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失忆,行医救人忙翻天》 第1章 天双城遭劫君落凝借尸还魂 万栖山旁,存在着一处令世间众人闻风丧胆的城池。 隶属离国境内,却不由离国统治。 那里高手云集,而天双令的传说更是让诸君肝颤! 传说,天双令出,天双城满城皆兵,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没有人敢靠近那里,甚至在谈论这些传说的时候,都会刻意将声音放低。 恐怕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藏着一双透着杀气的眸子。 而下一秒,自己便会被一剑封喉。 多少年过去了,即便传闻依旧在坊间被人们议论着,那天双城却仿佛隐世桃园般,丁点消息全无,默默的,平静而祥和。 殊不知,祥和的背后,劫难将至。 天双城聚灵山,山崖畔,红色身影微晃。 一群黑衣人咄咄逼近,利刃上的寒光反射的夕阳,刹那间都变成了血红色。 天空盘旋的乌鸦,欢悦的叫着,仿佛正等待着一场盛宴。 “君落凝,你若交出天双令和还魂丹,我等就留你和君陌尘一条性命!” 黑衣人撕裂的嗓音如同地狱众恶鬼的哀嚎。 他往前走了一步,山风将他袖子上撕烂的衣服吹的翻了起来。 君落凝定睛看到黑衣人手臂上的刺青,心中咯噔一下。 “炽国?!你们不是离国派来的?!” 原本寻常的一天,城中百姓照旧劳作生活,聚灵山庄的弟子们也同往常一样操练着。 晌午过后,大家却纷纷感觉手脚无力。 看到大批黑衣人冲进山庄的那一刻,君落凝才反应过来,是混入山庄的细作在饭食中加了软骨散! 黑衣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伸手把衣服拉好。 他冷笑了一声:“被你看出来了!那又怎样?你们已经中了十香软骨散,若是你继续抵抗,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君落凝用剑撑住地摇晃着站起身,捂住腹部不断涌出的鲜血,扭头向周围望去。 天双城弟子的尸体零零散散倒在了山顶。 远处山坡上被刀光剑影围住的身影还在拼命向她这边移来。 她心里一阵酸楚,无路可走了吗?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君落凝甩掉眼泪,视线移向远处,继续扫寻着那个身影。 猛地,远处那身影一顿,一柄长剑插入他腹中。 君落凝身子一抖,长剑似是也插入了她的心口一样,将心脏搅碎。 兄长!她伸出手顿在半空,想抓住缓缓倒下的身影,却只抓住了一团空气。 那个她捡来的兄长宠到了天上,她开心的时候陪她笑,她伤心的时候逗她笑。 父亲母亲过世后,他就像个大人一样照顾着自己和弟弟。 多年过去,她已成为一城之主,决策果断,威震四方。 然而,在兄长的眼中,她仍是那个喜欢撒娇、吵着要吃糖葫芦的小女孩。 而兄长在她心里,始终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守护者,是她随时都能寻到的一片宁静港湾。 就像这次劫难,她以为他也能像平日里那样,将她护在怀里,告诉她,有兄长在,莫怕。 但她却忘了,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只比她年长了那么几岁的人。 崖上的寒风席卷,虽然手心捂着的伤口还在往外涌着血,但是身体已经感受不到疼了。 君落凝苦笑着用手按了按怀中的玉牌。 果然,到死都没有找到解开天双令的开启方式,她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城主! 她眯起通红的双眼,颤抖的伸出手指,嘴角扬起,邪魅一般指向对面步步紧逼的黑衣人。 “想要天双令和还魂丹?可以,来拿,本座在地狱等着你们……” 黑衣人大惊,眼见着君落凝向后退去的身影大吼:“拦住她!” 为时已晚,君落凝纵身跃向悬崖。 崖底吹上来的风将她火红的长裙吹的上下翻飞,在夕阳的映照下,划出一道血般的长虹。 头部一阵剧痛,君落凝的意识瞬间陷入黑暗,这……就是死亡? 寒冷包围了君落凝,小雨如牛毛一样掉在她的脸上,风一吹,凉飕飕的。 这是……怎么了?我……没死?! 君落凝挣扎了半天才睁开眼睛。 眼前是灰蒙蒙的天空,细雨时不时的飘进眼睛里。 她试着动了动身体,身体上的痛感传来,她才真的确定,自己又活过来了! 摸摸腹部,怪了,居然没有伤口! 她歇了歇,忍着身上的疼痛翻身爬了起来。 当啷一声响,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还未看清是什么,头部的剧烈疼痛又让她跌坐了回去。 她捂着头,摸到一大片粘稠,放下手,满手暗红色的血迹。 君落凝在地上摸索着,摸到了一块上等玉佩,雕刻成莲花的模样。 她拇指轻轻摩搓着玉佩,看到玉佩后面清晰的刻着字。 江? 看着这枚玉佩,君落凝太阳穴一阵刺痛,她不由自主的扶住额头。 一串记忆在脑海里浮现,从未见过却又像亲身经历的那样。 几个小厮打扮的人,抬着自己。 自己不停地挣扎,不断的想抓住什么让他们停下,无意中抓下了其中一个人的玉佩。 君落凝忍住额头传来的剧痛,捏紧手里的玉佩。 如此昂贵的玉佩,若是小厮,定然配不起的,很大可能是他们从接近的人身上偷来的。 她将玉佩揣进怀里,定睛向周围看去,这是一处……乱葬岗? 小雨的冲刷下,一片歪歪扭扭的木牌子和高低不平的坟冢,还有横七竖八的草席子赫然在目。 君落凝低头看了看自己。 自己身上穿的鹅黄色布裙血迹斑斑,胳膊纤细,手脚小巧。 她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腰身,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熟悉的身体! 头部的剧痛一阵一阵猛烈撞击着她的大脑:我……是谁? 她潜意识里强烈排斥着自己这具身体,绞尽脑汁却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 远处一阵动静,她扭头看去,几只乌鸦正在啄食一具残破的尸体。 君落凝胃里翻滚着,不行!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她看向四周,若是待到天黑之后,必定会有更多的鸟兽过来啄食尸体! 到那时候,浑身是伤的她就必死无疑了! 君落凝拼尽全力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向大路走去。 只走了那么一小段路,却再也没有一丁点力气。 她猛地摔在地上,任凭地上的碎石磨蹭着身上的伤口,用仅存的一点意识奋力向前爬去。 远处,一队人马走了过来,君落凝向他们伸出手去微弱的呼救。 只几声呼救,便用尽了她所有力气,她匍匐在地上,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恍惚中,一个挺拔的身影向她走来。 凌王府侍卫长叶不言弯下身,定睛看了看地上浑身是血的人,心中震惊。 “江姑娘?!怎么是你?谁伤了你?” 京城江府,是前任礼部尚书江大人的府邸。 可惜了,江大人任职期间兢兢业业,但是没过几年,便意外殒命。 同去的还有江夫人,留下公子和二姑娘。 江家公子天生体弱,二姑娘在父母过世之后就生了痴呆病。 十几岁了,居然还像三四岁的小娃娃一样! 江姑娘?我是……江姑娘?仅剩一点意识的君落凝将这个称呼记在了心里。 “江姑娘,得罪了!” 一声得罪,叶不言弯身抱起君落凝,向后面的马车走去。 他怕弄疼满身是伤的女孩,特意放轻了脚步。 他可是记得,自家殿下与这江二姑娘是有婚约的! 但江二姑娘几岁起便得了痴傻症,如今十三四岁的年纪,却还如同三岁幼童般,可惜了…… “殿下,是江府二姑娘,她被打的浑身是伤,好像是从那边乱葬岗爬过来的,您看……” 叶不言抱着君落凝,对马车里的人说着话。 修长的手指挑起车窗上的帘子,帘子后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孔。 他目似双星,眉眼狭长,泼墨般的头发半束起。 失了血色的薄唇紧紧抿着,几丝凌乱的碎发垂在他的脸上。 他打量着叶不言怀里气若游丝的女孩,表情阴晴不定。 少年时在江府偶尔看见几次,那时候这女孩子还年幼,粉白粉白的煞是可爱。 上官瑞捂着肩上的伤口,面色惨白的淡然说道:“上车。”说完便撂下了帘子。 叶不言面露欣喜,殿下居然同意让他把江姑娘带上车? 这真真是铁树开花了? 自从十五岁那年,当着新任礼部尚书俞祥家姑娘的面,剁了丫鬟的手之后,殿下就不喜女色很多年了。 记得上一次皇家狩猎,晋平侯的孙女司徒婉儿,借口马车坏了要与主子同乘一辆马车。 殿下黑着脸拒绝,吓的那司徒婉儿好长一段时间见到他都绕着走呢! 叶不言上了马车,把君落凝轻放在车上,马车继续向前驶去。 雨天山路泥泞,马车压在碎石上摇晃的厉害。 肩上的伤一阵阵胀痛,火烧似的向周围发散。 上官瑞靠在车厢一侧,昨日陪同父皇出巡,遭遇刺客。 对方人数众多,皇家侍卫损失惨重! 若不是他发现了藏在树上的弓箭手,那这一箭,刺穿的就是父皇的身体了。 上官瑞攥紧拳头,他怀疑主使者是太子!可又无凭无据。 身上一阵发冷,额头却燥热起来。 他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北疆那一战他们打的艰难。 将军蒙七为了护他,惨烈牺牲。 他回来之后就发觉身体大不如从前了。 父皇怕他身子受不了,特意让他歇歇调养身体,将兵权交给了四皇子上官瑜。 他这个四皇兄,心眼太实,哪里是太子的对手…… 叶不言不知道自家殿下心里的千丝万缕。 他看看昏迷不醒的江家姑娘,又看了看自家殿下,心情无比愉悦。 “殿下,江二姑娘就是德妃娘娘为您定下的娃娃亲吗?” 可惜江姑娘是个傻的,否则,这如花似玉的姑娘,真的够格做凌王府的主母! 上官瑞挑起眼帘看了叶不言一眼:“知道本王为何给你取名叫不言吗?” 叶不言神情一凛,挺直胸膛。 “属下知道,殿下为属下取名不言,是要属下不必多言,属下错了!属下不说话了!属下这就闭嘴!” 说完,笔直的坐在那里,紧紧抿着嘴。 车厢内又安静下来,上官瑞继续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车轮压过碎石,马车一阵剧烈的颠簸,上官瑞肩上的伤挤在了车厢上。 他闷哼一声咬紧牙关,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直起身,捂住伤口,倒吸着冷气。 “殿下!属下让马车走的慢一些!”叶不言着急忙慌的掀开帘子。 昨晚拔箭的时候,殿下流了那么多血,他心疼的直抹眼泪。 “不用了!”上官瑞忍着剧痛拦住他,“尽快回府。” “那殿下您自己小心一些,别让伤口再裂开了。” 叶不言坐回车里,时刻关注着上官瑞的神情。 生怕马车的晃动再次让自家殿下感到不适。 凌王府到了,马车停了下来,叶不言扶着上官瑞下了马车。 “殿下,江姑娘她……,”叶不言回头看了看马车,“属下这就送她回江府去。” “不必了!” 上官瑞捂着肩上的伤,薄唇轻启,听不出一丝情绪。 “带进去,治好了再送回去。” 尚书府千金,幼时一身布衣跪在街头为小乞丐包扎伤口,而今又被人打伤扔在人烟罕见的乱坟岗。 呵!上官瑞冷笑了一声,小小尚书府,也这样复杂吗? “好嘞!” 叶不言喜上眉梢,殿下居然要带江二姑娘进凌王府! 本以为让她上马车这个举动就已经很惊人了! 现在居然要带回凌王府! 要知道除了之前青梅竹马的俞唤晴,殿下从未带过任何一名女子回凌王府啊! 第2章 未来的凌王妃 君落凝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早上。 她动了动身子,发现比之前好了不少。 她坐起身来才看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 环顾四周,房间不华丽,但是被打扫的很干净,连被褥都像是新的。 她身上已经被换上了干净的中衣。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虽然还有些疼,但是已经可以感觉到伤口在愈合了。 她又摸了摸额头,伤口已经结痂了并且涂了药膏,摸着也不太疼了。 她努力想着之前发生过什么,可就是没有印象! 本姑娘失忆了?!君落凝懊恼的抓着头发。 然后伸出胳膊反复看着,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她是重生在小孩子身体上了? 那……她拉开衣领,低头看着,倒抽一口冷气!她的胸…… 门开了,进来三个人,一个年老的粗使婆子,两个丫鬟。 三个人看着床上的小丫头,跪坐在床上,拉着自己的衣领往里看…… 江落落呼吸停滞,面带尴尬笑着抬头和三个人打着招呼。 “各位姐姐好……呵呵呵……” 刚醒过来就让人看到这一幕,尬得很啊! 三个人互相对视一下,看不出小丫头为什么笑的如此难受。 其中一个面纱遮面的丫鬟手里捧着盘子,上面放着木梳发带之类的女儿家用的东西,另一个丫鬟端着一盆水。 “江姑娘醒了?奴婢们来为姑娘梳妆。” 一个梳着双髻的丫鬟贴近江落落使劲看。 “哟!江姑娘两只眼睛还真是颜色不一样!” 这就是殿下自小定亲的尚书府千金?那个天生异瞳的女子? 生下来没几年就克死了父母,如此不祥之人,怎配做凌王府的主母?! 君落凝反射性的刚要抬手一拳打响那丫鬟的鼻子,就听见一阵斥责声。 “放肆!春桃!谁教给你的这样伺候主子?!” 旁边的粗使婆子李婆婆骂道,春桃这丫头她早就看不顺眼了。 不仅爱慕虚荣,还趋炎附势,狗眼看人! 床上这位若不是生了痴呆症,可是凌王府未来的主母! 李婆婆心里叹了一口气,当年王妃在世的时候,与江府大夫人交好,亲自为殿下定下的娃娃亲。 这女孩子幼时她见过,白玉团子一般的模样,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煞是可爱! “什么主子,就是叶大人捡回来的小丫头而已,听说啊,这江二姑娘在江府一点地位都没有,还疯疯傻傻的……” 春桃不服气的念叨着,“叶大人也真是的,这不是给咱们找事吗?除了府里的活计,还要伺候这小傻子!” “你怎么这样说话?!”一旁戴面纱的丫鬟打断了春桃的话,“若不是殿下允许,你觉得我兄长能擅自把人带回来?” 君落凝没有在意她们的争论,而是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眼睛颜色不一样?这具身体吗? 她拉住面纱丫鬟的袖子,假装并没听见春桃说的话。 “姐姐们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李婆婆一怔,江家二姑娘不是痴呆症吗?怎么不像?倒像是失忆症。 若她根本就没有痴呆症,只是谣传,或者痴呆症好了! 那……殿下的亲事,岂不是有着落了?! 李婆婆心里一阵欣喜,眼前这柔若无骨的小丫头,弄不好就是未来的主母了?! 戴面纱的丫鬟有些焦急:“江姑娘,您不记得您是谁了?” 她仔细打量着君落凝,眼睛很清亮,应该是清醒了:“会不会是伤到了头,所以忘了?” 君落凝顺势可怜巴巴的点头:“头很疼,想不起来了。” 主要是本姑娘不是江姑娘啊! 江落落本就生的可人,如今素衣裹身,长发披肩跪坐在床上,声音软软糯糯,愈加显得惹人怜爱。 李婆婆看着眼前身形娇小,肤若凝脂唇似樱桃的女孩,心生喜欢,又一阵心疼 这么可人的孩子,是谁下的狠心将她打成这样?听说还是扔在了乱葬岗! “姑娘别急,让她们给您梳洗着,老奴一边讲给您听。” 李婆婆是凌王府的老人了,虽然只是负责简单的扫洒。 但她是当年德妃身边伺候过的人,看着上官瑞长大的,上官瑞也很尊敬她。 戴面纱的丫鬟扶着江落落走到妆奁前坐好,开始为她梳妆。 “这里是凌王府,姑娘姓江,是京城前礼部尚书江大人的女儿,闺名落落。”李婆婆耐心的讲着。 君落凝凝神静思,姓江,闺名落落,江落落?是这副身体的主人吗? 她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瓜子脸,皮肤白皙。 可能是因为比较瘦,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大,精巧的鼻子和嘴。 仿佛上天垂怜,刻意让这痴傻小姑娘拥有了瑶池仙子般的容貌。 她的左眼是黑色的,右眼居然是泛黄的琥珀色!乍一看,是个讨喜的孩子! 可就是…… 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连串的记忆飞进脑海,江落落,前礼部尚书江大人江陆的女儿。 江夫人与夫君同姓,闺名静好,二人育有一子一女。 长公子江澈江思南,年少时便温润如玉,谦和有礼。 但是身体比较弱,还有先天心疾,动不动就要吃一些补益的汤药来调理身体。 小女儿江落落,自出生便是京城众人皆知的异瞳婴孩。 但江夫人依旧对她疼爱有加,再加上从小便有兄长的宠爱,江家这小姑娘简直是生在蜜罐里长在阳光下了。 十年前,父母到西山顶上的普度寺里上香,马车翻下悬崖。 江老夫人派人去寻,但崖底瘴气很重,下去的人都没有再上来,就没有人敢再接江府的银子下去冒险了。 父母亲去世后,江家二房守寡的夫人李缈卿就常常因一些琐事惩罚她。 罚跪祠堂,罚不许吃饭,而江澈心疼妹妹,这些惩罚,最终都由他代替了江落落。 二房女儿,江府大姑娘江莲莲,更是经常欺辱江落落!欺负他们没有父母庇护。 而江府老夫人经常出门礼佛不在家里,即便是回来,江莲莲也会当着祖母一套,背着又是另外一套。 君落凝双手抱着自己拍了拍,这原身也太可怜了!不仅脑子不好使,还处处受欺负!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伤,所以这次她醒来躺在了乱葬岗,也是拜江莲莲所赐? 记忆飞进脑海,江落落昏迷前,最后一眼,竟然是江莲莲正在给那伙贼人递银子! 本都是江家的孩子,她居然对江落落起了杀心?! 丫鬟继续梳理着她的头发,李婆婆也还在念念叨叨着。 谁都没有注意到,这瘦弱娇小的女孩子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 江落落,既然我们如此有缘,那就让我替你在江府蹚出一条路来! 还想为江落落多起些誓,肚子里一阵咕噜,她顿时萎靡了下来。 李婆婆停止了念叨:“姑娘这是饿了,难怪,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穆先生吩咐了,为姑娘做了些清淡的吃食,姑娘梳洗完就吃。” 李婆婆从桌子上的食盒里端出了一碗粥,几个小面点,一碟小菜。 这江姑娘瘦瘦小小的,难道在江府吃不饱么? 李婆婆摇摇头,若是能在凌王府多住几天,就让厨子老陶多做些好吃的,一定要把江姑娘喂得白白胖胖! 江落落乖巧的点点头:“谢谢李婆婆,麻烦您了。” 李婆婆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这话说的,能伺候姑娘可是我们的福分! 穆先生说了,姑娘身上有伤,不宜进食油腻, 所以请府里的大夫为姑娘开了一方药粥。” 多乖巧的小闺女啊! 有生之年能看着殿下成婚,还是娶这么天仙般的人儿,死了也能瞑目了! 见到德妃娘娘,也好有个交代! 面纱丫鬟为江落落挽好头发,帮她穿好衣裳。 这依旧是一身淡黄色的长裙,外罩黄白游的罩纱,用同色丝线绣着精美的花样。 江落落指尖轻拈,这一等一的布料与她之前那一身完全不一样! 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这身衣服配上头发上的黄色丝带,衬得江落落更加娇柔可爱。 “这身衣裳是穆先生特意吩咐奴婢到知锦楼为姑娘定制的,姑娘可还喜欢?” 面纱丫鬟边为江落落整理衣服边问。 又是穆先生? “喜欢,请问,穆先生是何人?” 江落落接连听到李婆婆和面纱丫鬟都提到了穆先生,顿时好奇起来。 “穆先生从小是由殿下外祖穆国公送入府里的,听说父母双亲均已不在了。” 面纱丫鬟边替她整理着衣服边解释。 “他比殿下小几岁,也算是殿下的表弟了,一直在王府陪着殿下长大,我们都叫他穆先生。” 面纱丫鬟双手递过来那块莲花玉佩:“这是姑娘抬回来的时候手里攥着的玉佩,姑娘要戴上吗?” 江落落接过玉佩,拇指轻轻蹭过玉佩上的那个“江”字。 “谢谢姐姐,这个收起来就好。”说完就揣在袖袋里。 这可不能丢了,在江府开疆僻壤的,这可是通行令! “劳烦替我谢谢穆先生,有劳他费心了,嗯……凌王殿下呢?落落想亲自向他道谢。” 江落落虽然脑袋受伤记不起事,但本能的不想欠别人人情。 认清了这凌王殿下的模样,日后若是报恩,也能找到正主不是? “殿下伤重,可没有时间见姑娘你。”春桃有些不耐烦。 “叶不语你好了没有,耽搁这么长时间,我还要去门房领炭火呢!” 跟这个小丫头有什么可说的,看这模样也入不了殿下的法眼啊。 叶不语不悦,冷冷说道:“春桃!穆先生派我们两个人伺候姑娘梳洗,你站那跟根木头似的,动都不动,怎么?还嫌我慢?” 江落落心里冷笑一声,看来,凌王府也有见人下菜碟的! 她抬手轻轻拉了拉面纱丫鬟的袖子。 “不语姐姐,你们如果有事就去忙,落落自己可以的!” 看着双眸剪水般的小姑娘乖巧的样子,李婆婆一阵心疼。 “老奴不走,在这陪着姑娘,方才穆先生本是要老奴来伺候姑娘梳洗,可老奴手抖,怕弄疼了姑娘,穆先生才又找了她俩过来帮忙。” “姑娘……”叶不语虽然蒙着面,但是她的眼睛很好看,此时,这双好看的眼睛里闪着愧疚,她以为江落落会觉得自己耽误了她的时间,“奴婢不是……” 江落落冲她笑了笑:“我知道,姐姐去忙,有李婆婆在。” 这个面纱姐姐好温柔,本姑娘好想把她拐回去! 两个丫鬟都走了,江落落吃着桌子上的饭食,冲李婆婆招招小手:“婆婆也坐!” 李婆婆赶忙摆手:“姑娘说笑了,哪有奴才和主子坐一个桌子的?” 这江二姑娘,越看越让人喜欢,不仅天仙似的,心也善啊!对殿下来说定是良配! 江落落起身,小手挽住李婆婆胳膊,拉她在椅子上坐下。 “婆婆,您不坐下,落落吃饭都不踏实呢!这里哪有主子?落落也不是凌王府的人。” 她拿起勺子继续喝着碗里的粥。 李婆婆心里一阵暖:“姑娘哪的话,姑娘来了凌王府,自然就是凌王府的主子!老婆子伺候姑娘心甘情愿!” 江落落听着李婆婆这话有些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哪不对,就……挺别扭的! 她岔开话题:“婆婆,方才您说您的手抖,为什么呢?有没有看大夫?” 李婆婆不在意的摇摇头:“嗐,人老了,什么毛病都出来了,这只胳膊用不上力气,去前面那条街上拐角处的永安堂里看过,多少银子花了也没见好,就这样,惊动了殿下可不好。” 永安堂?怎么这样耳熟? 一串记忆飞入脑海,永安堂啊! 这原是江落落的母亲当初为了江家公子江澈方便抓药,特意经营的铺面。 父亲母亲去世后,这铺面就被二房抢了去,当初的乔掌柜也被赶走了,换了二房夫人的弟弟李大强来打理。 脑袋里一阵热,江落落不由自主的放下勺子脱口道:“婆婆,落落会治病,落落给你看看!” 她想挽起李婆婆的衣袖,却被拦住了。 “姑娘!可使不得!老婆子整天做粗活,身上这衣裳不干净,可不敢脏了姑娘的手。”李婆婆边说边躲。 “没事的!”江落落拉过她的手,卷起她的袖子,顺着胳膊由上往下捋。 “您的手没大事,等落落回家调制一些药膏,您每天都敷一敷,半个月就能好利落,天冷的时候要少碰冷水,就不会再犯了。” 江落落拿起笔和纸,按照脑子里想的,写了一张药方。 “您先到药铺子按照这张方子抓药熬来喝,也可以缓解一些。” “姑娘,您还懂医术?真是了得了!” 李婆婆拿着这张蝇头小楷写成的药方赞叹着,笑眯眯的打量着江落落。 谁说江府二姑娘是个痴呆的?!怕不是他自己才痴呆? 眼前的江姑娘不仅说话做事大方得体,还懂医术,这当真是该做凌王妃的人啊!真是老天眷顾,殿下有福啊! 江落落看着李婆婆多姿多彩的表情,有点尴尬,会不会医术她也不知道,治病开方仿佛如同刻在她骨子里那般熟悉。 她笑笑:“没什么的,李婆婆过奖了。” 难道之前自己是个大夫?江落落晃晃头,一阵剧痛袭来。 看着脸色瞬间变了的江落落,李婆婆吓的不轻。 “姑娘?!姑娘你不舒服吗?哎!定是还未恢复!怎么办? 对了!王御医现下在府里给殿下治伤呢,老奴这就去请!” 江落落按住李婆婆的手腕,深吸气,定了定神。 “不必了,婆婆,只是伤到了头,偶尔会疼,过几日就好了。” 现在既然什么都想不起来,那就先不想了,本姑娘先踏踏实实做江落落。 静下心来,江落落拉着李婆婆的手,心生好奇。 “婆婆,方才那位姐姐说殿下伤重,殿下不是圣上的儿子吗?怎会受伤呢?” “奴婢也是听叶大人说,殿下陪圣上巡游,遇到刺客,替圣上挡了一箭, 伤在肩上,几乎刺穿了肩膀,哎,老奴看着殿下长大, 虽说是圣上的儿子,但是殿下他和其他皇子不一样, 从小到大受过的伤都数不过来,有几次差点要了殿下的性命, 老奴看着真是心惊胆战可又帮不上忙。” 说着,李婆婆眼圈红了,她是真心疼上官瑞这孩子。 六岁就没了母亲,十四岁就带兵镇守北疆。 六年间,有他在,北疆那一带的百姓才能过上平静的日子。 但这六年间的战鼓雷鸣金戈铁马也将他的身体耗损的破败不堪,身上大伤摞小伤,更是有几处致命伤,让他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婆婆,落落想去看看殿下,毕竟殿下救了我,我想当面谢谢他。”听闻此言,江落落轻声说道。 师父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嘛! 况且,身为医者,救命恩人受伤了都不管,这多不合适! 等等!师父……,我之前是有师父的? 江落落仔细回想,头却再一次开始刺痛! 嘶!得了得了!本姑娘不惹你了还不成! 放松下来,刺痛消失。 “江姑娘?”李婆婆见她发了呆,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诶?”江落落回过神来,“可以吗?落落去看看殿下。” 从方才给李婆婆看手臂的过程看来,本姑娘医术还是可以的! 万一那个殿下伤重不治,本姑娘还可以救他一命! “这……” 李婆婆犯了难,殿下性子古怪,还不知是不是愿意见江姑娘。 “这样,老奴去问问穆先生或者叶大人。” “有劳婆婆了。”江落落甜甜的谢道。 第3章 兄妹初见 没想到李婆婆刚出门就碰到了叶不言 “叶大人!那江家二姑娘根本就没有痴呆症! 好好的闺女,是谁造的谣?” 李婆婆笑的眼睛都眯成一道缝了。 屋里那个可是殿下的未来的妻子,自家殿下有媳妇了! 老婆子我可放心了,就算死了见了娘娘,老婆子也能交代了! “李婆婆,您说,江家二姑娘根本不痴呆?” 叶不言看着李婆婆诡异的笑脸,打了哆嗦。 “真的假的呀?” “真真的啊!你自己进去看,真的不能再真了!” 李婆婆双手合十朝着天拜了拜。 “老天爷有眼啊!赐了殿下这么娇俏可人的小闺女做王妃,真是老天爷有眼啊!” 叶不言绕开神叨叨的李婆婆,半信半疑的走进房间。 正瞧见端正坐在那里吃着粥的江落落。 那小丫头精致的五官,水灵的眼睛,鹅黄色的裙子衬得皮肤更加白嫩。 见叶不言进门,江落落翩翩行礼:“小女子见过叶大人!” “姑娘快请起!您怎么给属下行起礼来?” 叶不言慌忙躲到一旁,这哪里像痴呆姑娘? 正常的简直不能再正常了好不好! “若不是叶大人救起了落落,落落就没命了, 救命恩人,理当受落落一拜。”江落落柔声说道。 这叶大人干嘛躲那么老远?她又不是老虎! “小事一桩,姑娘不必言谢!”叶不言行礼。 “殿下说了,若是姑娘身上还有什么不适, 尽管在府里住下,属下回去江府告知姑娘的家人一声。” 听说二姑娘在江府日子难捱,本以为是坊间谣言,看样子多少都有些真实。 二姑娘瘦瘦小小的样子,这是在江府吃不饱? 叶不言同情的眼神让江落落眼角抽了抽。 这位叶大人脑补了些什么?我这具身体之前过的很惨烈么? 她又想到拉开衣领后看到的那副小身子板,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江府大房还有一个兄长。 若是本姑娘不回去,二房指不定要怎样欺负他! 不行!要尽快回去替兄长撑腰! 江落落微微行礼:“叶大人,凌王殿下救了小女子一命, 将小女子带回府里,已是叨扰。 今日小女子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想必家人也担心着,所以还是回去, 小女子想问,能否见殿下一面, 好让我当面谢谢救命恩人。” 看着眼前仙子般的娇小女孩,叶不言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这是殿下未来的媳妇啊!殿下都没能过来看一眼就走了? 叶不言有些丧气的脸,看的江落落一头雾水,凌王府的人,都这样奇怪吗? “叶大人?” 叶不言反应过来,摆摆手:“姑娘,殿下重伤在身,不方便见客人,不过殿下吩咐了,若是姑娘没事了,便让属下护送姑娘回府。” 已经安排好了?看来这凌王殿下是个细心人,可是重伤…… “凌王殿下受伤如此严重,不如让小女子为他诊治一番?”江落落惊讶于自己的脱口而出。 这下更加肯定自己之前是个大夫了! 叶不言怔住了,诊治? 他随即摇了摇手:“不用不用,咱们府里有纪大夫,殿下会得到救治的。” 江姑娘才十四五岁的样子,怎么会看病救人呢!还是小孩子在胡闹,他低头笑了笑。 “那就……有劳叶大人送小女子回府。 也麻烦叶大人替我转告殿下,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若是殿下有用的到小女子的地方, 尽管到江府找落落,落落义不容辞!” 叶不言哭笑不得,用到江姑娘的地方?殿下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威震四方的六皇子殿下,哪有会用到一个小姑娘的时候啊! 他转头看了看李婆婆,李婆婆也笑着摇摇头。 江落落拉住李婆婆的手:“婆婆,落落先走了,等药膏制好了,落落给您送过来。” 她突然想起来这里毕竟是凌王府,怎能让人随意出入,便加了一句:“可以吗?” 李婆婆拍拍她的手背:“当然可以!江姑娘想何时来便何时来, 府里没人敢拦您的!老奴巴不得江姑娘天天来呢!” 未来的王妃啊,谁敢拦?谁敢?! 叶不言原本惊讶于江落落那句“药膏制好”,听见“江姑娘想何时来便何时来”,不由得站在江落落身后冲李婆婆竖了竖大拇指,婆婆强悍!就要这样! 江姑娘若是来府里次数多了,任外人看来,就是凌王府的人了! 看样子江姑娘还未及笄,可别在这一二年出了岔子,让别的小公子抢了去! 京城河道边。 江府大公子江澈在老管家陈伯的搀扶下,沿着河道跌跌撞撞的走着。 常年的心疾让这位翩翩公子看起来比常人瘦弱许多。 也让他的肤色异常苍白。 看起来如同世间精雕细琢美玉,透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 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眸,往常总是闪烁着智慧与和善的光芒,此刻却流露出一丝焦虑与不安。 几天的焦急寻找,让江澈温和儒雅的面庞泛着苍白,脚下像是踩了棉花般的飘忽不定,心口也在隐隐胀痛着。 “公子,您回府歇歇,都找了一天一夜了,老奴怕您受不住啊!” 陈伯用他那双布满皱纹的手紧紧地搀扶着江澈,生怕他一不小心摔倒。 公子自幼体弱,还生有心病! 自打尚书爷和夫人过世之后,公子一边要应付二房夫人的刁难,一边还要照顾二姑娘。 二姑娘从五六岁起,脑子就越来越不灵光了。 都快及笄的姑娘了,说话做事往往都只像三四岁的娃娃一样。 她常常闯祸,闯了祸就要挨罚。 二房李氏背着江老夫人罚她不许吃饭,罚她跪祠堂。 但这些惩罚,最终往往都落在公子身上。 他暗自攥拳,丢了也好,丢了公子就好过了! 江澈往河道里寻去,一阵眩晕,差点栽到河里。 陈伯慌忙拉住他,将他搀扶到河边的茶摊,替他买了壶茶,倒了一杯,放到他手里。 江澈一饮而尽,抬起颤抖的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才嘶哑着嗓子有气无力的说道:“陈伯,落儿从来没有离开家这么久过。” 他心里一阵心酸,若不是当年父母为了他,在中秋前几日驾车到西山顶普度寺祈福,也不会跌落悬崖,落儿也不会自幼便无父母庇护,还生了痴呆的毛病。 因她那日对二房婶娘不敬,训斥了她几句,她便离了家不知所踪了。 他平日里对她是严苛了些,但他只是想在他有限的日子里,教会她知书达理,教会她人情世故,看她寻个愿意待她好的人家嫁了,也算对得起父亲母亲在天之灵了,可他…… 一阵心慌,江澈不得不闭上眼睛捂住心口,可他好像没有足够的日子了! 江澈定了定心神,撑着桌子,强忍着心头的不适站起身:“再找找。” “嗳!好!再找找!”陈伯叹了口气,扶着江澈沿着河道继续走着。 “兄长!”远处传来喊声。 江澈转过头去,看到向他跑过来的江勉:“暮云?” “二公子是不是找到二姑娘了?”陈伯满怀希望的问。 这江勉江暮云是二房夫人李缈卿的儿子。 当初二房夫人看着大公子慢慢长大,从小才思敏捷过目不忘,眼睛都红了! 看了多少大夫才生下了二公子。 不过好在这二公子不随那二房夫人。 他心思单纯,喜欢舞枪弄棒,倒是很像过世多年的江家二爷。 外界流传着镇国公两子文武双全! 只可惜,江家长子和次子一个病逝,一个马车翻下了悬崖。 只剩下一家子孤儿寡母的…… “找到了,方才我正沿着城外河道寻她,府里来人告诉我落儿回去了……” 江勉看着江澈的毫无血色的脸,吓坏了,忙伸手扶着他的胳膊。 “兄长你怎么了?心里又不舒服了?” 江澈不忍江勉替他着急,嘴角撑开笑容:“我没事,走,回府……” 陈伯听了无奈极了,公子总是想息事宁人。 殊不知越是这样,李缈卿和她兄弟李大强两人就越是肆无忌惮! 江勉觉着不对,拉住陈伯:“陈伯!你告诉我,是不是舅舅又没给兄长送药?” 为了这事,他和李大强不知道吵了多少回! 他想带兄长去别的药铺子看看,可兄长说自家有药铺和大夫,若是去了别的铺子,别人会说江家的闲话,怎么说他就是不去! 也不让他告诉祖母,说祖母年纪大了,不能让她担心。 从小到大,兄长待他一直都很好。 小的时候,他不爱写字,兄长就耐心的一笔一笔教给他。 他喜欢舞枪弄棒,兄长怕真刀真剑的伤了他,就用一整根木头为他削了一把小木剑。 但是现在兄长处于这样的境地,都是他母亲和舅舅造成的! 陈伯看了江澈一眼,江勉立刻知道了。 他低下头,抓紧衣摆,像是要攥出血来。 他咬着牙忿忿说道:“我去找他!” 江澈揽住江勉的肩,看着他微红的眼眶,叹了口气:“这不关你的事,走,回家。” 江落落在正厅里等了许久,一位白发苍苍但是神采奕奕的老太太才被搀扶着走了出来。 而扶着她的,正是二房夫人李缈卿,身旁还跟着李缈卿的女儿江莲莲。 方才凌王府叶不言将她送到府门口,因为着急给凌王取药,就匆匆回去了。 她是凭着记忆,走到正厅。 江府毕竟是尚书府邸,除了正厅院落,还分别有三个院子。 老夫人喜清静,所以住在最里面的院子里。 两个儿子分别住在东西两个侧院。 在江落落记忆中,自从父亲母亲过世之后,江府少了俸禄,日子便艰难起来。 好在江老夫人诰命在身,离国皇帝体恤,赐了几间铺面,而今都在二房名下打理着。 正在走神中,李缈卿轻咳了两声,江落落看向她,她这个二婶婶还真是当自己是江府的当家主母了! 她穿着锦缎长裙,头上插了三支镶翠金钗。 即便佛珠在手,眉目间那股子尖酸刻薄也是无法掩盖住的。 在江落落的记忆里,这李缈卿仗着大房两个孩子没有父母庇护,没少欺负兄妹俩。 “哟,二姑娘回来了?见了祖母怎么不打招呼?没家教!” 李缈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端着茶杯,吹着茶叶沫。 江莲莲站了出来:“母亲,祖母,大伯和伯母去世多年, 落儿病着,不懂规矩也可以谅解,您就别说她了。” 江莲莲站在江老太太身后,替她捏着肩膀。 一身浅云长裙,五官精巧端正,眼帘半垂着。 纤细的如玉葱似的手指轻按着江老夫人的肩。 她头上身上并无配饰,看似朴素,江落落却深知这朴素无华的女子内心的狠辣。 她按了按袖袋里的玉佩,心里冷笑了几声。 “莲莲,落儿是你妹妹,平日里你该帮着长兄看顾着她的。” 江老夫人爱怜的拍了拍江莲莲的手背。 “祖母说的是,往后莲莲一定谨记。” 江莲莲乖巧的轻声说着。 江落落还未说话,只听身后一阵脚步声。 她刚回头去,便迎来了江澈一记耳光。 江澈远远的就看见江落落站在厅里的背影。 连日来的担忧、焦急、怒其不争一起涌上心头。 他疾步走进正厅,纠结之下还是甩了自己妹妹一个耳光。 耳光落在江落落脸上,却也像打在了他心上,江澈身形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上。 追过来的江勉一把扶住他:“兄长,你别打她呀, 落儿既然平安回来了,你就别生气了,落儿还小,要慢慢教导。” 江莲莲看到江落落挨打,心里倒是开心的很。 江老夫人起身护着江落落:“勉儿说的对,落儿回来了就好,澈儿你打她做什么?” 毕竟是自家孙女,从小看着长大的。 虽说五岁之后,这小孙女的心智不但没有再长大,而且竟好似越来越糊涂。 但是毕竟是江家的孩子,挨打了,老太太心里也心疼。 江落落捂着一边脸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儒雅男子。 白皙的脸上,眉目如画,因为身材瘦削,宽大的大氅穿在他身上更显得飘逸。 这本应风光霁月的翩翩公子,怎么如此虚弱? 那个耳光看似用尽了全力,但打到江落落脸上却轻飘飘的一点也不疼。 打她的那只手还在微微颤抖,本应深邃似海的双眸里却是无尽的心疼。 一个耳光下来,江落落有些不知所措,这是替原主挨的耳光? 可是看着这江家公子的样子,为什么自己心里很难受,这是……江落落自己的感受? 看着妹妹捂着脸红了眼圈的模样,江澈心里一阵揪疼。 他看看自己的手,又定睛看了看江落落,是自己打疼她了? 她的头上为什么有伤? 江澈想要开口叫一声“落儿”,张了张嘴又咬紧牙,撇过头去,好听的声音此时却有些颤抖。 “跪下!向祖母认错!” 江落落没有动,依旧打量着他,记忆瞬间涌现。 这位江家兄长虽然体弱,但是在父母亲的照顾下身体还说的过去。 他从小博学多才,是远近闻名的才子,相貌又好。 就连御书苑的那些老夫子们都争着要这好苗子做弟子。 可是随着父亲母亲的过世,兄长的身体每况愈下,心病也愈加严重。 他几乎每日都不出房门,在书房里度过。 在二房李缈卿的炫耀下出尽风头的却是二哥江勉! 第4章 没人再敢欺负你 江澈见江落落依旧愣在那里不为所动,便越想越气,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落儿,你怎的如此不知悔改!你……” 一阵剧烈的胀痛,江澈闷哼一声猛地弯下身捂住胸口,紧闭上眼睛承受着心症带来的身体上的不适,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澈儿!你可是犯心疾了?!” 江老夫人慌忙起身,看着自家孙子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 一双柔软的小手扶住了江澈的胳膊:“兄长……” 一声兄长,让江澈猛地滞住了呼吸,他睁开眼,看向江落落,眼里的惊诧让江落落差点以为她这声兄长叫错了。 细想之下,从记忆中想起江落落原本是个如同三岁孩童一般的痴儿,话都说不利落。 江落落咽了咽口水,不会刚借了人家妹妹的尸首活过来,就被她的家人看出来了?! “落儿……你……”江澈张了张嘴,还沉浸在震惊中。 落儿自从生病后,就只会口齿不清的喊着兄长追着他叫,但这一声兄长,清晰的让他难以置信。 看着面前年轻人惨白的面色和微微泛紫的嘴唇,江落落也顾不上琢磨原本的江落落该是什么样子了。 她扶着江澈在椅子上坐下,小手替他抚着胸口顺着气:“兄长别气,落儿跪就是了。” 随后飘飘然走向江家老夫人,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缓缓跪下。 “祖母,落儿知错了,落儿今后不再任性,不再惹祖母和兄长生气了,请祖母原谅落儿。” 江家老夫人也被江落落那声兄长惊到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她的孙女居然好了! 之前只知道吃喝疯玩的小孙女,居然能如此清晰的说出了这么长一句话! 没人知道,江家老夫人为大儿子儿媳的突然过世抹了多少眼泪。 多少个不眠的夜晚,为大孙子江澈的身体,为自己这个心智不全的小孙女着急,只可惜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有时的确顾不得这两个孩子。 “落儿,”江老夫人颤抖的抹着眼泪扶起江落落,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可认得我是谁了?” “落儿认得,是祖母呀。”江落落的眼里饱含笑意,脸颊一侧的酒窝深深印了出来。 “那……可认得他是谁?”江老夫人手指微颤的指着江勉。 “是二哥哥,”江落落清脆的答道,“这是冬梅姐姐。” 她小手一抬,指向江老夫人身边的丫鬟。 “落儿好了!哎呀!我的小落儿居然好了!”江老夫人笑开了花,搂着江落落不撒手。 江澈瞪大眼睛捂着嘴,顾不上因为疼痛流下的冷汗流进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江落落,眼眶渐渐湿润。 李缈卿也极度震惊,原以为她托李大强带回来的药,真的可以阻止江落落长成可以和其他姑娘一样聪慧伶俐的女孩。 而这些年来,慢慢看来,每天的那一点药也的确起了作用,可今天,这臭丫头居然好了?! 江莲莲这时走出来,模样娇柔,神态大方。 “长兄,既然落儿回来了,你就别生气了,更不能出手打她呀,毕竟江府还是有规矩的。” 李缈卿看了江莲莲一眼,懂了,立马笑面盈盈。 “母亲,莲莲说的对,落儿是回来了,可这次她也太放肆了,大家闺秀的居然在外面过了一天一夜,谁知道这丫头是在哪过的夜?咱们江府可是京城数得上的人家,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咱们江府的姑娘在外面过了夜,岂不是抹杀了咱们江府在京城的颜面?” 江莲莲在一旁敲着锣边:“母亲,您别这么说,您看落儿身上这身衣服,这是……出自知锦楼?价格不菲呢!万一……莲莲说万一,落儿是被哪家皇亲贵胄收留了呢?” 江落落瞟了她一眼,收留了,换衣服了,然后呢? 江老夫人看着这对一唱一和的母女,微微皱眉:“这……” 李缈卿靠在椅背上,吹着茶杯里的茶叶沫子,也不抬眼睛,声音里透着毒蛇般的阴冷:“不如,罚二姑娘跪一夜祠堂,也好对她爹娘有个交代。” 江老夫人摇摇头:“罚跪一夜祠堂?严重了!” 李缈卿表情认真的说道:“母亲,不罚不以正门风啊!” 江勉不答应了,义愤填膺:“母亲!落儿身上还有伤,你让她去祠堂跪一晚上?祠堂那么冷,她怎么受得了?!” 李缈卿没答话,这傻儿子,你是哪家的?替大房说话?娘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江澈轻叹一口气,撑着扶手站起身,拍了拍江勉的肩膀,低头行礼:“二婶婶说的是,若是不罚她,不能正门风,落儿身上有伤,这罚,澈儿替她跪了。” 李缈卿见目的达成了,便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就当是答应了。 江老夫人看着眼前这情景没有说话,只是狐疑的与冬梅对视了一眼,冬梅依旧面无表情,但眼神里透着探究。 江澈转身就走,江勉拉住他的胳膊,看着他煞白的脸,皱眉道:“兄长,你身体不舒服,祠堂里四面透风的,你也不能去!” 江澈还未说话,江落落走到江澈面前,伸手拉住他:“兄长不许去!” 记忆中,祖母不在的那些日子里,每次她惹祸,都是江澈替她受罚。 记得有一次,生着病的江澈替她跪了一夜的祠堂,出来之后整整发热了三天,在床上躺了十几天才能下地! 即便是这样,他也从来没让她受一点点委屈。 江落落心里不是滋味,她仰脸对上江澈疑惑的眼神,手不由自主的暗暗握紧,江家兄长,从今天起,有本姑娘在就没人敢再欺负你! 看着江落落清亮的眼神,感受到她捏着自己的小手微微用力,江澈有些迷茫,妹妹不像是痴呆好了,倒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她在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兄妹两个想一起罚跪吗?”李缈卿轻笑着,“母亲您看,兄妹两个感情可真好。” 江老夫人看着李缈卿,只觉得这二房媳妇让她心里直犯恶心。 江落落转了个身,挡在江澈前面,语气绵软但却异常坚定:“祖母,今日这罚,落儿和兄长谁都不跪!” 李缈卿急了:“你!你竟敢无视家规?!” 江落落冷哼:“江家的家规,何时由姓李的来定了?!” 家规?怕是你定下来专门折磨江家兄长用的?! 李缈卿腾的站起身:“你!你这个臭丫头,你敢顶撞长辈,真是反了你了。” 说着,便伸出手甩向江落落。 还没打到人,她的手腕便被江落落死死攥住。 李缈卿感觉到江落落手中的力度,心说不好,连忙叫道:“放开我!你这个死丫头!”这丫头自从回来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力气怎么这么大?! 江澈看到此景象呆住了,落儿是怎么了? 以往她见到二婶婶,都怕的躲在他身后。 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不敢相信的掐了掐指尖,疼痛感告诉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江落落单手钳住了李缈卿的手腕,攥的死死的。 看着自己母亲疼出了冷汗,江莲莲赶紧拉住江落落的衣袖:“落儿你干什么?你弄疼母亲了,快放开啊!” 江落落的眼神利剑般的射向江莲莲,眼神里的杀气吓的江莲莲松开了她的袖子,倒退了好几步。 江落落冷笑着:“二婶婶,你以为落儿的脸是个人都能打得来的?兄长打我,是为我好,你呢?怕不是只想让我疼?!” 她越攥力气越大,李缈卿疼的哀嚎出来。 江落落心头一阵急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灭了这二房李氏! 她怒目圆瞪,一只手紧紧攥着李氏的手腕,另一只手凝聚内力,准备击向李氏的心脉。 “落儿,放开她,”好听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江落落回过头去,江澈拉着她的手腕,柔声道,“乖,听兄长话。” 她眨巴眨巴眼睛,江家兄长不想让她死?那好!暂且饶她一条狗命! 手松开了,李缈卿捂着手臂倒退两步,赶紧躲江落落远远的。 “母亲!”江勉冲过来,握着李缈卿的手腕,查看她的伤势。 “落儿,你怎敢对长辈动手啊?”毕竟是亲娘,看到李缈卿受伤,江勉很是心疼。 江落落长出一口气:“方才谢谢二哥为落落和兄长说话。” 她转向江老夫人,眼里含泪。 “祖母,落儿都已经知错了,二婶婶还得理不饶人,明知道兄长身体不好,她还要兄长替落儿跪,二婶婶怀的什么心思?” 李缈卿身形一滞,居然让小丫头猜出了她们的心思! 原本想背着老太太折磨死了江思南,江府的继承人就只有暮云一个了,没想到好好的计划被江落落揭穿了。 江落落几步走到江老夫人面前,柔柔弱弱的跪了下来,趴在江老夫人腿上。 “祖母,落儿想念父亲和母亲了,若是他们还在世,定是舍不得落儿和兄长跪一夜祠堂的!祠堂晚上那么黑,那么冷,落儿害怕。” 江落落本来身材娇小,那一身知锦楼的衣裙和叶不语为她精心梳理的发型,让她看起来更加惹人心疼。 江老夫人看着膝上泪光盈盈的小可人儿,赶紧搂着拍了拍。 随后瞪了李缈卿一眼:“不怕,落儿和澈儿都不必跪祠堂,李氏,方才落儿有句话说的对,江家的规矩,何时由姓李的来定了?” 她仔细端详着小孙女,方才说那一番话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江家老太爷当年的风骨! 这是他的孙女!他嫡亲的孙女啊!平日里忙于别的事情很少回来,是不是李氏经常这样罚澈儿和落儿?那还了得! 李缈卿看着江老夫人凛冽的眼神,浑身一颤,立马站起身躬身行礼:“母亲,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这江落落是被厉鬼附身了吗?! 李缈卿心里有种不大好的预感,老太太这眼神,这是要开始管事了?她多年在江家苦心经营的一切,将要付之一炬了! 江老夫人打断她的话:“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了,我也乏了,都回去各自歇着!” 江老夫人不给李缈卿再反驳的机会,站起身:“澈儿,你身子不舒服,就好好休养,现在落儿也好了,你少费些心神,等养好身体,好好读书,准备参加科举。” 江澈微笑行礼:“祖母说的是,澈儿知道了。” 落儿真的好了! 江澈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喜悦,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终于不必再硬撑下去了,该生该死,就随它去。 放松了心情,江澈才察觉到,连续两天的奔波,让他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如同被抽干了力气,一阵气短,他赶紧扶着门框,稳住身形。 江落落见状向江老夫人行礼:“祖母,兄长累了,落儿先送他回去休息了。” “去去,若是澈儿感觉不好,就叫府里的大夫看看。”江老夫人关切的看着兄妹二人,外面的事她顾的太多了,反倒忽略了自家的两个孩子。 江老夫人眼神瞟向李缈卿,看样子要让冬梅多多留意这两个孩子了。 江落落没有多想,转过身,向着江勉欠了欠身,向江澈走去。 路过李缈卿的时候,抬眼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江家二婶婶,你欠江家二姑娘和江家兄长的账,我会一笔一笔找你慢慢算回来! 李缈卿看着江落落的眼神,神情恍惚中,仿佛看到了地狱归来的恶鬼! 她猛的向后退了几步,定睛再看向江落落时,江落落已经低眉顺目的从她身边走过了。 第5章 落魄的西侧院 江府很大,大房的院子本在江府东侧。 大房家主和夫人过世之后,二房夫人李缈卿就以东侧院子太大,怕江澈兄妹压不住气场为理由,将西侧的房子换给江澈兄妹住了。 江澈当时年纪尚小,为了顾及妹妹,隐忍了这么多年。 江落落扶着江澈向西侧院走去,时不时侧目打量着他苍白的脸,心里犯着嘀咕。 这便宜兄长体质太差了! 瞅瞅这胳膊!这手腕!扶着都有些硌手呢! 不过……既然本姑娘占了人家妹妹的身体,那从今往后就由本姑娘好好照看他,嘶,是不是要教他一套拳法强身健体呢…… 江澈偏过头看向江落落,正巧瞧见她左思右想的小模样,心里觉得有趣却又疑问重重。 落儿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变化,额头上新添的伤看着有些骇人,可怎么感觉她变的如此陌生了? 难道真是因为痴傻好了,就像换一个人一样了? 视线上移,落在江落落额头的血痂上,不由得心里一颤。 江落落缓过神来,发觉江澈正在看着自己,心里咯噔一下,心虚的抬头向他看去:“兄……兄长,怎么了?” 江家兄长如此睿智,不会看出来自己不是江落落? 江落落心里开始打鼓,万一看出来,还需编个谎话混过去。 江澈抬起手,将妹妹江落落额前的发帘轻轻拨开,露出了那块触目惊心的伤痕。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疼惜,声音柔和地问道:“落儿,还疼吗?” 江落落一怔,对上江澈那充满关怀的眼神,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询问自己头上的伤口。 她小嘴一撇,点点头,委屈的说道:“可疼可疼了!想要兄长吹吹才好!” 扮小白兔可是本姑娘强项啊,先扮可怜,和江家兄长打好关系再说! 江澈心头一震,想要兄长吹吹…… 落儿小时候也是这样的,那时候父亲母亲尚在,落儿淘气,从窗户往外爬,结果摔了下去,磕破了腿。 他刚好进院子,般柔软的落儿跌跌撞撞向他扑过来,哭喊着腿好疼,兄长吹吹,好像吹了,腿就不疼了似的。 “长不大一样。”江澈笑着将发帘捋了捋,对着江落落额头上的伤轻轻吹了吹,然后揉了揉她的头顶。 “真的不疼了!”江落落笑着看着江澈,“兄长好厉害!” 其实……有个兄长好像蛮好的!这样想着,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很酸,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 江澈看着又哭又笑的江落落,一阵心疼,用指腹轻柔的擦去江落落的眼泪:“落儿,这几日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可是受委屈了?” 他担心的问道,妹妹为什么浑身是伤?为什么穿着如此昂贵的衣裳? 心中无数的疑问堆积,他自然归总到一个结果上,那就是妹妹定然是遭遇了什么,定然是受委屈了! “若是……若是有人欺负了你,定要告诉兄长,兄长替你出气去!”江澈攥紧了拳头,莫不是真像暮云说的那样…… 亲娘啊!出气就不用了!江家兄长,你这副小身子板,能做什么呀? 看着眼前疲惫憔悴却又担心着她的江家兄长,江落落咧嘴笑了:“兄长放心,欺负落儿的人,落儿定是不会饶了他的。” 本来想说都死绝了,可是怕吓到江家兄长,还是把话咽下去了 她扶着江澈的胳膊,继续往前慢慢走着:“落儿如今不再痴傻,便不用兄长再费心了,兄长只要好好休养,等大好了,参加应试,博得功名,以告慰父亲母亲在天之灵……” 说着聊着,便到了西侧院的绮风轩,景观四周,几座小屋,几丛青竹,一棵梅树,一棵柿子树,若是普通人家尚属雅致,可这是尚书府嫡长子的院落啊! 江落落暗暗叹气,不仅环境朴素至极,院子里也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皱了皱眉:“落儿伤了头,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兄长的院子怎么这样安静?都没有人服侍兄长吗?” 原主江落落的记忆很混乱,只能勉强想起小的时候,服侍兄妹俩的人很多,后来却都不见了。 “原是有的,二婶婶说我需要静养,人不宜过多,只留下了老管家陈伯一人,他……这是去取午饭了。” 从前院到这里距离不近,江澈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他扶着门框,微微喘着气,说话的力道都没有方才大了。 江落落扶江澈进了正厅,想给他倒杯水,却发现壶里只有冰凉的井水,没人伺候,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江澈见状,忙起身向外走去:“你等着,兄长烧水去。” 江落落一把拉住他:“还是落儿去,兄长你歇着,落儿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就去起灶烧水!”不等江澈说话,江落落就跑了出去。 绮风轩隔壁的院子就是江落落的闺房,她随便找了件布衣裙换上,却在凌乱的衣橱里发现了一本画册。 笔触非常幼稚,但是能看出来画的是什么,江落落简单翻了翻,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将凌王府穿回来的裙子叠整齐,便回到绮风轩,江澈正站在院子里,对着棚子下的小火炉发呆。 “兄长在看什么?”江落落走了过去,发现小火炉里空空的,旁边的炭筐也空空的,而且结满了蜘蛛网。 江澈有些窘迫:“落儿,你平安回来了兄长高兴坏了,都忘了,兄长这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不烧热水了,咳咳……”说着,便掩着嘴咳了起来。 江落落心里一阵抽痛,替他拍着背,没人伺候也就罢了,连炭都省了?现在还好,入冬后也要喝生冷的井水吗?! 正想着,陈伯愁眉苦脸的提着食盒回来了,江落落接过食盒,进了屋,打开盖子,气的手都抖了起来。 她从食盒里拿出一碟水煮青菜,一小碟腌小鱼干,两碗陈米饭,两碗凉透了的汤,汤里飘着两片半生不熟的菜叶。 “陈伯,”江落落冷静下来,清了清嗓子,“兄长这里的饭食一向如此吗?” 感觉火气已经快从鼻孔冒出来了,江落落强压下怒气,暗中不停的念叨,我是江落落,我要一点一点释放自己。 “二姑娘,您不记得了?自打老爷夫人过世以后,厨房里的人都换成了二房的亲信,他们看脸色行事,今日二姑娘您顶撞了二夫人,午饭就成了这样。” 陈伯叹了一口气,平日里好歹还有碗热汤呢,这倒好!哎,天气这么凉,公子本就体弱,这冷饭冷汤的怎么行? 二姑娘回来就惹事啊!招惹那二房做什么?这顿饭吃下去,公子又要咳好几天了! 江落落的心沉了下来,算了算兄妹二人的父母亲过世已经快十年了,若是十年间兄妹两个过的一直是这样的生活,也怪不得江家兄长身体如此差。 江澈见江落落脸色不好看,以为她在自责,便站起身到书柜边上,取下几本书:“陈伯,你拿着这些书,去当铺换些银钱,买点包子米粥回来。” 妹妹好了,今后的日子就好了,这一定要庆祝一下,江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书,抬手递向陈伯。 江落落走过来,抢先接过那几本书,又放回了书架上:“书不能当,落儿自有更值钱的东西可以当。” 江家兄长爱书,这个在江落落记忆里非常深刻。 她自小就经常坐在兄长身边,听兄长讲书里面有意思的故事。 兄长身体不好,不常出门,家里来客人,自有二哥出面接待,兄长落得清闲,就在这看书,这里的每一本书,都是兄长的心头好,怎么能当掉? 江落落取来了从凌王府穿回来的那身衣服:“陈伯,这套衣服,拿去当了,知锦楼的衣服,只穿了一次,能当个一二百两。” 等银子拿到手,先在这院子里盖个小厨房!烧水做饭什么的也方便一些。 陈伯接过衣服,傻了眼,这身衣服值那么多银子呐?!一二百两?!够一个普通的农家一家几口子过好几年的了!二姑娘这是走了一趟皇宫么? “落儿,这衣服……昨日到底发生什么了?” 江澈最终还是问了出来,知锦楼的衣服一般都是给皇亲贵胄定制的,新定制的衣服少说都要二三百两银子!谁会无缘无故的给一个小丫头买这么贵重的衣服? “兄长,落儿没有做坏事,这件衣服也不值什么,先拿去当了应急,等日后落儿有了银子,再赎回来便是了,陈伯,拿去当了,您拿着银子,找几个会做活的,在这院子里起一个小厨房,今后大房这边的饭菜,我们自己做,至于今天的饭菜,落儿去厨房取。” 眼中精光一闪,心里一声冷笑,既然要清理门户,就先拿厨房开刀。 陈伯抖着手接过银子,心里咯噔一下,这二姑娘怕不是又要惹事了?公子接连几天都没休息了,若是二姑娘再惹了事,罚跪一夜祠堂,公子怎么受得了?! “二姑娘!您别去!厨下都是二房的人,您若惹了她们,又要受罚了!您就心疼心疼公子,别去了!”陈伯伸开手臂拦在院门口。 看着陈伯的样子,江落落捂着嘴笑出了声,她拉着江澈:“兄长你看,陈伯吓成这样了,落儿有这么吓人吗?” 江澈看着江落落,虽然还是一身布衣,但是脸上已经不再是以往木讷的表情,灵动的就像是山间流淌的溪水,碎了满山的阳光。 他不由的伸出手,揉了揉江落落的后脑勺,温柔地说:“落儿很可爱,一点也不吓人。” 江落落歪着头看向陈伯,陈伯叹了一口气,挪到一边去,让开了路。 江澈看着江落落的背影:“陈伯,落儿和以前不一样了。” 陈伯正琢磨着若是惹火了二房夫人该怎么办呢,听见公子问他,便拍着大腿:“哪不一样?还不是一样到处惹事连累公子?” 江澈听了心里顿时七上八下,他倒不是怕连不连累,而是厨房那些恶婆子都是二房安置在府里的,平日里没少欺负江落落! “还是跟去看看,别出什么事。”说罢,便拔腿往外走去。 第6章 先拿厨房开刀 陈伯马上猛点头,跟着江澈走了出去,殊不知,他们的脚程远不及江落落快,他们还没出门呢,江落落便已经到了厨房。 厨房几个粗使婆子正在忙活着,二房姑娘今日要吃莲子粥,配上水晶虾饺,凉拌笋子,麻油鸡丝,还有二夫人要吃的炖燕窝,就等着这盅燕窝熟了。 正等着,厨房的门“咣”的一声被踢开了,这几个粗使婆子吓的一激灵。 “谁?!谁呀?!好好的不会开门吗?吓死老娘了!” 她们定睛一看,瘦瘦小小的二姑娘站在门口,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 这臭丫头怎么进来了? 厨房管事的婆子过来撵人:“你怎么来了?去去去!外头玩去!” 正给二夫人炖燕窝呢,那可是好几两银子的东西,可不能有差池! 江落落活动活动脚腕子,飞起一脚,直接踹在了管事婆子的肚子上,管事婆子飞了出去,后背撞在了灶台上。 “哎呦!疼死我了,这死丫头怎么这么大劲儿啊!你们都愣着干什么,给我绑起来,往死里揍!”管事婆子挣扎着爬起来,揉着后腰。 江落落冷冷的瞪着她,管事婆子是二房夫人李缈卿娘家叔伯嫂子的姐姐,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没少欺负江落落,看她性子软,脑子木,背地里叫她小傻子。 几个虎背熊腰的粗使婆子张着手朝江落落扑过来。 江落落抄起一把剔骨刀,往周身一划,几个婆子都停住脚向后躲去。 其中有一个婆子悄声向外走去,还没出厨房门,剔骨刀擦着她的脸飞了过去,带着一串鲜血没入门框里。 那婆子腿一软,捂着流血的脸,瘫倒在地上。 “谁想死,就出去叫人,看看,是你们的腿脚快,还是我的刀快!” 江落落的声音依旧软糯,做完方才那一系列动作,她好像很开心,她拿起另外一把剔骨刀,用手指轻轻在刀刃上抚过,就好像小孩子在把玩着心爱的玩具。 刀刃反射的光从剩下的几个婆子脸上晃过,婆子们吓的浑身发抖,哪还说的出话来?! 方才都听说二姑娘回来之后,好像不一样了,她们谁都没放在心上。 不一样能什么样?平日里话都不会说的傻丫头,还能变出花儿来? 可现在一看,不仅有花儿!还带刺儿呢! 江落落用刀把敲打着自己的手心,绕着厨房走了一圈,她走到食盒边上,掀开盖子,夹了一个虾饺,咬了一个,皱了皱眉,吐到地上。 “太腥!” 她又用勺子盛了一勺莲子粥,尝了一颗莲子,又吐到地上。 “没熟!” 这江府好歹是前任尚书府,老夫人还是一品诰命夫人,可这平日里的饭食也太难吃了!简直难以下咽!看来自己建小厨房这个决定是对了! 几个婆子相互对看了一眼,掌勺的大厨子做完饭就回去歇着了,让她们自己等着燕窝熟了,就把饭菜给二房送过去,这二姑娘把菜都祸害了一溜够,还嫌不好吃? 她走到管事婆子跟前,用刀子侧面挑起管事婆子的下巴。 管事婆子哆哆嗦嗦的说:“二…二姑娘,咱…咱有话好说,您把…把刀放下……” 江落落一挑眉:“哟呵?看样子还是这家伙管用,你想好好说话了?行!” 她收回刀子,继续在手心里敲打:“我呢,不太喜欢说话,所以所有话我只说一遍,望你们都牢记在心里,否则,我就只能让它替我说话了。” 她坐在桌子上,翘起二郎腿,将剔骨刀在纤细的手指间绕了几个圈,飞速的盘旋着。 所有婆子都打了个冷战,剔骨刀反射的光无情的从每个人的脸上划过。 “都听明白了吗?!”见众人没反应,江落落一声怒吼。 所有人都如同小鸡吃米似的不断的点头:“明白了!明白了!姑娘请吩咐。” 江落落看效果达到了,就抬起刀尖猛的指向一个粗使婆子,那婆子一激灵,“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江落落捂着嘴笑了,银铃般的笑声在那些婆子听起来就像是地府的招魂铃。 “你怕什么?我知道厨房常备高汤,你,给我端过来!” 江落落挑了挑刀尖,嫌弃的瞪了那婆子一眼。 那婆子马上爬起来,将一碗高汤端了过来,恭恭敬敬的放在灶台上。 江落落看了看,其中一个婆子围裙上都是面粉,她刀尖指着那个婆子:“你,做面食的?” 那婆子哆嗦着点头,小声答着:“是,奴婢是做面食的。” “我要手擀面,马上做!”江落落跳下桌子,手一动,旁边的婆子身上的围裙便被扯了下来,围在了自己身上。 众婆子都看傻了,这二姑娘,是想自己做饭?她们在江府这么多年,这二姑娘时而痴傻,时而疯癫,哪里做过饭啊! 那做面食的婆子不敢耽搁,马上揉面擀面切面一气呵成。 江落落起锅热油,见旁边有棵鲜葱,便将葱叶切掉,只取了葱裤位置,切碎了炝锅。 火候够了,将高汤倒入,用勺子不断搅着,高汤沸腾。 江落落把面下到里面,打了两个鸡蛋进去,又将两颗挺括的小白菜洗净,切碎放入锅里。 她见桌上摆着各种调料,便挑了一些放了进去,厨房里弥漫着一股莫名的香气,咸鲜气息,闻着让人食指大动。 几个婆子咽了咽口水,看着江落落把面汤倒入瓷盆中,盖上盖子放入食盒。 江落落转身看着不断擦着口水的众婆子,挑起一边嘴角笑了:“各位!” 听见江落落说话,几个婆子同时一颤,毕恭毕敬的站着,低着头,都在心里念着:别叫我!别叫我! “辛苦各位了。” 江落落笑盈盈的看着她们,天真甜美,就好像刚刚拿刀子划破她们脸的那个恶鬼不是她一样。 “那落落就先回去了,回去之前,落落有句话要说,不知道各位能不能听进去。” 几个婆子学乖了,立刻答道:“能!能能能!姑娘请说,我们都记着!” 二姑娘太可怕了!记不住会要命? “嗯!”江落落满意的点点头。 “大公子性子和善,但二姑娘我不是,虽然往后不用厨下再给大房备送饭,但是日后若是见面,望你们能记着今天发生了什么,该是什么样的态度,你们自己掂量着办。” 江落落提起食盒往外走去。 众婆子躬身往外送:“姑娘放心,奴婢们铭记在心里。” 可走了!可算走了!赶紧送走这凶神恶煞,回去喝杯茶压压惊。 正想着,突然江落落一个转身,众婆子吓的“噗通”全都跪了下来。 江落落也没理她们,在院子里踱着步子。 “今日之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今日这里你们几个人,本姑娘都记在心里了,倘若哪天,本姑娘在别处听闻了今天的事,或是……公子知道了今天的事,本姑娘会不高兴的,本姑娘不高兴了,就更不愿意说话了。” 几个婆子抬头看着江落落,逆光里,江二姑娘如同地府归来的鬼魅,清冷飘逸,婆子们吓傻了,呆呆的愣在那里。 “听见了没有?!” 江落落恼了,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重复?她不喜欢说同样的话! 众婆子不停的磕着头:“听见了!听见了!姑娘放心!我们绝不外传!死都不外传!姑娘放心!” 江落落刚要走,扭头看见门口棚子里一包一包的炭,指着说:“这个,过一会扛两包给我送过去。” 管事婆子连连答应,只要您赶紧走,我把自己扛着给您送过去都行! 江落落瞪了那群婆子一眼,推开了院门,看见刚走到厨房院门外陈伯扶着气喘吁吁的江澈刚刚站定。 她一愣,稍稍有些尴尬,便干咳了两声嫣然一笑:“兄长,你怎么过来了?” 江落落错了错身子,挡住院门内那一众跪在地上发抖的婆子们,抬起手里的食盒:“看,落儿给你煮面了,我们回去吃饭。” 江澈没有看到院子里的景象,气都没喘匀,便几步过来扶着江落落的肩上下打量:“落儿,有没有受伤?” 平日里厨房的粗使婆子经常对落儿暗地里动手动脚,弄的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他着急赶过来就是怕落儿受欺负。 江落落抿了抿嘴,摇摇头:“兄长放心,落儿没事,没人欺负落儿,方才落儿央求了她们许久,她们才让落儿煮了面。” 说着,便低下头,眼里仿佛泛着泪光,好像承受了莫大的委屈。 听着略带鼻音软糯的声音,跪在院子里的众婆子们目瞪口呆的揪着心口的衣领。 二姑娘您这么说良心不会痛吗?公子您仔细瞅瞅,那还一个满脸血的呢! 这时,江澈也看到了院子里的情景,他偏着头,目光绕过江落落,看着院子里跪了一地的人:“她们……” 江落落挽过江澈的胳膊,揽着他转过身去不看院子里。 “她们……可能是在找什么东西,落儿也不知道,哎呀兄长,落儿饿了,我们回去吃饭!”说罢,挽着江澈往回走。 陈伯愣在那看着挨个爬起来的婆子,虽然和她们不对付,但还是忍不住走过去问了一声:“你们为何都跪着?” 这架势太诡异了,厨房里的粗使婆子们都不去做饭,在院子里跪着? 众婆子想起江落落的话,互相看看,惊恐的回答:“我……我们找东西呢!对,找东西!” 看着江澈吃光了一碗热腾腾的面,额头上沁出了汗珠。 江落落满意的托着下巴,眨着眼睛:“兄长,落儿煮的面好吃不好吃?” 做饭的人最开心莫过于吃饭的人对饭菜的肯定,江落落满眼都是期待的小星星,突然想到,自己之前怕不是个厨娘?! 江澈眼含笑意,点点头:“很好吃,落儿是怎么学会做饭的?” 以往,落儿每天都是满处乱跑,跑出去和外面的小乞丐一起玩耍,弄的身上脏兮兮的,可现在,不仅落儿恢复了神志,居然还会做饭?! 江落落眼光一扫,指指一旁的书架,那里最下面放着《食珍录》、《山家清供》等几本和饮食有关的书籍。 “兄长的书很好看!” 幸好放书的时候大概看了一眼,江家兄长确是人才,书架上放着各类书籍,她还看见了几本医书。 江澈顺着江落落的手看向书架,又转回头疑惑的看着江落落。 自从父亲母亲过世之后,落儿性格越来越奇怪,哪还会认真看书啊,不撕就已经很好了,难道,是自己不在意的时候,落儿会悄悄的看书? 第7章 打了李氏的丫鬟 回来的几日里,因为拥有江落落原本的记忆,所以她迅速适应了在江府的生活,每日饭食她都亲自到厨下做出来端回西侧院。 江家兄长身子骨太差,需得好好调养,厨下那些婆子们见她用了那些上好的食材,也不敢吭气。 只是其他下人,并没见识过江落落的厉害,言语动作里对这兄妹俩依旧不尊重。 西侧院比东侧院小了很多,房子也破旧。 江落落的寝室柜子里叠着的衣服都是平常人家穿的粗布衣,更别说姑娘家都喜欢戴的首饰了。 江澈的衣物倒是比她的多几件,但是也都已经洗的发白了。 兄妹二人这院子里,最值钱的只怕是江家兄长那一架子的书了。 “兄长,”江落落的目光从书架上移开,看着江澈,“咱们江府,不是每人都有各自的份例吗?为什么兄长连一件新衣服都没有呢?” “自从父亲母亲过世之后,朝廷的月俸便断了,即便有母亲生前开的铺子,也支撑不了这么大一家子人的开销。” 江澈看着妹妹一身布衣,愧疚极了。 “圣上开恩,另赐了几间铺面,咳咳,都怪兄长身体不好,不能替祖母分忧,咳咳咳……” 江落落见江澈咳得厉害,便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背,眸子渐渐冷了下去。 关于那几间铺面,包括母亲的,也一同归二房那边打理了? 所以这兄妹俩不能赚银子,便只配穿旧衣服,喝冷井水,吃残羹剩饭?! “祖母呢?不疼我们吗?”江落落故作可怜,瘪着嘴问。 江澈听闻,心里不是滋味,他压下咳嗽,拉着江落落的手。 “不是的,祖母前几日才回府,之前一直在西山礼佛,不过落儿放心,祖母说了,以后再不去西山……咳咳咳……” 前几日为了找江落落,江澈几夜未眠,顶着秋夜的寒风一条巷子一条巷子的找,这几日又是咳嗽又是鼻涕的。 江落落倒了杯热茶给他,水是临时搭的小炉子煮开的。 捏着茶壶的小手紧了紧,要快些将小厨房搭建起来了!既可以做饭,又方便为江家兄长熬药。 喝了热茶,咳嗽缓解了不少,江澈起身把书架上的一摞书搬开,将藏着的一方砚台拿了下来。 “一会便让陈伯将这砚台当了,扯块布料,给落儿做新衣服。” 江落落抬手,轻抚砚台,一串记忆飞入脑海。 这是……江府尚书,兄妹二人父亲的砚台? 父亲生前身为礼部尚书,喜好舞文弄墨,收藏了不少名家字画和笔墨纸砚。 这方砚台,便是父亲收藏的最爱的物件。 父亲母亲过世之后,那二房李氏以孩子还小,怕守不住这些值钱的物件为由,把父亲母亲留下的值钱的东西,无论衣服首饰,还是笔墨纸砚,但凡是好的,都搬到了东侧院。 这方砚台,还是江家兄长特意藏起来的,才没有被二房李氏搜刮了去。 “父亲的东西,怎能轻易当掉。” 江落落将砚台重新藏到书的后面。 “落儿穿不穿新衣服没有关系,只是看不得兄长受委屈。” 本姑娘既然有幸以江落落的身份重生,那就不能看着江落落最亲的人受欺负! 江澈不知道自家妹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心里不是滋味。 让自己的妹妹总是穿着破旧的粗布衣服,他这个兄长,不称职啊,或许……他可以找祖母,一件姑娘家的新衣服,这要求应该不算过分。 想着,便释然了,他便起身:“一早还未给祖母请安,落儿要不要跟兄长一同去?” “好呀!”江落落笑了,两颗小虎牙露了出来,她拿过斗篷,披在江澈身上。 等陈伯将那身织锦楼的衣服换了银子,要给江家兄长做几身新衣服了! 兄妹二人慢慢走在通往正厅的小路上,因为连续几天的细雨,两侧的土路早已泥泞不堪,小石子路也湿滑的厉害,空气却新鲜的很。 正走着,对面一个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江落落认得,那是李缈卿贴身大丫鬟绿绮。 一条小路上相遇,若要过去,对面的人必须踩到泥地里才行。 绿绮停在兄妹二人对面,纹丝不动。 江澈轻叹了口气,一只脚刚要踏到泥地里,便被拉住了手腕拽了回来。 绿绮见江落落拉住了江澈,心生不耐:“这可是夫人新做的衣裳,弄脏了奴婢可不好交差,大公子,让让!” 一个病秧子,一个疯丫头,怎样都成不了气候! 在绿绮不屑的眼神中,江落落一脚将她踹了出去。 绿绮四仰八叉摔在了泥地上,手里的托盘飞了出去,一身锦缎长裙落在泥里。 “你!你这疯丫头!” 绿绮干净的石榴裙上沾满了泥水,她冲过来挥着拳头就要打江落落。 江澈一侧身,把江落落搂在怀里,绿绮的拳头一下一下落在江澈背上。 江落落:…… 拦着本姑娘作甚?!本姑娘还没打够呢! 再说江家兄长,您这单薄的身子板,哪受得了这粗鲁丫鬟的拳头?! 心里一阵无名火,江落落拉开江澈,迎着绿绮的拳头,小手一张,将绿绮的手牢牢抓住。 反手一甩,一用力,咔嚓一声,满院子只剩下绿绮杀猪般的惨叫声。 江澈看呆了,落儿居然徒手掰断了绿绮的胳膊?!是……碰巧? “怎么回事?!”李缈卿带着一众小厮走了过来。 “夫人!”绿绮用没断的那只手搂着李缈卿的小腿,痛哭流涕。 “二姑娘把奴婢的胳膊掰断了,奴婢还如何伺候夫人啊!” 她嗷嗷叫着,转头瞥见泥地里的衣裙,眼球一转。 “大公子还将奴婢推进泥里!您看!您新做的衣裳都脏了!” 李缈卿看到那绫罗绸缎散落在泥浆里,肺都气炸了。 “大公子!这……这是怎么回事?!”李缈卿指着江澈,咬牙切齿。 江落落挑了挑眉毛,果然是李缈卿的走狗,明明和兄长无关,还非要把他也拖下水么? “二婶婶!你的人是我打的!衣服也是我扔的!你指着我兄长做什么?!按理说我父亲是祖父的嫡长子,兄长是江府的嫡长孙,你的丫鬟不懂人事,冒犯了主子,本姑奶奶教训了她又如何?!” 江落落拦在江澈身前,撸起两只袖子,小手一划,指向李缈卿身后的小厮们。 “看不顺眼?!一起来啊!” 无意中释放出的威压震的那些江府小厮纷纷往后退去。 老天爷!这二姑娘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怎的让人如此害怕?! 同样,她的样子也震撼了江澈。 习惯了替她挡住危险和伤害,却怎么也没想到能有一天被自家妹妹护在身后。 她怎么力气这样大?难道是神智恢复了,力气就变大了?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闪开,江老夫人在冬梅的搀扶下,拄着楠木拐杖神情严肃。 “母亲,您看看,绿绮的胳膊被二姑娘折断了!二姑娘怎的如此心狠手辣,绿绮好歹跟了妾身这么多年,妾身看了心疼啊!” 李缈卿装腔作势的擦了擦眼泪。 呦呵!恶人先告状,江落落暗自冷笑,谁不会似的?! “祖母!”江落落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 “方才在小路上和绿绮姐姐相遇,绿绮姐姐说端着二婶婶的衣服不敢走泥地,偏要落儿和兄长给她让路,兄长平日里就这一双穿的出去的鞋子,若是弄脏了,还如何出门?绿绮姐姐见我们不让路,便想把兄长推下泥地,落儿只是替兄长挡了一下,她就自己摔到泥里了!她见二婶婶的新衣裳脏了,便冲过来打兄长,兄长身子本就弱,怎禁得住她的拳头,落儿是想保护兄长,迫不得已才动的手,祖母……呜呜呜……” 见江落落哭的可怜,绿绮气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胳膊上的疼,外加眼前的二姑娘说谎还面不红心不跳。 她崩溃哭嚎:“你满口谎话!你个疯丫头!小傻子!” 李缈卿眼睛一闭,完了,绿绮这样沉不住气,怕是要惹死老太婆生气了! 果然,江府老夫人紧攥着楠木拐杖,重重的砸在小路上。 “住口!你好大的胆子,当着老身的面还算乖巧听话,没想到,背地里居然敢欺到主子头上?!还敢对公子动手?!都如你这样,那江府的下人岂不是都要造反了?!冬梅!” 江老夫人将楠木拐杖递给冬梅。 “替老身好好管教管教这赃心烂肺的丫鬟!” “老夫人!不要啊!”绿绮哀嚎着往后躲。 冬梅的惩罚是江府小厮间流传的噩梦! 不知为何,平日里面无表情的瘦弱女子,一旦拿起老夫人的楠木拐杖,力气便大的惊人! 一旁的李缈卿咬紧牙关,死老太婆这段时日都不出去礼佛了,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要在家里提防着她? 还有这臭丫头,过去说个一句半句的话都很是费力,如今竟然巧舌如簧?! 冬梅接过楠木拐杖,面无表情的走向绿绮,抬起拐杖就抡了下去。 噗!绿绮一口血喷出,昏死过去。 江落落看了冬梅一眼,移开目光。 看似冬梅用的力道不大,却是用了内力的,绿绮一介丫鬟,这一棍子,估么着要躺几天了! 江落落仰脸冲冬梅笑了笑,冬梅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 “李氏!” 江老夫人接过冬梅递回来的楠木拐杖。 “方才落儿说的可是真的?澈儿和落儿应有的份例,你是不是按月发放了?为何澈儿只有一双鞋子可穿?他是我江府的嫡长孙,你这二婶婶,他叫你,你便是我江府的二夫人,他若不想叫你,你这二夫人,老身就替你逝去的夫君休了你!” 李缈卿慌了,江老夫人第一次提出要休了她! “母亲!这份例的发放妾身实在不知啊,都是交代给账房去做,许是账房出了差错也未可知啊!” 江老夫人盯着李缈卿看了许久。 “既是这样,今后份例的发放你就不要插手了!冬梅!” “老夫人。”冬梅低头领命。 “今后发放份例的事,你去做!” “是,老夫人。”冬梅依旧面无表情。 李缈卿恨的牙根痒痒,平日里兄妹二人的份例,自然都贴进了她的私房钱里,如今冬梅接过发放份例这活,油水全没了! “还有!你这丫鬟是你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若是能管,你便好生管着,若是管不住,赶出去不得入府!李氏,你可听明白了?”江老夫人黑着脸看着李缈卿。 “妾身明白了。”李缈卿垂着头,却心有不甘! 她微抬眼帘,看了冬梅一眼,冬梅察觉到,便回看过去,眼神凌厉,这一眼吓的李缈卿颈后发凉,心跳都乱了。 “澈儿落儿,你们俩随祖母来!”江老夫招呼着兄妹两个。 “祖母,落儿还有话对二婶婶的下人们讲!”江落落看着李缈卿身后的那群下人,挑了挑眉尖。 这些话还是早点说,省的江家兄长在本姑娘眼皮子外面再被这些人欺负! “好,”江老夫人已经猜到江落落的意图了,“李氏,你回,留下这些小厮丫鬟们听训!” 这臭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氏瞪着江落落,心生疑惑,但是江老夫人的话她又不得不听,便只得走了。 “兄长,天气湿冷,你先和祖母回去,一会落儿也去!”江落落笑眯眯的半哄半推着江澈。 “落儿……”江澈看着江落落身后的一众丫鬟小厮不放心,他们可都是李氏手下的人。 “兄长放心,没事的。” 江澈随着江老夫人一步三回头的去了正厅,剩下一众丫鬟和小厮们战战兢兢站在那里。 看着回过头来笑容瞬间消失,眼神瞬间充满寒气的江落落,所有人的小心肝都不由得微微发抖。 姑娘!您这是拜了川剧师父了?脸变得这么快! “你们听好了,这些话我只说一次,本姑奶奶神志已经恢复,大公子人好心善,我可没这么好的脾气!今后若是再让我看到有谁对大公子不敬,或是……动手,你们动哪只手,本姑奶奶就废了你们哪只手,若动的是心思,就废了你们整个人!可都听明白了?” 江落落冷眼看着众人,就是这些没有心肝的人,任由兄妹二人受尽欺凌!不杀之不快! 丹田一阵躁动,手掌微热,江落落微微抬手,想要将眼前众人除之后快。 “明白了!”众人低着头答话,谁都不敢看着江落落,娘啊!太可怕了!二姑娘太可怕了! 众人的言语令江落落清醒过来,她平复了心境,扫视了众人一番,收了内力。 心下却有些忐忑,方才那般收不住气势是万万不可的,毕竟这是在江府,她是江府二姑娘江落落呀! 江落落暗自深吸一口气,又对眼前的众人一番打量,从方才开始她便注意到众人中,只有一人面色平静,直视于她,不卑不亢。 无力多想,她撇开眼神,抬手挥了挥。 “行了,都回,二婶婶那边想必你们也该知道如何回复,聪明的本姑奶奶自然不会找他麻烦!” 众人行礼后四散奔逃。 “二姑娘留步。” 江落落整理整理衣服,要往正厅去,突然被叫住了。 她回头看去,留下的是那唯一敢直视她的人。 她细看去,此人大概二十出头,一身灰蓝色的粗布衣裳,半挽着袖子,露出的手臂结实有力。 江落落眯了眯眼睛:“你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那人低声说:“小的邢安,小的只想告诉姑娘,大夫人原先开的医馆永安堂如今还在二房夫人手中,只因大公子身子弱,无法打理,可如今姑娘好了,何不将永安堂要回来,为公子抓药也方便一些。” 之前永安堂的老掌柜为公子送药,都被李氏手底下那些人给截了,才导致大公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若是永安堂归了姑娘,大公子的病也能缓解一些了! 江落落盯着邢安看了看,将此人容貌记牢,点点头:“多谢提醒。” 说罢,便往正厅方向去了。 第8章 江家兄长毒发 正厅里,江老夫人正拉着江澈的手叮嘱些什么,见江落落进来了,便让江澈坐到一旁。 “小落儿,”江老夫人笑盈盈冲着江落落抬起手,“胳膊伸出来!” 江落落心里一紧,尴尬的笑了,走过伸出胳膊。 江老夫人将她的袖子向上掀了掀,看着白嫩的小胳膊上那块红印。 江澈也看到了,他猛的站起来,颤抖的手托着江落落的胳膊。 “这是怎么弄的?是二婶婶的人伤了你?” “兄长,不是的……”江落落笑的更尴尬了。 那女人手下的废物,近不得本姑娘身! “澈儿你别着急,这是落儿小狐狸自己拧的!” “自己拧的?”看着江落落尴尬的笑容,江澈眼角抽了抽,“为何?” 江老夫人瞪了江落落一眼,宠溺的将她拉向自己。 “为何拧的这么用力?即便小落儿不流眼泪,祖母也相信你说的话!” 江澈恍然大悟,落儿长本事了,居然敢诓骗祖母?! “祖母……”江落落搂着江老夫人的脖子撒娇。 记忆中,小的时候,祖母很疼爱兄妹两个,当然,也对江莲莲和江勉不偏不倚,但是自从江落落神志不清之后,对这位祖母的印象就没有了。 “祖母之前大意了,才让你们两个受了这么多苦,今后祖母不再出门礼佛,只留在家里,不会再让李氏欺负你们了,”江老夫人顿了顿,为难的看着兄妹二人,“只是,那李氏毕竟是勉儿和莲莲的亲生母亲……” “祖母,”江澈打断了江老夫人的话,“您放心,我和落儿不会记恨二婶婶的。” “那就好,那就好啊……”江老夫人看向江落落。 江落落扭头看了看自家兄长,也乖巧的点点头,嗯,只要她别再来招惹江家兄长,本姑娘可以当作她不存在! 从正厅回来,兄妹二人回到西侧院。 经过一番折腾,江澈本就有些泛白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江落落用临时的小火炉又煮了一壶茶,茶香四溢,萦绕在西侧院上空。 他替江澈倒了一杯茶,今日一早,陈伯就拿着当衣服的银子去找盖小厨房的人了,等小厨房盖起来,就方便了。 “落儿何时学会煮茶的?”江澈轻咳了两声,这茶香……,他从来没闻到过这样沁入心脾的茶香!也从来未尝过这样好喝的茶! 看着江澈异常苍白的脸,江落落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兄长,把手伸出来,落儿替你诊脉!” “诊脉?落儿你……” 话未说完,陈伯回来了,带回来一小箱银子和一批人,江落落带着那些人忙活起来,就将诊脉的事忘在了脑后。 在她的指挥下,绮风轩的墙角很快建起了一间小厨房,陈伯还很贴心的买回了而一些炊具。 江澈倚着门框看着忙碌的人们,神情有一些恍惚,昨日他还为妹妹下落不明急的夜不能寐,今日落儿不仅自己回来了,痴呆居然也好了,还站在这里指挥着这群人在他的院子里盖房子? 厨房盖好了,陈伯给那些人结了账,便带他们出去了。 江落落看着新厨房很满意,琢磨着还要添置一些食材和调料,她转过身去,撞上了江澈探究的眼神。 江落落心说不好,这江家兄长,不是开始怀疑我了? 她干咳了两声拉着江澈坐下问道:“兄长可知道落儿为何同以往不一样了?” 江落落之前在衣柜里看到的画册,不是别的,正是江落落儿时画下的东西。 其中一幅画,一个大人往水杯里放了粉一样的东西,给一个小孩子喝。 若猜的没错,原主江落落是被人投毒了,所以头脑才如此混沌,她是凭着仅剩的意识,将这件事画在了本子里。 江澈摇摇头,他的确很想知道,这是他从落儿回家后便一直想知道的。 看着江澈不染俗尘的样子,江落落有些于心不忍。 江家兄长一直执拗的认为父母亲是为了自己到普度寺祈福,才摔下悬崖的。 让妹妹从小失去了父母,他就已经非常自责了,所以他担下了这些年二房婶婶对江落落的所有责罚。 若是告诉他自己是因为有人投毒,才会变得那样古怪,他一定会更加自责! “落儿被歹人打伤,扔在了乱葬岗,是路过那里的凌王府侍卫长叶大人发现了落儿,凌王好心,将落儿带回凌王府医治,医治落儿可是皇家的御医,医术高明,治好了落儿的痴呆症。” 江落落避重就轻的只从获救解释,但还是让江澈痛彻心扉。 江澈紧紧捏着手中的茶杯,手有些颤抖:“落儿,你说你是被歹人打伤的?包括头上的伤吗?咳咳……” 落儿身上的伤是被人打的?江澈眼圈红了,那些人伤她的时候,她该多疼,多害怕啊!她当时肯定喊着自己,想要自己来救她。 落儿虽然脑子木讷,但是很依赖他,每当她害怕的时候,都会大喊着“兄长!”然后跑过来钻进他怀里。 看着江澈用袖子掩着嘴咳得停不下来,江落落急的用手一下下抚着他的后背。 江家兄长,你重点抓的很奇怪好不好!重点难道不是应该在御医治好了本姑娘的痴呆症上吗?! “兄长,你别急,落儿已经不疼了,而且,你看,落儿不仅没事了,还因祸得福了,兄长,落儿清醒了,这是好事,对?” 看着咳的喘不过气的江澈,江落落有些懊恼方才说的话。 咳了一阵,江澈压下咳嗽,轻喘着点点头:“对…对……,咳咳……,落儿清醒了,这是好事。” 落儿清醒了,他就可以放心走了,江澈闭上眼睛缓了缓神,这些年,他太累了。 “兄长!你……”江落落看着江澈袖子上的点点鲜血,一下子慌了,本以为江家兄长只是体弱,可看这样子,不是这么简单啊! 江澈顺着江落落诧异的目光向袖子上看去,也愣了一下,习以为常的用衣袖将嘴边的血擦去。 “落儿别怕,兄长没事,我去换件衣服……” 他撑着桌子站起身,向里间走去,还没走两步,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兄长!”江落落两步冲了过去,在他完全倒在地上之前,伸手托住了他。 “公子!”送人回来的陈伯推门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赶紧跑过来帮着江落落把人扶到了里间,安置在床上。 江落落也顾不得陈伯就在旁边,她拉开江澈的袖子,伸手按在了江澈的手腕上,心一下沉到了底,这是……也中毒了?! 原来,原主江落落画的那本册子,不光是她一个孩子被下毒,也包括江家兄长! 这么多年了,就算清了毒,身体已然受到损害,怕是要做一辈子的药罐子了,江落落暗地里咬牙,李缈卿!好歹这兄妹俩也算是你的晚辈,你这样做也太狠了! “二姑娘!咱们赶紧请大夫去,公子这个样子太吓人了!” 陈伯抖着手,抹着额头上的冷汗,他看着江落落把手搭在公子手腕上的样子就像是药铺子的坐堂大夫在给病人看病,二姑娘怎能如此胡闹,若是耽误了时辰,公子真有什么好歹,可怎么办?! “陈伯!您别急,我去一趟药铺,马上回来,兄长暂时没有大碍,一定要等我回来!”江落落起身疾步向外走去,她手上没有药炉,没有药材,连银针都没有来得及置办,必须马上去。 “二姑娘!先去找大夫!二姑娘!”陈伯追了出去。 这二姑娘虽说清醒了,可办事怎的如此不牢靠!公子都这样了,去药铺子干什么?江府里有大夫,倒是赶紧找他来给公子看看呀! 江落落回过身,眼神凛冽,她一字一句的对陈伯讲:“陈伯,相信我,不要找府里的大夫!我一会就回来,你看好了兄长,不能让任何人接近他!” 慢性毒药,只有每天都摄取一些,才会奏效,如此说来,只有江府里的人才会有机会下手! 江家兄长身体这样差,江府家养的大夫居然没看出来他中了毒?!那大夫八成也让李缈卿收买了! 陈伯是父亲母亲在世时在府里伺候的老人,江落落和江澈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除了他以外,不能让任何人接近江家兄长,绝对不能! “二姑娘!二姑娘!”陈伯还想说些什么,一晃神,二姑娘居然跳上了高高的院墙,消失在墙头。 陈伯半张着嘴,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他喃喃道:“二姑娘和以前果然不一样了!” 江落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一家药铺,她挑选了煲药的砂锅,一些需要的药材,一套银针,还买了十几把切药材的小刀,她将东西放入布包里,背在肩上。 忽然间飞来一只小麻雀,落在了江落落肩上,在她耳畔鸣叫着,叫声透露着焦急,仿佛是说让她快些回去,然后扑棱着翅膀在她前面翻飞着,像是引着她往江府的方向走。 定是出什么事了!难道……是江家兄长有危险?江落落瞪大眼睛侧目看向小麻雀,也顾不上惊讶了,脚尖轻点,跑了回去,回去时江落落也是翻墙进的院子,毕竟院墙外就是大街,还是比较方便的。 推开房门江落落就傻眼了,屋里站着一群人,有抹着眼泪的江老夫人,面无表情甚至眼神里透着欣喜的二房夫人李氏,急的来回踱步的二公子,低头站在一旁看起来很伤心的江家大姑娘江莲莲,还有各自的丫鬟,挤了一屋子。 江落落心里冷笑着,想必过年的时候李氏和江莲莲都不曾来过西侧院?现在知道兄长病重,倒是来了,本姑娘哪能就这样让你们如愿?! 陈伯被两个五大三粗的家丁押着,见了江落落,就像见着救星一样,挣扎着喊:“二姑娘!您可回来了!您快去看看公子!” 二姑娘前脚刚走,老夫人和李氏就带着许庆堂那欠揍的货来了,非要在公子身上扎针,真是急死人了! 江老夫人抹抹眼泪,站起身,拉着江落落的手:“落儿,你兄长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这个样子了?” 江落落转眼瞥见桌子上的药箱,心里一慌,糟了! 她拔腿就往里间走,李缈卿一个眼神,两侧的家丁便伸手拦住她的去路。 江落落眯了眯眼,将飞刀拿出擦着一个家丁的脸颊,连血一起戳进墙里,刀刃入墙,直到刀柄。 看着坚硬的墙壁在江落落手里如同豆腐块一样,两个家丁傻眼了,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江老夫人见了,精神一震,她的落儿,动刀子了?!惊喜有没有?! 江落落踹开了里间的门,见江澈躺在床上,呼吸急促,脸色发红,表情痛苦。 床旁坐着面无表情的江家大夫许庆堂,正拿着银针缓缓捻动。 江落落走了过去,看着江澈身上银针的位置,怒火攻心,她揪着许庆堂的衣领子,将人提起来,一脚顺着里间的门踹了出去! 照他这样扎下去,只再要一针,江家兄长就会血脉爆裂而亡!好歹毒的手段! 第9章 再现段氏九绝针 守在门外的江勉侧身躲了过去,任凭许庆堂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停住。 这许大夫不知是不是受了母亲的指示,平日里他求他过来给兄长看看,写个药方子,他总是再三推脱,今天若不是祖母下了命令,他还懒怠过来呢! 可是……落儿为何要揍他? 江勉的目光在李缈卿和江莲莲之间轻轻一扫,捕捉到他们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 难道,那个许庆堂真的对兄长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他的心猛然一沉,思绪瞬间飘向了那个对他疼爱有加的人——他的母亲。 不!他猛地摇了摇头,试图驱散心中的疑虑。 母亲她怎么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呢? 他无法想象,那个事事都为他操心、将他放在心尖上的母亲,想要兄长的性命! 然而,心中的疑虑却如同种子一般,顽强地在他的脑海里生根发芽,他垂下眸子,拳头微微攥住。 从今天起,他会注意母亲和莲莲的动向,他不会让母亲酿下大错伤害兄长和落儿的! 江落落走到床边,按住江澈的手腕诊了脉象。 感受着江澈微弱的脉象,江落落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这兄妹二人在江府过的这样的日子,挨饿受冻受尽屈辱也就罢了,居然还被下毒?! 她牙齿咬的咯咯响,回过头去,看着外间正在偷偷向外爬去的许庆堂,心中怒火四起,一个飞刀,将他的衣服钉在了门框上。 许庆堂侧目看见了飞过来的是一柄刀,哪里还爬得动呢!吓的瘫坐在地上,抖如筛糠。 外间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只听见小厮丫鬟们上下牙齿打颤的嘚嘚声。 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怕,平日里他们听从主子的命令,苛待兄妹二人,如今二姑娘痴傻病好了,他们的报应是不是该来了? 李缈卿心里焦急似火,看着这几日江落落的变化,那活脱脱的江湖气,她是真的有些怕了! 而江老夫人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 当年老太爷辅佐先帝打下江山,作为镇国公镇守一方,老夫人跟着他也算是过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 这一次看到从里间飞出来的飞刀,并未说话,心中一半担忧着江澈的病情,一半惊叹着江落落的变化。 小落儿什么时候练的飞刀?她这个祖母居然不知道! 江老夫人心中就像揣了一只兔子,攥着楠木拐杖的手紧了紧,这些天她只为自己小孙女病好了而欣喜,仔细想去,这小落儿却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她扭脸看向冬梅,冬梅素日面无表情的脸上,居然也满是疑惑。 里间传来江落落阴冷的声音:“外间的家奴听着,江府从来都姓江,你们聪明的给我动手把许庆堂绑起来,去大理寺,将大理寺卿秦大人请来!笨的那个,就等着脑袋被刀戳穿了!” 外间的两个家奴看了看江老夫人,又看了看李缈卿,最后目光落在深深没入门框的刀子上。 他们咽了咽口水,互相看了看对方,还是命重要?! 二人一个将许庆堂扯了起来,一个找了根绳子结结实实把他捆成了粽子。 捆好后,家丁向江老夫人行礼:“老夫人,小的这就去请秦大人。” 江老夫人嘴角微扬:“去,快些回来!” 孙女出息了,这几年她不管家事,原来李氏的行事作风是这样的?! 亏得孙女精明,暗自成长,否则堂堂江家,都要改姓了! 她打消了方才的念头,什么换了一个人,明明我的小落儿,越来越像她祖父了! 只是她说要救澈儿…… 担心孙子江老夫人不由自主倾身往里间看去。 李缈卿听闻要请大理寺卿秦翼秦仲玄,脸都绿了,不自觉的发起抖来。 大理寺卿秦翼,年轻有为,每年为大理寺破案无数! 若是让他看出来什么…… 李缈卿打了个冷战。 江莲莲走了过来,面色平静,她拉了拉李缈卿的衣袖,摇了摇头。 怕什么?!那许庆堂妻儿皆在她们二房手下的铺子里谋差事!还怕他挺不过堂审供出她们来?呵! 里间,江落落看着戳在江澈身上的银针,伸手点住了他身上的几大穴道,护住了心脉。 她将银针一根一根慢慢撤下,动作轻柔缓慢,紧张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碎的汗珠。 江家兄长!你一定要挺过去啊!江落落心里碎碎念着。 落落已经不在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她忍着眼泪和手里的颤抖,将最后一根银针拔出,江澈猛地侧着身子,咳出一大口血。 “兄长,快吐!都吐出来!”江落落替他拍着背颤声说道,“吐出来就好了,吐出来就没事了。” 江落落抖着手用帕子替江澈擦净嘴边暗红色的血,看着他的面色逐渐恢复平静。 她闭上眼睛缓了缓神,鼻子一酸,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嗒嗒掉了下来。 还好,许庆堂最后一根针还没有扎进身体里! 还好,还来得及! 还好,江落落,我把你的兄长救回来了! 她用袖子抹干净眼泪,吸了吸鼻子,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神,手持银针,缓缓刺入江澈体内,轻轻提拉捻动着,江澈呼吸渐渐平稳,汗水顺着发际流了下来。 银针还要滞留在体内一段时间,江落落擦了擦眼泪,坐到桌子前,轻抬笔,写下娟秀的蝇头小楷。 她拿着写好的的药方,快步走出里间,向江老夫人行礼。 “祖母,您让那两个人放了陈伯,落儿要救兄长,需要陈伯帮忙。” 由于方才过于紧张,现在的江落落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稳。 江老夫人看着江落落额上的汗,颤抖的手,愣了一阵,目光落在江落落严肃的表情上。 “好!好!你们,放开他!” 两个家丁有些不知所措,瞟了一眼李缈卿。 李缈卿轻轻点了两下头,陈伯被放开了。 这一瞬间并没有逃过耳未聋眼未花的江老夫人的眼睛,她垂下眸子,攥紧楠木拐杖,江家……该清理清理门户了! “陈伯,您到药铺子,按照这个方子抓药,方子不能给别人看,直去直回,别耽搁。” 陈伯连连点头,也抹了抹眼泪:“老奴这就去!马上就去!”说罢,转身出去了。 自己打了许庆堂,还差点一刀戳死他,并且报了大理寺捉拿犯人。 这一连串的事不出一个时辰就会传遍江府,应该不会有人为难陈伯了,当务之急,自己要守着兄长,还是先让陈伯去抓药的好。 江落落看向正在垂眸发呆的江老夫人,心中暗自叹气。 作为一家之主,江家老夫人因为思念儿子,常年在西山礼佛,却让二房李氏钻了空子! 害得两个孙儿一个痴傻被恶人断了性命,另一个病重被人下毒,若是普通人家的老人,这个年纪,哪怕苦点累点,也能享受天伦之乐了! “祖母,兄长暂时无事了,落儿会照顾他,他会好起来的。” 江落落心疼的挽过江老夫人的胳膊安抚着。 江老夫人回过神来,欣慰的拍了拍江落落的手背。 “落儿何时学会了这岐黄之术?祖母怎的不知道呢?” 她抬手轻抚着眼前有些营养不良的小脸,这到底还是不是她那痴痴的小孙女啊? 江落落心里直打鼓,江老夫人打量她的眼神好像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祖母,落儿的事一会再和祖母细说,要紧的是兄长的病情,许庆堂那几根银针,差点要了兄长的命!” 定是李缈卿指使许庆堂这么干的,可惜没有确凿的证据。 “许庆堂该死!”江老夫人想起被江落落踢出来的许庆堂,恨的咬牙切齿。 “等秦大人来了,老身和他说!若是有人指使他这样做,定要用重刑,将那幕后之人审出来!” 江老夫人盯着被五花大绑的许庆堂,举起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 听到要审出幕后之人,江勉眼睛红了,怒气冲冲的揪起许庆堂的衣领。 “为什么要害我兄长?!你身为江家的大夫,谋害主子,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我打死你!” 他心里急,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能将怒火撒到许庆堂身上! 若真的是母亲做的,他有何颜面继续留在家里?有何颜面面对兄长和落儿? 江勉举起拳头就要向许庆堂脸上砸去,被江落落一把拉住。 “二哥别动手,把他交给大理寺审,秦大人有的是办法。” 江勉狠狠的将许庆堂摔在地上,回头看向李缈卿。 儿子的目光如钉般射向二房李氏,李氏心虚的移开目光,不敢与江勉对视。 江莲莲见此,抿了抿嘴唇,将头扭向一旁。 她这个兄长,从小就知道追在大房那兄妹俩周围,母亲还事事为他谋划着。 呵!江莲莲心里冷笑一声,视线扫过捆成粽子的许庆堂。 只见许庆堂躺在地上,眼睛偷偷瞄着江莲莲,眼神里含着乞求。 江莲莲瞪了他一眼,许庆堂一哆嗦,赶紧转移了视线。 不多时,家丁带着大理寺卿秦翼赶了过来。 秦翼听说一品诰命夫人家差点出了命案,公子生命垂危,立刻放下手中的案子,起身随着家丁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他进了门,看见一屋子的人先是一愣,然后很自然的走过来向江老夫人行礼。 “仲玄见过老夫人,思南兄怎么样了?仲玄可以看看他吗?” 江落落见一身着官服的俊俏公子走了进来,垂眸想了想,这就是大理寺卿秦翼秦仲玄! 只见秦翼头顶乌纱,乌纱帽下,却是一张年轻的面孔。 他身材中等,看着却很结实,江落落从他进来迈着的步伐里看出,这年轻的大理寺卿是有内力傍身的。 他双目似星双眉似剑,可能是因为前些时日外出查案的原因,脸上的皮肤被晒出了一层小麦色。 记忆中,秦翼是秦家老将军的小孙子,和江府二公子江勉从小一起长大,江老夫人就如同他的半个祖母一样。 江家兄长身体不好,不经常出门,少年时每每过江府来玩耍,他都会跟着江勉去西侧院看望江家兄长,听听兄长给他们讲历代大将战场上厮杀的故事。 况且三四年前,江家兄长以一己之力破了京城大案,秦翼对江家兄长更是信服,只是为官之后,忙于公务,渐渐的就不常见面了。 他对江落落没有厌弃,倒是和江勉一样,对这个疯傻的妹妹宠爱有加。 每次过来,都会给她带一些小女孩喜欢的小吃食、小玩意儿,听着她有些口齿不清的叫着他仲玄哥哥。 “仲玄,你来看,就是这个江府养着的白眼狼,差点害死澈儿!”江老夫人颤抖着手指指向许庆堂。 许庆堂一哆嗦,大喊:“冤枉啊,秦大人,许某一介郎中,哪敢谋害尚书府公子啊!许某只是在替公子治病!许某过来的时候,公子已经命在旦夕了!若不是许某施针,公子就没命了!” 秦翼弯下身子,盯着许庆堂,面无表情:“冤枉不冤枉的本官自有定夺。” 大理寺本就是断案的地方,年轻的大理寺卿释放着自身自带的威压,吓的许庆堂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秦翼直起身,回头看到江老夫人身旁的江落落,微微一愣。 方才并没有注意,江老夫人身边乖巧可人双眸剪水的女孩子居然是二姑娘! 平日里他来江府也曾见过二姑娘,虽然木木呆呆,但单纯可爱。 她会拉着他的手叫他仲玄哥哥,缠着他要糖吃。 可是却从未见过她像今日这样安安静静的站在老夫人身旁,兄长突然出事,二姑娘怕是吓坏了! 秦翼回过神来,向着门外叫道:“刘御医,进来。” 得知江家兄长病重,他离开大理寺之前便叫上了刚好去办事的刘御医。 刘御医医术高明,为人谦和,在太医院有着很高的盛誉。 “老夫人,刘御医您还记得?在太医院里无论医术或是人品都是数一数二的,让他为思南兄诊治诊治。” “嗳!秦大人谬赞了!”刘御医摆着手。 江老夫人上前行礼:“刘御医,有劳了。” 刘御医来了!江老夫人心里踏实下来。 刘御医是御医院的老大夫,医术精湛!有他在,澈儿定能转危为安了! 毕竟自家小孙女才十四岁,就算是痴病好了,短短的时间,医术也只怕是学了个皮毛…… 刘御医:“老夫人客气了。” 今天到大理寺办事,正巧遇见江府公子病重,就随着秦大人赶过来了。 江府老太爷生前和自己是挚交,怎能看着他的孙辈忍受病痛而无动于衷用呢? 只是江府有自家的大夫,他平日里不好插手,今日正好借着秦大人,好好为大公子诊治诊治。 “请让老朽看看公子。” 江老夫人舒开紧皱的眉毛:“好好!您随我来!” 推开里间的门,一阵血腥气扑面而来,众人走了进来,秦翼和江勉见到里间内的场景,两两对视,瞠目结舌。 江勉终于明白为何方才江落落要将许庆堂踹出来了,看到床边那滩血和面色惨白的江澈,就能得知刚刚在里间是有多么凶险! 想起方才母亲和莲莲二人一瞬间的慌张,他心里七上八下,一边担心着江澈的安危,一边暗自里期翼这件事与母亲无关! 他望向李缈卿,忍住冲过去询问的冲动,按下不安的心情,回头走进内室,现在只希望兄长可以平安无事! 刘御医还未诊脉,看着江澈身上那几根银针,变了神色。 江老夫人见刘御医神色大变,心里咯噔一下,怕不是落儿的针扎错地方了?! 她连忙招呼江落落:“落儿!这针是不是扎的不对啊!快撤下来,让刘御医给你兄长看看!” 刘御医也顾不得体面了,高声叫着阻拦:“不不不!千万别撤!这是段氏九绝针啊!” 第10章 段神医的小徒弟 刘御医老泪纵横,“没想到啊!没想到过了十几年,老朽还能再次瞻仰到段氏九绝针啊!” 刘御医抖着手,凑上前,想触碰银针,又像是不敢触碰一样。 当年德妃娘娘和凌王殿下双双中毒,幸亏段神医游历到离国,凌王殿下才得以被救治,那时他远远望去,也只是见了段神医模糊的背影一眼。 “施针的高人在何处啊?有这样的高人在,公子定能转危为安!” 他下意识扫视四周,没有发现形似段神医的人,眼中的激动转为失望。 “老夫人,能否为老朽引荐引荐?” 若是段神医在江府,那也应该是这样避而不见? 刘御医顿了顿,又说道:“老朽……老朽只想在有生之年,能够拜谒段神医,向他老人家请教……” “您说的是段倾城段神医?这不大能够?”江老夫人面露难色,她拍拍江落落的背,“可这针,是我这小孙女扎的啊。” 落儿何时会施针了?能让刘御医如此激动的针法,落儿是怎么学会的? 段倾城?这名字猛的撞进江落落脑海,好亲切的名字! 江落落眼眶渐湿,心里一阵酸楚,这段倾城到底是谁? 刘御医上下打量了江落落:“这是……江老太爷的小孙女?就是……生来异瞳的那位?” 江家二姑娘,生来异瞳,这是京城无人不知的。 据说这二姑娘不但异瞳,而且自五六岁起,说话做事皆像三四岁的孩童一样,疯疯傻傻,怎么会是她施的针? 李缈卿和江莲莲站在外间互相对视了一眼,也变了神色。 江落落五六岁开始就疯傻木讷,到现在已经八九年了,怎么突然清醒,并且会医术了? 江莲莲瞳孔猛缩,难道她是装的?!装了八九年的傻子,多么深的心机! 江勉听了这番对话也愣住了,落儿施的针? 段神医段倾城在京城就是一个传说,只闻其医术,根本就没人见过他的真人! 只知道十几年前,德妃和凌王双双中毒,他现身皇宫,但因中毒时间实在太长,德妃没有救回来,不过摄入剂量较小的凌王倒是逃过一劫。 段倾城替他散了毒,并且将余毒的毒性压制在体内,活到了现在! 到此为止,只有皇室几个人亲眼,目睹过段倾城的风姿。 落儿是如何学会段倾城的独门绝技的?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啊! 不过众人里最惊讶的人就是大理寺卿秦翼了,他打量着江落落,目瞪口呆。 半天憋出一句话:“老……老夫人!落儿好了?!” 他认得江勉七八年了,那时候江家二姑娘性子就很奇怪,会拉着他歪着头傻笑。 少年时他还感叹,可惜了落儿天仙似的模样,怎么就这个样子了,若是……若是她的心智像正常女孩子那样就好了,那他…… 他仿佛不相信似的盯着江落落往前走了一步,目视江落落的眼睛,轻声试探着问:“落儿,你可知道我是谁?” 看着发呆的秦翼,江落落走上前,飘然下拜:“仲玄哥哥,落儿谢谢你这么多年不嫌落儿是个痴傻妹子,你和二哥一样,都是好兄长。” 秦家二公子平日里对江落落实在不错,该谢的人,本姑娘替你谢了! 江落落一本正经的道谢吓的秦翼倒退了两步,心里突突快跳了两下。 他红着脸想伸手扶江落落却又觉得唐突,便虚扶了一下:“落儿快起来,好了就好!” 看着目光清亮的江落落,秦翼心里一阵悸动。 是哪位神仙听见少年时他心里的心愿了?落儿真的就像正常女孩子一样了! “二姑娘!这针……真的是你施的?” 刘御医满脸的不置信,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传说中的段氏九绝针与眼前这位还未及肩高的小姑娘相提并论。 这位二姑娘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怎么可能掌握得了段氏九绝针这等高深的医术?! 据他所知,段神医初到京城之时,这位二姑娘应该还在襁褓之中? 江落落没有理会刘御医脸上明显的惊愕,她轻轻地算了算时辰,然后转向江老夫人。 “祖母,撤针的时间到了,请大家都出去。” 刘御医刚要说话,江落落便掐算好了般的冲他笑笑:“刘御医想要看着落儿撤针,就留下来。” 日后还要为兄长治病,不用隐瞒了。 刘御医激动的点点头,若真的是二姑娘施的针,那他死活也要拜托江老夫人松口,要二姑娘到太医院去将段氏九绝针传给他! “我!我也留下来!” 秦翼脱口而出,江勉听了,看了秦翼一眼,意味深长。 之前秦翼就和江勉闲聊过,说落儿虽然灵智未开,但是单纯善良,是个好姑娘。 如今看来,落儿好了,秦老二这小子是绷不住自己的心意了? “好!好!都出去,刘御医和仲玄留下,让落儿专心拔针。” 江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出去,到了外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李缈卿。 自己不主事已经多年了,落儿疯傻,澈儿身体越来越差,这一切,绝不可能是单纯的巧合。 她真后悔没有留下冬梅,让她在府中照看这两个孩子。 江老夫人的目光让李缈卿的身体瞬间僵硬,一股寒意沿着她的指尖蔓延开来。 如果她真的深究下去,发现了江府中的下人已被自己的人替换,那她面临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谋害忠良之后,即便是侥幸不死,也会名誉扫地,身败名裂。 里间江落落坐在江澈床边,手指轻捻,上下提拉转动着,正如入针一样,撤针照样需要精准的力度和方式。 秦翼看着江落落微垂的双眸,专注的眼神,轻颤的睫毛,因为过于专心,她的小鼻子上沁出了汗珠,几缕头发垂在耳畔,说不出的娴静。 有一瞬间,秦翼甚至有些羡慕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的江澈…… 江落落缓缓将几根银针拔了出来,替江澈盖好被子,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站起身来。 “刘御医,撤完针了。” “二姑娘!您能不能……能不能将这段氏九绝针传授与我?” 刘御医脱口而出,看这沉稳的手法,若是没有十多年的功力,怎可练成?! 可是……这二姑娘刚十四五岁的样子,难道,真的有天赋异禀之说吗? 来不及过多的质疑,他只想要习得这套针法!便可救治更多的病人! 江落落低垂眼帘,轻声说道:“刘御医,我兄长需要休息,咱们出去说。” 她转身缓步向外走去,并非她不愿将针法传授给他人,而是她此刻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也无法确定这套针法是否适宜外传。 直到转身看到角落里的秦翼,江落落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在一旁看着自己撤针。 便抬眼看了半天没出一声的秦翼一眼。 从方才她就察觉到这位秦大人看她的眼神颇为异样,却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总之给人一种莫名奇妙的感觉。 难道江落落之前欠他银钱了?江落落干咳了两声,咽了咽口水,如果真是那样,今后可要躲着点他! “老夫人,贵府二姑娘真乃天资超凡啊!”刘御医神情激动,“请老夫人准许二姑娘将段氏九绝针传授与老朽。” 方才江姑娘的样子,怕是不乐意,但若有老夫人出面斡旋,事情或许就有了转机。 “这……”江老夫人拿不定主意,只有看向江落落,眼神询问着她的意思。 江落落瞥了一眼刘御医,心中暗笑,这老狐狸,心里的算盘打的倒是不错! “祖母,”她微微俯身行礼,撒谎不打草稿的说,“落儿不知段氏九绝针为何物。” “哦?”江老夫人一头雾水,“落儿不知段氏九绝针,却会用它,那你是从哪里习得这样的针法呢?” “落儿儿时跑去后山上玩耍,有个人非要教落儿给小纸人扎针,落儿看着有趣,便隔三差五的跑去学。” 江落落漫不经心的随口答着。 段氏九绝针,段倾城,是师父吗?为何记不得了? 她努力去回想,却什么都回忆不起来。 头上一阵刺痛,江落落痛苦的按住额头,闭上眼睛,耳畔一阵耳鸣,她只觉得浑身无力,身形微微摇晃。 “落儿你怎么了?!” 秦翼看到江落落痛苦的样子,不由自主的上前想要扶住她,被抢先扶住江落落的江勉侧身隔开。 “秦!大!人!”江勉皱着眉瞪着秦翼,臭小子手往哪放?!敢碰他妹妹?! 猛的被江勉挡住,秦翼自知失态,红着脸后退几步:“老夫人,仲玄失礼了。” 他看向刘御医:“想必那许庆堂是不是冤枉的,刘御医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下官和刘御医就先回去了!” 这老头,来了就给他找麻烦,如果不是他非要缠着落儿学什么九绝针,落儿也不会为难成这样! 刘御医不甘心:“老夫人!您看……” 江老夫人左右为难,刘御医是御医院的元老,无论医术还是品行都令人敬重,而他却放下身段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同落儿习得针法,这…… “落儿,能不能把这施针的法子教给刘御医呢?” 江落落缓了缓神,慢慢睁开眼睛,原本水灵灵的小脸煞白煞白。 “祖母,那人说了,这针法,不可轻易外传,”她轻声说道,似乎力气也同方才的那阵眩晕流失了许多。 “刘御医,您医术高明,很多落儿不知道的医治手段是可以替代这九绝针的,您真的没有必要学会它。” 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还是不要随意将针法传给他人了。 刘御医看着江落落煞白的脸色,不敢再提过多的要求,便叹了口气点点头:“哎,老朽和这九绝针无缘啊,不过今日得以见到段神医的亲传弟子,老朽万分荣幸!二姑娘,奇才,真真是奇才!离国得以有二姑娘这样的医者,离国之幸也!” 他向江老夫人躬身行礼:“老夫人,江家出了这样的奇才,真是可喜可贺!那老朽就先回去了。” 江老夫人没有帮着刘御医达成所愿,心里多少都有点过意不去。 “麻烦刘御医跑了一趟,若是日后落儿见了那人,经那人允了,许是能够将针法告知一二也未可知。” 刘御医忙行礼应道:“好,那老朽就先谢过老夫人了。” 江勉随着秦翼和刘御医走了出去,李缈卿站在屋里气得咬牙切齿,暗暗攥拳。 她原本精心策划了一场阴谋,意图让许庆堂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为公子施针,借此让已奄奄一息的江澈顺水推舟地离世。 之前原本愚钝的二姑娘,,如今却像是脱胎换骨一般。 不仅学会了飞刀绝技,还掌握了什么段氏针法! 不仅救了江澈,还将许庆堂送进了大理寺的牢房! 眼看着大房这边即将东山再起,多年的心血和筹谋难道就要这样付诸东流了吗? 她心中的愤怒和不甘如潮水般翻涌,却又无处发泄。 江莲莲按住了她的手,这么沉不住气怎么行? 安静下来,等待时机! 早晚有一天,这江家,都会在她一人的掌控之下,祖母那位置,她早就觊觎很久了! “好了!澈儿也没事了,你们都回去!”江老夫人侧目看向李缈卿和江莲莲。 “好的母亲,那妾身就先回去了,”李缈卿看着江落落,表面上异常温和,“若是落儿这里缺什么吃的用的就和二婶婶说,二婶婶给你置办。” 江落落心里冷笑一声,垂下眸子,乖巧行礼。 “谢谢二婶婶,二婶婶莲莲姐慢走。” “祖母,莲莲也回去了,落儿,好好照顾长兄。” 江莲莲款步向前,大方得体的行礼后,挽着李缈卿向外走去。 二人走到门口,正巧碰到厨房管事的婆子带着人扛了两袋面给江落落送过来,她们诧异的看着管事婆子。 “你?你来这干什么?” 管事婆子瞟了一眼李缈卿,又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江落落,眼里流露着恐惧。 她没理李缈卿,对着屋子里的江落落高声请示:“二姑娘,您今日一早吩咐小的送面,小的把面送过来了,您看放在哪合适呢?” 二房夫人虽是亲戚,但是!二姑娘的能耐是她们根本想象不到的! 忠心和命之间还是命比较重要! “多谢了!放在厨房里就好。” 江落落软糯甜美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听不出任何情绪。 那婆子放下那袋子面,理都没理李缈卿就慌忙逃走了,速度快的让江落落以为她练过轻功呢! 李缈卿和江莲莲震惊的走了出去,这厨下从厨子到粗使婆子,都是二房的人,都吩咐过他们,不许把厨下的东西送到西侧院,这婆子是被鬼驱使着送面来的吗? 江老夫人看着二人的背影出了院门,把丫鬟们都轰到屋外,拉着江落落悄声问道:“落儿,祖母不主事这些年,你二婶婶是不是经常欺负你们?” 若真的是这样,要想个办法压制二房了,那李氏不是什么好胚子,只可惜了莲莲和勉儿这两个孩子。 江落落笑眯眯的挽着江老夫人的胳膊轻声说:“祖母放心,既然落儿的痴呆症已经好了,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伤害兄长的。” 祖母还是疼兄妹二人的,过去的事,还是让本姑娘来处理,老人家年岁大了,该享福了。 江老夫人看着眼里闪着机灵的江落落,暂且放下心了,她推开门,才发现院子里新盖了小厨房。 老太太不明就里:“落儿,这里是?” 江落落笑了:“祖母,兄长的身体需要调养,让厨下单独做一份膳食太麻烦了,落儿从师父那里学了不少烹制膳食的法子,今后就不必麻烦厨下给我们送饭了。” 主要是因为江府的厨子做饭实在是太难吃了!而且,还有人会在饭菜中动手脚! 江老夫人一愣:“落儿,你当真拜了那段神医做师父?” 她江家何其有幸,居然出了个段倾城的徒弟?! “落儿不知那人是否是段神医,只记得他让落儿叫他师父。” 江落落脑海中闪过一袭青衣,还有模糊不清但却如同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江夫人看着江落落良久,缓缓点头,嘴角轻扬。 “我们落儿是有福气的孩子!” 江落落却觉得江老夫人这笑容另外包含了一些什么,看起来让人觉得心酸。 江老夫人许是察觉了江落落的感受,疼爱的拉起江落落的手打岔说道:“西侧院怎的如此冷清,这里的下人呢?” 江落落垂下眸子轻声道:“二婶婶说,怕下人多了兄长休息不好,就只留下陈伯一人服侍兄长,其余的人都遣散了。” 江老夫人眯了眯眼睛,回头和冬梅对视了一眼,脸上阴沉了几分。 果然二房那李氏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出门礼佛这些年,两个孩子该吃了多少苦头啊! 想着,江老夫人便觉得心疼,便想着对这两个孩子更好一些。 “冬梅,多拨几个下人过来伺候姑娘和公子,光是陈伯一个老头子哪里照顾得好?” 她顿了顿接着说:“今后你多留意西侧院一些,看顾着点澈儿和落儿。” “是,老夫人。”冬梅面无表情的应着。 江老夫人拉着江落落的手出了房门,看着院子里的随她一同过来的丫鬟,随手指了一个。 “槿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二姑娘的贴身丫鬟了,好好服侍姑娘。” 那叫槿儿的丫鬟面露喜色,赶紧躬身行礼:“奴婢谨遵老夫人嘱托,定会好好服侍二姑娘的!” 江家老夫人叮嘱了江落落好生照看江澈,便回去了。 江落落送江老夫人出去回来后,槿儿噗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仰着脸泪流满面的看着江落落。 “奴婢终于又回到姑娘身边了,这些年来,奴婢日夜想着回到姑娘身旁!” “嗳!你别跪呀!” 江落落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拉瑾儿。 “姑娘可还记得,每次二房夫人罚姑娘和公子不许用晚饭,都会有人从那边的狗洞里偷偷把吃的送进姑娘院子?” 槿儿满怀希望的看着江落落。 江落落想起来了,槿儿是母亲收留的小孤女,母亲看她机灵,便叫她陪在江落落身边。 母亲过世的时候,槿儿也才七八岁的年纪,李缈卿让她去伺候江莲莲。 江莲莲从小蛇蝎心肠,看槿儿之前是江落落身边的人,当着别人的面还好,背地里对她比其他丫鬟苛刻的多! 动不动便罚她不许吃饭,严重了,便让她褪去外衣,命令其他丫鬟婆子用柳枝抽的她浑身是伤! 江家兄长有心救她,却被江莲莲嘲讽想要纳槿儿为通房丫头。 江家兄长一介儒雅书生,哪是舌尖生花的江莲莲的对手,而且事关女孩子的名节,他心里着急,却也没有办法。 槿儿自知无望,撞墙自尽。 江老夫人以为她是有心殉主,心念这丫头的忠心,便把她要了过来,带在身边,槿儿这才有了活路。 原来是个念旧的小丫鬟,江落落俯身拍了拍瑾儿腿上的泥土。 吓的槿儿一个劲的往后退。 “姑娘!使不得呀!奴婢是丫鬟,哪能让姑娘为奴婢拍土!” 江落落扶着槿儿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若不是槿儿相助,我和兄长也不知道要挨多少顿饿,如今你又回到我身边,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你,是槿儿,不是什么奴婢!听懂了吗?” 当初,双亲过世,李缈卿趁着江老夫人哀伤过度,闭门休养,经常罚江落落和江家兄长不许用晚饭。 江落落那时候小,缠着兄长说饿,江澈也才十一二岁的年纪,他跑到厨房,咬牙跪在地上求那些婆子,可根本没人理他,还故意将滚烫的热水溅到他身上。 而这时的江落落却发现有人从墙角的狗洞里递篮子进来,里面有好多包子! 她没多想,只是开心的抱着篮子等在院子里,等兄长回来一起吃,原来那送吃食的人是槿儿! 槿儿怔怔的看着江落落。 “姑娘说的话瑾儿听不明白……不过瑾儿能跟着姑娘就好!姑娘病好了,槿儿太高兴了!夫人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 她抹着眼泪,脸上却带着笑,记忆中二姑娘从五六岁开始,就变的不像以前了,说话做事倒是越来越像三四岁的孩童一般。 而如今,她眼见着二姑娘救了公子,还抓住了差点害死公子的凶手! 二姑娘转变太大了,大的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江落落刮了刮槿儿的鼻子:“别哭了,接下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她看向院子上空的蓝天,深吸一口气,有本姑娘在!定会越来越好的! 一阵鸟叫声吸引了江落落的注意,她扭头看向一旁的柿子树,一只小麻雀站树枝上鸣叫着。 江落落走到树下盯着小麻雀仔细看,这果然是方才给她通风报信的小麻雀! 脑袋顶上那撮呲毛还在! 她一伸手,麻雀飞到了她的胳膊上,邀功似的在她眼前跳来跳去。 “哟,哪来的小鸟?”槿儿逗弄着小麻雀,“还不怕人!” “槿儿,拿些小米喂喂它。” 江落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帮了本姑娘的忙,赏赐是少不了的! “你方才是在给我报信吗?”江落落用手指戳了戳小麻雀的脑袋,小麻雀歪着脑袋看了江落落一会,郑重的点点头。 江落落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这小家伙儿居然听得懂人话?! “姑娘您怎么了?” 槿儿取来小米,不以为然的问。 江落落猛的扭头看向槿儿:“槿儿!这只鸟听得懂我说话!” 这江家二姑娘的体质太吓人了!本姑娘被吓了一大跳啊! “槿儿知道呀!姑娘小时候就经常对着小动物说话,旁人都说姑娘说的是疯话,可槿儿知道,姑娘明白着呢!”槿儿拍着胸脯。 二姑娘过去就经常说,她说的话,小动物们都听得懂!旁人都说二姑娘说的是疯话,都不信,但是她信! 是吗?江落落回头看着眼前狂啄小米的鸟儿,惊讶于这副小身子的异于常人之处。 若是原主不死不疯傻,定是世间奇人了! 就这样,江落落算是在江府替她和江澈开辟了一块安身之地。 她却不知道她那救命恩人凌王殿下,身上的伤却日益严重了。 第11章 凌王殿下伤势严重 江家兄长苏醒 凌王府。 上官瑞的脸苍白如纸,他无力的斜坐在椅子上,任由府中的纪大夫轻手轻脚地为他的伤口换药。 久久不能愈合的伤口如同寄生在身上的恶兽,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他。 让这位年轻的皇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甚至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那持续的疼痛更加的清晰剧烈。 折磨的他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安然入睡。 而且每天一睁眼,便能感觉到伤口并未愈合,哪怕一点点的改善都没有! “怎么就遇到刺客了呢!哎!” 头发花白的纪大夫边用袖子抹眼泪,边为上官瑞包扎伤口,手法轻之又轻,生怕重了一点,弄疼面前的年轻人。 当初德妃薨逝,幕后之人没有线索,老侯爷怕上官瑞再被恶人伤害,便让他跟着上官瑞。 平日里虽说他是凌王府的大夫,但做的最多的便是查验府中厨下的食物和水井,就怕入口的吃食上出现问题。 庭轩这孩子从小是他看着长大的,战场上多少回死里逃生! 那些致命的伤口,一道道实实在在的伤在这副年轻的身躯上。 让他这年纪一大把,也曾随军上过战场的老大夫心惊肉跳! 但是在他处理伤口时,这孩子却愣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如今可好了,大战过后,圣上心疼他,要他留在京城休养生息。 并且下令将兵权交与四皇子上官瑜。 可算是逃过了刀光剑影,身体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 但这陪着圣上出了一次巡,怎么就遇到刺客了呢! 上官瑞颤抖的嘴唇,紧抠在雕花扶手上泛白的指甲,都意味着这副年轻的身躯正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可他脸上却半点都没有显露,惨白的嘴角挂着笑容,半开玩笑的哄着纪大夫。 “纪大夫,您就别哭了,庭轩还忍得了,这样细一支箭,弄不死我!” 当时情况紧急,他发现树冠上藏了人的时候,箭已离弦! 看这箭的方向,他若不挡,父皇必有危险! 生为人子,必该如此啊! “你这臭小子!你说什么呐!” 纪大夫扬起手就要拍向他的头顶,最后还是忍住了,放下了高举的手,顺带抹了抹眼泪。 “若是你母妃、你祖父母在天有灵,看你又受了伤,该有多伤心!” “别!” 包扎完毕,上官瑞拉扯着衣服准备穿上。 “这么多年了,庭轩宁可母妃和祖父母早已转世,过上平凡安静的日子,嘶……” 伸胳膊的动作扯到了肩上的伤,上官瑞疼的冷汗都冒了出来,不得不停下动作顿在那里。 站在一旁的叶不言赶紧帮他整理衣服,怕自己的毛躁伤了自家殿下,动作粗笨却小心翼翼。 看着自家殿下强忍疼痛的模样,叶不言鼻子泛酸。 “别说纪大夫了,当初拔箭的时候,属下也忍不住哭了,殿下流了那么多血,心疼死属下了!” 拔箭的时候,殿下咬着面巾,牙都咬出血了,那该死的箭头居然还带倒钩! “本王还记得,你眼泪和鼻涕都险些蹭到本王衣服上!”上官瑞侧目瞪着叶不言。 叶不言眼泪瞬间就憋回去了。 完了!哪位能告诉在下被殿下嫌弃了该如何挽回? “臭小子,别不拿自己当回事!” 纪大夫皱着眉,花白的眉毛拧成一团,脸上的皱纹都皱在了一起。 “这若是赶上旧疾复发,可有你好受的!” 当初德妃娘娘和上官瑞同时中毒,那时上官瑞才六岁! 幸遇段神医游历到离国,救了他一命,但他那被霜炎侵蚀过的身体,每年都会发病。 冬季发病时如同坠入冰窟,夏季发病就像浸入岩浆,无论冬夏,痛苦不堪! “好!庭轩都听纪大夫的,以后一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纪大夫担心,不让母妃和祖父母的在天之灵担心。” 上官瑞苍白着脸,柔声说道。 “哎,你歇着,老夫先去给你熬药。” 这样的誓起了多少次了,还不是不管用?! 纪大夫无奈的叹着气,拎着药箱转身出去了。 眼看着纪大夫关上了门,上官瑞一下子放松下来,脱力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纪大夫年纪大了,不禁吓了,他总要在他面前打起精神来。 放松之下,他抬起手,才发现方才因为疼痛,指甲抠进了木质扶手里,现在已经渗出了鲜血! “殿下,属下扶您去休息?”叶不言将大氅披在上官瑞身上。 自从北疆一战后,殿下的身体每况愈下,眼看着冬天即将来临,凌王府的人每日严阵以待,就怕殿下体内毒素发作! 可这好端端的又替圣上挡了箭! “殿下!您的手流血了?!” 他替上官瑞整理好大氅,侧目看到上官瑞指甲上的血迹,大惊! “我没事,带回来的刺客呢?”上官瑞闭着眼睛问道。 他凌王府的侍卫都是随他上过战场的亲兵,也不是吃素的,经过一番乱战,拿下了其中一名刺客。 抓住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的后槽牙,连同绑在后槽牙上的毒药一拳打掉了! “已经关进地牢了,不过殿下!您现在可别去!地牢里太阴冷,咱先缓两天,行不?” 叶不言的眼神依旧没有从上官瑞的指甲上移开。 但是听到上官瑞问那刺客的情况,便顾不上指甲了。 地牢里湿冷阴暗,依照殿下现下的身体状态,是万万去不得的! “好,那就休息半日。”上官瑞缓了缓神,睁开眼睛。 叶不言刚要扶他起身,房门被敲响了。 来人个子不高,身形消瘦,皮肤白皙,半束着发,眉目清俊,眼神带着温和的笑意。 他胸膛起伏不定,仿佛刚刚匆忙赶来,站定后气还没喘匀。 “殿下,咱们东街典当行来报,江府老管家当了一身知锦楼的衣裳,看着像是之前殿下为江姑娘定制的那身。” 来人微喘着,擦了擦额头的汗。 “哦?她缺银子?”上官瑞好笑的掀起一侧嘴角。 的确,一袭布衣又被人打伤,那小丫头在江府的日子定是不好过。 上官瑞微微直起身,打起精神来对来人笑了笑。 “子阳辛苦了,今后这些事让侍卫来做就可以。” 看着上官瑞煞白的唇色,穆子阳眼神移向上官瑞肩上的伤,眉头紧皱。 “殿下,您的伤……” “无碍,只是方才纪大夫换药时有些疼罢了,不用担心,”上官瑞打趣穆子阳道,“倒是子阳你,该和咱们叶大人好好学一套拳法,强身健体才行啊。” 穆子阳看了叶不言一眼也笑了:“殿下说的是,子阳若是能学成叶大人的万分之一,也是好的。” 他脸上笑着,心里却暗暗叹了一口气。 既然怕子阳担心,又为何要为那个人挡上那一箭呢? 那个人,他值得吗? “穆先生说笑了,若是穆先生想学,不言绝对让穆先生练的就像……像……像咱们凌王府门口的石狮子一样!高大威猛!” 叶不言努力形容着,想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贴切一些。 噗!看着拍着胸脯打包票的叶不言,上官瑞捂着肩膀,笑的伤口快裂开了。 “子阳你看,知道为什么他要叫叶不言了?” 叶不言一头雾水:“殿下!好笑吗?您敢说咱们凌王府门口的石狮子不高大?不威猛?” 文绉绉的话太难说了,高大威猛这词都是属下从脑子搜刮了半天才想出来的! 穆子阳也无奈的笑了:“叶大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他看向上官瑞被包的厚厚的肩膀:“殿下该休息了,子阳先退下了。” “好,去,别让自己太累。”上官瑞点点头。 穆子阳行礼,转身走了出去。 上官瑞长出一口气,身形微晃,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已经用尽,连维持坐在椅子上这个动作,他现在都有些费力。 “殿下!”叶不言赶紧扶稳了他,哀声道,“您怕纪大夫和穆先生担心,您也别总是抓着属下一个人吓唬啊!” 明明已经撑到了极限,为了不让别人担心,却还能谈笑风生! 殿下根本就不是一个狠心肠的人! 那血阎罗的称号是谁扣在殿下头上的?! 上官瑞已经疼的没有力气再支撑自己,他将胳膊架在叶不言脖子上,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叶不言的身上。 “纪大夫年事已高,子阳自幼身体就不好,凌王府就你一个结实点的,还要本王在你面前也装模作样的吗?” 叶不言鼻子一酸,架起自家主子往寝室挪去。 “不不不!殿下就抓着属下一个人吓唬好了!属下见多了殿下受伤,属下的确结实的很!不怕吓唬!” 他抹了两把眼泪:“属下扶您去休息!” “继续给本王盯着江府的动静,别让江家二房太过分。” “是!属下会通知紫,让他盯着江府。” 叶不言扶着上官瑞慢慢躺下。 “还有,去把江姑娘当掉了衣服拿回来。” 年少时见过她,那一身布衣跪在地上为小乞丐包扎伤口的小身影,这些年总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也是因为这个小身影,他才下决心奔赴北疆,护一方百姓安宁! 一国皇子,若是连个痴呆的女娃都不如,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也是在那时,心里便种下了奇怪的想法,若是有机会为她添置衣服,一定要是全京城最好的,她配的上! “是!属下亲自去取!” 叶不言拉起被子,轻轻盖在上官瑞身上,小心避开了肩膀受伤的地方。 自家主子这是为了王妃要多管闲事了啊! 殿下这招太高明了,若是二姑娘知道了,殿下特意去把她当掉的衣服赎回来,一定感动的不得了! 看来咱们凌王府不日之后就要有王妃了! 不过,殿下这护短护的是不是有点厉害啊? 叶不言权衡之下,觉得有必要提醒自家殿下一下。 其实江二姑娘并不是好欺负的主。 “殿下,江家二姑娘应该不会被二房欺负了,昨日听府里的小厮说,江二姑娘把江府的大夫许庆堂用飞刀钉在了门板上,因为怀疑许庆堂要谋害江家公子,闹得大理寺卿秦大人都过去了!现在外面都疯传江家二姑娘痴呆症不仅好了,还得了高人真传,救了公子的命!” 那痴呆丫头好了?还用飞刀把人钉在门板上? 原本快要睡过去的上官瑞,重新睁开眼睛。 “昨日里你见着她的时候,也觉得她好了?” 这可有意思了,江府二姑娘痴呆这么多年,怎么就突然好了? 一提到昨日见到江落落,叶不言立刻连珠炮似的说开了。 “何止好了呀!殿下,属下跟您讲,您可没见着那二姑娘,天仙似的坐在那,虽然个子小,但是举手投足比那些个侯府千金还要大方得体,哎呀!德妃娘娘真有眼光,给您挑的这个王妃真是……” 一道寒光射过来,叶不言猛地闭上了嘴。 “属下闭嘴!殿下您好好休息!属下这就去当铺,把江姑娘的衣服取回来!” 叶不言转身逃似的蹿出去了。 上官瑞闭上眼睛,忍着肩上一阵一阵的闷痛昏昏欲睡。 想到方才叶不言说的话,什么王妃,自己这副破败的身子,日益加重的病情,若是娶亲,日后要让人家姑娘守活寡么? 入夜,江府西侧院,江澈从昏睡中苏醒,睁开眼便看到坐在床边,靠着床栏正在睡熟的江落落。 小丫头小脑袋一点一点,红着小脸睡得正香。 江澈深吸一口气,竟然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回天乏术,便想着无牵无挂的走了也放心,可晕倒之前江落落的那声痛呼,让他有些舍不得离开了,妹妹好了,之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可当时,实在无奈撑不过那阵阵耳鸣和眼前聚集的黑暗! 如今发现自己还活着,他竟然多少都有些庆幸! 这几日就如同梦境般让他感到匪夷所思,落儿失而复得,而且近十年的痴呆症居然治愈了! 方才睡梦中,他还在四下找寻着落儿的身影,他仿佛梦到满头是血的江落落坐在乱葬岗哭喊着兄长。 江澈定睛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恍惚中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就像想要确认般的那样,抬手轻轻碰了碰江落落的手,只怕重了一点,梦就会醒过来,妹妹就会消失在眼前。 冰冷的手指碰到了江落落的手背,江落落猛地惊醒了:“兄长!” 随后她才发现,江澈已经醒了,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睛是清亮的,眼神中透着宠溺和一丝歉意。 “兄长你醒了?感觉如何了?” 江落落轻声问道,很自然的将手扣在江澈手腕上。 脉象虽弱,但是比之前强了很多! 江家兄长中的毒要慢慢解,还好今后不必吃下其他人做的饭食了,加上自己会亲自开方熬药为他调理,他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的。 江澈刚要开口说话,才发觉喉咙已经干哑,话还未说,先咳了起来。 江落落扶他坐起来,靠在床沿上,将大氅披在他身上,给他倒了一杯水,水是江落落在小厨房烧开的,晾到现在正好温热。 江澈看着江落落手脚麻利的做着这一切,看着她睫毛下青色的阴影,心里愧疚,他是兄长,理应他照顾妹妹的,现在居然反过来了! “落儿……”江澈开口轻声叫道。 “嗳!”江落落笑眯眯的看着江澈。 江澈看着眼睛里仿佛含着整片星空的江落落,心里一下子踏实了。 “落儿去休息,兄长没事了。” 江落落点头:“好,等兄长吃了东西,喝了药,落儿就去休息!” 她转头向外间喊道:“槿儿,公子醒了,把吃的端进来。” 槿儿端着一个盘子进了里间,看的江澈一愣。 “这是……槿儿?你不是跟着祖母吗?” 想到当年连跟着妹妹的小丫鬟都护不住,江澈心里一阵揪痛。 “公子,老夫人将槿儿指给二姑娘了!”槿儿兴奋的说。 今天一天她都像做梦一样,真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继续跟着二姑娘和公子! “从今天起,槿儿就是二姑娘的丫鬟了!” 她欢快的边说边将盘子上的饭食一一摆在小桌上,一碗药粥,一碟小咸菜。 放好之后便雀跃着出去了。 江落落端过粥,用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江澈嘴边。 “今日兄长要吃的清淡一些,等明日,就可以吃些面食了。” 江澈伸手要接过碗和勺子,却发现手颤抖的根本无法拿过勺子。 “兄长别急,今日是落儿为兄长施针的第一天,七日一个疗程,这第一天总是最难捱的,明日会好很多,还是让落儿来。” 江落落特意隐瞒了江澈中毒的事,在自家,被亲人下毒,这种事多少会让人有些难受。 吃了些粥,江澈感觉好了很多,他打量着妹妹稚气未脱的脸,落儿病了近十年了,这十年间落儿就像三四岁的孩童一般,怎么学会的施针治病? “落儿,是你救了兄长?施针?你怎么会……” 江落落咽了咽口水,打算将编出来的那套词继续用下去,便垂下眼睛,一脸委屈。 “怎么会施针对吗?落儿也不知道,他们都说落儿在山上遇到的人是神医段倾城,可那人也没说他叫什么呀,只是让落儿和他一起用针扎纸人,还带着落儿满山跑,山上的什么草都有什么用,落儿都记得呢!” 段倾城,若你真是我师父,是不是还能认出藏在江落落身体里的我呢…… 想着,便真的委屈起来。 妹妹渐红的眼圈和小鼻子尖,让江澈心疼的要命,他伸手摸了摸江落落的头。 “好了,兄长不问了,不管那个人是谁,他教会了落儿本事,今后看到他要好好报答。” “公子您可不知道,我们姑娘会的本事可多了,今天槿儿看到,姑娘飞出来的刀子,正好把要害公子的许大夫钉在了门框上!外间所有人都吓的不敢动了呢!” 瑾儿端着一壶茶和茶杯走了进来。 自从江老夫人让槿儿跟了江落落,槿儿就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中,她眉飞色舞的讲着白日里的事。 江澈听闻一愣,看向江落落,江落落身形一僵,尴尬的笑道:“也是那个人教的!” 看着江澈半信半疑的点点头,江落落瞟了槿儿一眼,好不容易搭的戏台,你上来就把顶子给掀了? 槿儿被自家姑娘盯得有点害怕,咬着嘴唇抠着手指不说话了,姑娘看人的眼神好可怕,还是别多嘴的好了! “公子,您可醒了!” 陈伯端着药碗进来了,百感交集。 “您说二姑娘和以前不一样了,之前老奴还不信!可昨日,老奴亲眼看见二姑娘噌的一下子就跳上了院墙!翻出去买药材!” 跳上院墙?江澈瞪大眼睛下意识的看向紧闭的窗子,江府的院墙少说也有四五米高,落儿她是如何做到的? 江落落更尴尬了,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清了清嗓子:“兄长,是这样的……” “落儿不用解释了,”看着无比尴尬的江落落,江澈柔声打断,“落儿说什么,兄长都信。” “真的?” 江落落松了一口气,笑了,太好了!不用费心编故事骗江家兄长了! “真的。” 看着妹妹重展笑颜,看着熟悉的酒窝,熟悉的小虎牙,江澈也笑了。 只要落儿平安,她说什么,他都信! “落儿去休息,这里有陈伯在。”江澈看着江落落额上那块不小的伤痕,心疼的说。 “好,那落儿去休息了。” 江落落扭头仔细嘱咐着陈伯。 “一会麻烦您给兄长喂药,小厨房有热水,喝完药帮兄长擦一擦身上的汗,换件干净的衣服,散毒过后,身上粘粘的,一定要擦洗干净才舒服。” 江家兄长这么好的性子,难为他被二房那个李缈卿欺辱了这么多年! 还好自己进到了江家二姑娘的身体里,否则这江家兄长定会让那两个母夜叉害了性命的! 她暗地里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似是在安慰已经不在人世的原主江落落。 落落已经死在了江莲莲的手里,她绝对不能再让江家兄长出事了! 第12章 要回永安堂 翌日早上,天刚蒙蒙亮,江落落便起来梳洗打扮。 盖小厨房时剩下不少银两,她昨日拿着一些银两去成衣铺子里挑选了几套样式不错的衣裙,也给江澈选了几套衣衫。 所以一早,她便挑了一套鹅黄色的衣裙穿在身上,裙子布料一般,但是样式时新,身形娇小的江落落穿在身上,如同一抹阳光那样温暖明亮。 槿儿起的更早,或者说槿儿兴奋的一夜都没怎么睡,不到卯时就起来了! 她到小厨房做了几样小点心,煮了粥,还为公子准备了昨日自家姑娘教给自己的药粥。 江府厨下的那些吃食,自己都觉得难吃,更别提姑娘了! “姑娘姑娘!快尝尝槿儿做的早饭!”槿儿将食物端到桌子上,兴奋的冲江落落喊。 江落落看着一桌子食物,笑道:“槿儿,安静下来,再这样今天晚上也睡不着了。” 小丫头真可爱!她看着瑾儿,眼神中带着几分宠溺。 “今日你要跟着本姑娘出去办事!可不能打蔫啊!” 今日,要收回原来属于母亲的永安堂,日后为兄长抓药也方便一些。 而且虽说江府的有自己的一份份例,但是江家兄长调理身体需要昂贵的药材,今后的生活也少不了要花费银钱,若想真正立足下去,必须要有一个可以赚足银两的地方做后盾! 所以,收回永安堂是最好的办法! 况且,永安堂是母亲苦心经营的药铺,怎么能毁在二房李氏的人手里?! “槿儿精神的很!姑娘去哪,槿儿就跟着去哪!槿儿是二姑娘的丫鬟了!太好了!” 槿儿拎着空盘子雀跃着出了房门,留下一头汗的江落落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因为时辰尚早,江澈还在休息,江落落交代了陈伯几句,便带着槿儿去正厅给江老夫人请安。 一进门,便看见两个穿金戴银的婆子坐在江老夫人身边,见江落落进来了,一个个眼睛都放光了! 这哪里是江家二姑娘啊!明明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 这小模样长的,白皙的皮肤,小巧的鼻子,元宝小嘴,嘴角还微微翘着,唇不染却似过水的樱桃,眉不涂却若弯月远黛,眼似秋波,脸上的小酒窝位置恰当,调皮又不失文雅,好一个标致的人儿啊! 江莲莲见了,心里的妒火烧到的眉心,她怎么也没想到江落落梳洗打扮过后,这般明艳动人。 明明就是一株发育不良的野草,怎么就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娇花了?! 她那身衣服,是新置办的?!她哪来的银子?! 江莲莲心下恨的牙根痒痒,却不能表露出来,便垂下眸子不再看江落落。 “哟!这就是江二姑娘?” 其中一个婆子笑得谄媚,走过来拉着江落落的手。 “瞅瞅这水灵样,哎哟,这小手真光滑,妾身是替祁大人家说亲来了,祁大人的长子乃左焱左将军麾下的偏将军,有勇有谋,智勇双全啊,至今尚未成亲,保管二姑娘嫁过去就可掌家!” 那婆子说的眉飞色舞,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江落落脸上,仿佛江落落若是不同意,便会错过得道成仙的机会那样。 江落落面无表情的抽开手,带着半分嫌弃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婆子,又侧目看了看坐在一旁气定神闲的李缈卿,心里有了定论。 若说这两个婆子与江家二房夫人没关系,本姑娘的江落落三个字就倒着写! 她挑眉看向另外一个婆子。 果不其然,另一个婆子也走过来,拉着江落落另一只手。 “二姑娘,不喜欢她那位没关系,妾身是替京兆尹魏大人家的公子来说亲的!魏公子人才兼备,是圣上看好的下一任京兆尹,二姑娘嫁过去就等着做京兆尹夫人!” “落儿来了,你兄长如何了?” 江老夫人见着自己的小孙女就开心,笑的眼睛眯成了缝。 今日一早,李氏请安时突然提起江落落快要及笄了,没有父亲母亲的照顾,她这二婶婶便私自做主给寻了两门亲事。 江老夫人疑惑李氏怎么突然转性,便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心为江落落着想,同意让这两个婆子进府说亲。 “祖母,兄长好多了,这两位是?”江落落假装不明白的看着两个婆子。 “落儿,你看,这二位是替人说亲来了。” 江老夫人多年不理朝政,并且大部分时间都在西山礼佛,这祁魏两家她都不怎么熟悉。 方才落儿没来,那两个婆子可真是费尽心思的夸赞各自保的公子,弄得她头都大了! 正想着该怎么办呢,这下好了,落儿来了,也听听她的意思。 李缈卿一副关切的样子看着江落落,心里暗自祈祷一切顺利。 这都是李大强安排的! 虽然江二姑娘好了,但是若是她嫁出去了,那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手伸的再长,也管不着娘家的事! 到时候只剩大公子一人,那还不是想捏就捏,想踩就踩? 她想到江落落嫁出去以后的事,心里就万分喜悦,江落落出嫁,大公子早逝,老夫人年迈,那整个江府,就是他们的囊中物了! “两位姐姐推荐的人都不错,但是……”江落落笑眯眯的走到老夫人后面,轻捶着江老夫人肩膀。 “落儿还不想嫁!” 江落落笑容渐冷,眼神箭一般射向李缈卿,捏在江老夫人肩上的力度倒是依旧轻柔。 李缈卿对视上江落落的眼神,深吸一口气缓解了心头的惊悚,谄媚的笑着。 “二姑娘说这话就不对了,女大不由娘,大嫂虽然去的早,但是好歹你还有二婶婶替你做主,这两家可都是咱们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二姑娘嫁过去不吃亏。” 江老夫人不知道李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顺着她的话点头称是。 “落儿啊,你已经快及笄了,是该张罗婚事了,你父亲母亲都去了,澈儿又是兄长,不便替你张罗,你二婶婶也是好心。” 她看了李缈卿一眼:“就是不知这两位公子人品如何?” 李缈卿笑的温柔,仿佛真是一位二婶婶为自家小侄女张罗婚事的样子。 “母亲放心,都是妾身千挑万选的!” 千挑万选出来的火坑!保证你孙女跳进去就出不来! “小落儿,你看……”江老夫人抬眼看向自家小孙女,并没有替她拿主意的意思。 江落落暗自冷笑,李氏啊李氏,本姑娘顺着江家兄长的意思饶了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我? 她懵懂的指着江莲莲,仿佛真的是道出了心中疑问那般。 “若是嫁人,也是该姐姐先嫁人啊,哪有妹妹在姐姐前面嫁了的?” 李缈卿笑的有些得意:“落儿忘了?你姐姐已经有中意的人家了,秦老将军家的公子,过不了多久,就会将莲莲迎娶过去,若是落儿也能寻得一处好人家,姐妹俩一同办婚事,岂不是京城一桩美谈?” 江落落一愣,八卦心起,呦呵!秦老将军家的公子?秦翼秦仲玄啊? 没等江落落回话,一阵脚步声响起,江勉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看见在场的众人,尤其是看到那两个婆子,怒目圆瞪。 他指着一个婆子道:“母亲,祁将军是个粗人,他都老大不小的了还没成亲,定是有问题!” 今日一早,他原本打算去自家铺子里巡查一番,没想到隔墙无意中听到了几个小丫鬟在闲谈,自己母亲居然要张罗落儿的婚事。 他仔细一打听,才知道是祁魏两家的公子! 李缈卿看着江勉气势汹汹的样子摇头叹气,她怎么生了这么一个愣头青! “勉儿不要闹,这二位是来给落儿说亲的。” 江勉才顾不得这些,他指着另一个婆子。 “京兆尹家就一个公子,都三十多岁了?比落儿整整大了十五岁!已经娶了一个夫人三个小妾了,落儿嫁过去只能做填房了?祖母,万不能让落儿嫁去这样的人家!” 江勉没想到母亲的心思这样歹毒,为了争得在江府的地位,不仅授意舅舅断了兄长的药,竟然还想把落儿嫁到这样的人家去!若是为了他,那他真是罪人一个了! 先前还起过誓,不让母亲再伤害兄长和落儿,他定是要说到做到的! “滚!都滚出江府!以后你们若是再替这样的人家给我妹妹说亲,等着我拿狼牙棒将你们的头都敲烂!” 江勉抄起一旁的太师椅,举在头顶佯装要砸向两个婆子,那两个婆子吓破了胆,鬼哭狼嚎的叫着逃了出去。 李缈卿心中一阵怒火,勉儿这孩子让她惯的不像样子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打乱她的计划。 “勉儿说的可是真的?!” 江老夫人阴着脸站起身,早就猜到李氏没憋什么好心思,但总想着她是勉儿和莲莲的母亲,想着给她一个机会。 “你堂堂一个二婶,竟干得出这种事!李氏,将当家掌印交出来!” 这当家掌印,也许该换主了! 澈儿虽体弱,但好歹是大房嫡子,江家的嫡孙! 如今落儿好了,心思看起来比平常姑娘要更周密,不妨将掌印交给澈儿,落儿也可以帮着澈儿打理江府! “母亲,妾身冤枉!” 听到江老夫人要江家的掌印,李缈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是那两个婆子,那两个婆子蒙骗了妾身!” 想收回当家掌印?拿到我手里的,怎么还有退还回去的道理?! “祖母!”江莲莲也跪了下来。 “母亲真的不知道,您想想看,母亲在江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知道那两位公子是那样的人品,若是知道,断不能允许那两个婆子进门的!”江莲莲抬起头,泪眼朦胧,模样甚是惹人怜。 江家老夫人看着江莲莲,犹豫了,虽说李氏办的这事着实可恨,但是毕竟二房还有勉儿,而且勉儿如此维护落儿,也是让人欣慰的。 而且毕竟澈儿身体不好,小落儿早晚是要嫁人的,不如……先将掌印收回到自己这里,等到澈儿身体养好了,再将掌印交予澈儿? 江落落看出了江老夫人的犹豫,小手挽住江老夫人的胳膊。 “祖母,您别生气了,想来二婶婶也不是故意的,当家掌印还是放在二婶婶那里。” 兄长对李氏在江家的地位没有什么威胁,李氏都对他如此顾忌,若是当家掌印收回到祖母这里,说不准李氏会对祖母动手! 所以,李氏这株毒瘤,还是让她慢慢铲除的好,祖母年纪大了,就不要卷进来了。 李缈卿听见江落落为她求情,挑起眉毛,不知道这小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起来,既然落儿为你求情,那当家掌印暂且放在你那!”江老夫人消了火气,坐了下来。 “谢母亲,今后妾身一定先将事情了解清楚再办。” 江莲莲扶着李缈卿站起身,二人都松了一口气。 差点失去江府的掌管权,李缈卿现下腿有些发软。 她向江老夫人行礼道:“母亲若没什么事的话,妾身和莲莲就先行退下了。” “二婶婶等一下!”江落落站出来,“落儿还有事,二婶婶先别走。” 别这么快走啊!你说完了,我的事可还没说呢! 李缈卿一愣,有事?这臭丫头找她能有什么事? 江落落看着李缈卿,笑容满面,眼神却泛着寒意。 她拉着江老夫人的手:“祖母,兄长身体还需要调养,虽然每隔几天二婶婶会让人过来送药……”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李缈卿一眼,这一眼,让一旁的江勉难受到了骨子里。 “但是,落儿现在好了,并且跟着师父习得医术,让外人送药,不如落儿自己替兄长配药,这样岂不更加便宜?母亲生前经营的永安堂,本是特意为兄长准备的医馆,母亲过世后就一直交与二婶婶打理,如今落儿想要将母亲的铺面收回来,不知道二婶婶是不是愿意。” 李缈卿听了如鲠在喉,怪不得小丫头替她说情,敢情在这憋着坏呢! “原来是这点小事,永安堂本就是你母亲的产业,如今交还到你手上也算是物归原主了,”江老夫人拍了拍江落落的手背,扭头问李缈卿,“李氏,永安堂现在是谁在掌管?” “回母亲,是妾身的兄弟李大强。”李缈卿回话。 “他可懂医术?”江老夫人问。 “他不懂,坐堂先生是妾身兄弟媳妇的兄长,他曾经在太医院里和御医们请教过。” 李缈卿面色诚恳:“母亲,澈儿身体不好,落儿是姑娘家,年龄又小,没有经验,若是将永安堂交由他们打理,妾身怕过不了多久,这铺子就开不下去了。” 永安堂位置绝佳,前来买药材和看病的人也络绎不绝,嘴里的肥肉,怎好轻易拱手相让?! “这倒是,落儿,你兄长的身体状况是万万不能劳累的,你又是姑娘家,怎好抛头露面的掌管一家铺面呢?” 她江府的孙女都是自己心尖上的宝贝,是江府的掌上明珠,怎么好经商做买卖呢?! 江落落视线瞟向江莲莲,抬手扶着头,可怜兮兮的轻声道:“祖母,落儿前几日不是自己跑出去玩,是被人绑走打伤的!” 好,李缈卿,既然你舍不得嘴里这块肉,可别怪我狠心。 她看着有一丝察觉并扭头看向她的江莲莲,玩心大起。 “你说什么?被人打伤?”江老夫人不敢相信的看着江落落。 “何人做的此事?落儿,你可看清楚来人了?告诉祖母,祖母替你撑腰!” 前些日落儿回来的时候,额头上的确留着伤疤,原本她以为是江落落跑出去玩耍不小心碰到的,看到已经涂了药膏也就没有细问。 “落儿没看清楚是谁,但是那些人将落儿扔在乱葬岗的时候,落儿伸手抓下了他们其中一个身上的玉佩,看着很眼熟啊!”江落落眼睛瞟向江莲莲。 江莲莲心里一阵颤抖,伸手摸了摸腰间,那莲花挂坠已经丢了很多天了! 自从见了那帮舅舅请来办事的人,玉佩就不翼而飞了! 难不成被那些人偷了去?! 江勉听说江落落是被打伤的,心里怒火四起,也想问问江落落是什么人做的。 还未说话,只听江莲莲开口道:“祖母!” 江莲莲飘飘下拜。 “既然永安堂是大伯母苦心经营的铺子,就应该交还给长兄和妹妹,而且您看,落儿的医术昨日已经被太医院的御医认可了。” 玉佩在这死丫头手里,不服软不行了!等过段时日将玉佩骗过来再说! 所有人都看向江莲莲,怎么就蹦出这么一句的? 尤其是李缈卿,差点当场问江莲莲为什么,可看到女儿的眼神,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所以还是闭嘴的好。 江老夫人被二人弄晕了,毕竟上了年岁,看着前言不搭后语的两个人,一头雾水。 “落儿,你刚刚说有人打伤你了?嗳,莲莲,你把祖母都弄糊涂了。” 江落落笑了笑,还是江莲莲有自知之明。 “落儿忘了,应该是记错了,许是落儿从山上滚落下来,磕到了头,所以看到了一些幻象。” 江老夫人隐约觉得这里面有事,便抬眼看了冬梅一眼,冬梅面色阴沉的摇摇头,江老夫人心领神会。 “嗐!你这孩子,害得祖母担心。” 江老夫人并不打算多说什么,只等着众人散去再与冬梅商议,所以便装作糊涂糊弄了过去。 她半开玩笑的打趣李缈卿:“李氏,你怎么还不如莲莲懂事,该是人家的,就要还给人家,怎么?还想要落儿和澈儿给你这二婶婶付了这些年代为掌管的银钱不成?” 江莲莲冲李缈卿笑了笑:“母亲定是怕落儿掌管不好永安堂,其实母亲大可放心,还有长兄和二哥在呢,对,二哥!” 还在琢磨江落落方才的话,突然被点名,江勉怔了一下,重重点点头:“莲莲说的对,还有勉儿帮她呢。” 江老夫人点了点头:“那好,李氏,将永安堂的掌印取来,交还给落儿。” 小孙女出息了,就先让她试着掌管永安堂,若是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李缈卿见儿女都同意了,也就不好说些什么了,叫人把掌印取了来,交给了江落落。 “祖母,”江落落捧着掌印,“能否让二婶婶将二婶婶家的亲戚都移到别的铺面里呢?” 她垂下眼眸:“落儿怕二婶婶为难。” 本姑娘怕亲自把李大强还有他舅兄都轰走的话会把你气疯,到时候如同疯狗一般咬伤别人可如何是好?! 江老夫人想了想,落儿还小,若是铺面里有二房李氏的人,确实不好压制。 “李氏,你看呢?” “行,妾身这就派人将他们调到别的铺面去,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李缈卿笑若春风,暗地里牙根都快咬碎了! 这还没接手铺面呢,就把她的人轰走了!日后可还了得?! 莲莲也真是的,怎的突然答应把永安堂还给大房了?! 江落落歪着头甜声说道:“谢谢二婶婶,二婶婶真疼落儿!” 她回头看向江老夫人:“祖母,落儿今日可巧正要为兄长抓药,让二婶婶派去的人同落儿一起去铺子里吗?落儿想尽快熟悉药铺。” 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有些事赶早不赶晚!尽快收了永安堂,就踏实多了! 听到要为江澈抓药,江老夫人当然也觉得应该让江落落尽快熟悉永安堂。 “好,今日就让你二婶婶那边派人同你一起去铺子里。” 她慈祥的看着江落落,想不到自家小孙女在自己不在的那些年,出落的这样标致,还习得了医术。 拜别江老夫人,江落落走出了正厅,打算收拾收拾带着瑾儿一起去永安堂。 “落儿慢走!” 江莲莲快步追了过来。 “哟,是姐姐呀,姐姐有事吗?” 江落落笑着装傻。 “你方才说的玉佩让姐姐想起了前几日姐姐也丢失了一块玉佩,不知妹妹拾到没有?” 江莲莲盯着江落落,事办成了,东西是不是该还我了?! “落儿这几日都没怎么出西侧院,怎么会拾到姐姐的玉佩呢,姐姐再好好找找!” 江落落看着江莲莲吞了黄莲的表情,忍着笑走开了。 这死丫头! 江莲莲气的咬牙跺脚,冷静下来,又疑惑江落落是不是真的拿到了那块玉佩。 她眯了眯眼睛,压下怒气,那玉佩大不了不要了!也不能让这臭丫头再次拿捏自己! 正厅,只剩下江老夫人和冬梅二人。 冬梅关上了门,回身行礼。 “老夫人,属下查到二姑娘的确是被人打伤,扔在了乱葬岗。” 江老夫人想起那日江落落头上的伤,一阵心疼。 “查出是何人所为了吗?” 冬梅摇摇头,鲜有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内疚。 “无妨,”江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只盼着并不是老身猜的那样。” 第13章 永安堂前救下乞丐兄弟 东侧院。 “莲莲!怎么回事?!怎么你也同意把永安堂给大房了?” 李缈卿两只手砸在一起,满心的心疼她那间铺子。 永安堂地处位置繁华,巷道纵横四通八达。 每月月末都会有一大笔银子的收入! 如今给了江落落,她真是心疼肝颤啊! “您还问?!舅舅找来的那些人偷了女儿的玉佩,现在正在那死丫头手里呢!若是她去衙门告我一状,您女儿就要进牢房了!” 江莲莲想起来这件事就恼火,李大强找来的都是些什么人?!连主家的东西都偷! “这……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那永安堂就白白便宜给了那个臭丫头和痨病鬼?” 李缈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也不管茶是热是冷,一口气闷了下去。 她不甘心,可是日后又有用得着李大强的地方,也不好埋怨。 “先忍下!这笔账,我江莲莲定是要与那臭丫头一起算的!”江莲莲咬着嘴唇起誓。 窗外,一抹墨绿色的衣裙闪过,邢安追了出去,对上了冬梅淡漠的眼神。 西侧院,江澈已经起来了,陈伯伺候他梳洗完毕,将他扶到外间。 江澈看着窗外被打扫的井井有条的院落,被修剪过后的树枝,新添置的几盆兰花,还有来来往往忙碌着的下人们,神情有些恍惚。 “公子,这是老夫人昨日交代的,说咱们西侧院人少,让冬梅给安排的下人。” 陈伯倒了一杯热水端给江澈,想起昨日江澈病的凶险,陈伯的手都有些发抖。 江澈接过杯子,柔声道:“多谢陈伯,既然来了这么些人,您也多歇歇,有什么重活,让他们去做。” “谢公子疼惜老奴,别的活让他们做,伺候公子还是老奴自己来,昨日里真是吓坏老奴了,万万不敢让别人贴身伺候公子!” 陈伯自幼便跟着父亲伺候江家老太爷,府里的事情他看得一清二楚,江澈的病情从江落落那也多少了解了一些。 他恨自己警觉性太低,没有提早注意公子的饮食。 从昨日之后,便对入口的食物更加用心。 “二姑娘交代了,厨房里已经为公子备好了早饭,公子用完早饭后半时辰喝药,喝完药可以出去散散步,但是不能走太远,散步的时候要披着厚一些的斗篷,散步回来要喝些热水,不能饮茶,出了汗要及时擦干,避免受寒,今日是施针的第二日,她回来就为公子施针,还有……还有……” 陈伯仰头盯着房梁想。 “还有什么来着,老奴想不起来了!” 江澈修长的手指托着下巴看着他念叨完,哑然失笑。 “这都是落儿要您记的?落儿呢?” 从来没见过陈伯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呢。 “二姑娘跟着二房夫人的人去永安堂了。 ”陈伯苦着一张脸。 “公子,您能不能和二姑娘说说,别叫老奴记这么多东西,老奴老了,脑子不好使,就这几句话,老奴记了半天,还是忘了一些。” 二姑娘真的变了,从过去近乎于孩童的傻丫头,变成了心思缜密的伶俐姑娘,将公子照顾的无微不至,可他这个老头子跟不上趟啊! “永安堂?她去那做什么?跟着二房的人走了吗?” 听说江落落去了永安堂,江澈脸色变了。 落儿虽说本事傍身,可终究年龄还小。 二房李氏这些年一直看他们兄妹不顺眼。 为了自己倘若追随父母而去,落儿在江家能有一席之地可以安身立命,他一直忍让着,尽量讨好二婶婶。 但是并不奏效,昨日落儿刚刚崭露锋芒,今日怕是二房会变本加厉的欺负她! 不行,还是跟去看着点放心! 江澈站起身,刚想往外走,眼前却一阵阵发黑,耳鸣声不断,心里一阵慌乱,他不得不伸手撑住桌子,稳住身子。 “哎呦公子!您别着急啊!” 陈伯赶紧扶着他慢慢坐下。 “二姑娘说了,您还没好利落呢,可不能猛的起身!快快!赶紧坐下,二姑娘留话了,让您放心,说毕竟永安堂是夫人亲手经营的,说什么她也要从二房夫人那讨回来,二房她们不敢对她怎么样的,让您安心在家里等她回来。” 陈伯心里念叨着,公子您想多了,您若是昨日亲眼看见,那飞刀没入门框直到刀柄!您就不会担心了! 江澈脸色煞白,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出了一身冷汗,眼前逐渐清晰。 “陈伯,可有人随她同去?” “有!槿儿那丫头随着二姑娘去了,公子您就放一百个心!咱们二姑娘可不是从前那个二姑娘了,现在的二姑娘,她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了,您还担心别人欺负她?不能够!” 就冲昨日那飞刀,也不能够! 公子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二姑娘有本事了,大房这边终于可以在江家立住脚了! 江澈听了,还是有些担心。 槿儿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啊! 虽说昨日夜里已经听闻落儿的一些惊人举动,但他并没有亲眼所见。 不过……,江澈抬头看看陈伯,看到陈伯笃定的神情,落儿让自己等着她,那就等着。 陈伯端上了一碗小米粥,两个小包子,一碟凉拌小菜。 “二姑娘说了,公子要……” 陈伯望着房梁想了想。 “哦!每次少吃一点,饿了随时都可以吃……哎呀,看老奴这记性!” 陈伯拍着脑门,自己也想好好照顾公子,可是二姑娘说的太多了,记不住啊! “好了,陈伯,医书我也看,她要说的我都明白了,您去歇着。” 江澈柔声道,就不要难为老人家了。 “那可不行,二姑娘交代的事老奴可要仔细着办,对了,公子先吃着,老奴那还熬着药呢。” 陈伯转身进了厨房。 江澈笑着摇摇头,这落儿,好了之后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若不是那张熟悉的脸,他还真不敢认下这妹妹了。 用过早饭,看了一会书,陈伯便将一碗药和一碟小点心端了出来。 “公子,这是二姑娘吩咐瑾儿做的,说是药太苦,怕公子喝完了不舒服,特意做了些点心给公子吃。” 这落儿,是将自己当成三岁孩童了? 江澈苦笑着放下书,将药几口喝了下去。 眼神落到点心上,微微一愣,发起呆来。 陈伯拉了拉他的袖子:“公子,吃啊,您给点心相面呐?” 难道是怕点心不好吃? 方才槿儿做点心的时候,杏仁的味道多香啊! 嗯,公子吃了就知道有多好吃了! 江澈回过神来咬了一口,杏仁的味道充斥在嘴里,香味扑鼻。 他点点头笑道:“很好吃!” 随后,他看着窗外接着发起了呆。 落儿其实从小就不喜欢杏仁的味道,怎么痴呆症好了,连口味都变了吗…… 另一边江落落带着槿儿下了马车,这条街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两侧各色铺子应有尽有,顾客进进出出。 江落落站在永安堂的门口,看着上面黑底描金的牌子,心中一阵感慨。 幼时母亲经常带着兄妹二人来这里。 她总是拉开每个抽屉,然后缠着乔掌柜教她认识里面的药材。 也喜欢看着乔掌柜为病人诊脉,包扎伤口。 即便父母过世后,脑子不再灵活,看到路边受伤的小乞丐,也会本能的为他处理伤口。 “姑娘,进去。” 槿儿心里也很感慨,那时候她也是个小丫头,紧追在姑娘身后。 姑娘也喜欢拉着她的手,带她到柜台里翻弄那些药材。 有时会趁人不注意,翻出一两片塞到嘴里尝味道,常常弄的乔掌柜哭笑不得。 二人还没走进去,只听一阵杂乱,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从里面摔了出来,正好倒在二人脚下。 另外一个少年冲了出来蹲下来抱住他喊着:“小六!弟弟!” 见怀中的少年已经昏迷不醒,他指着永安堂里面骂。 “还郎中呢,心这么狠,我们兄弟俩只想讨些驱寒的药材,你们不给也罢了,为何打人?!” 他抬头看看永安堂两侧的楹联,眼里含泪,咬着牙恨恨道:“好一个‘一片仁心昭万古,千方妙药救众生’,你们这群恶人配不起这柱上的楹联!” “滚滚滚!没银子还想治病吃药?!别挡着我们药铺做生意!” 一个嘬腮凸眼的小厮背着手走了出来,走路的样子带着让人恶心的优越感。 “你没银子,就不属于众生,懂吗?快滚!” 他背着的手伸了出来,手里拿着腕粗的棍子,盛气凌人的叫嚣着。 仿佛眼前地上倒着的,只是两只半死不活的流浪狗。 “不走是不是?!不走打死你!” 他扬起手里的棍子就往兄弟俩身上抡去。 周围路过的人围观着,摇头的摇头,叹气的叹气。 这兄弟俩命不好,本来是富裕人家,后来得罪了官吏,惹了官司。 本来一家几个兄弟姐妹,最后只剩下这兄弟俩相依为命了。 平日里以乞讨为生,可前有狼后有虎啊! 兄弟俩讨来的铜板经常被地头蛇抢去。 今日这弟弟看样子病的不轻,哥哥看着也不是很精神。 虽然众人看着气愤,但是谁也不敢管啊! 永安堂可是前礼部尚书家的亲戚开的! 前礼部尚书是谁?江府尚书江陆!那可是镇国公的长子! 谁敢和这样的大户人家作对呀?!只能气愤的看着。 嘬腮小厮的棍子眼看着就砸在了兄弟俩身上,围观的众人都不敢直视,真怕血溅当场! 年长的少年闭着眼死死护着怀里的弟弟。 一股劲风吹过,嘬腮小厮被一脚踹飞了,飞出去撞在了门柱子上。 柱子上的楹联咔嚓一下裂成了两半,啪的一声砸在了地上,溅起一阵尘土。 众人惊的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尘埃落定,那地上的少年本以为这次死定了,护着弟弟等着棍子落在自己身上。 听到动静,他睁开眼抬起头。 眼前站着一位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姑娘,背对着自己。 她娇小的身材,泼墨般的头发披在身后,一身鹅黄色衣裙,还斜挎着一个布包。 此刻正歪着头,盯着倒在地上的嘬腮小厮打量着。 永安堂里又走出个人来。 这个人三十岁左右,四方大脸,身穿锦缎长袍,头戴儒巾,一副郎中模样。 长的倒是慈眉善目,但是眼神冷淡,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他就是李大强的舅兄孙冲! 他看到倒在地上直哼哼的嘬腮小厮,先是一愣,后瞥向江落落。 见是一身衣裙的小姑娘,便轻蔑一笑。 “姑娘可知这铺子是谁家的?居然敢打伤我店里的伙计?!” 孙冲瞧着江落落,心里盘算着,这姑娘长的可真水灵! 若是能弄到手里,找个秦楼楚馆的,能卖不少银子?! 江落落看着孙冲那猥琐的眼神有点恶心,干脆转身冲着李缈卿派过来的人勾了勾手。 那人走到她跟前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 江落落定睛一看,这不是邢安吗? “姑娘!有何吩咐?” 邢安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厮,方才那一脚,好像都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了! 这回这孙冲算是完了!瞧瞧他那是什么眼神?! 他若是昨日见过二姑娘用刀子射许庆堂,就不会这样看着二姑娘了! 邢安想着,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江落落想起来了,邢安胆子大力气大,心眼不坏。 她隐约记得,江落落幼时,邢安还是喂马的少年。 二房里的丫鬟欺负他们两兄妹,他还帮着他们拦着过。 而上次,也是邢安提醒她要收回永安堂! “邢安,干你该干的事,把你们二房的人弄走,本姑娘看着恶心!” 江落落吩咐完邢安,就再也不看那孙冲一眼了。 她俯下身,伸手探向那昏睡少年的额头,嘶……热的烫手! 怀抱弟弟的少年,惊愕之中抬眼看着江落落。 只见小姑娘唇红齿白,灵动的眼睛里透着与之年龄不符的沉稳,不知怎的,看着就很安心。 “姑娘,他好像在发热!” 槿儿也探了探少年的额头,担心的说。 “邢安!”江落落喊住邢安。 邢安回过身:“二姑娘?” “把他抱进去,他就是本姑娘接手永安堂的第一个病人!” 江落落指着地上躺在少年怀里的孩子。 穷苦人家的孩子若是生病,是非常凶险的! 因为他们无钱医治,只能拖着,往往小病拖成了要命的大病。 江落落冷眼看向碎成几块的楹联, 是啊!好一个‘“一片仁心昭万古,千方妙药救众生”! 抱着弟弟的少年听了,激动的瞪大眼睛看着江落落。 此时在他眼中,这布衣小姑娘如同天上的神仙一般高高在上。 “谢谢!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那少年把弟弟放到一旁,跪在地上砰砰磕头,额头瞬间血红一片。 家没了,父母发配边疆,兄弟姐妹只活了这么一个弟弟。 如今永安堂里的人见死不救,生死关头,居然站出来了这样一个救命恩人! 江落落忙拦住他:“你别磕了,你弟弟病的不轻,快随我进来!” 她拉起少年,刚要进永安堂,就被站在门口的孙冲拦住了。 “小娘子!你是何人呀?” 那孙冲眼里淫荡之色丝毫没有掩饰,说话似乎都带着令人作呕的语气。 他那色眯眯的双眼,脖子上汗津津的肥肉,江落落多看他一眼,都要吐出来了! 他伸出手想去挑江落落的下巴,槿儿拦在江落落身前。 “你这个无耻之徒,知道我家姑娘是谁吗?你就敢动手?” “诶!你这个臭丫头,别碍老子的事!你给我让开!” 孙冲刚要用他那肥厚的手掌推搡槿儿,就被邢安一脚踢开。 “姓孙的!你别不要命!这位是江府二姑娘!也是你这种腌臜人碰得的?!快让我们进去!” 邢安抱着昏睡的小乞丐,手腾不出来,但是从小练武的他,脚上功夫也还是不错的。 “二姑娘?” 孙冲眯着眼睛打量着江落落。 昨日里大街上疯传,江府二姑娘恢复了神志,不再痴傻了。 今日一看果不其然! 但是江家大房在江府早就没了立足之地,现在管事的是妹夫的妹子李氏。 孙冲冷笑一声:“这永安堂现在归我掌管着,我说了不给他治,谁来了也没用!除非……” 他嘿嘿笑了两声,发黄的牙齿和嘴里散发的恶臭,让江落落倒退了一步,离他远远的。 “二姑娘陪在下喝一杯……” 这小丫头皮光肉滑的看着煞是有滋味! 管她是谁,先尝尝鲜再说! 孙冲说罢,便向江落落走去,伸出手来要搂江落落。 “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家姑娘!” 槿儿急了,光天化日的,居然敢碰自家小姐! 她扑了过去,冲着孙冲的手腕咬了一口。 孙冲作痛,倒退了几步一拳挥开,瑾儿撞到了门口的马桩,摔在了地上。 “槿儿?!” 突然的变故让江落落怒火中烧,她没有上前去扶瑾儿,而是狠狠瞪着孙冲,瞬间冲到了他面前。 邢安看着孙冲要闯祸,便将怀中的少年轻轻放在地上,招呼他兄长抱好他。 刚要起身拦住孙冲,便听见孙冲的哀嚎声响彻天际。 邢安惊愕的回过头,发现嚎叫声的来源,正是孙冲。 那天江落落飞刀钉住许庆堂,他并不在场。 只听说身高七尺的许庆堂,被江落落像蹴鞠一样踢的满屋转。 他还不相信,觉得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有这么大力气? 但今天他见识到了! 再看孙冲,脸色煞白,捂着胳膊坐在地上痛呼。 他的胳膊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姿势耷拉着。 周围的围观者同时叫起好来。 他们早就看永安堂的这个郎中不顺眼了,就是没人敢管。 如今见他被一个小姑娘打成这样,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江落落扶起槿儿,心疼的轻揉她磕伤的地方。 “磕到这里了?疼的厉害吗?” 这姓孙的,居然敢打她的人?! 摘了他一只胳膊,是给足他面子,若不然,被摘掉的,绝对是脑袋! 感受到江落落的关切,槿儿忍着后背的疼痛,含着泪摇摇头。 “不疼,槿儿不疼,槿儿不能看着姑娘被欺负!” 那恶心至极的人居然敢伸手碰姑娘! 就算槿儿打不过,也要护着姑娘! 不过方才姑娘看起来好像并不需要保护,姑娘好神勇啊! 瑾儿的背撞到了马桩,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不过方才那一瞬间她看到了! 看到孙冲胳膊被江落落摘掉,瑾儿眼睛都亮了,心里好像充满了希望。 这一刻她笃定,姑娘和公子再也不会挨欺负了! 孙冲哪里是吃亏的主? 他捂着胳膊向着永安堂里面吼道:“都给我出来,往死里打,这俩臭丫头和那两个穷小子,往死里打!” 居然敢摘了我胳膊,打死了这几个也有妹夫为我做主! 永安堂里的伙计抄起棍子就冲着江落落过来了。 邢安拦住他们,拿着掌印高声喊道:“永安堂现在由江府二姑娘接手,聪明的就给我滚!若是真要硬碰硬,我邢安不会坐视不管,你们掂量着办!” 屋里那几个人迟疑了一阵,放慢了脚步。 他们看着江落落凌厉的眼神,还有邢安魁梧的身材,那几个人顿了顿,一起向后退去。 然后各自跑回房收拾包袱去了,哪还管得了孙冲是死是活。 “你……你们……你们行!” 孙冲看着众人鸟兽般散去,爬起来就要往里冲,被邢安拦住。 “你方才若是客客气气的,夫人也许还能为你再谋个位置,但是你得罪了二姑娘,江老夫人那里你就已经过不去了,还不赶紧滚!” 再闹下去,别说胳膊掉了,连命估计都要掉了! 孙冲咬着牙指着江落落:“臭丫头,算你狠!咱们来日方长!走着瞧!” 说罢便捂着胳膊一瘸一拐的走了。 邢安抱起少年,带着江落落进了永安堂。 轻手轻脚的将少年放在永安堂西侧屏风后的床上。 永安堂里凡是李氏的人,都背着包袱屁滚尿流的逃了出去! 这江府二姑娘连孙冲都打了,那他们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不跑?等着被摘了胳膊吗?! 第14章 江二姑娘看上邢安了 人走了不少,永安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江落落看着榻上紧闭着双眼的小少年,伸手探了探他滚烫的额头,心里一阵唏嘘。 她将手搭在少年手腕上,嗯,是受了风寒,由于他身体太差,所以看起来比较严重。 回过头去,看向少年的哥哥,江落落轻皱眉头,他也在发热? 江落落伸手探向少年额头,少年惊恐的向后退去。 躬身行礼:“江姑娘!只为弟弟一人诊治即可!我们……” 他涨红了脸,不敢看向江落落的眼睛,低着头轻声说:“我们付不起诊金。” 江落落和邢安对视了一眼,微笑道:“我不收你们诊金,你叫什么名字?” 她仔细打量着,只见他面色蜡黄,瘦的已经脱形了,一看就是长期吃不饱饭。 但是他的眼睛干净清澈,眉目清秀,又如此知礼,将想必也是大户人家落魄了不得已才流落在外的。 再低头看看榻上的弟弟。 可能是被哥哥保护着,倒是比哥哥身上多了几两肉。 即便高热昏睡着,脸色看着也比哥哥强一些。 听到不收诊金,少年眼睛亮了几分,面上带着感激。 “小五,姑娘叫我小五就好,他是小六,是我弟弟,兄弟姐妹们死的死,丢的丢,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小五低下头,神情悲痛。 家没落了,父母双亲被发配边疆,可能这一世都无法再相见了! 若是他连弟弟也保护不了,那这世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江落落拉过他的手,探了探他的脉象,叹了一口气,少年的脉象不比弟弟好多少。 看样子是为了弟弟,撑到了现在。 她站起身,拉着少年坐下。 “你们有住的地方吗?” 这兄弟两个若是没有住的地方,带回江府给兄长作伴倒是不错! 兄长身边正好缺人手,江府里的小厮不可信,槿儿又是女孩子不方便。 小五小六若是能陪在兄长身边,自己也能放心些了。 小五摇摇头,拉着弟弟的手。 “我们和其他小乞丐一起睡在巷子里,若是下雨就睡在破庙里。” 正因为下雨,天气突然寒冷,自己和弟弟才因为受寒生病的。 小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讨到吃东西了! 自己还好,弟弟终归还是小一些,身体受不了病倒了,自己才会背着他到永安堂讨药。 江落落心下做了决定,要带这兄弟二人回江府去,给他们一片可以遮风挡雨的屋檐。 “你等一下,我去抓药,你们可以住在这里直到把病养好,病好之后,若是你们想找个差事做,不想再乞讨了,我就带你们回江府,这样可好?” 小五愣在那里,半张着嘴,一时不敢相信江落落的话。 “姑娘在问你话,说话呀。”瑾儿在一旁替这少年着急着。 “好!当然好!若是这样,姑娘便是我们兄弟俩天大的恩人!” 小五点头如捣蒜,眼泪滚了下来,他踉跄着跪下,想给江落落磕头,被江落落一把扶起来。 “你还病着,不要跪了,”江落落掏出些碎银递给槿儿,“槿儿,到对面铺子里买些饭菜给这兄弟俩,吃饱了才好养病,剩下的银钱给这两个小兄弟买几身衣服。” 小五怔怔地看着江落落走向柜台,不敢相信的看了看槿儿和邢安。 槿儿拍拍他的肩,带出一股大姐大的风范。 “姑娘说让你们好好养病,你们就踏踏实实住在这里好好养病,什么都别想!等养好了病,你们就是江府的人了,跟着姑娘,日后不会再受人欺负,不必再挨饿受冻……” 瑾儿每说一句,那少年的眼睛便亮了几分。 邢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默默看着江落落宛若孩童似的背影,心里一阵莫名的感动。 若他的主子是大公子和二姑娘…… 江落落在柜上的抽屉里翻找着需要的药材,却听见从楼上下来的脚步声。 永安堂一层是抓药和诊脉的地方,楼上是隔间,需要仔细检查或者留下观察的特殊病患会请到楼上。 此时,从楼上走下来一位年轻人。 他定定望着翻找药材的江落落颤声道:“二姑娘……真的是二姑娘?” 江落落停止翻找,抬头望去,来人身着深蓝布衣,上面落着补丁。 年纪大概二十左右,两只袖子挽起,身上沾着一些草药渣,好像刚刚做完活计。 他的神情异常激动,仿佛久别重逢。 这个人……江落落想不起来是谁了。 那人扶着楼梯的扶手,想要往下走,一个腿软,差点栽下来。 “你小心呀!”江落落吓了一跳,这么高要是摔下来可不得了了! 好在那人还年轻,身手也算灵活,一把抓住扶手,噗通一声坐在了楼梯上。 他左右手交替的抹着眼泪,哭的像个孩童一般,边哭边抽噎着。 “二……姑娘,没想……没想到,小的还……还能见……见着姑娘!他们都……说,说……姑娘好了,小……小的……还不信,今天见着,真……真好了!小的太……太开心了!” “你是谁呀?”江落落上下打量着这个人,但这人已经抽噎的说不利落话了。 “二姑娘,他是乔菘蓝,永安堂老掌柜的徒弟,从五六岁就跟着老掌柜在这里了。” 邢安替乔菘蓝解释着。 他走过去,拍了拍乔菘蓝的肩膀。 “别哭了,二姑娘好了你该开心才是啊!这永安堂马上就重回二姑娘手中了,想必你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每次他替二房夫人跑腿,取一些保养身体的药材时,都会看到菘蓝愁眉苦脸的坐在后面院子里碾着药。 乔大夫得意门生,竟然碾了这么多年的药! 为的就是守住师父苦心经营的永安堂,等着主子长大接管药铺,还可以在永安堂做他的小郎中! 可殊不知大公子身体越来越差,接管药铺的日子遥遥无期。 邢安心里感叹着,那时候看到乔菘蓝的模样,就像行尸走肉那般,绝望的一下下碾着脚下的药材,眼神黯淡无光。 不过现在可好了,二姑娘来了!这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菘蓝抬起头一脸惊诧的看着邢安:“邢大哥,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又看向江落落:“二姑娘!是真的吗?!永安堂真的交给二姑娘打理了?!” 江落落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那五官越看越熟悉。 一串记忆漾出,原来幼年时母亲常带兄妹二人来永安堂,年幼的她叫乔掌柜乔爷爷。 乔菘蓝是乔爷爷收留的小孤儿,跟着乔爷爷姓乔,乔爷爷给他取了一个药材的名字,菘蓝。 小小的江落落经常缠着乔掌柜,要听神农尝百草的故事。 乔掌柜还有病人等着,就让乔菘蓝带着她讲故事,认草药。 只是多年来,乔菘蓝的模样变的太多了,所以她没认出来。 “是,往后永安堂就是本姑娘我当家了!”江落落笑着点点头。 那乔菘蓝几步跃下楼梯,绕着圈的在大厅里跑着。 “太好了!永安堂交给二姑娘打理了!菘蓝终于不用再碾药了!太好了!太好了!” 他跑着,嚷着,累了便跪了下来,仰天大笑。 笑完了俯下身子哭了起来,边哭边捶着永安堂的地板。 “师父!菘蓝又可以行医了!您看看啊!永安堂现在是二姑娘的了,师父!您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师父……” 想当年,师父病重时,依旧挂念着江府的兄妹二人,挂念着大公子的心疾。 师父临去时,拉着他的手,紧紧攥着,即便已经说不出话了。 乔菘蓝心里压抑的疼痛,全化作了眼泪发泄出来。 他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引来了路过行人的围观。 邢安叹了口气,走过来拉起乔菘蓝。 “别哭了,永安堂物归原主是好事,乔大夫多年的心愿,终是实现了。” “菘蓝,乔爷爷葬在何处了?我想去祭拜他……” 江落落想起乔大夫慈祥的笑容,抚在她头上温暖的带着药香的大手,鼻子有些发酸。 那位老人是除了父亲母亲祖母之外对他们最好的人了。 江落落心里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都是要替落落祭拜一下乔掌柜的! “就在后山上,后山半山腰的地方,从那可以看到这条街。”乔菘蓝又哭开了。 “师父临死都合不上眼,他放心不下永安堂,放心不下公子和二姑娘,尚书和夫人过世后,他想尽办法进江府探望公子和二姑娘,公子的药,师父每隔一段时间就托人送进江府,可他……他看到二姑娘变成那副模样,便受不了打击病倒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没过多久就……” 眼看乔菘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江落落深吸一口气,乔爷爷给江家兄长送的药到底去了哪里不用想也知道。 “菘蓝,今后永安堂的掌柜就是你了,你可愿意替乔爷爷将永安堂打理好?” 乔爷爷不在了,乔菘蓝是永安堂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她不敢冒然将永安堂交给其他人打理,乔菘蓝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乔菘蓝能够挑起永安堂里的事务,对于她来说是最省事不过的。 乔菘蓝怔住了,睁着泪眼看着江落落,然后也深吸一口气抹去了眼泪。 郑重的点点头:“菘蓝愿意,菘蓝愿意替师父还有二姑娘将永安堂打理好。” “好,那就这样,你来负责招募大夫和伙计,找个可信的账房先生,例钱呢……按照之前的就好,菘蓝你是掌柜,每月的例钱银子就按照……嗯……方才被我摘了胳膊那个人的就可以了。” 那人好像叫孙什么,忘了。 乔菘蓝眼角抽了抽,二姑娘记人的方式有点吓人。 “姑娘,孙冲是二房夫人兄弟媳妇的兄长,他在这一片可是京城一霸,没少仗着江府做坏事,他被你摘了胳膊,定不会善罢甘休。” 邢安环顾四周,担心的说:“如今这永安堂里只剩下菘蓝和小五小六,怕是不太安全。” 孙冲干尽了坏事,鸡鸣狗盗逼良为娼,若不是自己还在二房李氏手底下做事,何止想折断他的胳膊啊! 说到安全,江落落突然想起一件事,侧目看向邢安,上下打量着他,嘴角微微上扬。 邢安被她看的后背一阵阵泛冷。 “二姑娘,您别这么看着小的……” 这种突然间想到坏主意的表情,出现在十几岁的二姑娘脸上,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邢安咽了咽口水:“姑娘!您有话就吩咐小的去做,您这眼神,忒吓人了!” “好,那我可有话就说了啊!”江落落点点头。 从邢安踢向孙冲的那一脚开始,她就已经决定了,通过祖母,向二房李氏要了这个人! “永安堂可以随便请几个身上有功夫的,不过嘛……本姑娘看上你了!” 话没说完,邢安倒吸了一口气,被口水呛的直咳嗽,他摆着手。 “姑娘!咳咳咳……您…您可别玩笑啊!咳咳咳……” 老天爷,这二姑娘果然变得不一样了!哪家大家闺秀的敢这样说话?! 这要是让老夫人知道,要打断他的腿了?! 旁边槿儿呆若木鸡的看着江落落,姑娘这是鬼上身了?看上邢安?尚书府千金小姐看上了家丁穷小子?这是话本子里的故事? 乔菘蓝站在一旁直掏耳朵:听错了,我一定是听错了! 小五在屏风后面探出头来,看着奇怪的几个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乔菘蓝伸手把小五的头按了回去:“小孩子,非礼勿听!” “本姑娘没开玩笑,邢安,以你的性情,呆在二婶婶那边,委屈了?” 江落落目光狡黠,这样端正刚直的人,若是常年看着二房那些人对江家兄妹做的那些事,怕是要憋屈死了! 邢安听罢,愣住了,他顿了顿低下头攥紧拳头:“身为家奴,不得不忍。” 这些年二房李氏的赃心烂肺他都看在眼里! 身为二房家奴,他也有许多迫不得已。 暗地里能帮到大公子的,他从来都是不遗余力,但是有些时候他也无能为力! “我回去和祖母说,把你要过来,从今往后你既要跟在大公子身边做事,有需要的话,也要顾及到永安堂这边,你可愿意?” 兄长身边不能没有会功夫的人,邢安正合适! 邢安喜出望外,没想到二姑娘是这个意思,他刚要答应,转念一想又心灰意冷了。 “姑娘,您能有办法将小的调到公子身边吗?” 二房李氏的手段他不是没见过,他对于二房来说,用处还是有的。 二姑娘虽然有些本事,但毕竟是不谙世事的女孩子,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江落落笑了,一侧脸的酒窝深深印了出来。 “求祖母就可以了呀!” 看着江落落天真烂漫的笑脸,邢安一阵无力感袭来,二姑娘还是过于天真了…… 江落落临走前给乔菘蓝留下了银两,让他临时招募一些身强力壮的家丁看守永安堂,修缮该修缮的地方,准备开门做生意。 并叮嘱他每日要给小五小六按时熬药,照顾好他俩。 第15章 江二姑娘扮猪吃老虎 邢安赶着马车拉着江落落和槿儿回到了江府。 马车停下,他掀开帘子。 “二姑娘,到了,下车。” 看到江落落的那一瞬间,邢安吓的倒退了一步,粗黑的剑眉拧成了疙瘩。 只见江落落衣服被撕破了几处,头发也散乱下来,眼圈红红的,仿佛刚刚哭过的样子,脖子上和脸颊两侧有几处通红的指印。 “二姑娘?!你……” 邢安惊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这可是尚书府二姑娘啊! 由他带着出去的,回来却弄成这个样子,他如何向老夫人交代! 江落落白了邢安一眼:“这些都是本姑娘自己弄的!去,到正厅请祖母过来,就说二姑娘被孙冲吓到了!现在李氏估计正在祖母那告黑状呢!到时候你见机行事,可机灵些!” 天知道她手无寸铁的扯着身上这些布料有多费劲! 她和槿儿脸上脖子上的红印子,都是瑾儿的那盒胭脂的功劳。 一会向老夫人讨邢安,可就指着这身扮相了! 邢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现在他有点不太想跟着二姑娘做事了!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好,二姑娘不是大丈夫…… 邢安快到正厅,就听见李缈卿的哭喊声:“母亲,您可为妾身做主啊!落儿无缘无故打伤了大强的舅兄,听说胳膊都被折断了!孙冲好歹是太医院出来远近闻名的大夫,胳膊折了,要耽误救治多少病患。” 邢安站在门外咽了咽口水,真被二姑娘算准了! 就之前的表现而言,这李氏没准还真不是二姑娘的对手! 本以为二姑娘是个柔弱小白兔,可没想到她竟然是个精明的小狐狸,真真是看走眼了! 正厅内李缈卿擦着眼泪:“真不知道落儿为何如此的狠心,在永安堂落儿二话不说就打人,永安堂里其他人看着落儿手段残忍,都不敢上前帮忙,可怜那孙冲,被打的都起不来床了!” “老夫人!夫人!” 邢安高声叫着快步走进正厅躬身行礼。 “老夫人!您快去门口看看!二姑娘在永安堂被孙掌柜吓到了,现在躲在马车里不下来!” 邢安自知欺骗主子,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大声汇报情况,所以心虚的要命,声音难免有些颤抖。 这正好让江老夫人以为邢安心里怕被责怪,焦急又担心。 “什么?!落儿被吓着了?!怎么吓着了?!” 江老夫人拄着拐杖腾的站了起来。 她年轻时随着镇国公征战一方,战场上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脾气性子火爆直爽。 听到自己家孙女被孙冲吓到了,楠木拐杖攥的死死的,疾步走了出去。 李缈卿也傻眼了,不是说孙冲的胳膊被折断了吗? 怎么换成二姑娘被吓着了?她也小跑着跟了出去。 大门外,马车的帘子被江老夫人一把掀起,她探头看向里面。 江落落一激灵,猛地扎进槿儿怀里,瑟瑟发抖。 嘴里喃喃念叨着:“别碰我!别碰我!兄长!兄长救我!落儿害怕!” 槿儿则把江落落护在怀里:“姑娘别怕,到家了,有老夫人在,没人伤的了您,别怕……” 姑娘方才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看到老夫人来了居然转瞬之间就变成了这样,好想笑怎么办? 正想着,只觉得大腿一阵刺痛,槿儿鼻子一酸,哭了出来:“老夫人,您要给姑娘做主啊!” 姑娘!您拧的槿儿好疼啊! 江老夫人见江落落衣衫凌乱,脖子和脸颊上好像还有伤,气的发抖。 腕粗的拐杖“咚”的砸向地面:“槿儿,别哭!扶姑娘回去,慢慢和老身讲,到底怎么回事!” 敢欺负我镇国公的孙女,那姓孙的怕是活不久了! 帘子掀起的那一瞬间,李缈卿看到江落落的样子也惊呆了。 怎么会?!永安堂的小厮来报,说是孙冲被这臭丫头打伤,现下都起不来床了。 而今看来,怎么好像是这臭丫头被欺负了似的? 李缈卿有些怀疑小厮说的是不是实情了,孙冲的为人她还是了解一二的,这种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江落落下了车,瑾儿将斗篷裹在江落落身上,半扶半搂的把江落落扶进了正厅。 本想扶江落落坐下,但江落落就是不放开她。 没办法,槿儿只能搂着江落落坐在了一把太师椅上。 好在椅子够宽大,两个小丫头也不胖,坐在上面也挺松快。 邢安也跟了进来,站在了江落落旁边,江落落见状,一把拉住了邢安的袖子,不撒手了。 “姑…姑娘!您……” 邢安急了,他试着将袖子从江落落手里揪出来,可江落落就是死死攥着不撒手。 邢安眼角直抽抽,姑娘啊!男女有别!当着老夫人的面,您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啊! 他求救似的看着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心里头着急,也顾不得这些了。 她摆摆手:“若是她拉着你就不那么害怕了,那就让她拉着。” 就这样,江落落一只手搂着槿儿,一只手紧紧拉着邢安的袖子,缩在椅子上发着抖,眼神彷徨不安,像受到惊吓的小兽一样。 “槿儿快讲!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是那姓孙的真的欺负了落儿,定要揭了他的皮替落儿出了这口恶气! “老夫人!”槿儿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她搂着江落落,泪如雨下。 “槿儿随着姑娘到了永安堂,那姓孙的正指示小厮打人。” “那两兄弟是街头的乞儿,弟弟生病,哥哥带着他来讨药,姓孙的不仅不发善心,还将兄弟俩打了出来!” “那么粗的棍子,就往他们身上抡,姑娘见了便说了两句。” “那孙冲见姑娘如花似玉,年龄又小,就对姑娘动手动脚的,槿儿拦着,他还打槿儿。” “姑娘见槿儿受了欺负,急了,就打了孙冲。” “那孙冲要永安堂里的小厮往死里打我们和那两兄弟,若不是邢大哥,我们今天就不能活着回来见老夫人您了!” 槿儿搂着江落落哭的悲痛欲绝。 江落落见槿儿哭的说不出话了,觉得演戏演全套,原主江落落之前便痴傻,好不容易恢复了神智,江老夫人最怕的,应该就是她的病情再次反复! 想到这,便战战兢兢的伸出手拍拍槿儿的背。 “不怕……槿儿不怕,兄长会来救我们的,不怕……” 看着江落落这样的状态,江老夫人不由得担心起来。 她走到江落落面前,俯下身,看着江落落的眼睛。 “落儿,祖母在呢!没人敢欺负你!你看看,祖母在这呢!” 江落落愣愣的看着江老夫人,缩在椅子上,泪眼汪汪。 “祖母,落儿害怕!落儿害怕!” 祖母年轻时是镇国侯夫人,最记恨恃强凌弱,在她面前,更要可怜一些! 江落落往椅子里面缩了缩,这样看来更是小小的一团了。 她哭的满脸泪水,瘦弱的小脸上那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长睫毛上挂着的眼泪,直戳的人心疼! 邢安后背上都是汗,李氏也算是女人中算计颇深的,居然输给了这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二姑娘,在下着实佩服啊! 此时的江二姑娘,哪还是那个翻着白眼瞪他的小狐狸啊,分明就是受尽了委屈的小可怜,老天爷!二姑娘是如何做到的?! 见此情景,江老夫人心头一震,落儿神志刚刚恢复,不会一下子又回去了? 她想着,便站起身咬牙切齿的指着李缈卿:“李氏,回去告诉你弟弟!管好了他舅兄,我们江家从老太爷这辈起,自恃乐善好施、矜贫恤独,从未昧着良心做过事,正因为这样,老太爷过世之后,圣上才特许江家经营了几间铺面,江家的日子才如此好过,而今,你那兄弟舅兄不仅在外败坏我江家名声,还敢欺辱我江家孙女,若是你这个姐姐不管用,那老身我不介意替彦儿写封休书,和你那些腌臜的娘家人划清界限!” 丫鬟绿绮听不下去了,站了出来俯身行礼:“老夫人,这不能怪我们夫人呀!这些事我们夫人都不知道,舅老爷并没有如实告诉夫人。” “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丫头!主人家在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上次的棍子白吃了!冬梅,掌嘴!” 江老夫人正为江落落着急,听到绿绮突然插嘴,顿时火冒三丈。 这些年她放任李氏掌管江家,管的丫头们都如此不知礼数了吗?! “是,老夫人!”冬梅走上前,面无表情的扇了绿绮两巴掌,声音清脆响亮。 听见声音江落落偷偷瞥向冬梅,冬梅姐姐真是实力打脸! 眼瞅着绿绮的脸肿了起来,像包子! 冬梅抬眼看了江落落一眼,垂下眼帘站在江老夫人身后,并无别的表情。 李缈卿见江老夫人真的生气了,还要休了她,哪还顾得上替绿绮说话! 忙起身跪下:“母亲息怒,儿媳没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等儿媳回去,定会好好教训孙冲那个蠢货!替落儿出口气!” 这个孙冲,真是惹事的麻烦精! 荒淫无度的日子过惯了,怎么谁都敢上手?! 江落落虽说只是个没爹娘的臭丫头,但毕竟江老太太还活着呢! 等她死了,江家落在我手里,还能没有你的?! 江老夫人任由李缈卿跪在那里,她俯下身,搂着江落落:“落儿啊,看清楚,认得祖母吗?到家了,咱们不怕,你跟祖母说说话,别吓祖母好吗?” 她捧起江落落的小脸,仔细看着自家小孙女飘忽不定的眼神,想从里面找出一丝丝清醒的痕迹。 若是落儿痴呆症又犯了,老太太我定会叫将那孙冲剥皮抽筋! 江落落定睛看着江老夫人,眨了眨眼睛:“祖母,落儿认得祖母,落儿不想让那个人碰我,他看起来好脏,闻起来好臭!” 说着,嘴角一撇,大眼睛里一颗颗眼泪便珍珠似的滚了出来,落在衣服上,看的江老夫人一阵心碎。 “落儿!”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江澈气喘吁吁的疾步走进正厅。 因为心急,被门槛绊了个趔趄,还好邢安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他,才没有让他摔倒在地上。 “公子,您慢点!”身后追来了手拿斗篷的陈伯。 江澈捯着气,惨白的脸上惊恐万分。 方才在西侧院外散步,就听见丫鬟在议论,说是二姑娘去永安堂,被永安堂孙掌柜的轻薄了,满身是伤,连衣服都撕破了! 他顾不得身体上的不适,也顾不得胸腔里仿佛有一只利爪在挤压着心脏,一路跑跑停停,连披着的斗篷掉了都顾不上捡。 “落儿,你怎样了?!” 江澈扶着江落落的肩,焦急的上下打量着。 只见妹妹披着斗篷,斗篷里的衣服隐约能看到撕破的痕迹,脸上和脖子上有红色的指印! 看到这些,胸腔里的疼痛愈加强烈,他一手死死捂着心口,另一只手还是舍不得放开江落落。 “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江老夫人见江澈来了,怕他着急从而犯了心疾,便起身安抚他。 “澈儿莫急,有祖母在!定将那孙冲拆碎了喂狗!” 在听到江澈那一声落儿的时候,江落落心里便咯噔一下,兄长昨日可是施针的第一日! 本不应该过于激动,也最好静养的! 原以为消息传不到偏远的西侧院,可他居然跑来了,这可怎么办?! 看着江澈微微泛紫的嘴唇,江落落情急之下眼珠一转,生出一计,她跳下椅子,扑进江澈怀里,搂住他的脖子。 “兄长,落儿怕!落儿害怕!” 搂住江澈的一刹那,江落落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他的衣服都凉透了! 段氏九绝针忌讳的就是受寒,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叮嘱陈伯一定要注意让兄长保暖的原因。 江澈拍着妹妹的后背,心里一阵难受。 早知道会这样,他说什么也要跟着去永安堂,若是有他在,那姓孙的也不敢对落儿怎么样了! “落儿不怕,兄长在!落儿……咳咳……” 一路小跑,已经让江澈背上的衣服被汗水打透,天气湿冷外加急火攻心,他掩着嘴不停的咳了起来。 而这时,江澈突然感觉到江落落的小手按着他的背,后心一阵温热注入,迅速扩散到全身,身体顿时暖了起来,咳嗽也止住了。 接着听见耳畔江落落快速低语:“兄长放心,落儿没事。” 眼看着江澈身形一僵,邢安眼角抽了抽,完了!这下把公子也拉下水了!二姑娘也太能折腾了! 江落落松开了江澈,冲他挤了挤眼睛,江澈一愣,落儿方才的表情……好生狡猾! 但当她转向江老夫人和李缈卿的时候,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的伸手紧紧抓住江澈的胳膊,躲在江澈身后,微低着头,抬眼看着江老夫人,眼里泪光盈盈,樱桃般的小嘴紧紧抿着,透着无尽的委屈。 “都是落儿不好,落儿让祖母担心了。” 江落落轻声说道,声音软糯惹人疼爱。 江澈一时间有些懵,但他看到江老夫人和李缈卿的表情,瞬间明白了,落儿这是在……扮猪吃老虎? 看见江落落恢复了正常,江老夫人以为是江澈让她放松了下来。 她舒了一口气:“落儿啊,今后有什么事不要怕,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揍他!再不然……那天你不是用飞刀钉住许庆堂了吗?以后祖母让人多给你锻造一些飞刀,防身用!” 我镇国公的孙女,不懂兵器怎么行?! 当初莲莲就让她父亲给耽搁了,看到落儿无师自通,甚是欣慰啊! 邢安已经彻底快崩溃了,怨不得二姑娘恢复神智之后做事如此凌厉! 也不看看江老夫人的这行事作风!这家教! 侯门千金,多是琴棋书画绣纺女红,哪家的祖母会教孙女揍人?!给孙女锻造飞刀防身用?! “谢谢祖母,落儿想向二婶婶讨一个人,不知道二婶婶是不是舍得。” 江落落紧抓着江澈的胳膊,泪眼汪汪的看着江老夫人,模样乖巧。 “你想讨谁呀?”江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小孙女,心都化成水了! 她替她擦了擦眼泪,管他是谁!只要她小孙女喜欢,李氏不想给也得给! “今天那个人欺负落儿和槿儿。” 提到孙冲,江落落眼里满是惊恐,原本两只手抓着江澈的胳膊,现在换成了两条胳膊死死搂着。 “是邢大哥救了我们,可有一次就有两次,下一次若是再碰上这种事,落儿怕就没命回来和祖母相见了!落儿想问二婶婶讨邢大哥到西侧院保护落儿,二婶婶,您看……行吗?” 要是不行,还有你闺女江莲莲的玉佩在呢! 江澈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他侧目看向邢安,见邢安尴尬的冲他笑了笑。 落儿这是为了讨邢安到大房这边来,使出的计谋? 他低头看看江落落有些杂乱的毛茸茸的头顶。 多少年了,西侧院只有他们兄妹俩和陈伯三个人。 几年间祖母偶尔回来一两次,也曾经问起过这事。 二婶婶以人多太乱,影响他休息为借口搪塞过去。 他也不想和二房李氏计较太多,这么多年也就这样过来了,如今落儿是想讨了邢安来做护院? 第16章 若无命定之人 一人逍遥自在又何妨 “李氏,你起来!” 江老夫人这才想起来李缈卿还跪在那里。 “落儿问你讨了邢安到西侧院,你可愿意?” 绿绮将李缈卿搀了起来,李缈卿款步走上前,行礼道:“母亲,邢安就是一个护院,落儿既然想让他去看守西侧院,妾身有何不愿意的?别说一个护院,落儿想要什么,我这个二婶婶都舍得给!” 她眼帘低垂,直视地面,一副顺从的模样,心下却恨不得将一旁的江落落掐死在正厅! 刚把永安堂这块肥肉从她嘴里挖走,让她每月少了那么多的银钱,如今又打上了她东侧院护院的主意!真真是岂有此理! 李缈卿暗自咬牙,自打这臭丫头从乱葬岗回来,就没消停过!看样子得另想法子磨磨她的锐气了! “邢安,从今天起,你就是西侧院的护院了,一会跟着公子和二姑娘过去。” 江老夫人看李氏跪了那么久,又如此轻松便把自己的护院让给了江落落,心里的气消了不少。 “李氏,你可别忘了,回去好好管教你兄弟,这里是江家,不是你们李家!” 李缈卿低头:“妾身知错了,妾身这就告退,让人传话过去。” 说罢,微微行礼,低着头缓缓向外走去。 走过江落落身边,冷眼看了江落落一眼,小丫头,你等着,有你哭着求我的时候! 李缈卿走了,江落落拉着江老夫人的手糯糯的道谢:“谢谢祖母,祖母放心,以后落儿会小心的,兄长还需要施针,那我们也先回去了。” 方才输了一些内力到兄长身体里,应该已经快消散了,要抓紧回去施针才行。 “好,许庆堂伏法,府里暂时没有大夫,小落儿啊,好好照顾你兄长啊!” 江老夫人关切的看着兄妹二人,眼里流露着宠爱。 “祖母放心,有落儿在,兄长会好起来的。” 江落落微微行礼。 即便失去记忆,但她一想起自己的医术,便觉得浑身充满了活力。 难道之前我就是个大夫? “邢安,从今日起,西侧院就交给你了,别让老身失望!” 江老夫人看着邢安叮嘱着,语气严肃。 见江老夫人如此郑重其事,邢安躬身行礼。 “请老夫人放心,邢安定会尽全力护公子和姑娘平安,护西侧院太平。” 二姑娘赢的虽然很厚脸皮,但终归是帮他脱离了二房李氏! 从今往后,他就是公子这边的人了! 终于不用看那二房的恶心手段,和江大姑娘那张表里不一的脸了! 这样的结果江落落很是满意,她接过陈伯手里的斗篷,替江澈披上,兄妹俩并肩向外走去。 看着兄妹俩的背影,江老夫人扬起嘴角的笑了。 这么多年,她忙于别的事务,原以为大房的两个孙子一个病一个呆的已经无指望了。 而自己平日里也根本无暇顾及家里,才让那李氏鸠占鹊巢。 如今,落儿痴呆症已好,澈儿的身体也有了起色,江府,能重振了! 江老夫人坐在正厅,冬梅将茶盏递到她手里。 “冬梅,你说,落儿那小狐狸似的样子,是不是很像老太爷在世时候的样子。” 江老夫人抿了一口茶,脑海中浮现江老太爷年轻时白马银枪的样子。 “是!”冬梅面带笑意,她话一向不多。 江老夫人还未说话,门外走进来一小厮躬身行礼。 “老夫人,大理寺卿秦翼秦大人跟着二公子来了,说是专程来探望公子。” 江老夫人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 “这臭小子,又没有案子,哪来的官威, 哪次来不是和勉儿两个一起,猴儿似的去扰了澈儿的清静, 还让人通报给老身? 让他去,和勉儿一道去公子那边,但是不许打扰二姑娘为公子治病!” “是!”小厮退下了。 “难不成许庆堂的案子有结论了? 嗯,让年轻人自己去处理!老身可要好好歇歇了……” 江老夫人笑着自言自语,由冬梅搀扶着向后院走去。 “落儿,兄长听说你在永安堂被人欺负了?” 进了西侧院,江澈顾不上喘口气,就算落儿要扮猪吃老虎,可这身上的衣服,脸上的伤怎会有假? “兄长放心,没有的事!那孙冲想要打死两个小乞丐,落儿好好教训了他一番! 这衣服是我自己撕的,脸上的伤都是槿儿的胭脂。” 江落落怕江澈担心,赶紧解释起来,她扶江澈进了正厅坐下,仔细想了想。 “不对,落儿的确受伤了!” 槿儿听了立马凑过来。 “姑娘伤哪了?!槿儿去永安堂给姑娘拿药去!” 若是那姓孙的伤的姑娘,槿儿豁出命去也要替姑娘揍回来! 江澈也紧张起来:“要不要紧?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江落落委屈巴巴的伸出手。 “这啊!方才撕衣服时候伤到的!” 几个人围过去一看,只见江落落翘起纤纤玉指,食指指甲盖上劈了一道小缝。 噗!江澈忍不住笑出了声,泛白的脸瞬间好看了许多。 落儿好了之后,他们这两座小院子真的热闹多了! 多久没有像这样开心的笑了? 过去那些饥饿、寒冷,受人凌辱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邢安捂住眼睛苦笑着摇头,二姑娘真是胡闹!吓了他一跳! 槿儿拉着江落落轻声道:“姑娘姑娘,赶紧去把衣服换下来。” 衣服还破着呢! 还好方才姑娘撕完她自己的衣服,就没那么大力气了,槿儿的衣服才免遭“毒手”。 二人回房梳洗了一番,江落落换上一身浅桃红衣裙,头发盘好,别上一支桃花流苏发梳。 她提着小木箱和小布包回到绮风轩,让槿儿到小厨房烧了一些热水,自己则提着木箱进了里间。 “兄长,准备施针了。” 她打开木箱,整理着针包。 邢安看着江落落手里的银针,眼角抽了抽,这么长的针?! 都要扎到公子身体里吗?! 江落落回过身,看到江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神情略显窘迫。 她挑了挑眉毛,江家兄长这是……怕扎针? “兄长,落儿手法很好,不会疼的,”江落落示意邢安,“邢安,帮兄长将上衣脱去。” 邢安回头看了江澈一眼,才发现自家公子手攥着衣摆,神情纠结。 “落儿,可否……请永安堂的大夫来替兄长施针?” 自从妹妹的痴傻症好了之后,江澈便总觉得江落落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 第一次施针时他昏睡不醒,但是今日…… “女子,名节为重。”江澈低着头轻声说道。 过去落儿什么都不懂,宛若三岁孩童那般。 西侧院的丫鬟又被二婶婶强行收走。 迫不得已,自己才担负起落儿的衣食起居。 可如今落儿神志已恢复清醒,于情于理他都应该避嫌! 江落落愣了愣噗嗤一声笑了:“有那样严重?” 江澈抬头,疑惑的看向江落落,不严重吗? 江落落笑着将针包移到床边的桌子上。 “落儿同那人习医术,本就不在意这些, 那人说了,医者眼中,世人皆为鱼肉, 坏了就扎两针喝点药亦或是在汤药水里泡一泡, 修好了就行了,关乎名节什么事?” 江澈皱着眉琢磨着江落落的话,世人皆为鱼肉吗? 那自己也是落儿眼中的一块鱼或肉了? 江落落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发带,将散落的头发绑在脑后,显得英气十足。 江家祖母常年外出礼佛,若是没有江家兄长照顾,江落落说不准早被二房那女人弄死了,哪还轮得到她借尸还魂?! 江落落蹲下身,仰脸看着江澈,眼眶渐红。 “落儿的命是兄长护下的,落儿要兄长长命百岁! 别说是名节,就算让落儿赌上这条性命,也……” “落儿别说了!” 江澈生怕江落落随意起誓,便急忙打断她的话。 “兄长想看着你出阁,嫁与你心仪之人,不能因为兄长……让外人对你说三道四。” “落儿今后的心仪之人呢,必定不会在意这些, 若是他在意,那定不会是落儿心仪之人, 况且,既然落儿决定今后行医救人,那这样的事还会再有, 若是遇不到真正的命定之人,落儿就一人逍遥自在,又何妨!” 见江澈依旧犹豫着,她将手附在江澈胳膊上:“落儿幼时,祖母不在,二婶婶刻薄,将丫鬟下人一律收走,落儿的吃穿用度沐浴更衣皆是兄长照顾,落儿眼里,兄长如父如母,是落儿最亲近的人!” 江落落起身吸了吸鼻子背着江澈将眼泪抹了去,不等江澈再说话,便冲邢安扬了扬下巴:“去帮大公子脱衣服!” 看着妹妹决绝的小脸,江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江落落在里间替江澈施针,邢安在一旁打下手。 “落儿,你方才说,你的衣服是自己撕的?” 江澈看着江落落,依旧不敢相信妹妹居然会在二房李氏面前使计谋,居然还得逞了! “兄长,落儿已经好了,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傻子了!” 江落落边回答边盯着手底下的银针。 段氏九绝针!印象中她仿佛已经施展过成百上千次! 无论是下针的位置还是方法,对她来说皆是胸有成竹。 此刻她停下手,看着江澈,轻声道:“落儿说过,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到我们头上,兄长身边缺人手,邢安身手好,人品端正,办事果断利落,将他安排在兄长身边,落儿放心!” 说罢,她又继续轻捻的手下的银针。 江澈定定的看着江落落,那眼神让江落落心虚的很。 她鼓起勇气对视上江澈的眼神,咽了咽口水,故作镇静:“兄长,为何这样看着落儿?” “落儿好了之后,真的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江澈喃喃说道,眼睛依旧看着江落落,仿佛能够穿透这具身体,直击灵魂。 江落落默然,只轻轻转动手里的银针。 她一想到江家兄长还不知道江落落已经不在人世了,心里便替他难过,那是他用尽全力呵护的妹妹啊! 半晌,她开口道:“兄长,不管落儿变的如何,落儿永远是兄长的妹妹。” 江澈愣了愣,撑起笑轻声说道:“那是自然,落儿永远是兄长的妹妹,兄长也永远是落儿的兄长。” 随着银针缓慢提拉,江澈一阵眩晕,恶心的感觉一涌而上,冷汗瞬间布满全身。 江落落有些担心,江家兄长身子骨太弱,会不会受不了? “兄长你还好吗?”她边转动银针边观察着江澈的脸色。 “可以忍的……”江澈脸色煞白,还是冲江落落挤出一抹笑。 银针停止转动,江落落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今日是施针第二日,按说会比昨日好受一些,但昨日兄长昏睡不醒,感受不到,若是实在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毕竟今日他是清醒的,能时刻感受到毒素排出体外的不适感。 江澈闭上眼睛点点头,一阵阵的眩晕、恶心,几乎让他无法开口说话。 “姑娘,二公子带着秦大人来了,说是来探望公子……” 陈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见!公子正在施针,让他们改日再来!” 江落落冷声道,秦仲玄怎么来了?瞧瞧挑的这个时候! “姑娘,秦大人抱了一堆的盒子,小的看无论如何都得让他进来了,如若不然怕是他回都回不去了!” 陈伯的声音透着无奈。 江澈睁开眼看了江落落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江落落想了想:“邢安,去看看秦仲玄那家伙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邢安进来了:“二姑娘,秦小公子真的抱了很多的盒子……” “那就让他进来,麻烦陈伯端一盆热水过来,撤完针伺候公子擦身。” 抱了很多盒子是什么鬼? 容不得多想,她静下心来,将银针一根一根慢慢捻出。 最后一根针撤出体内,明显的眩晕感消失了,江澈冲江落落微微一笑,苍白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兄长,一会你先睡一下,我去看看仲玄哥哥有什么事。” 江落落见陈伯端了热水过来,起身要离开。 江澈抬手拉住她的袖子,轻声说道:“无妨,难得如此热闹,落儿先去,一会兄长就到。” 年少时每次暮云和仲玄两个人来他的院子里,不是缠着他讲故事,就是把新学的招式打出来给他看。 那时候,他的院子里就像过年一样热闹,自从仲玄在大理寺上任后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兄弟几个凑在一起的机会也越来越少,所以他很是珍惜。 没想到江家兄长也是个喜欢热闹的?江落落看着江澈的眼神,不忍心拒绝,便笑了笑,“好,落儿先过去。” 今日第二日施针,按说应该没什么事了,去就去。 刚跨进正厅,江落落便被眼前壮观的景象惊呆了。 她半张着小嘴,瞪着一地大大小小的盒子。 “仲玄哥哥,你……搬家呀?” 秦翼莫不是疯了? 陈伯说方才进门的时候,都只见盒子看不见人。 连身后的二哥江勉都帮他抱了一摞,府里的下人要帮他,他还不让,说什么将军府出来的男子若是连这几个盒子都抱不动岂不是废物。 秦翼看着刚刚梳洗完毕的江落落,就如同雨中娇嫩的小花一般娇小可爱,不由脸上一阵红,话都说不利落了。 “落……落儿……,我……我这是……” 哎呀,怎么开始口吃了?! 江勉坐在一旁笑的接不上气,他忍不住一掌拍在秦翼后背上。 “行了你,快好好说话,你看落儿看你的眼神,就差也给你扎个针治一治了!” 秦老二心里想什么自己清楚的很!什么探望兄长,明明就是想再来见见落儿! 正说着,瑾儿端着大盘子进来了,从盘子上取下一壶好茶,一碟小点心。 “落儿……思南兄呢?”秦翼涨红着脸探着头往门口看。 “方才施完针,擦身换衣服呢,本想着让兄长休息一下,可他说仲玄哥哥来了就会很热闹,所以坚持要来。” 江落落端起茶壶亲自倒了两杯茶,放在秦翼和江勉面前。 看着江落落精致的小脸凑了过来,秦翼呼吸都要停止了! “仲玄,你这是做什么?” 江澈在陈伯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他看着一地的大小盒子,哭笑不得。 “兄长!现在头还晕不晕?” 见江澈进来,江落落赶紧起身迎了过去,扶住江澈另一只胳膊,按住他的手腕,随后松了一口气。 果然,两次施针过后,脉象的确好多了!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是精神头还不错。 “无妨,已经不晕了,落儿医术实在高超。” 江澈笑着抬手揉了揉江落落的头发,施针过后,身上的确轻松了一些。 “思南兄,这些都是我从府里拿来的,有圣上赏赐千年人参,还有天山雪莲,都是很好的药材,反正将军府的人百年都不病一次,这些放着也没用,我就都拿过来了,思南兄你看着吃!” 秦仲玄涨红了脸,好像有话还没说完,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多谢仲玄了……” 江澈坐了下来,看着秦仲玄憋的难受的样子。 “仲玄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江勉此时头都大了,他真是对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无语了! 那些个上好的补品,什么叫看着吃?又不是包子馒头,这些能看着吃吗? 送完东西又说不出话了!这些年西侧院的门槛都快被你踏烂了!怎么还娇羞起来了呢?! 昨日秦翼从江府出去就缠着他,要他替他约落儿一起出去踏青。 江勉皱着眉头抿着嘴,说啊!你倒是说啊! “兄长,”江勉实在受不了了,替他开口道,“仲玄是想约兄长和落儿明日出去放风筝,兄长若是身子好些了,就去,出去走走,对身体有好处。” 拉着兄长一起,落儿肯定跟着! 江澈看向江落落,用眼神询问着。 江落落垂下眸子想了想,摇摇头:“明日落儿想去一趟永安堂附近的后山,祭拜永安堂老掌柜乔爷爷。” 乔爷爷生前对江家兄妹俩有恩,她要替江落落祭拜他老人家。 告诉老人家永安堂重归兄妹两个手中,现在的掌柜是他的得意门生乔菘蓝! “况且,兄长这几日都要施针,不能受寒,所以……” 她看秦仲玄失望的神色有些不忍,还是没有把话说的太绝。 “所以,过几日再去。” “好!那就过几日再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翼也不好再央求,便认真的点点头,神情就像学堂里的学生在听先生讲话。 “落儿要去祭拜乔爷爷?” 江澈动容,眉头轻蹙,眼底浮起悲伤。 “兄长也去。” “可是兄长……” 江落落犹豫着,现在已经入秋了,山里的风还是比较冷的。 “乔爷爷生前待你我就像亲孙辈一样,无论如何,兄长也是要去的,落儿不用担心,今日已经比昨日好很多了。” 江澈安抚着江落落,乔掌柜为人和善,经常自己出银两为穷苦人买药,父母亲过世后,乔掌柜过段时间都会给他送药。 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但是药都被李大强截去了,落儿那时太小,他必须保护好她,所以并没有戳穿这件事。 一段时间之后乔掌柜就没有过来送过药了,他原本以为乔掌柜离开永安堂了,可没想到老人家却是病故了。 得知乔掌柜病故的那天漫天大雪,他在蜷缩在冰冷的屋子里搂着落儿哭了很久…… 看着江家兄长的神情,江落落暗自叹气,上天不仁,冷眼看着世间善人受尽折磨,恶人逍遥快活! “也好,不过若是兄长觉得不舒服,我们就折返回来,乔爷爷那么疼我们,不会怪罪的。” 不忍再拒绝,江落落答应了。 江勉此时的神色有些不自在。 “兄长,我也想去,我也很喜欢乔爷爷,永安堂的事,我……” 他说不下去了,乔掌柜给兄长送药他是知道的。 当年他还奇怪,为何乔掌柜按时将药送到府上,兄长的心疾还是愈加严重。 过了很多年之后,他才知晓,当年兄长的药,都被府医许庆堂扣下了! 找不到祖母,他便找母亲闹了许久,舅舅才时有时无的将药送来,但方子里的药材有没有苛扣便不得而知了。 他心里难过,不敢抬眼看江澈。 江澈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当年你还小,这里面的事你又知道多少?别多想了,明日若想去,就同我和落儿一起。” 这些年暮云有多维护自己,维护落儿,他都看在眼里,永安堂的事,又怎能怪罪到他身上呢。 听到江澈这么说,江勉这才红着眼圈抬头看向江澈,轻轻点了点头。 第17章 江澈设计捉孙冲 次日一早,邢安备好了马车准备出发。 江澈和江落落等在马车里,江勉却迟迟未来。 江落落掀起帘子刚想要邢安过去,看看江勉是不是准备好了,二房那边便跑过来一个小厮。 “公子!二姑娘!二公子让我来传话,他今日突然被叫去验一批货,没办法和二位一同出去了。” 那小厮说完便跑了回去。 “既然暮云无法同去了,那我们就走。” 江澈的声音传了出来,因为马车里坐不下,而且有江落落在,所以陈伯和瑾儿并未跟来。 “平日里有专门的人会去验货,二公子根本不会去管这些小事。” 邢安疑惑的看着江府大门。 他虽然只是一介护院,但为人胆大心细。 况且前些日二姑娘得罪了李氏胞弟的妹夫孙冲。 所以这些日他一直注意着有没有奇怪的人进出,或者有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生怕孙冲暗地里派人报复。 江落落看了江澈一眼没做声,自顾自钻出马车,低声询问:“我们这趟出行,会有危险?” 邢安不敢确定,同样低声答道:“那姓孙的做事手段毒辣,这次出行,八成不太平!” 二房那边的人心思重,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江落落低头想了想,深吸一口气放松神态,扬起笑容,掀开帘子。 “兄长,今日我们不去了。” 本姑娘会怕危险?本姑娘怕的是江家兄长有危险! 她原本以为江澈会笑着点头同意,可迎上来的却是江澈平静的语气:“不,今日我们去。” 暮云不会去管铺子验货这样的小事,若是他临时被叫了回去,那二房的目的只有一个。 “诶?兄长你……” 江落落刚想要出言阻拦,便被江澈打断了。 “落儿,验货这种小事,本就不该暮云去管,他们也是没有别的借口了。” 江澈苦笑道:“若是这次出行兄长不去,他们还会动手吗?今日虽然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但也是我们将孙冲送入大牢的最好机会,他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二房不会善罢甘休,知道这趟出行会有危险! 是了,江家兄长如此睿智之人,怎会看不出为何二哥会突然被叫去验货! 江落落心中一痛,失声道:“兄长,你想用自己做饵?!不行!” “落儿,你听兄长说……”江澈柔声解释。 “落儿不听!也不会让你去!兄长你不要再说了!” 开什么玩笑,江家兄长做饵?!这不是胡闹吗! 若是江落落本尊在世,想必也是不同意的! “落儿!”江澈急了。 落儿刚恢复神智,孙冲是什么样的人,敢做出什么样的事,她根本就不清楚! 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不在这个世间了,绝不能给落儿留下这样的隐患! 江澈着急和江落落解释,却见她撇过头去不理自己。 气结之下心里也难受起来,他紧紧按住心口,无力的靠在车厢上,忍受着一阵阵胀痛。 江落落回头看见江澈的样子,吓得要命。 “兄长!兄长你别急,你说,落儿听着就是了!” 她慌乱中用手替江澈一下下顺着气,想让他好过一些。 “公子,二姑娘也是为了您好,孙冲这人坏到骨子里了,昨日二姑娘刚刚得罪了他,他这一肚子坏水正没处放呢。”邢安看兄妹俩僵持着,劝道。 江澈忍过了一阵心疼,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孙冲此人心思阴毒,做事心狠手辣, 平日里仗着尚书府的名头做了不少恶事, 无奈无人敢揭示他的恶行,若这一次能将他押入大牢, 也算是为百姓除恶,况且……永安堂才回到你手中, 经营好它也需要一定的时日。” 江澈眼底浮起一丝悲哀:“落儿你那天诊脉,是已经知道了? 兄长体内的毒已经遍布全身,怕是不能陪在你身边等到那一天了, 正因为这样,才不能给你留下一丝祸患,兄长要帮你把他送进大牢,这辈子都出不来!” 江澈这一番话让江落落起了一身冷汗! 她惊得瞪大眼睛:“你知道?兄长你知道自己被人下毒了?! 那你为何不说,你告诉祖母呀!” 江家兄长居然什么都知道! 邢安站在一旁也惊呆了,原以为二房李氏为难兄妹俩只是怕公子太过出众,而压了二公子的风头。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李氏居然如此歹毒! 江澈苦笑着摇摇头。 “那时我也只是十一二岁的少年,李氏表面做的滴水不漏, 又没留下罪证,祖母如何信得? 兄长只想,若是我死了,你一个女孩子,他们也不会如何为难你了。” 他盯着江落落,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满是悲伤。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兄长没有保护好你……” 江落落此时心里又急又气,她一把抓住江澈的袖子。 “兄长!你怎可如此糊涂?!性命攸关! 即便是为了江……为了落儿,也不该如此糟践自己的身体! 你这样做,父亲母亲该多伤心!” 这么多年,一次次自愿吃下被人下毒的饭菜,就是为了护得妹妹平安! 倘若他知道江落落并没有逃过他们的毒手,如何受得住?! “落儿……”江澈见江落落神情激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叹了一口气,苦笑着:“兄长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可是如今……” 如今他后悔了!落儿好了,祖母回来了,明明那么美的日子就在眼前,可他的时日却不多了。 对上江澈充满哀伤的眼睛,江落落抬手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带着浓浓的鼻音。 “兄长莫急,这几日落儿为你施针,就是用来散毒的,九绝针,活死人,七日过后,兄长体内的毒就能清理的差不多了,好好养着,定可长命百岁的!” 她挺直了腰板,定睛看向江澈,似是起誓那般正色道:“我江落落的兄长,必定长命百岁!” “落儿……” 江澈眼前一阵恍惚,仿佛坐在面前的不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另外一个人! 这个人的气势,足以震惊整个京城,不,即便是整个离国,也不在话下! “兄长,”江落落挽住江澈的胳膊,收敛起自身的气势,恢复了小女儿的表情,撒起娇来,“兄长可信落儿?” 江澈侧目看着妹妹还挂着泪珠的小脸,闪着希望的眸子,轻轻点点头:“兄长信你。” “那以后不许再说活不久这样的话了,可好?”江落落得寸进尺。 看着江落落脸颊一侧的酒窝,江澈笑了:“好。” “那今天兄长就不要跟着落儿去山里了,可好?” 快说好!否则本姑娘就生气了! 江澈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落儿,变着法的绕他。 “兄长!”挖坑失败的江落落有些沮丧。 “你和祖母是落儿最亲人,落儿只想让你们平平安安的,怎能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原本只是觉得江家兄长性子好人善良,可没想到他骨子里竟如此倔强。 江澈看拗不过江落落,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 “落儿,兄长可以不跟着你上山,但是要帮你抓住孙冲的把柄。” 江澈眼睛里一道精光闪过。 “兄长要怎么做?” 从初次见到这位江家兄长到现在,江落落是第一次看见这位江家兄长的另一面。 为什么突然觉得江家兄长其实是只大狐狸? “邢安,去叫陈伯赶车,你到大理寺走一趟,避着点旁人,让秦大人来一趟永安堂。” 江澈声音低了下去,江落落和邢安不由得往前凑了凑…… 后山上枫树很多,快接近中秋了,遍山遍野似是都披上了红黄相间的锦缎。 江落落和邢安扶着披着斗篷的人走在上山的小路上。 “兄长,要不要歇歇?” “好。” 今日江澈好像格外怕冷,连帽斗篷的帽子都罩在了头上。 三个人坐在小路旁的石头上休息。 后山上皆是坟冢,若不是祭拜先人或者下葬逝者,平日里是没人到后山上来的,所以后山安静的只能听见风声。 只能听见风声!江落落心里开始紧张起来,连鸟叫都没有,看来来的人可真不少! 她向四周望去,树丛里,偶尔响起一阵窸窣声。 她盘算着他们休息的地方,周围有树,有山石,有陡坡,还真是个设埋伏的好地方。 一黑一黄两只小狗在不远处向他们这边张望。 江落落蹲下身拍了拍手,那两只小狗竟然径直向她走了过来,叼着她的裤腿就往山下拽。 “嗳!别拽别拽,你们是觉得有危险吗?” 江落落试探的问道。 那两只小狗居然对视了一下,呜呜的叫了起来。 老天爷!许久没有和小动物对话过的江落落又被吓了一跳! “你们是特意跟来提醒我的?” 她大着胆子继续问。 两只小狗点点头,又开始咬着她的裤腿往山下拽。 “不急不急,你们若是能找来一些兄弟帮我,回去本小姐姐给你们买肉肉吃!” 江落落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想试试自己这副小身板到底能不能和动物说话,非要用这种方法吗? 没想到那两只小狗眼睛都亮了,扭头就往山下跑。 “嗳!找几个块头大点的啊!”江落落朝它们的身影喊着。 邢安匪夷所思的看着这一切:“姑娘,您叫这两只小狗帮着咱们?好使吗?” 江落落尴尬的笑了笑:“我就是试试……” 正说着,四周响起一阵窸窣声。 “邢安,人来了,一会打起来要注意安全,但也别让姓孙的跑了!”江落落摩拳擦掌,兴奋的悄声说道。 “二姑娘,您怎么知道人来了?” 邢安看着神采飞扬两眼冒光的江二姑娘,眼角一阵抽抽。 他朝四周看了看, 没有人影啊! 难不成二姑娘真成仙了? 昨日就算到李氏在江老夫人那里告黑状,今日又算? 要是这次也准了的话,是不是就不用开药铺了,姑娘直接在街上支个摊,给人算卦得了! “别问了,我说他来了他就是来了!” 正说着,一群蒙面人从树后,石头后闪了出来,密密麻麻竟站了半山腰。 “孙冲,蒙着面就以为本姑娘认不出你了?” 江落落指着为首的胖子。 “怎么,胳膊接上了?早知道就直接折断了!” 想起那天这死胖子的眼神,就想吐! “小丫头,原本爷怜香惜玉,只想和你玩玩,没想到你不识抬举,今日爷再给你一次机会……” 来人正是孙冲,他得到消息,江家大房要去后山祭拜死者,正是斩草除根的好机会! 既能报了摘掉胳膊的仇,又能帮着舅兄那边将大房兄妹二人除掉,一箭双雕! “给你个大头鬼!” 江落落打断他的话,率先攻向他。 再由着他说下去,本姑娘就吐了,还怎么打?! “好!你自找的!都给我上!” 黑衣人蜂拥而上,将兄妹两个外加邢安团团围住。 这边后山上兄妹二人遇险,那边凌王府里,上官瑞正在审讯刺杀皇帝的刺客。 凌王府,阴冷潮湿的地牢,光线微弱。 浓浓的血腥气弥漫在半空中令人作呕。 环境虽然差些,但仔细看来,各种刑具被擦的一尘不染,尤其是刀刃,白亮如新,就像并没有沾过人血一样。 周围皆是被严刑拷打的人发出的鬼哭狼嚎声。 地牢深处,一个沾满血迹的木架上绑着一名黑衣人,身上早已皮开肉绽。 上官瑞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安静地把玩着手中的刑具。 他身着苍青色长袍,阴暗中依稀能看到他那张有些失血的脸。 此刻他手握剔骨刀,修长的手指正在利刃上游走。 “殿下,法子都用了,他就是不招。” 这刺客嘴太硬了!叶不言懊恼的汇报着。 上官瑞抬起头,他的目光像冷剑一样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浑身一颤,开始发抖。 刚见到凌王时,他怎么也想不到,让周边四国将士闻风丧胆,曾经带领一千将士便破了炽国护国大阵的传说中的离国血阎罗,竟是这样谪仙般的人物。 身形修长,五官如同画上摘下来的那样。 一双狭长的眼睛漆黑耀眼,在阴暗的牢房中,仿佛夜幕中最亮的那颗星! 身上的苍青色长袍,玄色斗篷,那样干净,走进地牢的一瞬间,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檀木的香气! 谁如果现在告诉他这人是血阎罗凌王殿下,那他定是不信的! 上官瑞一边嘴角翘起,慢悠悠地轻声道:“是你说,还是我请你说?” 声音不大,很干净,甚至略显温柔,却让叶不言浑身发冷,这刺客怕是死定了! 刺客嘲讽般地笑了起来。 上官瑞叹了一口气:“还是我请你说。” 说罢,便用手中的刀划开了黑衣人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 黑衣人有些不知所措:“你……你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是谁……派你谋害圣上?是谁透露给你圣上出巡的路线?” 上官瑞仰起头,嘴角的笑容里也带着一丝温和。 叶不言已经开始打冷战了。 殿下!快些结束!属下受不了了! 黑衣人:“哈哈哈哈,那个蠢皇帝,早该死了!” 上官瑞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抬手慢慢的用刀子,划开黑衣人腹部的第一层皮肤。 “说……还是不说?” 黑衣人吃痛,哀嚎着,但还是嘴硬道:“你要杀便杀,这件事是我自己愿意做的!” 上官瑞将刀子戳进一旁的盐水桶里涮了涮。 顺着方才的伤口慢慢划开黑衣人腹部第二层皮肤。 “说……还是不说?” 黑衣人浑身颤抖,已经痛的开始翻白眼了,但还是咬着牙死撑着吼道:“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上官瑞冷笑一声:“我在想,可能你终究会说,如果……你对你的主子真的那么忠诚,早就咬舌自尽了,可是…咬舌……很疼。”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如果我说了,你会不会放了我?” 上官瑞点点头:“你说。” “是……太子!太子命我刺杀皇帝!” 上官瑞沉默了,地牢里的瞬间更加阴冷,连站在旁边的叶不言都开始颤抖,似乎都能感觉到指尖因凝结的水珠在向下滚落。 “噗”的一声,刀子捅进黑衣人心口,人瞬间断气了,上官瑞拔下利刃,用白布将血迹擦拭干净,人血,很脏。 将刀放下,上官瑞轻叹一声,用手按住额头。 右肩的伤口火烧似的疼着,身上一阵阵发冷,又一阵阵灼热。 眼前一圈圈的光晕,令他的视线都变的不再清晰。 自从北疆一战之后,他的身体就不如以前恢复的快了,现在普通的箭伤竟然能让他如此难以忍受。 但是现在,更难受的是这件事要怎样告诉父皇? 他猜的没错,果然是太子! 叶不言见状直言:“殿下,您还有伤,不宜在地牢里多待,我们出去,方才穆先生传话,他就在地牢外等候。” 殿下可赶紧出去!若是被纪大夫知道了,殿下伤没好就在地牢里耽搁这么长时间,非掐死属下不可! “子阳等在外面?”上官瑞舒了口气,捏了捏眉心,“好,我们出去。” 出了地牢,就看见穆子阳守在门外,恭敬的等候着,见到上官瑞,上前行礼。 方才叶不言悄悄派人传话给他,说是殿下伤还没好就要进地牢审刺客,叫他赶紧找个理由把殿下从地牢里叫出来,他从暗卫那里得了点消息,这才风风火火的跑了来。 “子阳,都说了,你我不需要客套,找我有事?”上官瑞忍着肩上的疼痛扶起穆子阳。 “殿下,子阳得到了一些关于江府的消息。” 看脸色殿下的伤势又严重了?穆子阳眼神移向上官瑞受伤的肩膀。 之前也受过箭伤,但是第二天就会好很多,这一次怎么几天了还是这个样子? 对上穆子阳担心的眼神,上官瑞咧嘴笑了笑,让他的嘴唇看起来更加苍白了。 “走,去书房说。” 书房里阳光透过窗棂照进了屋里,照在上官瑞脸上,驱走了地牢里湿冷阴暗带来的不适感,让这副年轻但刚毅的面孔显得柔和了一些。 “殿下,京城主道上的永安堂,被江姑娘收回到自己手里了,江姑娘亲自去了永安堂,为了救乞丐两兄弟,将永安堂孙掌柜的胳膊摘了下来,围观的百姓见了都交口称赞呢!” 穆子阳激动的说,要说这江二姑娘也是够厉害的! 赤手空拳摘了一个虎背熊腰大汉的胳膊,真是……啧啧啧…… 上官瑞修长的手指放在桌子上漫不经心的敲着。 “摘了孙掌柜的胳膊?孙冲?” 听说这个孙冲仗着江家二房夫人的名义干了不少坏事,江家这二姑娘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叶不言嘴快,他抢着说道:“就是就是,就是那个孙冲,平日里横行霸道,那个永安堂,根本就是凭银子看病人!” 而且还不管用! 李婆婆去看手,花了多少银子都没治好! “不过孙冲这人阴狠毒辣,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据暗卫了解,江家长公子常年体弱多病,是因为……被二房的人下了毒。” 穆子阳看了看上官瑞:“殿下,咱们要不要插手这件事?若是孙冲或者江家二房会对江姑娘不利,我们要不要管?” 穆子阳这话说完,便期待的看着上官瑞,主要是凌王府上下都盼着殿下能娶个王妃进门呢! 上官瑞皱着眉,心里莫名的烦躁,敲打桌面的声音大了些。 江思南中毒了?!他有些后悔没有多关注一下痴傻小姑娘的生活。 跑去北疆的那些年,他应当派人暗地里照应着的。 这时叶不言伸着手又抢着说:“管!当然得管!殿下放心!这事交给不言,绝对不会让江姑娘伤到分毫的!” 殿下的媳妇怎么能受伤?豁出命去也得看好喽! “不言。” 上官瑞扶着额头,闭上眼,身上有些泛冷,头也有些疼,是发热了。 “属下在。”叶不言精神百倍等着殿下下令。 “闭嘴!” “……” 书房门被推开了,小厮模样的暗卫走了进来,半跪在地上。 “殿下,今日江二姑娘上山祭拜之前永安堂的掌柜乔大夫,属下发现孙冲带人也上山了,而且另有一拨人欲到永安堂闹事。” 上官瑞冷笑一声,果然正如子阳说的,这孙冲对江家二姑娘动手了。 “可还有别的发现?” “有!属下本以为江家大公子同江二姑娘一起上山,可后来发现,同二姑娘一起上山的,是秦将军家的二公子大理寺卿秦翼,二姑娘可能是发现孙冲要对他们不利,所以故意设下圈套。” 暗卫越说越起劲,江家二姑娘年龄不大,可脑子真是灵光! 那孙冲这次可栽在二姑娘手里了,谋害忠良之后,那可是重罪! 这下大理寺卿亲自抓住了孙冲的把柄,不怕他不认账了! “哦?那是何人到永安堂闹事?” 上官瑞问道,江家二姑娘,那天无意中救了她,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未及笄,这样年龄的小姑娘能有这样的谋算,不简单! “秦将军家公子,秦羽,应该是江家二房夫人李氏觉得孙冲委屈了,想要替孙冲讨个公道。” 孙冲当街殴打乞丐兄弟,多少人看着恨的牙痒痒。 “呵!”上官瑞扶着额头笑了,“有意思,讨个公道?!” 他敛起笑容:“你去带一组暗卫上山,若孙冲请来的都是草包,就不必出手,若他花了重金想要伤人性命,便通通拿下,要活口。” 上官瑞冷笑一声站起身,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子阳,不言。” 叶不言兴奋的搓了搓手。 “既然秦家公子想要替孙冲讨个公道,那咱们就走一趟,给他个公道!” “好嘞!属下这就去备马车!”叶不言扭头出去了。 穆子阳轻皱眉:“殿下,您的伤还未痊愈,若是让纪大夫知道……” 纪大夫又该唠叨了! 上官瑞顿了顿,咽了下口水,猛的听到纪大夫三个字,还是挺让他害怕的。 “无妨,我们偷偷去,纪大夫不会知道的,京城何时这样热闹过?子阳就不想去看一看热闹?” 他冲穆子阳挤了挤眼睛,他要亲眼看看一个小丫头是如何扳倒京城恶霸的,顺便……就助她一臂之力。 偷偷去?穆子阳眼角抽了抽,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逃掉先生的课,悄悄跟着上官瑞下河摸鱼的日子。 第18章 孙冲被擒 江澈险入顺天府 后山上,刀光剑影,震落了半山红叶。 江落落手持短刀,舞的虎虎生风。 邢安根本不用武器,孙冲带来的那帮废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拳脚招招见血,若不是姑娘说了要抓活的回去给孙冲定罪,他早一拳一个死尸了! 孙冲见近不得江落落和邢安的身,急红了眼! 打定主意要从毫无反抗能力的江澈那边下手! 他手持开山斧,刃上带风般的朝江澈劈了过去! “兄长!”江落落清脆的声音响起。 “江澈”摘下斗篷,回身赤手握住了孙冲的斧子柄,一个反手,就将孙冲压在下面。 孙冲手臂被别在身后,回过他那肥的类似猪头般的脑袋,诧异的看向“江澈”。 江家大公子从未习武,而且身体孱弱,怎么能在瞬间制住他?! “孙掌柜,可看清了本官是谁?!在本官眼皮子底下谋害忠良之后,你是不想活了。” 秦翼挑起一侧嘴角,双眸似钉般盯向孙冲,小麦色的脸庞上漾着得意的笑。 小爷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日借着落儿的手,收拾了你!京城少了一恶霸,百姓活的更自在了。 孙冲傻了眼:“你不是江家公子?!你……你是……秦大人?!” 秦翼冷笑一声,抽出腰间的绳子将孙冲绑了个结实。 其余蒙面人见状,吓得四散惊逃,大理寺卿秦仲玄?!这是往刀尖上撞啊! 蒙面人本已四散逃开,没有一会便又聚了回来。 江落落惊诧的看到山上山下成群的野狗,大的小的都有! 体型大一些的如同一头小牛犊,龇着雪白的牙,流着口水一步步逼近蒙面人,将他们划在一个包围圈里。 秦翼和邢安也发现了异样,那两只小狗真的听懂了江落落的话?!老天爷,这也太神了! 两只小狗从狗群里蹦跶出来,蹭着江落落的腿。 “小黄,小黑,真的是你们?”江落落一下下捋着两只小狗的皮毛,顺便给它们取了名字。 本尊这小身板这么神奇?!前两天能和鸟说话,现在又能和狗交流! 回去再好好试试,看看能不能和别的动物沟通! “落儿,这些是……” 秦翼不敢相信的看着两只围着江落落转圈的小狗,难道是落儿招来了这些狗,帮着他们捉拿蒙面人? “它是小黄,它是小黑,这些都是朋友,”江落落小手一挥,“走,跟着本姑娘回去吃肉!” 那些野狗围堵着蒙面人,向山下走去。 永安堂里,江澈端坐在看诊的桌子旁,时不时向大门张望。 落儿他们此时应该已经遇到孙冲了,不知是否顺利,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小五小六的病已经好多了,小五懂事的替江澈倒了一杯茶。 “公子别担心,姑娘是有本事的人,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江澈勉强提起笑容看向小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小五却发觉头上的手有些冰冷,也有些颤抖,公子心里应该很着急。 “公子,您的药。” 乔菘蓝从后院端来一碗药。 “二姑娘吩咐了,今日公子还未服药,来不及回府煎了,就由菘蓝替她给您煎药了。” 他又从江落落的药箱里拿出一个纸包。 “还有这个,是二姑娘特意准备的,说是药太苦,公子喝完了可以吃一颗。” 这蜜饯可是食蜜园买回来的,二姑娘想的真是周到。 “多谢,乔掌柜辛苦了。” 江澈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打开纸包,笑着将蜜饯递给小五小六,这落儿,拿他当小孩子了么? “公子可别这样说,若不是二姑娘和公子,菘蓝还猫在后院碾药呢!” 乔菘蓝吸了吸鼻子,今日公子临时决定要待在永安堂,而让大理寺卿秦二公子代替他随着二姑娘上山去了。 二姑娘临行前嘱咐过他,要好好照顾公子,一定不能辜负姑娘的嘱托!他暗地里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已经按照二姑娘的吩咐换了楹联,整修了店里,就是还未找到合适的人手看守店铺。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力度大而急切。 “开门!里面的人听好了!把打伤孙掌柜的人交出来!” 难不成他算错了?孙冲带人来了这里? 江澈站起身,想要看看门外是什么人。 “公子,您带着小五小六上楼躲一躲,我去开门。” 乔菘蓝感觉不妙,拦住了江澈。 听声音门外来了不少人,二姑娘交代了,要照顾好公子! 江澈摇摇头,转身看向小五小六。 “小五,你带着小六上楼找地方躲起来,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准下来!” 小五摆着手:“小五不去!若是那个孙掌柜来了,小五也能帮公子挡一挡!” 二姑娘是为了我们兄弟俩才打伤的孙冲,现在躲上去?还是不是男人了?! 拍门声越来越响,拍门直接变成了砸门! 江澈转头看看身后这几个坚决不上楼的人,叹了口气,一下子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一群人,为首的正是秦将军府上的公子秦羽,现任顺天府府尹。 他身着官服,手握令牌,身后站着一群身着官服的衙役。 周围的百姓见永安堂又出事了,全都围了过来,想看看今日有什么热闹可看。 见永安堂大门突然打开了,都争相往里面看去。 走出来的人风度翩翩,白衣黑发,身形瘦削,宽大的大氅穿在他身上飘然若仙。 他脸色虽显苍白,双眼却炯炯有神,他走出来的一瞬间,天地仿佛也失了颜色,世间所有的流光溢彩,都比不上这一身雪白。 “这是……江家公子江澈江思南啊!京城有名的才子啊!” “是呀,上一次见还是好多年前,知道城东头小梨园命案吗?沈班主被杀那件事,就是他帮着抓到凶手的!那时候他还是少年郎呢!” “谁不知道似的!只是一晃这么多年了,这公子平日里不怎么出来,今日怎么到永安堂了呢?” “因为永安堂现在归江家大房管着?就昨日那个弄断孙胖子胳膊的那个小姑娘,江家二姑娘,这是她亲兄长。” 围观的人群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言语中充满了对这位年轻人的敬佩。 秦羽冷笑一声:“本府当是谁呢,原来是江府大公子!” 这坏到根的病鬼拖了这么久都不死,还挑唆自己妹妹打伤莲莲的亲戚! 莲莲在江家本来就因为是二房老爷的女儿不受待见,备受挤兑! 这次若不是孙掌柜被打伤,她还忍着这兄妹俩的欺辱呢! 想到这,秦羽就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秦大人别来无恙,今日为何突然造访永安堂?” 江澈慢条斯理的说着。 当初秦羽和秦翼兄弟两个和上官瑜上官瑞、到江府来,祖父见他们好学,便盯着他们练功。 那时他们的关系相当好,可没想到,后来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彼此疏远了。 “为何?本府今日来,是来捉拿意图谋害永安堂孙掌柜的凶手,怎么,江公子知道凶手藏在哪里?” 秦羽眼神泛着冷意,他背着手挺着胸站在江澈面前,想将官威施加在面前的年轻人身上。 “这里没有什么凶手。” 江澈平静的说,再拖一会,落儿和仲玄他们就该回来了! “呵!看见了没有,孙掌柜已经告到顺天府了,这是顺天府的令牌,要求缉拿凶手!” 秦羽举着令牌转了一圈,展示给周围的人看。 “若是公子不说,那本府可带人进去搜了!” 秦羽一把推开江澈,江澈没站稳,一头磕在门柱上,顿时眼冒金星,额头上红了一片。 “公子!”乔菘蓝冲出来扶住他,看着江澈通红的额头,回首怒喝,“你怎么打人?!” 秦羽冷哼一声:“碍事!” 随即一挥手,咬牙切齿的说:“进去搜!每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莲莲说孙掌柜被打的胳膊都断了,说的时候委屈的不行,那张娇柔的小脸都哭花了! 这江家二姑娘着实可恶,莲莲说她从小就野蛮鲁莽,经常对莲莲拳打脚踢,江家老夫人也不管,可怜莲莲从小尝尽的苦头。 不过,现在你们若再敢欺辱莲莲,我秦羽可不答应! 秦羽气急败坏的踏进永安堂,指挥着部下楼上楼下的搜着。 看到衙役们鱼贯而入,江澈忍着额头上的刺痛推着乔菘蓝。 “快进去!守着小五小六,毕竟还是孩子,别吓到才好!” 他回头望向街的尽头,落儿他们还没回来。 “公子!”乔菘蓝看了看里面,又回头看了看江澈,江澈冲他点点头。 他咬着牙一跺脚,冲了进去将小五小六护在身后。 “大人,都搜过了,没找到人!” 衙役头无奈的行礼,自家大人是被美女冲昏了头? 姓孙的丧尽天良,干了多少恶心事,你居然看不见? 江家大姑娘对着你流了两滴眼泪,你就晕了? 那两滴怕不是眼泪,是迷魂药?! “没找到人?” 莲莲说那江家二姑娘今日会在永安堂,难不成来晚了? “既然找不到江家二姑娘,那大公子,就请随本府走一趟顺天府!来人,上枷锁!” 秦羽冷笑一声,拘了江思南,任凭你二姑娘有多大本事,为了你亲兄长,能不自投罗网?! “戴枷锁?” 衙役头目犹豫着,江公子是什么人? 那是已故镇国公的嫡孙!江家老夫人的心头肉,大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大人,江公子不是犯人,是不是就不用枷锁了?” 这一副枷锁少说也得有五六十斤重,看这江公子这般单薄的样子,哪禁得住啊! “本府是府尹还是你是府尹?!”秦羽厌恶的瞥了一眼江澈,瞪向衙役头目。 衙役头目叹了口气,手一挥,两个衙役抬着枷锁走向江澈。 乔菘蓝手一横,拦在江澈身前:“要抓人就抓我,那天是我乔菘蓝打折了孙掌柜的胳膊!人犯就在这呢,秦大人你是瞎了吗?!” 说什么都不能让这个秦羽将公子带走,顺天府审犯人无所不用其极,那些刑具,公子哪受得了?! 江澈走上前,淡然问道:“不知秦大人要用何种罪名将在下抓进顺天府?” 秦羽冷哼一声:“江家二姑娘意图谋杀永安堂孙掌柜,公子包庇嫌犯,怎么?现在意图反抗?” 他不等江澈再说话,怒吼道:“上枷锁!” 衙役头目一激灵,只得拿着枷锁走上前:“江公子,得罪了。” 乔菘蓝还想拦着,江澈推开他:“回去照顾好小五小六,我这边不会有事的,放心。” 若是落儿赶不回来,大不了随着秦羽走一趟顺天府,又能如何? 衙役头目亲自将枷锁套在江澈身上,看着他苍白的脸和额头上那一点红肿不太忍心,确定他可以支撑住才松开了手。 “江公子,这个有些重,您忍一忍。” 看样子这江公子本身也就一百来斤重,扛了小半个自己还怎么走的了路? 衙役头目叹了口气,疯了!大人疯了! 江澈冲他笑了笑:“有劳了。” 枷锁压的肩头生疼,他尽力稳住身形,这么多年,什么都忍过了,这点重量算什么! 乔菘蓝在一旁含着眼泪替他扶着枷锁,想帮他减轻一些重量。 “回府!”秦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瞥了一眼江澈,转身上了马。 “公子!您不能和他们回去!” 乔菘蓝哭了出来,公子本来身体就不好,还有心疾,若是发病…… 他不敢想了,死死拽住江澈的袖子,不让他走。 小五小六也跑了出来,拉住江澈的衣服:“公子!他们要把您带到哪去啊!” 小五大喊:“秦大人!昨日是孙掌柜要打死我,二姑娘才出手制止的!和江公子无关!若你要带人回去,带我去好了!” 给二姑娘惹了这么大麻烦,他心里有愧啊! 江澈柔声道:“小五,快带弟弟进去,菘蓝,看好他们,落儿不久就能回来,我不会有事的。” 乔菘蓝猛地摇着头,紧握着枷锁不松手。 秦羽一个眼神,一旁的侍卫走了过来,一脚将他踹开。 “秦大人!莫伤了无辜!” 江澈看着乔菘蓝被踢翻在地上,想过去看看他有没有受伤,无奈枷锁被衙役拽着过不去。 “公子!” 乔菘蓝爬起来追了过去,却被衙役们押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澈被人拽走。 等秦羽的队伍走远了,那两个衙役才放开他。 江澈踉踉跄跄的走着,肩头的枷锁实在太重了,额头上的伤一跳一跳的疼,心口也开始闷痛起来。 没走多远,江澈脚下一绊,身上的枷锁带着他倒了下去,膝盖重重的砸在地上。 围观的众人都倒抽了一口气,可就是不敢上前搀扶,顺天府尹,谁敢惹?! “公子!这东西这么重,您怎么受得了?!” 乔菘蓝带着小五小六追了过来,和衙役头目一起帮他抬起了枷锁,但江澈却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只得坐在地上。 “大人!他戴着这个,都没办法走路了!” 人群中有个半大小子看不过去了,挥着拳头嚷嚷。 他娘连忙捂住了他的嘴,但是其他人也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嚷了起来。 “你们顺天府可以随便抓人吗?” “就是,江大公子又没犯法,凭什么抓他?” “不是重罪才戴枷锁吗?为什么要给他也戴上枷锁?” “难道律例都是给我们这些老百姓定的吗?你们这些大官都不用遵守吗?” 秦羽一看惹了众怒,指着围观的百姓怒斥:“谁再多说一句,本府就将他押进大牢!本府看你们……”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掌声响起,人群中走出了三个人。 似是空中降下无形的压力,人群瞬间安静下来,自动给这三个人让出了一条路。 为首的面如冠玉,头发半束起,一身青蓝色的长袍,身披青色竹叶纹样斗篷。 此刻,这人虽然笑意满满,可周身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寒气,冷飕飕的! 他往那里一站,周围的人群就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米,然后四散离去。 他狭长有神的双眼死死盯着秦羽,方才鼓掌的就是他。 “秦大人好大的官威啊,本王在十里之外就听见秦大人的吼声了。” 上官瑞嘴角向上弯着,眼神里射出的寒光,让秦羽结结实实的打了几个冷战! 第19章 和蔼可亲的凌王殿下 上官瑞看着秦羽类似吞了半个蛤蟆的表情,嘴角微微扬起。 这秦羽,一腔热血,就是少了点脑子。 看上谁不好,非要看上江府二房江莲莲,那个女人多看一眼他都会吐! “凌王殿下!”秦羽看到来人,赶紧下马行礼,“下官参见凌王殿下。” 他怎么来了?据说前几天他和圣上一起出巡,遇到刺客受了重伤,怎么看着倒是不像? “本王听说秦大人要为孙掌柜讨回公道,本王想过来看看,怎么?秦大人的公道讨回来了?” 上官瑞歪头看了看秦羽身后的江澈。 瘦削的肩上架着与自身不太成比例的枷锁,嘴唇微微泛着紫,额头上红了一片。 这就是江府大公子江思南?那小丫头的兄长? 儿时还时常见面,记得几年前他好像是帮着顺天府办了一件案子,那时自己正在北疆应敌。 “是!此人是嫌犯的兄长,不愿说出嫌犯下落!下官想带他回顺天府好好审问。” 秦羽如实答道,他的确是应孙冲的状子前来抓人,但是命下属给江澈戴上枷锁,是他私自决定的,完全是为了暗地里替江莲莲出一口恶气! “殿下!二姑娘不是嫌犯,公子更没有触犯律例,请凌王殿下明察!” 乔菘蓝跪在地上扶着江澈,仰着脸满眼期待的看着上官瑞。 江澈缓过了点力气,抬起头,看向上官瑞。 凌王殿下?血阎罗上官瑞? 他定睛看去,果然,眉目间依稀还有年少时的影子! 就是他救了落儿?他感激的冲上官瑞笑了笑。 上官瑞看着面无血色的江澈轻轻点了点头,慢悠悠的说道:“本王记得离国律例,凡伤人性命或以致重伤的犯人才会佩戴枷锁,秦大人难道记错了?” “呃……下官……” 秦羽背后一阵阵泛冷,律例上的确是这样写的,他不禁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不言,替江公子把那东西拿下来。” 上官瑞揣着手慵懒的吩咐着,他看着不知所措的秦羽,干笑了两声。 “秦大人记错了不要紧,还好没让御史大人看见,否则圣上那里参你一本,你可好好想想,得不偿失啊!” 他语气平和,听不出情绪,但就是让人听了之后打心底泛冷! 秦羽一怔,怎么回事?为什么凌王殿下会突然出现掺和一脚?听这意思好像还有意护着江思南?! 衙役头目递上钥匙,叶不言把江澈肩头的枷锁卸了下来,扔到一边。 他搀起江澈,直皱眉头。 江姑娘的兄长扶着轻飘飘的,胳膊上都没几两肉! 等江姑娘进了凌王府的门,一定要让这位江公子跟着他练几套拳法! 保准练的就像……王府门口的石狮子一样威武! 因惦记着江澈中毒这件事,上官瑞定睛打量着江澈,眉头轻皱:“身体可有不适?可需要看大夫?” 毕竟面对的是皇子,江澈连忙躬身行礼。 “谢殿下关心,在下还好,还要多谢凌王殿下和叶大人,那日救了舍妹,今日又为在下解围。” 有凌王殿下拦路,应该可以等到落儿了! “思南兄不必多礼,年少时的事小王还记得,可惜之后便不常遇见,不知思南兄有没有空到凌王府坐坐?小王有很多问题想请教请教。” 顺便让纪大夫替他诊治诊治,也不知那江府二房用的什么毒。 