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你攀高枝我另嫁，后悔啥》 第1章 哥嫂闹离婚 四四方方的大台上，周边的山皆是一片灰突突入目。 刚刚打了春，正是倒春寒的鬼天气，昨儿暖得可以绒衣外面加单衣，今儿天气突变，不穿件大衣都能冻死人。 钱书桐正坐在大台上缓解压抑的情绪，暗道老天对自己不公，猛地一抬眼就看见了小姑子金丽红提着网兜，着一身干干净净时髦的冬衣进了土坯房。 金丽红拉开房门，没等走进屋就被一阵烟呛得咳了一声。 “怎么弄的都是烟？”说着话赶紧把东西放到炕上，伸手去接父亲手里的炉钩子。 “丽红回来了。”炕上躺着的女人，勉强打起精神叫了女儿一声。 老父亲见女儿回来露出笑容，手上的动作却停也没停，避开女儿伸出来的手，说道：“弄脏你衣服。” 女儿穿了一件白色的大衣，这颜色招灰。 金丽红抢下父亲手里的炉钩子，拿着东西盖在炉子上方，紧跟着又拿着炉钩子连续勾了几下。 “妈，你去里屋，这里都是灰，呛了。”金丽红见母亲脸色不好，叮嘱一句。 灰这么大，都吃进肚子里了。 陈英神色严肃，脸色看起来十分不好，口中念叨一句；“就一点灰不要紧，没耽误你上班？” 大女儿还在实习，她就怕因为家里这些破事耽误女儿的工作。做父母的不说能帮孩子减轻负担，成天添乱那就要不得了。 “好了。”金丽红见炉子里燃烧起来的火苗，将炉钩子递还给父亲：“不耽误，我就是个实习生而已。” “都说不用你了，你瞅瞅你大衣都弄脏了。”金长海心疼闺女的衣服。 闺女得上班，跟他们没有工作的人不一样，那走出去不得干干净净立立正正。 “衣服脏了就洗，多大的事儿。”金丽红见老父亲一直对她这衣服格外关注，干脆脱了大衣，叠在一旁，看向母亲问道：“怎么了？” 陈英满面愁容，嘴里发苦。 早几天大儿子就跟她过了气儿，说是想要离婚。 陈英一听，只觉得五雷轰顶。 离婚？ 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 “你哥说是要跟你嫂子离婚，两人打了半宿。”陈英忍不住揉头。 儿子小两口就住在下屋，家里现在这个条件没有钱起房，大儿子倒是提过要出去租房单住，毕竟家里的居住条件不是很好，可儿媳愿意跟着他们一起生活，对此陈英只有感激的份儿。 这年头没有房子没有票子，人家好好的闺女能嫁过来，还给他们老金家生了个大胖孙子，怎么样也不能离啊。 陈英继续说道：“不说别的，就看在孩子的份儿上这个婚也不能离啊，你嫂子虽说有点小性儿但没什么坏心眼子……” 可能是刚刚生火的味道还没有散去，金丽红被屋子里的煤烟呛得直皱眉。 “这门得多开一会，平时生火尽量让烟都跑出去跑干净，这煤烟散不干净可容易要人命。”嘱咐父母，就怕父母不当回事。 农村烧煤家家常见，煤烟这个东西也是她从小闻到大，很多人都不当回事，可其中的厉害，她太清楚不过了。 金丽红看母亲：“你没问问我哥为什么要离？” 陈英板面孔：“他说他最近胃病犯了，书桐没好好给他做饭，就因为这点事儿就值得闹离婚？” 陈英觉得，男人尽量还是去包容女人一些，为什么你叫男人，你是一家之主呢？出去说因为吃饭闹离婚，叫人听了都觉得是笑话！ 金丽红沉吟几秒：“行，我中午找他问问。” “那你现在回去上班啊？”陈英问闺女。 丽红啊是大夫，得上班呢。 “我先去找我哥问问。”金丽红起身去了厨房开始忙活。 金长海跟在女儿身后团团转，各种拦女儿干活。 这孩子打小就没让她干过什么活儿，也干不明白。他挺大岁数才得了这么一个闺女，疼得跟什么似的，自然不可能叫女儿辛苦。 金丽红晓得父亲不愿意让她干，还是干了。 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她不挂着谁挂着？ 她妈不是病得起不来炕，绝对不能躺到现在，父亲做饭手艺又不好，能干一点是一点。 做好饭菜，套上大衣出了门。 钱书桐从大台下来，缓缓跟在小姑子的身后讲述自己的委屈。 她要委屈死了！ “……孩子我总要弄的？弄孩子自然顾不上你哥，你说说他犯胃病了想吃什么他就说呗，他什么话都不肯说非要我猜……我知道他养家辛苦，可我也没闲着啊。”嫁了人以后，难不成她就不是人了？ 她也有爱吃想吃的东西。 丽红停下脚步，抿了抿嘴：“嫂子，这个胃病就是靠养，不去养一辈子都好不起来，胃病是折磨人，吃的方面挺挑，韭菜啊，饺子还有饼一类都不能吃，吃发面的馒头，鸡蛋不能吃煮的。” 金丽红拿话去点亲嫂子。 家里条件不好，父母都是农业户也没什么谋生手段和技能，全部的进项都是靠土地里出钱。这样的家，大哥想要指望家里都靠不上，只能自己去拼。 做妹妹的不是帮哥哥讲话，而是确实亲眼看到了，大哥一出去进货就是半个月半个月的跑，路上吃饭还能应时应晌？ 这毛病就是这么落下来的。 因为她是学医的，所以老大犯病都是来找她，金丽红是眼睁睁看着她哥从小毛病扩展到了大毛病，看着亲哥几个月前一百四的体重掉到现在一百二，金城身高可一米八呢。 过去吃不好瘦那是必然，现在生活条件都上来了，还能瘦成这样儿。 这…… 钱书桐点头：“我都是按照你说的去准备的，可他也不领情。呵，现在不就是我嫁过来他腻了，也是觉得我爸现在不行了……”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想当初她家里什么条件？ 她能嫁过来过这种日子，老金家的人都应该感激！ 女人结婚后，她最大的责任就是把孩子照顾好，她做到了！ 凭什么还挑她？ 金丽红心中摇头。 有些话，不好说出口。 嫂子的爸爸也不是这两天才出的事儿，每回说说就会绕到这个上头。 第2章 高嫁好命格 “我跟你哥本就是包办婚姻，你也知道的，我当初是不愿意嫁，我家那个条件，你家这个条件，就算是我做得不对，他能不能跟我这样？”钱书桐用话点小姑子。 当年是她爸看好了金城，非要逼着她嫁，她不得不听家里的话，这才嫁给了啥都没有的金城。 她是下嫁！ 金丽红看了嫂子一眼，有心想要提醒两句，又怕嫂子多心。 给人当小姑子就是这样，不该说的话不能说。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总是伸手管娘家管哥嫂的事情，叫人恨。 谁都是成年人，还需要一个外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 正因为知道这些，她才不好劝。 可不劝…… 丽红缓缓道：“爸妈和我都知道，我们家条件确实和嫂子家匹配不上。” 钱书桐点点头。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这点好，说话不累。 丈夫金城这人难怪不如小姑子招人喜欢，在他那里根本就听不到一句高攀的话。 高攀是事实，难道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了？ “嫂子，我哥可能情商不太够，不会说漂亮话也不会宽慰你。看在他为了这个家挺努力的份儿上，你就迁就迁就他……出身好就算不说，你看爸妈还有大家都清楚……” 钱书桐皱了皱眉头。 刚刚还夸丽红情商高会做人，这会这是来教训她了？ 因为她说了实话，所以不爱听了？ 背后寒风起，吹到身上吹得人一激灵，钱书桐因为听到了不爱听的话，脸子呱嗒掉了下来。 “你赶紧回去上班，别因为这点事耽误你。你哥也就嚷嚷着吓唬吓唬我，离了我他还能找什么样的。” 呵呵！ 丽红闻言心中一凛。 八卦。 金城正在搬货，搞得一身是汗。 干点力气活才能甩开心中烦恼，这个婚他是准备离定了，谁劝都不行。 正想着呢，直直腰的功夫看到了亲妹妹丽红走了过来，金城脸上一乐。 “没上班？走，哥带你去吃饭！” 瞧瞧也差不多是午休的时间，金城想着妹妹下午肯定还得上班蹲班，先把午饭解决了才是关键。 丽红现在实习，每天也没有个自己的时间，人家带她的老师让她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上次去见妹妹负责观察尿呢，金城觉得妹妹也挺惨。 医生这工作瞧着风光，实际干上了也就那么回事。 金丽红眼里笑意盈盈。 “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给你买了馒头和菜，自己胃病要记得按时吃饭，有些东西不能吃就别碰。”金丽红忍不住对着哥哥唠叨。 明明这病开始一点不严重，折腾到现在这个程度，就是自己不爱惜自己。 “哥还用你挂着？管好你自己就成了，别每天放心不下这个放心不下那个。”金城吐槽妹妹。 说着话，他伸手掐了个馒头狠狠咬了一大口。 干活干的还真是饿了。 “哥，我听妈说你要跟嫂子离婚？”金丽红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金城咬着馒头的动作一顿，之后又快速连咬了几口。 “你也别劝我，想离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我跟她处处都过不到一起去，人家是下嫁也瞧不上你哥我这个粗人，也是觉得特别委屈。” 丽红叹道：“为了做饭的事儿？” “是也不是，我这毛病以前没讲怪我自己，后来她也不改做饭习惯我就提了，你说什么人家都当耳旁风，也确实没有必要回回因为这事吵架，说出去都叫人笑话。” 母亲觉得他不够包容，没少骂他。 因为生父的事情，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闹到离婚。 “钱书桐我真是跟她过够了！我不能吃什么她就做什么，一次两次我提醒，现在提醒到我嘴巴都说干了，没意思得很，她就没把我放在心里。”金城摆手不想再提。 两口子过日子，只有一厢情愿那过不起来。 离婚的导火索看起来是做饭，其实也不是做饭，是方方面面。 “要不……你们好好沟通沟通？” 金城笑：“你以为没有谈过？你说什么她都不放在心上，说多了就是结婚凭什么只要求女人不要求男人？谈不到一起去，你怎么样，以林他家对你挺好的？” 做哥哥的将话题扯回到妹妹身上。 他这辈子是没办法做个让父母骄傲的人了，把希望都放到了妹妹身上。 丽红跟他不一样，会读书，也读出来了名堂，嫁得也好。 只要消消停停的，这辈子一定错不了！ 金丽红想起丈夫顾以林，想起自己身上的那些事，也懒得说。 点点头表示一切都好。 金城听了这话，心里也就有底了。 顾家。 顾家住在市中心区域，这块儿就算是钢市最好的位置，绝对的中心。 楼下几个邻居聚在一起晒太阳，有的顺便扒扒葱皮。 “呦，你家葱还没吃完呢？我现在都是去市场买发芽葱了。” 钢市有冬天囤葱的习惯，每家每户都是一买几十斤。这葱放到开春，从寒冬腊月到开春那么一缓化，就越来越抽条，买来明明是比手臂还要长的壮年葱就变成了扒了皮只剩抽抽巴巴勉强两个手掌那么大一节。 老齐大妈笑说：“可不是，剩这点我寻思扒了皮做点葱花包顿饺子。” 楼门前走过来一个精瘦精瘦干净利落的中年妇女，手里提着个黑色公文包。 “徐老师回来啦。” “回来啦。” “这是买的肉馅，要包饺子啊？” 一走一过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谁家买点什么能逃不得过人眼。 顾以林母亲微微含笑说道：“是，我家丽红喜欢吃饺子，给她包点。” 顾以林的母亲跟楼下的邻居打了招呼，抬腿上楼。 等她确定走远后，老齐大妈撇撇嘴。 瞧不惯这斯文人！ 说话永远细声细气，不认真听都听不到声音，而且脸上总带着假惺惺的笑，反正她形容不好。 “她家儿媳嫁过来一年了，这还没动静呢？”有人问。 要说这楼有什么新鲜事，那还得说五楼老顾家。 人老顾是报社的领导，徐老师更不用说教书育人，就是人顾以林都是纺织厂中流砥柱还出过国去过好几个国家呢！ 这样的家庭想着得找个什么样好条件的姑娘啊，结果挑了个农村出身学医的姑娘。 那金丽红绝对是全楼一等一的好命格。 第3章 泼脏水 老齐大妈大嗓门：“人家做婆婆的都不盯着她儿媳妇肚子看，倒是把你一个外人急够呛。” 说话间老太太眼睛一夹嘴一撇。 要说大家一栋楼住着关系不错，但偶尔也有两三个让她看不惯的人。 比如说那个说话跟鸟叫一样的‘徐老师’，比如说眼前这个是非母子老刘太太。 老刘太太皮笑肉不笑：“这人命好也是有时间限制的，超过时间可能命就没那么好了，趁着运气好 赶紧怀个孩子把人拴住！”说着拍拍自己的裤腿，抬腿回家。 呵。 今儿她去商场给姑娘家的孩子买点东西，结果你猜猜她看见谁了？ 看见顾以林了，还看见顾以林跟一个女的亲亲热热拉着手逛街。 “哎，是不是看见什么了？”邻居多嘴问了一句。 老刘太太没走两步，实在是被人说出口的这一句燃起了继续往下聊的心思，可惜对上众人目光，脑袋瓜子又瞬间清醒了过来。 讲人是非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被抓住！ 今儿她背后说顾以林跟别的女人手拉手的事儿，明天顾家的人就有可能打到她的家门口。 算算算。 那个金丽红也不是她的谁，轮不到她来帮人家！ 再说了，这都是命！ 老刘太太脚下虎虎生风回了家，推开家门急急忙忙去找装水的茶缸。 刚刚燃起的八卦之火还没有浇灭，对着老伴儿说道：“你猜我今儿在商场遇到谁了？” 老伴儿戴着老花镜研究手上的棋局。 人上了年纪就这么回事，家中老婆实在聒噪得很，每天不是东家长就是西家短，听得他烦得够够儿的。也不晓得这些个妇女怎么回事，上了一天班回到家还有精力去八卦别人家门里的事儿。 中老年男人的求生手段之一就是，装聋、装哑、装瞎。 “……我看见顾以林跟他以前那个对象手拉手逛街呢，这个小金还以为自己成功跨越社会等级是？顾以林以前不是为了出国能跟之前那个对象黄了？那个丫头长得那么丑都能把他拿下，这就不是一般人……” 冷眼瞧着那姑娘，她觉得对方嘴口那叫一个丑。 不过长得丑都能从美女手中抢过来男人，这也是本事！ 楼门口，老张压低声音：“……我也瞧见过一次，跟前女友一起逛街。” “是，我去年也撞上过不过我立马就转身走了，这样看来，是福是祸现在都不好说了。”邻居感慨。 结婚就跟投胎似的，你瞧着顾以林家庭明明那样的好，他本人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偏偏外头不干不净。 “谁说不是呢，不想过就别结婚，结了婚又搞出来这种事情，他那老婆的小模样长得哪里差了？” 过去说老婆长得不好看男人心拴不住，现在这老婆长得这么好看，不是照样拴不住。 顾以林迷迷糊糊套上衣服回了家，进门看见母亲扎着围裙正在包饺子，语气有些不快。 “她还没下班？” 顾母道：“医院的事情多，她现在实习上下班时间没那么自由也常有。” “我娶她干什么？饭饭您来做，家务家务您来打扫，她呢？合着就负责喘气儿做摆设用？”他一肚子的火。 当初说是有门路可以出国，万不得已跟前女友吹了。 后来没能出去，又听说前女友找了新对象，他只能坦然接受家里的相亲安排。 跟金丽红结婚，他本是有点不满意，可他父母都喜欢金丽红。 现在想想，顾以林觉得那时候就是做错了选择。 顾母：“你这今天是有邪火，她也不是故意不做，这不没下班嘛。” “她那个班上不上我看也没什么用，成天观察屎啊尿的，当医生当得她这么脏也是少有！”他强压着怒气：“就你跟我爸，非说她好，我看她跟掏大粪的也没什么区别。”妻子碰他一下，他都觉得脏。 不是父母，他当时就不会那么着急结婚。 不着急结婚，就不会后悔。 现在搞得丽荣躲躲藏藏。 顾母眯起眼睛。 儿子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什么脾气秉性她都了解。 这么找茬儿，这是想干什么？ “林林，当初你们结婚我跟你爸爸可是问过你的意见，当时你可不是这样的态度。”顾母拔高声音：“现在是怎么了？你自己娶的老婆，你处处看她不顺眼，你想干什么？还是谁又来勾搭你了？” 儿子之前搞了个对象她知道，可后来分了。 既然分了也结婚了，就不要搞这种幺蛾子的事情。 顾以林清清喉咙：“说什么呢。” 顾母恶狠狠警告儿子：“我说什么你应该听清楚听明白了，咱们这样的家庭也不容许你做那没有道德的事情。什么人要是现在来示好那也晚了，当时你为了出国提了分手那也是堂堂正正，后头没有出去，你们想要和好大可和好，家里又没有人拦着你，相亲认识丽红我跟你爸爸觉得满意，难道当时你说过一次不愿意？” 顾以林听了母亲的话，胸口燃烧起的怒火瞬间就灭了。 母亲某些话让他心虚。 “没有的事儿，您就是多想。” 看样子短时间内还是不能提。 但这个日子，他也是过够了！ 顾母看了儿子一会，冷冷说道：“做人应该有最基本的底线，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可以做，不用我来教你。” 顾以林瞧母亲神色不好，慢吞吞找着借口：“……您别搞得我好像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一样，看得我发毛。我这结婚都一年多了，她肚子一点动静都没…… 他只觉得头痛欲裂。 离个婚哪那么容易。 “妈，丽红她好像有癫痫……” 顾以林听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自己都愣了足足几秒。 不是他想往金丽红身上泼脏水，父母现在对金丽红这个儿媳妇没有意见，他能怎么办？ 他不愿意过，只能想办法离。 “顾以林，你到底想干什么？”顾母不自觉提高了声音。 顾以林怒道：“您愿意相信就信，不愿意相信就拉倒！反正我在你这里也没什么信用可言了，不知道听了什么闲言碎语各种拿话旁敲侧击，抓贼还讲个抓赃呢，我亲眼看见了她偷吃药，不信你就等着将来您孙子有毛病，那时候就真相大白了！” 第4章 顾以林他想离婚 医院。 “医生你帮我们看看。” 金丽红被病人家属一把抓了过来，瞧着对方的样子挺着急。 “有没有既往病史？”她问。 家属一脸急切：“既往病史？这这这，有扁平疣算不算？最近治这个了。”老头儿说话有些没有章法，瞧起来是彻底乱了。 金丽红蹲下来为女病人做检查。 “哪里不舒服？” “我头疼头疼啊……”病人说说话就抱着头喊疼，一声高过一声：“谁来救救我，我的头要疼死了……”女病人抓住金丽红的手，使劲掐。 她是想掐自己，可疼痛一上来就分不清谁是谁。 “测个体温啊。”金丽红试着跟病人交流。 测好以后看了一眼：“高热39°，平时饮食大小便都正常吗？最近体重有没有明显变化？病人头疼的时候有没有抽搐呕吐？” …… 那头主管医生进了办公室，金丽红给对方马上让了位置。 李主任坐了下来，她低声说道：“病人54岁女性，高热39°，对答不切题有恶心无呕吐无畏寒，无肢体抽搐无双下肢水肿，大小便正常近期体重无明显变化。” …… 顾以林刚刚躺到床上，屁股还没躺热呢就接到了亲舅舅的电话。 急三火四套上外衣，喊上母亲：“别包了，赶紧去趟医院，我舅妈在医院呢！” 顾母有些慌，慢慢压了压慌张的情绪，马上解下围裙，问道：“在哪个医院？什么病啊是你舅病了还是你舅妈病了？” “我舅妈的嫂子在郊区医院呢，那边能看什么病，免得叫那些庸医耽误死，赶紧往市内转才是真！”顾以林急急说道。 顾母闻言松了口气。 不是自家人就好，不是自家人就好。 “快走！” 母子俩一前一后赶到医院，离老远就瞧见了同舅妈站在一起的金丽红，顾以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金丽红还在跟家属解释患者的病情：“我们现在怀疑病人是急性播散性脑脊髓炎，影像征象典型，表现为双侧大脑半球多发非对称性斑片状长t1长t2，发病机理目前还尚不明确，就临床上的表现很像……” “以林来了……”舅妈看见顾以林，瞬间觉得松了口气。 以林跟丽红是两口子，总不会耽误病人。 医院里有个自家人就是好。 她对丽红放心！ 顾以林看也没看妻子一眼，而是径直对着舅妈说道：“舅妈，这得赶紧转院，郊区医院这边瞧不了！” 说完这话，走廊上一阵安静。 舅妈：“……” 舅妈下意识去看金丽红，她不明白外甥媳妇明明就是医生，为什么以林要他们转院呢？ 顾以林见舅妈动作，径直道：“她一个卫校毕业的半瓶水大夫，有什么病她能看明白？” 金丽红闻言抬起头看向丈夫，斥责：“你出门的时候吃到脏东西了？” 嘴巴这么贱？ 顾母叹气，想要劝说两句，这头顾以林却不肯罢休。 “我说错了？你不是卫校毕业的？你在卫校学的能治病？” “我看你脑子有泡！”金丽红冷冷打断丈夫。 这几个月来她同丈夫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话不投机半句多。 离婚的事情何止她哥想过，她也想过。 顾母儿子儿媳如此这个状态，连忙道：“这样，咱们先转院，救人要紧。” 正常来说，郊区医院是没什么好大夫。 “丽红啊别跟他一般见识，下了班就赶紧回家，妈给你包了饺子就放在桌子上，回去自己煮了吃啊。”做婆婆的叮嘱儿媳。 出来得着急，她也没顾上给煮好。 金丽红看了丈夫两眼，神色有些复杂。 这段时间以来顾以林就是这么有病，动不动拿卫校来说事。 “妈你先跟舅妈带着人转院，我跟他有话说。”金丽红想了想，还是叫住了丈夫。 过不过，你把话说明白了，成天跟刺猬似的，跟谁俩呢？ 她是有多贱，愿意天天看别人的脸色？ 走廊上只剩下夫妻两人，顾以林心中大为抵触。 不想过了以后，他看都懒得看眼前的女人一眼，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你要是不想过了，咱们就打介绍信去办手续离婚。”金丽红开门见山。 顾以林心中一乐。 同意离？ 那感情好！ 可转念一想，现在离婚毕竟不是个光彩的事情，以什么由头离婚呢？ 这错不能出在他的身上，不能出在他家身上！ 说他外面有人，这影响他将来升职也会影响他们顾家的名声。 思来想去，觉得这个由头要是出在金丽红的身上那就完美了！ 金丽红想离……比如说金丽红她有点毛病隐瞒跟他结了婚，或者她不想跟他过了！ 顾以林想得过于投入，始终低垂着头。 如果此刻他肯抬抬头，他或许就会看见妻子嘴边的那抹讥讽的笑容。 他急道：“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你想离婚你就提。” 金丽红讥诮的看着他：“找茬的人是我吗？还有你是不认字还是不识字？我什么学校毕业的你不清楚？” 让眼前人这么一通颠倒黑白，她还真以为想离婚的人是她呢。 不过就算他想过下去，她也不打算过了！ 金丽红：“你家的这个亲戚我们怀疑是急性散播性脑脊髓炎，她的病情有些复杂……” 顾以林：“行了，不用你来提醒，你那么神的话也不用在郊区医院实习了！” 搞得她好像挺本事一样，那么本事怎么还在手上死过人？ 在本事，你金丽红不也是个臭实习的！ 一想起妻子那张不饶人的嘴，顾以林就更怒了。 她除了有张漂亮的脸蛋，剩下一无是处！ 嘴巴还特别能说，总是犟嘴，烦死人！ 病人转院，于27号入东城医院治疗。 入院后完善检查，入院3天行腰椎穿刺，予无菌管留置脑髓液送检，脑髓液实验室检查未见感染迹象，患者发热不退，邀请神经内科会诊，会诊临床考虑肾上腺脑白质营养不良，建议完善自身免疫性脑炎及肾上腺脑白质营养不良相关检查。 入院4天患者仍发热，邀请神经外科会诊。 “又要穿刺？”家属听见穿刺这两个字，就浑身哆嗦。 自从妻子发病以后，这都不知道扔进去了多少钱，奈何已经四天过去了，医院依旧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 家属偷偷找来亲属：“……能不能让以林帮忙问问他老婆，这医院是不是误诊了？” 舅妈晚上来了家里，顾以林还是把自己的那套说辞搬出来。 顾以林：“她一个卫校的她能懂什么。” 舅妈满脸问号：“丽红不是念了医科大？” 顾以林一脸不屑：“她那书念了跟没念也没什么分别，不是家里砸锅卖铁供，她也就是个念卫校的命。” 舅妈：“……” 这年头能上卫校的人也是挺了不得，何况是金丽红那种上过大学的人！ 听以林这孩子的话里话外音儿……这么嫌弃？ 第5章 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 金城拉门回家，刚刚迈进一脚一股扑面而来的辣味冲到了鼻尖。 此时金城的脸上没有半分笑容。 厨房里钱书桐正在炒菜，锅里炒的是辣椒和猪肚。 钱书桐喜辣。 原本是有想过小姑子中午说过的话，到了实际处，还是依照着内心想法去做。 她最近跟金城吵架口苦嘴里没味儿，她就想吃点辣的开开胃。 见丈夫进了门，钱书桐扬起脸：“回来了，做了你喜欢吃的猪肚，洗洗手吃饭。” 这算是她给丈夫台阶下了？ 算是她低了头了！ 金城嘴里分泌着酸水，这些日子这个胃就是不肯放过他，时不时就要作妖。 有些时候就是闻见些味道，马上就会反酸，气到极致他觉得还不如早点死算了，叫这么个小病折腾来折腾去。 “明天咱们去大队把介绍信开了把婚离了。”金城只觉得一口气梗在喉头无法咽下。 打仗打了两天，结果她还是这个态度。 钱书桐脸上有些懵，见丈夫摔门而去，瞪眼道：“我给你台阶你不肯下，这是外边有人了等着我腾地方呢是？” 上屋。 陈英将蒸好的馒头往儿子手边推推，刚想叹气却被丈夫用手臂推了两下，将想说出口的话吞了回来。 “听丽红那意思说你这病不能吃煮鸡蛋，鸡蛋羹能吃吗？”陈英关心问道。 “妈，我肯定不能跟她过了，你们同意不同意我也要离婚！”金城恨恨道。 这日子过得没滋没味，实在是受够了！ 陈英听到儿子说出口的话，只觉得脑子又开始不舒服了。 试着甩了甩，问：“你们俩离了，孩子怎么办？” 孩子今年才三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就忍心让他没有父亲或者母亲？ “孩子我想要。”金城低着头道。 孩子生都生了，这是他的责任！ 钱书桐这人的个性……他觉得孩子不适合跟着他妈。 陈英一听儿子这话，晓得儿子这是铁了心坚持要离了，谁说什么都没用。 “你要你怎么带？还不是扔给我跟你爸管？就因为一个做饭的事情至不至于上升到离婚的地步？你这样跟你亲爸有什么分别？”说着说着陈英不由自主提起了前夫。 想起前夫的无情无义，她就一阵心悸。 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教啊教的就怕他随了他爸的基因，结果还是走了自私自利的那条路。 金长海见继子脸色越来越白，扯了扯妻子的袖子：“你由他。” 陈英白了丈夫一眼，将筷子摔在桌上：“我是想由着他，就他自己一个人我什么话都不说，那孩子才三岁懵懵懂懂的年纪，他把家拆了影不影响孩子？有后妈就有后爹。” 金长海：“……” 金城沉吟片刻，从炕上起身，干脆说道：“妈，这个日子说什么我都过不下去了，你要是看我不顺眼，我就离开钢市。” 钢市现在的风气，谁家出个离婚的人都觉得丢人抬不起头，可好好的日子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谁愿意闹腾离婚？ 他和钱书桐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自从结婚开始就磕磕绊绊，不是没有忍过，实在忍不下去！ “你现在威胁我呢？”陈英翻脸。 闹离婚是什么光荣事情？ 你还来威胁我？ 金城回了下屋，不知道跟钱书桐又说了什么，很快钱书桐就发作了起来。 跑到院子里好一通闹腾，好一通指桑骂槐。 “你们老金家不就是串通好打算把我赶出门，你们两个老的躲在里面装什么好人？平常说把我当亲女儿一样照顾，到真格的时候怎么样？胳膊肘还不是向着儿子！” 钱书桐一手拽着儿子，一手提着棕色的皮包。 钢市前两年结婚都流行买这种手提的大皮包，用来装一些衣服或者薄薄的被子。去远一点的地方，这是标配。 村里家家户户烟筒都冒着烟，到了晚间都得烧火做饭，不然就是那冷冰冰的炕也没法睡人。 院子里黑乎乎一片，伴随着钱书桐的骂声还能听到拴在院子里的狗时不时叫上两声。 上屋陈英坐不住，抬起腿打算去劝儿媳不要闹腾。 谁家过日子总是这样吵吵不好，叫外人看了笑话。 金长海拽住妻子的手。 陈英：“你拽我干什么？她提着东西要走了！” 金长海沉吟片刻，说道：“我看金城是真的不想过了。他们夫妻两个人性格不太合适，总是吵架置气。” 自从结婚以来，下屋吵啊打的都是常事，他觉得实在过不下去，那就算了。 陈英坐回炕上，喃喃念道：“不就是几顿饭的事儿，实在不行叫他们来上屋吃。”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儿子为什么偏要学他那个爹把家给拆了！ 人都说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过去她还不信。 “是一顿饭也不是一顿饭，好多的事儿他都忍着不发作，逼急了才会闹成今天这样。咱们做父母的就尽量少伸手少去管，省得最后闹来闹去闹得骨肉离心。”金长海长叹气。 他是不懂什么大道理，但知道有些时候得站在子女的身后无条件坚信他们的选择。 孩子可能这一分一秒已经挺累了，觉得全世界都背叛了他们，再得不到父母的支持那得多难过伤心。 “那就让他们这么离了？人书桐嫁过来我们什么都没给起，还是个下嫁……” 在你条件不好的时候人家选择了你，这就是恩情！ 做人怎么可以不讲道德？ 陈英认为，滴水之恩应涌泉相报。 现在你金城提离婚，那就是你道德出了问题！ 因为金城闹离婚，陈英去找了隔壁二嫂。 一个村住着大家都是亲戚，这个村的村长不巧就是她堂兄，两家关系算是非常不错，一般遇到什么棘手难以解决的问题，陈英都是找嫂子帮着参谋。 二嫂意味深长地说：“说是下嫁也不用每天都挂在嘴巴头上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知道的是你下嫁，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姑奶奶进了门呢。” “她钱书桐当时但凡能选到好的能不能嫁金城？你总感恩人家一个街道户口嫁给了金城一个农业户，可你不想想她为什么不去找个街道户口的嫁？这就是她钱书桐当时做好的选择，话不好听可道理就是这个道理。嫁过来以后成天仰着她那高傲的头颅，傲个什么劲儿，她爸早几年就被抓过典型，搞什么大小姐下嫁那一套，就你们惯的她！” 二嫂一针见血指了出来。 第6章 离婚就给孩子改姓 “总得替孩子想一想……”陈英只觉得心力憔悴。 二嫂看着她笑道：“怎么心疼儿媳妇多过心疼儿子？金城他们两口子打架的事儿村里估计也没几个人不知道，你还想留她？” 村里就这么大的地方，动动腿都能撞上一杆子的亲戚。 大半夜谁家都睡觉，就你家干架，又是吵又是骂，不是耳朵聋谁听不见？ 就这点破事，要么改要么离。 “胃病你现在瞧着是小毛病，拖一拖就严重了。这事情往严重了说，钱书桐她就是没有心！金城这病是一天两天之内得的吗？一顿饭两顿饭摸不到规律，半个月三个月还是回回做他不能吃的东西，这是人干的事儿？” 陈英心头猛然一震。 儿子也没对她说。 倒是儿媳总跑来找她讲道理，道理一套跟着一套。 二嫂拍拍自己的裤腿：“得，他们的生活你让他们自己过去，做老人的也不好插手管太多。” 等二嫂走了，陈英好半晌才幽幽缓过来劲。 看样子这是真的拦不住了。 …… 钱书桐的父亲正在院子里跟金城谈话，谈话声音偶尔能从窗户缝传进来。 “……金城你娶书桐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你一个农村户口娶个街道姑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屋子里钱书桐听见父亲的话，扬起哭得一双跟烂桃似的大眼睛瞪向婆婆。 她现在恨都恨死婆婆陈英了！ 婆婆肯定在背后挑唆了什么，不然金城能是这个态度？ 亏她把婆婆当成亲妈一样！ “我当初就是眼瞎找这么个人家，我什么出身金城什么出身？这个家里除了我有谁真心心疼过他？丽红一个女孩儿读了卫校读了大学，金城一个儿子反倒是没怎么读书，家里给他什么了，什么都没给不说，将来养老还都是他的责任。” “亲家母，你也不用劝了，这个婚我看离了就离了。”钱书桐母亲看着亲家那副死样子，气得牙根发痒。 下嫁就是脑子坏掉才会做出的选择！ 说着话，钱母一脸正气凛然拽起女儿：“你还在这里哭什么，现在你脱离苦海，转个身赶紧买点鞭炮放一放庆祝庆祝，你要感谢老天爷可怜你，让你离开这种人家！” 钱书桐听到母亲的话，忍不住一眼一眼去看她妈。 真离？ 钱母看见女儿这副傻样子，忍不住瞪眼睛。 你傻啊你，你现在不摆出来离婚的姿态，以后怎么拿捏姓金的这一家人？ 院子里金城一句话不说，无论老丈人说什么他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 他心中想的是，离婚以后哪怕自己一个人臭死在家里，他也不愿意跟钱书桐过了！ 金城：“介绍信已经开了，就差去办个手续……” 钱父：“……” 他说了半天，说得嘴巴都干了，合着都白说了？ “离，谁不肯离谁是孙子！”钱母拽着女儿冲出上屋。 钱母视线冷冷扫过女婿面庞，她用鼻子哼了哼。 金城：“书桐以后可能还会再婚，我想孩子还是留给我，我尽量抽时间带他……” 他妈之前说过留下孩子也是扔给老人照看，金城认认真真想过这话，还是想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照顾。 她说：“孩子不可能留给你们家，你们家养不好也养不起。抚养费也不用你们出，等过些日子孩子的姓我们就要改了，离都离了从今往后大家不要有任何的牵扯。” 钱母的话说得又快又狠。 孩子是她女儿生的，金城出什么力了？ 想白得一孩子，门也没有！ 金丽红叹气：“抚养费我哥应该出，这是他应尽的义务。” 大人离不离婚跟孩子没有关系，既然是父亲，该出的钱就应该掏。 钱母忍不住想笑：“不用你们家出一毛钱，只要你们从今往后别来烦孩子就行，这孩子是我女儿怀胎十月生的，以后他就姓钱！” 陈英还想说点什么，奈何嘴巴笨跟不上节奏。 金丽红平静道：“阿姨，离婚是他们两个大人之间的事情，何必把孩子牵扯其中。” 陈英听了女儿的话，狠狠点头。 孙子是她一手带大的，她舍不得！ 陈英：“亲家你就让孩子跟着我们家，他从小到大都是跟着我睡……我不会照顾不好他的……” 说到这里，陈英忍不住落了泪。 钱母依旧一脸傲然模样：“你想都别想，好好的孩子跟了你们家都学坏了！” 始终沉默的金城抬起头，看向母亲：“妈，就这么定了，孩子归他们！” 陈英眼看着就要跟儿子吵起来，金丽红伸手搂了搂母亲，陈英一被女儿搂进怀里，小声哭了起来。 她这个命啊！ 年轻的时候被前夫抛弃，老了老了以为日子终于稳定了下来，结果儿子还要闹离婚！ 钱母冷眼旁观女儿的这个小姑子，对上金丽红那张漂亮的脸蛋，她冷哼一声。 老金家这一家子，肯定早就商量好了，搁这里给她演双簧呢！ 离就离，谁怕谁！ 金城跟钱书桐去办离婚手续，下屋钱书桐母亲负责给女儿收拾行李。 各种被子全部被她扬到院子里，扔了一地。 扔了不解气，还要上脚去踩。 “真是晦气，谁家好好的街道姑娘往农村嫁，人家领情吗？无情无义的狼崽子，我看你以后找什么样的老婆！” 上屋，陈英又倒在了炕上。 儿子离婚难免引起她心中的波澜，想起前夫想起过去的那些事情，心头发堵。 陈英这辈子最恨陈世美，最恨离婚的男人，可偏偏她自己亲手养出来的儿子就奔着不喜欢的道儿，一路狂奔。 金丽红坐在炕边宽慰母亲：“离就离了，他自己也过得不幸福。” 陈英急了：“结婚之前想什么来着？那时候不肯想好，偏要结了婚再去离，害别人也是害自己。” 见母亲情绪激动，金丽红替母亲顺顺胸口：“妈，不结婚一起过日子怎么知道不合适呢，天天惹气吵架不快乐，还不如离了算了。” 陈英瞥女儿：“结婚离婚就跟过家家似的，早晚有他后悔的一天。行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孩子不是从他肚子里生出来，他自然不会心疼。” 为人父母就该替子女多多着想，不然就是不配为人。 第7章 钱书桐的好家庭 八卦街。 金城的摊子就在这里，土地里刨食金城干不了，早两年他就试着自己做买卖。 做出来的效果也就一般，属于大钱没赚到，小钱来来去去也没剩下多少。 金丽红刚刚下了大夜，医生工作就是这样，全部都是围着医院打转。想着大哥胃病的毛病，特意买了吃的送过来。 走到摊子附近，一眼望过去极快在人群里捕捉到了金城的身影。 金城一米八的大高个儿相对来说，还是容易找。 各家各户的摊子长得七七八八差不多，倒是金城那摊子上用铁丝网起了隔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跟隔壁商户关系不好，所以弄了这么个东西。 丽红透过铁网去看亲大哥，那透过玻璃照入进的光影打在金城的半张脸上。 那张脸怎么说呢。 金城和丽红是同母异父，可两个人长得都好。 “怎么过来了？”金城看见妹妹，问了一句。 他不愿意丽红总为他的事情分心，个人事情个人扛。 离婚也不会要人命。 丽红笑：“过来给你送饭，又打算饿着自己了。” 不是她说，就她哥这吃饭的态度，病情不严重才怪！ 金城伸手接过保温桶：“以后别费这劲，门口一堆卖午饭的。” “孩子的问题跟我嫂子……跟她谈了吗？”金丽红问。 金城听见孩子两字，脸上的高兴劲掉了几分。 有些话他认为母亲说的也不对，孩子虽然不是他生出来的，也是他亲生的，他怎么可能不挂念？ “谈不通，不让见，给了抚养费也不收。” 不爱提。 说钱书桐不贪钱，他把儿子一年的抚养费都给了，对方一分都没要，全部砸在了他脸上。 说钱书桐不贪，家里攒的那些钱她全部都带走了，一分没给他剩。 这是当时有点货款还没清算出来，不然…… 算了算了。 不想提。 丽红道：“不行以后每个月我去送抚养费。” “得了，能给你什么好脸子看。”金城慢条斯理说着。 金丽红：“哥，你跟她到底是因为什么离婚？你什么都不对我们说，我们也不了解你生活。” 一家人有什么事儿就得说透，好让大家心里有数。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还瞒着做什么呢。 金城：“就是过不到一起去，我总觉得这结婚过日子累了不怕至少得图个痛快，钱书桐那个性你是没瞧见，我说一句她有一百句等着我，你说什么她都不高兴，你高高兴兴她突然给你一句把你带得也也不高兴。在她眼里心里你哥就不是个男人，我应该是奴才，是奴才都顺着她，她还是瞧不上你。” 提起这事儿金城也是一肚子的气。 结婚这几年他不是没努力过，努力试着把日子过好，可就是不晓得为什么日子越过越糟。 一进家门，一看见那张脸，肩膀都直接垮了下来。 “我出去进货，再辛苦都没觉得日子没有奔头，可回到家她三句两句就能让我觉得人生也就这样了……我不是背后讲妈不好，丽红你真的千万别跟妈别跟你嫂子学，这样太让人觉得压抑。” 做儿子的不能说亲妈不好，可他长大以后看明白一些事情，生父是无情无义是陈世美，但婚姻里真的就是一个巴掌拍得响吗？ 母亲某些时候的思想……也让他觉得心累。 金城抹了把脸：“妈就是事事都较真儿，你说我有什么话都不对你们说，我说了有什么用？她能听吗？到现在为止，她都觉得我因为一个做饭的事情闹离婚就是不着调。” 金丽红只觉得一噎。 有些事情不说不代表不存在，她妈这人确实有点老思想。 “回头我劝劝她，你也别太上火了离都离了不如把心思都放在生意上。”丽红赶紧转移话题：“这铁网你是打算干什么用？” 金城故作轻松耸耸肩膀：“不知道了，展示架……” 说起来生意，他的脸上很快出现了笑容。 做买卖他喜欢。 特别喜欢。 别人家没有的东西他也喜欢捣腾，比如说这个展示架。 有些衣服没办法全方位的展示给顾客看，顾客看不到整件衣服的效果就有可能不买。思来想去他就想出来了这个办法，把衣服挂起来，这样可以更直观的让人看到商品。 “……明天我这里就得用布围起来，省得别人跟着学。”金城压低声音。 做买卖就是这么回事，新鲜的东西怎么样也得捂段时间，不然人人都学了去，岂不是白想了。 “哥，你说我要是也想离婚呢？”金丽红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金城手上的动作停了停，瞪向妹妹。 他闹离婚，妈那头差点都要起不开炕了，要是丽红…… 哎，不对啊。 金城挑了挑眉头：“你觉得呢？我离婚咱妈这头都抬不起来了，要是你也离了……估计以她的个性，得觉得活着一点没意思了。” 妹妹这婚姻……不应该呐。 就连他朋友都知道丽红的婆婆格外喜欢丽红。 不说婆婆喜欢能代表什么，但婆媳之间没有任何问题，那婚姻质量就会好了不少。 “他是不是怎么你了？”金城微微皱眉。 丽红微侧眼眸：“就随口说一句。” 钱家- 钱书桐被孩子哭得脑仁疼，指着孩子骂了两句，骂完以后又觉得心疼搂在怀里安抚。 “……你能不能听点话啊？你奶奶跟你爸不要你了……” 钱父叹口气，说妻子：“当时你就不该顺着金城的话说，我说他两句也就打消他离婚的念头了。” 老钱一直都是个心思挺活络的人，过去不让干的年代也是偷摸私下倒腾点什么，反正运气一直不错倒是也没抓到。后头这不政策越来越放松，他心思转得也快，就用手上的权力为自己家谋点钱。 讲得好听就是谋点钱，讲不好听就是贪污被抓了个正着。 反正点背，被树立了典型。 女儿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这相亲进行到了解家庭阶段就进行不下去。 钱书桐说是出身好，这个出身好讲的就是过去老钱当过科长的事情。 第8章 断绝父子关系 钱母静静看了丈夫一会，才说：“女儿叫人欺负成这样，我还不讲话？我再不讲话她就让人逼得跳井了！”又说：“当年金城家里有什么？我们把街道的姑娘肯嫁到农村去，他们老金家就该感恩戴德。” 当年实在是社会环境有些复杂。 往你头上扣帽子，大家随大流就骂你心黑骂你薅羊毛。 你说那个条件下能占到多大的便宜？ 钱父后悔：“当时他来送抚养费我们就该给个台阶下的，书桐自己那班上不上意义也不大。” 姑娘要是自己本事，他也懒得去算计女婿，这不女儿自己不行嘛。 现在政策好，金城也能做点生意养家糊口，虽说没赚来发财的大钱，可养家不是养得挺好嘛。 “你说你也是，明明知道他有胃病那饭菜就不能照顾着点？”当父亲的数落女儿。 这孩子就是让他给惯坏了！ 钱书桐语音柔缓：“我结了婚他也结了婚凭什么就得我处处体谅他？他是家里有花不完的钱还是他是当官的？什么都不是，还要让我围着他团团转，他配吗他？” “你看不上他你跟他结婚？”钱父手狠狠拍到桌子上。 “我有更好的选择吗？”钱书桐反问。 当时家里那个情况，在附近这一片别说嫁了，不背后被人指指点点就不错了。 走到哪里，人家都骂她爸黑心骂她滥用职权，以为他们家贪了几千几万，哪里有？ 不就占公家一点点的便宜，也值得那些人讲个没完没了！ 相亲的那些对象条件是一个不如一个，条件稍微好点的都瞧不上她，父母也没给她一张好看的脸蛋，你让她怎么办？ 矬子里拔大个儿就显出来金城了，虽然是农业户可长得高长得帅气。 “你错过他就等着后悔去，我瞧着金城这小子脑子里有挺多想法。”老丈人对前女婿肯定了一番。 女儿搞对象他不可能什么调查不做，打听过金城家的人品，也细细观察过金城的性格人品，各方面来说，算是说得过去。 你想他金城长得本身就好，如果不是这个农业户跟没有工作拖了后腿，还轮得到你来选他吗？ 想到这里，钱父连连叹了两口气。 当时就不该为了赌一口气而做出来这种错误的选择。 离婚容易复婚难啊。 “爸你可行了，总说他连个工作都没有的人不是你？”钱书桐抱怨父亲。 钱母将炒好的菜端上桌，往女儿手边推推：“吃饭。” 一家人收了声，各想各的。 钱书桐嘴上的话说得硬气，心里也是不停打鼓。 一方面觉得自己不该窝在农村耽误青春，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把生活想得过于乐观？ 未婚的时候也没能找到跨越阶层的人，现在离了婚就能找到了？ 金城她是瞧不上，但她爸有句话说得没错，金城能够养家，可以让她安安心心留在家里不出去挨累。 那个破班，她是多一秒都上不了！ 这片儿就这么大，走到哪里谁不晓得你父亲是谁，知道了就会背后讲讲讲。 烦死人！ 拿起来筷子在盘子里扒拉两下，钱书桐跟着父亲叹口气：“也不是我不给他台阶下，你说他们家这偏心的没边儿没边儿的，啊丽红就能一路供着读书读到大学，金城呢？要什么没什么，想让我复婚也不是不行，他把户口转了。” 反正小姑子嫁得好，婆家格外有钱，出个转户口的钱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他那户口转不转有什么用？”钱父瞪女儿。 “怎么没用？转了户口花点钱找找人填个单位上班，自己干干得再好能升官吗？他要是能当个大官，还能有人总揪着我爸这点破事不放？”钱书桐一脸不屑。 钢市的人都讲究有份工作。 有份工作走出去都能体体面面做人。 什么人才没有工作？ 要么是二流子，要么就是农业户！ 当初相亲，但凡有个全民工人肯娶她，她都不会选金城这个臭农业户！ …… 当当当。 钱母听到敲门声一愣，一脸疑惑起身说道：“这个时间能是谁？” 丈夫出事以后，几乎就没什么人登她家的大门，亲戚朋友一类早就都不走动了，能是谁？ 隔着门钱母问了一声：“谁呀？” “阿姨，我是金丽红，我来给孩子送抚养费。” 钱父摆摆手，示意妻子赶紧开门。 送上门的机会，该把握还是得把握。 女儿刚刚说的话，他爱听。 做买卖哪有当官儿好。 可也晓得现实不是童话故事。哪就那么容易出人头地，哪就那么容易让你露脸？ “你家的臭钱我们家不稀得要，你走，以后别来了。”钱书桐隔着门干脆扔了一声。 金城提离婚的时候不是挺干脆的，现在磨叨什么？ 知道做错了，害怕儿子以后不认他？ 晚了！ 丽红一阵默然。 见多了离婚因为钱各种撕扯的事情，没有见过拿着钱送上门还送不出去的。 “嫂子，你跟我哥的事情不涉及到孩子，抚养费是给孩子的……” 钱书桐咣当一声开了门，眼梢子在小姑子身上扫了一圈，嘴轻轻一撇：“我跟你哥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你家有几十万我钱书桐也不眼气，从今往后这孩子跟你们老金家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是再来骚扰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她和金城之间的事儿，轮得到丽红来管吗？ 真想管，倒是拿出来态度，你拿钱砸我啊。 金丽红耐着性子讲道理：“……嫂子你跟我哥之间的事情我不多嘴管，就是这个钱是该孩子得的……” 丽红有心想说，离了婚难道父亲就不是父亲了？ 这个钱她哥肯拿出来那就是应当应分！ 一码归一码。 钱书桐面无表情：“哪个事情都不该你管，你是我们俩的谁？你大哥要顶门立户的人，结果呢？户口户口农村的，工作工作没有，他但凡有个工作能去卖货累出胃疼的毛病吗？你大学毕业，户口落在了单位，你知道你哥日子怎么过的？”说到这里，她撇了撇嘴：“对，我怎么给忘了，金城可不是你爸亲生的，你爸能拿钱供他读书吗，呵呵。” 第9章 他劈腿了 丽红被钱书桐的冷嘲热讽弄得没了脾气。 甚至隐约明白了她哥为什么不喜欢登钱家的这个大门。 讲不通啊讲不通。 前嫂子的态度让人很不舒服，有几次她甚至忍不住想要回怼。想着毕竟是为了侄子，一个月也就登门一次，可最后还是只有失望。 “这个钱是你应该拿的……”她将钱从包里掏了出来，放在了门口的高低柜上。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钱书桐的动作更快，就在她把钱放下来的两秒后，那些钱又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侧。 回到了……她的脸上。 “少拿钱来压我，没有你们家这点钱我钱书桐就活不起了？摆一张臭脸给谁看呢？” 金丽红站在原地闭了闭眼睛。 钱父啧了一声。 她们娘俩就闹！ 闹到最后没有办法收场，看她们怎么办！ 钱母倒是完全站在女儿一侧，见金家的人左一次右一次登门涨了信心。 外孙就是她手里的法宝！ 她想怎么折腾金家的人就怎么折腾，只要金家人敢说个不字，就叫他们这辈子都见不到外孙！ “给脸不要……” 钱书桐说出口的话音还没落地，就见金丽红弯腰捡起了地上散落的那些钞票，她正准备嘲讽一番，就见前小姑子从兜里又拿出来一沓一毛钱的纸票子，对准她的脸就砸了下来。 啪！ 一把一毛钱的纸币从钱书桐的脸上砸开。 这把钱可比刚刚她砸金丽红的那些钱重多了。 “你干什么你？”钱母快速上前护住女儿。 以为金家的这个女儿斯斯文文没有什么脾气，竟然敢还手？ 金丽红这么一还手，倒是搞得她有点后怕。 钱母是个敢想敢做敢捏咕人的人，但她不敢打架。 讲究文明人不和野人一般见识。 其实主要原因就是……打不过！ 年轻的时候也和别人起过争执，也动过手，后来发现那些老娘们战斗力一个赛一个，她这种战斗渣只要打架一点好处占不到。自那以后，她跟别人发生冲突，只动嘴不动手。 “你疯了！你敢打我？”钱书桐气得大喊大叫。 心中知道真的动手恐怕占不到便宜。 丽红这个小姑子，这些年一起相处的时间不多，大多数时间金丽红不是在读书就是在实习，可不晓得为什么，当丽红真的砸了她，她还真的有点想要退缩。 退缩是退缩，面子上不能输。 嘴上大声呵斥，做出一副马上要杀了金丽红的气愤模样。 金丽红冷冷看了一会前嫂子，慢条斯理将刚刚地上捡的钞票装回兜里。 “下次你再跟动手试试看！” 懒得跟眼前的两个女人兜圈子，她将视线落在那个一家之主身上，径直说道：“那孩子就算你们不让金城见，将来他也可以起诉到法院，抚养费是他应该掏的，不要只有你们自己吃亏。” 平时她甚少发火，也是第一次好像明白了大哥的无奈。 钱父皱眉。 他想给台阶可不是这种台阶。 眼前人这样咄咄逼人，就算女儿女婿真的复婚了，以后怎么拿捏女婿？ “你赶紧走！”钱母伸手往外推丽红，一边推一边嚷嚷：“真是活到这把岁数什么奇葩事跟人都看见了，还专门跑到家门口来欺负我们，丧尽天良啊！” 邻居听到声音纷纷开门探头来看。 钱母是好面子，可更受不了被人这样打上门欺负！ 老金家算是什么东西敢跟他们叫嚣？ 过去给他们钱家提鞋都不配的人家…… 9号，顾以林舅妈陪着嫂子办了出院。 “医生她是没问题了是吗？”她问医生。 医生回：“今天无发热，没有咳嗽没有痰，反应、精神、睡眠都可以，走路什么都正常，可以办出院。” “太好了太好了！”舅妈欣慰地擦了擦眼泪。 这自从入院，这么多天过去了，病因好像找到了但是治疗效果一直不见好。 今儿终于可以出院了，太好了。 把病人先带回自己家里，晚上叫了以林两口子想要表示感谢，舅妈买了很多菜在厨房里忙活。 五点半，顾以林登门。 “丽红呢？”舅妈往外甥身后看了一眼，没有瞧见外甥媳妇儿。 其实……她是看出来点门道，打算这两天抽个空去找小姑子好好聊聊。 顾以林眉毛动都没有动一下：“叫她干什么，她也不会说话。” 妻子平时就跟哑巴一样，半天挤不出来一句话，有她反倒是扫兴。 舅妈皱眉，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的顾以林。 “以林啊别怪舅妈唠叨，夫妻之间可不能这样……” 没等舅妈的话说完，只听屋子里砰地一声。 舅妈的哥哥慌慌张张叫人：“……你快来看看啊，你嫂子好像要不行了……” 老人家的声儿都变了。 “嫂子嫂子……” …… 顾以林拉门回了家，进门的时候没注意被绊了一脚。 顾母急匆匆走到儿子眼前，问道：“人怎么样了？不是说上午才出院，这怎么又……” “没救过来。”顾以林垂下肩膀。 原本好好的感谢宴成了送命宴。 舅妈的亲戚送到医院，人就不行了。 顾母张了张嘴，最后万语千言化作了幽幽两声：“……丽红当时就说这个病情况有点复杂，是不是让她跟着就不会有这种结果了。” 转院之后医生给出来的结论跟在矿院开出来的结论一样。 也许留在矿院治疗，还不会丧命呢。 顾以林截断母亲的话：“她要是能看当时能让人转院吗？她就是个实习生能看明白什么病？钢市这么多好医院是她不知道医院的大门朝哪里开，还是她不想去？” 顾母愣了好半天，理了理思路组织好语言，问向儿子：“你跟丽红到底怎么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以林平复好心情，回道：“我不想跟她过了，我想跟她离婚！” “为什么？”顾母再次发问。 顾以林：“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过，看见她那张脸都觉得压抑。妈我跟你说，丽荣现在已经怀孕了，我是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第10章 舍不得她的好看，讨厌她的傲慢 “妈，你干什么呀？”顾以林捂着头向餐桌后方退了两步。 这老太太，动手之前也不打声招呼，打得他还挺疼！ “什么丽荣？我告诉你，我儿媳妇只能是金丽红！”顾母伸出手想要继续打。 只是那手向下落的时候又停住了。 儿子这么大的人了，做父母的能不能总动手？ 满脸冷霜指着自己的房间：“你跟我进来！” 她得知道这个事情究竟严重到什么地步！ 这个兔崽子啊！ 老婆没有任何的错，你闹离婚，走出去别人说不说你？ 工作还干不干了？ 想到这里，顾母狠狠闭了闭眼睛。 趁着事情还没闹大，得赶紧想个办法！ “你这孩子，平时瞧着挺精挺灵怎么到自己的事情上就犯糊涂？当时结婚为什么不说你不喜欢她？”顾母看着儿子的脸，那手又痒痒了起来。 教书育人，最后把自己的亲儿子教成这样！ 等老顾回来还不晓得怎么发飙呢。 丢死个人！ 顾以林见母亲是真动了气，强解释：“我那时候没的选，没办法。” 国没出去，丽荣那时候据说跟别人谈恋爱了，谁知道这都是乱传的？ 顾以林跟钟丽荣谈了两年多的恋爱，两个人关系一直非常融洽。就是出了个出国的事情，他不想耽误钟丽荣，谁能想到钟丽荣还在原地等他，搞这么大一个乌龙。 “你现在说没得选？”顾母忍不住手上加了力道，将房间的门摔得叮当响。 她是个斯文人，一辈子都没发过几次脾气，眼下是真的被儿子给气到了。 谁家好好的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闹离婚？这头离了，那头学校、家附近的人都得知道，知道了人不得问原因？ “谁？”顾母吼儿子。 顾以林掏掏耳朵。 反正现在都弄成这样了，一不做二不休。 “就我那个前对象钟丽荣，她现在怀孕了，我必须得娶她。”顾以林故意在最后一段话上顿了顿。 加重强调。 是不是的也不重要，等人进了门，早晚都能怀！ 顾母只觉得眼前一黑，瘫在椅子上。 顾以林见状，赶紧伸手搭了母亲一把，怕母亲摔到地上。 嘴里振振有词：“我跟丽荣之间有误会，当时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说她要结婚了，根本没有这么回事。金丽红她有毛病，她有癫痫病，我不跟她离婚将来等着生个癫痫孩子？” 这盆脏水他是快准狠地泼到了妻子身上，没有任何愧疚。 离都要离了，有什么维护。 只恨金丽红出现的时间不对，害他跟丽荣之间平白多了些折腾。 “你害死人了。”顾母伸出手撑头。 这头是越来越疼，无法控制。 现在离个婚影响多大？ “丽红这个岁数，背着个离婚的名头，你让她以后怎么办？你倒是把自己安排得挺好。”顾母忍不住嘲讽儿子两句。 这样的儿子，她觉得特别陌生。 仿佛根本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 顾以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叫嚷：“妈，我是你亲生的还是金丽红是？” “凡事总要讲个理。” 这个理，他们顾家占不到！ 顾以林被母亲数落得脸上发烧，干脆破罐子破摔：“那现在这样都这样了，您瞧着办。” “结婚前为什么不说？你不喜欢她你和她结婚？”顾母揪住这点不放。 但凡儿子说了一句不喜欢，她跟老顾能不能强迫儿子结婚？ “我说过了那时候我没得选，我总得结婚。”顾以林慢悠悠说道。 当时最好的选择就是他找个人结婚，相看的那些人当中就属金丽红长得好看，冲这张脸他愿意了。 哪怕妻子娘家条件差到极致，他还是点了头。 他不是没喜欢过金丽红，长得那么漂亮有几个男人看了能不心动？ 可这个女人，她性格有问题！ 什么事情她都不肯听别人说，总有自己的想法跟意见，对着他不够尊敬尊重。一个男人能不能叫妻子无视？ 丽荣对他就不一样了，什么事情都由着他顺着他，就连床上那点事儿…… “她找了我也不吃亏，她什么出身？家里到现在住的还是土坯房，她爸还是个入赘的……”顾以林提起妻子的娘家，一脸不屑。 金丽红的出身特别差，差到就连普通人都比不了。 钢市内但凡有份工作的人，生活条件都不会太差。和这种大环境比起来，金丽红家就是格格不入。 钢市内是人都晓得大黑山那鬼地方穷，穷到你无法形容，那地方的男人根本就娶不上媳妇。金丽红的父亲金长海就是大黑山人，拖到三十六七都没能娶上老婆结上婚，后头被人介绍‘嫁’给了离过一次婚的陈英。 陈英那条件就够差的了，结果又找了个更差的男人。 差对差，差到一家子去了。 条件不好还供出来一个读书的孩子，你就可想那个家能拿出来点啥。 金丽红结婚的时候，什么陪嫁都没有，就一个人来的。 对此顾以林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 要是媳妇什么都听他的，什么都顺着他，那勉强也就算了，可金丽红人穷家穷还劲劲儿的，他看着就厌烦。 顾以林：“不是结婚我们家给她家那点钱，估计现在那土坯房都倒了……” 顾母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丽红工作不错，当医生就是年轻时候吃点亏，等年岁一上去……” 顾母想试着从长远角度跟儿子好好深入聊一聊。 “有些职业就是在年轻的时候赚不到钱，赚不赚钱的其实某些时候也得看怎么回事。我们这种家庭也不是太缺钱，找儿媳不就是找个工作体面，能帮着家里解决一些小琐碎的吗？我跟你爸这年纪越来越大，身体肯定是要走下坡路，儿媳妇是个大夫，这都能照顾得上。” 综合考虑，怎么看金丽红都挺好。 丽红长得明眸皓齿，不敢说是钢市第一美人，可绝对也算美女。 这样的儿媳带出去也有面子！ “林林，你那个‘前女友’可没有丽红长得好看。”做母亲的善意提醒儿媳。 提起顾以林那个前女朋友的名字，顾母就觉得拗口别扭。 儿媳妇叫丽红，你说那个人偏偏叫丽荣，搞得跟一家出来似的。 儿子当时不就是因为金丽红的长相才决定结婚的吗。 那个钟丽荣她是见过的，嘴口长得特别不好看。 第11章 倒打一耙 “丽红和你长得都好看，将来生了小孩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是你要跟那个钟丽荣结婚，你们俩生的孩子万一像妈妈呢？” 顾以林低下头沉思。 顾母见儿子态度动摇了起来，稍稍松了口气。 万一以林坚持要离婚，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有缓和就好！ 从椅子中站起，整理整理衣角：“这件事情我就先不跟你爸说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清楚，想清楚你到底要的是什么。你不是担心怕丽红家里将来成累赘拖累你们吗？她上头还有个哥哥，怎么样也轮不到丽红一个出嫁女来管父母。就算钟丽荣家庭好，你离过婚人家父母怎么看你？你自己都瞧不上丽红爸爸入赘，你想想自己结婚后的处境能比丽红爸爸强到哪里去？” 是，那个小钟出身好。 也算是高干家庭的子女。 但，只要他们一家人心齐，这日子差不了。 丈夫的工作那样的好，也有社会地位，自己工作也不差。以林呢在纺织厂那头早晚是要升上去的，他的爱人就该是金丽红这种身上稍稍有点缺点的人。 人有缺点，才好拿捏。 真娶了个比你家庭更好的女人，将来说了算？ “你先回去，我暂时不想看见你。”顾母出声赶人。 为什么说顾家条件好？ 除了一家三口的好工作单位好岗位，还有这房子。 能住在这栋楼里的人都有些讲究，要么是运气爆棚分房能分到市中心，要么就是后台关系足够的硬。 别人家分的是什么房？三十来平米的小单室，而顾家住门对门住着，两个房都是七十多平米的套室！ 两个七十多平市中心的套室，那意味着什么？ 社会地位！ 意味着前途无量！ 顾以林叫母亲这样一说，他又觉得自己好像确实有点急了。 离开母亲这回了对面家里，打开门迎接他的就是一室的干干净净。 结婚前顾以林特别怕金丽红卫生习惯不好，也是偷摸观察考察了一段时间，这才步入婚姻殿堂。 脑子里正想着事情呢，听到开门声。 “今天回来这么早？”他扭头去看进门的妻子。 目光触及到金丽红身上的那件白衣服，顾以林那种堵心的情绪又要开始发作了。 想要俏一身孝，这是社会上流传的一种调侃人的说法儿。金丽红脸蛋长得好看，这就注定了她无论穿什么，这张脸就足够能打，可惜的是顾以林非常讨厌穿白色衣服的女人。 他膈应这个白颜色，当然他也同等的膈应红颜色。 没什么讲究，天生就是不喜欢！ 丽红在门口换了拖鞋，对于丈夫的平心静气愣了几秒。 这两三个月以来，这是他说话态度最正常的一次了？ “嗯，帮我妈办点事情，医院那头也没什么事情就先回来了。” 正常今天应该是休息，她妈喊她去给前嫂子送抚养费，结果闹了一场这钱也没送出去。 金丽红踩着拖鞋进了卫生间洗手。 人长得好看就是好看，一走一动跟幅画似的。 沙发上的顾以林心波跟着荡漾了起来。 从沙发起身，跟着金丽红进到了卫生间，从身后搂住她。 “好久都没这么早回来了……” 说着话，动作幅度加大。 自从他跟钟丽荣和好以后，他就没碰过金丽红。 用他妈的话来说，钟丽荣肯定没有金丽红长得好，这是明知眼漏的事儿。他跟钟丽荣感情好也不影响他现在想跟妻子干点什么。 夫妻正常生活对，再说他们还没离婚呢。 丽红推开丈夫，自己往门的方向动了动。 两个人日子过成这样，都已经有心想要离婚，她没办法跟眼前的人上床。 没心情，也没这种想法！ “以林，你觉得咱们这日子过得有意思吗？”金丽红也不绕弯子，直接进入主题。 丈夫每天对着她冷嘲热讽，处处贬低，这日子过起来有意思？ 顾以林被妻子这种不识趣的态度一激，又火了。 他就厌恶妻子这种眼神！ 仿佛谁都进入不了她的眼里！ 狂什么？ 傲什么？ 自己什么德行不清楚？ 刚刚燃起的那点兴致，现在都败光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嘴，说了句：“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人才能跟你过下去，成天给谁摆脸子看呢？” 金丽睫毛动都没动一下：“我们俩谁给谁摆脸子？成天在外人面前贬低我的人不是你吗？既然不想过了，我想跟你谈谈离婚的事情，有什么不可以？” 结婚以后过过几天好日子，那时候可能是他觉得新鲜。 到了后期，他成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处处贬低嫌弃她家，这点眼色她可有。 顾以林皱眉。 又来了！ 看见没？ 妻子就这种不让步的样子，让他觉得恶心！ 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她勇气，让她敢跟自己这这那那的。 气上心头，想要马上答应离婚，对上金丽红那双生得格外好看的眉眼，顾以林又犹豫了。 明明脸蛋长得这么好，个性却该死的叫人厌恶！ “你要离婚？我没听错？”顾以林一脸不屑。 如果是金丽红着急离婚，他倒是不急了。 这件事他得好好想一想！ 一个女人，一个出身不好的女人，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底气敢离婚？ 现在还不让他碰，这中间有什么猫腻？ 正常人的状态，听到离婚肯定要挽留，金丽红这态度情绪都不太对。 是什么让她这样有恃无恐？ 难不成…… 顾以林用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妻子，对上妻子的那张脸，他有点反胃。 似乎猜到的某种可能让他格外恶心。 金丽红娘家就那副死样子，她大哥更是个农业户，谁给她撑腰？ 是带她的老师，还是医院的某个……领导？ 这是找好了下家是？ 他不要是他不要，但她不能不要他！ “说话就说话，你别用这种态度张嘴，我不欠你什么。”金丽红皱眉。 她很讨厌丈夫的这种态度，就眼睛里的那种蔑视藏都藏不住。 当初结婚也不是她逼迫的对？ 结了婚过不到一起去，她现在也试着商量离婚的事儿，好说好商量就是了。 顾以林实在讨厌妻子乖张的个性，伸出手去捂妻子的嘴，然后把人抱起来准备回卧室。 第12章 闹离婚的儿媳 “怎么不让我碰，给谁留着呢？”顾以林攥住妻子的双手，提小鸡一样的将人扔到床上。 “你无耻！”金丽红快速离开了室内的床，想要往外走。 只是顾以林根本不放过她，他明明刚刚还在一脸怒火，此刻却又脸色一转，嬉皮笑脸抱她：“你是我老婆，我们一起睡怎么了？” 你说不行就不行？ 你是我花钱娶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丽红忍怒：“我们现在谈离婚，我有权利拒绝。” 顾以林冷笑一声，故意挡在卧室门前。 “矿院到底是谁护着你？护得你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你家什么样你不清楚？当初是谁寻死觅活高攀我家……” 金丽红冷冷看向他，扔了一句：“你真可悲！” 除了会歪曲事实，他还会什么？ 哦，他还会冷暴力！ 因为他对她不好，她想离婚，所以就污蔑她出轨？ 顾以林躺回到床上，单手撑着头，看着她的背影调侃：“你承不承认这都是事实，你敢说你不是冲我家条件来的？不是冲我爸妈，我的工作来的？” 在婚姻市场上，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优势。 不敢说自己前面就没更好的家庭了，可他就是可以随便挑任何女孩儿！ 金丽红有这种条件吗？ “奔着钱和势来的，转头又一副清高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也就你干得出来这种事。你要是能做得通妈的思想工作，我马上去开介绍信跟你离婚！”顾以林见金丽红出了房门去换鞋，他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站在室内的门边，一脸嘲讽看着她继续道：“你家能不能同意你离婚？好不容易找了我们家这种家庭，你妈能让你放手？真的离了，你家出去拿什么显摆？金丽红别以为长得好看点就能怎么样，你那种家庭还离过一次婚什么正经人要你？别回头被老头儿骗了，只能去赚老头儿钱！” “你可真是叫人恶心。”金丽红看着丈夫那张脸，撇下一句转身而去。 咣当一声甩上门。 顾以林一步冲到门前，想着对面住的就是自己父母，不好在走廊上闹腾什么。 叫人听见也是笑话不是吗。 可下一秒被甩上的门又再次打开，金丽红神色淡然站在门口：“相亲的时候就是要把彼此的条件摆到明面上来，我不觉得这有任何问题，我图了你的家庭，难道你没有图我的模样？怎么话说回来，处处的道理都在你的嘴上？只允许你来嘲讽侮辱我，我就不能还嘴，这是什么道理？” 你顾以林的道理？ 狗屁！ “我什么时候侮辱过你？”顾以林冲到丽红面前，准备掰扯。 这是端着脏水往他身上扣啊！ 站在走廊上说这些话，生怕别人听不见，埋汰谁呢？ “每天，每时每刻。”金丽红答道。 两个人争吵得格外投入，没有听见楼下的脚步声，等发现人的时候顾父已经皱着眉到了楼上。 “有什么话不能回家说？”顾父脸色不悦掏钥匙开了大门。 顾以林收了收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了好模样。 “丽红，你也过来，我有话对你说。”顾父进了门，见儿媳妇不听话准备走，叫住儿媳。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年轻小辈就是没规没矩！ 顾家客厅。 同别人家的客厅比起来，顾家客厅算是比较豪华。客厅地上铺着地毯，靠墙的位置有一套时髦模样的沙发。 这个时候普通老百姓家里的客厅，要么摆张可折叠圆桌，要么摆两个板凳，条件好的可能会买上个沙发，样式也没有顾家客厅里摆的这个好看。 顾父将手里的公文包递给妻子，坐到沙发上看着刚刚不顾脸面在走廊上吵架的小两口。 “你们俩在走廊上吵什么？”顾父沉沉问出口。 两个人年纪加到一起也不小了，竟干这种不过脑子的事儿！ 邻里邻居之间本就有些人喜欢东家长西家短，你们还要给那些人提供素材？ 顾母一听，下意识去看儿子顾以林。 这是回去又吵了？ 刚刚跟他谈得好好的，怎么又犯浑犯傻？ “她要离婚，咱也不知道我有哪里对不起她。”顾以林一脸的正气凛然。 她不是要离婚吗？ 那她来说为什么吵，都是她引起的！ 顾母略惊。 儿子那头闹，大概的原因她是知道了，那儿媳这边…… 这是知道了以林跟小钟的事儿？ 顾父抬了抬眼，道：“这话我就当没有听见，你们当结婚是什么？” “不结婚过日子也不知道性格合不合适，我跟他就是性格不合适，过不到一起去。”金丽红开口说道。 饶是她脾气好，可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离。 从小到大，看似她的脾气很好，从不与人发生冲突，可只要拿定了主意，那就谁都改变不了她。 金丽红不认为结过一次婚离了就是亏了，没结过这次婚她也不知道与这个人合不合适，用一段婚姻来验证磨合得好不好，好像没有输赢一说。 结婚的时候，谁都是奔着好好过日子去的，离婚是为了让彼此更好！ 也不认为，已经发现了彼此不合适，为了所谓家庭条件好那个鱼饵，还得继续忍。 放弃鱼饵才是正确的选择。 顾父瞪向儿媳。 老公公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 倒是顾母晓得丽红看似随和，但主意很正。 去推儿媳妇：“行了行了，夫妻间吵个架很正常，别惹你爸爸不高兴了。” 顾父大手狠狠拍到桌上：“我们这个家，就不可能有离婚的人！” 顾以林：“……” “你去，换上衣服去趟她娘家，问问她妈，离婚这事他们知不知道。”顾父强忍着火。 日子过得好好的就非要作。 过去怎么没看出来她是这种姑娘呢？ 明明当初表现挺好，不然也不会儿媳条件那么差，还是让儿子娶了她。 顾父对儿媳太失望了！ 自从儿媳进门，大家彼此都是客客气气。 这孩子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 还是说，这才是她原来的脾气秉性，时间一长就藏不住露马脚了？ 第13章 既要又要的顾以林 “爸，有什么事情我本人现在就在，没有必要去找我的父母。”丽红一脸无奈。 过去人的思想同现在人不一样。 她哥离婚她妈都气成那样，要是知道她也离婚，估计就起不来床了。 离不离婚是她个人的事情，没有必要报备父母！ 顾父沉吟片刻：“你们结婚的时候是通过你父母的，那你现在要离婚也得让你父母知道。” 金丽红晓得公公说得出做得到，只能暂时打消离开的念头，坐回到沙发上准备好好把事情说清楚。 “这件事情是我们俩让你们操心了，爸真的很对不起。”她拿出态度，却不认为自己有错。 错出在哪里呢？ 两个明明过不下去的人，因为她提了离婚就是不对？ 顾父伸手让儿媳别说了，先消停消停。 “你当初结婚也没有人强迫你对不对？介绍人介绍以后，也是你自己相的接触认识，最后走进婚姻殿堂里成为了我们一家人中的一口。我跟你妈从来不掺和你们小夫妻之间的任何事情，如果你觉得哪里有问题可以讲出来，没有必要张嘴就提离婚。” 顾父很讨厌儿媳的态度。 好多的事情能不能转圜就是看态度。 什么问题都不提，上来就说离婚，过家家呢？ 想要什么，觉得哪里老人伸手过长，你都可以提，都能商量！ 顾母见丈夫是真的动了气，狠狠瞪了儿子两眼。 丈夫不清楚这离婚的由头出在哪里，她可清楚！ 眼下也找不到机会对丈夫说明情况，见丈夫对着丽红又咄咄逼人，她有点着急。 那个钟丽荣，她是压根就没看上！ 说是高干家庭，跟真正的高干差得远呢，也就是占个名头！ 也就儿子被那个女人迷了心智，被人哄骗了去。 顾母清清嗓，将茶杯往丈夫手边推了推：“你先喝点水，也别急着训斥俩孩子。” 说着话对着丈夫摇了摇头，表示内有隐情。 顾父接收到了妻子使的信号，可心里这口气压不下去。 什么叫低娶？ 顾家这个门楣，儿媳嫁进他们家里，怎么样也该开开心心，哪能眼下这副样子呢。 少教！ 想当初就不该不讲究门当户对娶了不匹配的人进门，也就不会有今天的烦恼。 顾以林见他爸这个态度，就彻底打消了捅破窗户纸的念头。 打小他就怕他爸！ 再说这事儿真的捅开，他爸只会废了他！ 轻瞄金丽红一眼，快速说：“行啦你也别闹了，赶紧回家去！” 说着话上手去扯丽红。 丽红避开丈夫伸向自己的手。 顾父面皮发绿！ 刚刚儿子说了句话，当时他也没放在心上，现在一看…… 以林刚刚说儿媳妇不让他碰！ 人活这么大岁数，这样的事情少见，却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过去听说谁家的谁谁骗婚，走的不就是这个套路！ 真金白银娶了你，你不让碰？ “你说！”他没忍住火气。 金丽红目光转向顾以林，道：“你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既然想离婚为什么不说？我是提了离婚，可提离婚的前因后果你都不说，这就是你作为男人应该有的风度？” 顾以林听了这话很想骂人。 怎么着，现在是锅让他一个人背是？ 想发飙又不能当着父亲的面发飙，只能丧丧说道：“你别往我身上攀扯。” “敢做不敢当？” 顾母心里咯噔一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丽红啊，你爸已经替你出了头，你说话可不能是这种态度……”顾母还是想和稀泥。 她觉得儿媳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该晓得，现在公婆都是站在你的身后！ 站在你身后了，你就要拿出来一种态度，一种尊重老人的态度！ 不离婚最后谁受益？ 是你丽红自己呀！ “也就是个话赶话的事儿，没必要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你年纪轻轻的小岁数，也才刚刚结婚一年，现在闹了离婚让别人知道，你说别人背后怎么猜？” 是猜你金丽红身体有问题，还是猜他顾以林身体有问题呢？ 身体没有问题，好好的离什么婚？ 离婚百害无一利！ 金丽红：“妈，别人怎么看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既然已经发现彼此不适合生活在一起，长痛不如短痛。” 顾母强笑。 顾父忍着火，说道：“你来跟我说说，你们不合适的原因，除了吵架他嘲讽了你两句，还有什么？” 夫妻两个人吵架，嘴上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这要记在心里，成为离婚的理由？ 这孩子过去他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么轴呢？ 这点破事如果能离婚的话，全钢市的人都离一半了。 金丽红肃然回道：“不是因为吵架他嘲讽我两句，而是半年前开始他就阴阳怪气。起先是因为结婚他想让我把工资交到他的手里让他来管，我没有同意。” 顾父：“……” 顾母：“……” 顾家还真没有男人管钱的事情，顾以林提出来要管钱这事，不是听金丽红说，他们做父母的也不清楚。 “我知道他是担心怕我拿着工资搭娘家。” “你想得太多了。”顾父打断儿媳的话。 让儿媳这样说下去，他们老顾家都是些什么人？ “你不要因为自己敏感就把他想得……那么不堪。他如果要防备到这种地步，他跟你结婚干什么？”顾父只觉得领口有些紧。 伸手拽了拽衣领。 在单位的时候都不会遇上这种奇葩事，回到家里却撞上了。 不耐烦听，却还得耐着性子去听，去劝。 总之就是个后悔！ 找对了人家，哪有今天的奇葩事！ “你的工资，我们顾家人不会算计。”顾父下了结论。 “小半个月前，舅妈的亲戚生病，妈当时人就在现场，妈听到了他是怎么埋汰我的。在过去的大半年里，他对着我就是这副态度，这也是我要离婚的原因。”金丽红说完，起身离开了婆家。 房门被轻轻带上。 “你说，他说她什么了？”顾父对着妻子大小声了起来。 顾以林被父亲的声音吓了一跳。 说他怕他爸，其实他这个岁数，他爸也不能打他，打也打不过不是。 一是孝道问题。 二是……财政问题。 他这工作是干得不错，工资也不错，但……工资是死工资，有的都是面儿！ 出国也好，出去谈业务学习，那都是公家出钱白去白回，他兜里装的还是那点钱！ 家里所有的钱，还有产业皆来自父亲的好工作好工资。 第14章 前女友的牛爸 “说啊。”顾父撸袖子。 这家里怎么这么热？ 一点空气都不流通，要憋死人了！ 顾母皱着眉把事情的前后提了提。 “……我就知道这些，他说那个小钟怀孕了。” 顾父抓起桌上的茶杯，对准儿子的方向就砸了过去。 “老顾！” 顾以林见茶杯摔了过来，躲了一下，可惜的是，躲开了茶杯，那水没完全躲开，溅了一腿。 “就该报警让人把你抓进去！” 放过去这叫什么？ 流氓罪啊！ 也就现在开放了！ “你怎么敢的？你不知道自己已经结婚了？”顾父去吼儿子。 儿子那些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我当时要出国我们俩就黄了，谁知道后来没出去，后头想要去找她的时候听说她都快要结婚了……”顾以林被父亲吼得头晕眼花。 顾母劝着丈夫：“小点声。” “你看你养出来的是什么孩子？”顾父指责妻子。 顾母皱眉：“你这么大声音楼上楼下都听见了，明儿整栋楼都能知道！” 这房子说隔音也不隔音，这么大的声音这就是怕别人不晓得。 家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搞出来这种汤事儿，这不是叫别人讲究嘴嘛。 顾母的话很快起了作用。 体面人都在乎自己的这张脸。 顾父呼哧气喘，斥责儿子：“你脑子就是个摆设！当时你要出国，你提了分手难道她没同意？既然同意你还欠她什么？后头她有没有搞对象是不是要结婚，你又怎么认定那些都是假的？”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前女朋友就要把家拆了？ 顾以林低着头抱怨讲道：“我本来就不喜欢金丽红，她身上的穷酸味呛得我喘不过来气。” 说着话，他猛地抬起头，一脸诧异看向父亲。 原来说话间，他爸拿着一本书照着他的头就砸了过来，砸了个当当正正。 那书还挺厚，书角不偏不倚砸到眼眶上，顾以林只觉得眼角一疼。 …… 十分钟以后。 顾父抽了根烟，也让自己的情绪不要处于恨不得一棒子打死儿子的状态。 又让妻子给大女儿去了电话，让她赶紧归家。 一屁股坐回沙发里，就见儿子还在地上罚站，真是气得胸口生疼。 “你坐下。”顾父决定好好同儿子谈心。 他说：“……就算你们两个人当时没分手，她跟你也不合适。” “哪不合适？”顾以林出声反驳。 钟丽荣情商高会办事，总是把他哄得高高兴兴，除了长相稍微差了点，在顾以林来看钟丽荣这人就没有缺点！ 这些不谈，就说私下相处…… 他也是娶过老婆的人，那点事情男人都是心知肚明，金丽红长得好看可屁用没有，那就是个木头就是个石块儿！ 过去那些没人要的老女人什么样，金丽红就什么样儿！ 丽荣就不同了。 可这个不同，他没办法跟亲生父亲说。 顾父闻言，先是挑剔看了儿子两眼，勉强压下邪火，慢慢解释。 “……叫高干家庭除了听着好听，你见他们家住房、工作单位，还有岗位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吗？” 看人不能盯着名偷看。 想当初儿子谈对象，就把那个小钟带回家过。 对方大概的条件他还记得。 面子亮而已。 钟丽荣的姥爷是过去的老兵，算是有点资历，但怎么讲呢？ 矬子里拔大个儿，跟极其普通的人比他们家不普通，跟稍微好点的家庭，压根比不了！ 靠着这个身份替子女谋到了工作，谋到了分房，可认真去看你就能看出来其中的问题。 单位全部都是附属单位，岗位都是不沾边的岗。 “你挑她，你挑她什么？” 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一点力借不上不说，还得拖后腿。 顾以林抿嘴：“我也不全是看她家庭，再说丽荣家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好，她爸是钟文涛，房子上次是闹了些误会。” 顾母听见钟文涛三个字，微微皱了皱眉。 是她知道的那个钟文涛吗？ 钟丽荣的父亲是钟文涛？ 她看向丈夫。 当时儿子搞对象，他们私下是打听过钟丽荣家庭的，可没听说钟文涛是她爸！ “哪个钟文涛？” “就是矿院的院长钟文涛，那是她爸爸。” 顾以林用手捂着头，倒吸了两口气。 他爸这老头儿下手太狠了！ 提到钟文涛，顾以林想要拖离婚的心思又打消了。 趁热打铁，还是早点离更好。 金丽红长得好有什么用？那个家实在太拖后腿了！ 再说说情趣，说眼力见，方方面面她都不如钟丽荣。 顾母叹道：“之前你把人带回家也没把话说清楚……” 当时没提过，他们侧面打听也没打听出来这里面还有钟文涛的事儿啊。 “之前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刚刚知道没多久……”顾以林垂头丧气。 要么就说命运捉弄人呢。 谈恋爱的时候他都不知道钟文涛是钟丽荣的爸爸。 “现在刚结婚你就闹离婚，你是离了我跟你爸的脸哪里放？人家问你们为什么离婚，我怎么说？说你不想过了，就非要闹离婚？” 真的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社会上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你要是受虐待了，有深仇大恨，这种离也就离了。 “你等等，她自己跟你说她爸是钟文涛？”顾父打断儿子的话。 他怎么记得曾经听谁说过，钟文涛好像只有个儿子，然后这个儿子他还没要呢？ 一个区里，出名的人一抓也就这一把，谁不认识谁？ 钟文涛最被人诟病的一点就是，据说抛妻弃子。 这话他也是听过的，既然是抛妻弃子，哪里来的女儿？ “是我自己亲眼见到的，我去过她家里和钟文涛打过招呼。”顾以林颇有几分不自在。 之前不是准备跟丽荣复合嘛，他就去了对方家里拜访。 “离婚不行啊，这个婚绝对不能离。”顾父拍板下了结论。 丢不起这人！ “爸！”顾以林还想提。 顾父隐含怒气：“赶紧给我滚！” 顾母推着儿子出了门，娘俩站在走廊上，顾母特意扫了一眼楼下，确定楼下走廊上没有人。 “这也是你们没有缘分，你爸说的话有些道理，她家庭好不好，你都结婚了。” 真的是因为误会没有结缘，还是因为……那个小钟当时有更好的选择，是真的要结婚了？ 第15章 你怎么回娘家了？ “妈，我这是被金丽红骗了婚！相亲和刚结婚的时候她也不是这样，结了婚以后原形毕露！她还有癫痫！”顾以林咬住癫痫不放。 短时间里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病，随手就抓了这个。 顾母强笑；“你这孩子办事情没有章法，搞对象的时候不弄清她的家庭背景，现在结了婚一切都晚了……” 她猜丽红这个所谓的癫痫是儿子杜撰出来的？ 不想还好，一想就闹心！ 假的什么都好说，要是真的…… 挑来挑去，家庭不行，结果身体也不行！ 顾以林：“她那时候也是怕我冲她的家庭去……” 说完这话，母子俩神色各异。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吵得我头疼。” 顾父顾母家- 顾父依旧坐在沙发上没动，从脸色上看，心情不是很好。 顾母随手带上门，观察了丈夫几秒钟。 轻叹口气，强笑道：“没想到她竟然是钟文涛的女儿。” 当时钟丽荣的条件里可没有钟院长这一项，要是有的话…… 顾父的眉头仿佛打了结一般：“钟文涛这人道德品质也不行，前头应该是有个媳妇儿不过离了，我当时听人说过一嘴，就连亲生儿子他都没要。” 当名人就是这么回事，祖宗八代都能被人扒得精光。 你稍微干了点丧良心的事儿，这一片人都得知道，都得数嘴。 顾母无力出了口气：“那这是后头再婚又生的呗。以林这孩子办事情就是毛毛躁躁，你说现在都结婚了他来后悔了……” 要是有钟文涛摆在眼前，哪有可能去选择金丽红！ 模样长得再好，这家……差得十万八千里。 顾父黑脸：“他就是太年轻缺少历练，恨不得叫所有人都知道他想攀那个高枝儿。明明有理的事情都要变成没道理了，他们两口子的事儿你知不知道？她不让碰又是怎么回事？” 对于儿子讲的这一点，顾父非常反感。 女人结了婚就该为家里为自己男人着想，这样一个家才能越来越好。 有病看病，不让碰这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们又不会对我说。”顾母心想，这里头有没有儿子闹腾离婚，所以丽红起逆反心理了？ 当然听到这些话，她也是不太高兴就是了。 “当初见她的时候，漂漂亮亮有规有矩，也是因为这样哪怕她娘家条件不好，我也让他们结婚了。”顾母苦着脸。 以他们家的条件来说，不说皇帝选美其实也差不多！ 当时真的好多姑娘摆在眼前随便挑！ 姑娘的娘家那也是被选择的一项，为什么选金丽红？ 还不是金丽红当时表现太好！ “你明天去她家一趟找她妈把事情聊一聊，离婚他们别想。”顾父下了结论。 这个婚，不能离！ 还是那句话，丢不起这个人！ “你叫以林把心思收一收，别想那些有的没有的，丽红的长相也配得起他。早点要个孩子，家里也热闹，他也就踏实了。” 现在心思还乱飘，那就是没有生小孩的原因。 “那小钟那头儿……”顾母问丈夫。 “行啦，你也跟着裹乱，他们之间没缘分。钟丽荣她爸就算是再大的人物，跟你儿子也没有关系。” 顾母点点头。 巴坟沟- 陈英是这里的坐地户，家里亲戚几乎都在一个村里，出了门撞上十个人，其中七个人都得姓陈。 听到院子里有动静，陈英迎了出来。 “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看清楚来人，陈英的眉头皱了起来。 女儿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很奇怪！ 金丽红听到母亲的话，叹口气：“我回自己家还得挑时间？” 陈英：“你这孩子，怎么还挑妈说话，我是那个意思吗。” 这生的两个孩子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老大那头刚闹完离婚，气得陈英天天骂金城，骂得金城一溜烟躲出去了。 儿子回来她骂，儿子不回来陈英又开始乱想。 觉得金城是不是在外头……乱来了？ 不然好好的离什么婚？ “抚养费给你嫂子送过去了。” 她按不住金城不离婚，但能按住儿子按时给钱。 离了婚已经够缺德了，再不给钱那就是缺德带冒烟。 金丽红进了门，她妈后脚也跟了进来。 “我爸呢？”屋子里看了一圈，没有瞧见父亲，问了一声。 “去别人家帮忙了，问你话呢，钱送过去没？”陈英再次发问。 “人没要。”金丽红说了句。 “不要你也得给啊，你说能指望上你们什么事？”陈英听见钱没有送到，立即来了脾气，转身去拿衣服就准备出门。 “你干什么去啊？”金丽红叫住母亲。 “我干什么？叫你办点事都办不好，我自己送去！”陈英没好气说女儿。 想着大女儿毕竟多读了那么多年书，肯定要比她哥靠谱，结果兄妹俩都是一个样儿！ “你送人家也不能要，回回登门回回闹，反正人家不缺钱那就不送了呗。”金丽红漫不经心说着。 自打离婚，她哥登门被骂，她登门被钱扬脸，就这样的人家谁爱打交道？ 吃饱了撑的送上门叫人羞辱？ “他们家也是在气头上，多送两回不就完了。” “钱都砸我脸上了，我还去？我是挨打没够吗？”金丽红冷哼。 “那你做姑姑的，你是不是得替侄子着想着想？”陈英反问。 金丽红见自己实在劝不住，该回来说清楚的事情也说清楚了，从兜里把母亲给的抚养费放在炕上。 “钱我给你了啊，我回去了。” 母亲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犟。 劝不通的那种犟。 陈英没好气收了钱，准备往裤兜里揣钱的时候又停顿了几秒：“你钱……够不够花啊？” 女儿瞧着是读了不少书，工作瞧着也挺风光，但工资就那么回事。 表面风光！ 家里，条件一直不太好，所以对女儿也没有任何补贴，就连孩子结婚都没让她出一毛钱，对于这点，陈英一直有点心里过意不去。 说她心粗，但这个时候她就是起了怕女儿难受的担忧。 这头拿着钱给孙子，当然这钱应当给，但女儿也得关心。 第16章 前婆婆登门送抚养费 陈英结过两次婚。 第一次结婚是跟金城的亲生父亲，那时候社会大情况还不一样，知识分子的金城父亲分到了巴坟沟，两人结婚有了金城。 然后呢，就是金城的父亲跟陈英最好的朋友勾搭到了一起，再然后陈英恨都恨死那两人了，谁要是提起来她都能翻脸的程度。 大儿子是前头生的，大女儿是跟现任丈夫金长海生的。 金丽红的父亲就是顾以林嘴里那个入赘的男人。 大黑山属于穷，金长海确实穷到连老婆都娶不上，结婚的时候他也属于高攀。 家里关系就是这么个关系，要说有个远近之分，其实金丽红还是比金城吃香点。但说金丽红特别吃香，好像又没有。 陈英是个大大咧咧、心粗、低情商一根筋的人。 说完想把钱给女儿马上又后悔说了这句。 穷人家养孩子最怕孩子眼高手低，什么条件过什么日子，万一把孩子教养成娇滴滴那就完了！ 马上找补一句：“平时也别跟你哥伸手要钱，他自己做那点买卖也不容易，再说还得给孩子抚养费呢。” 金丽红长吸一口气：“知道了，不会的。” 说着话，背着包往外走。 陈英见女儿脸色不是太好，有些担心。 这孩子不吭一声就回来了，应该没什么事。 她大女儿本事，会读书能读书，上了卫校后又考了学，现在是医生。 自己家祖宗八代都没出过一个大学生，她女儿是啊。 丽红从小到大也没让她操过什么心。 一步一跟，顺便叮嘱女儿：“平时有时间多搁家干点活，人不能懒，你这实习总看不到人也是亏得以林体谅，好好过日子，对着公婆要尊敬！” 丽红算是村里嫁得最好的姑娘，没有之一。 顾以林那个家庭条件放在哪里说，都是头一份。 姑娘能嫁到这种人家，陈英特别满意。 小姑娘家家，读了书有了工作还能嫁个好人家，这人生就圆满了！ 过去老一辈的传统，每家的媳妇儿都要尊敬长辈，勤勤恳恳做家务，这才是好女人的标准。 她是这么想的，就这样对女儿讲了。 丽红加快了脚步。 不是她有话不对家里说，而是没办法说。 回来的时候打算跟母亲提提离婚的事儿，结果叫母亲一通话给怼了回来。 院子里的狗叫了两声，陈英骂了大黄狗两句：“自家人你也叫，成天就知道瞎叫。” 数落完大黄狗，她盯着女儿离开的背影叹道：“急急忙忙来急急忙忙走。” 哎。 都说生闺女贴心，她这闺女哪都挺好，就是感觉跟她不亲近！ 转身回屋拿了丽红刚刚还回来的钱，径直去了街道前亲家。 …… 陈英敲了半天的门，那道门纹丝不动。 倒是邻居提着菜上楼，瞧着这人好像是二楼家女儿的婆婆，招呼一声：“屋里灯亮着呢，应该有人。” 陈英闻言连连道谢。 继续伸手敲门。 小声叫着：“书桐啊你把门开开，妈来给孩子送抚养费了。” 隔着门板，书桐啊叫魂似的声音传了进来，钱书桐她妈不耐烦将碗摔在了桌子上。 “叫叫叫，你叫魂儿啊。” 老金家的人有没有完？ 火冒三丈咣当一声打开了门，板着脸冷冰冰仇视着眼前的老女人：“你来干什么？你女儿闹完你又来闹？” 陈英动了动嘴，没等说话呢，就见钱书桐看都没看门口一眼，径直走到桌前坐下吃饭。 陈英喏喏道；“是我们家金城、丽红做得不对，你们别跟他们俩个小孩子一般见识，我把抚养费送来了！” 就算人家不给开门，也是说得通。 生气呗！ 换成自己的女儿被耽误，她气不气？ 好好的人生，被一个男人给毁了，你说离婚就离婚，这就是没有道德！ 就陈英私心认为，只要两人成家有了孩子，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都不能轻易离婚。 说什么，感情不和？ 那过去都是盲婚哑嫁，谁了解谁了？ 打了一辈子，骂了一辈子的，不都好好过下去了。 现在条件好了，你瞅瞅这些年轻人，就这个作啊！ 钱母听了这话，气笑了出来：“还孩子呢？你女儿还是读大书的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跑到前嫂子这里摔摔打打，好大的小姑子派头！过去我们结着亲呢有些话我不好说，现在我也不怕得罪人，你们家要不就两个孩子一起供要不就一个都别念！读书就读，还得没读书的人供！” 这事儿她早就想和亲家撕撕。 金城结了婚跟书桐就是一家人，金城赚到手的钱都属书桐所有，给妹妹花这算怎么回事？ 合着金丽红是金城生的？ “亲家，你这样说话……就不对了。”陈英听着亲家倒打一耙，忍不住反驳：“金城不是不供他，他自己不愿意学。丽红读书她哥可能给过几次钱，但她不可能要……” 对女儿的品性她敢保证。 自从儿子结婚她就一直告诫女儿，哥哥嫂嫂的钱绝对不能沾！ 之前读书都是开卷读，金城自己对这个不上心……丽红她也没管，但那孩子自己愿意读。 这这……怎么能说是她偏心女儿不让儿子读书？ “妈，你跟她讲那么多干什么。”钱书桐拉着脸看了婆婆一眼；“你以后别来了，这点抚养费我们家也不稀罕，孩子从今往后跟你们姓金的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家穷死别跑到我家门口要饭，你们发了我也不眼热！” 想起金城跟金丽红的态度，钱书桐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跟她耍威风是？ 行，那就走着瞧！ 看看是她钱书桐难找下一家，还是他金城不好搞老婆！ 穷成那副鬼样子，还跟她提离婚？ 钱母当着陈英的面，咣当一声摔上了门板。 听到门外有走动的脚步声，钱母撇嘴：“就等了这两秒就等不了了？你婆婆最不是东西。” 求人家原谅是不是该拿出来态度？ 就算是等上三天两夜也不该有抱怨，结果你瞧瞧老金家这家人！ 什么玩意儿，呸！ 第17章 站着这山望那山 钱母提醒女儿：“抚养费就这样不要了？” 那可是钱！ 钱书桐散漫道：“要肯定得要，也得看怎么要，你喊她回来说话。” 钱母走到阳台，透过窗户瞧见了穿着一身蓝色料子装的陈英，推开窗户：“金城他妈，你上来。” 说完话砰地又将窗户摔上。 那窗户是木头框子做的，被她这样一摔还掉了点木屑。 陈英听到叫声，任劳任怨又爬回楼上。 屋子里钱书桐手里捏着馒头还在吃饭，倒是钱母此刻的态度比刚刚能缓和一些。 钱母也是觉得眼前的亲家，缺心眼！ 有些人真的是看一眼就够！ 你想让儿子复婚，怎么嘴巴被针缝上了？ 一句话不说，是你来求饶，还是我们孩子求着你家娶不到老婆的儿子复婚？ 钱母提点前亲家：“……孩子今年才三岁，我不是为了我外孙我不可能说这番话，金城实在让我太寒心了。想当初书桐她姐就说我缺心眼，把好好的女儿往农村嫁，我们家不图你们条件好，不图你们本事，就图你们家人老老实实能对我女儿好，结果呢？你说她弄个三岁的孩子，可能是耽误做饭了，就这点破事值得金城闹成这样？” 介绍信开了，婚也离了，脸都丢光了，你现在就登两次门觉得委屈了？ 陈英连连点头：“是，是我不会教孩子。” 这点，她认！ “抚养费你就不用送了，金城年纪轻轻将来肯定还得生孩子，你家也不差这一个孙子，也省得你让你闺女来家里闹腾我们，我们是要脸的人家，邻里邻居住着我丢不起这人！”钱母突然伸出手打自己的脸。 陈英见亲家这个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拦。 “是我不会教孩子！” 两个人拉扯间，钱母的手就抽到了陈英的脸上，不过力道不大。 钱母是满脸愤怒，陈英倒也没觉得无意中被打一下能怎么样。 “亲家，我给你们认错了！” “你认错有什么用？金城肯认错吗？”钱母拿话点陈英。 要你儿子登门负荆请罪才行，要你个老菜帮子有什么用？ “我马上回去押他过来给书桐认错！”陈英听了亲家的话，觉得这复婚还有门儿。 能复婚还是复婚的好。 不然就算儿子将来真的还能娶，你说前一窝后一窝，这将来是要打掉头的！ 家里现在不就这样，丽红读了书，有没有人在背后说她偏心后生的孩子？ 她……真是有嘴说不清！ “你别让他来啊，他来了我也不可能跟他回去！”钱书桐用鼻子哼了哼。 “你行啦，这个家我说了算！”钱母训斥女儿一句，对着陈英勉强挤出笑容，道：“离婚是离了，这复婚不能走个流程就算了。金城要是想复婚呢就得拿出态度，我一直有个心病就是他这户口，你说农业户根本没办法找工作，你说你们不偏心，人丽红可不是农业户……” 钱母盯着陈英的脸，提了自己的想法。 书桐这婚复不复其实意义不大，跟这家人打够交道了。 就这样的人家，你能指望他们把日子过好起来？ 两个老的都是拖后腿的！ 但要能复婚呢，她也得给女儿把路都铺平了。 只要金城能够转户口，在市内找个工作，那就什么都能谈！ 陈英笑不出来了。 “丽红户口不是我们花钱转的……” 农转非这得一大笔钱！ 就这笔钱，把她跟金长海都卖了都凑不上。 女儿那个户口是当初读书转到了学校，后头工作又落在了单位宿舍上，不是他们家里花了钱使了力气办的。 你想想这家里一穷二白，她上哪弄那么多钱去？ “我说老姐姐，这一碗水怎么样都得端平，丽红读了书，那金城的户口上你们总得使使力气。”钱母态度依旧和气。 有了城市户口就能进城工作，有份稳定的工作，女儿也不算吃太大的亏。 …… 陈英走了，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钱母拿起筷子，不经意间扫了女儿的侧脸一眼，叹口气。 要是女儿长得漂亮点，是不是还能有点大造化？ 这婚姻怎么选都感觉飞不起来，想来也是，摊上那种婆家，后腿就等于被绑住了，飞什么飞啊。 “也是怪你命不好，要是赶上你爸牛的时候，一堆人上赶子结亲。”钱母幽幽叹了一声。 谁生的孩子谁都爱。 大女儿那时候借着好东风嫁得还算不错，到了小女儿这里形势就变成了千难万难。 人人喊打的情况下想要嫁好，又没有美貌加持，这太难了。 夹菜：“要我说也别跟他复什么婚，离了再找个好的就是了。” 骑驴找马呗。 找得到就找，找不到的话……不是也有金城托底。 那样的死人家，什么好人家的姑娘愿意给。 钱书桐淡定不起来了。 母亲说出口的话，何尝不是她所想。 一开始她就没看上金城，但没得挑…… 现在离了婚，好像也不全都是坏事。 到了年纪不结婚，左邻右舍看着都是说闲话的，现在离了回了家，那些人倒是不好讲什么了，反正问就是婆家不好，问就是丈夫无能。 听母亲提起来姐姐，也是心中不得劲。 “那就不复婚，我也没想跟他复婚。” 可。 就是她未婚的时候都没遇上什么条件好的人，离了婚…… 钱书桐将手攥了攥，紧紧握紧筷子。 她信命，她好像也不信命。 “等你姐回来问问你姐，听听她怎么说，不行就让你姐夫帮忙介绍个条件好点的。”钱母说：“不过就算条件好，恐怕对方也得带孩子。” 现实就是，以女儿现在的条件根本找不到小伙儿。 想也知道肯定是给别人做后妈。 这后妈可不好当啊。 钱书桐嘴里的米饭，突然变了味道。 她也知道她长相不如姐姐好看。 那谁让她命不好呢？ 父亲本事的时候她还没到结婚的年纪，家里的好事她都没赶上。 钱母叮嘱女儿：“你婆婆来的事别跟你爸念叨，他要是知道了还得让你复婚，我怎么合计都觉得金城家不行。自己户口不行，做买卖也没见他赚多少钱，妹妹嫁得好可用得上吗？” 金丽红都敢拿着钱砸亲嫂子的脸了，还谈什么用得上用不上。 第18章 高富帅能不能看上你？ 钱书桐叫母亲一盆冷水一泼，又淡了复婚的念头。 本就不满意，她妈也觉得不好…… 倒是晚上七点多钱书桐大姐钱丽华回了娘家。 “这么晚还过来？”当妈的看见大女儿，双眼冒光。 赶着去接大女儿手中的衣服，赶着去接女儿手中拿回来的礼物。 大女儿就是这样，回回回家绝对不会空手。 转头看向钱书桐，说小女儿：“没看见你大姐回来了？” “姐！”钱书桐出声叫人。 钱丽华将东西递给母亲，没好气看了亲妹妹一眼：“怎么还把婚离了？这事我爸知道吗？” 按理说如果她爸知道肯定会拦着。 书桐糊涂！ 姐妹俩一起长大，她当大姐的能不了解妹妹那点心思？ 想嫁个有本事有钱的男人这想法不算是错，可也得看看自身条件！ “你提的离婚还是金城提的离婚？”钱丽华挥开母亲的手，不让母亲继续忙：“我一会就去巴坟沟一趟，我去问问金城。” 她同金城这个妹夫之间的关系一直不错，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算什么呀。 书桐要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她都不讲什么，可偏偏妹妹念完初中学也没继续上，工作工作也干不好！ 事业方面没个追求，那也成，咱们成个家好好过日子，金城也算是个踏踏实实的男人，结果又闹离婚？ “你找他干什么？离婚就是他提出来的，得了个胃病这把他折腾的，又嫌弃你妹妹每天没有按照他的需求做饭，又嫌弃你妹妹没有关心他，我看离了挺好。”钱母抢先一步告状。 家里有事要么是丈夫解决，要么是大女儿回来解决。 女儿嫁得好又独挡一面，她习惯了听老大的话。 “你不打算跟他过了？”钱丽华没好脸色质问老二。 钱书桐一脸委屈：“我一个街道户口嫁他一个农业户……”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成天拿你户口说什么玩意儿？但凡你当初能找个街道户口，你会找金城这个农业户吗？”钱丽华不给面子，直接开喷。 怎么嫁的自己不清楚？ 对外人说你是下嫁，你想高嫁，嫁得成吗？ “别谎话说了一百次就连自己都信了，这一片儿谁不认得你，谁不知道我们家的破烂事儿？你未婚的时候都没找到比金城强的人，怎么离了婚多了个孩子，现在还比当初容易？”钱丽华恨不得直接送妹妹一巴掌。 做人得脚踏实地，不脚踏实地也得有个最基本的自知之明。 钱书桐沉默了下来。 让她姐一说，她又老实了！ 有人给她撑腰，她主意就大，没人给她撑腰，就没主意。 离了婚回家也得靠父母，要是父母不给她做主，她哪敢生出来其他的想法。 也晓得父母都听大姐的话，要是大姐不同意，恐怕说什么都是白搭。 “怎么说你妹妹呢，一个妈生的，嘴上也不留点情。”钱母啧了一声谴责大女儿。 老大什么都好，就是嘴巴太厉。 就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你妹妹不管？ 她还没死呢！ 钱丽华看看眼前的两个女人，叹口气。 一屁股坐了下来，一口气干掉了一整杯的凉白开。 “书桐姐说话直接，有些事你也应该长长心了，当初结婚你就挑身高挑长相，那金城符合你挑的标准？既然得了一头满意，就不可能处处都满意，他是什么户口也不影响你跟孩子。” 钱书桐咬咬嘴唇：“可他也赚不到什么大钱，背着我还总偷偷搭他妹妹。丽红人是念了大学现在又分配工作，他呢？供妹妹读书，给妹妹输血，便宜都被他妹妹占了，我说两句还不行。” 要是金城处处体谅她也算了，每回她说金丽红点什么金城就不爱听。 那他到底跟谁是一家人？ “丽红嫁那么好，心疼她哥就该出点钱给她哥转户口，她家老爷子又是报社的领导，安排个工作不是小事一桩。” 好多的困难就是金丽红顺手一办的事儿，结果人家跟看不到似的。 “她自己有爹有妈用得着金城供什么？”钱丽红皱眉数落妹妹：“别总你想你想，你有没有抓到证据？你是亲眼看见了，还是亲耳听到了？” 钱书桐一听姐姐这话马上来了劲。 这是谁姐？ 现在说她扯谎瞎编呗？ “妈，你看我姐，她到底占哪边儿……” “我谁都不占，我占道理这边儿。”钱丽华继续怼。 钱母被两个女儿吵得头疼，挥挥手叫她们俩打住；“叫你回来不是让你训她的，婚也是我让她离的，你要是不满意就把气往我身上撒。你妹妹现在也没有个工作，你做姐姐的不能袖手旁观，想办法叫姑爷帮帮忙？” 钱丽华闭闭眼：“早几年我说书桐去考个工人，她肯听我的话吗？现在政策都变了，想考都没有机会了。” 钱书桐的工作单位已经有了，除非你有非常牛逼的本事能把关系调走，不然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恰巧，她没有这种牛逼本事。 “那就让她搁家待着？”钱母一脸问号。 “我真的是……好机会落到她手里她都把握不住。我那时候是没有机会多读书，到了她这里开卷学习，结果她就随风跑，啥都没学到。”钱丽华继续数落妹妹。 不是她想骂人，而是确实书桐浪费了太多机会。 机会摆在眼前抓不住啊。 现在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就剩嫁人这一条，最后的这条书桐也给砸了。 “要不让她去我那帮帮忙？”钱丽华询问母亲。 钱书桐神色一滞。 她姐姐姐夫是干收废品生意的，瞧着条件不错可…… 这活儿可……脏。 她年纪轻轻去收废品，这要是叫人撞见，还活不活了。 钱母见小女儿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本身也是不太愿意让女儿去做这个。 “你总往南边跑，让书桐总跟吴新待在一起也不好，外人容易乱传……” 小姨子跟姐夫走得太近，这可不容易让人乱想。 距离还是拉开点好。 钱丽华气得肝疼；“妈，你以为你这样是爱书桐？打小你就护着她，她自己没有主意遇上事情你总帮忙参谋，现在有你行，将来没有你，她怎么办？我不是说非得金城不可，可你就这么掺和，换一百人也过不好。” 什么样的能让她妈她妹彻底满意？ 金城妹夫那样的瞧着好是？ 可人家读过书的能不能找个初中毕业的人结婚？ 就算肯找初中毕业，你要么是脸蛋长得好，要么就是情商高会哄人，你看看她妹妹占了哪一个优点。 第19章 亲生父亲 钱母一噎。 这件事情她无法赞同大女儿的想法。 “也不是说就真离了……要是金家能拿出来一个态度，金城没读书那有个工作也成，要么丽红吸她哥哥那么多血还回来也不是不能复婚。” 复不复婚，金家态度起主要作用。 金城负荆请罪来家里道歉，金丽红把她哥安排妥当。 钱书桐听见母亲的话，跟着点了点头。 是了，她想要的也是这些！ 金城不知道为自己争取她不管，她总得为她儿子着想！ 钱丽华扶桌站了起来：“你们提的要求他们根本办不到，一个刚刚结婚一年的新媳妇她拿什么帮她哥？她自己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都是结过婚的女人，婆家那点事谁都门清儿。 穷不犯法，但你家穷就容易被人看不起！ 钱丽华虽然跟金城那个妹妹不熟，但觉得……对方那日子也不见得就像是妹妹母亲想的那么说了算。 “办得到是你妹妹的命，办不到还有我跟你爸帮书桐拉扯孩子，他们家的钱我们也不要，将来他们也别想认孩子。”钱母叫准一点。 不按照我的心意办事，那就是等着老死不相往来！ 孩子就当给老钱家养的，她觉得挺好。 钱丽华摇头：“该劝的我都劝了，我那头还有事情要忙呢。” 原本就是手上一堆事情，丈夫跟她要去南边一趟，这是她妈找人叫她回来，她不得不回。 不是不想管，时间精力实在够不上。 那头丈夫急得够呛，她没时间耽误。 从大衣兜里掏出来一把钱塞给母亲：“我这半个月要出门一趟，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等我回来再来看你跟我爸。书桐的事你还是和我爸多商量商量，妈你就是不跟他们家较劲，书桐也是有话语权，金城他妈都什么样了你总跟她过不去干什么？” 难为她妈总是自称街道人，偏偏要跟一个农村妇女过不去。 就算能让你拿捏对方一家，又能怎么样？ “快走，路上自己当心。”钱母见女儿抬脚就准备走，赶紧往外送。 这孩子，结了婚跟她之间的距离就是远了，因为这个，她才要把书桐拢在身边。 她生出来的女儿，她得看着她得护着！ “丽华啊，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要是遇上什么事记得给家里捎信儿，你慢点走啊别摔了……”钱母见大女儿几步就下了楼，一脸不舍：“你吃了晚饭没有啊？” 可惜大女儿早就走没影子了，没人回应。 钱母随手带上门。 “你姐有些话说得对，有些话说得也不对。趁着这次机会，你就得把金城的态度板正过来，什么就顺着他啊，他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准备可以自己做，凡事都指望老婆，还结什么婚。”钱母叨叨。 越是没本事的男人才越是欺负老婆。 你瞧那些有钱人有本事的男人，回了家都在老婆面前装三孙子！ “他得胃病又不是你害的，拿你撒气也亏得他想得出来。那金丽红读这么多年的书得花多少钱，凭什么不能计较，要么把这些钱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让他妈同样给你们这些，要么让金丽红把欠的钱写个借条慢慢都还了。” 就没见过重女轻男的家庭。 钱书桐微微有些泄气，看向母亲问：“妈，我要是长得再好看点，是不是就不是今天这局面了？” 但凡好看一点点！ 把金丽红的那张脸给她，肯定就是不一样的命运。 “跟好不好看没关系，后面老张家那丫头长得也丑，不妨碍她嫁得好，你就是机会不好。你说金城也是，长得好有什么用？一个男人有本事往上爬才是最重要的……” 长得溜光水滑，一点屁用不起。 也就书桐喜欢脸蛋长得好的，依着她说，个子高不高都没啥用，脸蛋长得标准不标准也没用。 “赶紧走赶紧走，别逼我放狗咬你……”陈英四处望着，目光聚焦在镐头上，眼睛一闪。 对面的人试着把手里的信封递进来，可陈英马上就给扔了回去。 扔得一点面子不留。 “你回去告诉钟文涛叫他死了那份心，他要是再敢叫人来，我就让他没脸！” “嫂子……” “滚！” 陈英气得脸色发白，脑子嗡嗡直响，直到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她身上的这股热得不行的气息才渐渐散去。 如果钟文涛就站在她眼前，她不敢保证会不会拿刀去砍那个陈世美！ 想起那两个人……陈英气得肠子跟胃都拧起来的打转疼。 有些伤，一辈子都忘不掉。 比如说丈夫跟最好的朋友勾搭上！ 想起许亚芬，陈英的心跳加速。 这两个该死的贱人！ …… “妈，你怎么不进去在门口站着？”钟丽荣提着包回家，就见母亲系着围裙在门口站着呢。 钟丽荣家住的是一座三层居民楼，顶层这一层的空间全部归钟家所有，楼下两层一共住着六家人，整栋楼一共七户。 许亚芬收了收手里的信封。 “什么？”钟丽荣好奇凑过来看了一眼。 看清楚上面的字以及里面的钱，她愣了几秒。 她爸妈再婚都很多年了，两个人感情一直很好。唯一的遗憾可能说就是父母没有个共同的孩子，她也以为她爸并不在乎这些。 在乎的话，这些年也没看出来。 “爸怎么好好想起来联系那边了，是他们找过来了？”钟丽荣问。 都多少年没消息了，算一算那边也应该成家生子了，是知道她爸现在的职位不错？ “找什么过来，钟城他妈妈是个特别直接的人，她恨都恨死你爸跟我了，怎么会让她儿子找过来。”许亚芬失笑。 按照陈英的个性，恨不得钟城这辈子不见钟文涛才好呢。 钟丽荣一脸不解：“那……” 眼下这是怎么回事？ “你爸爸估计是想起你钟城哥了。”许亚芬声音里略略带了点讥嘲的语气。 原来她还是没捂热丈夫的心！ 原来就算是养了丽荣这么多年，丽荣一口一个爸爸叫着，文涛还是想自己亲生的孩子！ 第20章 一碗水端平的家庭 钟丽荣听见母亲的话，一脸不知所措。 许亚芬见女儿这副样子，没好气说了一句：“行啦，大人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我是怕……”钟丽荣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没敢说出来。 母亲上位史并不风光。 尽管搬了很多次家，可因为父亲职位上升，难免又会牵扯出过去许多事情。 当年三个人之间的感情恩怨她妈没有对她提过，但从外面听到的风言风语中她似乎参悟了一些。无非就是她爸当年各种折腾，赌博打老婆恨不得直接把老婆卖了，各种不着调。母亲又跟金城妈妈是同村人，金城妈妈为人挺善良总帮助母亲，一来二去……母亲跟金城的父亲就看对眼了。 要是她妈跟继父有共同的孩子，她也不会担心。 “怕你爸把你金城哥接回来？”许亚芬冷冷道。 有她在，金城就别想回来！ “那个顾以林你最好离他远点，他并不是良配。”许亚芬善意提醒女儿。 以她的目光来看，女儿的这个男朋友……挺不是东西。 之前登门，那时候他们还没换到现在这个房子来，稍后就出了顾以林要出国提分手的事情。 “哎呀妈，你就别管我了，我跟他之间两年的感情。”钟丽荣不想母亲插手管她的婚事。 她想母亲应该能理解她选择顾以林的心情。 “几年的感情也抵不上人的现实。他是为了要出国和你分手，既然最后没出去，为什么不回来找你而是找了个漂亮的女人结婚？”许亚芬捅破窗户纸。 被丈夫家暴的时候她没有哭，被婆家拿捏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命运对她怎么残忍她都是咬紧了牙关挺了过来，不敢说看每个人都准，但她看顾以林绝对一看一个准。 那个孩子的眼睛里……不干净。 “我当时不也……”钟丽荣眼睛有些发红。 当时母亲为她抢了一门门当户对的姻缘，钟丽荣是既想又不想。 既想是因为对方家庭条件需要她仰头去看的那种，不想是……后头哪怕闹到天翻地覆，对方就是没有跟她结婚的念头。 经历一遭，她也不想去攀那水中月镜中花。 她挑别人的好家庭，难道别人不挑她吗？ 还不如找个明明比她好，表面瞧起来是她下嫁的姻缘。 许亚芬轻轻叹口气：“是妈把你害了。” 当时不是她想要高攀，就不会闹出来后头人家打死不肯结婚的事情。她以为有些事情对方的父母可以做主，以为这件好姻缘就是板上钉钉了。 “以林他家也挺好的，他爸在报社也是说一不二。”钟丽荣想，她有什么呢？ 说是有个院长爸爸，可这个爸爸现在已经开始往回找自己的亲生儿子了，她又能继续借几年光呢。 做人就得现实，先把能拽住的东西拽住才是真！ 将来就算父亲不想管她管不到她，她也有了自己的立棍之地。 “先吃饭。”许亚芬岔开话题。 这个顾以林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满意。 前一次肯让这个小顾登门，彼时他们家老钟还没干上来，现在形势则是完全不同了。 金丽红蹲在地上观察患者的尿液情况，详细拿着笔做着记录。 经验这种东西都是靠积累靠细心。 这也是顾以林最讨厌她的地方，顾以林从未见过什么医生成天和病人的尿过不去。 “金医生，有人找。” 金丽红穿着白色大褂下了楼，看见了那张与自己有三四分相似的面孔。 “哥。”金丽红叫人。 金丽红跟金城长得不像又像，兄妹俩都属于长得好看的那一拨人，只是金城的长相更硬朗丽红的长相更温柔而已，同村的人都说，陈英的这两个孩子，老大是随了亲生父亲的英俊面相，老二则是随着老大的好看去了。 陈英自己的五官就分布得不是很好，金长海的长相就更别说了，偏偏这样的一对夫妻就生出来了金丽红这样漂漂亮亮的女儿。 漂亮得……不像亲生的。 金城将手中的网兜递给妹妹，又掏出来一点钱：“欠大姨的钱到时间还了。” 一对农村夫妻想要供个孩子读大学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当年丽红能考上能读上这个大学也是托了她亲大姨的福气，好多的钱都是人大姨、姨夫借的。 金丽红将大哥的手推了回去。 “我自己赚工资了。” 自从大哥结婚后，她妈就总是在她耳边唠叨，告诉她不允许跟大哥伸手要钱，告诉她不允许总往大哥身边去。 “你那点工资我还不知道。”金城没好气说。 都觉得当大夫这样那样风光，他觉得丽红还不如自己这个做小买卖的人呢。 钱钱没有几个，破事还一箩筐。 “叫你拿着就拿着，我说话你不听啊。”金城忍不住埋怨了两句。 打从他结婚开始，妹妹跟他之间的关系就越拉越远。丽红不说小时候，就上初中还都是他车接车送呢，兄妹之间的关系特别好，因为自己大她几岁的原因，金城一直都把妹妹当女儿带。 这里面除了母亲的各种贴耳叮咛，还有真真实实的血缘关系。 有些人你就是见天告诉他，他也不见得跟妹妹亲，金城不是这种类型。 “大哥是没赚几个钱，但这点零花钱还是给得了……”想说妹妹一句没良心，又怕妹妹多想。 他没结婚前，丽红没结婚前，兄妹两人之间不是这样的，说句话还得在脑子里过个几遍。 什么叫家人啊？ 就是张嘴就说。 说错了也没有关系。 “放心大哥肯定不会求你办事，也不会跟你借钱……”金城半真半假挤兑妹妹一句。 之前钱书桐总是跟他说，人丽红现在嫁得好了自然怕别人求她办事借钱，就算亲大哥社会地位不够足够同等，人都不愿意跟他玩。金城听了这话以后就把钱书桐给说了，什么玩意拿屎盆子往他妹妹头上扣，他妹可不是这种人。 丽红听了这话，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没忍住白了大哥一眼：“我俩一个妈生出来的，我不怕你说的这些。钱是我自己欠的，应该我自己还。” 想起当时毕业她妈对她说的那些话。 陈英说，丽红啊你哥都已经结婚了，你也不好一直留在家里，早点嫁出去跟你嫂子也不容易发生冲突。别什么事都对你哥说，也别要你哥的钱，他现在成家了，可不能像是过去那样了。 第21章 长兄如父 “我跟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呢，赶紧拿着不然我削你啊。”金城懒得跟妹妹斯文。 天生本性就如此，装不了太长时间。 “长兄如父听没听过这句话？”没好气将钱硬塞进妹妹的大褂衣兜里：“我只见过贪钱的妹妹，没见过还有往外推钱的人，你还真是与众不同。妈说了什么你都往心里去，她都是过去的老思想没有坏心。” 金城能猜到他妈背后总是跟丽红说什么。 其实背着丽红，他妈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让他不要拖妹妹的后腿，让他不要干不着调让妹妹脸上无光的事情，反正就是……大概是怕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好了。 金丽红笑：“你拿钱想收买我？” “我收买你什么？”金城一脸问号。 “让我帮你去送抚养费呗。”她语气变都没变：“我是肯定不会再去了，为了谁我也不能去了。” 钱家那一家子人都不好打交道。 “妈让你去送钱了？”金城仿佛被谁踩到了脚背，就差跳了起来。 真是被老娘，气死！ 都说了他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让了也送了，钱送不进去，说是要给孩子改姓，拿钱都扔我脸上了，我也没惯着她又扔回去了。”金丽红淡淡道。 “我跟妈说不通，当初这婚就不该结。”金城后悔。 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坚定立场。 早他前面那些人当时都是流行晚婚，无论男女都要二十七八才结婚，这不就导致有一批的年轻人结婚都晚生小孩都晚，后来这又改回了可以早点结婚，到了岁数他妈就急，成天催促。 也是自己定力不够，也是自己觉得成了家也是一种孝顺，就选了钱书桐结婚。 他承认自己当时确实因为钱书桐的街道户口动心了！ 大体就是老天爷觉得他动机不纯，结了婚后两个人这日子越过越拧紧，心心不齐，力气力气没办法往一处使劲。 “我去送了那么多次他们家都不肯要，不要就不要，以后我也不送了。”金城抹了把脸。 说他无赖就无赖，反正他是再也不想登钱家的大门了！ 本来谈离婚谈得好好的，钱书桐一家子转身就变脸，搞得别人还得求爷爷告奶奶让他们收抚养费。 “我觉得自己就算可以了，该承担的责任我担，该给的钱我也没差，可人家不领情。你以后少往他们家身边凑，妈再让你去送钱，你就不去，她要是说你，你就往我身上推。” 金丽红上前一步，伸手抱了抱自己亲大哥。 金城被妹妹这一举动弄得一愣。 谁家这么大的妹妹都不会主动去抱亲哥了，当然亲哥也会下意识避开身体接触。 好像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传统，男女之间哪怕是亲兄妹也得拉开距离。 丽红说：“过不到一起就算了，离了婚也不是什么大罪，那孩子……他们家不要这个抚养费那就将来等他长大看他找不找回来，不行就攒到一起给，到时候他要是不要也怪不到你。” 金城推开妹妹，稍稍拉开距离。 关心是关心，还是不习惯这种肢体表达方式。 唇角略略浮起笑意：“读了书就是不一样，说话都好听不少。你哥我是让你妈念到头痛，看见我就骂我，搞得我好像是个流氓一样……” 有些时候，他对母亲不是有一星半点的意见。 没办法说而已。 金丽红笑：“是我妈不是你妈？” “别挑字眼了，我得走了，东西你拿回去吃，你今天几点下班啊？以林一会来接你？”金城看了看时间，多嘴问了一句。 矿院在郊区，丽红的家在市内，现在五点钟左右天就黑，他不太放心妹妹一个人走黑路。 漂亮的孩子，总是让人多担心点。 为什么丽红上初中开始他就见天接送？ 路上的小流氓多的是，说是流氓人家也没做什么，就是逮到你好看就要跟你搞对象！ 金城打跑多少个。 多大的孩子你就跟她搞对象啊？ 再说那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就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好些成天只晓得打仗偷东西，跟这种人搞对象？ 你猜皮子为什么叫皮子？ 那就不是一种好称呼！ 对于妹妹的这种长相，做哥的就认为……还是勤着点接送，万一遇上那种不要命的，万一人家就豁出去害你……那时候哭就晚了。 “你走。”金丽红避而不谈丈夫。 “以前叫他早点来。”金城见这个时间都没瞧见顾以林的影子，挑了一句。 娶了个这么好看的老婆，是不是这殷勤应该献得更勤快点？ 当初顾以林跟他妹妹相亲以后，那接送也挺应时应晌的，怎么结了婚反倒是看不到人影子了？ 目送哥哥走远，金丽红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网兜，没忍住笑了。 她哥拿她当几岁的孩子看呢？ 买的这些东西不都应该是小孩喜欢的？ 晚上九点钟，金丽红换了衣服准备骑车回家。 九点钟这外头的天已经黑透了，不是上夜班的人家早都睡下了，只有那时髦的年轻人才会搁外面到挺老晚。托这些时髦人的福气，金丽红这个时间下班也不觉得害怕。 骑骑车经常能碰上上下班的人，有些时候遇上有伴的赶路人，那大嗓门一嚷嚷，这路也就没那么渗人了。 丽红骑车骑了一个小时到家。 屋子里顾以林早早就睡下了，不睡还能干什么？ 看电视？ 他没兴趣。 现在满脑子就是想离婚的事儿。 可父亲那头不同意，母亲又犹犹豫豫不肯完全站在他一侧…… 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点背！ 他的人生就是被金丽红给坑了！ 听到开门声，顾以林心中的埋怨上升到了顶点。 丽红轻轻推开门，换了拖鞋。 就是要离婚也不能一直躲着不见，还是得把话说清楚，该开的介绍信开，该办的手续去办。 想着呢，屋子里咣当一声。 顾以林穿着衬衣衬裤脸色不悦盯着眼前的人，仿佛她是外来的侵入者一般。 “大半夜的丁了当了你要干什么你？不想过就不过！” 第22章 没有战斗力的菜鸡 “你要是有跟我喊的劲头，不如想想怎么说服二老让我们把这个婚离了。”金丽红看都懒得看丈夫一眼。 这个婚结的……就如她哥所说的那样，没什么值得。 婚姻这个东西也不知道到底归属于谁。 发现了彼此不合适，还要在意别人的流言蜚语，还要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说。 顾以林哼哼两声。 反正他身边没有见过这种人！ 说离婚就离婚的女人，甚至这个女人谈起来离婚，比他还着急！ “你下家这是找好了是？现在完全不带怕的，巴不得下一秒就赶紧离？” 不然她这态度怎么说？ 想到万一金丽红给他戴了绿帽子，顾以林这脸色臭成了坏鸡蛋色。 金丽红沉默半天，怼：“闹离婚的人是你，着急离婚的人也是你，要是说找好了下家，这个找好的人也应该是你不是我。” 她没有抓到任何证据。 也没有听到任何的风言风语。 只是从正常的逻辑推论而已。 无论顾以林是外头有人嫌弃她，还是怎么着她都打算成全！ 这段婚姻让她觉得……有丈夫还不如死了丈夫好呢！ 顾以林被人戳破伤疤，恼羞成怒：“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喜欢勾三搭四？金丽红我告诉你，别仗着自己生了张好看的脸蛋就为所欲为，结婚就是个你挑人家，人家也挑你的买卖。除非你找个老头儿，不然你觉得你那种家庭人家不嫌弃你？你家都穷成什么样了，那破房子恨不得风一吹就倒，你自己呢？成天给那些男病人弄尿……” 他都不稀得说金丽红。 脏死了！ 谁娶个这种老婆，简直丢死人！ 金丽红冷眼看他：“一个男人嘴碎成这样也是少见，我家穷不穷画没花你的钱？攻击别人职业之前请你先做做功课，不要一张嘴就显露出你的无知，你真让我看不起你。” 甩下一段话，她径直回了房间。 套室的屋子，现在两个人冷战就一人一间。 顾以林被眼前的女人气得跳脚。 他真是太讨厌金丽红的个性和嘴了！ 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跟他对骂？ 就脸上那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她凭什么？ 顾以林也是这个楼里的风云人物，他的父母，他自己风光的履历，他去过的几个国家，他就是天之骄子！ 从小到大，只有别人羡慕他夸他的份儿，只有别人高攀不起他，没有瞧不起他的人，现在有了！ 一个方方面面跟自己都比不得的女人，她竟然不怕离婚竟然张狂成这个样子？ 哪里来的底气呢？ 那个奸夫到底是谁？ 他恨得现在马上冲进那间房间用最脏的话去骂去羞辱金丽红，女人活着就该在意名声，她算个什么东西？ 恶狠狠瞪着房门。 一直死盯着的房门又再次打开。 金丽红踩着拖鞋冷冰冰回瞪所谓的丈夫：“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你吵起架来就像是要被剁掉的公鸡，太吵了！” 跟这种精神不稳定的人一起过日子，每分每秒都是折磨！ 咣当一声摔上门板。 顾以林：“……” 他这眼眶都气热了，怎么个事儿？ 她骂谁呢？ 还骂得这样的脏！ 她她她…… 摔上的房门又打开了，金丽红依旧是那张好看的脸蛋，她轻轻吐口：“小声点小心爸妈听到声音，小心邻居听到我们吵架，到时候离婚我人一走也不怕别人乱讲，你可是要在这里住一辈子的，吐沫星子淹死人。”金丽红倚在门框上，上下打量丈夫：“你这人也挺有意思，就允许你满嘴喷粪羞辱别人，别人要是还嘴了呢，你又骂不过。” 眼神上上下下扫量。 然后轻呲一声。 她敢说，两人真的打起来，就顾以林这种只会反复讲两句废话的人打不过她！ 客厅里的光线晦暗，灯泡下顾以林的那张脸白了发紫，紫了又绿。 “你粗俗！离了婚你也就只能泡老头儿！” 隔着门板，金丽红的声音传了出来：“我谢谢夸奖我，我至少还能泡老头儿，老太太可不稀得要你这种碎嘴子！” 离了婚的老太太们都成了精，稀得要你这种货？ 呵呵。 顾以林一脚踹飞了椅子。 隔壁！ 顾父听见响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顾母也是心脏差点飞出嘴巴。 这是…… “赶紧去看看！”顾父吼顾母。 这要是动了手，他非得削死这个兔崽子！ 顾母披着衣服拿着钥匙直接开门进门，一进门就看见了被踹躺在地上的椅子。 顾母的眉头拧成了两道沟。 “大晚上别人都睡了，你作什么？”说着话，她上手去掐儿子的手臂。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 生怕别人听不到啊？ “你问她干了什么！”顾以林气不打一处来，声音老大。 顾母真是有心想灭了亲生儿子！ 越不让你大声你越大声，冤家啊！ 拽着儿子回了房间，轻手轻脚带上房门，训斥儿子：“这都几点了？大家都睡觉了，你弄这么大的动静是生怕别人听不到？” “妈，你去问问你那个端庄贤惠的儿媳妇哪来的底气跟我离婚？人家是一点不带怕的，她外头都找好了下家！” 行，他不离了！ 他不好，他叫金丽红也好不了！ 