬手，缠绕在无忧身上的藤蔓瞬间散开。 “今日，你们所有人，都得死。”她宛如杀神降世一般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周身的威压霎时间散开。 “姐姐。”无忧握住君寂言的手，眼含乞求的看着君寂言。 君寂言只是将无忧拉到自己的身后，双指点在无忧的眉心，冷凝着双眼，看着落在清澜的身边，手上握着枯木剑的南宫卿卿。 卿卿第一眼看到这把长剑的时候，就有点莫名的好奇，如今拿在手里，在手上握了握，忍不住的点了点头。 神魂嗡鸣震颤，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向一直坐在茶桌旁，波澜不惊的方若。 “你说我能不能赢她一次？”她对着方若问道。 第157章 拿不出 方若看着卿卿，挑了挑眉毛，嘴角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地说道：“求我？” 卿卿听到这话，并没有立刻回应他。 只见她缓缓转过身来，仰头望向高空中的君寂言，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决然。 就在方若以为卿卿根本不会理睬他时，卿卿却突然紧握手中的长剑，然后以一种异常平静的口吻问道：“包赢吗？” 方若完全没想到卿卿会这样问，一时间有些惊愕。 而他手中握着的茶杯，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冷不防地掉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目光惊愕地盯着卿卿的背影，仿佛想要透过那单薄的身躯看穿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然而，卿卿似乎并没有在意方若的反应。 她的声音依旧显得有些随意，但其中却蕴含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诡异的坚定。 “包赢，求你一次也不是不行。”说完这句话后，卿卿身上的气息骤然间发生了变化。 原本，天空中的阴云已经开始逐渐散去，呈现出散开的趋势。 但此刻，那些阴云竟然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一般，诡异无比地重新聚拢在一起。它们翻滚、搅动，形成一片巨大的黑色天幕，给整个华安城带来了一种沉重压抑的氛围。 “南宫卿卿。” 高空之上，君寂言看着卿卿，声音听上去，宛如凝冰。 手上的长枪，鳞光闪过，她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而一直看着她的卿卿也自原地消失。 下一秒，华安城的上空，发出一声巨响，卿卿手里的长剑同君寂言手上的长枪对撞在一处。 君寂言身上的气势一眼看过去，便要比卿卿身上的气势凌厉许多，但是有些奇怪的，卿卿并未呈现出丝毫颓势。 从地上爬起来的余缺还有一众弟子看着这一幕，都有些诧异。 在他们的印象里，君寂言能轻易带走南宫卿卿，便意味着南宫卿卿绝不是君寂言的对手，可是现在…… “众弟子听令，结阵！”余缺看着上空，大声喊道。 旋即，一众弟子，快速的调整了位置，齐齐双手结印，原本被君寂言一击击碎的金钟再度出现，只是这次与上次不同。 金钟直直朝着君寂言和卿卿两人扣了下去。 天际之上，翻滚搅动的云层，再度响起道道惊雷。 “余缺，那雷阵……你们怎么做到的？”灵耀看着天空的厚重的阴云，不解的对着余缺问道。 谁知余缺也是满脸的不解，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君寂言，晚了。” 和君寂言对峙在一处的卿卿突然说道，紧跟着，君寂言就看见南宫卿卿另一只手上，出现一枚昙花的花瓣。 “你要做什么？”君寂言在看到那枚花瓣的瞬间，下意识地感觉到不妙。 因为那片花瓣之上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同她体内的神魂的气息……如出一辙…… 为了对付她，不惜自伤神魂，炼化出这么一片……不……也许不止这一片花瓣…… 卿卿并未回答君寂言，在君寂言将她逼退开，想要伸手躲过她手上的花瓣时，她只利落的躲开，枯木剑自她身后转了一圈，直逼君寂言的面门。 在君寂言的偏头躲过之时，体内的神魂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嗡鸣，天际的雷霆直击而下。 君寂言的身形一滞，卿卿手里的那枚花瓣霎时间刺入她的心口。 天际的雷霆紧跟着直击而下…… 君寂言的视线一阵空白，只是想象中的天雷并未落在身上。 卿卿抬头看去，扣在她们头顶的金钟已经在天雷下片片碎裂，她闪身避开落下的天雷，手上莹白的光芒灿如白昼，只等天雷之下，君寂言不支，她便可以收回…… “姐姐！” 被君寂言定格的无忧，竟然突然冲破了限制，挡在了君寂言的身前。 卿卿见状眉头紧蹙着回头看向方若。 ……………………………… 君寂言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南宫卿卿坐在一旁，火堆的光芒映着南宫卿卿的脸。 “无忧没事，有你的魔气和她自己身上的祥瑞护体，她只需要休息几天就可以了，灵耀师兄已经带她回仙门了。” 卿卿看她醒了，看了她一眼，开口解释道。 君寂言张了张嘴，结果发现，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一时间整个人怔住。 “我只说她没事，没说你没事。”卿卿手里握着一根枯枝，扒了了一下火堆。 枯木剑被她这么用，也是…… “天雷袭身的感觉如何？算了，你现在，也说不了话。”卿卿问完以后，又自顾自的补充了一句。 魔族的人突然出现，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她当时急着把君寂言带走，尝试拿回她体内的神魂…… 结果自然不必说，她拿不出…… 在君寂言体内的神魂，似乎跟魔气合为了一体一样，她就算是强行拿出来，也……也没办法…… 净世之力驱散的法子，在君寂言昏迷不醒的时候，她也已经试过了，结果到头来，她都怀疑那魔气，已经是在她体内生生不息了…… 卿卿看着眼前的火光，长长的叹了口气，像是有打不开的死结在她的心上，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暗里。 杀了君寂言。 拿回神魂。 救回阿琢。 计划的多好，结果…… 与此同时，远在蠡乱一族的阿琢，体内刚刚被那道影子强行灌入了一道魔气。 他都有些记不清楚，这已经是第几次…… 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抽搐着，仿佛要被撕裂开来，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嘴唇也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变得青紫，五官更是因为疼痛而扭曲变形，原本清秀的面容此刻看起来十分狰狞恐怖。 “看来，还是不行，到底缺了什么？”那道影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阿琢，自顾自地说道。 一旁的金玉比阿琢也好不了多少，不等他有所动作，在他身上，数片翻起的鳞片下，伤口再次被划开。 鲜血直流而下，被收集在一个容器里，这样的场景，像是已经重复了多回。 第157章 拿不出 方若看着卿卿，挑了挑眉毛，嘴角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地说道：“求我？” 卿卿听到这话，并没有立刻回应他。 只见她缓缓转过身来，仰头望向高空中的君寂言，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决然。 就在方若以为卿卿根本不会理睬他时，卿卿却突然紧握手中的长剑，然后以一种异常平静的口吻问道：“包赢吗？” 方若完全没想到卿卿会这样问，一时间有些惊愕。 