上官瑞诚恳的邀请,看的秦羽嘴角直抽抽。 思南兄?凌王殿下是还记得儿时跟着镇国公学武的日子? 其实他也是记得的,那时候他和秦翼,还有皇室的两个孩子,经常聚在镇国公府练武。 只不过江澈不能练武,只在一旁看着,他们之间并没有多少交流。 此时叶不言在心里双手合十,殿下!孺子可教啊!要搞定媳妇,先搞定大舅哥! 江澈还未开口,穆子阳站在一旁“提醒”上官瑞。 “殿下,这位秦大人还等着江公子去顺天府过审呢,要不,等审完了子阳亲自到顺天府接江公子回王府?” 自家主子的场,必须捧啊!殿下这是要给大舅兄镇场子的节奏啊! 秦羽没听明白穆子阳的话中话,立即说道:“对对,穆先生说的对,江公子还要到顺天府过审!” 审完了是不是还有命去凌王府,就不是你凌王说了算的了! 穆子阳冷笑一声,这秦羽还当真是不客气啊! “殿下,下官先告辞了!准备走了!”秦羽招呼着衙役们。 “慢着,”穆子阳看着城门方向,似是被什么震惊到了,他顿了顿才反应过来,“秦大人,估计你是走不成了。”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向路的尽头望去,这江二姑娘是带了一群什么东西回来啊?! 叶不言瞪大了眼睛,手指着前方:“那是……江二姑娘?!” 她后面那些,是狗吗?! 那群黑衣人早被大理寺的侍卫关押起来了,所以江落落身后跟着的,确实只是一群狗。 方才围观的所有人都以同样的表情定在了那里,看着从远处走来的一群人……和狗。 那一抹娇小的身影猛的撞进上官瑞的眼里,粉白的斗篷如同战袍般在身后飘扬着,墨般的长发随风翻飞。 明明并未穿盔戴甲,但怎么看着就像是得胜归来的将士一般?! 上官瑞眯着眼睛,阳光下的江落落亮的耀眼! 是她吗?那天那个被不言抱上马车,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小丫头,这样的气势,真是她吗? 不是说江家二姑娘自幼年起就得了痴呆症吗?所作所为就像三四岁的孩童一样吗? 虽然听不言和子阳说了,她的痴呆症好了,可没有亲眼所见,哪成想居然好到了这般模样! 江澈看见由远至近的江落落,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疾步迎了上去。 “兄长!” 江落落走在街上,就感到莫名的不对劲,街上的人都站在那里议论着 “出什么事了?” 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竟是永安堂对面! 她迎着江澈加快了脚步。 江澈担心江落落的安危,并没有回答,一把拉住江落落上下打量着:“落儿!可有受伤?” 办法是他想的,人却是落儿抓回来的,之前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让落儿一人去涉险! 所以在永安堂,秦翼与他对调了之后,他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直到看到江落落凯旋归来,依旧活蹦乱跳的,江澈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兄长放心,落儿没受伤,仲玄哥哥和邢安也没受伤!”江落落笑眯眯的说。 兄长的主意简直堪称完美!那姓孙的果然中计了。 “姑娘!”乔菘蓝带着小五小六也跑了过去,“姑娘平安真是太好了!公子可担心您了!菘蓝和小五小六也可担心了!” “放心,我没事!”江落落笑着安慰乔菘蓝。 无意中抬眼,注意到江澈头上的那片红,还有他异常苍白的脸色。 她敛起笑容,抬手轻轻触碰江澈额头上的伤,肿了?撞击造成的! “兄长,谁伤了你?”江落落的语气瞬间沾满了冰霜。 江澈还未说话,小五小六便很有默契的一同指向远处的秦羽。 她抬眼向秦羽等人看去,眯了眯眼:“仲玄哥哥,那人可是你兄长秦羽秦伯崇?” 记忆中秦仲玄在将军府排行第二,有个兄长叫秦羽字伯崇,对姐姐江莲莲情有独钟。 就是之前李缈卿说的,与江莲莲定亲的秦家公子。 呵!伤了本姑娘的人,你想怎么死呢? 秦翼一手揪着捆孙冲的绳子,另一只手搭在额上挡住太阳光看了看,嘶!还真是! “真的是他,他来永安堂做什么?” 这个秦伯崇,整日被江莲莲那女人迷的颠三倒四!秦翼深吸一口气,拉着孙冲快步走了过去。 江落落和江澈跟在后面,再后面便是邢安和一群狗…… 邢安满脑门的汗,方才本来快要逃走的这群蒙面人,居然被狗围堵了回来! 这些狗精成精了一般! 有的负责指挥,有的负责围攻,就像将领带兵打仗一样。 看的邢安背后阵阵的发冷,江姑娘是如何控制这些狗让他们帮她的?! 江澈边走边解释道:“我没事,秦伯崇是顺天府尹,孙冲应该是报官了,所以他才会过来。” 江落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江澈却在妹妹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冷到骨子里的杀气…… “见过殿下,多日不见,殿下伤好了没啊?”秦翼先笑着跟上官瑞打招呼,“伤没好就乱跑,小心仲玄告到纪大夫那里去!” “秦大人又是做什么去了?好好的大理寺卿不做,要去当狗将军了么?”上官瑞指了指那群狗,揶揄道。 话虽是向着秦翼说的,但他的目光最后却停在了江落落身上。 小丫头只到他肩膀那么高,今日穿了一身淡粉色的长裙,发间点缀着几支蝴蝶发钗。 她肤白若凝脂,发黑似远黛,发尾还稍稍打着卷,腰身瘦的盈盈一握,举手投足间,尽显少女的娇憨。 宛若夏日里山间的溪水,灵动富有活力。 此刻,她正担心的看着江澈的额头,江澈好像安慰似的轻声说着什么。 这就是那日他从乱葬岗带回来的小丫头?不言说她的痴傻症好了,今日一见,果然好了! “凌王殿下莫要打趣下官,下官是去帮江二姑娘捉刺客去了,这死胖子想谋害思南兄,正好栽在我手里。” 秦翼将孙冲一脚踹翻到地上,掸着手看向秦羽。 “兄长,你来永安堂做什么?你……” 他身后一阵冷,回过头去吓了一跳! 完了,落儿的表情像是要把兄长剁碎了喂她后面这些“兄弟”。 “孙……孙掌柜?你不是被江家二姑娘打的躺在床上不能下地了吗?!” 秦羽不敢相信的看着地上的人,不对!方才仲玄说什么?孙冲谋害镇国公后人?他想杀江思南?! 他震惊将视线移到江澈身上。 “落儿来,见过凌王殿下和穆先生。” 江澈没理会秦羽,拉着江落落到上官瑞面前。 他怕他若再不拉开江落落,江落落便会掐住秦羽的脖子,像折断绿绮的胳膊一样折断它! 江落落本想揪着秦羽的衣领问个清楚,被江澈拉到了上官瑞面前,注意力就转移到了上官瑞身上。 这就是血阎罗凌王吗?上次就是他救了自己? 江落落翩翩下拜:“小女子见过殿下,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她抬眼看向上官瑞,啧啧啧!这凌王脸色不对,要失了多少血才会苍白的发灰?! 看着眼前盯着自己发呆的小丫头,上官瑞有些尴尬,自己血阎罗的威名已经如此吓人了吗? 他后退了一步:“呃……是不是本王吓到江姑娘了?” 江落落回过神,头摇的像拨浪鼓:“没有没有,凌王殿下一点也不吓人!特别和蔼可亲!” 他怎么会有这种念头?本姑娘会害怕别人?别说现在没有了,估计上辈子也没有过! 上官瑞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穆子阳,还是头一回被人形容“和蔼可亲”。 看着自家殿下从未有过的表情,穆子阳笑着摇摇头,看向江澈:“江公子,令妹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的人。” 江二姑娘在凌王府养伤期间,因为上官瑞伤情严重,他一直守在他身边,并未来得及见上她一面。 这几日总听到关于江府二姑娘的奇闻,今日一见,果然惊人! “让穆先生见笑了,舍妹病愈之后便是这个样子了。”江澈无奈的笑着说。 江落落眨巴着眼睛看着穆子阳,这就是穆先生? 原本她以为穆先生是一位白发老人,没想到却是一位笑容可掬的年轻人,看他长发半束,还未及冠? 她冲着穆子阳行礼:“穆先生好,多谢穆先生在凌王府对落落的照顾。” 穆子阳连忙还礼:“江姑娘客气了,这都是子阳应当做的。” “江姑娘,多日不见,最近可还好?” 叶不言见到江落落异常的兴奋,王妃啊!又见面了! 不对,为什么江二姑娘会和秦仲玄在一起?! 若说去捉孙冲,殿下也派暗卫啦!难道她不知道?难道暗卫没出手?! “叶大人好!小女子都好了,劳烦大人惦记着!”江落落笑眼弯弯。 叶不言性子直爽,快言快语,江落落还是很喜欢他的。 秦翼在一旁心里不是滋味,为什么落儿要对叶不言笑?还笑的那样好看!气死了! 他转头瞪向秦羽,想起他这位好兄长居然敢打伤江澈,便吼道:“兄长!到底是不是你伤了思南兄?!”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秦羽,秦羽感觉仿佛几支利箭穿身而过。 秦仲玄这臭小子,发哪门子疯?! 江落落回过神来,想起江澈受伤的事,敛起笑容冷声道:“秦大人是来捉拿人犯的?” 她扫视周围,发现地上散落着一副厚重的枷锁,顿时怒火从心中腾起,她拉起江澈的袖子,瘦的骨骼分明的手腕上又红又肿还有擦伤。 “秦大人!我兄长一介布衣,你何至于用上这枷锁!现在人犯我就站在这里,你也来绑我!来呀!” 她双眼通红,伸出双手,逼近秦羽。 本姑娘天天提心吊胆的修整药方,为的就是让兄长身体恢复到可以恢复的最佳状态,你倒好,想要一棒子把本姑娘的心血打散么?! 见江落落生气了,身后那群狗也都站了起来,各个挤着鼻梁龇着牙低吼,仿佛只要江落落一声令下,它们就能冲上去把秦羽撕成碎片。 “这……” 秦羽被江落落的眼神盯的毛骨悚然。 这丫头是一个什么存在?为什么她后面的狗群好像能够感知她的情绪一样? 现在她虽然站在眼前,但是真的不能绑啊! 因为孙冲报的是假案!这死胖子,是要害死本府吗?! 秦羽求助似的看向上官瑞。 “呵……”上官瑞冷笑一声,“秦大人一己私欲,惹怒了江二姑娘,本王可帮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不言,子阳,快让开些,省的血溅到你们身上,回去还要换衣裳。” 说着,绕到江落落身后,找了一棵树,靠在了上面。 叶不言和穆子阳二人淡淡一笑,跟着上官瑞站在他身边。 上官瑞兴趣盎然的打量着眼前娇小的背影,她怎么就有如此大的震撼力,将那秦羽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呢! 第20章 蛊虫 “落儿别气,秦大人也是按规矩办事,有人报案,他也必须有所行动才可以。” 江澈看了上官瑞几人一眼,微笑着将手放在江落落头顶上,轻轻揉了揉,像在安抚一只炸了毛的小兽。 秦翼看着好生羡慕,他也想摸摸落儿的头怎么办? 瞬间,江落落就安静了下来。 江家兄长不想让我弄死他? 瞥了一眼瞪着那群狗严阵以待的秦羽,江落落心里叹了一口气,毕竟朝中之人不像江湖中人,轻易弄死了是要给江家招来祸端的。 “哦,兄长的意思是,可以原谅秦大人。”江落落歪着头问。 前脚快要将秦羽撕碎的小丫头,后脚就化身成了柔软小白兔,脸上的神情懵懂似孩童。 周围的人都替秦羽松了一口气。 见妹妹怒气已消,江澈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露出好看的笑容:“秦大人不是故意的,不知者不怪罪。” 江落落乖巧的点头应道:“好,兄长说不怪就不怪!但是……” 她猛地抽出腰间一柄软剑,剑尖抵在秦羽的脖子上。 瞬间爆发的压力,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 江澈万分震惊,他都不知道江落落从哪弄了一柄软剑缠在了腰间,生怕她手一抖秦羽血溅当场,便紧紧拉住了她。 “希望今日类似的事不要再发生了,若是再有下次,本姑娘就算了拼了这条性命,也要和秦大人好好说道说道!” 强大的威压如同无形的盖子从天而降,在场的人都觉得自己不由自主的矮了半头。 上官瑞站正了身子,盯着江落落的背影,那股压力他也感受到了! 这种气势绝对不是一个深宅大院里十几岁的小姑娘能练就的! 他看向江澈,江澈只是温柔的看着江落落,像是并没有感受到什么,难道是因为他没有内力,所以感受不到? 秦羽脸色很难看,但又不想在属下面前丢脸:“江姑娘!你敢威胁本官?!” 莲莲说的对,这臭丫头果然难缠的很! 这人怕不是脑子有病?江落落贴近秦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秦大人刚看出来吗?本姑娘就是在威胁你!请秦大人好自为之!” “呵……” 看着江落落那不耐烦的小模样,上官瑞终于忍不住轻笑一声。 他决定不能再让这小东西继续耀武扬威下去了。 “江姑娘放心,江公子冰魂雪魄,才思敏捷,本王保下他了,若是日后有人再寻江公子麻烦,不用江姑娘出手,本王替你解决了他!” 江落落回头看着上官瑞苍白俊逸的脸,心说,您还是先保了您自己! 身上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居然都不自知?若是再放任下去,命就没了! 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和江澈一同行礼道:“多谢凌王殿下!” “好了,既然问题解决了,二位秦大人,是不是该各回各处复命去了?” 上官瑞靠在树干上懒懒的说。 肩上的伤又开始疼了,他也该回去了,若是再晚些,也许又要招纪大夫一阵唠叨了。 秦羽脸色极其难看,但碍于上官瑞是皇子,又不能发作,便躬身行礼:“下官告退!” 说罢瞪了江落落一眼,带着人走了。 秦翼大理寺的人也来了,将孙冲和其他人都押了回去,但是他却还站在原地没动。 “仲玄不走?”上官瑞挑起一边嘴角,“怎么?还想在永安堂蹭一顿午饭吃么?” 方才见了秦仲玄看江落落的眼神,不知道为何心里就不怎么舒坦,现在他又粘在这里不回去。 他下意识的看了江落落一眼,只见小丫头拉着江澈正小声聊的开心。 “我看是殿下该回去了,纪大夫找不到您,该着急了!” 上官瑞那一眼落在秦翼心里,如同扎进一根刺那样,秦翼突然想将这年轻的皇子从江落落身边驱离开。 上官瑞无奈的笑了:“好,是该回去了!” 肩上的伤烧灼似的疼着,仿佛穿透了整个肩膀,扩散到前胸后背,他直起身,想去捂住伤口,可还是放下了手。 江落落反应过来:“殿下要走了么?” 上官瑞点头道:“今天的热闹很好看,可要多谢江二姑娘,本王就先告辞了,再会。” “恭送殿下!” 在场所有人都躬身行礼,上官瑞身形一顿,好像叹了一口气,向马车走去。 “那个什么,我也先撤了啊,思南兄,咱们可说好了,改天一起出去玩,说好了啊!” 说罢,秦翼也赶紧向押送孙冲的队伍追了过去。 江落落扭头看着上官瑞的背影。 不知道为何,觉得那背影异常的寂寞冷清。 她忽然很想邀他到永安堂里坐坐,大家围坐一圈,有说有笑的吃一顿家常便饭。 若是那样,他周身的气息应该就不会这样冷了? “落儿,怎么发呆了?” 看着江澈担心的眼神,江落落笑着摇摇头,刚想说回家去,就听见凌王府马车那边叶不言焦急的喊声。 “殿下!” 江落落和江澈对视一眼,向凌王府马车方向看去。 只见叶不言和穆子阳两个人,半拖半抱着将上官瑞拖到车辕上,将他的袖子挽起。 几缕血注从上而下顺着指尖滴落下来,一滴滴滴在了地上。 “糟了!伤口又裂开了!必须马上回府找纪大夫!” 穆子阳扶着上官瑞,捧着他那只滴血的手。 这可如何是好!都几天了,伤口依旧不愈合,再这样下去,血就流干了! “别担心,没事的……” 上官瑞听见穆子阳焦急的声音,恢复了一些意识。 他想自己蹬上马车,却发现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眼前一阵阵光晕,耳畔一阵阵耳鸣,肩上的伤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在里面拱着、爬着,一拱一拱的胀疼。 撑不过全身的无力感,他渐渐阖上眼睛。 脑海里那淡紫色的衣裙离着自己越来越近。 “小庭轩……今日乖不乖?有没有惹父皇生气?” 是母妃! 上官瑞伸手向那身影抓去,却抓到了一只小手。 他猛的冷静下来,强撑着睁开眼,眼前江家二姑娘正在一脸严肃的为他诊脉,而他却紧紧抓着她的另外一只手。 他尴尬的松开了江落落的手,江落落却没有在意,她皱着眉头,盯着上官瑞:“殿下有消渴症?” 上官瑞轻轻摇摇头,穆子阳替他说道:“没有,殿下并无消渴症,江姑娘为何这样问?” “去永安堂!那里东西全,凌王殿下这伤口,可不是普通大夫能医治的,今日碰到本姑娘,也算殿下走运了!” 若是让普通的大夫当成普通的伤口来医治,定是要闹出人命了! 永安堂里,屏风后,上官瑞倚着穆子阳正坐在榻上。 “把衣服脱了!” 江落落边说边打开银针包,翻开桌子上的小木箱,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几排不同形状颜色高矮的小瓷瓶。 上官瑞一愣,身为皇子,从来没人用这种命令的语气和他说话。 还是让他脱衣服!而且让他脱衣服的居然是一个才尚未及笄的小姑娘! 江落落整理好需要的东西,抬眼看向上官瑞,见他没动,一脸莫名其妙。 然后小模样极度认真的说了声:“脱啊!” 不脱衣服怎么看伤口?怎么施针? 江澈掩着嘴轻咳了两声,无奈的笑道:“殿下,听落儿的即可,她恢复了神志之后,就是这般模样了。” 说实话,凌王决定要让落儿为他医治的时候,自己还是蛮期待看到堂堂凌王殿下的这个表情的。 江落落听着话音不对,回头看着江澈,一脸无辜的眨巴着眼睛:“兄长,有什么不对吗?” 眼见江澈扶着额头笑了。 她扫视了一圈,发现无论是叶不言穆子阳,还是邢安,或是小五小六,都是一脸尴尬。 江落落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京城江府二姑娘,未及笄的小姑娘,正在命令一个男人脱衣服! 这人……还是离国皇子。 好像是有点不太对! 转念想到上官瑞肩上的伤,心里一阵怒气。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 我这一个小姑娘还没说什么呢! 你一个大男人害什么臊?! 是不想要命了?! “快脱!”江落落冷下脸来喝道,本姑娘没工夫陪着你们在这乱矜持! 所有人一激灵。 上官瑞叹了口气,江二姑娘看着小小的一个人,性子真是彪悍! 没办法,他开始脱衣服,穆子阳见状也颤抖着手帮忙。 衣服脱下,除了穆子阳和叶不言以外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上官瑞身形不算魁梧,但是很结实,前胸后背布满骇人的伤疤,几道致命伤的地方更是结了厚厚的疤。 江落落怔住了,这些,都是战场上杀敌受的伤? 他到底是什么做的?这样缝缝补补的,居然看着就像没事人一样! 若是他卸下皇子的名号,也只是个刚及弱冠的年轻人。 叶不言和穆子阳心里清楚的很! 这里面,有刀伤,有箭伤,有长矛挑的,也有暗器打的! 每一次殿下从鬼门关转一圈回来,身上便多添了几道伤疤! 这些伤疤,会在阴雨天气里又痛又痒,让殿下彻夜难眠! 肩上缠绕的厚厚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了! 江落落心里一紧,方才他靠着树干的时候,并不是想要离秦羽远一些,而是伤口那时候已经裂开了? 他怕自己支撑不住才会靠着树节省体力,就这样他还强撑着佯装无事,在秦羽面前护下了江家兄长? 伤口太血腥了,怕小孩子受不了,她回头看看小五小六,抬头对江澈说:“兄长,你带着小五小六去楼上休息,菘蓝,兄长头上和手腕上的伤需要涂药。” 她从木箱里找出一瓶青绿色的小瓷瓶:“这里是药膏,涂上会舒服一些,你去帮兄长处理。” “好!”乔菘蓝接过药瓶,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落落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邢安:“邢安,你去把门口那些‘好兄弟’带到后院,买一些肉喂它们吃,帮了咱们大忙,咱们要好好犒劳犒劳它们,对?” 邢安嘴角抽了抽,差点忘了,门口还蹲着一群狗呢! “落儿,凌王殿下的伤……” 江澈不放心,凌王是谁?那可是威震一方的血阎罗!圣上的儿子!落儿一个小丫头,若是医治不成…… “兄长放心,没事的,凌王殿下的伤,落儿能处理。” 江落落冲江澈嫣然一笑。 那笑容映在上官瑞的眼中,如同春日里的一抹阳光,温暖明亮! 他甚至都开始想象,若是某一天江家小丫头也能这样冲自己笑,那就好了! 但是随后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点可笑,人家是亲兄妹,自己又算什么? 江澈带着乔菘蓝、小五和小六上楼处理伤口去了。 邢安也按照江落落说的带着那群狗吃肉去了。 屏风后只留下了叶不言和穆子阳。 因见识上官瑞身上的疤痕,便多了几分敬重,江落落沉默着解开布条,鲜血淋淋的伤口赫然在目。 “殿下,躺下。” 江落落的态度缓和了许多,看在他救了自己,救了兄长,一身的伤又是救了无数边疆百姓的份上。 叶不言和穆子阳扶着上官瑞躺在了床榻上。 江落落伸出玉指,轻轻的在伤口周围按压,手指凉凉的温度按在伤口边缓解了伤口烧灼的不适感。 “江姑娘,殿下这次受伤,没有以前那样恢复的快了,伤口基本不见愈合。” 穆子阳解释道,这几天他和纪大夫愁的都开始抓头发了。 宫里的御医全都请遍了,可是伤口就是不愈合。 伤口愈合不上就会一直淌血,再这样下去,会有性命之忧啊! “愈合不了是对的,因为里面有东西。” 江落落从木箱里拿出一个酱色细脖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 “殿下,落落处理伤口时会很疼,你把它含住,压在舌头下面。” 伤口被人下蛊了,必须要把虫弄死取出来才行! 这过程常人难以忍受,若是这血阎罗可以扛过去,也算是九死一生了。 上官瑞接过药丸,微笑道:“多谢。” 便把药丸压在舌头下面,一股清冽的香气带着几分冷意充斥在嘴里,让他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许多。 “叶大人,一会若是殿下受不了,请你帮我按住他。” 江落落拿起银针,抬眼看着叶不言,若是施针过程中因为太痛苦而乱动,放跑了蛊虫可是要命的! 叶不言愣了一下,点头答应,受不了?跟着殿下这么久,不管是上战场还是上朝堂,还没见过他受不了什么呢! 不对,方才江姑娘让殿下脱衣服的时候,殿下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受不了的样子! 江落落集中精神,将手指划过伤口周围的皮肤,轻触着皮肤下的每一根血脉。 她专注的样子落在了上官瑞的眼睛里,眼前的小丫头细腻的皮肤泛着柔和的光泽,长而浓密的睫毛忽闪着,那双异瞳散发的不同的光彩,而她的嘴…… 上官瑞强迫自己移开了眼神,闭上了眼睛。 上官庭轩你想什么呢! 你是谁?你是双手沾满了鲜血的血阎罗! 你是可以当着侯府千金的面,砍断丫鬟双手的血阎罗! 这花般柔美的女孩子,岂是你能沾染的?! 第21章 兄长是世间最厉害的人 “还好,只有一个!就在这了,殿下,忍着点!” 看着年轻皇子苍白的脸,想到落针后的情景,江落落真是于心不忍! 长痛不如短痛了!江落落手起针落,扎进了伤口附近的皮肤里。 上官瑞猛的滞住呼吸,只觉得肩上的伤口里,有东西在不停的搅动着血肉。 半边身子都胀痛起来,伤口就像要爆裂开一样! 他不由得攥紧拳头,浑身颤抖着,脖子和额头上青筋暴起,瞬间身上就布满了冷汗。 “殿下!” 叶不言没想到方才江落落的话是真的! 殿下看样子真的是疼的受不了了! 他按住上官瑞另一侧肩膀。 “江姑娘,怎会疼成这样?” 从未见过殿下疼成这样! 就算拔出那带着倒钩的箭的时候,勾出了一条血肉,都没见殿下这般难受。 “江姑娘,这还要疼多久呢?” 穆子阳按着上官瑞的胳膊,满眼心疼。 “穆先生,这次的箭上,有蛊虫。”江落落解释着。 穆子阳倒抽了一口冷气,蛊虫? 离国律例明令禁止的东西,居然出现了,还伤了殿下! 不!是那个人!他们想杀的,是当今圣上! 江落落叹了口气,掏出帕子擦拭着上官瑞额头上的汗。 继续解释:“伤口周围看着就像普通的伤一样。 但是箭头上种下了蛊虫的卵,蛊虫藏在伤口里啃噬皮肉,让其不能愈合。 方才我用银针扎到了蛊虫,它正在挣扎,等它死了,就不疼了。 这种蛊往往用于迷惑中蛊之人。 若是中蛊之人有消渴症,则大夫就会以为是因为消渴症伤口才迟迟不能愈合。 这样耽搁了治疗,待蛊虫在皮肉里产的卵变成幼虫,病人就没命了。” 这样凶险?!穆子阳心里一颤,幸好遇到江姑娘!幸好呀! 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上官瑞觉得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那么久。 意识朦胧的时候,只觉得一团带着微香的软帕轻轻擦着他的额头。 睁开眼,模模糊糊中,一对眸子如同盛夏阳光下的清泉,泛着波光。 盯着这汪清泉,他咬紧牙死命撑着,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渐渐的,果然就像江落落说的那样,肩上的疼痛减轻了。 他颤声道:“江姑娘,好像已经不怎么疼了。” “不疼了?那就好!” 江落落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血阎罗!这要换做别人,早晕过去了! 她打开小木箱里面的纸包,拿出一粒蜜饯,塞进上官瑞嘴里,随口夸赞道:“殿下真厉害!” 叶不言眼角抽了抽,这是奖励?江姑娘这是拿殿下当小孩子了吗? 蜜饯的香甜味道盖住了之前药丸的味道,上官瑞思绪回到了多年前。 幼年母妃在世时,见他写字写的好,或是老师夸奖了,就会奖给他一些小吃食。 但是自从母妃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喂给过他一颗蜜饯了。 江落落拔出针,拿出一个小纸包,将里面的药粉撒在伤口上。 她从木箱里拿出干净的布条,重新将伤口包扎起来。 “今日先治到这里,明日要把伤口里的蛊虫取出来。” “江姑娘,为什么不今天就取出来啊?”叶不言问道。 殿下肩膀里还留着一只虫子? 想想方才看见的,那虫子恶心的样子,就觉得可怕! “也可以今日取,不过……” 江落落正在收拾银针,听到叶不言这样问,便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上官瑞。 “常人若是中了这蛊虫,杀虫都需要两三天,取虫亦要两三天。 小女子见殿下已经失血过多,怕是再等两三天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才冒险一次杀死蛊虫的。 殿下已经忍了常人不能忍的疼痛。” 她扭头看着叶不言,脸上掀起一抹坏笑,打趣说道:“叶大人,你可真是要将你家殿下豁出去了吗?” 叶不言后脖子一凉,赶紧摆着两只手:“没有没有!属下可不敢!” 若是可以,属下宁可替殿下疼! 穆子阳和叶不言扶起上官瑞,帮他把衣服穿好。 “殿下回去可切记,不能受凉,不能淋雨,伤口不要碰水, 饮食要清淡,不能饮茶,不可饮酒,多喝温水,不能劳累。” 江落落一口气说了很多。 看着小丫头无比认真的模样,上官瑞一脸无奈。 这江姑娘若是唠叨起来,和纪大夫差不多啊! “明日取蛊虫后小女子会给殿下开药方,”江落落想了想,“明日……是殿下来永安堂,还是小女子去凌王府?” “江姑娘去凌王府!”叶不言抢着说,“呃……我是说,殿下这个样子是不是不能骑马了?若是江姑娘去凌王府,不言可以一早到江府接您!” 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啊!一定要江姑娘多去凌王府! 去的多了,就是凌王府的人了!哈哈哈! 上官瑞眯着眼看了一眼叶不言,你这是什么表情?看着真恶心! “那好,明日就劳烦叶大人了,毕竟邢安要留在府里,兄长身边不能没人。” 江落落没有多想,边收拾小木箱边说。 “江姑娘和思南兄的感情可真好。” 上官瑞捂着肩膀,肩上的烧灼感果然减轻了不少,江落落给他撒上的药粉,凉凉的,很舒服。 “是,”江落落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了看上官瑞,“在江府,兄长是小女子心里最重要的人,祖母都在其次,这些年,若不是有兄长护着,小女子早就没命了!” 所以,江家兄长是本姑娘的逆鳞!谁动,谁死! 听着小丫头的叙述,再打量着她营养不良的小身板,上官瑞心里一跳,当年临走前没有安排人照应着是他的疏忽这个念头又深了些。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并未多说什么。 “真是让人羡慕,不言,付诊金。” 小丫头缺钱,把衣服都给当了! “殿下,您的诊金小女子不能收,”江落落退了一步,“救命恩人生病,不收诊金,小女子行医的规矩之一。” 脑海里撞进奶声奶气的诵读声。 救命恩人生病,不收诊金,师父,什么是诊金? 落儿,诊金就是银两。 哦!落儿明白了,就是可以买糖葫芦用的,对不对? 对!落儿真聪明! “江姑娘?”看她愣神,叶不言将一锭金子放到她手中。 江落落回过神来,将金子递了回去:“殿下,坏了规矩,师父会责怪小女子的!” 记忆中的师父,衣袂飘飘如谪仙落凡尘。 “江姑娘收下。” 上官瑞在叶不言和穆子阳的搀扶下站起身,苍白的脸上挂着笑容。 “执掌永安堂需要银两,今日若不是江姑娘,本王兴许连明日都活不到了,这不是诊金,是换命用的银钱。” 父皇有消渴症,这不是秘密,皇兄,你太过心急了。 想到眼前小丫头和她兄长之间的情谊,又想到皇子之间的暗斗。 上官瑞笑容渐失,取而代之的是轻蹙的眉头。 江落落见他神情落寞,以为他觉得自己活不久了才会这样。 便安慰道:“殿下不用担心,明日取出蛊虫,伤口便可愈合了,还是可以长命百岁的!” 原来血阎罗也会怕死呀! 长命百岁?上官瑞苦笑着:“借江姑娘吉言,长命百岁……” 六岁身中霜炎剧毒,虽得段神医相救,但是霜炎余毒清除不了! 如今,能感觉到发病时的症状一年重似一年,能多活一年,都是万幸,还想着长命百岁? “江姑娘,本王就先回去了,明日敬候江姑娘来凌王府。” 上官瑞拽了拽叶不言替他披上的斗篷,想起纪大夫的话,的确,这次万幸没碰上旧疾复发。 “殿下慢走,回去好好休息,谢谢殿下的诊金!我们明日见!” 江落落举着那锭金子晃了晃,一下子从方才严肃沉稳的医者又变回了俏皮天真的小姑娘。 上官瑞笑了,终于有个人不是对他说“恭送殿下”了! 接近黄昏,家家户户升起炊烟准备做饭,邢安驾着马车停在江府大门口。 江落落跳下马车,抻了抻胳膊,活动活动腿。 这一天终于过去了,从早上出门到现在,还真办了不少事! 她看着随她跳下马车的两只小狗,狗群吃饱了肉之后散去了,小黄和小黑非要跟着她回家。 好,反正院子大的很。 “兄长,回去给小黄和小黑搭一个窝怎么样?” 江落落回过头去,笑眯眯的看向江澈。 江澈正好从马车上下来,身形一滞,脸色有些难看。 邢安见状忙过去搀扶:“公子你……” 抬眼对上江澈的眼神,便低下头什么都不说了。 “怎么了?兄长哪里不舒服?”江落落感觉事有蹊跷,便回身扶着江澈的另一只胳膊,上下打量着。 马车回来的路上,江家兄长有些心不在焉,脸色也不太好看。 “没事,许是有些累了,今日落儿也累了?”他摸了摸江落落的头,撑起笑容,“回去好好歇歇,临行前兄长让槿儿给你做了好吃的点心。” 这几日他发现,落儿清醒了之后变的挑食了。 对江府的厨子怀有很强烈的敌意。 过去不是这样的,给她什么她都吃,除了杏仁饼…… 江落落听闻有好吃的东西,瞬间眉开眼笑:“真的?!太好了,正好中午没吃饱!” “落儿!澈儿!你们终于回来了!”江老夫人在冬梅的搀扶下疾步走向他们。 “祖母?”江落落迎向江老夫人,被江老夫人一把搂进怀里。 “可吓坏祖母了,刚听说消息,说落儿上山遇到刺客,还有澈儿差点被秦家那大小子带回顺天府,是不是真的?” 老太太扶着江落落肩膀,见江澈从后面走上前,便腾出一只手拉住江澈。 “你们两个可还好?” 江落落心头一热,挽住江老夫人的胳膊:“祖母放心!落儿没事,兄长也很好!孙冲被抓了,仲玄哥哥亲手抓的。” 她轻描淡写的形容,并不想把当时的情况描述出来,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知道个大概就行了! “今日小黄和小黑帮了很大的忙,所以落儿把它们带回来了。” 今日若不是小黄和小黑带着群狗来帮忙,就不能把孙冲的手下一网打尽了! “小黄和小黑是谁呀?” 江老夫人一脸惊讶,从没听说过孙女有这两位朋友,若是帮了自家孙女,那江府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江澈笑了,挽住江老夫人的另一只胳膊,三个人并排走着:“就是它们。” 顺着江澈的手,江老夫人看见两只肥嘟嘟的小狗在前面屁颠屁颠的跑着,边跑边摇尾巴。 “这是……小黄和小黑?” 老太太一脸诧异,本以为小黄和小黑是两个人,没想到是两只小狗! 怪不得街上的人都疯传江家二姑娘领着一群狗,活捉了凶手。 “冬梅,吩咐下去,今天晚上多做一份肉骨头。” 江老夫人虽然不太了解具体过程,但是对孙女的话还是深信不疑的。 冬梅应下后转身吩咐府里的小厮去传话了。 “你们没事就好!这次多亏了仲玄那孩子,对了,还有邢安,一定要赏!” 江老夫人突然想起了什么,拉开江澈的袖子,看到手腕上那一圈磨红的痕迹,心疼坏了。 “秦家大小子坏了律例,居然敢在澈儿身上用枷锁!秦老将军家教不严!等老身见了他,定要找他评评理!” “祖母,这点伤对澈儿来说不算什么,只要能将孙冲送进大牢,值得。”江澈平静的说。 趁着他身体还可以,要将能威胁到落儿的人,一个一个拔去,替她开辟一块净土,可以在这世间安身立命的净土。 “祖母已经让你二婶婶闭门思过去了! 她兄弟媳妇家的亲戚惹了这么大篓子,也没脸出来见你了。 就是勉儿那孩子,得知落儿在山上遇刺之后,从铺子赶回来, 上蹿下跳的跟他母亲那里闹呢。” 勉儿这些年如何维护澈儿和落儿,她看在眼里。 可惜了,若勉儿也是静好生的孩子,该多好! 静好那孩子,娴静大方,比这李氏强太多了! 可怜她和子昂年纪轻轻就撒手而去,若不是当年那马车摔下山崖,他们也不会抛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就…… “祖母……” 看见江老太太眼里的悲伤,江落落忍不住搂住她。 “二哥对落儿好,落儿知道的,您放心,落儿不是黑白不分的人。” “好孩子,祖母看着你们,就欣慰的很,只是今日有些乏了。” 江老夫人疲惫的用手拢了拢头发。 “你们回去也好好歇歇,明早多睡会,不必给祖母请安来了。” 江落落突然想起和凌王府的约定,觉得还是有必要和江老夫人打声招呼的。 “祖母,明日一早落儿要去凌王府为凌王治病!” “凌王?上官庭轩那小子?”江老夫人愣住了。 “落儿可有把握?那小子多年征战沙场,性子不知变得如何,若是惹恼他,会不会伤到你?” 那小子幼年也常来江府玩闹,那时候江府还是镇国公府。 但是随着德妃离世,外加宫里的一些变故,让那小子性情大变。 从那时起,就再也没来过江府了。 偶尔见面,也只是招呼一声。 后来再从别人口中了解到那小子的消息,就是在他十几岁一战成名之后了。 那时凌王十几岁,北疆一战名声大噪。 刚刚崭露头角的年轻皇子,被多少侯府相中,押宝似的想把自家千金塞进凌王府。 那时听闻,礼部侍郎俞询带着自家女儿俞唤晴到凌王府做客。 不知为何,上官瑞当着侍郎千金的面,斩掉了丫鬟的一双手! 血溅四壁啊!俞唤晴那丫头当时就被吓的晕了过去。 想到这里,江老夫人更担心了! 自家小孙女从小就在江府长大,未见过多大的世面,况且病刚好,若是被吓到…… “祖母放心,落儿有把握,而且,落儿觉得凌王人还不错,只是……” 江落落又想起那寂寞的背影,即使身处热闹繁华的街上,也冰冷的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一人。 人还不错?落儿这丫头居然觉得凌王人不错?! 难道静好与德妃生前定下的这门亲事,真的能成? 江老夫人看着江落落,表情从惊诧到嘴角微微扬起。 “呃……祖母,您想什么呢?”江家祖母表情太奇怪了! 江落落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 “没!没想什么!”江老夫人尴尬的笑道,“你们两个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快去!” 就这样,江落落看着自家祖母被冬梅挽着走了。 “祖母在想什么呢?表情好生奇怪,兄长……” 她回头看向江澈,却发现江澈脸色苍白的停在原地,额头上都是汗。 “兄长你怎么了?!是不是心里又不舒服了?” 江落落抓着他的手腕,脉象没什么变化呀! 她又盯着他的额头看去。 手腕上的红是被枷锁磨的,也不至于疼成这样。 莫非是额头撞的那一下,有内伤?! “姑娘您不知道,公子除了手腕和额头,其实伤的最重的是腿,公子膝盖上……” 邢安扶着江澈脱口而出。 “邢安!” 江澈不想让邢安继续说下去了。 “公子,不能瞒着二姑娘了,您瞒过了今日,明日呢?” 邢安实在忍不了了。 在永安堂楼上,他亲眼看见公子的膝盖都已经磕破了皮肉,公子比常人更瘦一些,都快露出骨头了。 乔菘蓝本想下楼叫二姑娘上来看看,可被公子拦住了,说什么也不让二姑娘知道! 怕裤子蹭到伤口,便让乔菘蓝先帮他包扎上,这一路走来,伤口被绑着的布条磨着,该有多疼! “伤了腿?为何不告诉我?”江落落看向邢安的眼神冷了几分。 好哇!先前是本姑娘帮你跳出了二房的控制,如今可好,这么快就倒戈了,帮着兄长瞒着我? 邢安被江落落看的心惊肉跳:“姑娘!不是小的不说!是公子不让小的告诉姑娘的!” 他边说边往江澈身后躲去。 二姑娘明明是个连他肩膀都不到的小丫头,怎么眼神如此犀利! 邢安心里暗自决定,以后还是踏踏实实跟着公子的好! “落儿,是我让他不要告诉你的,怕你担心。”眼见小丫头快要炸毛了,江澈赶紧安抚。 他苍白着脸苦笑着说道:“没想到,还真的有些疼,兄长是不是很没用?” “兄长为何会这样想?” 江落落听了江澈这话,也气不起来了,和邢安扶着江澈往西侧院走。 若江家兄长没用,那世间可还有有用之人?他怎能如此说自己! 江落落越想越不舒服,赌气般的低着头嘟哝着:“兄长在落儿心里啊,是世间最厉害的人!是最!没有之一!” 江澈停下步子,凝视着江落落,半晌,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能做落儿的兄长,三生有幸。” 江落落怔住了,那一瞬间,江澈清亮的眼神仿佛看透了她的灵魂! 这句话,是对她说的?真正的她? 不管了,就当是! 让她在江家兄长面前,做一次自己,就一次! 看着江落落渐红的眼圈,江澈笑了:“傻丫头,哭什么。” “没,是高兴的!”江落落吸了吸鼻子,咧嘴笑了。 第22章 江落落的婚约 江澈的腿伤的很严重,江落落蹲在床边,用清水清洗着他膝盖上的伤。 肩上扛着五六十斤重的枷锁,摔在了地上,膝盖承受了巨大的撞击。 外加绑布摩擦的损伤,现在膝头血肉模糊。 “这个秦羽!当时就不应该放过他!” 江落落手指捏的嘎嘎作响。 “别生气了,秦羽毕竟是仲玄的兄长,他也是做了他该做的事。” 江澈柔声劝道,秦羽是顺天府尹,孙冲报官,他抓人,不违背离国律例。 只是他太过心急,用了枷锁,祖母若是告到秦老将军府上,这秦伯崇恐怕是要挨上一顿揍了! “兄长,你如此好性子,就不怕别人欺负到你头上么?”江落落是很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 “有的时候,为了身边的人,需要忍……” 江澈温柔的看着江落落,谁喜欢别人欺负到自己头上呢? 但是如果说为了落儿,他可以忍的。 “可是兄长,你这个样子,落儿心疼啊!” 江落落皱着眉毛,指着心口:“这里,不舒服!” 看到江澈膝盖上的伤,她的心就像被扣上了盖子,又闷又疼又委屈。 看着江落落微红的小鼻子头,江澈怔了一下,表情渐渐柔和:“好,兄长答应你,日后会保护好自己。” 江落落这才破涕为笑点点头。 江澈看着她把手中绿莹莹的药膏涂在他膝盖上,凉凉的很舒服。 “药就这样敷在伤口上,这药膏每日多涂几次, 伤口结痂,就好的快了, 兄长这两日可以走动,但是动作要慢, 别让伤口裂开,伤口不能碰水,不能吹风, 明日落儿去永安堂,把小五小六带回来, 兄长有什么事就吩咐他们去做好了。” 江落落收拾着药箱,小嘴念叨个不停。 “兄长!”随着喊声,江勉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落儿!你们没事?” 他看见江澈膝头的伤,明显一顿。 早上铺子里的小厮叫他去验一批货,说是那批货看起来有问题,但又不敢私自做主。 他去了,查验了半天,却发现这批货没有问题。 等他回府的路上,就听说落儿遇刺,兄长差点被带进顺天府。 方才他已经在母亲面前发了一通脾气了。 若不是听说落儿和秦老二一起将孙冲弄进了大牢,他都想亲自去替落儿宰了那死胖子! “兄长,谁伤了你?” 只听说兄长差点被带走,可没想到他居然受伤了。 “秦伯崇!” 江落落冷冷的说,若不是那该死的秦羽被江莲莲那女人迷了心窍,能使出这等手段为难兄长吗?! “落儿……” 江勉见她脸色难看,只道因为自己是二房的人,那秦羽又是莲莲未来的夫婿,而正是那秦羽,伤了自家兄长。 江澈看着江落落,冲她轻轻摇摇头。 江落落见江勉垂头丧气的戳在那里,便安慰道:“落儿没生二哥的气,只是那秦羽着实可恶,若不是兄长拦着,落儿定会去御史大人那里告他一状!今日多亏凌王殿下在,兄长才没被秦羽那厮带走!” 想起凌王,江落落还是满心感激的。 “凌王殿下?血阎罗?” 江勉听到这话一下子精神起来。 少年时曾经和上官瑜上官瑞兄弟俩一起习武。 但是后来德妃娘娘去世,凌王殿下性情大变。 传说凌王平日里待人冷淡至极,这次怎么就出手帮了兄长? “为什么要叫凌王殿下血阎罗?为什么一提他,所有人都是一脸不可思议?” 江落落发现了,无论是祖母或是二哥,他们的表现就好像凌王会吃人那般。 “姑娘,要不要和公子们吃些点心?槿儿做了杏仁饼!” 槿儿托着一个大盘子进了外间。 江落落和江勉两个人扶着江澈走了出去。 坐定之后,江落落才看到盘子里的食物,是一壶桂花茶和一盘子杏仁饼。 她拿起一块杏仁饼塞进了嘴里,两腮鼓鼓的嚼了起来。 “姑娘姑娘!好吃吗?” 槿儿在一旁盯着江落落,眼里闪着光,就等着自家姑娘的夸奖了。 “好吃!槿儿做的就是好吃!” 也不看看谁教的! 江勉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落儿,你不是不喜欢杏仁的味道吗?” 落儿从小就不喜欢杏仁,杏仁饼杏仁酥杏仁糖,统统不喜欢! 江落落鼓着两腮定在了那里,嘴里的东西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江落落不喜欢杏仁?! 她头皮开始发麻,心里想着要编造怎样的理由,才可以蒙混过关。 情急之下,只听见江澈慢条斯理的说道:“落儿醒了之后,变化很大,口味变了也在情理之中。” “你不尝尝看吗?槿儿的手艺真的挺好的!”说着,递给江勉一块杏仁饼。 江勉狐疑的接过杏仁饼,酥香的杏仁饼入口即化,满口杏仁香。 他立刻把江落落不喜欢杏仁味道这件事丢到了脑后,边吃边点头:“果然好吃!好吃!” 江落落庆幸江家兄长误打误撞帮她解了围,暗中松了一口气。 咽下嘴里的食物,端起一杯桂花茶,边喝边问:“方才还没说完呢,为什么一提凌王殿下大家就都很奇怪?” “哦!是这样的!”江勉将手中剩下的杏仁饼扔进嘴里。 “凌王十四岁上战场杀敌,十五岁镇守北疆。 与凌王府谋士穆子阳一道,率一万兵士破了炽国护国大阵,杀敌无数。 炽国将领得知凌王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气的自尽身亡。 北疆的一次战事中,凌王身边得力大将蒙将军被敌人斩杀了。 为此他大开杀戒,独自一人闯进敌营。 等他再从敌营出来的时候,从头到脚都被敌人的血浸透了。 那一战,敌军无一活口,全部毙命!凌王落得一个血阎罗的名号。” 江落落听的入迷:“然后呢,凌王这样能打,对离国百姓而言不是好事吗?” 这样的殿下就像神一样的存在嘛!有他在,百姓才能安心生活! 江澈接着道:“落儿你可知道,名利傍身有时候不见得是好事, 凌王十几岁一战成名,多少王侯将相都想把自家千金嫁入到凌王府, 当年的礼部侍郎……就是现在的礼部尚书俞询, 当时带着他家千金到凌王府做客, 不知为何,凌王当着她的面斩断了端茶丫鬟的双手, 吓的那姑娘当场晕了过去。” 哟!这么好玩呐!江落落托着下巴追问:“后来呢?” “后来?”江勉仿佛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事。 “后来那礼部千金,就是叫俞唤晴的那女人! 将这件事散播的到处都是,京城贵胄之间都传开了! 最后凌王殿下被传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就没有人敢将自家女孩子往凌王府塞了。 不过我觉得凌王人还是不错的,毕竟仲玄和他是朋友。 能和秦老二那没心没肺的家伙成为朋友的人,能坏到哪去!” 江落落心里也难免觉得可惜,毕竟她也觉得上官瑞并不是那种嗜血冷漠的人。 “怪不得凌王都及冠了,还没有娶媳妇!原来是都被吓跑了!” 她吹了吹手里的桂花茶,一股香甜的桂花味扑面而来。 “凌王没有媳妇的原因不都是因为这件事,”江勉看了江澈一眼,“兄长,她不知道吗?” 落儿居然不知道自己和凌王有婚约,怎么兄长从来没有提起过吗? 江澈一怔,这事他也给忘到脑后了。 “不知道什么?”江落落抿着桂花茶,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江澈。 江澈还没说话,江勉就抢着说:“你和凌王有婚约啊!” 噗!一口茶喷了出去,江落落咳的捯不过气了。 江澈赶紧帮她拍着后背,边拍边责怪江勉。 “你看看把落儿吓的,这么大的事,也不想想就说出来!” “那也能怪我?兄长你真偏心眼!” 江勉不乐意了,抄起一块杏仁饼整个放进嘴里嚼着。 “咳咳咳……兄长……咳咳……二哥说的是真的吗?!” 江落落终于能喘口气了,怪不得今日凌王会赶来救了兄长。 天啊!江家小姑娘这未来的夫君,居然来头这么大! 明日还要如何去凌王府为凌王治伤? 江澈尴尬的笑着,他拍着江落落的后背,替她顺着气。 “的确有这回事,兄长给忘了。 那是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与德妃娘娘两人交好。 那时凌王大约五六岁的年纪,而你快要出生了。 德妃娘娘与母亲约定好,若你是男孩便拜做兄弟,若是女孩子,就和凌王定下婚约。 这不,你是个女孩子,可是自父亲母亲过世后,你就病了。 凌王不可能娶那时候那样的你做王妃,但是现在……” 他和江勉对视了一下,抿了抿嘴,还真不好说! 江落落颓废的趴在桌子上翻着白眼。 这可如何是好!这件事凌王他是知道的? 明日去凌王府要如何面对凌王殿下? 怪不得凌王殿下救了她,怪不得李婆婆和叶大人的表情都很奇怪,原来他们都知道! 啊!不活了!没脸出门了!哪位神仙救救小女子! “不过落儿放心,”江澈看她的样子很好笑,便笑着说道,“若是落儿不喜那凌王,兄长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娶了你。” 他看着生无可恋的江落落,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若你不是落儿,更不能因为落儿的婚约,将你困在凌王府一辈子…… 听了江澈的话,江落落打了鸡血似的猛地抬起头:“真的吗?有婚约也可以不嫁的吗?” 这方面她真不懂呀!师父没教过呀! “德妃娘娘和母亲过世多年,婚约没有人再提起过了,若是你不想嫁,以凌王的人品,应该不会勉强你的。” 江澈捻着手里的茶杯,侧目看向江落落。 “兄长说的有道理,那我就放心了!”江落落拍着心口,舒了一口气。 “有些事顺其自然就好,不要太放在心上,懂了么?”江澈柔声说道。 “嗯,落儿懂了!” 兄长这谆谆教诲的语气好生熟悉,江落落脑海里飘过那一袭青袍男子的背影。 段倾城,若你真的是落儿师父,可还能认出落儿来? 看着妹妹乖巧的模样,江澈心里却暗暗打鼓。 落儿本就生的好看,痴呆好了之后,比那些侯府千金强了不知道多少! 连仲玄看她的眼神都变的不一样了。 凌王若是定要兑现婚约可如何是好? 罢了,顺其自然! 第二日,江落落准备好了自己的小药箱,斜挎的小布包,包里装着银针。 她将一个白瓷小盒放进小木箱里,这是给李婆婆准备的药膏。 江落落先去了江澈的院子里。 江澈正坐在书桌前看书,见她来了,便笑着放下书:“落儿都准备好了?” “嗯!准备好了,不过临走之前要先看看兄长腿上的伤是不是好转了,这样落儿才放心。” 江落落将小木箱放在桌子上。 江澈膝盖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江落落松了一口气,结痂了就好,再涂一阵子药膏,结痂脱落,就好了。 邢安走了进来,将几包桂花糕放在桌子上。 “二姑娘,这是公子早上叫小的去街角买回来的,他家的桂花糕特别好吃,公子说这是二姑娘也喜欢吃的!” 公子真是宠着二姑娘,好几包桂花糕,二姑娘是有多大的胃能把这几包都吃了啊! 江落落眼睛都亮了:“谢谢兄长!” 说罢就打开了一包,拿起一块咬了一大口。 “真好吃!”桂花糕软糯糯的,甜甜的,吃起来幸福感满满! 看着两腮鼓鼓的江落落,江澈眼中浮起笑意:“落儿喜欢就好。” 江落落一愣,江家兄长为什么这样说,不是知道这是江落落喜欢吃的吗? 同江澈一起吃过早饭,便听见小厮在外面敲门。 “姑娘,老夫人传话来了,说凌王府叶大人在老夫人那里等着姑娘一同去凌王府。” “兄长,我先去一趟凌王府,等回来给兄长施针。” 江落落又拿了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拿起小木箱就往外跑。 “慢点跑,别摔了!”江澈看着江落落灵活的小背影,笑意更浓了。 江落落还没到门口,一个转身又跑了回来。 她抓起一包桂花糕,冲江澈晃了晃:“这包带给凌王殿下吃。” 她看向邢安:“照顾好公子!本姑娘去去就回!” 有邢安在,应该就不会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意外了! “有小的在,二姑娘放心!” 二姑娘跑来跑去晃得小的头都晕了! 江落落跑出院子,门外传来她清脆的喊声:“槿儿走啦!别让叶大人等太久!” 邢安吁了一口气,摇摇头:“公子,二姑娘清醒了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性格跳脱的很啊!公子以为呢?” 江澈抬眼,面容平静:“不觉得,落儿若是一直好着,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他眼神移向院中,隐藏着一丝悲哀,落儿本就该是这个样子啊…… 东侧院,一阵瓷器打碎的声音惊扰了树上的几只麻雀。 “凭什么!凭什么江落落能攀上凌王那个高枝!” 江莲莲又拿起了一个杯子,狠狠砸在地上。 “明明是又笨又傻的臭丫头!母亲!舅舅的药怎么就没用了呢!之前还好好的!母亲!” “莲莲!那天你不是还劝我要稍安勿躁吗?怎么今日却忍不了了?” 看到凌王府侍卫长带着江落落走了,莲莲就急了,闹了一早上,真是让人头疼啊! “本以为那丫头只是一时的机灵,可没想到她又会医术,还会功夫! 这些肯定是她暗地里学来的,还有那个什么九绝针, 御医说是神医段倾城的针法,她是从哪学的? 女儿一直怀疑她之前根本就不傻,都是装的!” 李缈卿不由自主的摇摇头:“怎么可能呢!” 江莲莲没有理会自家母亲,眼睛死死盯着窗外。 “看着,女儿要让她身败名裂! 这江家,只能是咱们二房的! 不是他江思南的,更不是她江落落的!” “莲莲,你想做什么?” 女儿抓狂的样子,在李缈卿眼里陌生了三分。 李缈卿扶着额头,闭上眼:“如今看样子老太太要主事,咱们这边先消停一阵!” 江落落这死丫头,若不是她突然好了,江澈那病痨保不齐已经死了! 眼看江府就要到她手里了,全被这臭丫头搅和黄了! 可如今小丫头从她手里要走了永安堂,大强的舅兄也被她送进大牢了。 老太太眼看就要出来管事,若是再有什么动作,江家掌印都有可能不保了! “母亲!凌王是什么人,那可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 只要江落落臭名远扬,那凌王定然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牵连! 女儿要看她遭邻里唾骂,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江莲莲咬牙狠狠说着,眼中闪过恶毒。 “你想要做什么?” 李缈卿看着眼前的女儿,心里竟生出了一丝恐惧。 “母亲放心,女儿今日便让那丫头身败名裂!” 江莲莲不再解释,而是招来李缈卿身边的心腹小厮,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第23章 霜炎之毒 凌王府,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忙活着。 上官瑞发现今日府里格外干净明亮,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莫名其妙的喜气。 李婆婆指挥着粗使婆子们卖力的擦着廊下的栏杆。 上官瑞倚在门框旁,眯着眼睛看着这诡异的场景。 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凑到穆子阳身旁。 “子阳,今日府里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为何要弄的如此整洁?” 穆子阳笑面如春风和煦:“当然是为了迎接客人, 咱们凌王府许久没有江姑娘那样的客人登门了, 大家心里都很期待,殿下可莫要打击了大家的热情。” 全府上下不拿江姑娘当未来主母的可就剩殿下您一个人了,您可要和大家站在一起才行啊! “江姑娘?” 上官瑞抬手捂住肩膀,才想起来今日江落落是要过来替他取蛊虫的。 “本王都忘了今日江姑娘要来,毕竟昨日之后,肩上的伤就不怎么疼了。” 他摇头苦笑:“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叶侍卫长去接江姑娘了,殿下您还是去书房等。”穆子阳笑道。 江落落跟着叶不言凌王府,只见亭台楼阁,都被擦洗的一尘不染。 “叶大人,凌王府好干净!”凌王殿下这洁癖症可够严重的! 槿儿用手捻了捻一片叶子,心下暗暗咋舌,不为别的,为的就是凌王府下人们的工作量! “姑娘!这叶子上居然一点土也没有!” “江姑娘,这……是下人们打扫的。”叶不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李婆婆您这有点过啊!擦擦扫扫也就行了,怎么还把所有树叶子都冲了一遍啊! 跟着叶不言走到了王府的书房。 其实江落落刚进凌王府的时候就发现了,凌王府的庭院和凌王这个血阎罗的人设有点不太相符。 庭院简洁但不失雅致,每一处单拿出来都是一幅画卷。 例如现在她面前的碧竹轩,碧竹轩里的书房,书房前的枫树,枫树下的人…… 江落落从来没想过枫树下站个人都能这么好看! 那人负手而立,身姿挺拔,月白色的长衫,与火红的枫叶遥相辉映。 墨黑的头发半束起,剑眉英挺,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比昨日强了不少。 如此恬静的画卷,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把眼前这个人,和满身血腥味的血阎罗联想到一起! 不过画卷虽美,看着上官瑞只穿了单薄的衣服站在秋风里,江落落眼底浮起一丝阴郁。 她的病人可是有些不大听话! 见自家姑娘的脸色冷了下来,槿儿一哆嗦。 完蛋!姑娘生气了!凌王殿下这是哪里惹着姑娘了?! “殿下!江姑娘来了。”叶不言假装镇定的说。 “殿下早上好,在赏红叶吗?” 江落落抬起头看着火红的枫叶,透过叶子的间隙,可以看到点点蓝天,煞是好看。 “江姑娘好。” 听着这与众不同的打招呼的方式,上官瑞笑了。 这江二姑娘还真的是有趣! “江姑娘也喜欢枫叶?” “喜欢,不过,小女子更喜欢病人听话一些, 小女子记得叮嘱过殿下,不要受凉, 现已入秋,殿下穿的如此单薄, 若是引发了风寒,这虫是取还是不取了?” 江落落冷着脸仰起头,直视上官瑞的眼睛。 “……” 上官瑞噎住了,看着那双不卑不亢的眸子,恍惚间仿佛看到了纪大夫那张脸! 老天爷!一个纪大夫就够了! 叶不言站在一旁打了个冷战,江姑娘好凶!有点怕怎么办? 他站在后面用胳膊肘戳了戳槿儿。 “你家姑娘一直这样凶吗?” 若是这样,还要不要撺掇殿下娶回来做媳妇呢? 槿儿狠狠瞪了叶不言一眼,悄声说道:“谁让你家殿下不听话?!” 叶不言缩了缩脖子,怎么连丫鬟都这么凶? “殿下,您忘了您的斗篷。” 穆子阳适时的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将斗篷披在上官瑞肩上。 院子里的话他都听到了,所以急忙出来救场。 殿下从小习武,别说夏天,即便是寒风刺骨的冬季,操练起来也是满身的汗。 所以他平日里贪凉,不入冬根本就不喜欢披斗篷。 但是北疆一战之后,他的身体大不如从前了,不爱披斗篷这个习惯却没改,纪大夫为此头疼不已。 穆子阳灵机一动,看向江落落,或许江二姑娘能把殿下这坏毛病扳过来! 上官瑞松了一口气,伸手拉住斗篷。 “江姑娘,你看,本王只是一时忘记了,而且没有在外面站多久……” 说着一半,便顿住了。 本王为何要向这小丫头解释?为何?! 上官瑞干咳了两声:“既然江姑娘来了,那就劳烦姑娘替本王把蛊虫取出来。” 听到解释,江落落神情才缓和了一些。 她随着上官瑞进了书房,槿儿将小木箱和布包放在了木榻旁的桌子上。 江落落转身吩咐道:“叶大人,请准备一碗白酒,一个火盆,几块干净的面巾,杯子和温水。” 又对槿儿说道:“槿儿,出去等。” 槿儿乖巧的点点头,转身出去,将门关上。 叶不言做事还是很利落的,不一会,白酒火盆什么的就准备齐全了。 上官瑞宽衣后躺在木榻上,江落落回身看见赤着上身的上官瑞,小心脏乱跳了几下。 想起昨日江澈和江勉的话,脸上飞起一抹红晕。 她接过穆子阳手中的斗篷,替上官瑞盖在身上,只露出伤口的那侧肩膀。 “天气凉了,殿下这样就好,免得受寒。” 叶不言在一旁看的仔细,江二姑娘这是……害羞了! 激动的好想出去跑两圈啊! 害羞了说明什么?! 说明江二姑娘还是将殿下放进心里了! 上官瑞倒是没想那么多,他拉了拉斗篷,笑道:“好!江姑娘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冷!” 昨日里那么凶巴巴的让本王脱衣服,今日又找斗篷让本王盖住,女人!真是善变! 江落落麻利的解开了包扎伤口的绑带,看着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 她满意的点点头:“伤口愈合的还不错! 不过今日需要将旁边这里的皮肤用刀划开, 把虫子取出来……” 她安慰似的冲上官瑞嫣然一笑:“殿下放心,今日取虫不会像昨日一样疼了。” 上官瑞愣住了。 从小到大,无论是练功或是驻守边疆。 哪怕是身上被戳穿一个洞的时候,听在耳畔的都是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头掉了碗大的疤,这点伤算什么! 如今,却有人如此在意他会不会怕疼? “江姑娘……”他脱口而出。 “嗯?”正在检查伤口的江落落看向他。 还未说话,门外就响起敲门声:“殿下,纪大夫来了!” “请纪大夫进来。” 纪大夫定是想要看看江姑娘是如何把蛊虫取出来的。 那日,纪大夫从刘御医那里得知,江府二姑娘会施展九绝针,就一直念叨着要见江二姑娘一面。 如今自己肩上的伤也是人家给诊治好的,纪大夫面对他的时候就更加自责。 觉得他医术不精,还不及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 “殿下!江二姑娘来了?”纪大夫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一看就是从别处赶过来的。 他走进门,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榻前的身材娇小,一脸稚嫩的江落落。 他怎么也想不到,段神医的段氏九绝针,会传给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江落落见到纪大夫进来,立马站起身。 “江姑娘,这位是凌王府的纪大夫,他听温江姑娘医术高超,很想见一见。”上官瑞解释道,今日二人可算是见面了! 纪大夫在他耳边念叨了整整一天,耳朵都磨出茧子了! 今日过后,可以清静一阵子了! 江落落翩翩下拜:“纪大夫好!” 看着头发花白的纪大夫,让江落落想起了对她和兄长极好的乔掌柜。 不由得鼻子发酸,赶紧眨巴眨巴眼睛,把眼泪收了回去。 “你就是江家小丫头?能得段神医真传,不得了啊! 老朽今日能见得一面,也算是了了心愿了, 十几年前段神医替殿下压制霜炎毒性的时候,也才是十几岁的少年! 如今他的高徒也是十几岁的年龄,令人难以置信呀!” 江落落脑子里嗡的一声,她猛地转头看向上官瑞,霜炎?!凌王他中过霜炎?! 极北之地冰洞内冰霜蟾蜍的蟾酥,加上极赤之地依附于岩浆左右炽焰火蛇的蛇毒。 混合五种毒草炼制的毒药! 此毒可怕就在于进入体内马上会侵蚀身体,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十几年前?是谁如此歹毒,这样费神费力去谋害一个幼童?! 江落落微张着小嘴震惊的模样,让上官瑞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江姑娘不必惊讶,本王的确是中过霜炎, 从六岁起,到现在,十四年了, 当时多亏段神医,保下本王一条小命……” 上官瑞苦笑着,十四年!怕是已经撑的够久的了。 纪大夫扼腕叹息,平日里看着庭轩这孩子像没事人一样。 但是一到发病的季节,就只能独自忍受着霜炎留下的症状。 自己能做的也只是稍稍减轻他的痛苦罢了。 江落落重新坐了下来,手在暗暗发抖。 霜炎这种毒麻烦的很,即便是清理过后,在受寒或者受热的时候也有可能引发寒毒或者热毒。 他六岁中了霜炎,还能策马疆场这么多年, 若是和敌人交锋的过程中毒发……不就没命了吗?! 上官瑞见她脸色不对,便问道:“江姑娘?你……还好?” 她为什么发抖?难道是被霜炎吓到了? 纪大夫也是,就算她真是段倾城的徒弟,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没事提霜炎做什么? 江落落勉强撑起笑容:“纪大夫不必难过,等我将蛊虫取出,便好好为殿下诊一次脉。” 纪大夫抹去眼泪,红着眼睛点头。 “好!有段神医的弟子在,老朽放心!你今日为殿下取蛊虫,能否容老朽在一旁观摩?” “纪大夫折煞小女子了,有纪大夫在一旁坐镇,小女子心里便踏实了。” 江落落微笑着看向纪大夫,脸颊一侧印出了酒窝。 上官瑞从未觉得自己的书房有多么冷清。 直到看见眼前小丫头脸上的笑容映在书房里。 感觉就像光秃秃的山上,瞬间生出绿草,绽放出朵朵小花,生机无限。 这才发觉自己的书房平日里是那样黯淡无光。 江落落回头和上官瑞的眼睛对视上,上官瑞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以为上官瑞害怕取蛊虫时候会疼,江落落便从小木箱里拿出一个湛蓝色的小瓷瓶,倒出一些粉末,用白酒调和了。 “殿下放心,你喝了这个,便会睡上两三个时辰,取蛊虫的时候就不会疼了。” 上官瑞一头雾水的转过脸看着她,她以为他怕疼? “江姑娘不用担心,本王能忍,取蛊虫之后还要进宫面圣,所以这药就不用喝了。” 沙场上利箭穿身而过,他都忍过去了,小丫头居然以为他会怕疼! 听闻此言,江落落冷下脸。 “进宫面圣?殿下以为你肩膀里的是什么?不小心扎了一根鱼刺么?” 江落落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别说是进宫面圣,到时候你起的来起不来还是另一码事呢!” 杯子砰的一声落在桌子上,吓得屋里所有人都一激灵,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江家二姑娘脾气和医术一样大! 看着小丫头气鼓鼓的可爱模样,上官瑞不由得嘴角上扬。 “江姑娘别生气,本王喝就是了。” 他坐起身,斗篷从身上滑下。 江落落见此,小心脏突突突的加快了跳动,低头摆弄着已经码放很整齐的银针。 上官瑞眼神无意中扫过,发现小丫头的耳朵尖呈现了浅浅的桃粉色。 他身形一滞,端起桌上的药就准备往嘴里送。 “等等!”江落落突然抬手阻拦,“殿……殿下喝一半。” “一半?” “对!” 江落落安耐住突突跳个不停的小心脏,撇开眼神。 “一半就好,本想取蛊虫之后,可以让你多睡一会, 便不会那么快觉得疼了,若是殿下有要事一定要进宫的话, 喝下一半就好,会在取虫之后不久醒过来。” 这血阎罗并非常人,若是不管他,取完蛊虫,也许还真爬的起来! 上官瑞这才明白,原来她是想让自己多睡一会? 便微笑道:“好,喝一半即可,谢谢江姑娘好意。” 说罢,便将杯子里的药喝了一半。 药很管用,上官瑞很快就睡了过去,江落落先用白酒擦了肩头的皮肤,用小刀一层一层将皮肤割开,终于露出了蛊虫的真面貌。 所有人都探头看了过去,心里一阵恶心,这虫子也太难看了! 蛊虫的身体并不大,就像一粒黄豆般大小。 颜色黝黑!泛着绿光! 整个身体就像附了一层铠甲,坚硬无比。 从铠甲下面伸出十多条长触须,触须上带着倒钩,穿入肉里。 仔细看去,蛊虫的身体一半都可以开合,上面长满了利齿! 在虫子周围粘着一些黄色粘稠的液体,液体里有一堆一堆的颗粒。 叶不言胃里一阵翻涌受,扭头干呕着。 “这些是虫卵!” 江落落把铁镊子放在白酒里面涮了涮,又放在火上烤了烤。 待镊子凉透了,将虫卵尽数夹了出来,丢在火盆里。 “还好,虫卵没有孵化成成虫,否则更麻烦了!” 在确定没有剩余的虫卵之后,江落落才开始清理蛊虫尸体。 她将蛊虫触须一根一根慢慢的向外抽拉。 所有触须都带着倒刺,刺入肉里面,而且极易断裂。 如果断开,便要将肉割开取出。 所以她时而要用银针处理倒刺,让触须可以完整的拉出来。 深知取出这种蛊虫对病人来说,会带来巨大的疼痛,所以她的动作格外的轻,抽动过程中,连呼吸都放慢了速度。 即便是这样,她看向昏睡中的上官瑞时,也发现他的身体早已对疼痛做出了反应。 在睡梦中,他紧皱着眉头,咬紧牙关,身体也轻轻颤抖着。 面对上官瑞血肉模糊的伤口,叶不言早就捂住了眼睛,穆子阳别过头去不敢看了,连纪大夫都不忍再看下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还剩下最后三根了。 江落落停了下来,活动活动自己的手腕,用面巾替上官瑞擦了擦脸上的汗。 她俯下身,凑近上官瑞的耳畔,柔声说道:“殿下再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叶不言揪住自己的衣领,江二姑娘好温柔啊! 可为什么不在殿下清醒的时候对他这么温柔呢! 现在这样你说话他也听不见啊! 这个念头刚出现,便看见上官瑞好像可以听见江落落的声音一样,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了。 叶不言傻眼了,难道殿下听的见?!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触须全部清理完毕。 江落落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将蛊虫夹了下来,扔进火盆里,一股黑烟腾起,蛊虫化为灰烬。 整个过程下来,江落落的紧张的浑身是汗。 她将上官瑞的伤口用桑皮线缝合,抹上了促进愈合的药膏。 边包扎伤口边叮嘱道:“蛊虫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接下来就是休养, 伤口不能碰水,不要劳累,尽量别出汗,若是有什么异样,要尽快到江府找我。” 叶不言穆子阳连连点头,要的要的!江姑娘多来几次才好! 江落落将手指搭在上官瑞的手腕上,半晌之后抬起手,走到书桌前,写下一张药方。 “纪大夫,霜炎留下的症状虽然不能治愈,但是可以减轻, 再加上平日里注意调养身体,减少发病的次数,活到老是没问题的! 先让殿下按照这个方子服药,等过几日看看脉象,再改药方。” 纪大夫看着药方点着头,赞叹着:“江小丫头真是世间少有的奇才,老朽见识到了,佩服啊!” 江落落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笑道:“纪大夫过奖了……” 正说着,一阵耳鸣声响起,眼前发黑,江落落赶紧伸手撑住桌子。 这副小身板还真是虚啊,才取了一只蛊虫便累成这个样子! 穆子阳伸手扶着江落落坐下,便立刻收回手。 纪大夫将一旁的宣纸捏起一张,垫在江落落手腕上:“江小丫头,你这身体怎么亏损的如此厉害?” 听闻江府大房尚书夫妻二人英年早逝,只留下一儿一女。 现在江府老夫人不管事,是二房夫人打理府内大小事务,难不成委屈了这丫头? “无妨,多谢纪大夫,只是累着了。”江落落扬起嘴角笑了笑。 亏损的如此厉害,还不是拜李缈卿那毒妇所赐?! 穆子阳看着江落落贴在额头上被汗水打湿的发帘,回首朝着门外说道:“你们进来。” 李婆婆带着叶不语进来了:“见过姑娘,奴婢来伺候姑娘沐浴。” 江落落眼角抽了抽,沐……沐浴?!在凌王府?! 第24章 原来他叫上官庭轩 沐浴?在凌王府? 江落落语塞的模样逗笑了李婆婆,她抬眼打量着江落落。 今日江二姑娘只穿了一件桃色布衣长裙。 头发也简单的梳成了双平髻,用两根同色布带绑住。 虽不华丽,但更显得娇憨可爱,若是和殿下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啊! 江落落见李婆婆看着她笑,突然想起药箱里那盒药膏。 她掏出小白瓷盒,递到李婆婆手中。 “李婆婆,您身体可好?落落给您带来了药膏! 这是我特意为您制的药膏,您没事的时候就涂,很管用的,若是用完了, 您可以到永安堂拿,落落备了一些放在那了。” 李婆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连忙接过药盒。 “哎呦,姑娘真是有心了,还记得老婆子我这把老骨头。” “您是落儿醒来之后第一个对落落好的人,落落当然惦记着!” 江落落挽着李婆婆胳膊,歪着头笑眯眯的说。 叶不言心一颤,明明殿下才是第一个对你好的啊! “奴婢一个粗使婆子,怎好意思啊……” 李婆婆看着眼前惹人疼爱的小丫头,舍不得移开目光。 穆子阳看到江落落的样子,暗地里赞许着。 听闻江陆江大人在世时为人正直,为官清廉! 那是少见的满朝文武提起来都要竖大拇指的好官! 德妃眼光长远,像江大人和江夫人那样的父母亲,教出的孩子果然不一样! 听殿下说过,少年时他曾见过江家二姑娘,跪在街头为受伤的小乞丐包扎伤口。 那时虽然碍于身份,并未随着殿下出入镇国公府,所以未见过这位江家二姑娘,但是已经在心里描绘出了这幅画面。 他笑着说道:“李婆婆,您可是德妃娘娘身边的老人,连殿下都敬您三分, 若不是您一定要在凌王府做些事,殿下才舍不得让您受累呢。 江二姑娘一番好意,您就别客气了。” “嗐,穆先生,瞧您说的,老婆子我一辈子做粗活,做惯了。” 她笑着拉着江落落:“那老婆子就先谢谢姑娘了,咱们走,热水都烧好了!” 江落落一怔,还真要在凌王府沐浴啊?那衣服呢?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若是沐浴,哪里找换洗的衣服去? 后面带着面纱的叶不语,似是看出了江落落的顾虑。 她笑着走上前,手里捧的盘子上,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姑娘,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是殿下提早让奴婢准备的。” 江落落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让陈伯当掉的那身知锦楼的衣服吗? “江姑娘,殿下知道您将衣服当了之后立即派人把衣服取了回来,替江姑娘保管着。” 穆子阳见江落落一脸惊讶后解释道。 “我……” 这下完了,本以为偌大的凌王府不会发现自己把这件衣服当掉了。 而且就算发现,也不会在意。 可没想到居然被人家寻回来了!丢人丢到了凌王府! 看着江落落窘迫的神态,穆子轻声宽慰她。 “姑娘不必介怀,殿下说了,姑娘的处境殿下明白, 只是不想别人沾染了姑娘穿过的衣服。” 叶不言侧目,殿下说过这话? 殿下若能说出这种话,怕不是母鸡都会打鸣了! 穆先生你自己编的?! 穆子阳斜了叶不言一眼,接着说:“殿下还说, 自乱葬岗将姑娘救回来,也算是缘份, 姑娘今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凌王府,殿下随时恭候。” 叶不言心生佩服,穆先生这番话真是凶残至极啊!姑娘家听了哪能不动心呢! 江落落看着榻上沉睡的上官瑞,沉默了半晌。 “等殿下醒了,烦请穆先生转告殿下,落落多谢殿下的心意。” 说罢微微屈膝,行了礼,向外走去。 叶不言愣住了,这就完了? 正想着,只见江落落一转身又回来了。 她从布包里掏出了一个纸包,递给叶不言。 “这是落落带给殿下的桂花糕,很好吃,请叶大人转交给殿下!”说罢,转身出去了。 叶不言捧着桂花糕差点哭出来,这可是江姑娘给殿下的礼物啊! 虽说只是小小的桂花糕,但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我要守着殿下,等殿下醒了,第一时间告诉他! 槿儿在门口站着,看见自家姑娘出来了,便跟了上去。 “姑娘,替殿下取出蛊虫了?您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呀?” 她担心的扶着江落落,自己跟着姑娘来凌王府,若是姑娘在这出了点什么事,怎么向老夫人交代? “我没事,别担心,只是有点累了。” 这副小身板,动不动就力竭。 江落落半倚在瑾儿身上,悄悄催动内力。 还好!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内力每日都有增长,正在慢慢恢复。 江落落拉着槿儿,为她引荐:“槿儿,这位是李婆婆,这位姐姐是叶不语。” 她接过叶不语手中的衣服,递给槿儿。 “不麻烦李婆婆和不语姐姐了,槿儿跟着我就可以了。” 李婆婆拉着槿儿,笑的慈祥。 “槿儿啊,一会姑娘要沐浴,跟着我们走。”江姑娘的丫鬟都这么俊俏! 姑娘要沐浴?槿儿傻了,来了一趟凌王府,还要沐浴? 她难以置信的看向江落落,得到了肯定的眼神。 槿儿咽了咽口水,嗯!跟着姑娘,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沐浴间屏风后面,江落落把自己泡进大浴桶里面。 浴桶里的花瓣飘在鼻子底下,香气扑面而来。 放松下来,她才发现为了给上官瑞摘除蛊虫,身体过于紧张,现在泡进热水里,全身发酸。 槿儿帮她将水拘起,淋在头发上,又为她轻轻捏着酸胀的胳膊和手腕。 “姑娘,方才槿儿在外面站着,听见一个叫春桃的和那个叶不语吵架,好像是非要替她来伺候姑娘。” 有意思!江落落嘴角一掀,看向槿儿:“然后呢?” “李婆婆不让那个春桃来,说她不懂规矩, 春桃骂叶不语丑八怪什么的,骂的可难听了, 姑娘,这个春桃怎么这么招人讨厌啊!” 槿儿嘴快,巴巴说着,她从没见过这么惹人嫌的丫鬟。 江落落笑了,她抬手戳了槿儿鼻子尖一下,在瑾儿鼻尖上留下了一滴圆圆的水珠。 “你跟了本姑娘之后,变的伶牙利嘴了呢!” 本姑娘的人就该这样! 槿儿也咧嘴笑了:“姑娘过奖了,槿儿还需努力!” 沐浴完毕,江落落觉得好了很多,她换好衣服,只听见有人敲门。 “姑娘,奴婢来给您送梳头用的东西。” 江落落挑起眉毛,是春桃?她冷声说道:“进来。” 春桃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银质的梳子和胭脂,鹅黄色的发带簪花之类的。 “姑娘,奴婢伺候您梳头。” 听着这谄媚的声音,本来就不舒服的江落落心生恶心。 她闭上眼,压住心里的不适感:“怎么是你,不语呢?” 春桃明显一顿,看样子是没想到江落落会这么问。 “哦,不语忙别的去了,就让奴婢来伺候姑娘。” 刚从叶不语那小蹄子那里把东西抢过来! 这几日看来,殿下还是很在意眼前这小丫头的! 自己若是能一直伺候她,等她做了凌王府的主母,那自己岂不是就成了主母身边的大丫鬟了? 春桃还在暗自欣喜,却想不到江落落早就把她的所有表情看在眼里。 沐浴过后,头有些沉闷,江落落捏了捏眉心:“你,出去,换不语进来。” 春桃听江落落想找叶不语,心有不甘,还想为自己据理力争。 “姑娘!奴婢比叶不语机灵,办事也比她利落, 是凌王府最伶俐的丫鬟了,叶不语平日里只负责一些粗活, 平日里长公主或是其他女眷来凌王府做客,都是奴婢伺候的!” 江落落余光瞟见窗外的人影高声叫道:“不语!进来!” 那人影一顿,慢慢贴着门框的挪了进来。 江落落看见那面纱上面的一双眉眼透着委屈和哀伤。 “你出去,把东西交给不语。”江落落面无表情的吩咐春桃。 “姑娘……”春桃还想说些什么。 槿儿越看她越觉得不顺眼。 脱口而出:“你一个丫鬟家,主子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就完了, 怎么这么多话?你上辈子麻雀投生的? 没说够,都留着这辈子说吗?” 这个春桃怎的这样啰嗦!凌王府怎么会留着这样的丫鬟?! 春桃被槿儿噎的够呛,她将怒气撒在了叶不语身上。 她转身一把拉下了叶不语蒙在脸上的面纱。 “姑娘!这个丑八怪根本不配伺候您!您看她的脸!” 槿儿自知不应失态,但是看到叶不语的脸,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看见叶不语白皙的脸颊上,居然横七竖八了几大道伤疤! 叶不语惊恐的捂住脸,倒退几步,贴着墙滑了下来,抱着头蹲坐在墙角抽泣着。 “姑娘!您看,奴婢比叶不语好看多了,奴婢可以伺候好姑娘的! 姑娘,让奴婢伺候您!” 春桃得意的拍着胸脯,眼里闪着精明,她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了。 江落落垂眸冷笑:“好啊……” 春桃咧开嘴,笑了。 叶不语停止了抽泣,她抬起头,瞪大眼睛,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下来,方才江姑娘说什么?好? 她慢慢低下头,将头埋在膝盖里,心里一片死灰。 江落落接着说道:“槿儿!” 槿儿挽起袖子:“槿儿在!” “把这卖友求荣的玩意给本姑娘打出去!” “好嘞!” 槿儿左右张望了一下,抄起门边的扫帚对准春桃就拍了下去。 春桃怎么也想不到会这样,边哀嚎着边跑了出去,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姑娘,不语她……” 槿儿看着窝在墙角的叶不语,心里替她难受,却又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她好受一些。 “槿儿,你先在外面等一下。” 槿儿行礼后出去了。 江落落走到叶不语身边蹲下来。 她将手轻轻放在叶不语肩上。 只是这样一个动作,便让叶不语浑身一颤,埋着脸猛的摇着头。 她带着哭腔喊道:“姑娘不要过来!奴婢会吓到您的!” “不会的,不语是好姑娘,不会吓到我。” 江落落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暗地里叹了一口气,看看给人家姑娘委屈的! 怕是被那些以貌取人的奴才欺负惨了,得好好安抚才行! 就这样,江落落搂着她,一下一下拍着。 直到她不再发抖,便松开她,轻声道:“不语,抬头看着我。” 叶不语闷着头使劲摇着:“不行!奴婢的脸太丑……” 江落落干脆一屁股坐在她身边。 “从前,有一个小女孩,从五岁开始,她就生病了, 直到十五岁,她说话做事都像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 整个府里的下人都欺负她,叫她小傻子, 只有两个兄长保护她关心她……” 叶不语听着江落落讲的故事,慢慢抬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泪眼看着她。 “姑娘,奴婢也有兄长,也很关心照顾奴婢。” 江落落笑了:“我知道,是叶大人,叶不言和叶不语,你们殿下不喜欢说话吗?” 叶不语破涕为笑:“殿下喜欢安静,但是奴婢觉得太安静也不好。” “我跟你们殿下讨了你去如何?你跟着我回江府!” 江落落两眼放光,若是这样,叶不语脸上的疤痕,她治起来就很方便了! “什么?跟着姑娘回江府?”叶不语不明白江落落的意思,看着江落落不知所措。 她摇摇头:“不行不行,兄长还在这里。” “哎呀,我知道!不是永远在江府, 只是把你接过去一段时间,等你脸上的伤好了之后, 再把你送回来!” 江落落一挥手,豪气的说。 江落落声音不大,那些话却如同洪钟般撞进了她的耳朵,在叶不语耳畔嗡嗡作响。 让她猛然间依旧不明白江落落在说什么。 “姑娘您说什么?您要治好奴婢脸上的伤?” 叶不语怕是自己听错了,颤抖着声音确认着。 江姑娘看起来年龄比自己还小,怎么会有这样大的本事,能治好自己脸上这些伤疤呢? 纪大夫都说没有办法治了! “不语你这样问我就当你是同意了!那我一会可要跟叶大人说,讨你到凌王府去,跟槿儿就伴,可好?”江落落笑着说。 “姑娘您真能治好奴婢脸上的伤?”叶不语情绪激动,再一次确认道。 “真的!你放心,你的脸会好的。”江落落拉着叶不语的手,安慰她。 “好!若是姑娘能治好奴婢脸上的伤,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姑娘!” 叶不语直起身子,跪在地上就要磕头,被江落落一把扶住。 “别跪了,不用一辈子,一段时间就好了,走,跟我回江府!” 江落落拉起叶不语,心里得意着。 若是兄长知道她从凌王府拐带了个小丫鬟回去,还不知道该有多惊讶呢! 门外的槿儿听着里面的对话,无奈的看向天空。 姑娘有做人牙子的天赋!这就把不语拐回府了?! 三个人正往书房走去,忽然听到书房西侧的马厩有动静。 远远望去,一匹皮毛如黑缎子般闪亮,鼻子喷着气的高头大马,在不停的撂着蹶子。 顿时马厩前的院子中尘土飞扬。 周围几个膀大腰圆的小厮,拿着木棍朝着黑马猛抡过去。 黑马见到棍子,更加愤怒了,转着圈的猛的撂着蹶子。 江落落见小厮不停的用棍子猛的击打着那匹马,心里有些难受,便朝马厩走了过去。 “姑娘!” 叶不语拉住江落落。 “不要过去!那匹马脾气不好,这几个人正想驯服它,若是伤着姑娘,可怎么了得!” 江落落伸手按向叶不语的肩膀。 “你们两个留在这别动,我去看看就回来!” 说罢,便向着马厩走去。 叶不语拽着槿儿:“槿儿,快叫姑娘回来呀!那匹马很危险!” 江家二姑娘怎能如此不知轻重! 这匹黑马性子太烈,自从殿下把它带到府里,几年了,至今不让人骑在它背上! 若是江姑娘走过去伤到了,让殿下怎么和江老夫人交代?! 槿儿无奈的摇摇头:“姑娘决定了的事,别说槿儿了,就是八匹马……” 她指了指蹦的正欢的那匹黑马。 “那样的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那大黑马正蹦蹬着,余光瞟见一个人慢慢走近它,它警惕的停了下来。 “别蹦了,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 江落落伸出一只手,慢慢伸向黑马。 黑马打了个响鼻。 江落落笑了,小手落在马脖子上轻轻抚摸着:“你真淘气,看看把这里折腾的!” 那几个小厮傻眼了,眼瞧着一个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娇小姑娘,和这疯了的黑马说话。 关键是那马还真老老实实听着!还让她摸! 老天爷,他们不是集体做梦了! 江落落刚要说话,余光瞥见一块石头飞了过来,正好打在马屁股上。 黑马受到惊吓,瞪大眼睛长嘶一声,抬起蹄子踢翻了江落落,扬起的蹄子就要跺下来! “姑娘!” 槿儿和叶不语远远看着,吓的后背发凉,她们没命的往江落落这边跑来。 几个小厮也从发呆中反应了过来,去抓套在马脖子上的麻绳。 可无论如何,为时已晚。 眼见着马蹄子就要落下来了,一个人影飞身扑了过来,挡在江落落身前。 电光火石之间,阴影落下。 江落落听见一声闷哼,眼前的人影晃了晃,跪倒下来。 江落落一骨碌爬起来,张开双手抱住了摇摇欲坠的人。 一瞬间,她才看清楚上官瑞那张泛白的脸。 大黑马被人拽住了缰绳,好像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一样,站在后面低着头一动不动。 “殿下!”叶不言追了过来,“殿下!别吓唬属下啊!” 他转头看向那些吓傻了的小厮:“你们真行啊!一匹马都看不好,伤了殿下可怎么好!” 殿下醒来得知江二姑娘累的差点晕倒,就说什么也不肯躺着了,自己也拦不住。 不过还真多亏了殿下,江姑娘瘦瘦小小的,这一蹄子踏在她身上,可不得了了呀! 江落落跪在地上,面对面抱着上官瑞。 她惊魂未定的颤声喝道:“上官瑞!你是不是傻!明知躲不开,为什么要挡过来?!” 上官瑞轻轻推离江落落,忍着后背的疼痛,擦了擦嘴角的血。 咧嘴笑的肆意:“江二姑娘,你叫本王什么?” 还没人敢如此大声直呼他大名呢! 这是第一次从别人嘴里听到他自己的名字,着实有趣! 难道她就不怕他吗?不怕他这个血阎罗大开杀戒? “凌……凌王殿下!” 江落落觉得自己直呼凌王大名是有点过分,不过那不是被吓着了吗? 好不容易取了蛊虫,若是再受伤,拆了本姑娘的招牌可不行! 眼前小丫头由窘迫转而理所应当的表情,让上官瑞莫名觉得可爱。 他忍不住伸手轻揉了两下江落落的头顶。 “你以为本王身体有多脆弱?一军将领,若是连一记马蹄都承受不住,那如何带兵御敌?” 江落落自知理亏,便任由那温暖的大手揉着她的脑袋。 看着模样乖巧的小丫头,上官瑞笑的更开心了:“本王表字庭轩,记住了吗?” “谁…谁要记你的表字!你还笑!方才多危险!” 无法拒绝那笑容的吸引,江落落语无伦次起来。 她按捺着突突乱跳的小心脏,站起身掸了掸衣服,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的头顶上,上官瑞的大手碰到的地方,麻酥酥的。 至于身后的叶不言,张口结舌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江姑娘居然抱了殿下! 他头一回在江落落脸上看到慌张的神情。 原来自家殿下不是铁树啊!简直就是一棵合欢树! “本王若是让江姑娘在凌王府受伤,该如何向江老夫人交代? 老夫人那根楠木拐杖,打到身上可不亚于马蹄踏在身上。” 上官瑞看着江落落手足无措的样子笑道。 他捂着肩膀上的伤口想站起身,腿却发软差点又跪下来。 叶不言慌忙扶住他:“殿下!您真的没事吗?咱歇一日,明日再入宫面圣可好!” “不可,今日必须面圣!” 上官瑞捂着肩膀定了定神。 “你去送江姑娘回江府,本王自行入宫即可。” “非要今日进宫吗?”江落落插话道,“殿下最好还是歇一天,平常人取了蛊虫,要躺上几天才能下床呢。” 他就睡了一会,这就没事了? 看他的脸色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对,一定要今日面圣。”上官瑞看着她认真的说。 “什么事能比你的性命还重要?!”江落落有些生气。 医者行医治病救人,最看不惯的就是祸害他人或是自己性命的做法。 上官瑞看着江落落气的小包子一样的脸忍俊不禁,这小东西生气的样子也好有趣! 他并没回答她的话,而是转向叶不言:“去,牵马车,送江姑娘回府。” 叶不言欲言又止,劝不动自家主子,只能扭头去牵马车了。 第25章 江二姑娘还疯着吧 看着叶不言走远了,上官瑞沉下脸低声道:“来人!” 两个侍卫上前半跪在他面前。 “将春桃押入地牢,关些时日,看看有没有幕后主使,若是没有,拉到人市上卖了!永远不得再让她踏入凌王府一步!” “方才的石头,是春桃丢的?” 上官瑞突然间发狠让江落落有些意外,春桃一定是为被叶不语代替的事想要报复她。 哟?小丫头想到了?上官瑞冲她笑了笑,点点头。 江落落仰起脸看着他:“那为什么你要支开叶大人?” 诶?!难道春桃是叶不言心仪的女人?! 想到这江落落眼角抽了抽,好像不太可能。 小丫头心里想什么呢?上官瑞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表情变化多端的江落落。 “春桃在凌王府里最嫉妒的人就是叶不语,因为她是不言的妹妹, 不管这次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言如果知道了, 春桃是因为嫉妒叶不语才做出这样的事,心里必然会愧疚。” 上官瑞看向江落落,发现她也在看着他,神情专注。 那双异瞳,一只眼睛犹如耀石般黑亮,另一只眼睛则像琥珀一样透彻。 他定定地看着这双与常人不一样的眼睛。 天地之间仿佛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像这双眼睛这般吸引他了。 江落落见上官瑞不说话了,反应过来,面颊上飞起一片红晕。 连带耳朵尖尖都染上了浅浅的桃红。 她别过头去,咬住嘴唇。 原来这血阎罗不是传说中的那样冷血,他也会在意别人的感受? 他的表字是什么来着?庭轩?上官庭轩? 身后小厮牵着绳子,小声请示:“殿下,那这马……” 马蹄踏到上官瑞背上那一瞬间,几个小厮心跳都停止了! 他们没牵好马,伤到了殿下,还要不要活了?! 上官瑞回过神,转头扫视众人,最后眼神看向黑马,叹了口气:“若实在驯养不好,放了。” “可是殿下,这马虽然性子烈,但是是马贩子从小驯养的,若是放了,不一定能活啊……” 一个小厮脱口而出,另外一个人拽了拽他的袖子。 你还想着马能不能活? 现在的重点是殿下生不生气,你能不能活的问题好吗? “我来试试。”江落落走近黑马。 上官瑞紧张的护在她身侧。 这小丫头是要害死本王么?若是她在凌王府受伤了,江老夫人会揍本王的知道么?! “你叫什么名字?”江落落向黑马伸出手。 黑马打着响鼻向后退。 “没关系,没人怪你,你也听到了,那个人,他不怪你。”江落落指向上官瑞。 上官瑞呆若木鸡,她这是,在和马说话? “你为什么不让别人骑?” 大黑马甩了甩脖子,一副高傲的样子。 “咦?你是看不起别人吗?”江落落自言自语猜测道。 上官瑞干咳了两声,他府里的马,看不起别人? 大黑马干脆一扭头,不看江落落了。 江落落挠挠头,一脸苦相,从小家养的马,怎么就比驴还倔呢! 她干脆拽过上官瑞:“这个人,不是别的人!他是皇子,是一国之君的儿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骑你,总可以了?” 上官瑞被拽的一愣,听这意思,这马是认为自己不是普通的马,所以不让骑?真的假的?! 大黑马上下打量了一下上官瑞。 看样子这小子长相俊雅,与其他人倒是真有着不太一样的气质,便有些动摇了。 它眨了眨眼,看着江落落。 江落落踮着脚尖,摸着上官瑞的头:“我没骗你,他真的是皇子,如假包换!”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江二姑娘在干嘛?摸殿下的头吗? 上官瑞:“……”为什么有一种被卖了的感觉? 大黑马打了个响鼻,蹬了蹬前腿。 江落落笑眼弯弯的,多少带着点逗小孩玩的语气。 “若是你乖乖的,本姑娘还有奖励给你呢!” 大黑马听了也高兴起来,欢悦的仰天嘶鸣了一声。 “嗯……”江落落想了想,“大白菜!怎么样?” 大黑马一头黑线,鄙视的看着江落落。 你说!你从哪本书上看到的马爱吃大白菜?! “你不喜欢大白菜?”江落落扭过头一脸求教的问上官瑞,“殿下,马喜欢吃什么?” 上官瑞:“……” 你跟它聊的正欢呢!你问它不就得了,问本王作甚? 江落落没得到答案,回过头试探性问道:“胡萝卜怎么样?” 大黑马嘶嘶长鸣,看样子很开心。 “大白菜胡萝卜,不都是兔子喜欢的么!”江落落翻了个白眼。 “这样,你每天乖乖的,只让这个人骑你,而且每天都给你一根胡萝卜!怎么样?”江落落继续和大黑马谈判。 大黑马瞥了一眼江落落,扭过头去。 “两根?不能再多了!”江落落让了一步。 大黑马欢快的打了一个响鼻。 江落落怕大黑马反悔,指着它:“谁如果说话不算话,谁就是驴!” 大黑马瞪了她一眼,就你们两条腿的最爱骗人,我们四条腿的都是很讲诚信的! 江落落拉过上官瑞的手,放在大黑马鼻梁上。 “他现在就是你唯一的主人了,他骑着你出去的时候,你要保护好他,懂吗?” 被热乎乎的小手拉着,上官瑞身形一僵,随即听到江落落的话,便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 这是把他托付给一匹马照顾了是么?他血阎罗需要一匹马保护吗? 血阎罗还需要保护?大黑马“咴咴”的大笑起来。 “严肃点!别笑!”江落落恼了,冷喝一声。 人和马都闭上了嘴,江姑娘压倒性的气势,好吓人。 所有人看着江落落和大黑马的互动,都像被点了穴道一般的定在那里,半张着嘴。 这江二姑娘是好了还是没好啊?这是还疯着呢…… 槿儿和不语站在一旁将刚才那一幕看在眼里,凌王殿下的表情二人尽收眼底。 若说殿下心里真的没有他这个娃娃亲小王妃,说出大天去也不信啊! “你!叫什么?”江落落指着刚才提醒上官瑞大黑马放出去就活不了的小厮问道。 那小厮正在愣神中,冷不丁的被点名了,一激灵,半跪下来。 “江姑娘,小的姓刘,在凌王府是马倌,他们都叫小的遛马倌。” “哦,遛马倌,你以后专门负责看着殿下的专属坐骑, 你要爱护它,它每天的饲料必须由你亲手准备, 记住,是每天!不能让别人代替,如果你病得爬不起来了, 只能由叶大人或者穆先生去准备!” 江落落顿了顿,转过头问上官瑞:“殿下,这样行吗?” 上官瑞听的一头雾水,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这是怕有人在殿下的马身上做手脚? 遛马倌心里了然,对于江落落又增添了三分佩服。 “小的明白了,小的一定把小黑伺候的又黑又胖!” 江落落:“……” 又黑又胖是什么鬼?小黑又是什么鬼? “小黑……”江落落瞥了一眼大黑马,“是它的名字?” 遛马倌答道:“因为它不让人骑,所以一直没有个正式的名字,只按照皮毛的颜色临时叫它小黑。” “哦,不让骑就不能取名字,你去拿鞍鞯和辔头来!” “可是,江姑娘,您确定这马不会伤人了吗?”遛马倌担心的说。 殿下身上还有伤,若是这马又开始发疯,那怎么行? 江落落满脸的匪夷所思:“怎么会伤人?小黑这么可爱!” 遛马倌嘴角抽了抽,瞟向大黑马,江姑娘哪只眼睛看出来它可爱的? “去拿。”上官瑞无奈的笑着。 他垂头看向站在身旁的小丫头,从这个角度看下去,正好能看到小丫头光洁的额头,忽闪的睫毛,小巧的鼻子。 鞍鞯和辔头拿来了,江落落替小黑佩戴好,点头夸赞着。 “从来没见过这么英姿飒爽的马,小黑你真好看!” 个子再大,谁还不是宝宝啊!是宝宝就需要夸奖! 果然,大黑马向天嘶鸣了一声,更加挺胸抬头了起来。 “殿下,你现在还能骑马吗?”江落落打量着上官瑞。 不知道方才小黑那一蹄子伤的他如何了。 “如果可以,就上去试试,不过别勉强,等身体恢复了,再骑也可以。” 上官瑞看着江落落认真的小表情,觉得可以试试,便蹬上脚蹬,一步跨了上去。 小厮们紧张的攥紧拳头,屏住呼吸。 上官瑞两脚轻轻一夹,小黑稳稳的走了起来。 大黑马第一次驮着人走,觉得成就感满满的,方才又被夸奖了好看,心中高兴,便颠颠地小跑起来。 这一跑,上官瑞就有点吃不消了,肩上的伤连带着后背的伤,一起疼了起来。 “小黑!慢点!你主子身上有伤!”江落落看着上官瑞有些异样的脸色喊道。 小黑立刻慢了下来,走到江落落身边,停了下来。 江落落摸了摸小黑的大鼻梁:“真是乖孩子!” 上官瑞翻身下马,饶有兴致的看着江落落,这小丫头除了医术居然还会驯马? “殿下,”江落落没有注意到上官瑞的眼神,“给小黑取个名字呗!” “你想一个,它是你训出来的,你给它取名字。”上官瑞看着江落落柔声道。 “追风,”江落落回过头冲上官瑞莞尔一笑,“这个名字可以吗?” 那笑容就像破开乌云的一道阳光,洒在上官瑞的心上,温暖明亮。 那日在永安堂里,他还在羡慕江澈,今日却…… 他定定的看着江落落,舍不得移开目光。 “殿下?”江落落抬起手在上官瑞的眼前晃了晃。 为什么愣神了?难道是伤口疼了? 上官瑞缓过神来,笑道:“好,就叫追风。” 周围的小厮眼见着方才还发疯的大黑马,被江落落训的服服帖帖,都开始窃窃私语。 “江家二姑娘好厉害!这么一匹疯马,这就好了?” “可说是呢!你看她方才对着马说话的样子,本以为是疯病没好呢,没想到她真能明白马在说什么啊!” “你们知道么!据说这二姑娘就是殿下自小定下的娃娃亲!” “真的假的?!那岂不是咱凌王府未来的王妃了?” “你别说,二姑娘模样俊俏,和殿下还真是天生一对!” 江落落:“……” 你们说话声音能再大点吗? “行了,都散了,”上官瑞尴尬的挥手说道,“江姑娘,我们走,不言已经等候在门外了。” 江落落没动:“殿下,小女子想向殿下借一个人!”事还没办成呢,走哪去? “借人?江姑娘想借谁?”上官瑞看着江落落,满脸疑惑。 借谁?叶不言?穆子阳?难不成小丫头看上府里的谁了? “小女子想借叶不语到江府去。” 江落落看着上官瑞的表情有些奇怪,怕是不想借? “只借一段时日就给殿下还回来!殿下这偌大的凌王府,不会舍不得一个粗使丫头?” “江姑娘说笑了,只不过叶不语是不言的妹妹,本王着实做不了主,还是要和不言说一声。” 舍不得一个粗使丫头是什么鬼? “那好,叶大人那里小女子会去说,那小女子便先告辞了!” 眼见目的达到了,江落落心满意足的拉着叶不语:“走!跟我回府!” 槿儿也迈着小碎步跟在一旁忍着笑,姑娘好生厉害,就这样把不语从凌王府拐出来了!槿儿有伴了,真好真好! 上官瑞看着江落落得意的小背影,哑然失笑,就这么走了? “遛马倌,把追风牵来,本王要进宫面圣。”上官瑞回头吩咐道。 “是,殿下!” 上官瑞牵着追风正往外走着,闪过一个紫色人影,半跪在他面前。 “殿下,江府出事了,有人在江府门口闹事, 大肆宣扬江二姑娘前段时间失踪,被绑走,失了名节, 叫嚣着让江老夫人好好管教自己的孙女, 还有,他们说江二姑娘一介女流,却接管永安堂, 抛头露面为男子治病不成体统!” 上官瑞周身的空气瞬间冷了三分,连半跪在地上的紫暗卫都感觉有些承受不住了。 敛起眼中的寒气,上官瑞攥紧了追风的缰绳:“去查,是谁挑的头。” “是!属下这就去查!”暗卫人影一闪,不见了踪影。 上官瑞伸手拍了拍追风的脖子:“看来,要抓紧时间进宫面圣了,追风,一会尽你所能加快速度跑。” 追风瞥了一眼上官瑞,我能跑啊!你坐的住就行呀! 上官瑞侧目看见追风的眼神,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怎么好像被一匹马鄙视了呢? 第26章 谣传四起 秦羽打伤江澈 马车里,江落落和槿儿不语三个人有说有笑。 叶不言坐在车辕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鞭子。 江二姑娘说要借不语到江府一段时日,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肯说,好生奇怪! 难道江姑娘看上不语了?!不会!听闻坊间流传着断袖之癖,难不成江姑娘也是?! “叶大人!我们先去一趟永安堂!接上小五小六,再回……” 江落落掀起帘子,瞅见叶不言似哭似笑的表情,眼角抽了抽。 “叶大人你没事?” “没!没事!属下没事!”叶不言敛起表情,心里越发想知道江落落为何要叶不语去江府了! 马车在路上走着,远远的一队人马越走越近。 叶不言看见来人,连忙将车停靠在了路边,把路让开。 江落落挑起窗帘,为首的人年约二十四五,身穿盔甲,墨般的剑眉下,一双眼睛透着凌厉。 他身材健硕,头发全部束在头顶,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迎面走了过来。 “这是谁呀?”江落落好奇的看着那个人。 叶不语和槿儿也凑了过来,三张小脸挤在一个窗口,都好奇的打量着经过的队伍。 “这是四皇子班师回朝了!”叶不言忿忿地说。 他掀开帘子,把头探进去悄声说:“原本都是殿下麾下的将领, 现在全都跟着四皇子!这是见殿下身体不好了, 无法带兵上战场杀敌了,就把殿下手中的兵权夺了!圣上真是……” “兄长!慎言!”叶不语皱着眉制止了他。 兄长莫不是疯了?大街上的谈论圣上的不是?给他几个脑袋够砍的? 江落落看着那和上官瑞有几分神似的面孔。 他是四皇子?那就是就是凌王殿下的兄长咯? 正想着,枣红色的大马头一歪,出了队伍,停在了江落落她们的马车前面。 叶不言见状跳下马车,行礼道:“属下见过静王殿下。” “免礼,你家殿下可好?” 看见叶不言,上官瑜自然而然以为马车里是上官瑞。 结果却见车窗上挤着三张小脸。 他不由一愣,老六向来不近女色,怎会让女子乘他的马车?还是三位女子? 江落落发现上官瑜看见了她,慌忙拉着瑾儿和叶不语把头缩了回来,撂下了帘子。 叶不言干咳了一声,加大声音:“殿下很好!谢静王殿下惦念着,若是静王殿下无事,那属下就先走了!” 可不能让静王看见小王妃! 他抢了殿下的兵权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不能让他把殿下的媳妇也抢了去! 上官瑜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皱眉道:“这么大声做什么?替本王带话,等本王休整好了,去看他。” 说罢,轻抖缰绳,策马而去。 马车在永安堂门口停了下来。 江落落跳下车,却发现门口聚着一群人。 大多是女人,年轻的,中年的,年老的,聚在那里对着永安堂指指点点。 “听说这永安堂交给江家二姑娘打理了?” “你说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 “我听说那天她还给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包扎伤口呢,真是不要脸啊!” “这下我可不敢叫我们家那位在到这瞧病了!让个女人摸手。” “哎,有人说江二姑娘前段时间不是有一天没回家吗?那是让人夺了名节了!” “真的呀?” “真真的呢!” “哟!江府好歹也是名门望府,江家的孙女怎么能这么随性呢!” “说的是呢,谁还敢让她瞧病啊,水性杨花的!” 叶不言和江落落等人疾步走进永安堂,乔菘蓝和小五小六围了上来。 “姑娘,今日一早,不知为何这些人就围在这里, 对着永安堂说姑娘的闲话, 菘蓝气不过,上去撵她们,她们却说……却说……” 乔菘蓝说不下去了,那些腌臜话,还是不要讲给姑娘听了! “好了,没事,”江落落拍了拍乔菘蓝的肩膀,“我去解释解释,应该就没事了。” “姑娘姑娘,您先别去,”小六说话了,小六年纪小,脑子却灵活,“今早小六在人群里看到江府大姑娘了!” 看到江莲莲了?江落落眯着眼睛,怕是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 “大姑娘走后,秦大人又来了……” “哪个秦大人?” “就是那天欺负公子的那个秦大人!”小六咬牙恨恨说道。 那天的事他还历历在目,公子是好人,他不想看到别人欺负他! “秦羽?”江落落一阵心慌,糟了!她拔腿就往外跑。 “江姑娘!”叶不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叶大人,带着小五小六上车!” 秦羽和江莲莲怕不是已经在江府闹腾兄长和祖母去了?! 江府,全府上下的人都听到了风声,一时间关于二姑娘失了名节的声音不绝于耳。 李缈卿在东侧院正厅里坐着,小丫鬟蹲在地上为她捶着腿。 “母亲,这下江落落的名声可一败涂地了!” 江莲莲在一旁端坐着。 “若是凌王提起婚事,莲莲就可以代替落儿嫁入凌王府了!” “嘘,你小声点,秦公子呢?可别叫他听见! 凌王若是不提婚事,还指着你嫁进将军府呢!” 李缈卿瞪了江莲莲一眼。 “他说去街上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江莲莲眼珠一转:“母亲,要不要去问问大房那痨病鬼, 若是他心甘情愿将与凌王府的婚约让给我们, 那岂不是少费了一些力气?” 李缈卿想了想:“嗯,可以,去。” 自家妹子失了名节,若是凌王怪罪下来,整个江府都担当不起。 大房那病痨鬼是不会看着江府获罪而无动于衷的。 李缈卿冷笑着,这江府,最终还是二房的! “邢安!外面都闹翻天了!” 陈伯搓着两手,焦急的踱来踱去。 外面人的闲话就要传进府里了,到时候公子知道了还不得急死?! “外面怎么了?”邢安端着空药碗正往小厨房走。 姑娘交代了,公子施针的日子需要静养,让他寸步不离守着公子,今日他根本没出过院子。 “外面疯传二姑娘的闲话呢,你说这能和公子说吗?”陈伯一脸愁容。 邢安脸色一沉,闲话? 公子身子还未完全恢复,定是不能让他听到什么闲话的,尤其是关于二姑娘的! “不行!不能和公子说!”邢安严词拒绝。 “不能说什么?”江澈走了出来,看着邢安和陈伯。 邢安和陈伯神情惶恐的对视了一眼,公子听到了! “没……没什么,公子,没说什么!”陈伯慌忙掩饰。 江澈预感不好,他叹了一口气,吩咐邢安:“出去看看,门口发生什么事了。” 陈伯立刻伸手拦着:“公子,真没什么事!不用去了!” 见陈伯一再拦着,江澈心里越发不安。 他忍住膝盖上传来的刺痛,迈步就往侧院大门走。 “公子!公子!”邢安追过去挡在院门前,“您的腿还伤着,姑娘说了让您少走动的!” 江澈身形一顿,落儿的话他不得不听啊!可是…… 他眼神看向大门方向,心口一阵慌乱,脸色瞬间白的吓人。 邢安和陈伯被江澈的模样吓坏了,连忙扶着他在柿子树下的石凳上坐下来。 “您别急,我这就去看看外面怎么了!我这就去!”邢安扭头疾步走出西侧院。 江澈低头想了想,站起身也向院子外走去。 陈伯边阻拦边劝:“公子,姑娘说了,您需要休息,总走动腿上的伤口不容易愈合!” 若是公子出去了,定会听到那些风言风语! 江澈停住脚步,看着陈伯:“是落儿的事?陈伯,我是落儿的兄长,她的事我怎能袖手旁观。” 定是二房又做了什么手脚,先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才能有所应对! 陈伯见拦不住,就只能跟在后面。 西侧院比较偏,小路对面,江莲莲款步姗姗走了过来。 “长兄,”江莲莲见江澈走过来,立马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长兄难道是知道了落儿的事?所以急着出去疏散大门外的那些人吗?” “什么人?”江澈虽不屑与江莲莲纠缠,但是听了她的话也难免会感到疑惑。 “落儿的事,传遍了整个京城,他们说……” 江莲莲停住了,低下头,仿佛怕江澈知道下面的话一样。 “说什么?”江澈有些心急,呼吸急促起来。 “他们都说,落儿丢了的那几天,是住在别的男人那里, 失了名节,脏了身子……” 江莲莲仿佛不敢再说下去,她抬起头,嘴角却扬了起来。 “长兄,落儿脏了身子,可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江莲莲!”江澈气的有些发抖,心口隐隐刺痛。 “这些年你们二房在京城出尽了风头,落儿若身败名裂,于你来说有何好处?!” “公子,”陈伯见江澈抖得厉害,伸手扶住他,“公子您别急!” “好处?” 江莲莲挑起一根眉毛,贴近江澈,悄声说道:“落儿现在已经脏了, 若是凌王殿下知道了,定会怪罪江府, 长兄,不如将婚约让与我们二房如何?” 为了江府上下的安生,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江莲莲,你做梦!” 想到江落落即将面对的流言蜚语,江澈气急了,挣脱陈伯,激动之下向江莲莲靠近。 “莲莲!”秦羽在远处看到江澈逼近江莲莲,怒气冲天的疾步走了过去。 “伯崇哥哥!”江莲莲柔弱的呼救,“长兄,别打莲莲,落儿的事跟莲莲没关系!” 秦伯崇这木头怎么现在来了?! “你离她远点!”秦羽冲过来,一手搂过江莲莲,另一掌打在江澈胸口上。 秦将军家祖孙三代都是练武之人。 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一掌本想用尽全力。 但不知怎么,凌王上官瑞那张泛着一丝邪魅的脸,瞬间晃过脑海。 秦羽出掌便收了五分内力。 但是这一掌还是震的江澈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只觉得心口处火烧火燎的疼,血腥气一拥而上。 “公子!”陈伯冲上前,想扶起江澈,江澈却蜷缩在地上咳的停不下来。 “秦大人,您怎可出手伤人啊!” 看着江澈嘴角溢出的血,陈伯心疼的喊道。 公子的身子这几日被二姑娘调理的比以往强了不少,怎么又遇到了这种事! 秦羽放开怀里瑟瑟发抖的江莲莲,走近江澈,俯身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拽在手中悬在半空。 陈伯抓着秦羽的手:“秦大人!您放手!您这样公子受不住的!” 秦羽才不管陈伯怎样哀求,他紧紧抓着江澈的衣襟。 咬牙说道:“别以为你是江府的长孙,就可以为所欲为! 若是你伤到莲莲一分一毫,我秦伯崇一定饶不了你!” “秦伯崇!你在做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秦羽扔下江澈,回身看去。 一位身着袭酱红色长裙,身披玄色刺绣斗篷,脚蹬滚边鹿皮靴的姑娘,英气十足的站在江老夫人身旁。 此刻她的脸色极其难看,两只手死死攥着拳,仿佛下一秒就会冲过来一拳抡在秦羽的脸上。 秦羽愣了愣,松开江澈。 “郡主?你怎么来江府了?” 来人正是定南侯府郡主玉玲珑。 江老夫人越过秦羽和江莲莲,看到伏地猛咳的江澈,拄着楠木拐杖疾步走了过来。 蹲下身扶着江澈:“澈儿!伤到哪里了?!” 玉玲珑一把推开秦羽,扶着江澈坐起来。 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青花小瓷瓶,她打开瓶子,倒出一粒小药丸送到江澈嘴边。 “思南哥哥!快,吃了它!这是玲珑军中必备的药,内伤服用,药效非常好!” 此时江澈神情已有些恍惚,耳畔阵阵轰鸣,若不是玉玲珑扶着他,他连坐都坐不稳了。 他吃下药丸,靠在玉玲珑身上,手依旧死死抓着衣襟,一声声咳着。 “老夫人,公子被秦大人打了!”陈伯红着眼圈说道。 “公子这些日子才好一些,秦大人来了就打人,老夫人,您得为公子做主!” 江老夫人怒火中烧,她站起身举起拐杖“咚”的一声戳在地上。 “秦伯崇!今日我江府门外有人闹事, 你不但不帮忙,反而几次三番找澈儿的麻烦, 这次更是在我江府之内动手,到底意欲何为?! 今日,当着定南侯府郡主的面, 你若不给老身一个合理的答复,老身定要告到秦老将军那里!” “江老夫人,是公子要伤莲莲,伯崇才出手的!” 秦羽理直气壮的走上前。 “老夫人,不是伯崇对您不满, 您是伯崇一直尊敬的长辈,可是在江家您至少要做到一碗水端平了才是! 大房兄妹俩总是刁难莲莲,您也坐视不管,只是因为莲莲是二房的女儿?” 秦羽的话让江老夫人气哆嗦,她指着江莲莲。 “莲莲,你凭着良心说,你长兄何时对你动过手?” 江老夫人震惊的看着江莲莲,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那般。 原来莲莲在外人面前,将自己形容的这样惨吗? 这不是昧着良心说话吗?!这么多年,自己的心血,疼爱,都白费了吗?! “祖母别生气!”江莲莲低下头,将心虚掩饰起来。 “方才是长兄听说了落儿的事,以为莲莲幸灾乐祸,所以就激动起来, 莲莲误以为长兄要对莲莲动手,害怕了所以才呼救, 秦公子听见莲莲呼救,觉得长兄伤了莲莲,这都是误会……” 秦羽见江莲莲委曲求全,往前一步,挡在江莲莲身前。 “方才伯崇亲眼所见,大公子对莲莲动手,老夫人不信也罢! 您若是嫌弃莲莲,伯崇明日就来提亲,将她娶回将军府,让她脱离这水深火热!” “呵!”玉玲珑忍不了了,冷笑一声,扶着江澈靠着一旁的树坐好,自己站起身来。 抬手指着秦羽骂道:“没脑子的蠢货!这江府西侧院位于江府最西面, 只有这条小路通向这里,若不是特意过来挑衅,怎的会走到这里来?” 她朝江莲莲翻了个白眼,继续骂道:“多年未见!一点长进都没有! 少年时便样样不行,如今更是让人大开眼界!” “你!”秦羽指着玉玲珑一时语塞,他虽然心里不服,但却不得不承认玉玲珑说的话有道理! 方才他是冲昏了头,如今一想,的确,这偏僻的西侧院,这条小路平日里并没有别人走。 可是……他看向江莲莲,那委屈的小模样,瘦削的双肩一抽一抽的,真心招人疼啊! 江莲莲心里恨不得将玉玲珑五马分尸,表面却只能装作惊讶,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郡主何出此言?莲莲只是在府里散步,无意中走到此处……” 她抬起手擦拭着眼泪,哀怨的看着玉玲珑。 玉玲珑多年征战沙场,性格豪爽敢讲敢做,哪吃江莲莲那一套啊! “得了!你?无意中走到此处?你也痴傻了么?本郡主看着可不像!” 她手一挥,根本不给江莲莲解释的机会,又开始骂秦羽。 “你说说你!被一个女人迷得颠三倒四了,今日还敢对思南哥哥动手? 好的不学赖的一样不落!你也别找思南哥哥的麻烦了,来来来,本郡主就在这! 你过来,咱二人过过手!让本郡主看看这些年你都学了些什么!” 玉玲珑伸出一只手,四指并排冲着秦羽勾了勾。 秦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哪里敢过去! 他虽然自幼习武,但并不精进。 就像玉玲珑说的那样,几个人里,他是最平庸的一个。 年少时过招回回输给玉玲珑,进了顺天府之后身上的功夫早就丢到脑后了! “祖母,这真是误会,莲莲也不知道伯崇哥哥会对长兄出手, 望祖母莫要生气,莲莲先回东侧院了,莲莲回去思过。” 江莲莲见江老夫人看她的眼神阴沉了几分,觉得事态有些控制不住了。 便擦着眼泪转身往回走,心里却想着,秦伯崇差点坏了她的好事! “老夫人,既是误会,那伯崇也随莲莲过去了,伯崇去看看夫人,告辞!” 秦羽盯着江澈恨恨的瞪了一眼,甩袖随着江莲莲走了。 “你……” 江老夫恨恨戳了楠木拐杖一下。 “气死老身了!等过了晌午,老身就要亲自去一趟将军府!” 老秦这家伙年轻时也爱憎分明,怎么孙辈的小子如此不知深浅!不懂礼数! “老夫人,您别生气,那秦羽从小就不是个东西!比仲玄差远了!” 玉玲珑一下下轻抚着江澈的后背。 只见江澈闭着眼睛紧紧捂着心口,额头上冷汗涔涔。 苍白的嘴角留有一丝血迹,呼吸还有一些急促。 “思南哥哥,你好些了吗?” 儿时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那时候,她、秦伯崇和秦仲玄,还有上官瑜和上官瑞兄弟俩,隔段时间就会来镇国公府玩耍。 他们称镇国公老师,镇国公很喜欢这几个小家伙。 让他们和江勉一起练功,时不时指点一二。 那个时候,思南哥哥因为患有心疾,不能同他们一起练功。 但他总是一袭白衣,手执一本书,静静坐在一旁面带笑容陪着他们,看着他们嬉笑打闹。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到镇国公府来,总是希望能看到这白衣翩翩面带笑容的江家兄长。 让她没想到的是,被父亲接到南疆之后,驻守南疆的这些年,是如此想念这一身白衣,想念这笑容。 江澈耳鸣声渐渐止住,觉得胸口的刺痛好多了,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朦胧中听到有人叫他,便硬撑着睁开眼。 眼前的黑暗慢慢散开,一张娇俏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看着如此熟悉的眉眼,江澈的心猛的加速跳了跳。 那几个孩子中只有玉玲珑是女孩子。 他依稀记得,虽然玲珑是女孩子,但是她练功却是最刻苦的。 每每几个孩子比赛,她总是能把江勉气的跳脚,但无论如何也赶不上她。 多少年过去了,这双清澈的眼睛依然纯净如旧。 “玲珑郡主?” 江澈忍着胸口的不适,撑起笑容。 “你从南疆回来了?” 日思夜想的笑容就在眼前,玉玲珑面上浮起一层浅红。 她笑着点点头:“回来了!可以在京城待上一阵子!” 第27章 奉旨行医 马车飞奔到了江府门口,江落落从车窗向外看去。 果然,江府门口聚集了一群人。 邢安在门口撵着人群,但是人群就是不为所动。 邢安?!江落落心里一阵慌乱,她掀开帘子跳下了马车,叶不言连忙勒住缰绳。 “叶大人,带其他人从后门走!” 前门太乱了,小五小六还小,槿儿和不语又不会功夫,还是走后门比较安全。 “诶!就是她!她就是江家二姑娘!” 人群涌了上来,围住江落落,指指点点。 “就是她?还是个小姑娘呢?” “小姑娘又怎样?长的妖媚就以为自己是狐狸精呢!” “听说她早就委身给了别人,据说还和凌王有婚约呢!” “凌王护国有功,这脏了身子的女子怎的配得上他?!” 江落落被人群围住无法突围,她心急之下倒退几步,脚尖轻点,飞身上了江府的院墙。 人群顿时沸腾了! “江家二姑娘会功夫!” “好厉害的轻功!” 人们似乎忘了方才的传言,都被江落落不凡的身手震惊了。 江落落跳下高墙,邢安进到府里去迎她:“姑娘!” “邢安!你在这里做什么?兄长呢?!” “公子让小的来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姑娘,您没事?公子很担心您!” “你……”江落落气结。 这邢安平日里看着挺精明的,怎么关键时刻这么木? 不祥的预感如同阴云笼罩在心头。 她来不及再多说,拔腿就往西侧院跑。 “兄长!” 江落落咣的一声推开了江澈房间的大门,惊了里间一屋子的人。 因为没有人群阻拦,叶不言已经带着小五小六槿儿和叶不语先一步到了。 进了里间,江落落一眼看见半倚在床上的江澈。 “兄长你怎么了?” 江落落扑到床前,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落儿回来了?” 江澈忍着心口的疼痛,伸手揉了揉江落落的头发。 “别急,兄长还好……” 话未说完便捂着嘴咳了起来。 “公子,怎么会还好?方才秦大人那一掌可是打在了您心口上啊!” 陈伯抖着手告状。 江落落闻言拉开江澈袖子,替他探了探脉象。 “二姑娘,江公子现在怎么样?”叶不言也在替江澈担心。 那天扶他起来的时候,就感觉江公子这身子骨太轻了! 秦羽秦伯崇虽说只是顺天府尹,但毕竟从小将门出身,手上的力道行当大! 平常人接他一掌都勉强,更别提原本身体就不好的江公子了! 诊了脉象,江落落松了一口气,看样子秦羽是忌惮凌王的,临出手时泄了大部分力气。 若是这一掌全力打出去,兄长怕是早已回天乏力了! 而且依稀诊出兄长方才已经服用了什么药,症状在慢慢缓解了! “秦伯崇这混账东西!他当我江府是什么地方?!” 江老夫人气哼哼的紧握着楠木拐杖,眸子里寒光一闪! “冬梅!” “老夫人。”冬梅从门外闪身进来,依旧面无表情。 “备车!随老身将军走一趟!” 老秦啊老秦! 国公几次三番沙场上救你于危难之中,你却纵容孙子欺辱我江家后人! 你是想尝尝老身楠木拐杖的滋味了! 江老夫人的拐杖咚的一声落在地上,在场所有人的小心肝都跟着颤了颤。 冬梅退身出去吩咐小厮备车去了。 江落落咽了咽口水,这样的祖母谁惹得起?! “祖母,不必为了澈儿与将军府产生矛盾……” 江澈担心的拉住江老夫人的手。 江家从祖父那一代就与秦家交好,若是因为他两家决裂,得不偿失啊! “澈儿放心,”江老夫人拍拍江澈的手,“老秦那厮还不敢对我如何!” 叶不言眼角抽了抽,江老夫人风骨不减当年,真是女中豪杰啊! 都敢称呼秦老将军为老秦那厮? “老夫人,玲珑也去,您不必生气,看玲珑弄死秦羽那混账玩意!” 玉玲珑将骨头攥的嘎嘎响,虽然方才将那秦伯崇骂了一通,但是根本不解气! 他伤了思南哥哥,需得拳拳到肉才舒坦! 江落落挑了挑眉毛,这位姐姐本姑娘喜欢! “小铃铛就不必去了。” 江老夫人笑眯眯的拉着玲珑的手。 “你和落儿小姐俩这么多年没见,好好聊聊。” “老夫人……” 玉玲珑愣住了,不好意思的笑了。 “玲珑都长大了,小铃铛这个名字玲珑许久都不曾听别人叫过了。” 原来玲珑郡主小名叫小铃铛! 叶不言抹去一头冷汗 谁知道杀伐无数满手鲜血的定南侯府郡主,还有这么可爱的名字! “铃铛姐姐?” 江落落记忆浮现,郡主玉玲珑是定南侯掌上明珠。 自小习武,后被定南侯带到南疆。 定南侯战死后,掌管定南侯府继续镇守南疆。 带领将士们抗击流寇,杀敌无数,创下名号南疆小玉龙。 “落儿,你还记得我?我走的时候,你才那么一丁点大呢!” 离开京城时,落儿还是三四岁的奶娃娃,像个小粉团子一样整天跟在思南哥哥身后撒娇。 玉玲珑拉着江落落上下打量着 多年未见,小粉团子长成了俊俏的小丫头! 她两只手使劲揉着江落落的脸,好软!像小时候一样软! “落儿记得,落儿还记得玲珑姐姐对落儿很好,落儿很喜欢你。” 落儿还记得你喜欢兄长呢!这句江落落可没敢说。 “老夫人,门外那些人……”玉玲珑欲言又止,他们那样说落儿,真想一棒子抡过去! “老夫人,若是需要,不言可以从凌王府调派人手过来……”叶不言愤愤然说道。 方才看见江府门口那些人,也听到了他们嘴里说的那些话。 居然敢谣传江二姑娘失了名节! 回去定要向殿下说明,带人回来把他们都抓起来好好审! “多谢叶大人了,如果凌王殿下可以出手,那老身相信这点小事一定能很快解决。” 江府多年不参与朝政,面对府门外那些人,若是强硬解决,怕是会给落儿埋下隐患,还是让官家人出手! 江老夫人关切的问道:“都没来得及问,凌王殿下伤势如何?” “谢老夫人关心,江二姑娘医术了得,我家殿下的伤已经不碍事了, 但是还需麻烦二姑娘隔一段时日,到凌王府为殿下诊脉,调整药方。” 不言幸不辱命,帮殿下多争取争取江二姑娘上门的机会! “好,若是凌王信得过落儿的医术,就叫她去!” 老夫人笑眯眯的说,不去怎么让两个小的培养感情呢! 可不能辜负两位母亲的一番心意! “谢老夫人,那属下先告辞了。”叶不言满心欢喜的退了出去。 小五小六也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江老夫人和兄妹二人还有玲珑郡主了。 江落落咬着嘴唇,微低下头。 外面的传言她听见了,不知道江家祖母和兄长会怎么想。 “祖母,兄长,你们为何不问问落儿,门外那些人为何那样说?”她忐忑不安的问道。 江老夫人拉过江落落的手:“老身的孙女,老身自己知道! 别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能信!老身只信落儿!” 我堂堂镇国公的孙女,怎么可能像外面传的那样与人做苟且之事! 江澈笑着点点头,表示赞同祖母的话。 江落落心里一热,垂下眸子。 原来江家祖母和兄长从来都是相信自己的! 那还有什么好怕的,什么流言蜚语,伤不到自己在乎的人,亦伤不到自己! “老夫人,马车已备好,前门人太多,咱们从后门走。”冬梅进来禀报。 江老夫人带着冬梅气势汹汹的去了将军府。 “祖母雄风不减当年啊!” 江落落望着门口消失的背影,喃喃说道:“兄长你说,秦老将军是不是要头疼一阵了?” “江家与秦家世代交好,但愿不会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 江澈有些担心,祖母的脾气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住的。 “思南哥哥放心,不会伤了和气。”玉玲珑安慰他。 “秦伯崇那小子,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若是秦将军舍不得, 那就让老夫人代他教训教训他那不成器的孙子!” 想到方才江澈被秦羽打伤的情景,玉玲珑心里后怕极了。 眸子里的寒气抑制不住的往外涌着。 看着玉玲珑阴冷的表情,江落落打了个寒战。 一个祖母就够了,玲珑郡主也如此暴躁。 是不是上过沙场的女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她神情一滞,若她恢复了记忆,那是否也是这样的秉性? 正想着,门外一小厮禀报:“公子,钦差大人来了,说要让咱们府二姑娘出来接旨!” 圣旨?钦差大人?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让落儿接旨?钦差大人现下在何处?”江澈坐直身子问道。 圣上宣旨给落儿?这两个人没什么交集啊! “钦差大人没进来,就在咱们府大门外呢,说要二姑娘到大门口去接旨……” “在大门口接旨?”玉玲珑以为自己听错了。 圣上传旨一般都是在各府府邸内,哪有在大街上接旨的? “走,出去看看。”江澈定了定神,忍着心口处的疼痛,挣扎着想要下床。 “兄长你歇着,”江落落一把按住他,“落儿去就行了。” 圣上给我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宣旨,有什么好说的? 难道要问我哪家的桂花糕好吃吗? “可是……”江澈不放心。 当今圣上,心思难测。 怕不是落儿收了永安堂,治好了凌王殿下,引起了皇室某些人的注意了。 他抬头看看妹妹还稍显稚嫩的脸。 当今皇帝年事已高,几个皇子各成一派,正是用人之际。 不行,今后要让落儿低调做事,不能再引起他人的注意了! 他不想妹妹卷入朝堂之争。 “别担心,落儿有分寸的。”江落落冲江澈笑了笑。 “思南哥哥放心,我跟着落儿去接旨,不会有事的!”天塌下来也有我这南疆小玉龙帮她顶着,怕什么! 玉玲珑并不了解江澈的顾虑。 将手搭在江落落肩上,一副这小丫头本郡主罩了的表情。 看着勾肩搭背往外走的两个身影,江澈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江府一众人出府接旨,李缈卿和江莲莲也在其中。 “怎么圣上会传旨给那丫头?”李缈卿猜测。 “怕不是街上这些传闻闹到圣上耳朵里,圣上取消了凌王的婚约了?” 若是那样就再好不过了,江落落声名狼藉,这辈子就算毁了! 等江澈那痨病鬼死了,老太太还能活几年呢? 想着想着,李缈卿不禁笑出声来。 江莲莲拉了她袖子一下悄声说道:“母亲别轻敌,还不知道圣旨上会说些什么呢!” 江府大门口,来不及散去的人全部都跪下听旨,乌压压的一大片! “应天之命皇帝诏,镇国公江府之女子江落落, 德才兼备医术高超,乃巾帼栋梁,特赐行医令。 另前几日其受伤被凌王府救起养伤二日,坊间传闻其名节已失实乃谣传。 朕特此为其正名,不容他人置喙。 阻碍其行医或传谣污蔑凌王府者,罚银五千两,徒北疆十年!” 江落落跪在那里心里乐开花了,也不知这离国皇帝是怎么知道有人在江府闹事的! 居然搬了这样的圣旨下来! 行医令?本姑娘今后是奉旨行医了?! 正想着,钦差大臣气宇轩昂的将手中的圣旨递给江落落:“二姑娘,接旨!” 趁着递圣旨的工夫,钦差大臣打量了一番江落落。 这小丫头才十几岁,生的倒是花般模样!圣上这样器重她,真是后生可畏啊! “落落叩谢谢圣上隆恩!” 江落落接过圣旨,心里还是有些纳闷。 皇帝怎么知道她在行医? 德才兼备……皇帝都这么说了。 那门口这些人若是再嚼舌头根,岂不是会被放逐到北疆? 况且方才圣旨上直接说了“污蔑凌王府者”,嚼舌根的人污蔑的可是凌王府! 就问谁还敢? 她悄声抬头瞥向人群。 果然,人群无声无息散了去,没有人敢挑战圣旨的权威。 江府众人都纷纷回府了。 李缈卿和江莲莲阴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江落落居然得了圣上御赐的行医令?! 圣上怎么会注意到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多谢钦差大人,辛苦了,请进府喝杯茶歇一歇。” 江落落微微行礼,这圣旨来的及时啊! 若没有圣旨,这群人指不定要闹到什么时候去呢! “哎哟,可使不得,二姑娘您拿着圣旨呢,可不敢给下官行礼啊!” 钦差大人慌忙虚扶江落落一把。 “下官也是听刘御医说的,江二姑娘的段氏九绝针可是惊了一众的御医啊!” “钦差大人谬赞了,小女子哪有那样厉害?”江落落微低着头笑着说。 关键是本姑娘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这样厉害! “嗳!少年出奇才!”钦差大人赞叹着,“下官先告辞了,还要回去复旨,告辞了。” 送走了钦差大人,玉玲珑激动的拉着江落落的手。 “落儿!坊间的传闻是真的?你真的会医术? 可不可以请你到我府上,为我母亲看诊?” “玲珑姐姐,长公主身体不适?现在什么状况?” 江落落见玉玲珑满脸愁容,那长公主的病情肯定不容小觑。 玲珑公主附在江落落耳畔悄声说道:“自从半年前的一次葵水之后,血就没有停过,一直到现在……” 江落落惊道:“到现在?!没看过大夫么?” 一个女人,流血流了半年,还好是长公主,估计吃的喝的都供应的上。 这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子,估计早就没命了! “母亲不让大夫进门。” 玲珑公主叹了一口气,眉头拧成一团 “自从父亲过世后,母亲就吃斋念佛, 她住的院子不许任何一个男人踏入, 若不是我发现了她的异常,她还不告诉我呢!” 她紧攥住江落落的手,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落儿!这次姐姐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方才事情太多,姐姐不好提起, 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你救救她!” 就算她沙场纵横,一把长枪杀尽敌寇。 但回到家里,却拿自己这个柔弱似水的母亲没有办法。 江落落扶着玉玲珑的肩:“姐姐你别担心,落儿马上回去拿药箱和银针,这就随你去定南侯府!” 秦羽的账放放再算,长公主的病情着实不能再耽搁了! 西侧院,江落落整理好了需要的物品进了江澈的院子。 “落儿,兄长已经听说了,圣上赐了行医令给你。” 江澈心里有喜有忧,圣上钦赐行医令,喜的是落儿可以安心掌管永安堂,忧的是圣上为何对落儿如此关照? “兄长,先不谈这个什么令了,落儿要马上去一趟定南侯府。” 江落落清点着小木箱里面的东西。 “玲珑姐姐说长公主病了很久了,落儿要去看看。” “长公主病了?”江澈撑起身子,“严重吗?” 郡主十几岁时定南侯就战死在沙场上了,若是长公主也不好了,那郡主她…… “半年了,”玉玲珑重重叹了口气,她不想让江澈挂心,便微笑道,“有落儿在,我相信母亲会好的。” 江落落收拾着药箱的手渐渐慢了下来。 她看向窗外,安静的小院,几个下人在打理花草。 “兄长……”她回头看向江澈。 要不要去定南侯府,其实江落落不是没有顾虑。 江老夫人去了将军府,若是她也走了,那兄长他…… 江澈看出了妹妹的担忧,轻声安慰她。 “落儿去,你现在有了御赐行医令,二房的人不会轻易过来闹事。” “邢安!”江落落想了想转身吩咐。 “姑娘!”邢安从外间走进来,半跪在江落落面前。 其实他在门外踌躇许久了。 因为他的擅离职守,让二房借秦羽的手伤了公子。 他这个护院无脸再见主子。 “你守在这里,不许离开半步!若是再犯,你就离开西侧院。” 其他的错可以原谅,但是事关江家兄长的安危,不可以! “是!姑娘放心!邢安绝对寸步不离!” 邢安抿着嘴,这次不会了! 即便是天塌下来,他也绝对不从这个屋子走出去了! “二姑娘放心,还有小五小六呢!”小五拍着胸脯看着江落落。 江落落伸手揉了揉小五的头发:“好!还有小五小六呢!” 江澈咳了两声,笑着说道:“落儿太紧张了,邢安在,不会有事的。” “公子……”邢安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公子这明摆着就是护着自己,也向二姑娘表明了会继续让自己守在他身边。 江落落也明白了江澈的意思:“好,听兄长的,有邢安在就好。” 她看了一眼满怀希望看着她的小五小六,笑着说:“还有小五小六!” 孩子就是孩子,要多鼓励!小五小六和小黑,都一样! 江落落收拾好了东西,又替江澈探了探脉象。 确定没什么事了,便跟着玉玲珑离开前往公主府。 第28章 离国长公主的心病 京城的定南侯府只是玉玲珑暂时歇脚的地方。 每次从南疆回来之前,会派人过来清扫。 园子不大,但是布置的相当精致讲究。 小桥流水,鱼儿欢跃,精心修剪的树木枝丫繁茂。 六角亭垂下的纱质幔帐,流水激起的水雾,让人猛地一看如同跨进瑶台仙境。 毕竟长公主是皇帝一奶同胞的妹妹,玉玲珑从小就倍受太后和圣上的宠爱。 自从定南侯战死在流寇箭下,太后更是对玉玲珑格外的挂念。 玉玲珑领着江落落到了长公主居住的院子。 院子里,几个丫鬟在修剪院子中几棵梅树的枝桠。 “莺儿,母亲呢?”玉玲珑招呼其中一个丫鬟。 那小丫鬟模样娇憨,眼神透着机灵:“郡主!公主在后院佛堂里诵经呢。” 玉玲珑眼神瞬间黯淡下来。 几个月前,母亲就将自己关在自己的院子里,平日里基本不踏出小院一步。 不是诵经就是抄经书,与她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一样。 仿佛她的生命里已经不再有她这个女儿。 她心里委屈,眼圈微微泛红。 “铃铛姐姐……”江落落握着玉玲珑的胳膊,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慰。 玉玲珑打起精神来,吸了吸鼻子,拉着江落落往佛堂走去。 推开佛堂的门,江落落看见一身素衣的瘦弱背影,跪在那里念诵着什么。 桌子的上方,挂着一幅画像 画中的大将身披铠甲,威风凛凛,双目炯炯有神! “母亲,”玉玲珑轻声叫道,“女儿为您请了大夫!” 沉默半晌,白衣背影叹了一口气:“玲儿,你知道母亲不看大夫的。” “母亲!”玉玲珑有些着急。 “这次的大夫是个姑娘!是镇国公江府上的二姑娘!她小的时候母亲见过的!” 白衣背影身形一顿,站起身转了过来:“江家二姑娘?” 眼前的小丫头比玲珑矮了半头。 身上穿着杏色的锦缎长裙,两侧发髻绑着同色缎带。 鹅蛋脸,柳叶眉,皮肤细嫩,鼻子和嘴都很小巧,一双异瞳正打量着自己。 “长公主好!” 江落落见白衣背影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翩翩行礼,记忆一涌而上。 离国长公主上官柔,太后最宠爱的女儿。 及笄时嫁给了辅佐皇帝登上皇位的定南侯,随其镇守南疆。 她眉目间透着温婉,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精神还不错。 江落落一下子便喜欢上了这位和善亲切的长辈。 “长公主生着病,为何不见大夫?” 上官柔并未回答她,而是走近江落落定睛看着她的眼睛。 “果然是落儿,可是……落儿不是……不是……” 她茫然的看向玉玲珑。 江落落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便自觉回答道:“落儿的痴症已经好了!” “天气这么好,您应该多出去走走,这样就能早些知道落儿的痴症好了!” “真的好了?” 上官柔拉住江落落的手,另一只手抬起来摸摸她的头。 露出难得的笑容。 “真是太好了,许久未见江老夫人了,她老人家可还好? 落儿好了,她老人家定是高兴极了。” 玉玲珑见母亲笑了,也跟着笑了。 看来请落儿来是对了。 即便她不会医术,和故人叙叙旧,对母亲的病情来说也是极好的。 江落落拉着上官柔到一旁坐下,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还好,是因为思念过度,导致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 虽然病程时间长,看起来也很吓人。 但是经过调理身体完全可以恢复。 “长公主,您可是想念侯爷了?” 江落落转过头看着墙上的画像。 “他在我心里,从未离去,又何谈想念。” 上官柔也随着江落落的目光看了过去,眼里泛着柔情。 “过段时日,我便可随他去了?” 玉玲珑身形一滞,眼圈红了上来。 她豪气的抹掉了眼泪,半赌气的说道:“母亲!您怎么这样说? 若是母亲随了父亲去,玲珑也跟着去算了!一家三口,地府里见!” 江落落拉了拉玉玲珑的袖子,摇摇头。 “长公主,斯人已逝,您可千万别这么想, 若是侯爷知道您想随他去了, 抛下玲珑姐姐一人孤零零在这世间,该有多伤心。” 上官柔垂下眸子,拭了拭眼角的眼泪。 她搂过玉玲珑:“玲珑,母亲对不住你, 母亲知道这段时日你心里难受,母亲避而不见, 只想让你对母亲的感情渐渐淡去,等母亲走了, 你也就不那么伤心了。” “不会的!母亲不会有事的!落儿有办法的!对不对?落儿?” 她满怀希望地看着江落落。 江落落笑着点头,一侧小酒窝深深印了出来。 “您只是思念过度导致身体虚弱,并没有什么大病, 落儿为您写一个方子,吃几贴药,慢慢调理,就能痊愈。” 她灵机一动,从小布包里掏出一个纸包。 “这是您的第一帖药,这贴药吃法可有趣的很, 要在每日喝完药之后吃一小块,这样好的更快一些!” 江落落成功勾起了上官柔的好奇心:“竟有这等奇怪吃法的药,让我看看。” 上官柔打开纸包,几块洁白芳香的桂花糕映入眼帘,“这是……桂花糕?” 她抬起头看着江落落,不明就里。 “是,京城最好吃的桂花糕, 兄长喜欢吃桂花糕,落儿也喜欢, 送给您一包!若您喜欢吃,落儿再买给您!” 看着江落落红扑扑的小脸,上官柔笑了。 “那就多谢落儿了,澈儿身体可好些了, 我记得他从小就体弱,需要吃一些汤药的。” “兄长身体好了很多,多谢长公主挂念, 祖母对长公主也甚是想念呢,长公主要乖乖喝药, 等身体好些了,落儿接您到我们江府去做客! 落儿给您做好吃的!” 上官柔被逗笑了,看着眼前小吃货样子的小丫头,心里一阵感动。 若是江尚书和静好还在,那该多好啊! “公主,皇后娘娘派小厮来请郡主入宫。” 外面传来莺儿的声音。 “莺儿进来。”上官柔轻声道。 皇后请玲珑入宫? 多少年了,玲珑与皇后并无交集…… 她看向玲珑,发现玲珑满脸愤怒。 “公主!郡主!” 莺儿很机灵,不知道江落落如何称呼,便无声的向她行了个礼。 “这是江府二姑娘,以后她来,你们也要好生伺候着。”长公主吩咐道。 “莺儿见过二姑娘,往后二姑娘来我们这若是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莺儿!” 莺儿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这让江落落想起了槿儿那小丫头,都是一样的伶俐,真是可爱! “好,那就麻烦莺儿姐姐了。” “姑娘哪的话!一点都不麻烦,我们府里冷清, 二姑娘多来走动,公主才开心呢! 您说对,公主?” 许久没见过公主这样高兴了,二姑娘天天来才好呢! “就你嘴甜!”上官柔宠爱的笑着。 “你刚刚说皇后娘娘派小厮来请玲珑?所为何事?” 莺儿看了一眼玉玲珑警告的眼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似的。 “公主!皇后娘娘说给郡主说了一门亲事, 就是那个吏部尚书冯大人的儿子大理寺少卿冯少卿。” 她睁眼,瞥了一眼玉玲珑,一咬牙一跺脚,将憋了很久的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郡主!奴婢实在忍不了了! 咱们定南侯府的人何时这样忍气吞声过! 郡主又不是没有母亲管,皇后娘娘在这凑什么热闹……” “莺儿!”上官柔斥责莺儿,“以后休要这样说话, 冒犯了皇后娘娘,若是被别人听了去,谁都救不了你!” “公主,莺儿知错了。” 莺儿知道自家长公主是为了自己好,便低下头,不说话了。 “好了,你出去。” “是,公主。”莺儿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玲珑,”上官柔拉过玉玲珑的手,“告诉母亲,到底怎么回事?” 玉玲珑攥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 “母亲,自从咱们受诏回京城, 皇后娘娘就不断的派人过来, 非要玲珑去见大理寺少卿冯源, 玲珑不肯,便一次次拒绝, 玲珑也怕得罪了皇后娘娘,对咱们定南侯府不利, 可她居然蹬着鼻子上脸!” 江落落眼角直抽抽,敢说皇后蹬鼻子上脸的,估计玉玲珑是天下第一人了! 真是孩子没娘说回来话长! 若是长公主真的随了定南侯去了,那玲珑郡主岂不是要遵从皇后的摆布了? 定南侯府镇守一方,手握大把兵权! 谁能娶到玲珑郡主,相当于握住了一国命脉! 那吏部尚书是皇后娘家的外戚。 皇后这是为巩固太子的地位,想要牺牲玲珑郡主的幸福! 又不是自己亲娘,怎么会在意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江落落转念一想,不对,玲珑郡主明明有喜欢的人!就是自家兄长呀! 作为兄长的亲妹妹,可要帮兄长好好争取争取! 回去就问问他要不要来定南侯府提亲! 但是现在…… 江落落眼珠一转,嘴角撇了撇,带着哭腔。 “长公主殿下,您听见了! 皇后娘娘都欺负到铃铛姐姐头上了! 您定要好好保重身体,长命百岁! 铃铛姐姐才有母亲护着!” 上官柔哽咽了,她从没想过自己的决定是那样愚蠢。 当玲珑卷入皇室纷争中,只有她才能护着玲珑平安啊! “我的女儿,辛苦你了,明日母亲便进宫面见你外祖母,皇后那面子,不给也罢!” 她轻抚玉玲珑的脸颊。 女儿随着侯爷征战沙场,多少回命悬一线,护得离国安宁! 你们后宫那些肮脏的手段,都给我离她远远的! 玉玲珑就怕看到自家母亲掉眼泪 她慌乱的抬手擦掉长公主的眼泪。 “母亲莫气,玲珑没有受委屈,若是惹恼了玲珑, 玲珑面圣去!然后打的那冯少卿满地找牙!” 噗!上官柔破涕为笑。 她这女儿呀,性子就是随了侯爷,一样的烈! 看到母亲笑了,玉玲珑憨憨的抬手挠了挠头,也笑了。 “长公主,玲珑姐姐的婚事有定下来吗?” 江落落很八卦的问道,若是没定下来,回去可让兄长抓紧了! 这么好的嫂子,若是让别人抢了去就糟了! “玲珑的婚事没有定,”上官柔笑眯眯的摸了摸江落落的头,“倒是你和庭轩的婚事,什么时候办呀?” 江落落笑容僵在脸上。 本想套长公主的话,可万没想到,连长公主都知道自己和凌王有婚约这事! “母亲,您是说落儿和凌王有婚约?” 玉玲珑瞪大眼睛惊喜的说道。 看着江落落小脸飘红的样子,上官柔笑的合不拢嘴。 “落儿害羞了,当初静好和德妃两个人情同姐妹, 庭轩出生的时候,德妃还叹息着,可惜不是个公主, 否则就把他嫁给澈儿做媳妇,静好接了一句, 若是她第二个孩子是女孩,那就嫁给庭轩做媳妇, 两个人一拍即合,这桩亲事传遍了皇宫上下, 当初你病了,所有人都说可惜了一个漂亮的小丫头, 不过现在可好了,嗯……那也要等到十七岁, 你母亲和德妃娘娘约定的是十七岁,让小落儿和血阎罗成亲。” 十七岁?就要嫁给上官庭轩吗? 江落落眼前浮现出那张有些苍白笑的肆意的脸。 “母亲,您看您,吓到落儿了,毕竟年龄还小,病又刚好。” 玉玲珑一把拽过江落落,亲昵的揉着她的头发。 “落儿是不是被血阎罗这个称呼吓到了? 你放心,凌王殿下虽然善战, 但是绝对是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 “玲珑姐……”江落落无奈的笑了,怎么人人想做媒婆的? “落儿现在只想调养好兄长的身体,守在祖母身边,还未想过嫁人……” “无妨无妨,还有两年。” 上官柔见江落落一个劲的拒绝,以为她害羞,便不提此事了。 在上官柔和玉玲珑的百般挽留下,江落落在定南侯府用过午饭才折返回来。 她坐在马车里心绪不宁,十七岁,真的要嫁给凌王? 可是当初和凌王有婚约的是江落落,不是她呀! 若是嫁给凌王,那她一辈子就只能是江落落了! 不如到时和凌王说清楚,解除了婚约。 等江府太平之后,她就可以动身去寻找真正的自己了。 西侧院。 江落落远远的就看到,小五和小六在院子里拿着一本书比比划划,看样子是在练武。。 江落落走了过去:“小五小六,你们在做什么?” “姑娘回来了!” 小五小六迎着江落落跑了过来。 小六扬起手中的书,递给江落落:“姑娘您看,公子给我们的。” 江落落接过来,是一本武功基本动作图谱。 她笑着问道:“是公子让你们在外面练功的?” 小五神情严肃:“是,公子说,练武强身健体,还可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小六也跟着点头:“小六长大以后要保护公子,保护二姑娘,还有小五。” 小哥俩相视一笑,都想到一起了! “小五小六这么聪明,若是勤加练习,长大以后一定是武林高手!” 江落落摸了摸小六的头,小六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小五瞅了瞅比小六高不了多少的江落落,二姑娘真是……不拘小节啊! “公子呢?在休息吗?” 江落落干咳了两声,选择无视小六的番茄脸。 “午饭过后本是睡了一会的。” 小五皱着眉说,仿佛很是不满意有人打搅江澈休息。 “后来来了客人,公子就起来了。” “客人?”江落落疑惑道,“什么样的客人?” “一位长的很好看的客人,感觉和公子是一样的人。” 小六转着眼睛分析着:“都是文雅书生,不会拳脚功夫。” “哦?小六还看得出来那客人不会功夫?”江落落笑了。 她想了想:“本姑娘去看看,是哪位文雅的客人特意来拜访兄长。” 第29章 计划搬出江府 江落落走进院子,第一眼便看到邢安守在房门口。 她满意的掀了掀嘴角,看来邢安被晌午的事吓坏了。 不过这样也好,警惕一些总不是坏事。 一旁槿儿和不语正在有说有笑的聊着,看见江落落进了院子,迎了上来。 “姑娘!”叶不语上前行礼。 虽然戴着面纱,但还是可以看出她掩饰不住的欢喜。 “穆先生来了。” “凌王府的穆先生?”江落落没想到这文雅的客人是凌王府穆子阳。 怎么会是他?确实!一眼就能看出来不会功夫! 她推开门,便看见和江澈聊的正欢的穆子阳,身旁站着书童忍冬。 江落落总觉得凌王殿下的这位表兄弟,看起来很像一只狐狸。 尤其是那双眼睛,里面闪着狡黠的光 整体给人的感觉很和善,又保持着疏离感,看不透! “落儿回来了?” 江澈看起来精神很好,许久没有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天说话。 这次穆子阳的拜访,让他们相谈甚欢。 他苍白的脸上居然可以看出一丝丝红润。 “嗯,回来了,穆先生好!” 江落落边打招呼,边把药箱放在桌子上,解下了小布包。 “二姑娘好!” 这独特的打招呼的方式,穆子阳已经习惯了。 他微笑着起身行礼,一旁的忍冬也跟着自家先生一起行礼。 “穆先生怎么有空来江府做客了?” 江落落从小布包里掏出一纸包点心,这是她回来的路上专门从心怡斋买回来的。 “来,吃点心,边吃边聊!” 江澈接过江落落手中的点心,打开纸包,推到穆子阳眼前。 “先生尝尝看,能入我们江二姑娘法眼的食物,定是很好吃的。” “那子阳就不客气了。” 穆子阳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瞪大眼睛夸赞:“嗯,果然好吃!” 江落落发现忍冬的脸色从点心包被推到穆子阳跟前,就开始不对了。 当看到穆子阳真的咬了那点心一口,忍冬的脸就如同冬日里的冰坨子那样。 江落落的眼角抽了抽,还没开口问原因,便听到忍冬冷了三分的语气。 “先生,纪大夫说您不能吃甜食,会咳嗽!” 穆子阳僵住了,修长的手指举着点心定在了半空中。 他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忍冬,你在身边,就像纪大夫如影随形啊。” 江落落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小书童。 “忍冬小哥,纪大夫说不让穆先生吃甜食,你可知为何?” 忍冬对江落落还是很尊敬的,他行礼答道:“回二姑娘话, 先生身体一向不好,纪大夫交代不让先生吃甜食, 因为每每吃过之后都会咳上好多天,若制止的不及时, 严重了还会发热,折腾一两个月是常有的事, 忍冬谨遵纪大夫嘱咐,殿下说了,若是先生不听话, 回去就要告诉殿下!” 忍冬瞪了穆子阳一眼,在这件事上,殿下和纪大夫难得站到了一边。 若是先生不听话,忍冬可是要到殿下那告状去的! “这样严重吗?” 江澈担心地看着穆子阳,方才闲聊中得知,穆子阳明年才及弱冠。 这神情淡然身材瘦削,被凌王府下人尊称为先生的年轻人,才十九岁! 而传说当年凌王之所以能破开炽国护国大阵,都是他的功劳,那时他只是个少年?! 穆子阳扶住额头无奈的笑了笑,没说话。 江落落细思之下,伸手将穆子阳手中的点心拿了过来,放到一旁。 拉过穆子阳的胳膊放在桌子上,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腕上。 半晌过后,她皱着眉头抬起手:“纪大夫说的对,何止是甜食, 穆先生需要忌口的食物可是相当多啊! 不过若是好好调养,还是不会有大毛病的。” 表面上真看不出来,穆子阳居然是先天的弱症! 需要仔细调理,想必纪大夫为他开方子也是战战兢兢! 哎,当个王府的大夫真不是什么好差事。 穆子阳垂下眸子收回手。 淡然道:“子阳自知时日无多,现在只是能过一日便赚一日罢了。” 看他心如死灰的样子,江落落多少都有点心酸。 她打岔笑着说:“穆先生这是从何说起,看样子你还没有我兄长年长,就时日无多了?” 说话间便坐到江澈的书桌前,抽出一张纸,提笔写下一张方子。 她将方子递给忍冬:“这张药方麻烦小哥帮我带给纪大夫, 就说这里面的几味药材,麻烦纪大夫看看, 适不适合加入到穆先生的药里面。” 忍冬见识过江落落替上官瑞拔出蛊虫,知道这方子的珍贵。 立刻宝贝似的将纸认认真真叠了起来,揣在怀里。 “穆先生要好好听纪大夫的话,放宽心, 好好调养身体!可别跟凌王殿下学……” 江落落想起上官瑞就头疼,小脸皱作一团。 对于敌人来说,他绝对是个强大的对手! 但是对于大夫来说,他还真不是一个听话的病人。 穆子阳被江落落的表情逗笑了。 他轻声说道:“多谢二姑娘了, 其实子阳贸然来江府叨扰, 为的就是替殿下传一句话给二姑娘。” “传话?”江落落心中疑惑,“什么话?” “殿下要子阳替他问一句,圣旨来的,可还及时?” 穆子阳目中含笑。 今日取过蛊虫,殿下忍着肩上的伤痛,策马狂奔进宫面圣。 为的就是替江二姑娘请下这道圣旨! 可以剔除她行医道路上所有麻烦的圣旨! 强撑着回到王府,险些从马上栽下来! 若不是叶侍卫长眼疾手快,非摔坏了不可! 殿下这样子吓坏了一众人,不用说,又被纪大夫唠叨了一个晌午。 “圣旨?!难道是凌王殿下他……” 江落落呼吸一滞,心口微疼。 原来上官瑞不愿喝药,想清醒着取虫,为的就是进宫面圣,请下圣旨! 是为了她请圣旨! 江落落沉默着,自己心跳声清晰的响在耳畔。 “他现在还好吗?” 清理蛊虫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蛊虫啃噬过的伤口,那些触须插入的伤口,皆是血肉模糊纵横相间的血洞。 旁人取虫之后几天都爬不起来,他居然在短短一两个时辰内请到圣旨! 这血阎罗,是怪物吗?! “殿下他……还好!” 穆子阳眼神不由自主的向地面看了一眼,瞬间回到江落落那里。 自家殿下说了,不能让江二姑娘知道他现在的样子! 否则明日唠叨他的,可就不止一个纪大夫了! 江落落挑起一边眉毛看着穆子阳,还好? 看看这位穆先生不会撒谎的样子就知道了! “殿下说了,还是有些东西比他的性命重要的。” 穆子阳干咳了两声,避开江落落的眼神。 江家二姑娘年岁不大,眼神怎的如此凌厉! 什么东西?女子的名节?江落落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不要叹气。”看到小丫头拧着的眉头,江澈笑意漾在脸上。 “凌王殿下特意为你进宫面圣请下圣旨,无论怎样都应该谢谢人家的。” “兄长说的是,落儿知道了。”江落落乖巧的点头应着。 仿佛江澈不教给她这些,她便不知道一般。 “明日永安堂重新开张,小女子要晚一些才能去凌王府为殿下诊脉, 烦请穆先生回去告诉殿下一声,小女子明日会亲自向殿下道谢。” 穆子阳见江落落听话的模样,瞬间一愣。 心说江姑娘在外的盛名,和现在的样子,可是不太相符啊! 面前这不及肩高的小姑娘,可是摘了孙冲的膀子,和秦大人一起联手端了孙冲一窝的贼人! 和现在懵懂的一张脸,乖乖听自家兄长教诲的小姑娘,哪里是一个人啊! 江落落见穆子阳发呆,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穆先生?” 穆子阳回过神来赶紧说道:“永安堂要重新开张了? 在下会告知叶大人明日到永安堂接二姑娘去王府。” 还要告诉殿下一声永安堂要开张的事,好备下贺礼啊! 送走穆子阳,江落落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柿子树算计着。 今日的事,必定不是巧合! 二房李氏绞尽脑汁想要除了兄妹二人,自己不能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江府虽然并不富裕,但各人都是有各人的份例的。 自从父母亲过世,二房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苛扣兄妹俩人的份例。 如今冬梅姐姐接替了李氏,按月会将份例发放下来。 但是坐吃山空也不是本姑娘的一贯作风。 如今永安堂重新开张,在江府甚至京城算是站稳了脚跟,接下来就是如何活下去…… 但若依旧住在江府,离那也二房太近了些! “落儿,在想什么?” 江澈从屋子里走出来,端着方才她从街上买回来的点心,坐在她身边。 点心被装在天青色的小瓷盘里,煞是好看! 江落落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满口清香,瞬间就想通了。 “落儿在想,过段时间,买个宅子,搬出江府。” 江落落咽下点心,对!搬出江府! 那样就可以离二房远远的! 她平日里若是到永安堂坐诊,留江澈一人,心里也踏实些。 “搬出江府?落儿你想搬出江府?” 江澈着实被江落落的话惊到了,不禁掩着嘴咳了起来。 王侯将相家的千金,大都养在深闺。 及笄后找个好人家嫁过去,依旧相夫教子。 可落儿居然想独立门户? “兄长!”江落落龇牙咧嘴的替他抚着后背。 早知道江家兄长这么不禁吓,就不告诉他了!直接买宅子开搬! 正巧邢安将热茶端了出来,她赶紧倒了一杯热茶递给江澈。 待江澈止住咳嗽,江落落才继续解释。 “不是落儿搬出去,是兄长和落儿一同搬出去, 当然,还有邢安、槿儿和不语,还有小五小六。” 即使在祖母眼皮子底下,秦羽依旧可以闯到西侧院! 如今自己是御赐的郎中了,二房那两个女人指不定有多生气! 正面惹不起本姑娘,定会对江家兄长下手! 搬出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可是……”江澈有些犹豫。 “公子,姑娘说的在理,在这里住着还不如搬出去!”邢安插话道。 今日上午的事,可把他吓坏了! 若是公子有什么闪失,二姑娘不掐死自己,他自己也不会轻饶了自己的! “兄长,今天定是江莲莲算准了时辰过来挑事, 她定然不知道凌王威胁过秦羽,秦羽从小练武, 那一掌若是他使了全力,你……” 江落落说不下去了,越想越后怕! 她腾地站起身:“听落儿的,搬出去!” 江澈定定的看着江落落,随后叹了一口气。 “兄长何尝不知道二房的用意, 倘若咱们搬出去,祖母怎么办?” 原来江家兄长是在担心祖母? 江落落坐下来,凑近江澈耳语。 “兄长你知不知道,祖母身边可是有高手在的, 若是二房能动祖母,这些年还能让祖母平平安安的?” 冬梅姐姐上次那几个耳光,听声音就知道内力高深! 有她在祖母身边伺候着,谁敢近身? “高手?”江澈一头雾水,江府若是有高手,他会不知道? “是,是高手,兄长相信我,祖母不会有事, 况且,我们又不会搬出去太远, 只在江府和永安堂之间寻一处宅子便好。 ” 江落落清亮的眼神打动了江澈。 他犹豫了一阵,轻点头:“好,听落儿的,可是……” 他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表情窘迫。 “兄长这些年,并未存下银两。” 似是怕江落落失望,江澈抬起头,笑的勉强。 “兄长可以去和祖母说……” 看到这个样子的江澈,江落落一阵心疼。 这些年,二房李氏几乎把江家兄妹逼入绝境! 江家兄长费尽心力,哪怕是自己挨饿受冻,也要让妹妹吃饱穿暖。 那书架上日益见少的书,都拿去当了换东西了,更别提存下银两! 江落落握住江澈紧攥的手安抚他。 “兄长,银两的事落儿有办法,你就别操心了。” 叶不语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碗药:“二姑娘,公子的药熬好了。” 江落落接过药碗递给江澈。 “不语,怎么是你?我记得我交代槿儿看着的,她跑去哪里偷懒了?” “瞧姑娘说的,槿儿是被小五小六叫去了。” 叶不语捂着嘴笑着:“奴婢只是帮她看着药炉,见时辰到了,便帮她端了下来。” “有劳叶姑娘。” 江澈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这个落儿,去了一趟凌王府居然把人家王府的丫鬟拐了出来! “公子折煞奴婢了,奴婢在凌王府只负责粗活重活, 凌王府没有女眷,所以轮不上奴婢伺候主子, 能跟着姑娘一阵子,是奴婢的福分。” 叶不语微低着头笑着说。 “姑……姑娘!” 槿儿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站定在江落落面前。 “姑娘……您猜!今日……围在大门外的……那些……都是什么人?” “你!先喘匀了气再说话!跑这么快也不怕摔着!” 江落落气定神闲的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 “姑娘,小五小六带着一个乞丐在院外面等着, 他说有话要和姑娘公子说!” 槿儿喘匀了气,着急的说。 “乞丐?”江落落和江澈对视了一眼,“让他进来!” 第30章 “丐帮”首领的提醒 不一会,小五小六带着一个衣衫褴褛却目光炯炯的人走了进来。 “见过公子、姑娘!在下杜康。”那人底气十足。 他躬身行礼,态度不卑不亢。 “可是你说有话要对我们说的?”江落落问道。 这可有意思了,街上的乞丐,会有什么话要对江府的姑娘和公子说呢? “先谢过二姑娘和公子,为我这两个小兄弟治病,还收留了他们。” 杜康看了小五小六一眼,对着江落落和江澈恭敬的行了个大礼。 江落落一愣,是因为小五小六? “杜兄弟快请起!”江澈起身虚扶一把,他看向江落落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落落轻叹一口气,这世道,穷人乞丐都如此感恩图报! 像孙冲那样的人渣每月大把银子入手,却视人命如草芥。 “杜大哥言重了,既找到了永安堂,便是永安堂的病人,大夫医治病人天经地义的事,算不得什么。” 江落落疑惑的看着杜康:“今日杜大哥过来,只为此事?” “不,有另外一件事,在下要郑重对二位道歉!”杜康脸色瞬间阴云密布,眉头拧成一团。 他满怀愧疚的说道:“不知二位是小五小六的救命恩人,在下犯了大错,受人蒙蔽,接了不该接的银两,构陷二姑娘,在下在此给二姑娘赔罪了!” 杜康一撩长袍,半跪下来。 “杜大哥快请起,不知者不怪。” 江落落一个眼色,邢安马上过去扶起了杜康。 “杜大哥也看到了,这些流言并未伤害到我在乎的人,至于我自己,无妨。”江落落笑着说。 “方才小五小六找到我,说是在人群中看到了兄弟们,若不是小五小六,在下都不知道二姑娘就是多年前为在下包扎伤口的异瞳姑娘!”杜康眼圈红了起来。 “我?为你包扎伤口?” 嘶!脑子里没印象啊! 江落落努力回想着,一串记忆飞入脑海。 好像是江落落幼年时的事,那时父母亲刚刚过世。 一辆马车在江府门前撞伤了一个少年乞丐,却绝尘而去。 二房手下拿着棍子撵人,让江落落拦了下来。 那时江落落才五岁,意识还很清醒,她替少年包扎好了伤口,还给了少年几个铜板让他买饭吃。 “哦!我想起来了,那时的小乞丐,就是你呀!” 江落落打量着眼前的高大男子,完全看不出少年时的模样。 “是!那时二姑娘一身布衣,根本不像是大府千金。” 杜康挠着头打量着江落落:“现在不一样了,姑娘这身衣服看着就……就贵!” 江落落下意识的往自己身上看去,自己都忘了,从凌王府回来,就一直穿着这身知锦楼定制的衣服! 她慌忙看向江澈,江澈托着腮,一脸兄长等着落儿解释的表情笑着看着她。 “嗳!本姑娘也就这一件贵的!”江落落红着脸挥着手。 “若是杜大哥没什么事了,就回!这件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今后若是兄弟们有了难处,尽管到永安堂找我,我能帮的绝不推脱!” 主要是你赶紧走,别把江家兄长带坏了! “不是,姑娘先别忙着赶在下走,在下这次是戴罪立功来了!”杜康忙解释道。 “在下是来提醒姑娘,小心江府二房的人, 给我银子的那个人,其中一个兄弟见过他, 他跟江府二房里面的人勾结在一起, 姑娘和公子要小心啊!” “怪不得小六今天说在人群里看到了江莲莲,原来整件事都是他们计划好的,真是死缠烂打……”江落落咬牙切齿的说。 果然是李缈卿和江莲莲搞的鬼! 这两个人像叮在身上的跳蚤一样,个头虽不大,但是一口一口咬着还是挺难受的。 “多谢杜兄弟提醒,”江澈起身行礼,“我和落儿日后会小心应对。” “嗳!公子客气了,日后若有什么事需要兄弟们做的,就找我杜康,我们办事,童叟无欺!”杜康咧着嘴笑着说。 江落落捂住眼睛,这杜康是不是专门过来拉生意的? “兄长!”江勉从院子外急冲冲的走了进来,一脸兴奋。 “兄长你知道么,今日祖母到秦将军府告了秦伯崇一状,秦老将军不顾秦老夫人阻拦,亲自拿着板子打了秦伯崇的屁股!现在估摸着秦伯崇屁股开花的趴在床上下不来呢!明日肯定连顺天府都去不了了!” 江勉笑的差点翻过去,定下神来,才看见院子里站着的一众人。 “这二位是谁啊?” 他眨着眼看着众人,槿儿邢安他是认得的。 不过那一身白衣戴着面纱的姑娘,和眼前这高大的汉子他没见过。 “暮云,这位是凌王府的叶姑娘,这位是……杜康杜大哥,”江澈做了简单的介绍,“叶姑娘,杜大哥,他是在下的弟弟,江勉江暮云。” “哦!江家二公子,传说江府二位公子文武双全,今日杜某得以一见,真是不胜荣幸!” 杜康看看江勉又看看江澈,江家这二位公子真是各有千秋啊! 大公子温文儒雅,二公子气宇轩昂,二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日后必然出人头地! “杜兄弟过奖了。”江澈笑着说道。 “二位公子,杜某就不叨扰了,若是日后有需要杜某的地方,尽管吩咐,杜某一定不遗余力!”杜康躬身拜别。 杜康走后,江勉坐了下来,捏起一块点心丢进嘴里。 “兄长,秦伯崇那小子确实该揍!居然敢趁我不在家过来找兄长麻烦!等我哪天去找仲玄时,也好好教训教训他!” 敢动我江勉的兄长,管他是什么府的府尹,先揍了再说! “莫要惹事了,祖母今日去,这事便可了了。”江澈看着满嘴点心渣的江勉笑着说。 “了了?他一个自幼练武的将军后人,对你一个刀剑不沾的书生动手,这事传到哪,都了不了!” 江勉气的肝疼,若不是看在那秦羽是仲玄的兄长,他都想和祖母一起去了! 好歹能替兄长多揍那家伙几拳! “兄长你看着,暮云定让他在京城王侯子弟中混不下去!” 吃着点心,江勉定睛看着江落落,顺口说道:“诶?落儿的衣服很好看,哪个铺子做的?” 江落落正琢磨着如何同江澈解释衣服的事,听闻江勉的话,眼睛一瞪,一把端过点心,抱在怀里。 江暮云!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对? “兄长你看,落儿这么小气,小心以后嫁不出去!”江勉蹭了蹭嘴角的点心渣。 江澈笑着摇摇头没说话。 其实第一眼看见江落落这身衣服就已经明白了,是凌王殿下把衣服从当铺里赎了回去。 不过,小丫头脸皮薄,她若是不想解释,就由她去。 “二哥,你若还想吃,就专心吃,别多说话!”江落落白了江勉一眼,“点心是落儿在街上买的,吃了落儿的东西,就不能说落儿不爱听的话!” “什么话?” 江勉一头雾水,方才他说什么惹着小祖宗不开心了? 他要让秦伯崇在京城王侯子弟中混不下去? 那落儿生什么气啊?这不是她也想看到的么? “落儿有什么话,就直接对你二哥说,你若是让他想,想到明天也想不出来。” 江澈笑着打趣江勉,他这个弟弟,但凡有一点心思,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和他们如此融洽了。 “二哥,落儿不想听见别人问我关于这件衣服的一切问题!” 江落落抱着点心一脸严肃。 江勉看着一脸稚嫩却努力严肃的江落落,忍住笑,点了点头:“好!二哥不问!” 他看向江澈,本来就是随口一问,这下更想知道了怎么办? 江落落见他答应了,这才把点心重新放在桌子上,又抬手给江勉倒了一杯茶。 “你们两个,总是长不大。”江澈看着两个人,宠溺的说。 “兄长,方才那位杜大哥,我在府里没见过,他不像是兄长熟识的朋友,他是谁呀?”江勉边吃点心边问。 江落落看向江澈,江澈对她轻轻摇摇头:“只是今日偶尔认识的朋友。” 若是暮云知道是李氏和江莲莲雇人诋毁落儿,怕是又要折腾一通了!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就没必要让他知道了。 “朋友……”江勉还想问下去。 江落落拉了拉他的袖子,打岔问道:“二哥,明日永安堂重新开张,你去不去?” “当然去!二哥要为落儿撑腰去!今后谁敢在永安堂闹事,二哥就把他……” 江勉边比划边说着,逗得江落落咯咯笑个不停。 很难得,江家二哥的赤子之心并没有因为他有那样的母亲而泯灭。 “好了,落儿可是有御赐行医令,谁敢到永安堂闹事?” 江澈倒了一杯茶递给江勉,他也很期待永安堂能在落儿的手中兴旺下去。 毕竟那是母亲留给他和落儿的唯一念想。 晚饭过后,江落落的房间烛光摇曳。 槿儿和叶不语看着她把一盆黑乎乎的糊状物端到了桌子上。 “姑娘,我们不是要一起吃这个?” 槿儿嫌弃的看着盆里的东西,自从晚饭后姑娘就躲在厨房里鼓捣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现在端出了这一盆奇怪的东西。 江落落拿着勺子不停的搅着盆里的黑糊,瞥了槿儿一眼:“吃?吃了这个就死啦!” 槿儿咽了咽口水:“姑娘弄这么吓人的糊糊做什么?” 看着好危险,赶紧躲远点…… 江落落用勺子指了指槿儿:“胆小鬼!这个是给不语治脸用的!” “姑娘,今日就开始为奴婢治脸吗?”叶不语动容。 从早上到现在,二姑娘歇都没歇一下,晚上还要为她熬药。 “对呀,当然越快越好!可以让你早一些摘下面纱!” 江落落认真的搅着盆里的糊糊,抬起头冲着叶不语咧嘴一笑。 叶不语站起来走到江落落面前,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起来!”江落落赶紧放下勺子,要扶她起来。 “不,姑娘听奴婢说。”叶不语坚持跪着。 “奴婢自小无爹娘教导,只和兄长相依为命,不太会说话,不知怎么才能表达奴婢对姑娘的谢意,奴婢……奴婢给姑娘磕头!”说着,便要磕下去。 江落落用力一把将叶不语拉了起来。 “不太会说话咱就不说了,这又跪又磕头的是要干什么?若你真心感谢本姑娘我,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叶不语听了眼睛都亮了,她猛的点头。 若姑娘能治好她脸上的疤,别说一个要求,十个一百个她也答应! “姑娘您说!奴婢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姑娘办到!”叶不语攥紧了拳头,激动的说。 “别别别,别激动,来,坐下!”江落落拉着叶不语坐了下来。 “咱们没刀山,也没火海,不用那样血腥哈!我这个要求很简单,就是你以后别再奴婢长,奴婢短的了,听着不舒服!” “可是姑娘,奴……”叶不语捂住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槿儿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咱们姑娘没那么多讲究,你自称不语就好了!对姑娘?槿儿说的对?” 江落落搅着黑糊糊满意的点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她把黑糊糊倒进一个白瓷罐子里,装的满满当当的。 “不语,把面纱摘了。”江落落用手挑起一块黑糊糊。 叶不语摘下面纱,那些骇人的伤疤,看起来就像一条条附在她脸上的虫子一样。 江落落轻轻的把黑糊糊涂在叶不语脸上,边涂边轻轻吹着气。 “这叫养颜膏,是本姑娘独创的!晚上把药膏敷在脸上,白天再洗干净,一个月的时间,伤疤应该就能减轻不少。” 叶不语脸上涂了药膏,动都不敢动一下,喘气都轻了很多。 江落落乐了,她拉着叶不语的手晃了晃。 “没事,可以说话可以动,不会掉下来的!” 叶不语这才松了一口气,呼吸恢复了正常。 “姑娘您知道吗?奴婢……”叶不语心一惊,看向江落落,果然,江落落抿着嘴盯着她看呢! “呃……不语……不语做梦都想摘下面纱,那样摘下面纱走在街上,想当自己面对别人的时候,别人不会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奴……哦不对……看着不语了。” “别急,很快就可以了!”江落落看了看窗外,“时辰还早,能和我说说你脸上的伤是谁动的手吗?” 真想治好她,除了脸上的伤要治,心里的伤也要治! 第31章 凌王府简单粗暴且有效的贺礼 “姑娘……”叶不语想到之前的经历,不自觉的发起抖来。 瑾儿往她身前凑了凑,伸出胳膊搂住她。 虽然她不知道叶不语到底经历过什么,但还是希望自己的安慰可以让叶不语好受一些。 瑾儿的手臂纤长却温暖,叶不语扭头对瑾儿的善意回了一个微笑。 她鼓起勇气说道:“既然您想知道,那不语就讲给您听,不语脸上的伤,是惩罚……” “惩罚?凌王殿下的惩罚?”江落落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不会?从这几次的接触看来,他不是如此心狠之人! “不!不是殿下,”叶不语忙解释道,“殿下救了兄长和我,兄长少年时是晋平侯府的小侍卫,不语是晋平侯府姑娘的丫鬟……” “晋平侯府?!司徒婉儿?!”槿儿大惊。 司徒婉儿的盛名可是名冠全京城啊! “司徒婉儿?”江落落搜寻了一遍记忆,没有印象。 许是因为这个司徒婉儿和江落落根本没有交集。 “姑娘您没听说过?” 槿儿脸都吓白了。 “晋平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晋平侯府的姑娘刁钻刻薄,年纪好像比姑娘长一岁,死在她手上的丫鬟,少说也有五六个了!” “死在她手上?没人管管吗?不是有律例规定不得虐待下人,更不得致死吗?” 江落落听了瑾儿的话心下惊叹,但从心底竟然并没有觉得杀人这件事有多可怕。 这让她想起初到江府训斥二房李氏下人时的感觉,杀人给她的感觉竟然是……痛快? “姑娘您想想,晋平侯是什么人?那是陪着先皇平定江山的人!” “老夫人对司徒婉儿宠爱至极,司徒婉儿从小就嚣张跋扈,这在京城人人皆知!” “她对付下人的手段可多了,针扎,刀割,伺候过她的丫鬟浑身上下都是伤!” “每死一个,司徒老夫人就说是病死的,给家里人一些银子。” “那些穷人死了闺女,可是却得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就都算了。” 槿儿摇着头叹息着。 “不语,你是伺候司徒婉儿的?”江落落的声音听着都发颤,打心眼里心疼眼前的姑娘。 叶不语轻轻点了点头,垂下眸子,开始讲述当年的经历。 “记得那年,兄长十四岁,不语十岁。” “姑娘最喜欢的簪子不见了,所以满府翻天覆地的找。 ”老夫人嫌烦,躲去庙里烧香去了,姑娘找不到簪子,到处发脾气扔东西。” “姑娘扔的东西砸到了不语手上,不语正巧端着茶杯,结果茶杯掉在地上砸碎了。 ”姑娘非说不语心里有鬼,认定是不语偷了簪子……” 说到这,叶不语呼吸急促起来,江落落握住她的手。 叶不语稳了稳情绪,继续说:“不语虽没爹没娘,但是从小兄长就教导不语不是自家的东西,不许碰。” “不语在侯府也是这么做的,不语解释,但是姑娘不听,她派人将不语绑了起来,用切水果的刀子割伤了不语的脸……” 槿儿捂住嘴巴,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江落落伸手搂住叶不语的肩膀。 叶不语吸了吸鼻子:“兄长急了,推开伤了不语的下人,惹怒了姑娘,她让人把兄长也绑了起来。” “他们把兄长吊在院子里好一顿毒打!” “打过后吊在院子里整整三天三夜,不语也被绑着扔在柴房三天三夜。” 槿儿听不下去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江落落闭上了眼睛,原来叶不言和叶不语两兄妹还有这样的经历。 “侯府老管家看不下去了,因为和纪大夫是故交,所以跑到凌王府把这事告诉了纪大夫。” 叶不语说着,眼睛里绽放出光彩。 “那年殿下第一次出征归来,大获全胜,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纪大夫将这事告诉了殿下,没想到殿下和穆先生一刻都没有耽搁,带着几名侍卫就赶到了晋平侯府,直接向侯爷将我们兄妹二人讨要了去。” “凌王府有纪大夫在,怎么脸上的伤会这样厉害?” 江落落定睛看着叶不语的脸,按说凌王府是不缺药材的…… “因为那是夏天啊,不语被绑着丢在柴房整整三天,脸上割伤的皮肉,烂了、腐坏了,纪大夫也没有办法。” 叶不语平静的说。 “不语……”槿儿吸了吸鼻子,双手搂住叶不语,想要安慰自己的小姐妹。 “已经没事了,”叶不语浅笑伸手捏了捏瑾儿的脸。 “这些事搁在心里多年了,一直如同利刺扎在心头,多谢姑娘让不语将这些讲给姑娘听。” “讲出来之后,心里舒服多了,不语现在一点也不伤心。” “那些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之后,不语就算是死而复生了,对,姑娘!” 江落落拨了拨叶不语额边的头发:“你能想开,本姑娘就放心了!” “姑娘,您真好!”叶不语握住江落落的手,眼神闪闪发亮,话题一转,“您会嫁给殿下的?” 噗!哪蹦出这么一句的?江落落干咳了两声,有些不自在。 “我……为何要嫁给凌王殿下?” “姑娘您和凌王殿下有婚约啊,这是凌王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叶不语认真的说。 江落落刚要开口说话,槿儿又搭茬了:“姑娘和凌王殿下有婚约的事,江府上下也都知道啊。” 江落落瞥了槿儿一眼,不说话就哑了么? 瑾儿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不语,凌王殿下对这个婚约,有什么看法?”江落落试探性的问道。 若是凌王对这个婚约并没有想法,那就省事了,若是有……那本姑娘也能让他没有! “姑娘,您指的是什么……看法?”叶不语一脸懵圈。 “就是……就是……”江落落翻着眼睛想了半天也不好说出口。 槿儿看着着急,便脱口而出:“我家姑娘不想嫁给你家凌王殿下!” 那天公子二公子和姑娘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刚知道自己和凌王有婚约的时候,姑娘吓的都呛着了,咳了好一阵才好! “为什么呀?” 听到江落落这样说,叶不语的心沉到谷底。 “难道姑娘也是被血阎罗这称号吓坏了?” 她伸手拉住江落落的衣袖,盯着江落落的眼睛,盼着江落落改变主意。 为什么?怎么说?因为我不是江落落? 多日来的接触可以肯定,凌王殿下的确是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 但是这并不代表自己就要嫁给他呀! “姑娘!我们殿下真的是特别好的人,只是他和其他皇子不同。” “其他皇子锦衣玉食在京城或是封地享尽荣华,而我们殿下从十五岁起就镇守北疆,和将士们同吃同住。” “虽然血阎罗这称呼的确有些吓人,但那是战场杀敌,守护离国百姓,一次次命悬一线换来的,姑娘……” 叶不语有些着急了,二姑娘人美心善医术好,殿下配得上这么好的妻子! “不语,你别急,不是因为血阎罗这个称呼。” 眼看叶不语急得眼眶发红,江落落叹了口气。 “不是每个姑娘都是从小被养在闺中,长大嫁人被养在夫家的。” “姑娘,您说的,不语听不懂……”叶不语懵懂的看着江落落。 江落落站起来,看着窗外,夜空中的闪闪的星星,缥缈的云层格外的好看! 可她总觉得,以前有那么一个地方,那里看到的夜空,更加璀璨,星星近的仿佛触手可及…… 第二日,整个京城都知道永安堂要重新开张了。 掌柜的是老掌柜徒弟乔菘蓝,而现在永安堂归江府二姑娘江落落掌管。 据说这个江二姑娘手里有着圣上钦赐的行医令,可了不得了! 江落落笑面盈盈的看着把永安堂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 和江澈一起负手走了出去。 身后跟着乔菘蓝还有永安堂新招募的几个大夫和学徒。 “各位乡亲,今日,我永安堂重新开张,乔掌柜会带领永安堂的大夫为大家义诊三日,希望这三日义诊,可解所需之人燃眉之急。” 听到这,围观的众人都鼓掌叫好起来。 “好啊!这江府二姑娘可比孙冲孙掌柜和善多了!”一位白头发老伯说。 “可说是呢!”一位大婶接下话茬,“孙掌柜那会,只知道要银子!” “你们怎么知道这江府二姑娘不要银子呢?” 一个穿着补丁摞补丁长袍的书生摇着头说道:“这世上还有几个又有钱又心善的?” “别人心善不善的老头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天,就在这,老头子我亲眼看见,江二姑娘救下那两个经常在这讨饭的小乞丐,听说是带回江府给公子做了书童。” 白发老伯捋着胡子,打那日起,他就认定了江二姑娘是好人! “嗳嗳!你们看!乔掌柜挂出来一个牌子!”那长袍书生指着永安堂的大门。 “写着什么呢?老头子我也不认字啊!” 白发老伯眯着眼看着牌子:“宋书生,你给读读啊!” “好,我看看啊,‘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但凡疑难杂症,富贵人家诊金百倍,穷苦人家诊金全免’?这规矩真真奇怪啊!” 长袍书生抖着袖子:“嗳,李老伯,江二姑娘这是要做什么?穷苦人家诊金全免,那永安堂还开的下去开不下去啊?” “嗐!怨不得你考不中呢!前头不是还有一句呢吗!富贵人家诊金百倍!” 李老伯摇着头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嗳!咱有事说事啊!” 长袍书生脸红了:“反正这三天义诊永安堂不收银子,李老伯,您那腿上的毛病,还不去找乔掌柜看看?” “说的是!还是年轻人脑子好使,老头我这就进去,让乔掌柜给看看!” 人群渐渐散了去,得知永安堂义诊三日,大家或是进了永安堂看病去, 或是回去通知那些平日里看不起病的穷亲戚去了。 一辆马车停靠在永安堂旁边,叶不言从车辕上跳了下来。 他捧起身边的木箱,精神奕奕的进了永安堂。 今日自家殿下可是备了贺礼让他送过来的! 手里这贺礼,是集凌王府上下所有人的智慧想出来的! 咱凌王府几时为了贺礼如此绞尽脑汁过? “叶大人,您来了?我家姑娘还在忙着,您要不在这坐着等一等?”槿儿赶紧出来招呼。 “槿儿姑娘,我这是替我家殿下送贺礼来了,顺便接江姑娘给殿下诊脉。”叶不言举着手里的箱子。 “叶大人好!”江落落笑着迎了上去,后面跟着江澈和邢安。 “二姑娘好,见过公子,属下来接二姑娘去凌王府。” 叶不言双手抱着木箱晃了晃。 “这是我们殿下的一点心意,为永安堂开张送上的贺礼, 殿下思来想去,很慎重的选择了这个做贺礼。” “凌王殿下的贺礼?” 还是思来想去慎重选择的? 江落落和江澈对视了一眼,伸手刚要接过木箱,叶不言就向后退去。 “二姑娘小心,箱子稍微有点沉!” 他看着永安堂里前来排队问诊的人群。 “而且,不宜在人多的地方打开。” “不宜在人多的地方打开?这里是什么呀?难道是一只大老虎?怕跑出来伤人不成?” 江落落好奇的戳了戳木箱。 “那倒不是,”叶不言哈哈一笑,“倒是和老虎颜色差不多。” 和老虎颜色差不多?黄的?江落落看了江澈一眼,见他也是一脸的匪夷所思。 “既然这样,就烦请叶大人上楼一趟。”江澈将叶不言往楼上引。 叶不言上了楼,楼上除了几张被屏风隔住的卧榻,还有几间隔间,江落落打开了其中一间。 隔间里干净整洁,窗台上的一盆茉莉花正散发的幽香。 叶不言把箱子放在地上,豪气的一挥手。 “二姑娘,打开看看,这可是我们殿下的心意!” 江落落瞥了他一眼,什么东西值得这样骄傲? 她伸手掀开盖子,怔住了,江澈也愣住了。 站在门口的槿儿看到自家姑娘和公子的表情如此奇怪,便问道:“姑娘,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呀?难道真是老虎?” 跟了姑娘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她这副表情呢。 槿儿走了过去,看到箱子里的东西,也怔住了:“姑……姑娘!这么多金子?!” 凌王殿下果然是慎重选择了,这贺礼真是简单粗暴但是有效! 江落落可不这么认为,这么多金子,凌王要干什么? 就算是她为他取了蛊虫,开了方子,上次那锭金子也完全足够支付诊金的了。 这一箱金子,买多少个永安堂都够了! “这贺礼太贵重,叶大人还是带回去!落落不能收!”江落落一口拒绝。 “江公子,您看……”叶不言急的抓耳挠腮。 昨日穆先生已经预料到这一幕了,教了他许多话,可那些话记得头疼。 “落儿说不能收,那就请叶大人带回去。”江澈笑着说。 看来凌王对落儿是动了心思了,唉,愁啊! “殿下说了,他知道江二姑娘在府里的难处,只是想……哦对,雪中送炭!这箱金子对于凌王府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姑娘也不必放在心上。” 叶不言心一横,努力背着穆先生教给他的话。 “可是……” “对了!殿下还说了,二姑娘医术高明,殿下霜炎遗留旧疾未愈,今后免不了麻烦二姑娘为殿下诊脉,这箱金子就当是提前付给二姑娘的诊金了。” 叶不言背完词,长舒了一口气,穆先生真是赶鸭子上架啊! 他从来没说过这么长这么文绉绉的话! “姑娘,公子,这是凌王殿下一片心意,咱们就收下了!” 槿儿瞥了叶不言一眼,您就看在叶大人脸都憋红了的份上,收了这些金子! 他再说下去,槿儿怕他会厥过去呀! 江落落苦笑着:“那好,依槿儿所言,就收下贺礼了。” 她想了想转过头仰起脸问江澈:“兄长,可以吗?” “落儿决定就好。”江澈笑着看着江落落。 叶不言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向槿儿,却得到槿儿嫌弃的一记白眼。 江落落点点头:“诊金都收了,是不是该去凌王府为殿下诊脉了?” “是!是!今日不言还未见过殿下,不过殿下定是已经起来了,等着姑娘过去。” 叶不言见江落落收了金子很开心。 好歹办成一件事,不用再让穆先生盯着自己叹气了! “叶大人一早还未见过殿下?凌王殿下也喜欢赖床么?”槿儿捂着嘴笑着说。 “槿儿!不得无礼。”江落落瞪了槿儿一眼。 小丫头胆肥了?连凌王都敢调侃? “是,姑娘,槿儿错了。”槿儿知趣的低下头。 “槿儿姑娘说笑了,不是殿下喜欢赖床,是昨日从宫里回来,殿下就一直睡着。”叶不言尴尬的笑着。 昨日殿下骑着追风,狂奔到宫里请了圣旨。 回到凌王府,肩上的伤口迸裂了,如同那日一样,血滴了一地! 殿下疼的脸色煞白,连下马的力气都没有了! 若不是自己眼疾手快接住了他,准要磕的头破血流了! 那一刹那,叶不言感觉自己的魂都快飞出躯体了。 “一直睡着?”江落落盯着叶不言的眼睛,“只是睡着?” 那双异瞳仿佛看穿了叶不言的心思。 他攥着两手:“殿……殿下他……他说睡一觉就好了!” 江落落闭上眼,揉了揉额头自言自语道:“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原来即便是血阎罗,也不是铁打的身子。 以为他是超出常人的体质,其实也只是硬撑罢了! 不等叶不言回话,她转向江澈:“兄长,落儿要去凌王府一趟,这里有菘蓝看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让邢安送你回去,回去好好休息,这箱金子兄长带回去收好。” “好,落儿去,槿儿跟着一同去。”听到上官瑞伤势又严重了,江澈也很是担心。 “是,公子,槿儿跟着姑娘寸步不离呢!”槿儿俏皮的说。 快到凌王府了,叶不言远远便望见王府门前踱来踱去的穆子阳。 穆子阳看见他们,疾步迎了过来。 “不言,纯妃娘娘出事了,殿下进宫去了!” 第32章 扒了娘娘的衣服 “进宫去了?!”叶不言大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背后阵阵泛冷。 “昨日殿下从宫里回来之后,马都坐不稳……” 他猛的收声,小心的回头向江落落看去,回应他的果然是杀气腾腾的目光。 “殿下刚醒过来,侍卫就来报,纯妃娘娘突然昏睡不醒,殿下着急赶往皇宫,子阳也不好拦着。” 穆子阳心急之下声音都开始颤抖,原本就不怎么红润的嘴唇,更加苍白。 “穆先生,你先别急,”江落落跳下马车,想问个仔细,“凌王殿下是骑马去的?” 若像叶不言所言,昨日骑马去请圣旨回来坐都坐不稳了,想来伤情严重。 今日若再骑马入宫,伤口怕是又要迸裂了! “不,是坐马车去的,子阳坚持让殿下坐马车去,总比骑马要好受一些。”穆子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听闻穆子阳这样说,江落落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凌王殿下不算傻! “殿下说若是江二姑娘到了,让叶大人带着姑娘进宫,二姑娘医术高超,定能让纯妃娘娘化险为夷。” 穆子阳恳切的看着江落落。 江落落突然发现他平日里的沉稳消失了,就连狐狸属性都模糊不清了。 纯妃娘娘是谁?这么重要吗? “好,我这就去看看!”江落落点头应道。 “江姑娘!” 她刚要转身,便听见穆子阳喊她。 “穆先生还有事嘱咐?”江落落疑惑的回身看着穆子阳。 只见穆子阳双手交叠,郑重其事的躬下身向她行了大礼。 “纯妃娘娘于殿下而言如同亲生母亲,还请江姑娘多多费心。” 江落落愣了愣,也郑重其事的应道:“穆先生放心,落落定会全力以赴。” “叶大人,我们快走,去救人!”江落落跳上马车。 “好!二姑娘坐稳了!”叶不言挥着鞭子抽打着,马车飞快的向前冲去。 穆子阳目送着马车,一阵风吹过,一片落叶掉落在他身前,他盯着皇宫的方向叹息:“又起风了……” 马车飞奔,一路颠簸,江落落的五脏六腑都快颠成一锅粥了。 她紧抓着窗沿,稳住身子。 这副小身板这些年耗损太多,不仅比其他同龄女子要瘦小的多,而且体质也差很多。 下车的时候,槿儿看着江落落惨白的小脸,心疼的搀扶着:“姑娘,慢点。” 她回头瞪了叶不言一眼:“叶大人是要飞起来吗?车驾的这么快,颠坏了我家姑娘,任他是谁,都治不了了!” 叶不言搓着两只手:“二姑娘,实在抱歉,不言也是太着急了,等回去……回去不言定当登门赔罪!” 江落落摆摆手,深吸几口气,将胃里翻涌的不适强压下去。 她抬头定睛看去,高大的城门屹立在眼前,城门两侧守卫森严。 这就是皇宫? “这离纯妃娘娘的住处还很远?我们如何过去?”江落落将手贴在额前挡住阳光,向城门里面望了望。 “这……” 叶不言也反应过来,马车不能驶进皇宫。 一般说来,早朝的官员若是去正殿,一般都是很早就到,然后步行进去。 可后宫比正殿还要远一些,要耗费不少时间! 一阵马蹄狂奔的声音由远而近,到了眼前。 上官瑞今日一身紫色锦缎长袍,绣着团状龙形纹样,身披绛紫色团花斗篷。 他勒紧缰绳,棕色皮毛的高头大马长嘶一声,停在了三个人面前。 “殿下!”叶不言眼睛都亮了,“殿下!您……” 刚要询问伤势的叶大侍卫,被自家主子一个眼神,将话噎了回去。 “江姑娘,马车不能进宫,就请江姑娘与本王同乘一匹马。” “本王知道这样很是失礼,但是纯妃娘娘情况危急,还请姑娘原谅本王唐突之举!” 上官瑞向江落落伸出手去,声音里透着焦急。 “槿儿,把药箱给我。”江落落伸手接过槿儿手里的药箱,“叶大人,槿儿就先拜托给大人了。” 她拉住上官瑞的手,被带上了马。 上官瑞环住江落落,猛的抽打的缰绳,马像离了弓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本是中秋之际,被拥在怀里的江落落却觉得的异常燥热。 她侧坐在马背上,仰头看向上官瑞。 只见他苍白的脸上浮着一片病态的红晕,整个人都热气腾腾,就连呼出鼻息,好似都带着火! 他这是……正在发热? 江落落疑惑的将手附在紧拽缰绳的大手上,心里一沉,的确发热了! 上官瑞一心只想带着江落落尽快赶到后宫,忽然一只凉凉的小手放在了他手上。 他垂眸看了一眼,觉得小丫头可能害怕自己掉下去,便腾出一只手,揽着江落落的腰。 “别怕,坐稳就好!” 这一揽,让江落落整个人都窝在了上官瑞怀里。 江落落:“……”这下更热了! 很快到了纯妃娘娘居住的凝萃殿,上官瑞从马上跳下来,双手接过江落落,把她从马上抱了下来。 “二姑娘,我们走!”说着,便拉着江落落的手往院子里走。 江落落身形一僵,看向被牵住的手,上官瑞回过神来,赶紧松开手。 “抱歉,本王失礼了!” “无妨,殿下请带路,落落跟的上。”江落落垂下眸子,被牵过的那只手仿佛还留着余温。 凝萃殿的寝宫门口,穿着金色龙袍的挺拔身影便是离国当今圣上上官烨。 此刻,他正训斥着寝宫门前跪着的一众人。 “废物!都是废物!” 皇帝气的咬牙切齿。 “太医院就没有一个御医能为娘娘诊治的吗?!朕要你们这帮废物做什么?!都给朕拉出去斩了!” “陛下饶命啊!” “陛下饶命!” 跪的御医们吓的纷纷磕头求饶。 “我的陛下,您别生气了,六殿下说去接神医进宫,神医来了,娘娘就好了!” 大太监李阙伸手替上官烨抚着胸口。 “李阙!你去看看,老六怎么还不到?”上官烨焦急的伸长脖子盯着门口望去。 “奴才这就去看看。”大太监李阙迈步就往外走。 只听见寝宫里一声痛呼:“母妃!您怎么了母妃?!” 上官烨转身就往里面跑去。 寝宫内,幔帐后,面色灰黄的纯妃躺在床上,嘴角淌着一丝血。 床前,四皇子上官瑜跪在那里,紧紧拉着她的手。 “父皇!方才母妃吐血了!”上官瑜惊恐的说。 自从接下了六弟手中的兵权,便代替他镇守北疆,防备炽国入侵。 几场战斗下来,看尽了血染大地、横尸遍野,心中未曾有过慌乱。 但就在方才,见到自己母亲嘴角溢出的那丝鲜血,他怕了! “纯儿你别睡!老六一会就带神医赶过来,你一定要等着,朕守着你!有朕在,你会没事的!” 后宫佳丽不少,哪个都不如纯妃待他用心。 她是真的将他当成了夫君,而不是掌管生杀大权的一国皇帝! “你不是说,很想在山上盖一座小院,和朕一起养鸡种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吗?” “朕答应你!等这一帮小崽子们再老成一些,朕就随你一起!你给朕好好活着!” 一国之君就这样半跪在纯妃的床前,伸出颤抖的手轻抚着心爱女子的脸颊。 “陛下!六殿下回来了!”李阙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禀报。 “快!快让他进来!”上官烨起身迎了出去。 上官瑞疾步踏进院子:“父皇,神医儿臣带来了!” 上官烨左右看看,除了上官瑞,他没看见别人:“神医?在哪呢?” 难不成真是神仙,从天而降? 上官烨眼神不禁往天上瞟了瞟。 一直紧跟着上官瑞的江落落,从他身后闪了出来,跪拜下去:“臣女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本来江落落这副小身板本身就瘦小,现在还蜷缩着跪在地上,更显得小小的一团。 上官烨眼角抽了抽,觉得眼前的小丫头自己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他一把拉起江落落,上下打量着。 这小丫头长相精致,皮肤白皙,睁着一双异瞳,睫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 “老六,你说去找神医,怎么带回来个孩子啊?!” 上官烨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难道今日纯儿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吗? “父皇,她就是儿臣说的神医,治好儿臣的就是她!” 上官瑞此刻一阵泛冷,从汗毛孔最深处往外的冷,即便太阳当空,也无济于事。 他咬牙撑着,将手引向寝宫:“江姑娘请。” 江落落看了上官烨一眼,扭头进了寝宫。 上官瑞松了一口气,俯下身两只手撑住膝盖,不由自主的抖起来。 “庭轩,你身上不适?”上官烨察觉到自家儿子不太对劲,抬手就要附在他额头上。 上官瑞起身向一旁躲去,苦笑着:“儿臣没事,只是昨日受凉了。” “没事就好。”上官烨拧着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江落落进了寝宫,走到床边,看着床上毫无声息的女人,将药箱放在床边,伸手按住了纯妃的手腕。 “你是什么人?!”上官瑜警惕的看着江落落。 他只顾着昏睡不醒的纯妃,没有听到院子里的说话声,江落落伸手的那瞬间,吓了他一跳。 江落落没理他,伸手打算扒开了纯妃的眼皮看看,被上官瑜一把拦住:“放肆!” 上官瑜自幼练武,双手力量很大。 江落落手腕如同被铁环箍住一般。 她眯了眯眼睛:“这位……”不知道是谁! “你若不想让她死,最好快点放开我!” “四皇兄,这位是臣弟请回来的神医江姑娘,她会治好纯妃娘娘的!” 上官瑞靠着门框似乎有些脱力:“有江姑娘在,纯妃娘娘会好的!” “江姑娘?”上官瑜松开江落落,定睛打量了她一番。 “你是那天马车里的那位?” 他想起了那天路过凌王府马车,车窗上挤着的三个小脑袋,她是其中一个! 江落落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伸手扒开纯妃的眼皮看了看,眉头轻蹙,中毒了?毒虫咬的? “吐了几次血?”江落落再次将手按在纯妃手腕上。 “一次!就在刚刚!”上官瑜看到江落落动作如此娴熟,心下燃起一丝希望,或许,她真的能救母妃! 江落落从小药箱里掏出一个青花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入纯妃嘴里,看着她咽下去。 她站起身,转向上官烨躬身行礼:“陛下,小女子要检查纯妃娘娘的身体,请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宫女!” “你说什么?检查身体?怎么检查?” 上官烨一脸懵,还需要检查身体?不是望闻问切就行了吗? 江落落看着皇帝,莫名其妙的说:“当然是脱光了衣服检查啊!” “哎呦,江姑娘,您说话真是……”李阙翘着兰花指捂着脸。 上官瑞扶额苦笑,当今世上,也就江家二姑娘敢和父皇如此说话了! “父皇,还是听江二姑娘的,我们先出去。” 上官瑞拉着上官瑜向外走去。 上官烨纳闷的看了一眼江落落,总觉得方才这小丫头说话的时候,看他的眼神里含着些许鄙视。 在宫女的协助下,江落落在纯妃腰间找到了伤口,伤口已经呈紫黑色。 猜的没错,看伤口形状是西域蜈蚣咬伤的! 蜈蚣有毒,西域蜈蚣更是毒中之毒! 江落落方才给她喂下的,正是解毒丹。 可是纯妃娘娘的床上怎么会有西域蜈蚣呢? 也不知道这只蜈蚣是不是还在这里,若是还在,纯妃娘娘很有可能第二次受到伤害。 江落落将药涂在伤口上,让宫女将纯妃的衣服都穿好,走出寝室。 “怎么样?江姑娘,母妃她还好吗?”上官瑜迎了过来,上官烨和上官瑞紧跟其后。 江落落这是才正眼看向上官瑜:“纯妃娘娘中毒了……” “什么!中毒?!”上官烨双目赤红,“后宫太平了十年,又开始了吗?!” 他一阵心痛,脑海中那紫衣少女的模样越来越清晰,穆瑶…… 上官瑞低下头,攥紧拳头,中毒…… 江落落无意中看向上官瑞,他眼中的悲伤刺的江落落心尖疼。 她定了定神,干咳了两声。 “陛下您能听小女子把话说完吗?”江落落仰着脸看着上官烨。 他年近半百,除了胡子多了一些,眼角有点皱纹以外,其余的简直和上官瑞一模一样!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离远了看还行,离近了只能仰着头才能与之对视。 “呃……”上官烨被呛的一愣,“江小丫头,你说。” 江落落仰头仰的脖子难受,她后退了一步,揉了揉后脖子。 “纯妃娘娘是被毒虫咬伤的,初步判定是西域蜈蚣。” “西域药师喜欢养蜈蚣,用毒虫去饲喂它们。” “他们与世隔绝,将自己饲养的毒虫看成性命一样宝贵,绝对不会利用它们来害人,入药救人倒是很有可能。” “若是主人死了,蜈蚣也会陪葬,但若是主人遭人杀害,蜈蚣落在其他人手里,可就不好说了……” 江落落背着手,在上官烨面前踱来踱去。 “陛下,有一句话您说对了,您这后宫,可真不太平。” 十年前德妃被人下了霜炎,连带六殿下一起被毒倒,今日又蹦出来个西域蜈蚣,真是……啧啧啧…… “江姑娘!这毒可有解法?”上官瑜抢着问道。 “有啊!所以说娘娘这个毒中的还挺是时候!”江落落晃着小脑袋。 “咳……”上官瑞一阵咳。 小祖宗,什么叫中毒中的是时候? 江落落斜了上官瑞一眼:“我是说,我那解毒丹刚制好,就给娘娘吃了!” “体内残留的毒需要服药排出,那就是御医们能解决的事了。” “娘娘需要好好休养,多吃些好的,就可以完全恢复了。” 三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江小丫头好医术!比外面跪着的那些御医强之万倍啊!”上官烨赞叹道。 “陛下也别这么说,娘娘毕竟尊贵,御医们诊脉也要遮着幔帐?能诊对才见鬼了呢!” “小女子不也是扒了娘娘的衣服,才确定是西域蜈蚣的?” 江落落探头望了望院子里跪着的那一排御医。 嗯!没有那个勤学好问的刘御医! “所以陛下,您还是让他们都回去。” 上官瑞干咳了两声,后背上都是冷汗。 当今天下,能说出扒了娘娘的衣服这句话的,也只有眼前这位江家小祖宗了! 但愿父皇别发怒! 上官烨被噎的吹胡子瞪眼睛的,但就是不能对纯儿的小救命恩人发火! 他咬牙切齿的说:“来人,让院子里那几个都滚回太医院,闭门思过三日!” 江落落见上官烨听了她的话,很是满意。 接着说道:“虽说娘娘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西域蜈蚣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如果不找出来,再咬到别人,岂不是麻烦,若是纯妃娘娘短时间内再次被咬伤,那可不好救了。” “好!好!朕马上派人,先将纯儿移出寝宫!” 上官烨吩咐下去,太监宫女们手忙脚乱的把纯妃娘娘抬到一旁的偏殿内。 “纯妃现在已经移出来了,就劳烦江小丫头进去一趟,将蜈蚣捉出来!” 上官烨剑眉轻挑,叫你小丫头胡说八道,朕明着不能治你,暗着还不行吗?! “父皇!这样太危险了,不能让江姑娘进去!” 经过一番折腾,上官瑞脸色又难看了不少,但他还是紧了紧斗篷,挡在了江落落前面。 江二姑娘是自己带进宫的,若是出了事,自己岂不是罪人了? 况且她无论怎样也算的上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能让她冒险! “江小丫头本领高超,既然会解毒,让她捉毒虫,有何不可?这是圣旨,江小丫头你敢不从?” 上官烨冷下脸来,翻了上官瑞一眼。 “父皇,江姑娘刚刚救了母妃!”上官瑜也拦在江落落前面,“怎么能让她冒险去捉那毒虫呢。” 江落落捂着嘴乐了,当今圣上怎么像小孩子一样? 因为我说了一句扒了娘娘的衣服,就气成这样? 其实想想还挺可爱的! 她轻轻推开拦在她身前的上官瑞和上官瑜。 “陛下,臣女不是不愿意捉蜈蚣,只是……”江落落假装为难。 “只是什么?说来听听!” 上官烨盯着小脸皱作一团的江落落,他倒要看看这小丫头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小女子的永安堂门前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但凡疑难杂症,富贵人家诊金百倍,穷苦人家诊金全免’!” 江落落小下巴一扬,杏眼圆瞪,直视上官烨。 “臣女救治了纯妃娘娘,陛下可还没付诊金呢!” 一众人全都傻了眼,这小丫头是有多大的胆子,敢管当今圣上讨要诊金? 江落落见上官烨微张着嘴愣在那不说话,转而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难不成陛下想赖账?”她撇了撇嘴,眼泪瞬间漾在眼眶里,小鼻子尖微红。 上官烨眼角抽了抽,看着眼前小丫头那张晶莹剔透的小脸,如今倒像是雨打的梨花,水淋淋的。 “朕给!诊金朕给了!你给朕停住!别哭了!” 上官烨眼见着江落落迅速收起眼泪扬起笑容,眼角又猛的抽了抽,小丫头收放自如啊! 又恨自己被一个小丫头拿捏的死死的,有那么一瞬间居然还心疼她掉眼泪?! “陛下一言九鼎,那臣女便将诊金写下,陛下派人去取即可!”江落落小手搓了搓。 没多一会工夫,李阙将写着诊金的纸递了上去,上官烨接过来看了两眼,差点没背过气去! 千年人参、寒地雪莲、红鹿茸、百年灵芝草……江落落一下子列出了十几种药材,皆是有市无价的名贵药材! 这是要搬空朕的太医院啊! “陛下怎么了?臣女是不是要的有点多?陛下想一想,臣女可是还给陛下一个活的纯妃娘娘呢!” 江落落认真的解释着,仿佛想要帮着上官烨权衡一下利弊。 上官烨被她这副神情气笑了,挥了挥手:“李阙,照着这张纸,把药材准备好。” 江落落咧嘴笑着行礼:“多谢陛下!可是陛下……”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这还不够,还可是?! 江落落瞅着众人吃了活泥鳅的表情,干咳了两声。 “这些只是医治纯妃娘娘的诊金,若要臣女捉虫,还要另附诊金!捉虫前先和陛下知会一声,免得事后陛下赖账!” 众人上一口凉气还没抽完,这下继续往里捯着气,边捯气边看着上官烨的脸色,生怕这九五之尊一怒之下砍了小丫头的脑袋! 上官烨方才吃了哑巴亏,如今一心想要看见小丫头被蜈蚣吓哭的样子。 便不耐烦的挥挥手:“朕怎么会赖你一个小丫头的帐!朕许你,若是你能将毒虫拿到,再赏金千两!” 江落落摇摇头:“小女子不要赏金!” “什么?千两黄金你都不要?!那你要什么?” 上官烨头一次仔细打量了江落落,小丫头一双异瞳里闪着狡黠的光,这分明是一只小狐狸! 第33章 你可心悦庭轩? “臣女要替兄长讨要一次陛下的恩典!”江落落跪了下来行大礼。 恩典?为了江思南?上官瑞也打量着江落落,不知道她小脑袋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恩典?”上官烨狐疑的看着江落落,“你先说说看,朕再考虑是不是答应你。” “臣女兄长才华盖世,为人正直善良,之前因病将养在家里,如今身体大好,臣女要为兄长讨要一次殿试的机会!” 江落落伏地请求:“请圣上恩准!” “父皇,她是已故镇国公的小孙女,她的父亲是前礼部尚书江陆……”上官瑞解释道。 “镇国公的孙女?”上官烨想了想,“朕记得!多年前听闻江尚书在世时得一女儿,天生异瞳,诶?朕怎么好像还记得这丫头和你有婚约呢?老六,是?” 江落落一脑门黑线,这道坎是过不去了对?怎么谁都知道这件事?就她不知道?! “咳咳,父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上官瑞尴尬的笑了笑。 “江尚书的女儿,江老夫人的孙女?你兄长是……江思南?”上官瑜低着头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 年少时常去江府舞枪弄棒的,在那时他就觉得江家大公子儒雅端正,若是日后能够参加科举,定能成为离国栋梁之材。 但是后来,镇国公过世,江府便退出了朝堂。 江陆夫妇过世后,再没了江思南的消息,倒是经常见到江家二公子江暮云和秦将军的小孙子秦仲玄。 江落落抬起头,笑了:“回殿下,小女子的兄长就是江思南,我们的祖母是镇国公夫人。” 镇国公夫人?江老夫人?上官烨打了个冷战。 少年时淘气,没少接受江老夫人的教诲啊! 那楠木拐杖是江家传下来的家法,想想就疼! 挨揍时先皇和先皇后还在一旁点头称赞呢! 上官烨干咳了两声,强装镇定:“原来是江家二丫头,你且起来说话。” 江落落站起身,歪着头看着上官烨:“陛下可是答应了?陛下一诺千金,可不许骗小孩子!” 看着歪着头一脸无辜的江落落,上官烨一脑门的汗! 你哪是小孩子,你就是一只小狐狸! “朕何时答应了?”上官烨咧开嘴笑了,“朕不让你去捉蜈蚣了。” 若是江小丫头在他这有个闪失…… 他这岁数可受不住那楠木拐杖的揍了! “哦!好,那陛下是铁了心的让这蜈蚣在皇宫里游走,也许您在御书房里忙公务的时候,它就跟您脚边上伺候着!” 江落落轻点着手头的小药箱,一副准备回去的样子。 “那陛下您先忙着,臣女就先告退了。” “慢着!你在威胁朕?!” 上官烨急了,一想到宫里还有一条剧毒的西域蜈蚣,腿就开始发软。 “臣女只是说了实话,您要是害怕,就让这些人,替您把虫子捉出来!” 江落落小手一划,所指之处宫女太监皆瑟瑟发抖。 “不过如果再有人被咬,可别叫臣女来医治了,永安堂的病人还需要臣女,实在抽不出工夫日日都来!” 她拎起小药箱,翩然下拜:“那臣女就告辞了!祖母还等着臣女回去呢!”说罢,转身便走。 “等等!” 上官烨哭笑不得,什么时候他这个皇帝,让一个小丫头拿捏的稳稳的了? “朕答应你,江家公子,朕之前也听说过,少年时便意气风发,博览群书,十几岁时助顺天府破奇案,但不知为何后来竟没有参加科举,可惜了,既然你求到朕头上,那朕看在江老夫人的面子上,就答应你了!” 江落落嘴角抽了抽,到底谁求谁呢? “那落落就先替兄长谢主隆恩了!” 她跪下叩首,圣上金口玉言,这一趟,来值了! “起来!”上官烨看着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心里的那股气莫名消了。 江落落站起身,她忽然想起上官瑞,来时正在发热,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她扭头看去,只见上官瑞双手揣在一起,靠在院中的石桌上发呆。 发觉江落落在看他,便冲江落落微微一笑。 上官瑞没有看出江落落的担忧,满脑袋都是下次科举江思南就可以直接参与殿试了! 依着江思南的人品和才华,离国又将多一名重臣,是百姓的福气! 两人的对视落在离国皇帝上官烨的眼里,他干咳了两声。 “话说回来,江家小丫头你真有本事把那毒虫捉出来吗?你不会被咬伤?” 江老夫人那楠木拐杖,嘶……想想就疼!特别疼! 江落落回过神来解释道:“陛下放心,落落自己不进去,落落请个小兄弟进去捉虫子。” “小兄弟?”上官烨探头往院子里看了看,没人啊,“哪来的小兄弟?” “皇宫里就有,陛下,您让人弄一只公鸡来,个头大一点的。” “为什么要个头大一点?”上官烨好奇的问。 “因为西域蜈蚣个大啊!小公鸡吃不完一条,多浪费!” 众人:“……” 一会工夫,一名侍卫带着御膳房的厨子急冲冲的赶了过来。 江落落瞥了眼厨子怀里的鸡,点点头,还真符合要求,个头大,羽毛油亮油亮的! 她真心感慨着:“陛下,这么好看的鸡居然用来吃,真是暴殄天物了!” “……”上官烨无话可说,“鸡抱来了,接下来呢?” 江落落从厨子怀里接过鸡,放在了地上:“小兄弟,里面有好吃的,你要不要吃?” 上官瑞轻咳了两声,她这是又开始了吗? 难道她不只能和马交谈,连鸡都可以,这不太可能? 鸡瞥了瞥江落落,一脸将死之鸡,谁都不信,别和我说话的模样。 “若是你把里面的东西抓出来,本姑娘替你跟圣上求情,饶你不死,嗯……再封你一个花羽将军做做,怎么样?” 江落落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盘着腿和鸡谈判。 “陛下您看,江姑娘在和鸡说话呢!”李阙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说。 上官烨也看见这一幕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小丫头真的在和鸡说话吗?朕没听错?! 上官瑜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一人一鸡在对话。 若说江落落作假,那为什么她说一句,鸡就叫几声呢?真是神了! “里面那东西可是西域蜈蚣,你可喜欢?”江落落指着寝宫说道。 公鸡激动的眼睛都睁大了一圈。 西域蜈蚣?!真是双重惊喜!真是昴日星官大仙护佑啊!今日竟然让本鸡碰到西域蜈蚣!那可是大补啊! 公鸡高兴的扑棱着翅膀绕着江落落跑了一圈。 “她那是做什么法呢?为何那鸡绕着她跑圈?”上官烨不明就里,凑近上官瑞问道。 “儿臣也不知……” 上官瑞无力去想为什么鸡会绕着江落落跑,他只觉得从心里往外泛着寒气,忍不住想打冷战。 肩上的伤又一阵阵的疼了起来,他心中苦笑,看来今日难逃一劫。 没办法,忍过去便罢了! 眼看着公鸡就要跑进寝室,江落落突然叫道:“等等!你回来!” 那公鸡听话的跑了回来。 江落落俯下身对它说:“找到之后你先别急着吃,叼出来给圣上看看,省的圣上看不到说咱们糊弄他,赖咱们的账!去!” 看着公鸡的背影,身后的上官烨一头黑线。 朕何时赖过账?朕何时说话不算数? 朕……朕还要赖一只鸡的账?!真真是岂有此理! 江落落回过头看见一脸黑的皇帝,尴尬的笑了笑:“陛下您别生气,我们也是先礼后兵嘛。” “陛下!”一个宫女跑过来对着上官烨行礼,激动的说道,“纯妃娘娘醒过来了!” “纯儿醒了?!”上官烨大步进了偏厅,众人随后跟了进去。 进了偏厅,果然,榻上的纯妃睁开了眼睛,虚弱的冲上官烨笑了笑。 “纯儿,你可醒了,吓死朕了!”上官烨坐在榻前,握住纯妃的手。 江落落突然发现上官烨的眼圈居然红了。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为了一个女人红了眼睛! “陛下,别这样,孩子们都看着呢。”纯妃向着上官烨身后看去。 “朕不管,让这些小崽子们看着!朕就是要握你的手!” 纯妃虚弱的笑了:“陛下,您又耍小孩子脾气了。” 江落落看呆了,榻上的女子,笑容是那样干净安详。 即便是年华老去,也并不妨碍她散发出优雅气质。 江落落陷入沉思,若是兄妹二人的母亲还在,会不会就是这个样子的? “子游,庭轩……”纯妃向上官瑜和上官瑞伸出手。 “母亲!”上官瑜半跪在榻前,握住纯妃的手。 “娘娘,”上官瑞走上前俯身看向纯妃,“您好些了吗?” 纯妃看着上官瑞,眼里满是疼爱。 “好多了,我这是……怎么了?” “纯儿,你被那该死的虫子咬伤了,”上官烨特意隐瞒了西域蜈蚣,“那虫子有毒。” “有毒?那我……”纯妃动了动身子,是稍微有些乏力,但感觉还好。 “哦,是江老夫人的小孙女救了你!江家小丫头,医术了得了!”上官烨回身看向江落落。 纯妃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女孩。 她身材娇小,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 “这孩子……是江老夫人的小孙女?”纯妃低头想了想,“哦!就是和庭轩有婚约的那位小姑娘?” 江落落一脸尴尬,看来婚约这件事,真的只有她不知道啊! “孩子,过来!”纯妃温柔的笑着。 江落落陷入了这笑容里,不由自主的向纯妃走去。 纯妃拉住她的手,上下打量着:“江老夫人的小孙女,不是一直病着吗?” “娘娘,落落的病好了。”江落落笑着握住纯妃的手。 纯妃的手好软,人好温柔,若是母亲还在,一定也是这个样子的! 想着,江落落的眼圈红了起来,眼泪忍不住的往外涌。 怎么回事?她不是江落落呀!为何这样难过? “好孩子,见到本宫想起你母亲了?” 纯妃知道江落落伤心,拉着她坐在榻边,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娘娘,您怎么知道的?” 江落落抬眼看向纯妃,眼睫毛上还吊着泪珠。 “静好那样的女人,不管是谁,都不会忘记她的,更何况是她心心念念牵挂着的孩子。” 纯妃抬手,把江落落垂下来的一缕乱发轻轻别在耳后。 “若是静好知道你病好了,还如此有本事,一定会很开心的,今后叫庭轩带你进宫来玩,本宫这里你随意进出。” 江落落笑着点点头,拂去眼角的眼泪,湿漉漉的大眼睛显得楚楚可怜。 见此情景,上官烨也暗自叹息,小丫头幼年父母双亡,又生了病,如今却习得了一身医术,也可算是老天眷顾了。 这位九五之尊,方才还在为那一句“扒了娘娘的衣服”斤斤计较。 现在又为自己满足了小丫头那些要求感到庆幸。 “陛下,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还有二殿下来了,说是探望纯妃娘娘。”李阙在门口大声禀报着。 一瞬间,江落落只觉得纯妃的眼神黯淡了下来,握着她的手,指尖泛冷。 她不由自主的握紧纯妃的手,用自己的小手去暖它。 “嗯?皇后他们也来了?也好,让她进来。” 上官烨倒是一脸后宫祥和,朕心甚慰的表情。 江落落往门口看去,一身华丽长裙的女人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狭长的丹凤眼,薄唇轻抿,上面染着薄薄一层胭脂。 头上插着凤头鎏金点翠钗,身上配着暖玉镶金团凤玉佩。 随着她缓步进门,一阵鹅梨香飘散开。 “臣妾见过陛下。”皇后司徒燕先对着皇帝行礼。 “皇后免礼!”上官烨扶起司徒燕。 “妾身见过皇后娘娘。”纯妃想要撑着坐起来。 司徒燕见状忙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别起来了,好生歇着。” “儿臣见过皇后娘娘!”上官瑜和上官瑞一起行礼。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江落落也跟着行礼,行过礼后,才发觉自己的鼻子有些痒,她抬手揉了揉鼻子。 “免礼,今日妹妹这里好生热闹,本宫听闻妹妹抱恙,便赶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司徒燕坐在榻前,打量着纯妃。 “谢娘娘惦记,妾身只是染了些风寒。” 纯妃勉强笑道:“怎么就惊动娘娘了呢,实在不该。” “这是什么话,同为后宫,自当相互关心,允贤、仲良,你们既然跟来了,就进来问候一下纯妃娘娘。” 司徒燕向门口说道,边说边打量了江落落一眼。 那一眼江落落看在眼里,心里毛骨悚然! 虽然司徒燕眼神里有作为一国之母的威严,但江落落在她眼神里觅到了一丝贪婪。 “是!” 话音刚落,门外便走进来两个男子。 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看着憨厚老实。 他蓄着胡须,头发全部束在头顶,扣着金丝发冠,身着绣金龙纹的锦缎长袍。 另一个又矮又胖,鼻子向上掀着,满脸油水,胡子倒是没几根,进来之后一双眼睛色眯眯的打量着江落落。 “见过纯妃娘娘,您可大安了?” 那带着金丝发冠的男子向纯妃行礼,语言行为中规中矩。 他是太子?江落落抬眼打量了男子一眼。 太子上官琪也侧目看向江落落。 这一眼更是看的江落落心惊肉跳,那太子的眼神犀利刁钻,与他憨厚的容貌极度违和! 这俩都是皇后的儿子?江落落心里犯着嘀咕,一个道貌岸然,一个色鬼上身! “多谢太子,已无大碍。”纯妃礼貌性的答道。 “纯妃娘娘,这位是?” 矮胖的男子似是早已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目不转睛的盯着江落落。 那目光,让江落落感到恶心,她不由自主的往上官瑞身边凑了凑。 上官瑞察觉到了江落落的紧张,侧身将她护在身后。 没等纯妃说话,上官瑞冷声说道:“这位是江府二姑娘,皇兄不觉得你这样盯着一位姑娘看很是失礼吗?” 二皇子上官玮冷哼一声:“老六,你倒是清高!不近女色!你皇兄我可不像你,本王可从来都是怜香惜玉的!” 太子上官琪轻蔑的笑了一声,引起上官玮的不满,他狠狠瞪着上官琪。 太子?太子又如何?上官玮心里暗暗咬牙,看着,不久的将来,你们都要趴在本王脚底下求本王饶了你们! 司徒燕并没有理会二人的对话,她侧目看去:“哦?这小丫头就是江老夫人的小孙女?前几天太医院盛传的段神医的徒弟?” 江落落心里双手合十,下一句千万别是“和凌王殿下有婚约的那位?” 还好,皇后没说什么,反倒瞪了上官玮一眼:“仲良,你的确失礼了!” 上官玮这才不情不愿的将目光收回去。 “本王还说这么娇俏可爱的姑娘是谁呢,原来是江老夫人的孙女,怨不得二弟总盯着她看。”太子上官琪俯身对皇后说。 司徒燕瞧了太子一眼,回过头仔细看了看江落落。 唠家常般的询问:“江姑娘芳龄几许?有没有许配人家呀?” 江落落:“……”怎么皇室的人都如此多管闲事? 没等她说话,司徒燕便说道:“可愿意嫁进皇室?” 江落落:“!!!” 她不等江落落回答,便转头冲上官烨说:“陛下,您看仲良这么喜欢江姑娘,不如咱们替仲良提个亲,和江老夫人说说?” 上官烨咽了咽口水侧目看着皇后,你是故意的么? 让江老夫人的宝贝孙女嫁给老二做侧妃? 你是没挨过那楠木拐杖的揍对? “皇后娘娘,二皇兄已经有一个正妃两个侧妃了?” 上官瑜性子直,最看不惯有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皱着眉,从心底为江落落抱不平。 江姑娘不是和六弟有婚约了吗?难道皇后不知道? 上官瑜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上官瑞,却发现他垂着眸,没什么反应,姿势却依旧是方才将那小丫头护在身后的样子。 “江姑娘还未说话,你怎知道她不愿意?”二皇子上官玮挥着拳头说道。 这小丫头太水灵了,娶回去当侧妃有点浪费,不如废了那母夜叉,把她扶上正妃之位! 江落落挑了挑眉毛,终于想起问我了是? 上官瑞低下眸子,心跳加快了速度,他心里居然期盼着听到江落落亲口承认他们之间的婚约! 江落落屈了屈膝:“回皇后娘娘,落落的婚事自当由祖母和兄长做主。” 由他们做主也不嫁给你这个胖成球的色鬼儿子! 台阶搭好了,上官烨赶紧就势往下走。 他哈哈笑了起来:“是了是了,江家小丫头的婚事自当由江老夫人做主,况且当年德妃与江夫人之间已达成娃娃亲婚约,皇后啊,小丫头害羞,就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事了。” 上官瑞心里苦笑,他这是怎么了? 发热烧糊涂了么? 居然真的期待江家小丫头承认他们二人之间的婚约…… 司徒燕不甘心的看了江落落一眼,眼底浮起一片阴冷,随即消散。 “好,臣妾不说了。”她笑着说道。 随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摆:“陛下,既然纯妃妹妹没什么事,那臣妾先回去了,陛下陪着纯妃妹妹多坐一会。” 随即行礼:“臣妾告退。” 江落落松了一口气,皇后终于带着上官玮和上官琪走了。 若再被那色鬼胖球看下去,她就要吐在皇帝面前了! 纯妃这时拉着上官烨的手,笑颜如花:“陛下,臣妾与落落相见甚欢,想与落落聊些小女儿之间的话。” 上官烨见纯妃喜爱江落落,心里甚是宽慰,平日里赏赐一些珠宝首饰,都不见她如此开心。 “既是如此,那朕与那两个小子都出去,让你们好好聊聊。” 上官瑞和上官瑜虽然心里有疑惑,但还是随着上官烨走了出去。 “落落,来!” 纯妃见房间里只剩下她与江落落,便招呼她过去。 江落落乖巧的坐到床边:“娘娘,您有话要对臣女说?” 看到小丫头如此通透,纯妃欣慰的舒了一口气,正色道:“是,本宫有话与你说!” 她拉起江落落的手,眼中是万般的心疼:“你记住,离二皇子远一些!千万要记住!” 江落落:“……”即便娘娘您不说,落落也会离他远远的!恶心!要吐了! 纯妃见她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以为江落落没听懂她说的话,心里着急。 “落落!本宫与德妃交好,与你母亲也有过几面之缘,就冲这几面之缘,本宫也应照拂于你,莫要起了嫁与二皇子的念头,即便江老夫人同意,你也莫要答应!明白了吗?” 与纯妃关切的目光对视上,江落落微微一笑,原来纯妃是怕她嫁入火坑! “娘娘放心,落落不喜那死胖子!” 噗!纯妃被逗笑了,方才紧张的心情一瞬间消散而去。 放松下来,纯妃便打趣江落落:“那落落可是心悦庭轩?” 江落落:没完了是? 她尴尬的笑着摆摆手:“娘娘,咱们能不聊这个话题吗?” 正说着,只听院外一阵嘹亮的鸡鸣声,江落落眼神一亮,抓到了! 第34章 冤枉了自己的病人 和纯妃打过招呼之后,江落落站起身拔腿就往院子里跑。 院子中的几个人正盯着公鸡看,眼中多少都带着震惊! “这……就是西域蜈蚣?”上官烨颤声问道,“个头怎的如此之大!” 只见大公鸡挺着胸脯,得意洋洋的仰着头左看右看,鸡爪下按着的蜈蚣。 那蜈蚣足足有一尺来长,身上的黑甲锃光瓦亮。 那些足弯在身体两侧,看似极其锋利,头和普通的蜈蚣不一样,竟是金黄色的。 此时它正在鸡爪下不停的扭动,挣扎着,身上的甲与鸡爪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听着那声音,所有人的汗毛都唰的竖了起来! “对!就是它!西域药师喜爱蜈蚣,但当地干旱,只有精心饲养,才会将蜈蚣养的如此彪悍。” 江落落伸出手,想戳一戳蜈蚣的甲。 公鸡急了,伸嘴就要啄她。 上官瑞吓了一跳,好在他眼疾手快,伸手把那只好奇的小手给拉了回来。 “江姑娘,你可别淘气!不管是被蜈蚣咬伤还是被鸡啄伤,可都不是闹着玩的!” 上官瑞心里担心,说话的语气便重了些。 江落落扭头看向上官瑞,笑出了虎牙。 “凌王殿下说话的语气让落落想起一个人来。” 上官瑞一愣,一个人? “父亲啊!落落小时候,父亲就是这样教导落落的!” 江落落看着上官瑞脸都绿了,笑的更欢了。 上官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别说,六弟这语气,还真是老成!” “你护什么食啊!我又不吃蜈蚣!” 江落落开始数落公鸡,却招来公鸡一顿白眼。 “那个什么……江小丫头,这只鸡好像在瞪你!”上官烨指着公鸡,说出了有史以来他从来没说过的话。 每个字他都认得,连一起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江落落没回话,却一本正经的行了个礼:“陛下,我小兄弟已经捉住了西域蜈蚣,陛下是不是也该兑现承诺了?” 上官烨如今是心服口服,他捋着胡子,声音爽朗:“好!李阙听旨!” “奴才在!” “传礼部余爱卿,到御书房见朕,商讨江思南殿试一事,另传旨下去,在御花园内寻一处僻静之所,替花羽将军整理出一处院落,吩咐专人伺候着!” 上官烨侧目看向江落落:“江小丫头,你那小兄弟还有别的要求没?” 江落落扭头看向公鸡,公鸡一阵咯咯咯,用嘴啄了啄踩在脚下的蜈蚣。 江落落黑着脸转向皇帝:“陛下,它问您那蜈蚣它能吃了么?” 咳咳……上官烨一阵干咳:“吃吃!” 上官瑞想起每次见到江落落,不是蜜饯就是桂花糕的,低头笑了起来,真是……物以类聚啊! 他正感叹着,忽然感觉身上一阵无力,慌忙撑住一旁的石桌,抬眼向众人看去,还好,他站在其他人身后,并没有被别人看…… 正想着,便发觉有人正盯着自己,一扭头,便对上江落落泛冷的眸子。 完了,惹得这位小祖宗不开心了! 快速写好了纯妃的药方,江落落管上官烨要了两顶小轿,四个脚程快的轿夫。 上官烨也不知道自家儿子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别说坐轿子,乘个马车都不乐意。 今日却让坐轿子就坐轿子,听话的好像换了一个人。 只是无意中扫到江家小丫头的眼神,狠狠的打了几个冷战。 江落落掀开轿帘,远远望见宫门口停着的两辆马车,坐在车辕上的叶不言和不断向里张望的槿儿。 刚下轿子,瑾儿便跑了过来。 “姑娘!姑娘您可回来了,槿儿担心死了!” 瑾儿一下子搂住江落落的胳膊,好像不这样做她家姑娘就飞走了似的。 “担心什么?我是去给纯妃娘娘看病,又不是上战场杀敌人。” 江落落抬手拧了拧槿儿的脸,小丫头眼睛都红了。 “公子交代了,让槿儿跟着,姑娘却把槿儿一个人丢在这。” 槿儿接过药箱,委屈巴巴的说。 “好了好了,现在我们去凌王府,凌王殿下的伤口还需要处理!” 江落落侧目看了上官瑞一眼,短短一上午,他的脸色又难看了许多。 也不知道凌王府的纪大夫,是怎么伺候这不听话的凌王殿下的,若换做是她,早被气死了? “殿下,您没事?”叶不言凑了过来。 自家主子脸色很差,气息也很乱,反正就是不对劲! “无碍,回府,江姑娘请上车。”他伸出手扶着江落落上了马车,江落落回头盯着上官瑞。 他手上的温度比来时更烫了! “江姑娘还有何事?” 上官瑞见她看着自己发呆,便问道。 “没事了,快走。” 江落落压下心头的火气,撂下帘子。 上官瑞走向自己的马车。 从凝萃殿出来,他就觉着身上一阵阵发冷,冷的想打颤。 脖子和额头却燥热的很,右肩上伤口一跳一跳的闷疼。 再忍一忍,回去便好了。 想着,就迈腿想要上马车,却两眼发花,一脚踏空,身体砸在了车辕上。 “殿下!”驾车的侍卫吓坏了,赶忙跳下车扶起了上官瑞。 叶不言也吓坏了,几步过去,用手探了探上官瑞的额头:“殿下!您额头很烫啊!” 上官瑞只感觉眼前一阵阵炫光,耳畔轰鸣声不绝,几乎都听不到叶不言的声音了。 他撑住车辕,闭着眼睛缓了缓:“没事,有些受凉罢了。” 江落落听见这边的动静,掀开车帘:“叶大人,让殿下和我们同乘一辆车。” 叶不言见自家殿下摇了摇头,便替他回答:“这样不好,有损姑娘的……” 江落落打断他的话:“名节是?殿下把落落从乱葬岗救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同乘一辆马车的?” “这……” “这什么?上车!”江落落撂下车窗,气哼哼的缩了回去。 “姑娘别生气,凌王殿下也是为姑娘着想。” 槿儿安慰着江落落,却发现并没有什么用。 直到上官瑞被叶不言扶上了马车,自家姑娘的脸色才好一些。 叶不言心里着急,却又不能让马车过于颠簸,所以尽量将车赶的又快又稳。 江落落伸手拽过上官瑞的手腕,探了探脉象,又探了探额头。 额头滚烫,八成是伤口出了问题。 她叹了一口气,拿过小药箱,翻找出一个湛蓝色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看着上官瑞服下。 接过叶不言从外面递进来的水囊,看他猛灌了几口水。 “这两天伤口沾水了?”江落落看着气息急促的上官瑞猜测道。 “没有。”上官瑞想了想,摇摇头。 体内的燥热烧的他嘴唇干裂昏昏欲睡,即便是喝再多的水,也像细雨落进干裂的土地那般无济于事。 “那就是出汗了?”江落落又猜道。 这次上官瑞点了点头:“昨日,出了一些汗。” “说了不能出汗,怎么不听?”江落落冷声道。 上官瑞闭着眼睛靠在车厢上发着抖,听到质问,便笑着柔声道:“本王错了,以后不会了。” “知道错了就好……”江落落话没说完,就觉得槿儿拽了拽自己的袖子。 “姑娘,昨日,殿下是为姑娘进宫请圣旨去了?”槿儿在江落落耳畔悄声说道。 江落落身形一僵,好像是…… 完了,冤枉了自己的病人! 她两只手搅在一起,不敢与上官瑞对视:“嗯,多谢殿下昨日为落落请的圣旨……” 江落落见他没有应答,便偷偷抬眼望向上官瑞,却见他靠着车厢好像已经睡着了。 看来是药丸起作用了,江落落松了一口气。 “姑娘,纯妃娘娘怎么了?严重吗?姑娘可把她治好了?” 槿儿见上官瑞睡着了,心里放松,话便多了起来。 “被虫子咬伤了,中了毒,现在没事了。” 江落落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可把她忙坏了。 “虫子?姑娘,什么虫子这么厉害呀?蜜蜂?蛇?” “小丫头,蛇也算虫子吗?”江落落笑了,“蛇……” 她还没说完,便觉得肩上一沉。 第35章 凌王殿下的枕头 她侧目看去,可能是由于马车颠簸,上官瑞睡着睡着便倒了下来。 而他许是太累了,外加上药丸的作用,依旧睡的很沉。 “凌……”槿儿刚要出声,江落落皱着眉冲她摇了摇头。 槿儿便乖乖的闭上嘴。 这凌王殿下也真是的,睡也不坐稳了睡,一个大男人,靠着我家姑娘肩膀睡,叫什么事?! 马车继续走着,从皇宫到凌王府这一路并不近。 江落落的小肩膀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再次感慨这副小身板的脆弱。 随即心一横,肩一滑,托着上官瑞的头放在了自己腿上。 还好王府的马车很宽大,上官瑞勉强可以歪躺在江落落腿上。 槿儿坐在旁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捂着自己的嘴,避免叫出声来。 未及笄的姑娘家,让一个男人躺在自己腿上睡觉,这要是传出去,自家姑娘的脊梁骨都得让那些流言蜚语给戳穿了! 她冲着江落落指了指上官瑞。 江落落皱着眉龇着牙摊着两只手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真的很疼好不好?! 马车摇晃着,上官瑞滚烫的脸颊贴着江落落的腿,浓密的睫毛投下了一片青影。 他的脸棱角分明,由于回京休养生息,曾经被晒成小麦色的皮肤也重归白皙。 若不是江落落见过那一身疤痕摞疤痕的身体,几乎都要生出错觉了。 这安安静静躺在她腿上熟睡的,仿佛只是才及弱冠,还未脱离爱玩爱闹的年纪的年轻公子,和大杀四方的血阎罗一点边也沾不上。 江落落看着这张年轻又疲惫不堪的脸,叹了口气。 皇帝的儿子真是挺难当的,就算不上战场,宫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也够折腾的。 正想着,上官瑞开始蜷缩着身子颤抖起来,江落落将手探向他的额头,却被他抱在怀里。 “冷……” 从上官瑞靠在江落落肩上那一刻,瑾儿就一直盯着上官瑞,就好像不这样盯着,凌王殿下就把自家姑娘吞了一样。 如今看着凌王殿下除了靠着自家姑娘的肩膀,枕着自家姑娘的腿,还要抱着自家姑娘的胳膊。 “姑娘!您看他……”瑾儿指着上官瑞,说不出话来。 江落落无奈的朝槿儿笑了笑,我这是当完了靠垫当枕头,现在又是抱枕了对吗? 凌王殿下昏睡时的样子和醒着的时候差距也太大了! 现在这个样子明摆着就是不讲理的小孩子啊! 可是……不能看着不管他? 江落落单手扯下自己的斗篷,盖在他身上,这才将手慢慢撤了出来。 “姑娘,您不怕受凉吗?”槿儿要解下自己的斗篷给江落落披着,被她制止了。 “槿儿,你觉得冷吗?”江落落好笑的看着槿儿。 槿儿左右望了望。 王府的马车用料厚实,密不透风,门前的帘子也比普通马车的要厚实的多,和外面比简直是两个温度。 她撇撇嘴,还真不冷! 况且有凌王殿下这大火炉子在车里,车里好像更热了。 马车一路晃着,江落落的眼皮也开始打架了。 她将手搭在上官瑞的肩上,防止马车把他晃下去,然后开始闭目养神。 终于回到了王府,叶不言像往常一样掀开帘子,眼前一幕让他惊掉了下巴。 不是!怎么殿下躺在江姑娘腿上了?! 他猛地放下帘子,揉了揉眼睛。 嗯,一定是我掀开帘子的方式不太对,再来一次!他又一次掀开了帘子,看到的依旧是这一幕。 自家殿下侧身躺在江姑娘腿上睡的正沉,身上盖着江姑娘浅粉色的滚毛斗篷。 江姑娘一手搭在殿下身上,一手扶着他的头,靠在车厢上好像也在睡。 叶不言求助似的看向槿儿,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我一声? 槿儿咽了咽口水,也学着自家姑娘的样子摊开了手摇了摇头。 “殿下……”叶不言轻轻喊了一声。 上官瑞没有醒,江落落却睁开了眼睛,眼角带着刚刚睡醒的惺忪。 她往外看了一眼,知道是到地方了,又低头看了看上官瑞,却发现他依旧睡的很熟。 “等等,先让他这样睡着。” 江落落伸手抻了抻上官瑞身上有些滑落的斗篷。 “毕竟最好的疗伤方式就是休息。” 叶不言放下帘子,感动的要命。 这消息回去我要第一时间告诉李婆婆! 多少年了,那些大府千金见到殿下就唯恐避之不及,好像殿下会吃人一样! 而今日,江姑娘居然让殿下躺在她腿上休息?!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又在马车上坐了小半个时辰,上官瑞才缓缓醒来。 他抬起头,发现自己枕在了江落落的腿上。 “江姑娘……”他猛的站了起来,却忘记自己是在马车里。 只听“咚”的一声,上官瑞的头磕在了车棚上,疼的他“啊”了一声,捂着头蹲在车厢板上。 噗!槿儿没忍住笑出了声,凌王殿下这个样子有点可爱啊! 江落落瞪了她一眼,槿儿双手捂着嘴,不出声了。 “看样子殿下是好了很多了。” 江落落看着上官瑞额上的汗,认真的点了点头。 槿儿心说,姑娘,这是重点吗?! “江姑娘……我……我……”上官瑞捂着头语无伦次的想解释,本王两个字已经换成了我。 可他不知道要解释什么,再怎么样,一个大男人也不能枕着人家姑娘家的腿睡觉! 还好马车里还有槿儿在,如若不然真是……真是没法解释清楚了! “好了好了,不是什么大事,殿下不必放在心上,是落落给殿下服下的药丸起了作用,所以才会睡的这么熟,殿下赶紧回府,处理伤口要紧。”江落落摆摆手。 上官瑞逃命似的就要往外走,被江落落一把拉住:“等等!” 方才的药丸有发汗的作用,此刻上官瑞一头的汗,这要是出去着了风,岂不是麻烦?! 江落落从斜挎着的小布包里掏出一方帕子,替他擦拭的额头。 上官瑞想躲开,却被江落落一把薅住了衣服,厉声训道:“不行!必须擦干!出去会着凉的!” 上官瑞没想到江落落的力气这么大,只得乖乖蹲在车厢板上,由着那双小手拿着帕子在他头上擦拭着。 看着江落落认真的小脸,上官瑞别开眸子,心跳没来由的加快了几下。 叶不言听见马车里有了动静,觉得自家主子肯定是醒了,便掀开了帘子,又猛的撂了下去。 他看到了什么?江姑娘用帕子替自家主子擦汗?!主子也乖乖配合着! 不是看错了?叶不言又掀开了帘子,这回看到的是江姑娘正在给自家主子系斗篷?! 上官瑞扭头看向叶不言,冷声道:“你在看什么?” “呃……,没什么!属下看看殿下醒了没有,”叶不言尴尬的笑着,“这一看就是醒了啊!哈哈哈哈!” 不是,怎么碰到江姑娘,自家殿下就好像没了手一样呢?! 上官瑞瞪了叶不言一眼,回首看向江落落认真的小脸,心里却泛起一丝甜意。 待江落落把斗篷上的帽子扣在他头上之后,他下了车,站在一旁等着江落落。 第36章 抱着的感觉就像一只柔软的小兔子 此刻,车里的江落落却露出痛苦的神情:“槿儿……” “姑娘,您怎么了?” 槿儿看着自家姑娘脸色都变了,慌忙拉着江落落左看右看,难道是哪受伤了? “我腿麻了……”江落落苦笑着捏着小腿轻声说道。 腿上压了个脑袋,还颠了一路,早就没有知觉了。 “腿麻了?槿儿给您揉揉……”槿儿跪坐在一旁,轻轻捏着江落落的腿。 渐渐的,酥麻的感觉从脚底爬了上来。 “嘶……” 就像有千万只蚂蚁钻到了皮肤里一样,难受的要命。 “不行,一时半刻缓不过来了,你扶我下去,慢慢走走,活动活动就好了。”江落落试着起身。 “好,姑娘小心。”槿儿一手拎着药箱,一手扶起江落落。 江落落拼命挪动自己的两条腿,脚下如针扎般难忍。 糟糕!步子迈大了!江落落腿一软,跪倒在车厢上。 “姑娘!” 槿儿吓坏了,她扔下药箱,双手搀着江落落,却因为自己力气小,根本就扶不起来自家姑娘。 “还是不行啊……”江落落揉着腿苦笑着。 上官瑞站在马车外,听见了车内的动静不对,跳上马车,猛地掀开帘子。 看到的一幕就是江落落跪坐在马车里,表情似哭似笑。 瑾儿两只手拉着江落落的一条胳膊都快急哭了。 “江姑娘!你怎么了?” “姑娘腿麻了。”槿儿蹲下身一边替江落落轻轻捏着腿,一边哀怨的瞪了上官瑞一眼。 若不是凌王殿下一路都把姑娘当枕头,姑娘的腿能麻成这样吗?多难受啊! “无妨,缓一缓就……啊!” 江落落只觉着身子一轻,整个人就被上官瑞抱在了怀里。 她震惊的仰脸看着上官瑞,只看见了他上扬的嘴角,肆意的笑。 上官瑞抱着江落落跳下马车,大步进了凌王府。 叶不言追在后面眼睛都亮了,殿下威武啊! “殿下!放我下来!我是腿麻了,又不是腿折了,我能自己走!” 江落落靠在上官瑞怀里抗议着,又怕碰到他肩上的伤,也不敢使劲挣扎。 “江姑娘并不重,本王抱得动。”上官瑞柔声说道。 这小东西抱起来小小的一团,轻飘飘的还真没什么分量。 转念又一想,小丫头之前是吃了多少苦,身上都没有二两肉! 想到这,便低头看了江落落一眼。 只见吃了好多苦的小丫头,此刻正在凶巴巴的看着他。 上官瑞眼角抽了抽,移开眼神看向前方。 “上官庭轩!你放我下来,你肩上的伤还没好利落呢!” 江落落稳住自己的情绪,拿出大夫的威严来压他,斥责声却招来了不少王府里下人们的目光。 “江姑娘终于记得本王的表字了,本王甚是荣幸!” 上官瑞垂眸看了怀里的小人儿一眼。 她蜷在自己怀中的样子,就像一只柔软的小兔子。 不过此刻这只小兔子正在张牙舞爪的吓唬他。 庭院里无论扫洒的,路过的,巡逻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看着自家主子抱着一个娇俏的小丫头,大步流星的走着。 主子抱着的那位就是江府二姑娘? 哎呀!心情无比激动怎么办? “你……你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成何体统!” 江落落又急又气,不敢再大声喊,只能压低声音怒吼着,脸红的就像院子里的枫叶。 “哦?”上官瑞停下脚步,扫视众人,“你们有谁看见本王抱着江姑娘?” 凌王府下人皆训练有素,福至心灵,异口同声喊道:“没有!” 江落落无奈的闭上眼睛,好,你的地盘,你做主! 进了正厅,上官瑞把江落落放在椅子上,半跪在地上,轻捏着江落落的小腿:“好些了吗?” 江落落轻轻将上官瑞的手推开,叹了一口气。 “殿下乃离国皇子,这双挥剑斩敌寇的手,举得了长枪,拉的了弯弓,护的是黎民百姓,怎能屈尊为落落捏腿?” “姑娘……”槿儿喘着粗气追了过来,看到此情景赶忙走了过去,“殿下,让槿儿来。” 说着便蹲下身替自家姑娘捏着腿。 边捏边胡思乱想着。 殿下居然抱了姑娘!这是……承认了婚约吗?自家姑娘要嫁给凌王殿下了吗? 叶不言也跟了过来,一路上的下人都围着他打探消息。 见叶不言的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众人了然,看来凌王府主母的位子妥妥的有人坐了! 上官瑞站起身,眼前却一阵发黑,他倒退一步稳住自己。 是方才吃的药效过了? “殿下?!”叶不言发现上官瑞不对劲,忙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江落落活动了一下双腿,已经好很多了,她起身将手背贴在上官瑞额头上,又开始发热了! “叶大人,吩咐下去,殿下需要沐浴!” 江落落抓住上官瑞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脉象,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霜炎遗留的症状? 不行,若是放任下去,迟早爆发出来,需得想个法子,慢慢引导出来,让其对身体的伤害降到最低! “臭小子!你终于回来了!”纪大夫气势汹汹的踏进正厅,“你不要命……” 他看到江落落站在上官瑞身边,瞬间收声了。 “纪大夫,庭轩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上官瑞笑嘻嘻的说,还好今日江姑娘在,本王躲过了一顿唠叨。 “纪大夫,”江落落并没有理会上官瑞又逃过一劫的狡猾表情,“凌王殿下旧疾一般在几月复发?” “这……”纪大夫一顿,他没想到江落落会问这个问题,“一般都是在腊月……” “那是要提前了?”江落落自言自语道。 “江小丫头你说什么?提前了?”纪大夫大惊。 每次都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应对,若是提前了,还真是猝不及防啊! “纪大夫,现在殿下需要按照这张方子进行药浴,明日起一日一次,若是效果好,也许会压制住这一次的复发。” 江落落写下一张方子,递给纪大夫。 “明日落落去山里,找找有没有夕日莲,用夕日莲入药,效果会更好一些。” “夕日莲?可是生长在悬崖上的?你一个姑娘家,太危险了!” 纪大夫摆着手,况且毕竟是江老夫人的心头肉,怎好让她去涉险? “您不用担心,落落有分寸的。” 危险?笑话! 本姑娘可是五六岁开始就跟着师父漫山遍野的跑,游走在悬崖峭壁间…… 嗯?怎么会想到师父,师父……是段倾城吗? “嘶……”那一袭青袍背影晃过脑海,额间一阵剧痛闪过,江落落捂着额头闭上眼睛。 第37章 不要妄想 “江姑娘你不舒服?”上官瑞看着江落落样子心里担心。 是不是这两天事太多累着她了?小丫头嘴唇都白了! “其实……霜炎残留的症状,可以忍过去的,没有必要冒险去找那夕日莲。” 上官瑞听闻夕日莲长在悬崖上,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小丫头瘦小的身躯悬在悬崖上,替他寻找夕日莲的画面。 “我没事,”江落落缓过劲来撑起笑,冲上官瑞摇了摇头,“若是没有遇到我,殿下忍了就忍了,既然落落接手了殿下这个病人,那就没必要再让殿下自己忍过去了。” 她看着众人担忧的眼神,心里一阵暖意。 印象中她并不觉得采摘夕日莲是件多危险的事,而且她好像很喜欢悬在崖上的感觉。 空旷,自由,如同天上翱翔的鹰隼! “若是能得到还魂丹就好了!”纪大夫扼腕叹息着。 “还魂丹是何物?”江落落歪着头问道。 “还魂丹是天双城上一任城主制的药,有起死回生之效啊!” “那为何不去天双城为殿下求药呢?” 天双城……听着好生熟悉啊! “姑娘说的轻巧啊!这还魂丹,世间只有天双城上一任城主的一双儿女身上有,只有那两粒啊!是上一任城主用各种珍奇草药炼制而成的,关键时刻,可以救命,世间多少人想要求得还魂丹,据说炽国国主想要用几座城池去换,都被拒绝了!” 纪大夫说着,焦急的搓着手,只可惜他医术不精啊!否则怎么着也要为自家殿下做出一颗来! “那着实是可惜了,不过没关系,有落落在,可以压下殿下体内的霜炎症状,比吃那还魂丹多废些时日而已。” 江落落舒展开紧皱的眉头劝道:“殿下先去沐浴,然后再处理伤口,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先让肩上的伤愈合,就算殿下你能忍,也要用最好的状态来应对。” 沐浴过后,上官瑞穿着中衣,披着大氅,坐在寝室的外间。 洗去一身汗,身上清爽多了,但也能感觉到一阵阵冷意和燥热交替而来,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他苦笑着,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叶大人,叫人把炭盆拿来,点上屋里暖和些,殿下也少受点罪。” 叶不言倒是听话,转身便出去拿炭盆了。 江落落左右看看,叹了一口气:“殿下真该多找几个丫鬟来,毕竟丫鬟心细,叶大人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照顾病人。” 上官瑞垂眸没说话,自从当年当着俞唤晴的面,砍了那小丫鬟的一双手之后。 他便发卖了府里所有的丫鬟,只剩下两个粗使丫鬟,其中一个还是叶不言的妹妹,叶不语。 结果春桃因为江落落不用她,怀恨在心,惊扰了追风,差点伤到江落落,被他打发人发卖了,府里的粗使丫鬟就只剩叶不语一人了。 江落落又将叶不语借到了江府…… 上官瑞苦笑着,的确,他这凌王府只剩下一众侍卫和小厮了。 想着想着,又是一阵泛冷,他不由的发起抖来。 江落落走过去把斗篷披在他身上,想起了马车里的那一幕。 “殿下还是在马车里睡着的时候实在,抱着落落的胳膊喊冷,冷就是冷,何必忍着?” 上官瑞:“……” 瞬间感觉脸上更烫了。 她探着上官瑞的脉象,微微皱眉,看样子要快一些去寻夕日莲了! 要在霜炎发作之前寻到!西山后的悬崖……可以去看看。 江落落余光一扫,诶?凌王殿下耳朵尖怎么红了? 她伸手贴着上官瑞的额头,感觉温度更高了! “来人!”江落落向着门外喊道,“倒茶来!” “是!”门口左边的侍卫赶紧应着,一溜小跑着去备茶了。 上官瑞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气的小脸鼓鼓的,伸手按住他的手腕,边诊脉边发着牢骚。 “殿下还是尽快派人去买两个丫鬟回来!除了叶大人,身边没有伺候的怎么行!外面那些侍卫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门口右边的侍卫绷直了身子,完了!被未来的小王妃点名了!没有眼力见…… 小丫头字字句句都是为他好,上官瑞嘴角微翘,心里如同喝了蜜水般甜滋滋的。 “姑娘说的是,殿下身边就是少一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他。” 李婆婆接过侍卫手中的托盘,一脸姨母笑的走了进来。 刚从外面回来,便听说了殿下和江姑娘的事,殿下可是抱着江姑娘进的府啊! “李婆婆好!”江落落接过李婆婆手中的盘子,倒了一杯茶递给上官瑞,“您的手好些了吗?药膏可还有?” “还有还有,多谢姑娘惦记着老婆子我。” 李婆婆凑到江落落身边,凝视着眼前娇小的小丫头,心里暗暗赞叹。 这如画中天仙似的姑娘,站在殿下身边,和殿下真真是太般配了! 也不知道江姑娘有没有这个意思…… 她试探性的说道:“姑娘,殿下是老婆子我看着长大的,老婆子我年事已高,若是能有个知心的人在他身边照顾他,老婆子我死也瞑目了。” 看着上官瑞喝了几杯茶,江落落心里才踏实下来。 她打开药箱,认真整理着里面的瓶瓶罐罐。 “李婆婆,殿下人好心也善,他会遇到和他携手共度一世的好女子的。” 江落落并未仔细分辨李婆婆话中的意思,她低着头从药箱里翻找着换药用的药膏和布条随意答着。 脑子里想的却是,夕日莲只有戌月的最末几日,气温骤降时的傍晚才会开花,看来要早些进山,找到之后守到日落趁着开花时摘下。 “姑娘,你……”李婆婆见江落落没接这话茬,不明白了,这是不愿意? 她看向上官瑞,上官瑞就好像没有听到他们对话一样,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叶不言已经派人端来了炭盆,但上官瑞身上还是一阵阵泛冷。 他心里苦笑着,会遇到和本王携手一世的好女子? 罢了!杀人如麻的血阎罗,凭什么祸害人家好女子呢! 还妄想着婚约…… 他松开紧攥着的拳头,闭上眼睛,气息有些不稳:“李婆婆,江姑娘要开始为本王清理伤口了……” 李婆婆一愣,感觉气氛多少都有些尴尬,便叹了口气退出去了。 江落落不明白为什么上官瑞的情绪突然一下子低落了下来,方才不还好好的么? 她伸手退去了上官瑞右侧的袖子。 看到上官瑞肩上的伤口周围泛着红,便将药膏涂在伤口上,用布条重新将伤口包好。 包扎完毕,她提笔落下一片药方,递给叶不言。 “叶大人,这是我为殿下调整好的药方,先吃着,落落就先不登门诊脉了,方才药浴的方子已经给了纪大夫,这几天看着点他,尽量在府里好好休养,我想殿下会很快好起来的。” 上官瑞垂着眼眸,不登门诊脉了?就这样!他只是她其中一个病人而已,仅此而已。 她在永安堂,每天都有数不清的病人,而自己,只是她所有病人中的一个。 并不会因为自己是皇子而让她另眼相看。 他这样劝着自己,可是……为什么心口很疼? 是从何时起,他开始在意这不及他肩高的小丫头的? “江姑娘!您不来为殿下诊脉了吗?”叶不言急了,“是府里有人得罪姑娘了?您告诉不言是谁,让不言替您出气去!” 上官瑞听闻竖起耳朵,有人得罪了小丫头,所以她才不愿意来凌王府的? “叶大人您说什么呢,哪有人得罪落落了?”江落落好笑的看着叶不言。 “那您这是为什么呀?” 叶不言急了,听江姑娘的口吻,是要和凌王府断绝来往啊! 这怎么行!殿下好容易遇到一位喜欢的姑娘! “因为我要去山里找夕日莲啊,若是殿下旧疾复发,也可以好过一些。” 江落落拉起袖子帮上官瑞穿好衣服,动作轻柔,生怕碰疼了他肩上的伤。 上官瑞定定的看着江落落,眼神渐渐柔和。 是这样吗?她说不来诊脉,原来是为了自己去找夕日莲! 江落落并不清楚上官瑞心里的千丝万缕,看他发呆,便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是怎么了?烧糊涂了么?” 她又将手背贴了贴上官瑞的额头,依旧滚烫。 她叹了一口气,转身又倒了一杯茶,递给上官瑞。 “发热要多喝水,这样退热可以快一些。” 上官瑞心里释怀,眉头便舒展开来,他接过水,笑着说道:“好,本王记下了。” 怎么又笑了?江落落纳闷的看着上官瑞,这么喜欢喝水吗? “江姑娘,听纪大夫说,夕日莲生在悬崖,本王还是派两名侍卫保护江姑娘,江姑娘可以给他们指出夕日莲的位置,让他们去采。” 上官瑞看着眼前这小身板,万一失手掉下去该如何是好? “不必了,殿下有所不知,夕日莲并不是时常开着,而且摘下时尽量不能碰断它的根,侍卫们没有采过药,恐怕是不行的,还是落落亲自去的好。” 江落落收拾着东西,冲上官瑞莞尔一笑。 “殿下呢趁这几日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对付霜炎旧疾……” 上官瑞沉迷于小丫头的笑颜中,就好像抓住了雨后空中那一丝流光溢彩。 他好想时光就停留在这一刻,想要将这美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想到这他的眸子暗了暗,自幼时起,他便已经留不下任何人或事了! 留不住母妃,留不住外祖父,留不住北疆那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抬眼看向还在喋喋不休的小丫头,暗自叹了一口气,就不要妄想了! 第38章 凌王殿下的过往 回江府的路上,槿儿贴在江落落的耳畔小声地问道:“姑娘,刚才我在外面等姑娘的时候,李婆婆问我,姑娘愿不愿意嫁给殿下做王妃呢。” 叶不言耳力极佳,虽然此刻他正在外面驾着马车,但还是听见了槿儿对江落落说的这番话,于是他耳朵立马竖了起来,身体也慢慢地向后靠去,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听到槿儿的问题后,江落落十分诧异,她扭过头来看着槿儿,满脸疑惑地开口道:“李婆婆竟然这样问你?” “是啊,”槿儿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李婆婆还说殿下听了姑娘您的话之后,看起来似乎很难过呢。姑娘,您到底说了什么会让殿下感到难过呀?” 难过?刚才她说了什么话吗?江落落转了转眼睛开始仔细回想,刚才她好像确实说了不少话呢,可谁又能知道究竟是哪一句话让他感到难过了呢! 槿儿见江落落不说话了,便轻轻地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再次开口问道:“姑娘,那您到底要不要嫁给凌王殿下啊?” 要不要嫁……这个问题可真是把江落落给难住了,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现在江府一团乱,二房夫人李氏与江莲莲犹如两只令人厌恶的苍蝇般不断盘旋缭绕,趁着旁人稍有不慎便伺机叮咬一口,简直让人烦不胜烦! 江家兄长的身体仍未完全康复,而自己的身世之谜也尚未解开,实在是分身乏术,无暇再去顾及所谓的婚约之事…… 她微微一笑,轻轻捏了捏瑾儿那粉嫩的脸颊:“不想,至少目前还不想呢!” 江落落的话语刚刚落下,马车突然猛地颠簸了一下,叶不言整个人直接一头栽进了车厢里。 “姑娘!这到底是为何呀?!” 叶不言全然不顾马车是否还在行进当中,迅速翻身跪立在车厢之上。 他语气急切地说道:“您千万莫要听信那些外界的流言蜚语啊!咱们殿下绝非外界所传闻的那般冷酷无情、残忍冷血之人啊!” “叶……叶大人!您还是先让马车停下来,免得撞伤他人! ”槿儿惊恐万状地用颤抖的手指向车窗外,天啊!这位叶大侍卫的胆子也未免忒大了些! “哦!哦!”叶不言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急忙钻出车厢,将马车稳稳地停靠在路旁。 他掀起帘子,满脸焦急之色:“方才江姑娘竟然说不想嫁给殿下?!” 这可如何是好啊!且看殿下的神情模样,分明就是已经对江姑娘动了真心啊! “江姑娘”叶不言不禁低下头来,紧紧攥住自己的两只手,似乎有些紧张地开口问道:“不言嘴笨,不太会说话,但还是想要代替殿下问上一句。刚才姑娘和槿儿姑娘所说的那些话,不言全都听到了。所以,不知江姑娘究竟因何缘故,不愿嫁与殿下为妃呢?” 江落落闻言,不禁伸手扶住额头,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这叫她该如何解释才好呢? 她无奈地叹息一声后,方才缓缓说道:“叶大人,落落并无其他奢求,只希望能够守候在祖母和兄长身旁。如您所见,祖母年事已高,而兄长的身子骨又一直不太好。二房婶婶多年来更是一直欺凌我兄妹二人。好不容易落落病愈,又怎忍心抛下兄长一人,独自嫁入凌王府呢?” 况且我不是江落落啊!我是谁我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这几日相处下来,明明看得出姑娘是倾心于殿下的啊!”叶不言这下子真的急了,一心只想竭尽全力帮自家殿下挽回这段姻缘。 “姑娘尽心尽力为殿下医治,处处关心殿下,甚至……甚至让殿下枕在姑娘腿上休息……” 江落落摇摇头,微微皱眉:“叶大人,凌王殿下先救了落落,后救了兄长,为落落请了行医令,还替落落挡了追风的一记马蹄,落落只是感恩于此,并没有非分之想,况且落落是医者,医者关心病患天经地义,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啊。” “姑娘,难道您只是为了还人情吗?”叶不言眼圈红了,“若是因为外面关于殿下的谣传,不言可以解释的!姑娘千万不要轻信外面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乱传的闲话!” “叶大人,你别哭啊!”看着眼前快要落泪的年轻侍卫,江落落手足无措。 怎么就快哭了呢?你可是侍卫长啊!威严!你的威严呢?!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不得说本姑娘我欺负你?! “姑娘您听我说!”叶不言吸了吸鼻子,抢在江落落前面说道,“因为当时的礼部尚书还只是礼部侍郎,侍郎府离凌王府很近,侍郎家的千金俞姑娘和殿下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殿下十五岁的时候,在北疆与炽国一战成名,那时候来凌王府做客的人络绎不绝,大都带着各府千金,俞姑娘也是其中一个。” “那天殿下见俞姑娘来了,很是开心,吩咐丫鬟端上圣上赏赐的西湖龙井。” “穆先生见上茶的丫鬟神色有异,便留心将茶拦下,银针试探后发现有剧毒。” “殿下震怒,便斩了那丫鬟的双腕,那时殿下才十五岁啊!哪懂得分寸!只知道要保护身边的人。” “可不成想那俞姑娘不仅从此与殿下断了交情,居然还将此事传遍了京城,至今这件事都是堵在殿下心里的一块石头。” 江落落轻轻皱眉,十五岁,那时候就知道要保护身边的人了吗?霜炎……茶里下毒……他从小到大到底经历了多少类似的事情…… “姑娘,不言是真的心疼殿下。不言听李婆婆说,自从德妃娘娘过世,圣上便要殿下住到凝萃殿,由纯妃娘娘照顾。” “那时候殿下六岁,便已然学会看大人的脸色,学会讨大人的欢心。” “还好纯妃娘娘心善,打心眼里疼惜殿下,殿下这才能平安长大。” “殿下十四岁上战场,六年间杀伐无数,多少回徘徊在阎罗殿门前,才守住北疆百姓的平静生活。” “最后北疆一战,蒙将军惨死,殿下身心皆受重创,回到京城后圣上反倒收回了殿下手中的兵权!” “对于殿下而言,是宁可战在死疆场,也绝不残喘于病榻,没了兵权,殿下等于什么都没有了!” “有时候他会整日整日的站在书房门口的那棵枫树下发呆,不言有时甚至觉得殿下他只是在等,等着旧疾复发,或者说是……等死。” 叶不言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江落落猛地抬起头,盯着叶不言的眼睛,从他的眼神里,江落落看到了绝望! 整日整日的……等死吗? 第39章 兄长决定搬出去! “可自打江姑娘出现在殿下身边,不言发现殿下的笑容又多了,发呆的时候也少了。” “就好像……好像……又活过来了一样,”叶不言咽了咽口水,“江姑娘,不言斗胆,若是姑娘并没有心爱之人,何不尝试着接受殿下?姑娘!殿下从来都不会强求什么,他也定不会强求姑娘,但是姑娘,不言敢拿性命担保,以殿下的人品、心性,姑娘满天下的去找,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不言请求姑娘,认真考虑不言的话!” 说罢,叶不言便一头磕了下去,伏在车厢上轻轻抽泣着。 槿儿吸了吸鼻子,掏出一方手帕捂着嘴,带着哭腔。 “姑娘,您就答应叶大人,槿儿也觉得,凌王殿下待姑娘是真的好!” 江落落瞥了瑾儿一眼,伸手扶起叶不言,苦笑着:“叶大人还说自己不会说话,你这番话说出来,还让落落如何拒绝……” “姑娘!您是答应了?”叶不言抬起头破涕为笑。 江落落叹了一口气:“若是你家殿下知道叶大人你对落落说的这番话,定是要责罚于你的。” “姑娘,殿下为何会责罚叶大人?”槿儿听不明白,在一旁插话问道。 “凌王殿下自幼习武,十几岁便征战沙场,是何等的心高气傲,若是知道他的贴身侍卫因为他去求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你让你家殿下颜面何存?往后这些话,可是万万不能再说了!” “姑娘,那您是答不答应啊?”