顾母只觉得眼前一黑。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倒打一耙，你就是泼脏水也得有点证据啊。 明明是你自己…… “丽红回来了？”顾母好半天回味着儿子说的这句。 按常理，如果丽红回家，这哪是要闹离婚的态度，明明就是想和好。 儿子干的这些事儿…… “你也别闹了，我告诉你钟丽荣那件事你给我彻底死了心！”顾母压低声音，仅以两个人之间能听到的音量说着：“我打听过了，那个钟文涛也不是个好饼，抛妻弃子就连亲生的孩子都不要了，钟丽荣她妈根本就没同钟文涛生孩子，她是前头带来的！” 这一家子道德都有瑕疵！ “今天她姓钟，后天姓什么还不一定呢，你这个傻子！”顾母忍不住骂了儿子一句。 纯傻子啊！ 人家拿你当白痴耍呢！ 第23章 金大夫 “我亲眼看见……” “你亲眼看见她家户口本了？就算亲眼看见了也有可能作假，钟文涛当年的那点破事谁不知道？他人品太次，钟丽荣的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凭一个抢别人老公，她就看不上！ 跟这样的人结亲家，走出门都得被人戳脊梁骨。 事业干得好那也得有个好品德支撑，不然干得再好也是白搭。 顾母沉下脸：“别没事找事了，你要是真的有本事不认我跟你爸，那你爱娶谁就娶谁。” 顾母扔下最后的警告。 不经历这一番闹腾她都不知道儿子这样的……一根筋。 想问题哪能只看表面！ “丽荣她……怀孕了。”顾以林狠了狠心，还是一口咬定钟丽荣怀孕。 顾母见儿子盐油不进，面皮越来越紧绷。 可真是为了个狐狸精就连做人的体面都不肯要了！ “顾以林你的家教你的规矩都哪去了？你就非得逼我明天找到她单位去，拎着她一起去医院验一验？你们要是这么不要脸，我也豁出去老脸陪你们折腾……” 顾以林心中一惊。 要是真找到单位去，那钟丽荣的脸往哪里放？ 一个人知道就等于所有人都知道了，到时候传得沸沸扬扬，叫他们怎么做人？ 想到这，顾以林颓然而倒。 想得好也没用，他父母的态度完全不按照设计好的剧本走！ 他面若死灰指了指金丽红带上的那道门：“……你知道她对我什么态度？她看不起我！！！” 这点让他没办法忍受。 “差不多得了，就是找借口也得找个像样的。”顾母对上儿子的表情，心又软了些。 丽红看不起以林？ 怎么可能！ 以林向来只有别人巴结的份儿，哪有别人瞧不上的份儿。 这孩子……编瞎话也不编个说得过去的。 见事情告一段落，顾母准备回去睡觉。 没等走上两步，就听见门外挺大动静的脚步声，然后就是砰砰的砸门。 “有人在家吗？有人在家吗，救命！” 顾母连忙去推门。 门外站着楼下的邻居，邻居看样子出来得挺着急，就穿了件女士跨栏背心，可能上来的急，上气不接下气。 “徐老师，丽红在家吗？” 金丽红听见声音拉门走了出来。 “金医生，你救救你杨叔叔……”女人看到金丽红就扑了过来，拽着金丽红就要下楼。 “你别着急，怎么了？”金丽红安抚邻居阿姨一句，连忙跟着对方下楼。 下的急，就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 顾母瞧着邻居这状态，晓得这是八成出事儿了！ 见儿子还愣愣站着，催促说道：“跟着去看看！” 大家毕竟这么多年邻居住着，遇上事情也不好不管。 远亲不如近邻嘛。 金丽红进了屋子里，才走到床边就见床上的人挣扎了一下然后吐了她一身。 “怎么办啊，金医生他这是怎么了？” 金丽红理都没理一身的污秽，而是靠近病人，低下头吐字清晰问道：“叔叔，能说话吗？” 床上的人试着想要点头，结果一动又吐了起来。 哇！ 顾以林被这种直冲入鼻的味道呛了出去。 这也太……脏了。 晚上吃什么了，这么不好闻的味道！ 邻居阿姨已经急得什么都不知道了，就知道哭，倒是她的孩子还知道给金丽红拿毛巾。 “姐，你擦擦，真的对不起！” 丽红拿过来毛巾随意擦了一下，放在一旁。 “叔，你现在眼睛看着我的手。”金丽红伸出手，示意对方看向她的手指。 邻居大叔眼睛一动不动。 “眼球活动受限，颈项强直。” 金丽红靠得更近一些，伸手摸了摸病人的额头：“家里有没有体温计？” “有……” 测过体温，对方已经确定发热，测温的过程病人意识开始模糊。 “现在得送医院，送医院之后做个腰椎穿刺，马上送不能等。”丽红抬起头，她的头发丝上沾了邻居大叔刚刚吐出来的东西。 顾以林本就不耐烦过来凑热闹，见金丽红这副模样更不耐烦。 语气嘲讽：“你看明白了吗？” 看不明白几个问题啊。 不就是发烧，烧到呕吐，吃点退热药不就好了！ 还马上送医院，还要做腰椎穿刺，你说穿就穿？ 正常人能不能那么倒霉，一生病就遇上要生要死？ 穿个屁！ 懂个屁！ “你不能帮忙就闭嘴，滚到一边去！”金丽红甩都不甩丈夫，看向邻居阿姨：“去敲门找其他邻居帮忙，要有力气的男人过来帮忙抬人！” 顾以林：“……” 邻居阿姨一脸呆呆的表情。 “这很严重是吗？” “阿姨，你先稳定下来，严不严重都得去医院看看。”金丽红见这家人还是没动，对孩子说道：“找人啊！” “我马上去……”孩子哭着拔腿就去了旁边敲门。 …… “叔，我爸可能要不行了你能不能帮帮忙……” “大妈……” 邻里邻居在家的都被叫起来了，除了极个别不愿意折腾的人没出现，整栋楼差不多都起来了！ 男人合力把病人往楼下抬，大伙披上衣服也顾不上自己冷不冷，急急往楼下抬。 “这怎么弄的啊？” 有那才下班的人，没等进楼栋呢，就见里头棉被抬着人出来了，吓一跳。 医院。 金丽红尽量把发病时的病症说得细一些，更精细更准确一些。 “……会不会是脑干脑炎？” 脑干脑炎的症状有多样，常见的就是发热、头疼、呕吐还有脑神经功能异常等等。邻居患者出现了颈项强直以及眼球活动受限还有意识模糊等症状，按照不多的经验和资料综合，她认为是由炎症引起的神经功能障碍所致。 “大夫？”对方一愣。 首先能把病情说得这么详细，任何一个小细节都没放过，这人一定很细心。 其次，就是第六感，感觉这人是同行。 “嗯。”金丽红点点头。 “先做检查。” 走廊上邻居阿姨拽着金丽红的手不停哭：“……是大脑炎吗？” 她不懂什么叫脑干脑炎，只晓得大脑炎。 过去得了大脑炎，那就是死的事儿，躲不过啊！ “阿姨，你先别哭了。”金丽红想要伸手去替邻居擦擦眼泪，这才发现自己被吐了一身，挺味儿的。 当了医生后，这样的情况也常见，习惯了。 缩回手。 “你看你一哭，妹妹就怕了。这病不是不能治，发现得及时就是看后期恢复，现在你要做的是……叔叔单位你得天亮了马上跑，要单位财务过来送钱，明不明白？” 医院的流程她比任何人都了解。 想要救命，一切速度都得快！ 耽误几秒耽误掉的可能就是命了！ 第24章 顾以林扔掉了她的药 工人的话，生了病找单位就是了，有人负责出钱。 一句一句交代清楚。 做过检查，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出来之后还别有深意看了金丽红一眼。 “我们医院新来的？”他问。 如果是自己医院的人，没道理他不认识。 长得这么好的女大夫，肯定会有印象。 当然了，现在比好看更重要的是，这人挺不错呀，看起来年纪也不是特别大。 “我是矿院的。”金丽红说。 医生明显一愣。 矿院啊。 怎么跑矿院去了，这倒霉的命！ 一般来说卫校毕业就能分到矿院去，读了大学基本都会分到市内。 你就说这个命悲不悲催。 “家属。”医生叫家属。 医生也很负责也很有耐心，一一说着，现在是做了腰部穿刺，结果呢需要等一等，但他怀疑的方向跟眼前这位几乎重合。 “……病人有没有工作单位？是全民还是大集体？” 全民的话能够百分百报销，大集体的话首先得看单位隶属于什么总部，然后还得看单位有没有钱，有钱的情况下可能人家也只给出一部分少少的钱。 这样的话，用药治疗就不敢太拼！ 病人家庭条件怎么样啊，病人家属是不是要花这笔不少的钱去救？ 都得搞清楚！ 当然作为医院和医生，能救他们都是尽量救。 “我们是全民，我明天天一亮就去他单位找！”阿姨刚刚听金丽红说的那些话，她都听进去了。 记牢了！ 这是救命的事儿，不敢不硬着头皮去做！ 过去家里有点大事小情那都是孩子的爸爸做主，从来也不用她跑也不用她操心，眼下…… 没的指望了，行不行都得自己上阵！ 不然指望还在读书的孩子吗？ …… 丽红坐车回了家，坐车的时候人家别的乘客都离她老远。 实在是这一身的味道……太大了。 售票员也是反复看了她几次，一脸纳闷。 这是怎么搞的？ “同志，你身体不舒服吗？”售票员下意识问了出来。 这要是不舒服得赶紧去医院，不能硬扛啊。 “没有，是别人吐了我一身。”金丽红解释。 售票员点点头。 到家门口，她拖着脚步回到五楼，站在门口的时候发现没有带钥匙。 出去的时候太着急了，哪里顾得上拿钥匙。 盯着那道门几秒，伸出手敲了敲。 屋里顾以林睡死了过去，听见敲门声又马上拽过被子把头蒙上。 大半夜敲敲敲，烦不烦！ 金丽红实在没办法，去敲了隔壁的房门。 顾母把钥匙递给儿媳，又看看丽红这一身，摇头：“人怎么样了？” “在医院抢救呢，应该能挺过来。”丽红笑笑。 “你还笑。”顾母说儿媳：“这吐你一身，他们连个说法都没有，叫你这样就回来了？” 还怪她不愿意跟这些人打交道。 有事就来求你，没事儿了你是老几！ 怎么样也得给孩子弄身干净衣服，把人亲自送回来是不是？ “妈，你睡，我回去了。”丽红指指对门。 “丽红啊。”顾母叫住儿媳：“妈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姑娘也有大局观，以林他就是年纪轻不定性，他的道德品质妈还是能保证的，他也不是个坏孩子，你多担待。” 顾母握住儿媳的手，好言相劝。 丽红这么温柔懂事的小姑娘，自己看见她第一眼就喜欢她。 女人总是要比男人更早熟一些，就得适当去包容包容不懂事的那个。 不然你说她为什么处处对儿媳好，处处替儿媳讲话呢是。 两家这个条件其实不太对等。 一阵凉风从背后吹起，顾母叫儿媳赶紧回去睡觉。 金丽红拿着钥匙打开门进了屋里，进门就听见顾以林睡觉的那个卧室传出来的呼噜声。 除了刚刚结婚的前三个月他不是眼下这个态度，其余时间皆处在冷暴力阶段。 嘲讽她没有能力做医生，嘲讽她去了矿院，嘲讽她不肯接受他的打压。 原来读了书的男人也认为，做女人就该是她妈那种，那种才是好女人的表率。 可，凭什么要？ 一大早楼下的阿姨提着一袋子的苹果送了上来。 “……昨天真是多谢你，阿姨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当时都吓蒙了……” 丽红也不太擅长跟别人聊天，聊病情她行，聊家长里短她不擅长。 只能说道：“阿姨，住院手续都办好了吗？单位去人了吗？” 阿姨连连点头：“去了都去了！早上六点我就去了他单位，六点半单位领导都上班了，我把情况说明白了，财务也带着支票去了医院，单位让我们放心说治病花钱都他们管……” 说到这里阿姨没忍住擦了擦眼泪。 不幸中的万幸，人单位还挺负责！ 除了照顾病人人家不管，生了病可能暂时没什么工资……反正让人操心的事情也是一大堆。 好在人能救回来！ “那就好。” “阿姨真的谢谢你，太谢谢你了！”邻居阿姨拉着金丽红的手不肯松开。 要是晚送去会不会严重，她都不敢想。 总之命好，楼上住了个小金医生，求了人家也帮忙了！ 顾母推门，这个时间她准备去学校上班。 “徐老师，真的是太感谢了，没有您家儿媳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邻居阿姨握住顾母的手，又哭了起来。 这一晚上她都不晓得是怎么度过来的，就怕天一亮丈夫就没了…… 说着话呢，楼下孩子叫母亲：“妈，我大姨、二姨、三姨都来了……” 邻居又急急忙忙下楼。 家里出了事情，她这边的亲戚还有丈夫那头的亲戚，听到消息都赶过来了。 大家七嘴八舌宽慰着她，掏钱的掏钱，帮忙的帮忙，还有小姑子要帮着她去丈夫单位跑手续。 “快回去吃早饭，去上班。”顾母交代儿媳一声就径直下了楼。 金丽红昨儿没有睡好，加上例假又来了…… 自从她进入实习以后，她的例假就变得不规律了起来。 有时候两三个月没有一次，有时候一个月能来两三次。 看过医生，也开了药。 这不屋子里热着中药呢，她随手带上房门。 没等脸上的笑容褪去，就见丈夫在阳台上恶狠狠把她锅里的中药随手倒进了垃圾桶里。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在家里吃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恶不恶心人？”顾以林扔掉中药不说，还用脚踹了垃圾桶一下。 一大早起来就闻这么刺鼻的味道，能不能行了。 一大早就找不痛快！ 第25章 嘴上不饶人的男人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一大早在家里煮中药？” 原本挺好的心情，让这味道弄得糟糕透了。 这场婚姻就是失败！ “我不早上煮难道要后半夜煮？”金丽红一脸冷漠。 对抗顾以林的冷，她回敬自己的冷。 处是肯定处不到一起去，离婚的话还得有个过程要走。 忍，她是没打算忍。 最糟糕的结果不过是离婚，她都已经打算离了，没在怕的！ “这里是我家！”顾以林强调我家两个字。 知道点廉耻的人都该明白做客的态度，房子它姓顾！ 自己要是哪天一个不高兴就可以轰她出门！ 别到时候求爷爷告奶奶跪下求他，呵呵！ 金丽红在本事，你家能不能在市内给你买套房？ 金丽红扫了丈夫两眼，唇角闪过一丝讥讽。 就是这个细微的表情被顾以林捕捉到了，他气得心跳都跟着快了几秒。 又来！ 瞧不起谁呢？ “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去，滚出我家！”他再次强调这里是他的家。 以为的求饶没有等到，以为的争吵也没等到，就见她真的乖乖滚回房间，然后收拾好行李，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不该带走的一样没碰。 有些衣服都是结婚婆家买给她的……金丽红碰也没碰那些新鲜颜色的衣服。 她这人……特别讨厌红色。 红色某些时候会唤起那些不太好的回忆。 “你站住！”顾以林见她提着皮包准备出门，叫住妻子。 这口气就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憋得自己都要死了！ 这个女人，你说什么好像都没办法让她乱起来，可恨！ 也不知道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没有一丝的温度，就跟畜生一样！ “又有什么事儿？”金丽红有点不耐烦。 顾以林视线落在妻子手上提着的皮包上，他说：“东西我得检查一下，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带走我家里买给你的东西，结婚的时候你娘家可是一毛钱都没出，你身上、家里什么不是我家出的钱……” 说完他冷冷讥笑一声。 穷就得认穷，装得好像挺潇洒一样，装b！ 穷嘚瑟什么！ 这女人的死出儿，让他太不爽了！ 终有一天，他一定要看到金丽红低下她高傲的头颅。 穷酸鬼！ 金丽红将手中的皮包放在地上，面对着丈夫的小人行径敷衍都懒得敷衍。 咣当一声推开门，家里大门敞开。 “要搜查是吗？要不要我请全楼的邻居来见个证。” 她也不是很明白，当时相亲她为什么没有瞧出来顾以林是个这样的人。 算了算了，丽红在脑海里叫自己打住。 不该为这种人浪费任何心思，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去看看医院病历。 正感觉自我良好的男人，傻眼了。 说过他们顾家要脸，要体面要…… “怕看就别拿，表情好像我高攀你家一样，实际呢？还不是舍不得我妈买给你的那些东西，我可告诉你，我家的一块布你都别想带……” 金丽红提起皮包就走。 懒得搭理身后的人。 夫妻走到今天的地步，真是多看一眼都会吐出来。 “就拿了，你气死算了。”扔下这么一句，潇洒离去。 顾以林小心眼，顾以林算计，他越是这样，金丽红越是不按照他的节奏来。 我偏不证明我没拿，我偏要说我拿了，让对方越想越气，气死一个少一个！ 拎着东西到了宿舍，根本没有时间去悲伤春秋，那头主任喊她。 矿院是个小医院，矿院人人都知道治不了什么太大的病，这是短板但对金丽红来说，这也是长板。正因为这医院啥都不是，正因为这医院处处不行，矬子里拔大个，她就是最高的那个！ 主任喜欢不喜欢她，她学历最高，她最抗造。 有些人不情愿教，可有些人就是能学到本事！ 巴坟沟- 金长海哈腰喂着猪，喂着喂着只觉得能吸进来的气儿越来越少，试着想要直直腰。 过去这样的情况也有，但好好挺挺腰就过去了。 直腰的过程，耳朵嗡嗡直响，眼前全黑，只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他想要叫陈英，可下一秒整个人摔向了地面。 脸上的肉晃了晃，整个人栽倒在地。 陈英那头在屋里弄地瓜芽子，弄完这些一会还得搓苞米粒子。这苞米最近得卖一卖了，供丽红读书借的钱也到日子该还一还了。 “英子，长海这是怎么了？” 邻居过来想要借点东西，这一进院子就见金长海栽倒在猪圈旁边，那猪食撒了一地。 …… 农村这片离得最近的医院就是矿院，加上金丽红就在矿院实习，肯定要往这里送。 陈英赶着驴车，金长海就躺在驴车上，身上盖了一床棉被。 这家里过日子，总得有个能干人。金长海过去家里就穷，吃不上什么好玩意，所以这身高也没抽起来，勉勉强强也就不到一米六的身高，就连陈英都比他高出来一头。 个矮力气方面也会差一些，这也是他当初娶不到老婆的原因。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长得瘦瘦小小这家里你一个男人撑不起来，就得苦女人，谁愿意把闺女嫁给穷山沟里翻不了身的男人。 陈英也是活着活着就成了今天这副，家里家外，地里山上干活的一把好手。 二嫂跟着来了医院，一进门就点名点姓找了金丽红。 那头同事去喊了金丽红，金丽红一路小跑从楼上跑了下来。 “怎么弄的？” “不知道，喂喂猪就成这样了，还是你二婶过家里来串门看到的。”陈英对女儿说。 她不是不急，而是晓得急了也没用。 这些年遇上多少让她活不下去的难事儿！ 早先让人把她跟儿子扔了不管不顾，后头又遇上……嫁了人以后日子还是没对她温柔过，成天哭哭哭，那没办法活了。 担心是担心，脸上没有眼泪。 眼泪早就在很多年前哭干了，哭不出来。 “爸，能不能听见我说话？”金丽红低下头，轻声去叫父亲：“爸，我是丽红。” 金长海过了那劲儿感觉自己好了很多，就是脑袋有些迷迷糊糊。 “我可能是早上没吃饱。”他跟闺女解释。 第26章 丽红她好像有癫痫病 吃肯定是吃饱了，这年头还不至于饿肚子。 就是因为金城的事情搞得他晚上有点睡不着觉。 孩子离了婚他不可能一点火不跟着上，知道钱书桐可能不是良配，但…… 家里这个情况，还能找什么样儿的？ 又不是亲生父亲，他也不好劝金城不要离，又觉得金城吃了很多的苦，孩子既然想要离……可能是真过不下去。 作为家长就想方方面面都给孩子起到一些帮助的作用，那什么叫帮助作用？家里多出点钱，条件好些，是不是就能让人高看一眼？ 习地瓜芽卖，家里苞米也是赶紧搓了换钱，地里也已经小范围扣上了塑料布，这就打算抢两茬早春韭菜拿到市场去卖。 想这个想那个，可能想得太多，结果就摔了。 金长海试着想坐起来，可惜一动，又躺了回去。 这脑袋里头就好像装了浆糊一样。 “你别动！”金丽红按住父亲，不让他动。 “都说不让你动，你急什么？”陈英对着丈夫张口就训。 老老实实听话不就得了，瞎折腾什么！ 金长海听到妻子不高兴的声音，弱弱又躺了回来。 “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妈，你帮我把爸的外衣解开，我听听心跳。”丽红让母亲帮个忙。 陈英上手去解丈夫的大衣。 金长海说：“没事就是可能没睡好。” “爸，就正常走个检查，确定没事你也能放心不是。”金丽红好脾气好语气打着商量。 金长海实在是不愿意配合，又没办法反抗。 老婆不让他多说话，女儿又满脸担忧，他怕女儿着急。 …… “你爸没什么事儿？”陈英让丈夫好好躺着，跟着女儿出了检查室。 “听着有点杂音啊。”金丽红皱眉，问母亲：“我爸最近没说过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发过烧？” 陈英想了想：“他哪里不舒服他也不能说，倒是每天早上起来好像都有点咳嗽，咳嗽也就一两声我也没当回事，对了，他说过两回一到晚上就有点烧，可我摸着觉得温度也不高……” 她养过两个孩子，是不是发烧能按照温度感觉出来，丈夫那个温度，她认为是没有发烧。 “你爸是不是哪里不好？”陈英一脸担忧。 就怕家里有人生病。 这个家穷归穷，但毕竟家人身体健康也算是命运厚待一把，要真是…… 金长海这个命啊，小时候就没了爹，后头妈也跑了，都是亲戚邻居谁看着可怜谁给口饭吃。拖到挺大岁数也没结个婚，这是别人介绍才入赘到了陈英这里。 说是入赘，其实就是那么一说而已，啥都没给陈英也啥都没要，两个人就这样过了。 以前的求不到也改变不了，就只盼着丈夫能够健健康康安度晚年。 你看金城这也能赚钱了，丽红也上班了，家里负累再也没有了，剩点外债，慢慢还早晚都能还上！ “先不能让他走。”金丽红说。 “丽红啊，你是学医的可不能让你爸有事儿啊。”陈英突然握住女儿的手，她的力气特别大。 常年干活的人手上有的就是一把子的劲儿，那么猛地一拽，把金丽红拽得不对劲疼了一下。 陈英没管手上力道重不重，着急说着：“你爸供你读书，你可不能忘了这个恩情，他对你那是十辈子都求不来的，你不能让他有事儿啊！” 金城没有这份责任，但丽红有。 丽红欠金长海的！ 金丽红只觉得母亲说的这话……挺奇怪。 不过按照她妈的个性来说，也能理解。 不是一直都在告诉她，谁谁谁对她好，谁谁谁为她花过钱，她就应该回报就应该报恩。 这话也符合母亲的一贯性格。 “他是我爸爸。”金丽红一脸无奈。 别说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就算到了，这是她亲爸，她能不管吗？ “你知道就好，做人得有良心，当年家里能供你读卫校都是借遍了所有亲戚，后头你又要考又要读，这些钱都是你爸出去借的，为了给你拿钱，他都给你姨夫跪下了……”陈英眼睛里有些湿润。 不愿意提这些破事儿。 穷人就是没有自尊。 伸出两个白爪子想跟人借钱哪那么容易啊。 亲姐妹之间，就算姐姐同情可怜你，那还有个陌生人姐夫，人家对你没有任何义务。 金丽红的肩膀微微垂了垂。 “我会做的。” …… 顾母去亲戚家走动，这不也是想给丽红调个医院。 想当初金丽红分配的时候，没有用得上的关系，也没有能帮她说话的人，按道理这个学历怎么样都不该分到郊区去，可当时就是有个政策，抓阄分。 抓阄分看似公平，里头也蕴含了不公平的小动作。 有关系的使关系，有门路的走门路，金丽红这种啥啥都没有的人，分到哪就是哪儿了。 顾家亲戚大部分都在社会上有着体面的工作，混得也算是都不错。 顾以林亲舅舅的大舅子人是负责管这一摊子事情的，顾母就求到了亲哥这里。 差就差在什么呢？ 亲哥已经退休了，就算是想要帮忙，也有点费劲。 “这孩子命也是真不好，怎么就分到矿院去了。”这命得多悲催。 但凡运气稍微好点都不至于能被扔到郊区去啊。 顾母点头：“可不是，主要就是吃了没有关系的亏，不是因为是自家媳妇我才夸她，丽红这孩子挺努力也爱学习。” 平时见儿媳，不是在单位值班就是搁家研究各种资料。 老实说，顾母就喜欢金丽红这点！ 做老师的就喜欢肯努力的孩子，遇上这样的孩子，哪怕家庭条件不好，她都愿意伸把手能帮就帮。就怕遇上那种不知道上进成天只知道玩啥都不想的孩子。 “他们俩结婚一年了？”舅舅问。 记得好像是去年这个时候结的婚？ 顾母笑：“还没到一年，去年五一结的婚。” 儿子结婚的时候已经春暖花开了，现在虽然已经打了春，但天头还是很冷的。 “还没要孩子？”舅舅觉得有点奇怪。 趁着年轻早点生，这对未来事业发展也有好处。 “还没要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缘分没到。”顾母说着话，语气里也有淡淡的遗憾。 按说要是快的话，结婚几个月就能怀上了。 以林这闹着要离婚……不知道是不是这事影响的，还是……丽红身体真的有问题？ 儿媳妇吃中药她知道，闻见过几次味道。 中药那个东西，一旦在家里煮了，既不能一点味儿都没有。 但作为婆婆呢，也不好插手管太多。 想起儿子说儿媳有癫痫的毛病，顾母只觉得心口的气又堵了点。 儿子嘴里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现在都搞不清楚了。 没有那是最好，要是真有…… 想到这，顾母看了亲大哥一眼，说：“……他们俩最近一直吵架冷战，以林说丽红有癫痫病……” 第27章 攀高枝 舅舅沉默半晌，才说道：“这事可不是小事，你得搞清楚啊。要是真有癫痫这可是会遗传的，那丫头这就是隐瞒这就是欺骗！” 身体有这么严重的毛病不说，这就是骗婚！ 这种病是有一定遗传几率，万一真确定有，这孩子生出来好不好就不好说了！ “你怎么结婚前没打听清楚？这有毛病怎么能往家里娶呢？” 长得再好也不能要啊！ 要了以后都是麻烦！ 妹妹糊涂啊！ 舅舅：“丽红是工作还说得过去，模样长得好，可也不能因为长得好你们就什么都不管，这是结亲还是结仇呢？” “也是以林跟我就那么一说……”顾母有些叫不准这个事情的真伪性。 “他好好的为什么埋汰自己妻子，还是看到了什么，你跟我说以林最近跟他老婆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顾母支支吾吾。 这种难堪的事情还要拿到亲大哥面前来说，她觉得……有点丢人。 她跟老顾夫妻一辈子，就没被人这样关注过！ “……以前谈了个对象，现在莫名其妙闹离婚，我跟他爸自然拦着……” 舅舅从沙发上站起，地上走了两圈，一脸严肃：“糊涂啊，当初你带她登门的时候我就说她那个家……不匹配。”他说，“结婚结什么？无非就是给孩子结未来！孩子才活多大，能有多少的阅历？各方面就得指望着你们做父母的帮着谋划。” 凡事不能只看一面儿。 长得好不好那都是其次，家庭、出身、自身能力。 这些金丽红都没有！ 现在是不是要你做婆婆的跑出来替她运作，替她想办法挪动？ 顾母面孔越来越白。 这把岁数叫大哥把她数落的啥也不是，挺难受。 也不是没挑，那她就是觉得金丽红挺好。 “孩子出身各方面是差了点，可工作不错她自己也足够上进，给点机会不见得不行……”顾母替儿媳讲话。 那女人当中也有混得很好的人物。 她挑的这个人，就是觉得有潜在能力，有足够的能力！ 舅舅只觉得妹妹天真。 “你见过几个女外科医生？全钢市有几个？别人都不行她凭什么就行？天赋异禀？” 当医生是熬资历的，一个熬字女同志就直接被拒绝到了圈外。 结了婚你要不要生小孩儿？ 生了小孩要不要照顾？ 难不成这些都要叫男人来做？ “轮转结束以后，只能轮到一般的科室，够上进又能怎么样？聪明又有什么用？还不如会说点话会哄人能把家庭照顾好，以林想的我倒是支持。”舅舅深思熟虑以后说了掏心掏肺的话。 从家人角度来看，顾以林的想法没有任何问题。 从社会和道德角度……那既然是家里人，就没有必要抨击孩子的一些所作所为。 这年头能混出来的都是自私的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以林……那个女朋友我不喜欢。”顾母还是如实跟亲大哥说了实话。 钟丽荣嘴口长得实在是让她不太满意。 有些人你只是见一面，你就是觉得这人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就算是家庭再耀眼，可她还是觉得不痛快。 “……钟文涛身上那点事谁不知道，闹得沸沸扬扬，你看这些年过去了，谁不是站在背后戳他脊梁骨……” 爬得再高也抹不干净你抛妻弃子的事实。 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没干上去？ 不就因为私生活跟道德不过关！ 顾母觉得这方面她是真的没办法妥协，还有就是……钟丽荣还不是亲生的，一个继女而已，能得到什么照顾？ “有本事的人怕谁说？”舅舅瞪眼珠子。 他跟钟文涛也算是一个系统内的，好些事都有听说。过去这是社会风气问题，这一旦涉及到离婚啊涉及到抛妻弃子都会被人看不起，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社会更开放接纳度更高。 好些的事儿也是上了年纪才能看出来一二，身边好多的同事不能离婚，难不成个个都是家庭美满了？ 没办法，硬熬而已。 抛弃家庭就意味着前途尽毁。 那结婚的时候谁了解谁？ 相当于就是盲婚哑嫁，结了婚才发现日子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结果赶鸭子上架，人生没有其他的选项。 “你也不要太把这个东西当回事，日子能过下去谁不愿意好好过？钟文涛的道德过不过关这不是你该关注的重点，重点是他现在被提拔，他前头的孩子又不在身边，那个小钟的妈妈能跟钟文涛过到一起去，这个女人就该是个聪明人，她会懂得为自己女儿争取到最好的资源。以林呢有想法这不算是错，结婚了发现不合适就及时止损，用一个不磊落换以林一辈子的前途，我觉得倒也值得。” 顾母沉默。 这跟自己所想的，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癫痫这事也不用搞清楚了，人家都把借口送到门上来了。” 借口有了，婚也就好离了。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帮忙。 顾母：“……” 还能这样干呢？ 如果儿媳妇没有这个毛病，那岂不是……就硬赖？ 这种事情…… 顾母提着兜子离开亲哥家里，布袋子里还装着课本。 这是趁中午休息时间才出来一趟，结果来这么一趟，反倒是把她弄得更懵了。 见还剩点时间，干脆直接杀到了儿子的单位。 顾以林毕业以后分到了国营企业，算是赶上好时候了，加上这个年代大学生不多见，单位里所有的好机会都落在了他的头上，说天之骄子并不为过。 领导上午找了他，说是下个月还得出国一趟。 顾以林刚从领导办公室出来，同事过来喊他，说是他妈来了。 快速回了办公室，果然见到了母亲。 “妈，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我中午去了你大舅那一趟，顺路过来看看你。”顾母道。 “喝水吗？”顾以林拿着茶杯准备给母亲倒水。 “你别忙了，坐下，我问你两句话。”顾母见儿子这一表人才的样子，心中幽幽叹气。 你说当初相亲的时候，不愿意倒是说出来啊。 那时候说了不愿意处，不也就没眼前这些事儿了。 离婚……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情。 真的离了以后，这谁能保证不会耽误儿子晋升？ 第28章 缺心眼VS心眼筛子 “你要离婚，我跟你爸都是不同意的，可你舅舅说婚姻自由应该听听你的想法。”说到这里顾母顿了顿：“也不知道我这样由着你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以林啊丽红长得挺不错？” 男人不都喜欢好看的姑娘吗？ 就丽红这小模样，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好。 明眸皓齿，五官之间的距离都仿佛是用格尺测量好的。 就这，还拴不住儿子吗？ “那个小钟她的嘴口长得……你总要考虑将来生小孩，万一孩子嘴口随了妈妈怎么办？” 钟丽荣的嘴口说薄搁里面她算厚的，说厚她又达不到有福气的那种厚度，嘴角还总是向下耷拉，用过去老人的话说这叫覆盆口。要是小视觉上还能美观一点，偏偏钟丽荣的嘴大。 这就仿佛吃了二斤辣椒以后肿起来的模样，嘴角还向下。 顾母：“……” 她一个女人看着长得漂亮的人，心情都能变好，儿子这审美出什么问题了？ 顾以林一听母亲的话有门儿，马上走到母亲伸手，伸出手替母亲捏肩。 顾母意识儿子就别弄这些假假咕咕的东西了，她没心情！ “妈，哪就能那么巧就照着缺点去长，生儿生女像我不行吗？”这个他觉得运气没那么坏。 丽荣嘴口长得不好，可他五官都很说得过去。 “我要是离了婚呢，你这孙子孙女还能快点来，跟着她……呵。”顾以林感慨一声：“咱也不知道她吃的是什么药，中药汤子没完没了的吃，你信她没病？之前我俩感情没问题的时候，她也没怀孕啊。” “那她吃什么药你就没问问？”顾母发愁。 真让离了？ 伸手去拽儿子：“我不是没告诉你啊，钟文涛可是有亲生儿子的人，人年轻的时候做出来多心狠的事情都常见，老了大多数的人都会往回找。” 现在你冲钟丽荣的家庭去，以后钟文涛要是认回来亲生儿子呢？ 有儿子在，还有继女站的地方？ 顾以林是压根没把母亲的话放心上。 怕？ 想也知道，后走到一起的夫妻之间一定是问题多多，即便如此，钟文涛还是跟丽荣的妈过到了现在，懂的都懂。 许亚芬提了几个包去了小姑子的单位。 钟文慧知道了信儿马上就从办公室跑了下来。 托她哥的福气，即便没什么文凭也坐进了办公室里。 “嫂子，还让你跑一趟，有事往单位来个电话就行了。”钟文慧看见许亚芬不自觉就笑了起来。 嫂子虽然是个后嫂子，但为人处世方面……面面俱到。 家里从上到下就没有不喜欢她的人。 许亚芬将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小姑子，一脸温柔说道：“我们单位去西柳给员工采买福利，这顺路去了趟岫岩买了点玉石摆件，你先挑挑看，相中什么就拿回家摆着，都不是太贵重的东西。” “去岫岩了啊？”钟文慧一愣。 “嗯，这不车还在外面停着呢，摆件都在车上，走过去看看。”说着话，她伸出手挽了挽小姑子的手臂。 钟文慧年纪是家里最小的，许亚芬就拿她当亲妹妹一样宠，就算钟文慧说了什么不靠谱的话，也从未见过许亚芬生气，这个嫂子做得确实有样儿。 钟文慧被嫂子拉着去了停在路边的车前。 以许亚芬的工作能力也好还是学历机会来说，都没办法进到工会工作，还是借丈夫的光儿。 钟文涛这些年扶摇直上，他的老婆自然就会被人特殊对待，尽管背后说闲话的人是一箩筐，可给面子的人也属实不少。 司机早早就找了借口下车抽烟。 给人开车就是这么回事，最起码的眼力见得有！ 许亚芬指了指一个最大的玉石摆件：“这个怎么样？白菜招财。” 钟文慧在里头挑挑拣拣，最后也觉得亲嫂子一开始指的那个玉白菜，从各方面来说就是这里面最好的那件。 “这袋子里装的什么啊这么沉？”她问。 刚刚一进门嫂子就给她一个包，死沉死沉的。 “是床单，我给你买了三十米，拿回去自己裁了。” 这些都是走单位的账，许亚芬送起礼来也是毫不手软。 钟文慧脸上一喜。 这平时买什么床单被罩哪里不需要花钱？想要攒钱就得全方位的省，她手头不少存钱，这都是托哥哥嫂嫂的福，哥哥能干本事，嫂子大方不计较。 觉得感动，一时脑热说道：“嫂子，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许亚芬眉头狠狠一跳，面上不动声色：“是钟城的事儿？你哥都跟我说了，孩子大了他想认回来也应该，当年我就说应该把钟城带走，陈英不愿意给是一方面，你哥那时候条件也养不起……说到底就是我这个做后妈的考虑不够周到。” 许亚芬将过错都拉到了自己的身上。 钟文慧面上一松。 说了啊。 说了还告诉她别说，她哥也真是的！ “钟城那头我们也好多年没打过交道，他现在有这个意思我就托人去问了问，好像说已经结婚，孩子都生了！” 虽说是亲侄子，可这么多年不来往感情也就那么回事。 不是许亚芬没有生孩子，钟文慧怎么样也不可能背刺亲嫂子。 丽荣是好，可惜丽荣不是亲生的！ 亲不亲，这里头还差点事儿。 好在嫂子想得开，这就最好了！ “他们现在住在哪儿啊？”许亚芬问。 “还能住在哪儿，还在巴坟沟呗，能有什么本事搬出来，据说她找了个上门女婿，后头又生了个闺女。”钟文慧提起陈英语气十分不屑。 陈英这人她打过几次交道，人又犟又不会说话。 跟她哥闹离婚的时候到处嚷嚷说她哥是陈世美，败坏她哥名声！ “你跟前两天还跟我说呢，不管孩子恨不恨，现在房子给到手……”许亚芬说出房子两字，那双含笑眼闪了闪。 钟文慧一怔：“我哥就连房子都跟你说了？也对，他有什么事情也不会瞒你，那个房子好像是医院的谁嫌小就空了出来，我哥就寻思给钟城住，先住着呗以后再想办法弄手续。” 现在给肯定给不了，钟城是个农业户没有工作单位，那怎么落户口都落不到他头上。 可这事儿，也能操作。 想办法从单位的角度出笔钱，把钟城户口转了，然后再安排个工作，房子不就名正言顺落到侄子的头上了。 钟文慧心想，陈英死拦着不让侄子认她哥，最后怎么样？ 还不是什么都要靠她哥来解决！ 第29章 金医生，宁病人 钟文慧借着她哥的关系得了好几套房，对于占个名额弄套房子这种事，她也不觉得有多奇怪。 家里有一个算一个，都借到她哥的光儿了。 不过有一点她想起来还有点不爽：“那个死女人她也不是一般的心狠，后头生的那个姑娘供着读了大学，钟城就那么地结婚生子了。” 许亚芬挑眉：“女儿上了大学？” 这年头大学生可不常见。 陈英什么样的人她能不清楚吗，但凡有点聪明劲当年就不会被她把钟文涛抢了。 丽荣都没读什么书，陈英的女儿读了大学？ 在有儿子的情况下，供女儿？ 钟文慧磨牙：“有没有这样的妈，心偏到咯吱窝去了，我要是见到钟城我可得好好跟他说说，当年他奶奶亲自来接，结果他那个妈跟疯狗一样，见谁咬谁……” “行啦，她也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其实陈英人不坏就是不会表达。”许亚芬替曾经的闺蜜美言了两句。 有些人呢，明明干了所有的活，最后还落不到一个好，说的是陈英。 有些人呢，明明什么都没干，一张嘴就能把别人送出二里地，这说的是她。 “我一会亲自过去一趟，这么多年我也是差她一个道歉，你哥想要认回钟城怎么样也得陈英松口。”许亚芬见小姑子要说什么，对着小姑子摇摇头：“行啦不用劝，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应该她享的福结果都被我偷占了，服个软没什么。” 钟文慧脸上有点难为。 这是她哥的意思？ “什么偷不偷占的，她有资格过这种好日子吗？是嫂子你旺我哥，有了你我哥才能越干越好。”关于一点，她一直都是这种想法。 陈英那种女人就是克夫！ 现在的嫂子就是旺夫！ “也该下班了你赶紧回去，只要你哥能幸福他过得快乐，低个头对我来说都不叫事。”许亚芬微微笑道。 钟文慧：“……” 就说她嫂子这种女人，多傻！ 这么多年嫂子也确实都是这样做的，家里大事小情通通人家都不插手都听她哥的话，让往东绝对不去西。伺候完老的伺候小的，只要她哥眉头紧皱一下，嫂子就急得跟什么似的。 “嫂子，你当年跟我哥要是生个孩子就好了。”钟文慧替许亚芬觉得遗憾。 后走到一起的就是差个孩子，但凡有个孩子，前头的钟城爱什么样就什么样了。 许亚芬苦笑：“都是命！” 等小姑子提着东西离开车前，许亚芬脸上的笑容一扫而空，那双眼闪过一丝算计。 想要知道的事情现在都套出来了，接下来就得想办法让钟城不能回这个家！ 欢迎钟城回来？ 做梦！ 她陪着钟文涛吃了那么多苦才有今天，凭什么受益者是钟城？ 想起小姑子走之前说的话，许亚芬精致的眉头拧了起来。 这些年，她最讨厌听到的一句话就是……她跟文涛之间没有个共同的孩子！ 不是不想也不是不生，而就是没有！ 她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钟文涛身体按说也没有任何问题，结果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就是生不出来一个孩子！ “大姐，现在回单……”司机抽好烟回来。 眼见着就到了要下班的时间，又见钟文慧已经走远了，他过来打算问问接下来的行程。 谁晓得……司机对上许亚芬的那双阴狠的眼睛，他愣了好几秒。 司机：“……” 其实在社会上打滚也晓得大家都是戴着面具过生活，可实在是被许亚芬眼中的狠吓到了。 许大姐……这跟平时的笑模样，有点对不上啊。 许亚芬略略低头，收敛干净眼中的光芒，再次抬眼看过来的时候又恢复到了平时的温温柔柔。 “回单位，我这也得早点下班还有私事要去办。” 矿院。 乔倩是过来郊区办点事，顺路过来看看好友。 要说她跟金丽红的交情，那得从好久好久之前说起了。 两个人是初中同学，后来又是卫校的同学，再后来又去了一所大学。 “你这脸色儿不对啊，手伸出来我看看。”乔倩见到金丽红的一瞬间，脸色就变了。 “最近有点忙没顾得上喝药……”丽红见到最好的朋友没忍住乐了。 大多数的情况下她不喜欢笑，也不会笑，觉得自己笑起来还挺难看的。 两个人在医院大厅闲话家常，说着话功夫遇上个患者满头是血，金丽红只能先去忙。 治疗室里正在进行消毒。 男的看起来挺年轻，长什么样儿……这完全看不清，满脸是血。 对方一手捂着脸，说：“大夫，别看我出血量挺吓唬人，这个不太严重，倒是我这救人过程中眼睛好像碰到了，现在有点模糊不清……” 丽红见状伸出手，在病人眼前晃了晃：“看得清吗？” 病人笑：“我是看不清楚不是瞎了。” 呦嘿，这大夫还挺会缓解气氛！ 成，他不紧张！ 丽红稍稍低下头去看患者眼睛，一旁的医生说着：“可能打架过程中伤到眼睛了，眼睛疼吗？” 患者听见打架两字，乐了：“大夫，我都说我这是见义勇为，怎么就变成了打架呢？眼睛不疼不痒也没有受到过重击……” 旁边的医生见这个人满脸是血还不停叭叭叭，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反正对方现在眼瞎也看不见。 谁晓得患者又说：“我都说了我是看不清，你翻白眼我可都瞧见了，我要投诉了！” 医生：“……” 金丽红看到某一处，然后用镊子取走了患者掉落的睫毛。 “现在你闭上眼睛缓一下睁开。” 见对方满脸是血，这什么地方该包什么地方不该包这也看不清，又想着做都做了干脆就让护士轻松点，将对方脸上的血迹尽量清一清。 “哎，医术高明啊，看见了。”男人从治疗床上坐了起来。 金丽红背对着他，交代护士：“头部帮他包扎一下。” “医生，谢谢你啊。”患者对着金丽红背影喊了一声。 这医生就比刚刚翻白眼的那个敬业多了，声音也好听呢。 金丽红没有停留，乔倩还在楼下等她呢。 “哎不是我说，你这是嫁人还是嫁了鬼？挺明艳一大美女怎么结了个婚就搞得好像被人吸了血一样的没精打采？” 第30章 婆婆登门询问离婚理由 “你这婚结的，可有点吓人。”乔倩调侃了两声。 “以后再跟你说。”丽红看了乔倩一眼，想了想还是没说。 不是怕乔倩知道，她们俩这关系其实什么都能说。 “现在就说啊别等以后了，我这人性子急！”乔倩伸手一把搂住丽红，大声说道。 当了这么多年的同学，她还能不知道金丽红的个性？ 有话总喜欢憋着！ 大傻子！ “你现在就说。”乔倩兴致勃勃追问。 丽红身上不就那点事儿嘛，有关于成长的烦恼！ 金丽红说：“我想跟顾以林离婚。” 乔倩：“……” 乔倩整个人差点摔在地上。 玩这么大？ 她记得老同学这婚结了应该没有一年？ “离，我支持你！”她喷着重重鼻音喊道。 “小声点。”丽红拽她，将人带到后面自己的宿舍。 …… “顾以林怎么着你了，你说说看。”乔倩活动着自己的手部关节。 “你不问问，我好好的为什么要闹离婚？”金丽红觉得乔倩一直都是个奇人。 同乔倩待在一起，就没伤过神。 “才结了不到一年你就想离婚，那肯定是顾以林有问题啊，他身体有问题？”乔倩猜测。 如果是身体有问题的话，这就是骗婚！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不过过去的女人觉得为了这个闹离婚那太丢人，咱们新时代的女性，思想可不能这样局限，跟他离！” 丽红赶紧打断姐妹的话：“不是这个。” 乔倩这想法跑得太快，追都追不上。 “就是跟他过不到一起去，前半年还行就是磨合，这几个月以来我们俩话也没有说几句，说话就是冷战，他瞧不上我家，我也不喜欢他那个个性。” 乔倩用力一拍桌子：“那还等什么，开介绍信离啊。” 说话都说不到一起去，怎么过一辈子？ “不觉得我胡闹？” “你自己的婚姻，你能拿来开玩笑？”乔倩反问；“及时止损，拖长了时间只对你不友好，是不是叔叔阿姨那边……” 想也知道，原本离婚就是件大事，特别是丽红这种刚刚结婚就马上就离，可能家长们不太认同。 那也不能为了让家长开心就让自己不开心一辈子呀。 “我还没跟他们说，我哥前阵子离了，我妈因为我哥的事儿挺闹心，我爸是嘴上不说，现在人搁医院躺着呢。” 为什么不敢说，就是因为这个。 火上浇油可能会要了她爹妈的命！ 不是信口开河，而是母亲一辈子把这种事看得格外重要。 她爸是没拦着没劝，私下不就病了。 “叔叔怎么了？” “心脏有点问题，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就让他暂时留在院里观察一下。”金丽红不想让乔倩担心，就没说那么详细。 “心脏问题可大可小不能马虎，现在还是别说了，等叔叔病好一好的，他是你爸，他只在意你过得幸不幸福，不会介意你是不是背负了离婚的名头。”乔倩安慰好朋友。 做父母的都是恨不得把心掏给儿女，有些话不见得说得想得都对，但一定没有坏心眼。 “行。”丽红也是这样想的。 离婚原本就不是动动嘴马上能离的，还是先尽量跟父母透露透露消息，让他们慢慢接受。 “我去看看叔叔。” 这头乔倩没听金丽红的话，特意跑出去买的水果来看望金长海，那头一进治疗室，哪里还有金长海的人影子啊。 巴坟沟- 陈英说丈夫：“孩子叫你观察观察，你说你非得回家。” 她也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可都摔倒在地上好半天没反应，丽红也说应该观察观察。 金长海无论妻子说什么，就是一副笑脸。 他这人天生就是脾气好。 无论多大的事降临到头上，也不会太发愁。 毕竟前半生过得那样的凄惨辛苦，还有什么比前半生更惨呢。 “没多大的事情，我就是没吃饱然后脑子一迷糊。”金长海没把晕倒的事情放在心上。 过去小时候干活挺累，又吃不到什么油水，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过就是没栽到地上而已。 “家里是少了你吃的还是少了你喝的，还能吃不饱，谁抢你饭碗不让你吃了？”陈英没好气骂丈夫。 为什么不吃饱？ 谁按着你手，不让你吃了？ 气死人了！ 你说说这把她吓的！ “屋子里我嫌闷，地瓜芽子我就不弄了，我出去搓苞米去，早点弄完早点卖了好把钱还你姐家。”金长海想着还债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赶紧粮卖了换钱。 借人钱啊，不能等到日子，最好提前还过去，这才是做人的最基本道德。 陈英见丈夫确实没什么事儿了，脸色也不像是之前那样白，挥挥手放人走了。 这屋子里可能有点闷，他那身体刚好，还是让他出去吹吹风。 金长海在外头搓苞米，那双手上都是老茧。 成年地里山上干活，风吹日晒，这双手就是生活的馈赠。 干着活，只觉得心脏砰砰砰乱跳。 摔了以后醒过来，这心脏就有点不对劲，平时心脏肯定也跳，但是听不到声音，现在就感觉心脏跳动的每一下都能听到。 甩甩头，把这些异常甩开。 干这些年活了，哪那么金贵！ 可能就是没吃饱造成的。 正干活呢，院门外顾母登门了。 家里，陈英赶紧给亲家倒水，想要找点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招待，可转了一圈也没找到。 她跟金长海两个人都是勤俭持家的类型，平时除了一日三餐也不吃零嘴，家里也没有那个好条件有亲戚总来串门送东西，自然啥招待客人的东西都没有。 陈英有点恼火。 气自己。 人头猪脑！ 狠狠骂了自己两句。 也不准备点苹果和梨什么的，眼下来客气，除了一杯水什么都拿不出来。 白色茶杯洗干净，又往里头放了点糖，冲了热开水。 “亲家，你来这是有什么事儿啊？”陈英问。 亲家人家当老师平时都挺忙的，无缘无故肯定不会登门，来了就一定有事。 她不懂得什么叫客套，也不懂得转圜，想什么就干脆问了出来。 顾母：“……” 顾母叫亲家母别忙了，自己来这一趟也是情非得已。 闹成这样了对不对？ 还有，她哥说丽红这毛病，她确实也放心上了。 “……丽红提了要离婚，这事你们知不知道？这孩子把结婚我买给她的金器都退了回来，行李也都带到医院去了……” 第31章 偷吃药 对于金丽红把金首饰都还回来的事情，顾母还挺无奈。 孩子哪里都好，就是……要是能早点要个孩子，是不是以林也不会那么闹了？ 陈英只觉得眼前一黑，人紧跟着晃了两下。 “亲家母，你别着急。”顾母伸出手扶了陈英一把。 瞧着亲家母这架势，应该是不知道？ 以林说丽红好像找好了下家一样根本不惧离婚，眼下她瞧着，丽红这孩子可能也只是装坚强。 是啊，遇上这种事情怎么跟家里说？ 刚刚结婚没到一年就闹了离婚，这以后一辈子可怎么过？ 以林这……那头有了定数，丽红这离了婚可怎么好再嫁。 女人的路原本就是比男人要难。 顾母心中连连叹气。 “丽红一直吃中药，她是哪里不舒服吗？孩子背着我吃药我也不能去问，不然好像我这个做婆婆的挺事儿。当初结婚我就说过，他们只管要孩子，生下来我来负责带，可眼见着一年过去了她这一点动静都没……还有我听人说，说丽红有……癫痫病。”顾母说完这句，偷偷去看亲家母的脸色。 既然要离婚了，就得把矛盾原因都讲出来。 省得到时候外面的人胡乱猜，这对于儿子的前途也有所影响。 “谁说我们丽红有癫痫病？你把那人的名字告诉我，我去找她！”陈英突然发飙。 离不离婚的事情先放后面说，现在她就想知道谁埋汰她女儿？ 她养的闺女，养到这么大，她都不知道丽红有癫痫病，怎么外人还知道了？ 看她不去撕烂了乱说话那人的嘴！ 陈英嘴里骂了句脏话：“你告诉我谁说的，怎么张嘴就可以埋汰别人？我们家金丽红身体健健康康，他们说是就是了？” 顾母大惊失色。 她无非就是想把话题引出来，然后找到个合理的离婚理由。 这亲家母怎么突然间感觉变了个人似的！ “……我也不记得了，就走路有两个人在我前面说的我听见了。”顾母一慌张，逻辑就不太成立。 陈英原本也是个没什么逻辑的人，一生气一上头，也没合计这事为什么会那么赶巧。 “我撕不烂他们的嘴，张嘴就是为了埋汰别人的？” 顾母攥了攥装东西的袋子，准备随时抬脚走。 这这这…… 原本她就不会撒谎。 遇上陈英这种暴力爆表的人，她就更不敢硬气了。 做贼心虚是什么感觉，今儿她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我就是过来告诉你一声，这么大的事儿你们做父母的应该知道。自从她嫁进家里，我自认对丽红不差，拿她跟亲闺女一样的疼，现在我说的话她也不肯听……”顾母起身。 话尽于此。 她跟丽红妈妈……不是一路人，没办法沟通。 陈英被女儿要离婚的消息刺激得半天都没回过神，就连亲家母走她都没送。 自己呆愣愣坐在炕上就那么坐了好半天。 金长海是在外头碰上了丽红婆婆，连忙回家看看，这贵客平时不登门的，今儿来是有什么事儿吗？也是担心人家来有事情说，赶紧回屋。 “我看好像是丽红婆婆来了？”金长海问妻子。 陈英恶狠狠咬着牙，骂道：“一个两个都随了那个薄情寡义的王八蛋，我以为她读了这么多书总该跟……不一样，结果谁是谁的孩子骗不了人！” 金长海连忙带上门。 “……你好好说话，说这些……干什么？” “你女儿要跟姑爷闹离婚！”陈英抛出重磅消息。 金长海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就正常人，完全不能理解丽红闹离婚这事儿。 自己出身实在一般，这个家里不说穷成什么样，只有负担拖累没有加分项。这种情况下，金丽红一路读书读了上去，也是靠着这个优点才能勉强接触到顾以林这种家庭，换言之，天上掉馅饼了恰好砸到了金丽红的头上。 以林长得挺好，出身好，父母工作什么都只有好没有差，结婚也才刚刚不到一年，这时候闹离婚？ 离婚的理由呢？ 陈英拽过炕被上自己的衣服，打算现在就去医院找女儿。 “老大作完了现在轮到她作了，读了几天书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别的方面都算了，婚姻是闹着玩的吗？ 你是女孩子！ 离婚就会背负一个不好听的名头，外面的人管你是因为什么离婚，人家只会说你是二手货！ 金长海拽妻子：“你先等等。”他说：“我觉得这事儿不太对，丽红不是不本分的人，好好的过日子怎么就会突然要闹离婚了？亲家刚刚过来说什么，你跟我学一学。” 陈英没好气学着顾以林他妈的话。 那番话听起来怎么都不觉得人家有什么问题。 金丽红嫁得好这不是别人帮着她吹嘘，而是实打实看到了人家婆婆对丽红是什么样儿了。 你说缺点什么，做婆婆的马上给补。 结婚结婚你要不要的东西，人都给备齐了，也没有嫌弃你家穷，也没有嫌弃你家一毛钱都没出，还要人家怎么样？ 金长海抓住重点：“是不是听见别人乱说所以觉得咱们女儿有癫痫病啊？这不是埋汰人嘛，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她根本没这毛病！” 金长海听了这闲话也气够呛。 眼下要怎么证明女儿没有癫痫的毛病？ “丽红生病了吗，她吃什么药你知道吗？”金长海问陈英。 “这个孩子，她有什么事情和我商量过？从小到大她主意正得很！”陈英埋怨女儿。 你要是有什么病，你回来跟家里讲清楚，喝药就回娘家喝，也不用被人抓个正着！ 现在好了，人家听到闲言碎语，又看到你偷偷喝药，你说干的这事儿缺心眼不？ 读过大学的人，这点事看不明白？ “你去了先别埋怨孩子，先问清楚她到底是不是生病了，万一……这要是生了病不敢跟家里说，你说孩子得多苦。”金长海交代妻子。 他做父亲的不好出面管这件事。 女孩子天生就是跟父亲有些话不能说。 “行啦，管好你自己。”陈英撇下一句话，拔腿就走。 金长海想来想去，这苞米也不搓了，路上遇上二外甥，叫人用自行车驮他到车站，准备坐车去八卦市场找儿子金城去。 第32章 陈英反对丽红离婚 八卦市场。 金城刚走了几双鞋，钱进了口袋还没来得及生出兴奋的心情，这头父亲就寻了过来。 “爸？”金城看见金长海，一脸懵。 他爸轻易不会麻烦任何人，要是真的来找他了，那一定就是家里出事儿了！ 金长海看到儿子，废话没说直接进入主题。 “……你妈去医院找丽红了，我怕她们俩谈不好，你赶紧过去。” 金城这个当哥哥的一直有样儿，丽红跟自己不能说的事情当着金城说都没问题，金长海想让大儿子到中间缓和一下。陈英那个脾气和性格，遇上事情就炸，丽红又是个闷葫芦，有话也不愿意说。 金城急急忙忙用布把摊子围上。 出这么大的事儿还做什么买卖啊。 “爸，我现在马上去医院。” 什么走路听见了别人说，这就是顾家搞事情！ 怎么那么巧，你走个路就能碰上别人说丽红闲话？ 谁有癫痫，他得让姓顾的把这事儿讲清楚讲明白，别以为他妹妹好欺负。 金长海嘴里发苦：“……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德埋汰丽红，这还让她婆婆听去了，要是人家当真可怎么办啊？” 嫁出去的女儿，你伸手管不得！ 嫁到人家就是人家的儿媳妇，要是人家听信了那话，处处跟丽红过不去，倒霉的不就是女儿。 “你别听他们胡咧咧，爸我这就这么告诉你，顾以林他妈也不是什么好饼，不想让他们离婚来家里告诉什么？正常人听见这话就得叫住说闲话的人，她听了就拿来质问你跟我妈，她揣什么好屁了？” 丽红也是，叫人欺负成这样，竟然一声不吭。 你还有哥能替你出头呢！ 气死他了！ 金长海：“……” 金城的想法跟他就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听了金城的想法，他觉得还能这样想呢？ 父母担心子女婚事，找到亲家问问情况，这好像……也能理解？ 金城紧赶慢赶去了矿院，赶过去也晚了。 金丽红宿舍。 陈英拉着脸，问女儿：“你婆婆说你要离婚？” 金丽红看了眼母亲，还是点了头。 原本想自己先通知母亲的，结果……反正说都说了，那就这样。 “你简直就是胡闹！”陈英吼女儿。 来之前还在路上猜，是不是亲家误会了丽红的意思啊？ 她女儿虽然有点主意，也不爱对他们讲什么，可道德品质都没问题！ 这孩子是知道家里发生过的这些事情，知道她曾经被人离婚呐！ 也亲眼看到了，离婚女人的下场是什么样。 她以为……丽红怎么样都比金城靠谱儿。 “我跟他过不下去了，除了结婚前几个月，他跟我说话都是冷嘲热讽。”金丽红平静叙述。 是谁后悔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段婚姻确实就是个错误。 发现错误，改正错误。 以后怎么样，她受着就是了，今天做了选择，以后后不后悔她都应该自己扛，她明白。 “以林他就是话少，他话少你就话多点。”陈英接触顾以林的次数不多。 从几次相处来看，她觉得顾以林就属于那种沉默寡言的知识分子，这种人其实挺典型的。 出身好，人家父母也很牛，傲气点也实属正常。 高攀就得有个高攀的态度，确实丽红方方面面都不如以林，那就低气点不就完了。两口子过日子，要是总针尖对麦芒，那能过吗？ “他少说两句话，你就觉得他是冷嘲热讽，你怎么天天那么多说道呢？他外头上班那么多事情，回了家还得天天顺着你？”陈英训女儿。 谁外头上班不累，不惹气？ 遇上不高兴的事情回了家耍个脾气也能理解，这就至于上升到离婚的地步了？ “还有，你婆婆说你偷偷吃药，你这结婚都快一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你是不是吃这方面的药呢？”陈英觉得吃的应该是这些药。 “我月经不调、内分泌紊乱，我同学给我开了些药调一调。”金丽红没有隐瞒，说了实情。 陈英听得一脸茫然。 “吃药你倒是送回家，让人看见人可不就觉得你身体有毛病。” 这结婚这么久肚子一直没动静，也不怪人家这样猜。 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没结婚大家盯结婚，结了婚开始盯肚子。 习以为常了。 “妈，我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事儿，也没必要吃个药还得跑回娘家吃。”丽红紧皱眉头。 她和母亲有些观念上的冲突。 这种冲突，其实她晓得没有办法化解。 这是时代造成的。 “行行行，你说的都有理，你有理还能被人抓住错，你婆婆走街上听见前头两个人说你有癫痫病，你自己又偷偷吃药不跟人家说明白怎么回事，你说还怪人多想？”陈英埋怨女儿。 这就是孩子年纪轻，做事情不考虑后果。 金丽红将母亲这话在脑子里转了一遍。 世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无非就是……顾以林可能已经取得了他妈的赞同票。 仅此而已。 陈英咒骂着：“要是叫我抓住这长舌妇，我得打到她家去！有没有证据，就敢这么乱说话？” 少教的玩意儿，出了门就说别人闲话，小心不得好死！ “妈，你让我爸赶紧回来住院，还有我和顾以林的事儿你就别管了。” 她都这么大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负责了。 丽红不说这句还说，一说这句，陈英马上炸了：“你以为我想管？别有了工作就觉得自己怎么怎么了不起了，丽红啊你得脚踏实地不能好高骛远，离了以林这样的你还想找什么样的？你知不知道离了婚对你影响有多大？外头有几个离婚的人？你看那些离婚的人，哪个不被人戳脊梁骨？” 她不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而是真实体会过离婚女人的艰辛不易。 当初她浑身都是道理，她身上没有一丁点的错，那又怎么样？ 别人说起来她，什么话没有？ 她不想女儿走自己走过的老路！ 她那是被人抛弃，丽红眼下还不是没的选。 女儿说的那些离婚理由，在她听来就是可笑。 说不到一起去，能因为这个离婚？ 第33章 离了就是二婚 “你哥离婚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同意，现在你也跟着学坏。”陈英恨恨说着。 老大就开了个不好的头儿，然后小的这个就跟着学！ 一家子就没有个消停的人，一个两个都是……不着调！ “妈，你说我就说我不要带上我哥，还有我哥离婚我觉得也没什么错。“丽红不软不硬给了母亲一句。 “那是我的错了？不想过之前结什么婚，结婚之前为什么不想清楚？你们过腻了就坑别人一辈子……” “什么叫坑别人一辈子？不结婚怎么知道两个人合适不合适？毕业的时候我就在家待了几天，你就不停唠叨我，说我哥结婚了我不能总留在家里，不然跟嫂子起冲突不好，我都不知道到底我是你的孩子还是钱书桐是你的孩子！” 不理解！ 好些的事儿她不说不代表不往心里去。 这些年她对母亲很多的做法，试着理解过了，也试着去体谅过了。 陈英被女儿的态度气得脑仁生疼。 也是有点伤心也是有点震惊！ 丽红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没给她找过麻烦！ 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好孩子，事事都不会犯错。 哪怕有些事情她脑子转得慢，可能说话不中听伤孩子自尊了，但孩子都不跟她一样儿的。 长此以往，陈英一直都觉得女儿金丽红是那种，稳稳当当绝对不会出乱子出差错的孩子，结果现在这老实孩子突然出了豹子，玩就玩了个大的，准备吓死所有人！ 动了动嘴巴，还没反应过来准备骂人呢，金城杀到了。 金城直奔宿舍就来了，在医院没找到妹妹就猜着应该在宿舍。 他妹是个不喜欢去外边疯的类型，有时间不是读读书就是做做笔记，给她一本书她能捧着从早看到晚。 从大走廊上过来就听见了门里传出来母亲拔高的音调。 他妈干活有力气，讲话也很有力气，声音洪亮！ 那宿舍的门也没锁，金城推门就走了进来。 “你跟我回去，她自己的事儿自己处理。”金城看了妹妹一眼，见妹妹一脸沉默坐在窗边。 倒是母亲气得脸色发青，看样子是真的动气了。 陈英甩开儿子的手，继续数落女儿：“你是好日子过够了就想找点不痛快是？你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你还想找什么样的？离了这样的，以后你嫁都嫁不出去！” 人气狠了，这脑子就开始发麻，不知道怎么地这顺口就说出来了这种话。 说出来以后还觉得不过瘾，还想说得更狠。 “干什么呀这是？”金城面无表情说了母亲一声：“要是日子真的那么好过，她闲的没事提离婚？” 陈英看着跟自己一蹦两高的儿子，再看看那个坐着虽然没说话，但也懒得看自己一眼的亲闺女，气笑了。 得！ 什么根什么苗！ 有那种缺德爹，生出来的都是歪瓜裂枣！ 无论她怎么养怎么教，都是自私缺德的货！ “反正你不能离，你要是敢离……” “妈！”金城吼了一声。 陈英被儿子吼得落泪。 为了养这两个孩子，那真是吃了不知道多少苦，最后怎么样了呢？ 都烦她是？ 都觉得她面目可憎，觉得她该死对？ “顾以林怎么你了，说实话！”金城问原因。 金丽红大概提了提结婚以后的事情，包括结婚三个月后就开始分床睡的事情，后头顾以林的嘲讽、居高临下以及极速降温的感情，一五一十都说了。 金城越听越是脸黑。 “他外头是不是有人了？” 金丽红摇头：“有没有人我现在也不想过了，我和他待在同一空间都觉得压抑，哥，我离了以后过得惨我也认了！” 金丽红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挺想跟亲大哥说，说顾以林每次不屑说她是个假大夫她真的挺寒心的。 她晓得自己不够优秀，晓得自己不够天才，可多差劲也不用枕边的人天天贬低恨不得踩在她的头顶蹦跶。 受不了！ “离，过不了就别过。”金城拍板替妹妹下了决定。 那么痛苦怎么过？ “你这个死小子，什么就离了？你自己人生烂到底就算了，你还拉着你妹妹一起往坑里跳！”陈英说着话，对着儿子直接动手。 老早就想打老大了！ 坏小子！ 孩子都有了，你非闹腾离婚，你坑人啊！ 金丽红见母亲上手撕扯她哥，冲过来甩开自己的手。 轻易不动气的人，现在也是气得够呛。 没忍住眼泪流了一脸：“我听话我都按照你要求的那样活了，现在我就想为自己活两天行不行啊？” 陈英见女儿哭，心仿佛被人用手掰了八瓣一样。 “我是要害你吗？你知道你找个他这样条件的人家有多不容易？”陈英死咬住这一点不放。 从古至今，对女孩子来说什么最重要？ 她觉得是嫁人！ 嫁个好婆家，得到公公婆婆以及丈夫的疼爱，这是多么幸福的人生！ 现在顾以林身上可能就是有点小错，也是结婚时间短，谁新婚夫妻不需要磨合？ 慢慢磨合好了，感情自然融洽。 这个不好你马上扔了换下一个，万一下一个更不好，怎么办？ 还继续离，继续找吗？ 那些不停换人家的女人有多可怜，丽红知道吗？ 就那些不堪的事儿，丽红知道几件？ “妈，我有手有脚我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不行啊，我不同意！” 陈英刚喊出来不同意三个字，就被儿子给拽走了，金城用了很大的力气，把母亲抱起来就给抬走了。 陈英：“……” 养儿子就这么回事，不听你话不说，动起武力，你都拿他没办法！ 巴坟沟- “她都那么大的人了，自己的事情能自己决定，你别管了。”金城说母亲。 陈英气得没忍住，上手给了儿子一撇子。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动过金城一根手指头，今天真是没忍住！ “你想毁了你妹妹是不是？她离了婚身上就被打了标签，谁不会欺负她？以后要是找个不好的，这人生路只剩下坡了！” “妈，你跟我爸结婚后悔了吗？我说的是现在的这个爸！”金城抹了把脸。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事情。”陈英唇角泛起一丝冷笑。 现在说的是她的问题吗？ 金城：“我爸虽然没有大本事，我们家也穷，可我这个爸跟前头的爸比，你觉得哪个好？” 第34章 许亚芬发现的秘密 “你不用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顾以林看不起丽红。”金城沉声说道。 陈英：“……” “你们这两个孩子是怎么了？就吵吵架就总上升到看不起的程度……” “钱书桐想要的根本就不是我这样的丈夫，她想要的是有本事能唤风唤雨能给她带来特权的男人！” 陈英一脸不痛快。 “那她怎么想你就当不知道不就完了，她也没出去乱找，她不是一心朴实跟你过日子！”她呛声。 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呗，也没有做过火的事儿，干什么成天盯住瞧不起这三个字了！ 家里本来就是穷，还不允许别人说？ “怎么就那么凑巧有人走路刚好走到顾以林他妈的身前讲丽红有毛病，他家就是起了想离婚的念头，想要把过错都推丽红身上来。”金城没好气一屁股坐在炕上。 毕竟在外做生意，接触的人看的事情多了，想法没有那么片面。 不能无端猜忌别人，也不能无端就把错都揽在头顶。 陈英沉着脸：“这事我早晚得跟他妈说清楚，谁说的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给我说清楚了，不然我就认为是她说的！” 埋汰她孩子，肯定不行。 “你说也没用。”金城细细品了品这事：“丽红说结婚三个多月就不睡一起了，顾以林外头肯定有事，我想办法打听打听。” 正常结婚三个月那还没蜜月期呢，感情正浓的时候，怎么他顾以林就这么特殊不一样？ 陈英双肩垂了下来，一瞬间苍老了不少。 “你说离了怎么整？” 不敢跟儿子提，那时候钟文涛跑了她遭遇过多少事儿！ 就人家喝点酒耍酒疯都敢冲到她家来，明明不是她错，还能打到她头上！ 当时就因为那点破事，搞得亲戚之间都不走动了。 陈英不是在意少了个亲戚，就是说……独身的女人门前是非多！ 看你一个人，谁都敢生出来想法恶心你！ 这人的心呐，远比猛兽都可怕！ 丽红还长得好…… 女儿上初中的时候就总有小流氓骑车堵丽红，大一大那盯着丽红的人就更多了，过去让你哥哥接让你哥哥送，那一辈子都把你哥捆身边？ 长得好在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好事儿！ 陈英想起以前自己的一个同学，长得还没有丽红好看呢，最后……疯了。 “离了我养她！”金城拍胸脯保证。 亲妹妹他还养不了了？ 陈英闻言，又气得动了手。 “你怎么那么本事？你管她一辈子啊，你不结婚你也让她一辈子不结婚？我就不明白……搞对象那时候以林对着丽红也挺上心，这怎么说变就变？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丽红她打小就要强，性格上是不是太强势了？”陈英还是想在女儿的身上找问题。 摆在眼前的这个局，她解不开。 只能用自己粗浅的理解去想，也许是哪里出了错。 “她什么时候强势过？她是说话大小声过还是做过不着调的事情了？”金城被母亲的话，气半死：“妈，有些话你别想了就对她说，有些人生出来就是要靠婚姻改命，有些人不是，我妹妹就算婚姻不好，她也有本事靠自己站住脚。别总拿那些例子想丽红，丽红不是她们，凡事别总比较，有些人出生在罗马，有些人出生就是牛马，怎么比？难不成因为是牛马，她就不配得到丈夫的尊重，怎么不拿她当人看，咱们买还得哄着跪着。” “我说不过你！”陈英被儿子给绕晕了。 老大就是话多话密。 讲起话来总是一句跟着一句。 “你先打听打听，说丽红癫痫这事，我跟他们没完！”陈英咬住一点不放。 谁想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到她女儿的头上，先弄死她再说！ 说着话，陈英躺了下去。 浑身哪哪都不舒服，哪哪都难受。 金城打算出门，这个打听顾以林的事儿，其实也不太容易。 你去顾以林家周围打听，那能打听出来什么？ 找顾以林单位去，那就更打听不出来了，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刚刚出了自家大门，从家里走出来没多远就下个坡的功夫，看见路边停着一辆车，车上下来个打扮得挺时髦的女人。 金城还多看了两眼。 在这穷山沟里，这副装扮也是头一份了。 擦肩而过，金城收回视线就想妹妹的事儿。 你以为他不担心丽红以后？ 当初他要是多留意一点，不那么早让两个人结婚，也不至于有今天的局面。 这人走起来霉运，喝口水都能塞牙。 “你是……钟城？”许亚芬离开这个村太久，久到根本不记得钟城长什么样。 但有一点她记住了，那就是钟城小时候就长得特别好看特别帅气。 钟文涛长得就好，钟城也是挑父亲的优点长的。 匆匆打了个照面，许亚芬见这个人又是应该从陈英家走出来的，故此一问。 金城停住脚步。 “还记得阿姨吗？”许亚芬一脸欣喜：“长成大小伙子了，你爸要是看见你，不知道该多高兴……” 金城看清楚眼前女人的脸，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火烧了起来，心口处升起一股气。 他认出来了许亚芬！ 想当年父母分开的时候他已经懂事了，好多事情就算似懂非懂，这些年只是听流言蜚语都能脑补出一场大戏。 拔腿走。 许亚芬小跑追了上来。 实在是金城个子太高，那腿也长，加上对方摆明了不想跟她有所交流越走越快，许亚芬只能小跑着去追赶。 “钟城，你爸爸想见见你弥补你，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对我们提。” “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请你们不要来打扰我母亲……” 金城冷冰冰扔出去一句话。 下坡经过小河沟，看见了丽红正在往上走。 “哥？”金丽红看见有人追金城跑，一脸纳闷。 母亲对大哥动了手，这是丽红完全没想到的，之前大哥闹离婚母亲都没上升到动手的地步，因为她打了老大…… 她不放心就赶回来看看。 金城拽过来丽红的袖子：“赶紧走！” 丽红看看后面追着她哥跑的那人，还没看清楚，金城伸手强制把她的脸给转了回来。 许亚芬看清楚金丽红的长相，她追着金城跑的脚步……停了停。 从眉眼上来看，这两人绝对就是兄妹没跑，太像了！ 只是金城妹妹这张脸…… 有点不对劲。 第35章 继母的表演 “回来干什么？”金城问妹妹。 挨骂没够？ 妈要是唠叨起来，他就不愿意回家！ 金丽红扭头还想看清楚后面那女人的脸，刚刚就匆匆看了两眼，应该是不认识的人？ 亲戚？ 找茬的？ 后者应该不是，她爸妈从不得罪人！ “谁啊？”她来了兴趣，问金城。 她哥朋友？ 看年纪的话，有点大啊！ “你不会是……”想到某种可能，她瞪圆了眼睛。 “你这脑袋瓜子里能不能装点正经东西？”金城的嘴皮子也不是盖的，马上就喷妹妹：“这人如果要是去医院找你，你记得回来跟我说。” “谁啊？” “谁谁谁，除了这句你就不会说别的了？” “我会的倒是挺多，问题你也不让说啊。”丽红吐槽她哥。 兄妹俩吵嘴的感情好像又回来了。 以前她读书的时候，她哥成天损她，两个人不是姐妹情同姐妹，她是一点都不羡慕别人有姐姐，她大哥这人比姐姐心还细呢。要说有变化，就是大哥相亲以后，她妈再三交代，要有嫂子得拉开距离，不能跟哥哥撒娇，不能有事就去找哥哥，得有分寸，得让嫂子觉得舒心。 “你回来干什么？”金城再次发问。 “爸之前摔了，我让他住院观察两天结果忙完手头的事儿，他就跑了！”提起父亲，金丽红一脸无奈。 她是真的觉得有必要观察两天，情况看着好像没什么不对，或者是她多心了？ “好好的怎么摔了？”金城压根不知道这事儿，听丽红提起来，眉头紧皱。 实在不愿意跟身后的人打交道，只能推着妹妹继续往前走。 “说是干活的时候一迷糊，他自己说是因为没吃饱。” 金城：“……这老爷子，家里粮食也不缺啊。” 住在农村，要说什么最不缺，那就是粮！ 每年换的粮足够保证一家人一年的吃喝，就算换的不够，还有他每个月给钱呢。 思来想去，只能是他爸为了省钱刻薄了嘴巴。 “不是哥想念叨你啊，离婚这事你拖到现在才说，你要是之前跟我通个气我是不是也能帮你挡一挡？结婚几个月就发现他对你不好，那时候为什么不提？”金城语重心长道。 发现不对劲就应该马上回家说。 什么叫家人？ 家人就是无条件会保护你的人！ “刚结婚我以为是我有问题。”丽红一脸无奈。 顾以林第一次嘲讽她的时候，她真的还在自己身上找问题，她以为是自己过于敏感！ 不然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呢？ “你是不是傻？”金城没好气横妹妹。 缺心眼又不带这样缺的！ “可能是傻。”丽红叹气：“我就知道我提离婚，妈一定会炸。” 当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考虑了很久。 “说你傻还来劲是，是妈跟他过还是你跟他过？相亲的时候我就觉得那小子不怎么地，眼睛长在头顶……”金城吐槽顾以林。 妹妹跟顾以林准备结婚前，顾以林登了家门，那小子当时看还真没什么，也没嫌弃家里穷，给做的饭菜他一直夸赞说好吃，结果回头就折磨人是？ 但他不能说是自己看走眼了！ 丽红：“相亲的时候如果他是现在这样，那我说什么都不可能嫁，那时候他表现太正常了。” 金城皱眉：“你怎么还替他说话？” “一码归一码。” 许亚芬将饭菜端上桌，这头钟文涛刚刚被司机送进家门。 司机捧着两箱苹果进门。 “苹果就放门口。”钟文涛交代司机。 许亚芬笑着伸手去帮忙，招呼司机两句，又亲自将人送出门，这才回屋。 一家三口现在住的房子是刚分没有多久的，之前都是挤在一个二十平米不到的单间儿。怎么说呢，钟文涛升院长之前日子一直清苦，至少表面来看……挺苦。 同等级的人早就一个房跟着一个房的换，他非但没有占用公家资源甚至一直过得叫外人看着……觉得挺惨。 “哪来的苹果？”许亚芬笑呵呵问丈夫。 见丈夫把手提包放在床上，立即将包拿了起来放好，又接过钟文涛的衣服挂起来。 “单位发福利剩的，丽荣不是挺喜欢吃苹果。” 他知道钟丽荣很喜欢吃一些水果。 许亚芬打趣丈夫：“你看丽荣这小丫头命多好，她爸爸真是无时无刻不挂着她，可惜她自己没什么大本事给她爸长长脸！” 钟文涛笑着摇头：“健康就够了。” “你说她从小就待在你身边培养，浪费你那么多时间，结果她不争气。” 说不争气这个事儿，她是真的有点遗憾。 钟文涛算是很聪明的人，做的事情方方面面考虑得很周密，包括对于升职啊未来要走的路，都是打好提前量。身上背着那么多骂名还能走到今天……女儿要是钟文涛的亲生孩子那就好了。 是亲生的还说什么呢。 “等过段时间，我想办法把她弄医院去。”钟文涛见妻子愁眉不展，还是把心中的考量说了。 老早就有这个打算。 反正安排别人也是安排，不如把钟丽荣一切都给打点好。 一是，这孩子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真的跟亲生女儿没有差别。 二来呢，他准备要给金城铺路，这为了家庭和谐，一碗水得端平了。 想起亲生儿子，钟文涛心中幽幽叹口气。 按理说只要有点脑子是个聪明的孩子，绝对会接受他的帮助，可陈英养出来的孩子…… 这还真不敢说。 陈英那人脾气就特别古怪，又不懂得变通。当年就是受不了跟妻子之间的代沟，他才会选择抛弃妻子。 孩子打小跟着她生活，恐怕得被她教得极度憎恨自己。 “你要是真有这个想法，老钟我提个要求。”许亚芬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柔声说道；“你想办法给钟城安排个工作，想办法把他户口转了，然后我们现在住的这套房腾给他们一家三口，那么多年对他疏于照顾，就是给这些我都觉得对不起他。” 第36章 陈世美与抢别人丈夫的人 钟文涛笑说：“说这个干什么，先吃饭。” 他是个不太外露的个性，有什么话大部分不愿意对人讲。 对亲生儿子已经打算做安排，可这个想法没打算告诉许亚芬。 听到妻子这样说，钟文涛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早些年妻子就一直提金城，想让他把金城接过来。 “我今天去了巴坟沟。”许亚芬咬咬牙，干干脆脆把事情都说了。 看丈夫的表情，这还是没打算同她说！ 夫妻这么多年，这是防着她了！ 能理解，但是觉得寒心。 这些年自己亲力亲为照顾老钟，甚至把老钟放在自己跟女儿的前头，就换回来老钟的隐瞒？ 又一想从钟文慧那里炸出来的消息，这个好继母做不做她都得吃下这个亏，不如主动一些。 “你去巴坟沟干什么？”钟文涛果然变了脸色。 许亚芬深吸一口气，平铺直叙：“就是想过去道个歉，这是我欠陈英的。如果我的道歉能缓和你跟钟城之间的关系，那也值了。” 钟文涛说她：“陈英的脾气，看见你只会撒泼骂人，你没事去见她干什么？” 想也知道，要是陈英见到了许亚芬，只会玩农村的那一套。 对于曾经的不道德行为，钟文涛没有后悔过。 年轻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又到了结婚的年纪，对于婚姻他没有任何的想法。那时候下乡待遇也不好，加上有人主动对着他好，也就随波逐流，结了婚以后家里使关系又把他从农村弄回来了，倒也没有什么必须离婚才能回去的事儿，可钟文涛带着许亚芬回去了。 两个人没有言语一声，就那样跑了。 陈英各种打听消息，然后找到了他家，带着各种亲戚各种人来闹来骂。 钟文涛不觉得自己做得有错。 陈英的脾气跟他完全不合，他是个细腻内敛的人，陈英是个粗人。 一个粗一个细，这日子过起来完全就是水深火热。 许亚芬垂头不说话，一脸低气的模样。 “我不是说你，金城的事我有我的安排，你不用替他想，有这个时间不如替丽荣好好谋划谋划。她看上的那个对象现在怎么样了？”钟文涛提起顾以林。 许亚芬干脆道：“我觉得那个人不行，这是知道了你升了院长就开始闹离婚。” 今儿跟原配闹离婚，明儿搭上更好条件的女人就能跟丽荣离婚。 钟文涛沉声道：“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婚姻都讲究自由讲个你情我愿，结了婚才能知道合适不合适，别把要求卡得那么死性，他个人条件不错，家里条件也挺好。” 说着话落座，准备吃晚饭。 桌上摆着四个菜。 外头都知道钟文涛这人日子过得挺清贫的，可不知道的是……钟文涛对吃上头有极高的要求。 家里顿顿都是四个菜。 就算过去因为被排挤，因为风评不好，凑四个咸菜桌子也会出现四个小盘子。 可能是一样的经历，钟文涛对顾以林看法倒是挺惺惺相惜。 许亚芬看丈夫：“现在对离婚这事社会上看法也重要，丽荣不是找不到未婚的，何必找个离婚的呢？这说出去还是不好听。” 她受过的苦，就不想让女儿受了！ 那些年，多少人在她背后说闲话？ 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就想着孩子的婚姻可别像她！ 过去她是没得选，可现在丽荣的选择项很多！ “我刚刚升上来，暂时还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丽荣说是我的女儿，可谁又能真的把我放在眼里呢？之前的婚事不就因为这个黄了，倒是这个小顾家庭各方面确实匹配，也算配得上咱们的闺女。” 女孩子一辈子就看个婚姻，好的婚姻可以保证女儿一生无忧。 孩子总是爸爸爸的叫他，他怎么样也得冲着这声爸给孩子安排个好未来！ 从社会地位上来说，顾家父母工作都很不错，特别顾以林父亲！ 许亚芬想起女儿之前谈的那个小黄…… 越想越气。 好不容易攀上一门好亲事，对方家里扯出来个人都能让这地界动三动，你说丽荣跟她都挺主动…… 结果！！！ 憋气的事儿来了，处着处着都商量要结婚了，那头突然又开始这个那个，最后婚姻也没成！ 许亚芬因为女儿的好婚事黄了，搞得连续多少个月都没睡好觉。 挺好点事，就是没个好结果。 有那个小黄珠玉在前，这个小顾……就不够看了。 “你说什么是什么，这些事情你都看得比我远。”许亚芬顺着丈夫给了一句。 看人的话，她信钟文涛的眼光。 不信的话，钟文涛能从困境中干出来？ 要知道过去在单位，就因为离婚和抛妻弃子这些破事，各种被排挤。几年前，老钟还每天六点钟提着水带着毛巾去给领导擦车，早早到单位然后表现。 “不吃饭，看我就能饱？”钟文涛见妻子各种偷瞄自己，打趣了一句。 许亚芬笑笑收回视线。 “钟城现在跟后爸姓？”她问。 “嗯，给改了。”钟文涛一脸平静。 想也知道，这是陈英能干出来的事情！ “钟城……哦金城我今天看见他了，小伙子长得格外精神，要说起来他眉眼和你长得真像。” 钟文涛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帅小伙，当然现在也不差。 长得不好看，那时候陈英能那么主动吗？ 想起金城叫住的女孩儿……她当时听见那么一句，好像叫……丽红？ “像吗？”提起久未见面的儿子，钟文涛心情也是颇为不错。 上次叫人过去送钱，那人回来也是这样说的。 据说钟城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帅气，还说钟城离婚了。 离不离婚钟文涛一点都不放心上，离了这个，他给儿子找个更好的！ 许亚芬笑：“像，特别像！你说这孩子还挺会长，比你还要高一些，模样比你还俊，绝对取父母优点长的！” 陈英长相就一般，真的是借了老钟的好基因得了个好看的孩子。 “我看见他的时候还看见他身边有个特别好看的丫头，明眸皓齿漂漂亮亮能有个一米六五？”许亚芬强调了身高。 陈英身高也就一米五四那样。 金城能有一米八，这可以说因为得了父亲的好基因，毕竟钟文涛身高也有一米七四。 那据说陈英后头找的这个入赘的男人特别矮，那姑娘身高为什么挺高？ 她个子算是不矮的，能有一米五九，可丽荣也才不到一米六的身高啊。 第37章 顾以林那个糟糠肯定长得不行 “他妹妹。”钟文涛提起陈英后生的那个孩子，表情淡淡。 除了金城，他跟陈英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 “说起来……那孩子瞧着模样长得也……挺好？”许亚芬下意识试探一句。 心中总是有一种猜测。 目前这种猜测还得不到任何结论。 “别人的事情，我们少管，吃饭。” 钟文涛制止妻子继续说下去。 提起来儿子他才有兴致多说两句，别人的孩子长得好与不好跟他有什么关系。 “金城的孩子也不知道长什么样，要是他们夫妻没有时间带孩子送回家里，我也能帮带……”许亚芬试着提了提。 小孩子就是谁带跟谁亲。 她还不相信了，自己带过的小孩能跟陈英那个亲奶奶好！ “他离了。” 许亚芬：“……” 金城离婚的信儿，她还真的不知道呢。 正吃饭，钟丽荣背着包推门回来了。 “爸、妈，我回来了！” “丽荣回来了，洗洗手吃饭。”钟文涛招呼女儿。 可能也是因为钟丽荣回来了，他的脸上难得见到了笑容。 许亚芬起身去给女儿盛饭，一边打趣：“你看你一进家门，你老爸脸上都有笑容了，不然成天对着我，我们两个人就像是孤寡老人一般！” “那是！”钟丽荣走到父亲身后，伸手去抱父亲的脖子。 她到继父身边的时候，还不大呢，等于是说，继父是看着她长大的，她这跟亲生女儿也没有任何分别！ “吃饭。”钟文涛拍拍女儿的手。 钟丽荣洗了手回到饭厅。 新分下来的这个房子就足够大了，两室两厅！ 虽然这个朝向一般般，客厅见不到什么光线，但两个卧室都在阳面。 就现在盖房子的格局来说，这就已经挺不错。 “小顾那个婚得赶紧离，一直拖着不离到时候你们结婚这日期挨得过近，也不是很好。”钟文涛提醒女儿。 人言可畏。 特别是针对女孩子。 钟丽荣闻言，笑说：“办着呢，就是那个女的不想离！她家里条件挺不好的，农村出来的念了点书，也是运气好从卫校又考了大学读了，好不容易嫁进这个家，怎么可能舍得离婚。”钟丽荣一脸平淡表情。 许亚芬听到大学两个字，眉头无意识往一起挤。 怎么现在这大学生遍地都是了？ 一个两个都考大学，还都是农村的孩子！ 没忍住数落女儿：“那是运气好吗？你但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那时候上个卫校也行啊，上了不就能找个由头把她弄进医院，安排个好位置！ 现在是没有学历，名不正言不顺！ “行啦，说她干什么。”钟文涛说妻子：“咱们丽荣情商高会办事，谁看见都喜欢，将来爸给你安排个好岗位，不比那些念大学的人待遇差。” 待遇好不好，现在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谢谢爸爸！”钟丽荣一脸得意对着母亲耀武扬威。 还是她爸疼她！ 许亚芬没好气瞪了女儿一眼。 “还是有个学历比较好，现在夜校那么多想办法找个去读，这样天上掉馅饼也能掉得更好听点，别成天就知道谈恋爱，一个二婚的……”许亚芬刚想说二婚男人，话都到嘴边了，又咽了回来：“你爸说一婚二婚都不算什么，他这么一说我觉得也在理，你改天把顾以林带家里来，让你爸跟他说说话，摸摸底。” “嗯，知道了。”钟丽荣点头。 吃过饭钟文涛去忙自己的工作，许亚芬把女儿拽进卧室。 “他还没离婚等什么呢？” 等黄瓜菜凉了？ 现在离，这拖个一年以后结婚都会被人数嘴。 钟丽荣耸肩：“他爸也是个老顽固，拦着不让离，加上他前头娶的那个……人家怎么可能轻易松手。” “那个女的干什么的？”许亚芬问。 “是个大夫。”钟丽荣叹气。 瞧着名头自己好像比不上对方，但她胜在家庭好啊！ 拼爹的话，对方拼不过她！ 许亚芬听到大夫两字，脸色就不好看了。 这年头大夫还是挺受人尊敬的，这是份好职业。 钟文涛要是读过大学，那都不是今天当个院长的事儿，对方还读过大学……这个人条件完全吊打丽荣！ 换成是她，她愿意叫孩子离吗？ 一脸愁容：“你得催催顾以林，别成天傻兮兮叫他哄，人家出身不好可职业好过于你，将来发展也好过你！” “能有什么发展啊？顾以林说她分配到了矿院，矿院那是什么地儿啊，一年能有几台手术？再说医生好像还得每个科室都待待啊？这些我不知道，反正他说最后肯定落不到一个好科室，现在每天就让上头的人安排观察尿啊屎的！”说完钟丽荣恶心了一声。 咦！ 真脏。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她妈还总觉得多读两年就了不起，是了不起，最后还不是干这破活儿！ “别瞧不起任何人。”许亚芬忍无可忍，推了推女儿的头。 想当年谁看得起钟文涛了？ 多少比钟文涛有本事的人，多少比钟文涛出身好的人，可最后又怎么样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瞧不起穷人！ “我没瞧不起她，我就是觉得既然以林都提离婚了，两人也没感情了……他说早半年都不同床了，你说她赖着不离婚干什么？” 这个男人睡都不肯跟你睡了，这得长得多丑！ 反正她觉得，从什么方面，对方都打不过她！ “你叫他痛快点，不是你爸看好他，我才不愿意，那个小黄多好……” 钟丽荣拉脸：“妈，人家再好我也高攀不上。我能做的通通做了，低三下四附和他家里，最后又换回来什么？人家就是瞧不上我们家，以后这样的话，你也不要再说，我不爱听。” 眼见双方家庭都见了面，也谈好了婚期，最后人家悔婚。 钟丽荣被悔婚的那段时间，她知道外面都是怎么说她的，所以她紧紧抓牢了顾以林。 这样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再经历一次！ 这次，她是胜利者！ “知道了，妈下次不说了。”许亚芬见女儿变了脸色，心中直骂自己。 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38章 你还医生呢，这点病也不会治 “妈，其实以林人挺好的，他结婚这事我俩也算是阴差阳错，我不也差点结婚了……” 主要是当时结婚对象人家变卦，不然也是已婚状态。 她就觉得两人在一起，她不挑顾以林离婚，将来顾以林也别挑她毛病就好。 这叫互不嫌弃！ “你爸都同意了我还能说什么。”许亚芬一脸无奈。 钟丽荣瞬间眉开眼笑：“我妈最好了！” “好啦别撒娇了！”许亚芬拍拍女儿的手。 多大的孩子了，还一脸天真劲儿！ “我爸是不是想把钟城哥认回来啊？其实认回来也挺好。”钟丽荣对钟城回不回家，抵触情绪没那么大。 再说她爸对她确实挺好，做人应该有点良心。 自己被不是亲爸的爸爸好吃好喝养到这么大，也该懂点事。 许亚芬肉眼可见脸上的笑容没了：“这事你不要管。” 认？ 现在钟城还没找回来呢，老钟就打算给对方弄房，这人要是回来了，还能有她们母女站的地方？ 陈英能教钟城不仇恨自己？ 等于是说，帮钟城一把就等于害死自己跟女儿！ 钟城绝对不能进这个家门。 “妈……”钟丽荣看得出来母亲对这事儿其实没有想象当中的热衷。 长大的这些年，好些事情她也都亲眼看着母亲办了，钟丽荣晓得她妈表现出来的情绪和实际上的情绪，根本不对等。 “我爸现在处境很好，就算把他认回来了不就是弄套房弄个工作的事儿……” “这不是一套房一点钱的事儿。”许亚芬表情很严肃：“今天他能背着我给钟城弄套房，明天他就能让你给钟城让路。” 别的就算了，拦在她女儿前面，这绝对不行！ “钟城是亲生的，我是后……” 钟丽荣对上母亲冷冰冰的视线，自动自觉收住声音。 “我说了这件事你不要管，你就过好自己的生活，那个夜大你必须得去读，读了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等以后你爸把你架到更高的位置，最起码你也得有底气坐上去。” 有实力被人怎么说都不用怕。 “知道了。” 矿院- 钱书桐满脸不情愿出现在了医院门口。 钱母见女儿半天不挪一步，没好气叫她：“你倒是走啊。” “咱们就去医院正常看不就得了，非得来找她啊？” “别的医院能看还用来找她？”钱母喷女儿。 书桐的姥爷脚指头烂了，市内的医院几乎都被看遍了，确定了病情但这个病……没有得到好的治疗。 医生说该如何治疗他们做家属的就完全听命行事，现在这脚就不见好，甚至老人一落脚一走步就开始喊疼，就连鞋都没办法穿。 “你姥爷都要死了，你还在这里墨迹！”钱母冷冰冰训女儿。 钱书桐没好气踹了地面一脚，然后快速进了医院。 问过值班的大夫，知道金丽红就在病房，她跟母亲寻了过去。 病房里，金丽红正在跟病人聊天，平时她的话少可对着病人的时候话又会变得格外多，就算是病人晚上失眠这种小事她也会多问两句，正说话呢，钱书桐站在门口叫前小姑子。 “丽红，我找你有点事，你出来一下呗。” 金丽红：“……” 这天是要下红雨了吗？ 前嫂子竟然会主动来找她？ 上次拿钱反手砸回去，她以为这家人看见她只会吐口水呢。 “先休息。”金丽红替病人盖好被子，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钱书桐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从她跟金城搞对象开始，她就一直看金丽红不顺眼。 就有那种天生看了就让人厌烦的人，能理解吗？ 她觉得金丽红就是！ 金家所有的资源全部都倾斜到了金丽红身上，生得好、读书好最后还嫁得好！ 嫁得比她好百倍！ 钱母开门见山：“……她姥爷的大脚趾头疼，外面也有点烂，你看看能不能去家里给看看？” 金丽红：“……” 她也不是神医，什么病都会瞧！ “是不是糖尿病？” 听形容的话，感觉是。 钱母连连点头：“医生说是糖尿病，平时饮食各方面我们都挺注意，之前说脚疼疼得没办法脚落地，后头鞋也穿不了现在都多少个月没出过门了。” 问题老头儿还有别的病，这病迟迟不好就又引起别的病犯病。 “没去过钢院吗？”金丽红觉得奇怪。 按照嫂子的个性，哪个医院好就会直奔哪个医院，怎么会来矿院找她？ “去过了，去了三四次了，就按照他们说的治了，当时治回来能好两天然后又犯。这两天瞧着脚趾有点烂，人医生又说没办法弄，说得了这个病就是这样。” “钢院的大夫都挺有经验，你还得带着病人去那看。”金丽红自己觉得，如果钢院都治不了，那矿院更不行啊。 矿院医生本就紧缺，出类拔萃的医生更比不上钢院。 钱书桐拉着脸开口：“你不是大夫吗，看都没看你就往外推。” 金丽红听懂了嫂子的言下之意，笑道：“这个我真不是专业，我去了一点用不起还容易耽误病人病情。” 这方面的深入治疗，她不太行。 “就是不愿意管呗！”钱书桐嘟囔：“你家也有老人，要是你家老人遇上这种事遇上你这种大夫，可够倒霉的了。” 丽红闻言抬头去看钱书桐，大声说道：“要不你自己亲自上手治治。” 钱书桐沉声道：“我要是懂用得着来找你？” “我以为你特别懂，毕竟你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挺妥当。”丽红不阴不阳给了一句。 钱书桐伸手去扯母亲，动作上摔摔打打。 原本她就不想来，是她妈非说要来问问，眼下可好了，平白矮了那家死人一截！ “走啦，来这里吃她白眼，我就说不来不来你偏要来，她要是会看也不至于分到矿院来了！” 谁家读过大学的人能分到这么个破医院来？ 人家卫校毕业分这里头来，你大学毕业还是分到这里来，你说是卫校毕业的那些人厉害呢，还是金丽红这个所谓的大学生无能？ 第39章 村医姥爷 “你非要来，她就能治她也不能管我啊，平时就她最坏！”钱书桐一路走一路同母亲抱怨。 她妈明知道她最不想跟姓金的人打交道，还偏偏拽着她来丢人现眼。 “你现在求人家就好好沟通好好说话！”钱母是属于现用人现交。 用得上了，低气一点不要紧。 用不上了，就一脚将人蹬开。 “我没求她！” “那你姥爷怎么办？等死啊！”钱母没好气怼女儿：“你一会去八卦找趟金城，问问金城他姥爷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金城的姥爷是村里的赤脚大夫，不是医院那头整不明白她也不想找这种。 逼上梁山，实在没得选了。 “我不去！” “让你去就去！”钱母狠狠给了女儿两记白眼。 钱书桐惹了一肚子的气，按照母亲说的去了八卦。 结果去了以后听旁边的摊主说金城这批货赚了不少钱，她这憋着的火好像又突然之间灭了。 离婚这段时间……午夜梦回，她也有想过金城，想过她姐说的那些话。 回了娘家，出来进去人人都用眼睛盯着，钱书桐也有点不习惯。 再说当初她恨的是金丽红得到了一切，得到了金城的疼爱，也是恨金城自己没本事，那现在不是赚钱了嘛。 没好气拉着一张脸到了摊子前。 金城：“……” 金城一见前妻，这胃又隐隐疼了起来。 你说怪不怪，就好像做了病似的，之前几天都没有疼，现在准时准点针扎似的疼。 钱书桐板着脸：“我姥爷脚趾有点烂了，医院那头治了好几回治不好，想让姥爷过去给看看。” 金城只觉得后脖颈子莫名一阵紧。 “行，我回去姥爷说一声。”说着话他起身，从身上摸出来抚养费，递了过去：“给孩子的钱，你拿着。” 钱书桐很想接过那钱直接摔金城脸上！ 有你这样示好的？ 不是说你赚了挺多钱，怎么不拿出来？ 舍不得？ “当时离婚我就说过，以后孩子归我养，我不会要你家一分钱！”她咬住这点不放。 金城眼睛眨都没眨，又把递出去的钱，收了回来。 不要就算了！ 总给总给，他给的也厌烦！ 上赶子不是买卖，爱要不要！ “行，这事我收摊以后就给你办，没事儿的话，那你……回去路上……慢走啊。”金城送客。 话不投机半句多。 不想跟前妻瞎聊，也没的瞎聊。 钱书桐见前夫这个死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刚去矿院找丽红帮忙，丽红这话说得这个硬啊，差点没噎死我跟我妈，说她看不了这病。” 金城道：“她也不是看这个的，看不了正常。” 钱书桐赌气说：“那她是不是我小姑子？是不是应该帮忙跑一跑？眼睁睁看着我束手无策她跟没事人似的，出去帮我找找人找找医生不行吗？过去她占家里多少便宜，我同她计较了吗？读书可着她供，人家是大学生你是什么？你就是个臭卖货的！不是我爸看上你，我一个街道户口嫁你个农业户？” 最后他还不领情！ 金城听着听着，听见熟悉的话，身体微微一动。 那种上不来气的感觉，又来了！ 过去没离婚，回了家成天听她唠叨。 现在好不容易离了婚，她还要跑到摊子这里来唠叨他！ “你赶紧走！” 他出声赶人。 前岳母跟书桐都属于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类型，难听的话他也不爱说。 两人之间毕竟还有个孩子，要是能好好交流，尽量别把脸面扯碎了。 要是不能好好交流，那就干脆少说两句得了。 钱书桐被前夫的态度惹毛了，上手将摊子上的东西扬了一地。 金城的太阳穴狠狠乱跳了两下。 晚上六点，金城的姥爷带着金丽红登了钱书桐姥爷的家。 姥爷详细看了看那脚趾，伸手按了按。 老钱头失声叫了出来。 “爸，你怎么了？”钱母见对方这样用力按，心中特别不爽。 难怪是赤脚大夫，看病怎么毛毛躁躁的？ “里面应该是化脓了，有些腐烂的肉得清理干净。”丽红姥爷说。 说着话去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盒子。 “看着点。”姥爷叫丽红认真看。 家里这么多孩子，他就喜欢金丽红！ 可能是因为自己是学医的，这个孩子也是学医的，且这个孩子比他还要优秀。 清理腐烂的肉这个过程并不容易，清理不好还会二次复发，而且糖尿病人的这种毛病，到了最后都不好治。 姥爷认认真真清理里面，嘴上说着：“你看这里头都这样了，还怪不能走路。” 能走路那就怪了！ “那……怎么办啊？”钱书桐姥姥一脸焦急。 “清呗还能怎么办。”老陈头一脸镇定自若。 见过比这难处理一千倍的场面，这些就是小儿科！ 用自己弄的药布贴上去，用手使劲按了按。 “我爸这头上都是汗，等等再弄。”钱母看着自己父亲实在太难受了，想要喊停。 治病也得有个中场休息时间的。 老陈头就在钱母说话的功夫，直接一个用力，用力将药布扯了起来。 “嗷……” 老钱头嗷叫了一声。 声音震天响。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们不治了，不用你弄了！”钱母彻底翻脸。 得疼成什么样才会喊这么大声儿啊？ 老陈头懒得去理外孙的前丈母娘，对老钱头说着：“这肉不清理干净根本不行，疼肯定会疼但也不会疼成你叫的这样儿。” 这就是不能吃疼而已！ 老钱头：“……” 主要就是没做好准备，加上有点害怕。 “这伤口得天天消毒啊，让家里人来做。” “老哥，真是麻烦你了，我这脚去医院折腾了多少回，人家也治不好后来也不愿意给我治……”老钱头道谢。 人家这么大的岁数，早就不给人看病了，不是前亲家的关系，根本不能管这种破事。 “随手的事。” 老钱头叹气：“书桐这孩子，没有福分啊，金城多好的孩子，结果她非要折腾闹离婚。” 知道这事以后他跟老伴也说了女儿多少次了。 可听女儿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瞧不上金城户口，瞧不上金城工作。 老两口一寻思，得，也甭劝了，劝不动！ 看都没看上，怎么可能过到一起去。 离虽然离了，还是欠人家一句道歉的话。 第40章 有错也往别人头上甩甩 “不说这些。”姥爷叫对方打住。 有福没福都是自己的造化。 “这得每天有人勤盯着上药消毒，如果发现又出现腐肉就想办法去掉。”姥爷说。 “那您每天过来帮忙看看呗。”钱母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闭嘴！”老钱头怒斥女儿。 不要说这书桐已经跟金城离了婚，就算没离，金城的姥爷今年都92岁了，人家天天颠这么远过来伺候你？ 姥爷听了这些话也不恼也不恼烦躁，叫丽红帮他把东西收拾好抬腿准备回家。 “别人说什么不着调的话也甭往心里去，能看就帮忙看看不能看就拉倒，毕竟你哥的孩子还在人家的手里，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姥爷走着走着，突然跟外孙女谈上心了。 家里的事儿大事小情都不归他管，这把岁数能把自己的日子过明白就挺好了。他跟大儿子一家住在一起又不算住在一起，怎么说呢，住一个院里但分前后院，吃饭偶尔在一起吃，偶尔不在一起吃。 在不在一起都得看老头儿心情。 别看人老头年岁大了，能走能动甚至还能上山弄柴火，跟年轻的小伙子比不得力气，日常正常生活没有任何问题，甚至等天气暖暖还准备翻地种地。 “您都这么大岁数了，不该折腾您。”金丽红说。 “没什么该折腾不该折腾，这把岁数怎么就躺在炕上等死了，哈哈。”姥爷畅快笑了一声。 他这辈子，其实也吃过不少的苦，但心大什么事情都不往心里装，所以活得就轻松。 “听你大舅说你跟那个……打算离婚了？”姥爷问。 丽红嫁的那个人叫什么，他没记住。 也就办婚礼的时候当场见过那么一面，平时根本没有接触，事到临头想说这个人，各种苦想也记不清到底叫什么名儿，记不清索性就不去想了。 丽红还能不知道她姥爷为什么知道这信儿？ 她妈说的呗！ 心中幽幽叹气。 “过不到一起去。”她说。 “过不到一起去那就分开，不是个大事儿。”姥爷笑笑说。 这结了婚还有离婚的命，也挺好！ 你看丽红姥姥，早早去了，他就是想找个人离婚都找不到呢。 “我哥前头离婚我妈就病了一场……”丽红语气里飘过一丝无奈。 很多事情都不能由着性子做，比如说不顾及父母想法，比如说不顾及社会上人的看法。 活的就挺累。 她哥说顾以林外头可能有情况，丽红自己的想法就是……过不到一起就离了，她不爱跟顾以林拉拉扯扯，可大家似乎非要在对方的身上找出来一些问题！ 这个问题如果不存在呢，这个婚就这样离了，她就跑不掉被人指指点点。 姥爷看向外孙女，满眼疼爱：“你妈自己那日子都没过明白呢，你听她给你瞎指挥？凡事也别太跟你妈较劲，她自己脑子不灵光吃了一辈子的苦，但本质上心肠不坏，可能说话也不太会说，脾气冲上来就剜你的心，别理她就是了，遇上事情也不用对她讲，去找你哥，找找你大姨小舅商量，他们都能给你出主意。” 当爹的对自己养出来的孩子脾气秉性都十分了解。 上头的这几个孩子啊，可能是早些年没吃饱的原因，脑子发育的不行。 看事情看不透，说话办事都容易冲动得罪人，自己的日子也是过得一塌糊涂。 下头那两个小的呢，也有本事把日子过好，也有本事跟儿女打成一片。 丽红笑。 “这么多孩子，我就瞧着你最好，读书也本事做人也本事，别因为一点小小的事情就闹不开心，不想过就不过了，你姥姥那年代嫁人都自由呢，没道理现在越活越回去。工作既然是自己选的，那就好好付出点辛苦，得出成绩那是该得的，得不到成绩也别气馁，姥爷看你将来有大前途！” 做姥爷的，狠狠在外孙的人生选择以及前途上狠狠表扬两句。 依着他看，丽红这孩子一直都挺好。 烧高香的那种好。 “让您一说，我现在还觉得自己挺不错，信心都有了。”丽红没忍住对着姥爷撒娇。 她一直都觉得她姥爷这人，特别好。 打她出生就没见过姥姥长什么样儿，小时候她就喜欢往姥爷身边跑，因为这老头总是笑眯眯，永远不会说她不好。 送老头儿回去，跟亲大舅舅妈打了招呼。 姥爷留丽红吃了晚饭。 晚饭还是姥爷亲自做的，原本丽红想要帮忙，被姥爷给拒绝了。 姥爷说：“你的那双手啊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做饭这些都是小事儿，赶紧歇着。” 中间舅舅舅妈过来后院喊让祖孙俩过去吃，奈何老头就是脾气大，他不爱往儿女眼前凑。人老了就得心里有数，再好的关系，总往人家眼前送，也会惹人厌。 再说大儿媳都这把岁数了，还成天搞个老公公伺候着，累不累。 得了，大家都减减负，谁都别麻烦谁。 两个字，不去。 舅妈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加道菜送过来。 吃过饭，姥爷给丽红拿了点钱。 “这我可不能要！”丽红连连摆手。 她得自私成什么样儿才能伸手去要个九十来岁老头儿的钱啊？ 外面的人不说，自己都能骂死自己！ “您快收回去，我自己赚工资了！”丽红往回推。 “叫你拿着就拿着，姥爷这马上蹬腿的年纪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用？孩子啊，你读书吃了不少苦，嫁人也吃了不少苦，不过别抱怨老天爷，可能现在命运不济，将来会更好呢，人活着就什么都能等到，人死了就啥都没了！”老头拽过外孙的手，将钱塞进去。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丽红不爱听姥爷总说什么蹬腿不蹬腿的话。 也是因为姥爷一番话，眼睛有点发热。 从来没人对她说这些。 家里人，外面人都只会认为她过的都是好日子。 可不好日子嘛，很多人想读书都没的读，她一个女孩子竟然一路读了大学，甚至还毕业分配了工作。 “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晓得了，一句话两句话有什么吉利不吉利，凡事往开看，就算是自己的错也尽量往别人头上推推，这样才能轻松的活，别跟自己较劲，觉得他不好就离了，你妈要是不同意，你让她来找我闹，我帮你顶着。” 丽红破涕为笑。 “回。” 吃过饭了，老头儿就不准备留人了。 一是孩子也有自己的私生活要忙，二是他也不喜欢眼前人多，清静惯了。 第41章 寿终正寝 饭呢，是晚上丽红同姥爷一起吃的。 丧，是早上得到的信儿。 陈英托邻居帮忙过来医院喊了丽红一声。 等丽红赶到家里，老头儿那边直挺挺棺材里躺着呢。 大舅跟她母亲哭得是死去活来。 陈英跪在地上就没起来过，哭得嗓子沙哑，哭得肝肠寸断。 大姨试着想要将妹妹拉起来，没拉动！ 妹妹身上有把子力气，不是她这种不干活的人能拽得动的。 丽红进门情绪就有点崩，毕竟昨天老头儿看着还挺好。 “收回去啊，不用哭。”大姨走了过来，劝丽红：“都这个岁数了，没病没灾睡了一觉人就走了，这叫寿终正寝。” 老头儿昨儿晚上还拿斧子劈柴来着，自己也洗了脸洗了脚，就仿佛什么都知道，一觉就直接过去了。 这些年见多了死都不能死的消停，对于父亲这样走，大姨觉得这应该算是好事儿。 “什么毛病？”丽红下意识问。 当大夫的人就是这样，凡事都得较真。 “啥毛病没有，不信你去看看。” 大姨领着丽红走到棺材前，老头儿除了没气儿就跟平时一样，一脸安详。 丽红没忍住又掉了眼泪。 “昨天还好好的，就不该让他出去给人看病，怪我考虑不周到。”她有点后悔。 要是她当时走一趟，或许钱书桐就不会求到姥爷那。 你说那么大年纪的人，折腾一趟，是不是累了啊？ “行啦，有事没事就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你姥爷能出去透透风他还得感谢你呢。”小舅啧了一声：“别什么事都学你妈，哭天哭地有什么用？谁老了不得死，我老了也一样死，能这样死我还觉得是上天照顾我呢。”小舅没好气说了一句。 看着他姐哭成那样儿，一脸无奈。 哭死团包括大舅、舅妈还有陈英三个人，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三个人的想法且也一致，都是认为没有尽到孝道。 大姨：“……” 小舅：“……” 姥爷人没了，这后事好办，钱也好分。 据说人走之前莫名其妙留过话，自己的那些平时用来记录的本子啊都留给丽红。 钱呢，所有孙子孙女平分，外搭一个金丽红。 大舅妈嗓子都发不出来音儿，哭的。 大舅强打着精神说：“爸之前就留过话，丽红别看念了书，吃了挺多苦他就想帮一把，虽然不能帮多少的忙。大家分这个钱呢，不许有人不要，钱不多但就是他的一份心，还有陈英……”大舅对上妹妹已经差点哭瞎的眼睛，没忍住眼泪又流了下来。 他觉得自己不孝！ 让九十多岁的老父亲一直一个人做饭，这是他做儿子的失职啊！ “你可别哭了。”小舅没忍住说了哥哥一句：“人活着的时候都是你跟我嫂子照顾，你哭成这样叫我嫂子怎么想？嫂子嫁进门来这些年照顾爸照顾全家，我们都看在眼里啊。” 大舅伸手抹眼泪。 话是这样说，可就是觉得…… 没照顾好。 “丽红的钱先给她。”小舅心想，还是要把金丽红的那份提前给了。 家里外孙外孙女挺多，就丽红一个人得了钱，虽然这点钱也不够干什么，但容易叫其他的孩子不高兴！ “这样，我添点，所有人都得一份。”大姨想了想，觉得还是这样做比较好。 她爸偏疼丽红，可这也不是丽红一个人得不得的事儿。亲生子女肯定没人挑，孩子们也不见得会挑这个理儿，问题……除了这些还有女婿们啊。 “我家那个就喜欢挑理，也别落他口实，反正也没几个钱让孩子们也知道姥爷都挂念着，平分！” 小舅连连点头：“我也出点。” 应该！ 是他脑子转得慢了，应该如此！ 陈英哑着嗓子，她想说话可都讲不出来。 哭的！ 金丽红知道母亲想说些什么，立即表态：“我不要！” 无论是不是姥爷偏心，她都不该伸手去拿不应该的钱，这是规矩！ 她妈立的规矩！ “行了啊，这件事我跟你大姨说了算，傻丫头你姥爷挂着你，怕你受苦，给了就拿着。”小舅说外甥女。 家里这些孩子们啊，平时极少往老头儿身边凑。 你说毕竟差这么多年纪，加上学习的学习上班的上班也是没时间没精力，丽红个性跟老头儿如出一辙，两个人对脾气也是人丽红心里装着姥爷，所以总回来看。 偏点心，应该！ “爸还说，丽红要离婚就让她离，孩子肯定是遇上难事过不下去了才会做这个决定。”大舅强忍着悲痛，把这话说了出来。 陈英咣当一声又跪在地上哭。 哭起来没完。 家里外头坐不下的人，院子里都是亲戚过来帮忙。 农村办个白事就是这样，亲戚邻居都不图什么钱财也不图任何好处，看见了自动自觉愿意伸把手。 三天后老头就送山上埋了。 家里该收拾的收拾，大姨姐几个就负责干这个活儿。 “丽红要跟以林离婚？”大姨问。 前两天忙得顾不上，当时听见这么一句。 陈英发不出声音，这嗓子好像一天比一天严重，连着吃了两天的消炎药，可效果也没见到。 因为父亲过世，就这三天时间她又瘦了，瘦了以后脸颊上的颧骨显得更高了。 脸上没有肉，颧骨挂不住肉。 点点头，一脸沮丧。 大姨皱眉：“为什么要离啊？” 老头儿走之前是留了话，可现实不能胡乱任性！ 家里家外这些孩子当中就属金丽红嫁得最好，这得到一份好姻缘不易。 陈英使劲吞了吞口水，张嘴就想骂。 这些日子她也没想明白丽红嘴里说的那些所谓顾以林的罪证。 瞧得起瞧不起不就是一种感觉？ “……金城这个坏小子就往坏了带他妹妹！”好半天挤出来这么一句。 粗剌剌的声音一出口，像是人被车压在了土里勉强发出来的声音。 大姨：“……” 说妹妹：“你这嗓子吃没吃药啊？你说你也是，叫你别哭了还使劲哭。爸这是去享福了，你嚎什么？” 一个妹妹，一个她哥她嫂子。 嫂子这些天拽着她就说，不是不给送饭，是老头儿脾气犟不让送。 大姨也是一脸无奈。 明知眼漏的事儿，不是你们不孝，他们姐弟都清楚！ 老头儿脾气那么倔，谁能劝得了？ 劝哥哥劝嫂子，劝得她都要口吐白沫了。 第42章 背后的男人 矿院大门外某小吃部。 金丽红这两天都是穿一身的黑，情绪上一直有点低落。 姥爷过世，顾以林就老头儿出殡的那天过来点了一脚。 站一站，然后就没影子了。 中午金丽红去了小吃部吃饭。 主要也是这几天胃口不好，连带着例假又乱了！ 乔倩过来给她把脉，又给她换了方子。 丽红这病怎么说呢？ 原因很杂。 外界影响的因素也有，压抑的就业环境影响也有。 各种值班，什么事情都得她顶上，上头主任原本是想培养自己亲闺女，结果天降个高学历，你说人家怎么办？ 放着大学生不好好带，去带卫校毕业的亲闺女？ 有这么一层的关系，主任也是没办法看金丽红顺眼，金丽红这实习期好不好熬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各种原因交杂在一起，身体信号彻底乱了。 老板娘将饭菜送了过来，还格外多看了丽红两眼。 身上穿着大褂那不用想肯定是矿院的医生，矿院的医生见得多，好看成这样的不多。 女人也分很多种。 天生漂亮的那种，后天收拾漂亮的那种。 金丽红属于前者，哪怕素着一张脸，她现在年纪小就是披心沥胆的熬，她状态还是好！ 人都说黄金五官分布，她就是。 老板娘看了丽红手臂上的黑布，将想要出口的话咽了回来。 她觉得这姑娘长得真好……正好她侄子还没搞对象呢。 她侄子一般人也瞧不上，当然一般人她也不敢介绍，这不……这姑娘确实很打眼。 大中午小吃部热闹得要死，吵吵把火的环境里，你一眼就能看到她！ 就是时机不太对！ 这可怜的小模样，是家里谁去世了啊？要是有个靠得住的男人，是不是就不会眉头紧皱了？ 老板娘都想亲自上场怜香惜玉。 …… 宁海进了小吃部的门，静静在大门的地方看了几秒。 没位置。 每张桌子前都挤满了人。 “吃饭吗？”老板娘招呼一声。 眼见着有个客人吃好起身，老板娘手脚麻利赶紧擦干净桌面，让宁海坐了过来。 宁海坐的位置恰巧就是金丽红的背对面。 “呦，你这孩子长得可挺好，搞对象了吗？”老板娘热心肠就上来了。 自家姑娘还没搞对象呢。 小伙子看起来一表人才啊。 长得那叫一个好！ 宁海笑了：“我长得是挺好。” 自夸一句。 长得好又不是他瞎编的，谁看见他都是这句，习惯了！ 好就是好，丑就是丑呗! “声音也好听。”老板娘没忍住又夸。 同那种大嗓门的男人比起来，这小伙子说话都带着一股形容不好的温柔劲儿。 就这声音听着，嫁了他保管没错，一定幸福！ “那是。”宁海赶紧打住这个话题，他是来吃饭的不是来讨大姐开心的，径直要了一份饭菜：“麻烦快点上，有点饿了。” 早上那顿他就没吃，昨天那顿也记不清是几点吃的。 老板娘视线上上下下打量宁海。 就单从衣服上来看，这人也不是个一般人。 只不过没等她看明白，老板出来送菜，看见自己老婆直勾勾盯着一个男人看，没好气吼了一声。 回了后厨，老板骂自己婆娘：“看看看，你当自己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呢？看见长得好看点的男人眼珠子都不知道该往哪边飘了！” 你说这女人着不着调？ 客人都等着呢，后厨也忙不过来了，可她倒好！ 老板娘振振有词：“你说我们这小吃部今天是刮什么风？手臂上带孝的那姑娘你看见没？五官长得太好了，这要是介绍给严正不是挺好，他不是挑吗？” “别废话了，赶紧干活。”老板可没心情陪老板娘哈拉。 老板娘又说：“后头又来了个小伙子，长得那叫一个俊啊，说话声音也好听，还喜欢笑，我觉得他脾气肯定好……” 老板咣当一声将汤碗摔在桌上。 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老板娘：“……” 你说跟你说点啥？ 粗人一个，一点没有情趣！ 屋子里大声聊天的聊天，喝酒骂骂咧咧的也有，金丽红原本就心情不是很好，这面条也没吃进去多少。 环境太不好了。 甚至…… 隐约还能闻见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味儿就一阵一阵从旁边传过来。 丽红：“……” 看老板娘端汤出来，她刚想说结账，那头只听见小吃部的门以一种刺耳的声音再次被拉开。 …… “姐，轻点轻点！”宁海一脸无语看着眼前的女人。 小吃部出现了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烫着满头的卷儿，穿了件皮衣，皮衣中间还有截腰带狠狠勒着腰，勒出来细细一条。 你说那腰那个细啊，皮衣显得粗狂，一个柔一个弱碰撞在一起，有点奇怪又有点好看。 女人的耳朵上挂着大耳环。 “轻什么轻，爸说你几句还连家都不肯回了，你还想去哪里？”宁菲只想灭了眼前的弟弟。 “还有人呢，干什么干什么呀！”宁海挣脱大姐的钳制。 他就是不喜欢跟女同志一样，不然他姐这个身高能拧到他耳朵？ 说着话，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你到底想干什么？”宁菲将手里的大方包狠狠拍在桌上。 宁海旁边对面吃饭的人：“……” 反正午休时间也差不多了，大家吃完就赶紧给腾地方。 “有事回家说。”宁海道。 “大海，你就是任性也得差不多点，军医大学别人想上都上不了，你这分配的地方也挺好……”宁菲恨不得扭掉亲弟弟的头。 家里有这层关系，她爸就想家里能有个人去该去的地方，这不将来也能借上力。 你说她们姐妹几个读书方面都不太行，好不容易出了个宁海，宁海也争气上了军医大学，这不看着都挺好对？ 毕业分配干了几年，这宁海就不干了！ 非要下海！ 宁海淡淡看了宁菲一眼：“就非得在外头说这些事？” 宁菲：“……” 不是气狠了，她也不至于没有分寸。 恶狠狠瞪了弟弟一眼。 “姐，吃了吗？没吃我请客。”宁海喊老板娘：“一样的饭菜再加一份给这个大美女！” 第43章 宁菲宁海 “还吃得下吗？”宁菲闭目良久。 “人是铁饭是钢，该吃饭得吃饭！”宁海嬉皮笑脸。 打小上头就顶三个姐姐，家里母亲喜欢女孩儿，多三姐姐就跟多三祖宗一样。 高兴了姐姐哄哄他，不高兴姐姐直接甩巴掌！ 也不是打不过，就是…… 算了算了，不说了。 多子女家庭，偏偏父母都喜欢女孩儿，他这个儿子的处境就……懂的都懂！ “爸都被你气病了，你跟我回家道个歉。”宁菲见弟弟这副样子，没办法坐了下来。 想打宁海的心是真，可怜宁海也是真！ 上头的都不肯当兵，这个任务就落在了四儿的身上。 “爸也是为了你着想，你说说你拍拍屁股走了，扔妈跟他搁家里，他能不磨叨妈吗？”宁菲想曲线救国。 弟弟这前途扔了是挺可惜。 宁海学医并不是混上去的，而是实打实的靠成绩说话。 那么多人捏在一起都不如你！ 明明那么闪耀，将来无非就是熬时间的事儿，偏要下海！ “老板娘，钱给你。”丽红不爱听这些个东家长西家短，准备走人。 听着那男人说话嘻了嘻了，她不爱听！ “这就走了啊，吃好了吗？”老板娘见一碗面条还剩了小半碗，眉头拧到了一起。 这是觉得她手艺不行吗？ “吃好了。”丽红淡淡道，把钱递了过去。 “是做咸了还是味道方面不合胃口啊？”老板娘还在继续追问。 自从开了这店，还没有人一碗面条子吃不完的！ 这不是打招牌嘛！ 要是这面条哪里做得有短板，她听听意见然后再准备准备改改。 “不是，是我饭量不大。” 宁海听到身后的女声话音儿，下意识一乐。 什么叫饭量不大？ 浪费粮食呗！ 这种人就是没饿过！ 拿起筷子，快速进食。 “我说的话你听没听进去啊？”宁菲被眼前的混小子气得天灵盖都要飞了。 家里都乱了套了，还有心情吃呢？ 心怎么就这么大呢！ “你尝尝味道！”宁海尝了口饭菜，觉得味道不赖，赶紧想让大姐也吃。 端着自己的碗送到亲大姐眼前。 他姐那碗不是还没做出来嘛。 宁菲没好气往回推。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一个用力过头，碗直接推到了从身边经过的金丽红身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宁菲一见对方的白大褂上沾了油花，太阳穴一疼。 “没事儿。”丽红看了对方一眼，快速离开。 不爱掺和别人的事，也不愿意听别人的事儿，没兴趣！ “一个女人是不是，你看你，弄人身上了，人家这是脾气好，脾气不好直接把你打成秃子！”宁海吐槽老大。 就老大做事毛毛躁躁的这个劲儿，他都不稀得说。 宁菲手掌砸到桌上：“你能不能赶紧吃完？” 巴坟沟。 金长海家这两天卖粮，他将钱数了一遍又一遍，递给陈英。 “一会把钱还大姐。” 陈英接了过来：“爸走之前还给丽红留了份钱，我寻思来寻思去这个钱都不能要。” 那么多孙子孙女看着，这算什么啊？ 金丽红姓金，不姓陈！ 金长海附和：“是不应该拿，她不拿大姐也不用再掏钱。” 陈英叹道：“已经够偏着她了，你说爸没前一天还帮金城去办事，金城这孩子脑子也是有毛病，你姥爷那么大岁数，你还折腾他？丽红也是，她哥不着调她也跟着不着调，送回去倒是坐车啊，还让她姥爷走回去的。” 这是家里人没人挑！ 要是挑的话，这都能干起来！ 老头儿说累死的是不是也没人怀疑啊？ 金长海跟着叹气：“爸的脾气别人也劝不了……” 这不是他心疼亲闺女替亲闺女说话。 老岳丈那脾气说一不二，你看家里那么多人说话，他听过谁的？ 也就偶尔丽红说什么，冲着喜欢这个劲儿，老头儿愿意给三分面子。 夫妻说完话，陈英就去厨房开始做饭做菜。 一会姐姐跟弟弟都要过来家里商量事情。 过去就是如此，家里遇上大的事情就把姐姐跟弟弟都请到家里来帮忙出个主意，老陈家就属她姐她弟混得好，见识也广，人也聪明。 正干着呢，那头丽红大姨跟舅舅一前一后进了门。 两人都不是自己来的，带着家里的那口子。 舅妈一进门就开始上手帮忙。 “姐，我来我来。” 丽红的老舅在银行工作，人老丈人是行长，一路把女婿给拽了上来。老舅妈出身很好，可为人却很低调，对着家里哥哥姐姐只有尊敬，向来话少。 老陈家的事儿她几乎都不掺和，也不给任何意见。 丈夫就是走到哪里都喜欢带着她，她也从不推脱说不来。 进门就干活呗。 “你可别啊，我马上就弄完了！”陈英伸手推搡弟妹。 从弟妹进门那天她就高看弟妹两眼，自己家这样的家庭还敢使唤人行长的千金？ 多大的脸啊！ “快进屋坐着去。”陈英一路将弟妹推到屋子里，不让弟妹伸手干。 屋子里炕上摆着金长海特意买回来的水果，他又将瓜子榛子摆了一盘。 一年到头他上山干活顺便采点榛子，自己都舍不得吃，就是留着这时候让亲戚吃的！ 大姐还有小舅子他们条件都好，人家就稀罕这个。 那个榛子经过一冬之后，榛子仁已经变干，这样口感会比刚采下来更香。 现在季节还没到，过些日子地里出野菜，每年的这个时候金长海都要采上好多，挑干净洗干净弄得干干净净然后给大姐家还有小弟小妹家都送过去一些。 从他进这个家门开始，有了事情都是人家帮他们，他跟陈英能回报的就是这点不值钱的东西了，好在大家都爱吃那些东西。 “爸没的时候就听大哥提过一嘴我也没放心上，刚结婚都没到一年，怎么就要离婚了？”丽红老舅没忍住从屋里出来，问亲姐姐。 丽红结婚前，他踏人情求人帮忙打听顾以林的家风，打听回来的结果挺不错。 几乎评价都是非常正面。 可以说，顾家家里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 第44章 女人就不该随便提离婚 “我是管不了她，他们兄妹俩都有主意什么事也不肯听我的，你回头说说她。”陈英这嗓子，勉强刚能发出正常音儿。 她认为孩子大了，就管不住了。 该说的也说了，该做的也做了，有人肯听吗？ 金城那是个男孩子，心野点勉强能理解，这丽红跟着也心野，属实不明白。 大儿子出去打听以林的事儿，这不也没有个结果嘛。 没有结果的事儿，不就是丽红自己瞎折腾！ 别人梦寐以求的好婚姻，她还不满足还要折腾还要搞事情。 “读了点书，眼界高了，总觉得自己不一样。”陈英下了结论。 老舅：“……” 就问了一句，他姐怎么扯出来这些？ “她没说因为什么想离？”离婚总得有个原因。 “说是没看上她，看不起她，两个人经常不说话。”陈英提起来这事，也是一肚子的牢骚。 自己养的这个姑娘，原本话就少。 “平时搁家跟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啊，有时候高兴了才会话多一些，你说夫妻俩话少，丽红自己一点原因都没有吗？” 是顾以林瞧不起人，还是丽红因为自己学历挺高，有点认识不清自己了？ “丽红不是那样的人，她说看不起她没具体说说？”老舅忍不住问。 要是看不起人的话，这顾以林就太不应该了。 谈结婚的时候，条件一堆一块就摆在这里，对外可没有任何的隐瞒。结婚前不想清楚，结了婚这才一年就闹病？ 现在问题就是，金丽红没在现场，他搞不清楚到底问题有多严重。 “丽红不是在院里呢？我过去喊她回来。”老舅说。 既然想管想要解决问题，那就得当事人在现场。 问清楚，搞明白。 “你可别去了，到时候她又不高兴，说我藏不住话，把她的事情到处嚷嚷。”陈英伸手去拽弟弟：“上次吵架，就对我发了很大的脾气，说我这里不对那里不对，我活了一把年纪，结果还是我不对！” 老舅一脸无奈回了屋里。 大姨夫对着金长海这个连襟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你做爸爸的也得说说丽红，一个女孩子心气儿别总那么高，她是读了大学那人以林也是读了大学，比前途的话，你家丽红比不过人家。”姨夫讲道理摆事实。 顾以林这单位有多看重，你就看出国的次数就晓得了。 现在这个年头，单位派他出国公干，这是一般人吗？ “大夫这工作是铁饭碗，可也得看具体怎么回事，她当时学的时候你就该来问问我，不该让走什么外科路线，你自己去医院见过女外科医生吗？” 学到最后就是学了一场空！ 别看现在实习怎么样怎么样，将来铁定没办法留在外科。 最后的最后，不过就是学历好看而已。 金长海弱弱开口：“我跟她妈也不懂，孩子说想学……” 金丽红那时候学习学成什么样，他们做父母的不管，孩子想学什么，他们也不管。 自己都不懂，能告诉孩子什么？ 再说丽红自己也有主意，她觉得学哪个好，那做父母的不就只能剩支持。 “她懂几个问题？现在就业不就都是问题，你说那么多医院能分到矿院去……”姨夫一脸无语。 要是早点来找他，他想办法花点钱托托人，看看能不能留在市内的好医院。 但凡读个大学的人都留市内了，怎么就丽红倒霉，还不是做家长的没有先见之明，做家长的稀里糊涂！ 孩子不懂，你们也跟着不懂。 大姨见丈夫一个劲的训妹夫，清清嗓子：“长海，英子喊你。” 金长海听大姨子这样说，赶紧去厨房帮忙。 大姨夫没好气白了妻子一眼。 就这家人，都不行！ 一个两个都是白给！ 小舅子之前他说想办法再上一个台阶，结果烂泥扶不上墙，人家说干成现在这样就满意了！ 一家子的糊涂鬼！ “一个女孩子，张嘴闭嘴就离婚，这就是小的时候没管好，婆家对她太纵容了！”姨夫摇头说。 真的就是对着太好了，好到让丽红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要是他女儿，敢离一个试试！ 大姨压低声音：“先听听丽红怎么说，你别在这边劲劲的。” “我哪句说错了？离婚什么光荣的事儿？明明有前途都变成没前途了！” 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不知道？ 离了婚，那人生履历里就是失败的一笔，所有提拔都从你眼前消失！ 别人只要保证婚姻一栏没有出现离婚两个字，人家就可以先你一步得到所有待遇。 这不是胡闹嘛。 姨夫本身就是负责管单位晋升的这一块，对政策他最熟悉不过，见金丽红这样往死里作，实在忍不住想要喷两句。 就从女人的角度出发，也不应该啊。 你比所有人都过得好，还不知足？ 你是被丈夫打断腿了，还是丈夫不能人道了？ 就算不能人道，那既然选择了，就不应该背叛！ 