而他手中握着的茶杯，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冷不防地掉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目光惊愕地盯着卿卿的背影，仿佛想要透过那单薄的身躯看穿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然而，卿卿似乎并没有在意方若的反应。 她的声音依旧显得有些随意，但其中却蕴含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诡异的坚定。 “包赢，求你一次也不是不行。”说完这句话后，卿卿身上的气息骤然间发生了变化。 原本，天空中的阴云已经开始逐渐散去，呈现出散开的趋势。 但此刻，那些阴云竟然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一般，诡异无比地重新聚拢在一起。它们翻滚、搅动，形成一片巨大的黑色天幕，给整个华安城带来了一种沉重压抑的氛围。 “南宫卿卿。” 高空之上，君寂言看着卿卿，声音听上去，宛如凝冰。 手上的长枪，鳞光闪过，她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而一直看着她的卿卿也自原地消失。 下一秒，华安城的上空，发出一声巨响，卿卿手里的长剑同君寂言手上的长枪对撞在一处。 君寂言身上的气势一眼看过去，便要比卿卿身上的气势凌厉许多，但是有些奇怪的，卿卿并未呈现出丝毫颓势。 从地上爬起来的余缺还有一众弟子看着这一幕，都有些诧异。 在他们的印象里，君寂言能轻易带走南宫卿卿，便意味着南宫卿卿绝不是君寂言的对手，可是现在…… “众弟子听令，结阵！”余缺看着上空，大声喊道。 旋即，一众弟子，快速的调整了位置，齐齐双手结印，原本被君寂言一击击碎的金钟再度出现，只是这次与上次不同。 金钟直直朝着君寂言和卿卿两人扣了下去。 天际之上，翻滚搅动的云层，再度响起道道惊雷。 “余缺，那雷阵……你们怎么做到的？”灵耀看着天空的厚重的阴云，不解的对着余缺问道。 谁知余缺也是满脸的不解，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君寂言，晚了。” 和君寂言对峙在一处的卿卿突然说道，紧跟着，君寂言就看见南宫卿卿另一只手上，出现一枚昙花的花瓣。 “你要做什么？”君寂言在看到那枚花瓣的瞬间，下意识地感觉到不妙。 因为那片花瓣之上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同她体内的神魂的气息……如出一辙…… 为了对付她，不惜自伤神魂，炼化出这么一片……不……也许不止这一片花瓣…… 卿卿并未回答君寂言，在君寂言将她逼退开，想要伸手躲过她手上的花瓣时，她只利落的躲开，枯木剑自她身后转了一圈，直逼君寂言的面门。 在君寂言的偏头躲过之时，体内的神魂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嗡鸣，天际的雷霆直击而下。 君寂言的身形一滞，卿卿手里的那枚花瓣霎时间刺入她的心口。 天际的雷霆紧跟着直击而下…… 君寂言的视线一阵空白，只是想象中的天雷并未落在身上。 卿卿抬头看去，扣在她们头顶的金钟已经在天雷下片片碎裂，她闪身避开落下的天雷，手上莹白的光芒灿如白昼，只等天雷之下，君寂言不支，她便可以收回…… “姐姐！” 被君寂言定格的无忧，竟然突然冲破了限制，挡在了君寂言的身前。 卿卿见状眉头紧蹙着回头看向方若。 ……………………………… 君寂言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南宫卿卿坐在一旁，火堆的光芒映着南宫卿卿的脸。 “无忧没事，有你的魔气和她自己身上的祥瑞护体，她只需要休息几天就可以了，灵耀师兄已经带她回仙门了。” 卿卿看她醒了，看了她一眼，开口解释道。 君寂言张了张嘴，结果发现，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一时间整个人怔住。 “我只说她没事，没说你没事。”卿卿手里握着一根枯枝，扒了了一下火堆。 枯木剑被她这么用，也是…… “天雷袭身的感觉如何？算了，你现在，也说不了话。”卿卿问完以后，又自顾自的补充了一句。 魔族的人突然出现，场面一时间混乱无比，她当时急着把君寂言带走，尝试拿回她体内的神魂…… 结果自然不必说，她拿不出…… 在君寂言体内的神魂，似乎跟魔气合为了一体一样，她就算是强行拿出来，也……也没办法…… 净世之力驱散的法子，在君寂言昏迷不醒的时候，她也已经试过了，结果到头来，她都怀疑那魔气，已经是在她体内生生不息了…… 卿卿看着眼前的火光，长长的叹了口气，像是有打不开的死结在她的心上，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暗里。 杀了君寂言。 拿回神魂。 救回阿琢。 计划的多好，结果…… 与此同时，远在蠡乱一族的阿琢，体内刚刚被那道影子强行灌入了一道魔气。 他都有些记不清楚，这已经是第几次…… 他的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抽搐着，仿佛要被撕裂开来，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嘴唇也因为极度的痛苦而变得青紫，五官更是因为疼痛而扭曲变形，原本清秀的面容此刻看起来十分狰狞恐怖。 “看来，还是不行，到底缺了什么？”那道影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阿琢，自顾自地说道。 一旁的金玉比阿琢也好不了多少，不等他有所动作，在他身上，数片翻起的鳞片下，伤口再次被划开。 鲜血直流而下，被收集在一个容器里，这样的场景，像是已经重复了多回。 第158章 做个交易 那道影子扫了一眼地上的阿琢，抬手间，装满金玉血液的容易回到他手上，他未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洞穴。 阿琢躺在地上，全身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 金玉凑到他身边，尾巴伸到阿琢的脑后，试图让他能躺的舒服一点。 从阿琢琵琶骨穿过的锁链，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落针可闻的洞穴里，这一点声响，都变得异常的刺耳。 阿琢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金玉，我做了个梦。”他呢喃道。 金玉的尾巴动了动，示意他听到了他的话。 “梦里……” ………………………… 另一边，直到外面的天光大亮，卿卿才任由眼前的火堆慢慢熄灭 按道理，方若该找来了才对……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歪歪斜斜靠在一边的君寂言身上，双眼因为整夜未眠而略微发红。 “我们，来做一个交易怎么样？”她的神情异常平静，仿佛这句话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但随着她话音落下，两人之间的神魂却发出一阵更为强烈的嗡嗡声。 君寂言随意地瞥了她一眼，心中本没有打算搭理南宫卿卿。 然而，当南宫卿卿说出接下来的话语时…… “你将我的神魂融入你体内，踏上成神之路，那时你必定能够见到帝尧。但你必须答应我，解救出蠡乱一族的阿琢，并且承诺绝不会伤害他一分一毫，确保他一生平安无事、安稳度日。”卿卿说得如此淡然，就好像在谈论白天和黑夜的交替一样平常。 饶是君寂言那颗一向沉稳冷静、波澜不惊的心，此刻也不禁泛起丝丝涟漪，眼中更是难以掩饰地流露出震惊之色。 她瞪大双眼，凝视着眼前之人，仿佛要将对方看穿一般。 \"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才能到达蠡乱一族。在此期间，你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来做出决定。