叶不言的心又悬了起来。 “殿下征战多年杀敌无数,护下了北疆多少百姓!落落对殿下即便是有感情,也仅限于钦佩,并非男女之间的感情……” 江落落解释着,这几日的接触,她的确对上官瑞有些好感。 但若是仅凭一点好感便答应了,才是对这婚约的轻视。 “姑娘……” “叶大人你听我把话说完,落落愿意把凌王殿下当作友人一样看待,假若……我是说假若,今后真的对殿下产生了男女之情,那这婚约,还是作数的。” 叶不言神色缓和了过来。 江姑娘这样说,那就是还是有机会的! 至少比京城其他公子机会要大的多! “今日不言唐突,还望姑娘见谅,不过得了姑娘此话,不言即使被殿下责罚,也不后悔!”叶不言又深深的拜了下去。 “叶大人快起来,今日这番话落落自是不会告诉殿下的,槿儿是自己人,她肯定也是不会说出去的。” “对!槿儿不会说出去的!”槿儿吸了吸鼻子。 凌王殿下太惨了!简直和姑娘差不多! 虽说生在皇室,但也是几岁就没了母亲,还有个偏心眼的爹。 哎,太惨了!比话本子里写的还惨! 马车走到了江府门口,江落落从马车上下来,便迎来一群人焦灼的眼神,江家老夫人、江勉、江澈、冬梅、叶不语、邢安、小五和小六,他们就站在大门口。 见到马车上跳下来的江落落,所有人长吁了一口气,那动静还挺大。 江落落眼角抽了抽,翩翩走了过去:“祖母,您为何带着大家站在这里?家里要来贵客吗?” “落儿你可回来了!”江老夫人一把拉过江落落,搂在怀里。 “祖母,您怎么了?”江落落感觉到江老夫人不停的颤抖,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江老夫人的背,抬头问江澈,“兄长,发生什么事了?” “落儿,你进宫了?”江澈忧心忡忡。 原本想劝落儿低调做事,没成想凌王殿下居然为她特意面圣请来了行医令,现在落儿是一步一步离皇室越来越近了! “纯妃娘娘生病了,御医都是男人,医治起来不方便,所以凌王殿下便带着落儿进宫了,兄长,怎么了?” 江落落怕江老夫人担心,刻意隐瞒了纯妃中毒的事情。 江澈苍白着脸和江老夫人对视一眼,撑起笑容:“没事,我们进去说。” “祖母,到底怎么了?”进了正厅,江落落迫不及待的问。 江老夫人忧心忡忡的样子,就好像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一般,弄的江落落心里也紧张兮兮的。 “落儿,我江家已经很久没有人在朝廷谋事了,可如今你得了行医令,祖母怕你会被卷入皇室纷争中。”江老夫人握着楠木拐杖,紧皱着眉。 她之所以没有培养江勉考取功名,实在是因为不想自家后辈卷入皇室之间的争斗里,那场面她曾经见过,过于血腥了! 至于江澈,也只是想让他做个学堂先生,每日有事做罢了。 “皇室纷争……祖母说的是夺嫡之争?”江落落轻声问。 她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有了行医令,就可以封住一些怀有恶意的人的嘴,耳根子可以清静一些,不会给祖母和兄长带来困扰。 “嘘!落儿,不可这样说呀。”江老夫人看了看左右,清退了两侧的下人。 “祖母,落儿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大的能耐,没有人会在意的!” 江落落笑了,可是心却悬了起来。 行医令、段神医的徒弟、段氏九绝针、解了凌王的蛊虫、捉了西域蜈蚣…… 这些事的确引人注意! 若真的因为自己,江府又重新卷入朝政中,被迫站队,那她的罪孽岂不是大了? 江家祖母和兄长,她一个也输不起! 想着,指尖便渐渐发凉,她怕了,好像自己的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过去的她,一直杀伐果断吗? “祖母,不必过于担忧,落儿长大了,这些事她自己可以处理好。” 江澈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别怕,兄长相信你。” “兄长……”江落落抬头看着江澈,她总是觉得江澈的眼神可以洞穿她的想法,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祖母,过段时间,落儿和澈儿想搬出去住……”江澈轻声向江老夫人禀报着自己的想法。 “什么?!搬出去?为何啊?”江老夫人激动得直接站了起来,一旁的冬梅见状,连忙伸手搀扶住她。 江落落也吃了一惊,她完全没料到兄长竟然这么快就做出了这个决定,甚至都没有提前告知她一声,就直接向祖母请示了。 “祖母您别急,听我慢慢解释。是这样的,自从落儿接管了永安堂之后,每天都需要亲自前往那里坐诊。澈儿考虑到这一点,便想着能否在江府和永安堂之间寻找一处合适的院落。如此一来,落儿前往永安堂就会方便许多。”江澈一边安慰着祖母,一边详细地说明着原因。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样安排对澈儿来说也有益处。有了一个安静的环境,澈儿就能心无旁骛地读书,全力以赴地准备来年的科举考试了。” 其实,江澈内心深处还有另一层担忧。 他知道,落儿恐怕已经卷入了皇室纷争的漩涡之中。 江府若无人在朝中为官,将来恐怕会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 因此,江府必须迅速强大起来,成为落儿坚实的后盾! “可是澈儿,你若搬出去,你的身体……”江老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实在无法想象孙儿离开自己后会怎样。 尤其是想到自家孙儿那令人忧心的心疾,发病时那痛苦不堪的模样,更是让她心如刀绞。 “祖母放心,落儿医术高超,澈儿感觉好多了!” 江澈微笑着安慰道,同时看向江落落的眼神里充满了信任与依赖,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 然而,看着孙儿如此坚定的眼神,江老夫人却只能无奈地低头苦笑:“你们这两个孩子啊,真是和你们的祖父一样倔强。”再抬起头来,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江落落心中一阵酸楚,眼前这位本该享受天伦之乐、儿孙绕膝的老人,却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眼看着原本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变得越来越冷清,她难以想象老人的内心究竟承受了多少痛苦与煎熬。 她蹲下来趴在江老夫人腿上:“祖母,我会好好照顾兄长,我们会经常回来看您的,可以把您接过去一起住啊!而且只是在江府和永安堂之间寻一处宅子,不会很远的。” “拗不过你们啊,你们搬出去可以,千万别委屈了自己,缺什么少什么的可一定要和祖母说啊!”江老夫人心疼的搂着江落落。 “老夫人!钦差大臣又来了!”外面小厮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这次进来了,说是让咱们大公子接圣旨。” 江澈一愣,接旨? 昨日落儿才领了圣旨,是因为落儿的医术。 而今日的圣旨,是为何? 第40章 李缈卿的打算 “澈儿,先去接旨,莫让钦差大人久等。” 江老夫人握着楠木拐杖,轻声催促着江澈,领着众人缓缓往外走。 站在一旁的江落落,轻轻拉了一下江澈的衣袖,并冲他神秘兮兮地挤了挤眼睛。 这定是让兄长直接参加殿试的圣旨到了,速度还真快! 江澈不明白妹妹是什么意思,越发好奇起来。 众人到了院子里,正好迎来钦差大人。 “江府已故镇国公之孙江澈江思南接旨……”钦差大人见所有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开始宣读圣旨。 “江澈江思南,学识渊博,品行端正,实乃国之栋梁,朕身甚感欣慰,因念及已故镇国公并礼部尚书曾为离国立下汗马之功,故特允江澈江思南于来年科举之时直接进行殿试,钦此!” 除了江落落之外的所有人都定定的站在那,就像被施了定身法。 公子要直接参加殿试?! 从离国开国到现在,就只有一人曾经得到过如此殊荣! 那便是曾经侍奉于当今圣上左右的伴读侍郎! 而今那人早已没了消息,越过科考直接殿试也成为了一代神话! 江落落轻轻推了推江澈:“兄长,接旨啊,大人等着呢。” 江澈这才反应过来,接过圣旨。 “钦差大人里面请,喝杯茶再走!”江老夫人面带微笑,心里却暗暗打鼓。 圣上怎么会突然下旨让澈儿直接参加殿试? 澈儿病了多年,京城里各府公子千金注意到他的人已经不多了,为何会引起圣上的注意? 她想起了多年前圣上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心里一阵颤抖。 “江老夫人,下官为官多年,亲眼见着特许直接殿试的圣旨,还是本官亲自宣读的,真是三生有幸!公子实乃可造之材!下官先恭喜老夫人了!喝茶就不必了,您看,下官还要回去复旨。” 钦差大人的话打断了江老夫人的思绪。 “那老身送大人出去。”江老夫人心事重重,却笑盈盈的伸手往前引着。 送走了钦差大人,江老夫人扶着江澈的双肩,上下打量着。 “澈儿,你怎会得到这样的圣旨的?你……你不是一直都不怎么出门吗?” 她这孙儿,容貌俊逸,性子温润,实在不适合朝堂上的尔虞我诈。 江澈不知道自家祖母心里想的,只能扶住江老夫人:“祖母,您别激动,这件事……估计只有落儿能解释了。” 他苦笑着看着江落落,没想到她进了一趟皇宫,居然说服了圣上,请下了这样的圣旨。 莫不是……还有其他代价?! 江落落现在的心情倒是很不错,皇帝说话算数办事利落,让她对皇室的好感增加了一分。 正厅里,江落落把进宫为纯妃治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不过她并没有告诉江老夫人实情,淡化了离国根本不可能出现的西域蜈蚣,只说是被毒虫咬伤了,昏迷不醒。 “没想到我落儿居然这么有本事,”江家老夫人把江落落拉到身边,慈爱的抚着她的头发,“你可知,纯妃娘娘在后宫是最得圣宠的,救了她一命……怪不得你提什么要求,圣上都答应。” 江落落还未说话,李缈卿和江莲莲从门外走了进来。 母女二人商讨了一晚上,李缈卿决定让江莲莲和江落落一同加入凌王府! 毕竟江莲莲身姿曼妙、才情过人,将来必定能够得到凌王的宠爱和重视。 怎样都会压江落落那臭丫头一头!凌王怎么样也是皇子,如果嫁给凌王,一辈子荣华富贵定是享用不尽的! “祖母,”江莲莲翩翩下拜,“莲莲和母亲得知长兄接到可以直接进殿考试的消息,特地来恭贺长兄,得此机会,长兄一定会蟾宫折桂,前途不可限量。” “嗯!好!莲莲啊,过来!”江老夫人一手拉着江落落,一手拉着江莲莲,这两个孙女都是她的心头肉。 虽说李氏心思不正,但是在她心里莲莲和勉儿两个孩子还是懂事的。 李缈卿跟着连连点头:“母亲,勉儿那孩子自小只喜好舞枪弄棒的,不像他兄长这般爱读书,今日公子得了这圣旨,真是在咱们江府的一桩喜事!” 江老夫人抬眼看了李缈卿一眼:“李氏,你可知道错了?” “母亲,妾身这几日闭门思过,已经反省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大强不懂事,妾身已经教训过他了,他那舅兄,大理寺如何处置,妾身都接受。”李缈卿低眉顺眼的答道。 江落落和江澈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这李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小心一些总是对的。 “母亲,昨日秦家公子伤了公子,母亲到将军府找秦老将军说理,那秦老夫人疼孙子,说什么也不肯让莲莲嫁进将军府了,”李缈卿擦了擦眼泪,“公子受伤,妾身也很难过,可是莲莲她……” “不嫁就不嫁!”江老夫人打断李缈卿的话。 “那秦伯崇没有教养,不懂礼数,还不是秦家那女人惯出来的!就算莲莲嫁过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一提起昨日秦羽打伤了江澈这件事,江老夫人火气就大! “母亲说的是,所以妾身想问问母亲,若是莲莲能不能与落儿一同嫁进凌王府?好歹是姐妹,相互有个照应也是好的。”李缈卿低着头,攥着两只手。 “这……” 江老夫人怎么也没想到李缈卿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她看向江落落。 江落落面色淡然,原来李氏打的这手如意算盘! 就算秦伯崇再怎么加官进爵,总不如直接嫁给皇帝的儿子体面。 二女共侍一夫,也亏这女人想得出来! 怎么?江落落要一辈子都在你们母女二人的阴影下生活吗?真是阴魂不散! 她一肚子火没处释放,刚想站起来怒怼李缈卿,只见江澈起身走向自己。 “祖母,澈儿有话要说,”江澈走到江落落身边,身子半挡着她,“澈儿并未打算将落儿嫁进凌王府。” “什么?”李缈卿冷笑一声,“公子,这婚约可是大嫂和德妃娘娘定下的,你敢不从?就不怕为江府招来祸端?!” “二婶婶言重了,母亲和德妃娘娘当年私下定了婚约,只是小女儿之间的玩话,怎可当真?” 江澈掩着嘴轻咳了两声:“况且,若真的二女共侍一夫,谁做王妃谁做侧妃?委屈了哪位妹妹怕是祖母心里都不好受。” “这倒是,”江老夫人细想想,“澈儿说的在理!” “凌王殿下已及弱冠,按理早该到了成家的年龄,但凌王府并未提及婚约一事,想必凌王殿下并没有将婚约放置心上,落儿对我说过,她还未有谈婚论嫁的打算,所以二婶婶还是早日替莲莲张罗婚事,莫要耽搁了。” 江澈说完掩着嘴不停的咳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 “怎么?澈儿,身体还没见好?”江老夫人见状,将手抚上江澈的额头,并无发热,看样子还是需要休养啊! 江落落疑惑的看向江澈,经过几日的散毒,兄长身体明显好转,怎么又咳起来了? 莫不是着了凉,染了风寒? 她捏住江澈的手腕,探了探脉象,诶?脉象和之前的差不多,没有什么异常啊! “咳咳……祖母莫要担心,这几日澈儿吃着药,感觉比之前好了很多,咳咳咳……” 眼看江澈越咳越厉害,邢安从门外走了进来扶住江澈:“老夫人,公子今日还未服药,而且……” 他看向江落落:“也还未施针。” “哦!哦!那澈儿,你赶紧回去,落儿,好好照看你兄长。” 江老夫人见孙子不舒服,赶紧把人往回撵。 “好的祖母,那落儿和兄长先回去了。” 江落落焦急的跟在江澈身后出了正厅。 脉象没有异常,可是身体却出了问题,难道是哪里疏忽了? 第41章 江尚书和夫人是被人害死的! 东侧院传来一阵砸碎东西的声音。 “母亲,您就别拿丫鬟出气了!小丫头本来就笨,再骂就更笨了!” 江莲莲端起一杯茶吹了吹,斜着眼看着小丫鬟,小丫鬟的手已经被摔碎的茶杯割破了。 “去,把你手弄干净了,看着怪恶心的!”江莲莲捏起手帕捂着嘴说。 “莲莲!你不着急吗?你看看人家大房儿子,明年就可以殿试,若是殿试过了,那前途无量啊!再看看你兄长,那不争气的东西!就知道和大房他们混在一起!” 李缈卿不甘心,当年江静好生下江澈,她生下江莲莲,就自认为比人家矮了一头。 随着江澈慢慢长大,作诗写字样样拿得出手,她看着眼红,吃了多少苦药才怀了江勉! 而如今,她这傻儿子处处站在大房那边,真真气死人了! “姐!我听说大房公子明年可以直接参加殿试了,可有此事?!” 李大强掀开帘子快步走了进来,他那三角眼里尽是慌张。 “急什么!殿试就殿试,又不是一定能做高官?!” 李缈卿瞪了弟弟一眼,好歹站起来也影壁一样的人,怎么一点也不沉稳! “你当然不急,当初你让我把江陆的马车车轴锯断一半的事你忘了?!若是大公子知道了这事,他做了官一定会把我抓去大牢里!等那时候,你们娘俩过好日子,让我一个人在牢里受苦?!” 李大强挥着拳头,当初就不应该听他这个姐姐的话,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小祖宗你别嚷了行吗?!”李缈卿扶额叹气。 他们李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祖宗?! “舅舅!既然你怕了,那你就想办法让他没机会参加殿试不就行了!” 江莲莲见李缈卿气的说不出话来,抬手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莲莲……你……你是说……”李大强惊的说不出话来,“你是说直接要了他的命?” “这难道不是你死我活的紧要关头么?舅舅你不是怕被抓进大牢么?怎么?狠不下心来?” 江莲莲给李大强也倒了一杯茶。 “祖母搅黄了莲莲的婚事,本就该想办法补偿,莲莲和那臭丫头一起嫁给凌王,是最好的补偿方式,可江思南却百般阻拦!哼!若是他不在这个世上了,就没人能拦得住了。” “若是你祖母也不答应呢?”李缈卿从嫁进江府就一直忌惮江老夫人,“若是你和那丫头一起嫁给了凌王殿下,但是凌王殿下只宠那丫头怎么办?” “祖母暂时不能碰,毕竟她头上顶着一品诰命的名头,还能为我们所用。” 江莲莲抿了一口茶:“母亲,您就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您的女儿有多好,您难道不知道?” “凭着相貌,才华,女红,我女儿定不会输的,”李缈卿点头称是,“可那臭丫头会医术啊!” “母亲您多虑了,那凌王怎么会让一个看尽其他男人身体的女子做王妃?有损皇家颜面啊!圣上也不答应!” 江莲莲冷笑着:“若是这样也不行,那就干脆让她和江思南一起不在了,不就行了么!” 李大强身上一阵寒战,他这是和什么样的两个蛇蝎女人一起处事啊! 回西侧院的路上,邢安放开搀扶江澈的手,江澈也停止了咳嗽,挺直了腰板。 这让扶着他另一边胳膊的江落落大吃一惊。 “兄长!你没事?!”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江澈。 江澈眼含笑意,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兄长没事,是不想再让二婶婶在婚约上面纠缠。” 江落落笑出了虎牙:“原来兄长也会扮猪吃老虎,兄长真是一只大狐狸!方才落儿还在想,是不是药方没有效,真是吓死落儿了!” 她抚着心口,长出了一口气。 “从你病好了之后,兄长便下定决心,不让二房那两个女人再伤害你一分一毫,之前她们的那些恶心的心思,兄长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之前无力去管……” 江澈缓缓地停下脚步,目光凝视着江落落。 眼前仿若重生般的妹妹,他就算是死也不会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兄长是一只大狐狸,落儿是一只小狐狸,二房那两个笨女人,怎么能斗得过咱们两只狐狸呢!明日落儿就去寻一个合适的院子,咱们先搬出去躲躲清净。” 邢安走在二人身后,听着这对话,心中生出一丝欣慰。 这么多年来,他对江府早已心寒至极。 原本,他已经做出了决定:随着公子的身体每况愈下,二房的势力却日益强大,与其在二房这般阴险狡诈的主子手下效力,倒不如离开江府,寻找一处纯净之地,过上安稳的日子。 然而,现在看来,江府似乎还存在一线希望 邢安抬头向天空中看去,碧空万里,那天空、那云朵,还有那树上的鸟儿…… 那鸟儿……正瞪着二姑娘目不转睛的看呢!头还随着二姑娘的脚步慢慢转着! “二……二姑娘,你看那鸟……” 邢安瞠目结舌的叫住前面走的兄妹俩,指着树上的鸟磕磕巴巴的说。 江落落顺着邢安的手抬头看去,只见一只胖麻雀神情严肃的盯着她。 “是你?”江落落抬起手,麻雀飞了起来,落在她手上,“怎么?想吃小米了?” 江落落戳着小麻雀脑袋上的毛。 江澈凑过来:“麻雀?” “嗯,它是落儿养的,可爱?” 江落落暂时还不想让江澈知道她能与动物交流,毕竟知道的越多麻烦就会越多,她将手中的小麻雀转移到江澈手心里。 “很可爱,而且它不怕人。”江澈饶有兴致的捧着小鸟,用手指轻抚它身上的羽毛。 小五小六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看到江落落身边的江澈,欲言又止。 “兄长,你先回去,落儿想跟小麻雀玩一会。” 江落落注意到小五小六的慌乱,接过江澈手中的小鸟,用手逗弄着它。 “好!” 江澈并未发觉异样,笑着看着江落落。 等江澈进了院子,小五低声说道:“姑娘,方才小六跟着一只麻雀玩,不知不觉经过东侧院,无意间听到……” 小五说不下去了,浑身发起抖来。 “我们听到江尚书和夫人是被人害死的!当年江尚书和夫人的马车,是李大强弄坏的!” 小六壮起胆子说了出来。 “还有!二房夫人要害公子和姑娘!” 什么?!江陆夫妇的马车被李大强动了手脚,所以才会翻下悬崖尸骨无存?! 江落落眼底泛冷,害死了尚书夫妇之后,又下毒伤害两兄妹!这毒妇! “姑娘,我们报官!把他们都抓起来!”小五忿忿的说。 江落落想了想,摇摇头:“我们没有证据啊,光凭你们二人的说词,不足以为证。” “那怎么办?”小六皱着眉,“就由着坏人做坏事吗?” “总有一天,坏人是会得到报应的,这件事,你们不可再说出口,就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李缈卿得知两个孩子知道了真相,定是要灭口的! 江落落揉了揉小六的头顶,当务之急是要搬出去!离那李氏远远的! 李缈卿!江尚书的仇,本姑娘会替这兄妹俩报回来的!你们欠下的账,咱们一点一点慢慢算! 正想着,手心一阵痒,原来是手里的小麻雀在轻轻的啄自己。 她看着小麻雀,恍然大悟:“是你?是你引着小六去的东侧院?” 小麻雀抬头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江落落笑了:“走!我带你吃小米去。” 第42章 为采夕日莲,江落落坠崖 第二日一早,江落落叫来了小五小六。 “你们两个人脉广,帮着本姑娘去寻一处三进的院子,要在江府和永安堂之间的,干干净净的,修缮一下就可以住的,你们可以找到吗?” 小六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姑娘交给我们去办!今日晌午就能找到!” “这么有把握?”江落落伸手揉了揉小六的头,“那就去办!” 她无视了小六涨红的脸,清点着随身的小布包:“今日本姑娘要进山采药,如果找到合适的院子就去永安堂找乔掌柜拿银子,你们替本姑娘把院子买了,本姑娘相信你们的眼光!” 小五小六仿佛肩负了重大的任务,互相对视了一眼,两眼亮闪闪,重重的点着头。 自家姑娘交给自己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办好它! 将近傍晚,翻过了一座山头,江落落才感觉到如今这副小身板和以前的自己差的太多了。 她将后背的药筐扔在地上,盘腿坐在悬崖边,揉着腿喘着粗气自言自语:“早知道就向凌王要两个侍卫了,好歹爬山的时候还能有人拉一把!”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不远处的林子里响起,江落落爬起来揉着胳膊走了过去。 林子里,一只白色羽毛上有黑色点点的小雏鸟站在地上,身上的羽毛炸开着,就像一颗小毛球,头顶还有几根龇毛,看着很滑稽。 它对面的草地上,盘着一条五尺来长黑白相间的蛇,扁扁的头高高昂起,嘶嘶的吐着信子。 “诶呦!这是在打架么?” 江落落攀上了一棵树,垂下两只脚丫摇晃着,顺手从小布包里掏出一个梨子,咔嚓咔嚓的啃着。 “你们别停,我就一看热闹的,你们就当我不存在!”江落落抹着嘴角的梨汁,晃着脚说。 那小毛球根本没精力听江落落在说什么,它炸着羽毛,死死盯着黑蛇。 黑蛇吐着信子晃了晃脑袋,突然,闪电般的射向小鸟。 小鸟想要避开,却慢了一步,被黑蛇一口咬住了腿。 黑蛇甩着脑袋想要吞掉小鸟,小鸟挣扎着用最后一丝力气哀嚎了一声,眼神无比凄凉的看着江落落。 江落落叹了一口气,单手一挥,梨核飞了出去,带着劲风啪的砸在了黑蛇头上,黑蛇吃痛,放开了小鸟。 “本来不想管你们之间的事,可它求救的眼神我不能假装看不见,它那么小,也没几两肉,你就别吃它了,去别的地方找吃食去!”江落落半商量的冲着黑蛇挥了挥手。 黑蛇脑袋一梗,嘶嘶的吐着信子,张嘴就朝江落落咬了过来。 江落落想都没想,抽出腰间的匕首就甩了出去,擦着黑蛇钉在了树干上。 黑蛇似是愣了愣,掉头钻进草丛不见了。 “本不想伤你,换个吃食你会死么?” 江落落拔下匕首,走到小鸟跟前,轻轻捧起它,被蛇咬伤的伤口很深,不过好在没有伤到要害。 她从小布包里掏出药膏,涂在鸟腿上。 又把解毒丸碾碎,喂给它吃。 然后摘了一些柔软的草叶铺在药筐里,把小鸟轻轻放了进去,戳了戳它头上的龇毛。 “你伤成这样我也不能把你丢在这,跟我走,等养好伤再放你回来!” 小鸟感激的看着她,任由她捧着将它放进筐里。 “走,跟着我一起找夕日莲去!”江落落拽了拽捆在树上的麻绳,嗯!还算结实! 她两只手拽着麻绳,快速的顺着悬崖向下滑着。 可是专注于爬悬崖的她并没有发现,四处翻滚的浓云,正像饕餮的血盆大口一样想要吞噬这个世间! 许是江落落低估了麻绳的承重能力,许是因为悬崖过于高耸,崖边的顽石过于锋利,她爬到一半的时候,只觉得手中一松,麻绳居然断了! 摔下去的一瞬间,江落落想了很多。 祖母和兄长会很难过? 父亲母亲的永安堂没了她能不能顺利经营下去? 还有江家兄长的心疾,凌王身上的霜炎…… 不行!不能就这样死了,好不容易重新活了一回,就这样死了,我!不!甘!心! 江落落猛的提气,用手拼命往崖壁上使劲抓着。 突然间,她猛的停止了下坠。 抬眼望向手里抓着的藤蔓,江落落按了按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就在目光向侧面稍移的瞬间,那是什么?!居然是绽放的夕日莲! 江落落用脚尖蹬住藤蔓,另一只手抽出匕首,轻轻撬起那丛植物周围的石块,慢慢将它完整的取下,揣进怀里。 这时,几滴雨点打落在她脸上,她仰头看去,头顶不知何时聚集了浓墨似的云,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骤雨。 耳畔只听藤蔓断裂的声音,江落落心里把所有的脏话统统骂了一遍,直直的向崖底坠去。 落地之前,她猛的翻转过来,将后背的药筐向上,自己面向下一头扎进树冠里昏死过去。 一袭凉风吹醒了江落落,空气中充斥着泥土的潮气。 江落落缓了缓神,发现自己依旧挂在树枝上。 她推开树枝,跳了下来,浑身的酸痛和血肉模糊的手心提醒着她,方才那一幕并不是做梦! 她真的从眼前那耸立的悬崖上栽了下来,而且还没死成! 想摔死本姑娘?!本姑娘可是从乱葬岗里爬出来的!江落落朝着悬崖翻了个白眼。 突然想起了什么,江落落解下背着的小竹筐,打开盖子,里面的小鸟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江落落抱歉的戳了戳小鸟的脑袋:“对不起啊,我可不是故意摔下来的,你再忍忍,我找找看上去的路。” 江落落四下张望着,崖底杂草丛生,树木纵横交错,这里人迹罕至,所以给了这些植物肆意的生长空间。 各种杂草长及腰间,藤蔓植物缠在巨型树冠上,垂下来,像是一条条细蛇。 周围的草丛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崖底瘴气很重,而且各种毒物横行,若是时间长了,定要出事了。 江落落摸摸小布包,掏出一瓶药,倒出一粒塞到嘴里,咬了一点塞进小鸟的嘴里。 这种药丸可以避瘴气避毒物,是江落落好不容易制出来的。 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一个没注意,江落落被绊了一个趔趄。 “什么东西横在这?!”江落落回头仔细看去,却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死人?! 第43章 西山山崩,江澈心急如焚 她被眼前的景象吓的倒退了几步。 眼前是两具死尸,已经腐烂的只剩下枯骨。 她忍着恶心,用树枝挑拨着这些枯骨,一块汉白玉的玉佩露了出来。 江落落拿起玉佩,心跳不经意间加快了不少,用指腹抹去玉佩上的污泥和苔藓,一个江字映入眼帘。 难道这是…… 江落落后退了几步,放眼看去,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猛的用手捂住了嘴,眼眶泛红。 这……这竟是一辆摔的散了架的马车! 而她手中的玉佩,证实了这辆马车和这两具枯骨,就是当年从悬崖上摔下来的江陆夫妇! 江落落把竹筐卸下来放到一旁,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江尚书,江夫人,我代落落和江家兄长给您二老磕头了!” 说罢,便拜了下去。 他们就是兄妹俩的父母亲? 这从心底涌出的悲伤,是江落落的…… 江落落脚步沉重地向前迈去,颤抖着手轻轻拂去马车轮上的泥土。 当目光落在车轮轴上那一行整齐的痕迹时,她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小五小六说的没错!江尚书和夫人是被谋杀的! 她攥紧了拳头,找到凶手就好!李缈卿李大强!本姑娘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江尚书,江夫人,您们在忍耐些时日,待定下李缈卿的死罪,落儿就接您们回家!” 江落落伏地跪拜,良久才站起身来。 一阵带着湿气的冷风打着旋的吹了过来,江落落打了个冷战,抬头看看天空,浓云聚集的更密了,将天空遮的严严实实。 风雨由小渐大,卷着枯叶残枝小石子,拍打在江落落身上。 看样子,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要找个地方躲雨了! 荒无人烟的崖底,直接面对暴风骤雨,是件很危险的事。 江落落忍着伤痛,手脚并用,往缓坡上爬着。 不知道爬了多久,在离崖底两三丈高的地方,居然让她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兽穴。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扒开枯草,爬进兽穴。 洞穴里面一人多高,很宽敞,而且山崖这一面避风,正是躲风雨的好地方! 江落落卸下竹筐,累得瘫在地上,盯着洞穴顶喘着气,一阵冷意让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不行,不能这么躺下去! 江落落爬起来,四周张望了一下,兽穴里有不少用来垫窝的干草树枝。 还好,外面虽然阴冷潮湿,但是洞穴里还是很干燥的。 她将干草树枝聚在一起,用碎石围了一圈,拿出火折子,点起火堆。 虽然外面狂风大作,洞穴里却温暖如春。 她把竹筐里的小鸟掏了出来,放在火堆旁:“抱歉啊,今晚我们先在这里躲一夜,等到天亮了,雨停了,本姑娘带你回家。” 好在江落落有随身带着必用药的习惯,她摸摸身上挎着的布包。 嗯,药都还在,她掏出药膏,涂在手心的伤口上,又吃了一粒退热的药丸。 布包里还有白天吃剩下的桂花糕和一葫芦水,渴不着饿不着就行了! 她掰下一块桂花糕,递到小鸟嘴边,被小鸟嫌弃的瞪了一眼。 “诶?你不吃这个吗?我家的小麻雀,可喜欢吃这个了!”江落落惊讶的看着小鸟朝天翻了个白眼。 “好,看来你是不饿……” 江落落咬了一口桂花糕,喝了一口水。 她看着洞口外,倾盆大雨下个不停,也不知道等不到她回去,江澈会不会担心…… 江落落并没有多虑,此时江府西侧院已经乱套了! “公子!这么大风雨,天又黑,您到哪找二姑娘去啊!”陈伯苦苦劝着。 江澈拿着箬笠和蓑衣,被邢安拦在门口。 “公子,二姑娘许是找个地方避雨了,二姑娘那么精明的人,不会让自己淋雨的!” 邢安坚持挡在门口,二姑娘肯定不会有事的! 不过,若是放任公子这样出去找她,万一出了什么事,就是他邢安的罪过了! “她今日是进山采药,这么大的雨,她怎么避的开?” 江澈想推开邢安,邢安却像石像一样堵在门口,推也推不动。 他拼命推着邢安:“让我过去!” 老天爷好不容易开恩,将妹妹还给了他,他不能再次失去她了! “公子!”邢安急了,“您现在进山去,能找到她吗?!若是二姑娘找到避雨的地方了,躲起来了,您如何找?!您要是出了点什么事,让小的怎么和二姑娘交代?!二姑娘交待小的照顾好公子,若是公子执意要出去,除非……” 他噗通一声跪下来:“除非从小的的尸首上踩过去!” 江澈僵住了,箬笠从手中滚落下来,他看着门外瓢泼大雨,闭上眼睛,心里一阵绞痛,落儿…… 另一个院子,槿儿和叶不语也焦急的往窗外探头。 “不语你说,姑娘能去哪了呢!”槿儿带着哭腔问道。 叶不语掩盖起慌乱,勉强安慰槿儿:“别怕,姑娘不会有事的!” 这样说着,目光却担忧的移向窗外。 姑娘一早便进山寻找夕日莲,到现在都没回来! 姑娘啊!您可千万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洞穴里,江落落睡的很安稳,一旁的小白鸟也睡的很香。 他们要是听见洞外那仿若野兽般怒吼的声音,或者看见从洞口一涌而下的泥水,估计就睡不着了…… 雨在天微微亮起的时候小了起来。 江澈这一夜辗转难眠,看到天快亮了,便带着邢安,动身前往山中寻找江落落。 “公子,我们也去找二姑娘!”小五小六跟在江澈身后。 “你们在家里等着,”江澈摸了摸小六的头,“山里才下过雨,很危险。” “我们不怕危险!公子,您就让我们跟着!” 小五拉着江澈的袖子不放手,眼神里透着乞求。 “你们……” 江澈性子温和,不太会拒绝别人,便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跟着,但是你们不可以跟着上山,只能在马车里等着!” 一路上,只听见路边的人在议论着。 “你听说了没有,西山山崩了,山脚下的村子都被泥水淹没了,死了不少人呐!” “怎么没听说,你以为我这么急干什么去?!我家媳妇的兄弟就住那边,不说了,我得赶紧走!” “哟!那你快去看看!快去!” “哎!这都是什么事啊!” 江澈抓着车窗边的手越攥越紧,木质窗边似乎都被抠出了指甲印。 “邢安!停车!” 邢安将马车停靠在路边,回头掀开帘子,发现江澈面色惨白,浑身发抖,大惊:“公子!你怎么了?!心口又疼了么?!” 江澈扶着车窗,无力的摇摇头:“我没事。” “小五小六,这离永安堂不远,你们到永安堂,叫上乔掌柜,带着所有大夫,到西山脚下,若是有人受伤,也可以尽永安堂的一份力。” 小五和小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下车往永安堂跑去了。 “邢安!让马车快一些走!”江澈苍白着脸看向邢安。 邢安知道自家公子担心姑娘,默默放下帘子,猛地挥起鞭子抽向拉车的马。 骏马四蹄狂奔,马车在路上疯狂的跑着。 山崩了,若是落儿没来得及躲避怎么办!若是她被泥水冲走怎么办!若是她被埋在了泥水下面怎么办! 仿佛看到泥土之下伸出来的纤细小手,江澈越想越怕,心口处猛的胀痛起来,他咬着牙死死按住心口,汗水顺着发际淌下来。 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想过叫住邢安。 他无力的靠在摇晃不定的车厢上,默默忍受着心疾带来的疼痛。 要快!快点赶到西山! 即便是用双手挖,他也要把落儿救出来! 第44章 众人进山寻找江落落 山脚下,一派惨象! 空地上聚着很多人,大都衣衫不整,蓬头垢面。 旁边的空地上,搭着几个草棚子,草棚子下满满当当躺着的,都是山崩时受伤的人。 轻者擦破皮肉头破血流,重者断手断脚,肢体残缺! 这些伤者,都躺在草棚子下痛苦的低吟着。 上官瑞望着雨过天晴后湛蓝的天空,明晃晃的阳光,被大雨冲刷过的山林草地,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天地不仁,以山川为刀俎,百姓为鱼肉…… “凌王殿下,郡主府带来了一些干粮衣物,可以分派给村民……” 玉玲珑环顾四周,柳眉轻蹙:“怎的这样严重?” “很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上官瑞蓑衣还未来得及解下,他轻叹一声。 凌晨时分,侍卫来报,暴雨中西山山崩,山下的几个村子都遭了灾,他被派来和钦差一起安置村民。 一部分侍卫派去山里救人了,一部分在搭建临时窝棚。 还有一些药铺子、医馆的人自发前来救治伤者。 “老衲见过凌王殿下。” 普度寺的住持了然大师拄着禅杖走过来,微微行礼。 “了然大师,昨夜暴雨,不知普度寺有无受损?” 上官瑞对普度寺的住持还是很敬重的,毕竟是先皇的好友。 “劳烦凌王殿下记挂着,普度寺并无受损,老衲带领众僧人下山,支起炉灶,为受灾村民准备一些斋饭,尽些绵薄之力。” 顺着了然大师所指的方向,可以看到一众僧人有的正帮着侍卫们搭草棚,有的支灶台。 另有一众僧人背着锅铲,扛着粮食,拎着蔬菜,陆陆续续从山上那条小路走下来。 “了然大师慈悲为怀,我们替这些村民谢谢您了。”玉玲珑抱拳行礼。 了然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郡主哪里的话,比起郡主和凌王殿下疆场杀敌,护离国百姓平安,普度寺做的这些小事不足挂齿。” 上官瑞犹豫不决间开口问道:“大师,皇兄他……还好吗?” 五皇兄从十二岁起就离开京城四处游历。 两年前不知道抽了什么疯,非要进普度寺出家。 结果了然大师迫于父皇的威压,不敢收下他,只能让他暂时住进普度寺,带发修行。 “殿下放心,五殿下他很好,就是……还是老样子,唉!” 一提起这个死死粘着他不走的徒弟,了然大师就一脑门的汗。 他只想潜心向佛!不想招惹皇室的人!放过他一个无辜的僧人! “凌王殿下,五殿下还是不愿回去?”玉玲珑听懂了二人间的谈话。 上官瑞叹了口气,点点头。 正说着,一辆马车由远及近飞奔而来,邢安看到山脚下的场景,停下了马车。 “江府的马车?那不是邢安吗?” 玉玲珑一眼认出了邢安。 自从上一次秦伯崇打伤了思南哥哥,邢安就发誓护在公子身边,绝不离开半步。 这么说来,马车里的人是思南哥哥?他到这来做什么? 邢安停稳了马车,掀开帘子,才发现江澈面色惨白,嘴唇微微泛紫,捂着心口靠在车厢上。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邢安急了,手脚并用爬上马车查看江澈的情况。 天杀的!姑娘还没找回来,公子如果出了什么事,让他如何向姑娘交代! 邢安扶着江澈,后悔方才只顾着赶路,没有注意到江澈发病。 “我没事。”江澈挣扎着起身往外走。 邢安拗不过他,只得扶着他下了车。 玉玲珑几步跑了过来:“思南哥哥!你这是……” 江澈苍白的脸色吓坏了玉玲珑,她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了,一把扶住江澈另一只胳膊。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犯心疾了?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江老夫人知道么?” 江澈定睛看着玉玲珑和后面跟上来的上官瑞,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 “郡主,凌王殿下,落儿昨日进山,一夜未归,我怕……” 话没说完,心口一阵胀痛,他不由抓住自己胸前的衣襟,腿一软,险些倒在地上。 “你别急,过来坐下歇歇。”上官瑞一把拉起江澈,和邢安一同架着他进了最近那顶茅草棚,扶他在棚下的桌子旁坐下。 玉玲珑先发问:“你说落儿进山了?她进山里做什么?去普度寺上香?” 昨日进山,现在还没回来,老天爷!可别出什么事啊! “她说她要进山采药……” 江澈顾不上额上滴落的冷汗,仰起头看着上官瑞和玉玲珑,眼神泛着一丝光亮,如果有凌王殿下和玲珑郡主的帮助,可以更快的寻到落儿了! “烦请凌王殿下,郡主,帮思南找到落儿,”他垂眸想了想,撩起长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恩大德……” 上官瑞和玉玲珑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搀起江澈。 “思南兄你这是做什么?即便你不说,本王也是定要将她平安找回来的!” 进山采药……,是去采夕日莲了? “不言!” 上官瑞紧攥的拳头微微有些发抖,满脑子都是小丫头灿烂的笑容。 “殿下!”叶不言刚指挥侍卫帮着僧人将一个草棚子搭好,听见自家主子叫他,就赶紧跑了过来。 “子阳呢?” “先生在那边的马车里休息,山里寒气重,先生昨日凌晨随殿下过来的时候好像受了些风寒……” 叶不言歪头看见江澈坐在旁边。 “诶?江公子?您怎么来了?您这是怎么了?” 上官瑞想了想,还是走到马车旁,轻轻掀开了帘子。 马车里穆子阳裹着斗篷将手肘支在方榻上小憩,一旁的忍冬手捧一本医书正在读着。 见上官瑞探进头来,便放下医书,悄声道:“殿下,有何吩咐?” 上官瑞看着穆子阳泛白的脸,摇摇头没说话,悄悄撂下了帘子:“不言,带一队侍卫,随本王进山。” “进山?殿下进山做什么?圣上不是让殿下过来安置村民吗?”叶不言摸着后脑勺。 上官瑞眯着眼看着叶不言,叶不言心里发毛:“属下又多嘴了!属下现在就去叫人!” 叶不言去叫人了,上官瑞刚要离开,马车帘子掀了起来:“殿下!” 忍冬跳下马车,将穆子阳扶了下来。 穆子阳抻了抻肩上的斗篷,轻咳了两声:“殿下可是有什么事?” “这……”上官瑞犹豫了半天,“江二姑娘昨日进山了,思南兄说她一夜未归,我想进山去寻她?” “昨日进的山?!咳咳……”穆子阳掩着嘴咳着。 二姑娘进山是去采夕日莲了?他扭头看向自家殿下,得到了肯定的眼神。 “子阳随殿下一同去寻她。”穆子阳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咳嗽。 “你可以吗?”上官瑞扶着穆子阳的肩膀,皱着眉打量着他,“来人,抬肩舆来!” “是!”两个侍卫转身去抬肩舆了。 “殿下,子阳还没有虚弱到要人抬着走,”穆子阳苦笑着。 “子阳从小就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肩舆在山路上并不好走,况且,活动活动身体,兴许还能暖和一些。” 后面这句话说服了上官瑞,他定定看着穆子阳,半晌说道:“也好!你只要帮我指出大概的方向就可以了……” “殿下!我一同进山。”江澈和邢安跟了过来。 这次上官瑞摇摇头,坚决拒绝江澈同行。 “思南兄就在此等消息,若是江姑娘先我们一步下山,也好有个人接应。” “可是……” 在此等着?怎么能安心等着呢? “思南哥哥,你就听凌王殿下的,在这里等着,雨后山路不好走。” 玉玲珑指着几个人:“你们,随凌王殿下一同进山,从现在起直到找到江姑娘,你们听令于凌王殿下!” 郡主府的侍卫都是军中精锐,齐声答道:“属下得令!” 见江澈还在犹豫着,穆子阳走了过来浅笑道:“江公子还是在这里等着好,子阳随殿下走到半山腰也就回来了,至于找人这种事,还是留给他们那些内力深厚飞檐走壁的人,等子阳回来,同公子下上一盘棋,二姑娘兴许就找到了。” 穆子阳的话安抚了江澈急躁的心情,他点点头,同意留在原地等着。 第45章 原来她喜欢的人叫小白 另一边,洞穴里的江落落正蜷缩在草堆上,身体不住的发着抖。 这小身子板终是敌不过劳累,连去热的药都不管用了么? 就像身处冰窖,明明知道火堆就在旁边,但是全身就是被从心底里散出的寒意包裹着,无法挣脱。 江落落抬手按住额头,额头两侧如炸裂般疼痛难忍。 她伸手摸了摸随身的小布包,叹了口气,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难道她这一次在劫难逃了? 罢了,她从怀中掏出夕日莲,攥在手里,若是兄长来寻他,就可以将这夕日莲交给凌王府纪大夫了。 意识渐渐模糊,眼前亮起一束光,青袍男子俯下身看着她:“落儿,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师父……”江落落鼻子一酸,“师父!师父是你吗?你还认得我!你还认得落儿!” 她要伸手拉住眼前人的衣袖,却被一道劲风卷着向后带去,越来越远…… “师父!”江落落彻底陷入了昏睡中。 “殿下,若是子阳没有判断错,江二姑娘那一边的悬崖边下去了,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找到夕日莲的机会就越大,小路这一边是不大可能得。” 爬到半山腰,穆子阳有些喘不上气,忍冬看着自家先生惨白的脸色,心疼的替他抚着背顺着气。 穆子阳闭上眼睛缓了缓神,接着说:“因为那里人多眼杂,就算是有,也早被别人摘去了,她一定是从另一侧下到了崖底,那一侧更加凶险,而且崖底树木凌乱,潮湿泥泞,充满了瘴气,也不知道是不是会有毒蛇猛兽出没,当初江老夫人为了寻找江尚书,放下去的人,都没有再上来,从那里下去,殿下千万……咳咳……千万要小心……咳咳咳……。” 他喉咙里一阵痒,掩着嘴不住的咳着,这山中的寒气真的不容小觑,江二姑娘一个女孩子怎么受得了?! “好,本王会小心的,”上官瑞替穆子阳摩搓着后背,扭头吩咐道,“不言,送穆先生下山,本王带着其他人继续走。” “殿下……”叶不言实在不放心自家主子,他又转过头看看穆子阳泛白的脸,着实又放心不下穆先生,这可怎么好?! 穆子阳缓过一口气,伸手拽过来一个侍卫:“叶大人跟着殿下,这里离山下不远,让他送子阳下山就行了。” 说罢,将胳膊架在那侍卫的肩上,似乎有些脱力:“再说了,还有忍冬在呢!” 忍冬很知趣的搀住自家先生的另一只胳膊。 “子阳……”上官瑞犹豫着。 “殿下去,千万小心,若是有瘴气,可不能久留,”穆子阳不由分说搂着那侍卫的脖子,转身向山下走去,边走边拍着那侍卫的肩膀,“就劳烦你送我们下山咯!” “先生折煞属下了,嗳!您慢点……” 上官瑞和叶不言顺着悬崖下到崖底,四处张望着,还好今日太阳比较大,崖底的瘴气消散了不少,他们走着猛然发现不远处山坡上的兽穴,他们拨开树丛奋力向那兽穴走去。 进了兽穴,上官瑞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那里昏睡不醒的江落落。 “殿下,是江姑娘!”叶不言也看到了,江姑娘可怜兮兮的躺在那里,小小的一个人。 “江姑娘!”上官瑞脱下斗篷盖在江落落身上,小心的抱起她。 她的身体怎么这么烫?!上官瑞上下打量着江落落,最后目光锁定在她泛红的掌心,是伤口恶化了?他心里一阵揪痛。 “别怕,本王带你回去!” 他刚要起身,江落落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她抬起手,将手中的夕日莲塞进上官瑞的怀里,闭着眼意识不清的嘟哝着:“夕日莲……凌王府……纪大夫……,有瘴气……,快走……” “殿下,江姑娘为您寻得夕日莲了。”叶不言哽咽着说。 上官瑞眼眶一热,咬紧牙将怀中的小丫头抱了起来,迈步就往外走,只听身后一阵鸟叫声,他回过头去,一只小鸟在熄灭的火堆旁跳着脚。 上官瑞一怔,鸟?他低头看看怀里的江落落,是她救下的鸟? “不言,把那小东西装进竹筐里带出去。”上官瑞吩咐道。 “好嘞!”叶不言蹲下身,轻轻捧起小鸟,却被小鸟凶狠的啄了一口。 “哎呦!小家伙,我们好心救你,你干嘛啄我呀!”叶不言甩甩手,将小鸟放进竹筐里,背在身后。 迷迷糊糊中,江落落看见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向她走了过来。 “小白!是你吗?我好想你!最喜欢小白了……”她抱紧大老虎的头,用脸颊轻轻蹭着,小白的身体好暖和,抱着好舒服…… 被柔软白皙的皮肤接触到,带着炽热滚烫的温度,上官瑞的脖子就像被夏天的热风拂过一般。 一阵燥热从脖子向上腾起,仿佛浑身血液都被这温度烫的沸腾起来。 叶不言看着搂住自家主子脖子的江落落,脸腾的红了起来。 他不由自主的多瞟了几眼,哎呀!江姑娘这是把殿下当作什么了?又搂又蹭的! 上官瑞眼角直抽抽,他干咳了两声,瞪着叶不言:“看什么?!” 随即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小丫头。 小白是谁?还最喜欢他?为什么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凌王府侍卫们将两根绳索捆在树干上,又牢牢抓在手里,向上拉着。 这并不是普通的绳索,这绳索是由成缕的玉蚕丝编制而成,中间掺杂着几根铜索,撑起上官瑞和江落落二人的重量,并不是难事。 上官瑞把江落落用纱布带牢牢吊在胸前,拉住绳索,一步一步向崖顶攀去,叶不言则拉起另一根绳索,向上爬着。 山下,乔菘蓝已经带着永安堂的大夫们赶过来了,他们诊脉的诊脉,包扎伤口的包扎伤口,都各自忙开了。 穆子阳下山后,就拉着江澈进了凌王府马车里下棋。 马车里点着暖炉,暖融融的,一旁的方几上还放着一壶热茶。 江澈捏着手中的棋子,目不转睛的望着上山的路,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也不知凌王殿下有没有找到落儿…… “江公子,江公子?”穆子阳抬起手在江澈眼前晃了晃。 江澈回过神来。 “您这枚棋子,还没有想好落在哪里吗?”穆子阳浅笑。 江澈苦笑着摇摇头,将棋子放在棋盘上。 “江公子不必过于担心,子阳还是相信自家殿下的,有殿下在,二姑娘定能平安回来。”穆子阳寻找着自己下一步要走的位置。 “我们凌王殿下办事一向沉稳,公子就放心……咳咳……”话还未说完,便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先生!”忍冬替穆子阳顺着后背。 “穆先生这是受凉了?”江澈抬手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歇一歇,我过去看看永安堂的大夫们……” 穆子阳接过茶杯,感激的笑了笑:“不碍事,子阳一直都是这样,按照江姑娘写的药方吃了几贴药,已经好很多了,很久没有人这样陪着子阳对弈了,还要多谢江公子……”他压住咳嗽,喘息着说道。 外面一阵喧闹,忍冬将窗子推开一道缝往外看。 “先生!殿下回来了!”忍冬看着窗外,隐隐约约能看见上官瑞怀里抱着一个人。 “落儿!”江澈心急,便冲出了马车。 穆子阳笑了笑:“还好,还算准,没下几盘棋,殿下就把江姑娘寻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浑身无力,不由自主的向旁边歪去。 “先生!您就歇歇!” 忍冬眼圈红了,他扶住穆子阳,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他知道自家先生拉着江公子下棋,是想分他的神,那样江公子就不会太过担心。 可是……可是先生怎么不想想自己?! 从凌晨到现在,他只小憩了不到一个时辰!还跟着殿下进山寻人! 先生他身体本就比常人差了很多,这些年都靠纪大夫的药吊着性命,这般折腾哪受得了! “我没事,缓缓就好了,忍冬别怕,我没事……” 穆子阳闭着眼说道,没一会工夫,居然就这样靠着忍冬睡了过去。 第46章 不想看到他难过 “凌王殿下,落儿这是怎么了?”玉玲珑疾步走了过去,探头看着上官瑞怀里的江落落。 “殿下,落儿她……” 江澈不敢走上前,他怕的声音都有些发抖,生怕看到的是一副冷冰冰的尸体。 “思南兄莫慌,她只是有些发热,让乔大夫过来看看!” 上官瑞命人在一个草棚子下面的桌子上铺上了软垫,把江落落放在了上面,脱下自己的斗篷盖在她身上。 “好,我去找菘蓝!”江澈转身就走,却被江落落一把拉住了衣袖。 昏睡中的江落落仿佛置身于刀光剑影中,那些蒙面黑衣人将他们兄妹俩逼上了聚灵山山顶,并打散了他们。 朦胧中,远处的身影被一剑刺穿了身体! “兄长!”江落落呓语着,“兄长!你别死!别丢下落儿……” 看着妹妹的眼泪顺着眼角止不住的往下淌,流过了耳朵,江澈心疼的连忙替她将泪水抹去。 做噩梦了么?江澈轻轻摸着江落落的头:“落儿不怕,兄长在呢……” 江澈轻柔的话语安抚了噩梦中的江落落,她渐渐平静下来。 叶不言把菘蓝叫了过来,乔菘蓝提着药箱,看到烧的两颊通红的江落落,吓了一跳。 “不是,二姑娘这是怎么了?!” 他拿起江落落的手,看了看伤口,按住江落落的手腕,探了探脉象:“伤口引起的发热,没关系,菘蓝这有药膏。” 乔菘蓝用自己腰间葫芦里的水清洗了江落落的伤口,替她涂了药,喂她服下退热的药丸,又喂了一些水给她。 “本王是在崖底的一个山洞里找到她的,山洞在高坡上,所以没有收到山崩的影响,但是找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上官瑞满怀愧疚的从怀里掏出夕日莲。 “江姑娘是为本王进山采夕日莲才遇险的,本王……” “凌王殿下不必多虑,若不是凌王殿下救了落儿一命,我这妹妹,怕是早已殒命乱葬岗了,况且,落儿常说,医者行医,治病救人,就要不遗余力。” 江澈看着上官瑞手中的夕日莲:“这就是夕日莲?” 上官瑞点点头:“江姑娘昏迷中塞给本王的。” “凌王殿下身体不适吗?这是草药?”玉玲珑也好奇的打量着上官瑞手中的夕日莲。 “江姑娘说……可以抑制霜炎旧疾……”说罢,便收到了袖袋里,江姑娘舍命寻来的药材,要收好啊! “霜炎……”玉玲珑沉默了。 她才想起来,之前母亲曾经告诉过她德妃娘娘是如何过世的,也讲起过霜炎的厉害。 可是从小到大,她这位皇子表兄都没有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任何异常,她就渐渐淡忘了此事。 气氛正在沉闷中,江落落突然一阵哼唧,睁开了眼睛。 “落儿,你醒了?”江澈俯下身,看着江落落那颜色不一的眼睛。 “兄长……” 江落落只觉得浑身酸痛,额头昏沉沉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但这会身子是暖的,嘴里又留着淡淡的药味,总的来说是越来越舒服了。 她转过头:“诶?玲珑姐姐也在?哟?还有凌王殿下,怎么都凑到一起了?”说着,便咧嘴笑了。 江澈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是没事了。 玉玲珑握着江落落的手,埋怨着:“落儿,你还有心玩笑,担心死我们了你知不知道?” “我记得我昨夜在一个山洞里过的夜……”江落落抬手扶着额头,茫然的看着四周,“怎么就出来了?” “是凌王殿下把你从崖底带上来的,”江澈柔声说道,“等落儿好了,可要好好谢谢凌王殿下。” 江落落好像想起了什么,猛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你慢一点,还在发热呢!”玉玲珑扶着她坐好。 江落落盘腿坐在桌子上,想伸手掏怀中的夕日莲,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她惊慌失措的拉着上官瑞的胳膊:“殿下!你带落落上来时,有没有看到一朵白色的花?” 看到江落落以为夕日莲丢了如此着急,上官瑞心里一热。 他按住她的肩膀:“别急别急,在呢,夕日莲在本王这里。” 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了夕日莲,放在江落落手里。 江落落手里握着夕日莲,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好还好,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她又把夕日莲递给上官瑞:“殿下把它交给纪大夫就可以了,纪大夫知道如何使用夕日莲才能发挥它的最大效用。” 上官瑞默默的将夕日莲收到袖袋里,交给纪大夫? 然后呢?江姑娘是不是就不用再进凌王府为本王诊脉了? 是为了那个小白?想起山洞里的那一幕,上官瑞心里没来由的失落起来。 见上官瑞神情落寞,江落落的小心脏没来由的慌了几下,她捂住心口,闭上眼。 怎么回事?为什么看到凌王殿下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自己心里也会难受? 难道江落落这副小身板也有心疾? 她想起瑾儿说的,之前她说过的话让上官瑞难过。 所以这次她决定不再略过察觉到的,便抻了抻上官瑞的袖子,仰着脸问道:“殿下为何不高兴?有了夕日莲,可以帮着殿下压制霜炎发作,只要没有别的事情影响,今年许是可以平安度过的!” 上官瑞勉强笑着:“没有,没有不高兴,江姑娘为本王采来可以救命的药材,本王当然是高兴的。” 江落落咽了咽口水,明明就是不高兴,笑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唉!看到这难看的笑,心里更疼了。 江落落叹了口气捂着心口打蔫了。 “落儿,”看着江落落的样子,以为她还在难受,玉玲珑担心的将手贴在江落落额头上,“还在发热,回去要好好养几天了。” 玉玲珑说的没错,那天回来之后,江落落在西侧院足不出户的休养了三天,才恢复的差不多。 山里带回来的小鸟也被她养在了西侧院,江落落给它取了个名字叫九凤。 回来之后才发现,原来九凤只吃肉。 江落落发现,江府的小麻雀很怕九凤,她带着九凤回来之后,小麻雀都躲的远远的。 这天一大早,江落落坐在院子里的,九凤就站在她面前的石桌上。 “姑娘,您坐在这里多凉啊!”槿儿端来一盘切成条的生牛肉。 江落落眼睛亮了,用手捏起一条根牛肉,拿在高处,逗着九凤玩。 九凤见到肉就没命的向上扑棱着翅膀,居然叼到了她手中的肉条。 “喔!九凤你真棒,居然会飞了!”江落落开心的摸了摸九凤的头。 小鸟胸脯挺的高高的,骄傲的小模样逗的槿儿笑个不停。 “好不容易好些了,赶紧出来透透气,本姑娘被关在屋子里都快长毛了!”江落落边逗九凤边嘟囔着。 “小心被公子看到哦!公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姑娘胡闹!”槿儿笑着逗江落落。 江落落瞪大眼睛歪着头,打量着院门口,还好,没有人,她不理槿儿,继续喂着九凤。 “落儿!”江澈的声音传了进来。 江落落一激灵,跳起来就往屋里跑,惊的九凤好一阵扑棱。 第47章 仲玄哥哥和凌王殿下哪个更可爱? 看着欢悦的小背影,江澈无奈的笑了。 “别跑了,看看谁来了!” 江落落回过头去,江勉和秦翼站在门口冲她笑。 “二哥!仲玄哥哥!你们怎么有空过来了?” 平日里江家二哥都是在外打理铺子,忙的很。 秦仲玄更甚,大理寺案件繁多,忙的时候都顾不上吃饭。 看到他们,江落落眼睛都亮了,闷了这几日,终于有人来找她玩了! “今日一早才听说落儿生病了,这几日都病着吗?怎么会生病呢?”江勉盯着江落落的脸,落儿本来就瘦,病了几日,下巴更尖了。 “二哥别担心,已经没事了,是我不让说出去的,就是有些风寒,现在已经好了!来!进来说话,外面冷!”江落落让九凤站在她胳膊上,拉着江勉进了屋。 “落儿,这是我在心怡斋买的小点心,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秦翼把一摞纸包放在桌子上。 “谢谢仲玄哥哥。” 江落落乖巧的道着谢,看见秦翼,想起崖底江陆和江静好的尸首,还有摔的四散的马车,心生一计。 过段时间就是中秋了,也快到父亲和母亲的忌日了? 她正算计着,只听见秦翼大呼小叫起来。 “落儿!这鸟……是海东青?!”秦翼看见九凤,眼睛都直了。 “什么?海东青?”江勉也惊呆了,仔细打量着被江落落放在桌子上对着点心包又抓又啄的小鸟。 “海东青?是皇家狩猎用的鸟?”江澈替九凤打开了点心包。 看着纸包里的点心,九凤多少有些嫌弃,怎么不是肉呢?! 算了,是江家小姐姐的兄长打开的,勉强吃一口! “老天爷,你是怎么弄到这鸟的?!它……它不啄你吗?” 秦翼伸出手想摸摸九凤的羽毛,被九凤狠狠啄了一下,还好他躲的快,才没被啄破皮肉。 “仲玄哥哥,海东青是什么?”江落落没听过这个名字,“它为什么要啄我?我们九凤多可爱呀!” 她用手轻轻拨着九凤头顶那几根龇毛,九凤朝秦翼翻了个白眼,用脑袋使劲蹭着江落落的手。 “可爱吗?”秦翼头皮直发麻,“落儿,你要是知道你的九凤成年之后甚至可以猎杀一头鹿的话,你也觉得它可爱?” “九凤这么厉害吗?!”江落落看着九凤的眼神里散发出光彩。 随即也随着九凤翻了秦翼一眼:“九凤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可爱?” 噗!江澈扶着额头笑了出来:“看来我们落儿对可爱这个词多少都有些误解。” “我们姑娘,看什么都可爱!那天还摸着不语的头,说不语可爱呢!”槿儿端来茶壶茶碗,“不语羞的什么似的……” 叶不语在一旁听了,脸红了。 “哎呀,不语就是很可爱!槿儿也很可爱!”江落落摸着九凤头顶的龇毛,嘴里叨叨着。 秦翼逗她:“那我呢?我可爱吗?” 江落落认真看了秦翼一眼,点点头:“嗯!可爱!” 噗!江勉看着秦翼瞬间绿了的脸,笑的停不下来。 秦翼不甘心:“那落儿,是仲玄哥哥可爱,还是凌王殿下可爱?”说罢,眼神充满期待的看着江落落。 江澈一怔,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间,仲玄竟然暗地里和凌王较起劲来了。 江落落嘴角微扬,一双异瞳定定看着秦翼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他在想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秦翼觉得江落落身上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气质。 而方才那些孩子般的话,只是她在逗他们开心而已。 “当然是仲玄哥哥更可爱!”江落落笑出了虎牙,“因为若是换成凌王殿下,定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正说着,小五小六走了进来,先是挨个行了一遍礼,随后拿出一张房契递给江落落。 “姑娘,您吩咐我们办的事已经办好了,三进院,就在离永安堂不远的地方。” “这么快么?辛苦了,”江落落抓起一包点心,递给小六,“秦大人买来的,你们拿去吃。” 小六很开心的接过点心:“谢谢姑娘!” 江落落笑眯眯的伸手摸了摸小六的头:“不用谢,去去!” 小五忍住笑,拉着脸颊涨红的小六,走了出去。 “咳咳……这么说,小五小六也很可爱?”秦翼指着门口。 “很可爱!”江落落反复看着那张房契,重重的点头。 江勉也盯着江落落手里的房契,脸色有些难看:“兄长,你和落儿真的要搬出江府吗?” “嗯,这几天就搬出去了。”江澈轻声说。 “可是为什么?” 其实江勉心里多少都明白一些,兄长和落儿决定搬出去住,少不了是因为他母亲,背地里不知又做了什么。 他两只手紧攥着:“是不是……是不是母亲她……” 秦翼听到此话,也沉默下来不知所措。 “不是,”江澈打断他的话,轻声说,“别多想,搬出去只是为了落儿去永安堂更方便一些,兄长也好有个地方可以安安静静的读书,仅此而已。” 江落落暗自叹气,江澈的话江落落不是没听见。 江家兄长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很清楚,对于二婶婶和江莲莲做的那些事的恨意,他从来不会转嫁到江勉头上。 就像秦羽对他的态度他从来不会抱怨到秦翼身上一样。 即使涉及到他自己的性命,对江勉,他也依旧会尽自己兄长的本分。 “二哥,等我们安置好了,就在新院子里摆上一桌,你们都来,如何?” 江落落率先打破了沉默,笑眯眯的看着江勉。 江勉这才由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好!落儿喜欢吃什么,二哥买好带过去!” 东侧院,一个灰衣小厮跪在正厅里。 “你说什么?大房那两个要搬出去?”李缈卿听完小厮带来的消息,挑起眉毛,还没动手呢,他们就自己滚出去了? 李缈卿冷笑着,滚出去好,省事了! “母亲,可不要想的太好,若是过些年后,祖母过世,您就不怕那兄妹两个回来?若是江思南殿试一试成名,做了高官,您就不怕他回来报复?若是那臭丫头嫁给了凌王,博得凌王的欢心,您真不怕?”江莲莲把玩着手里的金丝手炉,慢条斯理的说。 “这……”李缈卿顿了顿,“那莲莲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这就要从长计议了,有一计叫借刀杀人……”江莲莲掀开嘴角笑了,眼神里尽是阴狠毒辣。 第48章 如果您不去,那就是一尸两命了! 休养了几日,江落落的身体完全恢复了 选好了良辰吉日,兄妹二人由江府搬到了新宅子里。 这是一座三进庭院,格局大气,小景别致。 庭院内种着一棵梅树,一棵杏树,一棵柿子树,院墙角落栽着兰花,庭院大门口还种着一棵巨大树冠的合欢树。 江落落看到这些植物便想到了一年四季的各种颜色! 原先院子的主人举家迁移到了别的地方,这个庭院就出手卖了。 “别说,小五小六的眼光还真不错!”江落落玉葱似的小手轻抚着连廊雕花的扶手。 “陈伯,你去人市上转转,招募一些人品厚道老实的下人,嗯……扫洒的伺候的都要找,对了!还要一队护院,让邢安去挑人……” “姑娘,您看这药炉放在哪?”叶不语单手抓着一只药炉,举着给江落落看。 江落落一愣,随即指着厨房:“那边厨房旁边,有单独一间屋子,放在里面就可以了,不语,放好后你就过来,这么多小厮,让他们搬去。” “好的。”叶不语笑着答。 江落落看着叶不语轻盈的背影,陷入沉思。 药炉重量并不轻,她居然一只手毫不费力就可以拎起! 江落落笑了,看来她是借了个宝贝过来啊! 院子里,江勉指挥着一群小厮搬这搬那的张罗着,他回过头,看着江落落吩咐陈伯办事的样子,虽说都是小事,但是分明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气势。 江勉凑到长廊下看着他们忙乎的江澈身边悄声道:“兄长,你觉没觉得,自打落儿好了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这不对劲?” 江澈身形一顿,扭过头看着江勉,笑着说:“暮云自己都说了,是自打落儿好了之后。痴呆病好了,自然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他没等江勉再说话,便揽着他的肩膀:“走,这个院子里有一个金鱼池,兄长还不知道要放什么在里面养着呢,跟我去看看。” 江勉继续追问着:“诶!兄长,就算病好了,她怎么会懂得那么多东西,还有人情世故,兄长!” “来,别想了,落儿懂的东西多了有什么不好的?”江澈搂着江勉,低头浅笑着。 谁也没看到,江澈眼底隐去的那丝悲凉。 “姑娘!”小五小六急匆匆走进来禀报,“永安堂的小学徒来了,说要找姑娘,说是永安堂来了一个不讲理的小哥,非要姑娘登门诊脉,还说别说是诊金百倍,就是千倍,他们也付。” 槿儿朝天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下人这么不懂规矩,姑娘您可是咱们江府的千金,行医也是随心的事,又不指着永安堂吃饭,真是……” 江落落眼睛亮了,她搓了搓小手,嘿嘿笑了两声:“槿儿你说错了,本姑娘现在就是指着永安堂吃饭!” 生意来了还不好?诊金千倍,啧啧啧! 她拢了拢头发,抻了抻衣服:“快去看看是谁家的冤大头……哦不!财神爷来了!”说罢就往外走去。 “嗳!姑娘您真去啊?”叶不语追了上来,“不语也跟您一起去,万一那小哥是故意来捣乱的,不语就替姑娘揍他!” “好!”江落落看着叶不语,满眼笑意,这个不语啊!看来真的深藏不露呢! 新院子离永安堂很近,不一会,几个人就到了永安堂门口。 门前拴着一匹马,棕色缎子般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光。 一身黑色衣装金色滚边的少年,手持一把弯刀,怒目圆瞪站在门口。 门外聚了很多人,一些是来看病但是不敢进去的,一些是专门蹲在那里看热闹的。 永安堂里也聚了很多人,一些是看完病不敢往外走的,也有一些是敢走,但是想留下看热闹的。 江落落眼角抽了抽,走上前打量着少年,见他穿着,便知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护卫了。 “姑娘!您可来了,这小哥非要拿着刀站在这等,病人都不敢进门了!”乔菘蓝从永安堂里迎了出来,“我说姑娘今日不坐诊,他偏不信,非要等到姑娘来!” 说罢,乔菘蓝瞪了那少年一眼。 那少年没理他,收起弯刀,俯身行礼:“见过江姑娘!” “就是你挡在我永安堂门口,”江落落上下打量着黑衣少年,“你可知你这一挡,有多少百姓会因此耽搁病情?轻则病情严重,重则丧命!” 黑衣少年抬起头,眼里尽是焦急,他噗通一声半跪在地上:“姑娘!属下也是别无他法,如今只有姑娘能救我家夫人!若是姑娘答应跟属下回府,属下自是愿意先行赔罪!” 说罢,猛地抽出弯刀,向着自己的肩膀刺去,速度极快! 江落落一惊,一把夺去了少年手里的弯刀,这小子!居然威胁她! “你这是做什么?!”江落落怒斥。 “你以为你戳自己一刀,本姑娘就愿意跟着你登门看诊?!告诉你!本姑娘最厌烦的就是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其次就是威胁我的人!你两样都占了!回去!说出大天去我也不到你们府上了!”说罢,就要往里走。 “姑娘!”少年绝望的喊道,“姑娘!属下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您若是不随属下回府,夫人她就没命了呀!” 少年伏地带着哭腔喊道:“姑娘……您说您最厌烦的就是不爱惜自己生命的人,您如此看重性命……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和孩子……” 江落落听罢,顿住脚步回过头。 “你说什么?你家夫人和孩子?两个人都生病了?” “不,不是,是我家夫人怀着孩子,您若是不去,那就是一尸两命了!”少年泪流满面。 “姑娘,听闻您年少时便慈悲,为附近乞儿治伤,您救救我们夫人!将军出生入死扞卫离国百姓平安,他的孩子,不能有事啊!” 江落落想了想:“将军?你家将军可是姓秦?” “不是,”少年满眼疑惑,摇着头,“我家将军姓左。” “姑娘,姓左的将军离国只有一个,左焱左将军,之前殿下出征北疆,左将军是骠骑将军,和殿下一同出生入死。”叶不语在江落落耳畔耳语。 江落落挑了挑眉,是凌王殿下旧时的部下? “看在孩子的份上,本姑娘就随你走一趟。” 她向门外走去,边走边念叨着:“还好你家将军不姓秦,秦府除了大理寺卿秦大人以外,别说是孩子,就是天王老子,本姑娘也不治!” 第49章 险些小产的将军夫人 马车赶的飞快,不一会便到了左将军府。 虽说是将军府,但是一切装饰简洁朴素。 江落落三人一路走来,连下人都没看见几个。 走到院子中,只听廊下瓷器砸碎的声音。 江落落扭头看去,一个丫鬟神色慌张的蹲下身收拾着碎片,时不时偷偷瞄着江落落。 江落落挑起眉毛,哎呀呀,事出反常必有妖呀! 进了寝室,只见一位二十出头的女子躺在床上轻吟着,她腹部隆起,面色苍白,额上沁出了汗。 “白昼!你怎么才回来呀!让你去请江姑娘,怎的去了这么许久!”床前的绿衣小丫鬟抹着眼泪带着哭腔埋怨道。 “江姑娘来了,夫人怎么样了?!”那个叫白昼的少年快步朝床前走去。 江落落一把拉住他,冷声道:“少年人,出去!” 白昼一愣,随即点头:“好好,属下在外面等,那我家夫人就交给江姑娘了!”说罢,抹了一把眼泪,往外走去。 “你就是……江姑娘?白昼从小跟着将军,没有人教过他什么,还请姑娘不要怪他。”女子睁开眼睛,撑起笑容,温柔的说。 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就是柳儿说的江老夫人的小孙女?还是个孩子…… 她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但是并没有失掉礼数。 “无妨,左夫人,请您把手伸出来。”江落落看着眼前的温柔女子,态度稍稍缓和了一些。 “有劳了,柳儿,看座。”左夫人忍着不适,对江落落笑了笑。 方才埋怨白昼的小丫鬟搬来一个绣墩放在床前:“江姑娘,请坐。” 随后她拉着槿儿和叶不语:“二位姐姐,请随我到外间喝茶。” 槿儿和叶不语看向江落落,江落落回首点点头,她们才跟着柳儿走了出去。 江落落坐在床前,将手搭在左夫人腕子上诊了诊脉象,又用手轻触她的腹部,心里微微一惊,这是要小产的节奏啊! 若是她再晚来几个时辰,怕是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夫人最近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将军府看似朴素,但饭食上应该比普通百姓家的要好很多。 左夫人体质不错,可是为什么会有小产的前兆呢? 她想起方才打碎瓷器的小丫头,冷笑一声,怕是这里面有事! “没……自打有了孩子,饮食上面就更加注意了。”左夫人捂着腹部,额头上微微沁出了汗。 “槿儿不语!你们进来。”江落落走到桌前,手腕高悬,快速写下一张药方。 “姑娘!”槿儿和叶不语快步走进里间。 “你们谁脚程快,回一趟永安堂,将方子交给乔掌柜,让他马上抓好带回来。”江落落看着她们。 “我去,只用一匹马,很快的,”叶不语看出江落落的焦急,拿过方子转身就走,“白昼小哥,麻烦你牵一匹快马过来,我要回永安堂给你家夫人取药!” “不语居然会骑马,太不可思议了!”槿儿两只手攥在胸前,两眼闪着光,崇拜的说。 “关于不语,不可思议的事还多着呢!”江落落笑道,她转过身,“夫人,现在什么都不要想,试着放松。” 她将手放在左夫人隆起的腹部,微微散出内力,温热手掌让腹中焦躁的胎儿安静下来。 左夫人感觉疼痛轻了很多,竟然渐渐的睡了过去。 “夫人很久没有这样快的入睡了。”柳儿捂着嘴哽咽的说。 “走,我们去外间说。”江落落起身向外走去。 “你们夫人近几日可服药了?”江落落问柳儿。 左夫人现在这个样子必定是吃下了什么不该吃的,若是不查清楚,留个祸患在将军府,也不是个事。 “夫人一直吃着安胎药,”柳儿点点头,“是将军从太医院找御医要的方子,都是奴婢亲手煎给夫人的。” 柳儿从怀里掏出方子。 江落落看了一眼方子,就是普通的安胎的方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她抬眼看了看柳儿,看的柳儿浑身发毛:“江姑娘,您为什么这样看着奴婢?” “你们夫人怀胎几个月了?”江落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四个月了,”小丫头伶牙俐齿的说,“自打我们将军随着四殿下出征到现在又被派去南方,这几个月我们夫人吃不好睡不好的,心里记挂的很。” 江落落一愣,四个月?看着怎么像是五六个月的呢? “你们将军这几个月都忙的没空照顾妻子?” “不光是这几个月,将军忙于国事,一直都早出晚归的,自然是没空照顾夫人。” “但是将军是心疼夫人的,夫人怀上了孩子,起先两个月吐的厉害,饭都吃不下,将军就跑去太医院找御医要来方子。” “可是将军身负要职,这段时日被圣上派了出去,夫人只能由我们几个照顾着,这不,请江姑娘来看诊这个主意还是奴婢出的呢。”柳儿低下头,有些伤感。 “去,把你们府里所有丫鬟都叫过来!”江落落撂下茶杯沉下脸来。 趁自家主子不在府里,谋害未出世的孩子。 师父怎么说的? 青袍男子浮现在脑海里,负手而立衣袂飘飘,清冷的声音耳畔响起。 谋害未出世婴孩性命之人,遇之诛之,绝不可心慈手软! “江姑娘,府里的丫鬟不多,您叫她们来是有什么要吩咐吗?”柳儿不明就里,好奇的问。 “不是,只是看一眼,你叫她们过来。” “好,奴婢这就去。” 不到一会工夫,将军府的几个丫鬟就都在院子里站成了一排。 江落落挨个扫去,果然没有刚进门那会打碎东西的丫鬟! “是不是有的人没来?”江落落看向柳儿,那丫鬟不是知道事情败露之后跑了?! 柳儿伸着脖子用手点着:“还真是,粗使丫头香菊没来,你,去找她!” 柳儿指着另外一个小丫头说道。 这会功夫,叶不语提着一个纸包回来了:“姑娘,药取回来了!” “不语辛苦了,”江落落接过纸包,转身问柳儿,“厨房在哪?这药需要马上煎出来!” “江姑娘随我来,”柳儿带着江落落往厨房走,“姑娘要亲自煎药吗?不如交给奴婢好了,奴婢也会煎药的。” “不用,我亲自煎,”江落落顿了顿接着说,“让白昼守在夫人房门口,一步不许离开!” “好的姑娘!” 厨房到了,江落落煎上了药,在角落里寻找着,果然找到了还未来得及倒掉的药渣。 她用手指沾了沾药渣,放进嘴里尝了尝,攥紧了拳头,这里面有芫花的味道! 但是用量不多,也不知这四个月来左夫人是不是一直喝着混有芫花的药,怪不得胎儿如此不稳…… “姑娘!”槿儿和叶不语跑了进来,“那个没来的丫鬟,自缢了!” 第50章 孩子保住了 “自缢?呵!” 江落落冷笑一声,看样子幕后之人不可小觑啊! “槿儿,不语,你们在这里守着药炉,不许旁人进来!”江落落负手走了出去。 “好嘞!”槿儿痛快的答应。 目不转睛的看着药炉,叶不语靠着门框,守着厨房。 厨房外,一个丫鬟的尸首被放在了院子里,身后的众人瑟瑟发抖。 “柳儿,发现她的时候她什么样子?” 江落落蹲下身,两根手指将死者香菊的头左右拨了拨,脖子上的痕迹很重,是自缢,没错,其他地方没有明显的伤痕。 “发现她的时候,她吊在房梁上,去找人的小丫鬟都吓晕了,爬着出来叫的人。” 柳儿皱着眉头盯着香菊的尸体。 “平日里这丫鬟都负责什么?”江落落问道。 “负责一些粗使活计,庭院的扫洒,也帮着厨娘收拾收拾厨房,”柳儿边想边说,“江姑娘,是有什么问题吗?” 江落落抬眼看向柳儿,没说话,随后转向众人,冷声道:“本姑娘是江府二姑娘,也是永安堂的大夫。” “按说呢,你们将军府的事,我本不该插手,但是,现在眼下你们夫人是我的病人,本姑娘行医做大夫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我接手的病人,病好之前,都算是本姑娘我的人!” “既然是我的人,那本姑娘的手自然要伸得长一些,今日,便搅和到你们将军府里来!” “夫人需要绝对卧床静养,今日这件事,你们不许在夫人面前提起,若是谁嘴碎说出去了,无事则已,若是有事,本姑娘就敲碎他所有牙,让他就着馊水咽下去!” 她扫视众人,所有人都感觉到被一股寒气笼罩着:“都听明白了?” “明白了!”众人赶忙点头,生怕慢了一点就被这位江姑娘敲碎牙。 散走了众人,江落落拉着柳儿:“柳儿,从今日起,你们夫人的饭食和药都要仔细再仔细,全程都要由可信之人守着。” “姑娘……夫人身子不适,是不是香菊有关系?” 柳儿自幼跟着左夫人,从小也是刀棍练起来的。 可即便是这样,方才江落落的气势依旧压得她喘过不来气。 细想起来,竟有点像即将出征的将军。 “我在你们夫人的药渣里发现了芫花……”江落落话音未落,柳儿腿一软,蹲了下去。 “嗳!你起来啊!这就腿软了?还怎么保护你家夫人?!”江落落拉扯着柳儿,还将军府的人呢,比槿儿胆子还小! “姑娘,那我家夫人的孩子……”柳儿颤抖着,她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她家夫人出一丁点事。 她眼圈泛红,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听老人们说过,怀着孩子的女子如果食了芫花,孩子就没了! “你快起来!孩子保住了,这不是熬着药呢么!”江落落拉起柳儿,“这件事先不要让左夫人知晓,如今孩子不稳,让她好好将养着,不可大喜大悲,可记住了?” “记住了!”柳儿站起来,攥紧拳头,“姑娘,是有人要害夫人?是香菊吗?” “你可以去她房里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不过,一个小丫头,着实没有理由对左夫人下毒手,除非……她身后有人指使,总之,万事小心就对了。” 柳儿听着江落落用少女银铃般的声音沉稳的分析着,给她的感觉是如此的安心可靠,她不由得定下心来。 江姑娘说的对,她要保护好夫人和夫人腹中的孩子! 药煎好了,寝室里,左夫人正好醒来,江落落扶她坐起来,倚在床栏上。 “江姑娘真是好医术,妾身现在比方才好很多了。” 左夫人眼带笑意,温柔的就像一阵暖风,拂过江落落心头。 “夫人过奖了,落落还什么都没做呢,来,趁热把药喝了。” 江落落递过药碗,帮她端着,看着她一口一口喝下去。 随后翻开药箱,掏出小纸包,笑眯眯的拿出一颗蜜饯:“夫人真厉害,张嘴!” 左夫人愣了愣,哭笑不得的张开嘴,蜜饯入口,那一丝丝甜蜜,驱赶了汤药的酸涩。 柳儿在一旁眼角抽了抽,江姑娘年龄不大,为何一脸姨母笑。 “不语,药方。” 叶不语将药方递给江落落。 江落落把药方塞到柳儿手中:“这个方子先喝三日,这三日需要绝对的卧床静养,听懂了吗?” 她看着柳儿懵懂的眼神,叹了口气:“就是吃喝拉撒都不许出屋子,没有必要,不得下床!三日之后,可以在院子里散散步,这……听懂了?” 柳儿重重的点点头:“听懂了,奴婢一定精心伺候着。” “夫人您也听到了?” 江落落不放心,决定还是要嘱咐一下病人本人:“这三日,绝对绝对,不能乱走动,关乎于孩子的安危。” “听到了,江姑娘放心,妾身会保护好他的。”左夫人轻抚着肚子,脸上露出暖心的笑容,“柳儿,付诊金。” 柳儿拿过一个钱袋,从里面掏出一锭金子,双手捧着地给江落落。 江落落笑嘻嘻的拿过金子:“既然左夫人给了,那落落就不客气了!谢谢夫人!” 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小财迷的样子,逗笑了左夫人,但是想到今日的凶险,她垂下眸子叹了一口。 “这是哪的话,今日若不是江姑娘,妾身怕是……” “夫人别叹气,这几日除了不能走动以外,还要保持好心情,您放心,有落落在,孩子会平安降生。” 江落落伸手,将左夫人凌乱的一丝头发替她别在耳后。 她想到这么长时间这温柔的女子一直喝着伤身子的汤药,心里就不好受。 所以收敛起气势,只想对这可怜的女子更温柔一些。 看着江落落的异瞳,左夫人异样的感觉浮上心头。 眼前看似尚未及笄的女孩子是如此可信,她居然真的想要信任她。 “好,我听落落的。”左夫人笑了,眼里噙着泪。 出了房门,江落落又叮嘱了柳儿和白昼一番,这才出了将军府。 “姑娘,芫花是什么?”槿儿好奇的问。 “芫花是一种药材,但是怀着孩子的人尽量不要接触,今日还好白昼坚持带我们来诊脉,否则,啧啧啧……” 江落落摇摇头,将军府的事她的确不能插手太深,但是既然左夫人找上她,她就要尽全力让孩子平安降生。 若是砸了师父的招牌,那可不成! “不语,左将军有几位夫人?” 看在芫花的用量上,背后的人是经常使用这种手段的行家里手。 莫非是左将军其他的妾侍做的?若是这样,那左夫人依旧很危险…… “只有一位,左将军只有一位夫人,”叶不语肯定的说,“听说左将军和左夫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娶亲之日对天发誓,这一世只有左夫人一位妻子,真感人!” 只有一位妻子?那就不存在府内的女眷们争风吃醋互相残害了? 算了,静观其变,早晚有一天,狐狸尾巴会露出来的。 第51章 别院小聚,上官瑞备了退婚书 江落落三人回到新院子,院门上已经挂好了牌匾,江家别院! 她美滋滋的看着牌匾上的字,终于离二房那两个讨厌的女人远一些了! 深吸一口气,江落落抬腿跨进了门槛。 还未进正厅,便听见朗朗说笑声。 这么热闹?江落落快步走进正厅,只见厅里围坐着一群人。 除了江澈邢安小五小六之外,还有凌王上官瑞和叶不言,凌王府谋士穆子阳身旁站着忍冬,秦仲玄和江勉也在。 “兄长,落儿回来了!”江落落跨进门。 同时一声长唳,一道白影从房梁上飞了下来,落在江落落肩膀上。 “嘶……”江落落龇着牙拍了拍九凤的头,“乖,你先上去,抓的我很疼。” 九凤瞪了江落落一眼,扑棱着翅膀飞上房梁。 “落儿回来了?”江澈起身接过江落落摘下的布包,放到一旁,“今日暮云和仲玄说要来新院子里热闹热闹,碰巧凌王殿下也来了,兄长就留他们用晚饭……” “兄长决定就好,”江落落笑眯眯的说,随即走到上官瑞面前行礼,“见过凌王殿下、穆先生、叶大人,还要多谢各位那日的救命之恩。” 女孩明媚的笑容犹如春风拂面,从她踏进正厅的那一刻起,上官瑞只觉得厅里的光线都亮了几分。 还未说话,便被秦翼抢先了去。 “落儿!”秦翼眼里闪着光,“你猜仲玄哥哥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嗯……桂花糕?”江落落想了想。 秦翼摇摇头,咧嘴笑了。 上官瑞看着谈笑风生的两个人,表情淡然。 他悄悄握紧袖子里的那份退婚书,心里闷闷的。 自从上一次带着江落落入宫,到现在他已经考虑清楚了,现在正是皇室内风起云涌的时候,身为离国皇子,很难从漩涡中逃离出去,何必再拉上一个无辜的人。 “芝麻糖?糖葫芦?杏仁酥?核桃糕?”江落落一口气猜着。 站在房梁上的九凤朝天翻了个白眼,它怎么就那么不开眼跟了个吃货主人呢?! 秦翼摇摇头,两只眼睛放着光:“昨日里得了一大块上好的鹿肉,今日我们在庭院里烤来吃,如何?” 江落落眼睛都亮了,金秋时节,正是吃鹿肉的时节。 “好啊好啊!我们就在院子里支起炭炉,烤肉吃,”江落落回首看向上官瑞,“殿下觉得如何?” 软糯的嗓音将上官瑞从万千思绪中拉了回来。 上官瑞神情一怔,带着宠溺的语气柔声说道:“江姑娘开心便好。” “走,我们去看看那块鹿肉,要如何腌制烤出来才更好吃!”秦翼兴奋的搓了搓手。 “好!”江落落起身跟着他向外走。 鹿肉耶!就算不腌制,烤上去直接撒一把盐,就已经很好吃了! 落儿听到好吃的就坐不住了,江澈笑着摇摇头,目光无意间移向上官瑞,微微一愣,只见上官瑞垂着眸子定定的发呆。 江落落也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向上官瑞,发现他坐在那里,周身散发着莫名的孤寂。 心里莫名一阵紧,江落落回身走过去,拉着上官瑞的手:“凌王殿下也一起去!” “嗳,江姑娘……”上官瑞话音未落,便被那只小手拉着向外走去。 完全进入吃货状态的江落落没有发现,秦翼迈出门口的一瞬间回首看了上官瑞和江落落紧拉着的手,那眼神很是复杂。 这一切江澈都看在眼里,他苦笑着扶着额头,这可怎么好?!还要顺其自然吗?怕是还没自然呢就已经刀光剑影了! 天色渐暗,庭院里燃起灯笼。 鹿肉被切成了块,串在竹签上,烤的滋滋的冒着油。 整个庭院的上空都飘荡着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正厅摆上了各色的菜肴,还有江勉从江府二房那里偷出来的陈年佳酿。 炭火旁,九凤站在上官瑞身边,享用着槿儿给它单独切出来的鹿肉,嗯,方才抱怨主人是吃货的不是九凤! “仲玄哥哥,你不觉得你的那一把再靠近一点就糊了吗?”江落落指着秦翼手中的肉串,哭笑不得。 论捉拿人犯,秦翼绝对拿手,若是谈做饭,还是让他离食物远一些的好! “我这不是怕烤不熟吗,生着吃会肚子疼!”秦翼举着肉串,手足无措。 “糊着吃也会肚子疼的好吗?秦老二!”江勉举着肉串在炭火旁转着圈着,眼看手里的肉串快熟了,“落儿,二哥能不能先吃一串啊!” “不行!”江落落举着肉串伸向上官瑞,上官瑞很配合的往上面撒了一些调料。 “二哥你边烤边吃的话,还没等开饭呢,肉串就被吃光了!” 江勉咽了咽口水,向江落落投去哀怨的眼光。 “秦老二,你离的又太远了,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熟啊!”江勉在妹妹这忍气吞声的,都发泄到秦翼身上了,“快快,槿儿,你快帮帮她!” “秦大人,槿儿来。”槿儿笑着接过秦翼手中的肉串,放在炭火上烤着。 叶不言和叶不语站在廊下,看着炭火旁的几个人,又回头看了看正厅里坐着对弈的江澈和穆子阳。 “兄长,许久没有看到这样温馨的场面了,这么一对比,凌王府太过冷清了。”叶不语遮着面纱,上面的那双眼睛带着笑意。 “不语,你看,江姑娘和殿下真的很般配啊!”叶不言挑挑下巴,“若是江姑娘嫁入凌王府,就不会冷清了。” “可是你看秦大人,秦大人看着江姑娘的眼神,也不一样呢!”叶不语悄声说道。 “那又怎样?谁能比的上咱家殿下,少年才俊,还是皇子!”叶不言翻了叶不语一眼。 上官瑞正在幸灾乐祸的笑着,他伸手拿了两串肉串,放在炭火上:“仲玄,你不行啊!看本王的!” “嘁!凌王殿下先别说话,万一烤糊了多丢人!”秦仲玄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本王像你一样笨吗?”上官瑞抖着手里的肉串,咧着嘴肆意的嘲笑着秦翼。 “那可说不好!”秦翼撇撇嘴,“上一次休战期殿下亲自给将士们下厨做汤喝,结果十多个将士都被殿下的汤弄的泻了肚子,喝的最多的蒙将军拉的最厉害,他可……” 秦翼说着半截,猛地停住了,他的心揪了起来。 他那时还笑话蒙将军太过于信任凌王殿下的厨艺。 结果没过多久,北疆一战,蒙将军被炽国将领刺死在沙场上。 上官瑞血洗了敌方阵营,得了称号血阎罗…… 上官瑞的身形僵在那里,他垂下眸子,回想起当年那一幕。 蒙将军握住刺穿他身体的长矛,撕心裂肺的吼着让他赶紧撤退。 多少年了,这一幕经常出现在他的梦中,梦里他拼命的想救他出来。 但每次快要抓住他的手的时候,梦都会醒过来。 “殿下!仲玄多嘴!”秦翼看着上官瑞渐变的脸色,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下来嚼了咽下去。 蒙将军的死,是烙在凌王殿下心里的伤疤,他到底在干什么?没事提他做什么!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重,江落落侧目看着手微微颤抖的上官瑞,暗自嘀咕着秦翼这张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52章 心疼他经历的过往 江落落将手中的肉串递给槿儿,拍拍手上的盐粒,将上官瑞手里的肉串拿走递给秦翼,顺便白了秦翼一眼 “仲玄哥哥还没喝酒呢,就说起了醉话不成?” 她牵起上官瑞的手,将他拽离了炭火。 “殿下还是进屋坐一会,虽然有炭火烤着,但坐的久了还是挺冷的。” 叶不言本来倚着廊下的柱子,看到这一幕站直身子,用胳膊肘戳了戳叶不语:“你快看!江姑娘居然牵了殿下的手!” “看到了!”叶不语拍了叶不言的头一下。 “兄长你别大惊小怪好不好,听槿儿说,自打姑娘好了之后,就和平常人家的大家闺秀们不一样,特别的……不一样!” 上官瑞冰冷的手指被温暖柔软的小手包裹着,不自觉的随着江落落进了正厅。 江勉回头望着两个人的背影,莫名觉得般配,不由得感叹,落儿听闻自己和凌王有婚约的时候还吓的够呛呢!现在看来,这婚约是有戏啊! 正在和江澈对弈的穆子阳见上官瑞呆滞的神情,担心的站了起来。 “没事没事,外面太冷,殿下不宜久留,所以落落拉他进来暖和暖和。”江落落笑眯眯的解释。 她拉上官瑞坐下,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里。 太冷?冻着了?穆子阳狐疑的坐下,眼睛还时不时瞟一眼上官瑞。 江落落看着捧着茶杯低着头抿着茶的上官瑞,心里一阵心疼。 当年那一战,他也就是个未及冠的少年! 却要亲眼看着如师如父般并肩作战的战友惨死在眼前。 拼死杀光敌人后回到家,亦要承受着人们对这件事的议论。 无论是嘲讽或是同情,无疑都像是揭开他心头的疤痕一样,一次次的鲜血淋漓,无奈除了忍受,别无他法。 “凌王殿下……” 江落落不知道该如何劝他放下,也许这种事别人根本就劝不了,唯有等到可以放下的那一天,自然就放下了。 当然,也有可能永远都放不下。 上官瑞抬起头,冲江落落笑了笑。 江落落愣住了,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为什么他的笑容里会包含着对她心里善意的感激? “姑娘,鹿肉都烤好了。”槿儿举着肉串跑了进来。 “当心,摔了跟头签子扎到你!”江落落一把拉住槿儿,不让她再跑了,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小丫头。 看着对和她差不多高的丫鬟谆谆教诲的江落落,上官瑞心情复杂。 他不是没有妄想过,将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娶回凌王府,反正他们之间有婚约是真的。 但是那日在凝萃殿,他亲眼见到了二皇兄眼中的贪婪,和太子眼中的探究…… 再看看正在努力把签子上的肉撸到盘子里的江落落,上官瑞暗暗捏紧了袖袋里的退婚书。 明知道这样是违背自己心意的,但却不得不做,并且要尽早做。 否则,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越陷越深。 他想要这爱吃爱笑训斥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却又将性命看的极其珍贵的小丫头平平安安的! 他可以远远的站着看着她,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她,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帮她一把,在她遇到今生良伴的时候以朋友的身份送上一份贺礼,就够了…… 秦翼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在上官瑞面前站定,低下头:“殿下,我……” 上官瑞虽然只比他年长一岁,但是行事果断,作风沉稳。 偶尔插科打诨,到了重要时刻气势绝对强大。 秦翼表面上当他是朋友,内心里早已当他是榜样是兄长了,今日他自知失言,心里愧疚,难受的很。 九凤飞了进来,停在秦翼肩头,用尖嘴轻轻啄了啄他的脑袋。 “哎呀,九凤,我都知道错了,你别啄我了!”秦翼捂着脑袋嚷嚷着。 “咦?九凤这是在做什么?替凌王殿下出气吗?”江落落笑着将九凤移到桌子上,看着九凤闻了闻烤熟的鹿肉,嫌弃的飞到房梁上。 上官瑞见平日里精力充沛的秦仲玄打着蔫的站在面前,叹了口气,站起身,拍拍他的肩:“无妨,仲玄不必放在心上,你的性子本王了解,不会怪你。” 秦仲玄瞬间就精神了:“真的?殿下不怪我?” 他拍着胸脯保证:“仲玄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仲玄以后说话,一定会三思而后行!” 这顿家宴总算是好好吃完了。 结束之后,江勉拉着秦仲玄回去了。 江落落和江澈送上官瑞到了大门口。 “思南兄,本王……可以邀请江姑娘一同散散步吗?这夜色甚佳,快中秋了,月亮也好看。”上官瑞站在马车前,回身看向江落落。 “殿下……”江澈不知如何回答,毕竟天已经黑下来了,男女有别,就这样让一个男子把自家妹妹带走,就算是皇子,也不太合适。 “兄长放心,凌王殿下是不会把落儿拐去卖了的!”江落落歪着头笑道。 “你这丫头!”江澈被她逗笑了。 “本王会把江姑娘平安送回来的。”上官瑞也笑了。 卖了她?亏她想的出来! 街上很安静,马车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 皓月当空,月光下的上官瑞肩上披着月白色的斗篷,眼中映着夜幕星辰,宛若踏着月光飘然而至的仙人。 江落落看呆了,她承认自己就是喜欢好看的事物,而此刻,凌王殿下在她眼里是最好看的。 “江姑娘,江姑娘?”上官瑞被看得耳根都红了。 “嗳?”江落落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殿下叫落落出来,是有事要说?不好当着兄长面说的事?” “江姑娘冰雪聪明,本王正是有事和姑娘说。”上官瑞笑了笑,江落落却感觉这笑容里包含着些许无奈些许悲哀。 上官瑞从袖袋里拿出退婚书,交给江落落:“其实今日来,这才是正事。” 江落落一脸疑惑的接了过来,打开后愣住了,居然是退婚书?! 落款下方居然还签了上官瑞的名字?! “殿下,这……”江落落有些不知所措,凌王擅自做主,替她写了退婚书? 第53章 二房欲借刀杀人 “退婚书,江姑娘留着,”上官瑞微微低下头,片刻后,侧目看着江落落,“今日之后,江姑娘与本王再无婚约,相信姑娘日后会寻得良人相伴。” 夜风寒冷,上官瑞将微颤的手背到身后,垂下眸子,不再看江落落,自此以后,他们只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了。 江落落咬紧嘴唇,这是她一直想要的退婚书!可当她攥在手里时,为什么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呢? 她偷偷侧过头看着上官瑞,他的表情温和的有些呆板。 江落落突然发现她还是喜欢上官瑞放肆的笑容,这样安静沉默的上官瑞,她一点也不喜欢。 两人并排走着,上官瑞还在想要不要继续解释一下,他的手就被江落落一把拽住了,下一刻,手中就多了那卷退婚书。 江落落掏出帕子假装擦了擦眼睛:“落落是哪点让殿下看不上眼了?虽说落落行医抛头露面,但那也是圣上允许的,殿下就这般看不起落落……” 她越说越起劲,干脆捂着眼睛假装哭了起来。 “嗳!不是!江姑娘!不是这样的!” 上官瑞慌忙的摆着两手,急的额头上都是汗,怎么说哭就哭起来了!姑娘家哭了该怎么哄啊?! 平日里舞枪弄棒领兵退敌威风凛凛的凌王殿下,现在扎着两手急的直转圈。 “哦?那是为何?”江落落收住哭声,将帕子从眼睛上拿了下来,看着凌王的样子,掩着嘴笑着说。 “江姑娘……”上官瑞皱着眉哭笑不得,却又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远处那轮明月:“本王眼中,江姑娘亦如那轮明月,皎洁无瑕,是皇城内的各种腌臜手段沾染不得的。” 他顿了顿,面色黯然,苦笑着:“况且,霜炎旧疾无法痊愈,就连本王自己都不知道何时会命丧黄泉,怎能再牵连上无辜之人。” 看着眼前平静谈论自己生死的年轻皇子,江落落静下心来耐心说道:“落落与殿下的婚约,是二位母亲之间的约定,亦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缘份。” “叶大人同我说过,殿下不会为难落落,今日看来,果然是这样。” “退婚书落落就不收了,兄长说,情爱之事,顺其自然比较好,若日后你我真的有缘,落落幸与不幸皆是宿命的安排。” “今日起,落落是大夫,殿下是病人,你我二人亦是朋友,如何?” “你……”上官瑞动容,幸与不幸都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哎呀!殿下不要想太多了,开心一些!”江落落踮起脚尖,抚平上官瑞轻皱的眉头,抬手指着月亮。 “你看天上的月亮多好看,夜景多美,今晚的鹿肉多好吃!况且,今晚殿下你还多了一个朋友我呢!” 江落落拦在上官瑞前面歪着头看着他。 上官瑞看着江落落坦然的样子,释然了。 “好!那就为了今晚本王多的这位朋友,开心一些。” 放松下来,才感觉到方才紧张的情绪过后,背后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夜风吹起来冷飕飕的,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江落落见状,伸手将他身上的斗篷紧了紧,向停在远处的马车招了招手。 马车到了跟前,江落落把上官瑞往马车上推:“快上车,秋风寒凉,别生病!” 叶不言坐在车辕上满头是汗,人世间也就江姑娘敢这样轰殿下上马车了! 若是换做别人,怕不是没沾到殿下衣襟就没命了。 上官瑞上了车,回身将手伸向江落落:“来,本王送你回去!” 回到别院,下人们已经把庭院和厅里收拾利落了 江落落进了正厅,发现气氛有些不太对,江澈皱着眉,神情严肃,槿儿和叶不语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小五和小六两个人站在正厅中央,神情紧张。 “出什么事了?”江落落眨巴眨巴眼睛,小六双手捧上了一个纸包,给江落落看。 “这是什么?”江落落刚要伸出手拿,小六就往后退了一大步,不让她碰。 “姑娘,今日小六在去永安堂给公子取药的路上,被人捂着嘴带到了小巷子里。”小五攥着拳头,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为什么回来的时候不说?”江落落拉过小六,左看右看,“他为什么这么做?有没有伤你?” “姑娘放心,那人没有伤小六,他给了小六这个纸包,说让小六每日都混到公子的药里面。”小六忿忿说道。 随后越说声音越小:“那人威胁小六,若是小六不从,就……就让小五从小六身边消失。” 江落落眯了眯眼睛,看向江澈,是冲兄长来的? 二房做的?可真是赶不走的苍蝇! 江澈抓着衣摆,手有些颤抖,眼底浮起一丝自责。 “无妨,我看看。” 她拿过纸包,打开来,用手指捻了捻,十香软筋散,混了一些不好的药材。 呵呵!李缈卿,手段可以啊,居然盯上了我们身边的人! “小六,”江落落拉过小六,摸了摸他的头,“吓坏了?” “没!”小六脸憋的通红,干咳了两声,“小六不怕!小六是要保护公子和姑娘的!” “那小五呢?小五怎么办?”江落落拉着他轻声问。 小六身形一僵,看向小五。 兄弟俩从小相依为命,小五是个尽职的好兄长。 过去讨饭的日子里,哪怕再饿,讨到一口饭也是紧着小六先吃。 小六心里一痛,他也不能失去小五! 看不得兄弟为难,小五走上前搂着小六的肩膀:“姑娘和公子是你我二人的救命恩人,兄长很高兴你能有所抉择,若是兄长,也会这样做的。” 小五的安慰让小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眼睛泛着光泽,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蒙面人还会来找你的,小六,你怕不怕?” 小六坚定的摇摇头。 “好,若是那蒙面人再来找你,你就告诉他,药放了。” “什么?”小六没听明白。 “你就说,药放了,骗他,懂了吗?” “小六懂了!” 姑娘真有一套,骗那个人,小六可以做到! “落落,小五小六会不会有危险?” 江澈也看出是二房的手段,心里担忧。 若不是因为他,小六就不会被人威胁,小六只是个孩子,他不该面对这些的。 “兄长放心,恶人只有在事成之后才会杀人灭口,小五小六还有利用价值,他们不会很快动手的,”江落落手里捻着纸包,心里所有所思,“落儿会在他们动手之前,解决这件事!” 第54章 将军府复诊,左夫人怒罚白昼 三日后,江落落照着之前的约定,准备前往左将军府邸为左夫人诊脉。 出了房门,便见江澈负手站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的天空。 天青色斗篷披在他身上,更显得飘逸。 江落落暗自感叹,她的这个兄长,还真是……翩翩公子,举世无双啊! “兄长,一大早来找落儿,有什么事吗?”江落落提着药箱,雀跃着站到江澈跟前。 “明日,是父母亲的忌日,兄长要去江家祖坟为父母亲上香,落儿你……要不要同去?” 他看着江落落轻声问道,眼神中透着犹豫。 江落落心一沉,为何他会这样问? 兄妹同去祭拜父母亲,这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难道他有所察觉了? 觉得住在这副躯体里面的魂魄,已经不再是自己那个痴傻的妹妹了? 江澈见江落落不说话,勉强笑着:“无妨,若是落儿你忙,那你就……” “兄长你说什么呢,父母亲忌日,落儿定是要去祭拜的!兄长为何会这么问?”她拉起江澈的手,低着头眼圈红了。 这段日子以来,她早已把自己当成了江落落,把江府当作了自己的家,有宠爱自己的祖母和兄长。 是了,即便往后她想起了自己是谁,想起了家在哪里,她依旧是江府的二姑娘江落落呀! 可是……她凭什么跟着江家兄长去祭拜江尚书和夫人呢?凭什么呢? 想着想着,便觉得委屈,鼻子发酸,再抬眼看向江澈时,眼泪从眼眶滚落下来。 江澈见妹妹哭了,顿时慌了手脚:“落儿别哭,兄长只是问问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他抬手用指腹轻抹去江落落的眼泪,滚烫的眼泪,也烫在江澈的心上。 江澈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明日我们一道去,祭拜父母亲。” 左将军府邸。 自从香菊自缢之后,柳儿和白昼二人便连夜将府里的下人都彻查了一遍,也遣散了不少。 府里只留下几名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婢女,和几个知根知底绝对无二心的丫鬟。 所以进府后跟着小丫鬟这一路走来,基本上没看见什么人。 进了左夫人住的院子,便看见柳儿扶着左夫人在院子里散步。 即便是怀胎四个月,左夫人的身形也未见臃肿。 看着那柳眉星目还有眉梢的那颗朱砂痣,想必她少女时也是如花美眷名震京城呢! “左夫人好,身体觉得可好些了?”江落落笑着上前打招呼。 “江姑娘好,这三日的药吃了,真的是一日强过一日。” 左夫人拉着江落落的手,打量着眼前的小丫头。 小丫头今日穿着淡黄色的衣裙,披着同色的斗篷。 墨般的长发披在身后,两侧挽起,系着鹅黄色的绸带。 一双异瞳炯炯有神,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呢! 左夫人怜爱的摸了摸江落落的头:“那日身体不适,未曾仔细看看江姑娘,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医术竟然这般厉害。” 白昼在一旁嘀咕着:“心也黑,一次诊脉要一锭金子呢!” 如果说左将军是白昼崇拜的第一人,那秦老将军在白昼心里的地位和自家将军没两样。 他从小是听着秦老将军的故事长大的,心里面那把保家护国的火,从小就是被秦老将军点燃的。 那日江落落说了秦将军府的不是,他记在心里,越想越不痛快,索性今日就说了出来。 “白昼!你在说什么?”左夫人皱了皱眉,“看来你是离开将军太久了,等将军回来,看他怎么罚你!” “夫人!”白昼连忙半跪下来告状。 “白昼也不怕当着江姑娘的面说,那日江姑娘对白昼说,亏的咱们将军不姓秦,秦老将军府上除了大理寺卿以外,别说是孩子,就是天王老子病了,她也不救。” “身为医者,竟然说出如此狠毒的话来,所以,白昼不服!” “况且,那日白昼在永安堂等候姑娘多时,也是叫人通报诊金百倍,姑娘才过来的,姑娘如此爱财,为何要行医?!” “你……”左夫人脸上挂不住了,她扶着肚子深吸一口气,“这白昼我是管不了了,等将军回来,让他管教你!” “白昼,你别招夫人生气,夫人身子刚好些,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柳儿搀着自家夫人,气的直咬牙。 江落落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嘴角轻扬,安抚左夫人说道:“左夫人不必动怒,白昼还小,等他大些了,经历多了,就不这么想了。” 柳儿眼角抽了抽,白昼还小?应该比江姑娘还要大一岁呢! “落落自小父母双亡,是兄长护我在江府平安长大,为了保我性命,任凭二房婶婶折磨。” “本来他身子就不好,父母过世后这十年间更是损耗的厉害。” “秦家大公子秦伯崇却为了二房姐姐江莲莲那几滴眼泪,几次三番打伤我兄长,秦老将军要罚他,老夫人还护着。” 江落落俯下身,面无表情的盯着白昼,咬牙切齿的说:“少年人,你若是我,是不是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那双异瞳里仿佛燃烧着来自地狱的火,白昼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打死他都想不到原来秦家和江家兄妹之间还有着这样的恩怨! 传闻中江家长公子自幼博古通今,但并不出来走动。 原本他觉得有才之人必有一身傲骨,心高气傲的不愿和常人有所交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不得已的缘由。 “你说,我不治秦家人,有错吗?”江落落站直身体,衣袖一甩,再也不看白昼一眼。 “江姑娘莫生气,”左夫人听闻江落落的话,心疼的紧,她搂着小丫头的肩膀,“来人!” 话音刚落,便从院门口涌进来一队侍卫:“夫人!” “将白昼拉下去,杖三十!” 侍卫们左右看看,夫人这是嫁给将军这么多年头一回生气要打人啊! 打的还是侍卫长白昼?! “怎么?将军不在,我的话不管用?”左夫人气的发抖,腹部微微发紧,她皱着眉,微微俯身,不自觉的轻抚肚子。 柳儿见自家夫人脸色都变了,心里七上八下,将白昼外加侍卫们在心里骂了八百遍。 江落落见左夫人真的生气了,怕影响了腹中的孩子,赶紧扶着她,小手一下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别动怒,孩子才稳一些,可不能前功尽弃啊。”说罢,使劲瞪了白昼一眼。 “你们都聋了?!夫人的话听见没有?!”白昼怕左夫人着急,回头瞪着那些侍卫吼道。 他心里是真的悔了,没想到江姑娘和江公子在江家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若换做是他自己,真的是杀了秦羽的心都有的! “是!是!”众侍卫这才缓过神来,七手八脚的拉着白昼往外走。 “慢着!”江落落舒了一口气,拉着左夫人,笑道,“落落原只想要小白昼明白,为何不治秦家人,看样子现在他是明白了,这三十杖就免了。” 白昼听见江落落替他求情,一阵激动。 还未说话,就见江落落瞪着他接着说:“省的打坏了还得请落落来看,又是一笔银钱,不是么?” 噗!柳儿不厚道的笑了起来,江姑娘嘴里的刀子,真真的是戳人心! 左夫人见江落落替白昼求情,自知她已经消气了,才平息了怒气,深吸一口气放松下来。 “江姑娘,你不生气了?”她看着那张精致的小脸,柔声问道。 “本来就没生气,白昼不懂,落落便讲给他听,让他明白明白,对恶的宽容就是对善的残忍。” “那些手把佛珠口念弥陀,心里却恶念缠身面慈心冷的,大有人在!” “还有,落落虽爱财,但若是秦家人,别说是一锭金子,就是一屋子的金子,落落也不治。” 一通话说完,才发现左夫人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 “夫人,怎么这样看着落落?”江落落笑着问,脸旁的酒窝印了出来。 “没想到江姑娘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左夫人柔声夸赞。 江落落笑了笑,扶着左夫人往屋里走去:“夫人,咱们进去,让落落看看您这三日有没有乖乖听我的话!” “好,我们进去说。” 左夫人见江落落真的不气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她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白昼,叹了口气,进屋了。 还未坐下,左夫人脸色一阵难看,手捂住隆起的腹部。 第55章 太子妃将军府欺辱左夫人 “夫人!”柳儿吓坏了,腿一阵发软。 江姑娘说过,孩子不稳,夫人不可大喜大悲,不能动怒的! “现在感觉如何?”江落落也紧张起来,赶忙扶着左夫人慢慢坐下。 左夫人仰头看着江落落,慢慢吐出一句话:“他……动了?” 江落落长出一口气,手抚心口,真真是吓她一跳啊! “原来,孩儿动起来,是这般样子的?”左夫人轻抚腹部,脸上露出微笑。 “夫人,按月份来算,是动的稍微早了点。”江落落说着,拉着左夫人的手开始诊脉。 脉象正常,江落落才将心放在肚子里,笑容又回到了脸上。 “夫人,脉象稳了很多,看样子这三日夫人很听话。”江落落笑嘻嘻从小布包里翻出一包点心,“这是落落特意为夫人做的,对孩子好。” 左夫人接过点心,看着江落落白皙的小脸,小下巴尖尖的,心里感叹小丫头生活不易。 “江姑娘……”左夫人握着江落落的手,“在江家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到将军府来找妾身,妾身若能帮你的,一定不遗余力。” 江落落动容,左焱一介武夫,能娶到如此温柔似水的女人,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 “左夫人,您叫我落落就可以了。”江落落轻声说。 “好,落落,你也别左夫人左夫人的叫了,妾身姓曲,闺名盈盈。”左夫人柔声道。 “盈盈姐。”江落落嘴甜,一声糯糯的姐姐,叫的曲盈盈心都化了。 “落落,若日后在江府有什么难处,就找姐姐来,姐姐定会帮你。” 曲盈盈心疼的摸了摸江落落的头,她真的把江落落当妹妹了! 那么瘦小的女孩,在江府是过着怎样的日子?! “姐姐放心,落落之前病着,不懂事,所以才时常被二婶婶教训,连带着兄长也受罚,现在都好了。” 江落落见曲盈盈为了她担心,心里暖暖的。 天上掉下来这么好的姐姐,本姑娘收下了! “夫人!”门外侍卫来报,语气里带着怒意,“太子妃来了!” “太子妃?!她来干什么?!”柳儿攥紧拳头,“夫人刚好些,她就来找麻烦!” 江落落看着柳儿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模样,再看看曲盈盈稍显苍白的脸。 太子妃很吓人吗?怎么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夫人,要不……咱不见了!”柳儿眼中闪着焦虑。 太子妃一向看夫人不顺眼,各种场合找夫人的麻烦,如今又趁着将军不在,竟然都找进将军府了?! 曲盈盈想了想,摇摇头:“白昼!”她向门口叫道。 “夫人。”白昼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不敢抬头看曲盈盈。 “送江姑娘从后门出去,柳儿,随我去见太子妃。”曲盈盈扶着桌子站起身,柳儿忙上前搀着她。 “夫人,白昼也跟着!”白昼依旧低着头,倔强的站在那动也不动。 “送江姑娘走!”曲盈盈盯着白昼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 白昼不说话了,可以看出来他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良久才答道:“是,夫人。” 曲盈盈拉着江落落的手:“落落先回去,改日再约你过来,咱们姐妹俩好好聊聊。” “姐姐,太子妃可是来找麻烦的?” 江落落记得凝翠宫见过的太子长什么样子。 那个人看似和善恭谦,但是眼神阴郁,定是个难对付的主。 俗话说,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这太子妃怕也不是什么善茬。 “落落放心,姐姐可以应付。”曲盈盈勉强笑了笑,由柳儿扶着转身走了出去。 江落落跟在白昼身后,从后门出了将军府,马车停靠在门旁。 白昼攥着拳头低着头:“江姑娘,请上车。” 因为方才的唐突,他一直不敢看江落落,只想赶紧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务然后回去保护夫人。 “白昼。”江落落并未上车,而是驻足向将军府内望去,柳眉轻皱,眉眼间闪着一丝犹豫。 “江姑娘还有何事?”白昼垂着头问道。 “这次,你不必听你家夫人的话。”江落落翘起一边嘴角。 “啊?”白昼猛地抬起头看向江落落,“姑娘说的属下不明白!” “你想不想过去保护你家夫人?”江落落斜着眼睛坏笑着。 “想啊!”白昼眼睛都亮了,江姑娘一脸狡猾的样子,看着还……挺可爱的!老天爷!我想什么呢?! 看着白昼泛红的脸,江落落朝天翻了个白眼:“走!过去看热闹!” 曲盈盈现在是本姑娘的人,本姑娘倒是要看看,这太子妃如何作妖! 柳儿跟着曲盈盈出了内院,进了正厅。 太子妃许盼盼正坐在主座上喝着茶,瞟了曲盈盈一眼,没说话。 “妾身见过太子妃。”曲盈盈屈膝行礼。 “奴婢见过太子妃。”柳儿跟着行礼。 许盼盼还是没说话,继续不紧不慢的吹着茶叶沫子,就这样,没人说话,厅里静悄悄的。 曲盈盈似有些支撑不住了,身形微晃。 柳儿急了,她脱口而出:“太子妃,我家夫人身子不舒服,可否起来了?” 许盼盼抬起眼,上下打量了柳儿一番,侧目和旁边的绿衣丫鬟说道:“翠羽,掌嘴!” 叫翠羽的丫鬟走上前,扬起手就要打柳儿,曲盈盈喝到:“住手!” 翠羽扬眉:“左夫人,奴婢也是听令行事,请左夫人不要为难奴婢!” “许盼盼,你对我有怨恨,尽管冲我来,别动我身边的人!”曲盈盈护在柳儿身前。 许盼盼冷哼一声:“你叫本宫什么?!” 曲盈盈一惊,说不出话来。 许盼盼低头抿了一口茶:“翠羽,左夫人对本宫不敬,掌嘴!” 柳儿刚要抽身挡在曲盈盈身前,翠羽的手就迅雷不及掩耳的扇了过来,快的惊人! 清脆的一巴掌,打的曲盈盈身体向后仰去。 柳儿连忙将她抱住,才没有摔倒。 “夫人!夫人您没事?!” 柳儿将左夫人扶到椅子上坐稳,瞪着翠羽,她的速度怎么这么快?!武功修为定是在自己之上! “夫人,您的脸流血了!”柳儿惊叫起来,声音都劈了。 翠羽这一掌的力道相当大,曲盈盈左脸的脸颊上瞬间红肿起来。 上面还有一道一寸来长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流了下来,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对不住了左夫人,奴婢指甲稍微有点长……” 翠羽翻来覆去看着自己的手指冷声说道,话里一点抱歉的感觉都没有。 一道身影冲了进来,照着翠羽就打了过去。 “白昼!住手!”曲盈盈靠在椅子上,轻轻抚着腹中乱动的孩子,竭力喝道。 若是白昼打伤翠羽,便是给了太子一个可以找将军府麻烦的机会。 曲盈盈的话并没有什么用,二人在厅里施展不开,一路打到了院子里。 柳儿扶着曲盈盈走到廊下。 “白昼!停下!” 正是因为怕白昼做事冲动,她才想着支走他。 本想着许盼盼得了便宜离开就好了,可这白昼怎么又回来了?! 白昼一拳打向翠羽的脸,翠羽拉过白昼的手腕,伸出五指就抓向他的脖子。 原本白昼也不觉得这一招有多凶险,挡过便好了。 只见一道身影瞬间闪过,什么东西忽的一下扫了过去,将二人打散。 “落落?你……你没回去?” 曲盈盈震惊的看着一扫把就将二人分开的江落落,她的力气怎么如此之大? “盈盈姐,落落如果回去了,哪能赶上这么热闹的场面!” 江落落把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那个叫翠羽的丫鬟:“小白昼,离她远点,这女的有毒!” “有毒?”白昼往后退了一步,好奇的打量着翠羽。 许盼盼从厅里走了出来,挑着眉抬着下巴看着江落落:“你是何人?见了本宫,为何不拜?” 曲盈盈顿时紧张起来,许盼盼心思缜密,落落天真率性,斗不过她的! 这也是为何她要急着让江落落回去的原因。 “太子妃殿下,她只是来将军府做客的客人。”曲盈盈忍着身体上的不适,过来挡在江落落跟前。 第56章 曲盈盈险些被种下蛊虫 江落落没搭理许盼盼,径直看向曲盈盈的脸。 只见原本白皙的脸上红肿起来,还被划伤了一条伤口,正往下淌着血。 这是……挨打了? 江落落心里怒火爆燃,盈盈姐还怀着孩子,这作死的太子妃居然敢打她?! “盈盈姐,你的脸是她打的?” 她压制怒气,从布包里掏出帕子替她把血擦干净。 “是翠羽,她打了夫人一耳光,还抓伤了夫人!”柳儿在一旁委屈的说的。 江落落看向翠羽,眼神里带着几分杀气。 曲盈盈自知江落落是性情中人,生怕她一气之下惹怒许盼盼。 江府如今无人在朝中谋事,太子府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姐姐没事,落落别担心。”曲盈盈忍着疼安慰着江落落。 江落落盯着曲盈盈的伤口仔细查看,再看看手中帕子上面的血迹。 她将手指放在伤口旁边按了按,冷笑一声,随即从布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托着曲盈盈的下巴,往伤口上倒了些粉末。 粉末掉在伤口上,瞬间就化开了。 “嘶……”曲盈盈只觉得伤口里一阵刺痛,一侧的脸都麻木了。 “放肆!”许盼盼见江落落根本不理她,顿时火冒三丈,高声喝到,“本宫问你话呢,你居然不理本宫!翠羽!替本宫教训教训这该死的小丫头!” 曲盈盈推着江落落低声道:“落落,你快走,这个丫鬟功夫不弱……” 眼看翠羽走了过来,扬起的手对准的却是曲盈盈的后背。 眼看一道劲风就要劈在曲盈盈身上,白昼和柳儿反应过来却已经晚了! “夫人!”白昼大吼着扑了过来,却瞬间顿住了身形。 谁都没看清江落落是如何移动脚步,便见她的人已经换到了曲盈盈身前。 在翠羽手掌落到自己身上之前,甩起拳头就砸在了翠羽脸颊上,将她打飞出去。 翠羽爬起来,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掉出三四颗牙。 这场面,吓的许盼盼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居然一拳打飞了翠羽! 想当初,翠羽可是从一群丫鬟里选拔出来的,武功高强啊! 江落落几步走到翠羽跟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瞬间让翠羽痛呼出声。 “落落!”曲盈盈被柳儿扶着,惊魂未定的按着胸口。 回过身才看见江落落抓着比她块头要高大的翠羽,身上散发出不符合她年龄的气势。 “你……你要做什么?” 翠羽此刻半边脸已经肿的老高,说话都不利落了。 她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钳制住她的手。 她能感觉到,对方压倒性的气势已经将她完全制约住了! “我要做什么?” 江落落死死抓住翠羽的手腕,轻轻一用力,翠羽哀嚎一声跪倒在地上。 “方才那一拳是替左夫人打的!怎样?还酸爽?”江落落死死盯着翠羽,一侧嘴角掀起。 “本宫的人你也敢抓?本宫命你放开她!”许盼盼见她的得力猛将被牢牢牵制住急了,疾步走上前。 江落落猛地抬眼看向许盼盼,那罗刹般的眼神如同刀子钉在地上,让许盼盼寸步难行。 “太子妃殿下,这话我原封不动的送给你,本姑娘的病人你也敢伤?你可知本姑娘奉旨行医,圣上允诺的是什么?妨碍本姑娘治病救人者北疆徒十年!你是不是京城住腻歪了,想换个地方过日子?还是……你觉得你家太子会允许你违抗圣旨?” 许盼盼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小丫头说这些话时释放的气势,让她心惊胆战。 “你……你是圣上钦赐行医令的小神医?”许盼盼结结巴巴的说。 当初父皇钦赐行医令,闹得皇宫内外加上太医院都沸沸扬扬的。 她也从太子那里听说了,是小神医治好了纯妃娘娘的病,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位! “太子妃啊……”江落落捻着方才为曲盈盈擦血的那方帕子。 “你这丫鬟藏的太深,让本姑娘替你把她挖出来!你就跟这站着,好好考虑一下还要不要保她?是保她呢,还是保你许家九族的性命!”江落落冷声喝道。 许盼盼身形一僵,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就站在那里看着江落落抓着翠羽。 她俯下身眯着眼看着翠羽的指甲:“你是药族人?” 翠羽倒抽一口凉气摇着头:“不!我不是!” 嗤!江落落冷笑一声:“药族人从不出山,难不成……你是二十年前被逐出去的那一支?你这指甲里藏着什么?” 被猜中心思的翠羽瞪大眼睛,浑身上下不住的发着抖。 她使劲摇着头:“没……什么都没有!没有!” “没有?” 江落落眯了眯眼睛,攥着翠羽的手猛地加大力度。 只听骨头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庭院上空回荡着翠羽的惨叫声。 “别嚎了!省着点力气,若是本姑娘将你这只手交给太医院的御医,他们定会从里面查出一些什么来,大牢里的刑具可是有趣至极,留着力气到那里面再嚎!” “太子妃殿下!救救奴婢!救救奴婢!” 翠羽瘫在地上,吊着一只手哀嚎着。 当初太子妃说了,只要把蛊虫种在左夫人身上,就保荐她嫁给太子做侧妃,一辈子锦衣玉食。 “你……你……”许盼盼指着江落落说不出话来,翠羽是药族人,指甲里藏着的正是蛊虫的卵! 这些她都知道,才特意带着翠羽来将军府,她要曲盈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死! 当年,她和曲盈盈情同姐妹,她爱慕左焱,对他千般万般的好。 可左焱眼里心里只有曲盈盈一个人。 她嫉妒,她恨! 所以才答应祖父,嫁给太子。 这样,她就可以高高在上,不断的折磨曲盈盈。 但是看着恩爱的二人,看着曲盈盈怀上了左焱的孩子,她的报复一点也得不到快感! 她不想要曲盈盈的孩子出世!她要她一尸两命!她要左焱也体会体会心被挖空的痛感! 江落落挑着眉毛晃着翠羽那只手盯着许盼盼。 “我怎么了?太子妃殿下,您身边的丫鬟,指甲里面藏蛊虫,这事您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当今圣上最厌恶的便是巫蛊之术,若是让他知道了……” “蛊虫?”曲盈盈嘴唇颤抖着,手不由自主的护住肚子,“许盼盼,你我那么多年的姐妹,你居然想害我?” 若是只有自己一人也就罢了,可她腹中还有孩子! “本宫没有!” 许盼盼咬着牙,她不能认! 当今圣上最恨蛊虫害人的行为,若是让圣上知道了,别说太子妃做不成,她许家上下都要一起陪葬! 她走上前,一脚将翠羽踹翻在地上。 “死丫头,你敢陷害本宫?!” “太子妃?!”翠羽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家主子。 “这罪奴就交给左夫人了!本宫这次来专程探望左夫人,见夫人没什么大碍了,本宫就放心了!” 许盼盼挺起胸,努力维持着自己高傲的形象,从众人身边走过,向院外走去。 “站住!”曲盈盈喝到,许盼盼一怔,定定的站在原地。 “太子妃殿下!今后,将军府不欢迎你!”曲盈盈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原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许盼盼对她的恨意会渐渐减轻。 可没想到她心中的怨气这么重! 她们昔日小女儿之间的情份,就这样断了? 许盼盼咬了咬牙没说话,回首向江落落望去,眼里尽是阴狠毒辣。 她瞪了江落落一阵,便转身向门口大步走去。 曲盈盈看到昔日闺中密友这样的眼神,心都碎了。 她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不由得俯下身去,用手按住肚子,额上疼的沁出了汗珠。 第57章 凌王殿下舞起剑来也太好看了吧! “柳儿!将你家夫人扶回去躺着!快!” 江落落看着脸色愈加苍白的曲盈盈,一脸咬牙切齿。 果然这太子妃不是什么好东西! 将军夫人刚好一些就来添乱! 她和柳儿一起将曲盈盈搀扶到寝室,扶着她慢慢躺下。 江落落替曲盈盈诊了脉:“姐姐别动气,你看,孩子都着急了!” “落落,谢谢你……” 曲盈盈躺在床上,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 本以为许盼盼耍耍小脾气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她真的敢下如此毒手。 曲盈盈越想越委屈,开始轻轻抽泣起来。 “夫人,您别哭了,等将军回来,咱们告诉将军,让将军告诉圣上去,太子妃做出这种事,圣上肯定要管管的!” 柳儿捏紧拳头,只恨自己功夫不到家,若不是江姑娘制住那个翠羽,夫人遭她毒手了! 江落落用柳儿递过来的帕子替曲盈盈擦着眼泪,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着曲盈盈的手在床边静静陪着她。 待她哭的差不多了,便问柳儿:“太子妃为什么会来将军府?她和你们夫人很熟吗?” “太子妃之前和夫人是闺中密友,谁知道她爱慕将军,看到将军娶了夫人,气不过,隔三差五的找夫人麻烦。” “之前还好,忍了就忍了,没想到夫人怀了孩子之后,她就更嚣张了,见面就难为夫人。” “夫人还不让告诉将军,说是怕他担心,可是奴婢觉得,夫人如此忍气吞声,将军知道了会心疼死的!” 柳儿一鼓作气把心中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姐姐,别哭了,”江落落眼中一转,主意已经有了,“柳儿,叫白昼把将军府顶尖的侍卫都叫过来,一会我有安排。” “落落,你要做什么?”曲盈盈渐渐停下抽泣,红着眼圈看着江落落。 “姐姐不能坐以待毙等着她上门来啊,你可是将军夫人!”江落落替曲盈盈鼓着气,“将军征战沙场咱帮不上忙,可在家里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啊!” “孩子……” 曲盈盈低头轻抚着隆起的腹部,感觉躺了一会之后,腹部的疼痛才缓解了一些。 不知道经历了方才那场面,会不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她抬眼看向江落落,眼神里满是担忧。 “落落,孩子不会有什么事?” “不会有事,就是还要委屈姐姐再躺几天了,姐姐放心,落落说过,有我在,会让孩子平安降生的。” 江落落将手放在曲盈盈隆起的肚子上,轻轻摸了摸,里面的孩子淘气的动了动。 “你安静些,别再折腾你母亲了,她身边有人保护,不会有危险的,你乖乖在里面待着,到了日子再出来啊!”江落落对着曲盈盈隆起的腹部柔声说着。 曲盈盈看着江落落的样子,破涕为笑:“落落你别闹了,他哪里听的懂啊!” “听的懂的,人家都说时常跟腹中的孩儿说话,他就听的懂了,”江落落笑着替曲盈盈盖上被子,“姐姐好好休息,睡一觉就没事了。” 经过一番折腾,曲盈盈感觉是有些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子的温暖带来的困意,她瞬间觉得眼皮沉甸甸的,渐渐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江落落收起手心中的安神香,走出院子,看见白昼带着几名侍卫已经守在院子里了。 “江姑娘!夫人她怎么了?!” 白昼着急的搓着两只手,从方才开始,江姑娘从那个带毒的丫鬟手里救了夫人,白昼从心里就已经倒戈了。 江姑娘人美心善医术高超,懂得多还会功夫! “你家夫人需要休息,”江落落转向那几名侍卫,“他们就是府里最厉害的侍卫吗?” “是!”白昼点头,“他们都是将军亲手训练出来的,个个都能以一当十,特意留下来保护夫人的!” 江落落翻了个白眼,保护夫人?方才都干什么去了? “好,你们几个,轮班值守将军府,莫让相关的人进来,若是有人再来寻事,一律打出去,太子或是圣上追究下来,你们就说是江府二姑娘尊圣旨下的命令,让你们保护好左夫人,懂了吗?” 遵圣旨保护夫人?!几名侍卫互相看看,面带欣喜。 他们早就看太子妃不顺眼了,就是不好动手,没想到眼前这不及肩高的小姑娘,原来是一座大靠山啊! “属下遵命!定会好好守护夫人,不负江姑娘嘱托!” 看着安排的差不多了,江落落挥挥小手:“小白昼,你去,找根结实点的绳子,把那个断了一只手的叫翠什么的丫鬟绑起来,准备一辆马车,把她交给我!”江落落指着翠羽。 “啊?”白昼一头雾水,“江姑娘您要带这个女的去哪啊?” “你就别多问了,去就是了!捆结实点!”江落落挥挥手,打发白昼出去。 凌王府,穆子阳正在书房里看书,忍冬坐在一旁抄药方。 侍卫进来禀报:“先生,江姑娘来了,说是要找殿下,她还带着……带着一个……”侍卫龇牙咧嘴的形容不出来。 江姑娘来了? “殿下在和叶大人切磋剑法,我们去看看。” 穆子阳放下书起身迎了出去,忍冬跟在后面。 刚走出府门,便看见江落落拽着一根麻绳,麻绳的另一头,拴着一名被塞住嘴巴神色痛苦的女子。 “江姑娘,你这是……” 穆子阳笑看这娇小的女孩,拽着那高出她将近一头的女子,这画面真真是有些诡异! “穆先生好!” 江落落喜欢看着这还未及冠的年轻人脸上的笑容,就像冬日暖阳,沁透人心。 小六说的不错,凌王府穆先生真的和兄长很像,都是那么儒雅睿智。 “江姑娘做事总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穆子阳笑着说。 “这也捆的太结实了?”忍冬用手戳了戳被绑着的翠羽。 “是左将军府上的白侍卫绑的!”江落落皱着眉看着翠羽。 要不是她说怕捆太紧喘不上气死在半道,白昼都打算将翠羽用捆龙索包成蚕蛹了! 现在翠羽浑身上下除了脖子,就只剩下两条小腿能活动了,看着就像一条能立起来走路的菜虫子! 江落落嫌弃的撇撇嘴。 “江姑娘先进来说,子阳怕再待一会这条路就堵死了。”穆子阳看着凌王府门口越聚越多的看热闹的人,“来,进来。” 江落落一拽绳子,后面的翠羽跌跌撞撞的跟着进了凌王府。 穆子阳将她带到练武场,看着眼前正在和叶不言刀剑相向的上官瑞。 他身穿一袭月白色的长衫,艾青色绣着竹叶纹样的大氅。 那柄长剑在他手中反射的刺眼的光芒。 他们的速度之快,让江落落看的眼花缭乱。 两个人似已融入到刀光剑影中,江落落捂着心口,听着自己加速的心跳声,脸颊竟有些发热,这凌王殿下舞起剑来也太好看了! 第58章 弹了凌王殿下的脑瓜崩 穆子阳见江落落花痴的样子有些好笑。 殿下若是能娶到如此率真可爱的女子,也真是福气了! 江落落看的痴了,绳子滑落下来。 翠羽悄声向练武场外挪去,还没走几步,江落落一柄飞刀,直插她发间。 翠羽顿时僵在那里,往下一寸,飞刀就戳进她的脑袋里了! 练武场中的上官瑞感觉到了杀气,猛地停住。 叶不言没刹住闸,眼看着剑尖就要刺入上官瑞的肩膀,却被他用双指夹住,向外推去,化解了力度。 “殿下!您为何突然停了啊?!吓死属下了!” 叶不言瘫坐在地上抓着头发,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刺到自家主子了! 每次和主子一起练剑美其名曰陪主子练,到最后他都觉得是自家主子在练自己! 每次都在挑战他的极限,让他想要疯狂的薅自己头发。 “出息!”上官瑞瞪了叶不言一眼,定睛向练武场外看去。 江落落见凌王看着自己,便踮起脚尖笑着来冲他挥着手臂。 叶不言顺着自家殿下的眼神看了过去:“哟!江姑娘怎么来了?诶?旁边那是什么东西?” 他们迎着江落落走了过去,才看清旁边那个裹的像一条菜虫子似的东西是个人。 “落落,你这是……”上官瑞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看着江落落眉眼间满是笑意。 江落落抬头看着上官瑞额头上的汗,皱了皱眉,刚要炸毛,上官瑞立刻从旁边侍卫的手中拿过斗篷,披在了身上,这才让眼前的小丫头又恢复了笑靥。 “我来给殿下送礼物!”江落落扬了扬手中的捆龙索。 “礼物?”上官瑞面露喜色,“捆龙索?这不是左安之府上的东西吗?怎么?舍得把它送人了?” 江落落无奈的望着天,怪不得白昼把人捆起来之后,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她将捆龙索收好,不能交给凌王殿下,说是凌王殿下觊觎着将军府的捆龙索很久了。 她踮起脚尖抬手“啪”的弹了上官瑞脑门一下:“不对!不是捆龙索!是捆龙索捆着的这个人!” 叶不言撇过头去一把捂住眼睛。 忍冬看的眼睛都直了,这江姑娘也太胡闹了,居然敢弹殿下的额头! 殿下从小到大多少年了,也没见有人敢和他这样玩闹的啊! 上官瑞捂着额头愣住了,的确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和他这样玩闹,六岁开始,他就强迫自己像大人一样举止稳重。 他摸着额头,心里居然泛起一丝甜意,被弹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连带着自己的心也扑通扑通加速跳了几下。 江落落盯着上官瑞的脸,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至于?弹一下额头很疼吗?” 上官瑞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 “先把她关起来,派人看好了,这女人是药族人,会蛊术!”江落落拽了拽手里的绳子。 “蛊术?!”穆子阳惊道,当今圣上最痛恨巫蛊,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上官瑞命人把翠羽押入地牢,带着江落落来到书房,命人摆上茶和点心。 江落落把发生在将军府的事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们。 上官瑞沉默了一会,看向穆子阳。 太子的人,会蛊术,这就让他们抓到证据了? 穆子阳皱着眉摇摇头。 事情没这么简单,太子妃一定不会承认这个丫鬟与她有关。 她会撇的一干二净,况且药族人个个都会蛊术,即便这个丫鬟是药族人,也不会把太子拉下马。 圣上一向主张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到时候不但不会相信凌王,或许还会怀疑凌王嫁祸太子。 兵权刚被圣上转给了四皇子,若是这时出头指责太子谋逆,未免太过明显了。 上官瑞点了点头,这不太像是太子的作风,明目张胆的带着一个会蛊术的药族丫鬟到将军府挑衅,太过张扬了! 这件事应该只是太子妃私自做主。 “落落,左夫人现在如何了?” 左焱左安之被父皇派去南边,押送一批年底制作烟火的火药。 太子妃一直爱慕左将军,求而不得反生怨恨。 即便嫁给了太子,只怕这怨气难消啊! “前几日,左夫人的安胎药被人动了手脚,孩子差点没了。” 想到曲盈盈委屈的样子,江落落多少都有些痛心。 被昔日闺中密友下了滑胎药,心里的疼不亚于身体上的。 “落落在药里面发现了芫花这味药材,但可疑的丫鬟已经自缢了,所以没有找到主使者,今日太子妃又去挑事,左夫人差点中了那丫鬟的蛊虫,亏的落落在,这不,绑了她给殿下送来了……” 上官瑞沉下脸,眼神里一道寒光。 “金,听令!”他一句话,两道人影落在他们面前。 “属下听令!”这两个人身穿金色滚边的黑色夜行衣。 “即日起,你们到左焱将军府邸,暗中保护将军夫人,不得有误!” “是!属下领命!” “等等!” 穆子阳神情紧张起来,金暗卫听到穆先生的话停下身形。 他们都知道穆先生在殿下心中的地位,所以一动不动等待着。 “殿下,您让金暗卫去守着将军府?这若是让圣上知道了……” “左安之与我交情颇深,我不能看着有人趁着他不在欺他家人,若是父皇问起,我自会同他解释。”上官瑞眼神坚定。 “殿下!”穆子阳站起来,躬身行礼。 “子阳!你起来!”上官瑞猛地站起身扶住穆子阳,“都说过了,你我之间不必再有这些虚礼!” “殿下!请三思!圣上将殿下手中的兵权交与了四殿下,名义上是让殿下好生休养,但是……不是子阳揣摩圣意,左将军现在已经是四殿下的下属了,若是殿下此时派金暗卫到左将军府邸,恐怕不妥!” 穆子阳坚持行礼,垂着头不看上官瑞。 “你……罢了,金,退下。”上官瑞无奈的看了穆子阳一眼,妥协了。 金暗卫没有一丝迟疑,立刻闪身不见了,作为皇家暗卫,对于主子的命令是绝对忠诚的。 “凌王殿下不必着急。”江落落终于插上话了。 她手里举着一块小点心,把嘴里的努力咽了下去:“落落已经叮嘱府内侍卫了,若是有人再来没事找事,不管是谁,一律打出去!就说是江府二姑娘奉圣旨下的命令!” “奉旨一律打出去?”上官瑞哭笑不得的看着江落落,“还真是……,若是方才就知道江姑娘给左将军府邸侍卫下的这道命令,那本王还真不用着急了。” 穆子阳为江落落倒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江姑娘就不怕招惹了太子妃惹来麻烦?” 第59章 闺蜜如手足,男人似衣服 “谢谢穆先生,”江落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很严肃的点了点头,“我也怕呀!” 穆子阳有些摸不着头脑,怕你还敢如此对她? “可是不能因为怕就明哲保身不是?若是所有人都在恶人作恶时沉默,那恶人岂不是会更加嚣张?这世间岂不是会化作炼狱?” 江落落用茶杯焐着自己的手,一阵暖意传遍全身。 “这还多亏了凌王殿下为落落请的那道圣旨,圣上的话就是好使!那太子妃听闻落落是奉旨行医,就傻在那里不敢动了!”江落落笑眯眯的看着上官瑞。 “落落不明白,明明应该是闺蜜如手足,男人似衣服,她怎的这样狠心对待左夫人?!” 噗!穆子阳一口茶没咽下去,直接呛了出来,掩着嘴咳了半天。 刚开始的那番话说出来,他还觉得江姑娘一介女子,居然有着如此侠义之心,真是难得,可谁知道越到后面越离谱! 忍冬憋着笑替穆子阳顺着气,闺蜜如手足男人似衣服?亏江姑娘能想出来! 上官瑞闭上眼睛扶着额头,怎么头有点疼呢? 小小年纪的,是谁教给她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的?看话本子学来的?思南兄也不好好管管…… 吃着点心的江落落并不在意别人的反应,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哎呀!殿下!捆龙索呢?落落一会还要把它送回到将军府,小白昼千叮咛万嘱咐,说是一定要拿回去的,否则他家将军回来他就惨了!” “小白昼?”上官瑞疑惑的看向穆子阳。 “是左将军府上的白昼白侍卫长,年纪轻轻身手不错,殿下您也见过的。”穆子阳提醒着。 “哦?”上官瑞回想起那眉宇间总是浮着一丝倔强的少年。 是他?他叫白昼?小白就是他么?原来,落落心悦的人,是白昼? 既是有中意之人,又何必拒收那份退婚书呢! “殿下?殿下您想什么呢?” 江落落不满的皱着眉头,难道他真的想扣下捆龙索? 那可不行!答应人家的就要做到,今日捆龙索必须拿回去! “并未想什么。” 上官瑞脸色稍显难看,既有喜欢的人,又不收下退婚书,呵!这江二姑娘胃口还真大! 看她平日里人畜无害的样子,还真以为她与其他侯门千金着实不同。 现在看来,怕也是攀龙附凤之徒! 是他看走眼了! “来人,把捆龙索取回来,交予江姑娘!”他想着,语气便冷了下来。 为什么又不高兴了?江落落不知道上官瑞心里的想法,一头雾水,难不成是怪我收回捆龙索? “江姑娘,明日秦二公子约了殿下去游湖,江姑娘可有兴致?不如叫上江公子和我们同去?” 穆子阳并未察觉上官瑞的情绪,殿下私底下替江姑娘写退婚书的事他已经知道了,亏得江姑娘并未收下,那自家殿下还是有机会的。 江落落抱歉的摇摇头,轻声道:“去不了呀,明日是家父家母的忌日,落落要同兄长一起,到江家祖坟祭拜父母亲。” “是这样啊……”穆子阳敛起笑容,行礼道,“子阳失礼了。” 侍卫取回了捆龙索,交给了江落落,上官瑞站起身:“若是江姑娘没什么事了,那本王就不奉陪了,江姑娘请自便。”说罢,走出门去。 “这是怎么了?”穆子阳察觉出上官瑞的不对劲,自言自语的说。 “穆先生,你家殿下也太小孩子脾气了,他是在气落落要回捆龙索?” 江落落晃了晃手里的绳子。 “小白昼说,凌王殿下惦记他们将军府的捆龙索惦记很久了!” “是吗?”穆子阳看着上官瑞的背影,沉思起来。 第二日一早,邢安驾着马车来到西山。 山崩过后,山路又被重新修整了。 因为西山背后皆是坟冢,而且山坡又陡,马车上不去,几个人便将马车停在山脚下的驿站里,步行向山上的江家祖坟走去。 临近中秋,山上的树叶刚刚开始泛红发黄,红黄绿相间的煞是好看。 兄妹两个饶有兴致的边走边欣赏着秋景,长长的石阶,仿佛永远也走不完一样。 山间的风已经有些冷硬了,吹在脸上,凉气嗖嗖,偶尔有一两片落叶飘落下来打在兄妹俩头上。 江澈走完一段台阶,微微有些气喘,邢安一手提着香烛供品,一手搀着他慢慢走。 “兄长,坐下来歇歇。” 眼看江澈面色有些泛白,江落落指着路边的一块大石头说道。 “好,”江澈脸上扬着淡淡的笑,咳了几声,“许久没有登山了,往年也只是在祠堂里象征性的烧些纸钱。” “落儿记得兄长从未带落儿到江家祖坟祭拜过父亲和母亲。” 江落落搜索着记忆,是没有。 “为何呢?是因为落儿那时不听话吗?” “落儿虽一直病着,说话做事如同三四岁孩童般,但是兄长的话还是听的。” 江澈声音低了下来,用淡淡的笑容掩饰着心底的愧疚。 “是兄长没办法面对父亲母亲的衣冠冢,都是因为兄长,他们才……” 才会在中秋那日上山祈福,才会连同马车一起坠入崖底尸骨无存。 心口一阵疼,江澈抬手按住心口,却缓解不了内心深处的悲痛。 “不是的!不是因为兄长!” 江落落打断江澈的话,站到江澈面前,心里替江澈委屈却不能说出来。 明明是二房李氏害了江尚书和夫人! 才让兄妹俩失去了父母双亲的庇护,才让李氏更加胆大包天的在二人饮食中下毒,才让江家兄长内疚十年,痛苦了十年! 但是她现在不能说啊!真是憋屈!不能说就只能一直重复着,不是因为兄长啊! “落儿……” 江澈看着如此激动的不讲道理的江落落,仿佛又看到那个灵智只有三四岁的妹妹,拉着他手晃着要糖吃。 那身影和眼前这个灵动的落儿重叠在了一起。 江澈神情恍惚,喃喃道:“落儿,你不怪兄长么?” 江落落吸了吸鼻子,心里一酸,眼圈红了:“不怪兄长,落儿从没有怪过兄长!” 是的,江落落的记忆中,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江家兄长! 江澈回过神来,看着满脸都是眼泪的江落落,轻声道:“谢谢。” 江落落抹了两把眼泪,摇摇头不再解释。 江澈看着妹妹哭红的眼睛,欲言又止。 他拿出帕子心疼的替江落落擦着眼泪:“别哭了,小心山风吹红了脸。” 邢安别过头去,偷偷蹭去眼角溢出的眼泪。 江尚书出事那年,他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那时他只在江府里打打杂喂喂马,混的一口饱饭吃。 这兄妹两个自父母过世后日子就过的艰难了。 他也只能是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多看顾看顾他们。 三个人继续往山上走着,没多一会,就到了江家祖坟。 一堆堆坟冢间,两座并排在一起的坟冢就是江陆和江静好的衣冠冢。 第60章 江小祖宗墓碑前告状 江澈让邢安将装着香烛供品的篮子放下,自己将坟上的杂草拔除,将供品一一摆放整齐,点上三支香,递给江落落,又点上三支香,自己拿在手里。 邢安从篮子里掏出两个软垫,放在坟前,江澈和江落落分别跪下。 “父亲母亲,澈儿看您们来了。” 香火烟气缭绕,江澈跪在地上,看着墓碑上的字,神情悲痛。 十年了,他做梦都想让父亲握着他的手,教他再练一次字,都想让母亲再给他和落儿做一次桂花糕,然后轻轻点着他们的鼻子叫他们小馋猫。 “抱歉,到现在才来看望您们,澈儿不孝,今生未能承欢您们膝下,来世愿还能成为您们的孩儿。” 他看向江落落:“孩儿今日将落儿也带了来,父亲母亲,澈儿无能,让落儿病了那么些年,不过都好了,落儿的病好了,孩儿身体也慢慢好起来了,您们放心,孩儿定会好好照顾保护落儿……” 若不是父亲母亲要到普度寺为他祈福,怎会葬身悬崖底! 落儿不怪他,可这十年来,他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 他甚至幻想着,若是他死了就能换回父亲母亲的性命,那他甘愿去死! 心口的疼痛加剧,江澈一只手捂住心口,另一只手不得不撑住地稳住身子。 “公子……”邢安俯下身想将他扶起来。 江澈摇摇头,拂开了邢安的手,强撑着直起了身子,跪坐在地上。 江落落侧目看向江澈,今日祭拜父母亲,江澈一身玄色,身形更显瘦削。 她暗地里攥紧拳头,这十年间,江家兄长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一边不断地谴责自己害死了父母双亲,一边还要忍受着心疾带来的痛苦,一心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她深吸一口气跪直了身体,开口道:“父亲,母亲,落儿也想保护兄长,望您二老在天之灵,保佑兄长长命百岁!” “兄长总是自责,他觉得是因为他,才害的父亲和母亲过世,落儿都知道,这不是兄长的错。” 江澈看向江落落,她此刻直直的跪在那里,小脸上尽是倔强。 “落儿方才劝过兄长,可是他不听话,拜托父亲和母亲,晚上定要托梦好好教训教训他!您二老来的时候别忘了带竹板子,哦,就是学堂里先生教训学生时打手心用的那种!” 江落落对着墓碑认真的比划着。 邢安眼角抽了抽,二姑娘的想法真是清奇!墓碑前面告状可还行?! 江澈扶额苦笑着,这丫头,说什么呢?! 不过,若是能再梦见父亲母亲,那就好了。 就算是打手心也好啊!不对!自己怎么被她带偏了呢?! 江落落从斜挎的小布包里掏出一包小点心,一个青花小瓷碟,添置在了墓碑前。 “父亲,母亲,这是落儿给您二老带来的点心,您二老尝尝看,若是不合口,一定要托梦告诉落儿!落儿明日上山给您二老换一种口味!” “落儿,你真是……”江澈哭笑不得,她是什么时候把点心揣进包里的?甚至还揣了个碟子?! 江落落见江澈笑了,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父亲,母亲,如今落儿和兄长另立门户,就在离永安堂两条街东边数第三座宅子,宅子很大,父亲和母亲若是想回家住,落儿今日回去就收拾出一间上房为二老备着!望二老常回去看看我们!” 邢安摸了摸头上的汗,您二老如果回去,直接去姑娘给您二老收拾的屋子就行,可别满院子散步! 江落落扭头看着江澈:“兄长,你还有话对父亲母亲说么?” 江澈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话都让落儿一个人说了,兄长就不说了。” 江落落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对着墓碑说道:“山里风大,兄长身体不好,落儿怕他受凉,那您二老先歇着,我们就先回去了。” 江落落俯下身拜了下去。 拜下去的一瞬间,她敛起笑容,心里喃喃道,江尚书,江夫人,您二位再等一等,中秋那天,本姑娘让二房那毒妇就地伏法,之后就将您二位接回家! 三人从山上下来,山中的寒气在身上凝结成了露。 江落落打了个冷战:“怎么山上和山下差了这么多的?” 江澈替她抹去结在头发上的露水:“秋季正是山中昼夜冷热相差大的时候,正是因为这样,才有好看的红叶可以欣赏。” 江落落笑着替江澈拍去斗篷上的露水,回身指了指不远处的湖边:“我们去那边晒晒太阳,今日好容易出来走走,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好,晒晒太阳去,”江澈宠溺的揉了揉江落落的发帘,回首对邢安说,“邢安就在马车这等,我和落儿去湖边走走,晒晒太阳就回来。” 湖畔游人稀少,能见到三两艘木船飘在水面上。 天地广阔,耳畔只听见树冠被微风吹响的沙沙声,还有水鸟在芦苇丛里鸣叫的声音。 水蓝色的天空映在湖面上,若不是湖对面影影绰绰的山影,都快分不出哪里是水,哪里是天了。 兄妹二人沿着湖边散着步,太阳照在背上,很温暖。 对面走来三个人,江落落眯着眼睛看着,那不是江莲莲吗?旁边还有两个女人,她不认得。 其中一个看样子和她年龄差不多,宽额头,吊梢眼,头上别着珊瑚发簪,身披桃红色斗篷,兔毛滚边,手里攥着一根牛皮鞭子,拴着红色的穗子,娇媚中透着霸气。 另一个柔柔弱弱,一袭青白色的斗篷,素雅端庄,眉目间透着娴静,却又稍显死板。 “长兄,落儿,你们也出来游湖吗?”江莲莲走上前,朝着江澈微微行礼。 江落落翻了个白眼,真是冤家路窄! 这江莲莲在外人面前倒是知书达理的,怎奈背地里她和她娘一样,一肚子坏水! “莲莲姐,这就是你们江家二姑娘?那个痴傻的?” 手握皮鞭的女孩子盯着江落落上下打量。 “果然,都说江府二姑娘天生异瞳,她两只眼睛颜色真的不一样!” “婉儿!”那素衣女子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别失了礼数。” “晴姐姐,礼数呢,要用在像姐姐这样的大家闺秀身上,这江府二姑娘自小野蛮无教养,和她不用谈礼数。”那被称作婉儿的女孩轻蔑的看着江落落。 “婉儿妹妹别这么说,毕竟落儿也是我妹妹。”江莲莲低着头,攥着两只手。 呵!江落落挑了挑眉毛,所以现在是在干什么?假装自己在江府受尽欺负是吗? “长兄,落儿,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妹妹是晋平侯府千金司徒婉儿,这位是礼部尚书府千金俞唤晴。”江莲莲垂下眸子,仿佛不敢看江澈兄妹。 “莲莲姐你怕他们?在这里他们敢碰你一下,婉儿就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司徒婉儿扬了扬手里的鞭子。 第61章 女疯子司徒婉儿 司徒婉儿?俞唤晴?嘶……这俩货怎么和江莲莲在一起呢?江落落牙根有点疼。 江澈不想惹事,他向江莲莲三人微微行礼,拉了拉江落落的袖子:“落儿,我们该回去了。” 江落落斜眼看着那三个人,今日本姑娘游湖心情不错,就不和你们计较了! 想着,便和江澈一起想要绕过三个人走过去。 “哪里走?!”司徒婉儿扬起鞭子拦住二人,“本姑娘还没说完呢!” 江莲莲慌忙拉住司徒婉儿的袖子:“婉儿,别这样,落儿未来可是要嫁给凌王殿下的,你这样,以后姐妹们见面该如何相处。”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本姑娘就有气!”司徒婉儿用鞭子指着江落落的脸,“你算什么东西?!两只眼睛不一样的怪物罢了!敢觊觎凌王哥哥,放眼整个京城,配的上我凌王哥哥的姑娘,只有晴姐姐了!” 江落落眯着眼睛盯着司徒婉儿,还未说话,江澈上来一把将鞭子推开:“司徒姑娘,请注意你的言辞!” 俞唤晴上前,按住司徒婉儿的肩膀:“婉儿,不得无礼,凌王殿下和江二姑娘的婚约是双方母亲定下的,并不是凌王殿下自己的意思,婉儿的心意姐姐心领了,不过着实犯不着生气。” 她上前一步,屈膝行礼:“江公子见谅,婉儿还小,不懂事。” 江澈回礼,冷声道:“无妨!” 俞唤晴瞪了江莲莲一眼,江莲莲把这傻丫头当枪使,可别扯上我! “晴姐姐,你和莲莲姐一样,都是心软的善人,本姑娘可不是,若是谁招惹了本姑娘的朋友,本姑娘就让谁血偿!” 司徒婉儿指着江澈厉声说道:“他就是江府大公子?前几日伯崇哥哥就是因为他才被秦爷爷打了板子,江老夫人因此还取消了莲莲姐和将军府的婚约!” 司徒婉儿扬起鞭子迅雷不及掩耳的抽向江澈。 谁都没有发现,湖面上的一艘两层楼高的木船上,有个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岸边很长时间了。 “殿下,甲板上风大,您何不进去喝些茶吃些点心呢。” 一位鲲族打扮的少年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少年一身墨色劲装,桃花眼,眼窝比较深,头发一部分束在头顶向后垂下,另一小缕编成了发辫垂在右侧,额头上佩戴着一根墨色抹额,明明是少年,但是睫毛却特别的浓密,配着小巧的嘴唇,异常秀气。 “流云,你看。”被称作殿下的少年,大约十七八岁,坐在一辆木质的四轮车上,腿上盖着一条毯子。 他头发半束起,用一块玉质发冠固定,身着松石色云纹样长衫,月白滚边,肤色也偏白,但不同于被称作流云的少年,他白皙的脸上多了一丝病态的苍白,连同唇色也不那么红润。 “司徒婉儿?俞唤晴?她们在做干什么呢?旁边那女的是谁?” 流云趴在船栏上,将手搭在额头上挡着阳光眯缝着眼睛看着。 “那是江府的两位千金。” 少年靠在椅背上,腿上传来的微微刺痛,让他轻皱着眉头,他抻了抻腿上的毯子,神情笃定。 “那矮一些的就是近期在太医院传的沸沸扬扬的江府二姑娘江落落,这二姑娘和江家大公子自小父母双亡,没少受二房的气,前段时间她被凌王从乱葬岗救了回来,痴呆居然好了,还学会了医术,听说圣上还钦赐了行医令给她。” 少年托着腮,盯着岸上那小身影,狭长的丹凤眼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慵懒的猫科动物,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殿下的目力又精进了!流云真是羡慕!”流云转过身,走到少年身后,将四轮椅往前推了推。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莫要光顾羡慕别人,却轻视了自己擅长的那一面。” 少年伸手想要按住腿上疼痛的地方,可心里知道那样也无济于事,便作罢。 “殿下说的是,流云记住了,”流云又将手搭在额头上,盯着岸边看,“他们好像快打起来了,真是哪里有司徒婉儿那女疯子哪里就不太平!”他撇撇嘴,继续盯着岸边。 少年呵呵一笑,露出了一侧虎牙:“让船往岸边靠。” “是,殿下!” 岸边,江落落一个错步,抓住了司徒婉儿鞭子,猛的一抻,鞭子被拉的直直的。 司徒婉儿睚眦迸裂:“你敢抢我鞭子!放开!” “呵!”江落落冷笑一声,“你用鞭子伤人,我为何不能抢你鞭子?你既知道秦伯崇被秦老将军打了板子,你就不怕晋平侯打你的板子么?你觉得晋平侯府的家教不及秦将军府?” 江落落没说一句便逼近了一步,司徒婉儿步步后退。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臀部,晋平侯府的家教的确不比秦将军府的松懈。 从小到大,每每闯祸,虽说有祖母拦着,但若是祖父气急了,祖母也是不管用的,她可没少挨打。 “你……你别吓唬人!”司徒婉儿心虚了,“有本事……堂堂正正和我比试比试!” “你?要和我比试?”江落落眯着眼看着司徒婉儿,攥着鞭子的手力度渐渐加大,眼睛里仿佛含着一团火。 江莲莲暗自欣喜,司徒婉儿自小习武,而且脾气暴躁,曾经亲手打死过晋平侯府侍卫,这下江落落这臭丫头就要玩完了! 若是江落落侥幸赢了,打伤了司徒婉儿,那司徒老夫人定是不能罢休的,到时候别说江落落一人,连带着江思南也要被拉去受刑。 不管是谁赢了,于自己都是有利的,江莲莲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得意的笑。 江澈伸手拉住江落落的手腕,柔声道:“落儿,我们回家去。” 江落落身形一僵,回头看向江澈,面容渐渐柔和,她回过身,松开手中的鞭子,掸了掸两只手:“算了,我不和你比试,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说罢,便拉着江澈和那三人擦身而过。 江莲莲见江落落要走,便拉着司徒婉儿的袖子:“落落向来心高气傲,不屑与人比试的。” 瞬间,司徒婉儿心里的怒火燃至最高点。 “你站住!”她怒喝,她有个毛病,说要和别人比试,就一定要比试,若是那人不答应,便是看不起她。 更何况江莲莲的话深深刺激到了她。 江落落不理她,拉着江澈走了过去。 司徒婉儿怒气冲冠,俞唤晴和江莲莲注视她的目光好像变成了利剑,让她无处躲藏,她追了过去,猛地推了江落落一把。 毫无准备的江落落猝不及防被推向湖中。 第62章 江澈落水,潇王殿下派人搭救 “落儿!” 江澈急了,眼见妹妹往湖中扑去,他竟不顾危险,一把拉住江落落的手,用自己身体的重量作为交换,把江落落往岸上推去,自己却猛地摔进湖里。 瞬间冰冷的湖水如同钢针一般扎透江澈的衣服,瞬间将他全身浸透了! 江澈不会水,入水的瞬间便呛咳起来。 他仰起头想要吸入空气,可灌进口鼻的只有冰冷的湖水。 他拼命滑动着双臂挣扎着,却越来越向湖水深处飘去。 身上的衣袍浸湿了之后更加沉重,他不断的挣扎着让自己浮出水面,却一次次被坠向水下。 “兄长!”江落落想跳进湖里救江澈,无奈衣袖死死被司徒婉儿抓住。 “不行!说好了要比试,就一定要比试,就现在!”司徒婉儿根本无视在湖水挣扎的江澈,生命于她而言,不过是手心中的玩物。 “放手!”江落落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脱。 俞唤晴不紧不慢的劝道:“你放开江姑娘,你把江公子推进湖里,侯爷会怪罪你的。” “我不管!”司徒婉儿现在已经发疯了,她红着眼吼道,“说好了要比试的,即便是祖父罚我,我也要和你比试!” “兄长!”眼看江澈已经撑不住了,好像已经没有更大的力气将头探出水面,江落落急了,“好!你要和我比试,现在就比!” 她聚集内力,一掌拍向司徒婉儿,将她打飞了出去,司徒婉儿倒在地上捂着肩膀直哼哼。 江莲莲眼睛都亮了,挑了挑眉毛,这就打完了? 江落落刚要往湖水中跳,只见快要靠岸的船上飞身下来一个黑色的身影。 那人拽着岸边柳条荡到了湖面之上,一个俯身,捞起了江澈,双脚蹬向船体,又荡回了岸上。 流云把江澈轻放在地上,江澈伏在地上不停的发着抖呛咳着。 他的嘴唇已经冻的发紫了,冰冷的湖水将他身上最后一丝热气夺走了,他现在整个人冷的就像一块冰。 江落落顾不得道谢,跑过去将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裹在江澈身上,搂着他不停的摩搓着他的后背,好让他快些暖和起来。 但是无济于事,江澈跪坐在地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连安慰江落落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船已经靠岸了,几名家丁拿出一块搭板,搭好后,将四轮车从船上推到岸上。 少年掀开腿上的毯子,想要站起身来,腿上突然的刺痛疼的他倒抽一口凉气。 “殿下!还是坐着!”流云见自家主子疼痛难忍,好言劝道。 少年摆了摆手,抠紧扶手,咬着牙撑着扶手站了起来。 流云叹了一口气,两只手扶着他的胳膊。 少年慢慢走到江落落身旁,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天气寒冷,姑娘若是也受了凉,谁来照顾江公子。” 听到这话,江落落猛地抬起头,一张年轻温和的脸映入眼帘,长长的睫毛和漂亮的眼睛,倒是猛然间让江落落难以判断此人是男是女了…… 少年看着江落落的异瞳,眉头皱了皱,是他?西山上的小不点? 当初在山上,就是他救了自己,为自己包扎伤口。 不对,他怎么会是江府二姑娘? 是了,听闻江府二姑娘的确是异瞳,难道当年那个小不点……是个女孩子?! 流云见自家主子把斗篷给了江落落,便默不作声解下了自己的斗篷披在他身上。 少年回过神来,忍住疑惑将斗篷披好。 “潇王殿下?”俞唤晴走了过来,微微俯身行礼,“见过潇王殿下,今日也来游湖?” 她美目顾盼生辉,语气带着娇嗔,盼着潇王能看她一眼。 “多谢潇王殿下救了莲莲的长兄。”江莲莲也扭捏着,完全是一副小女儿姿态。 江落落注意力全都在江澈身上,看着嘴唇冻得发灰的江澈,她见没人注意到她,便悄悄将手掌抵在江澈背后。 一股暖流注入体内,江澈发着抖看向江落落,撑起一抹笑容。 少年似是并没有听见她们和他说话,也不看她们,自顾自的系着流云给他的斗篷。 “什么潇王!”司徒婉儿揉着肩膀,“就是个不受待见的质子!小瘸子!” 少年手一顿,眸子暗了暗,他没说什么,继续整理着斗篷。 “你说什么呢!”流云喝道,“司徒婉儿,是不是和江姑娘没打过瘾,若是还想找打,流云奉陪!” “我……”司徒婉儿有些怕了,方才江落落那一掌,无论是力度还是速度,都是自己不能比拟的,“哼!你们等着!晴姐姐,我们走!” 司徒婉儿拉着俞唤晴就要走,却被俞唤晴一把甩开了手。 “潇王殿下,秋高气爽,晴儿能否有幸邀请殿下一同游湖?”俞唤晴双颊绯红,微低着头。 司徒婉儿看傻了眼:“晴姐姐?!你要和这小瘸子一起游湖?!” 流云怒了:“司徒婉儿你有完没完?!你再多嘴,我就把你的脸割花了丢到湖里喂鱼!” 司徒婉儿被目眦尽裂的流云吓的闭上了嘴:“你……你们不走,我可要走了!”说完,朝着远处一辆马车跑去。 江莲莲见俞唤晴咬着潇王不放,自知得不到什么便宜,便紧跟在司徒婉儿后面。 反正江落落把司徒婉儿打了是真的! 她现在只等着秦将军府找上江落落的消息传出来了。 只可惜江思南没被淹死!否则还真是两全其美了! 潇王像是没有看见俞唤晴,向四周张望着:“江姑娘,你们的马车没有在附近?若是不嫌弃,就先随我上船,为江公子换一身衣服,船上有厨子,可以给他熬一些姜茶喝,我看他这个样子,若是坚持回府,恐怕会生病的。” 江落落仰头看着他,脑海中记忆浮现。 潇王潇墨莲,是鲲族送来的质子,六七岁被送到离国。 传说潇墨莲的生母是鲲族国主众多后宫之一,因不善言辞不得国主宠爱。 生下潇墨莲之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最终在潇墨莲三四岁时香消玉殒。 没了母妃的照顾,下人待他便换了一副面孔似的,就这样潇墨莲在冰冷的皇城中艰难度日。 几年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让他从小体弱多病。 鲲族皇帝以为他长不大,就把他被作为质子送到了离国,封为潇王。 没想到潇墨莲在离国长成了如玉般莹润的美少年,京城大户人家的千金都在暗地里打探着潇墨莲的一举一动,对他芳心暗许。 可潇墨莲对谁都淡淡的,好像永远不会逾矩。 “这……”江落落搂着江澈,发现他抖的更厉害了,方才那丝内力如同杯水车薪,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她也顾不得许多了,便点头应道:“那就多谢潇王殿下了!” 俞唤晴见自己受了冷落,气的牙根都咬碎了。 平日里无论是千金们的小聚还是街上的偶遇,其他的王孙子弟可都是上赶着和她说话! “来人,扶江公子上船。”潇墨莲吩咐小厮帮着江落落把江澈扶上了船,自己向着四轮椅的方向走去。 刚走了一步,腿上突然一阵剧痛,潇墨莲整张脸瞬间更加苍白了。 他咬着牙低吟一声,手不自觉的想要向伤腿按去。 “殿下!”流云吓坏了,赶紧将潇墨莲的胳膊绕过自己脖子,架着他挪向四轮椅。 扶着潇墨莲坐下,流云将毯子小心替他盖好。 潇墨莲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没事,咱们走。” 流云推着潇墨莲往船上走去。 临上船之前,他头也没回的说:“俞姑娘,不好意思,本王的船不大,江公子要在船上更衣,若是让姑娘也跟上去,怕是多有不便,还是下次,若有机会,再一同游湖。”说罢,便由着流云将他向船上推去。 俞唤晴咬牙切齿的跺着脚,好你个江落落,你坏我的好事,你给我等着! 看着走在前面的江落落,潇墨莲恍惚间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天。 他从山崖上摔下,幸亏崖壁几棵树枝架了他几下,才不至于送命。 昏迷间一个小不点给他喂了水,包好了身上的伤口。 将他半背半拖的弄下了山,交给山下急着寻他的家丁。 他要把随身的玉佩赠给他做信物,小不点不要,还把他自己的玉佩上的绦子解了下来,系在他的玉佩上。 那天他伤的很重,除了腿很疼,额头还撞在了石头上,迷迷糊糊中他只看到了小不点的那双颜色不一样的眼睛…… 会是他吗?可他,应该是个男孩子啊! 第63章 荷花池里种出来的潇王殿下 几个人都上了船,潇墨莲吩咐小厮带着江澈进了船舱,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上。 并在船舱里点起了暖炉,让他坐在旁边取暖,又吩咐了厨房熬了姜茶给他们喝。 “多谢潇王殿下。” 换上了干松的衣袍,喝了几杯姜茶,身体逐渐恢复了温暖。 江澈这才能开口道谢,他站起身,躬身行礼:“救命之恩在下铭记于心。” “公子快起来,水中救人对于流云来说易如反掌,实在不算什么。”潇墨莲笑着说。 他打量着江澈:“听说圣上前几日下了一道圣旨,明年会有一位公子直接参加殿试,可是江公子你?” “正是在下。”江澈轻声答道。 “公子真是好才华,”潇墨莲赞叹道,“据说离国开国至今直接参加殿试的只有一人,公子是第二人,墨莲佩服!” “潇王殿下过奖了……” “殿下,您的药。” 流云手里端着一碗药,递到潇墨莲手里,心疼的看着自家主子的脸皱成一团。 “殿下,御医说了,药不能断,需得日日都喝效果才好。” “殿下这是怎么了?身体不适?” 江落落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潇墨莲有点想笑,堂堂潇王居然怕吃药? “落儿。”江澈看出江落落在想什么,冲她摇了摇头。 这潇墨莲虽说顶着潇王的名号,但是看模样比落儿大不了一两岁,再怎样,终归还是个孩子。 江落落瘪瘪嘴,兄长居然为了别人责备她。 不过看着潇王那表情,着实难受,她叹了口气,低头在小布包里翻找着。 潇墨莲受不了流云的碎碎念,一口气将浓稠酸涩的汤药灌了下去,脸色瞬间煞白。 流云连忙帮他顺着胸口:“殿下可得忍住,千万别吐出来,不然还要再吃一次。” 潇墨莲忍着恶心,深吸着气,争取让咽下去的汤药快一些进到胃里。 他闭着眼,刚缓过来一些,便觉得嘴里被人塞了东西。 蜜饯的香甜气息充斥在嘴里,盖住了药的酸涩。 他睁开眼,对上的却是江落落那双异瞳,看进眼里,尽是流光溢彩,世间其他事物仿佛皆失去了颜色。 江落落笑眯眯的看着潇墨莲:“殿下,可好些啊?” 潇墨莲只觉得呼吸间都是蜜饯酸甜的味道。 回过神来,脸有些微红,他尴尬的点点头:“好多了,谢谢江姑娘。” 诶?害羞了耶!这潇王殿下也太可爱了? 江落落越发想逗一逗潇墨莲,便抓起潇墨莲的手,将手里的小纸包塞进他手里。 “既然潇王殿下喜欢吃,这包就送给你了!不用谢!”她豪气的挥了挥手。 一靠近潇墨莲,就可以闻到一阵荷花荷叶的清香气息。 这个潇王是荷花池里种出来的么?这么好闻!她歪着头打量着潇墨莲。 潇墨莲的脸更红了,他低着头,不敢抬眼看江落落。 流云目瞪口呆的看着耳根子都红了的主子,主子居然害羞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看见主子害羞的样子! “落儿,别淘气!” 江澈忍着想要翻看江落落的布包的冲动,笑着将她拉了回来,让她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 居然还装了蜜饯在包里?江澈有点怀疑一会自家妹妹会不会从包里掏出包子馒头之类的东西了…… 江落落坐好了,潇墨莲这才抬起了头,不好意思的看着江澈和江落落。 “潇王殿下,你为什么要坐四轮椅,方才在岸边,落落看到你可以走路啊。”江落落指了指潇墨莲的椅子。 “落儿,失礼了。”江澈冲她摇了摇头,这丫头,说话这么冲。 “可是兄长,落儿是医者,若是潇王殿下需要看大夫,这不是正好吗?”江落落拍拍小布包,“落儿带着针呢,若潇王殿下需要,可以马上为他医治呀。” 流云歪过头去,干咳了两声,针?这江姑娘是何等存在?这样吓人! 江澈眼瞅着流云的脸色难看起来,摇头苦笑。 流云的反应逗笑了潇墨莲:“江姑娘可是真医者,随时想着济世救人,我的左腿……是十年前摔伤的,本来还可以走动,但这一年来疼的越发厉害了,御医说没有法子治,只能喝药缓解疼痛,最终还是要坐在四轮椅上啊。” 说到最后,潇墨莲拍着四轮椅的扶手语气颇显无奈。 江落落拿起药碗,用手指沾了沾,轻轻捻着,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嗯,有疏通血脉的功效。 “这药管用?”江落落把碗放下。 “殿下发病的时候喝了就好一些,好像……也不是特别有效。”流云总结道,潇墨莲赞同的点点头。 “来,把手给我!”江落落把小布包取下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流云立刻往旁边躲了躲。 潇墨莲将手腕伸向江落落。 看着江落落诊脉时专注的眼神,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为他包扎伤口的小不点。 鼓着小嘴认真的朝他的伤口轻轻吹着气,然后笑眯眯的问他还疼不疼。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相信,受了伤吹吹就真的不疼了。 “嘶……”江落落诊脉诊的脑袋疼,这脉象……又是一个麻烦的主! 她重新拿起了药碗,用手指沾了沾,放到舌尖上舔了舔,看向潇墨莲。 潇墨莲瞬间顿住呼吸,江家二姑娘从他喝过的药碗里沾了药渣,还…… 见江落落看着他,他慌乱的避开眼神,心突突突的跳着,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女子,她……不在意吗? “江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流云没有发现自家主子的异常,接过碗,也低头闻了闻。 可他不懂医,又能闻出什么呢? “这是太医院御医给的药方?” 江落落心里一沉,这里面的药材各个都可疏通血脉,如果仔细分辨,就会发现其中两味药的药性不是很契合。 虽然不会产生毒性,但若是长期服用会让服药的人身体日渐虚弱多病而不易被察觉。 按说别国质子是不会卷入到皇室夺嫡之争的。 难道他和什么人结了梁子? 不对,能驱使太医院的御医篡改药方的人,一定很强大,既然这么强大,为何不直接杀了他呢? 看着江落落多变的表情,流云越来越肝颤:“江姑娘,这药到底有什么问题?您倒是说句话呀!” “问题嘛……不大。” 江落落打定主意先不把这事捅开。 她走到桌子前,想了想,左手执笔,写下了一纸药方。 “别再麻烦御医了,按照这个方子去永安堂抓药,可能更适合殿下的体质。” 流云看着纸上歪七扭八的字体,心说这圣上封的神医到底行不行啊?字这么丑! 江澈在一旁看着没说话,这是……药不对? 落儿平日里从来不用左手写字,是为何?怕被别人认出字迹? 江落落觉得除了药方要换,还要看看腿上的伤到底是什么样子。 “殿下的腿受伤之后那些天,有什么感觉?” 潇墨莲好像没有听见江落落在说什么,一直盯着地面发呆。 “殿下?” 潇墨莲一激灵,反应过来,深吸一口气,调整了状态。 “摔伤后本来已经养好了,可是不知怎么前几年开始疼了,而且越疼越厉害。” “我看看。”江落落蹲下身,半跪在地上,想要把潇墨莲的左腿抬起放在自己膝盖上仔细检查。 潇墨莲红着脸一个劲的往后躲:“江姑娘!这样使不得!江姑娘!” 她是真的不在意啊!潇墨莲内心抓狂,不是大府千金都应温婉娴淑,懂得避嫌的吗? “还是属下来!”流云见自家主子快要崩溃了,急忙上前,半跪下,让自家殿下把腿搭在他膝盖上。 江落落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从膝盖处向下捋着,捋到小腿中间处,停了下来。 “诶?”她仰头看了看潇墨莲,“麻烦殿下站起来。” 流云扶着潇墨莲站了起来,江落落的手还停留在他左腿的小腿中间处。 就在他站起来的时候,江落落脸色变了:“快坐下!” 第64章 潇墨莲需要断骨续接 “江姑娘,殿下他怎么了?”流云吓的一哆嗦,忙扶着潇墨莲坐了下来。 江落落站起身严肃的嘱咐:“从今天起,殿下最好一步路都不要再走了,能坐着就不要站起来!” “这是为何呢?” 潇墨莲不解,他原本以为只是受凉或是劳累,这腿伤才迟迟不愈。 可看这小神医的脸色,好像是的确有些严重了。 “当年的摔伤,伤到了骨头,当时并未好好医治,时至今日,骨头没有愈合好,你的腿会越来越疼,而且越来越难忍,所以尽量少走动,不要给它任何压力。” 江落落耐心的解释,骨头上的疼,要多能忍才能忍得了啊!这潇墨莲也不是一般人了! “这可怎么好?殿下……”流云眼圈红了,“江姑娘,请问有没有办法可以治好殿下?” 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连带着鼻涕也往下流。 潇墨莲拍了拍流云的胳膊,叹了口气。 “嗳!你别哭啊!有办法治的!”江落落慌了,这小孩怎么说哭就哭了?! 流云听了马上刹住闸,抹了一把眼泪:“江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真!比绣花针还真!”江落落见他不哭了,松了一口气,“但是,殿下确定要治?” 她看着潇墨莲苍白的脸色,这医治的法子,只怕他受不住! “治起来很麻烦?”潇墨莲看着江落落,迟疑的说,“若是……太过麻烦姑娘,那就不治了。” 潇墨莲虽说是在离国长大,但是骨子里透着鲲族人的温柔和坚韧。 江落落发现,他的眼睛清澈无比,就如同一汪清潭,干净纯粹的让人心疼。 江落落的心慌了,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双眼睛,看着那样亲切。 好像在哪里也有这样一位少年,是她一直以来的牵挂。 “江姑娘?” “哈?”江落落回过神来,“麻烦我?殿下你理解错了,不是我麻烦,是治起来会难以忍受,疼痛至极!”江落落说到最后,加重了语气。 “殿下……”流云颤抖着手扶着自家殿下的肩膀,疼痛至极吗?这可如何是好! 潇墨莲仰起脸冲流云笑了笑:“无妨,若是能治好,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江澈看江落落还有些犹豫不决,便问道:“落儿,你要如何医治潇王殿下?” “就是……”江落落觉得自己说着都疼,便一闭眼,一咬牙说道,“断骨续接!” 江澈心一沉,看向潇墨莲,断骨续接,那是要打断腿骨,复位之后再让骨头长上! 这……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承受住这样的疼痛?! 看他现在的状态,怕是受不住这样的治法。 “断骨续接?!那要多疼啊!”流云又要哭出来了。 潇墨莲沉默了,他低下眸子想了想:“治,总不会疼一辈子。” 江落落看着潇墨莲,心说他倒是想的开。 “好,治,但是现在不行,先按照落落的药方喝药,将身体调理的差不多了再治,若是能找到续骨草就更好了,能加快病程,少疼一天是一天。” 她想着今后潇墨莲所要经历的痛苦,自己的腿也好像跟着疼了起来,就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江姑娘别叹气了,你可知今日为何我们要来游湖?”潇墨莲侧目向窗外望去,修长的手指托着腮轻声说。 他的话成功的转移了江落落的注意力,她眨巴着眼睛,满脸好奇:“为何?” “听闻西山脚下湖水里藏着金色锦鲤,鲲国的传说,能见到金色锦鲤的人运气都会非常好,所以我们也来碰碰运气,万一见到了金色锦鲤,那岂不是很幸运?” 潇墨莲向流云使了个眼色,流云意会,向船舱外走去。 “真的吗?金色的鲤鱼?那一定很好看,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江落落听见了有趣的事,顿时精神头就来了,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那我们去甲板上看看,”潇墨莲见小丫头开心了,便笑着说,“方才我让流云去拿鱼食了,一会撒一些下去,鱼儿就游过来了。” 江落落看向江澈,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见江澈冲她轻轻点点头,便雀跃的站起来。 “江公子还是先不要出去了,船舱外风大,公子先在这里取暖,莫要再受凉了。”说罢,潇墨莲便自己扶着四轮子两侧的轮子费力的向外挪动。 那四轮椅用料极其结实,非常沉重,潇墨莲双臂发抖,指甲泛白,才往外挪动了一点距离。 他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刚要继续发力,便觉得手中一轻,四轮椅动了起来。 江落落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殿下,我来推你。” 潇墨莲身形一顿,随即笑着说:“江姑娘可有力气推的动我?” “殿下太小看人了,落落力气很大的!”说着,便推动四轮椅向外走。 四轮椅虽重,但对于内力正在恢复的江落落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原先的我怕不是某个山头的山大王?力气这样大!江落落这样想着,推着潇墨莲来到了甲板上。 看到湖水,江落落便放开四轮椅一溜小跑,扑到了船栏上,探头向下看去。 这条船是特意为潇墨莲打造的,船栏比较矮,所以江落落娇小的身子已经有半个挂在外面了。 “小心!莫要掉下去!” 江落落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潇墨莲脸色又白了三分,他按着心口,苦笑着摇摇头,这江府二姑娘,性子真是跳脱! “殿下,鱼食。”流云手捧一个小瓷罐。 他回头看到江落落趴在船栏上,也吓了一跳。 “江姑娘!别往外探那么远,小心掉湖里!” 江落落皱着眉起身走过来,小手向后一指:“没有鱼啊,远处那几艘船,是不是也在撒鱼食,他们若是把鱼儿都招了去,我们岂不是就看不到金鲤鱼了?” 潇墨莲摸着下巴看着远处船上的人,很赞同江落落的话:“好像……是这么回事。” “啊……,这样啊?”江落落有些失望,皱着眉轻叹着,看样子是见不到金色的鲤鱼了。 看着皱成一团的小脸,潇墨莲笑了,拿过小瓷罐塞到江落落手里:“扔一些下去看看。” 江落落狐疑的接过罐子,走到船栏边,撒了一些下去,方才还平静的水面开始翻滚起来,数不清的大鱼小鱼从湖底游了上来,不停的争抢着鱼食。 “有鱼了!有鱼了!”江落落笑着回头招呼潇墨莲,“潇王殿下!你也来看啊!好多好多鱼!” 眼前的景象,看呆了潇墨莲。 即便是他杀回了鲲国夺下鲲国国主之位,即便是他与爱妻伉俪携手共度人生直到终老,即便是白发暮年儿孙环绕膝下。 他也没有忘记这样一个画面。 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娇小女孩,倚在船栏边笑着向他招手,系在头上的黄色缎带随风翻飞着,那身影,万分明艳娇俏,背后衬着蓝天白云,还有蔚蓝的湖水。 这一幕深深刻在了潇墨莲的脑海里! 流云将潇墨莲也推到了船栏边。 “殿下殿下,你快看,真的有好多鱼,那也有!”江落落朝着湖里指指点点,“为什么?方才这里还没有鱼,为什么鱼儿都过来吃咱们的鱼食了?” 潇墨莲笑而不答,流云颇为自豪:“鲲族人,若是连鱼食都不会做,岂不是要饿死了?” “哦!”江落落笑了,是啊!她都忘了!这世间谁还能比鲲族人更了解鱼儿呢?! 潇墨莲侧目看向远处的一艘大船的人,嘴角微扬,眼神里闪过一丝阴暗。 第65章 潇墨莲的计谋 他撑着扶手慢慢站了起来。 “殿下,您快坐好啊!”流云连忙扶着他。 江姑娘不是说不能走路,不要再让腿承受压力了吗?殿下怎么不听话?! 江落落回过头,皱起眉毛:“你怎么站起来了,快坐下!” 遇到不听话的病人,本姑娘可是要生气的! 潇墨莲扶着船栏,凑近江落落耳畔悄声说:“放心,我是用另一条腿站着的。”说完,朝她挤了挤眼睛。 这样也行?江落落略显惊讶,潇王殿下还真是淘气! 她很配合的回过身继续看鱼,不理流云了。 只剩流云在后面急的直转圈:“殿下,您坐下,江姑娘您劝劝殿下啊……” 水面一阵涌动,晃过了金色的背脊,江落落瞪大眼睛指着水里:“金鲤鱼!真的有金鲤鱼!殿下你快看!就在那里!” 江落落晃着潇墨莲的胳膊,指着给他看。 “在哪里?”潇墨莲凑了过去,两个人几乎是头贴着头的向下寻找着。 流云转过身去,一把捂住眼睛,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从来没见过他如此亲近某个女子! 这江姑娘又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拉殿下的胳膊! “在那在那!”江落落并未察觉到不妥,兴奋的指着水面嚷。 一条比普通鲤鱼都要大的金色鲤鱼在水里盘桓着,所到之处其他鲤鱼都纷纷让开。 “快,再撒一些鱼食下去,它会在这里游很久。”潇墨莲帮江落落拿着鱼食,让她往水里撒。 看着眼前欢悦的女孩,潇墨莲嘴角微微上扬。 远处的木船上,上官瑞站在船栏边冷冷的看着对面船上的女孩子。 和兄长一起祭拜父母亲? 呵呵,江姑娘,亏本王曾经当你是朋友,说起谎来可真是一套一套的。 前几日还放言喜欢白昼,现在却和潇墨莲混在一起。 也罢,和这样浪荡的女子谈什么婚约,最好离本王远一些!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心里好像堵了一块棉花。 呵!他自嘲了冷笑了一声。 “庭轩,你看什么呢?”上官瑜走了过来。 从方才起他这个弟弟就开始不对劲了,他从小就倔强,心里有什么总是藏着不说出来,这样有了委屈也只能自己忍着,不好! “没什么,我们进去!” 上官瑞将手搭在上官瑜的肩上,不让他往远处那艘船上看,自己却忍不住连连回首。 潇墨莲的船上。 看到被自己扔下去的鱼食招来的金色鲤鱼,江落落笑的可开心了。 潇墨莲盯着远处的木船,确定了船上的人看到了这一幕。 若是能把江府二姑娘纳入麾下…… 想到这,潇墨莲嘴角的笑意也更明显了。 “江姑娘有所不知,在我们鲲族人中,流传着一个传说,看到金色鲤鱼的人可以许三个愿望,金色鲤鱼会帮他一一实现。”潇墨莲向水面撒着鱼食,柔声说道。 “真的吗?”江落落歪着头看着潇墨莲,仿佛在研究这话的可信程度。 “江姑娘可以试试看,若是真的不是很好吗?若是假的……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啊。”潇墨莲边扔鱼食,边悠闲的说着。 “嗯……好!”江落落想了想,“第一个愿望,希望祖母健康长寿,兄长身体越来越好,潇王殿下的腿伤能尽快治好,凌王殿下的霜炎也可以全部清除。” 潇墨莲神情一滞,手轻轻抓着衣摆,眼神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变化。 “殿下,这愿望会不会太长了?”看着潇墨莲定在那里不说话,江落落疑惑的问道,毕竟许愿不能太贪心? 看着江落落那双清澈见底的异瞳,潇墨莲舒了一口气,笑着摇摇头:“不长,心愿自然是随心所许。” 他顿了顿:“大不了我们多喂一些鱼食给它,第二个愿望呢?” “第二个愿望……”江落落看向远处,可以许愿让我尽快想起自己是谁吗? “江姑娘?”潇墨莲见她发呆,便在她眼前挥了挥手,“不许愿的话,金鲤鱼吃饱了可就要游走咯!” 江落落慌忙看向水中,金鲤鱼还在! “第二个愿望,希望离国边境平安,百姓安居乐业。” 潇墨莲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许这样的愿望,愣了愣便沉默了。 安居乐业…… 离国地大物博,物产丰厚,同时也被周围诸国觊觎着。 北面鹰族因常年旱灾,早就盯上了离国这块肥肉。 南面水匪流寇猖獗,玉玲珑不得不提早返回定南侯府。 更别提炽国了,早就挑起多次战事,当初凌王破了炽国护国大阵,让炽国国主恨的咬牙切齿。 甚至还有自己的故土,鲲国,自己那冷血的父皇,打算在退位前吞掉离国,一点也不在乎他这个质子儿子…… 潇墨莲打量着江落落,似是有些疑惑:“江姑娘大义,墨莲佩服,可是……你就没有愿望是给自己的吗?” “自己?”江落落茫然的看着潇墨莲,“自己什么都有,许愿要什么?” “你……”潇墨莲被江落落问的一愣,无奈的笑了,“那第三个愿望呢?” “诶?殿下不许愿吗?”江落落挑着眉毛坏笑着,“难不成殿下诓骗落落?金鲤鱼根本就不能实现愿望?” “幼年时许过的,人的一生只有第一次见到金鲤鱼,许愿才作数。” 潇墨莲撑着笑容别过头,不想让江落落看到他眼底的悲凉。 “那……殿下的愿望实现了吗?”江落落回头看向金鲤鱼,嗯,它还在! 她连忙又撒了一些鱼食在水中。 实现了吗?当初他许的愿望……实现了吗? 幼时一幕幕回忆浮现在潇墨莲眼前。 母妃咽下最后一口气,失去护佑的他被其他皇子公主欺辱,生病时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没有母妃的皇宫里,实现了吗? 潇墨莲眼前一阵眩晕,气息也乱了起来,他急忙扶住船栏,身上的无力感却愈加严重。 “殿下!”流云将潇墨莲扶到四轮椅上坐好。 “你怎么了?是不是腿又疼了?” 江落落回过身放下手里的鱼食,蹲下来想要检查他腿上的旧伤。 潇墨莲连忙摆手,有气无力的说:“别紧张,只是站的有些久了,累了而已,毕竟只用一条腿站着啊!” 说罢便自嘲的笑了起来,紧绷嘴唇却越发苍白。 “殿下是太累了!属下说了不让殿下站起来,殿下偏不听!” 流云气急了,跺着脚:“今日殿下在外面这么久,看回去若是病了,可怎么好!”说完便扭过头不看潇墨莲。 潇墨莲拽了拽流云的袖子:“莫气,今日游湖得遇知己,多游玩一阵子也是好的。” 知己?我么?江落落定睛看着潇墨莲,伸手按住他的手腕。 呵!御医的药果然有效,这可怜潇王殿下被祸害的不浅啊! “殿下是累着了,不该太贪玩的,还是回去好好歇歇,”江落落看了看日头,接近晌午了,“我和兄长也该回去了。” “江姑娘的第三个愿望还没有许呢。” 潇墨莲额上沁出了一层汗珠,他颤抖着手抹去,抬脸撑起笑看着江落落。 “第三个愿望送给殿下了。”江落落笑眯眯的看着潇墨莲。 潇墨莲神情一滞,眼底的那丝阴暗随着江落落的话彻底化开。 “看方才殿下的样子,是金鲤鱼没有实现你幼年许下的愿望?落落已经许了两个愿了,很是知足,第三个送给殿下了。”江落落挥挥小手大方的说。 潇墨莲表情渐渐柔和。 纵使我潇墨莲在别人心中眼中阴狠毒辣不择手段,但依旧会有一人愿意把她仅剩的一个许愿机会送给我…… 第66章 潇墨莲害死了三皇子? “流云,付诊金给江姑娘。”潇墨莲靠在椅背上,似是已经无力支撑自己坐直身体了。 “是!”流云从袖袋里掏出一锭金子。 “不行,诊金落落不能收。”江落落把手背在身后,往后退了几步。 “我记得……京城盛传,永安堂小神医,得遇疑难杂症诊金百倍,没错?”潇墨莲唇边扬起笑。 江落落嘴角抽了抽,这位潇王殿下虽然腿脚不利落,倒是什么都知道啊!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殿下就不要打趣落落了,那本是带着劫富济贫的意思,如今殿下是兄长的救命恩人,亦是落落的恩人,况且方才殿下说了,当落落是知己,哪有收下知己诊金的道理?” “落儿说的是,这诊金的确不能收。” 江澈从船舱里出来,本来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他笑着走向江落落,把手中刚烤干的斗篷递了过去。 江落落换上自己的斗篷,将潇墨莲的斗篷递给流云。 “这就要回去了?” 潇墨莲语气中透着失落,这一天也许是他搬到潇王府里最开心的一天! 船已靠岸,离别时刻将至,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殿下回去好好休息,按照落落的药方吃药,把身体将养好,才能医治腿上的伤。” 面对潇墨莲的落寞,江落落实在于心不忍。 “我们既是知己,那今后一起游玩的机会一定不会少,对兄长?”她回头望着江澈。 江澈一愣,潇王和落儿是知己?没有多想,他笑着点头:“若有机会,可以请潇王殿下到舍下小坐。” 听到江澈这样说,潇墨莲这才释怀,笑着说道:“改日墨莲定去拜访,流云,送二位下船,我们也该回去了。” 四人下了船,两个府邸的马车都已经停在了岸边,潇王府的马车更加高大一些。 “公子!”邢安两步就窜了过来,急得满头大汗,“方才在那边听说了这边的事,小的就急忙赶过来了!可是过来之后没找到您,可急坏我了!您没事?伤到哪了吗?” 邢安说着,边围着江澈转圈,打量着他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江澈一把拉住邢安,不让他再转来转去的,“就是现在被你转的有点头晕。” 邢安看着坐在四轮椅上的苍白少年,跪下来:“您就是潇王殿下?方才听说是您救了我家公子,多谢潇王殿下!邢安给您磕头!” 说罢便跪了下来一头磕在地上。 “快起来!”潇墨莲示意流云扶起邢安,“别谢了,快送你家公子和姑娘回去。” 潇王府的马车和平常人家的并不一样,只见流云打开马车后面的门,拉出舢板似的木板,搭在地上,直径将潇墨莲推了上去,马车里有机关,可以锁死四轮车。 潇墨莲掀开车帘,冲他们笑着摆摆手。 待潇王府的马车走后,江澈和江落落也上了马车。 “看来这潇王殿下和传说中的还是不一样啊。”江澈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不一样?传说中是什么样子?”江落落好奇的歪过头问道。 “传闻潇王自小老谋深算心机颇深,皇室所有的皇子公主很有默契的达成一致,都不怎么和他亲近。” “不怎么和他亲近,从小就这样吗?” “是,从小就这样。” 江落落沉默了,今日在甲板上,潇墨莲落寞的神情她还记得。 “不只是皇室的皇子和公主,京城王孙子弟都像商量好了似的排挤他。” “为什么?是因为他不是离国的皇子吗?” 江落落仰着头看着江澈,这潇墨莲也太可怜了! 那么小就被迫离开故土,寄人篱下不说,还要受人排挤,她想起方才在岸上,司徒婉儿叫他小瘸子…… “不光是这个原因,”江澈睁开眼,看向江落落,“因为相传在他七岁那年,害死了三皇子。” 江澈说话的声音泛着低沉的磁性,但却透着冷意。 “害死了三皇子?凌王殿下的兄长?不可能?那他……” 江落落抓着江澈的袖子,有些发抖。 “怎么了?害怕了?”江澈抬手揉了揉江落落的头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别怕,你今日不是也看到了,潇王殿下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况且,他的确救了兄长性命,对?” 他收回手,坐正身子,将头偏向窗户,像是极力忍受着什么。 “兄长?”江落落觉着江澈的手心滚烫,便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眯着眼看着他,“你在发热?” 江澈叹了口气,苦笑道:“还是瞒不过我医术高明的妹妹啊,不过这样就不用忍的太辛苦了,咳咳……”话没说完,他便掩着嘴咳了起来。 江落落叹了一口气,掀起帘子:“邢安!马车赶快一点!” 邢安扬起鞭子,狠狠抽在马身上,马车飞快的向前行驶着。 很快就到了新宅子,安置好了江澈,江落落便开始起炉熬药。 自从七日散毒之后,江澈的身体明显好了很多,落水受凉后的发热也是自身调节的一个状态,所以江落落不但不担心,而且还很欣慰。 这说明身体在一点一点修缮,就像有将士般驻守着,一旦外敌入侵,便与之战斗。 “姑娘,槿儿帮您!”槿儿蹲下来用小扇子扇着药炉。 “姑娘,听邢安说你们遇到司徒婉儿了?”叶不语脸色煞白的靠在墙上,似乎已经站立不稳。 她单单听到司徒婉儿这个名字,就已经浑身冒冷汗了。 江落落抬眼看了叶不语一眼:“遇到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姑娘,您如此轻描淡写的,”叶不语颤声说道,“她真的很可怕……” “她就是被惯的不像话的小丫头,若是有人教训教训她,兴许还来得及改过来……” “姑娘!”小六跑了进来,“您快去看看,晋平侯府老夫人带着司徒姑娘和一群家丁闯进来了!” “姑娘,怎么办?”叶不语浑身抖的像筛子。 “呵!”江落落掸了掸身上,“本姑娘没上门找他们,他们倒是自己过来找打了!” 她咬牙切齿的将围裙砸在灶台上,刚要往外走,就停住了脚步,想了想:“吩咐下去,所有人都不许理他们,一切等着本姑娘我的指示。” “姑娘,咱们不理司徒老夫人?就由着他们在那闹腾?”槿儿停下扇子,仰起脸看着自家姑娘,真是猜不透姑娘的想法呀! “让她们闹腾,不把事闹大了,那司徒婉儿怎么能名冠京城呢!” 江落落又系上了围裙,打开盖子看了看药罐子里的药,又看了看脸色煞白的叶不语。 小丫头吓坏了!她伸手盖在叶不语头上,揉了揉她的头发。 “一会你躲起来,别出去,本姑娘去会会那司徒老夫人!” 第67章 冤枉了小丫头 西山下湖面上。 秦翼和上官瑜聊的热闹,上官瑞却漫不经心的喝着茶。 他的眼神焦躁不安的飘向窗外。 就在方才,潇墨莲的船靠了岸,他们一定是回去了。 他将杯子放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杯子。 她是怎么认识潇墨莲的? 若是……若是潇墨莲迷惑了她…… 一定是!落落不像是行为不端的女子。 虽然有的时候是和其他大家闺秀不太一样,但是…… 江落落明艳的笑脸浮现在上官瑞脑海里。 她会在看到他不爱惜自己的时候生气,可是气鼓鼓的小模样却愈加可爱了。 她会在他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无法自拔的时候,拉着他进到温暖的屋子里,塞给他一杯热茶。 她会不顾危险,替他从悬崖上采来夕日莲,即便摔落悬崖甚至差点葬身山崩中,昏迷时还会记得将夕日莲交给纪大夫。 她拒绝收下退婚书,是不想看到他难堪? 这么好的女孩子,自己怎么会把她想的那么坏?! 只是因为她喜欢白昼?还如此亲近潇墨莲? 不是已经决定了只在不远处悄悄守护她一辈子么? 怎能怪她心悦别人?! 想到这,上官瑞坐立不安起来,脑海里的一幕幕根本停不下来的画面让他感到内疚。 一阵笑声打断了上官瑞的回忆。 “哎呀四殿下,您就别笑仲玄了!”秦翼红着脸挠着后脑勺,“当初我定是病了,才会说这样的疯话!” “庭轩,你说仲玄当初说的是疯话还是心里话?”上官瑜笑的合不拢嘴。 “嗯?什么话?”上官瑞完全不在线,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笑。 “诶?你今日是怎么了?这么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方才仲玄说什么了?惹的四哥这样笑他?”上官瑞极力掩盖着自己的心思。 “仲玄说他少年时就喜欢江姑娘,他还和江家二公子念叨过,若是江姑娘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就好了。” “哦?”上官瑞不动声色,面色淡然,“那仲玄说的到底是疯话还是心里话?” 秦翼想起大家一起吃鹿肉的那天江落落和上官瑞紧拉着的手,心一横:“仲玄说的是心里话!”说完,就像煮熟的螃蟹一样,从脖子红到了脑门。 “是么……”上官瑞浅笑,手却在桌子下面攥紧了。 “那仲玄有同江姑娘说过吗?” “还没有,不过我打算让我祖父直接到江府提亲!自古女子婚事皆有父母做主,虽然落儿的爹娘过世的早,但是还有江老夫人和思南兄在。” 秦翼脸红脖子粗的说了一大通。 上官瑞的指甲抠进了手心里,脸上的笑却愈加深了:“那好,本王就等着喝仲玄和江姑娘的喜酒了!” 上官瑜扭头看向他,江姑娘入宫为母妃看病当日,庭轩看她的眼神,对她的态度,都已经超过了友人的限度,二人又有婚约在身,可是这又是为何…… “哎呀殿下,这八字还没一撇呢!”秦翼捂着脸。 正说着,人影一闪,紫衣暗卫已经跪在跟前:“殿下,属下打探清楚了,江姑娘和江公子是从山上下来,到湖边散步的。” “是司徒婉儿和俞唤晴还有江莲莲三人挑衅江姑娘和江公子,并将江公子推落湖中,阻拦江姑娘施救。” “江姑娘情急之下打伤司徒婉儿,潇王殿下护卫流云救起江公子,因天气寒凉,潇王邀请江公子上船更衣取暖,整件事的过程就是这样。” 思南兄也在船上?这么说,他们真的上山祭拜父母亲了? 上官瑞攥紧了拳头,心里千万般后悔,他冤枉了小丫头! “殿下,”暗卫犹豫不决,但还是说了出来,“江姑娘伤了司徒婉儿,恐怕现在司徒老夫人已经起身到他们的住所去了!” “庭轩,司徒老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现在江姑娘和思南单独搬出来,江老夫人不在身边,这……” 上官瑜着实为江落落捏了一把汗。 司徒老将军也是和先皇一同打下江山的人,也是当今皇后的父亲,司徒家无人敢惹。 司徒老夫人平日里就溺爱司徒婉儿,若是她闹到江姑娘那里,怕是要出事啊! “紫,让船靠岸!”上官瑞看向秦翼,“本王收回方才说的话……”说完,便向船舱外走去。 “诶?殿下您收回哪句话呀?殿下!”秦翼心里咯噔一下,拔腿追了出去。 上官瑜挑了挑眉毛笑了,怎么突然转性了?这可有意思了! 潇王府的马车上。 “殿下,今日您是故意站起来给对面船上的人看的?凌王殿下在那条船上。” 流云看着自家主子,为何要给凌王殿下看?听闻凌王殿下与江府二姑娘有婚约,难道主子在意江姑娘? “江家二姑娘医术了得,本想将她纳入麾下,为回去夺权的计划寻得一得力助手,可是……”潇墨莲想起江落落清澈的眼神,灿烂的笑,苦笑着摇摇头,“于心不忍……” 流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于心不忍?不忍利用江姑娘吗? “流云!”潇墨莲突然反应过来,“去江家别院!江姑娘方才得罪了司徒婉儿,怕是麻烦已经进家了!” 江家别院。 “叫你们家姑娘出来!”一个梳着两个发髻的丫鬟叉着腰站在院子里,“把我们姑娘打成这样,就默不作声了?!” 她身后正厅门口,也不知道是谁把厅里的太师椅搬了出来,一位银发老夫人坐在上面,神色阴郁。 旁边地上放着的是瘫在肩舆上的司徒婉儿,捂着肩膀,神色痛苦。 她们背后站着一众膀大腰圆的家丁,手里拿着木棍,面相凶恶。 其中还有五六个家丁牵着坐起来半人高的恶犬。 旁边的丫鬟端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递了过去,老夫人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祖母,您一定要替婉儿教训教训那兄妹二人,婉儿好恨啊!”司徒婉儿撕心裂肺的喊着。 “婉儿放心,今日祖母就替你教训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江家兄妹!来人,把院子门都打开!彩屏,接着喊,让左邻右舍都听听,江家二姑娘有多野蛮!” 银发老夫人抬起她那吊梢眼,眼神凌厉。 “是!老夫人!” 那双髻丫鬟继续叉着腰在院子中吼着,江家上下的下人们都贴在院墙外听热闹。 自家姑娘吩咐了,不许理他们,让他们自己玩去。 不多一会,院子外就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嗳嗳嗳!听说了没有,这院子的主人就是京城江府的大公子和他妹妹。” “哦!就是那个永安堂的新主人?” “小丫头可厉害,这不,居然敢打伤司徒老将军的孙女!” “听说是在西山湖边的事,大公子和二姑娘去散心,遇到了司徒姑娘,结果没说两句,二姑娘就把司徒姑娘给打了!” “怎么可能?这司徒姑娘不是自小练武吗?” “二姑娘的祖父还是镇国公呢!” “啊!你不知道啊,二姑娘从小痴傻,哪练武去!” “你才不知道呢!据说二姑娘到山上疯跑,遇到了神人,传授了医术和内力……” “哟!那司徒姑娘可就不是她对手了?” “可不是!二姑娘对着司徒姑娘就是一顿猛打呀!打的满地都是血,还不停手,啧啧啧……” “就跟你看见了似的!说的跟真的一样!” “嘿!我说你们不信是不是?这江二姑娘自小就蛮横,听不懂道理!” “她疯病不是好了吗?” “好是好了,可是自小野蛮,长大了能好的了哪去?” “那到也是……” 寝室里,江澈披着大氅倚在床栏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他呼吸有些急促,脸色稍显苍白,苍白中还透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从外面回来落儿便让他在屋里休息,但是他怎么也睡不着,拗不过妹妹,只能找本书打发时间。 他隐约听见叫骂声,抬眼问邢安:“外面怎么了?” “疯狗在叫,公子不用理会。” 邢安手里端着刚煮好的姜茶,姑娘吩咐了,公子受凉,让熬些姜茶,公子的房间,不许任何人进来,进来的就往死里打! 至于那司徒老夫人,晾着她就好! 江澈侧耳听了听,挑了挑眉毛,疯狗在叫? 他低头笑了,邢安他们自从跟了他和落儿,越发胆大了…… 第68章 司徒老夫人砸了江家别院 半个时辰过去了,叫彩屏的丫鬟骂的口干舌燥,喉咙嘶哑。 “老夫人,他们怎么没反应呢?”彩屏哑着嗓子愁眉苦脸的看向自家主子。 “没反应?!给我砸!” 白白在院子当中坐了半个时辰的司徒老夫人腰都酸了,她怒火冲天的站起来,挥着手。 “都给我砸了!我看这臭丫头出不出来!” 那群壮汉挨个院子的砸,每个房间都踹门进去乱砸一通。 众下人躲在远处看,看的他们一阵阵心疼,院子里都是他们花费好大力气才布置好的,姑娘怎能放任他们打砸呢! 砸到了江澈的院子里,领头的壮汉冲上台阶一脚踹开江澈的房门,一挥手,领着众人冲了进去。 还没等后面的人跟进去,进去的那几个就飞了出来,砸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砸的滚落到台阶下面。 一群人“哎呦哎呦”的叫唤着,司徒老夫人听见这边有动静,就走进院子,看见她带来的人都滚在了一起,飞出来的那几个更是捂着肚子哀嚎着。 “这……你们怎么了?!”彩屏搀着银发老夫人走进院子。 “老夫人!那里面……那里面……” 地上躺着的壮汉咽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唾沫,捂着肚子指着江澈的房门说不出话。 “那里面有鬼啊?!老身倒是要进去看看!”司徒老夫人咬牙切齿的说,“彩屏,跟着老身进去,看他们谁敢动咱们一根手指!” “是……” 彩屏额上开始冒虚汗,她找来的这些打手都是高价雇来的,却被里面的人一招打了出来,若是他真的不惧老夫人,那怎么办?等着挨打吗? 她们刚要往房间里走,迎面走出来一个年轻人。 他身材魁梧,剑眉似墨,表情冷酷,掸着衣服走到门外,轻轻带上了门。 “我家公子在休息,你们吵到他了!”邢安冷声道,“滚出去!” “臭小子,你可知道我家老夫人是何许人?”彩屏叉着腰叫骂着。 邢安冷笑一声:“何许人?你们怕不是光天化日打砸民宅的山匪?!那你家老夫人就是山匪头子!” 噗!旁边有的江家下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彩屏语塞,指着邢安,“你就不怕我们晋平侯府?!” 邢安挑眉:“晋平侯府?我为何要怕?你们晋平侯府是山匪窝子?私闯民宅,非奸即盗,你们晋平侯府,是奸还是盗?” “你好大的胆子!”司徒老夫人指着邢安气的直哆嗦,“来人!给我打!” 刚爬起来的那几个壮汉互相推搡着谁都不敢上前。 “废物!放狗咬他啊!”司徒婉儿挥着手冲着那些壮汉叫着。 “是是!”那些壮汉松开绳子,那几只猎犬龇着白森森的牙冲向邢安。 邢安已经准备好了,马开架势,准备和恶犬誓死一战! 恶犬还未近身,便听见一声穿透耳鼓的鸣唳,空中飞来一只雪白羽毛上有黑色斑点的鸟。 “九凤?”邢安诧异的看到那几只狗刹住了步子,四散逃命。 九凤从空中俯冲下来,照着其中一只狗就啄了下去,啄的那只狗满地打滚。 “九凤住口!” 一声清脆的喊声响起,九凤停住了动作,鸣叫一声飞上房檐,停在房檐上嫌弃的看着地上的那只狗。 那狗浑身伤口,躺在地上呜呜哼着。 江落落提着食盒迈着轻盈的步子进了院子,后面跟着槿儿。 原本被九凤吓傻了的司徒婉儿回过神来,指着江落落喊道:“祖母,就是她!就是她伤了孙女!您帮孙女打死她!孙女要打死她!”司徒婉儿瘫在肩舆上嚎啕大哭。 “好好好,婉儿乖,祖母帮你教训她!”司徒老夫人从壮汉手中抢过一根木棍,指着江落落,“你这臭丫头为何打伤我婉儿?!” 江落落瞥了司徒老夫人一眼没理她,将食盒递给邢安:“公子该吃药了。” 邢安接过食盒瞪了司徒老夫人一眼,眼神凌厉的从那些壮汉身上扫了过去,震慑了一番,便拿着食盒进房间了。 江落落回身走到院子里的石椅上坐了下来:“老夫人,我看您是长辈,才尊称您一声老夫人,今日您既然问我为何打伤您孙女,那我就告诉您,司徒婉儿欲加害于我,推我到湖里,兄长拉了我一把,结果我安全了,兄长掉进湖里了,司徒婉儿还阻拦我救人。” 江落落冷笑一声:“您这个孙女,从里烂到外,头顶上长疮脚底下流脓,没治了!” “你……你给老身闭嘴!”司徒老夫人拿起木棍打向江落落。 “住手!” 一声冷喝,房门开了,江澈宽袍素衣推门走了出来,把江落落拉到自己身后。 “司徒老夫人这是要在我江家的院子里欺负我妹妹?是看我们祖母不与我们同住没人拦得住您吗!” 邢安追了出来,将斗篷披在他身上。 “兄长,你怎么出来了?” 江落落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在发热,顺手紧了紧他身上的斗篷。 江澈掩着嘴咳了两声:“邢安说有疯狗在院子里叫,我便出来看看热闹,没被咬到?” 噗!江落落没忍住笑了,什么时候兄长也学会玩笑话了?疯狗?是说司徒老夫人吗?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真是放肆!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说着,木棍便朝兄妹二人身上抡去。 江落落都懒得动手,就看见木棍被邢安轻松接了下来。 “离国律例有云,私闯民宅者,民皆可诛之!司徒老夫人,邢安已经警告过你了,你若不听依旧动手的话,邢安可要不客气了!”邢安冷着脸将棍子猛地向前推去。 “祖母!”司徒婉儿躺在肩舆上看的胆战心惊。 那兄妹二人怎的如此胆大,放任下人这样对待祖母,祖母可是晋平侯府的老夫人啊! 司徒老夫人就着劲向后倒去,被彩屏扶住。 彩屏急道:“你竟敢打老夫人,真是反了天了!” “好!好!老身不跟你们这群小辈一般见识,你不是讲律例吗?那你将我婉儿打成重伤怎么说?随我去衙门讲理去!”司徒老夫人气的直哆嗦,但也因惧怕邢安,不敢再对兄妹二人动武。 “老夫人,方才落落已经解释过了,是司徒婉儿先动手想把我推到湖里的,我兄长差点被她害死!你就那么确定到了衙门里,你那孙女能全身而退?我劝你还是把她抬回去好好养着,现在这样,关到牢里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第69章 潇墨莲舍命相护 “婉儿!你说,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你有没有把人推到湖里?”司徒老夫人指着兄妹二人问司徒婉儿。 “孙女……”司徒婉儿舌头开始打结,毕竟她要把江落落推进湖里是事实。 但她依旧嘴硬喊道:“孙女没有!是他自己掉进去的!孙女连碰都没碰他!” 司徒老夫人回过头:“听见没有!你们敢冤枉好人!走!随老身见官去!” 江落落哭笑不得地看着司徒婉儿这番操作,摇摇头:“司徒婉儿你是猪脑子吗?当时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你却一味的遮掩,若是我们找到了人证,到了衙门,你要如何狡辩?” 司徒婉儿得意的冷笑:“你以为你能找到人证?我没做过的事,怎么会有人来帮你证明?”那些穷老百姓,他们也敢?不怕得罪晋平侯府吗? “本王来证明……”一声清冽的声音响起,坐在四轮椅上的少年被江家的下人抬进了院门。 “诶?潇王殿下?” 潇墨莲的到来让江落落深感意外,他是特意赶来为他们解围的吗? “有劳各位了。” 潇墨莲恭谦的道谢,惹的江家的下人们一阵赞叹。 这是传说中的离国质子潇王啊!不是说他为人阴险,手段毒辣吗?怎么如此谦卑有礼? 流云将潇墨莲推到院子中。 “潇王殿下。”江澈行礼。 “公子快别这样,”腿上一阵刺痛,潇墨莲轻轻皱了皱眉,转而笑道,“方才分别时还说要请小王来府里小坐,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潇王殿下?”司徒老夫人疑惑的看着潇墨莲,他怎么来了? “老夫人,今日本王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司徒姑娘的确是把江姑娘向湖里推,江公子为了救江姑娘才掉进湖里的。”潇墨莲慢条斯理的说着。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看样子是听说了消息就匆匆赶了来,但他看向江落落的眼神带着笑意,仿佛并没把身上的不适当作一回事。 江落落心头一酸,谁说潇王阴险毒辣的?他明明暖的就像春天里阳光下的微风一样啊! “祖母!您别信这小瘸子的!他和那臭丫头是一伙的!” 司徒婉儿靠在肩舆上撕心裂肺的喊,只要祖母信我,那谁来都没用! “婉儿!不得无礼!”司徒老夫人心里一惊,婉儿怎么如此称呼潇王,他再是个质子,也顶着皇子的名头。 “流云,掌嘴!” 一阵眩晕袭来,潇墨莲扶住四轮椅的扶手,还是高估自己的身体了! 不过说什么也要撑过去啊,不能让晋平侯夫人欺负江姑娘和江公子! “我看谁敢!”司徒老夫人高声阻止着。 “老夫人,司徒婉儿几次三番对本王出言不逊,本王都没有计较,而今她却越发嚣张,您身为晋平侯夫人,也不与管教,待明日,本王便要去圣上那里好好说道一番,看看咱们离国还有王法没有!” 潇墨莲挺直了身子,强忍住耳畔一阵阵耳鸣和身上的无力感,瞪着司徒老夫人。 司徒老夫人微张着嘴,只得看着流云走向司徒婉儿。 “司徒姑娘,得罪了!” “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声回响在庭院上空,惊的九凤直扑棱翅膀,找到声音源头之后,瞪了流云一眼,转过身去不看他们了。 “小瘸子!你混账!等我好了,看我不……”司徒婉儿的脸瞬间肿了,她疯狂的叫嚣着。 “婉儿!少说两句!” 司徒老夫人呵斥道,她看向潇王,挑起眉毛,故作高傲。 “潇王殿下说看到了整件事的过程,老身就有一点不明白了,为何婉儿和江姑娘起冲突的时候,潇王殿下正好在那里?是和江姑娘约好了见面吗?潇王殿下别是忘了,你是鲲国来的质子,如此张扬的和已故镇国公的孙女约定地点见面,有何意图?” 江落落朝天翻了个白眼,她可算明白司徒婉儿胡搅蛮缠的本事是和谁学的了! “若是本王说是偶然遇到的,司徒老夫人定是不信?”潇墨莲似乎有些脱力,他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的说,“本王与江姑娘约好是为了看腿伤……” “殿下!”流云担心的看着自家殿下,原本殿下出来游玩,时辰本就不能太长,可殿下怕司徒家的来找麻烦,便折返了回来,这一通折腾可够殿下受的! 江落落抓着潇墨莲的手腕替他探了脉象,脉象微弱,心力耗尽! “流云,你家殿下需要马上休息,你带着他跟着槿儿去书房,那里有一张榻。” “江姑娘……”即便觉得已经撑到了极限,潇墨莲还是很担心江落落,毕竟司徒老夫人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难缠! “放心,没事的,”江落落安抚着潇墨莲,“槿儿,带潇王殿下去书房。” “是!姑娘!”槿儿一招手,“潇王殿下这边请。” “司徒老夫人,方才潇王殿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您可以走了?已经闹腾这么长时间了,我兄长还要休息。” 江落落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兄长掉进湖里差点丧命,这事本姑娘还没找你们算账呢!你们倒是恶人先告状!现在耗到潇王殿下也病倒了,沾了晋平侯府真的跟踩了狗屎一样恶心! “呵!江姑娘想的到美,潇王殿下到底有没有看到整个过程,还是只为了让江姑娘好好替他治病才这样说都不一定!老身我……”司徒老夫人还未说完,身后有人打断了她的话。 “您要怎样?已经砸了江家别院,还差点伤了江府兄妹二人,若是说您没怎样,都没人信!” 江落落看着院门口,滞住了呼吸。 上官瑞斜着身子倚在门框上,那双如星般璀璨的双眸含着狡黠的眼神,嘴角扬着她熟悉的肆意的笑。 第70章 司徒老夫人的赔偿款 老天爷,他怎么这么好看!江落落的心不由的快跳了几下。 司徒老夫人回过头,神情一滞,晋平侯府虽然倚仗皇后和太子,身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对于这死都不怕的血阎罗还是忌惮三分的。 “凌……凌王殿下?” 司徒老夫人暗自咬牙,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这些皇子都扎堆到这来了?! “凌王哥哥!快给婉儿报仇!” 司徒婉儿见是上官瑞,心里踏实了。 毕竟祖父和先皇是生死挚交,上官瑞对祖父还是很敬重的,有时逢年过节会到晋平侯府看望祖父。 “司徒姑娘,你这个妹妹本王可不敢认!方才的话本王都听到了,若是潇王殿下都不能证明司徒姑娘意欲加害江姑娘,本王做人证不知司徒老夫人可还满意?” 说罢,便看向江落落,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他很庆幸没有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疏远落落。 方才心里的一番挣扎正好让他想明白了,落落说的没错,遇见了就是缘份,若是他们真的有缘,那又何必在意幸与不幸? 上官瑞的语气平平,甚至带着些许温和,但是却隐隐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凌王殿下看到了婉儿推了江姑娘?”司徒老夫人不敢相信的问,凌王向来不爱管闲事,若是他都愿意作证,那会不会是婉儿在说谎?! 上官瑞没有马上回应司徒老夫人,而是走到江澈和江落落身边。 “落儿,思南兄,你们没事?”秦翼也颠颠的跑到江落落身边,这一路策马狂奔,让他的头发都乱糟糟的。 “见过凌王殿下。”江澈躬身行礼。 “思南兄快起来,你这是……” 上官瑞本想扶起江澈,却发觉他的胳膊烫的厉害,再仔细看他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和稍快的呼吸。 “你……你在发热?” “从回来就开始发热了,应该是湖水太凉了。” 江落落解释着,心里又把司徒婉儿骂上了一千遍。 “那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快进去歇着!” 发热了不休息,在院子里戳着看热闹? “可是这……”江澈不放心的看向司徒老夫人。 “放心,有本王在呢!进去歇着!邢安,快扶你们家公子进去!” 邢安点点头,扶着江澈进去了,这里有凌王殿下在,应该不会有事了! “殿下怎么过来了?”江落落眼中的惊喜还没有褪去。 “本王昨日不是说了吗,今日要和仲玄游湖,所以正巧看到了湖边发生的事,”他怕江落落发现他在说谎,便打定主意不看她的眼睛,顺势四处张望着,“诶?落落,潇墨莲呢?” 远远瞥见潇墨莲的马车停在了江家门口,四皇兄就掉头回去了。 他怕见到潇墨莲控制不好情绪,本来江家就够乱的,何必再添一乱! “殿下怎么知道潇王殿下也来了?他不舒服,落落让他去书房休息了。”江落落眨巴着眼睛看着上官瑞。 “不舒服?呵!” 上官瑞冷笑一声,怕不是又开始装样子了! 当年害死三皇兄之后,装病三日未出门。 父皇没有找到实质上的证据,才就此作罢。 潇墨莲,你侥幸逃过一次,若是你敢打落落的主意,那本王定饶不了你! “司徒老夫人,凌王殿下已经说了的确是司徒姑娘推了江姑娘,您还要替她狡辩?现如今江家大公子因落水生了病,下官这大理寺卿不能坐视不管?麻烦您让让,下官叫手下把司徒姑娘带到衙门审一审?” 秦翼搬出了大理寺卿的头衔来,小麦色的一张脸尽显刚正不阿。 司徒老夫人看着变了脸色的司徒婉儿,心中知晓定是婉儿说了谎,心里逐渐慌乱。 但毕竟是晋平侯夫人,也是见过大场面的。 她定了定神,朗声说道:“既然凌王殿下为江家二姑娘开脱,那老身便作罢了!我们走!”说着,便招呼着众壮汉,抬着司徒婉儿往外走。 “慢着!”江落落高喝一声。 “江姑娘还有何事?”司徒老夫人转过身恨恨的说。 “我有何事?”江落落冷笑一声,“司徒老夫人,你孙女害我兄长落水,你又带人砸了我家,这就想走?槿儿!” “槿儿在。” “算账!” “好嘞!” 只见槿儿从袖袋里掏出一方小算盘,纤细的手指在算珠子间飞舞着。 “姑娘,都算好了,晋平侯府的人砸烂的东西都是巴巴新的!一共一千五百零四两银子!”槿儿托着算盘扬着手转了一圈,象征性的给在场的人都看个清楚。 “砸烂的东西一千五百零四两,给你抹去零头一千五百两,算的清楚明白点,日后也好再见面,若是老夫人执意不给,那落落可就要到衙门击鼓鸣冤去了!” 江落落小腰一插,扬着下巴瞪着司徒老夫人。 上官瑞扶着额头笑了,管晋平侯府老夫人要赔偿,不愧是江家二姑娘! “你!你这个臭丫头,敢管老身要银子?!一千五百两?!都能买下你这院子了!” 司徒夫人气的喘不上气,彩屏连忙帮她顺着胸口。 江落落冷眼看着她们:“司徒老夫人可是不给咯?秦大人,落落要告状!” 她回过身“噗通”一声给秦翼跪下了,吓了秦翼一大跳。 “落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他伸手去拽江落落,江落落却执意不起来。 “晋平侯府千金司徒婉儿,今日欲加害于我,幸得兄长相救,兄长却不幸落入水中,兄长体弱,如今因受凉病倒,晋平侯乃离国高官,落落唯恐衙门徇私,恳请大理寺卿秦大人监督衙门好好审理!” “你起来!起来说!” 秦翼转着圈的拉江落落,可就是拉不动,小丫头莫非是种到地上了?! “罢了罢了!给她!”司徒老夫人一看大势已去,自己也没了办法,便叫彩屏从口袋里抽出三张五百两的银票,塞给了槿儿,然后带着人狼狈的走了。 院子外听墙根的众街坊看着灰头土脸的晋平侯府众人,一脸懵圈。 怎么个事?不是说江家二姑娘打了晋平侯府千金吗?怎么这晋平侯夫人脸色这么丧? “看什么看!都散了!”彩屏一挥手怒喝,众街坊四散奔逃。 “姑娘!银票!”槿儿双手捧着银票递给江落落,自家姑娘好生厉害!短短一会功夫,就弄来了一千五百两! “你拿着,叫上不语小五小六一起,找人修缮庭院,再把知锦楼的裁缝叫过来,给公子去知锦楼量几身入冬穿的衣服!这晋平侯夫人真是难缠鬼!刚修的庭院,又要修……” 江落落发着牢骚掸了掸裙子,俯身屈膝行礼:“多谢殿下和仲玄哥哥替我们兄妹二人解围。” “落落,你这一客气可就显得生分了!”上官瑞扶起江落落。 落落?秦翼呼吸都滞住了,什么时候凌王和落儿这般熟稔了? 发现了秦翼的异样,上官瑞默不作声的将手抽了回来:“落落去看看思南兄如何了,本王去书房同潇墨莲说几句话。”说罢便向书房走去。 “落儿,你和凌王殿下……” 秦翼有些紧张,想起那日落儿牵凌王的手,牵了两次!他心都碎了! 长这么大,自己都没牵过落儿的手!却被那凌王抢了先! “仲玄哥哥,你说什么?”江落落没听清楚,莫名其妙的看着秦翼。 “没……没什么!”秦翼脑门上冒出了汗珠,“走,进去看看思南兄。” 第71章 凌王殿下打伤潇王殿下? 书房里,潇墨莲侧卧在榻上休息,流云守在榻前寸步不离。 书房的门开了,潇墨莲立刻睁开了眼睛。 “凌王殿下?”流云站起身行礼,“见过凌王殿下。” “你出去,本王和你们殿下说几句话。” 上官瑞盯着潇墨莲,脸色如此难看,莫非真是身子不适? “殿下……”流云犹豫着。 他从小跟在殿下身边,没少见那些王公子弟欺辱殿下,殿下告诉他要忍,可他看到殿下受欺负就忍不了! 殿下说过,初到离国,他被人欺负时凌王殿下会站出来替他说话,可自从殿下七岁那年,发生了那件事,就连凌王殿下见到了自家殿下,也是一副厌恶的表情。 “去。”潇墨莲叹了口气,撑着身子坐起来。 阵阵眩晕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流云一步三回头的出了书房。 “凌王殿下怎么也来了?莫非也是来江家做客?”潇墨莲苍白的嘴角扬起,故作轻松的说。 “是你救了江家大公子?”上官瑞开门见山。 “是,小王那时碰巧在游湖……”潇墨莲抻了抻身上的衣服。 “哦?又是碰巧?”上官瑞往前走了一步,逼视着潇墨莲。 潇墨莲垂着眸子攥紧了衣摆,攥的指甲发白,他平复了心绪,仰着脸直视上官瑞。 “依凌王殿下看,不是碰巧是什么?” 院子里,江澈房间。 “兄长好些了吗?”江落落递给江澈一杯水。 “好多了,司徒老夫人走了?” 江澈喝着水,看着得意洋洋的江落落一只手伸出一个一,另一只手伸了五个手指头。 “一?五?什么意思?” “一千五百两银票!晋平侯府赔的!” 江落落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抄起一个桔子就开始剥。 江澈杯子都没放下呢,江落落便把桔子递了过来。 “方才落儿那气势,张口就管晋平侯府那老太太要了一千五百两银子,气的老太太脸都绿了!”秦翼笑的嘴都咧到耳朵根了。 “一千五百两?姑娘您太厉害了!”邢安心头默默念着,姑娘莫不是财神爷托生的? “看来用不了多久,我们落儿就会变成离国京城富甲一方的小神医了。”江澈笑道。 “司徒婉儿那厮害的兄长落水生病这账,我还没找她算呢!兄长,下次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吓人?吓的落儿这颗心差点蹦出来!”江落落捂着心口。 “兄长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江澈轻声说。 他知道自己错了,当时的状况,其实他也很怕,他怕自己就这样死了,落儿会伤心。 看到这样的江澈,江落落也不好多说了,她暗自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之前江落落太弱小了,能活到现在全靠江家兄长舍命护着,时至如今江家兄长早已习惯将她护在身后。 “对了落儿,凌王殿下呢?”江澈抬起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凌王殿下去书房找潇王殿下说话去了……” “去了书房?”江澈心里有些不踏实,“不行,去看看。” 说罢,起身就要下床。 “诶!”江落落一把拉住他,“兄长你发热还没好,别乱跑!” “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潇王殿下和几个皇子之间……” “坏了!我忘了!”江落落想起之前江澈的话,反射性的跳起来。 “我……我这就去,你歇着!不许出去!”江落落一着急,便带着命令的口气指着床厉声道,“喝水!吃橘子!休息!快!” 说完,扭头跑了出去。 留下江澈一脸苦笑,好,自家妹妹,忍了! “我也去看看,思南兄你歇着!”秦翼也跟着跑了出去。 书房里,气氛已经紧张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最好是碰巧!”上官瑞忍着怒火,“以后请你离落落远一点!” “我若是不答应呢?”倔强的少年嘴角带着笑慢条斯理的说。 “你!”上官瑞忍无可忍,一把拽起潇墨莲的衣襟,将他带离榻上,“你接近落落,到底有什么企图?!” “你猜……” 潇墨莲嘴角扬着笑,顺着上官瑞的力度,忍着腿疼慢慢站起身。 随即猛地将上官瑞的手打落,自己也因为站立不稳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腿上剧烈的疼痛袭来,他捂住腿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来。 而这时,上官瑞一眼看见了将门推开愣在门口的江落落。 而江落落推开门的一刹那,眼前的情景便是上官瑞伸出的手还未缩回去,而潇墨莲整个人摔在了地上,脸上毫无血色。 一瞬间,江落落都怕他摔碎了! “潇王殿下!” 江落落跑了过来,蹲下身将潇墨莲扶坐在地上,看着他惨白的脸和额上的冷汗,转头瞪向上官瑞。 “凌王殿下,你在做什么?!”她不敢相信的看着上官瑞。 他居然打了潇墨莲?!难道传言是真的?所有皇子王孙子弟都排挤潇墨莲,就连她另眼相看的凌王殿下也不例外?! “江姑娘……我没事,我……呃……” 腿上的刺痛太过强烈,潇墨莲终是撑不住,靠在江落落怀里晕了过去。 “落落……” 上官瑞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江落落怀里的潇墨莲,他瞬间明白了。 这一局,他输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秦翼跟进来看到此情景,焦躁的挠了挠后脑勺。 “邢安!”江落落眼睛冷冷盯着上官瑞唤着邢安,邢安匆匆走了进来,随他一同进来的还有流云。 “殿下!”流云扑在潇墨莲身上,“殿下你怎么了?” “邢安,把潇王殿下抱到榻上,然后请凌王殿下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 江澈披着斗篷站在门外,目瞪口呆的看着屋里乱糟糟的这一幕。 原本他以为上官瑞见了潇墨莲顶多吵吵嘴。 一个是离国皇子,一个是鲲国皇子,能闹出多大事来,结果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殿下随我来,让落儿医治潇王殿下。” 他看着站在书房里不知所措的上官瑞,叹了口气,走进去,将他带了出来。 “殿下……您可别出事啊!您别吓流云!”流云抹着眼泪在木榻旁念叨着。 江落落把潇墨莲左腿的裤腿挽到了膝盖,在旧伤处开始施针,银针撤下不一会,潇墨莲就悠悠转醒了。 “现在感觉如何?”江落落俯下身看着潇墨莲。 “疼的好一些了,”潇墨莲苍白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认识江姑娘可真好,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快要疼死的时候,还是有人愿意救我的……” 江落落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之前每次发病,他都是一个人扛过去吗? “别这样说,不是有御医吗?”江落落轻声问道。 流云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江姑娘上次不是看到了么,御医开的药,吃了和没吃有何区别?离国的御医,怎的愿意医治鲲国的质子呢?” “医者,行天下路,医天下人!哪有不是离国人就不管医治的道理!” 江落落赌气似的自言自语,手底下继续摆弄着已经收拾好的针包,仿佛要给两只手找点事做,才能逃避御医并未用心医治潇墨莲的这个事实。 “流云,你先出去,我和江姑娘有话说。”潇墨莲躺在榻上,深吸一口气。 流云转身出去了,守在门口。 “江姑娘,你是不是也听说了三殿下的事?”潇墨莲扭头看着江落落。 “是,听说了。”江落落抬眼看了潇墨莲一眼,从小包里掏出火折子,将用过的银针用火烧着。 “你不怕?”潇墨莲颤声问道。 潇墨莲的手紧紧抓着衣袍,同时他的眼神紧张又写满了期待。 “我不信。”江落落将针包收起,抬眼看向潇墨莲。 潇墨莲瞬间崩溃了,他将胳膊搭在脸上挡住眼睛,无声的抽泣着,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流进两鬓。 随着眼泪喷涌而出的,还有这些年来无尽的委屈。 在鲲国,他被骂做丧门星,克死了自己的母妃。 六岁就被送到了离国做质子,眼睁睁的看着对自己还算友善的三皇子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却救不了他。 甚至被怀疑是自己害死了三皇子,被所有人排挤针对。 他就像是坠入了深井一般,孤单,绝望。 而和江落落的相遇,又带给他了一丝希望。 就像井口垂下来的绳子,而上面的人坚定的告诉他,放心爬上来,她绝对不会松手。 江落落看着木榻上掩面痛哭的少年,叹了口气,感慨着他敏感的心思。 待他哭的差不多了,她拿出一方手帕,递给潇墨莲。 “擦擦,一会你若肿着眼睛,你家流云会以为是落落欺负你呢!” 噗!潇墨莲破涕为笑:“江姑娘真会说笑,我……我可以叫你落落吗?” “当然可以了。” 看着少年带泪的笑脸,江落落一阵恍惚,少年的脸和脑海中的另一个人重叠在了一起,呼唤声从脑海里忽远忽近的响起。 “阿姐……” 是谁?!耳鼓一阵刺痛,连带着整个头都像有一根长针穿过一样。 眼前一阵模糊,江落落抱住头。 “阿姐,兄长又凶我了!” “阿姐,看!风筝飞起来了!” “阿姐!小白不爱吃胡萝卜!” “阿姐,你在哪?念羽想你了……” 念羽?一个看不清面容的清瘦孩子站在面前,江落落伸手要去拉他,他却飞速的向后移去。 念羽!弟弟!回来!江落落觉得心里好难受,眼泪不受控制的流着。 刺耳的耳鸣声和无力感向她袭来,隐约中她听见有人叫她,声音很远,很焦急。 潇墨莲看着江落落抱住头失去了意识歪向一旁,也顾不得腿上的旧伤了,扑了过去,在江落落摔在地上之前接住了她。 “落落!你怎么了?!快来人!” 第72章 集体住在了江家别院 再次睁开眼睛,已是傍晚,屋子里点着灯。 江落落目光一扫,眼角抽了抽,什么时候她的房间里挤了这么多人的?! 槿儿趴在旁边的桌子上已经睡着了。 叶不语盘着腿坐在一旁闭目小憩。 小五和小六两个孩子,并排挤在一张太师椅上睡的东倒西歪的。 江澈坐在床边,靠着床栏似是已经睡熟了。 他身上披着大氅,脸颊微红。 江落落一骨碌爬起来,将手背轻轻贴向江澈额头,还在发热呀! “姑娘,您醒了?”叶不语睁开眼睛,悄声问道。 这么警醒?江落落笑着轻声打趣叶不语:“不语,你的耳力不错哦,内力不浅?” 叶不语怔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镇定下来:“姑娘说什么,不语听不懂。” 江落落笑着摇摇头没说话,把手轻轻扶上江澈肩膀。 江澈猛的惊醒了:“落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兄长,天都黑了,你还在发热,怎么不去休息呀?”江落落轻声问道。 江澈抻了抻肩上的大氅:“担心你啊!潇墨莲对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会晕过去?” “潇王殿下?他什么都没做,我们聊着聊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晕过去了,可能是……太累了。” 江落落想起那熟悉的声音,那双清澈的眼睛,梦中的少年叫什么来着?念羽?江落落困惑的皱起眉头,弟弟?我的弟弟? “太累了么?”江澈摸了摸江落落的额头,“你可不知道,你当时的样子可把兄长吓坏了!” “姑娘!您醒啦!可吓死瑾儿了!”槿儿从椅子上跳起来,跪到床上,扶着江落落的肩膀左看右看。 江落落推着她的脑门,把她推的离自己远一些:“别相面了,游方道士!我没事。” 槿儿嗓门大,小五小六也醒了,围了过来。 让江落落惊讶的是,外间,秦翼和邢安走了进来,看到江落落精神十足的跪坐在床上,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仲玄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没走啊?” “我实在不放心,想等你醒了再走,里面没地方坐了,我就坐外面了。”秦翼挠着头,也不知道他是窝在哪睡着了,头发乱糟糟的。 江落落眼角抽了抽,还没继续问,就看见上官瑞从秦翼身后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纪大夫?!这是集体住在江家别院了么? 江落落已经疑惑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了,秦翼大半夜的不回家也就算了,怎么凌王也跟着胡闹起来?还有!纪大夫居然也在?! 上官瑞的脸色并不好看,他脑海里还一直重复着江落落扶着潇墨莲抬头看他的那一眼。 那个眼神里,有震惊、有惧怕、有不敢相信。 他想开口和江落落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殿下您看,老夫说了,江家小丫头没事,您偏不信……”纪大夫话未说完,上官瑞转身大步走了出去,“诶!殿下!您等等老夫!殿下!慢点走!” 江落落刚睡醒,白日里一时的生气如今早就忘到脑后了,所以并不清楚上官瑞的心思。 她探着头看着门口:“凌王殿下怎么了?” 秦翼回头看了看:“那什么,如果落儿没事,我也回去了,白日里还有公务,落儿思南兄你们也早点休息……” 邢安睁着惺忪的眼睛:“秦大人,小的送你!”说着便和秦翼一起出去了。 “槿儿,不语,小五小六,你们都去休息。”江落落往外轰着人。 “姑娘……” “去去,我没事了,”江落落挥着手,“小孩子家家的不睡觉,小心长不高!” 槿儿一头汗,小孩子家家?姑娘你不也是小孩子家家的么! “姑娘……我……”叶不语犹豫着,两只手紧张的攥在一起。 兄长说了,她会功夫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凌王府的规矩就是粗使下人不得会功夫。 “去休息,明日再说。”江落落拍了拍不语的胳膊安抚她。 人都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江澈和江落落两个人。 “兄长,我晕倒之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江澈苦笑着:“落儿,你晕的可真不是时候!你可知道你晕过去,给潇王殿下带来多大麻烦?” “他怎么了?” 江落落满心都是潇墨莲那双干净清澈带着笑意的眼睛,和梦中的弟弟念羽一样! “原本我和凌王殿下在外间闲聊,听见潇王的呼救声,进了书房就看见他坐在地上抱着你。” 江落落尴尬的笑着:“然后呢?” “然后?凌王殿下不由分说就打了潇王殿下……” 江落落一听,蹭的一下跪直了身子急了:“什么?!他又打了潇王殿下?打伤了?他好歹也比潇王殿下年长几岁,虽说不是亲兄弟,但也是一同长大的!就算是邻家哥哥,也不该对比自己小的兄弟动手啊!他怎么下的了手?!” 江澈扶着江落落,让她坐好。 “别急,兄长不是说过他们之间隔阂很深吗?他一直认为潇王殿下是报着某些目的故意接近你的,你晕倒了,他更认为是潇王伤了你……” 江澈反应过来,神情一滞:“不是,你说‘又’打了潇王殿下?什么意思?” 江落落想起了书房里看到的那一幕,就觉得心惊。 凌王殿下多年征战,即便如今身负霜炎,发起威来也是几十个人近不了身的! 潇墨莲不一样,他原本不是练武之人,腿上不仅旧疾严重,还被御医灌了这么多年药,身体早已脆弱不堪,如今就如同深秋树枝上最后一片枯叶摇摇欲坠了! 就算是比武打擂,也要找两个旗鼓相当的!这两个人相差太悬殊了,凌王动动手指,就能要了潇墨莲的命啊! “今日凌王殿下在书房里打了潇王殿下,应该是摔倒的时候碰到了腿上的旧伤,所以潇王殿下才疼的晕了过去。” 想到上官瑞那样轻易的对潇墨莲出手,江落落心里这口气就咽不下去。 “哦?是因为凌王殿下打了潇王殿下,潇王殿下才摔倒的?落儿你看见凌王殿下动手打他了?” “我……”经过江澈的提醒,江落落仔细想了想,她也只是看到了潇墨莲倒下的那一瞬间。 她摇摇头:“没有看到……” “凌王殿下和我说,他并没有想伤潇墨莲,是他自己挣脱了他的手,摔在地上的。” 江澈皱着眉,他也开始有点怀疑这潇王接近落儿,是不是带着什么目的了。 第73章 他若死去,没人在意 “自己摔的?为什么?”江落落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一头雾水的看着江澈。 江澈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落儿直率纯真,嫉恶如仇,这里面的人情世故,她不一定能懂。 “总之,和潇王殿下接触要小心一些,兄长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懂了吗?”江澈柔声劝道。 江落落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觉得他们兄弟间一定有误会,潇王殿下也许是故意自己摔倒,但是定是凌王殿下动手在先,兄长,潇墨莲他不是阴险狡诈的人……” “落儿,潇王殿下是哪样的人,你是如何知道的?”江澈对潇墨莲起了戒心,一时间难以理解。 “兄长你知道今日落儿为何用左手给潇王殿下写药方?” 江澈一愣,想起白日里的那一幕,他也想知道是为什么。 他试着猜道:“因为你不想让别人看出来这方子是你开的?” “不光是这样,是因为他的药被御医动了手脚,若是不改方子,不出半年光景,潇王殿下就会被宣布‘因病过世’,而他的死,既让鲲国太子松了一口气,又去了离国皇帝一根眼中钉肉中刺,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死,如烟尘消散,没人在意。” 江落落垂下眸子,一个人死去了,没有人在意,该多可怜啊! 江澈惊的忘记了呼吸。 他只知道潇墨莲是鲲国送来的质子,却从未想过他在鲲国的境遇。 今日经落儿这样一说,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 两国都不希望潇墨莲好好活着,那他这么些年还能好好活着也是件不容易的事。 “兄长,他只想要活命罢了……”江落落抬眼看向江澈,眼里含着悲悯。 江澈沉默了半晌,轻叹一口气:“兄长明白了,明日你可以去潇王府看看他,今日他伤的可不轻,凌王殿下情急中怕是用了全力了。” 第二日。 江落落早早起来,推开门,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 她站在院子里伸着懒腰,桃粉色的长裙衬着干净的小脸 九凤鸣叫一声从庭院上空划过,这几天九凤明显很焦躁啊! 难道是在外面没找到猎物?饿着它了?一会要和槿儿说,给它准备点肉食…… 没多想,江落落深吸一口气,双手划开,一套拳法行云流水般的打完了。 身体舒畅多了,心情就好了很多。 她刚一转身,便看见江澈倚在廊下,面带浅笑看着她。 “兄……兄长?!”江落落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被江家兄长看到了!这可怎么解释?! 她硬着头皮蹭了过去,还未开口,便听见江澈笑着说:“落儿真是厉害,这也是和山上的师父学的?” 说完,伸过一方手帕,替她擦着额上的汗:“天气冷了,活动完了容易出汗,别受凉。” 江落落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她用手背贴了贴江澈的额头,眉头拧做一团:“兄长还在发热,怎么不好好休息,出来乱跑!” “今日太阳很好,出来走走活动一下筋骨,”江澈掩着嘴轻轻咳着,“况且,自小到大,每一次发热都要三四日才见好,已经习惯了,不急的。” “那可不行,发着热终归是不舒服,还是要多休息。” 江澈心里不是滋味,身为兄长,却要比他小很多的妹妹照顾:“落儿,辛苦你了。” 江落落一眼便看出江澈在想什么,她笑嘻嘻的说:“落儿不辛苦,兄长别想太多,好好休养身体,至于明年的殿试……兄长若是喜欢,便去参加,若是不喜欢,便不去,永安堂生意很好,足够开销!” 本来就是她占据了江落落的身体,所以江落落的家人自当由她来照看! “公子,姑娘,早饭准备好了!”槿儿精神抖擞的跑过来,发髻上的绸缎随着她一跳一跳。 “小丫头,走路稳当点,乱蹦乱跳的!当心嫁不出去!”江落落拉着江澈边走边念叨槿儿。 槿儿撇撇嘴:“槿儿才不要嫁,槿儿要守着姑娘一辈子!” “守着我一辈子?那若是我嫁人了,你是要和我嫁同一个相公吗?”江落落哈哈笑着。 “哎呀!姑娘您说什么呢!”槿儿捂着脸往前跑。 “哦!害羞了!害羞了!”江落落追着槿儿,银铃般的笑声撒在庭院里。 看着追逐嬉戏的女孩们,江澈笑着摇摇头,都还是小孩子呀! 潇王府。 荷花池畔,流云拿着一件斗篷走向潇墨莲。 天空高远,更衬着独坐池畔的潇墨莲孤单的背影,如同池里干枯的荷叶般死气沉沉。 “殿下,您怎么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了?”流云强撑起笑容,将斗篷披在潇墨莲肩上。 “坐在这里,只看着这片荷塘,就好像回到了鲲国,幼时院子里,也有这样的小荷塘,荷叶的味道,很香,咳咳咳……” 潇墨莲掩着嘴咳了起来,一股血腥气息涌了上来。 “殿下……”流云鼻子一酸,眼圈红了。 昨日上官瑞冲进书房,见潇墨莲抱着已经晕过去的江落落,便急红了眼,一脚便将潇墨莲踹翻出去撞在案几上。 本就心力耗尽的潇墨莲当场昏了过去,幸亏江澈拼命拉住了上官瑞,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伤害。 上官瑞派暗卫将纪大夫接了来,纪大夫在确认江落落并无大碍之后,得知自家殿下伤了潇王,心都快跳出来了。 慌手忙脚的为潇墨莲施了针,不好当面发作,心里头把自家臭小子骂了八百遍! 江澈怕潇墨莲继续留在江家会引起上官瑞的恨意,就让邢安帮着流云把潇墨莲护送回了潇王府,待到潇墨莲清醒之后邢安才回江家复命。 “殿下,您的药好了。”小厮端来了药碗,是按照江落落的药方熬的药。 流云默默接过来,端给潇墨莲,他接过碗,一饮而尽。 这药不同于御医开的药,只是微微的酸涩中透着一丝苦,想起初次见面时江落落看着他喝下那碗浓稠的药汁时淘气的表情,潇墨莲嘴角微微上扬。 流云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殿下,这是昨日江姑娘给殿下留下的蜜饯。” 潇墨莲接过纸包,也不打开,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最后叹了一口气,握在手里。 “殿下为何不吃一颗?”银铃般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第74章 上官瑞这一脚,的确用尽了全力 潇墨莲心一惊,猛的回过头,怎奈四轮椅转不过去。 流云刚要把潇墨莲推着调转过去,江落落就从他身后绕到他眼前,笑眯眯的歪着头看着他。 “药那么苦,为何要忍着?” 江落落拿过他手里的纸包,打开来,捏了一颗蜜饯,放到他嘴边,表情认真。 “难不成是怕吃没了就没有了?你放心!若是吃完了,落落再买给你!” 潇墨莲怎么都没想到江落落会过来到潇王府,他以为好不容易交到的,唯一一个相信他的朋友,再一次被他弄丢了! 潇墨莲笑了,眼角溢出一滴眼泪,他吃了江落落喂给他的蜜饯,甜甜的味道盖住药的酸涩。 他抬手抹去眼角的眼泪:“落落,你怎么来了?昨日里你晕过去,真是吓了我一跳!” “落落没事!听兄长说凌王殿下为了落落打伤了你,我过来看看,伤到哪了?” 江落落定睛看着潇墨莲,脸上没有伤,但是脸色是真的差。 “无妨,没有伤到……”潇墨莲笑着摇摇头。 那干净的笑容又让江落落想起了念羽,她不记得自己是谁,却记得有个弟弟,叫念羽。 “殿下!怎么没伤到?!”流云不干了,梗着脖子告状,“江姑娘,昨日凌王踹了我们殿下一脚,殿下胸口疼了一晚上,都没怎么睡!今早起床时还咳出一口血来!” “流云!”潇墨莲冷声喝道。 流云急了,仿佛想要把积攒多年的怨气统统发泄出来。 “殿下!那些人都欺负到您头上了!我们忍了这么多年,担下各种子虚乌有的罪名,又换来了什么?!您看看您现在的样子……” “流云!你……咳咳咳……”潇墨莲气血上涌,掩着嘴咳了起来,斑斑血点溅在了袖子上。 “殿……殿下!别生气!”流云慌了,想过去替他顺顺气,被潇墨莲一下子推开。 “咳咳……我平日里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你……咳咳咳……”眼见着潇墨莲已经咳喘的说不出话了,流云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江落落见他真的动怒了,忙一下下抚着他的背:“别急别急,流云还是小孩子,他担心你没有错,你别和他生气!” 流云见状又担心又气,他一跺脚:“殿下别气坏了身子,流云自己去领罚!”说完便跑开了。 潇墨莲咳的脸通红,额上冷汗涔涔,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按着心口,抬头迎向江落落担忧的眼神。 他捯着气,嘶哑着嗓子问:“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吓到我,倒是殿下你,都这样了还能说没伤到?凌王殿下对你那么凶,你还替他说话?” 江落落干脆一屁股坐在荷花池畔的石阶上,伸出手按住潇墨莲手腕。 半晌,她皱着眉自言自语:“上官庭轩真是会惹事!又要重新写药方了!”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没见到流云踪影。 她指着旁边站着的一个小厮:“殿下衣服脏了,拿一套干净的伺候你们殿下换了。” “是。”那小厮嫌弃的撇撇嘴,转身拿衣服去了,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被派来伺候一个残废质子,一点油水捞不着不说,事还这么多! 江落落看着那小厮的背影直皱眉,这小厮的嘴脸怎么这么让人恶心?! “凌王殿下人很好。”潇墨莲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江落落回过头。 “凌王殿下人很好。” “他很好?他把你伤成这样,你还觉得他人好?”江落落哭笑不得。 “是因为三殿下,所以他才对墨莲有成见。”潇墨莲低下头,紧紧攥着盖在腿上的毯子。 “三殿下的死和你没有关系,但当时你在场?”江落落猜测。 潇墨莲点点头。 “你看到三殿下是因何而亡的了?” 潇墨莲低头不语,攥着毯子的手有些发抖。 江落落见状一阵心疼,忙扶着他的肩膀安慰:“你不想说便不说,我不再问就是了。” 小厮取来了衣服,推着潇墨莲去更衣。 江落落站在荷花池畔,看着满池的枯荷叶,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当年三皇子的死,是有隐情的! 而潇墨莲,绝对知道他的死因!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呢? 宁可让那些王孙子弟对他冷眼相待也不说?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江姑娘!”一声哀嚎,让正在遐想中的江落落一激灵。 回过头看到方才取衣服的小厮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声音都变调了。 “江姑娘!快去看看,殿下他吐了一大口血,吓死小的了!” 小厮是真怕潇墨莲死在他眼前,虽说是个质子,但是关系到两国之间的安定,若是死在他边上了,那他也逃不了干系,没准还会被当做替罪羊,斩首示众! 江落落心里一慌,忙跟着小厮进了一旁潇墨莲住的院子。 寝室外间,潇墨莲蜷缩在地上不停的咳着,咳的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地上一滩血迹。 他外衫已经脱掉了,还没来得及穿上干净的,中衣上也血迹斑斑,四轮椅已经翻在一旁。 “殿下!怎么摔了?!”江落落疾步走了进来,扶他坐起来,回头怒斥小厮,“你是怎么伺候殿下更衣的?!” 潇墨莲压住咳嗽,费力的抬起手擦了擦嘴唇上的血:“落落,你出去!” 他紧紧拽住衣襟,像是怕江落落看到什么。 江落落却眼尖的看到衣襟间的一片青紫,她拉住潇墨莲的手,扒开他的衣服。 “落落!住手……”潇墨莲极力阻挡着。 “怎的这样严重?”江落落看着潇墨莲心口前的那一片发黑的青紫色,“上官庭轩是不是疯了?!他怎么能用这么大的力气……” 江落落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发抖了,上官瑞这一脚,应是用尽了全力的,潇墨莲这样的身体,怎么承受的了?! 身后的小厮也看到了,吓的说话都不利落了:“殿……殿下,您这伤……” 方才自己懒怠伺候他,便让他一个人在里面更衣。 没想到四轮椅竟然翻了! 还好自己没有一时犯懒躲到别处歇着。 不过他身上这伤是怎么来的?!不是摔的?! 若是摔的,他可逃不了干系了! “没事……过几日便好了……”潇墨莲还想挣扎着推开江落落。 “你别动,你必须马上休息,不可以再走动了!” 江落落试着要扶起他送他去里间休息,却发现他连站起来都已经做不到了。 “去找流云帮忙!”江落落指挥小厮。 话音未落,只觉着身后一片黑影笼罩了下来,清冷的声音响起:“我来。” 江落落一怔,回过头去却看见上官瑞站在她身后,逆光中,他的神情飘忽不定。 第75章 上官瑞的道歉 “凌王殿下?”江落落下意识的挡在潇墨莲前面,“你别碰他!” 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她看到上官瑞眼中闪过了一丝心痛,一瞬即逝,她发现自己不喜欢看到上官瑞这样的眼神。 衣袖被人拽了拽,江落落回过头,潇墨莲扬着苍白的笑冲她摇了摇头。 她让开了。 上官瑞俯身将潇墨莲横抱起,安置在里间的床榻上,然后一把拉住江落落的手腕:“跟我出去!” “嗳?!”江落落没注意,被他拽起来就往外走。 “凌王殿下!”潇墨莲抓着床沿,用尽全力高喝一声。 上官瑞顿住身形。 “咳咳……墨莲有话对你说!”潇墨莲压住咳嗽,神情焦急。 “不必了,本王没话和你说!”上官瑞头也不回的拉着江落落出去了。 来到院子里,江落落才发现上官瑞看起来有点憔悴,眼睛下面一片乌青。 “殿下你……这是一夜没睡?”江落落凑近上官瑞的脸,诧异的说道。 上官瑞是一夜都没有合眼。 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江落落那双写满责备的异瞳。 睡不着,索性天一亮,他就去了江家,江澈告诉他落落来了潇王府。 “落落,你跟本王走,这潇王府,不是什么好地方!”上官瑞拉着江落落的手腕。 小丫头心思单纯,为人直率,他打定主意要护着她了,必定不能让潇墨莲那样的人接近她! 当年三皇兄死因蹊跷,在场的只有潇墨莲一人…… 江落落甩开上官瑞的手,像看陌生人一样打量着他。 “殿下,我知道你们之间曾经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所以才像现在这样积怨已深,但是你们之间的恩怨和落落并无关系,落落只是尽了师门门规,况且,潇王殿下救了兄长,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管他,若是凌王殿下日后再伤他,落落也不会坐视不管!” 上官瑞的手僵在半空,思南兄说了,落落是很有主见的姑娘,不能硬碰硬,果然是…… “好,”上官瑞妥协了,声音柔缓下来,他苦笑着,“以后本王不会对潇墨莲动手了,落落说的的确有道理,知恩不报,非君子所为。” 江落落诧异的看着态度突然软了下来的上官瑞,反倒觉得自己的态度太过强硬,稍微有些尴尬,便忽闪着睫毛看着他。 上官瑞察觉到小丫头小心翼翼的眼神,笑着打岔:“晌午过后,本王就要出发去万栖山了,那里匪患严重,时常下山抢劫财物伤人性命,父皇下旨要本王前去剿匪,走之前突然……想见你一面。” 上官瑞看着江落落脸畔垂下的一丝头发,很想替她拢到耳后。 “这……也见到了,那本王走了。” 说罢,深深看了江落落一眼,转身走了。 “殿下!”江落落喊住上官瑞。 剿匪吗?会不会有危险?看样子这段时间霜炎余毒控制的很好,万栖山虽说不算特别远,但少说也得有一天的路程…… “落落?”上官瑞回过头看着她,只见小丫头走了过来,从斜挎着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 “这是药,对殿下有帮助……” “呃……这次剿匪纪大夫会跟着。” 江落落摇摇头:“这是落落特意为殿下制的药,可以暂时压制霜炎旧疾,关键时刻可以救命,当然,落落不希望殿下用到它,原本是想一会就送去凌王府的。” “落落,你……特意为本王制的药?你在担心本王?” 上官瑞唇边又挂上了肆意的笑,含着星光般的眸子深深看向江落落。 看样子,自己在落落心中的分量,并不输给那个小白! 江落落的心跳猛地快跳了几下,脸颊飞起一抹红晕,真是妖孽,干嘛这么看着她?! 看着小丫头羞红了的脸,上官瑞笑了,原来张牙舞爪的小狐狸也有害羞的时候。 “好了,本王要走了。” 上官瑞心满意足的出了潇王府。 外面等候的叶不言见到自家主子灿烂的笑,咽了咽口水,真是进去的时候寒气逼人,出来的时候春风拂面! 上官瑞走后,江落落回到了潇墨莲的院子里。 一进院子,便看见流云跪在潇墨莲房门外,背后隐隐约约可见血迹斑斑。 “流云!你这是怎么了?!”江落落伸手轻轻抻了一下流云后背的衣衫。 “嘶……”流云吃痛,衣服和血凝在了一起,衣服带起伤口处的皮肉,整个后背都火烧火燎的疼。 “这就是你说的领罚?”江落落朝天翻了个白眼,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啊!潇墨莲生气了你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就好了?!真的自己找打去了?! “江姑娘,流云惹殿下生气,挨罚是自愿的!”少年倔强的跪在地上,身体笔直。 “不是……你是想要气死你们殿下对!”江落落拉着流云的胳膊往上拽,无奈流云纹丝不动。 江落落拉不动流云,只能进去找潇墨莲。 还没开口,潇墨莲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往她身后张望,神情焦急:“落落!凌王殿下呢?” “凌王殿下?去万栖山剿匪了。” “这下糟了!”潇墨莲情急之下用尽全力掀起盖在腿上的毯子,想要下地。 “诶!你冷静点,到底怎么回事?” 被江落落按住之后,潇墨莲才反应过来自己走不了,他虚弱的闭上眼睛:“急糊涂了!” 他好像想起什么,抓着江落落的袖子:“落落,帮我把流云找来!” 流云在门口听见自家殿下叫自己的名字,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的就跑进了屋里。 “殿下!流云在呢!” “流云,马上往万栖山方向追过去,一定要追上凌王殿下,告诉他万栖山剿匪一事有诈,让他千万小心!” “是!流云这就去!”流云站起身就往门外跑去。 “等等!”江落落一把拽住流云的衣服,“流云不能去!” “这是为何?”潇墨莲一脸懵,这种跑腿的事流云做最合适,他轻功好,力气也大。 “你自己看看!”江落落扶着流云的肩膀,让他转了个身。 看到流云背后的血渍,潇墨莲倒抽一口气:“流云你……你这是做什么?!”他一把拉过流云,心疼的看着他背后的伤。 “流云惹殿下生气了……” “你……咳咳咳……”潇墨莲情急之下又咳了起来。 “殿下,流云没事!流云可以追上凌王殿下!”流云慌忙替潇墨莲顺着气。 “不行,你后背的伤,不能出汗不能吹风,”江落落低头想了想,“让其他人去?” 潇墨莲和流云对视一眼低下头:“其他人……都是宫里派来的,怕是会走漏风声。” “宫里派来的?”莫不是来监视潇墨莲的?江落落心里一颤,“方才那个伺候你更衣的,也是?” 潇墨莲苦笑着点点头。 “这偌大的府邸里只有流云是你的人?” 潇墨莲又点点头。 江落落沉默了,背后渗出一层冷汗。 整个潇王府只有流云一个人! 