这就是你的命，你就该守着自己的命过完这一辈子！ “我姐夫你倒是会说风凉话，换成丫丫遇到这种事……”老舅说完这句，噎住了。 他姐夫就是那种会喜欢女婿超过亲生女儿的人！ 真让他大外女遇上这种事情，那绝对不可能有离婚的选择项。 老舅；“……” 舅妈推推自己的丈夫，示意丈夫别再说了。 姐夫这人的想法原本就是旧派，再说也不是他闺女，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 拉着丈夫从屋里躲出来。 老舅一脸不屑：“他成天摆出来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看？可显到他了。”话一转：“你去趟医院，问问丽红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妈说的不清不楚，我也判断不出来原因，要是磨合原因，那肯定不能离，要是姓顾的敢欺负丽红，也别当我外女家里没有人，她老舅还活着呢！” 孩子都是好孩子，就是阅历少。 这结婚跟谈恋爱肯定不一样，有多少人刚踏进婚姻里都觉得失望绝望。 婚姻没有想的那么好，婚姻也没想的那样糟。 还是那句话，问清楚原因再说以后。 第45章 不舒服是身体发出的求救信号 “姐夫，你这脸色不好看啊。” 金长海烧着火突然一阵心悸。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睡觉也睡得不踏实，心脏跳个没完没了还总能听见声音。 声音大得不得了。 起身的功夫，只觉得一口气吸不上来，卡在胸口以下，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咳咳咳……” “姐夫，你这咳的挺厉害啊！” 老舅这话声音都没落地，金长海突然张开嘴大口大口吸气，脸上的血色一秒钟内就褪没了。 矿院- 主任详详细细做了检查。 “平时有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主任进行问诊。 “没有。”金长海摇头。 他身体一向很好，能吃能睡，除了不怎么长肉外，几乎没有别的毛病。 “之前是因为做了什么觉得上不来气？”主任细问。 “……就干点活，之前也来过医院。”陈英把上次来医院的情况也说了。 “心脏有点问题，不过不要紧。” “我外女儿也是这里的医生。”大姨适当补充一句。 怕医生给大意了，干脆抬出来金丽红。 虽然是个实习医生，但毕竟也是矿院自己的人，希望医生看在同事的份儿上能细致些给看。 “哦，叫什么名啊？”主任一听说是矿院的医生家属，笑了。 “叫丽红，金丽红。”陈英回。 主任点了点头。 “来，坐起来。” 医生办公室里，主任在病历上详细写着检查出来的大概问题。 “应该是心脏动力不够，供血不足，调养调养就好了啊。” 这样的问题也很常见，问题不大。 “那现在要不要住院？之前我女儿一直讲让她爸住院……”陈英追问。 这已经是一星期内犯病的第二次了。 说严重，你说金长海平时根本一点毛病都没。 说不严重，两次发病都挺吓人。 “丽红大概就是关心自己爸爸才想着让住院，没达到住院的地步，我的意见是回家好好调养，当然你们要是不放心的话，换家医院瞧瞧也成。”主任给出建议。 就这点小毛病，他看过不知道多少例。 金丽红现在也就是个实习生，离上阵还远着呢，她的意见听听就得了不必当真！ “谢谢医生。”陈英对着医生点头哈腰。 也是知道这人是丽红的上司，也是感激人家医生帮忙看病。 “把药领了回去记得吃按时吃。” “好嘞。” 陈英扶着金长海从诊室里走出来，大姨一脸担忧。 原本是要解决丽红的事情，结果你说还没弄呢，长海这进医院了！ “要不去铁东医院看看。”大姨提议。 倒也不是不相信矿院的技术水平，实在是……一次什么都不知道摔倒了，这次老弟弟也说当时长海的状态非常吓人，她总觉得要是没大病不应该会这样。 要么是中邪，要么还是哪里情况不对劲。 陈英摇头：“医生说没有大事，他最近也是因为两孩子闹离婚的事上火。” 金长海跟着附和：“姐，不用折腾，大夫给开了药回去好好吃就没事了。” 什么条件总进医院看病啊，看病不要钱？ 家里家外一堆的饥荒，丽红读书欠的钱还没还完，儿子那头还没个一定，将来再婚你说做老人的不得拿点出来帮帮忙？ 一想这些，金长海还哪里敢瞧病。 小来小去的病自己买点药吃了就完了。 他坚信该河里死，路上死不了。 “要不叫丽红来，她同事她也好问问具体情况？”大姨犹豫。 她是觉得还是去好医院再看看！ 但毕竟不是自己家的事，也晓得妹妹妹夫为什么不瞧，确实现在这个大环境，有点小毛病都是自行吃点药就得了。 大家坚信，大病治不好，小病要不了命。 “别找她了，孩子最近也不消停心也挺累，加上她姥爷人没了，心情也不太好。”金长海可怜亲闺女。 丽红跟她姥爷最好了，现在姥爷人没了，说不定孩子心里怎么难受呢。 能少麻烦尽量少麻烦。 大姨：“那赶紧回去好好养着，最近可别让长海干活了。” 叮嘱妹妹。 觉得妹妹也是心粗。 明知道自己老头儿有毛病，你还让他屋里屋外的干什么活儿。 欠她钱，你说她都不急，这一家子急什么！ 丽红这边也不知道她爸来过医院，主任是没跟她提，别人也没多嘴。 月头月中，金丽红连着回了巴坟沟两趟，劝说父亲住院，或者跟她去铁东医院做个详细检查，都被金长海拒绝。加上金长海在矿院开的药吃了以后，情况确实起作用了，状态也很不错，大半个月再也没犯病，陈英也觉得女儿有点大惊小怪。 “你爸都恢复好了，住什么院住院。”陈英觉得女儿过于紧张。 啥条件啊动不动就住院！ 家里趁金山银山能这么挥霍？ 金丽红见劝说不了，细细问了父亲最近的情况。 “干活干多了喘不喘？有没有出现过上不来气的情况？胸口闷不闷？” 金长海一听，情况好像还都有，但不严重。 不严重的意思就是说，之前去医院那回是当时就上不来气了，但吃了医生开的药以后，现在喘气偶尔会卡顿，但能吸进气。 那这不就说明情况好转了？ “都没有。”他摇头否认。 孩子在医院过得也挺难，虽然嘴上不说。那你说她哥每回去医院就瞧见丽红啥活都干，想来也是，刚刚毕业也没有经验只能被人使唤，少给孩子找麻烦。 “裤腿拉上去，我看看腿。”丽红说着话从炕上站了起来。 说着话，准备上手去脱父亲的袜子。 金长海猛地往后一退。 就算是天天晚上洗脚，这干半天活脚上也出汗有味道。 “爸一点事情都没，你就好好把自己日子过好，跟以林好好相处，别的你都别挂心。”金长海忍不住劝女儿。 只要丽红能经营好她自己的婚姻，其他事情都不叫事儿。 “我看看你腿跟脚。”丽红岔开话题。 “你爸为什么会这样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不就是被你气的！”陈英没好气看女儿。 看腿看脚能看出来啥？ 但凡你听点老人劝，别那么任性，别自作主张，什么病都能好！ 金长海急急忙忙去推女儿的手，道：“医院还有事？赶紧回去，家里不用你担心，家里一切都有你哥呢。” 为了叫女儿放心，金长海把儿子扯了出来。 第46章 主任VS实习医生 金长海送女儿出了院子。 “……你打小就有主意，可离婚这件事的危害你不知道有多大。”金长海苦口婆心劝闺女。 大女儿跟大儿子的状况还不一样，那书桐闹腾的样子大家都瞧见了，以林……没有。 “爸，我看看你腿。”金丽红蹲下，伸手去拉父亲的裤脚。 金长海连忙躲了。 “确定没有浮肿？”她一脸无奈问。 碰也不让她碰，只能问。 金长海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 晚上金长海像往常一样准备用热水泡个脚，干一天活到了晚上也就热水能让他松快松快。 脱袜子将脚放到水盆里。 脱袜子的过程，他觉得自己的脚好像有点肿……腿好像也是有点肿，用手按了按，有明显的坑儿。 热水泡了一会儿，这脚就消肿了，腿也跟着不肿了。 金长海：“……” “一个大男人盯着自己脚丫子看什么呢？”陈英进门就看见丈夫奇怪的举动。 “没事。”金长海打哈哈打了过去。 三天以后，金长海人的状态就明显变了，首先吃得很少。 陈英数落他，上次晕倒就是因为没吃饱，现在又吃这点，咋地还想浪费钱进医院去看病啊？ 骂丈夫呢，金城回来了。 金城觉得就是老两口之间的打情骂俏而已，也没太放心上，晚上还特意买了肉拿回来加餐，可父亲依旧没怎么动筷。往常米饭都要吃上两碗冒尖的父亲，今天晚上才吃了小半碗。 金城有点担心了，问：“爸，你是不是哪里不得劲啊？” 陈英帮着丈夫量量体温，也没发现有什么不正常。 第四天金长海进食继续减少，尿量减少，心慌严重。 后院叔伯哥哥喊他帮忙去大台干点活，就后院那个大台三个台阶那点的坡度，他爬上去以后都感觉特别吃力。 大半夜金长海突然坐了起来，连续咳了起来。 陈英听见声音马上拉灯。 “喝口水压压。” 听到丈夫咳，她马上下了炕去倒了碗凉白开送到丈夫手边。 说是喝水压，结果喝了以后咳嗽的更加厉害，金长海坐了一会就连坐都坐不住，他说肚子胀得生疼。 “到底哪里不舒服啊？”陈英问丈夫，她有点慌：“要不找金城送你去医院。” 金长海拉妻子的手：“大半夜的别折腾金城，我没事，可能就是吃了不消化。” 这些天就是这个症状，他想可能是吃坏肚子了，或者到了开春闹胃口不好。 过年期间吃了不少肉，胃口不好也是常有的。 一夜折腾过去，到了第二次陈英拖到晚上，实在没忍住跟儿子说了。 “……你爸吃了一天稀粥，我看是不是又犯病了？” 金城穿上鞋赶紧去上屋，去了以后金长海还数落陈英不该告诉儿子麻烦儿子。 金长海：“你别担心，就是胃口不好，前些天大鱼大肉吃多了，吃腻住了！” 金城没好气说父亲：“前几天吃过什么大鱼大肉啊？这几天你胃口就一直不好，越吃越少，得了赶紧的穿衣服去医院，找丽红去！” 这继续拖下去可不妙！ “真不用！” “我说用就用，一辈子抠抠的攒，攒那么多钱给谁花？我也赚钱了丽红也赚钱了，赶紧的换衣服。”金城拉脸。 他平时就是一副好商量的样子，真的发起来脾气也会脸黑。 陈英原本是犹犹豫豫，不知道这个医院该不该去！ 丈夫说的好像也有道理，那谁家有点不舒服就见天往医院里杀？ 但儿子一发飙，她去箱盖里翻出来金长海出门的衣服。 矿院- 金丽红挽起来父亲的裤腿，就这金长海还想拦呢。 金城见妹妹是要拽父亲裤腿子，蹲在地上帮忙把裤腿挽起来。 “已经浮肿了！”金丽红一见父亲的腿，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一响。 “这不行，我们医院没有心脏彩超，得转铁东医院。” 矿院心脏检查常用的是dsa（数字成影血管造影x线机），但现在全国三甲医院开始普及了彩超设备，钢市的话只有市内的铁东医院有这种机器，郊区的矿院原本就医疗水平落后，机器自然也是跟不上更新换代。 “得去铁东医院。”丽红脱了自己大褂，跟着哥哥摇了摇头。 情况有点比远比的严重！ 严重多了！ 金城不明白一个上不来气有多严重，但见妹妹是这副表情也猜到了恐怕是……可能把病情想轻了。 “要不把你主任找过来再看一次？”陈英不是不信女儿，实在是一个是刚刚毕业的学生，一个是有多年丰富经验的老医生，你说信谁？ 何况上次那个主任就说丽红有点急。 不是说急不好，而是如果真是小病，这样大动干戈，动不起！ “矿院是看不了？”金城看向妹妹。 “我们医院做这种检查，大部分是靠症状，心电图出诊断，那边的医院检查机器要比这边先进的多。像爸这种出现胸闷胸痛的症状，也不单纯病症，主动脉瓣狭窄、关闭不全、肥厚性心肌病都会引起一样的症状，心脏是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里包括了水路、电路、门窗以及墙壁，心脏彩超的作用就是了解这个房子的大小（心房、心室大小），墙壁的厚度（室间隔、室壁）以及门窗情况（二尖瓣、三尖瓣、主动脉）情况，确定排除了这些，还要确定屋内水管情况（冠状动脉）有没有出现堵塞和堵塞严重程度，这些是心电图和心脏彩超看不到的，需要做ct，我们医院引进的是别人淘汰掉的8排ct，而铁东医院拥有的是16排ct。” 丽红将大褂拿在手里，叫上她哥扶起父亲。 那头主任正好经过病房，也是听说金丽红的父亲又再次犯病，过来看看。 一进门看见并不熟悉的脸孔，主任板着脸说道：“回去没好好吃药。” 肯定没有听医嘱吃药，不然不会严重。 陈英见女儿这个脸色，一个没忍住就有点激动：“都按照交代吃的，可病又严重了，丽红说得往铁东医院转。” 第47章 不讨人喜欢的金医生 主任神情一僵。 这不是典型的跟外头的人一样，嫌弃矿院？ 外面那些老百姓什么都不懂就不说了，你小金医生可是矿院的医生，连你也这样想？ 主任拿着听诊器走了过来。 金丽红表情也是有点僵硬。 听了一会，主任取了听诊器：“问题就如我一开始说的那样，心电图查过没有任何问题啊，肺部有些小问题都是心脏引起的，加上他没有好好休息养病又被其他的杂事搞得心力憔悴才会弄成现在这副样子，回去吃点药……” 丽红用脚踩了她哥的脚尖两下。 用力踩下去的。 陈英一听主任的话，又开始摇摆不定。 她这辈子没读过多少书，对于生病这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身边哪有得大病的人啊？ 就算是有，那严重了直接死了，哪里能传到她耳朵里。 又觉得……医院的医生也不至于糊弄人，治不好难道医生有好处拿？ 再说，你说这还有个丽红在里头，这都是关系…… 张嘴准备应下来，金城那头开了口：“我再带我爸去铁东医院看看。” 陈英跟金长海同时看向儿子，金长海要说什么，金城赶在他爸说话前叫父亲收声。 “你要是心疼我跟丽红就听我的话去办，不然以后真的有事谁都知道因为我不孝顺害你反复进医院。爸，我这个婚肯定是没办法复了，你要是实在不同意这样上火看不下去，不行我就离开钢市。”金城狠狠抹了把脸。 说他爸休息不好，有烦恼的事，那不就因为操心他嘛。 金长海猛地坐起来：“孩子啊，你可千万别！” 金长海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不是他亲儿子，可他就是拿金城当亲儿子看，在他心里这就是他亲儿子无异！ 金城离婚这事儿，他肯定是闹心也肯定是睡不着觉，但把孩子挤兑走，这还叫什么爸？ 那不是混蛋嘛。 舍不得孙子，那也得先有儿子才能有孙子！ “丽红，你来一下。” 主任把金丽红叫到走廊上。 主任开口训斥：“你自己也是医生，说话办事都得有点分寸，诊室里诊室外都是人，你这样讲话叫别人怎么看病？外面人不懂乱说就算了，你也跟着乱来？” 丽红闻言也不反驳。 乖乖站着让你训。 反正这个院，肯定要转。 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觉得她爸症状不对劲儿！ 主任见金丽红这副态度，没忍住给了一句：“你是医科大学毕业分过来的，可书本知识跟实际还是有些分别。” 老实说一开始他也不想带这个学生，可院方领导逼着他带。 原本好好要培养女儿成为一把，你说天降个莫名其妙的金丽红，天降就天降，他也肯好好教了但这个小金……总有她自己的想法！ 想法又多，主意也正，甚至三番两次顶撞他。 总是跟他不同意见，这不算顶撞算什么？ 自己付出了心血却看不到成果，心里这个别扭劲就别提了。 他自己的话更喜欢一张白纸，白纸的话他写什么是什么，也算是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派系，将来无论做什么都会为他所用，这个小金犯了他所有的禁忌！ 来的时候纸上就写满了字，都是谁的写他也不晓得，完了回头根本不听你的！ 主任也觉得金丽红……有点过分的傲气。 外科医生中，你见过最后女性留下来几个？ 十个人里面，九个都是男性，最后的一个名额直接挂空挡！ 就算是有，全国才有几个？ 怎么你金丽红就强到，预留出来的一席之地归你所有？ 做人……就得谦虚。 就得老师说什么是什么，真的有什么不严谨的地方，你可以私下跟老师好好商讨，带着尊卑带着谦逊！ “今天你得留在院里盯病人啊。”主任说。 你是实习医生，实习医生哪有什么假期？ 有事喊你很正常，今儿哪都别想去。 丽红一脸惊讶：“我连续值了一星期的夜班，您要是觉得我应该继续盯病人，那我现在马上就去！” 为什么连续值了一星期的夜班？ 因为主任要有资格回去休息，有资格找人顶替，所以她连着值夜班值了七天！ 主任的脸色肉眼可见绿了。 “行啦你回去休息。” “谢谢主任！”金丽红说完这句，转身就走。 主任气得方脸有些扭曲。 现在各行各业带徒弟，徒弟就是小工，让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不仅要做还得做得任劳任怨。 偏偏这个金丽红就是与众不同。 主任看着已经那消失不见的背影，收回视线。 怪他对金丽红意见多吗？ 这种太有个性的学生，就应该多给点挫折！ 不给挫折，她永远不知道这个人字应该怎么样去写。 要有棱角的人，在这个社会小圈层里，是混不下去的！ 副院长秦川办公室- 主任将情况不动声色提了提，顺便上点眼药：“……这孩子啊，人家有一份光彩的学历，来到我们这种小医院明显就是卧不住了，按说起先我就不想带，是院长你非让我带……” 就应该把她扔到好医院叫她去试试，看看她还有几斤几两，真当自己是天才了！ 外科熬的也是经验！ 院长直接无视掉主任告状的那部分，比较感兴趣的是病情本身：“病历是怎么写的？” 主任详细提了提：“心电图报告就没什么大问题，肺部有点情况也是因为心脏引起，就是病人这阵子有点操心，据说晚上睡不好吃不下…” 心脏病患者最怕什么？ 乱！ 不清净！ 什么事你都要瞎想乱想，还能有好？ “腿脚有没有浮肿？尿呢，尿的情况怎么样？”院长问。 主任回：“都很正常。” 病人第一次来医院，他就做过细致的问诊，一切正常。 作为医生，该问的方面他肯定都会问到。 这样的病例并不是首例，而且金长海的症状根本达不到入院的标准，他不清楚金丽红这个所谓的要让她爸住院是从哪里得出来的。 大惊小怪，谨慎过头！ 你父亲你愿意浪费钱不要紧， 你不能浪费大众的钱，遇上这种事情就都住院？ 说得通吗？ 第48章 那女的骂人了，我门清 钟文涛刚准备出门，被秦院长叫住。 “钟院长！” 钟文涛停住脚步。 秦院长跟钟文涛大概提了提金丽红的事儿，矿院的院长姓钟，钟文涛。 副院长的话同时有几位，刚刚主任告状的这位就是副院长秦川。 秦川喜欢金丽红，或者说秦川喜欢一切的人才！ 从金丽红分配到矿院来的那天，秦川就摩拳擦掌想要好好栽培金丽红。 正经医科大学毕业的大学生，那也是响当当牛哄哄，除了运气实在差了点。 两人同行。 钟文涛刚上任不久，暂时还没有腾出来时间见见这位所谓的医院新秀。 面儿是没见，也没少听刘岗提起这位‘了不起的大学生’。 “……我意思是咱们跟铁东那边来个会诊。” 过去矿院的资历实力都不太行，可现在不一样了！ 就说今年分配来的几个医生，那都是大学毕业。 想要让医院打响名头，就得有拿得出手的长处。 钟文涛脚下一停，也是觉得刘岗这事儿办的不漂亮。 “我看行，让病人先住院。” …… 医院那头金城才准备带着父亲转院，这头秦川带着人把金长海给截了下来。 走廊上，陈英说女儿：“就听你领导的话，以后你总要在医院工作，跟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硬走不好。” 对女儿前途不好！ 还有，她觉得领导话说的那么中听，问题应该不大。 医院的医生都这么负责，她应该相信！ 丽红抬了抬眼睛，看向母亲：“一开始我说爸的情况不对，你们都不肯听。出了事情第一时间找的人也不是我，闹了一场人我也得罪了，好不容易要去铁东医院了，副院长下来您又改变主意了，回头您对我说我以后还要在医院工作，跟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样影响不好。” 扔下这句话，她就走了。 目前来看，父亲还算稳定。 现在她需要去院长办公室对接接下来的流程。 陈英被女儿不阴不阳怼了两句，愣在原地。 是真的完全傻掉的那种。 就怎么说呢？ 原本躺在手心里服服帖帖的孩子，现在她突然还学会反驳攻击你了，这种心情……有些复杂。 稍稍有点受伤。 也不明白丽红这算不算是把气撒到她身上了？ 陈英努力顺了顺这口气，刚刚叫孩子怼回来两句，差点没噎死她！ 现在努力自己消化！ 想着孩子长大了，想着孩子不是曾经那个只会拽着她衣角喊妈妈妈的小姑娘了。 可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 将病人送到铁东医院进行会诊，彩超结果显示为全心扩大，主动脉瓣瓣膜病变、关闭不全、轻度狭窄以及三尖瓣关闭不全，二尖瓣中量反流，左室舒张功能减退，心功能参数20。 铁东医院的外科医生说着金长海的详细情况：“全心扩大就是心衰的体现，一般来说心衰人能感觉到其实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金丽红的眉头轻轻拧了起来。 刘岗手指点点桌面：“当时我也是说过他的情况有些不对，建议病人来这边做个详细的检查……” 金丽红坐在旁边动也没动，但她的唇瓣微微扯了两下。 只是个正常的抿嘴动作，至少屋子里的人没有瞧出来什么，办公室外宁海敲了敲副主任办公室的大门。 “忙着呢？”他推门进来，也是一愣。 豁，今天这么忙？ 一屋子的大夫！ 副主任见到宁海，连忙起身，脸上严肃的表情做了替换，用手拥着宁海出了办公室大门。 脸上带着笑容：“你看我这个记性。” 副主任拍了拍自己的头，又说：“你爸身体怎么样，还挺好的？边走边说。” 说着话，视线忍不住落在宁海身上，一眼一眼去看。 “还那样呗，至少动起手来还挺中气十足，追着我能跑两条街他都不带喘气的，当然我也不喘气。”宁海灿然一笑。 正是好年纪的小伙子，说话办事很讨人喜欢。 “院长。”副主任敲了敲门，带着宁海进了院长的办公室。 院长见到宁海也是一脸笑容：“你爸身体还挺好的？” “挺好，前儿还追我跑了两条街呢，人家大气都不带喘的。”宁海一屁股坐进椅子里，一点没有客气。 都是自家叔叔伯伯，熟悉得很。 “大海是越变越帅气了。”院长夸赞了一句。 宁海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小时候就淘气，长大了好像还是这样，但招人喜欢。 这小子长了一张叫人能宽容的脸。 “谢了！您老也是越来越有威严了。”宁海双手抱拳，他问副主任：“刚刚办公室里那骂人的女人是谁啊？” 他来的时候在门口往里头看了两眼，就看见了有个女人在骂人。 挺好奇的。 副主任一脸懵：“哪个女的？谁骂人了？” 刚刚在会诊，没听见有人骂人啊，谁骂了？ 宁海说：“就长得挺好看的那人，她刚刚在骂人。” 副主任：“……” “你说矿院的金医生？” 满屋子的外科医生，只有金丽红一个女的，据说这是人矿院打算栽培的重点苗子！ “你小子这眼神也不行啊，明明是在针对病情做报告，哪来的骂人？” 就看见人家好看，所以没事儿找点事儿是？ 宁海露出笑意；“我家我三姐骂人就会不发出声音的骂，她不仅骂了还骂的挺难听。” 宁三儿骂人向来不出声儿，好些人都觉得宁三儿是个可温柔可温柔的女人。 屁！ 问他为什么知道？ 被他姐经常骂的对象之一，就是他啊！ 他是受害者！ 副主任：“……” 院长一脸好奇，问副主任：“刚刚都说什么了？” 副主任也是一头雾水。 难道刚刚还发生了他没看到的事情？ 就外科的小马正常叙述病情。 宁海笑的无所谓的样子：“这女的工作能力肯定厉害。” 他家他三姐骂人厉害，工作上也厉害。 他就发现这些个女人啊，可会自己排解压力了，能找到一万种得体发泄的途径。 笑着骂你，你回头还得跟她说谢谢。 第49章 金丽红的老师就是刘西山刘老 “这个心脏扩大肯定也变不回去，患者有手术指征但是没有手术条件，我的意思就是让患者还是先回内科保守治疗。” “我没什么意见。”刘岗应声。 这跟他一开始说的就是一个意思！ 你看，就算来了铁东医院还是这个结果！ 说完话，他别有深意看了一眼金丽红。 金丽红看也没看主任。 金长海回到矿院办入院手术进行保守治疗，副院长秦川叫上了金丽红。 因为要开加强心针，加强利尿的药，甚至因为有一种药算是这个时期里的高价药，就涉及到家属签字。 好在金丽红本身又是医生又是家属，跟家里人讲明白情况，这个钱花不花都得花，最后还是花了。 一账未平，一账又起！ 金城把手上能活动的钱都掏了出来，对母亲说道：“没多大的事儿，医院里有丽红呢，她怎么说你就怎么听，这方面我们都不懂她是专业的。” “我哪敢指靠她啊，之前我就说错一句话，马上给我一句。”陈英心烦意乱。 因为丈夫的病，因为金丽红的大变样。 这孩子，就仿佛受了刺激变了个人似的，那头闹离婚，这头跟她也是一句一顶嘴。 “妈，现在说这些确实不合适，但你有些时候说话也得考虑考虑她的心情，她都已经工作了是个独立个体，不能有什么话对着她就说。”金城劝说母亲。 自己妈身上的毛病，他做儿子的再清楚不过。 母子俩说着话呢，金丽红过来给她哥送钱。 这人住进医院，又全部都是自费，往后能花多少恐怕也没有个具体数目。 她哥也是小本买卖，再说真的论起来，这是她亲爸，不是她哥的亲爸！ “你拿着先用，不够的话回头我再给你。”丽红把钱装在信封里递给大哥。 她这手上……已经没什么钱了。 真的这两天还要用钱的话，就得找乔倩想想办法。 “拿回去，用你钱干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金城没好气白了妹妹一眼。 谁家给老人养老用女儿？ 就巴坟沟你挨家去找，找不出来一家让女儿花钱的人家！ 打他脸是不是？ “你不用拿了。”陈英这个话题上站在儿子一旁。 嫁出去的女儿……那就是娘家的客了。 那头还有顾以林一家子呢，原本就要每个月还念书欠下的钱，现在剩点工资还得给家里人看病，让人顾家怎么想？ 那不就真成了以林瞧不起丽红的把柄了。 “你要这么说，那这钱我还得自己都掏了。”丽红抬眼，看她哥。 金城：“……” “不是那意思，给爸妈养老这都是我的责任，再说我最近生意还不错，赚了点。”金城连忙找补。 确实这批货走量不错，赚到一些钱。 他做买卖手上能流动的钱肯定比丽红手里的钱要多。 “一人一半。”丽红说。 “叫你哥拿，不用你给，你的钱自己留着，这是金家的事情。”陈英急着想让女儿把钱收回去。 金丽红冷眼看母亲：“我哥也没有应该拿的义务，家里供我读了书没有供他读书。还有妈你不是说不要让我占我哥便宜嘛，这次是爸住院，原本就应该我全部都掏！” 陈英：“你这孩子你是吃枪药了啊？我说一句你怼一句，你是怎么了？还怪以林闹离婚，你说说你这个怪脾气，谁跟你过能受得了？” 怎么说话就阴阳怪气的？ “妈！”金城出声警告母亲。 “我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这个家里的人。”丽红嘲讽自己两句，转身回病房。 她妈一直都在驱赶她。 她晓得这是好意，可有些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不被任何人需要。 她妈刚刚说什么来着？ 这是老金家的事儿！ 所以老金家的事儿与她无关，全部都与她无关对不对？ 陈英看向儿子：“我说什么了，她就这个样儿啊？你说读书越多她越喜欢挑理，我是为了谁好？” 钱我都让你哥一个人掏了，你还不满意！ 还要让她怎么样？ “她是你女儿，是我妹妹，是爸的亲闺女，她出点钱应该！”金城将信封揣了起来：“是我想差了，我做大哥嘴上总说她长大了，还总是往外排挤她，我的错！” “这孩子就是矫情，越来越矫情！”陈英下了结论。 病房里，药下了以后金长海的情况第二天明显好转，首先就是进食多了。 丽红将用药量减少。 “尿量还不错，能有四五千，下肢浮肿减轻。”她拿着笔在病历上细细记录。 金长海也觉得自己好了很多。 也能下床活动了，心慌、咳嗽都有减轻，他就想回家。 具体的病情，家里人并没有对他说，他也不太了解，以为自己就是可能哪里发炎了或者上火了。 金丽红还得继续上班，安抚好父亲以后离开，此时病房里就剩陈英陪着金长海。 病房里金丽红刚刚检查过病人的情况，这边内科医生将会诊单送了过来。 医院的会诊单……你就看。 上面写的字，除非是落款当事人，不然外人都瞧不懂。 金丽红以前读书的时候，总是帮老师整理笔记，她老师这人就有个毛病……写字画圈。 一串字后头跟着一堆圈。 有些时候来不及跟上说话的速度，又要做出文字总结，那怎么办呢？ 运用自己习惯的文字符号，然后等有时间再去整理。 理论上来说，她爸目前的状况只能是换瓣膜。 做了手术的最后结果就是……要么成功，要么死亡。 金丽红抓起电话，打了一通电话去省外。 秦川推门进来。 “想什么呢，敲门都没听见。”他将金长海的资料放到桌上：“说说你爸的手术，这个手术如果想保证成功率，那么就得请刘西山出马，我们现在试着去联系刘老但能不能将刘老请到钢市，这也不好说。” 请刘西山过来的原因不全是为了金长海，医院里还有两个同症状病人。 作为医生的首要责任就是治病救人，能救的他们尽量去救。 私心的角度出发，就是想请来专家，然后最好能偷学到一点技术，当然学不到开开眼界也很好。 “方案一是就是把刘老请来，实在时间方面不行的话只能走方案二，就得让铁东医院的齐副院长操刀……” “院长，我已经给刘老打过了电话，他说市里联系过他，已经确定了来钢的行程。”金丽红淡淡道。 第50章 金丽红还有利用价值 秦川停顿了几秒沉思，然后笑了。 指指金丽红。 “还真是！” 可能这就叫命运的安排！ 能请来刘西山，那再好不过了！ 院长办公室，钟文涛刚刚挂了电话。 那头来信儿，许亚芬的工作安排已经调定。 身为院长家属，钟文涛手上也有这个实权可以将妻子搞到更好的岗位上来，当然按照他一贯沉稳的个性不会贸贸然出手，但下面总会有一些脑子活泛的人帮忙做事。 给家里去了通电话，通知许亚芬：“……让丽荣准备准备来医院上班。” 许亚芬脸上一喜。 这……就搞定了？ 猜到一切都会顺利，没猜到会落实的这样快。 这就是说了算的滋味吗？ 自己调个什么样的岗位对她来说，其实不太重要，她都这把年纪干好干坏又能如何，但丽荣她还小呢。 “她这学历方面是不是会被人说啊？”许亚芬高兴几秒就回归了平静。 现在各岗位对学历都有些要求，钟丽荣这如果挪到太显眼的位置上，学历上不匹配恐怕是…… “先让她锻炼一段，现在毕竟我刚刚调上来，不好有太大的动作……” “应该。” 那头秦川敲门进来，许亚芬在电话里听到钟文涛这边有动静，主动挂了电话。 “坐啊。”钟文涛指指眼前的椅子。 秦川哪里正高兴呢。 把事情一提：“……我们院也是有希望了，平白无故得了个人才，还是刘西山的学生！” 就现在的社会总体情况来说，大部分的分配都很公平，凭命运抽签。 当然所谓的公平也不公平，但就矿院这种技术落后拿不出来人才的地方来讲，就是极大的幸运了。 别的医院都能挑人才调动，矿院没有这种资格，这种情况下你说金丽红就分配到了矿院。 “……这孩子我瞧着挺好，当医生的不就是熬资历熬年头，虽说外科女医生少可也显得珍贵啊，将来搞不好她都能成为我们医院的第一个女院长。” 秦川一个激动，话就顺嘴讲了出来。 无心之举。 钟文涛笑笑：“这金医生跟你有点渊源？” 刘岗私下提过一嘴，说是秦川对金丽红特别好，颇有点特殊照顾的意思。 秦川双目囧囧。 爱惜人才算是有渊源吗？ 好些年没见过精英，突然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还砸到了自己的头上，你说他兴奋不兴奋？ 顾以林一脸无精打采。 钟丽荣刚刚想同他分享自己又换了个好工作的好心情，结果一看。 “怎么了？” “我二舅住院了。”顾以林大概提了提。 钟丽荣：“……” “看样子你不请我吃饭都不行了，我们医院请了刘西山刘老过来做手术。” 晚上顾以林高高兴兴下班回了家，同母亲提了提矿院请来专家的事情。 顾母喜极而泣。 “我先问问你大舅。” 顾母怕儿子的消息来源不够准确，又问了大哥。 “你听谁说的？”大舅问。 顾母道：“是以林打听出来的。” “你先等我消息，我打听打听。”大舅着急挂了电话去验证事情的真伪。 他都是相关工作从业者，自然晓得刘西山的名号，老二现在那个情况，开了刀只有一半的存活率，但这个刀要是由刘西山来开，或许胜算会更高一点。 顾以林的舅舅也是因为瓣膜引起病变，目前在医院的内科调养。 问了一圈，问出来了详细的情况。 “丽红跟没跟你提过，刘西山教过她？”大舅在电话里问。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金丽红竟然是刘西山的学生！ 大舅知道消息的时候也是明显一愣。 这这这……家里要是有这层关系，你说老二何必拖这么久呢？ 钢市的医疗技术水平他不是不相信，可没人能跟他保证这场手术就能百分百成功，刘西山上手，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顾母脸上一惊。 “她没提过。” “要我说我这个外甥媳妇也是真的没把她自己当成是顾家的人，老二因为这病反反复复进医院折腾，她做外甥媳妇的怎么就能视而不见呢？” 人都要熬死了，也没听你金丽红讲句话。 现在你自己爸爸病了，就立即联系了你老师，这还真分得清里外呢。 “得了，也别埋怨她了，你跟她说让她想想办法，老二这场手术怎么样都得让刘西山亲自上手。” 顾母挂上电话，顾以林凑了过来，一脸笑呵呵看向母亲，坐在母亲手边的沙发背上，伸着手替母亲捶肩：“这回你可真要感谢丽……” “一会你去医院接丽红下班。”顾母打断儿子的话：“算了，我跟你一起去。” 顾以林：“……” 他现在有点没闹清楚他妈的脑回路。 这丽荣给他的小道消息，算不算是救了他二舅半条命？ 怎么又扯到金丽红身上去了？ “你大舅说那个刘西山是丽红的老师，这次要不是丽红爸爸犯病进医院，还不一定能请来刘西山呢。就是不知道对方来能做几台手术，要不是在矿院或许你舅还能说上话，矿院那头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求人办事就是这样，得接洽。 接不上，徒劳无功。 外头的病人肯定不晓得谁是刘西山，谁做手术对他们而言都没有差别。 但她明知道这个医生能够救命，必须得让她二哥插个队。 “以林啊，你暂时别同丽红闹了，一切都等你二舅手术以后再说。”顾母脑子里刚刚闪过一丝念头。 这婚…… 恐怕还是不能离！ 不能因为眼前的得失而选错路。 丽红现在是倒霉在没有人提携，一旦找到了恰当的人……如果儿媳妇的技术水平又说得过去的话。 “妈！” “你不要喊我，我做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你好。”顾母说着话起身去拿衣服。 作为婆婆，她并不知道儿子跟儿媳冷战了这么久，现在她知道了，也应该拿出来态度了。 她亲自去接金丽红回来！ “我二舅能不能手术不就是丽荣她爸一句话的事情。”顾以林觉得母亲这是舍近求远。 第51章 顾母求到了金丽红头上 顾父下班上楼，正巧走到门口看见儿子顶着一张不高兴的脸从屋里走了出来。 “爸。”顾以林没精打采同父亲打了招呼。 “一点样子没有。”顾父冷扫儿子两眼，径直开门回了家。 进门后换了鞋，对着妻子唠叨：“你告诉以林，叫他给我歇了离婚的念头，我丢不起这个人！” 一个人的力量有限，顾父就请朋友帮着参谋参谋，朋友的意思也是，因为一个离婚闹得职业直接停摆，这简直就是太傻帽了。 顾母目前也是完全站在丈夫一侧。 别说她原本就喜欢金丽红。 “我大哥刚刚来了消息，说我二哥的病有救了。”顾母说着话，情绪都跟着畅快了不少。 虽说生老病死应该看淡，可她二哥家里又不是没有钱，之前不就缺个能救命的人嘛。 现在救命的人，有了。 “嗯？医生说符合手术指标了？”顾父问。 之前听说是因为不符合手术指标不能上手术台。 顾母摇头：“目前还在医院调理，但据说这方面的专家要来钢市一趟，我们的意思就是哪怕出点钱或者怎么样，让专家加台手术。” 顾父听闻一愣。 这…… 这不是以权谋私？ “人家的行程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问顾母。 “说来巧了，也是该我二哥活命！丽红她爸爸好像进医院了，这孩子一着急就联系了她老师过来为她爸做手术！” 顾父用鼻子冷哼：“这个她倒是学的快。” 要是人人都学金丽红这样，那其他的病人还看不看病了？ 矿院。 金丽红被顾以林叫住，顾以林一脸讪白白。 原本以为她拎着东西从家里滚蛋就是最后一面，谁能想到还有见面的时候。 关键这介绍信也开不下来！ 离个婚，别提多麻烦了！ “挡到我的路了。”金丽红直接无视眼前的丈夫。 都已经到了离婚边缘，两个人现在也只是差开出来个介绍信而已。 这个流程还得走一段时间。 你想离婚，单位自然得劝。 顾以林气得脸黑，勉强关心问了一句：“听说爸生病了？” 岳父生病这事，他也是听他妈说的。 “到底什么事，有话快说，我没有时间跟你在这里浪费。”金丽红很讨厌顾以林带着她东拉西扯。 两人离婚态度都那样的坚决，没必要勾勾缠。 有话说话，没话碰到就当做看见了陌生人。 “我舅要转院到矿院来，怎么说我们也夫妻一场，你帮帮忙，多上点心照顾。”顾以林不情不愿说了出来。 能求别人，他才懒得求金丽红。 金丽红拒绝：“我就是个实习医生，我能照顾到的你们做家属的都能照顾到。” 求她一个不相干的人，实属没有必要。 医生干的就是这份工作，病人在谁的手里，谁都会尽职尽责。 “你什么意思啊？我二舅不是你二舅？”顾以林发飙。 瞧瞧她这个态度，什么东西！ 不是因为有专家要过来，谁稀得来矿院治疗？ “你要是这样说起来，那还真的不是。”金丽红看着他说。 那头护士喊金丽红：“金医生，有病人找。” “来啦。” 金丽红快速走了出去，留顾以林在原地独自生气。 顾母见儿子进医院那么久都没能把人带出来，决定亲自上阵。 脚还没踩到台阶上，就见儿子从上头走了下来。 “丽红呢？”顾母往儿子的身后去看。 没有瞧见儿媳妇呢。 “我就说别求她，这把她狂的！人家说我二舅死不死跟她有什么关系。”顾以林冷哼。 顾母蹙眉。 顾母是老徐家唯一的女儿，因为这个唯一的特殊性，所以几个舅舅对顾以林都特别的好。 因为这份好，谁家有什么事情顾以林也乐意帮忙去跑。 “你没跟她好好说？” “好好说有用吗？现在求到人家了，人家可不就抖起来了，我就说她最不是东西，你还总说她好她好。”顾以林埋怨母亲。 金丽红这人平时就是戴着假面具。 真实的她，就不是东西！ 张狂给谁看？ 张狂什么？ 张狂你家里穷，还是张狂你一家子都是离婚人士？ 哈！ 你妈被人抛弃，你哥闹离婚，现在轮到你……不从自身找找原因吗？ 离婚家族！！！ “我去找她。”顾母冷着脸将儿子甩在了身后。 其他时间儿媳妇任性她都能包容，现在是什么时候啊？ 现在到了要出人命的重要关头！ 金丽红看完病人，顺路去了一趟父亲的病房。 陈英看见女儿来了，偷偷问丽红：“你爸就这两天掉了十多斤，瘦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现在用的都是利尿的药，是为了让我爸的腿脚快速消肿，妈，你别怕。”金丽红替父亲做了检查。 安抚好母亲，又交代她哥一些事情。 父亲这头得大哥撑着场子，因为接下来她得同医院商量以及确认手术的方案，还有各种风险。 主动脉的瓣膜是肯定要换，二尖瓣要手术开胸后观察才能确定需不需要修复，主动脉血管也得看具体情况，因为涉及到开胸手术，这样多耽误一秒病人就多一份危险。 金城一脸懵逼听着医生讲着完全听不懂的专业词语，听来听去他就听到了……可能会死。 这样会死，那样也会死。 他一脸无措看向妹妹。 秦川还在就金长海的病情同金城沟通。 金丽红是金丽红，金城是金城。 哪怕金丽红是家属，但目前她这个身份的特殊性，还是要同一个以上的家属做情况说明。 “……手术过程中我们不会再次出来确认什么。” 金城狠狠抹了把脸。 顾母这头在病房左等右等等不到金丽红出现，脸上已经有了几分不耐。 平时的话都算了，现在她二哥命悬一线。 加上以林说的话，她也听进去几分。 就想着丽红不会是为了躲她？ 陈英见亲家母这个脸色，连连出了门去找丽红好几次，可惜都没找到。 问护士，人家也帮忙找了，没找到啊。 陈英听说顾以林的二舅也是这毛病，就顺嘴帮金丽红答应了下来。 “……都是应该的事情，让她去跟领导说说。” 第52章 两家撕扯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且陈英认为，丽红婆婆的亲哥哥，这不就是丽红的份内事嘛。 金城刚刚从副院长办公室回来，一进门就听到了母亲讲的话。 “金城，丽红呢？”陈英急急追问儿子。 金城说他妈：“我爸手术方案没人懂她不得管？这里要她那里要她，她哪有那么多时间守在病房不动？你要是有事就来找我，别去麻烦她。” 陈英一噎。 现在是无论儿子还是女儿，说不高兴就能对着父母发飙。 也不晓得她养出来的是儿子女儿还是祖宗！ 顾母见丽红哥哥这副不高兴的模样，勉强挤了笑容：“我过来接丽红下班。” “赶紧去找你妹妹啊。”陈英催促儿子。 就陈英来看，婆婆都能来接儿媳妇下班了，这是什么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家庭啊！ 在她这一辈来说，都是婆婆拿捏儿媳妇，谁家儿媳妇要是有丽红这个待遇，那前辈子一定就是烧高香了。 金城同他妈的看法却不一样。 越是冷静看丽红提离婚的事情，越是好像能看出来什么东西。 从顾以林母亲找到家里，这已经过去了挺长一段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里，作为婆婆也没有任何的动作，那现在所谓的特意来接，接什么呢？ “我想起一件事，大姨听我妈说，你走街上前头有两个人讲我妹妹有癫痫病，那两人长什么样？”金城毫不客气问了出来。 陈英瞪大眼珠子瞪儿子。 金长海也是赶紧出声：“金城啊，你帮爸个忙……” 老两口就是不想金城出声得罪人。 这人前留一线，日后才能好相见！ 没有个一定，还没说肯定会离婚，现在就开始得罪婆婆，这万一将来能和好，丽红将来怎么办？ 就算癫痫那话出自顾以林他妈的口，按照陈英和金长海的意思，也是就那么地了。 当做没听见就是了！ 顾母脸上表情有些僵。 顾以林在病房外听见金家的人搞事情，立即闪身走了进来。 “以林来了，快坐。”陈英赶紧腾地方让女婿落座。 “妈，咱们回去。人家现在是了不起的‘实习医生’，可得罪不起，闹着要离婚，人自始至终也没看上我！”顾以林一阵阴阳。 陈英一脸难堪。 金长海也是见状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你说他原本就瘦，现在用药这两天把他瘦的更是剩下一把骨头。 顾以林瞧着岳父这副病入膏肓的样子，就庆幸自己早就打算离婚了。 没闹成这样，他还得替金丽红她爸出治疗费。 这一家子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出个女儿嫁人，这头让他帮着还以前欠下的债，那头生了病还有他兜底，合着都是用姓顾的钱去垫起姓金的家。 好想法！ “以林啊，丽红要是做错什么，爸替她给你道个歉……”金长海那嘴动了动。 作为父母，是他没把孩子给教育好，是他的责任！ “你可别这样说，她看不上我也不算是错，可看不上结婚之前干什么去了？”顾以林振振有词：“现在我才结婚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就闹出来要离婚，影不影响我以后发展？结婚三个月就跟我分床睡，我跟她说话，她说我说话没好气，我做什么她看着都觉得是错，要是她外头有人干干脆脆把话说明白别搞得好像我有什么问题似的……” “以林啊，可不能这样说话。”陈英就是嘴不会说，也不能让别人这样说她女儿啊。 外头有人，那丽红成什么人了？ 砰！ “金城！”陈英吼儿子。 顾母护住儿子，一脸指责看向金城。 “丽红哥哥有话说话，你怎么能动手呢？”顾母上上下下确认儿子脸上的伤。 你看过去她对丽红那么好，现在她真的得重新评估丽红这一家子的人了。 野蛮人！ 不讲道理！ 顾以林下意识想要还手，被金城闪躲了过去。 “你要是觉得这里发挥不开，咱们下去打！”金城活动活动手腕。 反正他还没打够！ 顾以林吐掉了嘴里的血沫子：“金城，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行啊，我等着你。”金城冷冷一哼：“你们母子俩是跑到医院来唱双簧了是？你儿子满嘴喷粪没听见你拦住说他一句，谁闹离婚你说清楚，是我妹妹闹离婚还是你顾以林闹离婚？”金城上前一步。 顾母护着儿子后退一步。 “你！”她觉得金城太粗俗了。 在外人面前提什么家丑啊？ 当着别人的面说这些，有瘾啊？ “我怎么了？结婚三个月开始是谁不跟谁睡？又是谁瞧不起谁，说话夹枪带棒？顾以林你以为自己多了不得，你别让我打听出来你身上的那点破事。”金城出声警告。 现在他就是没证据！ 听到一点风声了，但是…… 这种事除非是自己家人抓到现场堵住了，不然旁的人哪里会乱说。 顾母护在顾以林前头：“你要打就打我，我今天看看你金城是不是就连长辈都要打！”顾母出声怒斥。 没规没矩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来这种目无尊长的孩子？ 陈英指着金城，一脸愤怒骂道：“金城，给以林他妈道歉！” 金城冷哼一声，转身出了病房。 道歉？ 想得美！ 病房里陈英跟金长海不停给亲家道歉，给顾以林道歉。 陈英诅咒发誓：“我生的女儿我知道，她肯定不能是以林嘴里说的那个样子，好好奔着结婚去，她怎么可能主动闹离婚？”陈英一嘴苦水：“以林啊，我家丽红从小就是本本分分，你要说你们两个人之间闹了误会那妈相信，但你家不能一会一改口啊，不是说听见人说丽红有癫痫病，就说离婚外头有人，今儿我把命就压在这里，你跟我说，丽红外头的人是谁？我豁出去这条命我也得为我女儿证明清白！” 顾以林：“……” 顾母：“……” 不是给他们赔礼道歉吗？ 怎么说着说着变成了指责他了？ 陈英哭咧咧骂咧咧说着：“亲家母你告诉我，你在哪里听到的这话？说这话的两个人长什么样？穿什么样的衣服？以林你又是听谁说我们家丽红外头有人了？你告诉我，我现在马上就去找！敢背后这样埋汰人，我打不过他们，我就吊死在他们家门口，没得这样埋汰我女儿啊……” 第53章 离！谁怕谁！ 陈英伸手去拽亲家母衣袖。 她这辈子就是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 想当年钟文涛抛妻弃子，明明是钟文涛的不对，可有些人闲话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她陈英的不对！ 说她偷人，说她不干不净，才会惹得钟文涛就连亲生儿子都不要了！ 过去是她，现在是她闺女！ 她怎么样也不能让丽红背骂名！ 人这一辈子活的就是个堂堂正正，没有的事儿，谁都不能瞎说！ 若是谁瞎说了，她就要跟对方拼命！ “讲丽红的人到底是谁？你把样子告诉我，我就不信找不到这两个鬼！还有以林这样讲丽红，有把柄的话就拿出来，真是丽红的错，我一定亲手打死她，不是她的错，唾沫星子也甭想往她身上溅！” 陈英恨恨咬着牙，恨不得要将顾母生吞活剥。 顾以林见到丈母娘的口水都喷到了母亲的脸上，又见丈母娘那张脸有些狰狞，他上前一步用手推开丈母娘。 “跟你们家没什么好说的！” “你敢推我妈？”金城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 “别打了！” 顾母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打，她却没有保护儿子的能力！ 她一个斯文人怎么跟金城这种粗人动手？ 陈英倒是上去拦了，可她不拦还好，一拦顾以林的废话又多。 挨打的人，要么玩了命的跟对方干，要么就直接闭嘴，顾以林选择……继续激怒金城换取更多的拳头！ 陈英扑到女婿的身上警告儿子：“你要是打他就先打死我，你先把你妈我打死！” 这是干什么呀，说说话就动手！ 讲道理就说道理。 “你不用假惺惺装好人，你们一家子不都是提前商量好了吗，从金丽红骗婚开始。怎么着，如意算盘都打好了是，就擎等着我进局！结婚开始她就背着债，现在她爸又生病了，这笔钱想让我帮着出？你们全家都当我是冤大头，怎么着她就值那么多钱，睡两回而已，就过去出来卖的……” “以林，你怎么能这样说话？”陈英听到顾以林越说越离谱的话，脸也变了颜色。 金城没读过几年书，金城是混账，但你顾以林读过书，怎么能讲出来这种话？ “我今天不打死你，我跟你姓！”金城一个用力将顾以林整个人从病房退了出去。 论打架的话，顾以林根本不是金城的对手。 顾母见金城的拳头一下跟着一下落在儿子的脸上，她彻底丢弃了自己的面子，用手去指陈英的脸：“你们家就是这样解决问题的？你们家就是这样教育孩子的？真的说起离婚的事情，一个巴掌拍拍不响！丽红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换成哪个男人能忍到现在？我们做公公婆婆已经尽量站在她的一侧解决问题，你出去问问，谁家婆婆还亲自跑到儿媳单位来接她下班？该给的脸面，我们顾家可都是给了！” 粗俗！ 这一家子，太不像话了！ 顾母因为过于生气，声音也变得尖利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也没轻饶了陈英。 两下三下推开陈英，又狠狠用自己撞开金城。 “我看今天还还敢动我儿子，谁动我儿子，我跟谁拼命！”顾母亲眼看着儿子被金城从病房打了出去。 亲眼看见儿子被打倒在地。 “你们家要真是不想过了，那就离！我们不说自己家这个那个，但我们家顾以林想要找个没结过婚的老婆，很轻松！” 到时候看看，你们家丽红能不能找个未婚的小伙！ 简直欺人太甚！ 金城准备绕过顾母，陈英扑过来拽儿子的手臂：“金城啊，你可别闹了！” 陈英这次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这是干什么？ 绝丽红的后路啊！ 你要坑死你妹妹了！ “顾以林，我告诉你，这个婚我们家金丽红还离定了！就因为你人品次，就没看上你！” “金城！”陈英给了儿子一巴掌。 …… 顾母出了病房，气得自己都要心悸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家？过去老实都是装出来的是不是？”顾母大发雷霆。 过去儿子讲什么她都觉得错在儿子的身上，现在回头看，以林说的话也不见得都是假的！ 跟这种人家结亲，都短命的！ 顾母气血上涌。 顾以林那脸就更别提了，金城手下可没留情，大概是奔着想打死他的心情挥出来的拳头。 “我早就说她都是装出来的，你就不信。”说着话扔下母亲，赌气一个人走了。 顾家- 顾母在家里大声训斥亲家母：“……我今天算是看清楚了这家人，野蛮无礼！粗俗！错都在别人的身上，难道她家的孩子就一丁点错没有？过去怕你生气，有些话我都没讲，丽红把金器送过来然后提着行李就去单位住了，她这是干什么？家里不停调解，为了不让他们离婚，你对着以林又是骂又是训，给过孩子一个好脸色看吗？” 事到如今，她觉得这门亲……还是散了。 强扭的瓜不甜。 顾父看见儿子脸上的伤，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的孩子他打是一回事，叫大舅哥给削了这是另外的事情。 正生闷气呢，那头女儿顾以真进门了。 顾以真帮着弟弟涂了点药，没好气把药膏扔进药箱里：“离了，也省得她觉得这个家离了她就玩不转了。”她哼：“她是觉得她长得好看点就可以拿捏我们家是？真的离婚谁怕谁？以林就是二婚也是个男人，她一个女人结婚不到一年时间，顶着二婚的名头，别人怎么看她？还不让碰，惯的她！” 没让金丽红给弟弟端洗脚水，这就是他们家仁慈了。 金丽红什么出身？ 他们顾家什么出身？ 说着话，顾以真看向母亲埋怨：“妈，就是你打的底儿不好，谁家婆婆做的跟您似的，好像三孙子！要是结婚那天你就对着她甩脸色，她敢今天这样？” 母亲总是息事宁人，就得了今儿这个下场！ 你看她婆婆，挨个儿媳妇折腾，挑唆的每家都干架，她妈就是心慈面软！ 第54章 顾家的算计 “行啦！”顾父听着女儿犹如打鸣的尖利声音，不耐烦喊了一句。 “爸，不会闹成这样你还打算让他们俩过下去？以林都说了，她不让碰！”顾以真听见她妈说这个话的时候，真是恨不得抓花金丽红的脸。 你是有多高贵，结了婚不让碰啊？ 有本事当初别结婚啊！ “当初她娘家那个破条件，除了她读过书哪点值得我们家看上？不感恩就算了，回头就作妖，这样的女人绝对不能要，离了她就彻底老实了！” 别看金丽红现在喊得欢，真的离了就傻眼了！ 还能找到什么好样儿的？ 谁正经人要你个离过婚的女人！ “叫你回来是让帮着出主意，不是回来添乱的！”顾父训斥女儿。 “你跟我妈要是这样纵容她，那也不怪她敢跋扈成现在这样，今儿拳头敢打到顾以林的脸上，明儿她娘家就得跑家里来替你们当家做主！” 顾父听得脑仁直疼。 现在离婚的弊肯定大于利。 还有就是……丽红这个书读的……还是有效果。 顾母拉扯女儿一下，顾以真还想说，顾母抢在女儿前头开了口：“打以林这件事肯定是她家不对，今天我是亲眼看见以林受委屈的，该接我们也接了。”要说没看见就算了：“丽红再怎么样也不该躲起来，让娘家人帮她解决家务，明明是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说。” “她现在是想拿住你跟我爸，这一架打完你们也没个说法，她在我们老顾家不就站住脚了。”顾以真翻了个白眼，“我不明白的是，你跟我爸就好像被她控制住了，都这样了还不让离？” 怎么着，金丽红是天仙儿啊？ 就真是天仙儿，这样了也不能要啊！ “你二舅那心脏不是一直有问题嘛，现在说是有个专家能做这种手术，成功率还挺高，那个专家是丽红的老师。“顾母清了清喉咙说。 大哥当时在电话里也抱怨了丽红两句，但话音一转，现在也是叫她拦着以林离婚。 金丽红这个职业规划线，其实已经看到了雏形。 就是差个推手！ “当时相亲你大舅就打听过她，如果不是今年政策改了，她肯定不能分到矿院去。这是上头有人压着，要求所有医院都得公平公正得到人才……” 为什么金丽红娘家那么差，他们还是选了金丽红？ 看孩子本身，看孩子的前途！ 顾以林听见母亲的话，摔门而去。 顾以真撇撇嘴；“大街上的医生多了去了。” 用不用说得好像金丽红好像独一份是的？ “现在市面上中专毕业有多少人？大学毕业又有多少人？” 能上中专的人都比能上高中的人厉害，那上了大学的就更是天之骄子。 以顾家的条件而言，真不是供儿子不供女儿，纯粹就是女儿对读书这方面不上心。 顾以真叫母亲一说，收了声音。 “那怎么办？现在他们俩闹成这样，还怎么过？” 打都打了，也闹到了要离婚的状态，甚至两家都掺和进去了，现在说不离？ 顾母叹口气。 她的意思呢。 就是丽红认个错低个头，家里这边强制压制以林不能离婚就完了。 金家肯定没有做对任何事情。 “你是没亲眼看见她妈那个撒泼的样子，揪着我非让我给她找讲闲话的人，就那么一听谁知道那是谁。”顾母替自己叫屈。 儿子撒的谎她已经忘了，这件事就实打实直接推成是现实中发生过的真实事件。 指控亲家母无理取闹。 “你说她要是正常人，她前夫能抛妻弃子不要她？” 这得多不正常，多叫人无语，才能连孩子都不要了，直接跑了！ “这下好了，金丽红她哥离了，她也准备离，她妈也是被人抛弃没人要的，一家子离婚人士！” 呵呵。 放在门当户对这个口上，这样的女孩儿就不能娶。 什么烂家庭！ “以林前头的那个对象不是钟文涛的女儿吗？”顾以真也稍微知道点这事。 弟弟是她亲弟弟，她自然得向着一家人说话。 “不是亲生的，而且学历方面差了点。”顾母摇头：“是能靠她爸暂时拽上去，可钟文涛都已经都这个年纪了，还能风光几年？除非她有惊人的才干，不然她爸下去她就得跟着走下坡路。” 儿子的一辈子那么长，不能草率做决定。 丽红是现在瞧着一般般，可将来不好说。 有刘西山老师这个名头，就可以运作一下。 只要那个刘西山跟哪个医院提上一句，调走丽红不就是分分钟的事嘛。 “人长得嘴口不太好看，这将来要是生了孩子嘴口像妈妈……” 钟丽荣肯定没有丽红长得好，从优生学方面来说，顾母还是喜欢现在的儿媳。 顾以真：“……” 那这样说，这就得忍着了呗？ “原本今天去接她，也是想说说你二舅手术的事情，丽红她爸跟你二舅一个病，她求了她老师过来动手术。” 顾以真继续撇嘴。 真的假的？ 个人求就好使？ 夸张！ 顾以真：“她也是真行！明知道二舅今天要死明天要死，她跟没事人似的冷眼旁观，现在她爸爸病了她就马上托人找人？” 矿院。 钟文涛给市里去了电话，这请专家以个人名义肯定请不开，这得走特殊程序。 像是外头大医院的专家过来指导工作，这种事情也是常见。 领导也是调侃钟文涛：“文涛啊，你这耳朵也是太好使了点，这头行程刚刚敲定没有多久，你就得到消息了？” 市里也是刚刚确定了刘西山刘老来钢市的行程，这是早就有的准备工作。 总体来说，不是金丽红本事，不是因为她爸生病她就能把刘西山弄来，而是市里早就做了安排，刘西山那头只是把要来的消息告诉了金丽红而已。 钟文涛也笑：“也是赶巧了，我们医院有个医生是刘老的学生。” 领导那头好像有人找，说是要去开会。 “那领导就不打扰您了……”钟文涛多聪明一人，不用人家把话说明白，他立即准备挂电话。 可是领导还有话想对他说。 “叫金……” 叫金什么来着？ 因为姓比较特殊，他当时听说还以为是朝鲜族人呢，后来才知道不是，是汉族。 “丽红，金丽红！”钟文涛回。 “对对对，刘老特意提了提他这个学生，文涛啊，你们医院这次可真得好好谢谢上头了，为了叫你们医院平分资源，你知道其他医院闹了多久？一共才回来几个大学生，我这就挑了个好的给你们留着了！” 第55章 顾母对丽红的不满 领导：“现在人才难求啊。” 市面上的大学生摸一摸，你问问用人单位，哪个不爱惜？ 中专成了过去的代名词，一代要比一代高，现在大专、大学才是真！ 百万千万人群里，能读出来的这些少数人，手里就掌握着未来！ 钟文涛挂了电话，想想上面领导的话，无声笑了笑。 是得去会会这个金医生了，他倒是想瞧瞧这个人厉害在哪里。 不过有一说一，都是农村家庭出身，能供个大学生出来，她的父母应该眼界看得挺远。 想起亲儿子金城，钟文涛幽幽叹口气。 叫前妻把唯一的儿子给耽误了！ 金城摊上这种妈…… 罢！ 前脚刚出院长室，那头钟丽荣寻了过来。 “爸！”她加快脚步走到父亲眼前。 “嗯，跟着带你的人好好学。”钟文涛对着女儿一脸慈祥。 怎么说也是看大养大眼前天天转的孩子，不是亲生胜过亲生。 “……以林他舅也在我们医院住院。” 钟丽荣还是想替对象走走医院的后门。 反正请专家开手术，开哪台不是开？ 多加一台，或者替换掉别人一台，好像也不会影响到什么。 病人做手术都是有死亡概率，那专家要是不来，该走不也得走嘛。 两人从楼上走下来，钟丽荣恰好看到了顾以林进出，正准备喊人呢，钟文涛突然伸手拽了女儿一下。 “？”钟丽荣回头去看她爸。 顾母再次来了医院。 医院外- 顾母昨天晚上压根就没睡好，脑子里反反复复就想儿子跟儿媳的问题。 对金丽红也是……稍稍有点失望。 高看一眼的孩子，结果远比自己想象当中不懂事。 错付了！ 从丽红进门，真的该咋是咋，她这个做婆婆的做得还不够好吗？ 捂不热这孩子的心！ 顾母顶着一脸憔悴，笑着对儿媳说道：“吃早饭了吗？” “妈，我吃过了。”丽红叫人。 顾母点点头：“吃过就好吃过就好，你哥昨天打以林的事情，你知道吗？”说罢不等丽红说话，她自顾自说着：“你哥脾气真是太暴躁了，病房里还有其他的病人，什么话都说，我都没办法给你形容。” 金丽红不可思议看了眼婆婆。 昨儿的事，金城都跟她讲了。 亲兄妹，加上父亲又在医院住院，碰面的次数肯定多。 但金城的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一五一十一个字都没落的通通告诉了金丽红。 当然金城也是带着自己的主观情绪，他越是烦顾以林，越是觉得这个顾家……蛇鼠一窝。 “你们夫妻有没有生活，这是他做哥能胡乱讲的吗？”顾母指控金城。 丽红嘴里不自觉换掉主语：“有没有夫妻生活，不是顾以林次次拿出来说？” 顾母：“……” 没想到儿媳妇会突然怼了她一句，顾母有些手脚慌乱起来。 这不在控制范围之内。 丽红这是……听了她哥的挑唆，要跟她对着干了？ 再去想最近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又想出了事以后她是怎么对待亲生儿子的，顾母只觉得寒心。 不是自己生出来的跟她就是隔着心。 对着多好，人家领情最好，不领情最后就都变成了是你的错！ 一时之间有点腻味。 心里原本要说出来的话，眼下真的是变成了说出来不好，不说也不好。 喉咙处噎得半死。 丽红不想再生枝节：“妈，我跟他性格不合，就当是没有缘分。” “丽红……你还年轻，不知道离婚的危害，对你影响也特别大。”顾母见儿媳妇还是这个态度，心中不由得急了起来。 好不容易把儿子那头念头压了下去，儿媳妇这边怎么还死较劲呢？ “有多大的影响，我受着就是了。”金丽红不敢想，自己要是跟顾以林过一辈子，她这一辈子得是个什么样。 她姥爷生前就说过，哪怕是她姥姥的年代，结婚离婚也很自由！ 某位先者曾经说过，如果有人不想过了，就让她们离，这里面一定有不能过的理由！ 顾母轻轻松开了拉着儿媳的手，也反应了过来。 “行，你们俩自己的事情你们自己做决定，我跟你爸不发表任何意见。”顾母的态度肉眼可见冷淡了下来。 劝不动还劝什么？ 这个态度，搞得好像顾家求着你一样，那离就离。 老人给你讲事实讲道理，都说了离婚对你也好对以林也罢有诸多不好的影响，不信那就自己的路自己走。 说完这句，顾母转身离开了医院。 二哥的事情她也懒得对金丽红提，实在是……看见那张脸她现在也是有点不舒服。 回到学校，越想心里成见越多。 真的是一片心都喂了白眼狼！ 中午打铃，顾母穿着一身的深蓝色料子回了办公室，刚刚走进门就看见了钟丽荣。 “阿姨。” “你来干什么？”顾母语气说不上算好。 对于勾搭一个已婚人士，顾母还是瞧不上钟丽荣这种做派。 认为钟丽荣母亲就是破坏了别人的家庭，结果养出来的孩子也学了个十成十。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 钟丽荣等到办公室里多余的人走掉以后，才继续开口说：“我听以林说他舅想让刘西山做那个手术。”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走了，顿时清静了下来。 顾母笑着道：“你回去。” 顾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插手管。 说是说，但心里没办法不对金丽红有意见。 明明就是丽红能解决的事情，现在弄成让钟丽荣来卖好儿……有些时候也不怪以林动摇，你说你丽红要是会来点事，嘴巴甜点，还有钟丽荣什么事？ “阿姨。”钟丽荣叫人，听顾母两言三语她这心里大概就明白了，顾家现在对她有意见：“我跟我爸打了招呼，我爸也说尽量让二舅能做上手术。” 一个小手术而已，报哪台都是医院做决定，最后签字的人还不是她爸。 钟丽荣认为，虽然顾母现在这个态度，但她将来是要嫁进顾家生活的，还不如趁着现在跟婆婆打好关系。 第56章 丽红她太狠心了 “小钟啊，这件事成与不成都先谢谢你。”顾母起身，脸上的表情不太热切。 动动嘴你说做就能做？ 真的做了以后再来邀功！ “阿姨呢不太赞成你跟以林目前维持这种关系，他毕竟是成了家。” 钟丽荣心里咯噔一声。 她已经挺低气了！ 自己家跟顾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不过是想着不能再丢人一次。 钟丽荣勉强勾起笑容，试着解释：“……当时他要办出国，我们迫不得已才分的手。” “确实是分了手，之后你也找了新的对象差点结婚，而以林选了丽红结婚。”顾母不介意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 钟丽荣差点结婚的事，打听就能打听出来。 谈过一个条件那么好的对象，钟家不见得是不想显摆，就算他们自己不想显摆，也会有眼尖的人看到！ 顾母不是顾以林，没那么天真！ 什么你结了婚我还在原地等你回来，这种老八股的剧情，电视剧都不这么演了！ 钟丽荣有点慌。 13号刘西山抵达钢市，经过一夜的休整，14号金长海被推进了手术室。 14号矿院当天原本有三台手术，推进去的第一台就是金长海。 只是金长海因为某个指标不达标又被推了回来，这样顾以林的二舅顶替金长海被安排成了第一台手术。 顾母特意请了假守在医院。 顾以林也是有些坐立难安，不停安慰二舅妈。 病房内，金城从父亲被推出来的那一瞬间，就觉得嗓子疼，异常难受。 这是……不做了？ 陈英只觉得天都塌了！ 好不容易把专家盼来了，然后手术做不成？ 这不是只能等死？ 老舅问丽红：“怎么又推回来了？” 金丽红：“有个指标没达标，不过不要紧，排了第二台。” 九点半，金长海再次被推进手术室。 刘西山笑眯眯瞧了一眼自己的学生。 冷静、克制！ 真是他带出来的好学生！ 身为人师，看人肯定不只是看脸！ 先看学生的上限，在看学生的领悟力，其次杂七杂八看的就多了，比如说什么会不会办事，交代的事情能不能办好，这些基础上如果他们还长得挺顺眼，那就是加分项。 单独优秀的外貌，这并不能成为加分项。 手术室手术室外都是医生！ 几乎整个钢市的心外科医生都聚集在了矿院。 第二场手术的争议主要出现在……刘西山坚持要带金丽红进手术室。 钟文涛当时人就在现场，就从传统来说，一般亲属要避让开，还有私心的一点，他想让刘岗进去给刘西山搭下手。 难得的好机会！ 刘岗甚至准备工作都提前做了多少天，就等着自己能够近距离靠近刘西山。 第一场手术跟进去的是秦川，按说这第二场就该轮到他了。 结果刘西山发话了，要带金丽红进去。 钟文涛沉吟：“动手术的人是她父亲，按说应该回避。” 刘西山笑说：“我倒是看她挺冷静，不行再换。” 刘西山就是刘西山，手术很成功，出血也少。换了主动脉瓣膜，三尖瓣换了瓣膜环，二尖瓣没有修复。 “送去观察一阵，没有问题就可以啦，你知道当初我教的学生有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对你高看一眼？”刘西山调侃学生。 金丽红叹气：“高看一眼？没看出来。” 让她当牛做马，她看出来了！ 刘西山笑出声来：“我就喜欢你身上的这股劲，狗要是把你惹不痛快了，到了半夜你这口气还没消化掉，你会跑出去把惹了你的那个狗打了出去。” 金丽红的唇角抽了抽。 她是这样的人吗？ “不觉得。” 手术室里笑声一片，手术室外刘岗的脸色格外阴沉。 他一个堂堂副主任都没上场，让一个实习医生进去了？ 扭头就走。 还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拼运气拼不过能怎么办？ 打落牙齿和血吞！ 14号铁东医院还有两台手术，刘西山也是毫不吝啬带着金丽红带着铁东医院的医生，手把手进行指导。 铁东医院的副院长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 “矿院的医生？”他问的是里头的那个女医生。 钢市的心外科女医生不多，就因为不多，金丽红就格外显眼。 “实习医生，据说是刘西山的学生。” 这种就是典型的会投胎！ 遇上了好的老师，老师又不远千里跑过来伸手提拔。 这不是提拔是什么？ 这么一搞，这丫头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 “当时怎么没把人要过来呢？”副院长眯了眯眼睛。 这不行啊，这么好的医生得往手里划拉！ “今年分配工作刚刚改革，各医院都插不上手，上头给分到了矿院去。” 副院长蹙眉：“这不行，我得找上头说道说道去。” 15号下午三点多，金长海醒了。 医院要求家属可以送吃的进去。 16号上午，秦川找到金城，说是因为金长海的血管太薄还得再观察观察，今天之内一定是不会出来。 陈英听见这句，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响了两声，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金城又是弄他妈，又是跟医生确定父亲的情况。 任谁来看，这情况都是不妙！ 而金丽红这两天根本没有出现，就算是家里想要找她问个清楚，都找不到人！ 就在陈英觉得天塌的下午，医院通知，金长海推回病房了。 陈英只觉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晕过去。 金城：“……” 老舅没忍住说：“这医院不是说今天之内肯定出不来了？怎么现在又出来了？” 大姨缓口气，劝陈英冷静：“估计是医院不会把病人最好的情况跟家属说，怕家属期望太高一旦出了事不好弄，降低期望值然后来了个反转，让家属能提着心松口气。” 同样是16号，顾以林的二舅依旧没有从里头推回病房。 家属连续找了几次医院。 二舅妈没忍住拽着顾母的手抹眼泪：“……不是我做舅妈的挑丽红，知道她爸爸也动了手术，我们也替她担心，她爸现在平安度过，她连过来看都不看一眼。” 说是刘西山走哪里都带着金丽红，要是金丽红在医院，是不是也能帮忙问问情况？ 第57章 顾以林想打金丽红 舅妈对金丽红的怒气，直线上升。 想当初顾以林带着金丽红来家里宣布结婚的消息，她身为舅妈是不是也对丽红挺好？ “这孩子是压根就没把我们当成亲戚看，她二舅在里面要生要死，人家根本没放心上。”舅妈的眼泪越抹越多。 “她也是身不由己。”顾母劝着亲嫂子，又说：“刘西山来了，抬高了她的地位，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无名小卒了。” 顾母淡淡说着。 现在金丽红有仰仗了！ 瞧着，这几台手术后，地位就得发生变化了。 她都能感觉到的事情，金丽红感觉不到？ 顾以林气冲冲跑到铁东医院去堵金丽红，可惜的是，金丽红早半个小时回了矿院。 送走老师，她就回了宿舍休息。 坐在床上盯着自己的双手出神。 是这种感觉吗？ 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正想着呢，打算一会抽时间去看看父亲，秦川给她去过电话，让她放心，丽红很是相信副院长。 顾以林从楼梯处走了过来，照着金丽红宿舍的大门，抬起脚咣当就是一下。 这一脚里，带着怒火，带着不满，带着恨意。 一脚没够，紧跟着又是一脚！ 丽红拉开门，冷眼看着门前的人。 说实话，像是他们这样的夫妻，估计也是天底下难找！ 两个人见到面，不像是有情，倒像是有仇！ 顾以林冷哼：“你还活着喘气呢？我二舅怎么回事？” 对上他咄咄逼人的询问，金丽红反问：“这个问题你不是应该去问医院里的医生？” 那台手术她完全没有跟进去。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那是我亲二舅，你爸比他晚做手术都推了出来，我二舅为什么现在还不能出来？”顾以林毫不客气质问。 是不是金丽红用了什么手段，故意让他们担心二舅的病情？ “你去看过我爸吗？”金丽红问。 顾以林下意识反嘴：“我凭什么去看你爸？” 都要离婚的夫妻，这是金丽红她爸，不是他爸，他没有任何义务！ 金丽红冷哼：“同样的话还给你，我见过不要脸的人，你这样不要脸的却不多见。” “你！”顾以林举起手。 眼前的女人长得再好看都没有办法掩盖她丑陋的嘴脸。 就这种人，就该狠狠下手教训！ 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有些男人会打老婆，这些女人如果不犯贱，会挨打吗？ 都是活该！ “金丽红，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顾以林口出威胁。 现在宿舍门口就他们两个人，他就是打了，谁能拿他怎么样？ 再说，这算不算是夫妻之间的矛盾？ “你动我一下试试！”丽红怕都没在怕的。 就算现在打不过，她也有办法稍后找回来！ 顾以林那么看重脸面，离婚都想让她主动提出来，这种人……只敢窝里横。 顾以林气得眼睛通红。 好多的事儿跑到一起，憋在心口的那口气发泄不出去，这股气让他口不择言：“你就是个泼妇！我真是当初没睁开眼睛看你，把你娶进门！天底下最脏的女人都比你好，谁看了你真是倒进了胃口！” 不能动手，还不能动嘴？ 他越是骂金丽红，心里堵的那口气越是松快。 不晓得为什么，折磨眼前的女人可以让他痛快！ 看着金丽红不好过，他的心情就能舒畅起来！ “有病！”金丽红拿过一旁的大褂，锁上门撞了顾以林一记，准备下楼。 “我话还没说完呢！”顾以林再次纠缠了上来。 毕竟他是男人，力气方面他大。 钳子一般的手抓住金丽红，将金丽红狠狠按在楼梯栏杆处。 医院后头的宿舍楼梯单独在楼外，也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 顾以林杀红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是真的想把金丽红给推下去！ 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存在？ 明明她处处都不如你，明明是她占尽了便宜，可她却抬着她那颗高傲的头颅对你不屑一顾。 凭什么？ “楼上的，干什么呢？” 楼下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宁海是过来找人，走错了地方不知道怎么就绕到医院的宿舍来了。 看到熟悉的楼梯，他就知道肯定是走错了路，正准备转回去，听见楼上有争吵声，抬头一看就看到了有个男人跟女人好像起了冲突。 这个女人……不陌生。 好看的人，容易被记住。 再说当时在门外，他看见这女的无声骂人，也是觉得有趣儿。 女人都是奇怪的动物！ 宁海警告楼上的人。 身为男人，对女人动手那就太低级了。 这样不够光明磊落。 顾以林听到楼下的喊声，立即松开了对金丽红的限制。 想归想，还不至于因为赌气就杀人！ 他有大好前途，至于因为这样的贱人断自己前程吗？ “你让我看不起你。”丽红冷冰冰眨了眨眼睛。 过去是不理解顾以林的所作所为，现在是她真的看不起！ 顾以林一脸狰狞：“你现在还没离婚呢，还是我们顾家的人，要点脸你就去问问我二舅为什么还不能从里头出来，是哪里出了问题。”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你是死人吗？你自己不会问？”金丽红没好气背后给了一句。 有毛病！ 顾以林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 这个女人就是有能把他逼疯的能力。 回到病房区，把刚刚的事情跟母亲提了提。 “……我当时真的没忍住，差点就扇了她，她该打！” 病房里二舅妈还有大舅以及顾母都在，所有人听见这句话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顾家一致对外都认为……这次金丽红真的是做得有点过分了！ 顾母一口气提了上来，憋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儿媳妇是她挑的。 现在儿媳妇这样打她的脸！ 医院工会- 金丽红再次进了工会的大门，诉说自己离婚的请求。 工会领导：“……小金啊，这样我们先跟你先生做做工作。” “不需要做这个工作，我想离。”金丽红一脸坚决。 现在谁劝，她也不听。 第58章 钟文涛要认回金城 工会的工作人员还是以劝为主，笑着道：“……金大夫你可能不知道，铁东医院那头来了几次电话指名点姓要你，这时候离婚不太理智。” 大家一个医院待着，还是想金丽红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这个问题。 金城去给父亲缴费，钟文涛正好带着刘岗从大堂经过。 可能是父子之间真的有那种感应，钟文涛看清楚了金城的脸，停住了脚步。 刘岗闹了一脸纳闷：“院长？” “你先回去。”钟文涛打发掉刘岗，径直走到儿子的面前。 金城一开始没猜到这人是谁，主要是这两天有点透支的累！ 父亲身上出这么大的事情，金钱、精力还有安抚母亲，这些就跟一座大山似的压了下来。丽红的话他信，可他不是学医不明白这玩意里头到底有没有虚，提心吊胆就连晚上都不敢睡踏实了，生怕下一秒医院就会来坏消息。 人一休息不好，脑子转的就慢。 “借过。”金城看这人横在自己眼前，还算客气说了一句。 两边的路那么宽，堵他面前干什么？ “金城，我是钟文涛。”钟文涛自报家门。 金城的脑子有短短的几秒钟反应不过来。 钟文涛…… 这个名字实在离他太久远了。 想当年他都没记事儿呢，钟文涛就跟许亚芬一起跑了，这名字熟悉也不熟悉。 熟悉的原因是，他妈这辈子只恨这么一个人，提起来就是要骂不停，甚至有些时候他还会因为生父吃瓜落。 不熟悉的原因就是，这么多年了，钟文涛是一次都没来看过他！ 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听姥爷说他差点就活不成了，是他爸金长海背着他到处找医生，不知道跪了多少大夫才把他这个小命给救了回来。 “我让人去巴坟沟找过你。”钟文涛看见亲生儿子，情绪不算太激动。 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早就做好了准备！ 金城对他会有怨恨，这点他再清楚不过，不过不要紧，早晚孩子能明白他为什么会逃离了那个家。 金城听的怒火中烧。 怎么会有人这样不要脸？ 出现在他眼前，跟他说这些有的没有的？ 可惜的是，没等金城有更多的反应，那头陈英过来追儿子。 金长海这一住院动手术，这钱就跟流水似的往外淌，好不容易眼见着家里有希望脱贫了，这一下子又被打回原形了！ 家里条件比较好的姐姐跟弟弟都出了不少钱，嘴上说是借给她，其实人家也没打算往回要。 陈英不想要娘家人的钱，可现在逼得她不能不低头。 花儿子的钱？ 外头的人会怎么说她这个做妈的？ 搅和儿子儿媳离了婚，然后把儿子的钱据为己有？ 花女儿的钱？ 那可真是叫人看不起了！ 嫁出门的姑娘就没有被娘家往回扯的钱！ 陈英二话不说给姐姐跟弟弟打了借条，她偏要打，谁能拦得住她？ 拿着钱出来找金城。 这个钱她跟金长海将来慢慢还，不用孩子管！ 见金城跟一个男人好像说话呢，陈英一脸纳闷走了过来：“遇到认识的人了？” 陈英顶着一张面苦的脸看了过去。 多年的苦生活催得她比大姨面相看上去还要老，可钟文涛的骨相却十分出色，即便到了这个年纪，比同龄的人还是要显年轻的多，特别是这阵子，意气风发。 “陈英，好久不见了。”钟文涛打了招呼。 遇都遇到了，招呼肯定要打。 儿子他是要争过来的。 钟文涛不信还有他拉拢不过来的孩子。 他跟陈英的条件就在这里放着，只要不是个傻孩子，都晓得该怎么样去选！ “你是……？”陈英这两天眼睛有点发炎。 这不跟着丈夫上火，医院这头又让签这个字又让签那个字，无论哪个字都说金长海很有可能推进去就出不来了！ 吃不好睡不着，这火就从心里直接烧到了心外。 “钟文涛！” 待陈英看清楚眼前站着的人是那个负心汉钟文涛，她一蹦多高，一嘴巴就抽了过去。 医院大堂人来人往，工作人员进进出出，还有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拿着抹布拖地，四周病人跟病人家属忙着跟里头的人打招呼。 金城去拦母亲：“妈，咱们回去。” 跟这种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钟文涛，你怎么敢出现在我眼前？”陈英看见了前夫，有些刺激从脑海里跳了出来。 看不开！ 也想不明白！ 明明是她帮了许亚芬，结果这两个人趁她不注意就搞到了一起！ 陈英恨得心口滴血。 这件事无论过去十年二十年哪怕就是一百年，也不敢忘！ “钟文涛，你怎么敢！” 陈英推开儿子，扑到前夫的身上，伸手去抓钟文涛的脸。 她第一回出手那是钟文涛没有反应过来，这次钟文涛做足了准备，双手按住陈英准备撒泼的手，固定住前妻，他一脸嫌弃。 这跟他印象当中的陈英形象，完全重合了。 当年陈英就是这样扯着嗓门跟邻居干架！ 只要邻居敢得罪她，她就敢破口大骂！ 完完全全的一个泼妇！ “有话咱们换个地方说。”钟文涛强压着火气。 现在是在医院，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他不喜欢别人看自己的热闹。 “钟文涛，你丧尽天良，你不得好死！”陈英还在骂。 …… “爸？” 钟丽荣见父亲被一个老女人纠缠不放，还以为是病人家属闹腾。 冲过来两下三下就将陈英推了出去，一脸冰冷看向陈英：“要发疯也看看地方！” 陈英没有跟眼前的小姑娘一般计较，原本她要找的人就是钟文涛！ 金城上前，两把将钟丽荣推了出去。 钟丽荣一个没有站稳，向后挪了两步，钟文涛见状伸出手去扶住女儿。 “你跟这个疯女人什么关系？跟着她一起发疯？”钟丽荣指责。 这个疯女人看起来应该是她姥姥那辈分的人，可无论多大年纪也不该直接动手！ 还有这人的脸……长得好凶。 颧骨又大又高，脸型还有种形容不上来的难看，皮死死贴在脸上就好像是过去逃饥荒的人！ 真丑！ 钟文涛见越来越多的人视线聚焦了过来，对着女儿摇头，轻声说道：“这是金城。” 钟丽荣：“……” 第59章 金丽红是谁的孩子？ 钟丽荣晓得母亲对不起眼前的女人。 可她忍不住再次抬头偷摸打量陈英的长相，她倒吸一口气。 好像……也能明白点，她爸为什么非要跟眼前的人离婚。 这是得过什么病，所以……长成现在这副样子吗？ “金城哥你好，我是钟丽荣。”钟丽荣没有额外提自己的身份。 这个身份她是轻易不会说。 说什么呢？ 说她不是亲生的？ 可她就是把钟文涛当成亲生的父亲。 没有血缘这件事，她也觉得遗憾。 “哥，有什么事情咱们去办公室说，这里人来人往有人看着。”钟丽荣提议。 陈英被钟丽荣这一声哥刺激的眼前发黑，金城用力托着母亲，才能让陈英不至于摔倒。 陈英扬起手，对准钟丽荣的脸就是一巴掌！ 钟丽荣都被打傻了，一动不动就挨了那巴掌，感觉到了疼，才伸手捂了捂脸。 “你简直就是个泼妇！”钟文涛气急败坏。 有些人就是一辈子都没办法上档次！ “哥？” 金丽红发现好多人看热闹，她经过的时候无意扫了一眼，快速抛了过来。 陈英也不知道是因为气的还是什么，丽红走过来的瞬间，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金城将母亲背了起来，一手拽过妹妹。 钟丽荣手捂着脸蛋，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长这么大，她妈都没有打过她巴掌！ 病房- 金长海现在能够进食，状态看着也是一天好过一天。 金城把母亲放到地上，陈英死死拽着丽红的手不肯松开，将女儿拽进病房，将门带上。 “你不能搁这个医院待着！”陈英没头没脑突然说了出来。 金丽红一脸雾水。 工会那头她坚持要开介绍信，那些人也是看她这里完全没有可挽回的余地，还是给开了！ 她正准备拿着介绍信去顾以林的单位找人。 “妈！”金城吼了一声。 陈英还是反复那句话：“这里她不能待！” 这个医院不好，丽红不能在这里上班！ 老天爷是不是觉得折腾她还不够啊，还要加点筹码？ 金长海见妻子有些失态，他跟着着急，金城安抚父亲，数落母亲：“我爸刚刚才动了手术，有什么事你就非当着他的面说吗？” 陈英一嘴苦。 有些事，她不能对任何人说！ 金丽红被母亲握得手有点疼，她试着想让母亲松松手：“妈，你先松松手，你们认识我们院长？” 看那架势不仅认识，还有过节！ “院长？老天没开眼！”陈英叫了一声，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钟文涛当了院长，那她这些年吃的苦算是什么？ 丽红皱眉。 跟金城两个人将母亲扶了起来，金丽红见金长海情绪也是有些激动，连忙安抚父亲：“爸，你别激动，有什么事情我来处理！” …… 好不容易安抚住了父亲，金丽红看母亲，问：“你别跟我说不认识我们院……他。” 金城狠狠抹了把脸：“我以前叫钟城。” 金丽红微微张了张嘴。 钟……城？ 钟文涛？ 是她妈之前的那个丈夫？ 金丽红只觉得脑瓜子突然被雷劈到了。 这下可精彩了！ 按照她妈恨那人的程度，绝对不会让她在矿院好好待着。 真真是，无事起波澜。 头疼！ 坐到母亲身边，试着宽慰母亲：“妈，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她想说，就算过去有什么渊源，现在他们一家三口也过得挺好，那种人就当屁放了算了。 不等她说完，陈英阴阴沉沉盯着金丽红看。 眼神里有一种金丽红看不明白的恨意。 恨她！ 金丽红一头问号。 这种信号她绝对不会看错，可平白无故为什么恨她？ “就不该来这里做手术！”陈英后悔。 早知道这是钟文涛的地盘，说什么她都不会让金长海在这治疗。 金丽红叹气：“妈，手术做都做了……” “你是不是也嫌弃我没有本事？嫌弃这个家拖累到你了？”陈英突然对着女儿吼了出来。 丽红从椅子上站起身。 她试着笑了笑，可笑不出来。 “有些时候我也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或许就是你讨厌我罢了。”她笑了笑。 从小到大。 每回都是这样。 金城说妹妹：“丽红，怎么跟妈说话的？” “那我应该怎么说？我错了？嗯，我错了。”丽红对着哥哥点点头，转身走了。 没错，是她错了！ 她就不该多嘴。 陈英狠狠咬着后槽牙。 金城见妹妹已经走远了，他坐在母亲身边：“妈，你不用怕我认回他，我不认他。” 陈英仿佛没有听见这句话，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有丽红的时候，她试过不想要这个孩子。 因为个子矮水缸高的原因，每回打水她就故意用肚子去蹭水缸。 过去很多孩子都是这样没的。 她以为金丽红也会是那些不幸的未出生小孩之一。 可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它怎么就生命力那么强，怎么弄它就是不肯走！ 半夜亲戚跳墙进来打算欺负她，陈英拼了命的叫人，可男女身体力气有所差异，那人一只手就能捂住她的嘴巴让她再也发不出来声音。 陈英从未这样恨过被抛弃的身份！ 如果不是被抛弃，别人敢做这些事吗？ 她也恨那个亲戚！ 大家都是亲戚啊，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挣扎当中，那人差点就要得手，陈英摸到旁边的剪刀，狠狠就穿了过去。 现在想起那一晚，陈英还会恨得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对丽红，她是又爱又恨。 女儿生下来就小小的一只，陈英试着把女儿扔进过水缸里，说巧也不巧，她看到了金长海进了院子，然后她把丽红就那样扔了。 金长海蹲在地上抹脸说她，跟她保证。 丽红小时候就长得好看，村里最好看的小姑娘。 丽红脾气也好，总是妈妈妈的叫着，跟着她。 慢慢的，陈英也忘了一些事，也是金长海劝她，也是她自己试着已经放下了一点。看着这么可爱的女儿，没人会不去喜欢这个孩子。 她背着金丽红上山干活，到了夏天中午，就让女儿躺在她的身边，她为女儿打着扇子，就盯着女儿的脸不放。 小时候的丽红长得……有点像她。 长大后的丽红……跟金城就是一个模子扒出来的一样。 除了金城是男，丽红是女。 第60章 钱书桐的异想天开 纺织厂- 同事找了一圈顾以林，打出去几通电话，这才把人捞回办公室。 顾以林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往回跑。 要说，他也算是好运气的代表。出身不错，读了书，然后分配进了纺织业钢市最好的单位，且一分进来就被重用。 等他人进了屋，瞧清楚了办公室里坐着的人，顾以林一个眼神都没留给金丽红，转身就走。 “你把介绍信开了，咱们去把手续办了。”丽红见他人出现，起身。 顾以林不可思议看着金丽红。 金家到底是怎么养出来这个奇葩的？ 脑子里装的都是粪是吗？ 去工会开介绍信，不就等于昭告天下他顾以林要离婚了？ 说是要离婚，离也不是这个离法。 “你先回去。”他冷冰冰挤出一句，满脸不耐烦。 金丽红没有和他打过招呼就直接来了单位，这种行为让顾以林非常不爽。 “你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丽红不想拖了。 早离晚离都得离，长时间和这个人打拉锯战，她真的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奉陪！ “你要干什么啊？给谁难堪呢？真是不知道你家到底教过你什么，一点规矩都不懂。”顾以林训斥妻子。 “我不想跟你因为这件事拉扯给没完没了，既然要离就像个男人一样痛痛快快去开手续！”丽红正好也是气不顺，回怼了一句。 顾以林转身就走。 开介绍信？ 有本事你去找工会领导帮他开出来啊！ 你金丽红不是万能的嘛，你行你上！ 顾以林的脚刚出办公室的大门，就听见电话响，他停住脚步犹豫了几秒，又赶紧走回来接电话。 “喂……” 矿院- 金长海的恢复情况还算不错，按照医院的说法他还得住一段时间。 鬼门关闯了一圈，很多事情也看开看淡了些。 看金城围着他左转右转，金长海忍不住想要叹气。 “哪里不得劲吗？”金城走到床边，问了一声。 金长海说：“聪聪这都被他妈带走挺久了，你是不是应该去接一接带着去公园玩玩？” 打从金聪出生也是长在金长海身边，金长海是真的拿金聪当亲孙子一样的喜欢。 金城过了几秒才问：“想他了？” 金长海不好意思笑了笑：“这小东西好久没见，确实有点想。” 你说平时出来进去总是能瞧见的人，现在是一眼都看不到，这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金城点头：“我去接他过来。” “金城，你别让孩子来医院……”金长海想要拒绝。 金城这头也没听，反正钱书桐家就在矿院的对面斜角小道里，正对着矿小学。 这两天因为要照顾父亲，他没怎么去摊上，想着母亲心粗，丽红又忙，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该承担起来的责任得承担。 矿小楼上- 钱书桐回家已经有了段时间，身边带着个孩子出来进去，现在邻居也差不多都知道她跟金城离了。 跟预想的有些不同，就是…… 没什么登门。 离婚的前几天她倒是没太着急，慢慢时间一拉长，钱书桐就有点坐不住。 也不明白她爸她妈为什么不让她相看相看？ 这点还真不怪她爸妈，亲生的爹妈不可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但问题是…… 人家未婚的都要未婚的，你这条件得好成什么样才能让人接受你离了婚还带着个孩子？ 过去钱书桐她爸名声就不好，一片区域住着，大家都搁一个地方上班，钱书桐她爸有本事的时候谁都瞧不上，跟自家亲戚都是距离拉得老远，好处都给了钱书桐姥姥家，后头因为特事特办以及贪污下来了，你说谁能对他有好印象？ 背后不讲究死你就不错了！ 这种情况下，钱书桐的相亲市场内可挑选的人员……特别少。 有正经工作，人家嫌弃你身上有污点。 那些不正经没工作的，要么图你户口，要么图你家里可能有钱！ 别人相亲随随便便都是个工人，轮到她了，就好像全城的街溜子都出来了！ 钱书桐她爸叨叨闺女：“你就低个头回去。” 这孩子是怎么说都不听！ 也是怪他，总是想要拿捏金城，这回瞎了！ 人直接提离婚，然后真的就离了！ 越是想越是觉得当时就不该冲动答应！ 你说他家在金城面前说惯了上句，突然间金城就摆出来一副谁话都不听的姿态，他也是有点生气。 “前天遇上你孙叔，他说金城这批货卖得不错，赚了点钱！”钱书桐他爸道。 这年头工作不工作的，就那么回事，能赚钱才是真！ 虽然卖货一辈子都没办法找回他的脸，那也比叫姑娘拖着孩子冷死在家里强啊。 钱书桐她妈抱怨：“金城要真是有复婚的想法，他就应该登门道歉，你看他来吗？” 哪有女人先低头的，那多不矜持。 这样回去了，也是叫人拿捏！ 对比着金城，书桐肯定是更好找一些。 “挑他两回，直接没人影子了，他有心复婚吗？钱钱不给，人人没有。”钱母对前女婿非常有意见：“还有他姥爷人都要不行了还往外带什么？给我爸弄完脚第二天人就死了，多晦气。” 钱父听到妻子这话，真是又生气又无语。 “你可得了，人是你们找的，人那么大年纪还特意跑过来……”钱父说到这里，自己都说不下去，跟妻子讲不通直接看女儿：“书桐啊，咱们家现在的情况不比当初，也是怪爸总是心气高，把你带进了沟里……” “爸。”钱书桐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老是觉得自己的命就应该不一般。 想当初家里条件多好，上学的时候谁不捧着她？ 那时候别人吃饭都吃不饱，她早就吃上了白米白面甚至还有鸡蛋羹！ 家里条件好的时候，感觉喜欢她的男同学也挺多。 现在…… 还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不为自己着想，也替孩子想想呢，嗯？”钱父打着商量：“你就是让我们给养毁了，心高气傲脾气又不好，你说就算是嫁个条件特别好的家庭，人家能不能容你这种脾气？” 要是老大就算了，丽华脾气秉性还有情商都是一等一。 老小…… 第61章 结了婚母亲妹妹都是陌生人 钱书桐被父亲说得掉了眼泪。 “行啦别听你爸的糊话，老早我就看不上金城，这给他们家生了个大孙子他们是半点都没拿书桐当自己人，金城他妈嘴上讲拿你们家书桐当亲闺女啊，然后呢？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金城说离婚那肯定是提前跟家里通了气的，不然这个介绍信怎么开出来的？ 陈英拦了吗？ 金丽红呢，管她哥了吗？ 他们是一家人，那就看金城打光棍！ 当初就不该把姑娘嫁到农村去，摊上这么一个人家！ 钱父叹口气进了厨房准备吃口饭出门。 钱母紧跟着追了进来。 钱父说妻子：“这孩子都让我们带歪了，你再不往回推她等金城再找了，她想回都回不去。” 男人不比女人，守着空落落的家你觉得还能忍几年？ 钱母说丈夫：“你到底怎么回事啊，自己的孩子不停打击。就算她嫁不出去，她只管在家里住着，我养她！” 钱家以前一共有三个孩子，后头钱书桐头顶上的那个哥哥没活下来，这就只剩了两个丫头。自从儿子没了，钱母拿着自己的两个闺女格外着重，别说金城本就没看上，就算金城真的满足了有工作是城市户口，闹成现在这样，她也会毫不犹豫站在女儿的身后支持女儿。 女儿是她生出来的对，不心疼自己的姑娘，这不是有毛病吗。 “你听谁说什么了？”钱母一脸雾水。 钱父交了实底儿：“……他这批货得卖点好钱，要是将来月月都这样那也成。” 有钱跟有权，总得捞一个？ 大女儿条件就好，不仅她自己生活得好，也总伸手拽娘家，要是老小条件也好起来，是不是这个家就更好了？ 当初闹那点破事，闹得钱父是一点都不愿意住在这附近，他就想早点远离矿小附近，去到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正说着呢，金城登门了。 金城是真打怵登钱家的大门。 父亲那头这两天恢复的不算太好，他就感觉父亲心里好像有点事儿。 既然问出来了，那就尽量办呗。 再说儿子也是他的亲儿子！ 做好思想工作，伸手敲门。 “妈，我是金城，我想来看看孩子！”金城怕里头的人不给他开门，还是叫了人。 叫阿姨生分，再说叫习惯了妈，也就没改口。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砰砰砰！ 屋子里钱父听见敲门声也是明显一愣。 这叫什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 赶紧起身，只是没走两步又坐了回来：“你赶紧开门去，叫书桐跟金城好好聊，别总摆臭脸！” 想要继续过下去，那书桐现在就不能像是过去那样总想拿捏。 经过离婚一事儿，钱父多少也是看明白了点，做父母的还是少跟着出主意的好。 钱母没好气瞪丈夫一眼，嘴里说着：“可真是大白天不能说人，说人人到！” 呵。 钱书桐在客厅里坐着呢，听到前夫喊的这声妈，心情好了又不好。 不好的原因是，她爸说的一些话她好像听进去了。 好的原因就是，金城离了她就不行！ 钱母从厨房走出来，恶狠狠警告女儿：“别叫人家一哄你就回去，书桐妈可告诉你，上赶子的人永远不值钱！” 男人都是贱皮子，你越是主动他越是不珍惜。 钱书桐那颗心又落回了原处。 是啊，现在灰溜溜回去，将来一个村子里的人得怎么讲她？ 人言可畏。 金城听见里头有说话声，再次拍拍门板叫人：“妈，我是金城。” 钱母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没去开门。 让他敲！ 把她女儿害了，就敲这么一会门又能怎么样。 钱父听见敲门声一直没断，一脸纳闷从厨房走了出来，结果一看眼前的娘俩，气得眼前一黑。 伸手指指妻子：“你啊，我跟你没办法说。” 说着话，连忙去开门。 “金城啊，快进来坐。”钱父一脸客气。 金城也尽量把客气扣在脸上。 提了提父亲生病动手术的事情，又说：“孩子爷爷就想看看孩子，我就合计……” 钱父连连点头：“应该的，聪聪在幼儿园呢……” 钢市的小孩差不多顶两岁就可以送幼儿园，大人都要上班也没人照顾，各附属单位为缓解员工育儿的难题也是听上头的命令，幼儿园啊托儿所随处可见。 “那爸，我这就去接孩子了……”金城觉得这个岳父人还是挺不错。 至少还能沟通。 钱母突然来了一句：“医院是什么好地方啊？你领个那么小的孩子过去有没有细菌？敢情孩子生病了你不用管！” 钱父瞪妻子。 又有你事儿了！ “都不是亲爷爷，有什么可看的！”钱母站起身，拿着围裙摔打了两下。 钱父看女儿：“你陪着金城去把孩子领回来，正好你也去医院看一眼，之前你姥爷的脚闹毛病还没谢谢人家呢……” …… 金城跟钱书桐前后脚下楼，金城为了避讳走得有点快。 毕竟现在这关系…… 他是不想回头，也最好不要发出什么混乱的信号。 倒是钱书桐这头脑子里想了挺多，两个人到了楼下顺着小路往幼儿园走。 “爸在矿院动的手术？”钱书桐关心问了一句。 金城回：“嗯，有丽红在能方便照顾一点。” 钱书桐闻言冷哼一声：“是应该她多照顾一点，那是她爸！” 金丽红可是金长海亲生的，金城可不是！ “你别遇到什么事儿都往上冲，人爸有亲生的孩子轮不到你来表现，自己都没赚几个钱，连儿子的抚养费都不给……” 钱书桐就是想警告金城，别拿着一颗热心去贴人家一家子的冷屁股！ 公公、婆婆还有丽红，人家才是一家三口，你金城就是个拖油瓶！ 既然说到这个份儿上，钱书桐就忍不住想多啰嗦两句：“全家只有你是个讨厌鬼偏偏你还不知道，还总往人家眼前凑，过去我说丽红一句你就不高兴，人丽红多聪明，遇上事情就躲，你说说丽红哪方面不比你过得好？嫁得好、工作好，爹妈都疼。” 金城这个傻狍子！ 第62章 宁家人 “我妈手伸得长是为了谁？你别不识好人心！”钱书桐盯着金城掰扯道理。 谁跟谁是一家子？ 我家跟你还有金聪这才是一家子！ 金城的那一家子……糟心得很。 “满大街扫听扫听去，你见过谁家紧着女孩儿供读书的？就你们家不重男轻女，就你们家思想解放，最后牺牲可怜的人都是你！你爸生病就该金丽红出钱出力！家里培养她的时候，怎么没合计合计她上头还有个哥呢？” 明知道金城是个儿子，将来得娶妻生子，家里给金城铺过一步路吗？ 钱书桐的态度很坚决，要复婚不是不行，但金城得拿出来态度。 自己说的话，金城必须听进耳朵里，不然……下次找借口，她都不会给台阶。 金城听了前妻的话，脸色迅速变了，说：“抚养费你家不是不要嘛。” 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你们家不肯要，回头又说他不给，还让他怎么做？ 钱书桐就恨金城这一出！ 打结婚开始，金城就处处跟她别苗头！ 她说一，金城就偏要说二！ 两个人经常因为意见不统一，说话说不到一起而呛呛。 钱书桐想，你说谈对象的那阶段，怎么没见金城天天跟她呛呢？ 把她娶进门，等她生了孩子，然后就处处看她不顺眼，觉得她绑死在了金家是？ “别接了，要是这样说我也讲了聪聪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爸住不住院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我儿子他爸都不是他爷亲生的，弄这么一出，简直搞笑！”钱书桐停住脚步，一步都不肯走了。 接什么接！ 儿子是她生的，她就有权利决定儿子去向。 金城也是强忍着怒火。 过去就是这样，讲讲话两个人起了纷争她就搞事情！ 要么去找他爸妈告状，让老人跟着上火，要么就是生了孩子以后拿着孩子威胁他！ 好不容易把婚离了，心肠舒畅了没有两天！ “我再跟你说一遍啊钱书桐，离都离了，我家的事你就少管点，爷爷就是聪聪亲爷爷！” 钱书桐见金城这副模样，心中有点后悔，嘴上却怎么样也不肯认输。 钱书桐拉脸：“行啊，我不管你，你赶紧滚，你个大傻b！” 骂完这一句，钱书桐觉得心口异常爽快。 这场离婚战役中，她是一点亏都不能吃！ 抚养费不肯收她有她的考量。 这钱一天不拿，将来打官司她就可以把过错推到金城的身上，也是方便将来给金聪改姓！ 真的走到完全没有退路的那一天，她就给儿子改姓！ “除了这些你也不会别的东西了。”金城冷哼。 没有搭理前妻，直接快步离开钱书桐附近。 为什么离婚？ 有胃病他却天天做他不能吃的饭菜这只是其一，其二就是钱书桐这个糟糕的脾气。 但凡让她有点不快，她就会拿最恶毒的字眼骂你诅咒你。 钱书桐看着前夫消失不见的身影，一口牙差点咬碎。 丽红中午从小吃部给家里人买了午饭。 陈英唠叨女儿：“……你离婚这事我想了好几天，我不同意。” 丽红大姨连着往医院跑了好几次，看金长海恢复的怎么样是真，担心丽红未来也是真！ 综合考虑，离婚这件事怎么看都是利大于弊！ “丽红啊，你让妈省点心，两口子过日子哪有舌头不碰牙的？还有你这工作能不能动一动？我不想让你在这里工作。” 金丽红木然听着母亲提出来的要求。 不离婚，她做不到！ 转院，她更做不到！ 她有些时候很想问问母亲，母亲是觉得她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大人物是？ 不然怎么会提出来这种要求？ 病房里的空气可能是不太流通，金丽红放下饭菜确定父亲的情况，转身出了医院去了对面小吃部准备吃午饭。 小吃部- 宁海刚刚从附近进小吃部，脸拉拉着，看样子心情不是很好。 喜欢美色的老板娘今天都难得话少了很多，等他点完菜就自动自觉消失。 只是没等饭菜上桌，小吃部的大门被人狠狠一摔，老板娘眼皮子狠狠一跳。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 宁薇冲到弟弟眼前，抢过弟弟手里的水杯，扬起手对准宁海的脸，泼了过去。 小吃部里用的水杯都是酒杯改的！ 这一阵钢市流行一种自带酒杯的白酒，有些人点了酒连杯子一起拿走，有些人不要这个，这样老板娘就会收集这些新烧杯，然后充作水杯用。 “这里是公共场所，你有没有规矩？”宁海闭了闭眼睛。 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他用手胡乱蹭了一把。 宁薇气得身体都有点抖了，水泼出去她还不满意，拿着水杯就要对准弟弟的头部砸过去。 “有事出去说。”宁海一把将自己二姐揪了出去。 实在是因为他足够高，宁薇又是家里最矮的那个，宁海扯他姐就跟扯小鸡似的。 外头宁菲开车溜了一大圈，刚刚锁定弟妹的方位，一脚油门冲了过来。 宁薇跳起来伸手要去打宁海的嘴巴，被宁海躲了。 “宁薇，你别把我逼急了！”宁海磨牙。 宁薇叫嚣：“把你逼急了怎么样？你想把我弄死？那你来！” 说着话，宁薇把脖子凑到了弟弟的眼前。 饶是宁海心里有所准备，可对上姐姐这副无赖相，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宁菲道边停好车，立即跑了过来。 姐妹两个人在医院门口就吵了起来，宁薇是完全不介意别人看热闹的破罐子破摔心理。 宁菲训斥妹妹：“大海亲眼看见他搂着一个女人回了家，都堵家里了，你还相信他的鬼话？” 宁家有四个孩子，老大宁菲、老二宁薇、老三宁晨以及老四宁海。 因为老四宁海是个小子，也是因为他格外淘气，从小到大没少挨打。别人家的重男轻女在宁家完全没有，宁家重的是老大，宁菲。 宁海他爸总是不在家，老大宁菲几乎就充当了家里最重要的一个角色。 老三老四几乎都是老大一手带起来的。 老二因为跟老大相差不多，宁菲是家里头一个孩子，父母养的时候格外小心，到了老二这里，就是随便养了。 “陈明阳为什么会出轨？他提的要求你们肯满足的话，他会跟别的女人鬼混吗？家里就我一个臭狗屎，你们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宁薇将心中的不满，脱口而出。 第63章 陈英松口 家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同父同母的姐妹、姐弟，为什么大家都过得好，只有她一个人过不好？ 还不是父母偏心！ 宁菲被妹妹气得直接吼了出来：“那是因为你蠢！” 不蠢当初谁都看得出来陈明阳就是抱着目的接触你，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大家反复告诉你，你还是不知道！ “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宁菲气得头昏脑涨，让弟弟赶紧走人。 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省心的！ 老二脑子不好，还没个逻辑。 老三除了自己谁都看不到。 老四……眼看着三十岁了，叛逆上了。 管自己的孩子她都没费这么大的力气。 “我蠢？凭什么宁海想做什么，你们就全部支持！我也想做生意，你拿出来钱也支持我啊！”宁薇对着大姐直接吼。 就是不公平！ 她都活到中年了，日子还是过得这样坎坷。 家里姐妹谁跟她似的，只有那么一间稍微可以挡雨的小房子？ 宁菲的手已经举了起来。 看着已经走掉的弟弟，看着眼前一脸愤怒的妹妹，她觉得自己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绝望。 “你赶紧走，我不想看见你。”宁菲出声赶人。 在这么继续气她，弄不好她一口气提不上来就去见阎王爷了！ “你想做生意，不是通过自己想办法，而是跟我要？”她没忍住，同妹妹掰扯这个道理。 就是让她给钱，行，也得找个能让她信服的理由？ 硬要？ 小吃部- 宁海进了门，找了个没人的犄角旮旯一坐。 他点的饭菜早就上了桌，老板娘帮着把饭菜挪到他现在的桌上。 顾家。 顾以林把中午的事情提了提，顾父顾母脸上的神色都算不上好看。 平时闹就闹了，毕竟是关起门在家里闹，现在闹到以林的单位去，这不应该是丽红能干出来的事情。 顾父问妻子：“你通知她几点回来？” 顾母看了一眼手表，说道：“应该快了。” 说着话呢，有敲门的声音，顾母赶紧去开门。 “快进来，你爸等半天了。” 金丽红进门，顾母就跟在儿媳妇的身后回到了客厅。 客厅里顾父阴沉着一张脸，他训儿媳：“……你现在也没个样子，家也不回，还跑到以林单位去闹，你到底要干什么？” 要知道金丽红是这样的作，当初也不会让她进门。 相亲前表现得挺好，进了门就不停搞事情，顾父都觉得他儿子同丽红过不下去，是有一定的道理。 就算你很牛逼，那现在不还没牛逼起来呢吗？ “要是知道你是今天这个样子，当初也不能让你们结婚，太不像话了。”顾父冷冷看向金丽红。 金丽红站定在顾父的面前：“爸，我介绍信已经开好了……” “放肆！”顾父一巴掌拍在桌上。 离婚离婚，没完了是？ “当长辈的替你们收拾烂摊子，没指望你能说声谢谢，但至少也不应该是这个态度，你当婚姻是什么？儿戏吗？” “我跟他过不到一起去。”丽红坚持。 顾父被儿媳妇气得脑浆都要溅出来了。 顾母见状赶紧对着儿媳示意她别再说了。 顾以林坐在沙发里一声不吭。 这个婚他也看出来了，想要离，比较难。 如果父母实在不让离，他能怎么办？ 他不能好过，他也得让金丽红不好过！ 顾父对着儿媳摇头：“你现在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以林有些话我现在也是要听进去两句，你的眼睛里还能看到谁？是谁在背后给你撑腰？” 离婚这种人生大事，儿媳妇完全有恃无恐。 你让他怎么想？ 应该怎么想？ 这个一脸傲气的劲头，什么男人肯跟你过日子？ 这不是……骗婚嘛。 门口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顾母马上去推门。 陈英一进门，丽红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爸，离不离婚是我跟顾以林之间的事情，我自己能决定，你没必要三番两次找到我家去。” 对于公婆的做派，她无法认同。 又不是小学生，有点事情就要叫父母。 “你自己看看你女儿现在的样子，她眼睛里还能装下人吗？”顾父气得声音都跟着抖了起来。 活这么大岁数，也是头一回遇上这种不着四六的孩子。 陈英数落女儿：“怎么跟你公公说话的？” “妈，你先回去。”金丽红不想母亲掺和进来。 有她跟着掺和，这件事只会解决的更加难看。 她就不明白了，两个人过不到一起，为什么不能离婚？ 犯法吗？ 顾母眼泪掉了下来，拉着陈英的手有几分自言自语：“我们这个家对丽红也不差，你说哪有小夫妻碰也不让碰，你说亲家母，哪有这样的事情？” 顾母觉得，婚姻里出现问题，大家都要在自身找找毛病。 以林肯定有错，那丽红呢？ 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谁娶老婆回来也不是为了摆着看的对？ “妈，你要是这样说，你问问顾以林，我们俩到底是谁先开始的？”金丽红实在没有忍住，将话题抛回到了顾以林的身上：“你倒是说话，你不是想离婚吗？” 顾以林别开脸。 “你可真有意思，搞事情的人是你，现在没声音的人也是你，真是让人瞧不起！”金丽红一句跟着一句。 跟这种男人过日子，她得短命十年！ “行，离！”顾父听儿媳妇越说越不像话，来了脾气。 上赶子不是买卖！ 离了看看，到底是谁往后的人生艰难！ 陈英动嘴想要替女儿解释，金丽红死死攥住母亲的手，一脸哀求看向母亲。 陈英：“……”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次没有把心里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顾母等着亲家的态度，却看见亲家一反常态连个声都不吱，顾母只觉得心寒。 原来，从头到尾小丑就她一个人！ 不是自己亲生亲养的孩子，对着再好也没用！ 人家根本不领情。 金丽红拉着母亲离开顾家，她们前脚刚走，顾父后脚就摔了杯子。 顾以林讪讪躲回了家里。 这个时候还要迎着他爸的火气冲锋陷阵，除非是傻了。 楼下，陈英甩开女儿拉着自己的手。 “妈，他每天对着我阴阳怪气，难不成我还得跪着哀求他回心转意？还是你觉得我是什么特别贱的人，被丈夫这样对待，我还要挽回？” 陈英看也不看丽红的脸，她说：“我来的时候你爸就劝我，要是你实在想离让我别拦着。你姥爷去之前也是留了同样的话，所有人都做了这个大好人，就我这个亲妈一直做坏人。” 陈英掉眼泪。 你看，儿子也好丈夫也罢，都站在女儿的一侧，就她这个亲妈仿佛十恶不赦。 “婚姻是你自己的，你要是离了将来别在我眼前说一句后悔，你过得好过不好那都是你自己的决定。” 扔下这句话，陈英蹒跚着离开了亲家楼前。 第64章 门帘里门帘外的人生 谁不想当个支持女儿的好妈妈？ 可这种事情，她能问都不问一声，胡乱让孩子决定？ 陈英一路上都在想，她的婚姻就不好，因为这个不好吃了很多苦，她就希望丽红跟自己不要走相同的路。 结果走来走去，还是一样。 一点都不带差的。 又想，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就算是亲妈也没办法替着别人着急。 想离是？ 成，离！ 满嘴是苦回到了矿院病房，这事儿就是想瞒也瞒不住，对着丈夫都说了。 “她公公的意思是想往回拽他们，可她根本不听，又问我，她是不是特别贱的人，所以顾以林对着她阴阳怪气，她还得忍着。”陈英说完这句话，泣不成声。 或许就是女儿的这句话，让她打消了劝的念头。 曾经……她也在婚姻里被人瞧不起过。 她拼了命的去卖好，拼了命的呵护那个人，最后呢？ 金长海见妻子哭成这样，伸出手去拉陈英的手：“孩子有孩子的造化，要是丽红说的是真的，咱们千辛万苦养大的孩子，凭什么送到别人家去吃亏？” “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坏人。”陈英吸吸鼻子抱怨。 对对对，好话都让你们说了，她去的就是惹人厌的角色。 金长海笑：“之前请大姐大姐夫来家里说这事，姐夫说的话我也认同，可是你看，没商量出来个结果我就进医院了，这算不算是老天的明示？还有这也是背着外人咱们两个人说说话，以林这孩子……也不像是想象当中那样好，我住院这么多天，你见过他露面吗？倒不是我挑他来不来，就是说这个事儿。” 人家没把丽红当人看的话，这婚姻坚持下去，确实太难了。 陈英一愣。 “其实这事儿，我也挑过理，但觉得他可能是工作比较忙。” 那因为工作忙没办法来探病，也是有的。 金长海摇头：“是工作忙还是连一点脸面都不想给丽红呢？他们俩过日子，咱们没看见，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咱们都不知道。先头他们家闹什么走路就听见有人说丽红有癫痫病，那时候金城就说过，这话不是别人家传出来的，就是老顾家传的！” 陈英一脸疑惑：“可我瞧着顾以林他爸还是想劝和。” “他爸是想让他们过，可只有他爸一个人有态度，没用。” “那就离了？”陈英心中也没个主意。 自己受过的那些洋罪，她不愿意丽红受！ 离婚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走出去都得矮别人几分。 她女儿好好的人，凭什么矮别人几分啊？ 你说是要模样没有，还是要学历没有？ “我这个心啊……”陈英不停拉丈夫的手：“你说她那么优秀，就在这件事上摔一跤，不值得！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催她结婚，我也不是不让她在家里待，就是书桐总看她是回事……” 钱书桐总是拿丽红读了书找茬，陈英就想闺女早点嫁出去或许家里就消停了。 反正早晚都要嫁人，再说顾以林那个条件各方面都很般配。 想以林也是读过书的人啊。 “还是那句话，她的命，我们决定不了什么。”金长海幽幽长叹：“经历过这么一遭，我倒是觉得孩子挺成熟，你就让她自己做决定我们听着就是了，未来不好不是还有我们托底？将来不好嫁了，那就不嫁留在家里，我们养着。” 陈英听见丈夫这话，心中一哆嗦。 你还别说，丈夫是懂得吓唬人的！ 没说这话之前，她想破罐子破摔那就摔，谁能想到，丈夫这话一出口，她就想反悔！ 不是怕养着丽红，而是不愿意让女儿的未来成为丈夫嘴里说的那样。 “我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陈英从病床前起身。 金城推门进来给父母送饭。 “说什么呢？听着聊得还挺好。”他打趣父母。 一把年纪了，两人感情还挺好。 “我跟你妈说，丽红要是想离婚那就离！”金长海说。 金城笑：“我妈这是打雷震过来了？” 他爸会同意他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他爸向来都听丽红的话。 陈英没好气瞪了儿子一眼；“将来她要是过不好，我就赖你！” “没问题啊，赖我就赖我呗，我养她！”金城拍拍胸脯。 养个妹妹，不是小儿科嘛。 陈英冷笑：“你养她？你自己孩子养没养？该你出的钱你拖着不给，早晚聪聪就得不认你。” 金城听见儿子的名字，脸拉了下来。 “你就关心关心自己老头儿，别成天盯着我，他们家不稀得要这钱，那我还不给了。” 陈英劝儿子：“你就看聪聪的面子上也不能这样干……” “我谁面子都不给！”金城耍浑。 是他一分钱不给的吗？ 是钱书桐搞事情。 “将来他长大了要是回来找我，我有多少就给他多少，要是他被他妈教得不认我，那我这个爸也别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金城狠了心。 为子女好之前，也得先为自己好。 “你瞅瞅你这个无赖的样子。”陈英气得肝颤：“我怎么生出来你们兄妹俩？早知道有今天，我还不如当初出家当尼姑去。” 这回好了，成离婚大家族了！ 她这婚姻上就是两茬，大儿子离了，大女儿这马上也要离了！ 真好！ “吃饭吃饭。”金城推推饭盒，“你大女儿准备的，回头你也别总当着她的面说一些丧气话，能过下去她自己能搞到离婚？我姥爷就说，有错也多往别人身上甩甩，就是顾以林不好，他还害我妹妹变成离异了呢。” 陈英咣当一声摔了饭盒。 不爱听离异这个词儿。 小吃部- 金丽红坐了一会，然后用头去撞桌子。 咚咚咚！ 宁海是刚刚进门，老板娘照常跟他打招呼。 熟客就是要多热情几分。 “来啦，今天还是老样子？” 宁海一笑：“行啊。” 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老板娘也是知道宁海的脾气，这孩子瞧着挺阳光也爱开玩笑，但……喜欢坐没人的角落里。 宁海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听见旁边门帘里，又咚咚的撞击声音。 他伸手撩开门帘，看了一眼。 金丽红的脑门被撞得有些发红，她揉了揉自己的脸。 也不知道她妈接下来会出什么招数。 以她对她妈的了解，接下来就得上手段了！ 第65章 细心的金大夫 砰！ 脑门对准桌子，再次磕了上去。 无力！ 坐了半天她也没有点餐，那头小吃部的老板娘也没来催。 老板娘观察了一会，觉得这可能是遇上什么事了。 倒也不是说她想巴结，当然了能结交一下也是好的，将来家里人看个病什么的……退一步说，看见别人难受，也不至于赶着上前添堵。 都这个时间了，小吃部里的人也不算多，就让她坐会儿。 丽红以为老板娘是把她给忘了，她就想一个人坐着放空放空，没人来搭理她，正合她意。 宁海这头将菜往米饭里那么一抠，然后一顿扒。 “算账。” 老板娘一脸诧异，这菜才端上桌多一会啊，这就吃完了？ “接下来有事儿忙？吃得太快了。”老板娘跟宁海打着哈哈。 这小饭店里出来进去的客人她都能搭上两句，做生意做的就是一个嘴巴勤快，多说两句永远没错。 “嗯。”宁海笑笑。 看看那门帘下趴在桌上的人，他指指里头。 老板娘扭头去看。 …… 金丽红坐了会，胃口全无。 根本不想吃。 “老板，点餐。”她叫老板。 想不想吃，也没有走进来不点餐的规矩。 老板娘提着个袋子，拎着进了门帘里，将用网兜装着的饭盒递给丽红：“今天累了，我也没敢进来吵你，饭菜都装饭盒里了，你要是有时间呢就吃完给我送回来，要是没时间就明儿送也行，不行我去取。”老板娘一脸笑呵呵表情。 她这人啊，就是热心肠。 路上跑过一条狗，也会这样对待。 当然了也就是现在街上还能看见跑着的狗，早些年八几年那功夫，城市里你就是想找条狗都找不到，那时候的政策就是不允许养，养了也得杀。 “我没点。”金丽红看着眼前的铝饭盒，一脸懵。 老板记错了？ “宁海帮你点的。”老板娘点了宁海的名字。 小年轻的戏码，她懂！ 这么个漂亮的女人一脸愁容坐在这里，换成是她也得过来献殷勤。 男人不怕穷，就怕不会表现。 会表现的不可能娶不上媳妇。 男的俊女的美，她觉得这段姻缘可以促成一下。 “我不认识什么宁海不宁海。”金丽红起身，拒绝了突如其来的好运气。 认不认识，她也不可能吃陌生人的饭。 “麻烦帮我下份面条就行。”宿舍里还有之前买的咸菜没有吃完，就着面条就是一餐饭。 平时住宿舍的时间较多，家里离得远也顾不上，大多数就是煮面条对付一口。 那些配着面条吃的咸菜就都是陈英特意为女儿准备的，各种各样，用小坛子一一封好。 “这都点了……”老板娘指指那饭：“浪费食物也不好。” 金丽红双眼去看老板娘。 老板娘被她看的有点心虚，心想这女孩子长得挺好看，但眼神太有杀伤力。 得得得。 “行，下份白面条。”冲着厨房喊了一声。 五分钟后，丽红提着面条从大门往医院大堂里走。 医院大堂收费处排着不少的人，金丽红收回视线打算回宿舍先把面条解决了。 面条过了冷水，但也放不了太久的时间，再拖一会估计就要坨了。 慢悠悠经过大厅休息区，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传进鼻腔里，这个味道让她觉得平静。 她很喜欢消毒水的味道。 一走一过，经过休息区的时候看见一个老人正在仰着头好像睡了过去。 金丽红下意识去看了一眼。 脚下缓缓挪动步子，从老人面前走了过去。 走过去没有一秒，她又退了回来。 “大爷？”金丽红试着叫了老人一声。 这情况看起来……不对劲。 “大爷，能不能听见我的声音？”金丽红加大叫的音量，同时上手。 正在排队准备挂号的大姐听见后头有声音，立即跑到了休息区。 “爸？” 家属伸手试着将老人的头抬起来。 “爸，你怎么了？”家属大叫。 刚刚人就说胸闷，这是怎么了呀？ 金丽红将装着面条的饭盒放到一旁，交代家属：“去急诊科喊人。” 家属拔腿就跑，往急诊拼了命跑。 让她放心的因素之一就是这个人穿着白大褂，这是个医生。 金丽红触及老人的颈动脉，发现颈动脉搏动消失，老人的呼吸微弱且不规矩。 “室颤。”金丽红嘟囔了一声。 “麻烦过来搭把手。”她试着想将病人放到地上，但是一个人的力气根本不行。 周围的人也发现了这头的不对劲，大家有力的出力，合力将人扶到走廊地上就地抢救。 金丽红开始心肺复苏。 “大家不要围着啊，散开点。” 一群人围在一起，收费口那头也有人探出头来看。 “怎么了？” “好像是有人发病了！” 收费口的工作人员同眼前缴费的家属说了声抱歉，立马推门出来，恰好对面有个医生正准备下班。 “孙大夫，大厅里金大夫需要帮助。” 孙大夫拔腿就跑了过去。 “师兄，室颤。” “知道了，我来！”孙大夫接替金丽红开始进行心肺复苏。 这时候病人家属已经带着急诊室的医生跑了过来，先是两名医生跑在前面，推着急救床的医生跟在后头。 双方汇总一下信息。 “抬抬抬……” 四周看病的人倒是想要伸手帮忙，可这个时候根本轮不上他们出手，医生那头抬着病人到了床上，病人的鞋掉在了地上。 急诊科医生跟着跳上床，跪着继续进行心肺复苏。 “走走走！” 丽红捡起老人的鞋，放到了推车上，病人家属跟在后头一个劲的哭哭哭。 谁能想到，就带人出来看个病，这就突然不行了！ 一行人推着车，一路狂奔。 急诊科抢救室。 护士将除颤仪递到金丽红的手上，她走到老人正对面。 …… 四分钟后，老人自主呼吸、心跳、意识慢慢恢复，血压回升。 金丽红往后退了退，连续咳了几声。 “金大夫，饭盒给你送到门口了，记得一会去拿，赶紧去吃饭。”护士说。 刚刚那头有人把饭盒送过来的，说是金大夫的饭盒，救人的时候也没顾上，就那么扔大厅了。 丽红点点头。 让她走，她还是留下来陪着观察了一会，确定病人是没有问题了，这才从门里出来，提着饭盒往宿舍走。 第66章 陈英金长海站到了丽红一侧 陈英打发儿子回去休息，说她一个人在医院守着就够了。 金城没有走，但也没告诉他妈。 找了个消停的地方坐着，准备等半小时以后骑车把母亲送回家。 老头儿都已经这样了，老太太要是继续熬着，也得熬倒。 病房里，陈英刚刚答应离婚的事，半小时后又起了变化。 “我都不知道我惯着她到底对不对，她还年轻，要是这个决定做错了……” 陈英害怕。 一个选择选错了，可就耽误一辈子。 女孩子的一辈子，能耽误几次？ 金长海见妻子又要变卦，其实他这心原本就不太安稳，同陈英一样，他也不知道顺着女儿让离婚是对是错。 陈英态度一变，他立场也坚定不起来。 “要不你再跟丽红聊一聊？” “聊有什么用？她能听我的话？她现在是翅膀硬了，谁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这就是读书读多了，主意大！ 觉得自己什么方面都行，什么事情都敢尝试。 陈英问金长海：“顾以林说丽红不让他碰，丽红说是顾以林那边出的岔子，你说两个人两个说法……” 叫她信谁？ 这种事她一个做妈的，能不能反复去问孩子？ 问孩子，顾以林是不是不跟你睡？是彻底不跟你睡，还是因为什么？ 她张不开这个嘴。 又说：“你说要是真的差头出在小顾身上，那……” 她也是怕这个。 丽红这孩子从小就准成，那孩子不会撒谎。 闹到现在这种地步，之前说什么冷嘲热讽那些陈英都认为可化解，但要是同床都不同床了，这就明显不对劲。 孩子也是她亲生的，她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毁丽红？ 就是这中间的分寸，她拿捏不到。 老顾家的条件摆出来，你全村子去找，就没一个姑娘嫁得这么好的！ 别说村里，就是自家，她大姐姐夫优不优秀？ 生出来的女儿们，没有一个嫁得比丽红好。 金长海闭闭眼；“你搞得我都乱了，由着她，好了坏了都是自己选的，她不后悔就行。“ 说到底，他还是觉得女儿的态度才是他应该考量的标准。 条件再好，丽红觉得不好，那也没用。 “你说家里我就是再婚，金城那刚离婚没多久，现在她也要离，叫外人怎么说？” 好听不好说。 这头离了，外头马上就得传得人尽皆知。 到时候什么瞎话都得传出来，多难听都有。 “也是赶一起了，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别人家还没有我们这运气呢，也不是谁都能离婚。”金长海闭着眼劝自己。 那人活着怎么办？ 就得往开了说。 说不好就不好呗。 反正那些年他也没少被说。 因为入赘这种事，特别少见。 加上他是从大黑山出来的，家里又穷，那背后讲闲话的人多了去了。 “你倒是心宽。”陈英没好气吐槽丈夫。 说着话呢，有护士进来。 护士领着人进了门，那人进门对着陈英就是好一通鞠躬。 陈英一脸懵。 护士解释：“……正好金大夫出去买饭遇上了，家属找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听说叔叔在这里住院就说想过来当面感谢一下。” 病人女儿哭的眼睛发红，各种感谢。 陈英哪见过这种阵势啊？ 再说……丽红不是实习医生吗？ 实习医生会救人？ 她也不太懂这个学习的过程，也不太懂医院里的那一套。 但是看见别人哭，陈英也红了眼圈，她太明白这种差点天人永隔的感受了。 “人没事？” “检查说是大面积心梗……”病人女儿还在哭：“幸亏遇上了金大夫，金大夫就一走一过多看了一眼，我当时还在排队缴费，我都没注意到！” 想想真是后怕。 老头儿就在她身后坐着，她甚至缴费的时候都没有回看一眼。 差点就让父亲死在眼前了！ 继续握陈英的手表示感激：“大娘，真是谢谢您培养出这么好的孩子……” 等病人家属离开，陈英站在门边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刚刚一瞬间，她甚至都以为……这说的不是她女儿。 救了别人吗？ 金长海感慨：“咱们丽红长大了。” 确实长大了。 不仅长大了，还能救人了。 你看他就没知识没文化，但是他女儿什么都通什么都行。 想起刚刚心中的动摇，金长海狠了狠心：“让她离，反正她自己也有工作也养得活自己。” 其他的……不想了。 孩子就是这个命。 陈英抿了抿唇。 医院到时间赶人，陈英提着袋子从里头走出来没多远就瞧见了儿子金城。 “叫你回去，你还搁这干什么？”她没好气数落儿子一通。 她说的话都是放屁，没一个肯听。 金城起身：“晚上我留下来，你回去。” 母亲这个年纪，加上这几天刺激，说什么都不能让熬了。 陈英没好气喷儿子：“用你干什么？你白天不卖货了？” 晚上休息不好，白天还要卖货，他命不要了？ 他爸这前脚差点死医院，怎么着他也想跟着学？ “妈，有些话你就不能好好说吗？