\"卿卿看着君寂言震惊过后那变幻莫测的脸色，猜不透她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于是便再次开口提醒道。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漫长而又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没有人打破这片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忽然从门外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君寂言看南宫卿卿一脸的神色淡然，便继续歪歪的靠在那里。 “我说你这破庙也太难找了，你堂堂流光神君，混到这个地步也是……啧，够落魄的。”方若大大咧咧的声音传进来，随后，就看到他手里拎着两个油纸包走了进来。 君寂言听了方若的话，这才知道这间破庙竟是……她的视线从卿卿身上扫过，刚好同卿卿的视线对上，随即神色里挂上几分睥睨。 “庙吗，不管破旧还是华丽，都是庙，不用计较那么多。”卿卿当做没看到君寂言眼里的睥睨，对着走进来的方若随意的说道。 方若点了点头，“有道理。” 随即，将手里的两个油纸包朝着卿卿和君寂言她们两个扔了过去。 “包子，烧鸡，你们俩自己看着分。” 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看看她们两个，会怎么个分法。 “所以你这么久没找来，是去买这些了？”卿卿将烧鸡递给君寂言，看她不接，干脆扔在她手边，自己拿过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嗯……还是……这个味道…… 可是奇怪了，她好像，也没有跟阿琢一起吃过包子才对…… 竟然……连这都有些记不清楚了…… “当然不是，你们是不是还不知道胧月发生了什么？”方若说着，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儿一屁股坐下。 果不其然，见她们两个都一脸的……他神色意味深长的看着君寂言，眼睛里，满是看戏的表情。 “陛下有令，胧月凡十六岁以下的男子女子，不日跟随泷龙城众来使，前往蠡乱一族，镇压邪祟。”他逐字逐句的说道，看到君寂言紧蹙着眉头，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很是满意。 卿卿下意识的看向君寂言。 “不是我。”君寂言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自从她离开泷龙城后，还未曾回去过，这道旨意，绝非出自她之口。 可普天之下，谁胆敢假传她的…… 况且这种旨意，长玉不可能不知道，要么是，那人骗过了长玉，要么是……长玉发生了……君寂言下意识的拒绝去猜想另一种可能。 “蠡乱一族……刚好咱们也要去，不如……就跟着什么泷龙城的来使，走一趟，说不定，能摸清楚怎么回事。”卿卿开口说道。 若这件事，真是君寂言的意思，按照君寂言的脾气，绝不会否认。 “她说不是就不是？”方若有些觉得卿卿未免太过武断了一些。 这时候，不应该就是认准了是君寂言干的，谴责她，质问她，站在制高点上为所欲为？ “你最小，你先混进去。”卿卿当做没听到方若的话，开口继续说道。 方若：…… 君寂言难得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等方若走后，君寂言才对着卿卿开口问道。 “你说的，是认真的？我一定能见到帝尧？” 卿卿点了点头。 “能，等你融合我的神魂，炼化我的骨血为己用的时候，一定会见到他，但前提是，你答应我的条件。” 阿琢，是唯一的底线。 “好，那需要怎么做？”君寂言只沉思了一瞬，便点头应下。 卿卿像是没有想到君寂言会这么痛快，微微有些诧异，随即很快回过神，开口回答道：“那枚花瓣，你知道是我用了什么炼化出的，你先试试看，能不能化为己用。” 而从破庙出来的方若，只在大街上溜达了几圈，就有人找了上来。 “你，谁家的孩子？竟然还没有去使节那边集合？”一身道服打扮的男子挡在方若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方若，冷声说道。 方若：e，不然给他杀了？ “大人饶命，是我两个姐姐听说要去蠡乱一族，从家里跑了，我全家人都急着找她们两个，这才晚了，这不我一找到他们，就来大人这边了。”方若面上讨好的说道。 第158章 做个交易 那道影子扫了一眼地上的阿琢，抬手间，装满金玉血液的容易回到他手上，他未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洞穴。 阿琢躺在地上，全身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 金玉凑到他身边，尾巴伸到阿琢的脑后，试图让他能躺的舒服一点。 从阿琢琵琶骨穿过的锁链，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落针可闻的洞穴里，这一点声响，都变得异常的刺耳。 阿琢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金玉，我做了个梦。”他呢喃道。 金玉的尾巴动了动，示意他听到了他的话。 “梦里……” ………………………… 另一边，直到外面的天光大亮，卿卿才任由眼前的火堆慢慢熄灭 按道理，方若该找来了才对……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歪歪斜斜靠在一边的君寂言身上，双眼因为整夜未眠而略微发红。 “我们，来做一个交易怎么样？”她的神情异常平静，仿佛这句话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但随着她话音落下，两人之间的神魂却发出一阵更为强烈的嗡嗡声。 君寂言随意地瞥了她一眼，心中本没有打算搭理南宫卿卿。 然而，当南宫卿卿说出接下来的话语时…… “你将我的神魂融入你体内，踏上成神之路，那时你必定能够见到帝尧。但你必须答应我，解救出蠡乱一族的阿琢，并且承诺绝不会伤害他一分一毫，确保他一生平安无事、安稳度日。”卿卿说得如此淡然，就好像在谈论白天和黑夜的交替一样平常。 饶是君寂言那颗一向沉稳冷静、波澜不惊的心，此刻也不禁泛起丝丝涟漪，眼中更是难以掩饰地流露出震惊之色。 她瞪大双眼，凝视着眼前之人，仿佛要将对方看穿一般。 \"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毕竟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才能到达蠡乱一族。在此期间，你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来做出决定。\"卿卿看着君寂言震惊过后那变幻莫测的脸色，猜不透她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于是便再次开口提醒道。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漫长而又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没有人打破这片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忽然从门外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君寂言看南宫卿卿一脸的神色淡然，便继续歪歪的靠在那里。 “我说你这破庙也太难找了，你堂堂流光神君，混到这个地步也是……啧，够落魄的。”方若大大咧咧的声音传进来，随后，就看到他手里拎着两个油纸包走了进来。 君寂言听了方若的话，这才知道这间破庙竟是……她的视线从卿卿身上扫过，刚好同卿卿的视线对上，随即神色里挂上几分睥睨。 “庙吗，不管破旧还是华丽，都是庙，不用计较那么多。”卿卿当做没看到君寂言眼里的睥睨，对着走进来的方若随意的说道。 