想起那小厮的脸色,江落落真心同情潇墨莲,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第76章 带着鸟去剿匪 “那你究竟是怎样知道此次剿匪有诈?” “尽管府邸内仅剩下流云一人,但十年了,我也在外界或多或少地安插了些许眼线耳目,毕竟我也想在离国好好活下去啊!”潇墨莲自我解嘲般地回应道。 接着,潇墨莲继续解释道:“此番围剿土匪之事,据眼线传回来的消息称,并非如表面那般简单,然而具体情况如何,却未能探听清楚。” 听闻此言,江落落毫不犹豫地主动请缨:“那我去!” 流云惊愕万分,瞪大双眼凝视着这位与自己身高相仿的女子,难以置信地问道:“江姑娘,您会骑马?” 只见江落落翻了流云一眼,自信满满答道:“休要小瞧本姑娘!本姑娘纵马驰骋、纵情狂奔之时,恐怕小流云你尚未来得及学会行走呢!说走就得走,再耽搁,他们就出发了!” 潇墨莲下意识拉住江落落的袖子,小丫头不知道轻重,怕是还没到地方就被马儿颠出去了! 江落落拍拍潇墨莲的手背:“放心,没事的,落落去去就回,回来给你买蜜饯吃!”说罢,伸手摸了摸潇墨莲的头。 潇墨莲滞住呼吸,手猛地松开了。 看着江落落甩着胳膊走了出去,听见她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带我去你们府里的马厩!” 僵在那里的潇墨莲半天没说出话来。 流云也看傻了:“殿……殿下,方才江姑娘摸……摸您头的样子,是把您当成小孩子了吗?” 说罢,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殿下,流云十三岁,江姑娘顶多十四五岁,这么算,江姑娘一两岁就策马狂奔了,是真的么?” 潇墨莲根本没听见流云说话,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满脸的匪夷所思。 上官瑞带着人马已经出了城,在城外点兵整顿。 江落落生怕追不上上官瑞,误了大事,所以拼命挥着鞭子,看到城外的兵马,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士兵们看到远处有人向着他们飞奔而来,马蹄带起的浮土被风吹起,很是壮观。 将士们都提高了警惕,凌王带出来的兵个个都是精锐,他们把手握在剑柄上,准备随时应战。 待人离近了之后,眼尖的人才发现那只是一个娇小的姑娘,骑着与她自身不太成比例的骏马,身体几乎贴到了马背上。 马儿跑到众人面前,江落落一勒缰绳,长嘶一声后,马蹄落地。 “落落?”上官瑞调转马头回身看向小丫头,她怎么来了?不是在潇王府替潇墨莲治伤吗? 上官瑞长发束起,已经换上了一身戎装。 他身后披着猩红色斗篷,肩甲护身,脚踏鹿皮长靴,骑着匹皮毛如黑缎子般闪着光泽的高头大马,威风凛凛英气非凡! 此刻,这位皇子年轻刚毅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上官瑞的这身装扮看痴了江落落,她承认她喜欢好看的可爱的漂亮的东西,凌王这个样子,真的很难让她再错开眼睛看别人了。 “落落,”上官瑞见她发呆,便又叫了她一声,“你怎么来了?” “江姑娘?”叶不言打马走到上官瑞身边,兴致勃勃,“您是为我们殿下送行的吗?” 江落落回过神来,准备从马上翻身下来。 无奈马太高,脚蹬太大,脚太小,腿太短,江落落翻身下马,还未够到地,另一只脚却卡在了脚蹬上。 “小心!” 眼瞧着小丫头尖叫着整个人都向后翻倒过去,上官瑞飞身从马上下来,揽着她的腰,帮她把卡在脚蹬里的脚丫抽了出来,将她稳稳的放在地上。 “吓死本姑娘了!”江落落两只小手扒着上官瑞的肩甲发着抖,小心脏突突突的跳着。 这副小身子板,比原来的她整整小了一号!不适应!太不适应了! 看着江落落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兽一样伏在自己胸前,上官瑞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安抚着她:“没事了没事了!” “江姑娘!”一旁的马车窗被推开了,穆子阳从里面探出头来,笑着看着江落落,他旁边坐着纪大夫。 “诶?穆先生!纪大夫!”江落落放开上官瑞,开心挥着手跟他们打着招呼,“殿下,怎么剿匪还带着穆先生一起?” “每次出征,他都一起,这次剿匪自然跟着来了,你怎么追来了?”上官瑞让手下牵着江落落的马到一边去吃草。 “我有话要和殿下说!”江落落犹豫着回身看向将士们,那些将士都盯着她,交头接耳的。 叶不言一声喝:“江姑娘有话和殿下说,众将士听令,向后转!” 真是一帮没眼力见的! 江姑娘是谁?那是与殿下定了婚约的人!未来的凌王妃!哪有像你们那么直勾勾看着人家的?! 所有将士都向后转了过去,背对着上官瑞和江落落。 夸张了?江落落看着同样背过身去的叶不言。 上官瑞倒是对叶不言的怪异行为习以为常。 “有什么要紧事吗?一路追来,出了这么多汗,等着本王回去再说便好,几天就回来了。” “不行,这太要命了,你过来!”江落落一把将上官瑞拉向自己,踮起脚尖,凑近他耳畔,将潇墨莲告诉她的话,都告诉了他。 上官瑞愣住了,他定睛看着江落落,判断着潇墨莲的话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那他们不就是正往陷阱里钻吗?可是,潇墨莲是敌是友尚且不清…… 空中一阵鸣叫,白色的影子划过天空,盘旋着落在穆子阳乘坐的马车顶上。 “九凤?你在干什么?找食吃么?” 九凤神情严肃的看着江落落,竟然扑棱着翅膀落在了上官瑞的肩甲上! “落落!它……”上官瑞一动都不敢动,神情紧张。 噗!看着上官瑞有些泛白的脸,江落落笑了:“放心,我们九凤不吃人。” 上官瑞这才放松下来,抬起手摸了摸九凤的羽毛,惹来九凤嫌弃的白眼。 “九凤……”江落落细思量着,这几天九凤一直都不对劲,定是万栖山上有什么让它焦躁不安的东西,“你是想和殿下同去?” 九凤长鸣一声,侧过头啄了啄上官瑞的发髻。 “我懂了,殿下,九凤是想和你一同去剿匪,你带着它,它很厉害的!” “带着它?”上官瑞侧目看向九凤,带着一只鸟去剿匪? 九凤挺起胸,斜着眼瞟着上官瑞,鸟怎么了?! 第77章 替潇王殿下教训下人 江落落皱了皱眉,拉着上官瑞的胳膊:“殿下,九凤这几天焦躁不安,我怕是万栖山上真的有什么……” 上官瑞想了想,还是决定出发:“万栖山匪患严重,山脚下的百姓苦不堪言,本王还是要去看看的。” “那好,殿下带着九凤,九凤自己会觅食,你不用操心它,剿匪的时候,也许它还能帮上忙,”说着,便抬手捋了捋九凤头上那几根龇毛,“九凤乖,凌王殿下是落落的好朋友,你会保护他的对?” 九凤长唳一声,精神奕奕。 江落落走到大黑马面前,轻轻抚摸着它的鼻梁:“追风,几日没见,又健壮了许多,这次剿匪,殿下就拜托给你了……” 追风被夸奖了,很开心的跺了跺脚,打了个响鼻。 叶不言背对着他们,眼角抽了抽,把殿下托付给追风和一只鸟?江姑娘神操作啊! “落落,本王会小心的,你放心。” 已经拜托两只动物照看他了,小丫头到底有多不放心?上官瑞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只可惜,明日便是中秋,本想着到江府探望老夫人,这下错过了。” “无妨,等殿下回来,落落请你吃月饼!”江落落笑眯眯的许愿。 上官瑞翻身上马,猩红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江落落朝穆子阳挥挥手,穆子阳也挥手回应。 叶不言整顿好队伍,准备出发了。 不知为何,江落落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她往前追了几步脱口而出:“凌王殿下!平安回来!” 上官瑞回过头笑了,冲着江落落挥了挥手,随后嘴角扬起,打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众将士。 江落落看着渐渐消失于林间的那抹猩红,心里一阵异样,上官庭轩,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呀! 她的马走了过来,用嘴叼了叼她头上的发带,她回过头去,拍拍它的鼻梁:“走了,回家!” 明日便是中秋,李缈卿,到算总账的时候了! 将马儿送到潇王府,交到流云手里,同时交给流云的,还有顺路买回来的一大包蜜饯。 “你家殿下呢?” “殿下本是想等姑娘回来的,可等着等着便靠在床栏上睡着了,属下也不敢吵他,要不要叫醒殿下?” 流云接过蜜饯,眼角抽了抽,这江姑娘真把殿下当成爱吃甜食的小孩子了? 江落落探头往里间看了看,潇墨莲倚在床栏上头歪在一旁,睡得很香 “不用了,我写下药方就回去了,让他睡着,”江落落顿了顿,轻声问,“你们府里的下人,都是那样对主子的吗?” “那样?”流云没听懂。 “今日,你不在,那下人居然让潇王殿下一个人更衣,四轮椅翻了,殿下摔倒了,你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流云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眼圈红了,紧攥着拳头,“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仗着自己是宫里派来的,从来不把殿下当成主子!” “你们去人市招揽一些新人,不用宫里的人了还不行?” 江落落细声慢语的建议着。 “不行,”流云红着眼睛摇摇头,“离国圣上下旨,潇王府的下人必须是由宫里指派。” “为什么?”江落落一阵揪心。 潇王府的下人必须由宫里指派,若都是这样伺候主子的,那潇墨莲在潇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连她这个江府二姑娘还不如?!好歹她还有兄长和祖母疼爱着呢! “因为殿下是质子啊……”流云抹了一把眼泪,他也不懂为何离国的圣上要如此对待殿下。 殿下自幼丧母,说是送来离国做质子,维系两国间的安定,但谁又真正在意他的性命?! 年幼时摔坏了腿,没有御医愿意好好为他医治,落下了病根,每到阴雨天便疼的都能让他晕过去! 江落落气息有些不稳:“所以,那些下人因为潇王殿下是质子,就苛待于他?” 这一句话算是问到了流云心坎上。 “从流云跟了主子开始,看到的就是潇王府的这些下人狗眼看人低的脸色,衣食住行大都无人打理,殿下倒是云淡风轻,即便厨下送来的饭食连流云都觉得难以下咽,殿下也忍下了!” 说着流云哽咽了起来:“那些事殿下都忍下了,可他们怎么能让殿下受伤呢?他们怎么就忍心……” 怪不得之前诊脉就觉得潇墨莲身体亏空的厉害,心下还在疑惑潇王府又没有二房李氏那样的人,他身体怎么会这么差,原来是府里的下人在作祟! 江落落在桌前落座,稳着自己颤抖的手提笔写下药方:“一会照着这个方子抓药给你家殿下吃,应该很快就会好转了。” “多谢江姑娘!遇到江姑娘,真是救了殿下命了!”流云哽咽着说。 她抬眼看向流云,掀起一侧嘴角,轻声道:“将你们府里的下人叫到院子里,本姑娘代你们殿下教导一下他们如何做人!” 浅笑中,杀气四溢。 流云打了个冷战,赶紧退了出去。 人到齐了,江落落负手站在台阶上,冷冷注视着底下众人。 那些下人平日里欺负主子已经惯了,根本不在意眼前这只有十几岁的小丫头,自顾自的窃窃私语。 “这位姑娘,有事您就快说,我们还有各自的活计没做完呢!” 一个身穿蓝色布衣的下人不耐烦的翻着眼睛。 就你了!江落落微笑着款步走向那人,抬手甩了出去。 众人眨眼间的工夫,那人已经飞了出去,撞到院子里的一坛鱼缸上昏死过去,半边脸高肿起来,嘴角流着一丝血。 时间瞬间凝固了。 江落落回头看向众人。 那些下人低着头,站姿笔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了。 江落落踱着步子重新走回台阶上。 “可还有人担心手里的活计做不完?” 江落落笑颜如花,声音宛如流莺般清脆。 众人不敢出声,便使劲的摇着头。 “好,你们既然闲着,便听本姑娘一句劝,本姑娘就是永安堂东家,奉旨行医的江府二姑娘江落落。” 她抬眼扫视众人,一股莫名的威压施加在院子上空。 “从今日起,潇王殿下便是本姑娘的病人,你们若是再敢苛待于他,或者因你们的懒怠让他受一点伤……本姑娘有的是法子找到你们的户簿。” 江落落冷哼一声,压低声音:“本姑娘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你们想清楚,是继续效忠你们背后的那个主子,还是想要保你们全家大小性命。” 她此言一出,众人惊慌失措。 的确,他们是受人指使故意苛待潇墨莲。 “给你们指条活路,不管你们明着怎样伺候潇王殿下,也不管你们如何回复你们那主子,暗地里必须保他平安!” 江落落顿了顿,冷声道:“给你们那主子带句话,如今潇王殿下是本姑娘的病人,本姑娘不想节外生枝,让你们那主子收敛一些,免得到最后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还有,本姑娘要治的病人,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住!” 她冷冷扫视众人:“都听明白了吗!” 院子里的威压瞬间爆棚,众人齐齐跪倒在地砰砰磕头,流云站在一旁已经傻了眼。 他心里想的居然是:江姑娘还真有可能一两岁的时候策马奔腾! 潇墨莲此时已经醒过来一会了,江落落的话他一字不落全都听见了,他怔怔的发着呆,眼泪顺着下巴滴在了被子上。 流云送江落落出府,行至廊下,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长条形的雕花小木盒,递给江落落:“这是殿下吩咐属下交给姑娘的。” 江落落打开来,是一根碧绿镶金的玉簪。 “这是……”江落落一脸疑惑的看向流云。 “殿下说了,这是送给姑娘的小玩意,不值什么,样式稍显沉稳,姑娘家戴有些老气,但这玉是上等的翠玉,明日中秋,姑娘可以赠给家里的长辈。” “这么贵重,我不能要……”江落落把小木盒塞给流云。 “姑娘收下。” 流云重新塞到江落落手里,情绪激动。 “这几日看来,殿下是真把姑娘当朋友了,自从殿下来了离国,除了在太后娘娘身边那一年,之后就没有一日开心的,表面上看他接人待物礼数周全游刃有余,但是流云知道,没有一个人能走的离殿下近一些,可姑娘不一样,能结识姑娘殿下很高兴,流云看着也高兴,若是姑娘不收下这小玩意,反倒是伤了殿下一片心意呢。” “好家伙!小流云你可真是能说会道啊!既然这样,落落就收下了,替我谢谢你们殿下,”江落落突然想起了什么,在斜挎的布包里掏啊掏,拿出一瓶应急用的药膏,“这个药膏,抹在背上的伤口上,伤口会很快愈合,记得,不要沾水,不要出汗吹风,懂了吗?” 流云接过药膏,听话的点点头。 “你呀,下次别这么傻,哪有自己找打的?你受伤了,你们殿下不心疼?你受伤了,还怎么照顾你们殿下呢?” “流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流云仰起脸笑了,脸颊两侧两个小酒窝深深印了出来。 这小孩太可爱了!江落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嗯,真乖!” “江姑娘!”流云往后一闪,逃离了江落落的“魔爪”,“流云不是小孩子了!” 看着红着脸抗议的流云,江落落点头笑道:“好!流云不是小孩子了!”说完,笑着摇摇头,背着手继续走着。 “江姑娘,等等,流云送你回去!”流云愣了一会,追了过去。 第78章 叶不语是大宝贝 一处密室,两挂幔帐,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响起。 “天师啊,你的计策果真有用?” 低沉的声音说道:“殿下,天下哪里有万无一失的计策?有没有用贫道不敢说,即便他不会因此失了性命,那也要他损兵折将!贫道得知,他那宿仇正在暗处跃跃欲试呢!殿下就等着好消息!” “好!哈哈哈哈……”那油腔滑调的声音开怀大笑着,“若是能成,本王自有重谢!” “呵!”低沉的声音冷笑一声,“殿下忘了贫道的初衷了?贫道不为财!只想……”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助殿下一臂之力!” “好!好!”油腔滑调的声音万分激动,“有天师这话,本王就放心了!来来来!本王敬天师一杯!” 朦胧中,月光如水,崖畔,一位看不清面目的年轻男子青袍长发,手下轻抚古琴。 月光照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微光,崖底吹上来的风将他的头发带起,飘飘欲仙。 “师父,”江落落把手中的茶盘放在石桌上,讨好的说道,“师父,尝尝徒儿煮的茶。” 那男子修长的手指捏起茶杯,轻抿一口,笑着说:“还是我乖徒弟煮的茶味道好。” “师父,明日您又要到哪里去?走的时日长了,不会想徒儿煮的茶吗?” 江落落心里有些失落,每次师父出行时若是不带她,她都会不开心。 男子放下书,摸摸江落落的头柔声说道:“医者,行天下路,医天下人,不过就算为师走的再远,也会回来,这里有我最得意的徒儿啊!为师这几日传授与你的可都记得?” “徒儿都记得,日日背诵,不敢忘记。” “落儿聪慧,学什么都很快,”男子笑意浓浓,“天晚了,去睡。” “师父……”江落落睡在床上,轻声呜咽着。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槿儿听见了,轻手轻脚进了里间,看到床上的江落落满脸泪水。 江落落睁开眼睛,见天已经大亮了,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梦里,师父是叫自己落儿?难道自己之前就叫落儿? “这是做噩梦了?” 看着有些失神的江落落,以为她被吓坏了。 槿儿拿起帕子替她把眼泪轻轻擦了:“不怕不怕,槿儿陪着您。” 江落落接过帕子,擦干净眼泪。 “我没事,今日中秋,你让小厮到知锦楼把公子的衣服取回来,我们回家去和祖母一同赏月,另外派一个人去大理寺求见秦大人,告诉他,江府二姑娘请他今晚到江府看戏!” “得嘞,槿儿这就去办!”槿儿颠颠的跑出去了。 江落落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靠在床栏上,眉梢轻挑,唇边扬起一抹笑意。 江尚书江夫人,今日过后,我替落落接您二老回家! “姑娘” 叶不语站在门口,身体微微前倾,探出半个脑袋,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些犹豫不决,始终不敢轻易迈进门内。 此刻,屋内的江落落听到声音后,缓缓从床边站起身子来,开始有条不紊地穿着衣物。 待到江落落穿戴整齐之后,叶不语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走进房间。 来到江落落身旁,动作轻柔而娴熟地替她整理好衣服。 完成这些后,叶不语默默向后退了一小步,与江落落保持一定距离,静静地站着。 她的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角,嘴唇轻启,却又数次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这几天姑娘忙着,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心中藏着的那件事未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向姑娘诉说清楚。 “不语,过来坐。”这时,江落落抬手指了指身旁的那张太师椅,轻声说道。 声音温柔婉转,如春风拂面般令人感到舒适自在。 叶不语紧张的顺着椅子边坐了下来。 “你懂功夫?有内力?”江落落起身给叶不语倒了一杯茶,这么紧张做什么?本姑娘又不咬人! “是……”叶不语身子一倾,跪倒在江落落跟前,“求姑娘!千万别告诉凌王殿下!” “嗳!起来!”江落落吓了一跳,没想到叶不语反应这样强烈,“会功夫不是很好吗?你这么害怕……为什么?” “凌王府有规定,粗使下人不得会武功,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不语会被赶出凌王府的,”叶不语眼泪盈盈,露在面纱外面的眼睛泛着红,“不语不想被赶出来,不语不想光靠兄长养活,凌王殿下是不语和兄长的救命恩人,不语愿意誓死效忠凌王府!” “傻丫头,本姑娘我都看出来你会功夫了,你以为你们殿下瞎了么?”江落落朝着房梁翻了个白眼,“哎呀!他定是一早就知道了,他不说,是默许了。” “真的吗?姑娘您说的是真的吗?”叶不语猛地睁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在此之前,她从未考虑过凌王殿下是否已知晓此事,甚至根本不敢去想象这个可能性。 “你放心,他不说,你也不用在意,”江落落安慰叶不语,“等你们殿下回来了,和他说开了,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姑娘,早饭备好了,您是在这里用还是到前厅和公子一起用?”外面的小丫鬟在门口说道。 “去前厅,和公子一起用早饭,”江落落拉起叶不语,“别担心,你若是不敢说,那本姑娘替你说,若是他凌王府不要你,你就跟着本姑娘,来我江府和槿儿就个伴。” “姑娘,这……这行吗?”叶不语擦了擦额上的汗,江姑娘这是明目张胆的要从凌王府挖人啊? “那有何不可?若你们殿下不仅眼瞎,心还瞎的话,本姑娘岂不是白白捡了个大宝贝?怎么?你怕我江家的份例没有凌王府的多么?”江落落侧目看着叶不语。 “没有没有!”叶不语慌了,忙摆着两只手,“能做姑娘的丫鬟,可是不语前世修来的福分!” “逗你玩呢,走,去前厅!”江落落拉着叶不语往前厅走去。 进了前厅坐定,江澈刚好换上衣服走进来,他整理着衣衫,抬头看见了江落落,冲她微微一笑。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第79章 回到江府,江澈装病 这段时日,在江落落的调理下,江澈的身体恢复的很快。 他在落水时的确受了凉,脸色未免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尚可。 本来就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如今穿上知锦楼的衣裳,真真是笑若春风拂面,立如玉树芝兰! “兄长今日真好看!”江落落托着腮帮子定睛看着江澈。 槿儿在一旁体贴的递上帕子:“姑娘,擦擦嘴角……” 江落落翻了槿儿一个白眼,继续呆呆的说:“若是身旁再站着一位风姿绰约的嫂子,那落儿就更知足了!” “咳……”江澈被口水呛的说不了话,“落儿……咳咳……你又淘气!” 江落落起身拉过江澈坐下,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里。 “哪是落儿淘气?明明是兄长好看,落儿情不自禁的想到的,兄长是该给落儿找个嫂子了!兄长你说,玲珑姐姐怎么样?若是喜欢的话,就和祖母说,到郡主府提亲去,如何?” “落儿!莫要胡闹!”江澈从脖子到耳根红了一片。 “好了好了,落儿不说了,”江落落笑着夹起一块米糕,放进江澈的碗里,“今日中秋,我们回江府和祖母吃顿团圆饭!这几日都忙的没时间回去,也要去江家祠堂,看看父亲母亲。” “好!回去和祖母聚聚,再看看父亲母亲。”江澈柔声说,眼底闪过一丝波澜,转瞬即逝。 “兄长,今日我们在江府住一晚,可好?”江落落嚼着米糕,说起话来有些口齿不清。 “你要在江府住下?为何?”江澈不太明白,两家离的并不远,江府西侧院多日未住,肯定要打扫一番才能住人,与其兴师动众的打扫,为何不回家呢? “今日过节呀!我们住下,陪陪祖母。”江落落笑着说。 兄妹二人用过早饭,便坐着马车往江府那边走着,中秋这天天气凉爽,天空碧蓝。 马车一路走着,时不时可以看到路边贩卖花灯的摊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 另有卖糕点的铺子,进进出出的人们提着大包小包。 他们买的是月饼?江落落这样想。 “真是个好天气。”江落落趴在窗子上,看着蓝天,也是个复仇的好天气! “这是什么?”江澈才看见妹妹身旁放着一个小木箱,小木箱上面还有一个精致的雕花小木盒。 “这箱子是要放在祠堂祭拜父亲母亲的,这个小盒子是给祖母的礼物。”江落落拿过小木盒递给江澈。 “落儿有心了,兄长都没有想到要给祖母置些礼物。”江澈接过那雕花小木盒,打开盖子,看到里面的镶金翡翠簪子,愣住了。 “兄长,怎么了?”江落落凑了过来。 “没什么,这簪子很好看,祖母定会喜欢。”江澈合上盖子,轻轻放好。 “这是落儿替兄长为祖母置办的礼物,本想着祭拜父母亲后和兄长一起去挑选礼物的,兄长病着,落儿也没心思了,这支簪子是潇王殿下拿给落儿送礼用的,潇王殿下说簪子样式沉稳,可以送给家中长辈,咱们正好借花送佛,拿来送给祖母。” 江落落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缝,潇墨莲怎么这么可爱呢?正好她不知道要送给祖母什么东西呢! “潇王殿下送的?”江澈微微一愣,转而笑着说,“好。” 江府离他们住的地方不远,马车走了会就到了。 江澈刚要起身,江落落一把拉住他:“兄长!”江落落眼中闪着狡黠。 “怎么了?” “委屈兄长,今日陪落儿演一场戏,如何?”江落落挑起一边嘴角。 马车停稳了,邢安掀起帘子,江落落先从车上跳了下来,邢安伸手去扶江澈,却发现江澈气息不稳,似是非常虚弱,这样看来,面色也比之前苍白些。 “公子,您不舒服吗?”邢安担心的问。 江澈冲他轻轻摇摇头,眼中精光一闪,稍瞬即逝。 江落落也看了邢安一眼,冲他轻轻挑了挑眉毛。 邢安心头一惊,又来?! “落儿、澈儿!”江老夫人神采奕奕的迎了出来,“方才还和冬梅说,你们怎么还不到,刚说完,就到了,快来,让祖母看看!” “祖母!”兄妹俩一边一个挽住了江老夫人,给江老夫人乐坏了。 “落儿又漂亮了,澈儿穿这身衣裳也好看,可你这是……身子还没好吗?” “祖母不必担心……”江澈说起话来有些气喘,“之前已经很好了,这几日可能有些受凉,总觉得浑身没有力气。” 江落落暗地里观察着,门口一个身着灰色布衣的小厮,扭头就贴着墙往东侧院跑去,呵!通风报信去了? “身子不好就多歇歇,祖母又盼着你们来,又怕累着你,你们不在,这府里无趣的很,无趣的很呐!” 江老夫人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祖母,您放心,等过段时间,我们就搬回来。”落儿笑着轻声说。 江澈诧异的看着她,没听她说起要搬回来住啊。 “搬回来?那好!那好!祖母可等着你们搬回来啊!”江老夫人乐的眼睛眯成了缝。 “今日落儿住下来陪祖母,可好?” “好哇!快,冬梅,让人把西侧院收拾收拾,二姑娘要住下!”江老夫人高兴坏了。 “是,老夫人!”冬梅平日里话不多,表情也不多,今日却微微皱着眉看着江落落和江澈。 又见到大公子和二姑娘了,真好!平日里阴的坏的见多了,眼睛累啊! 可这大公子的身子骨怎么还这么虚弱?二姑娘不是会医术么? “澈儿,先回西侧院好好歇着,可别累着了……”江老夫人边走边嘱咐。 中秋了,江府的树木似也感受到了寒冷,在秋风中沙沙作响,通往西侧院的小路很干净,一看就是日日打扫。 江落落扶着江澈走在这条小路上,阳光穿过两侧的树冠,照在地上,明晃晃的。 “让祖母担心,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江澈看看身旁只和他肩膀一样高的江落落,这主意也就落儿能想出来!这小狐狸!他笑着摇摇头。 “兄长你笑什么?祖母担心,也就一日了,过了今日,什么都好了。” “过了今日什么都好了?落儿,你说的……兄长有些听不懂。” 江澈微微皱眉,这个妹妹,他越来越看不透了,过了今日……难道今日她要做些什么? “兄长不用懂,今日晚饭后兄长就在西侧院好好休息即可。” “……” “长兄!”身后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呼声。 江莲莲?江落落冷笑一声,那小厮跑的还真快,这么快就把话传到东侧院了? 她拉了拉江澈的袖子,江澈会意。 “多日不见,长兄和落儿可好?” 江莲莲微微屈了屈膝,眼睛却上下打量着江澈,小厮说的不错,江思南的病看着又重了许多,再过几日,这事估计就成了! 她想到这,忍不住嘴角轻微上扬,不过江思南这身衣服可是知锦楼的款式?!他们怎么有银子买这么贵重的衣服?! “那日在湖边,莲莲见兄长落水,急得什么似的,可婉儿性子倔,莲莲也无可奈何啊。”江莲莲皱着眉头,双眼含着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知道莲莲姐你为难,我们并未怪你。”江落落笑盈盈的说。 “落儿说的对,咳咳咳……”江澈还未说完,便掩住嘴猛咳起来,咳的身子好似都站立不稳了。 “兄长!”江落落扶着他,替他拍着背。 “长兄的病怎么又严重了些?快回去好好歇着。” “那落儿先扶他进去了……” 江落落扶着江澈进了院子,邢安关上院门,西侧院已经收拾干净了,槿儿进了院子立即打水煮茶,忙的不亦乐乎。 邢安凑近了问槿儿:“公子今日看着又不好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槿儿白了邢安一眼:“有什么好奇怪的?定是姑娘的主意!” 邢安无奈的看着天空,比起槿儿来,他还是有点缺心眼…… 第80章 江澈得知父母过世真相 “江莲莲那女人太歹毒,她打出来的算盘珠子,都崩落儿脸上了!” 江落落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江莲莲无非是挑起她和司徒婉儿之间的恩怨,然后借助晋平侯府的势力压制住她。 “是!落儿最厉害了!”江澈倒是不以为然的伸手揉了揉江落落的头,然后冲邢安招了招手。 邢安明白自家公子的意思,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了一纸包点心,递给江澈。 “消消气,这是兄长让邢安给你买的,心怡斋的桃花酥,很好吃!”江澈哄小孩似的把桃花酥送到江落落嘴边。 江落落看看江澈,一口将桃花酥叼在嘴里,桃花的香气在嘴里蔓延,她立刻安静下来,嚼着桃花酥。 吃得开心了,江落落盘腿坐在了椅子上,一派岁月静好,仿佛方才咬牙切齿的人不是她一样。 “落儿今晚有什么计划?”江澈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落落今晚执意要住在江府,一定是要做些什么。 江落落顿时觉得嘴里的桃花酥都不香了,兄长太狡猾了,用好吃的东西套路她! “兄长,你说什么?落儿听不懂。”江落落抬起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江澈,模样纯真可爱。 江澈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不理江落落。 “兄长,你生气啦?” 江落落跳下椅子,绕到江澈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她的计划原本不想让江澈参与进来,江家兄长,只要离的远远的看着就好,所有的心机谋划,让她这个从阎罗殿重回人间的人去做就好。 但是现在看来,这江家兄长的倔脾气是随了谁呀! 江澈皱着眉,打定主意不看她,他大概猜到落儿今晚是要做些什么了,但不知道是不是会有危险,如果会伤到落儿,那他宁可她不去做那件事。 “兄长……”江落落看江澈的脸色愈加难看了,便拉着他坐下,叹了口气,“兄长你别生落儿的气,落儿告诉你就是了。” 江澈见妹妹妥协了,情绪缓和了些。 槿儿煮好了茶端了进来,见公子和姑娘有话要谈,便知趣的带上了门出去了,和邢安一同守在院子里。 “落儿怀疑,是二婶婶害死了父亲和母亲,今晚落儿要让她自行认罪。”江落落语气沉重。 “二婶婶害死父母亲?落儿你可有证据?” 江澈的声音有些颤抖,其实这些年,他暗地里也在查当年马车坠崖的事。 可无奈一是没有帮手,二是身体上的不适愈加严重,只查到了蛛丝马迹,苗头正指二房李氏! “没有……” “……” “可是小五小六偷听到了,正是因为李大强那厮锯坏了他们的马车,他们才会摔落悬崖的!” “什么!”江澈猛的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江落落,“小五小六可听的真着?” “听的真着!”江落落转着手里的茶杯,不敢看江澈的脸,怎么不真着?!她已经在悬崖底下发现了江尚书夫妇的遗体,还有被锯断的车轴! 是因为马车被人破坏了?父母亲才丢下他们兄妹两个走了? 这么多年来江澈压抑在心里的悔恨、愧疚,对父母亲的想念,以及因为自己不够强大以至于落儿受到伤害时的无助,一股脑的涌进心里。 一阵耳鸣声响起,江澈眼前一黑,身子一软,跌坐了回去,用手支住额头,脸色煞白。 “兄长!”江落落吓坏了,昨日里兄长还在发热,今日才刚好些,可别再热起来! 她抓着江澈的手腕探了探脉象,是因为身体长期的损耗导致的血虚,情绪一时不稳,才会头晕。 “兄长你看,这就是落儿不想告诉你的原因,”江落落蹲下身握着江澈的手,“父母亲已过世,落儿只剩兄长和祖母了,落儿只想你们好好的!至于追查真凶,落儿一个人就可以……兄长?” 一滴眼泪落在江落落手背上,她惊愕的抬起头,发现江澈苍白的脸颊上挂着眼泪。 哭了?江落落慌了,她记忆中即便是罚跪祠堂受寒引起了高热,撑了三日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即便是被秦羽打伤,经历段氏九绝针的恶心眩晕,江家兄长都没有哭鼻子,如今知道了父母亲过世的真相,居然哭了! “落儿,兄长想一个人静静……”江澈站起身踉跄着向里间走去,进去之后转身关上了门。 江落落怕江澈心疾发作,想要推门进去,手却停在门上没有推开,她听到里间传来隐忍的呜咽声。 江家兄长一直放不下的就是,江尚书和夫人是为了他才在中秋之前上山祈福,马车才翻落悬崖的。 江落落记忆中,他们的衣冠冢下葬当天,下起了瓢泼大雨,电闪雷鸣。 江家兄长让陈伯把江落落带回府里,自己却在暴雨中跪了半个多时辰,谁劝都没用,直到晕倒在父母亲的墓碑前,才被人强行带了回来。 回来之后,便高烧昏迷了很多天,也是从那之后,兄长的身体更加不好了。 十年了,这件事压在他心头十年了,算了,让他宣泄一下,江落落叹了口气,放下了停在半空中的手。 “兄长!”院外传来江勉的声音,江落落推门迎了出去。 “二哥今日不用去铺子里么?” “落儿!”江勉红光满面,三步并作两步迈进院子,手里提着一个大纸包,看见江落落了便举着往她怀里塞,“喏!给落儿小馋猫买的月饼!” “谢谢二哥。”江落落抱着纸包,心里有些难受,若是李缈卿的罪行暴露了,二哥要何去何从呢? “兄长呢?”江勉往房间的方向探着头。 “哦,兄长不舒服,在里面休息呢。” “方才我也听祖母说了,兄长又病了吗?” “莲莲姐没有告诉你?前几日落儿和兄长散步时遇到了莲莲姐和司徒婉儿还有礼部尚书俞大人家的千金,司徒婉儿那疯婆子想要把落儿推下湖,兄长救了落儿,自己却掉进湖里,司徒婉儿还拦着落儿不让救人,若不是潇王殿下派下属将兄长救了上来,兄长就淹死了!” 江落落越说越来气,恨不得现在就跑去晋平侯府掐死那疯女人。 第81章 江勉又该何去何从 “这不,兄长落水后连着几日都在发热,今日才好些呢。” “司徒婉儿?什么时候的事?莲莲并未和我提起此事,我去看看兄长!”说罢,江勉就往屋里走。 江落落一把拉住他:“二哥,兄长才刚睡下,先别吵醒他。” 江勉看着里间的窗户,点点头:“对对,兄长睡下了,不能吵醒他,我去晋平侯府找那个司徒婉儿算账!”他攥着拳头就往院外走。 “哎呀!二哥!你别去!”江落落两只手拉着江勉,江家二哥怎么生的如此鲁莽,一点温文儒雅的样子也没有,和江家兄长一点也不像!她有点头疼。 “司徒婉儿平日里在晋平侯府专横跋扈也就算了,敢欺负我江府的人?!她是不是想死?!镇国公的孙辈岂是容得那臭丫头随意欺辱的?!”江勉气的直跳脚。 江落落哭笑不得,这江家二哥的脾气倒是和自己挺像的! “二哥不必生气,”江落落拉着他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司徒婉儿已经被落儿打的起不来了,还接了潇王殿下护卫的两个耳光,现在活活就像是躺在床上下不了地的猪头。” 江勉听到司徒婉儿被落儿打了,顿时就消气了,又听到她被潇王殿下的护卫打成了猪头,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说的是真的?司徒婉儿被打成了猪头?哈哈哈!太解气了,落儿你知道吗?那司徒婉儿可是晋平侯老夫人的心肝肉,被惯的不成样子!从小张扬跋扈心思歹毒,却没人敢动她,这下好了,潇王殿下的护卫……潇王殿下?!潇墨莲?!” 江勉瞪大眼睛:“落儿,你方才是说潇王殿下救了兄长?” “是啊,潇王殿下不仅救了兄长,还请我们到他的船上,给兄长换了一身衣服,煮了姜茶,还带落儿游湖,对了,我们还看到了金鲤鱼!”江落落想起那天看到金鲤鱼时的兴奋劲,越说越开心。 “落儿,你可真是……二哥服了!”江勉看着小嘴巴巴说个不停的江落落。 “怎么了?”江落落满脑子都是金鲤鱼,根本就没听懂江勉的意思。 “你可知道潇王殿下在京城可是……可是几乎所有侯门王府千金暗地爱慕的第一人啊!” “知道啊,潇王殿下相貌堂堂风度翩翩,自然有很多姑娘爱慕他,那又怎样?” 江落落打开纸包,拿出一块月饼,咬了一大口,哎呦不错哟,枣泥馅的! “怎样?落儿你可能不太清楚,潇墨莲虽然风度翩翩,对谁都礼数周全,但是并没有一位千金可以离他这么近,前去拜访他的千金们都被拦在了外院的正厅里,由他的属下来接待,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和他同船游湖的姑娘!你觉得那代表什么?” 江落落咬着月饼愣在那里,代表什么?他的属下没时间接待他们?不对呀,流云一直在呀! 江勉掐指一算,一个凌王殿下,一个秦家老二,现在又加上一个潇墨莲。 他这个妹妹病好了之后怎的如此招蜂引蝶的? “代表……”江落落咬着月饼望着天绞尽脑汁想着。 “代表咱们落儿是个很可爱的姑娘,谁都愿意和她做朋友。”江澈倚在门框上带着笑看着他们。 “兄长!你……你醒啦?!”江落落差点没咬着舌头,江家兄长这是哭够了? “兄长你怎么起来了?落儿说你受凉发热了,现在觉得呢?有没有好一些?”江勉三步并作一步的跳上台阶,拉着江澈左右打量着,“诶?兄长你方才哭过?眼睛怎么这么红?” “好好的哭什么?是受了风寒,整日的总想打喷嚏,却又打不出来,你们坐在这里,不冷么?进去坐着,喝点热茶。”江澈岔开话题。 “兄长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冷呢!都中秋了,再过几天树叶子都该掉光了……” 江勉果然好骗,说着便唠叨着往屋里走去。 江澈看着他的背影,心头一阵发疼。 李缈卿罪不可恕,但她毕竟是暮云的母亲,若是暮云得知是李缈卿害死了父亲母亲…… 依照暮云的性子,他定是一时间接受不了的,到那时,又该怎么办呢? “兄长……”江落落扶着江澈的胳膊,仰着头看着他微红的眼睛。 深知江家两兄弟间的感情,江落落也没有两全的办法。 李缈卿走到如今,都是自己作死,不能因为怕伤了二哥的心,就让江尚书夫妇二人永远沉睡在崖底?! “兄长没事,进去。”江澈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兄妹三人吃着月饼喝着茶,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他们说起儿时的事,那时候秦家兄弟经常过来江府,镇国公就带着他们几个小子和玉玲珑一个女孩子练功夫,各种兵器,骑马射箭,每样都练到了。 “我还记得那时,大伯和伯母,总是陪着兄长在一旁看着我们几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的……” 江勉捧着茶,看着里面旋转的茶叶,脸上浮起笑容:“兄长,每年中秋你都要在祠堂祭拜大伯和伯母,今年……暮云同你一起。” 往年,兄长每年中秋都执意在祠堂跪上一夜,往往他在临睡前扒着祠堂门看着兄长跪在那里,一觉醒来之后跑去祠堂,兄长依旧跪在那里。 “暮云……”江澈握着茶杯的手一顿,心里五味杂陈。 “兄长,你怎么了?”江勉奇怪道。 “没事。”江澈勉强笑笑,眼底那丝悲痛并未逃过江落落的眼睛。 唉!江落落暗自叹气,今晚,江府将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家兄长如此心善,怕是也不好过啊! “公子!姑娘!老夫人传了午饭,让公子和姑娘过去一起用饭呢!”外面小丫鬟清脆的声音响起。 “走,去祖母那里,兄长你不知道,前段时日暮云把厨子赶走了,换了个新厨子,手艺真的挺好的,为了这事,我可没少挨母亲骂,说什么得罪了亲戚,呵呵,亲戚重要还是饭重要?” “当然是好吃的最重要!”江落落插嘴,看来这顿午饭不用受罪了,真是托了二哥的福。 “嗳!还是落儿聪明!走,尝尝二哥挑的厨子的手艺去!” 第82章 价值千两的簪子 兄妹三人到了正厅,饭菜已经摆上了,江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旁边坐着李缈卿,另一边坐着江莲莲。 “哟,咱们家的神医回来了。”李缈卿阴阳怪气的说。 她瞟了江澈一眼,见江澈脸色苍白精神萎靡,瞬间眼睛亮了,和江莲莲对视了一眼,眼底漾着笑意。 “祖母,二婶婶。”江落落假装没听见,一一行礼。 “快,快坐!”江老夫人看着几个孩子,心里宽慰的很,她推着李缈卿,“今日中秋,让孩子们挨着老身,你这个半老徐娘的靠那边坐去。” 李缈卿暗地里咬牙切齿的往外错了几个座位,不过她看着江落落扶着江澈坐下,挑了挑眉毛,暗自开心。 大公子都虚弱到这种程度了?看来那包药真的管用啊! 江老夫人兴致很高,她让下人们都散了各自吃饭去,只留下冬梅一人坐在她身边,帮她布菜。 新厨子做的菜的确很好吃,江落落吃的不亦乐乎,江澈和江勉不停的给她夹着菜。 一旁的李缈卿一筷子夹了一个肉丸子塞进嘴里,赌气的使劲嚼着,头上金簪的坠子也跟着晃来晃去。 勉儿这臭小子,为何给那个傻丫头夹菜?!谁才是你亲妹子?! 江莲莲倒是慢条斯理的吃着,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江勉,什么也没说。 饭后,下人们把饭菜撤了下去,上了水果茶点。 “祖母,今日的饭菜可还合口?”江勉替江老夫人倒了一杯茶。 “合口!合口!勉儿真乖!”江老夫人摸了摸江勉的脸,江勉立刻高兴的跟被学堂先生表扬了一样,眉开眼笑。 “祖母,”江落落挽着江老夫人的胳膊,仰着脸,“前几日兄长病着,落儿便替兄长为祖母准备了一份礼物,不知道祖母会不会喜欢。” “哦,礼物呀?什么礼物呀?”江老夫人捏了捏江落落的脸,白嫩嫩的小脸好像一捏都能出水一样。 “邢安!拿进来!”江落落喊道。 邢安手捧一个小木盒送到了江老夫人手边,江老夫人拿起木盒,打开盒盖,拿出里面的翡翠簪子。 “这簪子可真好看,谢谢澈儿和落儿了!”江老夫人搂着江落落,拍着她。 “母亲,落儿和澈儿经营永安堂也有一段时日了,这礼物未免也寒酸了点。”李缈卿嗤之以鼻。 “嗳!这叫什么话,这话也是你二婶婶说出来的?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你!”江老夫人拉下脸来瞪着李缈卿。 李缈卿陪着笑:“妾身只是觉得落儿经营永安堂并未带来什么赢利,孩子毕竟是孩子嘛!莲莲,快把你给祖母准备的礼物拿出来,让祖母高兴高兴!” “祖母,这是莲莲前几日为祖母准备的礼物,因是中秋,所以准备了这白玉摆件,供祖母赏玩。”江莲莲挥手,下人从门外抬进来一座摆件。 白玉的圆盘前镶嵌着红色珊瑚材质的飞天仙女,就好像嫦娥奔月的样子。 江老夫人脸色才好了些:“好看,莲莲有心了,你们都是好孩子!” 冬梅在江老夫人耳畔附耳低语了几句。 江老夫人神情诧异,她又打开了那雕花木盒,把簪子拿在手里仔细看着,倒抽一口气,连忙将簪子放回了盒子。 众人都看在眼里,不知道为何江老夫人会如此惊讶。 “落儿澈儿,你们是从哪得来这簪子的?” “祖母为何要这样问?”江落落探头看着盒子里的簪子,没什么特别的啊! “祖母,可是因为这支簪子出自青竹公子之手?”江澈说罢,掩着嘴轻轻咳嗽起来。 诶?兄长说的什么青竹公子?我怎么不知道,江落落边替江澈抚着背顺着气,边纳闷的看着他。 “不可能!”李缈卿尖声叫道,“怎么可能?!青竹公子琢的玉簪少说也要千两一支,澈儿和落儿哪来的那么多银子?!况且有银子也没地方买啊!” 江落落见李缈卿失态的举动,更好奇青竹公子的身份了。 “祖母祖母,谁是青竹公子?”江落落拉着江老夫人的袖子,歪着头好奇的打探着。 “落儿你看,”江老夫人拿起簪子耐心的讲给她,“青竹公子是离国琢玉大家,他的玉器很难得,绛玉楼好的时候一年能出两件,有时候两年都不一定出一件,出了就马上会被人买走,其他人只能再等。青竹公子的玉簪很特殊,这里,都会刻着一个竹字,况且看这玉簪的质地雕工,是青竹公子的手笔,不会有错,落儿,这是你们从哪里买来的?” 江落落仔细看着簪子,果然上面隐隐约约刻着“竹”字,她回头看看江澈:“兄长,你一早就知道了这是那个青竹公子做的簪子?” 江澈笑着点头:“兄长看到那个竹字,就已经知道了,青竹叶间露,灼灼付其华,青竹公子在离国可是神仙般的人物,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琢的玉,只在绛玉楼售卖,价高者得,所以一件玉器往往可以卖到好几千两甚至上万两银子。” 这么多银子呐?江落落有点心慌,收了人家这么贵重的礼物,自己居然还浑然不知! “祖母,这也是别人送给落儿的,说是可以转赠给家里的长辈,落儿觉得只有祖母戴才最好看,所以就拿来送给祖母了。”江落落赶紧解释。 “澈儿,这是谁送给落儿的?落儿还小,让她收这样贵重的礼物,祖母心里不踏实。” 江老夫人搂着江落落,兄妹二人现在住在外面,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她都不知情,实在是放心不下! “祖母,您别担心,这支簪子是潇王殿下送给落儿的……” 江澈心虚的看着江落落,生怕自家祖母问自己落儿是如何结识凌王殿下的。 这事太复杂了,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啊! 潇王殿下?江老夫人和冬梅对视了一眼,那个鲲国质子? “落儿是如何结识潇王殿下的?”江老夫人看向江澈。 “咳咳……”江澈呛咳起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江落落眼角抽了抽,接过冬梅递过来的茶,递给江澈,眼神却看向江莲莲。 江莲莲装作无事一样抿着茶,但她紧紧握着茶杯的手指却开始发白。 江落落察觉出江莲莲的紧张,忽然间很想笑,她也有怕的时候? “这是落儿给潇王殿下治病,潇王殿下的谢礼,”江落落挽着江老夫人撒着娇,“祖母,您喜欢吗?” 搂着花一般娇嫩的小孙女,江老夫人心都化了:“喜欢!落儿出息了,这段时日京城都在传着,说永安堂出了一个小神医,就是我小落儿啊!” 李缈卿一肚子怨气没地方撒,猛的喝了一口茶,却被烫的不断吸着气,杯子里的茶也洒了一身。 江落落余光瞥见了李缈卿的窘样,心里痛快的很,决定火上浇一下油! 第83章 江澈跪了十个中秋 “邢安,”江落落吩咐道,“你去把那个箱子拿进来。” “是,姑娘!”邢安出去后抱进来一个木箱子,江澈认出这就是江落落带过来的那个木箱子。 “这又是何物?”江老夫人探着头眯着眼睛,老了老了,眼睛也花了耳朵也聋了。 “邢安,打开给祖母看看。”江落落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 邢安打开木箱,一片金色让在场所有人眼前一亮,这是一箱金子?! 李缈卿和江莲莲眼睛都直了,这么多金子?! 原本想着江老夫人过世之后,她们就接下江府,说不上享尽荣华富贵,但也实属体面,可谁知道这丫头居然有这么多银钱?! 虽说江府是京城大府,但自从镇国公和其两个儿子相继过世之后,日子一度捉襟见肘。 圣上看他们祖孙可怜,赐给他们几间铺面,这日子才能过的稍微松快一些。 李缈卿盯着那箱金子,眼睛里恨不得长出手来,把那箱金子抱在自己怀里才踏实! “这……是哪来的金子?”江家老夫人想了想,“也是落儿替谁治病的诊金吗?” 江落落点点头。 江澈也惊到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妹妹居然把凌王殿下给的这一箱子金子拿过来了! 她这是要做什么?和今晚的计划有关? “神佛菩萨!如今大夫的诊金都论箱收了?还是一箱金子?”江老夫人瞠目结舌的看着那个木箱子。 噗!江落落没忍住,笑了起来:“祖母!这是凌王殿下提前预支的诊金,他那个病可不好治。” 说到上官瑞,江落落心里一阵打鼓,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和山匪过招了?会不会有危险? 还有穆先生和纪大夫,他们都不会功夫,也不知道凌王府的侍卫有没有好好保护他们…… “落儿?”江老夫人摸了摸小孙女的头,这孩子,发什么呆啊? “祖母?”江落落回过神,她挽着江老夫人,看着江澈,“每年中秋兄长都会祭拜父亲和母亲,落儿之前淘气,兄长祭拜父亲母亲时从不带上落儿,今年,落儿会同兄长一起,这箱金子,用来祭拜父亲和母亲,让他们知道落儿和兄长过的很好,让他们放心。” 江澈笑的悲凉,十年了,十个中秋,每一晚他都是在祠堂里跪到天亮。 这一晚,祠堂香火不断,他会在香火缭绕的牌位前,同父母亲悄声说说话。 中秋夜寒,往往一夜过后,他的衣裳都会被寒气浸透,腿早就麻木的没了知觉。 哪里是因为落儿淘气呢! 分明是他舍不得让落儿陪着他一起受这份罪,毕竟她还那么小,那么小就没了父母双亲。 “好,”江老夫人擦了擦眼角,“落儿也劝着点你兄长,这么多年了,每年中秋,他在祠堂跪着一夜,祖母就一夜没阖眼,这倔脾气,江家祖传的!” 江澈苦笑着:“让祖母担心了,澈儿不孝。” “祖母放心,有落儿在,不会让兄长跪一夜的!” 江落落又露出了小狐狸般的笑容,今日祠堂夜里还有戏看呢! “邢安,把箱子摆到祠堂去。” “是,姑娘。” 又小坐了一会,江老夫人乏了,要回去歇着了,也让大家都各自回去或是歇着或是出去逛逛。 李缈卿带着江莲莲回东侧院了,江勉又回了铺子里。 江落落一行人回到西侧院,聚在江澈的书房里,关上了门。 “槿儿,前几日我交代你的事,你都记得?”江落落目光炯炯的看着槿儿。 “槿儿记得!”槿儿握紧拳头。 “你怕不怕?” “槿儿不怕,槿儿要为江尚书和夫人,为小栓子报仇!” “小栓子?” 江落落记忆涌现,好像江府曾经是有这么个孩子,是李大强买回来的小奴才,虽然很瘦小,但是长的很漂亮,很爱笑。 因为生的腼腆,其他下人总是欺负他,只有槿儿护着他,把他当弟弟对待。 江莲莲嫉妒小栓子眼睛长的好看,竟然怂恿下人挖了他的眼睛,把他扔到了乱葬岗。 槿儿知道后,冒着大雨在乱葬岗里翻遍了死尸,才找到他,把他背了回来。 可最后小栓子还是死了,死在槿儿的怀里,那天夜里,槿儿哭的天昏地暗。 “好!我们为小栓子报仇!”江落落捏紧了拳头,没想到江莲莲可以恶毒到这个份上!对了,是她教唆别人打伤了江落落,然后扔到乱葬岗的,她害死了江落落!自己怎么忘了?! 那好,江尚书夫妇、落落、小栓子,你们在天上看着,今晚的戏演完后,你们仇就都报了! “落儿,你今晚到底要做什么?” 江落落的计划还没有告诉江澈,他心里总感觉不踏实。 “兄长,今晚落儿要在江府祠堂里上演一出‘魂归故里’!” 江落落眼里的精光看的邢安浑身一颤。 “魂归故里?”江澈不明白。 “我们祭拜完父母,落儿会在香炉里点上特制的迷魂香,二婶婶那样贪财的人,定会为了那箱金子过来祠堂,夜里来祠堂,我已经吩咐了邢安和槿儿,他们会在李氏中了迷魂香之后,进去假扮父母亲的魂魄。” “假扮父母亲的魂魄?”江澈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这样行吗?” “当然可以!”江落落挑起一侧嘴角,“兄长,你就踏踏实实等着李氏伏法的消息。” 江澈想了想,站起身,从书架最顶端拿下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长条状包袱。 他轻轻掸了掸上面的土,解开包袱,江落落才看到里面原来是几卷画卷。 江澈解开画卷,铺在案几上,画里一对璧人并排站着。 “是父亲和母亲。”江落落眼圈红了,从心底替他们感到悲哀。 画里的江尚书夫妇活灵活现,江尚书的样子和兄长很像,温文儒雅,身穿一身月白色的长衫,一手拿着折扇,另一只手搂着身旁的夫人。 江夫人身材娇小,身穿桃红色长裙,眼如双星柳如眉,头发挽在两侧,眉间一点朱砂痣,她将头轻靠在江尚书肩上,面带笑颜,浑身散发着小女子的娇媚气质。 好好的一对璧人,如今却只剩尸骨残骸…… “母亲……”江落落用手轻轻抚摸着画上的女子,江夫人好美!“兄长,这画是哪来的?” “儿时画的。”江澈轻声说。 “真的吗?!”江落落惊讶之余又把画好好的看了个遍,“兄长小的时候就如此厉害,那现在岂不是更厉害?!” 她若有所思的念叨着:“若是落儿又变得痴傻了,兄长都可以画画养活落儿的!” 江澈被逗笑了:“不会,落儿再也不会变成原来的样子了。”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点着画里的两个人:“父亲习惯拿着折扇,一只手背在身后,母亲习惯将两只手握在身前,他们叫李氏弟妹,父亲喜欢叫母亲的小名‘静儿’,母亲则称呼父亲的表字‘子昂’……” 听着江澈温和的语气,看着斜阳从窗子里照进来,将他笼罩在一片橘色中,时间仿佛定格了下来,细看江澈那眉眼,像极了画中的人。 江落落看的痴了,便喃喃道:“兄长,你和画中的父亲好像啊……” 江澈瞬间愣在了那里,随即浅笑:“落儿觉得很像?不然……兄长代替邢安,这样可保万无一失。” “那可不行!”江落落回过神来,忙摇着手,“落儿怕那李氏狗急跳墙,邢安功夫好,到时候可以应对自如,兄长可不能冒险。” “好,兄长听你的,”江澈眉目间浮起一丝担忧,“可是暮云他,若是知道李氏的所作所为,定会接受不了,到时候……” 江落落叹了一口气,十年了,江家兄妹每天都在二房李氏的摩搓下过活,不仅吃穿用度甚至比普通百姓差许多,在李氏的虐待下,心疾也越发严重。 江澈为了护住江落落,甚至明知那些送来的饮食有毒,也坦然吃下。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把江勉当成亲兄弟对待。 江落落之前担心的事,慢慢生出了苗头,江家兄长开始担心江家二哥了! 她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兄长就别想太多了,到时候,若是二哥能想通自然是好的,若是想不通,那谁也没办法,咱们总不能任凭地府空荡荡,放纵恶鬼在人间?” 江澈犹豫了一阵,最终点了点头。 江落落看看窗外,天色尚早:“兄长先休息一下,落儿要去一趟潇王府。” “去潇王府?”江澈不解。 “去借人。”江落落笑的像一只小狐狸。 第84章 向潇墨莲借流云 傍晚,潇王府里安静如常,流云正推着潇墨莲在园子里散步。 他知道自家殿下最喜欢在荷花池边上坐着,便推着他又停在了这里。 “殿下,池子里的荷叶都快枯了,属下这就叫人清理了,自江姑娘走后,那些人居然能听流云的使唤了!” 自从上次江落落威胁过那些下人之后,流云明显的感觉到那些下人听话多了,对殿下的态度也明显好了很多。 还有厨下的饭食,不说有没有山珍海味,但至少荤素都有,吃起来味道也说得过去。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殿下的身体也许真的会慢慢好起来! “留着,等冬天了再清。” 潇墨莲也想起江落落教训下人的那一刻。 她知道那些人背后的主子是谁吗?就敢说出那样的话来!想到这潇墨莲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坐了一会,潇墨莲觉得胸口处的伤又开始隐隐的刺痛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按住胸口。 “殿下,属下推您去休息,江姑娘说了,您这伤需得好好休养才行!”流云看着自家主子愈发苍白的脸色,不由得担心起来。 “殿下,江姑娘来了!”小厮跑过来禀报。 “江姑娘?”潇墨莲将手从心口处放下。 小厮还未说话,江落落蹦跳着就到了潇墨莲眼前。 “潇王殿下!”她笑眯眯的晃了晃手里的纸包,连带头上浅粉色的绸带都一起晃了晃,“今日中秋,给你买了心怡斋的月饼应应景!” “落落今日不在江府陪着江老夫人,怎么跑到我潇王府来了?” 潇墨莲看到江落落就高兴,总觉得这小丫头跳脱的性子很有趣,他示意流云把月饼接过来。 “走,我们书房说话去。” 江落落突然俯下身,靠近潇墨莲,定睛看着他的脸。 潇墨莲红着脸向后靠去:“诶?怎么了?” “殿下今日午饭过后可有小睡一会?”江落落两手抱在胸前,她就算准了这些王公显贵们不如平常百姓听话! 果然,潇墨莲心虚的瞟了一眼江落落:“没……” 江落落朝天望去,当个大夫是有多难啊! “殿下,你不好好休养身体,怎么治腿?”江落落皱着眉,扭过头去不看潇墨莲。 这是生气了么?潇墨莲笑着拽了拽江落落的袖子:“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了。” 江落落回过头来,看到和念羽如此相似的笑容,怎么也气不起来了,她叹了口气:“说好了,下不为例,昨日和今日可有服药?” “有有有!”流云忙说,“殿下都有好好服药!今日比昨日好多了。” 江落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潇墨莲笑着摇摇头,落落的心情真是起伏不定! 书房里,江落落一眼就看到墙壁上悬挂着的一幅美人图,那美人身着长裙,裙边镶着珍珠,手抬起,一高一低,似是在跳舞,墨般的长发从脸畔垂下。 “这画里的人真好看!”江落落不错眼珠的看着那幅画,这女子不是离国的打扮,“殿下!这画中人是鲲国的女子?” “她是我母妃……”潇墨莲仰着头看着画上的人,眼神温柔。 “殿下的母亲这么好看呀!难怪,殿下很像她,也生的这样好看!” 潇墨莲脸红了:“落落找我,有事?” “先要谢谢殿下,送给落落那支簪子,兄长说那是青竹公子做的簪子,虽然落落不知道青竹公子是何方神圣,但若是知道簪子如此贵重,落落就不收了。” 听到是为了那支簪子,潇墨莲一愣,随即浅笑着:“不算什么,一支簪子而已,墨莲也没有别人可以送,落落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哟,差点忘了,还有正事。”江落落笑嘻嘻的看着流云,看的流云毛骨悚然,后背一阵阵发凉。 “落落来找殿下借流云!” 流云一脸呆滞,方才是不是听错了?江姑娘要借什么?我? “哦?借流云?” 潇墨莲虽然已经习惯了江落落跳脱的性子和语出惊人的言论,但还是稍稍惊讶,随即便笑了。 他拉着流云的手腕,递向江落落:“给!” 流云哀怨的看着潇墨莲,殿下!好歹属下从小就跟了您,这就把属下送给江姑娘了?! “噫!小流云,你那是什么表情?本姑娘只借一会,就把你还给潇王殿下!” “江……江姑娘,属下能问问您叫属下跟您去,是有什么事要属下效力吗?”流云心里发怵,说话都开始不利落了。 “本姑娘要流云帮我唱一出戏,可行?” 噗!潇墨莲捂着眼睛笑了出来,唱戏?流云哼个小曲附近的飞禽走兽都会夺命而逃,唱起戏来杀伤力岂不是更大? “唱……唱戏?姑娘别玩笑了,属下哪会那些啊!”流云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摆着手拒绝。 “嗳!不怕不怕!戏词不多,只有一句,”江落落安抚着流云焦躁不安的情绪,“你只用重复说一句,就够了。” “一句戏词?什么呀?” “姑娘,我的眼睛呢?还我眼睛来!就这句!” 潇墨莲怔了怔,敛起笑容,认真打量了一下江落落:“落落,这场戏……不是玩笑?” 从这戏词看来,落落是有正事要办,看样子,今日中秋之夜,江府不太平啊! “不是玩笑,”江落落惊讶于潇墨莲的敏感,坦诚相告,“是要将恶人绳之以法,虽然我这边有小五和小六,但是他们都不会功夫,所以,只能麻烦小流云,前去帮我惩治恶人!” “惩治恶人?”流云眼睛亮了,拍着胸脯,“这个流云会,都听姑娘的,这戏词流云记得了。” “那你今晚亥时一过就来找我,从江府西面的院墙外翻进来,我在那里接应你。” 亥时? “可是……”流云看着潇墨莲,面露难色,“属下不放心殿下!殿下……” 江落落见流云欲言又止,只当是他在担心萧王府的下人给潇墨莲脸色看,若是他不在,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 她想起上一回来潇王府,潇墨莲从四轮椅上摔下来,这会还心有余悸。 “无妨,江姑娘都说了,只去一会,你就去。” 潇墨莲似是不愿江落落看到他眼中的那丝慌乱,微低下头,攥着衣摆的手有些发抖。 江落落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样简单,难道不止是下人?潇墨莲还有其他的危险? “流云,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江落落觉得还是问清楚的好,若是真的不方便,那她再另想办法。 “没……没什么!”流云看到自家殿下瞪着自己的眼神,决定闭严了嘴,什么都不说,“流云只想时时刻刻守在殿下身边,若是殿下能一同去……” 他看了江落落一眼,怎么可能啊?! 一同去?江落落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包月饼上,顿时心生一计:“殿下,今晚可到江府来做客?我们一同过中秋,这样小流云就不必担心了。” 潇墨莲愣住了,被送到离国十年了,第一年,他是在太后身边过的,那年的中秋是他在离国过的最开心的中秋节。 之后他离开了太后,住进了潇王府,往后的每年中秋,他都是和流云两个人一起过,潇王府里冷冷清清,只有满脸麻木的下人们,一点人气都没有…… 江落落见他好像是在犹豫:“嗯……落落知道是有些唐突,而且……是因为落落有事需要殿下帮忙才……” “好,”潇墨莲笑着打断了江落落的话,“谢谢落落的邀请,我会带着流云过去,拜会江老夫人。” “殿下……”江落落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因为她看到潇墨莲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些许期待,“那落落就在江府静候殿下了。” 第85章 潇墨莲到访 吃过晚饭,在江老夫人的提议下,桌子由正厅搬到了院子中央,夜幕降临,皓月当空,景色煞是好看。 桌子上摆了各色水果,几盘月饼,大家围坐在桌子旁,看着空中的月亮,气氛竟然异常的和谐。 李缈卿和江莲莲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江勉一会给江老夫人拿水果,一会给江落落递月饼。 江落落则在一旁支起了小火炉,亲手烹茶,江澈坐在一边面带笑容看着她。 不一会,茶煮好了,茶香四溢,江落落吩咐槿儿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落儿,祖母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煮茶?”江老夫人抿了一口茶,啧啧称赞,“好,落儿煮的茶味道真是好!” 江落落起身,自己倒了一杯茶捧着递向冬梅。 “姑娘,您这是……”冬梅向后退了一步,摇着手,“冬梅可不敢当!” “冬梅姐姐,这么多年,谢谢姐姐照顾祖母,这茶,落儿敬你!” 江老夫人微笑着点头:“冬梅,落儿既有这心,你就接着!” 看着江落落认真的神情,冬梅舒了一口气,接过茶杯:“那就谢谢姑娘了。” “老夫人!潇王殿下来了,说是特意来探望老夫人的。” “这……潇王殿下?”江老夫看了一眼江落落,“快请!” 江莲莲和李缈卿对视了一眼,潇王殿下?!那个质子? 江莲莲低下头,两只手攥在一起,心里乐开花了。 上一次是俞唤晴那女人搅局,让她都没有机会接近潇王殿下,如今他居然来江府了? 这次定要把握住机会,若是能伴在潇王殿下身边,那要招来京城多少千金羡慕的眼光! 不一会,就看见流云推着潇墨莲进了院子,潇墨莲一身月白色长衫,披着件墨青色刺绣斗篷,衬着肤色更加白皙,他头发半束起,用玉冠束在头顶,后面的头发随意披在肩上。 “老身见过潇王殿下。”江老夫人先一步行礼,其他人跟着纷纷行礼。 “老夫人快请起!小王突然来访,不知老夫人会不会觉得小王唐突……” “怎么会?”江老夫人打量着潇墨莲,这孩子看着只比落儿大一两岁的样子,听说身子骨也不是很好,唉,一个质子,远在异国他乡这么多年,无父无母的能好哪去?怪可怜的! “潇王殿下能来,老身不知道有多高兴,今日还要谢谢殿下赠给落儿的簪子,太贵重了!外面冷,咱们进去说话。” 江老夫人让下人们把桌子收拾了,请潇墨莲进了正厅,特意撤走了一把太师椅,将潇墨莲的四轮椅停在了太师椅的位置上,流云在潇墨莲身后站定。 “不知潇王殿下是如何与我家小落儿结识的?” 江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潇墨莲,不愧是京城各府千金都心仪的人物,谦卑知礼,长的还好看! 也不知有没有意中人了? 潇墨莲被江老夫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有些泛红。 “祖母,那日兄长落水,是潇王殿下救了兄长。”江落落挽着江老夫人胳膊。 “什么?落水?”江老夫人一把把江澈拉到跟前,“为何落水?你们怎么都不告诉祖母?” “祖母,没事了,落水是因为……”江澈瞟了一眼江莲莲,“是因为那日同落儿散步,一不小心踩空了。” 潇墨莲挑了挑眉毛,也看向江莲莲,大公子在说谎?为什么?是要维护江家大姑娘?那时候她也在场,还见死不救! 江莲莲本提着一口气,听见江澈这么说,才舒了一口气。 江勉急了,明明是司徒婉儿那疯婆子干的,兄长怎么不说? 江勉刚要说话,只见江莲莲走到江老夫人面前,噗通就跪在了地上:“祖母,那日是晋平侯府的司徒婉儿害得长兄落水的!” “莲莲,你说什么?是司徒婉儿?”江老夫人回头看着江澈,“澈儿,到底怎么回事?” “祖母!”江莲莲低着头,神情难过,“是司徒婉儿无理取闹,当时莲莲也在,看到长兄落水,万分焦急,可莲莲并不会水,万幸潇王殿下身边的流云小哥救了兄长……” 诶?!江莲莲要做什么? 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她为什么要重新提起? 江落落不动声色的看了江澈一眼,见他也是满脸疑惑。 很快,她就知道江莲莲为什么这么说了。 江莲莲突然站起身,扭动腰肢,走到潇墨莲跟前,蹲下身来,将手扶在潇墨莲四轮车的扶手上,娇声说道:“多谢潇王殿下救了长兄,莲莲感激不尽!” 江落落挑了挑眉毛,原来是为了这一出! 潇墨莲吓了一跳,捂住心口,用力向后靠去,声音有些颤抖,却还是彬彬有礼:“江大姑娘,您客气了,小王也是游湖途中碰巧救了大公子。” 流云看不下去了,拉着四轮车向后退了几步:“姑娘!我家殿下身上有伤,你别吓他了!” 江莲莲自讨了没趣,脸上火烧般的热,只得臊眉耷眼的站起来,站到李缈卿身边。 江莲莲身边的丫鬟红菱忍不住了:“你说什么胡话!我家姑娘哪里吓人了!” 流云刚要争论,面色苍白的潇墨莲抬手拦住了他,嘴角向上弯的弧度刚好。 “抱歉,莲莲姑娘,属下无礼,冒犯了。” 他悄悄紧了紧斗篷,怎么才中秋,晚间就如此寒冷了? 江莲莲听见潇墨莲叫了自己的名字,又看到潇墨莲冲着自己微笑,心都化了。 她摇摇头,眼波荡漾,红着脸说道:“无妨,莲莲并未放在心上。” 江落落见潇墨莲的样子,侧头和槿儿耳语一阵,槿儿点点头,出去了。 李缈卿瞟了自家女儿一眼,这丫头是中了什么邪?潇墨莲哪好了?又病又瘸的,还是质子!哪点值得她跟鬼附身了一样?! “多谢潇王殿下救了老身这孙子,老身无以为报啊!”江老夫人朝着潇墨莲行了大礼。 “老夫人快请起!” 看到江老夫人冲着他行礼,潇墨莲急了,连忙示意流云扶起江老夫人。 “您若是这样,就折煞小王了!小王没什么朋友,与公子和二姑娘一见如故,能与公子和姑娘相识,实属荣幸。” 江老夫人慈祥的看着潇墨莲,宛如看着自家小辈那样。 “若是潇王殿下不嫌弃,就常来坐坐,老身这里也没别的,平日里就是热闹,除了澈儿他们,秦将军家的二小子也常来。”江老夫人看着潇墨莲,真是越看越喜欢,这孩子乖巧懂事的样子真招人疼! “那就多谢老夫人了。”潇墨莲笑着说,江府老夫人给他的感觉,好像太后娘娘啊! 江老夫人看了看门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你们年轻人一起,老身我要歇歇去了,潇王殿下,老身就不奉陪了啊,” 江老夫人慈祥看着潇墨莲:“殿下既来了,就如同在家里一样,澈儿,勉儿,好好招待潇王殿下,别怠慢了客人,李氏,你也回。” “祖母放心,我们会好好招待潇王殿下的。”江莲莲抢着说。 李缈卿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朝着屋顶翻了个白眼,跟着江老夫人走了出去。 “殿下,喝茶。”江莲莲款步走上前,带着一抹娇羞,给潇墨莲倒了一杯茶。 “多谢姑娘。”潇墨莲双手接过茶杯,放在旁边的案几上。 江落落刚想问她离开潇王府后,潇墨莲有没有好好休息,便被江莲莲抢了话。 “殿下,今日月色甚好,不如莲莲陪你在府里走走,我们江府虽然比不上潇王府,但是各处的景致都是精心布置的。”江莲莲握着两只手,看起来样子很矜持。 潇墨莲还未说话,江落落冷笑一声:“莲莲姐,中秋了,晚间风寒,依照潇王殿下的体质,在屋里待着还暖不过来,你居然想让他到外面吹风去?” “落儿,你……”江莲莲气结,眼中含着泪,“我也不知道潇王殿下不能吹风啊,况且,是祖母交代的不要怠慢了客人!” 江勉定睛看着潇墨莲,果然,来了这么久,他连斗篷都没摘下来。 看着妹妹红了的眼圈,他摆着手劝着:“算了算了,莲莲是真的不知道,我们不去外面,只在屋子里。” 这时槿儿进来了,手里捧着手炉,递给潇墨莲:“殿下,我家姑娘吩咐槿儿准备的手炉,这样就不冷了。” 江莲莲用手使劲绞着帕子,心里恨不得江落落就是那条帕子,被她撕碎了才好! “多谢槿儿姑娘,谢谢落落。”潇墨莲捧着暖炉,果然身上好受多了,他冲江落落笑了笑,长睫毛颤动着。 老天,潇王殿下怎么这么可爱!若不是因为他比自己大那么一两岁,真想认他做兄弟! “落儿?你在想什么?”江勉瞧着江落落花痴似的表情实在太诡异,忍不住打断她的思绪。 “我在想……咱们玩点什么呢?”江落落尴尬的咳了两声。 “我们作诗如何?”江莲莲建议,“今日中秋,就以月为题,作诗,谁做不出来就受罚!”她看着潇墨莲,想要好好在潇王面前卖弄一下自己的文采。 “好妹子,你可真是我亲妹妹,作诗?你见过你兄长我作过诗?”江勉白了江莲莲一眼,要他作诗?要了命了! “我们玩投壶如何?”江落落提议,“反正这地方大,让下人们把桌椅都挪走,我们就在这玩。” “这个好这个好!”江勉听见要玩投壶,高兴坏了。 潇墨莲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自从六岁到了离国,他从来没和别人一起玩过任何游戏,皇子们也不带他一起玩。 “别紧张,”江澈见他有些不知所措,便凑到他身边安慰他,“投壶很简单,而且多活动活动,对身体好。” 潇墨莲笑着点点头,江家兄长对他说话的语气,真的像当他是兄弟一般,让他想起了三皇子上官璃,那是他来到离国后,第一个愿意真心待他的同辈人。 下人们搬开桌椅,空出中间一大块地方,摆上了投壶用的壶和箭。 “那个东西就是壶,一会要把箭扔到里面去,谁扔的最多,谁就赢了,”江落落俯身凑到潇墨莲身边,给他讲着,“你看,就像二哥那样扔,很容易的。” 接下来轮到江莲莲投了,她看着潇墨莲和江落落如此亲近,打心眼里生气。 她紧紧攥着箭,猛的扔向壶,结果偏了,差点戳在旁边一个小厮的脚面上,虽说没有锋利的箭头,但是也吓的那人嗷的一嗓子,逗的其他人哈哈大笑起来。 正厅回荡着笑声,谁也没有注意到邢安和槿儿悄悄退了出去。 第86章 魂归故里 祠堂里和正厅正相反,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烛光随着门窗缝吹进来的冷风不停的晃动着,照的祠堂里影影绰绰。 香炉里的香袅袅升起,祠堂里弥漫着一股特殊的香气。 祠堂的门被推开了,李缈卿将头探了进来。 祠堂里灯光昏暗,不知是哪的木窗没有关严,被风吹的吱扭吱扭响。 祠堂里没有人,李缈卿大着胆子走了进来,她伸手摸了摸放在江尚书夫妇牌位前的木箱子,眼神贪婪的就像看到猎物的狼。 “兄长,大嫂,又是中秋了,”李缈卿用手勾开了木箱子的盖子,金子黄澄橙的在橘色的烛光中更显得熠熠生辉,“每年,你们的儿子都会在这跪一个晚上,估计今晚他应该会晚些来……” 她拿起金子就往袖袋里装,边装边念叨:“也不知道你们投胎去了没有,反正这些金子你们也用不到了,那弟妹我就先拿去用了。” 她已经想好了,趁着江澈他们在招待潇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金子拿走,然后拉个替罪羊出来,那这些金子就都是她的了! 一阵阴风吹过,香炉里的烟更加浓郁了,窗外影影绰绰,狂风四起。 李缈卿总觉得有人在暗地里看着她,她向祠堂最深处看去,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就是感觉那里蛰伏着什么巨兽,即将张开血盆大口将她连皮带骨一口吞下。 突然,门被狂风猛的刮开了,祠堂里的蜡烛瞬间全部熄灭了,李缈卿吓的浑身一颤,她慌忙跑去关上了门,打算点上蜡烛。 “弟妹……”低沉的男人说话声在祠堂中回荡。 “谁?”李缈卿颤抖着声音问。 “弟妹,这些年来,你过的可还好?” 一个人影从祠堂的案桌后面飘了过去。 “你是谁?!”李缈卿睚眦迸裂,她呼吸急促起来,那身影她认得!分明是十年前死去的江陆江子昂! “弟妹,你不认得我了?你可还认得她?” 另一个身影飘了过来,与男人站在了一起。 “江静好?” 李缈卿使劲摇着头:“我不信!我不信!” 她抓起供桌上的供品就扔了过去,疯狂的大喊:“谁在装神弄鬼?!我不怕你们!” 那两个身影携手往旁边闪去,没了踪影。 “假的!都是假的!”李缈卿嘴里喃喃念叨着,抖着手将蜡烛点燃。 有了光,心里这才踏实了一点,她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继续往袖袋里装着金子。 一阵劲风吹过,蜡烛又熄灭了,她慌了,看了看关着的门,门关着,哪来的风?! 她掉头想跑,突然被两个人影拦住了去路。 “弟妹,为何害我夫妇?你害死了我,害死了静儿,你倒是过的快活啊!” 低沉的男声带着怨气,那两个人影离她越来越近。 李缈卿借着月光看了过去,那手持折扇单手背后的不就是江陆吗?! 他额上脸上都是血迹,衣服上也沾染了不少。 “弟妹,从崖上摔下来,疼的很啊……”江静好也一步步逼近了她。 “我的孩子们……,你待他们可好?” “好……他们很好!你……你别过来!”李缈卿头皮渗出冷汗,一步步向后退着,抓起地上的垫子,挡在脸上。 “他们很好?”江静好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你说谎!” 一声尖利的叫声过后,祠堂安静了,李缈卿颤抖着拿下了垫子,才发现江静好已经贴近了她的脸! 鲜血顺着眼角和鼻孔流了下来! “你说谎!你说谎!”江静好疯狂的喊着。 “啊!”李缈卿彻底崩溃了,她缩在墙角抓着头发,“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们的!是李大强!是他锯了车轮,害你们翻下山崖的!给你们儿子和女儿下毒的也是他,是他买的毒!买通下人的!都是他!你们找他去!找他去!” “哈哈哈哈哈!”江静好和江陆二人疯狂的大笑着,“若不是你,他怎会如此胆大?!李氏,你还我二人命来!” “不是我!不是我!”李缈卿嘶吼着,她左右张望着,见供桌上有一把水果刀,便拿了起来,“你们不要逼我!我杀了你们一次,就能再杀你们一次!你们不要逼我!” 正厅里,正是一片欢乐。 “潇王殿下,你好厉害啊!落儿,他好厉害,怎么每次都能扔中的?!”江勉跳着脚叫嚷着。 别看这潇王殿下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他的手却稳得很,一看就是平日里练过的! “二哥,你就是太急躁了,投壶不能心急呀!”江落落捂着嘴笑着,“你看,潇王殿下以前都没有玩过投壶,这是头一次玩,比二哥你投中的还多!” “这不能怪我啊,明明是落儿你偏心,每次潇王殿下投的时候你让他离壶那么近,”江勉比划着,他拉着江澈,“兄长你说说,是不是落儿偏心?” “殿下腿脚不便,力气也没有你大,年龄还比你小,自然要比你靠前一些投才是,怎么是落儿偏心呢?”江澈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多大的人了,玩个投壶还要争风吃醋?” “二公子说的是,若不是我离的近,怕是一支箭也投不进去了,”潇墨莲笑着说,“那下一轮我也离远一些,这样才公平。” “不用了不用了。” 江勉耳根子有些红,兄长说的对,潇王殿下没有他力气大,身体又不好,他不该和他计较这些的。 “投壶本就是游戏,开心就好,以后殿下可以常来我家,我带你玩些更好玩的!” “那就多谢二公子了。” 看着江澈江勉江落落和潇墨莲很自然的聊着天,江莲莲觉着有些无趣:“我累了,先回去了。”她冷声道,说罢,便带着丫鬟红菱向外走去。 “这……不会是墨莲冒犯了江大姑娘?”潇墨莲有些担忧的看着江莲莲的背影。 江落落回头瞥了一眼,不以为意:“别多心,莲莲姐一向看不上我和兄长,这个样子也不奇怪!” “落儿,别这么说,莲莲她只是……”江勉面露难色。 “好了,她许是真的累了。”江澈替江勉解围。 “那就好……”潇墨莲向后靠在四轮椅背上,闭上眼睛,神情疲惫。 “殿下,你是不是也累了?今天玩的时辰可不短了,”江落落看看窗外,“外面都这么黑了。” “今日晚了,外面风也大,江府有的是客房,我们西侧院也有几间,刚叫人打扫干净,殿下若是不嫌弃,明日再回去潇王府,如何?”江澈提议。 “不会打扰到大公子?”潇墨莲犹豫着说。 “怎么会!兄长他其实喜欢热闹的,”江勉看了江澈一眼,突然想起兄长这几天也受了风寒,“不然……殿下住到暮云院子里去!咱哥俩好好聊聊!”他蹲下来搂着潇墨莲的脖子。 几个时辰的相处,他挺喜欢这性子温和笑容似水的少年。 第87章 我没有利用落落 “二哥!你压的殿下喘不过气了!”江落落嫌弃的拉开江勉。 “不是,潇王殿下哪有这么虚弱啊!你看方才投壶的时候,很厉害的!”江勉翻了江落落一眼,“小白眼狼,平日里白疼你了……” “你看你的胳膊,那么粗,压着谁都会喘不过气啊!” “哪有?!”江勉抬着胳膊左右看。 “就是有!” 看着如同小孩子一样拌嘴的江勉和江落落,潇墨莲羡慕极了,无论是在鲲国还是在离国,他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同兄弟姐妹拌嘴。 “又开始吵嘴了,殿下可以在思南院中的客房里歇息,外面风太大,你若是这样赶回去,怕是要生病了,”江澈把手搭在潇墨莲肩上,顺带将潇墨莲斗篷上的兜帽替他戴好,回头笑着看着那两个吵嘴的幼稚小孩子,“我们走,不理他们。” 他示意流云推着潇墨莲跟着他往西侧院去了。 将潇墨莲安置在了西侧院客房内。 “流云,你去,去找江姑娘,不要让人看到你。”潇墨莲吩咐流云。 “是,殿下!”流云一闪身,不见了踪影。 “多谢潇王殿下。”江澈向潇墨莲行礼。 “江公子快起来,你太客气了,小王在离国没什么朋友,能结识落落和江公子,是我的荣幸,落落既然找到我潇王府求助,小王定是要帮忙的。” “可是……殿下不怕麻烦吗?” 当初落儿说要去潇王府借人,他本以为只是借流云来帮忙,可没想到潇墨莲一同来了,本来他在离国的处境已经相当窘迫,怎么愿意来趟江府这浑水? 潇墨莲叹了一口气:“江公子,我已经忍耐了十年,这十年间我在潇王府尽量收敛锋芒,但是并未被人放过。” 他抬起头看着江澈,眼中尽显睿智:“与其坐着等死,不如赌一赌,会不会侥幸活下去,在江府助落落一臂之力,结交你们这些朋友,便是个开始。” “你……”江澈瞳孔猛的收缩,“你想利用落儿?!” 他怎么也想不到看似人畜无害的潇墨莲居然隐藏着这么重的心机。 “江公子,你误会了,我没有利用落落。” 胸前的伤处传来刺痛,潇墨莲眉头轻皱,脸色更加苍白了,他闭上眼睛按住心口,手肘支撑在四轮椅的扶手上缓了一口气。 “不管是这次,还是今日之后,我都不会利用她,她……是我的朋友,你也是。” “你……你还好吗?” 江澈觉得方才的话说的重了,看潇墨莲的样子,怕是被凌王殿下伤到的地方还未痊愈,心口还疼着,便过来帮他们捉拿凶手,此番话也必定是真心的。 潇墨莲摇摇头:“我没事,江公子,落落的本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的多,她是个怎样的人,江公子你不清楚吗?” 他心头疑惑,江家二姑娘明明是个本事通天的小狐狸,怎么江大公子总觉得他妹子是个柔弱无助的小白兔? “她是怎样的人……”江澈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随即苦笑着看向潇墨莲,“我知道了,方才多有得罪了。” 江莲莲把红菱打发走了,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赌气,今日潇王殿下居然来了江府,本以为可以结下一段缘份,却无奈那潇王殿下眼里只有那臭丫头,看都不看她一眼。 也罢,等江思南一死,再找个由头把那臭丫头嫁出去,很快,江府就是我们二房的了,到那个时候,还怕觅不到良人? 想到这,江莲莲扬起嘴角,心情好了不少。 忽听见有人敲门。 “谁?”江莲莲放下手中的茶杯,打开门,只有月色秋风在门外拂过。 江莲莲走到院子里,左右张望,以为自己听错了,便疑惑的回到房间里。 一阵风吹过,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江莲莲刚想叫红菱,便听见一阵哭声。 她往墙角看过去,一团黑漆漆的影子伏在那里。 “谁?”江莲莲上下牙不禁打着颤,“谁在那?” 哭声越发凄惨,江莲莲大着胆子一步一步往前挪着:“你是哪个丫鬟?” “姑娘……”少年特有的干净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 “你不是丫鬟?!”江莲莲猛的向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姑娘……”少年站起来,消瘦的肩膀一颤一颤,“我的眼睛呢?” 江莲莲一愣,几年前小栓子被挖眼睛的景象浮上心头。 “小栓子?!你是小栓子?!”江莲莲猛地后退,后背死死贴着墙,像是要把自己融到墙里面,“你来做什么?!你给我滚!” “姑娘,我的眼睛呢?”少年踉跄着逼近江莲莲,双手向前摸索着。 “你别过来!”江莲莲尖叫着,“不是我挖了你的眼睛,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谁找谁去!” 她躲在椅子后面哆嗦着,从椅背上的缝隙里看着一步步越来越近的少年。 “姑娘,是您下令挖了我的眼睛,把我扔在乱葬岗,害我惨死雨中……”月光穿过窗棂,少年的脸血肉模糊,带着哭腔哀怨的碎碎念着。 “啊!你别过来!”江莲莲蹲在椅子后面捂着眼睛,“红菱!红菱!” “姑娘……还我眼睛!还我命!还我眼睛!还我命!”少年的碎碎念变成了尖声高叫,回荡在江莲莲耳畔。 “救命!救命!”江莲莲打开门冲了出去,“我不是故意要杀你的!我只是……只是嫉妒你好看!我不是故意的!”她又哭又笑的满园子跑。 红菱从一旁的房间里出来,追着江莲莲。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红菱一路追着江莲莲,可江莲莲跑的太快了,她根本追不上! 江勉听到动静,赶紧跑了出来,却看见江莲莲蓬头垢面的在园子里跑着,边跑边喊叫,后面一众下人紧紧跟着她跑,想拦又不敢拦的样子。 “莲莲!”江勉施展内力,脚尖轻点,拦在了江莲莲前面。 江莲莲一头撞进江勉的怀里,她尖叫一声蹲下抱着头:“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我不是故意害死你的!我只是嫉妒你的眼睛好看!不是故意要害死你的!” “莲莲!是我!你看清楚!”江勉扶着她的肩膀,晃着她,他从来没见过妹妹如此失态,他这个妹妹,总是一副高傲的神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江莲莲被江勉晃的清醒了,她定睛看着江勉,猛地抱住了他:“兄长救我!兄长救救我!” “你怎么了?”江勉解下斗篷披在她身上,搂着她抖得像筛子一样的身体。 “兄长!你去和小栓子说,说我不是故意害死他的!” 江勉怔住了,他扶着江莲莲的肩:“你说什么?!” 江莲莲神情恍惚:“小栓子,小栓子找我来,说让我还给他眼睛,我当初……当初只是觉得他的眼睛比我好看,才让下人把他的眼睛挖出来……,我害怕,害怕他死在家里,才……才让他们把他扔在乱葬岗……” 江莲莲泣不成声:“兄长!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他的!兄长!” 江勉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小栓子……,他记得那孩子,那孩子长相清隽,胆子小但是很勤快。 只是有一天,他突然不见了!母亲说他自己跑了。 第88章 尘埃落定之后 “你是说……你挖了小栓子的眼睛?还……还把他扔到了乱葬岗?!” 江勉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原以为妹妹只是心高气傲,但本性还是善良的,可现在看来,他不知道的还很多啊! 小栓子,那年也才十二三岁的年纪?! “兄长,你去和他说,你帮我和他说说,你就说,我不是有意害死他的,好不好?”江莲莲两只手揪着江勉的衣襟。 江勉还没说话,只听见祠堂那边尖叫声不断。 “你!看着姑娘!别让她乱跑!”江勉把江莲莲推向一个丫鬟,那丫鬟死死抱住自家姑娘。 江勉疾步走向祠堂,看见推开门,看见李缈卿缩在墙角,用垫子挡着自己的脸,低声念叨:“我没杀你们,我没杀你们,都给我滚开,给我滚开!” “母亲?”江勉走过去,拉开李缈卿手里的垫子,“母亲你怎么了?” 垫子被拉走了,李缈卿疯了似的喊着:“江陆!江静好!你们想要我命?!想得美!我让你们死一次,就能让你们再死一次!” 她死命盯着江勉,走火入魔般的尖叫:“你们去死!去死!” 她从身后抽出水果刀,闭着眼不停刺向江勉,江勉没有提防,刀子猛的扎进了他的肩膀,血从伤口处溢了出来。 李缈卿愣住了,她看了看手上的血,摸索着眼前的人:“勉儿?勉儿你……你怎么流血了?你怎么流血了?!” 江勉低头看向扎进肩膀的水果刀,又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他猛的推开李缈卿,倒退着向后退去。 方才母亲那句“让你们死一次就能让你们再死一次”他听的真真的,而江陆和江静好,那是他的大伯和大伯母啊!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母亲,是您害死了大伯和大伯母?我不信!”江勉抱着头靠着门框滑了下来。 “是!我害死了子昂!可你知道吗?嫁给他的本该是我!是我李缈卿!是江静好那妖女,迷惑了他!”李氏嘶吼着,平日里的优雅全无,“嫁给他的本该是我的,我要嫁给他,子昂,我要嫁给他了,哈哈哈哈!” 江澈在西侧院远远就听到了吵闹声,他赶到了祠堂,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暮云,你……”江澈看到江勉肩上扎的水果刀,“你受伤了?!” 江勉一把拔下水果刀,扔在地上,木呆呆的转向江澈,揪着江澈的衣襟:“兄长,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江澈扶着他,沉默了。 “这是真的!” 江勉猛地回过头去,他看到秦翼一身官服走了过来,后面跟着江落落。 “方才祠堂里发生的事,仲玄看的清清楚楚,夫人已经承认是自己害死了江尚书夫妇。” 当初江落落和秦翼说这事的时候,秦翼还有些不信,直到白日里,他和下属都服下了江落落给的避沼气的药丸,浑身撒了取虫粉,从山崖上下到崖底,挖了半天,终于挖出被山崩埋住的马车和江尚书夫妇的遗体。 车轴如同江落落说的一样,被恶意破坏了! 秦翼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微微抖着,少年时他没少来江府,江尚书性格儒雅和善,尚书夫人温柔娴静。 只要他们在府里,就会陪着思南兄看着他们几个人在园子里练功。 尚书夫人更是会端出自己亲手做的桂花糕给他们吃。 看着两副从崖底背上来的只剩白骨的遗体,秦翼差点当场晕过去。 “秦仲玄你说什么?!”江勉冲过去,攥住秦翼的衣领,“我母亲怎么会害人性命?!” “江暮云!你方才没有听到?!”秦翼单手拉着江勉的衣领,“夫人自己已经承认了,是她害死了江尚书夫妇!” 秦翼眼圈红了,他无法面对好兄弟的失控。 “暮云!不是我说的!是夫人自己说的……” 江勉松开秦翼,滑坐在地上。 秦翼闭上眼睛:“来人!” “大人!”几名侍卫走上前来听令。 “带走!” 侍卫围了上来,一边一个架起李缈卿,李缈卿依旧神志不清,喃喃念叨:“我就要嫁给他了!哈哈哈哈!我就要嫁给他了!” 一名侍卫匆匆跑来,附在秦翼耳畔小声说着什么,秦翼扭头看向他,满脸惊讶,随后攥紧了拳头:“来人!” “属下在!” “江府大姑娘江莲莲,残害府内下人,手段毒辣,一并带走!” “是!” 江勉回过神来:“母亲!母亲!”他跳起来向押送李缈卿的方向追去,他想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澈怕他出事,一把拉住他:“暮云!” 江勉急红了眼,猛的一甩手:“放开我!” 江澈向后倒退几步,重重摔在地上。 “思南兄!” “兄长!” 江落落和秦翼几步冲了过去,扶他坐在地上。 江勉愣住了,回头凝视坐在地上的江澈,随后一跺脚继续向李缈卿那边追去。 “暮云……”江澈看着江勉的身影越来越远,死死攥住衣摆,指甲攥的泛白。 “落儿,”秦翼声音很轻但是很焦急,“我要回去处理这件案子了,这里……” 他看着江澈苍白的脸色,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仲玄哥哥你去,这里有我。” “还有,暮云他……” “无妨,落儿会找他回来的,放心。” 秦翼带着剩余的几名侍卫匆匆走了,下人们窃窃私语着散去了。 尘埃落定之后,园子里恢复了安静,就好像方才那出闹剧从来没有发生过。 “兄长,起来,地上凉。”江落落蹲下来劝着。 “落儿……” “嗳!” “我们……是不是做错了?”江澈抬眼看着江落落,那眼神疲惫又纠结。 江落落心里一阵疼,搀起江澈。 “我们没错!”她坚定的看着江澈,“一直以来都是李氏的错!她是罪魁祸首!她害死了父亲和母亲,她在兄长的饮食里面下毒,她还让落儿……” 江落落倒吸一口气,收住了声,差点说漏嘴,兄长并不知道李氏给江落落下毒,才让江落落看起来像一个三四岁的孩童。 “落儿?她还让你……怎样?” “我是说,还让落儿受了这么多罪,她这样完全是罪有应得!” 江澈看着江勉跑去的方向,江落落知道他担心江勉,便安慰他:“落儿去追二哥,他不会有事的。” “我也一起去。” “兄长还是在家里,兄长忘了,祖母还不知道这件事啊!” 江澈一怔,对啊,祖母还不知道这件事,因为图个清静,所以祖母的院子在江府最北侧,任凭祠堂这边如何吵闹,也传不到祖母的院子里…… 想到这里,江澈振作起来。 “好,兄长在家守着祖母,落儿出去要小心,让邢安跟着你。” 第89章 骨子里已经不是落儿了 西侧院,流云在趁着夜色,早就回到了潇墨莲身边。 他到西侧院的时候,发现一早也回来的邢安正守在潇墨莲的客房门前,不禁感叹江府大公子心思之缜密。 “殿下,属下可算见识到江姑娘的厉害了,只用了指甲盖一点的迷魂香,那大姑娘就完全把属下当成了小栓子,吓的要死要活的!什么都招了!” 流云将四轮椅推到床边,替潇墨莲宽衣后,把他扶到床上。 “是吗?你说的可是江姑娘教给你的戏词?”潇墨莲倚着床栏笑着问。 “那哪是什么戏词啊,属下又不傻,江府大姑娘干的那缺德事,属下想想就毛骨悚然的。” 流云边替潇墨莲脱鞋边打了个冷战,大姑娘看着文文弱弱的,行事作风却如此歹毒! “哦?流云胆子这么大,还会觉得怕?” “不是怕,是……厌恶!那江府大姑娘挖了下人的眼睛,小栓子死的时候也才十二三岁,可怜死了!依属下看来,这江府的大姑娘和晋平侯府司徒婉儿那疯婆子比起来,还真是旗鼓相当!一个明着坏,一个阴着坏。” “你是说,江姑娘替那孩子报了仇?” 流云使劲点头:“江姑娘算的好准,她怎么就那么肯定这两个女人会被吓的自己承认罪行呢?” 潇墨莲笑笑没说话,那两个女人心里有愧,怕是理所当然的。 流云只当他累了,伺候他躺下睡了。 江澈一个人走在园子里,月亮在天空中被云层遮盖的若隐若现,月光铺在园子里,镶上一层银边的花草树木显得更加静谧。 从得知父母双亲被人谋害,到杀人凶手落入大牢,整件事就像做梦一样极度不真实。 父母亲的仇,就这样报了? 他恍惚中走到了祖母的院子外,却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祖母想必已经睡下了?要怎样告诉她老人家外面发生的这一切呢?怎样告诉她二婶婶李氏和江莲莲都被押入大牢了? 夜风寒凉,江澈就这样一直站在院外的那棵树下,未免觉得身上有些冷,他紧了紧斗篷,轻轻咳了两声。 忽然,院门开了,冬梅走了出来。 “公子,老夫让你进去叙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江澈惊讶的看着一身墨绿长裙的冬梅。 冬梅依旧面无表情,淡然说道:“姑娘没有告诉过公子?冬梅耳力和目力都还不错,老夫人怕公子在这里站久了受凉,快进去。” 落儿?好像落儿是曾经说过,祖母身边有高手,难道就是冬梅? 江老夫人的院子不大,平日里只有冬梅和几个小丫鬟伺候着。 江澈跨进正厅,看到江老夫人穿着整齐,就好像专门坐在这里等着他一样,眼睛却好似刚刚哭过一般。 他疾步走了过去,刚喊了声祖母,便哽咽着说不出话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涌上心头,江澈伏在江老夫人腿上,哭的像个孩子。 江老夫人搂着江澈,眼圈更红了。 子昂和静好刚出事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是有人蓄意谋害,也曾经尝试着派人下到悬崖底搜索他们夫妇二人的遗体,看看能不能寻找到蛛丝马迹,但是失败了,下去的人不是中了沼气,就是被毒蛇咬死,再也没有上来。 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给再多的银子也没有人敢下去寻找,江老夫人忍着心痛,将儿子儿媳的衣服埋进了江家祖坟里。 这些年她一直让冬梅暗中调查这件事,矛头渐渐指向李缈卿和李大强,但苦于没有证据也只能作罢。 方才冬梅回来将园子里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 “孩子,你们父母亲的在天之灵,终于可以安息了……” 江老夫人老泪纵横,多亏了落儿,是老天爷开眼了,让她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杀害儿子儿媳的凶手落网! 江澈稳了稳心神,抬起头,哽咽着:“祖母,您都知道了?” “祖母知道是那李氏害死了你父母亲,但是并不知道李氏那狠毒的女人给你和落儿下毒啊!”江老夫人搂着江澈痛哭着,“你们那时候都还小,她怎么就那么狠心?!怎么就那么狠心啊!” 早知道李氏会下此毒手,她说什么也不会丢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定是要将他们带在身边才踏实啊! 江澈听着觉得不对劲,心里一紧,仰起头看着江老夫人:“祖母,您说李氏也给落儿下毒?” 李氏也给落儿下毒了吗?他都不知道,落儿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下毒,那时候她才五岁! “冬梅听到的,澈儿,你说落儿之前疯疯傻傻的,就是中毒才会这样?”江老夫人心疼的说。 想想落儿才五岁就被人下毒,江澈的心就像撕裂了一样的疼,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着的妹妹啊!他怎么就没察觉到呢?! 一阵刺痛袭来,江澈捂着心口瘫坐在地上,呼吸间刺痛更加剧烈,大滴的汗珠自发髻间流下。 “澈儿!”江老夫人看着江澈发紫的嘴唇吓一跳,慌忙起来扶他,“澈儿你怎么了?你别吓祖母!” 冬梅一把拉起江澈,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公子不必难过,既然现在姑娘已经没事了,还身负天大的本事,那过去的事,就都不算什么了,公子若是因为这些难过,伤了身子,姑娘就该伤心了。” 冬梅依旧面无表情,但是说出的话句句深入人心。 江老夫人扭头诧异的看着冬梅,冬梅跟了她这么多年,平日里只是一两个字的回话,多了也就一句半句的,而且喜怒不形于色,从来没见过她说这么多话。 冬梅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心虚,悄声问江老夫人:“老夫人,冬梅可是说错了什么?” 江老夫人回过神来,看着孙儿额头上的冷汗,忙安慰他:“没有没有!冬梅说的对!过去的事,咱们都不想了,落儿现在好好的,澈儿也要好好的,祖母疼你们,往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江澈忍过这阵心疼,看着江老夫人和冬梅,眼神复杂,不过终究他沉默了。 自从他发现落儿不再抗拒杏仁的味道,他就已经开始注意了,虽然落儿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骨子里却已经不是落儿了。 落儿用段倾城做挡箭牌,他并没有揭穿,听着落儿梦魇中哭喊着兄长不要死,他更加确定,即便她不是落儿,那她也只是某个兄长疼爱的妹妹而已。 冥冥中注定了她和落儿之间的缘份,那亦是她和他这个兄长之间的缘份。 所以他决定就这样,若是落儿想要继续留在江府,那他便替她那兄长来疼爱她,若是她要去寻回真正的自己,那他便送她远去。 反正总有一天,待他离世,便可以和落儿冥府相聚,总有那么一天的…… “祖母,孙儿不想了,就只想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江老夫人搂着江澈的肩:“想通了就好!我们都好好的!” 她忽然想起江勉,毕竟李氏是他亲娘,她干出这样的事来,江勉要如何自处呢?想着想着,未免担心。 江澈看出江老夫人的忧虑,便安抚她:“祖母,您放心,澈儿一直都把暮云当成亲兄弟,他一直都是澈儿的亲兄弟,往后也是。” 看着眼前替她开解的孙儿,江老夫人一把搂住他,手微微颤抖:“好孩子,你和你母亲,真像啊……” 这孩子自小身体不好,却像静好那孩子一样生着一副菩萨心肠!这样懂事的让人心疼啊! 第90章 吃下的饭食有毒,兄长他是知道的 天微微亮,大理寺大门前。 “江姑娘,你不能进去!” 门口的侍卫口干舌燥的劝着江落落,江家这位小祖宗在这里磨他半天了,一心想要进大理寺找秦大人。 “秦大人在断案,你真的不能进去啊!” 江落落回头瞅了瞅邢安,邢安也一脸无奈。 寻了一个晚上了,连巷子里的破木箱子都探头看过了,就是没有二公子的影子。 本以为江勉是跟着秦翼到大理寺大牢来了,可是再三问了,侍卫居然没见过他。 这可怎么好,江落落心里有些慌,若是二哥出了什么事,兄长和祖母非急死不可。 她一屁股坐在大理寺台阶上,沮丧的捶着小腿:“邢安,本姑娘可算知道我被人打伤,被凌王殿下救走那一日,兄长这样找我找了一夜的感觉了,真的好累啊!” “要不姑娘先回去歇着,小的再去找找?” 江落落还没说话,便听见有人在一旁问道:“姑娘,您可是江府二姑娘?” 江落落定睛看去,来人身穿官服,也是个侍卫。 “我是江府二姑娘,请问你是?” “属下奉静王殿下之命,特来请江姑娘到静王府一趟。” 静王殿下?哪个皇子?江落落望着天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 “呃……姑娘,静王殿下是四殿下,静王殿下说,江二姑娘是纯妃娘娘的救命恩人。” 哦!是上官瑜?江落落皱了皱眉,上官瑜找她做什么?难道又是纯妃娘娘出事了? “想起来了,有什么事吗?”江落落有些烦躁,满脑子都是二哥找不回来,她怎么回去见兄长和祖母。 “殿下让属下传话,说江府二公子现在就在静王府,让二姑娘不要着急,并让属下接姑娘去静王府见二公子。” “什么?!”江落落跳了起来,腿也不酸了,“你是说,我二哥现在就在静王府?他去静王府做什么?” “姑娘,先上车,属下路上告诉您。”那侍卫躬身行礼。 “好!劳烦侍卫大哥了!” 江落落上了马车,侍卫和邢安坐在车辕上。 “今日一早,王府刚开门,属下就看见二公子坐在门口,肩上有伤,殿下把公子带进去,让府里大夫处理了伤口,二公子死说活说的非要让殿下同意他加入铁骑营,说什么如果殿下不同意,他就待在静王府不走了……” 江落落坐在马车里无语了,二哥要加入铁骑营?还待在静王府不走了?这是在耍无赖吗? 到了静王府,江落落随着侍卫直奔正厅,远远便看见一个人颓废的缩在正厅的角落里。 四殿下上官瑜正无奈的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他。 “落落见过静王殿下。”江落落进了正厅,行礼道。 “江姑娘可算来了,”上官瑜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江勉,“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暮云吵着要加入铁骑营?” “二哥!你怎么跑到静王府了?”江落落走过去要拉江勉起来。 江勉把头埋在膝盖里,声音低沉:“落儿,你回去!” “二哥……” 江勉埋着头,肩膀微颤。 他昨晚是跟进了大理寺大牢,母亲已经彻底发疯了,江莲莲也没好到哪去,看谁都像是小栓子来和她索命。 母亲和莲莲,注定是要以命偿命的! 江府二房,现在只剩下了他一人,年幼时丧父,他对母亲的感情很深,虽然他心里清楚,母亲对兄长和落儿不是很亲切,但他以为只是不亲切而已。 没想到,母亲不仅是害死大伯和伯母的凶手,居然还想毒杀兄长和落儿! 江勉知道这事之后,心都碎了,他想替母亲找借口,可什么样借口能抵上两条人命?! 他没脸见兄长,没脸见落儿,也没脸再见祖母! 秦翼要拉他看大夫,被他拒绝了,他不顾秦翼劝阻,也不顾肩上的伤还在流血,跑出了大理寺,却不知道能去哪里,一个人游荡在无人的街上,走着走着居然走到了静王府的大门口,便靠在门框上坐到了大天亮。 江落落走了过去,蹲在江勉身边,将手轻轻放在他肩上。 “二哥,跟落儿回家去,兄长和祖母都等着你呢。” 江勉摇摇头,神情萧索:“落儿,别劝了,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我……不知道如何面对兄长,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兄长并没有怪你,落儿也不怪你,二婶婶是二婶婶,你是你。” 江勉没有回应。 江落落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二哥是打定主意不回去了,可若真的让他去了铁骑营,刀光剑影的,兄长和祖母岂不是要担心死了?! 她回头看了邢安一眼,邢安也摇摇头表示没办法。 江落落脱口而出:“二哥你可知道,兄长吃下的饭食有毒,他从来都是知道的……” 江勉猛地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江落落,颤着声音问:“落儿你……你说什么?!” 江落落垂下眼睛,鼻子有些酸:“落儿说,吃下的饭食有毒,兄长他是知道的。” “不可能!”江勉扶着江落落的双肩,“他怎么可能知道有毒还会吃?怎么可能?!” 江落落苦笑着:“因为兄长想保护落儿和二哥你啊,所以,二哥,兄长他从来没怪过你。” “他怎么这么傻,他为什么要吃那些东西!他不怕死吗?!” 江勉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向外跑去,眼泪模糊了视线。 他脑海里都是他们兄弟俩小时候的画面,兄长为他雕刻的小木剑,兄长教他一笔一笔写字,看着他们练功,给他和秦翼讲故事,笑容像春风般和煦。 兄长每日吃下混着毒的饭菜,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被兄长保护的严严实实,傻子般的过着每一天! 现在想想,怪不得兄长身体那么虚弱,心疾日益加重!他吃下的是毒药!是毒药呀! 江勉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看着江勉的背影,江落落舒了一口气,向上官瑜行礼:“静王殿下,叨扰了。” “无妨,六弟出发前叮嘱本王看顾江姑娘,所以,江姑娘若是需要本王帮助,尽可派人来传话。”上官瑜柔声道。 “多谢殿下。”凌王殿下吗?江落落心里一热,但也顾不得多说了。 江落落追着江勉出去了。 “殿下!属下方才在外面听说秦大人昨夜在江府破了大案,当年江尚书和夫人居然是江府二房夫人害死的,这些年,她一直在大公子和二姑娘饭食里下毒,还有,经查证,江府大姑娘身上也有人命,所以江二公子才会这个样子!” 方才那名侍卫把一早在外面的传闻告诉了上官瑜。 上官瑜满脸的匪夷所思,只过了一晚,江府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二房夫人?暮云的母亲?居然是杀害江尚书夫妇的凶手?!还要毒死江思南和江二姑娘?! 第91章 纪大夫过世,穆子阳失踪 江府。 江澈一夜未眠,昨夜安抚江老夫人睡下后,他一直坐在正厅里等着。 落儿没回来,暮云没找到,他心里不踏实啊! 今日天还未亮,潇墨莲就告辞回潇王府了。 毕竟他身份特殊,若是叫有心之人看到他留宿江府,怕是要给江老夫人招来麻烦了。 江澈坐的久了,腿脚就麻了,他苦笑着扶着桌子站起身,活动活动腿,酥麻的感觉渐渐从脚底向上爬来。 “兄长!”‘’ 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吓了江澈一跳。 他转过身,看见江勉站在正厅门外,眼圈红红的,满脸眼泪,头发有些凌乱,肩上的伤口被包扎了起来。 “暮云,怎么弄成这样了?”江澈冲他伸出一只手。 “兄长!”江勉冲了过去,一把抱住江澈。 他边哭边说:“你为何要吃那些有毒的东西?!为何呀?!” 江澈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笑了,他搂着江勉,就像小时候哄他一样,拍着他。 “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谁说的?下毒的是我母亲!” 江勉撑开江澈,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哭的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兄长!给你下毒的是我母亲!暮云对不起你,对不起落儿!” “她是她,你是你,你是江暮云,是我江思南的弟弟,从来都是,以后也是!” 江澈掏出帕子,帮他把脸擦干净,打趣他:“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哭起来这么难看的?” “兄长,怎么能分的那么清楚呢?我是她生的!她是我母亲啊!” 一边是敬佩的兄长,一边是疼爱他的母亲,江勉想着,心里一阵难受,又哭了起来。 江澈叹了一口气:“是善是恶并不在于你是谁生的,而在于你自己的选择。” 江勉抹了两把眼泪,扶着江澈的肩膀上下打量:“那些有毒的饭菜你都吃了?!那你现在……你现在……” 怪不得兄长日益消瘦,身体也越来越差,那些食物有毒啊! 想到这,江勉后怕的手直发抖。 “不碍事了,落儿医术高明,兄长没有大碍。”江澈轻轻捏着江勉的肩膀,柔声安慰他。 正说着,江落落搀着江老夫人进了正厅。 江澈拍拍江勉的肩膀:“别哭了,落儿来了,让他看到你这么哭,该笑话你了。” 江落落捂着眼睛:“没事,二哥你继续,落儿就当没看见!” 江勉吸了吸鼻子,抹了两把眼泪,抽噎着:“落儿……又……打趣二哥。” “勉儿!”江老夫人走了进来,一把搂住江勉,“这一晚上你去哪了?” “祖母,我……我没事了。”江勉低下头, 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身上居然背负了人命!他是要怎样去赎罪才能洗清她们身上的罪孽呢? “祖母,兄长,落儿是在静王府找到二哥的,他非要静王殿下同意他进入铁骑营,落儿去的时候,静王殿下头都大了!” 江落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一口气喝了下去。 “铁骑营?!”江澈急了,“铁骑营是要跟着静王殿下出征的!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兄长……”江勉平静下来,认真的说,“暮云是真心要去铁骑营的……” “暮云!兄长的意思你还是不明白,二婶婶她……” “兄长!你听我说!我去铁骑营,并不是因为母亲她的所作所为,不是因为暮云觉得无法面对兄长和落儿,”江勉挺直胸膛,“这么多年,暮云听从母亲的意思,掌管着江府的几个铺子,日子过的悠闲,但是乏味,我也想象凌王殿下和静王殿下那样,将热血与抱负尽数撒在沙场上!” 江澈看着这样的江勉,眼神渐渐流露出欣赏,他看看祖母,发现祖母的眼中也充满了欣慰。 毕竟是镇国公的孙子,血脉里流淌着保家护国的精神。 “母亲她……”江勉终于谈到了李缈卿,他一咬牙,继续说道,“仲玄说了,母亲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终究是要以命偿命,暮云会等到行刑完毕,替母亲……办了后事再走!至于莲莲……” 江勉攥紧了拳头,咬紧牙关,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她被母亲惯的不像样子,害了别人性命却毫无悔改之心,就这样,暮云不想管她,让她去替死去的小栓子偿命。” 正说着,一阵轻微的呼噜声响起,众人四下寻找,一眼便看到蜷缩在太师椅里的江落落,整个人都窝在太师椅里,头歪向一侧,打着小呼噜,睡的正香。 一觉醒来,已经接近傍晚,夕阳的照射下,天边一片血红。 “姑娘!您可醒了!” 槿儿听到动静冲了进来。 “前日里,一夜没睡,累死了……”江落落伸着懒腰。 “姑娘!公子说你一醒就让你马上去找公子,出事了!”槿儿焦急的跺着脚,看样子恨不能把江落落从床上拽起来。 “嗯?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听说凌王殿下剿匪遇袭,死伤惨重!嗳!姑娘您慢点跑!” 院子里,江澈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忧心忡忡。 “兄长!”江落落拎着小药箱冲进院子,两只手撑在石桌上,“凌王殿下出事了?” “听说是在万栖山遇到了鹰族埋伏,鹰族人数众多,应该是早有准备的,落儿,凌王殿下伤的很重,叶侍卫长伤的也很重,圣上几乎让所有御医都到凌王府去了,我已经让叶姑娘回去照看了,当时若不是九凤召唤走了鹰群,他们怕是连活着回来都不可能了!” 那可是鹰族人啊!鹰族人自幼以血肉养鹰,那些鹰体型庞大且食人! “这么严重吗?”江落落心里阵阵不安,“不行,落儿要去凌王府看看他。”说罢,转身便走。 江澈拉住江落落:“落儿,你……别太难过,这次遇袭,纪大夫他……去了,穆先生下落不明,若是被鹰族抓走,恐怕凶多吉少……” 纪大夫……去了?穆先生下落不明?眼泪模糊了视线,江落落胡乱抹了几把,强颜欢笑:“兄长,我没事,我去看看,一会就回来。” 看着妹妹离开的身影,江澈心下没了主意,落儿是性情中人,早已将凌王殿下和穆子阳当作朋友,心里定是难过至极。 纪大夫是凌王外祖身边的老人,穆子阳更是陪他一同长大。 这两个人出事了,凌王殿下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江澈叹了口气,但愿一切都能顺利过去! 第92章 江落落出发去寻穆子阳 夜幕中,江落落伏在马背上,狠狠抽着鞭子,她脑海里浮现出那张肆意的笑脸,上官庭轩,你要撑住,千万别出事! 凌王府里灯火通明,已经乱作一团了! 七八个御医站在床前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个说应该这样用药,那个说应该那样施针,躺在床上的上官瑞面无血色,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刘御医,您看这……”一个年纪较轻的御医摇了摇头,咬着牙轻声道,“凌王殿下若是再醒不过来,咱们这项上人头就都不保了!” “别急,再等等,老夫方才派人去了江府一趟。” 刘御医往院子里张望,圣上下旨,让他们务必救活凌王殿下,可这血也止住了,伤口也处理好了,凌王殿下怎么都醒不过来。 所有御医都慌了,刘御医想起江落落的九绝针,就派人到江府找她前来救命,可没想到去的时候江落落一直睡着。 “江姑娘!你可算来了!”凌王府的侍卫认识江落落,见她来了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哀嚎着,“您快些给我们殿下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江落落几步进了寝室,看见一屋子的人,愣了愣。 刘御医迎了上来:“江姑娘,殿下虽然伤的重,但好在没有内伤,而且伤口已经止血了,可他却一直醒不过来……” “好,刘御医,落落知道了,麻烦您让几位御医到外间休息,落落定会尽全力救治殿下。”江落落安抚着刘御医,眼神却一直看向上官瑞。 刘御医让其他人出去了,只给江落落留下一名侍卫随时待命。 江落落几步走到床前,往日生龙活虎般的人,如今静静躺在床上,脸上毫无血色,一丝乱发搭在脖子上。 她上前按住上官瑞的手腕,探了探脉象,又拉开被子看了一下伤口,伤口虽然已经被包扎好了,但血还是浸透了出来。 “凌王殿下,醒一醒,我是落落。”江落落握着上官瑞的手,尝试着唤醒上官瑞,可是他依旧静静躺在那里,没有动静。 “殿下回来的时候,这里、这里两处伤口非常凶险,好在没有伤及脏腑,老夫也是费了不少力才将血止住,”刘御医叹息着摇摇头,“只可惜,老纪他……,唉!老纪呀……” 刘御医颤抖着手抹了抹眼角,纪大夫与刘御医有着过命的交情,感情很深厚。 “天杀的鹰族,若不是老夫年事已高,必要去那万栖山,将鹰族杀个痛快,以祭挚友在天之灵!” 想起平日里纪大夫慈祥的笑和被不听话的上官瑞气的胡子直翘的样子,江落落心里好像堵着一大团棉花,眼泪涌了出来。 她看着毫无生气的上官瑞,突然想起穆子阳。 “穆先生是不见了?在万栖山不见的?怎么个不见法?” “听叶大人说,他们正在山路上走,鹰族就来了,老纪为了保护凌王殿下,被鹰族的暗器弯月刀……”刘御医心痛的几乎说不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混战结束后,就找不到穆先生了,本以为他年纪轻轻的应该是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结果剩余的侍卫翻遍了山头,都没有找到他,万栖山紧挨着鹰族和天双城,万栖山旁边就是天双城的聚灵山,如果落在鹰族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了!若是落在天双城的人手中,那……老夫也说不好了!” 天双城,江落落愣住了,天双城这个名字,听着好耳熟!在哪里听到过呢? “江姑娘?”刘御医见江落落发呆,以为她被鹰族吓到了。 江落落回过神:“刘御医,您别太伤心了,凌王殿下还需要您照顾。” “江姑娘,你不留下来照顾凌王殿下?” 刘御医声音发颤,凌王殿下还未醒来,一旦出了什么差池,御医院一众御医性命难保啊! “方才落落已经给他诊过脉了,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就没什么大碍了,只需静养,就能恢复,但若是他醒了,发现穆先生不见了,会怎样?” 刘御医脸色瞬间变了,穆子阳是少年时就来到凌王府,陪伴着凌王一同长大,若是他醒来,发现穆子阳不见了,真的不敢想象会怎样! “所以,落落要去一趟万栖山。”江落落提笔写下一副药方,递给刘御医。 “你要去万栖山?!你一个小姑娘,跑那么远的路,去万栖山?!你要去找穆先生?”刘御医惊的半天合不拢嘴。 “一半是为了找穆先生,是死是活总得有个说法,落落这次去,定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江落落低下眸子,另外一半,自然是想去那天双城看看…… “这……恕老夫冒昧,你与穆先生非亲非故,为何要去涉险寻他?” 刘御医抖着手,江二姑娘可是江老夫人心肝肉,万一出点事可怎么好! “那万栖山后面便是天双城,虽然地处离国境内,但是完全不归朝廷管理,而且那里人人武功高强,你一个姑娘家,不能去啊!”他试着劝说江落落不要去冒险。 “落落被歹人打伤,是凌王殿下救落落回去,在凌王府那几日虽未见着穆先生面,但他对落落照顾的无微不至,前一阵子西山山崩,落落被困在山里,也是穆先生指了方向,凌王殿下才将落落救出来的,如今他生死未卜,落落岂能坐视不管?” “可是若是江老夫人知道了,只怕也是不同意的……” “无妨,这里到万栖山就一天的路程,快马加鞭半天也差不多到了,不用告诉祖母,也不要告诉凌王殿下!” 江落落蹲下身,轻轻将上官瑞那丝乱发拨开。 上官庭轩,落落会把穆子阳给你带回来,你要好好的!等着我回来! 江落落转身走了出去,留下刘御医站在那里发怔。 江小丫头起身的一瞬间,气场强大到他都有些站立不稳了! 这哪里是十几岁花般娇媚的小姑娘啊,分明是即将到战场上厮杀的一国将领! 回到江府,江落落换上了一身男子的装扮,一袭青衫,同色斗篷,头发束起搭在身后。 “姑娘!您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了?” 槿儿好奇的围着江落落转圈:“姑娘穿成这样,真像个俊俏的小公子!姑娘要这个样子去万栖山吗?” “嗯,穿成这样,方便找人,公子可歇下了?” “槿儿问过邢安了,公子昨夜一夜未眠,方才刚睡下,姑娘您一个人去会不会有危险?槿儿同姑娘一起去!” 如果姑娘遇到什么危险,槿儿还能替姑娘挡一挡呢! “你在家里乖乖等着,若是公子和老夫人问起来,你就说我在凌王府为凌王殿下治伤,别让他们担心。” 江落落递给槿儿一个白色细脖小瓷瓶:“这是我为公子制的丸药,你替我转交给他,就说若是心口不舒服,吃一粒,可缓解。” “好,姑娘您一定要小心,早些回来!” 江落落拿起鞭子就往外走去,出了房门,猛地刹住了步子。 “兄……兄长……” 江澈背对着房门,负手而立,秋风将他的斗篷吹动,飘逸如仙,邢安垂头丧气的站在他身旁,定是受了一顿埋怨。 “瞒着祖母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瞒着兄长?” 江澈转过身,语气夹杂着责备。 “兄长……”江落落见江澈生气了,自知是自己做错了,便凑了过去,“落儿是怕你担心……” 江澈看着眼前低着头等着挨说的妹妹,发不出脾气:“落儿,你可知道若是你突然不见了两三天,兄长定会急死的!你……” 他心头一紧,捂着心口撑住石桌,心头一阵阵慌乱让他难受的说不出话。 “兄长!” 江落落赶忙扶他坐下,接过槿儿递过来的小瓷瓶,倒出一粒塞进江澈嘴里。 “兄长你这些日子太过劳累,就不要替落儿担心了,落儿不会有事的。” 药香蔓延开来,一阵清凉在心口扩散,果然,心头的不适感减轻了很多。 看着江澈的脸色缓和了很多,江落落松了一口气,这药丸还是对症了! “这药丸兄长收好,若是心里难受,就吃一粒。” “落儿,”江澈喘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妹妹稚嫩的脸,“兄长不是要阻拦你去救穆先生,只恨兄长帮不上你的忙,这些东西可能你用的上……” 他示意邢安将手中的布袋放在桌子上。 打开布袋,里装着一排精巧的飞刀,几块火石,几张小巧的火折子,几根锋利的银簪,竟然还有一把可以藏于袖子里的弓弩,还有几支暗箭! 江落落眼睛都亮了,因为这些东西比平日里见到的都小巧了许多。 “这是……兄长特意为落儿做的?”江落落抱起布袋子,笑的灿烂。 “是,落儿可喜欢?”江澈见妹妹笑了,心里也舒畅了许多。 “喜欢!兄长你真好!”江落落挽着江澈的胳膊晃。 邢安在一旁满头冷汗,别人家都是给弟弟妹妹做小玩意,只有咱大公子给妹妹做暗器! 江澈上下打量了妹妹一番,心中释然,若是落儿执意远行,那他定会目送她离去,即便心中有千万个舍不得。 “去,路上小心,早些回家。” “嗯!”江落落笑着点头。 第93章 穆子阳身陷天双城聚灵山庄 天双城,聚灵山庄。 阴冷的柴房里,吊着一个人。 他身形瘦弱,垂着头,凌乱的头发半遮住了脸,却遮不住与生俱来的气质。 清隽而苍白的面孔在头发遮盖下若隐若现。 身上的衣裳已经让鞭子抽烂了,抽烂的布料下面,是一道道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伤口。 他的两只手被绑住吊在了房梁上,脚尖勉强沾地,手腕已经被勒出了血痕。 除了伤口传来的剧痛,身上一阵阵燥热和寒战交替着袭来,他不禁打起了寒战。 柴房的门被猛的推开,年过花甲的老者拄着藤木拐杖走了进来,眼神尽是阴毒。 “真想不到,堂堂离国凌王殿下身边的谋士,如此年少!”老者冷笑了一声,“怎么样?我天双城的剔骨鞭,可还受得住?” 穆子阳睁开眼看着老者,并不答话,随即闭上眼睛不搭理他。 老者被激怒了,他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就像要将他捏碎一样。 “呵!骨头挺硬!想不到今生老夫还能将你捏在手心里,能亲手为亲人报仇,老夫心里畅快的很!” 老者手指力道极大,穆子阳似是被捏疼了,闷哼一声,微微睁开眼,瞪着老者。 老者冷笑一声,放开他:“你放心,老夫不会让你死的痛快的!你害死了老夫的榭儿,老夫要慢慢的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来人!” 两个守卫走了过来:“大长老!” “把他放下来,腿脚都给老夫绑起来!这么吊着,死的太快!”老者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回头叮嘱,“你们两个,看好了他!” “大长老放心,我们定会好好看着他!” 老者又回头看了看屋里的年轻人,冷笑着离开了。 那两个守卫扭头看着老者离开,用刀子割断上面的绳子,将穆子阳轻轻放到地上。 这年轻人太过消瘦了,像是怕坚硬的地面硌疼了他,二人对视了一眼,将一旁的稻草铺了厚厚的一层,将他抬到上面,让他倚着草垛半躺着。 可即便是垫着厚厚的稻草,剔骨鞭抽出来的伤口被蹭到时还是让穆子阳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两个人似乎察觉到了,安置他的力度便放的更轻了些。 穆子阳似是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哑着嗓子道:“多谢。” 两个人动容,这年轻人看着温文儒雅,还如此知礼,大长老为何要绑他? 那年长一些的守卫开口:“你即便是谢了我二人,我二人也要把你的腿绑上,不然让大长老看到,他生气,你受罪,我们二人也要跟着倒霉,不过你放心,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会绑的轻一些。” “二位请便。”穆子阳咳了几声,脸颊浮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 “我说,你是怎么惹到我们大长老了,他为什么要绑你啊?”年轻一些的守卫疑惑的看着穆子阳。 穆子阳闭上眼睛,仿佛不愿意说起这件事。 “唉,不愿说就不说。” 两个守卫绑着穆子阳的腿,念叨着:“我们副城主出去办事了,要是他在,绝不会让大长老绑你来的。” “就是,我们副城主和城主都是心善的好人,从不伤及无辜,”另一个守卫接着说,“这大长老把你抓来,却不关进大牢,明摆着就是不想让副城主发现!” 捆好了,二人对视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出去守着了。 穆子阳睁开眼睛打量着四周。 自己随凌王殿下进万栖山剿匪,不想遇到鹰族埋伏,当时眼前一黑,再睁眼便到了天双城的聚灵山庄。 他怎么也没想到,天双城大长老居然是炽国大将吴榭的父亲! 不知道殿下如何了,有没有突破重围…… 穆子阳身子轻轻抖着,上下牙轻轻打着颤,他苦笑一声。 鞭刑过后,他身上越发没了力气,这辈子很多次都觉得自己死定了,但怎么都想不到最后居然会死在天双城的聚灵山庄里。 正想着,突然听到门外那两个守卫的声音:“城主,您怎么来这了?嗯?这是要给里面那个人吃?” “城主,您这样我们两个很难办啊!大长老知道了,是要责罚我二人的!” “嗳!您别这样!您是城主,进哪里都行!您请进!” 城主?穆子阳强撑着精神思索着,天双城城主,应该是位白发老人…… 柴房门开了,一张清秀的小脸探了进来,灵动的大眼睛左右打量着穆子阳。 一个孩子?穆子阳眉头轻皱,怎么天双城的城主是一个孩子? 那孩子年纪不过十岁,他蹑手蹑脚的侧身走了进来,一只手抱着一个纸包,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小葫芦。 他跪坐在穆子阳身旁,把怀里的纸包打开,放在他身边,一股香气弥漫开来,纸包里装的居然是几个肉包子。 他拿起一个肉包子,凑近穆子阳的嘴,小嘴轻轻微张,示意穆子阳吃下去。 穆子阳看看包子,又看看那孩子:“这是给我的?” 那孩子点点头,又将手里的包子往穆子阳嘴边凑了凑。 穆子阳看着那孩子,轻轻咬了一口包子,吃了下去,包子是热乎的,似乎才刚出炉不久。 孩子很开心,笑意浮现在稚嫩的小脸上,他看着穆子阳一口一口将包子都吃了下去,将手里的葫芦打开,凑近穆子阳的嘴。 让穆子阳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大口水。 孩子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嘴,把包包子的纸揉成团,揣进袖袋里。 “谢谢……”吃了东西,喝了水,穆子阳觉得身上舒服了一些。 那孩子摇摇头,眼神落在穆子阳身上,他伸手轻触鞭子抽出的伤口,穆子阳吃痛,向后躲去。 小手猛的缩了回去,那孩子满脸歉疚。 “没关系,只是有点疼。”穆子阳笑了。 孩子看愣了,不知为何眼前人的笑脸让他感到很温暖,他不禁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穆子阳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想了想,伸手摘下腰间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羽字。 “羽?你……不能说话?” 第94章 穆子阳遭刑罚,小城主舍命相护 穆子阳心细,很快就发现了自从他进来到现在为止一句话都没说。 看那孩子低下头,神情落寞,穆子阳一阵心疼。 “你看,即使是你不会说话,也一点也不妨碍我们聊天,对?我可以称呼你小羽吗?” 那孩子抬起头,看着穆子阳温和的笑脸,眼里绽放光彩,他使劲点点头。 “我的名字叫穆子阳,你……是天双城的城主?” 小羽愣了一下,垂头丧气的点点头。 穆子阳被逗笑了:“做城主很难吗?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很高兴……咳咳咳……”话未说完,便咳了起来。 看着穆子阳咳的喘不过气,小羽紧张的跪直身子,小手轻抚穆子阳胸口。 似是觉得手下的温度不对,他抬手贴了贴穆子阳的额头,猛的瞪大眼睛。 他站起来打开门,把那两个守卫拉了进来,指了指穆子阳,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城主,您是说,他在发热?” 小羽重重的点点头。 “没办法啊,大长老吩咐了,不能给他的伤口用药,伤口恶化了,发热很正常。” 守卫惋惜的摇摇头,也不知这年轻人是哪里得罪大长老了,要被这样折磨着。 小羽满脸的愤慨,他拍拍自己的胸脯。 “您是说您要自己给他熬药?”那两个守卫摇摇头,“山庄炼药房都被大长老的人守着,根本进不去。” “这里的人呢?” 大长老的声音传来,两个守卫惊的跳了起来,赶紧将小羽塞到柴垛后面。 然后转过身调整好情绪。 大长老走了进来,皱着眉埋怨:“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在外面守着?” 大长老身后跟着两个小厮,那是大长老自己的人。 守卫倒吸了一口气,那两个小厮抬着炭盆,盆里是燃的正旺的炭块,而大长老手里拿着一个长把烙铁。 “大……大长老,您这是……”一个守卫壮着胆子问道。 这是要给那年轻人用刑?!已经用过鞭刑了,他还在发着热,这又要用烙铁了?! 那年轻人分明只是个读书人,而且看起来身体并不好,若是在这么折腾下去,一条命可就没了! “老夫要做什么,也要向你解释?”大长老挑了挑眉毛,白了那守卫一眼。 那两个守卫看了一眼柴垛,低头退了出去。 小厮也退了出去,大长老将烙铁插入炭盆,死死盯着穆子阳。 “几年前,老夫独子因为你破了炽国大阵,无颜见国主,自尽了,老夫就那一个儿子!你,该死!”他咬牙切齿的说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毒蛇般的“嘶嘶”声。 穆子阳目光扫过烙铁,冲着柴垛摇摇头,轻声道:“不要看……” 大长老疑惑:“你说什么?” 穆子阳闭上眼,不再说话。 柴垛后的小羽颤抖着用手捂住眼睛,吓的瑟瑟发抖。 大长老咬牙切齿的抽出烙铁,猛的按向穆子阳,烧红的烙铁落在穆子阳的肩膀上,将衣服烫化,按在被剔骨鞭鞭打过的伤口上,冒出阵阵白烟,发出滋滋的响声。 穆子阳紧咬着牙忍着,浑身颤抖,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被绑住的两只手指甲抠进了肉里,即便是这样,他竟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大长老见他连喊都不喊一声,气急败坏的将烙铁重新插入炭盆。 “你不是骨头硬吗?今日老夫就拆了你这副硬骨头!” 他再次抽出烙铁,还要按在穆子阳身上,小羽推开柴垛,跑了出来,一脚踹翻炭盆,张开手臂,挡在穆子阳跟前。 “城主?!你怎么在这?!”大长老吃了一惊,平日里副城主和城主都不会来柴房这边,今日这孩子怎么跑这来了? “来人!”大长老气急败坏的喊叫。 门外那两个护卫连忙走进来。 “将城主带走!” “城主,咱们走。”那两名护卫过来拉小羽。 小羽居然从背后抽出一把匕首,咬牙看向所有人,呼吸急促,竟有要与众人奋力一搏的势头。 “城……城主,你做什么?!” 两名护卫怕小羽伤了自己,不敢再伸手拉他,焦急的直搓手。 大长老也慌了,城主可是副城主的心头肉,虽然年纪小,但是副城主是真心要将他推向城主的位置,况且,还有段先生护着,若是城主伤了,副城主和段先生是饶不了他的。 “不……”穆子阳已经接近晕厥了,他声音虚弱的说,“莫要……莫要伤到自己……” “城主,你别乱来!”大长老轻声哄着小羽,“你……你把刀子放下!乖……” 小羽指着大长老,又指了指门口。 “城主,老夫在审罪人,这出去……”大长老试图蒙骗小羽。 谁知道小羽根本不吃这一套,他立起刀子,刀尖扎着自己,手下用力。 “好!”大长老眼见着刀尖就要捅进小羽的身体,立马大叫,“老夫这就出去,这就出去!”说罢,便转身冲了出去。 小羽把刀子收了起来,两名守卫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若是城主伤了,他们也逃不了干系了啊! “城主,你吓死我们了!”守卫擦着头上的汗。 小羽转过身,查看穆子阳身上的伤,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小鼻子头红红的。 “无妨,不是很疼……”穆子阳强撑着安慰小羽,只感觉耳畔耳鸣声轰响,眼前渐渐发黑。 “我想睡一下,睡一下就好了……”说罢,便昏睡了过去。 小羽吓坏了,晃着穆子阳。 “城主,他是昏过去了,”守卫探头看了看,“刚被抓来就挨了一顿剔骨鞭,本就在发热,哪受得了烧红的烙铁,啧啧啧,看着弱不禁风的,方才居然一声都没吭,是条汉子!” 小羽吸了吸鼻子,他指了指穆子阳,指了指门外,又拿着刀对着自己比划。 守卫猜测:“您是说,告诉大长老,再对这个人用刑,您就用刀刺伤自己?” 小羽点点头。 守卫一头冷汗,大长老是让城主拿捏的死死的啊!这年轻人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小羽看着伤痕累累的穆子阳,决定到聚灵山庄的药房去替他拿些药来。 他跑到药房门口,果然有守卫把守,见是小羽,守卫轻蔑的笑了笑,这小孩说是城主,可一点事也不管,还没有大长老威严呢。 “城主,您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羽比划着要进去。 “不行,大长老吩咐了,不许任何人进去。” 小羽急了,抽出刀子扎着自己,药房守卫挑了挑眉毛:“副城主不在,我们只听大长老的,您就算是把自己扎成筛子,我们也不会放您进去。” 小羽见没有办法了,只得先端了一盆水到柴房里,将帕子浸湿,敷在穆子阳额头上。 见穆子阳并没有醒来的意思,小羽急的直抹眼泪。 年长的守卫悄悄进来:“城主,小的有办法……” 小羽瞪大眼睛静静听着。 “咱们这座山叫聚灵山,山上有很多草药,城主也随着段先生学了不少时日,为何不采一些草药来?” 小羽恍然大悟,重重点点头,他看着那守卫,指指水盆,又指指穆子阳。 “城主放心,一会我们两个轮流进来,替他敷着额头,你去采草药时,千万要小心!” 那守卫仔细叮嘱着,若不是实在心疼这年轻人,自己才不会出这馊主意让城主去冒险! 第95章 天上掉下来的孩子 江落落快马加鞭,终于用了半天的时日赶到了万栖山。 穆子阳是在万栖山失去踪影的,既然将士们翻遍了万栖山都没有找到他,那她就干脆直接去天双城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好了。 现在已经是清晨,穆子阳流落在外面多一刻,就多一分的危险,要尽快找到他才行! 她想着,便向着聚灵山脚走去,聚灵山侧面有一条小路,绕到山前便是天双城了。 天双城…… 江落落想到这三个字,小心脏猛的加快跳了几下,那应该是和自己有着某种联系的地方。 走着,突然听见头顶有动静,她手搭凉棚抬头望去,前面半空中居然掉下来一个人!掉在了路旁巨大的树冠里。 江落落连忙打马上前看个仔细,挂在树上的居然是个孩子! 她眼角抽了抽,青天白日的不下雨雪下孩子? 秋季的树枝已经稍微有些发脆了,只听一阵树枝折断的声音,那孩子从树上掉落下来。 江落落来不及多想,一个飞扑,将他接住,轻放在地上。 这孩子宽额头,浓眉大眼元宝嘴,头发半束着,像是画里的仙童一般很是可爱。 如今这小仙童却紧紧闭着眼睛没有动静,细看去,他手中还紧紧攥着几束草药。 江落落先替他诊了脉象,确定只是惊吓过度导致的晕厥,又上下打量了一番。 孩子胳膊被树枝划破,头上脸上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其他倒是没什么。 打开随身的葫芦,替那孩子清洗了伤口,撒上药粉包扎好,还扎了个漂亮的结。 她盘腿坐在那孩子身旁,掏出干粮啃了起来,好人做到底,既然救下他了,就等他醒了再走。 江落落看着眼前的聚灵山,高大而险峻。 他是从聚灵山上掉下来的?江落落想把他手里的草药抽出来看看,没想到他攥的很紧,只揪下来一片叶子。 这是……治外伤的?这孩子的家人受伤了?所以他才冒险到这么陡峭的山上采药? 正想着,那孩子悠悠转醒。 “你醒啦?”江落落掏出帕子想替他擦擦脸上的灰。 小羽警惕的坐了起来,将草药护在怀里,向后错了错。 “怕我抢你的药?”江落落笑了起来,这小东西,心眼还挺多! “你叫什么名字?” 小羽翻了她一眼,将草药揣进怀里,一骨碌爬起来想要走,却摔在地上。 他面色痛苦的捂住脚踝,却不经意间看到自己手臂上包扎伤口的那个结。 “你慢点!”江落落扶着他,伸手握住他的脚踝,轻轻揉着。 “脚扭伤了么?你说你跑什么,我又不抢你的药,你都是我救下来的,胳膊上的伤也是我包扎的,真是……” 小羽并没有听江落落絮叨,只是呆呆的看着手臂上的结。 阿姐还在的时候,每次他淘气受伤,都是阿姐替他处理伤口。 每一次,都会给他打上这样的结,说打的结好看,伤口就会好的快一些。 看着这一模一样的结,小羽眼圈红了。 他抬眼看看江落落,又低头看着手臂,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 “嗳!你别哭啊!我又没说你什么,难道……是伤口疼?这么点伤也不至于啊!” 江落落从小布包里翻找出一包蜜饯,打开来拿出一颗塞进小羽嘴里。 “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哭鼻子很难看的!” 小羽咽下蜜饯,拉着江落落上下打量着,这个人怎么会系阿姐才会系的结?难道这种系法不止阿姐一个人会? 看着眼前的小仙童忽闪着长睫毛盯着自己,睫毛上还有未干的泪水,江落落心都化了,真想把这小仙童薅过来抱在怀里! 小羽指着胳膊上的结,比划着,想弄清楚她是从哪学来的。 “你……说不了话?” 江落落看着比来比去的小羽,一阵心疼,这么小的孩子,却不会说话,怪可怜的。 “你想说什么?这个结?好看?结打的好看一些呢,伤口就会好的快一些!” 小羽愣住了,怎么这个人不但会打这种结,说的话也同阿姐说的一样呢? 他平静下来,死死盯着江落落的脸,是易容? 师父说了,江湖上有种易容术,脸上贴着一层皮,就可以扮装成别人,难道这副脸的后面是阿姐? 他心中一阵兴奋,却又瞬间沮丧。 她若是阿姐,早就和他相认了! 阿姐已经没了,兄长说,她从聚灵山顶跳下去了,尸骨无存! 兄长不会骗小羽的!虽然师父说阿姐肯定还在这个世上,也固执的一遍遍出去寻。 可若是阿姐真的在这个世上,定是要回来的呀!她怎么舍得丢下他,丢下师父和兄长呢!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哭了起来,阿姐!小羽好想你! “怎么又哭了呢?”江落落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哭花了的脸,泪水混着泥水,让这张本来白皙的小脸看上去脏兮兮的。 “你是上山采药的?不小心掉下来了?家里有人受伤了?” 江落落见他停不下来,打岔问道。 果然这招管用,那孩子立刻就停下来不哭了。 小羽突然想起关在柴房里的穆子阳,他眼尖的发现江落落背着的药箱。 这个人有药?!他能救穆子阳!小羽拉着江落落的袖子,比划着。 “我说对了?你家里有人受伤?” 小羽点点头,想要站起来拉着江落落走,却忘了自己方才扭到了脚,腿一软又摔倒在地上。 “小心!”江落落扶住他,“你是想让我去救他?你的脚暂时不能走路了,我带你骑马回去!” 二人骑着马回到了天双城,聚灵山庄在天双城最西侧,这一路走来,江落落招惹了不少的目光。 “这是城主?他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什么眼神,哪是‘自己’?你看后面那个小公子,真俊俏!” “你看他眼睛,颜色不一样呢!” “这是城主的朋友?” 江落落眯着眼探过头看着坐在她前面的小羽:“你是天双城的城主?你怎么没告诉我?” 小羽回过头来眨巴着眼睛看着她,一脸“你也没问啊”的无辜表情。 江落落下巴一扬:“臭小子!心眼还挺多!” 既然救了城主,那在天双城找穆子阳的事应该就好办多了,江落落心情挺好。 小羽被江落落逗笑了,映着蓝天的清澈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 看着那清澈的眼神,江落落心跳空掉了几拍,她也笑了,抬手揉了揉小羽的头发。 亲密的动作让小羽愣住了,他怅然若失的转过头去,陷入了想象,若身后的人是阿姐,那该多好! 听腻了两旁的窃窃私语,江落落俯身凑近小羽:“我要让马跑起来了,你可以吗?” 小羽点点头,江落落一甩鞭子,马儿扬长而去。 第96章 找到穆子阳 在小羽的指引下,马儿向着山上跑去。 山虽然高,但是奇怪的是这条山路马儿走起来并不费力,仿佛是故意修成这个样子的。 一路嬉笑,小羽把江落落当成了朋友。 聚灵山庄到了,江落落把小羽抱了下来,小羽活动活动腿脚,可以慢慢走路了,他把缰绳递给门口的守卫,拉着江落落就往里走。 江落落抬头望着山庄大门上的牌匾,恍惚间,牌匾变高了,自己变矮了,前面走着两个人,对着她招手。 “落儿,快来!回家吃饭了!” 手被人拽了拽,江落落回过神,跟着小羽往里走。 进了山庄,小羽拐着脚躲躲闪闪,好像怕被别人看到,江落落也紧张了起来,跟在他后面也躲躲闪闪的。 “你不是城主吗?为何要这样鬼鬼祟祟的?你在躲什么人吗?” 江落落附在小羽耳畔轻声询问着。 小羽点点头,拉着江落落左拐右拐,走到柴房。 “你家人受伤了,就在这里养伤的?”江落落打量着柴房的门,满脸疑惑。 哪有人家让伤者睡柴房的? 柴房门口的守卫见是城主来了,冲到小羽跟前:“城主您可回来了!里面那个人好像快不行了,再没有药,他就死定了,诶?城主您脸怎么了?怎么受伤了?不会是采药时候伤的……” 小羽急了,也顾不得脚伤,冲过去猛的推开柴房的门。 江落落也疾步跟了进去,救人要紧啊,管他在哪养伤呢! 等救活了他的家人,正好可以托他帮忙找穆子阳。 上一刻还想着要找穆子阳的江落落,下一刻就像被点了穴一般的定在柴房里。 草垛上那面色惨白浑身血迹的人,不是穆子阳还能是谁?! “穆先生!”江落落几步过去蹲下身,打量着干草堆上昏睡不醒人,穆子阳居然在天双城,谁把他伤成这样的?! 原本就清瘦的穆子阳,几日不见,更是瘦了一圈。 他的衣衫都被鞭子抽烂了,豁口下是一道道皮开肉绽的伤口,伤口周围已经泛红。 肩上被烙铁烫过的地方血肉模糊,手和脚绑着粗硬的绳子,嘴唇干裂,头发凌乱,头上还沾着稻草。 昏睡中的穆子阳胸口急促起伏着,脸颊烧的通红。 江落落怎么都想象不到平日里一尘不染如同谪仙般的人,现在可以狼狈到这种地步。 江落落猛地回过头,冷下脸来,盯着小羽:“你是天双城的城主?!他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伤他?!” 在她印象中,离国和天双城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并没有什么交集,为什么天双城的人要绑了穆子阳?! 小羽猛的摇摇头,使劲比划着。 一个守卫走了进来,帮着他解释:“这个人不是我们城主绑的,是大长老!哎呦,这位小公子,您是他的朋友?您救不了他,赶紧走,我们大长老发起怒来您到时候也走不了!” 城主?大长老?想起这孩子一路走来躲躲闪闪的样子,又想起他为了穆子阳上山采药,摔下山来,江落落心下明白了不少。 “抱歉,我一时糊涂,你要救的人,就是他?” 小羽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我如果要走,也要把他一起带走,这个人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他出事。” 江落落不再听守卫的劝阻,从包里掏出江澈特意为她打造的飞刀,一下就将绑着穆子阳的绳子割断了。 “兄长真是厉害,这刀还挺快的!”她拿着飞刀左右看看,满意的插回袋子里。 伸手替穆子阳探了探脉象,又用手背轻触他的额头,心里一哆嗦。 本来穆子阳就有先天的弱症,在凌王府都需要纪大夫小心的用药调理,经过这一劫,已丢了半条性命。 江落落从随身的药箱中翻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放入穆子阳嘴里,轻托他下巴,还好,药丸咽了下去。 她摘下随身的葫芦,里面还有不少水,小羽托着穆子阳的头,江落落把葫芦里的水喂给了他。 接着翻出了药膏,涂在穆子阳伤口上,看着一条条皮肉翻飞的伤口,江落落恨的直咬牙。 这天双城的大长老太狠了!鞭子上居然带着倒刺!每条伤口都血肉模糊,当时该有多疼啊! “江姑娘……我……好像梦见你了……”沙哑的声音响起。 江落落的手抖了抖,她看见穆子阳微微睁开了眼,干涸的嘴唇弯起好看的弧度。 “不是做梦,我在这。”江落落尽量平复了自己的声音,吸了吸鼻子,安抚似的将手扶在穆子阳肩上。 穆子阳听到江落落的声音微微皱眉,他活动一下手脚,发现绑着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这才意识到真的不是在做梦。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忍着伤口的疼痛,用尽全身力气推开江落落:“江…公子?” 穆子阳冰雪聪明,他不知道江落落为什么出现在天双城,只是见她一身小公子的装扮,便改口称呼她公子。 “你怎么来天双城?!快走!快离开这里!” 穆子阳用尽力气推着江落落,他一个人身陷天双城就够了,再搭上自家殿下的心尖肉,犯不上啊! 江落落忙按住他:“你别动,小心伤口!你听说我,我出来这一趟,为的就是寻你,我不可能一个人离开这里!” “快走,这天双城……多少年来都……无人敢惹,”穆子阳力竭,靠在草垛上断断续续的说,“正是因为,城内无论男女老幼,人人皆是高手……” 他喘息了一会:“天双令一出,全城皆兵,你在这里,太危险……” 小羽瞪大眼睛,拉住穆子阳的袖子,摇摇头,抬手比划着,穆子阳和江落落谁都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守卫说话了:“我们天双城虽然可以全城皆兵,但也不是善恶不分,我们城主和副城主都是天大的好人,小公子,你的这个朋友怕是和大长老有仇啊,所以大长老私自把他绑了来。” 他顿了顿:“况且,天双令随着上一任城主一起不见了……” 守卫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断的瞟着小羽,小羽垂下眸子,吸了吸鼻子。 “上一任城主?是你爹?”江落落摸了摸小羽的头,可怜的孩子。 小羽摇了摇头,不是爹,是阿姐啊! “大长老!您……您喝酒啦?您不能进去!城主吩咐了,您要是再进去,他就……”门外守卫慌张的大喊。 小羽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看向门口。 江落落听见动静,看了穆子阳一眼,脚尖轻点,翻身上了房梁。 身旁的人瞬间飞上了那么高的房梁,小羽多少都有些惊讶,江落落将手指放在嘴唇前比了比。 “他就……怎样?他……再是城主,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做主的是副……城主!你……让开!” 柴房门被踹开了,小羽张开双臂挡在穆子阳身前。 大长老醉醺醺的进来了,他一把推开了小羽,冲到穆子阳身边,两只手揪着穆子阳的衣襟,双眼通红。 他大着舌头:“你……害死我榭儿,我要了你性命也不为过!刚……得到消息,副城主提前回来了!不能留着你了!” 他掐住穆子阳的脖子,穆子阳呼吸不上来,顿时面色青紫。 他用力挣扎的,但哪里是大长老的对手,因为缺氧,他使劲仰着头想要吸入空气,但无奈颈间那双大手就像铁钳一样钳住了他。 莫不是真的要死在这聚灵山庄了?穆子阳心里苦笑着,意识渐渐模糊。 第97章 情郎 小羽见状急了,扑过来扒住大长老的胳膊,却被他一下甩开。 小羽不甘心,又扑过来抱住大长老的胳膊使劲往外拉。 大长老根本就不理会小羽,他想要加重手上的力度,却突然觉得脖子一凉,一把柳叶似的飞刀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只听身后银铃般声音响起:“老头,不想死就松手!” 大长老想试着挣脱,却感觉脖子上一凉,还没感觉到疼,便有一股液体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你以为我在说笑?嗯?!松手!” 大长老浑身一抖,松开了手。 穆子阳捂着脖子猛的吸了一大口气,然后咳了起来,小羽扑到穆子阳身边惊恐的查看着他的状况。 江落落手持飞刀,挟持着大长老,用余光看了一眼穆子阳,见他面色缓和了过来,呼吸也渐渐平稳。 “小公子!你……” 两个守卫慌了,他们实在想不到这小公子会这么狠。 “守卫大哥,麻烦您帮我准备一辆马车,我要立刻带着我的朋友离开。” “这……”守卫看了看大长老,又看看浑身伤痕的穆子阳,一咬牙,“好,你等着,我这就去,你带着你的朋友到山庄大门外去,马车会停在那里。” 江落落点点头:“多谢守卫大哥。” 她勒着大长老,冷声道:“把你身上的斗篷解下来!” 经她这么一吓,大长老的酒醒了三分。 颈侧的刺痛他深知这小丫头不是说着玩的,便哆哆嗦嗦的把斗篷解了下来。 江落落抓起斗篷,一只手扔给穆子阳,山中寒气颇重,有了这件斗篷,好歹可以挡一挡。 “穆先生,你还可以站起来吗?” 穆子阳撑着坐起来,扶着柴房的墙壁慢慢站起身,身上的伤撕裂样的疼了起来,阵阵头晕让他身形有些微晃。 小羽踮起脚尖,把斗篷替他披好,将他的手臂绕过自己脖子,搭在自己肩上,扶稳他。 穆子阳感激的冲他笑了笑,然后朝江落落点点头。 就这样,江落落勒着大长老的脖子,身后跟着小羽扶着穆子阳,几个人往山庄大门走去。 山庄里的下人们看见有人劫持了大长老,各个手持利刃严阵以待,但碍于江落落手中的大长老,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一阵劲风扫过,打在江落落和大长老身上,把他二人打散。 江落落伸手就要抓住大长老,余光却瞥见一道黑光袭了过来。 她侧身闪开,定睛看去,院中站着一袭黑衣手握长鞭的修长身影,他眼眸深邃,像是看不到头的夜空,嘴唇很薄,紧紧抿成一条线,墨般的头发束在头顶,黑色的发带随风飘摇。 不知为何,江落落的心跳莫名空了一拍,这人的眉眼,怎的如此熟悉?! 大长老趁乱跑到黑衣人身旁,东摇西晃的行礼:“副城主!” 君陌尘盯着大长老,眯了眯眼睛:“大长老喝酒了?” “是……喝了点……属下……” “山庄内不许饮酒,你不知道?!” 君陌尘提高声音,大长老一哆嗦。 “再也不敢了,属下再也不敢了!” 君陌尘瞪了他一眼:“这人是谁,城主,你在做什么?” 小羽扶着穆子阳,腾出一只手比划着。 但君陌尘看都不看,直接挥手:“擅闯我聚灵山庄者,拿下!” 山庄的所有下人们都冲了上来,可以看出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江落落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应战。 混乱中,君陌尘脚步一错,一闪而过,再回到院门口,手中多了一个孩子。 小羽被他带离开了混乱中。 穆子阳失去了支撑,勉强跪坐在地上,江落落只能站在他身旁抵挡住冲过来的人群,尽力护住他。 “江…公子,你快走,咳咳……”穆子阳掩着嘴咳着喘着,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看样子,他是出不了这个山庄的大门了,若是江落落一个人,还是有希望的! “回去告诉殿下,日后子阳不在他身旁,让他万事定要小心,千万别再意气用事。” 江落落挡开一波人,回头喊道:“先生有话还是亲自对殿下说的好!” 说罢,一把拉起他,脚尖轻点地,施展轻功向山庄大门顶上跃去。 君陌尘挑了挑眉毛,扬起一侧嘴角,这小公子还挺有意思的。 他扬起鞭子,鞭子缠住了穆子阳的脚腕,他一用力,穆子阳脱开了江落落的手,摔在了地上。 山庄的下人见副城主动手了,都停了下来,静静看着。 “穆先生!” 江落落惊呼,她不顾一切的飞身下来,查看穆子阳的伤势。 穆先生?君陌尘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只见小羽也扑了过去,挡在江落落和穆子阳身前,使劲冲君陌尘摆手。 “小羽,你做什么?”君陌尘眉头轻蹙。 江落落猛的回头,动容的看着小羽。 他叫他小羽?这孩子叫小羽?!江落落细看着眼前的孩子,是重名吗? 小羽拉开袖子,指了指包扎的伤口,指了指江落落,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穆子阳。 “你说,你受伤了,是这位小公子救了你?这个人是你的朋友?那你方才……不是被劫持了?” 劫持?劫持一个孩子?江落落气的头顶都快冒烟了。 小羽摇摇头,拍拍心口,比了个一。 一?第一个朋友吗?君陌尘眯着眼睛打量着着江落落和穆子阳。 “来人!” 方才那两个守卫见事情有转机,赶紧上前来:“属下在!” “将这位先生好生安顿,城主的朋友,你们怎可怠慢?” 君陌尘看着坐在地上迷迷糊糊的大长老,伸长腿踢了他一脚:“大长老,待你酒醒之后,我需要一个解释!” 两个守卫赶紧过来搀扶穆子阳。 江落落拦住他们:“守卫大哥,不必麻烦了。” 她抬眼看了君陌尘一眼:“我和我的朋友现在就要离开这里,家里还有人等着我们回去。” 君陌尘轻轻扬起嘴角:“公子急什么?我们又不会伤了你的……” 他上下打量着江落落和穆子阳:“呃……情郎,为何那么护着他?” 情……情郎?江落落瞪着君陌尘,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情你个大头鬼啊! 第98章 原来是小羽的朋友 本姑娘……不是!本公子!看上去像是断袖吗?! 穆子阳苦笑着扶住额头,天双城副城主好像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嗜血,怎会让人这么头疼呢? “不是么?”君陌尘纳闷的看着江落落,“那你为什么要拼了命救他?方才你自己明明可以逃出去的。” 江落落用尽全力翻了君陌尘一个白眼,扭过头懒得理他。 君陌尘反倒哈哈大笑起来,他对这小公子生出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他是小羽的朋友?有意思! “城主方才说不会让他受伤对?”江落落见他笑的开心,打算打击一下他,“他这一身伤,都是你们山庄的人干的!自己打自己脸,好意思?!” 君陌尘噎住了,他敛住笑干咳了两声,看向大长老,眉毛一挑:“大长老,你干的好事?” “没……不是……,是……,我……”大长老语迷迷糊糊大着舌头什么也说不清楚。 君陌尘叹了口气,走了过来,和江落落一起扶起穆子阳,诚挚的说:“先生,实在抱歉,在下管教不严,手下伤了先生。” 他转头看向江落落:“这位公子,在下君陌尘,敢问高姓大名?” 君陌尘…… 江落落心里一哆嗦,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江骆!”她顾不上多想,随口编了个名字。 “江公子,还是让这位先生休养两日,你们再离开,你看,天阴成这个样子,过会定会有一场风雨,留下来。” 肋下一阵刺痛,君陌尘想用手去捂,手抬了抬却又放下了。 小羽拉着江落落和穆子阳的手,笑的开心,晶亮的大眼睛和两颗小虎牙打动了江落落。 她抬头看看天空,浓云厚重的像是要掉下来一样。 再看看穆子阳,皮肤苍白的近乎透明,若是这个时候让他乘马车回离国,风雨交加中颠簸一整日,定是受不住的。 江落落揉了揉小羽的头,仰头看着君陌尘:“既然副城主真诚相邀,那我们就休养两日再离开,不过……” 她瞥了一眼大长老:“望副城主让这个人和他的手下,离我这位朋友远一些,本公子可护短,若是他再动伤我朋友的心思,本公子可饶不了他!” 君陌尘瞥了大长老一眼,笑道:“好,依江公子所言,在下不会让他们接近公子和穆先生的!来人!收拾一间客房出来,今晚有客人要留宿!” 君陌尘的笑看在江落落眼里就像夜空炸开的烟花般绚烂,江落落愣住了,这笑容如此熟悉,为何如此熟悉?! 等等!一间客房是什么鬼? 江落落的眼神引起了君陌尘的注意,他侧头看向江落落,那双异瞳清澈透亮。 又是一个没有经历过世事沧桑的人,就像小羽一样,难得! “江公子,走。”君陌尘转身带着江落落他们往客房方向走去。 小羽跑过来拦住他们,指指江落落和穆子阳,又指指自己,比划着。 “小羽,你是要江公子和穆先生住在你的院子里?” 小羽眼睛晶亮,笑着点点头。 “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别人住在你的院子里吗?”君陌尘蹲下身,扶着小羽的肩膀,眼里尽是宠爱。 小羽一怔,神情似乎有些难过,随即展开笑颜,摇了摇头。 君陌尘愣了半晌,点点头:“好,兄长明白了。” “小羽邀请公子和先生去他的院子里。” 君陌尘扶着穆子阳边走边解释:“也是奇怪,自从……小羽就不喜欢别人住到他的院子里了。” 他侧目看着穆子阳:“他方才说,穆先生是他的第一个朋友,看来他是和先生有缘啊。” “小羽善良可爱,若不是有他暗地里照顾,子阳也撑不到现在,咳咳咳……” 穆子阳喘息着,已经撑到极限的身子不小心绊了一跤,向前跌去。 “嗳!先生小心!”君陌尘慌忙拉回穆子阳,从头到脚的扫视了一番。 “到底伤到哪里了?外伤还是内伤?” 小羽拽着穆子阳的衣裳,担心的看着他,穆子阳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别担心,没事的,没事……” 一番折腾,穆子阳已经透支了所有的力气,话未说完,身子一软,就失去了知觉,君陌尘一把扶过穆子阳。 “穆先生!” 江落落快急死了,红着眼圈瞪着君陌尘:“还好意思问?!一会你就知道了!” 清澈的眼睛含着眼泪,莫名刺痛君陌尘的心,他慌手忙脚的将穆子阳背在身上。 “副城主!让我们来!” 那两名守卫想要接过穆子阳,被君陌尘一手推开:“去找大夫!” “大夫不必了,准备些金疮药来!”江落落气哼哼的说。 “好!去准备上好的金疮药,送到城主院子里!” 君陌尘说罢,便背着穆子阳一路施展轻功,没多久,就到了小羽的住处,江落落拉着小羽紧紧跟在后面。 小羽人小,她带着他,也没觉得多吃力。 但是随着江落落施展轻功,小羽渐渐露出惊讶的神色。 恍惚中,又见到了阿姐,就像这样,拉着他,边跑边问他好不好玩…… 将穆子阳安置在了小羽院子里的客房中。 摘下斗篷的一瞬间,君陌尘头皮发麻,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穆子阳身上一道道的都是鞭痕,每一道都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他扶着穆子阳躺下,手指轻触他身上的伤口,语气有些不太淡定了:“剔骨鞭?!他怎么胆敢私自使用聚灵山庄剔骨鞭?!对这样一个没有内力的文弱书生使用剔骨鞭?!” 君陌尘忍住怒火,吩咐手下替大长老醒酒。 江落落清晰的感受到,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了许多,一袭黑衣的君陌尘冷的就像刚从冰窖里出来一样,周身都散发着寒气。 小羽走过去,拉起君陌尘的手,仰着脸看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寒气消散,君陌尘低下头,扶着小羽的肩膀:“放心,兄长没事,大长老触犯了城规,兄长会责罚他的。” 他看着江落落:“江公子,在下管教不严,属下犯了错,在下先替他赔罪,公子和先生可以在天双城多住几日,直到先生身体痊愈。” 江落落见他态度诚恳,便不再刁难:“副城主不必这样,伤了他的人又不是你,江骆不怪副城主就是了。” “如此便好,手下已经去取金疮药了,片刻就到,这两名守卫就先跟着江公子,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差他们去办,在下先去处理山庄内务,稍后再来探望。” 君陌尘转身便走,却被小羽拉住了袖子,小羽指指君陌尘的肋下,又指了指窗外,使劲摇了摇头。 君陌尘苦笑着蹲下身:“别担心,小羽长大了,懂得照顾自己,也知道如何照顾别人了,对吗?替兄长照顾好江公子和穆先生,好不好?” 小羽垂下眼眸,皱着眉点点头,但是他的手还是死死拉着君陌尘。 “兄长去去就回来,”他转头看看窗外,“雨停了,太阳出来就好了,对不对?”他摸了摸小羽的头。 第99章 走天下路,医天下人 小羽松开君陌尘,忧心忡忡的看着兄长离开。 兄长站起身的时候,他分明看到兄长捂了一下右肋…… 兄长又疼了? 江落落替穆子阳诊了脉象,还不算太坏,方才的药丸已经起了作用,晕厥是因为高热还有体力透支导致的,好好休息即可恢复。 守卫给穆子阳送来金疮药,又端来一盆温水,小羽将帕子浸湿,擦拭着穆子阳的额头,小模样煞有其事。 “小羽,你照顾起人来还真是有模有样啊!” 小羽心不在焉的抬头看着江落落,又看向窗外。 窗外狂风四起,远方雷声阵阵,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往下落了。 “怎么了?你怕下雨?还是怕打雷呀?” 穆子阳的伤情暂时稳定下来,江落落也松了一口气展开笑颜打趣小羽。 小羽摇摇头,走向窗外,担忧的看着阴沉的天空。 发现小羽不对劲,江落落蹲下身扶着他的肩膀:“你怎么了?你在担心什么?” 小羽扭过头去,大眼睛看向穆子阳,叹了口气,摇摇头。 “你在担心穆先生?他没事了,好好休息就好了。” 小羽低下头,犹豫了半晌,冲江落落摇了摇头。 “怎么?不是?那你在担心什么?” 小羽指了指门外,踮起脚尖比划着。 “外面,很高?” 小羽有些急,使劲摇了摇头,继续比划。 “哦,你是说方才出去的?你兄长?” 小羽用力点头,他指了指自己的右侧肋骨,捂住弯下腰。 “你兄长受伤了?” 小羽想了想摇了摇头,他拉着江落落来到窗边,指了指空中的阴云,又指了指自己的肋下,捂着弯下腰。 “阴天,会疼?” 小羽重重的点头,撇了撇嘴,眼里冒出泪花。 “莫哭莫哭,你是说,你兄长受伤,阴天,会疼……”江落落仔细琢磨了一番,“啊!你说的是不是你兄长之前受过重伤,一到阴雨天气就疼得厉害,所以你在担心。” 小羽眼睛亮了,拉住江落落的手不停的点头。 “你想让我治好他?”江落落试探着问。 小羽看向穆子阳,神情犹豫。 “不妨事,穆先生这边已经没什么事了,但是……”江落落顿了顿,“就是不知道你们那个大长老,还会不会过来找麻烦。” “江公子放心,副城主说带去醒酒,就是把大长老关起来反省去了,他是一时半会出不来了,况且这里有我二人守着。”守卫热心肠的解释着。 原来江公子这么厉害?!如果他真能治好副城主的旧伤,那就太好了,一到阴雨天的时候副城主就把自己关起来,谁都不见。 “好,那麻烦守卫大哥了,小羽,我们走。” 小羽咽了咽口水,点点头,拉着江落落就要往外走。 “小羽,蓑衣!” 江落落从房间的墙壁上取下蓑衣,好在蓑衣够大,可以罩住他们两个人。 君陌尘的院子就在小羽院子的隔壁,他们披着蓑衣走到寝室门外的檐下,将蓑衣挂在栏杆上。 小羽试着推了推君陌尘房间的门,推不开。 兄长又把门反锁了! 小羽急了,用力拍着房门。 “我说了!不许让人进来!你们没长耳朵吗?!” 里面传来一阵怒喝,吓的小羽一激灵,倒退一步一脚踩空往台阶下跌去。 江落落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搂在怀里,君陌尘是疯了么?吼什么吼?!看把孩子吓的! 小羽挣脱开来,更用力的拍门,眼里尽是恐惧。 江落落拉开小羽,自己敲了敲门:“副城主,我是江骆,你把门打开。” 屋子里没有动静。 小羽看向江落落,一抽一抽的开始哭了。 “别哭,他不开门咱们也有办法进去。” 江落落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把飞刀,插进门缝,滑动几下,屋里“咣当”一声,门栓掉落在地上。 二人推门进去,外间的书房里,君陌尘一手顶着右肋,一手支着额头,额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见江落落带着小羽进来了,他苦笑着摇摇头,有气无力的说:“江公子还真是什么都会一手,这溜门撬锁的身手实在不错。” 小羽跑了过去,挽住君陌尘的手臂,掏出帕子替他擦拭着额头。 “我还说小羽照顾人为何这样熟练呢,原来平日里都用在副城主身上了!” 江落落瞥了君陌尘一眼,都这样了,嘴巴还不饶人,奚落人谁不会?! 她没好气的走过去,一把按住君陌尘的手腕,嗯,脉象上看不出什么。 “把衣服脱了!” 江落落把随身的布包摘下来放到桌子上。 “什么?”君陌尘嘴角抽了抽,谁准许他用这般命令的口吻和我这天双城副城主说话的?! “我说,把衣服脱了!我要看伤口,才能做出判断!” “你会医术?” “我是大夫!” 君陌尘笑着摇摇头,怪不得他不需要叫大夫来看穆子阳。 他站起身开始脱衣服,边脱边说道:“没想到,江公子又会医术,又有内力,还会撬锁,不知道你还会些什么。” 长衫落地,江落落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君陌尘右肋下有一道疤痕,后腰右侧同样的地方也有一道疤痕。 “贯穿伤……” 江落落捂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君陌尘,有这样的伤口,还能活下来的人真是世间少见。 君陌尘捂着伤口微微俯下身,撑着桌子坐了下来。 “是,贯穿了整个身体,一到阴雨天就痛痒难忍。” 君陌尘额上又沁出了汗,他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其实伤口早已愈合了,所以也没什么好看的,天晴了,自然就好了。” 小羽撇了撇嘴,边抹眼泪,边替君陌尘擦着汗。 “别哭,兄长没事,只是有点疼,又没办法止住,所以总觉得烦躁不安,小羽还是先出去,天晴了,就好了。”君陌尘忍着不适安慰着弟弟。 小羽猛的摇着头,拍了拍胸脯,又指了指地。 江落落默默拾起地上的长衫,递给君陌尘。 “小羽是你兄弟,他想要在你难过的时候照顾你,你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况且,小羽早晚都要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儿,要担起自身要承担的责任,他若想留下来,那就让他留下来。” 江落落边说边翻找布袋,掏出一瓶药膏,递给小羽:“这瓶药膏长期涂伤口,可以在阴雨天缓解疼痛,虽然不能治愈,但是至少可以让你兄长好过一些,你帮他涂上。” 小羽接过药膏,眼睛亮了,他回头看向君陌尘。 “江公子看起来不像是天双城的人,为什么还要赠药给我?” 君陌尘穿好长衫,捂着肋下继续打趣江落落。 “师父说过,走天下路,医天下人,江骆行医不看是哪里的人,只要我想救,便去救!” 小羽猛地回头看向江落落,手一哆嗦,药膏掉了下来。 第100章 她的名字是君落凝 江落落眼疾手快,飞身过去一把捞住药膏:“小心些呀!这药膏我只带了一瓶出来,摔了可就没有了!” 小羽反应过来,接过药膏抱在怀里,却还是皱着眉看着江落落。 “走天下路,医天下人……”君陌尘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你……你方才说这句话是你师父说的?不知江公子的师父高姓大名?” 君陌尘小心翼翼的问道,眼神里充满期待。 同样,江落落心里仿佛也期待着什么,她轻声道:“段倾城。” “段先生?!嘶……” 君陌尘腾的站了起来,却抻到了肋下的旧伤疤,他一把捂住伤口,慢慢坐下来。 “你别乱动行吗?!” 眼见这年轻的副城主被旧疾折磨着却没有办法彻底治愈,江落落心里一阵难受,语气便重了些。 君陌尘苦笑着松开捂着伤口的手:“段先生是我天双城的人,只收了两个徒弟,小羽就是其中一个,你竟然也是段先生的弟子?没听段先生提起过啊!” 难道是先生云游时候在外收下的小徒弟? “小羽……也是段倾城的弟子?小羽他……就叫小羽吗?”江落落心里一颤,脱口问道。 “小羽的名字是君念羽,天双城老城主的儿子。” 犹如晴天霹雳,江落落定在那里连呼吸都忘了,君念羽,念羽,是念羽?!是她的弟弟君念羽! “念羽……我……”江落落定睛打量着小羽,他和脑海中的少年身形重叠在了一起。 君念羽不明白江落落为什么反应这样奇怪,便歪着头看着她。 “江公子你没事?快坐下。”君陌尘发现江落落变了脸色,忙起身拉她坐了下来。 “我……” 她要如何向君陌尘解释? 看着眼前这如同苍松劲柏般傲然而立的黑衣男子,他是她的兄长吗? 可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当然亦不记得他! 看着江落落魂不守舍的 样子,君陌尘也不敢再打趣她了,站起身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里。 “江公子你还好吗?” 江落落握着杯子的手有点抖,她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将茶喝光,决定要问个清楚。 “副城主,江骆想问问,小羽……是不是有个姐姐?” 君念羽瞪大眼睛盯着江落落,又转回头看着他兄长。 “来人!”君陌尘向外喊道,却震惊的看着江落落 “副城主!”门外进来一名守卫。 “把城主送回去。”君陌尘依旧看着江落落,话却是对着守卫说的。 君念羽拼命的摇着头,他才不要回去,他要知道为什么江骆会提起阿姐! 知道君陌尘有话要对自己说,江落落附在君念羽耳畔轻声道:“小羽先回去,穆先生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拜托小羽照顾好他,可以吗?” 君念羽定睛看着江落落,江落落朝他笑笑,一脸诚恳:“拜托啦!” 那笑容好像阿姐!君念羽根本无法拒绝。 况且孩子毕竟是孩子,见江落落交给他这么重要的任务,便不忍辜负江落落的信任,轻轻点点头。 守卫将君念羽带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江公子从何处知道小羽有个姐姐的?段先生说的?”君陌尘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他再次仔细打量了这位来自离国的小郎中。 年龄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皮肤白皙,眉眼看起来很秀气,倒是有几分女孩子的模样。 内力深厚,看样子也的确会医术,若说是段先生的徒弟,也说的过去。 “是,师父提起过,敢问她的芳名?” “君落凝。”提起这个名字,君陌尘眼神柔和起来。 那是他看护了十几年的妹妹,是他愿意用性命护在怀里的人! 这个名字在江落落心头炸裂开来,君落凝……落儿…… 这是她的名字!她叫君落凝! 江落落在心里不停念着这个名字,她终于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她是天双城上一任城主,”君陌尘继续讲着,“两年前,聚灵山庄遭遇刺客,山庄上下奋起抵抗,落儿她……” 他攥紧拳头,忍着心痛:“那些人逼着落儿交出天双令和还魂丹,落儿没办法,她……跳崖自尽了!” 跳崖自尽?也就是说被逼跳崖自尽之后,她的魂魄进到了江落落的身体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都两年了?那之前她的魂魄去哪了? 江落落想起君陌尘身上的贯穿伤,尝试着问道:“所以,副城主也是在那一次受的伤?” “是。”君陌尘眼底的悲哀漾了出来。 没有救下落儿是他的错,每次阴雨天伤口痛痒难耐的时候,他心里才会好受一些,这伤痛便是对他的惩罚,丢了落儿的惩罚! 江落落垂下眸子,不忍再注视这样的君陌尘。 “副城主知道那些刺客是谁派来的吗?” “离国国主,上官烨!” 江落落惊的跳了起来:“不可能!” 怎么可能是那个老头?怎么可能是那个一心想要和自己的妃子隐居山林种地养鸡的老头?怎么可能是那个孩子气的老头? “怎么不可能?!他们亲自报的家门!” 君陌尘想起来,浑身血液都沸腾了,他紧紧咬着牙! “君陌尘你脑子灌水了?!刺客杀人哪有自报家门的?!”江落落急了。 “不行!这件事要查清楚!离国皇帝那个老头根本就是一心想要归隐田园,怎么可能来夺天双令?!这件事有蹊跷,刺客定是另有他人,你们必须要小心……” 话未说完,江落落就看到君陌尘的表情如同生吞了一个鸡蛋。 君陌尘完全傻在那里,像被施了定身法。 他脑海里涌出君落凝那俊俏的小脸,通红的眼睛和鼻子尖,她怒目圆瞪,捶着他的大喊:“君陌尘!你脑子灌水了……” 那一次,落儿十岁,她生病,昏迷中念叨着想吃山樱桃。 君陌尘爬遍了整个聚灵山,去采樱桃,一脚踏空滚落半山腰,昏睡了好几天才清醒过来。 醒过来的那一刻,就看到落儿扑到他床前,捶着他边哭边骂。 后来他才知道,这些天落儿一直守在他床前抹眼泪,就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对……对不起,副城主,江骆失言了。” 江落落低下头,她现在是江骆,兄长已然认不出她了…… “无妨,只是想起了故人,”君陌尘回过神来,疑惑道,“你……怎么对离国皇帝如此熟悉?” 咣当一声门被推开了,大长老冲了进来,后面跟着守卫。 “副城主,属下拦了,可拦不住!” “因为他是离国派来的奸细!”大长老指着江落落,气急败坏的跳着脚,“副城主!您被骗了!他假意救了城主,借城主进入聚灵山庄,定是有什么图谋!” 江落落挑了挑眉毛,仿佛一点都不怕君陌尘听信大长老挑拨的话。 “是,我是离国人,所以才对离国皇帝这样熟悉,但并不代表我是奸细啊!”江落落没轻没重的解释。 “副城主!别被他那无辜的样子骗了!您忘了上一任城主是怎么死的了吗?离国人和我们有仇啊!这个人和他那朋友,都该死!”大长老撕心裂肺的喊着,“杀了他们,以敬上一任城主在天之灵!” 江落落盯着大长老,迅速的在脑海里搜索着,但是她想不起来任何关于这个大长老的事,若他原来也是自己的手下,为何在他眼睛里,只有虎狼般的凶狠?! “副城主,”清冷又有些嘶哑的嗓音在门口响起,君念羽扶着穆子阳走了进来,“大长老之所以如此深恶痛绝,是因为在下和他之间的个人恩怨。” 第101章 当年的阴谋 “穆先生?!你怎么过来了?!” 他这是不要命了?!大下雨天的连个蓑衣都不披,伤口淋雨了怎么办?! 江落落赶紧走过去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 “方才守卫大哥得到消息,大长老私自离开醒酒室,”穆子阳看向君陌尘,又抬眼看着江落落,“子阳总不能看着聚灵山庄的人欺负你一个人,咳咳……” 未说完话,穆子阳捂着嘴咳了起来,君念羽忙帮他抚着后背。 欺负?从哪说起啊!君陌尘尴尬的笑着。 “什么个人恩怨!副城主,您别听他们狡辩,离国人各个狡猾!您看看,才一天的工夫,守卫都被买通了!离国的人,咱们就应该见一个杀一个!” 大长老恨的咬牙切齿。 君念羽听了,挡在江落落和穆子阳跟前,焦急的晃着手。 君陌尘突然注意到小羽手臂上,江落落替他包扎的时候绑的那个结。 他愣住了,那结分明是落儿的手法! 落儿曾经教过他,他笨,学不会,落儿就笑着戳他的额头,然后继续教他。 可直到落儿不在了,他也没学会那个结怎么绑。 君陌尘稳住情绪:“大长老!” 大长老以为他要下令抓住离国的这两个人,声音洪亮的回应:“属下在!” “你私自逃离醒酒室,该当何罪?!” 君陌尘低沉的嗓音根本听不出来他正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副城主……” 大长老慌了,这两个人是给君陌尘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他居然得知他们是离国人,也不为所动?! “来人!将大长老押进禁闭室关起来,自省七日!” “是!”守卫面无表情的走进来,拉起大长老就走。 大长老还想挣脱,但是聚灵山庄守卫可不是吃素的。 平日里只是碍着大长老的身份才对他敬畏三分,可如今副城主有令,守卫当然要执行命令! 大长老被拖走时还在高声争辩着什么,君陌尘却如同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待人都出去了之后,他几步冲了过来,顾不得肋下隐隐的疼痛,一把拉住君念羽的胳膊。 君念羽吓了一跳,看着兄长神情激动的样子,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指了指胳膊上的结,又指了指江落落,表情疑惑。 “小羽,你也记得?”君陌尘眼圈红了,“你也记得这种结,只有阿姐会打,对不对?” 他站起来,一把扶住江落落的双肩,眼里带着希望的光。 “江公子!这个结是不是落儿教你的?!段先生说崖底并没有落儿的尸体,这么说,落儿真的没死?!” “江公子,可是见到落儿了?”君陌尘询问着,声音颤抖又带着小心翼翼。 “我……”江落落不知道如何解释,她看着君陌尘期待的神情,不忍打破他的幻想。 君落凝死了呀!她现在已经变成江落落了!为什么崖底没有她的尸体,她也不知道啊! 她叹了一口气,将君陌尘按到一把椅子上坐下。 “我也是年少时见过她一面,她说和我投缘,就教给我打这个结的方法,我觉得挺有趣,就学了,但是后来,的确没有再见过她。” 眼看着希望破灭,君陌尘无力的靠在了椅子上,手按住右侧肋下。 “伤口又疼了?师父他不回天双城吗?他怎么不管你?” 君陌尘苦笑着:“段先生当年为了救我,耗尽一身修为,崖底没有发现落儿的尸体,他便固执的认为落儿还活在这个世间。他四处游历,边行医边寻找她的下落,这次我出去就是为了劝他回来,可他毕竟是段倾城,一身傲骨,哪里听得进劝……” 君陌尘咬牙按着肋下,不再说话了。 穆子阳挑了挑眉毛,看来他昏睡的这段时间里,错过了很多事啊。 江落落攥紧了拳头,权衡之下她决定暂时不将她的身份说出来。 不忍再面对悲痛欲绝的君陌尘,江落落站起身,搀起穆子阳:“小羽,替你兄长涂药。” 她顿了顿,看看穆子阳,转头说道:“若是天双城不便收留我们,那我们这就离开,外面的雨也小了,就是要麻烦副城主,帮我们准备一辆马车。” 说罢,江落落扶着穆子阳就往外走去。 “江公子等等!”君陌尘捂着右肋,脸上却是不以为意的笑颜。 “江公子真的以为之前在下不知道你们是离国人?就算在下不认识你,也不会不知道你身边这位,凌王殿下最得力的谋士,穆子阳穆先生,对吗?” 穆子阳瞳孔猛的收缩,身形僵硬。 被认出来了!这天双城副城主若是将他们当朋友,那便无事,若是…… 穆子阳背后一阵泛冷。 他的紧张引起江落落的注意,江落落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松。 “但我天双城从不滥杀无辜,况且,段先生游历四方,多多少少都打探了一些事情出来,方才江公子教训的是,刺客哪里有自报家门的?” 君陌尘自嘲的笑了笑:“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你们就放心住下,等明日天晴了再走。” 听到他这样说,穆子阳才放松下来,若是君陌尘下令拿下他们,那即便是本事通天的江姑娘,恐怕也无法逃脱了! 想到这,还真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穆子阳捂着嘴咳的停不下来。 君陌尘看着不停帮着穆子阳拍着后背的江落落,心里有些异样,他居然有点舍不得这奚落人毫不留情,行医时又过分专心的小公子了。 若只是他一人,也许就敢把他扣下,带他下山去吃街上的小吃,上聚灵山采珍奇的草药,去悬崖顶看日出日落,说不定他会喜欢上天双城,然后留下来…… 见穆子阳止住了咳嗽,江落落松了一口气,笑着向君陌尘行礼:“好,承蒙副城主信任,我们二人明日再回去。” 回到住处,江落落没有隐瞒穆子阳,把聚灵山庄遭劫这件事告诉了他。 穆子阳愣了半晌,扶着额头,信息量太大,有点消化不了了! “江姑娘,你是说,上一任天双城城主也是段神医的弟子?她是被刺客逼着跳崖自尽的?刺客自称是圣上派来的?”穆子阳叹道,“真是难以置信!”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穆子阳都在思索着刺客袭击聚灵山庄的事。 圣上为什么要派刺客屠杀聚灵山庄? 两年前……自己就在京城,没听说这事啊! 是有人挑拨天双城和离国之间的关系!可是……为什么呢? 天双城和离国之间如果真的打起来,谁会得到好处? 穆子阳伸手拿来一张纸,提笔写上天双城、离国、天双令,周围写了鹰族、药族、狼族、鲲国、南夏这几个字。 他用笔尖游走在这些字之间,一遍一遍想着其中的联系。 一阵眩晕,穆子阳不得不用手肘架在桌子上支住额头,闭上眼睛休息。 君陌尘派人送来晚饭,江落落提着食盒把饭菜一一放在桌子上,看到穆子阳的神色疲惫脸色苍白,便有些生气。 “穆先生可是觉得自己大好了?”她拿起桌子上的纸,瞟了一眼,放了回去,“思虑伤神,依落落看,穆先生是不想好好的回离国去了!” 她自顾自的把笔从穆子阳手中抽出来,换成筷子:“也对,反正落落出来的时候凌王殿下昏迷不醒,叶大人也受了重伤,穆先生若是好好回去,三个人反倒不整齐了!” 穆子阳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到了桌子上。 “江姑娘你说什么?殿下昏迷不醒?为何?我……我被人打晕之前他们还在应战,为何会昏迷不醒?!” 穆子阳果然着急了,他看看天色,雨停了,晚霞从浓雾中照射出来。 “雨停了,我们这就回去!我们……” 他刚站起身往外走去,腿一软,差点栽在地上。 “嗳!小心!”江落落扶着他坐下,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你这样赶回去能做什么?你又不是大夫!自己保命要紧!这热还没退呢!” “江姑娘,殿下他……” 看他如此焦急,江落落心软了:“凌王殿下没事,落落离开前特意为他诊了脉象写了方子,现在有八个御医围着他转!所以,你好好的就行,也不枉落落跑来天双城一趟了!把你平安带回去,落落才好对殿下有个交代啊!” “江姑娘,你是为了殿下特意来寻子阳的?”得知上官瑞无碍,穆子阳放松下来,带着笑意看着江落落! 江落落一顿,想到上官瑞肆意的笑容,小心脏狂跳了几下。 她脸上一阵红,抄起桌子上的筷子,放到穆子阳手里,命令道:“吃饭!”然后转身就出去了。 穆子阳笑着摇摇头,夹了一筷子菜,伶牙俐齿的江姑娘居然也会害羞? 第102章 阿姐 江落落顺着院墙来到后门,门半掩着,她推开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居然是聚灵山的山顶! 前面就是万丈悬崖,对面的万栖山清晰可见,崖畔立着一架高大的秋千,远方,夕阳染红了天空,天尽头,亮起了第一颗星星。 江落落走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静静的感受流云清风。 这里简直太美了!脑海里,她仿佛经常坐在石桌旁,而对面,那一袭青衣长衫落入她眼底的,是她从小粘到大的人! “落儿的茶艺又精进了,师父真是没想到……” 对面的人虽然看不清楚五官,但是江落落心里清楚,他看她的样子有多温柔多宠溺,那双看透尘世的眸子,含着云淡风轻。 “师父……”江落落伸出手,人影消散,她落寞的低下头,师父,你到哪里去找落儿了啊?落儿就在这里呀! 正想着,余光瞥见一个小身影跑向她。 “小羽?”江落落站起来,迎了过去。 君念羽站定,喘着气,拉着江落落的手,指了指秋千。 “你想荡秋千?”江落落笑了,看着君念羽黑葡萄般的大眼睛。 这是她弟弟,从小追在她后面的小跟屁虫,她心爱的弟弟! 君念羽点点头,拉着江落落往秋千那边走。 江落落让小羽坐在秋千上,自己在后面推着他,君念羽笑的前仰后合。 石桌旁,君陌尘和穆子阳坐在石凳上。 “久闻先生大名,没想到先生如此年少,离国和炽国那一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先生以一己之力破了炽国护国大阵,那时你才十三四岁?” 君陌尘说着,眼前已经浮现出两军交战,狼烟四起中,负手而立的单薄少年伸出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点在作战图上,面上尽显胸有成竹。 “那一战虽胜,但却胜的艰难,副城主有所不知,子阳并不喜战乱,战火纷飞,生灵涂炭,枉死多少冤魂,子阳是罪人……” 山风吹过,穆子阳掩着嘴咳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浮起一片病态的红。 君陌尘怔住了,他着实没想到天下闻名的离国谋士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 他站起身,从旁边守卫手里接过自己的斗篷,披在穆子阳身上。 “太阳很快就落山了,这里的夜间比较冷。” 斗篷是动物的皮毛制成的,披在身上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多谢!”穆子阳裹紧斗篷。 “小羽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君陌尘抬手给穆子阳倒了一杯热茶。 “和江公子在一起,很难开心不起来。”穆子阳笑着看向江落落。 “像他这样人,真是世间少有……”君陌尘也笑了。 “也许人总是会想和自己相像的人亲近,但我怎么也想不到,小羽竟然把穆先生当作了朋友。” 穆子阳抿了一口茶:“小羽是个单纯可爱的孩子……” 他抬眼看向君陌尘,面露疑惑:“他好像……不太喜欢做城主?” 君陌尘一顿,神色黯然:“小羽做天双城的城主,是注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穆子阳疑惑的看着君陌尘,明明他是小羽的兄长,为何一定要那么小的孩子做城主? “天双城老城主只有一儿一女,我是他们的养子。”君陌尘轻声解释着。 穆子阳不再追问了,默默低下头看着茶杯里转圈的茶叶,养子,怕是不好过。 “呃……穆先生别误会,我虽然是老城主的养子,但是老城主和城主夫人待我视如己出,所以我才会决定扶持小羽做城主,因为他才是老城主的血脉。小羽他……之前其实是会说话的。” 君陌尘放下手里的杯子,望着远方渐渐下沉的夕阳。 “那为何现在变成这样了?” “只因为那次劫难,他的阿姐,就是当时的天双城城主,被逼跳崖自尽,我又重伤生死未卜,他吓坏了。” 君陌尘苦笑着:“那次,若不是我将他藏进枯井,保下他一条性命,现在恐怕连他也不在人世了。” 他看着远处和江落落一起荡秋千的君念羽,眼神温柔。 江落落拉住秋千,让它停了下来,探过头去问道:“想不想荡的更高?” 君念羽眼睛都亮了,他笑着点点头,露出了小虎牙。 江落落让君念羽坐在板子的一边,她站在另一边。 “小羽!抓紧啊!” 君念羽兴奋的点点头。 江落落单脚猛的蹬地,秋千荡了起来,随着几次摆动,秋千越荡越高。 君念羽觉得自己就像一只鸟儿,冲天而上,飞入云端,他咯咯咯笑着,仰头望着江落落,江落落的笑脸落入他的眼中。 阿姐?!江落落的笑落入君念羽眼中,那分明是阿姐的笑容! 虽然五官已经截然不同,但嘴角扬起的弧度,眼中闪烁的光…… “阿姐!”君念羽大喊着,“阿姐!” 清脆的童音回荡在山谷间,君念羽抓着江落落的小腿,紧紧搂着不放。 江落落怕他摔着,马上降低了秋千的速度,慢慢将秋千停了下来。 那一边,君陌尘早就坐不住了,他向君念羽狂奔过来,一把搂在怀里。 “小羽,你方才喊了什么?”君陌尘笑了,眼角却湿润了,“快!再喊一个给兄长听,快!” 看着又哭又笑的君陌尘,君念羽吓坏了,他一个劲的向后退着。 “副城主,你吓到他了!”江落落将小羽拉到一旁,搂住了拍了拍。 “小羽,原来你会说话呀,”江落落蹲下来,仰头看着君念羽,柔声说道,“你方才说了什么?能告诉我吗?” 君念羽咬着嘴唇犹豫了一阵,磕磕巴巴的吐出两个字:“阿…姐。” 江落落别过头,不想让君念羽看到她红了的眼圈,阿姐这个词,她有多久没听见了? 君陌尘站起身仰天大笑了起来,他一把抱住君念羽,举的高高的,转着圈。 君念羽不知道为何兄长这样开心,但觉得很有趣,便咯咯咯的笑着。 君陌尘放下君念羽,君念羽抱住江落落,仰着脸看着她:“阿…姐!” 江落落环住他,有些为难。 她现在还不想亮明自己的身份,一是因为她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残缺了什么,重不重要,她也不敢确定。 二是因为她要先把穆子阳安安全全的送回去,眼下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天双城不会长腿跑了,她会回来与兄长和念羽相认的。 “小羽,看清楚哦,我是哥哥,不是姐姐。”江落落指着自己的脸。 “阿…姐!”君念羽固执的喊着,他举起自己的胳膊,给江落落看上面绑的那个结。 君陌尘一阵心疼,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我很像你阿姐?”江落落摸了摸君念羽的头。 君念羽小鸡吃米似的不停的点头。 “那如果你想这么叫,就叫,”江落落豪气的一挥手,“大不了就当一回你阿姐,也无妨!” 君念羽似懂非懂,依旧固执的指了指胳膊上的结,认真的叫她:“阿姐!” “好好好,阿姐阿姐!阿姐带你玩去,走!”江落落拉着君念羽,两个人跑远了。 君陌尘回过头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眼角抽了抽,这样也行? 第103章 江府和凌王府全乱套了 空中一阵鸣唳,划过一道白色的身影。 “是九凤?!” 穆子阳仰头望着,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悬崖顶山风四起,夕阳将九凤花白色的羽毛染上一层金色。 九凤虽是幼鸟,但展开双翅的一刹那,也让人恍惚中感觉看到了传说中的凤凰一样,翱翔天际。 “九凤!来!”江落落向九凤挥着手。 白色身影俯冲下来。 “这是……海东青?!” 君陌尘眼见着九凤绕着江落落飞了一圈,开心的落在了她的手臂上,他仿佛又见到了那英姿飒爽的红色身影,胳膊上套着厚厚的皮手套,上面架着鹰。 那人回眸看向他的时候,天地间皆失去了颜色,他的眼中,只有那一袭红衣,还有她脸上放肆的笑容。 “落儿,是你回来了吗?”君陌尘喃喃说道。 “副城主,您说什么?”穆子阳没听清楚,只听见江落落在远处的哀嚎。 “九凤!你别落我胳膊上!几天没见,爪子长这么尖了!嘶!你要抓死我是?!” 君陌尘苦笑着看着跑来跑去躲避九凤的江落落,他怎么会是落儿呢…… 最后江落落找了一根粗大的树枝,让九凤暂时立在上面。 君念羽看到九凤,满眼都是新鲜感,他刚要伸手摸九凤的头,就被君陌尘一把抓住手腕。 “小羽,这是海东青,很凶猛,不能用手摸!” 江落落瞧着君念羽失望的神色,瞪了君陌尘一眼,一把夺过君念羽的手,伸向九凤:“什么凶猛?!我们家九凤很可爱的!来,轻轻摸,九凤会喜欢小羽的!” 穆子阳别过头去笑了,九凤在江姑娘眼中,只是一只可爱的小鸟而已。 君陌尘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看着君念羽一下一下摸着九凤的头,九凤还很享受的样子,才松了一口气。 “江公子养的鸟,果然不一样。” “九凤?它不是我养的,它是我的朋友,它想去哪都可以,我不拦着。” 九凤傲娇的挺着小胸脯蹭了蹭君念羽的手,君念羽笑了,眼中的光彩让君陌尘很是欣慰。 多久了,小羽有多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两年了…… 他看看低头握着君念羽手的江落落,心生感激。 若是他能留在天双城,该多好! 第二日一早,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九凤停在马车顶上,君念羽抱着江落落不肯放手。 “阿姐!”经过一晚上,君念羽叫她的声音清晰了许多。 江落落捏了捏他的脸:“阿姐要送穆先生回去,等有空就来找你玩,好不好?” 君念羽没办法,他也知道不能把江落落和穆子阳永远留在天双城,况且穆子阳身上还有伤,需要回去好好休养。 他依依不舍的放开江落落的手,又去拉穆子阳的手。 穆子阳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小羽要听兄长的话,过些日子就让你‘阿姐’回来陪你,或者带你去离国玩,可好?” 君念羽瞪大眼睛使劲点点头,从小到大,他还没出过天双城呢! 君陌尘将穆子阳扶上马车,自己跳上车辕。 “诶?副城主这是做什么?” 难不成要和我们一起去离国?江落落纳闷的看着君陌尘。 “送你们出城去。”君陌尘笑着说。 两名守卫骑着高头大马跟了过来。 “他们又是做什么的的?” “他们会护送马车到京城,我不放心你和穆先生两个人,派了些人手跟在马车周围,如果有人找麻烦,让他们替你们解决。” 江落落挑了挑眉毛,她这天双城的兄长还是很细心嘛! “那就多谢副城主了,”江落落跳上车辕另一侧,举起鞭子抽在马身上,她回头冲君念羽挥挥手,“小羽!过段时间再见!” “阿姐!”君念羽边喊边挥手。 在君陌尘的精心安排下,江落落和穆子阳顺利的回到了离国。 离国。 江府已经乱套了,江落落两天两夜没有回来,终归是瞒不住了。 江老夫人知道了江落落去了万栖山,急都没睡好觉。 “澈儿!你怎么就放她去了呢?”江老夫人用楠木拐杖敲的地面咚咚直响。 “祖母,您别担心,落儿可以的,您要相信她。”江澈搀着江老夫人尽力安抚着。 “落儿才多大?十几岁的小丫头,一个人跑那么远的路,唉!多带点人手也是好的呀!” “祖母,落儿可是段神医的弟子,她临行前,澈儿为她准备了各种精巧的武器和暗器,不会有事的。” 江澈这样说着,其实心里也在打鼓,已经过去两天两夜了,落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老夫人!老夫人!” 外面传来喊声,江老夫人走到门口,一个小厮飞奔过来,气喘吁吁。 “老夫人!方才……小……的,在门口,二姑娘……,马车……”小厮喘的太厉害了,根本说不清楚。 江老夫人急了:“你说二姑娘?二姑娘回来了?” 小厮瞪大眼睛点点头。 “人呢?!”江老夫人探头往小厮身后看。 这会小厮喘匀了气,一口气说道:“二姑娘赶着一辆马车,路过咱们府门口,让小的传话,说她安好,但是要先去一趟凌王府,让老夫人放心!” “你可看的真着了?!是二姑娘?!”江老夫人攥着楠木拐杖的胳膊有些抖。 “看清楚了!就是咱们二姑娘!” 小厮见江落落平安回到离国,也很高兴,府里压抑焦躁的气氛终于可以散去了。 “祖母,您看,落儿平安回来了!” 江澈暗自松了一口气,祖母没睡好觉,他又何尝睡好了?看来自己还是没有适应落儿的转变,他苦笑着。 “好!好!回来就好!”江老夫人笑着抹了抹眼角的眼泪,“快!吩咐厨房多做些好吃的,这二日也不知道落儿有没有饿着!” 凌王府,气氛比江府还要压抑,整个王府上空,以上官瑞的碧竹轩为圆心,方圆八百米的上空,都笼罩着一股寒气。 “殿下,您就吃点东西,已经不吃不喝两天了,您身上还有伤,这怎么受得了啊!” 刘御医拍着门。 整整两天,从他睁眼到现在,滴米未进,水也不喝,药也不吃,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都不让进。 一旁的叶不言在叶不语的搀扶下,捂着腹部的伤口,也拍着门:“殿下,属下向您请罪来了!”说话间,泪如雨下。 “属下没用!弄丢了穆先生!殿下!您责罚属下,您别这样不吃不喝的,身体受不住啊!” 叶不言跪在一旁,出发前殿下一再叮嘱,要他护好穆先生和纪大夫,若不是他怕那些魔鹰伤了殿下,过去帮忙,纪大夫怎么会死?!穆先生也不会失去踪迹了! “殿下!您开门啊!”叶不言靠在门框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叶不语也在一旁抹着眼泪。 “刘御医,本王无碍,只想自己静一静,不言,你伤的比本王重,去休息,本王……不怪你。” 听到上官瑞的说话声,刘御医才松了一口气。 “殿下,您吃些东西再静一静行不行?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太医院的这些人!” 房间里又没有了回应。 “殿下!您不出来,属下就守在门口!” 叶不言跪坐在门口,手扒着门。 上官瑞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静的如同一尊雕像。 清醒之后,不见了穆子阳的身影。 他问谁谁都不肯说,他不顾伤口的疼痛,发疯似的整个院子找,若不是他打算骑着追风找遍京城上下,刘御医也不会松口告诉他,穆子阳失踪了! 从小到大,多少个日夜,他们一同成长,他记得穆子阳初到凌王府的时候,比他矮了一头,又瘦又小,但眼睛里充满了智慧又温和的光。 穆子阳从小身体不好,幼年时经常生病,若是他病了,他上完早课便回来陪着他,哪也不去,待他病好,他就会逃了先生的课,带着他上山摘果子,下河摸鱼。 自从外祖父把穆子阳托付给他照顾,他便发誓,要护他一生平安! 可现在!他居然把他给弄丢了?! “殿下,为何发呆?” 恍惚中,穆子阳站在透过窗棂照进来的阳光下,笑容温暖依旧。 “子阳!你回来了?!”上官瑞蹦了起来,碰翻了笔架,伸出手抓去,却只抓到了空气。 上官瑞跌回椅子里,手托着额头,眼泪打在了桌面上。 第104章 穆先生回来了 门外,刘御医看了看倔强的叶不言,叹了口气,转身要走,却发现身后站着两个人。 周围挤满了整个凌王府的下人,都神情激动的看着那两个人。 “你这是……江……”他刚要说话,江落落就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看清江落落身后的人之后,刘御医老泪纵横。 穆先生回来了! 江姑娘真的把他寻回来了! 虽然脸色看着太过苍白,但真的是活生生的站在凌王府的院子里了! 刘御医看了看四周,看样子周围的人也被叮嘱过了,江姑娘这是……要给殿下一个惊喜? 叶不语听着身后动静不对,转过头去,看到那两个人,一时间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猛的拽叶不言的衣服。 叶不言跪在那里,回头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穆……” “嘘!”江落落指着叶不言瞪着眼提醒着。 叶不言瞪大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穆先生回来了!他捂着嘴又哭又笑。 好想大笑一场啊!江姑娘真是的,捂着嘴会憋死人的呀! 江落落走上前,敲了敲门。 房间里没动静。 “殿下,我是落落,你还好吗?你打开门,落落给你送药来了,能让你一下子就好起来的那种药!” 江落落捂着嘴呵呵乐着,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上官瑞见到穆子阳的表情了。 穆子阳笑着摇摇头,江姑娘真是淘气,他怎么就成了殿下的药了? 还是一下子就能好起来的那种药? 他是什么药?太上老君的仙丹? 沉默了一阵,房间里传来拉开门栓的声音,门开了,上官瑞低着头站在那里,沮丧的就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大兔子。 “殿下,你怎么了?抬头看看落落啊!” 江落落两只手捧起上官瑞的脸,两天没见,上官瑞瘦了一圈,面色灰暗,眼圈发青,嘴唇干裂。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上官瑞没听见江落落说什么,抬起头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停留在穆子阳脸上。 他没有说话,而是盯着穆子阳,猛的把江落落拽到身前,俯身凑到她耳朵边上小声说道:“落落,本王好像看到子阳了,你……你快掐本王一下!” “哈?”江落落嘴角直抽抽,打死都没想到上官瑞见到穆子阳之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让她掐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江落落的手刚要碰到上官瑞的胳膊,他猛的躲开了,但是眼睛还是死死瞪着穆子阳。 “不行,如果是做梦,你掐醒了本王,子阳就消失不见了!还是就这样,让本王多看看他!” 听见自家殿下这样说,院子里的人都哭的泣不成声了。 穆子阳心疼上官瑞,走上前行礼:“殿下,子阳回来了。” 上官瑞一怔,慢慢伸出手去,当他触摸到穆子阳的一瞬间,眼泪涌了出来,他一把将穆子阳搂进怀里,无声的抽噎着。 穆子阳的眼眶也湿润了,他轻抚上官瑞的后背:“对不起,让殿下担心了……” “你这几天是去哪了?!”上官瑞搂着穆子阳,激动的捶着他。 “嘶……”浑身是伤的穆子阳倒抽了一口凉气。 江落落赶紧上前分开两个人:“殿下你别激动,小心碰疼了穆先生,他身上有伤。” “受伤了?!”上官瑞连忙轻轻推开穆子阳,上下打量着,“伤哪里了?严不严重?谁伤的你?” 穆子阳惨白着脸撑起笑容:“不严重,江姑娘已经替子阳医治过了,就是……又要麻烦纪大夫了。” 听到他这么一说,上官瑞将目光移开,不敢再看他。 院子里的下人都不停的抹着眼泪,叶不言更是靠着门框哭了起来。 穆子阳已经察觉到哪里不对了,他拉着上官瑞:“殿下,纪大夫……可还好?” 江落落心里一紧,完了,纪大夫已经不在了这件事还没有告诉穆子阳! 纪大夫是看着穆子阳和上官瑞长大的,于他们而言,就是亲人、自家长辈! 对于穆子阳来说,更是如此。 他自幼被送到凌王府,纪大夫给予他的照顾甚至比上官瑞还多。 纪大夫总说,穆子阳从小就没有父母亲的看顾,多照顾他一些是应该的。 “殿下!”穆子阳难以置信的晃着上官瑞,眼神去追他的目光,颤声问道,“纪大夫呢?” 剧烈的摇晃让上官瑞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捂着伤口,继续沉默。 江落落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她回头看看叶不语,叶不语神色黯淡的朝她点点头。 她握住穆子阳的手腕,穆子阳一愣,松开抓着上官瑞的手。 “穆先生,随我来。” 跟着江落落走到后面纪大夫住的院子里,看到门口挂着的白幡,穆子阳身形晃了晃,江落落怕他承受不住,便一直跟在他身旁。 穆子阳踉跄着走进纪大夫的院子,满眼的白色让他不再怀疑,纪大夫……没了…… 灵堂里,忍冬跪在那里抹着眼泪,烧着纸钱。 一片阴影从门口投射下来,忍冬侧目看去,逆光中走进来的那瘦弱的身影,那是…… 忍冬抹干净眼泪,使劲眨了眨眼,当看清来人时,忍冬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穆子阳:“先生!先生!先生您去哪了?!” 忍冬“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穆子阳搂着忍冬,拍了拍他的背,平静的走上前,跪了下来。 江落落的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他流泪或是痛哭甚至是喊出来,她都不怕,只怕他这样默默无声。 那是将悲痛都埋在了心里了呀! 忍冬抹了抹眼泪,点燃了香递给穆子阳,穆子阳拿着香拜了拜,将香插在香炉里。 他看着纪大夫的灵位,跪在那里,将纸钱送入盆中,沉默了半晌喃喃道:“纪大夫,子阳回来了,子阳今后听话,再也不惹您生气了。” 纸钱落入盆中瞬间化为灰烬,几片灰烬随着热气飞舞翻腾,落在穆子阳肩上。 上官瑞捂着伤口无力的靠在门框上,眼泪夺眶而出,他最亲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已然逝去…… 还好,子阳还在! 半柱香的时间,穆子阳跪在那里如同雕塑一般,而上官瑞就站在那里,也如同雕塑一般。 江落落心里的弦绷的紧紧的,生怕这两个人突然出现什么状况。 果不其然,穆子阳身形微微晃动,呛了一口血出来,身体便向一侧倒过去。 “穆先生!”早有防备的江落落一把扶住他。 “子阳!”上官瑞蹲下身接过穆子阳,“落落,快看看他怎么了!” 江落落诊着脉,心里暗自叹息。 穆子阳若是像叶不言那样,哭一通也就没事了,可他心思重,什么事情都堆在心里,表面上总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悲伤过度,身上还有伤,这几日是不好过了!”江落落叹了口气,“斯人已逝,你和穆先生都不要太过悲伤,将身体养好,才是纪大夫最想看到的。” 将穆子阳安置在他住的院子里,开了药方,吩咐下人抓药熬药,叮嘱忍冬好好照看着,上官瑞便拉着江落落进了书房。 落落是如何找到穆子阳的?穆子阳身上的伤是谁留下的?他都想弄清楚。 穆子阳找回来了,凌王府悲痛欲绝的侍卫下人们多少都缓过来些,气氛也不像之前那样凝重的过分了。 毕竟绝望中看到了一丝生机,而这生机,是江姑娘带回来的! 所以凌王府的下人们感激江落落,对她异常的好。 书房里,桌上摆满了凌王府下人们送来的水果糕点,还有李婆婆亲手熬制的银耳汤。 一时间分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书房还是厨房…… 上官瑞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吩咐叶不语让大家都散了各自休息去。 江落落和上官瑞讲述自己如何在天双城救出穆子阳的,她避开了聚灵山庄屠庄的事,只是说大长老公报私仇,伤了穆子阳。 听江落落说完整件事的始末,上官瑞半天没缓过神来。 他还是不敢相信,落落居然跑到了天双城,招惹了天双城大长老?! 他盯着江落落,小公子模样的女孩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她怎么就敢一个人跑去天双城了呢?!她就不怕吗?! 不但去了,还毫发无伤的回来了,而且还救回了子阳! 这份恩情,让他如何报答?! 允她一世荣华?也不知她是否愿意…… “殿下,你还好吗?”江落落打量着上官瑞苍白的脸,“落落记得走的时候写下了药方,殿下可有按时吃药?” 上官瑞一愣,垂下眸子,可怜巴巴的摇摇头。 江落落心里好生心疼,怎么办? 堂堂凌王府威风凛凛的大妖怪,几天没见就变成耷拉着脑袋打蔫的大兔子了! 她走过去,蹲下来,仰头望着上官瑞:“殿下,落落知道你肯定是没有按时吃药,这次落落不怪你……” 恍惚中,上官瑞一把拉过江落落,将她拥在怀里。 “殿下!”江落落要挣开他。 只听他在她耳畔说道:“落落,做凌王妃,可好?” 轻轻的呢喃声,落在江落落耳朵里却嗡嗡作响。 她惊慌失措的推开上官瑞,吓得不轻:“殿下!是因为落落找回了穆先生,你就要以身相许了吗?” 上官瑞一愣,苦笑着看着眼前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顺着她的话接着说:“是,本王要以身相许,但不是因为落落找回了子阳。” 他凑近江落落,眼中尽是柔情:“若是本王以身相许,落落可要娶我?” 闻着他身上清淡的檀木香,江落落耳根一阵燥热,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殿……殿下,落落回离国之后还未回家,祖……祖母和兄长可能已经等急了,那个……穆先生交给刘御医他们就行了,落落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第105章 当年的事被下了禁令 江落落走在街上,拍着自己的脸,按着狂跳的心口,上官瑞俊朗的眉眼停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江落落!你振作点啊!还有那么多疑惑没有解开,兄长和弟弟都没认回来!你怎么能……怎么能贪恋男色呢?!” 江落落使劲晃了晃头,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回江府!几日未归,兄长一定等急了! 江府的大门就在眼前,门口的小厮见江落落回来了,兴高采烈的往园子里跑。 二姑娘回来了,要赶紧告诉老夫人去! 听到消息,江老夫人赶忙迎了出去。 见江落落朝自己跑过来,她加快了脚步,一把把小孙女搂在了怀里,失而复得的感觉一拥而上,忍不住老泪纵横。 “小落儿!你去哪里了!都不告诉祖母一声吗?让祖母在家里干着急!你……” 江老夫人将这几天的担心埋怨一股脑的都发泄了出来。 “祖母……”江落落搂住江老夫人的脖子,蹭了蹭江老夫人的脸,“落儿好想您啊!” 一声糯糯的“祖母”,江老夫人心都化了,恨不能把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捧给自己的小孙女,哪还顾得上埋怨?! “才两日,就这样想祖母了?你就逗祖母开心!” 江老夫人拍着江落落的背,宠爱的说。 “那祖母开心不开心呢?”江落落偏过头,冲江澈挤了挤眼睛。 江澈哭笑不得,落儿总是有办法化解一切令他头疼的事! 邢安把头瞥向旁边,两天没见,差点忘了姑娘的性子! “开心!”江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看到落儿,祖母就开心的很!” 江落落松开江老夫人,走到江澈面前,仰着脸看着他。 “落儿不在这几日,兄长可安好?” “兄长很好,落儿这一趟走了两天,这两天可都是在万栖山过的?有没有冻着饿着?” 江澈抬手揉了揉江落落的头发,上下打量着妹妹,落儿小公子的模样着实俊俏。 “没有,落儿去了天双城,找到穆先生了!方才是先去了一趟凌王府,把他送回去。” 江落落笑了,她暗地里算了算,去了一趟天双城,找回了穆子阳,还找回了一个兄长一个弟弟,怎么算都不亏! “你……你去天双城了?你还找到凌王府的穆先生了?” 江澈瞠目结舌,天双城是什么地方?虽然地处离国境内,但完全不归离国管理,城里无论老幼妇孺人人内力高深,况且,天双令一出,全城皆兵! 那根本就是一个天下君王忌惮着却又不敢碰的存在! 江老夫人一把拉住江落落,不敢相信的上下打量。 “小落儿,你说你去了……天双城?” 江落落发现江老夫人的手有些抖,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啊,离国镇国老将军的夫人听到天双城三个字,都吓的发抖了! “祖母,您别怕,如今,天双城的人并不想坊间传闻的那样……” “不,”江老夫人回过神,舒了一口气,微笑着摇摇头,“祖母只是想起了故人。” 她眼神慈祥,喃喃说道:“算算时日,那两个孩子怕是也为人父母了……算了算了,这事不能提!” 江老夫人笑眯眯的拍了拍江落落的头:“就当祖母什么都没说。” 江落落看了江澈一眼,心里就像长出一只小手那样轻轻挠着,痒痒的不行。 祖母在天双城有故人?为何不能提起啊? 江澈明白了江落落的意思,笑着问:“祖母说不能提起,是不是与先皇的禁令有关?” 江老夫人点点头:“是啊,那段往事,虽不能提,但是记忆犹新啊!对了小落儿,你是在天双城找到的穆先生。” 江落落总觉得江老夫人在刻意回避着,许是……与那个什么禁令有关?算了,还是偷偷问问兄长。 “对,是在天双城找到的,城主很可爱!可是副城主就不那么可爱了,不过也是心很细的人,派人把我们送到离国边界内才放心离开。” 邢安一把捂住眼睛,姑娘又来了,对了,之前还夸过小五小六很可爱,还有凌王殿下和秦大人也很可爱! 他还在掰着手指算着,余光瞥见远处一道人影,邢安警惕的抬起头,是江勉? “公子,二公子好像站在那边……” 江落落回过头去,看到江勉远远的站着,神情纠结的看着她和江澈。 她走向江勉,这些日子,他清瘦了不少,一定是心里还想着李氏的事,却又担心自己,才远远看着的。 “二哥,”江落落拉起江勉的手,“二婶婶她……” “已经定下时日了。”江勉低下头。 “二哥……” 江勉鼓足勇气般的抬起头,撑起笑容:“落儿不必为二哥担心,等母亲她……二哥葬了她,就去投奔静王殿下!” 江落落点点头,拉着他走向江澈。 “暮云,”江澈将手臂搭在江勉肩上,“落儿说她去了天双城,走,我们听听她在天双城的所见所闻。” 江勉被江澈和江落落二人拉扯着走了。 西侧院书房里,江落落瞪大眼睛两只手撑在桌子上呼吸几度停滞。 进了书房她就迫不及待的追问着禁令的事,江澈和江勉被她缠的不行,只得一一讲给她听。 当今圣上还是年少的时候,身侧有一伴读,便是当时同样年少的天双城少主。 那天双城少主自幼体弱,却博古通今才华横溢。 先皇架不住圣上的恳求,同意那少主科举之时直接殿试,结果一举夺魁。 后来圣上病重,少主请来神医为其医治,神医并未收取诊金,只是提了个奇怪的要求,要天双城自此不再受离国皇室管束,与离国再无半点瓜葛。 “唉!若是天双城还在离国管控内,那北面的炽小儿就不会那样嚣张,咱们血阎罗也能轻松点了!” 江勉喝着茶吃着点心顺道叹着气。 江落落没有听到江勉的感慨,她还沉浸在震惊中一时半会出不来。 当年的天双城少主,自幼体弱,才华横溢,少主…… 她心下一哆嗦,是阿爹吗?她努力搜索着关于阿爹的记忆,可半点都没想起来。 “落儿?身体不适?”江澈见江落落脸都白了,伸出手背贴向江落落额头。 江落落瞬间回过神来,笑眯眯的摇摇头:“没有没有,落儿是想起了穆先生在天双城的遭遇,有些后怕而已,兄长,当年圣上得了什么重病?那位……少主,请来的神医是谁?” 江澈一愣,摇摇头:“兄长也不知道,这些还是幼年时听父亲提起的,至于父亲是如何得知这些事的,他并没有告诉我,可能也是迫于禁令,大家都闭口不谈,时日久了,便淡忘了。” 江落落沉默了,醒来后到现在她的记忆也没有完全恢复,只是偶然发现弟弟念羽是天双城现任的城主,才得知自己的身世。 但是关于天双城,关于父母双亲,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江落落过的平静而且充实。 她和江澈接回了江尚书和夫人的遗骸,葬进江家祖坟,然后搬回了江府,陪伴江老夫人。 上官瑞和穆子阳在她的调理下恢复的很快,也渐渐从失去纪大夫的悲痛中走了出来。 江勉埋葬了李氏之后,找到静王,死皮赖脸的加入了铁骑营。 当然,静王上官瑜也是敬畏经老夫人手里的那根楠木拐杖的小辈之一。 在得到江老夫人的当面许可之后,才允许江勉进入到铁骑营,和将士们同吃同住一同训练。 听说江莲莲的尸体没人认领,被扔到了乱葬岗。 江落落还与江澈感慨,当初她指使打手打伤江落落扔在了乱葬岗,如今那里才是她永远的葬身之地,直至腐烂。 江落落算了算,已经深秋,上官瑞身上的霜炎旧疾说不定哪天就犯了,这也让她时时刻刻严阵以待,叮嘱了叶不言好几遍,千万不要让凌王殿下受寒,这种季节极易引发霜炎寒毒。 江澈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了。 一有空闲,江落落便拉着他出门散步。 有时候在繁华的街上逛各色铺子吃小吃,有时候去郊外,呼吸新鲜空气,有时候泛舟湖上,再去寻找金鲤鱼的踪迹。 江落落自从天双城回来,保留了出门就是一身小公子装扮的习惯,这样去哪都方便,和兄长出门,就以兄弟相称。 邢安偷偷问过江澈,姑娘那样胡闹,公子您就由着她? 结果得到的答复是落儿高兴就好,甚至还到知锦楼给姑娘定了几套合适的男子衣裳! 第106章 二皇子那断袖,居然欺辱潇墨莲 由于天双城一行耽搁了几天,江落落怕潇墨莲的腿疾加重,所以回来之后,便隔三差五的去一趟潇王府为潇墨莲诊脉。 当然,少不了给他顺路带过去一些蜜饯糕点之类的。 潇墨莲帮她解决了李氏之后,她待他更加亲切了,况且,潇墨莲在某种程度上说,真的很像小羽…… 这一日,江落落依照往常一样,一大早便赶往萧王府。 天很高也蓝的透彻,这让人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江落落翻身下马进了潇王府,来到正厅,并没有潇墨莲和流云的身影。 她觉得奇怪,便看到一个小厮鬼鬼祟祟的缩着脖子贴着墙根走了过去。 江落落闪身挡在那小厮前面:“你们殿下呢?” 小厮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摆着手:“小的不知道!不知道!” 江落落皱了皱眉,眯着眼睛看着那人,觉得不对劲。 她想起那日潇墨莲从四轮椅上摔下来的事,心里一紧,一脚踏在小厮心口,将他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说!潇王殿下到底在哪?!不说本姑娘废了你!”江落落咬牙切齿的说道。 “小……小的真的不知道,江姑娘您别逼小的说了!”那小厮带着哭腔求饶。 “你……”江落落挽开袖子,将袖弩对准小厮的额头,明晃晃的箭尖透着寒气,“要不要本姑娘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啊!”那小厮吓的浑身发抖,闭着眼,“好!好!小的这就说,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姑娘去书房,殿下在书房!” 那潇王平日里也没有因为他们对他的态度而过于苛责他们,而潇王殿下现下遭受的,自己看在眼里也觉得恶心不堪! 既然怎么样都是没命,那能帮他就帮他一把! 江落落松开那小厮,疾步向书房走去。 远远的便看见书房院落的大门口守着两个侍卫。 “庆王殿下在和潇王殿下谈事情,生人勿进!”那侍卫面无表情的说道。 庆王殿下?也是皇帝老头的儿子?不是说那几个儿子都排挤潇墨莲吗?能有什么事情同他谈? “我是潇王殿下的大夫,今日特意过来为他诊脉。”江落落上下打量了那侍卫一眼。 那侍卫见眼前的小丫头说她是潇墨莲的大夫,不禁嗤之以鼻。 “呵!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大夫?你若是大夫,那我就是御前侍卫了!快走快走!”侍卫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江落落刚要说话,只听书房里“唔”的一声闷哼。 那两个侍卫互相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江落落一个错身就闪进院子。 “诶!你干什么?!私自闯进来,小命不想要了?!”那两个侍卫追了进来。 江落落疾步蹿上书房台阶,一脚将门踹开。 只见潇墨莲整个人倒在地上,衣服被扒到了肩膀下,长发散开,发冠被丢到了一旁。 他面色惨白,但一侧脸却又红又肿,脖子上还留着浅红的指印。 而一个胖成球的男子正跨坐在他身上,正费力的解着腰间的带子。 发觉有人进来,那胖成球的男子不耐烦的吼道:“都聋了?!本王不是说让你们守在外面吗?进来做什……” 话未说完,江落落抬脚将那胖成球的男子踹飞出去。 “落落?!”潇墨莲睁大眼睛看着江落落,眼神里的惊恐还未散去。 流云去永安堂替他抓药了,府里都是皇家的人,潇墨莲本已绝望至极,突然有人闯进来让他松了一口气。 但他死都想不到进来的竟然是江落落,还让她见到他如此不堪的一面。 他颤抖着想要起身离开这间书房,那条伤腿却疼的动都动不了。 江落落并未理睬他,一把薅起上官玮的衣襟,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潇墨莲在她心里是如水般温柔的翩翩公子,这浑身臭气的死胖子竟然那样侮辱他! “殿下!”两个侍卫冲进屋子想要拉开江落落。 江落落回头瞪向他们,一瞬间的杀气竟然让那两个侍卫望而却步! “二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江落落手里拎着上官玮的脖领子,回首看,目光落到潇墨莲身上。 细看去,潇墨莲露出的皮肤上居然留着一块块微红的痕迹。 江落落浑身汗毛都炸开了!二皇子那断袖,居然欺辱潇墨莲! 她瞬间就生出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被一双沾满油脂的肥厚手掌揉搓的恶心感。 江落落果断逼退了侍卫,将上官玮从书房拎了出来,一脚将他踹下台阶,回身将门紧紧掩上。 “哪来的臭丫头,毁了本王的好事?!” 上官玮站起身,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说话间一身横肉不停的抖动。 他眯了眯眼睛:“你是……老六带进宫治好了纯妃娘娘的小丫头?看着还蛮水灵的!既然遇到了本王,那本王今日就带你尝尽人世间的乐事!来人!带走!” 两个侍卫得到命令,上前就要按住江落落。 江落落看着上官玮那身肥肉,恶心的都快吐了,又见他要指使侍卫绑了自己,便愈加恶心起来。 “滚!”江落落怒吼一声抽出腰间软剑,横向直接削掉了侍卫的束在头顶的头发。 两个侍卫吓的倒退一步。 “废物!连个小姑娘都弄不住!看本王的!”上官玮色眯眯的伸着手想要抓住江落落。 “殿下!小心啊殿下!”两个侍卫护在一旁。 江落落眼角抽了抽,这二皇子当真不怕死?!那就随了他的心愿! 她转头一想,不行,若是杀了皇子,定会连累祖母和兄长!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上前抬手,一下就将上官玮的下巴摘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上官玮张着嘴叫唤着,可两个侍卫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快!快送殿下回去!去找御医!”两个侍卫手忙脚乱的想要将上官玮扶了出去。 江落落一步拦在三个人面前,小手一指,怒吼道:“二殿下!听落落一句话,今后少惹潇王殿下!如果你再碰他,落落就卸了你全身上下所有能卸的地方!让你们皇室的御医想安都安不回去!” 想到方才潇墨莲惊恐慌乱的眼神,江落落跳着脚怒吼:“滚!都滚出去!” 上官玮“啊啊”叫着往后躲,几个人屁滚尿流的逃出了潇王府。 第107章 二殿下打架为何要解裤子? 整个院子恢复了安静,江落落气呼呼的转身想要进书房。 手刚碰到门,却听见潇墨莲的声音:“落落别进来!别进来……”那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江落落的手停在门上,轰走了上官玮,她反倒不知道应该如何做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便听见书房里“当啷”一声响。 这是……椅子砸在地上的声音! 江落落想都没想便冲了进去。 她看见潇墨莲伏在地上,正撑着地面想让自己站起来,而一旁,便是刚刚翻倒的椅子。 “潇王殿下!”她几步过去想扶起潇墨莲,却被潇墨莲一把推开。 “落落!你出去!” 忍着腿伤撕裂般的疼痛,潇墨莲一只手捂着腿,另一只手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襟。 他脸色惨白,额间渗出的汗顺着发际流下来,却扭过头去不让江落落看到他的脸。 江落落叹了一口气,蹲下身耐心劝道:“你既然当落落是朋友,就不该拒绝落落的帮助。” 潇墨莲身形微僵,他抬眼看向江落落,眼神复杂。 “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害怕。”江落落被潇墨莲的眼神刺的心痛。 她没等潇墨莲说话,伸手将他扶起来,扶他坐到一旁的木榻上,帮他将衣服整理好。 “落落,我……”潇墨莲嘶哑着嗓子,想要解释。 江落落看了他一眼,走到一旁拾起地上的发冠,绕到木榻后面,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木梳,将潇墨莲的头发重新束好。 然后从布包里翻出一个小瓷盒,旋开盖子,挑出一点药膏,涂在潇墨莲那侧肿了的脸颊上。 “你不用说了,我都看见了。” 江落落看见潇墨莲的手紧紧攥了起来,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本以为那胖子只是贪吃好玩的人而已,没想到竟然如此下流龌龊。”她一边在潇墨莲脸上轻轻涂着药,一遍碎碎念着。 “殿下!”流云撕心裂肺的喊声从门外传进来,书房的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 流云气喘吁吁的站在外面,手里还提着一摞纸包,上面盖着永安堂的印章。 “殿下您怎么样了?方才流云回来的时候看见二殿下了!您没事?”流云冲过来扶着潇墨莲的肩上下打量着,“殿……殿下!您受伤了?!” 看着潇墨莲红肿的脸,流云哭了出来:“都怪流云不好,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去永安堂,殿下……您受苦了……” “别哭,你总是要出去的,他们也是看准了时机才进府的,不怪你!”潇墨莲温柔的替流云擦着眼泪。 流云渐渐停下抽泣,扭头才发现江落落站在旁边。 “江……江姑娘……”流云抹了一把眼泪,“您怎么在这里?” “还好落落来了,方才……”潇墨莲想到刚才独自面对上官玮的时候,浑身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流云仔细打量了自家殿下,发现潇墨莲脖子上的浅红色痕迹,惊得瞪大了眼睛向后退去。 “殿……殿下!那个二殿下他对您……”流云眼睛腾的红了,他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怒吼,“流云要杀了他!杀了他!” “流云你站住!呃……”情急之下,潇墨莲站起来就往外追,那条伤腿炸裂般的疼了起来,人也往地上摔去。 江落落一把扶住他,潇墨莲却已经疼的浑身颤抖,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江落落只好扶他坐在地上。 “殿下!”流云听见身后的动静,看到潇墨莲疼的几乎晕厥,赶忙反身跑回来,扶着潇墨莲直掉眼泪。 江落落可算明白了,中秋那天为何流云那样不放心潇墨莲了。 原来不止是潇王府的下人不忠,潇王府这偌大的府邸,竟然是什么人都能踏着门槛进来的! “流云,先把你家殿下扶到榻上,他这个样子必须施针止疼了。” 江落落看着潇墨莲捂着腿疼的说不出话来,想弄死上官玮的心思又多了几分。 银针入穴,潇墨莲疼的好一些了,他微微睁开眼睛,弯了弯苍白的嘴角:“谢谢落落,好多了。” “殿下客气了,朋友之间哪有这样谢啊谢的,多见外!还需要半柱香的时辰才能撤针,先睡一会。” 潇墨莲闭上眼睛点了点头,与上官玮的一番周旋,已经让他疲惫不堪了。 “流云,你出来一下。” 江落落招呼流云来到院子里:“那个二殿下是不是一直这样对待潇王殿下?” 流云垂下头沉默不语。 江落落扶着流云的肩,低头追着他的目光:“回答我,是不是?” 流云抬眼看着江落落点了点头,鼻翼微微煽动,眼泪滚落下来。 “每次宫里的宴席,殿下能推就推了,推不了硬着头皮去,就只能忍着,二殿下总是在暗处对殿下动手动脚,可这一次……这一次流云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想……” 流云委屈的哽咽着,他恨啊!恨自己不能护殿下周全! 江落落叹了一口气:“别哭,殿下的药,今日起我会让乔掌柜专门派人送过来,你好好守着你们殿下,二殿下那边,我方才已经威胁过他,想必他会消停一段时日,至于往后,我再想办法。” 从潇王府出来,江落落想了一路,要怎样才能让上官玮那死胖子离潇墨莲远一点。 她想去找上官瑞,可想到他本与那太子和二皇子就不对付,这次万栖山遇险,保不齐就是太子那边干的好事,若是同他说了,搞不好会加剧他们之间的宿怨。 可若是直接去找当今圣上,只怕皇后会护着那死胖子。 虽然她威胁了上官玮,但是不能保证那胖子一定不会再去找潇墨莲的麻烦,唉!真是愁人啊! 直到进了江府,江落落依旧皱着眉。 “姑娘今日有心事?”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江落落一激灵,转身便看见冬梅站在小路旁,正在看着小厮整理树枝。 方才自己光想着潇墨莲的事了,没有注意到。 “冬梅姐姐!” 江落落挽起冬梅的胳膊,心想着自己一个人烦也是烦,不如找冬梅说说,让她也烦一烦,自己也好有个伴。 她拉着冬梅躲开了那几个整理树枝的小厮才开口说道:“方才我去了潇王府为潇王诊脉,可巧碰到二殿下在和潇王殿下谈事情,侍卫守在那里不让我进去……” 江落落抬眼看向冬梅,欲言又止。 冬梅表情淡漠:“后来呢?” “后来,我闯进去了,看到二殿下和潇王殿下正在打架!” 打架?冬梅一脸懵圈。 江落落故作神秘的小声说道:“二殿下骑跨在潇王殿下身上,衣服都解开了!正在解腰带呢!潇王殿下的衣服都被扒下来了,脸都被打肿了,头发也散开了,身上还有被二殿下……嗯……掐的?都是红印子!” 江落落一口气说完了,假装无辜的眨巴着眼睛。 冬梅转头看着江落落,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流露出稍许惊讶。 二殿下骑在潇王殿下身上?!潇王殿下身上都是红印子?!啊这…… “冬梅姐姐,他们打架,为何要脱衣服啊?为何还要解裤……唔……” 江落落还未说完,冬梅红着脸一把捂住她的嘴:“姑娘可别再说了,这事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 “唔唔唔!”江落落拼命点头,冬梅才将手拿开。 江落落眼珠一转,拉着冬梅:“冬梅姐姐你说说,二殿下都登门找潇王殿下打架了,这事我要不要告诉凌王殿下去?” 冬梅上下打量了江落落,摇摇头:“姑娘,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为何?”江落落歪着头佯装不谙世事的样子。 “二殿下无缘无故打了潇王殿下,圣上都不管的么?潇王殿下是落落的病人,那让他这样欺负,万一病情严重了,砸了咱们江府永安堂的招牌可如何是好?” 冬梅看着江落落明白了几分,柔声问道:“姑娘是想护下潇王殿下?” 江落落愣了愣,有一种计谋被识破的感觉,她咽了咽口水,反问道:“可以吗?” 冬梅想了想,将手搭在江落落肩上:“这件事交给冬梅了,姑娘放心,二殿下今后不会再进潇王府了,但是姑娘也要向冬梅保证,这件事不要再讲给外人听。” 小姑娘家家的,到处跟别人讲两个男子打架时候解裤带,这不像话呀! 江落落重重的点头,样子乖巧极了。 她暗地里唏嘘,冬梅果然不简单,居然可以一口答应下来要护下潇墨莲?! 第108章 原来她还是喜欢小白 不知不觉,重阳节快到了,这段时日里,上官玮果然没有再去过潇王府,江落落也渐渐放下心来。 京城的街上贩卖茱萸的小贩日渐多了起来,在重阳节,人人都会在头上插上茱萸,或是身上佩戴茱萸香囊。 江落落从永安堂早早的回江府去了,说好了今日要陪祖母吃晚饭。 她在路上看到铺子里卖的茱萸香囊好看,便顺手买了一大串,拎在手里甩着玩。 “二姑娘回来了?左将军府的白侍卫方才来了,在正厅里和老夫人说话呢,大公子和二公子已经过去了。” 看门的小厮看见江落落回来了,马上殷勤的跑出来汇报。 “白侍卫?小白昼来了?好,我知道了!” 江落落兴冲冲的甩着茱萸香囊赶到正厅,见白昼正局促的坐在正厅和江老夫人说着话,江澈和江勉在一旁看热闹似的坐着。 “祖母,落儿回来了!” “落儿啊,快来,左将军的夫人让白侍卫给你送了些她亲手做的重阳糕。” 江老夫人心里开心的紧,自从小落儿病好了之后,府里似乎热闹了起来。 前些日子潇王那孩子来了,还留宿了。 今日来的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居然就是将军府的侍卫长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江落落走过去站在江老夫人身边,看着桌子上的食盒。 “盈盈姐亲手做的?那落落可要好好尝尝,一定很好吃,不过小白昼,你和柳儿可要看好了你家夫人,可不能让她累着!” “江姑娘放心,属下和柳儿看着夫人呢,是夫人觉得实在是闷的慌,做着玩的。”白昼赶紧解释。 “落儿,左夫人……祖母见过一面,好像是叫曲盈盈?左焱那小子有福气,那女孩子温柔贤惠的,是个好孩子,她怎么了?” 江老夫人平日里不过问江落落的事,所以不怎么清楚将军府的事。 “祖母,盈盈姐怀着孩子呢,之前小白昼跑到永安堂闹事,就是为了找落儿给她诊脉。”江落落打趣白昼。 “哦?闹事?”江老夫人看着白昼,不敢相信。 白昼脸一红:“那个……江姑娘,属下当时也是万不得已,在这给您赔罪了!” 说罢,便撩起袍子冲着江落落半跪下来。 江勉捂着嘴呵呵乐着,白昼这孩子真实在! “快起来,别跪了,落儿和你闹着玩呢!”江澈赶紧笑着将白昼拉了起来。 白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送白昼出来,江落落顺手拿了一个茱萸香囊,塞给白昼。 “江姑娘,这是什么?” 白昼好奇的捏着香囊,左右打量。 “这是茱萸香囊,端午节戴着可以避邪祟,你拿着玩。” 江落落笑眯眯的看着白昼。 如果说上官瑞是凌王府的大妖怪,这小白昼就是左将军府上的小笨狼,这孩子是有点呆,但是呆的很可爱! 白昼边走边看着江落落送他的茱萸香囊,身为将军府侍卫长,他从来没买过这种小玩意,所以这香囊他越看越觉得精巧,开心的往空中抛,然后再接住。 他边走边抛着玩,忽然一片阴影挡住了去路,抛上去的香囊被另一只手接住拿走了。 看着眼前修长的身影,白昼忙躬身行礼。 “属下见过凌王殿下!” “这香囊……”上官瑞眯着眼睛看着手中的香囊。 他是跟着白昼一路走过来的,原本他也打算到江府探望江老夫人,顺便看看江落落。 可没想到,离江府大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居然发现江落落和白昼有说有笑的出了大门口。 看着江落落把香囊递给白昼的时候,上官瑞的心就像有一只利爪在抓挠一样。 怪不得那日她没有答应,原来还是为了“小白”。 “这香囊是江姑娘送给属下的,可不能送给殿下,若是殿下喜欢,属下可以买一个送给殿下。” 白昼一把夺回香囊,两只手捂得紧紧的。 上官瑞的心像针扎一样刺痛着。 他这么在意落落送他的东西? “你……可喜欢江姑娘?”他低沉着嗓子问道。 白昼抬眼看着上官瑞,无辜的眨巴着眼睛点头:“喜欢啊!” “你……”上官瑞攥紧拳头,暗暗咬紧牙。 “殿下?您怎么了?” 白昼只觉得巨大的寒气萦绕在他周围,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上官瑞的脸色一下子这么难看。 “殿下,要不要属下扶您到永安堂看看……诶!殿下!” 话还未说完,上官瑞已经走远了。 “凌王殿下真是奇怪,”白昼嘀嘀咕咕的边走边自言自语,“江姑娘人美心善医术又高明,谁不喜欢……” 江府里,江落落还在发着自己从街上买回来的茱萸香囊,根本不知道街上发生了什么。 晚上,大雨倾盆,江落落听着窗外的雨声,一点也睡不着。 明日要到凌王府为穆先生诊脉,干脆做个小玩意送给凌王殿下玩玩。 她踮着脚跑到外间,拉开帘子,推醒槿儿。 “槿儿槿儿!这么早就睡了吗?” 槿儿翻过身:“姑娘?您怎么跑出来了?” 她低头看看:“您怎么不穿鞋啊!大雨天的再着凉!” 槿儿往旁边挪了挪,让江落落爬了上来。 自己披上衣服,下床进了里间,把江落落的鞋拎了出来。 “槿儿,把针线笸箩拿过来,本姑娘要拜师学艺,你好好教我……” “姑娘,您要学针线活?” 槿儿哭笑不得,姑娘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哪碰过针线啊! “您要做什么,槿儿来做就行了!” “不行不行,虽说是小玩意,若是送人,还是要自己做的有心意。” “好,那槿儿教您,这样缝……” “啊!” “怎么了?!” “扎到手了!” “……” 外面狂风暴雨,屋里温暖如春,青纱明灯,两个女孩在雨夜中说说笑笑,穿针引线…… 第二日天空依旧阴沉,江落落还没睡醒,便听见院门外急促的拍门声。 槿儿打着伞出去开门,门一开,叶不语闪身进来。 “不语!你怎么来了……”槿儿一段时间没见也不语,拉着她开心的要命。 “槿儿,姑娘起了没?!”叶不语披着蓑衣,戴着箬笠,神情焦急。 “姑娘起来了,出什么事了?” 叶不语几步迈进屋里,见江落落坐在外间的椅子上伸着懒腰,“姑娘!” “不语?”江落落揉着眼睛,“你怎么过来了?” “姑娘!昨夜大雨,河道涨水,殿下被派去巡查城外河道,监督垫高河岸,一夜未回来,现在可能还在河边呢……” “等等!”江落落瞬间清醒了,“你是说,凌王殿下一整夜,都在风雨里巡查河道?” 昨夜那么大的风雨!那么冷!他居然在城外大风大雨里面站了整整一夜?! “不行!要出事!”江落落收拾好了小药箱,背好小布包,“我去城外找他!” 她披上蓑衣,头戴箬笠,骑着马一路狂奔出城。 第109章 江姑娘请自重 雨还在下着,比昨夜的小了很多,经过一整夜的洗刷,街上的空气清新中混杂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来到城外河畔,负责垫高河岸的守卫士兵们已经撤离的差不多了。 河畔站着两个人,江落落一眼就看到了上官瑞,就算他蓑衣在身,身姿依旧挺拔,叶不言在做最后的指挥。 “殿下!”江落落跳下马,一把拉住上官瑞的手腕,手腕冰凉。 上官瑞甩开江落落的手:“本王奉旨巡河,江姑娘有事吗?” 说罢,别过头去不看江落落,暗自忍住心里的酸楚。 江落落一愣,江姑娘?不是叫落落吗? 况且,表情这么臭是几个意思?! 叶不言见江落落来了,站在上官瑞背后龇牙咧嘴的冲江落落双手合十拜了拜,又指了指上官瑞。 心想可算来了救星了,昨日里殿下回府之后情绪就不太对劲。 一晚上了,除了给将士们布置任务,其余的话,一句都没说! 本来他想让殿下回去好好休息,这里他守着就行了,可是殿下根本不理他。 结果就是他又要指挥将士们把防洪沙摞在河岸边,又要注意着自家主子的身体状况。 “殿下在这里站了一夜?”江落落看见叶不言的手势,知道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殿下现在的状态是不可以受寒的!” 上官瑞不理睬江落落,转身背对着她,盯着那几名将士将最后的几包泥沙抬到河岸上。 “殿下!”江落落绕到他面前,“你怎么了?” 她见上官瑞还是不理她,忍着怒气说道:“殿下还是尽快回去,若是受寒引起霜炎……” “江姑娘!”上官瑞打断江落落的话,冷声说道,“即日起,江姑娘不用再为本王医治了!” “你说什么?”江落落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上官瑞嘴唇抿着,眼神里透着的冷意,比雨水还冷。 “本王说,江姑娘一个姑娘家还是自重点好,从今日开始,不用再为本王医治了!”上官瑞一字一句的说道。 谁也没看到,他的手缩在蓑衣里死死攥着,指甲已经将手抠出了血。 阵阵寒意从身体里散发出来,一夜的风雨交加,让疲惫不堪的身体早已承受不住了,但他不想让江落落看出来,便硬生生的挺直了身子装作无事。 “自重?”江落落冷笑着,“那好,本姑娘自重的很!今日起,殿下不再是落落手下的病患,别说是霜炎发作,就是……落落也不治了!” 她咬了咬牙,最终那个死字还是没说出口。 说罢,翻身上马,调转马头跑了出去。 “江姑娘!江姑娘您别走!”叶不言追了几步,“殿下!您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气走江姑娘?昨日回来之后就不对了,昨日您在外面到底遇到什么了?” 上官瑞没说话,闭上眼睛掐了掐眉心。 江落落气的胃疼,一路骑着马慢慢走着。 上官瑞这家伙性情真是多变,本姑娘招惹他了? 居然说本姑娘不自重?! 也不知道那天是谁厚着脸皮问本姑娘要不要做凌王妃的?! 哎呀!气死了! 越想越气,江落落一口咬住袖子,使劲撕扯着。 “诶!快去看看!城外河里掉进去一个小娃娃!” 城外河里?江落落停住撕咬,耳朵一支棱,继续听着。 “是啊?怎么回事啊?” “说是雨后河边太滑,不小心掉下去了,他娘这一通哭啊,撕心裂肺的!” “捞上来没有啊?” “正好河边有个大官,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捞人,幸好发现的及时,那娃娃没事!” “别玩笑了,哪个大官能自己跳河里捞人啊!” “诶!你不信是不是?昨夜河道涨水,圣上派了大官盯着加固河岸,我刚从那边过来,那大官还带了个随从呢,可惜是个旱鸭子,不会水,那大官就自己跳下去了。” 江落落心里咯噔一下,上官瑞跳到河里捞孩子去了?方才他的手腕就已经冰凉了,那现在…… 诶?我担心什么呢?不是说好了就算死了,本姑娘也不治吗?! 可是……当初把我从乱葬岗抬回去医治的是他啊,师父说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不管他算不算是恩将仇报? 绝对不算!他让本姑娘自重!我要是管了,又该被骂不自重了! 江落落一拉缰绳,马头朝着江府的方向走去。 算了,反正也有一大群御医看着他,跟本姑娘没关系! 可是……过往的一幕幕不断在江落落脑海中闪现。 她记得追风踏在他背后的那一马蹄,记得是他将她从西山崖底寻回,记得他取完蛊虫即刻进宫替她请旨,记得月色下他将退婚书塞到她手里之后难以掩饰的落寞神情。 江落落想着想着便走不下去了,她勒住缰绳,咬了咬牙,调转马头朝凌王府跑去。 “江姑娘?!您可算是来了!殿下昨日在城外河边一整夜……” 穆子阳见江落落来了,松了一口气。 “落落已经知道了,穆先生,我需要一辆马车,去接殿下回府!” “好!来人,准备马车!” 上官瑞浑身湿透站在河边,刺骨的河水将他全身的衣服都浸透的,他颤抖着手拧着衣摆,身子冷的想要缩成一团。 叶不言见状忙脱下自己的斗篷裹住他。 一年轻妇人抱着孩子跪在上官瑞面前又叩又拜:“谢谢这位大人!您救了我儿一命,民女愿做牛做马,报答大人救命之恩!来!宝儿,给恩人磕头!” 孩子趴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仰起脸,糯糯的说:“谢谢大人救了宝儿……” 上官瑞冷的已经说不出话了,看了叶不言一眼,叶不言连忙将妇人和孩子扶起:“大嫂,快别跪了,我家殿下爱民如子,您快带着孩子回去,大冷天的可别受凉。” “殿……殿下?”那妇人神情一滞,目光有些闪烁,她站起身,不停的鞠躬,“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待妇人和孩子走后,叶不言才发现自家殿下冷的站立都已经困难了。 “殿下!不言该死!若是不言会水,就不会害得殿下亲自下水救人了!” 叶不言带着哭腔扶着上官瑞,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上官瑞上下牙直打颤,他缓了一口气才开口说道:“没什么,雨停了,我们也回去。” 叶不言扶着上官瑞慢慢走着,上官瑞喉咙奇痒,他忍不住咳了两声。 “殿下,您这是受寒了呀,哎呀怎么办?!不行!我去找马车!您等着我!我去找马车!” 叶不言想放开上官瑞去找辆马车来,又怕他站不稳摔在地上,正两难中,一抬头,忽然看见前面狂奔而来一辆马车。 “这……这是……”等马车跑近了,叶不言指着马车叫道,“殿下!你看,是追风,追风拉着咱们府的马车呢!” 追风?上官瑞定睛看去,果然是追风!可是,它怎么心甘情愿拉车了呢? 江落落训好追风之后,整个府里它只让上官瑞一个人骑,有一次,叶不言想要追风拉车,结果他还没套上套子呢,就被追风一脚踹飞了。 “不是,殿下,怎么没人赶车啊?追风自己过来的?” 马车走近了,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 车窗打开,露出江落落精致的小脸,现在这张小脸上,都是怒气。 “上官庭轩,上车!” 叶不言心说,完了,这样正儿八经的喊殿下的名字,江姑娘定是生气了! 上官瑞见是江落落,咬了咬牙,直起身,一扭头,自行走开了。 “殿下!”叶不言追上来扶着他,“殿下您上车啊!” 上官瑞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往前走着,叶不言朝江落落拜了拜,追了过去。 深秋的风冰冷刺骨,上官瑞很快就支撑不住了,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要冻裂了! 方才的河水冷的就像无数根针一样,扎穿他的身体,直刺在五脏六腑上,他手攥拳抵在下唇咳了几声,但是并没有停下脚步。 马车追了上来,江落落看着上官瑞冻的灰白的嘴唇,心急如焚。 她飞身跳下马车,拦在上官瑞跟前:“殿下!落落不知道是如何得罪你了,惹得你这般生气,但是,请你为了那些你在意的人想想好吗?你难道体会不到叶大人和穆先生心里有多着急吗?今日一早,落落还没起床呢,不语就冒着大雨来敲我院子的门,他们为的是谁?你能稍微的在意一些吗?” 她顿了顿,咬牙说道:“好!就算你不在意他们,那纪大夫呢?!他老人家为你调理身体,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现在他老人家走了,你却如此糟践他的心血,是纯粹想要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不得安息对不对?!” 江落落句句扎在了心口上,叶不言在上官瑞身后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 上官瑞垂下眸子,攥紧拳头,半晌,他放松下来,上了马车。 第110章 凌王殿下吃醋,霜炎寒毒毒发 叶不言见自家殿下上了马车,捂着眼睛松了一口气。 又冲着江落落拜了拜,用口型说着:多谢江姑娘! 江落落也上了车,马车里备了小暖炉,很温暖,以至于上官瑞进去之后,冰冷的身体上都冒出了阵阵白烟。 叶不言坐在车辕上驾着车,但其实追风认路,根本不用他多管。 江落落看了一眼坐在马车一角将头转向窗外的上官瑞。 只见他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头发还滴着水。 虽然依旧气着方才他那一番话,但还是从马车隔板下摸出一个手炉,垫着棉垫塞在他怀里。 上官瑞身形一滞,侧目看向江落落,只见小丫头板着一张小脸依旧面朝着窗子,不看她。 手炉烧的很热,上官瑞身上渐渐暖和起来。 可是身体仿佛不太适应这突然的燥热,他喉咙里一阵阵发痒,强忍之下还是咳了两声。 这两声咳嗽让江落落浑身一激灵。 算了!管都管了,江落落你现在是进退两难! 谁让你方才心软多管闲事?!若他真的发病,劳心劳力的还不是你?! 她叹了一口气又从身边抽出两方帕子,跪直身子,两只手垫着帕子来回擦着上官瑞潮湿的头发。 上官瑞要躲,江落落冷喝:“别动!”随即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擦着。 看着上官瑞无奈的神情,和被自己揉的乱蓬蓬的头发,江落落实在气不起来了了。 她暗地里忍不住笑了,好像给一只大猫擦毛啊! 马车压到了小石子,颠簸了一下,江落落被颠了起来,向后撞向车厢。 “啊!”一声惊呼还未完,一只大手将她捞了回来揽在怀里。 江落落抬起小脸对上了上官瑞深邃的眸子,脸颊一红,慌忙爬了起来,规规矩矩的坐到了车厢的另一旁。 奇怪!为何心跳这样快?! 她捂着心口偷偷看向上官瑞,见他还是冷着脸,便想了个办法,从斜挎的布包里掏出昨晚做的茱萸香囊。 将那精致的小香囊拎在手里,叹息道:“原本还兴致勃勃的特意为殿下缝了这个小玩意,看来殿下许是不会要落落的东西了!” 上官瑞听江落落说是特意给他做的,侧目看了过去,愣住了。 只见江落落手里拎着一个蓝色锦缎刺绣小香囊,精巧别致。 这是……她特意为我做的?不是送了一个给白昼吗? “算了,这东西也没用了,扔了。”江落落顺手将香囊丢到了窗外。 “别扔!”上官瑞回过神来,他扔下手炉,猛的向车外冲去,被江落落一把拉住了手腕。 “别急!在这呢!” 江落落重新把手心张开,小香囊安安静静的躺在她的手心里。 “落落以为殿下再也不理落落了。” 她拉着上官瑞坐好,把香囊塞到他手里。 “这是落落特意为本王做的香囊?”上官瑞拿着香囊,侧过头看着江落落。 “是呀!” 江落落皱着眉,今日上官大妖怪怎么如此不对劲? “殿下到底是怎么了?落落自认为并未招惹殿下生气,为何要发脾气?” “我……”看着小丫头一脸懵圈的问着,上官瑞握着香囊,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鼓起勇气,问道:“这样的香囊,落落还送给谁了?” “送给谁?”江落落看着他手里的香囊,“没有了,落落只做了一个。” 上官瑞心沉了下来,只做了一个?昨日里明明是送给了白昼! “哦!”江落落想起来了,“的确只是做了这一个,昨日倒是从外面铺子里买了不少,回府里每个人都给了一个,重阳节嘛,戴着玩呗!殿下如果认真问起来,我要好好想想,少说也有几十号人了!” 上官瑞僵在那里,不知所措,昨日里每个人都给了一个? 包括送给白昼的那个,都是从外面铺子里买的吗?那这一个……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香囊,喃喃道:“只做了这一个吗?” “当然只做了一个!殿下你还想要几个?”江落落没好气的伸出手,“光做这一个,落落的手指头都快被针戳烂了!昨日夜里槿儿现教给我的,缝到了半夜!你看你看!” 她朝上官瑞举着小手,委屈巴巴的撇着嘴:“从来没给自己施过针,我身上这辈子的针,怕是昨日一晚上都扎完了!” 上官瑞轻轻托着江落落的小手,那食指和中指的指肚上的确有好几个针眼,已经微微有些泛红了,他将小手放在嘴边,轻轻吹着。 上官庭轩!怎么一遇到和她有关的事,你就变成了个傻子,什么都看不透了呢?! “还疼吗?”上官瑞心疼的问。 “不疼了……” 江落落仍旧疑惑的看着上官瑞,凑近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小手一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殿下不会是……知道落落昨日在府里发香囊,却没给殿下留一个,就……生气了?” “不是!”上官瑞掩盖着心里的慌乱,眼神游移不定。 “哦!” 江落落忍着笑,靠在车厢板上,上官瑞居然因为这个生气?! 像极了嫉妒别人得到小玩意,自己却没有的小孩子! 两个人都沉默着,只听见上官瑞有一声没一声的开始咳嗽。 江落落担心的拉过他的手腕,诊了诊脉,没心思打趣他了。 她看着上官瑞苍白的脸颊飞起的红晕,一阵阵的心慌,她严阵以待的霜炎旧疾,终于发作了! 伴着一声声低声咳嗽,上官瑞开始发起抖来。 江落落拿起自己的斗篷,裹住了他,从药箱里翻出一个瓷瓶,倒出药丸让他服下。 “殿下,是不是感觉很冷?” 上官瑞缩在车的一角里哆嗦着点点头。 江落落敲了敲车厢板:“追风!快点走!” 追风听见江落落的声音,长嘶一声,加快了脚步,吓了叶不言一跳,知道追风听江姑娘的话,没想到却这么听话! 他掀开车帘:“江姑娘,怎么了?” “殿下恐怕是寒毒犯了,要快点回去!” 叶不言见上官瑞缩在车里瑟瑟发抖,心里慌了起来,他赶紧放下帘子,不让冷气吹进车里。 “落落,为何……为何会这样冷。”上官瑞蜷在角落里发着抖,说话都不利落了。 江落落凑了过去,将上官瑞搂在怀里,摩搓着他的后背,气不打一处来。 还好意思问?!说了那么多遍不能受凉不能受凉!上官庭轩你的耳朵眼是用来嗦面条的么?! 气归气,但她还是搂着上官瑞尽力安抚:“别怕,有我在,会好的!” 到了凌王府,穆子阳放心不下,早就等在了大门口,见追风拉着马车跑了回来,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叶不言跳下马车,掀起帘子:“殿下,快,属下背您回去!” 穆子阳察觉不对,也走到马车前,探头往马车里看。 “穆先生!快去吩咐人,多烧几个炭盆送到殿下寝室!”江落落冷静的指挥着。 穆子阳听闻知道上官瑞寒毒发作了,连忙回去叫人准备炭盆。 叶不言哆嗦着接过上官瑞,背在背上,一路小跑,向碧竹轩跑去,边跑边哭,心里念叨着,殿下可别出什么事啊! 凌王府的下人们训练有素,叶不言将上官瑞背回碧竹轩的时候,炭盆已经准备好了,外面秋风瑟瑟,房间里却如同烈日炎炎的夏季。 “江姑娘,殿下他怎样了?是寒毒发作了吗?”穆子阳抹了抹头上的汗,担心的问。 屋子里这样热,殿下的样子像是感觉不到一样,还是瑟瑟发抖。 “穆先生,你出去,屋子里太热,你受不住的,”江落落推着穆子阳,“别担心,有我在他会好起来。” 将穆子阳推出门外,江落落关上了房门,把药箱摆在桌子上,针包摊开。 “殿下,再忍忍,落落要替你施针散毒了。” 上官瑞凭着仅剩的意识点了点头,任凭江落落把针捻进皮肤。 所谓散毒,就是施针将毒素快速导出,过程相当凶险! 上官瑞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冷,就像身处极寒之地冰洞之中。 当年在北疆战场上与敌人周旋,埋伏在雪地里七天七夜都没有这样冷过,皮肉都要被冻裂了! 他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第111章 是那个小白来找她了? 江落落把针全部捻入穴位,站起身,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推门走了出去。 穆子阳和叶不言都守在外间,里面的门一开,扑面而来的一股热气,像是打开了蒸笼的盖子。 江落落从里间走到外间,清凉的空气让她瞬间精神了许多。 “江姑娘!” 看着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江落落,叶不言捂住嘴,穆子阳别过头去不忍心看她,说别人受不了,自己就能受了吗? “穆先生,叶大人,殿下暂时没事了,过一会等落落把针撤了,休息一晚上,就能慢慢恢复了。” 江落落身子一软,靠在门框上,还真是……很费体力啊! “江姑娘,坐下歇会。”穆子阳扶着江落落到桌子旁,给她倒了一杯水。 江落落抱着杯子几口就喝下去了,长吁了一口气。 “穆先生,麻烦您派人去一趟江府,告诉我祖母和兄长一声,今日我要在这里守着殿下,明日再回去。” 江落落打了个冷战,里外间的冷热真是差的太多了! 穆子阳将她的斗篷递了过来:“江姑娘还是披上点,子阳这就派人去江府。” 江落落摇摇头,往里间走去:“我要进去撤针了,时辰到了。” 银针一根一根慢慢的从穴位里抽出,江落落聚精会神的盯着银针的每一次捻动。 最后一根银针撤了出来,江落落累的几乎快要晕过去了! 她抹了抹头上的汗,帮上官瑞盖好被子,走到外间,干脆把一整壶水都拿到了里间桌子上,抱着壶咕嘟咕嘟喝着。 银针撤去,寒冷的感觉却依旧存在,上官瑞好像一座被冰封了的雕像,虽然身处炙烤之中,但依旧寒冷如冰。 江落落守在上官瑞房中半个时辰替他诊一次脉,不敢懈怠。 凌王府上下知道主子突发旧疾,而江姑娘是唯一可以救他的人,所以对江落落格外的照顾。 就像那天一样,除了午饭和晚饭,到了晚上,上官瑞外间的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的水果点心小吃。 江落落也很乐意,隔一段时辰就跑出去吃一点,用来补充因炙烤流失的水分和体力。 入夜,体内的毒慢慢的散去,上官瑞渐渐感觉舒服了很多。 江落落吩咐侍卫将炭盆减少至一个,要让上官瑞的身体尽快适应现在的温度,毕竟不能持续的处在高温的房间里。 温度慢慢下降,上官瑞昏迷中无意识的将被子拉过头顶,江落落怕他闷坏了,就不停的将被子往下拽。 忙碌一天的她困的眼睛一合一合,头像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的点着。 上官瑞再一次将被子拉过头顶的时候,江落落实在是累的不行了。 她把被子拽下来之后,干脆伏在上官瑞身旁,胳膊搂着他同时也压住了被子。 上官瑞被热源包裹着,好像很满意,便再也不拉被子了。 再说白昼,前几日得了江落落送的茱萸香囊,又听说端午节戴可以避邪祟,便一连几天都带在身上。 一大早,柳儿才发现白昼身上的香囊,觉得新鲜,白昼连玉佩都懒得戴,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戴香囊了? 她将厚棉垫垫在院子中的石凳上,扶曲盈盈坐下。 如今曲盈盈已经有近五个月的身孕,穿着宽大的斗篷也可以看出一丝臃肿。 “夫人您快瞧瞧!白昼也知道端午节要戴香囊了。” 曲盈盈笑着刮了刮柳儿的鼻子:“怎么?就不许白昼打扮打扮自己?” 她冲白昼招手:“白昼,来!” 白昼兴高采烈的走过去,摘下香囊捧在手里给曲盈盈看。 “夫人您看,这香囊多精巧!是前几日去江府替夫人送重阳糕的时候,江姑娘给的,说是端午节戴着可以辟邪祟。” 曲盈盈将香囊托在手里看了看,还给白昼:“江姑娘给的,可要好好戴着,过了端午节就收起来,别人送的小玩意也是心意。” 白昼接过香囊点点头:“是,属下听夫人的话。” “夫人,您说奇怪不奇怪?那天属下从江府出来,碰见凌王殿下了,他先是抢属下的香囊,又问属下喜不喜欢江姑娘,最后脸色特别难看就走了,属下本来说想扶他去永安堂看看的,他也不听,真是……” 曲盈盈听着不对劲,打断白昼的话:“凌王殿下问你喜不喜欢江姑娘?” 