说话夹枪带棒。”金城没忍住，回了母亲一句。 大多数他都是尽量不吭声，想着母亲这辈子也不易。 可是……也不能永远都这样啊。 “我说话就这样。”陈英快速截断话。 好不好也半辈子都这样了，改不了！ 金城：“……” “你之前说顾以林那头有问题，打听着了吗？”陈英突然开口问了这件事。 金城以为他妈还是想帮着顾以林说话，太阳穴胀得直疼。 “……那认识他的谁能背后说他不好？他肯定就是有问题，还有妈有些事你别总让丽红跟你说跟你解释，她身上那些乱遭事自己都没消化完了，回头还得跟作报告似的天天往外说，大姨跟老舅那头你都别找，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成天一点事到处说，你让她脸往哪里放？” 自己是男人，也不怕家丑外扬，但是妹妹她不一样。 丽红打小就格外在意脸面。 遇到点事就往外说，这不是打丽红的脸嘛。 “我是为了谁啊？我还不是怕自己见识短……”陈英说了两句，马上收口。 就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懒得对金城解释。 解释什么？ 解释说，她怕丽红被耽误了？ 怕丽红做了错误的决定？ 就看见她对别人说了，完全看不见她对丽红的担忧。 第67章 你一个人就不行 “你谁都不用为，她将来就是嫁不出去当老姑娘，那她自己认了就成。”金城咬住这一点不放。 “行行行，你们都有理。” 都拿着婚姻当儿戏。 离！ 看你们都离了，将来是不是就能找到合心意的人！ 过去相亲谁不是介绍一下就结婚？ 过不下去的人多了，你见过几个人离了？ 现在的小年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的事情都不放心上。 毁就毁，大家一起毁灭！ 原本还想同儿子提提刚才有人跑到病房里感谢地事情，现在也没心情了。 “她宿舍在哪边？”陈英问儿子。 金城一脸警惕：“妈，你有什么跟我说，我传达。” 他实在是怕他妈一个激动，又说出来什么不好听的话。 老妈对他跟丽红肯定没得说，就是这张嘴…… “我用你传达什么，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打听着过去。”陈英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里是矿院，丽红又是矿院的医生，还能有人不知道她住在哪间宿舍？ 为什么金城知道丽红的宿舍在哪里，而她当妈妈的不知道？ 陈英本质上不愿意把手伸得太长，加上又觉得自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要是冷不丁跑到医院找女儿，让人看见丽红恶妈妈长这样儿……有事都是使唤儿子来办。 毕竟儿子长得还不错，还有一层关系就是…… 也是想让兄妹俩关系更好一点。 金城为妹妹总跑一跑，丽红为哥哥总颠一颠，这兄妹感情不就越来越好嘛。 “我是怕了你了。” 金城认命把母亲往宿舍去领。 丽红刚刚吃了面条就酱油泡小土豆。 还别说，她妈就是手艺好。 一个泡土豆能有多难复制？ 之前她不想回家去拿，自己试着泡了泡，结果那味儿…… 闻了都不想吃。 有人敲门。 “谁？” “哥，开门。”门外传来金城的声音。 金丽红脸上没忍住挂了笑相去开门，结果一看见母亲，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吃什么呢？”金城进了门，就往桌前看了一眼。 看清楚以后，这脾气就来了，数落妹妹：“你这一天到晚都吃什么了？拿面条子糊弄，身体还要不要了？” 陈英听着儿子的话，视线也顺着落了下去，看清楚丽红桌上那东西，眉头紧跟着皱了起来。 她做的东西她还能不认识？ 给女儿送咸菜，不是为了让她就吃这个过生活的！ 是因为从小到大丽红吃咸菜吃惯了，要是胃口不好还能拿着带味儿的东西顺顺，基于这个原因才总给女儿送这些。 又一想，怕不是钱都花没了？ 丽红不比金城，金城条件上可比丽红宽裕挺多。 瞧着大女儿这工作不错，也风光也体面，但是收入……上不来。 “我就说你爸住院的钱不用你给。”陈英没忍住，叨叨了出来。 当时她就考虑女儿的钱恐怕不够花，你说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手上没钱拿什么美？ 正是青春好年华，都是那个年纪过来的，买点美点都很正常。 “我自己的爸，我出点钱怎么了。”金丽红没忍住，又还了一句。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忍不住！ “行行行，我瞎操心烂肺子，你多了不起啊，你什么都懂什么都能自己做决定，不是要离婚吗？你离！”陈英一赌气，把话说反了。 原本是想过来跟女儿好好聊聊，说实在不行想离就离了。 虽然她不情愿，虽然她觉得这个决定是错误选择。 可大家不都说，丽红有工作，她能养活自己？ 陈英这辈子也没一份工作，也没出去工作过，因为这些，她当年被人甩就得受人欺负，想着现在世道不一样了，她女儿也有稳定工作，或许人生走向跟她就不同了呢。 再说金长海也劝她，说虽然过得没有大富大贵，那全家也挺好，陈英就想，那丽红总不至于过得比她差？ “我是怎么劝你都不听，自己做的决定自己负责，将来选错了也别赖我跟你爸，我们对你仁至义尽！你就等老了没人要了，那时候就知道哭爹喊娘了！” 金城只觉得眼前一黑。 又来！ “妈，咱们走。”金城拉开门，要带母亲走。 难听的话，冲着他来，他承受力比较强！ 陈英甩开金城的手，对着金丽红说：“你就作。” 金丽红挺着脖子，点点头：“我就作。” 陈英听见这一句，气得举起手。 咬了咬牙，好半天都没把手落下去。 丽红长这么大，她都没有动过女儿一根手指头！ 从没动过。 “你行，你记住今天自己说的话，将来别后悔。” “我不知道您认为的后悔是什么？如果是我面对着顾以林的步步高升而悔恨，那这个请你放心，他干得有多好我金丽红都不带后悔一下，离开他我只会觉得是幸运，妈，有些时候我真的不明白，你是爱我还是恨我？我真的不知道。”丽红红了眼圈。 好小的时候就有这种感受。 能感受到母亲的爱。 也能感受到母亲明显的愤怒。 不理解。 “我怎么不爱你啊？”陈英反问。 还要她怎么爱啊？ 心掏出来吗？ 换成别人家的孩子出这事，她只需要看看热闹，拍着巴掌让离就是了，谁不知道不得罪人？ 问题这是别人家的孩子吗？ 她需要对别人家的孩子负责吗？ “爱我就是这样，我说了那么多你一句都听不进去，现在还是认为我作，我就一定要被他踩在脚下，跪着求饶你才觉得这是我做女人的本分吗？” “我是这个意思吗？我是怕你一个孤孤单一辈子！”陈英喊。 就这么想她吗？ 只觉得心脏特别疼。 寒心。 自己亲生亲养的孩子，就这样往坏了去想自己的妈妈。 “你哥现在是离婚，他能一辈子不找吗？你依靠着他，将来有了新嫂子，还有你站的地方吗？爸妈又能给你什么？你生病难受，遇到重大事情，我们能帮你做选择还是能给你助力？” “多一个人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你身边有个人，走出去就不会有人说你。”陈英咬死理。 丽红念初中就不停有街溜子盯，总跑出来一些小流氓要跟她女儿做朋友，还不是那张脸惹祸。 等离了婚，说不定能遇到什么事呢。 可以选择的话，她一点都不愿意女儿长得好看。 第68章 让丽红离 漂亮女人能不能搁外头混得好她不清楚，她只看到了一些漂亮女人的悲剧命运！ 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是能打得过还是掰扯得过？ 真的遇上，那时候你再来说这些就晚了！ “你不用听妈说什么，她现在人在气头上说话也不好听。”金城一把拽起母亲，就往门外去拉。 说来说去就怪他缺心眼！ 他不带母亲过来，也就没眼前这番争吵了。 心累！ 陈英还想回去同女儿把话说完。 她能不能害自己生出来的孩子？ 金城死死拽着母亲不肯松手。 准备骑车送母亲回巴坟沟，陈英还来了脾气，打死不肯让儿子送。 金城只能推着车子护送母亲回去。 隐隐约约的记忆，小时候总记得母亲特别害怕天黑。 “你就是个小犊子，你以为你是护着她呢？你是害她！”陈英走了好长一段路，没忍住，开始劈头盖脸骂儿子。 你这个老大就没当成表率，怪下面小的有样学样了？ “对对对，我是犊子没错，您老消消气。”金城认骂。 不认骂又能怎么样？ 当街吵？ 或者跟母亲断绝关系？ 金城劝母亲：“不就是怕她离婚了身边将来围着的苍蝇多，我下班以后去接送她，让她回家住行不行？” “你能接送一辈子？”陈英反问。 哈！ 说得轻松！ 兄妹感情再好，你做哥哥的没有别的事情要忙了？ “我不能接送一辈子，那顾以林也没接送，不也一样嘛，再说现在也不是过去，矿山这头挺安全的。”金城对派出所绝对的信任。 你听说有几个闹事的？ 前些年严打，有几个不要命的还敢乱来！ “就算人堵她，她自己不愿意别人还能拿她怎么样？成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那她也别上班了就待在家里，你跟我爸时时刻刻看着她算了，不行在她脖子上拴根绳子，不然你上厕所万一她出点事呢。”金城没好气说。 知道是担心，可担心过了头也挺要命。 “我跟你没话说。”陈英甩头加快脚步。 两人走路回家，这走了一个半钟头，刚刚进门，就看见屋子里亮灯呢。 陈英：“……” 她走的时候没关灯？ 不可能啊！ 进了门，就见大姨跟老舅搁炕上坐着呢。 这次只有他们姐弟俩，其他人一概没带。 金城里外忙活张罗饭菜，老舅叫他消停点他也不肯听。 屋里。 “具体是什么原因？更细致一点有没有说？按道理结婚前他就知道丽红这个条件，没道理现在瞧不上，这逻辑上讲不通。”大姨就是纳闷。 也是想说，看看这个结能不能解开。 过去有夫妻结婚一两年内就总发生口角，这时候就得家人帮着劝和劝和，劝到最后也能过挺好。 “我是管不了她，爱离离！”陈英一脸强硬。 离呗！ 她操这么多的心，有人领情吗？ 你的人生你负责，那行，她不管了！ 过去！ 大姨没好气瞪妹妹：“竟说那胡话，丽红年纪轻也是刚结婚没多久，要是再遇这样的人家可不好遇了……” 从条件综合来考虑，顾以林的个人条件属实挺突出。 “我觉得好有什么用？晚上还搁宿舍跟我闹了一场，看我那眼神就跟看仇人一样。”陈英提起来这茬也是心寒了又寒。 将来让丽红也生个闺女。 生个如她一样叫别人操心的闺女！ 大姨着急：“具体原因总得有？顾以林是有点什么毛病？” 要是真有，这马上就得离，多一秒都不能等！ 陈英见屋门关得紧紧的，厨房金城炒菜声音也挺大，她压低声音说道：“……也不知道，就说结婚几个月就不同床了，丽红说是小顾不碰她，小顾那头对家里说的是丽红不让碰。” 老舅一听，眼睛瞪得老大。 “姐，你什么都别说了，让她离！” 这种事都能说出口了，孩子绝对不可能撒谎！ 大姨：“……” “两口子吵架，各执一词也常有。”她同丈夫之间就是这样。 虽然夫妻感情不算和睦，但家里都跟着借光了。 总要考虑考虑社会地位什么的。 这不也是替孩子着想嘛。 老舅斩钉截铁：“那孩子平时什么话都不往外说，这也是被逼到了极致才说了原因，还想她怎么跟你们说细致？你跟我姐夫是各执一词，你过得幸福吗？”老舅反问自己大姐。 家里大姐夫就是本事人，一万个没瞧上他大姐。 那日子只有自己过起来才知道其中滋味。 过去还不比现在，过去离了婚叫人笑话，现在不一样了。 该离就得离。 大姨看着弟弟那样儿，直摇头。 每个人看待每件事的想法看法都不一样。 她的看法就是：“我觉得还是劝劝，小顾结婚的时候也是愿意。” “我家那个跟我说，他住院生病小顾几乎都没露面，他倒是不挑女婿过不过来看，就说小顾对丽红这个态度不行。爸过世那时候他也是就最后露一面，得了，我也省得她恨我，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离了利索。” 陈英实在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 这些天你说说她消停过吗？ 老大离婚，孙子那头送钱送不过去，孩子孩子见不到。 然后就出了金长海动手术的事儿。 紧跟着呢，丽红又闹离婚。 金长海小死一回，她觉得自己也算是看清楚活着的意义了，老娘吃饱不饿，你们饿不饿你们自己管自己去！ “那我就回去了。”大姨起身。 不是外甥女的事情，她哪会大晚上往农村跑。 这不……做大姨的心里头挂着丽红的事儿。 见劝也劝不了，那就放弃劝了。 “咱俩一起走。”老舅也跟着要走。 无论陈英跟金城怎么留他们吃饭，姐弟俩都没留。 过去陈英家里条件最不好，逢年过节姐弟俩都是过来送东西偷摸给送点钱，从不搁家吃饭。 搁家吃饭就得让人张罗，张罗就得花钱！ 金城留他老舅留了好一会，最后也没留住。 屋子里，金城把饭菜端上桌。 陈英看儿子这饭也能做，且做得挺顺溜，就说儿子：“你说你就为了吃饭那点小事闹离婚，现在你一个人不也能做饭了？” 闹的意义何在啊？ 金城对着母亲灿然一笑：“嗯，离开她我就能呼吸喘气了，让我自己天天做饭都行，我就不想跟她过了！” 陈英一脸怒气。 第69章 宁家四个不省心的妖精 宁家- 宁军山刚刚退下来，这也是退得挺无聊。 正在屋子里指导自己进行清扫工作呢，嗯，宁家老家现在就住他们老两口。 雇保姆的话，他舍不得钱也是不愿意。 让妻子受累，他还舍不得，只能可着自己累了。 谢娥见丈夫在眼前晃来晃去，没忍住嘟囔一句：“你快点歇歇，这都忙一天了。” “你要喝点水？”宁军山没听准话音，听成了老婆要喝水。 谢娥：“……” 这边干脆装瞎子眼不见心为净，那头二女儿哭啼啼跑回家。 要说宁家的这四个孩子，除了老大其余都是讨债鬼！ 至少在谢娥来看，就是这么回事！ 没一个人招人喜欢！ 宁薇坐在沙发上对着父亲发泄：“老三就跟我过不去，这都几次了？我是她亲姐啊，有没有她这样坑我的？” 宁薇同丈夫正在谋求新的发展机遇，谈判进行到一半，商议着双方合并，这样也能拯救回陈明阳的事业版图，这是多么充满希望的一次机会啊，对宁薇两口子来说这是个绝佳机遇。 然后，她亲妹妹宁三儿宁晨出手了，理直气壮以公司主事人身份对对方发出推迟合并的要求，最让人生气的事，宁三儿的干扰很有效。 眼下这场合并对宁薇来说，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果中间被迫中断，接下来引起的连锁雪崩反应那都是她没办法收拾的烂摊子！ “你们姐妹的事情，你们自己去解决，不要回来烦我跟你妈！”宁军山不温不火推老二出去。 不是他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家里老二是典型的没有女皇命，偏要做女皇。 那个老三呢，哈，说起来就更奇葩了，对待亲姐姐都毫不手软。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宁三儿宁晨，向来都是宁军山最喜欢的一个女儿！ 没有之一。 哪怕老大宁菲这样那样好，宁军山就喜欢老三的聪明。 “爸，你是我亲爸啊！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毁我？宁晨她真不愧叫佞臣，她活脱脱就是个祸害，她怎么不死了呀她！”宁薇口不择言。 连连的受创已经让她同陈明阳的关系越来越糟。 如果这次依旧以失败结尾，恐怕感情就挽回不了了。 她爸是军长啊，这对于父亲来说不就是一点点小事？ 谢娥听得直皱眉头：“公司原本就是老三自己创立的，也不过是当初你硬挤进去，现在你想把她的公司卖了跟人合并，她作为老板不同意这有什么问题？” 宁薇不接话，眼泪噼里啪啦掉，小声嘟囔：“你就是偏心宁三儿，小四儿那头出去做买卖，你跟我爸也没少帮着铺垫，就我是家里的臭狗屎！” 她什么都得不到。 父亲的关系用不到她身上。 父亲的钱更加不会留给她。 那父亲这个军长当不当跟她有什么关系？ 谢娥忍无可忍：“你别提小四了，你自己去问问小四，上次你爸把他打成什么样？我还替小四叫屈呢，上头三个姐姐都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就得替你爸实现梦想，你爸说什么他就不能反抗。” 谢娥想起来这事，就想对丈夫阴阳怪气。 丈夫就是双标！ 儿子的命不是命啊？ “你不用在这里拿话点我，你听听他说的那些话是人话吗？他跟我说他有什么梦想？他说当兵实现不了他的梦想，他想赚钱想娶漂亮的女人好好过日子，一个男人就追求这点东西？” “这话说得也没有任何错处，往大了说没问题往小了说也没问题啊。”谢娥怒声说着。 宁薇见父母又将话题跳到了弟弟身上，一脸哀怨。 “每回都是这样，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们心爱的小儿子身上，说起来就没完，我是什么啊？我爹不疼娘不爱！” 谢娥不再给女儿面子，直接问：“我不说他说你什么？说陈明阳跟人搁家里胡混叫小四堵家里了，你还追出来追到饭馆要拿酒杯砸你弟弟的头？” 当年老二结婚，家里没一个同意，可老二硬是要结。 那你自己的婚姻，你自己做了选择也行，结了以后别总来麻烦家里，问题是老二是这样做的吗？ 这些年搞出来多少情？ “我为什么砸他？他砸他姐夫的头，这是破坏我跟他姐夫之间的关系！”宁薇红了眼圈。 这些年她的婚姻维持得有多辛苦，母亲是一眼都看不到吗？ 陈明阳那个长相，她把人留在身边，你知道她有多累？ 外头多少女人想要抢她丈夫？ 咣当一声，宁海摔门走了进屋。 谢娥一见老四这个刺头，也是眼前一黑。 都聚一块了！ 好了，可以开大会了！ 别人家多生几个孩子图热闹，她这多生几个孩子，这是搞天崩地裂。 宁海说他二姐：“你赶紧走，看着你我眼睛都疼！” 他承认他三姐不是一般的自私，但老二跟老三发生冲突的这件事情上，老三是一点错都没有。 公司是人家的！ 你老二要拿着老三控股的公司跟别人合并，脑子有泡都干不出来这种事！ 这比土匪还土匪！ “宁海，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啊。”宁薇见到弟弟，立即叫嚣了起来。 宁家宁军山就挺拿媳妇当回事，所以在他的家里，女人地位偏高。 宁海是最小的那个孩子，他出生的时候是宁军山身体最差的时期，医院一次一次下病危通知，谢娥除了喂孩子其余真是懒得费力气，直接把小儿子交给大女儿直接养。 宁薇小时候在学校里不高兴了，回家打弟弟一顿出气也常有。 宁海这是13岁以后身高突然抽高，宁薇把他头按在水缸里是真的想淹死他，那次宁海还手了！ 当然了，宁薇被训，宁海也没逃过一场皮带花活儿。 自那以后宁薇就不太敢打弟弟出气。 可态度上一直没变过。 “你们俩都走。”谢娥实在被眼前的两个人闹得脑袋疼。 通通走，她一个都不想见！ 除了宁菲听话，剩下这三个……有一个算一个，她都烦！ “你三姐现在有钱是，你得攀附着，就跑过来欺负我这个没本事的二姐，你算什么男人！”宁薇连声攻击亲弟弟。 打宁海出生，她就看宁海不顺眼。 以前家里有好吃的都紧着她吃，后头有了老三归老三吃，老三不爱吃零食也就算了。 等宁海出生，宁海吃喝都排在她前头，宁薇无时无刻不希望宁海早点去见阎王！ 第70章 老人与年轻人的代沟 “爸，你是军长啊！”宁薇求向父亲。 “宁薇！”宁军山怒吼一声，连名带姓喊了亲生女儿：“89年你们两口子干过什么，还记不记得？” 宁军山气得血压飙升。 宁薇先是被父亲的吼声吓到了，等缓过来又觉得老头儿拿着鸡毛当令箭。 “多大点事，你这都念叨多久了？” 啪！ 宁薇捂着脸，一脸诧异看向父亲。 “总打我！从小到大你们就打我！”宁薇叫喊。 父亲这一耳光打下来，直接打红了她半张脸，足可见老头儿用的力道。 她不满！ 你儿子从进门，讲过一句人话没有？ 怎么不见你教训你儿子？ 哦，唯一的儿子不能动是？ “你该打！”谢娥见丈夫喘得厉害了，怕丈夫犯病，赶紧制止丈夫再动气。 别人瞧得见的都是宁军山过去的辉煌，她只看见了丈夫的一身病！ 早点退下来，她觉得特别好！ “滚出去！”谢娥指着大门，往外赶二女儿。 将老二赶走，又把宁军山扶回卧室休息，喂了片药。 宁军山没好气看妻子：“你让宁海也给我滚出去，我没有他这个儿子！” 从宁海决定不当军医的那天开始，他们就断绝了父子关系！ 谢娥狠狠瞪了丈夫一眼：“过去你发脾气你打他，我都忍着没说话了，还要上纲上线是不是？” 宁军山气得马上又坐了起来：“你说一个男人没有一点抱负，说什么要去赚钱，他掉钱眼里了。” 这点他非常不能理解。 男子汉大丈夫，志在四方。 他这儿子可好，志在赚钱上！ 谢娥推着丈夫躺回来，平心静气道：“分配的时候你不让用关系，分到那么老远的地方，这一待可能就是半辈子，然后呢？你觉得他真有什么前途？老宁，不是我生的孩子我替他说话，没偷没抢他想赚钱怎么就错了？” 宁军山抱着手臂躺了回去，背对着妻子。 行行行，你们都有理！ “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跟我们当初那会不一样了，由着他去。” 上头三个想做什么都让干了，薅羊毛也不能可着一个薅。 可着一个薅的结果显现了，宁海这不就叛逆了。 谢娥对儿子的选择，一开始也不理解，没办法理解。 慢慢的，自己想开了，往长远了想，觉得宁海想的做的也不见得是不对。 安抚好丈夫，从楼上走了下来。 理理自己的披肩。 “还没走？”看儿子还在客厅里坐着，当妈的没好气问了一句。 这老二啊，就是没心！ 把她爸气成这样，她跟没事人似的，让她走就走。 “你告诉楼上那老头儿，他都已经退下来了不是什么军长，就是个退休的小老头儿，把自己余下的日子过好就得了，别成天就想着指挥别人！”宁海没好气给了一句。 “大海，怎么说话的？”谢娥训儿子。 宁海听见母亲加重了音量，闭嘴了。 “你爸早晚能想通，要不是你一声招呼不打擅自决定，他能气成这样？”谢娥跟儿子掰扯道理。 但凡宁海提前打了招呼，家里还有她，还有宁菲，能不能坐视不管？ 至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就算是提前打了招呼，也没用。”宁海屁股离开沙发，准备走了。 谢娥见儿子要走，叫住儿子：“自己搁外头住得好不好？妈还是要说你两句，刚刚你二姐发神经，她肯定是不在理，你就非跟她在你爸面前呛呛？” 宁海一声不吭。 谢娥见状也赶紧停住教训的话。 “儿子啊，妈就希望你能好好的，愿意回来咱们就乐呵呵，不愿意回来就少回来，别一回家就跟人各种呛呛，妈这心脏受不了！” 当妈的走到儿子身前，替儿子整理整理衣服肩膀。 看看她这大儿子，这大宽肩膀！ 原本就是个当兵的材料，可惜了。 “走，拼你想要的去！” 等宁海走了，谢娥坐在沙发上出神。 就想起了89年那会的事儿。 那时候宁军山还没退下来，那年闹洪水，闹得特别凶。 宁薇这个死丫头，跟着陈明阳这个混账把主意打到了抗洪前线去，这是老宁机警不然最后说不定什么样儿呢。 那时候女儿的态度也跟今天一模一样，叫嚷着老百姓算什么。 谢娥幽幽叹口气。 顾以林的二舅…… 死了。 没救回来。 病房金长海这头听到了消息，听小护士讲的。 护士说完，金长海就觉得自己身上哪哪都不好了，处处冒风处处疼。 被吓的够呛！ 是知道这病死人，但不是说专家吗？ 可牛可牛的专家，他以为专家手里就不会…… 陈英见丈夫冷，把被子往上拉一拉：“怎么还冷上了？” 金长海哆嗦一下，也不知道病房到底哪里跑风，就是觉得冷得不行，牙齿都要打颤了！ 后不后怕？ “当时不舒服就该听孩子的话，她说怎么样都该听。” 现在想想，这也是命好，不然说不定死哪里了！ 陈英安慰丈夫：“你也不知道自己会这么严重。” 那他们又不是当医生的，哪里晓得这病会这么严重？你看看家附近，大家谁去医院看病？ 平时有点不舒服，自己买点药片吃一吃就好了！ “不是。”金长海这次没有随波逐流，陈英说什么他认为是什么，“现在想想，给丽红添了多少麻烦，多花出去多少钱，在内科各种调理扔进去多少？要是听丽红的，可能就不会这样，这方面孩子是专业的，怪我不听话，是我死脑筋。” 孩子发了话，他还总想左推右挡，这不对。 “花都花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陈英就不想。 反正头上的虱子多了就不用愁了。 慢慢还！ 以前欠姐姐弟弟，现在欠儿子、女儿。 这个钱她铁定迟早都得还回去！ 没有父母去啃儿女一说。 她自己有手有脚，再说拿别人的手短。 “你说，老顾家不会怪丽红？”金长海问老婆。 “怪她什么？手术也不是她做的！再说就算她做的，动手术之前医生不都让签那个什么……字，那证明手术没有百分百成功的。”陈英也不晓得让签的那个是什么。 当时金长海推进去也让签了，但都是金城过手，她没看见。 第71章 渣男的算计清清楚楚 顾以林的二舅妈哭得死去活来。 二舅的几个孩子也是悲痛交加。 顾母哭得眼睛通红。 这厢等把人安顿好，二舅妈冷静了下来，拉着小姑子的手说话。 说来说去，就绕到了金丽红这个外甥媳妇头上。 “我也是没什么知识文化，我就纳闷一样的手术，她爸的手术那么成功，你二哥他就……”二舅妈又抹眼泪。 当时定的金长海是第一台，结果人都要推进去了又说什么不合格，这样她丈夫就被推前面去了。 那时候是不是医生没做好准备？ 顾母也跟着伤心，但从正常逻辑来说，她二嫂的怀疑……不成立。 劝慰：“都是命啊。” 二舅妈又哭：“是命我就认，就是挺可惜，你说家里也不缺钱，儿女也算争气，他这个年纪就撒手人寰……住矿院想着有外甥媳妇可以帮忙照顾照顾，结果连她一面也没见到！” 这叫她如何不挑理？ 金丽红是矿院的医生，想要进去探个病能有多难？ 可人家就是不愿意！ “你二哥一走很多事情我也看明白一些，不怪咱们以林说她隔路。”二舅妈苦笑一声。 人是压根没把你当成自家人，那心就是冰冷的，怎么捂都捂不热！ 顾母听得难受。 上次闹得不欢而散，现在她也懒得管了。 这个婚，离是离定了。 但按照老顾的说法，这离也有离的说头。 儿子不能主动去提，要么拖着拖到金丽红主动，要么就是耗！ 死耗！ 当然耗时间长了，让他们不离婚也行，耗到金丽红岁数大了，生不出来现在的傲气也就完了！ 要么就离得毫发无伤！ “……他那意思就是拖一拖，咱们家肯定不能先提这个话头。”顾母跟亲嫂子交了实底儿。 离婚有过错方，那必须是金丽红，不能是顾以林！ 顾家要脸！ 二嫂完全站在小姑子一侧：“应该的，耗着呗以林是个男人怕什么？拖到四十岁，将来也是她不能生也不妨碍咱们以林什么，以后的工资就让她上交，夫妻财产谁知道她都花哪里去了？叫以林学精点，找找借口把家里能换的都用她工资换了，将来再婚不也得买新的。” 顾母没接茬。 晚上陪着守了一宿，一大早就回家补觉。 顾父因为要上班没办法请假，所以就昨天晚上过去灵堂站了一脚。 顾母进门给丈夫准备好饭菜，顾父坐着没动。 顾母喊丈夫吃饭：“还不吃饭，时间来得及吗？你今天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顾以林跟那个女的有没有在外头一起出现过？”顾父昨天晚上认认真真把儿子要离婚这件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过了一遍筛子以后，他觉得有漏洞就得堵漏洞。 “怎么了？金家的人抓到什么把柄了？”顾母脸上一惊。 顾父以眼神斥责妻子。 那么大声音，生怕别人听不到？ “他们除了会闹还会什么？”顾父一脸不屑。 过去他是想认金丽红当儿媳妇，所以这人前一线他肯定要留，现在脸都撕碎了，还留什么情！ “你儿子……恐怕是跟那个小钟一起出过门。”顾母想，以儿子前段时间那种作法，备不住两人总一起出去。 钢市大啊，可钢市也小啊。 “楼里的邻居得安抚好，叫人不能乱说话。”顾父眯了眯眼睛。 道德瑕疵，顾家不能有！ 有也得是金丽红有问题。 “嫁进来一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背着我们偷吃药，还有癫痫病，这个婚又是她主动要离，我们被闹的生了病……”顾父大概列出这个离婚事件的大纲。 …… 二楼邻居收到顾母送来的水果，一脸讪笑。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几个老太太等顾母一走，往三楼家里以聚。 今儿就连楼下都没待。 “听说了吗？五楼要离婚了！” “早就有那眉目，还记得……”老陈太太打算提一提看到顾以林跟别的女人牵手的事情。 没等说出来了，就被一楼的老姚太太打断。 今儿一大早顾母就提了很多水果送到了老姚太太家，老姚太太退休前是街道办的，为人做事都挺有两把刷子。 怎么谈的没人知道，但此刻老姚太太就说了。 “大家都一个楼住着，徐老师又是教学生的，咱们谁孩子不上附近初中？再说真的有什么闲话传出去，叫人登门来找也犯不上，或许就是同事之间关系比较好呗，这也是常有的事儿。” …… 老陈太太回了家，对着丈夫一通喷。 “还比较好的同事关系，说出来你信？” 丈夫放下手中报纸，警告自己妻子：“你可别出去乱说，到时候人家不找别人来找你。” 老陈太太撇嘴：“你当我傻呢？我给自己惹这个麻烦！” 平时在楼下闲聊天说人，那都是背着人！ 再说谁能来问这事儿？ 话头扔在这儿，金城就奔着打听来了。 金城倒是没指望能问出来一个所以然，托了很多关系打听，可你跟顾以林没有太共同的生活圈子，这怎么打听？ 要么就是现场抓住，可惜顾以林也没带着人往金城眼前冲。 金城就是本着打听的名头过来问问，这些邻居嘴巴也跟蚌似的，闭得紧紧，什么都问不出来。 金城无功而返。 这让他觉得有点丧气，他就是感觉不对，但找不到证据。 金丽红给顾以林去电话，顾以林接了电话，避而不谈离婚的事情。 反倒是说：“你现在搬回家来住，既然没离婚呢你就还是这个家的人，成天住在外头，我家的脸往哪里摆？” 用他爸妈的话说，错必须往金丽红身上推。 还有。 顾以林非常认同二舅妈的话，从结婚开始，他家为金丽红花了多少钱了？ 那些东西你是没有带走，你穿过没有？ 你穿过，别人还怎么穿？ 穿过就是破烂，那你就得出钱还！ “以后你的工资得给我一半，家里现在需要添点家具，下午你看是你请假还是怎么样，我们一起去买回来！” 金丽红；“？？？你脑子进水了？” 第72章 顾以林对丽红动了手 怎么能有人把无耻当馅饼吃呢？ “有些事我没跟你计较，你别拿我当软柿子捏。我二舅怎么死的？不是死于你们医院的疏于照顾？” 顾以林只要碰上金丽红，他就觉得自己这气儿……升得特别快。 要是金丽红被他压着打，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也就没现在这么多说道了。 可金丽红偏要反驳，偏要挣扎。 他能让了吗？ 这段婚姻谁吃亏？ 他啊！ 他顾以林吃了大亏！ 他被人骗婚，搞得现在要二婚了！ 金丽红伸手撑住自己的额头：“我就不愿意跟你这种逻辑不清晰的人说话，既然你说是医院的疏忽，那你们家属可以去找医院，矿院是我金丽红的私产吗？” 怪她爱搭不理吗？ 每回说说话，这人就满天乱飞。 每一句在正常人能理解的范围之内，叫她说什么？ “你别说那么多废话，就是你害的！你爸恢复那么好，我舅就死了，到底哪里有问题？” “我跟你谈的是开介绍信，是离婚。”金丽红重新将话题拽回来。 顾以林那头不开介绍信，她这婚，离不了！ “着急找下家是？”顾以林被气笑了。 就是对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气死他了。 妈的，他真的特别想打金丽红一顿！ 往死里打！ 叫你高傲！ 叫你不服软！ 该死的贱人！ “你什么时候能开出来介绍信？”金丽红不想继续拖。 跟这种人多拖一天，她觉得挡在头顶的乌云就多逗留一天。 两个人本质就是性格不合，全方位不合适。 不说顾以林不说她，大家都不是完美的人，他们俩遇到了一起，简直就是遭了殃了。 “你等着！”顾以林把电话一挂。 反正急的人是你，我又不急。 随后几次丽红打电话过来，他要么是不接，要么是接了直接放在桌上听空气。 不听、不回应，就是个拖。 现在他完全赞同父亲的做法，拖到金丽红四五十岁才好呢！ 大不了他在外面成个家，只要查不出来，那就拖死金丽红！ 纺织厂- 金丽红找了顾以林单位的工会领导。 工会领导也是一脸诧异。 第一，从没听小顾提过要离婚的事儿。 第二，就算是要离婚，也得走流程。 工会存在是干什么用的？ 工会领导肯定是要劝和。 金丽红就坐在椅子上被劝，然后一条一条反驳回去。 工会领导：“……” 老实说，挺不喜欢顾以林的这个对象。 怎么说呢？ 离婚也不是一个人的事儿，你怎么可以杀到对方单位工会来要介绍信？ 这是有多迫切要离婚啊？ 打电话叫来顾以林。 工会大姐拥着顾以林准备进门，满脸可惜：“……你这个对象找的可不好，原本还是能劝和劝和，你说她这么一来，闹得大家都知道了！” 这不是埋汰丈夫名声嘛。 要是离了，以后不见还好说。 要是不离，纯粹吓唬人…… 这些年单位领导见多了这样虚张声势的女人！ 不是她身为女人却不帮女人说话，而是你看一桩桩一件件，概率来看，大部分都是好些女的最后不想离。 顾以林气得头顶冒黑烟。 他进了门，金丽红起身：“我亲自来帮你办，介绍信开完了咱们就去办手续。” 早死早托生。 工会大姐看向顾以林，问道：“开吗？” “开！”顾以林咬着牙，挤出来这句话。 让人逼到家门口了，还不肯开，他面子往哪里放？ 顺利拿到介绍信，两个人出单位门口，远离单位的一瞬间，顾以林照着金丽红的自行车后胎狠狠踹了一脚，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叫他丢完人就算了？ 丽红手扶着车把，双手被震得一麻。 对上准前夫要杀人的眼神，她也毫不畏惧。 “我没那么多的时间陪你折腾，咱们俩离了从今往后再也不见。” 又是这副态度！ 顾以林扔掉自行车，双手拳头攥得死劲。 就从他闹离婚开始，金丽红说话就是这个态度。 不屑！ 把别人踩在脚底的感觉！ 顾以林上前冲了一步，手抬得老高，一巴掌对准金丽红的脸就砸了过来。 早就想这么干了！ 这个女人找削！ 金丽红见状不好，连忙扔了车子往后退。 金城下了车就拔腿往纺织厂跑，跟妹妹约定好了时间，也是提早到的！ 可惜金丽红他们俩出来得更早！ 金丽红是躲了，可顾以林没打算放过她！ 男人跟女人比起来，那力气天生占据优势。 今天他得好好出口气！ 妈的，让你认清大小王！ 快速追过去，一脚照着金丽红的后腰就踹了过去，然后大嘴巴就抽了上去！ “贱女人！” 贱女人！ 让你瞧不起人！ 让你无所谓！ 贱人，贱人！ 金城顺着坡往上走，你说就突然看见废草堆里有人影，听见了妹妹的声音，这只觉得天灵盖一激灵。 金城飞腿踹了进去。 丽红挨了一巴掌。 金城来得快，所以除了被薅了两下头发，挨了一巴掌，倒是没有其他伤。 顾以林就惨了！ 金丽红狠狠闭着眼睛，又跑回去拉她哥。 “你先停手！” “他敢打你，我今天就打死他，然后给他赔命！”金城打红眼睛了。 打他妹妹？ 欺负他妹就算了，还敢动手？ 丽红死命去拉：“你要找他单位讨个说法，就不能再打了，再打我们就没理了！” 金城停住手，气得浑身都跟着抖了起来。 骂顾以林：“你知道她是谁你就打她啊？啊！”他突然暴吼。 他妹妹打生下来，家人都没打过，顾以林凭什么？ “跟单位要什么说法，我就直接打死他！”金城对准顾以林的眼睛，狠狠敲下去。 金丽红见状，她肯定拦不住她哥，特别她哥现在处在气头上。 再打下去，真的闹出来人命，就把她哥毁了！ 抓了抓头发，披头散发奔着坡上的门岗跑了过去，到门岗前，伸手抓门岗的窗户，然后精疲力尽倒在地上。 门岗：“……” 刚刚是有人跑过来了是？ 之前他影影乎乎看到下面有打架的，也没看太清楚。 “大哥，救命……要杀人了！” 第73章 金丽红的摆道儿 门岗值班的经警也是一懵。 看门多少年了，从没遇上这样的情况！ 你要说危险情况那也有，比如说到了后半夜有人偷厂里东西拿出去卖…… 但见到一个柔弱且漂亮的女人来求救，直接推大门跑了出去。 纺织厂工会办公室- 顾以林被打的鼻青脸肿，两管鼻血都喷了出来，眼睛也乌漆嘛黑。 看样子的话，挺惨。 进门的时候连走都不会走了，抬进来的！ 工会见状肯定是要报警！ 把人打成这个样子，还是在单位门口不远处打人，打的是他们单位的员工！ 这能放过你？ “你不用出来看，我们跑不了！”金城见门里的女人一会儿出来盯他，来了脾气。 没打死顾以林这个王八蛋都是他下手轻了！ 想起妹妹叫人扇了一耳光，金城这气儿又上来了！ 金丽红拽着拽着也没拽住，金城从外头突然又奔了进来，进门找到顾以林躺着的硬沙发，照着直接一脚。 伸着手指顾以林：“你给我等着啊，这事儿咱们俩没完！敢打我妹妹是？” “都已经报了警了，有什么等警察来了说！”工会领导从外头接到电话也跑了回来。 发生口角什么就算了，这已经上升到打架斗殴。 顾以林动都动不了，又被踹了一下，鼻子哼了哼气。 只觉得肋骨可能都被踹断了！ 门外，金丽红把她哥硬拽了出来，她原地转着圈，深呼吸一口气：“哥，你现在得听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有事哥担着，你什么都不用怕，敢打你反了他，晚上我就断他两根手指头！”金城放狠话。 这也绝对不是狠话，他真的打算这样做了！ 就没有受了气还得反复忍的道理。 “你能不能听我说话？”丽红给了她哥一句。 “你说，说！”金城喊。 丽红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这事最后的过错肯定出你身上了，你把人打成这样！” 金城听了这话马上翻脸：“他……” “哥！”丽红一脸哀求看向大哥。 金城摆摆手，又一屁股坐了回去：“你说，我听着。” “法律是法律，道理是道理，有些时候有道理不见的能占到便宜，顾以林这伤肯定做实了，要是验伤的话我们比较麻烦，也会影响你，最次也得拘留，一会警察来了你少说话，说话也别这么冲，说话就提他打我，记不记得？” “那是我们诬赖他了？他没打你？”金城喊。 “所以，要把焦点聚集在他打我这个问题上，明不明白？” 丽红晓得事件的严重性。 虽说拘留也不是个多可怕的事儿，可凭什么啊？ 她哥是为了帮她出气！ 于情于理，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有错？ 有错也不是错！ 金丽红不停反复压着金城的火，不停告诉金城应该怎么说怎么说，警察大概会问什么话，应该如何对答。 …… 警察把人都带回派出所了。 前后把事情搞清楚，该做的调查也都做了。 门口经警的口供是说，他当时确实看到了男人对女人动粗，但因为坡上视线的关系，后来就没看见了，再后来女人就跑来喊救命。 金丽红提供自己差点被‘杀’的证据。 她的手掌上被什么东西狠狠划过，伤口处肉皮翻着，隐约可以看见肉。 金城保持沉默，不该说的话一句都没说。 金丽红一直强调一点：“……我怕他对我动粗，因为平时情绪就不是太稳定，我叫了我哥来接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动手。” 金城紧攥着拳头。 “顾以林，你是男人吗？你打女人！” “闭嘴！把人打成这样，你有什么道理？”警察训金城。 …… 按照顾以林受伤的程度来说，绝对够得上拘留。 但因为金城也属于见到妹妹有危险，情急之下出手。 片警叫了顾家的家属来派出所解决问题。 顾母这在学校接到电话，当时脚下一软。 收拾好东西马上直奔派出所。 她甚至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不是附近的派出所给她打电话。 顾以真接到母亲的电话，赶过去更快一些，她的单位就在附近。 派出所里，顾以真看到弟弟被打成这个样子，她气得满地乱跳。 “这是要打死人啊，警察，警察你们都不管的吗？这种流氓，你们都不抓的吗？”顾以真对着警察喊。 她弟现在被打的一动不动，看不到吗？ 这些警察是人吗？ 草菅人命！ 她要投诉！ 警察过来同她解释，提示说金丽红是受到生命威胁的情况下，金城才出的手。 “放屁！他打我弟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就是故意的！” 顾母跌跌撞撞进了派出所大门，一看见儿子被打得面目全非的脸，差点就晕了过去。 顾家的人清清白白啊，都是斯文人。 出来进去结交的都是知识分子，都是社会中层人士。 什么好人会把别人打成这样啊？ 顾母扑过去，然后双眼血红盯着金丽红：“你们家就是土匪强盗啊！” 有一个算一个，都是！ 金丽红避开婆婆的眼神，对也懒得对。 这种时候说什么客气话都晚了！ 与其做无聊的解释，不如留点力气一会接着打嘴仗！ “警察同志，我们也是讲道理的人家，就他们这种行为够不上犯罪吗？我们不接受和解，必须要让他们进去！” 警察一脸无奈又把询问记录拿出来。 先受伤的是那个女的！ 人家可是有证人，能证明挨打了！ 从单位工会那边问出来的信息，大概就是这个女的执意要离婚，男的好像不是太愿意离。 女的直接杀到单位开介绍信，男的被架在那没办法不离。 出了门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是有认证，也是有当事人亲哥亲口证明，一切都对得上。 且。 顾以林自己都承认了。 至于金丽红的伤，他说自己当时确实没看见。 顾母：“……” 警察的意思，既然都有错，那就各打五十大板，人带走就算了。 不然往严重了查，谁吃亏谁知道！ 打女人这种事情，肯定占不到俏！ 第74章 丽红吼母亲 亏就这样吃了？ 顾以真快速冲到了金丽红的面前，扬起手照着金丽红的脸就给了一巴掌。 顾母听见清脆的巴掌声，只觉得心中格外解气！ 太解气了！ 跑到以林单位去闹，逼着以林开介绍信，撺掇你哥哥殴打丈夫，你算什么好人？ 过去她还真的没看出来丽红是个狠角色呢！ “干什么呢？”警察一吼。 金城要冲过去，可惜有警察拦住了他。 金城都要杀红眼了！ 当着他的面，打他妹？ 做哥哥得无多能，亲眼看着妹妹挨打啊？ 金丽红后退了一步，对着警察说着：“他们就是这样，打我就得忍着不能还嘴不能还手，不然就都是我的错，要送我进监狱！” “你放屁！”顾以真听了这话，气更盛了。 这金丽红到底是什么鬼啊？ 今天不打死这个贱人，她顾以真就去跳河！ 可惜的是，她已经出过一次手，警察不可能让她在派出所出第二次手。 快速将她按住。 顾以真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这口气怎么忍？ 本来不太确定的事实，现在等于又重新演了一遍。 警察态度也是强硬了起来：“这里有你儿子亲笔签的和解书。” “我们不和解。”顾母一肚子的怨气。 和解？ 搭进去多少钱，她也得把金家这个大小子送进去！ 双方谈不拢，那就得搁派出所解决。 陈英是这个时间赶到的，赶过来的路上她就一直提心吊胆。 怕出事怕出事啊！ 她一进门，这顾母就来了精神！ “你女儿是不是要发疯啊？跑到以林单位去闹，闹得人家领导不得不给开出来了介绍信，出了大门会上她哥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我们家绝对不会这样算了，我一定要金城坐牢！” 陈英都没闹明白到底是怎么了，就听见坐牢两个字。 “亲家，我替他们跟你赔罪……”陈英对着顾母直接鞠躬道歉。 金城过去一把将母亲甩到了自己身后侧。 也是气懵了！ 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道上歉了？ 丽红一直忍着忍着，一直到母亲出现，母亲又去鞠躬道歉，这口气她是一点都憋不住了。 “你跟他们道什么歉？”她步步逼近母亲，出声质问。 陈英张嘴就骂丽红：“你个死丫头，你就闹！” “我闹什么了？离婚一开始是我提出来的吗？那个躺着的窝囊废他就会玩冷暴力，一动真格他就装死！我就得活活被他折磨？他说我瞧不起他，我就瞧不起他了！” 陈英举手：“你个坏丫头！” “我瞧不起他，不肯包容他就是坏？他折磨我呢？你呢，从进门有没有问过警察一句，有没有问过我一句？妈，你是我的妈还是他顾以林的妈？”金丽红将长期对母亲的不满都喊了出来。 她忍了。 这些年她拼命忍拼命忍。 遇上问题，她就从自身找毛病！ 她找了！ 可这件事情，她就没错！ “别人说什么话你都信，我讲的话一个字你都不信，你知道我哥为什么打他？他打我，他想打死我！”金丽红将手掌展开给母亲看。 陈英愣住了。 这个发展……完全没想到。 这…… 这哪里是金城打人啊？ 打丽红？ 陈英满脸问号看向一脸气愤的顾母。 她希望顾母能给她个交代，顾家是读书人家对不对？ 不是高阶层人士吗？ 那就应该讲道理，怎么还编瞎话呢？ “你儿子这样，你就不管？” “我……不知道。”陈英后退一步。 可丽红还在步步逼近：“你能知道什么？是不是我让他打死了，扔在你的面前，你才能信？那个时候你才相信我讲的每句话都没有骗你？为什么你总是要所有人都按照你的意愿去活，你受过了苦我非得同样遭受一遍，才能让你心疼是吗？” 陈英摇头，眼泪刷刷掉。 丽红这是怎么了？ 这孩子是怎么了？ 她丽红从来没这样讲过话。 “你有，你就是这样做的！你不是说我性格有问题，说他跟我闹离婚原因都在我的身上，是！从小到大，我永远怀疑自己做的每件事情是不是都有问题，你觉得我活得不辛苦吗？我活得有多拧巴你知道吗？而我身上的这些拧巴全部拜你所赐！你觉得我不应该提离婚，他怎么样对我，我都应该忍着，我不该强势，女人不能强势，女人不能主动提离婚，女人不能主动离开烂婚姻烂男人是吗？只要他的性别是个男，他有风光的家境，他做什么都能被原谅，错误都在我的身上，我怎么可以说瞧不起他？我得被他嫌弃，有问题一定出在我的身上，我身为女人就应该矮他一截，可凭什么？我偏不！” 陈英捂着脸哭。 不不不。 这不是她的想法！ 金丽红看向顾以林方向，她走过去，然后对准顾以林的脸，一巴掌扇了下去。 “我跟你拼了！”顾以真见弟弟又被打，又要撒泼。 警察没让她动，刚刚她也出手打了人。 顾母也是要扑过来拼命，可惜被金城给拦住了。 丽红脸孔逼近母亲，她在母亲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我从来就不愿意做你认同的好孩子，我就是个坏女人！遇到不高兴的事情我会骂人，骂得多难听我都能骂，遇到不开心的事和让我不开心的人，我也会出声嘲讽，这样在你看来也是错？你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打我？他觉得我挑战了他男人的尊严，他顾以林外头搞着女人还不允许我提出来离婚！”金丽红对着母亲吼。 金城查不到的事情，她知道了。 丽红看着躺着一动没动的窝囊废，她居高临下说着：“原本这场婚姻试错就是试错，大家五五开，谁都倒霉谁都没有占到便宜，你觉得跟我不合适，我也顺着你觉得赶紧离了大家都好，我给你脸你偏不要！可你为了你家的脸面不停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让我拿什么瞧得起你？”金丽红不屑笑了两声。 顾以林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踩碎了！ 他听见金丽红的这种声音，浑身发麻。 就是一种恨！ 但他讨厌别人剖析他的内心，还剖析的如此清晰可见。 “你信口开河……”顾母咬住一点。 金丽红肯定不知道！ 知道的话，不会这么多次交锋不提。 绝对炸人！ “我说出来是真的怎么办？他顾以林将来是不是不娶矿院院长的女儿？将来是不是不给钟家做女婿？”金丽红冷静看向前婆婆，问了出口。 顾母只觉得一口气只剩了半口。 完了！ 怎么都知道了？ 丽红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揪着不放，继续居高临下瞧着顾母怀里那个受伤人员：“你要是个男人，现在跟我去办离婚手续，我哥打你是你活该，继续闹我就让你们都没脸。” 多一秒，这个婚她都忍受不了！ 准备出门的瞬间，她看了母亲一眼，她说：“妈，我真想知道，我死在你面前，你是着急先掉眼泪了，还是先急着骂我一通了？” 陈英一屁股坐在地上。 人生就没这样绝望过！ 钟文涛带着许亚芬跑的时候，都没此刻这样绝望。 金城见母亲这个样子，也没敢刺激，用力把母亲扶起来。 “……我就是想她有个人保护，你快去追她，别让她寻短见……”陈英用尽浑身力气去推儿子。 顾不上自己要哭，顾不上自己想上吊，也顾不上那心脏都要被丽红给扒开了直淌血，她只晓得，这个丫头现在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万一真的为了赌口气，去寻短见，叫她怎么活？ 第75章 离婚了 陈英魂儿都跟着儿子女儿飞了。 丽红这个孽障啊！ 跌跌撞撞从墙根试着扶着墙走。 今天叫女儿劈头盖脸好一通教训，这简直就是打破了陈英对母亲以及女儿地位长久以来的刻板印象。 换任何时候，就她而言，女儿本就低母亲一级。 可…… 金丽红是她生的，跟那些虚无缥缈的玩意比起来，她现在更在乎的是丽红的生命！ 小犊子啊！ “妈……”嘴唇抖的跟缝纫机似的。 顾母伸手去摸儿子的眼眶：“野蛮人！怎么能把人打成这样啊，得告他们！” 满屋子的警察就跟看戏似的，看完了该干啥就干啥。 想着这下好解决了。 躺着的那个也不肯装不能动了，现在此刻也从植物人状态恢复过来了。 顾以真还在对着大门破口大骂：“……高攀我们家，臭破鞋！” 陈英真的是用尽浑身的力气，冲到顾以真面前，扬起手对准那张脸狠狠扇了下去。 刚刚有人说这女的打丽红，她就是强忍！ 那个小犊子再不好，她都没打过！ 说两句就得了，你还动手，你是生过丽红还是养过丽红？ “亲家母，这件事我跟你们家没完，我现在就去以林单位找领导说道说道，一个堂堂七尺男子汉就伸手打女人？什么话都是你家讲出来的，现在你拿不出来证据，我铁定跟你们没完，不给我个说法，你看看我能不能饶了你们家！”陈英发狠。 别的什么都行，这都动手了！ 打金城就算了，那是互殴。 打丽红做什么？ 难不成丽红还能殴打顾以林？ “你个老泼妇！”顾以真脾气上来，连陈英一起骂。 陈英也不怕眼前人撒泼，扯着嗓子直接对着干：“你有没有家教？你母亲还在这里，你就对着我这个长辈破口大骂，你让这么多的警察看着，脸上热不热得慌？” 顾母：“……” 理，好像转了个儿。 这不对啊。 挨打的是她儿子，现在有损失的是他们顾家！ 介绍信拿着，双方自愿到场，赶在午饭前这手续就办了。 金丽红拿到手续，头都没回，直接走了。 多看那人一眼，她都觉得少活十天！ 为了那种人让自己少活，不划算。 跟那种人狗咬狗一嘴毛，她也恶心！ 顾以林看着前妻离去的背影，一脸憋屈留在原地。 这与所想完全不同。 至少想象当中这个婚不该这样离，怎么样也得叫她求着自己。 还有，丽荣的事情金丽红知道多少？ 这个女人，她明明都知道了还这样不吵不闹，甚至一嘴都没有提过……顾以林只觉得金丽红太可怕了。 这女人心思就跟湖底似的，你永远摸不清这水到底有多深！ 憋屈不憋屈先不说，至少这婚离了，也成。 只是…… 陈英找纺织厂去了。 进了大门就找领导，挨个领导找，见了领导毫不害怕，气焰特别强，对着领导就喷。 主题只有一个，你们单位培养这种能打女人的废物，你们当领导的干什么吃的？ 原本就是小范围的丑闻事件，被陈英这样一闹，闹的领导们都知道了。 不知道也不行啊！ 那女人就跟疯了似的，见到人就发疯！ 中午大家下车，她还在停车场堵通勤车，扯着嗓门骂着顾以林骂单位骂领导骂纺织厂。 大家：“……” 自行车厂就紧挨着通勤停车场，那块嚷嚷，这边也都知道了。 工人下班推车。 “谁骂人呢，我听着都骂好半天了！” 这家伙！ 这个厉害啊！ 要么就说，有些老年妇女不能惹！ 嗓门大不说，战斗力还强！ 完全不在乎脸面！ 另外一个人看了眼四周：“……还不知道呢，都传遍了……说是娶了个漂亮媳妇，人家直接杀到单位工会要开介绍信闹离婚，出了厂大门就在下坡那边角，把老婆好个打，据说把牙都打掉了，现在闹腾的是前岳母……” 车上等着下班的人也是被迫听着骂。 若是有人敢出来还一声，陈英骂得就更狠了！ 领导见她这副疯样，叫人也别管了，就让她骂，骂累了就肯走了！ “回去好好休息。”金城看见过妹妹发飙的样子，现在说话都是小心翼翼。 这家伙！ 真像他妈！ 过去没觉得像！ 金城对母亲的印象就是……他妈是个特别能赔礼道歉的人，但若是谁冤枉了她，陈英敢对着连骂三天三夜！ 你说她什么都行，唯独不能冤枉她！ 上小学，因为什么事被老师家访，好像是说怀疑他拿了别人什么东西，金城记得他妈当时对着老师就开喷，喷完还不算追着老师骂，老师鞋都跑掉了。 后来事情查清楚了，他妈又跑到学校里骂了半天街。 这样的母亲……让他有点说不上来喜欢。 但能理解。 他大姨也好，老舅也罢，虽然绝口不提以前他爸做的事情，但只要聊到钟文涛附近的事情，脸色就会变得特别难看。 妹妹丽红呢，打小就是个漂亮小姑娘。 嘴不一定有多甜，但是个斯斯文文的孩子。 就金丽红嘴里能讲出来那么多抱怨的话？ 金城完全没想到！ 想到这儿，又觉得想笑。 真的假不了！ 这是他妈的女儿没错，嘴巴厉害得很！ “你笑什么？”金丽红见她哥嘴角持续上扯，她调转枪口对准她哥。 金城：“……” 他笑了吗？ “可能是嘴生病了，不受控制抽了抽，不是笑。”金城把笑话当成真话讲。 丽红一脸丧气。 说完想说的话，又后悔了！ 她不可怜她妈吗？ 自己句句都跟刀子似的往母亲心口上戳。 “我也不是故意要冲她喊，我不说她永远装糊涂……” 金丽红陷入一种迷惘当中。 这个结，如果不是以这种不孝的方式捅出来，她就永远被母亲以孝道的名义禁锢。 陈英嘴里常说的是，你姥姥活着，我们哪个敢跟她顶一句嘴？ 妈就是妈！ 这个话，丽红一直想去反驳。 成为母亲并不能让你的情商增高，成为母亲也并不会让你更平和更有责任感，你还是你，只不过有了个比你小可以随时被你拿捏的人出生了而已！ “哎，她还真不是装，她就是脑子转不过来。”金城长叹口气。 说他妈装糊涂，那真是高看他妈了。 这人就是活在过去，思想各方面都落后于这个时代。 “说了就说了，你要是不说有些话一直憋在心里也难受，哥也得说你两句啊，今天你跟妈发火，这不怪你，哥也能理解，但闹过就拉倒别揪着不放啊，你想你闹成功的原因是什么？是不是也仗着她心里有你？她心疼你？” 第76章 狗屁亲爹 这个调解官金城认为自己得做好。 作为母亲，也不是一点委屈不能受。 对就对，错就错，该说也得说。 但是…… 谁让那是他母亲呢，委屈也不能一直受，某种程度他做儿子也得向着点。 “我送你回宿舍？”金城笑问妹妹。 婚离了就好。 觉得压抑，那就不过。 “我自己回去，你赶紧回去。”丽红赶她哥。 折腾一上午，大家都挺累。 金城笑呵呵目送妹妹离开，等确定丽红进了宿舍大门，他脸上的笑容立即没了。 转身带着火气杀到了矿院院长办公室。 钟丽荣正在替钟文涛按压后背。 钟文涛颈椎一直不太好。 过去为了向上爬做过挺多愿意不愿意的工作，能走到今天也是运气也是自己的运筹帷幄。 吃了多少苦，只有自己心中清楚。 拍领导马屁，各种表现，你以为他就愿意这样做了？ 钟丽荣今天特别高兴，刚刚顾以林来电话，说是离婚手续已经办了。 “我看你挺高兴。”钟文涛笑呵呵说女儿。 “以林离了。”钟丽荣如释重负。 虽说就算不结婚现在睡一起也不要紧，可毕竟还是有点不好。 这事她妈还不知道，万一知道了肯定要骂她！ 但她觉得没什么，当时那个情况，你说以林迟迟拖着不离婚，她有什么筹码逼对方下决心？ 好些的事搁里头都挺乱套，要是真打听出来她差点结婚的事情……也是麻烦。 钟文涛拍拍女儿的手，示意她停止：“行了，歇一会。” “我又不累。”钟丽荣倒真不觉得累。 父亲帮她办了很多的事情，如果按摩算是回馈的话，那她这回馈其实也挺不上台面。 “歇着。”钟文涛强制叫停：“你按的也没有刘岗好。” 钟丽荣笑笑，停了手。 医院的医生里，这个刘岗总去家里。 三天两头就来！ 今天送点这个，明天送点那个，来了就会跟她爸关在屋子里探讨工作上的事情。 “那真不用我可歇着了？”钟丽荣对着父亲摊摊手。 钟文涛：“他那头离了，过两个月就把你们的事情办一办，时间不能太急，不然对外不好看。” 时间线其实拉得越长，才不会让人产生联想。 父女俩正闲话家常呢，金城推了门直接走了进来。 “哥？”钟丽荣看清楚来人，叫了人。 “你别这么喊我，我听了挺恶心。”金城一听钟丽荣叫他哥，脸都绿了。 丽红说的那些话，他可一字没差的听进耳朵里了。 他妹妹这人不喜欢计较，也是境界高，他不行！ 他一个大俗人，这口气发泄不出去，他得憋死！ “金城，进门之前不知道敲门？”钟文涛难得撂了脸色。 出来进去，这毕竟是院长办公室，该有的规矩都得有！ 这孩子就跟他妈一样，毛毛躁躁！ “我没直接踹门进来就算是我给你脸了！”金城走到办公桌边，一个大嘴巴子就抽了过去。 “啊！”钟丽荣从桌前被打到了沙发里。 她一脸懵，一脸不敢置信。 手捂着脸，眼泪就在眼眶里憋着。 为什么呀？ 钟文涛起身，拦在女儿的身前，怒斥金城：“你干什么你？” “你闪边去，今天我不是来找你，跟你也没有话说，别总把自己当个人物！”金城不耐跟眼前的老头瞎扯。 长得再年轻，这个年纪对他来说不是老头儿？ 一个一条腿都进棺材板的老头儿，你装什么装？ 金城伸出手指着钟丽荣：“你还真把你妈身上的那一套都学去了哈，我也不白打你，顾以林这名字熟悉？我前妹夫！” 金城自报家门。 打你也打得服服帖帖！ 钟丽荣脑子一懵。 “我妹金丽红。”金城上手去揪钟丽荣头发。 钟文涛亲眼看到了爱女被打，他能坐视不管？ 不管什么原因，他觉得对女人动手就挺不入流。 “你干什么？” 谈恋爱原本就是自由，不凑巧丽荣谈的那个男人就是你妹夫罢了！ 金城一把薅起来钟丽荣，钟丽荣被迫从沙发里跟着金城的力气走，不走不行，不走的话，头发都薅掉了。 “顾以林挺本事，出去偷人不说，回头泼我妹妹一身脏水，今儿更是了，还伸手打我妹？”金城上手就打。 钟文涛对准儿子的后脑，给了一下。 “老头儿你别逼我动手，我一脚能踹飞你信不信？”金城扭头去看那个给他挠痒痒的人。 要么就说有些时候他也挺瞧不上文化人。 跟弱鸡似的，还活着干啥呀？ 钟文涛怒斥：“放肆，我是你爸！” “你有资格说这句话吗？还你是我爸……”金城当成笑话一听，继续薅钟丽荣：“你挺本事啊，顾以林今天我打的，你也跑不掉。” 说着话，照着钟丽荣的脸，一个大耳光就抽了下去。 啪！ 啪啪啪啪！ 又连续给了四个嘴巴子！ “欺负人之前先打听打听，别觉得她家里没人啊，你们动我妹妹一根汗毛，我都得找回来，知不知道？我今天打完你，这件事就到这里了了，不然你选择我大闹一场，让大家都知道这事，你选！”金城停了手，等钟丽荣做选择。 钟丽荣哪里能选？ 怎么选都是死！ “爸！”看向父亲，哭着哀求。 钟文涛见自己劝也劝不了，金城这样的混账他确实没接触过。 平时出来进去接触的都是文化人，大家用嘴沟通就成了。 就是管钟丽荣，也是他说什么钟丽荣都听，哪遇到过金城这样油盐不进的主儿啊。 钟文涛也是看着爱女那脸都被打红了，头发也被金城扯下来一把，一着急，看了看自己桌面上的摆件。 这是上次许亚芬去岫岩买回来的玉石摆件。 金城还在对钟丽荣说话，钟文涛对着金城后脑一砸。 金城只觉得头一疼。 确实挺疼。 只觉得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下降。 然后。 钟丽荣捂着嘴叫了出来。 金城对着她的那张脸，从头发丝开始流血。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人流血。 第77章 闪婚 “爸！”钟丽荣都吓傻眼了。 眼下这场面该怎么处理啊？ 这是她爸亲儿子，她爸为了她打了金城…… 钟文涛气得眼前直冒金星。 他最讨厌粗俗的人，可偏偏唯一的儿子……看这样子是完全随了前妻。甚至他从金城的脸上仿佛看到了陈英。 钟文涛把女儿从金城手里拉出来，金城捂着头躺了下去。 “出去叫保安进来！”钟文涛冷声命令女儿。 钟丽荣很是诧异看向父亲。 “爸？” 叫保安进来，那金城岂不是…… “出去叫人！”钟文涛气得懒得多看地上的人一眼。 他是大夫出身，他不晓得打金城这一下不会造成对金城的伤害？ 装？ 好一个装！ 钟丽荣跌跌撞撞跑了出去，然后过了会金城就被进门的人给拖了出去。 医院这边很快也报警了。 金城头上有伤，他就坐在大厅里做笔录。 刚刚就后脑只觉得一沉，当时人也没有反应过来，脑子嗡一声就松手了。 警察问他话，金城慢半拍才反应过来。 “我打了又怎么样？她不要脸啊！” 宁海也是过来处理伤口，一样的伤。 拿了个冰袋，正往头上冰敷呢，就看见了旁边做笔录同样头流血的男人。 宁海见对方的头还在流血，医院里也没人管，皱了皱眉。 “你这头上的伤口，没处理好。”宁海没忍住，烂好心作祟。 亲自上手帮对方又处理了一下，又将自己的冰袋给了对方。 相逢就是缘。 你看，都是头顶开花！ 弄好他出了医院的大门，站在门口仰着头看天空的云彩。 矿院这地方，克他！ 纯克！ 嗷嗷克！ 正好中午都过了，肯定要去吃饭，熟门熟路进了小吃部。 反正这也是他来这附近最后一次了。 他都不住这儿。 正准备吃饭呢，又瞧见了门帘里坐着的那个女人。 宁海没忍住一笑。 要说来矿院这头呢，也不是一点好事没有。 叫来老板娘。 …… 老板娘将饭菜端到金丽红眼前。 “我没点。”金丽红回过神。 老板娘指指后头坐着的宁海，说：“上次就他请你吃的，结果你没要。” 金丽红没好气推了回去：“你端走。” 她觉得这个小吃部的老板娘也烦人，仿佛有那个大病。 老板娘：“……” 宁海起身，撩开门帘进了里头。 “能坐吗？”他挺高的个子，那么一站，有点挡光。 金丽红认真看了看这人，确实是不认识。 直接无视掉对方的话，起身准备走。 “成。”宁海砸了咂嘴，坐了下来。 缘分这东西，强求不得。 他看人家长得好看了，那人家也许就没瞧上他呢。 姻缘这个东西，得互看生出来好感才行。 金丽红觉得这人挺奇怪，成什么？ 抬腿走出去。 出了小吃部，又想起自己同母亲发生争执的场面。 她说过自己是个特别拧巴的人，发生过的事情她会反复想。 吵过以后又怕把母亲气死，明明当时人都能喷火了，结果还是在门口站了会。 听到了母亲对大哥说的那些话。 丽红，又闹心了！ 看看自己的脚，又转身回了小吃部里。 门帘里，老板娘调侃宁海：“咱们大小伙子长得也挺俊，不愁没有姑娘往身上扑，医生可不好弄，人家工作好社会地位高，瞧不上也正常。” 就矿院里的那些医生，高傲的她见得多了去了。 那女孩儿这种反应，她常见。 宁海听了也就一笑，也不恼还能跟着调侃自己：“瞧不上正常，人条件好。” 长得多好。 在铁东医院，当时那个门明明可以不推，但他还是推了。 为什么要推？ 还不是想引别人的关注。 结果，没有。 想起来也是有点傻。 两人说着话呢，金丽红又走了回来。 宁海看看她。 金丽红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扔。 “你未婚？”她问。 宁海点头：“未婚。” 要是已婚还去乱抛媚眼，那岂不是太无耻了。 丽红又问：“家里没有作奸犯科的人？” 宁海笑：“这个还真没有，但要说起来，我有个混不吝的姐姐……” 也是奔着监狱那条路正在狂奔，拦不住的那种。 “我刚离婚。”丽红说。 宁海点点头：“那肯定是过不到一起去。” 婚姻这个东西，又不是灶坑还必须一直用到坏。 老板娘一脸惊讶。 离过婚啊？ 那就不一样了！ “如果你现在带了户口本，咱们就去登记结婚，如果你没带，当我没说。”金丽红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是不是抽了。 但她现在就是气不顺。 宁海一笑：“我还真有。” 说着他举了举自己的户口本。 今天出来办事，正好户口本就在身上带着呢，你看看这事弄的，人走运拦不住。 老板娘：“……” “结婚可是大事，可不能这样草率。” 她觉得，这不是胡闹嘛。 你们俩认识吗？ 就连这大夫离婚，你都是刚刚知道！ 还有，他要是什么作奸犯科的人员，你也没查过啊 “走。” …… 两个人登记，正常结婚登记需要彼此的单位开介绍信。 不开介绍信，谁晓得你是谁？ 但因为丽红刚刚办了离婚手续，宁海恰巧在这片有认识的人。 他表舅在街道办工作，能证明他身份，可以担保。 就这么给办了。 丽红:“……” 结婚都这么容易了？ 老实说，她觉得婚姻这个东西，她搞不明白。 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里爬出来，然后立马进了另外一个坑？ 脑子进水了！ 但事实证明，她确实是个年轻的女人！ 即便她想得再多，她经历再多，她依旧是25岁。 25岁也会有幼稚的想法。 甚至25岁的人也会不太冷静。 丽红对宁海说：“我上午刚离婚，他们说我个性有问题，可能我个性也真有问题。” 她想表达一些，又觉得自己是胡言乱语。 宁海打断她：“婚姻里只有合适不合适。” 丽红张了张嘴。 “金丽红！”她伸出手。 做都做了，那就干！ 宁海伸出大手：“宁海！” 第78章 娘家力量 金城这造型，没敢直接回农村，但又不放心自己妈，只能去找大姨。 大姨到了家门口，就看着大门敞开。 陈英的鞋在院子里还有一只。 大姨马上就慌了。 “英子！” 这金城当时就跟她提了，说是丽红已经气崩溃了！ 大姨就想，孩子也不容易。 现在一看眼前这个情景，丽红在不容易那陈英是她亲妹妹啊，鞋都掉在院子里了，这是要出大事！ 当年钟文涛没能逼死妹子，可能今天丽红的反叛彻底伤了妹妹的心！ 你说说她这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嘴里憋着一句话就往屋子里跑。 陈英搁炕上躺着呢。 四仰八叉躺着。 魂儿也没了，精神头也没了！ “英子！”大姨扑到炕上。 陈英听见大姐一喊，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啊？” 她不出声还好。 她足足在纺织厂那头骂了两个多小时啊，什么铁嗓子能禁得住这样的叫骂？ 街头小贩都没她骂的声音大！ 她冷不丁一坐起来，把大姨差点吓躺下。 大姨：“……” 你说说，她这原本就上了年纪，又听金城说这些乱糟糟的事儿，又担心妹妹寻短见。 大姨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裤腿子。 她就多余担心！ 想当年她怕妹妹寻短，让陈英去她身边住一段时间，结果找到家里来，人家一顿饭吃了五六个饼。 “你这嗓子怎么弄的？替鸡打鸣了？”大姨没好气问。 陈英清清嗓子，那声音不人不鬼：“……我去他单位骂了两小时，这还不算玩，晚上我就去他家！” 大姨听了直皱眉。 “拉倒，离都离了，也不知道他是个这样的人，瞧着文质彬彬结果还敢动手打人，打人的人肯定不能要！” 过去有些女人挨打，那是跑不掉没办法。 当今都这社会了，还能挨打？ 知道顾以林打人，大姨马上就把这人拉了黑名单。 这样离婚的话，该离！ 陈英骂出口：“……外头有人他把屎盆子扣到丽红的脑袋上，姓顾的一家子都没好东西，搁派出所那丫头就给了丽红一耳光……” 大姨拍炕：“没有被人追着打的委屈，你带我去！” 这一嘴巴她得帮着找回来！ 谁啊，大姑姐就敢动手打弟妹？ 何况这马上都拆家不过了！ “不用你，我打回去了。”陈英见姐姐直接炸了，赶紧说结果。 大姨还在骂骂咧咧：“真当我们老陈家是没人了？我们家别的没有，就孩子多！” 挺好的大姑娘给了你们家，你们缺德干出来这事儿也算了，还动手！ 顾以林打完，他姐又打，怎么旧社会的童养媳啊？ 就童养媳也不受这个委屈！ …… 顾家。 顾母气倒下了。 儿子叫人打成那副熊样儿。 全脸都挂了彩。 挺好看的一张脸，结果现在就跟开染坊似的。 闺女也让人扇了耳光。 最可气的事…… 顾母想起自己家没人能打的事实，浑身更疼了！ 就没有叫人追着打还能忍的道理。 可不忍，你说上哪找人去打金城？ 全家老小，随便找一个出来，都不是能打人的主儿！ 想到这里，气得咳了出来。 “咳咳咳。” 顾以真端着白糖水送到母亲手边：“妈，你先把水喝了。” 顾母往回推，此刻甚至就连床都起不来了。 浑身发热，胸口的位置更热。 最可气的是，岔气然后胃跟肠子都疼。 “不想喝。” 屋子里顾以真劝着她妈喝水解解口中苦，那头顾父黑着脸提前下班回了家。 纺织厂闹那么大动静，他能不知道？ 马上就有人给他送信儿了。 顾父进门就摔了自己的公文包，推开卧室大门，指着妻子发泄怒火：“以林叫人打成这个样，你怎么能不当场按住丽红她哥？” 这点事情办不明白吗？ 这叫殴打，这应该拘留！ 顾母一听这茬，只觉得头更疼了：“想按，可也得能按得住，人家有目击证人看到了是……他先动手打了丽红。” “打就打了，她不该打吗？”顾父喷火：“什么女人跑到男人单位去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闹离婚？什么女人逼着单位领导开介绍信离婚，什么女人把自己男人坑成这个样子？” 顾以真添油加醋：“我当时就说应该找人把他们一家都送进去！” 家里不是没有这样的关系。 实在不行花点钱，这不就直接把案子跟动机定了！ 顾以真看她爸：“要不给我五叔打个电话，让他跟下头的人通个气把金城先抓了，他不承认就打到他承认。” 什么罪名是金城说了算的吗？ 平白受这个委屈！ 顾父听女儿说，火气勉强消了消。 这事是可以搞，但拿着弟弟的前途去牺牲就大可不必。 为了一口气把亲弟弟搭进去！ 最近上头有人来钢市，还是别搞这么大动静！ 顾父也是烦女儿只会火上浇油。 是不是动真格的，这点眼色都没有？ 没好气看了女儿一眼，问：“你那脸怎么回事？” “别提了，叫那个老泼妇给打了！” 没等说明白事情经过呢，就听见楼下有人嚷嚷。 顾以真也没放心上，整跟她爸讲委屈，听着听着楼下的声音越来越刺耳，顾母颤颤巍巍从床上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光着脚往窗台的方向去跑。 等靠近窗台一看，脸上的血色都没了。 金丽红她妈带着好几个小子，在楼下喊呢。 最可气的就是，这家人仿佛不嫌丢人一样，敲敲打打。 这家里有人受委屈了，表哥表弟都叫上，老舅指挥帮着自己外女出气。 你们顾家不是要脸吗？ 行，就不给你们脸！ 丢光！ 扒净！ 楼上楼下的邻居，只要是人在家的都探出头去看。 那进出的人听说的就更精彩了。 “顾以林外头不干净，转身信口雌黄冤枉我姐，你们就看姓顾的将来娶不娶姓钟的女人，那个女人是矿院院长的女儿，矿院院长钟文涛当年抛妻弃子被钟丽荣的母亲许亚芬……” 顾母眼前一黑，摔地上了。 这回人是丢大了！ 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 第79章 羞辱你了，你还嘴啊 顾父气到头顶冒烟。 这个局面…… 就算是恨不得把对方全家都砍了，也得解决。 不然吵吵闹闹，这以后还怎么住？ 顾父自然不能出头去请陈家的人面谈，叫女儿去叫人。 顾以真拉着脸下了楼，见到陈英先是挤兑然后目无尊长只差破口大骂了。 “我爸说让你上去说。” 陈英看弟弟。 老舅对着陈英摇头。 他也看不上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单位混久了，很早就不这样解决问题了。 老实说，老舅就特别讨厌这些玩意，可没办法，遇上特殊人你就得特殊对待。 孩子有大有小，大一点的肯定不会搞这些，跟着过来是准备干架！ 小孩子嘛，什么话都敢说，你让说他们就说。 继续科普钟文涛与许亚芬的好姻缘是怎么来的，钟丽荣这个光荣的第三者之女是如何上位！ 顾以林从楼上拉开窗户，端着一盆的水直接泼了上去。 陈家的小子们能受这个气？ 马上四五个飞奔上楼，对着门板又是踹又是砸！ 顾父没有办法啊，报了警。 顾家- 警察让两家人坐下来商谈。 “谈什么？你们看不到我家这门都要被他们砍坏了？”顾以真大声骂着警察。 她就发现警察不干实事。 这么明显的证据，你们是瞎吗？ “大妈，你眼睛是坏掉了是吗？什么砍，我们赤手空拳你说拿来的东西砍？” 老舅试着跟警察解释：“……实在是太气人了，他们闹腾我家闹腾的天翻地覆，那还不许我们来闹闹了？把我们孩子好个打，差点就给打死了，您说换成是您女儿遇上这种畜生，能不激动吗？” 警察：“我能理解，但聚众是不对的。” 老舅保证：“我们就是要个说法，绝对不动手了。” 警察看向顾父。 顾父自然不愿意就这样结束。 闹完就拉倒了？ 顾父开口说：“我坚持该怎么办……” 老舅打断顾父的话：“行啊，既然不能谈没完没了那就周一到周五我们家换人去你单位门口拉横幅。” 对付要脸的人，就得上非常手段。 顾父：“……” 老舅又说：“徐老师的学校我们也都认识，顺便也帮大家科普科普这段孽缘！” 张了嘴不就是为了说话用的。 …… 警察离场，双方家长都坐在了屋子里。 陈英等警察一走，冲到顾以林面前，一嘴巴抽过去！ “坏小子！” 你坏就算了，你还污蔑人！ 以为你是个人呢，结果更不是东西。 “你有病你？”顾以林对着前丈母娘，没有一丝的好脸子。 不是屋子里一群男人，他直接就还手了！ “你要脸吗？”陈英对着前女婿，吐了一口口水。 顾母站起大叫：“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人你们也打了，闹也闹了，还没完是吗？” 顾母因为被气够呛的原因，头发乱糟糟满天飞，她这么个体面人，现在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形象。 实在是被这一家子搞怕了！ 活这么大岁数，都没遇上这样无赖的一家人。 “丽红从嫁进这个家门开始，我对她怎么样？她喜欢吃饺子到了周末我哪回没给包？她缺衣服穿，我没给买吗？”顾母盯着陈英，强势进攻。 陈英后退一步。 额。 要这样说，确实亲家母以前对丽红挺好。 这都是眼睛能看得到的！ 老舅见他姐被人一带，就顺着人家的道儿走了，赶紧叫对方打住：“金丽红我认识她这么多年，她什么时候爱吃过饺子？她妈亲手包的她都不怎么吃，怎么嫁到顾家就变成爱吃了？爱吃的恐怕另有其人。” 老舅怎么知道？ 因为他这个舅舅跟丽红年龄也相差不大，丽红跟他关系特别好，偶尔也来家里吃饭。 家里的话，从来没准备过面食。 丽红喜欢吃米。 “你对她什么样儿？你儿子出轨你怪到她头上，你对她可真好。”老舅出口嘲讽。 陈英一下子又清醒了。 是了！ 她为什么要感觉冤枉了人呢？ 这些事情都是顾家干出来的！ “顾以林想离婚大大方方承认就得了，我们只当没看准人，搞这么一出，合着道理都在你家，错误都在我外女身上？”老舅细细想一想顾家人的做派，也是想骂人。 就精于算计呗，也不能算计成这样。 缺不缺德啊？ “咱就说，孩子那就是个自私鬼，你们当老人的也是瞎看不出来？还是说你们顾家就是这种门风，出了错还得从别人身上挖两丈错出来。”老舅看顾以林：“我听丽红说你瞧不起她，你瞧不起她什么？就你这癞蛤蟆一样的心思，你能瞧不起谁？谁跟你比，谁都干净，谁都出身好，你还能叫个东西！” “你！” “要么有理你就反驳，你你你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我要是你，我干脆死了算了！打你们家又打不过，讲理你们家根本没有任何道理，不是报社的大领导嘛，不把这种新奇的新闻写写刊登在报纸上让全国的人都看看？” “你们也不要太嚣张了……”顾母挤出一句。 他们顾家也是有人的。 只是现在不想闹大。 不想给别人找麻烦而已！ 人真的被逼狠了，他们也敢做一些事情。 “我跟你们没有任何话说，都出去！”顾父出声赶人。 甚至顾父下了狠心，喊女儿顾以真：“你去给你五叔打电话，叫他带人过来！” 顾父是下了不打算善了的心思。 毕竟这是姓金的打到门上，他们还不能反抗了？ 法律可不是这样写的！ 陈家的小子们要动手，老舅把几个孩子骂了几句，抬着脚踹出门。 “楼下等着去。” 看他脸色他会看，也晓得顾家这是真的动了气了。 逼人尽量别逼太狠。 “你们觉得钟文涛的女儿好是？娶去，以后就晓得了。”老舅拉起来自己姐姐，冲着姐姐挤挤眼睛。 继续留肯定不能留。 强龙不压地头蛇。 该退就得退。 闹也闹了，气也出了。 “顾以林我送你句话，娶谁家的姑娘都男人点，别成天脑子里都是算计，把别人当傻子，我们家金丽红只比你聪明不会比你笨，她要是想算计，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就你身上这点破事她就没放心上，自己不要的破烂别人捡就捡了，学学女人的心胸，真的，你爸妈生出来你这种窝囊废，也是祖坟冒烟了。” 老舅甩下这一句，转身就走。 比？ 顾以林气得脸色铁青。 事实上顾家全部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顾老五是二十分钟后带着人来的，可惜原本叫嚣的人早就人去楼空。 第80章 夫妻同职业 医院宿舍- 金丽红头很疼。 特别疼。 意气用事就会后悔。 很明显，她后悔了！ 这一步棋走得不上不下，无论进退好像结果都是一样。 坐在桌前用手揪着头发。 是不是发神经？ 才从坑里跳出来，她这是为什么呀？ 一个没有想开，头直挺挺奔着桌面砸了下去。 当当当。 有人敲门。 丽红整理整理头发，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一愣。 这人…… 刚想说有点陌生，才想起来，刚登完记的新老公！ 嗯，人生就是这么无常。 她也发疯了一次！ 事实证明，人就不能发疯。 宁海站在门边乐呵呵看着眼前的人，瞧着她脑门有点红，挑了挑眉。 这人好像特别喜欢用头去撞桌子。 啧，多疼啊。 “有事吗？”金丽红开口询问。 听听！ 这是夫妻间该有的话吗？ 宁海举举手里的猪肝红布袋子：“我想我还是应该做个详细的自我介绍，省得你担心。” 丽红：“……” 如果能马上办离婚手续的话，她认为自我介绍也可以直接省略。 人生就没这样玩的，自己要把自己玩死了！ 那种想撞头的心情又上来了，这怎么会是她干出来的事儿呢？ “我们俩同职业，不过我现在不干了。”宁海开门见山。 他不是个别人随便提议一嘴，他就会跟着往上凑的个性。 到年纪该结婚了！ 讨厌套路，讨厌一板一眼。 恰巧遇到个喜欢的类型。 感情不都是培养起来的，他觉得可行。 丽红一脸问号。 同职业？ 你说是就是啊？ 宁海把自己的全部证件从袋子里掏了出来，摆了一桌。 包括他个人的户口本，从小到大的毕业证书。 “这个要是早几年你估计还看不到呢，我们毕业分配都是不带着毕业证走，毕业证是到岗之后邮寄过去。”为的就是防止大家毕业后不去报到。 丽红听得一脸纳闷。 这些…… 都是真的？ “我跟你们医院的人不太熟悉，但铁东医院那边的副院长是看着我长大的，一会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呗，验证一下。”宁海邀约。 有问题解决问题，不算叫人为难。 “你说你不干了？”金丽红对这个问题比较感兴趣。 宁海的那个袋子就跟百宝囊似的，一样跟着一样掏。 掏出来一堆本。 宁海将本子一一摆在她眼前：“手抄本，有些是托人从外头捎回来的。” 展开给眼前的人看看。 东西对他而言，现在肯定是没多少用了，但对他而言，还是挺宝贵的东西。 丽红随手翻看了一眼，然后一脸诧异看了眼前的人。 “我个人条件的话，现在不太好，没有个人住房钱可能也没多少，但该我花的钱……”他想表明一种态度，他既然肯往婚姻里跳，就做好了准备的态度。 住房的话，确实没有。 “这些能借给我看看？”丽红对这些文献资料比对眼前的男人感兴趣多了。 哦哦哦。 闭着眼睛作死，结果还没死成。 没死成就算了，还挑了个同行。 不得不说，宁海的这个同职业身份为他获取到了更多的分数。莫名其妙间，她对他的提防、戒备放下不少。 “拿过来就是为了借你的，也就这些东西还算是有点价值。”宁海对着她笑。 他喜欢笑。 “谢谢。” “我今天晚上就要出门，可能短时间回不来，你这……就住在宿舍行吗？”他打着商量。 钓鱼切记，心急！ 一心急，毁所有。 跟个陌生人结婚就够冲动的了，还指望结婚第一天两人就住一个房间？ 适当的退后，给别人一些喘息机会更容易留下好印象。 他可真棒！ 宁海都想给自己鼓鼓掌了。 说实话，他这角色进入的不错？ 自己都觉得自己挺好。 嗯嗯。 “没什么不行。”丽红心想，就你有房子，让我搬过去，我也不可能过去。 眼下正好，麻烦解决了。 “我家里那头……有点复杂。”宁海想了想还是说了：“我爸一个退休的老头子，成天无所事事就喜欢找人毛病，不高兴了会挥巴掌打人的那种，我妈性格倒是不错可惜不太管事儿，上头三个姐姐……” “读了那么多年书，为什么不想干了？”丽红对他家里不感兴趣，只对自己问的问题感兴趣。 学医都是苦读出来的。 “职业跟我想要的东西对不上号，也是工作了挺久才发现，原来我脑子里有那么多的想法根本没办法实现。我们这职业跟你们还不一样，拘束更多，我觉得被困在职业内一辈子一眼也就看到头了，我想赚钱。”宁海没有隐瞒。 这就是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同学里大部分人都在按部就班，在他之前只有一个人下了海，他们两个人被称为异类。 想来也是，学了那么多年，也成功分配了工作，然后什么都不要了。 他扯唇笑笑。 他爸不是骂他就是社会主义的蛀虫！ “也没什么错。”丽红说。 本来就不是错。 “哦，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不同声音，他们都觉得我是疯了才要这么干。”他嘲讽自己。 大形势上来说，好像就是这样。 “当医生……是挺缺钱花。”这点金丽红无比赞同。 “你呢，为什么要学医？”宁海问她。 “我姨夫说我对人生没有追求、目标，甚至就连喜好都没有两个，当了医生就可以当一辈子，医生这个职业需要创新的东西不多，只要我能将该懂的都懂了，现在以后都会有很好的发展。” 读书的时候，读什么不是她来决定。 是母亲求到了大姨家，姨夫帮她做决定。 当然，今时今日金丽红回头去看这个问题，她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姨夫。 姨夫虽然偶尔会有点刻薄，但看她看得很准。 她就是个无趣、呆板又很没有创造力的人。 她喜欢当医生。 宁海搓搓自己牙花子：“你……这个姨夫还挺有两把刷子。” 超前眼光啊。 如果没有想法的人学医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天生爱的那种也是。 第81章 钟文涛这种人渣 “我觉得也是。”丽红认同眼前人的话。 “你干医生会干得很好，上次看你在铁东医院骂人，就知道你将来肯定差不了。会成为了不起的首屈一指的大主刀！”宁海用肩膀撞撞金丽红的。 他说过的，同类型他见过一个宁三儿。 宁三儿那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所以你看宁三儿混得多好。 金丽红对于眼前人的举动……有些抵触。 认识吗就撞她肩膀？ 就她接受的教导以及各方面见到形形色色的人对比来说，眼前的人……就像是一条滑不溜丢的鱼。 让她有点不适。 有点……厌烦。 一个举动，让她把刚刚加上去的分，彻底都拉了下来。 轻浮！ “我没骂过人。”金丽红强调。 她又不是真疯还跑到铁东医院发疯。 宁海笑：“你肯定是骂了。” “我没有。”丽红再次强调。 突然间记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骂人……是骂了。 但认是肯定不能认。 这是自学的特殊本领。 从小到大遇上过太多让她暴躁的事情，她既不能跟家里倾诉，又不能摆平，只能慢慢发展成了新生出来一种骂人术，无声骂人。 “你说没有就没有，不过卫校毕业的？”宁海对这点一直持怀疑态度。 就当时铁东医院副院长对金丽红的那份肯定劲儿……按说这是个人才，至少也是个技术过硬的人才。 不是瞧不上卫校出来的，而是卫校好像跟他们正规培养出来的是有点差别。 难不成……天才？ 呦呵。 “卫校考上去又读了几年。”金丽红很是平静提了提卫校的事儿。 好好说话，她从来不介意别人知道她从卫校走出来的，但如果是前夫那种嘲讽的口气，她就不愿意搭理了，也不会有任何回应。 “不是一般的牛！”宁海比比拇指。 他跟金丽红算是一个时期的学生，那时候的学习氛围就是……开卷学。 学不学都由着你，爱学不学。 大部分的人就那样混到初中毕业直接上班，少部分要么是真聪明，要么是真努力，会继续往上读。 进了卫校还能往上考，那也绝对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代表。 “你比我厉害多了。”丽红回赠一句。 真的比起来，宁海比她厉害。 军医也不是谁都能当的，当年姨夫也曾考虑过让她走那条道，但害怕没有门路最后上不去瞎耽误，就避开了。 “我说真的，90年啊一块砖头敲下去，敲上五个小时也不见得敲得到一个大学生。” “你不需要恭维我。”金丽红听别人夸她，也不太得劲。 她不需要别人来夸。 “这是真心话。”宁海靠在她的书桌上：“你户口还挂在单位宿舍上？” 按说离婚了，这户口要么在单位，要么回娘家。 “对。”丽红点头。 她正在翻看宁海的手抄笔记，看得有点入迷，偶尔听见他得问话就回一句，听不见就不回。 “我户口还没转回来，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房子的话……我现在是真没能力去买。”宁海提起这个事儿也是连连叹气。 按说找大姐的话，这个问题可以很好解决。 但。 就不想找。 跟家里闹成这样，他还屁颠屁颠去找老大帮他收拾烂摊子，脸都丢没了。 “买不买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可以一直住宿舍。”丽红强调。 有房没房，就她来看就不是个大问题。 活的开心，每天租房也挺好。 活的不开心，给多大的房子待着也不习惯。 “你倒是不挑嘴。”宁海调侃她：“你挑我难不成就因为我长得好看？” 他说完这句，金丽红终于有了反应，她停下手视线离开笔记，落在宁海的脸上几秒钟。 哦。 继续看。 宁海摸摸鼻子。 连长相也不图，那当时就纯粹是为了赌口气随便抓个人呗？ 命可真好，随便抓都能抓到他！ “你看，那晚上跟铁东医院副院长一起吃个饭的事儿……” 金丽红拒绝：“我没时间。” 她也不喜欢跟陌生人一起吃饭。 宁海：“……” 矿院病房- 金长海看见金城那头，很是激动。 “爸你就躺着，我可不想折腾了。”金城一屁股坐了下来。 不敢回家。 要是让他妈看到他这样儿，绝对能跑到医院来杀了钟文涛！ “怎么弄的啊？跟谁打架了？”金长海抖着音儿。 今年可能对他们家不利。 不然的话，一件事跟着一件事出，没完没了。 不消停啊。 金城对父亲倒是没有隐瞒，把事情就说了。 打钟丽荣他肯定不后悔。 太可气了！ 你说这一双贱人，多气人！ 金长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是钟文涛把你脑袋砸成这样的？钟文涛是不是不认识你？” 上次听陈英说，不是撞上了吗，还闹了一场？ 金城没好气说：“他太认识我了，为了保护他女儿不受伤呗。” 这事好看开，也没什么可纠结的。 金长海：“……” 谁是谁？ 保护谁？ 砸了谁？ 一时之间他有点搞不清楚这中间的关系了，是他弄错了吗？ 金城是陈英搁外头偷生的？ 等搞明白以后，金长海这表情就精彩极了。 “你也……别太上火了。”他安慰儿子。 “我？我没上火。”金城一脸平静。 为了个陌生人上火，那岂不是要火死了。 老早就没关系的人，现在以后永远都不会有关系。 他是他妈养大的，也是继父养大的！ 金长海喃喃说起从前：“……他们分开的时候我还没来，也是听你大姨说得多，你爸那人……他挺没男人样子，当时干活什么都是你妈干，不仅要管他一个人还得管他全家，有点细粮自己都舍不得吃拿回去给他老娘吃，这些也都算了毕竟是自己一厢情愿，可分开的时候，你爸把家里的钱还有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有五个银大洋那是你姥爷的父亲留下来的，他都拿走了……” 不是今天金城身上发生这些事，他都不能说。 过去那么多年，陈英提都没有提过。 “你也不是因为你妈占着他才没有带走，当时你妈在山上干活，他带着那个女人回家收拾东西，你就在炕上……他们就那么走了。”金长海提起这些，也是有些无奈：“金城啊，爸不是帮你妈说话，你跟丽红都别太怪她了，她当时的处境也很迷茫，自己一个人什么事都担了，挨骂还挨得多。” 农村人讲起人来也是嘴巴不留情。 陈英对别人的好，最后就变成了别人嘲讽她的刀。 说她傻说她缺心眼，自己舍不得吃喝给人送细粮，最后都吃进狗肚子里了。 说她对人好可怜别人，最后丈夫带着别人跑了。 说错都在陈英的身上，说她嘴巴不好说她说话办事不过脑，反正钟文涛带着人没有担当的跑了，最后骂名都让陈英担了。 第82章 钟文涛对金丽红的诸多不喜 “我跟你妈，我们都没受过什么教育，好多道理也都是吃了亏自己摸索出来的，若是哪里做得不好，你跟丽红多包容包容。”金长海嘴唇抖抖抖说着。 其实谈心这种事情，他做不来。 不擅长说这些。 这是逼到眼前没有办法。 如果能找大姐夫过来，肯定会让大姐夫做代表。 他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人哪里比得上家里姐夫。 人家的思想，人家的眼界，他就是再活八辈子也追不上。 可这金城不是叫他亲爹给打了？ 金长海怕孩子稀里糊涂奔着认亲去，然后人家不拿你当回事。 金城要认回钟文涛，这他没有资格拦着，他就是替陈英讲上两句。 讲的还都是别人知道的事情。 妻子那人啊，犟。 犯了那个犟劲，一辈子都不带提这些事情的。 金城是听邻居提过父母之间的事情，听得挺多。 小时候总听见。 大家没的说了，就拿这个当笑料讲。 甚至还总有人问他一些事儿，那时候也是小，不太懂。 现如今一些话从父亲的口中说了出来，金城只觉得身上的所有毛细孔都立了起来。 这里头原来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钟文涛不该恨吗？ 他妈不该见到这个人一次就骂一次吗？ 咬着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金城现在明白了这种恨！ 就钟文涛拿东西砸他的时候，他都没恨过，因为没觉得那人是他的谁。 “怎么弄的？”许亚芬中午过来给女儿送饭，就看见钟丽荣脸都肿了。 钟丽荣试着不让母亲看见。 “怎么回事，说话！”许亚芬发了飙。 你爸爸是矿院的院长，在矿院谁敢动你？ 钟丽荣把事情对她妈讲了，然后让母亲去劝父亲：“……你去劝劝他，我爸不应该为了我拿东西砸钟城哥。” 钟丽荣认为，父亲这么一个举动，就把钟城推远了。 换成是她，她会认这个父亲吗？ 许亚芬听了也是一愣。 所以是说钟城打了丽荣，老钟为了丽荣把钟城……砸了？ “你跟把事情重新说，每个细节都得说。”许亚芬让女儿把当时的情况重复。 钟丽荣虽不理解，还是重新复述。 许亚芬听过以后，大概就明白了。 跟丈夫过了这么多年，她不了解丈夫这人吗？ 钟文涛最在意脸面！ 可真是……钟城完完全全长在了钟文涛所有的厌恶点上。 陈英还是那么弱。 想到这里，许亚芬一直提着的心倒是松了松。 原来是她把敌人想得太强大。 一个连书都没念过的文盲，指望钟文涛高看一眼？ 呵呵。 “这个打，就算是你替你爸挨了，回家以后也别提。”她道。 钟丽荣点点头。 “我爸好像气坏了。” “是该气啊，唯一的儿子不争气，点火就着是条野狗，他怎么可能不气。”许亚芬得意说着，又想起某件事，脸色变了变。 “你下午回家去休息，我一会跟你爸打声招呼。” “好吗？”钟丽荣也想回家休息。 “没什么不好。”许亚芬笑笑。 院长办公室。 钟文涛手撑在桌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当时叫人把金城叉出去他是一点没有后悔。 就某一瞬间，在金城的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基因的力量太过于强大。 强大到，钟文涛很是遗憾。 那些年不是没想过再要一个，可亚芬这肚子不知道怎么回事。 明明他是大夫，明明没有任何问题。 到了最后，钟文涛也不敢继续折腾让许亚芬去检查了。 真的查出来如果问题不在许亚芬的身上，那时候就难看了。 金城这个性子…… 简直不入流。 冲到他得眼皮子底下打女人！ 正愁呢，听见人敲门。 钟文涛整理整理表情：“请进。” 许亚芬扬扬手里的饭盒。 钟文涛坐在小茶几那边吃着午饭，许亚芬状似无意聊起来：“金城的妹妹你看长相，有没有可能那孩子是你的？” 实在是陈英那两口子就跟傻子没有任何分别，生出来这种机灵孩子的概率不太高。 许亚芬叫人打听过，那个金长海简直比陈英更不入流。 一个入赘的穷鬼，一个听了一辈子傻子话的二傻子，就这种人，能有什么好基因？ “不可能。”钟文涛想都没想直接说。 “那个丽红……长得可挺像她哥。”许亚芬善意提醒。 “就是兄妹长得像而已，金城……也不完全长得像我，他更像他妈一点。”钟文涛淡淡说道。 不知道别人为什么说金城像他，依着他看明明像陈英更多一点。 只是陈英的五官有硬伤，金城的五官长得更好。 两个长相不出色的夫妻也能生出来很漂亮的孩子，这种事情常见，没什么大惊小怪。 许亚芬一头问号。 钟文涛说：“金城是让他妈给养废了。” 对于这一点，他有无比清晰的认知。 看看那个孩子办的混账事情就知道这人的格局上限在哪里。 “丽荣跟我提了，她一个挨打的人都不计较你也……算了，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你说也是莫名其妙，金城的妹妹竟然是顾以林的前妻。”许亚芬也没想到。 就感觉这城市只有巴掌大似的，不然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 钟文涛却不太认同妻子的话：“要是前妻是金大夫，我倒是明白了小顾为什么过不下去。” 一个医院，他同金丽红打过些交道。 那个孩子怎么说呢？ 肯定是学有所成，但……骨子里隐约带着傲气。 自己这个院长，她见到了主动打过几次招呼？ 可能是跟铁东医院那边的关系更好。 这不铁东医院跟他要了几次人。 钟文涛没打算给。 好不好，这是院里学历上唯一拿得出手的人，这是一张牌。 这张牌他可以捂着不打，也可以不用，但是他不愿意转交给别人，更加不愿意看着这张牌在别人手里发光发热。 牌，可以弃了、扔了、毁了。 如果是这个人，也只能说明那是他们夫妻感情出了问题，跟丽荣没有关系。 属于你的东西，别人能抢得走，这就说明你没本事。 第83章 钟家从根上就没一个好的 “你想太多了。”钟文涛说许亚芬。 看看金城的个性就知道，那孩子哪里会是他的孩子。 金城还没他这个妹妹强呢，当然两个孩子都随了陈英。 许亚芬想想也是。 那个金丽红当初她倒是没有细端详，金城对自己抵触情绪太大。 长得像哥哥……倒是会长。 丽荣但凡长相上好看三分，当初那门婚事也就拿下来了，还有顾以林什么事情。 “这事我替大家做决定，你也不要怪金城，小伙子人生路上遇到了挫折加上又要帮着妹妹出气，他又不是混机关单位，讲不讲究体面也没影响到谁。”许亚芬拿着话点点点，又装作自己说错一般：“行了行了，都过去了。” 倒是不用她跟着添油加醋，金城自毁未来。 病房，大姨顺路过来到医院站一脚。 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门正好看到金城：“你在医院正好，帮大姨把东西带回去。” 孩子给她拿回来点水果罐头还有肉罐头，大姨挂念着妹妹。 “你这头怎么弄的？”等看清楚外甥头上的伤，大姨一愣。 金城把事说了。 大姨气得直骂娘。 这口气他们家可真是忍了几十年了！ 没发泄出去过。 跟金城说：“你要是认他，你都对不起你妈，他把你妈害成什么样啊？” “姐。”金长海弱弱叫了声人。 他总觉得，虽然钟文涛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毕竟是金城亲生父亲。 孩子认不认的，那是孩子的事儿。 作为长辈总是去灌输孩子想法，这是错的！ “你现在是长大，他可能那头也没孩子所以回来抢收成了，他能喜欢你？”大姨撇嘴：“当年别说你在屋子里，身边都没人他都没带你走，后来你得了奇怪的病，那时候你妈条件也不好加上还要养丽红，去找过你奶奶那头，你不用看你奶奶家说什么都是文化人，你奶奶都是长春女高毕业的，一家吃人不吐骨头的阴险玩意儿，我要是你妈……” 大姨缓缓提了起来。 好些的事儿，这就是英子嘴笨。 要是换她，要不来钱她也得把那家人闹得鸡犬不宁。 结果陈英怎么去怎么回来的，还让人钟文涛的妈妈指着鼻子骂了很多难听的话。 “你奶后头又登门说来看看你，那时候你还记得吗？”大姨问金城。 金城摇头。 “艾玛，那家人！我提起来他们我都觉得脏了我的嘴，跟你妈来要钱，说是害她儿子离了婚，要一笔钱……” 金城脑瓜子嗡嗡响。 知道人大概会无耻一些，没料到会这样无耻。 许亚芬提着一兜子的礼物登了婆婆家的大门，门里老太太正在晒太阳。 人上了年纪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就会特别怕冷。 许亚芬笑笑提着兜子进门，右手拎着大包。 大包里装的是刚刚新打的棉被。 老太太上午找到她单位去了，叫她出钱把家里的棉花被换成新的。 “妈，新被给你跟我爸做好了啊。” 钟文涛他妈点点头：“你做了几床啊？” “往前天头越来越热，就先做了两床薄的。” “回头再做两床，换着盖。”老太太想想说。 有本事出息的是她儿子，儿子的钱给她花一点，那就是应该应分！ 许亚芬笑呵呵点头：“行。” “你出去去市场给我买点肉回来，然后包点饺子、包子还有家里这电视机得换了。”老太太直接张嘴要。 没什么不好意思。 肯给的话，这是应该，她生了钟文涛，没有她就没有钟文涛今天。 不给的话，她就去矿院闹，闹得所有人都知道，反正丢人也不是她！ 许亚芬：“……” 许亚芬饶是一直乐呵，脸上平静的表情也出现了龟裂。 电视机才买多久啊？ “妈，电视机坏了吗？” “这电视机过时了，现在出新样式了。”老太太瞧都没瞧儿媳妇一眼。 那头钟文慧休息过来看看爹妈。 其实……她也就每个月回来一次。 回来多了，她也闹心。 她妈这个年纪，大部分老太太都没念过书，可她妈不但念过还念到了高中。 就是当年的长春第一女子高中。 普通人能念得上？ 那肯定是念不上。 家里不一般。 据说往上数，出的都是精英人士，后来……出过什么事大家都晓得，听到风声她姥爷就带着家里人跑了，虽然后期也被收拾了，但对比着那些惨的，老太太还算说得过去。 不过这思想一旦养成就没办法改变，老太太嫁了钟老头，那叫一个不服不忿。 老两口子，一个赛一个的能折腾，一个赛一个的会剥削子女。 老钟家其他儿女都不算孝顺，大家能离老两口有多远就多远，就生出来钟文涛一个孝顺儿子。 那真是要心绝对不给肝，你要什么他都能割。 钟文涛越是孝顺呢，他妈越折腾。 钟文慧跟许亚芬感情特别好，时不时会替嫂子出头。 一进门就听见老太太说要换电视机，钟文慧说她妈：“才买多久啊，又换？” 这家里，就差都叫换了个遍了。 许亚芬看见小姑子空手登门，也早习惯了。 大家都是默认，老头老太太这里归她！ “文慧吃过饭了吗？” “你做点，我要吃包子，包三种馅。”钟母开口强调。 钟文慧：“……” 许亚芬：“……” 许亚芬被婆婆折腾的没有脾气，任劳任怨马上就准备去市场。 带着小姑子去市场，顺便给钟文慧也割一大块肉。 人来都来了，总不能叫空手走。 钟文慧说许亚芬：“嫂子，也就你脾气好，你看其他人都不靠前。” 她对别的嫂子都挺有意见。 许亚芬心想，我要是家里说了算，我也不靠前！ 就钟文涛他妈这个折腾法，都不是一般折腾。 要是能早点……死，也挺好。 笑说：“应该的，妈都那么大年纪了。” 姑嫂两人买好馅料回家就开始包。 包子出锅，不等你捡出来，钟母伸手直接去锅里抓。 她才不管别人，得先护着自己吃饱！ 钟文慧见她妈这副做派，实在没忍住撇了撇嘴。 都说她妈文化高，嗯毕业证她也看过，出身这么好怎么还是这副德行？ 还怪自己老爸跟这个老太太过不到一起去。 想着呢，钟文涛他爸进门了，闻到包子的味儿，老头儿点了自己爱吃的馅。 也别说老太太也别说老头儿，两个就没一个可怜别人的人。 钟文慧在屋子里说自己爸；“……我嫂子从进门就没歇过，差不多得了。” 说老头儿说了半天，老头儿表示现在的三种馅，他勉强能吃一吃。 他跟老太太分房间睡，自然也分房间吃饭，各自待在各自的房间里。 你别看这副样子，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没工作过，但老头儿可是有正经工作，就是那份工作现在拿出来说……做的是日语翻译，当然他哥也是干的这个，但被枪毙了，他不负责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胆子也小。 第84章 恶婆婆 许亚芬下午一点钟进的钟家大门，五点才从钟家离开。 做完午饭，她婆婆又提出来要吃晚饭，还说别人煮的粥都没办法进嘴，就许亚芬做的味道比较好吃。 事实上老太太还真不是故意折腾她，谁让许亚芬煮粥的手艺好呢。 那种自私的老太太，别说儿媳妇，就算是她女儿，都没被她装进眼睛里，她只管自己！ 钟文慧在车上跟嫂子念叨：“……那个房子现在住着不是很方便，孩子上学有点远。” 许亚芬心里闪过一丝不痛快。 能痛快才怪。 钟文涛搞下来的那几套房子，都被钟家的人瓜分了！ 她手上可没有剩一套！ 许亚芬也想留上一两套，毕竟丽荣是个女孩子，钱多不压身。 女孩子的底气就是钱给的。 也觉得钟文慧有点……贪心。 她因为嘴巴甜，已经从钟文涛手上要走三套房了，还不够？ 钟文慧当然清楚自己得到的很多，可不满足。 她晓得她哥手里肯定还有。 这东西就是……不赶紧要出来，以后说不定就是谁的了。 钟文涛家，许亚芬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楼三楼，打开门手上的皮包照着床就砸了过去。 有一口气隐隐压着发泄不出去。 而且这口气得一直压到钟文涛他妈过世了为止！ 大孝子，你能指望他为了你放弃家人？ 不可能。 “死老太婆，我看是你命长还是我命长！”说着话，试着又笑了笑。 许亚芬调整好脸上的笑容，从包里拿出来一沓的钱，大概能有四百多块她塞进了某处。 大的便宜占不到，金钱上的便宜还是她说了算的，这点小钱钟文涛顾不上。 听到楼下有脚步声，许亚芬立即笑呵呵走到门口。 “回来啦。” 钟文涛把公文包递给她，见她脸色不好，问她：“下午去我妈那，她又找你麻烦了？” 钟文涛也知道自己母亲什么性子，他也不爱靠近。 实在是……看两眼就心烦。 但这是养了自己的父母，加上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是认为父母足够优秀，只是这份优秀恰巧碰到了不好的年份，然后家里就不行了。 这也是谈资。 许亚芬：“妈说做两床被不够用，我又做了两床，让我买了肉把冰箱里都放满，钱我也给了妈。” 他们俩是按月给零花钱。 老头儿有退休金，但不给老太太花。 老太太一辈子没上过班，现在就靠儿子给零花。 详细说这些不是为了邀功，而是清账。 花出去的钱得让丈夫晓得花在了什么地方，至于从中间能克扣多少，就是她的本领。 又说：“妈说电视机不行了，要换一个。” “又换？”钟文涛听了转述，也是一肚子的火。 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吗？ 夫妻俩说着话，人钟母直接杀门上来了。 许亚芬见老太太登门，也是有点傻眼。 “那被是新的床罩也得配套。”她说。 许亚芬一脸懵，解释；“妈，床罩也是新做的。” 钟母点头：“是新作的，可样式我不喜欢。” 矿院附近做被子的地方卖的布料都是便宜货，她不喜欢便宜货。 钟文涛说他妈：“你也差不多点，成天要这个要那个，你以为自己是地主呢？” “我家过去就是。”钟母完全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本来就是啊。 钟文涛：“……” 气得心肝都疼了。 这要是再早一些年，这就完了！ “你带她去买！”实在不爱看母亲这副无赖样子，丢给许亚芬。 许亚芬没有办法，打开家里的柜子，她平时买回来的床单被罩都在里头。 大打开了让老太太自己选。 钟母也毫不客气，上手进去挑挑拣拣。 不好意思？ 这是她儿子赚钱换来的！ 她儿子是她生出来的，没有她有钟文涛这人吗？ 要命都是应该，更别说要布料！ 挑来挑去，挑好了。 钟文涛叫司机把老太太送回去，送走了人，他连楼都没下。 钟丽荣从外头回来，正好撞上了老太太，站得规规矩矩打招呼。 “奶，你来了。” 钟丽荣第一次见钟母，就被钟母赏了个大嘴巴子。 按照钟母的话说，这孩子极其没有礼貌没有规矩。 见到她不知道喊人。 别说是外头带过来的，就算是亲孙女，这嘴巴她也得给。 正因为不是亲生的，打了更没有负担。 钟母停下脚，别有深意看了钟丽荣两眼：“你倒是借着你爸的势工作弄挺好，你们娘俩现在是混出来了。” 钟丽荣有点紧张。 许亚芬笑呵呵指着不远处：“妈，车等着您呢！” “你也不用赶我走，你那点伎俩我都清楚。”钟母开门见山，一点脸面不给儿媳妇。 别说后进门的，就是先前明媒正娶的儿媳妇们，她也是一样对待。 都配不上她家！ 你瞧瞧那一个个歪瓜裂枣的样儿。 许亚芬脸上的笑抖了几抖。 “钟城要是认不回来，那就是你在里头挑唆的，你不想让他回家。”钟母撂下一句话。 孙子不孙子，她也不是特别看重。 但现在的问题是，家里生的都是丫头，一个小子都没！ 这些年了，估计这些个歪瓜裂枣也都生不出来了，那钟城现在地位就不一样了。 她可以不给孙子一毛钱，但孙子必须得回来认她！ 你是老钟家的种。 “妈！”许亚芬紧咬着后槽牙。 “我没那么多时间搭理你，记得明天把电视机送家里来。”说完话，老太太扬长而去。 钟丽荣见她奶走远了，这才敢大口喘气。 “我奶怎么来了？” “还能干什么，来家里要床单要被罩，顺便送下马威。”许亚芬眼神冷冰冰收了回来。 她也是看不懂命运，你说这种跋扈的老太太为什么还不赶紧收了去？ 留着祸害人间干什么。 钟丽荣摊手。 这种事情也轮不到她来说。 “你小姑说那房子位置不好，又跟我打招呼想换。” “还换？”钟丽荣没忍住惊呼：“她一个人得了三套，再得就第四套了。” 这么捞，真的行吗？ 她是觉得，自己家也是这么多年才勉强换了现在的这套住房，这也是别人住过的旧房，新房都没敢要。 父母这样节俭，最后都便宜了…… 第85章 过度医疗？ 矿院。 “哪里难受？”金丽红做着记录。 病人自述：“……大夫，我也讲不出来具体是哪里疼，浑身都不得劲，后背疼的明显。” “年龄？” “56岁。”病人回答。 “难受起来的时候和平时有没有不太一样的地方？比如说吃饭吃得少了，或者去卫生间次数增加了？睡眠质量呢？”她发现病人双眼聚焦有点问题，丽红起身，伸出手在病人眼前：“能集中注意力在我的手上吗？” 病人只觉得浑身哪哪都难受，这医生还一个劲的让他看手。 不爱看！ “大夫，我是过来看病的。” “睡觉怎么样？”金丽红继续问询。 “睡觉好也不好，觉挺多睡不醒。” “后背是怎么样的一种痛？” 病人没有回答。 金丽红摆了摆自己伸在病人眼前的手：“大爷，后背的疼痛感是什么样的？” 病人依旧没回答。 金丽红在病历上详细写下，意识模糊、嗜睡、呼之不应伴随着无明显诱因背部疼痛。 让病人先试着躺下来，中间还有别的病人进进出出，她时不时都会盯着躺着的那个人。 刘岗刚进诊疗室，就发现了里头躺着个病人，眉头紧跟着就皱了起来。 “这人怎么回事？”刘岗叫护士。 生病了去办住院手续，要么去大厅坐着，在诊疗室里躺着算怎么回事？ “金大夫让患者先躺一躺，大爷好像有点糊涂，问什么也问不出来还是一个人来的。”护士解释。 这种情况不常见，但遇上了一般来说都是按照值班医生做决定。 医生怎么告诉她们怎么做，再说值班的是金大夫，她自己都没觉得不方便…… 刘岗训斥值班护士：“都这么弄还有规矩了吗？要是每个生病的病人都想进来躺一躺，诊疗室还能用吗？找不到家属就去对面派出所找警察，让警察来解决。” 他们是大夫不是幼儿园老师。 正训着呢，那头金丽红从病房走了回来。 “主任。”她看到刘岗主动打了招呼。 刘岗指里头躺着的那人：“就算是你家亲戚也不能不遵守医院的规定……” “金大夫，病人醒了。”护士一把拉开帘子，叫金丽红。 刘岗：“……” 醒的可真是时候。 走了过去。 “哪里不舒服啊？”他问。 拿过来病历认真看了看金丽红做过的记录。 患者回复：“大夫，我肚子有点疼。” 金丽红上前，搓了搓自己的手，然后蹲了下来：“大爷，我可能要伸手碰触一下您的腹部啊。” 同病人打好提前量。 手诊检查到腹部以及右下肢，病人叫疼。 金丽红收回手，看护士：“让他家属带着去铁东医院做个彩超检查，未进食水，未解大小便。” 刘岗听到彩超两个字，眉头皱得更紧。 之前的病历他详细看过，患者平素身体健康，没有过敏史，没有传染病、外伤没有手术病史，无精神疾病，有高血压以及吸烟史，一天吸烟十根左右，吸烟四十余年，这不就是普通的高血压病犯了。 “怎么什么病都要往铁东医院送？” 这是瞧不起谁呢？ 过去矿院没有你金丽红的时候，病患都挺好。 怎么你一来，就成天都是大病？ “他这病……严重着呢，得卧床。”金丽红对上主任的眼睛。 以现在的检查，还不敢说得太确定，一切都得等检查出结果再说。 “哪个病到你手上都挺严重。”刘岗不阴不阳刺了一句。 “主任，他现在腹痛，腹胀明显，腹部有压痛，肠鸣音消失，主动脉听诊区可闻及舒张期杂音，双侧桡动脉搏减弱双下肢疼痛……” “如果诊错了呢？心肌酶现在都是正常的，也许就是吃坏了肚子肠炎而已。”刘岗不想听她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 一个高血压外加肠炎，用不用上升到马上丢性命阶段？ “出了事情是不是你来负责？产生的浪费型检查费是不是由你来出？家属提出异议，你来负责对接。”刘岗甩下两句话，径直离开。 医院里每天有这么多的病人需要看病，逮住一个你就要往严重了说，生怕人家病轻了一样。 金丽红站在原地没动。 旁边的护士见状，赶紧龟缩躲开。 主任最近的脾气不太好。 要说学历的话，那整个医院都没人抵得过金大夫，她也觉得金大夫肯定不会无的放矢，毕竟也有那么厉害的老师对不对？ 可。 刘主任也看了这么多年的病，救了这么多病人。 从现实考量刘主任的话存在一定的道理，铁东那头的彩超都是刚刚购买进来的，检查费乱七八糟的加一加可不低啊。 “先控制血压，控制心率。”金丽红交代护士。 …… “医生，真的有那么严重吗？”病人家属也是刚刚跟刘岗沟通过，刘岗交代他们可以直接走了。 但眼前的金大夫又说得办手续住院，这她该听哪个人的？ 金丽红深呼吸一口气，试着解释：“一切都要等做过彩超之后才能确定，我现在也只是怀疑。” 病人家属：“刘主任刚刚说那个检查我们可以不做。” 金丽红：“我的建议是去做一下。” 该劝的劝，但最后病人家属还是觉得这个钱……没有必要花。 平常人哪会去医院做什么检查，父亲有高血压的毛病她清楚，也一直吃药控制着呢，想着可能是这两天吃药不及时要么就是抽烟抽多了！ 病房里刘岗正在亲切的问着病人的病情，一脸春风。 病人家属时不时就要道谢，还要夸刘主任关心病人。 病房内转了一圈，刘岗提着一个袋子去了院长办公室。 钟文涛指指对面的椅子让刘岗坐下。 医院有个学术交流会，上头是下来这么一个名额，按道理来说这个名额是该落在……刘岗身上。 钟文涛说：“回去写个申请，这次就让你去。” 刘岗一脸激动。 摩拳擦掌。 他为什么要不停拍院长马屁？ 为的也是不停向上爬。 矿院治疗水平差，全钢市的人都知道。 他想提高个人水平就得多出去接触外面的世界，用这些来弥补他是卫校出身的尴尬。 外头的人总传，矿院没有真大夫，刘岗也不爱搁这里待，可别的医院他也去不上。再说好不容易混到现在的位置，离开医院等于一切重新再来，这不划算。 说着话把刚刚的事情提了提。 “院长，我是真的带不了这位‘大学生’我本就是卫校毕业，学历上有欠缺，人家也不拿我当师傅看，也不是我背后讲她，一点小毛病就上升高度，她是不是认为大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啊？” 还去做彩超检查，哈！ 你走出去问问外头的人，有几个知道彩超是查什么的？ 第86章 各种检查 钟文涛安抚刘岗。 “你是老领导了，新人有脾气有傲气都能理解。” “她可不是一般的有傲气，她眼睛里压根就没装下人，特别是刘西山来了以后，她更狂了！”刘岗忍不住抱怨。 是，谁能想到呢，金丽红竟然有个那么牛的老师。 命也是真好，那刘西山专门跑到钢市来给学生铺路。 …… 56岁的大爷回了家没有多久，又让邻居把女儿从单位叫了回来。 女儿也是顶着一头汗跑回家，幸好这是单位离得近。 从单位到家里，前后也就五分钟时间，家里跟单位就隔着一条道而已。 进了门就看见老头儿疼的满头大汗。 “你爸这是怎么了啊？”老太太吓得手足无措。 刚刚送回来人还挺好，这一阵就突然不行了。 “我爸这是不是心梗？”女儿问母亲。 瞧着这个症状有点像。 平时总听说什么心梗心梗，据说这个病严重起来就是疼得不行。 “赶紧往矿院送。” 母女俩求人搁家的邻居帮忙，几个男人抬着老头儿直奔矿院。 好在这家里距离矿院也是七八分钟的路程而已。 金丽红正在病房里给患者查尿，诊疗室换成了刘岗坐镇。 现有的检查走了一遍，查血的机子又有点卡顿，刘岗建议家属：“可以去心内查一查。” 查过以后确定病人没有任何问题，但病人期间疼痛没有得到缓解，刘岗觉得问题可能出现在消化上。 消化内科医生排除胰腺炎，淀粉酶结果都是正常，又转到胃肠外科进行检查。 折腾了四个小时……老头眼瞅着都要疼死过去了。 刘岗：“……” 也是见了鬼了。 该排除的都排除了，怎么还疼？ 老太太见自己老头儿疼成这个样子，实在是扛不住，马上去找儿子们到医院集合。 几个子女聚集到一起，商量着后续治疗方案。 “爸是个特别能忍疼的人，如果只是稍微疼痛他不可能坐立不安。”大儿子见到父亲满脸是汗，觉得情况就不对劲了。 “该查的都查了……”女儿听了大哥的话，为自己叫屈。 她没带着看吗？ 找到她，她已经领着来了医院两趟。 大哥离开椅子，嫂子安慰小姑子：“你哥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多心。” 当大哥听母亲说父亲进医院一开始接诊的是个姓金的医生，特别年轻的医生。 也是因为过于年轻，其实当时就没太信任。 在后头的住院处打听半天，这才打听到金丽红在哪里，直接杀过去找人。 “谁？”金丽红听见有人找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我爸是早上……他56岁。” 一提这个56岁，金丽红记起来了那个病人。 刘岗交代她，不该说的话不能说，并且再次接诊也没有找过她，什么意思已经特别明显。 跟病人家属正在接触中，那头刘岗叫护士过来找金丽红。 护士急匆匆奔进病房：“刘主任说这是你之前接的病人，现在要你去对接。” 刘岗那头也是急一头汗。 没有遇上过这种病例。 按说现在难到那个程度就得叫病人转院，大多数矿院看不了的病都会明确告诉家属，转铁东医院。 可上午他刚刚训斥过金丽红，下午就干自打脸面的事儿？ 谁搞出来的事情谁负责！ “血查了吗？” 家属摇头：“说是机器好像出了点问题，就让我们去消化内科，没查出来什么又让我们去胃肠外科。” 金丽红一脸问号。 “查个血。” 病人家属特别合作，加上子女也是多，病人疼的动不了，几个儿子就干脆把父亲抬过去直接做检查。 金丽红拿到报告，看了一眼。 “d-二聚体结果明显高于异常，现在怀疑你父亲体内很有可能有栓塞，查个ct，需要排除一下主动脉夹层。” 老太太一听还要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查起来就没完没了了？ “大夫，你救救我家老头儿，他都要疼死了，你不能一直开检查啊。” 从进医院开始，做了多少检查了？ 你们医生说的话我们老百姓都信，可你们也不能一直这样，人都要疼死了，还在继续查查查。 患者女儿也是有点来了脾气，眼见着自己父亲受尽了折腾，这还没完了？ “到底做这么多的检查干什么？你们是医生，你们不是治病救人的吗？症状都跟你们说了，为什么还不能看病？”她不理解啊。 医生就是比普通人的知识面大，那该说的都说了，总得有个结果？ 患者其他的儿子也是被母亲跟姐姐一带情绪，现场就有点控制不住。 就没见过这样的医生！ “你不能救人你当什么医生？” 就搁这里耽误人呢？ 患者大儿子见几个弟弟起刺儿，扭头喷他们：“还看不看了？” “怎么不看？不看我们能请假过来？这医生水平不行，得马上转走，不在这里看了，还怪大家骂你们矿院的医生都是废物，你们就是活废物！全都是卫校混毕业的混子！” 稍微严重点的病，这里就看不了。 看不了你们开医院做什么？ 开医院就算了，还招了一群的废物！ “我跟着去。”金丽红对能沟通的那个人说着。 “我跟您去。”患者大儿子坚持要听金医生的话。 那几个一听，你是老大你说了算，行！ 你带着去！ 两个因为憋气留在原地没动，两个觉得就算憋气毕竟没有父亲命重要，忍着忍着跟着一起去了。 老二等人走了，骂老大：“就他会装！那大夫一看就不行，才多大啊。” 要说脸蛋好看肯定是好看，但脸蛋跟医术挂钩吗？ “看病不找老大夫找个这么年轻的，她能懂个啥。” ct室，患者做完检查被背了出来。 老头被背回原处，家属情绪已经达到了不耐的顶点。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老头越来越疼，整个人瞧着状况也是越来越不好。 金丽红走到门口叫家属：“进来一位。” 说着让进来一位，却呼呼啦啦一家子除了老太太和女儿都进来了。 “办住院手续，需要进胸心外科。”金丽红指着报告一脸冷静对家属说道：“找单位准备钱，还有等一下还要做个颅脑检查，怕你父亲的脑供血已经受到影响，如果受到影响的话，即便手术也没有任何意义。” 这头她得马上去找副院长，组织铁东那头会诊。 第87章 预判准确 “你什么态度啊？” 家属再也受不了金丽红冷冰冰的态度。 折腾他们一整天了，这个女大夫！ 做完这个做那个，现在还做？ 还说他爸生命有危险？ …… 刘岗拿到报告，很是诧异看了一眼秦川。 他伸出手摸摸鼻子。 没这么赶巧？ 秦川已经同铁东那头联系过，他们这边的人马上就会随车过到铁东医院去。 秦川的手敲了敲病历。 “我就觉得她挺优秀，不是一般的优秀。”秦川说着话，没忍住挠头皮。 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确实学的东西都不一样！ 这是好事儿！ 也是让他汗毛直立的好事儿。 金医生……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强一点。 女大夫！ 钟文涛皱眉：“能确定吗？” 不确定的话，送过去也是让人看笑话。 矿院的笑话还不够多吗？ 一方面是要以稳为准，另外一方面……钟文涛不愿意看见眼下的发展。 这次外出学习的机会，原本就应该落到最好的那个医生头上，他把名额给了刘岗，那刘岗就必须能以‘技术’服人！ 现在搞成这样，金丽红这么一打脸，搞得他这个院长跟着都有点被动！ 私心上，这是陈英的孩子，某种程度来说…… 钟文涛不觉得陈英能生出来这么优秀的孩子。 偏偏这个孩子还放在了他的眼前。 偏偏这个人又跟丽荣有那样的联系。 丽荣是他女儿，他总得为丽荣多考虑几分。 按照目前的发展，那以后金丽红保不准就得被铁东医院要走，持续让她跟铁东那头接触，这是钟文涛并不乐意看到的结果。 秦川说：“她的检查没有任何问题。” 秦川已经在上头签了字，也做好了跟着过去的准备。 原本就是高看一眼，现在更是恨不得手把手把自己的那点经验都传授过去。 有用的就让金大夫挑挑拣拣留着用。 没用的话，当看了无聊的故事书呗。 秦川不想藏私。 大家都是为了救病治人，谁能把这件事做到极致，那就让谁来做。 “知道了。”钟文涛打了电话出去。 这厢秦川带着金丽红跟着车连着患者一起去了铁东医院。 …… 铁东医院。 医生跟家属交代：“如果麻醉的过程中血管爆的话，可能也是没有办法抢救，手术过程中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外面等着。” 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 手术室外的患者家属，除了老大其余子女都是一脸懵逼。 真的就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不就是个后背疼，又转肚子疼而已！ 陈英拖着疲惫的身体来了矿院。 叫女儿那样一闹，你说她能放心吗？ 打听半天，说是丽红去了铁东医院跟着动手术。 陈英也搞不明白，她女儿明明是矿院的医生，为什么会跑到铁东医院去？ 还有就是知道女儿没有寻短见，她一直揪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怕啊！ 想起女儿对着她放狠话，陈英的心就跟着揪揪。 她自己也回家想了，她真是丽红口中说的那样了？ 好多的事，你说她做每一个选择是为了自己吗？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 确认女儿没事，回了家就躺炕上起不来了。 到了第二天，这嘴烧的都是泡。 不仅嘴上有泡，嗓子也肿了起来。 一大早又提着饭菜打算送医院去，结果医院那头说金丽红还没回来，手术还没结束。 陈英：“……” 到底是什么手术，还能做一晚上？ 就算她不懂，也晓得这是糊弄她！ 是不想看见她是？ 又觉得自己也很憋屈，她生出来的孩子，费尽心思养大，最后跟着她喊！ 说自己的妈妈好像全身就没有一处是对的！ 想到这里，恨恨提着饭盒又回了巴坟沟。 走到家门口，又后悔了。 送都送去了，就托人转一下不就好了。 而铁东医院。 56岁的患者送进手术室已经10个小时，门外的家属每一秒等待都是煎熬。 这个年头，哪里听说过做个手术需要做十个小时啊？ 医生在开胸后发现，患者的主动脉外层仅剩薄如纸的一层，随着血压在搏动，随时都会爆裂。 这台手术，哪怕就是再晚一会，结果可能都会不一样。 “出血不是很多啊。” 十个半小时，手术室灯灭了。 医生出来同家属交代一下。 “你们也算是遇上了好医生。” …… 金丽红刚出手术室，有人叫她。 “金丽红医生？” 丽红：“？？？” “你的电话。” 她一脸懵走进了办公室，然后接起了电话。 按说她不是这里的医生，没有可能电话会追到这里，除非是矿院那头。 “喂！”嗓音有些嘶哑。 毕竟熬了这么久。 “金大夫，人有多少块骨头？” 金丽红一脸疑问，但还是做了回答，这种回答几乎就是下意识脱口：“206块。” “那为什么有的人有207块？” 金丽红：“……” 这不可能。 “没有这种可能。” “答，那个病人骨折了。”宁海笑了一声。 金丽红很想骂电话里开玩笑的这个人。 神经病！ 如果手上有狗屎的话，她早就扔了过去。 “那为什么有的人有250块骨头？”她反问。 宁海：“……” “粉碎性骨折。”她凉凉笑了一声：“你哪位？” “我是宁海。” 新婚丈夫宁海同志，抓紧一切时间准备同自己的新婚妻子培养培养感情，结果矿院那头说她去了铁东医院。 宁海又特意给这头的副院长来了电话。 就是正常问问，手术情况，了解一下，顺便了解下铁东医院对金医生有什么安排。 “谁？”丽红听到宁海两字，没反应过来。 头脑里出现的下意识反应就是，不认识！ 宁海：“……” 垮下脸，然后切开话题，进入刚刚的手术病例当中。 金丽红被他这么一带，对这个乱开玩笑的人……好像反感没那么强烈了。 以为是铁东医院的哪个大夫，就喜欢开玩笑呗。 她就像是块海绵一样，说到自己的弱处也会虚心请教。 有没有本事不在嘴巴上，看这人表达出来的东西就知道。 “您是……” “宁海。”宁海再次强调自己的名字：“翻开你的结婚证，看看上头登记男人的名字，金大夫！” 第88章 宁海：我结婚了呢 金丽红对宁海的印象…… 说到底就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一个赌气下的牺牲品……能有什么印象？ 她并不喜欢油嘴滑舌的男人，特别讨厌。 宁海的身上偏偏就带了一丝丝的幽默，当然这种幽默被她认为是冷幽默。 不讨人喜欢的那种幽默，不如没有。 可。 她喜欢宁海自身携带的那种什么都懂的结构。 自己是读了一些书，也确实现在参与到了一些手术当中，但……远远不够。 她是海绵，那么宁海是水。 面对着水的这种诱惑，丽红又觉得好像结的这个婚，不亏！ 非但不亏，还赚了！ 矿院宿舍- 乔倩过来给朋友送药，煮好的中药。 “喏，已经煮好直接喝了就行。”药杯推过去。 就说说，这个世界上哪找她这种绝世好闺蜜！ “乔倩，有件事我没跟你说。”丽红跟乔倩之间向来没有秘密。 她们俩特别好，好到乔倩就像是她的亲姐妹一样。 心中能说不能说的她对着家里人不敢说，可对着乔倩却愿意倾诉。 “大哥难不成要结婚了？”乔倩打趣。 依着她看，丽红没什么大事会吓到她。 在朋友的世界里，她哥离婚了这是天大的事情，她哥要再婚了应该也算！ 男人嘛！ 见得多了，听说得多了，觉得八九不离十就是打光棍挨不住抓个人就结婚呗。 “我离婚的那天跟人结婚了。”金丽红端着杯子，看了看里面的水面，眨了眨眼睛。 嗯，她干了！ 乔倩一脸得意，她说什么来着！ “我就知道你哥……”乔倩说着话然后嗷一声站了起来：“谁结婚了？” 不是丽红她哥？ 金丽红现在已经彻底接纳了这个事实。 嗯，她闪婚了。 闪了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运气还算不错闪了个同职业。 哦，曾经同职业。 因为同职业的原因，她对宁海就带着一种不一样的滤镜。 “我离婚的那天在小吃部拽了一个人结婚。”丽红重复。 话说，就她自己跟宁海通的这几次电话，她也有点明白宁海家里人为什么反对他下海。 这么好的医生，真的是可惜了！ 太可惜了。 乔倩足足骂了朋友半小时，骂到嘴干。 抢过朋友的杯子，猛灌了一口。 丽红：“……” 这好像是她的药！ 乔倩用手擦擦嘴：“你是疯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他要是个无赖怎么办？” 满大街穿得最溜光水滑的一种男人就是街溜子！ 你想没有正经工作，来钱又快，那些人能是什么好人？ 丽红早两年读书的时候就招那些人！ “现在知道了。”金丽红一脸淡定。 宁海给宁三儿去了电话，托他姐帮忙带点东西回来。 宁三儿：“挂了。” 宁海：“……” 宁菲领着女儿进门，就看弟弟厨房忙活着呢，赶紧换了拖鞋洗了手进去抢勺子。 “一个大男人用你做什么。”没好气瞪了弟弟一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宁菲的女儿看到亲舅舅，往舅舅身边一凑：“舅，你想我没啊。” “怎么不想呢，你看我进门就开始给你做蛋炒饭！” 宁菲赶女儿回房间去换衣服，宁海又跟着对外甥女喊了声：“礼物在你房间呢。” “谢了舅舅。” 宁菲没好气把弟弟推到一边：“你总给她买！” 她女儿那一屋子有的没有的东西都是孩子舅舅送的！ “我亲外甥女，我不给她买给谁买？”宁海反问。 他是他大姐一手带大的，两个人关系一直都很好。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宁海说着，从姐姐手里抢过勺子，继续炒菜，把菜都扔到锅子里：“忙一天了，歇着去。” 他姐也是不容易，又忙公司又忙家里还得照顾孩子。 反正这年头做男人做女人都累！ 宁菲是那种宁愿自己挨累都不愿意别人受累的类型，何况宁海是她最小的弟弟。 宁海小时候就是她背着抱着领大的，说是姐弟，其实这是她亲手养大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候赶上父亲病重，大家都说她爸肯定是活不过宁海满月。 父亲那个样子，他妈哪里顾得上小四儿。 小四就是这样交到了宁菲这个半大孩子的手上，是死是活当时根本没人顾得上。 “你有事就说。”宁菲叹口气。 亲弟弟就算是作妖，她能怎么办啊？ 由着。 “姐，我得跟你说件事，说了你不能打我。”宁海打好提前量。 结婚这事早晚都得说。 特别是金丽红离过婚这事，他得拉个同盟帮自己讲话。 母亲拿下来的可能性很高，他妈就是个没什么脾气的好女人，家里会爆炸的也就是那个臭老头儿！ “你先说。”