方若点了点头，“有道理。” 随即，将手里的两个油纸包朝着卿卿和君寂言她们两个扔了过去。 “包子，烧鸡，你们俩自己看着分。” 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看看她们两个，会怎么个分法。 “所以你这么久没找来，是去买这些了？”卿卿将烧鸡递给君寂言，看她不接，干脆扔在她手边，自己拿过一个包子咬了一口。 嗯……还是……这个味道…… 可是奇怪了，她好像，也没有跟阿琢一起吃过包子才对…… 竟然……连这都有些记不清楚了…… “当然不是，你们是不是还不知道胧月发生了什么？”方若说着，找了个相对干净的地儿一屁股坐下。 果不其然，见她们两个都一脸的……他神色意味深长的看着君寂言，眼睛里，满是看戏的表情。 “陛下有令，胧月凡十六岁以下的男子女子，不日跟随泷龙城众来使，前往蠡乱一族，镇压邪祟。”他逐字逐句的说道，看到君寂言紧蹙着眉头，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很是满意。 卿卿下意识的看向君寂言。 “不是我。”君寂言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自从她离开泷龙城后，还未曾回去过，这道旨意，绝非出自她之口。 可普天之下，谁胆敢假传她的…… 况且这种旨意，长玉不可能不知道，要么是，那人骗过了长玉，要么是……长玉发生了……君寂言下意识的拒绝去猜想另一种可能。 “蠡乱一族……刚好咱们也要去，不如……就跟着什么泷龙城的来使，走一趟，说不定，能摸清楚怎么回事。”卿卿开口说道。 若这件事，真是君寂言的意思，按照君寂言的脾气，绝不会否认。 “她说不是就不是？”方若有些觉得卿卿未免太过武断了一些。 这时候，不应该就是认准了是君寂言干的，谴责她，质问她，站在制高点上为所欲为？ “你最小，你先混进去。”卿卿当做没听到方若的话，开口继续说道。 方若：…… 君寂言难得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等方若走后，君寂言才对着卿卿开口问道。 “你说的，是认真的？我一定能见到帝尧？” 卿卿点了点头。 “能，等你融合我的神魂，炼化我的骨血为己用的时候，一定会见到他，但前提是，你答应我的条件。” 阿琢，是唯一的底线。 “好，那需要怎么做？”君寂言只沉思了一瞬，便点头应下。 卿卿像是没有想到君寂言会这么痛快，微微有些诧异，随即很快回过神，开口回答道：“那枚花瓣，你知道是我用了什么炼化出的，你先试试看，能不能化为己用。” 而从破庙出来的方若，只在大街上溜达了几圈，就有人找了上来。 “你，谁家的孩子？竟然还没有去使节那边集合？”一身道服打扮的男子挡在方若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方若，冷声说道。 方若：e，不然给他杀了？ “大人饶命，是我两个姐姐听说要去蠡乱一族，从家里跑了，我全家人都急着找她们两个，这才晚了，这不我一找到他们，就来大人这边了。”方若面上讨好的说道。 第159章 像是死了 卿卿在方若走后，握紧了手里的枯木，若有所思的看向君寂言。 “你说，咱们要不要演的像回事一点儿？还是……等人到了，你让他们都听你的就……” 卿卿的话没有说话，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她下意识的抬手紧紧捂住心口，身体佝偻在一起。 君寂言看出不对劲，本就冷漠的眸子里，可能因为卿卿跟她许诺过的事，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担忧。 她还没有熔炼她的神魂，炼化她的骨血…… 卿卿只觉得五脏六腑似乎都被人紧握着，连呼吸都带的胸腔内一阵被揪紧的痛意。 洞天内，缠绕在神像之上的神罚之力骤然收紧，她蓦地吐出一口鲜血。 “小弟弟，你确定你那两个姐姐在这里？”外面传来陌生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脚步声。 “是的，我哪里敢欺瞒大人。”方若应声回答道。 卿卿强行稳住心神，吃力的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正欲站起身，视野一阵模糊。 看在眼里的君寂言突然两步跨到她身前，将她拎了起来。 枯木掉在地上发出声响，外面的人也跟在方若的身后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看到君寂言时，忙不迭的低下头，显然认出了君寂言。 “还真在这儿，竟然胆敢逃跑，要不是胧月城如今已经没有年龄符合的人，我们才不会……” “少废话，赶紧带走就是了，免得横生枝节，小心把人逼死了，回去害的一众弟兄被你连累这挨罚。”那人虽是低着头，说出的话确实带着几分狠厉。 原本嚣张的人梗着脖子，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带走带走，好不容易人齐了，明儿就走。”那人对着身后的人不耐烦的命令道。 君寂言冷眼看着向他们走来的几个人，还没动手，被她拎在手里的南宫卿卿突然像是一只碎掉的木偶一样，直直的往下坠。 害得她拎着她的手下意识地用力，另一只手将人揽住。 南宫卿卿身上传来的那种沉坠感，同战场上的死人……别无二致，有那么一瞬，君寂言真的怀疑，南宫卿卿是不是……就这么死了…… “什么情况？她不会是死了？” 见状，命令将她们带走的人恼火的问道。 君寂言冷眼看过去，那人不由觉得脑后一阵发凉，赶紧噤了声。 “我这个姐姐有嗜睡症，她只是睡过去了，大人尽可放心。”方若看君寂言一副不会张嘴的样子，赶紧说道。 他的话刚说完，破庙里刮过一阵诡异的凉风，原本泥塑的已经仅剩下躯体的泥像，突然碎成一地。 “算了算了，赶紧带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人说完，率先转身，朝外走了出去。 一直低着头的那人紧随其后，临到门口，突然顿住：“好生照料他们姐弟三个。” 其余人顿时一头雾水，有点弄不清楚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君寂言只是扫了一眼碎裂一地的泥像，将南宫卿卿丢给了走上前的人，抬步便往外走。 方若倒像是担心自己姐姐的模样，握了一下南宫卿卿垂落下来的手。 ……………………………… 泷龙城中，长玉守在绪和殿外，宫人看他已经等候了许久，叹了口气。 “您不必等在这儿了，陛下说了，她今日不见任何人。” 长玉闻言，只握紧了拳头，没多久，张道长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长玉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陛下这几日没有休息好，长玉你还是不要这么不识趣为好，有着功夫，不如抓紧时间，尽快凑足人数，按照陛下的吩咐，将人带去蠡乱一族，献祭祖神，好让祖神保佑陛下早日康复。” 张道长说完，并未多做停留，甩了一下拂尘，便从长玉的身侧经过。 长玉紧皱着眉头，握着腰侧佩剑的手，因为用力，骨节泛白。 陛下只是晚了几天回来，可是从那以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虽然原来也会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修士，但是绝不曾重用。 可是现在…… 就连他们说的，先帝早亡，她噩梦缠身不得安寝，都是因为蠡乱一族的祖神对宸泷的惩罚这种话都信，甚至……不惜将无数十六岁一下的男子女子送去蠡乱一族献祭…… 这跟在地宫之时的小打小闹不一样…… 可是，陛下……不见他…… 在他没有正面应下这回事以后，陛下就极少召见他，如今，想见陛下一面，都变得……难如登天。 他看着那扇门，紧紧握着的拳蓦地松开，像是做了什么妥协一般。 宫人看着长玉，忍不住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轻轻走到了长玉的身边，然后凑到长玉的耳边，同他低语了几句什么。 长玉听完以后，立刻不管不顾的朝着眼前紧闭的殿门冲了进去。 “你还是进来了。” 坐在桌案前的人，一头青丝披散在脑后，身上随意的披着一件外袍，她缓慢的放下手里的毛笔，桌案上的宣纸上，赫然写着【戚缨】二字。 戚缨？ 长玉跟随在陛下身侧多年，从不知晓陛下何时认识一个叫戚缨的人。 依他对陛下的了解，哪怕那宣纸上是【帝尧】二字，他都更能理解一些。 “如今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愿意带着人前去祖神面前赎罪？还是不愿？” 桌案前的人，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长玉一样，视线一直落在宣纸上的那两个字上。 “我们陛下，不信鬼神，更别说什么去祖神面前赎罪！” 长玉此刻，无比的确信，眼前这个人，绝非他熟悉的陛下。 在他之后回来的陛下……从不是他的陛下…… 可恨他如今才…… “哈哈……”那人突然大笑一阵，过了会儿后，总算抬起头看向长玉：“不信鬼神？不信鬼神，一身魔气怎么说？” “……”长玉张了张嘴，发现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 “既然进来了，就不用出去了。”那人突然面色一凛，对着长玉抬起手，手指微微向下轻按了一下。 长玉顿时感觉身上如负千斤，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身体不支的单膝跪在地上。 第159章 像是死了 卿卿在方若走后，握紧了手里的枯木，若有所思的看向君寂言。 “你说，咱们要不要演的像回事一点儿？还是……等人到了，你让他们都听你的就……” 卿卿的话没有说话，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她下意识的抬手紧紧捂住心口，身体佝偻在一起。 君寂言看出不对劲，本就冷漠的眸子里，可能因为卿卿跟她许诺过的事，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担忧。 她还没有熔炼她的神魂，炼化她的骨血…… 卿卿只觉得五脏六腑似乎都被人紧握着，连呼吸都带的胸腔内一阵被揪紧的痛意。 洞天内，缠绕在神像之上的神罚之力骤然收紧，她蓦地吐出一口鲜血。 “小弟弟，你确定你那两个姐姐在这里？”外面传来陌生的声音，伴随着一阵脚步声。 “是的，我哪里敢欺瞒大人。”方若应声回答道。 卿卿强行稳住心神，吃力的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正欲站起身，视野一阵模糊。 看在眼里的君寂言突然两步跨到她身前，将她拎了起来。 枯木掉在地上发出声响，外面的人也跟在方若的身后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看到君寂言时，忙不迭的低下头，显然认出了君寂言。 “还真在这儿，竟然胆敢逃跑，要不是胧月城如今已经没有年龄符合的人，我们才不会……” “少废话，赶紧带走就是了，免得横生枝节，小心把人逼死了，回去害的一众弟兄被你连累这挨罚。”那人虽是低着头，说出的话确实带着几分狠厉。 原本嚣张的人梗着脖子，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带走带走，好不容易人齐了，明儿就走。”那人对着身后的人不耐烦的命令道。 君寂言冷眼看着向他们走来的几个人，还没动手，被她拎在手里的南宫卿卿突然像是一只碎掉的木偶一样，直直的往下坠。 害得她拎着她的手下意识地用力，另一只手将人揽住。 南宫卿卿身上传来的那种沉坠感，同战场上的死人……别无二致，有那么一瞬，君寂言真的怀疑，南宫卿卿是不是……就这么死了…… “什么情况？她不会是死了？” 见状，命令将她们带走的人恼火的问道。 君寂言冷眼看过去，那人不由觉得脑后一阵发凉，赶紧噤了声。 “我这个姐姐有嗜睡症，她只是睡过去了，大人尽可放心。”方若看君寂言一副不会张嘴的样子，赶紧说道。 他的话刚说完，破庙里刮过一阵诡异的凉风，原本泥塑的已经仅剩下躯体的泥像，突然碎成一地。 “算了算了，赶紧带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人说完，率先转身，朝外走了出去。 一直低着头的那人紧随其后，临到门口，突然顿住：“好生照料他们姐弟三个。” 其余人顿时一头雾水，有点弄不清楚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君寂言只是扫了一眼碎裂一地的泥像，将南宫卿卿丢给了走上前的人，抬步便往外走。 方若倒像是担心自己姐姐的模样，握了一下南宫卿卿垂落下来的手。 ……………………………… 泷龙城中，长玉守在绪和殿外，宫人看他已经等候了许久，叹了口气。 “您不必等在这儿了，陛下说了，她今日不见任何人。” 长玉闻言，只握紧了拳头，没多久，张道长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长玉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陛下这几日没有休息好，长玉你还是不要这么不识趣为好，有着功夫，不如抓紧时间，尽快凑足人数，按照陛下的吩咐，将人带去蠡乱一族，献祭祖神，好让祖神保佑陛下早日康复。” 张道长说完，并未多做停留，甩了一下拂尘，便从长玉的身侧经过。 长玉紧皱着眉头，握着腰侧佩剑的手，因为用力，骨节泛白。 陛下只是晚了几天回来，可是从那以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虽然原来也会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修士，但是绝不曾重用。 可是现在…… 就连他们说的，先帝早亡，她噩梦缠身不得安寝，都是因为蠡乱一族的祖神对宸泷的惩罚这种话都信，甚至……不惜将无数十六岁一下的男子女子送去蠡乱一族献祭…… 这跟在地宫之时的小打小闹不一样…… 可是，陛下……不见他…… 在他没有正面应下这回事以后，陛下就极少召见他，如今，想见陛下一面，都变得……难如登天。 他看着那扇门，紧紧握着的拳蓦地松开，像是做了什么妥协一般。 宫人看着长玉，忍不住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轻轻走到了长玉的身边，然后凑到长玉的耳边，同他低语了几句什么。 长玉听完以后，立刻不管不顾的朝着眼前紧闭的殿门冲了进去。 “你还是进来了。” 坐在桌案前的人，一头青丝披散在脑后，身上随意的披着一件外袍，她缓慢的放下手里的毛笔，桌案上的宣纸上，赫然写着【戚缨】二字。 戚缨？ 长玉跟随在陛下身侧多年，从不知晓陛下何时认识一个叫戚缨的人。 依他对陛下的了解，哪怕那宣纸上是【帝尧】二字，他都更能理解一些。 “如今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愿意带着人前去祖神面前赎罪？还是不愿？” 桌案前的人，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长玉一样，视线一直落在宣纸上的那两个字上。 “我们陛下，不信鬼神，更别说什么去祖神面前赎罪！” 长玉此刻，无比的确信，眼前这个人，绝非他熟悉的陛下。 在他之后回来的陛下……从不是他的陛下…… 可恨他如今才…… “哈哈……”那人突然大笑一阵，过了会儿后，总算抬起头看向长玉：“不信鬼神？不信鬼神，一身魔气怎么说？” “……”长玉张了张嘴，发现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 “既然进来了，就不用出去了。”那人突然面色一凛，对着长玉抬起手，手指微微向下轻按了一下。 长玉顿时感觉身上如负千斤，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身体不支的单膝跪在地上。 第160章 时间不多了 卿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她有些恍惚的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周围停着不少马车，而她此时，则是靠在一辆装着粮草的马车上。 