白昼点点头:“是啊!” “你是怎么答的?” “属下说喜欢呀!” 曲盈盈坐直身体,仔细问他:“你只说了‘喜欢’?” “嗯!”白昼心怀敬重,毕竟夫人的命是江姑娘救的,江姑娘还在太子妃面前替夫人出头,他肯定是喜欢江姑娘啊! “你……”曲盈盈哭笑不得,“白昼!” “诶?夫人,怎么了?”白昼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夫人听到他说喜欢江姑娘,表情会这样奇怪。 “你赶紧去凌王府一趟!”曲盈盈指着外面,“你怎么能回答‘喜欢’呢!哎呀!你呀!” “难道不是吗?夫人不是也喜欢江姑娘吗?”白昼挠着头。 “你去见凌王殿下,就说是我让你去解释清楚的,说清楚你的喜欢,是敬重,不是别的!” 曲盈盈扶额苦笑,左安之这家伙怎么教的白昼?!老大不小的,这方面却还是一窍不通! 白昼一头雾水:“别的?什么别的?” 他猛地回过神来,脸唰的红了,他啪啪拍着自己的脑门:“我的娘啊!这都是什么事呀!属……属下这就去!这就去!” 白昼一溜烟的跑了,柳儿站在曲盈盈旁边笑的都快岔气了。 曲盈盈瞪了柳儿一眼:“你还笑,将军是个粗人,不懂得教他这些,平日里你们这些人一块相处,也不多提点提点白昼,让他在外面闹笑话!” 柳儿忍住笑,替曲盈盈捏着肩:“是,夫人,今后我们一定多提点他!” 曲盈盈看着院门的方向,但愿现在去还来得及! 一夜过去,上官瑞睁开眼睛,觉得身上清爽了许多,只是被什么压住了动弹不得。 他侧目看向一旁,江落落趴在床边睡得正香。 粉妆玉琢的小脸贴在他枕边,柔顺的黑发泼墨般散落在床上,发帘一缕一缕的粘在脑门上,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小嘴时不时动两下,一丝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上官瑞笑了,这小东西做梦吃什么好东西呢? 他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却发现自己被一条纤细的手臂压着,手臂的主人还用小手搂着自己的肩,将被子和人一起压的死死的。 怕惊醒了身边的人,他不敢再动了,只得这样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里间的门被推开了,上官瑞闭上眼睛,穆子阳悄悄探进来看了看,又退了出去。 “白侍卫,我们殿下昨日身体不适,现在还未醒来,你先回去。” “穆先生,属下今日必须见到凌王殿下!一定要见到!属下……属下可以在这等着!” 院子里的说话声上官瑞都听到了。 是那个小白来找她了?莫不是知道落落在凌王府一夜未回,来寻了? 上官瑞垂下眼眸,白昼待她如此用心,应该也算是好的归宿。 他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自己的心都被挖走了一样。 他轻轻的把江落落的手臂放到一旁,尽量不弄醒她,然后支起身子。 一阵眩晕,他费力的抬起手支着额头闭上眼,一夜的散毒耗尽了体力。 上官瑞苦笑着,却也没有勇气走下床了。 “你醒了?”江落落睡眼惺忪的抬起头,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身上可是没有力气?” 她揉着眼睛的拿过长衫,帮上官瑞穿好,又拿来大氅替他披上,扶他倚着床栏坐定。 “散毒后是挺难受的,况且是霜炎引发的寒毒,殿下这几日一定要好好休息。” 江落落边叮嘱着,边收拾着自己的银针和药箱。 忙碌的小丫头并没有发现,上官瑞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自己。 落落善良直率,虽然是女子却有着侠义之心,是多少男儿都不能无法匹及的。 若是沾了皇室,怕是会惹事上身,凌王妃的位置也许真的不如平常人家的女子…… “殿下,您醒了?”门外穆子阳听见里间的动静,“左将军府邸白侍卫来了,一定要见到殿下,说是有重要的事。” “本王醒了,子阳进来说。” 穆子阳推门进来,见到倚着床栏的上官瑞,松了一口气:“殿下昨日可是吓坏子阳了。” 他转身向江落落端端正正行了大礼,吓的江落落跳起来扶住了他:“穆先生,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 “江姑娘前些日子救了子阳,昨日又救了殿下,还在这样炙热的屋子里守了殿下一整夜,子阳……子阳不知如何感谢姑娘……” “穆先生快起来!” 江落落看着穆子阳的眼睛,认真的说:“落落是医者呀!况且,穆先生和殿下都是落落的朋友,咱们之间不必这样见外的。” 上官瑞听明白了,一把拉住江落落:“落落,昨日你守了本王一夜?” 他看着发帘都粘在脑门上的小丫头,心里一热。 “谢谢……” “真的要谢我,就好好听话,别再任性了。” 想起昨日上官瑞不要命的做法,江落落心里还是有气的。 上官瑞笑了:“好,一定不会了。” 江落落这才踏实下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着水,这一晚,都快把她烤干了! 白昼在外面听见动静,知道上官瑞休息好了,便高声喊道:“凌王殿下,白昼求见!” 第112章 对江姑娘的喜欢是敬重 “小白昼?他来干什么?”江落落纳闷的看着上官瑞。 上官瑞和穆子阳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沉声说道:“进来。” 白昼低着头推门走了进来,半跪下行礼。 “凌王殿下,我家夫人命属下来……来解释!”他抬起眼睛,突然发现江落落坐在一旁,瞬间满脸通红,怎么江姑娘也在啊?!这叫属下如何解释?! “解释?”上官瑞看看穆子阳,一头雾水,原本以为他是来接落落回府的,原来并不是,“解释什么?” “属……属下……”白昼瞥了江落落一眼,脸更红了,哎呀!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江落落也好奇的看着白昼,这是解释什么来了? 她摇摇头,继续喝水,反正不关自己事,管他解释什么呢! “属下对江姑娘的喜欢是敬重,没有别的意思!” 白昼半跪在地上,闭着眼喊出自家夫人教给自己的话,声音洪亮,大有视死如归的感觉。 噗!江落落一口水都喷到了白昼身上,她被呛的猛咳起来,什么鬼?!什么喜欢?喜欢谁? 上官瑞一怔,等反应过来,才知道白昼解释的是,昨日里他回答的那句“喜欢”。 他说的喜欢,是……敬重? 白昼抹了抹脸,也不在乎头上的水珠了,他看都不敢看江落落,继续用他洪亮的嗓音大吼着:“我家夫人说了!属下不应该那样回答凌王殿下!一定要属下来解释!凌王殿下!属下错了!属下不应该那样说!殿下原谅属下!如果殿下生气,属下愿意接受惩罚!” “白侍卫长快起来,本王知道了,并没有怪你。” 上官瑞在听到白昼解释的时候,压抑的心情瞬间被释放了。 是他误会了?落落并不喜欢白昼?!白昼对落落也只是敬重?! 他转念又想,那……小白是谁? “不行!不许起来!”江落落大吼一声,刚要起来的白昼腿一软,又跪了下去。 她指着白昼,怒目圆瞪:“小白昼,你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 合着不是与她无关?! “江……江姑娘……”白昼跪在那里看着怒发冲冠的江落落,都快哭出来了。 “白侍卫莫怕,你先回去,代本王谢谢你家夫人。” 上官瑞笑面如春,心情甚佳。 “这……”白昼看看黑着脸的江落落,不敢起身。 “殿下让你回去,你就回去。” 穆子阳看出其中的端倪了,忍俊不禁。 原来自家殿下这两天的不对劲,都是因为白昼的一句喜欢江姑娘。 白昼爬起来就跑了出去,跑的比兔子还要快。 “嘶……,小白昼!你给我回来!”江落落跳下椅子就要往外追。 “落落!本王解释给你听!”上官瑞一把抓住江落落的手腕,却被她带的差点跌下床去。 “诶!”还好江落落眼疾手快,回身扶住了他,差点闪了自己的小腰,回头望去,白昼早就没影了。 上官瑞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已经用尽了,他双手撑住江落落的手臂,忍住眩晕,勉强稳住身形。 江落落扶着他靠在床栏上。 上官瑞虽然神情疲惫,但还是紧紧拉着江落落的手。 见他的样子实在是可怜,江落落乖巧的坐在床边的圆凳上。 “你别急,落落听着就是了。” 穆子阳见状,直接行礼,退了出去。 “落落,你可认识一个名唤小白的人?” 上官瑞倚在床栏上,没有直接解释给她听,而是想知道小白到底是谁。 “小白?”江落落想了想,“白昼啊?” “没有其他人了吗?”上官瑞皱着眉,他很确定,白昼不是小白。 “没有,落落并不认得其他姓白的人了。”江落落仔细想了想,头摇的像拨浪鼓。 上官瑞沉默了,他看着江落落,眼里带着不确定的探究。 “落落可还记得本王将你从崖底带上来那日?” “记得,落落的伤口恶化了,殿下带我上去时,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可知你昏迷时搂着本王说了些什么?” “说了什么?”江落落一脸懵圈,她还有发热时候说胡话的习惯吗?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了? “你搂着本王叫小白,还说想小白了,说最喜欢小白。” 说到这里,上官瑞心口处好像被剜去了什么,空的难受。 “……”什么鬼? 江落落一脸懵的看着上官瑞,搂着他说最喜欢小白?发热烧糊涂了? “怎么?你当真不认识小白?” 江落落的表情让上官瑞肯定了,她的确不认识其他姓白的人。 仿佛心上压着的大石头被搬开一般,上官瑞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或许……” 江落落也不敢肯定,关于小白,是她自己君落凝的记忆还是江落落的。 但是无论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 “不记得了,殿下也知道落落从小就生病,是殿下把落落捡回来之后才好的。” “也是,”上官瑞靠在床栏上,有气无力的笑着说,“许是你生病时认识的人,现在忘了也说不定……” “殿下!”江落落明白过来了,她眨巴着眼睛贴近上官瑞。 “难不成你是觉得落落说的小白是白昼?才会问白昼喜不喜欢落落的?” “不是!” 上官瑞别过头,不看江落落,只觉得脸上一阵燥热,天知道他的脸该有多红! 江落落歪着头追着上官瑞的目光,天啊,凌王府大妖怪害羞了?!怎么有那么一丢丢的可爱呢?! “落落!”上官瑞闭上眼靠在床栏上。 江落落收回目光,暗戳戳的笑着。 “好啦,不和你闹了,你先歇着,落落去厨房让他们做点粥给你吃。” 江落落来到园子里,才发现今日天气非常好。 她站在蓝天下抻了抻胳膊,来到厨房吩咐下人弄些清粥小菜给上官瑞。 正往回走的时候,只见气急败坏的叶不言,急冲冲地走进来。 “哟!谁招惹我们叶大侍卫长了?”江落落打趣他。 叶不言跺脚:“头脚殿下刚发病,后脚庆王殿下就来了,江姑娘您说,这不是成心吗!” “庆王殿下?” 江落落脸色沉了沉,是那个欺辱潇墨莲的断袖二皇子?! “庆王是二殿下,是皇后娘娘的儿子,和太子殿下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可是庆王自小就不谙朝政,特别喜欢玩,花鸟鱼虫美酒美人无所不爱!殿下看见他就头疼!” 叶不言没有察觉到江落落的情绪,自顾自的解释着。 江落落皱紧眉头,那死胖子来凌王府做什么? 第113章 护短的当家主母 “谁头疼啊?那可不能大意,要请大夫好好看看……” 随着一阵喧哗,江落落眼见一个胖成球的男人滚……哦不,走了进来。 叶不言大惊,心里默念,没有听到我说话没有听到我说话,转过身恭敬行礼:“二殿下!” 庆王上官玮笑呵呵地说:“免礼免礼,哎呀,这个叶侍卫长,多日不见,又沉稳了许多啊。” 江落落冷眼看着上官玮,那日在潇王府,因为生气,所以并没有仔细打量,这二殿下和凌王殿下相比,真是天差地别! 滚圆的身形,胖的连腰都没有了,哈哈一笑,眼睛眯成两条缝,双下巴都挤出来了,肚子上的肥肉都会跟着颤抖。 江落落眼角抽了抽,如此辣眼的男人,是凌王殿下的同父异母兄弟?差太远了! 上官玮见到叶不言身边的江落落,下巴一紧,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但他看见江落落身着一身小公子的打扮,俊俏中透着一丝娇媚,斜挎一天丝绣成的白缎锦袋。 肌肤胜雪,秋水含睛,双唇粉莹莹,黑发束于头顶,垂在背上,上官玮的心尖直痒痒。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他大着胆子上前:“江姑娘也在?那日匆匆一面,思念至今,姑娘一向可好?” 听着如此油腻的上官玮说出这样文绉绉的话,江落落胃里一阵翻腾。 少恶心本姑娘!小心本姑娘卸了你的两条胳膊! “臣女很好!二殿下的下巴可好?”江落落双手抱在胸前,斜着眼睛瞪着上官玮。 上官玮打了个寒颤,那日是他失策,自己的下巴可是御医们摆弄了很久才安上的。 但是想到如此娇媚可爱的小丫头,竟然出手如此利落,就越是想要亲近她! 他一把拉住江落落的手轻抚道:“那日是本王的错!不该对江姑娘无礼!回去之后本王反省了许久,听闻江姑娘与老六有婚约在身?哎呀,老六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他手上可沾了不少人的血,本王可不一样,若是江姑娘嫁给本王,本王定会好好疼你,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江落落挣扎着,看着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上官玮:“二殿下请自重!” 好想揍他怎么办? 要不然……还是摘了他的下巴! 可是万一今后不摘它也会自己掉下来可怎么好? 皇帝老头会不会因为这个迁怒于江府? 要不还是揍他?可是揍残了他皇帝老头也会生气? 哎呀,真难办! 叶不言在一旁急的满头是汗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二殿下是个难缠的主,拉开,怕是得罪了皇后娘娘,以后殿下在宫里的地位就更加艰难了;不拉,他怎么能眼看着江姑娘被这登徒子轻薄?! 这边江落落还在算计如果揍残了圣上他儿子,那圣上会不会要她命,突然,一股力量助江落落摆脱了上官玮的纠缠。 瞬间,江落落一头撞进了另一个人的怀中。 江落落仰起小脸,对上一双星般璀璨的眸子,来人正苍白着一张脸勾着嘴角冲她笑。 一头墨色长发未束起,散在肩上随风飞扬,如同一只贯会魅惑人心的千年妖孽。 “殿下,你……”看见只披了一件大氅,连斗篷都没来及披的上官瑞,江落落有些气。 上官瑞用眼神制止了江落落的询问,狭长的眼睛看向上官玮。 上官玮吓了一跳,一抬头,看见一双充满阴冷和敌意的眼睛。 他抹去眼中的阴霾,笑面盈盈:“老六!你来了?听说你昨日巡河道跳下水救了一个孩子,生病了,皇兄过来看看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上官瑞搂着江落落:“多谢二皇兄关心,本王身体已经恢复,没有大碍了,至于六王妃……”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是本王母妃为本王定下的婚约,怎么?二皇兄连自己弟媳都想娶回去做侧妃?”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小丫头:“别怕,我在。” 突然的亲昵,让江落落措手不及。 面对上官瑞苍白却精雕细琢的眉眼,她感觉自己的头像被放在蒸锅里一样冒着热气,小心脏突突突跳个不停。 但她明显感觉到上官瑞架在她身上的力度越来越大! 江落落心一沉,要马上让二皇子离开这里,否则他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不是,老六,你又不喜女色,当初当着俞姑娘的面剁了丫鬟的手,吓的俞姑娘都晕了过去,你何必呢……” 上官玮边说边用眼神瞟着江落落,想必这小丫头知道了老六有多狠毒之后,就会改变心意了。 察觉到上官瑞的手有些抖,江落落心里叹了口气,反手握住上官瑞的手。 “二殿下不必说了,礼部尚书家俞姑娘的事落落比二殿下清楚的多。” 上官瑞一愣,转头看向江落落,俞唤晴的事她知道了? “还有,凌王殿下与落落的婚约就不劳庆王殿下费心了,凌王殿下大病初愈,需要休息,庆王殿下若是无事就请回,叶大人,送庆王殿下出去,别失了咱们凌王府的礼数!” 说罢,扶着上官瑞转身就走,俨然一副护短心切的当家主母做派。 咱们凌王府?上官瑞知觉的心口处一阵暖,他低头,不愿让人察觉似的弯了弯嘴角。 “是!”叶不言忍住激动,江姑娘风范真是让他佩服! “庆王殿下,请!” 还好自己机智,之前跟江姑娘解释过俞唤晴的事,看着庆王吃瘪,心情实在是太爽了! “你……”上官玮气结,指着江落落的背影骂道,“不知好歹!” 将上官瑞扶到床上坐定,为他倒了一杯热茶,她才松了一口气:“你那二哥也太过分了,好歹你是他兄弟,他怎么净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气你?” 上官瑞捧着茶,神情落寞:“他不是我二哥。” “哈?不是?他不是二殿下吗?”江落落疑惑的歪着头看着上官瑞。 “他是我……二皇兄。” 江落落朝天翻了个白眼,有何区别?! “落落可知道,皇子之间和平常人家的兄弟不一样,少有信任,历朝历代皆是如此,那些皇子,最终会形成几派,他们都想踩着对方的尸体爬上那个位置。”上官瑞转着茶杯,轻声解释。 江落落沉默了。 自古以来皇室内乱纷争,为的皆是那个位置,那个高高在上,被所有人仰望的位置! 为了那个位置,兄弟间的厮杀也是惨烈的。 上官瑞只觉得眼前一阵阵泛着黑,耳畔耳鸣声时而响起,他晃晃头,无力的靠在床栏上:“俞唤晴的事……” “我都知道了。” 江落落坐在床边,厨房里送来的一碗粥,几碟小菜。 她接过盘子,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端起粥舀了一勺送到上官瑞嘴边。 上官瑞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由着江落落一勺一勺喂给他。 “叶大人和落落提过,俞唤晴是殿下你的青梅竹马,我见过她。” 她舀起一勺,凑到上官瑞嘴边,上官瑞却没有吃,定定的看着她。 “怎么了?”江落落放下勺子,抬眼看着他,“那日兄长落水时她也在,冷静的仿佛掉进水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物件一样。” 勺子又凑近了上官瑞,上官瑞吃掉勺子里的粥,依旧看着江落落。 “殿下不该为那样冷血的女子伤神。”江落落忽闪着长睫毛,表情认真。 上官瑞低下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轻声道:“落落,做凌王妃,可好?” 当啷一声,勺子掉进碗里,怎么又来啊?! 江落落有点慌,她抬眼看向上官瑞,上官瑞也看向她,眼神温柔的如同一汪清泓,神情却不似之前那般肆意。 江落落突然发现,他的手攥着衣摆,攥的紧紧的! 他在担心?担心被拒绝吗? “殿下,婚约的事容落落好好想想,现在最重要的是殿下要赶快好起来,说话就年末了,过年这么开心的日子,殿下要健健康康的。” 上官瑞心里一痛,移开目光,点点头,神情疲惫不堪。 “殿下休息,落落也该回去了,”江落落从袖袋里掏出安神香,投放在边上的手炉里,扶他躺下,“别想太多,好好睡一觉,醒了之后好好吃药,落落明日再来看你。” 第114章 南夏贡珠丢失 江落落从凌王府出来,原本叶不言是想用马车送她回江府,但她想自己走走,便一个人出了凌王府。 她回过头向凌王府大门望去,上官瑞落寞的神情停住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说是先要寻回自己的身世,要认回兄长和念羽之后再来理清这份婚约,可为何心里都是这凌王府大妖怪那双温柔却充满了失望的眼睛? 从进入到江落落身体里到现在,上官瑞便一点一点的进驻到她心里。 江落落晃晃头,怎么?现在已经到了舍不得他难过的那个地步了吗? 她并不是不愿意答应上官瑞做凌王妃,而是现在身世没有查明,她不敢答应。 若聚灵山庄的刺客当真是离国皇帝派去的,一旦她恢复了记忆,那还能坦然面对上官瑞吗? 江落落暗暗攥紧了拳头,算了,就先这样! “兄长!” 回到江府,江落落走在通往西侧院的小路上,一眼就望见站在院门口的等她的江澈,她朝着江澈跑了过去。 “别跑!小心摔着!”江澈一手提着一个食盒,一手扶住江落落。 “兄长怎么在这里等我?”江落落歪着头打量着江澈手中的食盒,“可是有好吃的要给落儿吃?” 看着妹妹脸上笑出的酒窝,江澈宠溺的点了点她的鼻子:“小馋猫!这是今日一早圣上赏赐的御膳房的点心。” 他拉着江落落进了院子正厅里坐下,槿儿一早就烧好热水,见自家姑娘回来了,马上沏上茶端了过去。 “御赐的点心?圣上赐的?他为何送点心到咱们家来?” 江落落打开食盒,里面是上下两层,每层都装着一个盘子,上面一层是几块花花绿绿的糕,下面一层是白色的酥饼。 “因为赏赐的是吃食,所以是圣上身边的李阙李公公亲自到御膳房挑了几样,亲自送来的,没有圣旨,只有口谕,说是你之前救了纯妃娘娘,之后又寻回了穆先生,圣上实在是感激,无以言表,只得迎合江家二姑娘的喜好,就……赐了一盒点心。” 江澈哭笑不得,妹妹爱吃这事圣上都知道了! 原本江落落捏起了一块白色酥饼,刚要送进嘴里,听见江澈这样说,顿时心生懊恼。 皇帝老头太坏了!这到底是想不想让我吃啊?! 明摆着就是报复我上次说“扒了纯妃娘娘的衣服”这句话! “昨日你派人回来报信,凌王殿下病了?今日可好了?” 江落落递给江澈一块白色酥饼:“昨日虽然凶险,但好歹是忍受过来了。” 她想了想,有些犹豫:“兄长,凌王殿下问落儿,要不要做凌王妃……” “咳……咳咳……” 江澈一口点心还没咽下去,便呛了出来,他捂着嘴剧烈的咳着,肩膀一颤一颤。 “兄……兄长!”江落落替他顺着后背,待咳嗽停止了,连忙倒了一杯水给他喝。 江澈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赶紧喝了一口水。 “兄长你没事?” 江澈喘着气,苦笑着摇摇头:“你说,凌王殿下问你愿不愿意做凌王妃?” 江落落点点头。 “那,落儿愿不愿意呢?” 江澈喘匀了气,眼含笑意问江落落。 凌王殿下终究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了。 “落儿也不知道,”江落落看着江澈,满眼好奇,“兄长,怎么才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呢?” 仔细搜寻了记忆,原来的自己也不懂这些啊! 江澈一愣,看着求知欲满满的江落落,哭笑不得,医术精湛内力颇深的落儿,果然也有不懂的地方。 江澈低头想了想,柔声说道:“何为喜欢……兄长也不是很清楚,自古便有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有那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亦有白首如新倾盖如故,这些都是书里写的。” 他顿了顿,看着江落落懵懂的眼神:“但是落儿,我们都不是书中之人,亦不是写书之人,所以,到底何为喜欢,还是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说着,眼前恍惚出现一张英气十足的俏脸,江澈眸子一暗,低头苦笑。 江落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落儿明白了,兄长的意思是说,每个人的喜欢都不一样,所以就算兄长知道,告诉了落儿,那也没什么用,对?” 江澈笑了,这小机灵鬼,总结的还挺全面! “落儿!”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底气十足的吼声,一听就知道是秦家二公子秦翼来了。 “仲玄哥哥,几日不见,吼声依旧如雷贯耳啊!”江落落吃着点心,打趣着秦翼。 秦翼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行礼道:“思南兄好!” “仲玄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江澈笑着说,“快坐下,尝尝落儿的御赐点心。” “御赐点心?”秦翼看着桌子上的点心,“落儿治好了凌王殿下,圣上赏赐你了?” “诶?仲玄哥哥怎么也知道凌王殿下生病了?” “嗐,别提了,早朝时听说重阳夜宴后,南夏国进贡的琉璃贡珠丢了,圣上怕消息传到南夏国,玲珑郡主一个人压不住,想派增援去,有人建议让凌王殿下去,我才知道凌王殿下生病了,方才刚去了趟凌王府。” 秦翼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有些喘。 他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了,一抹嘴接着说道:“看见穆先生了,说凌王殿下还在睡,药也煎上了,等殿下醒了,他会亲自看着殿下喝药。” 江落落乐了,穆先生是知道秦翼要来这里,所以特意让他传话来的? 她还算满意,毕竟凌王殿下头回这么听话,也不枉她一晚上的守候,还差点被烤成肉干! 江落落心里想着,眼中满是笑意。 秦翼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 盛传江家二姑娘和凌王殿下有婚约,本以为若是落儿对凌王殿下没有感情,那婚约可以不作数的。 但是,提到凌王殿下,落儿眼底的温柔,刺的他好心痛。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江澈渐渐藏于袖中攥紧的拳头。 “仲玄,你说……南夏国进贡的贡珠丢了?” “是啊,一早殿里都乱套了,圣上大怒,把重阳节那天参加夜宴的人都扣下了,挨个审,贡珠丢失可不是小事,往大了说,南夏国国主会借此开战也说不定!” 秦翼滔滔不绝的形容着早朝的事,一点也没发现江澈渐渐苍白的脸色和凌乱的气息。 第115章 担心玉玲珑,江澈心疾发作 “仲玄哥哥!”江落落打断秦翼,眼神移向江澈愈发苍白的脸。 南夏国国主若是开战,离国主帅定是玲珑姐姐! 江落落的声音让江澈回过神来,并迅速掩盖了心中的慌乱。 “我……去看看小五小六,他们在隔壁练字。” 江澈站起身,差点将椅子碰倒,他定了定心神,向外走去。 “兄长……”江落落看着江澈的背影,也站了起来。 “思南兄怎么了?”秦翼也站了起来,探着脖子向外看。 “你还问?仲玄哥哥,你觉没觉得你……”江落落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一阵嘈杂。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隔壁绮风轩传来小五小六的喊声。 “糟了!”江落落大惊,冲出门去,秦翼也跟着跑了出去。 绮风轩的院子里,江澈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扒在石桌上,另一只手紧抓着胸口的衣襟。 他脸色煞白,唇色发紫,额上沁出了冷汗,小五小六扶着他吓坏了。 “姑娘!您快看看公子,都多少日子没犯心病了,今日是怎么了?!” 小五想要把江澈搀起来,奈何自己没有那么大力气。 “小五让开!” 小五立刻闪身,江落落凑过来扶着江澈,手按在他的手腕上:“兄长,你的药呢?!” 江澈忍着疼痛颤抖着手去掏袖袋。 江落落帮他拉开袖子取出药瓶,将药丸喂他服下,半晌之后,江澈平静下来,紧抓衣襟的手也松了下来。 “思南兄的病怎的如此严重了?”秦翼吓的站在门口不敢动,直到江澈缓过来之后,才敢走过来。 江落落回头瞪向秦翼,你还敢问?!秦仲玄你不说话会变哑巴么? 秦翼被江落落瞪的直冒冷汗,他躲开江落落的眼神,俯下身扶着江澈:“思南兄,你觉得怎么样了?能站起来吗?” 江澈服下药丸之后,才觉得紧紧抓在心上的那只利爪渐渐消失了。 他透过眼前渐渐散去的点点黑色,看清眼前的两个人,借着两个人的胳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江落落皱着眉,和秦翼一起把江澈扶了起来,小五小六紧张兮兮的跟在后面。 二人把江澈扶到寝室床上让他倚着床栏坐定,药丸药效很快,他发紫的嘴唇恢复了一丝红润。 江落落掏出帕子,替他擦去额上的冷汗:“兄长,落儿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好好休息,无论什么事,都要等到你身体恢复了再说。” 江澈抬眼看着江落落,随后疲惫的闭上眼睛,点点头。 江落落吩咐了小五小六好好守着江澈,顺便把方才写了一半的字继续写完,便拉着秦翼出去了。 出了西侧院,江落落气呼呼的拉着秦翼,走到小路中央,她转过身,贴近秦翼,盯着他的脸。 “落……落儿,你为何这样看我?” 秦翼往后退了几步,落儿的眼神带着杀气啊!怎的这样吓人啊?! “落儿是想看看仲玄哥哥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什么?你是怎么做到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提的如此自然?!” “我也在想,方才是我哪说错了么?思南兄他……他会好起来的?” 秦翼挠挠后脑勺。 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大理寺卿,江落落也颇为无奈。 和二哥是朋友的人,还能指望他的心思能细腻到哪里去? “算了,和你说你也不明白,”江落落抬眼看着秦翼,“仲玄哥哥如果有心,就请帮落儿留意着南夏国贡珠的下落。” “贡珠?落儿为何要知道贡珠的事?” “呃……关心离国大事是每个离国百姓应当做的,不是吗?身为离国大理寺卿,仲玄哥哥你居然能问出这种话来?!” “落儿!这是哪和哪啊?!” 江落落一番大道理怼的秦翼惊慌失措,恐怕给他扣上一个莫名其妙的罪名。 其实江落落心里想的很简单,就是兄长担心玲珑姐姐若是让秦仲玄这个没轻没重的大嘴巴知道了,估计会传遍整个京城? “好,仲玄哥哥答应落儿,帮你留意着贡珠的下落,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大理寺了!”看着气鼓鼓的江落落,秦翼一溜烟的跑了。 南夏国?江落落搜索着记忆,南面的一片土地,他们的国主好像是姓……百里? 南夏百姓靠海吃海,每日出海打渔,养蚌取珠,日子过的富足,百姓安居乐业,他们会为了一颗贡珠发动战争? 江落落回到西侧院,邢安正好拎着食盒从小厨房那边过来。 江澈每日的药都是由槿儿亲手煎制,邢安去端过来的。 小五小六乖巧的趴在外间桌子上练字,江澈已经缓过来一些了。 他眼神看着窗子,定定的看着窗外飘下的落叶发呆。 江落落接过邢安手里的食盒,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端出药碗递给江澈。 江澈并未说什么,端起药一饮而下。 江落落冲邢安使了个眼色,邢安带着小五小六往西侧院正厅去了。 “兄长,落儿知道你在担心玲珑姐姐,”江落落接过药碗,放回食盒里,“落儿已经让仲玄哥哥去打探贡珠的事了。” “兄长若是真的倾心于玲珑姐姐,落儿就告诉祖母,祖母定会去定南侯府找大公主提亲的!” “落儿,”江澈叹了口气,垂下眸子,“以后莫要再提此事了。” 他是倾心于玲珑,可方才心口刺痛的感觉让他格外清醒,玲珑的未来会有良人相伴,但那个人,肯定不是他! “兄长……” 江澈落寞的神情刺痛的江落落的心,他是怕自己活不久,所以不愿意连累玲珑姐姐? 怎么才能让他相信自己可以活到寿终正寝呢? 江落落勉强支起笑容,快速转移了话题:“午饭之后落儿打算去永安堂义诊,兄长要不要一起出去散散心?” “好。”江澈笑笑,回应江落落。 “那好,兄长先歇歇,落儿回去准备。” 午饭过后,二人来到永安堂,得知江落落坐诊,附近患病却又贫穷的百姓如鱼贯般聚到了永安堂,一时间永安堂里热闹非凡! 大家都自觉排起队来,江落落看诊看的不亦乐乎。 “邢安,你说姑娘看起诊来怎么这么开心,一点也不觉得累啊?”槿儿包着药包,下巴冲江落落挑了挑。 “姑娘说过,行天下路,医天下人,你一个小丫头,不懂!”邢安用细绳绑好药包,递给一位老妇人,老妇人双手接过不停的道着谢。 江澈帮着小郎中抓药、称药,时不时看看正堂当中坐着看诊的江落落。 果然,来永安堂这么一会,心情就好了很多,看着这些穷困的百姓伤痛有所缓解,心里面就很舒畅。 突然,人群外面一阵骚动,传来打雷一样的吼声。 “本……将军倒是要看……看!那江……小丫头有什么,嗝!通天的本事!居然敢……拒绝本将军的提亲?!让开!都给本将军……滚远一点!” 第116章 提亲未成,恼羞成怒的祁将军 人群骚动起来,来人看也不看,胡乱推搡一气。 来不及躲开的人们被推的东倒西歪。 江落落定睛看去,进来一位身着锦缎长袍,五大三粗的黑脸大汉 宽额头,铜铃眼,连鬓胡子,一张大嘴不屑的撇着。 这人一进永安堂,一股子酒味弥漫开来,他双眼迷离,不时打着酒嗝。 江澈见状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拦在江落落前面。 “祁将军,别来无恙!” 江澈把江落落护在身后,完全无惧离他越来越近,身形如小山般的祁烈。 江落落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座山,他方才说什么?拒绝提亲?祁将军? “你……谁啊?!认……识本将军……还不滚开!” 祁烈突然发力,推开江澈,力道极大! 江澈本来就瘦,哪禁得住他的推搡,一个没站稳,就往桌子上撞去。 幸亏邢安在一旁拦在了他和桌子之间,才没让他撞到桌子上。 江落落皱了皱眉,眼中闪过杀意,大意了,这酒疯子居然敢碰兄长?! 江澈站定,眼中一片焦急,反身想要拦回去。 “兄长!”江落落脆声喊道,“别过来!落儿没事。” 邢安拦住江澈:“公子,听姑娘的!” 正好让公子您见识一下真正的二姑娘! 邢安看到江落落把目光从江澈身上转移到祁烈身上,嘴角却微微上扬,而瞳孔却好似燃起了烈焰! 完了完了,这祁将军惨了! 喝醉了不去挺尸居然敢到永安堂来闹事! 和谁动手不行?好死不死的非动大公子! 上回秦羽伤了大公子,差点就被狗群分尸了! 幸而姑娘听大公子的话,秦羽那厮才逃过一劫! 估么着今日过后……这祁将军再也不会喝酒了! 祁烈揉了揉眼睛,仰天笑了起来,整个永安堂都震了震。 “你……就是江……嗝……府二姑娘?”祁烈伸手,挑起江落落的下巴,“模样倒是……俊俏!嗝!” 江澈攥紧了拳头,身子向前倾着,呼吸急促,邢安不得不伸手拦住他。 江落落收敛了眼中的杀气,打落了祁烈的手:“祁将军,永安堂是医馆,是看病的地方,您若是没病,就请回,别耽误了病人诊治。” “治病?”祁烈四周看看,“本……将军……也有病!这!” 祁烈指着胸口,笑的猥琐:“自……打江姑娘,拒绝本……将军的提亲,本将军这就……一直疼!你快给……本将军……揉揉!” “哦?”江落落挑了挑眉毛冷笑一声,可别怪我没给你逃命的机会,“槿儿!” “姑娘!” “让门口看热闹的邻居们都躲远一点。” “好嘞!” 槿儿颠颠的跑了出去。 嚷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之前听说过江落落摘了恶掌柜孙冲的胳膊,还设计把他送进大牢了,自然清楚江落落的本事。 围观的人群,向后退了五六米才停住。 “祁将军,你过来,本姑娘好好给你揉揉!” 江落落笑的甜美,软糯的声音让祁烈浑身一酥。 他伸着脖子眯着眼睛,摇摇晃晃的向江落落走了过去。 一旁的邢安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他凑近江澈,颤声道:“公子,您可看仔细了……” 江澈还没明白邢安的意思,只听“轰!”的一声,永安堂的门框被撞裂开,散落在地上,暴土扬长的。 尘埃落定,他定睛看去,江落落铁青着脸,咬着后槽牙,拳头攥的死死的,好像刚收住力。 脚下的一块方砖已经被踏碎了! 祁烈却不见了踪影。 江澈知道落儿内力深厚,也知道她不惧怕是因为本事傍身,但他从来没见过落儿真正动手打人的样子。 他没想到,姑娘家打起人来居然也能如此震撼。 外面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江澈走到门口,看见仰面朝天捂着心口打滚的祁烈。 还未说话,只觉得江落落一阵风似的疾步走出门外。 她低头看着祁烈,一脚踏在了他胸口上,杀气腾腾。 祁烈想掀开她,无奈江落落的力道极大,踩的他动弹不得。 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发出肆意的嘲笑声,他顿时酒劲散去了几分,羞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落落声音透着冷意:“祁将军!本姑娘揉的可还舒服?” 她加大了脚下的力度:“本姑娘的兄长你也敢动?!你有几条命你心里没点数么?!” 眼见着祁烈在江落落脚下被踩的翻了白眼。 “落儿!” 江落落回头看去,江澈拉着她的手腕,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兄长!上一次就是因为你心软,才让司徒婉儿那疯婆子钻了空子,害的你落水,这次落儿要让这登徒子有命进永安堂,没命回家去!” 江澈被江落落眸子里的寒气震的后退了一步。 只能看着怒气冲天的江落落,脚下的力度渐渐增大。 “发生什么事了?” 白昼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看见江落落脚下踩着的祁烈,目瞪口呆。 “小白昼?你怎么来了?” 江落落收住脚下的力度,也收敛起自身的气场,在小白昼面前还是别太血腥了! “属……属下来给夫人取药。” 白昼看见江落落还是有些不自在,脸颊一片绯红。 “咳咳……江姑娘,您这是……” 他干咳了两声指了指躺在地上翻着白眼倒着气的祁烈。 “他?他醉酒闯进永安堂,推搡兄长,轻薄本姑娘,还让本姑娘给他揉胸口!” 江落落咬牙切齿的俯下身,甩起手背拍了拍祁烈的脸。 “所以!本姑娘很听话的在给祁大将军,揉!胸!口!大将军,您可还满意?” “白……侍卫长……救……救命……”祁烈躺在江落落脚下,伸着手向白昼求救。 “江公子。”白昼没搭理他,规规矩矩的朝江澈行礼。 “白侍卫长。”江澈还礼,同时松了一口气,还好,白昼在也许可以拦着落儿点。 白昼随后朝江落落行礼:“江姑娘,可否看在属下面子上饶祁将军一命?” “诶?你和这死酒鬼认识?”江落落稍稍放松了脚下的力度。 “呃……”白昼嘴角抽了抽,死酒鬼?江姑娘现给祁将军取的名字? “祁将军是辅佐我家将军的偏将军,他平日里还算是老实,喝了酒之后就好寻花问柳,不过也就止于寻和问了,他这个人,战场上是个杀敌的好手,碰到女子就笨的要命!” 白昼用力踢了祁烈一脚:“我家将军说了,平日里不让他喝酒,他瘾大,有时候他家里的人看不住他,他就偷偷喝点。” 第117章 几杯酒,四百两 江落落挑了挑眉毛,收回踩在祁烈身上的脚,怪不得这么老了还没娶妻! 祁烈一骨碌爬起来,完全清醒过来了,他冲白昼行礼:“白侍卫长!” “祁将军!你怎么又喝酒了?!还跑到江姑娘的永安堂闹事?!你胆子肥了是?还敢推搡江公子?!你可知道江姑娘是何人?圣上御赐行医令的小神医!江公子又是何人?当今第二位被圣上允许直接殿试的奇才,你说说你……” 白昼拼命数落着祁烈,生怕江落落消不了气,一定要了这位偏将军的命! 祁烈慌了,他真心不知道江府这兄妹二人来头这么大! 前段时日有婆子上门和他说,江府二姑娘还未说亲,可以替他去说亲,他就同意了。 后来婆子回来回复他说,人家江府二姑娘看不上他! 他慌忙冲江落落和江澈的方向不停的行礼:“祁烈错了!祁烈有眼不识真泰山!得罪了江姑娘和江公子!姑娘和公子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 “饶了你?”江落落回身看看江澈,“饶了你,我兄长不就白挨你那一下了吗?” 江澈苦笑着摇摇头,也不敢再次替祁烈说话了。 “江公子!是本将不对,在这给您赔罪了!” 祁烈对着江澈跪了下来。 江澈刚要上前扶他起来,便被江落落拉住了衣袖。 “兄长你拉他作甚?” “兄长并未受伤,不怪他了。” 江落落打量着江澈,半晌过后叹了一口气:“看在兄长替你求情的份上,本姑娘就饶了你,你起来!” 祁烈浑身一激灵,站了起来。 “公子这里没事了,但是本姑娘还有一笔账要跟你算!” “姑娘请讲……”祁烈哆哆嗦嗦的行礼。 江落落回身看了看永安堂的大门,槿儿机灵的走到她身边:“姑娘,门都撞坏了,青砖也碎了几块,您看……” “是啊,都撞坏了,那就勉为其难,让祁将军出银子修,槿儿,算账。” “好嘞!”槿儿从袖袋中掏出小算盘,用指甲飞快的拨着,“修门、修窗、砌墙、门槛、楹联、牌匾……,姑娘,共三百五十两银子。” 邢安同情的看着祁烈,几杯酒,三百五十两!姑娘这永安堂是白玉砌出来! “好!我赔!” 祁烈伸手从袖袋中掏出几张银票,双手奉上。 “江姑娘,这是四百两,今日是本将犯浑,冲撞了姑娘,本将今后打死也不喝酒了!” 江落落面无表情的抽过银票,拿在手里扬了扬:“本姑娘记下了,若是日后见到祁将军在酒后乱性,别怪本姑娘脚下无情!” 她将银票交给邢安,让邢安火速找人来修缮永安堂。 江落落笑眯眯的冲白昼招了招手:“来,小白昼,盈盈姐的药我都准备好了,还有几样心怡斋的小吃食带给她,对孩子好!” 几个人进了永安堂,留下祁烈一个人抹着头上的冷汗。 我的乖乖啊!这哪是江姑娘?明明就是江姑奶奶! 亏的提亲被拒绝了,这要是娶回家,啧啧啧…… 一番折腾,天色已经不早了,江落落把点心和药交给了白昼,就让他赶紧回去了。 白昼走了,江落落让槿儿劝走了剩下的病人,邢安也带来了修门的工匠。 “兄长,让邢安送你先回去休息,落儿留下清点一下从接手到现在永安堂的药材和账目。” “落儿要清点永安堂的账目?兄长也留下来帮你。”江澈眼含笑意。 “可是……”江落落犹豫着,早上兄长还犯了心疼,若是太过劳累,又复发了怎么办? “别担心,”江澈知道江落落在担心他的身体,便柔声安慰道,“晌午之前,特意睡了一下,现在不累。” “好,”江落落笑了,似是松了一口气,“有兄长在,落儿就放心了。” 开始清点账目的时候,江澈才明白江落落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清点草药江落落易如反掌,上百种草药每一样有多少哪样需要补货她心里一清二楚。 可是到了算账的时候她头就大了,看着她龇牙咧嘴牙根疼的样子,江澈笑着接过算盘和账本子。 看他修长的手指在算盘上飞速的拨着,提笔在一旁的本子上记着,江落落则托着腮帮子在一旁羡慕的要命。 “兄长,你是怎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账目算的这么清楚的?落儿看着头都大了!” 江澈已经算好了所有的账目,他放下笔,冲江落落笑了笑:“幼时不能与暮云仲玄他们一同习武,也不能经常出门,闲来无事便拿着算盘打着玩消磨时日,日子久了,便熟练了。” 他顿了顿,苦笑着:“看来这心症也不是没有好处……” 听了这话,江落落心里难受,便安慰他:“兄长的心症若是用对药,再加上施针,是可以不发作的,兄长不要把它当作负担。” “谢谢落儿。”江澈看着江落落,神情温柔。 若不是落儿,他怕是早就死了几次了,老天爷将落儿还给他,是要他在这世间多活些时日吗? “兄长哪的话,和自家妹妹还谢来谢去的。” 江落落伸了个懒腰,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工匠们也没耽搁,门口大体修缮的差不多了,门也安上了,她便让工匠们回去休息,第二天再过来。 “兄长,我们今日在永安堂用饭可好?”工匠们走后,江落落拉着江澈的袖子问道。 “好!”江澈笑了,永安堂有乔菘蓝和几位郎中住在这里,大家在一起吃一顿饭,也很热闹。 “邢安,”江落落掏出几粒碎银子,“去旁边香满楼买一桌饭食,今日本姑娘请客。” 乔菘蓝和几位郎中谢过了江落落,大家就到后院收拾出了一间屋子,支上了圆桌,准备一起吃个饭。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子里点着暖炉和青灯,明亮又温暖。 江落落举起酒杯:“这些时日,多亏大家齐心,才将永安堂打理的这样好,这杯酒,落落敬大家!”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皆举起酒杯,江澈手中的酒早就让江落落换成了茶水,他笑着摇摇头,将茶水一口喝掉。 大家正要动筷子吃饭的时候,忽听墙外一阵咳嗽声。 那声音很轻,似乎还带着刻意的压制。 因在座的大都是大夫,对咳嗽的声音很是敏锐,所以大家都向后窗那边望去。 永安堂地处一个拐角,正门临着京城的主街,西面临着一条后街,后街一边是民房,另一边则是河道。 而江落落他们所在的这排房间,墙外正好就是这条街。 他们吃饭的这一间正巧有一扇窗子还有一扇小门,通向后街。 邢安看了一眼江落落,走过去,探出窗子,左右张望,目光定在了窗子左面。 江落落眼见邢安的表情从探究变成诧异,便起身走了过去,也探出头去张望。 后窗外左侧,靠着墙站着一个人,青袍长衫,披着同色云纹斗篷。 修长的手指握拳,抵在唇下轻轻咳嗽着。 另一只手中拄着一根木杖,死死攥着木杖的手指泛着白,像是正在忍受着什么。 他的眼睛被青纱蒙住,青纱长长的垂在脑后,飘逸似仙。 眼盲之人? 第118章 他的落儿到底去哪了 从面相上看,此人二十五六岁左右。 身形适中,面部轮廓就像被老天爷精心雕琢那般避世离俗。 他此刻正掩着嘴轻咳着,面色苍白,两颊浮起一层病态的红晕。 秋风起,江落落瞳孔猛的收紧,因为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他受伤了? 江落落瞥了邢安一眼,邢安会意:“这位先生,若是身染疾病,可进我永安堂来,这里有大夫,可为先生诊治。” 那人似乎一惊,强压下咳嗽,转向邢安。 “不必,多谢!” 清冷的声音,炸裂在江落落脑海中,她怔住了,这声音为何如此耳熟?! 她再次探头向窗外看去,那青色的身影已经离开窗边。 只见那人将木杖探向前方,沿着河道边掩着嘴咳着边步履蹒跚的向远处挪去。 一个踉跄,那人摔在地上,木杖发出“当啷”一声。 与此同时,房顶上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向这边移来。 江落落耳力极佳,虽说来人还在远处并且刻意放轻了脚步,但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莫不是冲着墙外这个人来的? 眼看那人摸索着木杖,还未站起身,江落落指了指外面,低声快速的告诉邢安:“房上有人,把他弄进来!快!” 二人从小门出去,架起那青衣男子,邢安一手抄起木杖,伸脚将地上的血迹扫净,闪身回到屋里,拴上门闩,关上窗户。 “你们……” 青衣男子刚要发怒,邢安一把捂住他的嘴。 “别说话!” 这时,房顶上的声音越来越近,一屋子的人都屏住呼吸,江落落挥挥手,指着桌上的饭菜。 江澈明白了,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乔菘蓝碗里,故意大声说道:“乔掌柜,这些日子以来辛苦了,快吃。” 众人见了,纷纷会意,各自吃菜的吃菜,劝酒的劝酒,瞬间,饭桌上又热闹起来。 江落落冲邢安挑挑眉毛,邢安转身将青衣男子扶到正厅角落屏风后面的榻上。 突然,敲门声响起。 众人一愣,江澈起身要去开门,被江落落拦下。 她揉了揉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走到门口,打开那道小门。 门外站着一黑袍男人,那人面色阴冷,左眼下到嘴角有一道骇人的刀疤。 他见开门的是一个五官精致娇小可爱的小姑娘,神情稍显诧异。 “小姑娘!有没有见到一个瞎子?” 可能是怕吓着眼前娇俏的女娃,刀疤脸尽可能想表达自己的亲切,逼着自己咧着嘴笑着问。 笑起来更可怕了!江落落心里嘀咕着,表面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摇了摇头。 两侧的发带跟着摆了摆,煞是可爱。 “没有,我们在吃饭呢!” 江澈从她身后走了过来,佯装疑惑:“落儿,门外是谁?” “一位大叔来打听有没有见到一个瞎子!”江落落脆生生的答道。 大叔?!刀疤脸特别想找一面镜子照一照,自己才二十岁,怎么就大叔了呢?! “这位朋友,我们这里的人眼神都很好,没有眼盲之人。” 一阵秋风袭来,江澈掩着嘴咳了起来。 黑衣人恍然大悟,原来方才听到的咳嗽声是这家人发出来的,他点了点头。 “大叔!风太大了,我兄长身体不好,能不能让我关上门了?”江落落嫌弃的看着黑衣人。 “好!好!打扰了,抱歉。”刀疤赔着笑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走了。 江落落栓上门,回身冲江澈笑了笑。 江家兄长这么聪明,若是身体像常人一样,早就平步青云,前程似锦了! 她让大家继续吃饭,自己则到了正厅去查看那青衣男子的伤情。 “姑娘,他什么都不肯说,也不肯摘下斗篷,还执意要走。” 邢安按着那青衣男子的肩膀。 “你伤的可不轻,永安堂是医馆,很安全,不会有人伤害你的,而且这里有大夫,会把你治好的。” 江落落歪着头打量着这个人,他看着真的好生眼熟,在哪里见过? 宫里?不对,宫里怎么会有这般不染俗尘的人物? 凌王府?也不是…… “小丫头,在下要离开,是为了你们好,咳咳咳……” 那人掩着嘴咳了一阵说道:“若是在下不走,只怕这永安堂,便保不住了,这里所有人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江落落诧异的和邢安对视一眼。 “有仇家追杀你?方才门外的刀疤脸?是什么人要杀你?” “呵……”那人轻笑,嘴角下的梨涡若隐若现,“要杀在下的人恐怕都能从这里排到城外了,我怎么知道他是谁派来的?” 邢安:…… 听这意思,怎么还挺自豪的?既然这人如此危险,还是不留他比较稳妥。 那青衣男子苦笑着摸索到木杖,支起身子就要走,被江落落一把按住,又坐了下来。 “你……”这小姑娘手上的力气怎么这样大?!“你是什么人?” 江落落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想把眼前这人留在这里。 看着他失血的脸色,瘦削的身形,江落落心里便没来由的疼起来。 “我是江落落,是永安堂的堂主。” 江落落别开眼神,把一旁的药箱打开,找出金疮药。 “本姑娘行医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治病救人,随心而定!所以呢,本姑娘我决定治你,你就不能走!” 青衣男子浑身一颤,呼吸急促起来,他攥紧木杖,颤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恍惚中,耳畔响起稚嫩的话语。 “师父师父,什么是治病救人,随心而定?” 那红色的娇小身影如同小火苗一样蹦跳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扬着小脸问。 他放下书,摸了摸她的头:“就是落儿想医这个人,便医治他,不用管他愿不愿意被医,反之,若是落儿不想医这个人,就不用医他……” 落儿,他的落儿,到底去哪了?! “诶?!你怎么了?”江落落晃了晃他,怎么脸色突然变得更难看了?难道就这么想离开这? “等你的伤好了再走,我绝不拦你,若是你怕连累永安堂的人,我可以帮你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可好?” 江落落歪着头同那人商量着。 那人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虽然眼盲,但也努力仰着头,像是想要看清江落落的样子。 突然他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襟,呛出一口鲜血,脱力歪向一旁。 第119章 无名先生 眼见着人往一旁倒去,邢安慌忙扶住他。 “扶他躺下!” 江落落伸手将那人身上的斗篷摘了下来。 邢安扶着那青衣男子躺了下来,又在旁边添上一盏灯。 这才看清,他身上有不少剑伤,皮肉向外翻着,鲜血淋漓,将那青色长衫都染的一条条血色。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走?!老实待着!” 江落落气呼呼的将手搭在那人手腕上。 还有内伤?到底是什么人在追杀他?为什么要杀他? 还从这里排到城外? 他一眼盲之人,若真是那么多人都想杀他,那他活到现在可真是不容易! “你究竟是谁?!” 江落落正想着,哪知道那人反手便拉住了她的手,伸手向她脸上摸去。 “他怎么样……”江澈进到屏风后正巧看到这一幕,随即冲上去打掉那人的手,将妹妹护在身后。 “你想做什么?”他怒斥,敢轻薄他妹妹?他拼了这条命也不允许! 那人沉默了半晌,自知失礼:“抱歉,失礼了,只是她着实很像在下的一位故人,在下……” 青衣男子哽咽了。 不,她不是落儿,听声音,这孩子比落儿年岁要小…… 江澈回头看看江落落,故人? 江落落凝视着眼前的人,眼见着他的青纱被眼泪打湿,为何心里火烧火燎的疼呢? 她拍拍江澈的手臂,轻声道:“兄长,落儿没事。” “你叫落儿?”那青衣男子一怔,同名的孩子? “是,都说了我叫江落落,兄长和祖母都喊我落儿,怎么了?” 青衣男子摇摇头,不说话了。 江落落并未多想,她拿出金疮药膏,交给邢安,让他帮着青衣男子处理伤口,自己则去柜台抓了几副治疗内伤的药材。 “姑娘,您写药方,抓药的事让菘蓝来做!”乔菘蓝走过来。 “乔掌柜,今夜就麻烦你照顾一下那位先生,他眼睛看不见。” “没问题,二姑娘交代的事,菘蓝一定做到。” “还有,过会你和那位先生一起,坐我和兄长的车,带着这些药材,我送你们到江家别院,让各位大夫也趁早回家去,不要留在这里,平日里住在这里的大夫给他们银钱让他们去住客栈。” “姑娘,这是为何?” “我说着,你听就是了,今日咱们救回的这个人来头不简单,我怕你们留在这里会有危险,到时候邢安留在江家别院,以防万一。” “二姑娘!小的留在江家别院,您和公子怎么办?”邢安不干了。 “怎么?本姑娘需要你守着?” 邢安挠挠头,二姑娘哪用人守着啊,歹人见了都得绕着走。 江落落想了想:“我和公子今日也在江家别院休息。” “姑娘是要把人藏在江家别院不被别人发现?”乔菘蓝找了一个包袱皮,往里面码放着一包包称好的药材。 “乔掌柜,聪明!” 药材备好了,乔菘蓝将青衣男子扶上马车,江落落槿儿和江澈也坐了上去,永安堂里的大夫也都听江落落的话回家的回家,住客栈的住客栈。 马车将几个人送到了江家别院,之前招募来的下人见到姑娘和公子回来了非常开心。 江家别院虽然只是姑娘和公子偶尔过来歇脚的院子,但是每日都被他们精心打扫,庭院房间均一尘不染。 “瑾儿姐姐,姑娘今日要在别院住几日?”小丫鬟沉香兴奋的问槿儿。 “姑娘是带那位先生来养伤的,小丫头,问这么多做什么?住几日不得好好伺候着?” 槿儿心里有气,方才那人居然敢摸姑娘脸?!如此轻薄之人姑娘为何要把他带到别院来养伤?! 马车一路颠簸,青衣男子的脸色更难看了,但是步子却依旧坚定,而且坚持不让邢安和乔菘蓝扶着他。 真是个怪人,江落落心里想。 “今日多谢各位相救,无名感激不尽。” 青衣男子坐定之后,才觉得浑身无力,身上的伤口也疼的厉害,若是这个样子被他们抓去,恐怕他是再也不能去寻落儿了…… “你叫无名?”江落落将沉香备的茶拿起,确认已经不烫手了,才放在无名手中,“这是你的真名字吗?” 她发现这年轻人即便一身伤,神情也极度疲惫,但坐在那里,如同谪仙,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与众不同。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多谢,名字只是个称谓而已,有谁在乎真假。”无名接过茶杯,摸着适手的温度浅笑着说。 江落落总觉得那笑容里透着些许无可奈何,但是看着又万分亲切,尤其是嘴角的梨涡,怎么好想伸手戳一戳?! 她干咳了两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头。 “先生就安心住在此处,好好养伤。”江澈说道。 他总觉得这个人周身散发的气质和其他人有所不同,虽然心生疑虑,但是,既然是妹妹愿意医治的病人,那就这样。 “公子不问在下出身?”无名凭着声音的位置将脸转向江澈。 “既然落儿都随心而定了,那我这做兄长的自然也跟着她随心而定。”江澈宠溺看着江落落。 无名一愣,随即笑了,好友爱的兄妹。 “这位公子,早点歇息,你不可太过劳累,心症需要静养。” 一句话如同雷声炸开,江落落定定的站在那里。 “你……你怎么知道我兄长有心症的?” 她向江澈那边移了移,挡在他前面,莫不是捡回来一个祸患?嘶……牙根疼! “姑娘莫怕,在下也只是对医术略懂一二,外加耳力不错,公子心跳的声音与常人不同,不是吗?” 无名苦笑着摇摇头,小丫头太警惕了,他又不会把她兄长怎么样! 耳力不错?不错到可以分辨出心跳声?也太厉害了?江落落伸手在无名眼前划了划。 “姑娘,在下真的看不见,”无名无奈的说,“若是你实在担心,那在下还是不麻烦姑娘和公子了,告辞。” 说着,便去摸索身边的木杖。 “先生莫怪!”江落落赶忙阻拦,“是落落多心了,原来先生也懂医术,那就好办多了。” 她用手一指,两个小厮毕恭毕敬的走上前:“这位先生就在此养伤,这些时日,你们两个守在这里,好生伺候着,一日三餐,不得怠慢。” “是!小的们定好生伺候着!” “他们两个还算伶俐,先生在这里住着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们。” 无名沉默了一会,轻叹了一口气:“多谢。” 第120章 凌王府里怼太子 当晚,一夜无事。 第二日天还未亮,江落落嘱咐邢安把江澈送回江府,又叮嘱了江家别院的下人好生照顾无名,便和乔菘蓝一道回去永安堂。 见永安堂也没什么异样,她才放下心来。 看样子那些人已经到别处去寻无名了。 偌大京城,那些人定是死也想不到,他们想找的人就藏在离永安堂不远的一处院落里! 见永安堂平安无事,江落落便匆忙赶往凌王府。 上官瑞失落的眼神一直在她脑海里晃,害得她一整晚都没睡踏实! 进门便看到穆子阳正在和叶不言谈论着什么。 “穆先生好!叶侍卫长好!”江落落笑眯眯的打着招呼。 “江姑娘好。”穆子阳笑着回应。 自从天双城回来,穆子阳便把江落落当成了自家妹妹般看待,对这个小恩公格外亲切。 “这么早就过来了,可有吃过早饭?” 江落落摸摸肚子摇摇头,出来的太早,的确还没吃早饭。 “子阳让厨下为江姑娘准备一些早饭,江姑娘可有什么想吃的?”穆子阳柔声问道。 江落落惦记着上官瑞,便答道:“多谢穆先生,我还不饿,殿下身体如何?可有好转?” “江姑娘费心了,殿下今日比昨日强多了,已经可以在书房里处理一些事务了……”叶不言的样子有些心虚。 “处理事务?”江落落一脑门子黑线,“昨日刚施针散毒!今日他不好好在床上躺着,却跑书房里处理事务?!” “江……江姑娘,您别生气!” 完了完了惹到江小祖宗了! 叶不言摆着两只手,慌忙解释:“这也是圣上的意思,昨日您走后,圣旨就来了,我们本想和钦差说,殿下身体未恢复,不宜太过劳累,可殿下不让,他硬撑着接的旨,钦差大臣都没看出来!若我们还坚称殿下抱恙,怕是要担起欺君的罪责了!” 硬撑着接旨?为何要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又有谁惹他不开心了吗? 江落落皱着眉耐着性子问道:“什么事一定要让他处理?” “这……”叶不言看了看穆子阳。 “是关于宫里物件丢失的事。”穆子阳含糊其辞,毕竟不知道这消息是不是可以外传。 “哦,南夏国的贡珠?”江落落猜着。 “诶?江姑娘你怎么知道的?”叶不言诧异,昨日才传的圣旨,今日江姑娘居然就知道了! “是秦家二公子说的,”江落落心里担心上官瑞的身体状况,“我去看看殿下。” “呃……今日一早,太子殿下和俞姑娘也来了,说是探望殿下,”叶不言迟疑着说道。 随即恨恨咬牙:“我看那个俞唤晴没安什么好心眼!她怎么和太子走一路上去了?” “不言,别乱说话!”穆子阳警惕的左右看看,这话若是让太子的暗卫听到,又要给殿下惹麻烦了。 俞唤晴?上官瑞的青梅竹马? “哦?”江落落假装不以为意,“无妨,我过去,若是太子还在,我就在外面等着他们走。” 碧竹轩书房门口,江落落果然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老六,你这话就不对了啊,俞姑娘好心好意来看你,你连个笑模样都没有,还赶人家走?” 这是太子的声音? “皇兄,庭轩身体不适,无法招待二位,并未有赶你们的念头。” 听着上官瑞的语气颇为无奈。 “太子殿下,”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来,“凌王哥哥可能是因为纪大夫过世,悲伤过度才会这样,晴儿不怪他。” 噫!江落落一哆嗦,摸着自己的胳膊,鸡皮疙瘩掉一地啊! “他就这性子,不冷不热的,看着就丧气!”太子嫌弃的说,“要不怎的身边的人都因为他失了性命?” 江落落一愣,无名火起,她攥了攥拳头。 确定太子来这是探病?不是来找打的?! 叶不言早就压不住火了,伸手就要推门,被穆子阳死死拽住。 不能进去啊!那里面的是太子!你惹了他,殿下都捞不回来你! “太子殿下,您别说了……”那娇滴滴的声音说着是让太子停下,可哪有阻止的语气? 那太子依旧好死不死的说着:“晴儿你看,之前蒙将军,够惨的?这次纪大夫还算好的,好歹还有个全尸……” 话未说完,只听“咣当”一声,门被人用力推开,一个身形娇小的小丫头背着手迈着方步走了进来。 江落落一眼扫向屋里所有人。 上官瑞坐在书桌后面,面色惨白,全身僵直,拳头攥的紧紧的,气息紊乱。 而太子上官琪和俞唤晴则坐在他对面。 上官琪身着一身绣龙锦缎长袍,头戴金冠,俞唤晴一身桃粉色长裙,唇上点着桃红色胭脂。 江落落进来的一瞬间,看见太子盯着上官瑞,表情带着嘲弄。 看到此情此景,江落落顿时心疼不已,堂堂离国血阎罗什么时候变成受气包了?! 太子和俞唤晴扭过头,略带惊讶的看着江落落。 江落落走到上官瑞身边,小手附上他紧攥的拳头,扭头对着上官琪说道:“太子殿下可说完了?说完了就请回。” 说话间,另一只小手还不耐烦的冲着上官琪挥了挥。 热乎乎的小手让紧攥的拳头慢慢放松下来,小丫头一脸要与太子针锋相对的表情让上官瑞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也有了一丝笑意。 “江姑娘?你凭什么命令本太子?!”上官琪端出了太子的架势,拍案起身,指着江落落喝道。 “江姑娘不要这样,冒犯了太子殿下可是要治罪的。”俞唤晴露出担忧的表情。 又是这个江落落,上一次妨碍她与潇王殿下的好事,如今又来替凌王哥哥说话?! 凌王哥哥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怎能轻易让到别的女人手中,即便是她不要了的,也不许这个臭丫头抢走! 上官瑞仰头凝视江落落,今日太子和俞唤晴二人一起过来,他就知道没什么好事,只是他没想到江落落会突然过来,小丫头锋芒毕露的样子,还……挺好看! “你……是谁?”江落落翻了俞唤晴一眼,恍然大悟般的指着俞唤晴,“哦!想起来了!你就是在河边对着潇王搔首弄姿的那个女人?” 江落落瞥了一眼太子:“没想到和太子殿下在一起的女人居然是这样的货色,真是让人失望!” 上官琪气的直磨牙,他瞪了俞唤晴一眼,对着潇王搔首弄姿?!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俞唤晴掏出帕子擦着眼泪,“凌王哥哥,你的凌王府现在是什么女子都随意放进来吗?” 她迈着莲花步款款走来,蹲下身,双手握着上官瑞的胳膊。 “凌王哥哥,你没有看到这个臭丫头欺负晴儿吗?从小到大你都是护着晴儿的,快替晴儿教训她!” 在江落落的安抚下,上官瑞渐渐平静下来,他甩开俞唤晴的手,拉着江落落说道:“落落不是其他女子,她永远都可以随意出入凌王府。” “你……”俞唤晴在上官瑞这里没讨到便宜,便回到太子身边,把矛头指向江落落,“你这个小妖女!是如何迷惑凌王哥哥的?!” 呦呵?!打嘴架,本姑娘最喜欢了! 第121章 凌王府的早餐 江落落叉着腰指着俞唤晴:“你这个老妖婆!别站在殿下的书房里,把地站脏了,还要麻烦李婆婆派人打扫!” “你……”俞唤晴气的肺都炸了,不停的抹着眼泪,她拉着太子的袖子,“太子殿下,您看她!” “大胆!女子的德行都没有,你给本太子滚出去!”上官琪指着江落落吼道。 “呵!太子殿下别拉偏架啊!俞姑娘叫我小妖女的时候,有德行?!” 江落落冷笑一声,目光泛着冷意。 “圣旨里说,落落行医,旁人不得阻拦,否则北疆徒十年,太子殿下不知道?现在凌王殿下是落落的病人,太子殿下叫我滚出去?是想抗旨吗?” 上官琪一怔,被江落落唬的顿时气焰全无。 他眼珠一转,语气软了下来:“哪能啊,本王知道江姑娘是父皇欣赏的小神医,纯妃娘娘也是江姑娘治好的,只是,本王来探望六弟,岂有被赶出去的道理?” “呵!”江落落冷笑一声,无奈的耸耸肩。 “那就没办法了,我家殿下该休息了,若是太子你觉得落落是在赶你们走,那就是,若是你们不走,那可就不止‘赶’了!” 江落落瞪着眼睛“咚”的一声将药箱砸在桌子上,撸起袖子,双手抱在胸前,一副你们不走我就揍你们的表情。 叶不言和穆子阳则在外面对视了一眼,江姑娘说什么?!我家殿下?! “你!”上官琪刚要发怒,想起江落落圣旨在手,所以他的态度不得不软了下来。 “好好好,听江姑娘的,咱们走。” 说着,便站起身气冲冲的往外走,俞唤晴看了江落落和上官瑞一眼,跟在上官琪后面走了出去。 书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殿下,你就由着他们那样说你?”江落落气鼓鼓的指着门口。 “他们说的是实话,蒙将军、纪大夫、皆因本王而死,本王……” 上官瑞苦笑着,也许他这个人的确丧气,六岁时候,母妃也离他去了。 年轻的皇子垂下眼帘,睫毛扫在眼下,眼里是无尽的落寞。 江落落拉起他的手,轻触着他手指上因长期使用兵器而生出的厚厚的老茧。 “他们那样说,你就真往心里去了?那些人说你不好,你就真的不好了?不要在意那些人放的……” 仔细想了想,屁字她忍住了未说出口。 “落落觉得,殿下为人很好的!” 听到这里,上官瑞抬起头,心里那片枯木犹如恰逢沛雨甘霖般重生了,他嘴角微扬,轻轻点点头。 见上官瑞笑了,江落落便松了一口气,大妖怪这么可爱,她不许别人欺负他,更不想他不开心。 “落落?”上官瑞反应过来,“方才你和太子是怎么说的?” “什么怎么说的?”江落落低头想了想,眼角猛抽,老天爷,方才她和太子说的好像是“我家殿下”该休息了! 腾地一下,江落落从脖子根开始发热。 “殿下你听错了!我和太子什么都没说!”江落落头晃的像拨浪鼓,两侧的发带随着摆来摆去。 “好,落落什么都没说,”看着江落落渐渐泛红的耳朵尖,上官瑞笑着,撑着桌子站起身,“吃过早饭没?” “今日天未亮就出门了,还没来得及吃。” 一番唇枪舌战仿佛耗尽了体力,江落落摸摸饿瘪了的肚子,咽了咽口水。 “今日带你尝尝我凌王府厨下的手艺。” 上官瑞笑着说,小丫头爱吃,就让厨子老陶多做一些好吃的,他拉着江落落刚要走,便觉得一阵耳鸣,眼前一阵阵泛黑。 “别逞强了,”眼见着上官瑞脸色煞白,江落落忙扶他坐下,“昨日里刚施针散毒,让人将饭送到这里来,就在这里吃,吃完了马上休息,叶侍卫长!”她不由上官瑞反驳,将叶不言叫了进来。 “属下在!”叶不言神情激动,书房里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让人把早饭送到这里来,殿下就在这里用。” “是!”叶不言刚要走,就被上官瑞叫住了。 “不言,让老陶多做一些好吃的,说是江姑娘也在咱们府用早饭。”上官瑞拉着江落落的手。 我家殿下!这够自己暗地里笑上一整天的了! 过了一会,早饭上来了,江落落目瞪口呆的撑着桌子,看着满满一桌子的食物。 “殿下,就我们两个人吃吗?” 这莫不是要撑死她的节奏?! “是,你还想和谁一起吃?” 上官瑞心里一阵醋意,两个人一起吃早饭,不行么?! “没有没有,落落就是说说而已。” 眼看快要倒了的醋坛子,江落落赶紧想办法扶正。 “尝尝看。”上官瑞也有点头疼,厨子老陶怕不是把所有他会做的早饭都做了一遍? 江落落挑了一块粉色的小花形状的酥饼,咬了一口,满口桃花的香气,她满足的嚼着,也顾不上点心渣沾在了嘴边。 别说,真的很好吃! 看她吃的不亦乐乎,上官瑞忍俊不禁。 他伸出手,用拇指抹去江落落嘴角上沾着的点心渣,伸手替她拿了一碗红豆粥,和一碟小咸菜,又将一笼小笼包子移到她面前。 “不准只吃点心,把包子和粥吃了。” 上官瑞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小吃货,她怎么做到只吃不胖的? 江落落夹起一个小包子,放进上官瑞的碗里:“殿下也吃,可别辜负了做饭人的心意。” 两个人吃着早饭,江落落突然想起南夏国贡珠的事。 “殿下接到的圣旨,是让殿下调查贡珠下落?”江落落咽下嘴里的点心,问道。 “是,落落也知道贡珠的事了?” “仲玄哥哥告诉我的。”江落落咬了一口包子,好吃! 秦翼?仲玄哥哥?上官瑞挑了挑眉毛。 “圣上不知道殿下生病?还要殿下查案,殿下可是圣上亲儿子,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 江落落边翻着白眼边吃着包子,嘴里呜噜呜噜的念叨着。 “是因为重阳夜宴,几个皇子只有本王没去,已经洗脱嫌疑了,所以由本王接手是最妥当的,况且……” 上官瑞有些犹豫,他看了看江落落说道:“潇墨莲那天也去了,本王是怕……” “殿下是在担心潇王殿下?”江落落歪着头试探的问,“你是怕别人对潇王殿下有偏见,从而影响了判断?” 上官瑞没有否认,眉毛拧成了一团。 “但是现在,局势对潇墨莲很不利,重阳夜宴那天,只有他离席了片刻,父皇问他去了哪里,他也不答,现在父皇已经将调查权从我这里抹去了,交给了刑部。” “圣上怀疑是潇王偷的贡珠?他为什么要偷贡珠?拿去卖钱吗?!”江落落炸毛了,拍着桌子站起来。 上官瑞拉着她坐下:“落落别急,这件事还在查,只要找到贡珠,就能洗清潇墨莲的嫌疑了,因为他是鲲国人,之所以他的嫌疑大,是因为父皇怕他盗取贡珠,故意挑起离国和南夏国之间的战争,鲲国则会坐收渔翁之利。” 江落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之间还有这么多事呐?那贡珠就不单单是贡珠咯? 一顿饭吃的很饱,江落落满足的摸摸小肚子:“多谢殿下款待!” “落落高兴就好,若是喜欢,可以每日早上都来凌王府,我们一起吃早饭。”上官瑞笑着邀请。 “不必了不必了……”江落落苦笑着摆着手,若是天天来,过不了多久她江落落就会吃成胖落落了! 江落落替上官瑞诊了脉象施过针,决定依旧延续上一次开的药方。 叮嘱了他按时吃药,多多休息,便告辞出来了。 走到园子里,一个人影快步追来。 第122章 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江姑娘,本太子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江落落皱眉,上官琪?他没走?! “不知太子殿下在这里等小女子有何吩咐?” “哎呀,吩咐不敢当,本太子是想请江姑娘到太子府一叙,不知江姑娘是否肯赏脸?”上官琪笑的谄媚。 江落落看着上官琪,嘶……看着人模狗样的,怎么给人的感觉这样恶心? “不用了,小女子也是好人家的女子,不是什么人的府上都去得的,而且,太子府那座大庙,小女子怕是高攀不起,您还是有什么话就在这说清楚的好,省的别人误会,再毁了小女子的名节!” 江落落拢了拢头发,低头整理着自己的小挎包。 “你!” 这小丫头说话太气人了,上官琪压着怒火,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既然这样,本太子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他绕到江落落前面:“本太子一直很欣赏江姑娘的才华,姑娘医术超群,胆识过人,可愿意嫁入太子府做本太子的太子妃?” 噗!江落落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是……太子殿下,你不是都有太子妃了吗?我记得她叫什么来着……” 江落落翻着白眼想了半天:“哦对!许盼盼对?我见过她呢!” “她?那母夜叉哪配做太子妃,若是江姑娘同意,本太子回去就休了她!姑娘进门就能坐上太子妃之位,怎样?” 上官琪看着江落落,两眼放光,那眼神有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别别别,太子殿下折煞小女子了,殿下有所不知,小女子母亲在世时与凌王殿下母妃定下了娃娃亲,所以,殿下还是留着太子妃,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千万别伤了她的心。” 江落落往后退了几步,嫌弃的看着上官琪。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居然随随便便的就要休掉太子妃,真是……啧啧啧…… “嘁!本太子知道婚约的事,不过德妃娘娘早已过世,婚事算不算数还是姑娘说了算,江姑娘,你可想好了,若是你嫁入太子府,本太子保你荣华一生,若是将来本太子继位,你可就是未来离国的皇后娘娘!” 这小丫头身上果真有本事,若是将她握在手中,为我所用,那将又是如虎添翼、锦上添花! 江落落冷笑一声:“太子殿下,落落虽然是一介女子,但也知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落落生是凌王殿下的人,死就是凌王殿下的鬼,太子殿下请回!” 上官琪刚要发怒,转而笑了:“本王不着急,江姑娘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本王说的话。” 说罢笑着背着手走了。 “等等!”江落落一声冷喝。 上官琪还以为她改变主意了,便得意的笑着转过来:“怎么?江姑娘答应了?” “本姑娘是要提醒太子殿下一声,以后像今日这样的事最好少做,落落护短,若是再让本姑娘看见你如此羞辱凌王殿下,本姑娘定饶不了你,管你是太子还是天王老子,本姑娘照打不误!” 上官琪敛起笑脸,眯了眯眼睛:“你在威胁本太子?!” 哟呵,怎么又一个秦羽? “太子殿下明察,落落就是在威胁你!” “好!很好!” 上官琪咬牙切齿的走了,江落落朝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也向外走去。 碧竹轩,书房里,上官瑞斜靠在椅子上,穆子阳站在一旁,面前跪着一紫衣暗卫。 “殿下,太子殿下在园中逗留,并且和江姑娘接触。” 上官瑞眼中一阵波澜:“说。” “太子殿下要江姑娘嫁入太子府做太子妃。” 穆子阳大惊,小心翼翼侧目看向上官瑞,这是要……挖凌王府的主母过去?! “江姑娘怎么说?”上官瑞表面上无动于衷,实际上心里紧张的要命。 太子妃的位置!多少千金觊觎的位置!太子若是继位,那她就是皇后啊! “江姑娘说……她说……”紫衣暗卫犹豫着不好开口。 “她说什么?你倒是告诉殿下呀!”叶不言在一旁急得跳脚,紫什么时候这样吞吞吐吐过? “江姑娘她说……”紫衣暗卫深吸一口气,一闭眼一咬牙,“说她生是凌王殿下的人,死是凌王殿下的鬼!” 哎呀亲娘呀!这把狗粮喂的,紫暗暗嘬腮。 酸了!真酸了!江姑娘太敢说话了! 他做这么多年暗卫,还没有哪次像这次一样带着情绪向殿下禀报的呢! 上官瑞神情一滞,随即闭上眼睛松了一口气,略显苍白的唇扬起笑。 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鬼吗? “江姑娘还说,若是再让她看见太子殿下羞辱殿下您,她就不管是太子还是天王老子,照打不误。” 紫心里暗爽,终于有人替他们家殿下出气了! 那太子每次来,都嚣张的要命,殿下忍了他很久了! “紫,”上官瑞轻声道,“你带一个人,跟着江姑娘,护她周全。” “属下领命!”紫暗卫闪身消失了。 穆子阳和叶不言对视了一眼,殿下居然派紫暗卫保护江姑娘?! “殿下,您觉得江姑娘会有危险?”叶不言疑惑自家殿下为何这样安排。 上官瑞摇摇头没说话,穆子阳瞥了叶不言一眼。 暗卫查到上官瑞跳入河中救起的那落水的孩子,并非无意中落水那样简单,怕是有人在后面捣鬼! 八成是太子做的,江姑娘和太子前后脚出府…… 上官琪和江落落一前一后的出了凌王府。 江落落走在街上,忽然看见前面熟悉的人影一闪,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太子上官琪?他身为太子,出来不乘车,不骑马,为何走小巷? 巷子一旁正好是个茶铺子,江落落闪身进了茶铺,点了一壶茶,贴着墙坐好,耳朵竖起来,正好听的到窗子外传来的窃窃私语声。 “主子,那母子两个在院子里等着给银子呢,您看?” “给她,把事做干净点!” “是!” 把事做干净?什么事?需要在巷子里谈?估计不是什么干净的事! 江落落听见脚步离去的声音,将窗子推开一道缝,看着远处的黑色背影,她从窗户跳了出去,踮起脚尖追了过去。 第123章 皇室中人的阴谋 黑影消失在巷子深处的一扇破旧木门后,江落落侧耳贴在门上听着。 一女子声音响起:“官爷,您看,您让小妇人办的事,小妇人都办完了……” 一男子沙哑的声音说道:“急什么,虽然让你办的事都办了,但是并未达到我家主人要的结果。” 女子急了:“那就不怪小妇人了,官爷让我把孩子扔河里,我扔了,让我求那大人去救他,我也求了,怎么就不能把说好的银子给我?” 把孩子扔河里?天下怎会有如此心狠手辣的娘?! 另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大哥,就五十两银子,扔给她得了,殿下不是说可以给她了吗?” 沙哑的声音怒喝:“放屁!什么殿下?!哪有殿下?!乱说话你不想要命了?!” 啪啪的耳光声传来。 “我说错了,这该死的嘴,主人,是主人!” 沙哑声音又说:“那个人现在还好好的,主人今日还见过他!咱们办事不利落,日后就得不到大人的重用,你懂吗?” “那还不是因为江家二姑娘,若是江二姑娘归顺到主人这边,咱们轻而易举就能将那个人拿下了!” 江落落在门外浑身发冷,他们说的那个人,是凌王殿下?! 那河道里的孩子,是被他娘扔下去的?! 这是专门为凌王府大妖怪设计的阴谋,为的就是引发霜炎寒毒?! 那男子接着说道:“那个人运气好,身边有个神医的徒弟,咱也没辙呀!主人交代的咱也都做了,把银子扔给她,咱哥俩找个地方好好喝顿酒!” 过会,银子落地的声音响起,江落落忙躲到旁边的大树后面,探出头来偷偷看着。 一位女子抱着孩子匆匆忙忙走了出来,向巷子口快步走去。 树后的江落落指尖微微颤抖着,她想起上官瑞肆意的笑容,心里微微有些疼。 她偷偷跟在那女人身后,她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人变成恶鬼,让她将自己的骨肉扔进河里,让她加害一个她素不相识的人,一个愿意冒着危险跳入冰冷河水里去救她孩子的人! 那女子一路小跑着,跑到街上最有名的药铺,进门的时候差点绊倒。 “大夫!大夫!我有银子了!前几天说好的药,您帮我抓了!”那妇人捧着银子,递给了药铺掌柜的。 掌柜的掂了掂银子,将几包药扔给了她。 妇人拿着药,抱着孩子,刚要走,被掌柜的叫了回来。 掌柜的冲小伙计使了个眼色,小伙计点点头,拿了一小袋梨子,递给妇人:“看你也不容易,拿去给孩子尝尝鲜。” 妇人抱着梨子又惊又喜,给掌柜的鞠了好几个躬,便急匆匆的一路小跑,跑进一座破败的院落里,那院子连院墙都是用破树枝捆成的,她进了院子,连院门都没关。 江落落贴在院墙外听着,那妇人柔声说道:“孩子爹,有药了,你的病有的治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很是虚弱:“你哪来的银子啊?前几日来的那伙人,让你帮他们做什么?孩子娘,咱们虽穷,但是不能做昧着良心的事,咳咳咳……” 男人喘的很厉害,呼吸都很困难。 女人带着哭腔:“没有的事!你放心,你先好好治病,莫要管别的事了。” 江落落一阵心酸,原来要银子是为了救命…… 她又转念一想,为了救命,就可以不顾一切害人性命?!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个孩子声音响起:“娘,宝儿想吃梨。” 女人吸着鼻子:“好!娘给宝儿拿梨吃。” “娘,梨真甜,给娘吃一口,也给爹吃一口……,甜吗?” “甜!宝儿真孝顺。” 一阵打翻东西的声音吓了江落落一跳,随即她便听到了呻吟声。 江落落越听越不对劲,推门便走了进去,黑漆漆的屋子里,倒着三个人,嘴边流着一滩散着令人作呕气息的呕吐物。 江落落赶忙抓起那孩子的手腕,脉搏全无,三个人皆是。 漆黑的屋子,发霉的墙,阴暗的角落中,男人盖着一床棉絮都漏出来的破被子,躺在那里,女子搂着孩子趴在一旁,好像临死前还在挣扎着想救孩子。 江落落脑子一阵空白,杀人灭口! 为了不让上官瑞发现真相,不惜残害三条性命!其中还有个孩子! 看着眼前三具尸体,江落落手足无措的时候,闯进来两个人。 “谁?!”江落落转过身怒喝。 “江姑娘!”二人半跪在江落落面前,“属下奉凌王殿下之命,暗中保护姑娘,请姑娘速速离开这里!” 江家别院,江落落魂不守舍的从凌王府马车上下来,两名装扮成小厮的暗卫看着她微晃的背影。 “江姑娘是不是吓着了?” “怎么可能,江姑娘胆子多大!” “怎么不可能,那场面可够恶心的,江姑娘胆子再大也只是一个小姑娘!” “哎,赶快回去禀报殿下才是!” 江家别院门口,沉香见自家姑娘脸色惨白,连忙上来扶着。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江落落摇摇头没说话。 她怕江澈担心,所以没有直接回江府,而是回了别院,打算缓一缓再回去,顺便看看无名恢复的如何。 她向客房的院子走着,脑海中浮现出方才所见的情景。 那破旧的棉絮,死灰色的尸体,空气中恶心的气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俯下身“哇”的一声吐了。 “姑娘!”沉香吓的都快哭出来了,“姑娘您怎么了!快来人啊!” 江落落吐的昏天黑地,若不是沉香架着她,她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沉香的喊声惊动了一群人,他们放下手中的活计,慌忙围了过来,看到自家姑娘的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出什么事了?”清冷的声音自人群外响起,下人们都自觉让开了一条路。 江落落费力的抬起头,恍惚中,那日夜思念的青色长衫,在一群人中是那样显眼。 “师父……” 她向那青袍男子伸出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124章 无名好像段倾城 当她睁开眼睛,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她看了看窗外,已经是傍晚时分。 居然昏睡了一天!? “姑娘!您可醒了!”一旁的小丫鬟沉香抹着泪,笑着说。 房门被推开了,无名一手拄着木杖,一手端着药碗摸索着走了进来。 “醒了?把药喝了。” 江落落闻见药味,马上闭上了眼睛。 沉香噗嗤笑出声来,姑娘虽说会医术,但是也怕吃药啊? 江落落把眼睛睁开一道缝,看见无名将木杖支在一旁,低头浅笑,嘴角的梨涡浅浅的印了出来。 不知为何,她的心加速跳了几下。 “小丫头,别装睡了,快把药喝了。” 无名摸索着将药放在床边的桌上,坐在床边的圆凳上。 江落落无奈的坐了起来,看着无名的脸,突然有了想摘掉他眼睛上青纱的冲动。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却被无名握住了手腕。 “别淘气。”无名握住偷袭他的小手柔声说道,他伸出另一只手,拿过药碗,放入江落落手中。 江落落端过药碗,小脸皱成一团。 “无名先生,你的伤好了?没事熬药做什么……” “小丫头,病了吃药,人之常理,躲是没有用的,你到底乱吃了什么?吐成这个样子。” “我……我看到……” 江落落想起那破房子里的场景,胃里又开始翻腾,她放下药碗,抱着膝盖蜷成一团发着抖。 无名听声音不对劲,摸索着将手放在江落落肩上。 “你在害怕?”无名转头摸索着把江落落的斗篷取了来,披在她身上,“别怕,你现在已经回家了。” 他端过药碗,递到江落落嘴边:“乖乖把药喝了,就不难受了。” 江落落抬起头,看着无名,心里莫名的委屈,撇了撇嘴,哭了出来。 无名听见哭声,神情一怔,叹了口气,放下药碗,摸索着替江落落把眼泪擦去。 “别哭了,已经派人去江府请江公子过来了。”有她的家人在,应该会好一些? 他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来放在江落落手中:“吃药,吃了药,再吃一颗蜜饯,就不苦了。” 江落落看着纸包里的蜜饯,记忆中,仿佛师父也会在她生病喝药的时候给她吃蜜饯的! 还不知道师父他云游到何处去寻她了,若是寻到这里来,认不出她了可怎么办? 她记忆未恢复完全,若是师父问起,她怎么证明自己是君落凝? 想着想着江落落更委屈了,哭的越发厉害起来。 “诶?为什么哭的更凶了?” 无名有些慌了,谁能告诉在下一声,孩子哭的厉害了应该怎么哄? “落儿!”江澈疾步走了进来,斗篷都没来得及脱,带进来一身的寒气。 “兄……长……”江落落哭的满脸鼻涕眼泪的,不停的抽着气。 “怎么哭成这样子了?”江澈看着妹妹的小花脸,有点好笑。 他坐在她身边,将她搂在怀里拍着:“无名先生派人传话来,说你昏过去了。” 被兄长搂在怀里,江落落渐渐安静下来。 就像原先记忆中的小时候,每次无论是狂风暴雨,还是挨二婶婶打骂,或是受下人的欺辱。 之后只要兄长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无名松了一口气,摸索着端起药碗,递给江澈:“江公子,让她把这碗药喝了,能舒服一些。” “多谢先生,”江澈端起药碗,递到江落落嘴边,“落儿,喝药。” 江落落本想拒绝,但又怕江澈着急,只能乖乖的一口一口将药咽下。 “看来还是亲兄长的话管用啊,方才在下为了让江姑娘把药喝了,可以说是费尽心力了。” 无名接过药碗,打趣江落落。 江落落拿起一颗蜜饯,丢进嘴里,别说,这药喝下去,恶心的感觉还真减轻了很多。 “让先生费心了。”江澈拿起帕子替江落落擦了擦嘴边的药。 无名拄着木杖起身想要把空碗放回厨房去,却不想一阵头晕,木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快!沉香,扶先生坐下!”江落落吓了一跳。 沉香手忙脚乱的扶着无名坐下,把木杖捡起来支好,又把他手里的碗接了过来:“这原本是奴婢该做的,先生是病人,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姑娘要责罚我们的!” 江落落跪坐在床上,将手搭在无名手腕上:“先生内伤还未好,为何不去休息?” 无名还未开口,沉香抢先说:“姑娘!您上午昏过去的时候,紧抓着无名先生袖子不放,还叫先生……‘师父’,先生只能坐在这守了您一天,连午饭都是在这凑合吃的!” “啊……有吗?” 江落落心虚的看了无名一眼,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放?是因为他的确很像梦中的师父? “真是麻烦先生了!”江澈有些不好意思。 “这没什么,小丫头醒了就好。” 无名笑了,嘴角下的梨涡更明显了,江落落看呆了,这张脸,真的好生熟悉,这梨涡…… 好想戳一戳! 江落落伸出手指,直奔无名的嘴角。 无名感受到了冲他而来的小手,身体微微向后躲,笑着脱口而出:“小手不老实,师父可是要打手板的!” 江落落愣住了,手僵在半空中,脑海中熟悉的身影也总是笑着对她说:“这么淘气,不怕师父打手板?” 江澈按下江落落的胳膊,诧异的看着她,他妹妹居然想摸无名的脸?! “无名先生你……你方才说什么?” 江落落没有理会江澈,而是瞪着无名,震惊于他方才的那句话。 无名说完也愣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无意之中真的把这小丫头当成自己的徒弟了?就是因为她叫的那几声师父? 门外传来敲门声。 “公子,姑娘,凌王府的人来了,说是听说姑娘从凌王府回来的路上受了惊吓,凌王殿下送来了一些小玩意给姑娘压压惊,小的请他在正厅里等候。” 江澈一愣,凌王府的人? “知道了,你先伺候着去,别怠慢了客人。” 江澈揉了揉江落落的头:“兄长去去就回来。” 江落落乖巧的点点头。 “小丫头,你……认得凌王殿下?” “是啊,他是我的病人呢!”江落落又往嘴里塞了一颗蜜饯,还挺好吃的! “那小子……不知纪大夫有没有帮他压制好霜炎啊……”无名自言自语的说。 “你说什么?”江落落猛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凌王殿下的霜炎旧疾?!你怎么知道纪大夫的?!” 曾经治好凌王殿下霜炎的,只有段倾城!江落落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难不成,这无名就是段倾城?! 第125章 无名被追杀的原因 “这……”无名一时语塞。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江落落跪坐在床上,抓着无名的胳膊晃着。 “嘶……”她的手正好抓在了无名胳膊上的伤口上,他疼的倒抽一口凉气,瞬间脸色煞白。 “对……对不起!”江落落见状松开他的胳膊,“是我太心急了。” 她掀开无名的袖子,布带绑着的地方又渗出了血。 江落落有些懊恼拉着无名的手,走到外间,让他坐在椅子上。 她将布带拆开,从药箱里拿出金创膏,涂在伤口上,又找了干净的布带替他重新绑好。 “先生,你也认识凌王殿下?”江落落试探着问道。 无名叹了口气,低下头苦笑:“只是听说,当年在下的故友在宫里当差,听说凌王殿下中了霜炎……” “先生定是欺负落落年纪小,骗落落的,若只是听说,怎么会知道凌王府纪大夫?” 江落落不相信的撇着嘴,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无名忍不住笑出了声,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先生不想说就不说……”江落落收起药箱,“嗯……先生想不想看看上官庭轩那大妖怪送来了什么?” “大妖怪?你给他取的名字?”无名哭笑不得。 “哎呀,名字就是个代称,何必在意呢!对!走!我们去正厅那边看看!” 无名笑着摇摇头,摸索着拿起身旁的木杖,起身随着江落落向外走去。 正厅,江澈正对着一地的盒子发呆。 “兄长,这些是什么?” 上官庭轩这家伙,怎么送了这么多东西来?! “是凌王殿下派人送过来的。” 江澈指了指地上分别堆成堆的盒子。 “这些是灵芝人参等等贵重的药材,这些是凌王府的厨下做的各色小吃,这些是圣上赏赐给凌王殿下的五色锦,还有这……” 江澈打开一个小箱子,里面满满的都是金锭子! “凌王送来这么多草药和吃食做什么?嫌你没吐够?”无名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笑道。 江落落撇撇嘴:“先生,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她嘴上说着,看到那些吃的东西胃里还真的不舒服,一阵阵往上反。 “来,这个给你,”无名从袖袋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江落落,“若是还不舒服,就吃一粒。” 江落落打开盖子,闻了闻,睁大眼睛看着无名:“先生!这是陈皮做的蜜饯?” “是,喜欢吗?” “喜欢!”江落落开心的把瓷瓶放到随身布包里,又回头看了看那些吃食,“兄长,这么多好吃的,不如今晚我们在别院用晚饭,别浪费了凌王殿下一片心意!” “好,落儿高兴就好!”江澈秉承着妹妹开心就行的一贯作风,笑着答应了。 “那我去厨房,叫他们再准备一些饭菜!” “少准备一些,你还是别太贪吃了!”无名笑着说,好看的梨涡又印在了嘴角下面。 江落落眨巴眨巴眼睛,抬起手伸出手指,对着无名嘴角的梨涡轻轻戳了一下,转身就跑了出去。 “你这孩子……”无名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先生,落儿失礼了,冒犯先生了。”江澈来不及阻拦自家妹子那只惹祸的小手,只能尴尬的道歉。 “无妨,令妹天真善良,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 无名摸索着拿起身边的木杖,向门外走去,却没迈过门槛,被绊倒摔在了门口。 “无名先生!” 江澈吓了一跳,赶紧跨过那些盒子,走过来扶起他,将他扶进厅里坐下。 他惊魂未定的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你没事?有没有磕到哪里?来人,把这些盒子收拾起来!吃食送到厨下。” 无名惨白着脸,摇摇头,方才摔的那一下,震的他身上的伤口撕裂似的疼。 “原以为很快就能适应看不见的日子,看来还是有些勉强啊!”无名苦笑着。 “先生的眼睛……” “两年前开始模糊,见光流泪,这时间完全看不见了,所以才没有躲过仇家的追杀。” “到底是什么人在追杀先生?”江澈看着眼前这年长于他几岁的年轻人,着实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要杀他? “在下会些医术,行走江湖替人治病混口饭吃,但有些恶人在下实在不愿意救,自然就和这些人结下梁子……” 原来是这样,江澈暗暗感叹,这年轻人不过二十六七岁,不愿与恶人同流合污的做派倒是很让人敬重。 但他双目失明,往后的日子定是艰难了,若是他能留在江府,倒是可以护他平安。 “先生,”江澈犹豫之后还是问了出来,“有道是大隐于市,若是……若是请先生留在江府,隐姓埋名,或许可以避开先生的那些仇家……” 无名愣住了:“你……不怕在下连累江府?” 江澈摇摇头,笑了:“虽说祖父和父亲相继去世,江府中也没有人在朝为官,但是在圣上眼中,江府还是占了很重要的地位,就算那些恶人猜到先生躲在江府,想必也没有胆量登门闹事。” “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是在下还要四处云游,寻找故人,所以……” “故人?先生要寻找的故人,是否是昨日先生所说像落儿的故人?” “是……”无名低下头,神情无比凄凉,“若是她还活在这个世上,在下定是要寻到她的。” 江澈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先生先在这里将养身体,待痊愈之后再去寻人,若是日后遇到什么难处,请随时过来江家别院,我和落儿定当不遗余力帮助先生。” “江公子,”无名站起身,冲江澈行了一个大礼,“多谢了!” “先生客气了!”江澈赶紧扶住他。 第126章 曾经收过的小徒弟? 兄妹两人和无名在江家别院用过晚饭后,因时候尚早,几个人在正厅喝茶聊天,沉香在檐下煮茶。 江落落吸了吸鼻子,走到檐下:“沉香,你去忙别的去,我来煮茶。” “那怎么行啊!还是奴婢来!” “啧!我叫你去你就去呗,去去!”江落落挤开沉香,自己坐在了小凳子上。 红泥火炉置檐下,纤纤玉手轻点茶。 不一会的工夫,茶香四溢,飘荡在庭院上空。 江落落倒了两杯,端给了江澈和无名。 茶入口,无名站起身,怔在那里,忘了呼吸。 “江公子,这点茶的手艺,是你教给她的?” 无名显得有些紧张,这茶……闻起来、喝起来,都如此熟悉,那火红的身影又落入脑海里。 “嗯?”江澈看向坐在檐下专心烹茶的小背影,笑着摇头,“我可不会。” “落儿,来。”江澈招手。 “兄长,何事?”江落落好奇的歪着头,打量着江澈,头上的发带垂在身前。 “小丫头,你这点茶的手艺,是谁教的?”无名佯装随便问问。 “山上的神仙教的!”江落落笑的无邪。 “神仙?”无名一愣。 “先生,落儿十五岁之前被二婶婶喂了毒药,行事作风皆像三四岁的孩童一般。”江澈解释着。 “自从她清醒了之后,便是现在这个样子,医术,烹茶,所学的种种,都说是自西山上那人所传授,她说是小的时候一直到长大,都在和那个人学,但至于那人是谁,她想不起来了。” “他们都说,他是段倾城……”江落落把玩着发带,轻声说。 段倾城,三个字砸在无名头上,砸的他呆滞了好一会,江家兄妹态度诚恳到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收过这样一个小徒弟了…… 是的,这时的江落落怎么都想不到,眼前这化名为无名,虽然眼盲,但依旧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师父,段倾城! 多年之后,想到这一刻,她依旧想笑,笑自己怎么这么笨,师父明明就在眼前,可就是认不出! “先生?先生你为何发呆呢?”江落落伸手轻轻推了推无名。 “呃……没想到,小丫头你居然是段倾城的弟子……” 这是阴谋?!陷阱?!难道这兄妹两个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无名暗地里思索了一番,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和离国江府扯上过任何关系! “先生也知道段倾城?那落落的师父是不是很厉害?” “……” 小丫头字里行间都是崇拜和敬意,让无名不得不推翻了自己方才已经确定的结论。 他暗自叹了口气,这小丫头,真是……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是,很厉害。”无名唇边带笑,柔声说道。 不管怎样,他现在依旧是无名。 而且,江家兄妹二人的确救了他,这两天看来,他们并无恶意。 先静观其变,若是他现在这个样子离开江家别院,再被那一拨杀手发现,恐怕真的是应付不来了! 江落落听见无名也在夸自己的师父,心里乐开了花。 “兄长,”江落落突然想起从上官瑞那里听来的消息,“落儿在凌王殿下那里打听到了,贡珠现在还没有找到,圣上怀疑是潇王殿下窃取了贡珠,落儿明日正好要去潇王府诊脉,顺便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澈一顿,心里知道江落落一直惦记着这件事。 “好,落儿辛苦了。” 江落落摇摇头:“贡珠丢失,事大到可致两国开战,若是落儿能帮着找回贡珠,百姓就能安享太平。” “你想找回皇宫内丢失的宝物?”无名完全被这小丫头惊到了。 “是,只有找回贡珠,才能避免两国之间的战事,”江落落皱着眉,“而且,圣上怎么能够没有理由就随便怀疑别人偷了皇宫的东西呢?!” 潇墨莲在京城的处境已经很难了,圣上这是要釜底抽薪吗? “你是说潇王殿下?”无名问道。 “对啊,潇王殿下是好人,他不会偷贡珠的!他不会故意挑起两国战事。” “你就这样肯定?” “落落看人不会错,就像第一眼看到先生,就知道先生是个好人!” “……” “落儿,你有把握治好潇王殿下的腿吗?你确定断骨续接真的可以?”江澈担忧的说。 潇墨莲毕竟是质子,事关两国关系。 “落儿尽力为之,若是能找到续骨草是最好的,若是没有,那也要治啊,不治他这条腿就废了……” 院子里一声鸣唳,江落落跳起来就往外跑。 “九凤!九凤回来了!” “九凤?”无名疑惑的转向江澈。 “哦,是落儿的一位小朋友,是一只海东青。”江澈解释道。 “海东青?小丫头养了这么凶猛的鸟?” 无名咋舌,短短两日,这小丫头给他带来的震惊是一件接着一件啊! “是她从悬崖底救上来的,她总是说九凤不是她养的,而是她的朋友。”江澈笑道,声音里尽是温柔。 段倾城怔住了,那只海东青是她的朋友? 师父……小白是我的朋友…… 脑海中红色的小身影欢悦的跑了过来,对他说,小白是她的朋友…… “先生!”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江落落打开门,九凤展开小翅膀,滑了进来,扑棱着落在桌子上。 “先生先生!你看,它就是九凤!” 江落落很热心的介绍着,她看到无名的脸转向她,才意识到无名根本看不见。 “先……先生,我忘了你……”江落落自责的想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无妨,已经听到它飞进来的声音了。”无名笑着说。 九凤走了过来,好奇的端详着段倾城脸上的面纱,伸过鸟喙轻轻啄着。 无名笑着抬手摸了摸九凤的头:“怎么和你的小朋友一个性子?淘气的很。” “先生,你不怕九凤吗?” 江落落惊讶的看着九凤蹭了蹭他的手。 “可能是因为眼盲,所以有恃无恐了。”无名自嘲的说。 无名手指轻轻划过九凤的羽毛,气定神闲的样子猛地撞击着江落落的脑海。 这一幕似曾相识,却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几个人和一只鸟,聊到很晚,江落落和江澈就歇在了别院。 第127章 原来潇墨莲是故人 第二日日上三竿,江落落猛的睁开眼,一骨碌爬起来:“坏了!晚了晚了!” 她将头发高高束起,换上了一身月白色长衫,选了件同色刺着兰花的斗篷,一副小公子的装扮,一溜烟跑到了正厅,江澈和无名正在吃早饭。 “落儿起来了?睡的可好?”江澈笑着问。 “睡的太好了!所以晚了!不行,我要去潇王府了!” 江落落刚要闪身,看见桌子上有一包没打开的桂花糕,她一把抓起来,塞到了布包里。 “这个我拿走了,给潇王殿下吃去,兄长,先生!我先去了,回来再聊!” 说罢,一转身跑没影了。 “小丫头今日怎么火急火燎的?”无名看不见,只能感觉江落落带起的一阵阵风,在身边刮过来刮过去。 “今日她应是要去潇王府,为潇王殿下诊脉的,先生不必在意,尝尝别院厨下做的八宝粥,着实不错……” 江澈拿起碗,替无名盛了一碗八宝粥,递到他手上。 一路骑着马往潇王府走着,深秋的风打在脸上已经稍稍有些疼了。 快到潇王府的时候,她见潇王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周围还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便翻身下了马,牵着马走了过去。 正当她疑惑潇王府到底出什么事的时候,一个人从马车另一边扑了过来。 “嗳!小心!”江落落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他,惊的九凤扑棱着翅膀飞到了马车顶上。 定睛一看,不是潇墨莲还能是谁?! 只见他一身单薄的白衣,并未戴冠,而是用一根白色缎带将头发半束起,脸色和衣服一样白,他咬着牙扶着一侧腿,勉强站定,额头上都是冷汗。 他一抬头,对上江落落那双异瞳。 潇墨莲愣了愣,后退一步,咬紧牙关行礼:“这位公子,多谢了!” “诶?你说什么?公子?”江落落刚要说话,便看见潇墨莲的眼神里充满了决绝。 怎么回事?! 正疑惑着,便听见潇王府门口传来少年的怒吼声。 “我家殿下腿上有伤!你怎敢推他?!” 江落落往门口望去,几个穿官服的彪形大汉,钳住了流云的胳膊,按住他的后背,手上青筋暴起,力度之大可想而知。 流云手里还紧紧攥着潇墨莲的斗篷。 流云似乎认出了江落落,失声喊道:“江……” 潇墨莲猛的回头瞪着流云,流云收住了声音,闭上了嘴。 为首的官员身上的官服和其他人迥然不同。 这人身着锦缎刺绣官服,头戴官帽,脚踏黑绒鹿皮长靴,身上还披着黑红斗篷,放眼看去,穿的比潇墨莲还要华丽。 他满眼不屑的盯着潇墨莲:“潇王殿下,圣上有旨,速招潇王殿下进宫面圣,不得有误,属下也是奉旨行事,还请潇王莫怪!” 潇墨莲将头别过去,不再看江落落,他转过身,捂着一侧腿一拐一拐慢慢向马车走去,每走一步,腿上传来的刺痛都让他难以忍受。 这时街上已经围了零零散散的一些人,都在私下窃窃私语着,暗地里对着官员指指点点。 只听那他趾高气扬的声音响起:“潇王殿下,用不用属下帮您一把?”说罢,一抬手,将潇墨莲推向马车。 腿伤复发的潇墨莲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扶住马车才稳住自己的身体,他忍着疼痛回头瞪着那官员咬牙道:“你……” 那官员挑起下巴看着他:“奉劝你,还是留着力气爬上马车。” 这也太欺负人了!江落落心里一阵怒气,攥紧拳头就要冲到前面,被旁边的大娘拉住:“小公子啊,听大娘话,可别招惹柳彧!” 大娘一抬头:“喏,就是那个侍卫头,潇王殿下虽说是质子,但好歹是圣上封的,柳彧不敢把他如何,咱平头百姓可惹不起他!” 江落落拍拍大娘的手背:“大娘放心,我认得比他官更大的,不怕。” 流云见自家殿下被推搡,急了,大吼:“姓柳的!你以公徇私,流云要到圣上面前告你……” 话还未说完,彪形大汉一起发力,流云闷哼一声,半跪在地上,额上汗珠滚落下来。 眼看流云体力不支就要被压倒在彪形大汉身下,潇墨莲急红了眼,抓着柳彧的衣领就不松手:“柳彧!你们只针对本王一人就好!莫要欺人太甚!快放了他!” 柳彧不耐烦的挥手一推,潇墨莲猛的撞在了车辕上,摔在地上,疼的浑身颤抖。 当啷一声,一块玉佩掉落下来。 那是一条鱼的形状的玉佩,但是江落落注意的不是玉佩本身,而是系玉佩的绦子,那绦子…… 一串记忆飞入江落落脑海里。 那是原主江落落大概五六岁时,自己扮装成男孩子的样子偷偷一个人跑到江府附近的山上玩。 遇到了一身白衣的少年,他躺在山崖下,一条腿的血肉模糊。 江落落将自己的水喂给了他,学着乔掌柜的样子采来草药涂在他的腿上止了血,并扯了自己的衣摆替他包扎上。 那少年说自己是采药给祖母治病的,江落落还记得当初他手里握着世间少有的紫阡草。 少年为了感谢她,想把自己贴身的鱼形玉佩送给她,她没有要。 却看到少年的玉佩连绦子都没有,就把自己贴身玉佩的绦子摘了下来,拴在鱼形玉佩上,帮他戴好。 那绦子,是江落落母亲亲手打的,所以她才一眼就认了出来。 原来,潇墨莲是江落落幼时的故人? 他假装不认识她,也不让流云认出她,是担心牵连到她? 江落落走上前,众目睽睽之下扶着潇墨莲坐起来,替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潇王殿下怎的认不出落落了?可是因为落落今日扮成了小公子?” “你!”潇墨莲语塞,他没想到江落落居然主动搅和到这件事里面! 他低下头,坚决不看江落落的眼睛:“你快些离开,不要再来潇王府了!” 丢失贡珠是大罪,他不想连累江落落。 江落落没有理会潇墨莲,她捡起地上的玉佩,递了过去:“这块玉佩是殿下的?” 潇墨莲愣住了,接过玉佩轻轻点头:“是幼时母亲赠的。” “既是母亲送的,便该好好收着,莫要随意送人了呀!” 江落落笑了,脸侧的酒窝和明晃晃的小虎牙透着灵气。 “落落……”江落落小公子的模样和少年时西山上小恩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尤其是那双异瞳,含着流光溢彩! 潇墨莲惊喜的说道:“你是西山上的小不点?!” 第128章 潇墨莲被抓 “你们说够了没有?”柳彧不耐烦的吼道。 “圣上有旨,招潇王即刻入宫,不得耽搁!想叙旧,大牢里叙去!潇王殿下!请上车!” “你……”潇墨莲气结,掩着嘴咳了起来。 江落落扶着潇墨莲站了起来,坐在车辕上。 秋风中,潇墨莲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衫,早就被风打透了,靠在车厢上瑟瑟发抖。 她转身走到大门前,对那几个彪形大汉说:“放开他。” “江姑娘……”流云哽咽着。 几名彪形大汉对视了一眼,都没拿眼前这个瘦小的小公子当回事。 “我说,放开他,你们没听见?!” 江落落掏出银针扬起手就要扎向几个人的穴道,这几个人仗势欺人,灭了! “落落住手!”潇墨莲用尽全力喊道,“御前侍卫是圣上身边的人,切莫与他们动手!” 江落落停住手,眯着眼睛看着那几个人,嘶……打不能打,说又不听,真是麻烦! “江姑娘,这样就很好了,麻烦姑娘,把这斗篷交与殿下,天气寒冷,属下怕殿下受凉。”流云红着眼圈扭头看了看手上的斗篷。 江落落沉默了一会,拿过斗篷:“你放心,你家殿下我帮你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流云瞪大眼睛看着江落落的背影,忘了彪形大汉对他施加的压力。 江落落走到马车旁,将斗篷披在潇墨莲身上:“天气寒冷,殿下还是披上斗篷。” 柳彧气急了:“你们是没有听到本官的话对吗?耽搁了时辰,你们脑袋都别想要!” 江落落冷笑:“柳大人真是威风,都敢对潇王殿下动手。” “臭丫头,你说什么?!” “本姑娘说,柳大人都敢对潇王殿下动手?潇王殿下好歹是圣上御口亲封的,柳大人区区一个御前侍卫,就不怕圣上怪罪?” 柳彧哪里受过这样的闲气,他怒吼道:“来人,把这小刁民给我抓进牢里!” 潇墨莲见状,忙将江落落护在身后:“落落莫要再插手此事了,快走!墨莲明白你一番好意,但毕竟柳彧是圣上身边的人……” 江落落摇摇头向他示意没事,便走上前道:“柳大人,当今圣上爱民如子,太后娘娘更是待人和善。” 她顿了顿,眯着眼看着柳彧:“刁民?是你给小民起的名字?你就不怕传到圣上和太后娘娘耳朵里?” 随后江落落一抬手,指着柳彧的鼻子大声斥责:“柳大人,你污了圣上的名声,罪该万死!” 江落落清脆响亮的声音犹如当头一棒,听的柳彧一哆嗦,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慢慢大起来。 “是啊,圣上对百姓很好的!” “太后娘娘也是,每到灾年都会开粥棚,给因为南方水患逃进城的灾民吃。” “这个柳大人怎么这么称呼这位小公子啊。” “御前侍卫怎么样?还不是要听圣上的话!” 这些声音越来越大,柳彧慌了,指着江落落说不出话:“你!你!” “柳大人也不必如此惊慌,圣上喧潇王进宫,就算你不肯让他的侍卫跟着,那也不能动手伤他?难道这也是圣上的命令?” 柳彧心头打鼓,的确,圣上只命他将潇王带进宫,如今他亲手伤了潇墨莲,只怕是在圣上那边不好交代啊! 他硬着头皮向潇墨莲行礼:“方才多有得罪,潇王殿下见谅!” 潇墨莲心里一阵慌,谁见过柳彧向别人低过头?更何况是他一个质子?! “呃……潇王殿下,您若是再不跟属下走,就真的误了时辰了!”柳彧见潇墨莲一直发呆,只得耐心劝他。 “好,本王跟你走!” 潇墨莲抬头看了看马车,费力的撑着车辕往上挪,周围的侍卫就像脚上钉了钉子一样动都不动。 “等等!”江落落拦住他,“潇王殿下腿脚不便,不能再走动了!我……” 旁边的侍卫都为江落落捏了把汗,他们从没见过有人胆敢这样一次又一次忤逆御前侍卫长! “怎么?!”柳彧终于压不住火气,他打断江落落的话,怒气冲天的吼道。 “这位公子,方才你说不能动手伤到潇王殿下,本官已经做到了,现在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阻拦本官带他进宫?!” 他看看潇墨莲:“腿脚不便是?本官帮他!” 说罢,跳上马车,一把薅住潇墨莲的衣领,将他提了上来扔进车里。 “你!”江落落火冒三丈,忍不住要上手楱人了! “落落!”车里传来潇墨莲虚弱的声音,“别再说了!已经够了,谢谢……” “回宫!”柳彧瞪了江落落一眼一声怒吼,车队出发了。 江落落攥着拳头看着远去的车队。 “江姑娘!”流云跌跌撞撞的冲了过来,“江姑娘!您想想办法,救救我家殿下!” 流云被那几名彪形大汉压制了太久,腿一软,跪在了江落落面前。 “嗳!流云小心!”江落落扶起流云,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给人家小孩欺负的!柳彧,本姑娘和你算是结下仇了! 看着流云焦急的神情,她心头一阵慌乱,潇墨莲惨白的笑脸浮现在脑海里,不行!他这个样子独自入宫,太危险了!怎么办? 江落落闭上眼睛,深吸气,江落落,别着急,冷静! 她记忆越来越清晰,当年西山脚下她救了潇墨莲,那时候潇墨莲手中紧紧攥着的紫阡草,正是救了太后一命的仙草! 当年,太后和先皇二人在御花园中散步,太后被毒蛇咬伤,太医断定已经无药可医,除非能找到生在西山山崖上的紫阡草! 后来,太后居然得到了紫阡草,蛇毒也解了,据说当时太后昏迷时,后宫已经开始准备太后的后事了,却发现太后的枕边出现了一棵紫色的草,御医一眼就认出这就是紫阡草。 太后清醒后对旁人说,是一个孩子把紫阡草放在她枕边的,但是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并没有人注意是哪个孩子送来的紫阡草。 之后太后就一直在寻找那孩子,曾经静北候想用自己的孙子冒名顶替,却被太后一下子识破,静北候欺君之罪满门抄斩!自此以后,再也没人敢冒险。 到如今已经这么多年过去,太上皇仙逝,太后年岁已高,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找到当年救她一命的孩子。 算一算时日,正巧是她在西山上救了潇墨莲的时日!难道……那送药的孩子,便是潇墨莲?! 这么多年,太后找了那孩子这么多年,为什么他不说?若是他说了,那他的处境肯定比现在好很多! “流云,你回去等着,我去凌王府搬救兵!”现在她能找到的人只有凌王殿下了,她要让他带着她面见太后! 第129章 上官瑞兄弟和江落落一起进宫 京城主街上,只见一个女孩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离弦的箭一般向前狂奔着,带起一路尘土。 凌王府到了,江落落跳下马,来不及让侍卫通报,便冲了进去,侍卫们都认识江落落,见她如此着急,也没有阻拦。 “江姑娘!殿下在书房里……”有侍卫怕她走冤枉路,特意在身后喊了一声,后面还有一句什么,江落落没听清。 “谢了!”江落落边跑边挥手。 推开书房的门,江落落冲了进去,拉着上官瑞的胳膊。 “殿下!潇王殿下被带走了!你救救他!” 上官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拉着江落落坐下,倒了杯水给她。 跑这么急,就是为了潇墨莲?他挑了挑眉毛。 江落落见他神色异样,忙放下杯子,踮着脚扶着他的肩:“你别多想,落落想救他,是因为……” 她低下头想了想,抬起头:“因为他像落落的家人,嗯……像兄弟!” 像兄弟?上官瑞不太理解江落落的话,明明潇墨莲还年长她一岁,她居然看他像兄弟? 他伸手替江落落擦去了头上的汗,揉了揉她的头发:“四哥找我来,也是为了潇墨莲的事。” 江落落放开上官瑞,回过头去,这才看见上官瑜尴尬的站在后面,挠着鼻子。 “咦?静王殿下?你什么时候来的?”江落落倒是没觉得什么。 “呃……一早就到了……”本王一直都在好不好?! “我们正在谈论关于贡珠丢失的事,”上官瑞拉着江落落的手,“落落,你说潇墨莲被带走了?被谁带走了?” “对了!”江落落反手拉过上官瑞,“他被圣上派人带走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受不了任何拷问!这一趟怕是半条命都要丢在宫里了!” “这么严重?”上官瑜也紧张起来。 “四殿下……你……”江落落疑惑的看着上官瑜,他和三殿下不是亲兄弟吗?他们都怀疑是潇墨莲害死了三殿下,为何他还这样紧张潇墨莲的安危? 看出江落落的疑惑,上官瑜叹了一口气:“他既然有心提醒庭轩万栖山的事,想必皇兄的死,和他的确是没有什么关系,既是没关系,本王又何必针锋相对。”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赶过去。” 上官瑞骑着马带着江落落,比她自己骑马跑得还要快!上官瑜紧紧跟在后面。 到了皇宫门口,上官瑞跳下马,伸手把江落落抱了下来。 “殿下,落落要见太后!” “你要见皇祖母?这是为何?”上官瑞和上官瑜都疑惑的看着江落落。 “因为……太后要找的仙童,是潇王殿下!” “是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年潇王殿下去山里寻紫阡草,摔下山崖,是我救了他,我不会记错!” 上官瑞和上官瑜惊住了,当年给太后送来紫阡草的人居然是潇墨莲,那他为何不说呢?! “来不及了,殿下,要快啊!”江落落摇着上官瑞的胳膊。 上官瑞想了想:“四哥,你带落落去见皇祖母,庭轩去见父皇!” “诶?不是,我带她去见皇祖母?” 不是应该你带她去见皇祖母吗?她是你凌王未来的媳妇,我这四哥带着弟妹去见祖母是怎么回事?! “四哥,落落先交给你了,快去!”上官瑞说完,转身便朝御书房跑去。 “好,那我们分头行动,落落跟我走!”上官瑜没辙了,只能带着江落落疾步往后宫太后的院子走去。 祥寿宫,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在宫女的搀扶下,手握龙头拐杖在院子里散步。 “吉祥,你看,今日天气多好,深秋了,说话就年末了,哎呀,过年,可是件热闹的事!” “太后娘娘说的是,每逢过年的时候,殿下们都会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咱们这便会热闹起来!”宫女吉祥是个脸蛋圆圆的姑娘,笑起来很喜庆,等一旁的如意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放上厚厚的垫子,她便扶着太后坐下。 “可不是!当年太上皇还在的时候,他们都还小,平日里这宫里就热闹的很,现在倒好,都有了各自的府邸,也不知道来看看皇祖母!” “太后娘娘,殿下们都有各自的事情做,您放宽心,说不准今日谁就来了呢?”吉祥宽慰着太后。 “太后娘娘,静王殿下来了。”小丫鬟进来禀报。 太后诧异的看看吉祥。 “吉祥啊,你这是未卜先知啊!” “太后娘娘您打趣奴婢了,是静王殿下孝顺,奴婢的话只是碰巧了。”吉祥笑着说。 “皇祖母!”上官瑜急匆匆的走进来,跪在太后娘娘面前,江落落跟在他身后也跪了下来。 “快起来!过来让皇祖母看看!”太后笑眯眯的说。 她眯着眼看着上官瑜身后的江落落:“诶?那是谁家的孩子呀?” “落落叩见太后娘娘!”江落落脆生生的请安。 “快起来,都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太后娘娘一手拉着一个人,“嗯,瑜儿没变,这眉眼像极了你父皇,你……” 太后打量着江落落,精致的小脸粉妆玉琢,她看着心里喜欢。 便握着江落落的小手:“你是谁家的孩子?看着这样讨喜!” “皇祖母,落落是镇国公的小孙女,前礼部尚书江陆的女儿。”上官瑜解释道。 “哦!是镇国公的孙女,本宫知道!你祖母身体可好?本宫甚是想她啊!” 太后少女时和江老夫人二人交好,后因嫁给了当时还是皇子的太上皇,不常见面,二人便渐渐疏远了。 “祖母一切都好,谢谢太后娘娘惦念着。” 江落落看了上官瑜一眼,上官瑜会意:“皇祖母,今日孙儿来是有事相告,落落说……” 他看了看江落落,有些犹豫:“她说潇王就是当年给您送来紫阡草的孩子。” “你……你说什么?”太后颤巍巍的站起身,神情激动,她拉着江落落的手,“孩子,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可不能骗本宫啊!” “太后娘娘,落落怎敢骗您呢?落落年幼时喜欢一个人上山玩耍,大概是十年前的夏天,落落在山上救了一个白衣小哥哥,他为了采紫阡草,从崖上摔下来,摔断了腿,落落还记得,我为他包扎了伤口,他要赠我一枚鱼形玉佩作为答谢,当时落落年幼,时刻谨记着母亲说的别人的东西不能要,所以并未收下,还将自己玉佩上的绦子摘下来送给了他,太后娘娘,那鱼形玉佩是否是鲲国皇子的信物?” “这怎么会?怎么真的是那个孩子……”太后眼圈红了,那鱼形玉佩的确是鲲国皇子的信物,莲儿一直带在身上。 莲儿那孩子刚到这里的时候瘦瘦小小的,她看着他年龄小就离开爹娘,可怜的紧,就带在身边一年。 他懂事,也听话,每日在她身边,逗她开心。 后因自己中了蛇毒,身体需要静养,又因皇帝已经赐了府邸于他,就放手让潇墨莲独立门户了。 平日里见不到面,只有皇帝下令办宴席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叙叙旧。 只听说他不小心伤到了腿,哪能想到他的腿居然是为了她去采紫阡草从山上摔下来伤到的?! “太后娘娘,您不是有办法辨别到底是不是那个孩子吗?若是不信落落的话,您可以自己问问他。”江落落怕太后不相信,心里有些着急。 当年,满京城盛传太后能识破静北侯家的孩子并不是赠紫阡草的小仙童,完全是因为那放药的孩子在太后枕边说了一句话,但是没有人知道那句话是什么! “好!吉祥如意,你们随本宫走一趟御书房!本宫要见皇帝!”太后挥了挥手。 如意走了过来,看了看上官瑜和江落落,又看了看太后:“太后娘娘,方才奴婢听闻圣上正在审理贡珠丢失一案,潇王殿下惹恼了圣上,圣上罚他跪在御书房的院子里反省呢,咱们现在过去吗?” “什么?!”江落落急了,她凑近如意,“这位姐姐,你说圣上罚潇王殿下跪在御书房院子里?一直跪着?!” 如意有些害怕,她看了太后一眼,点点头:“是,一直跪着……” “太后娘娘!落落记得十年前因为年幼,只为潇王殿下包扎了伤口,如今他的腿伤已经无法支撑他行走了,若是继续跪下去,他那条腿就彻底废了!” 江落落跪了下去:“求求太后娘娘!您救救潇王殿下!” “这样啊……”太后也慌了,她站起身,抓着吉祥的胳膊,“走!咱们现在就去御书房!” 第130章 潇墨莲病危 御书房里,上官瑞焦急的向窗外望去,潇墨莲惨白着脸跪在院子里,身形微微摇晃。 “父皇,贡珠丢失和潇王没有关系!您就让他起来!” “没关系?!”皇帝上官烨听了,胡子都气的翘起来,他哆嗦着手,指着窗外,吼道,“那他为何不交代重阳夜宴,那半个时辰里他去哪了?!为何?!” “哎呦,我的陛下,您可别气坏了身子!”李阙李公公扶着皇帝的胳膊。 “这……”上官瑞紧攥着衣摆,为何?他哪知道为何?! “父皇,就算重阳夜宴,有半个时辰潇王不在殿里,那也不能轻易怀疑是他盗走的贡珠啊!” 他看着窗外,落落还没有把太后带来吗?潇墨莲看似已经快支撑不住了! “那怎么办?问他什么都不说!南夏国国主已经知道了贡珠丢失的消息,派了大殿下和玲珑谈判!现在就如同紧绷在弦上的箭,一言不合,立即开战!”上官烨站起来左右踱着步子,“你让朕怎么做?!” “父皇,儿臣相信潇王没有窃取贡珠,无凭无据的不能冤枉了他!潇王一向体弱,外面天气寒凉,再这样跪下去,会出人命的!父皇怕因为贡珠丢失,南夏国宣战,那您就不怕潇王出事,鲲族来袭吗?” “管不了那许多了!必须要找到偷贡珠的贼!给南夏国一个交代!” 上官烨一甩袖子不再看上官瑞:“相比南夏国,鲲族实在不算什么!” “父皇!您是想让潇墨莲做替罪羊?!”上官瑞失声道。 身为皇子,上官烨的秉性他清楚的很,从古至今,若心不狠手不辣,如何能坐稳这个位子? “放肆!你在说什么浑话?!”上官烨气的猛的转过身,指着上官瑞说不出话来。 “陛下!您别生气,”李阙替他顺着气,“凌王殿下,您就少说两句!” 上官瑞又向窗外看去,潇墨莲一只手撑住了地,另一只手扶着腿,神情恍惚。 不能再拖下去了,等不到太后,凭着一己之力,也要保下潇墨莲! 上官瑞一咬牙,后退两步,撩起长袍跪了下来。 “老六!你这是做什么?!你今日才好一些,跪下做什么?!” 上官烨瞪着眼睛喝道:“李阙,赶紧把他给朕弄起来!” “嗳!”李阙走到上官瑞跟前,“六殿下,您起来说话啊。” “李公公!”上官瑞推开李阙的手臂。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父皇!儿臣请父皇饶恕潇王!若因贡珠失窃引发与南夏国的战乱,儿臣一力承担!必将披肩挂帅,绝不推辞!” 说罢,便伏地不起。 “你……你说什么?”上官烨气结,扶着额头说不出话来,“你可知一旦开战必定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怎能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 “父皇,儿臣为潇王请愿!不要再让他跪了!”上官瑞坚定的看着皇帝。 潇墨莲在院子中,仅凭剩余的意识听到上官瑞在书房里为他辩解的声音,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还是有人愿意替他说一句话的,却不知他还有没有命,承下这份情。 皇帝还未说话,只听脚步声响,太后带着一行人来到院子中间。 江落落见潇墨莲跪在院子里,脸苍白的透明,没有一丝血色,知道他已经撑到了极限,便想要过去查看他的状况。 上官瑜暗中伸手拦住了她,冲她摇了摇头。 上官烨忙起身迎了出去:“母后,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天气寒凉,快进屋暖和暖和。” 李公公俯身跪拜:“老奴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娘娘身边的吉祥连忙向上官烨行礼请安。 江落落见状,也跪了下来,光想着救潇墨莲了,却忘了她面对的是一国之主! 上官烨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起来。 “李公公,起来,”太后黑着脸站在潇王身旁,“皇帝!你也知道天气寒凉!莲儿身体不好,你却让他跪在这里?!瑜儿!快将他扶起来!” 上官瑜连忙摘下自己的斗篷,披在潇墨莲身上,将他裹住,慢慢将他扶起。 潇墨莲此时已经撑到极限了,他面色白的透明,神情恍惚,那条伤腿更是毫无知觉,只得靠在上官瑜身上。 太后见状很是心疼:“莲儿,受苦了,本宫来了。” “太后娘娘……”潇墨莲轻声叫道,便要行礼。 太后一把扶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问道:“好孩子,你能告诉本宫,那个送紫阡草的孩子,对本宫说了什么吗?” 潇墨莲凭着最后一点模糊的意识答道:“愿海神娘娘保佑太后娘娘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太后一阵哽咽,眼圈便红了起来。 当初她中了蛇毒,危在旦夕。 弥留之际,有个瘦小的身影走到她床边,用小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将什么东西放在了她枕边,还在她耳边耳语,说的,就是这句话! 而放在枕边的东西,就是紫阡草! 只见潇墨莲扬起惨白的嘴角,冲太后笑了笑,身子一软,力竭倒了下去,上官瑜慌忙托住了他。 “快!快把他抬进去!”太后焦急的用龙头拐杖敲着地。 上官瑜一个横抱,便将潇墨莲抱起,急匆匆的进了御书房。 太后瞪了皇帝一眼,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上官烨手足无措的跟了进去。 李阙悄声问吉祥:“这是怎么回事啊?” 吉祥凑到李阙耳边:“李公公,方才四殿下和那位江府的姑娘找到太后娘娘,说潇王殿下才是为太后娘娘送来紫阡草的仙童。” “哟!真的假的?” “真假太后自然有办法辨别,您忘了之前的静北侯啦?” 李阙一哆嗦,他可没忘,当年静北侯骗了太后,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满门抄斩啊!无论男女老幼!虽说当时太后娘娘已将近古稀之年,手段凌厉的不减当年! 这皇宫里,历朝历代的君王,除了自己有那脚踏尸首爬上顶峰的本事,哪个背后没有一个杀伐果断的娘呢?! 江落落也准备跟进去,忽然被拉住了手腕。 她回头看到,上官瑞拉着她,眼神复杂。 是因为她过来了之后一直没有理他?这大妖怪怎么突然开始撒娇了呢? 江落落噗嗤一声笑了,她反手拉住上官瑞的手,拉着他进了书房。 被江落落热乎的小手拉着,上官瑞心里因为江落落看着潇墨莲焦急眼神产生的冷意渐渐散去,心满意足的跟着她进了御书房。 上官瑜将潇墨莲轻轻放置在御书房的床榻上,看着他瘦削的脸,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来,即使他知道没有证据,不能妄下定论,却因为痛失皇兄,变的和别人一样。 每每见到潇墨莲,就忍不住将心头的痛,转化成仇恨,肆意的发泄内心的狰狞。 他从来没想过,若潇墨莲是无辜的,这么多年,这么多人的恨意,他是如何承受下来的? 方才抱起他的时候才发觉,他轻的仿佛只剩一副骨架。 那一瞬间,他都怕他化作青烟,被风吹走。 当年皇兄出事的时候,潇墨莲也才是个几岁的孩子…… 躺在榻上的潇墨莲气若游丝,太后握着他冰冷的手:“宣御医呀!快宣御医!” 又扭头黑着脸冲上官烨说:“皇帝,你无凭无据就冤枉好人,当初你父皇也是如此教导你的?!若是莲儿出事了,本宫饶不了你!” 上官烨皇帝忙吩咐柳彧:“听见太后说了没有!快宣御医去!快去!” 几名侍卫见潇王如此得太后欢心,便慌慌张张往外跑去。 “别去了!”上官瑞一声喝,“皇祖母,落落会医术,让她替潇王诊治。” 前几日,落落和他谈起潇墨莲日常的药被太医院的御医动了手脚,若是真让御医来治,潇墨莲怕是死定了! “对对!江家小丫头是神医的徒弟,母后,让她治就行!”皇帝一拍脑门。 “这孩子……行吗?”太后狐疑的看着江落落。 “太后娘娘放心,潇王殿下一直都是落落的病人。” 本姑娘不行?你们皇家太医院的御医行?!怕是会往死里治?! “好,好,本宫信你。”太后让出位置,让江落落坐在榻前。 一番诊脉过后,江落落叹了一口气。 潇墨莲底子实在是太差了! 整个潇王府,身边只有流云一个亲随,其余下人都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对他不管不顾,想必平日里的饮食起居更是敷衍。 外加上太医院的药方,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到了虚不受补的地步。 原本这段时日,自己的药方已经起了作用,而这一次,基本上散光了之前累积的效果,又要从头来过了! 第131章 潇墨莲就是那个孩子 作为一个真心想救人的医者,路上的绊脚石真是让她气恼! “怎么?莲儿还有的治吗?” 看着江落落牙根疼的样子,太后的心悬了起来。 上官瑞蹲下身,揉了揉江落落的发帘:“他怎么样?你别吓唬皇祖母。” 江落落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太后娘娘放心,潇王殿下是力竭晕了过去。” 她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 这可是她这几天仿制的还魂丹,虽然不能起死回生,但是可以补益身体,药效强大而温和,正好对症潇墨莲的体质。 看着潇墨莲咽下药丸,江落落松了一口气:“他暂时没事了,就等着醒过来,然后好好休养就可以了。” “好好休养就可以了吗?”太后看着潇墨莲苍白的面孔,表情带着疑虑。 “是,落落还会再给他开一副调理身体的药方,平日里多注意,保暖避暑这些都要做到,饮食上更要精心些。” 江落落抬眼看了太后一眼,决定帮着潇墨莲清理一下潇王府。 “不是落落说,潇王府的下人不知是如何伺候主子的,按理说王府的饮食应该比寻常人家强很多才是,但是潇王殿下的身体却比常人还要差,若是圣上有心,怕是要多查一查了!” “皇帝,潇王府的下人都是谁安排的?查查!这些年,莲儿受了这些苦,本宫都不知道!你给本宫好好的查!若是下人薄待了莲儿,你可要替莲儿做主!”太后娘娘龙头拐杖敲了两下地面。 “是,母后说的是,朕这就派柳彧去查个清楚。”上官烨看了柳彧一眼,柳彧行礼后退了出去。 “不知母后为何突然在意起潇王来了?”上官烨试探的问。 “皇帝,莲儿是本宫的救命恩人!”太后伸出手,颤抖着摸着潇墨莲的头,“这孩子救了本宫!虽然不是我离国的孩子,但他救了本宫的命呀!” “您这是从何说起啊?” 上官烨一头雾水,潇墨莲只是鲲国送来的质子,鲲国国主狡诈,他恐怕潇墨莲是鲲国派来的卧底,便赐其府邸,让其从小单独住在潇王府,安排暗卫盯着他。 太医院的药方,虽然他不知道是谁安排下的,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算了,谁知道潇墨莲运气好,居然遇到了江家小丫头。 “你记得本宫中蛇毒的那件事吗?”太后老泪纵横。 “朕当然记得,母后陪着先皇在御花园散步,却遭毒蛇咬伤,朕找遍了御医和京城里所有的大夫,都说无能为力,除非能找到紫阡草,可偌大西山,朕派了多少侍卫,都找不到。” 上官烨想起当初的场景,还心有余悸,若不是仙童送来紫阡草,太后哪里还能活到现在啊!让他又多了这么多年可以尽孝的时日,别说太后在找,这些年他也在暗地里查,可就是没有线索。 “皇帝,你可知道?当年,就是莲儿送来的紫阡草!” 太后握着潇墨莲的手,这孩子,初到离国时,那双眼睛里含着绝望和惊恐,但是谁对他好,他都记在心里。 “你可知道?莲儿这腿,正是当年为了给本宫采紫阡草,从山上摔下来摔坏的!为何当时御医不给他医治?!等这事情过了,当年的御医,本宫要一个一个的审!” 上官烨一脸惊讶:“不是,母后,您是不是弄错了?潇王怎么可能是当年的仙童?他那时候才多大呀?” 太后用龙头拐杖打了皇帝一下:“怎么?!本宫的话你也不信?!” 江落落和上官瑞上官瑜兄弟俩,还有周围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忙低下头去,不敢看,真是天下娘亲皆很凶! 上官烨摸着肩膀:“哎呦!母后莫动手啊,儿臣不是不信,只是怕母后找错了恩人。” 太后又举起龙头拐杖,上官烨慌忙抱着头躲,这次太后没打下去,而是重重敲在地上,太后叹了口气:“不会错!” “母后……”上官烨看着太后坚定的表情,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当年,那孩子在本宫枕边,悄声对本宫说了一句话,正是这句话,本宫才会那样肯定静北侯的孙子在扯谎!” “一句话?”上官烨愣住了,“他说了什么?” “他说……”太后深吸了一口气,“他说,愿海神娘娘保佑太后娘娘福寿安康,长命百岁……”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太后一下就辨别出了静北侯的孙子在扯谎,原来是有一句暗语的啊!潇墨莲六岁之前都是在鲲国生活的,海神娘娘是鲲族人心目中的神。 “本宫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仙童就是莲儿,可问过几次,他都不说话!”太后颤抖着手,抹了一把眼泪,“他为何不说呢!” “臣来迟了,请陛下恕罪!”太医院的王御医背着药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还是有侍卫叫了御医来了?江落落的心慌乱的跳了几下。 “王御医,你来迟了,方才江家小丫头已经给潇王诊治过了,也服过药了。”上官烨摆摆手,示意他回去。 老御医侧过头看了看江落落:“圣上,这小丫头才十几岁,她能见过几个病人?老朽看过的病人比她吃过的盐还要多!万万不可将潇王殿下的性命交与她啊!” 太后犹豫了,她觉得御医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皇帝,你看……” “王御医,江家小丫头可是段神医的弟子,年少有为,想当年,段神医为庭轩医治霜炎的时候,不也才十二三岁吗?” “圣上!”王御医见太后犹豫了,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段神医三岁学医,五岁炼药,八岁制毒,十岁名扬天下,算算至今才刚满二十六,这小丫头呢,听说十五岁之前都还是痴呆的样子!她怎会是段神医的弟子?!定是欺君罔上!” “呵!”上官瑞冷笑一声,“王御医说的真好,不知纯妃娘娘病重时,王御医在哪里?本王中箭时,王御医又在哪里?你们太医院的御医,本事都长在嘴上了?” 噗!上官瑜没忍住,竟然当着皇帝和太后的面笑出了声,随即敛起笑容,装作无事发生的干咳了两声。 庭轩这臭小子,是要逗死他吗?!还没娶进门呢,就如此护短! 第132章 这药他不能吃! “这……”王御医脸上的尴尬都快藏不住了,“凌王殿下何必这样说,之前纯妃娘娘病重,看诊多有不便,因此才延误了救治,而凌王殿下中箭时,也有纪大夫医治,现在潇王殿下在宫里病重,本就应该是太医院的御医来医治!” 上官烨和太后对视了一眼,王御医这老头子怎么今天这么倔?真是为了潇墨莲? 上官瑞眼中闪过寒意,稍纵即逝。 “既然王御医如此坚持,那……”太后看了看江落落,“不然,就让王御医再给莲儿看看?” “母后说的是,江家小丫头,你说呢?” “陛下……”江落落刚要说话,便被上官瑜捏了捏胳膊。 “父皇和皇祖母既然决定要让御医再为潇王诊治,那一切都听父皇和皇祖母的。”上官瑜冲上官瑞摇了摇头。 上官瑞攥紧拳头,他明白上官瑜的意思,父皇一向强势,不喜欢别人忤逆他,况且,只是再看看而已,应该不会怎样。 “那王御医,你就过来再为潇王诊脉。”上官烨瞥了上官瑞一眼。 王御医有些得意的走上前,瞪了江落落一眼便去诊脉,因为想要在皇帝和太后面前显得自己比江落落的医术高一等,所以诊脉诊的格外认真。 半晌,王御医站起身:“陛下、太后娘娘,潇王殿下是因为感染了风寒,才导致的身体衰弱,老臣随身带了在太医院炼制的丸药,不仅可以治愈风寒,还能够补益身体,这就给殿下服下。” 江落落看向上官瑞,不是说好只是看看吗?怎么喂上药了? 王御医从药箱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倒出一粒药。 嗅觉灵敏的江落落闻着不对劲,她拦住王御医:“慢着!” 王御医不屑的瞥了一眼江落落:“怎么?小丫头,有何疑问?” 江落落一把抢过药丸,捏在手里低头闻了闻:“王御医!这药丸的药性太烈,潇王殿下体弱,承受不住这样的药性!” 王御医抢回了药丸,就像听了笑话一样哈哈笑起来:“江小丫头,你个黄口小儿知道什么,这药完全压制了风寒,阳气才能起死回生,身体自然会慢慢强壮起来。” 江落落掀起衣摆跪倒在地:“陛下、太后娘娘,此药不能给潇殿下吃!” 太后和上官烨对看了一眼:“这……” 李公公说话了:“陛下,江小公子可是段神医的徒弟,要不咱再等等?” 王御医也跪了下来:“陛下,太后娘娘,老臣以性命担保,这药对殿下来说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自先皇开设太医院以来,老朽便恪尽职守,小心谨慎,从未出过半点差池。” 江落落瞪着王御医,这老头要干什么?他难道诊不出潇王是常年体弱?这颗药下去,潇王殿下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她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您钦赐的行医令还在落落这里,您说过的,落落行医不许别人阻拦,您不能说话不作数!” “这倒是!”上官烨冲王御医挥了挥手,“朕答应过江家小丫头,不能说话不作数啊!” 王御医眼见着就能将药丸喂潇墨莲服下,却又被江落落拦下,气急败坏的将头咚的一声磕在地上,吓了上官烨一跳。 “圣上!老臣自考入太医院,一生兢兢业业,可谁想暮年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小丫头,老臣自问无愧于医治过的每个病人,若是圣上执意要让江家小丫头来医治潇王殿下,那老臣情愿结束这条老命,也不愿受此屈辱!” “不至于不至于!”上官烨汗都下来了,这老头怎么这么拧巴?不让他给人看病他就要死在朕这御书房么?! “江小丫头,你看,王御医这要死要活的,让他治!他是御医,不会闹出大事的!”上官烨头有些疼,敷衍的说。 “陛下!”江落落刚要说话,就见上官烨闭着眼听都不听,冲她挥了挥手。 “陛下……”江落落还打算再争取争取,不能就这样让潇墨莲吃下那药丸!他经不起折腾了! 上官瑞一把拉住江落落,咬牙道:“父皇既然那么相信御医,那就让御医治!”说罢,拉着江落落走了出去。 上官瑜皱眉看着王御医:“父皇当真要让王御医医治潇王?” “你看看他那臭脾气!”上官烨指着门口,“方才还威胁朕让朕放了潇墨莲,说什么若是和南夏国起了战事,他会披肩挂帅,绝不推辞?!他这臭脾气……这臭脾气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 上官瑜垂眸,上官瑞支开他,让他带着江姑娘去见皇祖母,就是为了关键时刻,可以许下这样的承诺?上官瑜苦笑着摇摇头,他这弟弟,总是喜欢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庭轩这脾气自然是随了父皇的,好男儿就应该有所担当,既然父皇执意要王御医医治潇王,那儿臣也先出去了。”上官瑜瞪了王御医一眼,向门外走去。 上官瑞拉着江落落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御书房,眼前一黑,不由得扶住檐下的柱子。 “殿下!”江落落扶着他靠在柱子上,替他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光惦记着潇墨莲了,都忘了这个凌王府大妖怪前几天才犯的寒毒。 “对不起,让你跟着着急了……”看着上官瑞俊逸却有些苍白的脸,江落落心里很不是滋味。 “无妨,”上官瑞见她担心自己,勾起薄唇,“已经比昨日好很多了。” “老六!你说你们两个走那么快干什么?留我一个人里面多尴尬!”上官瑜掀了帘子走了出来,看见脸色苍白的上官瑞,“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气的?” “四哥,父皇还是像以前一样……” “庭轩!”上官瑜打断上官瑞的话,四下张望,神情严肃,“注意言辞!” 上官瑞垂下眸子,睫毛下掩盖的是无尽的落寞。 江落落一阵心疼,她知道在皇帝面前,过多的争辩只会对她不利,上官瑞拉她出来,是为她好,看着大妖怪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她想安慰他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感受到那只小手附在肩上带来的温暖,上官瑞抬起头,勉强笑了笑。 突然御书房内一片嘈杂。 “莲儿!你怎么了?!” 太后的尖叫声传了出来,三个人惊愕的互相看看,掀开帘子冲了进去。 第133章 江澈入宫 只见潇墨莲侧躺在榻上,嘴边都是血,地上也有一滩鲜血,若说方才是气若游丝,那现在连气都没有了。 太后脸色煞白搂着潇墨莲哭喊着,王御医匍匐在地上,抖的像筛子。 皇帝气的指着王御医怒喝:“李阙,朕气的哆嗦,你,你给朕狠狠踹他!” 李公公也被潇墨莲的状态吓的不轻,走上前去:“王御医!你给潇王殿下吃的是什么药哇?!你好大的胆子!”说罢,一脚狠狠踹向王御医胸口。 王御医被踹翻在地上,坐在地上打哆嗦。 太后看见江落落,仿佛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赶紧招手:“江家小丫头,本宫方才不该不信你,是本宫错了!你快……快来看看莲儿!” 江落落心急如焚,疾步走了过去,一把按住潇墨莲的手腕,又抬手翻了翻他的眼皮,心里一沉,怒从心生。 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就说了!不能给他吃那颗药!那药效太烈,潇王体弱是经年累月造成的,根本承受不住此药药性!” 上官烨闭上眼,恨的牙根疼,王御医太让他失望了,他太医院的御医们加起来都抵不上这段神医的小徒弟吗?! 如果潇墨莲自己因为体弱染病死在潇王府,都和离国无关,可现在倒好,这可是御书房! 为他诊治的可是太医院的御医! 江落落见皇帝不说话了,小拳头攥的紧紧的,又不能揍皇帝,只能几步走过去,一把薅住正在发抖的王御医。 “你是太医院的御医,居然诊不出潇王殿下的体质?还是……有人指使你执意喂他服下此药的?!嗯?!” 王御医瞳孔放大,猛的摇头:“没有!没有人指使老臣,这是老臣的失误,还请圣上赐老臣一死!” “你!”江落落只觉得心里的火气冲到了头顶,她举起拳头就要砸在王御医脸上。 “落落!”小拳头被一只大手握住了。 她回头望去,上官瑞冲她摇了摇头。 “落落,先救潇王要紧……” 上官瑞柔声道,他拉住江落落,就是因为感受到了强大的气场。 记得他赶去永安堂拦住秦羽的那一次,也感受到了。 他怕江落落失控打死王御医,血溅御书房可就不太好了。 话说,这小丫头身体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力量?让他这血阎罗都有些心惊胆战。 “救什么救?!你没看见他已经快没气了吗?!” 江落落猛一甩手,回头怒目瞪向上官瑞,那眼神里分明带着十八层地狱里的火焰。 上官瑞没提防,被甩的倒退了一步,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小丫头,眸子暗了一下:“父皇!王御医失职,请允许儿臣将他押回凌王府地牢里审讯。” 王御医一再要潇墨莲吃他的药,很是可疑,必须要好好审一审! “好!老六,你赶紧让人把这糟老头子押走!朕看到他就气的心疼!”皇帝捂着心口咬牙切齿的说。 王御医听闻要将他押送到凌王府的地牢,彻底崩溃了。 他边跪地磕头,边大吼着:“陛下,饶老臣一命!陛下!千万别把老臣关进凌王府地牢!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饶了老臣!” 太后狠狠说道:“别叫本宫!若不是离国还有律例在,本宫倒是想亲手将你千刀万剐!” “来人。”上官瑞冷声道。 两名侍卫进来了。 “将王御医押送到凌王府地牢里。” “属下遵命。” “你们两个,押送的时候要小心……” 看着上官瑞叮嘱侍卫的样子,渐渐平息下来的江落落心生愧疚。 自己为何要冲他吼呢?潇王殿下这个样子,又不是他的错! 方才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控制不住对他发火? 侍卫将王御医押送走了。 江落落心里过意不去,便拉住上官瑞的袖子,垂着头,悄悄抬眼看着他。 上官瑞回过头,看见江落落打蔫的样子,笑了,拉过她安抚道:“本王知道你心里急,方才的事不会放在心上的,快去看看潇墨莲。” 他的笑还是那样肆意,看进江落落的眼中,却抵得上世间万千繁华。 见他笑了,江落落心里才好受一点。 御书房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息。 面对面如死灰的潇墨莲,江落落有些手足无措。 还魂丹只有一颗,可是它的药效已经被王御医那糟老头子尽数毁去了! 不仅如此,潇墨莲本来没什么大碍,吃了那颗药,反倒伤了脏腑!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潇墨莲自己可以从体内把药排出来。 可是他多年来并没有练武,一点内力都没有的普通人,身体还如此虚弱,如何将药自行排出? 面对患病之人,她第一次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她的疏忽,她该拦在那该死的御医前面的,就算惹怒皇帝,也该拦在前面的! 后悔加委屈,江落落鼻子一酸,嘴一撇,忍不住哭了起来。 “落落……没有办法了吗?”太后娘娘见小丫头哭了,心沉了下去,她转过身,替潇墨莲擦着嘴角的血,“莲儿……” 往事种种,浮现眼前。 幼时的潇墨莲瘦瘦小小的,眼睛很大,很漂亮。 其余皇孙都满御花园疯玩的时候,他却只喜欢牵着太后的手,走在石径小路上。 “莲儿,本宫对不起你,不该让你那么小就独自住在潇王府!”太后抹着眼泪喃喃说道,“若不是你,本宫也活不到现在!” 她抬起头,瞪着上官烨:“皇帝!你下令,找全城最好的大夫来,不管怎样,都要把莲儿救活……” “母后……”上官烨心里把王御医骂了上万遍,“江家小丫头是段神医的弟子,若是她都没办法……” “怎么?!你是要本宫看着莲儿死?你怎么这么狠心?!你……” 太后话未说完,门外柳彧来报:“陛下,太后娘娘,侍卫来报,宫门口有两个年轻人要见陛下,说是江家二姑娘的兄长和老师。” 自从知道潇墨莲是太后的救命恩人之后,柳彧的态度就收敛了许多,对江落落也客气了很多。 江落落猛地回头,兄长来了?还带了个老师?什么老师? “江家大公子?江思南?”上官烨看着江落落,“江小丫头,你上一次就是替他讨的恩典?” “是!”听闻兄长来了,江落落慌乱的心渐渐安静下来。 “他来做什么?”皇帝自言自语。 “陛下!江家大公子说,二姑娘的老师,有救潇王殿下的法子。”柳彧继续说道。 “什么?!”皇帝一惊,胡子都翘起来了,“有法子你不早说?!赶紧把人接进来!” 第134章 无名假扮江落落老师 柳彧急匆匆的出去了。 上官瑞看向江落落,什么时候小丫头有老师了?不是说之前一直都痴呆着吗? 江落落一脸懵的看着上官瑞,摊了摊手,鬼知道哪来的老师! 或是兄长把乔菘蓝带来了?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乔菘蓝的医术什么样她心里有谱! 况且,给他八个胆,也不敢自称是江落落的老师进宫行医啊! 正疑惑着,忽然听到马车的声音。 柳彧居然赶着马车进了宫?! 江落落看向上官瑞,不是说马车不让进宫吗? 上官瑞皱着眉摇摇头。 上官烨也纳闷,这柳彧昏了头了?怎么把马车赶到御书房院门口了?! 只见柳彧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跪在地上:“陛下,江二姑娘的老师行动多有不便,属下怕耽搁了潇王殿下救治,就擅自做主将马车赶了进来,未提前禀报,属下领罚!” “无妨!原谅你了!快叫他进来!”太后急了,只要能救莲儿,坐马车进来算什么! 柳彧掀开门帘,江澈扶着一个人迈过门槛,走了进来,进来之后,便松开手,让他跟在自己身后。 “兄长……”见到江澈,江落落心里的委屈一并涌了出来,她拉住江澈的胳膊,瘪着嘴眼圈红了。 “莫慌,兄长将无名先生带来了。”江澈打量着妹妹哭红的眼眶,心疼的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江落落这才往江澈身后看去,一眼就看到那单薄的身形。 “无……无名先生?!” 江澈身后的人,手中拄一木杖,身着一身青色长衫,头戴连纱箬笠,遮住了面孔。 他就是小丫头的老师? 上官瑞眯着眼打量着来人,他虽然遮住了面孔,但上官瑞隐约能感觉到,从他踏进门槛的那一瞬间,整个御书房的气场都变了! 众人见他如谪仙般款步而来,心里竟没来由的多了几分敬重。 “臣子叩见圣上、太后娘娘……” 江澈刚要行礼,便被太后打断了:“这些虚礼就省了!你们谁说可以救治潇王的?快过来!” 江澈一愣,定睛看向榻上的潇墨莲,知道情况比想象中的更紧急,便转身扶着无名,将他带到榻边。 “陛下、太后娘娘,臣子将落儿的老师送来,若是无事,臣子先退下了。”江澈微微行礼。 “兄长,可是邢安送你们来的?” 江澈浅笑着点头。 “江……思南?”上官烨回想着。 “正是臣子。”江澈低头行礼,态度不卑不亢。 “朕知道你,年少有为,明年的殿试,朕等着你来!”上官烨欣赏的眼神看着江澈。 “谢陛下!” 上官烨让柳彧送江澈出宫,留下无名为潇墨莲诊治。 “先生,你怎么来了?”江落落凑到无名身旁小声问道。 “知道你遇到难处,便假装是你的老师赶来为你解围。”无名将手搭在潇墨莲腕上悄声说。 江落落从青纱缝隙里看到无名微翘的嘴角,和唇边的梨涡,心跳不禁加速跳了几下,这笑容怎么如此熟悉…… 她想着,便伸手握住了无名的胳膊,无名身形一顿,以为她害怕,便轻轻拍了拍江落落的手背安抚道:“不要怕,有为师在,潇王殿下不会有事的。” 轻声言语,给人带来的却是瞬间的安心,江落落微张着嘴,侧头看着无名,愣在那里。 上官瑞看见江落落凝视无名的眼神,眉头轻皱。 “先生可是段倾城段神医?”上官瑞清冷的声音响起,问出来的却是江落落一直存在心里的疑问! 所有人都愣住了,对啊,教会江家二姑娘医术,不是段倾城么?! 上官烨猛地看向无名,段倾城?!是他吗?! 无名身形一滞,稍稍转向声音来源:“这位是?” “先生,这位是凌王殿下。”江落落解释着。 可以感觉无名轻轻笑了一声:“凌王殿下,怎么会认为在下是段神医?段神医不仅医术精湛,而且武学造诣高深莫测,哪里会是在下一样走路还需要别人扶的瞎子。” 上官烨听闻也点头同意,当年段神医翩翩少年,一身傲骨,来无影去无踪游荡江湖之中。 哪会是眼前这个身形瘦削,走路都要别人搀扶的眼盲之人呢! “先生,”江落落听见后莫名心里一痛,敛起笑容,轻声说道,“别这样说自己。” 无名身形一僵,隔着青纱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他轻声说:“好。” 上官瑞眯了眯眼睛,没说话。 诊完脉,无名直起了身子。 “陛下、太后娘娘,请命人准备可以装下一个卧榻的蒸锅。” 上官烨忙吩咐李阙李公公去办此事。 蒸锅?上官瑞拉了拉江落落的袖子,冲她眨了眨眼睛,是要蒸了潇墨莲吗? 她扫视了一圈,太后、皇帝、上官瑜甚至宫女和太监,都惊诧的看着她。 “先生,为何要准备蒸锅?”江落落收到一众人询问的眼神,决定好好问问无名。 隔着青纱,江落落感觉到无名又笑了:“要让潇王殿下自行将药力排出,可以借助于蒸汽,配合针法,这样就可以加速药效发散,银针在你身边吗?” 听着无名温和的声音娓娓道来,江落落一时恍惚间回到了天双城崖顶,好像在那个时候,师父段倾城也是这样教自己…… “落落?”没有收到江落落的回应,无名摸索着伸手拉了拉江落落的袖子。 “嗳?”江落落回过神。 “银针在身边吗?” “在,在这里。”江落落翻了翻随身背着的小布包,掏出针包递给无名。 蒸锅准备好了,下面架起火堆,里面放上水。 在蒸锅中间放一张小榻,潇墨莲此刻便躺在榻上。 随着温度的升高,他的身上开始出汗。 无名手持银针,摸索着将银针快速捻入。 渐渐的,一股药味从蒸锅里蔓延开来,正是方才王御医给潇王服下的药丸的味道。 江落落守在一旁不断调试着火堆,也不停的擦去潇墨莲额头上的汗,观察着他的状况。 一旁,上官烨劝着太后:“母后,您先回去歇着,等他醒了,朕派人接您过来。” “本宫不走!本宫就在这看着!”太后瞪了上官烨一眼。 “当年莲儿在本宫身边的时候,有多好!你看看现在!早知道这孩子离了本宫会变成这样,本宫就不该同意你赐他府邸!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受那些下人的气!” 上官烨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太后长叹一声:“皇帝,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啊!你年幼时念的书,怎么老了老了,反倒忘光了呢!” 上官瑞和上官瑜兄弟俩见自己一国之君的父亲被祖母教训着,想笑又不敢笑,只得低着头站在一旁忍着。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江落落为潇墨莲擦汗的帕子渐渐的变了颜色。 无名还在继续捻着银针,榻上,这眉目清秀的鲲族少年中衣早就湿透了,他缓缓睁开眼睛。 第135章 无名出手,潇墨莲得救 “你醒了?”江落落紧绷的弦松了下来,看来那药效已经清的差不多了,“先生,潇王殿下醒了!” 无名松了一口气,停住银针,退离了火堆。 一旁的太后和皇帝都围了上来,上官瑜和上官瑞放下心来,还好,他终于缓过来了! 潇墨莲挣扎着想要起来,被江落落一把按了回去:“殿下别动,诊治还未结束,好好躺着。” “莲儿,你醒啦?”太后摸着潇墨莲的头,轻声说,“可认得本宫?” “太后娘娘……”苍白的嘴唇轻启,他侧目看去,“陛下……” “好!好!”太后老泪纵横,“醒过来就好!好孩子!今后本宫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谢太后娘娘。”潇墨莲无力的笑了笑。 他把目光转向江落落:“落落,你又救了我一次,多谢……” “嗳,别谢我了,是无名先生救了你,谁又能猜到你就是落落幼年时,西山上遇到的白衣小哥哥呢?这也算是缘份了!” 江落落想了想,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我是西山上的小不点的?难道就是因为我说的那句让你收好你的玉佩?” 潇墨莲摇了摇头,闭上眼缓了缓,睁开眼说道:“你的眼睛,很好看。” 背后一阵凉意,江落落回头看了看上官瑞黑下来的脸,心里一惊,可别再说了,大妖怪的眼神看上去好可怕! 她伸手拿着帕子,将快要流进潇墨莲眼睛里的汗抹去:“殿下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再过半炷香的时间,就可以将针撤下来了。” 潇墨莲轻轻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白衣小哥哥?哼!上官瑞将眼神从江落落身上移开,无意间看向无名,却发现他身形微晃,站立不稳。 “无名先生!” 上官瑞惊呼一声,两步过去将他扶到椅子上坐定,却感觉手里扶着的人竟消瘦的厉害,而且青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先生!”江落落心里一慌,也围了过去,将手搭在他手腕上,替他诊脉。 “是累了,站着施针这么久,况且,他身上的伤还未完全恢复,殿下,可否准备茶水来?” “他身上有伤?”上官瑞不可思议的看着无名,紧了紧眉头。 “来人,上茶!上水果点心!” 旁边的上官瑜赶紧吩咐,他也担心的看着无名,好歹也是江姑娘的老师,凌王府未来王妃的老师,岂能怠慢! “无名先生,若是身体不适,朕可以安排你去休息……” 皇帝走了过来,俯下身查看无名的状况。 “谢陛下关心,在下并无大碍,稍等片刻还要为潇王殿下撤针,在下还是留在这里,坐一下就没事了。”无名哑着嗓子有气无力的说。 茶水和点心水果都端上来了,江落落连忙给无名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无名接过来,一饮而尽,接连喝了几杯水才缓过来。 “你救了潇王,不仅是潇王的救命恩人,也维护了两国之间的稳定,让两国百姓免于战乱,功不可没!朕一定要赏你!” “对!一定要赏!”太后接着说道,“这位先生救了莲儿,不仅皇帝要赏,本宫也要赏赐你!你想要些什么,都跟皇帝说!” “在下……” “儿臣倒有一个主意,替无名先生向父皇和皇祖母讨个赏赐!” 无名还未说完,便被上官瑞打断,江落落看见上官大妖怪的眼神里透着些许狡猾。 她眼角抽了抽,大妖怪要作妖了! “哦?”皇帝挑了挑眉毛,“是何赏赐?” “免死金牌!” “免……咳咳……”皇帝让自己的口水呛的直咳嗽,李阙赶紧上去替他顺气。 无名也愣住了,免死金牌?凌王那小子要替他向皇帝讨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乃国之重将才能得到,为了离国浴血奋战的九死一生的大将才有可能被赏赐,你……” 气死朕了!这是谁家的儿子?!赶紧领走! “皇帝,你别生气,要本宫说,瑞儿这赏赐要的不过分!”太后开口说话了。 “自开国以来,离国重文武,有才能的文臣武将皆能助我离国兴旺,无名先生虽是一介书生,但他治好了莲儿,避免了一次战事,避免了死伤,这和疆场杀敌并无区别啊! ” 皇帝低头想了想:“母后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这免死金牌岂能随便赏赐?这样,朕就赐一枚免死金牌给无名先生,但是只有三次机会,三次过后,朕就要收回它,这样可行?” 太后娘娘点点头:“本宫看可行,瑞儿呢?”她转头看向上官瑞。 上官瑞垂下眸子想了想,三次,够了!随即抬起头:“父皇决定就好!” 皇帝瞪了上官瑞一眼,让朕决定,你还出什么搜主意想要免死金牌?! “无名听旨,今日无名先生救治潇王有功,御赐免死金牌一枚,金牌有三次免死机会,三次过后,金牌收回,李阙,你去处理一下!” “李阙遵旨!”李公公转身去取金牌了。 “草民,叩谢圣恩。”无名惊诧之下撑着桌子站起身就要跪下行礼。 “不必行礼了!”皇帝连忙扶住他,“先生还是坐下来休息。” 半炷香之后,无名想要起身给潇墨莲撤针,江落落拦下他:“先生坐着就好,撤针的话,落落还是可以的。” 江落落撤下了银针,侍卫们将潇墨莲从蒸锅里抬了出来,蒸锅里的水赫然变成了淡黄色的药汤。 无名又替潇墨莲诊了诊脉象,松了一口气,躬身行礼:“太后娘娘,您不用担心了,潇王殿下已经完成了治疗,接下来休养些时日就能恢复了。” “这次莲儿能够脱险,都是先生的功劳,”太后一脸慈祥的拉着江落落,“没想到江家小丫头这么出息了!居然有一位如此了得的老师。” 她顿了顿,看着江落落,眼神放着光:“小丫头,及笄了么?有没有许配人家呀?” “诶?”江落落的小心肝无端慌乱的跳了几下。 太后看向皇帝:“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觉得莲儿是鲲国质子,你怕他危及到离国的安定!这样,本宫看江家小丫头聪明伶俐的,和莲儿两个人年岁又差不多,不如将她许给莲儿做王妃,这样一则和鲲国结了亲,二则,江家小丫头医术高明,也能好好照顾他,岂不两全其美?” 无名很想扶额头,无奈戴着面纱不太方便,怎么救了一个人,倒是把江小丫头的婚事定下来了呢? 第136章 你要送他回潇王府? 皇帝也越听越不对劲,听到太后要把江落落许配给潇墨莲做王妃,眼神看向上官瑞。 上官瑞一把拉过江落落,霸道的搂在怀里:“皇祖母,您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落落是孙儿凌王府未来的主母,可不能随意许给别人做王妃!” “啊?你们两个?何时的事啊?”太后一脸茫然。 “母后,是庭轩小的时候,德妃给他定下的娃娃亲,那时候您身体不好,正在西山普度寺休养,所以不知道。” 皇帝赶紧解释,自家儿媳妇差点就嫁去鲲国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本宫糊涂了,不该乱牵红线。” 看着把江家小丫头紧紧搂在怀里的上官瑞,太后笑了。 “原来江家小丫头是本宫未来的孙媳妇,好!好!” 无名不动声色的怔了怔,江家小丫头是凌王未来的王妃?怪不得那样在意他的事。 窝在上官瑞怀里的江落落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有人在乎本姑娘的想法么?!有么?! 没人注意到,身后躺在榻上休息的潇墨莲,垂下的睫毛轻颤着,掩盖着眼里的失落。 不知何时起,他特别盼望能看到冷冷清清的潇王府里,突然向他雀跃而来的小身影。 有时他能坐在四轮椅上一整天,向院门的方向看着,等着,从清晨,等到黄昏。 自从遇到江落落,他就像重生一般,燃起了活着的渴望,甚至启动当初自己的计划,开始谋筹自己的未来。 方才恍惚中,听闻太后娘娘要把落落许配给他做王妃时,潇墨莲心跳加速的声音,充斥在他自己的耳鼓里。 又听闻江落落已经是凌王未来的王妃了,瞬间就如同落入冰窖…… “落落呀,”太后握着江落落的手,眼中有一丝恳求,“你能不能屈尊到潇王府住些时日,等莲儿好了,你再离开?太医院的御医本宫不愿意信,本宫现在只信你!” 江落落看着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身为一国之君的母亲,居然会为了一个质子这样求一个十几岁的女孩! 但她有她的担忧,若是她住到潇王府,那无名先生怎么办? 永安堂的病患怎么办? 还有上官瑞那个大妖怪…… 她悄悄瞥向上官瑞,只见他表情淡漠,但明显可以感觉到他周身缭绕着寒气。 还是别惹他了!江落落打了个冷战推辞道:“太后娘娘,落落除了潇王殿下以外还有别的病人,这样,落落每日都会抽出时间去潇王府,直到潇王殿下痊愈为止,您看可以吗?” 太后想想也有道理,便点头同意了。 皇帝破例让柳彧带人赶了两辆马车到御书房院门口,将潇墨莲抬到其中一辆车上。 这辆车垫了很软的锦缎被,江落落再一次替潇墨莲诊了诊脉,放下心来,刚要转身下车,便被潇墨莲拉住了衣袖。 她回头看去,却看到潇墨莲眼中少有的忧郁。 “你怎么了?”江落落俯下身打量着潇墨莲苍白的脸,柔声问道,“还是不舒服吗?” 潇墨莲垂下眸子,没有说话,手却倔强的紧紧抓着江落落的袖子。 他是吓坏了?江落落想着:“那……我送你回去,可好?” 潇墨莲轻轻点点头,松开了拽着江落落袖子的手。 江落落跳下马车对上官瑞说:“殿下能否帮落落送先生回江家别院?” “你要送他回潇王府?”上官瑞看了一眼车里的潇墨莲,眼神泛冷。 知道醋坛子又翻了,江落落叹了口气,拉着上官瑞的手:“潇王殿下刚从鬼门关绕回来,落落实在是不放心,到了潇王府还要再诊一次脉才可以,殿下,你是落落最信任的人,你送先生回去,落落放心。” 她踮起脚,凑近上官瑞,小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上官瑞一手揽住江落落的腰,在她粉莹莹的嘴唇上点下一个吻,然后扬起嘴角,笑的肆意。 江落落定住了,上官瑞微凉的唇触碰到她的时候,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脸颊浮起一抹红。 “好,本王勉强同意了。”上官瑞松开江落落,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那我走了!”江落落慌忙跳上了潇墨莲的马车,比兔子跑的还快! 目送马车走远,上官瑞转身,扶着无名:“先生,我们也回去。” 他将无名扶上马车时,脸上的笑意还未减退。 无名看不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隐约感觉到上官瑞情绪上的微妙变化。 御书房院子里,皇帝捂着眼睛,光天化日的!这……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李阙在一旁更是背过身去双手捂着眼睛:“陛下,不是奴才说,凌王殿下这就亲上去了?!看的奴才……都羞的慌!” 马车上,虽然垫了厚厚的锦缎被,但马车的颠簸还是让潇墨莲疼痛难忍,他一只手紧紧拉着江落落的袖子,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的去扶那条伤腿。 “柳大人!让马走的慢一点!” 马车的速度降了下来,柳彧得知潇王是太后的救命恩人之后,吓的魂都没了! 潇墨莲没有以牙还牙待他,他就已经阿弥陀佛了,现在只想着踏踏实实把潇墨莲送回去,然后赶紧离潇王府远远的。 江落落伸出手,擦去潇墨莲额上的冷汗。 “太后娘娘知道当初救她的人是你了,从今日开始就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潇墨莲面上并无喜色,他定睛看着江落落,松开了拉着她袖子的手。 “落落,你与凌王殿下,有婚约?” 江落落一怔,为何他问起这个了?随即一脸懵的点点头。 潇墨莲眼神黯淡下来,不再说话。 江落落以为他累了,推开窗向外张望了一下,便安慰他:“你再睡一下,离潇王府还有一段距离,到了落落叫你。” 第137章 无名掉马甲 另一辆马车上,上官瑞望着坐在对面的无名,心绪复杂。 “段先生……”上官瑞忍不住冲口而出,“多年未见,先生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无名身形一僵,攥着木杖的手紧了紧,随即放松下来,笑了。 “凌王殿下认定在下就是段倾城了?” 还是不承认么? 上官瑞情绪激动起来,他一把掀开了无名的斗笠。 十多年过去了,段倾城已经不再是当年傲气纵横的少年,上官瑞也不再是那五六岁的孩童了。 当年被霜炎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时候,段倾城就像一束光那样,彻底将黑暗搅散。 恍惚中青衣少年手持银针,神情专注。 银针虽冷,但上官瑞清楚的记得,少年的手很温暖,安慰他的话很温柔。 虽然已过了十多年,但那少年棱角分明的面孔和如今对面满面风霜的人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看着熟悉的脸如此消瘦,眼睛上还蒙着青色的纱,上官瑞哽咽了。 他起身跪在了无名面前:“幼年时若不是先生相救,庭轩早已命丧黄泉!先生的救命之恩,庭轩一直不敢忘却!” 他顿了顿,抓着无名的胳膊:“可是……可是先生为何成了这般模样?先生的眼睛……” 无名叹了一口气,扶起上官瑞:“凌王殿下,堂堂男儿,除了父母双亲,能跪的,只有这天地!” “先生教训的是。”上官瑞眼眶湿润,他极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殿下是何时认出在下的?” “先生进到御书房,我就已经有所察觉了。” “所以……”无名从袖袋里掏出免死金牌,“这免死金牌……” “是特意为先生向父皇讨来的,先生在父皇面前化名无名,我怕日后有人以此大做文章。” 无名动容:“凌王殿下有心了,多谢。” “是何人伤了先生的?庭轩替你教训他们去!” 上官瑞咬牙切齿,伤了他的救命恩人,那就只能去死! “究竟是何人,我还在查,这件事你就先不要管了。” 无名面露笑容:“别总问我的事,倒是殿下你,身上的霜炎,纪大夫可有帮你压制住?听你底气十足的样子,精神倒是不错。” “纪大夫……”提到纪大夫,上官瑞的心里一阵绞痛,“纪大夫他不在了……” 无名笑容渐退,是啊,十多年前,他见到纪大夫的时候,纪大夫已步入暮年,德妃薨逝,纪大夫也走了,凌王这小子那时定是很伤心? “人已去,节哀。”无名将手放在上官瑞手背上,按了按。 “先生,不如你到我凌王府来落脚,本王凌王府戒备森严,还是可以护先生平安的。” “不必了,”无名笑了,“殿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既然被殿下认出来了,那在下就不能在此地久留了……” 上官瑞认出了他,那其他人定也会认出他来,到时候麻烦多,他就不好继续寻找落儿了。 “先生!”上官瑞急了,早知这样,他就不该如此鲁莽啊! “殿下听我说,在下被仇家追杀,幸而得遇江家兄妹搭救,在下不能牵连江家,况且,出来一段时日了,该回家看看了。” “回家?先生也有家人?”上官瑞懵了,没听说过段倾城有家人啊! “自然是有的,谁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无名哭笑不得。 “落落总是说她的师父是段倾城,庭轩还有些不信,直到见到先生,原来她说的是真的。”上官瑞笑道。 “不,她不是我的徒弟。”无名皱眉,似乎也在疑惑。 上官瑞笑容僵住了:“先生是说,落落并不是你的徒弟?那你为何……为何……” “为何帮她?”无名叹了一口气,“江家小丫头单纯直率,很像我之前的一个小徒弟,帮她,也是随心而定,不过她并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我还是无名。” 上官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庭轩知道了,先生还是无名。” 马车到了江家别院,无名刚要起身,上官瑞一把按住他的手臂:“先生!” 无名坐下,面向上官瑞:“怎么了?” “我们日后,可还能再见?” 无名笑了:“若是有缘,必定再见。” 上官瑞也笑了:“我送你进去!” 潇王府,柳彧和随行侍卫将潇墨莲安置好就回宫复旨去了。 在宫里折腾的够呛,潇墨莲回到潇王府就睡了,江落落替他诊了诊脉,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松了口气。 自从方才进了潇王府,江落落觉得有一点很奇怪,就是从大门到潇墨莲住的院子,一个下人都不见了。 她看着空空的院子,转头问正在给潇墨莲擦汗的流云:“下人们怎么都不见了?” 流云红着眼眶:“被带走了,方才圣上下令,严查潇王府所有下人,有谁苛待过殿下,一律抓进大牢等待发配。” 江落落嘴角抽了抽,有娘管着,连皇帝做事都利落了许多! 他抹了抹眼泪,噗通一声跪在了江落落面前:“属下叩谢江姑娘!江姑娘是殿下的救命恩人!就是流云的恩人!”说罢,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快起来!”江落落伸手把流云扶了起来,看孩子磕的,额头都红了一大片! “江姑娘,若不是您,殿下他……他就……”流云忍不住捂着眼睛呜呜哭着。 “好了好了,我们出来说,别把你家殿下吵醒了。” 江落落拉着流云来到外间:“流云,你家殿下年少时曾经为太后娘娘采过救命的草药,这事你可知道?” 流云瞪大眼睛,摇摇头:“不知道,流云是殿下在街上捡来的,流云四五岁时被拐子卖到离国来,因为生了重病,主人家怕流云死在家里不吉利,就把流云扔到了街上自生自灭,殿下路过,便把流云捡了回去带在身边,那时殿下在离国的境遇艰难,却还是决定将流云带在身边!” 原来流云是潇墨莲捡来的,江落落叹了一口气。 果然潇王殿下真的如她所见,如今这世上,心思如此干净的少年已经少见了。 她又想起了远在天双城的弟弟君念羽,不由得会心一笑。 一阵咳嗽声传来,江落落起身向里间走去,流云紧跟在后面。 “殿下,你醒啦?”江落落凑到床边。 潇墨莲睁开眼睛,看见江落落还在,心里便踏实下来,冲她笑了笑。 “流云,去取一些水来,你家殿下在宫里可没少受罪,还有,去准备浴桶和热水,一会伺候你家殿下沐浴。” “是!”流云赶紧去忙活了。 江落落扶着潇墨莲坐起来:“圣上把下人都撤走了,这几日恐怕小流云要受累了,你感觉好些了吗?” 潇墨莲还未说话,喉咙里一阵干痛,先咳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蒸锅蒸干了,就像一条搁浅的鱼。 第138章 潇墨莲表白江落落 “殿下!水!水来了!”流云端着一壶水跑了进来,慌忙中差点被绊倒。 “来,喝水,”江落落直接把水壶举到潇墨莲嘴边,看着他大口吞咽着壶里的水,“慢点喝,别呛到!” 潇墨莲一口气喝了半壶水,才停住微喘着,他挥了挥手让流云出去。 “落落,坐。”潇墨莲指了指着床边的圆凳。 江落落发觉他与平日里不太一样:“你怎么了?” 潇墨莲的手死死的攥住锦缎被,他垂着眸子,轻声道:“在宫里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条腿完全没了知觉,落落,我……我还能站起来吗?” 江落落一阵心疼:“你别担心,让我看看。” 她拉开锦缎被,用手按在潇墨莲的膝盖上往下捋。 “是比之前严重些,但是也能治,咱们还是按照之前说好的,殿下你一定要好好休养,等身体恢复了,我们就可以断骨续接了。”江落落替他盖好被子,安慰道。 潇墨莲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我还可以站起来?” “当然可以。”江落落笑了。 潇墨莲嘴角微翘,他在枕下摸索了一阵,拿出那块鱼形玉佩,低头想了想,伸手递给江落落。 “殿下,你这是?”江落落看着玉佩,一头雾水。 潇墨莲见江落落迟迟不肯接过玉佩,便放下手,叹了一口气:“落落,我准备在治好腿之后,请圣上放我回鲲国……” “你要回去?你……” 潇墨莲在离国平安长大,长成了鲲国那几位皇子心中的刺,他若回去,岂不是往龙潭虎穴里去吗? “是,我要回去,成为鲲国国主。”潇墨莲抬起头看向江落落,眼神闪烁。 “你想……成为鲲国国主?!” 没想到潇墨莲竟然想回去夺权! 江落落瞧着眼前的少年,瘦削的肩,宽宽的额头,还有那双闪着倔强的眼睛。 如此清澈如水的少年,就要卷入世间庸俗的泥潭之中了,多少还是有些替他惋惜的。 “落落,我想把这个送给你。”潇墨莲又将玉佩递了过来。 “送我?”江落落接过鱼形玉佩,举着玉佩歪着头笑道,“是不是等你成为鲲国国主后,我若是游历到鲲国,拿着它就可以在鲲国为所欲为了?” “你信我能成为鲲国国主?”潇墨莲有些惊讶。 夺皇权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谋划了许久,鲲国的眼线也安排了很多年,只等一个契机。 江落落点点头:“我信你啊,但是……” 她顿了顿:“希望殿下在此之前谋划好退路,落落更希望你好好活着。” 潇墨莲看着江落落,眼里流动着别样的情绪。 江落落掏出帕子,将鱼形玉佩放在上面,边包边说:“这玉佩落落替殿下收着,无论成败,到时候落落会把这块玉佩还给殿下。” “落落……”潇墨莲犹豫着。 “嗯?”江落落包好玉佩,抬眼看向他。 “这玉佩……”潇墨莲别过头去,“鲲国历代皇子人手一枚,当得遇知己,便将玉佩赠其,若赠与女子……” “诶?赠与女子?怎样?” 不太妙的念头渐渐浮现在江落落心头,他不会是…… “若是赠与女子,”潇墨莲咬咬牙,一闭眼,“那她便是鲲国皇子未来的王妃……” 鲲国王妃?!江落落手一颤,玉佩差点掉地上。 “殿下你……” “你听我说,”潇墨莲打断江落落的话,“这玉佩,你拿着,若是事成,我必定会回来迎娶落落,若是败了……” 他嘴角扬起一丝苦笑:“这就算是我留给落落的念想了……” 不成功……则身死!夺权,哪有什么退路可言?! “你别这样说!若是会败,就不要回去了!如今太后娘娘得知真相,定会护你平安,为你筹谋,你就待在离国,不要回去了!” 江落落把玉佩塞给潇墨莲:“况且,落落自幼便与凌王殿下订下了婚约,这玉佩不能收呀!” 她有些后悔,想着潇墨莲的气质与小羽很像,便不由自主的对他亲切了些,可他怎会对她动了这样的心思? 潇墨莲神情一滞,随即固执的把玉佩又塞给江落落,便撑起笑容:“若是我胜了,便以鲲国国主的身份求太后娘娘和圣上,解除你们二人的婚约,落落,你可愿意稍微等一等我?” 听到如此卑微的请求,江落落一阵揪心,但她却清醒的很,这样的请求,若是应了,既对不起凌王殿下,也糟毁了潇王殿下这份感情。 可若是不应,只怕他失去了心中那份期待,回去就只是送死罢了! “殿下,这玉佩,落落先替你保管着,我们别的先不说,把腿治好是最重要的,好吗?”江落落试着劝道。 见她没有拒绝,潇墨莲心里还是很高兴的,那就说明还有一丝希望,不是吗? 回到江家别院,江澈没有回江府,见到妹妹,神色有些异样。 “兄长……” “落儿!”江澈打起精神来,“过了晌午我们回江府和祖母一起用晚饭!府里又来了一个厨子,听说会做北疆的烤饼子……” “好呀!”一听见有好吃的,潇墨莲的事就被冲的烟消云散了,江落落四处张望,“兄长,无名先生呢?” 江澈本来不想让江落落注意到无名已经不在了,可还是瞒不住啊。 “落儿,无名先生他……走了。” “走了?”江落落心里莫名其妙空荡荡的,她看着院门的方向,喃喃道,“怎么就走了?他的伤还没好,就这么走了?” 看着妹妹失落的样子,江澈心中不忍:“原本兄长是想让他等你回来再走的,可他说了,江湖中人不用特意告辞……” 江落落鼻子泛酸,眼睛也难受,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无名的不辞而别如此在意。 也许几天相处下来,莫名的亲切感,让她觉得,这个人本来就应该一直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才对! 想起那身青衣,笑时嘴角的梨涡,安抚她时那温和的语气,江落落眼圈红了。 “兄长,”她吸了吸鼻子,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落儿去收拾收拾,我们准备回江府,几天不见,祖母定是想我们了,我们……”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怎么流眼泪了呢……” 江落落想忍住,可眼泪却不听话的一直流,就算强行憋着,也会从鼻子里流出来。 江澈见状,叹了一口气,掏出帕子递给她:“相处了这些日子,已经把无名先生当作家人了?没事,想哭就哭,兄长又不会笑你。” 江落落呜呜哭着,永安堂的病患很多,每次她坐诊的时候更排起了长龙。 但是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为了一个捡来病人哭成这个样子。 江澈突然想起了什么,便从书架上取下一个小木盒和一封信。 他拍了拍木盒子:“无名先生并不是不辞而别,这是他留给你的,他说你用的到,还有这封信,看看。” 兄妹俩打开信,读了起来。 “兄长,无名先生说有缘自会相见,那我们以后还能见到他,对?”江落落破涕为笑。 江澈笑着摸了摸江落落的头发:“对。” “这是什么?”江落落拿起木盒,打开来,白色锦缎上赫然放置着一棵草药。 江落落睁大眼睛一把攥住了江澈的袖子,另一只拿着木盒的手不停的颤抖。 “落儿,这是……药材?”江澈看着妹妹瞪大的眼睛里又充满了泪水。 “这是续骨草!”江落落又哭又笑,“兄长!这是续骨草!续骨草!” 这是无名先生留给她的续骨草,知道她要为潇王殿下断骨续接,特意为她留下的续骨草! 江落落看着院门的方向,无名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能找到续骨草! 第139章 江澈被劫走 接下来的几日,兄妹俩又住回了江府,陪着江老夫人,日子过的倒也平静。 江落落连着几日每日都去潇王府替潇墨莲诊脉。 潇王府现在虽然只有流云,和几位负责扫洒的老仆人,但是没了那些势利眼的下人们,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上官瑞寒毒已经彻底发散了,看着也精神了许多。 他经常到江府陪着江老夫人喝茶聊天,把老人家哄得眉开眼笑。 只是江落落一见他就想起了那天在御书房院门口的那个吻,冰凉中透着一股甘草的香甜气。 只是这几日,贡珠还未找到,南夏国国主死咬着这点不放,南面的战事箭在弦上,连四皇子上官瑜都去支援玲珑郡主了,就怕两国交战。 为此,江落落这几日总是拉着江澈到处走。 或是去潇王府和潇墨莲聊聊天,或是去永安堂帮忙,总是怕他闲下来之后会胡思乱想。 江澈明白妹妹的心意,也都是微笑着答应。 这一日,江落落从潇王府回来,直接去了永安堂,兄妹俩说好要一起到心怡斋转一转,给祖母买点软一些的糕点。 还未到永安堂,只见乔菘蓝一脸惊恐的向她跑了过来。 她翻身下了马。 “姑娘!”乔菘蓝脸色惨白,嘴唇不停的打颤,一把抓住江落落的胳膊。 “姑娘!不好了!公子被人带走了!” 江落落大惊:“什么时候的事?!什么人带走的?!” “方才,一辆马车上下来两个人,抓起公子就要走,邢安和他们打了起来,那二人武功极高,邢安不是对手,被打的吐血,这是那些人丢下的信,说是交给姑娘……” 乔菘蓝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递过来的信被攥的都是褶子。 江落落拆了信看了起来,信上只有四行字:城外十里,河西破屋,一人前来,莫带兵器。 “姑娘!信上说什么?有没有说公子被带到哪去了?” 江落落将信揣在怀里,翻身上了马,调转马头:“照顾好邢安!我去寻公子!” 她咬着牙死命的挥着鞭子,一下下抽在马身上,马儿跑的像一道黑光,往城外的方向冲了出去。 江家兄长!你可不能有事啊! 城外河道旁,深秋时节已是满目荒凉,马蹄溅起的枯叶打着旋的飘进河里。 十里开外,山脚下可以隐约看到一幢破败不堪的院落。 江落落翻身下马,疾步冲了进去。 院子里和河畔没什么区别,长满了野草,院子里有三间破房子,门窗腐朽,屋檐破漏,结着蜘蛛网。 江落落一脚踹开的正屋的门,一阵尘土扑面而来,呛的她咳了起来,她定睛看去,屋子的最里面,十字木桩上绑着一个人。 “兄长!”江落落刚要上前,旁边走出来两个人。 这两个人年龄不大,一个一身黑袍,一个一身白袍,黑袍的头戴耀石发冠,白袍的头戴白玉发冠。 “黑白双煞?”只是这名字怎么会突然飞进脑海里? 江落落僵在那里不敢动了。 记忆中隐约记得黑白双煞是行走江湖的头号杀手,白煞笑里藏刀,黑煞冷血无情,他们内力高强,接的生意,没有一单失败的。 “哟!小姑娘还知道我们?老黑,你说是不是很有趣?”白煞笑着看了黑煞一眼,黑煞板着脸点点头,拿着刀抵在江澈的脖子上。 “不过我们二人可是六亲不认的,小姑娘,别怪爷心狠手辣……”白煞站在一旁手持折扇,挑起江澈的下巴,“啧啧啧!公子如玉,可惜了……” “落儿……”江澈抬起头看见江落落,心里一紧,她还是来了! 话未说完,黑煞将刀刃一横,在江澈的脖子上割出一道浅浅的血印。 “慢着!你们要什么,你们说!别伤害他!” 江落落面上故作镇静,实际上颤抖的双手藏在袖子里不敢露出来,耳畔砰砰的心跳声响个不停。 这些人明摆着就是冲她来的,若是因为她,害了江家兄长,她要怎么向江落落交代?!怎么向江尚书和夫人的在天之灵交代?! “兄长,你还好吗?”江落落轻声问。 江澈嘴角轻轻上扬,眨了一下眼,表示自己很好。 但是看他泛白的脸和微微发紫的嘴唇,江落落就知道他现在根本就不好。 江落落一阵心疼:“你们到底要什么?银子?我给你们!一万两!够不够?” “哟!江姑娘出手还是挺大方的!只是……咱们接的第一笔生意不是江姑娘的!咱有咱的规矩,不能坏了规矩啊!你说对不对,老黑?” 白煞声音温柔,雌雄难辨,却透着十足的冷意。 “对。”黑煞的声音沙哑,却像铜勺刮铜盆一样刺耳。 “不要银子?那你们要什么?”江落落攥紧拳头。 “不是我们,是太子……” 白煞摇摇头,可惜了眼前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了! 离国太子说了,发现江府大公子通敌,又抓不到证据,所以才雇了他们黑白双煞暗地里抓人。 不过若是眼前这小丫头同意归顺太子,那大公子的罪行就可免了。 若是不同意,就地处死! “太子殿下要你!”黑煞脱口而出。 “咳咳……”江落落一阵呛,什么鬼?!太子殿下要我?! 白煞瞪了黑煞一眼:“别听他乱说,太子殿下请我二人来劝服姑娘,归顺太子,若是姑娘同意了,我二人自当放了江公子,并赔礼道歉,若是姑娘不同意……” 他为难的看了一眼黑煞,黑煞冷着脸哑着嗓子:“不同意,死!” 死?想多了?! 江落落暗地里想要抽出藏在腰间的银针,却发现自己手脚发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她慢慢跪坐在地上。 “落儿!”江澈不顾颈旁的利刃,失声喊道。 原来是太子!定是太子看落儿医术高明,想要她助他一臂之力,帮他稳固太子之位! “江姑娘,别费力气了,方才你进门的时候已经吸入了十香软筋散,一个时辰内是使不出力气的。” 江澈心里一阵绞痛,十香软筋散?! 落儿现在可以坐在那里,都已经力竭了?! 白煞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怎么样?方才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太子殿下说了,只要姑娘同意归顺太子,太子妃的位置就是姑娘的,不仅如此,太子还会力荐大公子和二公子在朝中谋个官职,啧啧啧,多好的事啊,可惜在下不是女人,否则在下都动心了!” 江澈红着眼圈瞪着江落落摇着头,落儿!不能答应啊!若是答应了,卷入夺嫡之争,你还如何行天下路…… “我答应!不就是归顺太子吗?可以!”江落落看着江澈越发青紫的唇。 不行!这样下去太危险了!必须马上救下兄长!她又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该死!一点力气也没有! “江姑娘爽快!”白煞俯首称赞,黑煞的刀刃离开了江澈的脖子,架在他的肩膀上。 白煞从一旁桌子上的食盒里端出一碗药汤:“将这药汤服下,黑煞就放了江公子。” “这是什么?” “这是……蛊汤,喝下之后,每月月初服一次解药,若是没有解药,则会五脏穿孔而亡!诶!讨厌死了!可真是恶心!”白煞打了个哆嗦,他明显是有洁癖的! 江落落伸手就要接过药碗。 白煞一抽手:“你先别急,在下怕姑娘抱有一丝侥幸,所以提前告诉姑娘一声,这药,天下无解,就是段倾城段神医来了,也无能为力!在下从来不说谎,你可想好了再喝!” 白煞看着坐在地上的小丫头,心里泛起一丝怜悯。 可怜这丫头以后就要受制于人了。 不过当朝太子都说了,江府对当朝皇帝起了异心,控制了这本事通天的小丫头,就等于控制了江府,那样他们黑白双煞也算是间接帮着离国平息了一场战乱稳定了朝堂局势! 江落落低下眸子,若是喝下,可就不得不服从太子了! 但若是不喝……她抬头看了一眼江澈。 江澈拼命朝她摇着头。 “拿来!”江落落伸出手,“我喝。” 不管如何,要先救出江家兄长,这蛊,解不了的话……死就死了!又不是没死过! “哎呀,江姑娘果然痛快,你拿住了,别洒了,可就这一碗药,金贵得很,你要是拿不住爷来帮……” “不是,你一个杀手,废话怎么这么多?!”江落落瞪了白煞一眼,接过药碗,“一碗药,本姑娘还是拿得动的!” 白煞一怔,这陌生小丫头瞪他的样子怎的好生熟悉?! 看兄长的脸色已经不能再等了,无论如何都要答应! 江落落接过碗,刚要送到嘴边,只听江澈喊了一声:“她不是江府二姑娘!” 江落落僵住了身形,猛地抬头看向江澈。 第140章 脱险 此刻江澈唇色发紫,表情却冷淡至极。 他瞪着江落落:“你们找错人了,她根本就不是我妹妹,不是江府二姑娘。” “不是?”白煞看江澈说的煞有其事,俯下身打量着江落落,“老黑,你见过江府二姑娘吗?可是她?” 黑煞还是一脸冷漠,瞥了一眼白煞:“没见过!” “嘶……”白煞直嘬牙花子,“信……送错人了?不对,方才小丫头一直都没有否认过!” 他轻笑一声:“江公子,你想故意搅乱我们的视线,你不想要你妹妹喝了这碗药?你怕她同意归顺太子殿下?” 江落落释然:“兄长,落儿不怕的,马上就没事了!”她再次把碗送到嘴边。 “你不是落儿!不要叫我兄长!”江澈抢着说道,语气泛着冷意。 “兄长?”江落落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江澈。 “你从乱葬岗回来,我就知道你不是落儿了,我妹妹,痴呆症患了十多年,怎么会一下子就好了?” 江澈的心就像用刀子剜着那样疼,但他只能继续说着。 “我一直没揭穿你,是因为你对我,对江府来说,还有大用处!” 是这样的吗?他已经知道了,但是因为自己对他还有用,所以没有揭穿? 江落落心里委屈,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顺着下巴滴在地上。 “你看,你帮我夺回了永安堂,除掉了李氏和江莲莲,帮我争取到了直接殿试的机会,这样一来,江府又能在官场上立足了!” 江澈忍着心疼硬生生的扯出了一声冷笑,额发间浮点汗珠。 “原本看在你为江府也算立了汗马功劳,勉强认下你这个妹妹就行了,没想到你带来的麻烦越来越多!” “嘶……真不是呀?”看着两个人的反应,白煞糊涂了。 江落落的视线已经模糊了,端着碗的手轻轻颤抖着,原来兄长一直都知道她是假的! 黑煞觉得不太对劲,手上微微用力,哑着嗓子:“别说话!” “因为你,秦羽那没脑子的一次次打伤我,因为你,太子一派盯上了我,更是因为你江府也许就要卷入夺嫡之争!” 江澈不顾刀刃已经割进肉里,领口衣襟已经被血染红,他忍着心口的绞痛继续说道:“我不能让好不容易得手的东西毁在你手里,所以,你还是趁早离开江府!” 当啷一声,碗掉在地上摔碎了,江落落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坏事!”黑煞见药都洒了,气急败坏的挥刀刺入江澈的手臂中,血一下子流了下来,淅淅沥沥洒了一地。 江澈闷哼一声,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了下来,发紫嘴角却微微扬起,他的目的终是达到了,而他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鲜红的血刺痛了江落落的眼睛,她不再抽泣,瞪着那滩血,脑海里响起喊杀声,人们东倒西歪的没了气息,鲜血染红了地面,夕阳下,那熟悉的身影被利剑刺穿! “啊!”江落落捂着耳朵闭上眼尖叫起来,再睁开眼,黑白双煞胆战心惊的发现,她眼睛的颜色居然都变成了红色,暗红,那是干涸了的血的颜色! 而原本有气无力的小丫头,居然站了起来,气势如虹,她抽出腰间的银针,一步一步走向黑白双煞。 而黑白双煞在江落落的注视下,感到莫名强大的压力,让他们一动也不敢动。 手指一动,银针飞出,黑白双煞瘫软了下来,倒在地上不动了。 看那两个倒了,江落落全身力竭向后倒去,眼睛里的红消失了。 一阵脚步声响起,江落落被拥在了怀里。 “来人!快救人!” 随着一声焦急的喊声,脚步声匆匆响起,凌王府的侍卫们七手八脚的把江澈从木架上解了下来。 江落落努力睁开眼睛,恍惚中看见上官瑞紧皱眉头的脸和写满了担忧的双眼。 “大妖怪,我好难过,这里,很疼……”江落落撇了撇嘴,按着心口,窝在上官瑞怀里委屈的哭了。 看着精致小脸上的眼泪,上官瑞心都碎了,当初紫回去禀报给他,跟丢了江落落的时候,他简直都快急疯了! 抱紧了怀里的小丫头,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抱歉,本王来迟了,不哭,本王这就带你回去!” 江落落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了,只觉得被上官瑞这样抱着很温暖,一晃一晃的好想睡,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黄昏了,躺在床上,能听到远方隆隆的雷声,秋雨,是很凉的? 江落落活动活动手脚,已经没有了酸软的感觉,她撑起身子坐起来。 “姑娘!”一声惊呼,一个人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槿儿?”江落落还没反应过来,就一下子被槿儿抱的死死的,她拍拍槿儿的后背,“你怎么来了?” “是凌王殿下,凌王殿下让不语到江府悄声的把槿儿叫出来,让槿儿到别院伺候姑娘的,姑娘这是怎么了嘛?” 槿儿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您吓死槿儿了!还有公子,还有邢安,你们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江落落轻轻推开槿儿,替她擦了擦眼泪,听她说到江澈,江落落的心沉了沉。 原来兄长一早就知道她不是江落落了,她低头自嘲的笑了笑。 不过,为江府,为兄长做了这么多事,她也心甘情愿,谁让她占了江家二姑娘的身体呢! 所以,你还是趁早离开江府! 江落落鼻子一酸,撇了撇嘴角,终于,兄长不要她了是吗? “凌王殿下呢?”江落落吸了吸鼻子四下看看,没有见到上官瑞的影子。 “被圣上叫走了,恐怕是南面要开战……” “公子现在怎么样了?” 江落落吸了吸鼻子,江澈嘴唇青紫,定是犯了心疼症,不知道她昏睡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人为他医治。 “姑娘放心,乔掌柜已经看过了,吃了药,包扎好伤口,正是有乔掌柜在别院照顾着,凌王殿下才放心走的,只不过公子从回来到现在一直昏睡着。”槿儿将手帕浸湿,给江落落擦了擦脸和手。 “我去看看他。”江落落穿好鞋,走了出去。 “姑娘……”槿儿看着江落落的背影,总感觉自家姑娘和以前不一样了,怎么说呢?就是安静了许多。 江澈外间的书房,乔菘蓝正在写着方子。 “姑娘?您没事了?” “我没事了,公子怎么样了?” “心疼的症状已经控制住了,手臂上的伤比较重,刀刃扎穿了,但是好在没伤及筋脉,好好休养可以完全恢复。” “乔掌柜辛苦了,”江落落笑了笑拿过笔,写下一张方子,“乔掌柜,以后照着这方子制药丸,公子手里的药快吃完了就马上补上。” “嗳!”乔菘蓝接过药方,仔细看着。 江落落继续说道:“永安堂就交给乔掌柜了,有你在,我放心,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公子解决不了的,就去找人帮忙,凌王殿下,静王殿下,左将军府左夫人,都可以,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 “姑娘,您说这些做什么?永安堂有姑娘坐镇,不会遇到麻烦事的!”乔菘蓝看着江落落,姑娘今日怎么这样奇怪? “我说,你记着就是了。”江落落吸了吸鼻子,往里间走去。 她将里间的门推开了一道缝,从门缝往里看,江澈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脖子上缠了一圈棉纱布,露出的手臂也被白布包扎着。 江落落两行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声道:“保重,兄长。” 第141章 找到江落落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伴着秋风,这场细雨还是落了下来。 江澈睁开眼睛,回想起昏迷前看到的场景,落儿! 他猛的坐了起来,手臂上的刺痛让他更加清醒,落儿中了十香软筋散,她不是黑白双煞的对手! 江澈穿上鞋推开里间的门,疾步走到外间。 乔菘蓝听了江落落的吩咐守在这里直到公子醒过来,他胳膊支在书桌上正在打瞌睡,听见有动静一下子惊醒了。 “公子?!您醒了?”乔菘蓝连忙走过来。 “二姑娘呢?”江澈抓着乔菘蓝的双肩,胳膊上的伤撕裂般的疼了起来,“呃……” 他另一只手握着颤抖的手臂,疼的弯下了腰。 “公子,您手臂上有伤,这只手不能用力啊!”乔菘蓝忙扶着他。 江澈缓了缓,直起身子,额沁出了冷汗:“二姑娘呢?她还好吗?” “二姑娘?”乔菘蓝一头雾水,“二姑娘下午过来看过公子,这会应该是在她自己的院子里?” 听乔菘蓝这样说,江澈才松了一口气:“我去看看她。” 乔菘蓝取来江澈的斗篷,还有油纸伞。 江落落的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门开着,烛灯也燃着。 “诶?姑娘呢?槿儿呢?”乔菘蓝往屋里探头张望。 江澈心里油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公子!”槿儿出现在院门口,浑身都被雨水打湿了,她带着哭腔喊道,“姑娘不见了!” “不见了?”江澈心里一惊,“怎么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 “姑娘醒过来,说是去看公子,然后回来交代了槿儿一些事,让槿儿去给她烧热水,她说要沐浴,槿儿……槿儿就去了,”槿儿抽泣了几下,“烧好热水,回来找姑娘,就……就发现姑娘不见了,槿儿找遍整个院子都没有找到姑娘。” 槿儿说完,好像没力气了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江澈没站稳,倒退了一步,乔菘蓝马上伸手扶稳他。 江澈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乔掌柜,让别院所有人都出去寻姑娘。” “公子,那您……” “我也去。” 定是那番话伤了落儿的心,她才决定离开的,落儿…… “公子!天这么黑,还下着雨,您就别去了,菘蓝去找!” 乔菘蓝回想起江落落对自己说的话,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姑娘说那番话时便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了! 落儿定是伤心了,江澈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心口,轻轻摇了摇头,他看着漆黑的夜色:“我亲自去,找她回来。” 永安堂的大夫们刚刚睡下,便听见一阵焦急的砸门声。 “谁呀?”几个住在永安堂的大夫都起来了,怕是有患恶疾的病人,所以都不敢耽搁。 “乔掌柜?公子?!”大夫们揉了揉眼睛,“这么晚了您二位怎么过来了?” 只见乔菘蓝撑着一把大伞,江澈的脖子上还被白布包裹着。 “二姑娘在这吗?”乔菘蓝抓着一位大夫的袖子问。 “二姑娘?没来呀!”那位大夫看了看其他人,其他几位大夫都摇摇头。 江澈叹了一口气,转身又冲进雨里。 “公子!”乔菘蓝追了过去,将伞撑在江澈头上,“公子,雨虽然不大,也最好不要淋到,尤其是伤口。” 江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找着。 秋夜本就寒冷,加之下雨,更加湿寒。 雨渐渐小了,零零洒洒从天上飘下,漆黑的街上没有行人,偶尔一两只流浪狗从身边小跑着颠了过去。 “公子,您看那边……是不是有人?”乔菘蓝隐隐约约看到前面的酒肆房檐下坐着一个人,看身形像是江落落。 江澈抬眼望去,松了一口气,他让乔菘蓝先回去,自己向江落落走去。 江落落蜷缩在酒肆的房檐下,斜风细雨已经将她的衣服都打湿了,几缕头发粘在脸侧,她抱着膝盖,低着头。 脸上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 最终,兄长还是不要她了!兄长不要她,她还能去哪啊?她现在是江落落呀! 对了,还可以回天双城,即便兄长现在认不出他来,她还可以以江骆的身份回去…… 江落落想起江澈疼爱的眼神,为她准备的各种零食,亲手为她制作的暗器,这样真实的温暖,怎么会是假的呢?!怎么会是骗她的呢?! 她越想越委屈,哭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一双沾满泥水的鞋停在了她面前。 江落落抬起头,泪眼中看到的是江澈那张清瘦泛白的脸,还有那双和煦却透着一丝疲惫的眼睛。 而此刻,他脖子上缠的白布条,已经隐隐约约透着鲜血点点了。 他没有打伞,头发和斗篷上落了一层细密的雨珠,虽然眼中有泪,但脸上却是带着笑的。 “怎么?不回家,躲在这里哭鼻子?”江澈柔声说道。 “兄……”江落落刚要开口,想到江澈已经不认她这个妹妹了,鼻子一酸,低下头,“江公子。” 江澈一怔,心里一阵难受,他轻声道:“不仅不回家,连兄长都不要认了?” “江公子,请回,天气阴冷,别着凉,况且伤口沾到雨水就不好了。” 江落落不知道如何面对江澈,只想赶紧离开,便起身就走。 “落儿!”江澈见她如此决绝,自知是自己的话伤她太深,心里一阵发疼,胀裂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捂住心口。 江落落走了几步,发现江澈并没有追过来,便忍不住回头看去。 她看到细雨中江澈紧抓着胸口的衣襟,弯着身子神色痛苦,眼看疼的就要跪下去了。 “你怎么了?!可是又心疼了?”江落落疾步走过来将他扶到檐下的台阶上坐下,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小瓷瓶,倒了一颗药,塞进他嘴里。 过了一会,心口的疼渐渐止住了。 江澈抬起头看着江落落焦急的小脸,不顾额上的冷汗滑落到眉间,浅笑着:“看样子,落儿还是不忍心看着兄长横尸在这雨夜里……” “你别乱说!”江落落有些生气,既然要赶她走,为何又冒雨出来寻她?!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情非得已,兄长不能让太子的人用药将你制住。”江澈看着她,眼里尽是温柔。 江落落看着江澈愣住了,此刻,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当初他说的那番话,只是为了让她不要喝下手里的蛊药! 原来兄长没有不要她!只是不想让她喝下那碗药!原来她还是有家的! 看着江澈脖子上沁出血迹的白布,想到黑煞的刀子割进江澈的脖子,江落落手开始发抖。 “你怎么能这样!”江落落哭了,情绪渐渐激动起来。 “当时黑煞的刀子再割重一点,你就没命了知道吗?!”说罢便捂着嘴呜呜哭着。 江澈替她擦着眼泪,又伸手拂去她头上的雨水,轻声说:“就算搭上性命,也不能让你受制于太子,你不是落儿,你为江府做的,够多了,若你饮下那蛊药,失了自由,代价便太大了。” 江落落怔住了,一瞬间忘记了呼吸,抽噎着瞪着大眼睛看着江澈略显苍白的脸,那双温和睿智的眼睛含着笑意。 “你……你是真的知道了?”她不敢相信的问道。 江澈叹了一口气:“的确,在你刚回来的那几天,我就已经很清楚了,你……不是落儿。” 他见江落落又要哭出来,马上又说:“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但若你还认我做兄长,那不管你是不是落儿,都是我江思南的亲妹妹!江府永远是你的家!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包括祖母。” 江落落撇了撇嘴,扑进江澈怀里孩子般的大声哭着,多日以来的隐忍化为眼泪:“我不是故意变成江落落的!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 江澈心疼的搂着她:“好,你不是故意的,兄长不怪你。” “从悬崖上跳下来,醒了之后就是江落落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你是从悬崖上跳下来的?”江澈听了心更疼了,他这妹妹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何会从悬崖上跳下来? “你不……要我了,我连去哪里……都不知道……”江落落哭的鼻涕眼泪弄了一脸。 “是兄长错了,兄长向你道歉。” “就是你不对,你还敢出门淋雨,不知道有伤口不能淋雨吗?呜呜呜呜……” 江澈哭笑不得:“好,下次不会了。” 他就这样站着,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拍着她的背,哄孩子般的哄着江落落,全然不顾小丫头的鼻涕眼泪蹭到了他衣服上。 过了一会,哭声渐渐停止,江落落抬起头,肿着眼睛哑声道:“兄长……” “嗳!”久违的一声兄长,江澈笑着答应,眼角的眼泪滑落下来,他拉着江落落的手,“跟兄长回家。” 兄妹俩互相搀扶着走在这漆黑的夜里。 第142章 若你愿意,便还是江府二姑娘江落落 回到别院,已经亥时了。 江澈吩咐槿儿烧热水,伺候江落落沐浴,又亲自到厨房煮了一壶姜茶。 因为只有一只手臂能活动,所以多少都有些不方便。 煮好姜茶,江澈端着盘子送到江落落屋里。 “槿儿,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公子谈,”江落落清空了屋子里的人,“兄长,坐。” 她一阵阵泛冷,心里知道是吹风淋雨的要生病发热了,她要在休息之前把事情和江家兄长说清楚。 江澈替她倒了一杯姜茶,看着她喝下去。 姜茶滚烫,喝下去暖融融的。 江落落把从她醒过来发现变成了江落落,并且失去了记忆,到去天双城救穆子阳,通过一点一滴的回忆,慢慢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江澈,听的江澈好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是……借尸还魂?”江澈尝试着去理解他所听到的。 他疑惑的看着熟悉的小脸,现在这副身体里居然是另外一个女孩子,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江落落一脸茫然的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啊! “那落儿她……”江澈沉默了,落儿……早就不在了。 看着江澈眼中难以掩饰的悲痛,江落落一阵心疼。 “兄长,落儿她还在的。”她轻声说。 江澈猛的抬起头,盯着江落落颤声问道:“你是说……她还在?” 江落落点点头,指着自己的头:“若是她不在,那我为何会记得兄长,记得祖母?为何知道自己是江府二姑娘?” 江澈似懂非懂:“你是说,落儿的记忆,都在?” 江落落拉着江澈的手:“都在的,甚至比我自己的记忆还要多,许是……许是落儿心智不全,所以兄长见到的是我。” 她低下头:“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江落落出现,对不起……” 除了说对不起,江落落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江澈抬起头,看着江落落柔声说道:“你不用道歉,还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恐怕那天从乱葬岗回到江府的,就只是落儿的尸体了,若是你愿意,便还是江府二姑娘江落落,若是……” 他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隐了回去,撑起笑:“若是你愿意回到你生活的地方,那兄长便送你回去。” 说罢,他低下头去,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接下来到底会怎样,就看落儿自己的选择了。 江澈不敢抬头看着江落落,他静静等着,等着江落落对他说她要回去。 毕竟,那才是她的家,还有她的亲人在等她。 “兄长怎么会认为落儿要离开江府的?” 江澈猛的抬起头:“你……不回去?” 江落落眼圈渐渐红了。 她拉着江澈的袖子:“我有多一半都是落儿啊!这是落儿的身体,这里面有她的记忆,周围的人只知道我是江落落,兄长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占了人家小姑娘的身体,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她已经打定主意,不管还魂之前她是谁,从今天起,她就是江落落,离国京城江府二姑娘江落落! 看着小丫头委屈的表情,江澈一阵心疼:“兄长不会赶你走,可是你……不想回家吗?我是说,方才你说失去记忆了,是想不起来你是谁家的了?若是这样,兄长可以帮你找一找。” 江落落笑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江家兄长虽然舍不得自己离开,但怕她想家伤心依然愿意帮她找家。 多了这样好的一个兄长,是她的福气呀! “兄长,我是天双城的人。”江落落态度诚恳的如实相告。 “天双城?”江澈倒抽一口凉气,“怪不得你武功修为如此之高,那前些日子你回去……” 江落落摇摇头:“前些日子的确是为了救穆先生,才去的天双城,而就是在那时,落儿才想起来一点之前的身世。” 想起来了,但还是回来了?江澈眼圈微微泛红,落儿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管,留在天双城的! “兄长,”江落落低下头,“你可还要认落儿做妹妹?” 世人惧怕天双城,犹如惧怕洪水猛兽,也许江家兄长知道了她的身世,就不会再认她了? 正想着,头上一暖,江落落抬起眼,便对上江澈眼里的温柔。 “兄长不是说了吗,若你还认我做兄长,那不管你是不是落儿,都是我江思南的亲妹妹!” 江澈想了想说道:“你在天双城的家可还有家人?你可记得你是天双城哪家的孩子?” 江落落点点头:“兄长,落儿是天双城聚灵山庄的孩子。” “聚灵山庄?是天双城城主住的地方?那……你是?” 江澈坐直了身子,心里开始打鼓。 本以为就算是来自天双城,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孩子。 这一问,着实吓了一跳,落儿居然来自聚灵山庄?! 天双城这个存在威慑力就已经很强了,她居然是聚灵山庄的人?! “我……就是天双城上一任城主,君落凝。”江落落怕吓到江澈,特意压低了声音。 就算这样,江澈手里的杯子还是滑落了下来,江落落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放回桌子上。 江落落尴尬的笑着:“兄长,冷静,其实真的没什么……” 她这个悔啊!就不应该说出来! “城主?你居然是天双城的城主?!”江澈一脸忐忑,“敢问,城主芳龄?” 上一任城主?!她是……老城主的女儿?!若是她比自己还要年长,他这兄长如何当得?! “兄长!你……你怎么说话的语气都变了?还说当我是你的亲妹妹呢,你看,还没怎样,就生分了,”江落落赌气的将身子扭到另一边,“我生气了!” “你……”江澈叹了口气,苦笑着,“好,你今年几岁了?” “十五岁……”听见江澈改了语气,江落落才转过来,“不对不对,还没算上死了的那两年,如今算来,落儿十七岁了!” “你才十七岁?只比落儿大三岁?那你……几岁做的城主?”江澈惊讶的问。 他顺便想了一下,要算上死了的那两年吗? “七岁,落儿七岁就做城主了。” “你的父母亲呢?”江澈不可思议的打量着江落落,七岁,还是小孩子啊! “不在了……”江落落垂下眸子轻声道,原来她本就是无父无母的孩子,和落落是一样的啊! 看着她说落寞的小脸,江澈心疼的很。 七岁的小孩子,做天双城的城主,是要历经多少坎坷啊! 若是像她说的那样,她是从悬崖上跳下来的,那就是说,两年前,十五岁的她,从聚灵山庄的悬崖跳了下来?! 江澈叹了一口气,他这天上掉下来的妹妹,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选择从那样高的悬崖上跳下来…… “今日太晚了,落儿先休息,若是日后想起了些什么,再和兄长说。” 他习惯性的伸手想揉一揉江落落的头发,结果手伸到半空又抽了回来。 日后,不能这样随意了,他苦笑着摇摇头。 江落落也没有在意,毕竟兄长刚得知她的身世,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她相信今后会好的,毕竟,她还是江落落嘛! 第143章 段倾城被迫比武 江落落睡下之后,便觉得自己忽冷忽热,一阵好似身处冰天雪地,浑身发颤,一阵又似夏日酷暑,燥热的要命。 一瞬间仿佛置身于悬崖顶上,周围全是死人,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让她作呕,她忍着极大的恐惧挨个翻找着。 “兄长!君陌尘!”她不停的翻动那些尸体,哭喊着,“你别死!兄长你别死!” 她大喊着,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仿佛整个世间只剩她自己的一样。 往事历历在目,一件一件飞入脑海里,都快把她的脑袋撑炸了,她抱着头蹲了下去。 “君落凝,本座是天双城主,君落凝!” 江落落猛地惊醒了,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 “落儿!”江澈手里拿着湿帕子坐在床边动也不敢动。 落儿一晚上都在发热,接近天明时,槿儿实在忍不住了,跑去叫醒了他。 他过来的时候,江落落小脸烧的通红,不停的喊着……君陌尘?她在天双城的兄长叫君陌尘? “兄长……”江落落瞪大眼睛看着江澈,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她颤抖着说,“有人闯入聚灵山庄,他们强迫落儿交出天双令!他们杀了好多人……” “落儿不怕,你做噩梦了,”江澈扶着江落落的肩,“没事了,没事了……” “不,不是做梦,不是做梦,”江落落将头埋在膝盖里,无力的喃喃道,“他们死了,我保护不了他们,聚灵山庄死了好多人,我保护不了他们!” 江落落闭着眼睛,任由心痛将她带进黑暗,回想起那天崖边的绝望,她浑身泛冷。 “落儿。” 温暖的手掌落在头上,江落落抬起脸,泪眼对上江澈那双含着暖意的眼睛。 江澈擦去江落落的眼泪:“你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落儿是被逼着跳下山崖的,他们杀了好多聚灵山庄的人,他们想要天双令和还魂丹,他们……他们还重伤了落儿兄长!” “他们是谁?”江澈试着问道。 “他们是……”江落落回想起杀手手臂上的刺青,“是炽国杀手?” 江落落突然看向江澈,茫然无措:“不对……落儿看见他们手臂上炽国杀手的刺青了,可是……可是他们说他们是离国皇帝派来的!” 江澈震惊之余吐出四个字:“挑拨离间!” 炽国位于离国北面,这几年严重的干旱导致本来就觊觎着离国丰茂水土的炽国,更加如狼似虎,他们怕和离国发动战事会两败俱伤,所以想挑拨天双城来对付离国! 现在可好了,贡珠还未找到,南面已经剑拔弩张,如今北面竟然也岌岌可危。 “这件事,要禀告圣上,不能让天双城站在离国的对立面……”江澈担心的说,若是炽国联手天双城,再加上南面的南夏国,同时夹击离国,后果不堪设想! “兄长不要急,自落儿掉落悬崖到现在已经两年时间了,炽国并没有行动……” 江落落话未说完,便听见外面有人喊:“姑娘!不好了!有人在永安堂闹事!” 江澈起身走了出去,江落落穿戴整齐,将头发用发冠束在头顶,英气逼人。 外面是永安堂的小学徒,脸上一大块红肿。 “你这是……被人打了?”江澈看着小学徒脸上的伤,“什么人做的?” “公子,是……是一群打手,为首的脸上有一道疤。”小学徒哭丧着脸。 “一道疤?”江澈看向江落落。 一张脸自江落落脑海中闪过,是他?!那天晚上到追杀无名的杀手?! “那些人还在永安堂?” 敢在本座的地盘上撒野,活得不耐烦了?! “不在了,那些人叫嚷着要我们交出段倾城,可是段神医那神仙般的人我们哪见过啊,就说没见过,那些人不依,打伤了好几个大夫,还勒住乔掌柜的脖子,乔掌柜都被勒的昏死过去了!” “什么?!那现在呢?!” “我们正没辙的时候,无名先生来了,说他就是段倾城,后来那些人就放了乔掌柜和无名先生一起走了,”小学徒皱着眉,“姑娘,无名先生怎么可能是段神医?” 无名?哪是什么无名!他就是师父段倾城! 糟了!江落落攥紧了拳头,江湖险恶,那些出尽了风头的江湖名士,大都是踩着别人的尸首爬上江湖顶峰。 师父年少成名之后,就有不少武痴找他比武,里面不乏阴狠毒辣之人,无论手段,只想手刃段倾城,好扬名立万! 陌尘兄长说了,师父为了救他和小羽,耗尽毕生功力,而且双目失明。 那些人才不会管这些!他们只想着杀了段倾城,踩着这个名字爬上顶峰! 江落落越想心里越急,耳畔只剩下自己怦怦的心跳声了。 “兄长!我要出去一下!”江落落进屋拎起斗篷披在身上,却被江澈拉住手腕。 “落儿,你发热还未好,兄长去找无名先生。” 江落落一愣,随即摇摇头:“兄长留在家里休息,手臂上的伤需要静养,你放心,落儿不会偷偷跑走不回来的!” 江澈哭笑不得,是觉得他在担心她偷偷跑走不回来? “那好,兄长去永安堂看看,但愿乔掌柜别有什么事,落儿,带几个小厮同你一起去!” “不必了,兄长忘了,我是谁?”江落落冲江澈挤挤眼睛,“不多说了,先走了!” 江落落脚尖轻点,跳出院墙。 江澈无奈的笑了笑,是啊,她是谁?天双城城主!坊间传闻杀人如麻的天双城城主啊! 西山后的一片树林里,已经有些干枯的叶子挂在树枝上,秋风吹过,瑟瑟作响。 “段倾城,今日你我比试,见你眼睛失明,那我便让你一让。” 身着绛红色长袍的男人将剑扔到一旁,盯着眼前青纱遮眼身形消瘦的男子。 “耶律公子,您确定您这样可以赢过段倾城?” 刀疤脸一脸担心,前几日他们好不容易围剿到段倾城,想要把他带到雇主身边,由雇主处置。 却不想半道丢了人,今日他终于自投罗网了,雇主的银子能拿到手了! 可是……这双目失明的年轻人,就是传说中的段倾城段神医? 看他的样子,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武功修为极高,莫不是深藏不露? “怕什么?!一个瞎子而已!” 耶律祁挥着手,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聚灵山庄遭劫,两年前,段倾城就基本上废了内力。 这一次,他势在必得!杀了段倾城,他在中原江湖中的地位,就会上升好大一截! 他迫不及待的挥掌向段倾城打来,段倾城被迫接招,二人打在了一起。 耶律祁急于求成,招招致命,段倾城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耳力相当不错,躲过掌风的同时还有反击的力量。 刀疤脸鄙夷的看着耶律祁,就这怂货还想混江湖? 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若不是拿了人家的银子手短,我们才不干这丢人的事呢! “兄弟们,人给他带到了,咱就不掺和了,咱走,不跟这看着!气人!”刀疤脸招呼自己兄弟。 他心虚的别开眼睛,不知道到底是因为看着生气,还是不忍心看着这位曾经江湖上的传奇人物死在这样的人手里。 “大哥,银子还没拿到呢!” “怕什么?!这种怂货,还怕他不给银子?”刀疤脸转身走了,身后跟着一众兄弟。 第144章 欺我师者,死 带着自己兄弟往山下走去,远远的看到几个人。 “老疤!” 刀疤脸听见有人叫他,眼见一灰衣乞丐带着个小姑娘,后面跟着几个兄弟,向他走过来。 “杜康大哥?好久不见了!今日兄弟赚银子了,走,喝酒去!”老疤上来就要拉杜康。 杜康侧身一躲:“兄弟,喝酒的事放一放,大哥有正事找你。” 他一闪身,江落落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诶?你是……永安堂那个小姑娘?!”老疤指着江落落,“大哥,这……这小姑娘你认识啊?” “兄弟,这位是江府二姑娘,大哥的恩人。” “恩人?!”老疤腿直打软,“我……,大哥,兄弟做错事了!” 他走到江落落面前,深深鞠躬:“姑娘,杜大哥的恩人就是我老疤的恩人,永安堂的事,抱歉了!” “你先起来!”江落落焦急的问,“段倾城呢?他在哪?” “段倾城?”老疤尴尬的笑了笑。 “姑娘,都是误会,我们也只是受雇于人,我们若知道段倾城是姑娘要找的人,打死都不敢接这生意啊!” “生意?!”江落落急了,一把抓住老疤的袖子,“他人呢?!” 老疤见江落落着急,便伸手指向后山:“就在那片树林里!我带你去!” 他一挥手:“兄弟们,回去,这单生意,咱不做了!” “好!” “回去!不做了!” “大哥说的对!这怂货我也早就看不顺眼了!” “走!回去!” 大家一窝蜂似的往回返。 段倾城旧伤未愈且双目失明,在耶律祁的强攻之下显得越发吃力起来。 耶律祁正在兴头上,他见段倾城渐渐没了力气,便越战越勇。 一掌劈过去,段倾城没有躲开,浑厚的掌力落在他背上。 一口鲜血呛了出来,段倾城跌倒在地上,他咬紧牙用手撑着身旁一棵枯木,大口喘着气。 他自嘲的笑了笑,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死在这种人手下,真的是……屈辱啊! “师父!”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林子上空。 段倾城怔住了,挣扎着回过头去,面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江落落看见他狼狈的样子,面色惨白,头发有些许散乱,嘴唇上的血还未干,鲜血溅在胸前的衣襟上,甚是骇人。 她的眼圈红了,他可是段倾城啊! 曾经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的少年医者,多少名仕相继拜访都求而不得,那是如空中明月般皎洁的人物啊! 耶律祁可管不了这么多,眼见事情出现了变数,他急不可耐的挥掌继续向段倾城劈去,势头凶猛,大有一击致命的气势。 手掌还未碰到人,便被一阵掌风掀了出去,倒在地上,再起来,发现自己半边脸已经歪了。 老疤见状带着众兄弟慌忙躲到树后面,这小姑娘是哪路的神仙,这么能打?! “你……你是什么人?!”耶律祁歪着嘴勉强说着。 “本姑奶奶是段倾城的徒弟!你敢欺我师父?!活够了?!”江落落双眼泛红。 她转身扶起段倾城,让他倚着树坐下,哽咽着:“师父,你怎么样了?” 方才有一刹那,段倾城仿佛感觉到了君落凝的气息,现在他平静下来,才分辨出原来是江落落。 “小丫头?你怎么来了?咳咳……”段倾城掩着嘴不停的咳着,点点鲜血溅在袖子上。 “永安堂里的学徒跑去别院找我!说你出事了。” 江落落回过头眯着眼看着耶律祁:“师父你等着,我去弄死那个不知死活的玩意!” 师父?那不过是一时的说词,她当真了?段倾城低头苦笑,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收徒弟。 江落落站起身,走向耶律祁:“你找我师父比试?是不是要先打赢我再说?” 她站定,伸出一只手勾了勾:“来啊,咱们先比试比试。” 耶律祁一看,不就是个不及他肩头高的臭丫头么?!方才大意了,才让她得手的。 “好啊!若是我赢了,你要跟我回去,做我小老婆,可行?”耶律祁歪着嘴上下打量着江落落,中原小丫头,够娇俏!带回去尝尝鲜! “呵!”江落落冷笑一声,“可以啊,不过先说好,江湖比武,生死由命!就让在场所有人做个见证,你可答应?” “答应答应,快点来,小美人!”耶律祁说着,便用尽全力打了过来。 众人还未看清江落落的动作,便见耶律祁飞了出去,江落落脚尖猛点地,在他落地之前追了过去原地跳起,曲肘砸在了他肚子上。 “轰!”的一声,地面都震了震。 所有人都僵在那里,他们怎么都想不到,江落落竟然可以这样快就结束了比试。 江落落眯着眼,看着地上人事不省的耶律祁,扯下他的衣摆,裹住自己的手,高举起拳头,一下一下砸在他肚子上,她边砸边吼:“让你欺我师父!让你趁人之危!让你没本事还混江湖!” 最后一拳结束,江落落冷声说道:“欺我师者,死!” 拳头起落速度极快,力度也相当大!当江落落停下来的时候,老疤走上前,看到耶律祁,忍不住开始呕吐,太恶心了! 杜康看到老疤的反应,也走过去看了看,瞬间脸就绿了,只见躺在地上的耶律祁,肚子活生生被打穿了,几乎可以看到地面。 五脏六腑如同放在了捣药的罐子里,捣的烂如泥。 眨眼的工夫,耶律祁就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了稀烂的死尸! 他慌忙回过头看向江落落,她正用耶律祁的斗篷擦着自己血淋淋的手。 她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师父!”江落落凑到段倾城身边,仔细打量他,他比以前瘦多了,眼睛上蒙着青纱,苍白的嘴角还有一丝血迹。 她抓着他的袖子,抽噎起来。 那一掌似是伤及了肺腑,段倾城刚要说话,却捂着心口又咳嗽起来,江落落紧张的替他轻抚着后背顺着气。 段倾城缓过了这口气,才安慰她道:“我没事,别哭。” “和我回江家别院,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江落落掏出帕子,替他擦干净嘴角的血,扶起他。 “江姑娘,我去弄辆马车来,你们下山时小心一些。” 杜康见江落落找到了要找的人,也放心了。 “老疤,让兄弟们护送江姑娘和段先生下山。” 老疤憨憨的点点头:“哦哦!好!” “大哥,金主让她揍死了,银子……” 一旁的小弟看这架势觉着是拿不到银子了,有些沮丧。 江落落听到这话,回头看向那小弟,才想起来,师父伤成这样,多少都有这群人的功劳! 见江落落目露杀气,老疤一个闪身,挡住那小弟。 还银子?!不想要命了吗?刚才你没瞅见?!这架势,招呼到你身上你可受得?! “姑娘见谅,我等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卖命,我的这些兄弟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走投无路了,才来跟着我做这样的生意,段先生的伤全怪我,和他们没半点关系,姑娘若是想出气,只管找我一人就好!” 老疤顿了顿,半跪在段倾城跟前:“先生与我等无冤无仇,我等却伤了先生,先生如何惩罚我,我老疤都能接受!” 江落落扫视了那些人一眼,没说话。 似乎感受到了江落落自身气势的变化,段倾城按住江落落的手腕,冲她摇了摇头。 见江落落收了自身的气势,老疤松了一口气:“段先生大人大量,老疤我记下了,日后若是有需要我效力的地方,您尽管提!” 第145章 你到底是谁? 老疤带着一群兄弟护送着二人下了山,杜康正巧赶着马车停在山脚下。 “多谢杜大哥。”江落落看着杜康,感激的笑了笑。 “江二姑娘客气了,上车。”杜康将段倾城和江落落扶上马车,坐在了车辕上,交代了手下几句话,便挥着鞭子赶起车来。 上了马车,段倾城才觉得背上的伤烧灼一样疼,那耶律祁内力的确不弱,这一掌用尽全力了,随着马车的颠簸,他的额头上渐渐渗出的冷汗。 江落落并未察觉,她看着段倾城,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忐忑,激动的是她恢复了记忆,终于见到师父了!忐忑的是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释,她就是君落凝。 “师父,您怎么又回永安堂了?” “我一直都没走,就是怕他们回去找永安堂的麻烦,咳咳……” 段倾城干咳了两声,强撑着笑着说,嘴角的梨涡又印了出来。 “所以一直住在永安堂对面的客栈里,打算过一段时间没什么事的话再离开。” 江落落这下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喜欢用手指戳段倾城的脸了。 从五岁开始,段倾城刚收她做徒弟的时候,她就喜欢用手指戳他的梨涡。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笑起来嘴角会有两个小坑,还这样好看。 那时候她小,又淘气,师父管不了她便由她去了。 她看着段倾城,心里满是感激,感激上苍又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不仅让她见到了兄长和弟弟,现在还能好好的坐在师父身边。 “师父……”江落落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段倾城打断。 “小丫头,你真的想做我的徒弟?”段倾城轻声问道,“我可是什么都教不了你了。” 江落落一怔,随即眼角带泪笑道:“师父教的,落儿早就学会了。” 这次轮到段倾城发怔了,师父教的,落儿早就学会了…… 他仿佛又看见了踩在树枝上扒着鸟窝看小鸟的江落落,回过头对出来寻她的自己奶声奶气的说:师父今日教的,落儿早就学会了! 他攥着自己的衣摆,手有些颤抖,难道是上天的意思?又赐了个小徒弟给他,让他停止再找下去? 这江家小丫头与落儿如此相像,是上天的安排吗? “师父,你怎么了?”看着脸色渐渐不对劲的段倾城,江落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方才那个人伤你伤的很重吗?” “不……不是……”段倾城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笑了笑,“若你执意要叫我师父,那行个拜师礼,你这徒弟,我收了。” “啊?拜师礼?”江落落捂着嘴笑了,“我不要行拜师礼!” “不要行拜师礼?”段倾城一脸困惑,“那你为何要叫我师父?” “拜师礼落儿五岁的时候已经行过了!”江落落附在段倾城耳畔,轻声道。 女孩甜美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在耳畔,段倾城彻底崩溃了! 他猛的向后靠去,撞到了车厢上,撞疼了背上的伤,疼的他脸色煞白。 “师父!”江落落想要扶他,手却被他甩开。 “你是谁?!”他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从一开始你就在故意学着落儿,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江落落愣住了,她没想到师父会是这样的反应。 “京城江府……,难道你们也在夺嫡之争中?你们是谁的人?太子?庆王?还是静王?或者是……” 段倾城抬起头,面向着江落落,虽然眼睛蒙着青纱,但是江落落似乎可以感受到如同烈焰般灼热的目光。 “凌王殿下?” “师……”江落落慌了,去抓段倾城的衣袖,手却被他一把打掉。 “别碰我!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他捂住心口厉声说道,“我段倾城这一生都不会参与到任何派系当中!停车!” 杜康坐在车外,两个人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他掀起帘子向车里张望:“段先生……” 段倾城起身就要走,被江落落一把拉住。 “没事!杜大哥,继续走就好!”江落落死死箍住段倾城的手腕。 杜康咽了咽口水,心说皇家里夺嫡这种事也不是自己能管的,只得放下帘子,让马车继续行驶着。 “你……”段倾城挣脱不开,气的咬牙,“你们就算把我带回江府,大不了一死了之!咳咳咳……” 他捂着嘴咳的喘不上气,袖子溅上点点鲜血。 “先生!先生你别生气,落落和你开玩笑的!”江落落忍着心痛,扶着段倾城坐下,替他抚着后背。 “落落和先生开玩笑的,落落去过天双城,见过城主和副城主,他们人很好,和落落讲了先生的事,也讲了先城主君落凝的事,副城主说……” 江落落鼻子酸酸的,她忍住眼泪深吸一口气:“落落和先城主很像。” 沉默了半晌,段倾城呼吸渐渐均匀了:“这种事,怎能当玩笑!” “先生,是落落淘气,落落错了,你别生气,回了别院,落落煮茶给你赔罪。” 江落落默默抹去淌下的眼泪,看着段倾城泛白的脸,不能再刺激他了,自己是君落凝这件事,改日再说。 这一趟折腾,段倾城背上的伤也在疼着,头也蒙蒙的疼着,他着实没有力气再去仔细分辨江落落的话,无力的靠在车厢里。 “你去过天双城?” “是,为了救穆先生。” “凌王府穆子阳?他为何会身陷天双城,还需要你去救?” 段倾城突然警惕起来,天双城一向与世无争,怎么会无缘无故绑了离国凌王府的人? “是大长老,听穆先生说,好像是什么个人恩怨,诶?先生,你也认识穆先生?” 段倾城点点头,那个孩子,资质甚高,原本也可以做他的徒弟,跟着他四处游历的,但是碍于他的身世…… “城主和副城主说聚灵山庄遭劫,先城主被逼跳崖,”江落落压低声音,“先生,可是离国皇帝派出的杀手?” “这个我也在查,多少有些眉目了,不是离国皇帝,但具体是谁,还没有查到。” 江落落点点头,师父居然先一步排除了离国那个皇帝老头。 别院到了,杜康停下马车,看见江澈站在门口。 “江公子,”杜康行礼,“别来无恙。” “杜大哥?”江澈眼见着杜康把江落落和段倾城从马车上扶下来。 “落儿,你找到段先生了?你们怎么和杜大哥在一……段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江澈看着段倾城衣襟上的血渍,失声喊道。 “他受伤了,兄长,进去说,”江落落扶着段倾城,回头看向杜康,“杜大哥也进去坐坐喝杯茶再走。” “我就不进去了,”杜康挠挠头,指了指马车,“这是借西山下农户的,我得抓紧还回去。” “多谢杜大哥了。”江落落颔首表示谢意。 “江姑娘客气了!日后若是还有什么难事,江姑娘尽管说,杜某定当竭尽全力。” 杜康驾着马车走了,江落落刚要进门,看见江澈表情怪异。 “兄长?” 江澈指了指里面:“进去,进去你就知道了。” 他扶过段倾城:“先生,慢些走。” 段倾城强忍着身上的疼,干咳了两声,轻点头:“有劳江公子。” 江落落疑惑的看着江澈,扭头进去了。 正厅门口,邢安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邢安?你的伤好啦?干嘛跪着?”江落落绕到邢安面前,“起来啊!” “姑娘!”邢安低着头,“姑娘!邢安没用,让那伙人绑走了公子!姑娘!您罚小的!别赶小的走!姑娘和公子都是好人,小的跟着姑娘和公子,粗活累活都可以干,就是求姑娘别赶邢安走!” “谁说要赶你走了?”本座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么?! 江落落拽着邢安的衣服,把他拎了起来,她看了江澈一眼,江澈苦笑着摇摇头,一脸无奈。 “那两个人是太子派来的,你可知道他们是谁?” 邢安愣愣的摇摇头。 “天双城杀手黑白双煞!”江落落慢悠悠的说道。 第146章 传说中的黑白双煞 “黑白双煞……” 邢安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可是天双城顶尖的杀手!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段倾城身形一僵,黑白双煞? 那不是天双城的人吗? 黑白双煞接了太子的银子绑了江思南? “江公子,来,”段倾城拉过江澈扶着自己的手,反手一按便搭在了他的手腕上,“脉象无大碍,你可是受伤了?” 毕竟是自家杀手办的事,段倾城心里多少都有些过意不去。 “先生不用担心,伤口落儿已经处理好了。” 天双城的杀手?这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了?江澈看向江落落,只见小丫头一脸尴尬的冲他笑了笑。 “姑……姑娘,黑白双煞是天双城的杀手,心狠手辣,内力高深莫测,您……您是如何救下大公子的?” 邢安发着抖,声音都发颤。 “这个……”江落落看了段倾城一眼,“暂时不能说。” 小黑和老白两个都是她训练出来的,天双城一等一的高手。 平日里没有过多的拘束他俩,放任他们出去赚一些私房钱。 她记忆恢复之后才想起来这两个人。 江落落尴尬的咽了一下口水,还要抽空到凌王府一趟。 万一大妖怪一不小心劲使大了,弄死了他俩,岂不是她天双城的损失? “哎呀!黑白双煞这么厉害,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也是常理,赶紧回永安堂歇着,把伤养好!” 江落落薅着邢安的脖领子,把他从地上拎起来。 邢安松了一口气:“姑娘不怪小的?” “不怪不怪,回去的时候告诉小五小六,去一趟凌王府,和凌王殿下说,黑白双煞留给我审。” 邢安走了,江澈查看了段倾城身上的伤,伤的不轻,好在他身上带了些药,又给自己写了一张药方,交给江落落,就支撑不住睡下了。 江落落亲自到永安堂抓了药,回到别院待在厨房里煎药,小丫鬟沉香见她脸色不太好,就要她去休息。 她笑着摇摇头,师父的药,她要亲自煎! 闻着药香,江落落昏沉沉的头才清醒了一些。 趁着清醒,她想了很多,回忆着天双城的日子,父母亲都在的日子,师父教导她的样子。 父母过世后,在师父和兄长的看护下,她做了城主,从稚嫩孩童,渐渐变成了手腕雷励的一城之主。 接管天双城不久,她便经历了背叛。 那些人红了眼睛想要抢她的天双令和还魂丹,还要将她处决! 是兄长和师父联手破了那些人的阵法,救下了她,替她拔除了叛贼余孽,整顿了聚灵山庄。 在那之后,她便更加勤于练功。 有师父的指点,外加她本身就聪慧过人,医术和武功修为一跃而起。 自那以后,整个天双城以她为尊! 可是现在,师父不认她了…… 江落落心里一颤,鼻子泛酸。 “落儿,怎么不去休息?”江澈迈步走了进来。 他担心江落落受寒发热还未好,进来后,却发现江落落脸上的凝重。 “兄长,”江落落吸了吸鼻子,勉强挤出笑脸,“段先生,是落儿师父……” “兄长知道啊,前几日是兄长拉着段先生进宫假扮……” 江澈说着,觉得不太对劲,他稍显惊讶:“你是说,段先生是你师父?是你在天双城的师父?” 江落落苦笑着点点头。 “那好啊,你们师徒团聚是好事呀!” 江澈不明白为什么江落落看起来情绪很是低落。 “可是……师父他不认我。” 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下来了,江落落发觉她的魂魄进入到江落落的身体之后,心就柔软了许多,动不动就哭鼻子,还真是不符合当初她这个天双城城主的身份啊! “为何?他不信你是君落凝?”江澈用指腹轻轻擦去江落落的眼泪。 江落落撇撇嘴,点了点头。 “兄长帮你解释给他听。” 小丫头受委屈了,江澈心里挺不舒服的,小丫头好不容易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可却得不到认可…… “不,兄长,先别说,自我从悬崖上跳下,师父便四处云游寻我,现在他好似绷紧的弦,若是突然告诉他,怕他会受不了,今日在马车上,落儿尝试告诉他真相,可他……”江落落叹了一口气,说不下去了。 江澈看着江落落纠结的神情应道:“好,兄长听你的,只是……莫要委屈了自己。” 第二日一早,江落落起来就觉得浑身酸痛,晃晃头,依旧沉闷。 “兄长,落儿要去一趟凌王府。”她扶着额头,热还未褪去,最近要忙的事有很多,自己又刚恢复记忆,这副小身板,的确有些吃不消了。 江澈手背贴上江落落的额头,语气有些责怪:“还未退热,乱跑什么?” “我去凌王府地牢捞两个人出来,有用!” 江落落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活像一只想到坏主意的小狐狸! 凌王府的地牢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各种刑罚的声音、犯人的惨叫不绝于耳。 “江姑娘,您等殿下回来再进地牢!您看这又脏又臭的,再熏着您,您还是快上去。” 叶不言一路追着江落落,急的满头汗。 江小祖宗趁殿下不在居然只身一人跑到凌王府地牢来了,这可是凌王府地牢! 外人看来,不亚于阎罗殿后的十八层地狱! 若是让殿下知道江姑娘今日到地牢里来游玩,非打他板子不可!叶不言心里暗暗叫苦。 “叶大侍卫长,别念叨啦,本姑娘来这里是有正事要办!你以为我想来啊?什么鬼地方!” 江落落扬起小脸,粉妆玉琢的精致五官,在这幽暗的地牢里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地牢里的湿寒气裹在身上极度不舒服,她手心冒着冷汗,脖子和额头却极度的燥热。 “你们殿下经常在这样的地方审犯人?” 江落落打了个冷战,裹紧了斗篷,这破地方待时间长了伤身体啊! “是,殿下前些时日还在这里审了王御医。” “哦?问出什么来了?” “什么都没问出来,”叶不言纷纷道,“那庸医一口咬定是自己失职,一个劲的想要自尽。” “那……黑白双煞关在哪里?”江落落歪着头问叶不言。 “江……江姑娘,您找黑白双煞做什么?” 那可是天双城头号杀手!叶不言打了个冷战。 传说中黑煞冷峻,白煞儒雅,二人性格互补,相辅相成,但皆是阴狠毒辣之人,江姑娘找他们做什么?! “带我去。”江落落觉得额头两侧闷痛的像是要裂开一样,不想多说一句话了。 “可是……” 叶不言觉得应该再劝劝江姑娘,但是侧目看见她凌厉的眼神之后,咽了一下口水,老老实实的走在了前面。 心里不停的打鼓,江姑娘今年才十五岁?怎么眼神如利剑般穿透人心? 算了,还是她要做什么就让她去好了,打板子就打板子,又不是没打过…… 第147章 莲花图案,在你腰间 看守将厚重的锁链打开,白煞和黑煞二人脸色苍白的坐在角落。 江落落知道,那是银针上的毒起了作用。 是的,她在银针上淬了毒,虽然不致命,但未服用解药之前,会让人浑身无力,并且闭住内力,无法使出。 “叶大人,你到外面等,我要单独和这两个人说两句话。”江落落扫视着黑白双煞。 “不行不行!这两个人都是穷凶极恶的杀手,若是姑娘您出了什么事,殿下非宰了属下不可!” 叶不言吓得摆着双手拒绝,他怎么敢留江落落一个人面对两个杀手?还是天双城的顶级杀手! “你放心,他们没有解药,动不了。” “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毒是我下的。” “……” “可以出去了吗?” 叶不言无话可说了,只能退了出去,他头回知道医术精湛的江二姑娘还会下毒! “呵!”白煞冷笑一声,“老黑,没想到你我二人行走江湖多年,居然栽在了一个小丫头手里。” “嗯!” “小丫头,你来干什么?看我二人笑话来了?” 即便是阴暗的地牢里,即便身上沾了泥水,这两个人依旧衣冠楚楚,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还真是好看!江落落美滋滋的看着自己带出来的人,黑白双煞算是天双城的门面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白煞瞪了江落落一眼,费力的抬起胳膊肘戳了戳黑煞,“老黑,你看那小丫头……” 黑煞还是面无表情,抬头瞥了江落落一眼,随口说道:“恶心!” “这凌王殿下不会是想毁了咱兄弟俩的贞洁……”白煞无力的将头仰靠在墙上,“小丫头,你这是助纣为虐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江落落翻了个白眼:“毁了你的贞洁?你想给,本姑娘还不知道怎么要呢!” 她俯下身左右打量着白煞,捏着他的那张俊脸:“你哪里好看了?我家殿下比你好看多了!自己夸自己,脸皮厚不厚?” “你……”白煞想打去捏住自己的小手,无奈实在使不出力气,气的直咬牙。 江落落开心的看着被捏住却无法反抗的人,正想着怎么才能让他们相信自己是君落凝的时候,一只大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她松开手,回头便对上了那双深邃的,好似含着星空的眼睛。 上官瑞回府后,听说江落落进了地牢,担心她被地牢的犯人吓到,便改道直接去了地牢。 刚进去,便碰上了正往外走的叶不言。 得知她居然进了黑白双煞的牢房,更是担心的不行。 直到看到那只小手牢牢捏着白煞的脸,心里多少都有些不是滋味,他不想看到她碰别的男人! 叶不言悄悄观察着主子的脸色,心说江姑娘是打翻醋坛子了!江姑娘您倒是回头看看啊! 上官瑞冷下脸来刚要进去,便听见小丫头的那句“我家殿下比你好看多了”。 瞬间,上官瑞周身的冷意退去,看着江落落的眼神里充满了温柔。 连叶不言都控制不住的睁大了眼睛,江姑娘的这番操作可要学着点啊,弄不好能用在未来夫人身上! 江落落仰着头看着上官瑞的眼睛,第一次用君落凝的视角去打量他 这年轻人,就好像每一次她在聚灵山顶看到的初升的太阳,那刺穿云层的万道金光,值得万人瞩目! “美人!你也太好看了!” 恍惚中江落落伸手挑起上官瑞的下巴,踮起脚尖,小脸凑近眼前的人 “要不要跟本座回去做城主夫人?” 地上瘫坐着的白煞脑子里轰的一声鸣响,他抬起头盯着江落落的脸,仿佛想要努力看穿什么,随后却自嘲的冷笑一声,低下头攥紧了拳头。 “落落?”上官瑞倒退一步,惊讶的看着江落落,她在说什么?什么城主夫人? 叶不言在一旁捂住眼睛,江姑娘这是怎么了?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撩拨殿下?! 自家殿下征战沙场杀敌无数,可哪见过这种场面?! “呃……”江落落缩回手,暗地里吐了吐舌头,一不小心暴露了君落凝的本质,都忘了自己是江落落了。 “方才落落和殿下开玩笑的!落落在审黑白双煞!”江落落回手指了指靠在角落的瘫软二人组。 “凌王!你快把这小丫头带走!老白我行走江湖这么久……还真没见过这样不知检点的女人!” 白煞无力的挥了挥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二人绝容不下一个臭丫头的玷污!” 噗!江落落咬着下嘴唇尽量让自己不笑出声来,玷污?老白怎么这么可爱呢?! “殿下,”江落落推着上官瑞,“你和叶侍卫长先到外面等,落落来审他们。” “你自己?”上官瑞摇摇头,“不行,他们太危险。” 白煞嘴角抽了抽,我俩危险? 你身边那个才危险好不好? 若不是中了她的毒,我们能被困在你这小小的地牢里?! “放心,没事的,他们中了毒,动不了。” 江落落伸手摸了摸上官瑞的胳膊,衣袖已经被寒气打透,便笑眯眯的往外推着他。 “地牢阴寒,对身体不好,你快出去,外面晒着太阳等我!” 小丫头的一阵软言细语柔化了上官瑞的心。 叶不言撇撇嘴,在凌王府的地牢里审犯人,还不让殿下看着?恐怕是不能答应。 “好,”上官瑞嘴角勾了勾,“你也别在这里留太久。” 叶不言两只手只想抓自己的头发,自家殿下是被下了蒙汗药了?对!肯定是! 上官瑞转身出去了,叶不言只能跟在后面一起走了出去。 江落落回过头,看着黑白双煞,挑了挑眉毛,扔过去一个小瓷瓶,滚到白煞脚边。 “小丫头,你想毒死我们?”白煞有气无力的拿起小瓷瓶。 “这是解药,吃完了跟我回江家别院,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江落落打了个冷战,这里环境太糟糕了,这副小身子板不知道能撑多久,还是速战速决! “诶?”白煞看着江落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老黑你看,这小丫头是不是疯了?” 黑煞点点头:“她疯了。” “这若真是解药……,你就不怕我们解了毒之后杀了你?” 白煞翘起一侧嘴角,俊俏中透着一丝邪魅。 “不怕,你们吃。”江落落平静地说。 “你……” 江落落的平静倒是让白煞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真的是解药?”他看不透江落落的意图。 “是,吃。”江落落看着他们,一双异瞳透着诚恳。 白煞倒出两粒解药,自己先吃了一粒,催动内力,觉得没有异常,才递给黑煞一粒。 内力催动,二人觉得自己的身体慢慢恢复了行动力,白煞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小丫头,你还是太小了,这样好骗,怎么就断定我二人会随你回去?不过我黑白双煞做人还是有底线的,你既给了我们解药,我二人便不会伤你,告辞了!” 说罢,二人便要夺门而出。 “莲花图案,在你腰间。”江落落轻声说道。 白煞刹住脚步,瞪大眼睛,定在那里。 “你腰间,是否有一处莲花图案?”江落落没有看向白煞,而是低着头,轻声问。 白煞退回牢里,一把掐住江落落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 第148章 认回黑白双煞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睚眦迸裂,那莲花图案是他的耻辱,从不示于旁人! 这小丫头是如何得知的?! 江落落被掐的喘不上气,但她并没有反抗,而是在等待,并且暗中晃了晃手,告诉暗卫,不要出手。 果然,黑煞出手阻拦:“你掐着她,不能说话。” 脖子上的力度渐渐减轻,江落落滑坐到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说!你是怎么知道的?!”白煞死死攥着拳头,仿佛江落落被捏在里面。 “莲漪坊。”江落落轻轻吐出三个字。 其实她真的不想提这些陈年往事,这些事对于白煞黑煞来说,是烙在心里的伤疤,她不想提,不想伤到他们! 惊闻这三个字,黑白双煞如同遭了雷劈一样,立在地牢里,动都不动了。 “莲漪坊,曾经是天双城的一间暗坊,表面是茶室,实际上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年,你十岁,黑煞七岁,你们是莲漪坊的……” 江落落实在说不出口了,她攥了攥自己的衣摆,身上的燥热越发厉害了,喉咙里还有一丝痒。 她忍不住轻轻咳了两声,避重就轻:“莲漪坊的孩子,身上都刺有莲花图案。” “那日,有人点名要黑煞出来伺候客人,他不从,遭来一顿毒打,并灌下毒酒,你替黑煞出面道歉,却不小心碰翻了茶盏,烫伤了客人,莲漪坊的坊主以为你将怨气发泄在客人身上,将你毒打后吊在后院一天一夜……” 江落落有些说不下去了,她捏紧拳头,闭上眼睛。 “莲漪坊的伙夫心疼你们,偷偷上了聚灵山庄,跪在山门外求城主去救你,城主君落凝带着弟子砸了莲漪坊,押了坊主,遣散了众人,救出了你们两个,并带着你们二人回了聚灵山庄。” 白煞盯着江落落不停张合的双唇,这一串深深藏在他脑海中的记忆,被一个陌生的小丫头说了出来,这感觉……太不可思议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一瞬间,白煞有一个可笑的想法,眼前的小丫头和脑海中的城主少年时的样子重叠在了一起! 他晃了晃头,怎么可能?! 城主已经不在了!就算他们日思夜想,那火红色的身影,也的确消失在了聚灵山顶,连个道别都没有! 江落落叹了一口气:“若我说我就是君落凝,你们大概也不会相信。” “你是城主?!哈哈哈哈……” 白煞似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仰头大笑,眼角却溢出一滴眼泪。 “城主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你这个小丫头休想骗我们!” “那日,我被逼跳下聚灵山顶,醒过来之后就已经是这离国江府二姑娘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江落落看着白煞,一脸严肃。 白煞疑惑的眯了眯眼睛,显然已经有一丝动摇。 黑煞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江落落,突然说了一句:“发誓。” 白煞侧目看向黑煞,恍然大悟:“对!对!你说你是我们城主,如果能说出只有城主和我们之间才知道的那个誓言,我们就信你!” 誓言?哦对,救了黑白双煞之后,她是被逼着发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誓!江落落捂着嘴呵呵乐着。 “你们怎么还记着呢?”她笑着看向白煞。 白煞的脸腾的红了上来,黑煞也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有点懊恼自己方才的提议。 “好,我说,当时师父不在,所以你们二人都是我救治的,白煞伤的不轻,只得将衣服脱光,刮去腐肉,再敷上草药,因为是莲漪坊,所幸脸上没事。” 江落落看着白煞,脸上透着一丝欣慰。 “白煞害羞,敷上药之后,非逼着我发誓,说他脱了衣服让我给他治伤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江落落向周围张望了一下:“所以,这件事可是我今天可是第一次开口讲,是你们要我讲的,可不是我违背承诺哦!” 见黑白双煞还在犹豫,江落落又说:“你腰间的莲花刺青,就是那时候看到的。” 她小手一伸,指向黑煞:“小黑的,在手臂上。” “而白煞你……有个秘密……”她凑近白煞,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 白煞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定定的看着江落落:“城主!真的是你?!” 完了完了,他心疼的看着江落落脖子上发红的一圈痕迹,他方才居然掐了城主的脖子?! 白煞跪在地上,很想薅自己的头发。 黑煞见状,也半跪下来:“城主!回家!” 声音虽然依旧嘶哑刺耳,但语气温和了许多。 江落落走过去扶起他们二人:“我现在不是君落凝,是离国江府二姑娘江落落,贸然回去,想必会引起一番骚动。” 白煞拉着江落落摸摸她的脑袋,又拉了拉她的胳膊:“借尸还魂吗?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城主你又年轻了几岁……” 江落落打落白煞乱动的手,眯起眼睛盯着他,气势凌人:“本座老吗?” 白煞一后背冷汗,忙晃着手:“不老不老!城主是我二人心中永远的小仙女!” 果然是城主!动不动就扔过来一个送命题! 江落落叹了一口气:“你们都知道借尸还魂,师父却猜都不敢猜。”她委屈的撇撇嘴,眼圈红了。 “城主见过段先生了?” “见过了,而且也回过天双城。” “回去过?!怎么可能?!我怎么没看见?!” 江落落眼角抽了抽,瞥了白煞一眼:“我回去,你认得出?!” 白煞挠着头:“对哈,好像认不出来,城主你回去天双城做什么?” “凌王府穆子阳先生被大长老抓去了,我曾经去天双城救他,见过兄长和小羽了,可惜那时候我记忆并未恢复,只觉得他们亲切,并未和他们相认,至于师父,他现在根本就不相信我……” “别怪段先生,那件事之后,段先生为了救副城主,几乎耗尽所有内力,连眼睛也看不见了!” 白煞说不下去了,他紧紧攥着拳头。 “段先生整日在外游历,其实就是不相信你已经不在了,因为并未找到你的尸身,他说他总觉得你还在这世间的某个地方,他一定要找到你。” “找到了。”一向面无表情的黑煞嘴角向上勾了勾。 “对!对!找到了!城主,我们去找段先生,他一定高兴坏了!”白煞兴奋的说。 江落落瞥了白煞一眼,干咳了两声:“师父现在在江家别院,和江家大公子在一起……” 白煞听闻,腿一软差点又跪下,他们之前绑了城主现在的兄长!还伤了他! 第149章 上官瑞知道了真相 “江家兄长心善,他知道我是借尸还魂回来的,不仅没有赶我走,还想着帮我寻天双城的家人。” 江落落轻叹一口气,苦笑着:“很久未遇到过如此良善之人了,你们收了太子的银子,却不知道自己差点伤了一个好人的性命。” 白煞咬牙切齿的说:“是那给银子的骗了我们,说是江府起了叛国之心,若是离国内乱,百姓必定遭殃,太子也是为了离国百姓能过上安定的日子!” “叛国?”江落落不可思议的瞪着白煞,“你和小黑如今接活都不查一下的?江府只剩下江老夫人和江家两兄弟,江家兄长天生的心疾,自幼体弱多病,二公子如今身在静王殿下的铁骑营,这样一个江府,如何叛国?你们被骗了!” 白煞瞳孔猛地收缩,连天双城的人都敢骗?! 看来他要想办法走一趟太子府,好好问问这“雇主”,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江落落了解白煞的性子,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你先别急,太子一直都想要拉拢本座,想要本座的扶持,他便能将太子的位子坐的更稳一些,好在这次并未伤及江家兄长的性命……” 听到这白煞突然打蔫了,可怜兮兮的看着江落落:“城主,那江家公子伤势如何?我记得老黑戳了他一刀。” 