宁菲耐着性子站在炉灶旁。 “你先答应我。”宁海还是想先得个保证。 “叫你说就说，哪那么多的废话。”宁菲发飙。 她就讨厌别人跟她墨叽。 特别是明知道对方肯定是有事的情况下。 宁海：“我结婚了。” 过去家里不是总追他结婚吗？ 眼下好了，他结完了！ 完美！ 宁菲点点头。 “我看你是发昏。” 还结婚呢，跟谁结？ 以为他自己搁外头凭借着长相怎么样也能捞到个人结婚，结果人家可好，读书就真的只是读书去了。 回来以后家里媒人也要将门槛都踩平了，他依旧是没个想法。 怎么这样的浪荡性子就结婚了？ 跟谁结？ 跟鬼吗？ “真结了，矿院的大夫。”宁海认认真真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新婚妻子。 宁菲见弟弟说得这么认真，脸色一变：“你说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你要是看见她保准会喜欢上她。”他觉得他姐会喜欢金丽红。 “不是不喜欢当大夫，怎么还找了个大夫？”宁菲倒是没多想。 就职业来说，对方不错。 出身好不好，其实这些家里也不挑。 只要两个人能处到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这样会有话说，平时你看聊个病例聊聊医院那些事这一天不就过去了，多好。”宁海一脸坦然。 能结婚的前提，两个人得对性子。 “你现在去把人接家里来，我再做几个菜。”宁菲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张罗。 不知道就算了，知道还让他们就这样结了，那不好。 “以后打算住哪儿啊？市内的房子……这还是个旧房子，这样你回头等我消息，我弄个新的！” 说什么新结婚都不能叫小两口住旧房。 宁菲为什么不住市内？ 老婆婆是矿山坐地户，人家不愿意离开这里，这两年老人家身体不是很好，宁菲丈夫也是个大孝子，就带着妻子跟女儿搬回来住，就近照顾。 反正孩子读书在哪里读都是一样，宁菲上班是远了点，可她自己有车。 第89章 娶了个离婚女人 宁菲转身回房间，从衣柜里翻出来一沓钱，然后随手找了个包装进去。 拎着拿出来，递到弟弟眼前。 “给你。” 宁海一脸不解：“给我钱干什么？” “给你钱干什么！”宁菲拿着装钱的包，对准弟弟的头就打了上去。 完全没有留情的下狠手。 “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你有没有通知过家里一声？你说结就结了，对自己对人家负责吗？” 打完弟弟，宁菲收了收气息，深呼吸一口气，整理整理头发，又回归成了那个克制冷静的女人。 宁海无语：“说好不动手的……” “拿着钱给人家买点什么。”她没好气骂弟弟：“结婚是儿戏吗？双方家长有没有见过？房子房子没有，就连个租的房都没，人的面儿咱们也没见到，她家是不是也没见到啊？” “她家不知道。”宁海摊手。 想也知道，那天她也就顺手拽了个人。 当然了，如果那个人不是他，估计她也不会冲动。 行，就这么理解！ “你看看你们办的事情，饭也别吃了，我现在出去买点东西……” 只能尽量请人家原谅，实在不是宁家没有规矩，是宁海这个小兔崽子不把事儿当事。 谁生的闺女这样无声无息嫁了，你说叫人父母呕不呕血？ 宁海见他姐马上恨不得开门就冲到金丽红家去，虽然他也不知道金丽红家住哪里。 伸手拽住大姐：“不用去，她应该还没跟家里说，上午办的离婚下午就跟我登记了，按逻辑来说不会讲。”说罢他还认认真真点了点头给予肯定。 宁菲只觉得脑子一僵。 …… 曹卫国看看眼前的小舅子，实在是没忍住啰嗦了两句：“这回不是姐夫不帮你说话，宁海，你太乱来了。” 冲动娶也就娶了，只要姑娘是个正经人这都没什么。 可上午离婚，下午跟你结婚，这能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反正曹卫国是没见过这样的，但能想象出来。 还用想吗？ 估计被人仙人跳了！ 那个女的肯定不简单！ 宁菲抓过来皮包照着弟弟的头就扔了过去。 “喂喂喂，说话就好好说话，别总动手。”宁海双手接住包，平心静气宽慰着自己老姐。 “你怎么想的啊？”宁菲吼了出来。 什么好人上午离婚，下午跟你登记结婚？ 是那个人疯还是宁海疯啊？ “合适的地点遇到了合适的人，结了个我觉得还挺合适的婚。” “哪里合适？”宁菲一脸狰狞。 曹卫国也实在看不下去自己老婆这副母夜叉面孔，有点吓人：“老婆老婆，你吓到我了！” 宁海怕不怕他是不清楚，他怕极了！ “你这两年这是怎么了？眼见着三十岁的人了，越发叛逆。”宁菲忍不住埋怨弟弟。 大海这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宁海扯扯唇，双手放在长腿上，他说：“我也是个成年人也有自己的追求，我喜欢这个行业不代表我就要去当医生，我还有其他的方式生活在这个圈子里头，至于说结婚这事，我觉得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她有没有上一段婚姻对我来说不重要，她与我的这段婚姻合不合适，这一点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有些时候冲动也是因为有感觉。” 曹卫国听小舅子这话，挑了挑眉。 不用说了！ 陷进去了！ 叫人迷住了！ 他试探问出口：“长得挺好看？” “好看。”宁海笑着回答。 “矿院哪个科的？叫什么名字。”宁菲伸手去找自己的电话。 电话扔在了包里，可包现在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她满地去找。 越是找不到她脾气越是暴躁。 “大姐，我是你弟弟可我也是个成年的男人，您永远比我大永远都是我姐姐，在您眼里我永远都是那个刚刚出生需要被保护的弟弟。放弃当医生这件事我跟家里都没有讲过，讲了他也不会听，但我觉得自己做得没错。当医生是一种理想，那赚钱也是一种理想。” 男人得先把钱赚了才能讲其他。 不然就要永远依靠着上面的姐姐。 他结了婚，他大姐负责出房，他三姐负责出钱，他二姐呢能出点啥出点啥，宁海不愿意这样活。 他更倾向于，依靠着自己努力活出来一片天。 宁菲抹了把脸：“我没说你现在走的路不对，只是明明有捷径可以走得更稳，你说说你这每天颠来跑去天南海北折腾，家里明明有关系可以让你安稳过一辈子。” “像我二姐那样吗？不如意的时候喊一声我爸是军长？”宁海勾勾唇：“他已经退下来了，就是个退了休的老头儿而已，关系也是要看怎么样去利用，利用活了就是我的关系，利用不活那就是死的，谁能一辈子卖老头儿面子？” 就感觉他爸好像真的挺本事一样，本事是本事，风光也是真风光……但是过去的人跟现在不一样。 加上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等到他长大，这份关系已经耗尽得七七八八。 他的人生，他想自己说了算。 不是通过这样那样的手段去维持住某种家里的光鲜，那样对他不公平对那个女人也不会公平。 “事实上我现在做得很好，不是吗？”宁海反问他大姐。 只是起步比较难而已。 可谁起步不难呢？ 宁菲哑口无言。 “这个婚，你就不该结。” “为什么不该结？因为她离过婚？”他明知故问。 “当然！”宁菲重重点头。 这用问吗？ 那么多未婚的小姑娘等着你去挑等着你去捡，为什么要在……她也不是觉得离婚就短了别人一截，但这并不能算得上加分项，不是吗？ “跟她结婚的人是我，只要我不觉得这是个问题，那就没问题。” 宁海拿起衣服起身。 该说的话都说了。 至于大姐喜欢还是反对，对他来说就不那么重要了。 “你们俩怎么认识的？你别告诉我，因为你她才离的婚……”宁菲手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现在她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第90章 偶遇的现任夫妇 “吃饭我认识的她。”宁海对大姐倒是没有任何隐瞒。 宁菲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整个头都要炸开。 “你认识的她，她还不认识你？”曹卫国抓住重点。 反正市面上是没见过这样结婚的，这倒也算是开了个先河。 不管怎么说，新鲜度绝对足。 不着调含量也着实高。 “就吃饭撞上过两次。”宁海打着哈哈。 宁菲怒斥弟弟：“那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就敢娶？你怎么知道在上一段婚姻里她做了什么事情才会离婚？” 这简直就是本末倒置！ 在喜欢也得了解了解，搞清楚对方的家庭情况、个人状况然后适当的保持距离。 毕竟一个离过婚，一个是未婚。 现在冲动结了，将来要是过不到一起去怎么办？ 弟弟过去挺聪明一人，现在就什么问题都不想了？ “她也一样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有没有作奸犯科不是吗。”宁海摊手。 总体来说，大家打了个平手。 “滚滚滚，赶紧给我滚！” 宁菲把人骂走，晚饭也气得没吃一口。 曹卫国见妻子发了这么大的火，也不好跟女儿留下来惹妻子厌，干脆领着女儿去了他妈那蹭饭，反正两家离得近。 晚上把孩子留在奶奶那，曹卫国不放心妻子又杀了回来。 “我明天去打听打听，矿院的大夫好打听。”只要人确实是矿院的医生，那就没有打听不出来的消息。 正经单位的正经员工，通常来说都好打听。 宁菲黑着脸：“我打听过了。” 曹卫国来了兴致，无视老婆的脸黑，笑呵呵坐了过来：“怎么说的？其实我也是有点好奇，宁海你别看他说的轻巧，他就不是个会任意妄为的个性，还是这人有点来头儿。” 要么就是他说的那种，特别会来事儿的女人。 通常来说高情商的女人嫁得都不会差，哪怕是二婚。 要么就是，这个人绝对有外人看不到的闪光点，然后被老四看到了呗。 宁菲僵硬着身体：“读过大学不是卫校毕业分配到矿院，家里据说条件一般，这个倒没多重要，就是离过婚这点我不太满意。” 学历方面配得上，就这一条都吓了她一跳。 普通人家培养出来个大学生，现在大学生含金量什么样儿？ 家里条件穷不穷，这点不在宁菲的审核线上。 有钱没钱都能赚工资，只要人没懒死，就能赚到养活自己的钱，这个不挑。 按说冲学历就不该说别的了，可……宁海是她弟弟，亲弟弟。 曹卫国比比拇指：“家里几个孩子？” “说是两个，上头还有个哥哥，其他的具体情况人家没说我也没问。” 追根究底问，容易叫人起疑。 “也挺好，算得上是门当户对。”曹卫国觉得，宁海这眼光是挺不错。 除了离婚能挑出来错，这人条件放到市面上来说都算相当好了。 学历体面、工作体面，人再说得过去，那没挑儿。 “你说什么样的人上午离婚，下午就能再去结婚？”宁菲对这点耿耿于怀。 曹卫国：“人家的事儿咱们也不清楚，也不好随便下结论，反正结都结了慢慢看呗，不好他们也过不到一起，好的话……谁好好的愿意离婚呢。” 某种程度上，曹卫国觉得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个弟妹。 挺好挺好。 矿院- 金丽红去病房看了父亲，没发现她妈的影子，心里也是有点担心。 母亲已经好些天没来医院了，这是还生气呢？ 要是因为离婚已经气成这样，她要是再说她闪婚了…… 陪着父亲坐了会，金长海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心情还算不错。 “我哥今天没过来吗？”丽红问父亲。 “白天来过，他事情也多。”金长海问女儿：“我这什么时候能出院？” 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实在躺不住了。 丽红说父亲：“医院没让出院，你就得在这里待着。” “我看自己都好得差不多了。” 金丽红问父亲：“你有什么事等着出院急着去办？” 金长海无奈笑笑：“那倒是没有，就是挺久没看见聪聪那孩子了，平时都是我跟你妈带他，现在归他妈管不晓得过得怎么样。” 他……有点想孙子了。 金聪从生下来就养在陈英身边。 一直到孩子会走会跑，这才被钱书桐接回下屋，从那个时候开始，钱书桐就立了规矩不让孩子跟他们睡了。 家里也没有小孩儿，那又是天长日久每天相处，这突然见不到了…… 还有，书桐那脾气比较急，小孩子肯定有些时候不太听话，不晓得最近孩子怎么样了。 “那是她自己生出来的孩子，放心。”金丽红叫父亲收收心。 两家闹成这样，还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孩子……八成是见不到的。 金长海咂咂嘴：“我放心，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就是……总在眼前跑，你说突然间一眼都看不到。” “那就习惯。” 金长海：“……” 从病房离开，丽红今天就算是没什么事情了，白天医院乱糟糟，晚上宿舍还有其他的人，想回去看看书也有点受影响，加上这个时间她回去开灯也会影响别人。 干脆溜溜达达去了隔壁矿小操场散散步。 正出神想事情呢。 “今天不值班了？” 你说旁边突然有人说话，这把丽红吓的。 吓的汗毛孔一秒钟全部起立。 看清楚来人，金丽红实在挤不出来好语气：“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人怎么跟鬼似的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宁海灿然一笑。 他原本就长得好，笑起来就更好看了。 当然刚刚被吓过的人没有精力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觉得眼前的人……面目可憎。 你走路走好好的突然冒出来一人跟你讲话，你怕不怕？ “哦……我住附近。”宁海扯了一句。 刚刚准备去医院找她，就看她往矿小来，他就跟着走了过来。 宁海一直都觉得金丽红的长相跟气质……不匹配。 长相挺甜美的姑娘但气质偏冷。 一冷一热，有冲突。 “你住哪儿？”丽红停住脚，看着他那双眼睛盯着问。 对上宁海的眼睛，她觉得这双眼……应该是在哪里见过，怎么有点熟悉呢？ 短时间又想不起来。 宁海一脸懵，没料到她会这样问。 指着某一处一楼，说：“我住这儿。” 金丽红先是皱眉，然后又点点头：“你住一单元一号？” “对。” 第91章 宁海吃瘪 “明天早上我来找你。”丽红突然说了一句。 宁海：“？？” 什么玩意儿就来找他啊？ 他又不住这里！ 喂喂喂，他不住这里啊！ 完了！ “你不是为了骗我所以撒了个谎说你住在这里，是？”丽红再次确认：“要是谎话张嘴就来……啧。” 她别有深意看了一眼宁海。 宁海肠子都悔青了。 现在说他当时就随口扯了一句…… 硬着头皮点头。 “天黑了，早点回家。”金丽红对着他笑笑，转身往医院回。 这个时间还留在外面瞎溜达是有点不好。 她得回去睡觉了。 宁海一个人站在原地，仰着头看着头顶上空的月亮。 她刚刚说明天要来找他，现在自己都在她面前，有什么事她就说呗！ 巴坟沟- 陈英病了多半个月。 这半个月几乎就是起不来炕了。 今天好不容易烧完了，明天又接着烧。 金城知道母亲上火上大了，也没敢跟妹妹提。 上屋，屋子里传出来连续的咳嗽声音，陈英是被气给堵醒的，坐起来披着衣服就靠着墙。 这些天一直都是这样，甘草片也是吃了一把又一把，可就是不见好，她晓得这个病的根儿就在上火上头，可控制不住。 坐着气就能喘匀，躺下去又会憋醒。 多半个月了还是时不时能想起女儿和她蹦跶的场面。 有时候觉得自己做错了，有些时候也是替自己叫屈，不觉得委屈也不会生病。 这个事儿呢，就过不去了。 想不明白，过不去，恶性循环。 身边要是有个金长海还能有个人陪陪她说说话，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遇事想不通两个人一起使劲想还能好点。 看见窗台上摆着的开了盖的桃罐头，陈英移开视线端起水碗喝了一口。 那桃罐头是金城买回来的，晓得她生病口苦，叫她没事吃两口。挺常见也不贵的东西，可陈英还是想留着给丈夫给……丽红喜欢吃桃儿，金城喜欢吃山楂。 聪聪那孩子喜欢吃苹果。 不想还好，一想家里的这三个叫人不省心的，咳的更厉害了。 外头，金丽红借了同事的车，骑到了家门口没进去。 不敢进……其实也不太想进。 闹成这样，你说她一点怨言没有，可能吗？ 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甚至曾经想过，母亲要是断绝关系，那就断。 人在气头上什么路都想过，这个气淡了……又开始挂着她妈。 院子里一片黑，丽红就在门口站了会，又推车走了。 看样子……一切都好？ 明天得找个时间去她哥摊上一趟。 早上六点。 矿小附近楼上的老太太们都醒得早，三两人约好一起出去散散步，有些不愿意人多就自己个儿到小学里走走圈，反正小学的大门总开着，也是方便大家进出锻炼。 金丽红提着包，面上挂着笑往一单元走。 医院过个路，旁边小窄道就是居民楼。 宁海果然瞧见了金丽红进了窄道儿，他只听见脑子嗡嗡响了两声。 一单元的大娘开着窗探头往外看呢。 听见有人敲窗户。 探出头。 “怎么了？” 刚问完话就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头顶飞了过去。 大娘视线往上看了看。 “大妈，我鞋掉您屋子里头了，我能进去捡一下吗？” 大娘也是一脸纳闷，心想这鞋是怎么进来的？ “那捡……” 宁海道了谢，双手扶窗户直接跳了进去。 大妈倒是也不害怕家里进了外人，实在是这家里大门……白天就这样敞开着。 又没有钱，你怕什么小偷。 邻里邻居平时串门这样也方便嘛不是。 就是觉得这小伙子身手挺好。 还是年轻啊！ 你看双臂多有力气，就那样一撑就进来了，她要是爬个墙头啊，估计会摔成植物人！ 宁海再次道谢，捡起自己的鞋，穿上就离开了。 大娘嘴里念念有词：“长挺好个孩子，可惜了是个傻子！” 想也知道这肯定就是缺心眼，不然谁好好人走路能把鞋走飞了？ 宁海从大门里走了出来，正好丽红进楼门。 两人一齐从楼里走出来，这回没走小路。 后面楼栋对着小学门口，这条路特别窄，要是遇上个推自行车的，你都得给人让道儿。 丽红带着宁海走的是大道。 “找我什么事？”宁海问她。 “你那些资料能不能再借我一段时间。”金丽红打着商量。 就是手抄，也得有段时间。 这两天看得着急，也没顾上抄写。 “你先看，我不急着用。” 丽红把上个开刀患者的病历同宁海说了说，宁海也给了些自己的意见。 两人找了个早点摊子吃了个饭。 老板拎着暖瓶，从里头倒出来两碗豆浆。 “来几根油条？” 金丽红看了看宁海，对老板道：“来五根。” 她吃一根，他吃四根应该……够？ 感觉够。 宁海掏腰包准备付钱，丽红已经早一步把钱给了。 “没有让你花钱的道理。”他把钱推到金丽红眼前。 他这牙口还挺好，暂时这饭不用吃得这样……软。 “你收回去，我应该请你吃这顿。”丽红强调。 “一码归一码，你要是这样，那我以后有什么资料都不能借你了，我这人把面子还看挺重，不能接受女同志请我吃饭！”宁海强调。 丽红蹙眉：“这习惯不好。” 所谓面子，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宁海耸耸肩，把钱推回去：“收起来，人家都看着呢，我们俩坐在这里推来推去不好。” “说好我请你。” “你说今天找我，就是为了请我吃早饭？”宁海歪着头看她。 嗯，仔细看，他们俩长得还有点像。 说不出来哪里像，但就是有点像。 夫妻相夫妻相，说的是不是就这种？ 丽红推了推那钱，可惜就如宁海所讲的，她不肯收他就一直跟她俩推。 她力气又没有他大，只能把钱收起来。 端起碗，她小口抿了口豆浆。 有点甜。 她妈喜欢喝甜豆浆，她更喜欢喝鸡蛋汤。 宁海见她喝了豆浆，自己也端起碗准备干饭。 金丽红慢悠悠说道：“你刚刚出来的那家……那是我二姨姥家。” 宁海嘴里的豆浆噗一声，全部都喷了出来。 第92章 金医生已婚状态 “你不住这一片儿。”丽红问他。 刚刚说请他吃早饭，他竟然都不晓得早餐摊在电影院附近。 一看就不是这地方的人。 “啊。”宁海坐正身体，擦了擦嘴：“你昨天晚上就知道我不住这附近？” 金丽红点头。 “是不住在这附近，这边我也是办事过来的。” 撞上金丽红那两次，真的就是他刚到矿院。 不是为了堵陈明阳也不会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 以前总听曹卫国说矿院矿院的，这也是刚刚熟悉地形。 “我那天抓着你去登记，我心情不太好。”金丽红打算把事情都讲清楚。 稀里糊涂，不是她性格。 做错事她也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这个婚……不能这样结。 甚至她都没有做好再进入婚姻的准备。 前一段婚姻……留给她太多不好的东西。 “看出来了，不过你也得承认，不是我也不可能是别人，满小吃部里就我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宁海说着话，认认真真眨了下眼睛。 是，皮囊还是挺不错。 所以这个冲动，也是很有道理。 丽红：“……”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一句两句说不清，我这人性格挺奇怪……当时也是为了叫我妈不担心，所以才想……” 越解释越乱。 越说越觉得她这个性是真的别扭了。 “那也甭着急离，给个机会互相了解了解，你看咱们是同职业，将来还是一个区域内的战友，说话办事咱们都是一个系统肯定能说到一起，你为了你妈安心也好什么都好，试试看呗。” 宁海努力说服对方。 结都结了，你看他觉得也挺好不是。 丽红：“……” 这又不是买菜，买了就得吃。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都不了解，而且我还离过婚……” “我是什么样你也不了解，大家打了个平手，你不离婚也轮不上我，你看我也没那么叫人讨厌对？” 在小吃部里，他一眼就看到她了。 不说什么同不同职业，确实先看见的是脸。 好看的脸蛋比比皆是，也不是只有好看就能让人心动。 “又离肯定有损失，不如试试我这个绩优股。” 他试着推荐自己。 金丽红：“……” 吃过饭，宁海送她回医院，扬扬手跟她拜拜。 顾家。 顾母这也是上挺大的火。 大半个月她都没有睡好。 除了儿子离婚闹腾的，还有陈英的原因。 就没见过这么轴的人！ 天天来学校堵她，一定要她把说金丽红闲话的两个人交出来！ 饶是顾母这样体面的人都想对着陈英破口大骂了。 你们家不是什么都看出来了吗？ 既然看出来，你是故意来学校恶心我的对？ 骂也骂不得，劝更是劝不好，请了几天假，结果等她回去上班，那人又跑出来了！ 顾母真的是气到……无处可发泄。 一大早吃点饭，结果顶住了。 顾父也是摔摔打打，家中的独子离了婚这事也没什么值得庆祝的，来回进出，他都觉得别人看他的眼神不对。 让金家那一家子的极品一闹，闹的他们家受了很大的影响。 顾以林五叔知道这事儿，带着人去堵过两次金城，那是说什么都要弄个眉目丢到金城身上搞点事情，后来一直没堵到，加上顾父清醒以后也觉得这样不好。 乱用手里的这点势，早晚会出事。 拦着拦着，让这件事逐渐平息了下来。 “以林呢？”顾父没瞧见儿子，脸色又不好了。 顾母说：“他都那么大人了，也不能每天都跟我们一起吃饭。” 成了年的儿子，留不住。 肯定去找小钟了。 顾母对钟丽荣这人……印象大打折扣。 过去觉得也就是嘴口长得好不好看的问题，通过钟丽荣介入儿子婚姻这两次接触，她觉得那个孩子……也不太聪明。 “她妈还去学校找你？”顾父问了妻子一句。 顾母一听丈夫说，没忍住抱怨：“也不知道这个人脾气怎么那么别扭，天天来！现在学校里没人不知道这点事，别人还劝我把人交出来早点让她走得了……” 问题，这是交出来的事儿吗？ 乱传的是她一个人吗？ “一家子神经病！”顾父气得胃口全无。 真真是想起那一家，心脏都跟着难受。 “当初怎么就挑中她了，不识抬举没有格局，当她一辈子的小医生去，我看没有我们家运作，她能不能离开矿院那个破地儿。”顾父将饭碗重重摔在桌上。 有本事也得有人提携。 就金家那个出身，祖上八辈贫农。 呵。 顾母也跟着长叹气：“这人啊，没得看。当初装得挺好，搞得好像特别听话，闹起来就不是她，长得再好看又能怎么样，德行不行。” 说白了就是家教出了问题。 这样的孩子，哪怕就是再嫁一百次，也嫁不好。 矿院- 钟丽荣负责采集院内所有医生的详细资料，按照进院时间长短一一做了排列，然后到了金丽红的报表上，她看到婚姻栏，愣了一下。 这…… 当时闹的院里沸沸扬扬，都知道金丽红离婚了，这婚姻状态怎么写的是已婚呢？ 应该是离婚才对啊。 钟丽荣肯定不能跟金丽红做接触，金城都知道是她，那金丽红没道理不知道啊。 叫同事。 “你去问问她这是不是填错了。” 同事看见婚姻那档也是一愣，发现问题了。 拿着笔就给改了。 “你去问问。” 同事打趣：“难不成她又结婚了？” 结婚也没结这么快的，肯定就是填错了！ 也没把事情放在心上，终于吃完饭，她从外头回来，正好在院里撞上了金丽红。 金丽红身边跟着一个人，看样子是……病人家属？ “金大夫，问你个事儿，早上的那个表格你是不是填错了，婚姻那栏你应该写离异，那上头写的是已婚。” 金丽红：“没写错。” 同事：“……” 是她耳朵出问题了吗？ 没有写错……那离婚不是离异吗？ 等等，刚刚金医生是不是说写错了？ 是她听错了？ 没有写错，那已婚是……又复婚了？ 第93章 顾以林的自尊被挑战到了 院长办公室。 钟文涛还在里头跟人闲说话。 “那个矿院附属的文慧，钟文慧是你妹妹？” 钟文涛点头：“是我妹，她要是工作上哪里有问题你就来找我。书没读两年，情商、眼界都不行。”嘴上说妹妹这里不行那里不行，其实就是客气两句。 对方听了也就那么一笑而过。 看跟谁比。 跟许亚芬那肯定比不了。 现在矿山的这些能耐人的枕边人，有一个算一个放在一起比一比，许亚芬也是能出头的。 长相这个东西因为审美没办法统一标准，会来事儿这几乎就是统一标准。 看一个女人嫁得好不好，首先看嘴巴甜不甜。 嫁得好嘴巴还不甜的那种，要么命好，要么自己足够硬气。 聊了一会，对方也是想塞个亲戚进医院，这不直系亲属中有学医的而且现在面临着毕业问题。等于等值交换，要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也就不肯留了。 钟文涛送对方出门，就看见钟丽荣拎着文件在门口站着呢。 “没进去？” 自己父亲的办公室，为什么要站在外头？ 钟丽荣跟着父亲进了办公室，她张了张嘴。 钟文涛见女儿这个样子，皱眉。 他不喜欢这个孩子的一点就是，丽荣办事不够大气。 遇上什么事情就容易慌，虽说女孩子胆子小也能理解。 这要是自己亲生亲养的，肯定不会养成这样。 想到这里，钟文涛赶紧叫自己打住。 人活一辈子，没有都圆满。 他都好成这样了，还指望自己的下一代有多好，那不现实。 下一代好不好他也不想，只要他足够好就成了。 “坐下来好好说。”钟文涛脸一扳。 钟丽荣见父亲撂了脸色，心情忽悠一下子。 小时候就是这样，没有考到好的成绩父亲就会失望！ 没有做到最好，父亲看她的眼神里……慈爱就会减少很多，甚至还会变得冰冷。 “爸，金丽红好像再婚了。” 钟文涛听到女儿的话，皱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没忍住开口亲自教导女儿：“有些事情自己没有亲眼看见能不能就凭揣测去断定？你是干这个工作的，闲话从你这里传出去，叫不了准不就等于把把柄送到人家手上来找你？” 自己干过什么不清楚吗？ 那头现在憋着一口气就要找你的麻烦，这点事情看不明白？ 钟文涛实在看不得钟丽荣这副蠢样儿，但凡有个选择，他都不会和颜悦色。 钟丽荣咬了咬嘴唇。 真的不是自己敏感。 继父……确实不喜欢她。 因为没有血缘，这种隔阂永远都没有办法跨越。 这也是她一定要马上出嫁的理由！ 外人瞧着她多得父亲喜欢，觉得她妈本事了得，实际内里好不好，她清楚！ 钟文涛这样藏着一半批评一半，钟丽荣能听不出来吗？ 垂下视线：“已经确认过了，结婚证也让她交上来了，确实是结婚了。” 她不知道金丽红很有可能是挖坑等着她跳呢？ 结婚证上的日期，就连她看了都有点傻眼。 上午离婚，下午登记再婚。 顾以林外头有她，为了避嫌他们都没有敢马上结婚，金丽红所有人眼睛里的受害者…… “怎么来接我了？”顾以林见到钟丽荣，没忍住笑了出来。 看对眼就是这么回事，看见她你的心情都会跟着好起来。 没有原因的好。 两个人十指紧扣。 钟丽荣想了半天，还是把事情对顾以林说了。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又觉得你应该知道真相。” …… 这个街肯定是没办法逛了，顾以林勉强忍着气把钟丽荣送回家。 一路上他得脸色都阴沉的吓人。 钟丽荣到了家门口，有点不放心：“都过去的事情了，反正也是过不到一起，她怎么样你也别生气。” 她怕顾以林一个冲动干出来什么傻事。 顾以林勉强挤出笑容：“快回去。” 钟丽荣重重叹口气，背着包回了家。 顾家。 顾母下班之后去了趟亲二嫂那，毕竟哥哥没了，她同嫂子关系又很不错，给送点吃食。 回来的时候离老远就见楼栋门口站着好几个人。 老齐大妈见顾母走近，神神秘秘指指楼上：“快回去看看，你家以林都要把楼给砸了！” 顾母脸色一变。 顾不上保持自己的体面，连跑带颠上了楼。 楼上顾以林把能砸的都给砸了。 实在是砸了一通，浑身的力气都用完了没劲了，坐在一边喘着粗气。 顾母抖着手拉开门。 “怎么了？” 顾以林冒着火冲母亲发了脾气：“……当初就是你非得让我选择她，她是什么好货？上午跟我离婚，下午就跟别人结婚了！” 这说明什么？ 金丽红外面有人！ 人家占据到了一切舆论优势，还把他闹腾成这样，最后人家拍拍屁股什么便宜都占了！ 他就说金丽红不是东西，他妈说什么来着？ 作为一个男人，顾以林觉得前妻这是把他的脸扔在地上踩！ 现在好了，全世界都晓得他当乌龟王八蛋的事儿了！ 顾母张张嘴。 她压根就不信。 怎么信？ 谁会拿婚姻开玩笑？ 根本不可能！ “你赶紧给我停了，现在全楼都在听声音，你要是继续闹我也不拦着，等你爸回来你们俩去谈。”顾母只想让眼前的闹剧停止。 这一年以来，就剩丢人了。 悔不当初。 要是知道娶个媳妇娶成这个样子，娶她干什么？ “你把话说说清楚，听见什么流言蜚语了？你说说你是一点常识都没有吗，别人说什么你就信，肯定是那头故意传出来的消息，就想让你生气。”顾母帮着儿子做分析。 这事儿她听见的第一反应就是，金丽红后悔了！ 离都离了，能有什么消息还往你耳朵里传？ 可是后悔也没用。 当时自己那个劝，有听她的话吗？ 把所有后路都给堵死了。 又一想，原来叫她妈来学校闹是这个原因。 那孩子也是脑子不太好使。 想要复婚，应该是这个态度吗？ 想想也是，有脑子也干不出来这一连串的事情。 第94章 顾家的愤怒 “你自己看看！”顾以林将照片摔在了母亲眼前。 钟丽荣怕自己空口无凭，当时手边正好有个相机，她就拍了一张然后将照片洗了出来。 结婚证上清清楚楚写着金丽红和宁海两人的名字。 顾母不信邪弯腰捡起照片。 等看清楚照片上的东西，顾母脑子也忽悠一下。 就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太强烈了。 所有人都以为金丽红是受害者，就连她都这样认为。 因为心虚，哪怕儿子被打成那样也就不了了之了。 老五要去抓金城，她跟丈夫都是持反对意见，现在结果就这样打脸。 顾母的手抖了起来。 “她这是……外头有人！”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这就说得通了。 难怪那样的硬气。 难怪根本不用考虑，坚持就是要离。 可是…… 顾母短时间里被气的失去了理智，也没办法冷静看待整件事情，她觉得金丽红这人……藏得太深。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多久了？ 这顶绿帽子戴在了整个顾家的头上！ “妈！” 顾以林见母亲身体晃了一下，总算是担心压过了生气。 对门。 顾父下班回了家，依旧拉着一张脸。 家里出这种事，他高兴不起来。 原本这个年纪只等着抱孙子就好了，现下可好，还孙子呢！ 生闷气呢，就看儿子背着老婆进了门，顾父连忙站了起来：“你妈怎么了？” 卧室。 顾母强忍着疼，侧躺了下来。 心脏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疼到讲不出来话。 惨白着一张脸，越想越觉得叫人耍了！ 没想到啊，能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孩子把他们全家都给玩了！ 顾父听儿子说完，一巴掌直接抽了过去。 “她外头怎么回事，你一点不清楚？”顾父发飙。 这是人家要离，如果没离就耍你一辈子呢？ 这不是傻子嘛。 你娶的老婆，她不回家不同床，你都不纳闷不好奇吗？ 顾以林见父亲发了这么大脾气，他的气儿……自动收了。 要说憋屈，最憋屈的人是他好嘛。 “我就说她不对劲，我讲什么你们都不信我，现在证据抓到了，我饶不了她！”顾以林咬牙。 这事你想这样就完了？ 没门！ 那个贱人！ 顾父使劲扯开衣服的扣子，随着他的力气加大，扣子掉了一地。 “离都离了，你还闹什么还嫌丢的人不够？”顾父骂儿子：“从她不回家开始，你就应该有所察觉。” 什么好女人结了婚不回家？ 顾母听见这句话，只觉得心脏更疼了！ 当时以为是儿子闹腾，逼得媳妇儿不得不搬到医院宿舍去住，谁能想到这里头还有别的文章！ “你娶个老婆都不知道是什么色儿。”顾父甩袖子出了卧室。 这房间里的空气让他窒息。 遇上狠茬子了。 你以为所有的胜算，都在人家的计划当中。 顾母想起这个也觉得恶心，这儿媳他们可是掏了真金白银娶进来的，也是，人家是医生，什么不懂？ “结婚的时候有见红吗？”顾母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正常作为母亲不该问这些。 “哪有，她就是个破烂货！”顾以林睁着眼睛撒谎。 有也是计划内的！ 那个女人身上哪有真的？ 顾母扶着自己的头，只觉得眼睛前各种晃，除了心脏难受，胃也跟着堵了起来。 …… 钟丽荣跟母亲提了这事，许亚芬都是一脸诧异。 陈英的女儿还能干出来这事儿呢？ 这可真不像是陈英的女儿！ 就她对陈英的了解，别人能算计死陈英，陈英都没本事反抗，就那种蠢货！ “她倒是生出来了个聪明的孩子。” 聪明得不像话。 钟丽荣：“……” 这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 “你跟小黄的事儿，记得千万不能对以林说。”许亚芬提醒女儿。 钟丽荣听到母亲的话，脸色多多少少有点不好看。 那时候以为结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加上她确实愿意，两个人就有了关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期才要结婚，结婚前对方变卦，才会让她妈那么生气。 社会发展了，按说这事儿不至于要人命……但，终归是不好说。 “他怎么问你，你也记住了死咬着不放。咱们做女人就是这么难，那个金丽红婚前跟人干不干净，她现在都洗不掉不干净的嫌疑，顾以林肯定对这事儿膈应死了。” 这就是属于女儿的机会！ 把握住了，好一辈子！ “听没听见？” “听见了。”钟丽荣回应母亲。 “我就说他蠢，你偏说他聪明，聪明人能不知道自己媳妇有外心？我倒是觉得金丽红这丫头比你聪明。”许亚芬没好气数落女儿一句：“他一个离过婚的二手男人，他哪里配得上你？女高嫁男低娶他娶你倒是占便宜了。” 钟丽荣一脸丧气：“我都多大了还不结婚？之前结婚没结成已经够丢人了……” 她不想拖了。 现在就想赶紧嫁人，赶紧忘记之前的那些破事儿。 许亚芬见女儿兴致不高，也就没继续提这事儿。 顺着女儿的话缓了口气：“这有什么可丢人的，就是随便找不也找到个好的，小顾家里毕竟还挺拿得出手，你不要有那么重的负担，将来你结婚，妈风风光光送你出门，绝对让他们家不敢小瞧你。” “有钱你就自己留着，他对我挺好，他家里也不差钱。” “妈就你一个女儿，我的钱不给你给谁？傻丫头。”许亚芬摸摸女儿的头。 也行啊，丽荣没有她这么多的算计，嫁个好人家享清福也挺好。 “妈，我爸来了矿院以后，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我工作调动，你工作也跟着调动。”钟丽荣对这些，内心里有所担忧。 从家里换了这个房子开始，她就感觉某些东西好像变了。 许亚芬脸色马上就变了。 钟丽荣道歉：“妈，我乱说的。” “有些事情不该你想，你就不要去想，不该你去操心，你就不要操心。”许亚芬提醒女儿。 什么东西明显？ 你爸爸为人清廉，什么就明显了？ 第95章 金丽红宿舍里的男人 钟文涛家。 晚上司机把他送回家，钟文涛在桌上掏出来钱递给许亚芬。 丈夫带钱回来并不稀奇，稀奇的是这次给的钱着实有点多。 许亚芬看向丈夫。 一起过了这些年，她还不至于搞不懂这是有事情要交代。 钟文涛说道：“金城的户口得转，转了以后也得有个落脚地，就先落在我们这儿。” 他就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好不好也没得可选！ 心里对金城的抵触情绪越来越大，特别是在医院闹过那一次之后。 中间钟文涛冷了金城那么久，就是有认认真真想过……放弃。 他很讨厌蠢人，偏偏金城就是那个蠢货。 孩子都这个岁数了，想要往回掰，根本不可能！ 早就让陈英教的心里没有钟家，也不可能有他。 但。 这些话他不会对任何人说。 没得挑，家里母亲中午又来医院闹了一通，钟文涛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这样做。 转户口的这点钱，他也不缺。 “你去把这件事办好。”钟文涛一推四六五。 叫他亲自去办，那肯定不行。 金城若是不愿意，他开口去求吗？ 交给妻子办就不一样了，许亚芬懂他也有这种本事可以把棘手事件办得圆满。 这厢许亚芬气都堵到了嗓子眼，差点没活生生气死！ 之前还是嘴巴说一说，现在动上钱了。 瞄了丈夫一眼，笑：“行，我去找金城，我跟他说。” “他要是态度不好……你就冷一冷他，那孩子心里也没个数，叫他妈也毁够呛。”钟文涛提起自己唯一的儿子，心里就不舒坦。 书书没读，就是个初中毕业的学历。 后期你就是想使劲，最多就是送夜校光鲜一下学历。学历是可以粉装，那教养跟头脑能粉装得出来吗？ 要是金城不是亲生的，而金丽红是亲生的，那就好了！ 钟文涛止住想法。 没人不喜欢聪明人。 没人不喜欢瞧着光鲜亮丽的人！ “我不会跟金城一样的，你放心。”许亚芬保证；“再说金城也不是那样的性子，我看孩子挺好。” “他这种都能算得上是好，真正好的得好成什么样啊？”钟文涛没忍住，嘲讽出口。 许亚芬听丈夫满嘴嘲讽，也就没再提。 钟文涛这人……你表面看着挺好，实际他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瞧得上。 真正想让他高看一眼，除非你是真的很有能力！ 第二天，许亚芬提早从单位离开，坐车去了市内八卦批发市场。 想要了解金城在哪里做买卖，随便一打听就能打听到。 八卦市场内。 金城对着眼前的人没什么好耐性好脾气。 许亚芬还在劝：“……你是你奶家唯一的孙子，你爸那些年对你不管不问也是迫不得已，你妈的个性实在是……” 金城挥手：“你最好别提我妈，你都不配。你们两口子的事情，别带上我，有没有什么原因也别对我解释。” 不爱听。 演苦情剧呢。 “金城！”许亚芬一脸痛色：“别犟了啊，这是多好的机会，靠你自己你什么时候能把户口转了？农业户口你就准备翻一辈子的地？” 真是个蠢货！ 现在有人出钱帮你转户口，结果还不要？ 果然是蠢人养出来的废物，只会嘴上逞能。 金城被眼前的人给气笑了出来。 这大马猴儿……可真影响他的心情。 叫旁边的人替自己顶会儿，见这个人实在不走，干脆躲出去顺带着吃个午饭。 许亚芬被晾在摊子前没人搭理，等了多半个小时，她才提着包走了。 矿院。 宁海提着饭盒又来了。 金丽红：“……” “你不用天天来。”她说。 “顺路。”宁海是一点都不介意她冷淡的态度。 打开饭盒盖：“正好路过一炼钢，一炼钢食堂里的猪头肉还挺好吃，你尝尝。” 4角三两的猪头肉，八分钱的大米饭。 金丽红看了一眼两饭盒，大概算了算钱，把钱给了宁海。 宁海看着那钱只是笑，也没收。 “你把钱收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上次早饭也没请成，这次就算我补上。”丽红觉得这样不好。 但没办法。 宁海点头，拿过饭盒扒饭。 你看他吃得挺急，但是吃得很干净。而且这人也细心，他会尽量将偏肥的肉都挑走，将肥瘦匀称的留给金丽红。 金丽红原本就觉得自己说出口的话有语病。 人家送过来的饭，她说当请……就算给了钱也不是那个意思。 要是宁海心安理得收了钱，她还不会太愧疚，问题是这人钱也没收，态度还特别好。 好到让她……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 一开始就是她挑起来的，完了又好像她在欺负人，玩人！ “下次不用给我送了，我中午回宿舍吃很方便。”她见宁海又要夹肥肉，自己赶紧快他一步将肉夹走。 他筷子伸了过去，她的筷子也到了，两双筷子碰触到了一起。 金丽红：“……” 原本是她觉得有点别扭，可没等自己理顺这种心情，就看着宁海的脸红了一片。 从脖子的位置开始泛红，整张脸都要烧着了。 金丽红：“……” “你这脸……是过敏了吗？” 宁海：“……” “就容易红。” 你说他害羞，这么大个老爷们害羞个屁！ 不是害羞的事，就是容易脸红。 丽红：“……” 觉得自己好像……更渣了。 两人正吃饭呢，顾以林找了过来。 顾以林这也是带着火，觉得自己是那个被戏耍的猴子，过来想要个说法，还有就是……金丽红是怎么知道他跟钟丽荣之间的事的？ 这肯定有人说，那个说出去的人，他得挖出来。 没好气拐了几圈进了宿舍楼区，一口气爬到楼上，准备把事情讲清楚。 脚步声音里都带着他的不屑以及不满。 上了楼，楼上的宿舍门大开着，一眼就看见了里头的两个人。 什么事情都怕比较。 要是这个后来的接盘侠处处都不如他，那顾以林也只会嘲笑金丽红瞎赌气呗。 有些女人就是蠢而不自知，总喜欢搞把戏。 但现在眼前摆着一个，至少样貌来看只比他好，不比他差的家伙，你让他怎么忍了这口气？ 宁海是天生躲不过人关注的那种类型，从出生就好看，一直长到十五六进入尴尬期，就算是男孩子普遍的尴尬期他也没有歪太多，是讨老人和讨小姑娘喜欢的那种长相。 帅气又让人觉得稳重。 大部分让长辈觉得稳重的人，多数都是不苟言笑，面部表情极少，但宁海不是。他性格飞扬，看见谁都能很快打成一片，还喜欢笑喜欢自己找乐子。 他坐在金丽红那个小单人床上，一双大长腿无处可安放。 最可笑的就是他坐的姿势，一看就是不够放松，比大姑娘还要大姑娘。 顾以林不看还好，一看火气噌噌往上窜。 这个乌龟王八蛋他肯定是当了很久！ 第96章 狗血满天飞 “这才是你闹离婚的理由。”顾以林站在门边。 这道门他肯定不能进，省得脏了自己的脚。 金丽红看到顾以林本人，也没觉得奇怪也没觉得晦气，看都懒得看。 好不容易成功离了，两人离婚的时候是和气分手吗？ 两家都撕成这个样子，还有必要见面说话？ “你真令人恶心。”顾以林出言嘲讽：“我就说你是外边有人，你同事知道你这么恶心吗？” “出去！”宁海起身。 突然出现的人倒是让他脸不红了，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顾以林看看对方的身高，他自己都有一米八，这人个头比他还要猛一点。 打架肯定不是他想要的解决方式。 “我就搞不懂，你们俩既然早就勾搭上了，你跟我结婚干什么？有瘾啊？”顾以林只觉得自己心口憋着一口气，这口气不发泄出去他能憋疯。 不理解不明白！ 无耻！ “你也算个男人？把自己女人让别人睡，哦，她也就剩了张好看的脸，长得人五人六就那么回事，跟个死人似的……”顾以林故意好像回忆起了什么，特意说了说感受。 怎么恶心对方？ 就是拿你在乎的事儿来做刺激。 金丽红不是骄傲吗？ 我让你骄傲！ 你长得再好，舔狗再多，我就是不稀罕动你！ “你真的是浑身没有一处值得别人高看一眼。”金丽红视线冷冰冰从前夫的身上移开。 她在心中宽慰着自己，做错选择题不要紧，好在你现在已经离了，不要怪自己，不要愤怒。 越是愤怒，越是容易掉进别人的坑里。 劝着劝着，真的就重新冷静了下来。 不冷静还好，一冷静一无动于衷，顾以林受不了。 说着最刺激人的话，对方却一点反应没有，甚至一脸不屑看向他，这能忍吗？ 他就说他跟金丽红反冲！ 这个女人长着一张完全不讨喜的脸！ 她的个性令人厌恶到了极致！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贱人呢？ “你骄傲什么？骄傲自己马上找到了下家？”顾以林问前妻。 “我是找到了，又怎么样？”丽红反问，这饭被恶心的肯定吃不成，她收拾收拾饭盒；“都已经离了，你还找过来干什么？” “你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你以为我是舍不得才找过来的？你离婚当天下午就跟人结婚，你说你外头没有人？”顾以林怒吼。 骗二傻子呢。 同样婚内出轨，凭什么就他一个人受谴责？ 不把金丽红名声搞臭，他顾以林名字倒过来写！ 也晓得不该冲动行事，也晓得不该来矿院大闹，这种事情上越闹越是丢人，还会显得自己无能，可……这口气谁能忍得下？ 他一个出身这么好的人被一个农村女耍成这样，明明是她高攀，明明应该是她舔自己的家，最后怎么就反过来了？ “有或者没有重要吗？你有没有，我揪住不放了吗？你要是不怕丢人你就闹，钟丽荣不是也在矿院工作。”金丽红出声警告。 丢人也不是她一个人丢，还有人陪着她呢！ 她爸又不是矿院的院长，说起来谁更出名害怕丢人？ 可惜人在气头上，金丽红的话非但没让顾以林消气，反倒是火气更旺。 怕他闹大丢人是？ 顾以林声音更大，嚷嚷的恨不得方圆二里地都能听见。 宁海想动手把人扫地出门，金丽红伸出手拉他。 不想让外人参战。 特别是让无辜的人受牵连。 “你先回去。”她对宁海说。 眼下医院里都是人，按照顾以林的个性来说，他不会选择在这里动手。 这人就是个面子货，喜欢把别人踩在脚下，就是想让她名声扫地而已。 “兄弟，我劝你一句，离都离了给自己给别人留点脸面。”这男的讲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他不清楚，但如果是攀扯他跟金丽红不清不白，那宁海太清楚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也就明白了金丽红那一脸的嘲讽与不屑。 为什么离婚也就显而易见。 确实……当初挑人的时候没带眼识人。 说实话……他觉得她还挺可怜。 “哪有你说话的地方，一个第三者也好意思张嘴来说我。”顾以林恼羞成怒。 “那你喊！”宁海放弃劝说，一脸同情看向妻子。 遇上这种货色，谁能不发疯？ 上前两步，将顾以林揪了起来，把人拖走。 “金丽红你这个贱……” 呜呜呜。 楼上楼下都是宿舍，你说顾以林这种闹法，怎么可能别人听不到。 医院下午就传遍了。 “……没看出来，真没看出来。” “狠角色！” 大家都在传，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也是觉得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 金大夫平时是话不太多，瞧着不太好沟通的样子。按道理长得那么漂亮，就该嘴甜跟谁都能打成一片，男人喜欢她这种长相，同理女人也很喜欢那张脸，奈何金丽红除了对待病人还有点温度，跟谁都是同一副模样。 久而久之，大家看见她也就点头打个招呼，不会主动靠近。 医院里的同事也是分成一派一派，金丽红呢，谁的派系她都不参加，她自成一派。 有脾气有性格的女人，人家背后就要讲你不合群，偏偏你又有点技术在手上，别人拿你没办法也只能说说闲话。 现在好了，闲话送上门了！ 不管什么原因，上午离婚，下午再婚这就是污点！ 说你没有相好的人，鬼都不信！ 结了婚的女人觉得金丽红这种，那是道德败坏。 未婚的觉得这种女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已婚心思有些活动的男医生觉得……机会来了！ 未婚的男医生觉得……人果然不能只看脸。 仅仅一顿午饭的时间，矿院都传遍了。 宁海对于这种情况，也控制不了。 嘴巴长在别人的身上，谁能控制？ 医生办公室，金丽红听到敲门声抬起头去看。 到了下午同事们看她的眼光都变了，甚至有些人跟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打探的意思。 想要打探这场绝世大八卦。 故事主人公就在医院里，据说还是双双出轨，这听起来太刺激了！ 虽然没有明确猜出另一位当事人是谁，但综合前两天院长办公室被保安请出去的人，加上医院里的传说…… “……钟丽荣据说是跟金大夫前夫勾搭在一起。 院长办公室。 钟文涛这种不理世事的人都听说了医院里的热闹，还能有人不知道这狗血事件？ 金丽红站在钟文涛眼前，钟文涛晾了她挺久，自从她进门以后也不急着说话，也不急着下任何命令，就晒着。 好半天听他说道：“把自己的私事弄的沸沸扬扬，我不认为这是聪明的做法。” 叫自己来的人终于有了动静，金丽红抬起视线对上院长。 她抱歉冲院长笑笑：“钟院长，不好意思，我也控制不了那个蠢货的嘴。” 钟文涛一脸诧异。 他印象中的金医生……至少是个要脸面的人，眼下这是就连脸都不要了？ 出口成脏，他不喜欢。 “这里是你未来要工作很久的地方，为了出口气把所有人拖下水，殊不知大家都是看个热闹，你想要的公道别人不会给你。”钟文涛觉得眼前的人，特别蠢。 长着一张聪明的脸蛋，却不停办着蠢事。 他也是经历过这些是非，面对是非最好的方法就是置之不理。 你指望谁能给你一个公道？ 加上，这里头又涉及到了他女儿钟丽荣，钟文涛想尽快平息这次狗血事件。 金丽红倒是一点都不介意对方怎么看待自己，也不介意对方急着给自己盖章下结论，附和：“这话你是应该对顾先生说一说，或许您说他会听。” 第97章 宁海的釜底抽薪 “你这是什么态度？”钟文涛被眼前气得来了火气。 这是跟领导说话的态度？ 还怪刘岗背后总说这个金大夫态度不好，没有虚心的精神。 钟文涛的一路向上也是伴随着低头夹尾巴才有了今天的位置，对于眼前这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人，他很是不习惯。 是，她学历过硬。 是她老师很有名。 那又怎么样呢？ 生而为人，难道你不晓得谦虚才是美德？ “您问，我回答的态度。”金丽红站得笔直。 有说错吗？ 院长问话，她也是平心静气回答。 钟文涛瞥她一眼，实在气得没有话说，挥手示意让她赶紧走。 金丽红离开院长办公室的时候，正巧钟丽荣刚刚要进门。 看清楚从里面出来的人，钟丽荣下意识退了一步，做好了完全的自我保护准备。 任谁看到眼前的人，都会觉得那人肯定要动手。 只是金丽红看都没有看钟丽荣一眼，迈着大步离开了院办。 她人高腿长，步子也大，很快消失不见了。 钟丽荣收回视线。 没忍住又抬头去看了金丽红消失不见的背影两眼。 敲门。 “进来。” 钟文涛说不了金丽红，还说不了自己的女儿？ 对着钟丽荣也是一通好说。 都在一个医院工作，这脸面还要不要了？ 院内宁海手插兜，看着某地出神，见她从里面走出来，快步跟了上来。 “影响不好。”宁海问了句。 “谁影响不好？我还是他们？”金丽红反问。 宁海：“……” 还……真是冷静呢。 情绪那是真稳。 一般人遇上无赖，正常人都会被逼得发疯。 “你们院长即将要成为你前夫的岳父，那你以后怎么办？” 他觉得，这事儿可够精彩了。 顶头上司的闺女，这以后怎么待？ 要不要他一会儿去找找关系，帮她疏通疏通调走？ 宁海在脑海里搜寻着合适的人选，想想自己应该去找谁能办成功了这件事。 金丽红停住脚，扭头看了宁海一眼：“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上我的班，他当他的岳父。”金丽红回答。 宁海的目光与她的对上。 “你就不怕他给你穿小鞋？” 他看着她的脸，终于发现了自己之前觉得怪异的地方。 金丽红的长相绝对属于突出的那种，要说哪里有些让人觉得不对劲……就是这个。 这个眼神。 格外不同。 大部分性格好的女生眼睛，普遍都是温温柔柔，里面或带着一层潋滟水光或带着一股讲不出来的温暖之意。可金丽红的这双眼睛，格外冷静自持，纹丝不动。 黑的黑，白的白，静得很。 静静盯着你，仿佛能看透你所有的计算与愚蠢。 丽红讥诮一句：“鞋小甩了就是，谁能按着我穿。” 她是来医院当医生，只要她不觉得值班熬夜是痛苦，谁能给她痛苦？ 金丽红说话的时候也是带着一股狠劲儿。 宁海：“……” 从矿院离开，宁海找到了发小呢。 “打听谁？顾以林？没听说过。”万松认真想了想自己这圈子的人。 没听说过有个叫顾以林的人呐。 谁家的儿子？ “你就帮我打听打听他家里情况，其余的都不用管。”宁海一屁股坐在万松的办公桌上。 万松一脸嫌弃，推推哥们的屁股，见哥们动也不动，也就随着去了。 “你打听人还用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你去找周克海，这不就是他一个命令的事儿。”万松摔回自己的椅子里，调侃着兄弟。 要说这些发小里谁最有实力？ 宁海呗。 宁四儿什么出身呐。 可惜没摊上个好老子，老子本事却一个劲提拔外人。 他爸跟他哥搁家里就总说，你说宁家一个儿子三个女婿，谁都没借上宁军山的光儿。 “不爱麻烦他。”宁海打哈哈。 家里老头儿最不喜欢他借家里的势，他本身也不爱这些。 不是金丽红身上的这些事，他才懒得管什么顾以林夏以林，碰上了没有办法，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纠缠！ “你找他就是吩咐一句的事儿，什么叫麻烦？他欠你家里的可多了去了。” “快点的。”宁海从桌子上离开，给了万松一脚。 “得得得，我欠你的！”万松屁颠屁颠打电话去联系人。 找个人哪那么容易啊，什么情况都没摸清楚，就知道点皮毛。 挂上电话，关系网甩出去，调侃宁海：“我说大海，你说你成天到处跑，这是为了什么啊，踏踏实实进个办公室不好吗？”他瞧着都觉得哥们折腾。 仗着家里的关系，这辈子也不可能混了啊。 何苦折腾自己。 宁海说：“志不在此。” “我就是没事找事，您这是有大志向的人，我跟您说什么呢。这个顾以林找他干什么？”万松翻着桌子上的资料。 “我老婆的前夫，不停来她单位纠缠，我又不能天天蹲门口帮她守着，想找个釜底抽薪的办法。” “你老婆？还前夫？”万松一时之间有点捋不清索这中间的关系。 等等！ 宁海什么时候结婚了？ …… 顾父正在单位上班，上头的领导莫名其妙跑到他办公室来，闲聊几句。 聊完正好赶上下班的时间。 领导就说：“……既然婚姻出了问题，两个人都想离，最后也离了，作为男人就应该干脆。闹到人家单位自己脸面上能有什么光？实在气不过，你们这头也马上办。” 顾父：“……” 叫人一捅破窗户纸，你说他这老脸还往哪里摆？ 是认也不行，不认也不行。 领导又说：“老顾啊，咱们也是多年的关系了，我私下跟你透个底，你这前儿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知道今儿是谁给我来的电话吗？” 顾父一张脸比牛板筋还要硬。 “谁啊？” 就是不晓得，他心里才痒痒。 难不成金丽红真攀上高枝了？ 这么寸？ 知道前儿媳长得好看，可好看并不能当饭吃。 金丽红的那个个性，简直糟糕得可以。 自己在社会上这么些年，难道都是白混？ 看个人还看不透？ “……中间万松传的话，让以林消停点，咱们跟那些人没办法打交道，真的硬碰硬，只有以林吃亏！” 现在是你儿子出轨也好，你前儿媳出轨也罢，追究不起！ 你说顾父原本就因为儿子离婚这事闹的心情不好，现在等于说，人家仗势欺人了！ 第98章 顾家憋屈，金家父女情 顾父家。 顾母下班要是看望自己二嫂，最近家里也是不太平了些。 妻子没回家，顾父回了家也没开灯。 就着一屋子的黑，就那样直挺挺在沙发上坐着。 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结束。 但真的有点憋屈。 他儿子叫人打成这样子，完了金家一桶脏水泼下来……是顾以林出轨就算了，现在是吗？ 只要一想，顾父都能理解儿子的那种愤怒。 这不是被骗婚了吗？ 自己跟妻子亲自挑出来的好儿媳，可真是好啊！ 婚前怕就是不干不净了。 但又从逻辑角度出发，这事儿好像也说不通，既然有那么好的选择，为什么金丽红要嫁进他们家呢？ 过瘾来了？ 觉得这个结果就是原先的那种，儿子出轨，不过人家运气好，离婚就能找到更好的！ 这下……心里更不舒服了。 还不如出轨了呢。 顾以林用钥匙拧门进来，看着家里一片黑漆漆以为父母都没在家，随手开了灯。 看清客厅里坐着的人，他头皮一紧：“爸，你在家怎么没开灯？” “你过来坐。”顾父叫儿子。 顾以林坐到父亲眼前。 “你去医院找金丽红了？”顾父抬起头对上儿子的视线。 以林太冲动了！ 不过能理解。 年纪轻，又遇上了高手！ “找了，这件事我能把哑巴亏就吃了？”顾以林提起那人，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怒火。 这就是典型的犯冲！ 没把扫把星娶进来，家里一切顺利。 娶了她以后，家里就不太平，你说因为什么？ “就到这里打住。”顾父揉太阳穴。 “爸！”顾以林一脸不理解。 顾父心平气和同儿子提了提下班之前的事情：“……现在人家找到了靠山，这个委屈你愿不愿意都得吞了，继续闹下去对谁都不好。倒是你想结婚的话，那就办了。” 顾以林：“这就不是结不结婚的事儿……” 要是他赶在金丽红前头结婚也就算了。 现在算什么？ 搞得好像赌一口气似的！ 他是真的不要金丽红，是他嫌弃金丽红，金丽红是被扫地出门！ 不是金丽红不要他！ “这口气，我咽不下，我叫她把我耍成这样！我就打了她一巴掌，她哥差点打死我！” 道理呢？ 就因为他是男人，道理就不能站在他一侧？ “要怪就怪我们家轻敌了，没把她当回事，结果人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舆论优势占了，名声也得了，搞得我们进退两难，她当个医生还真是委屈她了。”顾父一脸感慨。 这么能算计何必当医生呢，应该换个工作。 就这种心性，换个系统内的工作，绝对会以最快的时间爬上去。 “我跟你妈，确实看走眼了，也是对不起你。”顾父好半天，还是对儿子说了这句。 过去儿子总是抱怨挑的媳妇不好，他不觉得儿子这话说得对。 现在无比认同。 自己玩了一辈子的鹰，最后却让鹰琢了眼睛。 顾以林在沙发上后仰：“她干出来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她明明就是结婚前跟人就不清不楚……” “她既然都跟人不清不楚，为什么还要跟你结婚？”顾父到底是经历的多，生气却依旧留有理智。 顾以林：“……” 承认金丽红走运，离开了他家，结果找了更好的一家？ “她嫁的是谁？”顾以林对这件事比较介意。 得罪不起，也得知道不能得罪的人是谁？ 大姨过来给妹夫送饭，趁人不备偷偷往金长海手里塞了点钱。 “大姐！”金长海肯定不能要这钱。 大姨也晓得妹夫脾气，扔下钱赶紧就走了。 金长海：“……” 白天医院说要找家属，陈英最近身体不好没怎么过来医院，金长海就让医院找丽红去了，下午丽红倒是来病房一趟，说是医院方面想让他出院。 医院的病房不够用了，这个金长海也能理解。 枕头下压着大姨子跟小舅子还有小姨子给的钱，金长海老觉得这钱放自己手里是回事。 等啊盼的没见到金丽红，自己试着往外动动。 从护士那打听到女儿人在哪里，就寻了过去。 病房里金丽红蹲在地上观察什么呢，金长海探探头，又马上收回头。 护士小声提醒金丽红：“……刚刚好像看见你父亲了。” 丽红做了记录，然后又跟病人交代几句，出了病房。 “爸？” 金长海正准备回病房呢，看女儿太忙了没忍心打扰。 大夫这工作啊……他觉得好，也不好。 丽红这有休息的时间吗？ 听到女儿叫自己，停住脚。 “怎么出来了，身体哪里不舒服？”金丽红一脸担心。 她爸是那种从来都不麻烦别人的人，来找她，那么一定是有事情。 “……他们给的，我说不要还不行，你拿着用。”金长海把钱往女儿白大褂外兜放。 之前陈英就同他叨叨过，说丽红自己搁宿舍吃面条配咸菜，金长海听了以后，只觉得心疼。 说来说去怪他这个做爹的没本事，但凡能赚点钱都不能叫孩子过得这样惨兮兮。 别人当大夫，你瞅瞅别人的日子多滋润，你再看看自己的孩子！ “我都赚工资了还给我零花钱。”金丽红没忍住，被父亲给逗笑了。 拿她当儿童看了！ “你本来就小。”金长海见女儿一乐，他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他姑娘长得好看，笑起来就更好看了，可惜的是孩子不喜欢笑。 “你收着。”金丽红又将钱从兜里掏出来放回父亲手心里。 金长海没同女儿撕扯。 他养大的孩子，晓得丽红要强！ “平时也别太苦着自己，该吃吃该穿穿你还年轻别总活的苦大仇深，欠你大姨、小舅、小姨的钱还有我跟你妈呢。” 他是不愿意叫女儿背负太多。 “我妈这些天一直没来医院？”金丽红不太擅长煽情。 也不习惯把自己的难处跟家人分享。 没人教她这些，慢慢也就学会了自己扛着。 父亲一关心她，她反倒是找不出来话回应，只能转移话题。 金长海幽幽叹口气：“你妈生病了，你大姨说都起不来炕了，她还天天跑到顾以林他妈单位去堵人家，要一个道理……”说到这，金长海偷偷去看女儿，生怕从女儿脸上看到嫌弃：“她就是认死理儿，要是别人说你一句，真的就算了，假的肯定不行。” 金丽红垂下视线：“较这个劲儿何必呢。” 金长海：“我跟你妈啊，没受过太多教育，跟你小姨、小舅这些比不了，人家是接受了新式教育他们跟你也没差太多，我们做父母要是哪里做得不对，让你生气了，你就慢慢跟我们说，我们也慢慢改，行不行？”金长海同女儿打着商量。 第99章 高情商的男人 “爸！” 金长海去握丽红的手。 “丽红啊，爸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你大姨来也同我说了一些，有些确实是爸爸没考虑周全，没想到是为了你好结果还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有好些事，他是真的看不明白。 活到这么大，你说他也是人生第一次给人做父亲。 不敢说做得多好，但做错了肯定能改。 金长海喜欢金丽红。 就金丽红掉点眼泪，他就浑身难受的那种。 陈英有些时候就骂他贱，金长海认同这话，那当爹的就是贱。 好不容易得这么一个闺女，害怕啊，怕闺女跟他不好！ 怕闺女不喜欢他，怕闺女觉得他啥啥不行就拖后腿！ “别太同你妈计较了行不行？她有些时候也不是嘴上说的那样，她之前都同意你离了……最近一堆事情，你哥还被你们院长给打了……” 金丽红伤感的情绪一下就散了，她抓住重点；“你说我们院长打了金城？” “……亲生儿子都没管过，还舍得对他下手。”金长海叨叨叨。 不能理解。 金丽红安顿好父亲，跟父亲做了保证，她能劝好她妈。 她这么一保证，金长海立即就心落地了。 丽红跟金城不一样，丽红更稳当一点。 当然金城也好。 ……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说曹操，曹操就到。 刚刚说起金城，金城人就到了。 先没去父亲的病房，而是在医院值班办公室找到了妹妹。 金城交代丽红：“你欠的学费就不用还了，我都给送过去了。” 这批货，确实很走运。 赚了一大笔钱。 有钱的第一件事，金城就把妹妹读书欠下的钱都给还了！ 这样父母还有丽红都能喘口气。 “我给你写个借条。”金丽红扯了一张纸，拿着笔快速写下具体数字。 金城没好气手按在纸上：“我是你亲大哥！” “亲兄弟也得明算账，这些天你先别回家。”丽红说她哥：“顾家那头说不定会使什么手段，你还是躲躲比较好。” 前公公的五弟弟在派出所工作，而且正好划分在这一片儿。 县官不如现管。 凡事打点提前量总是好的。 金丽红不晓得前五叔身上出没出过乱子，只是她小心谨慎惯了。 “我有什么可躲的。”金城一脸大咧咧。 他又不是顾以林，有理躲什么！ 怎么地，还敢把他弄死啊？ “哥，很多事情那种人想得会更多，这口气他们一直憋着，早晚都得炸！”还有她哥当时动手，把人打成那个样子，以顾以林的个性来说，不可能不报复。 小心驶得万年船。 “行啦，你就上好你的班。”金城还是没放心上。 丽红见劝肯定是劝不下去。 还得想其他的办法。 “自己有钱自己留着，做生意也得需要本钱，我都上班赚钱了，你不能有钱就往我身上花。”丽红跟她哥强调。 兄妹之间关系好是应该，但这个钱，确实要算得更明白一些。 金城是秉承着对妹妹有照顾的责任，有钱就想往她身上花，她若是随弯就弯，这样不好。 “你是我妹，我给你花怎么了？是不是钱书桐说的那些屁话你还记在心里呢？”金城不喜欢妹妹划清界限的劲头。 一个妈生出来的兄妹，他的钱就是丽红的钱。 金丽红蹙眉。 金城伸手抚平妹妹的眉头：“别皱眉，不好看。” 挺好看个小姑娘，一天天苦大仇深的。 “离都离了，就别去攀扯人家。哥，咱们是男人，得有气量和肚量，好不好对不对都是过去的事情，揪着不放没意思。”说完这些，丽红又缓和两句，怕老哥心里不痛快，去抱着她哥手臂说：“有个哥真好，有人护着真好，不是有你我说不定什么样了。” 这点还真是的。 为了她离婚的事情，她哥真是跑前跑后。 这中间的情谊，是用钱衡量不了。 “我是你哥！”金城拍拍妹妹。 “钱你自己留着，将来成个家还得用钱。还有啊你妹妹我是个是非精，性格别扭脾气不好就喜欢把一切事情算得清清楚楚，该我出钱就必须让我掏，不然我不高兴。”丽红强调。 赡养父母，哥哥手松，什么责任都扛下来，什么都不要她的，长此以往恐怕她就会习以为常。 这个习以为常最是可怕。 等到有一天金城没钱了，叫她出钱的时候，她都习惯了老哥付出，那时候就会心中抵触。 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账都算得清清楚楚。 金城被妹妹给气笑了。 又听丽红说她自己性格不好什么的，也不好继续反驳。 上次他妈就生气说了丽红性格有问题这一句，没想到…… 得。 “你说什么是什么。” “你吃饭了吗？胃不好记得按时吃饭，不然小病拖下去都拖成大毛病了，要不改天来医院做个详细检查？”丽红说她哥。 金城：“……” “我去看看爸然后就回去了。”金城说。 “老舅说找你有点事商量，晚上你过去一趟？”金丽红灵机一动，想把她哥支老舅那边去。 “行，我一会骑车过去看看。”金城一口应了下来。 或许这就是当老大的责任感，从小到大什么事情他都愿意冲在丽红前头。 对待亲戚也是，金城真的是把所有人都当回事！ …… “谢啦。” 师兄从家里返回，金丽红这值班就算是到此结束。 她刚刚离开，别的护士就走了进来：“……金大夫离婚当天又结婚的事儿，真的假的？” 外头都传遍了。 只不过碍于金大夫平时就一副冷冰冰的样儿，大家不好意思当面问。 丽红回了宿舍，一推门就听到了打呼噜声。 她又默默带上了门。 去了矿小院里打算散散步。 满大街溜达她不爱，这附近恰恰好有这个小学，又安静又安全。 走了没有半圈，没有意外撞上了宁海。 金丽红：“……” “真巧。”宁海顶着一张笑脸，按时出现。 “你跟了我一路，巧吗？”丽红问他。 从出医院大门她就发现了。 宁海也没觉得尴尬，笑了两声。 “我这人脸皮厚，你说了我也不会尴尬。”他不仅脸皮厚，他还敢说话。 金丽红：“……” 她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遇上宁海这种性格的人。 跟她完全不一样。 “我也就这张脸能看，个性我妈说我是……别扭，矫情。”丽红给自己下了结论。 同事对她的印象是……不好相处，没有话说。 前夫评价她，高傲。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词儿。 她自己也算是挺有自知之明，她不想骗人感情。 宁海看上她的原因，她懂！ 但…… 她属于表面光鲜，内里……一塌糊涂。 “没事儿啊，我妈也说我混账不懂事，咱们打平！”宁海笑笑摊手。 他穿了一条牛仔裤，那两条腿显得格外长。 他是明确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又幽默阳光的那种类型，他总是笑。 笑的……金丽红，有点心动。 不是爱情的心动，而是厌恶散尽的那种喜欢。 就像是长辈对一个晚辈莫名的喜欢，那种心动。 第100章 会补血的宁海 从小到大，她妈对她的要求就是要懂事，要这个要那个。 读书时期她也是晓得自家条件，没有心思多想别的。 一路长大，到处都是欠。 欠恩情，欠感激。 活的特别自卑和别扭。 母亲说的那些话，她是真的听了进去，并且认为自己的个性……真的是有点糟糕。 前头的那段婚姻，不断被否认。 这就好比她是个血包，这些年被不停持续放血，突然来了个清纯帅气的人帮她止血，还给她买了猪肝让她补血。 谁能不心动？ 这人本事比她大，还真心心疼她的遭遇，还总找机会跟她聊天。 一双大眼睛带着相信的眼神盯着你，搁谁谁不迷糊？ …… 很难抗拒。 “你今天心情不错。”宁海双手抱头。 其实他也是累好久，跑出来透透气。 难怪人人都愿意谈恋爱。 谈恋爱多好，能解压。 “是还不错。”金丽红倒也没太抗拒跟他分享心情：“我以为他会继续纠缠，没想到没来。” 顾以林那种人，她实在不知道对方的下限在哪里。 有些时候想起顾家总说的体面二字，她就想笑。 这个东西还真是，挂在头顶的时候，就可以随意要求别人。从自己头顶拿下来，还可以愚弄别人。 “哦，这不是好事嘛。”宁海笑笑，继续陪着她顶着月光散步。 万松总算是干了一件人事！ “算是好事，压在我心口上的那口气，算是发泄出去一半。”金丽红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跟宁海聊聊这事儿。 可能也是想让对方离她远点。 之前的婚姻，错在婚前彼此都不了解。 婚后的磨合简直要了两个人的命。 这次……如果可能，她想让自己所有的不好，都展现在对方面前。 “……他婚内出轨的事情，我也是很偶然的机会才知道的。他单位有个同学正好也是我的高中同学，其实大家可能看着一路都是我在受气，其实我也有自己的小算计……比如说我家里人打了他，我却用舆论占尽了便宜。” 宁海点头：“不吃亏，挺好。” 有谋有略有算计，偏正常脑子。 老实说，他听到这些，非但没觉得她心黑，反倒是觉得她情绪稳定。 特别稳定。 当医生的人嘛，也是。 就他接触过的人当中，当然他也没怎么接触过女人。 就家里那四个。 大姐的话，如果遇上这事儿也就忍了。 二姐的话，估计会马上开始发疯。 要是宁三儿呢，那这个人废了，宁三儿不得好，她绝对绞死对方！ 金丽红属于这三个人当中最缓和最平静的那种，宁海需要静。 两个人顶着月光，走走走。 先是聊她的事情，聊完又开始说病例。 宁海最完美的地方就在于，他确实不是混日子混出来的人，他是真的有实力在身上。 金丽红跟他聊天，特别愉快。 陈英这病好不容易好了一点，一大早在家里忙活半天。 拿着大米去找了崩米花的人，又回来熬糖，把米花都压成板儿。 拎着大米花去了医院。 金长海也是准备这两天就出院。 终于看到妻子露面，提着的心算是彻底落到了地上。 陈英数落丈夫：“我没来那不就是家里有事，你怕什么。” 觉得丈夫就是瞎操心！ 金长海也不反驳，就是笑。 陈英倒是有些灰头土脸：“……离了，事情还闹挺大。” 那天发生的事情，她都不爱提。 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就跟大事件脱离不了干系了，家里成天都是大事件！ 但提到顾以林打人这件事，陈英还是没打算放过顾家。 “我一会就去他妈单位问个清楚，不把当初讲丽红闲话的那两个人交出来，我跟她没完！说我女儿有癫痫，你得拿出证据！那么体面的家庭，怎么还能打女人？顾以林单位我也得去找……” 金长海劝媳妇：“算了，离都离了。” “你不用管我。”陈英根本不听金长海的话。 这件事……没个说法，那就永远没完！ 将大米花递给丈夫：“……你不是爱吃，留着吃。” 金长海见那半袋子的大米花，这是给他吃的？ 他向来都不吃这些，明明是丽红爱吃。 做都做了，你就亲自给孩子送过去，就算服个软不就完了！ “她肯定在宿舍，你给她送过去！” 陈英拒绝：“送什么送。” 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心里又想去，又不想去。 做母亲的给女儿低头……这件事上，反正没想明白。 但是说跟丽红恩断义绝，她又做不到！ 孩子闹得再过分，毕竟现在刚刚离婚心情不好，她也不想让女儿难受上加点难。 反正怎么做都觉得是错，自己心气儿也扭不正，干脆不管不理。 都扔给金长海！ 陈英拽着兜子，坐车又去了市内。 顾以林他妈学校的人现在都认得陈英了，这人6特别轴。 告诉学校不对外开放，她就搁门口罚站。 看见学校里的人进出，就要找对方要个说法！ 顾母：“……” 顾母真的是被这个人要气死了！ 在办公室里也是气得跳脚。 想她活这么大岁数，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犟驴！ “……她女儿离婚当天就再婚了，她还天天来学校堵我！”顾母真是心里苦的能倒出来一碗中药。 里头都是黄连水。 闹成这样，其他的老师能不看热闹吗？ 好心就问两句，不好心就背后给两句。 顾母这人也是要面儿……做不到出去跟陈英干嘴仗，又没办法否认儿子离婚，气得自己也是病了一场又一场。 最可气的是，躲还躲不过。 这人就跟瘟神一样，处处跟着你！ 同事劝她：“还是得解决，不然她这样天天来堵门，过两天要是跟学生家长一个劲说也不好。” 顾母：“……” 顾母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 中午学生放学，她是想躲没躲出去，陈英趁着开大门的机会就跑了进来。 在办公室里，横眉冷目要前亲家把做过的事情都承认一遍。 “……顾以林打丽红这件事，我跟他没完，什么好家庭养出来的男人打女人啊？都要离婚了，都不过了，他就动手打人？”陈英提起这事，就恨不得撕了眼前的人。 顾母：“……” 是她儿子差点被打死，你现在跑过来要说法？ 第101章 金城被抓 “大海，快进来。” 宁海去见了管矿山这片儿的一位叔叔。 简单把金城的情况提了提，叔叔也是一脸笑意：“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我这也是瞎担心。”宁海说：“毕竟人家嫁了我，我得有能保护人家的能力，再说这件事情本身他就没什么错。” “放心！” “那我可放心了。”宁海起身。 “你爸还挺好的？” “挺好，能吃能睡跟过去一样儿。” …… 顾父警告过儿子，顾以林原本也是打算让这件事就过去了。 自己也抱得佳妻，金丽红也不过就是赶在他前面结了婚而已！ 这口气…… 真是咽得难受。 偏偏这个时候，顾以真气呼呼在中午回了娘家。 “她妈怎么不去死呢？死老太太，出门就该被车撞死！”顾以真嘴里狠狠骂着。 陈英，闹她单位去了！ 不仅闹她单位，还找到她丈夫单位，找到她公婆单位，好一通闹！ 就遇上这种讲不清的人，你是驱赶没用，讲道理更没用。 报警的话，警察根本不会出警，因为这人也只是来骂骂人，并没有做出来什么实际伤害你的事情！ 顾以真身边的人被陈英找了个遍，现在公婆那边都知道她弟弟因为什么离婚，也知道她弟弟离婚的时候吃了大力神丸殴打前妻，顺便还被科普了未来弟媳母亲过去的风光事迹。 顾以真气都要气死了！ 有没有这样的神经病啊？ “你当初怎么能挑她结婚呢？他们家把我们折腾成这样就算了？”顾以真不服。 原本这个道理就没讨来。 在派出所那天，那是一通憋屈！ 什么道理都站在老金家那头，还让很多人看了热闹。 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以林这打也白挨了，还来闹腾？ 顾以林一听他姐的话，这怒火就控制不住，隐约瞧着要爆炸。 转身去找了自己五叔。 顾家老叔就在矿山附近工作，要说手往矿山伸肯定会长，但也不是伸不进去。 原本他就说这口气得出，叫一个老娘们能把全家都给折腾散了？ 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执法人员啊。 “你回去等着，这件事五叔给你摆平。”顾老五让侄子先回家。 找个名目，带着人去了一趟巴坟沟。 村子就这么大，有外人进出谁家都看得到，挎斗摩托车一进村就好些人瞧见了。 顾老五带着人直奔金家。 金长海这还没出院，陈英刚准备好口粮准备去闹腾顾父。 院子里有狗叫声，顾老五进院门就看见一条狗冲了过来，一记大飞脚就踹了过去。他手黑脚也黑，身上的气场比较能镇得住人，就连狗也怕他。 径直拉门进了屋子里。 “金城呢？”手铐往炕上那么一撂。 明明白白来告诉你，他就是过来找茬的。 陈英一见这东西，心里就突突上了。 他们这种平凡到再也不能平凡的人家，肯定得罪不起眼前这种人。 “金城没在家，你们找他什么事？” 顾老五往炕上一坐，眼睛一抬：“金城打了人不知道吗？他得赶紧回来啊，他犯法了，他现在人在哪里？” 陈英一听这话，只觉得脑袋有点发懵。 懵的同时又清醒了几分。 晓得这是顾家开始出手反击了！ 可没有被打还不敢说话的道理。 陈英扬起下巴：“他去外地，不回来了。这件事我都清楚，是顾以林打了我女儿……” 顾老五打断陈英的话：“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了不算，你也不懂法我也懒得跟你说，金城想跑是跑不掉的，还有啊，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啊，成天到处堵人，你想干什么？” 顾老五工作的特殊性，他一开口正常人都会怕他，可陈英不怕。 陈英就是个死脑筋的人。 为什么要把顾以真身边的人都给找遍了？ 讨个说法！ 你打我女儿，打完就完了？ 没有你们顾家欺负人，还有挥巴掌的道理！ “我干什么？”陈英拔高音调：“他顾以林就是个畜生……” 陈英扯着嗓子喊。 顾老五被眼前的女人气得都想动手了。 没见过这么不讲理又能说的人！ 那张嘴一开一合，根本不给你讲话的机会，她一个人就能单挑一台戏。 “把她带走！”顾老五叫人把陈英弄出去吓唬吓唬。 陈英那混劲上来，一边走一边喊，满脸全身都是不服！ 不仅不服，她还喊口号！ 青天白日，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头二嫂听到有人喊，立即从家里跑了出来，又让孙子赶紧去喊丈夫回来。 这个村儿一大半的人都姓金，几乎就是亲戚沾着亲戚，现在你没个理由就说要把人给带走，那能行吗？ 又正好是十点半，家里女人们都在家准备做午饭的时间。 都围出来了。 …… 顾老五跟村长做了交接工作，村长自然晓得陈英不占理，也是连连保证。 “我叫人看着她，不让她去人家单位闹了，不过这件事也请你理解。拿孩子着重，自己的孩子又被小畜生给欺负了，咱就说读过书是不是应该更懂道理？一个大男人对着一个弱女子动手……” 顾老五：“……” “先把人带过去问问话。”顾老五坚持把陈英带走。 陈英带走之后，他又去八卦走了一圈，成功将金城给逮了。 矿院。 “舅妈？”金丽红看见二舅妈，脸上还一懵。 家里有谁生病了？ 二舅妈赶紧上前：“……你妈叫人给带走了，说是她犯法了，今天来这伙人原本是冲你哥来的……” 丈夫叫她赶紧来找丽红。 眼下麻烦了。 姓顾的那家人，人后头有关系！ 要是故意难为你，恐怕金城要遭殃。 金城当时打完人，村长就说这孩子虎！ 把好好的有道理给闹成了没道理。 90年了，你还以为是过去八十年代呢？ 就八十年代严打时期，你这样搞都容易被抓进去！ 法盲！ 大家都是亲戚的份儿上，村长肯定要管到底，但现在他……手伸不出去。 “你赶紧去找你舅舅。”二舅妈帮着丽红出主意。 晓得陈英家最小的弟弟好像有点本事，现在闹这样就得赶紧到处找关系。 第102章 做人不能冲动 “舅妈，谢谢你。”金丽红一脸灰。 就知道会这样！ 完了！ “赶紧去。”二舅妈又急叨叨往村里赶。 大家亲戚连着亲戚，也没有坐着看热闹的道理，怎么样都得帮着想想办法。 丽红跟同事说串个班。 换了衣服急匆匆从医院往外走，正好跟宁海走了个对头碰。 宁海见她在左侧走路，自己试着跑到左侧挡了一下路。 金丽红看都没看他，准备换路。 宁海对着她摆摆手：“喂，这么急去哪里？” 丽红听见对方出动静，这才抬起头看清楚来人。 她身上有丝不自在。 抿了抿唇：“我出去办点事。” 宁海见她这副表情，站直身体脸上的调侃散了散，随口问：“出事了？” “哦。” 金丽红也不是怪她哥，但遇到眼前的状况，确实挺无力。 出了事情就想着解决事情，埋怨没用。 再说也没道理，打人的时候就是有哥哥好，哥哥被逮进去就成了拖累。 “家里人出事了？”宁海见她走路不太专心，脚照着石头子踩了上去，伸手虚扶了一把。 “谢谢。”丽红反应过来，道了声谢。 “有人找麻烦？” 丽红闭了闭眼：“早就猜到了，没想到还是奔着想的来了……” 话也说得不清不楚，她也是压根没指望眼前人，将宁海甩在身后就一路小跑准备去隔道的银行。 她老舅人就在银行工作。 宁海还是去找了自己那位叔叔。 “人被抓了？” 宁海耸肩：“刚被抓，这是不是跨区有什么行动啊？” 对方没有急着回宁海，而是马上抓起来电话往外打。 …… 金城刚被带进一间小黑屋，屁股都没坐热呢，那头顾老五刚准备进屋收拾人。 找个理由难为一个臭做买卖的，能有多困难？ 抬脚没进门呢，有人跑上来，小声在他耳边嘀咕一句：“……上头来电话了。” 顾老五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过去他们也经常带人来这边做询问，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脑子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但又觉得不可能。 那个金丽红娘家当初查得一清二楚，不具备这个实力。 “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你赶紧去接电话。” 几个兄弟也是一脸懵逼。 帮朋友没问题，但如果知道人家是这样的背景，就不可能帮！ 眼下可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老五跑着去接的电话。 宁海这头坐在椅子上闲得无聊，转了转。 这椅子转起来还挺好玩！ 听着握着电话的人破口大骂，宁海晓得事情应该是解决得七七八八了。 幸好……来得及。 金城这头被舅舅接了出来，老舅也是一脸后悔。 “我当时就不该纵容你们这样干！”当时就觉得不妥，但因为太生气了。 人一生气就会掉智商。 狗急还跳墙呢！ 金城说老舅：“他们就算审，我也没犯法。” “你可得了。”老舅啧了金城一声：“老舅这回得说你啊，凡事学着点丽红，有些话你妹妹说了你就得听。金城啊一个家想要过好，怎么好？你觉得跟钱书桐过不到一起，离了这就是往好的方向走，这个选择就是对的。那丽红毕竟多读了几年书，她说的话也有她的道理，不管这个说话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有道理就得听，这样这个家才能越过越红火，明不明白？” 金城：“也不是所有人都姓顾的这样，他们这是知法犯……” 老舅伸出手止住外甥说话：“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想要弄我们这种没有背景的人易如反掌。得，我也是脑子当摆设了……” 金城见舅舅这副懊恼的样子，气焰也跟着收了收。 是这个道理。 他是觉得不用害怕，可他妈呢？ 家里人呢？ “冲动了！”他说。 “可不嘛。” 下午他还得上班，半路就跟外甥分道扬镳。 正巧近路那头过火车，老舅等火车过去的同时也是在脑海里反复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不想还好，一想觉得自己真的是脑残。 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当时明明都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可还是做了！ 吃一堑长一智啊，下回可不能这样冲动。 矿院。 金城怕他妹着急，特意到矿院门口来晃一圈。 还不敢晃的太明显。 太过于明显如果碰上父亲，还得让父亲担心。 今天好在父亲还没成功出院，不然撞上那伙人来家里抓人，也是麻烦。 医生值班室里没有金丽红，金城又跑到了宿舍去找妹妹。 丽红跟她哥一个站在门里，一个站在门外。 “哥当时确实不该冲动……”金城扯了下嘴角。 “当时在派出所完了就该打住，怎么还能去他家里闹？”金丽红问大哥。 金城挠头：“不是气不过，那你就白挨打了？” 人活一辈子，不就活一口气，要了这口气，结果就搞成这样。 不过老舅说的一些话他也听进去了，丽红之前就提醒他，不让他回家，是他没放在心上。 他妹妹确实比他看问题看得远。 “当时在纺织厂外面，你已经该打的都打了。”金丽红同亲大哥斤斤计较说着这事儿：“哥，有些事情做的时候得在心里过两遍，为了个人渣把自己搭进去值得吗？” “是不值得，那哥也不是你，没想那么多。”金城被妹妹一通训，倒是也没生气。 丽红打小就冷静克制，他不行，他容易血热。 但也意识到了错误。 这话说得有道理，他得听！ 咄咄逼人，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们身上呢，当时真是太生气了！ “我不是生气，我有什么资格生气，所有事情都因我而起。”丽红自嘲。 “行啦，谁都别怪了，以后做事情我多想不冲动，你也别这么想自己。”金城叹气：“确实做得多想得少，今天要是我一个人被带走也就算了，妈也被牵连进来了，老舅说得对，我们小胳膊也拧不过人家大腿，离婚既然能离了，后面就不该那样闹。” 他妈到处堵人这件事他觉得问题不大，大的是他带着人去闹的那一场。 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话说得非常有道理。 什么人能活得好，那肯定不是他这种冲动不过脑的人。 第103章 一无是处，只有美貌的夫妻俩 楼下兄妹俩对前段发生的事情都进行着自我检讨。 楼上，宁海直接就楼梯板上躺着，枕着自己的手臂。 金丽红目送她哥走远，她也实在没有力气去送。 这一天天的在医院耗着已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然后……总会发生点让她更加累的事情。 好在是很快解决掉了。 但。 这事儿到底是怎么解决好的？ 老舅明显没有特别过硬的关系，难不成是求到了舅妈父亲那里？ 以老舅的聪明劲，应该不能！ 金丽红满脑子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越是想越是理不清头绪。 她讨厌这样！ 这些东西会把她的时间和精力全部耗得一干二净。 准备回宿舍，无意间听到了楼上有动静，她歪了歪头。 而后沿着楼梯直接走了上去。 就看见了地上舒舒服服躺着的这一位！ 这位大哥席地而躺，躺的那叫一个舒服自在，就仿佛这楼梯板是专程为他而建的休息床。 两人一躺一站。 金丽红居高而下看着地面上的人。 中午的光照得高，今儿太阳又足，只是这外面楼梯间的光线一般般，恰巧宁海躺的这个位置又背光。灰扑扑的楼梯板上你说躺了个他，人高腿长，自动生成一幅画。 宁海坐了起来。 拍拍自己的一旁。 “解决好了？” 丽红看他一眼，又看了地面一眼，坐了下来。 “谢谢你啊。”她说。 宁海微皱眉：“谢我？我干什么了？” “谢谢你帮忙。”金丽红也不跟他兜圈子，一秒钟直接破案：“这件事我欠了你一个人情。” 出了这种事也好，至少能让她哥清醒清醒。 宁海眯着眼睛看她，似乎在她脸上搜寻着什么：“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反正说谢了，你就收着呗。”丽红勾唇。 宁海漫不经心扭开脸去看那头的大太阳，太阳的光线还是足，看了几秒他就忍不住把眼睛眯了起来。 “你不生你哥的气？”这点他真的挺好奇。 一般人遇上这种事，怎么样也得埋怨两句？ “生啊，但一想又觉得也不全是他的错，我也有错。发生点什么也挺好，能长教训。” 人还是要摔跤。 狠狠摔上一跤，以后就不用别人提醒就能专心看路。 宁海松了松自己肩膀：“你脾气可真好。” 他挺喜欢她这个劲儿。 丽红笑了下。 她很少笑。 总觉得自己笑起来很丑。 不太喜欢看镜子里的自己，笑起来的自己，她就更烦了！ 但此刻她就是想笑。 宁海身上有着一种……能让人开心的气质。 “你大概看人不太准。”停顿半秒钟以后，她接着说：“我跟你闪婚是因为我算计到了，我前夫会因为我再婚这件事而发疯。那种男人受不了我快他一步，你看我都能拿着自己的婚姻只为出口气，我这种人又蠢又笨还小心眼。” 他听了这话，唇角弯了弯。 这种内心里的话，都能对他说了？ “能理解。”他道。 虽然不太赞成，但真的可以理解。 “我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好，至少除了脸，没什么能拿得出手。”她看向远方，幽幽说着。 如果她是男人，她一准不会找这样的老婆。 “那我除了这张脸，好像浑身也是一无是处，我们俩倒是莫名的般配。”宁海撇了撇嘴，形容自己，又说：“你找我闪婚，也是眼光不太好，我没房没有正经工作，至少目前没有，以后有没有，谁知道了呢。我们俩这也算是负负得正，很快就正了。”他抱头又躺了下去。 不装了！ 大约过了几分钟，金丽红莫名笑了起来。 她笑，他也跟着笑。 宁海眯着眼睛看着太阳想，你说他们俩算不算是失败者同盟了？ 算！ 两个人都是除了长相一无是处…… 不不不，她比他好多了，至少她工作很好。 “我觉得自己的运气一直不坏！”金丽红的手，朝着宁海眼前伸出来：“你也没说的那么不好，至少我觉得是，再认识一下，我是金丽红，我除了长得好，其实也还有挺多优点，比如说喜欢读书能读得进去，技术水平方面也算是还不错，同龄的人当中，比男人我也不差。” 她对自己进行肯定。 生活是乱七八糟，不过她也抽到了生活赠予的幸运牌。 闪婚了个还算不错的对象。 自己有学历，有工作，也有奔头。 同龄的人当中，有些人十八九就做了母亲，普通女人在婚姻里好像都得熬着，慢慢熬，她已经能对自己的人生说了算了。 宁海的大手伸出来，握住她的。 金丽红轻轻那么一拉，将他拉了起来。 “宁海，一个除了长得有点好看，腿有点长，气质不错脑子也很聪明的人！”宁海对着她眨了眨眼：“等我以后有钱了，请你喝汽水，喝一瓶扔一瓶。” 金丽红：“……” 这个刺眼的午后，金丽红亲自掏腰包请恩人加新婚丈夫喝了两瓶汽水。 嗯，给他喝一瓶，另外一瓶准备让他扔。 宁海随口问着：“你对另一半就没什么要求？你看没等我发财呢，你就完成了我的梦想设置。” 拿着汽水瓶，一口猛灌了下去。 真是个不一样的女人！ 跟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还不一样。 她坐在那里不说话的时候，就特别温柔。 现在说了话，他还是觉得她温柔。 说话的声音跟唱歌一样的好听。 活该他命好，随便一结，都能找到个这样的顶配老婆！ 丽红一脸诧异：“我为什么要对别人有要求？我只对自己有要求，我想要什么，我自己去争！” 从小到大，她心里就非常清楚，她没有任何助力。 也不会有人从天而降来帮她。 甚至，她要比别人多付出一些，才能拿到别人起跑线的成绩。 宁海这人家里是干什么的她不感兴趣，宁海没有钱，她也不觉得这是个事儿。 阳光一点一点挪了过来，背光的楼梯上已经被太阳霸占了边角。 阳光就那样懒洋洋洒在金丽红的脚背上，她微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 宁海原本有话想说，又轻轻咽了回来。 “也对。”他说。 第104章 宁海结婚了 宁家。 宁菲刚刚陪着母亲从医院回来。 她妈这两年身体……一直都不太好。 但不让她对家里说。 宁菲有些时候也是气下头的妹妹、弟弟。 老二那个性子，不要东西不想利用父亲的关系，就不会主动回家，回也是回陈明阳家去做孝顺儿媳。 老三……哈！ 老三眼睛里谁都没有。 原本小四这个突然结婚的事情，她是想跟母亲先通个气，偏偏母亲又病了…… 宁菲寻思来寻思去，就没敢说。 母女俩回了家，宁菲直接进了厨房准备做饭，谢娥拦住女儿，非要她自己做。 “……你每天要照顾这个照顾那个，也别把自己当陀螺。”谢娥觉得大女儿活得太累。 宁菲就属于道德标兵的那种人，上得起天地，下对得起所有人。 叨叨叨，那头宁海推门回来了。 “还知道家里大门朝哪个方向开，真不容易。”宁菲看到弟弟回家，没忍住挤兑一句。 宁海提提手上的东西：“快接过去，手都要累断了。” 宁菲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还是伸手接了。 这叫什么？ 有恃无恐！ 被偏爱的永远都是这样！ “妈，我回来了。”宁海冲着厨房喊了一声。 在门口换好鞋，进了厨房。 几分钟以后，谢娥就被儿子从厨房给推了出来。 谢娥看了看儿子做饭忙碌的背影，笑了笑。 生小儿子的时候其实她这年纪已经不小了，宁海上头她生了个三个女儿，但也没多受气，毕竟宁军山护着她。 有宁海的时候也没盼着能来个儿子，反正女儿儿子她觉得都行，最后宁海出生了。 可惜的是，宁海刚刚生下来没几天，宁军山那头就病重，谢娥是真的一点精力都抽不出来照顾儿子，也没有那个心思。就这样，儿子是大女儿一手带大的，宁菲放学就背着宁海做饭，出去玩也是背着宁海一起，几乎姐弟俩就是形影不离。 宁菲过分懂事，就把小四也养得很懂事，虽然是个男孩儿，心却比他上头两个姐姐还要细致。 “今天心情挺好。”谢娥站在门边没走。 也好久没看见儿子这样开心过了，她也高兴。 家里没人吵架，真好。 宁海晃着背影，嘴里哼着歌继续炒菜。 谢娥对宁菲指指厨房里头的人，点点头说：“这是谈对象了，还是谈了个他喜欢的对象。” 宁海不是她带大的，可宁海是她生出来的。 宁菲：“……” 宁海听见母亲的话，探出头：“还真是！” “什么时候让妈瞧瞧？”谢娥打着商量。 宁菲对着宁海挤眼睛，示意弟弟别说。 这找了个二婚的对象，这种事情怎么听起来都不会让人高兴。母亲身体本就不好，再一刺激…… 宁海没接话，而是继续晃晃晃，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 餐厅，宁菲把母亲的老花镜递过来，谢娥戴上眼镜，吃了口儿子做的鱼，然后认认真真夸奖。 “带什么回来了？”她看儿子好像提了个袋子回来。 “给你跟我爸带点药。”宁海说。 他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冒着尖的米饭。 “谈个什么样的对象？”谢娥还是对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 宁海无意间与大姐的目光对上，他无视掉大姐的暗示，说了：“……妈，我结婚了，不过她离过婚。” 谢娥微微愣了一下。 宁菲恶狠狠瞪了亲弟弟一眼。 “这我属实没想到。”谢娥说。 “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毕竟这婚你们愿意不愿意我也都结了，并且暂时没有打算离婚的想法。”宁海简短道。 选什么样的人，他觉得好就足够了。 谢娥手上端着的碗饭，放回到了桌子上。 这件事情有点突然，她确实也没有想象当中那么高兴。 “她是做什么的？”谢娥试着重新端起饭碗。 四个子女，除了老大平平静静没让她操心过，剩下的这三个…… “矿院的大夫。”宁海看着母亲说道。 陈英来矿院接金长海出院，东西都收拾好了，她是左等右等都没看见金丽红。 陈英屁股坐在病床上动也不动。 金长海是住够了医院，就想马上离开这里。 见妻子半天也不动，问她：“等金城吗？咱们自己回去就行。” 陈英眼神巴巴盯着病房门口。 之前她被人带走了，儿子也让人给带走了，后来怎么解决的金城也是说得稀里糊涂，她也不知道丽红有没有受牵连，想要问问，但现在她跟金丽红不属于冷战期间不讲话嘛。 女儿不肯给她这个台阶，让她去迁就那个兔崽子？ 拉不下脸！ “不用金城接，就这点东西。”金长海还在一个劲的跑偏。 “你去跟她说一声，省得回头她又挑我们没把她当回事，又说我们把她当外人！” 丽红不是自己不爱她吗？ 爱不爱的陈英讲不出口，但这口恶气也是憋得挺久。 都说亲母女没有隔夜仇，你看这孩子像跟她没有仇的样儿吗？ “不用说了，她要是知道还得送我们回去。”他说。 陈英拿眼珠子死死瞪金长海。 平时挺精挺灵的人，今儿怎么就犯二百五呢？ 你不叫丽红来，我怎么见她？ 坐着没动。 金长海见妻子这邪火还没压下去，又开始劝劝劝。 他认为家里这个地位可能要改变一下。 过去是父母蹲在最上头，谁让他们岁数最大呢，经历过这次手术又瞧见死人，他觉得岁数大不大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有本事！ 丽红聪明，那这个老大就让丽红当！ 全家都听女儿话不就得了。 “……孩子说我们错了，那我们就改。” “你这辈子是没见过孩子还是怎么地？”陈英出声怼丈夫。 你瞅瞅你这副样子，还什么都听她的！ 对的……听听就算了，不对的也听啊？ 谁家有这样的规矩？ 金长海有些地方真的是让她看着不舒服，比如说这个没有软根子的毛病。 “你是她爹，还是她是你爹？”陈英训丈夫。 金丽红顶着一脑门的汗进了病房，就听见了母亲说的这句话。 进门低着头避开跟母亲视线上的对视，伸手去帮父亲拎包：“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第105章 母女冲突 “收拾好了，你忙你的，我跟你妈我们俩自己就拎回家了。”金长海对女儿说道。 孩子一天挺忙的，不愿意麻烦人孩子。 “我送你……回去。”丽红把东西往外拎。 一路上她是多一句话也没跟她妈说，陈英原本就是带着气，看见女儿这副造型，更气了！ 还记恨上了！ 恨恨一个人快步走，将那爷俩甩在后头。 不是跟你爸好吗？ 你们好去！ 金长海是想劝女儿，不知道从何劝起。 “……你妈生了多半个月的病。” 不是因为丽红的事儿，陈英那么健康的身体能倒下吗。 到家进院，丽红把父亲的东西拎进屋，跟父亲说着：“医院还有事，我得回去了。” 金长海扭头去看陈英。 陈英拿着小扫帚在身上扫来扫去，摔摔打打：“你看我干什么？人家是不愿意认我这个妈了！” 金丽红闭了闭眼睛。 行，说呗！ “我走了！” 金长海揣着手跟着丽红出了屋里门，陈英气不过追了出来：“你跟我犟什么？离都让你离了，还不行？” “妈，我现在跟你没有话说。”丽红一脸平静。 平静的另一面或许也可以形容成，爱搭不理。 “我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生你出来，我应该给你道歉！”陈英一句跟着一句。 这股火，憋太久了，不发泄出来早晚化脓。 昨天睡觉还想着呢，如果见到丽红，她要尽量克制，也学着大姐那样试着跟孩子说话轻声细语。 你看是不是婚都离了，昨儿派出所又来人抓人，闹得整个村估计也都知道了，往后肯定说什么的都有，陈英就担心女儿受不住这个……结果今儿金丽红这态度一出，什么好说好商量通通忘了，忍不住想刀女儿两句。 “那你哪句话说对了吗？”丽红停住脚。 “你走！”金长海推女儿出门。 这么说下去，肯定又得吵起来。 “站在院子里说，生怕别人听不到吗？”金丽红对视上母亲的眼睛。 陈英憋着气摔门回了屋里，一屁股坐在炕上。 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 时到今日，她都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了！ “顾以林打了你，我哪知道啊！再说之前你也没说过顾以林打人啊，你要是明说，我能不能按着按着不让离？” 怎么她这个做亲妈的就那么狠的心？ “离都离了，你现在还说那些干什么？” “那说什么？说你现在这副完全不服管的样子？我生你养你还有错了？”陈英较劲。 你说全村有没有这么不听话的孩子？ “你丽红是村里、亲戚中读书读过最多的孩子，你应该最不一样，结果呢？还不如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人家还知道尊重个妈，我呢？” 金丽红深呼吸一口气。 金长海一脸哀求看着女儿：“丽红，你别……” 别同你妈一样儿！ 金丽红无视掉父亲的哀求眼神，对着母亲说道：“尊重是互相的，你没有给我，凭什么只要求我来尊重你？好，不说顾以林打不打人的事情，我不想跟他过了，就不能离吗？” “我不跟你争这个，你走出去看看，社会上有几个你这样的女人？”陈英问女儿。 “所以呢？就因为社会上没有，我就不能做是吗？我过得幸不幸福不重要，我婚姻的最大用处就是让我妈觉得高兴，你舒心了就成，我死不死完全不需要想。” “你强词夺理，我是这个意思吗？”陈英一脸暴躁。 真的是好生气！ 讲不过眼前的人。 还有，过去都没发现，她女儿嘴巴真的好厉害！ “我觉得就是。你想让我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就得成为什么样的人，你想让我拥有个什么样的婚姻，我就得照做，没有按照你要求的那样去做，我就是有问题，我就不是个合格的好女人，可好女人的标准是谁定的？” “反正你性格就是奇奇怪怪。” “我性格奇怪？”金丽红被母亲给气笑了：“我没有像您一样受气，没有像您一样忍气吞声，没有像您一样将自己全部牺牲奉献给人家，所以我就错了，是这样的错吗？妈妈，你有没有想过，我现在的处境跟你那个时候不一样，我读了书，我有稳定的工作，我可以自己赚钱，我完全不需要依附男人去生活，我有足够的本钱自力更生。” 陈英：“……” 陈英哭了。 没讲过女儿不说，还让女儿瞧不起了。 这不就是说她没工作，她没自力更生的本钱，她得依附着男人。 金丽红看见母亲的眼泪，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疼。 从小就是这样，只要她妈一掉眼泪，她就会恨不得活剐了自己，认为自己过分，让辛劳的母亲流泪就是她做女儿的不对。 丽红没忍住，也掉了眼泪：“是啊，您的眼泪就是武器，你知道你一哭我有多难受？从小到大，讲道理讲不过你就会如同现在一样的偷偷哭，说着偷偷哭又要当着我的面。就如同我好不容易自信起来，你却要按着我的头不停告诉我，谁谁谁帮了我，我应该感恩，我一辈子都不能忘，用嘴说还不够，我还得下跪歌颂，妈，我活得好累。” 丽红扭头就走。 这个家……让她觉得压抑。 金丽红走了，陈英又躺下了。 纯被气的。 那口气顶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我什么时候这样做了？别人帮了我们，不应该感激吗？” 她不理解女儿愤怒的点。 掉眼泪是因为太过伤心，却被孩子指责成她故意装蒜！ 丽红读书，读书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啊？ 他们这样的家庭就完全不足以供出来个大学生，难道这不是现实？ “她就是个狼崽子，白眼狼！”陈英恨恨骂着：“叫她以后别回来，永远别回来，我没有她这种女儿！” 不是觉得家里不好？ 行，那你就滚出去！ 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 金长海坐在炕上连连叹气。 “有话好好说……” 亲母女，什么话不能沟通呢，为什么要一说话都带着火气。 第106章 顾以林再婚 陈英跟金丽红母女俩，似乎就进入到了一种僵持状态。 这种状态下，谁都不理谁。 陈英又病了一场。 心火烧起来自己也控制不住，嘴上骂得狠，心里根本过不去这个坎儿。 小火慢慢炖，终于烧成了参天大火。 开春儿原本就忙，家里山上的地都得翻，金长海又是那个身体，过去就算人好好的也没有她力气大。心火加上憋屈憋闷又干活干累了，男人们干活累了可以喝上两口解解乏，陈英又不好这个。 小病拖一拖，直接又躺炕上了。 金城今儿就没出摊，老娘都起不来炕了，什么买卖也都别做了，留家里干活。 “这钱你拿着。”金长海把之前卖粮的钱给了儿子。 这是昨儿晚上就跟陈英商量好的。 丽红读书欠下的钱，原本就说他们做父母的帮着还一份，让孩子自己再还一份。 现在金城把钱都给还了，那就等于他们欠金城饥荒！ 金城一脸无语：“一家人跟我算这么清楚？我也没帮外人，至于吗？” “让你拿就拿着，自己是大富翁不差钱吗？她还不还你，我不管，我得还！”陈英没好气甩出一句。 换过去母女关系好，她就得让金长海去追女儿还钱！ 虽然是亲大哥，钱是钱，情是情，你不能因为欠的是哥哥就赖账。 现在直接都切八段关系了，她也不会送上门叫人去嘲讽，哼！ 金城坐在炕边，一脸无奈劝着母亲：“你还跟她一样的？她几岁你几岁？她不懂事你就多体谅呗。” “你别跟我提她！”陈英现在提起丽红，脑仁就疼。 当自己没生过那个犊子！ 省得她今天抱怨这个，明天抱怨那个。 自从丽红离婚后，她就发现这孩子有点放飞。 “不提你们就不是母女了？” “你赶紧忙你自己的去，家里不用你管，也别在我眼前晃，我是上辈子做了孽这辈子才给你们兄妹当妈！”陈英劈头盖脸怼着大儿子骂。 她也没要死，守着她干什么？ 守着她，天上能不能掉钱？ 金长海让儿子赶紧走：“家里不用你担心，赶紧走。”往外推儿子。 金城：“……” 可真是怎么表现都没用，就是不用他！ 得，不用就不用！ 刚出屋门，脚还没落地呢，就听见母亲的声音从窗户里传了出来：“……钱是钱情是情，一码归一码，她要是给你钱你就收着，她有工作你没有。” 金城摇摇头，走了。 陈英这个状态，你说烧的浑身发虚，午饭过后金长海没看住她，人又上山干活去了。 陈英有陈英的难处，家里就靠这点土里出钱，金长海身体不行不能干，她再不干然后等着喝西北风吗？ 伸两个爪子跟子女要钱花……现在没要钱她都活得这么憋屈，可不敢！ 能活就活，不能活的那天她也不指望任何人！ …… 因为金城被抓的关系，虽然是稀里糊涂又给放了出来，但也给金家上了一课。 斗不过！ 既然斗不过，那就消停些。 陈英总算是不去顾母学校堵人了，就是结束堵人之前顾以真对她说过几句不中听的话，当时也是攀扯到了金丽红离婚马上又结婚的事儿，不过陈英压根没信。 顾家人嘴里说的话，能叫人信？ 扒瞎！ 绝对就是埋汰人！ 以至于听说了特别离谱的事情，她一点行动都没有。 顾家那头，随着钟丽荣肚子真的大了，眼下是不结也不成了。 二次当新郎，顾以林这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妻子体贴，又是情意相投，钟丽荣个性比较包容他，加上许亚芬那头的陪嫁……看起来很像样。 甚至还给女儿陪嫁了一套房！ 办婚宴之前，顾父就秉承着一个想法，这邻居肯定一个不能请！ 金家闹的时候可是说过未来儿媳妇的家庭背景，也提过姓氏。 婚宴结束，顾母提着剩下的菜跟女儿一前一后回了家。 顾以真脸上也是一扫过去的阴霾，挂着淡淡的笑。 钟丽荣进门，大家都很满意！ “这独生女跟那种农村家庭就是不一样，以林也是倒了霉把第一段婚姻栽在她手上！”提起来金丽红，顾以真还一肚子的气呢。 五叔之前被收拾了，其实这事说大并不大。 就审人的过程用了点手段，然后那人就死了，那也赔钱了不是。 家属还一个劲的闹闹闹。 完了运气不好，还没等收拾金城呢，叫人抓住了小辫子。 因为这事闹的挺大，被开了！ 你想起因是什么？是为了帮顾以林出气，现在又因为顾以林丢了工作，这两家之间的关系……直接坏了。 顾母对钟丽荣以前一直持一种不喜欢态度。 但经历过金丽红搞事情以后，她反倒是觉得钟丽荣看顺眼了许多。 女人嘛，就是要相夫教子，踏踏实实。 千万别仗着自己身上的那点优点搞幺蛾子。 “她拿什么比，她家里能给她什么。丽荣是不是后带的，毕竟也是养在钟文涛身边那么久。”顾母对儿媳妇的陪嫁特别满意。 嘴口长得好不好，钱上头都覆盖过去了。 又听话又尊敬长辈，而且对着儿子还好。 行啊。 小两口能过好，比什么都强。 这个家是经不起风浪了。 顾以真撇嘴：“咱也不知道她臭嘚瑟什么，就算调到铁东医院，比她强的比比皆是，怎么就她好使？她老师好使能不能天天蹲在钢市管她？” 这年头还不是要讲关系。 顾母想起老五的事情，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 这个前儿媳到底嫁谁了，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嫁得特别好，她确实没有一个准确结论。 也懒得浪费力气去猜。 人心就是这么回事，离开我们家，只会盼着你过不好。 你若是过得比在我们家还好，这…… “以后少提她。”顾母打断女儿的话，不想提不相干的人。 总之家里现在一切都好，风平浪静。 挺好。 隔壁顾以林跟钟丽荣也累了一天，一大早就忙接亲，也是累够呛。 看着钟丽荣卸头花，顾以林忍不住一眼一眼看。 幸福生活大概就是眼前的景象。 看喜欢的人，多看一秒，心情都会跟着好起来。 钟丽荣发现丈夫在偷看自己，脸上微微犯热。 嫁给高看你一眼的人，这个日子怎么都觉得值了。 就是中间如果没出那么多事情就更好了，以林没结过婚，她也没差点结婚……甩甩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叫自己赶紧打住。 人生没有后悔药，现在就挺好。 “你爸对你真挺好。”顾以林坐在床上整理收的钱。 父母不管账，收多少直接给了小两口。 顾以林心想，自己这婚算是结对了！ 第107章 钟丽荣那了不起的陪嫁 前一段婚姻，结婚的时候金家就那么几个亲戚，收上来那点不入流的钱。 你看看现在，他跟钟丽荣结婚办事，钟文涛收上来多少钱！ 多少人特意赶到家门口来参加婚礼。 这让顾以林的脸上觉得有光。 他出身不错、家庭不错，学历方面都很不错，唯一的失误就是找了个农村出身的媳妇，好在离的及时。 现在背靠着岳父，这条路只会越走越顺。 歪在床上：“那房子怎么写个我不认识人的名字，是家里亲戚？” 钟丽荣头发拆得七七八八，用手顺了顺，尽量在丈夫面前保持一种美的姿态，缓缓说道：“……这房子按说落不到我头上，写我名字上头查要出麻烦，只能写医院内人的名。” 顾以林点头。 写谁不要紧，要紧的是归属权属于他们。 “妈给的钱你放哪里了？”顾以林坐起来到处找许亚芬给钟丽荣的压箱底。 钟丽荣跟他提过一嘴，说是她妈攒了一笔钱，都拿给她了，顾以林就把这事儿记心里了。 “在抽屉里。”钟丽荣对钱的事情不太上心。 从小到大虽说家里看起来挺穷，因为肉眼瞧着住房面积也好，父母穿衣服也罢，连普通人都不如！ 钢市是个比较时髦的城市，工人家庭都特别敢花钱，有一个花两的那种，但钟文涛一直穿的就挺普通往下。叫人打眼一看，就是那种特别节俭的人。 顾以真去翻抽屉。 许亚芬给钟丽荣足足陪嫁了一万块钱！ 一万块那是个什么概念？ 现在万元户并不少见，不如八十年代那么夸张，但普通人家攒个万八也很吃力。这是双职工家庭差不多要十年左右的积蓄，甚至你还得能攒下来钱。 顾以林光着脚下了床，抱着钟丽荣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用了特别大的力气。 钟丽荣准备卸妆，结果丈夫扒着她不放，她一脸无奈但又笑得灿烂。 结婚真好，比她想的还好。 钟文涛家。 从婚宴回来，他喝了点酒，也是高兴。 睡了没一会，就听见有人敲门。 “亚芬，去开门。”钟文涛对外喊了一声。 没人动。 敲门声还在继续。 钟文涛穿上拖鞋起身去开门，打开门就看见了门外站着的妹妹。 “怎么过来了？” 钟文慧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建国刚从外地回来，带了点特产拿给你跟我嫂子尝尝。“ “进来。”钟文涛往一边让了让。 钟文慧往屋子里看了一眼，没瞧见许亚芬：“我嫂子了？” “我醒了就没看见她。” 兄妹俩一前一后进了屋里，钟文涛也没忙着招待妹妹，钟文慧自动自觉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又认真打量打量厨房。 见厨房好像是多了个冰箱，瞧着样式还挺好。 从厨房里出来，说道：“现在天头热了，什么东西都不好放，买多就烂。” 钟文涛抬头看妹妹：“买个冰箱，我给你拿钱。”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金城身上。 钟文涛是给钟丽荣搞了套房子，顺便也给金城搞了一套。 但之前金城的表现实在是让他太失望了。 对这个唯一的儿子……钟文涛是既瞧不上，又没办法眼睁睁不管。 “房子先写到你头上，等回头将来能改手续再过给他。” 钟文慧点头：“哥，我办事你放心。” “这些当着你嫂子别提。”为了家庭和谐，钟文涛还是不愿意许亚芬知道这些。 两个人原本就是后到一起的，感情是深厚可现在毕竟涉及到钱财。 让亚芬知道他总挂着金城，也不是那么回事。 “明白。不过就算嫂子知道她也不会往心里去，毕竟你就金城这么一个儿子，话说给了房他这姓得改回来啊，不然我们老钟家凭什么给一个姓金的房子？”钟文慧觉得房子可以给，但金家得拿出来态度。 你陈英养了一辈子孩子，狗屁都给不起！ 什么不得指望我们？ 金城离婚是因为什么？ 还不是穷！ 钟文涛背靠在沙发上。 这就是他喜欢妹妹的原因。 永远都懂得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事你跟他提，要是不愿意那就拉倒。” 钟文慧抢话说道：“金城也不是个傻子，谁对他好他不清楚吗？我都不爱提他那个家，他妈能给他什么？为什么他小妹人能读大学，他啥都捞不到，要说陈英也是个本事人，偏心也不带这样偏的，养老扔给儿子，培养归女儿。” 谁都知道陈英养了个大学生女儿，谁都知道陈英女儿有多出息。 那你能把女儿培养得那么优秀，儿子怎么就不培养了呢？ 这不就是跟钟家赌气！ “他是没有他那个妹妹聪明。”钟文涛想起金丽红，脸色虽然不好，但嘴里的夸奖没断。 不喜欢归不喜欢，但不能否认金丽红确实很优秀。 一个学历，直接吊打整个医院的人。 铁东医院那头跟他说了好几次，他都没松口。 这要是把金丽红换成金城……钟文涛觉得如果是这样，他就会更舍得往金城身上投资一些。 可惜那些年郁郁不得志，在生孩子的问题上也没着急，等自己好不容易混出头了，许亚芬那头压根没有希望。 两人都这个岁数，还怎么生？ 两个人之间是不是谁有问题，这事也闹不明白。 钟文慧还能听不出来她哥讲这话的意思？ “是可惜了，要是那丫头是你女儿就好了。” 钟家是缺孙子，但缺的是出类拔萃的孙子。 金城的所作所为她听了以后都觉得……烂泥扶不上墙啊。 又说了会，听见门响，钟文涛一个眼神，钟文慧自动自觉收了声音。 “你尝尝这个，建国特意给拿过来的。”钟文慧叫她哥尝尝土特产，然后对着进门的人一脸笑呵呵表情：“嫂子回来了。” 快步走到门口，伸手去抢许亚芬手里提着的菜。 “文慧来了。” “嗯，我们家楚建国出差刚回来，带了点特产，我就送过来卖个好，嫂子赶紧尝尝，要是你喜欢吃，我回头把家里的都给你送过来。” 第108章 老丈人撞上了新女婿 大地里的野菜都冒了头，陈英是一边种地一边采野菜。 野菜又弄得干干净净分成几份给姐姐、弟弟家都送过去。 金长海从外头进屋，就看见炕上盆里还剩一份。 他一寻思…… 这就是给丽红留的了。 金丽红也喜欢吃婆婆丁。 “最近家里鹅蛋挺多，金城也不爱吃这些，要不我拿一点给丽红送过去？”金长海问妻子。 陈英没理他。 爱送送，跟她打什么招呼！ 哼！ 金长海见妻子不吭声，把野菜收一收然后鹅蛋、鸡蛋还有鸭蛋都煮好，一份一份装好，提着直奔医院。 进医院的时候没找到女儿，又去了宿舍，结果还是没找到。 寻到医生办公室，打算问问有没有人知道女儿在哪里。 没等进门就听见人说：“……金大夫我算是服了她了，上午离婚下午结婚，这种事一般女人也干不出来！” 干得出来，要么你早就出轨有了外遇对象，要么就是…… 蠢！ 有外遇对象，这叫不要脸。 为了赌气闪婚，那就是真蠢。 “……那男的后头娶的是钟丽荣？” 医院里这点事瞒不住人，钟丽荣虽然没邀请大家去参加婚礼，可还是有人知道了。 想想也是，你说要是她是男人她娶谁？ 当然娶院长的女儿！ “也是傻，我要是她，死拖着都不能离婚。” “听说是她前夫出轨，金大夫她哥还来院长办公室闹过，当时都报警了……” 具体情况，也没人清楚。 反正传着传着，什么说法都有。 “就是这样才应该死拖着不放，拖也拖死他，现在把自己坑了成全了别人……” 傻不傻！ 你马上结婚能找到个什么玩意儿？ 短时间快速找个男人，能找到好东西吗？ “我好像见过他们一起走，男的挺高个个子，比她高一大截呢，应该是条件不怎么好……” “跟条件好的离了，就为了找个条件不好的？” 脑子有！ …… 金长海提着东西又从走廊退了出来。 脑子里特别乱。 如果里面人说的是真的……那丽红结婚了？ 跟谁结婚啊？ 这孩子……是为了赌气吗？ 现在知道大家背后都在传女儿的谣，金长海就不想进去平白给那些人找点话题，干脆到宿舍门口去等。 宁海送金丽红回宿舍，天气很好也是有点热，他这身体火气足，衣服袖子挽着。 两人聊手术呢，金丽红就听宁海一路唠叨。 这人，你想相处久了就发现他有点小毛病……嘴碎。 特别嘴碎。 一堆的话说。 嘴碎是个不好的毛病，可架不住他情商高又幽默。 两人上楼梯。 金长海听见声音从楼梯台阶上站起来，就对上了走上来的这两人。 “回来啦。”他跟女儿打招呼。 视线不停往丽红身边的男人身上飘。 老远就听到对方说话的声音，中气足，也挺吵。 感觉是走了一路说了一路，这嘴就没消停过。 “爸，你怎么来了？”金丽红一愣。 愣完她这头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她一个人好说，问题她身边现在还有个人。 怎么介绍？ 不介绍的话…… “叔叔好，我宁海。”宁海愣了一秒钟后，立即站得规规矩矩同金长海打招呼。 双肩自动自觉下垂，人呈四十五度弯腰，双手主动去握金长海的手。 金长海被他这么一弄，搞得有点紧张。 就眼前人的姿态……摆得低不低他感觉不到，他就感觉……小伙子特有礼貌。 金长海对闺女解释：“你妈让我给你送点鹅蛋什么的。”说完又看宁海；“要不你也吃点？” 手上没别的东西，只能谦让这个。 “那太谢谢了，我最喜欢吃鹅蛋。”宁海恭恭敬敬回了一句。 金长海上手就去兜里掏，真的准备给宁海拿五个六个。 金丽红看宁海，说：“你先回去，我有话跟我爸说。” 宁海对着金长海鞠躬：“叔叔，那我先回去了，家里要是有什么力气活你都可以找我，我挺有力气。” 金长海：“……” 别的没感觉到，就是觉得小伙子……挺热情。 挺开朗。 只是说话，就让人挺开心。 原本这是件挺严肃的事儿，他是准备问问女儿是不是同别人说的那样真的结婚了。结果遇上这人，你说这心情越来越好了呢，怎么回事？ “孩子啊，拿点鹅蛋。”金长海非要给。 宁海揣着两个大鹅蛋走了。 宿舍里，金丽红给父亲倒水。 “爸，那人是我……”金丽红觉得面对着父亲，这话她有点讲不出口。 金长海心里一合计，这对象是突然搞的，还是以前就搞过啊？ 楼下那两人说话的时候，他悄悄往下偷看了一眼，两个人站在一起挺般配，最主要的是……他女儿看起来挺高兴。 “我来了没找到你，就想去找你同事问问，听他们说……你结婚了？” 金丽红没有犹豫，点了头：“就刚刚那个。” 金长海得了答案，后知后觉点了点头。 还真是！ “他人外表瞧着挺好的……”金长海没话找话说。 其实，他也不太赞成丽红这样把婚姻不当回事。 但，孩子长大了。 结都结了……现在也不能离。 再说，你说她结婚都不敢告诉家里。 “爸，对不起。”金丽红垂头。 金长海笑：“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只要能好好过，你觉得合适就行。他对你好不好？他脾气好不好？” 前头那个脾气就不好，这个脾气可千万得好！ “都挺好。”丽红不敢说，宁海是她当时随手一抓的对象。 怕说了以后，她爸能昏过去。 “那就行，等什么时候带回家让你妈跟你哥都看看。”金长海好像明白了女儿为什么不带人回家：“也别怕别人说，咱们自己活得对得起良心，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 他其实特别在乎别人讲不讲他，但到了丽红身上…… 就这么一个女儿啊，你爱她，就不忍心看着她难过。 算了算了。 好不好，只要孩子好就够了！ 陈英总骂他，说他是不是没给人当过爹，非得犯贱？ 金长海觉得，还真是！ 那他就是没当过爹，他就是稀罕这孩子。 第109章 趁虚而入的女婿 “爸，你进来坐。”金丽红让父亲进门。 金长海把手里的东西放一放，就准备走了。 不见面的时候，想。 不放心。 特别是女儿离了婚，就怕挨欺负。 虽说现在跟过去不一样了，也还是担心。 怕丽红遇上事情不对家里说，这孩子就是嘴紧。 来了，又不进去坐。 觉得男女有别，也觉得找不到什么话说。 人孩子读了那么多书，跟他聊什么啊，聊种地吗？ “不坐了，我也得赶紧回去，你妈还在家里等我呢。”金长海看看宿舍里的四周，也是想通过外表判断一下，女儿这日子是不是过得也还行？ 明面上也没瞧见什么吃的，宿舍里干干净净。 “你钱够花吗？” “够了。”金丽红被父亲逗笑了。 她爸永远都拿她当小孩儿看。 “要是不够就说，都是一家人也没有外人……”金长海动嘴。 走到门口，脚步停了停，背对着丽红，他说：“你这么大的人了，什么事情都能自己拿主意，你要是跟那个……有情有义看着也对眼，这也不算是件不好的事儿，只要不是赌气就行。丽红啊，千万别拿自己的人生来跟那些不相干的人赌气。”金长海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来了这么一句。 “不能！”金丽红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个时候，就是打死她都不可能再提赌气的事儿。 问就是，她看上宁海了。 “好好过，你的事情等你自己想通了回家跟他们说，你不说爸也不会说。” 金长海快速离开女儿的宿舍，越走越快。 下了楼左转正准备从医院大门穿出去呢，宁海又出现了。 “叔叔，咱们说说话呗。”宁海笑眯眯凑了上来。 金长海：“……” 都不认识，说什么呀？ 小吃部。 金长海拦着老板娘下单。 “别别别，我都是吃饱从家里出来的……”他不让宁海点东西。 谈话得有个地方，宁海说他正好没吃饭呢。 “爸，爸！”宁海拽金长海的手。 金长海被他的称呼吓了一跳。 真的吓了一跳！ 全家都没有这种自来熟的人，全家人个性都比较拘谨，遇上宁海这种厚脸皮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拒绝，又说不出来这话。 怕扫了新女婿面子。 “我早就想见见您，可又怕吓到您。丽红是个小女孩儿，结婚不结婚这种事她拿不了大主意。”宁海笑着把责任都揽自己身上来了。 金长海脸黑了一点。 不是丽红的主意，那就是你的主意呗？ “你们结婚这事，有点急。”金长海对着女儿不好指责，对着外人还能不好指责吗？ 但凡替丽红考虑考虑，就不可能挑那一天结婚！ “对，这事赖我。”宁海对上岳父目光：“我比她年长几岁，觉得有些事儿也不用等，比如说我喜欢她这事儿。她肯定没有我喜欢她那么喜欢我，不过也不讨厌我就是了，那种时候也没想别的，就想她心情肯定不好，所以就趁虚而入了。” 金长海：“……” 趁虚而入啊，你听听这是什么好词儿？ 怎么讲的就跟…… “你们怎么认识的？你在哪个单位工作？”金长海不愿意问这些，还是问了出口。 首先得搞明白这孩子是干什么的，其次得知道是不是正经人呐。 宁海正儿八经把自己的情况详细一介绍，事无巨细。 除了家里的情况没提，简单的说父母都是退休的老头老太太，他是家中的老儿子如此这般。 金长海晓得看人不应该看脸，但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孩子长相……跟丽红有点连相。 加上…… 结都结了，还能怎么样啊？ 又是同职业，虽说不明白为什么要不干了。 “爸，您喝水。” 金长海端着杯子不让宁海倒，这声爸喊的他……这个不得劲。 对上宁海一张笑脸，金长海又隐约间明白了丽红为什么会选择眼前的孩子。 谈肯定是谈了，但他谈了有什么用呢。 不让宁海送，宁海偏用自行车骑着把金长海送回了巴坟沟。 一进村，遇到熟悉的人，人家跟金长海打招呼：“呦，出去了啊。” 金长海有点腼腆也有点尴尬。 老实人嘛，生怕别人看出来自己跟骑自行车人之间的关系。 点点头，没回话。 “长海这是亲戚？” 金长海怕村里的人看到宁海，就让他回去，结果你说这宁海就跟狗皮膏药似的，非得推着车子送他。 宁海这张脸摆出来，谁走过路过也都得多瞧两眼。 这个俊啊。 “不，不是。”金长海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好不容易被送到家门口，赶紧让人孩子回去。 进了大门，就对上了陈英那张脸，金长海吓的差点蹦了起来。 “你看见我心虚什么？”陈英问丈夫。 这人大白天走路不看道儿，盯着脚尖看什么呢？ 地上有钱啊。 “我哪心虚了。”金长海矢口否认。 要是丽红的事儿让妻子知道……八成又得干起来。 得找个什么样的说法能让妻子接受，还不生气呢？ “你偷别人东西了啊，要不然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 金长海见妻子总是问总是问，他决定采取主动进攻化解危机：“你说你挂着女儿，你就亲手把东西送过去多好，从我出门就在门口等着了，脾气就犟。” 陈英听见丈夫的话，甩袖子就走人了。 谁想那个小白眼狼了。 呵呵。 金长海跟在妻子身后，继续进攻：“丽红什么都好，吃得好睡得好，离开不好的人家瞧着精神头都好起来了，你就别怪她了，哪有妈妈总跟女儿计较的。” “你别跟我提她，我不爱听。” 陈英嘴上说的是不爱听，可丈夫一提丽红她就竖起来耳朵听的比谁都认真。 臭丫头！ 吃好了睡好了，那就好呗。 “改天让她回家吃个饭，给她补补。” “要补你补，她比我都健康呢。”陈英回怼丈夫。 “我当爹的也不好问她那药吃怎么样了，你就不关心啊？她住宿舍煮药是不是不方便啊？刚刚离婚也不晓得同事有没有排挤她，万一人家嫌弃她是离过婚的不跟她来往，那怎么办？”想起这些，金长海就头疼。 被人排挤的滋味，他了解。 挺难受。 他是男人这些都能忍，丽红是个小姑娘，要是遇上这些事，跟别人不能说，家里又让她没机会说，这多可怜啊。 “那你不把药拿回来，就知道回来叨叨我。”陈英表情一僵。 第110章 喜欢一个人 矿院。 顾以林过来接妻子下班，人本身长得就挺好看，行头也很好看。 办公室的同事都在打趣钟丽荣：“你老公来接你了，赶紧走！” 钟丽荣脸上一热。 之前很担心大家谈论丈夫和金大夫之间的事儿，现在…… 那也不能永远都躲着藏着是？ 钟丽荣觉得，离都离了大家就各自过各自的，井水不犯河水。 过去再怎么样，毕竟以后也没有牵扯了。 收拾好东西，背着包出了办公室大门。 “我给你背。”顾以林接过妻子手里的皮包。 丽荣这次是真的怀孕了，不是虚晃一枪。 钟丽荣小声说着：“……都看着呢。” 她不太愿意在同事面前显摆。 总感觉这份幸福来的有点不太正大光明，很怕别人背后说三道四。 “看就看呗。”顾以林不在乎那些。 他们是新婚夫妻，蜜里调油实属正常。 两个人从走廊离开，办公室里就炸锅了。 “……你说也不怕遇上？” “人家怕什么，谁后悔谁害怕，金大夫真是可惜了那张脸，女人傲气不是件好事。” 据说钟丽荣这丈夫家里也是挺了不得，公公是报社的领导，婆婆也是老师。 “金大夫那现任，你看见过没？” “不是说挺高挺帅气？”八卦的人来了精神。 那俊男靓女搭配，她爱看。 两口子都好看，多好。 前面上了年纪的同事摇摇头：“长得是溜光水滑，有什么用？上次在院子里碰上过，穿的挺普通，看样子条件应该一般般。” 但凡是个领导岗，都不可能穿双布鞋就出门。 人长得再好，家庭不行，个人条件不行，有什么用。 “好看就行呗，比钟丽荣那丈夫长得好吗？”八卦的人对这点格外感兴趣。 老同事们对男人长相不关心，她们评判一个人好不好，是要看综合能力。 长得再丑，但是家里条件很好，这人也是比帅哥更有市场。 结了婚你就知道了，过起来日子，还是得看兜兜里的钱，样貌这种东西不能当饭吃！ 宿舍。 金丽红刚煮了水准备煮面条，宿舍能吃什么东西，做起来也不方便，她自己也是不爱做。 她除了对自己专业内的这点事感兴趣，其余都不感兴趣。 只要能吃饱，不会饿死，她对吃的方面不挑。 当当当！ “谁？”丽红一愣。 这个时间…… 一般她不会挑同事回来之前在宿舍里煮东西，怕有味道熏到别人。 “靓女，开门。”宁海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丽红去开门。 “嘿，就知道你要吃面条，看看我，看看我多善解人意。”宁海提提手里的饭盒，站在门口手伸进门里。 “不用给我送。”丽红觉得这样不好。 宁海已经给她送好几回饭了。 她自己不爱做饭，当然晓得做饭的麻烦。 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也不是我做的，我倒是会做，下次做给你尝尝。”宁海大大咧咧说着：“去一炼钢食堂打的，快尝尝。” 饭盒里的饭菜还是热的。 “去一炼钢干什么？”她好奇。 “找个人。”宁海东西递出去，自己依旧站在门边没动。 丽红看他不肯进来，一脸纳闷：“你站门口干什么？进来坐啊。” “让我坐？我怕把你床坐脏了，你再嫌弃我。”他从没进门，这张嘴就叭叭上了。 丽红就说过，宁海这人嘴挺碎。 也不知道话怎么就那么多。 “看我干什么？看我不如看你自己，你长得比我好。”宁海见她也不吃饭，盯着自己看，调侃了一句：“饭没给你打多，这东西剩了就不好吃了。” 怕她手指甲短，他亲自把饭盒盖给抠了开。 金丽红：“……” 她也没那么娇贵。 “你吃了吗？”她问。 “我肯定没吃啊，打算过来跟你一起吃，不过你没邀请我，我就没好意思张嘴。”他贫。 那一起吃饭也能促进感情发展不是。 “说不过你。”金丽红认输。 他话又多，道理又多。 宁海把脚边的口袋递过来：“顺手买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前阵子手里是真没有什么钱。 这阵子比前阵子好点。 但是兜里能支配的钱，也不太多。 丽红看了那袋子一眼，也没拿出来看，起身去找自己的钱包：”多少钱，我给你。“ “那你可给不起了，一整颗心的钱了，爱心买的，你怎么给啊？”宁海拿汤匙，又拿着小碗，把饭挖出来放到碗里。 饭碗给金丽红放到一边。 金丽红没接他的话茬儿。 这人说说话就这样，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 “没多少钱的东西，我现在这条件也给不起你什么好东西，你就将就着穿，我这人了也先将就着看，等考察及格了，你再给个答案就成。”宁海冲着她一笑。 丽红这饭…… 吃得有点负担。 “吃啊，饭菜不对胃口？”宁海见她不碰菜，晓得她肯定又开始脑子里想挺多。 丽红拿筷子。 “挺对不起你。” “别讲对得起对不起，别成天跟自己过不去，有什么对不起？谁处对象不考验考验？你情我愿的事儿，涉及不到对不起上。”宁海一脸坦然。 我瞧上你了，我愿意付出，这是我自愿。 你瞧没瞧上我，这就得看他本事。 反正追人态度第一条，不要脸就对了！ 有机会就往眼前凑。 凑个眼熟，就为自己争取到了先机。 “你活的还挺洒脱。”丽红没忍住说他。 这人的性格，怎么就这么好呢？ 是她羡慕，想学学不来的那种。 “大你几岁了，也不能白大是。”宁海快速扒完自己的饭。 坐到一边等着。 厚脸皮是必备手段，但也得给人自由的活动空间。 丽红这头吃完，宁海过来收饭盒。 “我洗了给你！”丽红按着饭盒不肯松手。 得多厚的脸皮，她吃过的饭盒叫人家洗啊？ 宁海两下就把饭盒从她手里拽了出来，扣好盒盖，往网兜里一装；“饭盒就不用你洗了，要是你愿意的话，就送送我，送我出个大门。” 丽红送他出医院大门。 两个人并排走着，挨得没有多靠近，肢体状态也不显得亲密，可站在一起就是……格外养眼。 “医院附近什么都能吃到，你以后别送饭了。”金丽红不太习惯别人对她这样。 总觉得良心上过意不去。 “饭当然可以不送，问题我送的是饭吗？送的是爱。”宁海大长腿迈了几步，转身冲她摆手：“回，明天再来看你。” 第111章 袁大头和铜钱 宁家。 谢娥叫来大女儿，把装好的兜往女儿手边推推：“给小四送过去，他喜欢吃杨桃。” 宁军山提拔的人从海南坐飞机回来，带了些热带水果，这些水果钢市内市面上几乎都是见不到。 宁军山跟谢娥是一般的东西都吃不惯，所以家里有点什么几乎也都是给子女们分了。 全家就数老三事业最成功，也是不差钱。 老二不听话，也是一心跟着婆家好。 老大以前给过，不喜欢吃这个叫杨桃的，嫌弃没味儿。 老四…… 谢娥想起小儿子，也是满心的愁。 招呼一声不打，私下偷偷就把婚结了，眼下丈夫是不晓得这事儿。 “黄叔拿过来的？”宁菲看见东西，就猜到了是谁送的。 “嗯，说了你爸不爱吃这些也是回回送，又不好一直推着不要。”谢娥也是觉得这样不好，可没办法。 人家送的是心意跟情谊，推辞两次没推掉，就不好一直推。 “我给宁海送过去。”宁菲点头。 “他现在住哪里？生活上遇没遇到什么麻烦？”谢娥起身回了房间，没一会拿出来一张存折递了过来。 她生老四的时候年纪就挺大了，等到儿子这个岁数她已经上年纪到不愿意操心乱七八糟的事情，对小儿子呢，谢娥是觉得有所亏欠。 生了没能好好抚养。 养大了又没好好尊重。 “他要是用钱你就拿给他，不要对他说是我掏的。” 宁菲将钱推了回来：“我有钱给他，你不用操心。” 母亲的钱还是留着自己用。 再说大海那个犟脾气……也不能要。 有些时候她倒是觉得小四把脾气跟小二综合综合就好了。 小二别那么不要脸，小四别太要脸就都好了。 “我是他妈。”谢娥强调：“大海这孩子啊，也是倒霉生在了我们家，唯一的儿子出生的时候赶得不好，反正那时候家家条件都很困难……” 那时候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条件再好无非就是吃的好点呗。 “妈，大海做生意这事儿你也得侧面劝劝我爸，家里也不能总是他一人堂，是他地位最高可也得让别人说说话，我家曹卫国都说了，大海生意折腾的不错。” 谢娥皱眉：“宁菲啊，你得盯着他点，不能让他在外头乱来。” 宁军山退是退了，毕竟还有人想攀，这宁海要是被不是正路的人盯上……也是麻烦事。 老二这些年闹出来的事情还少吗？ 顶着她爸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 家里出这么一个，已经够让人喝一壶的了，要是再出一个……谢娥都不敢想。 这孩子少，羡慕人家孩子多。 孩子生多了以后，儿女全是债！ 宁菲笑：“要说起来我们家大海，稳重、可靠，他在外头没乱来。” 谢娥：“还不乱来，结婚跟家里连个招呼都没打，还找了个离过婚的。” 你说说！ 当妈的能说什么？ 离过婚当然没罪，可是不是还有更好的选择呢？ 为什么选择项里最好的不选，要选个稍微差点的呢？ 谁的孩子谁不高看两眼，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人我叫曹卫国去打听过，还行。”宁菲是真的找了矿院的人打听金丽红。 怎么说呢，职业方面评价很高。 道德方面……口碑就比较差了。 离婚的事情她也叫人帮忙查了，查的一清二楚。 站在女人角度，她觉得金丽红也挺倒霉。 谁都是欢欢喜喜出嫁，谁能想到遇上个想攀高枝的男人，这也只能说你命不好了，别无他法。 “……她也是倒霉，学历方面倒是跟大海挺相配，为人方面……这听别人说也没用，现在也没机会接触。”宁菲说母亲：“既然是他自己选的，就由着他，娶哪个不都是睡在他枕头边，他自己乐意就行。” 谢娥幽幽叹口气：“他自己都愿意，我能说什么。” 读书的时候就是不顾孩子的意愿给他报了学校，分配工作又是没管，那什么事情上都不插手管，没道理人家要结婚，这时候你做父母的摆威严挑出来要管了。 讲不通。 “万一人挺好呢。” 谢娥没好气看女儿。 这种事还在赌运气？ 宁菲从母亲这头离开，把杨桃给弟弟送了过去。 那杨桃也就隔了半个小时，到了金丽红的办公室。 说是实习，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值班，不是在值班室就是在病房区。 你说她不爱说话冷冰冰的，对着病人还好，特别是上岁数的病人。护士们背后都说，金丽红是典型的把媚都抛给了不该的人，那病房里的老头老太太相当于就是瞎子，抛媚眼给瞎子看，有啥用？ 顶着一张那么漂亮的脸蛋，把人生路直接走曲折了。 观察尿呢，宁海找了过来。 “今天不忙？”她看到他，问了一句。 两人熟了以后，她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再忙也得过来看看我这颗心嘛。”宁海又是一通贫。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卖卖嘴。 丽红早就习惯了他这张嘴，点点头：“哦，看完了心跳恢复正常了呗。” 宁海：“……” 耳朵跟脖子都红了起来。 金丽红认真观察了几秒：“你这挺有意思，脸可以控制不红，那耳朵红什么？” 宁海：“……” 举举杨桃：“吃吗？” 丽红人生中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瞧着透绿透绿，但叫不准这是什么东西。 她原本就出生在普通的家庭里，家里能吃到的东西就是市面上常见的那些，什么苹果、梨子、还有柿子什么的，冬天也会有南方的柑橘吃吃，要不就是山上的野果。 杨桃这种东西，完全不在她理解的水果范围之内。 没有见过，没有吃过，她停下脚步认认真真看他举起来的东西。 “没见过。” “海南那边的水果，叫杨桃。” …… 顾以林将袁大头还有一些铜钱给了母亲。 “还有这东西呢？”顾母有点惊喜。 虽说大洋也不值多少钱，可意义不同。 过去是很多人家都有，可该花都花了，要不然就是用这种东西打手镯。 顾母家里条件挺不错，但这些过去的玩意，没有。 人就是缺什么看重什么。 顾以林笑：“丽荣她妈家里传下来的，她妈就她一个女儿，有什么好东西都给她了。” “这么大的铜钱？” 顾以林应了一声：“我找朋友帮着看了一眼，是真的，乾隆时期的铜钱呢。” 由此可见，丽荣家里也挺了不起，你翻翻看，谁家能拿出来这些像样的东西啊，人家就有。 第112章 顾母要求金丽红帮忙 “有底蕴的家里就是不一样，她妈手里还有放了很多年的阿胶呢。” 顾母挑了挑眉头。 这样子看，过去是自己对钟丽荣戴了有色眼镜。 …… 大姨把东西用手绢包好，推到妹妹眼前。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也别合计，这回东西你可得收好收住了，再没了我也没办法了……” 据她爸说，她太爷爷活着的时候，家里还挺像样，日子也说得过去。到了她爷爷那时候，她爷爷极其不着调，就是个赌鬼，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输光了。 后头种地呢，就把两边表面上的地种了，然后人就跑了。 扔下她奶奶不管。 反正挺混账一人。 奶奶算是能攒东西，攒下来一大把的袁大头还有过去的铜钱什么的，真的假的也没人懂没人知道。 这些玩意都给家里子孙分了。 按资分配。 陈英当初丢的那些，就是她家传下来的，肯定是不太值钱但东西有意义。 不是叫钟文涛都给偷了嘛。 陈英见手绢里包着的袁大头。 她极其想要，但是不能要。 这都是分给她大姐的东西，大姐给了她，自己就少了。 “我不要。” “臭丫头又犟。”大姨骂妹妹。 “我都多大岁数了，还臭丫头呢。”陈英听见熟悉的骂，感慨了一句。 这话都是她用来骂丽红的。 能被骂臭丫头的……都是孩子。 就像丽红似的，二十五六岁，正青春。 “你就是八十岁，在我眼前你也是我妹妹，我骂你臭丫头你就得受着。”大姨把东西塞到妹妹手里：“留着将来给金城还有丽红分一分，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都是祖上留下来的，就留个念想。” 就不值钱也是想让孩子们都分到一点点。 怎么说都是老陈家祖上的积累。 祖宗挂念着这些孩子们呐，希望大家都好，都沾沾祖上的好运气。 至于像是她爷爷那种不着调的人……大家就不用沾了，自动摒弃。 “看见这东西我就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陈英磨牙。 跑就跑，偷她娘家东西做什么？ 顾母一脸头疼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嫂子，不是以林找他五叔，他五叔能把那家的哥哥拉去关吗？” 顾老五，前阵子不是把金城抓了。 原本是想弄个罪名往金城头上一扣，这样的事情做起来……也容易的很。 谁能想到这次就倒了血霉，赶上上头下来人，赶上不知道谁就举报了，顾老五工作现在都停了。 而且单位那头说，八成得开除处理。 顾母一听弟妹哭，一个脑子两个大。 当时就是怕搞出来事情，所以一直压着不让老五动弹，结果不晓得以林这孩子脑子哪根筋抽了，又去找他五叔了！ 原本找就找了，也不是个大事。 左不过就是给金家点教训，也不是要闹出来人命。 谁晓得就那么寸。 “……能不能找她家的人说说，只要他们不追究，这工作应该还能保住。” “你行了……”顾老五发脾气。 觉得妻子丢人。 从进了门就一直哭哭哭，天塌了吗？ “我是为了谁？你没了工作你干什么去？全家都去喝西北风吗？亲兄弟有事情就找你，出了事情就成了两旁路人？” …… 顾父也是被弟弟的事情弄得心情特别不好。 对儿子的那种失望……已经没法形容了。 就为了出一口气，弄得你亲叔叔现在丢工作，完了这口气也没出去！ 顾母见丈夫满脸愁容，试探着问：“要不我去找丽红说说？” 不想见前儿媳，可没办法。 顾父拉脸。 两家好不容易拉开了距离，顾家好不容易从屎坑里跳了出来，现在说又要跳回去找前儿媳玩？ “她能帮你吗？巴不得落井下石。”顾父没好气说道。 对金丽红，他真是提都不愿意提。 说到底，就是顾家眼瞎，找了那么一个白眼狼！ “我去试试，是以林不懂事搞得他五叔成了现在这样子……” 因为是儿子的错，所以弟妹来闹，讲了什么好听不好听的话，自己都得听着。 顾父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心中虽不情愿，也只能让妻子去矿院试试。 “你看见她也不用太低气了，她要是有点良心也应该是她愧对于你，上午离婚她下午可是马上就去登记了！”说起这事儿，顾父冷笑了两声。 到底谁做事情王八蛋，现在还不好讲了呢。 矿院。 那杨桃在宿舍里摆了几天，丽红也没腾出手去吃，也是……吃不明白。 实在是放的天数有点多，她回来睡觉正好瞧见了那几个东西…… 走到柜子前。 装着杨桃的袋子里面放了纸条，纸条上写了这个东西应该怎么吃。 丽红找了半天小刀，把边边角角去掉，试着咬了一口。 咦？ 没味儿？ 认真尝尝，就是带了一点点清新水的味道。 “好神奇的东西。”她出声评价。 这种东西是水果吗？ 还有味道这么淡的水果？ 那它成为水果的理由是什么呢？ 平时吃的那些，要么有酸味儿，要么是甜味儿，最没味道的水果算是白梨，可白梨跟这个东西比起来味道也算是强烈了。 吃东西呢，有人敲门。 金丽红问了一声：“谁啊？” 走过去开门。 然后，门里门外的人都表情不是特别好。 顾母手里掐着布袋子，借着这个东西啊她也能减少点尴尬。 还是丽红先开了口：“我想我们之间没有见面的必要。” 她妈跟她哥前些日子才被抓。 顾母眉头皱了起来。 很想数落丽红一句，怎么讲话这样没规矩？ 又想起来眼前的女孩儿也不归自己家管了。 眉头试着松了松，说明来意：“……原本就不是件大事，你找派出所那头帮着证明一下。” 金丽红挑眉：“证明什么？证明我妈跟我哥被抓是活该？” 顾母一脸不认同看向前儿媳：“丽红，你变了，变得咄咄逼人。你们家闹了那么久，你妈又是去以真单位闹，又是找你姐夫单位跟家里闹，这不是起因吗？看在过去我对你算是不错的份儿，你也不能这样忘恩负义。” 顾母一针见血指出前儿媳的白眼狼行为。 第113章 宁海老几，他老婆就老几 当初你金丽红嫁到顾家，是不是她一路保驾护航？ 一个农村出身的丫头，嫁进他们这种人家，难道不是她做婆婆的足够和蔼吗？ “阿姨。”金丽红叫眼前的人：“我跟顾以林这段婚姻，您不能只提对我的好，不提对我的不好。” “哪里对你不好了？”顾母听了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以为金丽红至少明面上得装一装，眼下这是装都懒得装了？ 真是……不要脸！ “您是对我好，是喜欢我，我能感受得到。”丽红说。 顾母点头。 是啊，既然都知道，还说这些没良心的话？ “可这份喜欢遇到了您儿子自身的利益，我就是被牺牲的那个人。过去的事情原本我不想提，我不说不代表我不清楚您家打的算盘，顾以林对您表达了要离婚的想法，而您做了什么呢？您找到了我的母亲，对着我的母亲说听到了有人散播我有癫痫病的流言，这些到底是流言呢还是你们顾家想把这个罪名做实到了我的身上，方便将我扫地出门呢？” 顾母张嘴。 “你……” “我只是个有正常逻辑的人而已，也只是不想吃亏而已。” 顾母气得捏紧手里的袋子。 话不能这样说啊！ 是是是…… 呃。 想要替自己找说辞辩解，可短时间里又找不到。 “你这孩子就是这样咄咄逼人，那你结婚呢？顾以林他出了轨他一直拖着没有结婚，你没有出轨，上午办了离婚下午就跟别人登记结婚？”顾母将心底最在意的一点说了出来。 这是什么女人啊？ 从任何角度来说，你金丽红这种行为，都是没道德没底线。 “我跟谁结婚，这是我的自由。”金丽红脸不红气不喘。 真的说起来，她没有一点愧疚。 这件事情上，她若是有对不起的人，那只有对不起自己！ 顾母忍着气：“就像我说的，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这口气也出了，你们家闹也闹了，现在以林五叔因为这件事要被开除……” “他被开除是因为他触及到了他那个行业的底线。” 敢乱抓金城，那做这种事就一定不是第一次。 这次是金城运气好被放了出来，要是运气不好呢？ 他们姓金的找谁去哭？ 顾母像是不认识眼前的人一样，她后退了一步。 “今天我就不该来，你爸……他就不让我来。”顾母替自己找补。 物是人非。 你觉得特别好的姑娘，转了个身就变成了夜叉。 变成了你完全不认识的模样。 好可怕！ 真是什么样的人家，养出来什么样的孩子，门当户对这句话，真有道理！ “您是不应该来。”金丽红上手去拉门，准备关门：“还有我希望下次我们再也不要见了，毕竟双方对彼此都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说完这句，她直接关门。 顾母：“……” 气得心跳都加了速。 好生气！ 这种被人按着打的无力感，让她太难受了。 不该来的！ 可不来，你说老五那工作…… 出了宿舍楼，走了没多远就遇上了钟丽荣，钟丽荣看见婆婆，还一脸纳闷，叫了声：“妈？” 顾母收拾收拾好脸上的表情。 “妈，你怎么来矿院了？身体不舒服吗？”钟丽荣一脸关心。 “没有，我过来接你下班。”顾母随意找了个由头。 总不能说是过来见前儿媳的？ 丢死人了！ “真跟我去？”宁海看看身边的女人，一脸诧异。 今儿……太阳从哪边落的？ 金丽红知道自己性格里总有犹豫的那部分，现在她要将这部分剃掉！ 犹犹豫豫的个性，她自己也非常不喜欢！ 嗯。 既然结都结了，就好好相处。 处得好就过，处不好就散！ “不欢迎？那我回去看资料了。”她转身准备回宿舍。 宁海当着她面提过几次，想带着她见见朋友，过去都被她推了。 为什么推掉呢？ 丽红觉得自己跟那些人也不太熟悉，也没话聊。 加上她的个性特别死板，又不会讲什么好听好笑的事儿，怕影响到别人。 现在呢，她决定换一种活法。 宁海伸手拉她，不小心拉到手了。 你说想让她停下来，他总不能伸手抱她？ 拉住手，马上又放开。 摸摸鼻子：“哪能，高兴都来不及呢。” “那走。” …… 宁海的朋友们……都特别能说。 屋子里话密到叫人上不来气。 金丽红其实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 宁海说话的时候眼睛就没离开她身上，一眼一眼跟着瞧。 饭吃得七七八八，他带着金丽红直接起身准备撤退。 两人刚出饭店包房的大门，他发现自己东西没拿。 “你等我一下。” 又闪身回屋去拿东西。 万松翘腿，拿着筷子夹着菜，摇着头说：“大海这老婆……到底看上她什么了？话又少，也不会来事儿。” 身边的哥们处对象，就没有一个是这种木头类型的。 跟她闪婚，图什么？ 图她像木头？ 说着话呢，宁海进门了。 “刚说你呢，你这老婆找的可不行，劲劲儿的。”万松评价。 咱们都什么家庭出身了，惯的她！ 宁海看了万松一眼，旁边的人桌下踹了万松一脚。 “我拿你当兄弟才对你说这话，她傲什么？从进门一句话没有，就见你忙活前忙活后，兄弟咱们长得也不丑，图什么？” 万松是替宁海不值得。 大海啊。 长得那么好，那么多女的围着团团转，为啥要找个这样的？ 宁海似笑非笑：“小姑娘年纪小，她工作是拿刀的不是陪酒的，再说人家上一天班已经挺累了，是过来吃饭啊还是过来陪客？陪客的话，有我陪着你们还不够，还得搭上一个她？”说着话，宁海拿起桌上的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喝了杯中酒：“这酒，就当做我赔罪了。” 喝过酒，酒杯往桌上那么一扔。 宁海笑了一下。 笑容里闪过无异议的轻讽。 “我回了！” 万松见他这样儿，一脸无语。 一起长大的兄弟，还能不晓得人家挑理了？ 伸手打自己的嘴。 “我就多余！” 谁老婆啊？ 宁大海老婆，他嘴欠什么！ 第114章 断金丽红前途 “你说你也是，挑毛病还能挑到人家媳妇身上……” 是你们总念叨要认识认识，大海把老婆带出来了。 桌上也不是没讲话，确实可能就是……话比较少，但人也全程尽力互动。 “万子，你这是有邪火啊。”朋友调侃。 得。 把人给得罪了。 若是带出来摆明了就是玩一玩，朋友挑个嘴也就挑了，但问题是……你能挑到宁大海身上去吗？ 万松垮着肩膀，倒也不是说丧气，而是他这肩膀就这样，天生踏肩膀，爹妈给的，换不了！ “我是心疼他，你看大海穿什么鞋，他媳妇穿什么鞋？钢市工人都不穿他这样儿……知道他用钱，我前阵子特意窜了点给人送过去，结果人愣是没要嘿！” 说起来这个事儿，万松也是一肚子火。 大家一块儿长大的，怎么着这就是要跟他们划清距离了？ 大海也是，你用钱我有钱，拿着就先用呗！ “就那个犟脾气，跟他爸不对付然后也不用家里钱，那你说做生意没有起步钱，多难啊。” 朋友劝；“你有火，别往人老婆身上发，人该你欠你？要见面的人是你，见了面挑事儿的也是你……” “我的错，行不行？” …… 金丽红站在门边，正好有服务员进门，那门一开一关中就看到了宁海刚刚说的话。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自己果然不适合应酬。 嘴是真的笨！ 宁海从包房里走了出来，手上果真多了一个牛皮纸袋。 随意掐在手上。 “走啊。”他经过丽红身边，见她没动，叫了她一声。 拿起手中的东西，晃了晃。 取回来了！ 金丽红动了动脚，从后方追了一步，伸出手去拉他的大手。 宁海的脚步……顿了顿。 “走啊。”丽红把他的话，还了回来。 站着不动，要在门口给看门？ 宁海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 他身边的这个女人，确实是很聪明。 聪明人常见，聪明又能让人相处舒服的人……不多。 被她拉着的手，挽了挽。 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中。 “走啊！”宁海笑。 …… 顾家。 顾母丧着一张脸回来了，顾父一看妻子的脸色就猜到了最后的结果。 压着气没有问出口，省得自取其辱。 顾母倒是不想把碰壁的事情说出来，可老五的事儿早晚都得解决。 “……她那头估计是不可能帮我们。” 现在提起金丽红这人，顾母都觉得脏了嘴。 当初怎么就眼瞎成那样，会觉得那孩子好呢？ 无情无义、狼心狗肺！ 从进门开始，担心你吃担心你穿，有什么没给你准备周全？就算以林犯了小小的错，你能不能因为这点错来这样对待长辈？ 良心都被狗吃了！ 顾父看了会报纸，至于看没看进去只有他自己清楚。 在沙发上坐了大概能有半个钟头，顾父收了收报纸，对妻子说着：“给大哥去个电话，不是说铁东医院那头想要她去，矿院得个人才也实属不易。” 顾母张张嘴。 断人后路这种事儿，她是不太愿意做的。 手伸得太长，将来就容易遭反噬。 今儿你家本事，明儿谁家本事还不一定呢。 见丈夫似乎打定了主意，顾母劝着：“……不是说她后嫁的这家挺……那个的，要不就算了。” 以林为了一口气，把他五叔工作折腾进去了。 你说老五这工作真的要是没了，往后的牵扯瞧着…… 顾父较了劲似的说；“我也是替矿院着想，年纪轻轻的实习医生得到太多的机会，对她而言不见得就是好事。上头怎么决定，外人又不知道。” 是自己家的人，他可以托人出力气帮金丽红调动。 但现在这人不是自己家的了，那往后成什么样跟自己也没关系。 顾母见状，也只能给大哥去了电话。 顾家现在同金丽红就是一种，有仇状态。 是不是金丽红的问题，但顾以林他舅就是那么不幸运的在矿院因手术并发症死了，这笔账总是要往一个人头上算的。 电话打过去，大舅那头也是特别卖力找了人进行沟通。 办事的人回话也是特别快。 想查这种事情简直易如反掌。 铁东医院就是打算要有本事的大夫，矿院的态度就是坚持不给！ 上头现在的态度是模棱两可。 鉴于铁东医院的地位问题，那头亲自张嘴要了人……这怎么样都该支持。 但矿院发展确实也是领导考虑之内。 手心手背都是肉！ 正难着呢，有人帮着出主意了。 “……去了铁东医院对她个人而言也不见得就是好事。矿院没有一把刀，她留在矿院打杂的事情是干得多，可上手机会也多。到了铁东那头比她强的比比皆是，迟迟不能上手锻炼，也是耽误成长，依着我说我们是奔着培养人才为目标，不如就把人留在矿院。” …… 钟文涛在家里接到了上头的电话。 “……我们的意思还是说把人留在矿院，医生本人的工作你们还是要做做好，人才最后能不能留下，我们不可能说了算一辈子。”这次铁东要人没给，下次呢？ 矿院这次找了他，万一铁东医院下次找他领导呢？ 都是为了钢市的医疗发展着想。 钟文涛坐在沙发上点着头说着场面话：“这个确实是，我们医院也是着重在培养年轻的医生，有什么外出学习的机会大多数都是会分配到她身上，谁都知道矿院没有本事太突出的大夫，她这个学历她这个技术留在我们这里，她不吃亏。”钟文涛又笑笑说：“领导也是对他们这批孩子尽心尽力，都已经下了班还在为他们操心，分配回来那么多大学生，小金也是最幸运的一个。” 不是幸运是什么？ 还没怎么样呢，上头都知道你金丽红的全名！ 领导听了也就无声一笑。 是不是下班时间，这也不成什么问题。 “人才我留给你了，你可得给我看好她，要是废你手上，文涛啊你这个院长罪责可就大了……” 所有回来的孩子履历她都有认真看过，特别是金丽红这份。 第115章 丽红的药 钢市上层对回钢内的人才采取的政策就是……尽量帮扶。 应分就分。 把人才放到应该去的岗位上。 为什么特别关注这个金丽红呢？ 领导本身就是女人，一路走过来晓得一个女大夫的成长之路有多不容易。 大家同为女性，免不了会多关注一些。 其次就是，当时金丽红毕业以后其实她本人是绝对可以留在外地，综合所有来说，留在外地对自己的发展最为有利。 孩子为什么回钢？ 还不是对家乡有一份特殊的感情。 加上钢市的医疗行业也确实需要发展、壮大。 特殊性的问题，这个孩子她记得很清楚。 关于后续她也是一直有关心。 “矿院的分房政策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对她倾斜一些。”领导提出来。 按资分配这是规矩，但超出了正常范围值，被称作人才，那就得爱惜。 拿什么爱惜？ 拿嘴吗？ 实际行动。 钟文涛听见房子两字，稍稍一愣。 那房……确实下来了名额。 但名额没有落到金丽红的身上，而是直接绕了个弯去了钟丽荣名下。 分无可分，现在哪弄一套房给金丽红？ “倒是有考虑过，可医院内比她资历老的就不说，前阵子她还闹了点新闻……道德品质方面确实……有点顶不上去，闹离婚闹的动静挺大。” 领导皱眉：“都什么年代了，离婚还能作为核审标准？” 钟文涛苦笑：“是不能，可她动静闹得太大，而且上午离了婚下午就跟别人结了婚，院里也是传得沸沸扬扬，原本她就是被特殊对待，现在又闹出来这些事情……” 领导听了这话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你离不离婚这是个人问题。 虽然不太赞成，但过不下去也不能强逼着过。 可……上午离婚下午就再婚，这事拿出来说…… 二十分钟后钟文涛挂了电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许亚芬端着饭菜进屋，见他一脸疲惫，关心问道：“工作上的事儿？” 家里这两天才装了电话，单位出钱给装的。 毕竟是院长，每天要处理的事情也是特别多，这经常睡到半夜还能接到电话呢。 钟文涛坐在沙发上没动，他脑海里就反反复复想着刚刚的那些话。 要说也是那孩子倒霉撞他手里了。 不喜欢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有钟丽荣这层关系。 钟文涛扬了扬眉：“……丽荣那套房子出去千万不要乱说，原本就是院内给医生的名额。” 就矿院本身来说，能划拉到的房子特别的少。 他们不是特殊单位，没有这种福利。 其次，就算是有，不是有点说头的大夫，那都轮不上，怎么样都不会掉到钟丽荣身上。 许亚芬保证：“老钟，这点你可以放心，丽荣的嘴很严实。” 又不是缺心眼，占了公家便宜还跑出去说。 “是不是有麻烦啊？” “这房的名额原本是给金大夫的。”钟文涛淡淡道。 许亚芬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只觉得这是冤家路窄，也是觉得……金丽红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她这命可真不是一般的好，一儿一女的家庭里供她读了大学，分配回来就连上面的领导都知道她，还时不时来电话交代照顾，矿院里那么多大夫，人家工作多少年了也没说能得个分房的名额，她一脚刚刚跨进矿院……”许亚芬心里挺不是滋味。 这大概就是人才的待遇。 满钢市转，确实没几个大学生。 肯回来的，几乎都会被特殊关照。 要说自己女儿差在哪里，不就差在这学历上。 可有什么办法呢，人比人得扔！ 想着丽荣难免想起自己那女婿，心情也没能好上一点点。 稍微能顺气的就是……至少姻缘方面，丽荣靠着她爸还是比那个金大夫强！ 钟文涛自言自语：“是啊，谁让人家本事了呢。” 一个妈生出来的孩子，就差了这么多！ …… “你这煮……药了？”宁海刚刚进门，就闻到了中药的味道。 金丽红手里端着大茶缸。 这里头都是乔倩送过来的药。 “宿舍没地方煮，正在喝。”她倒是没有一丝隐瞒。 例假依旧不正常。 喝了些药，但目前还没见好。 按照乔倩的说法，她这身上的毛病大了去了。 “什么症？”宁海问了一嘴。 当大夫的天生就喜欢刨根问底。 金丽红也没有隐瞒：“例假不太正常，没规律。” 宁海摸摸鼻子。 谁能料到会是这个问题。 两个人关系是有点进步，但现在就上升到这个话题…… “怎么个不规律法儿？”他好奇。 尴尬扔一扔。 是病就得看，趁小看。 “有些时候一个月不来一次，有时候一个月来了不走。”金丽红说得一脸平静。 病就是病，现在说的是病不是个人隐私。 宁海点点头，妇科的话……他还真的不太行。 “是吃中药还是中西药结合？” “现在吃中药。” 他又问：“那宿舍不能煎药，你拿回家煎？” 她家住在巴坟沟，巴坟沟是个什么地方……以前宁海还真不知道。 他从出生就住在街道，矿院附近的农村他也不太熟。 是通过金丽红才知道有巴坟沟这么个地方，但具体归属于哪块儿，现在还是满头问号。 “我朋友帮我煎好送过来。” 对此丽红也特别感激乔倩。 读书的时候她跟乔倩是同桌，乔倩家里条件挺好，那时候带饭人家都吃鸡蛋羹跟细粮。 丽红就比不了了，多数的饭菜是咸菜疙瘩配苞米面窝窝头。 家里不是吃不上精细粮，可因为读书欠债……那些东西都得拿出去卖了换钱。 乔倩呢也不知道回家怎么跟她妈说的，每周会给金丽红带一根大麻花。 不仅如此，偶尔乔倩还会带着金丽红回家改善伙食。 金丽红也是乔家的常客，念书的时候总去。 两个人可以说，真的处得跟亲姐妹似的……甚至，金丽红有些时候也会乱想。 想要是乔妈妈是她亲妈妈该多好…… 不是图人家那点细粮，而是乔倩的妈妈特别有智慧，对女儿的那种关心以及呵护让丽红特别羡慕。 收了收回忆，丽红笑笑。 真是就连回忆都是甜的！ 回来后她第一个登的就是乔妈妈家的大门，现在每个月也都过去看看二老。 第116章 金丽红宿舍里有个男人 “这样也不方便，拿我那去煮。”宁海建议。 煮中药这个东西，味道太大。 他很小的时候，父亲总是喝中药，那个药的味道真的是……太浓烈了。 宿舍里也有其他人住着，刚刚进门他都闻到挺大的味道，觉得还是尽量不在宿舍内食用大味道的东西比较好。 “煮了以后也方便喝，散散味道再回来上班、睡觉都挺好。” 金丽红看了宁海一会儿。 认认真真地看了有一会。 这人，刚认识的时候，她还觉得他身上小动作格外多。 又碎嘴子。 现在再看。 倒是觉得自己捡了个宝。 一个人有没有心，有没有责任感，说话办事都能瞧出来。 她也不想在宿舍里喝药，可总不能跑到值班室去喝？ “你为什么没处对象呢？”这点她太好奇了。 这么好的人，不说性格就说长相……也应该有很多人沦陷的。 放到相亲市场，就算没房，就算工作不太稳定，但就目前的形势来说，丽红觉得宁海娶个不差的老婆都不是难事。 很难想象。 这么好的人，难不成大家的眼睛都被捂住了？ 宁海叹道：“穷呗，穷能压垮一个人。长得好又不能顶饭吃，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一点不挑？我这工作不稳定，借了很多外债……” 工作上的事儿他倒是没太细提。 确实刚起步阶段，牵扯特别多。 就这个钱财方面，一句两句说不清。 宁海是真的认为现阶段的自己……条件不好。 除了一张脸能打，一无是处。 丽红不好意思笑了笑：“那还是我占便宜了，遇到特殊时期的你，然后捡了个大便宜！” 姻缘这事也挺有趣。 看似无意，最倒霉的时候走了个大运！ 宁海目光平静看着她：“咱们俩谁占便宜？你现在住宿舍呢。” “住宿舍不是挺好。”金丽红点点头。 住在这里挺方便。 什么都不耽误。 宁海被她整得哑口无言。 他觉得谈感情，确实不应该有太多的功利心。 可……也不能一点没有？ “你住哪？”金丽红问他。 “住……”宁海想起自己被当成傻子那事儿。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这追人嘛，就得不要脸。 不要脸到了极致，就都是笑话了！ “在对面，这回是真的！”宁海斯文道；“我住矿院对面，在一楼。” 他原本是不住矿院这边，这太远了。 进出来回都特别不方便。 进到市内坐车就得一个钟头以上，你想他每天到处奔波，这走出去走回来这里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可怎么说呢。 谈恋爱谈恋爱，感情得谈着才能加深。 又要考虑路途远不远，又要把人拿下，什么事都自己占便宜，这个恋爱也不用谈了。 远……就远点。 早点起，稍微浪费一点时间而已。 金丽红点头：“那我去你房子煮药了？” 乔倩那头她确实也不想麻烦人家。 是情同姐妹，但不好事事麻烦。 “去呗，我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帮你煮。”宁海承诺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没煮过，但是能学。 多学点技能，不压身。 “你坐着，我出去一下。”丽红好像想起来什么，急匆匆要出门，她怕宁海待得不自在，又特别叮嘱一句：“这是我床，你可以坐也可以躺，只要不碰其他人的床就行。” “知道了。” 金丽红出门，宁海坐在床边坐了会。 干等这人不回来，他坐得有点累。 昨儿晚上就没睡好，一堆的事情要办，加上出了趟门办点事。 靠着靠着，有点挨不住，干脆就躺了下来。 …… 陈英提着一筐鹅蛋进了矿院内，绕到后面宿舍楼梯。 抬头去看宿舍楼，正好那大太阳正中间，亮得她不敢直视。 看到金丽红从楼上下来，陈英这才抬脚准备上楼。 见面……那肯定不能见。 气，还没消呢。 气是没消，可心里又挂念得紧。 谁知道那臭丫头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又乱折腾。 上了楼，按照记忆里搜寻过去。 金丽红宿舍的门就大开着，陈英一路寻过来还纳闷呢，人都不在宿舍里，门开着？ 这丫头！ 东西丢了怎么办？ 一脚迈进宿舍。 然后就直接……傻眼了。 背对着她，床上躺了个男人。 为什么没看成是女人？ 实在那体积摆在这里，谁家小姑娘长这么高的个子啊？ 那腿太长了，单人床显然就不够用了。 完了……这人身形瞧着挺壮，可后腰裤子可能是有点大，剩了足足一手的空间。 反正陈英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可惜的是，她上岁数了，不看男人身形好不好，也没心情瞧这些不正经的。 倒吸一口气。 完了！ 走到男医生宿舍了！ 她就说嘛，丽红都出了门不可能不锁门。 宁海听到声音，以为是金丽红回来了，翻个身…… 立马坐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找错地方了。”陈英道歉，然后提着篮子马上退了出去。 心里不停骂着自己，不看路！ 你说好在人家是睡觉没干别的，要是…… 多不好。 往楼上去。 陈英走着走着就觉得有点不对。 楼上是最后一层，可她记得丽红明明住顶层的下面一层。 又返回到一楼。 宁海睡眼惺忪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双手撑在栏杆上就看着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来来去去上楼、下楼。 “大娘，找谁吗？”宁海热心肠问了一句。 陈英听对方跟自己说话，更紧张了。 这宿舍是不是家属不应该随便来啊？ 到时候再给女儿惹麻烦就糟了！ 奇怪的是，明明就是这栋楼！ 记得上次来的就是这个，怎么找不到呢？ 难不成矿院还有其他的宿舍楼？ “大娘？”宁海朝着陈英的方向走了过来。 陈英听见楼上人的声音，调头，挎着筐立马颠了。 宁海：“……” “什么情况啊？我长得像鬼吗？”宁海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 走到街上，老头老太太都挺喜欢跟他说话的，他的长相应该是属于讨人喜欢的那种。 怎么……走了？ 第117章 陈英把女儿女婿堵了 陈英出了矿院大门，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真够笨的。”自己骂了自己一句。 也不是没来过。 你说说金长海住院，她在矿院待了那么久。 人老了不服就不行，连个路都记不准。 这是人家不挑她，要是遇上隔路的男大夫，还以为她是女流氓呢。 想拎着东西回家，可又觉得来都来了…… 值班室。 “大夫，打听你件事。”陈英挎着篮子又返了回来。 “中午休息啊，去旁边找！”屋子里的大夫，头也没抬，给了一句。 看了一上午病人累够呛，是个病人推门就进来！ 烦死！ 陈英脸上堆着笑，又往里走了两步：“大夫，我打听个……” “听不懂人话？告诉你中午休息，这里不给看病！”女大夫对着陈英发了很大的火。 那耳朵是摆设？ 中国话听不懂？ 陈英讪讪从屋子里退了出来，也不敢再进去问。 屋子里女大夫等陈英退出去，对着同事抱怨着：“一天就知道进来问问问，都告诉他们哪个病房是看病的还是硬往里面闯！” 这个破班，也是多一秒都不想上！ 屋子里同事拉帘子出来：“行了，消消气。刘主任又出去进修了？” “这没办法，人家资历摆在这儿，又回来事儿。” 刘岗被派出去学习，下头的人也不是一点说法没有。 有些想上进的大夫，心里也是挺郁闷。 想找机会，但机会就是落不到你的头上。 …… 金丽红从小吃部买了午饭回来。 宁海在门口等她，见人回来上前接了一下：“刚刚有个人走错路了。” 丽红一愣。 不过这种情况也是常有。 一般都是家里人过来看看，但是宿舍牌子写得不够清楚，就会走错楼层。 丽红：“吃。” 宁海脸色不是很好看，看得出来没怎么休息好。 不过他也是个能人，拥有一秒变脸的本事，对上金丽红，他就笑得出来。 “你那几个朋友挺……富贵。”金丽红想起宁海说他自己条件不好。 可看他那几个朋友可不像是条件不好。 “高攀呗。”宁海微笑道：“结果攀不上啊。” 金丽红拉过椅子，坐在桌边，看了他好一会，开门见山道：“我借给你攀。” 宁海眼珠子一转，放下筷子，伸手去抱她的手臂，头就贴在她的肩膀上。 “行啊，都靠你了！” 他抱着她的手臂不肯撒手，这厢，陈英又转回了宿舍楼里。 正好这个时间找了回来。 眼睁睁看着，有个男的抱着她女儿手臂。 …… 陈英沉着脸，一屁股坐在床上。 宁海清了清嗓子：“不行我进去跟她说。” 这种事情还是由他出面解决比较好。 自己皮糙肉厚，挨两句骂也不会怎么样。 金丽红在门口摇头：“你先回去。” 屋子里陈英还在生气，这口气已经憋到了嗓子眼，马上就要溢出来。 就单看两人的举动，像是普通朋友吗？ 顾以真当她面说过丽红又结婚了，可那些话陈英根本没往耳朵里装。 现在这叫什么？ 宁海想了想，还是把丽红护在了身后，推开门。 “阿姨，我叫宁海！” “滚！”陈英忍着火，勉强没有发泄出来。 这辈子的教养都拿出来了，只能送眼前人这么一个字。 “宁海……”金丽红想自己的问题，自己来解决。 宁海推她：“你先出去一会儿，我跟阿姨说两句话。” “你们俩谁都不用走。”陈英脾气见火就着。 一秒都忍不了了。 宁海将丽红的手反着捏到一起，把人推到楼梯边，然后大步走回来，带上了宿舍门。 找了半天水，给陈英倒了一杯。 端着水，还犹豫了几秒。 想着说，这杯水最后会不会回到自己的脸上？ “阿姨，您喝水。” “你们俩什么关系？”陈英问眼前的男人。 太生气了，根本注意不到什么外貌不外貌，现在只是想抽金丽红两耳光！ 因为什么，你都不该这样作！ “结婚的关系。”宁海回答。 陈英只觉得自己嗓子眼一瞬间就都裂开了，干裂开的。 端起来水杯。 嗓子干啊，得喝点水。 宁海伸手去扶陈英的水杯。 陈英瞪眼前的人。 怎么地啊？ 我喝水都不行？ 宁海是觉得这杯水即将就要泼到自己脸上了！ 一脸诚恳：“阿姨，你能听听我的说法吗？” “你说！”陈英用力气想要拽回自己的手。 可惜…… 没拽动。 眼前的男人，力气比她还要大！ 又使点劲。 宁海：“……” 这是就要泼他是吗？ 也铆足了劲不让泼。 陈英气得浑身发抖。 嗓子冒烟，就想弄点水润润，嘴巴干的现在讲话都能喷火！ 结果眼前这个玩意儿，就死拽着她手不把水杯给她！ “我们俩是自由恋爱。”宁海瞄了眼丈母娘。 “她刚离婚跟你就自由恋爱了？”陈英拔高音调。 行，就她傻，就她蠢，有没有这么自由？ 之前玩了命的要离婚，合着这是…… 说不出口！ “我说出来可能您不信，但就是这么自由这么凑巧！” 陈英腾一下子站起，宁海也跟着站直腰板。 嗯，宁海高出陈英两个头。 陈英：“……” “你不是我家的孩子，我没资格说你什么，我现在也不想跟你说有的没有的，你的话……留着让你父母说。”陈英对眼前的人，没有好脸子。 出什么问题，没有教育别人家孩子的道理。 “我觉得，当天离当天结也不算什么。”宁海来了一句。 “不算什么？她是女人，她跟你玩？”陈英喊：“你愿意玩你出去找别人，你拿她开什么玩意？” “我没跟她开玩笑，我就是喜欢她。”宁海坦言。 “你喜欢她就这么干？你说说你们俩之前不认识，说出去谁相信？”陈英反问。 走大街上，你问问别人，出这种事，人家相信你的清白吗？ “我们俩过我们的日子，别人信不信跟我们有什么相干。也没人规定闪婚就一定过不好，婚姻法也没提要求说离了婚不能马上结婚。” 第118章 丈母娘跟女婿之间的决斗 陈英讲不过新女婿。 拽门离开宿舍，她还是要找女儿说。 宁海一步一跟随。 金丽红就在宿舍楼梯边站着呢。 等着解决事情。 闪婚这件事，她妈绝对不会饶了她！ 陈英气冲冲走到楼梯边，没等伸出手去拉亲生女儿呢，宁海两大步跑了过来，一把将陈英抱了起来。 陈英：“……” 你爷爷个腿儿！ 她在外人面前保持着斯文，可现在只想破口大骂！ 耍流氓是不是？ 活这么大岁数，就没人抱过她呀！ 金丽红那张嘴也张成了大句号。 活这么大，也是头一次看见这种事情。 宁海交代她：“你就在宿舍里待着，该干嘛干嘛，我把你妈送回家。” 丽红回过神：“我跟她说……” “她也是我妈，我来解决！” “谁是你妈？”陈英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只想骂娘！ 怎么会有这种不要脸的小子呢？ 我知道你姓啥，你家里住哪，你个人是干什么的，你就娶我女儿啊？ 又觉得丽红就是让眼前的小子给骗了！ 长相嘛。 女孩子岁数太小，瞧着人家长得好，人就用脸骗你！ 这种死骗子，她也见多了！ 宁海抱着老丈母娘蹬蹬蹬下了楼。 金丽红双手扶着栏杆向下看：“宁海……” “你听我的！”宁海头也没回，留下一句。 丽红原地站了几秒，刚刚那种复杂的心情散去，就剩一种最纯粹的感觉…… “我看上你了。” 这回是真的看上了。 …… 陈英被宁海扛到医院大门外，宁海把丈母娘放下来，陈英反脚对着他就给了一下。 “你个小混蛋啊，你跟谁俩呢？我年纪都能当你妈了，你说扛我就扛我？” 像不像话？ 叫外人看着，这算什么？ “妈！”宁海板板正正叫人。 是他妈，没错。 “你闭嘴！我不承认你们俩的事情，她白长个脑子，竟让你骗了……” 宁海站直身体，看着眼前的小老太太各种折腾，只要陈英想进去医院，他就负责拦。 两人仿佛在玩一种游戏，这个游戏的名字叫做老鹰吃小鸡！ 陈英：“……” 气的后背都让汗浸透了。 满脸是汗，心肝脾肺都很不通。 宁海等她情绪稍微稳定稳定，开始介绍自己：“妈，我叫宁海，身高186……” 自己大学是在哪里读的，家庭的简单情况都做了详细的介绍。 陈英：“……” 陈英被气的，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 骂宁海骗丽红，主要就是怕女儿遇人不淑。 什么叫遇人不淑？ 就是找个不匹配条件的对象！ 丽红不是金城，虽然没说打个板把女儿供起来，但陈英的内心深处也是以女儿为骄傲。 钢市别说农村，就都把城里算上，一共读出来多少大学生？ 给丽红挑对象的时候，为什么就瞧上顾以林了？ 顾以林读过大学，而且家庭条件很好，基于这些外在因素，陈英对顾以林满意得不得了。 结果宁海说他也读过书，以前还是当军医的。 陈英那颗燥热的心，稍微凉了一点。 “我知道你哪里毕业，你就是骗我，我能有什么证据证明？” “妈，我给你去拿毕业证！” …… 陈英的脸拉得比驴还长。 宁海让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他骑车带丈母娘回家取证明，陈英能坐吗？ 只要她稍微动了想离开的念头，宁海就出声吊着她。 “妈，您也想确定一下我没有骗丽红？还是看看的好，看了放心。” 陈英的脸拉得更长了。 叫人给拿捏了！ 好在宁海现在是真的住在矿院对面，几步路而已。 午后的阳光打在窗台上，光就顺着窗台那么蔓延到了屋子里的水泥地上。 陈英站在地上，将手里的袋子掐得死死的。 心中依旧不太满意。 就算是学历这些没有作假，职业没有作假，但你现在没工作了呀！ 这…… 怎么千挑万选就为了找个啥都没有的？ 宁海把学历证书包括户口本都递到了丈母娘眼前。 陈英别开眼。 你让我看，我就看？ 惯的你！ 排除这些，不讲一声就领证，这也不对！ 宁海举着毕业证到丈母娘面前：“妈，还是看两眼，我俩是结婚结的急，可挑人的基本智商还有。你看我这个大高个儿，长得也不错啊……” 他说着说着开始自夸。 “在钢市里，我不敢说长得第一好看，但一般人确实也比不上我。” 对自己的样貌，他很有自信。 陈英听他说的这番话，抵触情绪就上来了。 她出生在一个特殊的年代，那个年代的人都比较喜欢谦虚的类型。 谁家上来介绍自己，就不要脸的和别人说，你看我长得多好？他们都不如我好！ “论样貌我跟金丽红挺般配，论学历我们俩也合适，家庭的话……可能我不如她……” 宁海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低。 “妈，你要是想打人想骂人，你就冲我来！她一个小姑娘肉皮儿不禁打，再说打自己生养出来的孩子，那多亏啊。打还是要打别人生的，打了不心疼。”宁海提了个建议。 陈英被眼前的人气得直翻白眼。 “我跟你没话说，我还是那句话，你的事情留着你父母教育，你看看他们能不能同意你这样干！你们的事情，我不同意！”说着话，摔门大步离开。 通知过谁？ 她懂丽红受的憋屈，可能不能拿着自己的人生开玩笑？ 你妈那时候是因为没得选……你好好的姑娘，你着什么急？ 短时间能不能了解一个人的脾气秉性？ 顾以林那都是有家庭做保，最后怎么样了？ 陈英想起顾以林，这嗓子更疼了。 千挑万选都没选好呐，随手一抓你就说能抓个好的，谁信啊。 宁海带上门，又追了上来。 陈英走，他追。 陈英跑，他堵。 陈英是插翅难逃。 陈英：“……” 被这个小子给跟得头皮发麻，陈英再也没有忍住，停下脚步开始破口大骂：“你个癞蛤蟆跳脚面的东西，我不想骂你，你还不知趣。你什么就跟她结婚了，谁同意了？我知道你有没有打人的毛病，我知道你是不是神经病？” 第119章 宁海给岳父洗脑 “王八羔子，那么多女孩子你不去骗，你偏盯上她，我知道你什么样？” 宁海站着任由丈母娘骂。 骂呗。 打小他就总被骂，听习惯了也就还好。 陈英骂累了，又开始走。 宁海推着车子跟在身后。 “妈， 你说相亲认识了，最后她不也没过好吗？所以说这个日子能不能过好，也不在之前了解的时间长短……” 陈英吭哧吭哧往家走，宁海跟着吭哧吭哧回巴坟沟。 回了……巴坟沟。 进了村，陈英浑身的气焰就收了收。 “你赶紧走！”她压低声音：“你别欺负我啊，我也是有儿子的人！” 是不是觉得她一个老太太好欺负？ 她有儿子！ 宁海一步一跟。 “出去啦！”遇上同村认识的人，对方跟陈英打了招呼。 陈英：“……” 刚刚还是暴躁的大鲨鱼，此刻瞬间变成了温柔的小猫咪。 丽红离婚这事儿……村里肯定瞒不住。 但至少别人还不晓得那孩子又再婚了。 陈英也不打算说。 省得别人背后乱嚼舌根子。 宁海是无论你说什么，我就跟。 陈英家。 金长海一看见宁海，手上抱着的柴火掉了一地。 下巴都跟着掉了下来。 “嘎嘎嘎……”金长海也不知道这声音是怎么从嘴里发出来的。 想说话，又不知道说哪句比较安全。 最后就变成了牙咬牙。 也算是发出了声音，也算是打了招呼。 “爸，您好，我来家了。”宁海九十度鞠躬。 金长海的牙……又磕了磕。 “你牙掉了？”陈英没好气怼丈夫。 进了屋。 经过水缸前，陈英用水瓢狠狠盛了一瓢水，直接开喝。 嗓子眼冒火啊。 好不容易在丽红宿舍看见点水，结果就是眼前这个臭小子，不让她喝！ 气死她了！ 你说个子又高，瞧着这模样能一巴掌把丽红拍村口去。 找也不能找个体型差这么多的？ 顾以林那一米八瞧着就挺高了，这个更狠，比那个还高！ 啪啪啪！ “好身手！”宁海见丈母娘喝水，鼓了鼓掌。 喝水都喝得这么有力气，一看身体就好。 主要是他成长的环境，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出生的时候父母年纪都不年轻了。对于宁海而言，他觉得自己都没有瞧见过父母年轻的脸。 父亲的身体…… 以至于看见丈母娘喝水都喝得这么豪气万丈，他没忍住就乐了。 陈英一口水喷了出来。 这个死小子是故意的？ 想活活气死她，然后就没人管他骗不骗丽红的事儿了？ “妈，我也喝一口！” “你给我滚！”陈英指着大门，吼了一声。 “好声音！”宁海比拇指，转头看向金长海：“爸，我妈的身体挺好。” 金长海接话：“是挺好，她比我强多了，我不行我……” 想起自己之前开刀住院差点嘎了，金长海话就多了起来。 妻子确实身体很好，这点他也很欣慰。 要是命不好，身体再不好，那老天爷未免也太欺负人了。 好在。 好在。 “你们俩要是聊去外头聊。” 甩屋门，然后进屋。 金长海清清喉咙：“要不，你先回去。” “早晚都得解决，我不来也得她处理，她每天还挺忙的。”宁海解释。 金长海点头：“是挺忙。” 屋子里，陈英到处去找笤帚准备吓唬人。 宁海一进门，你说这门矮啊，他低个头。 陈英家里灰扑扑的，老实说确实也没什么钱收拾。那些年活都是勉强活，让这个拽一把，那个扯一把，勉强才把两个孩子养活。 门槛前都是土地，这个要是不洒点水硬扫屋子里的话，就会扫得满屋子都是灰。 旁边的炕席有地方也烧得发黑，炕沿经过岁月的沉浸，也一片黑乎乎的颜色。 一片灰扑扑中，宁海一进门，就仿佛带来了一道光。 金长海借着光看了看宁海的外貌。 上次匆匆一别也没认真看，今儿难得有了机会，这么一瞧……确实长得挺好。 就这个小伙子长得……金长海也形容不上来，反正跟这个家里……格格不入。 就丽红长得好，但走进这个门，你并不觉得突兀，但是这个孩子就不一样了。他进了门，把家里都衬得值钱了许多。 大概就是……外貌真的可以抬高身价。 不说宁海家里一般，金长海绝对认为这孩子出身能挺不错。 自带金光！ “你坐。”金长海客气上了。 怎么说都是女婿对。 宁海一点也不矫情，让他坐，就坐了。 陈英：“……”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你跟我回来干什么？我不同意你跟金丽红结婚。” 宁海笑呵呵问岳母：“妈，你觉得哪里不太合适，你说出来，我帮着你参谋参谋。” 陈英两条眉毛皱成了毛毛虫。 见过喜欢说话的，没见过这种爱说话的，一个男的怎么话这么密？ 屋外有邻居过来借调味料，陈英听见声音立即跑了出去。 生怕别人看到宁海。 屋子里宁海对着金长海说着自己的情况，就差没把家底都给掏了。 特别着重提了提钱。 宁海晓得打蛇打七寸，虽然钱不能决定一切，但没有钱说话就不硬气了。 虽然他现在不是个有钱人，但基本生活开销没什么问题。 金长海听得乐呵。 就觉得眼前这孩子……挺讨人喜欢。 顾以林那时候，看是看上丽红了，对丽红的家里冷冰冰的态度。人家出身好嘛，也是有傲气，婚前婚后都没把金家当回事，更别说跟你好好说会话。 金长海也不是嫁女儿就要女婿全部都听他的，但你说你对上一个又热情又嘴巴甜长得还好看的人，对着你猛献殷勤，你能不动心？ 金长海的心……已经晃荡了起来。 觉得眼前的宁海……真好。 “爸，你说两个人过日子什么最重要？是不是合拍？她看见我就心情好，我看见她也每天笑呵呵，这不比那些所谓的好出身强吗？”宁海问。 金长海点头。 “爸你说，咱们俩名字里都有海，这是不是就传说中讲的缘分，注定要成为一家人？” 第120章 宁海这个碎嘴子 “我是来加入咱们这个家的，不是来破坏的！”宁海屁股在炕沿上挪了挪。 更加靠近岳父一些。 都是男的，搞好关系很重要。 毕竟未来还有大几十年要相处呢！ 金长海那多老实的人啊，叫宁海这张嘴一哄…… 整个人都飘了！ 晕乎乎。 对着新女婿，上头！ 好看的孩子原本就招人喜欢，问题人家还把姿态摆得特别低。 有些话说起来，金长海也比较认同。 孩子上一段婚姻，虽是千挑万选，但没有选好。 他们家原本就没想攀老顾家，但丽红是个女孩子，就想女儿没有拖累的活着。 你说一个小姑娘，嫁得好，自己工作又好，是不是以后过起来日子就能省心点？ 图这个！ 什么图顾以林家里能给这个家带来什么，那不能够。 他们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 宁海挨着岳父，就差伸手把岳父往怀里一拽，哥俩好一样的瞎聊：“……爸，我这个人不说有多优秀，但我能对她好，我要是有一百块钱，我都给她花了，我可以不花。” 金长海听了……感动啊。 他真的信宁海的话。 想当初他找陈英的时候，就是这样想的。 自己条件不好，家里过去住草房也盖不起更好的房子，而且他确实要啥啥没有。 别人把他领来到巴坟沟，见到陈英的第一眼，他就乐意。 就是他嘴笨，不如这个小宁会说。 金长海认为，宁海同自己就是一种人。 “你也不用这样，丽红她不是那样的姑娘……前头的婚姻是我跟她妈做错了。那时候希望她早点结婚，想着拖大了不好挑，又觉得一个小姑娘找个婆家条件稍微好……我就这么一个姑娘，我拿她当眼珠子一样的看，我就希望她能比别人过得好，这……不算错？”金长海小心翼翼问着。 他不是上眼皮，他就是希望苦都留给自己，甜给儿子和女儿。 “不算不算。”宁海用肩膀撞撞金长海：“能理解，这事儿也不怪你跟妈，谁能想到他们家那么不是人呢，所以早离早好。” 金长海一脸认真看向宁海。 眼前人如果不是女婿，他就跟对方拜把子了。 好一个通透的孩子！ 他喜欢。 陈英从院子里回来，就看着炕沿上这俩惺惺相惜的男人，她恨不得一扫帚把眼前两个人都抽飞。 …… 晚上陈英在炕沿烙馅饼。 翻来覆去睡不着。 就想丽红拿婚姻赌气这事儿，堵得嗓子眼都满了，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还没睡呢？”金长海摸黑问妻子。 其实，他也没睡。 就把这事儿，反反复复想了很多遍。 金长海从宁海进门开始细想，到孩子每个表情，说的每句话，反复想。 结论总结就是……孩子挺好。 “她跟谁结婚我不稀得管，可她刚离婚马上找了一个，这要是之前处的……”陈英真是恨不得丽红能精点，学学顾以林。 处过的话，要是结了至少说你还有点聪明劲。 要是赌气…… “我瞧着大海挺好。” “我看你也挺好！”陈英给了丈夫一句。 还大海，我还泥石流呢！ 金长海劝妻子：“孩子说的挺对，结都结了咱们就看看他以后表现，这孩子不娇气，说话办事我觉得都挺稳当，没让丽红出头来解决麻烦，是不是也挺有样儿的？” 丈夫嘛，就应该尽量替妻子遮点风挡点雨。 尽量呗。 “他现在是怕我们不同意，拿着话甜着你呢，漂亮话谁不会说？你说你了解他吗？”这才是陈英最发愁的地方。 她感觉宁海这人……说话虚虚实实。 “他说他喜欢丽红，这个我不怀疑，丽红长得好。”陈英长叹。 金丽红打小就招小男生喜欢。 喜欢丽红的人可多了。 “他那个家，你看一说到这个问题上他就开始没真话。” “没真话吗？”金长海说：“我觉得挺真啊。” “你能听出来啥？要是家里有什么早就说了，你看他那个吞吞吐吐的样子，家里条件八成不好。” 要是家里拖累小呢，还好说。 怕就怕……上头三个姐姐，你说他是费死劲才生出来的儿子，这丽红将来能有好日子过吗？ 重男轻女的家庭，看得少吗？ 三个姐姐条件都不好，这将来加上婆婆，一共得养四个。 “不好就不好，咱们家条件不也那样嘛。”金长海笑。 好不好，将来都努努力呗。 活人还能让穷给逼死了？ “我供她就是为了让她过苦日子的？我知道她心里怪我，觉得上一段婚姻都是我害的，我哪知道那家是那种人性？就想着，公婆条件好点，她这日子能过的轻松些，婆婆又是老师……” 有点水平，沟通起来会更方便些。 结果那孩子跟自己一样倒霉。 金长海翻身，对着妻子：“丽红能过什么样，咱们操心也没用。由着她，只要她找的人对着她好，能包容她，两个人有话说不至于天天生闷气，这就够了。” 他伸出手替妻子掖掖被子。 农村住的，没有两人盖一床被的。 到了冬天，那得多冷啊。 几乎都是一人一床被。 “他再穷条件也比我好，我觉得他面相看起来挺好……” “你就看他长得好看。”陈英吐槽。 跟丈夫相反，她反倒是觉得男人脸蛋好不好看……不重要。 肩膀能不能扛责任，才重要。 陈英伸出手捂着头：“我这一天天跟他们兄妹俩都愁死了，一个赛一个的不听话，一个比一个能作。还有那聪聪，去幼儿园了也不让见，老师说人家家里吩咐了，不让我们看。” 提起来孙子，陈英也是一脸丧气。 没一件事让她高兴！ 金长海听妻子提起孙子，也是心里有点难受。 那孩子能走能跑之前都是跟着他和陈英住一起。 叹气：“要不我改天再登门去跟亲家说说看？” 你说抚养费他们也愿意出，为什么就不让看孩子呢？ “金城这个死小子，我说什么他都不听，孩子反正不是他生的，想也不想看也不看！”陈英对着儿子恨恨骂了起来。 男人都是薄凉的玩意儿！ 第121章 女婿界很炸裂的存在 自从上次饭店闹过一次，万松叫人传了好几回信，宁海都没露面。 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那真是比亲兄弟还要亲，弄成现在这样…… 万松搓牙花子：“不就说他老婆两句？他大海过去可不这样。” 这叫什么啊？ 朋友劝：“你娶老婆是为了领出来挨批评的？我瞅着人家挺好，长得挺好说话也文静，都挺好。” 宁海这态度就差直接说了，少伸手往我老婆身上管，谁还敢说？ 人自己个儿愿意，作为朋友晓得大海的态度了，就得有分寸。 不是爹不是妈，管太多也不好。 过去觉得还能挑一挑，现在愣是觉得金丽红天底下第一好！ 好就完了！ “你瞅你这副死出，当时说她离过婚不好就我一个人说的？”万松酸脸。 朋友干脆耍无赖：“反正我没当面说。” 你巴掌就打到人大海脸上去了，还怪人家不高兴？ 万松：“……” 这都什么兄弟，都是冤家！ “下午你抽个空，陪我去他那一趟，正好我给他送点钱。” 还是那句，一起穿开裆裤的交情，兄弟有困难怎么样都得帮一把。 身边的兄弟们，进机关的进机关，进办公室的进办公室，就宁海一个人现在耍单儿。 万松这人嘴臭，可心肠热。 “就愣送？你觉得他能要吗？” “那我还给他磕两个？”万松没好气瞪眼珠子。 “你还是得从他媳妇儿那下手。”朋友帮着指条道。 得罪谁了，就给谁赔罪得了。 万松摔脸：“我给他们脸了！” 矿院- 万松夹着包到了缴费处，弯着腰跟里头的工作人员打着招呼：“同志，我打听一下，金丽红大夫在什么科室？” 里头的人指了指。 万松直奔值班室。 …… “……我这人就嘴巴贱，嫂子你别跟我一样的，我这里给你赔罪了。”万松对着金丽红上来就直接鞠躬。 丽红躲了一下。 “大海因为这个现在不待见我。” 丽红看万松，似笑非笑：“你说我什么让他生气了？” 万松：“……” 得。 这可真是亲两口子！ 自打嘴巴。 别说人家离过一次婚，离八百回都是宁大海的劫！ “嫂子，您大人有大量，我以后见到您保准三米开外就直接跑过来，你看行吗？”他打着商量。 万松这一身行头，看起来含金量就足。 这又是在医院里，进进出出免不了其他同事走过路过都能瞧见。 一个是美人儿，一个是‘贵人’。 工会。 “外头西装笔挺的那个是金大夫的丈夫吗？”有人出声聊天。 刚刚从走廊上经过，就瞧见金丽红跟一个男的在走廊上闲说话呢。 大家都觉得金大夫这婚离的……挺邪门。 之前传的那个，你看穿衣办事都不像是有本事的人，为了那样的人跟钟丽荣丈夫离了，这得多蠢啊。 但要是为了眼前的人离的，那就逻辑通了。 那人往那一站就挺带派，通身的气派。 “好像不长这样，比这个个高多了，那个是个美男子。”同事摇头。 矿院就这么大，有点八卦新闻大家当然争着看热闹了，已经出去了几波人看看传说中的大款长什么样。 钟丽荣一脸春风进了办公室大门：“聊什么呢。” 大家收收声音。 聊到正主头上，这就不太聪明了。 转移话题，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万松逼着逼着非让金丽红把他手里的礼物收了，东西往她怀里一抛。 “你要是不收，就是撕我的脸！”万松伸手准备抓脸。 “我不吃这些。”丽红看看怀里的东西，还是想往回推。 别说水果了，现在就连饭，她都不怎么爱吃。 胃口不好。 她的脾胃一直都有问题。 “收着。”万松打听清楚宁海住的地方，这回没有嘴贱，什么都没说。 巴坟沟。 陈英看着今天又出现的人，脑子嗡嗡响。 “你怎么又来了？”她看见眼前的人，心情实在好不起来。 宁海将自行车推进门，停好。 先是跟着家里看家护院的狗打声招呼：“嘿！” 陈英：“……” 讨不讨人厌啊？ “妈，我又来了。”宁海笑嘻嘻打招呼。 陈英板脸：“你别再来了，这个村儿你也别来。” 叫人看到，说不定背后怎么说。 宁海见陈英抱柴火，两大步上前，抢过岳母手里的东西。 陈英用了力气，想要护住怀里的柴火。 结果……宁海轻轻松松将东西就给抢走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陈英发飙。 她都没找他家去，没跟他家要个说法，他还没完了是？ “我就是来帮妈解惑的。” “我不用你解惑，你赶紧走。”陈英加大音量。 真是……气死她了。 怎么会有这种粘豆包？ 一个大小伙子，一点脸皮都不要！ “妈，你不想让我来是不是怕别人看见？别人看见我长得这么好肯定要胡乱猜测，猜丽红是不是没离婚就跟我勾搭上了？或者她是不是刚离婚就马上被人盯上了？”宁海捅破窗户纸。 陈英心里一凉，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 “那妈你想听听我的想法吗？”宁海纠缠。 陈英：“我不想听，我跟你也没话说。” 宁海自顾自说道：“咱们活自己的，为什么要在意别人怎么想？退一步说，他们就是猜测丽红婚内勾搭上我了，他们不是没这种本事嘛。还有，她能离了马上有人盯，说明她是绩优股。妈，你不明白绩优股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就是说，你生了个特别本事特别棒的闺女，别人说三道四就是见不得你好，你越是介意越是上他们的当。” “你走。”陈英抬头挺胸。 她这么大的人了，需要一个晚辈来教育她？ “妈，你就跟我似的，别人说什么都当做是夸奖，就活的没那么累了。你想我这条件走出去，脸和身高还能糊弄糊弄人，我不出现难道那些人就不说了？背后他们还是说，说丽红叫人甩了，搞不好还会认为她做错什么被扫地出门！” “放屁！”陈英听见扫地出门，火直接冒上来了。 “跟那些人讲道理讲不清，关起门来过好日子才是真。他们吃不上肉，我们家天天不断肉，这就是最大的讽刺。” 宁海说完，非常认真点了点头。 他今儿来，是为了感化岳母的。 第122章 村里谣言 中午。 陈英做好饭，叫金长海上炕吃饭。 金长海看见坐在炕上口若悬河的新女婿，谦让了一下。 “家里也没做什么好菜，吃一口。” 陈英摔了筷子。 金长海：“……” 宁海对着岳父挑眉：“没事儿爸，你吃你的不用管我。妈现在看我不顺眼，今天这顿我就不吃了，反正不受待见的人不配吃饭。” 宁海笑嘻嘻。 金长海：“……” 孩子说得可怜巴巴，你说虽然马上就是三十岁的大小伙子了，可在他们面前这就是孩子呀。 陈英恶狠狠扒着米饭。 宁海还在持续输出。 从他进门到现在，他已经念了陈英四个钟头了！ 这嘴就没停过！ 当然了，怕别人看见他，陈英也没敢离开家。 自己这后面跟个尾巴，要是出了门别人看见问她，她怎么回答？ “妈，这样孩子就跟养鸡养鸭是一个道理，该管管不该管就不能多管。我觉得金丽红她虽然是个小姑娘，可比一般的小姑娘有想法，她都长大了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你就由着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撞南墙不回头，就跟我合不合适现在你说破了嘴，她也不可能听你的，还不如等将来有了个结果，她自己受着。” 陈英这饭吃的就跟嚼蜡一样。 村里小卖店。 “英子家丽红离了？” “因为什么啊？嫁得多好啊。”大娘不解问了一句。 全村里就属金丽红最出息。 农村的小孩儿有这么大的造化考大学，分配工作，那都是万里挑一。 这些不说，偏偏人家又嫁得好。 老话常说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谁家要是有个姑娘嫁得不错，那全家脸上都有光。 陈英平时虽不显摆，可丽红嫁得好那是实打实，背后多少人羡慕红了眼睛。 村儿想要混出头，特别是女人混出头，别提多难了。 大部分女人的日子就是，过着不咸不淡鸡飞狗跳的生活，谈爱根本谈不上，谈享受？ 享受是个什么词啊，你配拥有吗？ 很多人就是一辈子窝在这个山沟里，最高兴的日子就是孩子娶了媳妇，或者嫁了出去，过年过节家里团团圆圆热热闹闹一家子凑到一起。一辈子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头儿。 手里没有宽裕的零花钱，没人疼没人爱还得生儿育女抚养孩子长大，要说有精神寄托也就剩点东家长西家短。 大部分人过的都是这样的生活，金丽红长得好嫁得好，自己又有一份好工作，这放在村里就是炸裂的存在。 现在说，这个被羡慕的女人离了…… “具体因为什么也不知道，就听说去男方家里闹了，闹得还挺狠，人家转身就提离了。英子就是惯孩子，嫁那样都不满意那得嫁个什么家庭啊？” 哎呦，公公是报社的领导，婆婆是教师，多好的家庭。 某个镶了金色牙的大娘对着地面吐了一口：“读了点书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呗，这就是年轻想法不成熟，等过两年就知道后悔了，后悔也来不及了，人男方家里条件那么好找个媳妇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丽红那孩子要强，我是听老庞家老嫂说的，说好像男方怎么说话不好听，丽红就直接搬出去住了。” 大娘啧啧了两声。 关起门过日子，你出去打听打听，有几个男人讲话好听啊？ 两口子不就那么回事。 你作为女人包容点不就完了！ “这孩子平时看着挺稳当的，怎么跟她哥似的。” …… “英子。” 家里有人拉门直接走了进来。 来人进门一看炕上坐着的人，明显一愣。 和灰扑扑的屋子有点不太相符，这孩子……长挺好。 老嫂认认真真打量着宁海的长相，发现了点问题。 这人长得……跟丽红有点连相啊。 “这是……”老嫂别有深意问了一句。 陈英闭紧嘴巴没吭声。 宁海眨眨眼睛，从炕上站起：“您好，我是金丽红的追求者宁海。” 陈英：“……” 直接气岔气了！ 拦也拦不住，然后这孩子嘴碎的跟什么似的。 还有。 陈英也是被宁海洗脑洗的烦不胜烦，想着丽红再婚的事儿瞒着终究不是个解决方法。虽然宁海说的有些话她不赞成，但结都结了，能骗得了谁？ 目前保持沉默就是最好的方法。 老嫂眼睛一亮，夸赞着宁海：“丽红这孩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小丫头聪明也懂事，就是命不好遇上了前头的那个混账东西。” 宁海微笑道：“她命还是挺好，那个不死开，哪里有我站的地方。” 老嫂张大嘴巴。 陈英往外送老嫂：“你先回去，我这家里乱糟糟的，暂时没心情。” 老嫂点头。 只不过她走出去没有多远，遇上了亲戚，压低声音说着：“……估计早就搭上线了，不然怎么这头刚离马上就有人登门了？丽红这丫头了不得，有手腕啊。” 前头那个对象就长挺好，结果这个比那个长得还好。 你说这也是，长得好看的小伙子是不是都跑到老金家来当姑爷子了。 村里丫头们不少，结婚的那些喜酒她都喝遍了，结论就是，可能小伙子们长得都挺普普通通。 今儿一瞧陈英家里的这个，好看的还是有啊！ “不能？”对方瞪大眼珠子。 “什么不能啊，人都领家里来了，我亲眼看见的！”老嫂四周看看，又说；“婚说不定是怎么离的，难怪那么好的家庭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个家里条件更好！” …… 小卖店。 “……我听说是自行车厂长的儿子？” “说是家里有楼还有车，父母都相当了不得。” 小卖部里的人七嘴八舌聊着老金家的新闻。 “陈英跟金长海这回可抖起来了，穷了一辈子，嫁了个女儿……发了！” 金家那穷的就跟什么似的，这回可好了，人家扬眉吐气了。 “还怪人丽红没瞧上你家的小子，你看看人都挑什么样的丈夫，能要你家的吗？”有人调侃打麻将的人。 长得好看的小姑娘嘛，那也是百家求。 金丽红念书的时候就有人到金家提过这事儿，想着丽红念书得花不少钱，金家条件又不好，就提出来愿意帮忙给出一半的学费。条件呢，就是让两个孩子结个婚。 不过陈英死咬着不同意，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第123章 丽红护宁海 金丽红又搞了个家庭特别好对象的消息，消息就像是长了腿一样的在村里蔓延开了。 说是一个村儿亲戚多，可亲戚也分盼着你好，怕你好类型。 原本大家都穷，你老金家穷的格外发光发热，哪怕供出来了一个大学生，毕竟现在没瞧着有大学让这个家怎么样了对？也就名声上特别好听。 现在好不容易盼到你儿子、女儿都离了，这可下算是有机会踩上一脚。 比儿女好看，这没拼过。比谁儿女出息又没能打赢，可下你家两个都离了，这一家子赶的就没一个全乎人，没等乐上三天，说老金家可能又要翻身了，这谁受得了？ 以至于又牵扯出，之前谁谁谁家看上了金丽红，结果人老金连个正眼都没瞧上的闲话头出来。 能瞧上你吗？ 一个臭工人，你觉得自己挺好，可放到人‘大学生’的眼睛里，这不就跟过去剥削的人看贫农嘛。 “人比人得死，那孩子平时看见人就不爱吭声，也是没把咱们装在眼里。鬼精鬼精的，人可知道攀上高枝改命，这大学也算没白念！” …… 丽红骑着车回了巴坟沟。 进村遇上熟人就同她打招呼：“听说你现在搞的这个对象家里是自行车厂的大领导？能不能把你表弟填进去？” 钢市除了钢铁行业，自行车厂现在也是极好极好的单位。 农村里也分三六九等，有些是过去填上工由农村户口变成了工业户，有些是没有这种待遇依旧没资格当工人。当工人得转户口，但转了户口又不一定就能进厂，以大多数人的考虑就是，谁能保证绝对进厂，这个转户口的钱才敢花。 想着大家都是一个村儿住着，不是亲戚也胜似亲戚，有人敢说，张嘴三分利。 丽红一头问号：“谁？” “你那对象都来家里了。”堵丽红的人张着大嘴巴。 村里都传遍了，还瞒呢！ 不过长得好确实挺好，你瞧瞧人家这头离了，那头马上就有安排！ 谁家姑娘能一家一家的嫁啊，这讲出去都丢人！ 这算什么啊，卖身呐？ 啧啧。 “没有自行车厂的领导，这是谣言，他家里跟我一样八辈贫农。”金丽红笑笑回了一句。 条件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没什么丢不丢人。 她不在乎。 自己家也没了不起到哪里去，那宁海家里穷正好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丽红啊，大家都是亲戚，你小时候过年来家里我还给过你糖吃呢，你帮帮你表弟。”对方才不信金丽红的鬼话。 不就是不想帮？ 这丫头，隔路！ 难怪人外头都说，老师和医生最不是东西！ 隔眼！ “我真帮不了，我也没有这种本领。”丽红推着车赶紧离开。 解释两句就差不多，要是一直纠缠下去，那就没完了。 这样的事情也常见，求人办事嘛，大家也没别的途径，能理解，但不支持。 金丽红骑车一走，原地的人对着地面狠狠吐了一口。沿着小坡去了小卖店，买了袋酱油，顺便把刚打听出来的消息往外传一下子。 “……传的神乎其神，什么自行车厂长的儿子，说是跟她家条件一样，好像是大黑山过来的！” 巴坟沟条件一般，但同传说中的大黑山比起来，那可算得上是富得流油。 今时今日，谁家吃不上细粮啊？可大黑山还有很多人家还吃三合面呢，大米、白面都吃不起。 大黑山的代表人物……入了赘的金长海同志。 “这丫头看着挺精挺灵，怎么干这种傻事？要是找个条件好的还能理解，她这是越活越回去了……” “真大黑山出来的？” 说话的几个人，一听这个大黑山，语气都跟着变了。 要是嫁大黑山了，那老金家就彻底完了！ 没指望了！ 有个大学生也没办法翻身！ 那穷鬼聚集地！ “我就说一家大傻子，两口子过日子哪有舌头不碰牙，小丽红也是精过头了非要压人家男方一头，现在好了，真离了？我要是陈英，我打死不能叫他们离……” 好不容易攀上个好条件婆家，一夜被打回原形。 啧啧啧。 大家越说越热闹，越说越兴奋。 眼见着老金家翻身了，又眼见着老金家垮了！ 金长海家。 金丽红停好车，果然在院子里发现了一辆陌生的自行车。 进了屋。 “丽红回来了。”金长海看见女儿进门，脸上忍不住就挂了笑。 挺久没看见孩子，还挺想。 “爸。”丽红同父亲打招呼。 进了屋门，金丽红就瞧见了炕上坐着的两位……哼哈二将。 “你朋友过来找你几圈了。”金丽红看了看宁海。 万松那头去出租屋找了几圈，怎么敲门都没人开，他以为这宁海脾气上来了，跟他没完了！ 敲不开门又回了医院去找金丽红。 这才有金丽红特意跑的这一趟。 “谁？”宁海笑呵呵问。 “叫万松。” 宁海没接话，倒是脸色缓和了一点。 “没什么着急的事儿，让他等着。”宁海大手一挥。 陈英见女儿进门也没同自己打招呼，脸拉得比驴长。 臭丫头，白养你了！ 就一点事情，记恨到现在！ “你怎么不跟妈打招呼？”宁海笑呵呵起身，一把拉过金丽红的手。 她是一点准备都没有，让他突然一拉，整个人晃了一下。 陈英一见宁海动作就更来气了。 在她这个当妈的面前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啊？ 金丽红没好气仰头看他。 他个高。 宁海伸出手，将她的头扭到陈英方向：“叫妈！” 陈英实在受不了眼前人的动作，上手对着宁海直接给了一下子。 狠狠一下子！ “你把手拿开！” 死小子，你掰谁头呢？ 丽红跟顾以林结婚，结了婚以后顾以林也没有这种轻浮举动啊。 那手拍在宁海的身上，发出好大的声音。 金丽红蹙眉，看向她妈：“妈，你有事就冲着我来，你接受不接受我跟他都登记了！” 宁海跟着点头：“再离……就不好了。” 对他不好。 第124章 图宁海年纪大吗？ “你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陈英对着新女婿吼了出来。 实在是过去女儿有多听话，现在就有多混账。 陈英数落丽红：“你知道他家里怎么回事？你跟他结婚图他什么？就图他一个大傻个子？” 傻孩子啊！ 你妈穷了一辈子，日子好过不好过也就这样了，可你还年轻！ 不是她嫌贫爱富，而是这日子过上了你才知道，什么叫做苦！ 没钱，玩不转！ 宁海适时插话：“妈，你这样说就有点伤我心了，除了个儿我还有长相！” “还是图他老图他躺在床上露半个屁股勾引你？他比你大了足足四岁，你是想找个爹吗？” 陈英记起来自己去女儿宿舍看到宁海躺在床上那一幕，这就是个臭不要脸的。 人家孩子结婚都是找年纪相当的，丽红这可好，自己才25正年轻着呢，就被一个马上快三十的老光棍给骗了！ “他都二十九了，长得溜光水滑你猜为什么没结婚？难不成是条件好他看不上别人？你就犯傻，就因为他条件不好他才晃到现在，结果把你装兜里了，就你好骗！”陈英气得心脏疼。 傻闺女啊。 就是叫人给骗了！ “就这么个货，上赶子上成这样，天天往家里扎，生怕我跟你爸不同意……” 潜台词，太过于主动，这一定就是残次品！ 你见过商场里的东西死乞白赖的往顾客手里送吗？ 越是好的东西，越要顾客上赶着！ 宁海：“……” 喂喂喂。 丈母娘，你这是人身攻击！ 宁海此刻也有点郁闷。 主动肯定是主动了，他就是觉得…… 金丽红笑了一下。 她不笑还好，她一笑陈英更生气了。 家长训你，有什么值得笑的吗？ 这孩子就是要发疯啊！ 丽红伸手揪宁海的胸口，一把把人拽到自己眼前。 宁海那手忙着胡乱整理整理衣服……这样子可不太好。 有损形象。 他一个大汉，被一个小姑娘一把揪了过来……场面上有点失控。 金丽红歪着头看自己的新婚丈夫，踮起脚也没管对得上对不上……直接亲了上去。 宁海他呀……没准备好。 她也是业务不太熟练，嘴上来的时候亲偏了…… 亲他牙花子上了。 宁海抿嘴，试着调整一下自己的位置…… 咳咳！ “我什么都不要，我什么都有，我就稀罕他。”金丽红拽开道具往旁边一推。 金长海：“……” 活这么大，就没看过这种刺激场面。 丽红一梗修长的脖子，露出了白皙的线条。 陈英都被亲生女儿给气突突了。 哪有这样的啊？ 在父母眼前，你这是做什么？ 伸出手举起来…… 金丽红长这么大，陈英都没动过女儿一根手指头。就算之前丽红闹离婚又马上再婚，她气归气，还是没动手？ 实在是被女儿拽着别人亲的举动给气到了…… 直接冲垮了陈英的心理防线。 对陈英来说，女人就应该是矜持的，女人该是温婉婉转。 谁家好女人拽着别人就亲啊？ 这是女人还是流氓？ 宁海见丈母娘举手，立即转个身把金丽红护怀里了。 他个子高，对比着丽红身形也大，完完全全把人罩在安全范围内。 过去老人常说，男人得有个个子。 为什么要求有个儿呢？ 所谓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在钢市内，绝大多数的男人都要肩负养家重责，大高个、宽肩膀，这就是所有丈母娘心目中准女婿的标配。 实在没有的话……也就那么地了。 陈英的手落在了宁海的后背上。 啪！ 挺大动静。 金长海过来拉陈英。 “不能动手啊！” 金丽红推开宁海，又露了头：“妈，你不讲理！” 好多次她都想这样说了。 母亲，很不讲理！ 身为子女，她仿佛天生就矮了一截。 “你看谁讲理，你就找谁去，省得天天看不上我！对，我不讲理，我就是个粗人！”陈英发飙：“你讲理，你干出来这种事情？你出去看看，谁家好女人跟你似的？” “所以，你就要拿话来剜我的心，你受了气就要将全部的气发泄回我的身上。我是你的女儿吗？你爱过我吗？哦对，你说你爱我，你爱我的方式就是不停给我压力，你不停告诉我，我亏欠所有人的！姥爷临死的时候给我留了一点钱，你也觉得我伸手要了就是不对！” “你为什么要拿你姥爷的钱？”陈英不明白：“你舅舅们对你不好吗？你读大学都是跟他们借的钱，你好意思拿你姥爷的钱吗？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 这孩子怎么会这么不懂事？ 那些钱是姓陈的，跟你姓金的人有什么关系？ 欠下的人情已经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还要处处同舅舅跟姨妈算计？ “你看到的是你认为的，我看到的那是姥爷对我的偏爱！我在乎的不是那一点点的钱，而是在姥爷的面前，我与所有人都是平等，我没有矮任何人一个台阶。我不知道我欠了别人的吗？可是你每次看到我都要重复一样的话，你希望我怎么做了？你希望我在你们陈家人的面前，永远都保持一个仰视状态。” 所有人都能理解她，唯独母亲不理解她。 陈英：“你姥爷对你好，你不是更应该对他好？你一个外孙女，别人都没有，你拿着成什么了？那些是要留给孙子孙女的……” 将来是老陈家的子子孙孙要去给父亲上坟，难不成指望你一个姓金的去给上？ “你永远都是这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金丽红失望。 根本谈不通。 她面对着母亲，只感觉到了压抑。 是是是，她晓得她妈不是不爱她。 但是现在，她只想让这些东西都去见鬼！ “我没有按照你希望的那样去做，我就是丢了人，可我……”金丽红去拉宁海的手：“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爱咋咋地。” 母亲激起了她的叛逆。 宁海清清嗓子。 “都少说两句。” 他觉得弄成眼下的局面……也不是不能解决。 彼此的思想存在壁垒，打通壁垒才能沟通。 “你闭嘴！” “闭嘴！” 母女俩同时冲着他来了。 宁海：“……” 第125章 别议论我老婆，不然翻脸 “滚！”陈英指着大门。 “我这就滚！” 丽红牵着宁海。 你说宁海挺高个个子，被女人牵着走。 他还挺……愿意。 脸上美滋滋的。 今儿这便宜，他是占了不少。 回程。 说她：“……有话就慢慢说。” “你不知道我家的事。”丽红懒得说。 反正见了面永远都是吵架。 甚至就连大四岁都成了错。 大四岁怎么了？ 她就是要找个比自己大的，就是要找个能包容自己所有缺点的男人。 万松来找她赔罪，提了提上次因为什么发火。 万松也是一脸难为情：“……大海这段时间挺难，你看看他都穿成什么样了？他也是他们家唯一的儿子，虽说上头压着三个姐姐，可唯一的儿子父母不可能一点偏心没有，你脚上穿着的这双李宁跑鞋是他给买的？” 虹桥下头有一家李宁跑鞋专卖店，一双鞋120块呢。 普通工人买上一双这大半个月的工资可就去了。 宁海身体微微前倾：“你说我不就知道了。” 金丽红停下脚步，扭头去看他。 宁海眨眨眼睛。 “怎么了？” 走的好好的怎么不走了？ “没事你总撩我干什么？” 身体姿态是撩，说话的语气也是撩。 她也被人追求过。 “喜欢你呗。”宁海大言不惭直接回话。 还能是为什么，就是喜欢。 一见钟情。 金丽红推着车子，直接骑走。 不喜欢别人这样单刀直入。 太……显眼了。 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有些时候，她觉得宁海太……热情了点。 特别喜欢表达。 她本身是个内敛性子，又没办法回复，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不解风情？ 宁海见她人骑车走了，自己摸摸鼻子。 从后头追。 “聊聊呗。” 矿院对面。 万松正在门口闲得无聊发呆，看见那两人骑车过来，立即挥挥手。 “来干吗？”宁海一脸不耐烦。 万松一脸无奈。 做朋友就是这么回事，你不想没这个朋友，就得自己主动！ 小时候……宁海总罩着他！ 他要是挨打，宁海都能帮他找回来，犯了错不敢认，大海也总帮他顶黑锅。 要么就说呢，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他跟家里亲哥哥之间的关系都没这么好。 万般无奈，只能求助金丽红。 “上去吗？”丽红问万松。 “我得上去喝杯水啊。”万松一听金丽红的话，马上来了精神：“宁大海你太不够意思了啊，搬家也没通知我。” 宁海没好气踹了车梯子一脚。 停稳车。 丽红：“我就不上去了，我得回医院。” 宁海见她有些碎头发落了下来，伸出手替她往后别别。 “你那药回头我帮你煎了……” “我自己来就行。” “闲着也是闲着。”宁海说。 “走了。”丽红冲万松摆摆手。 宁海目送丽红过了马路进了医院，才收回视线。 万松啧啧了两声。 纯爱战神啊！ 不谈则已，一谈惊人呐！ 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你这媳妇儿，人挺不错。”万松难得夸了金丽红一句。 其实原本这毛病就没出在人家金丽红身上，是他把自己定位到了大海家人的角度上。 他过来找大海，人也是跑进跑出帮忙去找。 挺够意思。 格局也挺大。 “不错用你说？”宁海一脸傲娇。 人如果不好，他能急着娶到手吗？ 好着呢！ “你可得了，看看自己都穿什么样儿了？”万松一脸心痛，从包里拿出来两个牛皮纸包。 撕开一角。 里面都是钱。 “用钱你倒是跟我说。” 他也是挑理。 大家兄弟这些年，你用钱你倒是开口讲话啊！ 哥们没办法给你搞几十万，但几万总能搞得出来。 “拿回去。”宁海伸手将万松撕开的地方又盖了回去。 他是用钱，但是不能用兄弟的钱。 这倒不是说他清高，矫情。 做生意这种事，只是靠借钱，那这生意没办法做。 搞药品这块，靠着长期借钱，还搞个什么劲。 再说，借钱也不能同家人、哥们之间串。 朋友之间，最好别有金钱上的瓜葛。 现在这阶段难是难了点，但他还能处理。 万松急了：“你看看，你就这副性子！” 老是这死出儿。 “我乐意！”宁海将自己抛进沙发里。 万松长叹气：“你不愿意跟家里开口要，那我家市内有空着的房子，你去那头住，我也不要你钱！” 要他说，大海他爸就跟个傻子似的！ 唯一的儿子，一点出路都不替想一想的吗？ 上头三个闺女，个顶个都给管了，到了小儿子这里，就两手一摊？ 大海跟他也不一样，他跟家里要东西要得光明正大，大海比他要脸。 “兄弟，看着你这样，弟弟我心痛啊！咱们什么出身，就住这种地方这种烂房子？”万松瞧瞧屋子里，一脸嫌弃。 这房子年龄估计比他爸都大！ 屋子里啥都没有，除了一张床跟一个桌子。 “我什么出身？普通人出身，住这种地方怎么了，我觉得挺好。”宁海一脸坦然。 什么条件住什么地方。 到处都用钱，他都恨不得一毛钱掰成两半花了，讲什么条件。 “你一个人住是行，那嫂子愿意住这里吗？”万松还是想通过金丽红把宁海拽出去。 “她要是嫌弃我，就不嫁我了。我一穷二白她都清楚，虽然穷，可我长得气质好。”宁海对自己进行了肯定。 万松：“呸呸呸。” 什么晦气的玩意儿！ 从小到大这大海就知道自己长得好，总嘚瑟！ 问：“她不知道你家里具体情况？” “我家有什么具体情况还用特意说明的？”宁海反问。 万松竖大拇指：“那就愣嫁？” 他现在对金丽红有点刮目相看了。 市面上的好女人挺多，但长得好看的还不挑的……比较少见啊。 宁海没好气瞪万松：“下次说话就说话，少往我家人身上找毛病。你损我两句骂我两声，这都没事，我也不往心里去，但骂我家里人那不行。” “我嘴贱，我已经跟嫂子道过歉了。”万松见宁海是真的拿这个事当真，马上给了反应。 第126章 我家金医生……好着呢 “她就……那么好？说一句都不行？” 万松暗叹，这小金医生可找对人了！ 瞧瞧！ “你娶个老婆回来，我天天当你面儿说她处处不好……” 万松伸出手：“打住！” 那肯定不行！ 谁娶老婆回来是为了叫别人贬低的？ “这些钱你先拿着用，我也不缺钱花，放着也是放着。”他是真的没有用钱的地方。 宁海：“这钱我真用不上。真心话，这点不起作用，我留着没地方装。” 万松啧了一声，拍拍大腿站起：“得，我这就是操心烂肺子！我颠颠替人担心，结果人家根本看不上这点小钱！” 打趣归打趣，但也晓得宁海说出来的八成都是真话。 他哥们嘴里，从来不跑火车。 “谢了。”宁海伸出脚蹭了蹭万松的小腿。 万松搓着自己的手臂，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有些时候我真的好讨厌你这个贱儿劲！哎，你老婆知道你这样吗？你在她面前就这样儿？” 他快速拉开自己跟宁四儿的距离。 搓搓搓！ 受不了！ “大哥，你突然这副鬼样子作甚啊？” 万松真的被眼前的人给恶心到了。 说话就说话，宁海突然扭扭捏捏了起来，也不知道想什么鬼东西，竟然耳朵还会红！ 拍拍屁股，他朝着大门走了过去，走了没有两步，又退回来拿钱。 “我走了！” “滚，不送了！”宁海躺在沙发上挥手。 都自己人，装什么。 这些天他觉也没睡好，还得天天往农村跑去讨好丈母娘，结果……人家还嫌他岁数大。 想到这里，宁海也是长叹口气。 过去也没觉得自己老，也才堪堪二十九岁。 “我说真的，你要是缺大钱的话可以去找宋小萍，她那头钱多得花不完。”万松善意提醒。 都是一个院长大的，院子里其他的姐姐都不跟他们这群小屁孩玩，唯独宋小萍除外。 早些年宋小萍就下了海，据说现在有千万身家呢。 几十万的大数目他肯定是帮不上大海，但小萍姐可以。 宁海神色如常，依旧躺在沙发上没动。 “退下！” 万松骂了他一句，闪身走人。 下午两点半，宁菲将婆婆送进医院顺便找到弟弟租的房子这边。 敲了两声，就看见宁海垮着一张脸踩着鞋出来开门。 宁菲眉头皱得老高。 这一看就是没休息好啊。 没好气提着买好的各种熟食进了屋，进了屋就开始帮着叠衣服帮着收拾卫生。 小四是个男孩儿，也不擅长这些。 宁海睡睡觉又被亲大姐吵醒，眼睛扒开一条缝：“你别忙了，一会我自己收拾。” “指望你？”宁菲没好气喷；“这日子可不能过成这样，是不是缺钱周转？你现在能差多少，你说个数目出来。” 宁菲不想管，但不能不管。 家里四个孩子，就属宁海年纪最小。按说这个年纪小是占便宜的事情，可在宁家来说，宁海挺倒霉。 父亲风光的时候宁海太小了，等到宁海大了，父亲退下来了。 等于是说，宁家上头三个姐妹都借到父亲的光儿了，只有小四…… 宁菲把衣服叠好，拍了宁海后腰一巴掌，宁海沙发上的长腿收了收，给他姐腾了点地方。 “差多少？” 宁海抹把脸：“你就别管了。” 他觉得他大姐活的可真累。 每个人都要管一管！ 除了父母，做姐姐的对弟弟妹妹都没有这种义务。 “要是缺个十万……十五万以下，我都能帮你凑到。”宁菲原本想说十万。 想了想又怕这个数字不够。 给少了，小四就得受委屈。 这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她舍不得看着宁海日子不好过。 “你自己的钱就自己留着，别操心我。”宁海对着亲大姐，什么话都敢说。 正因为是家人，才不好把难处露出来。 “到底差多少？缺口要是太大，我找宋小萍串一下也行，百万内我都能给你解决！” 宋小萍同宁菲关系不错，宁菲相信自己要是开口，再把家里的车跟房子都做抵押，对方应该能放心借钱。 宁海轻笑：“你可千万别找小萍姐，我可不想羊入虎口。” 小时候宋小萍就对他特别好。 好到比亲姐姐还要上心的程度。 不过那时候小，很多事不明白。 你想他大姐大他那么多，宋小萍跟他大姐是同届，用现在的话来说，宋小萍妥妥能给他当妈！ “这么大的人了，说话一点分寸都没有。”宁菲拍弟弟。 “你不信？她想跟我搅和进一个碗里吃饭。”宁海还说来劲了，坐了起来。 宁菲蓦地心里一凛。 “她跟你说的？” 宋小萍要是敢讲这种话，宁菲就敢直接打到门上。 呸！ 多大年纪了，还想老牛吃嫩草呢？ 脸还要不要了？ 宁海摇头：“她不可能说，不过借钱这事你也千万别找她，我真怕她借我钱。” 不过就是打着借了还不起就还人的算计罢了。 缺钱的时候是什么都能卖，但本人不卖。 爱情也不卖！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宁菲暗恼。 觉得宋小萍这人也是…… 搞这种事情。 “十七八的时候。”宁海伸腿下地。 宁菲见他鞋都踢飞到一边去了，伸手帮他把鞋拿过来。 他调侃宁菲：“我说大姐，你要是继续这样，那曹卫国要气死了！想要照顾人，把心思都往他身上花，我都这么大的人了。” “这么大怎么了？这么大就不是我弟弟了？”宁菲虎脸。 好家伙，越长大跟姐姐距离拉得越开。 说是姐弟，其实这跟她半个儿子有什么区别？ “男女有别。”宁海轻笑一声。 “妈让我把存折给你送过来。”宁菲从包里掏出来存折，放在茶几上：“我婆婆住进矿院了，你家那位在矿院上班是？” “你就是想找机会见一见她，找什么借口。”宁海一眼看穿大姐的想法：“想见就见，我家那位也不是不能见人，相反你见了她绝对会喜欢上她。” 宁菲眉心拧了下。 这就是曹卫国说的……陷进去了。 张嘴闭嘴就我家那位。 第127章 说我啥都行，不能说我媳妇 “小四啊……” 宁菲有心说说这个离过婚的弟妹，实在是…… 小四这条件这样的好，为什么就非得找个这样的人呢？ 对方再好，那婚姻一栏也是写着离异。 宁海倒是猜出来他大姐想说什么，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说什么谈什么都行，但别说金丽红。好不好人是我挑我选我娶，不好我受着，好了我享福，不然亲姐弟我也照翻脸不误。” 话音落地，宁菲手里的包直接打了过来。 宁海：“……”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手？” “你跟我翻脸试试！”宁菲这暴脾气。 忍受不了一点点。 你老姐我把屎把尿把你带大，你现在跟我说什么？ “你跟曹卫国结婚，我可没有说三道四。”宁海重申自己的立场。 宁菲骂他：“你说个屁，我结婚的时候你还就知道疯跑呢。” 宁海耸肩。 将存折退了回来。 也不是不缺钱，事实上他现在缺钱缺的要死。 但怎么说呢，也不全是为了面子。 家里那个退休老头儿的退休金……瞧着是挺多，可那是人家自己凭本事赚的。 再说就这五万八万的，真的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你真是连妈也怪上了？” “我没怪任何人。”宁海重申自己的立场：“我一开始说的就挺明白，家里就我最小，我长大成人他正好退了，就算不退也没有什么关系可给我用。按照他的设计计划，我赚着几个踢不倒的钱，娶了媳妇养了孩子，回头媳妇孩子都得跟着我过苦日子，我不想那样活。” 上头老大、老二、老三个个都比他有钱。 老二总是抱怨自己条件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可人宁薇随手也能拿出来十多万，他有吗？ “我娶了人家我就得尽力让她过上好日子，不能一个医院待着，人家三天两头买这个买那个，就让她冷眼瞧着，这种事我干不出来。” 他喜欢一个人，就是要让那个人活的幸福。 全方位的幸福。 金丽红在他手里，就得活成小公主。 “知道了。”宁菲看了看存折，又收了回来。 不收也不行，小四这个臭脾气，也不知道像谁。 依着她说，宁海脾气就跟父亲一样一样。 矿院。 “我大姐。”宁海给穿着白大褂的金丽红介绍自己家老大。 “大姐好，我是丽红。”金丽红站着的姿势稍稍缓了缓。 本人长得好看，身板也很笔挺，身段舒展。 宁菲瞧见金丽红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孩子长得还真别说，跟宁海好像哪里有点像。 “我是他大姐，我叫宁菲。” 宁海还有事情要去忙，金丽红带着宁菲熟悉一下医院。 宁菲婆婆身体其实也没有要命的症状，就是老毛病，年年都得住院住上一段时间疗养。 …… 晚上曹卫国从小吃部买了饭菜提进了病房。 一看桌上摆着满满登登的饭菜，表情一愣。 “我紧赶慢赶，要是知道她管你晚饭我就晚点回来了。”曹卫国对自己母亲抱怨了两句。 单位这几天事情还特别多，你说赶上他妈住院，两头牵扯。 好在宁菲真的帮了他很多。 说着话呢，宁菲也是背着包以百米冲刺速度进了病房，一进门气都没喘匀就开始操心晚饭。 “妈，晚上……” 宁菲的视线对上桌子上的饭菜，也是一愣。 她刚刚从公司那头回来，也是被事情给拖住脚了，想要联系别人，你说就他们挨得最近。 曹卫国一见妻子这个表情，挑了挑眉：“不是你准备的，也不是我买的，哪来的田螺姑娘？” 想也知道，肯定是小四闪婚的那个女大夫。 矿院没有别的熟人。 曹卫国他妈就是干部退休，每年住院都有这个待遇。一般的情况都不会进市内去住院，因为一旦进了市内，会有好多人登门来探病，为了避免人多嘈杂，就特意挑了矿院。 曹卫国他妈取掉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镜。 帮着儿子、儿媳解惑：“是一位姓金的大夫送过来的，说是你们忙顾不上。” 宁菲将干净的筷子递给婆婆。 “卫国回家把那瓶腌黄瓜取过来，小菲爱吃。” 做婆婆的非常了解儿媳的饮食习惯。 宁菲是苦日子里出生的孩子，虽说家里条件一直不差，那过去大家过的日子都差不多，吃都吃不饱，她能吃到什么好东西？慢慢就养成了吃咸菜的习惯，这要是一顿饭不吃点，饭都吃不好。 “行，你们婆媳亲如母女，我就是个外来者！”曹卫国刚拿起来筷子，被母亲一使唤，撂了筷子。 他脾气特别好，谁说什么是什么。 对母亲也好，对宁菲对女儿，都特别包容。 老好人一枚。 “算了……”宁菲也不想折腾丈夫。 “叫他去拿。”曹母坚持：“一个男人到了这把岁数也得动一动，不然养得浑身是膘，猪能杀了吃肉，他能干什么？” 曹母冷着脸说道。 “我这就去。”曹卫国认命站起。 等他出了病房的大门，曹母看儿媳妇：“金大夫跟你们家有点渊源？” 世上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萍水相逢，人家凭什么替你解决晚饭问题。 宁菲说：“……宁海突然就结婚了，跟家里也没通知一声，两个人都登记了。” 曹母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这大夫长得好。” 长得招人喜欢的那种好。 能理解。 谁看见漂亮的姑娘不想往自己家划拉呢。 “她……离过婚。”宁菲叹口气。 要说丽红这人，见了一面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暂时没看出来。可就离婚这事儿，就跟一根刺似的卡在喉咙里。 哪怕是多谈过几个对象都不要紧。 曹母拿起筷子，吃了点青菜。 “怎么还一代不如一代了？我们过去改嫁，离婚就是常见的事情，谁能保证嫁了就能过好？过不好自然要离！” 比如说她，她十四岁就被父母给许人了，后头过了两年她回了家说不过。父母不肯接她回家，她就跟着大部队走了，走出来了一片新天地。 改嫁、再嫁可不能算是丢人的事情。 女人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第128章 强求来的婚姻 宁菲不想纠缠这一话题。 曹母又说：“我知道你心气高，自己的弟弟怎么看都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宁海是挺不错。” 曹母中肯评价。 宁海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之一，虽然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也有可能是因为上头顶着三个姐姐，反倒是比一些女孩子心还要细。 读书、长大，行程轨迹都贴合得很完美，家庭中父亲又是那样的出身。 “他长得好又是大学毕业，专业选得也好，可现在不是不行嘛。人家女方有稳定工作，就这一点就胜过了大海前头那些所有优点。”曹母晓得她说这种话，儿媳妇八成不会爱听。 可现实就是现实。 “你们姐三儿都吃到了父母的红利，老三借的差点但人自己本事，总会找各种各样的机会，到了大海这里，他要是吃这份铁饭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工作是很稳定，稳定到一眼就看到了死！ 宁军山手也伸不了那么长，这就注定了宁海日子要比三个姐姐过得差得多。 除非是靠着姐姐帮扶，不然这日子你就去想。 “你家里说是喜欢女儿更多，大海他是唯一的儿子，难道分配上你爸妈就真的眼睁睁看着他被扔到穷山沟去？不是不想帮，而是手伸不过去，无能为力。” 宁菲幽幽叹了一声。 “所以目光也别抱太高，只要人好，她又没有孩子，我瞧着还是挺般配。” 看人要看人品，其他都是次要。 当然了，年轻的男人喜欢长得漂亮一点的，那就从里头选个好看人品又说得过去的，这就两全其美。 “妈说的是。”宁菲也很认同婆婆的话。 有些时候她看得透眼前的形势，有些时候又看不透。 因为喜欢，所以过分在意。 是她狭隘了。 “回头替我谢谢人家。” 宁菲伺候婆婆吃完饭，去向水房洗碗。 洗碗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婆婆说的那些话，你说讲得有没有道理？ 绝对有道理。 但就是…… 宁海是她亲弟弟，家里确实也算得上是……不敢说万里挑一，千里挑一算得上？ 那挑个未婚的，好像这才是标配。 可惜啊，天不从人愿。 金丽红吃完饭顺路又到病房看了一眼，宁菲送她出门。 “明天你什么班？要是有时间的话，就来家里吃口饭。”宁菲做了邀请。 愿意不愿意，这娶都娶了，用小四的话说，难不成还能离？ 慢慢试着接受！ “大姐，我明天恐怕走不出去，得值班。”金丽红笑笑。 倒不是故意找借口去推，确实走不成。 宁菲一愣。 以为自己抛了橄榄枝对方就会接，没想到…… “行，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再约。” …… 宁薇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楼洞里规律响起了鞋跟与地面碰触的声音。 上了二楼，她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好半天才从包里掏出来钥匙，掏钥匙的整个过程行动也显得极慢，仿佛是故意要拖延时间。 钥匙拧了两圈，她深呼吸一口气，拽开了大门。 跨步进了门里，只看见地上有四只鞋歪歪曲曲甩在地上。 一双男士皮鞋，一双……女士高跟鞋。 这双鞋……不是她的。 她跌跌撞撞跑到卧室门边，使劲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啊！” 床上的女人发现有外人闯了进来，快速拽过被子蒙到自己的身上。 陈明阳看见自己老婆进了门，脸上倒是也没有多少慌张。 被子都被人拽走了，他就全部露着。 皱了皱眉，一脸镇定自若伸手去捡地上的衣服。 宁薇冲到了床边，伸手要想撕扯床上的女人，陈明阳护着女人，使了个眼色叫女人赶紧走！ “陈明阳，你对得起我吗？”宁薇只想抓破那个女人的脸。 第几回了？ 女人抖着手快速把衣服罩在身上，也是穿得有点着急，那衣服穿得跑偏，她又想脱下来重新穿。 陈明阳吼她：“不走留着挨打呢？” 女人急急忙忙抱着衣服就跑了。 宁薇被陈明阳拽住手腕，她动弹不得。 撕扯中，宁薇一巴掌扇到了陈明阳的脸上。 啪！ 宁薇听见声音，刚刚还处在发疯状态中，此刻冷静了下来。 陈明阳见人已经跑了，这个时候松手宁薇也肯定追不上，干脆把宁薇往地上一推。 “不想过，那就别过了！”他下了床，干脆遮都不愿意遮。 宁薇瘫坐在地上，这满腹的委屈无处发泄：“你对得起我吗？” 反反复复就是这一句。 陈明阳伸着腿套西装裤，他听见这句话只想笑。 套好裤子，光着膀子点了根烟。 “你觉得我不好，咱们可以离。” 早八百年这婚就应该离了，是宁薇死拖着不肯松手。 那他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自找乐子！ 事业上没有突破，没的可玩，他可不就只能玩女人了！ 陈明阳叼着烟单手将宁薇拽了起来，他用拇指替宁薇擦擦眼泪：“何苦呢，我们俩绑在一起，你难受我也难受！” “我不难受！”宁薇喊。 离婚？ 做梦去！ 为了陈明阳，她放弃了多少东西，现在说离婚？ “只要你能接受眼前的局面，不离婚我也接受。你说咱们这张床这么大，多一个人能怎么了，不行你也找一个，咱换张更大的床！” 啪！ 宁薇一巴掌抽了过去。 陈明阳摸摸自己的脸，笑了。 反手就给了宁薇一耳光。 力道只比宁薇打他更重！ “你还想怎么样啊？困着我一辈子？”陈明阳掐宁薇的下巴。 他的长相偏阴柔，发起火来不但不显得狰狞相反还有点到了极致的美感。 宁薇从小就喜欢漂亮的东西，早十三四岁她就盯上了陈明阳，这么多年，她哪里肯放手！ 陈明阳套上衣服，手里的烟对着宁薇轻轻一弹。 他根本不在意这个举动会不会伤到眼前的人，什么老婆不老婆对他而言，也一点不重要。 “我跟你是过不下去了。” 陈明阳家。 宁薇坐在沙发上抹眼泪。 陈明阳他妈擦着手里的玉石摆件，这东西是宁薇之前送回来的，她专门找人鉴定过，是个好东西来着！ 这些她都准备留着传家。 听见儿媳妇哭哭啼啼，陈母一脸不喜：“你们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不要出了问题就来家里哭哭啼啼。” 第129章 宁家的一本烂账 要说宁薇跟陈明阳的这段婚姻……也是宁二自己强求来的。 没结婚之前，陈明阳还有个身份。 他是宁三儿宁晨的男朋友。 曾经陈明阳家与宁家也是住在一个院里，只是陈家不太走运，陈明阳的父亲早早就过世了，人一走他们全家就得从里头搬出来住。 那时候的老陈家，也是穷得够呛。 陈明阳的母亲原本没有工作，是丈夫去世以后，单位帮忙给她添了份工。 只是一个女人要养六七个孩子，只是靠自己那一份工资，这日子过得可想而知。 老陈家就出陈明阳这么一个大帅哥，从小帅到大。 “妈，这件事你不能怪我啊。”宁薇哭诉，想要得到婆婆的支持。 “不怪你还能怪谁？怪他出去瞎胡搞吗？当初他跟宁晨在一起的时候，他不是这样。”陈母捅破窗户纸。 婚姻是你宁二用手段强求来的，那后果你就负责自己吃！ 宁薇听了婆婆的话，心里一凉。 微吸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身：“妈，就算我过去怎么样了，我现在对这个家没得说？这个家从里到外，每个人工作都是我出面去安排……” 宁薇就敢说一句，老陈家离开她宁薇，玩不转！ 陈家什么出身啊？ 不是靠着自己，有今天的风光？ 陈母将手中的摆件扔到床上；“没人逼你，做这些也没人求你。” 宁薇拿起扔在床上的包，带着气摔门离开。 等人离开了，陈母看了看小屋的门，大声说着：“人走了，出来！” 陈明阳从屋子里闪身出来，一脸带笑走到母亲身后，伸出手替母亲揉肩。 “你们两口子的事我不过问，让她下次别出了事情就来家里闹。” 陈明阳摊手，一脸无赖状；“我可管不了这个疯婆子。” “不愿意结婚当初可以不结，结了还这副鬼样子！”陈母骂儿子。 陈明阳也是家中老幺，最后的小儿子，陈母没办法不偏爱。 陈明阳松了手，把自己抛进沙发里，翘着腿。 刚准备点根烟，对上母亲想杀人的目光，他讪讪收了手。 “我能不结吗？我不结她也会拿肚子来逼我，不结……宁晨也回不来了。”陈明阳勾勾唇角。 眼睛一闪一闪，闪过一丝落寞。 要说他真心喜欢过谁，那一定是宁晨。 宁晨长得好人又聪明，没人会不爱那样的宁晨。 当时他所有哥们都想把宁晨追到手。 陈母看着儿子这副样子，心疼的不得了。 都是孽缘！ “怪就怪你自己，人家设了套你偏偏钻了。你跟她就算是离了，宁晨也不可能跟你结婚，死了那条心。” 陈母这话都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 “哎呦，想什么呢老太太，我跟她早八百年就完事了！”陈明阳怪笑。 在这个国度里，他跟宁晨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那你就打起精气神来。”陈母劝着：“老七啊，你说说你成天就跟那些女人胡混，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宁薇的事我不逼你，可你能不能收收心把重心放到自己的人生上头？咱们老陈家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 你爸爸活着的时候，谁都要高看我们一眼。 现在是外人高看陈家一眼，可这个高看里有几分是冲着你陈明阳来的？ “妈知道你不容易，家里哥哥姐姐你哪个都拽，明明自己不愿意还得迎合宁薇，可选都选了，宁薇对你……你要她命，她都不会犹豫，何苦这样过呢？” 人家宁三儿的事业越干越大，你陈明阳却烂成了一团泥，值得吗？ 陈明阳实在不爱听自己妈叨叨，挥挥手：“您儿子我啊，就没那个本事！这不原先想要吃个软饭，谁能想到没吃上，给您找的这个儿媳妇呢，也是个二百五，您老就对付活！” 他无能为力。 陈家兴不兴旺，这话别对他说。 他没那么多的力量去完成别人的梦想。 想要做梦，先吃两片安眠药！ 陈明阳又晃晃哒哒走了。 宁家。 谢娥原本一早起床就有点头晕，她这血压这几天一直不太稳定。 人上了岁数，什么毛病都找上门。 在宁军山面前她没表现出来，宁军山出门去买菜了……这不知道她把钱都拿给了宁海，发火是发了一通，紧跟着就准备勒紧裤腰带。 谢娥正按太阳穴呢，听见拉门的声音，她以为是宁菲回来了…… 四个儿女，就只有老大跟老四经常回家。 笑呵呵抬起头，只是看清来人，笑容马上淡了。 宁薇把母亲脸上的表情看得真真切切，一口气提上来，两步三步冲到桌前，然后举起水果盘照着地面狠狠砸了下去。 玻璃材质的果盘碎了一地。 谢娥只觉得这血压一瞬间就冲了上来。 “你爸出去买菜马上回来，你赶紧走！” “这里不是我家？我不能回来？你以为是谁回来了？怎么看见我就不笑了？妈，我真怀疑，我是你跟我爸亲生的吗？”宁薇第一万零一次怀疑。 小时候她就觉得自己不像是父母的亲生女儿。 因为父母对她不好！ 谢娥缓缓开口，只觉得那太阳穴都要炸了：“我倒希望不是。” 如果不是，早就赶出门了。 何苦让老二一个劲的在家里作妖！ “哈！”宁薇捂了嚎风冲到母亲面前，指责：“从小到大你就最烦我，我被人欺负，你们也不可能管。” 谢娥起身。 她想回房间去休息。 今儿这血压，真的不正常。 只是宁薇发疯还没发够，她暴跳如雷，她生气自己生在这样的家庭当中！ 她觉得自己十分不幸！ 军长的女儿啊，她得到了应有的照顾吗？ 宁晨才是她爸的亲女儿，她不是！ 快步上前，伸手扯住母亲：“妈，你看看我啊，我被陈明阳打，你就不能去找我婆婆说说吗？他们陈家给我们家提鞋都不配，只要你肯出头，他妈就得听话！” 过去陈明阳他妈有多巴结自己妈妈？ 谢娥想要甩开女儿的手，可惜力量不够。 人老了……有些时候觉得活着挺没意思的。 身体不好，导致身上就没什么劲儿。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谢娥脾气一直很好，因为脾气好，宁薇冲着她就敢发疯。 “我管不了。”谢娥一脸冷漠。 以前也不是没管过，有用吗？ 老二抢了老三的男朋友，逼婚成功。 老三从出了这事以后，就没回过家，对父母也是很有意见。 陈明阳出这档子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她不是没帮女儿出过头，可是宁薇很快就会将巴掌抽回到她这个当妈的脸上！ 家里姐姐弟弟，因为陈明阳这事挨了宁薇多少埋怨？ 小四倒是管了，小二恨小四恨得要死。 怎么管？ 五根手指头，谢娥确实不敢说对着都一齐，但尽量公平对待了。 上头三个女儿，都借到了宁军山的光儿，只有小四……那孩子倒霉。 谢娥也曾经爱过宁薇，只是宁薇伤了她的心。 前些年她生病差点去见了阎王，那时候小二去干什么了？ 哦，小二的婆婆也生病了，所以小二每天都是围着婆婆转，放着马上要蹬腿的亲妈不顾。 这她也不能说挑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自己生的，自己受着就是了。 第130章 宁母发病 “你是我妈！” “我是你妈，可我做不了你的主。要么你跟他离婚，不然不要回家来闹。” “永远都是这句！”宁薇一脸暴躁。 她对着陈明阳对着婆婆，对着婆家的那些人，她脾气一直都是出了名的稳定。 可回了娘家，宁薇就可以大变活人。 她将所有的脾气都扔给了母亲。 因为她妈脾气好！ 因为她妈生了她，就得负责她的一生！ 不然生她出来干什么？ 就是该她，就是欠她！ 宁薇用力将母亲扯回到沙发前，用力一推。 谢娥伸出手想要打老二，只是宁薇根本不怕。 她爸不在家，一个身体不好的老太太她怕什么？ “又要打我是不是？对外总说你脾气好，从未打过儿女，这就是你讲的没打过？我是我爸搁外面偷生的吗？不然你为什么这么恨我？你不公平，你对所有人都好，只是对我不好！” “你还要我对你怎么好？”谢娥吼了出来：“你结婚该有的体面我都给了，老三因为这个恨了我这些年！这些年她从不踏进这个家的大门，你在外头做的那些事情，哪件事不是借你爸跟我的名头？你觉得以你自己的本事，能不能把事情办成？” 谢娥看着眼前的女儿，笑着落了泪。 这就是她养出来的好女儿！ 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自己！ 是她不会教育孩子，是她只会生不会养！ 是她这个做妈的窝囊！ “你给我这些不是应该的吗？你是我妈，你就应该管我！”宁薇原地发泄着心中的怨气：“你也就给了我一点点，给其他人的呢？我大姐得到多少？宁三儿得到多少？小四呢？” “你这个混账啊。”谢娥捂着心口倒在沙发里。 宁薇冷眼瞧着母亲表现。 她妈永远一副身体不好的样子，可哪回死成了？ 之前她婆婆差点死了，正好赶上她妈发病，就因为她没去医院看望照顾，结果她妈还恨上她了！ 谢娥的理智彻底断了弦，胡乱说着：“你总说我跟你爸对你大姐跟小四好，你大姐是你们当中活得最苦的一个人，过去家里什么家务不是她做？就连小四都是她一手带大的……” 那时候家里什么情况？ 天都要塌了，她顾得上吗？ 宁军山说是马上就要不行了，她这个不争气的身体偏偏赶在那个时候出了毛病…… 因为刚生完宁海不久，加上生宁海的时候大出血…… 那时候家里有多难啊？ 不是宁菲那么个小小的孩子帮她撑着这个家，这个家早就垮了！ “你除了抱怨还会什么？让你帮忙照顾家里，你带着小四出去跳皮筋，把小四扔在地上甚至忘了带回家，你爸都要咽气了，你大姐每天家里医院来回奔波送饭，你把买菜钱都抠了下来买新裙子穿……” 这样的事情，多到数不清。 “是，你永远记得我的不好！就这么点小事你要记一辈子！你怎么能记得我大姐这样那样的好？这对我就是不公平！你们做父母的，我是做孩子的，我凭什么要替你撑起这个家，是你生了我还是我生你啊？” 宁薇耍横：“谁让你没把我淹死，都是你自找的！” 谢娥拼命要从沙发上站起，她这一巴掌想要挥到女儿的脸上，只是…… 她的脸上都是汗。 人站起来后，又摔了回去。 宁薇见母亲这副样子，拽过包：“老二就是臭狗屎！我是倒了血霉才能托生到这样的家庭，爹不疼娘不爱，你们早晚都会有报应！” 宁家有一个算一个，都该死！ 扔下这句话，她转身就走。 不是没看见母亲摔了，但习惯了。 她妈病病歪歪这些年，不就是靠着这样的手段才能让她爸心疼！ 她是学不来！ …… 宁菲带上车门，还纳闷家里的院门怎么大开着。 手里提着给母亲买的水果还有奶粉往里头走。 这是她爸的待遇，这栋楼现在归他们家使用，占地面积还挺大，前面后面都有个小院子，平时也能种种菜。 不过种菜这种事情都得老宁来做，老谢身子骨不是太好。 往里走了，看见宁薇怒气冲冲从里头走了出来。 “每回回来都是气冲冲，谁又欠了你的？”宁菲停住脚步问妹妹。 宁薇停都没停，用力撞过大姐的肩膀。 看见老大就生气！ 她总是被人拿着跟老大比，跟老三比。 “宁薇！”宁菲拉了脸。 “我去死！”宁薇大喊。 宁菲只觉得后脑勺一抽。 又来！ 肯定又是跟陈明阳。 猜着是这个原因，她就没有多问。 管不了！ 小四因为他二姐跑了多少次矿院那头堵陈明阳？ 宁薇这个败家子还对小四动手，把小四头砸流血一回，拿着杯子又要砸差点砸了一回。 宁菲也不爱提家里的事情，外人瞧着宁家挺好挺风光是不是？ 外面人还在辛辛苦苦卖力工作，她爸已经退休享受该有的待遇，你要说借光……子女们她们姐妹都借到了。可实际内里呢？ 没法说。 还不如人家普通家庭，和和气气的呢。 见大门敞开着，上了台阶进屋。 “妈，我给你买了点……” “妈！” 宁菲正准备脱鞋，就见母亲躺在地上。 “妈！” 铁东医院。 “是不是心梗？” 院长急匆匆从外头赶回办公室，进门就看副院长以及谢娥的主任医生还有管床医师都到齐了。 “排除了心梗的可能性，突发室颤，彩超检查中发现患者心脏有积液，我们第一时间采取了引流积液，但是患者憋喘的症状没有改善。强化ct检查发现患者心脏旁边的位置有一个拳头大的肿物压迫心脏，但是目前不能排除是肿瘤还是血肿。” 医院这边面对这种情况也是特别棘手。 鉴于谢娥特殊的身份，其实医院不是很想担风险。 可病人现在的状况又很危急，送到省医院肯定来不及。 “什么意见？”院长看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深呼吸一口气：“眼下也只能是搏一搏。” 确实问题……没查出来。 只能上手术以后，开了以后确认。 “我的意见还是要保守，这个年纪加上慢性病较多……身份也很特殊。这样的手术，我们这边也没做过……” 做是不怕，但万一出了没办法收拾的局面，怎么办？ “血压怎么样？” “血压不能维持，受压迫心脏跳动现在已经达到了140次每分钟。” 院长只觉得脑子嗡嗡响了两声。 “谁能做？” 主治医生三秒内给了个答案：“矿院的金丽红。” 第131章 沉着冷静金大夫 “你知道里面躺的人是谁？”院长皱眉。 全铁东医院找不出来个能开刀的医生？ 要去矿院找个实习医生？ “我不知道里面躺的人是谁，我只知道现在情况不是很好，也不能等。这个手术一旦没有动好，病人气是喘上来了，马上就会出现别的风险，这个风险目前还估算不到。” 是肿瘤，大麻烦。 不是肿瘤，麻烦更大。 “你来做的把握有多大？” “有把握，不太高。” 正因为那个年轻医生很出类拔萃，医院才会跨级想要把人调过来。 刘西山开的那几场手术，全钢市一共三名医生参加。从头到尾参加了全部手术的人只有金丽红。 “她之前动的手术我都看过详细病例，死亡的那两例放到我的手上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哪个医生手上没有人命？ 这种事情避免不了。 作为一个女外科医生，金丽红确实很稳。 毕业进入到矿院，享没享受到什么待遇他不清楚，但顶的绝对就是一把刀的位置。 “先给矿院打电话。” “已经联系过了，人应该在路上了。” 院长：“……” 金丽红被车快速送到铁东医院，下车的时候身上还穿着矿院的大褂。 一路上她把病历反复研究了很久，反复问了来接她的工作人员病人病情。 这头她进了医院，那头院长就迎了出来。 倒也不是有多重视她，而是重视现在要救命的病人。 “……上不来气，已经排除了心梗，发现心脏有积液也第一时间做了引流，可现在的问题是症状越来越严重……” 丽红想了想自己当时反复看过的病历：“现在要马上手术？” “心率血压难以维持，为了防止意外必须紧急手术。” 金丽红看带自己的老师，她问：“您觉得是哪里的问题？” “现在还不清楚，或许是有肿瘤……” 金丽红沉吟：“有没有可能是……心脏破裂？” 她阅读过好些临床病例，不巧前阵子正正好就在研究这个方向。说是研究，其实就是闲来无事，她又没有别的爱好，除了死读书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 “心包裂口保持开放畅通，血液从前胸伤口处涌出或者流入胸膜腔，临床上的征象也能对得上。” 主治医生皱眉：“心脏破裂多见于外伤。” 一般来说这种都是车祸、刀伤穿透胸壁以及心脏所致。 几个人快速进了楼内。 手术室外，宁菲安抚着父亲，宁军山的脸色不是很好。 “去给小三打电话，叫她回来。”宁军山吩咐着大女儿。 如果老伴这次真的出不来，他不希望宁晨会有遗憾！ 宁菲张张嘴。 没等她动，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宁菲看见戴着口罩的人明显就是一愣。 金丽红也是一愣，不过很快进入到自己的角色当中。 “……现在情况不太乐观，最佳抢救方式就是开刀！” 宁菲向后闪了一步，金丽红伸出手虚扶一把：“病人现在脉搏系数、血压下降，呼吸浅弱。怀疑是出血填塞心包压迫心脏……” “她……她平时身体就不是很好。” “她是怎么摔的？”金丽红问。 宁菲一脸茫然。 她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宁薇带着怒气从家里走了出来，然后就看到母亲摔在地上，其余的…… 摇摇头。 “签字。” 金丽红转身回了手术室。 “……心率快，心音很弱，脉压差小血压也很低，颈静脉怒张，静脉压升高……” 院长就在外面等着最后的结果。 “不是跟矿院说要人，怎么到今天这人也没要来？” 原本该是他们医院的人，凭什么分到矿院去了？ 每一年分配，都是紧着他们医院来，今年矿院是走狗屎运了？ 把一个主刀医生扔到一个基本都不开刀的医院去，这不是人才浪费嘛。 行政院长摇摇头：“上头的意思，资源要合理分配，分给了我们对那些医院也不公平。今年回来的大学生大多数都是来了我们医院，也就矿院得了个她。” 院长喷：“你给我一百个人有什么用？好用的话，一个就够了！” 别跟他说什么大多数不大多数，顶尖的为什么没有到铁东医院来？ 这不行啊，回头得找找领导，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不公平！ 手术室里，手术过程中发现并不是肿瘤，而是一团淤血。 “心耳破了。” 正因为心耳破了，不断出血堆积就形成了坚硬的血肿。 “患者有阵发性房颤，为了降低血栓栓塞的风险，现在要进行心耳结扎。” 阵发性房颤是导致心耳黏连、撕裂出血的原因，也是以后血栓形成的罪魁祸首，为了降低血栓的风险，就要进行心耳结扎。 心耳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结构，它参与心电活动和某些激素分泌，尽管心耳具有造成血栓的风险，但作为逐渐进化而来的中间产物，也是有它存在的必要性。 因为心耳容易造成血栓而强制通过外力去干预或者改变，对人的身体其实也是有害。 血栓并不完全是因为心耳这一个因素导致而成，对于房颤且心耳功能已经不正常的患者来说，特别是有过脑栓塞病史， 结扎左心耳还是很有意义。 手术室门前的人来来去去。 医院的很多领导接到了消息全部都出现在了手术室门外，等着里头的消息。 宁菲是强撑着坐在椅子上，她不强撑，现在还有人能让她依靠？ 父亲瞧着还算冷静，可宁菲视线落在父亲的腿上，她看得到父亲的腿在微微抖动。 曹卫国接到信叫人把他送到医院，进了医院大门就开始狂奔。 宁家瞧着儿女众多，可能指望上的人…… 他担心宁菲扛不住！ 岳母那个身体，要是真的有个万一……岳父就完了！ 曹卫国从楼下一口气跑到手术室门口，看到坐在门口的妻子，深呼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医生怎么说的？” 宁菲看见丈夫，精神彻底垮了。 “……怎么办啊，说得好像很严重，小四打电话找不到，小三根本不接电话！” 曹卫国把妻子搂进怀里，轻声安抚着：“没事没事，主刀医生是谁？” 宁菲还在哭：“怎么办啊，他们说不知道是哪里大出血，妈送进去之前还休克过……” 第132章 了不起的金医生 曹卫国见宁菲这里也问不出来什么，转头跟着副院长打着招呼。 “现在里面给我岳母动手术的医生是……” 副院长说着详细的情况，按道理这种手术……他们也不愿意做。 开刀之前都没搞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开了刀上去找，这不是赌吗，可病人这个情况，容不得他们做选择。 “是矿院的金丽红大夫，是刘西山刘老的学生……” 副院长也是怕宁家人不高兴。 医院里有名的医生排成排，结果用了个实习医生。 可有名没名，这种手术确实没碰过，开过会，当时也没人想要站出来。 “……是年纪小了些，但她毕业以后就连续做了很多台手术，前一次刘西山刘老来钢市做学术交流，六台手术中她跟了五台！” 可以说，金丽红某些方面来说……挺狠。 技术过硬，又沉着冷静，实力突出。 这种苗子你别说放在矿院，放在深山沟里，早晚都能被调出去。 曹卫国听见这名字，皱了皱眉。 金丽红？ 不会那么巧？ 手术室里，老师问着金丽红：“怎么看出来是心脏破裂而不怀疑是心梗？” “您都帮我排除过了。”金丽红一脸谦虚。 …… 主治医生从手术室出来，一群人围了上去。 丽红换了衣服，跟着进了观察室。 陪人说话这种事情她不擅长，她只擅长观察病人。 宁海是晚上六点钟来的电话，可多着急也没用，人在外地根本回不来。 宁菲安慰弟弟几句。 曹卫国送岳父回家，将老头儿送了回去，又返身回了医院。 人到了这个年纪，最怕的就是上头的这些老人出事！ “不是叫你在家陪着爸？”宁菲见丈夫又出现在医院里，眉头紧皱。 曹卫国把手里的饭盒递了过来：“姑他们都在家里。” 宁菲点点头。 “你先吃口饭，忙半天没吃上饭？”他看着妻子那张惨白的脸，有些心疼。 宁菲……是个特别要强的女人，轻易不会落泪。 不是岳母真的有生命危险，恐怕也不会当着他的面儿哭。 想起自己母亲这段住院，进进出出都是靠着宁菲这个儿媳。又想岳母家这头，也是靠着宁菲，他幽幽叹口气，伸出手搂了搂妻子。 “老婆，你辛苦了！怪我没用。” 父母生他们兄弟姐妹这么多人，结果有病能靠得上的却是儿媳妇这个‘外人’。 曹卫国上头大哥大姐早两年就没了，中间哥哥姐姐在外地的在外地，身体不好的身体不好，指望来指望去好像家里只能靠上他一个。偏偏单位最近很忙，宁菲是帮他尽孝。 “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宁菲没好气瞪丈夫一眼。 老夫老妻有什么辛苦不辛苦，这不就是该尽的责任！ “这个宁晨，我给她打了那么多通电话，就是不接！”宁菲气得直咬牙。 真的特别想一拳把老三打飞出去！ 这些年了，那件事都过去多久了？ 还是不肯放下！ 错的是你二姐，难不成你爹妈都跟着错了？ 家里最偏疼的人就是她宁三儿…… 曹卫国替妻子顺顺气：“我给她打！” 曹卫国没有拿宁菲的电话，而是借了医院的打了出去。 宁晨那边很快接了电话，听到母亲病危听着语气确实急了起来。 曹卫国把情况大体说了说，怕宁晨着急，就说了岳母已经度过了危险期。 宁晨：“……姐夫，就麻烦您多跑，我就不回去了，手上的事情太多。” 曹卫国：“……” 人人都说宁三儿心狠，他现在是信了！ 一个姐夫的身份，他又不好说些什么。 观察室，金丽红拿着笔记一直在写些什么东西，她不是本院的医生，进出的医生护士同她也不是太熟悉。 但是经过她身边的人，都是带着敬佩目光围着她走。 没有见过这么年轻，手法这么好的大夫。 还是个女的！ 原来还真有天才一说。 护士站，里面都聊飞了。 “……好像说她一来就下了结论，那么神吗？” 医生不会斩钉截铁下结论是因为……一旦对患者家属说了你的怀疑，最后却不是这个方向，遇上讲理的家属还好，遇上不讲理的……直接要你半条命。 有把握的手术，也要讲得只有一半开。 医生嘴里没有百分百，只有大概可能和也许。 “矿院的？” “人家可不是普通人，高材生来着，在外地待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被招回钢市了，分配到矿院就直接上手台，手上死过两个病人……” 25岁，手上就有人命，最可怕的是……一点挫折都没有受吗？ 想想如果病人是在他们手上送了命，短时间之内都不敢拿手术刀的？ “分配来了就动刀了？” “神。” “瞧瞧人家，再瞧瞧我们，长得没有人好看就算了，头脑也没人家聪明……”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副院长把金丽红带回了办公室，将桌上的饭菜往她手边推推。 “食堂打的，饿了，快吃。” 铁东医院有自己的食堂，也是因为住院的病人实在太多。 丽红对着副院长笑笑，说了声谢，自顾自吃了起来。 副院长是越看她越喜欢，眼睛冒着‘贼光’。 真是个好苗子啊！ 在矿院，实在是可惜了！ 太可惜了！ “你当时毕业为什么不留在外地？” 能读到本科，可以直接进协和医院，为什么要回到钢市来？ 金丽红缓缓说着：“……这边给的待遇更好，回来我就能跟着直接上台手术。” 当时分配是这样说的，三年内可以分房。 她这辈子也没有什么远大的目标，就想守着父母，想让父母生病的时候能有人照顾，就回来了！ 至于说房没分下来…… 她也不急。 有或者没有，反正都有宿舍可以住。 钟文涛家。 钟文涛今天身体不舒服早早回了家。 还在睡着觉，被许亚芬从睡梦中叫了起来。 许亚芬弯着腰，轻声喊着他：“老钟老钟，医院来电话了。” 钟文涛强撑着坐了起来，缓了几秒。 许亚芬这头拿着湿毛巾递给他。 擦过脸，他人清醒了不少。 “我是钟文涛。” “……你们院这回算是出名了，铁东医院请了你们医院的大夫去开刀。”电话里的人眉飞色舞，替钟文涛开心：“没想到矿院也有这么一天！” 过去会诊都是请铁东医院的专家来矿院，现在反过来了！ 第133章 实力就是地位 “金丽红？” 不怪钟文涛只能想到这个人，实在是……医院里能动手术的医生，没有几个。 是，就字面上没有两个的意思。 就两个！ 矿院的坐落位置算偏，不仅是位置上的偏，经济等各方面全部落后于市内。 可得资源就这些，他们瓜分不到。 幸好还是有厂在这附近，哪怕是落后，大环境总体上来说，还是讲得过去。位于这里的唯一一家医院矿院就成了个尴尬的存在。 大病看不了，小病看的马马虎虎。 反正分过来的大夫们大部分都是过去卫校划分和特殊招聘，过去搞体育的最后都有可能成了大夫，技术水平……也就那样。 前些年来了个能动刀的秦川，这两年摊上了个唯一高学历的金丽红。 就这么个情况。 环境是真不好，为了附近人看病方便，毕竟也不是所有人得病都是大病。附近的居民也都知道，要是病情严重了，就自动改道去铁东医院，这里看不了也看不好。 “老孟把她好个夸，当时医院里都没人瞧出来是心脏破裂，她去了一看两秒钟就看出来了问题。” 钟文涛皱眉。 要说人是大学生，经过系统的栽培肯定要比过去卫校毕业送出来的大夫强，这点他信。 但要说金丽红真的强到一眼就能分辨出病症……恐怕还是有夸大的成分。 走运呗！ 人走运起来就跟赌博一个样儿，事事都顺。 “老钟啊，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你知道她开刀的那个人是谁？宁军山的老婆！” 全力抢救回来这样的一个人物，把关系落实下来，以后还能没有你钟文涛的好处？ 蠢货只看眼前，聪明人看关系网。 挂在网上，以后钢市里走动，到处都是你钟文涛的关系。 “我是这个意思，你现在就下楼往过去，咱们一起探望探望病人。” 场面要做足，关心要到位。 铁东医院。 金丽红在办公室里吃饭，瞧着院长桌子上的微机出神。 院长办公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她下意识抬头去看。 副院长陪着曹卫国进了门，刚想让曹卫国坐着歇歇，结果看到了里面的人。 “正找你呢，怎么跑这来了？”副院长说话都是轻声细语。 怕吓到眼前的人。 小姑娘嘛。 还是个人才，自然得呵护着。 做人就是如此，要么你足够谦逊，要么你足够牛逼。 两条占一条，前途无量。 “我想问问你啊。”副院长走到桌前，一副跟眼前人特别熟的模样：“怎么看出来是心脏破裂？她没有受到过外力冲击，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确实有点神。 他们就没往那个方向想。 曹卫国也是一脸好奇。 他不是学医的不懂这些，据说当时情况挺严重又复杂。 金丽红站起来。 副院长摆手：“坐坐坐，坐着说。” 站着多累啊。 金丽红想了两秒，又坐了回去。 曹卫国：“……” 没忍住，他在心里笑了一声。 这孩子……可真是个直性子。 不然哪里会人家让一让，她就直接当真。 单纯！ “你说说，怎么看出来的？” “就……第六感。”金丽红给了个屋里头的答案。 怎么看出来的？ 按照当时的病症，她也不过是做了排除法。 所有的可能性脑子里过了一遍，综合问诊记录以及在手里的病历，大家都替她排除了一些干扰项，她只要做个选择就好了。 副院长听了这个答案也没有生气，眉目舒展一脸慈爱看着眼前的人：“还是学到位了。” 哪有说的这么简单。 就算是猜一个答案，首先你也得能有具体选项。 心包破裂这种事情，在钢市确实发生的少之又少，像是谢娥那样的情况，就更难判断了。 曹卫国将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曹卫国，宁菲丈夫。” 他伸出手。 金丽红呛了一声。 “咳咳……” 曹卫国笑了笑，手依旧伸着。 “您好，我是金丽红。”丽红对上这种场面……有点慌。 没做好见家长的准备，结果一个个的都撞了上来。 “之前在矿院没见过，可缘分就是缘分，走到这里还是能见。”曹卫国打着哈哈。 是觉得真的很有缘分。 别的不说，你救了你老婆婆，这以后……稳了。 “认识？”副院长好奇。 跟曹国伟是熟悉的关系，那金大夫……出身应该不错啊。 想来也是，不是家里条件突出，也没办法往上培养。 他也挺喜欢眼前这姑娘，进退有度，看见他来了也不慌张。 嗯，原来是家里有底蕴。 曹卫国先是看了金丽红一眼，见她脸上的表情不像是高兴……哼哈打岔打了过去：“我母亲在矿院住院，金大夫也是矿院的……” …… 病房。 “爸，你怎么又来了？”宁菲看见父亲出现在空荡荡的病房里，一脸无奈。 这回不仅父亲来了，家里亲戚基本都在场了。 “小菲啊，你妈怎么会突然得这个病呢？”姑姑一提这事都觉得后怕。 万幸这是送医院送的及时，稍微晚上一点可能人就没了。 宁菲抿着嘴。 就算是亲姑姑，她能当着姑姑的面说她妈可能是小二气的？ 小二最让她恨的一个地方就是，母亲都摔在了地上，得多没有心才能甩头就走？ “爸，你先回去，我妈晚上能不能推出来还不一定。”宁菲劝着。 “我就住这里，哪都不去。”宁军山板着脸。 一辈子的夫妻，谢娥现在差点命都没了，他得留在病房里陪着，不然她会害怕！ “你可真是……”宁菲跺跺脚。 她弄不了她爸！ 这老头儿，越是上年纪脾气越犟。 “给宁晨打电话了吗？”宁军山问。 宁菲沉默了下来。 姑姑见状，没忍住开始数落宁三儿：“……打小就那个冷心冷肺的样子，因为小二的事情你不回家说得过去，那爹妈都恨上都怪上？爹妈上了年纪，明知道身体不好，从来不回家探望，良心都让狗吃了！” 亲戚们最不喜欢的孩子就是宁晨。 得了她爸多少助力！ 别的孩子都可以说借的光少，就你宁晨借的最多！ 偏疼不得济！ “行啦。”宁军山叫妹妹住嘴。 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容不得别人说个不字。 不爱听。 “你去给她再打个电话，就说你妈……让她回家看看。” 宁菲也没敢顶着老头儿脾气说不，听话地出门接着给妹妹打电话。 屋子里姑姑还在同哥哥较真儿：“你到现在还没睁开眼睛呢？你疼她有什么用，她那心都是黑的！” 不说别人指望不上你，就连生你养你的爹妈都指望不上，你还能叫个人？ 第134章 宁海回来了 “行啦，她忙。”宁军山一脸不耐，说妹妹：“没事你就回去。” 跟个老母鸡似的在他耳边叨叨叨，听着闹心。 “我回去就没人说你了，你就是偏心！”姑姑没好气喷宁军山：”孩子们小时候你就偏心，你说宁菲跟宁海两个人谁不比小三更好？你偏偏喜欢那个没良心的，不会带眼识人，真是不知道你怎么干上去的。” 姑姑急起来，就连亲哥都骂。 “大海呢？”姑姑问。 “我怎么知道。”宁军山没好气回喷。 说不定又跑哪里去了，有事能指望上儿子？ 哈！ 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你对大海客气点，人孩子怎么得罪你了？他不想干了也没什么错，考虑得现实一点怎么了？”姑姑替宁海挣口袋：“上头三姐姐都赶上了好时候，他算什么？一个男人一辈子就这样过了，守着那点踢不倒的钱！” 宁军山听见妹妹这句，猛地站了起来，黑着脸孔。 “你不用吓唬我，我也不吃你这套！”姑姑摆手，懒得去看老虎脸，继续说：“他是个男孩子，他首先就得考虑把家顶起来的问题，将来娶老婆生小孩什么不要他自己管？靠着你的退休金，成天看你脸色活着，这样就有劲了？” “他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活着，非要靠着我跟他妈？”宁军山瞪眼睛。 别人都过挺好，就宁海说这样的日子不行，是别人出了问题还是你宁海有问题？ “现在跟过去一样吗？过去十几块钱可以活一个月，现在行吗？你拿我们那个年代跟现在的孩子比，你顽固不化！谁不想过好日子？他毕业就分配到了天边去，学得再好能用上的地方有多少？毕业的时候我就劝你帮着打个电话给孩子调动调动，你想让他干下去也得进个好医院，北京上海什么地方不能分，偏偏就去了大山沟里，别说他不愿意，换成是我，我也不愿意！” 家里不是没有办法，可她哥这个人…… 怎么说呢，就是太不拿儿子当回事了！ 换成宁晨试试！ 姑姑又说：“人一辈子转眼即逝，自己觉得活得值才值，父母认为值不值，不重要。” 她支持大海辞职。 “他就是被你们给惯坏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惯他，他还是挺像样子，不像是你喜欢的那个心爱的女儿……她妈出了事情命都要没了，她连个人影都没出现！她眼睛里能装下谁啊？瞧不起亲戚也行，瞧不起养了自己的父母，没良心，白眼狼！” 哈！ 宁军山只觉得身上哪处有点疼。 具体是哪疼他也说不好。 被气着了。 宁菲在走廊上连打了十几通电话，宁晨那头总算是接了。 “爸让你来医院。” “范军已经过去了。” “爸说的是让你回来！”宁菲强调。 “我回不去。”宁晨直接按了电话。 旁边的人看了她一眼，轻声叹口气。 “你叹什么气？”宁晨发了脾气。 一道一道的亮光从车窗上划过，车子正在全速行驶当中。 “你明明都已经在路上了，何必说那些话惹大姐生气呢。” “闭嘴！”宁晨发飙。 前面开车的人乖乖闭嘴。 夫妻关系就是如此，你越是在意越是卑微。 说卑微好像有点严重，差不多就是那意思。 当年宁晨负气嫁了他，他这……外貌也没有任何优势，家庭更没优势，你说得一个天仙似的老婆，不得捧着供着？ 这些年早就习惯了宁晨跋扈的个性，但他就是爱啊，没办法。 “不愿意跟他们说那些，没意思。”宁晨好半天扔出来一句。 范军盯着前方的路，说着：“你就是嘴太硬了，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是工作上忙事情多顾不上照顾家里，态度好点跟大姐好好说个话，大姐能怪你什么？” 都是亲姐妹，用得着弄成这样吗？ 用不着。 一个爹妈生出来的一家人，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你教育我呢？”宁晨被丈夫给气笑了。 他这脾气见大啊，还敢对着她说教？ “那不敢，就是……提点意见，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算了，反正看事情上我也比不过你……”这点他认。 宁晨真的很聪明，是那种叫人仰视的存在。 过了这些年，他还是觉得自己特别幸运。 幸运的不行！ 感谢命运！ 宁晨没好气重新闭上了眼睛：“……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半夜两点多，宁海进了医院。 值班的护士想拦着不让他进，这楼上的大门都关了，再说这个时间也不让探病。 只不过大半夜里突然出现个满脸都是光的大帅哥……那道光她称之为自带光。 长得好看某种程度来说，是会具备一些优势。 护士隔着门说着：“这个时间不能探望，明天一早来。” 值了大半宿的班，原本已经困成了狗，但帅哥面前还是尽量将最好听的声音说出来。 正说话呢，护士站走出一个人。 里面的人看了外头的宁海一眼，对着护士说道：“等的就是他。” 护士一愣，然后慢吞吞过来开门。 切！ 还以为值班走了大运，结果就是虚晃一枪！ 果然长得好看的都有人要了！ 晦气！ 宁海没说话，看见金丽红他脸色松缓了些。 “进去。”金丽红让他。 宁海进了病房区，对着护士说了声谢谢。 两个人并排走远，窗外的灯光照在地面上，这个时间里医院安静极了。夜空泛黑，又不是全然的黑，里面 好像又夹杂着一丝丝的亮蓝。 宁海：“怎么判断是心脏破裂？” 金丽红：“感觉。” 这个没有骗人。 当时的感觉就是这样。 她说过，她很喜欢看病例和研究病例，大约就是……看得多了，自己脑内的选择项就比较充分。 “是……” “心耳破裂造成的出血压迫。” 宁海拧眉。 他是医生，当然晓得出现这种情况很不寻常。 “我一辈子对你好。”宁海突然伸手抱住她。 将人抱在怀里，因为他高她矮些，金丽红仿佛是人质一般被他死死搂在怀里。 “传流言啊。”金丽红倒是罕见的搭了话茬。 被人禁锢在一个怀抱里，勒得她够呛，她还敷衍的拍了拍他。 这一瞬间，抱着她的人好像是一只大狗，明明是那样高大的人，却碎的一塌糊涂。 把人送到观察室，她准备离开。 明天里头人的病情稳定稳定，她就该回矿院了。 老实说……她自己是希望能多遇上点这种特殊病例。 第135章 宁三 “我妈她……中间休克过？”宁海深呼吸一口气，又问了一句。 金丽红站在他身后，好半天伸出手在他的后背上一落。 今天不是他，换成是其他的家属，她也会安慰。 就差一点！ “嗯。” …… 宁薇把家里都砸了，陈明阳又不知道跑去哪里鬼混，她发了通脾气接了电话。 电话是她儿子打回来的。 宁薇跟陈明阳的儿子在国外读书，送出去好些年了。 听见儿子的声音，宁薇心头上的火慢慢收了收。 一个陈明阳，一个她儿子，全世界她就在乎这两个人！ 挂了电话，打起精神去处理家里的一片狼藉。 砸了再换就是了！ 不就是点钱嘛。 铁东医院。 宁菲跟曹卫国早就已经回了家，原本她打算留在医院守着，可曹卫国偏让她回家。 加上她爸也留下来的问题，还是曹卫国陪着方便，宁菲十一点钟的时候才开车回去。 观察室外。 宁海双手在脸上狠狠抹了一通，没忍住抓了抓头发。 他今儿……有点好看的过分。 不知道是去了什么场合，头发应该是精心打理过的，天生的样貌优势，哪怕是将脸所有的棱角露出，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缺陷。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有回。 “妈，怎么样了？”宁晨站在弟弟身边。 “就那样。”宁海语气平静。 “转院，这里的医院不行。”宁晨说。 她已经联系好了医院。 就钢市的人来说，铁东医院已经算得上是很好很好的医院，但对宁家来说，对她宁三儿来说，她宁晨可以让家人有更好的选择，毕竟她有这个实力。 “禁不起折腾，手术做得很成功。”宁海淡淡说着。 说着话，眼睛却没有离开躺着的母亲。 他很小的时候，就总有一种担心。 担心父母会随时去世。 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这种恐惧一直伴随着他。 宁晨伸出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别告诉我，你要哭啊。要哭也得忍着，叫人看见了脸都丢没了。” 在宁三儿的眼里，小四就是个哭包怂包。 能让她二姐欺负那么多年，不是怂是什么？ 她小时候宁薇也收拾她，不过她敢动刀。宁薇敢打她一个嘴巴子，她就敢把宁薇捅成筛子！ 所以宁薇从来不惹她。 可小四……在她二姐身上可是吃了不少打。 宁海扯扯唇。 宁晨说他：“都三十岁了，一个男人不能这样。” “我才二十九！”宁海没好气站在一边。 只是他得表情在鲜活，在宁晨的眼睛里还是能看到弟弟身上蔓延着的淡淡哀伤。 小四跟她们都不一样，或者说小四活的……有点感性。 “二十九、三十有什么分别吗？”宁晨发问。 宁海想起陈英骂他年纪大，顿时觉得这相差的一岁，差别可大了！ “当然有分别，你回来干什么？他人呢？”宁海向外看了一眼。 说的这个他，就是他三姐夫。 宁晨没好气出手给了弟弟一下：“他是你叫的？叫姐夫！” 里面也没有个椅子，姐弟俩就站在外头，站了好一会。 宁晨是真的很忙，忙到飞起的状态，晚上过来医院也是不想让家里人看见她。她讨厌应酬所有人，所有人，包括父母！ “你现在跟谁合伙？”宁晨问。 宁海：“邱程阳。” 宁晨点点头：“那人你得提防着点，太聪明！他是要借着你的名头，你是要借着他的钱，也算是一拍即合！” 所谓看破不说破，宁晨不担心宁海被人生吞活剥。 真的被人害了，那也只能说你宁海不适合走这条路。 适者生存，不适者就该死透透！ “你那钱，我得拖一阵子。”宁海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 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也不允许自己寻求姐姐们的帮助。 “拿着花，反正我也不差这点。”几十万对她而言，不算钱。 何况她心里还有其他的算计。 宁海：“一码归一码。” 宁晨：“一个男人成天娘们唧唧，等你赚了再说！” “他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有实力一些，精归精……就算以后分道扬镳，也不见得就是敌人。”宁海淡淡说着。 合作伙伴，他不会给自己找个草包搭子。 邱程阳这人口碑是不太好……但宁海有宁海的筹码。 至于目前公司发展，他觉得非常可行。 “既然你都回来了，我就回去了！”宁晨拍拍弟弟的肩膀：“你知道的，我事情多。” 家里的任何事情，都落不到她的头上。 上头有个孝顺到感天动地的大姐，下面还有个老宁家唯一的儿子，不用她来操心。 “爸跟大姐夫在病房，你不过去看一眼？”宁海说宁三儿。 他爸一颗心都在他三姐身上。 “算了，不习惯这种场面。他们最好也要习惯没我的存在，有事情我出钱，用人我找关系，但是让我留在他们身边做个听话的乖女儿……我不是你大姐。” 挥挥手。 她知道外头的人都是怎么骂她的，可不要紧。 骂就骂，反正骂了也不会掉两块肉。 父母需要所有一切，她都给不了！ 所以不如一开始就冷漠一些，反正宁家的孩子除了她还有其他人。 病房。 宁军山这眼睛就没闭上过。 见大女婿睡得挺熟，老头儿离开了病房。 就在医院的院里站了会。 原本人上了年纪就睡不好，加上今天晚上有心事。 总觉得…… 有辆车从身边经过，那车前大灯闪了闪。 宁晨坐在车上没动。 倒是范军下了车，客客气气同宁军山打招呼：“爸！” 宁军山看着车上的人，一脸渴望。 “宁晨，爸！” 宁晨坐着依旧没动。 宁军山吸了口气，挥挥手：“有事赶紧忙去。” 忙！ 都忙！ “赶紧走！”见女婿傻愣愣的发呆，宁军山出声赶人。 木头桩子似的杵在眼前，装木偶啊？ 经过车子的时候，他下意识往车里看了一眼，只是宁晨做得更绝，宁军山看过来的瞬间，她摇起了车窗。 宁军山就那样隐约看到了女儿的发丝。 刚刚还挺直着腰板的男人，瞬间肩膀垮了下来。 要说儿女中最像他的人，其实宁晨不应该算。 宁晨心狠。 宁军山又觉得狠得下心，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换个角度，也挺像他。 杀伐果断。 挺好。 第136章 他长得好看极了 车子开出去没多远，宁晨叫停。 “我去喊爸吗？”范军问。 宁晨一记眼刀子飞过去，将手边的保温桶递了过去：“把这个送过去，来的也是着急……对付吃。宁海他爱吃白菜，正好里面有，你给送过去。” 宁晨大脑持续放空。饭菜是丈夫为她准备的，她有严重的胃病，范军为了让她少发病，每顿饭都是送到手边送到嘴边。 饶是母亲病重，但脑子里还是装的其他东西更多。 确定母亲平安无忧之后，家里这些琐事就再也没有办法进入她的脑子当中。 监护室外。 金丽红手里提着了份饭，慢慢悠悠走了过来。 宁海在地上蹲着呢，背对着她。 监护室走廊上的光并不强烈，他蹲在地上，垂着头。 这样的宁海，她不太熟悉。 他永远都是一脸笑容，喜欢笑也爱笑，脸皮还厚，跟谁都能聊到一起去。 “吃过了吗？”她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出声问了一句。 蹲着的人过了几秒才缓缓站起，收了收心情，扭头看她，对着她挤了一记笑容。 丽红：明白了什么叫做，笑比哭难看！ “别人给我送的饭，吃吗？” 铁东医院也不是她熟悉的地方，饭放到现在肯定凉了。 “吃！” 金丽红把他带到办公室。 “你这头发弄的还挺好看。”她说。 人长得突出，现在就连头发都突出了。 头发上不知道打了什么，特别的油润有水光，而且全部都梳到了两旁，将脸全部露了出来。 这样的发型其实会特别考验人的五官。 立体的鼻梁高眉弓，在面部形成了一个良好的t区域框架，面部折叠度高，有种说不上来天然天成的贵气感，五官硬朗，剑目星眉。 鼻子虽然很挺，又没那么紧致，鼻梁与高山根刚好契合了深邃的骨相。 五官特别饱满。 “怎么长得那么好。”金丽红一个没控制住，话滑出了嘴。 长年看骨头架子，突然看到个高标准，忍不住就想夸赞两句。 多好看的骨相，多好看的皮囊。 低眉垂目，我见犹怜！ “要摸摸吗？”宁海正在干饭当中。 接到电话就拼了命的往回赶，生怕晚一秒就会造成终身遗憾。 什么饭也没进过肚，他现在是真的饿了。 风卷残云努力干饭当中，听见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想都没想，脸抬起来，把头送到她的手边。 他以为她说的是……头发！ 今儿需要穿正装，所以把自己搞得好看了一些，平时也不是这副打扮。 丽红严丝合缝接过话来：“可以？” “摸呗，反正一会就洗了。” 顶着这么一个头，他也难受。 人有实力的时候可以又拽又帅，那时候毕竟叫实力相当。现在毛也没有，成天求爷爷告奶奶的拉赞助，搞出来这副样子给谁看？ 什么状态，什么形象。 宁海晓得什么时候的自己最帅，这张脸长在自己的身上，他太清楚了。 当然他也晓得只靠着美色……就要坏菜。 男人嘛，糙点好！ “洗了有点可惜。”丽红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他就低着头往你怀里靠。 金丽红：“……” “喂喂喂，一个大男人！”她调侃。 倒是不招人讨厌，就是……这么大的人，怎么那么会撒娇？ 金丽红成长的历程当中，她和她哥活这么大了，就没有过这样的举动。 撒娇意味着什么？ 不争气！ “借我靠会儿。”宁海扒光饭盒里最后一口饭，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吐了口气：“给我饿的前胸贴后背。” “没钱买饭啊？”她问。 按说，应该不可能。 他母亲是谁她不清楚，但惊动了院方的领导层，这总不能说是因为病例特殊的缘故？ 当然，也有这个可能。 是挺特殊。 “你给我啊？”宁海借杆往上爬。 就是随意一聊。 她递了话自己不接，岂不是让话瓣掉到了地上，场面不就冷了。他随便接一接，气氛不冷掉，感情就更融洽。 不进一步，永远都是陌生状态。 “行啊，我给你。”丽红认真想了几秒，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大褂外兜：“出来的着急没带钱，等白天你来矿院找我，我给你出饭钱。” 她觉得，这个钱可出。 自己少吃两顿，他的饭钱也就出来了。 那怎么办呢，谁让她图他的‘美色’了。 宁海靠着靠着，觉得气氛挺好，伸伸手准备拉拉她手臂，主要是自己靠着的有点不舒服。 想这人长得高，有些时候也不全是优点哈。 完全窝不到她怀里。 金丽红伸手摸摸他的头发，觉得这个发型真的很好看，她喜欢。 里头的人柔情蜜意也好，冰火两重天也罢，这头有人推门。 “……你姐说你爱吃白菜……” 宁海没好气看着自己姐夫，万般不舍从金丽红怀里离开。 站在门口的范军也有点傻眼。 这…… 潜规则啊？ 一个医生穿着白大褂，宁海一脸娇羞靠着人家，你让他怎么想？ …… 宁海将宁晨准备的饭一袋子的馒头外加一个饭盒送到了病房，不过谁会在大半夜吃这干得能噎死人的馒头？ 自己都被宁晨准备的玩意儿气笑了。 一盒子大白菜，凉的跟他爸的心似的…… “我什么时候爱吃过白菜？我最讨厌的就是白菜。”宁海小声抱怨。 习惯了！ “大海？” 姑姑正在床上昏睡，听见有人说话一激灵睁开了眼睛。 姑姑穿鞋下床。 这觉肯定是睡不好，嫂子情况也不晓得有没有好转，虽然动了手术。 “什么时候回来的，吃没吃饭？你这孩子也不打声招呼，我让你姑父做点饭送过来……”姑姑一脸关心。 宁海出生的时候时间很不赶巧，赶上家里出大事，谁都顾不上他。 那时候谢娥是一点精神头都分不出来，宁菲就算是大，但宁菲也没生过孩子，她怎么可能晓得怎么去养。家里姑姑、叔叔、姨妈姨父全部上阵，今儿这个人抱走宁海，明儿那个人又带回家养。 等于是说，宁海没出月子前他就是大家管。 姑姑喜欢宁海，亲儿子一样的喜欢。 孩子跟孩子还不一样，自己养大那些，翅膀硬了就到处飞，人大海重情义，三天两头来看她，有点好玩意都要往她手里送。 你说长得又好，性格又讨人喜欢，谁能不爱？ 第137章 父母永远喜欢最出息的那个孩子 “这孩子，是不是接到信就马上赶回来了？你说你姐也是，就不该通知你……” 小菲这事处置得不够冷静。 大海人在外头忙，你突然告诉他说他妈不行了，这不是叫孩子担心吗。 在姑姑眼里，宁海永远都是那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就是孩子营养可能挺好，长得挺高。 但长成八米，也是她亲侄子。 “哥，大海回来了。”姑姑见宁军山躺在床上没动，特意走到一边的病床，扒拉了下。 一下不够，又给一下。 势必就要把宁军山弄醒。 宁军山压根就没睡，让宁晨弄的……有点失落。 晓得自己不该偏爱一个孩子，可控制不住。 那么好的一个孩子，那么优秀的一个孩子，你能忍住不多关心她几分吗？ 又觉得宁晨受了苦…… 坐了起来。 “爸。”宁海叫人。 姑姑数落自己哥：“怎么看到孩子不说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刚刚话多的就跟鹦鹉似的……”姑姑对侄子控诉：“你爸真的是太烦人了，一个劲的叨叨叨，你碎嘴子就随他……” 宁军山气得脸色铁青。 “你回去，不用你陪了。”他出声赶人。 姑姑气得笑了出来：“大半夜你赶我走？我这把年纪还得跑到医院陪床，怕你不习惯怕你睡不好担忧，回过头用完了你就一脚踢开我？” 宁军山：“……” 这人话怎么那么多？ “哎呦你别看你爸现在本事，听说你妈出事的时候那吓完了！腿一个劲的突突，站都站不了。”姑姑没忍住，又吐槽两句。 过去到底是怎么干上去的？ 这个小胆儿。 “才回来？歇着去。”宁军山看到老儿子，语气硬邦邦。 家里生宁海上头三个姐姐，那时候宁军山虽然忙，但身体健康，哪个都算是亲手养到了。 到了宁海这里，一连三年健康状况不好，自己都是强活下来，你说他哪有精力去管小儿子？ 按照顺序，宁海上头其实原本还有两哥哥，一个是生下来就没气，一个是养到一岁半没的，宁军山觉得养男孩就得糙点来，以至于宁海受到的教育就是……不听话就打。 也不是不后悔，但…… “这头弄成这样跟个流氓似的。” 果然关心没说到两句，就开始批评。 宁军山对于宁海的辞职非常不满意。 对于此刻宁海的打扮，更是不满意到了极点。 院子里走出来的男人不该是这样，这都什么玩意儿。 “我看挺好。”姑姑一把拽过来宁海，护在身前：“我们大海长得好看，这发型就跟电视机里面的明星似的，姑觉得好看啊，像个大老板。” 宁海对着亲姑比比拇指：“还是我姑有眼光。” “我让你姑父送点饭过来。”姑姑又想起饭的事儿，抬脚就准备往家打电话。 宁海拽住姑姑：“吃过了。” “吃过了啊？可不能跟我俩撒谎。”姑姑严重警告。 臭小子，一眨眼就长这么高了！ “吃了，跟美女一起吃的，那美女还可养眼了。”宁海道。 姑姑没好气翻了侄子一个白眼，伸出手替宁海理理衣服，就是……忍不住想要出手。 大海啊，小时候长得虎头虎脑别提多可爱了，现在是变帅了可惜不可爱了，还是小时候好玩。 那时候也小，什么主意都没，你给他一块糖就能把他骗走。 宁海把姑姑揽在怀里。 姑姑热泪盈眶。 谁说上年纪的人就不喜欢肢体表达？ 她就喜欢！ 可惜自己家那些臭丫头臭小子们，个个的离她老远儿，没人抱她撒撒娇，也没人夸夸她或者跟她抱怨抱怨。 宁军山怒目：“像什么样子！” 他就看不惯儿子这出儿。 男人就得是男子汉，成天娘们唧唧像什么话？ “我觉得挺好。”姑姑一脸冷漠相对：“我们大海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好。”说完又说侄子：“也该成个家了，眼见着都三十岁了……” 宁海笑呵呵的脸，听到三十岁这几个字，瞬间不高兴了。 姑姑也看了出来，但不晓得是哪里出了问题。 三十而立，是而立之年了，她也没记错啊。 难不成是不喜欢她催婚？ 心中埋怨自己，有些话是不该说，给孩子造成压力了。 “哎呀，结不结都是你个人的事情，别人说的话你就随便听听不用放在心上……” “我真结啊？”宁海看着他姑问。 “结呗，还是成个家好，你说出来进去有个人天天望着你，是不是也挺好？你自己又喜欢热闹受不了冷清，多个人陪多好……” 她大侄儿特别害怕寂寞。 可能是小时候留下的阴影。 宁海：“那我真结了，马上结。” “结呗。”姑姑一脸肯定：“你要是结婚，所有东西姑都给你包了，咱们给姑娘买最好看的衣服，要啥给啥，要命给命，只要她能对你好！” “我可记住了。” “臭小子！”姑姑骂了一句。 等宁海出了病房，姑姑又开始磨叨自己亲哥。 “……对着孩子怎么总是板着脸？他是欠了你八百吊？大海是唯一的儿子，不说特别对待也不能特别凶狠，你说说小二作成那个样子，我都没见你收拾她，就会冲着大海瞎厉害。”姑姑甩甩手边宁晨叫人送过来的晚饭，没有好气说着：“你最爱的女儿，给你买了一堆馒头，她也不怕她爸这个老嘴老消化道直接噎死，拿回家吃去！” 对宁晨，姑姑是彻底心死了。 谁家有点什么事，你压根看不到那个丫头。 那丫头是混得多好又能怎么样呢？心里父母都不肯装，难不成能装进去别人？ “她忙。” “她忙到下个车跟你打声招呼的时间也没有？”姑姑撇嘴：“哥，知道你稀罕那丫头出息本事，可脸上风光有什么用？你们能得到什么实处？她是能给你们钱，问题是你们现在缺的是钱吗？生了病住院，守在医院床头的是小菲是大海！” 姑姑想要唤醒亲哥。 这碗水就算要端不平，也应该倾斜到小四的身上。 “你可别叭叭了。”宁军山让妹妹说得心浮气躁。 宁晨是他的脸面！ 是宁家的脸面！ 第138章 抢功劳的领导 叫宁海这么一闹，姑姑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数落着亲哥玩。 “三儿出生的时间好，那时候你跟我嫂子身体都好，加上事业顺……” 宁三是个会选择出生时间的孩子。 宁军山最风光的那几年有了宁晨，自从宁晨出生以后这越干越有劲，仕途也好各方面都顺，难免看着这个孩子都会觉得顺眼几分。 偏偏这个小三儿又长得好看又聪明。 宁晨五六岁洗澡还跟着宁军山去大澡堂呢，宁家其他的孩子都没有这种待遇。 领出门，所有人都夸。 那时候老大不知道争，老二倒是有争的心思，见父亲出来进去上班都有小汽车接，就想坐一坐那车。可宁家只有宁三坐过宁军山的公车，其他人都没有这个福分。 “你对她就够偏的了，差不多得了。”姑姑感慨：“我养了这么多孩子，出息的时候那真是风光，别人羡慕的时候好像也挺高兴……” 姑姑养育了六个子女，六个子女全部成才！ 现在三个人在国外，两个不知道在哪个不知名的沟里做实验呢。 剩下唯一的一个，早早去了大城市。 她跟老伴儿两个人就跟空巢老人一样，什么都指望不上子女。 再风光……又能如何？ 做父母不好牵绊住子女前进的步伐，可日子一天一天过，你一天一天衰老的状态下，难免就有想要依靠的想法。 现在弄的就是，靠都没得靠。 “子女能成才的就让他们走，不能成才的也是老天爷可怜你照顾你，留着他在身边陪伴你，比什么都强。”姑姑摇摇头。 家里的情况，她能埋怨谁？ 是埋怨出国的不对，还是埋怨为国家奉献的不对？ 只能埋怨自己身体不争气，埋怨自己怎么就突然跟社会脱节了呢？ 遇上事情，能做就做，不能做就尽量不做。 想得挺好，遇上事情就全都乱了。 生不生病这并不是人为可控。 犹记得半年前，老伴儿发病，姑姑是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 看病不要他们花钱，那又如何？ 生病身边就连个帮手都没有，讲句不好听的话，那种时候就连邻居都比子女靠得住。 好在宁菲跟宁海两个孩子有情义，当时二话没说得到信马上赶了过来。 “也看看眼前人。” 宁军山望着窗外出神。 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试着握握我的手。”金丽红发现监护室里的人醒了。 走了过去。 谢娥试着用手捏了捏医生的手。 她睁开眼，然后看清楚了眼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只觉得身上哪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很好。”丽红对着她点点头：“你生了病所以被家属送进了医院，动了个小小的手术，现在已经度过了危机。” 谢娥想要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不能动。 很累很累。 “在休息一下。” 病人苏醒，金丽红准备回矿院。 其实动完手术以后她就该马上回去，毕竟铁东医院的医生可以护理好病人，只是她想等等看最后的结果。 病历上写了几笔，然后离开了监护室。 矿院。 钟文涛早上七点钟就到了办公室，刘岗正在里头等他。 “院长，我女儿那个学习名额……” 刘岗也知道矿院水平不够，也晓得矿院以后的出路恐怕……不会好。 试问基本手术都做不好的医院，能存活多久？ 现在各行各业突然兴起高学历，卫校毕业出来的最后一批大夫就连落脚地都没有。 之前他可以说是女儿倒霉撞上了金丽红进医院，现在随着金丽红一场一场的手术开了起来……他女儿这外科医生之路也走到头了。 没有天分。 认清现实，刘岗就为女儿制定了其他的出路。 去牙科。 牙科的风险更小，这也是一条好的出路。 拼技术水平拼不过咱们就改到其他的道上争夺食物。 钟文涛有些不耐，主要也是觉得刘岗没有分寸。 刘岗见他落座，主动走到钟文涛身后，他晓得钟文涛的腰椎不是很好，为了讨好院长他特意跟一个正骨的老先生学的。 “……我是想她这个技术水平在医院里肯定没法站住脚，不如趁着现在转到牙科去。” 钟文涛笑：“你倒是个好父亲。” 不得不说，刘岗很聪明。 事实上他也很喜欢聪明人。 听刘岗的话，钟文涛又在心里感慨几分，金城哪怕是卫校毕业，他都能给金城安排个好岗位，可惜的是…… 啥也不是！ 烂泥扶不上墙！ “那院长……” “行，叫她去。”钟文涛拿过笔，给签了字。 让谁去不让谁去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医院里的情况简单又复杂。又愿意往上爬愿意表现的人，比如说刘岗这样的。 也有不爱学习，机会给到头上也不伸手接的那种。 “谢谢院长。”刘岗对着钟文涛点头哈腰：“晚上我想去您家里请教点事情，您看几点方便？” 准备了些礼物，但不太方便拿到医院里来。 钟文涛说刘岗：“只要技术水平有，该属于你的机会别人夺不去，你就是不主动来找，我也会把名额给你。晚上我还有事情，你就别来了。” 刘岗将这话心里转了一圈，表示明白。 晚上下班的时候盯着点许亚芬就知道了。 钟文涛给前面打电话：“金丽红回来了吗？” “院长，金大夫已经回来了，值班呢。” 钟文涛挂了电话，出了办公室。 上午十点钟，上头的领导老孟下来视察，主要也是看看矿院的变化。 这该划分下来的钱已经到位，人才也破格留了下来，矿院如果还发展不起来，原因出在哪里？ 钟文涛陪着领导一路向西。 走到值班医生办公室不远处，他做着介绍：“……昨儿铁东医院那头有台手术就是院里医生过去帮忙做的……情况也比较少见，突发的心脏破裂。” 领导身边的人一脸诧异。 谁都知道矿院实力差，你们还能替铁东医院开刀？ “老钟啊，可不能说大话。” 钟文涛笑说：“真的不是大话，这打通电话马上就能查清楚的事情，我还不至于糊涂成这样。就是里面的这个女医生……其实我们院对医生的培养也是制定了各种政策帮扶，她从分配下来，已经开过很多台手术，院里呢针对年轻人才的困难也是尽量帮助，分房的分房留宿舍的留宿舍，只要能让他们留下来，我能保证矿院为他们提供的机会绝对不会比任何一个院差半分。” 第139章 继女胜过亲儿 “文涛这点你做得很好，对人才某种程度上还是要有一定的倾斜，不然你想留她也留不住。” 矿区针对分下来的大学生们都做过详细的调查工作。 针对条件不好的人才提供房以及钱上头的倾斜，如果是条件不差，就在工作岗位上给些便利。 做这些的目的呢，都是为了整个区的综合发展。 怎么跟市内打抗衡？ 想要发展，就得有人才！ “您说的是，像是金医生这种，跟女儿年纪都没差多少，我都是当女儿一样的喜欢，谁能不喜欢她呢……” 老孟听见这句，下意识皱了皱眉：“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她得她应该的，你给应该给的。” 领导应该针对工作能力做出判断，倒也不用说像不像亲闺女一样的喜不喜欢。 两人走到值班室附近，老孟就想亲自见见这个金丽红。 在电话里提过，事实上上午开会她也是拿金丽红当过典型，想亲眼见见。 钟文涛到了门边，对着门里轻声叫了一句：“金医生，麻烦出来下。” 金丽红正在给病人看病，她也没有时间抬头，也是遇上了疑难杂症。 直接回了句：“忙着呢！” 钟文涛：“……” 钟文涛对着领导笑笑，摊摊手：“没办法啊，值班医生忙起来谁的面子都不给。” 领导反倒是觉得这样的气氛不错。 医生嘛，就该踏踏实实为病人看病，成天只晓得钻营关系的那种……他也不喜欢。 到了午休时间，钟文涛安排了一行人到附近的食堂吃饭。 许亚芬在桌上那真是妙句连出，很是会审视夺度。 …… 吃过饭许亚芬结了账，母女两人先回医院。 “我看你也没吃上几口，反应还那么大吗？” 钟丽荣因为怀孕的原因，胃口不好。 像是今儿这种机会，许亚芬跟钟文涛都不想她错过，毕竟能认识一下，对钟丽荣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没事。”钟丽荣对着母亲笑笑。 许亚芬领着女儿进了一间放杂物的办公室，进门以后马上反锁上门。 钟丽荣一脸不解：“妈？” “这钱你拿着，想要吃点什么就吃，想买点什么就买，别委屈自己。”许亚芬将两个白色的信封装进女儿的包里。 哪个白色信封装得鼓鼓囊囊。 钟丽荣猜到了里头是些什么东西，想要拒绝。 许亚芬拽住女儿的手：“医院里人多眼杂，给了你就拿着。” “这么多钱？” 她看看信封的厚度，猜测着这大概能有两三千？ “钱多不压身，想要婆家哄着你，就得有实力。”许亚芬说：“这些钱不花在你的身上，也都花到那个老死太太的身上了！” 钟丽荣：“……” “我爸就不管金城哥了？”钟丽荣有些疑惑。 想要认金城的人是她爸，现在没有动作的人也是她爸。 看不明白看不懂。 许亚芬一脸嘲讽：“你爸倒是想管，那人家也得给机会。陈英养出来的好儿子，木头桩子一个，就是给了机会他都抓不住。” 不是她瞧不起金城，之前还总怕钟文涛背着她有大动作，现在她是放了不少心。 金城那个蠢货，不足为惧。 要学历没学历，要聪明劲没有聪明劲，反正拉胯的可以。 “有时间带着以林常回家，你爸喜欢热闹。”许亚芬叮嘱女儿：“想要让人疼，首先你得把事情做圆满，没结婚前他养你那么久，结了婚你就没影子，这让你爸多寒心？” 钟丽荣动动嘴。 不是她不想回去，只是…… 说实话，有些时候她也很怕钟文涛。 钟文涛上来刻薄的劲儿，有些时候钟丽荣也受不了。 在父亲的面前，她就跟个傻子一样，受不住！ 而且现实就是，她确实挺傻没有父亲聪明，这种降维打击……太致命。 钟丽荣：“知道了，晚上我就跟以林回家。” “别空着手回，买你爸喜欢的啤酒，买些他爱吃的菜。”许亚芬一样一样告诉女儿。 讨好人就得有个讨好的态度。 甭管怎么说，钟文涛对钟丽荣，出钱出力，女儿孝顺着一些，应该！ 金城上货回来，就差走路带风。 上的一批货，人刚到家就以非常好的价格批了出去，着实赚了一大票。 手里有钱，心就不慌。 没等高兴两秒呢，听说了金丽红闪婚的英勇事迹。 金城：“……” “什么人啊？”金城问母亲。 陈英没好气说：“臭流氓！” 金城：“……” 一听母亲的话，他就猜到了八成这个准女婿不得丈母娘的心。 为什么没信呢？ 丽红做事向来有分寸，找个流氓的可能性不高。 退一步，就算真的找了个流氓，也许这个流氓也是有过人之处。 “是长得不好看还是家里条件不好啊？”金城想了想，问了出来。 陈英开始叨叨：“……臭丫头一点都不听话，我也不全是怕别人看怕别人说，脚赶脚的结婚，上午离下午就结婚，了解人家吗？那家人性好不好？哪个男的长得溜光水滑，你说那是过日子的人吗？” 对宁海的外貌，陈英进行了强烈的批评。 长得好对她而言，这就不是一件好事。 她自己经历和见识过的漂亮男人当中，好的确实少。 老话常说东方不亮西方亮，老天爷既然给了你美貌，那一定会在其他的地方短你一截。 “跟个无赖似的每天来家里给我摆道理，跟个碎嘴子似的！”提起宁海那张嘴，陈英耳边仿佛又听见了宁海说她的那些话。 我都没让你进门，你敢说我不对？ “……长挺高，但看着细皮嫩肉这搁家里八成也是不干活的那种。” 陈英想起宁海的长相，宁海身上所有的优点，她就开始担心。 金城从炕上起身：“我怎么听着你都是夸他的话呢？按照你这样说，我们家金丽红挺有眼光啊。” 陈英瞪了儿子一眼。 金城投降。 “我去医院看看怎么回事。”又从包里拿出来一沓钱：“这批货走得好，这些钱交家，你跟我爸留着花。” 金城在金钱上向来都不太抠。 陈英晓得儿子的脾气，没有往回推。 以前金城给她的钱，她都攒了起来，然后儿子结婚都以买东西的名目又送了回去。 现在给她，她也还是收着攒着，留着以后继续给金城用。 金城说：“她开心就成了，条件好不好咱们家也不挑，不行还有我顶着呢，将来我养他们。” 陈英拽过来炕上的笤帚对着儿子就敲了过去：“你养谁？自己身上的屎都没擦干净，成天养这个养那个……” 自己赚的钱不晓得留着，总挂念着别人干什么？ 你的钱大风刮来的？ 第140章 金丽红的房 金城：“你看，这就是对我的不信任！” 陈英骂了一句滚，金城笑呵呵从家里滚了。 出门前去猪圈那头找了父亲。 “丽红真又嫁了？” 金长海笑呵呵点了点头。 金城：“看你这表情状态，人还不错？” 金长海点点头：“小伙子个子、样貌都和丽红般配，走在一块儿跟金童玉女似的。” 女儿长得好看，他就觉得也应该找个好看的搭。 顾以林就长得挺不错了，各方面都算是突出，结果这回来了个小宁，比前一个女婿更体面！ 嘴角压制不住向上翘。 “……话是多了点，不过个性好，丽红话少找个话多的才能过一块去。” 金长海私心认为，就宁海那样的个性，保准没什么脾气。 看就知道了！ 明知道家里对他有意见，人也是乐呵呵登门，还总来，这就说明把丽红放心上了。 女人嫁不嫁个条件好的男人他认为不一定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男人肯把你放在手心里捧着，那这日子就差不了。 金城一脸好奇。 矿院。 吃过饭钟文涛打算送领导回去，结果老孟还是念着想跟金丽红见一面。 今儿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见见这个苗子。 钟文涛眼睛一闪。 陪着领导往值班室去，这边对着身边的人招招手，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 值班室，金丽红刚刚结束看诊。 那头领导进门，钟文涛给值班室的医生们介绍了眼前的人，别的人都是往前赶，唯独金丽红……她是往角落里去。 奉承人这种事……她真不擅长。 “金大夫话挺少。”老孟跟一群医生打成一片，抽空还是往角落里挪了挪步子。 这个小金大夫，有点不太合群。 不过也是，人无完人。 丽红听见自己被点了名，尴尬一笑：“领导好。” 除了这句，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医院里待得怎么样？觉得矿院怎么样？”领导拉过椅子，往她眼前推了推。 也知道她看了一上午的病人。 “您坐。”丽红客气一句。 在缺心眼也不至于没有这种眼力见。 “坐坐坐，又不是没椅子，你不用紧张，咱们就聊聊。”领导见她不肯坐，自己先坐了下来。 其余的医生看见领导摆明就是奔着金丽红来的，只能退出去。 大家该吃饭的去吃饭，该休息的去休息，值班室就留了钟文涛以及坐着的那两个人。 “你觉得咱们矿院怎么样？矿区怎么样？”领导笑呵呵问。 丽红愣了几秒，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按道理这种场合说的肯定都不能是真话…… 领导：“你讲真话，想听假话我就不找你谈话了。毕业回了家乡，被分配到了矿院是不是心理上有点不太能接受？” 按说以金丽红的资历，确实不该来矿院。 “到什么医院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丽红讲了句真话。 怎么分配，她说了又不算。 “这里待得好吗？我听你们院长也提了房的事情，矿区针对你们也还是有一定的政策上扶持……” 钟文涛立即上前两步，脸上挂着笑容点头：“是啊，毕竟是特殊人才就得特殊对待。”看向金丽红：“那个房的手续你回头去办一下，原本院里是要做公告说明，既然现在说了那你就当提前收到惊喜。” 丽红：“……” 领导见她有点发呆，笑了：“是不是对医院还有哪里不满意？” “没有。”丽红摇头。 确实……有点惊喜了。 她以为上头也就那么一说。 要知道现在钢市内，工人分房常见，像是他们这种职业分房并不常见。 “我看过你之前的两台手术记录，你跟我讲讲……”领导是想跟年轻人拉近距离。 也是想做些实事。 大家都是一个系统走出来的，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也是师姐师妹的关系，能拽一把他还是尽量想要拽拽。 主要是这个人，有可拽的地方。 有些人你就是明着想要拽上一把，可对方身上没有特别突出的优点，这来了机会……也拽不住。 …… 钟文涛送领导上车，笑呵呵目送车子离开，收了笑容。 “我们医院按说比你有资历的人大有人在，这个房怎么样都不该落在你的头上……” 丽红就直挺挺站着负责听，一脸淡漠。 倒不是她跟钟文涛过不去，而是刚刚领导都亲自说了，这是该有的待遇。 钟文涛犹豫一番：“你赶上了好时候，现在就是以学历为主的年代，这样等一会你去登个记……” 等打发掉金丽红，许亚芬那头拿着名单进了院长办公室。 “她才分配进来就给房了？” 刚刚接到的电话，她一脸不敢置信。 这年头可真是，大学生值钱呐！ 心中一千次一万次后悔，当年就该让丽荣继续往上读！ 明明家里有这个条件，怎么会错过这种好机会呢。 现在就算是想给女儿搞点名头，学历上拿不出手就很麻烦。 前怕狼后怕虎的，怕人家查，怕下头的人不高兴会举报，这要是有了学历，哪还有这么多的麻烦。 钟文涛坐进椅子当中：“老孟都亲口许诺的事儿，糊弄不过去。” 他就知道要出茬头儿，好在自己足够机灵把话拦了下来。 院里得来的几套房，早就做好了分配，现在拿出来一套给了金丽红，钟文涛还很头疼呢。 划出去一套，就少了一套。 许亚芬点头：“那就给，我看上头挺关注她，是不是她婆家那头用关系了？” 据说这个金大夫二婚嫁挺好，但具体怎么个好法还真没有听说。 婆家挺有势力啊。 “跟那有什么关系。”钟文涛没好气说了一句。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这也能跟那个拉上关系。 许亚芬被丈夫挤兑一句也没生气，悄悄问：“那把哪套给她啊？公园附近的那个？” 手里的几套房早就都有了正主！ 有些是分到了医院内，有些则是去了医院外。 手里最好的一套新房位置位于市内公园附近，那是矿建公司刚刚起的新楼，嘎嘎新。 按说如果要分，分下来的应该是这套。 钟文涛：“那套不行，已经许出去了，矿院附近小一点的旧房有没有合适的？面积不用太大。” 分房是分房，但具体分个什么样的房，谁都没当着领导的面提。 普通人没有资格分，而你仗着学历好能分到一套矿院附近的房，钟文涛认为这也是对特殊人才的肯定！ 许亚芬眨眨眼：“矿小正对着的那栋楼腾出来一套，大概能有个三十六平左右。” 那楼已经过了三四手，都是人家淘汰下来瞧不上的旧房。 为什么会被淘汰？ 采光、格局还有楼层都存在硬伤。 “几楼？”钟文涛问。 “七楼。” 七层高，最顶层。 “除了这套呢？” 许亚芬：“往前一点靠着车站还有一套，新楼二楼大概四十平左右。” 钟文涛皱眉：“旧一点的没有了？” 许亚芬脸上闪过为难：“剩下旧的都是在市内。” 市内的房肯定落不到金丽红的头上，给了金丽红那其余的人怎么办？ 市内再不好的位置也比矿院这里要强。 矿院在郊区，郊区和市内哪个好一目了然。 “妈那头说想要住个新房，现在的房他们爬着有点高。”许亚芬说。 第141章 金丽红有房了 “一天天的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他们当我造房子？”钟文涛发飙。 许亚芬低着头静静听着。 丈夫发火是发火，最后还是会满足公婆的要求。 毕竟她婆婆这人……敢玩死所有人！ 许亚芬一直怀疑婆婆的智商，说是念过女高，就这水平？ 自己生养的子女，也没瞧见她喜欢心疼哪一个，恨哪个她倒是看出来了。 恨钟文涛呗！ 吵架就直接诅咒你去死，不满足愿望就要去举报。 得罪不起。 钟文涛将文件摔在桌上：“二楼给他们，他们原先住的房子得给我腾出来，七楼给金丽红。” 许亚芬点头。 早就猜到是这种结果了。 “没事那我出去了？”许亚芬指指外面。 “晚上刘岗可能会来家里。”钟文涛扔了一句。 刘岗是家里的常客，许亚芬一点都不陌生。 甚至许亚芬还挺喜欢刘岗这人，因为刘岗上道。 找钟文涛办事的人排成排，可有些人……脑子不太灵活。 求人办事，空着手登门，谁能帮你办事？ 刘岗就不一样了，回回不是带着钱就是带着东西。钱跟东西许亚芬不见得缺，但她喜欢被人捧着说话的感觉。 许亚芬从院长办公室离开，径直去值班室找了金丽红。 指指文件某处叫她签字。 “房子的钥匙我一会给你送过来。” 金丽红心咚咚的跳。 真给她？ 确实没想到她竟然能分到房！ 这种感觉…… 真是太好了！ 她抿嘴一笑。 许亚芬恰恰好撞上了金丽红这个笑容，她越是看眼前的人越是觉得……太像金城了。 “你长得像你哥。”她说。 “什么？”丽红没有听清。 许亚芬笑笑没在说话。 丽红得了套房，没有忍住心中的狂喜，跟同事串了班……其实串不串班，每天都是她班！ 实习期就是这样，医院离不离开人，你也不能得空闲。 请了假骑车往家回。 一路上嘴角忍不住向上翘。 金城那头还没出门呢，就见他妹妹高高兴兴骑着车进门了。 “哥！”丽红人都没下车，就笑呵呵同金城打招呼。 金长海一见闺女这个乐呵呵的状态，放下手里的活往院子中间走。 多久没看见丽红这么高兴了！ 一脸笑！ 车子停在金城眼前，金丽红道：“正好把这个月的钱还你。” 金城没好气说她：“就那两个钱你自己留着花。” “我分房了！”丽红分享喜悦。 金城听见听清楚了但觉得自己耳朵可能是出了点毛病，不太敢相信。 就身边的人，分房那都是得有点特殊关系，一般分不上！ 你想房就那些，但是想要房的人排成排，妹妹再优秀也是刚刚毕业分配对不对？ 金长海听见这话，立马不淡定了。 “陈英，陈英！”冲着屋子里喊了两声。 陈英听见丈夫的叫声，还以为金长海又出什么事了，火急火燎从屋子里就窜了出来。 这人之前不是‘吓唬’过人嘛，现在平时也不让他干活，但是这人就是闲不住，总是偷偷干，以为又发病了，吓够呛！ 出了屋门，看清楚院子中间站着的人，一脸问号。 丽红……怎么回来了？ “丽红分房了。”金长海乐得合不拢嘴。 陈英皱眉。 “分房了？” “分哪了？”金城问妹妹。 “矿小门口那栋。”金丽红喜悦去了一点点，现在提起这楼还有点……闹心。 为什么闹心？ 钱书桐家就住在那栋楼，当然她二姨姥也住在一栋。 “真给你分了？”陈英一看女儿的表情也不想作假，表情没忍住就挂了脸。 高兴！ 跟丽红能上大学时，一样高兴。 就……觉得老天爷可终于眷顾这个家了！ “分了。”金丽红对上母亲的笑脸，轻声笑了笑。 “钥匙拿了吗？”陈英用手去搓自己的裤腿。 行啊！ 丽红，可真行！ 比男孩子还行！ 都没听说谁家分房，你看看她姑娘，头一份！ 心中又是骄傲又是自豪，觉得这孩子怎么就那么棒呢？ 有那么一瞬间，陈英甚至觉得……丽红这婚离了也好，你看离开顾以林那个倒霉催的，她姑娘的事业路都顺畅了许多。 “这里。”丽红晃了晃手里的钥匙：“……等将来你们愿意住就过去住。” 陈英没听见女儿说什么，返身急着回屋里。 找到衣服套上，再次出来喊金城：“赶紧把你妹妹东西收拾收拾，现在马上给她搬家！” 分了就马上住进去！ 万一领导后悔了，住都住进去了，也不好把人赶出来！ 金城：“……” 丽红：“妈，房子是我的，跑不了！” 陈英挥手：“你这傻孩子，你刚刚分过来就给套房，别人怎么想啊？万一他们背后使坏呢？早点搬进去占着位置，这个家就是你的！” 还有…… 陈英没说出口的是，一个女孩子都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这就是底气！ 将来不被人小瞧的底气！ 谁要是说你离婚，我还说他们没有房分呢！ 金长海急叨叨回房间去整理丽红的被褥。 之前离婚的那些被褥丽红都没要，现在家里的这些都是她没出门之前做的。 陈英激动着激动着……然后。 “金长海，先别弄了。”陈英对着窗户喊。 屋子里忙得脚打后脑勺的金长海：“……” 陈英看女儿，突然问道：“你要跟他一起住啊？” 金丽红一脸懵。 谁？ “你要跟那个碎嘴子一起住？”陈英没好气提了宁海。 要是两人一块儿住……那可不行。 闪婚是闪了，但住在一起，她不同意。 见女儿也是难得脸上有笑容，陈英耐着性子说道：“……结是结了，也不能马上住一块去，先看看再说。” 丽红笑：“我俩不住一起，是要处一段。” 陈英叨叨女儿：“你就不该跟他结婚，哪有人跟你似的拿婚姻当儿戏。你说他比你大了五岁，这是找了个爹啊？” 你老舅也就比你大七岁而已！ 亲戚家的女孩子们找对象，普通就是大两岁大两三，再往上几乎就没有了。 “四岁。”丽红善意提醒母亲。 “什么四岁，他毛岁今年都31了。”陈英说。 金丽红：“……” 人家明明是29，请问这个毛岁是怎么直接毛多了两岁？ 第142章 母女和好 “你哥都没有他年纪大，将来怎么叫？” 大舅子还没有妹夫年纪大，这叫什么。 “该怎么叫就怎么叫呗。”丽红一脸不在意。 就算宁海八十岁，她瞧对眼了，别人也管不着。 “你就傻！他图你什么？他图你有房有稳定工作，他是过去工作挺好，可他不干了呀，咱也不知道那么好的工作说不要就不要了，当医生的工作多好，去弄什么卖仪器卖药。”陈英觉得宁海就是那种不知足的人。 多少人梦想能得个这样的工作，结果你说扔就扔了。 “妈，咱们不说人家好不好？”丽红打着商量。 “我是可怜你，他除了好看还有什么？”陈英喷女儿。 “好看不就够了。”金丽红说：“每天看见他，我心情都能好起来，足够了。” “就要好看，当摆件？”陈英没好气狠狠剜了女儿两眼：“你暂时不能搬过去住啊，你回家里住，让你爸先搬过去住两天替你看房子。” 房子不住肯定不行，她不放心。 但女儿的婚姻……不能这样胡乱来。 都没了解清楚，万一搞个孩子出来，将来又过不到一起去，倒霉的就是孩子。 丽红现在还是年轻，总看皮囊，陈英觉得自己也不好什么都讲出口，反正她得盯着点。 “那行。” 陈英对着屋里喊：“金长海，你带着被褥先搬进去住。” 金城：“屋里什么都没有，我爸去了住哪里？” 陈英说：“你一会把钢丝床送过去。” 那房都有了，住在地上也能笑出声。 金城：“……” 金丽红笑：“你按照妈说的去办。” 难得家里气氛如此和谐，她也不想起刺跟母亲过不去。 家里好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真好。 “你吃饭了吗？”陈英拽女儿进屋。 金丽红把钥匙拿给金城。 陈英嘱咐儿子：“你去帮你妹妹把房子打扫打扫，她不是干体力活的人也没有什么力气。” 男人力道大，男人也不怕累，干点活就当锻炼了。 丽红不行。 丽红打小就不爱干活，只爱看书，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 丽红拽她哥：“我自己去打扫就行，你也刚从外地回来，你歇着。”说自己妈：“什么叫我不是干体力活的人，那我哥是啊？就算是也不能这样讲，我亲哥我还心疼呢。” 金城摊手：“不用心疼。” 陈英瞪女儿：“你当你哥跟你似的就会挑理？” 金城清清嗓子，怕母亲又跟妹妹杠起来。 “去。”陈英交代儿子。 等金城一走，金丽红说她妈：“就算我哥是你儿子，你也不能总这样说他。” “得得得，你别念叨我，也别来教育我。”陈英翻脸。 那个什么宁海就是个碎嘴子，结果现在把丽红也带成了碎嘴子。 她最讨厌别人教育她，特别教育她的人还是她女儿！ 反了天了！ “那我说的没有道理吗？你说我不是干活的人，不就是特指我哥是个干活的命，你让他听了什么心情？” “他能有什么心情？就你事儿多就你理多。” “这不是事儿多，而是你说话总要考虑考虑别人的心情。换成是我没有读书，不如我哥，你总当着我的面揭我短，我能高兴得起来吗？” “我什么时候揭他短了？”陈英好心情一瞬间没了。 就女儿这个个性……怎么那么较劲呢？ 别扭！ “我大姨也不是个干体力活的人，你找个时间去她家帮忙把活干了……”金丽红送了母亲一句。 陈英的脸，呱嗒掉了下来。 是亲姐妹，关系也是真的好，但……她不爱听这样的话。 丽红：“你听了是什么心情，我哥听了就是什么心情。” “我懒得理你。”陈英将女儿扔在身后，出了门。 原本打算叮嘱女儿几句，年轻人就怕干柴烈火把持不住，有些话想要交代，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 对上女儿那张脸，她高兴不起来！ 成天有个人挑你的刺儿……这不就是嫌弃她没文化。 哼！ 我是没赶上你们这种好时候，不然……好像也没啥不然。 “不高兴啦？生气了？”金丽红从屋子里追了出来。 陈英拿着铁锹打算去猪圈铲屎，听见女儿欠嗖嗖的话，眼见着就要翻脸。 她性子直，脾气又急，不是因为讲这话的人是金丽红，早就翻盖子了。 丽红从后面抱抱母亲：“妈，我说错话了，我给你赔礼道歉。”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想抱抱母亲。 长大了以后，她就没抱过母亲。 陈英：“给我道什么歉，你这个妈顽固不化，没有文化水平不值得你尊重，你想数落就数落两句，我哪里是妈？我就是个三孙子！” 三孙子都比她有地位。 她啥也不是。 丽红笑笑：“那不能够，我妈没有水平能培养出来我吗？我的一切都是我妈引导的好，妈妈你不要同我生气好不好？” 陈英听见女儿一撒娇，差点一嘴巴直接抽过去。 听不习惯。 怒斥：“讲话就好好讲话，怪声怪气的干什么？我没那么小心眼成天跟你生气，是你翅膀长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之前你说……我想了好几宿，我可没逼你感激任何人，也没为了面子不想让你过好日子，那凡事总得有个商量对？你什么都不跟家里说，我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你说你又搞出来一个……” 金丽红提醒母亲：“宁海！” “你又搞出来一个他，丽红啊你让妈怎么想？就算妈不瞎想，外头都怎么说？你走出去他们唾沫星子都喷你一脸。” “嘴长在人家身上，爱说就说呗，我又不会掉块肉。” 陈英伸手掐女儿：“那你呢？你占到什么便宜了？……我那天去，他就直勾勾躺你床上，那屁股都要全露出来了……” 就靠这个吸引你？ 陈英永远忘不掉自己宿舍门口看见的那一幕。 宁海就躺在那张单人床上背对着她，然后那裤腰露了一点点，就露出来的这一点在陈英的眼睛里……就是犯罪！ 什么正经男人搞这一套？ 第143章 钱家怕金城沾边 “妈，他是真的屁股都露了出来，还是露了一点点……腰？” 当时的场景她没看到，但就她认识的宁海来说，不至于就像是她妈说的那样。 当然她妈也不至于撒谎欺骗自己，唯一的可能就是……母亲保守，宁海露了不该露的腰。 陈英就差举手发誓：“……你说宿舍的大门就那样开着，他那副模样给谁看？过去说有八大胡同，他一个男人……” 陈英对宁海的抵触情绪越发激烈。 男人就应该有个男人的样儿。 什么叫男人样？ 顶天立地！ 就如同丈夫一样，多办事，少说话。 “还有他那嘴，嘚嘚个不停，你怎么能喜欢这样的男人呢？事情一件没干，嘴巴跑出去二里地，就算你喜欢他，也成！”陈英恨不得把后槽牙都给咬碎了：“学历跟你相当可能你们俩有得聊，那工作为什么不干了？谁那么好的工作就扔了啊，你得说说他。” 要是还有工作，把丽红给就给了，毕竟有指望。 这……现在就打着做生意的幌子，谁晓得你到底怎么回事。 “你说他学历会不会造假？”陈英现在就觉得宁海的气质……跟学历不匹配。 自己想象当中高学历的男人，就该是成熟、稳重，天塌下来人家眉头都不皱一下。 丽红：“……” “你对他那么大意见呢？”金丽红挑眉。 母亲讨厌宁海这个劲儿，她着实是没有想到。 毕竟宁海长了一张人见人爱的脸。 “漂亮的男人，不可靠。嘴会说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嘴甜心苦。”陈英一脸嫌弃。 家庭什么的她不挑，因为自己家就穷。 她就挑工作，结果对方就是没工作。 “没有大很多，四岁也还好。” “找个爹！” 丽红：“……” 金丽红把欠她哥的钱给了母亲，陈英倒也没有推辞，直接收了。 打开箱盖，将钱装进圆饼干盒子里然后扣紧。 “不是妈不心疼你，你哥赚这些钱也是辛苦钱，你毕竟比他多个稳定工作，别占他便宜。”陈英碎碎念。 钱的问题上，她觉得亲兄妹明算账比较好。 谁都别占谁便宜。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丽红点头：“知道，我欠多少就还多少，不会赖他。这些话对我说就得了，回头别对金城说，他都那么大的人了，做什么事情都有分寸，没事他也不会来麻烦我。” “你管太宽了。”陈英皱眉。 金城是她儿子，她说两句怎么了？ 轮不到丽红管。 矿小。 金城把东西放妥又给父亲买了晚上的饭菜，准备开溜。 “要不你搁这睡几天？”金长海同儿子打商量。 金城住在这里进出也会很方便，巴坟沟有点远。 金城：“给我钱，我也不待。” 开玩笑，进出要是撞上钱家的人怎么办？ 金城可不愿意见钱家的任何人。 金长海后反应过来，也是无奈一笑。 事与愿违，金城下楼的时候还是撞上了前丈母娘。 钱母见金城从楼上下来，她愣了足足两秒。 等反应过来，立即掏钥匙准备冲回家中！ 这肯定又是冲书桐冲聪聪来的！ 钱书桐……相对象了。 而且对方条件非常不错。 钱母这阵子正高兴呢，哪里能允许金城这个‘废物’来捣乱！ 金城看也没看前丈母娘一眼，招呼也没打一声，直接下了楼，出了楼门马上就走了。 钱母随手带上门。 “你去趟幼儿园把聪聪接回来。”钱母进了门找到女儿，说了一句。 万一孩子他爸去幼儿园见孩子怎么办？ 抚养费不掏，这孩子跟你们家也没有一毛钱关系！ 别想见！ 钱书桐正对着镜子打扮自己，最近的生活才让她满意一点点。 谈个体面的对象，脸上也风光。 因为心思都在恋爱上头，儿子这头多数都是扔给父母管。 “没到点呢。”她说。 “我刚刚在楼里撞上金城了。”钱母一脸防备。 好好的心情都让瘟神给败了。 老金家这一家子就是烦人，跟苍蝇似的绕不开。 钱书桐也是一脸防备：“他跑这来干什么？”想到某种可能性，她一脸嫌弃说道：“他不会是想复婚？” 那就太恶心了。 当初离婚离的那么坚决，仿佛多看自己一秒都受不了似的，现在怎么瘪茄子了？ 找不到女人，又想回头了？ 呵。 钱书桐一脸不屑。 怪她瞧不起金城吗？ 一点男人样都没有！ 就这种男人，除了身高跟脸蛋，一无是处！ 就不该娶老婆、生孩子，纯粹就是祸害人！ “那可不行，我可告诉你，你不能回头。”钱母警告女儿：“你可别给我犯傻，一个臭农民的儿子，能给你什么未来？好不容易离了，你跟小孙也相处挺好……” 钱书桐挑挑眼皮儿。 没处上这个对象之前，她还真的曾经想过复婚的问题。 那时候觉得自己没有去处，没有未来，心里特别恐慌。 但现在形势不一样了呀，她又不傻，她放着好条件的男人不要，要金城那个蠢货？ “你去，去把孩子接回来，省得将来他拿孩子说事。” 孩子在他们手上，金城就没办法拿孩子做文章。 再说她这个做姥姥的也是全心全意替聪聪着想，跟着小孙这样的后爹，将来要什么有什么。 亲爹除了个亲字，他还能给你提供什么？ “赶紧的！”钱母吼女儿。 钱书桐刚刚站起来，钱母眼睛一闪：“不行，你别去了，我去接。” 可能人家就是等着你出现呢。 不能给金城制造这种机会。 钱母急匆匆又出了家门，直接杀到幼儿园。 之前十次百次跟幼儿园的老师交代过，除了自己跟聪聪妈妈，孩子谁都不能让见。如果孩子见了其他人，那就是做老师的责任，她一定会来闹腾！ 钱母接过外孙的小手，乐呵呵的脸离开外孙眼前马上就变了。 问老师：“今天聪聪没见什么陌生人？” 老师：“没有啊。” 钱母已经笃定金城会来偷看孩子，结果老师这样一说，她还愣了几秒。 没来？ 那跑到她家楼栋做什么？ 扯扯孩子的手：“跟老师说再见。” 领着孩子回家的路上，钱母对金聪说着：“……你爸不要你，就连最基本的抚养费都不肯出，你妈妈为了你没有办法现在出去找活干，聪聪要记得将来不能跟爸爸那头的人好，等过几天名字改了，咱们就叫钱聪了，记不记得？” 金聪被牢牢拽着手，也没听太明白。 胡乱点了点头。 第144章 没有公主命偏有公主病 钱母领着外孙上楼，回到家例行说着聪聪奶奶家的人有多不好。 “你奶就嘴上挂着你，你看她来看你吗？爷爷就更指望不上了，那就不是个亲爷爷，人家心里才没有你……” …… 金长海一大早起了床，第一次住楼房也没敢乱动。 站在阳台看看楼下，觉得还挺热闹。 这房好啊。 主要是没花任何钱得来的，就是个好！ 屋子里屋子外都走了一圈。 金城是不愿意来但不能不来，丽红这个房子之前就有人住过，住得还挺脏没收拾。 提着桶带着哥们到了楼下，看了一眼这楼栋，说实话他是真不愿意抬脚走进去。 别扭！ 但。 硬着头皮上楼。 带着人一鼓作气爬到七楼，开始收拾屋子。 其实收拾也是简单收拾，墙面刷刷大白，也没请专业的师傅，自己能刷成什么样就刷什么样。屋子里的木头门都重新刷刷铅油。 “这窗户是不是也得上上？” 金丽红的这套房，阳台没有封。 阳台又恰巧处于背阴面，金城就想着如果上个窗户封上，这冬天屋子里才能暖和一点。 金长海点头：“是得上，我中午回家找点好木头，我量一量。” 木匠活有些他也会干，还干得挺好。 金城摆手：“不用那么麻烦，我找个哥们过来量一下给做了得了。” 什么事花点钱都能解决！ “我自己就能行……”金长海担心儿子花钱。 赚钱不易，花钱可容易了，他不愿意花这些没必要的钱。 家里什么木头都有，就算家里没有，满山不都是木头，早一天装晚一天装都不要紧，马上天气就热了。九月之前给装上就成，时间绝对足够。 “叔，我们有人弄这个的，不用花钱。”朋友一听金长海的话，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随口说了一句。 “爸，你下楼去买点早饭回来呗？下了楼一直往前走，左转那边有个电影院，里头就有炸油条的！”金城说。 朋友：“不用不用，马上干完回去吃就行。” 金长海接过儿子给的钱，麻溜下了楼。 嗯，平时他身上是不带钱的！ 朋友说金城：“找个人过来量量也花不了几个钱。” 其实就是出点木头框子而已。 金城笑：“我爸节俭惯了，花一分钱都浑身难受。” “我看叔身体恢复挺好，咱妹这大学还是没白念，丽红还想找个什么样的啊？”朋友打听。 金城妹妹那就是他亲妹！ 再说人丽红要学历有学历，要工作有工作，要体面有体面，这种媒做起来……容易得很。 长得又不赖，这个对象就好找。 金城切了一声：“那是我妹，少往上贴啊，不用操心她，她自己心里有数。” 金丽红闪婚的事情，金城嘴巴很严，就连朋友他都没说。 这是妹妹的事儿，他一个做哥的不好大嘴巴到处讲。 “德行！”朋友啐了一口。 两人在楼上说话，钱书桐她妈正好出门，听着头上有熟悉的声音，往上瞧了一眼。 眉头紧锁。 金城在七楼干什么？ 赶紧把外孙快速扯回到楼角，这样楼上的人就看不到他们！ 将外孙送到幼儿园，钱母回了家就对钱父叨叨：“……我看金城在七楼呢，他现在不做买卖去给装修了？” 瞧着那样挺像。 一身穿的埋了汰。 钱父皱眉：“金城？” “嗯，我抬头看是他，昨天就在楼里撞上了。” 钱父扔下手里的早餐，推开门直接上了楼。 二十分钟后，钱父从楼上下来。 “……丽红分房了。” 钱母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挺不是滋味。 老实说，那现在能分到房的确实都挺了不起，特别医院这头。 医院不比工人，其实想分套房更难。矿院他们自己又不建房，拿什么给医生们分？ “走狗屎运。”钱母冷哼一声。 要说金丽红这运气旺的，什么好机会都赶上了！ 你说她是走狗屎运，人家从卫校上了大学。 你说她分到矿院倒霉，然后第一批得了房。 钱父啧了一声：“行啦，以后书桐跟他们家也没牵扯，走过路过能打招呼就打，不能打就不吱声。等书桐嫁进市内，也碰不上。” 钱书桐现在搞的这个对象是死了老婆，人呢又矮又不好看，但有本事。 某些时候男人的价值并不在身高和脸蛋上，你就算长了一张麻子脸，但你有本事能赚钱，还是一群人上赶子。 …… 钱书桐跟孙涛在市内逛街，挎着胳膊正逛呢，孙涛遇上了熟人。 “是对象啊？”对方看了一眼钱书桐，试探问了一句。 孙涛立即把拉着钱书桐的手撒开，一脸镇定笑呵呵说着：“不是，就是老邻居。” 钱书桐脸立即黑了。 对方也看出来这个情况不对，马上就撤了。 回程孙涛送都没送钱书桐，他人就在车上没下来。 钱书桐憋着一肚子的火，觉得孙涛今天挺让她没面子。 要是这样搞，她还不嫁了呢。 孙涛开了口：“给你买多少东西，我都不心疼，可出来一回，你这是又给你妈买又给你爸买。” 钱书桐细眉挑高：“舍不得钱？” 孙涛笑笑：“你这样想也没问题，我觉得我们俩还是冷静再想一想。” 处对象就是挑和权衡的过程。 钱书桐带着的是个儿子还不是个女孩儿，加上老钱家名声原本就不好。 孙涛个人条件很突出，那他自己也晓得自己的优势，处了一段时间觉得钱书桐这人……太挂着娘家。 而且非常听娘家的话。 孙涛对钱书桐有点上头，但还没到失去理智的那种，所以想了一段时间，他想撂了。 不说别的，就说两个人逛街，钱书桐要东西这个不含蓄的劲儿。 理智回笼，上头快，下头更快。 “你耍我？”钱书桐一脸铁青。 恨不得要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孙涛善意提醒：“书桐，咱们俩好过一场，我给句忠告，人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就得有什么样的能力去匹配，你不如把目光放低一些，你的特点应该是温柔。” 人身上不怕有多重闪光点，就怕一个优点都没有。 第145章 毛脚女婿献殷勤 “你个鳏夫你还挑我？”钱书桐气得口不择言。 真的是，一个死老婆的男人，我都没嫌弃你晦气，你觉得我性格不好？ 一句话出口，孙涛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 原本爱情没了情分还在，现在就连情分都让钱书桐折腾没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说不合适的原因！ 钱书桐的性格，有很大的问题。 他伺候不起！ 启动车子，开车离开。 钱书桐拎着包一身是火回了家，进门的时候将门板摔得叮当响。 钱母正在午睡，让摔门声吓了一跳。 “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在外面吃饭？”前阵子跟孙涛出去，每回都是吃了饭才回来。 钱书桐拉着脸回了房间，想起孙涛的话，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点迷惘。 是不是自己…… 摇摇头。 她性格有什么问题？ 不就是没遇上合适能包容的人，自己倒霉呗。 “我跟孙涛黄了。”钱书桐告知母亲。 钱母只觉得头嗡地响了一声。 她现在全部的指望就是将女儿嫁出去，高嫁！ 全楼都知道书桐离婚了，每家都等着看热闹，她又是个要强的人，不愿意服输。 如果书桐嫁给孙涛，那钱家丢掉的面子都能找回来！ “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等钱书桐将事情说完，钱母也是一脸骂骂咧咧的样子。 “他死老婆我们都没挑他，他好意思挑你？放过去他这样的人就是克妻，小个子矮的跟土豆似的，就连个正经模样也没有，他找你这一米六七的大高个儿他挑你？”钱母肺都要气炸了。 不是书桐离了婚，就孙涛这样的考虑都不带考虑的。 可恨！ 钱书桐一脸怨气：“说什么都是多余，我不就是没长一张好看的脸蛋嘛。” 说来说去，就是长相拉垮了。 还有就是……她有点怪父母。 一个爸妈生的，她姐怎么就长得那么好看？ 钱母气得中午饭都没吃进去，又想起楼上金丽红的那个房，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跟女儿说着：“……人家爹妈算是把她的路都铺垫好了，工作好什么都好，自己还能分房。不过她嫁得好也用不上这房子，将来八成就给她哥了……” 钱书桐撇嘴。 跟过孙涛她就没办法瞧得上金城。 金城怎么跟孙涛比？ …… 陈英正在屋子里洗头，洗到一半水没了，她准备去屋外换点水。 就见屋门开了，进来一双大脚。 这鞋一看就不是金城的风格，金城挺时髦。 “妈，我去给你换水。”宁海自顾自将包扔到炕上，转身就去端水。 “我不用你！”陈英马上喊停。 别一口一声妈的，她可不是他妈！ 两人在外头推推搡搡，你说宁海那是个大男人，陈英怎么可能推得过他？ 叫他把盆抢了过去，那水猛地一晃，弄了陈英腰部潮了一截。 宁海：“妈，你看你非得抢，不然就没事了。” 陈英：“……” 妈了个爪！ 还怪到她头上了？ 宁海把水倒好，陈英头也不洗了，直接拿着毛巾擦干。 气死她了！ 宁海说丈母娘：“那头发上面都是肥皂泡，不洗掉将来头发都掉没了。” 陈英：“……” 她手里捏着毛巾，紧紧咬着后槽牙。 恨不得用手里的毛巾，直接把眼前的人……勒死。 好生气啊！ “你干什么来了？你赶紧走！”陈英没好气说着。 宁海：“我过来看看您，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活需要干。” 陈英：“家里什么活都没有，你以后也别来了。” “那不行啊，我老婆是这家的人，我得常回来！” “哪个就是你老婆了？我不同意！”陈英没忍住，终于发了火。 这日子一天天过的……这个刺激。 越是不喜欢谁，越是天天能看到谁。 丽红到底喜欢这小子什么？ 狗皮膏药这个劲，能粘下来别人一层皮。 “那你说说，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改。”宁海一脸坦然。 陈英嘴这个笨呐，想的东西没办法用文字说出来。 两人正僵持呢，金城把金长海送回来，进了门看清楚家里站着的人，金城都是惊喜了几秒。 这……长相他妈还说不喜欢，这是不是有点过？ “金城？”宁海知道家里有这么一个人，但叫不准。 金城虎着脸：“嗯，我金城。” “宁海。”宁海伸出手，他问金城：“你比丽红大几岁？” “我29”金城说。 “我也29，不过我生日小，腊月二十六。”宁海笑笑。 这样论来，其实他还是比大舅哥小。 金城：“……” “宁海来了，中午在家里吃个饭。”金长海看见女婿，没忍住就一脸笑。 也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宁海一出现，他就高兴。 “好嘞爸。”宁海叫得极其顺口。 金城：“……” 陈英：“……” 金城想，这人可真是自来熟。 这跟丽红的性格南辕北辙，他妹喜欢这种？ 看起来着实不搭。 一个冷冰冰文静静的女孩子，话又少又瞧着稳重。偏宁海呢，瞧着虽然这个年纪了，可就跟个大男孩儿似的。 “哥，你坐啊，别客气。”宁海让金城。 金城被眼前人给气笑了。 这是谁家，你还招待上我了？ 宁海拿起来水瓢，对着陈英说着：“妈，你低头，我帮你冲水！” 陈英按着自己的头躲，可惜的是没有躲过，被宁海又拉回到了水盆边。 “我洗完了！”陈英喊。 真是气死了！ 男女授受不亲，这人不懂吗？ 就是亲儿子，她也没用儿子给洗过头啊。 宁海不管这些，拿着水瓢直接往下浇水。 金长海一脸乐呵呵看着热闹。 金城都看傻眼了。 还能这样呢？ 他妈说话语气算不上是好，拒绝得那么彻底。再说谁家女婿也没有见过这样儿的啊。 这跟亲儿子……有分别吗？ 甚至感觉，比他这个亲儿子都像亲儿子了。 陈英不配合，又弄了一身水，这回还弄到了宁海的身上，宁海抱怨：“你看你看，你就不配合，添麻烦了不是。” 陈英：“……” 怪她咯？ 这个坏小子，干什么来折腾她啊？ 第146章 宁海把金城喝倒了 金城坐在炕边，负责看热闹。 是看出来点门道。 这家里，反正他跟丽红是弄不了他妈。 但他觉得，眼前的人……可能行。 金长海把儿子叫出门，交代金城：“你骑车去市场买点菜回来，大海也毕竟第一次在家里留饭。” 愿不愿意这都是女婿！ 座上宾！ 现在将来都好，不能让人挑理。 金城点头：“明白，交给我了。” “你等会儿。”金长海见儿子转身要走，喊住金城：“我进屋跟你妈要钱。” 金城没好气瞧了父亲一眼，扶着自行车就出了大门。 “金城！”金长海叫儿子。 不愿意花儿子的钱。 也是可怜儿子。 想金城，书也没读到，虽然是他自己成绩不好不喜欢读书，但跟丽红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加上金城又离了婚，金长海难免会在金钱上更偏疼金城一些。 屋子里陈英那头算是洗完了，宁海拿着毛巾打算帮忙擦。 “你到底想干什么？动手动脚的，有没有规矩？”陈英见屋子里没人，彻底爆发了出来。 你说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儿，对着她一个老太太献什么殷勤？ 就算同意你做女婿，你也不能这样啊！ 谁家女婿这样？ 人家女婿都是恨不得离丈母娘八丈远，你再看看自己家这个……就跟粘豆包似的！ “这要什么规矩。”宁海指指岳母的脸：“妈，水顺着脸淌呢，不行就先擦擦脸。” 陈英拿着毛巾，以一种恨不得擦死自己的力道擦脸。 “你不忙啊？”陈英问。 “啊，今天不忙。”宁海说。 …… 金城买了不少的菜，院子里金长海把大鹅杀了一只，用热水正在拔鹅毛。 饭菜上桌，金城推了推白酒瓶子，拧开盖子：“喝两杯。”他一脸热情。 宁海也不客气，举起杯子，送到大舅哥眼前：“我是不怎么能喝酒，但我也知道你们想试试酒后吐真言，那就喝。” 金城：“……” 陈英气得脸都绿了！ 你还知道！ 你还什么都懂！ 偏偏你还要说出来，糗谁呢？ 金长海呵呵笑了两声，就是觉得宁海这性格真的挺好。 坦坦荡荡，一身正气，挺不错。 金城倒酒，找了个借口：“敬我们成为一家人。” 第二杯，金城又说：“敬你来到这个家。” 第三杯，金城：“好好对我妹妹。” 第四杯，金城：“……” 找点什么借口呢？ 宁海用杯子，稍稍矮金城一手，拿着杯子往金城酒杯那么一撞：“都在酒里了，喝。” 反正无非就是想喝死他，他这里都知道了，借口不用找。 陈英：“……” 二十分钟过去，宁海的脸跟脖子红成一片。 金城强忍着想吐的感觉，安慰自己，快了！ 眼看着就要到位了！ 马上就把眼前这个小趴菜喝倒。 金长海已经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四十分钟过去。 宁海的脸红成了关公，红的吓人。 反观金城，那脸是越喝越白，白的不用扑粉就能装鬼。 一瓶的白酒已经喝没了。 金城：“……” 还不倒？ “要不开瓶新的？喝啤的还是喝白的？”宁海说话稳稳当当，一点醉的意思没有。 他其实平常真的不怎么太喝酒，偶尔过年过节陪着长辈喝两杯。但你说跟长辈喝酒，能跟酒蒙子似的一个劲的喝吗？ 量的话……他觉得自己还说得过去。 宁海：“我上头有三个姐姐，每个都能喝！可能是随了我爸，她们喝半斤酒就跟喝水一样，我是酒量不太行，挂脸！” 金城实在没忍住，捂着嘴跑了出去。 刚刚出屋，对着地面就是好一通吐。 宁海见主审官没了，慢悠悠拿过来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看陈英。 陈英：“……” 陈英竟然吞了吞口水，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玩意儿。 想想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对劲，又强硬挺了挺脖子。 “妈，你还想知道点什么？” “你要是想跟丽红好，你就把工作弄回来，踏踏实实好好过日子。”陈英借机提要求。 别的她都不求了，有个正式工作就成，你看要求是不是不高？ 宁海喝光了碗里的水，豪气万丈用手擦了擦嘴：“这事可能不行。” “……孩子啊，你听我一句劝，我不会害你们。我家大儿子就做生意，有得选他会干这个吗？” 就金城做买卖，陈英是没办法不支持。 要不然呢？ 小小年纪就每天种地刨地，这将来还有什么指望？ 做生意不好，也比种地强点。 “我不喜欢受人管束，我真缺钱。”宁海笑笑。 屋外，金城吐完以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金长海见儿子席地而坐，立即过来扶他。 金城摆手：“爸，你别动我了，喝恶心了。” 金城喝的有点上头，也是彻底喝明白了。 他摸不清宁海的量！ “屋里那小子，藏得挺深。”金城一语双关。 喝半天酒，不撒酒疯还越喝越冷静，这种人……心思深着呢。 也行啊，只要能对丽红好，没把心思都用在对付丽红身上，他现在是同意！ 金长海问儿子：“我给你倒点水？” “喝不进去，没地方装。”金城嘴里都是苦的。 早知道喝不过，他何苦喝这么半天呢。 上当了！ “大海人挺好……永远都是笑嘻嘻的模样，丽红跟他过，不能惹气。”金长海把自己的看法对大儿子说说。 金城冷哼一声。 他爸看人呐……一点没看准。 笑嘻嘻模样？ 那是现在装出来的！ 他敢拍胸脯说，宁海的脾气……绝对不可能好。 不信这话，那就走着瞧！ 不过父亲说，他也就笑笑，跟着点头：“是挺好。” 看人嘛，优缺点放在一起比一比，谁也不是个神，身上不可能没缺点。 屋里，宁海抱抱头：“妈，我喝不下去了，我得睡一觉，十分钟后你喊我起来，我得给丽红送午饭去。” 砸下这句话，他拽过来炕上的枕头，倒下去就睡。 陈英：“……” 陈英将桌上的饭菜收一收，把金城扶下屋去休息。 金城躺在炕上哼哼哈哈一个劲的哼唧。 陈英叫金长海冲了一碗糖水送过来，扶着儿子：“你自己能喝吗？” 金城试着想爬起来，可脑子实在是要炸锅了，起不来。 陈英见状，只能让儿子就着自己的手把水喝了，又问金城：“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金城揉太阳穴：“你女儿这回找的好不好我不清楚，但他人品应该没问题。” “他那么好的工作不要了，自己跑出去折腾……” 金城被母亲念的头更疼了：“妈，我想睡一觉，你回去。” 第148章 宁海的追妻套路 陈英从儿子屋子里走出来。 “金城吐了两回，一会睡醒了该难受了。”金长海摇头。 就不该让孩子喝那么多。 问题是喝了，还没喝过人家。 老两口也没留在上屋，毕竟屋子里还睡个新女婿。 十分钟过后，宁海从炕上突然坐了起来。 坐了会。 所有意识慢慢回到脑中，想起来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挪到炕边，穿上鞋。 金长海在院子里干活呢，看见宁海一晃，从屋里出来了。 “头疼不疼啊？要不再睡会，喝那么多酒。”他觉得孩子肯定难受。 宁海摆手：“我得给丽红送饭去，他们医院也没食堂中午也吃不好，妈炖的鹅还挺好吃。” 陈英在角落里翻白眼。 用你送？ 我做的饭菜，我不知道自己去献媚，用你替我？ 就靠这些麻痹了她女儿是不是？ 有手段啊！ 金长海点头：“我进屋给你装一份带走。” “谢谢爸。”宁海对着金长海九十度鞠躬。 他不仅挂脸，也稍稍有点喝上头了，不经意间对着金长海就露出不一样的一面。 金长海把饭菜装好，还亲自把宁海送出了自家大门，看着人离开，他才走回来。 陈英对着门口狠狠呸了一口：“一个男人就学这些了。” 金长海笑：“我看挺好，吃着饭还能挂着丽红……” 陈英冷笑：“他是做给我们看的！” 不然说出来干什么？ “能说比不说强。” 矿院。 宁海靠在墙边躲太阳，今儿这太阳有点大，晒得他眼花。 金丽红听到同事递信就找了出来，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脸红的宁海。 “脸怎么红成这样？”她一脸纳闷。 太阳晒的？ 不应该啊。 宁海抓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你哥跟你妈灌我喝了半瓶高度数白酒。” 丽红：“……” “你哥还没喝过我。”想到这里，宁海没忍住嘚瑟了起来。 金丽红没好气往外拽自己的手。 “借一下你手，我脸太热了。”宁海抓着不放。 跟金丽红相处，宁海现在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方法。 首先面对着性格冷淡的人，要大胆表达爱意、试探。对方不抗拒，他进攻。如果引起对方不适，立即道歉。 对不起，爱你，我错了，然后提出非分要求，离开可以，抱一下行吗。 丽红看他脸是真的很红，就没往外继续抽手。 “不能喝就别硬喝，你不回去休息来医院干什么？” “想你。”宁海对着她眨眼睛，借机往她肩膀上靠：“我头有点晕，借我靠一下。” “你脸都要烧着了。” “烧，这是喜欢你的温度。” 金丽红：“……” 两人就在医院里这样，能有人看不见？ “……看着感情可不一般。” 就只是看着，不像是闪婚那样不熟悉。 看样子，这前夫妻俩到底谁绿谁，还不一定呢。 “我看着他穿得挺普通，不像是条件好的那种人。”有人刚刚从门口进来，看见了宁海。 人长得好不好没注意看，就看见衣服了。 现在流行的衣服，对方身上没有一件。 …… 顾以林家。 钟丽荣下班回了家，顾以林也刚刚进门。 “回来啦。”钟丽荣看见丈夫就忍不住露出笑脸。 顾以林伸手捏捏妻子的脸：“你也回来挺早。” 夫妻俩去对面吃饭，顾母饭菜也是刚准备好。 桌上不知道怎么就聊起来了万松，顾以林听见这个名字头皮就有些发紧。 上次万松就给他爸过过话，顾以林以为……金丽红这个后找的男人或许就是万松？ 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了。 “……正好有个熟人过来，跟万松家里有点亲戚关系，说万松还单着呢。” 顾以林听见母亲如此说，眉头皱得老高：“那个万松长什么样？” 金丽红那对狗男女，他亲眼见过，知道男人长什么样。 “个不太高，长得一般。”顾母看了钟丽荣一眼，见儿媳妇似乎没往心里去，叹口气。 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拦了。 两个人愿意，这日子总能好过一些。 你说最后还把老五给搭进去了。 顾以林：“那男的我见过，个挺高。” 钟丽荣清清喉咙：“……好像是家里条件一般，他们好多人都见过。” 其实她也搞不懂金丽红，虽然自己工作不错，但找这样的一个男人……就为了好看？ 好看也不顶饭吃啊。 以林家里条件也好，本人条件也罢，都算是天花板了。 顾以林没好气摔了筷子。 顾母训斥儿子：“把筷子捡起来，摔谁呢？你让丽荣怎么看你？” 钟丽荣连忙摆手：“妈，他没别的，就是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钟丽荣多了解顾以林，知道顾以林提金丽红也不是舍不得或者后悔，纯粹就是有口气没发泄出去。 “都是不相干人的事情了，别总讨论。”顾母用筷子扒着米饭：“有些人就是过惯了穷日子，不知道该怎么折腾了。” 命里该穷！ 好日子摆在眼前，人家不肯珍惜。 不珍惜就算了，搞出来这么一堆的事情。 惹祸精！ 提起这个人，让她瞬间没了胃口。 没胃口的同时，知道了金丽红找的那个对象非常一般，这口气好像又顺畅了不少。 顾母就想，她说一个人的运气怎么会那么好？离开他们家，又找了个比他们家强的？ 现在来看，也不过就是为了摆出来唬人的阵势。 其实啥都不是！ 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 所以说嘛，别觉得读了大学人就能变聪明，爹妈都在地里刨食，才吃饱几天啊，女儿能好到哪里去。 家里人性就不好，当初不该结亲。 门当户对门当户对，你说金家跟他们顾家，哪里般配？ 真是瞎了眼，挑这样的亲家。 有些小姑娘表面看着挺好，实际就跟烂了的青菜一样，吃了就会拉稀。 “丽荣吃菜。”顾母给儿媳妇夹菜。 钟丽荣接过婆婆的菜。 她想，金丽红真是有福不会享。 这个家公公也好婆婆也罢，都是讲道理的人，换成她是金丽红，她一准不会那么痛快放手。 自己简直掉进了福窝里。 第149章 钟城奶奶闹丽红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漂亮且离婚的女大夫身上，八卦更多。 关于金丽红找了个穷鬼的消息不胫而走。 大家都以为……离婚是为了嫁得更好，结果就这？ 金城带着朋友托朋友，给丽红房子弄了三天，该修的修，该换的换。 说是阳台窗户不急着弄，作为哥哥他还是心细地掏钱给装上，考虑的是到了夏天这没有个窗，屋子里也不通风。 幸运的是忙了几天，他没撞上姓钱的那家人，或许人家是怕看见他走路都绕着走，金城稍稍放了心。 真是多一眼都不想看。 孩子的问题，他早就想好了，不给看那就不看。 没办法，也别怪他心狠。 刚刚拎着桶从楼上下来，出门没走多远就听见有人喊他。 金城皱眉停了脚步，等看清来人，走步速度直接加速。 钟文慧追金城追了几十米，这把她气的…… 一路小跑追上，伸手去扯金城的袖子，也是带着满脸不高兴：“叫你没听见啊？” 这孩子，叫他妈都带完了！ 没规没矩。 钟文慧一开始是真的盼着认回这个亲侄子，毕竟是老钟家的血脉。 可是金城这个态度……她看了就有点憋火。 喂，送房子啊，你就这个态度？ “我跟你没话可说。”金城把话说得挺绝。 钟文涛有多少，他不羡慕！ 主打一个心态特别平衡。 钟文涛能给的东西不就是套房，最近生意那头踩到了狗屎运，这进兜的钱……金城挺满足。 “你站住！”钟文慧停下脚，拉了脸：“你爷爷奶奶都住在这附近，你有没有去看过一次？谁教得你这么目中无人？” 金城一个白眼都懒得给眼前的人。 钟文慧见侄子这副死样子，不想追还得继续追。 主要金城今天一早过来是为了给丽红收拾房子卫生，收拾卫生能穿得多好？把旧衣服旧裤子套一套，又穿得胶鞋。 这身打扮被钟文慧看在眼里，钟文慧那种高高在上的心态又出来了。 “你就是被你妈带歪了，你妈能给你什么？结了婚要房没有，要钱兜比脸干净，你爸给你准备了房！”钟文慧没好气把这事讲了出来。 金城走出窄道，朋友就搁那等着他呢。 两步三步上了自行车后座。 朋友还一脸纳闷，就见一个穿得非常整洁时髦的女人追着金城跑，嘴巴一直张个不停。 “咋地，叫人堵了？” 嘿你说这大姐，这把岁数还想玩点花的？ 金城这张脸就是祸害，曾经也被人堵过，不过是被混子堵的，就那种谁都跟的女人。 金城没好气：“赶紧骑。” 一早出门就没看黄历，这个晦气！ 钟文慧追到自行车边，就见金城跟朋友……跑了。 “你个小兔崽子！” 她破口大骂。 陈英真是害死人！ 自己不会养孩子你就松手，还要背后灌输孩子一些不好的观念。 要么就说烂泥扶不上墙！ 但凡聪明一点，叫孩子认认父亲，什么得不到？ 一对二百五。 钟文慧：“怪你过不上好日子，活该啊你，你能发家别人都发了！” 就该你陈英吃苦受累！ 带着气回了父母那，把情况一说。 矿院。 金丽红正在给患者看病，患者说最近心跳有些异常。 “大夫，我这是不是心脏病啊？”男患者见医生半天不说话，一脸着急。 “晚上睡得好吗？”丽红听诊听了一会。 “压根睡不好，上不来气噎得难受。后背还疼。”患者形容。 “怎么个疼法？”金丽红起身，收起听诊器。 她的手按照患者指的位置按压了上去，用力按按，问：“疼吗？” “现在不疼，前两天疼。” “上不来气？别的地方还有没有难受？” 患者认真想一想：“好像没有了，就是大半夜躺在床上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动静。” “吃东西消化得快吗？” 患者：“……大夫，我这不是心脏的毛病吗？” 丽红：“也不一定是心脏引起，因为你平时没有过这种情况，消化好不好？嘴里有没有发苦或者吃了什么东西之后嘴里会发酸？或者渴的不行，喝了很多水依旧不解渴。” 患者点点头：“倒是最近一段时间有点不消化，吃完东西马上坐着就会嘴里酸……” 一听医生把自己的症状说的七七八八，他就有点信这个年轻的医生了。 “去做个检查，看看是胃部的问题还是胆的问题。” 患者起身：“谢谢你啊大夫，我多问一句，不是心脏的事儿啊？” “不是，有些时候胃食管返流或者胆汁反流甚至牙周炎，也会有心脏不舒服的表现。” “谢谢您。”患者起身离开诊室。 丽红写了两笔：“下一位。” 没等来病人，等来了个老太太。 钟文涛他妈是听到女儿说金城的事儿就杀到了医院，知道金城有个妹妹在医院工作。 老太太折腾了一辈子，就没人敢不听她讲话，加上过去与陈英相处……也是处处打压着陈英，打从心里就没把金家的人当回事。 进门锁定目标。 “哪里不舒服？”金丽红问。 “你是钟城的妹妹？”老太太吊眼梢子，一说话那眼睛吊吊，看着就刁。 丽红蹙眉。 也就几秒钟，把眼前人的身份拼凑了出来。 想也知道，她家街道根本不认识几个人，更何况是上来就问金城，还叫成钟城。 “不是来看病就先出去啊。”丽红垂眼，没搭理眼前的人。 是长辈就值得尊重？ 又不是她的长辈！ “我问你话呢。”钟文涛他妈眼睛一夹，盯着金丽红的眼神有些不善。 这要是家里的人，她早就一耳光打上去了。 还允许这样跟她讲话？ “跟你那个不入眼的妈一个样。”钟文涛他妈张嘴就骂。 金丽红对着门外喊了一声：“进来个人！” 诊室门就大开着，她这样一喊，马上进来人了。 金丽红抱着手臂站在窗边，拿着杯喝了两口水。 反正现在病肯定是看不上了，得等来人把眼前的人请走！ 至于怎么请，她就不管了！ 有人进来，对着钟文涛他妈说了两句不好听的话，钟文涛他妈马上就炸了。 “叫你们院长来，我看看他是不是要赶我走，我是他妈！” 第150章 钟母的拿捏手段 保安肯定是不敢动老太太，正好赶上刘岗听到信儿马上跑了过来。 嘱咐护士：“去把许大姐喊来。” 护士快步离开诊室。 钟文涛他妈指着金丽红开骂：“小小年纪，你目中无人啊，你妈把你教成这样的？泥腿子！” 老太太发起飙，那叫一个不饶人。 外头患者听着里面干了起来，都是一脸好奇。 “怎么回事啊？误诊了？” 病人看病就怕误诊，至于其他的，大家目前都不是太感兴趣。 “不知道啊，进去个老太太指着大夫鼻子骂。” 诊室。 金丽红喝水的动作停了停。 “我们是泥腿子，那老太太您是什么呢？哦，过去成分高啊。”金丽红笑着挤兑一句。 钟文涛他妈腾就站了起来，冲过来，举起手。 那是真的举手就要打人。 金丽红也没在怕的…… 刘岗上前拦了一下，他肯定不是为了金丽红着想。 啪！ 丽红：“主任，这一巴掌我可不领情啊。” 刘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许亚芬听到消息，带着钟丽荣立即就赶到了前面诊室。 一见这个情况，马上挤了进来。 “妈，您怎么来了？您说您也是，要看病跟文涛打声招呼，金大夫年轻气性大……”许亚芬上来就想甩锅。 那老太太闹成这样大家都看着呢，是不是得有个台阶下？ 钟文涛这个院长，脸面还要不要了？ 想着金丽红年轻脸皮薄，加上刚刚才分了套房，按说一点点面子应该会给。 “报警，我好好的看诊，莫名其妙进来个疯婆子，又是骂又是要伸手打人，主任还挨了一巴掌……”金丽红拱火。 看都看不成了，那就拖呗！ 拖严重了，早晚有负责人出来解决问题。 屎盆子想往她身上扣？ 不好意思，她嫌脏。 许亚芬脸上的笑容龟裂，碎的一片一片。 钟丽荣一脸诧异看向金丽红，主要进入社会这么久，也是头一次撞上这样不懂人情世故的人。 一点面子都不带给的，一点亏都不肯吃。 这…… 这种个性，真的好糟糕！ 刘岗咬牙，说金丽红：“你闭嘴。” 金丽红将杯子咣当一声放窗台上：“我好好的看诊，遇上神经病了还不让说？” …… 许亚芬将钟母请到了院长办公室，刚刚进门，那门都没带上呢，钟母对着儿媳妇直接给了一嘴巴。 啪！ “你算什么东西？去把文涛叫出来，我倒是想问问你们，钟城认了半天怎么认不回来？” 老太太发飙，首先拿着许亚芬出气。 什么儿媳妇不儿媳妇，不就是撒气桶。 能嫁进我们这种家庭，你就是高攀！ 不想过了，你可以走啊！ “妈！”钟丽荣见自己妈被打，她冲了上来。 许亚芬用力把女儿推开，她怕眼前这个老不死一来劲，再打丽荣。 又不是没有打过。 “奶，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手？我妈都嫁给我爸这么多年了……”钟丽荣没忍住，替母亲讲了一句。 这太让人寒心了！ 虽然母亲没有为父亲生下一子半女，可照顾父亲这么多年，也嫁进钟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钟母听见钟丽荣的话，调转枪口对上这个没有任何血缘的假孙女：“跟你妈一个样没规没矩，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凭什么你配？你一口一声爸叫着，他算你哪门子的爸爸，你爸是个烂赌鬼，别以为姓钟就真的拿自己当钟家人看，小野种。” 钟母骂人，你哪疼她往哪戳。 倒也不是故意针对许亚芬母女，纯粹就是这些年战斗出来的经验。 在家跟老头儿对骂，两个人嘴都很利索，恨不得骂得对方马上咽气的那种。 不是赌气，纯粹就是不能输，纯粹是自私，想让对方死自己前头。 钟丽荣气得嘴都哆嗦了起来。 许亚芬推女儿：“你先回去工作。” 丽荣留在这里没有任何好处。 谁怀孕不是高高兴兴。 钟丽荣有点不放心她妈，许亚芬又推了女儿两下。 钟文涛接到消息，风风火火甚至带着小跑回了办公室。 进办公室之前，外头很多人都在看热闹。 热闹好看嘛。 钟文涛冷冷扫了一眼，大家自动散开。 他进了办公室，咣当一声摔了门。 钟文涛扯扯衬衫的扣子：“你又来干什么？搁家里跟我爸闹还不够，还要闹到医院来。” 钟母听儿子的大小声，立即从沙发上离开，走到钟文涛办公桌前，然后用力一扫。 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被她扫到了地面上。 指着钟文涛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跟我俩竟然敢这么说话？天打雷劈你们两口子不得好死，出了门就让车扎死！” 老太太出口的话，说得特别凶狠。 你在她的脸上根本看不到一点温情，只要压制。 “你现在翅膀硬了还敢来教训你妈我了，行啊，我找你领导……你那个女儿凭什么分房？她有什么资格分房？你家……” 老太太对儿子家的情况那是如数家珍。 外头瞧着你钟大院长那叫一个清廉，只有她知道，钟文涛到底怎么回事。 让她受气是？ 那就一拍两散！ 老太太的心，狠着呢。 宁可玉碎不可瓦全。 钟文涛脸上的青筋跳着，眼前的人如果不是他亲妈，他可能早就一拳打了上去。 这办公室隔音并不好，老太太又拼命叫。 许亚芬扑过来，给钟母跪下了，抱着钟母的大腿。 “妈，都是我的错！” 她伸手打自己的脸。 一巴掌跟着一巴掌。 她不跪还能怎么办？ 继续嚷嚷，大家一起玩完！ 这个男人是自己挑的，跟着这个男人她也过上了自己向往的生活，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太太把钟文涛给毁了！ “你起来！”钟文涛发火。 许亚芬嘴里发苦。 叫她起来，她能真的起来？ 死老太太的个性一直都是这样，不顺着她，她可以闹死所有人！ 这个该死的到了可以蹬腿的年纪，什么都不在乎，自己敢任由人家折腾吗？ 再说过去那么多年…… 许亚芬早就习惯了。 最后都是她来平息。 也跪习惯了。 钟文涛见妻子不肯起来，扭开脸自顾自生气。 第151章 油盐不进金丽红 钟文涛摔门离开，办公室就留下了妻子跟母亲。 许亚芬是婆婆如何骂都不还口，认罪态度一流。 钟母一直骂个不停，骂完许亚芬又开始骂金丽红跟陈英。 “我家的孩子她敢不给！”钟母一脸横。 这是她亲孙子，不给她试试！ “我问你，钟城的房子是不是比那个死丫头的大？” 许亚芬听见死丫头三个字，心中闪过一股想要嘎了眼前人的冲动。 她的孩子让人这样嫌弃！ “那肯定的。”许亚芬保证。 “你也不用当着我的面说好听的话，背后就阳奉阴违。我知道你有好手段，文涛是被你麻住了，但是你要记住这个家是我当的，我说不行，那这件事就绝对不行。当年没有我儿子带着你出来，你还在穷山沟里吃土呢，一个生过孩子嫁过人的二手货，你还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许亚芬的嘴里品尝到了一丝血腥气。 钟母还在发飙。 “钟城那个妹妹，你想办法把她调走，我不想看见她。” 许亚芬勉强闭闭眼，然后睁开：“妈，这个我们说了真的不算。” “那就想办法把她赶走，文涛这点事情都办不了？” 许亚芬很想骂眼前的臭女人。 你那么本事，你来办啊！ 你当医院是你家开的？ 有没有点逻辑？ 诊室那头金丽红请了假，说是让人吓到了受了惊。 直接回了宿舍。 “没在前面看诊？”宁海过来给她送午饭。 送的是早了点，想着早点比晚点好。 将饭盒递过来，丽红伸手接了：“你妈恢复的怎么样？” “挺好，现在就是养着。”宁海从善如流说道。 母亲那头早就脱离了危险，现在就是各方面的人都过来医院探病，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他姐正准备给转院呢。 也不是说怕看，实在是老太太身体不好怕吵。 那些人来了一个个的竟说恭维的话，听着也烦。 “要静养。”丽红交代一句。 宁海靠近她，用手臂撞撞她的：“我妈对你印象可好了。” 丽红哼哈应了一声。 印象好不好，她也不是太在乎。 “她让我好好谢谢你。”宁海一脸认真。 金丽红说他：“所以你就用撞胳膊来谢我？你跟谁都自来熟吗？” 记得不太熟悉的时候，他也是用手臂撞她。 宁海：“那得看这人是谁，我可不是那样随便的人。” 丽红吐槽：“你随便起来就不是人。” 宁海笑，伸手去勒她脖子。 一高一矮，这样错位站着还挺好看。 丽红一点没急也不担心，凉凉说着：“家暴啊。” “这是家暴？”宁海一脸无语。 正在勒着玩呢，那头刘岗没好气进了宿舍大门。 被眼前的两个人也是吓了一跳。 刘岗看清楚眼前的人，清了清喉咙。 医院里都传飞了，有关于金丽红那点事他不想听都知道的七七八八。 对于别人对婚姻的选择他不想多嘴，但就是觉得这个金大夫……啥也不是。 脖子上顶着的那个东西纯粹就是为了好看，可能老天爷给了金丽红好技术，没给她好智商。 宁海松松手：“你好。” 刘岗没稀得搭理眼前人。 一个穷小子，有什么值得交的？ 图你穷，还是图你腿长？ 你八米腿长对我来说有用吗？ “你出来一趟。”刘岗扔下这句话转身就出了宿舍。 走廊上，刘岗说金丽红：“……明知道那人是谁……” 金丽红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啊。” 刘岗气得头顶冒烟。 过去他怎么没看出来金丽红这么难相处呢？ “那是钟院长的妈！”刘岗没好气喊了出来。 丽红哦了一声：“我以为院长的母亲不应该这么……泼妇，是我想多了。” “你怎么回事啊你？” 丽红对上主任视线：“主任你想让我干什么你就直说，人家打我我不能动，骂我我得受着，院长老婆进门问都不问直接泼脏水，我应该接着，是这样吗？这回没接好，我下次努力！” 这话直白得让刘岗差点昏过去。 这就是个混不吝啊。 刘岗冷笑两声：“烂泥扶不上墙，你想这样过就这样过，想想你刚刚分到手的房子……” 甩下这一句，没好气走了。 金丽红返回宿舍。 就看自己床上坐着的那男人，自顾自吃着苹果。 “吃吗？挺甜。”宁海把吃过的苹果送到她眼前。 丽红白了他一眼。 他笑。 又从布兜里掏出来一个，在自己牛仔裤上擦了擦。 金丽红：“……”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尽管他认为两个人吃一个苹果感情好，但她不愿意，那就算了呗。 再接再厉！ “你分房了？”宁海问。 “矿小对面，七楼。”丽红也没想隐瞒。 宁海点头：“你这个学历回到钢市，有这种待遇。” 为什么他会知道？ 应该知道呗。 现在大学生含金量高，当时他想回来，接洽的人也提过分房。 可惜家里不想让他回来。 “没听我们主任的话……”金丽红笑笑。 宁海自在躺在床上，单手撑着头，一口一口咬着苹果，倒是听出来他牙口好了。 “有些话听听就算了。” 又不是不懂政策。 宁海：“谁闹你去了？” “不相干的人。” …… 许亚芬将婆婆送回家后，又给公公婆婆做的午饭，又被钟母缠着折腾了一会。 钟母提了要求，要求换房子嘛。 被老太太折腾得够呛，她中午就没回医院而是直接回了家。 每回发生这些事情后，她都会对钟文涛冷淡两天，这也算是她的一种态度。 替人受过，她再不硬气点，那就白活了。 不是不憋屈，但没办法。 晚上钟文涛难得按时下班，还亲自买了菜，进了门就开始忙活。 桌上见许亚芬一直不说话，钟文涛去角落里拿出来一个包，然后递了过来。 “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给丽荣也买一些，我马上就要当姥爷了，这些就算是送给孩子的见面礼。” 许亚芬伸手接过公文包，晓得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你问她为什么要忍气吞声？ 这就是她忍的理由。 第152章 搅家精 许亚芬垂着眼睛：“妈这闹也不是第一次，早晚这个家都得闹散！” 不说别的，毁儿女上头，老太太排第二谁敢排第一？ 没见过这样的母亲。 这是母亲吗？ 这是恶鬼！ 钟文涛放下筷子，伸手握了握许亚芬的手：“下回别理她。” 许亚芬心中冷哼，她不理然后谁处理？ 就让老太太在医院闹着，闹到所有人都知道，然后钟文涛跟她能好好过日子？ 这是自己替他把麻烦都解决掉了，如果没有解决掉留给他处理，瞧着……一准会把她扫地出门。 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 也不是少年少女，不过就是两个人看透了对方眼睛里所图谋的东西，共创一个美好的家园。 “给老徐那头的房子先给丽荣……” 钟文涛手上有套大点的房，那房原本是要给特殊关系。 留在手里一直没动，他也不是不明白家里人都盯着这套房，就连钟文慧都问了好几次。 这回没办法，闹出来这么大的场面，总得消许亚芬的火。 许亚芬长叹气。 跪一下换回来这么多，也算值了。 缓和缓和语气：“丽荣是自家孩子，给与不给她都是拿你当爸。老徐那头还是给，别耽误你事情。” 钟文涛笑笑，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花生米。 “这事你不用担心，给了孩子她就拿着，还有！” 矿院本身是不建房，不建房自然就没有房子可分配，但各方的关系下来，钟文涛不仅能捞到房子还能捞到挺多房子。 总之这些年用各种各样的借口，家里姓钟的几乎人人都照顾到了，甚至因为喜欢钟文慧他给了三四套出去。 许亚芬听听也就不装客气。 晓得丈夫的实力。 这点本事都没有，还干什么院长！ 当院长的好处可不仅仅是几套房的事儿。 “金城那头早晚都得解决，不然妈还得折腾。”许亚芬提醒丈夫。 眼下看，不认比认要吃亏得多。 钟文涛没有吭声。 对金城……失望多过期盼。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孩子竟然会傻到这种地步，就连用房子吊着他，也不上钩。 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矿院附近。 钟母拿着碗照着丈夫的头砸了下去，把老头儿砸躺下了，也看流了血老太太人门都没关，跑了。 等钟文慧他们得到消息赶过来，差点没气死过去。 这些年老头老太太就一直窝里斗。 干架的原因是什么呢？ 老头儿帮着许亚芬讲了句话。 他虽然不讲理，但也觉得老太太做得过分。 老太太没有吵过老头儿，又见老头儿打算气死自己的模样，干脆直接动了手。 她管什么夫妻不夫妻，夫妻这些年除了恨没剩下别的，一点感情没有。 当年要是能选，她嫁给这老登？ 要是她家没败，钟父这样的出身也就够给她当个脚垫。 医院里，钟文慧数落自己妈：“你想砸死他吗？把人砸成这样你还跑了。” 要说矿院附近谁最奇葩，钟文慧认为那铁定是自己父母。 反正爹妈没有一个招人喜欢的！ “我怎么就没砸死他呢。”钟母一脸遗憾：“我就打他了，等许亚芬来我连她一起打！” 老太太嘴上不饶人。 钟文慧气得头冒烟：“我嫂子又怎么得罪你了？” “家里的阿胶还有樟木柜子都是她偷的！”钟母一口咬定。 钟母家当年虽然都把值钱的东西散了，但还是留了点能带走不太值钱的玩意。这些东西肯定不值钱就是个念想，一路随着她东奔西跑，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没了。 东西没了，钟母就说是钟文涛跟许亚芬偷的！ 钟文慧没好气喷：“他们差你那点东西？” 这老太太也不知道怎么了，也没有抓到过人家，非得说人家拿了。 依着钟文慧来看，说不定谁拿的呢。 上头嫂子好几个，手都不太干净！ 为什么这样讲？ 老太太自己就不爱干净，东西脱下来不洗到处塞，塞完了就使唤儿媳妇们回来收拾屋。前头那几个刚开始还吃她这套，还肯来，后来总丢东西，不是丢钱就是丢屋，老太太跟所有儿媳妇干了一个遍儿。 甚至跟二儿媳还互相扇过嘴巴子，那场面可热闹了。 钟文慧再烦自己老娘，妈毕竟是亲的，嫂子是后的，觉得就是那几个手脚不干净。 “不差他们来偷我？” 钟文慧：“他偷这个东西干什么，拿回去补身体啊？” 钟母哪怕生气，倒是没对女儿动粗。 钟文涛是单独来的医院，许亚芬没跟来。 上午才跪过，哪怕现在婆婆挂了，她也不会出现。 在病房里，钟文涛被母亲气得脸色铁青。 “你就是老年痴呆！”钟文涛恨恨骂着母亲。 他偷阿胶干什么？ 要那玩意干什么？ 气死他了！ 他要什么花钱买不来，偷那点没用的东西！ 摔门大步离开，钟文慧一路小跑追了上来，安慰钟文涛：“妈就是老糊涂了，你别同她一样。” “她真活着……就是祸害。”钟文涛没忍住火气，对着妹妹喷。 家里有谁不盼着老娘早点归西？ 可惜他老娘活得比谁都好！ 还知道保养，还知道吃好吃喝好，心情上不愉快了就到处找茬，把别人气得半死，嘿她心情又好起来了，这样的人能早死吗？ 钟文慧见钟文涛发飙，也没敢多说什么。 反正照顾父母不是她的义务。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妈也不稀罕她来照顾。 她妈只喜欢钟文涛跟许亚芬！ “也是怪我，我早上下车看见了钟城，就跟他说了房子的事儿，这孩子让他妈带的不着四六。”钟文慧觉得陈英傻就算了，偏偏还生出来钟城这个二傻子。 这种恶劣基因，就该毁灭。 “还怪你当年不肯跟她过，一家子都什么人呐。”钟文慧一脸嫌弃。 提这个名字，她都觉得脏了自己的嘴。 可怜她哥当年还得跟这样的结婚，还得跟这样的人生孩子。 一辈子的污点！ 钟文涛一记眼刀子递过来，钟文慧自动转移话题：“那房子……” 要是钟城不要，可以给她！ 房子多了又不咬手。 钟文慧手上的房子都租出去了，每个月也能赚点租金。 第153章 钟丽荣那花不完的钱 顾以林进了对门。 “吃过了？”顾母问了一句。 顾父正在沙发上看报纸，脸色不好。 “我爸这是怎么了？”顾以林见父亲这个表情，也是一愣。 老两口吵架了？ 按说不可能啊。 父母过了半生，轻易不吵嘴。 顾母推儿子进了厨房，压低声音说：“还不是你惹的祸，你五叔刚刚来了。” 顾老五那工作是彻底鸡飞蛋打，你说这个年纪再去找别的工作……问题前头的工作那么好，你让他怎么心理平衡？ 来的时候喝了点酒，对着顾父也是说了很多不满意的心里话。 顾母当时只能躲在房间里，不能出来。 出来说什么？ 这件事情就是她儿子搞出来的！ 顾以林脸上有些讪讪的表情。 五叔这事儿……也是寸。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就点子那么背。 “要不帮我五叔找个工作？” “不是没找过，什么工作跟他过去那个能比？高不成低不就，没钱了就来家里要钱……”顾母也是说得一肚子的怨气。 对方伸手要，她还不能不给。 这个憋屈。 顾以林叹口气：“他要了多少，我补你。” 他工资没怎么乱花，加上钟丽荣那边进账……虽然不晓得是什么名目，但进钱速度很快。 顾以林其实也知道这些钱都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从不过问。 只要不问，就全部都是工资！ 两个人对着赚钱，妻子又仿佛是个会生钱的银行，日子自然是越过越好。他认为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自己惹出来的祸，他自己摆平呗。 “行啦，你自己工资都不够花。” 顾以林笑：“那你倒是小瞧你儿子我了，丽荣晚上带回来这些。” 他比了比巴掌。 顾母皱眉。 钱多是件高兴的事儿，可这么个生钱的速度，叫人听了都心惊胆战。 这是从自己的职位中划拉了多少钱啊？ “之前结婚给的那个房子有点小，她妈又给我们换了套大的，不行就给我五叔先住着。” 顾母眉头紧锁：“这样好吗？” “走一步看一步。” 母子俩从厨房出来，顾以林对父亲说了自己的想法。 不仅仅是为父母解决后顾之忧，五叔也是他亲叔叔！ 顾父听了没有吱声。 “那就这么办，我回去把钥匙送过来。” 等儿子走后，顾母将切好的苹果放在丈夫手边，道：“钟文涛这么搞下去，早晚得出事。” 太大胆了！ 现在是没人查你，一旦查到你的头上，这不等着进去吗？ 顾父冷哼：“过去我还觉得他聪明，现在看就那么回事。” 只是两孩子都已经结婚了，钟丽荣又怀孕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点。 过去钟文涛私德上有亏，但大部分人对他评价还算不错。眼下瞧着，这纯粹就是装得好。 “那房子我让以林……”顾母准备起身去叫回儿子。 顾父扯了下妻子的手：“他现在风头正盛，暂时还查不到他头上。咱们这也是接触多了才知道。” 顾以林不说，谁能想到？ 顾以林回了家，跟钟丽荣讲了这事。 钟丽荣倒是一团和气：“空着也是空着，那就住呗。” 这房子原本就不能出租，怕到时候出麻烦。 她顶的是……名义上说的是姓许的房子给了她，其实实际占的是金丽红的坑。 这批房是上头分配下来，作为人才引进的预留房。 想跟丈夫提这事，但又觉得……对自己名声不好。 她妈跟她讲话不至于藏着掖着，所以把话说得特别明白。 顾以林这心情舒畅得很。 这个婚他觉得自己结得特别好。 自打结婚，处处顺心顺意。 跟金丽红那段婚姻，真的感觉每天都走霉运一般，这说明什么？ 遇上个不对的人，每天都是地狱十八层。遇上个对的人，每天都快活似神仙。 “谢谢老婆。”他抱住钟丽荣狠狠亲了一口。 钟丽荣笑。 也是觉得家庭氛围很好。 自打出嫁，好久都没有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了，再也不用看继父发飙。 花点钱买快乐……她觉得也挺值。 在整个事情当中，她是最佳受益者，现在还说父亲手伸得长不长……这未免有点白眼狼。 加上钱让她的生活变得更为舒适，钟丽荣觉得不该管的事情，自己还是别管了。 她爸，本事着呢。 要不那么多年，大家为什么会觉得她爸特别清贫？ “你是我老公，我的就是你的！”钟丽荣继续笑。 顾以林拿着钥匙，送到了对面。 顾父见到钥匙，也是心情瞬间舒坦了许多。 “回去跟丽荣说声谢谢。” 这个儿媳妇，不是他盼着进门的，但是确实进门以后让这个家……变得气氛更好了。 顾以林：“她不会在意这点东西，老早我就说了丽荣很大方，她就不是斤斤计较的人。这里还有一万块钱，就当是我借给五叔，他做点买卖。” 钱是顾以林偷摸拿出来的。 钟丽荣的钱几乎都在他的手上，家里的钱都是他管，拿多拿少都是他说了算。 顾以林想解决这件事情最根本的办法就是，花钱消灾！ “丽荣给拿的？”顾母一脸吃惊。 这儿媳妇的底儿有多深，现在她都摸不准了。 许亚芬这到底是给她女儿陪嫁了多少钱？ 顾以林：“这事对谁都别说，她也不知道，钱都在我的手里，先拿着花，也不差这点。今儿她妈又给送了五千，你也别舍不得，赶紧给我五叔……” “你回去陪她。”顾父挥手叫儿子走。 这厢顾以林前脚出了门，后脚顾父就让妻子给老五去了电话。 要说顾老五作自己哥，那还真不怪他。 过去呼朋引伴，甚至在工作单位一片，出去吃饭他都不用花钱。更加不用说各方面的待遇，现在呢？ 全都没了。 工作一丢，朋友都没。 傲气惯的人，他能受得了这个？ 接到电话也没肯过来，还是顾老五的老婆登了门。 顾母将钥匙递过去，老五媳妇脸上挂上了假笑。 说了两句不怎么真心的感谢话。 废话，要不是要给以林出气，她家能变成现在这样子？ 房子是房子，钱也是好钱。 但，能不能抵一辈子的工作？ 第154章 钱家父母想要的高嫁 钱书桐家。 钱丽华回娘家给父母送些钱以及送些吃的。 也是刚从外地回来不久，并且带回来一个对娘家而言不算是好的消息。 她跟丈夫准备……南下发展。 钱母得知女儿还没有吃晚饭，特意跑到市场买的菜，拼了半桌。 “我是舍不得你走，做事情哪里不能做非要跑那么老远，深圳有什么好，钢市就挺好。”钱母舍不得闺女。 就这么两个孩子，现在老大说走，那以后肯定见不到了。 叫她折腾那么老远出去，她不愿意。 丽华事业心又很重。 钱书桐听见大姐的话，窝在沙发里给了一句：“去深圳收废品？” 真可笑。 丢人还要丢到外面去。 一直以来钱书桐都不喜欢钱丽华干的这个行业，苦和累不说，还脏。 把自己家跟废品连在一起，就显得……挺不入流。 钱丽华听见妹妹的话，眉头高高皱了起来：“会说话呢就多说一点，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巴。” 做姐姐可以不挑妹妹缺心眼，那是不是外面的人都是你姐？ 有些时候她也特别好奇，同父同母生出来的两姐妹，怎么会差这么多？ “你又说我。”钱书桐不高兴。 爸妈都不说她，就钱丽华总盯着她说。 想想，要是老大走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省得自己好像多了个妈似的！ “你像话我能说你吗？”钱丽华发飙：“当初离婚我就劝你考虑清楚，你听了吗？你说过不到一起那也算了，你拦着小聪跟他爸见面干什么？” 这件事她到现在都没能理解。 多个人出钱养孩子，不好吗？ 钱书桐深知自己讲不过老大，干脆直接闭紧嘴巴。 钱母接过话头：“我让的，你要是训就训我！孩子是书桐生出来的，金城出什么力了？他妹妹在楼上分了个房子，你看看把他忙的，天天一早就过来给干活！”钱母看着老大不爽。 过去她就觉得金城不听话，现在依旧是这个看法。 女婿不能随自己摆弄，不如不要。 不跟他们钱家一条心，那就舍弃。 “那是他妹妹，他过来帮忙只能说明这个当哥的合格，换成是书桐，我能看着不管吗？”钱丽华反问自己老娘。 有些时候她真的觉得她妈……脑子不好。 人家一个妈生出来的亲兄妹，关系好犯法吗？ “你是你，他是他，那不一样。” 钱丽华放弃与母亲讨论这个。 家里这点事……现在她是管不明白了。 再说总说忤逆母亲的话，没人领情就算了还会招人烦，她马上就离开钢市了，也没必要跟母亲对着干。 “行行行，你说什么是什么。” 娘三儿说着话呢，钱父阴沉着脸进了门。 刚刚从外头回来，听见几个女的扯老婆舌，扯的主人公就是他小女儿。 老头儿是管不住不让别人说，自己听了会生闷气。 特别是讲书桐的主力是孙涛的母亲。 钱父站在门口换鞋。 “丽华回来了。”钱父看见大女儿，脸上表情缓和了几分。 钱丽华看父亲脸色不好，还以为是生了病呢，就问：“爸，你脸色不好。” 钱父没吭声。 桌上，钱书桐自顾自吃着自己爱吃的菜。她是家中幺女，最小的孩子也是留在父母身边时间最长的孩子，得偏爱更多一些，被偏爱的就是有恃无恐嘛。 钱丽华用眼睛扫着妹妹的动作，眉头恨不得拧到了一起。 就书桐吃东西不顾人的个性…… 钱丽华将装着牛肉的盘子端起来，送到父亲眼前，钱书桐见爱吃的牛肉没了，讪白白盯了钱丽华一眼。 她觉得老大……太爱表现了！ 难道放在她眼前，爸就够不到了？ “在外头惹气了吗？”钱丽华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见母亲同妹妹都仿佛没发现父亲的情绪不高，钱丽华心中幽幽叹口气。 母亲做惯了‘上等人’，向来只有别人巴结她的份儿，没有她卑躬屈膝去关心别人的份儿，书桐就更别说了。 钱父看向钱书桐：“你跟孙涛黄了？” 钱母一听这话，脸色一变：“听到什么了？” 钱父：“刚刚回来，听见孙涛他妈跟几个老娘们扯话呢。” 话嘛，肯定不好听。 当时随意听了一句，孙涛他妈说书桐是自愿往孙涛身上贴，又说书桐眼皮子浅什么的。 钱母摔筷子：“这个老巫婆！” 钱父摆摆手：“得了，吃饭。” “孙涛一个死老婆的鳏夫，他还好意思甩书桐……”钱母对着大女儿抱怨了起来。 钱丽华自顾自吃饭，没有搭茬。 她怕自己说话又会忍不住戳到钱书桐的伤心处。 吃过饭，钱父送大女儿去车站，钱丽华见车站没什么人，同父亲说了两句。 “孙涛那种人那么聪明，他不可能看不透书桐想些什么，都二婚了，双方肯定不是奔着感情而是奔着合适去。咱们家书桐什么个性爸你也知道，眼高手低……不是我当姐姐背后说她，她觉得所有人都傻就她一个人聪明……” 找个傻男人就算了，你偏偏要找个聪明的，处处强过你的，你想这样的人，看不透你钱书桐吗？ 看得透，缺点优点齐飞。 “金城是家里条件一般，可为人踏实，只要不是书桐出去偷人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低个头就低个头，也是为了孩子着想。”钱丽华劝说父亲。 母亲那头肯定劝不了。 “她对事业没有任何想法，又不愿意上班，金城能养着她，孩子也有人帮她带，还有什么问题？妈总挑金城跟我们家不一条心，一个男人要是你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还能叫男人吗？” 有几个男人没有个自己的小主意？ 钱父叹气：“由着她，她自己不愿意谁能勉强。” 他也知道金城挺好……可对书桐…… 要是对着好，书桐能坚持离婚吗？ 再说。 没了孙涛，以后还有这个涛那个涛。 钱丽华算是看明白了，父母是一条心呢。 心气高！ 还指望着书桐高嫁。 想到这里，她摇头：“书桐的性格就算真的嫁进那种人家，也不见得能过好，能在那种家庭里混得好的哪个没有两把刷子，你们这不是爱她而是害她。” 第155章 顾以林把金丽红踹下水了 公交车来了，钱丽华见父亲还在犹豫，心中叹气。 都是命！ 自己顾自己。 “爸，我回去了。” “回。”钱父挥挥手：“去了那边好好的，踏踏实实，要是遇上麻烦给家里来信儿。” 无论子女多大的年纪，当父母总是会牵挂。 矿院。 宁海来接金丽红下班。 丽红就发现他又换了身衣服。 这人你细细去瞧，就能发现宁海其实……爱美。 每天的衣服都不重样。 但确实可能是目前条件不是很好，有一丝丝的穷的味道。穿衣服的风格跟街上的人完全不一样，有着自己独特的喜好与风格。 事实证明，脸长得好披个麻袋片也会好看。 过了隔道，宁海去开车门。 “你车？”丽红看见他开车门，一愣。 如果这是他车的话，刚刚说他穷的话，就得收回。 宁海：“我借的车，要去的地方挺远，骑车的话半夜都回不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这车确实也是跟别人借的。 “去哪儿？”她问他。 “游泳。”宁海做了个请的手势。 丽红弯腰准备坐进去，他伸出手在车顶与她头做了个隔断。 主要怕她撞头。 金丽红：“……” 自己也没接触过太多的男性，接触过的那些，都不如他心细。 宁海等她坐进去，弯腰帮忙系着安全带，带好车门，自己去了对面。 “我不会游泳。”丽红说。 她哥会，她不会。 金城游泳是靠自学。 家附近就有河沟，下大雨的时候河沟就深，像是一些男的胆子大的，就敢进去洗澡一类的，女孩子很少敢靠边。 金丽红除了不会水不敢靠近之外，还有就是她妈总是在她耳边念叨，说谁谁谁家的孩子又淹死了，要是丽红敢靠近河边靠近水库，她就扒了丽红的皮！ 小时候靠吓唬，长大了就恐吓，反正丽红听话嘛。 “教了不就会了。”宁海一笑。 