方若正一脸无语的看着她，一张稚嫩的脸上，眉头皱的老高。 “没死。” 方若笃定的点了点头。 站在方若身侧的君寂言，居高临下的看着南宫卿卿，微微点了点头，面色平静的，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在意。 “快了。”卿卿有些吃力的坐起来，对着他们两个说道。 她并非撒谎，的确是……快了。 这一次昏迷，没有梦，没有任何画面，只是单纯的，身体彻底的失去意识，对一切失去感知，哪怕有人趁机要了她的性命，她怕是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这种预兆…… “我说的真的。”卿卿看他们两个迟迟没有个动静，只当他们两个完全不信她的话，因此不得不再重复一遍。 “你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快死了？”方若半信半疑的说道。 逃出宸泷的时候，她明明是变强了，在小镇上，看她跟司徒柏炎一起走的时候，也还没事，怎么就…… 跟着仙门的人一道儿出现了一下，那道天雷还不是落在她身上，怎么她还快死了。 “因为这个。” 卿卿说完，看了一眼周遭，见四周的人大都已经入睡，即使还有人醒着，也无人注意他们，身上微微泛起一道虚弱的光芒。 那道光芒在她身上，太过破碎，宛如从碎裂的缝隙之中映射而出，而密密麻麻的碎裂中，方若将紧紧缠绕着南宫卿卿的浓重的神罚之力，看的一清二楚。 “什么？”君寂言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忘了你看不见。”方若说完，拉过君寂言的手放在自己的眼前，“看到那些碎裂还有缝隙里面的混沌没？神罚过重，她……撑不了多久了。” 除非……她能强大到神像重塑，但是她一没信徒，二没功德，去哪里强大？更遑论重塑了…… “原因呢？神罚不可解？”君寂言微微抿了抿唇，问道。 她绝没有担心南宫卿卿，她只是担心南宫卿卿允诺的事还没做到，在那之前，她还不能死。 卿卿听了君寂言的话，看着君寂言只觉得…… 良久，她摇了摇头，“解不了。” “我该怎么做？”君寂言并未多说，只开口问道。 方若看着她们两个，干脆自己去找了个位置窝下。 这几日，他也不是很好受就是了…… 司徒柏炎…… 上次幽幽说，司徒柏炎宁愿拼着魂魄承受不住，都不接受本源魔气……那样的话，他现在的状况想必是……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但是伴随着一阵心悸传来同时，他看见在他视野对面的南宫卿卿蓦地又呕出一口血来，顿时感觉…… 南宫卿卿身上的神罚突然加重，严重到她几乎到了撑不住的地步，是跟司徒柏炎有关系…… 她身上的神罚，究其根本，到头来，在他身上？！ 哈哈…… 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他被她害的囚禁在轮回不得出，如今，她要因为他，有了神陨之兆。 可是司徒柏炎身上的深仇大恨，想破脑袋，也就只有，只剩下君寂言。 那，若是神罚这一劫落在了君寂言身上……方若捂着心口，神色莫名的看着君寂言和南宫卿卿他们两个。 怪不得她说解不了…… 他都没想过，会搞出来这么一个死结…… 而卿卿，看着君寂言神色不悦的坐到自己旁边，幽幽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恨我，我是你的话，也会恨。” 君寂言没想到南宫卿卿冷不丁的冒出来这么一句。 “你不配。” 卿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刚出生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我问你，活下来，会很辛苦，你是跟我走，还是活一遭，你选了活。” 那个时候，她的确在宸泷，而且还亲自到了将军府一趟。 天生双月，视为不详！ 她清楚等待这个孩子的命运是怎样的，但还是决定，让她自己做选择。 因为……她并不是那么想回天界，冰冷的，孤身一人的神殿，永无止境的寒冷，不回去也没什么…… “……” 君寂言看向南宫卿卿，双眼里，映着南宫卿卿那张苍白的脸，眼底是掩不住的震惊。 “是你会做的选择不是吗？” 卿卿勾了勾唇角。 “那么辛苦，也没阻挡你成为宸泷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虽然不受人欢迎，但是，没有人能掩盖你的锋芒，你娘亲……” “闭嘴。”君寂言突然冷声打断了她。 她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下去，背转身，闭上了眼睛。 卿卿叹气的声音又落入耳中。 “时间不多了……” ………………………… 与此同时，蠡乱一族的洞穴之中。 “金玉，你逃出去，去找幽幽，去黄沙镇，去仙门找小漂亮，都可以。” 阿琢看着视线尽头的一缕亮光，这是……又熬过去了一夜。 最近，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梦里，有时候是漫无边际的断肢残垣，有时候是被一道身影紧紧揽在怀里，还有时候，是有一只手挡在她眼前，指缝外的画面，模糊一片。 还有时候，是在玄剑仙宗，他在灵阁外等卿卿从里面出来，亦或是他夜色里回了药尘殿，小漂亮不情不愿的在他房间的等到打盹。 桌上，是卿卿留下来的随便什么。 【你若是抵死都不愿意成为他，就再撑一撑，她一定在来的路上了。】金玉没有应阿琢的话，看着阿琢劝慰道。 可她不来，才是好的…… 这句话，阿琢没能说出口，双眼便疲倦至极的缓缓闭上。 混乱里，他好像看到在巨大的祭台之上，女子的腹部高高隆起，温暖的手握着他的手，缓缓的放在她的肚子上。 【要离开这里，就要借助你的力量，那么一来，这里面的宝宝，就会不健全，你要答应我，一定一定活下去，然后保护好祂，知道吗？】 【嗯，玄惑一定一定好好保护祂，不让任何人欺负了祂。】 第160章 时间不多了 卿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她有些恍惚的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周围停着不少马车，而她此时，则是靠在一辆装着粮草的马车上。 方若正一脸无语的看着她，一张稚嫩的脸上，眉头皱的老高。 “没死。” 方若笃定的点了点头。 站在方若身侧的君寂言，居高临下的看着南宫卿卿，微微点了点头，面色平静的，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在意。 “快了。”卿卿有些吃力的坐起来，对着他们两个说道。 她并非撒谎，的确是……快了。 这一次昏迷，没有梦，没有任何画面，只是单纯的，身体彻底的失去意识，对一切失去感知，哪怕有人趁机要了她的性命，她怕是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这种预兆…… “我说的真的。”卿卿看他们两个迟迟没有个动静，只当他们两个完全不信她的话，因此不得不再重复一遍。 “你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快死了？”方若半信半疑的说道。 逃出宸泷的时候，她明明是变强了，在小镇上，看她跟司徒柏炎一起走的时候，也还没事，怎么就…… 跟着仙门的人一道儿出现了一下，那道天雷还不是落在她身上，怎么她还快死了。 “因为这个。” 卿卿说完，看了一眼周遭，见四周的人大都已经入睡，即使还有人醒着，也无人注意他们，身上微微泛起一道虚弱的光芒。 那道光芒在她身上，太过破碎，宛如从碎裂的缝隙之中映射而出，而密密麻麻的碎裂中，方若将紧紧缠绕着南宫卿卿的浓重的神罚之力，看的一清二楚。 “什么？”君寂言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忘了你看不见。”方若说完，拉过君寂言的手放在自己的眼前，“看到那些碎裂还有缝隙里面的混沌没？神罚过重，她……撑不了多久了。” 除非……她能强大到神像重塑，但是她一没信徒，二没功德，去哪里强大？