江落落抬手捏了捏白煞的俊脸:“无妨,你也知道小黑他只是表情吓人,那一刀并未刺中要害。” “我去道歉!”黑煞面无表情,眼神里却含着愧疚,江澈的脖子是他用刀割伤的,江澈的胳膊也是他刺穿的,那可是城主现在的亲人,于情于理他不出面道歉都不合规矩! “算了,若是小黑去道歉,一定只会说三个字,对不起。”江落落宠溺的看着黑煞。 黑煞难为情的低下头。 江落落见状忙过去拉着他的手,笑眯眯的安慰他:“无妨无妨,就算黑煞你不说话,也是我天双城最好看的杀手!” 黑煞抬起头不好意思的勾了勾嘴角。 “城主!从小你就偏着老黑!怎么你都变成别人了还是偏着他?” 白煞嘴上虽然埋怨着,但是心里暖暖的,城主又回来了,真好! 牢房门口几声轻微的声响,白煞警惕的向外看去。 黑煞拔腿刚要追,被江落落拉了回来:“是暗卫,你们以为凌王殿下真的放心让我一个人呆在地牢里?” 她叹了一口气,早晚都要知道的…… 江落落打了个冷战,越发感觉头痛欲裂,这破地方,待久了真的受不了啊! “走,出去,我会和凌王殿下说,让他允许我把你们带走,还有,见到师父,先别跟他说我是君落凝的事,之前我和他说过,他反应太过强烈,先缓缓,慢慢来。” 叮嘱过后,江落落转身就往牢门口走,转身的时候就觉得一阵头晕,自己左脚绊了右脚,身子往前扑去。 “城主!”白煞眼疾手快的接住她,“你……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还不是因为你们两个……”江落落裹紧了斗篷,轻轻打着哆嗦,上下牙不由自主的磕在一起,“我没力气了,送我上去。” 她再次感叹,这副小身板太不结实了。 白煞心疼江落落,背起她,疾步向地牢外走去。 地牢外,上官瑞听了暗卫的禀报,惊得说不出话来。 暗卫虽然在转达时并未添加自己的情绪,但内心也同样震惊,借尸还魂!训练有素的暗卫是强压住心头疑惑叙述给自家殿下听的! 她不是江落落?不是江府二姑娘?在听到这消息之后,上官瑞惊讶的发现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他们之间的婚约,是否还作数? 听叶不言说,落落一直都想过自己的生活,并不愿意嫁入凌王府。 正是因为她并不是江府那个痴傻的二姑娘。 不对,前些日她亲口说的,我家殿下!是这四个字不会错! 可是,也许落落只是觉得他被太子欺辱,可怜他才这样说罢了。 上官瑞低下头,攥紧了拳头。 白煞背着江落落疾步走了出来,后面跟着黑煞。 不能让黑白双煞带走落落,不管她是不是江落落,他只认她一人! 上官瑞眼神微暗,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不想让她回天双城! 他上去一个横扫,白煞轻巧的避开了,黑煞见凌王阻拦他们离开,想都没想上来就开打。 “老黑……”白煞来不及拦着,只得在一旁干着急,看样子这凌王是城主看上的人,老黑可别伤了人家!尤其是脸! “老黑!你别打了!”白煞背着江落落急的跳脚。 江落落拍了拍白煞肩膀,让他放自己下来。 黑煞和上官瑞打的正起劲,余光瞥见江落落和白煞的表情,发觉自己又做错事了,便一个收势,不再和上官瑞纠缠。 上官瑞却已经打红了眼,他眼中瞧不见别人,也听不见别的声音,脑子里满是不能让他们带走落落! 他一掌攻向黑煞面门,黑煞却定定看着他,躲都不躲。 “糟了!” 小黑这憨憨,一旦认定不能当作对手,就肯定死都不出手了! 江落落冲上前去,拉开黑煞,躲过了上官瑞这一掌,顺势扣住上官瑞的手腕,往后一带。 “殿下!别打了……” 上官瑞身形一滞,收起内力,把江落落紧紧搂在怀里。 “落落,别走!”上官瑞闭着眼,在江落落耳畔喃喃说道。 江落落被他死死的按在胸前,清晰的听见他快速跳动的心跳,有些喘不过气,却能感觉上官瑞搂着她的手在不停的发抖。 “殿下……你快勒死我了。”江落落挣扎着。 上官瑞放松手臂,江落落才得以抬起头来,她用手捧着上官瑞的脸,看着他透出冷意的眼睛,觉得他十分不对劲:“你怎么了?” “别走!”上官瑞固执的说,江落落也好,君落凝也罢,他只要她! “别担心,我哪都不去,你放松,别紧张。” 江落落安抚他,一阵耳鸣,她的手脚开始发麻,眼前渐渐发黑。 “若你不是江落落,可还愿意做凌王妃?”上官瑞急切的想要江落落给他答复。 白煞和黑煞对视了一下,天双城城主,怎么可能嫁给离国皇子做王妃? 城主不是一直想找个愿意倒插门进天双城的城主夫人吗? “落落?”上官瑞发觉江落落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江落落根本就没听见上官瑞问她的话,只觉得耳朵上好像蒙上了一层棉絮,声音飘过都是嗡嗡的,眼前的人越来越暗,最后黑成一团。 完蛋!这小身板终于熬不住了…… 第150章 齐聚江家别院 上官瑞在江落落晕倒之前便一把抱住她,见怀里的人烧的脸颊发红,呼吸急促,才反应过来,小丫头生病了。 他抱起江落落就要走。 “你去哪?”白煞跟了上来。 “带她找御医!” “不行!”黑煞拦住了上官瑞的路。 “怎么?你是还没打够?!”上官瑞咬着牙瞪着黑煞,周身寒气缭绕,气压极低。 “回江家!”黑煞固执的伸开手拦着上官瑞,嘶哑着嗓子说。 “你!”上官瑞一只手揽着江落落,另一只手想要作势击向黑煞。 “凌王殿下!”白煞拦在黑煞前面。 “老白……”黑煞看了看白煞,又看了看上官瑞,似乎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上官瑞会生气。 “凌王殿下,他的意思是带她回江家别院,段先生在那里。”白煞解释道。 他这小兄弟,说话怎么老不说重点?! “段倾城段先生在江家别院?”上官瑞收势,抱起江落落,边走边喊,“紫,备车!” 一行人赶到江家别院。 江澈见上官瑞抱着江落落回来,忙迎过去查看妹妹的状况,而他见到上官瑞身后那两个人的时候,着实慌了。 凌王殿下怎么把黑白双煞带到江家别院了?! “思南兄!落落晕过去了!”上官瑞来不及解释,只顾着怀里的小丫头。 一行人把江落落安置在寝室。 段倾城听闻江落落病了,顾不上背上的伤烧灼般的疼,急忙赶到江落落的院子。 “段先生!”上官瑞赶过来扶着段倾城。 段倾城点点头:“人呢?” 上官瑞将他带到江落落床边。 “段先生!”白煞走过去拉住段倾城,“您真的在这里?!” 听声音段倾城一愣:“白煞?你怎么在这里?!” “是城……我是说江姑娘带我们来的,江姑娘在发热,您快给她看看!” 白煞差点咬着舌头,还好没说漏嘴,城主吩咐过,先不要跟段先生说明她就是君落凝。 他扶着段倾城坐下,将他的手按在江落落的手腕上。 “段先生,落儿她怎么样了?”江澈也守在床边,时不时用湿帕子擦拭着江落落的额头和手心。 “受了风寒,暂时无事,好好休养,很快就可恢复。” 段倾城诊完脉,叹了一口气,小丫头赶去救他时,他只觉得小丫头的手心有些热,注意力光放在应付她的刁钻古怪上了,竟然没有发觉她生病了…… 槿儿照顾着江落落,其余人在正厅里落座,江澈吩咐沉香煮了茶给大家喝。 “先生,江姑娘说您在江家别院,果然在!太好了,副城主担心您的安危,让我二人出来的时候寻着些,遇上了就劝您回去!” 白煞一脸开心,接了太子的银子也不是没有收获!不仅找到了段先生,居然还找回了城主! “落落?她怎么知道你们与我相识的?”段倾城疑惑。 “我……”白煞灵光一闪,“我说的!所以多亏了先生,凌王殿下才允许我和老黑一同来这里。” 说着,便看向上官瑞,上官瑞皱着眉盯着白煞,他姓白?会不会就是落落口中的小白? 白煞被上官瑞盯的有些发毛,干咳了一声转头看向江澈,看到他脖子上还被包扎着,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江公子,”白煞拉着黑煞走上前,嘿嘿笑着,“我二人前几日多有得罪,不知江公子是城……呃……京城!京城江府大公子,还是段先生的朋友,冒犯了公子,我二人向公子赔罪了!” 黑煞一撩衣摆,半跪下来说道:“对不起。” 白煞眼角抽了抽,还是城主了解老黑。 “这……”江澈想起那天的情景,黑白双煞逼着江落落喝蛊药的样子,还是心有余悸。 “江公子,黑白双煞是天双城的人,伤了公子,实属不该,在下替他们道歉,希望可以求得公子的原谅。” 段倾城起身行礼,却不小心抻到后背的伤,疼的额头上直冒冷汗。 “段先生快起来,您这是做什么?”江澈忙扶着他坐下,“你们二位也不必如此,在下原谅你们就是了。” “真的?!江公子真是爽快人!日后若是公子到天双城游玩,老白我一定好好招待公子!” 白煞见江澈如此好说话,心里高兴。 方才他还在担心若是江家大公子不原谅他们二人,让城主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可怎么办。 这下可好了,没想到江大公子如此好说话! 他想伸手拍拍江澈的肩,表示亲切,江澈却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随即表情略显尴尬。 “白煞!不得无礼!” 段倾城虽然看不见,但也能想象到眼前是幅什么景象,这白煞让落儿惯的不像话了…… “段先生,老白我只是想让江公子不那么害怕我们……” 白煞扭头看见黑煞还跪在那里,便伸手拉他:“老黑,起来了!” 黑煞倔强的跪着:“不起来!” “不是,江公子都原谅咱们了,你快起来!” 白煞绕着圈的拉他,无奈黑煞就像种在地上了一样,根本拉不动。 “段先生,您看这……”江澈略显惊讶的看着黑煞,怎么黑白双煞性子差了这么多? 让他意外的是,段倾城摸索着站起身,走上前去扶黑煞,柔声说道:“小黑,起来,江公子原谅你了。” 黑煞抬头定睛看了看段倾城,摇摇头:“不行!要城……” “咳咳!”白煞使劲咳嗽两声,打断黑煞的话。 黑煞扭头看向他,白煞拼命挤着眼睛。 “要江姑娘!”黑煞还算是给面子,好歹弄清楚了白煞的意思。 上官瑞瞪着黑煞,紧皱着眉,要江姑娘?! 白煞看见上官瑞吃了甲壳虫一般的表情,差点没笑翻过去。 他这小兄弟说话不仅抓不住重点,而且还喜欢省略! “你是要落落也原谅你?”段倾城明白黑煞的意思。 “嗯!”黑煞点头。 段倾城轻叹一口气:“好,那你先起来,等她醒了,再问问她的意思,好不好?” “不,跪着等。”黑煞坚持着。 “你……”段倾城苦笑着看向江澈,“算了,我们黑煞决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让他在这里等。” 江澈看着黑煞倔强的脸,哭笑不得:“你这样跪着等,落儿若是睡一天,你就打算跪一天?她若是睡两天,你也打算跪两天?” 黑煞认真想了想,点了点头:“嗯!” “起来。” 这少年人,年龄比小五大不了多少。 “不,等江姑娘!”黑煞垂着头谁也不看。 “起来,坐着等。”江澈伸手拉他,却忘了那只手臂受了伤,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第151章 潇墨莲被抓,上官瑞欲劫狱 黑煞抬起头,有些惊慌的站了起来。 “你……”江澈哭笑不得,怎么会有这么倔强又别扭的人? “对不起。”黑煞低着头,盯着江澈受伤的手臂。 “我原谅你了,就算是情急之下,你那一刀也避开了要害,没有伤及到筋骨。” 江澈将黑煞拉到椅子前,柔声道:“坐着等。” 黑煞愣愣的看着江澈,仿佛有些弄不懂为什么这弱不禁风的年轻人,能一语道破他当时的心境。 便听话的点点头,然后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两只手整齐的放在腿上。 “没想到江公子不光哄落落吃药在行,连黑煞也如此听你的话!” 段倾城笑了,黑白双煞是落儿年幼时捡回来的,白煞被她惯的不像样子,黑煞虽然倔强却憨的可爱。 若是他们可以留在江府,让江思南带带他们,也许这两个人的造诣会更高一层! 江澈也笑了,看着黑煞,这奇怪的少年话不多,表情也很少,但是心思并不复杂,甚至可以用干净来形容。 看他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的样子,谁能想象的到他居然是天双城最厉害的杀手? 白煞也觉得奇怪,上下打量着黑煞:“还真是,以前老黑只听城主的话,就连我都劝不动他……” 提到君落凝,段倾城的神情瞬间黯淡下来。 白煞自知自己的话惹得他伤心了,心里几分焦急,但碍于城主的命令,不能将实情说出来。 看到段倾城的表情,江澈心里明白了几分,他试探着问道:“段先生,您所寻的故人,就是天双城的城主,君落凝?” 段倾城叹了口气:“是,她是我的徒弟。” 江澈刚要开口说话,就看见白煞惊恐的朝他摆着两只手。 黑煞也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冲他摇着头。 怎么?不能说?江澈会意,点点头不再说话。 上官瑞看看黑白双煞,又看看江澈,看来大家都知道了落落是天双城城主的事了。 他垂下头,天双城城主,是要回去坐镇天双城的? 一阵鸣叫,江澈站起身推开门,望着天空。 “九凤?你这几天跑哪里淘气去了?” 江落落的心头肉,也被他当成了小孩子对待。 “来,进来。”江澈笑着招手。 九凤顺着敞开的大门滑进了正厅,拍拍翅膀落在了桌子上。 它好像有些惊讶屋子里的人,在桌子上转了一圈,挨个审视了一番,发现没有带着恶意的人,便放松了下来。 “九凤,你抓着什么呢?”上官瑞眼尖,一眼看见九凤爪子上抓着的黑色羽毛。 九凤抬起小短腿,把东西放在了上官瑞手里。 “羽毛?”江澈走过去看了看,“你抓着羽毛做什么?这不是你的羽毛。” 九凤鸣叫了一声,可惜大家都听不懂。 那片羽毛捏在上官瑞手中,黑的发亮。 “这是乌鸦的羽毛,它抓着这个做什么?” 白煞走过来,拿过羽毛仔细看了看。 “看来只有等落儿醒过来了,九凤说什么,她都听得懂。”江澈苦笑着。 白煞扭头看看黑煞,城主什么时候能听懂动物说的话了? 黑煞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只知道城主饲养在聚灵山中的白虎,已经怕极了那个举着胡萝卜非要塞它嘴里的小丫头! 若城主真的能听懂动物说的话,怎么会听不懂小白不要吃胡萝卜? 江澈吩咐小厮端来一盘新鲜的肉,放在桌子上。 九凤开心的蹦来跳去,活像看到零食的小孩子,用爪子踩着肉,撕下一大片,吞了进去。 “公子,潇王府侍卫流云求见。”门外小厮禀报。 “流云?让他进来。” 小厮去了一会,只见流云疾步赶来,进了正厅,噗通一声跪在了江澈面前。 “江公子!救救我家殿下!救救他!如今愿意救他的人,只有您和江姑娘了!”流云哭着说。 “快起来!”江澈吓一跳,他扶起流云,看着他哭肿的眼睛,“出什么事了?” “方才,刑部的侍卫到潇王府,将我家殿下带走了,说是要审讯。” 流云抹了抹眼泪:“他们非说是殿下偷了南夏国贡珠,可殿下是什么人品公子清楚,他根本就没见过什么贡珠呀!” “什么?你说潇墨莲让刑部的人带走了?”上官瑞站起身疑惑的问。 父皇和皇祖母不是说让他好好在潇王府休养吗? 怎么突然间把人抓到刑部?还要审他?!难道是南面的局势控制不住了?父皇瞒着皇祖母…… “凌……凌王殿下?”流云定睛看去,正厅里围坐了一群人,他没想到江家别院居然来了这么多人,惊得他倒退了一步,被门槛别倒,向后仰去。 “小心!”江澈伸手拉他,却又忘了自己的手臂受了伤,手臂刚一用力,伤口便刺痛起来,疼的他直冒冷汗。 一只手从江澈身后闪了过来,一下拽住流云的胸前的衣襟,将他拉了回来。 江澈回头,便看见黑煞面无表情的脸。 “站好!”黑煞扶定流云,还按了按他的肩,仿佛这样流云就能站的更稳当了。 “谢……谢谢!”流云没见过黑煞,显然被他的气场镇住了。 “多谢。”江澈向黑煞点头致谢。 黑煞没说话,只是看着江澈受伤的手臂,皱了皱眉。 “不行,本王要进宫一趟,看样子只有去求皇祖母了。”上官瑞起身要走。 “凌王殿下!太后娘娘被圣上安排到西山的水月庵休养去了。”流云哭丧着脸,心里越想越怕,殿下那样的身体,禁不住用刑的! “皇祖母不在?” 果然是父皇一人的决定! 上官瑞捏紧了拳头,恐怕是不好办了。 “不知道刑部这样做,是不是父皇下的旨意,若是这样……本王只好亲自走一趟刑部了!” “殿下!”段倾城站起身,“让黑白双煞随殿下同去。” “先生……” 上官瑞动容,段倾城好像可以透过青纱看穿他的想法! 是!他要去劫狱!就算拼上皇子这个头衔,也不能让潇墨莲在离国的刑部丢了性命! 而丢了性命的理由,居然是当了盗取贡珠贼人的替罪羊!若真是这样,我泱泱离国,就太可悲了! “走,我们同凌王殿下一起去离国的刑部游玩一圈!”白煞看着黑煞,露出狡黠的笑容。 “你们二人听从凌王殿下的命令,切记不可胡闹。”段倾城轻声嘱咐。 “先生放心,凌王殿下不下令,我们不会乱来的,”白煞招呼着黑煞,“走了,老黑。” “不去。”黑煞语出惊人。 “诶?为何?”白煞收住步子瞪大眼睛,老黑居然有自己的想法了?!这事可要跟城主好好说说。 “江公子。”黑煞看向江澈的手臂。 “江公子?”白煞也看向江澈,但还是不明白他兄弟的意思。 “你是觉得江公子的手臂是你伤的,所以你要留下来照顾他?”段倾城轻声问。 “嗯!”黑煞抬眼看向江澈,眼神透着内疚。 江澈一怔,这小兄弟莫不是以为他伤了一只手臂生活就不能自理了? “无妨,你同白煞一起去,别院会有人照顾我。” 江澈笑了,他真有些怀疑,这个年轻人是不是那天用刀子抵住他脖子的冷血杀手了! 黑煞想了想,摇摇头:“不行!疼。” “你……”江澈哭笑不得。 “江公子,让他留下,他已经决定留下了,就是谁劝也不管用了。” 段倾城看着黑煞倔强的神情,这孩子从小就说一不二。 “可是凌王殿下……”江澈看向上官瑞,刑部护卫森严,一旦失败,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啊! “无妨,刑部那些人,不是白煞的对手。”段倾城笑着说。 “诶呦!先生过奖了,这怪害臊的!”白煞打开折扇遮着脸。 “那老黑留下,老白我随凌王殿下去刑部劫人!” 白煞嘴角微微上翘,眼神兴奋,一副小屁孩要去郊游的既视感。 刑部诶!离国皇家的地盘!去那打架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第152章 救出潇墨莲 刑部刑房,面容俊逸的少年双手被绑住,吊在房梁两侧,面色苍白,嘴角紧紧抿着。 “潇王殿下,您就在这口供上画押,省的您受罪,也省的我们费力气了!”老狱卒手里拿着一摞由麻绳串连起来的竹板,眯着眼看着潇墨莲。 “本王……没做过的事,为何要……承认?!”潇墨莲喘着粗气无力的说。 牢房的寒气侵蚀着他的身体,他不禁发起抖来。 几年来的筹谋,鲲国那边已经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现在却身陷离国刑部,难道真的要殒命于此了? 他心有不甘呀!他死死咬住嘴唇。 “嘴硬?!”老狱卒撇撇嘴,“看在圣上的份上,我们喊你一声潇王殿下,若是你不从,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他将竹板绑在潇墨莲身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认还是不认。” 潇墨莲闭上眼睛不理他了。 “你!”老狱卒咬着后槽牙,“好!嘴硬,我看你骨头硬不硬!上刑!” 两个年轻的狱卒转动着绳子,随着两侧的绳子慢慢旋紧。 潇墨莲身上的竹板越夹越紧,五脏六腑都被狠狠的挤压着,呼吸越发艰难。 他闷哼一声,脸色愈加苍白,但就是死咬着牙,一言不发。 老狱卒一挥手,绳子松了,潇墨莲大口的喘着气。 “怎样?尝过竹板夹身,现在是不是想通了?” 他递过写着口供的纸,在潇墨莲面前晃了晃。 “若是潇王殿下想通了,就不用受这些苦了!” “呸!”一口带血的唾沫飞到了口供上。 “你!你可真是不懂好赖啊!” 老狱卒气得够呛,一挥手,绳子又开始慢慢旋紧,比方才那次还要紧。 “呃……”潇墨莲呻吟着,浑身颤抖,冷汗从额上滚落下来,一丝腥甜涌出喉咙,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圣上说了,不从,就让他去,活的死的不重要,对南夏有个交代就行了。” 老狱卒不紧不慢的坐在一旁喝着茶。 潇墨莲感觉五脏六腑已经快被挤得炸裂开来了! 疼痛让他的眼前幻化出一阵阵光圈,耳畔鸣唳声不断,仿佛眼前的地下伸出了无数只利爪抓挠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嗖”的一声,一把飞刀划断了麻绳,竹板的力度猛的卸下,潇墨莲呛出一口血,不停的呛咳。 “什么人?!”老狱卒抽起身旁的刀,小心的戒备着。 两个蒙面人闯了进来。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私闯刑部刑房?!”老狱卒挥着刀冲了过去。 白煞轻甩袖子,狱卒的刀飞了出去,死死的钉进墙里。 他回身将快要跑出牢房的两个年轻狱卒抓了回来,对着一磕,两个人便晕了过去。 “来人!快来人!”老狱卒大喊着。 “人?”白煞看了上官瑞一眼,好听的声音慢条斯理的说,“没人了!” 说罢,一挥手,老狱卒撞到牢房的墙上,昏死过去。 白煞嫌弃的掏出帕子擦着手,对着老狱卒啐了一口:“呸!居然用竹板夹身?!真是黑心!” 竹板夹身,外人看不出伤,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怀疑到用刑的人上。 上官瑞从老狱卒腰间摸到钥匙,上前将绑着潇墨莲的铁链打开,稳稳的接住少年瘫软的身子。 “凌……”汗水流到眼睛里,微微刺痛,模糊中,潇墨莲认出了这个带他脱离刑罚的人,有些诧异,也有些懊恼。 诧异的是作为皇子,上官瑞居然为了救他闯进刑部,还打晕了狱卒! 懊恼的是若是凌王落井下石,甚至袖手旁观都好,他就有借口心安理得的从凌王手中将落落夺过来了…… “别说话!”潇墨莲呼吸中带着血腥气,上官瑞皱了皱眉,刑部滥用私刑,也是父皇默许的? 见他意识还算清醒,便打横抱起他,带着白煞从刑部的院墙外跳了出去。 白煞赶着马车拉着上官瑞和潇墨莲一路狂奔到凌王府。 叶不言看着自家主子抱着潇王殿下,直奔王府偏院的那片桃林,惊的嘴巴大张着合不拢。 “殿下……抱着的……是潇王殿下?潇王殿下不是被刑部抓起来了么?!”叶不言的眼神慢慢移向白煞,又一惊。 “你!你!你!”不是应该在地牢里吗?!叶不言指着白煞,吓的说不出话来。 白煞打开扇子遮着脸轻笑:“你你你!又见面了,小侍卫!” 说罢,便大摇大摆的向上官瑞走的方向追去。 “不是,你怎么出来了?!”叶不言也追了上去。 白煞跟着上官瑞来到了凌王府桃林,他看到上官瑞居然抱着潇墨莲进了桃林。 进小树林做什么?要把那奄奄一息的小子埋了? 那么好看的小子埋了怪可惜的,若是凌王殿下真要埋了他,那就讨他回天双城去,城主一定很喜欢! 白煞扇子掩面,呵呵乐着。 白煞跟着上官瑞在桃林里左转右转,他惊叹着这片桃林的宽广,怎么在外面看的时候没有这么大片的? 走着走着,忽然眼前豁然开朗,面前竟然是一座院落。 院子不大,院子外面有一处坟冢,坟冢前还摆着供品。 怎么在外面看不到这座院子?难道……障眼法?! 白煞第一次仔细打量着上官瑞,离国血阎罗果然名不虚传,身边藏龙卧虎! 院子不大,但是很干净,一看就知道有人日日精心打扫。 房间素雅,摆着价格不菲的摆件,还有一把上好的古琴,寝室内床铺柔软,铺的是崭新的锦缎被。 上官瑞将潇墨莲放在床上,替他盖上被子,一点也不介意他身上的血蹭脏了被子。 白煞却受不了看到殷红的鲜血染了洁白的被里,他打了个冷战,嫌弃的撇撇嘴,走了出去。 潇墨莲强撑着睁开眼,环顾四周,看到墙上的挂画,里面的女人优雅端庄。 “这是……咳咳……”潇墨莲咳喘着,五脏六腑如同烧灼一般疼痛,“这是德妃娘娘的……” 他幼年在宫中住过一段时日,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关于德妃中毒后香消玉殒的事。 便挣扎着要掀开被子下床,无奈那条伤腿却动都动不了。 “躺下!别动!”上官瑞按着潇墨莲,不让他起来。 “凌王殿下!你怎可……”潇墨莲看着被里的血迹,连忙掩上嘴,但还是止不住咳。 他摆着手:“这样不行!会弄脏……咳咳……” “时隔多年,这院子空着也是空着,母妃生前善良温柔,她不会介意的。”上官瑞安抚着潇墨莲。 “桃林有阵法护着,外人并不知道凌王府有这一处秘境,他们也进不来,你在这里养伤,即便父皇怀疑本王,找不到你,也就作罢了。” 他将潇墨莲按回到床上,重新替他盖好被子:“安心休息,本王去找大夫。” 上官瑞刚要起身往外走,衣摆被潇墨莲拽住。 他回头看去,看到潇墨莲眼角滑落的泪。 “谢谢。”潇墨莲失血的唇轻轻动着。 上官瑞一怔,随即点点头:“好好休息,本王去去就回。” 第153章 江落落醒了 白煞出了院子。 院门外的坟冢摆着新鲜的供品,可这座坟冢的墓碑上并无字迹。 白煞不知道这里面埋的是谁,可能又是世间一个可怜人。 他叹了一口气,收起折扇,微微俯首,冲着坟冢行礼。 上官瑞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这让他彻底推翻了对黑白双煞的看法。 这桃林,是凌王府的秘密,也是他心底的静谧之地。 母妃过世后,他一直不能释怀。 直到穆子阳替他按照阵法,在府里种了母亲最爱的桃树,立了母亲的衣冠冢。 隔几日,便来这里坐一坐,这里的每一处,都由他亲自打扫的,坟冢前的供品也是他亲手摆上的。 阳春三月时,这里桃花簇簇,落英缤纷。 “凌王殿下,”白煞转过身看到上官瑞,“这里是?” “本王母妃的衣冠冢。” 上官瑞上前伸手挪了挪供品,摆的更加周正一些。 “……”白煞看着上官瑞的背影,轻叹一口气,转移了话题,“方才抱进去的那小子伤的不轻……” “去江家别院,请段先生。”上官瑞轻声道。 “殿下!”穆子阳气喘吁吁的从桃林里疾步过来,后面跟着一脸焦急的叶不言。 穆子阳扶着上官瑞的胳膊,喘的说不出话。 “子阳?怎么喘成这样?” 桃林只有穆子阳和他自己能够自由出去,定是叶不言进不来桃林阵,拽着穆子阳带他进来的! 上官瑞扶着穆子阳狠狠瞪着叶不言。 叶不言背后一阵冷,饶命啊殿下,属下也是担心您的安危! “这阵法……着实太复杂了……,没点……内力,走着还……真是费劲!咳咳……” 穆子阳苍白着一张脸苦笑:“叶大人说您有危险……” 穆子阳喘匀了气,直起身子才看见上官瑞身后的白煞,吓的倒退了一步:“殿下!他……” 方才叶不言跟他说黑白双煞跑出来了,和殿下在一起。 殿下还从刑部把潇王殿下劫出来了! 他不信,想要自己过来看看,这下看来,叶不言说的是真的! “他是自己人,落落放他出来的。” 落落的人,就是自己人! 白煞折扇掩着嘴呵呵乐着,看来凌王这憨憨对城主真是一片痴心啊! 一定要劝他随城主回去,做城主夫人! 可是……光一个夫人哪里够?看这穆子阳明月清风的样子,也还不错! “子阳,帮我照顾着潇墨莲,我去请段先生。”上官瑞按了按穆子阳的肩。 穆子阳看了白煞一眼,咽了咽口水:“子阳明白!” “叶不言。”上官瑞冷声道。 叶不言一激灵:“属下在!” “自己去领罚!别问我为什么!” 叶不言泪奔,殿下!属下不是故意让穆先生着急的!哭唧唧…… “小侍卫!犯错了?” 白煞笑嘻嘻的看着叶不言吃了黄连似的表情,他收起折扇,歪着头凑近穆子阳。 “穆子阳穆先生?我听城……呃……江姑娘提起过,没想到如此年轻,相貌还……” 眼见着穆子阳身子慢慢往后倾,上官瑞嘴角抽了抽,一把薅起白煞的袖子,将他拽离。 “走!” 再不走你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堂堂一个天双城杀手,对着我凌王府谋士犯花痴?成何体统?! “嗳!你这个人怎的如此鲁莽!穆先生!我们回头聊!” 白煞被上官瑞拖着走,心里还想着,这人长的如此可爱,城主定会喜欢! 第二天一早。 江落落在自己柔软的床上睡到了自然醒。 动动身体,觉得酸痛感消失的差不多了,好像热也退去了。 记忆恢复之后,身体的恢复力好像也增加了许多。 就是舍不得软绵绵的床,她看了看帐顶,又闭上了眼,打算睡个美美的回笼觉。 余光却发现旁边的椅子上有个黑漆漆的影子。 她侧目看向一旁,黑煞? 江落落一骨碌爬了起来,眯着眼皱着眉看着眼前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的人。 “小黑?你怎么在这?” “等城……江姑娘醒。” 少年一脸淡漠,但是眸子里却闪着温柔,城主醒了! 城江姑娘是什么鬼? 江落落眼角抽了抽,是在她睡过去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了吗? 好好的孩子本来就不太会说话!现在说的是什么更听不懂了! 黑煞将手背贴在江落落额头上,嘴角弯了弯:“不发热了。” “嗯!我好了,”江落落一脸姨母笑的拉着黑煞的手,“你怎么在这坐着?老白呢?” “江公子。”黑煞认真的说,这么说城主应该明白。 “呃……”江落落反应了一阵,“是兄长让你待在这里的?” “嗯!” “见着师父了吗?” “嗯!走了!” “走了?谁走了?” “段先生、凌王殿下、老白。” “去哪了?”江落落耐心的询问,黑煞虽然不太会表达,但是记忆力不错。 黑煞皱着眉,表情有些痛苦,那些事他都记得,但是不知道如何说出来。 “别急,慢慢说。”江落落柔声说。 “刑部抓走……潇王殿下,凌王殿下、老白去救,段先生……治病。” 黑煞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努力组织着语言。 “小黑好厉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江落落捏捏黑煞面无表情的脸,嗯,孩子就该多夸夸! 刑部抓走潇墨莲,江落落眯了眯眼睛,难道还是为了贡珠? 江澈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闻到药味,江落落老老实实跪坐在床上,柔顺的长发散落在身后。 “兄长,落儿好了,能不能不喝药了?” 江落落仰着脸讨好的笑着。 “段先生说了,再喝一次,巩固一下。” 江澈坐在床边,将药碗送到江落落嘴边,另一只手举起一包蜜饯,晃了晃。 江落落接过碗,乖乖的将药喝了下去。 江澈接过空碗,笑着看江落落招呼黑煞,两个人坐在床上吃蜜饯。 “凌王殿下劫了刑部,你不担心?”江澈把空碗放在桌子上。 江落落往黑煞嘴里塞了一颗蜜饯,摇摇头:“有老白在,没事。” 江澈暴汗,天双城主,还真是镇定自若稳如泰山啊! 第154章 奉旨搜查凌王府 一声鸣唳,九凤提醒着外间还有一只鸟。 昨日别院那么多人,一下子都走了,就留它一个鸟在正厅吃肉,甚是无趣。 今日一早,就跟着江澈飞到江落落的屋子里,停在外间的房梁上,爪子上还抓着那根羽毛。 “九凤!进来!” 江落落一声招呼,九凤滑进里间,进门的时候还特意收了一下翅膀,怕门框把自己撞伤。 它扑棱着翅膀,落在江落落的被子上,把羽毛扔到江落落面前。 “什么东西?”江落落捏起羽毛,“这么黑的毛,乌鸦的?” 九凤瞪着眼睛看着她。 江落落挠挠头,什么意思啊? 九凤的眼神转为鄙视。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江落落瞪了九凤一眼。 九凤开始焦躁的走来走去,时不时叼一叼江落落的袖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江落落又捏了一颗蜜饯,塞进黑煞嘴里,“走!随本姑娘找大妖怪去!” 她利落的跳下床,把乌鸦羽毛揣进袖袋里,整理了衣裳。 “不去。”黑煞嘴里嚼着蜜饯,淡定的说。 “诶?为什么?”江落落好奇的看着黑煞。 眼见黑煞的眼神扫了过来,江澈别过头,闭上眼睛,又来了! 黑煞指了指江澈的胳膊:“江公子,黑煞留下。” 江落落明白了,笑的灿烂:“好!黑煞留下。” 江澈无奈的摇摇头,突然发现他这个城主妹妹和段先生一样,几乎是有求必应的宠溺着不爱说话的少年。 “兄长,邢安在永安堂养伤,别院没有一个能打的怎么行?小黑安静,内力深厚,武学造诣甚至在白煞之上,留他在你身边,落儿放心!” 黑煞见江落落夸自己,嘴角向上弯了弯。 刚走到凌王府门前,便看见一队侍卫和凌王府侍卫兵刃相向。 “叶大人,这是圣上的意思,你不能忤逆圣意啊!” 带头的柳彧急得直跺脚,叶不言平日里和他关系还不错,刑部的侍卫说是凌王劫走了潇王,他还不信,接到圣旨才恍惚着带着侍卫来到凌王府。 “我家殿下说了,他的府邸不是什么人都能闯的,圣上冤枉了殿下,殿下心里委屈!柳大人若是硬闯,先过了不言这一关!” 哟!大妖怪被他那皇帝爹盯上了? 江落落甩着手走了过去,伸出两根手指头,推开双方相接在一起的刀刃。 “这是干什么呢?难不成是为了冬至的饺子吃什么馅的打起来了?”江落落笑眯眯的打趣着。 “江……江姑娘……” 柳彧得知江落落是凌王殿下未来的王妃之后,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属下也是奉了圣上的旨意搜查凌王府,您看叶大人在这难为属下,江姑娘,您快劝劝,属下真心不想和叶大人兵戎相接啊!” “你们继续,我就看看热闹!” 江落落左右看了看,寻了一块干净的台阶坐下来,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江澈给她的那包蜜饯,津津有味的吃着,有兄长宠着就是好! 两队人马站在那看着江落落吃蜜饯,人人身后一身汗,江姑娘看热闹不嫌事大…… “打呀!”江落落小手一挥,指着他们。 “江姑娘您别闹了,好歹劝劝呀!”柳彧急的脑门冒汗,不搜查凌王府就无法回去复旨,抗旨不遵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可不管!”江落落又吃了一颗蜜饯,满足的将纸包塞进小布包里,侧身从叶不言身边挤了进去。 进了院子,穆子阳早就候在一旁了,阳光撒在他身上,让那张本来就温暖的脸看着更加柔和。 江落落借尸还魂的事,上官瑞告诉了他,当时他反复确认了自家殿下不是在讲话本故事。 “江姑娘,子阳带您去找殿下。” 看着头发高高束于头顶的小丫头,穆子阳微微挑眉,果然是天双城的城主,恢复记忆之后,就连气势都与之前不同了。 而恢复记忆的江落落第一次仔细打量了穆子阳,凌王府还真是妖怪窝啊!若是把大妖怪娶到天双城当城主夫人,这个穆先生会不会也跟了去? “江姑娘?” “哦,”江落落回过神,“穆先生,外面都快打起来了,用本姑娘帮着殿下清理一下吗?” 穆子阳赶紧摆手:“不必了,江姑娘放心,打不起来。” 您这天双城城主若是出马,柳大人和那一队侍卫怕是要凉了…… 江落落跟着穆子阳走了一遍桃林阵,便记在了脑子里。 “穆先生,这里是什么地方?” 江落落看着坟冢,还有一旁的院落,桃林看着不大,没想到里面隐藏着这样的院子,若不是跟着穆子阳,是万万走不到这里的。 “德妃娘娘的衣冠冢,这里是凌王府唯一一片只有殿下、我和叶大人知道的地方,”走过一大段路后,穆子阳有些微喘,他深吸一口气,“殿下六岁那年,德妃娘娘薨逝,后来子阳为殿下种了这片桃林,这片桃林从未像今天这样热闹过,看到殿下能够敞开心扉,将人带到这里,想来德妃娘娘应该也会高兴。” 这里,是大妖怪心里藏着的一片净土?江落落沉默着,心里微微疼着。 穆子阳侧目,看着一言不发垂着眸子的女孩,总觉得她身上多了一份沉稳和泰然自若。 第155章 上官瑞的心病 进了院子,便见到坐在小凳子上专心熬药的上官瑞,还有一旁的段倾城。 “师……段先生。”江落落规规矩矩的打了声招呼。 段倾城微抬头,心中疑惑之前一直缠着他叫他师父的小丫头,为何改口。 “江姑娘!您醒了?”白煞折扇遮面凑了过来,在耳畔低声道,“凌王殿下人不错,城主您眼光可以啊!” 上官瑞几步走过来,强行将白煞和江落落隔开,把江落落搂在怀里,白煞一怔,遮着面笑着闪到段倾城身后。 之前就觉得大妖怪不太对劲,现在正好有空好好看看他。 “殿下。”江落落一个反手,按在他的手腕上,脉象没什么特别的,那怎么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呢? 江落落两只手扳着上官瑞的脸:“魔怔了么?” 上官瑞一把抱住她,将头抵在她肩膀上,温热的气流从江落落脖子边上扫过,痒痒的,她想推开他,反倒被抱得更紧了。 “落落,你不会走,对?” “走?去哪?” 是在担心她会回去天双城吗? 上官瑞沉默着,但就是不松手。 江落落想推开他,却发现他在微微发着抖,江落落轻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后背。 “落落是江府二姑娘,不管去哪里,都是要回来的。” 听了这话,上官瑞渐渐松开了手,双手扶着她的肩:“真的?” 眼睛!江落落突然发现之前饱含璀璨的眼睛,如今木讷深邃,甚至有些呆滞! “小丫头,”段倾城站起身,摸索着拿起身边的木杖,“你随我来。” 江落落刚想走,便被上官瑞拉住的袖子。 “凌王殿下,在下和江姑娘说几句话,不会带她走。”段倾城笑着说。 上官瑞垂下头,放开了手。 江落落一步一回头的跟着段倾城走到一旁,确定上官瑞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了,段倾城才开口。 “落落,凌王殿下有些不对劲。” “先生,我也看出来了,他这是怎么了?” 段倾城叹了一口气:“他六岁那年,被人投毒谋害,德妃娘娘因此薨逝,我用尽办法,才让他活了下来,又过了几年,三皇子遇害,从那天起整整一年,他不说话,不理人,给他饭他就吃,让他躺在床上,他就睡,就像空壳一样,离国圣上托人求我出城医治他,而那一次我想尽办法救治,却始终无法让他走出来。” “是……心症?” 那时的上官瑞,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先是失去了母亲的庇护,后又经历了皇兄的早逝,短短几年,失去了两个至亲之人,那么小的孩子,定是承受不住的。 “是,在那时我就发现他固执的守着自己心里的天地,而不愿意接纳这世间真实的天地,直到有一天,静王殿下看他整日呆在屋里,便带他出去散心,回来之后,他的心疾居然就好了!” 段倾城似乎沉浸在了当年的震惊中。 “静王殿下解释说在街上看到一位身穿布衣的小姑娘,在给一个小乞丐包扎伤口,他就在那静静的看,直到他们离开,然后回头和静王殿下说了一句话。” “一句话?” “是,一句话,他说,他要回练武场……” “练武场?”江落落眼角抽了抽,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大妖怪就为做血阎罗开始打基础了? “在练武场,他疯狂的练习着剑术,直到晚上,心疾就好了,从那以后,凌王殿下天天都在练武场操练。” “先生,您说他是看到一个小姑娘给小乞丐包扎伤口?” 这桥段怎么听着这样耳熟?哪个话本子里写的? “是的,当时静王殿下是这样说的。” “那他现在这个样子,除了稍微木讷一些,也看不出和平常有多大区别。” “其实不然,像是救了潇王殿下,将这么多人带到这里,甚至是允许我将你叫过来单独说话,他都是在心里挣扎着才能做到,是很痛苦的。” 江落落一滞,很痛苦?那怎么行?! “先生,那要怎样才能让他恢复过来?” “需要一个契机,”段倾城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让他恢复,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心药? 落落,不要走! 做凌王妃,可好? 这心药,难道和她有关? 江落落看着忍不住向她这边张望的上官瑞,调整了情绪,笑着迎了上去。 “落落……”上官瑞也冲着她笑了笑,可江落落总觉得那笑容有些僵硬。 “才过了一个晚上,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江落落伸手捏了捏上官瑞的俊脸,想让他的表情更柔和一点,却又被他一把搂进了怀里。 穆子阳别过头,干咳了两声:“殿下,柳大人带着一队人马说是奉旨搜查凌王府,不言带着人堵在门口不让他进呢。” 上官瑞翘起一边嘴角,冷笑了一声:“让他进来搜,搜不着人,本王要他给本王一个交代!” 交……交代?江落落咽了咽口水,大妖怪病了反倒更狠了!这笑容,好吓人!不过本座好喜欢! 穆子阳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柳彧,人家手上拿的可是圣旨啊我的殿下! “殿下。”江落落抻了抻上官瑞的袖子。 俊逸的脸微微低下,凝视着怀里的小丫头。 “能否松开落落了?”江落落糯糯的说。 漆黑的眸子一阵泛冷,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 江落落盯着那漆黑的眸子,想起方才段倾城的话,不愿意松开,却还是松开了,会很痛苦吗? 想着,便伸出手,拉住了上官瑞的手。 冰冷的指尖被温暖柔软的小手包裹着,心上的冰凌仿佛也开始融化了些。 上官瑞放松下来,侧目看向身边的小丫头。 “走,我们出去看热闹去!” 小丫头冲他挤挤眼睛,一副小狐狸的表情。 上官瑞一怔:“你不去看看潇墨莲?” 她特意过来凌王府,难道不是为了看望潇墨莲? 江落落眨巴着眼睛看着上官瑞:“你想让我去看看潇王殿下?” 上官瑞愣住了,想摇头,却控制住了自己。 他一点都不想让江落落去看潇墨莲,一想到江落落对潇墨莲不一样的态度,他心里就泛酸。 江落落捏了捏手中微微发抖的手指:“不必纠结,有段先生在,就算是死人也医活了!穆先生,麻烦你看着点药炉,我和殿下出去看热闹!” 上官瑞被江落落拉着,眼中泛着光。 段倾城嘴角抽了抽,小丫头的性子,怎么这样熟悉了? 江落落拉着上官瑞:“走啦,看热闹看热闹!” 第156章 绑走江澈的,不是太子! 凌王府里的确很热闹,因为上官琪来了! 叶不言不敢当面违抗太子的命令,只能放柳彧的人马进来。 上官琪听说上官瑞闯了刑部,带人打伤了狱卒,劫走了潇墨莲,乐的喜上眉梢! 在他眼里,老六简直命硬的很! 儿时那一场毒杀,没弄死他,万栖山的鹰族也没弄死他,以为他会死在前些日子受凉引发的寒毒上,结果却还是被江家小丫头化解了! 但是现在,潇墨莲无故失踪,定是老六做的! 一旦父皇在凌王府搜出了潇墨莲,他就可以给上官瑞扣上通敌的帽子。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通敌,可是天家最忌讳的! 上官琪想到这,嘴角翘起,面上浮起得意之色。 借此除掉上官瑞!他双眼放着光,如饿狼般虎视眈眈的盯着迎面走来的二人。 “老六,你怎么能让叶侍卫堵在门口呢?让柳大人多为难!” “殿下!太子来了,属下……” 叶不言低着头站在上官瑞面前,太子带着贴身护卫疾风来了。 柳彧好像见到了救星,太子几句话就带着柳彧的人往里冲,他也不敢再拦着。 “无妨,既然太子殿下想要搜查凌王府,让他带人搜就是了。”上官瑞面无表情的说。 上官琪看着上官瑞拉着的人,这小丫头没过几天又水灵了不少,听探子来报,这丫头果然是段倾城的徒弟,若是娶她做太子妃,那他就可以坐稳太子之位了!可惜啊! “柳大人,既然凌王殿下都这么说了,那就做你该做的去。” 上官琪走到江落落身边,深吸着气,小丫头不仅长得水灵,闻起来有一股子香味。 上官瑞咬紧牙,眸子里的墨色炸裂开来,他还没动手,只觉得身边一阵杀气,波及到他身上,他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背上居然渗出了冷汗。 “落落?”上官瑞侧目。 小丫头生气了? 江落落眯着眼看着上官琪,就是他出银子雇了黑白双煞绑了江家兄长,还想给她喂下蛊药,控制她! 拉着自己的小手逐渐冰冷,小手松开的一瞬间,上官瑞眼前一花,再定睛看去,江落落手持软剑,剑尖抵在上官琪脖子上。 太子护卫疾风倒抽一口冷气,曾被皇帝封为御前侍卫的他,连江落落的剑是从哪抽出来的都没看清楚! “你……你要做什么?!你居然敢行刺本太子,不想活了你!” 上官琪颤抖着嘴唇,额上一滴汗流到眼角,感觉软剑的剑刃一横,他顿时怂了。 “江姑娘,有话好说,你把剑拿开……” “呵!有话好说?太子殿下雇人绑我兄长的时候,怎么不懂好好说话?!让黑白双煞逼落落喝下蛊药的时候,怎么不懂好好说话?!”江落落眼中杀气四起。 “你说什么?!本太子听不懂!谁绑江府大公子了?!不是我!” 上官琪也不敢大声争辩,咽了咽口水,手朝着上官瑞轻轻摆了摆。 “庭……庭轩!快!让她把剑拿开!” 上官瑞冷冷看着上官琪,江思南是他绑的?还威胁落落喝下蛊药?他眼神泛黑,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而此刻,江落落眯着眼,心里判断着他的话是真是假。 “江姑娘,太子为何要绑江府大公子?若是威胁……” 疾风上下打量了江落落一番。 “看样子姑娘好像也没有喝下什么蛊药,若是太子做的,定会在姑娘喝下蛊药之后再报上名字,怎会在尚未成功的时候就暴露身份?” 江落落听了,顿了顿,觉得疾风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难道真的不是太子干的? 疾风见江落落犹豫了,用手轻轻推开软剑。 “疾……疾风!我们走!”上官琪好不容易逃脱了江落落的剑,转身跌跌撞撞的往大门跑去,样子狼狈的要命。 江落落收起软剑:“跑什么!我又不追你!” 回头便被上官瑞搂进了怀里,身材娇小的小丫头被环在臂膀中,几乎整个都被包裹进了上官瑞的斗篷。 江落落拍了拍他的背,这动不动就抱的毛病是心疾发作后才有的? 她捧起上官瑞的脸,从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殿下,你总是担心落落会离开对吗?”江落落试着说。 上官瑞用下巴蹭了蹭江落落的头顶,点点头。 看样子路子对了,他是担心本座回天双城去,这么痴情,与本座一起回去啊! 想着,便踮起脚摸了摸上官瑞的脸,自己定下的城主夫人,还挺好看! 正说着,柳彧带着人走了过来。 “凌王殿下……”柳彧一脑门子官司。 “怎么?柳大人搜完了?找着潇王了没有?”上官瑞冷着脸瞪着柳彧。 “没……没找到,属下回去复旨……” 柳彧迈腿刚要走,上官瑞一声喝:“站住!” 所有人都定住不敢动了,有的侍卫腿已经开始打颤了,惹了血阎罗,怕是要命的! “柳大人怎么那么肯定,本王会允许你这样离开?”上官瑞挑起一侧嘴角,笑的邪魅。 “凌……凌王殿下!属下也是奉圣旨行事,属下不能抗旨啊!”看着冷气环绕的冰山般的上官瑞柳彧两腿发软。 “庭轩……” 上官瑞身上一僵,扭头看向江落落,对上那双清澈的异瞳,感觉到柔软而温暖的小手拉住了他冰冷的手腕,随即挽住他的胳膊。 “我们回去。”小丫头糯糯的嗓音响在耳畔。 上官瑞冷静下来,点点头,随着江落落往回走去。 柳彧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松了一口气,看着一对璧人的背影,恨不得跪下给江落落磕两个头! 第157章 没有吃醋是一次亲亲不能解决的! 桃林,院落,潇墨莲昏睡在床上,段倾城在一旁探着脉象。 “先生,他怎么样了?” 江落落坐在床边,看着鲲族少年那张泛白的脸,抬起手,用帕子拭去潇墨莲额头上因疼痛沁出的冷汗。 身后的上官瑞微微皱了皱眉。 段倾城抬起手轻叹一声:“腿伤更加严重了,内伤也不轻,还好你之前用的药起了很大的作用,有那些时日的调理,撑过来了,白煞说了,刑部用的是竹板夹身,那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啊!” 江落落听过这样的刑罚,外人看来,犯人身上是没有伤痕的,但却能让人疼的生不如死。 很多犯人都是刑罚没结束,就已经丢了性命。 “呃……”感觉到了额上的轻柔擦拭,潇墨莲紧咬着牙,睁开了眼睛。 “很疼是不是?”江落落皱着眉,想去刑部把狱卒抓过来好好揍一顿怎么办?! 潇墨莲定睛看到眼前的人,放松了双眉,苍白的嘴唇撑起一丝笑容:“不疼。” 江落落撇撇嘴,明明都已经疼的晕过去了。 “你放心,本……姑娘会去找圣上,让他还你清白的。” 嘴瓢了,差点说漏了,江落落心虚的看了段倾城一眼。 “落落,你要做什么?”潇墨莲用尽力气抓住江落落的袖子,“别……别去……” “那怎么行?!无缘无故冤枉了别人,别以为本姑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找不着真凶用你去当替罪羊,离国好歹算是礼仪之邦,拿别国皇子当替罪羊,好意思?!”江落落咬牙切齿的说。 穆子阳心肝颤的转过身去捂住眼睛,城主威武,幸亏这里是桃林,只有他们几个在,妄议圣上,可是要定罪的! “你……”潇墨莲拉着江落落的袖子,看着眼前替他恨的满脸怒火的小丫头,心里一热,落落是信他的!信他没有偷拿贡珠! “你别说了,本……姑娘的人不能白白受了冤屈!看本姑娘替你去找圣上讨回公道!” 江落落话音刚落,房间里一阵沉默。 她直觉上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除了白煞无奈的扶额摇头,其他人都看着她,各有各的表情。 江落落不敢轻举妄动了,她看了看白煞,白煞一脸城主您高兴就好的表情,用扇子遮着鼻子和嘴,笑的眼睛都弯了。 穆子阳和叶不言相视对望,略显惊慌,江姑娘说什么?潇王殿下是她的人?!那咱们殿下算什么?! 潇墨莲的眼中略过一丝疑惑,随之而来的是即将溢出的柔情,让这水一般的少年更显得莹润柔美。 “落落,你说,潇墨莲是你的人?” 上官瑞浑身发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带出的寒气让叶不言凭空打了个哆嗦。 江落落一脸懵的点了点头,本座的人多了去了!整个天双城都是!怎么看大妖怪的样子好像有一丢丢不开心? 随着江落落小脑袋的一低一抬,上官瑞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屋子里的人都可以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自己喘不过气。 原来一直以来,他都在自作多情! “殿下……” 穆子阳觉得他不太对劲,便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上官瑞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众人的视线让他更加窘迫,只想赶紧摆脱这种感觉。 他猛的甩开手冲了出去,叶不言一把扶住向后倒去的穆子阳。 “殿下!”穆子阳站稳身子就想往外追。 “穆先生你别追了,没用的。”白煞用扇子掩住嘴慢条斯理的说。 “老白,他怎么了?”江落落感到莫名其妙,好端端的跑出去做什么? “他吃醋了!”白煞收起扇子呵呵笑着。 吃醋?喝酱油不?江落落瞪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白煞。 “您别看着我了,赶紧追去啊!” 白煞扶着额头,城主从小和那些兄弟们混在一起,老城主和城主夫人又过世的早。 副城主和段先生又不知如何教导她,导致她对男女之情一知半解。 别看她嘴上总是挂着找个城主夫人娶回天双城,可男女之间到底该如何相处,她一点也不清楚。 “哦!要追的!” 江落落后知后觉的跑了出去,谁让本座是大妖怪的药呢! 可是人病了要吃药,哪有让药追着跑的道理?! 追到大树下,坟冢前,上官瑞一拳打在树干上,枯黄的树叶又飘落下来几片。 “殿下!”江落落追了过来,见到这样的情景,心疼的伸手将上官瑞的手拽了过来,细细检查。 “你打树做什么?比一比是树干硬还是你的拳头硬?你看看,都流血了!”江落落厉声责备。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这样作贱自己?! “落落,你不回天双城,是为了留下来嫁给潇墨莲吗?” 上官瑞低声问道,明明他才是和落落有婚约的人,明明他才是! 噗!咳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江落落大气都喘不上来了! “落落!”上官瑞手足无措的拍着她的背,“怎么了?怎么突然咳起来了?” “口……口水……咳咳咳咳……呛到……” 江落落又咳了好一阵,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殿下,咳咳……你说什么?我……我要嫁给谁?!” 上官瑞愣愣的看着江落落,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 落落不是要嫁给潇墨莲? 可方才她明明说了,潇墨莲是她的人! 江落落手腕一用力,把上官瑞按在树干上,小手扒着他的肩膀,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上官庭轩,你以为本姑娘看上潇王殿下了?!” “难道不是吗?方才你说了,潇墨莲是你的人……” 上官瑞越说声音越低,心里好像被挖去了一块空荡荡的。 精致的小脸越逼越近,上官瑞不得不托住江落落的腰身,闭住气头微微后仰。 从脖颈传来的热气一阵阵往上飘,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加速起来。 江落落眨巴着眼睛盯着上官瑞苍白中透着一丝粉的嘴唇。 想到白煞说的“吃醋”,江落落瞪大眼睛。 小时候,娘亲讲过,阿爹当年追她的时候,也爱乱“吃醋”。 阿爹吃醋的时候,娘亲就亲他,没有“吃醋”是一次亲亲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行,就两次! 感觉一只小手霸气的扣住了自己的后脑勺,向前一带,一阵冰凉柔软贴上了自己的唇。 第158章 师父跟前掉马甲 上官瑞身形一僵,随即陷入,迎合着那份柔软,拼命汲取着香甜。 拥着软绵绵的小丫头,他觉得自己都快烧起来了,连呼出的气息都仿佛伴着火气,只想把怀里的人揉进自己身体里,解了那份灼热。 江落落止住动作,额头抵着上官瑞的额头。 “上官庭轩,本座只心悦你一人,从今往后,不准你误会我!”江落落趴在上官瑞身上,喃喃说道。 大妖怪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爱吃醋了,这可要说好了!要不以后怎么过日子? “落落……” “怎么?还是不信?!”麻烦!还要亲!江落落小手刚要继续按住上官瑞的后脑勺。 便被他一手拉开。 “信了!本王信了!” 上官瑞侧目瞟见挤在窗口偷看的三个脑袋,连忙止住江落落的动作,也压下了浑身的燥热,控制住了心里那团火。 光天化日的,小丫头居然亲他! 诶哟!大妖怪害羞的样子真可爱! 还没意识到自己还挂在某人身上的天双城城主,仰着红扑扑的小脸望着她的城主夫人。 “落……落落……,你先下来!”上官瑞脸更红。 “哦!”江落落看了看自己,觉得挂在上官瑞身上的确有些不妥,便顺着他滑了下来。 “穆先生!”叶不言握紧了穆子阳的胳膊,“您看见了没?” “看……看见了……”穆子阳不可思议的盯着院里那两个人,嘴角却向上弯着。 殿下的终身大事,终于有着落了,他为殿下高兴! 段倾城不明就里:“白煞,外面怎么了?” “江姑娘抱着凌王亲呢!亲的可开心了!” 段倾城一愣,稍稍转向潇墨莲,随即苦笑着摇摇头,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白煞也瞟了一眼床上神色黯淡的潇墨莲。 唉!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小子,谁让你遇见的对手是离国血阎罗呢! 他凑到床边,坐了下来:“小子,你别怪江姑娘,她是把身边的朋友都当做她的人护着了。” 天双城还有一城她的人呢,白煞想了想,这句没说出口。 “听哥哥一句劝,你和江姑娘啊,不合适,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中注定,你可不能为了江姑娘,辜负了你命中注定的那位女子啊!她只是晚出现了那么几日,你就看中了别的女子,对她是不公平的!” 潇墨莲偏过头去,闭上眼睛,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但是……心不由己啊! “你也别太伤心,能入了我们江姑娘法眼的,让她亲口说出是她的人,你对她来说,也是重要的,若是我没猜错,她应该是把你当兄弟了!” 兄弟?潇墨莲回过头睁开眼望着白煞,回想起江落落抬手揉他头的样子,还真是…… “她也有个小兄弟,”白煞想着江落落回天双城,念羽和副城主一定很震惊,便越说越兴奋,“叫念羽,今年才八岁。” 当啷一声,段倾城手中的木杖倒了。 他踉跄着站起来,一把抓住白煞的袖子:“你说什么?把方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虽说段倾城为了救治君陌尘耗尽了毕生修为,但那与生俱来的气场是到任何时候都磨灭不了的。 白煞打了个冷战,想自己抽自己耳光怎么办? 城主若是知道自己嘴瓢说漏了,自己可就惨了! 叶不言和穆子阳也回过头,对视了一眼,这是怎么了? “先生,别激动。”白煞定下神来想了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告诉他算了! 他手指轻点,潇墨莲便睡了过去。 “先生,您先坐下。”白煞扶着段倾城坐下,“您相信借尸还魂吗?” “借……借尸还魂?”段倾城微张着嘴,显然被白煞的话镇住了。 “是城主,城主在江姑娘身体里。”白煞一改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认真的说。 段倾城呆滞了一阵,气息渐渐急促,他抓着自己的衣摆,身形微晃。 “你……”他极力稳住情绪,“你说的,可有凭证?” 白煞犹豫了,自从聚灵山庄遭劫,君落凝跳下悬崖,君陌尘身负重伤,段倾城仅凭一己之力散尽修为救活了君陌尘,整顿了聚灵山庄,广纳弟子,两年间山庄恢复如初! 但是段倾城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坠崖的君落凝! 因为崖底并没有君落凝的尸首,他一直相信君落凝还活着,两年间走遍各地去寻找他那心爱的徒儿。 他犹如紧绷的弦那样,只怕突然间告诉他君落凝找到了,那根弦就会突然断开…… 穆子阳见白煞的样子,猜到缘由,便端起茶杯,倒了一杯茶递到段倾城手里。 “段先生别急,先喝杯茶,子阳先把知道的说与先生听,可好?”他看了白煞一眼,冲他点点头。 穆子阳轻声将上官瑞如何从乱葬岗将江落落捡回来,江落落醒了之后与之前有何不同,如何从天双城将他救出,一一说给了段倾城,言语中夹着劝慰。 沉默了一阵之后,段倾城张了张嘴,还是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啊……” “先生,江姑娘进凌王府地牢找到我二人的时候,我们也不相信她说的话,但无论语气还是行事作风,她都像极了城主,而且,她……知道当年与我和黑煞之间立的誓言,还有,她……知道我的秘密……” 段倾城猛地转向白煞,声音有些颤抖:“她……知道你的秘密?” “是,”白煞垂下眸子轻声说道,“城主说您不相信她说的话,怕再说下去您会承受不了,便叮嘱了我与黑煞,不得将这件事讲给您听,而且,看样子,江家大公子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段倾城微愣,都知道了?那日在马车上,江小丫头只是想告诉他真相? “这么说,你们确信,江家小丫头是落儿?” 段倾城半信半疑,原本怀疑过江府参与了皇室夺嫡,江家小丫头才会模仿落儿拉拢自己。 可没想到白煞突然告诉他江家小丫头就是落儿,难道,真是自己冤枉她了?她真的……是落儿? “先生?”白煞见段倾城发呆,有些害怕。 “本姑娘把殿下劝回来……”江落落推门进来,看见的就是四张不同表情的脸。 “怎么了?”江落落一头雾水。 穆子阳和叶不言眨了眨眼睛,一起看向白煞,白兄,自求多福! 白煞咽了咽口水,看向段倾城。 段倾城站起身,压抑住情绪,低声说了句:“小丫头,叫哥哥就差了辈分了!” 低沉干净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在耳畔,江落落站在那里忘记了呼吸。 这是……这是她四五岁时第一次见到段倾城时他说的话! 第159章 是师父,也是小舅舅 那时的她,喜欢穿着一身火红色的长裙,满山遍野的疯跑着玩。 上树看小鸟,下河摸小鱼,认遍了聚灵山每一种草药。 一日,她顺着山间小溪走着,看到一青衣少年在溪边洗脸。 从未见过天双城之外陌生人的君落凝好奇的走过去。 少年侧目看她,那双眼睛看呆了君落凝,小手中的草棍掉了都不知道。 “大哥哥,你长的真好看,留在我天双城可好?”君落凝掸了掸衣服背起手,奶声奶气的认真问道。 那青衣少年笑了,那绝世容颜,仿佛世间所有的花同时绽放。 “小丫头,叫哥哥就差了辈分了!”少年的笑如同暖阳,晒进江落落心里。 自那之后,他将一身绝学倾心传授于她。 “你长的那样好看,不是哥哥是什么?”江落落哽咽着说,眼泪流进了嘴里,咸咸的。 段倾城微张着嘴呼吸着,仿佛正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脑海里都是挥之不去的记忆,那红色的小身影,站在溪边,歪着头看着他的样子,一幕幕涌现出来。 青纱后流下两行眼泪,他颤抖着嘴唇,张开双臂:“落儿,过来!” “师父!”江落落扑进段倾城怀里,轻轻抽泣着。 白煞松了口气,成了!段先生认了城主,城主就不会罚他了? 待江落落哭的差不多了,段倾城轻轻摸着她的头:“疼不疼?” “嗯?”江落落眼泪汪汪的抬头望着他,说话声都带着浓浓的鼻音,“师父,你说什么?” “那日,聚灵山顶,他们伤了你。” 想起那一日聚灵山庄惨烈的景象,段倾城的心都碎了。 那日他看周围散落的血迹就已经猜到,落儿必定是用尽全力了。 “跳下聚灵山之后就……就不疼了。” 江落落用手抹着眼泪,破涕为笑:“师父认了落儿,落儿现在开心的很,哪还想得起当时的疼?” “自从那日之后,为师便四处游历,寻找你的踪迹,陌尘劝我,小羽劝我,天双城上上下下都以为我段倾城疯了,可我知道,崖底没有你的尸体,你就一定还在这世间,既然在,那为师就一定会找到你!现在好了,为师不必再四处游历了,我们一同回天双城去,陌尘和小羽还不知情?” “回天双城……”江落落看向上官瑞,见他攥着拳的手微微颤抖,便不忍心再说下去,走过去握着他的手。 上官瑞从刚开始看着江落落和段倾城亲昵的动作,心里泛起寒意,他从未想过,段神医居然真的是落落的师父! 而且两人关系如此亲密,若是落落从小就拜了段倾城做师父,那等于说她成长的这些年里,都有段倾城的陪伴,如今,还要带她回天双城去…… 他越想心里越难受,连呼吸都渐渐困难起来。 “殿下……”江落落小手伸过去捏了捏上官瑞的脸,“你又胡思乱想什么?过来打招呼!” “落落,你要跟着段先生回天双城去?你更在意他对不对?” 上官瑞浑身僵硬,头昏沉沉的,脚步不听使唤的随着江落落走到段倾城面前。 “是,落落更在意他。”江落落轻声说。 五岁开始,她便跟在段倾城身边游历四方。 娘亲和爹爹相继去世,是师父将她和小羽护在身边,如父如母般的照顾他们,吃穿用度无不精细! 师父对于她来说,甚至比君陌尘和君念羽还要更重要。 上官瑞身形晃了晃,慢慢的将手抽了出来。 穆子阳和叶不言瞬间紧张起来,江姑娘这是做什么?方才在院子里不是已经对殿下又抱又亲的吗? 看着上官瑞阴郁的表情,江落落轻笑起来,大妖怪又吃醋了? 她重新拉起上官瑞的手,拉的更紧了。 “殿下!他是落落的小舅舅!快叫小舅舅!” 上官瑞猛的抬起头看向江落落,什……什么?! 什么小舅舅?!段先生是落落的……小舅舅?! 穆子阳和叶不言彻底被震惊了,这几天事情一件一件! 先是江姑娘居然是天双城的城主,后是段先生居然是江姑娘的师父! 现如今江姑娘居然让殿下叫段先生小舅舅?!那他们家殿下这是突如其来的……见长辈了?! 白煞飘到这二人身后:“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段先生除了是城主的师父以外,其实还是我们老城主的小舅子,城主的亲舅舅!” 叶不言瞪了白煞一眼,给了他一记你为什么不早说的表情。 “小……小舅舅。”上官瑞脸憋的通红,他怎么会想到落落居然有个这样年轻的长辈! “落落,为什么……” “为什么要叫师父,而不是小舅舅,对?” 江落落已经猜到他要问什么了。 “因为从小娘亲就告诉我,不能叫小舅舅,只能叫师父,否则,会给小舅舅惹来麻烦。” 段倾城嘴角微扬,找到君落凝这件事如同将他心头的巨石搬开,吸进来的空气仿佛都清新了许多。 “凌王殿下,你是落儿认定的人,我这小舅舅定是会支持她,但若你敢负落儿,在下就算与整个离国为敌,也会替她好好教训你,你可记住了?” “先生放心,我上官庭轩这一世……不!生生世世!都不会负了落落。” 上官瑞搂着江落落,感受着人在他怀里的踏实的感觉,心头渐渐清明起来。 段倾城微低下头,笑了,看来我们天双城城主夫人是定下来了,接下来落儿想的应该就是如何将他诓骗到聚灵山庄了。 “诶?”江落落侧目,看着昏睡中的潇墨莲,“潇王殿下睡了?” 白煞干咳了两声,咽了咽口水:“那什么,潇王殿下方才困了,所以……” “所以白兄点了他的穴道。”叶不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插嘴。 白煞瞪了他一眼。 “今日柳大人来搜人,说明圣上还是想要让潇王殿下顶包当替罪羊,若是将他交与南夏国,定是死路一条了,”江落落仰头看着上官瑞,“咱们要救他。” “好,落落说要救他,就想办法救他。”上官瑞轻抚江落落的脸。 第160章 贡珠有眉目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盗窃贡珠的真凶,若是找不到,就算是潇王殿下躲过了这一劫,也会有别的替罪羊被拿出来问罪的。”段倾城平静的说。 “可是,谁知道那颗破珠子是谁拿的?”江落落抿着嘴赌气。 头疼,那种破珠子,有什么好的?! 本座的聚灵山庄里有一袋子,都拿去给小羽弹着玩了! “破珠子?”穆子阳苦笑着,“江姑娘可知道这颗破珠子维系着南夏国和离国之间的安定,若是因它引发了战乱,多少百姓会因此丧生。” 一颗珠子就能引发战乱?江落落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南夏国国主这样小心眼,他们南夏国的百姓真可怜!” 穆子阳脑门一阵黑线,江姑娘又开始抱怨南夏国国主了…… 一阵鸟鸣,江落落推开窗子,九凤?怎么找到这来了? 九凤扑棱着翅膀落在窗框上,爪子上又抓着一根黑色的羽毛。 “怎么又带来一根乌鸦毛?”江落落戳了戳九凤的头,“那只乌鸦怕不是让你给揪秃了?” 九凤没理江落落,扑棱着翅膀跳到床上,去啄昏睡中的潇墨莲。 “嗳!你干什么?”江落落忙上前阻拦。 九凤回头看了看她,伸了伸小短腿,举着黑色羽毛给江落落看。 “你是说,这根羽毛和潇王殿下有关?” 九凤歪了歪头。 “难不成……和贡珠有关系?!”江落落伸手拿过那根羽毛。 九凤瞪着江落落然后朝天看了看,才明白过来呀?! 江落落感觉仿佛被一只鸟鄙视了…… “九凤,你知道贡珠在哪里?”江落落颤抖着声音试探着问道。 九凤鸣叫一声,扇了扇翅膀。 白煞看的目瞪口呆:“城主,您真的听得懂它在说什么?” “什么听得懂,明明是猜的好吗?”江落落一把拉住上官瑞,“殿下,快,咱们进宫,贡珠可能有着落了!” 皇宫里,柳彧跪在御书房瑟瑟发抖,对面是面容憔悴踱来踱去的皇帝上官烨。 南夏国步步紧逼,战事一触即发。 那是一个和离国可以比肩的对手,老四和玲珑联手,也许可以和南夏国打平。 但战火纷乱,百姓流离失所,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这次的重阳夜宴,潇墨莲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不在正殿。 逼问他去哪了,他也不说,上官烨叹了一口,他也不希望是潇墨莲盗取了贡珠! 潇王被送来的时候只是个瘦弱的孩童,多少大夫都断言他活不长,就连鲲国本国的国主也并不在意他。 他作为离国的皇帝,接纳了那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并赐给了他潇王的头衔。 想着既是活不久,就让他在活着的这些年里轻松快活一些。 老三出事那天,这孩子和他在一起,多少人怀疑是他害死了老三。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他便无从下手。 从那日起,上官烨对这个孩子渐渐失去了耐心。 他不明白为何当初说活不久的孩子,竟然长成了如玉般莹润的少年,而老三的样子却永远定格在了那年。 这一次,他敢确定,就是潇墨莲那白眼狼想要挑起两国之争! 同样,没有证据,他却动手了!他不能再让这鲲国的皇子搅乱了他离国的太平! 没想到的是,老六居然闯了刑部,打伤了狱卒,劫走了潇墨莲! 这一举动破坏了他的计划,将潇墨莲推出离国,平息南夏国主愤怒的计划! “陛下,凌王殿下求见!”外面侍卫来报。 “他来了?让他进来!”上官烨冷着脸。 上官瑞和江落落进了御书房。 “父皇!”“臣女叩见陛下!” 上官烨冷笑一声一甩袖子:“好啊!老六!你是翅膀硬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了!刑部你也敢闯?说!你把潇王藏到哪里了?” “父皇,贡珠不是潇王拿的!”上官瑞并没有承认他劫了刑部。 “你!”上官烨气的猛咳了两声。 “陛下!别气坏了身子!”李阙连忙帮他顺气。 上官烨抖着手指着上官瑞:“老六啊!你今日是专程进宫来气朕的?!滚回去!朕不愿意看到你!” 江落落见上官烨如此生气,便拦在上官瑞跟前:“陛下,贡珠真的不是潇王殿下拿的,臣女……” “闭嘴!朕看老六敢闯刑部,多半是你这个鬼灵精的小丫头撺掇的!你和他一同滚回去!闭门思过五日!”上官烨一甩袖子,不再看他们。 江落落看了上官瑞一眼,叹了一口气,这离国皇帝老头,都不让他们把话说完吗? “臣女遵旨,这就回去闭门思过五日,五日之后再来见陛下,告知陛下贡珠在何处,臣女先退下了!”江落落起身,拉起上官瑞转身就走。 上官烨反应过来,大吼:“等等!江家小丫头!你方才说什么?” 江落落瞥了上官烨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臣女说,臣女遵旨,这就回去闭门思过五日!” 上官烨眼角抽了抽,又让这小丫头拿捏住了! “朕问的是下一句!” “哦,臣女先退下了?”江落落继续装傻,上官瑞站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 “你……”上官烨想问又不好意思问出口,谁让方才自己不由分说的把人家姑娘一通骂呢!他忍住脾气瞪了李阙一眼。 李阙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点头哈腰笑容可掬的说:“江姑娘啊,您就别卖关子了,圣上也是着急,您若是知道贡珠的下落,还请告知,圣上……” 他看了上官烨一眼,上官烨冲他点了点头。 “圣上定有重赏!” “哦!原来圣上是想知道贡珠在哪里啊,为何不直说!”江落落装傻埋怨着。 上官烨朝着房梁翻了个白眼,朕想说!朕拉不下脸来! “臣女知道贡珠的下落!” 上官瑞拉了拉她的袖子,冲她摇摇头,还未确定的事,怎的敢如此肯定的答复?! 江落落安慰似的朝上官瑞笑了笑。 “你一个小丫头怎么知道贡珠在哪?”上官烨瞪着江落落。 江落落攥了攥手心里的羽毛,心下有了判断,若是没猜错,这珠子…… 她低着头,面上露出一丝狡猾的笑。 第161章 乌鸦 “陛下!”她抬起头。 “诶?”上官烨正疑惑这小丫头为何突然叫他,随后便听到熟悉的一句话。 “若是落落找到了贡珠,陛下可要答应落落三个条件!” 上官烨扶额,他儿子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小丫头,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挟他! “说!”上官烨咬牙切齿的说。 “第一,免去潇王殿下的罪。”江落落纤纤玉指伸出一个手指头,晃了晃。 上官烨叹了一口气:“若不是他盗的贡珠,朕自然会免了他的罪!” “哦!”江落落挠了挠头,“那第一条就换一个。” 上官烨直嘬牙花子,朕这张嘴哟! “若是潇王殿下今后想要回去鲲国,陛下要放了他。” “可以。”皇帝点点头,他巴不得赶紧把潇墨莲弄走,省的他费心了。 “第二条,若是凌王殿下想要离开京城,陛下也要放了他。” “离开京城?为何?”皇帝诧异的看着上官瑞,他着实没想到江落落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上官瑞也诧异的看着江落落,是啊,为何呀? 江落落嘴角扬了扬,为何?自然是随本座回天双城做城主夫人! “陛下可同意?”她瞟了上官瑞一眼,没有解释。 “好,若是庭轩想要离开,朕也没有理由阻拦。” “第三……”江落落想了想,实在想不出第三条提什么,“算了,第三先欠着,等臣女想好了再找陛下来!” 上官烨眼角抽了抽,还带欠着的?! “那若是江小丫头你找不到贡珠,那怎么办?”皇帝挑了挑眉毛。 “这还不好办!若是落落找不到贡珠,陛下就砍了落落的……唔……” 上官瑞一把捂住江落落的嘴,怎么能这样许愿?! 毕竟现在贡珠在哪他们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父皇,若是落落找不到贡珠,就禁足一个月!”上官瑞捂着江落落的嘴对皇帝说。 上官烨暗自肝疼,臭小子!还没娶进门呢就知道护短了! “准了!江小丫头,去找!” 江落落拉着上官瑞的手走在御花园通往藏宝阁的路上,惹来众人的议论。 “你看你看,那是凌王殿下!” “拉着他的那姑娘是谁?” “江家二姑娘呗!听说是凌王殿下从乱葬岗捡回来的。” “嘁!凌王殿下捡回来的,就以为可以亲近凌王殿下,如此的放荡……”说话的是若玉公主的丫鬟香兰。 话还未说完,只感觉到一阵凉意袭来,那江家二姑娘的眼神笔直的瞪着自己。 香兰回瞪过去,怕什么,她怎么说也是离国公主的贴身大丫鬟,怕她一个无权无势已故尚书的女儿?!笑话! “庭轩,那丫鬟是谁?”江落落指指香兰。 “谁?”上官瑞眯着眼看了看,眼熟,不认识。 “你!过来!”上官瑞冲着香兰指了指。 香兰硬着头皮走了过来:“见过凌王殿下!” “你是哪个殿的丫鬟?” “奴婢是若玉公主的贴身大丫鬟。”香兰得意的说。 “方才是你说的?本姑娘放荡?”江落落掐下一朵花,拿在手里转着,另一只手按住上官瑞想要抽剑的胳膊。 “奴……奴婢……”香兰根本就没想到那么远的距离,江落落居然听见了她说的话。 “呵!平日里,你主子是怎么调教你的?即便是脑子里想着的话,也不要随便说出口。”江落落把玩着花,慢悠悠的说。 “奴婢说的是实话!” 香兰见上官瑞未开口,仗着自己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大着胆子顶撞起来。 “姑娘还未出阁,便拉着男子的手,不是放荡是什么?!” 话未说完,只觉得脖子上一凉,上官瑞剑已出鞘。 “你再说一次,”上官瑞剑刃一横,香兰脖子上立马见血了,“本王割断你的脖子!” “凌……凌王殿下!奴婢是公主的贴身丫鬟香兰!” “香兰?本王不认得,不如割下你的脑袋,让你主子认认去?”上官瑞冷声说道。 香兰抖着腿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错了,奴婢该死!” 她伸出手左右开弓,霹雳啦对着自己的脸一顿抽。 半炷香时间过去了,上官瑞和江落落二人就静静站在御花园里看着香兰抽自己耳光。 引来了众多的侍女和侍卫围着看热闹。 “可以了,停了,”江落落重新拉起上官瑞的手,举向前,“看着,这个男人的手,本姑娘牵了,你还有何说辞?” “奴婢不敢,奴婢错了!”香兰脸都肿成猪头了,说话发音都有些变了。 “我们走。”江落落牵着上官瑞的手,大摇大摆的往藏宝阁走去。 该死的江府二姑娘!这么久才喊停!我一定要到公主那里去告你的状!你给我等着! “你给我等着……”香兰小声嘟囔着。 江落落眼神一阵凌厉,回手一甩,手里的花箭一般射向香兰,花茎擦着她的半边脸飞了过去,深深插进树干里。 香兰肿胀的脸立马皮开肉绽,向外翻翻着,温热的液体滴了下来,香兰一抹脸,全是血。 “啊!我的脸!我的脸!”面对众人惊讶的目光,香兰疯了似的捂着脸跑了。 御花园里的侍女和侍卫们都定住了,有的看都不敢看江落落。 江府二姑娘惹不起!随手扔出一朵花,就毁了香兰的容! 也有的好事者,想看看江府二姑娘能不能找到贡珠,便悄悄跟着江落落和上官瑞。 江落落也不在意,跟就跟,又能将她怎样? 到了藏宝阁,侍卫带着江落落走到南夏国贡珠摆放的位置。 是在架子的最上层,有一块厚厚的红绒布垫,那里空空如也,但是有一小圈痕迹,一看就是曾经摆放了什么东西。 看痕迹这贡珠不大啊,不然回趟天双城,管小羽要几颗回来? 正想着,大殿顶上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传进江落落耳朵里,空中飘下一片黑色的羽毛。 “这是哪来的鸟?轰走!”那侍卫应该是个管事的,命令属下去办。 来了几个侍卫拿着竿子轰着鸟。 是乌鸦! 她灵机一动:“殿下,让宫里负责扫洒的宫人来一下,落落有话要问。” 不一会,皇宫里所有负责扫洒的宫人来了。 “见过凌王殿下。” 来人大约三四十岁,面容和蔼,看得出,年轻时候也是风姿绰约的女人。 “落落,这位是负责所有扫洒宫人的刘姑姑,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她。” “刘姑姑,咱们这皇宫里有几个乌鸦窝?” “乌鸦窝?”刘姑姑听着新奇,但还是仔细想了想,“咱们这皇宫里经常会有乌鸦来搭窝,但是都被轰走了,一是怕落下鸟粪砸到人不好,二是会吵到太后娘娘休息,不过要说有,应该也是有的,西面尽头的冷宫,那里应该会有。” “冷宫……,好的,落落知道了,谢谢刘姑姑。” “殿下,”刘姑姑看着两个人,眼里神采飞扬,“这是江府二姑娘?与殿下有婚约的那位?” 上官瑞搂过江落落,笑面如春:“是。” “和殿下真是郎才女貌啊!” 二人与刘姑姑寒暄了一阵,便往冷宫方向走去。 第162章 八皇子上官邪 走了好一阵,穿过一片凄凉的小树林,才看到一座破败的院落,远远的冲出来一个小身影,后面追着一个老宫女。 “小崽子!敢跑出去?!看我抓住你不打死你的!” 老宫女挽着袖子怒气冲冲的追着前面的人,面露凶相。 小身影回过头惊慌的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老宫女,没有发现前面有人。 噗!小身影一头撞进上官瑞怀里。 上官瑞双手搂住他,免的他被反弹出去摔伤。 离近了,才发现那小身影瘦弱的不像话,纤细的身体上戳着一个大大的脑袋,眼睛明亮透彻,小脸却蜡黄。 “你是……”上官瑞细想了想,“小邪?你是小邪?!” “你们是什么人?!赶紧放开他!我那还一大盆衣服让他回去洗呢!”老宫女扯着破锣嗓子嗷嗷叫。 江落落拉过那孩子,仔细检查着。 他衣着破烂,都已经深秋了,还穿着一身单衣。 从破烂的袖子中可以看到,他干瘦的胳膊上伤痕累累,一双小手都是冻裂的口子。 “你们两个到底是谁,快放开他!耽误了洗衣服我可没法交差!”那老宫女翻着白眼吼着。 “吵死了!”江落落厉声道,一阵掌力将老宫女打飞出去。 老宫女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疼的直哼哼。 那孩子明显吓了一跳,攥紧拳头推开江落落,惊慌失措的继续往外跑去。 “庭轩,拦住他!” 不等江落落说,上官瑞几步赶上那孩子,将他夹在腋下。 “放开!我要出去!”上官邪挣扎着。 从他手里掉下了一个东西,骨碌碌的滚到一旁。 江落落捡起来捏在手里,嗯?破珠子? 她举给上官瑞看。 “南夏国贡珠?!”上官瑞看看腋下的孩子,把他放在地上,“小邪,你是怎么拿到这颗珠子的?” “还给我!”孩子大喊着,趁着江落落没注意,他一把抢过贡珠就往外跑。 他要拿着这颗珠子去换银子,那样就能给奶娘请大夫了! 江落落叹了一口气,脚尖点地,追了过去,手指一点,上官邪瘫软了下来。 他跪在地上还在试图挣扎着站起来。 “别费力气了,你站不起来,乖乖告诉我们,你到底怎么得到这颗珠子的?”江落落轻声道。 那老宫女追了上来:“你这个臭丫头,你敢打我!” 她上手就挥向江落落,那孩子见状双手捂住眼睛,看样子怕极了。 没有听到巴掌扇在脸上的声音,却有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握住他捂着眼睛的手上。 “别怕,没事了。”江落落柔声说道,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看样子是时常被这些宫女欺负。 上官邪慢慢将手拿了下来,却看到那个男人举着剑,剑刃搭在老宫女脖子上。 老宫女还保持着伸着手的状态,却再也不敢动分毫。 多少个日夜,他都幻想着这一幕! 每当这老宫女欺负奶娘的时候,他都想拿着剑这样比划着,让那老宫女离奶娘远一些。 而现在这个男人,站在他眼前,如神明一般将他和那老宫女隔离开来。 他身后,便是万丈阳光,让人不自主的仰望,虔诚的膜拜。 “凌王殿下!”侍卫发现了这边的状况,疾步赶了过来,“属下来迟,凌王殿下恕罪。” “凌……凌王殿下……”那老宫女得知了上官瑞的身份,瘫软在地上,浑身发抖。 打死她都想不到来的人居然是凌王! 上官邪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是六皇兄凌王殿下? 奶娘说过,六皇兄虽然不常来看他,却经常派人往冷宫里送东西。 虽然都被那几个老宫女抢走了,但还是要他记在心里,要他感恩。 “六皇兄……” 江落落吓一跳:“诶?!你叫他皇兄?!” 她抬头看着上官瑞:“庭轩,他是你兄弟?” 她打量着上官邪的穿着,这也差太多了? “你们将这宫女押送到凌王府地牢!她虐待皇子,该死!彻查冷宫其余下人,都押到大牢里等着发落!” 上官瑞冷声道,周身缭绕的寒气,让深秋的风更冷了一些。 老宫女早就吓的昏了过去,侍卫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拖了出去。 上官瑞脱下斗篷,裹住上官邪,将他抱在怀里,向冷宫走去。 不好的预感告诉他,小邪生活的地方非常糟糕。 虽然上官邪已经八岁了,但是因为长期吃不饱,还要帮着老宫女洗衣服,身体瘦弱的像四五岁的孩子,所以上官瑞抱着他并不吃力。 陷在温暖的斗篷里,上官邪以为自己在做梦。 奶娘病重,他曾经偷跑出来,在御花园里碰见了太子哥哥,他抓着太子的衣摆求他救救奶娘,可太子却嫌弃的甩开了他。 六皇兄和太子哥哥不一样! 上官邪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上官瑞的脸,好暖。 冰凉的小手让上官瑞身形一滞,被自己的小兄弟偷袭了? 上官瑞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破烂的衣裳遮不住伤痕累累的身体。 之前他在北疆,安排了凌王府的人每月按时往冷宫里送一些用度。 按说小邪吃穿应该是不愁的,但是他没算到这些黑了心的下人,居然虐待他?! “是皇兄的疏忽,对不起。”上官瑞轻声道。 上官邪鼻子一酸,哇的一声抱着上官瑞的脖子哭了出来:“皇兄,你救救奶娘!她快不行了!” 上官瑞和江落落对视了一眼,加快了脚步。 进了院子,江落落忍不住感叹,这院子还不如江家别院,皇宫里的下人住的地方都比这里强。 雕梁画柱经历了多年的风雨,从未修缮过,早就破败不堪了,窗棂上糊的纸都烂出了大小不一的洞。 上官邪一溜小跑跑进正中间的房间里。 房间里阴暗潮湿,外间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张条案和一张床。 床上的人盖着薄薄的被子,被子上也是补丁摞补丁。 “奶娘!”上官邪扑到床边,拉起那只干枯的手,“奶娘,六皇兄来了,他会救你的!” 江落落皱了皱眉,走上前,将蜡烛点亮,这才看清楚床上躺着的人。 这女人面色灰黄,脸上已呈现点点尸斑,江落落回头看向上官瑞,轻轻摇了摇头,人已经死了。 上官邪还在和她说着话:“奶娘,这几日小邪又偷学了新字,等你好了,小邪写给你看。” 小手抚上女人的额头,上官邪以为她在睡觉,便回头冲上官瑞说:“六皇兄,奶娘还未醒,能不能等她睡醒了再带她去治病?” 江落落扶着上官邪肩膀,将他转向自己,搂进怀里。 “小邪,奶娘要睡很久,我们不要打扰她,好不好?” 意外的是,上官邪神色黯淡下来,沉默了一会眼圈红了:“姐姐,皇兄,奶娘是不是永远醒不过来了?她死了,对么?” 惊讶于上官邪的早慧,江落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搂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来人,”上官瑞叫来外面跟过来的侍卫,“将八殿下的奶娘好好安葬。” 侍卫进来轻手轻脚的将上官邪的奶娘抬了出去。 泪眼中望着一直照顾自己的奶娘,上官邪恍惚中伸出小手向侍卫们离去的方向探去,随后身子一软,倒在江落落怀里。 第163章 第三个条件,朕不答应! 江落落替上官邪诊了诊脉,这可怜的孩子是劳累过度外加缺乏营养,二人带着上官邪往御书房走去。 “庭轩,你这小兄弟身体太差了,他既然是皇子,为何住在冷宫?还要给宫女洗衣服?” “小邪是淑妃娘娘在冷宫里生下的孩子,当年因文字狱淑妃娘娘的父亲被发配边疆死在了路上,这件事也牵连了她,她被打入冷宫时就已经怀上小邪了,打入冷宫之后,没有人再记得她,本王年幼时,淑妃娘娘对本王很是和善,所以本王就经常偷偷派人送一些东西过去,但就是这样,她在生下小邪之后,没几年,还是因为气血两虚,油尽灯枯了。” 上官瑞叹了一口气,那时他十几岁,还记得淑妃娘娘的模样以及温婉的性子。 “那时候,本王已经在北疆御敌了,因不在京城,所以无暇顾及,但是还是派府里的人按月送去一些东西,可是……” 上官瑞皱着眉说不下去了,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孩子,心里暗自愧疚。 江落落动容,看着这年轻皇子的侧脸,刚毅的轮廓和沉稳果敢的眼神。 这就是传说中的血阎罗…… 若你身为阎罗,那本座甘愿为你驻守阎罗殿,守着你,生生世世! 南夏国贡珠顺利找了回来,上官瑞和江落落把它交回到藏宝阁。 事情过后才问清楚,贡珠丢失的原因居然是平日里上官邪用省下来的馒头喂养树上的乌鸦,渐渐的乌鸦就经常叼一些小玩意送给他。 重阳夜宴那天,上官邪的奶娘病的奄奄一息。 可那几个老宫女只顾着喝酒作乐,根本就不愿意出去请大夫。 上官邪焦急之中发现那只乌鸦居然给他叼来了一颗宝石,他觉得这颗宝石可以换一些银子,可以为奶娘治病,便想着跑出去找大夫。 他在御花园里遇到了太子,被太子推倒在地上,让那几个老宫女带回去锁了起来。 直到今天,趁着给那些老宫女洗衣服的机会偷偷跑了出来,被上官瑞和江落落救了。 侍卫禀报给皇帝的时候,皇帝上官烨心情愉悦的都快飞起来了! 江小丫头气运怎么这么好? 之前纯妃被毒虫咬伤,她轻易的除掉了西域蜈蚣。 现在贡珠丢了,找了多少天都没有找到,她来了,就一下子找到了! “快!通知祁将军,快马加鞭赶往南境!把这个消息传过去!” 皇帝看着上官瑞抱在怀里的孩子,皱了皱眉,踱步走了过去。 “这孩子是谁?” 江落落朝房梁翻了个白眼,懒得说话!陛下爱民如子,可连你自己亲儿子都不认得?! “小邪。”上官瑞也没多说,他心里也忍着怒火。 “上官邪?”皇帝转身一甩袖子,“你抱着他作甚?!” 当年,因为许太傅一句话,他斩了淑妃娘娘全家,男女老少无一幸免! 许太傅劝过他,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可是稚子无辜,上官邪毕竟是他的血脉。 不知道是源于心底的一丝愧疚,还是对新生孩子的一丝怜悯,他并未对这个孩子痛下杀手,却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 只得把他关在冷宫里,任其自生自灭,时日久了,他便渐渐淡忘了。 “陛下,”江落落冷冷的说,“臣女想好第三个条件是什么了。” “哦?”皇帝挑眉,“说。” “恭请陛下恢复上官邪的皇子身份和待遇。” “放肆!”皇帝咬牙切齿的怒喝,不知道是因为许久没有这样的人来冒犯他而生气,还是因为藏在心底对淑妃的愧疚无处发泄而生气。 江落落被君王的气势震慑到了,倒退一步,上官瑞一个错身挡在她身前。 “父皇,何必跟一个小姑娘生气呢?”上官瑞回头看着江落落,“不过还请父皇允许我们把小邪先带到凌王府医治。” “看在江家小丫头找到南夏国贡珠的份上,朕就不和你计较了!走走走!别在这气朕!” 上官烨气哼哼的背过身去,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让这个孩子跟着庭轩也好,他定会好好照看上官邪,也算是安抚淑妃在天之灵了。 上官瑞抱着上官邪出了御书房,吩咐侍卫准备马车,便和江落落一起,一路往宫门方向走去。 二人走着,突然听见凌乱的脚步声追了过来。 “站住!”一声娇呼,江落落不紧不慢的转过身去。 只见一粉衣女子站在那里娇喘连连,那女子面上遮纱,露出的额头上都是红点,却指着她怒目圆瞪:“是你这个臭丫头伤了本宫的丫鬟?” 哟!是方才那叫什么兰的主子,什么玉的? 江落落挠挠头,自从认识了大妖怪,要记很多人的名字。 若是草药名字,上千种她也能记得,这人名……哎……头疼! 若玉公主见她不说话,便走上前,扬起玉手扇了下来。 一旁捂着脸的香兰看到了,解气的冷笑,叫她知道知道公主的厉害! “住手!”上官瑞一声冷喝。 若玉明显吓了一跳,顿住了,这才看到江落落身后站着的上官瑞。 “六……六皇兄……”若玉声音小了下来,这可是六皇兄! 六皇兄常年征战,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若玉的腿不自主的发起抖来。 “若玉,你可知落落为何伤了你丫鬟?”上官瑞抱着上官邪冷声问道。 若玉本性不坏,只是被仪妃娘娘宠坏了,任性罢了! “不……不知道……”小姑娘低下头。 “因为她出言不逊,落落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便是凌王府未来的主母!你的丫鬟恶语伤人,即便是落落不杀她,本王也想一剑了结她的性命!” 上官瑞压下怒火:“你作为她的主子,教导不好奴才,自己回去闭门思过!若是下次再犯,本王定饶不了她!” 他眯着眼看着香兰,眼神凌厉如剑。 香兰吓的腿一软,跪倒在地上打哆嗦,她死都没想到这看着尚未及笄的女孩子,居然是凌王殿下未过门的妻子?!她不是凌王从乱葬岗捡回来的吗?! 第164章 把上官邪带回了凌王府 若玉被上官瑞散发的寒气逼得浑身发抖,她转身将怒火发泄到香兰身上,她一脚踹向香兰,将她踢倒在地上。 “平日里本宫怎么教你们的?!你可认清了眼前的人?!下次还敢不敢冒犯?!” 香兰跪在地上头磕的咚咚响:“奴婢不敢了!公主饶命,凌王殿下饶命!” “落落,走。”上官瑞看都没看若玉公主和香兰,带着江落落出了宫门。 “她就是若玉公主?”江落落眨巴着眼睛若有所思。 “是,让仪妃娘娘惯坏了!父皇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她刁蛮又任性,但是心眼还不算坏……” 上官邪被抱进凌王府的时候,穆子阳和叶不言都奇怪自家殿下为何抱着个小乞丐回来。 细问之下才知道这孩子居然是冷宫里长大的八皇子! “那个人,还是那样专横不讲理……”穆子阳坐在上官邪床边,喃喃说道,神情透着悲伤。 那个人?谁啊?江落落皱着眉看着穆子阳,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他。 上官瑞没说话,只是默默拍了拍穆子阳的肩。 看着上官邪蜡黄的小脸,他有些懊恼。 自己就这样冒然将小邪带到凌王府,凌王府里一群大老爷们,怎么照顾一个孩子? “叶大人,不语可在府里?”江落落看出上官瑞的为难,替他想了个办法。 “在!在!”叶不言一拍脑袋,“殿下,可以让不语暂时照顾八殿下!属下去找不语过来!”说罢,疾步走了出去。 一阵沉吟,上官邪悠悠转醒。 他睁开水盈盈的大眼睛,恍惚中看到一袭粉衣的江落落,以为自己依旧在冷宫之中,面前站着的就是那几个老宫女。 他猛的坐起来,瞪着惊恐的眼睛,快速退到床的角落,蜷缩起来。 他抱着头有气无力的喊:“别打我!别打我!我这就去洗衣服!我去洗衣服!” 看着发抖的小家伙,江落落恨的咬牙切齿,那几个老宫女,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凌迟处死! 若是她们有命继续活着,她一定会偷偷潜进宫里弄死她们! “小邪!”上官瑞想要拉他,上官邪抖的更厉害了。 江落落翻了翻随身的布包,掏出江澈给她买的蜜饯,打开纸包,放在上官邪面前。 “小邪,这个给你吃,很甜。” 温柔的声音暖化了上官邪紧张的心,他渐渐松开抱着头的手,从膝盖处偷偷窥视着周围。 蜜饯的香甜气味飘进他的鼻子,他慢慢平静下来,不再发抖了。 “姐姐……” 他看清了眼前的人,虽然也是一袭粉裙,但不是冷宫里那些老宫女。 他战战兢兢的扫视了一圈。 “六皇兄……” 上官邪看到坐在床前的穆子阳,眉头皱了皱,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哥哥好……” 穆子阳一顿,起身行礼:“八殿下,在下凌王府谋士穆子阳,这声哥哥……” “你承受的起!”上官瑞打断了穆子阳的话。 “殿下……”穆子阳失声道。 “小邪,这是穆哥哥,以后就这样叫他。”上官瑞掀起一侧嘴角,笑的肆意。 “殿下!”穆子阳一脸无奈,自家殿下淘气起来,自己也管不了。 “嗯!穆哥哥好。”上官邪彻底放松下来,笑着打招呼。 好可爱啊!看着上官邪呆萌的表情,江落落心都化了,这如果长大了,又是一枚妖孽啊! 上官邪看着床上的那包蜜饯,咽了咽口水。 江落落拿起纸包,捏起一颗蜜饯塞进他的嘴里。 香甜的滋味充斥着口腔,上官邪满脸惊喜。 他从小到大,只吃过一次蜜饯。 一年前过年的时候,奶娘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颗蜜饯,他当宝贝似的留了好久才吃完。 “好吃?”江落落笑眯眯的看着上官邪清瘦的小脸绽放开明媚的笑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拿起纸包都塞进上官邪的手里。 “殿下,不语来了!”叶不言和叶不语匆匆走了进来。 上官邪看到戴着面纱的叶不语,惊恐的倒抽一口冷气,将蜜饯扔下,又退回到床角,缩了起来,将脸埋在膝盖里。 “小邪,你怎么了?”江落落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却发现他又开始颤抖。 叶不言看向上官瑞不知所措,这是……让不语吓到了? 叶不语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一脸懵圈。 “若……若玉公主!害怕……”上官邪语无伦次的说。 “若玉公主?”江落落回头看向叶不语,恍然大悟,叶不语和若玉公主一样,都是轻纱遮面,只露出两只眼睛,小孩子家定是分辨不出谁是谁的。 “这可如何是好!”叶不言急的想抓头发,整个凌王府只有不语这个女孩子靠谱,其余人都不可信,面前的孩子是谁?那可是八皇子,万一出了点闪失,怎么得了! “不语,摘了面纱。”江落落摸着上官邪的头,头也没回的说。 “不行!不语不能摘面纱!”叶不言脱口而出,妹妹的脸被司徒婉儿毁了,多少个夜晚,她在房间里哭,他这个做兄长的心里也难过啊! “好,听江姑娘的。”叶不语笑了,眼睛弯成月牙。 叶不言一愣,上官瑞和穆子阳对视了一下,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叶不语脸上的伤他们都是知道的。 当初接她进凌王府,纪大夫给她医治的时候,他们都对这个清起腐肉来一声不吭的小姑娘很是敬佩,如今,要她露出脸上的伤疤来,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叶不语摘下面纱,光洁如玉的皮肤晃瞎了叶不言的眼睛。 “不……不语?”叶不言围着妹妹转了两个圈,都没敢肯定她是不是也不语。 “兄长,不语好了,江姑娘治好了我。”叶不语笑着,眼里含泪。 “你好了?你真好了?!你为何不告诉兄长?哈哈哈哈!”叶不言抱起叶不语转了两圈,“你好了!太好了不语!太好了……”他蹲了下来,捂着脸哭着。 这么多年,府里的风言风语他听的多了,刚开始他挨个找那些丫鬟教训,可哪里挡得住人的一张嘴啊! 他恨自己保护不了妹妹!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凌王殿下一直在暗中减少府里丫鬟的数量,得知谁无端欺负不语,便替她教训。 上官瑞和穆子阳也惊呆了,叶不语的脸,居然好了! “小邪你看,她不是若玉公主,她叫叶不语,人很好的。” 上官邪慢慢抬起头,露出一条小缝仔细看着叶不语。 果然,不是上官若玉那女人,那女人自恃贵为公主,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慢慢放松下来,露出了整张脸,冲着叶不语微微一笑,依旧谨慎,小声打着招呼:“你好……” 叶不语笑着行礼:“八殿下您客气了,奴婢叶不语,以后就负责照顾殿下日常起居了,殿下有什么需要的,和奴婢说就可以了。” “谢谢。”上官邪冲她点点头。 “可算能松一口气了,”江落落看着坐在床上专心吃蜜饯的小家伙,抻了抻胳膊,“贡珠找到了,南境那边的问题可以解决了,玲珑姐姐和四殿下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上官瑞拉住江落落的手:“落落,你来,本王有话跟你说。” 有话?江落落看了看叶不言和穆子阳,不能在这说么? 第165章 划清界限 她随着上官瑞走到另外一个房间里,正感叹这凌王府怎么这么多空屋子的时候,就被上官瑞拥进怀里。 江落落抬脸看了看自家大妖怪,又抱?病又严重了些么? “落落,本王知道你是天双城城主,可……可是,本王还是想试一试,问一问你,是否愿意做凌王妃……” 上官瑞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基本听不到了。 可是江落落耳力甚佳,她听得清清楚楚,亲都亲了,怎么还问这个问题?难道是她表达的不够充分? “凌王殿下!”江落落贴近上官瑞。 上官瑞一愣,落落称呼他凌王殿下? 江落落揪着上官瑞的衣襟将他拉了过来:“之前你问过本座,若你以身相许,本座可要娶你?如今你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本座是何意你却还是不自知?堂堂凌王殿下,怎的如此愚钝?” “我……”上官瑞脸红了,抱是抱了,可亲……明明是你亲的本王! “我是皇子,落落不怕卷入夺嫡纷争遇到危险?” “危险?有和我天双城开战危险?” “……”那倒没有,怎么感觉自家小丫头恢复记忆之后变得凶残了?! “我身负霜炎旧疾,说不定哪日就没命了,到时候害得落落守寡,你也不悔?” “不悔,有我在,你不会没命的,好好养着,能活很久。” “可是……” “是要本座再证明给你看吗?” 好看的人总会很麻烦?还要亲! 江落落说罢,小手一伸,便扣住上官瑞的后脑,踮起脚尖,小嘴唧一下贴在了他微凉的唇上。 “唔……”上官瑞还想说什么,未开口,便被柔软清香封住了唇。 他揽着江落落纤细的腰身,俯下身去尽情汲取着,上官瑞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燥热起来。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缠绵,两个人尴尬整了整衣服,打开了门。 门外白煞正要第二次敲门,手还停在半空,却看见自家城主冷着脸出现在眼前,后面跟着一身杀气的凌王。 “城主,桃林那漂亮小子得知贡珠已经找到,要回潇王府,回去之前想见城主一面。” 白煞打了个冷战,若是眼神能杀人,那他早就死好几回了! “回潇王府?”江落落回头看向上官瑞,“殿下,潇王殿下现在这个样子最好先别动,竹板夹身过后,脏腑多少都有损伤,轻易挪动他,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上官瑞低下头看着江落落,阳光打在睫毛上,阴影里是重回绚烂的眼神,唇边挂着江落落熟悉的笑:“听落落的。” 随后,轻轻一吻,落在了江落落额头上。 白煞闭上眼,打开折扇遮住脸,亲娘呀,赶紧让他回天双城去! 在这凌王府待下去,不吃饭他都能撑死! 二人携手来到桃林探望潇墨莲状况的时候,段倾城正在劝他过几天再回潇王府。 听脚步知道是他们二人进来了,便摇了摇头。 这少年人太过倔强,他得知江落落只是把自己当作朋友、兄弟之后,便想回潇王府去了。 潇墨莲双目微阖,明明知道江落落心悦凌王殿下,可是自己就是放不下!这样的自己是不对劲的! 他回潇王府,可以安安静静的待一段时间,换换心情,不再见江落落。 也许时间长了,就能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个事实。 落落跟着凌王,对她来说是件好事,他一介质子,连性命都无法自己掌控,如何照顾心爱的女子? “潇王殿下坚决要回潇王府,为师劝也劝不住了,落儿,你们再劝劝他。” 段倾城摸索着拿起木杖,走了出去,白煞和穆子阳跟在他后面。 潇墨莲看见江落落和上官瑞牵着彼此的手,嘴唇颤抖,移开了目光。 十多年的人生,所遇之人皆非良善,是江落落把他拉出绝望之地。 而今,他却逼着自己放开了救赎的绳索,选择继续在黑暗中挣扎,直到生命结束。 拉着自己的手一松,江落落回头望向上官瑞,只见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心疾……好了? 江落落走到床前,坐了下来,将手指按向潇墨莲的手腕:“好些了么?” 潇墨莲身形一僵,抽出手,潜意识里只想与江落落拉开距离:“江姑娘费心了,墨莲已无大碍。” 江姑娘?江落落眼角抽了抽,呵呵呵…… “凌王殿下,麻烦派人通知流云,让他在凌王府大门处等候,墨莲自行回府。” 潇墨莲忍着五脏六腑撕裂似的剧痛,想要撑着身子起来,被江落落死死按回床上。 “不行!不许动!”江落落喝道,“你若是不想要命了,早说啊!凌王殿下冒险将你从刑部劫出来,方才柳彧还带人搜查了凌王府,段先生伤还没好就被接过来医你,你现在说要回潇王府?!” “你……”只是起身一个动作,潇墨莲的额头上就疼的渗出了一层汗。 他无力的倒在床上,闭上眼睛:“江姑娘,请让墨莲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江落落一愣,沉默了。 认真考虑了一下,她叹了口气,转身看向上官瑞:“殿下,派人通知流云,将潇王府的马车赶来,送他回去。” 上官瑞本来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听到这话一下子站直了,错愕道:“他这样回去行吗?会不会有危险?” “我送他,不会有事,”江落落看了看上官瑞,还是决定照顾一下自家大妖怪的心情,便小心的补充了一句,“可以吗?” 上官瑞想了想,点了点头,小丫头说了,只心悦他,所以他信了,不会再误会她了。 流云得到消息之后赶着马车飞奔到凌王府门口。 他在潇王府得知凌王殿下真的劫了刑部,半天都忘了呼吸,差点没憋死自己。 凌王殿下!居然为了自家殿下劫了刑部?! 凌王殿下不是一直讨厌殿下吗?上一次在江家别院里还打伤了殿下! 他在府里如坐针毡,正想着要不要偷偷去凌王府打探一下情况,凌王府的侍卫就来报信了。 说让他赶着潇王府那辆特制的马车去凌王府接潇王殿下,还特意嘱咐了多垫几条被子,铺的厚一些。 流云听了心急火燎,刑部对殿下用刑了?没有多想,赶紧准备东西。 高大的马车在凌王府门口停下,上面铺了厚厚的锦缎被。 原本潇墨莲打算自己走出桃林,被段倾城严厉制止了,说若是他执意这样任性,就打晕他把他抬出去。 最后,还是上官瑞将他抱了出去,送上了马车。 “殿下……” 流云在看到凌王抱着自家殿下出来的时候,哭的鼻涕眼泪弄了一脸,白煞嫌弃的不行了。 “我说小侍卫,你别哭了行么?你看看,鼻涕都弄到袖子上了!” 白煞拿着鞭子赶着马车,流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们……我们殿下,好不容易,被太……太后重视起来,怎么……怎么还是……还是要受苦!呜呜呜……” 白煞翻了个白眼,现在的男孩子,怎么这样好哭的? “别哭了,现在不是有我们城主护着他了么?你放心,就算他被阎王老爷抓了去,我们城主也有本事到地府给他捞回来!”白煞晃着腿,悠闲的靠在车厢上。 “城……城主?你说江姑娘啊?”流云正哭的伤心,也没多想。 “呃……啊对!江姑娘!” 车里,潇墨莲紧咬牙关,冷汗一滴一滴顺着发际流到脖子后。 “很疼?”江落落按着潇墨莲的手腕,脉象还好,她拿起帕子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 江落落担心的眼神让潇墨莲心里五味杂陈,经过白煞的提醒,他越来越觉得江落落的确是拿他当兄弟了。 他勉强笑着摇摇头,闭上眼睛继续忍受着马车颠簸带来的疼痛感。 “疼就和我说,为何要忍着?” 江落落一手轻轻抬起潇墨莲的肩膀,一手将一旁未盖在身上的锦缎被松松的卷成卷垫在他身下,有效减轻了马车颠簸的幅度。 “原本想让你在桃林里多休养些时日再回去,可你……” 江落落摇摇头,性子这样倔!吃苦了?! 身上的疼痛好些了,潇墨莲定定看着江落落:“落落……” 哟呵!改了?不叫江姑娘了?江落落看了潇墨莲一眼没说话,随便你。 “你是不是对所有人都很好?”潇墨莲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当然不是!本……姑娘又不傻!为什么要对所有人都很好?” 江落落抬手,替潇墨莲擦了擦汗。 “那你为何要救我?还……”潇墨莲不知道如何形容。 “你是想说,为何要救你,还买蜜饯给你吃,告诉太后娘娘你才是她曾经遇到的小仙童?看到你被凌王殿下揍会心疼?” 潇墨莲轻轻点点头,正是这一点一滴的事凑起来,将他心里那点异样点燃。 “因为……把你当兄弟了。”江落落嘴角弯了弯。 自从潇墨莲对她说要她等着,等着潇墨莲夺权后回来娶她,江落落心里就总是像悬着石头一般忐忑不安,如今这时候,正是可以和潇墨莲划清界限的时机! “果然……如白兄所言……” “老白?他跟你说什么了?”江落落瞬间就支棱起来了,她下意识的看了马车外面一眼,回头警告潇墨莲,“我告诉你啊,你可别让他把你给教坏了!” 老白这张嘴,死人都能说活了! 江落落不放心,掀起帘子:“老白,你和人家潇王殿下说什么了?” 白煞坐在车辕上一哆嗦:“城……江姑娘!我就……劝了劝他,说你拿他当兄弟了!” 江落落半信半疑的撂下帘子,白煞在外面松了一口气。 她从袖袋里拿出之前潇墨莲送给她的鱼形玉佩。 “落落,这个玉佩你就收着,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好收回呢。”潇墨莲语气轻松,脸上浮现惯常的笑容。 江落落轻叹一声,将玉佩栓回潇墨莲腰间:“这玉佩是你娘亲送你的,怎能轻易送给别人?若是潇王殿下等到了命中注定的女子,拿什么当作定情之物?” 潇墨莲的笑容渐渐僵硬,他们之间的这一点联系,落落也断掉了。 从此往后,即便他们天各一方永不相见,也无妨了…… 江落落抬眼看了潇墨莲一眼,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又在想什么?你放心,若是你想,本姑娘这辈子都会当你是兄弟。” 只能是兄弟吗?潇墨莲暗暗攥了攥拳头,过了一会便松开了,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兄弟,就兄弟…… “来!叫声姐姐听听!”江落落盘腿坐在下,笑着戳了戳潇墨莲。 “落落,你和我年龄差不多?好像我还比你年长一岁!”潇墨莲朝车厢顶翻了个白眼,小丫头想占他便宜! 见他放松下来,江落落松了口气,这一关应该算是过了,接下来就是让时间来冲淡一切了。 “回去之后,让流云去人市挑选下人,圣上冤枉了你,想必也不会在这上面为难你了,好好休养,过段时间就要治腿伤了,这段时间我会经常去潇王府为你诊脉,药要记得吃,蜜饯没有了就和我说,我顺道带过去。” 听着江落落絮絮叨叨的叮嘱,恍惚中真的感觉多了个亲人。 潇墨莲苦笑着闭上眼,十多年了,鲲国的兄弟姐妹可能早就忘了还有他这么一个人,离国的皇子公主更不可能拿他当亲人。 孤家寡人了这么长时间,突然多了个人以亲人的身份关心他,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第166章 兄长喜欢玲珑姐姐 南夏国贡珠重回藏宝阁,南面传来消息,南夏国国主听闻贡珠找回,得知离国皇帝并不是有意挑起争端,心下愧疚,便有意两国结亲。 特意派南夏国带兵首领,也是南夏国大皇子百里拓竹,护送南夏国公主百里芷柔来离国游玩,顺便择婿。 两国交界处趋于平静,百姓们松了一口气。 离国皇帝上官烨也松了一口气,不仅松了一口气,而且开心的要命。 因为百里拓竹不仅带来了南夏国公主,而且带来了大批的珍珠、珊瑚等宝物。 回过头来想起来,多亏江家小丫头找到了贡珠。 便又赐了江落落白银千两,知锦楼的锦缎十匹,御膳房的各色小点心十盒,女儿家喜欢的头花缎带珠宝首饰几大盒。 这一日早上,大批御赐的银两吃食都送到了江府。 江家老夫人看着堆满正厅地面大大小小的盒子,笑的合不拢嘴。 想不到落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南夏国贡珠居然被她找到了! 她慈爱的看着坐在盒子中间,拿着一把簪子龇牙咧嘴的江落落。 “祖母!”江落落从那堆盒子里站起来,搀着江老夫人走过来坐下,“这些首饰落儿不想要。” 嫌弃!皇帝老头的审美,真是绝了! 看着素颜的江落落,白净的小脸不施粉黛,又穿成了小公子的模样,将头发束在头顶。 “落儿,姑娘家大了,就该好好打扮啊,你若不喜欢这些,那就自己上街转转,买几样喜欢的戴。” 江老夫人拉着江落落的手,笑眯眯的看着小丫头白瓷般嫩滑的小脸。 落儿这般讨喜,真是一直让她这样看着她都愿意! “好!那落儿叫上兄长一起去街上逛,南面战事已撤,想来玲珑姐姐也快回来了。” 江落落眼珠一转,龇着小虎牙笑的狡猾。 “也叫兄长选几样女孩子家喜欢的物件,送给玲珑姐姐。” “什么?你是说澈儿他……” 江老夫人眼睛都放光了,澈儿从小到大从来没说喜欢过什么,也没有闹着跟她要过什么,反倒是他自己的东西,只要弟弟妹妹喜欢,都会大大方方的送出去。 江落落点点头,随后犹豫了一下:“祖母,兄长心悦玲珑姐姐许久了,可总是不让落儿提起这件事,落儿想,许是兄长他觉得自己身体不好,不想拖累别家姑娘。” “嗯,是澈儿的性子!”江老夫人为难的看着江落落,“你兄长从小身体弱,又有心疾,心又善,难免会这样想。” 江落落把一盒点心端到桌子上,挑了一块软糕递给江老夫人,自己又翻出了一块桃花酥,叼在嘴里。 “祖母放心,兄长的心疾已经控制的很好了,身体也在调理,别说成亲没问题,按时服药,好好养着,子嗣方面也是没问题的。” 小丫头咬着桃花酥,说起话来呜噜呜噜的,江老夫人却也听清楚了,面上一红,嗔怪道:“落儿啊,姑娘家的,这种事不要挂在嘴边啊!” 往后可是凌王府的主母了,这般大大咧咧的可怎么好! 江落落笑而不语。 “这样,落儿,只要你能说服你兄长,祖母这边就去郡主府提亲!你看如何?”江老夫人拍板了。 江落落眼睛亮了:“好!祖母,咱们私下里就这样说定了!” 西侧院书房内,江澈突然背后一凉,打了个喷嚏,一旁研墨的黑煞面无表情的侧目看向他。 “公子是穿的单薄了?小五这就去给公子拿一件厚一点的大氅。” 小五见自家公子打喷嚏了,有些心急。 “我去!哥,我腿脚快!” 小六在一旁也急了,公子自从上一次被黑煞伤了,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多少都伤了点元气,可不能再受凉了! 小五还未开口,一件黑色的大氅就落在了自家公子身上。 他仰头看了黑煞一眼,脸上带着怒气。 若不是他和白煞两个人绑了公子,还戳了公子一刀,公子哪至于受那么多苦?! 至今公子胳膊上的伤疤他都不敢直视!一刀扎穿,该有多疼啊! 黑煞感受到了少年的愤怒,垂下眸子,安静的站着。 “小黑,我不冷,你快披上,别受凉。”江澈想要将衣服还给黑煞,被黑煞按住。 “不怕冷。”黑煞面无表情的用沙哑的嗓音说着,目光却很柔和。 江澈没有再推辞,落儿说过,她在救出黑煞的时候,这孩子被灌了毒药,奄奄一息。 她费尽全力才保住他一条性命,那毒药却烧哑了黑煞的嗓子。 在聚灵山庄,虽说有江落落和段倾城的照看,但毕竟人心有善恶。 经历过莲漪坊里让人作呕的种种恶心,又被某些闲来无事的人刻意嘲弄,本来性子就淡漠的黑煞,变的越来越不爱说话,渐渐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这就是为什么他看到段先生和落儿,对黑白双煞的态度截然不同,这孩子经历太过坎坷! 与白煞不同,黑煞生来便在莲漪坊,看尽了世间肮脏。 被救出来之后,虽然有熟悉的白煞在身旁护着,却根本不知道如何与别人交流。 第167章 赶回天双城 近十年的精心照顾,黑煞已经比幼时强很多了。 江澈轻叹一口气,抬头冲黑煞笑了笑:“多谢。” 黑煞见江澈不再拒绝,嘴角向上弯了弯。 “小五小六,黑煞哥哥武功极高,你们可以向他请教。” 经过深思熟虑,江澈还是力荐黑煞指导小五小六练武。 这样一是可以满足小五小六想学武的愿望,二是让黑煞多两个年龄差的小一些的玩伴。 “我们才不要和他学!”小五脱口而出,过后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低下头不停揪着自己的袖子。 “对!不要和他学,他是坏人!”小六见兄长如此说了,自己也跟着喊。 黑煞轻轻向后退了半步,眼神慌乱,神情有些紧张。 “小五小六,不可这样说,”江澈站起身,扶着黑煞的肩膀,“黑白双煞与姑娘是旧相识,只是当初没认出来而已,不能因为误会而记恨别人,对不对?” 小五听闻,犹豫了一下,黑煞居然是姑娘的旧识?!既是那样便不可能是坏人了? “那是小五错了,”小五后退一步,向黑煞躬身行礼,“还请黑煞哥哥原谅!” 小六眨巴眨巴眼睛,也学着兄长的样子行了个礼:“小六也错了,黑煞哥哥,对不起!” “原谅。”黑煞依旧面无表情,但已然没有了方才的慌乱。 果然还都是孩子,江澈松了一口气,摘下肩上的大氅,披在黑煞身上,让三个人去院子里自己玩去了。 只听见三个人在外面嘀嘀咕咕聊开了。 “黑煞哥哥,你教教我们。” “是啊,黑煞哥哥,你怎么那么厉害呢?” “坚持。” “那我们也坚持练习,能不能也这样厉害?” “可以。” “黑煞哥哥,你为什么要做杀手?你杀人的时候难道不怕吗?” 江澈一愣,忙站起身来想要拉开门出去。 只听黑煞冷声道:“杀恶人,不怕。” “可是公子不是恶人啊!” “是误会,没想杀。” “哦,你是说当时没想要杀公子?” “嗯!” “那我们明白了,黑煞哥哥你是好人,是专杀恶人的好人。” 黑煞没有说话,江澈仿佛已经看到了面色冷淡的少年微微弯起的嘴角。 他松了一口气,笑着摇摇头,坐回到桌前,拿起书,继续读着。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猛的推开了,小五小六一脸惊慌:“公子,黑煞哥哥走了!” “走了?”江澈走出屋子,望着空空的院子,“走之前说什么没有?” “他说,”小五想了想,“走了,不能说,江姑娘。” 江澈皱着眉想了想,不能说,江姑娘?是他走了这件事,不能告诉落儿? “方才墙头上趴着一个人,白衣服,黑煞哥哥看到他,就飞上墙头走了。” 小五仰着头看着高高的院墙,一脸崇拜,什么时候他也能像黑煞哥哥那样就好了。 白衣服?白煞?只有白煞能带走他。 江澈进了书房坐定,心里惴惴不安。 不能告诉落儿?为何?既然他们已经知道落儿就是天双城城主,不应该有所隐瞒才对,除非…… 江澈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除非,有危险! 他又慢慢坐了下来,有危险,他应该告诉落儿吗?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去告诉江落落。 “小黑被老白叫走了?”江落落得知这件事之后,稍显诧异,随后放松下来,微微一笑,“无妨,我去看看,他们可能贪玩,出去逛了。”说罢,抬腿便走。 “落儿!” 江澈的心莫名的慌乱起来,他脱口叫住江落落,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江落落猛的停住脚步,回过头,嫣然一笑:“兄长放心,没事的。” “早些回来,兄长让厨下给你做你爱吃的杏仁饼。”江澈笑了笑,眼圈红了起来。 江落落定定看着江澈,江家兄长冰魂雪魄,怎能看不出恐怕是出了大事,自己才会离开的? “好!落儿会早些回来的。”江落落笑着点头,然后转身向凌王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殿下!师父呢?” 江落落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凌王府,来找段倾城,这几日师父一直留在凌王府为上官瑞调理身体。 “走了。”上官瑞一脸懵圈,今早段先生接到了飞鸽传书,留下潇墨莲的药方,就急匆匆的走了。 “走了?回天双城了?!”江落落见黑白双煞和师父都走了,心下就知道了,一定是天双城出事了! 她转身就往外跑,被上官瑞一把拉住手腕。 “落落,出什么事了?” “天双城出事了,我要回去看看!”江落落回身,按住上官瑞的肩膀,“回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不行!”上官瑞抱住江落落。 “殿下!不许任性!落落会尽快赶回来,说到做到。”以为他是心疾又发作了,江落落捧着上官瑞的脸好生安抚。 “落落,本王要和你一起去。”上官瑞看着江落落,眼神里蕴含着整片星空。 江落落险些沉醉在这片星空里无法自拔,理智还是让她回过神来。 不想让他涉险,便霸气的将他推开:“你乖乖在这里等着,落落会很快回来找你的!” 说完就翻身上马,冲了出去。 马儿在山脚下狂奔着,江落落心里一团乱,天双城出了什么事,能让云游四方无拘无束的师父都心甘情愿回去? 莫非是兄长和小羽出事了? 跑着跑着,耳畔一阵马蹄声,余光瞥见旁边追上来的上官瑞,正在追风身上笑的肆意。 江落落朝天翻了个白眼,城主夫人不听话可怎么办?! 打晕了让追风送回去这个办法可能行? 路程过半,若是让他折返回去,要赶一段时间的夜路,太过危险! 江落落叹了口气,自己选的夫人,忍了! 第168章 大长老的背叛 二人携手进了天双城,天双城里一派祥和。 街上买菜的大娘看见这一对璧人,都快笑出花了。 一个劲的夸这二位公子多俊啊,看看这小公子,白玉似的! 然后抓起一捆菜塞到他们手上。 江落落心里一沉,之前也是这样,聚灵山庄被袭,天双城里却平静如旧。 难道对方想要的是整个天双城?所以才想保留它,让它完好无损? 上了聚灵山,山庄门口并无人把守,嗅觉灵敏的江落落闻到空气中飘荡着一丝血腥味。 江落落拉着上官瑞放慢了脚步,心头浮现出上一次聚灵山庄遇袭的画面,尸体成堆,血流成河! 拉着渐渐泛凉的小手,上官瑞觉得江落落在害怕,便将她搂过来卷进怀里。 “别怕,有我在。” 江落落从过往的伤心中清醒过来,暗暗捏紧了拳头,踏进了聚灵山庄的大门。 聚灵山庄里寂静无声,连平日里的鸟鸣声都听不到。 江落落和上官瑞走遍了各个院落都没有找到一个人。 又经过一座院落,推门进去,却被一只手拉住了脚腕。 江落落捂住自己的嘴,差点喊出来,低头一看,是之前跟在她身边的小丫鬟茯苓。 “救命……”她有气无力的轻声喊。 江落落扶起她:“出什么事了?城主和副城主呢?” 那小丫鬟睁开眼一看,是上一次大闹山庄最后被当做贵客的小公子!她鼻子一酸,哭了起来。 “本座问你话呢!君陌尘和念羽呢?黑白双煞他们回来了没有?”江落落急了。 那熟悉的语气让茯苓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她抓着江落落的袖子,睁大眼睛仔细瞧去,眼中满是疑惑。 “说话啊!”江落落急了,晃着茯苓吼道。 “大家都被关进牢房了,炽国的杀手强占了山庄……”茯苓有气无力的哭着。 “怎么会?我聚灵山庄尽是高手,怎么会让炽国得逞?!”江落落咬紧牙,恨恨道。 “大长老……叛变……,在饭中下药,大家都……没力气了……”茯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是……是偷偷逃出来的,想下山报信……,爬到这里,实在……没力气……” “大长老……”江落落喃喃道,当初穆子阳就是被他绑到聚灵山庄的,他想杀了他! “那些杀手和大长老人呢?段先生呢?!” 茯苓抹了两把眼泪,深吸一口气:“他们把人……关进牢房后,就去了山顶,他们带走了段先生,说是要等……等什么人来换……” 看样子茯苓也说不清楚。 江落落按住茯苓的手腕,嗯,软筋散,这东西卖的这么好吗? 那回去让永安堂也供上货! 她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大一些的瓷瓶,打开盖子,倒出一小粒绿豆大小的药丸。 “吃了它!然后到那边的屋子里藏好!外面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茯苓自小体质不适合练武,君落凝就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做一些简单的事情,让她在聚灵山庄也有一块立足之地。 当初大长老总是提起要换掉茯苓,是她加以阻拦,厉声喝止,大长老之后才不敢再提。 看样子,大长老从那时起就计划着往自己身边塞他的人了! 茯苓吃了药丸之后好多了,突然想起来这两个人冒然进到山庄里,肯定会被抓到牢房关起来! “江公子,你们快走,千万别让他们看到!” 江落落懒得解释了,一只手将茯苓拉了起来搭在肩上,疾步向房间走去,进了房间,丢到床上。 “休息好了,就躲起来!”说罢,便扭头向外走去。 看着似曾相识的姿态,茯苓脱口而出:“江公子!你可认得我家城主?” 江落落站定,回过头去。 茯苓已经满眼泪花,她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便委屈的憋着小嘴:“若你……你见过我家城主,告诉她,让她别再贪玩了,早些回来,茯苓想她了……” “好。”江落落垂下眸子,转身出去了。 上官瑞靠着树站着看着她,从不知道,自家小丫头力气这么大,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姑娘丢到屋里去了! “走。”江落落过来习惯的拉起他的手。 “去山顶?” “不,先去一趟牢房。” 上官瑞看到小丫头嘴角浮起小狐狸似的笑容。 牢房门口有几个黑斗篷的人在把守。 “炽国的杀手?” 上官瑞眼看着小丫头伸出手,露出手腕上绑着的袖珍弓弩,几声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后,那几个黑斗篷瞬间倒地。 “看,”江落落举起手腕,递到上官瑞面前,炫耀似的说,“兄长为我做的,是不是特别厉害?” “是!本王有个特别厉害的大舅兄!”上官瑞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家小丫头。 二人从那几个黑斗篷身上搜到了牢房的钥匙,进了牢房,找到了关押在牢房里的人。 人们东倒西歪的坐在一起,都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了。 “君陌尘在哪?”江落落抓住一个人的衣服晃着。 那人勉强睁开眼睛:“副城主?在那边……” 他抬起下巴示意,随后呆住了:“诶?江小公子?” “城……江……公子?!”白煞失声叫道,怎么城主又改装扮了?这是在扮男人?!别说,还挺帅! “江公子!”黑煞也学着白煞的样子打招呼。 “老白小黑,你们没事?”江落落拿出药丸塞进他们嘴里,“吃了这个就好了。” 江落落找到蜷在角落里的君陌尘,他身上血迹斑斑,脸色煞白,细看,他身上居然全都是剔骨鞭打伤的伤口。 “兄……君陌尘!你怎么样了?!”轻抚过皮肉翻开的伤口,江落落的手有点抖。 这是她捡来的兄长,就是这捡来的便宜兄长,从小看着她长大,将她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着。 当初聚灵山庄遇刺,君陌尘着急救她,被刺客刺伤,伤口贯穿了整个身体! 君陌尘勉强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人:“江骆?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他费力的抬起手想要推开她:“你快走!” 一只大手把江落落揽进自己的怀里,自家小丫头,不能让别的男人碰! “庭轩,他是天双城副城主君陌尘。”江落落觉得有必要跟自家大妖怪解释一下。 君家人?上官瑞反应过来了,这人应该就是落落在天双城的兄长了。 “江骆你说什么呢?这位是谁啊?”君陌尘懒得睁眼了。 “君陌尘,吃药!”江落落不解释了,一把搂过君陌尘的脖子,把药丸塞进他嘴里。 第169章 上官瑞跳崖自尽 自从着了黑白双煞的道之后,她就多了个心眼,多炼制了一些化解软筋散的药丸。 还好今日带在身上,还是一大瓶,这么多人也够了! “庭轩,帮我给他们喂药,一人一粒!”江落落倒出一把解药,剩下的连着瓶子递给上官瑞。 两个人忙活了一会,确保每个人都吃到了解药,最早吃下药的黑白双煞已经可以站起来了。 “小羽呢?”江落落四下看看。 “被我藏起来了,”君陌尘苍白的嘴唇扬起一丝笑,“像上次一样,他们肖想灭掉聚灵山庄,我会保住老城主最后一丝血脉的!” 兄长……,江落落看着他脸上的笑,熟悉而亲切。 君陌尘好像想起了什么,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 “不对!段先生还在他们手里!”他神色惊恐,伸手抓住江落落的袖子,“我要去救段先生!他不能出事!” 软筋散的药效还在,君陌尘还未站起身,便腿软跪倒在地上。 “你别急!他们带我师父去哪了?这次来了多少人?”江落落扶他坐好,掏出药膏,边替他上药边问。 “应该是去了山顶,他们说要给离国的凌王殿下送信……,之后我就不知道了。” 君陌尘无力的靠在一旁的黑煞身上。 凌王殿下? 江落落猛地看向上官瑞:“庭轩,你收到炽国的信了?” 上官瑞一脸懵的摇摇头。 错开了?那即便本座不去找大妖怪,他也会来天双城救师父! 大长老的目的是上官瑞,可是,为何呢? 江落落细想着,上一次穆子阳被绑到天双城,大长老掐着他的脖子说了什么?害死了他的榭儿? 穆子阳少年时协助上官瑞破了炽国护国大阵,炽国大将羞愧至极自刎谢罪…… 大长老……是炽国大将的父亲?! 大长老是天双城的老人,难不成从爹爹和娘亲还在的时候起,就已经被炽国埋下了眼线?! “看来,聚灵山庄,今日要清理门户了!” 江落落站起身,云淡风轻的负手而立,四周却缭绕着寒气。 她带着一众人来到了山顶,山顶寒风阵阵,山顶密密麻麻站着黑斗篷的炽国杀手。 这是一场硬仗…… “哈哈哈……,凌王殿下!老夫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了!本以为你明日一早才会到,没想到脚程还真快,你是真的在意你这个救命恩人啊?” “凌王殿下?”“这位公子是离国的皇子?”“这是离国的血阎罗啊!” 大长老的话惊了一众人,大家面面相觑,皆是一脸不可思议。 只见大长老抬起手杖戳了戳悬挂在悬崖之上的人。 那人一袭青衣血迹斑斑,垂着头,长发散开着,嘴角留着一丝血迹。 他被绑着双手吊在了探到悬崖外的树枝上,眼睛上的青纱也被摘下来了,浓密的长睫毛无声无息的盖在眼下。 此刻,他随着风不断晃动着,而下面,便是聚灵山后的万丈悬崖! “先生!”看着那悬空的单薄身影,白煞失声叫道。 师父!江落落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落落!”上官瑞扶着她,咬牙切齿的瞪着天双城大长老。 “段先生!” “你这个叛徒,快放了段先生!” “师父!”看着了无声息的人,江落落眼眶一热,爬起来刚要往前冲,被上官瑞拉住。 “说,怎样才能放了段先生?” 上官瑞开门见山,他知道,扯上炽国大阵,那这大长老的目的,必定是他。 果然,大长老咧开嘴哈哈笑了起来,露出,满口黄牙。 “凌王殿下真是识时务,”他扔过来一把匕首,“你自我了断,然后从这里跳下去,老夫就放了段倾城!” 江落落手一抖,攥紧了身旁人的手。 “绝对不行!屠千囚!你背叛聚灵山庄,背叛天双城,引狼入室!还想屠害离国皇子,你要让天双城陷入危机?我君陌尘今日立誓,若不能杀你,便与你同归于尽!” 君陌尘被剔骨鞭伤的不轻,已经处于失血过多的状态,站都站不稳了,还需要人在一旁扶着。 “哈哈哈哈哈……”大长老屠千囚放肆的仰天长笑。 “君陌尘!别以为别人叫你副城主,你就真当自己是君家的人!你不就是当年少城主捡回来的叫花子吗?!她叫你一声兄长,你便为君家卖命?还是归顺于老夫!等老夫为榭儿报了仇,当上这天双城的城主,赐你一袭位置,如何?” 屠千囚的话如同刀子般句句扎在君陌尘心上,让他看起来本来就冷漠的面孔更加冷了几分。 “屠千囚!当初少城主当副城主是兄长,就认定他是亲兄长,在少城主心中,他就是君家人,你羡慕嫉妒也没用,你这样的恶人,换不来亲情。” 江落落冷笑一声:“老天爷都不帮你,否则,怎么会让你孤家寡人到现在?” 君陌尘看着身边的人,眼中的寒冰渐渐融化:“江骆,谢谢……” “说的没错!副城主就是君家人,我们都听他的!” “你居然敢这样说副城主?!” “我们一起上,把这该死的叛徒抓住!” “对,我们一起冲上去,救段先生!” 大家按捺不住怒火,想要一拥而上,旁边的炽国杀手蠢蠢欲动。 却见屠千囚带着诡异的笑,慢悠悠的从身后拿出一把弯刀,放在绑着树干的绳子上,刀刃轻划,绳索撕开了一道小口。 “住手!”江落落一声冷喝,“大家都退后!” 看到屠千囚手里的刀,所有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江落落心里乱极了,早知屠千囚包藏祸心,就将他赶出天双城了! 现如今师父在他手里,任凭自己内力再深厚,也施展不出了! 她不能让师父涉险啊! 感受到紧握着的小手沁出了冷汗,看着悬在半空奄奄一息的人,上官瑞一把将旁边的小丫头搂进怀里。 “庭轩,你……” 江落落想推开他,却被抱的更紧了。 上官瑞将头抵在江落落的肩上,呼吸间都是小丫头身上微微的香气。 “落落,本王心悦你,想和你相伴,生生世世。” 上官瑞抬起头,定定看着江落落的异瞳,眼中水汽蒙蒙。 他抬手把江落落垂下的一丝头发别到耳后,俯身凑近:“退婚书,本王交给子阳了,回去之后,去他那里取。” “你要做什么?!上官庭轩你别胡来!我们还有别的办法!还有别的办法!” 江落落死死抓着他的袖子,看着上官瑞决绝的神情,她真的慌乱了。 上官瑞捧着江落落的脸,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猛的把她推向君陌尘,喊道:“拉住她!” 君陌尘还震惊于他的江小兄弟为何与离国皇子抱在了一起的时候,江落落的小身子就撞向了他。 “凌王殿下!你做什么?!”君陌尘大惊,他不是真的要跳下去?! 见君陌尘扶住江落落,上官瑞转身疾步向崖边飞身而去。 “屠千囚!你说的可当真?!” 上官瑞吼道,山风好似预知了未来,猛地刮起,将上官瑞的斗篷吹得上下翻飞。 “老夫说话算话!”屠千囚将匕首扔给上官瑞,眼睛亮了起来,榭儿,为父让血阎罗到阴曹地府给你赔罪! 上官瑞接过匕首猛地刺入心口,转身看了江落落一眼,嘴角微扬,向前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那一刻,他眼中的天是湛蓝的,阳光是金色的。 也许,死在这样好的天气里,也是福气…… 段先生,你救本王一命,让本王能在这世间多活了这么多年,还遇到了心仪的女子。 如今若能换你性命,本王心甘情愿! 想到江落落,上官瑞嘴角微扬,他闭上眼睛,一滴眼泪随着山风向上飘去。 “庭轩!”江落落甩开君陌尘,众目睽睽之下跃向深渊,向上官瑞追去。 上一次,她被逼跳下了聚灵山,而这一次,是她自愿的! 君落凝原本的记忆猛烈的撞进江落落的脑海里。 一幕一幕,从小到大,发生过的事,身边的人,更加清晰的在脑海中描绘着,形成了记忆的沟沟壑壑。 若说江落落之前恢复记忆只是简单的想起了曾经的身份。 那这一次,君落凝的灵魂,完完整整的在江落落身体里复苏了! 第170章 小白! “城……”黑白双煞追到崖边,想要拉回江落落,可那娇小的身影已经飘然坠下,他们手中没有抓到任何东西。 “江骆!”君陌尘吼着,也没有拦住江落落的下坠,他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屠千囚看着上官瑞跳下悬崖,愣了一阵,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血阎罗!你也有今天!榭儿!为父没骗你?离国凌王这就陪你去!哈哈哈哈!”他又哭又笑,情绪已然崩溃! 众人见上官瑞和江落落先后跳了下去,不顾一切的冲上前与炽国杀手打了起来。 君陌尘忍着悲痛,带着几个手下将段倾城放了下来,屠千囚也没有阻拦。 突然,屠千囚疯了似的冲过来拉住君陌尘,君陌尘忙将段倾城护在身后。 “榭儿!你回来了?为父就知道你没死!你回来了!就不要回那炽国了!留在天双城可好?为父允你天双城城主的位子!可好?” “滚!”君陌尘怒吼,若不是因为这老疯子,堂堂离国的皇子,破了炽国护国大阵的血阎罗,怎么会丧命聚灵山?! 江骆又怎么会随他而去! 君陌尘一脚将屠千囚踹开,屠千囚坐在地上面对着虚无还深陷在自己疯狂的幻觉当中。 山顶上一片暴土扬长,炽国的杀手越聚越多,黑斗篷里有一个人很特殊,他的斗篷镶着金边。 “罗刹军听令,抓活的!”这个人高声喊道。 “是!国师大人!” 炽国国师兜帽盖住了大部分脸,露出的嘴角微微挑起。 天双城可是个宝地,这里所有人都能为炽国所用! 不能有所损伤! 尤其是……段倾城! 天双城的弟子刚吃下解药,勉强走动可以,但内力还是无法完全发挥出来。 眼看着聚灵山庄的人又一个一个的被抓了起来,君陌尘和两个手下护着段倾城退到一边,想要趁人不注意逃出去。 一柄剑落在君陌尘的脖子上。 “副城主,去哪啊?” 崖底的巨大树冠上,江落落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呼吸困难,马上就要窒息死翘翘了! 她刚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物体,突然听到一声闷哼,立马清醒了不少。 她睁开眼,看着怀里紧皱眉头的人,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推开,不然从这样高的树上掉下去,定会摔伤的! “大妖怪,你就这么跳下来,一点都不考虑本座的感受么?” 江落落抬手摸了摸上官瑞的脸。 她带着上官瑞飞身从树冠上跳下来,将人轻轻放在地上。 仔细检查着戳在胸口的匕首,然后按住他的手腕,静下心来默默诊脉。 半晌,抬起手,还好,刀刃偏了,并未伤及要害。 检查一下自己,发现除了手被树枝划伤以外,并没有别的伤口。 江落落回想起方才追着上官瑞跳下来,是用尽了全力才拉住他,翻身将自己垫在他身下,还贴心的让他侧过身防止压着伤口,然后才失去了知觉。 若是当年她没有受伤,应该也可以活下来? 点了穴道后,她顺利的把那把飞刀拔了下来,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金疮药和干净的布条。 替上官瑞包扎完,江落落这才注意到谷底草木繁茂,根本没有路。 现在还是白天,谷底已经阴风阵阵。 上官瑞还未醒,若是找不到一个适合疗伤的地方,到了晚上,他们很可能就冻死或者被野兽叼去了! 江落落扶起上官瑞,将他架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揽过他的头,在他侧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忍着点,咱们要找一个可以栖身的地方疗伤!” 入夜,上官瑞悠悠转醒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旁边那堆火是地狱里的烈焰。 他轻叹一声,这是因为他杀孽太重吗? 死后要经历烈焰焚身? 他动了动肩膀,胸前一阵刺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也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居然没死?! 撑起身子打量着四周,这是一个山洞。 他身下是厚厚的一层干草,旁边生着一堆火,烤的洞里温暖而干燥。 他扒开胸前的衣襟,伤口已经被包的整整齐齐了,谁救了他?山里的神仙? 洞口一阵狂风吹起,飘来一阵猛烈的膻味。 上官瑞警惕的直起身子,抄起身旁一根长一些的粗树枝,拿在手里防备着。 下一刻,他手中的树枝便惊的掉在了地上,洞口出现了一只吊睛猛虎! 雪白的皮毛上黑色的纹理赫然入目! 白虎看见洞里的人,尾巴摔的啪啪直响,鼻翼两侧瑟瑟抖动,胡须向前拱起。 它这是……发怒了? “吼……”一阵虎啸,刺的上官瑞两耳生疼。 他翻身跳起,却因为胸前伤口撕裂般的疼痛猛的俯下身。 他紧抓着衣襟扶着洞壁站稳身形,站稳后立刻捡起地上的粗树枝。 边盯着白虎,边探向火堆,点燃了手里的树枝。 白虎在他面前踱着步子,似乎也是忌惮着眼前那堆火。 不一会,白虎眼睛瞪大,呼吸变的急促起来。 上官瑞低头看了看满手的血,明白过来了,伤口裂开了! 血腥气激发了猛虎捕猎的天性,他完了! 洞口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江落落抱着一捆柴走了进来。 “落落!快跑!” 上官瑞急了,扑向江落落。 他该想到是落落救了他,该想到的呀! 突然的动作彻底激怒了白虎,它一声虎啸就向上官瑞扑了过去。 毛绒绒的巨大虎爪仿佛已经到了眼前,上官瑞知道在这利爪之下,他没有半分生路可走,只希望这只老虎吃了他之后就饱了,落落还有一线生机。 “小白!”一声娇呼,江落落壁虎一样挂在了白虎脖子上,用头蹭着它毛绒绒的大脑袋。 白虎:??? 上官瑞反应过来,小白? 原来小白是这只白虎?难为他吃了这么久的醋! 第171章 天双令失而复得 “吼……”白虎又发出了示威般的吼声。 大胆女人,居然敢踏进爷的地盘?! 还带来一个男人?! 不对,为什么本虎要在意她带来一个男人?! 白虎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晃掉了脖子上的人形挂件,打量着眼前娇小的女孩,它没见过! 在这聚灵山,它们白虎一族唯一亲近的人类,已经……不在了! “吼……”想起了伤心事,它突然暴怒起来,扬起爪子向着江落落拍了下去。 “落落!”上官瑞想要冲过去挡在她前面。 只听小丫头轻轻说道:“小白,本座不会再逼着你吃胡萝卜了……” 白虎就像被冻住了一般定在那里,爪子还高高抬起。 它的心被这句话猛烈的撞击着,恍惚中,那抹俏丽的小身影,举着胡萝卜丧心病狂的冲它走了过来。 脖子被柔软的小手轻轻抓弄着,有点痒,但这感觉竟是如此的熟悉。 低下头,这张白皙精致的小脸与记忆中的那个人,无论如何都重叠不到一起。 “吼……”白虎发出了低低的吼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 “小白,最喜欢你了!” 江落落搂着白虎,眼泪蹭到了它的毛上。 “许久不见,你竟出落的如此俊俏,要不要随本座回聚灵山庄,做本座的坐骑?” 白虎下意识的摇摇毛绒绒的大脑袋,问过多少回了,本虎都严词拒绝了,怎么还问? 软言细语带着微微鼻音,白虎低着头在江落落身上使劲嗅着,想要找到当年那丝熟悉的味道。 “对不起,这副身体不是本座的,所以小白不熟悉,没关系,本座熟悉小白你就好了!” 江落落伸着手挠着白虎耳朵后面的毛毛,白虎舒服的趴在地上任她“蹂躏”。 “落落……”看着把白虎当床趴着的小丫头,上官瑞松了一口气,滑坐在地上,力气耗尽,不停的发着抖。 江落落安抚好了白虎,凑到上官瑞身边,拉开他的衣服:“伤口裂开了,把衣服脱了。” 说着,便摘下随身的小布包,掏出了药膏和绑带。 白虎瞟了一眼光着上身的男人,嫌弃的扭过头去,尾巴啪啪的拍在地上,这男人,抢了它的小丫头! 上官瑞看着安安静静替他包扎的小丫头,苍白的嘴角一掀,笑的肆意。 “笑什么?”江落落瞪了他一眼,精致的小脸绷得紧紧的。 “凌王殿下,你可以啊!都敢从悬崖上往下跳了!还让本座去取退婚书?你……” 话未说完,便被上官瑞一把拉进怀里,冰凉的唇贴了过来,堵住江落落要说的话。 感受着怀里的小丫头渐渐从僵硬到柔软,上官瑞心安理得的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了。 那份柔软,终究只属于他一人。 白虎气的“嗷”的一嗓子一头扎在干草堆上。 你们两个人!当本虎不存在对不对?小丫头!你们适可而止啊! 感受到白虎散发的低气压,江落落窝在上官瑞怀里,回头冲它嫣然一笑。 “小白别生气,你可是万栖山里最漂亮的白虎啊!生气可就不好看了!” 白虎眯了眯眼睛一个翻身面对着洞壁,尾巴微摆着。 这话还算中听!本虎就勉强接受了! 拉开距离,仔细的看着眼前娇俏的小丫头,上官瑞伸出手,轻轻抚过瓷白的小脸。 “为何要跟着本王跳下来?你不要命了吗?” 上官瑞低下头,额头抵着江落落的额头。 许是有些受凉,他的嗓音低沉沙哑,却如同细沙抚过心头,痒痒的。 江落落想要辩解,对上那双含着无尽心疼的双眸。 她叹了一口气:“若你活着,落落陪你一生一世,若你死了,落落便下阴曹地府将你捞回来!” 说罢,觉得话题有些沉重,便挑起上官瑞的下巴。 “谁让你是本座的城主夫人呢!” 上官瑞咧嘴一笑,俯身将小丫头压在身下:“本王是城主夫人,还是你是本王的凌王妃呢?” 他挑了挑眉毛,运筹帷幄! 谁知小丫头猛地攥住他的手腕,一翻身反而将他压在身下。 小下巴微扬:“本座恢复记忆后,你便注定是本座的城主夫人了!怎样?!” 上官瑞想挣脱小丫头的禁锢,无奈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伤口一跳一跳的疼,头也闷痛起来。 他看着一脸霸气的小丫头,干脆放松下来,舒舒服服的躺在江落落身下。 “好,我的城主大人,就这样睡。” 说罢,伸手一捞,将小丫头搂在怀里。 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还有暖玉温香抱在怀里,认怂一点,值得! 江落落皱眉,撑起身子爬起来,指了指刚包扎好的伤口。 “不行,一会又要流血了,你好好睡一觉,明早本座带你杀回去!” 上官瑞摸清了小丫头恢复记忆后的脾气秉性,瘪着嘴委屈巴巴的拉着江落落的袖子不放。 “你放心,我不走,只在这里守着你,小白也在,所以这里很安全。” 江落落俯身吻了下去,柔软的双唇带来的是无尽的安心。 上官瑞得逞后满足的扬起嘴角,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白虎朝着洞顶翻了个白眼,轻轻吼了一声。 男人!胆小成这样!如何保护你身边那女人?! 本虎照顾了多年水灵灵的小白菜,终于让猪给拱了! “小白,别这样,这是本座的城主夫人!”江落落认真的教育着白虎。 白虎:…… “大长老叛变了,他是为了救师父,才跳下山崖的。” 发觉上官瑞有些抖,江落落把火烧的旺了一些。 “吼……”白虎好像想起了什么,站起身向洞穴深处走去,走了两步停下来看了看江落落。 江落落跟了过去,洞穴挺深,里面还有个转角,就在转角的地方,有一堆干草。 “带我到这来干什么?让我睡在这堆干草上?”江落落一头雾水。 “吼……”你怎么变成别人了还是摸不清本虎的意思? 白虎上前刨开干草,露出一具已经腐烂的只剩枯骨的尸体。 “小白,你淘气了!你明明知道我不吃人的!” 江落落语重心长的教育着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白虎,又补充了一句。 “就像你不吃胡萝卜一样!” 白虎:想抓毛怎么办! “吼……”一声虎啸,带着些不耐烦。 “好好好!我再看看,你别叫,把本座夫人吵醒了可怎么好?!” 江落落瞪了白虎一眼,俯下身仔细看去,诶?怎么这样眼熟?是天双城的姑娘? 她抬起头疑惑的看向白虎。 白虎:看明白啦?终于看出什么来了? “小白,你抓了一个天双城的姑娘?你不会是看上了人家,结果没轻没重的给人家姑娘弄死了?” 白虎:想捂眼睛,无奈没有手,只有爪子! “吼!”白虎大爪子拍在地上,好好给爷看!爷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看我看,你别急!”江落落捡了根树枝把干草拨弄到一边,看着尸体所穿的衣服赫然呆住了,“这是……我?” 白虎趴了下来喘着气,累了!说累了!让本虎好好歇歇! “小白,是你把我的尸体藏起来了?” 白虎点点头。 “怪不得当年师父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 自己看着自己的尸体躺在地上,感觉挺奇怪的! 江落落用树枝挑起破烂不堪的衣裳,突然间愣住了,她挑出了一个白玉腰牌,天双令?! 她将腰牌紧紧握在手上,拨了拨袖口,掉出一个锦囊。 她捡起锦囊揣进怀里,拇指摩搓着白玉腰牌。 “想必,炽国那些人找这具尸体都找疯了……” 站起身,江落落侧目看向白虎:“小白,你太棒了!可是……” 她微微皱眉,这腰牌如何奏效?要怎样才能启动呢? 当初她可是绞尽脑汁都没能开启天双令啊…… 第172章 天双令的开启 白虎默默看了江落落一眼,站起身将爪子猛的拍在一块尖利的石头上。 “小白!你这是做什么?!”江落落心疼白虎,扑过去抱起它的爪子,血肉模糊。 白虎挣开她,用爪子扒拉她手中的玉牌,江落落把玉牌放在地上,白虎一掌按了上去。 玉牌沾染了白虎的血,竟然迅速的吸收进去。 江落落目瞪口呆的拾起玉牌,纤细的手指摩搓着,默念心法,白玉腰牌微微发光。 可以了?!江落落惊讶的瞪大眼睛。 玉腰牌的开启方式竟然要用白虎一族的血做引子?! 她将玉牌揣进袖袋,抱起白虎的爪子,心疼的要命。 她想要从布包里掏药粉给白虎的伤口上药,却再一次被它挣开了。 白虎轻吼一声,扭头靠着洞壁自己舔舐着爪子上的伤口,然后平静的看着江落落。 药粉?能有我白虎族的口水管用? 一阵呓语传来,江落落赶忙走到上官瑞身边,便看见地上的人缩成一团,脸色通红,不停的发着抖。 “冷……”上官瑞呓语着。 江落落伸手将火烧的旺了些,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盖在上官瑞的身上。 突然,上官瑞一个侧身,搂住她的腰,脑袋向她腰间扎去。 勒的有点紧,江落落想要推开上官瑞,却被抱的更紧了。 “好冷……”搂着她的人抖的厉害。 江落落摸着他滚烫的额头,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药喂给他,用葫芦给他喂了一些水。 洞穴里虽然生着火,但晚间的崖底阴冷潮湿,上官瑞又发着热,的确难捱。 江落落眼珠一转,看向白虎。 白虎警惕的竖起耳朵:你干嘛?别看本虎! “小白,来!” 玉葱般的小手招了招,白虎屁颠颠的走了过去。 白虎:诶?!本虎这四肢,怎的不听使唤了?! 下一刻,江落落满意的看着躺在白虎怀里的上官瑞,紧紧贴着白虎毛绒绒的肚皮,睡的安稳。 白虎朝她龇着牙:本虎不想当床垫!本虎的威严都丢光了! 江落落笑了笑,挑着火堆里的木柴,望着洞口。 不知道师父他们如何了,她紧握着手里的白玉腰牌,明日过后天双城能安生一段日子了! 想着想着,便犯困了,她伸了个懒腰,贴着上官瑞躺了下来,手臂环住他的腰睡着了。 聚灵山谷的夜,宁静祥和,正直初冬,连虫鸣声都没有,只有风吹过草木的声音。 京城到天双城方向的一条小路上,一队人马趁着月色正在急匆匆的赶路。 穆子阳手里紧紧捏着一张纸,正是天双城大长老派人送来的信。 他们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上官瑞已经跟着江落落走了。 叶不言坐在车辕上神色严肃。 天双城的人抓了段倾城! 段倾城是殿下的救命恩人,若是殿下收到这封信,定是要去救他的。 可是……这若是个陷阱怎么好?! “穆先生,等到了天双城,您就找个客栈休息,属下带着人上聚灵山庄。” 叶不言回头对着车里的人说。 “我和你们一起去。” “不行!太危险了!别到时候殿下救出来,您再出点什么事,本来这次真的不应该带着您一起,属下害怕!” 害怕上一次的事情重演,他不能接受,殿下更不能接受! “这次,我必须去。”穆子阳坐在车里轻声说。 叶不言掀开帘子,皱着眉:“穆先生?” 赶了一夜路的疲劳让穆子阳看起来有些憔悴。 他捏着手里那封信:“炽国护国阵法是我破的,我去了,殿下就能平安回来!” 一个换一个?!那怎么行?! 叶不言摇摇头:“先生不要再说了,若是非要一个人的性命,属下去就是了,您和殿下,都要好好的!” 天将晓,聚灵山庄牢房里,关满了聚灵山庄的弟子。 炽国杀手给他们送来的水里面有软筋散,他们一直都没有完全恢复内力。 “咳咳……”段倾城轻咳着睁开眼睛。 从被救下来,他就一直昏迷不醒。 身上剔骨鞭的伤口已经凝结成血痂,每一道都火烧火燎一样的疼。 “段先生,您醒了?!” 君陌尘凑过去,将他扶坐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您感觉如何了?” 段倾城轻轻摇摇头,微微皱眉。 之前大长老叛变,对他用刑之后,绑了他吊在悬崖之上,他实在撑不住晕了过去,为何现在他和君陌尘在一起? “发生了什么?为何屠千囚会放了我?”段倾城声音沙哑。 所有人面面相觑,如何解释? 段先生若是知道是他人用性命换了他的性命,那依着他的性子,是断然接受不了的! 白煞呜咽了一声,君陌尘瞪向他,白煞忙用手捂住嘴,默默流泪。 “段先生!” 炽国国师背着手走进牢房,冲着部下一使眼色,部下端上来几瓶药。 “段先生,在下炽国国师无天!这里有我炽国秘制的补药,对你有好处。” 无天语气温和:“天双城大长老已经疯了,若是先生想,本国师愿意替你将他绳之以法。” 段倾城靠在君陌尘身上,寻着声音转过头去,轻咳了两声:“药你拿回去,在下不会为了苟且偷生而被他人所利用。” “段先生,为谁效力不是效力呢,我炽国也日渐强大,正缺少像先生这样才思敏捷医术高明的高人,若是先生能助我一臂之力,我定当永远将先生供为座上宾!” 无天顿了顿说道:“方才……即便是那大长老将绳子割断,在下也能将先生救下,只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 君陌尘死死盯着无天,什么等待更好的时机,你就是想等着凌王自己跳下去! “国师,”杀手进来报信,“城外涌进来一批人马,为首的好像是离国六皇子手下的侍卫叶不言。” “哦?这么快就来了?” “国师,我们怎么办?” 无天冷笑一声:“群龙无首,能奈我何?!” 他躬身向段倾城行礼:“先生好生休息,等我解决了外面那些人,再来和先生详谈。” 说罢,便走了出去。 叶不言一行人怎么也想不到,进了聚灵山庄后居然碰到了炽国的士兵。 本以为是要和天双城大长老谈判,结果却两军交战起来。 第173章 江落落上官瑞携白虎一族归来 他站在马车旁边一边挥着剑刺向炽国士兵,一边观察着四周,根本寻不到殿下和江姑娘的身影! 看来聚灵山庄已经被炽国的人占领了,若是再让他们寻到天双令,天双城就真的要易主了! 可他们只带了凌王府里的将士,还是悄悄潜出京城,都没敢让陛下知道,这下连援军都不可能有了! 叶不言奋力挡开对方刺过来的剑,脑子不停的转着。 他边护着马车不让人靠近,边想着可以反败为赢的机率。 无天站在远处观察着一切,发现马车里的人牵制住了叶不言,让他不能远离。 他眯起了眼睛,一声冷笑,飞身过去。 叶不言咬紧牙握着剑抵抗着所有接近马车人,他必须保护好穆子阳! 即便所有人都战死,他也要最后一个死在穆子阳前面! 巨大的杀气迎面而来,叶不言还未反应过来,马车已经在炽国军师的掌力之下四分五裂! “穆先生!”叶不言一个飞扑,接住被掌力击飞的人。 “穆子阳?”无天挤出阴郁的笑,果然让他猜对了。 马车里的正是当年破了他护国大阵的离国小军师。 “又见面了!没想到啊!今日还有特别的收获!” 穆子阳站定,抹去嘴角的血迹:“凌王殿下在何处?” “凌王殿下?”无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昨日为了救段倾城,被天双城大长老逼着跳下山崖,现在么……可能已经凉透了!” “你放屁!”叶不言怒了,挥起剑刺向无天,却被他一掌挥开,摔向别的地方。 无天不知从哪里抽出的剑,直直刺向穆子阳的胸口! 当年,就是这瘦弱的小子破了护国大阵,结结实实的打了他们炽国的脸! 穆子阳从身后抽出上官瑞送给他防身用的短刀,横在胸前,剑尖猛的刺在短刀上,打出火花。 他被无天巨大的力道推着,身子向后滑去。 无天收回剑,一个转身接连刺去。 穆子阳终究没有内力,来不及防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尖刺向自己。 一阵虎啸,穆子阳头顶窜过一只巨大的白虎。 无天慌忙向后退去,厚重的虎爪迎面拍来,锋利的指甲从无天的头上向下滑去。 外面乱成一团,聚灵山庄牢房里气氛也紧张起来。 段倾城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为何凌王殿下的侍卫会带着人来天双城?为何方才他会说群龙无首?” “先生……”君陌尘不知道如何解释, “陌尘!为何屠千囚会放了我?你们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段倾城有些激动,他睁着无神的眼睛,微微颤抖的手抓着君陌尘的袖子:“是否和凌王有关?” 君陌尘垂下眸子,将头别过去。 “陌尘!”段倾城气结,身形一顿,捂着嘴咳了起来。 在崖上吊了几个时辰,寒气侵蚀了他早已透支到极限的身体。 “段先生!”君陌尘抚着他的背,“别急!” 段倾城压下咳嗽,抓着君陌尘的袖子:“告诉我,你们……咳咳……你们答应他什么了?或是,凌王答应他们什么了?” 君陌尘和黑白双煞对视了一眼,小声说道:“是凌王殿下……” 段倾城皱着眉,果然和凌王那小子,昏迷之前就听屠千囚念叨着要杀了凌王为儿子报仇。 心头浮现不好的预感,他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他来了?” “先生……” “他是不是来了?!为何方才那人会说群龙无首?!”段倾城气息紊乱,抓着君陌尘的袖子晃着。 “凌王殿下他,”君陌尘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告诉他,“他跳崖了,大长老逼他跳崖,换取先生性命。” 段倾城愣住了,上官庭轩这傻小子,居然用命来换他! 胸中一阵憋闷,他猛的咳出一口血,身子瘫倒下去。 “段先生!”君陌尘慌了,想将内力输送到段倾城身体里,浑身却软绵绵的一点内力都使不出来。 “先生!您不能有事,若是您出事了,凌王殿下就白死了!”白煞哽咽的说,还有城主!还有城主啊! 黑煞默默走到段倾城身前,拉住他的手,拉得紧紧的。 他眼看着江落落从崖上跳了下去,虽然脸上毫无反应,但心里痛苦极了。 城主于他来说,就是亲人,他已经失去了城主,不能再失去段先生了! 手被攥的生疼,段倾城瞬间清醒过来。 他不能有事,天双城众弟子还关在牢房里,小羽还需要他照顾!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黑煞的手背,还未说话,一阵惊天动地如雷般震耳的炸裂声响起,众人顺着高高的天窗往天上望去,闪烁的光点组成了“君”字。 “君字令?!” “那是天双令里的君字令!” “段先生!是君字令啊!” “城主?是城主回来了?” “原来城主真的没死!” “城主回来救我们了?” 众人兴奋起来,对于他们来说,城主回来了,天双城就活过来了! 段倾城虽然看不见,但也把脸转向窗口,有光的地方。 是落儿,落儿找到天双令了!太好了…… “段先生!”君陌尘只觉得段倾城身子一松,再低头看去,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炽国杀手都被叫去抵御来人了,众人挤在窗子那里看着外面。 只见寒风中黄土阵阵,仔细听去,地面震的咚咚直响。 “什么声音?”聚灵山庄弟子们竖起耳朵辨别着。 “虎啸,是虎啸!” “快看!那是什么?!” 只见远处尘土散去,咚咚声却愈加明显,震入人心。 为首的巨大白虎身上驮着身形娇小的小公子。 身后跟着的白虎身上坐着面色苍白却如苍松劲柏般的男子。 旁边小一些的白虎身上坐着身形消瘦的俊逸公子,再往后,便是一群白虎,有大有小。 关键是为首的那只巨虎口中居然衔着一颗人头! 随着它的步伐,淋了一路的血。 白虎哀怨的回头看了江落落一眼,本虎不想叼着这颗头,这个人的血很臭! 本虎有洁癖,本虎闻这味道会恶心想吐! 江落落拍了拍毛绒绒的大脑袋:“乖!叼着它绕一圈就能扔了!” 她侧目看向上官瑞,见自家大妖怪乖乖的坐在白虎身上,便放心的继续往前走。 驮着上官瑞的白虎斜着眼看了为首的白虎一眼:老大,我还是头一回让人骑在自己身上! 为首的白虎回头瞪了它一眼:别哔哔!谁让他是咱家小丫头的城主夫人呢!忍不了也得忍着! 后面的白虎听了,低下头一脸委屈。 一旁小一些的白虎幸灾乐祸的龇了龇牙。 但是它知道,若是将身上这脸色苍白瘦弱的小子颠下来,老大说不定会咬掉自己的耳朵。 它打了个冷战,走的更加稳健了。 第174章 天双令一出,全城皆兵 虎群后面跟着一众凌王府的将士,为首的叶不言从方才就一直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中。 原本以为无天的剑就要刺进穆子阳身体里了,没想到一只巨大的白虎突然越过穆子阳,拍飞了无天的剑。 巨大的爪子从无天脸上划下,脸到胸前,落下了深深的爪印,将他的眼珠都抓出来了一颗! 无天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那白虎一口咬住了脖子!甩了两下,头便掉了! 随后,他探过头去,便看到一脸淡定的江姑娘,骑在一只更大的白虎身上,将一枚玉牌举向空中。 内力催动之后,一声炸裂,空中浮现出组成“君”字的光点。 天双令一出,全城皆兵! “国……国师?!”炽国的士兵们傻了,转眼间他们的国师居然让老虎咬掉了头! 擒贼擒王!炽国的士兵们四散奔逃,江落落小手一挥,虎群一拥而上。 有的士兵怕的摔下悬崖,有的丧命于虎口。 更可怕的是,聚灵山庄源源不断的涌进来天双城的百姓,每个人都杀气腾腾。 上官瑞目瞪口呆的看着在山下的时候,给他手里塞小白菜的和蔼大娘,手持两把菜刀,左右开弓剁杀炽国士兵。 边剁边喊着:“老娘等着天双令等了多少年了!筋骨都快锈死了!今日终于得偿所愿!炽国小儿,纳命来!” 总之,炽国的士兵一个不留连活的带死的全被清出了聚灵山庄! 江落落负手而立,身边蹲着巨型白虎。 身后的白虎凑了过来:老大,方才我驮着的是城主夫人,那它背上的人是谁啊? 说罢,便看了看旁边小一点的白虎。 为首的白虎瞥了穆子阳一眼:如此好看的男子,二夫人? 牢房的门被打开了,江落落带着叶不言和几名侍卫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扶着段倾城的君陌尘。 “江骆!”君陌尘眼眶红了。 还以为他这小兄弟跳下悬崖之后命丧黄泉了,没想到他居然回来了! 还带来了天双令和虎群。 君陌尘突然想起来,江骆说过他是大夫!还是段先生的徒弟! 便赶紧招手:“快!江骆,快给段先生诊脉!” 回过神的江落落几步冲了过去:“师父!” 看着躺在那里的人毫无声息,她心慌意乱的按住段倾城的手腕,脉搏微弱的几乎摸不到! “江骆,段先生怎么样了?”君陌尘看着沉默不语的江落落,心头一紧。 诊完脉,江落落心里更难受了,她抹着眼泪,从袖袋里掏出自山洞里寻回来的锦囊,打开后拿出一颗蜡丸。 “这是何物?”君陌尘看着蜡丸疑惑的说。 江落落没说话,玉指轻捏,将蜡丸碾碎,香气四溢。 众人都吸着鼻子到处找,最后目光都落到了江落落手中的小药丸上。 江落落将药丸塞进段倾城嘴里,让君陌尘抬起他的头喂了些水,还好,药丸咽下去了。 随着眼前的人渐渐均匀的呼吸和恢复正常的脉搏,江落落松了一口气,这还魂丹还是有效的。 段倾城慢慢苏醒,他深吸着气,发现呼吸间胸口不再刺痛,身上的伤好像疼的也不厉害了。 “师父!”江落落攥着他的手,轻声唤道。 “落儿……”段倾城也攥紧她的手,“你找到天双令了?” 看着他紧闭的双眼,江落落喉咙里堵的慌:“是!师父!徒儿还找到了还魂丹。” “你方才喂我服下的……” “正是还魂丹。”江落落轻声回答。 “你……”段倾城急了,挣扎的坐起来,“那还魂丹是你爹娘为你所制的,你怎可将它给别人服下?!” 江落落一头扎进段倾城怀里,哽咽着:“你不是别人!你是小舅舅呀!爹爹和娘亲已经不在了,落儿和小羽只有你了!娘亲说过,小舅舅的还魂丹救了爹爹的命,落儿不能眼看着你出事!” 她仰头看着那曾经让世人顶礼膜拜的年轻人:“在落儿眼里,亲人比什么都重要,不要说还魂丹,就是让我拿命去换,我都……” 话未说完,就被段倾城捂上了嘴巴。 他轻叹一声,摸着江落落的头:“丫头,你的性命,受之父母,怎能这样许诺?” “呃……”许久未说话的君陌尘发出了“呃”的一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话,先是段先生说还魂丹是江骆父母为他制的药,然后段先生叫江小兄弟落儿,接着江小兄弟叫段先生小舅舅,然后段先生叫江小兄弟丫头…… 这一系列信息量太大了,他的头有点疼…… “段先生,您……,江骆,你……”他都不知道如何问起了! “副城主!小羽呢?”江落落知道自家兄长一时间难以理解她借尸还魂这件事,所以找借口想要支开他。 “哎呦!差点忘了小羽!他还在枯井里等着呢!我去找!”君陌尘被成功支开了。 牢房里的弟子们恢复的都差不多了,便和凌王府的侍卫们一起将聚灵山庄清理了一番。 段倾城和穆子阳在正厅里聊着最近发生的事,江落落陪着上官瑞坐在院子里看着周围的人忙碌着。 “落落……”上官瑞一顿,有些不知所措,“本王还可以叫你落落吗?” 江落落伸手捏了捏自家大妖怪的脸:“你说什么呢,我现在就是江落落,以后也是!” 今日大妖怪的脸捏起来手感还不错! 清理完门户,江落落自身的气势收敛了很多。 上官瑞拉过小丫头,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将脸埋在她肩上闷闷的说:“你要留在天双城?” “不,我回江府,江家兄长和祖母还等着我回去,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江落落看着天空中飘过的那块白云。 “真的?!那天双城怎么办?” 上官瑞语气里含着激动和不可思议。 江落落奇怪道:“有那么惊讶吗?天双城自然是交给我兄长打理,这里也是我的家呀。” 第175章 天双城主归位 “阿姐!” 一声清脆的童音,江落落站了起来,疾步跑了过去,一把搂住了飞奔而来的君念羽。 “小羽,想阿姐了没?”江落落蹲下身,搂着君念羽不松手,“一段时日未见,小羽好像长高了呢。” “小羽想阿姐!阿姐怎的这样久才回来?” 君念羽已经完全恢复了,小嘴能说会道的。 跟在后面的君陌尘神色温和,小羽这个“阿姐”,江骆还真当上瘾了。 江落落一手牵着君念羽,一手拉过上官瑞:“庭轩,这是陌尘兄长。” 上官瑞会意,毕恭毕敬行礼:“兄长!” 君陌尘吓了一跳,倒退了一步:“凌王殿下!这不可啊!” 江落落一把拉住君陌尘:“有何不可,你是本座的兄长,他是本座的城主夫人,他自然也要叫你兄长!” 君念羽听罢,认真的点点头。 “这……为何?江骆,你……到底是谁?” 君陌尘墨黑的浓眉拧成一团,第一次认真打量着眼前的小公子。 “兄长,我是君落凝!是落儿啊!” 江落落捂住额头,她当年怎么就捡了个这样憨的兄长回来?! “兄长!她是阿姐!” 君念羽指了指江落落,皱着眉一脸正经的看着君陌尘。 “你……你……是落儿?!” 君陌尘围着江落落转了一个圈,看着稍显陌生的那张小脸。 “怎么可能?!” “我从聚灵山顶跳下去,醒了之后就变成离国江府二姑娘了,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恢复记忆的。” 江落落耐心解释着,怎么连小羽都能看出来的事,到了你这里还需要解释? “你,你是女子?你真是落儿?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 君陌尘双手扶着江落落的肩,上下打量着说道:“你当真是落儿?!你真的还活着?!” 君陌尘一遍遍确认着。 江落落点头,被他一把拥进怀里。 “哈哈哈!落儿还活着!”君陌尘抱着江落落,揉着她的头如雷震般的放声大笑,“落儿还活着!上天有眼!落儿还活着!哈哈哈!” 江落落也笑着,眼泪却弄湿了脸颊。 看着君陌尘笑的满面红光,上官瑞眼神暗了暗,上前拉开江落落,搂在怀里。 他记得屠千囚说过的话,君陌尘并不是君家人。 他只是老城主抚养长大的孤儿,和落落并不是亲兄妹。 感受到上官瑞的敌意,君陌尘稍稍一愣,干咳了两声,随即轻声说道:“落儿既然已经认定凌王殿下,那就请殿下好好照顾她,若是让她受到丝毫委屈,我聚灵山庄,必定不会放过你。” “兄长放心,落落在我这里,永远都不会委屈!” 上官瑞凛然说道,而且“兄长”两个字,咬的很重。 君陌尘看了他们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拉着君念羽转身进了正厅。 “庭轩,你生气了?” 江落落抬手,揉了揉自家大妖怪僵硬的脸。 “落落,他对你不一般。”上官瑞眼睛微闭,嘴抿成一条线。 君陌尘是陪着落落长大的人,他嫉妒的要命,但他不想让江落落知道自己如此心胸狭窄。 “看着我。”江落落扳过他的脸,看着他微微泛黑的眸子,长叹一口气。 到底经历过什么,让他心疾如此严重,这样没有安全感? “落儿,”段倾城站在檐下,“既然你回来了,就将山庄弟子集合起来,整顿一下。” 上官瑞一愣,落落就要回归城主之位了吗? 他暗自攥紧了拳头,一只小手摸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拳头松开了,二人十指相交,紧握在一起。 看着二人手牵手的背影,君陌尘扶着段倾城苦笑着摇摇头。 呵护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子,就要离开他了吗? 聚灵山庄练武场,聚集着上百名聚灵山庄的弟子。 高台上,已经恢复女子装扮的江落落霸气的坐在正中间。 玉手搭在一旁巨型白虎的脖子上。 左边的椅子上坐着段倾城,怀里搂着君念羽,右边的椅子上坐着君陌尘。 “副城主!她真的是城主吗?为何相貌变了?” 弟子中有个人指着江落落不服气的说。 “是啊,副城主,若她冒充城主,那咱们天双城岂不是要易主了?” “副城主三思啊!这女子来路不明,不可信!” 江落落一眼望去,很快就从几百名弟子当中,找到了几名大长老的亲信,而当初在监牢里,并没有见过他们。 呵!残兵败将!她手指轻捻白虎的毛,侧身在白虎耳畔低语了几句。 “吼……”一声虎啸,几只巨虎扑向人群,将那几名大长老的亲信叼了出来。 众弟子有几个吓的四处逃窜,有些人却不以为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一切,江落落都看在眼里。 “你们几个,可是认不出本座?”经过内力加持,江落落的声音回荡在空中,浑厚响亮,“还有谁,不认得本座,尽管站出来!” 几个人被巨虎按在爪下,匍匐在地上,吓的浑身发抖。 他们从未想过这身形娇小的江小公子,居然真的可以驱使白虎替她卖命! 作为聚灵山庄的弟子,他们心里都清楚,白虎族向来只认一人! 那就是从小就与它们结缘的城主君落凝! 其余弟子听到江落落呵斥的语气,再看到巨虎如此听她的话,心悦诚服的躬身行礼:“我等恭迎城主归来!天双城千秋万载!” 山风四起,练武场上空回荡着气势磅礴的声音。 上官瑞站在练武场一侧,眸子紧盯着高台上的那抹红色身影。 “殿下,”穆子阳走到他身旁,“江姑娘恢复记忆后看起来很有气势啊。” “子阳,你说,落落她还愿意随本王回京城去吗?”上官瑞轻声说,语气中透着纠结。 “殿下放心,江姑娘对殿下的心意,我们都看在眼里。”穆子阳笑着说。 叶不言在一旁猛点头,桃林里见到的那一幕简直了! 江姑娘把自家殿下按在树干上亲的时候,他都惊了! 看看现在的场面,他毫不怀疑,当初见到的,不过是这天双城主的真性情罢了! “可她是天双城的城主啊……”上官瑞念叨着,又陷入了绝望的情绪之中。 墨黑的眸子没有一点光,呆滞、木讷。 穆子阳看在眼里,殿下曾经生过一场心疾,那对于殿下来说,是一段黑暗的日子! 第176章 君陌尘接手天双城 “吾等恭迎城主归来!天双城千秋万载!吾等恭迎城主归来!天双城千秋万载!” 江落落一抬手,众人收住声音。 “本座已决定,将天双城全权交与副城主,今日起,君陌尘担任城主之责,尔等需得尽心尽力……” “落儿!”君陌尘没想到江落落回来后第一件事,居然是移交天双城的主权,他腾的站了起来,错愕的看着自家妹妹。 “城主!为何要君陌尘接手天双城?” “既然城主回来了,我们只愿听从城主命令!” “城主!我们等您许久了,那君陌尘算来根本就不是君家人!” “是啊城主!请三思!” “不能将天双城交给一个捡来的孤儿!城主三思!” 君陌尘垂手站在一旁。 这两年间,即便他在副城主的位置上,众弟子中也会时不时出现这样的声音。 明里暗里挑剔他不是君家人,所以不服他的管教。 即便知道是哪些人,他也懒怠去管。 也许他一直在等,也许他根本就是相信段先生说的,落儿没有死,她还会回来。 所以他只是代她打理天双城的事务,等着她回来。 噗嗤!江落落忍不住笑出声了,方才是不承认她是君落凝,现在又在诋毁君陌尘。 她站起来,拉住君陌尘的袖子晃了晃:“兄长你看,大长老的人脉,还真是根深蒂固呢!看来大长老专门培养了一批祸乱我天双城的人啊!” 君陌尘侧目,嗯!自家妹妹生气了! 江落落袖子一甩,巨虎再次行动,从人群中抓出了几个方才叫嚣的人,扔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君陌尘看向江落落,只见江落落翘着二郎腿靠着椅背,纤纤玉指托着下巴,气势如同地狱归来的罗刹。 有的弟子看到同僚被巨虎抓走,想替他们说话。 “城主息怒,师兄弟们也是好意,求城主饶他们一命!”那弟子躬身行礼。 “呵!”江落落冷笑着挥了挥手,一旁的弟子便将那几个人押送去了监牢。 她仔细打量着站在高台下的少年。 那人穿着聚灵山庄弟子统一的长袍,头发束顶,眉如墨剑,双目炯炯,一派正义。 “你,抬起头来!”江落落冷声说道。 少年抬起头,与江落落对视,目光不卑不亢。 江落落挑眉,方才巨虎穿行于人群中,他就是最镇定的那个! “姓甚名谁?” “弟子无名无姓,师兄弟们都叫弟子十一。”少年平静的答道。 “十一?”江落落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疑惑道,“为何不叫十二、十三、十四呢?” 噗!有的弟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城主换了个身体,怎么连带着性格都变了?过去的城主沉稳老练,哪像现在如此活泼。 那少年没有笑,神色反而愈加黯淡:“回城主,弟子幼时流浪至天双城,师兄们看弟子可怜,便将弟子带回聚灵山庄照顾,所谓十一,只是拾遗的谐音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江落落愣住了,拾遗?拾了别人遗弃的? 她看着少年低垂的眼帘,轻叹一口气,飞身翩然而下。 十一还在纠结要不要再解释解释,只见眼前一片红。 他抬起头来,正对上江落落那张淡漠而精致的小脸。 他吓的倒退了一步,低头行礼:“城……城主!” “对不起,本座向你道歉。”清冷的声音传来。 周围一片哗然,十一抬起头瞪大眼睛。 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城主大人,那个他仰望着崇拜着追随着的城主大人,那个他只能遥望而不敢接近的城主大人,居然站在他对面和他说“对不起”?! “请你原谅。” 眼前的人薄唇轻启,她说话的声音似乎伴着一丝微香,飘了过来。 “没……没关系!”热气脖子根开始向上蔓延,少年的脸红的就像水煮了一样。 江落落一把抓起少年的衣襟,将他带上高台。 众人窃窃私语的声音渐渐放大,江落落一甩衣摆,霸气的坐到了椅子上。 “本座赐你君姓,你可愿意?” 这下底下的人窃窃私语变成了大声喧哗。 “城主怎么了?” “城主居然要让十一跟着姓君?!” “十一以后就是君家人了吗?” “吼……”一声虎啸,巨虎向着众人龇着牙。 练武场瞬间安静下来,安静到各人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十一,城主问你,若是赐你君姓,你可愿意?” 段倾城自知自己这外甥女霸气外泄的厉害,平日里都不怎么收敛。 即便他看不见,也能感受到小弟子内心的惶恐。 温和的语气抚平了十一的慌乱,他恭敬的向段倾城行礼:“段先生,城主,十一愿意,十一……” 十一……是拾遗啊! 江落落笑着摇摇头,看样子这小孩很纠结自己的名字。 “你日后还叫十一,君十一,”江落落顿了顿,“威震十方的十,万众归一的一!” 君十一看向江落落,眼睛里爆发出光彩,威震十方,万众归一!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名字可以这样有气势! 城主给他的名字重新下了定义! 他再也不是被人拾来别人遗弃的了! 从今往后,他就姓君了! 他可不可以认为……他有家了? 他稳住自己激动的快要跳出来的心,半跪下来:“谢城主赐名!” 仰头望去,那娇俏身形带着一抹英气,君十一秒变迷弟!城主大人好好看! 江落落忽略了君十一冒着小星星的双眼,转向君陌尘:“兄长,落儿觉得十一这孩子很有天赋,让他跟着兄长,辅佐兄长打理天双城事务。” 君陌尘笑了,他明白,是落儿在帮他找帮手,也是怕还有弟子会不服于他。 “好,落儿的决定,兄长支持。” 段倾城笑着摇摇头,君陌尘同江澈一样,快要把落儿宠上天了! “众弟子听着!”江落落站在高台上冷声道,“自今日起,君十一便跟在城主身边,三年为限,若三年后君十一可以独挡一面,担得起责任,他就是聚灵山庄大长老,继续辅佐城主管理天双城!众弟子可有异议?” 平日里君十一在聚灵山庄弟子中的威望还是比较高的。 因为他办事周全心思细腻,待师兄弟们极好,就连比他大的师兄们也格外的信服于他,所以众弟子都同意江落落这个决定。 “吾等听从城主安排!” 众弟子声音格外响亮,江落落想要捂住耳朵,太吵!不能小点声吗?! 第177章 想备份聘礼送去皇宫 “另外,”江落落干咳了两声,“任命白煞为聚灵山庄弟子统领,若是众弟子中还有谁,对君陌尘的身份有意见,去找白统领说去,若是白统领同意你的说辞,再来找本座!” 让白煞做统领主要是因为她禁止了黑白双煞外出接任务,怕白煞没事干了,下山祸害天双城漂亮小姑娘去。 想到这江落落打了个激灵。 当初黑白双煞少年时,那些疯狂的小姑娘们天天在聚灵山庄门口,扎堆等着看他们。 没办法,黑白双煞皮相太好了! 那些时日,聚灵山庄门前每日都堆满了各种礼品信笺,都是那些小姑娘送给他俩的! 天双城内一度流行着关于黑白双煞各种各样的话本子! 不过江落落现在这个决定沸腾了整个练武场。 白煞当统领?! 众弟子互相看看,满脸惊恐,城主!还是不要了! 白煞训练弟子,出了名的稳准狠! 若是做了统领,天双城这些小弟子们还有活路?! “城主三思啊!” “城主饶命啊!” “城主……” “吼……” 一声虎啸,所有弟子都闭了嘴,表情哀怨。 威胁,不,交代了众弟子之后,江落落转头看向练武场的一角。 那里,凌王府的人都在等候着。 上官瑞站在树下,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只觉得即便身处人群之中,他依旧孤寂。 上官瑞根本就没有听江落落在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攥着拳呆呆的坐着,落落会和他一起回去吗?会吗? 一阵微香飘来,一只小手扣住了上官瑞的后脑。 衣襟被揪住,上官瑞俯身,被柔软的唇堵住了嘴。 紧攥的拳松开了,他拥住眼前的人,尽情释放着这些时日的渴望。 上百名聚灵山庄弟子默默转过身去,背对着二人。 高台上的君陌尘红着脸抬手蒙住了君念羽的眼睛。 “明日,我们就回去……”小丫头面颊微红,堂而皇之的挂在上官瑞脖子上,仰着脸看着他。 “你……真的要回京城去?”上官瑞双手揽住江落落的腰,心里没有底,轻声问。 “嗯?我在上面说了什么,殿下你没听到?” 江落落站直身体,亏的本座方才那样大声!喊的嗓子都干了! 看着自家大妖怪呆滞的眼神,江落落一阵心疼:“算了,不逗你了,我已经将天双城正式交与了兄长,如今他是天双城城主了,本……姑娘想好了!随你回京城,做你的凌王妃!” “真的?!”拨开了蒙在心头的重重迷雾,上官瑞的眼前逐渐清明。 “真的真的!本姑娘何曾骗过你?” 江落落看着那片绚烂的星空重新回到了那双眼睛里,终于放下心来。 聚灵山庄这一日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大长老叛变被处死,揪出来的那些手下全部废了内力赶出了天双城。 君陌尘代替江落落担起了城主的职责,他发誓会保护好君念羽和段倾城。 白虎族在江落落的牵线下和聚灵山庄达成了口头约定,聚灵山庄为视白虎族为盟友,白虎族护天双城安定。 至于天双令,江落落一起交给了君陌尘。 懊恼的是如果当年她知道天双令的开启方式,也许就不用被逼着跳下聚灵山了。 临行之际,君陌尘赶着马车拉着段倾城和君念羽,将他们送到天双城城门外。 “师父!”江落落钻进段倾城怀里,如同当年还是幼童时候一样,双手环住他。 “落儿要去京城了,可是舍不得师父!要不……师父同去!” 段倾城伸手揉了揉江落落的头:“我就不去了,你要好好的,不要淘气,别把京城搅的乱七八糟的,让为师省点心!” “哦!”江落落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君念羽走过来拉着江落落的手:“阿姐放心,小羽会替阿姐照顾好师父的!” 江落落笑着蹲下来:“小羽真乖!阿姐走了之后,要听师父和兄长的话,每日去学堂好好听先生讲课,习武时不可偷懒!有空可以让老白和小黑带着你到处玩玩!” “好!”君念羽看向上官瑞,“姐夫,你可要好好对我阿姐,只能疼爱她一人,对她一人好!” 一声姐夫,逗笑了上官瑞。 他蹲下身,以男人对男人的姿态,轻轻拍了拍君念羽的肩膀:“放心,我会的。” 一番叮嘱过后,江落落站在君陌尘跟前,一个熊抱,环住了眼前这宠了她许多年的男子。 君陌尘叹了口气,搂住她揉着她的脑袋:“到了京城,记得让九凤回来报平安,反正以它的速度,来回来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嗯!兄长保重!”怎么鼻子有些堵,心里有些发闷呢,是要离开家了,所以难过吗? 君陌尘察觉到上官瑞不自然的表情,轻轻推开江落落,扶着她的肩:“何时成亲,要提早送信过来,兄长为你备嫁妆!” “兄长,要不咱们还是备一份聘礼,送到京城皇宫?”江落落认真的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 “落儿喜欢怎样,都可以!”君陌尘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上官瑞:有谁想听一听本王的想法? 准备走了,天双城的马车很大,所以江落落上官瑞和穆子阳同乘一辆车就可以了。 江落落掀开帘子,愣住了,只见车里穆子阳一脸苦笑,旁边坐着认真磕着瓜子的黑煞。 “小黑?你在车上做什么?快下去!”江落落哭笑不得。 “回江府!”黑煞一脸淡定。 君陌尘也走了过来,看了看车里:“怎么回事?黑煞跟着你们回去吗?” 江落落摇摇头。 君念羽扶着段倾城走过来。 “黑煞在车上?” “是啊,他说要回江府。”君念羽应道。 段倾城笑了,嘴角下的梨涡若隐若现:“他若愿意跟着你,就让他去,小黑,你要去江家别院对吗?” 黑煞嘴角弯了弯,点了点头。 “师父,小黑说‘对’。”君念羽讲给段倾城听。 “想要去找江公子?”段倾城接着问。 “嗯!”黑煞这次回应了,“江公子,写字,读书。” “你想跟随江公子?”段倾城柔声问。 “对!”黑煞面无表情,但是眼睛里闪着光。 江落落挠挠头,她怎么就没发现小黑是一个这么热爱学习的好孩子呢?! 告别了师父兄长和小羽,江落落带着黑煞随着凌王府的队伍回到了京城。 第178章 落儿回来了,兄长就好了 上官瑞先送江落落回了江府,黑煞下了马车,反手去接江落落,江落落刚要起身,便被上官瑞拉了回去。 “落落,等着本王,本王这就回去让父皇赐婚!”上官瑞轻抚小丫头细腻的脸庞。 噗!江落落笑了,仰着头看着上官瑞:“殿下,你忘了,我们是有婚约的!” 上官瑞情不自禁的在那粉嫩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他居然忘了,原来小丫头一直是他的小丫头呀! 穆子阳一把抓起黑煞留下的瓜子,就当没看见似的嗑着。 江府,西侧院外的石桌旁,江澈正看着身边两个少年练武,夕阳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公子,喝药了。”槿儿端着药,邢安去永安堂取公子的药了,所以熬药的责任落在她身上。 前两日公子就没有喝药,今日…… “谢谢槿儿,放在这。” 果然,江澈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再动那碗药。 槿儿焦急的抬眼向院门方向望去,姑娘怎么还不回来! 公子不喝药,她又不能强行灌下去,再这样耗下去,之前的药就都白喝了! 正想着,江澈掩着嘴咳了起来。 他身披毛绒滚边的厚斗篷,但已经入冬的天气,即便是有太阳晒着,也能感觉到寒气。 “公子,回去,外面冷。”小五停下来皱着眉看着江澈。 “是啊公子,您昨日里就这样等了一日,今日咳嗽又重了。”小六随着小五的话劝着。 “你们回去,我再坐一会……咳咳……”江澈捂着嘴又咳了几声。 落儿走了,少了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说笑声,江府里安静的都能听清楚每一片枯叶落下的声音。 之前他从未觉得日子是这样无趣。 “公子,姑娘一日不回来您就在这里等一日,若是姑娘一年不回来,您是不是还要坐在这里等一年呢?” 看着江澈稍显疲惫的脸,小五有些急了。 江澈愣住了,是啊,若是落儿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呢? 恍惚中他只觉得又回到了落儿痴傻的日子里。 那时落儿喜欢到处疯跑,他找她找不到,便坐在这里等。 落儿虽然贪玩,但是总会在将近黄昏的时候跑回来。 江澈看着远处山峰上那轮即将落下的太阳,看着漫天的晚霞,不知今日,还能不能等到她。 太阳就要落山了,江澈打了个冷战,身上的衣裳早就被寒气打透了。 他攥紧了冰凉的手,叹了口气,是不能再等了…… 站起身之后江澈才发觉双腿早就冻木了,他苦笑着摇摇头。 “等姑娘回来,小五定是要向姑娘告状的,就说姑娘走后,公子药也不吃,饭也不吃,觉也不好好睡……” 小五边嘟哝着,边和小六一起一边一个扶着他,慢慢挪着步子。 三个人刚要往院子里走,只听一声娇呼,三个人都定在了那里。 “兄长!”江落落远远看见江澈和小五小六,飞快的向他们跑了过去。 虽然离开了天双城,但是在京城里,她也是有家的呀! 江澈转过身,火红娇小的身影扑进他怀里,险些将他扑倒。 “兄长!落儿回来了!”小丫头扬起红扑扑的小脸,一双眼睛如星辰般灿烂。 江澈扶住江落落,掏出帕子替她擦着额上的汗:“快擦擦,别受凉,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疯跑!” 江落落握住江澈的胳膊:“兄长,落儿回来了,你开不开心?” “回来……就不走了?”江澈轻声问着,声音有些嘶哑。 江落落一愣,看着江澈眼下的青影,扭头看看那碗已经凉透了的药。 “不走了,落儿是江府二姑娘,兄长要我走到哪去?” 她顺着江澈的胳膊,握住江澈的手:“兄长!你……你为何这样冷?” 江澈没回应,只是神情恍惚的拉着江落落往院子里走:“好,不走了好,不走……” 他眼前一阵黑,往院门门框上撞去。 江落落和小五小六慌忙架起他,将他扶进正厅,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 “怎么回事?公子今日没有服药?”江落落担心江澈的身体,言语间透着严厉。 “姑……姑娘……”小五被江落落的气势震慑到,总觉得姑娘回来之后眼神更加犀利了,他有些害怕,看向槿儿。 “姑娘,小五不敢说,槿儿替他说,公子已经连着两日没服药了……” 槿儿急吼吼的诉说着江澈的“罪行”。 江落落听了个大概,江澈从她走的那日就没有服药。 而且也不好好吃饭,晚上又睡不踏实,这两日来一直坐在门口发呆。 江澈听着,低头苦笑,被小丫鬟告状了,怎么办? 江落落没说话,默默看着江澈微微泛白的脸。 一直坐在门口?等我吗? “怪我,我该早些回来的。”江落落眼中雾气蒙蒙。 她从随身的小布包里掏出一个纸包,放在江澈手里:“这是落儿顺路带回来的桂花糕,是兄长经常买的那家店铺的桂花糕,若是兄长觉得药苦,喝完药就吃一块,今后落儿也会常常买给兄长吃。”说罢,嫣然一笑。 握着桂花糕的纸包,江澈的心终于踏实下来,他的妹妹,回来了! “方才可去见了祖母?” 江落落摇着头,两侧的缎带来回摆着:“回了府就直接跑回来了,落儿知道兄长一定等急了。” 江澈撑起身,拉着江落落往外走:“走,我们一起去。” “兄长,落儿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好好休息。” 江澈笑着摇头:“不必了,落儿回来了,兄长就好了。” 江落落看着愈加消瘦的背影,叹了口气。 落儿回来,兄长就好了,若是落儿不回来,兄长就连药都不肯喝了? 江澈打开门愣住了。 江落落没刹住闸,一头撞到江澈背上,捂着撞酸了的鼻子探头向门外看。 第179章 铃铛姐姐真的很好 黑煞在门口,站的笔直。 “黑煞哥哥!你回来啦?”小五小六高兴了,跑过去一人拉着一只手。 “嗯!”黑煞看到他们,眼前一亮,嘴角弯了弯。 “你……”江澈回头看向江落落,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黑煞为何跟着回来了? 江落落一捂眼睛,方才跑太快,忘了黑煞还跟在后面了! “兄……兄长,是这么一回事,”江落落咽了咽口水,拉着黑煞解释,“小黑想跟着你,认字读书,你就带着他!在天双城我没空管他,他只能跟着老白到处接任务赚银两,早知道他这么喜欢读书,我就把他送学堂了……” “好,”江澈笑了,看着一大两小三个孩子,“让他和小五小六一起。” 江落落挠着头,再多几个,兄长可以直接开学堂了! 当晚,江府热闹极了。 不仅江落落回来了,江勉也回了江府一趟,就连秦仲玄都赶着来凑热闹了。 江勉已经完全从过去的情绪里走了出来,在上官瑜的铁骑营里练得了一身本领。 比过去结实了,性子也比过去要沉稳的多。 不过回到家,反倒又做回了当初那个率性的年轻人,和秦翼两个人在院子里较量了半天。 正厅里,江老夫人拉着江落落的手舍不得松开,诉说着这几日的想念。 江落落也乖乖的让老夫人牵着手,她从心底里还是非常喜欢江家老夫人的。 尤其喜欢她老人家挥动楠木拐杖时的样子! 天双城安定下来了,接下来江府的日子也会很平静? 江落落回头向外望去,江澈站在檐下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江勉和秦翼两个人打来打去。 黑煞站在他身旁看着,偶尔摇摇头。 江澈注意到了:“小黑,你看的懂?” “嗯!”黑煞面无表情的点头。 江澈笑了:“他们打的怎么样?” “不行!”黑煞实话实说,他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比眼前这两个人强很多了! “去,教教他们。”江澈柔声道。 “可以?”黑煞瞪大眼睛看着江澈。 “去。”江澈笑了,抬手揉了揉黑煞的头。 “嗯!”黑撒点点头,飞身插进二人中间。 江勉和秦翼一看黑煞来了,开始还收着力度,后来招架不住了,便使了全力。 最后变成了江勉和秦翼联手,一起对抗黑煞。 “老夫人!”小丫鬟兴冲冲的进了正厅,“老夫人,玲珑公主来了,说是来看望老夫人!” “哦?小铃铛回来了?快请她进来!”江老夫人笑着看了江落落一眼,又看向檐下的江澈。 “落儿啊,你说,这小铃铛是来看望我这老婆子的,还是来看别人的?” “祖母您不要这样说,一看就知道铃铛姐是来看别人的!” 江落落给江老夫人倒了一杯茶,“别人”两个字特别的强调了一下。 “你个小丫头,笑的可真狡猾!”江老夫人笑嘻嘻的刮了刮江落落的鼻子,“和你祖母我简直一个样!” 江落落扭头看向檐下,江澈轻轻点头和玉玲珑打招呼。 “老夫人!玲珑来看您了!”玉玲珑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手上拎着几包点心。 “小铃铛,你可算回来了,前几日因为南夏国贡珠的事,南面的状况真是让老身我担心!” 江老夫人拍着胸脯:“还好,贡珠找到了,你们都平安回来了!” “还不是落儿聪慧,找到了贡珠,解除了南面的危机。” 玉玲珑将点心放在桌子上,拉着江落落的手,将其中一包点心递给她。 “落儿,这是我顺路带回来的桂花糕,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吗?给!” “谢谢铃铛姐!”江落落拎过桂花糕。 “诶?铃铛姐?没大没小!”玉玲珑假装生气的捏了捏江落落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都这么多年了,落儿的脸还是这样软,捏起来好舒服!” “铃铛姐,你这桂花糕是给落儿买的?还是……给兄长买的?明明是兄长最爱吃桂花糕的!”江落落佯装认真的说。 “没……没有!是给落儿买的!”玉玲珑挥挥手侧过头,尴尬的咳了两声。 “兄长!铃铛姐买了桂花……”江落落晃着纸包,看向门外,檐下,早已空空如也。 她探出头去,兄长呢? “二哥,兄长呢?” “哈?”江勉挡开黑煞的拳头,“方才还站在那里,回去了?” 看着玉玲珑眼睛里的失落,江落落摇摇头。 难为她战场上杀敌无数,可是面对兄长,却不敢表达自己的心意。 偏生兄长又是那样敏感的人,这桩喜事看来有的磨了。 从当天晚上,江澈就开始发起热来,这一病就病了四五日才见好。 都是因为不好好喝药,不好好吃饭,不好好休息! 江落落拎着食盒进来,黑着脸。 好气哦!可还不能发作,自家兄长,就得宠着!不能责备! 看着妹妹憋屈的小模样,江澈笑着干咳了两声,一本正经的道歉:“兄长错了,以后不再犯了,落儿别气。” 江落落叹了口气,从食盒里拿出一碗燕窝羹。 “落儿……”江澈看着汤碗,一脸懵,“这是燕窝?” “是铃铛姐送来的,质量上乘,据说是圣上赏赐给郡主府的。” 江落落把碗端到江澈面前,轻声道:“兄长,铃铛姐姐对你真的很好!” 江澈不说话了,只是默默看着眼前的碗。 见他情绪有些低落,江落落暗地里叹了一口气,不能急啊! “兄长,过几日就是祖母的寿辰了,我们选一样寿礼送给祖母可好?” 还是先带出去放放风,换换心情,没准就能接受铃铛姐了!江落落心里算计着。 京城最繁华的街上。 “兄长,听说今日绛玉楼又要出一件青竹公子亲手雕琢的玉器,是一对翡翠玉镯,名为桃夭!我们去看看?” 几人漫步在街上,黑煞走在江澈身旁,手里拿着江澈买给他的糖葫芦面无表情的慢慢吃着。 后面跟着邢安和槿儿。 江落落一身小公子的打扮走在街上特别惹眼。 入冬了,她披上了月白色的厚斗篷。 原本她不想穿的这样厚重,习武之人,根本不怕冷。 可架不住江澈担心她生病,便随了他的意。 兜帽的滚边是白色的皮毛,包裹在脸周围,更应的那张精致的小脸娇俏可爱,招来很多人赞叹的目光。 “好,我们去看看。”江澈柔声道,略显苍白的脸上笑意浓浓。 “姑娘姑娘,槿儿听说食蜜园又有新的蜜饯卖了,姑娘可喜欢?槿儿买一些给姑娘尝尝可好?” 瑾儿在身后叽叽喳喳的说着。 “槿儿,叫我公子!”江落落瞪了槿儿一眼。 “哦对!公子,嘿嘿……”槿儿挠着后脑勺。 别说,姑娘穿成这样还挺好看,你看那些路过的女子,眼睛都看直了! “邢安去,你跟着我,女孩子家的自己乱跑,遇到坏人怎么好?” “可是公子……”邢安见公子和姑娘身边只剩下一个槿儿,还有一个孩子,不太放心。 “我在。”黑煞面无表情的说。 “你……可以吗?”邢安上下打量着黑煞。 小孩又矮又瘦,一袭黑衣,皮肤很白,眼神清澈,鼻梁直挺,嘴角向上微翘,一脸的淡漠。 表情和他手里的糖葫芦一点也不搭。 “邢安,小黑很厉害,不信回去可以问问暮云,”江澈伸手捏下黑煞掉在衣襟上的糖渣,“对不对,小黑?” “嗯!”黑煞听出江澈在夸他,眼睛里充满神采。 邢安去买蜜饯了,江落落和江澈带着槿儿和黑煞进了绛玉楼。 第180章 绛玉楼里中了蛊虫的客人 “二位公子,可是来看竞买的?” 绛玉楼的店小二很会招呼客人,平日里店里来的客人是什么身份,他一眼就看的出来。 刚进来这二位,年长一些的温润如玉,目光和煦,年龄小一些的唇红齿白,英气十足。 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就连旁边跟着的小厮都比别人家的好看! “是,小二哥,楼上还有没有隔间了?我们公子喜静,太乱了可不成!” 槿儿上前掏出一块银子掂了掂递了过去。 “哎呦!公子算是来的巧!三层只剩一间雅间了,这就带您几位上去!” 店小二带着他们往楼梯上走。 “小二!还有没有雅间?” 几个人回过头去,一位小厮打扮的年轻人站在柜台前,面色阴郁。 “抱歉了这位小哥,最后一间雅间刚被这几位定下。”店小二满脸歉疚。 那年轻人抬眼看了看江落落几人,走向江澈:“这位公子,可否将雅间让给我们,我们出高价!” 说罢,手心向上,一锭金子托在手里。 “为什么要让给你?我们又不缺钱,兄长,我们走。” 江落落瞪了年轻人一眼,拉起江澈转身往楼梯上走去。 年轻人听到答复,看向门外摇摇头,门外一身华服的俊美男子表情略显失望。 “公子,就请把雅间让给我们!” 不想让门外的人失望,那年轻人急了,冲过来,拉住江澈。 江澈没站稳,身子向后仰去。 黑煞将糖葫芦向上扔去,拽回江澈,反身一脚将那年轻人踹了出去。 手一伸,接住掉下来的糖葫芦,就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继续吃着。 槿儿拍着手笑着:“小黑你真厉害!” 黑煞听罢,依旧面无表情,但是看着瑾儿的眼神一片温柔。 门外的锦衣男子飞身进来,接住年轻人,站定抱拳行礼。 “部下不懂规矩,冲撞了二位公子,抱歉。” 江落落不想惹太多的麻烦,看了男子一眼,转身往楼上走。 这男子分明用了易容术,以假面示人,没意思! “公子,姑娘一定在这绛玉楼里,今日一早她还念叨着要来看竞买。” 年轻人说着,半跪下来:“属下失责,跟丢了姑娘,也不知道姑娘会不会有危险,公子,责罚属下!” 是来寻人的?江落落回头看去,见那锦衣男子并未责怪下属。 “起来,方才那黑衣小哥脚下可没留情,你伤的可严重?” 他俯身将年轻拉起来,这一低头的动作,江落落愣住了。 只见那年轻人颈侧的血脉里居然有东西在缓缓蠕动! 什么鬼东西?江落落顿时好奇心起:“小二哥,和那位公子说,他可以和我们共用一间雅间。” “啊?”店小二一时没反应过来。 虽然雅间空间很大,但是一般愿意花钱的主都不喜欢和别人共用一间雅间。 “再弄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进来,”江落落伸手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到店小二手里,“你的!” “哎呦!财神爷,谢您了!” “别废话,去办。” “落儿,怎么突然想到让他们和我们共用一个雅间的?” 江澈柔声问道,脸上布满了笑意。 “因为……”江落落看着江澈的笑脸,“兄长?方才你已经想到了?” 江澈指了指临着栏杆的雅间:“屋子很大,坐的下。” 正说着,店小二带着小厮们将桌子椅子搬了进来,后面跟着锦衣男子和那名年轻人。 “公子,我们真要和他们在一个隔间里?”那年轻人凑到锦衣男子身边说道。 槿儿听见了,撇了撇嘴,瞪了那年轻人一眼:“我家公子心善,才同意把隔间让出一半来给你们坐,看你那是什么表情!” “你!”年轻人气结,“你可知道我家公子是什么身份?!” 槿儿撇撇嘴:“我管你家公子是什么身份,又不是我主子,我主子在那呢!”说罢,眼睛看向江落落和江澈。 看着年轻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锦衣男子倒是笑了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公子的小丫鬟真是伶牙俐齿,冷驰,你再学不会哄女孩子开心,小心今后没有女子愿意嫁给你。” 冷驰的脸由清白猛地转红:“主子说笑了,冷驰愿追随主子一生。” 锦衣男子叹了口气,这木头人什么时候能开窍啊! 他转头对江落落笑了笑:“二位公子,真是多谢了!” “公子客气了,请坐。” 江澈和江落落坐在一张桌子旁,锦衣男子坐在另一张桌子旁。 只见他坐下之后,便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人的样子。 江落落挑眉,还真是来找人的? 锦衣男子发现江落落在看他,儒雅又不失礼貌的微微一点头,眼含笑意。 江落落眯着眼睛盯着男子颈侧。 蠕动消失了?!看来不是固定在那里的,这种症状像极了……蛊虫。 叫冷驰的年轻人愁容满面,也向栏杆外张望着。 “开始了。”黑煞倚在栏杆处的长凳上,向外扒着看。 “开始了?竞买会开始了?”江澈问他。 “嗯!”黑煞本来话就不多,此刻嘴里塞着糖葫芦,更不愿意说话了。 江澈走到栏杆处,向外望去。 绛玉楼的结构很特殊,一层是散座,全场满满的都是桌子,比较拥挤和杂乱。 一层中间靠墙处,有一个半高的大平台,平台两侧有通向二层的楼梯。 二层和一层迥然不同,雕梁画柱,处处透着雅致,但是没有设隔间,几张大桌子散放着。 三层更是奢华,几间宽敞的隔间临着栏杆,让隔间的客人既保持了私密空间,又能清楚的看到楼下平台的竞买。 隔间内的摆设明显是用心添置的,连隔间栏杆处的纱幔都是上等天蚕丝,桌子上还点着熏香。 呵!这绛玉楼还真是市侩啊!江澈心里叹道。 平台中间已经摆上了桌子,桌子上有个黑绒软垫,那应该就是放竞买品的地方。 不一会,就有小厮送来了竞买目录,江落落打开翻了翻,桃夭是最后一个竞卖的物件。 她稍用内力,将目录飞向锦衣男子。 锦衣男子淡定的伸出手接住。 “公子,你也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参与竞买。” 江落落举起桌上的茶杯,向锦衣男子示意,接住了?那就说明蛊虫还未影响他的行动力。 “多谢公子!” 锦衣男子眼含笑意,心头却冒着冷汗。 这小公子看样子年龄不大,内力却这样强! 方才他若继续将注意力放在楼下,这目录怕是已经擦着他脖子飞过去了! 第181章 百里拓竹是人牙子? “不客气,在下江骆,公子可直接称呼在下名字。”江落落一手托着腮,看着那锦衣男子。 黑煞咬了一口糖葫芦,方才的事他都看在眼里。 城主为何老看着那的男人?难道心悦这个人? 他歪着头打量着锦衣男子,摇摇头,嘟哝着:“不好看!”说完便转过头不看他们了。 江落落憋着笑,喝着茶,小黑这性子也太直了,那脸皮不好看也别说出来啊! “小黑,你说什么不好看?”江落落故意逗他。 黑煞回过头,拿着糖葫芦签子指着锦衣男子的脸:“他的脸,丑!” “大胆!”冷驰怒目圆瞪,“小子!你是不是找打?!” “你?”黑煞打量了冷驰几眼,淡定的说,“打不过我。” 然后继续吃他的糖葫芦去了。 “你说什么?!”冷驰气的直跳脚,“好大的胆子!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 话还未说完,锦衣男子一把拉住他:“冷驰!冷静!这小哥说的是实话,何必动怒。” 噗!江落落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到冷驰气的发绿的脸,她捂住嘴干咳了两声,收住笑容。 锦衣男子起身行礼:“抱歉,下属又失礼了,江兄弟请见谅,在下百里拓竹。” 他顿了顿,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这位小哥说的对,这张脸的确不好看。” 说罢,伸手一撕,假面剥离开来,露出他原本的样子。 俊逸的脸上,有一双桀骜不驯的眸子,眉骨突出,显得眼睛更加炯炯有神。 “公子!您怎么把易容去了?!”冷驰急了,若是被那些人发现就危险了! 百里拓竹神色微暗:“无妨,易容本……公子已经厌烦了!还是以真面目示人痛快!” 他笑着看向江落落:“你说对,江骆小兄弟。” 江落落看他看的发呆了,刚回过神来就被点名:“呃?哦!对!”她佯装认真的点了点头。 黑煞抬眼看了百里拓竹一眼,点点头:“好看了。” 说完就回过头继续扒在栏杆上,看着下面。 江澈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哭笑不得,落儿这是和小黑联手,一起逼着人家撕了易容啊! 正说着,竞买会开始了,小厮手捧木盒,放在了平台的一张桌子上。 众人都喧哗起来,谁都想要看看传说中的桃夭是什么样子,一层二层三层的客人都往平台周围拥去。 “公子!”这时槿儿倒抽了一口凉气,指着二层通往三层的楼梯说不出话来。 江落落顺着槿儿手指的方向看去,楼梯上的人群中站着一位姑娘。 身着浅粉色的衣服,桃红色滚边,披着桃粉色斗篷,面容姣好,乌黑的头发在头顶两侧盘了两个发髻,垂下两根粉色发带,剩下的长发泼墨般披在身后。 可如今这位姑娘被困在了楼梯上,周围都是人,不断的将她挤向栅栏。 百里拓竹站了冲到栅栏边:“柔儿!她在那里?!” “主子!您千万别出手,小心引来那些人,冷驰这就把姑娘带上来!”冷驰说完立刻向楼梯间跑去。 江落落回过头看着百里拓竹,引来那些人?他们在躲什么人吗? 那粉衣小姑娘无意间看到向她靠近的冷驰,表情一下子变得惊慌失措,她伸手扒着人群,想从栅栏一侧往前挤。 “糟了!”江澈站在栅栏那里定睛观察。 只见人群不断向平台涌去,楼梯扶手上的一段木头居然开始松动了! 若是完全掉下来,那粉衣小姑娘也会跟着掉下来! 冷驰虽说身法快,但是那么多人,要挤过去也需要时间。 扶手上的木头终于禁不住人群的拥挤,啪的断裂开来! 粉衣小姑娘尖叫一声从楼梯上摔了出去。 江落落皱眉,四周打量了一下,将幔帐拽了过来,绕在手上,忽的荡了出去。 “姑娘!”冷驰就差几步没有赶上,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这可是绛玉楼的一层半,相当于其他普通客栈的二三层了,从这摔下去,不死也要摔残了! 只见一道身影接住自家姑娘,之后一个转身脚尖猛的蹬了即将掉下去的人群几脚。 借着这道力,又拽着幔帐飞身上了三层。 人群被江落落那几脚踹向了楼梯间的另一边,好歹那边是墙,没有人再次从扶手那边的缺口掉下来。 这一番操作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人群喧嚣的温度一下子被降了下来,冷静下来的人们各自安静的向安全地带走去。 绛玉楼的店主两腿发抖的指挥着小厮去疏导人群,修复坏掉的扶手。 粉衣小姑娘被江落落带上了三层隔间。 落地之后惊魂未定的紧抓着江落落的衣襟,像吓呆了的小猫一样缩在江落落怀里。 “柔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百里拓竹疾步过去,半蹲下来,扶着粉衣小姑娘的双肩上下打量着。 冷驰飞身回来,看到这一幕,单膝跪了下来:“公子!冷驰没用!让姑娘身处险境!请公子责罚!” 百里拓竹有些生气:“好在柔儿没事!冷驰,你那木头人的性子该好好改改了,性子木!脑子也木了!” 冷驰低下头不说话了,看得出他心里也紧张的很。 气氛有些尴尬,黑煞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不怪他,纱幔,禁不住他们!” 冷驰没想到这冷冰冰的少年会为他说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看到自家主子没有继续说什么,便松了一口气。 粉衣小姑娘却睁大眼睛推开百里拓竹:“你别碰我!我不要嫁给那个人!我不要嫁给他!” 她边哭边向江落落怀里缩去。 江落落眯了眯眼睛,人牙子?她侧身,将女子与百里拓竹隔开。 江澈也察觉到不对劲,走了过来拦在江落落和百里拓竹中间。 “百里公子,这位姑娘好像很怕你。” “本……”百里拓竹面露难色,“她是我妹妹,和家里闹别扭跑了出来,我要带她回去啊。” “闹别扭?你们家里逼着这么小的姑娘嫁人?看你的穿着也不像是缺银子,难道富贵人家也会卖儿卖女吗?” 江落落声音很冷,带着寒意。 她低头定睛看去,怀里的小姑娘柔美的像一朵山野间绽放的小花,现在却泪水涟涟。 江落落顿时爱心泛滥,随手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不怕不怕,没事了,本公子不会让你家里人把你抢回去的。” 温柔的声音吸引了粉衣小姑娘的注意。 她扬起头,才发现救命恩人是一位俊俏小公子。 此时的江落落一身天青色锦缎长衫,绣着竹叶纹样,头发半束在头顶。 在小姑娘眼中,他嘴角微扬,眼中含笑,身上若有似无的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粉衣小姑娘就这样定定的看着江落落,半张着小嘴似是看痴了。 “江公子说笑了,怎么会是卖儿卖女呢?” 百里拓竹有些心急,他伸手去拉江落落怀里的小姑娘。 江澈伸手去挡:“百里公子,还是说清楚了好。” 百里拓竹心急,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家妹妹在别的男人怀里啊! “说不清楚了,舍妹找到了,我们先回去,百里芷柔!跟我回去!” 说罢,推开江澈的手,就去抓粉衣小姑娘。 黑煞几步过来,抓住百里拓竹的手腕。 “你……”百里拓竹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这黑衣少年的力气不是一般大。 黑煞一掌击在百里拓竹肩上,将人打翻出去,百里拓竹一声闷哼,撞到柱子上。 第182章 百里兄妹 冷驰见黑煞对自家主子动手了,立刻拔剑挥向黑煞,被黑煞侧身躲过。 黑煞一伸手,抬手一捋,冷驰的剑就到了他手里。 他挽了个剑花,剑尖戳着冷驰的脖子。 真正的对抗刚开始就结束了! 冷驰就觉得心里泛凉,手心不由自主沁出了冷汗。 这面无表情的少年,出手的速度居然这样快! 他抬眼警惕的向江澈和江落落看去,这两个人难道也是那边派来谋害公子的?! “公子!”百里芷柔见黑煞动手打了百里拓竹,紧张的抓住江落落的衣襟。 “能不能让你的人不要再打了?” “嗯?”江落落低头看向怀里的人,“为何?” “他……是我兄长,不是他逼着我嫁人的,公子不要伤了他。” 百里芷柔看着百里拓竹,眼里流露出担心。 “真的是你兄长?”江落落挥了挥手,“小黑,算了。” 黑煞皱着眉,依旧用剑指着冷驰,眼睛却瞪着百里拓竹:“他,碰江公子!” 噗!江落落乐了,跟了兄长才几日,连本座的命令都不听了? “别担心,百里公子没有伤到我。” 江澈这才明白黑煞为什么出手,他哭笑不得的将黑煞举着剑的手轻轻往回带。 特别想和这孩子解释解释,毕竟他不是碰一下就碎了。 黑煞这才将剑尖收了回来,把剑扔给冷驰,但是仍然拦在江澈身前。 “小姑娘,能否从本公子的怀里起来了?” 江落落面带笑意,又抬手摸了摸百里芷柔的头。 百里芷柔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发现自己还窝在人家怀里,顿时不好意思了。 她慌忙站起身来,一步一挪到百里拓竹跟前。 “兄长,你……你没伤到?” “柔儿……”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百里拓竹看着眼前的人,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妹妹,不忍心说她啊! “你不想嫁那人,就好好和兄长说,如今咱们出门在外,家里的手也伸不到这里,你寻个喜欢的夫君,兄长便替你做主了!但是你不能随便乱跑啊!你可知道兄长有多担心?”百里拓竹扶着百里芷柔肩膀,柔声说道。 江落落和江澈对视一眼,原来是任性小姑娘离家出走啊! “柔儿知道了,兄长,柔儿错了,以后不乱跑了,让兄长担心,” 百里芷柔低着头说,过一会回过神来,猛的抬起头。 “兄长!你说,柔儿可以选自己喜欢的人做夫君?!真的?!” 随即又低下头来:“兄长若是放任柔儿,回去之后,母……母亲她又该与兄长争吵了。” “柔儿不愿意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没有错,至于母亲那边,你不要担心,只需做自己想做的即可,有什么事,兄长替你挡着。” 见百里芷柔又快掉眼泪了,百里拓竹忙拉着她走上前。 “多谢江小公子救了舍妹!芷柔,还不快谢谢江公子。” 百里芷柔走上前翩翩行礼:“芷柔谢过江公子。”她轻轻抬起头,双目含情脉脉。 江澈侧身与江落落低语:“落儿,这姑娘怕是看上你了!” 江落落一激灵,转头看向自己兄长。 见他大狐狸般的笑,咽了咽口水,姑娘们都如此容易动心的吗?! 她慌乱的冲百里芷柔摆着手:“不用不用,姑娘没有吓到就好……” 百里芷柔看着江落落有些窘迫的模样,捂着嘴笑了,她轻轻拉了拉百里拓竹的袖子。 百里拓竹看向妹妹,神情一愣,随即轻轻皱眉,苦笑着叹了口气,问道:“江小公子此次来绛玉楼,也是想要竞买桃夭的?” 江落落点点头:“是,听闻桃夭乃青竹公子所做,在下也想开一开眼。” 百里拓竹:“买来送人?” 江落落:“是,送人。” 她注意到百里芷柔低下了头,两只手把玩着袖子。 百里拓竹想了想:“嗯,恕在下冒昧,敢问江公子是买给自己心仪的姑娘的?” 江落落一愣,摇摇头:“并不是,是想送给长辈,做寿辰礼。” 百里拓竹好像松了一口气:“看公子年龄,到不像是已经成亲的。” 槿儿忍不了了:“我家公子虽未成亲,但是已经有心上人了,这位公子问这么细做什么?” 小心我们醋坛子凌王殿下带人灭了你! 冷驰看不过去了:“放肆!二位公子说话,你一个小丫鬟插什么嘴!” 槿儿瞪了他一眼:“说我插话,你现在在做什么?嘁!” 黑煞抬眼瞪向冷驰:“不许欺负!” 冷驰嘴角抽了抽,欺负谁? 这伶牙利嘴的丫鬟是挨欺负的主吗?! 百里拓竹看向江落落,见她端起茶杯,轻轻吹着浮起来的茶叶。 仿佛并不介意自家丫鬟的无礼行为,反倒放纵的很。 有意思! 百里拓竹笑着对槿儿说道:“无妨无妨,只要没有成亲就可以,在下这就可以派人到贵府提亲,将柔儿嫁与你家公子,如何?” 噗!江落落一口茶喷了出来,不停的咳嗽着。 槿儿赶紧替她拍着背,这个百里公子胡说什么,看给我家姑娘吓的! 百里芷柔听了,娇羞满面,却挥起小拳头,打了百里拓竹一下,转身跑下楼去了。 百里拓竹示意冷驰:“去,送姑娘回去。” “是!”冷驰行礼,瞪了槿儿一眼,跟了出去。 江落落站起身,躲到江澈身后,喘过了这口气。 “百里公子不要打趣在下了,对于在下心爱之人,在下还是很珍惜的,令妹貌似天仙,宛若出水芙蓉般,但却与在下无缘,还请百里公子莫要做此打算。” 什么鬼?嫌麻烦才换上男子的装扮,这下好了,招惹到了漂亮小妹妹,怎么办? 江澈忍着笑忍的很辛苦,他拦在江落落身前:“百里公子,在下的兄弟已经有心上人了,而且不日即将成亲,所以百里公子还是回去好好劝劝令妹。” 百里拓竹刚要开口,只见楼下走上来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手里托着个盘子,走到他们跟前,点头哈腰。 “几位公子,刚刚真是对不住了,差点让姑娘受伤,还好这位公子仗义出手,我们店主说了,先给三位换一壶好茶压压惊,竞买会后另有好礼奉送。” 江落落眉毛一挑,好茶? 小厮没敢抬眼看江落落,把盘子里的茶壶,还有两个茶杯拿到桌子上,倒好茶,抱着盘子。 “二位公子尝尝看,这可是我们绛玉楼最好的茶叶,咱离国的皇亲贵胄都喜欢喝的。” 说罢,转身就走。 “绛玉楼最好的茶?那要尝尝……”百里拓竹端起茶杯送到嘴边。 江落落眯着眼睛看着那小厮消失的方向,端起茶杯送到嘴边,轻轻吸气。 随即抬手一个弹指,打掉了百里拓竹手中的杯子。 “江公子,你……” 第183章 刺客 话未说完,几个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从栅栏翻入,手持利剑,刺向百里拓竹。 黑煞立马站起身,挡在江澈身前,冷眼看着这些突然闯进来的人。 百里拓竹冷笑一声:“都追到这了!” 他拿起桌上的折扇,就去挡刺来的剑。 槿儿倒抽一口冷气:“公子,这人是不是疯了,用折扇去挡剑,不要命了吗?” “你仔细看看他的扇子,这大冬天随身带扇子出门的也不多见。” 槿儿一愣,看向百里拓竹的扇子。 那扇面不是纸的,倒像是布做的。 对方的剑刺在上面不停的打滑,碰撞出了火花。 槿儿悄声道:“公子,这扇子怎么这样结实?!” “这是金丝软甲一样的材料做成的扇子。”江澈解释道。 “什么是金丝软甲?”槿儿愣愣的发问,姑娘教过,不知道的就要问! 江落落将手搭在槿儿肩上:“金丝软甲就是将铜铁一类的东西织成衣服,穿在身上,可以挡刀剑。” 槿儿扭头眨巴眨巴眼睛:“不是金的吗?” 江落落敲了她脑袋一下:“金子那么软,若是做成丝线,不用刀,牙都咬断了,自然要混入别的东西才更结实。” 周围的客人都怕误伤到自己,惊慌逃走,楼下的人却没有散,看热闹似的向上张望。 三层只剩下百里拓竹和黑衣人,还有闲来没事一旁吃瓜的四人组了。 江落落闻了闻小厮端上来的茶,摇了摇头:“啧啧啧……玄茗煞啊,不少银子呢,有钱!” 黑衣人听到江落落的话,举剑就朝她刺了过来。 江落落动都没动,黑煞身形一晃,黑衣人都没有看到过程,手中的剑就被夺走了。 黑煞飞起一脚就将他踹飞出去,从三层掉到了一层,接着将剑向下甩去,将黑衣人的腿死死钉在地上。 见了血,仿佛如梦初醒,一层和二层的客人都尖叫着向外跑去。 江落落“嘶”的一声:“看着就疼,小黑,别那么血腥,小心今后讨不到老婆!” 黑煞红着脸:“他没死,不算杀人。” 说罢,眼神扫了一眼瑾儿。 江落落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嗯,不算杀人,真乖!” 槿儿拉了拉江落落的袖子:“公子,我们不帮帮百里公子吗?” 江落落看了一眼战况,方才是因为她,那百里拓竹才卸下易容的。 那些黑衣人定是看到了他的真容,才动的手。 见百里拓竹对付那几个黑衣人游刃有余,她便放下心来:“百里兄对付他们绰绰有余,我们就不多管闲事了,这里暴土扬长的,兄长发热才好,还是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无论如何,还是先把江家兄长送出去比较好。 说罢,便起身拉着江澈向楼下走去。 两个黑衣人见状,持剑飞身向江澈刺了过来:“坏了我们的计划,还想走!找死!” 黑煞刚要动手,便见江落落回身,冷冷的瞪着黑衣人,爆发出强大的杀气。 黑衣人一愣,咬牙继续刺了过去。 只听百里拓竹怒吼一声,身形轻晃,闪到三人身前,一剑挑开利刃:“走!” 江落落敛起自身气势,嘴角轻扬:“谢了!”转身走了。 百里拓竹哈哈一笑:“我还要谢你呢,方才若不是你,那杯茶我就喝下去了!” 黑煞望了房梁一眼,若不是你拦着,那黑衣人怕是会死的很惨呢! 真好意思承了姑娘这声谢! 百里拓竹侧身躲过了一剑,一脚踹飞一个黑衣人:“告诉我你的住所,你这个妹夫我要定了!” 江落落眼角抽了抽,大兄弟,别玩笑啊! 她头也没回护着江澈就往楼下走。 刚走到二层,只听三层哐当一声响,桌子被撞翻在地上,百里拓竹的身法已然乱了。 方才还气定神闲有条不紊的与黑衣人周旋的百里拓竹,现在看来架势全无,只有接招的份了。 江落落皱眉看着楼上,怎么回事? 难道除了那杯茶,之前他就中招了? 难道,和颈侧血脉间蠕动的东西有关? 她挥手把江澈推向黑煞:“你们出去等,本姑娘回去看看!” “落儿!”江澈担心江落落的安危,拉着她不想让她回去。 江落落捏了捏江澈的手腕:“兄长放心,他们伤不到我,方才若不是落儿逼着他撕了易容,那些黑衣人也寻不到他的,兄长出去等,落儿一会就出去。” 说完,脚尖轻点,飞身上了三层。 “落儿!”江澈想跟过去,被黑煞一把拉住。 “姑娘厉害,不担心!” 江澈回头看向黑煞,少年坚定的眼神让他安心了不少。 “是啊,公子不用担心,姑娘说让咱们等着,咱们就等着,等姑娘玩够了,一起回府。” 槿儿淡定的向楼下走去。 江澈苦笑着摇摇头,玩够了?果然是落儿调教出来的丫鬟。 走到一层,从楼上又飞落下一个黑衣人,双手捂着脖子,目眦尽裂,七窍流血,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落下来正好砸在一层被钉住的黑衣人身上,那人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槿儿一把捂住眼睛,姑娘还教别人不要太血腥,哎! 江落落扭断了一个黑衣人的脖子,将他扔了下去,才看到正在和黑衣人做着殊死搏斗的百里拓竹。 方才还是如玉般翩翩公子,如今却极其狼狈。 仿佛极力克制着自己,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但还是一个不小心,被黑衣人踹向栏杆。 江落落抄起掉在地上的软甲扇子,挡开了黑衣人刺向百里拓竹的剑。 “喂,你怎么了?难道是没吃饭,饿的没力气了么?” 百里拓竹定了定神,看到是江落落,无力的笑道:“妹夫,怎么又回来了?” 江落落“嘶”了一声,一脚踹向一个黑衣人,然后用膝盖顶碎了他的一排肋骨。 “谁是你妹夫?!小心本公子控制不好力度把他们都打死,你就不知道是谁要杀你了!” 百里拓竹哈哈笑了起来:“妹夫若是喜欢,全打死他们也无妨,这样的刺杀也不是遇到一回两回了,到底谁想要杀我,我一直都知道。” 听见他笑声中带着的凄凉,江落落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我可不留活口了啊?” 自从恢复记忆之后,江落落发现自己的内力越来越强了。 但到底恢复了多少,她自己也没试过,今天正好小试牛刀。 黑衣人听了直咬牙,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多管齐下,还是杀不了百里拓竹。 又遇到这身材瘦小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拦路,折损了好几个人。 不一会,黑衣人便倒了一地,江落落却还没有用全力。 只听楼下脚步声杂乱,朗朗声音询问着:“落落,你又淘气了?” 江落落闭着眼也知道是谁来了,她闪开剑锋,举起扇子猛地击向对面黑衣人的头。 咔嚓一声,头骨碎裂,血如注而下,黑衣人气绝而亡。 仅剩最后的一个黑衣人,已经吓的浑身发抖两腿发软了。 江落落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伸手揪着他的领子顺着栅栏扔了出去:“殿下,靠边站!” “噗通”一声人肉落地的声音,江落落拍拍心口向下看了看,嗯!还动换呢,没死就行! 一旁的披着天青色斗篷的上官瑞站在那里,如苍松劲柏,含笑的双眸正在看着她。 第184章 买下桃夭 本座夫人怎么能这么好看?! 不行,这么好看的人摆在外面,会被别人看到! 江落落想都没想,从三层飞身跳了下来。 一下子扑进上官瑞怀里,被一阵檀木的气息包裹住。 她仰起脸:“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身上的伤全好了?” 上官瑞接住从天而降的小人儿,上下打量了一番。 确认她没有受伤,柔声道:“方才在门口看见思南兄了,听说你们是出来准备寿礼的,怎么?砸了整个绛玉楼?” 他一个眼神,侍卫们过来押走了还喘着气的几名黑衣人。 江落落拉住上官瑞的手,发现他的指尖有些冰冷,便用自己热乎的小手焐住。 “本来是想竞买一对青竹公子的玉镯送给祖母做寿礼的,可是有人破坏了竞买会。” 她指了指楼上:“那上面现在还躺着一个呢,这些黑衣人都是刺客,想要杀他。” “公子!”冷驰跑了进来。 就送姑娘回去这么一点时间,绛玉楼就被砸成这样了。 回来的路上听见人们议论,冷驰惊的浑身泛冷,他几乎是屏住呼吸一路施展轻功跑了回来。 “在上面,暂时没事……” 江落落话音未落,冷驰便飞身上了楼。 上官瑞愣了愣神,拉着江落落上了楼。 看到靠着柱子已经全无知觉的百里拓竹脱口而出:“大皇子殿下?” 江落落:??? “大皇子?太子?不长这样啊!” 离国太子她见过,是个长相方方正正,但看起来却不像是什么好东西的男人! 上官瑞摇摇头:“他是南夏国大皇子。” 南夏国大皇子? 看着百里拓竹惨白的脸,江落落伸手想要探一探他的脉象,却被冷驰挡了下去。 “你要做什么?” 上官瑞将江落落护在身后:“冷护卫,在下离国六皇子。” 冷驰抬头冷眼看着他们:“六皇子?这是你的朋友?好,我家殿下无事便罢,有事,你的这个朋友算是给你惹上大麻烦了!” 他将百里拓竹背在背上,气势汹汹的出去了。 江落落看着二人的背影:“啧啧啧……他主子还能活多久他都不知道。” 江澈他们正在门口等着江落落。 去买蜜饯的邢安回来了,他看到绛玉楼门口聚着一群人,话里话外之间都在传绛玉楼方才的刺杀事件。 坏了!邢安拔腿就往绛玉楼里闯,一只手死死拉住了他。 他心里一惊,抬手往后劈去。 “邢安快住手!” 眼看一掌就要劈到黑煞身上,江澈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慌忙喝止。 江落落和他说过,黑煞认为不能当作对手的人,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还好邢安听到了江澈的声音,及时停住了手。 “公子?您没在里面?” 看着江澈捂着心口的手,和稍显苍白的脸,邢安吓坏了,颤声道:“这是怎么了?” 江澈没理邢安,捂着心口一把拉过黑煞:“记住,以后不管对方是不是对手,你要先保护好自己!懂了吗?” “嗯!”黑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着江澈苍白的脸,担心的扶住他的胳膊。 江落落和上官瑞拉着手走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兄长你不舒服?” 江落落疾步走过来扳着江澈的肩膀打量着他。 方才有黑煞盯着,兄长应该没有受伤才对,怎么脸色这样差? “没事没事,”江澈赶忙解释,“是……吓了一跳,已经没事了。” “嗯!吓的。”黑煞在一旁也帮着解释。 上官瑞揽过江落落,有些不好意思:“思南兄,今日子阳生辰,本王想请思南兄和落落到凌王府,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穆先生的生辰?这……” 江澈为难的看向江落落,没有准备生辰礼呀! 兄妹心意相通,江落落不用看就知道江澈在犹豫什么。 “兄长,既是穆先生的生辰,那我们就去为他庆贺一番,落儿这里有可以当做生辰礼送给穆先生的东西……” 说罢,附在江澈耳畔低语了几句。 江澈笑着点点头,行礼道:“那……就叨扰凌王殿下了。” 上官瑞派人赶来两辆马车,扶江澈先上了其中一辆,黑煞和槿儿跟了上去。 邢安被派回去回禀老夫人,邢安哭唧唧,怎么觉得有了黑煞之后,公子就抛弃他了呢?! 上官瑞让江落落先上了另一辆马车,他去绛玉楼找店主处理一些事,等了一会才上了马车。 马车上,江落落托着腮帮子想事情,上官瑞凑近她:“小狐狸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个百里拓竹要倒霉了。” 江落落伸长了两条腿,打了个哈欠。 “他被人算计了,太医院里那群御医治不好他的。” 上官瑞嘴角抽了抽,太医院里还是有好大夫的! 江落落抬头看着上官瑞:“若是圣上派人叫本姑娘入宫给那个什么皇子看病,我可不可以提要求?” 上官瑞拉过江落落,用自己的斗篷裹住了她。 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手指轻点她额头:“当然可以,想要什么都能提。” 江落落忍不住笑出声:“殿下你如此吃里扒外,圣上会不会很生气?” 上官瑞捏着江落落的脸:“本王为本王的王妃谋福利,不算吃里扒外。” 上官瑞从怀中抽出一个锦盒,递给江落落。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对玉镯。 “桃夭?!”江落落拿起其中一只玉镯端详着里面的。 桃夭是由一整块上等翡翠琢成的。 玉镯上雕刻着精美的桃花,五瓣花瓣上是镂空的花纹,每片花瓣的花纹和花瓣都极薄。 江落落举着桃夭对着阳光看去,五瓣花瓣晶莹剔透,微风拂过,好像能散出一缕幽香,花瓣下,则细细的雕着一个竹字。 “本是竞卖的物件,本王直接买来了。” 上官瑞揉了揉江落落的头发,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若本王去江府跟江老夫人提亲,总归要先打点一下,先讨老人家欢心才是。” 江落落躺在上官瑞怀里,伸出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脸:“狡猾!” “若是陛下允了落落提要求,本姑娘会和圣上说,让凌王殿下下嫁于我!”江落落翘起小下巴。 “反正殿下当初也答应落落以身相许了。” 上官瑞宠溺的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好,本王以身相许,落落可不能始乱终弃啊!” 凌王府。 穆子阳今日生辰,凌王府上下都焕然一新。 李婆婆又带着小厮和们将府里彻底清扫了一番。 穆先生与殿下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况且除了殿下,他又没有别的亲人。 所以这个生辰,一定要让他高高兴兴的! 第185章 穆先生,生辰吉乐 虽说是生辰,但是上官瑞并未请太多的人。 平日里穆子阳过生辰只有他、叶不言和纪大夫陪着。 可今年,纪大夫不在了,只剩他和叶不言,怕穆子阳觉得冷清,所以他才想到把江家兄妹也接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落落姐姐!”八皇子上官邪看见江落落来了,眼睛一亮,跑了过去。 “小邪!”江落落搂着他,打量了一番,“嗯,恢复的不错,小脸上长了几两肉了,有没有听皇兄的话?” “有!小邪听皇兄的话,也听穆哥哥的话!” 上官邪笑起来脸颊边上印出了两个酒窝。 原本灰黄色的脸,现在也白白净净的,煞是可爱,看的江落落心都快融化了! 江落落和江澈的到来让穆子阳又惊又喜,一见他们来了,便拉着江澈在正厅下棋。 二人天南海北的聊着,多少都有些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 黑煞喜欢听二人谈天,便在一旁听着,偶尔倒倒茶。 江落落出主意,让上官瑞派人进宫到御膳房弄了一整只羔羊肉,运回了凌王府。 放在架子上烤着,整个凌王府上空飘着烤肉的香气。 江落落带着上官邪烤着羊肉,两个人一人一把刷子往羊肉上刷着油。 叶不言直咽口水:“江姑娘,这怎么会这么香啊!” 江落落把头发全部扎了起来,用包头巾包住。 脸上不小心蹭上几块黑,她转着烤羊,时不时刷点油,撒一些调料在上面:“怎么样?香?” 叶不言吸着鼻子:“香!真香!” 槿儿在一旁扇着炭火:“姑娘以前可是什么都不会,炒点菜都差点把厨房点了呢。” 叶不语不敢相信:“怎么会呢?” 江落落也一怔:“就是!怎么会呢?本姑娘都不记得了!” “当然啦,那是姑娘病好之前干的事,现在可好了,姑娘病一好,就什么都好了!” 槿儿拿着一根树枝戳着炭火。 当年江落落年幼时,为了给生病的江澈煮一些热水喝,生火的时候不小心点燃了木柴。 虽然最后火苗被扑灭,但是江落落也挨了厨娘的好一顿打。 她闭着眼使劲晃了晃头,不想了,姑娘好了,那种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江落落刷了刷油,将最后一把调料挥手撒在肉上,一阵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叶不言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江姑娘,这羊肉烤的简直比宫里御膳房的饭菜还香啊!” 江落落哈哈笑了起来:“今日穆先生生辰,本姑娘就送这个当做生辰礼,如何?” “呃……好!特别好!”叶不言咽了咽口水,江姑娘的生辰礼果然与众不同。 “嗳!不语槿儿,你们说,如果本姑娘不做凌王妃,是不是就可以开酒家了?” “谁想开酒家?”一声略带责备的询问自身后响起。 江落落回过头去,月光下,上官瑞微笑着站在那里,眼中映着星星点点的火光,煞是好看。 看到江落落抹了几道黑的脸,上官瑞哑然失笑。 他走过来,用手轻轻擦拭着江落落的脸,怎么脸花成这样还是如此娇媚动人? 上官瑞揽住江落落的腰贴近她的脸,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方才谁说不做凌王妃,要去开酒家的?嗯?” 叶不言低着头戳着炭火,殿下,众目睽睽啊! 槿儿和叶不语相视一笑,自顾自的调整着烤架。 江落落很懂事的摇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有人听见吗?” “属下没听见!” “槿儿没听见!” “不语没听见!” “小邪也没听见!” 众人笑着回应着。 上官瑞笑着捏了捏江落落的鼻子:“你这个小狐狸,把我凌王府的人都骗去了。” 江落落得意的笑着,随即拉起上官瑞的手:“进去,不要被烟呛到了,叶大人,可以把羊肉拿进厨房切盘了,别忘了将碳火放水桶里灭掉。” 说罢,便拉着上官瑞进了偏厅,自家城主夫人,可不能放在这里让烟熏着。 上官邪走到穆子阳和江澈面前,看着二人下棋。 “八殿下,你也喜欢下棋?”江澈侧目问他。 “嗯!”上官邪认真的点点头,他抬眼看向穆子阳,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殿下,怎么了?”穆子阳柔声问道。 “穆哥哥,这个送给你。” 上官邪从怀里掏出一块木质的小牌子,上面雕刻着一条龙,还打了一条漂亮的绦子。 “我看太子哥哥和六哥都有这样的玉佩,觉得很好看,穆哥哥身上没有玉佩,所以……”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邪不会琢玉,只能用木头雕了一个送给穆哥哥,生辰快乐。” 穆子阳接过小牌子,拿在手里。 木牌上的龙样子很粗糙,但是表面已经被打磨的非常光滑。 他拉过上官邪的手,看着手指上那些刻刀划出的小伤口,一把将上官邪拥在怀里。 上官邪愣了愣,随即放松下来,一下一下拍着穆子阳的背。 江澈却发现穆子阳的眼圈红了。 烤熟的羊肉,加上凌王府厨下做的美食,满满摆了一桌子。 “这杯酒,子阳敬大家。”穆子阳面上挂着笑容,精神看起来也比平日要好很多。 江落落看着一旁打算薅头发的忍冬,忍住笑拦下穆子阳。 “穆先生,别喝酒了,忍冬,把你家先生的酒换成茶。” 忍冬得了令,赶紧抢下自家先生手里的酒杯,换成了茶杯。 穆子阳无奈的苦笑着:“那子阳以茶代酒,敬大家。” “穆先生,生辰吉乐!” 江落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接着从自己的随身布包里将袖弩掏了出来,豪迈的拍在桌子上。 “这个送你。” 穆子阳拿起袖弩细细看着,然后小心放下:“江姑娘,这是江公子为你做的暗器?子阳不能收,太贵重了。” “无妨,兄长还会给落落做的,对兄长?” 江落落看向江澈。 “收下,不值什么,防身用。” 江澈微笑着看着穆子阳,他打心眼里喜欢凌王府的这两个年轻人。 少年时,他也有驰骋疆场为国杀敌的梦想。 现实残酷,他这一世是不可能实现这个梦想了,但是上官瑞和穆子阳,却在少年时就已经带兵杀敌,战无不胜! “多谢江公子!”穆子阳轻抚着手中的袖弩,眼里流露出喜爱。 见穆子阳喜欢,江落落也很高兴。 上官瑞看着她,头上的包头巾还没有摘下来,许是方才那杯酒的作用,双颊飞起了浅浅的红晕,眼睛里好像藏着闪闪的小星星。 恍惚间他觉得这里只是城中普通一户人家。 而他是这户人家的男主人,正看着妻子招待客人。 为了这虚幻的感觉可以持久一些,上官瑞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刚要倒第二杯,就被江落落拦住了:“干嘛呢?借酒消愁啊?” 叶不言心说,您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殿下愁了?明明是开心的不得了好吗? 江落落把酒壶拿开,换了茶来:“喝这个!” 上官瑞笑笑没说话,将茶杯端起,喝了一口。 江落落满意的摸了摸上官瑞的头:“嗯,真乖!” 穆子阳一口饭噎在喉咙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叶不言低头假装没听到,上官邪捂着嘴呵呵乐着,槿儿和叶不语不停的给对方夹菜。 江澈微低下头,夹起一块羊肉放进碗里,眼里含笑。 女大不中留啊!看样子要回去和祖母商议落儿的嫁妆了! 大家正吃着,侍卫进来通报:“殿下,柳彧柳大人来传圣上口谕。” 第186章 遇刺坠河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走到院子里,柳彧已经进来了。 他一眼就看见了众人中如同厨娘般的江小神医,干咳了两声。 “殿下,属下来传圣上口谕,不便行礼,还请见谅。” 众人刚要跪下接口谕,柳彧一把扶住上官瑞。 “来不及了,圣上也说了,不必多礼,殿下江姑娘听着便好,南夏国大皇子病重,圣上传江姑娘进宫为其诊治,要快!” 江落落拽了拽上官瑞的袖子:“看见了,白日里我就说过,陛下一定会找我,太医院那些御医,不行!” 上官瑞眼角抽了抽,还真让她说中了。 “不言!备马!”上官瑞吩咐着。 柳彧拦住叶不言:“殿下,圣上只传了江姑娘一人,说要从侧门悄悄的出来,属下来的时候都是赶着一辆破马车扮成车夫的样子来的。” 上官瑞这才注意到,柳彧一身布衣,和往日不一样。 “殿下,这次实属紧急,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 他环顾四周说道:“接了江姑娘,属下也是要派人守在凌王府,也请江公子就暂时歇在凌王府,等属下送回江姑娘,江公子再回府。”他抱歉的看着江澈。 江澈听闻也比较意外,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不过既然这个柳大人说了是陛下的意思,那他也只能遵旨了。 上官瑞眼里泛着冷意:“你是说,父皇派你围了本王的府邸?” 柳彧打了个冷战:“殿下莫恼,这也是为了两国的安宁,南夏国大皇子病重这事不能外传!还请殿下静下心来想想!” 江落落拉住上官瑞的手:“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夜风寒凉,你就不要跟去了,我去去就回来,你和兄长早些休息,不用等我了。”说罢,揉了揉他犯僵的脸。 “柳大人,快走。” 江落落冲他们笑笑,转身就要跟着柳彧往外走去。 上官瑞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本王不去休息,就在这里等你,早点回来。” 哎呀,大妖怪又撒娇了!真可爱!江落落笑着点点头,随着柳彧出去了。 看着江落落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上官瑞挥了挥手。 一个人影飘落到上官瑞跟前:“殿下!” “紫,跟着落落,护她周全。” “属下遵命!” 江落落坐在马车里寻思着,百里拓竹身上那团蠕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正想着,马车一阵晃动,只听见柳彧大喊:“你们是什么人?!”无人应答。 “别出来!”柳彧喊完这句话,便只剩下刀剑相接的声音。 江落落挑眉,呦呵!她现在也有这殊荣被人刺杀么? 她刚要掀帘子出去,便听见奇怪的声音,就像千万颗流星划过,弓箭手?! 柳彧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剑,挡开了射过来的大部分箭。 当他发现暗中有个人影飞身下来和他共同御敌的时候,眼泪差点没流出来。 还是凌王殿下聪明啊!算准了江姑娘会遭刺杀,派了暗卫跟着! 江落落刚想掀开帘子看看什么情况,一支箭射穿了马车,差点蹭破了她的脸! 本姑娘不发威,你当我是老弱妇孺吗?! 不长眼的刺客差点毁了本座的花容月貌,那本座就不得不要了你的命了! 江落落纵身飞了出去,吓的那名暗卫直冒冷汗:“江姑娘!回来!” 江落落回过头:“回去?回去就被射死了!” 她站在车顶,眼睛扫视前方,树冠上的刺客见逼出了江落落,便手持利剑刺了过来。 江落落发现这批黑衣人招数歹毒狠辣,修为颇高,但是一招一式和绛玉楼的那伙人如出一辙。 她心下明白了,百里拓竹这家伙,真招人恨啊,就这么想让他死? 之前派的喽啰没完成任务,现在又派了一批高手阻止本座去救人? 行!可不能让你们如了意! 江落落侧身躲过,眼看着黑衣人越来越多。 紫暗卫和柳彧浑身都是伤,已经快挡不住了。 她偏头看了看旁边的河水,打了个冷战,面对着飞身刺来的黑衣人,倒退到河边。 江落落伸出两只手指拨开剑刃,对着黑衣人鬼魅一笑。 看着目标人物笑的邪乎,黑衣人有点懵,随即反应过来,猛的刺了过去。 江落落尖叫一声,落入河里。 黑衣人疑惑的望着往上翻着血花的河水,又看了看自己干干净净的剑尖。 我方才是刺到了还是没刺到?怎么就掉下去了呢? “江姑娘!”暗卫急了,也跳了下去。 柳彧挡开了一波黑衣人,见江落落坠河了,也跟着暗卫跳了下去。 江落落坠河后,放了一些胭脂在河水里。 然后趁着胭脂的遮挡,潜到水底迅速游到了较远的地方,头顶着一蓬干荷叶换气。 她看着柳彧带着伤在河水里一遍一遍潜下去捞自己,有一点点的于心不忍。 黑衣人见江落落落水之后并无生还迹象,便全部撤退了。 这时,江落落偷偷爬上了对岸,在大柳树的遮盖下顺利逃走。 皇宫里,皇帝在御书房坐立不安:“小李子,去,看看江家小丫头来了没有!” 李阙赶紧跑到门口,张望了一番:“皇上,还没来呢。” 上官烨焦急的走来走去:“怎么还不到?南夏国大皇子怎么样了?” “哎呦皇上,您别问了,咱踏踏实实等着江姑娘,她来了,这大皇子殿下就有救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圣上!圣上!”柳彧跑了进来。 上官烨欣喜若狂:“这是柳彧的声音,来了?” 李阙跑出门迎了过去,却见柳彧浑身湿透满身是伤,脸色惨白的跑了进。 一进御书房,柳彧扑倒在地上,带着哭腔喊道:“属下有负皇上嘱托,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上官烨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你不是去接江家小丫头了吗?人呢?她不来?你怎么这个样子了?谁伤的你?” 柳彧哭道:“皇上!属下接了江姑娘出来,半路遇刺,江姑娘她……被刺坠河了!” 柳彧痛哭着,他对不起皇上的托付,对不起凌王殿下,更对不起江老夫人! 上官烨大惊:“你说什么?!江家小丫头被刺坠河了?人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想想江家小丫头古灵精怪的样子,皇帝心中一阵揪疼。 那小丫头伶牙俐齿的,就她敢和自己那样说话,她胆子那样大,不会有事的! 柳彧喘着粗气:“属下……属下在河里找了半天,摸不到人,怕是……怕是已经让河水冲走了……”说完,又伏地痛哭起来。 上官烨眼前一花,瘫在椅子上,李阙急了:“圣上您别急,咱们派侍卫沿着河道搜,一定能找到江姑娘……” 上官烨撑住额头,江落落生死不明,他如何面对老六的责问? 南夏国大皇子若是救不过来,他如何面对战争中饱受苦难的百姓? 作为父亲,他害死了自己儿子的心上人,作为一国之君,他没办法避免两国之间的战乱…… 潇王府,书房里,潇墨莲正捧着一本书看着。 他实在睡不着,便起来看书,原本流云陪着他一起。 只是方才流云一不小心睡了过去,脑门直接撞到桌子上,懵了好一阵,他便让流云睡去了。 灯火摇曳,潇墨莲忽然听到书房外的院子里有轻微的动静,耳力极好的他,马上吹灭了烛灯。 潇王府平静很久了,这么晚来人,脚步还这样轻,怕不是鲲国他那时时盼着他死讯的几个皇兄已经等不及了? 潇墨莲从书架上抽出防身用的匕首,轻抚自己那条伤腿。 若真是这样,怕是等不来流云了,他必须自保,而且必须一击即中! 他将四轮椅慢慢移到门后,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 第187章 狼族的天星公主 来人摸到了书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人影侧身滑了进来。 潇墨莲用一条腿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猛的冲了过去对准来人的背就刺了下去。 江落落还奇怪为何方才还有光亮的书房一下子就黑了呢,便想着推门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忽然听见利刃破空的声音。 “流云!是我!”江落落以为是流云,便随手一挡,冲过来的人摔在了地上。 借着月光看过去,便对上潇墨莲苍白的脸。 “潇王殿下!怎么是你?!这么晚了我还以为是流云……” 江落落刚想把潇墨莲扶起来,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大胆贼人,放开殿下!” 江落落回过头,躲避着剑尖。 “流云住手!”潇墨莲听出了是江落落的声音,忙喊道。 流云停下手来,眯着眼看着来人,借着月光,浑身湿漉漉的江落落,站在书房里。 “江……江姑娘!怎么是您啊!您衣服怎么都湿了?!” 流云手忙脚乱的将蜡烛点亮。 江落落顾不上多说,赶紧去扶潇墨莲。 “殿下!伤到没有?” 她和流云一起将潇墨莲扶到四轮车上坐下,才松了一口气。 “落落,你怎么来了?”潇墨莲扶着腿,抖着手抹去头上的冷汗。 “来不及多说了,殿下可否……阿嚏……”话还未说完,江落落一个喷嚏结束了对话。 “流云,让素素备热水,伺候江姑娘沐浴。”潇墨莲皱着眉吩咐着。 他看着江落落身上的水草和淤泥,回身把自己的斗篷递了过去。 “你这是掉河里了?” 江落落接过斗篷,赶紧裹在身上,河水冰冷,她现在是从里到外都冻透了! “嗯!刚从河里游上来!诶?潇王殿下,你们府里有小丫鬟了?” 她甩甩头,不对,这不是重点。 “流云回来!” 流云停下身,回过头看着江落落。 “来不及沐浴了,殿下帮我备一匹快马,落落要进宫救人去,这件事殿下和流云知道就好,不能再让别的人知道了!” 江落落想起柳彧的话,嗯!看在他那么尽心尽力在河里捞本座的份上,本座就勉为其难帮帮他。 “是去救南夏大皇子?”潇墨莲猜测道。 “是……诶?!殿下怎么知道的?!” 江落落瞪大眼睛,看来潇墨莲足不出户就能知天下事。 既然是这样,那她就不担心他杀回鲲国孤立无援了。 “南夏国大皇子,多少都要关注一下。” 潇墨莲露出笑容,依旧温暖如春。 “流云,备马。” “是!”流云转身刚要出去。 “等等!”潇墨莲伸手拉住江落落的衣摆,嗯,湿的透透的!“去把我新做的那一套衣服拿来。” “是!殿下!” “不用了不用了!反正这里离皇宫很近……”江落落摆着手。 “换一下,你这样进宫,怕是没救活那百里拓竹,自己就先病倒了!” 潇墨莲挥手让流云快去准备:“是有人要阻止你进宫救他,所以你遇到刺客了?” “哦?连这个都猜到了,殿下你真厉害!”江落落伸手揉了揉潇墨莲的头。 潇墨莲身形一僵,随即笑着摇摇头。 “殿下,衣服取来了。”流云一脸僵的看着潇墨莲。 “流云,你……” 潇墨莲刚要问流云为什么是这种表情,就看到流云身后探出来一个古灵精怪的小脑袋。 “殿下,这么晚了,为何不睡?” 一个小丫鬟打扮的娇小女孩子从流云身后走了出来,似乎还未睡醒。 揉着眼睛,长发微卷,简单的挽了两个发髻,头顶上龇着几撮头发,模样煞是可爱。 “素素,江姑娘要更衣,你随她一同去。” 潇墨莲对女孩子的出现并没有任何表情。 “哦!”女孩子乖巧的接过流云手里的衣服,转身冲江落落躬身行礼。 “这位就是江姑娘,奴婢是潇王府新来的丫鬟,姑娘叫奴婢素素就好了,姑娘跟奴婢来,奴婢伺候您更衣。” 她抬眼看到江落落身上的斗篷,神情微微一顿,低头咬了咬嘴唇,扭头出去了。 江落落转身跟在素素身后,在她微低头时却看到了她颈后金色的刺青。 狼族?!还是皇室? 江落落盯着那刺青,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挥手劈向素素,女孩听到风声转头接招。 几个回合下来,江落落占了上风,手指轻点,小丫鬟全身一软,无力的靠在树干上。 “说!你为何潜进潇王府,有何目的?!” 江落落质问着树下的小丫鬟,若她的目的是潇墨莲,那是断断不能让她继续留在潇王府的! “怎么回事?” 流云推着潇墨莲出了书房,二人呆呆的看着一脸怒火的江落落,和瘫软在树下的素素。 “殿下,你府里怎么会有狼族的人?”江落落疑惑的看向潇墨莲。 狼族人生活在西北方,而潇墨莲是南面鲲国的皇子,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交集才对。 “狼族?”流云大惊,立马挡在潇墨莲身前。 狼族人与狼共生,天性狂野,手段狠辣。 这女子不知为何要混入潇王府,若目的是殿下,那真是要好好谢谢江姑娘了。 “没想到,竟然让一个小女子制住了……” 素素撇了撇嘴,满脸不屑。 “怎么?点了我的穴道是准备抓起来关进大牢吗?我做了什么错事,需要这样的惩罚?难道就只是因为是狼族人?呵!” “真能狡辩,你颈后的刺青是金色的,狼族皇室,说!你来离国有何目的?为何要潜伏在潇王府?” 江落落从腰间抽出软剑,剑尖指向素素。 狼族皇室?潇墨莲轻轻皱眉,若有所思的看着素素。 “潇墨莲,你也不信我?” 看着潇墨莲疑惑的眼神,小姑娘鼻头泛红,嘴角一撇一撇,眼看着眼泪从眼眶涌了出来委屈的掉眼泪。 “大胆!你怎么直呼殿下名字?!” 流云不答应了,敢直呼他家殿下的名字,真是岂有此理! “早知道会这般受人欺负,本姑娘就不进潇王府做小丫鬟了!白费了人家一片好心……” 素素靠着树干滑坐在地上,终于忍不住了终于哭了出来。 而且越哭越厉害,鼻涕眼泪弄的满脸都是。 “殿……殿下,这……” 江落落收起软剑,有些手足无措,狼族人性子刚烈,手腕强硬,可这…… 看着坐在树下哭的梨花带雨的小姑娘,江落落满头冷汗,谁能教教本座,弄哭了小丫鬟该怎样哄?! 潇墨莲轻叹一口气:“我信你。” 看着素素哭花了的小脸,潇墨莲心里一阵莫名的心疼。 “真的?”素素抽噎着抬起手擦眼泪,袖子滑落,手腕上五颗并排的痣引起了江落落的注意。 江落落蹲下身,解开了素素被封住的穴道。 女孩没有逃开,而是盘腿坐在树下继续擦着眼泪。 “你是狼族的……天星公主?”江落落试探着问道。 第188章 江落落坠河消息传回凌王府 天星公主,因为出生时手腕上有五颗并排的痣,所以称号天星。 她是狼族族长唯一的女儿,也是最宠爱的孩子。 据说天星公主出生时,整个狼族欢庆了七天七夜,草原上篝火燃了七天七夜,照亮了整个北部的天空。 “天星公主?!” 潇墨莲瞪大眼睛打量着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心里释然,脑海里浮起一抹娇小的身影。 “不是!” 素素眼泪还没擦干净,就慌忙将袖子拉长,盖住手腕反驳。 “我不是什么公主,我就是……就是普通的族人!我是好人家的女儿,没有坏心的,江姑娘,你也信我……” 素素盘腿坐在地上,拽着江落落的手晃了晃。 刚进潇王府没几天,都没来得及和潇墨莲说上几句话,她不能走啊! 江落落嘴角抽了抽,所以这小公主是在和本座撒娇吗? “好好好,我也信你!”受不了素素的撒娇轰炸,江落落投降了! “潇墨莲,素素只想有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不受别人欺负,你不要赶人家走好不好。” 素素吸着鼻子,用哭红了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潇墨莲。 “你怎么还叫殿下大名?!”流云皱着眉说道。 “呜呜呜……流云又凶人家……呜呜呜……”素素又哭开了。 流云嫌弃的瞪了她一眼,就这样爱哭的女子做丫鬟,殿下才不需要! 之前多少千金想要接近殿下,也不是没有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但是殿下都视而不见。 “流云,算了,许是狼族人没有这样的习惯,咳咳……” 夜风寒凉,一阵冷风袭来,潇墨莲掩住嘴咳了起来。 “殿下!” 流云还未说话,只见素素抹干净眼泪,定睛看了看潇墨莲,一骨碌爬了起来。 她伸手攥住潇墨莲的胳膊,完全没有了方才柔弱小女孩的样子。 “潇墨莲!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看你冷的!流云!把你斗篷脱下来!” “哦!”流云一时没反应过来,非常听话的解下了斗篷。 素素接过来就披在了潇墨莲身上,将他裹起来。 嘴里嘟哝着:“这么冷的天气,居然不披斗篷就出来了,明日生病了怎么好?都多大的人了,还是不会照顾自己吗?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在离国活下来的。” 潇墨莲听着素素埋怨的语气,眼神里似乎含着些许笑意。 江落落看着看着就笑了,她招了招手:“殿下,落落先去宫里,你好好休息。” 她没多心,这小公主接近潇墨莲的确是有目的的,但是这个目的……还挺可爱的! 潇墨莲微笑着点点头。 江落落顿了顿,凑到素素耳边:“给他煮一些姜茶喝,驱寒的。” “诶?”素素愣住了,看向江落落。 江落落笑着点点头,转头冲潇墨莲摆摆手,自己进客房去换衣服了。 “江姑娘!可是……素素她……狼族……殿下……”流云语无伦次的说着。 “流云,去给江姑娘备一匹快马,”潇墨莲打断他,抬眼看向素素,“素素,推我回去。” “好嘞!”素素破涕为笑,瞪了流云一眼,小下巴翘上了天,趾高气扬的推着潇墨莲走了。 与此同时,凌王府里阴云密布,整个王府都泛着冷气。 暗卫浑身湿漉漉的跪在上官瑞面前,衣服上的血和水已经融在一起,一片片甚是吓人。 上官瑞被他带回来的消息惊的半晌没说出话来,他压住慌乱的心跳,声音颤抖:“你说……她遇刺坠河了?” 紫暗卫伏地痛哭:“殿下!属下该死!没有护住江姑娘!” 他跟着上官瑞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自家殿下对哪个女人动心,但是自从遇到江家二姑娘,殿下整个人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江姑娘在殿下心里的分量他是清楚的,江姑娘没了,对于自家殿下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浩劫。 “殿下,属下没用……” 看着面如死灰的上官瑞,紫暗卫悔的心都快炸开了。 他抽出匕首,向颈侧划去,上官瑞一个弹指,匕首被打掉了。 紫暗卫抬头痛呼:“殿下!” 上官瑞扶额:“你下去,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暗卫伏地痛哭着:“殿下!您就让属下追随江姑娘去!” “殿下让你下去,你就去,”叶不言走了进来,咬着牙说,“殿下!不言这就沿着河道找寻江姑娘下落!江姑娘如此精明的人,不言不信她会有事!” 上官瑞听了叶不言的话,抬起头,眼里飘过一丝希望:“好……” 他的落儿是小狐狸,怎么会这样轻易死掉?! 一定是懒得和刺客纠缠,找了个法子偷偷跑了。 他想到这里,心里稍微轻松了一些,由着叶不言去河道边搜索江落落的下落。 上官瑞顺着院墙走到江落落的小院子里,刚刚烧烤用的炭火还是热的,冒着青烟。 他慢慢的在院子里的小石凳上坐了下来,浑身泛着冷。 看着眼前的碳火堆,石桌上各种调料。 仿佛上一秒江落落还在他身边拉着他,在他耳畔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让他离炭火远一些。 上官瑞一阵心痛,他闭上眼,好想回到昨晚! 他一定会坚持陪她一起进宫,不管那个柳彧说什么,他都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身边,或者他会派出全部暗卫护她平安。 上官瑞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倘若他只是救了她,二人便再无交集。 倘若她还是江府二姑娘,即便日子艰难了些,但至少命还在! 可他,允了她凌王妃的位置,却护不了她平安…… 上官瑞越想心越痛,一丝腥甜涌在喉头,他紧攥着胸前的衣襟,心痛的喘不过来气。 槿儿还没有得到消息,她看到上官瑞魂不守舍的坐在那里有些奇怪,刚要走过去,便被叶不语一把拉走了。 院外,叶不语拉着槿儿,眼圈红了:“槿儿……” 槿儿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叶不语,吓了一跳:“不语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替你揍他去!” 叶不语看着槿儿,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姑娘她昨夜进宫,半路遇到刺客,坠河了……” 槿儿愣住了:“不语你在逗我玩?咱们可不能拿这种事逗趣啊!” 叶不语哭的更凶了,她搂着槿儿的脖子:“是真的!方才暗卫大人回来了,一身伤,我兄长已经带着人到河道边寻过姑娘了,槿儿,姑娘真的没了……呜呜呜……” 槿儿疯狂的摇着头:“我不信!不语你骗我!我去问殿下!”说罢转身就往院子里跑。 叶不语一把拽住槿儿:“槿儿!别去!” 槿儿停住脚步,看向院子里的如同雕像一样坐在那里的人。 时间于他而言仿佛静止了一般,他周身散发着死寂,就像眼前这一堆碳火,那零星的火星也快要湮灭了。 槿儿急火攻心,瘫软在地上,哭了出来。 “江公子!” 不远处传来黑煞的声音,引起槿儿和叶不语的注意。 她们拐过墙角,就看到江澈倚在墙角,一手死死抓着衣襟,另一只手被黑煞紧紧握着,表情痛苦。 第189章 江澈病发,江落落进宫 “坏了!公子的心疾犯了!” 江澈苍白的脸和泛紫的嘴唇吓坏了槿儿,她焦急的蹲下身。 “黑煞!快!药在公子袖袋里!” 黑煞将药拿了出来,倒出一粒喂进江澈嘴里,面无表情的脸上居然第一次浮现出担忧。 “叶姑娘,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江澈忍着心疼颤声问道。 “这……”叶不语也怕再一次刺激到他,不敢回答。 若是知道江澈就在附近,打死她也不能说出来啊! 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江澈用尽全力抓着黑煞的袖子。 “小黑,去找……去找她!去找……”说罢便晕倒在黑煞怀里。 “公子!”黑煞急了,拉着槿儿的袖子,“槿儿!大夫!” “对!快去请大夫!” 槿儿慌张的起身,被叶不语拉住。 “槿儿,你忘了,柳大人已经派人守着凌王府,任何人不得出入。” 叶不语也慌了,江公子是江姑娘最亲的亲人,若是他出点什么事…… “怎么办?!怎么办?!”槿儿急的转着圈。 “我去!”黑煞把江澈扶起,背在背上,“先送回房。” 他把江澈送回了房间,拉着槿儿:“大夫,哪里?” “京城永安堂,从这里走,穿过两条街,把角就是!如果可以,你把乔菘蓝带过来!让他带着药箱!记住了?”槿儿叮嘱道。 “嗯!”黑煞应着,脚尖轻点,飞身上了屋顶。 小黑,你可要快些回来啊!姑娘下落不明,公子可别在出什么事了! 槿儿看着黑煞离去的方向,双手合十。 皇宫,御书房里灯火通明,院子里,几位老御医慌的满头汗。 听着房间里百里芷柔的哭声,真真就像催命的鼓点啊! 上官烨怒喝:“朕要你们有何用!你们说说,你们和民间郎中有何区别?!若是治不好,你们就随着南夏大皇子一起去了!” 老御医们跪了下来:“臣该死!臣学医不精!臣该死!” 上官烨气的倒不上来气,指着御医们出不来声音,旁边的李公公急了:“皇上,保重龙体啊!你们,都院子里跪着去!” 御医们一听,赶紧连滚带爬的跪到了院子里。 这南夏大皇子病情凶险,而且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就像有个偷命的饿鬼一样,将百里拓竹的气息一丝一丝从这个躯体内抽离开来。 侍卫来报:“禀圣上,江姑娘来了,要面圣。” 那侍卫不知道百里拓竹的事,也不知道江落落遇刺落水生死不明。 只是江姑娘多次进宫,他已经认识了,便特意替她进来问问陛下是否召见。 上官烨一愣,只怕是自己出现幻听了?! “你说什么?!”他一急,声音如雷霆贯耳。 侍卫噗通一声跪下了,吓的浑身发抖:“属下该死!” “不是……你再把话说一遍!你方才说什么?!江姑娘要见朕?!你确定是江府二姑娘?!” 上官烨冲到侍卫面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襟。 “属下该死!惊了圣驾!” 侍卫都快悔死了,天还没亮呢,江姑娘这是闹哪出啊非要见驾! 这下好了,圣上发怒了,小命不保啊! 看侍卫都快吓晕过去了,上官烨赶紧松开他:“你快回答朕,宫门口等着的是不是江姑娘?江府二姑娘?江老夫人的小孙女?是不是她?” 侍卫喘了口气,点头:“正是,是江府二姑娘,打扮成了小公子的模样,属下不会认错。” “快!让她进来,听着,江小丫头会骑马,让她骑马进来,越快越好!” 上官烨指着大门口,心中燃起希望,江小丫头没死! 江落落得到允许,骑着马直奔御书房。 “陛下!”江落落翻身下马,几步进了御书房的院子。 “江小丫头!” 上官烨惊喜之下走过来就要扶着江落落的肩膀,可想到毕竟是自家儿子的媳妇,便停了手。 “你没死!太好了!朕总算是没有对不起老六啊!太好了!太好了!” 上官烨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江落落却看到了他眼角溢出的泪。 江落落动容,见到她活着,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对得起凌王殿下吗? “陛下,臣女没事!”江落落咧嘴笑了,两颗明晃晃的小虎牙露了出来。 李阙也是又惊又喜:“哎呦,真是江姑娘,您没事可太好了!可把皇上急坏了!” “真是天佑我离国!江家小丫头还好好的站在朕眼前!好!”上官烨高兴的胡子翘了翘。 “陛下,咱先不聊了,百里拓竹那倒霉蛋怎么样了?” 上官烨眼角一阵抽,百里拓竹那倒霉蛋? 人家可是南夏国大皇子啊! 他看了李阙一眼。 李阙咽了咽口水,依着江姑娘的性子,估摸着南夏国这个大皇子是什么时候得罪她了! 江落落走进百里拓竹的房里,见他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百里芷柔哭的眼睛都肿了。 一旁站着冷驰,一脸恨意。 江落落走了过去,将被子掀开,一把抓住了百里拓竹的手腕。 冷驰怒吼:“你是何人?要对我们殿下做什么?” 江落落探了脉,心里有了谱,抬起头,眯着眼看着冷驰:“怎么,刚一天工夫,冷护卫就不认识我了?” 冷驰定睛看了看江落落:“你……你是江小公子?你来做什么?” 百里芷柔听到江落落的声音,抬起头来:“江公子……”看到江落落,她哭的更厉害了。 看到百里芷柔哭红的眼睛,委屈的小鼻子小嘴,江落落一阵怜香惜玉,摸了摸她的头:“别哭,你皇兄会好起来的。” 江落落诊完脉,出了房门:“皇上,落落遇刺,银针丢了,需要马上准备一套,还有药……” 上官烨对着那几个御医就是一顿吼:“听见没有?还不赶紧去准备!” 几个御医连滚带爬的去准备了。 事关性命,太医院的御医们格外的卖力气。 银针很快就准备好了,除此之外还有小药炉,御药房的所有药材每样都搬来了一些,供江落落选用。 江落落扒开百里拓竹颈侧的衣襟。 定睛看去,颈侧血脉内蠕动的更加厉害,一串记忆飞入江落落脑海里。 药族先祖记载过,古虫神部落有一种蛊虫,是将七种草毒、七种虫毒提炼到一起。 在七月七日那天,用提炼过的毒混着初生婴儿的血,喂食古虫神部落里特有的一种蠕虫,经过七年不断繁育,最终提取虫卵制成蛊虫。 这种虫一旦进入人体会钻进血脉,快速使人体失去生机,太阴险了! 江落落戳了戳百里拓竹的肩膀:“你这家伙是招惹了什么人?这么麻烦的蛊虫都用上了,啧啧啧……” 第190章 南夏公主选的驸马是女人! 冷驰怒道:“你到底会不会医术?!” 百里芷柔拦着冷驰,红着眼圈:“冷护卫,你不是说昨日是江公子救了皇兄吗?那他今日也一定有办法救他!” 江落落瞪了冷驰一眼,哼,还没女孩子有眼光呢! 你家大皇子摊上你这么个侍卫,也挺倒霉的! 上官烨走了进来:“怎么样?可治的好?” 江落落挑眉问道说:“治好了,陛下可有赏赐?” 上官烨早就习惯了江落落这样的态度:“你这小狐狸,贪心的很啊,好!若你能治好南夏国皇子的病,朕重重有赏!” 江落落掸了掸衣服:“那就说定了,接下来的医治过程,只能听我的,若是有人敢质疑,怎么办?” 上官烨头有点疼,从来没有人像江落落这样向他讨封赏提要求。 “有人质疑?押进大牢,由你处置。” 江落落这才满足的点点头:“陛下,可有侍卫供我差遣?” 上官烨看了李阙一眼,李阙会意,指着一队侍卫,翘着兰花指:“你们!一会江姑娘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干什么,听见了吗?” 有了可以指派的侍卫,江落落开始忙碌起来。 她指挥着搬桌子,搬人。 冷驰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子只穿了一身单薄的中衣,被人抬到了院子中间。 秋夜寒凉,人人都披着厚厚的斗篷呐! 冷驰忍不下去了,挣脱开百里芷柔的手,冲了出来。 还没说话,江落落用手一指,银针出手,冷驰瞬间就说不出话来了,他劈手向江落落砍来。 江落落躲都没躲,冷声道:“你要你家主子死?!” 冷驰僵住了,死?他家主子会死? 江落落眯着眼看着他,话却是对上官烨说的:“皇上,冷护卫妨碍我诊治病人,把他押进大牢!” 皇宫里不乏身材魁梧有力的侍卫,两个侍卫架住冷驰。 因为被封了哑穴,冷驰喊也喊不出来,挣扎也挣不过那两名虎背熊腰的大汉。 况且众御医都没有办法了,他也在犹豫着能不能相信江落落,就这样被拖走关了起来。 百里芷柔毕竟是女孩子,眼见着皇兄失去意识,又见冷驰被押走,心里有些害怕,又开始抽泣着。 江落落指挥着侍卫将百里拓竹趴着安置在了桌子上,就回过手摸了摸百里芷柔的头。 “放心,有我在,不要怕,你皇兄过一会就能醒过来!” 温柔的话语安抚了百里芷柔悬着的心。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第一次见到江落落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她信他。 在江落落的指挥下,侍卫在桌子旁燃起了一堆火,搬来了一小坛烈酒,找来了剪刀和一捆白布,一切准备齐全。 江落落施针,封住了百里拓竹的几大穴脉,然后招呼众人:“我们进去等。” 上官烨纳闷:“进去等?等什么?” 江落落一脸奇怪的表情:“当然是等时辰咯,一个时辰之后才能治。” 众人咋舌,已经腊月了,这样的天气,只穿一身中衣,在这外面待上一个时辰?!这江家二姑娘莫不是疯了? 江落落瞥了众人一眼:“各位,可有人质疑?” 众人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不敢不敢,您开心就好,我们可不想被押进大牢。 凌王府。 黑煞已经回来了,柳彧的手下根本就没发现这黑衣少年的行踪。 乔菘蓝在永安堂被黑煞从被窝里薅起来的时候,还以为遇到了劫匪。 黑煞也懒得解释,点了他的哑穴就把他扛回了凌王府。 翻过了高墙,黑煞直接将乔菘蓝扔进了江澈的房间。 “啊!救命啊!劫人啦!”刚解开乔菘蓝的穴道,就听见他杀猪般的大喊。 “乔掌柜!别喊了!”槿儿踢了他一脚。 乔菘蓝愣了愣神:“槿儿姑娘?你也是被劫来的?” 穆子阳焦急的从里间走了出来:“乔掌柜你来了?快进来!” “穆先生?”乔菘蓝一脸懵圈,被穆子阳一把拽进了里间。 “公子!”乔菘蓝一眼看见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江澈,“公子这是怎么了?!” “你!快治!”黑煞忍不了了,一脚将乔菘蓝踹到床边。 怎么有人会这么多话的?! 乔菘蓝赶紧为江澈探了探脉象,心里一沉,脉象微弱,回天乏力。 “这可怎么好?!”乔菘蓝好像想起来什么,回头问槿儿,“姑娘呢?姑娘的段氏九绝针可以救公子啊!” “姑娘……”提到江落落,槿儿委屈的撇了撇嘴,眼圈红了。 “槿儿你怎么了?我问你姑娘呢?”乔菘蓝好像明白了什么,站了起来,“姑娘呢?!” “姑娘她……” “槿儿!”穆子阳打断槿儿的话,冷静的说,“江姑娘不在,所以现在只能靠乔掌柜了!” 皇宫。 在这一个时辰中,江落落也没闲着,选药材,熬制解药。 两个时辰之后,江落落从药炉前站起身来,却感到一阵眩晕。 她叹了口气,这副小身板终归禁不起折腾,泡了一次冷水,看样子快撑不住了,要加快进度了! 院子里,燃烧的火堆一直有人照看着,烧的还很旺,桌子旁边温度也没有那么低。 所有人都围在院子里,想亲眼看看江小神医怎样救治这奇怪的病症。 江落落把针取下,厚厚的白布铺在百里拓竹的背上,将那坛子酒洒在了上面。 她举着火把轻轻一扫,白布燃烧起来,上官烨看呆了,这是在干什么?火烧南夏国大皇子吗? 白布即将燃尽的时候,江落落眼中精光一闪,快速将白布揭开,用剪子剪开了百里拓竹的衣服,露出了坚实的后背。 众人倒抽了一口冷气,百里拓竹本该光滑的后背,鼓起了许多小肉包,那些小肉包还在不停的蠕动着,周围有人已经受不了了,弯下腰呕了起来。 江落落催动内力,猛地拍向百里拓竹的颈部。 那些肉包爆裂开来,一只只蠕动的黑色肉虫子破开皮肉跳了出来。 江落落用还在燃烧的白布猛的一卷,所有虫子收入布中。 她将布顺手丢入火堆,随着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火堆里爆出一股黑烟。 “皇兄,你醒啦?!”百里芷柔惊喜的喊道。 江落落侧目过去,正好看见百里拓竹缓缓睁开眼睛。 娇小的身影在他眼中渐渐清晰,他嘴边浮起笑:“妹夫,又是你救了我……” “闭嘴!谁是你妹夫……” 江落落还想继续反击,但是眼前一片花。 她不得不撑住桌子,才勉强站住,一阵燥热上来,喉咙中痒的难受。 上官烨在一旁也看到了江落落惨白里泛着一丝红的脸,忙指着站在一旁的丫鬟:“你们,快去扶着点她!!” 两名丫鬟忙走过去,扶着江落落。 江落落喘了一口气:“暂时没事了,我要去休息一下,药方子我写好了,把他抬进去保暖,背上的伤口交给御医们处理。” 上官烨叮嘱了百里拓竹好好休息,命李阙善后。 百里芷柔走进屋里,看着面前面色泛白如玉般清俊的人。 方才江公子那一掌一收,就将自家皇兄身体里的虫子全部取了出来! 那一瞬间,百里芷柔便笃定,这是自己要跟着一辈子的人! 江落落躺软榻上,虚弱的靠在那里闭目养神,突然间,伸过来的手帕轻触她的额头。 她猛的睁开眼,一把攥住来人的手。 百里芷柔吓了一跳,随即抽回手。 “公主?” “江公子,谢谢你救了我皇兄。” 上官烨不放心,安顿好了百里拓竹就来看江落落,进来时刚好听见,他眼角抽了抽,江公子? 江落落咳了两声:“公主不必客气,这也是为了两国安宁。” 百里芷柔点点头,回过身:“陛下,昨日兄长也与陛下说了,让芷柔自己挑选驸马,芷柔选好驸马了,就是他!请陛下赐婚!” 江落落脑子嗡的一声,驸马?她? 上官烨瞪大眼睛不知道如何接话。 他看看百里芷柔,又看看江落落,什么情况?他家儿媳妇被南夏国的公主看上了?! 百里芷柔以为皇帝是嫌江公子一介布衣郎中,没有官爵加身,便说道:“我南夏国女子成亲从不看官爵,只见人品,江公子救了芷柔一次,救了皇兄两次,如此大恩……,芷柔愿以身相许!” 上官烨望着天,你那皇后母亲可不是这样说的! 她派人传话,说的可是她的女儿非血阎罗不嫁啊! 这下好了,不仅自己挑了驸马,而且还是女子,这让他如何向南夏国主交代?! 江落落捂着脑门,怎么头更疼了呢? 她撑起身子:“公主,你误会了,我……” “江公子不要说了,芷柔知道公子心里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百里芷柔撇撇嘴,快哭了,“芷柔可以接受离国的传统,二女共侍一夫。” 上官烨瞪着江落落,这都可以?! 江落落无视了上官烨的眼神,扶额:“公主,不是你想的那样……” 百里芷柔红着眼睛:“那是怎么样?江公子就如此嫌弃芷柔吗?” 江落落喉咙难受的紧,她能感觉自己的体温在慢慢升高。 她一急,便拆掉了头上的发冠。 墨黑的头发瀑布般泼下,发梢还有一丝卷,衬着精致的脸庞,娇媚中透着英气。 百里芷柔不敢相信的晃了晃头:“你……你是女子?你……” 江落落苦笑着点点头,百里芷柔定睛看着江落落,倒退了几步,转身跑了出去。 “公主!”江落落闭上眼,终究还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啊! 上官烨干咳了一声:“那什么,江家小丫头,你好好休息,朕去看看大皇子如何了。” 江落落起身:“陛下等一下!” 上官烨回身看着她打趣道:“怎么?想起要什么赏赐了?” 江落落笑了笑:“没想好!不过落落需要一匹快马,好回去向殿下报个平安……” 上官烨皱眉:“你……你现在这样能骑马?等着,朕派人给老六送信去!” 江落落摇摇头:“落落可以自己回去,皇上还是去看着百里拓竹,别让他动不动就想把他妹子嫁给我!凌王殿下那醋坛子翻了我可搞不定!” 说罢,伸手将头发束好,扭搭扭搭走了出去。 上官烨一阵牙疼,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拱火?! 若不是看在她救了纯妃,救了潇墨莲,找到了琉璃贡珠,还治好了百里拓竹,他才忍不下这股子火呢! 无奈之下,还是吩咐左右:“来人,牵一匹好马给江姑娘!” 凌王府。 “乔掌柜,你这样施针不管用啊!快用段氏九绝针啊!”槿儿焦急的看着越来越虚弱的江澈。 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乔菘蓝的各种方法一点用也没有! 眼看江澈的生机一丝丝溜走,众人都着急的要命。 “可是,段氏九绝针我没施过!我不敢……” 乔菘蓝抱着自己的头捶着,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和江姑娘学段氏九绝针,这样就不会看着公子受罪却无计可施了! “乔掌柜,你可见过江姑娘施针?”穆子阳将手放在乔菘蓝肩膀上。 温热的手掌似乎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乔菘蓝抬起头看着穆子阳点了点头。 “那就试试,要相信自己!” 穆子阳坚定的看着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乔菘蓝了! 论医术,他因为跟着江落落行医,学了不少东西,比起其他的大夫,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乔菘蓝看着穆子阳坚定的眼神,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段氏九绝针……菘蓝也只见过姑娘施了两次而已,我尽力!” 第一针捻了下去,江澈额上微微沁出了汗。 乔菘蓝松了一口气,第二针刚要抬手,一只玉葱似的小手将针接了过去。 “我来,你好好看着。” 江落落拿过银针,坐在床边,开始替江澈施针。 她身上带进来的寒气还没有散尽,便定下心来安静的坐在了那里。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看着眼前正在为江澈施针的人,白皙的小脸绷着,神情专注,长长微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下一片阴影。 槿儿一手捂着嘴,一手紧紧攥着叶不语的胳膊,手微微颤抖。 第191章 江落落回了凌王府 就这样,江落落施完了整套段氏九绝针。 撤针之后,看着江澈微微好转的脸色,才松了一口气。 “公子为何会这样?”江落落回过身看着槿儿问道,“他已经很久没有犯过心疾了,他……” 话未说完,槿儿扑了过去,抱住了她,哇的哭出声来。 “槿……槿儿……你怎么了?” 江落落伸着一双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怎么突然就哭了?! 她带着挂在她身上的槿儿,和其他人,来到外间。 “姑娘!您没事!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槿儿搂着江落落连着说了一串太好了,不停的抽噎着。 “穆先生,这……” “江姑娘,江公子现在如何了?”穆子阳神色担忧。 “无妨,九绝针已经起作用了,兄长没事了,慢慢休养,几天就能恢复……” 穆子阳眉头舒展开来,但语气依旧焦急:“若是江公子无事了,姑娘快随子阳去找殿下!”说罢,就往外走去。 “小黑,乔掌柜,留下照顾兄长。” 江落落追了上去:“穆先生,殿下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这样奇怪?” “江姑娘,咱们边说边走。” 穆子阳疾步而行,气息有些紊乱。 “昨晚,姑娘随柳大人走了之后,殿下就派紫暗卫跟在姑娘身边了,姑娘遇袭后,紫暗卫回来禀报,我们都以为姑娘遇害了,殿下他……” “他怎么了?”江落落心里一沉,原本以为那暗卫是皇帝派来保护她的,没想到居然是上官瑞派去的! “他从昨晚就一直坐在正厅的院子里,守着那堆已经凉了的炭火,坐到现在……” 正厅的院子门口一片寂静,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叶不言和侍卫们站在院子外,扒着门口往里看。 小侍卫眼圈泛红:“叶大人,殿下可都在这坐了一晚上了,不许别人进去,也不让下人收拾,连那碳火堆都不让动,江姑娘说了,殿下平日里需要休养,不易受寒的!” 说到江落落,小侍卫抹了一把眼泪:“江姑娘鬼精灵一样的人,怎么可能没了!” 叶不言也抹了一把眼泪,自从昨晚得到消息,他便带着凌王府的侍卫们一起,沿着河道找寻江落落的下落,找了一晚,一无所获! 他明白江落落的死讯对于自家殿下来说如同五雷轰顶,现在他怕不是正在承受剜去心肝的痛苦! 上官瑞浑身冰冷的坐在院子里,面对着已经泛冷的炭火堆。 已经一天一夜了,叶不言他们还是没有消息,若是她逃了,一整夜,怎样也该回来了,若是真的…… 他抬眼环顾四周,仿佛看见小公子模样的江落落,拿着刷子在那堆炭火前忙碌着,时不时回过头冲他笑。 回来了?怎么才回来? 他笑着伸出冻得毫无知觉的手指,想伸手拉住江落落,江落落却消失在眼前了! 是了,她已经不在了,怎么可能回来! 上官瑞忍着胸腔撕心裂肺的痛,喉头的腥甜愈加浓重。 叶不言在院门外扒着,忍不住哭出声来。 老天爷!你怎的如此狠心! 殿下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兵权,还失去了好身体,怎么连心爱的女人都不给他留下! 正想着,只见自家殿下心爱的女人,一身小公子装扮急匆匆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过去时候还打了声招呼:“叶大人,大冷天的怎么带着侍卫在这杵着?” “诶?诶诶诶?”叶不言看愣了,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 穆子阳跟在后面拍了叶不言一下,忍着笑意:“江姑娘回来了!” “回来了?”叶不言重复着穆子阳的话,“活的?好好的回来了?” “对!活的,好好的!快进去!”穆子阳双眼泛红笑着说。 叶不言双手合十拜了拜天空,老天爷,方才那话就当我没说! 念叨完了,就赶紧跟着穆子阳追了进去。 侍卫们也都一个个露出了笑颜,他们的凌王妃,还在! 江落落走近上官瑞,半蹲在他面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怎么这么冷?! “庭轩,我回来了,快进去啊!” 江落落边摩搓着他那双冻僵的手,边凝视着他的脸,脸色怎么这样差? 上官瑞猛地从江落落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他不能碰她,碰她了她就不见了! 他只要看着,能看着她就好。 “殿下?”江落落看着他恍惚的神情,心沉了沉。 上官瑞轻启泛白的嘴唇,喃喃道:“你说过,若是本王以身相许,你不会始乱终弃,你不可以离开,不可以……” 江落落贴近了他的嘴才听清他说的是什么,用手在他眼前晃晃:“离开?去哪啊?快进去!都冻僵了!” “落落,本王心好疼,这里好疼……”上官瑞捂着心口,眼神恍惚的看着江落落,“落落……” 话还没说完,一口血呛出,上官瑞缓缓栽倒在江落落怀里。 大家手忙脚乱的把他抬回了寝室,听江落落吩咐,寝室里又多加了一个炭盆。 诊脉过后,江落落的心悬了起来。 她从药箱里翻出一个白色描金小瓷瓶,倒出一粒药,塞进上官瑞的嘴里,上官瑞只是含着药,并不往下咽。 “江姑娘,殿下他吃不进药了,怎么办?”穆子阳焦急的问道。 不咽?江落落皱眉,倒了一碗水,想用水把药丸送下,用勺子喂了他一口,水从嘴角滑落。 方才在院子里,她就已经发现上官瑞周身的生机几乎快消失了! 现在这个样子,他是真的……想寻死? “这样不行!”江落落急了。 她捏住上官瑞的嘴,勉强将水送了进去,盯着上官瑞直到他把药咽了下去。 “咽下去了就好。” 江落落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身体的燥热更加明显了。 她按了按闷痛的额头,她轻咳了两声。 “殿下就这样一直坐在外面?你们为何不劝劝他?” 江落落轻轻将上官瑞额上的一缕乱发拨到一旁。 “江姑娘,紫暗卫传话进来,我们都以为姑娘您……” 叶不言吸了吸鼻子:“属下带着侍卫沿着河道找了一晚上,都快急死了,您到底去哪了?” “让殿下先睡着,我们出去说。”江落落站起身走到外间。 第192章 醋坛子要翻了 一众人到了外间,槿儿一下跪在地上,抱着江落落的腰就哭开了。 “姑娘!槿儿以为再也见不到姑娘了!姑娘以后去哪里!槿儿就跟到哪里!来了刺客,槿儿先为姑娘挡着!姑娘别丢下槿儿!呜呜呜……” 叶不语也拉着江落落的手掉眼泪:“不语也要跟着姑娘,不能让姑娘一个人面对危险了!假若圣意是让姑娘一个人去,不语大不了抗旨!” 她最后一句说的咬牙切齿。 若不是圣上非要姑娘一个人跟着那姓柳的进宫,怎么会出事? 即使有刺客,大不了自己可以挡在前面,哪能轮到姑娘被刺?! 江落落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两个人,心里一阵暖意。 她揉了揉二人的头发,扶起槿儿:“方才就哭一阵了,再哭眼睛就要肿了!我不是没事么,当时情况紧急,本姑娘不是被刺坠河,是自己跳进去的。” 槿儿吸了吸鼻涕,顶着浓浓的鼻音:“自己跳进去的?这么冷的天气,姑娘为何自己跳进河里呀?” 说着又要哭出来了。 看着眼睛肿成核桃的槿儿,江落落赶紧解释:“因为不想浪费时间,要救人呀。” 叶不语赶紧说:“对了,姑娘坠河一定很冷,不语这就去熬一些姜汤驱驱寒。”说罢转身就走。 “不语等等!”江落落叫住她,“将药方子拿着,顺便把殿下的药煎出来,还有,姜汤多熬一些,大家都喝一点。” 叶不语笑着点点头,姑娘来了,凌王府好像又恢复了生机,活过来了! 槿儿挽着江落落的胳膊,带着哭腔讲述:“姑娘不知道,从昨晚到现在,王府里乱成一团。” “暗卫大人昨夜差点自尽,叶大人和穆先生带着一众侍卫在河道边寻了你一夜。” “凌王殿下就更别提了,槿儿见他坐在院子里呆呆的看着那堆炭火,像石头人一样一坐就是一晚上。” “还有公子,听说姑娘出事,心疾都犯了。” “姑娘你以后能不能别这样吓人啊……呜呜呜……”说着,她便又哭了起来。 江落落搂着槿儿,她真不知道她不在的这几个时辰,这么多人为她担心。 她抬头看了看眼圈泛红的叶不言,和面色苍白的穆子阳。 脑子里想着浑身是伤的暗卫和柳彧,一次次潜进水里捞她的样子,心里一阵愧疚。 她拍着槿儿的背,向叶不言和穆子阳解释道:“当时情况紧急,南夏国大皇子中了蛊,这消息不能传出宫去。” “况且,若是不马上医治,百里拓竹必定命丧皇宫。” “那样,两国交战不可避免,到时候生灵涂炭,百姓遭殃,落落也是不得不这样为之。” “让叶大人和穆先生为落落担心,落落着实心中有愧。” 穆子阳摆摆手:“江姑娘大义,是多少男子都比不得的,子阳佩服。” 江落落笑着摆摆手:“穆先生谬赞了,其实落落只是不想再让殿下上战场厮杀而已……” 叶不言和穆子阳对视了一眼,嗯,确认了,这的确是自家血阎罗未来的王妃,这把狗粮喂的很是丧尽天良…… 看到江落落平安回来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凌王府上下一派喜庆,就连扫洒的李婆婆扫地的时候都哼着小曲。 忙了一夜,江落落让叶不言和穆子阳去休息了,她刚要起身去看看上官瑞,一阵眩晕扰来,又跌坐回了椅子里。 “姑娘!”槿儿紧张的扶着江落落的胳膊。 江落落忍着有些慌乱的心跳,从药箱里翻出了一瓶药,倒出一粒咽了下去。 “无妨,只是河水有些凉,有点受寒了。”她安抚的拍了拍槿儿的手,起身走进里间。 屋里点着炭炉,很是温暖。 上官瑞冻僵的身体很快恢复了知觉。 他睁开眼,愣愣的看着坐在床边的人,想要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来,喝点水。” 江落落扶起上官瑞,将水杯递到他嘴边。 上官瑞喝着水,眼睛却没有从江落落脸上移开。 江落落心里觉得有趣,歪着头看着他:“怎么了?一天一夜没见,就不认识落落了?” 上官瑞突然笑了,吓了江落落一跳,为何突然笑起来,这样诡异! “落落,你曾说过,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这是……担心我,所以魂魄回来了?”上官瑞喃喃说道。 江落落眼角抽了抽,什么乱七八糟的?! 觉得不对劲,上官瑞抬起手,碰了碰江落落的脸。 江落落笑着握住那只手:“热乎?是活的!我回来了……” 上官瑞神情一滞,猛地把江落落搂进怀里。 闻着她身上稍带着泥土味的淡淡微香,心里一下子放松下来。 是活的,没错,她没死!她回来了! 活着,身体柔软而温暖! 上官瑞紧紧搂着怀里的人,想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殿……殿下……,有点喘不过气了……”江落落撑开上官瑞,大口喘着气。 上官瑞不好意思的笑了,江落落看傻了。 那笑容倾世倾城,干净的仿佛皓月当空,清风过岭,这哪是血阎罗啊?分明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 江落落扑进上官瑞怀里,额头轻轻蹭着他的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上官瑞揉着她的头发:“回来就好。” 他低头看了看江落落,皱了皱眉:“你身上的衣服是在哪里换的?” 江落落身形一僵,糟了!醋坛子要翻! “呃……,你听我狡辩……不是!解释!你听我解释!” 她咽了咽口水,小声说:“这身衣服是昨日在潇王府换上的……” “所以,你去找潇墨莲了?”上官瑞眯起眼睛,身上散发着冷意。 “这是潇王殿下新做的一套衣服!没有穿过的!” 江落落感觉到了危险,立马委屈巴巴的撒娇。 “落落被刺客追,掉进河里,可冷可冷了!衣服都湿透了!” 上官瑞听她这样说,心疼的拍拍她的头,柔声道:“为何不回来?” “因为落落觉得,既然有刺客知道柳大人到凌王府来接落落,那王府周围肯定有对方的暗线,落落再回来,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用脸贴着上官瑞的肩,顿了顿:“落落不想让你陷入危险里!” 上官瑞的心突然加快跳了几下,她是在担心自己! 他叹了口气:“落落,你是觉得我凌王府有多软弱可欺?还是你觉得你未来的夫君我有多无用?” 江落落起身,扶着上官瑞的双肩,一脸严峻:“当然不是!不过既然认了你做本姑娘的城主夫人,你就是本姑娘的人了,本姑娘自然要护着你!” 看着一本正经的小脸,上官瑞忍不住抬手捏了捏。 天双城的城主夫人?没想到她对夫妻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理解的? 是她的人了,她就要护起来?他血阎罗无意中做了站在女人身后被保护着的男人? 上官瑞笑了笑:“好,本王的城主大人,你开心就好。” 笑了,就是不吃醋了? 扶正了醋坛子的江落落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浑身无力。 她瘫在上官瑞怀里哼唧着:“发热了……不舒服……要是让本姑娘逮到那几个人,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 上官瑞伸手摸了摸江落落额头,额头滚烫,不禁皱眉:“吃药了没?” 江落落点点头,闭着眼睛拍拍他:“别动,让我睡一下……” 她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你派去的暗卫,伤得不轻,你别怪他……”说罢,便抱着上官瑞陷入昏睡中。 第193章 是他错了 上官瑞把被子拉过来,盖在她背上,就这样任她伏在自己身上睡着。 轻拍着江落落的后背,上官瑞低声道:“金!听令!” 人影一晃,两名黑衣人半跪在床前:“主子!” 这两名黑衣人并不是普通的暗卫,他们穿的黑色衣服袖口和领口都刺着金色滚边。 上官瑞眼神泛着杀气,轻声说道:“追捕刺杀江姑娘的人,要喘气的!” “是!”人影又一晃,金暗卫不见了。 花园里,小丫头惊慌失措的跑了过去,一盏茶杯飞了出来砸在地上摔的粉碎。 “嗳!只是一个小丫头,便让殿下发如此大的脾气……” 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揶揄,修长有力的手指捏起茶杯。 “又失手了!天师!你的人行不行啊?!可莫要误了本王的大事!” 油腔滑调的声音听起来焦躁不安。 “那小丫头有皇帝身旁的御前侍卫长护着,还有凌王府的暗卫跟着,贫道也没办法啊!”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点无奈:“不要急,再等等看!” “再等?!再等他们就回南夏了!说好了你我二人联手,怎么?天师要反悔不成?” “哈哈哈哈!”低沉的声音笑了起来,“稍安勿躁,总会等到合适的机会,来!殿下再喝一杯!” 油腔滑调的声音闷声喝着酒,还喋喋不休的念叨着。 “哼!天师莫要诓骗本王,到时候本王可不答应!” “好好好!不骗殿下!哈哈哈哈!” 这一睡,整整过了两日,江落落才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哭花了的小脸在眼前晃。 “小邪,你怎么哭啦?”江落落坐起来,手背贴了贴额头,嗯,热已经退下了。 “姐姐,六哥说你掉进河里了,所以才生病的,睡了这么久才醒,小邪担心你!” 上官邪抹着眼泪,抽噎着,那天晚上他早早就睡下了,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江落落摸了摸上官邪的头:“乖,不怕,姐姐已经好了,没事了,你六哥呢?” “六哥今早进宫了,”上官邪看江落落微微皱眉,忙说道,“啊!六哥说他这两日恢复的很好,让姐姐不要担心。” 上官邪微低下头,抬眼看着江落落:“姐姐,六哥也病了么?这几日,他脸色也不好看。” “不怕,”江落落拉着上官邪的手,“姐姐是大夫,你六哥受凉了,姐姐已经给他吃过药了,小邪,江澈哥哥呢?” “江澈哥哥今日比昨日好多了,那个乔哥哥一直在府里照看他,今早才回去,姐姐,江澈哥哥也生病了?为何昨日早上小邪一觉醒来,大家都生病了?”上官邪皱着眉不解的问。 江落落笑了,还未回答,便听见槿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姑娘!您可醒了?” 槿儿拎着食盒进来了:“这是殿下吩咐槿儿为姑娘熬的粥,姑娘饿了?” 她端着粥碗就要喂江落落,被江落落严词拒绝了。 只是落水受凉了而已,又不是手断了。 吃了东西,觉得身体已经差不多完全恢复了,江落落便让槿儿准备热水沐浴。 掉进河里头发里都是淤泥,亏得大妖怪还抱着她睡了一晚上,这两日下来,人都臭了! 江落落泡在浴桶里撩着浮在水面上的花瓣。 因为之前有上官瑞的吩咐了凌王府要常备几套江落落合适的衣服,男女都要。 所以叶不语很快就帮她取来了一套浅紫色的衣裙,和同色的发带。 梳洗完毕,江落落穿戴整齐后,去找江澈。 本已入冬的时节,居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天也阴沉沉的,能听到远方传来的阵阵雷声。 江落落打着油纸伞,听着小雨打在伞上的声音,没来由的让人觉得安心。 推开房门,江澈斜倚在床栏上,黑煞坐在床边端着一碗粥,面无表情的一勺一勺喂给他。 “兄长!”江落落走了进来,伸手探了探江澈的脉象,已经稳定下来了。 江澈没有回应,只是定定的看着江落落。 今早他一醒来,槿儿赶紧把江落落没事这消息告诉他了。 江落落心虚的坐下来,低下头不敢看江澈的眼睛:“兄长,对不起,落儿又让你担心了。” 只听见轻声叹息,一只手抚在了自己的头上,江落落抬眼看向江澈。 “不,是兄长没有适应落儿的变化,对不起。”江澈柔声说道。 “落儿和之前的……之前的落儿不一样,现在的落儿,很厉害,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兄长!”江落落心里预感不好,便打断了江澈的话。 “落儿,你听我说,”江澈垂眸,不再看江落落,“兄长决定搬回江府……” “兄长,搬回江府是什么意思?”江落落轻声问道,“是不是因为落儿不是江落落,是君落凝,所以……兄长不再认落儿了?” 因为不是江落落了,而是爱惹是生非的天双城主君落凝! “不是这样的……” 江落落掩盖不住失落的样子让江澈心里一紧。 他并不是不要认她啊!只是他更希望江落落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 哪怕作为江府二姑娘,他也想让她过的更加肆意快活! 黑白双煞绑了他虽说是误会一场,但也时刻提醒着他,不能变成别人牵制落儿的筹码。 他的身体状况如此糟糕,每一次都要江落落担心他。 他怕有朝一日,他会拖累了江落落,所以,远离她,总是没错的! “这样也好……” 江落落吸了吸鼻子,怎么流鼻涕了? 一定是昨日受凉了! “江府环境安静,适合静养,对兄长有好处……” “落儿……你听兄长解释……” “况且兄长也能时时陪伴在祖母身边,落儿放心。”江落落不等江澈说完便打断他的话。 “前日才施的九绝针,今日兄长要好好休息,落儿晚点再来看你。” 江落落撑起笑容,睁大眼睛,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匆匆转身出去了。 走到院子里,才胡乱抹去了眼泪。 怎么不做天双城城主,就变成哭包了呢?! 自己总是麻烦缠身,不能总让兄长担心不是? 若是常人还好,兄长身体不好,搬回江府静养的确对他有好处。 想通了,江落落便不觉得什么了。 檐下,江澈披着一件大氅倚着门框,看着走远的娇俏背影。 “小黑,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黑煞扶着江澈,抬眼看着他。 “错了!”黑煞面无表情的说。 “为何?”江澈低头看向黑煞,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想听听这淡漠少年的想法。 黑煞依旧看着江澈,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的干净。 “呵……”江澈自嘲的笑了笑,“我居然想听一个孩子的想法……” 他抬手摸了摸黑煞的头,转身进屋了。 “不会拖累。” 背后嘶哑的声音响起,江澈顿住了,回首。 “小黑,你说什么?” “不会拖累,”黑煞想了想,怕江澈不明白,“不是累赘。” 江澈看着黑煞,身形微晃,他没想到,黑煞可以看的这样透彻。 黑煞忙走过来扶住他:“姑娘很厉害,不必担心。” “你称呼落儿什么?” “姑娘,”黑煞想了想,学着江落落教她的,“江府二姑娘。” “为何不叫城主了?” “姑娘吩咐,不叫城主。” 江澈怔住了,叹了一口气:“的确,是我错了。” 听凌王殿下说,落儿将天双城交由别人打理,只想回离国做回江府二姑娘。 落儿努力的想融入江家,把祖母当作自己的亲祖母,把他当作亲兄长。 而他做了什么?怕自己成为落儿的累赘,便把她往外推,以至于让她认为是他不要认她了。 “无妨,”黑煞轻轻拍了拍江澈的肩膀,哄他似的轻声说,“姑娘不怪。” 第194章 我要嫁给凌王殿下 皇宫御书房。 “芷柔啊,你父皇特意叮嘱了,要与我离国联姻,要将你嫁与朕的六皇子上官瑞,你可愿意?” 皇帝上官烨撑起笑容慈祥的看着坐在一侧的小姑娘。 “陛下,芷柔不愿意!” 百里芷柔倔强的摇摇头,浅棕色的大眼睛里都是怒气。 听闻血阎罗杀人无数,每日都用人的鲜血沐浴! 她才不要嫁这样血腥的夫君! “不愿意?那太好……”上 官烨松了一口气,他那傻儿子认准了江家小丫头,一心想要娶回家做王妃呢! “咳咳!”李阙干咳了两声。 “朕是说那太遗憾了!” 上官烨侧目瞟了李阙一眼,想到南夏国国主认定了离国血阎罗,脑袋又开始疼了。 李阙俯下身悄声说:“陛下,南夏国势力强大,若是将百里公主娶回离国,两国联姻,必将助我离国根基稳固!” “你说的好听!你去跟老六说,让他的王妃换人做!”上官烨瞪了李阙一眼。 李阙脖子一凉,奴才不敢啊! “陛下,拓竹知道父皇和母后想让芷柔与六皇子结亲,但作为兄长,拓竹只想皇妹觅得良人,既然皇妹与六皇子无缘,那也不要勉强了。” 百里拓竹负手而立,虽然背后的伤口还未愈合好,但依旧身姿挺拔如苍松劲柏。 “大皇子说的是!” 上官烨眼中流露出欣赏,看看人家的儿子! 虽说南夏国男子只娶一位妻子,国主也只有一位皇后,至今为止只有一位皇子,可架不住人家的儿子懂事啊! “但是!”上官烨叹息,“李阙!把东西拿来!” “是,陛下!”李阙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封信,双手递给皇帝。 上官烨接过信,递给百里拓竹:“你父皇和母后意愿强烈,大有不同意就开战的意思,不如让他们先接触接触,朕那六皇子,没有传说中的那样血腥。” 若是这百里小公主和江小丫头共侍一夫……,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本来百无聊赖已经有点瞌睡的百里芷柔听见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吓了上官烨一跳。 百里芷柔抓着百里拓竹的胳膊,快哭出来了:“皇兄,你说了不会让芷柔嫁给那个血阎罗的!你答应芷柔了!” 百里拓竹摸了摸百里芷柔的头,叹了口气。 他打开信,看了看,里面大概意思就是南夏国的公主,只能嫁给最勇猛的勇士。 在他们眼中,只有血阎罗才配得上做南夏国的女婿。 “柔儿……”百里拓竹为难的看着百里芷柔。 本想着瞒着父皇和母后,为妹妹找到心中良人。 可没想到,父皇和母后居然会派使者再一次送信过来,敦促柔儿和六皇子的婚事! 他咬了咬牙:“陛下!尽管解除六皇子和柔儿的亲事,父皇和母后那边拓竹去说!” 看到父皇和母后的亲笔信,百里芷柔顿时醒过盹来。 她拉住百里拓竹的袖子,仰头看着他。 母后一向不喜皇兄,若是母后诞下皇子,那更是要视皇兄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这次的刺客,怕是母后派来暗杀皇兄的! 就连那蛊毒,恐怕也是母后派人下在皇兄饭食里的! 不能……不能让自己的任性害了皇兄! “皇兄,柔儿想了想,陛下说的话也有道理,柔儿愿意……试着接纳六皇子……” 百里芷柔紧张的小手抓着衣摆。 怕是他们身边已经被安插了眼线,还是先应下来再说! “柔儿你……”百里拓竹疑惑的看着自家妹妹,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哦?这是答应了?”上官烨和李阙对视了一眼。 “好!朕一早已经宣六皇子入宫了,李阙,宣他进来!” 上官瑞黑着脸进了御书房。 虽说抱着小丫头睡了一夜,又休养了一日,但是受凉的不适感依旧未消,导致整个人都看着寒气森森。 “父皇!”上官瑞行礼后,目光射向一旁的百里兄妹。 百里芷柔浑身僵硬,不敢抬头看上官瑞,蹭到百里拓竹身后,两只小手抓着自家皇兄的衣服,抖个不停。 “老六啊,今日就来商议一下你与南夏国公主……的婚事。” 上官烨眯着眼找着百里芷柔,看见百里拓竹身后露出来的小脑袋,笑了。 小姑娘看着气势汹汹,怎的如此怕老六吗? “什么婚事?”上官瑞语气渐冷,“南夏国国主若是想与离国结亲,最合适的应该是四哥?儿臣已经定下亲事了!” 上官瑞蕴含着怒气的声音吓得百里芷柔一激灵,抱住了百里拓竹的胳膊,瑟瑟发抖。 百里拓竹看了上官瑞一眼,叹了口气,回身搂住自家妹妹。 “陛下,拓竹先带她出去了。” 说罢,便往门外走去。 只听上官瑞忍着怒火说道:“儿臣已经决定要娶落落做凌王妃!父皇,希望您能尊重儿臣的选择!毕竟儿臣与落落有婚约在身。” “朕知道你心悦江家小丫头,但是你可以考虑一下两个都娶啊!”皇帝好言相劝着。 百里芷柔停住脚步,拉着百里拓竹往回走,百里拓竹一脸茫然看着突然改变方向的妹妹。 “陛下!您方才说六皇子的心爱之人,是昨日救了皇兄性命的江姑娘?是芷柔之前看中的驸马?是她吗?” 百里芷柔精神奕奕的看着皇帝,粉扑扑的小脸充满了期待。 上官烨皱了皱眉:“呃……是!” 上官瑞一脸懵,什么驸马?! 百里芷柔转过身抓着百里拓竹的手臂:“皇兄!我认真的想了想,我要嫁给凌王殿下!” 噗!咳咳咳!上官烨一阵咳嗽,李阙连忙拍着背给他顺气。 百里拓竹和上官瑞异口同声:“你说什么?!” 百里芷柔又躲到了百里拓竹身后,探出个小脑袋仔细打量着上官瑞。 传说中的血阎罗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负手而立眉目如画,而此刻,清俊的脸上满是疑惑。 噗!百里芷柔没忍住额头顶在百里拓竹后背上笑出了声。 怎么这个血阎罗不像传说中的那样骇人? 表情甚至还有些憨!他就是江姑娘今后的夫君吗? 她从百里拓竹身后慢慢蹭了出来,伸出一只小手拉了拉上官瑞的袖子。 “凌王殿下,江姑娘也在凌王府吗?” 拉完了袖子,又缩回到百里拓竹身后。 上官瑞看着她眯了眯眼睛,问落落? “在。”他实话实说。 “那我们现在就去!走!” 百里芷柔小手一拍,样子很是开心,拖着百里拓竹向外走去。 第195章 狼族公主要动手了 “诶?”上官瑞反倒开始手足无措起来,他求救似的看着百里拓竹。 百里拓竹耸耸肩,跟着百里芷柔出去了。 “父皇,您看她……”上官瑞回头看着皇帝。 上官烨赶紧挥挥手:“去,这几日大皇子和公主就在凌王府暂住,老六你带着人家公主在京城里逛一逛!好歹尽尽地主之谊!去去!朕乏了!要睡觉!” 说着,手支在额头上闭上了眼睛。 “父……”上官瑞见上官烨根本不理他了,气哼哼的走了。 上官烨睁开眼睛,长吁了一口气:“小崽子们终于都走了!让朕喘口气!好好安静安静!李阙,把朕没批过的奏折给朕搬过来!让朕放松放松!” 李阙眼角抽了抽,如今批阅奏折都比对着这些小辈要放松了…… 凌王府。 百里拓竹看着一身浅紫色如同娇丽小花般的小丫头向他们走过来,眼睛都直了。 上官瑞警惕的把江落落搂进怀里,冷声道:“百里公主,你也看到了,本王只心悦落落一人,再也接受不了别的女人在身边,所以……” 话没说完,百里芷柔“嗷”的一嗓子,就抱住了江落落的肩膀。 “江姑娘!芷柔可算又见到你了!” 江落落一脸懵圈的抬头看看上官瑞。 百里芷柔身上散发着桂花的香甜气息,像极了平日里吃的桂花糕。 这味道江落落并不反感。 而且小姑娘软软的,柔若无骨,就算挂在身上也不会觉得多重。 上官瑞瞪着挂在江落落身上的百里芷柔,眼里充满了敌意。 这孩子怎么敢抱他的落落?! 他晃了晃江落落,身上挂着的百里芷柔也跟着晃了晃。 “有事吗?”江落落戳了戳随身挂件百里芷柔柔软的脸蛋,诶呀,手感挺好的! “江姑娘,芷柔想拜师,想跟着江姑娘学医术,练武!” 百里芷柔嗓音糯糯的,歪着头,娇俏的小女儿气尽显无疑。 “你想学医术?这不……” 江落落刚想说这不太合适,便看见百里芷柔灵动的大眼睛里水汽盈盈。 “江姑娘,你要拒绝芷柔吗?芷柔会很伤心的,芷柔是真的真的很想学医,你就收下芷柔这个徒弟。” 看着眼前这软萌的女孩子,江落落手捂胸口,本座这少女心啊!不忍拒绝可怎么好?! 站在一旁的百里拓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家妹妹在做什么,看着眼前浅紫色的倩影,脑子一片空白。 原来,江骆是女孩子,原来她叫江落落,原来她恢复了女儿身,是这个样子的,她这个样子…… 潇王府。 流云抱着剑守在檐下,看着滴下来的小雨,冬天,不是应该下雪吗?怎么又下上雨了,话说,流云是最讨厌下雨的,每次阴雨天殿下的腿都疼得厉害…… “流云!殿下呢?”素素背着手溜达着走过来。 “殿下还未起来。”流云嫌弃的看了素素一眼。 “这么晚了还未起?”素素屏息静听,狼族的人耳力都极佳,隔着房门就可以听出屋内人的数量气息等。 不对!素素几步窜上台阶,伸手就要推门。 “你要做什么?!这是殿下的寝室,怎能让你一个小丫鬟随意出入?!殿下今日不舒服,你别打扰殿下休息!” 流云急了,上去就挡着。 “你让开!”素素推着流云,内心急躁不安。 凭她狼族人的知觉,很确定,屋里人的气息紊乱急促,不似正常人那般。 “潇墨莲!你醒了没有?!” 素素推不开流云,又不能下重手,只能跳着脚大喊,希望是她的听错了,下一秒就能听见潇墨莲的回应。 可等了一阵,没有回应。 素素急了,猛的推开流云。 流云还想上前阻拦,素素回头眼神扫向他,眼中蕴含的杀气让流云脚步一滞,愣住了。 素素推门而入,只见潇墨莲蜷缩在床上,汗水将中衣都浸透了。 他捂着那侧伤腿,已经失去了知觉,昏睡中还疼的发着抖。 “殿……殿下!” 跟在后面的流云吓坏了:“殿下这是疼的晕过去了?!” “潇墨莲!”素素一阵揪心,将手抚在他的额头上,滚烫的热度让她下意识的一缩。 “他在发热!定是昨日受凉了,平日里他的腿也会这样疼吗?” 自从来了潇王府,她眼中的潇墨莲总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他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经常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有时还会坐在荷花池畔发呆,而每当她和他对视的时候,总能看到他温润的笑容。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潇墨莲。 苍白无助的蜷缩在那里昏睡着,身体滚烫,呼吸急促。 墨般的黑发散落在身后,几缕贴在脸上,显得有些狼狈。 “会,阴雨天就会疼,怎么办?怎么办?”流云手足无措,“对!去找江姑娘!江姑娘一定有办法!” “来人!” 流云站起来刚要走,便听见后面清冷的声音响起。 四个小厮瞬间闪身进来,躬身行礼:“公主殿下!” 流云一惊,抽出剑来,果然是狼族对吗? 这四个小厮明明是他从人市上找来的,怎么也成了她的手下? 所以,这狼族公主要动手了是吗? 他回过头,见素素一反平日里天真无邪的样子,面容严肃,迅速的将潇墨莲的中衣扒开散热。 “你……你住手!你这个狼族坏女人!你别碰我们殿下!” 流云用剑指着素素,这女人好不要脸,居然……居然敢扒殿下的衣服?! 素素抬眼看去,似是有些不解:“你打算在我这耗时间,让他继续难受着?” “还不快去找江姑娘来?!” 素素一声娇喝,随后看着门口的四个小厮,一反小丫鬟的常态,玉手一指,霸气的吩咐着。 “你,去准备一套干净的中衣,你们,准备浴桶热水,殿下需要沐浴降温。” 说完,便不再搭理流云,而是掏出帕子,细细的替潇墨莲擦拭着额上的冷汗。 狼族侍卫,执行任务速度极快,瞬间人影就不见了。 而流云站在门口进退两难,看着动作轻柔的素素,一跺脚,飞身而去。 第196章 若不治,我养你 潇墨莲再次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放置在浴桶中。 温凉的水包裹着自己,缓解了身上的灼热。 “潇墨莲,你醒了?” 抬眼看去,正看见素素那双眼眶微红的杏眼,和还未来得及隐去的担忧。 她手中还拿着一块浸湿的帕子,仿佛上一秒还替他擦着额头和脸颊。 潇墨莲低头看着自己光着的上半身,面上一热:“素素,出去,这些让流云来做就好。” “流云去找江姑娘了,你不知道你方才有多吓人!为了你,我……我……” 素素说不下去了,为了你,本公主都暴露身份了! “公主殿下,出去,流云若是不在,就让小厮们来。”潇墨莲垂眸看着水面。 “诶?!”素素直起身子,杏眼瞪的圆圆的,“你知道我是谁了?你怎么知道的?” “天星公主,被狼族国主宠到天上的公主,谁人不知,咳咳……” 潇墨莲看着素素手腕上的五颗痣。、 他的嗓子有些哑,一晚上的高热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 “你知道了,还让我待在你的潇王府?不怕我是来害你的么?” 素素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了下去,一双杏眼好奇的看着泡在桶里的人。 “呵……”潇墨莲被素素的模样逗笑了。 谁能想到天性狂野嗜血嗜杀的狼族,能有这样一位模样娇憨的公主。 “你是怎样害我的?如果帮我打理潇王府上下也算是害我,还我还真想多要几个你这样的人来害我……” 话说多了,气息就有些不稳,潇墨莲微微喘着,咳了几声。 “那可不一定,”素素俯下身,凝视着潇墨莲的眼睛,“说不定,本公主在某个月圆之夜,一下子就变成了西域雪狼,一口就把你吃掉。” 娇俏的小脸越贴越近,潇墨莲眼中只剩下面前那如樱桃般粉嫩小巧的嘴唇。 他心跳加快起来,本来已经降下来一些的体温,猛地又升了上去。 眼见着水里的人呼吸再次急促起来,一阵荷花清香扑面而来。 素素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有些不妥,那清香竟然让自己失了魂似的心慌起来。 她捂着心口直起身:“哎呀,我是不是生病了?!为何心跳和平日不太一样。” 她见潇墨莲脸颊上浮起的红晕,一下紧张了:“诶?!潇墨莲你没事?不是泡在水里可以降温吗?怎么脸越来越红了?!你等等,我出去看看江姑娘来没来!” “别去,我没事……”潇墨莲抬手抓住素素的手腕。 素素脚下一滑,翻身跌进了浴桶里。 流云带着江落落和上官瑞赶了回来,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素素穿着衣服和潇墨莲一起泡在了浴桶里,两只小手紧紧搂着潇墨莲的脖子,两个人的脸都快贴在一起了。 流云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站在外面愣了愣,回头看向江落落和上官瑞。 “呃……”江落落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她曾经的确感觉素素就是潇墨莲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可没想到发展居然这样快! “你没看错,我也看到了,”江落落八卦的用胳膊肘戳了戳上官瑞,“是庭轩?” 上官瑞重重的点点头,今天这一趟没白来,怎么着也比留在凌王府陪着那个南夏小公主划算! 浴桶里的两个人对望着,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 素素脸涨得通红,慌忙推开潇墨莲。 “嘶……”潇墨莲倒抽一口冷气,脸色一下子白了下来。 “对不起!”怕是自己的力气太大,弄疼了他,素素一动也不敢动了。 “公主,你压到我的腿了……”潇墨莲苦笑着说。 “啊!对……对不起!”素素赶紧移开脚丫,从浴桶里爬了出去。 裹上潇墨莲的大氅,素素慌不择路的冲出了房间。 稍过片刻之后,江落落看着整理好衣装半倚在床上的潇墨莲,一脸姨母笑。 潇墨莲低着头,两只手紧张的抓着衣摆。 “落落,我方才……”他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说起,满脑子都是那双映着自己脸的杏眼。 “好啦好啦,不用解释,我们都懂!”江落落挥挥手笑着说。 她现在非常确定,素素就是潇墨莲的命中注定! 她坐下来,按住潇墨莲的手腕,手腕滚烫。 江落落心下一沉,想要挽起他那条伤腿的裤腿。 “落落!我……我自己来。”潇墨莲红着脸费力的挪动着那条伤腿。 “我来。”清冷的声音响起。 素素已经换好了衣裙,长长的微卷的头发束在头顶,走过去时,带起一阵馨香。 她斜坐在床边,并没有看潇墨莲,却抬手将潇墨莲那条伤腿的裤腿挽起,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他。 挽起裤腿,才看清潇墨莲那条腿的旧伤处已经红肿起来。 将手附上去,竟然比其他地方的皮肤还要烫。 素素皱眉,抬眼看着潇墨莲,轻声问:“很疼?” 潇墨莲笑着摇摇头。 “江姑娘,可有办法治?”素素抬眼望向江落落,满眼期待。 “之前原本是想等潇王殿下身子好一些再治。” 江落落抬手按了按潇墨莲的腿,看向潇墨莲。 “现在看来,必须马上断骨续接,可是殿下,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落落没有十足的把握……” 自从上一次在刑部受刑之后,潇墨莲的身体就一直没有恢复过来,贸然医治,性命堪忧! 潇墨莲还未说话,素素突然发声:“会有危险吗?” 江落落看着她,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素素不说话了,低下头,两只手攥得紧紧的,还发着抖。 江落落没有追着潇墨莲问要不要治腿,只想多给他一些考虑的时间。 “江姑娘,”素素抬起头,鼻头有些泛红,“若是不治,会怎样?” “若是不治,也有不治的法子,落落施针,阻断这条伤腿的血脉,使其干枯萎缩。” 江落落咬咬牙,挤出一句话:“到时候了,截去即可。” 这个法子她不是没想过,可是,潇王这样的人物,少一条腿…… 不敢想啊! 素素听完,倒是长出了一口气,不管怎样,至少还有一种方法可以保命的。 “潇墨莲,你选,若你不治,我养你!”素素说完,脸颊一红,垂下眼帘。 上官瑞瞪大眼睛,看向江落落,光张嘴不出声的问:这姑娘,好大的口气,养他?养潇墨莲? 他不由自主的多打量了一下素素,怎么看怎么就是一个小丫鬟呀! 江落落轻轻扬了扬下巴,上官瑞顺着看过去,素素手腕上的五颗痣赫然入目。 第197章 院子里趴着的小姑娘 狼族天星公主?! 这可是狼族国主的眼珠子啊! 她怎么跑到离国来了? 还进了潇王府,打扮成了小丫鬟的模样? 还……还要养潇墨莲?! 江落落看着上官瑞的反应,暗自苦笑,这小公主是玩的有点大了,就连威震四方的血阎罗都不淡定了。 潇墨莲定定看着素素,出奇平静的说:“我治。” 素素一把拉住他的手,颤声说道:“你想好了,若是治,很可能就没命了!潇墨莲,我担心你!” 潇墨莲低头看了看附在他手上的白皙的小手,抬眼看着素素,柔声道:“要治的,相信我,不会轻易丢了性命的。” 素素撤回小手,捂住心口。 不对,自己一定是生病了,为何心跳的这样厉害?! 她疾步走了出去,靠在门外的廊下,两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烧的慌!是不是自己也发热了?! 凌王府,百里芷柔无聊的坐在檐下抛着小石子。 百里拓竹进宫去了,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凌王府。 上官瑞和江落落又一起去找潇墨莲了,剩她一个人没事可做。 看着偌大的凌王府,除了侍卫就是小厮。 可惜她从南夏国来,连个小丫鬟都没带来,这下好了,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百里芷柔瘪着嘴沿着凌王府溜达着,东逛逛西逛逛,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院落门口。 这处院落离上官瑞的碧竹轩不远,简单干净。 院子里种着一些百里芷柔不知道是什么的植物,正值冬季,所以也是一片枯黄。 墙角的梅树上挂着一个纱制的小红灯笼,随风摇动着,煞是好看! 百里芷柔想要进去看看那盏灯笼,刚迈进去几步,只听一阵犬吠,一黄一黑两条狗冲了出来。 小姑娘哪见过这架势,转身就想跑,结果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眼看两条狗露出獠牙冲向了她,百里芷柔绝望的闭上眼睛抱住头。 “小黑小黄!停下!” 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和焦急。 平日里小黑和小黄都很安静,是因为他这院子少有人来。 正是如此,江落落才想着把两只小狗送给他解闷。 两条狗安静下来,围着百里芷柔不停的嗅着。 “你们吓坏人家了!” 来人披着一件大氅疾步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两条狗的脑袋。 两条狗听话的转身向后走了几步,然后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安静的看着。 百里芷柔抱着头听着两条狗没了动静,便抬起了头。 惊慌中看到清瘦的身影向她伸出了手。 “姑娘,抱歉,我的狗吓到你了。” 穆子阳先是惊讶为什么自己院子里会趴着一个小姑娘。 然后便猜测可能是殿下为了江落落新招来的小丫鬟。 但他走过去看到小姑娘的穿着,又觉得应该可能哪家的千金,随着自家大人来府里做客,结果迷路了。 “可以站起来吗?” 毕竟是自己的狗吓到了人家,穆子阳向那小姑娘伸出了手。 可没成想,那小姑娘眼里噙着泪,抱着他的胳膊,撇了撇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的可伤心了! 穆子阳慌了,他可从来没哄过女孩子啊! “你别怕,小黄和小黑不是故意吓唬你的,别哭了。” 穆子阳想伸出手摸摸她的头,安抚一下,可又觉得不太好。 “我……我就是想……看……看看那个小灯笼,不是……不是有意冒犯的……呜呜呜……” 百里芷柔抬起小手,指着树上的小灯笼,哭个不停。 穆子阳看着她哭花了的小脸,叹了口气,掏出帕子替她擦着眼泪。 可是小姑娘的眼泪不停的往外冒,根本擦不干。 这小姑娘怕不是泉眼变的? 穆子阳没了办法,想了想,站起身,走到梅树下。 摘下那只小灯笼,走回到小姑娘身边,递给她。 “这个送你,别哭了。” 小姑娘接过小灯笼,脸上带着眼泪,还不自主的抽噎着,却露出了笑脸。 梨花带雨,说的就是这样? 穆子阳笑着摇摇头,还真是小孩子! “你真……好,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边问边抽噎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仔细打量着穆子阳。 这样的人她从来没有见过! 她身边无论是父皇,还是兄长,或是来到离国之后见到的皇帝和血阎罗上官瑞,与这个人都不一样。 这个人虽然身形消瘦,看上去也不是很有精神,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兄长小了很多,没什么底气。 但那双眼睛,却清澈的如同一潭清湖,倒映着她的影子,让百里芷柔感觉无比安心。 “在下穆子阳,你是哪家的千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你的家人呢?” 穆子阳扶起她,才发现因为下了一早晨的雨,小姑娘的衣裙已经脏了。 她的一双小手上也都是泥,而方才抹眼泪的时候,全都蹭到了脸上,现在仰着小花脸盯着他看呢。 噗!穆子阳没忍住,笑了出来。 “穆子阳,你笑什么?” 小姑娘皱着眉看着穆子阳,神情认真的可爱。 穆子阳看着她,忍不住伸出手,想帮她把脸上的泥擦掉。 “先生!”忍冬拎着几包药走了进来。 他看到穆子阳披着大氅站在院子里,身边还站着一个捏着灯笼的小姑娘,愣住了。 穆子阳手一抖,干咳了两声,缩回了手。 “先生!您出来为何不披斗篷啊?!”忍冬想要抓自己头发。 纪先生曾经叮嘱过自己,要好好照顾穆先生。 可事实上,照顾穆先生这任务比照顾熊孩子还要难! 他瞪了小姑娘一眼,哪来的小丫头?! 若是先生因此受凉生病,自己绝饶不了她! 忍冬的话提醒了穆子阳,方才只顾着担心小黄和小黑伤到人,却忘了披斗篷就跑出来了,现在连手指尖都冻的冰凉。 “我……忘了,还真是冷啊!” 穆子阳搓着手,看着眼前的小花脸,指着她的手。 “你要不要进去把手和脸擦一擦。” “嗯?”百里芷柔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也笑了,“好。” 第198章 圣上乱点鸳鸯谱 进了正厅,穆子阳吩咐忍冬打一盆热水,给客人洗手洗脸。 忍冬气哼哼的去了,不一会便黑着脸将水盆和干净帕子重重放在百里芷柔面前。 百里芷柔抬眼看了看他,没说话,将小灯笼轻轻放在一旁,自顾自的洗干净了手和脸。 “忍冬,煮些茶来。”穆子阳发觉忍冬的不快,轻声吩咐。 忍冬冷着脸整理着书架上的书没有理会。 穆子阳走到他身边,轻声劝道:“她是客人,总不能让人笑话咱们不懂待客之道。” “先生!当初殿下挑选了凌王府的这个位置建了这个院子,就是为了避开人,让先生可以安静的休养,谁知道这野丫头是从哪里跑来的……” “忍冬,你失礼了!”穆子阳冷下脸来责备。 “先生……唉!”忍冬不忍心让穆子阳生气,便忍着怒火去倒茶了。 “抱歉,我替忍冬向你赔罪,他就是这样的脾气。” 穆子阳怕小姑娘被吓到,赶紧和百里芷柔解释。 “无妨,忍冬小哥也是担心你而已。” 百里芷柔笑着摇摇头,捏着小灯笼环顾四周。 屋子不大,却特别干净,整间屋子一半作为待客厅,另一半被满是书的书架占据着。 书架前,书案上整齐摆放着笔架和砚台,还有一盆兰花。 刚入冬,这间屋子便点了炭盆,一进来只觉得暖融融的。 而现在,穆子阳坐在炭盆前烤着冰冷的身体。 虽然炭火炙热,但他仍然浑身发着抖,脸上泛着白。 他苦笑着将手贴近炭盆取暖,若是病了,忍冬又要在耳边唠叨不停了。 正想着,身边人影一晃,一双温热柔软的小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手,不停的搓揉着。 原先手里捏着的小灯笼,已经被她好好的放置在了桌案上。 抬头看去,便对上了百里芷柔那双眼睛。 小姑娘五官精巧,睫毛浓密微卷,粉嫩的小嘴半张着,正在对着他的手哈着热气。 眉目间既有南面女子的柔美,又带着她这个年龄的娇憨。 穆子阳定定的看着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将手抽出来。 “这样是不是好些了?”发觉穆子阳正在看着自己,百里芷柔嫣然一笑。 那笑容猛地撞进了穆子阳眼中,让他心跳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许多。 手被小手握着,搓揉着,很快就暖了起来。 忍冬端着茶盘推门进来。 穆子阳回过神,猛地将手抽出。 百里芷柔愣了愣,坐回到椅子上,捏起了自己喜爱的小灯笼,双腿摇晃着拿在手里把玩。 忍冬给穆子阳倒了一杯茶,端过去放在他手里。 穆子阳握着茶杯,抬头看着忍冬。 忍冬受不了穆子阳的目光,只能黑着脸又去给百里芷柔倒了一杯茶。 “谢谢。” 小姑娘糯糯的嗓音让忍冬不自觉的身形一顿,抬眼对上了小姑娘弯弯的笑眼。 忍冬干咳了两声慌忙转移目光,不行!不能原谅!不管她多……可爱。 “忍冬,殿下呢?” 看着小姑娘并没有生忍冬的气,穆子阳松了一口气。 “殿下陪着江姑娘去潇王府了,听说是要给潇王殿下治腿。” 忍冬将穆子阳的杯子接过来,又替他倒了一杯茶。 “先生,今日忍冬可听说了一件大事,府里有传言,说是陛下下旨让凌王殿下和南夏国来的小公主成婚,先生,您说,殿下不是已经和江姑娘有婚约了吗?怎么又要娶南夏国小公主?” 奉旨成婚?陛下这是下的什么棋呢? 穆子阳陷入沉默。 “先生,那南夏国富足的很,这小公主定是被南夏国国主宠坏了的,若是她嫁给咱们殿下,那咱们凌王府上下可要鸡飞狗跳了!”忍冬摇着头感叹着。 百里芷柔看着忍冬,眨巴着眼睛没说话。 “嗯?不对,”穆子阳反应过来,“殿下和江姑娘都去潇王府了?” “是呀,”忍冬纳闷的看着穆子阳,“怎么了?” 穆子阳看着百里芷柔:“你是同家里人来凌王府的?殿下不在,你的家里人呢?在正厅等着?”若是这样,岂不是会怠慢了客人? 百里芷柔将灯笼靠近眼睛,透过红纱看着穆子阳,心不在焉:“进宫去了。” 穆子阳没明白,家里人进宫去了,把小姑娘一个人丢在凌王府? “姑娘,敢问你是哪个府邸的?让忍冬驾马车送你回去。” 在凌王府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穆子阳还真有点不知所措了。 噗!百里芷柔笑了:“送我回去?那可能有一点远。” 穆子阳和忍冬对视一眼:“远?你家在哪里?” 百里芷柔看着穆子阳的表情,笑的更开心了。 凌王府真是一个好玩的地方,这个穆先生虽然年纪不大,做事却极其沉稳老练。 不过,这样年轻的一张脸,认真起来还真可爱! 穆子阳看着百里芷柔,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他紧张的站起身:“敢问姑娘芳名?” “百里,我姓百里,我叫百里芷柔。”百里芷柔把玩着小灯笼轻声说。 穆子阳扶额,就……挺突然的! “见过公主殿下。”穆子阳躬身行礼。 百里芷柔轻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扶起他。 忍冬瞬间石化,他方才居然对着南夏国小公主摔脸盆?!还说人家被宠坏了,会搅的凌王府鸡飞狗跳?! 百里芷柔拎着小灯笼晃到忍冬面前,戳了戳他的肩膀。 “忍冬小哥,我父王是很宠我,但我没有被宠坏,我觉得自己还是很乖很懂事的!” 不敢抬头,忍冬缩着脖子战战兢兢的拼命点头:“是是是!公主说的都对!” 忍冬的态度百里芷柔很是不满意,说的都对?看!知道了身份之后,就一点也不好玩了。 还不如方才的样子,虽然恶意满满,但至少是发自内心的! 还有穆子阳…… 百里芷柔扭头看着穆子阳恭敬的样子,叹了口气,坐回到椅子上,脑袋耷拉着,样子像极了没有抢到糖果的小孩子。 “敢问公主现在的住所在哪里?让忍冬送你回去。”穆子阳轻声说。 “就在凌王府。”百里芷柔头也不抬,轻声答道。 “嗯?就在凌王府?怎么会?” 穆子阳皱眉,通常情况下邻国使臣造访离国,都会准备暂时落脚的府邸。 “先生,”忍冬轻轻拉了拉穆子阳的袖子,低声说,“是圣上让南夏国大皇子和小公主兄妹两个住到凌王府来的,说是要让公主和咱们殿下……培养感情。” 穆子阳一愣,还没怎么样就要住到凌王府了? 怪不得殿下一早就和江姑娘出去了,圣上真是……乱点鸳鸯谱! 第199章 一颗南珠换一顶斗笠 “既是这样,子阳就安排公主住下,公主也好早些歇息。” 穆子阳觉得既然圣意如此,也不好推辞,只能先安排下了。 “好。”百里芷柔面无表情的应着。 “呃……在饮食方面公主有什么忌口的吗?告诉子阳,子阳通知厨下,尽量依着公主的口味提供饭食。” “都行。” 小姑娘打蔫的样子看着可怜兮兮的,穆子阳心里一阵心疼。 南夏国公主,百里芷柔,好像也才十四岁? 未及笄的年龄,就要与别国皇子结亲了? 穆子阳走到百里芷柔面前,蹲下身来,仰着头看着她的脸。 见小姑娘一脸苦兮兮的表情,不由得笑了。 “不知公主来京城多少时日了?可曾到处转转?我京城可是有不少好吃的好玩的,不知公主可见过了?” 百里芷柔抬眼看着穆子阳,眼睛里的光彩一闪而过,随即又沉寂下来。 “没有。” 皇兄不让她到处走,唯一去过的地方就是绛玉楼,还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不如这样,子阳安排下去,让人整理公主和大皇子的房间,他们整理的时候,子阳陪着公主到街上走走,可好?” 这句话刚说完,就觉得百里芷柔整个人都精神了! 就像打蔫的小兔子突然又支棱起耳朵来。 “你说真的?!穆子阳,你没骗我?真的可以吗?”她跳起来,拉起穆子阳,“走,我们现在就走!来了几日,都快闷死了!” “先生!今日就别出去了,好好歇歇!” 忍冬不干了,前日夜里先生就没休息好。 昨日更是照顾了江府大公子半日,今日不好好休息,又要陪着小公主逛街? “放心,没事的,我们就在旁边那条街上逛逛。”穆子阳拍拍忍冬肩膀安慰他。 “可是先生!您……” 忍冬还想劝一劝,毕竟若是先生病了,殿下的脸色都要冷下几分,连带着整个凌王府都会冷气缭绕。 “将我的斗篷拿来。”穆子阳推着忍冬。 忍冬又想抓头发了,先生看着单薄的人,却倔强的很。 再这样下去,他都要把自己抓秃了! 年纪轻轻的连心仪的女子都没有就秃了,可怎么好?! 天虽然还阴着,雨却已经不下了,小雨将青石板路洗刷的如镜子般倒映着人影。 两个人走在京城最繁华的街上。 各色的铺子让百里芷柔眼花缭乱。 她东摸摸西看看,每一样都很新鲜,让她很想全部买回去。 两个人慢慢走着,不知不觉间百里芷柔的两只手都拎了一些东西。 女孩子喜欢的胭脂荷包,模样顽皮的小泥人,木头做的小桌椅,秸秆编的小篮子,穆子阳也替她拎着一两件。 突然百里芷柔望着一家店铺愣在那里,然后果断的向店铺里面走去。 那是一家卖杂货的店铺,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货。 扫把笊篱锅碗瓢盆尖子刀子蓑衣油纸伞,还有男子和女子带的斗笠面巾等等应有尽有。 百里芷柔却直奔角落里的斗笠,因为是冬季,所以斗笠只有那么几顶。 她拿起其中一个连纱斗笠,激动跟店掌柜说道:“我要这个斗笠!” 店掌柜瞧了瞧她手里的斗笠,和善的劝道:“小姑娘,这黑纱斗笠你戴着不好看,你看我这店里这么多好看的斗笠,面巾,你怎么偏偏选了这样一个?” 穆子阳也和店掌柜有着同样的疑问,小姑娘的眼光好奇特,怎么专挑了一个连着长黑纱的斗笠?平日里没人愿意戴这种黑纱斗笠,都嫌不吉利。 百里芷柔将斗笠抱在怀里,脸上带着笑意:“我就要这个,掌柜的,这个怎么卖?” “这……”店掌柜为难的看着百里芷柔,“小姑娘,这顶斗笠是本店的存货,丢在角落里这么长时间了都卖不出去……” 他看着百里芷柔满怀希望的小脸,摆了摆手:“罢了,你若真的喜欢,送给你。” “送我?掌柜的你这么乱送东西,不会亏本吗?”百里芷柔轻抚着怀里抱着的斗笠。 “哈哈哈……”掌柜是个爽快人,笑起来整个店铺的杂货都在震动。 “小姑娘你真有意思,我送你东西,你还替我考虑,这东西放在那很久了也没人买,难得遇到喜欢它的,送你了,不亏!” “那这样,我用东西和你换!” 百里芷柔从袖袋里掏出一颗小珠子,递到掌柜的手心里。 “这斗笠是买给我老师的,不能白拿,老师知道了会不高兴,这个就当买斗笠的银钱了。” 说完,便拉着穆子阳往外走。 店掌柜托着那颗小珠子傻眼了:“这可是质量上乘的南珠!小姑娘你疯了?!用这么贵重的南珠换这顶没人要的斗笠?!” 这颗珠子的价值,都能买下他这整间铺子了! 百里芷柔回过头笑的两眼弯弯:“没关系,这顶斗笠值这个价钱!我可是找了很多地方,只有掌柜的你这里有一顶!” 店掌柜不知所措的看向穆子阳:“这位公子,您也不管管您这妹妹……” “掌柜的,她可不是在下的妹妹,她……” 穆子阳忙着辩解,百里芷柔却看着有趣,她一把拉住穆子阳的手来回晃着。 “兄长!走!我们继续逛!”说罢,便偷偷乐着把穆子阳往店铺外面拉。 “公……姑娘,你先松手……” 穆子阳不得已,只能跟着百里芷柔往外走,他尝试着将手往回抽,又怕百里芷柔栽出去,不敢太用力。 二人就这样拉拉扯扯出了店铺,刚出来,店铺掌柜的就追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布口袋。 “小姑娘!方才那珠子价值不菲,我这做小买卖的实在是不好意思收,我知道这袋子不值什么,见你们手里东西太多,不方便拿着,便想着把这个袋子送给你们。” 店铺掌柜帮着他们将手头零七八碎的小玩意都装进口袋,这才目送他们离开。 街上,穆子阳时不时看看抱着斗笠走在一旁的百里芷柔。 百里芷柔扬起脸笑眯眯的问道:“怎么?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何要用那颗珠子换这个斗笠?” 穆子阳轻轻点头。 百里芷柔拨了拨散在额前的头发,低头看着怀里的斗笠:“南夏国的太阳大,老师需要这样的斗笠遮阳,尤其是黑纱斗笠。” 穆子阳听的不是很明白,夏日里京城也有人戴连纱斗笠,但是什么颜色的都有,为什么非要黑纱斗笠呢? 百里芷柔笑笑不说话了。 第200章 素素和潇墨莲幼时的缘分 对面走来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百里芷柔歪着头好奇的看着。 南夏国地处南面,虽然水果种类甚多,但是四季如春,并没有糖葫芦这种东西。 穆子阳笑了笑,拦下小贩,买了一串,递到她跟前。 百里芷柔腾出一只手来接过糖葫芦,眨巴着眼睛看着穆子阳。 “这是糖葫芦,里面的果子是山楂,外面裹了一层冰糖,很好吃,试试看?” 穆子阳的声音柔和,带着半分儒雅和半分轻哄。 百里芷柔点点头,一口咬掉糖葫芦顶上多余的那段冰糖。 甜丝丝的味道碰到舌尖,小姑娘眼睛瞪大,果然好吃! 透亮的眼睛里仿佛含着小星星,穆子阳看着小姑娘惊喜的表情,笑了。 糖葫芦伸到嘴边,穆子阳笑容一顿。 “穆子阳,谢谢你陪我出来,第一个小灯笼给你吃。”百里芷柔歪着头看着穆子阳。 小灯笼?穆子阳看了看眼前的糖葫芦,嗯,又红又圆的是很像小灯笼。 不对,这不是重点! 他看着糖葫芦顶头冰糖上那一排小牙印,犯了犹豫,这样咬下去,算不算是冒犯了公主? 百里芷柔举着糖葫芦,见穆子阳并不吃,神情有些沮丧。 小姑娘沮丧的神情触动了穆子阳,他轻叹一口气,俯下身,就着百里芷柔的手,咬下第一颗山楂。 眉目如画的人就在眼前,百里芷柔心里砰砰加速跳了几下。 “好吃吗?”百里芷柔捂着心口,强装镇定笑着问。 “好吃。”穆子阳也笑着答。 百里芷柔还未反应过来,糖葫芦便被穆子阳拿走了:“公主,一会子阳再给你买一串,这串就不要吃了。” 百里芷柔不干了,又把糖葫芦抢了过来:“为何?我就要这串。” 说罢,张开小嘴啊呜一口就咬掉了第二个山楂。 穆子阳闭上眼,头有点晕是怎么回事? 感觉袖子被人拽了拽,穆子阳睁开眼。 “穆子阳你没事?” 察觉到小姑娘的担心,穆子阳笑着摇摇头:“没事,今日殿下和江姑娘都不在府里,我们也不必回府里吃午饭了,子阳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吃饭听书,要不要去?” 百里芷柔点点头,又犹豫了一下:“你真的没事吗?看样子忍冬小哥很担心你呢!” “我没事,走。” 就是公主你别再突破子阳的认知就好了! 潇王府。 “既然潇王殿下决定要治腿,那这几日定要好好休息,至少要把热退去,落落会重新写个方子,让乔掌柜派人送过来,若是府里不方便,可以让永安堂的伙计在厨房将药熬好。” 江落落看着潇墨莲,心里很纠结,对于断骨续接,她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潇墨莲到底能不能承受续骨草带来的疼痛,她着实拿不准。 “江……江姑娘,你能出来一下吗?” 素素在门口探进头来,一脸不自然。 江落落和上官瑞对视一眼,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口,便被素素一把抓住了胳膊拉到檐下。 “江姑娘,快,快给我诊诊脉。”素素焦急的说。 “你?你生病啦?”江落落看着素素红扑扑的小脸,目测身体很好啊! “我感觉这里……这里跳的很快!”素素捂着心口,皱着眉。 “心疾?”江落落半信半疑的按住她的手腕,心跳有力,节奏欢快,没事啊! 看着江落落疑惑的目光,素素跺了跺脚:“我没骗你,真的跳的很快!” “你别急,你的脉象现在看着还好,你觉得现在跳的快吗?”江落落耐心的问。 “现在不快,不总是很快,是有的时候快,有的时候不快。”素素努力解释着。 “哦,”江落落笑了,心下明白了不少,“那在何时会跳的快呢?” 素素认真想了想:“靠近潇墨莲的时候,方才掉进浴桶里的时候,还有……还有潇墨莲对着我笑的时候。” 她捂着心口,一副得了绝症的样子:“我这心,扑通扑通的,跳的我自己都慌了!” 噗!江落落捂着嘴乐了:“你这傻丫头!” 她拉着素素,附耳问道:“你可是心悦潇王殿下?” 素素的脸唰的红了:“我……我不知道……” 江落落一愣,不知道? “那你是因为什么进来潇王府的?” 难不成这狼族小公主是有做丫鬟的癖好?! 素素深吸一口气:“其实我幼时来过离国,那时父王还不是狼族国主,主要负责和离国之间的货物交易……” 听完了素素的讲述,江落落明白了大概。 素素幼时随着父亲来到离国,受到陛下的召见,留他们在宫里住了些时日。 那时潇墨莲初到离国,虽然跟在太后身边,但是难免会想念家乡。 一日,潇墨莲偷偷跑出寝宫,在屋檐下一个人伤心,同样从宴会上偷跑出来的素素看到他。 两个小家伙蜷在屋檐底下成为了好朋友。 临走时素素安慰潇墨莲说她以后还会回来看他的。 这不,就回来了! 素素苦笑着摇摇头:“恐怕,潇墨莲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 “你可以告诉他呀!”江落落拉着素素,“走,告诉他你是谁!” “不不……”素素往后挫着,“江姑娘,这次我来离国,已经想好了,想和潇墨莲重新认识。” “所以,”江落落想了想,笑了,“你不想和他继续做好朋友了?” 素素顿了顿,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方才你问我是否心悦潇王殿下,现在想想,应该算是……” 寝室里。 “你说你和素素幼年时见过面?”上官瑞坐在床边,看着面容疲惫的潇墨莲。 潇墨莲轻轻点头,纤细的手腕上那排痣,他怎会不记得? 怎会不记得当年因为想念家乡,躲在大殿檐下偷偷伤心时,那个如同小仙女一般,踩着月光飘然而至安慰他的小姑娘呢! “那你为何不同她讲?” 上官瑞有些不明白,有什么直接说不好吗? “那时墨莲并不知道她是天星公主,本以为她只是某个亲王的孩子,现在她不想提起,那我便不说了。” 潇墨莲抬眼看向上官瑞,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凌王殿下,落落是个好姑娘,她待墨莲,如家人。” 上官瑞愣了愣,笑着点头:“本王已经知道了。” 两个年轻人对视着,心照不宣。 第201章 江落落的徒弟,百里芷柔 接近傍晚,穆子阳带着百里芷柔回到凌王府。 刚一进门,便看见上官邪一脸严肃的站在院子里。 “穆哥哥!她是谁?”上官邪指着百里芷柔问道。 穆子阳将手里的一口袋东西递给侍卫,接过百里芷柔手中的黑纱斗笠也递给侍卫。 他走到上官邪面前,蹲下来:“殿下,这位是南夏来的百里公主。” 上官邪抬头看着眼前娇俏的小姑娘,小声问:“穆哥哥,六哥真的要娶这个女人做王妃吗?那落落姐姐怎么办?” “你是谁呀?”百里芷柔蹲下来,摸了摸上官邪的头,一双笑眼弯弯的。 “你别碰我!”上官邪红着脸后退,“你不用对我示好,你是来抢走六哥的,你再对着我笑,我也不会喜欢你!” 百里芷柔见他圆头圆脑的,虽然瘦了些,但五官精致,心里便很喜欢,想要逗逗他。 “我就是要把你六哥抢走,抢到我们南夏去,哼!”百里芷柔小下巴一翘,模样娇憨。 “你怎么能这样?!男人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六哥?!” 孩子急了,六哥是落落姐姐的!六哥和落落姐姐在一起才最相配! “你真可爱!”百里芷柔笑的更开心了,“你叫凌王殿下六哥,那你是圣上的七皇子?” “公主,他是八殿下。”穆子阳轻声道。 “八殿下?”百里芷柔掰着手指算着,“陛下的几个皇子我好像都见过了,除了三殿下英年早逝,好像就只有五殿下和七殿下没有见过。” 穆子阳沉默不语。 “好,八殿下!”百里芷柔没有多想,又伸手揉了揉上官邪的头。 回身从侍卫手中的口袋里翻找着,将街上买的小泥人和一包杏子糖拿出来塞到他手里。 “我不要你的东西!”上官邪将手里的东西往外推。 “你放心!本公主才不稀罕你六哥呢!”百里芷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是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声音,百里芷柔回过头,看见江落落和上官瑞携手站在门口。 “江姑娘!”百里芷柔嗷的一嗓子飞奔过去,又一把抱住江落落,好像怕不抱她她就飞了似的。 上官邪左手小泥人,右手杏子糖,看着眼前,嘴角抽了抽。 所以,你稀罕的是落落姐姐对吗? “百里公主?你还在?”江落落有些诧异。 “嗯!”百里芷柔小脑袋重重一点,“我要和江姑娘学医术,求求你,收我做徒弟!求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眼望着天想了想:“嗯……南夏临海的一座城,喜欢吗?我可以求父王让你去做城主!” 江落落把软乎乎的百里芷柔从身下拽下来。 一座城?不用了?!本座刚从天双城解甲归田,还没喘口气呢,就又要走马上任了?! 刚拽下来,百里芷柔又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去。 “子阳,今日出去了?”上官瑞看着穆子阳身后侍卫手里的东西。 “是,今日子阳陪着公主在附近的街上走了走。” 穆子阳饶有兴致的看着挂在江落落身上的百里芷柔。 学医术?为何?难道南夏国没有大夫吗? 上官邪急吼吼的拉了拉上官瑞的袖子:“六哥六哥!你不能娶这个公主做王妃,你要娶落落姐姐的!” 上官瑞笑着搂住他:“好,娶落落姐姐。” “江姑娘,今日穆先生陪我去街上转了,买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我都送给你好不好?你就收下我。” 八爪鱼百里芷柔挂在江落落身上不停的念叨着。 “那我问你,”江落落拽下她,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矮一些的小姑娘,“你为何要学医?” “学医,可以救人。”百里芷柔低着头糯糯的说。 “就这么简单?”江落落歪着头看着她。 百里芷柔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救自己想救的人。” 江落落挑了挑眉毛,这倒是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她定睛看着眼前柔弱的小姑娘,小姑娘的眼神里泛着倔强。 好像收这么一个徒弟也挺好的,况且当年师父认她做弟子的时候,也才十五六岁的年纪。 “救……”百里芷柔仿佛鼓足了勇气,接着说道,“救皇兄,救老师,救自己。” 穆子阳回头看了看侍卫手里的黑纱斗笠,救老师? 就是这顶斗笠未来的主人?可是救自己…… 他疑惑的看向百里芷柔。 江落落挑了挑眉毛,给百里拓竹去蛊虫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了。 在绛玉楼遇到的那批杀手,就是给他下蛊虫的人派来的。 连百里芷柔都一心想要救他,看来,百里拓竹那家伙在南夏国的境地很艰难啊! “救你皇兄,我可以理解,救老师……你老师我也不认识,但是救自己?你看起来很好啊!” 江落落上下打量着百里芷柔,唇红齿白,眼中有光,皮肤白皙透着粉嫩,整个小姑娘水润水润的。 “芷柔因为天生经脉不通,习武只停在了招式上,若是强行使用内力,就会心脉受损,这就是上次为什么芷柔会从楼梯上摔下来也不能自救的原因。” 百里芷柔苦笑着,攥紧拳头。 “可是芷柔想要习武,想要保护身边的人!也要学医!救自己想救的人!江姑娘,你就收了芷柔!” 经脉不通?江落落眼中流光闪动:“好,我答应你,教你医术,帮你打通经脉。” 从今往后,她也是有徒弟的人了! “真的?!”百里芷柔喜出望外,一下子又扑到江落落身上,“太好了!落落师父!落落师父!” 江落落笑着把她从身上拽下来:“你别高兴的太早,我还要请示我的师父,要不要收你,他说了算。” “诶?落落师父也有师父的?”百里芷柔挠着头。 “当然!”江落落眼角抽了抽,“谁都不是天生就会医术啊!” “穆子阳,你看,落落师父收我做徒弟了!”百里芷柔拉着江落落的手回头冲穆子阳笑了笑。 “看到了,恭贺公主。”穆子阳也笑着回答。 江落落看看穆子阳,又看看百里芷柔,最后看向上官瑞。 上官瑞意会挑了挑眉毛。 穆子阳心思何等细腻,江落落的眼神他尽收眼底,他尴尬的咳了两声:“殿下,子阳先回去了。” 百里芷柔看看逃似的向远处走去的穆子阳,不明就里。 “公主,你先去找忍冬,把他手里那几本医书要过来。” 江落落浅笑着,一脸小狐狸的狡猾表情。 “公主,你先从看医书开始,至于亲身传授医术,落落还要听到大皇子殿下亲口答应。” “啊……”百里芷柔兴奋劲一下子没了,脑袋又打蔫似的耷拉了下来,“好……” 江落落笑着挽起上官瑞的手:“走,陪落落去给兄长施针。” 看着一对璧人靓丽的背影,百里芷柔撇撇嘴:“落落师父偏心眼!只知道陪着凌王殿下!” 上官邪幸灾乐祸的拉了拉百里芷柔的袖子:“走,去找忍冬要书!你落落师父不理你没关系,我可以勉为其难陪你玩一会。” 第202章 不知殿下准备何时到江府提亲? 江澈暂住的院子里。 “兄长?”江落落踏进院子,才发现院子里静悄悄的。 “兄长!” 江落落推开门,江澈和黑煞都不在,她定定的站在那里,手扶着门,站了一会。 上官瑞站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肩:“怎么了?思南兄许是到园子里散步了,等一下就回来。” 江落落摇摇头,早上兄长就说要搬回江府,现在怕是已经回去了。 她捂着心口,怎么想通了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呢? “庭轩,兄长回江府了。”江落落低着头喃喃说道。 “诶?回府了?你怎么知道的?不是还要施针吗?” 上官瑞看着眼圈见红的江落落有些慌,他将他的小丫头搂在怀里安慰道:“不会的,若是回府了,定是要告诉本王一声的。” 江落落扎在上官瑞怀里,闭着眼,闷声道:“兄长回江府了,他不要认落落了。” 上官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小丫头会说思南兄不要认她了,只能搂着她轻轻拍着。 “谁说的?” 干净温暖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江落落身形一滞,扒着上官瑞的肩膀探出头去。 江澈站在院子门口,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黑煞则站在他身边,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上官瑞心虚的放开江落落,毕竟当着落落兄长的面,总是搂搂抱抱的不太合适。 “殿下。”江澈先向上官瑞行礼。 “诶?思南兄多礼了。”上官瑞赶紧扶住他,这可是未来的舅兄啊! “谁说兄长不要认落儿的?嗯?”江澈笑着看着江落落。 “是兄长说要搬回江府……”江落落疑惑的看着江澈,难道是她理解错了? “早上的话,兄长收回,让落儿伤心了,对不起。” “从今日起,兄长再也不说这种让落儿误认为兄长不要认你的话了,落儿也记住,兄长永远都是你的兄长,无论你是谁。” 无论我是谁吗? “好!”江落落笑着擦去滚到脸颊上的眼泪。 看到江落落笑了,黑煞在一旁嘴角向上弯了弯,这样多好,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就对了! 寝室里,江落落净了手,备好了银针。 “兄长,开始施针了,若是难受的厉害,就告诉我。” 江落落捏起银针缓缓捻入穴位。 江澈这次犯病,要比以往都厉害,江落落心里清楚。 若兄长什么都不想,只顾自己的话,配合着银针和药物心疾定会好转,可兄长不是那样自私的人啊! 一阵阵熟悉的眩晕和恶心席卷而来,江澈脸色瞬间白的吓人,气息也紊乱起来。 黑煞忙走过来,拉着江澈的手。 “小黑,别担心……”江澈闭上眼,咬牙忍过一阵恶心。 上官瑞皱着眉看着他,九绝针施起来这样不好受吗? “凌王殿下。”江澈突然睁开眼,苍白的嘴唇微扬。 “诶?”上官瑞突然被未来的大舅子点名了,莫名有些紧张。 “不知殿下准备何时到江府提亲?”江澈强忍着不适笑着说。 江落落心里一沉,抬眼看了上官瑞一眼。 “问你呢,说啊,何时去提亲?” 兄长定是难受的紧了,江落落不由得放慢的提拉捻针的速度。 上官瑞接收到了江落落的眼神,故作惊讶:“思南兄是如何知道本王明日要去府里提亲的?” “嘶……”身上一阵刺痛,江澈苦笑着望向江落落。 “兄长对……对不起!落儿手抖了!” 江落落瞪着上官瑞,明天?你干嘛去?提亲?跟谁提亲啊?! 都不跟本座商量商量就自己决定了?! 上官瑞没理会江落落充满杀气的眼神,干脆拍了拍黑煞的肩膀,挤到床前。 他盘腿坐在脚踏上,靠着江落落的小腿和江澈聊了起来。 “思南兄,明日本王打算去江府提亲,聘礼早就备好了!你说,江老夫人还喜欢什么?本王一道送去!” “哦?江老夫人喜欢花草?好!本王最近正好得了一盆君子兰,不会养,正犯愁呢,明日就一同送给江老夫人,宝剑赠英雄嘛!也省得好好的花,被本王养死了就可惜了!” “思南兄,本王一想到明日就要去提亲了,就坐立难安啊!今晚定是睡不着了!” 江落落从来不知道自家大妖怪这么能说,从施针到撤针到江澈睡着,他一直在说个不停。 看到江澈睡的安稳了,上官瑞才松了一口气。 他指了指门外,江落落替江澈盖好被子,看了黑煞一眼。 黑煞点点头,坐到床边守着。 “庭轩,你方才说什么?明日去提亲?”江落落按住上官瑞的肩膀。 “你是已经想好了,还是只是为了不让兄长去想九绝针带来的不适感?” “刚开始……的确是为了减轻思南兄对行针的反应,”上官瑞心虚的不敢看江落落的眼睛,“后来呢,越说越觉得可行,就干脆真的计划上了。” 他敛起笑容,将眼前的小丫头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轻轻蹭着:“城主大人,本王明日去提亲,你同意吗?” 呀!自家大妖怪又撒娇了! “好!”江落落笑着说。 “真的?!”上官瑞低头看向江落落,眼睛里爆发出神采,“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真的!”江落落揉了揉他的脸,为何总要本座再说一遍? “好!那本王这就去准备!马上就去准备!”上官瑞疾步走出院子。 一阵翅膀扑棱的声音,院子上空闪过一道白影,九凤矫健的身姿划了过去。 “九凤,来!”江落落向九凤招手,这是回江家别院没有找到我吗? 九凤扇着翅膀落了下来,站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脚上绑着一支竹筒。 江落落笑了笑,从竹筒中抽出一卷信,信是念羽写来的,小家伙这几日的字又精进了许多! “去厨下,找老陶要肉吃去!”江落落说完,九凤长鸣一声,就飞走了,吃肉!那可要快点去! 自打万栖山剿匪回来,九凤就成了整个凌王府的贵客,众人都特别喜欢殿下的这个小救命恩人,尤其是厨子老陶,常备着新鲜的肉,等着九凤来。 信上大致写了天双城近况,自从江落落封白煞当了白统领,天双城的弟子都听话了许多,对君陌尘是完全的信服,君十一很上进好学,每日学习到很晚才休息,段倾城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身体恢复的很好,让她不要担心。 江落落笑笑,执笔回信,将自己的现状,包括收了百里芷柔做徒弟这件事都写了进去。 穆子阳的院子。 “穆子阳,你说,我落落师父让我自己看医书,不会是不想教我?”百里芷柔坐在穆子阳院子的正厅里,等着忍冬给她拿医书。 “不会,江姑娘一向言出必行。”穆子阳笑的温和。 “嗯!我猜也是,落落师父不会骗我!”百里芷柔开心起来。 穆子阳还想说些什么,突然胃里一阵刺痛,他不由得微微皱眉,轻叹了口气,今夜看样子不好过啊…… “喏!这些都是,够公主看一阵的。”忍冬毫不吝啬的将医书抱来一摞。 百里芷柔眼角抽了抽:“这么多?!” 听她这么说,忍冬的小脸板了起来:“学无止境!公主到底要不要学医术?” “要学要学!嘿嘿……”百里芷柔把书抱在怀里,满脸堆笑。 门被敲响了,忍冬打开门,见是两位面生的公子。 前面那位锦衣公子笑容可掬,后面那位表情淡漠。 “这位公子,您是来找我们先生的?” 忍冬有些恼火,自从这小公主自己找到这里,这里就热闹起来了,可是先生需要休息,这么热闹还怎么休息?! “啊……对!也不全是!”百里拓竹向里面张望着。 “皇兄?”百里芷柔站起来,“忍冬小哥,他是我皇兄,后面那个黑着脸的,是冷驰,皇兄的护卫。” 冷驰眼角抽了抽,罢了,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咳咳咳!忍冬呛到了自己,咳了起来。 “咳咳……见过大皇子殿下,咳咳咳,殿下快请进!” 忍冬又想抓自己头发了,这面容和善的俊美公子居然是南夏国大皇子?! 穆子阳见是百里拓竹来了,连忙站起身。 却因为体位突然改变,胃里突然绞痛起来,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捂。 “皇兄!”百里芷柔拉着百里拓竹来到穆子阳面前。 “见过大皇子殿下。”穆子阳躬身行礼。 “请起!”百里拓竹上下打量着穆子阳,眼神里充满了赞叹,“没想到,离国大名鼎鼎的穆先生,居然如此年轻!” “殿下谬赞了,快请坐。”穆子阳忍着胃痛撑起笑容。 百里拓竹坐下来:“今日本王进宫,将舍妹一个人丢在凌王府实属无奈,方才匆匆赶回来才听闻穆先生陪着舍妹一整天,舍妹自小被父王宠坏,不懂规矩,真是麻烦先生了。” 他抬头看向一旁的冷驰:“冷驰!” 冷驰走过来,毕恭毕敬的捧过一个锦盒。 “这……”穆子阳没有接,“殿下太客气了,二位来到离国就是我离国的贵客,能陪着公主四处看看是子阳的荣幸,东西殿下还是收回去,子阳不能收。” 百里芷柔走过来,拿起锦盒塞到穆子阳手里:“你就拿着,我皇兄可抠门了,他可不轻易送别人东西,他定是很欣赏你,才送礼物给你的。” 咳咳!百里拓竹表示很扎心! “就舍妹的婚事,本王也正在和国主商议,也许再过几日就不用叨扰凌王殿下了。” 说罢,百里拓竹站起身。 “舍妹本王带走了,对于打扰了穆先生一整天,本王再次表示感谢。” “恭送大皇子殿下,恭送公主殿下。” 穆子阳起身行礼,胃部的绞痛让他面色一阵苍白,手微微发抖。 送走了百里兄妹,穆子阳松了一口气,走向寝室。 “先生,晚饭想吃些什么?还是同殿下一起用饭?”忍冬没有发觉穆子阳的异常。 “不用了,我累了,想睡了,没事不要进来打扰我休息。”穆子阳忍着疼痛,关上了门。 进了寝室,他再也撑不住了,重重靠在门上,手掌死死压住胃部,身子不由自主向下滑。 一阵阵愈加严重的绞痛让他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压着胃部,强撑着走到床边,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 单薄的身子蜷成一团,疼的紧了,眼前一道道光晕让他有些看不清楚。 忽然想起百里拓竹的话,小姑娘和殿下解除了婚约,就不会再来凌王府了…… 穆子阳苦笑着,他人生中的过客,还真是不少啊! 客房寝室里,百里芷柔只穿着一身中衣跪坐在床上,柔顺的长发披在背上如同泼墨般漆黑。 她拿着穆子阳送她的小灯笼,贴在眼睛上,透过红纱看着桌子上摆着的烛灯,满眼红彤彤。 那如阳光般温暖和煦的笑容,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百里芷柔将小灯笼轻轻放在枕边,小脸红扑扑的钻进被子里盖住头,偷偷乐着。 第203章 穆子阳旧疾发作 这一晚,百里芷柔一直到了半夜才睡着。 第二日她早早的起来,梳妆整齐之后,满凌王府的转了一圈。 却发现凌王殿下和她的落落师父都不在,连她兄长百里拓竹都不在。 哼!百里芷柔生气了,毫无疑问,她又被一个人丢在了凌王府! 气呼呼的跑到穆子阳的住所,看到敞开的院门,才稍稍安心,还好,她不是一个人。 穆子阳披着大氅,端着药碗,小口抿着又酸又涩的汤药。 听着忍冬不停的絮叨,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昨晚忍冬见他家先生回房时的脸色并不好,所以多了个心眼,临睡前轻轻推开门查看他的状况。 这一看可不得了,差点没把他吓个半死! 只见穆子阳蜷缩在床上,死死按住胃部,脸色煞白,大颗的汗珠从发间滚落。 忍冬慌乱中想要跑去喊江落落,穆子阳拉住他,让他好好想想如果殿下知道的话,后果会如何。 他这才清醒过来,赶紧诊脉熬药,折腾了大半夜,穆子阳疼的才好一些。 穆子阳看着眼睛下面一大圈青影的忍冬,叹了口气,看看他把人家孩子都逼成什么样了? 小小年纪,头发就如此稀少…… 门被推开了,百里芷柔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忍冬看见了,忙走了过去,挡住她,将她推了出去,回身关上门。 “你怎么又来了?昨日害的我们先生还不够惨对?”忍冬特意压低的声音并未掩去疾言厉色。 “忍冬,谁来了?” 屋里传来穆子阳的声音,微微有些嘶哑。 昨晚喝下忍冬熬的药,胃里一阵翻腾,连带白日里吃下的饭食一起,都吐了出来。 吐出的东西经过喉咙,烧灼难忍,当下嗓子便疼得说不出话了。 不过好在汤药经过胃走了一圈,效用还是有的。 “先生,是小厮送炭来了。”忍冬在门外胡乱应答着。 “他怎么了?”百里芷柔神色严肃皱着眉看着忍冬。 “你就别问了,总之赶紧离开就对了!” 忍冬嫌弃的瞪了百里芷柔一眼,退回屋里。 关好门转过身正好看见穆子阳凌厉的眼神。 “先生……”忍冬心里发虚。 先生向来不轻易发脾气的,若是生气了,那定是气大了。 “方才……方才是百里公主来了,可就是因为公主,才让先生这样难受的!所……所以忍冬让她走了。” 忍冬扛不住穆子阳眼神中的压力,心虚的照实说了。 穆子阳站起身,语气中带着责备:“你知道她是南夏国的公主还这样做,你可知道你这样会给殿下惹来多大的麻烦?” 气急了,胃里一阵刺痛,穆子阳撑住桌子微微皱眉,抬手捂住胃部。 “先生!您别急,忍冬这就去找她回来!” 他的样子吓坏了忍冬,忍冬想要扶他坐下,却被他挥手挡开。 穆子阳叹了口气,疾步走到门口,猛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忍冬抓起斗篷,跟了过去:“先生!披上……” 话还未说完,便看见自家先生定在了门外,一动不动。 他越过穆子阳,探头向外看去,只见小姑娘笑容可掬的站在院子里。 阳光照在她身上,即使在冬季,看起来也暖融融的。 “公主殿下,你……没走?”穆子阳有些不敢相信,照着忍冬的性子,方才必定是口无遮拦的,可是她…… “没走,”百里芷柔笑了,眼睛又弯成了月牙,“我怕我走远了,你出来寻我,寻不到你会着急,所以就干脆站在原地等。” 穆子阳瞳孔微微收缩,心里泛着暖意。 怕他寻不到人着急,所以就站在原地等吗? 她知道他会出来寻她? 百里芷柔看到穆子阳身后的忍冬,眼神滑向忍冬手里的斗篷,神情一滞。 “呃……忍冬方才并没有恶意,他只是……”穆子阳怕小姑娘还在意着忍冬说的话,便着急解释。 “快进来!别又冻僵了!” 小姑娘打断他的话,几步走到他面前,拉着他进了屋子。 看着穆子阳疲惫的神色,百里芷柔心里难受,她拉着穆子阳坐下。 “忍冬说你身上不舒服,生病了吗?是昨日上街累着了?” 穆子阳笑笑:“不是,是老毛病……” 正说着,穆子阳一怔,一只热乎的小手唧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还好!不发热……” 小姑娘一副行医已久样子逗笑了穆子阳,这是昨日才拜了师,今日就已经出师了? “先生是饮食不周导致的胃脘疼痛,你摸额头做什么?”忍冬在一旁嘟嘟囔囔。 虽然他气的是百里小公主让先生难受了,但看到她如此荒谬的举动,还是想要念叨两句。 小姑娘下巴一扬:“胃脘疼痛过后不会发热吗?我小时候吃坏了肚子,都要发热几日,吃好几日的苦药才能好……诶?饮食不周?昨日的饭食你不能吃么?怎么会饮食不周的?” 忍冬抢着说:“先生平日里的饭食都要厨下精心挑选着做,很多都是他不能吃的,之前江姑娘请先生吃桂花糕都被我拦下了,昨日为了陪公主你,他定是吃了自己不该吃的!” “忍冬!”穆子阳轻声喝道,“别说了。” 忍冬撇撇嘴,转身出去了。 百里芷柔想起昨日两个人一起去天香阁吃饭,她喜欢麻椒的味道,所以穆子阳依着她的口味点了几个菜。 她觉得很好吃,便给穆子阳夹了几筷子,他并没有拒绝,都吃了下去。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除了给他夹的那些菜,他自己并没有动筷子。 看着穆子阳稍显苍白的脸,百里芷柔眉头紧蹙:“你不能吃麻椒?那你还不能吃什么?告诉我,以后可以避开些。” 以后?穆子阳苦笑着。 “先生不能吃的可多了!”忍冬端着茶盘进来了,瞪了百里芷柔一眼,倒了两杯茶放到二人面前。 “那就……”百里芷柔歪着头,笑眼弯弯的看着忍冬,谦虚的说道,“那就要请忍冬小哥多多指点了!” 咳咳!忍冬一秒破防,红着脸不敢看她。 “首先,味道过重的不能吃,过甜过咸过酸都不行,辣的一点都不能吃,先生会胃痛,还有,鱼和虾不能多吃,春秋两季最好不吃,肉要看实际情况再决定能不能吃。” 忍冬絮絮叨叨的说着,百里芷柔认真听着,时不时还点点头,就差拿个小本本记下来了。 “一年四季各有忌讳,比如开春,要离花草远一些,依照先生的体质容易引发肺病,夏……” 忍冬回过神来:“诶?公主,你知道这些做什么?过些日子你就要回南夏去了。” 百里芷柔神情一滞,侧目看向窗外,嘟囔着:“我才不回去,我要留在离国学医术,即使和你们殿下解除婚约,我也不会回去!谁要当公主,我才不要……” 忍冬看着穆子阳,有点不知所措,穆子阳用眼神示意让他先出去。 第204章 江府提亲 穆子阳拿起茶壶,给小姑娘倒了一杯茶,然后放下茶壶,看着她。 “南夏富足,男子只娶一人做妻子。” 百里芷柔开始讲起她的故事,声音软糯,很是好听。 但她眉间那一丝淡淡的悲哀,就像软刺一样一下下扎的穆子阳的心。 “我父王也是,先王后在诞下皇兄之后就撒手人寰了,父王为了能让皇室继续添丁,才娶了我母后。” 百里芷柔撇撇嘴,眼泪不争气的滚落,她随意抹了两把。 “母后生下了我,父王和皇兄对我很是宠爱……” 她好像更伤心了,抽噎起来。 穆子阳叹了口气,取来一条干净的帕子,递给百里芷柔。 “可是……可是母后……一点也……不喜欢我!她觉得……我本应该是……男孩子!可以继承王位……” 百里芷柔接过帕子擦干净了眼泪。 “穆子阳!其实我……不难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流眼泪……了!” “没关系,眼泪可以擦掉。”穆子阳轻声哄着,小姑娘还挺要面子! 百里芷柔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揉肿了的眼睛看着穆子阳。 她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继续说:“如今母后又怀了身孕,天师说这一胎定是个男孩子,从那天开始,母后就视皇兄为眼中钉肉中刺,借着这次来离国,时时想要他的命……” 她又哭了起来:“皇兄将我视为同胞亲妹妹,可我母后却想要他的命!呜呜呜……” 穆子阳沉默了,自古夺嫡纷争会发生在任何皇室中。 南夏国虽然男子只娶一人为妻,但这样的事也是避免不了的。 就是委屈了小姑娘,要背负这样的压力,想逃离也是很正常的。 “听说江姑娘那日进宫,就是为了救治大皇子殿下?” 看她哭的伤心,穆子阳决定先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嗯!” 果然,百里芷柔眼睛瞬间亮了! 她重重点了点头,好像想起了什么,吸了吸鼻子:“你不知道,那日,我落落师父可是震惊了皇帝陛下和那些没用的御医!她那一掌拍下去,所有蛊虫都从皇兄身体里跳了出来,落落师父就那样一卷,所有虫子都被卷进布里面,直接扔进火盆里烧了!” 看着小姑娘神采飞扬的表情,还有哭红了的小鼻子头,穆子阳笑着摇摇头。 还真是孩子心性!若是让她知道她落落师父进宫之前,遇到了南夏来的刺客差点丧命的话,恐怕又要哭出来了! “哎……” 百里芷柔长出一口气,仿佛讲完了她的故事,力气也用完了一样,趴在桌子上托着腮。 “穆子阳,今日这些事,你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想人家都觉得母后是坏人,虽然她不喜欢我,可毕竟她生了我,我会尽力保护皇兄,我可以保护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撑不住了,闭上眼睛睡着了。 穆子阳侧着头看着百里芷柔,这是……哭累了? 他笑着将斗篷拿来,轻轻盖在了小姑娘的身上。 江府,门口停了长长的一队马车,两旁站着侍卫。 打头的第一辆马车又高又大,十分豪华,叶不言从车辕上跳下,掀开帘子。 上官瑞下了马车,回身去接江落落,黑煞从车上跳下来,伸手去扶江澈。 四个人正要往府里走,上官瑞突然停下,拉住江落落:“落落,本王……本王这心里,怎么跳的这样厉害!” 江落落一把拉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既是你以身相许,你紧张什么?该是落落紧张才对啊!” “殿下不要紧张,祖母很是和蔼。”江澈也笑着劝解。 江老夫人一早得到消息,穿戴庄重,手握楠木拐杖,站在正厅笑意盈盈的迎着他们。 “祖母!”江落落走过去,被江老夫人拉住手。 她咽了咽口水,仔细想了想自己要不要做娇羞状,干咳了两声最后放弃了。 “嗳!好孩子!”江老夫人拍了拍江落落的手,笑的合不拢嘴。 小落儿不是被凌王殿下叫去凌王府参加穆小子的生辰宴去了吗? 后来澈儿与穆小子聊的来,就多住了几日。 怎么就派人通知凌王今日要来提亲了?! “祖母。”江澈也笑着走了过去。 “嗳!澈儿!来!” 江老夫人拉过江澈,笑着看着上官瑞:“凌王殿下,可是有话要对老身说?” 上官瑞顿时汗如雨下,平日里战场上一招一式应对自如的气势也烟消云散了。 “老……老夫人!” 哎呀!不会说话了可怎么好?! 上官瑞脸憋的通红,目光瞥向身后的叶不言。 有点后悔没带着子阳来,若是子阳在,定不会让他如此尴尬! 叶不言背后泛冷,好像被自家殿下嫌弃了! “好了!你过来!”江老夫人乐了,怎么叱咤沙场的血阎罗像个憨憨一样? 她拉过上官瑞的手,放在江落落的手上:“凌王殿下,提亲老身同意了!” “同……同意了?多谢老夫人!”上官瑞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顿时喜上眉梢,这就算是过关了? “嗯?”江老夫人略皱眉。 上官瑞的心又悬了起来。 “还叫老夫人?”江老夫人瞪着上官瑞摇摇头。 一旁的冬梅,看着一脸懵圈的上官瑞,叹了口气,小声提醒:“凌王殿下,该改口了!” 上官瑞顿时明白了,赶紧躬身行礼:“祖母!” “嗳!好孩子!”江老夫人笑呵呵的拉过上官瑞,仔细打量着,“儿时可没少挨老身这楠木拐杖,可还记得?” 上官瑞后背一僵,苦笑着:“祖母的教诲,不敢忘却。” 这教诲,疼的很! 叶不言在他身后想笑又不敢笑,原来殿下也有克星! 江老夫笑着点点头:“记得就好!若是你敢欺负老身的小落儿,老身这楠木拐杖,可不答应。” 上官瑞释然:“祖母放心,落落是庭轩的心尖肉,别人碰她一下小王都要剁他一只手的。” “大可不必,”江老夫人微笑着说,“那么血腥做什么,送来江府给我老婆子处置即可。” “是,庭轩记下了。”上官瑞微微低头。 叶不言站在一旁眼角抽了抽,送来给老夫人处置还不如剁一只手来的痛快! 江老夫人霸气的一挥手:“今日我江府喜事临门,冬梅,让厨下多做些好吃的,款待咱们未来的孙女婿!对了!叫慕云回来!落儿定亲,也让他一起高兴高兴!” 冬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老夫人,这两件事冬梅早就吩咐下去了。” 第205章 江宁江元稹 因为上官瑞的到来,江府里格外的热闹。 江老夫人吩咐下人备了各色干果和皇上赏赐的南夏国时令水果,大家在正厅里吃着东西聊着天。 “这孩子看着眼生,小落儿,他是谁呀?” 江老夫人拉着黑煞的手,看着这表情淡漠的少年。 “他叫小黑,会些拳脚,落儿遇到他时,他独自一人,没有爹娘,也没有家,他见兄长博学多识,自己愿意跟在兄长身边,落儿见他执着,就允了。”她偷偷冲黑煞挤了挤眼睛。 黑煞虽然不太会说话,但是心思通透,见此情景,点头道:“江公子,很好。” 江老夫听这没头没脑的话,不太明白,回头看向江落落。 “祖母,小黑不太会说话,但是心思单纯,留在兄长身边可以保护兄长,无事时兄长会教他读书写字。” “哦,是这样啊……” 江老夫人看着少年面无表情的脸,噗嗤一声乐了。 她拉了拉冬梅的袖子:“冬梅你看,这孩子的神情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呢。” 冬梅不好意思的弯了弯嘴角:“老夫人,您又打趣冬梅了。” “你带他园子里逛逛去,省得我们聊天,他呆在这里难免觉得无趣。” 江老夫人照顾的周到,见黑煞小小年纪便只身一人跟在江澈身边,就想着让冬梅带着黑煞去院子里玩一玩。 “是,老夫人,”冬梅走过来拉黑煞,“跟我来。” “不去。”黑煞将手背在后面,面无表情的说。 “诶?为何啊?”江老夫人不明白了,他在这里不说不动,不觉得没意思吗? “江公子。”黑煞看着正在和上官瑞说话的江澈。 “江公子?”江老夫人不了解黑煞的情况,一头雾水的看着江落落。 江落落笑了:“祖母,小黑的意思是,兄长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小黑性子倔,您就别操心他了。” 江澈正在和上官瑞说话,听到江落落说起他,便回身看了看。 明白了原由,伸手将黑煞拉到他身边坐下,抓了一把瓜子塞到他手里。 黑煞嘴角弯了弯,端端正正的坐着,面无表情的嗑了起来。 “这孩子倒是有趣,他就叫小黑吗?姓什么呢?”江老夫人怜爱的看着黑煞。 “这……”江落落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黑白双煞自从来了天双城,她就叫他们小黑和老白。 老白还好,知道自己的姓氏,但还是喜欢别人叫他老白。 可是小黑从小就在莲漪坊,怕是连自己原来姓什么都不记得了。 黑煞也不再继续嗑瓜子了,看看江落落,又看看江澈。 “姓江。” 江澈愣了,姓江?这是临时决定的? “小黑,你要姓江?”江落落也愣了一阵,小黑可从来没有这样主动过。 “祖母,若是小黑跟着姓江,您看……” “这有什么不行的?没爹娘疼的孩子,怪可怜见的!这孩子我看着挺好,跟着澈儿姓江,就当认个小兄弟了!可是姓江,叫什么呢?总不能叫江小黑?” 噗!江落落被逗笑了,她看着眼神里有些害羞的黑煞:“江小黑,好可爱的名字!” “不行不行,”江老夫人摇头,“落儿顽皮,怎的拿人家孩子的名字开玩笑。” 她想了想:“祖母给他取一个名字,就叫江宁,安宁的宁,表字元禛,如何?” 江落落动容:“江宁,安宁的宁,元禛,禛乃福气,祖母,真是好名字!” 她拉着黑煞:“小黑,从今往后你姓江,叫江宁,表字元禛,还不谢过祖母!” 黑煞不敢相信的看着江老夫人,嘴角弯了弯,笑了:“谢谢……祖母。” “嗳!好孩子,吃瓜子!”江老夫人笑眯眯的又给他抓了一把瓜子。 江澈伸手揉了揉黑煞的头:“元禛。” 黑煞看向江澈:“江公子。” 江澈笑了,柔声道:“叫兄长。” “兄长……”黑煞依旧面无表情,眼泪却一颗颗滚了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低头看看被眼泪弄湿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江澈伸手替他擦了眼泪,笑了笑没说话。 “老夫人,”小丫鬟疾步走进来禀报,“南夏国大皇子求见老夫人。” 小丫鬟的声音不大,但是说完,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厅里一片寂静。 小丫鬟心里发毛,腿发软,怕不是方才说错话了? “百里拓竹来做什么?”江落落看向上官瑞。 上官瑞摇摇头,南夏国大皇子来一个已故尚书的府邸? 除了为了江落落还能为什么! 想到这,拉着江落落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毕竟是南夏国皇子,”江老夫人想了想,“请他进来。” 不一会,百里拓竹带着冷驰两个人进了正厅。 江老夫人起身行礼:“老身,见过大皇子殿下。” “老夫人万万不可,快请起!”百里拓竹连忙扶起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定睛打量着眼前的年轻皇子,年龄和上官瑞不相上下,身形却比他壮硕了一些。 他身着灰蓝色刺绣长衫,肩披同色竹叶纹样的斗篷,头戴抹额,上面镶着翡翠绿的宝石,抹额下,是一对剑眉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冷驰。” 冷驰走上前来,双手捧上一个盒子。 “老夫人,突然叨扰,实在唐突,这是小王一番心意,还请老夫人笑纳。”百里拓竹笑着说。 “大皇子客气了。” 江老夫人一个眼色,冬梅走过去接过盒子,转身放在窗下的案几上。 “快请坐,冬梅,看茶。”江老夫人坐下,笑意盈盈的看着百里拓竹,“不知大皇子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老夫人,小王今日特意来向江姑娘道谢。” 百里拓竹看向江落落,无意中瞧见江落落身旁上官瑞的目光,那目光带着敌意。 呵!百里拓竹轻笑一声,目光定留在二人握着的手上。 “道谢?”江老夫人听不明白,也看着自家小孙女。 江落落皱了皱眉,本不想将遇刺坠河的事告诉祖母的,免得祖母担心,这下好了,百里拓竹这家伙来的可真是时候! “哦,是这样的,前几日绛玉楼拍卖桃夭,小王也想凑凑热闹,结果隔间已经都有人了,所幸江姑娘大气,允许小王同她在一个隔间观看竞买会。”百里拓竹慢条斯理的解释着。 江落落心里踏实下来,原来说的是这件事,吓她一跳! 突然寒气四起,她心里一惊,手中上官瑞的手指开始泛冷。 突然反应过来,百里拓竹这厮居然没说是她和兄长一同去的绛玉楼! 这是故意让祖母误会?然后呢?还想说些什么? 感觉上官瑞的手无意识的越攥越紧,江落落眯着眼睛看着百里拓竹,然后附在上官瑞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祖母,那日落儿是同兄长和小黑一起去的绛玉楼,本是想买下桃夭等到祖母寿辰那天给祖母一个惊喜。” 她瞪了百里拓竹一眼,继续说道:“没想到,好好的惊喜,让大皇子破坏了!真是扫兴!” “哎呀,那可真是小王的错了。”百里拓竹也感受到了上官瑞散发出的寒气,无所谓的笑笑。 他柔声说道:“说来不好意思,小王这次来,是想来问一问江老夫人,江姑娘可曾定亲?” 咳咳!江落落一阵猛咳,什么鬼? 江老夫人也被他这一句惊的说不出来话,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大皇子殿下,落儿的亲事是她母亲与凌王殿下的母亲德妃娘娘定下的。” “哦?已经定下了?”百里拓竹一脸失望,随即又看向江落落。 “不过,虽然已经定下亲了,这不是还没成亲?江姑娘,小王是真的心悦你,请你静下心来,考虑一下小王,若是你与小王成亲,未来便是南夏国的王后。” “大皇子,你怎么这样?!”叶不言急了。 “人家江姑娘都已经名花有主了,您这堆牛粪再去寻别的花!” 江澈扭过头去,忍着笑,叶大人也太有意思了,这一下连同凌王殿下一起骂了。 “哈哈哈!”百里拓竹却笑了起来,“叶大人说的不对,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王与江姑娘男未婚女未嫁,本王为何不能让江姑娘知道本王心意?” 他忽然看向江落落,眼底充满柔情:“江姑娘!” 江落落一个冷战,扭头看向他:“哈?” 这位大哥,能不能别闹了?!本座后背上冷汗都出来了! “江姑娘可知道,南夏国男子只娶一人为妻,而离国,可以妻妾成群。” 百里拓竹瞥了上官瑞一眼:“难江姑娘不想一生一世一对人,相敬如宾,白头相守?” “那又如何?”上官瑞冷冷说道,“本王早已决定,生生世世,只娶落落一人。” “你?”百里拓竹挑眉,目露精光,“那倘若你在多年之后,接管了离国,成为下一任皇帝,你还会遵守你的承诺?” “离国有太子,怎会轮到本王接管?”上官瑞冷笑一声。 “不过,只有南夏国皇帝可以做到只娶一人?请问大皇子,您的父亲,现任南夏国国主,可是只娶过一人?” “你!”冷驰手握剑柄,拔剑的一瞬间,被百里拓竹拦住。 “冷驰!不得无礼!”百里拓竹看着冷驰,摇了摇头,迅速掩饰住眼中一闪即逝的落寞。 “殿下!”冷驰心疼自家主子,“凌王欺人太甚!” 冷驰拔剑的一瞬间,叶不言也将手按在剑柄上,冷眼看着冷驰。 眼见着刀光剑影蓄势待发,江老夫人也不知道如何劝解。 江宁放下手里的瓜子,冷着脸站了起来挥手一指:“你们两个,出去打!” 冬梅看在眼里,心里窃喜,这小孩说了她一直想说又不敢说的话! 江澈赶紧拦住江宁,就怕他下一秒把两个人都扔出正厅去。 “大皇子殿下,凌王殿下,请听在下一言。” 见二人都望向他,江澈干咳了两声:“既然二位都心悦舍妹,那为何不听听她的意思呢?” 上官瑞闻言,原本已经放松的手渐渐攥紧。 江落落轻轻蹙眉,捏了捏他冰凉的手指,侧目望向他的眼睛,叹了口气。 百里拓竹你是要死?! 原本她认为上官瑞不会再发作的心疾,有可能又复发了! “大皇子殿下,虽然不知落落有哪点被您所欣赏,但是落落心里只有凌王殿下一人。” 江落落站起身,揽住上官瑞的肩,大有这是本座的人的意思。 上官瑞抬头看向江落落,眼里尽是柔情。 百里拓竹浅笑了几声:“江姑娘不必这样早的下定论,本王已经决定在离国多停留几日,让江姑娘看到本王的心意,到时候,姑娘再选择,是否要同本王一道回南夏国去。” 仿佛不容江落落拒绝,他起身向江老夫人告辞:“老夫人,小王就不打扰了,先回了。” 走到门口,上了马车,冷驰脸上并不好看:“主子,为何要来向那个江姑娘表达心意?主子真看上她了?” “冷驰,有些事你不必知道。”百里拓竹好像不愿意多说。 “属下只知道那凌王殿下话中带刺,故意伤主子心!”冷驰捏紧拳头。 自家殿下在南夏国前狼后虎,时时被那多年都未挖出的暗中人算计着。 就如这次离国之行,又中蛊毒又遇刺客,若不是江姑娘,怕是连命都没了! 如今又到这江府里来找气受…… 百里拓竹叹了一口气:“本王没事,走。” 第206章 秦老将军也来提亲 江府正厅。 所有人都还未从百里拓竹的造访中缓过神来。 “这南夏国大皇子到底要做什么?” 江老夫人扶额叹气:“明知道凌王殿下与落儿有婚约还来搅一棍子,头疼!” 冬梅走到江老夫人身后,替她轻轻按着太阳穴。 “祖母,那大皇子殿下许是见了落儿原本的样子,一时间心血来潮。”江澈苦笑着。 “早知这样,当初就不该让这小猴子那番扮相了!” 江老夫人抬手轻轻戳着江落落的额头,眼神里却尽是宠爱。 “凌王殿下,真是抱歉,你看这提亲的大好日子,怎么惹了那大皇子来了?” 江老夫人觉得还是安抚上官瑞一下比较好,毕竟自己心爱的女子被别的男子看上,滋味应该不太好受。 上官瑞勉强笑了笑,低下头默不作声。 江落落坐在他身旁,挽住他的胳膊,还未说话,小丫鬟又匆匆忙忙的进来了。 “老……老夫人!”小丫鬟说话都有些不利落了,“秦老将军来了!” “老秦?”江老夫人和江澈对视了一眼,“他来做什么?” 江落落听说是秦家人来了,瞬间小脸就板的死死的。 秦伯崇那厮打伤兄长,秦家人还有脸进江府?! “江老夫人!”随着一声浑厚的声音传来,秦老将军风风火火的冲进了正厅。 “哈哈哈!”秦老将军白须白发,却精神抖擞。 一生戎马让他看起来身材魁梧,笑起来整个正厅的地面都震动。 “江老夫人,老嫂子!”秦老将军自来熟的躬身行了个礼。 “老秦,你可是许久没有来了,今日何事让你这样火烧眉毛的?” 江老夫人让秦老将军落座,吩咐小丫鬟看茶。 “老嫂子!今日我来,是为了我家那不争气的孙子!” 秦老将军年龄虽大,但是底气十足,说起话来就像打雷,震的房梁都颤! 他侧目看到上官瑞,神情一滞,连忙起身行礼。 “凌王殿下也在?老臣见过凌王殿下!” “秦老将军请起!”上官瑞神情淡漠,现在他的眼里心里都是江落落,哪顾得上正眼看秦老将军去? 低头看了看小丫头,见她眼里都是怒火,便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哦?羽儿又犯何事了?” 江老夫人一提秦羽就生气。 自家宝贝孙子被那小子无端打伤,虽然老秦将那小子揍了一顿几天下不来床,那也难解她心头恨! “不是不是,”秦老将军见江老夫人变了脸色,慌忙摆着两只大手,“不是羽儿,是翼儿……” “哦!老身还是觉得羽儿最不争气!”江老夫人越想越气,干脆低下头喝着茶,也不看秦老将军。 “嘿嘿,是!是!老嫂子说的是!羽儿那浑小子老夫已经教训过他了,若是……若是老嫂子心里还是不舒坦,老夫代那浑小子向澈儿赔罪了!”说罢,站起来就要躬身行礼。 秦老将军这一行礼,吓的江澈慌忙起身扶住他:“秦老将军,您这样折煞澈儿了!” “行了老秦!你别吓澈儿了!”江老夫人板着脸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说,到底什么事?” 秦老将军咧着嘴尴尬的乐着,看的江老夫人身上一冷。 “老秦!你是说还是不说?!若是不说,就请回!” “别别别!我说我说!”秦老将军清了清嗓子,“老嫂子,翼儿那臭小子看上您家二姑娘了!”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您看,翼儿从小就和勉儿要好,又常来府里,和落儿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今日来,兄弟我是来为翼儿这小子提亲来了!” 江落落眼角抽了抽,都不敢扭头看上官瑞了!什么情况?又是来提亲的?! “提亲?!”江老夫人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可要让冬梅去查查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都看准了今日来提亲?! “老秦!小落儿和凌王殿下已经定下亲事了!”江老夫人摇摇头,无力的摆了摆手,这都是什么事啊! “什么?已经定下亲事了?”秦老将军一脸惊诧,嘴张得能咬住一个大馒头了! “是啊!你不知道?落儿从小就与凌王殿下定亲了。”江老夫人端起茶杯,抿了口茶。 “嗐!那个不是落儿她娘和德妃娘娘之间小女儿的玩笑话吗!”秦老将军摆着手说。 “也没见凌王殿下对落儿……” 他眼神停顿在挽着上官瑞胳膊的那双小手上,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向上官瑞行过礼。 “凌……凌王殿下?!” 实在是这血阎罗平日里对女子毫无兴趣,也是老糊涂了,他竟然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凌王殿下便是和江落落定亲的人! 秦老将军腾的站了起来:“凌王殿下,你……你和落儿?” “今日特来提亲,祖母方才同意了我二人的婚事。”上官瑞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 秦老将军半天没说出话来,反应过来之后就匆忙回府了。 人家江二姑娘都已经定下亲事了,“祖母”这两个字都叫上了,他还有什么老脸继续待在江府? “可算安静了。”江老夫人抹了抹额上的汗。 “秦家人还好意思过来?!秦伯崇那厮,落儿恨不得卸了他的胳膊!”江落落冷声道。 江澈低头抿了一口茶,落儿这脾气啊…… 也难怪,天双城主隐忍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不是!”江老夫人也拍着桌子,“若不是看在他祖父的面子上,老身我那天去秦府,就该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兔崽子!” 说罢,楠木拐杖“咚”的一声戳在地上,众人的心也跟着跳了一跳。 “老夫人!静王殿下……” 小丫鬟气喘吁吁的进了正厅。 这些贵人,能不能商量好了一起来啊!跑了好几趟了!哭唧唧…… “静王殿下?!”江老夫人腾的站了起来,吓了冬梅一跳,连忙搀住她。 “难不成静王殿下也是来提亲的?!”江老夫人瞪着门口。 “不……不像是,”小丫鬟赶紧解释,“奴婢是说静王殿下和二公子一同回来了,还有玲珑郡主。” 江澈身形一滞,默默放下茶杯:“祖母,澈儿身上有些不舒服,先回西侧院了。” 江老夫人看了江澈一眼,叹了口气:“去。” 江澈起身离开了,黑煞跟在他身后。 “祖母,思南兄这是?”上官瑞不明就里。 “因为玲珑,”江老夫人摇了摇头,“澈儿这孩子心太重,他哪里不明白玲珑的心意啊,就是不愿接受罢了,委屈玲珑那孩子了。” 上官瑞想了想,点点头:“既然思南兄和玲珑郡主都对彼此有意,庭轩倒是可以想办法促成此事,必要时候用一些手段也是可以的。” 第207章 穆子阳百里芷柔遇刺 凌王府。 百里芷柔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睁开眼,悄声看着坐在书桌前的穆子阳。 只见他身着浅青色长衫,身披大氅,手握一卷书读着。 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可能是因为胃部还有些不舒服,他时不时皱皱眉,用手捂住胃。 就是他吗?这个身形单薄的年轻人,曾经破了炽国的护国大阵,羞的炽国大将自缢。 百里芷柔看的痴了,竟还一直保持着睡着时的姿势。 穆子阳叹了一口气,侧目过来:“不知公主殿下,还要盯着子阳看多久?” “哦!”百里芷柔坐直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睛又弯成了月牙。 她将穆子阳的斗篷摘下来放到一旁,踮步走到穆子阳对面,坐了下来,歪着头看着穆子阳手里书的封面。 “山河名录?里面讲的是什么?” 百里芷柔好奇的问,眼睛里仿佛含着一跳一跳的小星星。 穆子阳将眼神从百里芷柔脸上移开,干咳了两声:“这本书讲的是从古至今的地形和气候变化,还有各地风貌习俗,饮食特色……” 正说着,只听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二人愣了愣互相看着对方。 噗!百里芷柔先笑了起来。 “公主殿下,你饿了?”穆子阳笑着柔声问道。 “嗯!”百里芷柔忍住笑,重重点了点头,她想了想,瘪着嘴可怜兮兮的说,“早饭都没吃!” “那……昨日那家食肆里的饭食……” “不去!” 穆子阳话还未说完,百里芷柔就着急的打断了他的话。 “为何?公主不喜欢那家食肆的口味吗?” “今日你不舒服,我们就在府里吃。” 百里芷柔拿过穆子阳手里的那本《山河名录》翻看着。 我们?穆子阳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好,那子阳这就吩咐下去,让厨下多做一些公主喜欢的菜式。” “不必了,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百里芷柔看了穆子阳一眼,又低头看向手里的书。 “可是……子阳怕怠慢了公主……” 不多时,穆子阳院子偏厅里摆上了饭。 在百里芷柔的执意要求下,桌子上有两碗茯苓粥,两碗炖鸡蛋盅,还有一碟小包子和一个空碟子。 “你就吃这么少?”百里芷柔瞪着大眼睛,看着桌上的饭食,“怪不得你这么瘦!” 穆子阳哭笑不得,还未说话,忍冬便叨叨起来:“公主殿下,江姑娘给你的医书你是看了没有啊?胃脘疼痛的病人不能吃太多,会加重疼痛。” “哦!”百里芷柔倒是听话,她乖巧的点点头,端正的坐了下来。 她拾起筷子伸向那碟小包子,夹了一个放在碟子里,推到穆子阳跟前。 “公主……” “先生不能吃这个,这是专门为公主做的。”忍冬又将碟子推了回去。 “啊?”百里芷柔瞪大了眼睛,“你只能吃粥和这碗鸡蛋盅吗?这样你不会饿吗?” 穆子阳笑着摇摇头:“快吃,饭凉了吃下去可是要肚子疼的。” 他见百里芷柔乖乖拿起勺子开始喝粥,便接着说,“吃完饭,子阳可以陪公主去西面的街上逛一逛,那里有杂耍的人,很好看。” 百里芷柔咬了一口包子,皱着眉摇摇头:“不行!你要休息!” 忍冬满意的点点头,这小公主可算说对一句话了! “哎!”穆子阳叹了一口气,故作惋惜,“本以为子阳负责陪着公主到街上逛,自己也可以逛一逛了,平日里也不经常出门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出门的机会……” “真的?!”百里芷柔抬起头,“你平日里也不能出门吗?” 她想了想:“不会是那个凌王殿下把你关起来不让你出门?他怎么这么坏?!明日我进宫去和皇帝陛下告状!” 忍冬眼角抽了抽,告御状?说什么?凌王殿下囚禁了穆先生? “不是凌王殿下,”穆子阳柔声道,“是我自己,所以,一会要不要子阳陪着公主去街上逛一逛呢?” “哦!”百里芷柔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一样,“原来你也想逛街看杂耍!好!本公主陪你去!” 忍冬捂着眼睛,先生挖了坑给小公主跳,她就乖乖的跳下去了…… 一顿饭吃的时辰不长,百里芷柔只想着一会可以出门玩,便三口两口吃下一个小包子。 她歪着头打量着穆子阳,只见他一勺一勺吃的很慢,动作斯文优雅。 没吃几口便停下勺子不吃了。 “你吃饱了?”百里芷柔看了看还剩了大半碗的粥和蛋羹,又抬眼看着穆子阳略带苍白的脸。 “嗯,吃不下太多。” 见忍冬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并没多说什么,百里芷柔便也没再过问。 西街上较东街上更是热闹,沿街除了卖各种小玩意的摊铺,还有杂耍卖艺的人。 百里芷柔看的眼花缭乱,拉着穆子阳东转转西转转。 不远处有一处杂耍摊,围着很多人,许是里面的表演太过精彩,引得周围的人连连叫好。 百里芷柔寻着声音拉着穆子阳挤进人群,踮起脚顺着人群的缝隙往里看。 里面是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有的将一顶厚重的米缸顶在头上,有的耍着火把。 中间有个石桌,还有个男人坐在石桌上的针板上面。 百里芷柔从未见过这么有趣的人,开心的鼓着掌。 耍火把含住一口酒喷向火把,空中刹那间爆出一条火龙来,前面的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百里芷柔被挤得倒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小心!”穆子阳一把将百里芷柔拽向自己,用身体挡住人群,将她护在怀里。 “没有伤到?”穆子阳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姑娘。 喧闹声,叫好声,世间一切嘈杂的声音,仿佛都已经远去。 最终,只剩下眼前那双饱含着和煦春风的眼睛和耳畔有些紧张的询问声。 百里芷柔按着心口定了定神,摇摇头。 待人群稳定之后,穆子阳放开百里芷柔,躬身行礼:“方才子阳失礼了!” 百里芷柔刚要说话,突然脸上一片惊恐,她看见穆子阳背后挤过来几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抬起手中的短刀向穆子阳刺了过来。 她一把将穆子阳拽向自己,拉着他转身就跑:“快跑!有刺客!” 第208章 穆子阳中箭性命垂危 嘈杂的人群并没有被百里芷柔的举动惊扰。 穆子阳拉着百里芷柔钻出了人群。 黑衣人从后面追了上来。 穆子阳回身挡开刺过来的短刀,百里芷柔也抽出绑在小腿上的短刀防身。 看着样式差不多的短刀,百里芷柔心都快碎了! 这是南夏国的刺客! 来不及多想,二人拼命抵挡着。 突然间,百里芷柔猛的咳出一口血,穆子阳惊慌失措的看着她。 与此同时,黑衣人也都一愣,随后又向穆子阳攻来。 “不要再用内力了!”穆子阳吼道。 这就是伤了心脉吗? 看着小姑娘嘴角的血迹,他心里疼的要命。 但局势不容他多想,他奋力抵挡着攻击。 路过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百里芷柔抄起一大盒胭脂向后扬去。 风将胭脂吹散,糊了黑衣人一脸。 二人趁机往巷子里钻去。 巷子里堆着杂物,穆子阳回头看向身后,黑衣人暂时没有追来。 他左右张望,搬开靠着墙的一捆干草,扶着百里芷柔靠墙坐下。 “公主,你在这里不要动,等外面安静了马上跑回凌王府!” 穆子阳伸手抹去百里芷柔嘴角的血,撑起笑容:“别害怕,一会就没事了。” 百里芷柔抬眼看了看他苍白的脸,低下目光看着他死死抵住胃部的手,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声音颤抖:“你要做什么?我们一起躲在这里,不会被发现的!” 穆子阳看了看巷子口,将干草抱起来挡在百里芷柔身上:“来不及了,他们找不到人,不会善罢甘休。”说罢,便跑了出去。 百里芷柔忍着心口撕裂般的疼痛,仔细推敲着。 南夏国的刺客,为何要追杀他们? 难道说……她瞳孔猛的收缩,坏了! 她推开干草,踉跄着向外追去。 百里芷柔追出了西街,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 几名黑衣人剑拔弩张,对面的穆子阳靠在一棵树上,两只手死死按着胃,冷汗顺着额头向下淌着。 领头的黑衣人一挥手,弓箭手拉开弓,瞄准穆子阳,而穆子阳此时,连躲的力气都没有了。 “住手,他不是皇兄!”百里芷柔跑过来猛地推开弓箭手,射出去的箭避开穆子阳,插在旁边的树干上。 “公主,”领头的黑衣人一把抓住百里芷柔,冷声道,“谁不知道大皇子殿下善于易容,你别再骗我们了,我们还能让他死个痛快!” 他抬眼看向穆子阳:“大皇子殿下,别怪我等,记得再投胎,避开皇室,投到普通人家里!” 百里芷柔拼命挣扎着大喊:“易容你个大头鬼!你们瞎了么?!脸不认得,身形总认得?!皇兄哪里这样瘦了?!你放开我!放开我!” 穆子阳疼的眼前一阵阵光晕,恍惚中依稀看见百里芷柔被黑衣人抓住,哭喊着向他伸着手。 可他眼下自保都难了! 绝望之际,穆子阳突然想起袖子里的袖弩。 便用尽力气抬手拉开袖子,向手臂上的袖弩按去。 一支袖箭刺进黑衣人的肩膀,黑衣人吃痛,放开了百里芷柔。 百里芷柔飞一般的冲向穆子阳。 领头的黑衣人大惊:“停……停下!” 为时已晚,弓箭手的箭已离弦。 百里芷柔看见穆子阳瞪大眼睛飞扑向自己,张开双手将自己拦在身后。 一瞬间,穆子阳定在了身后。 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心头,百里芷柔猛的转过身,正好接住他倒下来的身子。 “穆子阳!”哭喊声穿透天空,惊飞了树上几只雀儿,“穆子阳!你别死!你别死!” 百里芷柔搂着穆子阳,看着他胸前的那支箭,还有瞬间被血染红的衣襟,声泪俱下。 穆子阳手指动了动,拉住百里芷柔的手:“快……跑……,快……”说完,便失去了意识。 黑衣人走过来,伸手捏住穆子阳的脸。 “你别碰他!”百里芷柔打掉黑衣人的手。 “果然不是。”黑衣人眯了眯眼,抬起短刀就要刺下去。 “你要做什么?!”百里芷柔用身体护住穆子阳。 “公主殿下,”黑衣人也不掩饰了,“既然这年轻人看到了我们,那我们就不能让他继续活着,您让开,不要碍了皇后娘娘的事!” “不行!你们不能动他!他……他是本公主选定的驸马!你们若是杀了他,就是妨碍南夏国和离国的和亲!” “驸……驸马?!”黑衣人互相对视,然后都看着为首的黑衣人。 看到黑衣人全部愣住了,百里芷柔有了底气,大声斥责着:“到时候两国因此交战,百姓流离失所,而你们!就是罪魁祸首!” 眼见着怀中人的气息越发微弱,百里芷柔越说越气愤,红着眼睛指着那些黑衣人:“对!南夏百姓会因你们而死,你们的父母亲人孩子,都会因你们倒在血泊里!” 领头的黑衣人咽了咽口水,这可怎么好?误杀了公主的驸马,是死罪? 突然,周围的屋顶上突然出现数名黑衣人,黑衣,金色的滚边。 刀光剑影,金暗卫迅速解决掉了南夏国刺客,活捉了领头的刺客。 “穆先生!属下来迟了!”金暗卫半跪下来,查看穆子阳的伤势。 “你是什么人?!”百里芷柔将穆子阳紧紧搂在怀里。 “凌王府暗卫,金,见过公主,公主可放心将穆先生交给属下,属下带你们回府!”金暗卫抱拳说道。 凌王府。 飞驰的马车停在了凌王府的门前。 上官瑞和江落落掀开帘子跳下马车,施展轻功,径直跑回了穆子阳住的院子里。 “落落师父!”百里芷柔缩在寝室外间瑟瑟发抖。 看到江落落来了,一下子哭了出来。 “落落师父,刺客把穆子阳当成了皇兄,他们以为他易了容……呜呜呜……” “不怕,我去看看。” 来不及安抚百里芷柔,江落落提着药箱疾步走进里间。 “忍冬!拔箭了?” “江姑娘!”红着眼睛的忍冬腾的站了起来,带着哭腔,“没拔箭,忍冬不敢动。” 江落落点点头:“好,我看看。” 二人来到床前,上官瑞看着浑身是血的穆子阳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腿一软,居然跪坐在了地上。 江落落将手搭在穆子阳手腕上,头也没回:“扶殿下出去!准备热水,绑带。” “不!本王在这里看着,落落,让我在这看着他!”上官瑞拉着江落落的袖子,魔障了一般,“子阳……他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江落落蹲下来安抚上官瑞:“落落向你保证,穆先生不会有事,但是殿下,你在这里会耽误落落诊治,去外面等。” 上官瑞垂下眼眸,妥协了,被忍冬搀扶着去了外间。 “穆先生,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江落落轻轻拍着穆子阳的肩膀,穆子阳毫无反应。 江落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穆先生,你听我说,落落会用银针封住你的穴脉,然后拔箭,你不要怕,有落落在,你不会有事的!” 江落落从药箱里翻找出一把小剪子,也不管穆子阳听不听得到,依旧说道:“落落要剪开你的衣服,才能看到伤在哪里。” 说着,便动起手来,剪开穆子阳的衣服之后,伤口呈现在眼前。 江落落看着那伤口,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第209章 穆子阳的秘密 忍冬将棉纱和水拿进去的时候,江落落已经把箭取了出来。 “江姑娘,先生他怎么样了?”忍冬担心的凑到床前轻声问道。 “已无大碍,睡着了。” 江落落清理着穆子阳的伤口,将他身上的血迹擦干净,动作轻之又轻。 “幸好箭上无毒,明日也许会有些低热,按照平日里的方法降温即可,接下来的几日,一定要静养,他身子弱,恢复起来会很慢,若是期间受凉或是伤口沾水,会很危险。” “忍冬知道了,忍冬会好好照顾先生。”忍冬抹了抹眼泪,帮着江落落把穆子阳的伤口包扎好。 “哦,还有,”江落落补充道,“医治胃脘疼痛的药还要继续吃,这个可比箭伤要严重。” “好……嗯?”忍冬应着,胃疼比箭伤严重? 江落落收拾好药箱,回头看了穆子阳一眼,扭头出去了。 “落落!”上官瑞一把拉住江落落,“子阳他……怎么样了?” 江落落捧着上官瑞的脸,揉了揉:“放心,他没事了,就是还很虚弱,需要休养。” 她环视一圈,短短一会工夫,叶不言、上官邪和叶不语、紫暗卫和金暗卫,都聚齐了。 “落落姐姐,穆哥哥怎么了?” 上官邪也走过来,红着眼圈仰着头,鼻翼一抽一抽的,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穆哥哥被坏人刺伤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江落落伸手揉了揉上官邪的头。 她看了坐在角落里发抖的百里芷柔一眼,叮嘱叶不语照看着这里,便拉着上官瑞去了书房。 “庭轩,”江落落回身关上了书房的门,小脸绷得紧紧的,异常严肃,“这是什么?” 小手摊开,手心里是一枚龙形玉佩,和上官瑞随身佩戴的那枚一模一样! 而这枚玉佩,中间镂空的地方,有很严重的磨损。 上官瑞盯着那枚玉佩,转而看向江落落,眼中并无惊讶。 “庭轩,穆先生到底是什么人?”江落落将玉佩放到上官瑞手里。 上官瑞磋磨着手中的玉佩,小声说道:“他是七皇子。” 江落落愣了,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她回过神,深吸一口气:“你说什么?!他是七……唔……” 上官瑞捂住江落落的嘴,皱着眉摇了摇头。 江落落点点头,他才把手放下。 “他是七皇子?”江落落小声的重复了一遍。 “是,他是七皇子,他的母亲是母妃同胞妹妹穆柳儿,我叫她柳姨,她们姐妹二人很是要好……” 从上官瑞的轻言轻语缓缓道来中,江落落极度震惊的得知了穆子阳的身世。 皇帝当年先娶了上官瑞的母亲封为德妃。 后因穆柳儿入宫看望姐姐,皇帝见穆柳儿娇憨可爱,便收到身边封为柳妃。 上官瑞两岁时,柳妃怀了龙种,德妃很是欣慰,心想妹妹终于可以在后宫中站稳宠妃之位了! 但后宫争斗,自古不休。 柳妃临盆之际,被诬陷与侍卫通奸,皇帝震怒,一辆马车将她送回穆家,待产下孩儿再另行发配。 马车夫被人买通,在去穆家的途中改变了方向,柳妃和她的奶娘被快马加鞭的丢弃在城外十里的山脚下。 柳妃本就体弱,又怀了孩子,哪禁受得住马车颠簸,当即便早产,诞下了穆子阳。 她将龙纹玉佩塞进孩子的襁褓之中,撒手人寰了。 幸得奶娘忠心,将孩子送到了穆王府。 穆国公将柳妃的遗体接回了穆家,深知若是把穆子阳送回到宫里,必定遭人迫害。 所以对外宣称柳妃难产,一尸两命,埋进祠堂。 皇帝查明真相之后后悔不已,但当时的车夫已经畏罪自尽了。 线索中断,根本就查不到到底是谁收买了车夫。 就这样,穆国公只当穆子阳是穆家外戚的遗孤,在穆家由奶娘照看。 由于早产,又没有亲生母亲的照料,穆子阳从小身体就不好。 磕磕绊绊的长到了五岁,奶娘过世了。 七岁时,穆国公也过世了,穆家败落,穆子阳被送到了凌王府,同上官瑞一起长大。 江落落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穆子阳居然是皇子?! 她抱住上官瑞,将头贴在他的心口处,听着有力的心跳声,心神才安定了一些。 听了这样的故事,连她心里都难受的紧,更不要说这件事在上官瑞心里这么多年,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原来他是你兄弟,身世还如此坎坷……” 江落落把头埋进上官瑞怀里。 虽说同样从小便没有父母亲照顾,但好歹她还有兄长弟弟和小舅舅在身边。 可穆子阳呢?刚出生就失去亲娘的照看,五岁时失去了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奶娘,七岁又失去了外祖父。 江落落越想越难过,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着上官瑞:“好在还有你……” 上官瑞低下头,轻轻托起江落落的下巴,见小丫头眼圈通红,知道她是替穆子阳难过。 “子阳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吃穿用度皆与我一样,即便其余人不解,我也照做不误。” 上官瑞捏了捏江落落通红的小鼻子头,柔声劝道:“落落不必难过,他在凌王府很好,等时机成熟,我自当帮他恢复七殿下的身份。” 江落落点点头,戳了戳上官瑞手中的玉佩:“今日,这小东西可救了他一命呢!伤口不深,多亏有它挡着!” 正说着,院子里传来忍冬忍无可忍的吼声。 “都是因为公主您,先生他才伤成这样!您还是不要再来了,我们这座小庙,盛不下您这尊大佛!才几天啊,先生命都快没了!公主殿下,忍冬求您了!不要再来了!” 江落落推开门,就看见忍冬站在檐下,拦在门前,百里芷柔一脸委屈站在院子里。 “怎么了?”江落落走上前询问。 百里芷柔扭头看向她,小嘴委屈的撇着。 那一抬眼,眼泪就像穿了线的珍珠滚落下来。 “落落师父,芷柔只想好好照顾他,他是为了救我才伤成这样的,呜呜呜……”说着,百里芷柔就哭了起来。 忍冬倔强的拦在门前告状:“江姑娘!殿下!先生原本一直好好的,都是因为百里公主,这几天她拉着先生到处转,还在街上吃一些先生根本不能碰的食物!今日居然还遇到了刺客!” 他面冲上官瑞半跪下来:“忍冬求殿下,不要再让百里公主接近这里了!” “不是!不是你说的那样!” 百里芷柔停住了哭,抹了两把眼泪。 “明明他也很开心的,我们一起在街上逛,他也很开心的……” 百里芷柔眉头一皱,捂住心口,身子向一旁歪去。 江落落吓了一跳,疾步走过去扶住她:“芷柔你怎么了?!” “落落师父……”百里芷柔虚弱的笑了笑,按着心口,“今日遇刺,用了内力,这里……有些疼……” 说着,身子软了下来。 “庭轩帮忙!”江落落急了。 小姑娘虽然并不重,但失去意识之后整个人直往下滑。 上官瑞将百里芷柔打横抱起,大跨步的走了出去。 “忍冬啊忍冬,说你什么好呢!你家先生又不是一辈子就住在凌王府一直到老!你好歹也为他的姻缘想一想啊!” 江落落瞥了忍冬一眼,追了出去。 “姻……姻缘?”忍冬愣住了,过了一会,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亲娘呀!先生和百里小公主……” 第210章 南夏刺客,眼神不好 上官瑞抱着百里芷柔向客房跑去,半路上正好碰到刚从宫里回来的百里拓竹和冷驰。 “芷柔?!”百里拓竹迎过来,抓着百里芷柔的手,“芷柔她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了,快进去!” 上官瑞抱着百里芷柔来到寝室,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百里拓竹半跪在床边,摸着百里芷柔的头,又用手背贴了贴脸,神色焦急。 “她这是怎么了?!” 江落落提着药箱进来了:“你们两个出去。” 被无情的轰了出来,百里拓竹扒在门上,想从门缝往里看。 上官瑞倚在门框上:“今日公主在街上遇到刺客了,迫不得已使用内力,心脉受损。” “什么?!”百里拓竹攥紧拳头,刺客?为什么会去刺杀芷柔?! “冷驰!” “属下在!” “从今日起,你跟在公主身边,护她平安。” “可是主子,您……” “别说了,本王说如何做,你照做就是!” “主子!” 因为百里芷柔伤了心脉,心里正懊悔万分。 百里拓竹瞪着冷驰:“怎么?本王的话,你不听了?” “你们也别争执了,本王倒是了解今日发生了什么,是南夏国刺客将本王府里的穆先生错认成大皇子殿下,想将他置于死地,他们二人拼死抵抗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所以,今后冷护卫还是跟在大皇子殿下身边比较好!” 上官瑞眯着眼看着百里拓竹:“你们南夏的刺客……眼神都不好?” 将穆先生错认成本王了? 脑海里想象了当时的画面,百里拓竹脸色瞬间泛白,后背都渗出了冷汗。 “穆先生呢?他可有受伤?”他焦急的追问。 穆子阳不懂武功,看着还很单薄,南夏那边派来刺杀的刺客个个心狠手辣,那他…… “受伤?他差点连命都没了!” 提到穆子阳,上官瑞浑身爆发出的冷气,连冷驰都感受到了,他瞬间戒备起来。 里间的门开了,江落落提着药箱走了出来。 “江姑娘,芷柔她怎么样了?”百里拓竹紧张的凑上前。 “她没事了,过段时日,落落会试着帮她打通穴脉。”江落落后退了一步。 介于在江府里发生的提亲事件,她还是离这个脑袋里不知道想什么的大皇子远一些的好。 “多谢江姑娘,我……进去看看她。” 百里拓竹松了一口气,刚要进去,好像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回身向上官瑞行礼。 “凌王殿下,今日之事,本王深感抱歉,穆先生那边,本王会亲自道歉。” 见百里拓竹态度诚恳,上官瑞也不好再为难他。 “言重了,这本就不是你的错,何必道歉,本王暗卫今日抓到南夏国刺客一名,就在凌王府地牢里,明日大皇子可同本王一道去地牢审人犯。” 百里拓竹抬起头,笑了:“那就多谢凌王殿下了。” 江落落和上官瑞走后,冷驰不解的看着百里拓竹:“殿下,您今日晌午还和那凌王殿下针锋相对,要抢江姑娘回南夏国,怎么凌王殿下还会帮咱们抓到刺客?” “君子坦荡荡,凌王殿下人品不俗,本王很是喜欢!” 冷驰打了个冷战。 这话听着不对啊! 难不成殿下心仪的不是江姑娘而是凌王殿下?! 完了,若真是这样,他回去如何向国主交代?! 江府。 江落落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了。 江老夫人累了一天,也被一拨又一拨提亲来的人吓的不轻,早早去歇息了。 江落落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江澈。 西侧院书房里,江澈在教江宁写字。 秦翼坐在角落里耷拉着脑袋,江勉在一旁硬着头皮安慰着他。 “思南兄!若是仲玄早一些表达自己的心意,是不是小落儿就不会答应嫁给凌王殿下了?今日祖父回去,将仲玄好一顿骂,就差上手了!”秦翼哭丧着脸。 江澈哭笑不得,但还是想要安抚一下他这位小兄弟的心情:“仲玄,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非常微妙的,不在早晚。” “可是……可是仲玄真的很喜欢落儿!” 江宁停下笔抬起头看了秦翼一眼:“姑娘不喜欢你!” 噗!江勉在一旁笑出声了,这小黑……不对!是江元禛! 别看元稹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还真是戳人心窝子! “元禛,不用再叫落落姑娘了,直接叫她落落就好!”江勉走过来拍了拍江宁的肩膀。 江宁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城主在他心里类似于神一般的存在。 他还记得那日,被人灌下毒酒,浑身如同烈焰焚烧。 恍惚中,一袭红衣的女孩子出现在他面前,喂他喝下解药。 她身后仿佛生着万道金光,从那天之后,黑煞便认定,君落凝就是他心中的神。 而今日,居然有人让他直呼城主大名。 虽然这名字也是城主现在那副身体的,可毕竟那身体里的人,依旧是城主啊…… “算了,元禛若是不习惯,就不要强迫他。” 江澈心里知道想让江宁直呼他们城主的大名肯定是有些困难的。 “他知道叫你二哥,不就行了。” 江宁放松下来,点点头,看着江勉:“知道,叫二哥。” “元禛,你很聪明,写的非常好。” 江澈将手搭在江宁肩上,又纠正了一下他的握笔姿势。 江宁听见江澈夸他,脸红了,嘴角向上弯了弯。 “兄长!”江落落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纸包,“诶?二哥也在?诶?仲玄哥哥也在?” 秦翼“嗷”的一声将头埋在胳膊里趴在桌上不抬头了。 “不是……仲玄哥哥怎么了?”江落落看着江勉一头雾水。 “没事!没事!二哥带他出去!” 江勉尴尬的笑着,一把拽起秦翼就把他拖了出去。 江落落看着被拽着踉跄出门的秦翼眼角抽了抽。 “落儿,穆先生如何了?”江澈见江落落回来了,忙询问道。 下午凌王府的侍卫急冲冲的赶来江府叫走了落儿和凌王殿下,说是穆先生遇刺中箭。 他一下午都坐立不安,教黑煞写字的时候好几次分神。 那温和的像午后阳光一样的年轻人,可别出什么事啊! “胸口中箭,被随身携带的玉佩挡了一下,保了他一条性命,否则,后果真的很难想象。” “胸口中箭?!这么严重吗?” 江落落点点头,将纸包递了过去:“兄长,最近外面太乱了,这包里的粉末,若是遇到危险,洒向对方脸上,烧了对方的眼睛,可以趁机逃脱。” 江澈接过纸包,觉得妹妹有些小题大做了,但还是笑笑,收到了袖袋里。 “不用,我在。”江宁拿着毛笔,边写边说。 江落落笑了,揉了揉黑煞的头:“对了,忘了还有元禛在。” 江宁抬头看着江落落,弯了弯嘴角。 第211章 先生的姻缘 第二日,百里芷柔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到穆子阳的院门口,扒着门向里张望。 小黄和小黑已经认得她了,冲她开心的摆着尾巴。 她蹲下来,摸着两只小狗的脑袋,嘟哝着:“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你们两个,有没有见过他,他醒了吗?” 小黄和小黑瞪着漆黑的大眼睛懵懂的看着她,时不时舔舔她的手。 房门开了,忍冬端着水盆走出来,百里芷柔躲闪不及,站在门口手足无措。 忍冬看了她一眼,想到昨日江落落说的话,想了想,将水盆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走了过来。 “我……我不是要进去,我只是想在门口……待一会。” 百里芷柔有些惊慌,昨日忍冬朝她发脾气的景象还记忆犹新。 忍冬叹了口气,躬身行礼:“公主殿下,昨日是忍冬不对,向你道歉,先生还未醒,而且有些发热,若是……若是公主殿下想去看看他,就去,忍冬不会再拦着你了。” 百里芷柔瞪大眼睛:“真的吗?” 她刚要向里面走,忽然又停下脚步。 “忍冬小哥,谢谢你。”说罢,才走进屋子。 看着这位南夏国小公主娇小的背影,忍冬脸一红。 其实,这小公主还是挺可爱的,仔细想想,先生和她还真挺般配! 百里芷柔轻手轻脚走近床边,看着床上的人苍白的脸色和面颊上不正常的红晕,鼻子泛酸,赶忙眨了几下眼睛,将眼泪压制了下去。 她轻轻坐到床边,伸手轻触穆子阳指节分明的手指。 明明人已经烧了一夜,手指却依旧冰凉。 忍冬打了一盆热水端了进来,将帕子浸湿,一点一点擦拭着穆子阳的额头。 “我来。”百里芷柔接过帕子。 “好。”忍冬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百里芷柔一次次将帕子浸湿,轻轻擦着穆子阳的额头和颈侧,这几日与他相处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 穆子阳送她的小灯笼,给她买的糖葫芦,陪她走过的街听过的书,忍着胃痛将她藏在巷子里,自己却冲出去引开了刺客。 突然想起自己昨日对刺客脱口而出的话,百里芷柔呼吸一滞,脸上似火烧似的热。 她晃晃头,强迫自己不要想。 此时,穆子阳在昏睡中陷入梦魇。 他不停的奔跑着,一群手持短刀的黑衣人越逼越近,眼看没有退路了,耳畔传来一阵阵哭喊声。 谁在哭?公主殿下?为什么心口很疼?!对了!遇到刺客了! “跑……快跑……”穆子阳在昏睡中呓语着。 百里芷柔察觉到穆子阳不对劲,见他紧紧皱着眉,全身僵直,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便轻轻握住他的手:“穆子阳!你怎么了?醒醒!穆子阳!” “公主!”穆子阳猛的睁开眼坐了起来,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 剧烈的心跳让他无法正常呼吸。 惊魂未定,便被人拥进了怀里,一双小手在他背后轻轻抚着。 “没事没事!做梦而已……” 软言细语和轻轻的拍打让穆子阳很快镇静下来,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陷在了柔软又带着馨香的怀抱里。 “公主殿下?”穆子阳身子一僵,刻意向后躲去。 百里芷柔放开他,弯成月牙的笑眼眨巴眨巴的看着他:“你可是醒了?方才你梦魇了,好生吓人!” “公主殿下,你可有受伤……” 穆子阳清醒过来后,胸口的刺痛和浑身的无力感也更加明显,他不禁捂着胸口,身形微晃。 “快躺下,”百里芷柔扶着他慢慢躺下,“我没事,只是动用了内力,心里有些难受,休息了一夜也都好了,只是你,为何要去挡箭?” 忍冬端着药碗想要推门,在门外听到了二人对话。 他也好奇先生会如何回答,便把药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侧耳听着屋里的对话。 江落落和上官瑞推门进来,看见忍冬奇怪的姿势,觉得有趣,也凑到门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公主是来自南夏国的贵客,怎能让你在离国受到伤害。” 穆子阳疲惫的闭上眼睛,真的没有其他的原因了吗?他不敢去想…… 他苍白的嘴角微微上扬,不甘心的问道:“倒是公主殿下,本来已经藏好了,为何又突然跑出来?” 忍冬在门外满头黑线,他看了江落落和上官瑞一眼,摇了摇头。 他家先生心悦百里小公主?他怎么听不出来? 江落落挑了挑眉毛,白了忍冬一眼,你一小孩懂什么?穆先生只是还没开窍而已! 上官瑞戳了戳江落落朝着里间扬了扬下巴,要不咱们撮合撮合他俩? 江落落眉开眼笑的点点头,城主做的时间长了,换个月老当当也不错! 三个人继续侧耳听着。 听了穆子阳的回答,百里芷柔心里有些失落,不过听到穆子阳问她,便很快振作起来,笑眯眯的说:“我跑出来,也是因为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呀!哦!不是因为你是凌王殿下最看重的人,只是不想让你受伤,可是……” 她瞬间又蔫了:“那些人还是伤了你。” 门口偷听三人组都捧着心感叹,这小公主太暖心了! 忍冬冲江落落重重点点头,这就是先生的姻缘啊!他可差点就给破坏了! 只是不想让他受伤?穆子阳动容的看向百里芷柔,小姑娘打蔫的神情让他心疼。 他伸手拉了拉百里芷柔的袖子,安慰她:“无妨,已经不疼了。” 不疼了?百里芷柔暗自苦笑着,伸手用帕子擦去穆子阳额头上的冷汗。 “你先歇着,忍冬说要用帕子擦拭额头降温,我去换点水……” 三个人还在感叹着百里芷柔的温柔体贴,没想到门突然被拉开了。 忍冬一下子就扑了进去,江落落被上官瑞搂进怀里,勉强没有摔倒。 当啷一声,百里芷柔吓的松了手,一盆水直接扣在了忍冬的头上。 “怎么了?!” 穆子阳听到动静撑着身子起来向门口张望,却又扯到了胸口上的箭伤,他闷哼一声紧紧捂着胸口。 “诶!你别动!” 百里芷柔奔回到床边,扶他躺好,指了指门口:“是忍冬小哥他……摔进来了,还有落落师父和凌王殿下。” 江落落和上官瑞忍着笑,绕过忍冬,走了进来。 “如我所料,今日是有些发热。” 江落落笑眯眯看了百里芷柔一眼,坐到床边,按住穆子阳的手腕。 “感觉怎么样?” 穆子阳也看了百里芷柔一眼:“好多了,江姑娘妙手回春,否则子阳真的要去阎王殿那里报到了。” “芷柔,你方才不是要去换水吗?去。”江落落支开了百里芷柔。 待百里芷柔走后,穆子阳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来,脸色瞬间难看了许多。 “怎么会好?胸口上那么深一个伤口!” 江落落叹了一口气,从随身的布包里翻出一瓶药丸,倒出一颗塞到穆子阳嘴里。 “这药可以止疼。” “多谢江姑娘!”穆子阳苦笑着。 “就那么不想让那小公主担心?”江落落挤挤眼睛,打趣的说。 “我……不是……”穆子阳一下子脸红了,他合上眼将头扭到一边。 “不逗你了。” 江落落笑着将瓶子放在他枕边。 “这药三个时辰吃一粒,方才替你诊脉,伤口没什么事了,身体也在慢慢恢复,就是需要休养,这几天就劳烦穆先生乖乖躺在床上,要快点好起来呀!” “都听江姑娘的。”穆子阳笑着说。 江落落抬眼看了上官瑞一眼。 “忍冬,你出去。”上官瑞吩咐道。 “是,殿下!”忍冬看了上官瑞一眼,疑惑的走到屋外,关了上门。 江落落从袖袋里掏出穆子阳的龙纹玉佩,递了过去。 第212章 天双城主改行做月老 “江姑娘!你……” 穆子阳看到玉佩,顿时慌了,他下意识的摸向自己脖子。 没有摸到平日里戴着的玉佩,便忍着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上官瑞扶他坐起来,倚在床栏上,穆子阳抓着上官瑞的袖子,盯着他的眼睛,无声的询问着。 “落落替你拔箭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这枚玉佩,本王都告诉她了。” 穆子阳释然,是了,他是将玉佩挂在脖子上贴身放置着。 “穆先生,昨日,就是这玉佩救了你的性命,你放心,兹事体大,落落知轻重。” 江落落看出穆子阳的紧张,轻声安抚他。 “江姑娘言重了,你两次将子阳从鬼门关拉回来,子阳怎会不放心?”穆子阳笑了。 只是……江姑娘原本虽是天双城城主,但毕竟也是江府二姑娘,江府早已远离朝堂,虽然日子过的清贫些,但是却安宁了许多,可如今,殿下并不对她隐瞒自己的身份…… 罢了!既然她是未来的凌王妃,那就注定是要被卷入这旋涡中的人,随机应变! 人影一闪,金暗卫半跪在上官瑞跟前:“殿下,先生,属下已查明,万栖山鹰族偷袭并不是太子一党指使的,不过这次百里公主和先生遇袭,的确是南夏国那边派出的刺客做的。” “继续查,一定要查清楚万栖山那次的幕后主使者。” “属下遵命!”金暗卫闪身没了踪影。 上官瑞和穆子阳对视一眼,万栖山的鹰族偷袭居然不是太子指使的?!那就说明离国还有人不想上官瑞好好活着! “殿下,”穆子阳脸色惨白,眼神却坚定,“不是太子一党,会是谁呢?如此一来,我们这边被动了许多啊!” 上官瑞回过神来:“你先什么都别想,没听到落落说你需要静养吗?给本王老老实实养着!” “落落师父!”百里芷柔端着盆进来,将盆放在桌子上,“他怎么样了?” “嗯……”江落落眼珠一转,“还未度过危险期!” 穆子阳和上官瑞一愣,方才不是说没什么事了么? “还有危险?”百里芷柔听了眼圈红了,“怎么会?箭拔了,箭上也没毒,怎么会还有危险?落落师父,你救救他。” “芷柔,你担心穆先生?”江落落扶着百里芷柔的肩膀,柔声问道。 “嗯!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芷柔心里有愧!”百里芷柔撇撇嘴,眼泪掉下来了。 “只是因为他救了你?”江落落盯着百里芷柔的眼睛。 “这……”百里芷柔抹干净眼泪,迟疑了,是啊,只是因为心里有愧吗? 江落落笑了:“穆先生这几天需要静养,你可以留下来好好照顾他,就当是学习医术的必要过程。” “诶?”百里芷柔一脸懵的看着江落落,点点头,对于师父如此信任自己,很是满意,“好的师父,把他交给芷柔照顾,您就放心!” 上官瑞浅笑着侧过身去,他怎么没发现他这天双城城主大人还有做月老的天赋? “殿下!”忍冬进来禀报,“南夏国大皇子来了,说是找殿下审犯人。” “哦?”上官瑞回首搂过江落落,在她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城主大人,要不要一同去?” 江落落侧目,这大妖怪,听到百里拓竹来了,就抱她,宣示主权? “好呀好呀!城主夫人!”江落落也伸手搂住上官瑞的后背。 虽然听不懂二人在说什么,但是忍冬依旧不忍直视的捂着眼睛,殿下和江姑娘真是……不分场合! “忍冬!” “诶?”突然被点名,忍冬放下手,看着江落落。 “本姑娘已经将穆先生交与芷柔照顾了,她若有什么不懂的问你,你要好好指点,”江落落看着忍冬,加重语气,“明白吗?” 忍冬意会,使劲点点头:“忍冬明白!”为了先生的姻缘,拼了! 凌王府的地牢。 原本初冬的天气就已经很冷了,进到地牢,寒冷中透着潮湿。 江落落打了个冷战,瞬间就被上官瑞裹进了斗篷里,露出个小脑袋来。 “江姑娘何必跟着我们下来呢,这可不是姑娘家来的地方。” 百里拓竹轻声说,他的声音回荡在地牢里,异常好听。 江落落瞥了他一眼,嘴角抽搐,能不能不理本座?!裹在大妖怪斗篷里,更冷了! 她伸手搂住上官瑞的腰,顺道摸了一把。 心满意足的说道:“不劳大皇子殿下费心,落落一点都不冷,况且地牢阴寒,我担心我家凌王殿下受凉,跟了来可以随时照顾他。” 江落落说的是心里话,上官瑞的体内的霜炎一般都是在严寒或者酷暑中发作。 现在正值冬季,地牢的温度又低,她真的很担心。 腰间小手温热,上官瑞低头看向自家小丫头,冷意顿时全无。 “呵!”百里拓竹轻笑着,“原来离国血阎罗,身子骨这样弱,还需要女人的照顾!” 听着百里拓竹带刺的话,上官瑞却意外没有动怒,他嘴角向上弯了弯,将小丫头搂的更紧了。 “本王就是需要落落的照顾,夫妻之间,难道不应如此吗?” 江落落乐了,大妖怪这是要气死百里拓竹? “哈哈哈……”百里拓竹也笑了,笑声爽朗,“又没有成亲,还不算夫妻,小落落,你可想好了,是跟着这杀人不眨眼的血阎罗,还是跟着本王回南夏国,做本王唯一的妻子。” 江落落瞪了百里拓竹一眼,搂着上官瑞的手更紧了,谁要跟你回南夏国去?!本座当然是要娶本座的城主夫人! 上官瑞腾出一只手,揉了揉江落落露在外面的小脑袋。 “真是……有趣!”百里拓竹笑着摇摇头。 几个人走在地牢里,却不知地面上,一行人进了凌王府。 钦差大臣拿着圣旨,让侍卫通报给上官瑞,侍卫找了一圈,不见自家殿下的人影。 跟在钦差大臣身旁的二皇子上官玮眼中露出一丝侥幸:“王大人,既然老六不在,我们不如直接找穆先生接旨可好?” 听说那百里小公主娇小可爱,上官玮在庆王府早就待不住了。 若不是府里庆王妃一直纠缠着,他早就想跑到凌王府来一睹为快了! 这几日听闻百里小公主与那穆子阳走的近,心生醋意,便趁着钦差过来喧旨的机会,也蹭进了凌王府。 “这……不好?”王大人年迈,捻着胡子犹豫着。 “有什么不好?王大人,别忘了您拿的可是圣旨!”上官玮拉着王大人的胳膊,“穆子阳在哪里?我们过去宣旨!” “二皇子……”侍卫犹豫着。 叶不言去了练武场还未回来,平日里殿下交代过穆先生住的院子不要随意去打扰。 可是这一个是当今二皇子,一个是手握圣旨的钦差大人,他怎么敢惹?! 上官玮急了,挥着手推开侍卫:“让开让开!我们自己过去!” 第213章 刺客是南夏国皇后派来的 穆子阳的院子里。 “先生,这是公主在小厨房亲手熬的粥。” 忍冬端着碗,凝视着手里的粥。 看这样子倒是和厨下做的没什么区别,不过这百里小公主从小众星捧月似的,她做的粥,能吃? 他想了想,还是舀了一勺,递到穆子阳嘴边:“您先吃吃看,若实在不行,忍冬还是让厨下熬一些送过来。” 穆子阳笑了,吃下一口,忍冬凑过来瞪大眼睛:“怎么样?若是不好吃,您可别忍着,赶紧吐出来!” 穆子阳笑的伤口都疼了,他捂着心口,摇摇头:“很好吃。” 忍冬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公主殿下还真会做饭!” “她是公主,怎的让她做上饭了?”穆子阳眼里浮起一丝忧虑。 “忍冬说了不让她做,她不听,还拿江姑娘压我,说什么她落落师父把先生交给她了,她就要照顾好,这不,做完了粥,又在小厨房熬上药了!” 侍卫在外禀报:“先生,钦差大人来了。” “钦差大人?”忍冬看向穆子阳,“有圣旨为何不去找殿下?” “殿下在地牢里审刺客。”穆子阳低头想了想,撑起身子。 “先生,您怎么起来了?!”忍冬赶忙将碗放下过去扶他。 “殿下不在,总不能没人接待钦差大人。” 忍冬没办法,只好替他披上大氅,扶他下了床。 躺久了,脚站在地上就像踩了棉花一样。 穆子阳捂着胸前的伤口,在忍冬的搀扶下慢慢走出里间。 钦差大人进来看见面色苍白的穆子阳,赶紧迎过来扶着他:“你这孩子怎么起来了?快!快坐下!” 王大人在朝为官二十载,是看着上官瑞和穆子阳长大的,打心眼里喜欢穆子阳这孩子。 “怪老夫没说清楚,陛下下旨的时候特意说了,不用拘泥于繁文缛节,你重伤在身,不必行礼的。” “王大人,圣上的旨意岂能容得子阳小觑?再怎样也不能失了礼数。” 穆子阳笑了,嘴唇轻轻绷紧,显得更加苍白。 “陛下说了,你保护南夏国公主有功,赐给你黄金千两,本想赐你一官半职,可怕累着你六殿下不答应,”王大人看着穆子阳皱了皱眉,“你这伤怎么样了?” “承蒙大人挂念,子阳已无大碍。” 凌王府地牢。 到了关押南夏国刺客的刑房,那黑衣人被绑在木架上。 “你,是皇后派来的?”百里拓竹看着黑衣人,脸颊上的刺青,是南夏国三大刺客家族的标志。 黑衣人挑了挑眉毛,闭上了眼睛。 “哟,大皇子殿下,你看,你家刺客不理你。” 上官瑞将斗篷解下来,披在江落落身上,随手拿起一把剔骨刀,递给百里拓竹。 百里拓竹接过剔骨刀,看了上官瑞一眼,又把刀子放回到桌子上。 “怎么?你不想让他开口说话?”上官瑞不解。 百里拓竹轻笑,抬头看向黑衣人:“本王微服巡游,南夏莫城东十里,村中农家姓齐,有一小娘子,丧夫,带着孩子生活艰难,本王见他们母子可怜,便将其安置在麒麟院做缝补之类的粗活,那孩儿着实可爱……” 江落落吃惊的发现随着百里拓竹说的话,黑衣人面色越来越惊讶。 “你……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黑衣人终于开口了。 百里拓竹笑容撤去,冷声道:“齐峰,你们真以为本王什么都不做,只等着刺客杀上门?刺客,只要有了牵挂,就不能再做刺客,你不明白这点?你的妻儿,就是你的牵挂,你做刺客这条路上的绊脚石。” 他看了齐峰一眼:“想好了吗?要不要交代?要交代,就快一些,省的这地牢里的湿寒气吹坏我们离国的血阎罗。” 江落落一愣,转头看向上官瑞,见他的手微微发抖。 她回过身来,扯下斗篷披在上官瑞身上,还不忘瞪百里拓竹一眼。 同时也惊叹这南夏国大皇子细致入微的观察力。 黑衣人呼吸逐渐急促,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说道:“殿下!若是齐峰交代了,能否保住妻儿性命?” “呵!”百里拓竹冷笑一声,“你以为,本王同你那冷血的主子一样?” “是皇后派我们来的,皇后吩咐了,取殿下性命!” 黑衣人见百里拓竹眼里的寒气愈加严重,连忙求饶:“殿下,小民也是着实没了办法,才入了刺客门,当年,小民母亲得了大病,需要一大笔银子大夫才给医治,小民是不得已,才为刺客门卖命!” “也是皇后命你们给本王下的蛊虫?”百里拓竹手指轻划过刑房湿漉漉的墙壁。 “是……”黑衣人心虚的看了百里拓竹一眼。 百里拓竹攥紧了拳头。 “殿下,小民如此做真的是无奈之举,传话人说了,皇后已经掌握了小民妻儿住所……” 黑衣人突然眼前一亮,似是万分欣喜:“如今殿下将小民妻儿接入麒麟院,那小民便不再受皇后挟持了!小民甘愿为殿下所用!” 百里拓竹看着黑衣人眯了眯眼睛,点点头。 “这人就先关在凌王殿下这里!他的身手不错,是可用之才。” 百里拓竹看了上官瑞一眼,扭头向外走去。 冬日里,站在太阳底下晒着还是很暖和的,三个人静静的走在小路上,什么都没说。 “抱歉,让你们二位看到家中丑事了。”百里拓竹低着头,脸上尽是疲惫。 “无妨,皇室内斗严重,无论是哪里的皇室,都一样……咳咳……” 上官瑞俯身咳了起来,方才在大牢中,寒气的确很重,他只感觉背后寒凉,喉咙阵阵发痒,便咳的说不出话了。 百里拓竹吓了一跳,伸手扶住上官瑞:“你……你怎么了?” 江落落心提到了嗓子眼:“快!回碧竹轩!来人!” 侍卫上前。 “把炭盆点上放在碧竹轩,殿下受凉了!快去!” “是!”侍卫一刻不敢耽搁,扭头飞奔而去,自家殿下若是犯了寒毒,又要受不少苦了! 上官瑞压住咳嗽,轻轻喘着,笑着搂住江落落:“别担心,只是普通的受凉而已……” “你还笑?!你是想吓死落落然后换个媳妇?!”江落落气的小脸鼓鼓的。 “我怎么敢呢!”上官瑞揽住江落落的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百里拓竹朝天翻了个白眼,干咳两声,这还有人呢! 回到碧竹轩,炭盆已经点起来了,上官瑞将百里拓竹让进屋里。 “凌王殿下这身子不行啊!”百里拓竹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随后把目光落在上官瑞的手腕上,江落落正在替他诊脉。 “小落落,还是随本王回南夏国,小心这男人以后让你守寡!” “看来大皇子殿下对本王的王妃真是穷追不舍!”上官瑞笑着摇摇头,“你且放心,落落说了,本王能活很久。” 百里拓竹看向上官瑞,眼神带着深意:“本王可以放心?” 上官瑞掀起嘴角,笑的肆意:“绝对可以!” 百里拓竹低眸想了想,笑了:“光是活得久怎么可以,本王是不会轻言放弃的!” “殿下!”侍卫跑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上官瑞皱眉。 “王大人带了圣旨来,二殿下也跟过来了,他们去了穆先生的院子。”侍卫焦急的说。 上官瑞面上变了颜色,腾的一下站起来冲了出去,江落落和百里拓竹互相看看,也追了出去。 第214章 上官玮打伤穆子阳 穆子阳和王大人正说着话,便听见院子西侧小厨房那里一声尖叫。 “你放开我!”百里芷柔怒喝。 她正专心致志的看着药炉,谁知道小厨房里居然挤进来一个胖成球的人! 仔细分辨才发现是离国皇帝的二儿子,他不仅色眯眯的看着她,还对她动手动脚的! “公主殿下,初到离国,还未见过我京城繁华?让本王带着你到处转转,这京城里各处茶肆戏楼本王最是熟稔……” 上官玮虽然没习武,但是毕竟是男人,肥厚的大手攥着百里芷柔的小细胳膊,让她挣脱不了。 拉扯中,二人从小厨房纠缠到了院子里。 穆子阳听出是百里芷柔的声音,面上瞬间变了颜色! 他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看见上官玮,心里一沉,皇室几兄弟里,上官玮以好色出名。 之前就听殿下说过,这二皇子还试图调戏过江姑娘! “庆王殿下!请放手。”穆子阳捂着胸口的伤,另一只手拉住上官玮的手腕。 上官玮一见穆子阳就来气,从小到大,老六为了这穆王府的孤儿没少揍他! 他放开百里芷柔,一把抓住穆子阳的衣襟,猛的将他抵在院子里的树干上。 “你敢管本王的事?别以为老六护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上官玮肥厚的拳头抵在穆子阳颈下,令他无法呼吸。 胸口上的箭伤在上官玮粗圆的胳膊挤压下炸裂般疼了起来。 “先生!” “穆子阳!” 百里芷柔和忍冬二人冲上去拉上官玮的胳膊,却丝毫拉扯不动。 “你放开他!他受伤了!”百里芷柔一掌掌打在上官玮身上,却如同挠痒痒般没有丝毫影响。 “你!”百里芷柔咬牙运功,却被一只手拽住了袖子。 穆子阳用尽全力拉住百里芷柔的袖子,冲她摇了摇头。 “二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王大人也急了,上去帮着拉扯,但是年迈的文臣对于虎背熊腰的上官玮来说根本威胁不到他。 正在胶着时刻,一只手拉开了百里芷柔,另一只手扶住穆子阳。 下一秒,众人只见上官玮飞了出去,撞到院子里的石桌滚落到地上,哀嚎着。 他带来的侍卫想上前扶他,却被来人眼神的杀气逼退了。 百里拓竹收回脚,咬牙切齿:“敢动本王妹妹,活的不耐烦了?!” 没有了上官玮抵住他的力度,穆子阳靠着树的身子慢慢往下滑。 突然涌入肺里的空气让他不断的咳嗽,每咳一下,胸口的伤口都会跟着震动一下,疼的他眼冒金星。 “穆子阳……”百里芷柔哭着扶着穆子阳,可坐在眼前的人,却连安慰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上官瑞疾步上前,看都没看上官玮,俯身将穆子阳横抱起来。 “来人!将门关上!好好招待二殿下!”上官瑞咬牙切齿的撂下一句话就抱着穆子阳进了屋。 跟着他们过来的侍卫连忙关上大门,冷眼看着上官玮,敢动穆先生?这二殿下怕不是脑子坏了?! 江落落看了窝在地上起不来的上官玮一眼,冷哼一声,跟了进去。 替穆子阳探了脉象,心里的沉重又增加了几分。 解开他的衣襟,便看到猛烈的撞击,让他心口的伤重新裂开,裹着伤口的布都被血浸透了! 江落落忍着怒气替穆子阳重新处理伤口,重新包扎好。 叮嘱百里芷柔和忍冬二人好好照看他,便拉着上官瑞来到院子里。 “百里拓竹!本王敬你是南夏国的皇子,你居然敢对本王动手?!”上官玮恶狠狠的盯着上官瑞。 “还有你!老六!你皇兄挨打你也不管?走!去父皇那说理去!” “呵!”百里拓竹冷笑一声,“本王还怕你不去呢!” “来人!”上官瑞冷声道。 “属下在!” “这间院子从今日起,除了本王和江姑娘,百里公主和忍冬外,不许任何人靠近!违令者,格杀勿论!” 上官瑞攥紧拳头,他血阎罗若是在自己的府邸,都护不住自己的人,那还做什么血阎罗?! “是!”侍卫们走了出去,分派任务,留下几名守着穆子阳的院子。 “老六!你说什么?格杀勿论?!你要杀谁?杀你皇兄我吗?”上官玮气急败坏的大喊。 江落落从上官瑞身后走过,一步一步直逼上官玮。 上官玮坐在地上惊讶的看着江落落,一段时日不见,这江府二姑娘怎么浑身都透着杀气?! “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他想起那日被江落落摘了下巴,不由自主的捂着下巴向后挪去。 却感觉自己被杀气笼罩着,十个手指尖都渐渐冰冷。 江落落小手一挥,拽着上官玮的后衣领扯起来就走。 上官玮就这样一路被拽着衣领,爬都爬不起来,像狗一样被拖到了凌王府大门口。 一路上,江落落冷着脸一句话都没说,浑身散发的气势却让上官瑞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高台上火红的身影。 御书房。 “陛下,南夏国大皇子、六殿下、江姑娘要见陛下。”柳彧进来禀报。 “哦?”正在批阅奏折的上官烨一脸不情愿,小崽子们怎么又来了?还能不能让他好好的放松了? “让他们进……” 话未说完,咣当一声,一个人横着飞了进来,撞在案几上,吓了上官烨一跳。 “什么人?!”柳彧飞身过来拔出剑挡在上官烨跟前。 待看清楚滚进来的人之后,柳彧眼珠子差点没蹦出来:“二殿下?!怎么是您啊?!” “啊!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上官玮肥硕的脸上五官都挤到了一起。 他指着随后进来的三个人:“您看那江府二姑娘,把儿臣弄的!儿臣这腿都磨破了!您看看!还有那南夏国大皇子,仗着自己是南夏国来的贵客,居然踹儿臣,儿臣这腰磕在那石头桌子上,疼死啦!” 上官玮杀猪般的嚎叫回响在御书房。 皇帝上官烨捂住额头:“江家小丫头伤了你?为何?” 上官玮一顿:“儿臣……儿臣……” “陛下,拓竹来解释为何!”随后跟进来的百里拓竹咬牙切齿的说,“二殿下在凌王府调戏芷柔,穆先生阻拦之后遭二殿下殴打!陛下,二殿下身为皇子,心思如此龌龊,真乃离国一大笑话!” “放肆!”听到这里上官烨怒气冲天的将桌子拍的震天响。 上官玮坐在地上幸灾乐祸的笑了,随后得意洋洋的瞪了看见了?父皇还是向着本王的! “老二!”上官烨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盯着上官玮,“你……你真是把离国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滚出去领二十杖!李阙,你监刑!嘱咐侍卫,不许惜力!” “是,陛下,”李阙瞥了一眼地上的上官玮,“走,二殿下!” 上官玮傻眼了:“父……父皇!二十杖,您是要把儿臣打死啊父皇!父皇!”他趴在地上死也不肯起来。 “来人,将二殿下拖出去杖刑!”上官烨捏着额头。 侍卫还未动,门外就传来了皇后的声音:“陛下,何必动怒呢!” 众人转身行礼。 “起来!”皇后扬起下巴,看了江落落一眼,走到上官烨身边。 “陛下,好歹仲良也是离国皇子,哪有动不动就让人打板子的?” 皇后瞥了上官瑞一眼:“南夏国公主是过来和亲的,既然庭轩不乐意,那也不必强求,仲良虽然身宽体胖,但心性率直,若是他和南夏国公主和亲,那必定亏待不了公主,这次想是仲良爱慕公主已久,才会逾矩,本宫替他向大皇子道歉了。”说罢,看了百里拓竹一眼。 “至于穆子阳,本就是庭轩外祖家外戚的孤儿,打了就打了,大不了赏他些银两,叫御医看看,也就尽了咱们皇家的本分了,陛下,您说呢?”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昨日臣妾表兄送来消息,说是东疆战事大获全胜,捷报过几日就送来,陛下听了可高兴?就不要为孩子们之间的这些小事动怒了?” 上官瑞低下眸子,紧攥的拳头微微发抖。 上官烨眼神微闪:“哦?朕的舅兄又打了胜仗?那可真是大喜事,等舅兄入京,朕与他把酒接风!” 他看了看前面站着的一众人,挥了挥手:“老二,你滚回你的庆王府,闭门思过五日。” “是,父皇!”上官玮趁机赶紧溜了出去。 “陛下,这就完了?”百里拓竹怒道。 “大皇子殿下,你看本宫也道歉了,陛下也罚了仲良,你还有何不满的地方?”皇后摇着头,似是委屈的说。 “你……哼!”百里拓竹怒视皇后,一甩袖子,转身出去了。 上官瑞看了皇后一眼,拉着江落落往外走,江落落却站定在那里纹丝不动。 “当初陛下下旨,说若是有人妨碍落落诊治病人,徒北疆十年,穆先生早已是落落的病人,为保护百里公主重伤,落落是绞尽了脑汁救治他,二殿下却因色起义,打伤穆先生,落落想知道,徒北疆十年的圣旨,是不是对皇家的儿子不起作用?” “胡言乱语!”皇后怒喝,“你敢威胁陛下?!” “落落。”上官瑞拉起江落落的手,冲她摇摇头。 “呵!”江落落冷笑一声,本座还怕你一个离国后宫里的女人? “皇后娘娘言重了,圣旨是陛下自己写的,陛下自己若是不承认,落落也说不出什么,但是,皇后娘娘,后宫不得参政,您连御书房都敢闯了?” “你!你这个狂妄小儿!”皇后气的喘不上气,她扶着皇帝肩膀,“陛下,您看这江家丫头!是不是该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 上官瑞慢悠悠的拦在江落落身前:“皇后娘娘,您何必跟晚辈计较呢,况且,落落只是说了实情而已,您和父皇若是徇私,包庇皇兄,那儿臣也说不出什么来,落落,我们走。” 说完,上官瑞拉着江落落,也不理睬气的跳脚的皇后,扭头出了御书房。 马车里,江落落小脸绷得紧紧的,想起皇帝的懦弱样子就气的慌! 上官瑞看见她气鼓鼓的小模样,笑着抬手揉她的脸:“别气,父皇有他的难处。” “有何难处?庭轩,咱们这个陛下,性子太软了。”江落落靠着上官瑞低声说。 “那皇后是晋平侯的女儿……”上官瑞叹气。 司徒家的人?!江落落抬头看着他。 “晋平侯跟随先皇打下江山,他的儿子司徒阔,是父皇亲封的辅国大将军,手握半块兵符,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司徒家想反,都是可以的。” 江落落盯着上官瑞,心里压抑的喘不过气,原来离国也如同曾经的聚灵山庄一样,危机四伏,那她冤枉皇帝老头了。 御书房。 上官烨一个人站在门口,静静看着院子上空那朵云的移动。 “陛下,”李阙拿着斗篷披在他肩上,“当心受凉。” “小李子,你跟随朕多少年了?”上官烨捂着嘴咳了起来。 “诶呦,陛下,您这一问,可把奴才问懵了,”李阙替他抚着后背,翻着眼睛想了想,“有四十多年了。” “朕这个皇帝,做的可还称职?” 李阙大惊,扑通一声跪下:“陛下爱民如子,励精图治,咱们离国能有这繁华景象,都是陛下赐下的福泽啊!” 上官烨笑了,俯身扶起李阙:“怕什么?朕还能再做几年皇帝,趁这几年,该让一些人消失了,朕才能放心将这大好河山交与小崽子们!” 他眼神迷离,喃喃说道:“准备准备,晚间去老六那里一趟,看看子阳去。”说着,又咳了起来。 “陛下可是吓了奴才一跳,奴才给您倒茶去!完事就去准备!”李阙颠颠的去倒茶。 上官烨掏出帕子,悄声擦干净了手心里的血,将帕子丢进了炭盆里。 第215章 上官烨深夜探望穆子阳 凌王府。 穆子阳的院子里,百里芷柔坐在檐下的台阶上不停的抽泣。 “哎呀公主,你别哭了!这次忍冬不怪你!碰上二殿下那样的人,叶大人也要让三分呢!” 忍冬扎着两只手围着百里芷柔转。 “都怪……我,不能用……内力,”百里芷柔眼泪嗒嗒往下掉,还不断抽噎着,“我怎么……这么没用……呜呜呜呜……” “可是,公主你用内力就会受伤啊,先生定是不想看到你受伤,所以方才才阻止你运功。”忍冬好言安抚着。 屋里“咣当”一声响,百里芷柔和忍冬对视一眼,拔腿就往屋里跑。 二人推开里间的门,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床边的桌子已经翻倒在地上,杯子摔的四分五裂,穆子阳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襟微微发抖,额头上都是冷汗。 “先生!您醒了怎么不叫我啊!”忍冬赶紧跑过去扶他。 “穆子阳……” 百里芷柔声音颤抖,和忍冬一起扶起穆子阳,将他扶到床上坐下,倚着床栏。 “万幸没有扎到手!”忍冬看着一地的瓷片出去找扫帚了。 穆子阳缓了缓神,待耳畔的轰鸣声和眼前的黑隐去之后,抬头看着百里芷柔通红的眼睛轻声问道:“为何哭?方才二殿下伤到你了?” 百里芷柔看着他煞白的脸摇了摇头,眼泪又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怎么世上竟然真有这样的人?明明自己疼的都快晕过去了,心里却只想着别人? 她低头看看地上的摔碎的茶杯,方才是听到她哭了,他才想要出去看看吗? 穆子阳见百里芷柔不说话,以为是上官玮吓到她了,便柔声安慰她:“别怕,大皇子殿下和凌王殿下去面圣了,二殿下定会受到惩罚,等你回……回到南夏去,就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百里芷柔瞪着眼睛,谁想回南夏国了?! 她只想……,百里芷柔侧目看向床上明月清风般的人,虽然身形单薄,但居然两次舍命救她,回到南夏,她还能遇到这样的人吗? “穆子阳,你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心里想着,百里芷柔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公主你……你说什么?”穆子阳怀疑自己的耳朵可能是出什么问题,他一手捂着心口,一只手按了按自己的耳朵,抬头不解的看着小姑娘。 噗!百里芷柔被穆子阳下意识的动作逗笑了。 她吸了吸小红鼻子,一本正经的问:“我说,你同我一起回南夏去,好不好?” “啪嗒”一声,忍冬手里的扫帚掉在了地上,他赶紧捡起扫帚,满脸通红的转身就走:“我一会再扫地!你们继续聊!” 娘呀!百里小公主居然要把先生带回南夏国! 百里芷柔瞥了忍冬一眼,回头看着面色发红的穆子阳,觉得怪有趣的,忍不住想要逗一逗他。 她俯下身,贴近穆子阳的脸,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歪着头问:“穆先生,好不好呢?” 穆子阳身子往后挫着,手使劲捂着心口,不只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还有加速的心跳,使他有些承受不住。 “子阳,你醒……”上官瑞话说到一半,看见房间内的情景,顿住了脚步。 百里芷柔收回身子,像无事人一般走向江落落:“落落师父!” 穆子阳也收回慌乱的心神,干咳了两声:“殿下,子阳好多了。” 百里拓竹最后进来,倒是没有看见什么。 他走上前,躬身向穆子阳行了大礼:“穆先生,多亏您相救,才护得芷柔平安,这份恩情,无以为报,日后先生若有需要拓竹的地方,拓竹定当赴汤蹈火!” 穆子阳想要起身回礼,被百里拓竹拦下:“先生莫动,小心伤口。” “大皇子殿下言重了,公主乃我离国贵客,子阳必定舍命护她平安。”穆子阳面带微笑,那笑容拘谨又不失礼貌。 江落落注意到,百里芷柔那张小脸,神情黯淡了许多。 她看着百里芷柔:“天色已经晚了,若是大皇子殿下已经向陛下说清楚了,就带芷柔回去。” 百里拓竹点头:“好。” 穆子阳身形一僵,抬头看了百里芷柔一眼,随即收回了眼神,就要走了么? “落落师父,不是说这几日都要芷柔照顾穆先生吗?” 听说要离开凌王府,百里芷柔心里难受,这几日的相处,她居然已经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临时有变动,陛下已经同意你与凌王殿下解除婚约了,所以还是跟着大皇子殿下回去,明日我带你去潇王府,你不是要学医术吗?这里有忍冬在,穆先生的伤已经稳定下来了,你就不必再过来了,”江落落不等百里芷柔说话,转向穆子阳,“穆先生好好休息,落落先回去了,药方已经开好,忍冬会按时为先生熬药。” “多谢江姑娘。”穆子阳心里五味杂陈,勉强笑着。 夜深了,伺候穆子阳睡下之后,忍冬坐在外间守着。 自家先生的伤势不容小觑,所以他决定今夜守在穆子阳寝室外。 穆子阳躺在床上,脑子里都是那双月牙般弯弯的笑眼,他轻轻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此生,不会再见了…… 忽然听见外间敲门声响起。 “谁?!”忍冬腾的站了起来,警惕的抽出袖笼里防身用的短刀。 按说门外有凌王府的侍卫把守,应该不会有人贸然进来,除非……此人武功极高,侍卫们已经…… 忍冬拿着刀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但还是悄声走到门口,听着门外的动静。 “忍冬,是我!”上官瑞的声音传了进来。 忍冬瞬间松了一口气,将刀收了起来,把门打开:“原来是殿下,吓了忍冬一……跳!” 最后的“跳”字尾音都飘了,因为他看到了上官瑞身后跟着的人。 一身便装,双眉似剑,目若秋水,即便已经年近五旬,那神采也丝毫不逊色于他们凌王殿下。 “陛……陛下!”忍冬噗通跪了下去。 “快起来,朕是微服出宫,不要多礼。”上官烨扶起忍冬。 看把人家孩子吓的!朕又不是洪水猛兽! “你家先生呢?” “先生……先生睡下了,忍冬去叫他。” “不必了,天色晚了,不要打扰他休息,朕……来看看他。” 忍冬呆呆的看着上官烨,嘴微微张着。 他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的看着离国这位一手遮天的君王,也从来不知道这位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君王是如此谦和,深夜出宫,居然只为了探望先生?! 躺在里间的穆子阳并未睡着,他听见外间的对话之后,呼吸都变的急促了。 那个人……怎么亲自来凌王府了?是来探望他的? 穆子阳撑着身子想起来出去看看,毕竟一国之君肯放低态度到凌王府里来探望一个官职权势皆无的他,已是不易。 今日与上官玮纠缠时本就受了些凉,情急之下喉咙发痒,他捂着心口咳了起来。 外间上官瑞听到动静,知道穆子阳还醒着,忙带着上官烨走了进去。 上官烨似乎比自家儿子还要着急,看到穆子阳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上前扶住了他。 “陛下!”穆子阳挣扎着想要下床行礼。 “别动!”上官烨拦住他,扶他靠在床栏上,仔细打量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年轻人。 像!太像了!之前怎么没有发现?! 当年他为了保住柳妃和孩子不被奸人设计,便将她送回穆府保命,哪知道车夫被人收买。 当他得知柳妃惨死,一尸两命的时候,觉得整个天都暗了! 柳妃那一颦一笑时至今日挥之不去。 直到前些时日,暗卫告诉他当年穆王府接纳的外戚遗孤穆子阳,年岁和柳妃夭折的皇子一样。 他听闻穆子阳幼年时是由柳妃的奶娘抚养,再从老六平日里对待这遗孤时的表现,他便确定,穆子阳就是当年夭折的老七! 他日思夜想的想见见穆子阳,但又不能过于表现出来。 他深知,当年陷害柳妃的人还未除,穆子阳还是继续做穆王府的遗孤比较安全。 “陛下,您……”穆子阳看着上官烨变化多端的表情,心里纳闷,用眼神询问上官瑞。 上官瑞倒是没有发现皇帝的异样,只是觉得穆子阳救了南夏国公主,父皇这个样子也没什么不对。 “咳咳!”上官烨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干咳两声,定了定神,“伤口还疼吗?朕从太医院拿来了最好的金疮药,抹在伤口上,可以好的快一些。” 穆子阳松了口气:“草民惶恐,怎敢劳烦陛下惦记着。” 他看着上官烨忍不住问道:“陛下今夜御驾亲临凌王府,只是为了探望子阳?” 上官烨一愣。 穆子阳连忙低头抱拳:“是子阳多嘴了。” “哈哈哈,”上官烨笑了,声音浑厚爽朗,“看把你吓的,朕虽为一国之君,但也是人啊!子阳多次在战场上献计献策,今日还救了南夏国公主,你以为朕真的不在意?” 他将手放在穆子阳肩上,摇摇头,指了指心口:“都记在心里了……咳咳咳……” 猛烈的咳嗽打断了上官烨的话。 “陛下!” “父皇!” 见两个年轻人如此紧张,上官烨压住咳嗽,笑了笑:“无妨,人老了,毛病就多了。” 他暗中将染了血的袖子攥在手里:“天晚了,朕要回去了,你可要好好休养身体,缺什么了就让人进宫拿去,老六若是照顾不好你,朕亲自派人过来。” 听到这穆子阳有些哭笑不得,他低头行礼:“陛下放心,殿下将子阳照顾的很好。” 上官烨定定看着穆子阳,想要抬手摸摸他的头,随后还是忍下了。 他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要好好的,走了,两个时辰之后还要起来批奏折。” 穆子阳动容,两个时辰之后批奏折,那留给他休息的时间并不多,看方才他的样子,身体也并不是很好,难道他每天都是这样点灯熬油的吗? 上官烨起身要走。 “陛下!”穆子阳脱口而出,“请陛下保重龙体……” 上官烨回眸看向倚在床栏上神情酷似柳妃的年轻人,点头笑了:“好!” 第216章 断骨续接 第二日,江落落带着百里芷柔到了潇王府。 随身携带的除了药箱,还有几根磨得光滑的木板。 “落落师父,带药箱芷柔可以理解,那这木板是用来干什么的?” 难不成要揍潇王殿下一顿吗?百里芷柔可没敢说出来。 “潇王殿下的腿伤只有将腿打断,重新固定,待骨愈合,才能恢复行走,”江落落晃了晃木板,“就用这个固定。” 将腿打断…… 后面的话百里芷柔根本没听进去! 脑海里只重复着“将腿打断”。 她还是个小学徒啊!一开始就让她经历这样残忍的诊疗过程?! 素素和流云正推着潇墨莲在园子里晒太阳,看见江落落,素素赶紧推着潇墨莲迎了上去。 潇墨莲笑着与江落落打招呼,他看到今日跟在江落落身边的人居然不是上官瑞,而是另外一个看起来比江落落还要小一点的女孩子。 “这位是……” “南夏国公主,百里芷柔,”江落落介绍着,“芷柔,这是潇王殿下,这是狼族公主纳兰素素,那是流云。” “你们好!”百里芷柔笑着和大家打招呼,然后歪着头打量着眼前坐在四轮椅上的人,这就是离国质子潇王潇墨莲? “潇王殿下,可准备好了?”江落落看着潇墨莲。 潇墨莲点点头,笑容亦如山泉,清澈透亮。 “江姑娘,今日就治?”素素推着四轮椅的手紧紧攥着。 潇墨莲察觉出她的紧张,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的。” 百里芷柔也拉了拉素素的袖子:“你别害怕,我落落师父很厉害!” “落落……师父?”潇墨莲看着二人,笑着问,“落落,你……收徒弟了?” 江落落搂过百里芷柔,揉了揉她的头发:“是啊,所以,落落今日带她来了,感谢潇王殿下为我这小徒弟提供的观摩机会,落落定当全力以赴,为殿下治好腿伤。” “那就拜托落落了。”潇墨莲知道她这样说,是想让自己和素素放松,便笑着答。 众人聚在潇墨莲的寝室里,流云扶潇墨莲躺下,裤腿挽了上来,那条伤腿经过药物的调理,红肿已消。 “江姑娘,会很疼吗?”流云担心的回头看着江落落。 “治的时候不疼,但是之后可不好过,”江落落实话实说,她从布包里翻出来一个小药瓶,“有酒么?” 啥?流云愣住了,江姑娘要喝酒?这腿,要喝醉了治? “不是我喝!”江落落白了流云一眼,“给你们家殿下喝!” “可是……殿下不是不能喝酒吗?”流云挠挠头。 素素弹了他一个爆栗子:“江姑娘说要什么,去拿就好了,哪那么多话?!快去!” 流云委屈巴巴的去拿酒了,狼族小公主一旦遇到与殿下有关的事就异常凶猛,真是吓死人了! 酒拿来了,江落落把药瓶里的粉末倒在了酒杯里。 “芷柔,这药可以让人清醒的状态中不知疼痛,时间是一个时辰左右,”江落落把药瓶递到百里芷柔鼻子底下,让她闻了闻味道,“至于炮制方法,回去我再讲给你听。” 百里芷柔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格外认真。 “殿下,喝了它,”江落落把酒杯递到潇墨莲唇边,看着他喝下去。 “素素,这些日子,殿下可有按时服药。”江落落拉着百里芷柔,坐到一旁和素素聊起了家常。 “有有有,有我看着,他不会偷懒。”素素拍着胸脯。 潇墨莲无奈的笑着,素素刚来那会,只会帮他打理打理潇王府的一些琐事。 后来手却伸得越来越长,现在,一日三餐生活起居,被她照顾的面面俱到。 聊着聊着,江落落算了算时辰:“殿下,身上可还有感觉?” 潇墨莲仔细感受了一下,动不了,也没有任何感觉了:“没有。” “流云,”江落落指了指流云,“你掐他一下。” “啊?”流云摆着手,“不行不行,流云下不去手,江姑娘,您是医者,您来!” 江落落干咳了两声,走上前,伸出手去,看着潇墨莲那双眼睛,定了定又缩了回来。 她苦着脸:“我也下不去手啊!” 潇墨莲抬眼看了素素一眼,素素挽起袖子:“我来!” 她猛的伸出手去,落在潇墨莲腿上却轻之又轻。 江落落挑了挑眉毛,也下不去手吗? 她深吸一口气:“还是我来。” 她侧目不看潇墨莲,闭上眼睛用力在他腿上掐了一下。 “怎么样?可有感觉?”江落落睁眼紧张的看着潇墨莲。 “没有。”潇墨莲笑道。 江落落咽了咽口水:“那我就要开始了,素素流云,把耳朵捂上。” 堵耳朵?素素和流云疑惑的对视了一眼,将耳朵堵上了。 接下来的一幕,让百里芷柔直到暮年也记忆犹新。 只见江落落抬掌运功,顺着潇墨莲的那条伤腿往下按去。 “咔嚓”一声,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百里芷柔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素素堵着耳朵没听见,却看见百里芷柔坐到了地上,连忙过去扶她:“怎么了?怎么好好的摔了呢?” “没事!我没事!”百里芷柔努力稳定自己的心跳,干咳了两声。 本公主是要成为医者的人,怎么能遇到这么点事就慌乱?! 那一声也让江落落心惊胆战,她马上回过头观察潇墨莲的状态。 潇墨莲摇摇头:“没有感觉。” 百里芷柔瘪着嘴凑了过去,拉了拉江落落的袖子,落落师父怎么只让素素和流云堵上耳朵,却让她听着,好生委屈! 江落落定睛看着潇墨莲,确定他没有硬撑,便松了一口气:“没感觉就好。” 那药果然起效了,她迅速的将骨骼的位置调整好,用木板固定住。 “这些药,每日一副,不可间断,这里面有续骨草,可千万要按时喝!” 江落落从药箱里掏出一叠包好的纸包,递给素素。 “好!我这就去……”素素刚要转身去煎药,就被流云拿走了药包。 “还是我去,你留下来陪着殿下!”流云拿着药包出去了。 这段时间,这狼族公主对殿下的心意他都看在眼里。 作为一个合格的护卫,要把一切阻碍殿下姻缘发展的事情斩杀在萌芽中,比如煎药! 有眼力!江落落看着流云的背影满意的点点头。 “落落,”潇墨莲动不了,只能用眼神追着江落落,“我……什么时候能恢复知觉?” “一个时辰,会慢慢恢复。” 江落落从布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你可别盼着恢复知觉了,恢复知觉之后的疼痛,可是难以忍受的,若实在受不了,就吃一粒,但是每天只能吃一粒,否则会延缓腿伤的复原。” 素素听着,伸手默默握住潇墨莲的手,潇墨莲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安慰她:“放心,没事的。” 百里芷柔看着他们之间温馨的小动作,思绪涌动。 她也认识一位像潇王殿下一样温和的年轻人,曾经也会害怕她担心,对她说很快就没事了。 她又想起了寝室里挂着的小灯笼,想起那天他给她买的糖葫芦,想起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会奋不顾身将她护在身后。 “芷柔?”江落落用手在百里芷柔眼前晃了晃,小姑娘看起来魂不守舍的,是方才吓到了? “嗯?”百里芷柔缓过神来,“师父,怎么了?” “我们要走了,你发什么呆啊?” “我没……” 第217章 上官瑞皇家别院抢人 二人从潇王府出来,坐在马车上往皇家别院方向走。 “落落师父,”百里芷柔揪着两只手,“你……今日还去凌王府吗?” 江落落看着窗外,平静的说:“不去了。” “哦。” 侧目偷瞄小姑娘失望的表情,江落落心里笑的开心。 若说小姑娘心里没有穆子阳,她铁定是不信的,不过还是要再等等。 毕竟也要让穆先生尝一尝相思的味道,才能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我送你回皇家别院,明日还要去潇王府替潇王殿下诊脉施针,用了续骨草,这几日是关键,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江落落正襟危坐,一脸严肃,虽说心里有三分故意这样说,但她的话并不假。 用了续骨草,虽然伤势会愈合的更快更好,可是用药阶段伤骨愈合时会痛痒难忍。 想着今日之后潇墨莲要受的罪,她后背上都渗出了冷汗。 “好。”小姑娘乖巧的点头。 连续几日,百里芷柔都随着江落落去潇王府替潇墨莲诊脉。 看着笑容如水般透彻的年轻人,被骨骼愈合时产生的疼痛折磨的愈加清瘦了,她也暂时将穆子阳放到一旁,专心向江落落学习诊脉和针灸。 又一次施针结束,素素伸手用帕子将潇墨莲额上的冷汗擦去。 “殿下,感觉如何?”江落落俯身柔声问道。 “比昨日又强了些。”潇墨莲撑起笑容,可因疼痛颤抖的手,说明了一切。 “好,那殿下好好休息。” 既然他不想让他们担心,那就装作无事,疼痛终归是会减轻的。 “今日施完针,就靠养了,饭要多吃一些,会好的更快,还有切记不可行走,免得骨骼错位,那可就白受罪了。” 叮嘱了素素一番,江落落带着百里芷柔出了潇王府。 “去别院,我要帮你打通穴脉了。” 马车上,江落落理了理衣摆,小姑娘的穴脉不通,遇险时若是强行运功,会心脉受损,太危险。 这几次看来,小姑娘是性情中人,若是放任她不管,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玩死了! 本座好不容易收了个徒弟,再没了,多亏! “真的?!” 如果不是在马车里坐着,百里芷柔都要高兴的蹦起来了。 “别高兴的太早,打通穴脉的过程可不舒服,你可要忍着点。” “好,我能忍的!”小姑娘兴奋的搓了搓手。 若是打通了穴脉,她就可以保护别人了! 她身形一僵,保护别人,对,她想着保护兄长,保护老师,还有…… 小姑娘脸红了,低下头不再说话。 江落落翻着白眼看着马车顶,真是女大不中留! 百里拓竹怎么也想不到百里芷柔会把江落落带回别院,他看到江落落走进院门的时候,整个人的表情都亮了! “江姑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他伸手来接江落落的药箱,却被江落落冷言拒绝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并不在意。 “今日要帮芷柔打通穴脉。”江落落刻意绕到了百里芷柔的另一边,用小姑娘隔开了她和百里拓竹。 百里芷柔:??? 莫名的当了师父的挡箭牌? “江姑娘,你……真的可以帮助芷柔打通穴脉?”百里拓竹的眼神不再玩世不恭,而是带着真诚和期待。 “可以。”江落落有些不适应这样的百里拓竹,也正色回应他。 听到了肯定的答复,百里拓竹松了一口气。 “若是这样,江姑娘这恩情,拓竹真是还不起了!”百里拓竹眼睛一亮,“不如,江姑娘随拓竹到南夏国去……” 江落落满头黑线,正经不过一瞬间,说的就是这位大皇子? “皇兄,我师父很喜欢师娘!而且,师娘看起来比你可爱多了!” 江落落扭头看着百里芷柔哭笑不得,师娘是什么鬼?凌王府大妖怪? 将银针刺入穴位,江落落的手紧贴着百里芷柔的背,内力缓缓输入,催动百里芷柔身体里的内力。 “呃……”百里芷柔咬牙闷哼,只觉得身体里有着千缕干涸的穴脉,内力在里面流动,并不顺畅。 半炷香的时间,江落落的脸色已经有些泛白了。 百里拓竹在一旁焦急等待着,看着江落落越来越虚弱,心里担心。 “江姑娘,拓竹内力也很深厚,不如让我来……” “不必,本座的徒弟,本座自己治!”江落落猛的抬眼,眼底通红。 百里拓竹心里一震,倒退了半步,她……是江姑娘?自称……本座? 江落落合上眼,收势,浑身放松下来,一个不稳,向后倒去,百里拓竹慌忙接住她。 百里芷柔凝神静气,睁开眼,只觉得眼前一阵清明,浑身竟然舒畅了许多。 “师父……”百里芷柔兴奋的转过头,却看见江落落惨白着脸倒在百里拓竹怀里。 “落落师父!”百里芷柔尖叫着抓着江落落冰凉的手,“皇兄,她怎么了?” 百里拓竹抱着怀里娇小的人,皱了皱眉头:“内力消耗太大了,冷驰!” 冷驰走了进来。 “派人到江府告知思南兄,江姑娘今日就留在皇家别院做客,说是公主留她住下的。” “是,属下这就去办。”冷驰行礼,往外走。 “不必了!”门被猛推开了,来人一身寒气。 身后追着愁眉苦脸的小侍卫。 “殿下,凌王殿下要进来,属下实在拦不住……” 上官瑞走过去,接过江落落,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不言!送消息给思南兄,今日落落住在凌王府。” 叶不言赶紧答应:“属下这就去!” 百里拓竹挑眉:“男未婚女未嫁的,江姑娘就这样住在凌王府,也没有适当的理由,不太合适?” “本王的王妃,怎么就不能住在本王的府邸了?!” 上官瑞忍着心中的醋意,抱着江落落,和百里拓竹擦肩而过时恨不得多长两只手出来掐死他! 这男人,居然敢碰他的小丫头?! 看着上官瑞的背影,百里拓竹若有所思,江姑娘为何自称本座? 百里芷柔以为自家皇兄伤心了,便伸手拉了拉百里拓竹的袖子:“皇兄,你别难过,我落落师父和师娘还是很般配的,皇兄以后也能遇到和皇兄那样般配的人物。” 百里拓竹笑了,大手揉乱了百里芷柔的头发:“皇兄没事。” 他看向门口:“不过,怎能轻易让他娶到手呢!” 百里芷柔看着自家皇兄,一脸疑惑。 马车里,江落落躺在上官瑞怀里,上官瑞怕马车颠坏了小丫头,把她整个人都放在自己腿上。 江落落无力的睁开眼,咧嘴一笑:“我说……怎么味道这样熟悉,原来是……我家……城主夫人……” 说完,安心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睡。” 上官瑞心疼的低下头蹭了蹭江落落白嫩的脸颊,小脸冰凉。 他伸手将背后的斗篷拽了过来,裹住她。 第218章 难道穆哥哥也喜欢落落姐姐? 凌王府。 连日的休养让穆子阳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但还是动作一猛就疼的一身汗。 看着坐在书桌前端着药碗小口抿着的穆子阳,忍冬叹了口气。 自家先生底子太弱,殿下受了箭伤,两天就能活动自如了。 可先生他都这么多天了,活动的时间还是不能太长。 喝完药,穆子阳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一本书,眼睛看着窗口。 窗外那棵树的树枝上,早就已经没了那盏随风飘动的小灯笼。 这院子,也没有了前些日子那欢快的脚步声。 从来没有发觉,自己住的地方是如此安静,安静的都有些无聊了。 平日里打发时间用的书,翻来翻去就是看不下去,满心满眼的都是那双笑起来如同小月牙一样的眼睛。 “先生,您说,江姑娘也是,非要带着百里小公主去潇王府做什么?潇王殿下可是京城名门千金倾慕的对象,若是百里小公主看上潇王殿下了,和亲的不就成了南夏国和鲲国了么?” 穆子阳翻书的手一顿,神色黯淡下来。 忍冬并未发觉,继续一边整理着书架,一边嘟囔着。 他见过潇王殿下,那双眸似水的少年,笑起来如同暖阳,可能是因为鲲国男子性子温柔,那潇王殿下看起来比自家先生还要柔和一些。 若是百里小公主看上了潇王殿下,忘了自家先生可怎么好?! 穆子阳捏了捏眉心,从小到大,从未像现在这般心神不定过,他不喜这样的自己。 他叹了一口气,胳膊肘支在桌子上。 “先生?”忍冬回过头看见穆子阳的样子吓了一跳,“先生可是不舒服了?进去躺着歇歇。” 穆子阳摇摇头,还未说话,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他腾的站了起来,向门口张望,大氅滑落了都不知晓。 门开了,上官邪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穆子阳心里稍许失落,还是冲上官邪笑着招手:“殿下来了?快进来。” 上官邪推门走了进来,在书桌前站定,拉着穆子阳的胳膊。 “这几日小邪都在认真读书,今日好容易趁着叶姐姐不在,偷偷跑出来探望穆哥哥,穆哥哥好些了么?伤口可还疼?” 看着日渐圆润的小脸认真的样子,穆子阳笑了,他伸手摸了摸上官邪的头:“好多了,已经不疼了,多谢殿下关心。” “我听说二皇兄过来欺负你了!穆哥哥你放心,小邪会好好读书,也会好好习武,长大之后,我替你揍他!” 上官邪捏着小拳头咬牙切齿,穆哥哥这样好的人,却被二皇兄那死胖子欺负,想着就来气! “殿下,兄弟之间,要和睦友爱。” 小邪还小,等他长大,终究可以见识到皇室纷争的残忍,至于现在……还是保持一颗赤子之心。 “兄弟……,”上官邪低下头,表情有些委屈,“小邪还是觉得,穆哥哥更像兄弟。” 穆子阳身形一僵,叹了口气,拍拍上官邪的肩膀:“殿下别这样,穆哥哥永远都是你穆哥哥,不是已经叫哥哥了吗?” 上官邪惊讶的抬起头看着穆子阳,两只手握着他的胳膊:“穆哥哥,你把小邪当兄弟了?真的吗?” 穆子阳没办法,笑着点点头。 上官邪高兴的咧嘴乐了:“那你叫我名字,不要叫我殿下了!” “这……”穆子阳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忍冬在一旁插嘴:“殿下,您别为难先生了,若是他这样直呼殿下名字,保不齐会被扣上不敬之罪的帽子。” “哦哦,小邪知道了。”上官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还有这说法呢?!差点害了穆哥哥! “对了,穆哥哥你知道吗?方才六皇兄回来了,是抱着落落姐姐回来的,叶大人说是从皇家别院回来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落落姐姐一直睡着。”上官邪皱着眉。 “落落姐姐来了?是被殿下抱进来的?” 穆子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几日落落一直带着百里芷柔学医术,难道是皇家别院出了什么变故? “忍冬,把斗篷拿来,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心生疑惑,穆子阳想要去看看江落落,他自顾自的穿上大氅,伸袖子时却扯到了伤口。 “嘶……”他顿住动作,闭上眼睛。 “穆哥哥!”上官邪赶紧轻手轻脚的帮他把大氅穿好,抓着他的袖子,眉头紧皱。 “先生!您别动!我去!您就踏踏实实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去!” 自家先生这是听了皇家别院四个字坐不住了呀! 忍冬立马放下手里正在整理的书,披上斗篷向外走。 “也好,看看江姑娘是否受伤了,还有……”穆子阳顿了顿,“算了,没有别的了。” “忍冬知道,还有皇家别院出了什么事,百里公主……和大皇子殿下,是否安好!” 没等穆子阳说话,忍冬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穆哥哥……”上官邪看着穆子阳,眼神闪烁不定。 “殿下,何事?”穆子阳侧目看着上官邪。 “难道,穆哥哥也喜欢落落姐姐?”上官邪不可思议的往后退了一步。 “诶?”穆子阳哭笑不得,这孩子是从哪看出来的?! “如果穆哥哥和六皇兄都喜欢落落姐姐,那可怎么办?!”上官邪看上去很是苦恼,低着头盘算着。 穆子阳干咳了两声:“殿下,子阳和江姑娘之间,只是友人而已,殿下不要误会。” “若是穆哥哥也喜欢落落姐姐,那小邪就去劝劝六皇兄,让他把落落姐姐让给你,反正他是皇子,要什么样的媳妇不行?”小家伙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呢。 “呃……不是,殿下……”穆子阳百口莫辩,孩子听不进去了怎么办?! 上官瑞正在碧竹轩,看着躺在床上酣睡的小丫头,一脸傻笑。 终于,他媳妇睡在了他的床上! “殿下,派去江府的侍卫回来了,老夫人捎话来了,工部尚书夫人明日傍晚办灯会,邀请京城各府夫人和千金前去赴宴游玩,好像也请了百里小公主,老夫人说若是江姑娘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叶不言在门外禀报。 上官瑞走出里间,将门轻轻带上。 “灯会?怕不是为了尚书家那木头儿子牵一条红线?” 上官瑞低头浅笑,这样的灯会,不去也好,不想让他的落落接触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第219章 穆先生学会吃醋了 穆子阳的院子。 上官邪怕叶不语找不到他心急,乖乖回去读书了。 忍冬向叶不言打探到了消息之后,匆匆赶了回去,刚到院门口,便看见穆子阳披着斗篷站在门口等他。 “先生!您怎么出来了!”忍冬忍住想要薅头发的动作,赶紧走上前扶穆子阳回了房。 “江姑娘是替百里小公主打通穴脉的时候内力耗费太大,叶大人说休息休息就没事了,百里小公主来咱们离国一趟真是有福了,居然连尘封多年的穴脉都打通了,离国国主要如何感谢江姑娘呢?啧啧啧!” 忍冬边念叨边扶着穆子阳坐下,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江姑娘无事就好。”穆子阳舒了一口气,穴脉被打通了吗?小姑娘今后可以习武了?想到这,穆子阳嘴边浮起笑容。 “不过听说工部尚书夫人明日在府里办灯会,邀请了江姑娘,也邀请了百里小公主呢!”忍冬撇撇嘴,“殿下说了,是尚书夫人要为何公子选夫人呢!先生,您说好笑不好笑,如今这京城的公子选夫人的法子,真是花哨……” 忍冬猛的停住了念叨,因为他发现自家先生的脸色显得愈发苍白了,为了百里小公主? “是么……”穆子阳微低着头,捂着心口站起身,进了里间。 “先生……”忍冬闭上眼睛咬着牙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嘴,真是张臭嘴!什么不该说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江落落终于睡够了,她翻身坐了起来,试着运功。 不错,恢复记忆之后,身体也逐渐苏醒了,昨日内力耗尽,睡了一觉居然就完全恢复了! “姑娘,醒了?”槿儿端着洗脸盆进来了。 “槿儿?又是凌王殿下派人接你过来的?”江落落拨了拨水,开始洗脸。 “是,凌王府本来丫鬟就少,不语还要伺候八殿下,所以槿儿就来了呀。” 槿儿笑眯眯的看着自家主子,姑娘真是越发好看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和以前的姑娘不太一样,现在的姑娘,身上居然带着些许英气,像……像凌王殿下! “还是我槿儿机灵!”江落落抬手将头发束起,一副俊俏小公子的模样。 “姑娘,今日也要如此打扮吗?晚上不去看灯会?”槿儿收拾着桌面的水渍。 “灯会?”江落落手还停在脑袋上,“什么灯会?” “诶?姑娘不知道吗?工部尚书夫人今日晚上办灯会,邀请了全京城各府的夫人和千金,从一早就开始准备了,听说过了晌午,就把尚书府的男丁都清出去,只留女子,方便各府夫人和千金们游玩的,殿下没有告诉姑娘吗?” 江落落眼角抽了抽,听闻尚书府公子已及冠多年却还未娶妻,看样子这灯会不简单。 给自家儿子挑媳妇,都挑到本座头上了,闭上眼都能想象得到大妖怪知道后的表情。 “凌王殿下呢?”江落落忍着笑问。 “殿下进宫去了,姑娘姑娘,要不要换身衣服,打扮打扮?灯会姑娘去吗?”槿儿在一旁拨弄着那几件女子的衣服。 “去!”江落落那一丝坏笑终于浮到了嘴边,还没过门就想管着本座了,灯会啊!本座还没见过呢! 在此之前,有必要去看看穆先生恢复的如何了,毕竟是自家小徒弟惦记的人呀! 江落落换了一身衣服,槿儿替她梳好了头发,她便迈着欢快的步伐走向穆子阳的院子。 “江姑娘!”忍冬看见江落落,兴奋的跑了过来,“江姑娘您好了?” “是呀,我没有生病,只是内力耗损严重,睡一觉就好了!”江落落探头往院子里看,“你家先生呢?” “先生他……”忍冬又想起方才自己那张没有门的嘴胡说八道的话,忍不住抬手又拍了拍自己的脸。 看着忍冬自己拍自己的样子,江落落一脸懵圈:“忍冬,你脸痒痒?” 忍冬硬着头皮凑近江落落,低声说:“江姑娘,您说先生心悦百里小公主,忍冬还没当一回事呢,结果今日忍冬听闻工部尚书家要办灯会,也邀请了百里小公主,就……就告诉先生了,可是先生好像很伤心,江姑娘,您人美心善医术高明,能不能劝劝他,忍冬不想看着先生伤心。” 江落落挑了挑眉毛,哟!穆先生学会吃醋了?看样子这段时间没白修炼! 忍冬见江落落笑的灿烂,嘴角抽动:“江……江姑娘,您笑什么呀?真吓人!” “放心,你家先生没事,进去,顺便替他诊脉。”说罢,便径直走进屋里。 进屋之后,外间并没有看到穆子阳。 江落落走到里间门口,便看到穆子阳坐在里间的椅子上发呆。 窗棂透过的光洒在他背上,让他的脸埋在了阴影里。 “先……”忍冬刚要开口喊他,便被江落落制止了。 穆子阳并没有发现两个人站在门外看着他,只是自顾自的发呆。 见他闭上眼睛抬手捂住心口,江落落轻叹一口气,伤口疼?还是……心疼? “穆先生为何发呆呀?”江落落走了进去笑眯眯的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江姑娘?”穆子阳放下手,迅速调整了情绪,熟悉的笑容又浮现出来,“昨日听闻江姑娘为了百里公主耗尽内力,今日便恢复了?” “嗯!”江落落点点头,“记忆恢复了,身体便恢复的快了,已无大碍。” 穆子阳知道她说的记忆恢复了是什么意思,忍冬自然是听不懂的。 江落落示意穆子阳将手放在桌子上,便安静的替他诊脉,内心却无法平静。 从落寞到努力微笑,这堂堂七皇子,活的不如大妖怪肆意妄为啊! “穆先生恢复的也可以,再静养几日,就完全好了……”江落落接过忍冬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口,抬眼望向他,“可是有心事?” 她瞥了忍冬一眼,忍冬懂事的找个由头出去了。 “并无……”穆子阳低头,眼神闪烁不定。 江落落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穆子阳,直截了当的说:“穆先生大可放心,芷柔性子软糯,但并不代表易动摇,今晚的灯会,若是她去,落落可随她一起看个热闹。” “江姑娘……”穆子阳没想到江落落会直接说出来,热气上头,脸腾的红了。 江落落摆摆手,假装没看见,起身就走,边走边嘟哝:“好啦,本姑娘也该收拾收拾去了,可要趁着大妖怪没在,快点回家去,否则灯会就去不成了!” 大……大妖怪?穆子阳看着江落落走出去,嘴角抽了抽,所以,江姑娘是要躲着殿下溜去灯会上玩? 他转念想起方才江落落的话,低头浅笑,性子软糯?若是这样,哪有胆量冲过来替他挡箭呢! 第220章 南夏公主爱吃糖葫芦 江落落在凌王府睡够了,带着槿儿一溜烟的跑回江府。 刚踏进正厅,便看到一幅相当诡异的画面。 百里芷柔端着茶杯恭恭敬敬的递到江澈面前,江澈坐在椅子上身子僵直,紧紧贴着椅背,眼睛瞪着百里芷柔,一脸错愕。 站在旁边的黑煞,也就是现在的江宁,无奈的朝着房梁翻白眼。 一旁江老夫人手中已经端着一盏茶了,手却稍稍有些发抖,旁边的冬梅依旧表情淡漠。 站在稍远处的冷驰想要扶额,却只能硬生生忍着,看着自家小公主这莫名其妙的举动。 “芷柔,你在做什么?” 江落落跨进门槛,走过去,接过百里芷柔手中的茶杯。 江澈这才松了一口气:“落儿,你可回来了,百里公主一大早就过来了,一定要给祖母和兄长敬茶……” 敬茶?小姑娘挺懂事啊! 江落落笑着将茶杯递给江澈:“兄长,她给你,你就喝。” 江澈:“……” “落落师父!”百里芷柔又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递给江落落。 江落落接过来一饮而尽,之后抬手摸了摸百里芷柔的头:“乖!” 落落师父?江老夫人不明就里的看着自家小孙女,何时收了南夏国小公主做徒弟了? “祖母!”江落落走过去拉着江老夫人的手,“这位是南夏国公主百里芷柔,落儿的徒弟!” 江老夫人站起身,动了动僵硬的脸,挤出笑容:“虽然老身不知公主跟着我这小孙女可以学到什么,但是既然公主殿下抬爱,那就常来坐坐……” 百里芷柔知道是自己的身份吓到了江家老夫人,求助的看向江落落,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看的江落落一阵心软。 江落落扶着江老夫人坐下。 “芷柔是真心要和落儿学习医术的,落儿替她打通了封闭多年的穴脉,她叫落儿一声师父,您这样客气,反倒让她不知道怎么办了。” “是这样?”江老夫人看着百里芷柔,一脸疑惑。 百里芷柔认真的点点头。 江老夫人想了想,自从落儿恢复了神志之后,所做的事时常带给她震惊。 她都能从天双城里把凌王府穆先生带回来,那百里小公主喊她师父也不算什么了。 “好!”江老夫人恢复了慈祥的笑容,“既是这样,今日便留公主在江府用饭,让厨下多做一些你们这些个孩子爱吃的吃食,老身我也不拘着了,落儿,带着你的宝贝徒弟在咱们这里玩玩转转,也可以去街上转转,她还小,别管着她太严。” 百里芷柔摇了摇头,表情特别认真:“没关系的老夫人,严师出高徒!” 江老夫人被逗笑了:“真是好孩子,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告诉老身,老身让厨下做给你吃。” 百里芷柔想了想:“糖葫芦。” 江老夫人:??? 江落落侧目,糖葫芦?有故事! “祖母,落儿带她到园子里逛逛。” 江落落忍着笑拉着百里芷柔就往外走。 “澈儿,现在的孩子,爱吃的都如此简单了?” 江老夫人还处在南夏国小公主点名要吃糖葫芦的惊诧中。 “祖母,南夏国四季如春,没有糖葫芦这种吃食。”江澈笑着解释。 “哦!”江老夫人恍然大悟,拍了拍腿,“这样啊,冬梅,吩咐小厨房,做些糖葫芦,招待好百里公主。” “落落师父!”出了正厅,百里芷柔撒娇的晃着江落落的手臂,“你被凌王殿下抢走了,芷柔可是担心了一晚上!” 当时看着江落落脸色惨白的倒在上官瑞怀里,百里芷柔真的担心坏了。 可凌王殿下的眼神真的很吓人,她可不敢跟着。 “为何不去凌王府找我?”顺道看看你心上人啊!傻姑娘! “我害怕,凌王殿下太可怕了!昨日里他看皇兄的眼神,好像要咬死皇兄一样。” 百里芷柔使劲晃晃头,娇憨可爱的模样逗笑了江落落。 昨日大妖怪发飙了?还要咬人?为了她吗? 凌王府,穆子阳拦在大门口。 “子阳,这次你真的不必跟着了,本王有分寸!”上官瑞说的口干舌燥,穆子阳就是不让开。 “不行,今后不管殿下去哪里,子阳都要跟着!” 万栖山那一次是他大意了,太子的手已经伸到了殿下身上。 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他设下的陷阱,若是殿下一个人去…… 不行!他不能让殿下一人涉险! “可你伤还没好呢!从京城到扬城路途并不近,你……” “子阳心意已决,殿下就不要再劝了!”穆子阳一脸倔强,也不看上官瑞。 上官瑞气的直转圈,可又不能对穆子阳动手。 穆子阳看着上官瑞,嘴角浮起不易让人察觉的笑。 接下来,忍冬就看到凌王殿下痛快的答应了自家先生的要求。 命人牵来马车,让他把穆子阳需要吃的药和药箱,还有他自己,全数打包扔到了车上。 仅仅是因为自家先生皱着眉头抬手捂了捂胸前的伤口! 唉!先生自幼和殿下一起长大,算准了殿下怕他生气,真真是将殿下拿捏的死死的! “忍冬!你随行!照顾好他!” 上官瑞忍着一口气望了望天,亲自将穆子阳扶上马车。 然后和憋笑憋的快疯了的叶不言骑上了马。 “先生,这一路可不近,您……可以吗?” 坐在马车上,忍冬是真的担心! 江姑娘一再交代了让先生好好休息,若是江姑娘知道他放任先生如此折腾,非骂他不可! 随着马车的晃动,穆子阳捂着伤口,脸色有些难看。 “别担心,从京城到扬城,走水路两日就到,出了城没多远就可以乘船了。” 他看着伸手想要薅头发的忍冬,忍着伤口的疼痛,笑着说。 江府。 江落落翻着江澈书案上父亲和母亲的画像,西侧院的姑娘家爱玩的东西都在别院,只剩兄长的书房还比较有趣了。 “师……师父,这就是师父的父母亲?”百里芷柔瞪大眼睛看着画像,然后扭头看看江落落和江澈,好像呀! “嗯,是我和兄长的父母亲……” 江落落抬头,却看到满眼惊诧的百里芷柔一脸见鬼的样子盯着她和江澈。 江澈也看出百里芷柔的异样,满是疑惑的看向江落落。 话还未说,只听一阵脚步声传来。 小五猛地推开书房的门,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后面是同样气喘吁吁的小六。 “小五小六?跑这么快做什么?有鬼追你们?”江落落看着小五小六停在眼前呼吸急促。 “姑……姑娘!”小五先喘过气来,“听说凌王殿下被圣上派去扬城了。” 第221章 上官瑞南下查失窃火药 江落落皱了皱眉,扬城?南边江畔偏远的水城,去那做什么? 她想起了万栖山一行,纪大夫失了性命,穆先生也差点回不来,这怕不是又是圈套?! “落落师父!”百里芷柔把画像的事丢在了脑后,拉着江落落的袖子。 江落落回过神,一眼就看出了小姑娘为何如此惊慌失措。 “小五,只有殿下一个人去么?” “穆先生好像也去,还有叶大人,像是什么东西丢了,要凌王殿下去找。”小五挠着头。 又丢东西了?怎么一丢东西就让大妖怪找?! “姑娘姑娘,小六再去打听打听?”小六讨好的说。 看着百里芷柔煞白的小脸,江落落摇摇头:“不用了,兄长,我去凌王府一趟!”说罢,拉过百里芷柔拔腿就走。 “怕是来不及了,听说殿下他们已经出发了!”小五朝着二人的背影喊着。 江落落顿住脚步拉着百里芷柔转身向马厩走去…… 上官瑞一行人刚出了城门没多久,后面便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他勒住缰绳,回头看去。 远远的两匹马冲着他们跑了过来,马停下长嘶,江落落和百里芷柔飞身下来。 “庭轩!出什么事了?为何突然要去扬城?” 江落落一把拉住冲她走过来的上官瑞。 “是左将军出事了。” 上官瑞抬手把江落落垂在脸畔的发丝向后拢了拢。 “押送的那批火药在他们路过扬城上岸补给的时候失窃了五箱,但是有人诋毁左安之私藏军火是要谋反。” 左焱左安之?盈盈姐的夫君? “那他现在……”江落落心里一沉,谋反,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秘密关押在大牢,他和同去的那些手下,一并关押在大牢里。” “秘密关押,就是说,外人并不知晓此事?盈盈姐也不知晓?” “是,外人并不知晓。”上官瑞皱皱眉。 “所以我要速去速回,若是被太子一党抢了先,那就不好办了。” 左焱是四殿下上官瑜的人,若是他谋反,那难免会牵连到上官瑜。 江落落伸手揉了揉上官瑞的脸:“落落给你的药,可带在身边了?” 上官瑞点点头,揽住她的小细腰,轻轻在她粉嫩的唇上啄了一下。 这段日子一直为大妖怪调理着身体,压制着霜炎旧疾,江落落没敢懈怠。 这一他趟出去,随身带着药,应该也不会有事。 她扭头看向马车:“这次也要带穆先生同去吗?他的伤还没痊愈,无碍吗?” 诶?芷柔站在那里做什么? 穆先生也不探个头出来看看!外面还站着一个担心着他都魂不守舍的小姑娘呢! 百里芷柔跟着江落落追到了上官瑞他们,看见那马车停在眼前,却没有勇气上前与车里的人打招呼。 她在心里不断的挣扎,她与穆子阳,认识了才几天而已,凭什么对他有所牵挂? 带着这份心绪,她要站在什么位置面对他才合适? 而穆子阳听到两匹马的马蹄声,却只听到了江落落一个人在和上官瑞说话,便已经猜到百里芷柔也跟来了。 他一只手死死攥着另一只手,眼睛盯着车厢发呆。 “先生,外面好像是江姑娘,我出去看看……” “别去!” 忍冬顿住了刚要掀开帘子的手,奇怪的看向穆子阳:“怎么了?” “没事,别出去了。”穆子阳伸手拉回忍冬,却扯到了胸前的伤口。 见自家先生捂着伤口疼的脸色发白,忍冬吓了一跳,声音都飘了:“先生您没事!” 听见忍冬的喊声,百里芷柔回过神来,想都没想就跳上了马车,猛的掀开了帘子。 “穆子阳你怎么了?!” 上官瑞那边听见动静,刚要往马车这边走,就被江落落拉住了手腕,江落落冲他摇了摇头。 要给自家小徒弟和穆先生一些时间嘛!大妖怪你就别凑热闹去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小姑娘,穆子阳捂着胸口的手又紧了紧。 “是不是伤口疼了?你带药了吗?落落师父就在外面,要不要让她替你诊脉?凌王殿下去扬城找东西,你怎么也跟来了呢?!这么远的路,你伤还没好呢!不好好休息,落下病根怎么办?!怎么没人拦着点你呢!忍冬!” 百里芷柔握着穆子阳的胳膊,连珠炮似的说完,回过头看着忍冬,眼神犀利。 忍冬打了个冷战,他咽了咽口水,钻了出去。 百里小公主凶悍起来就像一头小老虎,怕了怕了! 穆子阳轻轻抽回袖子,他的心不是石头做的,百里芷柔对他的心思他不是不懂! 可他无权无势,终究只是一介布衣。 即便从小陪伴在凌王殿下身边,即便几次对炽国的大战,都因为他在而战无不胜。 上官瑞怕过多的荣誉引起他人的注意,他便以身体不好为由拒绝了圣上对他的加官进爵。 和百姓一样的身份,如何配得上一国公主? 袖子从指尖滑走,百里芷柔的心颤了颤,她勉强撑着笑容,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 “看来是芷柔多虑了,凌王殿下待先生一向很好,那……芷柔等着你回来,请你吃糖葫芦,好不好?” 看着有些湿润却笑成月牙的眼睛,不忍再拒绝,穆子阳心头一痛,轻轻点了点头。 百里芷柔转身下了马车,笑容渐渐消失。 她抽了抽鼻子,将头抵在枣红大马的脖子上,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江落落看在眼里,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就这样别扭着,到时候芷柔回了南夏,穆先生非后悔死不可!” “子阳心重,事事都会考虑周全,这反倒不好……”上官瑞也叹道。 穆子阳还在马车里发呆,帘子掀开,江落落和上官瑞钻了进来。 “江姑娘好,没想到一早才见过面,现在又见面了!”穆子阳迅速调整好表情,笑容温和。 每次看到穆子阳违背意愿强颜欢笑,江落落心里都不是滋味。 她努力说服自己只把他当作穆先生来看待,才平下了心头这口气。 “穆先生要随殿下一同去扬城?” 江落落不放心,拉过穆子阳的手腕,再一次替他诊了脉。 “脉象还算稳定,伤口可还疼?” “江姑娘!”忍冬在外面听见江落落的问话,忍不住掀开帘子。 “先生总是不听话,不好好休养,都好多天了,伤口还是会疼呢!” 穆子阳苦笑着摇摇头,忍冬现在还年少,等到老了,估计就是另一个纪大夫了。 江落落也笑了:“无妨,恢复的慢是正常的,这段时日穆先生还算听话,日常的药都在吃,身体也在慢慢好转,忍冬不要太心急,毕竟他不是殿下,没有常年练武的底子。” 江落落回头冲上官瑞递了个眼色,上官瑞探出头去,让叶不言将马车赶到一旁无人的地方,并且守在不远处防止别人靠近。 “七殿下。” 穆子阳猛的抬头看向江落落,被她突然改变的称呼吓了一跳。 江落落抬眼看向穆子阳:“人生很长,不要妄自菲薄。” 穆子阳身形一滞,低下头。 “芷柔是落落心爱的小徒弟,她的心思,我这做师父的看的透透的,七殿下是落落好友,落落不希望看到你后悔,这一路,请好好想想。” 说罢,江落落掀开帘子准备下车,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回身笑道:“落落会帮你看好芷柔,不会让乱七八糟的人接近她的。” 说完,跳下马车,留下一脸纠结的穆子阳。 目送着上官瑞他们离开,江落落和百里芷柔调转马头往回走。 第222章 美人姐姐原来是男人 穆子阳随上官瑞走了,百里芷柔看起来蔫蔫的。 “芷柔,晚上的灯会你去么?” “……” “芷柔?” 完了,穆先生走了,把小姑娘的魂也带走了,江落落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 “芷柔!” “啊?”百里芷柔回过神来,“落落师父你叫我?” 江落落扶额:“……今晚的灯会,去不去?” 百里芷柔垂下头:“没心情了……” 江落落望天感叹,好歹一国公主!有点出息行不?! 江落落转了转眼珠,打算挖个坑让小姑娘跳:“芷柔啊,灯会上可是有很多很多好看的灯笼哦!你要不要去找尚书夫人要一个送给穆先生?” 百里芷柔瞪大眼睛,眼睛里都是小星星:“对啊,师父你是怎么想到的?!师父好厉害!” 江落落:…… 小姑娘一听到穆子阳,眼睛都亮了!可怜本座刚弄到一个徒弟,就被穆先生拐去了! 江落落摇摇头,小姑娘需要静静心了! “芷柔,随我去永安堂!” “师父,永安堂是什么地方?” “是你师父我的医馆。” 百里芷柔瞪大眼睛:“师父!你是要让芷柔去给病人看诊吗?” 噗!江落落笑了:“看诊?早着呢,带你去认识认识永安堂的大夫们,还有你师叔乔菘蓝。” “哦哦!”百里芷柔乖巧的点着头。 二人来到永安堂,老大夫们看到百里芷柔身为公主,性子却谦逊守礼,都很喜欢她。 尤其是乔菘蓝,看到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小师侄,高兴的围着百里芷柔转,给她买了蜜饯和各色小点心。 百里芷柔笑眯眯的全数接受,抱在怀里。 大夫们正稀罕着江小神医的徒弟的时候,忽听得外面的街上一阵骚乱。 一匹大青骡子撂着蹶子在街上乱窜,远远的跑着气喘吁吁的赶车人。 “骡子……脱缰了!惊了!让……让让!” 赶车人呼哧带喘的跑着,可依旧和前面的骡子越差越远,路上的行人纷纷闪躲。 “师父!你看!”百里芷柔慌张的指向前面的路。 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蹲在路中间用小树枝画着,神情专注,根本就没发觉危险已经靠近。 江落落拔腿就往门外冲。 刚冲出门去,只见一袭灰衣从对面食肆的二楼飘然而下,直奔那孩子。 他一手捞起那孩子,就要起身。 众人就要松口气的时候,那灰衣人却身形一滞,单膝重重跪在地上,一手搂着孩子,一手紧捂着腰,表情狰狞,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几次尝试起身,却失败了。 他回首看向骡子奔来的方向,一咬牙,将孩子扣在身下。 江落落瞳孔收紧,这是……想要将自己当作肉盾去挡那匹发了疯的骡子?! “师父!” 芷柔的尖叫声让江落落瞬间回过神来。 她脚尖轻点,腾空而起,落在骡子的背上,轻轻拍了拍骡子的脖子,轻声说:“别闹了,快停下!” 街上围观的所有人都捂上了眼睛。 骡子扬起前腿乱蹬了一通,然后站在原地不动了。 再往前一步,那灰衣人的背怕不是要被踏碎了! 街上的人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唏嘘的赞叹着江落落的身手。 百里芷柔跑了过来,将孩子从那灰衣人手里抢了过来,那人却撑在地上直不起身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自不量力?!若是你想死,别拉着这么小的孩子啊!” 百里芷柔也是吓坏了,抱着孩子的手直哆嗦。 那孩子的爹娘慌忙跑过来,将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痛哭流涕的鞠躬道谢,就差跪下了。 灰衣人被百里芷柔骂的一愣,低下头咬紧牙关想要站起来,却再一次摔在地上,脸色煞白。 他这一摔,惊到了百里芷柔。 小姑娘心善,见那人神色痛苦,心里很是愧疚:“哎呀!我不是故意凶你的,我也是吓坏了,你……没事?” 百里芷柔伸手,想要扶起他,却怎么也扶不起来。 “你这样子,是身上有伤?”江落落同百里芷柔一起将灰衣人扶了起来。 灰衣人站定,慢慢直起身,叹了口气:“老毛病了,多谢姑娘,若不是你,那孩子怕是……” 他抬起头望着江落落,那张与上官瑞眉眼相像的脸,吓了江落落一跳。 准确的说,见过了凌王府大妖怪以及四殿下上官瑜,还有年幼的八殿下上官邪,再看这灰衣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不仅吓了一跳,而且还有稍许的震惊。 难道路人也都长这样了?! 不过这灰衣人身上只穿了灰色的布衣,连发冠都没带,只用一根灰色的布带绑着。 如此朴素,应该和皇室没什么关系? 看他的身手,也是习武的,说是老毛病?多老?这人看起来很年轻啊! 这时候,大骡子的主人才跑到眼前,翻着白眼捯着气: “多……多谢……,公……子……姑娘……,这骡子……太淘气了……” 骡子物归原主,江落落难免训斥了骡子主人一顿。 那叉着腰教训别人的样子,被灰衣人看在眼里。 早在江落落扶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了。 江落落震惊于他的相貌,而她的那双异瞳,震惊了灰衣人。 现在这训斥人的小模样,好生眼熟…… “你是……小团子?”灰衣人脱口而出,随即露出好看的笑容。 天生喜欢漂亮东西的江落落一下子被吸引住了,这个人虽然瘦,但是眼睛里仿佛运转着整个星空,深邃高远。 他的脸色虽然不太好看,但是眼下那两个卧蚕,让他的笑更加富有感染力,柔美的好像个……女人。 可江落落不认识他啊,他怎么好像看见熟人一般? “你是谁啊?”江落落皱着眉歪着头看着灰衣人。 “徒儿!”远处跑来一老和尚,神情惊恐直奔灰衣人而来。 双手发颤的扶着灰衣人的肩膀上下打量。 “伤哪了?哪里疼?快告诉师父!” 灰衣人无奈的笑了笑,柔声安慰:“师父,徒儿没受伤,别担心。” 江落落定睛看去:“了然大师?” 是了,这和尚就是普度寺的住持了然大师。 西山山崩那一次,江落落见过他。 他带着普度寺的僧人们搭棚施粥,一时间救济了不少受灾的百姓。 江落落的嘴角抽了抽,方才大师的样子好像对待小孩子,他这徒弟年龄看起来都和本座夫人差不多了…… 确认自家徒弟没有受伤,了然大师才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江落落。 “阿弥陀佛,江二姑娘,贫僧有礼了。”了然大师微微行礼。 “多谢江二姑娘出手,救了贫僧这徒弟,多谢了!” 江落落发现,了然大师居然在发抖,他在怕什么?怕这个人受伤? “你是和尚?为什么你不是光头呢?” 百里芷柔好奇的打量着灰衣人,她印象中,和尚都应该是光头呀! 灰衣人又笑了,江落落错开眼神,造孽啊!这人笑起来有毒啊! “这位姑娘,我还不是和尚,只是带发修行,我这师父不给我剃度,我也没办法。”说完,无奈的摊了摊手。 了然大师尴尬的笑了笑:“徒儿,你是想先去会故人还是想先去看……” “会故人!”灰衣人打断了然大师的话,他看向江落落,“师父,这位就是我那位故人的妹妹。” “徒儿你说的故人,是江府长公子?” 了然大师神色诧异,不由自主的多打量了江落落一番。 江落落挑眉,兄长的故人?她再次打量了灰衣人一番,那眉眼,那脸型,那笑…… “你是……美人姐姐?!”江落落从记忆里搜寻了一番之后,终于想起来了! 江落落幼年时祖父还健在,因秦翼和江勉关系甚好,便总往江府跑。 上官瑜和上官瑞兄弟俩,还有定南侯的宝贝女儿玉玲珑三个人也常来,一时间江府热闹至极。 祖父带着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练武,江澈虽然不能习武,但是也喜欢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疯闹。 父亲母亲怕他孤单,有空便常常陪在他身边。 突然有一天,上官瑜带来了一个女孩子。 江落落的记忆里,那人与兄长一样,一袭白衣,飘然若仙。 舞起剑来行云流水,仿若斗转星移,煞是好看。 江落落那时虽然年龄小,但是看到好看的人就喜欢粘着。 所以总是拽着她的衣摆,跟在她身后,像一个滚动着的粉团子,一口一个美人姐姐的叫着。 那时候这人来了江府,不是和秦翼他们一样满心满眼都是祖父的兵器,而更喜欢和兄长坐在一处闲聊。 有时二人兴致来了就下棋,抚琴,画画。 有美人姐姐陪着兄长,父母亲可放心了! 后来,祖父和父亲母亲相继去世了。 一二年后,虽然秦翼还是和往常一样来找二哥哥玩,却再也没见那美人姐姐的身影。 她也问过兄长,美人姐姐去哪了? 兄长都面带微笑,柔声告诉她,美人姐姐去了很远的地方,可能要很久很久以后才回来,也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她那时虽小,但也看得出,兄长的笑容里,隐约透着忧伤。 江落落一脸懵圈的围着灰衣人转了一圈:“美人姐姐,你怎么变成男人了?!” 灰衣人笑着点了点江落落的鼻子头:“我一直都是男人,是小团子一定要叫我美人姐姐,我有什么办法?” 江落落捂住眼睛,原来从小她一直粘着的美人姐姐居然是个男人!江落落你这眼神也太差了! 尴尬过后,江落落一把拉过百里芷柔,介绍着:“美人姐姐,这是我小徒弟,百里芷柔。” 百里芷柔很配合的行了礼:“芷柔见过美人姐姐!” 美人姐姐就美人姐姐!灰衣人看着百里芷柔神情似乎顿了顿,笑着点头:“是……芷柔啊?” 百里芷柔点点头,大眼睛扑闪扑闪:“所以,美人姐姐,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了然大师一脑门汗,徒弟这个小祖宗在身边就已经让他很紧张了,怎么又来了一个小祖宗? 百里芷柔,不是南夏国小公主吗! 灰衣人避开百里芷柔的目光:“思南叫我安澜……” “哦!我知道了!”百里芷柔抢着说,“安澜姐姐好。” 安澜:…… 江落落身形一顿,安澜?听着好生耳熟! 她晃晃头,自嘲的笑了笑,江落落幼时见过的人,名字自然耳熟! 了然大师雇了马车,和江落落她们一同到江府拜谒江老夫人。 江落落眼见着古稀之年的了然大师亲手将安澜扶上马车,心里感叹,这师父果真是疼徒弟的。 第223章 安澜下山是为了会故人 江落落和百里芷柔都是骑了马的,跟在马车后面边聊边走,不一会便到了江府大门前。 江落落刚翻身下马,便听见马车里的闷哼声,然后就是了然大师吓的变了声的嗓音。 “徒弟!慢点!阿弥陀佛!这可如何是好!” 江落落几步上前,掀开马车的帘子。 只见安澜半跪在车厢板上,一手按着腰,一手撑着车厢板,疼的冷汗都流下来了。 百里芷柔哆嗦着拉了拉江落落的袖子:“师父师父,安澜姐姐怎么了?” 江落落心一沉,看样子,这老毛病的确难缠啊! 她跳上马车,按了按安澜腰骶部的骨骼:“这里疼吗?” 安澜点了点头,神色更加痛苦。 “还可以走动吗?” 安澜咬着牙摇摇头。 看样子是不行的,不管怎么样,先把人弄进府里! 江落落下了车,招呼了府里的小厮抬来肩舆,将安澜扶下马车。 一路抬进了江府,直接抬到了西侧院的绮风轩。 江澈正在教江宁下棋,见院门被推开,小厮们抬着肩舆放到了院子里。 江宁先站了起来,挡在江澈前面,眼神阴冷。 随后见到跟进来的江落落和百里芷柔,才放松下来,退到江澈身后。 “落儿,你这是……把永安堂的病人抬回来了?” 江澈一直盯着肩舆上病恹恹的人看,眉眼怎么这样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然后他一抬头,惊呼:“了然大师?您怎么来了?” 他低头又看了看肩舆上的人:“这是……您家亲戚?” 了然大师眼角抽了抽:“江公子,这是老衲的徒弟,他说要来见故人。” 说罢,抹了抹光头上的汗,这小祖宗可别出事啊! “故人?”江澈走上前,俯身端详着肩舆上的人。 过一会瞪大眼睛,面露喜色,“安澜兄,是你?!” 安澜苦笑着点点头:“没想到时隔多年,想要见思南一面,居然是被抬进江府的。” “你这是怎么了?”江澈有些慌了。 安澜是他为数不多的知己,少年时的玩伴,看他的样子,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老毛病了,无妨。”安澜笑的淡然。 “兄长别担心,落儿把美人姐姐抬到这,就是为了方便为他施针的。” 江落落蹲在安澜身边,戳了戳他的肩膀。 “美人姐姐,看样子,你这几日就要留宿在我江府了。” 看着一旁捂着嘴偷乐的百里芷柔,安澜颇为无奈,看来“姐姐”这个称号是摘不下去了。 “这……恐怕不妥?” 了然大师神情紧张,他怎么能把他这徒弟一个人丢在江府呢?!死都不能啊! 江澈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安慰道:“大师不必紧张,江府会照顾好安澜的。” “可是……这……”了然大师还是放心不下。 江宁皱着眉,一步上前,逼近了然大师:“兄长说了,会照顾好!” 了然大师倒退一步,震惊的看着眼前清秀俊逸的少年,好……好强的气势! “元禛,不要这样。”江澈拉住江宁的胳膊,轻哄道。 江宁平静下来,退了回去,站在江澈身边,乖巧的点了点头。 “了然大师,美人姐姐这一趟是专程来会故人的?” 江落落看着坐在肩舆上脸色惨白的人,心里有了几分肯定。 “阿弥陀佛,是听闻永安堂小神医的事,特意下山来,想让小神医替老衲这徒儿看病的。” 了然大师顿时想起永安堂是江府的营生。 “既然徒儿的故人是江公子,那老衲就放心了,不知永安堂的小神医能否为他医治旧疾……” “哦,那您可以不用去永安堂了。” 百里芷柔平静的说,都找到小神医的家里来了,还去永安堂做什么? “公主,这是为何啊?”了然大师心生疑惑。 早先听闻弟子中盛传,永安堂小神医医术高,心肠好,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带着安澜下山求医。 可这公主却说不用去了?莫不是传言有假? 哎!希望又破灭了,可怜他这徒弟…… “大师,落儿就是坊间传闻中的永安堂小神医,”江澈笑着解释,“您可放心了?” 他没容了然大师再说话,便招呼小厮:“来人,将客人抬至客房,烧上炭盆,天气凉了,安澜兄怕冷。” 小厮们忙活开了,江落落饶有兴致的看着突然变的很主动的兄长。 “兄长和美人姐姐的关系可真好!”说罢,一扭身,“了然大师,这下您放心了?” 了然大师看着被抬走的安澜,心说不放心也不行了,徒弟都被扣在你们这了! 不过这江家二姑娘居然就是传闻中的小神医,看来这故人家是来对了呀! “阿弥陀佛!” 了然大师松了一口气,仿佛丢出去一块烫手的热山芋一样。 “是老衲坐井观天了,在山上时日久了,竟不知道江二姑娘便是永安堂那位小神医,徒儿住在江府,老衲放心,只是……” 这山芋还是不能出事啊!了然大师叹了一口气。 “大师莫要担心。”随着说话声,江老夫人在冬梅的搀扶下走进院子。 “大师的徒儿进了我江府,便是我江府的贵客,老身定然不会让他在江府里发生什么事的!” 江老夫人手捻佛珠,微微行礼。 “阿弥陀佛,江老夫人,多日未见,您一向可好?” “老身都好,了然大师带安澜这几年,辛苦了。”江老夫人笑眯眯的说。 “老夫人客气了。” 了然大师心里头抹了一把辛酸泪。 阿弥陀佛!终于有人理解老衲了! 江澈陪着安澜去了,了然大师也不方便在江府多做停留,在江老夫人许诺治好了安澜之后就将他平安送回普度寺之后,便安心回去了。 “祖母,了然大师这样不放心美人姐姐?美人姐姐又不是小孩子。”江落落疑惑的看着院门口。 “是啊老夫人,父皇和母后都没有这样担心芷柔呢,还是让芷柔随着皇兄来了离国呀!” 百里芷柔也觉得奇怪,这了然大师也太紧张了?美人姐姐好歹已经长大成人了呢! 江老夫人没说话,笑眯眯的拉着两个小丫头:“走,带祖母看看你们美人姐姐去。” 第224章 安澜哥哥是压寨夫人 客房里间,炭盆已经点上了,房间里很温暖,小厮们把安澜抬到里间,打算扶他起来。 体位的变动,导致腰部的疼痛愈加剧烈,安澜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脸色煞白。 “你们在做什么?!慢一点不会吗?!”江澈急忙制止了小厮们的动作。 小厮们头一回见到大公子发怒训斥下人,都愣住了。 一旁江宁面无表情的看了江澈一眼,走上前,一下子将安澜横抱起来,轻而易举的放在了床上。 放的时候还格外小心,一只手托着他的背,另一只手腾出来把一旁的棉被拽了过来,垫在他腰后,才扶着他靠在上面。 “思南,这位是?”惊讶于江宁的力气,安澜好奇的打量着江宁。 “他是思南的小兄弟,江宁,江元禛。” 江澈抬手揉了揉江宁的头发,江宁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弯了弯。 “元禛,谢谢你。”安澜柔声道。 江宁面无表情的看着安澜一阵子,薄唇轻启:“不用客气,美人姐姐。” 噗!江澈笑了,江宁虽然跟在自己身边,但还是听落儿的话的。 安澜:…… 江宁忽然转身,看着江澈:“不生气。” 说着抬手指向那几个小厮:“他们,力气小。” 小厮们绝望了,是我们力气小还是江小公子您力气太大啊?! 江澈怔了怔,笑着说:“好,兄长不生气。” 随后转过头,看着那几个小厮:“你们下去。” 小厮们赶紧退了出去。 “安澜兄,这些年可还好?你腰上这伤,怎么伤到的?”江澈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这些年……我一直不在京城,两年前才回来的,这腰伤……一言难尽啊。”安澜接过茶杯,面带淡然的笑。 “那你为何又到了普度寺,还做了了然大师的徒弟?” 在江澈记忆中,安澜虽是男人,却是爱美的。 少年时衣衫上都见不得一丝污迹,怎么舍得去庙里做和尚?那是要剃度的啊! 安澜笑容渐渐消失,神情低落的叹了一口气:“为了……一位知己。” “小老虎,为何不开心啊!”江老夫人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安澜愣住了,随后眼圈渐渐红了:“老夫人。” 哦?!江落落和百里芷柔对视了一眼,原来美人姐姐叫小老虎? “安澜见过老夫人!”安澜挣扎着想要坐直。 “可使不得!快别动了!” 江老夫人按住安澜的肩膀,在床边坐下,打量着安澜消瘦的面孔。 “好孩子,到了江府就是回家了,你的病落儿会帮你治,可恨你那父……父亲!怎么你伤的这样重他都不知道吗?” “老夫人,”安澜笑着安慰江老夫人,“是安澜没有告诉他。” “如今你在老身这里,就放心住着,你父……”江老夫人咬了咬舌头,“你父亲那里,老身会派人告知,让他安心,你和澈儿多年未见,如今难得见面,老身这江府也热闹了,这就让厨下多准备些好吃的。” “谢谢老夫人,父亲那边,就不必告知了,安澜不想让他担心。”安澜低下头,轻声说。 江老夫人轻叹一口气,抬手摸了摸安澜的头。 她转头看着江落落:“落儿,你安澜哥哥就交给你了,他这伤是十几岁的时候落下的,可能不太好治……” 不好治?落在本座手底下,就没有不好治的! 江落落还没说话,百里芷柔先替她师父吹起牛来。 “老夫人,我落落师父可厉害了!一定会治好安澜姐……不对,安澜哥哥的!” “好,你落落师父厉害。” 江老夫人的眼睛都笑弯了,她慈爱的看着百里芷柔。 这小公主心地善良又不娇气,真是打心眼里喜欢! 她看着这一屋子的小辈,很是欣慰。 自打落儿病好了,江府好像从沉睡中活了过来一样。 这些小一辈的孩子们,因为落儿聚集到了江府,让她这半截入土的老太太也凑了热闹。 江老夫人笑盈盈的走了,说是要亲自列一张单子,让厨下做些好吃的,款待她的这群孩子们。 “安澜哥哥,”江落落从小挎包里掏出了银针,不再和安澜开玩笑了,“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 安澜脸一红,不知所措的看向江澈。 小团子从小粘他,那时江落落小小的一团糯米团子似的,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抱在怀里。 可现在却已到了豆蔻年华,出落得亭亭玉立。 “这……”安澜还在纠结,要在小团子面前脱衣服,还真不太好意思! 江宁眉头一皱,走上前:“姑娘说了,脱衣服!” 安澜看到这个力大无穷的江小公子离他越来越近,还是比较发怵的,身子不由自主向后躲去。 江落落拦住江宁:“安澜哥哥,脱去外衣即可。” 安澜松了一口气:“好。” 他撑起身子,将外衣脱去,只留一件中衣。 江宁扶着他慢慢翻了过去,趴在床上,这简单的动作,都让他疼出了一身汗。 手持银针,掀开中衣,江落落拿针的手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 安澜背后腰间,伤疤赫然入目,那伤疤的密密麻麻连成了片。 百里芷柔背后发冷,慢慢凑到江落落身边,小手揪着江落落的衣服。 “安澜兄,你……”江澈看着那伤疤,目瞪口呆,“你这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江宁皱着眉凝视着那片伤疤,表情疑惑。 他看了看安澜,又看了看江落落,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片刻,江宁吐出四个字:“压寨夫人?” 江落落脑子“嗡”的一下乱了,安澜这个名字又一次冲击了她的脑海。 她歪过头再仔细打量了一下安澜,那眉眼…… 天啊!不会这样巧? 他……他是自己刚当上城主不久,被白煞掳上聚灵山庄的压寨夫人安澜?! 怪不得一开始她便觉得安澜这个名字如此耳熟! 安澜猛地回过头,瞪着江宁:“你说什么?什么压寨夫人?” 江宁被安澜的眼神震的呆住了,慌忙摇头。 “元禛,你别怕,告诉安澜哥哥,什么压寨夫人?”安澜急了,去抓江宁的手。 江宁惊慌的往江澈身后躲去,安澜抓空了,差点从床上翻下去。 还好江落落就站在旁边,连忙扶住他。 “安澜哥哥,你别急,元禛是见你长的好看,在跟你开玩笑呢。” 江落落打定主意先不和她的这个压寨夫人相认,随便编了个理由骗他。 安澜半信半疑的回过头,眼里透着些许失望:“是……是这样吗?” 江宁很识时务的点了点头。 等江落落的注意力回到他腰间的伤疤时,才发现安澜背后的中衣,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很疼?江落落一阵心疼,儿时的记忆浮上心头。 第225章 安澜哥哥是旧相识 当年,白煞出去巡视,在城外遇到一个少年,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 白煞知道自家城主就喜欢漂亮的人! 他见人家生的好看,所以特意绑回来让自家城主看。 结果没过一会,就被带着君陌尘出门办事的段倾城逮了个正着。 白煞被段倾城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通,然后同君落凝一起,在院子里罚跪。 “段先生,您不必过于苛责城主,她还小,而且,白兄绑了在下至此,并未加以为难。” 那少年白衣胜雪,眉目清秀,笑起来眼下两枚卧蚕,格外好看。 君落凝跪在院子里,不一会便膝盖生疼。 “师父,落儿知道错了,您就别生气了,落儿进去道歉!” 君落凝撒娇似的喊,声音糯糯的,听的人心里软软的。 聚灵山庄的弟子路过,看了自家城主一眼。 君落凝炸毛似的吼道:“看什么看?!今日本座交代与你的拳法,可都练熟了?!” 那弟子吓的一激灵:“还……还没……” “那还不快去?!少年人!一寸光阴一寸金!”君落凝冷声道。 那比自己高出好几头的弟子打着哆嗦,飞似的跑了,君落凝满意的挑了挑眉毛,叫你偷看本座罚跪! 看着集软萌与威严于一身的君落凝,安澜眼角抽了抽。 原本想着既然游历到天双城了,干脆去拜谒一下段神医,顺便求一个药方。 没想到却被天双城主的弟子绑上了山,更没想到天双城主居然是个才十岁的娇小女孩子。 “段先生!您要罚就罚白煞一人,白煞绑了公子,城主并不知晓!” 跪在君落凝身边的白煞,觉得挺对不起城主的。 他只道安澜是难得一见的俊逸公子,所以才想带回庄里给城主看看。 可没想到安澜内力颇高,虽然他应付安澜虽然绰绰有余,但是怕把人打坏了,所以找了根绳子把安澜绑了起来。 君陌尘心疼妹妹,便向安澜行礼:“在下替小妹向安澜公子道歉,白煞是山庄的人,他冒犯了公子,在下也替他向公子道歉。” 随后转向段倾城:“先生,我们可留公子在聚灵山庄多住几日,让陌尘尽尽地主之谊,也权当是赔罪了。” 段倾城皱着眉,一改平日里温和的语气。 “陌尘,落儿如此淘气,都是你这个兄长惯出来的!今日白煞能绑个人回来,也都是落儿管教不严!” 他起身走到檐下,看着院子里跪着的小丫头。 “落儿,我聚灵山庄,是山匪窝吗?白煞绑了安公子,难道是为了给你做压寨夫人?!你可是真的知道错了?!” 君落凝晃着身子,将全身重量轮流压在一个膝盖上,另外一个膝盖就可以放松放松了。 “师父,落儿真的知道错了,落儿会好好管教白煞,不让他做坏事了!”她撅着小嘴。 段倾城看着二人叹了一口气:“起来!罚你们两个,不许吃晚饭!” 说罢,转身进去了。 当晚,她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在聚灵山顶看星星的时候,君陌尘带着安澜上了山顶。 安澜手中,端着给她留的菜和饭。 就在那一瞬间,她觉得端着饭菜的安澜更好看了! 尤其是笑起来,好像眼睛里有星星! 不是普通的星星,是在聚灵山顶才能看到的星星,比别的地方更大更亮。 安澜在天双城停留了两个月之久,为什么住了这么长时间? 他说他舍不得离开,他说段先生和兄长君陌尘待他如亲人。 她不明白,问他舍不得离开的理由里,为什么没有她。 这两个月来,她也将他当成了亲兄长。 安澜笑了,但是没回答她,只是摸着她的头说他更喜欢压寨夫人这个绰号。 君落凝可不信,她非常不满意这个回答。 但是再怎么追问,安澜也只是笑而不答了。 安澜离开的那一天,聚灵山庄一直不服于她的人,趁着段倾城和君陌尘外出游历之际带头叛变,引来了鹰族人。 域外四族包括东鹰族、西狼族、南鲲族、北药族。 其中以鹰族最为凶恶。 鹰族是个古老的异族部落,他们世代培育魔鹰。 族里每一个新生的男婴,刚出生便要断掉一只小指,喂食初生小鹰。 这只小鹰会认他为主,会伴着他长大、老去、死亡! 鹰族食人,除本族人不可食,一旦巨鹰捕猎到外族人,就会将其像对待普通猎物一样吃掉。 那一天的情景,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刚送走了安澜,叛乱者便带人涌入聚灵山庄。 才十岁的她带着聚灵山庄弟子浴血奋战,身上被魔鹰撕咬的皮开肉绽。 倒下的那一刻,鹰族人的狼牙棒带着血腥气呼啸着向她砸去! 一瞬间,她听到一声惊呼,还有安澜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几日之后再次清醒的时候,段倾城和君陌尘焦急的守在她的床边。 那天过后,她再也没见过安澜了。 师父告诉她,安澜走到山下,发现山庄不对劲,马上掉头回去。 正好与回山庄的段倾城和君陌尘碰头,三人火速赶回山庄。 段倾城见鹰族人众多,以为这是一场难啃的硬仗。 结果刚一出手,就飞出几个黑衣人和他们共同作战。 后来他才知道,那几个黑衣人一直在暗中保护安澜。 那一战,虽有黑衣人相助,但也打的艰难。 安澜为了护她,硬生生用身体接下了鹰族人的狼牙棒。 