更遑论重塑了…… “原因呢？神罚不可解？”君寂言微微抿了抿唇，问道。 她绝没有担心南宫卿卿，她只是担心南宫卿卿允诺的事还没做到，在那之前，她还不能死。 卿卿听了君寂言的话，看着君寂言只觉得…… 良久，她摇了摇头，“解不了。” “我该怎么做？”君寂言并未多说，只开口问道。 方若看着她们两个，干脆自己去找了个位置窝下。 这几日，他也不是很好受就是了…… 司徒柏炎…… 上次幽幽说，司徒柏炎宁愿拼着魂魄承受不住，都不接受本源魔气……那样的话，他现在的状况想必是……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但是伴随着一阵心悸传来同时，他看见在他视野对面的南宫卿卿蓦地又呕出一口血来，顿时感觉…… 南宫卿卿身上的神罚突然加重，严重到她几乎到了撑不住的地步，是跟司徒柏炎有关系…… 她身上的神罚，究其根本，到头来，在他身上？！ 哈哈…… 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他被她害的囚禁在轮回不得出，如今，她要因为他，有了神陨之兆。 可是司徒柏炎身上的深仇大恨，想破脑袋，也就只有，只剩下君寂言。 那，若是神罚这一劫落在了君寂言身上……方若捂着心口，神色莫名的看着君寂言和南宫卿卿他们两个。 怪不得她说解不了…… 他都没想过，会搞出来这么一个死结…… 而卿卿，看着君寂言神色不悦的坐到自己旁边，幽幽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恨我，我是你的话，也会恨。” 君寂言没想到南宫卿卿冷不丁的冒出来这么一句。 “你不配。” 卿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刚出生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我问你，活下来，会很辛苦，你是跟我走，还是活一遭，你选了活。” 那个时候，她的确在宸泷，而且还亲自到了将军府一趟。 天生双月，视为不详！ 她清楚等待这个孩子的命运是怎样的，但还是决定，让她自己做选择。 因为……她并不是那么想回天界，冰冷的，孤身一人的神殿，永无止境的寒冷，不回去也没什么…… “……” 君寂言看向南宫卿卿，双眼里，映着南宫卿卿那张苍白的脸，眼底是掩不住的震惊。 “是你会做的选择不是吗？” 卿卿勾了勾唇角。 “那么辛苦，也没阻挡你成为宸泷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虽然不受人欢迎，但是，没有人能掩盖你的锋芒，你娘亲……” “闭嘴。”君寂言突然冷声打断了她。 她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下去，背转身，闭上了眼睛。 卿卿叹气的声音又落入耳中。 “时间不多了……” ………………………… 与此同时，蠡乱一族的洞穴之中。 “金玉，你逃出去，去找幽幽，去黄沙镇，去仙门找小漂亮，都可以。” 阿琢看着视线尽头的一缕亮光，这是……又熬过去了一夜。 最近，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梦里，有时候是漫无边际的断肢残垣，有时候是被一道身影紧紧揽在怀里，还有时候，是有一只手挡在她眼前，指缝外的画面，模糊一片。 还有时候，是在玄剑仙宗，他在灵阁外等卿卿从里面出来，亦或是他夜色里回了药尘殿，小漂亮不情不愿的在他房间的等到打盹。 桌上，是卿卿留下来的随便什么。 【你若是抵死都不愿意成为他，就再撑一撑，她一定在来的路上了。】金玉没有应阿琢的话，看着阿琢劝慰道。 可她不来，才是好的…… 这句话，阿琢没能说出口，双眼便疲倦至极的缓缓闭上。 混乱里，他好像看到在巨大的祭台之上，女子的腹部高高隆起，温暖的手握着他的手，缓缓的放在她的肚子上。 【要离开这里，就要借助你的力量，那么一来，这里面的宝宝，就会不健全，你要答应我，一定一定活下去，然后保护好祂，知道吗？】 【嗯，玄惑一定一定好好保护祂，不让任何人欺负了祂。】 第161章 哦，没什么意思 神像前，尘封已久的大阵慢慢生出华光。 无边怨气里，竟然混杂着魔族至尊才有的混沌之力。 （笑死，我只是为了能修改。） 那些力量似乎感知到什么，竟然齐齐朝着一个方向冲去，只是最后关头，华光闪过，锁链紧紧束缚其上，一时间，难分高下。 黑衣人看着子神像上出现的身影，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那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大阵覆盖的范围之外，押送人到这里的队伍齐齐停下，君寂言懒得再磨叽，拎着方若和南宫卿卿，一手一个，趁着夜色便摸了进了大阵内。 也搞不清楚这个大阵有什么用处。 “你们一门心思到这里，如今到了，然后……” 君寂言看着已经完全陌生的洞内，有点搞不清楚状况，那尊神像矗立在那儿，看上去和……和帝尧雕刻的其中一尊，别无二致。 有怨气肆虐而出，像是被什么强行压制着，她能明显感觉到如今的怨气，远非她当初在这里时的怨气可比。 方若一进来，就不见了踪影，此时只剩下卿卿一个人跟君寂言在一处。 “然后，按照你的脾气，是掀了这里，还是封住这里？” 卿卿歪歪靠在一处，强行拆出一分神识去寻阿琢。 那人要她杀了君寂言，如今她也只是跟君寂言一同出现在了这里而已，杀君寂言，她如今可做不到。 “关我什么事？现在到了这里了，然后呢？”这里要如何，跟她有什么关系？ “如今，我再问一次，是选择封印这里，治理好天下，受数道天雷偿还罪孽，还是死。”卿卿明明是在问君寂言，偏偏她的视线虚无飘飘，看不出她到底在看什么。 似乎对君寂言的答案，也不是那么感兴趣。 那她到底对什么感兴趣？ 不知道。 君寂言听了南宫卿卿的话，皱着眉头，“我要肆意的活，什么罪孽，什么天下，都跟我没关……” 她的话未完，就感觉到一道凌厉的杀气朝她扑来。 阿琢明明浑身血污，看上去命不久矣的狼狈模样，刚刚却朝着君寂言挥出了杀伤力极强的一剑。 “你凭什么肆意的活？” 卿卿和阿琢的话同时响起。 只不过一个听上去，虚弱不堪，一个听上去，怒意横生。 君寂言满眼不屑，“凭我想，仅此而已。” 没有其他任何理由。 “哦，对了。”君寂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停在卿卿的身边，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看着单膝跪在地上，以剑撑着身体的阿琢， “想来你应该还不知道，在你面前看下你娘亲，妹妹头颅的人，是你拼死都要护着的人的另一部分？” 她像是在逗弄一条落水狗一样，大手一挥，一道清晰可见的被光芒包裹的脉络，将她和南宫卿卿连在一起。 “等我们合为一体，杀你至亲的是我，救你的也是我，你任何自处？” 君寂言很满意阿琢眼里的震惊慢慢被冲天的怒意沾满。 就是这样，这样才对。 一个什么都护不住，连活都没什么想法的神明，怎么配有自己的信徒。 原本被强行压制的怨气一时间，伴随着阿琢的怒吼，竟然冲破了禁制，齐齐涌向阿琢。 封印的大阵，光芒明灭不定。 卿卿看在眼里，到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第161章 哦，没什么意思 神像前，尘封已久的大阵慢慢生出华光。 无边怨气里，竟然混杂着魔族至尊才有的混沌之力。 （笑死，我只是为了能修改。） 那些力量似乎感知到什么，竟然齐齐朝着一个方向冲去，只是最后关头，华光闪过，锁链紧紧束缚其上，一时间，难分高下。 黑衣人看着子神像上出现的身影，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那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大阵覆盖的范围之外，押送人到这里的队伍齐齐停下，君寂言懒得再磨叽，拎着方若和南宫卿卿，一手一个，趁着夜色便摸了进了大阵内。 也搞不清楚这个大阵有什么用处。 “你们一门心思到这里，如今到了，然后……” 君寂言看着已经完全陌生的洞内，有点搞不清楚状况，那尊神像矗立在那儿，看上去和……和帝尧雕刻的其中一尊，别无二致。 