伤在腰间,那些保护他的人把他带走疗伤去了。 安澜走了,君落凝失落了好一阵子,但是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时间长了,便渐渐忘却了这个人。 江落落盯着安澜腰间那片坑坑洼洼的疤痕,眼圈红了。 “落儿?”江澈总觉得自家妹妹在看到安澜的腰伤之后,变得奇奇怪怪的,难道安澜这伤,治不好了?! “嗯?兄长?”江落落回过神来,抹了抹眼睛。 安澜回过头,看到江落落通红的眼睛,愣了一瞬。 以为她是被自己腰后的伤疤吓到了,便安慰她:“小团子,别害怕,这么多年了,这伤早就已经落下疤痕了。” 第226章 不要让他知道我是谁 因为这句话,江落落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诶?怎么哭的厉害了呢?你……” 安澜着急安慰江落落,便撑起身子打算坐起来,猛的身形一顿,又重新趴了下去。 “安澜!”看着安澜疼的发颤的身子,江澈吓坏了,“你……你没事?” 江落落慌忙抹干净眼泪,摆着两只手:“安澜哥哥,我不哭了,你看,我已经不哭了!你别动,我这就给你施针!”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鼻音边施针边示范给百里芷柔看。 百里芷柔乖巧的站在旁边用心记着。 施针完毕,腰间的疼痛感减轻了很多,安澜居然都可以自己坐起来了。 “小团子的医术怎么这样厉害?”安澜笑着说,“当初你叫我美人姐姐的时候,还是小小的一团呢。” “因为……” 我是君落凝啊!是段倾城的亲传弟子君落凝啊!是你拼了性命护下的君落凝啊! 江落落咬着嘴唇不知道如何回答。 “因为我落落师父医术高超!” 百里芷柔细心的观察到了自家小师父的为难,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就是见不得落落师父为难! 安澜笑了:“对啊,忘了小团子现在已经收徒弟了!” “安澜哥哥,你这伤可要注意了,发作期间不能猛的用力,也不可以受凉。” 江落落脑子里一团乱,美人姐姐就是压寨夫人这件事一时半会让她的心静不下来。 “我就说没事,小团子你可是白流眼泪了。” 安澜穿好衣服,打趣哭包江落落。 “哼,美人姐姐,你这腰伤若是严重了,下半辈子走动都难,就只能躺在床上了,所以别掉以轻心!尤其是现在,施针期间要小心些!” 江落落脖子一梗,恢复自己的专用称呼。 见安澜没事了,江澈才松了一口气:“落儿,今晚你和百里公主都去工部尚书府?” 帖子送到江府的时候,江澈还懵圈了好一阵。 落儿可是有人家的姑娘了呀,怎么这工部尚书夫人还将帖子送过来呢?! 送帖子的小侍卫解释,这灯会主要是尚书夫人想要拉着各府夫人和千金一起热闹热闹,为公子牵线拉媒是次要的。 “去啊!有很多漂亮的灯可以看,芷柔也想去!” 江落落收拾着手头的东西,抬头冲着江澈笑了笑,露出明晃晃的小虎牙。 江澈暴汗,若是让凌王殿下知道了,小丫头你还笑得出来?! “兄长,落儿是带芷柔去看灯,她可喜欢灯笼了!” 江落落一副,我不管,又不是我要去的表情。 百里芷柔很配合的瞪大眼睛点点头。 “让元禛跟着你们,兄长不放心。”江澈日常担心。 江宁扭头看向江澈,眼神诧异,兄长不放心城主? 在聚灵山庄时段先生也时常不放心城主,主要是怕她在外面打架,欺负别人。 难道兄长也怕城主欺负别人?所以让他跟着,到时候好拦着点? 江落落也诧异的看着江澈。 江澈反应过来了,挠了挠头,他怎么总是忘了自家妹妹现在是天双城原城主?! “兄长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落儿帮芷柔打通了穴脉,现在落儿加上芷柔,可是两大高手了呢!” 江落落不是非要去看灯,而是她私下派人打听了,左焱的妻子曲盈盈也会去。 她是不放心她那温柔的盈盈姐,所以一定要去尚书府,可以时时照看着点! “芷柔,方才的穴位,你都记下了?” 本座现在是师父了,本座要检查功课! 百里芷柔乖巧的点点头:“都记下了!” “乖!”江落落伸手揉了揉百里芷柔的头发,“你在这里和美人姐姐说会话,师父我和你师伯有话说!” 江落落拉着江澈来到院子里,江宁跟在江澈身边。 江落落组织好语言,打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江澈听。 “落儿,你与安澜兄……是旧识?”未等江落落开口,江澈便抢先问道。 江落落一怔,妖孽啊!什么都瞒不过兄长! “是,落儿十岁那年,安澜哥哥被白煞绑到天双城,后来天双城内乱,他为了救我,被鹰族人打伤,方才元稹认出了他,但是,落儿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我谁,所以兄长,元稹,不要让他知道我是谁,而且元稹,你不要让他认出你是谁。” 江宁见江落落如此严肃,也板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 “落儿,你可知道,安澜为何执意出家?” 江澈突然问出的这句话瞬间引起了江落落的好奇心。 江落落轻轻摇了摇头,难道是…… “他入普度寺带发修行,是在两年前,那正是……” “是……我坠崖的日子?” 江落落声音有些颤抖,她心里慌了,如今她才明白,安澜的那句“更喜欢压寨夫人这个绰号”是什么意思。 慌乱过后,便是生气。 那时候她才十一二岁啊!这人就对她动了不一样的心思,完全不顾她懂不懂!好可恶! 看着自家妹妹变化莫测的表情,江澈嘴角直抽抽。 “呃……落儿,兄长提醒你,只是为了让你心里做好准备,到时候也好应对。”江澈抬手摸了摸江落落的头顶。 江面上。 扮成商号的大木船在水面上缓缓航行。 穆子阳站在甲板上,盯着江面发呆。 临行前江落落那番话他听了进去。 原本想上了船之后好好梳理一下扬城的事,但是整个人的思绪都是乱的,思考过程中,不断的插入小灯笼、糖葫芦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觉得他应该到甲板上吹吹风,好好冷静一下了。 所以他就上了甲板,一旁站着强忍着不薅头发的忍冬。 “先生,进去,江面上风太大了!”忍冬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寒风。 说实话,若先生只是个普通的病人,他就一个手刀把他打晕了拖回去了! 可无奈先生是凌王殿下最亲近的人,若他敢对先生动一个手指头…… 唉!想都不敢想! “先生!”忍冬继续劝,用他那历练出来的三寸不烂之舌,“江姑娘叮嘱过,先生不可受凉,凌王殿下也说过,先生要好好的才能跟着他,否则会马上派人送先生回凌王府,先生……” 穆子阳微微合眼,苦笑着:“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忍冬应该改名字,叫纪冬,这样他就可以叫他纪大夫了! “先生若是不听忍冬话,忍冬这就告诉殿下去!”忍冬使出了杀手锏。 穆子阳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好,好,回去!” 站了这么一会,有忍冬在一旁喋喋不休,他什么都没想明白,看样子今夜要失眠了。 今夜,工部尚书府的花灯应该很好看…… 穆子阳脑海中浮现百里芷柔笑成小月牙的眼睛,小姑娘应该会很开心。 第227章 工部尚书家的灯会 傍晚,夕阳将天边的云朵镀上了一层金边。 江府里的两个小姑娘挽着手往大门口走去。 “师父!一起坐圣上派给芷柔的马车去!那车又宽又大,而且跑起来特别稳,可舒服了!” 百里芷柔凑在江落落身边,小手挽着她的胳膊。 “好!” 江落落宠溺的揉了揉自家徒弟的头,有徒弟就是好!本座的徒弟,温柔又贴心! 门前停的马车果然华丽无比。 车夫头戴斗笠,遮住了脸。 他上前扶她们上车的时候,斗笠轻轻扬起。 百里拓竹那张大脸,出现在江落落眼前。 “呀!”江落落吓了一跳,一掌推在他脸上,将他推了出去。 “皇兄!你吓到我落落师父了!” 百里芷柔也接连推了自家皇兄好几下,不过没用什么力气,最主要是让师父出气。 “好好好!皇兄错了!别推了,皇兄送你们去工部尚书府。” 百里拓竹苦笑着拦住百里芷柔的推搡,轻声哄着。 江落落差点被气的当场去世:“不是,百里拓竹你这是要干什么?赶车的没有车夫吗?冷护卫呢?你背上的伤都好利落了是?” 吓本座一大跳! “本王乐意为江姑娘效劳,请上车,冷驰就在附近,本王背上的伤也愈合了。” 百里·车夫·拓竹冲江落落抬起了手臂。 江落落朝天翻了个白眼,转身自己跳上马车。 百里芷柔还是很给兄长面子的,扶着自家皇兄的手臂跟了上去。 宫里的马车果然又稳又快,眨眼就到了工部尚书府的大门前,二人从马车上下来。 百里拓竹不放心:“芷柔,你们两个姑娘家,可以吗?” 百里芷柔抱着江落落的胳膊:“皇兄放心,我落落师父可厉害了!而且芷柔的穴脉已经打通了,遇到歹人正好可以试试身手!” 江落落眼角抽了抽,你这是刚打通穴脉就想找人打架了呀! “你放心,今日来的都是女眷,男子应该都避开了,尚书夫人待人随和,她会玩的很开心的。” 二人进了尚书府。 尚书府今日热闹非凡。 树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 府里的花园中也矗立着花样百出的高大花灯,亭台楼阁,各种动物都有。 虽说天还没有黑,花灯还未点起,但是这样的琳琅满目,也看的百里芷柔眼花缭乱。 她挽着江落落的胳膊兴奋的喊:“这就是离国的花灯吗?我还是第一次见!” 江落落拍拍她的手背,可爱的小丫头! 尚书府正厅,摆了一大圈扶手椅还备了各式各样的干果小点心。 尚书府何夫人在正厅正中坐着,皮肤柔嫩,眉眼和善,眼睛依旧如二十岁小姑娘一般,看呆了江落落。 不愧是被宠了十多年的女子!年近四十还如此貌美! 江落落和百里芷柔携手进了正厅,交了名帖,何夫人大丫头彩蝶大声将名帖念了出来:“江府二姑娘到,南夏国公主到!” 何夫人一惊,站起身来,走到百里芷柔面前行礼:“妾身见过公主殿下。” 百里芷柔连忙扶起何夫人:“何夫人不必多礼,芷柔今日只是想来见见离国的灯会是什么样子,若是叨扰各位玩不尽兴了,芷柔心里过意不去,咱们今日就不用多礼了。” 何夫人听闻此言,起身仔细看了看百里芷柔,心里欢喜的很。 这丫头温柔大方,举止得体,心胸宽广,若是我家儒儿能娶到这样的丫头,我也就放心了。 何夫人点点头:“那就依公主所言。” 她看向江落落:“这位就是江府二姑娘?” 江落落还未说话,百里芷柔便挽着她的胳膊:“对!她就是江府二姑娘,是我师父!” 何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公主的师父?” 江落落无奈的抬手揉了揉百里芷柔的头。 “落落见过何夫人,芷柔说着玩的,不用在意。”江落落轻描淡写的解释着。 “嗳,二姑娘过谦了,妾身听闻二姑娘医术高超,连圣上都夸赞二姑娘呢!妾身办这灯会,能请到公主和二姑娘,实乃妾身的荣幸啊!” 二姑娘连公主的名字都敢直呼了,定是公主说的那样! “夫人过奖了,听闻何公子品行端正、性格儒雅、相貌不凡,定会找到心仪的意中人的。” 听着眼前娇俏的小丫头夸赞自家儿子,何夫人听了打心眼里高兴。 这江家二姑娘倒是个玲珑剔透的丫头,若是做了儒儿的媳妇…… 不对!听闻江家二姑娘和凌王自幼有婚约!哎!着实可惜!着实可惜呀!还是百里小公主更合适些…… 何夫人心里藏不住事,想什么都表现在脸上。 江落落一只手拉紧百里芷柔的小手,另一只手在何夫人眼前晃了晃。 本座的徒弟已经名花有主了,可不能让这个何夫人给拐跑了! 何夫人缓过神来发现自己失态了,尴尬的笑了笑:“那真是借江姑娘吉言了!” “落落!” 顺着声音看去,曲盈盈在柳儿的搀扶下向着江落落缓步而行。 本是七八个月的身孕,腹部看着却比平常的妇人更大了些。 还好曲盈盈也算是将门之后,身形不似平常女子那般臃肿。 “盈盈姐!”江落落迎了过去,扶住曲盈盈,上下打量了一番。 嗯!比之前的气色来说,是好了很多,可是为何眼底尽显疲惫? 难道……她已经知道左焱的事了?! “盈盈,你怎么起来了,快好生歇着去!”何夫人挽住曲盈盈的胳膊。 “夫人,妾身乃练武之人,哪有那么娇气,”她拍了拍江落落的手背,“落落和妾身是旧相识,之前,就是她救了妾身的孩儿。” 曲盈盈手掌轻抚腹部,肚子里的孩子动了动,让她疲倦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哦?”何夫人惊叹,“江二姑娘的医术果真了得!那一次真是多亏有二姑娘在啊!” “落落,这位是……”曲盈盈打量着百里芷柔。 “哦,她是我徒弟!”江落落搂过百里芷柔,“芷柔,这位是左焱左将军的夫人,盈盈姐。” 何夫人见江落落并不好好介绍百里芷柔,便轻声提醒:“盈盈,这位是南夏国的百里公主。” “公主?”曲盈盈忙行礼,“妾身见过公主。” “哎呀!”百里芷柔一把扶住曲盈盈,“左夫人怀着孩子就不要拘泥于这些繁琐的礼数了。” 她仔细打量了曲盈盈,见这女子笑靥如花,秀丽端庄中带着一丝英气,便很是喜欢她。 “况且,落落师父都叫你姐姐,我是她的徒弟,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百里芷柔咬着嘴唇歪头苦想,师叔?师伯?师姑姑? 江落落抬手弹了她脑门一下,这小姑娘又乱起称呼了! “你也叫她盈盈姐!” “哦!盈盈姐。”百里芷柔捂着脑门,憨憨的笑了。 曲盈盈也不见外,一手拉着一个:“走,我们去那边坐,何夫人还要招待其他人,我们就不要客套了。” 百里芷柔回着头看着满院子的花灯,走不动路了。 “师父,我可以去院子里看花灯嘛?”她鼓着小脸,拉着江落落的袖子晃着。 天!本座的徒弟怎么这样可爱呢?! 去看!必须看!本座徒弟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江落落捏了捏百里芷柔白嫩的小脸:“去,只在院子里,别走远了。” 百里芷柔蹦跶着朝门外跑去,江落落几个人落座在大厅的一角。 江落落把手搭在曲盈盈手腕上:“姐姐近日可睡不好、胸闷气短、没有食欲?” 肚子里的小家伙淘气的扭了扭,曲盈盈按住肚子,轻轻摸了摸:“也没什么,只是这几日身子越发重了,躺着坐着都不是很舒服……” 柳儿见自家夫人并不说实话,便银铃似的说开了:“自从江姑娘为我家夫人换了药方之后,夫人的气色越发好起来了,可就是最近……” 她偷偷看了曲盈盈一眼:“夫人担心将军,睡不好,人都瘦了,江姑娘快给想个法子,再这样下去,夫人就熬坏了。” “柳儿,就你嘴快!”曲盈盈埋怨着,但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悦。 “奴婢看着着急啊!”柳儿皱着眉,“奴婢们照顾不好夫人,若是将军回来,看着夫人这个样子,该多心疼啊!” 将军?江落落心里一沉,看样子将军府的人并不知情。 “盈盈姐,左将军还未回来?”江落落试探的问道。 “没有……”曲盈盈摇摇头,眼中浮起一丝担忧,“按说已经到日子了,可为何还未回来?许是……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她自己为自己开解着。 江落落一阵心疼,她握着曲盈盈的手:“盈盈姐,你别着急,回来时水急,逆水行船,定是比去时用的时间长的。” 曲盈盈抬眼看着江落落,眼神透着惊讶:“落落,你是如何得知安之他们走的是水路?” 江落落心里啪啪打嘴,啊!谁来帮帮本座,本座生来就不会说谎! “前些日子听凌王殿下说的。” 江落落表面镇静的朝曲盈盈嫣然一笑,不好意思了大妖怪,本座先拿你来挡刀! “哦,是了,”曲盈盈也笑了,“姐姐倒是忘了,落落和凌王殿下有婚约呢。” 江落落:……姐!这不是重点好吗! “礼部尚书夫人携千金到,晋平侯夫人携千金到。”唱贴的小丫鬟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 第228章 工部尚书家的灯会2 俞唤晴身披淡紫色斗篷向江落落走了过来。 她身姿窈窕步态轻盈,面容精致。 双眉之间画着一朵桃红色的桃花,柳叶眉下,是一双饱含秋波的杏眼。 “江姑娘!” 她的声音宛若流莺,清脆中带着柔弱,看向江落落的眼神却尽是冷意。 江落落歪着头看着俞唤晴,怎么又是这女人? 何夫人的眼光不行啊! 这种光天化日对着潇墨莲搔首弄姿,之后又和太子混在一起的女人,是怎么入了她的法眼的?! “你,有事?” 江落落皱着眉瞥了瞥俞唤晴身后,跟着晋平侯府老夫人进来的司徒婉儿。 俞唤晴冷笑一声:“别以为你和凌王哥哥有婚约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凌王哥哥同我从小一起长大,论感情,还是我和他更亲近一些。” 哟呵!这傻女人过来招惹她,嫌自己命大? 江落落收起笑容:“俞姑娘,你和我家殿下感情若是真那么好,为何当日太子殿下嘲讽他时你并未阻拦?为何在西山湖畔时又想要和潇王殿下搅在一起?你若想做凌王妃,落落我可管不住,但首先是我家殿下肯娶你才行啊!” 江落落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厅里嘈杂的聊天声渐渐淡去,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看向她们。 俞唤晴臊的脸都红了:“你……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我父亲乃当朝礼部尚书,你凭什么这样和我说话!” “呵!”江落落冷笑着,“又是一个拿着长辈的官威出来胡作非为的,你父亲是当朝礼部尚书,我就要随声附和你了吗?你一个姑娘家,跑到我这里对我说,你和我未来的夫君感情深可还要脸?” 俞唤晴感受到来自四周的眼神,脸色一阵红一阵紫。 从小到大,谁也不敢对她大呼小叫,她更是没见过江落落这样说起话来不管不顾的女子。 “晴儿,你在做什么?”一位穿着雍容华贵的妇人走了过来。 “母亲,女儿在和江家二姑娘说话。” 俞唤晴换了一副面孔,眉目乖巧的回答她的母亲,礼部尚书夫人岳念慈。 “哦?”俞夫人瞥了江落落一眼,“这位就是凌王殿下接进府里的江家二姑娘?” 江落落屈膝行礼:“落落见过俞夫人。” 俞夫人微微点头:“起来,听闻江姑娘父母双亡,之前在江府生活的并不如意,和街头的小乞丐混的很熟,我作为凌王殿下比较敬重的长辈,不免要替他指点指点你,望你不要把那些不干不净的习惯,还有粗鄙的话语带到凌王府,以免带累坏了下人。” 曲盈盈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把江落落拉到身后:“俞夫人多虑了,妾身与江姑娘相谈甚欢,江姑娘举止大方,谈吐间也有那些大府千金未可及之处,并不需要指点,俞夫人身为长辈,见到一众晚辈难免会拿出长辈的姿态来指点一二,这妾身理解,但是江姑娘身为江府二姑娘,即使父母双亡,也有老夫人在身旁教导,俞夫人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凌厉,会吓坏小姑娘的。” 俞夫人看了曲盈盈肚子一眼:“原来是左夫人,左夫人不呆在府里好好养胎,怎么有空到尚书府赏灯会来了?这赏灯会好像是何夫人为了何公子寻良缘才举办的,难不成左夫人也想过来试试?” “你说什么呢?!” 曲盈盈身旁的柳儿挽起袖子走了过来。 敢欺负我家夫人,看我不揍得你连礼部尚书府大门在哪都找不着的! 曲盈盈一把拉住她,摇摇头,勉强笑道:“妾身与何夫人是朋友,何夫人特意邀妾身过来散心的。” 江落落挽着曲盈盈胳膊,歪着头故作天真:“俞夫人也来了呀,难不成是想和女儿一起嫁入尚书府呗?” 噗!看着江二姑娘一脸我是小孩子我怕谁的欠揍表情,柳儿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你这个臭丫头!”俞夫人气的指着江落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骂道。 叫骂声引来了周围人的关注,江落落满脸委屈的躲在曲盈盈身后,眼里含着泪,怯怯的说道:“俞夫人,落落不是有意的,你可不可以别对落落这么凶?” “这是怎么了?”众人看着江落落楚楚可怜的小脸,都围了过来。 “方才我听见了,俞夫人骂江家二姑娘臭丫头。” “哎,怎么那么说人家孩子啊,江家家主和主母早逝,就说有个二夫人,可那毕竟是二房,指不定对孩子什么样呢!二姑娘能出落成这样,已是不易了!” “这俞夫人也不是好惹的?听说她家女儿从小就和凌王殿下要好,都以为她家女儿是要嫁入凌王府的,结果不知怎么,不理人家凌王殿下了。” “嘁!嫌人家只是带兵打仗的皇子呗,她家女儿有姿色,可以攀附更好的,比如太子什么的。” “可是太子娶了许太傅的孙女许盼盼,这是没攀上太子又后悔了,才来这里看灯?” “哟!你可别瞎说,小心让人家听见!” “区区一个礼部尚书,夫人和女儿如此以势欺人,我怕她?” “她们是看江家二姑娘未来是凌王府的主母,心里不舒服故意找茬呗!这礼部尚书府是怎么教养孩子的?” “江家二姑娘心善,才让她们母女欺负,二姑娘在永安堂,经常义诊,为附近看不起病的穷苦人治病呢!” 来的都是朝中各大官员的家眷,说话并不忌讳。 俞夫人听着这些议论,脸都白了,拉着俞唤晴疾步走了出去,打道回府了。 江落落见众人散了去,便恢复了原来的面孔,她扶着曲盈盈坐下:“盈盈姐,你也太好欺负了!就任由那个老妖婆这样说你?” 曲盈盈看着江落落气鼓鼓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拉着江落落笑道:“你没事了?” 江落落不在意挥挥手:“我能有什么事!只要那老妖婆别欺负姐姐,落落就绝对不找事!” 曲盈盈哭笑不得,感情事都是落落自己找的? 天渐渐暗了,尚书府里的花灯被全部点燃。 百里芷柔像个兴奋的小兔子一样,拉着江落落四处看,每个灯都不放过。 曲盈盈身子重了,不便走动,就呆在正厅与何夫人闲聊。 天渐渐完全黑下去了,因为有灯和篝火,所以不是特别冷,百里芷柔拉着江落落在院子里转,眼睛里跳着小星星。 江落落见曲盈盈有何夫人陪着,也放下心来,跟着百里芷柔在院子里看花灯。 不知不觉,两个人走到了西侧院。 这里没有大型的花灯,都是一些可以手提的小灯笼。 西侧院正中间有一座小亭子,小亭子周围有四条小路可以通向那里,小路边上有灌木丛和长凳。 “师父师父,你看那边!” 百里芷柔指着小亭子最北侧那条小路,那条小路点着一串兔子灯。 小兔子滚圆的身子被烛火点亮,可爱极了。 江落落宠溺的点了点百里芷柔的小鼻子头,拉着她穿过绕过亭子,顺着灌木丛走了过去。 二人蹲下身,定睛看着那精巧的兔子灯,百里芷柔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兔子的尾巴。 这时,二人听到一阵脚步声,从灌木丛的那一边小路上传来。 只听一个娇媚的声音带着不屑说着:“哟!这不是曲妹妹吗?没想到在这碰见你了!” 江落落一挑眉毛,太子妃的声音? “臣妾见过太子妃。”曲盈盈不卑不亢的行礼。 “这样就行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坐在这里,跟个鬼似的,冲撞了太子妃!还不跪下!” 江落落朝天翻了个白眼,翠羽那丫头交给了大妖怪,这是又换了一个狗仗人势的? 可是,盈盈姐不是在正厅和何夫人说话吗?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你倒是跪啊!”司徒婉儿一声娇喝。 那边沉默了半晌,窸窸窣窣一阵动静,听声音是……跪了? 江落落心里腾出一阵怒火,袖子一动,是百里芷柔正在拉扯,江落落看向她。 百里芷柔正咬牙切齿的指着那边,示意要过去呢。 曲盈盈跪在那里,用手轻轻按在肚子上面,安抚着里面的孩子。 方才太子妃许盼盼突然不请自来,坐在正厅与何夫人攀谈。 何夫人心里厌恶她,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随便应付着。 她为了避开许盼盼,带着柳儿也去院子里逛了逛,可自己的簪子却丢在了院子里。 柳儿去寻簪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本想在僻静之处可以避开许盼盼,没想到许盼盼却特意过来找她。 许盼盼还想继续刁难曲盈盈,却看见隔壁小路上两个人影穿过灌木丛走了过来。 她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眯着眼看着对面。 江落落拉着百里芷柔从对面灌木丛那边绕了过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太子妃啊?自从左将军府那日一见,落落对太子妃的印象颇深!怎么?又来找左夫人的麻烦?” 司徒婉儿看到江落落,浑身发抖,胸前的刺痛仿佛还停留在昨天,她不禁也后退了一步,撤到许盼盼后面。 江落落侧头就看见了跪在那里的曲盈盈。 俏丽英气的脸上充满了坚毅和隐忍,此刻她脸色泛白,勉强跪在那里,手扶着肚子,定是跪的很辛苦? 百里芷柔瞪了许盼盼一眼,搀扶起曲盈盈,将她扶到了灌木丛旁边的长椅上坐下,轻声安抚着。 “又是你?江二姑娘,本宫要做什么,还用不着你来置喙!” “谁让你起来了?!太子妃允许你起来了吗?” 司徒婉儿不敢招惹江落落,她指着曲盈盈娇喝。 “呵!”江落落一声冷笑,“左夫人乃骠骑将军夫人,左焱将军位列二品官员,你是什么东西?仗着与太子妃交好,在这里做这些狗仗人势的勾当,若是你祖父晋平侯知道了……” 她逼近司徒婉儿,在她耳畔说道:“你猜,他会不会扇你耳光?” 司徒婉儿只觉得浑身发冷,江落落的声音仿佛是从阎罗殿里传出来的,带着阵阵寒意。 她越来越往许盼盼身后缩去,实在受不了了,便飞似的逃开了。 许盼盼瞥了一眼司徒婉儿的背影,冷哼了一声:“骠骑将军?那又怎样?官衔再大,大的过当朝太子?夏荷!左夫人以下犯上不听教诲,你去替本宫教训教训她!” 那丫鬟挽起袖子就向曲盈盈走过去。 百里芷柔站起身,拦在曲盈盈身前,挽着袖子:“落落师父,她们当芷柔不存在,芷柔生气了,芷柔想打人。” 小姑娘温婉软糯的嗓音轻轻响起,江落落秒变徒弟控。 “好,芷柔想打便打,随便打,打坏了师父赔她银子!” 话音刚落,那叫夏荷的丫鬟瞬间就飞了出去,砸在了地上。 江落落望天,本座这徒弟,是打通了穴脉就管不住自己了?好快的身手! “下……河对?”百里芷柔歪歪头,模样娇憨,“可惜这里没有河,否则我一定让你下去!” 第229章 曲盈盈动了胎气 噗!哈哈哈哈!江落落没忍住,哈哈大笑,芷柔这小姑娘太可爱了!不愧是她君落凝的徒弟! “你!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动手打本宫的丫鬟?!”许盼盼发疯似的指着百里芷柔嘶吼。 “哟!本公主来了这么长日子了,居然还有人不认得我……”百里芷柔仰着小脸走了过去。 江落落见自家小徒弟玩的开心,就没去管她。 “盈盈姐,你没事。” 拉着曲盈盈的手腕诊了脉,江落落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曲盈盈腹中的孩子并未受到影响。 “落落,让你见笑了,”曲盈盈苦笑着,“这是你第二次替姐姐解围了?” “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啊?柳儿呢?她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这?” 江落落伸手拢了拢曲盈盈的斗篷,带着埋怨四处张望找着柳儿。 “方才……方才太子妃来了,我就让柳儿随我出来逛逛,没一会,突然发现我的簪子不见了,所以就让柳儿去找,我在这里等她。” 曲盈盈神情焦急的向小路上看去,柳儿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找到没有。 江落落把曲盈盈冰凉的手捂在手心里:“外面天气凉,姐姐还是回去等。” “什么?!”许盼盼的惊呼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你是南夏国小公主?” 惊恐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畏惧。 南夏国,一个富足的国度。 离国圣上一直想要和南夏国建立更加密切的关系,她不能得罪这小祖宗啊! “原来……原来是公主殿下。”许盼盼恢复了神情,尽量放低姿态,打算脱身。 “是,你就是离国太子妃?怎么能如此欺负人?左夫人身子不方便,你却让她跪下?你们离国的皇家人,是不是都像你这般不通情理?” 百里芷柔叉着腰扬着下巴。 江落落挑眉,自家小徒弟端起公主的架子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公主殿下误会了,”许盼盼冷声道,“本宫此次来,是有消息要告诉左夫人。” 她看向曲盈盈,眼中带着轻蔑:“本宫得了消息,左将军通敌叛国,已经被押入大牢了……” 曲盈盈扶着肚子起身,气得浑身哆嗦:“你……你休要妄言,安之忠心耿耿,一心只为离国出生入死,你休想冤枉他!” 江落落挽着曲盈盈,眉毛拧成一团,不是秘密关押吗?这许盼盼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本宫妄言?本宫还没胆大到替当今圣上说话。” 她看着曲盈盈紧捂腹部的手:“你可要保重啊,若是左焱在大牢里得知他的孩子出了什么差错,你猜,他还有活下去的心么?” 说罢,冷哼一声,瞪了夏荷一眼,转身就走了。 夏荷爬起来跟在许盼盼身后连滚带爬的也走了。 “你站住!你给我说清楚!你……呃……” 激动之下,曲盈盈只觉得腹部一阵疼痛,肚子里的小家伙不安分的躁动起来,她忍不住咬牙弯下身子。 “盈盈姐!”百里芷柔吓坏了,赶紧扶着她坐下,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江落落双手放在曲盈盈高高隆起的腹部上:“放松,吸气,没事了,放松……” 江落落凝神静气,心里喃喃念道:“小家伙,我知道你想快些出来保护你娘,你放心,你娘我们护下了,你一定要等到该出来的时候才能出来呀!” 温热的掌心安抚着肚子里的小家伙,她抬头看着曲盈盈额头上的冷汗,好险! “夫人!”柳儿跑了过来,看见曲盈盈的状态吓了一跳,“夫人您怎么了?” 曲盈盈不顾腹中不适,一把抓住柳儿:“柳儿!找到了没有?” 柳儿将一根白玉簪子递给曲盈盈:“找到了!” 曲盈盈将玉簪贴在脸颊,一串眼泪掉落下来打湿了簪子。 百里芷柔小声埋怨柳儿:“你跑去哪了?!怎么能将你家主子一个人丢在这里?!你家主子被太子妃欺负了……” 柳儿惊慌的看着百里芷柔:“太子妃?!夫人……” 她慌忙蹲下身查看自家夫人有没有受伤。 “夫人的簪子掉了,命我去找,这根簪子,是将军亲手做来送给夫人的,夫人一直带在身边,将军每次离家,这根簪子就陪着夫人……” 江落落看着面无血色的曲盈盈,将玉簪帮她重新戴好:“盈盈姐,那太子妃明摆着就是在用激将法,你怎能轻易上当?若是……” 她顿了顿,决定隐瞒到底:“若是真的担心,那等回去落落问问凌王殿下,再将消息告知与你,不就行了?” “谢谢落落,”曲盈盈拉住江落落的手,看向百里芷柔,“也谢谢公主替妾身解围。” 百里芷柔摇摇头:“盈盈姐不必客气,你们离国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恶人自有恶人磨!” 咳咳咳!江落落被自己的口水呛的咳了起来,这句话不应该用在这! 因动了胎气不宜走动,江落落让槿儿找到尚书夫人,要来了肩舆,将曲盈盈抬到了门口。 何夫人一路亲自护送着她们,懊悔的说:“盈盈,都怨我,要是我找人盯着点那个许盼盼,也许就不会出这事了!哎!” “夫人不必介怀,就算是没有这赏灯会,她也会找别的机会的。”曲盈盈一脸疲惫,轻声安慰着何夫人。 将军府的马车赶了过来,白昼跳下车,看到肩舆上的曲盈盈吓了一跳,抓着柳儿问道:“夫人怎么了?” 柳儿哆嗦着:“夫人她……太子妃来了……” 白昼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太子妃?!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会让夫人和太子妃遇到一起?!” 柳儿哭了:“我替夫人寻簪子去了……” 白昼眯了眯眼,恨恨说道:“我去找她算账!” “白昼,站住!”曲盈盈喝道。 白昼回头看着曲盈盈:“夫人!您就让那个太子妃一次次的欺辱您,还不许属下告诉将军,您……” 曲盈盈扶着肚子,冷汗密密麻麻的沁了出来:“别说了,回府!” 江落落劝着白昼:“回去,别让你家夫人着急了。” 她看了看将军府的马车,堂堂二品官员,马车却如此普通,普通的像是平常人家的马车一样,曲盈盈现在的状态不稳定,若是坐这样的马车回府,孩子怕是就保不住了! “盈盈姐,坐我们的马车,我们送你回府。” 皇家的马车,稳当! 第230章 回将军府 江落落向百里拓竹招了招手,百里拓竹眼睛一亮,赶快赶着马车到了尚书府大门口。 “这……”曲盈盈犹豫着,“这样不太好。” 毕竟有南夏国公主在,她一个将军夫人,怎么好坐皇室的马车呢? “盈盈姐,就听我师父的,你现在难受着,不能再颠簸了,我们的马车又大又稳,很舒服的。”百里芷柔握着曲盈盈的手,认真地说。 看着眼前两个小人儿,曲盈盈那双含着秋水的眼睛稍稍泛红,笑着点点头答应了。 “白昼,你赶着车拉着柳儿在后面跟着,放心,你家夫人不会有事的。”江落落对小侍卫说道。 白昼眼圈红了,他知道江姑娘和百里小公主对自家夫人好,赶紧点头:“白昼放心!有江姑娘在,白昼绝对放心!” 回首向着百里拓竹行礼道:“劳烦这位大哥了!” 百里拓竹抬起脸,笑道:“好说,好说!” 白昼大惊:“大皇子殿下?!” 南夏国使团进京有很多百姓围观,他在将军府门外巡视的时候已经见过了百里拓竹的样子。 江落落在心里翻了八百个白眼,百里拓竹你这傻子!没易容还敢举着这张大脸到处走?! “大皇子殿下?”肩舆上的曲盈盈也一脸惊诧,撑着身子想要从肩舆上下来。 “盈盈姐,你别动。”百里芷柔赶紧按住她。 “白昼见过大皇子殿下!”白昼赶忙行礼。 百里拓竹朗声大笑:“起来!没那么多礼数!” 江落落没好气的说:“既然大皇子都说了没那么多礼数,那就麻烦大皇子,先送我们去一趟左将军府邸!” “好!先去左将军府邸,江姑娘是要送左夫人回府吗?”百里拓竹看着江落落,眼神里满是温柔。 “是!盈盈姐不舒服,所以还请殿下赶车赶的稳一些。” 江落落瞪了百里拓竹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 若是让本座的醋坛子看见了,本座得多麻烦?! “好!那就请上车。”百里拓竹伸手掀开帘子。 江落落和百里芷柔一左一右将曲盈盈搀下肩舆,曲盈盈面露难色:“怎好让大皇子赶车呢?还是坐将军府的马车回去。” 百里拓竹神情诚恳:“左夫人不必介怀,本王与左将军打过几次照面,将军的为人本王佩服,送夫人回府,本王万分荣幸,况且……” 他看了江落落一眼,满脸笑意:“江姑娘的朋友就是本王的朋友。” 江落落低头默不作声的攥住百里芷柔的胳膊,徒弟!师父受不了了! 百里芷柔委屈屈,师父!疼! “殿下,您就别赶车了,让白昼来……” 白昼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也不想让自家夫人为难。 百里拓竹瞥了一眼白昼:“你小子好好看看,这几个人里,只有咱们两个是男人,怎么?本王不赶车,还要让几个女人来赶车拉着本王不成?别婆婆妈妈的,在后面跟好了!” 江落落和百里芷柔扶着曲盈盈上了马车。 马车上,百里芷柔贴心的将一个小靠垫垫在了曲盈盈腰身后,让她坐的更舒服一些。 曲盈盈左手拉着江落落,右手拉着百里芷柔,两个俏丽的小丫头让她越看心里越喜欢,可是转念想起许盼盼说的话,心里又难过起来。 江落落和百里芷柔看着心事重重的曲盈盈,谁也没有多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安安静静的陪着她。 马车到了将军府,江落落和百里芷柔把曲盈盈扶了下来。 “江姑娘,本王在这里等你,一会送你回江府。”百里拓竹柔声道。 江落落摇摇头:“不用了,盈盈姐这样我不放心,我要留在将军府守她一夜。” 她看向曲盈盈,可怜巴巴的说道:“姐姐不会将落落拒之门外?” 曲盈盈笑着摸摸她的头:“府里有很多客房,落落想住就住,平日里将军府冷冷清清的,若是落落能多住几日才好呢。” 她想了想,有点犹豫:“不过,若是江老夫人问起……” “姐姐放心,九凤就在附近,一会让它给家里捎封信。”江落落望着不远处树枝上那白色的身影。 百里拓竹看着江落落的样子,心生欢喜,也好想抬手摸摸她的头怎么办? 好不容易忍住了,百里拓竹只能告辞:“既然已将夫人平安送回府里,那拓竹就告辞了。” 曲盈盈刚要屈身行礼,就被百里芷柔拦住了:“姐姐身子不方便就不要多礼了,我皇兄他也不在意这些礼数,我们快进去,让落落师父好好替你诊脉!” 百里拓竹一脸黑,你还是我百里家的人么?来了趟离国,夫君没定下来,认了个师父不说还认了个姐姐? 他干咳了两声:“芷柔,江姑娘留在将军府是为了替左夫人诊脉,你呢?你也不回去了吗?” “我要和师父学医术!”百里芷柔低下头,“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保护皇兄,保护老师,若是日后,母后她……,芷柔至少……至少……” 百里拓竹一僵,他轻叹一口气,柔声打断她:“好!那你就留在这里,不要给左夫人添麻烦。” 他看向曲盈盈:“舍妹就随江姑娘留在夫人这里了,给夫人添麻烦了,真是过意不去。” “殿下别这么说,公主殿下活泼可爱,懂事又善良,疼惜还来不及呢。”曲盈盈拉起百里芷柔的手,侧目看着她,小姑娘不开心了? 第231章 误会 进了将军府,曲盈盈靠在床头,江落落为其诊脉。 “盈盈姐,你的脉象已经稳定很多了,落落要为你开方熬药,从今日起,药不能断,要一直喝到孩子降生。”江落落认真地说。 曲盈盈听话的点点头,在这未及笄的女孩子面前,为何自己一点也不像姐姐,倒是她说什么,自己都信,而且都想着一定要做到? 想起方才许盼盼的一番话,曲盈盈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若是空穴来风,她如何能说的言之凿凿? 江落落看的出曲盈盈是在为左焱将军担心,她走到桌前,提笔写了两张纸条,然后打开窗户。 “九凤!来!” 随着江落落高声呼喊,一道白影顺着窗户飞了进来,落在了桌子上。 百里芷柔和曲盈盈都看呆了。 “九凤,这封信给兄长,这封信带给凌王殿下,兄长现在在江府,和美人姐姐在一起,凌王殿下在运河的一条船上,你找找看。” 江落落边念叨,边将信卷绑在九凤的两条腿上。 九凤嫌弃的瞪了江落落一眼。 “哎呀,好九凤,等你回来,请你吃肉,新鲜的肉!”江落落对着九凤双手合十拜了拜。 九凤这才蹬了蹬腿,飞走了。 “师父师父!那白色的小鹰,是你养的?芷柔只见过信鸽,从来没见信鹰啊!” 师父好厉害!皇兄他们只敢养鸽子送信,落落师父居然养鹰送信! “是啊落落,那鹰……是海东青?”曲盈盈也诧异的说,这娇小可爱的女孩子,居然养了一只海东青?! “它叫九凤,是我从在西山上救下来的,是,它是海东青。” 江落落笑着捏了捏百里芷柔的脸蛋,信鹰?她这徒弟怎么总喜欢乱取名字呢? 天色已经不早了,江落落安抚了曲盈盈好久,答应她若是九凤回来了,一定马上告诉她,她才安心睡去。 出了曲盈盈的房门,柳儿感激的看着江落落和百里芷柔:“江姑娘,公主,谢谢你们能留下来,有你们在,能和夫人说说话,真好。” 江落落疑惑的看着柳儿:“太子妃一直这样欺负盈盈姐?为何不告诉你们将军?” 柳儿低下头,手攥的紧紧的。 “夫人说将军常年或征战沙场,或被圣上派出去执行任务,夫人怕告诉他这些会让他分心。” 战场上,分心就等于死,所以,这个女人自己扛下了所有…… 江落落点头:“知道了,今后若是盈盈姐烦了闷了,尽管到江府找我,我过来陪她,今后若是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我定会再帮她。” 柳儿感动的差点哭出来,她深深鞠躬:“奴婢代夫人谢谢江姑娘。” 江落落让柳儿进去守着曲盈盈,她和百里芷柔就歇在了隔壁房间。 百里芷柔兴奋了一天,早早就睡下了。 江落落坐在窗边修改药方,她停笔看着眼前的烛火,心思飘向远方,不知道大妖怪那边如何了…… 上官瑞这边,因为顺水,风又大,他们很快便到了扬城,停靠在火药丢失的码头。 在穆子阳的计划下,上官瑞带着扮成账房先生的穆子阳和扮成小厮的侍卫们下了船,进了村子。 找了间客栈,将消息散了出去。 不久之后,全村的人都知道村口客栈住着一位大商人,是离国有名的爆竹制造商,这次出行是为了沿途收购制作爆竹的材料。 当天晚上,便有几个村民找上门来,想卖给他们五箱火药。 鱼,上钩了! 火药收回,当夜,侍卫便将那几个村民尽数逮捕。 火把照应下,上官瑞打开木箱一一清点。 围观的村民窃窃私语,那几个盗抢火药的村民是村中恶霸,祸害村子已久,所以此次上官瑞他们,着实是为民除害了一把。 “官老爷!”一个身着布衣长相清秀的女子,扶着一位老婆婆走到上官瑞面前,颤颤巍巍的跪了下去。 “快请起!大娘,您这是做什么?”上官瑞连忙将老婆婆扶了起来。 “官老爷,张三他们可以关多少时日啊?”老婆婆仰着脸看着上官瑞,浑浊的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嗯?”上官瑞没听明白。 “官老爷,”一旁的女子泪水涟涟,咬牙切齿,“张三那群人在村子里无恶不作,前些时日,他们伙同山上的山匪将村子里年轻的姑娘劫持到山上,看上的就做压寨夫人,看不上的就要卖到别的地方的秦楼楚馆。” 女子抹着眼泪,说不下去了。 一旁的老婆婆拍拍她的手背。 “那日,也是官家的大船,停靠在岸边,我们求那官爷救人,那官爷想都没想,带着人就上了山。” 老婆婆眼圈红了:“那官爷可是好人呐!他们以少胜多,剿灭了山匪,将姑娘们都救了出来,可官爷们伤的不轻啊,尤其是领头的官爷,血流的老婆子我都心疼!” 穆子阳心里一沉:“大娘,那官爷叫什么?你可知道?” 老婆婆一愣,想了想:“老婆子听别人叫他什么将军,右?右将军?” “是不是左将军?他受伤了?!”上官瑞反应过来。 “对对对,是左将军!”老婆婆拍了拍脑门,“是啊,伤的可不轻呐!是被抬上船的,我们村子唯一的大夫,给他包扎了,但看样子还是要到京城再找个好大夫看看啊!” “子阳……”上官瑞的手无来由的抖了起来,“看来我们算错了一步……” “大娘,张三他们偷盗官家火药,是要发配北疆的,您放心,我会将您说的转告官府,定让他这辈子都回不来!”穆子阳笑着说。 “那就好!那就好!”老婆婆心里踏实了,转身回去了,围观的百姓听到了也交口称赞。 待众人散去,穆子阳神情严肃:“殿下,左将军若是重伤回去被瞒了下来,圣上不知情,连给他治伤的大夫都没有,这是要他死在大牢里!背后的人,太阴险了!” “所以,我必须先回去!”上官瑞将手搭在穆子阳肩上,“子阳,你乘船回去,有不言和紫在我放心,你们走水路,一刻不要停,直接回去!我会骑马赶回去,水路回去逆流而行,会慢一些,我怕到时候,左安之这家伙就没命了!” 将犯人押送官府,安顿好了穆子阳,叮嘱叶不言和忍冬一番之后,上官瑞快马加鞭连夜往回赶。 一声鸣唳在头顶上空响起,他抬头看去,九凤白色的身影盘旋在夜空中。 “九凤?!” 上官瑞勒住缰绳,停了下来,九凤盘旋着落在他臂甲上。 解下纸卷,是江落落的信,大意是说太子妃将事情告诉了曲盈盈,必须要在尘埃落定前瞒住她。 没有笔,上官瑞便将手指咬破,用树枝沾着血,写了字,让九凤带给江落落。 因为江落落说要沿河找,结果九凤差点和上官瑞错过,花了两日才找到他。 不过好在往回飞的路线九凤都记下来了,所以等上官瑞栓好纸卷,九凤便腾空而起,箭一般的没影了。 上官瑞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本应该两日的路程,硬生生让他夜以继日的跑成了不到一日。 极度疲惫中,他只想快些见到自家小丫头,又想着带江落落进天牢救左焱,便马不停蹄的直奔江府。 天色暗了,江府中,西侧院正厅灯火通明,江落落紧紧捏着九凤带回来的信,信上只有血红的一个“回”字。 江澈和安澜一左一右,盯着看。 “小团子,你盯着这张纸盯了一下午了,这上面的字怎么是红色的?” 安澜手里不闲着,切了一块梨,塞进江落落嘴里,又切了一块梨,塞进江宁嘴里。 江落落咬牙切齿的嚼碎了梨,眯了眯眼,暗暗嘬腮,大妖怪这是什么意思? 回来了?还是等他回来再说?他这是去哪了连个笔墨都没有?咬破了手指头写的字? 江澈见自家妹子这一脸吃了黄莲的表情,笑着捏起一块小点心,塞进她嘴里。 江落落这才抬眼看着他们,两腮鼓鼓的,像个小松鼠。 “是九凤带回来的,凌王殿下写的字。”江落落嚼着点心,嘴里呜噜呜噜的说着。 “凌王殿下……” 安澜挪开眼神,小声重复着。 江澈在一旁暗自叹气,随后起身端来棋盘。 “安澜兄,要不要和思南再战一局?” 安澜回过神,笑着说:“好!” 一旁被安澜投喂梨的江宁凑了过来:“要看!” 江澈笑了:“自从教元禛下棋之后,他的棋瘾越来越大了。” 江落落也发觉安澜情绪上的波动,但又不知道是为什么,隐约觉得与自家大妖怪有关系。 “安澜哥哥和兄长,谁的棋艺更高些呢?”江落落把那张纸丢在一旁,看着二人。 江澈看了安澜一眼:“当然是你安澜哥哥棋艺更高一些,平日里他都让着兄长的。” “哦!安澜哥哥好厉害!” 江落落自己抓了一块小点心,丢进嘴里,顺便投喂了江宁,然后盯着棋盘,一副将要观战的样子。 安澜看着这两只小松鼠,嘴边上还有点心渣,便笑着抬手用指腹替江落落抹去。 门开了。 “落落!思南兄!” 上官瑞一身寒气定在了门口,脸上的笑容随着目光移向安澜的手而逐渐消失。 屋里温暖如春,江澈和安澜都是如谪仙似的人物,一左一右,中间摆着棋盘。 江落落和江宁就像两只小兽一样围观在一旁,这画面娴静而和谐。 而此刻,打破这和谐的是他,看着僵在江落落嘴边的那只手,上官瑞只觉得心里被挖空了一块。 若说一路的快马加鞭,让冬夜的寒气浸透了他的衣襟,但至少心里是热的。 可是现在,屋子里再温暖,心也渐渐凉透了。 江落落没有察觉到上官瑞心里的不悦,只是自家城主夫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让她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惊喜。 “你回来了?!”江落落跳起来就往门口跑。 上官瑞却冷冷的看了安澜一眼,扭头就走。 “等等!” 安澜急了,猛的站起身就要追过去,腰间的旧伤却炸裂般的疼了起来,双腿瞬间便没了知觉,狠狠摔在地上。 “安澜兄!”江澈被这意料之外的变化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扶他。 江落落也顾不上已经消失在夜色中的上官瑞了,回过身和江澈一起把安澜扶到椅子上。 “不是说了不能猛的起身吗?你是怎么回事?!腰间的伤不能在任其发展了!会影响你走路的!” 江落落急了,一部分是因为上官瑞莫名其妙的生气了,一部分是因为真的心疼安澜。 毕竟这世间的两个她,与安澜都有着特殊的缘份。 而安澜现在所承受的痛苦,都是因为救了身为天双城主的她。 “去……找他!小团子……”安澜脸色苍白,疼的嘴唇直哆嗦,却强撑着笑,“快!找他回来!” 庭轩自小和小团子有婚约,他怕不是误会了什么! “可是安澜哥哥……你……” 安澜急了,忍着疼往外推着江落落说:“我没事,你快去找他!” “落儿去,别让你安澜哥哥着急。”江澈轻声劝道。 “好,落儿去找他。”江落落转身出去,施展轻功向着江府大门追了过去。 第232章 五殿下上官安澜 追上了寒气十足的背影,江落落一个箭步,绕到了上官瑞前面。 “庭轩!你怎么了?” 看着眼前神色疲惫却又带着冷意的人,江落落心里一痛,去拉他的手,却被他避开了。 “生气了?因为安澜哥哥?”江落落仰起小脸,眼里满是笑意。 “你回去,去陪着你那安澜哥哥!”上官瑞绕开江落落,继续往前走着。 这是……又吃醋了? 江落落嘴角轻轻上扬,一把拉住上官瑞,张开双臂抱住他,仰着一张小脸看着上官瑞。 上官瑞赶忙将视线移向一旁,天杀的!自家小丫头怎么这么好看?! 温暖的拥抱驱走了身上的寒气,上官瑞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 “走,和落落回去,见见安澜哥哥!”江落落拉起上官瑞的手就要往回走。 上官瑞定在那里没有动。 感受到他的抵触,江落落挽住他的胳膊:“殿下,落落的朋友,你要认全呀!落落的安澜哥哥,也是殿下的安澜哥哥,对不对?” 本王的安澜哥哥?落落的朋友?上官瑞诧异的看着江落落。 江落落发觉上官瑞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不过拉着他的手可以感觉到,他不再那样抵触了。 二人回到西侧院,安澜已经疼的面色煞白了。 江宁将他抱回客房里间,短短的一段路,居然又让他在如此寒冷的冬夜生生疼出了一身冷汗。 进了客房,江落落顾不上别的,拿起药箱疾步走进里间。 上官瑞跟在后面,看着自家小丫头如此担心另一个男子,心里多少都有些不是滋味。 当他看见安澜腰后的伤疤之后,却再也镇定不下来了。 他目瞪口呆的盯着那些疤痕:“这伤是哪来的?!谁伤了你?!” 安澜转头,咬牙撑起笑容:“多年前的旧伤了,不妨事。” “若是当年,你留在京城,就不会受伤了?”上官瑞冷笑了一声,神情却带着几分悲痛,“若是当年,你没有抛下四哥和我,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了?这都是报应?五皇兄。” 安澜没有说话,眼圈已微微泛红。 江落落拿着银针的手抖了抖,她转头盯着上官瑞。 大妖怪管安澜哥哥叫什么?五皇兄?安澜哥哥居然是皇子? 此刻若不是手持银针,江落落定要掏掏自己耳朵,然后再让上官瑞重复一遍方才说的话。 “庭轩,皇兄也是身不由己,你……呃……” 安澜回身想要拉上官瑞的手,扭身的动作却抻的腰间刺痛,他将头抵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手死死攥住床单浑身颤抖。 “五哥!你别乱动了!”上官瑞慌了,他从未想到安澜腰间这骇人的伤疤会让安澜如此难熬。 他蹲下身,握住安澜的攥成拳头的手:“落落,你快施针,是不是施针过后就不疼了?” 他顾不上心里那份埋怨了,他见不得少年时与他关系最好的五哥经受这样的折磨。 看着上官瑞眼底那份焦急,江落落点点头。 随着银针缓缓捻入穴位,安澜腰间的疼痛慢慢缓解了。 银针撤下,疼痛减轻了,随之而来的疲惫让安澜看起来有些困倦。 上官瑞松开他的手,帮他慢慢翻过身躺好。 安澜怕上官瑞不愿意面对自己,用尽全力一把抓住他的袖子。 “庭轩!你听我解释……” 上官瑞叹了一口气,替他盖好被子:“五哥,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你好好休息,明日庭轩过来看你。” 听着上官瑞缓和了些的语气,知道他已经消气了,安澜放松下来,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到了外间,江落落拉住江澈的袖子。 “兄长!美人姐姐怎么会是皇家人?他怎么会是皇子呢?怎么落落……不是,我不知道呢?!” 差点分裂了自己!江落落按着心口,太刺激了! 江澈笑了,抬手揉了揉江落落的头发:“那时候落儿小啊,让她……呃……不,你,让你叫他五殿下,你不听,非要叫美人姐姐,安澜宠着你又不反驳,由着你的性子来,美人姐姐叫的时间长了,你还能记得他的身份?而今,你也该知道他的名字了,安澜是你美人姐姐的字,他叫上官琥,字安澜。” 江落落愣住了,上官琥?小老虎?上官安澜? 江宁看看江澈,又看看江落落,想了想,蹦出一句:“姑娘,也不知道。” 江澈愣了愣,反应过来,落儿在天双城的时候与安澜是旧识。 江宁说的是那个时候,落儿也不知道安澜是皇子。 上官瑞在一旁听的一头雾水:“落落,为什么元禛说你也不知道?知道什么?” 江落落心里咯噔一下,大妖怪爱吃醋,可不能让他知道她在天双城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安澜了! “没什么,元禛乱说的。”她侧目看了江宁一眼。 江宁将目光移向别处,背后一阵发冷。 他蹭到江澈身边,拽住江澈袖子,补救似的点点头:“嗯!元禛乱说的!” 江澈笑着轻轻拍了拍江宁的手背,看来落儿即便不做城主,威压也是在的。 “庭轩,看你的样子,是连凌王府都没回去,直接过来了?东西找到了?” 江落落赶紧打岔,免得上官瑞继续问下去。 上官瑞这才想起来要去大牢里救人,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带着江落落骑马一路狂奔到天牢门口。 “所以说,左将军受了重伤?而这两日并没有大夫为其医治?” 江落落被上官瑞抱下马,两只手拽着他的衣服直发抖。 冬夜如此阴冷,更别提常年见不到阳光的天牢了! 那左焱重伤之下又在天牢里关了这几日,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着出来啊! 上官瑞沉默了,父皇若是不知情,那定是没有! 第233章 左焱将军 二人来到大门前,被门前的侍卫拦住。 “凌王殿下,深夜前来,有事?” “本王来探望左将军。” 侍卫面露了难色:“这……” “你是想要本王与你动手?”连日来身体上的疲劳让上官瑞有些不耐烦。 那侍卫慌忙摆手:“殿下误会了!左将军说了,他谁也不见,尤其是静王殿下和凌王殿下。” “不见?”江落落疑惑的和上官瑞对视一眼,“为何?” 上官瑞心中一紧,不见他,左焱是知道这一次必定九死一生,所以不愿连累他! 上官瑞假装不在意:“也不是本王想见他,只是为了让江姑娘替他诊治,江姑娘与左夫人情同姐妹,不愿看着她伤心。” 守卫看了看江落落,行礼:“这位就是江姑娘?久闻大名!可是左将军所犯的是某逆大罪,依照律例是不能请狱医为他诊治的……” 他犹豫着,一咬牙:“属下佩服左将军人品,也不忍见他在牢里受罪,罢了!若是落下罪名,属下也认了!殿下、江姑娘请进!” 江落落微笑道:“守卫大哥也不必担忧,我又不是狱医,况且,落落的行医令是皇上自己赐的,皇上金口玉言,若是反悔,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了。” 咳!守卫差点没闭过气去,敢说皇上自己打自己脸,她说的不要命,自己这个听的还想多活几年呢! 天牢比凌王府的地牢更加阴森恐怖,空气更加阴冷潮湿。 墙壁上都是冷气凝结的水珠,好像还有用刑时溅上的血。 各种刑具血迹斑斑,有些还挂着人的皮肉,看的江落落心惊肉跳。 她不自主的牵起上官瑞的手,却发现他的手异常的冷。 霜炎旧疾,若遇寒,极易诱发寒毒! 江落落的心悬了起来,她看向上官瑞,握住了他的手,用自己的温度暖着他,身处这种地方,他肯定很不舒服。 上官瑞感觉到江落落担心的目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道:“无妨,可以忍受。” 说话间,到了关押左焱的牢房,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左焱的状况,旁边的牢房就冲过来几个人。 他们身上都是伤,看到上官瑞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扒着栅栏喊:“凌王殿下来了!凌王殿下!快救救我们将军!” 两日了,都没有一个大夫进来替将军医治,他们急啊! “住口!”一声无力又嘶哑的呵斥从左焱那里传来,“我都是如何交代你们的?你们都忘了吗?” 几个人不说话了,眼里却含着泪,满怀希望的看着上官瑞。 上官瑞冲他们点点头,狱长见来的是上官瑞,便走过来行礼:“殿下。” 上官瑞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把门打开。” 话虽轻,但江落落一下子就感觉到上官瑞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 狱长打了个冷战,想都没想就把门打开了。 江落落进了牢房,这才看清墙边斜靠着的那个人。 月光透过高高的牢房窗子打进来,照在他脸上,可以看清楚年轻将军散发着英气的脸。 他剑眉英挺,眼睛就像秋天的湖面,波澜不惊,失血的嘴唇干裂苍白。 这左焱将军与上官瑞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即使在这阴暗的天牢里,即使身负重伤,即使只是静静的靠在那里。 这狼烟风沙中一骑当千的年轻将军也气势如虹,给人以一种下一刻他就能拉开千钧强弩,射下敌军首领项上人头的错觉! 而上官瑞在平日里不动刀剑的时候收敛了所有锋芒,温文儒雅,看起来只和普通人家的公子并无两样。 左焱见上官瑞进了牢房,决定不再抬头看他:“殿下,末将戴罪之身,不便与殿下见面,请殿下回去。” 上官瑞与江落落对视了一眼,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上官瑞冲江落落使了个眼色:“左将军,今日本王来此,是受江姑娘所托。” “江姑娘?” 左焱抬起头,见眼前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身穿藕色长裙,身上披着淡紫色的斗篷,长发挽在两侧系着淡紫色的丝带。 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小鼻子微微翘起,嘴巴抿成一条线,正歪着头打量着他,说不出的娇小可爱。 在这地狱般的天牢里站着,就像冰天雪地里盛开的娇媚小花,照亮了阴森的天牢。 “是,江姑娘在尚书府的赏灯会上结识了左夫人……”他看了一眼江落落。 江落落马上明白了上官瑞的意思:“左将军,小女子江落落,是盈盈姐的好朋友。” 左焱听到她提到了曲盈盈,看向江落落,江落落发现,就在瞬间,左焱眼中多了一丝温柔。 他哑着嗓子问道:“盈盈……她还好吗?” 江落落摇摇头。 左焱急了,他捂着左肋挣扎着坐直:“她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孩子带累了她?” 江落落一怔,在他心里,曲盈盈远比他的孩子重要的多吗? 江落落心一软,柔声宽慰他:“左将军莫急,盈盈姐今日虽经历凶险,但好在平安无事。” 左焱听了,如同浑身力气都用尽了一般,向后倒去,靠在墙上,闭上眼喃喃道:“是我对不起她,平日里对她照顾不周,如今恐怕还要拖累她……” 正在自责着,忽然觉得有人按住了他的手腕。 左焱睁开眼,看到江落落半蹲在眼前,按着他的手腕正在探脉象。 年轻的将军有些不知所措,刚要将手抽出,便被江落落打断:“不许动!别说话!” 江落落命令式的语气让左焱一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就要听眼前这小姑娘的话。 平日里发号施令的将军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上官瑞看到这一幕不禁觉得好笑,自家小狐狸的气势越发强悍了。 江落落抬起手,沉着脸看着左焱:“左将军都这样了,还能坐在这里镇定对话,小女子真是佩服!” 她将手放在左焱手腕上的时候,就被手腕皮肤滚烫的温度惊到了。 练武之人不会经常生病,左焱这个样子只能有一个原因,他身上的伤恶化了! 上官瑞将小木箱和锦袋递给江落落:“左将军,让江姑娘为你治伤。” 左焱被派去押送火药,并不知道江落落的身份,只当她是曲盈盈的小姐妹:“殿下的心意末将领了,还请殿下带着这位江姑娘快些离开。”说完,便闭着眼睛靠在那里不理他们了。 江落落渐渐攥紧了拳头,这一个个的为什么都不想活了? 师父教过,想活的,医之,不想活的,任之! “你治还是不治?”江落落咬牙切齿的问。 左焱依旧闭着眼,没有理她。 江落落一气之下抄起小木箱和锦袋转身就走,上官瑞急忙回身追她。 第234章 治疗 江落落刚走出牢房门口,就被上官瑞一把拽住。 他将她搂在怀里,安抚道:“落落别气……” 清冷的气息安抚了江落落焦躁的情绪,她渐渐平静下来。 旁边牢房关押的士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看见凌王和江姑娘要走,便心急如焚的冲了过来,抓住栅栏跪了下来。 “殿下!救救我家将军,他伤的很重,狱长又不允许狱医进来为他治伤,殿下!救救他!”说罢,便伏地磕头,磕的“咚咚”直响。 上官瑞叹了口气:“都起来,今日本王带着江姑娘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你们将军治伤,江姑娘医术高明,左将军必定无恙。” 士兵们听了这话,转悲为喜,继续磕着头:“太好了,谢谢殿下!谢谢江姑娘!谢谢殿下!谢谢江姑娘!” “落落……”上官瑞还未说话,喉咙中一阵痒,忍不住捂着嘴轻轻咳了几声。 打了个冷战后,上官瑞苦笑,这天牢,还真冷啊! 江落落紧张的从背在身上的小布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上官瑞服下。 她摸了摸上官瑞的衣袖,天牢的寒气已经将他的衣衫全部打透了。 “这里太冷了,你出去等我。”江落落推着上官瑞。 上官瑞咽下药丸,一阵暖意从腹内散出,瞬间感觉好多了,他裹紧斗篷笑着说:“是有些冷,可比起北疆的冬天,还差的远,我就在这等你,哪都不去。” 江落落扶着额头,都不听话是?!这是要气死她是?! “好!那我尽快!”江落落热乎乎的手捧着上官瑞冰凉的脸揉了揉,“狱长,麻烦你准备一辆马车还有车夫,殿下身子不适,一会我要送他回凌王府!” 凌王殿下身子不适,狱长可不敢怠慢,转身吩咐狱卒去准备马车了。 江落落走回左焱的牢房,一把掀开了年轻将军的上衣。 左焱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起来:“江姑娘!你……” 旁边牢房的众将士集体默默转过身去。 这江姑娘虽说只是个小姑娘,可这医治手法,真是……生猛! 从来还没有谁敢这样掀他们将军的衣服呢! “别废话!”江落落把勉强缠在伤口上的布条解下来,冷声道,“若不是其他将士跪求殿下,我才不会替你治伤,现在我家殿下不舒服,你但凡还有点良心,就老实待着!” 左焱一怔,抬眼向上官瑞看去,上官瑞冲他笑了笑,就像是配合江落落的话一样,捂着嘴轻轻咳了咳。 看着上官瑞发白的嘴唇,左焱心中一震,便不再抗拒。 揭开左肋下的布条,一道伤口血淋淋的摆在江落落眼前,那伤口周边的皮肉已经有些腐坏,泛着恶臭。 江落落瞥了一眼左焱,一个手刀,就把他打晕了。 上官瑞眼角抽了抽,他的落落好生厉害! 江落落用小刀把腐肉一点点仔细刮掉,撒上了药粉,用小木箱里的备用布条将伤口包扎好,又喂他服下了解热的药丸。 干脆利落的做完整个流程,江落落站起身,拉着上官瑞的手就往外走。 江落落急冲冲的拉着上官瑞出了天牢,狱长准备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天牢门外。 她拉着上官瑞钻进了马车,捧着他的两只手,呵了两口气,放在自己手里不停的摩搓:“怎么样?有没有暖和一点?” 上官瑞看着正在担心自己的小人儿,心跳不自主的加快起来,他一把搂过江落落,把她裹在自己斗篷里,闭着眼:“这样会暖和点。” 江落落本来想挣脱开,听见他这样说,便不再乱动了。 两只手环着他的腰摩搓着他的后背,见他身上的温度慢慢回升了一些,才松开手。 “左将军身上的伤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江落落继续用自己的手捂着上官瑞的手,“但是左夫人的情况可不太好,庭轩,关于左将军,你打算怎么办?” 上官瑞把江落落拉回到自己的斗篷里。 “火药已经找到了,子阳他们过几天走水路回来,明日我便进宫将这消息告诉父皇,左焱不会有事的。”说着,一阵无力感袭来,他靠在了车厢上。 “睡一会,到了叫你。”江落落轻抚着上官瑞的脸,轻抚过他眼下的青影,一阵心疼。 上官瑞点点头,闭上了眼睛,瞬间就睡着了。 江落落轻叹了一口气,钻出斗篷,扶着他躺了下来,枕在自己腿上。 这是他第二次睡在自己腿上了?江落落伸手抻了抻上官瑞的斗篷,将他裹的更严了一些。 俯身在他脸上烙下一吻。 第二日,江落落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瞌睡虫还没完全赶走。 她揉着惺忪的眼睛,伸了个懒腰。 昨日送上官瑞回府自己再回去就已经五更天了,她连衣服都没脱,倒在床上就睡了。 “姑娘,公子说等你醒了就叫你去客房。” 槿儿替江落落梳好头发疑惑的看着江落落。 “姑娘……槿儿怎么觉得姑娘好像胖了?” 江落落低头看了看自己:“胖了?真的呀?看来蜜饯和桂花糕要少吃了!哎!” 槿儿摇着头:“不是不是,身上其他地方没胖,这里,这里胖了!” 她两只手在自己身上比划着。 江落落看清楚槿儿比划的地方,拉开衣领看了看,嘴角一阵抽,红着脸干咳两声:“臭槿儿,你往哪看啊!你……你怎可…怎可如此龌龊!”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留下槿儿一个人傻笑:“姑娘害羞起来真有意思!” 其实自从乱葬岗回来之后,江落落一直留意着调理身体,好让原本的内力发挥到极致。 没想到激发了江落落这副营养不良小身板的潜力。 这些时日以来,虽然还是娇小,但很明显,身体开始变的玲珑有致了。 客房里间,江澈坐在上官琥床边,神情紧张:“安澜兄,你现在感觉如何?可恢复一些了?” 昨晚自从上官琥摔了那一下,腿部开始发麻,到了早上知觉消失了,他才将这件事告诉江澈。 上官琥摇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思南别急,大不了让小团子多扎几针。” 门被推开了,江落落提着药箱蹦了进来。 “安澜哥哥,休息的可好?” “落儿!他说腿上没有知觉了!” 第235 兄弟二人说开了 江落落本想将药箱放在桌子上,听见江澈这样说,嗒一声,药箱没拿稳,直接掉在了桌子上。 江落落把手放在上官琥腿上,冷意透过了裤子的布料传到手上。 她瞪着上官琥:“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昨天夜里,”上官琥被江落落的气势唬住了,咽了咽口水,“小团子,你别急,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若是用力拧,还是可以感觉的到。”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趴下!” 江落落快被气出内伤了。 上官琥腰后的伤情况很严重,一丁点的变化都有可能导致很糟糕的后果。 若是不及时医治,他后半生恐怕就站不起来了! 一旁的江宁见江落落生气了,闷不吭声的走过去,帮着上官琥翻了身,趴在了床上。 半个时辰过去了,随着银针的转动,上官琥只觉得一股热气渐渐从腰间腾起,蔓延至腿部,双腿慢慢恢复了一些知觉。 看着上官琥可以缓缓移动双腿了,江落落松了一口气:“安澜哥哥,这几日要坚持施针了,但凡有一点不适,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都要告诉落落,昨夜这样太过凶险了。” 上官琥看着小脸都急白了的江落落,笑着点点头。 “小团子,昨夜你和庭轩去哪了?”上官琥揶揄的看着江落落。 小团子性子暖,正好可以焐热老六那块冰坨! “我……”看见江澈和江宁也好奇的看着自己,江落落脸上一红,心里却暗暗在想怎样把左焱那件事遮过去。 “也没去哪里,就在附近闲聊了几句,安澜哥哥,若是伤已经不疼了,就要下地走动走动,不能活动太猛,但是也不能呆着不动啊!” 她不容上官琥再说话,向江宁招手:“元禛,扶你安澜哥哥出去散散步!沿着院子走一走,半炷香的时间再回来休息,兄长,我去凌王府一趟。”说完,红着脸头也不回的疾步走了出去。 “起来,散步!”江宁自从昨日江落落瞪了他,便格外的听话,江落落的话于他而言就是圣旨。 上官琥苦笑着摇摇头,任由江宁帮他穿好衣服,扶他站起来。 开始几步路他走的艰难,似乎迈腿也是一件需要认真去做的事了。 不过走到了院子的时候,他就感觉双腿已经恢复了正常,可以自由控制了。 江澈紧皱的眉头算是舒展开来了,还好,看样子落儿可以治好他,可不能让他年纪轻轻就瘫在床上过完下半生啊! 江落落还未走出院子门,便看见上官瑞风尘仆仆的向她走来。 “诶?你怎么过来了?身上可还难受?”江落落不由他解释,一把拉过他的手腕号起脉来。 看着小丫头如此紧张自己,上官瑞笑意浓浓。 “身上不难受了,昨日和五哥说好了,今日来看他,”他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江落落的头发,“他……今日可还好?” 诊完脉,江落落松了口气,万幸,霜炎寒毒没有被激发出来。 她站定下来,仰头看着上官瑞:“他昨日想要追你,结果摔了一下,腰间的伤又严重了,双腿失了知觉……” 上官瑞身形一滞,双腿失了知觉? “不过你别急,落落方才已经为他施过针了,还好耽搁的时辰不长,现在应该已经恢复知觉了。” 江落落知道上官瑞生气也只是一时的,从昨日他焦急的神色可以看出,他们两兄弟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听到这里,上官瑞松了一口气。 江落落抓着上官瑞的手,两人一起往回走:“我还说呢,本座城主夫人的兄弟都见的差不多了,唯独没见过五殿下,原来美人姐姐就是五殿下。” “美人姐姐?”上官瑞哭笑不得的看着江落落。 他那五哥自小爱美,从头到脚都精致的容不得半点差池,细想想,美人姐姐这称号还是很贴切的! 二人边走边聊,到了西侧院,远远就看见安澜和江澈在院外散步,身后跟着江宁。 “五哥!”上官瑞迎了过去,“思南兄。” “凌王殿下,”江澈拉着江宁,笑着看着兄弟二人,“你们聊,我带元禛去练字了。” 江宁固执的站定不走。 “怎么了?”江澈疑惑的看着他。 江宁蹦出三个字:“半炷香!” “诶?什么半炷香?”上官瑞一脸懵。 “是落儿,她叮嘱元禛,要陪着安澜兄散步,半炷香的时间才能回去。”江澈无奈的说。 噗!江落落乐了,看样子昨日她瞪江宁那一眼一定很凶残! 她伸手拉过江宁,捏了捏他的脸:“元禛,昨日不是有意凶你的,我们进去,让凌王殿下和美人姐姐说说话。” “嗯!”江宁看着江落落,确信她没有一丁点生气的样子,便放下心来,点点头。 “五哥,这些年你都去哪了?” 上官瑞扶着上官琥,上下打量着。 五哥瘦了,少年时他最爱看五哥练剑,一招一式都近乎于完美。 昨日他被腰伤折磨的样子,哪还有少年时的样子?!想到这,上官瑞一阵心酸。 院门里突然探出一个面无表情的脑袋,江宁皱着眉看着上官琥:“散步!” 上官琥哭笑不得:“好,散步。” 说罢,拉着上官瑞边走边说。 “庭轩,别这样,这些年我过的很好,走遍了大江南北,看过四季美景,还结交了一些朋友。” “当初,你为何离开?是因为三哥吗?三哥突然出事,所以你怕了,才离开的?” 上官瑞急于求证这件事。 当年,三皇子上官璃突然死亡,这件事对于他们兄弟几个打击都非常大。 而上官安澜,便是那个时候突然选择离开京城,四处游历。 上官瑞恨过也怨过,觉得五哥是胆小鬼,是怕皇室的旋涡将他吞没才逃离京城的! “不是,”上官琥柔声说道,“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件事以后五哥会找机会告诉你,但是现在不行。” 还是……等一等,等到大局已定,就将实情全部告诉他! 上官琥看着自家兄弟,当初他离开时,庭轩十一岁,稚气未脱,而今已然成长为顶天立地的汉子了! 随即他一愣,自己那时,不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吗! 他叹了一口气,拉着上官瑞,神情疲惫的苦笑着:“半炷香已到,回去,不然小元禛又要不高兴了。” 上官瑞拉住上官琥:“五哥,庭轩有事要和你说!” 看着上官瑞严肃的表情,上官琥心里一沉,点了点头:“我们进去说。” 第235 兄弟二人说开了 江落落本想将药箱放在桌子上,听见江澈这样说,嗒一声,药箱没拿稳,直接掉在了桌子上。 江落落把手放在上官琥腿上,冷意透过了裤子的布料传到手上。 她瞪着上官琥:“什么时候开始的?” “昨……昨天夜里,”上官琥被江落落的气势唬住了,咽了咽口水,“小团子,你别急,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若是用力拧,还是可以感觉的到。”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趴下!” 江落落快被气出内伤了。 上官琥腰后的伤情况很严重,一丁点的变化都有可能导致很糟糕的后果。 若是不及时医治,他后半生恐怕就站不起来了! 一旁的江宁见江落落生气了,闷不吭声的走过去,帮着上官琥翻了身,趴在了床上。 半个时辰过去了,随着银针的转动,上官琥只觉得一股热气渐渐从腰间腾起,蔓延至腿部,双腿慢慢恢复了一些知觉。 看着上官琥可以缓缓移动双腿了,江落落松了一口气:“安澜哥哥,这几日要坚持施针了,但凡有一点不适,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都要告诉落落,昨夜这样太过凶险了。” 上官琥看着小脸都急白了的江落落,笑着点点头。 “小团子,昨夜你和庭轩去哪了?”上官琥揶揄的看着江落落。 小团子性子暖,正好可以焐热老六那块冰坨! “我……”看见江澈和江宁也好奇的看着自己,江落落脸上一红,心里却暗暗在想怎样把左焱那件事遮过去。 “也没去哪里,就在附近闲聊了几句,安澜哥哥,若是伤已经不疼了,就要下地走动走动,不能活动太猛,但是也不能呆着不动啊!” 她不容上官琥再说话,向江宁招手:“元禛,扶你安澜哥哥出去散散步!沿着院子走一走,半炷香的时间再回来休息,兄长,我去凌王府一趟。”说完,红着脸头也不回的疾步走了出去。 “起来,散步!”江宁自从昨日江落落瞪了他,便格外的听话,江落落的话于他而言就是圣旨。 上官琥苦笑着摇摇头,任由江宁帮他穿好衣服,扶他站起来。 开始几步路他走的艰难,似乎迈腿也是一件需要认真去做的事了。 不过走到了院子的时候,他就感觉双腿已经恢复了正常,可以自由控制了。 江澈紧皱的眉头算是舒展开来了,还好,看样子落儿可以治好他,可不能让他年纪轻轻就瘫在床上过完下半生啊! 江落落还未走出院子门,便看见上官瑞风尘仆仆的向她走来。 “诶?你怎么过来了?身上可还难受?”江落落不由他解释,一把拉过他的手腕号起脉来。 看着小丫头如此紧张自己,上官瑞笑意浓浓。 “身上不难受了,昨日和五哥说好了,今日来看他,”他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江落落的头发,“他……今日可还好?” 诊完脉,江落落松了口气,万幸,霜炎寒毒没有被激发出来。 她站定下来,仰头看着上官瑞:“他昨日想要追你,结果摔了一下,腰间的伤又严重了,双腿失了知觉……” 上官瑞身形一滞,双腿失了知觉? “不过你别急,落落方才已经为他施过针了,还好耽搁的时辰不长,现在应该已经恢复知觉了。” 江落落知道上官瑞生气也只是一时的,从昨日他焦急的神色可以看出,他们两兄弟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听到这里,上官瑞松了一口气。 江落落抓着上官瑞的手,两人一起往回走:“我还说呢,本座城主夫人的兄弟都见的差不多了,唯独没见过五殿下,原来美人姐姐就是五殿下。” “美人姐姐?”上官瑞哭笑不得的看着江落落。 他那五哥自小爱美,从头到脚都精致的容不得半点差池,细想想,美人姐姐这称号还是很贴切的! 二人边走边聊,到了西侧院,远远就看见安澜和江澈在院外散步,身后跟着江宁。 “五哥!”上官瑞迎了过去,“思南兄。” “凌王殿下,”江澈拉着江宁,笑着看着兄弟二人,“你们聊,我带元禛去练字了。” 江宁固执的站定不走。 “怎么了?”江澈疑惑的看着他。 江宁蹦出三个字:“半炷香!” “诶?什么半炷香?”上官瑞一脸懵。 “是落儿,她叮嘱元禛,要陪着安澜兄散步,半炷香的时间才能回去。”江澈无奈的说。 噗!江落落乐了,看样子昨日她瞪江宁那一眼一定很凶残! 她伸手拉过江宁,捏了捏他的脸:“元禛,昨日不是有意凶你的,我们进去,让凌王殿下和美人姐姐说说话。” “嗯!”江宁看着江落落,确信她没有一丁点生气的样子,便放下心来,点点头。 “五哥,这些年你都去哪了?” 上官瑞扶着上官琥,上下打量着。 五哥瘦了,少年时他最爱看五哥练剑,一招一式都近乎于完美。 昨日他被腰伤折磨的样子,哪还有少年时的样子?!想到这,上官瑞一阵心酸。 院门里突然探出一个面无表情的脑袋,江宁皱着眉看着上官琥:“散步!” 上官琥哭笑不得:“好,散步。” 说罢,拉着上官瑞边走边说。 “庭轩,别这样,这些年我过的很好,走遍了大江南北,看过四季美景,还结交了一些朋友。” “当初,你为何离开?是因为三哥吗?三哥突然出事,所以你怕了,才离开的?” 上官瑞急于求证这件事。 当年,三皇子上官璃突然死亡,这件事对于他们兄弟几个打击都非常大。 而上官安澜,便是那个时候突然选择离开京城,四处游历。 上官瑞恨过也怨过,觉得五哥是胆小鬼,是怕皇室的旋涡将他吞没才逃离京城的! “不是,”上官琥柔声说道,“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件事以后五哥会找机会告诉你,但是现在不行。” 还是……等一等,等到大局已定,就将实情全部告诉他! 上官琥看着自家兄弟,当初他离开时,庭轩十一岁,稚气未脱,而今已然成长为顶天立地的汉子了! 随即他一愣,自己那时,不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吗! 他叹了一口气,拉着上官瑞,神情疲惫的苦笑着:“半炷香已到,回去,不然小元禛又要不高兴了。” 上官瑞拉住上官琥:“五哥,庭轩有事要和你说!” 看着上官瑞严肃的表情,上官琥心里一沉,点了点头:“我们进去说。” 第236章 江宁捉贼 江宁咬着梨,看着按时回来休息的上官琥,似乎很是满意。 得知自家城主夫人有话要和美人姐姐说,江落落特意让江宁守在客房外的院子里,不让别人靠近。 “五哥,庭轩之前随父皇出行,遇到刺客了!” 进了客房,上官瑞迫不及待的将遇刺之事告诉了上官琥。 “什么!你受伤了吗?父皇怎么样了?嘶……” 上官琥腾的站起身,腰间的伤刺痛起来,他不由自主捂住后腰,定在那里不敢动了。 “你别乱动啊!”上官瑞赶紧扶他慢慢坐下,“现在开始,不管我说什么,你都给我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待着!” 上官琥抬眼看了自家兄弟一眼,苦笑着没说话。 若是庭轩知道小团子说的是不能活动太猛,也不能久坐的话,估计也会在半炷香之后要求他起来走动走动。 “抓到一个刺客,是太子动的手,我替父皇挡了一箭,已经没事了。” 上官瑞的话如同炸雷般响在耳畔。 “怎么会?”上官琥震惊的看着上官瑞,太子已然稳坐高位,为何还要这样? 上官瑞低下头,眼中透着心寒:“他是……着急了。” 上官琥心疼的拉着上官瑞:“伤在哪里了?很疼?” 上官瑞轻轻摇摇头:“不疼,比北疆战场上的伤要轻,前些时日,我去万栖山剿匪,结果遇到鹰族的埋伏,纪大夫他……过世了……” 上官琥惊得瞪大眼睛说不出话了。 纪大夫他见过,作为庭轩外祖父贴身的医官,对庭轩而言,如同亲人,他居然……过世了? “五哥,万栖山的鹰族,也是太子安排的,他想庭轩死!”上官瑞咬着牙,说出心底里的想法。 一阵沉默,上官琥叹了一口气:“六弟,这些年辛苦你了。” 上官瑞摇摇头:“现在父皇将兵权交给了四哥,最近我发现,他们已经伺机向四哥动手了,左焱左将军,运送火药途径扬城,因他们上山剿匪,去救被山匪掳走的百姓,火药被盗五箱,左将军被人扣上谋逆之罪,身负重伤被押在天牢,若不是庭轩带着落落去为他医治,他就死在牢里了!” 上官瑞悲愤交加,自小他与太子并无多少交集,一是年龄差的比较多,二是他并不喜欢皇后,皇后也不喜欢他。 长大之后却发现,太子内心的阴暗,是他根本没有想到的! 现在太子已经将四哥看成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赶紧拔掉。 明面上没有机会动四哥,就从他手下的将军着手。 下属谋逆,就算不会直接给四哥定罪,那父皇那边也会对四哥起了疑心,早晚都会不再重用他! “现在呢?你打算如何去做?” “我已经将火药追回来了,那几个人犯还需要再审,只是,太子已经动手了,我担心将军府的安危,如今只能让落落提前叮嘱将军府的下人们加紧巡逻,守卫好府邸,再暗中加派暗卫守在将军府周围。” 上官琥想了想,点点头:“你做事还是很周密的,现在不宜轻举妄动,相信五哥,父皇对皇后并不是一味的纵容,太子做了什么,父皇一定是清楚的,我们需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和周围的人,然后等待时机。” 夜深了,上官琥的房门却是开着的,灯光微闪,他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好像在等着什么人。 人影一闪,上官琥面前跪倒一个黑衣人。 “主上!赤影按照主上吩咐,已经都安排好了。”来人低声说。 “好,辛苦了,回去休息。”上官琥看着跪在眼前的人。 “主上此次下山,正是为了这件事?”赤影抬头看着自家主子。 上官琥无奈的摊了摊手:“是师父要带本王下山治伤,这件事是无意中知道的,你不必问,照办就是了。” “属下多嘴。”赤影低下头行礼。 “回去,别被他们发现。” “是!” 赤影转身出去了,上官琥嘴角微扬,站起身,关好门,定了定神,打算脱下衣服休息。 只听门外一阵响动,打斗声加上人的痛呼声此起彼伏。 上官琥连忙披上大氅打开门走了出去,院子里的情景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只见江宁穿着一身中衣,手里拿着一把扫帚,墨般长发在夜色中翻飞。 他赤着脚,脚下踩着一个人,扫帚不停的抽打着脚下人的臀部。 他皱着眉一脸严肃,边打边喊:“不守规矩,打你屁股!” 江澈披着斗篷走了出来,拦住江宁,看着他脚底下踩的人:“元禛,怎么回事?” “兄长!这个人,翻墙!”江宁表情气愤的说,仿佛翻墙这件事在他心里很是严重。 上官琥定睛看去,江宁脚下踩着的居然是赤影! 他眼角抽了抽,皇室御用顶尖高手赤影,如今被一个身穿中衣赤着脚的清秀少年踩在脚下,用扫帚打屁股。 这以后传出去赤影在暗卫圈里就混不下去了! 江落落在隔壁院落听见动静,束上头发披上斗篷就赶了过来。 “哎呦!这是谁呀?”她弯着腰侧着脸打量着江宁脚底下的人。 赤影看见自家主子就在边上嫌弃的看着自己,很想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江……江姑娘?能否让这小兄弟松开在下了?”赤影憨笑着,心里却暗自惊叹,少年好大的力气,一只脚就让他动弹不得了! “元禛,放开他。” 江宁听话的退到一旁,死死盯着赤影。 赤影干咳了两声,站起身拍了拍土,向江落落和江澈行礼:“属下是皇家暗卫,见过江公子、江姑娘。” “暗卫大哥,大半夜的来我江府……找安澜哥哥?” 江落落方才已经睡着了,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模样煞是可爱。 安澜……哥哥?赤影干咳了两声:“回江姑娘,是,属下是来找淮南王殿下的。” “哦……原来安澜哥哥是淮南王。” 江落落打了个哈欠,并没有过多在意暗卫的到来,反正他们那几个皇子,哪个不是有暗卫暗地里保护着? “元禛,记住这张脸,下次别踩着人家打屁股了!” 江落落瞥了一眼将扫帚当长枪似的戳在地上的江宁。 “嗯!”江宁乖巧的点点头,扔了扫把,退到江澈身后,暗卫里他只认识金和紫,这次的确是把赤影当贼了。 第236章 江宁捉贼 江宁咬着梨,看着按时回来休息的上官琥,似乎很是满意。 得知自家城主夫人有话要和美人姐姐说,江落落特意让江宁守在客房外的院子里,不让别人靠近。 “五哥,庭轩之前随父皇出行,遇到刺客了!” 进了客房,上官瑞迫不及待的将遇刺之事告诉了上官琥。 “什么!你受伤了吗?父皇怎么样了?嘶……” 上官琥腾的站起身,腰间的伤刺痛起来,他不由自主捂住后腰,定在那里不敢动了。 “你别乱动啊!”上官瑞赶紧扶他慢慢坐下,“现在开始,不管我说什么,你都给我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待着!” 上官琥抬眼看了自家兄弟一眼,苦笑着没说话。 若是庭轩知道小团子说的是不能活动太猛,也不能久坐的话,估计也会在半炷香之后要求他起来走动走动。 “抓到一个刺客,是太子动的手,我替父皇挡了一箭,已经没事了。” 上官瑞的话如同炸雷般响在耳畔。 “怎么会?”上官琥震惊的看着上官瑞,太子已然稳坐高位,为何还要这样? 上官瑞低下头,眼中透着心寒:“他是……着急了。” 上官琥心疼的拉着上官瑞:“伤在哪里了?很疼?” 上官瑞轻轻摇摇头:“不疼,比北疆战场上的伤要轻,前些时日,我去万栖山剿匪,结果遇到鹰族的埋伏,纪大夫他……过世了……” 上官琥惊得瞪大眼睛说不出话了。 纪大夫他见过,作为庭轩外祖父贴身的医官,对庭轩而言,如同亲人,他居然……过世了? “五哥,万栖山的鹰族,也是太子安排的,他想庭轩死!”上官瑞咬着牙,说出心底里的想法。 一阵沉默,上官琥叹了一口气:“六弟,这些年辛苦你了。” 上官瑞摇摇头:“现在父皇将兵权交给了四哥,最近我发现,他们已经伺机向四哥动手了,左焱左将军,运送火药途径扬城,因他们上山剿匪,去救被山匪掳走的百姓,火药被盗五箱,左将军被人扣上谋逆之罪,身负重伤被押在天牢,若不是庭轩带着落落去为他医治,他就死在牢里了!” 上官瑞悲愤交加,自小他与太子并无多少交集,一是年龄差的比较多,二是他并不喜欢皇后,皇后也不喜欢他。 长大之后却发现,太子内心的阴暗,是他根本没有想到的! 现在太子已经将四哥看成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赶紧拔掉。 明面上没有机会动四哥,就从他手下的将军着手。 下属谋逆,就算不会直接给四哥定罪,那父皇那边也会对四哥起了疑心,早晚都会不再重用他! “现在呢?你打算如何去做?” “我已经将火药追回来了,那几个人犯还需要再审,只是,太子已经动手了,我担心将军府的安危,如今只能让落落提前叮嘱将军府的下人们加紧巡逻,守卫好府邸,再暗中加派暗卫守在将军府周围。” 上官琥想了想,点点头:“你做事还是很周密的,现在不宜轻举妄动,相信五哥,父皇对皇后并不是一味的纵容,太子做了什么,父皇一定是清楚的,我们需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和周围的人,然后等待时机。” 夜深了,上官琥的房门却是开着的,灯光微闪,他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好像在等着什么人。 人影一闪,上官琥面前跪倒一个黑衣人。 “主上!赤影按照主上吩咐,已经都安排好了。”来人低声说。 “好,辛苦了,回去休息。”上官琥看着跪在眼前的人。 “主上此次下山,正是为了这件事?”赤影抬头看着自家主子。 上官琥无奈的摊了摊手:“是师父要带本王下山治伤,这件事是无意中知道的,你不必问,照办就是了。” “属下多嘴。”赤影低下头行礼。 “回去,别被他们发现。” “是!” 赤影转身出去了,上官琥嘴角微扬,站起身,关好门,定了定神,打算脱下衣服休息。 只听门外一阵响动,打斗声加上人的痛呼声此起彼伏。 上官琥连忙披上大氅打开门走了出去,院子里的情景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只见江宁穿着一身中衣,手里拿着一把扫帚,墨般长发在夜色中翻飞。 他赤着脚,脚下踩着一个人,扫帚不停的抽打着脚下人的臀部。 他皱着眉一脸严肃,边打边喊:“不守规矩,打你屁股!” 江澈披着斗篷走了出来,拦住江宁,看着他脚底下踩的人:“元禛,怎么回事?” “兄长!这个人,翻墙!”江宁表情气愤的说,仿佛翻墙这件事在他心里很是严重。 上官琥定睛看去,江宁脚下踩着的居然是赤影! 他眼角抽了抽,皇室御用顶尖高手赤影,如今被一个身穿中衣赤着脚的清秀少年踩在脚下,用扫帚打屁股。 这以后传出去赤影在暗卫圈里就混不下去了! 江落落在隔壁院落听见动静,束上头发披上斗篷就赶了过来。 “哎呦!这是谁呀?”她弯着腰侧着脸打量着江宁脚底下的人。 赤影看见自家主子就在边上嫌弃的看着自己,很想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 “江……江姑娘?能否让这小兄弟松开在下了?”赤影憨笑着,心里却暗自惊叹,少年好大的力气,一只脚就让他动弹不得了! “元禛,放开他。” 江宁听话的退到一旁,死死盯着赤影。 赤影干咳了两声,站起身拍了拍土,向江落落和江澈行礼:“属下是皇家暗卫,见过江公子、江姑娘。” “暗卫大哥,大半夜的来我江府……找安澜哥哥?” 江落落方才已经睡着了,她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模样煞是可爱。 安澜……哥哥?赤影干咳了两声:“回江姑娘,是,属下是来找淮南王殿下的。” “哦……原来安澜哥哥是淮南王。” 江落落打了个哈欠,并没有过多在意暗卫的到来,反正他们那几个皇子,哪个不是有暗卫暗地里保护着? “元禛,记住这张脸,下次别踩着人家打屁股了!” 江落落瞥了一眼将扫帚当长枪似的戳在地上的江宁。 “嗯!”江宁乖巧的点点头,扔了扫把,退到江澈身后,暗卫里他只认识金和紫,这次的确是把赤影当贼了。 第237章 赤暗卫 赤影委屈的瞅着自家主子,上官琥却连一点替他说话的意思的都没有。 “夜里寒凉,兄长你别站在外面了,回去睡。” 再怎么样可不能冻坏了本座兄长! 江澈定睛看了看赤影,没说话,拉过江宁就往回走,边走边说:“怎么能不穿鞋就出来打架?下次记得穿上鞋,天冷了,不要受凉。” “嗯!不冷!” 赤影:……江公子!重点在穿不穿鞋吗?在吗?! 江落落伸了个懒腰,猛的看见上官琥只穿了大氅站在外面,她立刻清醒了十分。 “安澜哥哥,你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就出来了?!快回去!” 赤影眼看着江家二姑娘纤纤玉指指向自家主子,自家主子却苦笑着摇摇头,听话的转身回屋了。 “暗卫大哥,安澜哥哥腰间有伤,不能受凉,你下次还是白天来,省的又被元禛捉去打屁股。”上官琥回房后,江落落困意又上来了,她迷迷糊糊边说边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 留下赤影一个人站在寒风中发呆,怎么感觉自家主子已经变成江家人了?难道他才是多余的那个? 江老夫人的院子。 绿衣闪过,江老夫人房里多了一人。 江老夫人倚着床头,披着衣服,看着来人。 “老夫人,是西侧院,赤暗卫来了。”冬梅面无表情的汇报着。 “赤暗卫啊?”江老夫人微微一笑。 “老夫人,赤暗卫……”冬梅眼角抽了抽,“被元禛捉住踩在脚下……打屁股。” 江老夫人眼角也猛的抽了抽,元禛?这样厉害?!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赤暗卫居然轻易被他抓到?还……打屁股? 咳咳!江老夫人干咳了两声故作镇静:“冬梅,这么多年了,你跟在老身身边什么没见过?遇事要镇静!” 冬梅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冬梅记住了。” “之前落儿那小狐狸老身倒是不担心,只是不放心澈儿,现在听你一说,有元禛在西侧院,老身就踏实了,”江老夫人松了一口气,“你也辛苦了,睡去。” 第二日,江落落一推开房门,就看到银装素裹的一片天地。 “下雪了?”看着漫天的大雪江落落笑弯了眼睛。 “是啊姑娘,是半夜开始下的,今日一早冬梅姐姐叫槿儿取了厚绒斗篷给姑娘,大红色的,可好看了!” 槿儿叽叽喳喳的说着,手捧着厚厚的斗篷,递给江落落。 回身到屋里换了一双鹿皮靴,披上红色厚绒斗篷,小脚轻抬,踏入雪地里。 雪片纷飞,江落落抬手接住一片雪花,托在手心,细细观察这晶莹剔透的小东西。 可惜,这里没有聚灵山庄崖顶的景色美。 每次下雪,她都会和段倾城还有君陌尘君念羽一起到崖顶欣赏美景。 搭一个竹棚,点上炭盆,折一束梅花,烹茶煮酒,从崖顶向远望眺望,如同仙境。 “落儿,在想什么?”江澈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江落落回过神,转头便看见江澈身披浅蓝色厚斗篷站在那里,身旁站着一袭黑衣的江宁,方才只顾着想在天双城的事了…… “兄长,雪景好美,等有机会,落儿带你去天双城崖顶看雪,好不好?” 江落落握住江澈的胳膊:“兄长还没有见过落儿在天双城的兄长呢,还有弟弟君念羽。” “落儿,你想家了?”江澈柔声问道。 落儿再是天双城城主,毕竟也是才及笄的女孩子,离开家这么远,独自融入江府,做江府二姑娘,做他江澈的妹妹。 “不是的!”江落落猛的摇头,两侧的飘带随着来回摆动起来。 她握着江澈胳膊的手稍稍用力:“落儿只是想让兄长也看看落儿曾经看到的美景!也想让君陌尘兄长和弟弟念羽见见兄长!” 江落落有些后悔方才说的话,明知道江家兄长心思敏感,她不应该提起天双城的。 看着江落落眼中的担忧,江澈笑着点点头,抬手拂去江落落脸畔的发丝。 “好,有机会,兄长一定随落儿去天双城看一看,见见落儿天双城的亲人。” “嗯!”江落落松了一口气,开心的点点头。 “呵!好大的雪啊!”随着一声惊呼,上官琥从客房里走出来,深吸一口气,“很久没有休息的这样好了,小团子,要不要打个雪仗玩一玩。” 他敛起石桌上的雪,捏了个小雪球向江落落扔去。 “好啊好啊!”江落落侧身躲过了上官琥扔过来的雪球,开心的拘起一捧雪,做成雪球打向上官琥。 江澈笑着站在一旁观战,江宁看了看江落落他们,又看了看江澈,弯腰拾起一捧雪,做成雪球递给江澈。 江澈一愣,随即抬手揉了揉江宁的头发:“兄长就不玩了,你去和他们一起玩。” 江宁扔下雪球,摇摇头,陪在江澈身边。 玩的正开心,石桌上的雪用完了,上官琥俯身想要去捧地面上的雪,腰间传来的刺痛让他身形一顿,赶紧扶住石桌。 江落落察觉到了上官琥的异样,停了下来,掸了掸衣服,拍了拍手,扶着上官琥:“外面太冷,我们进去,落落给你们煮茶喝,都怪落落,不该答应你玩打雪仗的。” 上官琥苦笑着:“不怪小团子,是安澜哥哥玩心太重了。” 外面大雪纷飞,西侧院的正厅点着炭盆暖融融的,江落落回房取出这几天催着槿儿缝制的皮质护腰。 “安澜哥哥,围上这个,会舒服些。” 上官琥接过护腰:“哟呵!小团子还会针线活?!” 江澈乐了,之前江落落缝一个香囊都把手指扎红了,好多天才见好,这护腰怎么可能是她缝的。 果然,江落落挑了挑眉毛:“这才不是本姑娘缝的,这是槿儿缝的,本姑娘和针线有仇,以后再也不碰了。” 那香囊缝的,光是想想,手指头就疼! “哦?那就多谢槿儿了。”上官琥将护腰围在腰间,腰间多了一分暖意,自然就舒服多了。 槿儿提着小火炉放在檐下:“安公子可折煞槿儿了,缝缝补补对槿儿来说是家常便饭,是姑娘心细,想到了才嘱咐槿儿缝出来的。” 槿儿并不知道安澜复姓上官,也不知道安澜是皇子,所以江落落他们很有默契的谁也没去纠正她的叫法。 江落落披上斗篷,坐在檐下的火炉前,开始烹茶,因为想要隐藏君落凝的身份,所以她改变了烹茶手法。 不一会,茶香四溢,几个人坐下边喝茶边聊天,看着外面漫天大雪,煞是惬意。 “今日忘了向祖母请安……”江澈站起身,打算带着江宁一起去。 江落落拦下他:“落儿去,也正好去一趟将军府,雪天路滑,兄长陪着安澜哥哥好了。” 将军府……,还没想好怎么和盈盈姐解释呢!江落落好想薅自己的头发,她不忍心让曲盈盈伤心! 第237章 赤暗卫 赤影委屈的瞅着自家主子,上官琥却连一点替他说话的意思的都没有。 “夜里寒凉,兄长你别站在外面了,回去睡。” 再怎么样可不能冻坏了本座兄长! 江澈定睛看了看赤影,没说话,拉过江宁就往回走,边走边说:“怎么能不穿鞋就出来打架?下次记得穿上鞋,天冷了,不要受凉。” “嗯!不冷!” 赤影:……江公子!重点在穿不穿鞋吗?在吗?! 江落落伸了个懒腰,猛的看见上官琥只穿了大氅站在外面,她立刻清醒了十分。 “安澜哥哥,你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就出来了?!快回去!” 赤影眼看着江家二姑娘纤纤玉指指向自家主子,自家主子却苦笑着摇摇头,听话的转身回屋了。 “暗卫大哥,安澜哥哥腰间有伤,不能受凉,你下次还是白天来,省的又被元禛捉去打屁股。”上官琥回房后,江落落困意又上来了,她迷迷糊糊边说边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 留下赤影一个人站在寒风中发呆,怎么感觉自家主子已经变成江家人了?难道他才是多余的那个? 江老夫人的院子。 绿衣闪过,江老夫人房里多了一人。 江老夫人倚着床头,披着衣服,看着来人。 “老夫人,是西侧院,赤暗卫来了。”冬梅面无表情的汇报着。 “赤暗卫啊?”江老夫人微微一笑。 “老夫人,赤暗卫……”冬梅眼角抽了抽,“被元禛捉住踩在脚下……打屁股。” 江老夫人眼角也猛的抽了抽,元禛?这样厉害?!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赤暗卫居然轻易被他抓到?还……打屁股? 咳咳!江老夫人干咳了两声故作镇静:“冬梅,这么多年了,你跟在老身身边什么没见过?遇事要镇静!” 冬梅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冬梅记住了。” “之前落儿那小狐狸老身倒是不担心,只是不放心澈儿,现在听你一说,有元禛在西侧院,老身就踏实了,”江老夫人松了一口气,“你也辛苦了,睡去。” 第二日,江落落一推开房门,就看到银装素裹的一片天地。 “下雪了?”看着漫天的大雪江落落笑弯了眼睛。 “是啊姑娘,是半夜开始下的,今日一早冬梅姐姐叫槿儿取了厚绒斗篷给姑娘,大红色的,可好看了!” 槿儿叽叽喳喳的说着,手捧着厚厚的斗篷,递给江落落。 回身到屋里换了一双鹿皮靴,披上红色厚绒斗篷,小脚轻抬,踏入雪地里。 雪片纷飞,江落落抬手接住一片雪花,托在手心,细细观察这晶莹剔透的小东西。 可惜,这里没有聚灵山庄崖顶的景色美。 每次下雪,她都会和段倾城还有君陌尘君念羽一起到崖顶欣赏美景。 搭一个竹棚,点上炭盆,折一束梅花,烹茶煮酒,从崖顶向远望眺望,如同仙境。 “落儿,在想什么?”江澈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江落落回过神,转头便看见江澈身披浅蓝色厚斗篷站在那里,身旁站着一袭黑衣的江宁,方才只顾着想在天双城的事了…… “兄长,雪景好美,等有机会,落儿带你去天双城崖顶看雪,好不好?” 江落落握住江澈的胳膊:“兄长还没有见过落儿在天双城的兄长呢,还有弟弟君念羽。” “落儿,你想家了?”江澈柔声问道。 落儿再是天双城城主,毕竟也是才及笄的女孩子,离开家这么远,独自融入江府,做江府二姑娘,做他江澈的妹妹。 “不是的!”江落落猛的摇头,两侧的飘带随着来回摆动起来。 她握着江澈胳膊的手稍稍用力:“落儿只是想让兄长也看看落儿曾经看到的美景!也想让君陌尘兄长和弟弟念羽见见兄长!” 江落落有些后悔方才说的话,明知道江家兄长心思敏感,她不应该提起天双城的。 看着江落落眼中的担忧,江澈笑着点点头,抬手拂去江落落脸畔的发丝。 “好,有机会,兄长一定随落儿去天双城看一看,见见落儿天双城的亲人。” “嗯!”江落落松了一口气,开心的点点头。 “呵!好大的雪啊!”随着一声惊呼,上官琥从客房里走出来,深吸一口气,“很久没有休息的这样好了,小团子,要不要打个雪仗玩一玩。” 他敛起石桌上的雪,捏了个小雪球向江落落扔去。 “好啊好啊!”江落落侧身躲过了上官琥扔过来的雪球,开心的拘起一捧雪,做成雪球打向上官琥。 江澈笑着站在一旁观战,江宁看了看江落落他们,又看了看江澈,弯腰拾起一捧雪,做成雪球递给江澈。 江澈一愣,随即抬手揉了揉江宁的头发:“兄长就不玩了,你去和他们一起玩。” 江宁扔下雪球,摇摇头,陪在江澈身边。 玩的正开心,石桌上的雪用完了,上官琥俯身想要去捧地面上的雪,腰间传来的刺痛让他身形一顿,赶紧扶住石桌。 江落落察觉到了上官琥的异样,停了下来,掸了掸衣服,拍了拍手,扶着上官琥:“外面太冷,我们进去,落落给你们煮茶喝,都怪落落,不该答应你玩打雪仗的。” 上官琥苦笑着:“不怪小团子,是安澜哥哥玩心太重了。” 外面大雪纷飞,西侧院的正厅点着炭盆暖融融的,江落落回房取出这几天催着槿儿缝制的皮质护腰。 “安澜哥哥,围上这个,会舒服些。” 上官琥接过护腰:“哟呵!小团子还会针线活?!” 江澈乐了,之前江落落缝一个香囊都把手指扎红了,好多天才见好,这护腰怎么可能是她缝的。 果然,江落落挑了挑眉毛:“这才不是本姑娘缝的,这是槿儿缝的,本姑娘和针线有仇,以后再也不碰了。” 那香囊缝的,光是想想,手指头就疼! “哦?那就多谢槿儿了。”上官琥将护腰围在腰间,腰间多了一分暖意,自然就舒服多了。 槿儿提着小火炉放在檐下:“安公子可折煞槿儿了,缝缝补补对槿儿来说是家常便饭,是姑娘心细,想到了才嘱咐槿儿缝出来的。” 槿儿并不知道安澜复姓上官,也不知道安澜是皇子,所以江落落他们很有默契的谁也没去纠正她的叫法。 江落落披上斗篷,坐在檐下的火炉前,开始烹茶,因为想要隐藏君落凝的身份,所以她改变了烹茶手法。 不一会,茶香四溢,几个人坐下边喝茶边聊天,看着外面漫天大雪,煞是惬意。 “今日忘了向祖母请安……”江澈站起身,打算带着江宁一起去。 江落落拦下他:“落儿去,也正好去一趟将军府,雪天路滑,兄长陪着安澜哥哥好了。” 将军府……,还没想好怎么和盈盈姐解释呢!江落落好想薅自己的头发,她不忍心让曲盈盈伤心! 第238章 将军府遣散众人 将军府,百里芷柔一早就来陪曲盈盈了。 江落落进到后院里,看到的便是百里芷柔披着斗篷,蹲在院子里堆雪人。 曲盈盈坐在檐下铺了软垫的椅子上笑着看着她忙活。 百里芷柔玩的开心,鼻子头上直冒汗珠,地上一只圆滚滚的雪兔子,还有两个干枣眼睛。 “落落师父!”百里芷柔眼尖,先看到了江落落,便站起来跑向她。 “慢点跑!”江落落赶紧迎了上去,本座的徒弟可不能摔坏了! “落落师父,这几天你去哪了,怎么今日才来?我和盈盈姐都很想你呢!”百里芷柔挽住江落落的胳膊。 曲盈盈看见江落落,心里一紧,疾步走向江落落。 “盈盈姐,小心地滑!”江落落扶过曲盈盈,眼神并不敢直视她。 曲盈盈看见江落落的神情,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但还是想要确定一下,便颤声问道:“落落,可是安之有消息了?” 江落落避开她的眼神:“盈盈姐,我们进去说。” 正厅落座,曲盈盈抓着江落落的袖子:“落落,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安之出事了?” 江落落看着曲盈盈不忍告诉她真相,可是纸里包不住火,就算是她不说,消息也会传到将军府来。 百里芷柔看着江落落犹豫不决的样子:“落落师父,左将军真出事了?” 江落落看了百里芷柔一眼,握着曲盈盈的手:“姐姐别急,凌王殿下已经找到左将军丢失的东西了,这几天就能送回京城,等东西到了,左将军就能回来了。” 察觉到曲盈盈的手有些抖,江落落蹲下来,半搂着她:“姐姐,你要相信落落,相信凌王殿下,左将军不会有事的!凌王殿下说了,将军府要平平安安,等着将军回来!” 毕竟是将门出身,曲盈盈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她撑起笑容:“好,我信落落,也信凌王殿下。” 她转头看向百里芷柔:“公主,你该回去了,谢谢你陪着妾身这么多天,往后几日就不要再来了。” 百里芷柔急了:“为什么呀?盈盈姐你不喜欢芷柔陪着你吗?” “公主……”曲盈盈一时语塞。 她不傻,不是看不出来这次左焱出事,是有人在幕后一手策划。 若是凌王殿下寻回了火药,那些人岂能善罢甘休? 她不能让南夏国公主冒险留在将军府呀! 她看着江落落摇摇头。 江落落心里明白,若是百里芷柔留下,一旦将军府出事,暗卫除了要护住曲盈盈,还要多管一个南夏国公主。 “芷柔,听话,乖乖回去,这里有我。”江落落摸了摸百里芷柔的头。 芷柔低头想了想:“也好,芷柔回去,让大皇兄暗地里打听一下左将军的情况。” 她拉住曲盈盈的手:“盈盈姐,你别太担心了,左将军就像你们离国这里有句话说的,什么人什么天的,一定会没事了!” “吉人自有天相,”江落落搂着百里芷柔,这小丫头,太可爱了,“不过,宫里若有你的助攻,也许能替盈盈姐挡掉一个祸患,你听着……”江落落凑到百里芷柔耳畔,低语着。 送走了百里芷柔,江落落转回正厅,见一群人跪在曲盈盈面前。 管家打扮的老人满眼热泪,颤声道:“夫人,我们不走!平日里将军待我们不薄,如今将军有难,我们怎可弃将军府而去?再说,我们若是都走了,谁伺候夫人您?” “盈盈姐!你要遣散将军府的人?!”江落落多少都有点吃惊。 曲盈盈神情悲伤,但眼神充满坚毅,她勉强笑着说:“落落,我将军府的人都是跟着安之出生入死过的,不能让他们跟着冒险,不是遣散,只是让他们出去分散开,寻个客栈住下,等安之回来,再回将军府。” 就像许盼盼说的那样,丢失了火药,被人扣上谋逆的帽子。 若火药平安运回京城还好,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差池,谋逆大罪是要满门抄斩的! 安之若去了,那她就带着孩子与他地府团圆! 可这将军府的其他人,不能跟着一起陪葬啊! “李伯,您在将军府里主事多年,应该明白将军的性子,如今将军府即将面临的是什么,连我也不清楚,如今并不是要将大家遣散,等将军回来,大家再回府也不迟。” 老人瞪大眼睛,眼泪滚落下来:“夫人!若是将军府面临的是一场风雨,那老奴也要守在将军府,老奴就算拼了这条老命,死也要护住夫人平安!” “奴才也是!”“奴婢也是!” 柳儿跪地上磕头:“夫人!您让他们走也就罢了,柳儿死都不离开夫人!柳儿自幼没爹没娘,若不是夫人捡了柳儿回来,柳儿早就饿死在街头了!您让柳儿走,柳儿能去哪啊!您就让柳儿留下!”柳儿伏地痛哭起来。 白昼半跪在地上:“白昼也不走,白昼这条命是将军救下的,白昼定要护夫人平安!” 江落落在门口看到这一幕,感叹将军府家奴竟都如此忠烈。 曲盈盈扶住额头,疲惫的脸上滑下两行泪:“安之,我该怎么办……” 江落落走到曲盈盈身边,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大家都起来,别让你们夫人为难了。” 众人相互对视后站起了身,李伯擦着眼泪:“江姑娘,您劝劝我们夫人,我们不能走啊!” “李伯,听夫人的,将军府若是留下太多人,一旦出了事,你们夫人还要分心顾着你们,再说,还不一定有事呢,过了这几天,将军回来了,大家也就可以回来了,柳儿和白昼留下,其他人,都找地方躲起来!” 江落落的声音干脆利落,带着不容质疑的命令语气。 众人都不说话了,这江小姑娘身上居然散发出了执掌乾坤的魄力,所有人都低下头安静的等着。 柳儿满脸惊喜的站到了曲盈盈身旁,白昼也松了一口气站到了一旁。 曲盈盈轻声道:“去,各自收拾东西,白昼,带他们到账房每人领二十两银子,走。” 白昼带着大家转身出去了,正厅瞬间就安静下来。 曲盈盈站起身,看着众人的背影,安之,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她身形晃了晃,江落落和柳儿一左一右扶着她坐下。 江落落搂着她的肩膀,安抚道:“盈盈姐,别难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你相信我!” “夫人!有位姑娘来找江姑娘。”白昼匆匆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位白衣女子。 第238章 将军府遣散众人 将军府,百里芷柔一早就来陪曲盈盈了。 江落落进到后院里,看到的便是百里芷柔披着斗篷,蹲在院子里堆雪人。 曲盈盈坐在檐下铺了软垫的椅子上笑着看着她忙活。 百里芷柔玩的开心,鼻子头上直冒汗珠,地上一只圆滚滚的雪兔子,还有两个干枣眼睛。 “落落师父!”百里芷柔眼尖,先看到了江落落,便站起来跑向她。 “慢点跑!”江落落赶紧迎了上去,本座的徒弟可不能摔坏了! “落落师父,这几天你去哪了,怎么今日才来?我和盈盈姐都很想你呢!”百里芷柔挽住江落落的胳膊。 曲盈盈看见江落落,心里一紧,疾步走向江落落。 “盈盈姐,小心地滑!”江落落扶过曲盈盈,眼神并不敢直视她。 曲盈盈看见江落落的神情,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但还是想要确定一下,便颤声问道:“落落,可是安之有消息了?” 江落落避开她的眼神:“盈盈姐,我们进去说。” 正厅落座,曲盈盈抓着江落落的袖子:“落落,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安之出事了?” 江落落看着曲盈盈不忍告诉她真相,可是纸里包不住火,就算是她不说,消息也会传到将军府来。 百里芷柔看着江落落犹豫不决的样子:“落落师父,左将军真出事了?” 江落落看了百里芷柔一眼,握着曲盈盈的手:“姐姐别急,凌王殿下已经找到左将军丢失的东西了,这几天就能送回京城,等东西到了,左将军就能回来了。” 察觉到曲盈盈的手有些抖,江落落蹲下来,半搂着她:“姐姐,你要相信落落,相信凌王殿下,左将军不会有事的!凌王殿下说了,将军府要平平安安,等着将军回来!” 毕竟是将门出身,曲盈盈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她撑起笑容:“好,我信落落,也信凌王殿下。” 她转头看向百里芷柔:“公主,你该回去了,谢谢你陪着妾身这么多天,往后几日就不要再来了。” 百里芷柔急了:“为什么呀?盈盈姐你不喜欢芷柔陪着你吗?” “公主……”曲盈盈一时语塞。 她不傻,不是看不出来这次左焱出事,是有人在幕后一手策划。 若是凌王殿下寻回了火药,那些人岂能善罢甘休? 她不能让南夏国公主冒险留在将军府呀! 她看着江落落摇摇头。 江落落心里明白,若是百里芷柔留下,一旦将军府出事,暗卫除了要护住曲盈盈,还要多管一个南夏国公主。 “芷柔,听话,乖乖回去,这里有我。”江落落摸了摸百里芷柔的头。 芷柔低头想了想:“也好,芷柔回去,让大皇兄暗地里打听一下左将军的情况。” 她拉住曲盈盈的手:“盈盈姐,你别太担心了,左将军就像你们离国这里有句话说的,什么人什么天的,一定会没事了!” “吉人自有天相,”江落落搂着百里芷柔,这小丫头,太可爱了,“不过,宫里若有你的助攻,也许能替盈盈姐挡掉一个祸患,你听着……”江落落凑到百里芷柔耳畔,低语着。 送走了百里芷柔,江落落转回正厅,见一群人跪在曲盈盈面前。 管家打扮的老人满眼热泪,颤声道:“夫人,我们不走!平日里将军待我们不薄,如今将军有难,我们怎可弃将军府而去?再说,我们若是都走了,谁伺候夫人您?” “盈盈姐!你要遣散将军府的人?!”江落落多少都有点吃惊。 曲盈盈神情悲伤,但眼神充满坚毅,她勉强笑着说:“落落,我将军府的人都是跟着安之出生入死过的,不能让他们跟着冒险,不是遣散,只是让他们出去分散开,寻个客栈住下,等安之回来,再回将军府。” 就像许盼盼说的那样,丢失了火药,被人扣上谋逆的帽子。 若火药平安运回京城还好,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差池,谋逆大罪是要满门抄斩的! 安之若去了,那她就带着孩子与他地府团圆! 可这将军府的其他人,不能跟着一起陪葬啊! “李伯,您在将军府里主事多年,应该明白将军的性子,如今将军府即将面临的是什么,连我也不清楚,如今并不是要将大家遣散,等将军回来,大家再回府也不迟。” 老人瞪大眼睛,眼泪滚落下来:“夫人!若是将军府面临的是一场风雨,那老奴也要守在将军府,老奴就算拼了这条老命,死也要护住夫人平安!” “奴才也是!”“奴婢也是!” 柳儿跪地上磕头:“夫人!您让他们走也就罢了,柳儿死都不离开夫人!柳儿自幼没爹没娘,若不是夫人捡了柳儿回来,柳儿早就饿死在街头了!您让柳儿走,柳儿能去哪啊!您就让柳儿留下!”柳儿伏地痛哭起来。 白昼半跪在地上:“白昼也不走,白昼这条命是将军救下的,白昼定要护夫人平安!” 江落落在门口看到这一幕,感叹将军府家奴竟都如此忠烈。 曲盈盈扶住额头,疲惫的脸上滑下两行泪:“安之,我该怎么办……” 江落落走到曲盈盈身边,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大家都起来,别让你们夫人为难了。” 众人相互对视后站起了身,李伯擦着眼泪:“江姑娘,您劝劝我们夫人,我们不能走啊!” “李伯,听夫人的,将军府若是留下太多人,一旦出了事,你们夫人还要分心顾着你们,再说,还不一定有事呢,过了这几天,将军回来了,大家也就可以回来了,柳儿和白昼留下,其他人,都找地方躲起来!” 江落落的声音干脆利落,带着不容质疑的命令语气。 众人都不说话了,这江小姑娘身上居然散发出了执掌乾坤的魄力,所有人都低下头安静的等着。 柳儿满脸惊喜的站到了曲盈盈身旁,白昼也松了一口气站到了一旁。 曲盈盈轻声道:“去,各自收拾东西,白昼,带他们到账房每人领二十两银子,走。” 白昼带着大家转身出去了,正厅瞬间就安静下来。 曲盈盈站起身,看着众人的背影,安之,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她身形晃了晃,江落落和柳儿一左一右扶着她坐下。 江落落搂着她的肩膀,安抚道:“盈盈姐,别难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你相信我!” “夫人!有位姑娘来找江姑娘。”白昼匆匆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位白衣女子。 第239章 将军府遭袭 “不语?你怎么来了?”江落落眼前一亮。 “不语见过夫人,见过姑娘!” 叶不语半跪抱拳行礼。 自从回到凌王府开始照看上官邪,叶不语即便是在上官瑞面前施展轻功,上官瑞也当作没看见。 叶不言告诉她说这就是默许了,不用再遮遮掩掩,况且,有功夫在身,殿下会更放心将八殿下交给她照顾。 “这位姑娘快请起,”曲盈盈上下打量着叶不语,“你是?” “左夫人,姑娘,凌王殿下将不语派来,贴身伺候左夫人,”叶不语笑着看着江落落,“殿下怕姑娘担心。” 哎呀!自家大妖怪这样贴心的吗?!江落落嘴角微扬。 柳儿却翘起了嘴巴:“江姑娘,夫人有柳儿一个人伺候就够了,怎么凌王殿下还替我家夫人新找了丫鬟?” 江落落弹了柳儿的额头一下:“你吃醋啦?不语武功高强,若是有她在身边,你家夫人是不是就更安全了些?” 柳儿瞪大眼睛点点头:“原来是凌王殿下是给我家夫人安排的高手。” 她冲着叶不语一拱手:“高手姑娘,柳儿失敬了。” 叶不语冲她笑笑,接着对江落落说道:“姑娘,殿下让属下转告姑娘,兄长和穆先生再有两日便能抵达京城,这两日将军府要提高警惕,以防恶人作祟。” 江落落笑着点点头:“辛苦了,那我可就把左夫人的安危交给你了。” 叶不语目光坚定:“姑娘放心,不语定当全力护将军夫人平安!” 曲盈盈感激的看着江落落:“落落,凌王殿下他为了救安之,亲自去了扬城找回了丢失的东西。” 她拉着江落落的手,眼圈红了:“还安排了不语姑娘在我身边,这份恩情,姐姐铭记在心,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报答……” 江落落拍拍曲盈盈的手背:“姐姐不必担心,也不必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将军府这次的事,能走到这一步,必定是朝中有人雪上加霜,凌王府不会坐视不理的!” 派人回江府送了消息,江落落便暂时住在了将军府。 第一日平安无事,到了第二日夜里,江落落发觉四周有很多脚步声,来人轻功不弱,内力恐怕也不弱! 与此同时,江府西侧院。 “主上,果然在您的预料之中,将军府出现异动。”赤影半跪在上官琥面前。 “呵!终究是忍不住了?扬城那边怎么样了?”上官琥披上斗篷。 “主上放心,扬城水路已经安排上了。” 上官琥满意的点点头:“随本王到将军府走一趟!” “主上!您的伤……”赤影心疼自家主子,再说,已经派人过去了,为什么主子非要自己走一趟? “无妨,小团子的银针很管用,不怎么疼了,”上官琥系紧了斗篷,“今日小团子住在将军府,若她出了什么事,本王无法与思南交代。” 将军府,叶不语和柳儿守在曲盈盈房中,江落落和白昼站在檐下打量着四周。 “江姑娘,方才的脚步声好像没了……”白昼扫视着漆黑的夜幕,月亮被云遮住,若不是院子里点着灯,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江落落没说话,纵身跳上屋顶,半蹲下来四处张望。 方才的脚步声她不会听错,来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人,而且内力深厚。 她心里发凉,若真的是太子的人,那就太可怕了! 突然,一支利剑刺向她,江落落侧身一闪,拔剑相向。 “白昼!来了!”江落落清冷的声音响起,四周脚步声骤起,一群黑衣人出现在二人眼前。 黑衣人手持利剑,白昼和江落落奋力抵抗,刹那间,剑光四射。 突然,几名黑衣人冲了出来,将剑刺向围攻白昼和江落落的黑衣人。 这几名黑衣人中,有几个人领口和袖口都镶着金边,另外几个人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紫边。 这就是金暗卫和紫暗卫了?江落落松了一口气,拉着白昼跳出了圈子。 “姑娘!”叶不语推开窗子,神情惊慌。 “不语?不是说让你们关好门窗守着盈盈姐吗?!”江落落跳下屋顶,“出什么事了?” “左夫人她……她……” 江落落心中一紧,连忙推门进去,叶不语性子稳重,从来没有如此慌乱过,必定是曲盈盈出事了! “江姑娘,您快来看看夫人,夫人她好像不太好。” 柳儿眼圈红红的,扶着曲盈盈的肩,曲盈盈将手按在着隆起的腹部上,面色有些泛白。 “哪有柳儿说的那样严重,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曲盈盈看着江落落紧张的小脸,马上补充,“并不是很疼,落落不用太紧张。” 她轻抚的腹部,肚子里的孩子淘气的动了动。 正说着,江落落察觉屋外有异响,一把推开柳儿,一支利箭穿破窗户纸钉在了墙上。 坏了!定是来人功力同金紫暗卫不相上下,否则怎么能困住金紫暗卫再用上弓箭手呢! “不语!拔剑!”江落落吼道。 接下来不容他们多想,利箭如雨般射进屋里,江落落一把将柳儿推到身后。 “护住你家夫人!”边说,边用剑挡开射进来的箭雨。 “白昼!”叶不语惊恐的喊道。 江落落侧目,一支箭扎穿白昼左侧的肩膀,白昼猛的将箭拔出,眼睛都没眨一下。 “白昼,小心啊!”看着白昼中箭,曲盈盈心疼的要命,这孩子是她和左焱看着长大的,就像自家亲兄弟一样。 箭雨停了片刻,又开始袭来,而这一次,箭头带着火焰。 那些箭钉在床栏上,钉在幔帐上,很快便燃烧起来。 “不行,将军府不能待下去了!”江落落心慌意乱,若是暗卫都无法阻挡这些刺客,那怎么办?! “柳儿!”曲盈盈惨叫一声。 江落落回头看去,只见柳儿挡在曲盈盈身前,背后插着一支箭。 “柳儿!柳儿!”曲盈盈抱住柳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柳儿!你坚持一下,让落落替你医治,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白昼听见柳儿出事了,自己又不能分心过去照顾,急的边挥剑边怒吼。 叶不语和白昼继续抵挡着弓箭手的攻势,江落落反身来到床前,一把拉住柳儿的手腕,心脉全无,人已经没了! 火势愈演愈烈,窗户纸被利箭戳烂,透过破破烂烂的缝隙可以看见外面一片火光。 弓箭手停止了攻击,院子里除了火烧的噼噼啪啪的声音以外安静的出奇。 曲盈盈抱着柳儿痛哭着,白昼看着气息全无的人,死死攥着拳头的手有些发抖,而他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打湿了半边,看着煞是吓人。 江落落看着柳儿的尸首,一咬牙,搀起曲盈盈:“姐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走,将军府守不住了,但是你不能出事呀!” 说罢将曲盈盈的外衣脱下,又将柳儿的外衣脱下,将曲盈盈的外衣套在了柳儿身上,还顺手拔下了曲盈盈的白玉簪,插在柳儿头上。 屋里浓烟滚滚,呛的他们呼吸都困难,江落落搀起哭的站不起身的曲盈盈,打算带着她逃离将军府。 第239章 将军府遭袭 “不语?你怎么来了?”江落落眼前一亮。 “不语见过夫人,见过姑娘!” 叶不语半跪抱拳行礼。 自从回到凌王府开始照看上官邪,叶不语即便是在上官瑞面前施展轻功,上官瑞也当作没看见。 叶不言告诉她说这就是默许了,不用再遮遮掩掩,况且,有功夫在身,殿下会更放心将八殿下交给她照顾。 “这位姑娘快请起,”曲盈盈上下打量着叶不语,“你是?” “左夫人,姑娘,凌王殿下将不语派来,贴身伺候左夫人,”叶不语笑着看着江落落,“殿下怕姑娘担心。” 哎呀!自家大妖怪这样贴心的吗?!江落落嘴角微扬。 柳儿却翘起了嘴巴:“江姑娘,夫人有柳儿一个人伺候就够了,怎么凌王殿下还替我家夫人新找了丫鬟?” 江落落弹了柳儿的额头一下:“你吃醋啦?不语武功高强,若是有她在身边,你家夫人是不是就更安全了些?” 柳儿瞪大眼睛点点头:“原来是凌王殿下是给我家夫人安排的高手。” 她冲着叶不语一拱手:“高手姑娘,柳儿失敬了。” 叶不语冲她笑笑,接着对江落落说道:“姑娘,殿下让属下转告姑娘,兄长和穆先生再有两日便能抵达京城,这两日将军府要提高警惕,以防恶人作祟。” 江落落笑着点点头:“辛苦了,那我可就把左夫人的安危交给你了。” 叶不语目光坚定:“姑娘放心,不语定当全力护将军夫人平安!” 曲盈盈感激的看着江落落:“落落,凌王殿下他为了救安之,亲自去了扬城找回了丢失的东西。” 她拉着江落落的手,眼圈红了:“还安排了不语姑娘在我身边,这份恩情,姐姐铭记在心,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报答……” 江落落拍拍曲盈盈的手背:“姐姐不必担心,也不必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将军府这次的事,能走到这一步,必定是朝中有人雪上加霜,凌王府不会坐视不理的!” 派人回江府送了消息,江落落便暂时住在了将军府。 第一日平安无事,到了第二日夜里,江落落发觉四周有很多脚步声,来人轻功不弱,内力恐怕也不弱! 与此同时,江府西侧院。 “主上,果然在您的预料之中,将军府出现异动。”赤影半跪在上官琥面前。 “呵!终究是忍不住了?扬城那边怎么样了?”上官琥披上斗篷。 “主上放心,扬城水路已经安排上了。” 上官琥满意的点点头:“随本王到将军府走一趟!” “主上!您的伤……”赤影心疼自家主子,再说,已经派人过去了,为什么主子非要自己走一趟? “无妨,小团子的银针很管用,不怎么疼了,”上官琥系紧了斗篷,“今日小团子住在将军府,若她出了什么事,本王无法与思南交代。” 将军府,叶不语和柳儿守在曲盈盈房中,江落落和白昼站在檐下打量着四周。 “江姑娘,方才的脚步声好像没了……”白昼扫视着漆黑的夜幕,月亮被云遮住,若不是院子里点着灯,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江落落没说话,纵身跳上屋顶,半蹲下来四处张望。 方才的脚步声她不会听错,来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人,而且内力深厚。 她心里发凉,若真的是太子的人,那就太可怕了! 突然,一支利剑刺向她,江落落侧身一闪,拔剑相向。 “白昼!来了!”江落落清冷的声音响起,四周脚步声骤起,一群黑衣人出现在二人眼前。 黑衣人手持利剑,白昼和江落落奋力抵抗,刹那间,剑光四射。 突然,几名黑衣人冲了出来,将剑刺向围攻白昼和江落落的黑衣人。 这几名黑衣人中,有几个人领口和袖口都镶着金边,另外几个人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紫边。 这就是金暗卫和紫暗卫了?江落落松了一口气,拉着白昼跳出了圈子。 “姑娘!”叶不语推开窗子,神情惊慌。 “不语?不是说让你们关好门窗守着盈盈姐吗?!”江落落跳下屋顶,“出什么事了?” “左夫人她……她……” 江落落心中一紧,连忙推门进去,叶不语性子稳重,从来没有如此慌乱过,必定是曲盈盈出事了! “江姑娘,您快来看看夫人,夫人她好像不太好。” 柳儿眼圈红红的,扶着曲盈盈的肩,曲盈盈将手按在着隆起的腹部上,面色有些泛白。 “哪有柳儿说的那样严重,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曲盈盈看着江落落紧张的小脸,马上补充,“并不是很疼,落落不用太紧张。” 她轻抚的腹部,肚子里的孩子淘气的动了动。 正说着,江落落察觉屋外有异响,一把推开柳儿,一支利箭穿破窗户纸钉在了墙上。 坏了!定是来人功力同金紫暗卫不相上下,否则怎么能困住金紫暗卫再用上弓箭手呢! “不语!拔剑!”江落落吼道。 接下来不容他们多想,利箭如雨般射进屋里,江落落一把将柳儿推到身后。 “护住你家夫人!”边说,边用剑挡开射进来的箭雨。 “白昼!”叶不语惊恐的喊道。 江落落侧目,一支箭扎穿白昼左侧的肩膀,白昼猛的将箭拔出,眼睛都没眨一下。 “白昼,小心啊!”看着白昼中箭,曲盈盈心疼的要命,这孩子是她和左焱看着长大的,就像自家亲兄弟一样。 箭雨停了片刻,又开始袭来,而这一次,箭头带着火焰。 那些箭钉在床栏上,钉在幔帐上,很快便燃烧起来。 “不行,将军府不能待下去了!”江落落心慌意乱,若是暗卫都无法阻挡这些刺客,那怎么办?! “柳儿!”曲盈盈惨叫一声。 江落落回头看去,只见柳儿挡在曲盈盈身前,背后插着一支箭。 “柳儿!柳儿!”曲盈盈抱住柳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柳儿!你坚持一下,让落落替你医治,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白昼听见柳儿出事了,自己又不能分心过去照顾,急的边挥剑边怒吼。 叶不语和白昼继续抵挡着弓箭手的攻势,江落落反身来到床前,一把拉住柳儿的手腕,心脉全无,人已经没了! 火势愈演愈烈,窗户纸被利箭戳烂,透过破破烂烂的缝隙可以看见外面一片火光。 弓箭手停止了攻击,院子里除了火烧的噼噼啪啪的声音以外安静的出奇。 曲盈盈抱着柳儿痛哭着,白昼看着气息全无的人,死死攥着拳头的手有些发抖,而他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打湿了半边,看着煞是吓人。 江落落看着柳儿的尸首,一咬牙,搀起曲盈盈:“姐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走,将军府守不住了,但是你不能出事呀!” 说罢将曲盈盈的外衣脱下,又将柳儿的外衣脱下,将曲盈盈的外衣套在了柳儿身上,还顺手拔下了曲盈盈的白玉簪,插在柳儿头上。 屋里浓烟滚滚,呛的他们呼吸都困难,江落落搀起哭的站不起身的曲盈盈,打算带着她逃离将军府。 第240章 左夫人早产 这时,突然有人推开了门。 江落落他们已是绷在弓上的箭,所有人都戒备起来。 “落落!”上官瑞冒着浓烟冲进屋里,搂住江落落,“你没事!太好了!我以为……咳咳咳……” 上官瑞被浓烟呛的说不出话。 “先别说了,”江落落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搀过曲盈盈,“快走!” 马车停在将军府的后门,几个人狼狈不堪的上了马车。 上官瑞驾着马车飞快的往凌王府奔去。 远处,一所院落的高墙上,上官琥看着这一切。 “主上,江姑娘他们已经安全离开了,”赤影面色难看,他半跪下来,“属下愚钝,差点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请主上责罚。” 上官琥看了赤影一眼:“小团子和左夫人都平安,就不罚你了,若是抓到人,立即审讯。” “是!” 上官琥看着奔驰而去的马车,满是笑意:“庭轩这小子,原来不是冰坨啊!” 马车里。 江落落揪过白昼,撕下他的衣摆,缠在他的伤口上,勉强包扎起来。 她回头看着流着眼泪发呆的曲盈盈,将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裹住她。 “盈盈姐……”她心里一阵愧疚。 是她思虑不周,没有想到背后的人居然找到了比暗卫修为还要高的刺客。 曲盈盈回过神来,紧紧拉着江落落的手,轻轻摇摇头。 马车的颠簸和方才的生死一线,让已经有八个月身孕的曲盈盈很是难过。 她咬着嘴唇,撑起身子调整了一下姿势,腰腹间一阵阵发紧的厉害,疼痛蔓延开。 曲盈盈咬着牙沉吟一声捂住腹部,身子紧绷。 “盈盈姐?!”江落落吓坏了,连忙将手探向曲盈盈隆起的腹部,这是……要生了? “夫人,您怎么了?!”白昼也紧张起来。 柳儿没了,若是夫人也出事了,他怎么和将军交代?! “没……没事……”阵痛过后,曲盈盈深吸一口气,“方才,只是有点疼,现在没事了……” 江落落搂着曲盈盈的肩膀,看着她的手时不时按着腹部,脸色越发苍白,心里焦急的只想快点到凌王府。 凌王府到了。 “盈盈姐,慢点。”江落落和叶不语搀着曲盈盈准备下马车。 起身的瞬间,曲盈盈脸色大变,她惊恐的看向江落落。 “怎么了?姐姐你……” 话未说完,江落落便注意到曲盈盈身下的衣裙渐渐被打湿。 上官瑞见车里的人没有动静,掀开帘子便看见江落落魂不守舍的样子。 “落落,怎么不下车?”上官瑞疑惑的问。 “庭轩,孩子可能等不到足月了……” 上官瑞跳上马车,看到车厢里的情景,想了想,俯下身抱起曲盈盈:“左夫人,得罪了!” 叶不语扶着白昼,跟着江落落和上官瑞,进了凌王府桃林。 七拐八拐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江落落知道,这是又进了穆子阳设下的桃林阵。 眼前小院子前的坟冢便是德妃娘娘的衣冠冢。 经历了一番恶战,回到这里,竟然感觉无比的安心。 上官瑞将曲盈盈抱进正房,放在里间床上,房间里点着炭盆,煞是温暖。 忍过一阵疼痛,曲盈盈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盈盈姐,快躺下!”江落落连忙将她按住。 “多谢凌王殿下出手相救!”曲盈盈眼圈红了,柳儿的死和腹部的阵痛让她看起来糟透了。 “夫人客气了,本王与将军乃生死之交,夫人安心住在这里,不会有人找到这里的。”上官瑞轻声安慰着曲盈盈。 “凌王殿下,安之他……”曲盈盈忍着疼痛仍然惦记着左焱。 既然有人对将军府动手,那就说明这件事真的如同他们猜测的那样,幕后之人暗中计划,想要除掉左焱! “夫人不必担心,等东西运回京城,本王自当进宫面圣,放左将军出狱,”上官瑞拉起江落落的手,“落落,随我出来一下,有事告诉你。” 上官瑞严肃的神情让江落落心头一颤,向叶不语交代了几句,便赶紧随着他来到院子里。 “不言他们,遇到刺客了!” “什么?!”上官瑞一句话犹如当头一棒,打的江落落手足无措,“怎么会这样?那叶大人和穆先生他们怎么样了?” 江落落哭的心思都有了! 若不是她考虑的太过简单,曲盈盈怎会因为动了胎气而提早生产? 现如今叶不言和穆子阳也出了事…… 上官瑞看着小丫头惊慌的眼神,心疼的要命,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大手轻抚她的后背。 “别怕,不言他们没事,刺客第一时间被一伙黑衣人剿灭了,他们都平安,只是回来的时辰要耽搁一些。” 感觉到怀里的小丫头渐渐平静下来,上官瑞低下头,在仰着的小脸上落下一吻。 “落落,你只要守住左夫人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江落落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远处,火光冲天,明日一早,全京城就应该都知道将军府失火了…… 进了房间,江落落打来一盆热水,替曲盈盈擦净了手和脸:“盈盈姐,你别怕,有我在。” 曲盈盈虚弱的对江落落笑了笑:“好,有落落在,我不怕。” 一阵疼痛袭来,曲盈盈松开了江落落的手,痛苦的抓住被子。 阵痛过去,江落落按住曲盈盈的手腕,脉象不乐观,连日的担忧让曲盈盈疲惫至极。 江落落在小厨房生火准备热水的时候,发现小厨房里食材应有尽有,便调了一些蜜水,端到了曲盈盈床前,喂了一些蜜水给她。 “盈盈姐,现在离孩子出世还有些时辰,你尽量保持体力,若是能睡,就睡一会。”江落落用手帕拭去曲盈盈额头上的汗。 曲盈盈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曲盈盈惊恐的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 江落落忙按住她:“别怕,这里是凌王府桃林,设了阵法,外人是轻易进不来的,你安心休息,我出去看看。” 曲盈盈点点头放松下来,又昏昏睡去。 “姑娘,您快去看看那小侍卫,他不让我处理伤口,还非要过来守着左夫人!” 敲门的是叶不语,大冬天里她急的一脑门汗,自己还给自己扇着风。 那破孩子太不听话了!血流的她看着都瘆得慌!可小侍卫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别急,我过去看看,你守着左夫人,有事叫我。”江落落拍了拍叶不语的肩,转身去了另一间客房。 白昼捂着肩膀正要往外走,被江落落一把推了回去:“白昼,你去哪?” “江姑娘,我们夫人……她还好吗?”白昼失血的脸色惨白。 夫人身边本来就只有他和柳儿了,现在柳儿没了,只剩他了,若他也不能守在夫人身边,夫人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心里不安?不行!他要替将军守好夫人! “你若是听话,好好包扎伤口,省得让你们夫人操心,她会更好!” 江落落不由他反驳,把他按在椅子上,将袖子撕开一个口子,替他处理了伤口,包扎起来。 “江姑娘,属下听话了,现在可以去看看夫人了?” 伤口刚包扎好,白昼便迫不及待的站起来往外走。 “诶!”江落落拉住他的胳膊,没好气的将他又按回到椅子上,“少年人!你家夫人要生孩子,你怎么看?!” “这……”白昼一张脸腾的红了上来,虽说他统领将军府侍卫,但毕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江落落叹了口气:“好好歇着,你家夫人那里有我在,有不语在,够了!别看你现在活蹦乱跳的,你这伤贯穿了身体,稍等片刻你再看看,能站起来走两步本姑娘就服了你!” 白昼看着江落落,没了办法,这女子家生孩子,他一个男人怎么守? 他咬了咬牙,冲着江落落跪了下来。 “白昼!你这是做什么?!”江落落要拉他起来。 白昼挡开江落落的手,抬眼看着她,目光坚定。 “江姑娘,您一定一定,要让夫人平安生下孩子!白昼愿意以命相抵!”说完,便俯身拜了下去。 “你起来!”江落落揪着白昼的领子一把将他薅了起来,“即便你不跪,我也是要尽全力保盈盈姐和她的孩子平安,再说,我要你的命干嘛用?能吃还是能喝?!” 她瞪了白昼一眼,指着里间:“现在,马上,去休息!” 白昼背后一凉,乖乖的进了里间。 出了客房,便看见上官瑞负手而立在院外的树下,冬夜虽冷,但天高云淡,漫天星斗下,他月白色的斗篷更加显眼。 江落落秒变桃心眼,脚下无根似的飘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上官瑞。 “落落?”上官瑞转过身,将自家小丫头揽在怀里。 “想什么呢?”江落落抬起头,看着眉目如画的人。 “暗卫来报,今日有一队黑衣人击退了袭击你们的弓箭手,不知那些人是敌是友……” 他皱着眉,怎么也想不通,这些黑衣人,和帮着叶不言击退刺客的黑衣人,是一起的吗? “不管怎样,他们帮了我们,先当是友!” 江落落抬手抚平上官瑞紧皱的眉头,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 “这几日辛苦了,趁着还无事,快去睡一觉。” 上官瑞俯身将头埋在江落落肩上,闻着她身上的微香,轻声说:“明日一早将军府大火,将军府所有人皆死于火中,尸首已经安排好了,消息定会传到江府,江老夫人年事已高,思南兄身体不好,不能让他们着急,我让人暗中去江府通报,顺便把槿儿接了来帮你。” 江落落捧起上官瑞的脸,看着他倒映着夜空的眸子。 身为血阎罗,这么贴心真的好么? 有道是心思越细就越敏感,有点心疼自家大妖怪了! “姑娘!”叶不语满脸惊慌的跑了过来,“左夫人疼的紧了!” 第240章 左夫人早产 这时,突然有人推开了门。 江落落他们已是绷在弓上的箭,所有人都戒备起来。 “落落!”上官瑞冒着浓烟冲进屋里,搂住江落落,“你没事!太好了!我以为……咳咳咳……” 上官瑞被浓烟呛的说不出话。 “先别说了,”江落落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搀过曲盈盈,“快走!” 马车停在将军府的后门,几个人狼狈不堪的上了马车。 上官瑞驾着马车飞快的往凌王府奔去。 远处,一所院落的高墙上,上官琥看着这一切。 “主上,江姑娘他们已经安全离开了,”赤影面色难看,他半跪下来,“属下愚钝,差点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请主上责罚。” 上官琥看了赤影一眼:“小团子和左夫人都平安,就不罚你了,若是抓到人,立即审讯。” “是!” 上官琥看着奔驰而去的马车,满是笑意:“庭轩这小子,原来不是冰坨啊!” 马车里。 江落落揪过白昼,撕下他的衣摆,缠在他的伤口上,勉强包扎起来。 她回头看着流着眼泪发呆的曲盈盈,将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裹住她。 “盈盈姐……”她心里一阵愧疚。 是她思虑不周,没有想到背后的人居然找到了比暗卫修为还要高的刺客。 曲盈盈回过神来,紧紧拉着江落落的手,轻轻摇摇头。 马车的颠簸和方才的生死一线,让已经有八个月身孕的曲盈盈很是难过。 她咬着嘴唇,撑起身子调整了一下姿势,腰腹间一阵阵发紧的厉害,疼痛蔓延开。 曲盈盈咬着牙沉吟一声捂住腹部,身子紧绷。 “盈盈姐?!”江落落吓坏了,连忙将手探向曲盈盈隆起的腹部,这是……要生了? “夫人,您怎么了?!”白昼也紧张起来。 柳儿没了,若是夫人也出事了,他怎么和将军交代?! “没……没事……”阵痛过后,曲盈盈深吸一口气,“方才,只是有点疼,现在没事了……” 江落落搂着曲盈盈的肩膀,看着她的手时不时按着腹部,脸色越发苍白,心里焦急的只想快点到凌王府。 凌王府到了。 “盈盈姐,慢点。”江落落和叶不语搀着曲盈盈准备下马车。 起身的瞬间,曲盈盈脸色大变,她惊恐的看向江落落。 “怎么了?姐姐你……” 话未说完,江落落便注意到曲盈盈身下的衣裙渐渐被打湿。 上官瑞见车里的人没有动静,掀开帘子便看见江落落魂不守舍的样子。 “落落,怎么不下车?”上官瑞疑惑的问。 “庭轩,孩子可能等不到足月了……” 上官瑞跳上马车,看到车厢里的情景,想了想,俯下身抱起曲盈盈:“左夫人,得罪了!” 叶不语扶着白昼,跟着江落落和上官瑞,进了凌王府桃林。 七拐八拐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江落落知道,这是又进了穆子阳设下的桃林阵。 眼前小院子前的坟冢便是德妃娘娘的衣冠冢。 经历了一番恶战,回到这里,竟然感觉无比的安心。 上官瑞将曲盈盈抱进正房,放在里间床上,房间里点着炭盆,煞是温暖。 忍过一阵疼痛,曲盈盈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盈盈姐,快躺下!”江落落连忙将她按住。 “多谢凌王殿下出手相救!”曲盈盈眼圈红了,柳儿的死和腹部的阵痛让她看起来糟透了。 “夫人客气了,本王与将军乃生死之交,夫人安心住在这里,不会有人找到这里的。”上官瑞轻声安慰着曲盈盈。 “凌王殿下,安之他……”曲盈盈忍着疼痛仍然惦记着左焱。 既然有人对将军府动手,那就说明这件事真的如同他们猜测的那样,幕后之人暗中计划,想要除掉左焱! “夫人不必担心,等东西运回京城,本王自当进宫面圣,放左将军出狱,”上官瑞拉起江落落的手,“落落,随我出来一下,有事告诉你。” 上官瑞严肃的神情让江落落心头一颤,向叶不语交代了几句,便赶紧随着他来到院子里。 “不言他们,遇到刺客了!” “什么?!”上官瑞一句话犹如当头一棒,打的江落落手足无措,“怎么会这样?那叶大人和穆先生他们怎么样了?” 江落落哭的心思都有了! 若不是她考虑的太过简单,曲盈盈怎会因为动了胎气而提早生产? 现如今叶不言和穆子阳也出了事…… 上官瑞看着小丫头惊慌的眼神,心疼的要命,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大手轻抚她的后背。 “别怕,不言他们没事,刺客第一时间被一伙黑衣人剿灭了,他们都平安,只是回来的时辰要耽搁一些。” 感觉到怀里的小丫头渐渐平静下来,上官瑞低下头,在仰着的小脸上落下一吻。 “落落,你只要守住左夫人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江落落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远处,火光冲天,明日一早,全京城就应该都知道将军府失火了…… 进了房间,江落落打来一盆热水,替曲盈盈擦净了手和脸:“盈盈姐,你别怕,有我在。” 曲盈盈虚弱的对江落落笑了笑:“好,有落落在,我不怕。” 一阵疼痛袭来,曲盈盈松开了江落落的手,痛苦的抓住被子。 阵痛过去,江落落按住曲盈盈的手腕,脉象不乐观,连日的担忧让曲盈盈疲惫至极。 江落落在小厨房生火准备热水的时候,发现小厨房里食材应有尽有,便调了一些蜜水,端到了曲盈盈床前,喂了一些蜜水给她。 “盈盈姐,现在离孩子出世还有些时辰,你尽量保持体力,若是能睡,就睡一会。”江落落用手帕拭去曲盈盈额头上的汗。 曲盈盈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曲盈盈惊恐的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 江落落忙按住她:“别怕,这里是凌王府桃林,设了阵法,外人是轻易进不来的,你安心休息,我出去看看。” 曲盈盈点点头放松下来,又昏昏睡去。 “姑娘,您快去看看那小侍卫,他不让我处理伤口,还非要过来守着左夫人!” 敲门的是叶不语,大冬天里她急的一脑门汗,自己还给自己扇着风。 那破孩子太不听话了!血流的她看着都瘆得慌!可小侍卫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别急,我过去看看,你守着左夫人,有事叫我。”江落落拍了拍叶不语的肩,转身去了另一间客房。 白昼捂着肩膀正要往外走,被江落落一把推了回去:“白昼,你去哪?” “江姑娘,我们夫人……她还好吗?”白昼失血的脸色惨白。 夫人身边本来就只有他和柳儿了,现在柳儿没了,只剩他了,若他也不能守在夫人身边,夫人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心里不安?不行!他要替将军守好夫人! “你若是听话,好好包扎伤口,省得让你们夫人操心,她会更好!” 江落落不由他反驳,把他按在椅子上,将袖子撕开一个口子,替他处理了伤口,包扎起来。 “江姑娘,属下听话了,现在可以去看看夫人了?” 伤口刚包扎好,白昼便迫不及待的站起来往外走。 “诶!”江落落拉住他的胳膊,没好气的将他又按回到椅子上,“少年人!你家夫人要生孩子,你怎么看?!” “这……”白昼一张脸腾的红了上来,虽说他统领将军府侍卫,但毕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江落落叹了口气:“好好歇着,你家夫人那里有我在,有不语在,够了!别看你现在活蹦乱跳的,你这伤贯穿了身体,稍等片刻你再看看,能站起来走两步本姑娘就服了你!” 白昼看着江落落,没了办法,这女子家生孩子,他一个男人怎么守? 他咬了咬牙,冲着江落落跪了下来。 “白昼!你这是做什么?!”江落落要拉他起来。 白昼挡开江落落的手,抬眼看着她,目光坚定。 “江姑娘,您一定一定,要让夫人平安生下孩子!白昼愿意以命相抵!”说完,便俯身拜了下去。 “你起来!”江落落揪着白昼的领子一把将他薅了起来,“即便你不跪,我也是要尽全力保盈盈姐和她的孩子平安,再说,我要你的命干嘛用?能吃还是能喝?!” 她瞪了白昼一眼,指着里间:“现在,马上,去休息!” 白昼背后一凉,乖乖的进了里间。 出了客房,便看见上官瑞负手而立在院外的树下,冬夜虽冷,但天高云淡,漫天星斗下,他月白色的斗篷更加显眼。 江落落秒变桃心眼,脚下无根似的飘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上官瑞。 “落落?”上官瑞转过身,将自家小丫头揽在怀里。 “想什么呢?”江落落抬起头,看着眉目如画的人。 “暗卫来报,今日有一队黑衣人击退了袭击你们的弓箭手,不知那些人是敌是友……” 他皱着眉,怎么也想不通,这些黑衣人,和帮着叶不言击退刺客的黑衣人,是一起的吗? “不管怎样,他们帮了我们,先当是友!” 江落落抬手抚平上官瑞紧皱的眉头,看着他略显苍白的脸。 “这几日辛苦了,趁着还无事,快去睡一觉。” 上官瑞俯身将头埋在江落落肩上,闻着她身上的微香,轻声说:“明日一早将军府大火,将军府所有人皆死于火中,尸首已经安排好了,消息定会传到江府,江老夫人年事已高,思南兄身体不好,不能让他们着急,我让人暗中去江府通报,顺便把槿儿接了来帮你。” 江落落捧起上官瑞的脸,看着他倒映着夜空的眸子。 身为血阎罗,这么贴心真的好么? 有道是心思越细就越敏感,有点心疼自家大妖怪了! “姑娘!”叶不语满脸惊慌的跑了过来,“左夫人疼的紧了!” 第241章 曲盈盈产下双生子 嘱咐了上官瑞让他去休息,江落落随着叶不语回了房间。 见曲盈盈脸色煞白,双手死死抓着被子,满头都是汗。 算了算阵痛的频率,江落落坐在床边,替曲盈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盈盈姐,孩子快降生了,你放心,我守着你。” 她转头吩咐叶不语去准备一些干净的棉布和热水。 阵痛过后,曲盈盈抓紧江落落的手,无力的说:“落落……倘若姐姐闯不过这一关,帮我保住我的孩子,替我转告安之,今生得以做他的妻子,乃是上天的眷顾,若是来生有幸,我……” “姐姐别说丧气话,”江落落打断曲盈盈的话,轻轻握住她的手,“女子第一次生孩子,自然是苦了些,姐姐平日里功夫不离身,身体比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强了不知多少呢,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江落落轻轻擦拭着曲盈盈额头上的汗,轻声安慰她,趁着间歇,将一块小点心递到她嘴边:“吃点点心,可以补充体力的。” 甜甜的味道驱散了曲盈盈心中的恐惧,看着眼前娇小可人的女孩子。 “姐姐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善事,才会有落落这么可人疼的妹妹帮我渡过这关……”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曲盈盈咬紧牙关浑身颤抖。 做好了迎接小生命的准备,江落落轻声安抚着曲盈盈。 下一刻,她却愣住了,她看到了什么?!一只手!一只婴孩的手! “姑娘……这……”叶不语也慌了,左夫人怕是难产了?! 又是一波阵痛,孩子的手死死卡在那里,江落落瞬间就慌了神,孩子最先出来的不是头!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落落……”曲盈盈轻声唤着江落落,江落落上前拉着她的手,曲盈盈面色惨白,额头上都是汗水,几缕头发黏在额头上,神情已经有些涣散。 不行,必须救她!曲盈盈不能死! 江落落从木箱中翻出一个酱红色的小药瓶,倒了一颗放入曲盈盈嘴里:“盈盈姐,含着它,为了孩子,你再坚持坚持啊!” 药丸含在嘴里,散发出一阵清凉,曲盈盈的神志瞬间清醒了许多。 接下来怎么办?听说有一种剖腹术,虽容易保下孩子,但是大人会极其凶险…… 犹豫中,曲盈盈湿漉漉的手紧拉住江落落的袖子,轻声说:“落落,帮我……保住孩子……,我的性命,不重要……”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曲盈盈紧咬牙关,闭着眼睛忍受着。 若继续这样下去,必定一尸两命! 难道真的要豁去曲盈盈的性命去救那婴孩吗? 江落落没了主意,耳鼓里尽是自己慌乱的心跳声,太阳穴一阵刺痛,江落落两手按住头。 恍惚中听到小女孩凄厉的哭喊声:“师父!快救救我娘亲!师父!” 青色身影向她走来,段倾城悲伤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歉疚:“落儿,师父并没有为女子接生过啊!” 女孩哭的更厉害了:“弟弟先出来的是一只手,稳婆都没有办法了,爹爹又不在,师父是神医,都救不回娘亲了吗?” 段倾城犹豫了片刻,柔声道:“落儿,你是小孩子,手比较小,现在只有一个法子可以救你娘亲了,但是师父只在书中看到过,却从来没有试过,为师在幔帐之后教你如何做,你来救你娘亲和弟弟,可好?” 女孩忍住哭,抹了两把眼泪:“落儿愿意!” 一只手!这正是曲盈盈的症状! 江落落回忆着段倾城镇定的声音,手中轻柔的操作着,一声啼哭,孩子平安降生了! 叶不语在一旁松了一口气,接过孩子擦拭干净,用柔软的小包被包了起来。 未足月的小家伙,却生的如此结实,江落落暗自庆幸,虽然早产,出生时又不顺,但是孩子很健壮! 她用手肘蹭了蹭额头,擦去了一头冷汗,还好,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娘亲在生念羽的时候也遇到过同样的状况,当时是师父在幔帐后面告诉她怎么做,才保得娘亲和小羽的性命! “盈盈姐,是个男孩,好可爱呢!”江落落从叶不语怀里接过婴孩放在曲盈盈身边。 满脸疲惫的曲盈盈看着襁褓中的婴孩,撑起笑容,刚要开口说话,突然面色一变:“不……不对……好疼……” 江落落大惊:“盈盈姐,哪里疼?” 曲盈盈手按着腹部,咬着牙呻吟着:“肚子疼,还……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 江落落和叶不语对视一眼,慌忙回身看去,只见又一个婴孩的小脑袋露了出来! 天啊!双生子! 怪不得曲盈盈的腹部看着总比普通怀胎的妇人更大一些!原来肚子里面有两个小家伙呢! 第二个孩子也顺利降生了,江落落惊喜的叫道:“盈盈姐,这是个女孩子呢!” 小老二身形比第一个孩子小了不少,浑身发紫,紧紧闭着眼睛。 江落落心里一颤,使劲揉了揉孩子的耳朵,将婴孩倒提起,用力弹了弹她的小脚丫,依旧无声。 叶不语挡住嘴,无声的抽噎起来。 江落落流着泪疯了似的快速摩搓着婴孩的后背,不停的弹着她的小脚丫,但那孩子已然气息全无。 曲盈盈也发觉了孩子没有哭,撑起身子向江落落看去。 江落落眨了眨眼睛,强行将眼泪收了回去。 因为只准备了一个小包被,她就用自己的斗篷将小老二包了起来,递给了曲盈盈。 曲盈盈苍白的脸上落下了一串泪水。 孩子小小的,皱巴巴的,但是眉目看起来很清秀,一动不动的躺在她怀里。 这是安之的女儿,她这个当娘的居然没有保护好她! 先是柳儿因保护她丢了性命,接着又冒着生命危险逃离了将军府,拖着疲惫的身子生下了两个孩子。 曲盈盈再也禁不住打击了,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叶不语眼疾手快,扶住曲盈盈,顺便接住了掉下来的小老二。 江落落扶曲盈盈躺好,替她盖好被子,又探了探她的脉象,确认她只是昏睡过去了,才放下心来。 左将军,你的夫人和孩儿,落落替你保下了。 可是……她看向叶不语怀里的小老二。 可怜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走了一遭,总该看看这凡间的一草一木都是什么样子呀! 江落落接过小老二,推开门走到院子当中,轻抚她的小脸:“抱歉,现在天还没大亮,其他东西可能看着不是很清楚,不过天上可有星星呢。” 一阵冷风吹过,灌入孩子的小鼻子,小老二猛的呛咳了两声,撇了撇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活了!小老二活了! 江落落抱着小老二开心的转圈笑着,笑着笑着便哭了出来,你这小东西!吓死本座了! “姑娘!”叶不语惊喜的冲了出来,还不忘回身关好门,“她活了?!” “对!活了!左夫人的小女儿,活了!” 江落落笑着,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接一滴的从脸上滑落,映着星光,闪烁着。 本已经睡下的白昼猛的惊醒了,他听见什么了?婴儿的哭声?将军和夫人的孩子出世了?! 白昼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冲了出去。 因为失血过多,起身又太猛,出了房间没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小侍卫,你怎么出来了?!伤的这么重!乱跑什么?!” 叶不语朝天翻了个白眼,真是气死人了,方才就不听话,现在又乱跑。 本来左夫人那里就够姑娘忙的,他还添乱! 她走了过去,想要搀起白昼。 哪知道白昼方才从屋里走出来那几步,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现在只能瘫坐在地上,任叶不语扶着他。 江落落叹了口气,若是不让他看看孩子,怕是这小白昼就要守在曲盈盈房门前一整晚了。 她抱着小老二蹲下身:“看看,这是你家小主子,可爱?” 白昼看着江落落怀里婴孩熟睡的小脸,神情渐渐柔和,苍白坚毅的脸上露出笑意。 “小主子……可爱,多谢江姑娘……” 他颤抖着想要跪下给江落落磕头,江落落抱着孩子躲到一旁。 “小白昼!不是我说你,动不动就给人跪下磕头这毛病能不能改改?!不语,扶他回去。” 说完,抱着小老二就进屋去了。 “起来。”见过这倔强的少年看到婴孩后,由坚毅变得温柔,叶不语对他的态度也稍有转变。 “多谢叶姑娘……”白昼借着叶不语的力量站了起来。 没走两步,眼前一阵黑,耳畔轰鸣声起,腿上一软,又倒了下去。 “喂!你怎么了?!” 叶不语慌了,她这才发现手里扶着的身体散发着滚烫的热气,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江落落听到动静从房间里探出头来,看见瘫倒在地上的白昼和扶着他手足无措的叶不语。 “姑娘,他好像在发热……”叶不语用手贴了贴白昼的额头。 江落落和叶不语两个人把白昼拖回屋里,放到床上。 “受伤了,会发热,是正常的。” 江落落把退热的药塞进白昼嘴里,看着他咽下去。 “不语,左夫人那边我走不开,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白昼?” 叶不语懂事的点点头:“姑娘去忙,这里有我。” 江落落回去照顾两个孩子了,叶不语在小厨房烧了一盆热水,端进房间。 第241章 曲盈盈产下双生子 嘱咐了上官瑞让他去休息,江落落随着叶不语回了房间。 见曲盈盈脸色煞白,双手死死抓着被子,满头都是汗。 算了算阵痛的频率,江落落坐在床边,替曲盈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盈盈姐,孩子快降生了,你放心,我守着你。” 她转头吩咐叶不语去准备一些干净的棉布和热水。 阵痛过后,曲盈盈抓紧江落落的手,无力的说:“落落……倘若姐姐闯不过这一关,帮我保住我的孩子,替我转告安之,今生得以做他的妻子,乃是上天的眷顾,若是来生有幸,我……” “姐姐别说丧气话,”江落落打断曲盈盈的话,轻轻握住她的手,“女子第一次生孩子,自然是苦了些,姐姐平日里功夫不离身,身体比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强了不知多少呢,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江落落轻轻擦拭着曲盈盈额头上的汗,轻声安慰她,趁着间歇,将一块小点心递到她嘴边:“吃点点心,可以补充体力的。” 甜甜的味道驱散了曲盈盈心中的恐惧,看着眼前娇小可人的女孩子。 “姐姐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善事,才会有落落这么可人疼的妹妹帮我渡过这关……”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曲盈盈咬紧牙关浑身颤抖。 做好了迎接小生命的准备,江落落轻声安抚着曲盈盈。 下一刻,她却愣住了,她看到了什么?!一只手!一只婴孩的手! “姑娘……这……”叶不语也慌了,左夫人怕是难产了?! 又是一波阵痛,孩子的手死死卡在那里,江落落瞬间就慌了神,孩子最先出来的不是头!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落落……”曲盈盈轻声唤着江落落,江落落上前拉着她的手,曲盈盈面色惨白,额头上都是汗水,几缕头发黏在额头上,神情已经有些涣散。 不行,必须救她!曲盈盈不能死! 江落落从木箱中翻出一个酱红色的小药瓶,倒了一颗放入曲盈盈嘴里:“盈盈姐,含着它,为了孩子,你再坚持坚持啊!” 药丸含在嘴里,散发出一阵清凉,曲盈盈的神志瞬间清醒了许多。 接下来怎么办?听说有一种剖腹术,虽容易保下孩子,但是大人会极其凶险…… 犹豫中,曲盈盈湿漉漉的手紧拉住江落落的袖子,轻声说:“落落,帮我……保住孩子……,我的性命,不重要……”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曲盈盈紧咬牙关,闭着眼睛忍受着。 若继续这样下去,必定一尸两命! 难道真的要豁去曲盈盈的性命去救那婴孩吗? 江落落没了主意,耳鼓里尽是自己慌乱的心跳声,太阳穴一阵刺痛,江落落两手按住头。 恍惚中听到小女孩凄厉的哭喊声:“师父!快救救我娘亲!师父!” 青色身影向她走来,段倾城悲伤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歉疚:“落儿,师父并没有为女子接生过啊!” 女孩哭的更厉害了:“弟弟先出来的是一只手,稳婆都没有办法了,爹爹又不在,师父是神医,都救不回娘亲了吗?” 段倾城犹豫了片刻,柔声道:“落儿,你是小孩子,手比较小,现在只有一个法子可以救你娘亲了,但是师父只在书中看到过,却从来没有试过,为师在幔帐之后教你如何做,你来救你娘亲和弟弟,可好?” 女孩忍住哭,抹了两把眼泪:“落儿愿意!” 一只手!这正是曲盈盈的症状! 江落落回忆着段倾城镇定的声音,手中轻柔的操作着,一声啼哭,孩子平安降生了! 叶不语在一旁松了一口气,接过孩子擦拭干净,用柔软的小包被包了起来。 未足月的小家伙,却生的如此结实,江落落暗自庆幸,虽然早产,出生时又不顺,但是孩子很健壮! 她用手肘蹭了蹭额头,擦去了一头冷汗,还好,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娘亲在生念羽的时候也遇到过同样的状况,当时是师父在幔帐后面告诉她怎么做,才保得娘亲和小羽的性命! “盈盈姐,是个男孩,好可爱呢!”江落落从叶不语怀里接过婴孩放在曲盈盈身边。 满脸疲惫的曲盈盈看着襁褓中的婴孩,撑起笑容,刚要开口说话,突然面色一变:“不……不对……好疼……” 江落落大惊:“盈盈姐,哪里疼?” 曲盈盈手按着腹部,咬着牙呻吟着:“肚子疼,还……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 江落落和叶不语对视一眼,慌忙回身看去,只见又一个婴孩的小脑袋露了出来! 天啊!双生子! 怪不得曲盈盈的腹部看着总比普通怀胎的妇人更大一些!原来肚子里面有两个小家伙呢! 第二个孩子也顺利降生了,江落落惊喜的叫道:“盈盈姐,这是个女孩子呢!” 小老二身形比第一个孩子小了不少,浑身发紫,紧紧闭着眼睛。 江落落心里一颤,使劲揉了揉孩子的耳朵,将婴孩倒提起,用力弹了弹她的小脚丫,依旧无声。 叶不语挡住嘴,无声的抽噎起来。 江落落流着泪疯了似的快速摩搓着婴孩的后背,不停的弹着她的小脚丫,但那孩子已然气息全无。 曲盈盈也发觉了孩子没有哭,撑起身子向江落落看去。 江落落眨了眨眼睛,强行将眼泪收了回去。 因为只准备了一个小包被,她就用自己的斗篷将小老二包了起来,递给了曲盈盈。 曲盈盈苍白的脸上落下了一串泪水。 孩子小小的,皱巴巴的,但是眉目看起来很清秀,一动不动的躺在她怀里。 这是安之的女儿,她这个当娘的居然没有保护好她! 先是柳儿因保护她丢了性命,接着又冒着生命危险逃离了将军府,拖着疲惫的身子生下了两个孩子。 曲盈盈再也禁不住打击了,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叶不语眼疾手快,扶住曲盈盈,顺便接住了掉下来的小老二。 江落落扶曲盈盈躺好,替她盖好被子,又探了探她的脉象,确认她只是昏睡过去了,才放下心来。 左将军,你的夫人和孩儿,落落替你保下了。 可是……她看向叶不语怀里的小老二。 可怜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走了一遭,总该看看这凡间的一草一木都是什么样子呀! 江落落接过小老二,推开门走到院子当中,轻抚她的小脸:“抱歉,现在天还没大亮,其他东西可能看着不是很清楚,不过天上可有星星呢。” 一阵冷风吹过,灌入孩子的小鼻子,小老二猛的呛咳了两声,撇了撇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活了!小老二活了! 江落落抱着小老二开心的转圈笑着,笑着笑着便哭了出来,你这小东西!吓死本座了! “姑娘!”叶不语惊喜的冲了出来,还不忘回身关好门,“她活了?!” “对!活了!左夫人的小女儿,活了!” 江落落笑着,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接一滴的从脸上滑落,映着星光,闪烁着。 本已经睡下的白昼猛的惊醒了,他听见什么了?婴儿的哭声?将军和夫人的孩子出世了?! 白昼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冲了出去。 因为失血过多,起身又太猛,出了房间没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小侍卫,你怎么出来了?!伤的这么重!乱跑什么?!” 叶不语朝天翻了个白眼,真是气死人了,方才就不听话,现在又乱跑。 本来左夫人那里就够姑娘忙的,他还添乱! 她走了过去,想要搀起白昼。 哪知道白昼方才从屋里走出来那几步,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现在只能瘫坐在地上,任叶不语扶着他。 江落落叹了口气,若是不让他看看孩子,怕是这小白昼就要守在曲盈盈房门前一整晚了。 她抱着小老二蹲下身:“看看,这是你家小主子,可爱?” 白昼看着江落落怀里婴孩熟睡的小脸,神情渐渐柔和,苍白坚毅的脸上露出笑意。 “小主子……可爱,多谢江姑娘……” 他颤抖着想要跪下给江落落磕头,江落落抱着孩子躲到一旁。 “小白昼!不是我说你,动不动就给人跪下磕头这毛病能不能改改?!不语,扶他回去。” 说完,抱着小老二就进屋去了。 “起来。”见过这倔强的少年看到婴孩后,由坚毅变得温柔,叶不语对他的态度也稍有转变。 “多谢叶姑娘……”白昼借着叶不语的力量站了起来。 没走两步,眼前一阵黑,耳畔轰鸣声起,腿上一软,又倒了下去。 “喂!你怎么了?!” 叶不语慌了,她这才发现手里扶着的身体散发着滚烫的热气,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江落落听到动静从房间里探出头来,看见瘫倒在地上的白昼和扶着他手足无措的叶不语。 “姑娘,他好像在发热……”叶不语用手贴了贴白昼的额头。 江落落和叶不语两个人把白昼拖回屋里,放到床上。 “受伤了,会发热,是正常的。” 江落落把退热的药塞进白昼嘴里,看着他咽下去。 “不语,左夫人那边我走不开,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白昼?” 叶不语懂事的点点头:“姑娘去忙,这里有我。” 江落落回去照顾两个孩子了,叶不语在小厨房烧了一盆热水,端进房间。 第242章 白昼的过往 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年,叶不语叹了一口气,浸湿了帕子擦着他的额头和手心。 白昼在昏迷中渐渐进入了梦境。 幼时的他浑身是血独自坐在乱葬岗里,整个村子遭到山贼的洗劫。 全村人能逃的都逃了,剩下逃不掉的都被山贼杀光了。 他发着抖,坐在死人堆里,眼前仰面朝天躺在那里的是他的娘亲。 “娘亲……”小白昼忍着伤痛,爬了过去,依偎在死去的女人的怀里,“娘亲,冷……” “冷……”睡梦中的白昼紧皱眉头,眼角一滴眼泪滑了下来没入发髻。 他猛地握住叶不语替他擦拭的手,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握住靠近他的热源。 “娘亲……冷……” 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滚落下来,少年痛苦的神色让叶不语心里微微泛酸。 娘亲?这是想家了? 帕子擦去了眼角的眼泪,叶不语将白昼的被子掖了掖,把炭盆里的炭又添了些。 屋子的温度上升了,白昼紧皱的眉头才松开了一点。 梦中,乱葬岗里出现了几头狼,那尖利的獠牙撕扯着新鲜的尸体。 “走开!” 年幼的白昼挥舞着一根拇指粗的树枝,绝望的想要把那几头比他看着还要高一些的恶狼轰走。 “别碰我娘亲!”他哭喊着,用力挥动树枝,“娘亲!这一次,我一定能保护你!” 多少次梦魇,眼睁睁的看着恶狼将娘亲的尸体撕咬的面目全非,这一次!一定能保护你! 将湿帕子敷在了白昼额头上,看着浑身僵直,眉头紧皱不断呓语着的人,叶不语琢磨着要不要把他叫醒。 她想了想,轻轻将手搭在白昼里侧的肩膀上,半搂着他拍了拍。 白昼安静了下来,睡梦中,他看到身披铠甲的年轻将军逆光而立,那几头恶狼早就倒在了一旁。 他爬起来,拉住年轻将军的胳膊:“将军!” 回头望去,看着被撕咬的不成样子的尸首,年幼的白昼一阵心痛:“娘亲!” 叶不语看着被白昼死死抱着的胳膊,一脸无奈。 小侍卫做噩梦了,她只是想让他好过一些,为什么要抱着她的胳膊又是将军又是娘亲的? “不语,姑娘说了,这个药可以熬上了,等白侍卫长醒了就给他……” 槿儿拎着一包药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愣住了。 叶不语想要拽开自己的胳膊,却被白昼抱得紧紧的,抽都抽不出来。 “诶呀!”槿儿转身捂着眼睛往外跑,“槿儿没看见,我这就熬药去!” “槿儿!”叶不语挣扎着,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小丫头定是误会了! 猛的抽出胳膊,叶不语追着槿儿到了小厨房。 “槿儿,不是你想的那样!”叶不语着急解释。 槿儿却面带笑容慢条斯理的拿了药煲,准备熬药。 “有什么可害羞的?白侍卫长人不错,你们若是能结成连理,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诶诶诶!我来我来,你回去照顾他。” 叶不语哭笑不得,但还是帮着槿儿打开药包,把药倒进药煲里。 “你叫那小侍卫什么?侍卫长?”叶不语扭头看着槿儿。 开什么玩笑,那不包伤口还到处乱跑,给姑娘添乱的毛头小子是侍卫长? “你不知道吗?”槿儿奇怪的看着叶不语,“白昼是京城最年轻的侍卫长,他从小跟在左将军身边,十几岁就跟着将军上战场杀敌了!” 槿儿说着,从一旁翻出一袋小米,倒进锅里,准备给曲盈盈熬些粥喝。 叶不语愣住了:“那他爹娘呢?”方才做梦还喊娘亲呢! “他是左将军出征的时候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槿儿凑到叶不语耳边轻声说,“当初左将军是从狼嘴里把他救回来的,据说他们全村人都被山匪杀害了,他眼见着那些恶狼吃着自己娘亲的尸身……” 槿儿叹了一口气:“怪可怜的……” 她猛的拉着叶不语:“不过这事可别在他面前说起啊,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 亲眼看着恶狼吃了自己娘亲的尸身?所以方才做的是这样的噩梦? 叶不语点点头默默转过身,向小厨房外走去。 槿儿回头看着叶不语的背影,嘴角扬了扬,真是得了自家姑娘真传了,请叫奴家月老·槿儿! 驻足在白昼休息的外间,叶不语向门里张望。 白昼此时已经安静下来,热好像也退了不少,呼吸渐渐平稳,安睡下的眉目少了些坚毅,多了点少年该有的模样。 叶不语放下心来,决定去看看左夫人和孩子。 为了不打扰曲盈盈休息,江落落把两个孩子带到了外间屋里,槿儿从小厨房回来,正在逗弄着两个小家伙。 “姑娘姑娘!您看这小娃娃多可爱呀!眉眼间看着就像左夫人的模样呢!”槿儿轻声念叨着。 叶不语也眼神发亮的看着两个孩子,一会摸摸小脸,一会摸摸小耳朵,爱不释手。 “姑娘,您和凌王殿下的孩子也会这么可爱的!”槿儿脱口而出。 噗!咳咳咳…… 刚说坐下喝口水歇一会的江落落,一口水差点没呛死自己,孩子?自己和上官庭轩的? 叶不语眼角抽了抽:“槿儿,姑娘才十五岁!你看你给她吓的脸都绿了!” 槿儿捂着嘴乐:“可是姑娘迟早是要嫁给凌王殿下的呀,而且姑娘不会永远都十五岁,总是要有自己的孩儿的!” 正说着,只见小老大撇了撇嘴,“哇”的一声哭开了,吓的槿儿一下子跳出去老远:“姑娘!他为什么哭啊?!” 江落落瞥了槿儿一眼,抱起小老大:“该吃奶了,找你娘亲去喽!不语,抱着小老二,一起去。” 还是不语稳重,可不敢把孩子让槿儿抱着。 完了,被自家姑娘嫌弃了,槿儿委屈屈,自己跑到小厨房看着小米粥去了。 曲盈盈刚刚转醒,便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江落落扶她倚着床栏坐好,把小老大递给她,看着儿子圆圆的小脸,曲盈盈想起了刚刚出生便夭折的小女儿,眼圈红了。 叶不语抱着小老二,坐到床边给曲盈盈看,曲盈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落落,这是?” 江落落半蹲在她面前,笑的合不拢嘴:“盈盈姐,这是你女儿,她活了!” 曲盈盈颤抖的手接过小女儿,不敢相信的摸着孩子的小脸。 小老二很配合的张着小嘴去找触在脸上的手指,一串眼泪打在了孩子的包被上,女儿活了! 江落落见状,忙替她擦去眼泪:“别哭,老人们都说,女子月子里不能哭,眼睛会坏的,孩子们都好,姐姐应该开心才是。” 曲盈盈流着泪握住江落落的手说不出话,只是上下打量她。 江落落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盈盈姐,落落身上有东西?” 曲盈盈含着泪笑着说道:“我是想看看,落落是不是哪里来的小神仙,特意下凡来帮姐姐的吗?我该怎么感谢你呢,若不是你和凌王殿下,我们娘儿三个恐怕已经携手赴黄泉了……” “哎呀!呸呸呸!什么携手赴黄泉,大喜的日子,别说不吉利的话,盈盈姐能长命百岁,两个孩子也能长命百岁!”江落落接过小老二,让曲盈盈先喂饿极了的小老大。 曲盈盈突然想起了白昼,之前在将军府的时候,白昼伤的不轻,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落落,白昼他还好吗?” 江落落看向叶不语,叶不语还未说话,槿儿端着粥进来了:“还好的!方才还抱着不语的胳膊喊娘亲呢!” “槿儿!”叶不语脸红了,扭头跑了出去。 江落落眼角直抽抽,抱着胳膊喊娘亲是什么鬼? 曲盈盈苦笑着拉过江落落的手,把白昼的身世讲给她听。 “原来是这样……”江落落轻叹了一口气,怪不得白昼拼死都要守着曲盈盈,那样年幼就跟在左焱身边了,早就将左焱和曲盈盈当做了亲人。 虽然已经多少知道了白昼的身世,但是听曲盈盈细讲下来,槿儿眼里闪着泪花:“姑娘,小白侍卫长好可怜啊!”她使劲吸了吸鼻子。 “落落,你去帮姐姐和叶姑娘说,就说我代白昼向她道歉。白昼自小看了那样残忍的场面,从那时起,每夜都会做噩梦,他怕我和安之担心,嘴上不说,可我们都知道,也不忍心捅破这层纱,等他醒了,让他亲自向叶姑娘道歉。”曲盈盈抱歉的说。 “好,落落去找她,槿儿,在这里守着。” 叶不语站在院子里,自己给自己扇着风,脸上的热好不容易散了去,转身之际看到江落落走向她。 “姑娘……”叶不语低下头。 “不语,”江落落笑眯眯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像一只小狐狸,“左夫人让我转告你,她代白昼向你道歉,白昼自小每夜都会做噩梦,所以才会冒犯你,还说等他醒了,让他自己向你道歉。” 叶不语摇摇头:“没事的,只是……我从小也没有爹娘疼,但是有兄长的照顾,比小……白侍卫长好多了。” 江落落怔住了,轻轻叹气,都是苦命的孩子,她抬手揉了揉叶不语的头发。 第242章 白昼的过往 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年,叶不语叹了一口气,浸湿了帕子擦着他的额头和手心。 白昼在昏迷中渐渐进入了梦境。 幼时的他浑身是血独自坐在乱葬岗里,整个村子遭到山贼的洗劫。 全村人能逃的都逃了,剩下逃不掉的都被山贼杀光了。 他发着抖,坐在死人堆里,眼前仰面朝天躺在那里的是他的娘亲。 “娘亲……”小白昼忍着伤痛,爬了过去,依偎在死去的女人的怀里,“娘亲,冷……” “冷……”睡梦中的白昼紧皱眉头,眼角一滴眼泪滑了下来没入发髻。 他猛地握住叶不语替他擦拭的手,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握住靠近他的热源。 “娘亲……冷……” 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滚落下来,少年痛苦的神色让叶不语心里微微泛酸。 娘亲?这是想家了? 帕子擦去了眼角的眼泪,叶不语将白昼的被子掖了掖,把炭盆里的炭又添了些。 屋子的温度上升了,白昼紧皱的眉头才松开了一点。 梦中,乱葬岗里出现了几头狼,那尖利的獠牙撕扯着新鲜的尸体。 “走开!” 年幼的白昼挥舞着一根拇指粗的树枝,绝望的想要把那几头比他看着还要高一些的恶狼轰走。 “别碰我娘亲!”他哭喊着,用力挥动树枝,“娘亲!这一次,我一定能保护你!” 多少次梦魇,眼睁睁的看着恶狼将娘亲的尸体撕咬的面目全非,这一次!一定能保护你! 将湿帕子敷在了白昼额头上,看着浑身僵直,眉头紧皱不断呓语着的人,叶不语琢磨着要不要把他叫醒。 她想了想,轻轻将手搭在白昼里侧的肩膀上,半搂着他拍了拍。 白昼安静了下来,睡梦中,他看到身披铠甲的年轻将军逆光而立,那几头恶狼早就倒在了一旁。 他爬起来,拉住年轻将军的胳膊:“将军!” 回头望去,看着被撕咬的不成样子的尸首,年幼的白昼一阵心痛:“娘亲!” 叶不语看着被白昼死死抱着的胳膊,一脸无奈。 小侍卫做噩梦了,她只是想让他好过一些,为什么要抱着她的胳膊又是将军又是娘亲的? “不语,姑娘说了,这个药可以熬上了,等白侍卫长醒了就给他……” 槿儿拎着一包药走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愣住了。 叶不语想要拽开自己的胳膊,却被白昼抱得紧紧的,抽都抽不出来。 “诶呀!”槿儿转身捂着眼睛往外跑,“槿儿没看见,我这就熬药去!” “槿儿!”叶不语挣扎着,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小丫头定是误会了! 猛的抽出胳膊,叶不语追着槿儿到了小厨房。 “槿儿,不是你想的那样!”叶不语着急解释。 槿儿却面带笑容慢条斯理的拿了药煲,准备熬药。 “有什么可害羞的?白侍卫长人不错,你们若是能结成连理,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诶诶诶!我来我来,你回去照顾他。” 叶不语哭笑不得,但还是帮着槿儿打开药包,把药倒进药煲里。 “你叫那小侍卫什么?侍卫长?”叶不语扭头看着槿儿。 开什么玩笑,那不包伤口还到处乱跑,给姑娘添乱的毛头小子是侍卫长? “你不知道吗?”槿儿奇怪的看着叶不语,“白昼是京城最年轻的侍卫长,他从小跟在左将军身边,十几岁就跟着将军上战场杀敌了!” 槿儿说着,从一旁翻出一袋小米,倒进锅里,准备给曲盈盈熬些粥喝。 叶不语愣住了:“那他爹娘呢?”方才做梦还喊娘亲呢! “他是左将军出征的时候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槿儿凑到叶不语耳边轻声说,“当初左将军是从狼嘴里把他救回来的,据说他们全村人都被山匪杀害了,他眼见着那些恶狼吃着自己娘亲的尸身……” 槿儿叹了一口气:“怪可怜的……” 她猛的拉着叶不语:“不过这事可别在他面前说起啊,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 亲眼看着恶狼吃了自己娘亲的尸身?所以方才做的是这样的噩梦? 叶不语点点头默默转过身,向小厨房外走去。 槿儿回头看着叶不语的背影,嘴角扬了扬,真是得了自家姑娘真传了,请叫奴家月老·槿儿! 驻足在白昼休息的外间,叶不语向门里张望。 白昼此时已经安静下来,热好像也退了不少,呼吸渐渐平稳,安睡下的眉目少了些坚毅,多了点少年该有的模样。 叶不语放下心来,决定去看看左夫人和孩子。 为了不打扰曲盈盈休息,江落落把两个孩子带到了外间屋里,槿儿从小厨房回来,正在逗弄着两个小家伙。 “姑娘姑娘!您看这小娃娃多可爱呀!眉眼间看着就像左夫人的模样呢!”槿儿轻声念叨着。 叶不语也眼神发亮的看着两个孩子,一会摸摸小脸,一会摸摸小耳朵,爱不释手。 “姑娘,您和凌王殿下的孩子也会这么可爱的!”槿儿脱口而出。 噗!咳咳咳…… 刚说坐下喝口水歇一会的江落落,一口水差点没呛死自己,孩子?自己和上官庭轩的? 叶不语眼角抽了抽:“槿儿,姑娘才十五岁!你看你给她吓的脸都绿了!” 槿儿捂着嘴乐:“可是姑娘迟早是要嫁给凌王殿下的呀,而且姑娘不会永远都十五岁,总是要有自己的孩儿的!” 正说着,只见小老大撇了撇嘴,“哇”的一声哭开了,吓的槿儿一下子跳出去老远:“姑娘!他为什么哭啊?!” 江落落瞥了槿儿一眼,抱起小老大:“该吃奶了,找你娘亲去喽!不语,抱着小老二,一起去。” 还是不语稳重,可不敢把孩子让槿儿抱着。 完了,被自家姑娘嫌弃了,槿儿委屈屈,自己跑到小厨房看着小米粥去了。 曲盈盈刚刚转醒,便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江落落扶她倚着床栏坐好,把小老大递给她,看着儿子圆圆的小脸,曲盈盈想起了刚刚出生便夭折的小女儿,眼圈红了。 叶不语抱着小老二,坐到床边给曲盈盈看,曲盈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落落,这是?” 江落落半蹲在她面前,笑的合不拢嘴:“盈盈姐,这是你女儿,她活了!” 曲盈盈颤抖的手接过小女儿,不敢相信的摸着孩子的小脸。 小老二很配合的张着小嘴去找触在脸上的手指,一串眼泪打在了孩子的包被上,女儿活了! 江落落见状,忙替她擦去眼泪:“别哭,老人们都说,女子月子里不能哭,眼睛会坏的,孩子们都好,姐姐应该开心才是。” 曲盈盈流着泪握住江落落的手说不出话,只是上下打量她。 江落落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盈盈姐,落落身上有东西?” 曲盈盈含着泪笑着说道:“我是想看看,落落是不是哪里来的小神仙,特意下凡来帮姐姐的吗?我该怎么感谢你呢,若不是你和凌王殿下,我们娘儿三个恐怕已经携手赴黄泉了……” “哎呀!呸呸呸!什么携手赴黄泉,大喜的日子,别说不吉利的话,盈盈姐能长命百岁,两个孩子也能长命百岁!”江落落接过小老二,让曲盈盈先喂饿极了的小老大。 曲盈盈突然想起了白昼,之前在将军府的时候,白昼伤的不轻,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落落,白昼他还好吗?” 江落落看向叶不语,叶不语还未说话,槿儿端着粥进来了:“还好的!方才还抱着不语的胳膊喊娘亲呢!” “槿儿!”叶不语脸红了,扭头跑了出去。 江落落眼角直抽抽,抱着胳膊喊娘亲是什么鬼? 曲盈盈苦笑着拉过江落落的手,把白昼的身世讲给她听。 “原来是这样……”江落落轻叹了一口气,怪不得白昼拼死都要守着曲盈盈,那样年幼就跟在左焱身边了,早就将左焱和曲盈盈当做了亲人。 虽然已经多少知道了白昼的身世,但是听曲盈盈细讲下来,槿儿眼里闪着泪花:“姑娘,小白侍卫长好可怜啊!”她使劲吸了吸鼻子。 “落落,你去帮姐姐和叶姑娘说,就说我代白昼向她道歉。白昼自小看了那样残忍的场面,从那时起,每夜都会做噩梦,他怕我和安之担心,嘴上不说,可我们都知道,也不忍心捅破这层纱,等他醒了,让他亲自向叶姑娘道歉。”曲盈盈抱歉的说。 “好,落落去找她,槿儿,在这里守着。” 叶不语站在院子里,自己给自己扇着风,脸上的热好不容易散了去,转身之际看到江落落走向她。 “姑娘……”叶不语低下头。 “不语,”江落落笑眯眯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像一只小狐狸,“左夫人让我转告你,她代白昼向你道歉,白昼自小每夜都会做噩梦,所以才会冒犯你,还说等他醒了,让他自己向你道歉。” 叶不语摇摇头:“没事的,只是……我从小也没有爹娘疼,但是有兄长的照顾,比小……白侍卫长好多了。” 江落落怔住了,轻轻叹气,都是苦命的孩子,她抬手揉了揉叶不语的头发。 第243章 百里芷柔闹进御书房 一夜过去了,江落落吩咐槿儿和叶不语照顾曲盈盈,又单独叮嘱了叶不语让她看顾着点白昼,便出了桃林。 远远望去,地平线上的那轮日出将天边染成了橘色。 她深吸了一口气,凛冽的空气迅速充盈着身体,赶走了一夜未眠之后的困顿。 她眯着眼看着远处的日出,不知道叶大人和穆先生那边如何了…… 江落落更不知道的是,上官瑞同样一夜未眠。 安顿好曲盈盈之后就接到暗卫来报,叶不言和穆子阳进城了,他唯恐出什么岔子,第一时间迎了出去,亲自将火药押进宫。 御书房里,上官瑞将五箱火药送到了上官烨面前:“父皇,儿臣将五箱火药尽数找回了!” 上官烨松了一口气,走到上官瑞面前:“老六,你是如何找到这些火药的?” 上官瑞将原委一一道来。 左焱携部下押送火药到了扬城,因要上岸增添补给,便在扬城码头靠了岸。 靠岸之后扬城百姓看到是官家的人,还穿着盔甲,便跪在左焱面前,求他上山剿匪,救出被掳走的少女。 扬城山匪彪悍,抢了不少妙龄女子上山去,当地官员昏庸无能,根本不是山匪的对手。 百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走投无路之下才想起跪求朝廷官员。 左焱生性正直,见不得弱势百姓受欺负,便带领十几名侍卫上山剿匪,余下的看守火药。 结果山路险恶,山匪占尽了地利。 尽管最后山匪被尽数剿灭,那些女子也被救了出来,但是左焱身受重伤,将士们也遭受重创。 他们回到船上,发现守船的侍卫被人残忍杀害了,火药也丢失了五箱。 所以上官瑞和叶不言穆子阳一同假扮商人,引出了盗窃火药的恶人。 上官烨听了咬牙切齿:“那些盗贼,可都抓起来了?” 上官瑞:“都抓起来了!依照律例,发配北疆。” 上官烨点头:“老六辛苦了,这些恶徒,公然杀害朝廷官员,还斗胆谋害同乡村民,罪不可赦,不要发配北疆了,一律斩立决!” 上官瑞抬头:“父皇英明!那……父皇可恕左将军无罪?” 上官烨掩着嘴咳了两声:“老六,你去传朕口谕,恕左焱及众将士无罪,是朕冤枉他们了!等他回了将军府,朕再赏他!” 上官瑞半跪下来:“父皇!将军府他暂时回不去了!” 上官烨心一沉,皱眉道:“这是为何?” 上官瑞一愣,看样子,消息并未传进宫里! 他抬起头:“昨日夜里,将军府失火,都烧光了!” 上官烨身形一滞,掩着嘴咳个不停。 火药丢失,左焱被扣上了谋逆的帽子,他就已经感觉到有人针对上官瑜。 本替左焱的安危考虑,想着将他押进天牢,即便不让御医为他医治,庭轩这小子也有本事把江家小丫头带进去,可将军府失火……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李阙赶紧倒了一杯茶,端给他。 “父皇,您……”上官瑞见他咳的厉害,连忙上前替他抚着胸口,“您今日身体不适,就不要操心这些了,将军府的事交给儿臣处理。” 上官烨拦住上官瑞的手,摇了摇头,勉强压下咳嗽,忍着喉头那丝腥甜。 他抓着上官瑞的胳膊颤声问道:“府里可有伤亡?” 上官瑞看着上官烨焦灼的眼神和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先是环顾了一圈四周,御书房里除了李阙李公公之外没有任何人了。 “今日京城百姓盛传将军府失火,府里人员皆命丧火海,但是……”上官瑞压低声音在上官烨耳畔说道。 没等上官瑞说完,上官烨猛地抬眼看向他。 只觉得心里一阵闷痛,噗的呛出了一口血,然后剧烈的咳了起来。 “父……父皇!”上官瑞慌了,“父皇!您别急啊!儿臣还没说完!” 怎么会咳血的?!父皇在他眼里,永远是那高大伟岸,屹立在他面前,永远不会倒下的巨人,他怎么会咳血的?! “实际上那都是儿臣做的!是假的!父皇!快!李公公!快传御医!快啊!”上官瑞回首揪着李阙的袖子。 李阙抹着眼泪:“老奴何尝不想传御医!可圣上他不许啊!” 上官烨捯过了一口气,压住咳嗽,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又将桌子上的血擦拭干净,然后将帕子丢进了炭盆里。 “假的?”上官烨抹了抹头上的冷汗,“那府里的人……” “府里的人一早就被左夫人遣散了!左夫人现在在儿臣府里,有落落照顾着,昨日发现的尸首都是儿臣命人从乱葬岗抬来的!父皇!您这是怎么了?!为何不传御医为您诊治啊?!” “不要让人知道,咳咳……不要让人知道朕病了,朕这病,治不好的,再熬一阵子,大局定下来了,朕就能……咳咳咳……能放心离开了。” 上官烨掩着嘴咳着,神情痛苦。 “父皇,能不能治要御医说了才行啊!儿臣求您,让御医为您诊治!父皇!” 上官瑞跪了下去,心里万般懊恼,母妃过世后,他与上官烨更加疏远了。 从每日的请安直到偶尔才进宫一次。 驻守北疆之后,便几年都见不到面。 他都不知道,原来他的父皇,正承受着这样的折磨。 “傻孩子,一旦请了御医,便是全京城人尽皆知了,如今我离国四面受敌,兵权没有集中在皇室手中,朕若病了,便会动摇军心,让有心之人趁虚而入。” 上官烨将手抚上上官瑞的头,就像十多年前安抚那个因为失去母亲而嚎啕大哭的孩子一样温柔。 “儿臣带落落进宫,她定能够医好父皇!您等着儿臣,儿臣这就去!”上官瑞站起来就走,手腕却被上官烨拉住。 “不急于一时,先去天牢传朕口谕,保下左焱性命,以免夜长梦多!将军府失火,赏左焱黄金千两用于将军府重建,”他顿了顿,“至于江家小丫头,进宫时不要让人看到她,江府只剩老夫人和江家兄妹了,不能牵连进来。” 上官烨叹了一口气,若是可以,谁不想活的长久?! “好,儿臣记下了!” 上官瑞刚要离开,只听外面吵吵闹闹的来了一群人。 李阙看了皇帝一眼,走了出去:“这是干什么呢,这么吵?” 礼部尚书俞询擦着一脑门的汗,拦着百里芷柔:“公主殿下,您请回,有何不满意的,和下官说。” 这小祖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吵着要回南夏国! 皇太后寿辰还没到呢,这邻国小客人可是皇太后的座上宾啊! 百里拓竹一路跟在后面看着热闹,俞询招呼着他:“大皇子殿下,您倒是说句话呀,公主这是怎么了?” 百里拓竹摊着两手:“本王也没办法,本王这妹妹决定的事,本王也无可奈何。” 百里芷柔嚷着:“本公主要见圣上,宫里有人仗着是皇家的媳妇欺负人,本公主就见不得这些事,圣上!您在吗?圣上?” 今日天未亮,她就收到了九凤扔进窗子里的纸条,上面写了将军府的事。 收到消息后,她就将纸条烧了,拉着百里拓竹直接进宫来找离国皇帝。 上官烨脑袋都大了,这南夏国小公主是南夏国国主的心肝宝贝,缠人的功夫是一流的。 他看了看周围,悄声和上官瑞说:“老六,你若真的心疼朕,不用急着让江家小丫头进宫,先替朕打发了外面那个,快快快!” 上官瑞眼角抽了抽,心说父皇一世英名,没想到会怕一个小丫头。 他走出御书房,拦在百里芷柔前面:“公主殿下,圣上不在御书房。” 俞询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行礼:“微臣见过凌王殿下。” 终于有人出来帮他了,凌王殿下在微臣眼中简直如同雪域高山般耀眼呐! 百里芷柔猛的看到上官瑞,还是有些害怕,可转念一想这是本公主的师娘啊!有什么可怕的! “你没骗我?若是你哄我的话……我可是要到师父那告状的!”百里芷柔踮着脚探着头往御书房里看。 上官瑞还未说话,百里拓竹他微微行礼:“见过凌王殿下。” 上官瑞回礼:“大皇子殿下,身体可好些了?” 百里拓竹:“好多了!” 不仅好多了,还假扮了车夫,送江姑娘去尚书府呢! 他仔细打量着上官瑞,这么多日子了,这凌王殿下还是一副病秧子的样子,怎么配得上江姑娘?! 百里芷柔向御书房里探着头:“圣上真的不在吗?若你骗我,我可真是要去师父那里告状的哟!” 她回过头,试着叫道:“师娘?” 噗!上官瑞笑了起来,他怎么就成师娘了?! 百里芷柔看呆了,眼前这人的笑容,完全颠覆了之前她对离国血阎罗的印象! 他笑起来可真好看,就像……南夏国宝塔顶上熠熠发光的夜明珠,可以照亮夜空,照的月光都黯淡无色了! 她盯着上官瑞看了看,又回头看了看她大皇兄,摇了摇头:“皇兄你完了,我落落师父喜欢可爱的人,凌王殿下比你可爱多了!你没希望了!” 百里拓竹眼角抽了抽,妹子,你真是我亲妹子! 上官瑞收敛起笑容,差点忘了,南夏国大皇子,那日竟是到江府提亲去了! 第243章 百里芷柔闹进御书房 一夜过去了,江落落吩咐槿儿和叶不语照顾曲盈盈,又单独叮嘱了叶不语让她看顾着点白昼,便出了桃林。 远远望去,地平线上的那轮日出将天边染成了橘色。 她深吸了一口气,凛冽的空气迅速充盈着身体,赶走了一夜未眠之后的困顿。 她眯着眼看着远处的日出,不知道叶大人和穆先生那边如何了…… 江落落更不知道的是,上官瑞同样一夜未眠。 安顿好曲盈盈之后就接到暗卫来报,叶不言和穆子阳进城了,他唯恐出什么岔子,第一时间迎了出去,亲自将火药押进宫。 御书房里,上官瑞将五箱火药送到了上官烨面前:“父皇,儿臣将五箱火药尽数找回了!” 上官烨松了一口气,走到上官瑞面前:“老六,你是如何找到这些火药的?” 上官瑞将原委一一道来。 左焱携部下押送火药到了扬城,因要上岸增添补给,便在扬城码头靠了岸。 靠岸之后扬城百姓看到是官家的人,还穿着盔甲,便跪在左焱面前,求他上山剿匪,救出被掳走的少女。 扬城山匪彪悍,抢了不少妙龄女子上山去,当地官员昏庸无能,根本不是山匪的对手。 百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走投无路之下才想起跪求朝廷官员。 左焱生性正直,见不得弱势百姓受欺负,便带领十几名侍卫上山剿匪,余下的看守火药。 结果山路险恶,山匪占尽了地利。 尽管最后山匪被尽数剿灭,那些女子也被救了出来,但是左焱身受重伤,将士们也遭受重创。 他们回到船上,发现守船的侍卫被人残忍杀害了,火药也丢失了五箱。 所以上官瑞和叶不言穆子阳一同假扮商人,引出了盗窃火药的恶人。 上官烨听了咬牙切齿:“那些盗贼,可都抓起来了?” 上官瑞:“都抓起来了!依照律例,发配北疆。” 上官烨点头:“老六辛苦了,这些恶徒,公然杀害朝廷官员,还斗胆谋害同乡村民,罪不可赦,不要发配北疆了,一律斩立决!” 上官瑞抬头:“父皇英明!那……父皇可恕左将军无罪?” 上官烨掩着嘴咳了两声:“老六,你去传朕口谕,恕左焱及众将士无罪,是朕冤枉他们了!等他回了将军府,朕再赏他!” 上官瑞半跪下来:“父皇!将军府他暂时回不去了!” 上官烨心一沉,皱眉道:“这是为何?” 上官瑞一愣,看样子,消息并未传进宫里! 他抬起头:“昨日夜里,将军府失火,都烧光了!” 上官烨身形一滞,掩着嘴咳个不停。 火药丢失,左焱被扣上了谋逆的帽子,他就已经感觉到有人针对上官瑜。 本替左焱的安危考虑,想着将他押进天牢,即便不让御医为他医治,庭轩这小子也有本事把江家小丫头带进去,可将军府失火……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李阙赶紧倒了一杯茶,端给他。 “父皇,您……”上官瑞见他咳的厉害,连忙上前替他抚着胸口,“您今日身体不适,就不要操心这些了,将军府的事交给儿臣处理。” 上官烨拦住上官瑞的手,摇了摇头,勉强压下咳嗽,忍着喉头那丝腥甜。 他抓着上官瑞的胳膊颤声问道:“府里可有伤亡?” 上官瑞看着上官烨焦灼的眼神和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先是环顾了一圈四周,御书房里除了李阙李公公之外没有任何人了。 “今日京城百姓盛传将军府失火,府里人员皆命丧火海,但是……”上官瑞压低声音在上官烨耳畔说道。 没等上官瑞说完,上官烨猛地抬眼看向他。 只觉得心里一阵闷痛,噗的呛出了一口血,然后剧烈的咳了起来。 “父……父皇!”上官瑞慌了,“父皇!您别急啊!儿臣还没说完!” 怎么会咳血的?!父皇在他眼里,永远是那高大伟岸,屹立在他面前,永远不会倒下的巨人,他怎么会咳血的?! “实际上那都是儿臣做的!是假的!父皇!快!李公公!快传御医!快啊!”上官瑞回首揪着李阙的袖子。 李阙抹着眼泪:“老奴何尝不想传御医!可圣上他不许啊!” 上官烨捯过了一口气,压住咳嗽,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又将桌子上的血擦拭干净,然后将帕子丢进了炭盆里。 “假的?”上官烨抹了抹头上的冷汗,“那府里的人……” “府里的人一早就被左夫人遣散了!左夫人现在在儿臣府里,有落落照顾着,昨日发现的尸首都是儿臣命人从乱葬岗抬来的!父皇!您这是怎么了?!为何不传御医为您诊治啊?!” “不要让人知道,咳咳……不要让人知道朕病了,朕这病,治不好的,再熬一阵子,大局定下来了,朕就能……咳咳咳……能放心离开了。” 上官烨掩着嘴咳着,神情痛苦。 “父皇,能不能治要御医说了才行啊!儿臣求您,让御医为您诊治!父皇!” 上官瑞跪了下去,心里万般懊恼,母妃过世后,他与上官烨更加疏远了。 从每日的请安直到偶尔才进宫一次。 驻守北疆之后,便几年都见不到面。 他都不知道,原来他的父皇,正承受着这样的折磨。 “傻孩子,一旦请了御医,便是全京城人尽皆知了,如今我离国四面受敌,兵权没有集中在皇室手中,朕若病了,便会动摇军心,让有心之人趁虚而入。” 上官烨将手抚上上官瑞的头,就像十多年前安抚那个因为失去母亲而嚎啕大哭的孩子一样温柔。 “儿臣带落落进宫,她定能够医好父皇!您等着儿臣,儿臣这就去!”上官瑞站起来就走,手腕却被上官烨拉住。 “不急于一时,先去天牢传朕口谕,保下左焱性命,以免夜长梦多!将军府失火,赏左焱黄金千两用于将军府重建,”他顿了顿,“至于江家小丫头,进宫时不要让人看到她,江府只剩老夫人和江家兄妹了,不能牵连进来。” 上官烨叹了一口气,若是可以,谁不想活的长久?! “好,儿臣记下了!” 上官瑞刚要离开,只听外面吵吵闹闹的来了一群人。 李阙看了皇帝一眼,走了出去:“这是干什么呢,这么吵?” 礼部尚书俞询擦着一脑门的汗,拦着百里芷柔:“公主殿下,您请回,有何不满意的,和下官说。” 这小祖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吵着要回南夏国! 皇太后寿辰还没到呢,这邻国小客人可是皇太后的座上宾啊! 百里拓竹一路跟在后面看着热闹,俞询招呼着他:“大皇子殿下,您倒是说句话呀,公主这是怎么了?” 百里拓竹摊着两手:“本王也没办法,本王这妹妹决定的事,本王也无可奈何。” 百里芷柔嚷着:“本公主要见圣上,宫里有人仗着是皇家的媳妇欺负人,本公主就见不得这些事,圣上!您在吗?圣上?” 今日天未亮,她就收到了九凤扔进窗子里的纸条,上面写了将军府的事。 收到消息后,她就将纸条烧了,拉着百里拓竹直接进宫来找离国皇帝。 上官烨脑袋都大了,这南夏国小公主是南夏国国主的心肝宝贝,缠人的功夫是一流的。 他看了看周围,悄声和上官瑞说:“老六,你若真的心疼朕,不用急着让江家小丫头进宫,先替朕打发了外面那个,快快快!” 上官瑞眼角抽了抽,心说父皇一世英名,没想到会怕一个小丫头。 他走出御书房,拦在百里芷柔前面:“公主殿下,圣上不在御书房。” 俞询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行礼:“微臣见过凌王殿下。” 终于有人出来帮他了,凌王殿下在微臣眼中简直如同雪域高山般耀眼呐! 百里芷柔猛的看到上官瑞,还是有些害怕,可转念一想这是本公主的师娘啊!有什么可怕的! “你没骗我?若是你哄我的话……我可是要到师父那告状的!”百里芷柔踮着脚探着头往御书房里看。 上官瑞还未说话,百里拓竹他微微行礼:“见过凌王殿下。” 上官瑞回礼:“大皇子殿下,身体可好些了?” 百里拓竹:“好多了!” 不仅好多了,还假扮了车夫,送江姑娘去尚书府呢! 他仔细打量着上官瑞,这么多日子了,这凌王殿下还是一副病秧子的样子,怎么配得上江姑娘?! 百里芷柔向御书房里探着头:“圣上真的不在吗?若你骗我,我可真是要去师父那里告状的哟!” 她回过头,试着叫道:“师娘?” 噗!上官瑞笑了起来,他怎么就成师娘了?! 百里芷柔看呆了,眼前这人的笑容,完全颠覆了之前她对离国血阎罗的印象! 他笑起来可真好看,就像……南夏国宝塔顶上熠熠发光的夜明珠,可以照亮夜空,照的月光都黯淡无色了! 她盯着上官瑞看了看,又回头看了看她大皇兄,摇了摇头:“皇兄你完了,我落落师父喜欢可爱的人,凌王殿下比你可爱多了!你没希望了!” 百里拓竹眼角抽了抽,妹子,你真是我亲妹子! 上官瑞收敛起笑容,差点忘了,南夏国大皇子,那日竟是到江府提亲去了! 第244章 上官瑞赶到天牢宣读圣旨 百里芷柔趁着乱绕过了上官瑞,钻进了御书房。 她一眼就看见坐在桌子后面身子压得低低的皇帝:“陛下!芷柔见过陛下!” 上官烨眼一闭,身体坐直,挤出笑容:“芷柔找朕有事?” 百里芷柔点点头:“陛下,芷柔要回南夏国,请陛下允许!” 上官烨一愣:“这是为何啊?有人惹芷柔不开心了?” 百里芷柔撇撇嘴,眼圈红了:“前几日尚书府夫人办花灯会,芷柔去尚书府,本想凑个热闹,顺便看看离国的花灯是什么样子的。芷柔在尚书府认识左将军的夫人,左夫人很温柔,对芷柔很好,芷柔很喜欢她,可是…可是……” 她眼睛一眨,一串眼泪掉了下来,她抽泣着说不出话了。 百里芷柔本来就娇小可爱,肤白唇红。 大眼睛总是笑眯眯的透着和善。 如今眼睛里都是泪水,忽闪忽闪的更是惹人心疼。 上官烨看了李阙一眼,李阙赶紧说:“哎呦,这是谁欺负公主殿下了,您说出来,圣上为您撑腰。” 百里芷柔吸了吸鼻子:“不是芷柔受欺负,是左夫人被欺负了,是太子妃,太子妃欺负她,无缘无故的让她跪在地上!” “地上那么凉,那么硬,左夫人还怀着孩子呢,肚子都那么大了,她就让她那样跪在地上!” “芷柔的娘亲也怀了弟弟,小姑姑说怀着孩子的女子走路都要小心呢,可是太子妃就能狠下心来让左夫人跪下,芷柔好心疼!呜呜呜……” 百里芷柔说着说着就呜呜哭了起来。 上官烨眯了眯眼睛:“你说,太子妃让左将军的夫人给她跪下?” 百里芷柔止住哭,重重点了点头,眨巴着泪眼,可怜巴巴的问:“陛下,您说,太子妃能不能让一个二品官员的夫人给她下跪呢?怎么芷柔听说只有见到皇后娘娘才用跪呢?” 上官烨神情一凛,没有说话。 李阙看在眼里,心说太子妃,你这是怎么招惹这位小祖宗了? 让她逮着了小辫子,跪拜礼?拿自己当皇后了?这明摆着就是说太子有当皇上的想法啊! 李阙咽了咽口水:“公主啊,这种事您可不能乱说啊,您真看清楚啦?” 百里芷柔皱着眉,撇撇嘴:“李公公您是不相信芷柔吗?芷柔虽说是一介女子,但是芷柔的老师一直教导芷柔莫打诳语,若是您不信芷柔,可以问问晋平侯府的司徒婉儿,当时,就是她和太子妃一起要左夫人下跪,我落落师父说他们那样做叫狗什么势什么的……” 李阙翘起兰花指接道:“狗仗人势!” 百里芷柔拍手笑着叫道:“对对对!就是狗仗人势!” 上官烨瞪了李阙一眼:“你是说,当时江家二姑娘江落落也在?” 百里芷柔点点头:“对啊,若不是我落落师父护着,那两个女人指不定还要怎样欺负左夫人呢!” 她嘴角撇了撇,又要哭了:“陛下,左将军怎么说也算是战功赫赫,她们趁左将军不在京城,欺负左夫人,若是左将军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过几日是皇太后的寿辰,芷柔很喜欢皇太后的!但是芷柔怕遇到那几个凶恶的女人,万一落落师父不在,芷柔可不想给她们跪下!所以芷柔要回南夏,望皇上允许!” 上官烨看着百里芷柔,柔声道:“芷柔放心,她们不敢,若是她们敢那样放肆,朕砍了她们的脑袋!” 百里芷柔歪着头:“那左夫人呢?陛下,左夫人受的委屈怎么办?还有,太子妃是离国皇家的儿媳妇,陛下和皇后娘娘都不好好教导她,她以后怎么能教导好她自己的孩儿呢!” 上官烨看着百里芷柔认真的小脸,笑了:“朕知道了,左夫人受的委屈朕会想办法补偿的!朕也会和皇后说,让她好好教导太子妃。” 百里芷柔点点头,落落师父交代的都说了,替盈盈姐讨要的也都要了,其他的就没什么了,便满意的点点头:“那芷柔先去找落落师父,和她一起上街给太后娘娘选生辰礼物!” 上官烨面带微笑:“好好!快去!”这小祖宗终于打算走了,招待这小祖宗是不是会减寿命啊? 待百里芷柔出去之后,他看向李阙:“太子妃在外行事居然如此张狂,晋平侯一向公正廉明,怎么他家的孙辈……狗仗人势……这是打了皇室的脸啊!” 李阙一脸为难:“皇上,许是小公主夸大了……” 上官烨看了李阙一眼,叹了一口气:“夸大?怕不是太子太想坐上这个位子了!” 李阙一哆嗦,不敢说话了。 御书房外,百里拓竹打量着上官瑞:“凌王殿下,可是身体不适?你的脸色可不太好看啊!” 上官瑞抬眼看了百里拓竹一眼:“本王身体很好,多谢大皇子关心!” 百里拓竹笑了:“虽说凌王殿下助拓竹抓到了行刺的刺客,不过咱可说好了,一码归一码,本王心悦江姑娘,想要带她回南夏国去!你这病病歪歪的样子,就别祸害人家姑娘了!” 上官瑞挑着眉看着百里拓竹。 百里拓竹想了想:“这样!你我斗一场,若本王赢了,那本王就把江姑娘带回南夏国去!” 上官瑞攥紧了拳头,随即又松开了:“可以。” 百里拓竹眼睛发光,惊喜道:“当真?!” 上官瑞:“若是大皇子殿下能将她带走,那就去。”说罢,转身走了。 百里芷柔走了过来,百里拓竹拉住她,眼睛却紧盯着上官瑞,颇有挑衅的意味:“芷柔你听见了没有?你可快有嫂子了!” 眼见着上官瑞的背影顿了顿,百里芷柔眼角抽了抽,真想问问皇兄你几岁了?! 她翻了百里拓竹一眼:“皇兄你没听见吗?我师娘说了,就算你赢了,你得能从凌王府把我落落师父带走才行!皇兄!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百里拓竹愣了:“看出来什么?” 百里芷柔扶额感叹:“父皇那样玲珑剔透的男人,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憨憨!你提到我落落师父的时候,那凌王殿下眼睛里的柔情,都快溢出来了!” 百里拓竹摸着头想了想:“我怎么没看出来?妹子你是不是看错了?” 随即大手一挥:“无妨,方才那个凌王殿下已经答应我了,我赢了,便能带走江姑娘!咱们就走一趟凌王府!” 百里芷柔望天长叹,她完了,她居然要和她皇兄一起,拆散她师父和师娘?! 在御书房耽搁了一阵,上官瑞忧心忡忡的赶到宫门口,叶不言等在那里。 “不言,随本王进天牢宣旨!”上官瑞翻身上马。 “是!殿下!” 叶不言两眼发亮,这些日的努力没白费!终究是救下了左将军! 二人打马飞驰着一路狂奔至天牢门口,路上的百姓谈论的皆是昨晚将军府大火,上官瑞心里隐隐感觉到不安。 天牢门口,上官瑞翻身下马,耳畔一阵轰鸣让他扶着鞍鞯暂时不敢走动。 “殿下!”叶不言扔下缰绳赶过来扶着他,“您这几日是不是累着了?” 上官瑞深吸一口气,甩甩头,眼前恢复清明,他推开叶不言的手:“无碍,进去!” 天牢守卫见到上官瑞和叶不言走过来,连忙行礼:“属下见过凌王殿下,见过叶大人!殿下也是来探望左将军的?” “起来,本王去天牢找左将军,圣上有口谕托本王来传。” 上官瑞说着,就往天牢里走,走了两步站定,回过神来:“你方才说也?还有人来探望左将军?” “有,是一个公公,刚离开,”守卫叹了一口气,“将军府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哎!可怜那满府的人啊!” “殿下,事有蹊跷……”叶不言看了上官瑞一眼,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上官瑞神情一凛,加快脚步向关押左焱的牢房走去。 左焱一只手端着酒杯,一只手死死握着一支白玉簪,面如死灰。 方才有公公过来给他报信,他谋逆之罪已定,左夫人自缢而死,将军府的人就地抄斩。 他心中一阵刺痛,眼前仿佛看到无数画面。 士兵围住将军府,府内一片哀嚎,血流成河,而那朝思暮想的身影,悬挂在房梁之上。 那位公公说将军府昨夜大火,所有尸首已付之一炬了。 不日圣上就要下旨将他与关押的众将士一同斩首示众了。 他平日里钦佩左焱人品,不想他当众尸首分离,便为他带来一壶毒酒。 左焱低下头看着酒杯,喝下去,就可以同盈盈和孩子在一起了。 黄泉路上,还可以携手一同去,也算是幸事了…… 他不顾隔壁牢房里众将士的呼喊,举起酒杯,靠近唇边,刚要仰头一饮而尽,酒杯便被一阵劲风打在了墙上,起了一阵白色泡沫。 叶不言将门踹开,上官瑞冲了进来,他扶着左焱的双肩,晃着他:“左安之!方才的酒你喝了?!” 左焱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凌……凌王殿下?” 上官瑞吼道:“本王问你话呢!喝了没有?!” 左焱愣愣的摇摇头:“没……没喝……” 上官瑞松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身形微晃,叶不言见状一把扶住他。 “殿下!您怎么了?!” 上官瑞擦去头上的冷汗:“无妨……咳咳咳……” 放松下来,才感觉到天牢寒气袭人,他捂着嘴咳了起来。 叶不言赶紧替他拍着背,这该死的天牢比凌王府地牢还冷,殿下数日奔波 ,身体欠佳,怎么受得了! 上官瑞平定了气息后说道:“左将军及众将士接旨!” 左焱和隔壁监牢关押的将士们都跪了下来。 “本王奉圣上口谕,前来传话,五箱火药均已找到,左将军并无谋反之嫌,今日起释放左焱将军及众将士出天牢,另赏赐左将军黄金千两用于重建将军府,”上官瑞忍不住又咳了两声,“左将军,领旨!” 左焱愣愣的伏地跪拜:“左焱领旨谢恩。” 上官瑞打了个冷战,裹紧了斗篷:“左将军,回去。” 这天牢里还真是挺冷的!早知道跟落落小狐狸多要些能让身体暖和的药丸了。 左焱面如死灰般跪在地上没有动,眼睛依旧盯着那壶毒酒,伸手就要去拿。 “不言!”上官瑞一声令下,叶不言一脚踢开了酒壶,酒壶整个撞在墙上摔得粉碎。 “左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叶不言气愤的问。 左焱的手还伸在半空中,他面色平静,眼神空洞,让人感受不到一点生机。 “人都死了,让我独活有何意义?千两黄金,如何换得来爱妻性命?如何换得来满府众人性命!” 他发疯般的冲过来,双手死命揪住上官瑞的衣领摇晃着:“凌王殿下!你说!千两黄金,在哪里能换回他们?!在哪里?!” 第244章 上官瑞赶到天牢宣读圣旨 百里芷柔趁着乱绕过了上官瑞,钻进了御书房。 她一眼就看见坐在桌子后面身子压得低低的皇帝:“陛下!芷柔见过陛下!” 上官烨眼一闭,身体坐直,挤出笑容:“芷柔找朕有事?” 百里芷柔点点头:“陛下,芷柔要回南夏国,请陛下允许!” 上官烨一愣:“这是为何啊?有人惹芷柔不开心了?” 百里芷柔撇撇嘴,眼圈红了:“前几日尚书府夫人办花灯会,芷柔去尚书府,本想凑个热闹,顺便看看离国的花灯是什么样子的。芷柔在尚书府认识左将军的夫人,左夫人很温柔,对芷柔很好,芷柔很喜欢她,可是…可是……” 她眼睛一眨,一串眼泪掉了下来,她抽泣着说不出话了。 百里芷柔本来就娇小可爱,肤白唇红。 大眼睛总是笑眯眯的透着和善。 如今眼睛里都是泪水,忽闪忽闪的更是惹人心疼。 上官烨看了李阙一眼,李阙赶紧说:“哎呦,这是谁欺负公主殿下了,您说出来,圣上为您撑腰。” 百里芷柔吸了吸鼻子:“不是芷柔受欺负,是左夫人被欺负了,是太子妃,太子妃欺负她,无缘无故的让她跪在地上!” “地上那么凉,那么硬,左夫人还怀着孩子呢,肚子都那么大了,她就让她那样跪在地上!” “芷柔的娘亲也怀了弟弟,小姑姑说怀着孩子的女子走路都要小心呢,可是太子妃就能狠下心来让左夫人跪下,芷柔好心疼!呜呜呜……” 百里芷柔说着说着就呜呜哭了起来。 上官烨眯了眯眼睛:“你说,太子妃让左将军的夫人给她跪下?” 百里芷柔止住哭,重重点了点头,眨巴着泪眼,可怜巴巴的问:“陛下,您说,太子妃能不能让一个二品官员的夫人给她下跪呢?怎么芷柔听说只有见到皇后娘娘才用跪呢?” 上官烨神情一凛,没有说话。 李阙看在眼里,心说太子妃,你这是怎么招惹这位小祖宗了? 让她逮着了小辫子,跪拜礼?拿自己当皇后了?这明摆着就是说太子有当皇上的想法啊! 李阙咽了咽口水:“公主啊,这种事您可不能乱说啊,您真看清楚啦?” 百里芷柔皱着眉,撇撇嘴:“李公公您是不相信芷柔吗?芷柔虽说是一介女子,但是芷柔的老师一直教导芷柔莫打诳语,若是您不信芷柔,可以问问晋平侯府的司徒婉儿,当时,就是她和太子妃一起要左夫人下跪,我落落师父说他们那样做叫狗什么势什么的……” 李阙翘起兰花指接道:“狗仗人势!” 百里芷柔拍手笑着叫道:“对对对!就是狗仗人势!” 上官烨瞪了李阙一眼:“你是说,当时江家二姑娘江落落也在?” 百里芷柔点点头:“对啊,若不是我落落师父护着,那两个女人指不定还要怎样欺负左夫人呢!” 她嘴角撇了撇,又要哭了:“陛下,左将军怎么说也算是战功赫赫,她们趁左将军不在京城,欺负左夫人,若是左将军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过几日是皇太后的寿辰,芷柔很喜欢皇太后的!但是芷柔怕遇到那几个凶恶的女人,万一落落师父不在,芷柔可不想给她们跪下!所以芷柔要回南夏,望皇上允许!” 上官烨看着百里芷柔,柔声道:“芷柔放心,她们不敢,若是她们敢那样放肆,朕砍了她们的脑袋!” 百里芷柔歪着头:“那左夫人呢?陛下,左夫人受的委屈怎么办?还有,太子妃是离国皇家的儿媳妇,陛下和皇后娘娘都不好好教导她,她以后怎么能教导好她自己的孩儿呢!” 上官烨看着百里芷柔认真的小脸,笑了:“朕知道了,左夫人受的委屈朕会想办法补偿的!朕也会和皇后说,让她好好教导太子妃。” 百里芷柔点点头,落落师父交代的都说了,替盈盈姐讨要的也都要了,其他的就没什么了,便满意的点点头:“那芷柔先去找落落师父,和她一起上街给太后娘娘选生辰礼物!” 上官烨面带微笑:“好好!快去!”这小祖宗终于打算走了,招待这小祖宗是不是会减寿命啊? 待百里芷柔出去之后,他看向李阙:“太子妃在外行事居然如此张狂,晋平侯一向公正廉明,怎么他家的孙辈……狗仗人势……这是打了皇室的脸啊!” 李阙一脸为难:“皇上,许是小公主夸大了……” 上官烨看了李阙一眼,叹了一口气:“夸大?怕不是太子太想坐上这个位子了!” 李阙一哆嗦,不敢说话了。 御书房外,百里拓竹打量着上官瑞:“凌王殿下,可是身体不适?你的脸色可不太好看啊!” 上官瑞抬眼看了百里拓竹一眼:“本王身体很好,多谢大皇子关心!” 百里拓竹笑了:“虽说凌王殿下助拓竹抓到了行刺的刺客,不过咱可说好了,一码归一码,本王心悦江姑娘,想要带她回南夏国去!你这病病歪歪的样子,就别祸害人家姑娘了!” 上官瑞挑着眉看着百里拓竹。 百里拓竹想了想:“这样!你我斗一场,若本王赢了,那本王就把江姑娘带回南夏国去!” 上官瑞攥紧了拳头,随即又松开了:“可以。” 百里拓竹眼睛发光,惊喜道:“当真?!” 上官瑞:“若是大皇子殿下能将她带走,那就去。”说罢,转身走了。 百里芷柔走了过来,百里拓竹拉住她,眼睛却紧盯着上官瑞,颇有挑衅的意味:“芷柔你听见了没有?你可快有嫂子了!” 眼见着上官瑞的背影顿了顿,百里芷柔眼角抽了抽,真想问问皇兄你几岁了?! 她翻了百里拓竹一眼:“皇兄你没听见吗?我师娘说了,就算你赢了,你得能从凌王府把我落落师父带走才行!皇兄!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百里拓竹愣了:“看出来什么?” 百里芷柔扶额感叹:“父皇那样玲珑剔透的男人,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憨憨!你提到我落落师父的时候,那凌王殿下眼睛里的柔情,都快溢出来了!” 百里拓竹摸着头想了想:“我怎么没看出来?妹子你是不是看错了?” 随即大手一挥:“无妨,方才那个凌王殿下已经答应我了,我赢了,便能带走江姑娘!咱们就走一趟凌王府!” 百里芷柔望天长叹,她完了,她居然要和她皇兄一起,拆散她师父和师娘?! 在御书房耽搁了一阵,上官瑞忧心忡忡的赶到宫门口,叶不言等在那里。 “不言,随本王进天牢宣旨!”上官瑞翻身上马。 “是!殿下!” 叶不言两眼发亮,这些日的努力没白费!终究是救下了左将军! 二人打马飞驰着一路狂奔至天牢门口,路上的百姓谈论的皆是昨晚将军府大火,上官瑞心里隐隐感觉到不安。 天牢门口,上官瑞翻身下马,耳畔一阵轰鸣让他扶着鞍鞯暂时不敢走动。 “殿下!”叶不言扔下缰绳赶过来扶着他,“您这几日是不是累着了?” 上官瑞深吸一口气,甩甩头,眼前恢复清明,他推开叶不言的手:“无碍,进去!” 天牢守卫见到上官瑞和叶不言走过来,连忙行礼:“属下见过凌王殿下,见过叶大人!殿下也是来探望左将军的?” “起来,本王去天牢找左将军,圣上有口谕托本王来传。” 上官瑞说着,就往天牢里走,走了两步站定,回过神来:“你方才说也?还有人来探望左将军?” “有,是一个公公,刚离开,”守卫叹了一口气,“将军府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哎!可怜那满府的人啊!” “殿下,事有蹊跷……”叶不言看了上官瑞一眼,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上官瑞神情一凛,加快脚步向关押左焱的牢房走去。 左焱一只手端着酒杯,一只手死死握着一支白玉簪,面如死灰。 方才有公公过来给他报信,他谋逆之罪已定,左夫人自缢而死,将军府的人就地抄斩。 他心中一阵刺痛,眼前仿佛看到无数画面。 士兵围住将军府,府内一片哀嚎,血流成河,而那朝思暮想的身影,悬挂在房梁之上。 那位公公说将军府昨夜大火,所有尸首已付之一炬了。 不日圣上就要下旨将他与关押的众将士一同斩首示众了。 他平日里钦佩左焱人品,不想他当众尸首分离,便为他带来一壶毒酒。 左焱低下头看着酒杯,喝下去,就可以同盈盈和孩子在一起了。 黄泉路上,还可以携手一同去,也算是幸事了…… 他不顾隔壁牢房里众将士的呼喊,举起酒杯,靠近唇边,刚要仰头一饮而尽,酒杯便被一阵劲风打在了墙上,起了一阵白色泡沫。 叶不言将门踹开,上官瑞冲了进来,他扶着左焱的双肩,晃着他:“左安之!方才的酒你喝了?!” 左焱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凌……凌王殿下?” 上官瑞吼道:“本王问你话呢!喝了没有?!” 左焱愣愣的摇摇头:“没……没喝……” 上官瑞松了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身形微晃,叶不言见状一把扶住他。 “殿下!您怎么了?!” 上官瑞擦去头上的冷汗:“无妨……咳咳咳……” 放松下来,才感觉到天牢寒气袭人,他捂着嘴咳了起来。 叶不言赶紧替他拍着背,这该死的天牢比凌王府地牢还冷,殿下数日奔波 ,身体欠佳,怎么受得了! 上官瑞平定了气息后说道:“左将军及众将士接旨!” 左焱和隔壁监牢关押的将士们都跪了下来。 “本王奉圣上口谕,前来传话,五箱火药均已找到,左将军并无谋反之嫌,今日起释放左焱将军及众将士出天牢,另赏赐左将军黄金千两用于重建将军府,”上官瑞忍不住又咳了两声,“左将军,领旨!” 左焱愣愣的伏地跪拜:“左焱领旨谢恩。” 上官瑞打了个冷战,裹紧了斗篷:“左将军,回去。” 这天牢里还真是挺冷的!早知道跟落落小狐狸多要些能让身体暖和的药丸了。 左焱面如死灰般跪在地上没有动,眼睛依旧盯着那壶毒酒,伸手就要去拿。 “不言!”上官瑞一声令下,叶不言一脚踢开了酒壶,酒壶整个撞在墙上摔得粉碎。 “左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叶不言气愤的问。 左焱的手还伸在半空中,他面色平静,眼神空洞,让人感受不到一点生机。 “人都死了,让我独活有何意义?千两黄金,如何换得来爱妻性命?如何换得来满府众人性命!” 他发疯般的冲过来,双手死命揪住上官瑞的衣领摇晃着:“凌王殿下!你说!千两黄金,在哪里能换回他们?!在哪里?!” 第245章 寒毒发作 几天来回的奔波,与扬城恶徒周旋,两次出入天牢,已经让上官瑞体力严重透支。 胸腔内一阵刺痛,他捂着嘴猛的咳了起来,吓的左焱一下子松了手。 “你别碰他!”叶不言一拳将左焱打的倒退出去,撞到墙上。 “凌王殿下……你……”左焱看着上官瑞衣袖上的猩红,瞬间傻眼了。 叶不言扶着俯身猛咳的上官瑞,咬牙切齿的指着左焱:“是谁告诉你左夫人死了?!谁告诉你将军府的人都死了?!” 他替不住咳嗽的上官瑞顺着气:“我告诉你左焱!我们殿下无事便罢!若是有事,你看我踏破你们将军府的门槛!” 压住咳嗽,上官瑞将胳膊架在叶不言肩支撑着自己,咽下喉头的腥甜。 他用袖子将嘴角的血擦去:“左夫人在大火前把下人们都遣散了,她现在就在凌王府,有江姑娘陪着,很安全,将军府那些尸首,是本王派人从乱葬岗弄来的,咳咳咳……” 一阵冷意自体内传出,他喘了口气,打了个冷战,无力的笑了笑。 “若是你不想死了,就去凌王府看看她,不言,让暗卫去查……咳咳……去查……咳咳咳咳……” “属下知道,去查方才传信的公公!殿下您别说话了,我们快出去!” 叶不言心疼自家主子,狠狠瞪了左焱一眼,扶着瑟瑟发抖的上官瑞转身就走。 “没死?她没死?”左焱怔怔的看着叶不言和上官瑞离开的背影。 桃林里,江落落正在曲盈盈房间里,给曲盈盈展示她方才从知锦楼买回来的宝宝衣服。 有小衣服、小裤子、小袜子和小帽子,一样两套,曲盈盈笑眯眯的看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江落落。 “盈盈姐,你看,小老大穿蓝色的,小老二穿桃红色的……” 江落落拿起两件小衣服,不愧是知锦楼的衣服,摸着好柔软。 槿儿轻轻哄着两个孩子,无意中说:“也不知道两个孩子以后叫什么名字,小老大小老二这么叫着不好听啊!” 曲盈盈神情凝重下来:“原想着等安之回来,孩子降生了,他再想名字,可现在……” 江落落捏着手里的小衣服:“盈盈姐别伤心了,方才暗卫来传话说穆先生和叶大人已经回来了,凌王殿下将五箱火药送进宫了。” 曲盈盈面露惊喜:“找到了,这么说他不会被定罪了?” 江落落笑道:“当然不会,凌王殿下那么聪明,定会说服圣上,不仅不会定罪,或许还会有赏呢。” 得知左焱不会被定罪,曲盈盈心里的一下放松下来,她笑着看着江落落:“落落,你与凌王殿下感情真好。” 江落落面上一红还未说话,外面叶不语焦急的敲门声:“姑娘!殿下出事了!在碧竹轩!” 江落落心里一惊,手中的小衣服掉在了床上,曲盈盈推着她:“快去看看……” “姑娘,殿下和兄长从天牢回来的时候身上有血,兄长说是被左将军打了……” 叶不语一路上将她听到的讲给江落落。 “什么?!”江落落双目怒瞪,好你个左焱,我家殿下为了救你连日奔波,你竟敢伤他?! 本座的夫君也是你能动的?! 碧竹轩的院门“咣”的一声飞向叶不言,他忙侧身躲开。 只见江落落一身怒气逼近叶不言:“左焱伤了殿下?” 叶不言咽了咽口水:“姑…姑娘,别生气,不完全是这样的……” 江落落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房间。 叶不言浑身哆嗦着看着叶不语:“我说妹啊,你是怎么和姑娘说的?” 叶不语皱着眉:“是你说的,左将军打伤殿下。” 叶不言:“哎哟我的亲妹子,我是这么说的?!” 叶不语一脸茫然的看着叶不言。 “你呀!真是殿下常说的那个什么……成事不足!” 叶不言看着满脸懵圈的妹妹,扭头跟着江落落进去了。 屋里烧着碳炉,上官瑞躺在床上浑身冰冷,连睫毛都好似凝结上了霜。 明明屋子里热的很,但是他裹着被子还止不住的发抖。 “叶大人,殿下被左焱伤到哪了?” 江落落拉起他颤抖的手腕,探了脉象,心情瞬间很糟糕。 几天的奔波,上官瑞已经疲惫到极点的身体,被天牢的寒气引发了寒毒! 而且比上一次要严重的多! 叶不言懊恼的捶着自己的脑门:“左将军拽了殿下的衣领,真是白眼狼!若不是殿下,他就喝下毒酒了!” 江落落回头惊诧的瞪着叶不言:“毒酒?什么毒酒?” 叶不言如实说道:“来人骗将军,说陛下下旨满门抄斩,府里所有人都被就地斩首,将军府大火,把尸首都烧光了,将军心如死灰,才在殿下宣读圣上口谕后揪着殿下的衣领质问殿下,然后殿下就开始咳嗽,咳出了血。” 正说着,上官瑞缓缓睁开眼,用冰凉的手握住江落落的手,哑着嗓子:“落落……” “别说话!”江落落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替他掖好被子。 她转身吩咐叶不言,“再端几个碳炉过来,这一个不够用,不是左焱打伤了他,是寒毒复发了,我要替他施针去毒……” “落落!”上官瑞又抓住了江落落的手,嘴里说着什么。 江落落俯下身。 “父皇病得很重,去看看他……” 上官瑞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着江落落:“夜里……去,别……让别人……知道……” “好!”江落落拍了拍上官瑞的手背,“我知道了,你放心,等你醒了,再细说。” 上官瑞这才放松下来,老老实实躺了回去。 几个炭炉围在床边,江落落手持银针,捻入上官瑞的几个穴位。 上官瑞不停的颤抖着。 冷,从来没有这样冷过! 即使在北疆埋伏在雪中一整夜,血流出来就能马上凝结成冰,那个时候,他也不曾感觉像今日这般冷过。 随着银针转动上下提拉,上官瑞再一次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封在了极北地带冰山深处的冰洞里,上下牙打着颤,意识渐渐模糊。 门被猛的推开了,门外站着一脸惊慌的穆子阳。 “穆先生?”江落落想了想,“这里太热了,我们出去说。” “江姑娘,殿下他怎样了?” 回来之后被忍冬和叶不言按着休息了一夜,刚听到左焱伤了上官瑞,便再也躺不住,跑了过来。 “你别急,坐下。”看着气还没喘匀的穆子阳,江落落拉着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 “上一次殿下只是单纯的受寒引发了寒毒,但是这次天牢寒气太重,他这几日为了左将军那件事劳累至极,抵御不了那么重的寒气,霜炎寒毒完全被激发出来了。” “如今我用银针散毒,也只能是逼迫寒毒快速发出。” “这次的寒毒不能一次散尽,身体会受不了。” “需要连续三天,每天这个时辰散毒,其余时辰我会将他穴道封上,将寒毒压制在体内。” “这三天内力会施展不开,所以你们要看好他,不能让他动用内力。” 穆子阳和叶不言同时点点头,就像在学堂里听先生讲课的学生一样听话。 江落落看了穆子阳一眼,突然想起之前他们去扬城的时候他身上还有箭伤。 “穆先生,你的伤可愈合好了?”江落落习惯性的拉过穆子阳的手腕,手指搭在腕上。 “这几日已经不疼了,”穆子阳担心的看向里间,“听说是左将军……打伤了殿下?” 提起左焱,江落落无名火起,她咬着嘴唇,攥着拳,把骨头攥的嘎巴嘎巴响。 “是左焱,就算不是他伤了殿下,也是因为他殿下才犯了寒毒,再让本……姑娘看到他这白眼狼!我非要卸了他的两只手不可!” 敢揪本座城主夫人的衣领,你是想死啊还是想死啊? 叶不言在一旁打了个冷战,左将军,招惹了天双城城主!您可保重! “大人!”侍卫来报,“左焱左将军求……” 侍卫还没说完,叶不言冲过去一把搂过他,捂上他的嘴,搂着他往外走:“出去说!出去说!” 真是不会挑时候啊!江小祖宗护短护的要命,而且正在气头上,要卸了左将军一双手呢! 江落落听闻左焱来访,正要跟着出去,却被穆子阳拦住了。 “江姑娘还是守着殿下,子阳出去看看。” 还是保住左将军两只手比较重要!拦住江姑娘!一定要拦住! 江落落最终还是听了穆子阳的话,忍住跟出去的冲动,回到里间。 看着自家大妖怪煞白的脸色,江落落一阵心疼,将手附在他冰凉的额头上。 “冷……”上官瑞一把拽住江落落的手,冰凉的嘴唇轻轻吐出一个字。 江落落握住他冰冷的手呵了口热气,摸摸他的脸将银针从上官瑞身上撤下。 替他将中衣穿好,又替他加了一床被子。 施针结束,一部分寒毒被激发出来,现在只等着慢慢退散了。 上官瑞缩在被子里蜷成一团,不住的颤抖着,江落落不错眼珠的守着他。 和上一次犯寒毒的状态一样,他会因为感到寒冷而用被子盖住头。 江落落怕他憋坏了,就要不停的把被子替他拉下来,把头露出来。 因为连续几夜都没有好好睡觉,江落落困的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还要时刻提醒自己别睡过去,免得自家大妖怪闷坏了。 当她第五次帮上官瑞把被子拉下来的时候,被他一把紧紧抓住手腕。 “庭轩,放手……” 江落落刚要把手抽出,只见上官瑞拉着江落落的手腕,贴在自己脸上汲取的温度。 “好冷……”意识不清的上官瑞将抓在手里的热源在冰凉的脸上摩搓着。 江落落实在困的不行了,干脆将长裙脱下,跨过上官瑞,穿着中衣钻进被子里,躺在床的里侧。 她搂着上官瑞,让他一边可以被碳炉烤着,另一边有她在也不会太冷,就不会再想用被子蒙住头了。 被热源包围的上官瑞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被江落落搂在怀里。 屋子里极其闷热,抱着上官瑞冰凉的身体,就像是炎热的夏天抱着一个刚从井水里镇凉的大西瓜,还挺舒服。 江落落为自己聪明的小脑瓜洋洋得意起来,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搂着冰凉的“大西瓜”睡着了。 第245章 寒毒发作 几天来回的奔波,与扬城恶徒周旋,两次出入天牢,已经让上官瑞体力严重透支。 胸腔内一阵刺痛,他捂着嘴猛的咳了起来,吓的左焱一下子松了手。 “你别碰他!”叶不言一拳将左焱打的倒退出去,撞到墙上。 “凌王殿下……你……”左焱看着上官瑞衣袖上的猩红,瞬间傻眼了。 叶不言扶着俯身猛咳的上官瑞,咬牙切齿的指着左焱:“是谁告诉你左夫人死了?!谁告诉你将军府的人都死了?!” 他替不住咳嗽的上官瑞顺着气:“我告诉你左焱!我们殿下无事便罢!若是有事,你看我踏破你们将军府的门槛!” 压住咳嗽,上官瑞将胳膊架在叶不言肩支撑着自己,咽下喉头的腥甜。 他用袖子将嘴角的血擦去:“左夫人在大火前把下人们都遣散了,她现在就在凌王府,有江姑娘陪着,很安全,将军府那些尸首,是本王派人从乱葬岗弄来的,咳咳咳……” 一阵冷意自体内传出,他喘了口气,打了个冷战,无力的笑了笑。 “若是你不想死了,就去凌王府看看她,不言,让暗卫去查……咳咳……去查……咳咳咳咳……” “属下知道,去查方才传信的公公!殿下您别说话了,我们快出去!” 叶不言心疼自家主子,狠狠瞪了左焱一眼,扶着瑟瑟发抖的上官瑞转身就走。 “没死?她没死?”左焱怔怔的看着叶不言和上官瑞离开的背影。 桃林里,江落落正在曲盈盈房间里,给曲盈盈展示她方才从知锦楼买回来的宝宝衣服。 有小衣服、小裤子、小袜子和小帽子,一样两套,曲盈盈笑眯眯的看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江落落。 “盈盈姐,你看,小老大穿蓝色的,小老二穿桃红色的……” 江落落拿起两件小衣服,不愧是知锦楼的衣服,摸着好柔软。 槿儿轻轻哄着两个孩子,无意中说:“也不知道两个孩子以后叫什么名字,小老大小老二这么叫着不好听啊!” 曲盈盈神情凝重下来:“原想着等安之回来,孩子降生了,他再想名字,可现在……” 江落落捏着手里的小衣服:“盈盈姐别伤心了,方才暗卫来传话说穆先生和叶大人已经回来了,凌王殿下将五箱火药送进宫了。” 曲盈盈面露惊喜:“找到了,这么说他不会被定罪了?” 江落落笑道:“当然不会,凌王殿下那么聪明,定会说服圣上,不仅不会定罪,或许还会有赏呢。” 得知左焱不会被定罪,曲盈盈心里的一下放松下来,她笑着看着江落落:“落落,你与凌王殿下感情真好。” 江落落面上一红还未说话,外面叶不语焦急的敲门声:“姑娘!殿下出事了!在碧竹轩!” 江落落心里一惊,手中的小衣服掉在了床上,曲盈盈推着她:“快去看看……” “姑娘,殿下和兄长从天牢回来的时候身上有血,兄长说是被左将军打了……” 叶不语一路上将她听到的讲给江落落。 “什么?!”江落落双目怒瞪,好你个左焱,我家殿下为了救你连日奔波,你竟敢伤他?! 本座的夫君也是你能动的?! 碧竹轩的院门“咣”的一声飞向叶不言,他忙侧身躲开。 只见江落落一身怒气逼近叶不言:“左焱伤了殿下?” 叶不言咽了咽口水:“姑…姑娘,别生气,不完全是这样的……” 江落落瞪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房间。 叶不言浑身哆嗦着看着叶不语:“我说妹啊,你是怎么和姑娘说的?” 叶不语皱着眉:“是你说的,左将军打伤殿下。” 叶不言:“哎哟我的亲妹子,我是这么说的?!” 叶不语一脸茫然的看着叶不言。 “你呀!真是殿下常说的那个什么……成事不足!” 叶不言看着满脸懵圈的妹妹,扭头跟着江落落进去了。 屋里烧着碳炉,上官瑞躺在床上浑身冰冷,连睫毛都好似凝结上了霜。 明明屋子里热的很,但是他裹着被子还止不住的发抖。 “叶大人,殿下被左焱伤到哪了?” 江落落拉起他颤抖的手腕,探了脉象,心情瞬间很糟糕。 几天的奔波,上官瑞已经疲惫到极点的身体,被天牢的寒气引发了寒毒! 而且比上一次要严重的多! 叶不言懊恼的捶着自己的脑门:“左将军拽了殿下的衣领,真是白眼狼!若不是殿下,他就喝下毒酒了!” 江落落回头惊诧的瞪着叶不言:“毒酒?什么毒酒?” 叶不言如实说道:“来人骗将军,说陛下下旨满门抄斩,府里所有人都被就地斩首,将军府大火,把尸首都烧光了,将军心如死灰,才在殿下宣读圣上口谕后揪着殿下的衣领质问殿下,然后殿下就开始咳嗽,咳出了血。” 正说着,上官瑞缓缓睁开眼,用冰凉的手握住江落落的手,哑着嗓子:“落落……” “别说话!”江落落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替他掖好被子。 她转身吩咐叶不言,“再端几个碳炉过来,这一个不够用,不是左焱打伤了他,是寒毒复发了,我要替他施针去毒……” “落落!”上官瑞又抓住了江落落的手,嘴里说着什么。 江落落俯下身。 “父皇病得很重,去看看他……” 上官瑞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着江落落:“夜里……去,别……让别人……知道……” “好!”江落落拍了拍上官瑞的手背,“我知道了,你放心,等你醒了,再细说。” 上官瑞这才放松下来,老老实实躺了回去。 几个炭炉围在床边,江落落手持银针,捻入上官瑞的几个穴位。 上官瑞不停的颤抖着。 冷,从来没有这样冷过! 即使在北疆埋伏在雪中一整夜,血流出来就能马上凝结成冰,那个时候,他也不曾感觉像今日这般冷过。 随着银针转动上下提拉,上官瑞再一次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封在了极北地带冰山深处的冰洞里,上下牙打着颤,意识渐渐模糊。 门被猛的推开了,门外站着一脸惊慌的穆子阳。 “穆先生?”江落落想了想,“这里太热了,我们出去说。” “江姑娘,殿下他怎样了?” 回来之后被忍冬和叶不言按着休息了一夜,刚听到左焱伤了上官瑞,便再也躺不住,跑了过来。 “你别急,坐下。”看着气还没喘匀的穆子阳,江落落拉着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 “上一次殿下只是单纯的受寒引发了寒毒,但是这次天牢寒气太重,他这几日为了左将军那件事劳累至极,抵御不了那么重的寒气,霜炎寒毒完全被激发出来了。” “如今我用银针散毒,也只能是逼迫寒毒快速发出。” “这次的寒毒不能一次散尽,身体会受不了。” “需要连续三天,每天这个时辰散毒,其余时辰我会将他穴道封上,将寒毒压制在体内。” “这三天内力会施展不开,所以你们要看好他,不能让他动用内力。” 穆子阳和叶不言同时点点头,就像在学堂里听先生讲课的学生一样听话。 江落落看了穆子阳一眼,突然想起之前他们去扬城的时候他身上还有箭伤。 “穆先生,你的伤可愈合好了?”江落落习惯性的拉过穆子阳的手腕,手指搭在腕上。 “这几日已经不疼了,”穆子阳担心的看向里间,“听说是左将军……打伤了殿下?” 提起左焱,江落落无名火起,她咬着嘴唇,攥着拳,把骨头攥的嘎巴嘎巴响。 “是左焱,就算不是他伤了殿下,也是因为他殿下才犯了寒毒,再让本……姑娘看到他这白眼狼!我非要卸了他的两只手不可!” 敢揪本座城主夫人的衣领,你是想死啊还是想死啊? 叶不言在一旁打了个冷战,左将军,招惹了天双城城主!您可保重! “大人!”侍卫来报,“左焱左将军求……” 侍卫还没说完,叶不言冲过去一把搂过他,捂上他的嘴,搂着他往外走:“出去说!出去说!” 真是不会挑时候啊!江小祖宗护短护的要命,而且正在气头上,要卸了左将军一双手呢! 江落落听闻左焱来访,正要跟着出去,却被穆子阳拦住了。 “江姑娘还是守着殿下,子阳出去看看。” 还是保住左将军两只手比较重要!拦住江姑娘!一定要拦住! 江落落最终还是听了穆子阳的话,忍住跟出去的冲动,回到里间。 看着自家大妖怪煞白的脸色,江落落一阵心疼,将手附在他冰凉的额头上。 “冷……”上官瑞一把拽住江落落的手,冰凉的嘴唇轻轻吐出一个字。 江落落握住他冰冷的手呵了口热气,摸摸他的脸将银针从上官瑞身上撤下。 替他将中衣穿好,又替他加了一床被子。 施针结束,一部分寒毒被激发出来,现在只等着慢慢退散了。 上官瑞缩在被子里蜷成一团,不住的颤抖着,江落落不错眼珠的守着他。 和上一次犯寒毒的状态一样,他会因为感到寒冷而用被子盖住头。 江落落怕他憋坏了,就要不停的把被子替他拉下来,把头露出来。 因为连续几夜都没有好好睡觉,江落落困的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还要时刻提醒自己别睡过去,免得自家大妖怪闷坏了。 当她第五次帮上官瑞把被子拉下来的时候,被他一把紧紧抓住手腕。 “庭轩,放手……” 江落落刚要把手抽出,只见上官瑞拉着江落落的手腕,贴在自己脸上汲取的温度。 “好冷……”意识不清的上官瑞将抓在手里的热源在冰凉的脸上摩搓着。 江落落实在困的不行了,干脆将长裙脱下,跨过上官瑞,穿着中衣钻进被子里,躺在床的里侧。 她搂着上官瑞,让他一边可以被碳炉烤着,另一边有她在也不会太冷,就不会再想用被子蒙住头了。 被热源包围的上官瑞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被江落落搂在怀里。 屋子里极其闷热,抱着上官瑞冰凉的身体,就像是炎热的夏天抱着一个刚从井水里镇凉的大西瓜,还挺舒服。 江落落为自己聪明的小脑瓜洋洋得意起来,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搂着冰凉的“大西瓜”睡着了。 第245章 左焱来了凌王府 上官瑞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屋里的碳炉已经熄灭,但他身上并没有觉得特别冷。 转过头去,对上了江落落精致的小脸。 因为盖了两层被子,江落落睡的小脸通红,鼻子尖上冒着汗珠,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他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已经被江落落像个八爪鱼一样牢牢缠住了。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叶不言悄声细语:“殿下……殿下……您醒了没啊?” 上官瑞嘴角抽了抽,他轻手轻脚的把江落落的胳膊和腿,从自己身上移了下去,尽量不弄醒她。 整理了衣冠,裹上斗篷,上官瑞推开房门。 叶不言还趴在门缝处等了半天,正想着要不要再问一声,门冷不丁的开了,“砰”地撞在了他的鼻子上。 “殿下!您醒了?属下还说要不要再问一声呢。”叶不言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上官瑞关上房门:“何事?” 关门的一瞬间,叶不言看见了扔在地上的长裙。 昨夜江姑娘竟是和殿下在一个房间里过的夜,竟然还脱了衣服?! 叶不言忍着内心的雀跃,揉着鼻子:“左将军来了,其实左将军昨天就来了,可是殿下寒毒发作,不言就让他先回去了。” 主要是怕小祖宗看见他,当然这句话叶不言没敢说。 正厅里,左焱正手足无措的站在厅里,看见上官瑞走了进来,便低下头,不敢看他。 “安之今日来凌王府,可是为了夫人?”上官瑞如同无事人一般。 左焱抬眼看着尚未恢复气色的上官瑞,心里一阵愧疚。 他半跪下来:“凌王殿下,末将是来赔罪的!昨日末将在天牢里不该……不该对您动手!” 上官瑞走过来想扶起左焱:“是本王旧疾复发,与安之无关。” 左焱坚持半跪在上官瑞面前:“殿下!叶大人已经告诉末将了,那五箱火药,是殿下亲自到扬城寻回来的!末将险些中了奸人的计谋,也是殿下救了末将性命,末将还对殿下动手,末将心里不好受!您就让末将跪着!” “左将军是该好好跪着自省一下了!你可知道你哪里做错了?!” 银铃似的声音传来,江落落冷着脸走了进来,手中提着食盒。 叶不言倒抽一口凉气,迅速挡在了左焱身前。 小祖宗来了!左将军,赶紧把手揣起来啊! 江落落看了看挡在左焱和她之间的叶不言,翻了个白眼绕到上官瑞身边。 拉着他坐到椅子上,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端出一碗药,递给他。 “醒了?”上官瑞接过药碗,“怎么不多睡一会?” “你起身时我就醒了。”江落落歪着头笑着看着他。 叶不言在一旁暗暗深吸一口气,果然昨夜江姑娘和殿下同床共枕了! 这等好消息,一会要告诉穆先生去! 待上官瑞将药喝完,江落落又从食盒里拿出一碟蜜饯,捏起一颗,笑眯眯的塞进上官瑞的嘴里。 然后转过身来,敛起了笑容。 看的叶不言眼睛都直了,江姑娘脸色变的可够快的! 她是怎么做到对着殿下温柔的如同和风暖阳,对着左将军冷的就像隆冬大雪。 江落落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看着她发愣的年轻将军,又瞪了一眼叶不言:“若是左将军跪着也想不通自己到底错在哪了,那就趴着想!” 噗!叶不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左焱跪在那里仰着脸看着江落落摸不着头脑。 这姑娘不是盈盈的好姐妹吗?怎么在凌王府?好像还……还和凌王殿下…… “安之,你起来说话!”上官瑞忍着笑拉过江落落的手,仰着脸看着他,“这位江姑娘,就是江家二姑娘江落落……” 正想起来的左焱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天爷,这位就是与凌王殿下自幼时就定下婚约的江家二姑娘?! 那岂不就是未来的凌王妃?! 未来的王妃进了天牢为他治伤?! “咦?左将军这是没想明白自己哪里错了,要坐在地上继续想?”江落落微微俯身盯着左焱的脸。 上官瑞笑着搂过江落落,自家小狐狸真是得理不饶人! 左焱跪好,低下头:“末将知错了!末将错在不应劳烦江姑娘屈尊进天牢为末将治伤,末将不应在天牢对凌王殿下动手!所以末将今日前来向殿下和姑娘赔罪!” 江落落瞪了他一眼,随后叹了口气:“叶大人,扶他起来。” 叶不言一听,松了口气,赶紧将左焱扶起来,小祖宗这是不会对左将军动手了?那就好,那就好! 江落落眼神凌厉:“左将军,落落来告诉你你错在哪里了。” 左焱自知理亏,低着头抱拳:“末将愿听姑娘教诲!” “首先,你错在不应该对我家殿下动手,害他旧疾复发,想到这,本姑娘真是掐死你的心都有!” 江落落手扶着上官瑞的肩,瞪着左焱,咬牙切齿。 上官瑞摸了摸鼻子,眼神看向一旁,这时候还是不要替左焱说话了? 免得惹小丫头不开心,骂的更狠就麻烦了! “是是是!末将知错了!”左焱在一旁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随声附和着。 明明对方只是一个不及他肩高的姑娘,怎么他有一种儿时被师父训斥的错觉? 江落落继续说道:“其次,你错在天牢里拒绝本姑娘为你治伤!” 左焱错愕的抬起头看向江落落。 “本姑娘行医术,救人命,最不喜欢看到有人将性命当儿戏。” “师训有云,想活的,医之,不想活的,任之!” “若不是你的部下们求我家殿下医你,我也不会违背师训为你治伤,所以左将军你感谢我家殿下便好,不用对落落感恩戴德!你听明白了?” “安之明白!” 看着自家小丫头有条有理的训斥着左焱,上官瑞低头浅笑,他的小丫头,真可爱! “再次,”江落落围着左焱转了一圈,眯了眯眼睛皱着眉,“左将军你今日来凌王府也不知道带点礼物?” 左焱低下头,有些窘迫:“江姑娘,将军府已经烧光了,安之手头的银两能够买到的东西都太过寒酸,还是……还是等圣上的赏赐到了,安之一定携重礼上门赔罪!” “唉,真是朽木!”江落落摇摇头,走到上官瑞身旁,挽住他的胳膊,“我是说,带点礼物给盈盈姐和你的孩子们!” 左焱猛地抬头错愕的看向他们:“孩…孩子…们?姑…姑……” 江落落眨眨眼睛,抬头看着上官瑞:“殿下你看,左将军开心的昏头了,都管落落叫姑姑了。” 上官瑞宠溺的揉了揉江落落的头发:“落落,别逗他了……” 看着左焱期盼的眼神,江落落叹了口气:“盈盈姐已经生了,是双生子,左将军,你当爹了,一儿一女,好福气啊!” “江…江姑娘,你是说,盈盈她已经……已经生了?还…还是两个孩子?” 左焱想了想,笑容僵住了,神情紧张。 “江姑娘,孩子未足月就降生了,盈盈她怎么样?身体会不会有所损伤?末将……末将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江落落扭头看向上官瑞,上官瑞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看他面色虽然稍显苍白,但精神还不错,江落落勉强答应:“好,你随我们来。” 江落落挽着上官瑞的胳膊漫步在桃林里,因为施针散毒封住了穴脉,不宜动用内力,所以两个人就像平日里散步一样,在桃林里逛来逛去。 左焱跟在身后一脸懵圈,凌王殿下江姑娘,您二位这样漫天撒狗粮就不太好了!末将想去看媳妇啊! 正懵着,突然眼前一片开阔,过了桃林阵,小院子就在眼前。 左焱推开了房间的门,叶不语疾步过来,警惕的掏出腰间匕首,一步上前拦住他:“你是何人?!出去!” 左焱吓了一跳,回身看向江落落。 “不语,他是左将军。”江落落走进来冲叶不语点点头。 叶不语定睛看去,的确是左焱,只是人瘦了,胡须长了,脸上还带伤。 便收起匕首,向后退了一步,行礼:“将军!夫人睡下了,还请您到那边烤一烤火,孩子太小,怕受不得外面带进来的寒气。” 左焱听话的点点头:“有劳姑娘了。” 忍不住向里间看了一眼,身形僵直的走向碳炉。 他看到碳炉上面,悬挂着一排柔软的小方巾还有几件小婴儿穿的小衣服,想着过一会就可以见到盈盈和自己的儿女了,不禁发起抖来。 桃林阵走下来,上官瑞苍白的脸上微微有些冒汗。 江落落心疼的将他拉在椅子上坐下,方才就不应该答应左焱带他进来,累坏了本座夫人可怎么好?! 上官瑞笑着摇摇头,抬手抚平了江落落紧皱的眉头。 扭头看着浑身僵硬双手发抖的左焱,端起茶壶,倒了杯茶递给他:“安之,紧张?” 左焱咽了咽口水,接过茶杯:“不,不紧张,谢谢殿下。” 上官瑞看着左焱的手挑了挑眉毛,不紧张?有本事别抖啊,茶都快洒没了! 几盏茶的工夫,里间的屋里,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哭声,左焱一个哆嗦,手中的茶杯掉在了桌子上滚落到地上。 江落落起身推门进了里间,槿儿正帮着曲盈盈给小老二喂奶,小老大躺在床上张牙舞爪的嗯嗯啊啊着。 “盈盈姐。”江落落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落落?凌王殿下还好?”曲盈盈看着江落落的笑脸,这是……凌王殿下没什么事? “盈盈姐,你等着!”江落落推开门,朝外面招了招手。 左焱腾地站了起来,机械性的向里间走去,还未走到门口,便自己左脚绊右脚,一下扑了进去。 上官瑞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扶着额头哭笑不得。 任尔沙场气壮山河一骑当千,不敌家中妻子儿女柔情一片! 左将军,只是听见孩儿的哭声,便撑不住了啊! 屋子里的槿儿和曲盈盈吓了一跳,扭头看向门口,左焱尴尬的爬起来,几步走到床前。 曲盈盈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眼泪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左焱慌了神,他轻轻拥住曲盈盈,仿佛拥在怀里的是件易碎的珍宝。 “盈盈,对不起,对不起……”左焱替曲盈盈擦着眼泪。 多少日子,他忙的无法回府,她只有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承受怀着孩儿的辛苦。 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到最后还害她拼了性命生下未足月的孩子。 所有的思念、悔恨只化作了无数对不起。 江落落轻轻招呼槿儿出去,给左焱夫妻留下两个人的空间可以好好说说话。 第245章 左焱来了凌王府 上官瑞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屋里的碳炉已经熄灭,但他身上并没有觉得特别冷。 转过头去,对上了江落落精致的小脸。 因为盖了两层被子,江落落睡的小脸通红,鼻子尖上冒着汗珠,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他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已经被江落落像个八爪鱼一样牢牢缠住了。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叶不言悄声细语:“殿下……殿下……您醒了没啊?” 上官瑞嘴角抽了抽,他轻手轻脚的把江落落的胳膊和腿,从自己身上移了下去,尽量不弄醒她。 整理了衣冠,裹上斗篷,上官瑞推开房门。 叶不言还趴在门缝处等了半天,正想着要不要再问一声,门冷不丁的开了,“砰”地撞在了他的鼻子上。 “殿下!您醒了?属下还说要不要再问一声呢。”叶不言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上官瑞关上房门:“何事?” 关门的一瞬间,叶不言看见了扔在地上的长裙。 昨夜江姑娘竟是和殿下在一个房间里过的夜,竟然还脱了衣服?! 叶不言忍着内心的雀跃,揉着鼻子:“左将军来了,其实左将军昨天就来了,可是殿下寒毒发作,不言就让他先回去了。” 主要是怕小祖宗看见他,当然这句话叶不言没敢说。 正厅里,左焱正手足无措的站在厅里,看见上官瑞走了进来,便低下头,不敢看他。 “安之今日来凌王府,可是为了夫人?”上官瑞如同无事人一般。 左焱抬眼看着尚未恢复气色的上官瑞,心里一阵愧疚。 他半跪下来:“凌王殿下,末将是来赔罪的!昨日末将在天牢里不该……不该对您动手!” 上官瑞走过来想扶起左焱:“是本王旧疾复发,与安之无关。” 左焱坚持半跪在上官瑞面前:“殿下!叶大人已经告诉末将了,那五箱火药,是殿下亲自到扬城寻回来的!末将险些中了奸人的计谋,也是殿下救了末将性命,末将还对殿下动手,末将心里不好受!您就让末将跪着!” “左将军是该好好跪着自省一下了!你可知道你哪里做错了?!” 银铃似的声音传来,江落落冷着脸走了进来,手中提着食盒。 叶不言倒抽一口凉气,迅速挡在了左焱身前。 小祖宗来了!左将军,赶紧把手揣起来啊! 江落落看了看挡在左焱和她之间的叶不言,翻了个白眼绕到上官瑞身边。 拉着他坐到椅子上,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端出一碗药,递给他。 “醒了?”上官瑞接过药碗,“怎么不多睡一会?” “你起身时我就醒了。”江落落歪着头笑着看着他。 叶不言在一旁暗暗深吸一口气,果然昨夜江姑娘和殿下同床共枕了! 这等好消息,一会要告诉穆先生去! 待上官瑞将药喝完,江落落又从食盒里拿出一碟蜜饯,捏起一颗,笑眯眯的塞进上官瑞的嘴里。 然后转过身来,敛起了笑容。 看的叶不言眼睛都直了,江姑娘脸色变的可够快的! 她是怎么做到对着殿下温柔的如同和风暖阳,对着左将军冷的就像隆冬大雪。 江落落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看着她发愣的年轻将军,又瞪了一眼叶不言:“若是左将军跪着也想不通自己到底错在哪了,那就趴着想!” 噗!叶不言忍不住笑了出来。 左焱跪在那里仰着脸看着江落落摸不着头脑。 这姑娘不是盈盈的好姐妹吗?怎么在凌王府?好像还……还和凌王殿下…… “安之,你起来说话!”上官瑞忍着笑拉过江落落的手,仰着脸看着他,“这位江姑娘,就是江家二姑娘江落落……” 正想起来的左焱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天爷,这位就是与凌王殿下自幼时就定下婚约的江家二姑娘?! 那岂不就是未来的凌王妃?! 未来的王妃进了天牢为他治伤?! “咦?左将军这是没想明白自己哪里错了,要坐在地上继续想?”江落落微微俯身盯着左焱的脸。 上官瑞笑着搂过江落落,自家小狐狸真是得理不饶人! 左焱跪好,低下头:“末将知错了!末将错在不应劳烦江姑娘屈尊进天牢为末将治伤,末将不应在天牢对凌王殿下动手!所以末将今日前来向殿下和姑娘赔罪!” 江落落瞪了他一眼,随后叹了口气:“叶大人,扶他起来。” 叶不言一听,松了口气,赶紧将左焱扶起来,小祖宗这是不会对左将军动手了?那就好,那就好! 江落落眼神凌厉:“左将军,落落来告诉你你错在哪里了。” 左焱自知理亏,低着头抱拳:“末将愿听姑娘教诲!” “首先,你错在不应该对我家殿下动手,害他旧疾复发,想到这,本姑娘真是掐死你的心都有!” 江落落手扶着上官瑞的肩,瞪着左焱,咬牙切齿。 上官瑞摸了摸鼻子,眼神看向一旁,这时候还是不要替左焱说话了? 免得惹小丫头不开心,骂的更狠就麻烦了! “是是是!末将知错了!”左焱在一旁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随声附和着。 明明对方只是一个不及他肩高的姑娘,怎么他有一种儿时被师父训斥的错觉? 江落落继续说道:“其次,你错在天牢里拒绝本姑娘为你治伤!” 左焱错愕的抬起头看向江落落。 “本姑娘行医术,救人命,最不喜欢看到有人将性命当儿戏。” “师训有云,想活的,医之,不想活的,任之!” “若不是你的部下们求我家殿下医你,我也不会违背师训为你治伤,所以左将军你感谢我家殿下便好,不用对落落感恩戴德!你听明白了?” “安之明白!” 看着自家小丫头有条有理的训斥着左焱,上官瑞低头浅笑,他的小丫头,真可爱! “再次,”江落落围着左焱转了一圈,眯了眯眼睛皱着眉,“左将军你今日来凌王府也不知道带点礼物?” 左焱低下头,有些窘迫:“江姑娘,将军府已经烧光了,安之手头的银两能够买到的东西都太过寒酸,还是……还是等圣上的赏赐到了,安之一定携重礼上门赔罪!” “唉,真是朽木!”江落落摇摇头,走到上官瑞身旁,挽住他的胳膊,“我是说,带点礼物给盈盈姐和你的孩子们!” 左焱猛地抬头错愕的看向他们:“孩…孩子…们?姑…姑……” 江落落眨眨眼睛,抬头看着上官瑞:“殿下你看,左将军开心的昏头了,都管落落叫姑姑了。” 上官瑞宠溺的揉了揉江落落的头发:“落落,别逗他了……” 看着左焱期盼的眼神,江落落叹了口气:“盈盈姐已经生了,是双生子,左将军,你当爹了,一儿一女,好福气啊!” “江…江姑娘,你是说,盈盈她已经……已经生了?还…还是两个孩子?” 左焱想了想,笑容僵住了,神情紧张。 “江姑娘,孩子未足月就降生了,盈盈她怎么样?身体会不会有所损伤?末将……末将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江落落扭头看向上官瑞,上官瑞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看他面色虽然稍显苍白,但精神还不错,江落落勉强答应:“好,你随我们来。” 江落落挽着上官瑞的胳膊漫步在桃林里,因为施针散毒封住了穴脉,不宜动用内力,所以两个人就像平日里散步一样,在桃林里逛来逛去。 左焱跟在身后一脸懵圈,凌王殿下江姑娘,您二位这样漫天撒狗粮就不太好了!末将想去看媳妇啊! 正懵着,突然眼前一片开阔,过了桃林阵,小院子就在眼前。 左焱推开了房间的门,叶不语疾步过来,警惕的掏出腰间匕首,一步上前拦住他:“你是何人?!出去!” 左焱吓了一跳,回身看向江落落。 “不语,他是左将军。”江落落走进来冲叶不语点点头。 叶不语定睛看去,的确是左焱,只是人瘦了,胡须长了,脸上还带伤。 便收起匕首,向后退了一步,行礼:“将军!夫人睡下了,还请您到那边烤一烤火,孩子太小,怕受不得外面带进来的寒气。” 左焱听话的点点头:“有劳姑娘了。” 忍不住向里间看了一眼,身形僵直的走向碳炉。 他看到碳炉上面,悬挂着一排柔软的小方巾还有几件小婴儿穿的小衣服,想着过一会就可以见到盈盈和自己的儿女了,不禁发起抖来。 桃林阵走下来,上官瑞苍白的脸上微微有些冒汗。 江落落心疼的将他拉在椅子上坐下,方才就不应该答应左焱带他进来,累坏了本座夫人可怎么好?! 上官瑞笑着摇摇头,抬手抚平了江落落紧皱的眉头。 扭头看着浑身僵硬双手发抖的左焱,端起茶壶,倒了杯茶递给他:“安之,紧张?” 左焱咽了咽口水,接过茶杯:“不,不紧张,谢谢殿下。” 上官瑞看着左焱的手挑了挑眉毛,不紧张?有本事别抖啊,茶都快洒没了! 几盏茶的工夫,里间的屋里,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哭声,左焱一个哆嗦,手中的茶杯掉在了桌子上滚落到地上。 江落落起身推门进了里间,槿儿正帮着曲盈盈给小老二喂奶,小老大躺在床上张牙舞爪的嗯嗯啊啊着。 “盈盈姐。”江落落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落落?凌王殿下还好?”曲盈盈看着江落落的笑脸,这是……凌王殿下没什么事? “盈盈姐,你等着!”江落落推开门,朝外面招了招手。 左焱腾地站了起来,机械性的向里间走去,还未走到门口,便自己左脚绊右脚,一下扑了进去。 上官瑞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扶着额头哭笑不得。 任尔沙场气壮山河一骑当千,不敌家中妻子儿女柔情一片! 左将军,只是听见孩儿的哭声,便撑不住了啊! 屋子里的槿儿和曲盈盈吓了一跳,扭头看向门口,左焱尴尬的爬起来,几步走到床前。 曲盈盈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眼泪控制不住的涌了出来。 左焱慌了神,他轻轻拥住曲盈盈,仿佛拥在怀里的是件易碎的珍宝。 “盈盈,对不起,对不起……”左焱替曲盈盈擦着眼泪。 多少日子,他忙的无法回府,她只有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承受怀着孩儿的辛苦。 他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到最后还害她拼了性命生下未足月的孩子。 所有的思念、悔恨只化作了无数对不起。 江落落轻轻招呼槿儿出去,给左焱夫妻留下两个人的空间可以好好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