有怨气肆虐而出，像是被什么强行压制着，她能明显感觉到如今的怨气，远非她当初在这里时的怨气可比。 方若一进来，就不见了踪影，此时只剩下卿卿一个人跟君寂言在一处。 “然后，按照你的脾气，是掀了这里，还是封住这里？” 卿卿歪歪靠在一处，强行拆出一分神识去寻阿琢。 那人要她杀了君寂言，如今她也只是跟君寂言一同出现在了这里而已，杀君寂言，她如今可做不到。 “关我什么事？现在到了这里了，然后呢？”这里要如何，跟她有什么关系？ “如今，我再问一次，是选择封印这里，治理好天下，受数道天雷偿还罪孽，还是死。”卿卿明明是在问君寂言，偏偏她的视线虚无飘飘，看不出她到底在看什么。 似乎对君寂言的答案，也不是那么感兴趣。 那她到底对什么感兴趣？ 不知道。 君寂言听了南宫卿卿的话，皱着眉头，“我要肆意的活，什么罪孽，什么天下，都跟我没关……” 她的话未完，就感觉到一道凌厉的杀气朝她扑来。 阿琢明明浑身血污，看上去命不久矣的狼狈模样，刚刚却朝着君寂言挥出了杀伤力极强的一剑。 “你凭什么肆意的活？” 卿卿和阿琢的话同时响起。 只不过一个听上去，虚弱不堪，一个听上去，怒意横生。 君寂言满眼不屑，“凭我想，仅此而已。” 没有其他任何理由。 “哦，对了。”君寂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停在卿卿的身边，居高临下不可一世的看着单膝跪在地上，以剑撑着身体的阿琢， “想来你应该还不知道，在你面前看下你娘亲，妹妹头颅的人，是你拼死都要护着的人的另一部分？” 她像是在逗弄一条落水狗一样，大手一挥，一道清晰可见的被光芒包裹的脉络，将她和南宫卿卿连在一起。 “等我们合为一体，杀你至亲的是我，救你的也是我，你任何自处？” 君寂言很满意阿琢眼里的震惊慢慢被冲天的怒意沾满。 就是这样，这样才对。 一个什么都护不住，连活都没什么想法的神明，怎么配有自己的信徒。 原本被强行压制的怨气一时间，伴随着阿琢的怒吼，竟然冲破了禁制，齐齐涌向阿琢。 封印的大阵，光芒明灭不定。 卿卿看在眼里，到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第162章 这要修改到何年何月 很多东西早就变了啊，为了能够修改也是拼了。 有的人疯了 有的人死了 有的人，因为轻飘飘一句话，就灰飞烟灭了 因为这个角色是主角，又为了这个角色必须经历一些事然后活下去 所以决定了要有人因此去死。 这才92个字 其实，要不，单开？ 但是那样又不甘心 嗷嗷嗷哦啊 太难了啊 太难了 怎么办？？？ 人生啊 念初那一年，在温润的南方收到了来自北国的一份礼物。 即使不托人交代他一定要亲自打开 他也是要亲自打开的。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捧雪从盒子内朝着他的脸散了过去。 冰凉 恶作剧 他甚至能想到自家师父恶作剧成功的表情 【臭小子，没想到？家里下雪了，我思来想去，不知道年节送你什么，干脆，送一捧雪给你好了。】 【别不知足啊，你知不知道南国的人一辈子没见过雪，在那边一切都好，我时常担心你会不会受人欺负，会不会被人刁难，但是又没收到你的只言片语，合计你也不是不会告状的人，我只好告诉自己你一切安好。】 【其实家里也没什么变化，五彩河豚好像就长巴掌大，你记得如兰吗，她现在掌家，把日子过的很好。】 【念初，好好长大，知道吗？对了，你成人礼上，师父要送你一把趁手的长枪，名唤扶光千绝，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也有自己的打算，可是念初，师父只希望你好好长大，平平安安，好好生活，其他的，都不求。】 流光的话声结束。 师父是不喜欢写信的，能说这么多，估计已经是她抓耳挠腮了很久的结果。 他跟着君清时来仙门，已经很久了，并非他不想回去，而是……他总要能独当一面后，才有回去的资本。 那一年，流水小筑被毁的一干二净，君清时回了仙门，师父带着他，东躲西藏。 最后那三文钱，师父给他买了糖葫芦。 师父自己一口没吃。 君清时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才流浪了两天而已，可是那两天，漫长到他不知道怎么形容。 “师父跟我一起。” “不行的，师父乃符道一途，跟你要去的仙宗不同道，这样，师父定下来了，第一时间给你消息，你忘了，他们要找的是你，不是我，发现我身边没你，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从那以后…… 师父定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两年的时间里，他日日煎熬，日日寝食难安，要不是君清时阻拦，他已经不管不顾…… 可是关于那两年，师父只字不提。 与此同时，在北国碎安巷的张妈家里，流光正窝在墙角，仰着头晒太阳。 她脸上伤痕深浅不一，伤口像是才刚刚结痂，十指被纱布包裹，能看到隐隐的血迹，手背上，满是密密麻麻的伤口。 至于身上…… 张妈从屋里出来，小心的扶她半坐起来，把药递到她唇边。 “你感觉怎么样？冷不冷？冷我就推你进屋。”张妈关心地问。 流光没有张口，只是眨了眨眼睛。 第162章 这要修改到何年何月 很多东西早就变了啊，为了能够修改也是拼了。 有的人疯了 有的人死了 有的人，因为轻飘飘一句话，就灰飞烟灭了 因为这个角色是主角，又为了这个角色必须经历一些事然后活下去 所以决定了要有人因此去死。 这才92个字 其实，要不，单开？ 但是那样又不甘心 嗷嗷嗷哦啊 太难了啊 太难了 怎么办？？？ 人生啊 念初那一年，在温润的南方收到了来自北国的一份礼物。 即使不托人交代他一定要亲自打开 他也是要亲自打开的。 盒子打开的瞬间，一捧雪从盒子内朝着他的脸散了过去。 冰凉 恶作剧 他甚至能想到自家师父恶作剧成功的表情 【臭小子，没想到？家里下雪了，我思来想去，不知道年节送你什么，干脆，送一捧雪给你好了。】 【别不知足啊，你知不知道南国的人一辈子没见过雪，在那边一切都好，我时常担心你会不会受人欺负，会不会被人刁难，但是又没收到你的只言片语，合计你也不是不会告状的人，我只好告诉自己你一切安好。】 【其实家里也没什么变化，五彩河豚好像就长巴掌大，你记得如兰吗，她现在掌家，把日子过的很好。】 【念初，好好长大，知道吗？对了，你成人礼上，师父要送你一把趁手的长枪，名唤扶光千绝，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也有自己的打算，可是念初，师父只希望你好好长大，平平安安，好好生活，其他的，都不求。】 流光的话声结束。 师父是不喜欢写信的，能说这么多，估计已经是她抓耳挠腮了很久的结果。 他跟着君清时来仙门，已经很久了，并非他不想回去，而是……他总要能独当一面后，才有回去的资本。 那一年，流水小筑被毁的一干二净，君清时回了仙门，师父带着他，东躲西藏。 最后那三文钱，师父给他买了糖葫芦。 师父自己一口没吃。 君清时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才流浪了两天而已，可是那两天，漫长到他不知道怎么形容。 “师父跟我一起。” “不行的，师父乃符道一途，跟你要去的仙宗不同道，这样，师父定下来了，第一时间给你消息，你忘了，他们要找的是你，不是我，发现我身边没你，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从那以后…… 师父定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两年的时间里，他日日煎熬，日日寝食难安，要不是君清时阻拦，他已经不管不顾…… 可是关于那两年，师父只字不提。 与此同时，在北国碎安巷的张妈家里，流光正窝在墙角，仰着头晒太阳。 她脸上伤痕深浅不一，伤口像是才刚刚结痂，十指被纱布包裹，能看到隐隐的血迹，手背上，满是密密麻麻的伤口。 至于身上…… 张妈从屋里出来，小心的扶她半坐起来，把药递到她唇边。 “你感觉怎么样？冷不冷？冷我就推你进屋。”张妈关心地问。 流光没有张口，只是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