她这值班都值了好久，每天不是给病人看病就是躲在宿舍里看文献，这样多没趣儿。 朋友给了他几张游泳馆的票，也不花钱，就带着她去放松放松。 “我没有泳衣。” 宁海：“到了游泳馆买就好了。” …… 顾以林带着钟丽荣去了千山游泳馆。 这边的游泳馆比较多。 钟丽荣怀孕时一方面，还有那套房子以及一万块钱，他就想献献殷勤，最主要的就是……他想活动活动。 顾以林很喜欢游泳。 很享受在水里的那种感觉。 父亲单位借出来的车，载着钟丽荣摇摇晃晃直奔目的地。 钟丽荣一路上都很高兴。 生活上没有任何的压力，公公婆婆都对她高看一眼，因为怀着孕就连早晚饭都是婆婆给做，丈夫还对着嘘寒问暖，这简直就是人生赢家。 “我现在恐怕是没办法游了。”钟丽荣道。 怀了孕，不太方便。 顾以林开车的功夫伸出手搂搂爱妻，跟着妻子起腻：“泡着水玩呗，游完泳在那吃口饭咱们再回来，反正有车很方便。” 不坐公交，不受人家时间的局限。 现在的日子是有钱有闲，别提多幸福了。 “你说什么就什么呗。” 因为出来的着急，游泳衣没带，两个人也是打算去游泳馆现买。 顾以林在游泳馆门口遇上了朋友，就打发钟丽荣自己进去选泳衣。 钟丽荣摇摇头，拉着门进了小商店。 别的人还在为温饱奔波，他们已经过上了小康生活，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开心。 去到这种地方休闲，确实会让她觉得自己比普通的人……高一级。 正在欣赏泳衣的花样。 “我要这个。”金丽红进来买泳衣，宁海没有跟着进来。 钟丽荣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即转过头。 生怕金丽红看见自己。 确定对方走远了，她才幽幽喘口气。 真是冤家路窄。 就算已经各自成家，面对面碰上还是会显得尴尬。 钟丽荣干脆放弃买泳衣准备走，附近都是游泳馆随便换一家就是了。只是没想到，她出了门去找顾以林，哪里还有顾以林的影子。 顾以林跟朋友闲聊正聊得火热，两个人买了票直接进了男宾门。 钟丽荣转了一大圈，最后没有找到人，想着丈夫恐怕是进去了。 苦着脸，准备买票。 “钟丽荣？”服务员准确叫出钟丽荣的名字。 “我是。”钟丽荣一愣。 眼前的人，她不认识啊。 服务员解释：“刚刚有位先生已经帮您买了票，顾以林顾先生。” 钟丽荣接过票，心里一时之间五味杂陈。 欣慰于丈夫的体贴，细心。 又怕顾以林见到金丽红跟那个男人……堵得慌。 丈夫的这种心情，她觉得自己可以理解。 被人戴了绿帽子，这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憋得慌。 急急又返回去把泳衣买了。 恒温泳池前，金丽红试了试水温。 还好还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冷。 她在岸上站了会，没有看见宁海出来。 男宾女宾是两个入口，两个人肯定没办法同进同出。 想着宁海可能是换衣服比较慢，那自己就等会儿。 水面上浮着一层亮光，那光随着水波粼粼而变动着。顾以林换好衣服跟朋友一路走一路聊，朋友说去找自己老婆，顾以林这才收回视线准备找钟丽荣。 钟丽荣他是没找到，竟然冤家路窄在岸上看见了金丽红。 那个人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认得！ 顾以林见到金丽红的第一反应就是皱眉。 觉得真是晦气！ 其次看清楚金丽红身上的游泳衣，火气就飚起来了。 穿成这样跑到这里来，打算赚点外快啊？ 瞧着像！ 不是说她勾搭的那个男人挺穷的嘛。 顾以林穿着拖鞋走了过去，走到金丽红的背后，他满怀恶意开口：“跑这里来钓凯子？” 金丽红是背对着他站着，听到声音的瞬间反应就是后挪了一大步。 两个人属于见了面，互相嫌弃的那种。 金丽红无声动了动嘴。 哥屋恩！ 顾以林瞧清楚她口型的下一秒，面带着微笑，走近金丽红然后伸出手…… 扑通！ 第156章 给我道歉，宁海发飙 顾以林走过来的瞬间，金丽红为了避免和他发生肢体冲突，后退一步。 她退的这一步，正正好就退到了泳池边上。 眉心越皱越深，对顾以林下了一句定论：“你也就能这样了。” 不是破口大骂，不是抱怨不是尖叫，而是不屑。 顾以林从出生就带着光环，所有人都不如他！ 事实上他也确实很争气，一路走来都是站在巅峰，满钢市里扫一扫，他也绝对就是最不错的那一批，有着自己的小傲气，加上又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他不能容忍别人反驳。 金丽红回回都要踩在让他疼的那条底线上。 他晓得，婚都离了，自己一个男人没有必要追着一个女人过不去，可！ 从离婚开始，自己就处于挨打的角度，从未翻过身！ 他是差哪里了能叫一个农村女瞧不起？ 几乎就是带着恶意，又向前一步，然后腿脚一并，伸出手将金丽红直接推了下去。 泳池里溅起老高的水花，金丽红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跌了下去。 好在，岸边的水并不深。 摔下去以后她胡乱扑腾了两下，鼻子里进了点水，卡在嗓子眼的位置不上不下。 猛烈咳嗽了起来。 钟丽荣换好泳衣走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老实说……她也有点傻眼。 晓得丈夫对前妻离婚马上再婚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推人下水这种事…… 没等钟丽荣做出任何反应，顾以林还蹲在岸边看着水里一脸狼狈的女人。 金丽红一直都是长得好，哪怕素颜。 陈英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大概就是生出来的一儿一女，个顶个的漂亮。 人在水里，如此狼狈，却依旧好看的闪眼。 顾以林：“给我戴绿帽子往我头上泼粪，害我五叔被开除……你就是个瘟神！” 看着水里的漂亮女人，他非但没有生出来怜惜，甚至他还想狠狠补上一脚。 他也不清楚这种躁动的情绪从哪里来。 过去没有！ 自从跟金丽红冷战开始，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总想打人！ 事实上离婚的当天，打金丽红的那一次，顾以林觉得浑身通畅，终于将想法变成现实，那种愉悦的感觉还狠狠记着。 又知晓这样的情绪不对，他将一切推到金丽红的身上。 自己所遇非人！ 因为娶了不好的老婆，害得他性情大变! 过去他就是个正常人，事实证明他也很正常，同钟丽荣结婚他心中就再也没了那种暴跳如雷的冲动。那是什么原因造成了现如今的自己呢？ 就是眼前的贱女人！ 贱人！ 高攀我们家，你还瞧不起我？ 离婚当天，下午马上另嫁是吗？ 臭女人！ “你不是本事嘛，上来啊……”顾以林挑衅。 他笑了。 看着水里的落汤鸡，他心情愉悦。 只是这份愉悦没有持续太久，突然背后有什么东西踹到他的背上，然后整个人失去重力直接栽进了水里。 宁海拎着浴巾刚刚从里面走出来，就看到了自己老婆在岸边被人推了下去。 三大步走到岸边，直接抬起一脚。 …… 泳池里彻底乱了。 宁海将顾以林拖死狗一样的拖上岸，几拳跟着砸了下来。 “道歉！” 金丽红拿着浴巾包裹着自己，哆哆嗦嗦试着想要平复下来。 她说过，她不会水！ 换做是谁，突然被推下水，都会紧张。 忍不住全身发抖，牙齿抖个不停，就连双腿都仿佛灌了铅一般。 顾以林对上宁海，压根就没还手的力气。 两人看似身高没差多少，其实就身高而言顾以林并没有吃太大的亏，但他从小都是文质彬彬，从不动手，宁海就不一样了，宁海在院里那就是一霸，打小打架长大的。 不仅是跟院子里的人干，院子外的也是常干。 顾以林后脑被宁海使劲提了上来，后背先落地。 宁海：“我上次有没有跟你说过，别来找她麻烦？” 他的那双眼睛，黑而深沉，仿佛是潭底的水一般，能将人吸进去。 钟丽荣再也顾不得其他，奔了上来。 护住丈夫：“不好意思，一场误会而已。” 宁海单手薅着顾以林的头发，一只手指向钟丽荣：“女人离远点，我也不是不打女人！” 钟丽荣听到这话，下意识后退一步。 她现在这种情况，真的不适合跟别人发生冲突。 “他就是不小心碰到了……金大夫，我跟金大夫是一个医院的同事，这样我们认赔行不行？”她试着想要用钱打发眼前的人。 赔礼道歉不够诚意，那出钱总可以了？ “五百！”钟丽荣加大筹码。 就算是金丽红，一个月工资也没这些，钟丽荣认为自己真的是诚意满满。 宁海的那双眼睛，弯了弯。 钟丽荣松口气。 能谈就好！ 可下一秒，宁海一拳落在了顾以林的脸上，紧跟着几拳快速落下。 越打越狠。 远处顾以林朋友看清楚这边的人，叫上伙伴过来帮忙。 当着他们的面，打他们的朋友，这个气能受？ 泳池大厅炸开了锅。 宁海一个人挑了四个。 四个都没他高，可有比他膀了两倍的人。 金丽红捂着浴巾，身上一直抖抖抖。 钟丽荣见自己劝不住，只能快速将目标锁定在金丽红身上，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尴尬不尴尬，快速来到金丽红身边。 “……金大夫，你让你丈夫住手，继续打下去你们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人都给打成这样，游泳馆也肯定报了警，到时候一个都跑不掉。 “滚。”金丽红清晰吐出一个滚字。 顾以林推她是意外吗？ 饶是知道那个人就是不入流，也没想到会差劲到这个地步。 婚都离了这么久，还是不肯放过她！ 躲要躲到什么时候？ 金丽红不信自己这次躲了，下次那个王八蛋就能放过他！ 对付顾以林这种人渣，就得你比他更狠！ 金城打人的时候，为什么她出声拦了，而宁海现在为她出头，她却没有拦？ 金城的个性冲动易怒，特别是遇上亲人的事情，不是没有打死人的可能！ 但宁海不会，宁海脾气…… 金丽红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起来他脾气真没有他说的那样好。 第157章 宁大海打遍男女无对手 丽红不喜欢冲动的人。 但。 没办法了。 和宁海相处了一段时间，从一些事情上来看，这个人他是经常笑嘻嘻，但他不是个能听别人意见的人。 至少她看到了宁海身上的轴劲。 丽红自己内心里就是个轴人，所以她很清楚，这样的人……当面劝不得。 越是劝，越是火上浇油。 “你们好歹夫妻一场……” 钟丽荣彻底乱了。 眼见着几个人都打不过宁海，那个男人就跟吃了神药似的，一拳一拳砸在顾以林的脸上，钟丽荣心疼。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金丽红很是诧异看了钟丽荣一眼。 以为这个钟丽荣还有点脑子，原来一路货色。 宁海压着顾以林，吼着：“道不道歉？” “金丽红，你完了！弄不死你，我跟你姓！”顾以林也疯了。 被人打得满嘴是血，但这口气他不能输。 原本就堵着，今儿再认怂，他的余下人生里就只剩绿了！ 他喊完这一句，宁海下手越发凶狠。 丽红披着浴巾，挪动着发麻的双腿。 她缓缓走到靠近宁海身后一点的位置：“宁海，我有点……冷。” 金丽红吞吞口水。 不想抖的，可控制不住。 不会水的人，对水的那种恐惧此刻得到了具象化。 呛的那几口水，隐约还有反应，这是被眼前的局面吓到忘了难受。 宁海听到她的声音，将顾以林扔开。 伸出手将丽红搂进怀里，发现她浑身一直抖，捡起扔到一边的干净浴巾，披到她的身上。手还不停忙着替她搓胳膊。 宁海：“呛到了是吗？没事啊，不用替我担心。” 他下颚稍稍绷着，脸色特别不好看，但对着她说话的时候，脸色缓和了不少。 “我得出去，呛到鼻子里了！”丽红的手，拉着他手臂。 “我送你出去！” 顾以林听见这句，又来了精神，眼睛快速扫着四周，锁定在某处座椅上，然后等宁海送金丽红转身的瞬间，操起塑料椅子对准宁海的头就砸了上去。 钟丽荣伸手捂着眼睛。 宁海返身就是一脚。 一脚直接将顾以林踹滑了出去。 “啊！” 打成这样，游泳馆不可能不报警。 派出所。 宁海伸手替金丽红擦着头发上的水迹：“别怕，你先回去，这里不用担心，我能善后。” 丽红闭了闭眼睛，搂着他腰的手收得更紧。 “真没事，不就打一架。”宁海宽慰她：“这种架，我过去打得多了。” 这是上了年纪，也不允许他经常动怒，加上职业…… 没有被人踩到头顶还能忍的气！ 这口气，他铁定不忍。 顾以林那头找人的找人，也不愿意事情轻轻落下。 金丽红的身体终于稳了下来，不再抖了。 “……他家恐怕会找人。” 以她对顾家的了解，肯定会找人来摆平这件事。 “我给我舅打个电话。”她这头的话，能用上的人只有她老舅。 宁海扯她的手：“真不用，你要是不放心……那就去外面等我，这里太闹腾了，去。” 丽红一脸担心。 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姓顾的有恃无恐。 这就是有没有关系的差别。 遇到事情……金丽红真的觉得，像是他们这种求助无门的普通老百姓，真的太难了！ 怎么化解？ 宁海唇角弯了弯：“你忘了你哥我是怎么弄出来的？我有高攀的朋友关系呢，我现在就打电话！” 丽红一愣。 忘记这茬了。 “会……没事吗？” “没事。”宁海刮刮她的脑门。 金丽红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知道自己留在里面也帮不上任何的忙。就按照宁海说的那样，她在外头等着。 顾以林这边找关系的找关系，顾母在家接到电话，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前一次挨打那是他们不在理，他们家认吃亏，这回绝对不行！ 钟丽荣给母亲去了电话。 许亚芬听到女婿的所作所为，气得肝都疼。 “他平时跟你动不动手？”许亚芬下意识第一反应就是确定女儿的安危。 易爆易怒，那肯定不是短时间形成的毛病。 就算前妻多不着调，离都离了，你还追着打追着骂，这不是有病吗？ “妈，他就是太生气了……金丽红带着那个男人……故意气他。”钟丽荣选择站在丈夫一侧。 状况发生的瞬间，她也不理解，但瞧见金丽红的态度，钟丽荣多多少少能明白丈夫赌气的点。 有些女人真的可以逼疯别人！ 自己好心好意去劝他们收手，结果金丽红说什么？ 许亚芬一听女儿解释，想了想：“知道了，你先等着。” 然后脑子里搜寻着关系网，翻出来电话本，按照上面的电话拨打了出去。 派出所。 有人进门跟钟丽荣打了招呼。 “许大姐最近挺好的？” 像是这种关系，都是用钱作为交换。 来人的姐姐跟许亚芬有来往，许亚芬呢帮着姐姐一家弄过房子，他姐姐这又找到了他。 钟丽荣也不认识眼前的人，但听到许大姐三个字，就晓得是母亲的关系。 简单说明了下情况。 顾以林的气焰瞬间平地升起。 这回他看姓金的这对狗男女怎么死！ 这次是不是还能求动万松出马？ 据说，上次也不过是关系托关系，所以才把万松请出来。 顾以林的朋友夫妻，妻子也是气半死。 谁家好好的来游泳就被打成这样啊？ “我告诉你们，你们废了！” 她警告完宁海，用眼睛狠狠瞪了宁海一眼，回到丈夫身边，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着：“……以林老婆娘家还是有本事，找的人这么快就来了！” 现在用人时代。 有关系，就是好使！ 说话就说话呗，眼睛总是一夹一夹看向宁海。 宁海原本就不是个嘴短的人，瞧见那大姐这副姿态，他说：“怎么地，我脸上长花了？一眼一眼看我，我可看不上你啊，瞎子，掰苞米吗！” 女人气得脸黑。 黑了后，又红了一道一道。 被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这样说，就算她没有这种心思，也是挺难为情。 什么是瞎子？ 肯定不是骂她眼睛瞎。 熊瞎子！ 说她像是熊瞎子！ 而且这个嘴贱的男人打破了她对男人的定位。 男人就应该稳重。 男人就该让着女人！ “垃圾！”女人回骂宁海。 宁海：“掰苞米去！” 第158章 也是万人宠的宁海 万松领着陈群进门，就看见宁大海贱嗖嗖跟女人对骂呢。 万松：“……” 陈群：“……” 陈群实在没有忍住，吐槽一句：“他怎么还这样啊，手上嘴上都不能输！” 小时候院子里就没有能打过大海的人。 大海就是个全方位功夫都很过过硬的人。 宁海让金丽红出去的原因，也有这个。 真面目……还是得装一装。 不然快三十岁的老男人，跟女人对骂，这影响太不好。 万松拿着电话，打出去个号：“哎，我是万松……” 二十分钟后，派出所里静了下来。 钟丽荣憋屈得差点吐血。 她丈夫叫人打成这样，这就完了？ 顾以林的朋友，跟朋友的朋友也都彻底熄了火，老实了。 摆明了就是玩不过人家，能怎么办？ 人家现在说，供词上顾以林要伤人性命。 挨了打被定为活该，还能咋样？ 刚刚还满心以为……这人的背景挺硬，关系马上到位。 结果…… 狗屁不是。 万松特意走到门边，对着金丽红招招自己发财的小肉手：“嫂子，我刚进来没看见你，又见面啦！” 万松可记得呢，不跟宁海这个王八蛋打招呼都没事，不能不跟金丽红打招呼。 丽红看了万松一眼：“麻烦你了。” 万松微微笑道：“有啥可麻烦的，都是自家事情，小事一桩你别害怕，马上摆平。” 不就摇人，那就摇呗。 这件事情从哪里论起来，错都不在大海的身上！ 万松看了一眼四周，伸手拽着金丽红进来，然后端起一把椅子，送到金丽红眼前，又让陈群脱衣服：“脱！” 陈群：“……” 陈群摸摸鼻子，还是把外套脱了。 万松就用哥们的衣服往椅子上那么一铺：“嫂子，来坐。可能会耽搁点时间，你先坐着看看热闹。” 见金丽红脸色不好，万松又拉脸：“有没有热水啊？你瞅瞅我嫂子的脸色，吓坏了你们赔啊？” 陈群对着宁海挤眼睛。 媚眼一抛一抛。 那话仿佛在问宁海，哥们今儿够不够给力？ 场面上行不行？ 安顿好金丽红，万松靠近宁海，问他：“怎么处理啊？” 是想往大了闹，还是见好就收？ 宁海摇了摇头：“收是收不了了。” 今儿跟他起冲突都算了，问题把他老婆推下水了！ 万松点头：“明白，我这就去解决。” 宁大海他姨父在那个系统里，老头儿虽然退下来了，但还有各种关系缠在里头。 为什么说宁大海身上就有两种矛盾的气质。 你看他对着自家，就是特别成熟，甚至比上头的姐姐还要懂事，但刚刚在屋里头又跟女人对骂，一句不让。大海在所有亲戚当中，他是年龄最小的孩子，可以说除了宁大海他爸，剩下所有的亲戚都拿大海当成宝。 加上大海小时候居无定所，这家住两天那家住两天，是所有亲戚的心头宝。 性格就是这样养成的。 顾以林脸上火烧一般，跟钟丽荣压低声音说着：“……你爸怎么说的？还能不能找找人？” 现在找的这个人，用不上啊！ 来了威风没有半小时，就被人按着不动了。 许亚芬找的人是过来帮忙，但人家有人家的底线，不至于上来就耀武扬威。了解过这个案子的过程，这个事儿就看怎么说，谁本事谁有理呗，他没急着去定罪，这边见万松带着关系一出现，人家就退了。 原本就是模棱两可，现在就是咬着说跟钟丽荣认识而已，过来问问情况。 没有插手管事对？ 聪明人，向来都会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聪明人是自保成功，那顾以林现在就傻了眼。 钟丽荣被眼前的状况一搞，心中也是有点不爽。 这叫什么？ 这不欺负人嘛！ 挨了打，还是他们的全责？ 算是明白了顾以林对金丽红一直追着打的原因。 换成是自己，也会忍不住想要修理那个人！ “我再给家里去个电话。” “快去。”顾以林催促妻子。 五十分钟以后。 “姨夫，您老怎么亲自来了？”万松哪里还有刚刚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 姨夫对着万松点点头，你说老头儿今年岁数都挺大了，一般遇上这种情况也就是打通电话的事儿，可现在自己亲自杀了过来。 他一出场，那头屋子里就热闹了。 陪聊出现了一群。 姨夫客客气气跟人聊了几句，视线调转，落在宁海的身上，老爷子走过来，摸了摸宁海挨椅子摔过的头。 “挨打了？” 宁海斯文礼貌起身，他说：“没打我，打不能打的人了。” 姨夫用眼睛剜着宁海。 宁海他也给养了一段时间。 人上岁数就这么回事，自己的孩子都没产生多喜欢的心情，到了宁海这里……看宁海就跟看孙子似的，看不够，喜欢不够。 现在自家孩子被弄到了派出所，搞得这副灰头土脸的样子。 老头儿心里就有点火了。 “口供呢？” 要口供。 不好上来就发飙，整个事情的经过他得确定一下。 姨夫拿过来口供看了几眼，然后眼睛一抬，看着灯管下面站着的金丽红，回头看宁海：“什么关系？” 宁海轻轻笑了笑，侧头去看金丽红，笑着介绍道：“我媳妇，金丽红。” 对着金丽红招招手。 丽红：“……” 可真是。 更乱了。 宁海按丽红的头：“我大姨夫，叫人。” “姨夫。”丽红叫人。 姨夫对着金丽红挤出一张笑脸。 金丽红：“……” 这老头儿……是四川学过变脸术吗？ 屋内静得掉根针都能听到。 没见过这位这样笑过。 再说……这也不是长辈对着晚辈的姿态呀。 “你爸妈都知道吗？”姨夫用手轻轻点了点桌。 看这样子……应该不知道。 年轻人嘛，做什么都能理解。 “我妈知道。” 姨夫跟宁海闲话家常，话锋一转：“我看起因是他把人给推了下去，这个案子特别难办吗？” 口供特别完整，几乎没有任何出入。 等于是大庭广众之下，顾以林先动手了。 顾以林见到这个老头儿进门，他就觉得不好。 虽然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但后头一群人出来跟在老头儿的身后，几乎就能断定……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想到这里，身体没忍住，晃了晃。 第159章 宁海也是被宠大的 老爷子别瞧岁数挺大，脾气也很大。 88岁高龄了，气得假牙都掉了下来。 宁海见状，连忙赶紧帮忙把大姨夫的假牙又推了回去。 乐呵呵开玩笑：“这怎么还激动的牙都掉了，看见她是不是挺高兴？觉得我挑人还挺有眼光？那也不用激动！” 金丽红：“……” 姨夫真是对着眼前这些人一通骂骂咧咧，对着宁海……一脸慈爱。 “你们这是徇私枉法……”对面的女人看着宁海，一脸不爽。 什么男人总跟女人过不去？ 气死她了！ 也是见不得这群人小人得志。 “你出门就被车撞死！”女人口出恶言。 宁海掏掏自己的耳朵：“我腿都比你命长，傻子掰苞米去！” 女人气得头顶冒红色的烟。 骂架应该是她的强项，可她今天输了！ 折腾大小一钟头，老爷子领着宁海回车上。 其余干架的几个人……拘留。 那几个人哪里能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说是他们一群一伙干架，确实一群一伙有了，架也干了，最后不是让人单挑了吗？ “那老头子是谁啊？” “公检法有一半的人都是他学生的学生，你说呢！” 钟丽荣：“……” 钟文涛家。 许亚芬右眼皮一个劲的跳，她守在电话前头，就等着女儿来信儿。 等了半天，把钟丽荣盼了回来。 钟丽荣丧眉耷眼进了门，许亚芬连忙上前问了一句：“以林回家了？” 按说有关系在，处理的结果就是对方被抓！ 钟丽荣一脸沮丧：“被拘留了。” 这也是她没有回婆家的原因。 顾以林家那边找了半天的人，一个接洽的都没找到！ 五叔工作丢了，这方面的关系就等于是断干净了。 就算没断干净，之前就出过顾老五的事情，谁还敢乱插手？ “谁被拘留了？”许亚芬大小声。 “妈，你吓到我了！”钟丽荣被母亲声音吓了一跳，她顺顺心口：“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许亚芬只觉得脑仁很疼，疼的同时又对亲家一家……失望透顶。 好歹也是个报社的领导，一点能用得上的关系都没有吗？ “我估计对方也是抬个名头吓吓你。”许亚芬屋子里来回走了几趟。 这就是没选好男人的下场。 当初那个小黄要是能拿下来，什么事办不成？ “你确定听见派出所的人说公检法一半都是他的人？” 要是这么个说法，这人得是什么职位啊？ 这种人才是她许亚芬想要努力攀上的人物。 钟丽荣点头。 “当初我就说顾以林不行，你偏要嫁。今天本就是他没事找事，找了事情还解决不了烂摊子，现在好了，还把自己折腾进去了。”许亚芬对女婿有些怨声载道。 事情处理好了就算了，偏偏没处理好。 钟丽荣原本就憋着气，叫母亲一说也来了劲：“是我不想嫁吗？我嫁得进去吗，我什么都付出了，人家就是不愿意娶！” 实话就是如此难听。 婚前能发生的都发生了，按照她妈说的她都做了，人家就是不肯要她啊。 然后呢？ 说结婚的是那家人，说不结婚的也是那家人，最后不就这样了？ “我现在跟你说的不是这些！”许亚芬一个脾气没控制好，给女儿甩了脸子。 就顾以林这个女婿，她是没瞧出来哪里好。 是家庭不错，家庭不错的人多了去了。 工作也还不错。 遇到事情就成草包了！ 一个男人，就连事情都没办法自己解决，要他何用？ …… 姨夫家。 保姆小跑出来，伸出手准备扶姨夫。 “不用你。”姨父拒绝。 宁海扶着姨夫稳稳当当上了台阶。 老头儿这年纪，给他当爷爷都绰绰有余，可人家是姨父的辈分。 “咱们家的人不能出去作威作福，也没有道理叫人骑在脖子上欺负的份儿！”老头儿说话，假牙又飞了出来。 看出来了，挺生气。 牙掉了，老头儿倒是也没觉得尴尬，看了一眼跟在后头的金丽红。 老头儿的牙没了，嘴扁扁的还在一个劲说：“你看上这个混小子什么了？他脾气暴着呢，找对象找这样的可不好，然后还不允许别人说他的错……” 看似告状，实则满眼都是心疼。 宁海着实不是个省心的孩子。 姨夫对金丽红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 丽红：“……” “看上我了呗，我这脸蛋不是还挺说得过去。”宁海一脸骄傲。 “放屁！谁家好好的男人总拿脸说事。你都三十了，脸也耷拉了。”姨父无情嘲讽一句。 金丽红实在没有忍住，乐了一声。 姨夫一见这姑娘笑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在哪工作啊？” 老头儿条理非常清晰。 先要搞明白这人是做什么工作的。 过去挑媳妇挑对象，什么出身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人有没有潜力。 “姨夫，我在矿院工作。” “大夫，大夫挺好。” 姨夫的大女儿从里头迎了出来，看见宁海没忍住就啰嗦两句：“……这么大的人了，可不能在外头胡来。” 从辈分上宁海叫她大姐，年岁上她比谢娥还要大两岁，也还得管谢娥叫老姨。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大海是那乱来的人？叫人给欺负了，好几个小流氓合伙要打他……” 大姐一听，立即不让份了。 “哪个派出所处理的？” 宁海又去挽大姐的手臂，哄着大姐消消气。 屋内，大姐叫保姆多做几个菜，上下打量着金丽红。 要说看着外在条件，她挺满意。 “晚上搁家里吃个饭，都是一家人别紧张。”大姐挨着丽红一坐，闲话家常。 丽红：“……” 这种感觉谁懂啊？ 对方这年纪……都可以当她奶了！ “我比老姨还要大两岁……哦，大海的妈妈。”大姐解释着。 “姐！”金丽红决定闭着眼睛叫。 “哎！”大姐听了眼前人叫人，一脸高兴：“你喜欢吃什么？” “我什么都吃！”丽红有点紧张。 第一次登门，她得多不懂事才能干出来点菜的事情。 “姐，你亲自下厨吗？”宁海一脸欠嗖嗖的模样，问了出来。 “我做！家里来贵客了，能不下厨嘛。”大姐说时迟那时快，起身就直奔了厨房。 宁海看了一眼丽红：“你跟姨夫聊会天。” 大姐都这个岁数了，他也不至于使唤大姐！ 进了厨房就开始帮着忙活。 这家里每个月他都得过来几趟。 你看他姨夫这个年纪，子女们年纪都不太轻了，大姐下头哥哥跟姐姐身体都不是很好，还没了三个，宁海不是吃大家饭长大的，就能干什么就干什么。 保姆拿着白色小纸袋送了过来。 “姨夫，吃什么药？” 姨夫让保姆把小纸袋递给金丽红看看，乐呵呵说着：“身体不是很好，医生给开的药，天天都得吃。” 金丽红看了一眼。 厨房。 大姐说宁海：“你妈你爸知不知道你结了婚了啊？” 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就敢儿戏！ 这么干，也是对人家女孩子的不负责！ “我要是有个女儿，就被你这样娶了，我能气死！”大姐一脸嫌弃。 第160章 座上宾金丽红 “我妈知道，我爸还不知道，没想跟他说。”宁海耸肩：“我这样做得还挺不对的是？” 大姐没好气瞪弟弟。 说是弟弟，这都跟她孙子差不多。 “你自己合计呢？做事情还是冲动了啊，跟你爸之间还僵着呢？” “你可别劝和，我不愿意听啊。”宁海一副，拒绝听劝的表情。 “我不稀得劝你，犟脾气跟小时候一样一样的。”大姐吐槽宁海。 大海这孩子，心思细腻也很情绪化。 大方向瞧着都挺好，身上毛病也多。 谁若是挑明了他的错处，那这段关系就算是完了。 跟小三儿脾气一样死臭死臭。 小三儿也是。 那时候跟小二儿动手，当年那件事确实小二做得不对，宁晨就动了刀，结果让宁军山打了一嘴巴。 就这一嘴巴，搞得父女王不见王。 “在矿院什么科？”大姐准备留意留意这人。 只要能打听出来工作单位，寻个人轻而易举。 人什么样儿，回去一通电话就能问出来。 “心外。”宁海淡淡道。 大姐别有深意看了一眼弟弟：“自己那好好的工作说什么都不干了，找对象还找了个同职业，怎么想的？” “有得聊呗。”宁海抽空抬头往外望了一眼。 见金丽红跟老爷子说什么呢，两个人聊得挺好，他心稍稍落了地。 就说他姨父这人情商最高！ 人一辈子工作，那绝对不是白干的。 有方式，有方法，有风度！ 他家老宁就不太行！ “长得挺好。”大姐客观评价。 老实说，两个孩子确实很配。 “她二十几？”瞧着挺年轻。 看外貌的话，也就二十二？ 卫校毕业的话，就对得上，大学毕业的话……好像不太能对上。 宁海：“25” 大姐嘟哝一句：“那你可有点大了，大了人家四岁。” 小姑娘找对象，大四岁大不少。 宁海叹了口气：“我是大她四岁不是大她四十，我有那么老吗？” 先是被岳母狠狠重伤，总是拿他年纪说事。 你不知道现在他听见大几岁，就浑身不舒坦。 过去总觉得二十九岁也挺年轻，距离老这个字远着呢，现在已经被陈英彻底‘干’服了，就连自己都认为二十九确实挺老。 “大四十她找你啊？那不成爷爷了。”大姐随意说了句：“她家里嫌你年纪大？” “嗯，她妈说大四岁找了个爹。” 大姐没忍住，被逗笑了。 “姐，我这张脸，看起来不年轻吗？还说我脸都耷拉了……”宁海对这点非常介意。 老成这样了吗？ 他老？ “你是现在看着年轻，过两年就兜不住了。男人本来就比女人显老，人家嫌弃也不是一点理由没有，你说要是找个大一两岁或者同龄不是更好……” 客厅，金丽红拿着笔在药包上仔仔细细写着用药量，又对着保姆交代了两句。 家里这些药什么时候吃，几点吃大多数都是保姆负责管。 姨夫越瞧金丽红越觉得顺眼。 老头儿这辈子，就喜欢工作能力突出的人。 知道这姑娘是农村走出来读了大学，那种喜欢就更甚了。 “大海啊，脾气急但人不坏，要是两个人发生冲突不用劝他，你就冷着他就好了，等过后他自己冷静下来找个借口哄一下就好……他出生的时候正好赶上他爸身体最差的一年，那时候人差点就没了，他爸他妈都顾不上他……” 姨夫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你说这时间过得多快，一眨眼他就老成这样了。 “他大姐大菲可是好姑娘，比下头老二老三都强……” 通过姨夫的嘴，金丽红知道了好些宁海家的事情。 知道归知道，好像也没觉得多奇怪。 出身是好，可年龄相差太多，似乎也就剩点不重不轻可用，可用不上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 “他现在搞医疗设备的研发和制造，我觉得也是造福大众。”姨父对宁海的事业狠狠表扬两句。 宁军山啊，他觉得那人脾气太臭。 别人瞧着万般好的孩子，在宁军山眼里啥都不是，他看了都来气！ “孩子啊，多给他点支持，他也不易。”姨夫对着丽红笑笑。 人这辈子得有多大的缘分才能成为一家人啊，既然遇上了就好好相处，互相尊敬互相呵护。 你看两孩子学历相当，也是一个职业内的战友，那想必可以把这日子过得更好。 “姨夫，我帮着你测测血压。”丽红也是通过交谈才知道老头儿说手有点发麻。 “行啊，我这不用上医院就能做检查了。”老头儿一脸兴奋。 对医生的工作他也是比较感兴趣。 但如果是在医院就不好表现出来，因为你会打扰人家工作。 这是在自己家，自己的外甥媳妇儿，好奇一点也能说得过去。 金丽红帮他测血压，就简简单单走了个过场，老头儿立马就学会了。 学会了就不停问问问。 这个是瞧什么的，那个是看什么用的。 爱问，也爱学。 丽红脾气特别好，人家问了她就告诉。 姨夫感慨：“我这年纪实在太大了，不然我也去学习学习，你们这代人多幸福啊，想学习就能学上。” 不像是他们，那时候系统学历也比不上现在。 跟年轻人待在一起，他觉得自己有点落后，有点不甘心想要追上来。 “您还年轻着呢。”丽红夸了姨夫一句。 姨夫是她在见过所有老人当中，跟她姥爷并列第一爱学习的老头儿。 这样的老头儿，真的很少见！ “我就喜欢跟你们年轻人说话，你说话声音好听也善解人意。”姨夫怎么看金丽红，怎么喜欢。 漂亮的小姑娘，身上又闪着职业的光，嗯，闪亮亮的招人喜欢。 厨房，大姐问宁海：“你们公司现在是往哪个方向发展？” 宁海：“临床医疗设备的研发和制造。” 大姐点点头。 听着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投进去不少钱？要是差……” 就是差了，做生意的那些大钱，其实……他们家还真拿不出来！ 你想过去老一辈才赚几个钱，有待遇是待遇，那也不是钱。 但对上大海，又想帮帮忙。 宁海笑：“可行了，这个钱你们可拿不出来。” 大姐皱眉：“你搁外头串的？” 也知道搞一间公司得花不少钱，听大海这意思……大姐也是有点替宁海担心。 这步路迈得那样大，会不会对以后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啊？ 毕竟做生意不像是按时上班，旱涝保收。 第161章 许亚芬这个老狐狸 “甭担心，心里有数。”宁海拍拍胸口。 大姐看着眼前的弟弟……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什么。 男孩子嘛，就应该让他自己去发展。 家里拽着能拽多远？ 正常思维，大海这出生的时间确实太尴尬了，注定了就是碌碌无为的一辈子。 “吃饭！” 桌上，姨夫让大女儿给金丽红夹菜。 “都是自家人，没事就来家里玩。”姨夫一脸热情。 大姐也附和：“经常过来玩。” 这个家，实在是有点冷清。 弟弟妹妹身体不好的不好，忙的忙，孩子们也都往外发展。 “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菜，随便准备了点。”大姐不停将各种盘子试着往金丽红眼前挪。 不清楚对方喜欢什么，就得看人筷子怎么动，夹了哪个或许就是爱吃一口。 就这么一会的时间，桌子上摆满了八道菜。 “姐，我不挑食。”金丽红见老大姐一个劲的围着她打转，也是有点不好意思。 看着比自己妈妈年纪都大的人，不停为自己忙活，过意不去。 从小学到的教育，也没有让长辈给她挪盘子的道理。 连忙上前去接。 倒是宁海一脸淡然，显然他是跟这个家太熟络了，根本不见外。 “我姐是觉得你特别好，所以才会这么主动。”他评价了一句。 其实还是他眼光好，会挑人。 大姐没好气瞪宁海：“对，我平时就是个隔眼的人。”看向丽红，脸上又挂了笑：“多吃点啊，等你下回来，我给你炸春卷。” 刚刚她用眼睛瞄着，看金丽红三筷子中夹了两筷子的春卷。 这春卷还是过年期间没吃完，其实按说不该用来招待客人，可得凑菜嘛。 钢市对新媳妇登门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就是看各家的习惯。大姐想着人家都没登过婆家大门就来了自己家，这开头必须得给开好了，才搞了这么一桌子菜。 姨夫说宁海：“你爱吃的香肠。” 宁海将碗送了过去，老爷子一脸慈爱看着外甥。 不是自己这头的亲外甥，却格外招人喜欢。 吃过饭，金丽红要进厨房帮忙洗碗，被大姐好个推。 这得什么样的人家，人家女孩子第一次登门就让干活啊。 装也得装几次。 撕扯半天，大姐跟保姆进去洗了，外带着宁海。 宁海拿着苹果咔咔一顿咬。 大姐：“你现在住哪呢？” “住矿院附近，离她单位近。”宁海道。 “你去我那住……”她孩子都在外地，想必以后也不可能回来，房子留着也是往外租。 “不去。”宁海拒绝：“我就是为了离她近点，不然我姐也给我弄房子了。” 大姐点头，是这个道理。 大菲办事叫人放心，那孩子可好了！ “我姨夫这个月去疗养还是下个月？”宁海问。 大姐：“这个月月底。” “行，到时候我开车过来送。” “不用你，有车能来接。” “那能一样吗？我是我，司机是司机。” 从姨夫家离开，宁海又开车送金丽红回矿院。 顾以林家。 顾父气得整宿没睡。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就去了派出所，但说人接不出来，还得在里头待两天。 顾父：“……” 顾母听了马上不高兴了：“你们这样办事有依据吗？不能因为别人家有关系，就这样没有王法！” 这叫什么？ 要是这样搞，她就要举报去了。 民警将昨天的记录拿了出来，按照规章制度一条一条解释。 先动手的人是你们家儿子，其次团伙打架又是你儿子这头的朋友，虽然最后被人打了，人家是正当防卫！ 说得有条有理。 顾母：“……” 两个人在里面磨叽半天，怎么说就是不肯放人。 从派出所出来，钟丽荣见婆婆脚下没有站稳，伸手虚扶了一把，却被顾母用力怂开。 顾母看儿媳的眼神仿佛是在看陌生的人，她出声训斥钟丽荣：“你们都结了婚，按说以林就是交给你了，他冲动你也不拦着？” 娶老婆做什么用的？ 摆明了人家挖坑给他跳，结果你就傻呆呆看着你丈夫跳进去了？ 过去她就说瞧不上钟丽荣，还真是没看错。 小门小户，一个靠抢别人丈夫养出来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 “不指望你们能对家里做出多大的贡献，但也不能让他犯原则性错误。”顾母一路上唠唠叨叨。 反正，错都是别人的。 钟丽荣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个发展。 前些天她出了房子，当时公公婆婆看她的眼神儿……仿佛她就是亲生女。 这才遇上事情，就逮着她说个没完。 心里有点不得劲。 但没有还嘴。 顾父气也不是不太顺，找人？ 你还找什么人？ 人家名头压下来，没把顾以林弄进去就不错了，你越是动静大越是容易出麻烦。 这口气，只能对着儿媳妇发泄。 “好好的非要去游泳，真是有钱烧得慌！” 不去游泳不就没事了。 都怀孕了，还成天只晓得这里去那里去，没有你撺掇，他能撞上金丽红？ 不撞上金丽红，能发生这些事？ 晦气！ 钟丽荣：“……” 她停下脚步。 顾母走出去老远，见儿媳妇还在原地，没好气说：“走啊，你要在这住吗？” 矿院。 许亚芬出门正好撞上金丽红。 “金大夫。” 金丽红对着许亚芬点点头。 “那房子住着还行吗？”许亚芬笑呵呵提了提房。 “有什么问题吗？”丽红反问。 许亚芬：“……” 金城这兄妹俩，都不太会说话！ “……你钟叔叔也是看在你哥的份儿上才破格给了你这套房，我说这些也不是让你感激。”就是你得明白，你的好处从何而来。 金丽红撩了撩眼皮子：“是看在我哥的份儿上分的？” “可不是嘛。你知道院里有多少人背后都说，你钟叔叔偏心着你……”许亚芬替钟文涛叫屈。 “当时孟书记对我说过，这是我应得的待遇。”金丽红直接亮剑。 政策这个东西，她是摸不到，但她不是聋子不是瞎子，真想知道出去打听打听就晓得了。 分房她肯定是感激，但想用并不存在的事实逼她感激……没门。 说通俗点，她膈应许亚芬！ 很简单的道理，眼前这个喜欢笑的女人……道德品质不行。 第162章 大舅子跟抠妹夫 许亚芬脸上一尬。 就多聪明的人，遇上金丽红这种木头桩子……都没办法。 不按照你的套路来。 许亚芬脸上笑容淡了淡：“政策归政策，实不实行还得看各单位的执行力，矿院的环境你也知道，能分套房……不易。” 按说，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不是三岁孩童不可能还不领情，但…… 眼前站着的人是金丽红啊。 金城总说我妹妹聪明，事实上丽红还是有点小聪明在身上。 宁海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他既然说了有这种政策，那一定就是有。 许亚芬现在说这些没用的臭氧层子，就是为了逼她表态。 表态要站在院长一侧。 不要说自己母亲同姓许的那些年的恩怨，就是交朋友她也不肯交这一家子。 “上次领导给我留了电话，您要是这样说，那我打通电话……” 许亚芬的脸彻底黑了。 后槽牙狠狠咬着。 心里骂着，不怪你能被分配到矿院！ 活该啊你！ 这个狂劲！ 死丫头，嘴下不留情！ 一甩头，撞了金丽红的肩膀，许亚芬踩着高跟鞋就离开了。 跟陈英那个臭脾气一样一样的，不可理喻！ 金丽红家，中午宁海跟车到了楼下，他没有钥匙又不想让丽红知道，直接找了金城。 金城在市内卖货呢，最近是兜里钞票多了起来，人气质跟着也变得好了起来。小头发抹的溜光水滑，仿佛被牛犊子舔过一样的发亮，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皮鞋，西装裤配着休闲外套。 只是从外表来看，金城确实更像是个富家子。 “你买的这些？”金城到楼下一看，车上装的是沙发。 按说……这些家具都应该他们家里人给丽红买。 也不是没舍得，而是没腾出来空呢。 “我总不能结个婚什么都不出。”宁海双手插在裤兜里。 跟金城的那种精致比起来，他就太普了。 宁海这个年纪，正也是爱打扮的时候，可没办法。钱都压在项目上，真的是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经济上从来没这样紧张过。 加上娶了媳妇，凡事都得可着媳妇儿来，兜里有一点钱就掂量着给金丽红买这个买那个，哪有钱打扮自己？ 衣服能保持干干净净，普通中又带着点特别，反正自己身高突出，身材突出，穿破烂也比一般人好看，他也忍了。 金城伸手拍拍妹夫；“真话假话咱先不说，爱听。” 谁家大舅哥听见这种话，能不高兴。 宁海自我肯定：“那我以后天天用嘴麻你。” 金城一脸嫌弃。 “你这穿的都是什么啊？一个大老爷们，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回头去我摊上，我给你置办两身。” 金城一点不抠。 按照自己穿衣打扮的风格来收拾宁海不就得了。 宁海一脸拒绝。 他可不喜欢现在的潮流趋势。 这些衣服气质……过于成熟。 “我原本长得就挺……显老，穿上这些衣服，妈更得觉得我像丽红她二大爷了……”宁海说得一点脾气没有。 谁能想到啊，有这么一天，在他29岁正当年的时候，被人嫌弃老。 金城脚下一拌。 “你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听着怎么有点含沙射影呢？ 金城认为自己正是青春好时候，怎么就跟老沾上边了？ 别说女人不爱听老，男人也不爱听啊。 “哥，搬！” 金城摆手：“叫他们搬上去，我上去开门。” 宁海拽大舅子的衣服，笑了笑：“……得我们俩搬上去，他们搬还得要钱。” 金城：“……” 自打金城赚钱后，他就没过过这样的日子了。 衣服扔在车上，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弄得全都是灰，虽然有围裙挡着，那能挡住吗？ 这头发原本就都是发油，现在沾的都是灰…… 脚上的皮鞋也没了刚来时候的光泽，仿佛是从哪个垃圾厂被捡了回来穿在脚上。 金城实在没忍住；“你怎么那么抠呢？” 宁海一脸自得：“年纪轻轻大小伙子，这点活还用花钱雇人干？嘁哩喀嚓三下两下就搬上去了……” 主要是……这钱给了别人，花得多冤。 他是个勤俭持家的好男人，错的钱，一分不花！ 两人吭哧吭哧抬到二楼，累够呛。 这要是让陈英看见，陈英保准会破口大骂，然后跟金长海不费力气就能将东西抬上去。 钱母带着外孙，刚推门出来，金聪看见金城，突然喊了起来：“爸……” 孩子好久没有见到父亲了，嗷嗷叫。 钱母抱起来孩子，立即关了大门。 任凭孩子在家里怎么叫唤，她就是不肯开门！ 门外金城的心情受到影响，明显情绪不好了起来，不过干活是更有力气了。 搬完沙发又搬椅子，来回不知道折腾了多少趟。 晚上。 “得去医院啊，怎么弄的？”钱父见外孙烧成这个样子，指责老婆。 钱母说：“上午看见了金城，孩子好久没见到他了就嗷嗷喊，人家理都没理，然后就烧成这样了。” 钱父皱眉。 要是这样，那金城这个小子，挺不是人啊。 怪家里不让你见孩子吗？ 你见不见，有用吗？ “抱着去医院。”钱父跟妻子抱着孩子就去了矿院。 孩子发烧，抱着打针打了好半天。你说医院里都是生病的小孩儿，就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站着。孩子小他又烧得浑身没有力气，钱父只能一直托着外孙。 “书桐这个当妈的又跑哪里去了？” “说是找孙涛去了。”钱母压低声音。 钱父：“……人家把话都说成这样了，她竟然还能主动……” “那怎么办？她这个岁数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不嫁？再说追求自己的幸福，哪里有错？就因为孙涛他妈嘴不好，就错失一段好姻缘值吗？这也是为了聪聪，要是孙涛给他当爸，走出去都威风。” 钱母认为，该弯腰的时候就得弯腰。 你不是没别的选择嘛。 要不回头找金城，要不就得孙涛。 两个人比起来，她更建议书桐去找孙涛。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第163章 钱书桐坎坷的姻缘 钱父钱母毕竟年纪大了，折腾半天不说，也折腾够呛。 回程，钱父没忍住骂了金城两句。 “想给他机会，他都不会把握。” 见到孩子还躲，你躲什么？ “这孩子的姓，必须改了。”钱父重重说道。 行啊，以后他也不会逼着女儿复婚了。 就金城这个死小子，不值得！ 钱母一脸冷嘲热讽：“早就该改，也就你觉得他好。让他妈让他妹妹给洗脑了，眼睛里能装下谁？只有他们老金家的人，上午过来给他妹买的什么家具，一身干净的衣服弄一身灰……” 她就见不得金城这个样儿。 多大的人了？ 成天就晓得围着妹妹打转。 你那妹妹精起来，把你卖了，你还得给人家数钱呢！ 彪呼呼！ 钱父不爱听这样的话。 “书桐为什么跟他过不下去？对着书桐挑三拣四，成天都是意见，他对他家呢？窝里横，谁对他好，他对谁不好。背后还对我有个意见，觉得我搅和不让他们家好了，我是为了谁？他要不是我姑爷，我管他？”钱母冷哼。 自己当初就是眼瞎，能把闺女嫁农村去。 “得了。”钱父叽歪。 老两口带着外孙回了家，就见钱书桐屋子里灯亮着呢。 听见开门声音，只见女儿顶着灯泡似的两眼睛出来了。 钱父实在没忍住，骂了女儿一句：“……也是你生的，你对他总要负点责？” 成天就知道处对象，问题……还拿不下人家。 外面把家里都说成什么样了？ 风言风语满天飞。 一大早。 孙涛他妈站在楼头，一脸不屑，一讲一口呸。 “……那些个离了婚就不要脸的女人，大半夜就要往我这家里扎，我愣是没惯她，给赶出去了……” 钱母下楼准备去市场买菜，刚刚出楼门，就见几道光聚集在自己的身上。 咬了咬牙。 “出去买菜啊。”邻居打着招呼。 钱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是啊，去市场。” 孙涛他妈又狠狠呸了一口：“真是有什么样的家庭养出来什么样的孩子。” 她瞧不上老钱家。 孙涛让她最生气的地方就是……外头有那么多女人能搞对象，你跟老邻居扯这个？ 成不成，一堆闲言碎语。 何况老钱家，本就名声不好。 钱书桐前些天说的那些话，她还记着呢，说孙涛是死了老婆的鳏夫！ 钱母原本不想起争执的，自己女儿离婚，难免背后会被人讲究。可走了几步，孙涛他妈那个死老太太又在说。 钱母退了回来：“你也别把话讲得这么难听，孙涛不勾搭她，她能主动？一个巴掌拍不响。” 钱书桐若是主动，孙涛愿意上钩，这也是她女儿的本事！ 这不两人黄了，闹得挺不愉快。 但书桐收敛收敛脾气，孙涛那头……又动摇了。 两人就打算趁热打铁把婚事办了。 就眼前这个老搅屎棍，在里面跟着搅和。 孙涛妈一听这话，一蹦多高：“你们家什么人性不知道？早些年就手脚不干净，这一片有谁不知道？你们家二丫头，鼻孔恨不得长到天上，我告诉你，她就是有公主命也嫁不进我家，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别的事情她说了不算，这件事，她说了必须算！ “我懒得跟你起争执，孩子的姻缘到了，谁都拦不住！”钱母狠狠气了对方一句，转身就走。 孙涛家。 孙涛上头的姐姐都回了娘家，人哥哥们不管这事，秉持着一种你爱娶谁就娶谁的态度。 但是姐姐们不行，母亲一闹，都回来了。 七嘴八舌劝着：“这个钱书桐绝对不行啊，钱家人性不行。” 孙涛听得脑仁嗡嗡直响。 孙涛最本事的大姐，帮着弟弟分析：“……过去她看上过你吗？这是现在你行事了，人家眼睛里才装下你，你以为要是没有你这个名头，她能把你放眼里？你选的要是钱丽华，别说离一回婚，离八百次我都没意见。你找她这个娇气鬼，她是能理解你还是能帮你？回头还得你每天哄她……” “小涛啊，你看钱书桐平时管她自己孩子吗？二婚夫妻原本日子就艰难，两个人没有一个共同孩子，早晚得出问题，她的脾气个性她能对别人好？” 孙涛：“……” “我自己选的，我自己受着。” “受什么受啊，我不同意啊。”大姐强烈反对。 还是那句话，是钱丽华，八抬大轿把人抬回家，钱家老二的话，绝对不允许！ 孙涛现在的工作是靠他大姐夫提携，总的来说……得看大姐的脸色。 加上一家子不停劝劝劝，劝得他又动摇了起来。 “只要你条件说得过去，多好的姑娘排成排认你选，比她强的不有都是。城市不行咱们条件下调，找个农村漂亮的女孩儿，这没结过婚，脾气好将来还不是你说什么是什么，你说有那么多条路，你非挑条不好走的！” “之前黄，人家没骂你是死老婆的鳏夫？” 孙涛一脸无奈，揉了把脸：“行，听你们的！” 大家同时松口气。 倒也不是说她们管闲事，实在是……你说一个姐姐反对那是没看准人，四个姐没有一个看得上钱书桐，那是谁的问题？ 等孙涛离开，大姐说着：“我得让他姐夫把他调走，离开这边就好了。” 孙涛妈：“……一楼老卢太太是金城的二姨姥，那老卢太太从来一句瞎话都不说。说离了婚孩子都不让见，那一家子登门多少次了，就是不行不让看。说是离婚原因，人家男的打死都不肯过了，嫁过去没工作，生了孩子还是公婆给带，她一天天的干什么？真假咱们是不清楚，但不让见孩子，这个我可是知道。” 处对象，说到底最后拼的倒是自身道德。 钱书桐这孩子，也算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从小就不讨人喜欢。 像是老大说的，要是孙涛跟钱丽华搞对象，别说钱丽华比孙涛大，带八个孩子她都愿意！ 挑媳妇，最主要的是挑人品。 第164章 金聪改姓了 钱家。 钱母进了钱书桐的房间，拉着女儿细细问了好一会。 钱书桐是真的对孙涛，死心了。 没有女人上赶子的道理！ 再说她个儿可不矮，足足有将近一米七，孙涛跟她站在一起，还比她矮呢。 钱母冷哼：“孙涛他妈可不就仗着儿子本事牛，要说孙涛这孩子我真是没多看上，个矮不说长得也丑。” 就外表来说，跟金城那是天上地下。 金城是长得好看了，有用吗？ 不听你的不说，主意还大！ “但人有本事能赚钱，将来走仕途也差不了，上头有姐夫拽着。”钱母心中权衡着。 权衡来权衡去，觉得女儿还得低头。 反正现在人都丢成这样了，要是没把孙涛拿下，那才是丢人丢到家。 把人拿了，叫姓孙的成为钱家的女婿，就能找回被打的脸。 “他大姐不喜欢我，撞见过两次，招呼都不打一个。”钱书桐提起这家人也是一肚子的气。 前婆婆家不好，但态度上是捧着她。 孙涛是好，可那个家……耀武扬威的。 “打不打她能不管她弟弟？他大姐那么厉害的人，什么不是她说了算，不用看那些不着调的。一会我帮你看聪聪，你坐车去孙涛那，书桐啊现在可不能任性，难听的话也不能说了。”钱母帮着女儿出谋划策。 哄人这种事情，她不是不懂就是懒得去装。 “咱们家现在是没指望了，你爸要是能行早就又抖起来了，所以你想过好日子想让聪聪跟着你过好日子，咱们就得低头。婚姻里低个头，也不算是输，哄哄他好好认个错，孙涛这小子要是对你没点意思，他也不能对你说掏心的话。” 钱书桐一脸犹豫。 “我去了，他要是赶我出来呢？” 钱母：“他赶你，你不会撒撒娇？” 钱母鼓动女儿去找孙涛，钱书桐也是真的很听话进了市内去找。 你还别说，要说有些时候人的缘分，没办法说。 孙涛家里母亲跟姐姐们齐上阵，谁都觉得拆开他跟钱书桐这件事，十拿九稳。 没想到…… 出变故了。 孙涛带着钱书桐，领证了！ 直接生米做成了熟饭。 钱家。 钱书桐将户口本拿给母亲瞧，钱母拿着认认真真看了好几回。 “孙聪，这名字好！”钱母对外孙的新名字表示格外满意。 姓孙就是比姓金好。 话说孙涛家，得到信儿以后，全家人都气翻了，可没用啊，登记了。 孙涛他妈直接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找了钱书桐不说，还把钱书桐的孩子姓都给改了……孙家缺这种野种孙子吗？ 孙家自然不肯咽这口气，孙涛他姐打听打听，找到了八卦。 金城得到信儿，马上就登了钱家的大门。 正好赶上钱书桐回家跟母亲收拾行李，孙涛还是有本事，市内有套空房，钱书桐就跟他商量着让她父母住过去，也是方便照顾孙聪。 砰砰砰。 “开门！”金城砸门。 孩子没改姓，什么都好说，现在姓都给改了，他不能让。 金城一喊，屋子里钱书桐跟她妈听见声音明显吓了一跳。 钱母往屋子里推女儿：“你躲起来，别见他。” 女儿嫁都嫁了，可不能让金城纠缠！ 钱书桐撇撇嘴：“肯定是知道我把孩子姓改了……” 钱母往里推女儿，确定女儿关好房门，带着一脸横开了门，推开上手直接要打金城。 过去就没把金城放在眼里，现在更加不怕了。 有新女婿撑腰了！ “你干什么？”钱母上来就训。 金城：“我要见我儿子。” 钱母哼了一声：“你说见就见？抚养费你是一毛都不掏，还想见孩子？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我家书桐都已经嫁人了，你以后别来纠缠。还有你要是为了小聪好，你就放过孩子，孩子跟着你能享什么福？别看我女婿是后爸，他能给小聪的东西多着呢！” 钱母现在是彻底放弃了金城这个选择项，话说得又直白又狠。 就是瞧不起你金城！ 你的孩子也不给你，爱咋咋地，有本事你自己去生！ “那是我儿子！” “你儿子怎么了？那是我女儿生出来的……”钱母吼：“你们家娶不起媳妇就别娶，娶到手了就开始折腾人，离婚是你提出来的，现在后悔？晚了！” “我折腾她？” “你别跟我说那么多，你有本事你就再生一个，小聪不是你儿子，你以后也别来烦他！” 金城听了这话，就有点来气。 一个男人，婚是他提出来离的，可感情破裂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明明是姓钱的难为他，现在还把孩子的姓给改了…… 那是亲儿子，他能一点不上心吗？ “之前怕尽义务就躲着，提到钱就躲，现在听说孩子改姓你金城活过来了……”钱母狠狠损着眼前人。 …… “哥，哥！” 宁海上楼就听见楼上的争吵声，见金城情绪有些失控，连忙用力连推带搡给推到了楼上。 打开门，把金城推进去。 金城抹了把脸：“我不会对她怎么样。” 就钱家那个老刁太太，他真是有心…… “不让你见孩子？”宁海问。 这事，金丽红倒是没跟他提过，纯粹是最近听到了一些八卦，知道一些。 金城闭了闭眼睛：“把姓改了，她再婚就再婚，改孩子的姓干什么？” 这点他想不通！ 自己特别憋屈。 宁海闻言，挑了挑眉头。 这女人……做得够绝。 真绝！ “你跟她吵也没用，要不就得起诉。” 起诉这个事情，按常理来说是这个流程，但……家务事，不好管。 人家拦着不让你见，到处搬家，你拿人家还是没有办法。 依着宁海来看，事情到了这一步，不如直接放弃！ “……摆明了人家就是不想让你跟孩子接触。”宁海叹气：“哥，找个地方，咱们俩喝点酒。” 金城晚上喝酒喝多了点，直接睡在了金丽红的房子里。 就如他所说，憋屈。 太憋屈了。 丽红拿着钥匙开门，看着门口的两双男鞋，一愣。 宁海从厨房闪身出现：“下班了？” “我哥？” 宁海：“嗯，你哥喝高了点，晚上让他住这，我给他倒点水，等我一下。” 第165章 金城前妻，高嫁了 答对好金城，宁海带上门跟着金丽红下了楼。 把事情一说。 丽红听了也绷紧了脸。 像是钱家能干出来的事情。 这事儿就算是憋屈……也没办法解决。 孩子小，就算是打官司，也会判给母亲。 其次就算这次不让改姓，以后呢？ 你防不住！ 总的来说，钱家就是要改，你只能眼睁睁看着。 “跟楼下那老太太吵起来了？”丽红问。 要说寸就寸在这里，偏偏住一个楼。 宁海：“我上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我就把他拽楼上去了。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啊，孩子就别要了，没戏。” 这是跟自己人，他才说实话。 就是废了。 孩子姥姥跟他妈那样憎恨姓金的人，养个十年二十年，你觉得孩子对姓金的人能有什么想法？ “他憋屈。”丽红稍稍能理解金城的心情。 “憋屈也没招。” 钱家。 钱书桐嫁给了孙涛，不管孙家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反正嫁进去了。 不仅嫁进去了，而且成功带着父母从矿院一步跨进了市内。 你管人家离没离婚，你管人家主不主动，人家现在成功了！ 大包小包晚上折腾了一趟，又返回来准备搬第二次。 实在不愿意在这里住了，也是怕人背后说闲话，也是怕金城抽风。 客厅里，钱母能不要的通通不要：“我姑爷那么能干，什么东西不能给买新的，不要。” 钱书桐笑呵呵看着母亲。 她觉得母亲说的话，没有问题。 孙涛的一切，就是她钱书桐的。 金聪……哦，现在叫孙聪了，孩子哭咧咧跑了出来，抱着钱书桐大腿喊着：“我要找奶奶。” 想奶奶了。 钱母一听外孙的话，脸立即就黑了下来。 聪聪这孩子，从出生就是姓金的人管得多，所以孩子跟爷爷奶奶关系都比跟姥姥姥爷更好。几次三番生病，也是因为叫着要找爷爷奶奶。 钱母觉得这叫什么？ 白眼狼啊！ 刚想说话，钱书桐把儿子抱了起来，耐着脾气哄着儿子：“奶奶她不喜欢小聪，她不想见你，她不要你了。” 小聪哭了起来。 哭得钱母耳根子都疼。 钱母小声骂着：“就是白眼狼，我给他吃给他喝，还总念叨着那家极品！” 钱书桐一脸不赞同：“妈，你能不能别总说他是白眼狼？” 她还在这儿呢，不爱听。 小孩子现在什么都懂，只是不会表达而已。 这是她亲儿子！ 她要栽培儿子，将来把儿子供到读大学，光宗耀祖，气死姓金的那一家子！ 想想有朝一日，她儿子这么那么出息，姓金的一点光都借不上，钱书桐这心呐，就舒服了。 替儿子拍拍背：“聪聪啊，你爸不要我们了，嫌弃我们，以后我们就跟着孙爸爸一起生活了，孙爸爸会给你买好多好多的玩具，好不好？” 连夜，钱家就搬走了。 进了市内。 孙涛在市内的那套房是个单室，即便单室很小，也是让钱母高兴了一个晚上。 丽华总说她惯着书桐，你看看现在不就惯出效果了！ 自己的孩子，疼着爱着，一点没错。 卧室里，钱母对着钱父说着：“……他还舔个脸说要孩子，他凭什么要啊？” 钱父见孩子姓都改了，眼下跟姓金的真是一点关系都没了。既然这样，也不用人前留一线，既然双方发生过龌龊，以后尽量别见面。 “不能让他见，对外也别说小聪去哪个幼儿园了，他还小，三年五载也就把那些人都给忘了！” 丽红下班回楼上看金城。 兄妹俩在市场买了点菜，准备拎回家。 金城这一个晚上就糟践得有点憔悴。 丽红推着车：“还憋屈？” 金城清清嗓子。 嗓子有点上火。 “就这么地，该努力也努力了，就是这命了。” 他认了。 丽红劝老大：“被人瞧不起就是这样，他们家仗着以前好过看不上我们家，你也只能把这口气忍了。什么时候你干出头了，也就不介意这些了。” 人有钱没钱，就是两种待遇。 当然也不排除，人钱书桐越过越好，依旧瞧不上你的钱。 世间总是有百种可能。 “我真的是……”金城提起那家人，都觉得心口憋得慌：“我就不应该往前凑，不去理不去听也就完了，你不知道当时那姓孙的找到我摊上，跟我一说那些话……” 现在想起那些话，金城的头都嗡嗡响。 人家没瞧上小聪，一口一个野种。 你让他这个亲爹，怎么办？ “改变不了就得接受。”丽红垂着睫毛：“哥，你可能觉得我说的是风凉话，世界太多我们扭转不了的事情，我们能做的就是把眼前过好，你想得再多，那也是别人的命，你改不了。” 你金城，现在就应该忘掉一切，玩了命卖货。 “我要是能看来，我不就跟你似的了。”金城摆手。 不爱提了。 越提越烦。 “没想好，千万别生孩子，生了都是事儿！”他给妹妹忠告。 巴坟沟。 陈英跟金长海听到金城说金聪改姓的事情，老两口倒是没有想象当中来得激动。 甚至……两个人看起来冷静过了头。 陈英动动嘴，这嘴里都是铁锈味。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讲出来。 拍拍裤腿，下了炕去厨房做饭了。 出了房门，没忍住偷摸用袖子擦着眼睛。 丽红跟出来，就瞧见了母亲抹眼泪。 “你现在也只能当没有这个孙子了，没有其他的办法。”她说母亲。 陈英：“知道，我也没……哭，我就是沙子进眼睛里了。” 她不明白书桐。 自己当时跟钟文涛闹成那样，她私心里还盼着钟文涛能回来看看金城。 丽红搂搂母亲：“妈，你有什么需要做的，你就喊我，我都能干。孩子跟着他亲妈，不会对他差的，钱书桐恨的是我哥，不是小聪。” “她恨你哥什么啊？我都是尽量站在她一边儿骂你哥，你说她嫁进来之后也没上班，怀了孕就是跟我们一起吃，真的没让她累过，孩子孩子我也帮她带，就是后头孩子大了，她家说孩子得让她带，这才从上屋走……” 金家没有坏过钱家，为什么这样恨他们？ 第166章 这辈子母女，上辈子冤家 因为金聪改姓的事儿，陈英也是连着几天打不起来精神。 金家的孩子被人亲妈改了后爸的姓儿……你就是纠结，你说了也不算。 只能自己憋着。 丽红把房子的钥匙放家里一把，陈英当着女儿的面就把钥匙锁在了箱柜里头。 “你就放心，钥匙我不会给你哥。”陈英保证。 这点分寸，她有。 金丽红听了这话，下意识皱眉。 陈英又说：“你也不要往家里招他。” 房子是丽红的，别人不能碰！ 金丽红：“妈，他是我亲大哥，别说他没有这种心思，就算是有，去住又能怎么样？” “你的房子，你能给他吗？不能给就不该开这个头。”陈英见女儿又挑理，马上火气跟着窜了上来。 彼此拉开点距离，这不好吗？ 小丽红这书读多了，怎么还开始完犊子了？ “我哥什么样的人品，我知道。你总是背着他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觉得能一点风不透？叫他听见了，他往不往心里去？”丽红同母亲掰扯。 金城的人品一直都说得过去，她跟大哥之间，关系一直很好。 就是母亲！ 总搞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生怕他们兄妹关系好了！ “他往什么心里去？他听见又能怎么样？他要是有房，你也不能惦记！”陈英梗着脖子讲道理。 谁的东西就是谁的，哪怕是亲妹妹亲哥哥都不能惦记！ 丽红将东西装一装：“我跟你真的是没办法说！每回你都要说是我脾气不好，是我总发火，那你自己看看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干了些什么。妈，我不是想教育你……” “你凭什么教育我？”陈英听见这话，脸都气紫了。 别说没发生真的这种情况，就是打比方也不能说！ 你什么身份，你敢说教育我？ 我是你妈！ 你的命，都是我给的！ “对对对，你做得对做得错，别人都得听。金城就不该这么听话，他就应该混起来，那时候你就知道难受了。”丽红没忍住，又给了母亲一句。 她大哥，就是典型的好人没好命！ 外头瞧着好像她妈挺偏心她哥的？ 啥便宜没占到！ “钱书桐做事情绝，你做事情没见得比她留情到哪里去。以后啊，你离我大姨、我老舅都远着点，人家条件那么好，你没那种想占便宜的心思，你靠那么近干什么！” 啪！ 陈英恶狠狠抽了丽红一嘴巴。 真的是。 从小到大，她就打过孩子这一次！ 气坏了！ “死丫头！” 跟谁俩说话这么随便？ 金长海刚刚把猪圈里收拾收拾，一进门就看见了陈英动手。 陈英气得眼尖都跟着抖了抖，气得太狠，脸一瞬间一点血色都没。 “我还用你来瞧不起我，瞧不起我就滚！” 什么妈，成天让孩子数落？ 讥讽谁呢？ “养大你，我还都是错了？你这张嘴，还怪顾以林跟你闹离婚！” “陈英！”金长海怒吼一声。 金丽红拽过自己的包，昨天同母亲的和解就仿佛像是梦一场。 母女两个人亲亲热热坐在一起，她也享受着母亲的疼爱，转瞬即逝。 “对，不怪他外头找人，是我的错！”丽红点头。 陈英这话都说出口了，才感觉说了不该说的话。 但是。 梗着脖子，拒绝道歉。 此刻更过分的话，她都说得出口！ 金长海跟在丽红后头，见女儿推着车子出院子，他动动嘴。 丽红气得就连她爸也没理，骑上车就走了。 屋子里，陈英对着自己脸给了一巴掌。 叫你不长记性！ 回回一生气，就管不住自己的嘴！ 回回都后悔，回回还在犯。 金长海从院子里拉门进来，看着妻子，实在没忍住，提高了声音：“……怎么跟孩子说话就那么狠？你是怕她想得开还是怕她忘不掉这事？离都离了还总提，她都已经翻过去进入下一段生活了。” “你少来教训我！”陈英翻盖子。 一脸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这个家，向来就是她说了算，金长海平时连个屁都不放，眼下来教训她？ 金长海：“……” 打的话，他不擅长用武力。 骂的话……他这人脾气其实跟烂泥一样，怎么捏都行，没有脾气！ 在水盆里洗了个手，继续叨叨：“别总跟孩子们起冲突，他们说啥听着不就是了，不愿意听的就当耳旁风，你跟他们较真干什么？” 矿院。 宁海过来给金丽红送东西，只见丽红骑着车身后笼罩着一团黑雾。 宁海：“……” 气压这么低？ “怎么了？”丽红看见他，下了车，将车子推进车棚，锁好。 “我妈过两天出院，说是想来矿院你家里见见。” 正常的程序应该是新媳妇登门见婆婆，但宁海这婚结的……不清不楚，谢娥这又病了一场，且命还是金丽红救的。谢娥就想着干脆也别遵守常规了，她亲自来登门见见儿媳妇。 儿子结婚了，她做婆婆就得拿出态度，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未免太不要脸。 “应该我登门。”丽红看了宁海一眼。 宁海一听这话…… 呦，行啊。 这情绪够稳定的了。 还以为自己得吃挂落呢！ “谁登门都不要紧，反正她也是坐我姐车过来，愿意来就来。”他挥挥手。 他家里向来也不在意这些。 人只要能瞧得准，什么场面不场面都可以忽略。 “跟妈又生气了？”宁海将脸往金丽红脸边凑凑，伸手戳她脸：“你脸可挺臭。脾气控制得还行啊，竟然没对我发火。” 你看，他又捡到了！ 他就说，第一眼看见这个女人的时候，他就看透了这个人！ 自己看得真准。 “我又不是冲你，跟你发什么脾气？”丽红没忍住，气乐了。 讨厌她妈说那些戳心的话，但是不会往心里去。 每天要做的事情太多了，顾不上。 顾不上是顾不上，没人愿意叫人找不痛快就是了。 她什么都能忍，那金城呢？ 她哥是个男人，男人要是脾气一惊一乍似的，那就废了！ “那你愿意见见我妈？”宁海戳她手臂。 金丽红一脸无语：“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跟多动儿童似的？” 宁海绝对是她见过，肢体语言最丰富的人！ 第167章 宁海跟陈英之间的孽缘 “在你面前不自在呗，怕你看穿我。”宁海伸手搂搂丽红，并排同她进医院：“我这小毛病这么多，万一你不想要了反悔了，我上哪里骗老婆去？” 金丽红给了他一下。 “谋杀亲夫啊！”宁海叫。 “闭嘴！”她瞪他。 生怕别人听不到是不是？ 宁海做了个收声的动作。 掰开她手指，把袋子挂到她的手指上。 “什么？”她问。 自己这一天天，竟收他东西了！ 丽红打算这个月进市内一趟，去一百逛逛。看看能给宁海买点什么当礼物，她妈教她，不能无缘无故一直收别人的礼物，哪怕送礼物的人就跟她在一个结婚证上也不行。 “红参。”宁海没忍住，伸手在她脑门上刮了一下。 小时候他就经常被长辈们刮脑门，谁逮到他要么是刮脑门，要么是拿胡子蹭他的脸。 现在自己也体会到了这种乐趣儿。 就是一种……喜欢到，忍不住想出手逗的冲动。 “贫血吃这个好，拿回去谁都别给啊。” 丽红：“……” “去上班，好好治病救人啊，我回家了。”宁海送完东西，也不缠她。 自己工作的时候就最讨厌没分寸的人，说什么都不会成为那样的人。 出了医院大门，想着金丽红一早来医院紧绷绷的脸，骑车直接去了巴坟沟。 巴坟沟。 陈英心里不痛快，干活就使劲。 那地都快要让她铲八个个儿。 宁海推车进院，按照惯例跟看家狗打招呼：“干什么呢，来人了也不叫，就我长得好看你也不能不工作啊。” 看家狗：“……” 停好车，进了屋里。 金长海这人压根 没心眼子，叫宁海两句三句把话都套了出来。 宁海：“……” 见过低情商的，还真没见过如此低情商的！ 金长海还在唉声叹气：“我也不会劝，你说她她也不是故意要讲这些话……” “故意肯定是故意，不存在不故意。”宁海帮着老丈人分析。 这事儿谁听，那都是绝对故意。 陈英拎着镐扔到窗边，就听见了屋里那两人的谈话，绷着脸进了屋里。 金长海自动收声。 他可怜陈英，自然舍不得一直念叨，虽然觉得妻子做得不对，也不好一个劲说说说。 宁海见陈英要洗手，而水盆架上盆里是空的，赶忙去外屋地用水瓢装了水，倒进盆里。 陈英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自己又重新倒的。 宁海坐回炕上，翘着大长腿：“妈，你说你这浑身的优点啊，刺得我眼睛都疼！能干活，有力气，一点不懒超级勤快，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养出来的儿女就更不用说了，我大哥孝顺有担当。”宁海比比大拇指：“女儿更就十里八村都没这么优秀的，在矿院，她排第二找不到个第一，什么病到了手里，轻轻松松！” “你要说什么？”陈英可不是听别人夸就能飞上天的个性。 正相反，别人夸她，她还烦这人！ 因为觉得这人……不踏实。 什么人油嘴滑舌？ 一直夸别人的人都是虚伪的人，就是不讲实话不干实事的人！ 宁海笑：“但为什么咱们得生活就过成了这样呢？妈你就没从身上找找原因？你说大哥跟丽红这么好，两个人的生活……她没遇上我之前，也是过得一塌糊涂。” 金长海深呼吸一口气。 要是认真想大海这话，好像有点道理。 是啊，为什么？ 陈英也深呼吸了一口气：“放你娘的屁！” 她呼吸是因为她要准备骂人了！ 叫女儿教训还不过瘾，眼前这个算是什么歪瓜裂枣？ 这个家还真是，就连院子里的狗都要训一训自己？ 宁海是叫人一骂就翻脸的个性？ 就丈母娘这点战斗力，照比着他爸……差远了。 “我不是替丽红说话，您这一生气巴掌就招呼到她脸上了？”说起这事儿，宁海是真的有点表情挂脸了。 “我自己的姑娘，我打她还得跟你打声招呼？”陈英反问。 “您的姑娘你准备打了，是得跟我报备，她现在是我的人！凭什么说打就打啊，生气就能拿起来话就说？生气就可以戳别人脊梁骨？她只是反说一句，妈你就这样，那按照你的逻辑出发，她说这话也是为了你着想啊。”宁大海开始掰手指头。 叨叨，叨叨叨。 “你想看见什么结局？有分寸也不是这样有分寸的，兄弟姐妹之间讲什么分寸讲过头了那就是没分寸。我大哥也好，丽红也好，两个人都是明白人，还有妈，你怎么也瞧不起我哥呢，还从心眼里瞧不起他了！” 陈英气得怒火飙升。 这就是往她头上扣屎盆子啊！ “我哪有？” “你有啊，你全身表现说的都是你瞧不起他了，你认为他要霸占丽红的东西。丽红就算了，她脾气好，你说什么她都不往心里去，但不是个个人都是丽红啊。”宁海说着话，还在捧一个踩一个。 听这话，老婆那是真的喜欢，喜欢到无脑冲。 别人……那就算了。 “我家里的事儿，轮不到你来管啊。”陈英对着宁海喷。 “轮得到轮不到我也得管，我哥是个男人，你总这么管他，早晚都得管废了。知道金聪改姓，你说他能一点火不上吗？这孩子就等于是废了，虽然不是他生出来的，那也是他亲生儿子，您老还总是火上浇油，成天不是让登门送钱，就是登门送脸，脸都丢没了！” 陈英摔门。 讲不过，只能走。 这个家……留给你，行吗？ 我走！ 宁海一个大跨步，追了出去。 从上午，到晚上，陈英无论发几次飙，人家就是稳定输出。 将你的错，一样一样指出来。 一点一点掰正。 想陈英平时每顿饭至少两碗压实的米饭……今儿。 这胃口就跟吃瘟药似的。 他要是奔着吵架来，陈英肯定饶不了宁海。问题……这个死小子，他嬉皮笑脸，他给你讲完道理，见你怒气值顶到极限，他又开始往回拉，开始夸你。 夸一夸，说你错。 说你错一个小时，夸你两分钟。 夸你一分钟，说你错两个小时。 第168章 宁家对儿媳妇的看重 可能是被念的太多。 晚上。 关了灯以后，陈英硬邦邦问金长海：“我是他说的那样？我瞧不起金城了？” 金长海想起宁海对他讲的话。 宁海指责老丈人总是和稀泥。 放纵丈母娘，就等于直接把儿子跟女儿送进火葬场焚烧。 金长海：“……” “……是有点那个倾向，你对着金城说话伤他自尊了，他原本就没有丽红读书好……” “那是他自己不读，我不让他读了？”陈英抽冷子坐了起来。 这也能怪到她身上？ 金城要是能考上，她去要饭她也能供啊。 那不是……金城自己不学！ “是这个道理，可毕竟这方面他比他妹妹差了，婚姻也是失败，孩子都让人把姓改了，一败涂地。”金长海闭着眼睛，把宁海教的话都说了。 陈英砰一声。 金长海连忙坐了起来。 只见妻子倒下去的时候压根没枕到枕头，头磕炕沿上了。 金长海：看着都疼！ “别人家因为这点破钱因为这点破东西干成那样，我就想……我一早表明态度，让他们兄妹俩谁都别互相惦记！我怎么对金城说的，就怎么对丽红讲的，我怎么就是看不起金城？这个家我能看不起谁？谁都能看不起我。”陈英缓缓说着。 不是她这个做妈的一直被指责？ “可孩子们听了不是你想要的那种结果，咱们活得落后了。就像是大海讲的，得跟上潮流，得去理解孩子们，我们做这些不就是盼着他们好，以后可别提顾以林了，孩子伤口好不容易好了，你又伸手……” 陈英：“当时气狠了！” 人气急了，下意识状态就是如此。 要拿让对方最疼的话，进行攻击。 “能理解，丽红不对的地方回头我说她，你不对的地方我也得说你，多大的孩子了，说打就打啊？为了个顾以林打她！” 陈英反驳：“我不是因为顾以林打她……” 这是歪曲！ “我听着就是因为顾以林啊。” 金长海叨叨叨。 夫妻俩大半宿都没合上眼睛，反复推敲白天发生过的事情。 宁家。 谢娥提前准备了一些礼物，挑挑拣拣了很多遍，也是实在不晓得金丽红喜欢什么。 都是精心准备，带着祝福的心态准备出来的礼物。 过去总觉得宁海跟上头的孩子年龄差太多……现在却觉得幸好差这么多，不然就是准备结婚……都准备不起。 这是给了好些年的时间，攒一攒。 宁军山见妻子忙忙活活，拉着脸，一脸不高兴：“他说结婚就结婚，他干什么了不起值得别人夸奖的事情了？” 谢娥扶额。 宁军山：“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之前动那么大个手术，他现在就怕谢娥哪里不得劲。 “你念叨我，我就浑身都舒服。”谢娥说丈夫：“我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高兴不高兴，我儿子喜欢她，我就喜欢她！” “你儿子就是个大傻帽。”宁军山下结论。 宁海真的是从头到脚……做的每件事都让他瞧不顺眼。 “我知道你想什么，宁军山你还挺封建的。”谢娥批评丈夫：“总跟我说看人看道德品质，你现在看的是这些吗？小金我觉得挺好，我看见她第一眼我就喜欢她。” 宁军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好半天问谢娥：“你就一点不介意？” “只要我儿子高兴，我就不介意。” 一开始介意过……死都死一遍了，那时候真的死了，还怎么介意？ 由着大海去。 那孩子……挺苦。 各方面都苦。 各方面都已经让孩子不太痛快了，那婚姻上就让他高高兴兴。 “他自己娶老婆，将来就算不合适要离婚那也是他自己负责，我们做父母的就应该祝福……他过得好替他拍拍手，他过不好……家里腾出来个位置欢迎他回家，有钱给点钱，没钱就给点关心。” …… 曹卫国家。 宁菲拿着粉裙子放在沙发上。 越看越喜欢。 钢城穿这样裙子走出去的人，肯定是少之又少，但这是礼服来着。 宁菲觉得既然登门，就得拿出来正式态度。 托人从香港买回来的！ 不仅是这条裙子，还有粉色的包以及鞋，就连配套的首饰，她都准备好了。 “这什么？”曹卫国看见亮亮的玩意，伸手拿了起来。 宁菲赶紧抢下来，用绒布使劲擦了擦：“弄脏了！” 一脸嫌弃。 曹卫国：“……你弄这些假货做什么？” 他不理解女人的脑回路。 结婚不是该准备点金耳环、金戒指？ “这叫钻石！你老不老土，跟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明白！”宁菲嫌弃丈夫的没知识没文化。 你知道买这玩意多费劲不？ 曹卫国：“还钻石呢，不就破玻璃，给我，我都不要！” 宁菲撇嘴。 “你们俩就愣登门？” “不然呢？买个鼓敲？”宁菲没好气问。 “娶媳妇是这么娶的？太上赶子是不是容易被人拿捏？”他完全是从正常逻辑分析出发。 虽说小金这人看着不错……但是不是还得再了解一段时间？ “你娶我的时候，你全家不也登门了？有什么问题？” 曹卫国：“你拿他们跟我俩比，那能一样吗？我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什么人你不知道？” 宁菲这话让他不高兴了。 什么就同他比啊。 感情含金量可不一样啊。 “行行行。”宁菲叫曹卫国赶紧打住。 她最不习惯曹卫国动不动就说多喜欢她，这话听起来……浑身发麻。 嫁都嫁了，孩子都那么大了，还总表什么决心啊。 知道你好，知道你爱家是个好丈夫！ 曹卫国刚想说说，他是多喜欢宁菲，跟宁海那种只看脸的人能一样吗？ 叫妻子打住，全身的力气，没有地儿……放。 这姐弟俩，就不能综合综合吗？ “你别觉得宁海是乱挑人，他是不愿意做医生了，可他还是喜欢医生这个职业。看着没条件，推开门，门里都是条件。” 一开始觉得老孩子是乱来，后头冷静下来一想。 也是缘分，也是就该着了宁海遇到他喜欢的类型。 第169章 子女就是讨债鬼 曹卫国：“那还是蓄谋已久了？” 宁菲：“会不会用成语？不会用就别用！” 这词儿让丈夫用的，这个难听。 钢市的纺织厂方向宁晨一家独大，等于是说，宁晨跺跺脚，大家都得跟着抖三抖。 宁晨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整合。 她是个商人，在商言商，赚钱排在第一位。 公司里，宁薇占了一部分股，而宁晨现如今要做的就是……将老二踢出局。 姐妹俩……私仇就有不少，亲情一点都没。 宁晨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要搞死自己家老二，能搞多惨就有多惨，她这人优点没有，缺点不少，最大的缺点就是……记仇。 她可以负任何人，别人不能负她。 会议室里大家也都是保持着沉默。 眼见着大小两个总就要打起来了……摆明了宁晨就是不准备给宁薇留活路。 人家是亲姐妹，外人不好说什么。 等宁薇得到信，自己下游公司已经被挤兑的都要垮了！ 垫进去的都是钱！ 都是关系！ 一进公司大门，接到消息，只觉得两眼一黑的程度。 总公司将货品的价格压到了最低，几乎就是不顾成本在出货，她这公司可撑不住啊！ 宁家。 谢娥一大早起床，心情还算不错。 保姆递过来一把的药，她也好脾气听话都吃了。 原本家中没有请保姆，她本人不太喜欢外人在家里走来走去，后头生病实在没有办法，宁菲越过她直接把人安排到了家里。吃过饭正在溜溜达达消化积食，就听见外头挺大的吵声。 谢娥皱着眉头听了一会，立即转身回了房间。 宁薇回来找宁军山做主，这老三是想逼死她啊！ 一次又一次！ “……她算我哪门子的亲妹妹，她宁晨在外头为什么风光？还不是你跟妈偏心她，什么关系都肯帮她牵线搭桥……”宁薇看见父亲，上来就是一通哭诉。 难道她说的不是真话？ 老三打小就得父亲青睐，爸最疼宁晨了！ 宁军山看着眼前这个暴跳如雷的二女儿，二话没说，一嘴巴抽过去。 啪！ “你就会打我，你们就会打我！既然不想把我生出来，你们就不生啊，我逼着你们生了？生下来又不肯管我！”宁薇哪怕挨了一巴掌，还是一脸疯的样子。 不疯不行。 好好讲，谁管她？ 家里有这么多的关系，凭什么不用？ 她爸提拔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不找？ 那些人就是该她，那些人就是欠她！ 父母也欠她！ “你个混账东西，你妈上次住医院差点就……”宁军山气得浑身发抖。 每回看见老二，只会增加坏心情。 走出这道门，他真的害怕听见外头传，老二又仗着他名头做了些什么。 过去那些年……宁薇折腾的动静不是一般的大。 有些人是看在他的份儿上懒得同宁薇计较，可一旦宁薇遇上个算计她的人……那时候就没活路了！ “妈自己身体不好怪我做什么？”宁薇一脸狰狞：“我不管，老三把我逼得就要上吊了，大不了我就在家里挂个绳子吊死，回头姓宁的一个都别想安静……” 宁军山扬起巴掌。 “你打打打！”宁薇将脸凑到父亲手边，说着话从包里拿出来刀，对着手腕就是一下子。 宁军山：“……” 谢娥跟小儿子约好了今天要去见金丽红，可最终没能成行。 又躺床上了！ 活活气的！ 自己生出来的孩子，你能拿她怎么办？ 宁薇闹得动静特别大，附近的邻居尽量都会选择这个时候减少外出。为什么要这样做？住在这附近的人都是宁军山时期的同事，都是过命的交情。 又是叫又是喊，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什么脸都丢没了。 保姆给宁菲打电话，偷偷蔫蔫说着：“……爷爷好像气狠了，我看着他捂着胸口。” 宁菲一听她爸这个反应，赶紧让保姆把药送到母亲手里。 谢娥洗了把脸，看看镜子中的自己，老泪纵横。 真的是拿小二……没有办法。 除非你能弄死宁薇，不然这个搅家精永远不会消失。 错都是别人的，她宁薇永远没错！ 听到敲门，谢娥赶紧擦干净脸。 这就是她非常不喜欢家里有外人的原因，太丢人了！ 小保姆推门进来，按照大姐吩咐，也没到卫生间找人，只是隔着门对着里头说着：“……大姐说让我把药拿给您……” “嗯，你放床上。” 楼上书房，宁军山气得瘫在椅子中。 五根手指肯定不会一样的齐，老二小时候……就这样，怎么喜欢得起来？ 谢娥拿着药推开书房的大门，将水杯递给丈夫：“也不用往心里去，孩子也是我怀我生，没有教育好她也是我这个当母亲的错，丢人也不差这一回，当没看见。” 宁军山伸手接药。 “跟你没关系。” 怪谁都不可能怪到妻子身上。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该着。 孩子多了，什么样的都有。 宁军山也不乐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问谢娥：“宁海那边都跟人约好了，不去好吗？” 临时变卦这种事情，他最讨厌。 谢娥苦笑：“现在这种心情去了也是挤不出来笑。” 她过去见金丽红是为了表达祝福，不是为了去给人孩子添忧愁。 书房里，窗帘把外面的光挡得严严实实。每每宁薇犯浑，宁军山都是躲在书房里。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一点效果都没有。 谢娥见挡着光的窗帘，没忍住趴在丈夫的怀里哭了起来：“……有些时候真的觉得，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这样的丢人，这样的叫所有人看笑话……” 别人家的子女都那样的听话，自己就摊上这么一个混账。 老二老三掐得恨不得所有人都看着，这些年没完没了的互掐。 宁军山顺着妻子的背：“这叫什么话？她不听话你就不活了？因为她而丧了自己的命，这不是缺心眼嘛，你就好好的活，咱们还有宁菲还有……宁海。” 不想承认，但生养四个儿女，有两个听话，已经算是上天眷顾。 第170章 宁海麻痹丈母娘 巴坟沟。 宁海对着岳母笑笑。 陈英拿着铁锹，追着宁海跑了半个院子。 这个兔崽子，没完了是？ 陈英：“我活这么大岁数，还得看你脸色？” 昨儿晚上检讨，内心发誓，以后再也不说狠话。 一大早陈英难得对着金城挤了一些关心的话，当然这些话让她浑身都不自在。 结果宁海他又又又……来了。 你说丈母娘拿着铁锹追他，他肯定得跑是？宁海跑，陈英追，后头家里看家护院的狗摇着尾巴跟着跑，它觉得是好玩。 陈英追不上宁海，对着狗给了两个嘴巴子。 狗：“……” 宁海：“……” “妈，你打我，你打我来，别拿狗撒气！”宁海见丈母娘把巴掌挥到狗脸上了，不乐意了。 “我打死你个王八羔子……” 陈英对着宁海，耍了好一通王八拳。 打肯定不能奔着脸打……讨不讨厌，毕竟跟丽红结婚了！ 她打了人家宁海的脸，回头叫女儿的脸摆在什么地方？ 不打，又对不起自己那半宿觉没睡。 气的！ 打完人，陈英也是告饶：“我家里还有活等着干呢，我没时间跟你耍，你赶紧走！” 结婚也好，不结婚也罢，你们的事情我不掺和了还不行吗？ 宁海一手挑起家中重担……呃，干起喂鸡喂鸭的零碎活。 当然嘴上依旧没放过陈英。 “妈你说，这丽红把你气的，我看了都生气！生养自己的妈妈，怎么能顶嘴呢？有道理也不能顶嘴，咱们以后就不理她和金城，叫他们滚边去，什么都不管还省事了呢，谁让他们不领情，无视他们！”宁海小嘴叭叭讲。 陈英放缓刨地动作。 这话听着……挺得她心。 可不嘛。 管得多还错得多。 以后啊，她就不管了。 宁海又说：“丽红这脾气也是暴，说炸就炸总跟你过不去，她人品不行！” 陈英瞪眼珠子，没好气刨地更使劲了。 山上的地还没开始种，自家的菜园倒是扣了些，为的就是抢几茬菜拿出去卖卖换点钱。 “是不是我说这些你也不爱听？”宁海欠嗖嗖凑了上来。 陈英把边角刨好，开始割韭菜。 宁海蹲在地上抢过陈英手里的菜刀，一脸热情：“妈妈，您一边站着看我干就行了。我最喜欢吃韭菜炒鸡蛋！” 陈英：爱吃你奶奶个腿儿。 我这韭菜是要拿到市场上去卖的，给你吃？ 还不如喂狗呢。 “丽红跟金城都那么大的人了，不用你告诉他们都知道做人的分寸在哪里。” 陈英冷脸：“你意思，我还做错了？” “那肯定不是错。”宁海见丈母娘搭茬，话瞬间密了起来：“老实说像妈这么有远见的家长，我也是没见过太多，虽然咱们书没读过几年，但是意识绝对有。是怕金城跟丽红变成没有分寸的人，提点着一些，一般妈妈都想不到这些，我可见多了没规没矩的人，他们就没摊上您这样的好妈。” 陈英的气……顺了点。 “是兄妹也应该避嫌，过得好过不好都不应该太靠前儿。”陈英还是那个理念，你有多大的本事用多大的碗吃饭。 有本事是自己的，没本事也是自己的命，都受着。 “这话，对也不对。” 陈英眉头揪了起来。 才看他顺眼没两分钟，他又来讨人厌是？ 宁海笑：“我就是我家最小的孩子，等于是说被我大姐亲手养大的，我大姐拿着我就当半个儿子看。她有事情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冲过去保护她，我姐也是见我过得不好就会难过，想要从经济上各方面帮助我。” 陈英一听，觉得这样的姐弟关系……好像也挺正常。 那她私下不也总让金城关心丽红，也让丽红挂着金城？ 大家做的不都是一样的事情？ “不是说妈你这样做不对，但年轻人不喜欢老人家唠叨，也不喜欢别人把观念强加到身上。就比如我姐，她觉得我没房她就着急，私下什么钱都想贴到我的身上来，我自然不会要，她的是她的，我的是我的，我现在不能给丽红的，将来我努力都补给她。可退一步，要是我妈总在我耳边念叨，让我少打我姐主意，那我就要不痛快了，这样说不就等于防备着我，觉得我烂泥扶不上墙算计姐姐的东西吗？你看，是不是一句话直接起了反作用？好心变成了坏意？” 陈英：“……” 是这样吗？ 现在的孩子，为什么这么不懂事？ 明明说的就是好话，你们偏要胡乱猜想，还赶不上她这个老太太呢。 宁海：“我们年岁还小，阅历经历都没有妈您足，您需要做的就是在关键时刻伸伸手把我从歪路上拽回来。我早上来的时候遇上金城了……金城就跟我说了，这两天他喝大酒就是心情不好，叫人欺负成这样无处可宣泄，什么火都得自己忍着。他现在就是不想要那个孩子了，也不想见了，钱家不是想要吗，他给了，以为妈会骂他，结果妈还反过来安慰他，表示能理解他。妈，您多喜欢那个小孙子啊，明明自己心头都在滴血，可您愣是收起了伤口站到了金城的身后，为他撑腰……” 陈英听着有点迷糊。 等等！ 金城这么想不开？ 儿子憋火她瞧出来了，也明白那种别去的感受。 说再也不管孙子了？ 陈英想想，心中叹口气。 现在不放弃也不行了。 你想管，人家不给啊！ 原来金城背后是这样说她的？ 昨天想半宿，就怕儿子想不开心里难受，所以早上才会对着金城关心两句，没想到……起这么大的作用。 陈英反省，自己的嘴还是得多动动。 “那能咋办？不放弃人家给你吗？钱也不要，孩子也不让见，就那么地。”陈英挥手：“将来聪聪找回来有点啥就给点啥，要是不认金城这个爸……不认就不认。” “要就说妈您看事情比我们看得远呢，上赶子不是买卖，不能让金城一个劲送上门叫人羞辱。” 陈英说：“你不知道，他爸就从没管过他……我就想着，尽量让他避免走他父亲的老路，结果还是这样。” 想把事情处理好，想让孩子不受到伤害，但是……没有这种可能。 宁海蹲着凑到岳母脚跟前，两个人并排蹲着。 “谁说不是呢，妈就是想所有人都好过，替所有人着想，金城也理解您，他就是嘴上不说，有什么都放在心里，现在别提多憋屈了。”宁海又说：“现在好了，心结解开了。金城只要多赚钱，将来找个情投意合的不就完了，您喜欢孙子，叫他再生。” 陈英：“那聪聪怎么办，孩子可怜。” “没事，等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维，或许就能找回来呢。” 第171章 女婿界天花板 “妈，你对我哥好点。” 陈英闷头干活。 她对金城不好吗？ 家里有一口粮，马上大家都会饿死，她也会选择把粮给孩子吃，这样……还不好？ “我说的好不是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金城，我跟您说说我家。”宁海一边干活一边说自己家，也就当个故事说：“……我出生我爸生病差点人没了，我上头有两哥哥一个生下来养了两年没了，一个生下来就没气儿了，别看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臭狗屎一样。” 宁海认为，臭狗屎可能都比他命好。 自己这种……也不能说是命不好，毕竟没缺过什么，父母也没有跟他要过什么。 “……我当初分配到了银川那头，离家太远了而且分到了卫生所，那工作……我不太喜欢。我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陈英皱眉：“就分到了卫生所？” 这个她不理解。 像是宁海原先的那种身份，多少人心目中的英雄存在。 怎么可能就……再说不是读了大学吗？ 你看丽红又是分房又是…… “就卫生所，一干一辈子，一眼到头。我额外说一句，丽红她真的很优秀，别人觉得她运气不好，我倒是觉得她运气特别好，矿院虽说经营的不好，技术水平也落后，可她就是进了这样的医院，马上就能上手术，换到其他的医院，恐怕还得等上段时间。眼前的不好，不见得是永远的不好。”宁海一直都特别欣赏金丽红。 也觉得金丽红走的每一步路，选择正确！ “我是个男人啊，我想赚钱有错吗？我一个人当光棍什么都没有就算了，你说我娶了老婆养了孩子，成天为了柴米油盐犯难，我结这个婚干什么？这个时候我妈要是每天节衣缩食把好吃的都留给我，我只会心烦。我想要的是什么？想要的是她的支持，是来自于亲生母亲对我的肯定，我家我爸就是有点瞧不起我，觉得我没有按照他说的去做，一辈子注定一事无成。” 陈英冲动出口：“那不一定，这个你爸爸做得不对，孩子有孩子的追求，当家长的不能过分干预。就像是丽红读书分配，我都没有掺和过，因为我不懂那些，哪里敢胡乱帮着决定。” 陈英觉得宁海爸爸……太古板了。 “谁说不是呢，所以我就喜欢来家里，就喜欢跟妈说话，我拿你就当亲妈一样的看，这里的一切都让我高兴。”宁海借机赶紧充分表达一下自己对这个家的向往。 陈英听得…… 没办法不高兴。 孩子……也挺难，也是遇上了些问题。 “所以妈你在金城最困难的时候，就少想点金聪多想金城，我知道您特别想把每件事都办圆满了，可做人没办法十全十美。顾得上孙子就顾不上儿子，您孙子有他妈妈负责为他操心，您呢就把心放到金城身上好了，给他两句鼓励的话，他想听的是这个。” 陈英继续干活，不吭声。 道理好像是这个道理。 要是宁海一个劲的给她讲大道理，她只会想骂人。 奈何宁海把自己凄惨的命运一说，语调往下一降，又明里暗里捧着陈英两把，再抛出来金城的事情，陈英接受度就提升了上来。 是啊，谁的孩子谁不爱？ “我不会说鼓励的话。” 成天瞎鼓励什么啊。 吃饱了穿暖了不就好了。 你说她长这么大，谁对她说过这些？ 没有啊。 “这个容易，晚上关心关心金城睡觉冷不冷，白天他出门的时候送一送，金城若是需要钱，就把家里钱都给他。” 陈英拉脸。 呵。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要来当她的家是？ 我的钱，我想给谁就给谁，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 再说……家里有啥钱？ “行了，你多操心自己。”陈英截断闲聊天：“你说的话我也能明白一些，但不代表赞同，你也不要怨恨父母。就我们这代人，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都会笑着进祖坟，你得了这么好的机会，父母不太赞成念叨你两句，也是为了你好。” 陈英想了想，还是替宁海父母讲了句话。 她就是觉得给人做父母，挺不容易。 将韭菜上的泥土甩一甩，放到土篮子里。 宁海：“妈，我骑车带你去市场。” …… 两人去市场蹲了半天，这菜就算是卖完了。 卖完了宁海拿着土篮子不给陈英，他直奔着矿院走了过去。 陈英一路小跑追他。 这个混账啊！ 你走就走，你拿我土篮子干什么？ 过了马路，宁海在路边买了两串大白糖冰果，一串给了岳母。 陈英用眼睛狠狠剜着眼前人。 刚刚还觉得他可怜呢，这人马上就犯浑！ 果然是自己天真了！ 路上抓了个护士，叫护士把金丽红找出来，宁海就跟陈英在医院的院里等丽红。 陈英把冰果塞回宁海手里。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吃什么冰果。 再说，她也不馋！ “土篮子给我！” “都到这儿了，来看看丽红啊，你打都打了，看一眼还不行啊？妈，打了她你不心疼啊？我当时看着她脸都打红了，你说说她就顶着带巴掌的脸给病人看病，什么面子里子都丢没了。” 陈英：“……” 金丽红从里头出来，看见母亲明显一愣。 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走了过来。 “妈。”她叫人。 陈英心不甘情不愿应了一声，目光仔仔细细去看女儿的脸。 看清楚以后，没好气又在心里骂了宁海一句。 这孩子……讲话没有一句准儿！ 总是夸大！ 脸上哪就有巴掌印子了？ 有心想要道个歉，打孩子她不擅长。不是丽红牙尖嘴利，那巴掌也挥不出去。 话就卡在喉咙处，陈英最终还是没能张开这个嘴。 给孩子道歉……她就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 宁海把手里大白糖递了过去。 金丽红挑眼皮：“干嘛？” “我陪妈卖完韭菜，妈非要拽着我过来看看你，说打了你她心里也难受，这冰棍就当赔罪，吃了就不能记恨了啊。”宁海没忍住，伸出手摸摸金丽红的头。 多好的姑娘啊。 你看挨了一巴掌，也没赌气。 该咋是咋。 还是自己会挑人，有挑人的眼光。 跟自己妈都较劲的人，还能指望她跟别人不较劲吗？ 陈英：“……” 她想说，根本不是她要来，奈何嘴巴此刻就成了摆设。 道歉的话讲不出口，辩解的话一样讲不出口。 “行啦，摸狗呢。”丽红没好气说眼前人。 动不动就摸头发，那么喜欢头发剪下来给你贴上！ 金丽红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要懂事要体贴别人要感恩，唯独没有这种一个人喜欢你，满眼都是你，忍不住就想摸摸你的头，对着你撒撒娇。 第172章 金城的丧 陈英见女婿的毛手总往女儿身上招呼，也是看着有点心烦。 心烦的同时，又觉得夫妻就该这样。 你说丽红跟顾以林那段……两个人就跟陌生人似的，一点不亲近。 得得得，怎么又想起来了那个王八羔子。 “你等我一下。”宁海把冰棍抢走。 陈英：“……” 陈英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自己当妈的手里拿着冰棍叫孩子看着？ 就没这样当妈的！ 递过去。 丽红笑笑：“我不吃，你吃。” “赶紧吃。”陈英没好气把冰棍硬塞到女儿手里：“我没想过来，是他拽着我来……” “来都来了，要不要去我宿舍坐坐？”丽红一脸笑容。 陈英心里念叨着，这孩子今儿是心情好了？ 平时说不上两句就炸，今儿倒是……情绪挺好。 “不了，马上得回家。”陈英不自在扯扯自己的衣角：“……我也不是瞧不起你哥，我自己生的孩子我有什么瞧不起？也没瞧不起你，你们都比我活得好，瞧不起也是你们瞧不起我，宁……他说你哥为聪聪的事挺闹心，你有时间多关心关心你哥，至于聪聪……就那么地，也没办法了，我也顾不上了，我得让你哥先活着才行。” 宁海说的有句话陈英非常赞同，儿子都要没了还想什么孙子。 “以后我跟你爸也不提聪聪了，你也别提。我不像是你们是讲究人，想说什么话就说出口了……” 陈英为自己辩解了两句。 确实心是好心，起到的效果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反的。 “怪我，我当时脾气太犟了，我不该这样跟您讲话。”丽红自己也反省过。 确实自己这张嘴…… 也是情绪化。 搞得别人心情不好，自己也受影响，着实不应该。 “行了，你等他，我回去了。”陈英不愿继续留下来。 能对女儿说这些话，已经是她的极限。 什么当妈的动不动就跟孩子谈心啊？ 孩子就是孩子，妈就是妈，妈得顶着所有难处，当妈的得有个妈样儿。 宁海拿着绿色纸皮的冰淇淋雪糕过道，东张西望找了半天岳母。 把冰淇淋递过去。 “吃这个，这个好。” 冰淇淋里面有奶，味道更好。 当然价格更贵。 大白糖的话，就是水跟糖精的结合物。 “我不吃，你吃。”丽红忍不住对他笑笑。 眼下就是一种极其愉快的心情，看着眼前人都觉得烦恼全无。 “又去念叨我妈了？” 她发现宁海这人……特别有意思。 喜欢跟老太太做沟通。 也是因为宁海，她才会反思自己。自己的亲妈，她都做不到沟通，还让一个外人成天为她家这点事奔波？ 反思的同时又觉得他很本事。 架起一座沟通桥梁没那么容易，特别是她妈这种个性。 “好吃着呢。”宁海把冰淇淋往她嘴里一塞：“晚上买点菜回去做一桌，我给金城开解开解。” 丽红：“我晚上去市内接他。” 宁海笑笑，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我家丽红真是有样儿。” 丽红没好气翻个白眼。 谁是你家的？ 八卦市场。 金城最近仿佛就是到了走运的时节，进什么货卖得都好。 中午吃过午饭，逛街的人少了些，他也是趁机打个盹。 钱书桐过来逛街，准备给孙涛买点衣服，你嫁了人就要为丈夫操心嘛。加上两人新婚，感情正好。 孙涛有本事赚钱，给她钱的时候也不并不会像是前夫那么抠抠搜搜。 想起金城，钱书桐没忍住撇了撇嘴。 男人长得高长得好有什么用？ 一身穷酸味。 瞎走乱走，然后走到了金城摊子附近，钱书桐几乎就是带着满满恶意走了过来。 金城垂着眼皮，理也不理眼前的顾客。 钱书桐指着架子上的衣服：“这几件都给我个小码……你说咱们俩离了是不是应该？我也得感谢你放我一马，不是你的成全，我也没有现在的好日子过。” “你赶紧走。”金城没好气说了一句。 显摆什么啊？ 闹成现在这样，还有说话的必要吗？ 可钱书桐并不想走，憋在心口的气好不容易能找个宣泄的途径，她当然要可劲发挥。 她冷冰冰看着金城：“你也别怪我给儿子改姓。” 金城：“爱改改，我也没有这个儿子，从今以后我也不见他，他怎么样都跟我无关！” 狠下心了。 钱书桐冷哼：“是，孩子也不是你生的，你能有多喜欢？” 老金家的人对外说想孩子念孩子，那些都是假的！ 现在不是说了真话！ 不过说这些话就能让她生气？ 钱书桐乐了，现在过好日子的人是她：“你说的也是，原本也没想让你见，你这种人都不配有儿子。” “滚！” “你什么态度？我买货你就这个样子？我投诉你！”钱书桐叽歪喊了两声。 过去就受你跟你家的气，现在我离了还受你们气？ 大声嚷嚷，闹了好半天。 金城叫她这么一闹，别提多闹心了。 有些时候真的恨不得离这个城市远远的，想想有可能见到那个女人，他心情都会跟着不好。 晚上收摊，正好丽红过来。 “来市内买东西？”对着妹妹，金城压了压火。 可惜即便用力压了，表情依旧还是难看。 家里人不是买东西，一般不会进市内，毕竟有点远。 丽红见她哥铁青着一张脸，心下咯噔一声。 瞧着是有点严重啊。 也是，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不会想得开。 “嗯，打算买点东西结果没看上，想着时间差不多就顺路过来找你。” “我马上了。”金城用布把摊子围上，对着妹妹招招手，表示可以下班了。 兄妹俩去车站等车。 丽红问她哥：“你最近没去进货呢？” “这两天就走，之前打算去结果被耽误了……”金城情绪听着有点低落。 “为了聪聪？” “我觉得自己活得挺失败。”金城有些沮丧。 就这个劲，仿佛过不去了一样。 又没有办法对人倾诉，只想大醉一场。 “你有什么可失败的，我觉得我哥挺好。”丽红伸手挽了挽金城的胳膊：“我哥除了读书没有我好，其他方面都比我强，方方面面都很有样儿，你说我们村儿当工人的也不过就赚基本死工资，我哥赚到的钱……比他们多多了，能多赚钱就是一种能力的体现。” 第173章 差点被击垮的人生 “你可别夸我了，有事说事。”金城笑笑。 笑笑过后，心情依旧阴霾。 “哥，不是因为我是你妹妹才帮着你说话，对钱书桐对聪聪，你都做到了该尽的责任。” 金城听了勾勾唇，却难以笑出来。 他说：“我不瞒你，知道把孩子的姓给改了，我真的是特别生气。抚养费是他们家不要，现在又拿着这个由头找病，我好不容易摆脱了他们……下午她过来了，替她现在丈夫买衣服，耀武扬威的样子……”金城实在是不喜欢钱书桐的这种个性。 分都分开了，还总往他眼前凑什么。 丽红：“……” “我现在就是想，聪聪我也不要了我也不管了，以后爱咋咋地。就算是他成年以后，我也不管，叫他妈管。” 是，他不是人。 他一个成年人还会因为这种事而怪罪儿子，可他是人不是神呐。 “怎么高兴怎么来。” 金丽红晓得现在劝什么都没用。 也没法劝。 以后的事情，以后看。 现在想以后的事情，就是自寻烦恼。 “别想了。” “能不想吗？”金城苦笑：“从离婚，看着我好像是解脱了，可一直都活在她家的阴影里，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撞上她了？阴魂不散！” 金城也想哭两声，为自己悲惨的命运。 “哥，这事要是放到我身上，我就埋头干。等我出成绩的那天，我可以笑着面对所有人，人没有一辈子走霉运，早晚都会走好运。” 金城自己的问题，也不好过多跟妹妹瞎聊。 妹妹就是妹妹，那不是弟弟啊。 回了家，就看父母在厨房忙活呢。 做了一桌的菜。 炕上金城多喝了两杯，哭了。 你说他一个大男人这么一哭，陈英心里能好受？ 金长海抿着酒，今天为了陪儿子他也破了戒，就喝了一点点。 金长海脾气那么好的人，都摔了杯子：“姓钱的就是欺人太甚！” 姓你们也改了，也说了两家老死不相往来，还去八卦气金城干什么？ 陈英长叹气。 一家子脸色都不好。 金城是受心情不好的原因，越喝越多，喝多了就耍酒疯。 骂自己！ 他越是骂，陈英越是难受。 孩子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她总是催促着让结婚。那时候哪有不结婚的呀，你晚结婚两年都得被人背后指指点点说你搞不到媳妇儿。 钱书桐跟金城相亲，一开始金城就有点不愿意，是她强按着金城成。 不就想着钱家条件不错嘛，人家还是街道户口。 现在反噬过来，儿子所有的不幸都源自于她这个当妈的催。 陈英掉眼泪：“都怪妈，都是妈的错啊，是妈害了你们兄妹俩。” 你说孩子结不结婚她急什么？ 自己受过苦，最后把吃到嘴的苦又原封不动送到了两个孩子的嘴里。 但凡回到过去，她都不会再逼孩子了！ 一个都不逼。 过成这样，结了婚又能如何？ “哎呀，你别跟着添乱了。”金长海说陈英：“离都离了，咱们男子汉挺起胸膛做人，也不是搞不到媳妇儿了，你好好卖货，不蒸馒头争口气。” 金长海下了地，把箱盖打开，从里头把存折翻出来。 其实存折上也没多少钱。 但有肯定是有点。 拍到桌上：“金城啊别上火，你想做什么爸都支持你，那种烂人家咱们不想了啊。” 看陈英。 陈英立马表态：“你要是用钱，妈明天就去跟你大姨串点。” 借了这些年钱，反正也借习惯了，所有骂名都让她背，只要她的孩子们能好过一点。 金城哭哭笑笑：“我这人生，烂到底了。” “金城啊，不能这样说。” 金丽红从炕上起身，去外屋地拿着一瓢水，进了屋照着金城脸上一泼。 陈英瞪眼珠子：“你干什么你？” 你哥现在都要上吊死了，你还拿水泼他？ 丽红冷眼瞧着大哥：“哭两声差不多就得了，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行不行？” 金城一头湿，笑笑：“我是不如你。” “你是不如我。我们俩遇上的不是一样的事儿？人生不好过的坎儿多了去了，用得着因为摔了一跤就丧气成这样吗？钱书桐把手打到了你的脸上，你不会打回去？她是靠别人过好日子，伸手的日子永不稳定。你愁什么，丧什么？愿意给孩子改姓让他们改去，孩子将来长大愿意回来认你，你愿意给你就给点，若是孩子教得跟你成了仇，那就一毛不给。” 陈英：“……” 丽红这话说得……有点忒狠了。 金丽红上手去拽她大哥：“起来，不爱看你这样。” “丽红，哥难过啊。”金城耍赖。 他也是人，也会难过，也会想摆烂。 人活着你说怎么就那么累呢？ 一点希望都看不见！ “难过什么？后院罗奶奶那种才是活着一点希望都没有，儿女都死光了，自己又没有金钱上的来源，亲戚们也都不理，你比她惨吗？你现在事业有成，不说多了不起，走出去兜里揣着钱，你手里的钱比我一个医生还要多，还想怎么样？机会你也得到了就是看接下来能不能把握住，丧气什么？你要是将来没孩子，我管你！” 金城呵呵笑。 “好妹妹！” 真是他亲妹妹，还肯管他呢。 丽红接过父亲递过来的毛巾，上了炕替大哥擦着脸：“哭过发泄过就得了，还能遇上更好的。你要是现在这样烂，那未来什么指望都没有。小伙长得一表人才，是要个头咱们没有还是要脸蛋没有？我哥长这么好看，很多人喜欢呢。” “也就你这样说。” “我哪句说错了？人都是现实的动物，你有钱就高看你一眼，没钱就踩两脚，但你是为了那些人活着吗？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拼一拼，不是想去广州吗，那就去啊，缺多少钱我给你借！”丽红用毛巾使劲捂着亲哥的脸。 这趟广州，说什么都得让金城去。 出去透透气，见见世面也好过在家里发疯。 一个男人遇上这点事就扛不住了……这不是件好事。 “我去广州。”金城喊。 外屋地，丽红跟着母亲一起刷碗，她说：“妈，以后对着我哥说话你得注意点。” 陈英点头，还在流泪。 “你看他这么一把岁数，遇上点事就垮了这能行吗？” 第174章 男人流血不流泪 金城闹成这样，丽红晚上也就没走。 没有挨着父母休息而是到了隔壁，方便她看书学习，过去金丽红在家就是这样。 她看书的时候，陈英跟金长海一概装哑巴和聋子，一句话不会说，省得妨碍姑娘学习。 要说丽红性格……陈英觉得可能存在点问题，但在这个学习上，从没让陈英费过心，就是喜欢学就是爱学。闲着的时候手里也愿意捧本书看。 半夜十一点，金长海悄悄爬下炕。 去外屋拿了个碗，又回来到箱盖上找暖瓶。 碗里放点红糖，用热水冲一冲，送到隔壁去。 “都十一点了，喝了就早点睡。”金长海说丽红。 这孩子打小就有贫血的毛病，因为这毛病就没胖过，瞧着挺瘦弱。农村人也不懂什么方法，听人说红糖补血，家里就一直备着红糖，时不时给闺女冲了水喝。 睡在外头不打扰闺女学习，但这心里牵挂得很。 怕丽红少睡，怕丽红着了凉。 丽红伸手接了碗：“我想喝就自己冲了，爸，你还没睡？” 她伸出手拍拍炕沿，示意父亲坐下来。 金长海见女儿是有心情想聊天，屁股沾沾炕沿，坐了下来：“睡不着，你说金城这孩子……心里得多难受才能当着我跟你妈的面哭出来。” 男人流血不流泪。 丽红安慰父亲：“他就是喝了点酒，借着酒劲耍酒疯，不痛快的喊出来就好了，我哥没那么不坚强。”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怕他往心里头装然后自己走不出来，那……不合适咱也离了，就别纠结了。孩子你妈也说了，从今往后保证不提，就当家里没有过这人。” “真能这么想？”丽红歪着头问父亲。 她爸这人……是老实人的代表。 活法就是……可以对不起自己，但绝对要对得起任何人。 金长海轻叹：“我是觉得这样对聪聪不公平，但现在也没其他的办法了。” “各人有各命，或许这就是聪聪的命，没办法。”金丽红摇摇头。 对得起别人之前，要对得起自己。 “明天一早我就去你大姨那借点钱……”金长海同姑娘打商量。 家里存折上的钱，也就几百，这拿出来说是给金城当资金，不是开玩笑嘛。 “别了，别总可着一家薅，我都长大了我来想办法。” 陈英穿着白底蓝点的跨栏背心进了隔壁，说女儿：“用你出去借什么钱。” 臭丫头，班都没上多久就想着跟人借钱了。 钱是那么好借的吗？ “我说我能解决，你就让我来解决。”丽红强调。 “你跟谁借？不就打算跟乔倩张嘴，你说说从你高中开始人乔倩就今儿给你带这个明儿给你带那个，你好意思跟她借钱吗？”陈英强烈反对。 友情就应该纯粹一些，不能掺杂一些别的东西在里头。 金长海听了陈英的话，也跟着点点头。 他觉得陈英说得对。 不好叫丽红出面去借钱。 “好意思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不是不还。”丽红摊手。 “你可得了，你就听我的，明天我去跟你大姨串。”陈英拍板决定。 丽红：“妈，你看你有事情都是去找自己亲姐妹解决，下次别管我跟我哥啊，他愿意对我好，我也愿意对他好，我俩互相愿意。” 陈英黑脸：“没人稀得管你们。” 整的好像她在破坏兄妹俩感情似的。 以后她少吭声少管闲事，省得别人还都埋怨她。 看金长海：“回去睡觉，你打扰她干什么？” 那书也不知道里头都写了些什么东西，小时候就爱看，现在还爱看。 金长海起身。 “妈，金城今天哭也是因为你们都站到了他一边儿，也有感动的成分。” 陈英懒得听这些所谓的甜言蜜语。 她……用不着别人夸！ 一大早。 金城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听见拉门声，下意识坐了起来。 丽红把冲好的麦乳精送到她哥手边：“对付喝，家里也没别的，要不你喝个红糖水？” 金城拿过碗，一口闷了。 “嗓子确实挺干。”他说。 “不是想去广州，那去，爸妈昨天半夜都跟我说了，支持你去。摊子那头你什么时候走，叫爸过去帮你顶一顶就成，我有时间我也过去。” 金城挥手：“就那么一说。” 西柳其实也有批发市场，不然去五爱也成。 广州的话……确实有点远。 “去，出去看看外面世界。觉得外面好，不回来也行，反正爸妈身边还有我，我也能照顾他们。”丽红想让她哥出去。 出去了不回来也挺好。 看不见那些闹心的人，心病自然就消。 “这么想赶你哥我走？”金城调侃妹妹。 “我肯定不想你走，你在我身边，遇上事情我有得依靠，你若是走了我能依靠谁？但想让你变得更好。” 金城也不擅长煽情，制止妹妹往下说。 继续说下去，那就得淌眼泪了。 喝酒的事情，他早就忘了，现在也没记起来。 “哎呀你哥没那么废物，就发发牢骚，离婚还是我提的呢，嫁得好那是人家的命，只要她别到我眼前来显摆就成。”金城又说：“我总觉得我跟她犯冲，每次看到她，我就倒霉。” 丽红：“……” “你还挺迷信。” “行了，你该上班就上班，我得起来了！你说得对啊，讲什么自尊怕什么被人瞧不起，人家凭什么又得瞧得起你呢，有这个想不开的功夫，还不如出去多赚点钱。” 睡一觉，好些事也想开了。 不纠结了。 “那我去上班了。”丽红说。 “丽红啊，宁海人真的挺不错。”金城没忍住夸了宁海一句。 遇到个好人，那可得好好把握。 不是所有夫妻都能白头偕老。 不是所有夫妻都是恩爱有加。 大部分人的婚姻……就是一地鸡毛。 你说什么时候这社会能发展到，想多大岁数结婚就多大岁数结婚呢？ 不结婚也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不结婚，父母也不会一个劲催。 等社会发展到了那一天，就好了。 第175章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孙涛家。 钱书桐刚把儿子送到幼儿园，回到家里，钱母正在替女儿打扫房间。 “早饭都在桌子上放着呢。” 钱书桐懒洋洋走到桌边，缓缓坐了下来。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笑。 钱母问女儿：“你一个人闲的没事笑什么？” 钱书桐一脸解气说着：“昨儿我去了八卦，在他面前好好把他恶心了一通。” 改姓？ 这都是便宜金城！ 要是聪聪不是金城的孩子，这时候就可以给金城致命一击！ 金城越是死得难看，她越是开心！ 跟我提离婚？ 你什么东西！ 钱母皱眉：“你都再婚了，别再跟他搅和了。还有书桐啊，你离他远点，万一他缠上来你怎么办？” 钱书桐冷哼。 她觉得母亲想得有点多。 虽然她恨金城也讨厌金城，但晓得金城压根没有复婚的心思。 正因为金城没有，她更加恨！ “我就是要他看着，离开他我就能找到更好的男人！聪聪要不是他儿子就好了，我真想看看他发疯的样子……” “你可得了，他一个男人你刺激过头，小心他和你玩命！” “玩就玩，我怕他？死狗一条，凭他也配跟我离婚。当年我是没办法才挑的他，他以为他自己有多优秀？长得是好看点，个子高了点，不能赚钱养家养老婆，要他有何用？只会在老婆身上找毛病，可真算是个男人！” 想起金城，她就恶心。 “行了行了，别说他了。” 钱书桐父母住在女儿房子附近，为的就是就近照顾女儿女婿。 新婚的时间过得很快，快到保护期转瞬即逝。 孙涛工作很忙，成天在外面应酬还有帮人办事，早上起床没有早餐。 钱书桐说是起不来。 孙涛想这段婚姻也算是自己争取来的，就别挑了，出去吃。 晚上后半夜一点半进门，家里厨房找了半天，一点吃的都没有。 孙涛进了房间，试着推了推钱书桐：“书桐，家里没有吃的吗？” 钱书桐睡得正香，听见丈夫的声音，下意识伸手要孙涛抱。 他们俩前段时间刚刚度过蜜月期，孙涛真的是给了她女人想要拥有的一切。 有体贴，有呵护，有关心有疼爱。 孙涛看着妻子的动作，愣了愣，还是伸手抱了上去：“喝了半天酒都消化没了，我有点饿。” “你自己做点什么吃。”钱书桐勉强睁开眼睛，回了一句。 孙涛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答案。 一个人进了厨房，煮了个鸡蛋。 他也是家里的老儿子，之前那个老婆没死之前也是将家里一切打点得妥妥当当，无论是几点回家，一定会有热饭热菜吃。 想想，觉得还是算了。 谁大半夜被叫起来都不会太高兴。 早上，孙涛还在睡觉，就听见屋子里有七嘴八舌的说话声。 钱父钱母过来接外孙，跟女儿说话呢。 孙涛拿过枕头捂到自己的头上。 钱母对女儿说着：“今天早饭你就自己做，来不及了。” 钱书桐点点头。 老头老太太从家里离开，钱父就说钱母：“回头你得说说书桐，饭得做啊。” 一个女人不上班，就连饭都不做？ 你谁家大小姐啊。 钱母瞪丈夫：“人孙涛都没挑，你当亲爸的倒是挑上了。外头有那么多能吃早饭的地方，非得她做啊？” 钱父：“她一天天搁家干什么了，做个饭都不行？” “打点这个家，伺候孩子，她不累？” 钱父一脸无语：“孩子也不是人孙涛孩子……” “你可别说这话，我外孙叫孙聪，怎么不是孙涛儿子。” “我跟你说不清。” 钱书桐见丈夫也没醒，她自己也懒得去吃早饭，干脆回房间继续睡。 孙涛一觉睡到十点多，饿醒了。 见身边躺着妻子，他抱着钱书桐狠狠亲了一口。 好不好看，这也是新媳妇！ 感觉不一样。 起了床去卫生间方便，顺便洗了脸洗了手，等从里面出来，看着家里客厅依旧安安静静。 钱书桐压根就没起。 孙涛：“……” 难得宁晨做东，邀请姐姐弟弟一起吃个饭，宁菲都觉得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 进了门，宁菲脸子就一直拉着。 曹卫国扯扯妻子的手。 “你这个大忙人能见我们，真是不容易。”宁菲没忍住，还是挤兑了妹妹一句。 宁晨笑笑：“这次见恐怕也是最后一次见了。” 宁晨的全部投资都在回收中，她准备离开钢市北上。 老家这块的发展，她觉得未来不太行，不是很看好。 宁菲皱眉。 曹卫国笑笑问道：“这是准备去别的地方发展？” “北上。”宁晨对着姐夫没有任何隐瞒。 宁菲强忍着怒气：“你都要走了，走之前是不是也应该跟爸妈说一声？” 姐俩说着话呢，宁海带着金丽红拉门走了进来。 “丽红快坐。”宁菲对着金丽红招招手，然后把自己椅子上的凳垫放到了金丽红那张椅子上。 宁晨用眼睛看着。 她大姐就是活得……一身老人味儿。 活的跟个妈似的。 “今儿人都到齐了，我也不藏着掖着，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宁晨开门见山：“我公司要全部挪走，将来没有机会回钢市，小四是家里唯一的儿子，父母的养老责任也该归你，不过……” 宁晨想说，义务她没办法尽。 但是钱，多少她都能出！ 宁菲听见老三刻薄的话，起身顺手拿起自己的包：“什么叫父母养老的责任归他？他该死？家里对你最好，你得到的最多，现在你说这些？老三，你有良心吗？” 宁晨冷眼：“我应该怎么有良心？像你似的对着这个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养儿防老，责任就该归小四。”她看向宁海：“那些钱就算是我出的雇佣费。” 金丽红没听明白眼前这些人说的是什么。 压根没听懂。 但看出来现场气氛不是很好。 曹卫国那一点脾气都没有的人，此刻脸色都有点发青。 宁海原本今儿还挺高兴，觉得宁三这是准备跟家里缓和关系。 得。 是他想的多。 “你带笔了吗？”宁海问金丽红。 “有。”丽红赶紧去翻笔给他。 接过笔，宁海写了张欠条给他三姐，签字然后……拿着桌上白酒的瓶盖照着手指那样一划。 “钱，我现在借了。爸妈的养老，将来我管。”宁海承诺。 宁菲吼：“小四！” 什么就你管了啊？ 第176章 亲情可贵也可笑 宁海对他三姐的感情……很复杂。 外人看着他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可他同宁晨的聪明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宁海从出生就一直仰着头看着他三姐。 宁菲气得直哆嗦，手臂上起了一排一排的鸡皮疙瘩，激动的！ “你跟老二就是一个鬼儿送来的！你比她强哪？打小你就自私，你这心里除了自己谁都装不下！老二抢了陈明阳跟爸妈有关系吗？这把你恨的，你多少年没踏进过家门一步？全家都欠你的！” 范军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站起想要缓和气氛：“大姐，大姐你别跟她一样的……” 宁晨冷眼从丈夫身上划过：“你叫她说！” 范军看向妻子，一脸不赞同。 宁家的姑爷……脾气都好。 前有曹卫国，后有范军。 媳妇说个一，他们绝对都不讲二。范军本身外表不突出，个头不突出，家庭条件就更别提了，虽然宁晨是因为赌气嫁了他，这等于是仙女嫁给了猪八戒，他能不捧着宁晨吗？ 这些年，夫妻感情一直都很好，外人瞧着宁晨强势，可范军习惯了妻子的强势，自己本事又不大，有个人带着他走，不是更好。 曹卫国没再伸手去拦宁菲。 小姨子这个个性……真是挺叫人讨厌的。 “你有脸讲出来这种话？谁说对父母不尽义务都行，唯独你小三不行！小时候什么特权你没享受过？来接爸的车，我们谁坐过？你干事业最初，打着谁的名义，你心里没点数？”宁菲觉得寒心。 父亲对宁晨那样的好，就换回来你宁晨这副白眼狼的行为？ 别人都可以说不欠父母，你宁晨就欠！ 宁晨：“我就坐个车，我就得感恩一辈子？你们坐不上那是你们没本事！” 范军伸手去拉妻子。 他是觉得宁晨这方面有点混，这些年也不是没想过帮着调和调和，可他说了不算。加上宁晨对他对他全家都很好，你让他怎么办？他不能背刺妻子，不能站到任何人的阵营，他必须同宁晨一条心。 宁晨她……受过伤。 宁菲摔了杯子。 宁晨冷眼瞧着亲大姐的行为，不太赞同：“你也别拿杯子撒气，我人就在这里，要么今天你亲手弄死我，要么还是按照我说的去办。其实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呢？你愿意对着家里付出，你要彰显你的伟大，我也没有拦着不是？没有歌颂就是我的过错？谁家在外的子女顾不上家里都行，轮到我就不行了是？该出的钱，我少出过一分吗？” 姐姐弟弟之所以跟她走动，不就因为她……有钱。 既要她出钱，又要她出行动，做人不能太双标！ “爸妈需要的是钱吗？你这个白眼狼，现在也不过就是觉得爸退下来了，你瞧不起他！” …… 宁军山刚刚走到饭厅门口。 宁菲这不以为宁晨是为了示好，就通知了父母过来吃饭。 谁能想到团圆饭没吃上，倒是听见了儿女打成一锅粥。 屋里头宁菲的声音传了出来，传进了宁军山的耳朵里。 谢娥赶紧伸手握住丈夫的手掌，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为丈夫传递一点安慰。 多少年的夫妻，谢娥太懂大女儿这句话的杀伤力。 不怕人说假话，怕就怕说的都是扎心的真相。 “咱们回去，这顿饭原本我也没想吃。”谢娥对丈夫低语。 人这辈子活着，或好或坏的事儿总能遇上。 遇上了怎么办呢，活还是要活下去。 死了就啥都没了！ 宁军山点头。 老夫妻俩互相搀扶着又回了家。 回到家中，宁军山一句话都没有，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 宁菲有些话啊……说得挺准。 子女也是看人下菜碟。 宁晨这孩子，想法一向多，胆子又大，等于是抓到了改革开放的好机会。你说跟家里闹翻看似因为宁薇抢了陈明阳，但一个陈明阳就能让她把这个家恨成这样吗？ 不能。 是因为他不行了呀。 他这个做父亲的，已经没有任何可利用价值。 想想都觉得悲哀，被自己最爱的孩子嫌弃。 书房外，谢娥转了几圈。 饭店里宁菲给了宁晨一耳光。 宁晨拿起包拽着范军准备走人。 “欠你们家的，我都还完了！”宁晨冷冷开口。 “你个瘪犊子！”宁菲伸手就要去抓老三的头发。 气死她了！ 早知道老三这样，趁着小就该掐死，省得长大气死人。 范军拽着宁晨，一脸恳求：“宁晨，你跟大姐好好说话。” “你走不走？”宁晨拉脸：“不走就别回来了！” 宁晨甩开丈夫，大步走了出去。 今天，范军敢不跟着她走，回家头一件事她就准备离婚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爱她自己！ 能舍弃她的人，永不原谅！ 宁菲捂着头，跌坐在椅子里，气得心脏都要爆炸了！ 曹卫国见妻子脸色煞白，赶紧倒水让宁菲平静下来：“行啦，身体还要不要了？” 宁菲的眼泪顺着脸淌：“我对家里好，我还成了邀功表现，我还成了错了！” 这个家，她不管能行吗？ 就把她妈累死呗？ 范军见宁晨已经走了出去，对着宁菲鞠了一躬：“大姐、姐夫，对不起，话赶话她是有点气才说的狠话，你们别……” 范军嘴也笨。 他自己家家庭气氛特别好，从未掺和过这种事情，一时之间也不晓得该从哪里劝，怎么劝。 曹卫国挥挥手：“你赶紧追她。” 就宁晨的猴脾气，范军晚五分钟都得跟他离了！ 曹卫国跟范军置什么气啊，家里人管不住拿着外人撒气，好大威风！ “姐夫，我先走了！”范军拔腿赶紧去追。 饭厅里宁菲气得哇哇哭，这把年纪哭成这样，实属可怜。 宁海拿起桌上的酒瓶，对嘴直接喝了。 丽红没劝。 这人生气总得找个途径发泄，不然就憋死了。 宁菲看着小四发疯，喊着：“曹卫国你去拦着他！” 这一个个的就是想要她的命啊！ 活着怎么就那么艰难呢？ 你说这人活着，到底图什么？ 那白酒宁海灌了一嘴，丽红伸手去抢酒瓶，他还真的乖乖就给了。 宁海握金丽红的手，起身：“行啊，这顿饭也没白吃。愿意走的就走呗，爸妈的老我肯定管！” 说着话，带着金丽红出门。 这顿饭……吃得这个憋屈！ 第177章 丽红登了公婆家的大门 宁海拽着丽红下了楼。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卖力蹬车。 丽红的手抱着他的后腰，坐了会儿，她将脸贴到了他后背上。 “想聊聊吗？”她问。 宁海抽空抹把脸，脸上都是汗。 热的！ 心里有火，就觉得浑身发烫，车子越骑越热，不受控制的热。 “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就一点……只要你对我爸妈表面上过得去，我这辈子绝对不欺负你。”宁海幽幽说着。 真的！ 自己的父母养老责任肯定不能推到别人身上去，只要表面上过得去就成！ 丽红轻叹口气：“知道啦。” 她嘴不够甜，心中想的是，既然都选择两个人要一起，那宁海的父母，她也会当成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对待照顾。 “你找我是不是找错了？”宁海调侃自己一句。 啥都没有，还得担个养老责任，她傻不傻啊。 “人好不就行了。”丽红说。 人好就足够了！ 两个人骑车回到矿院附近天都黑了，刚刚停好车就听到了有人喊宁海。 “大海。” “妈？”宁海听见母亲的声音，脸上有点慌。 他妈一般不会主动来找他！ “妈！”丽红叫人。 谢娥对着金丽红点点头：“哎。” 重重应了一声。 金丽红回医院去值班，宁海带着母亲回了自己租的房子里，刚准备去倒水，谢娥就把事情提了。 不提不行。 怕宁军山熬不住！ “……你爸回家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不肯出来，我是怕他晚上会出事。” 家里就她跟宁军山还有个小保姆，保姆那孩子才十九岁，你说力气也没有，万一真的出了事没有指望。 “我这就跟你们回家。”宁海道。 “把丽红带上……”谢娥说：“原本前两天就该登门见见她家里人，结果你二姐闹一通……” 说出来都是眼泪。 家丑没办法外扬。 外不外扬的，现在一个院有谁能不知道呢？ 四个孩子，养出来两个白眼狼！ “她挺通情达理，没事的……”宁海一脸勉强。 谢娥试探问道：“你说小金会不会不高兴啊？这事是妈做的有点欠考虑……” 该准备的都没准备，就这样让人登家门。 “妈，不会。” 宁海又安抚母亲几句，穿上鞋就直接去了矿院。 一路上他都在想，自己决定结婚或许就是个错误！ 把丽红给害了！ 去了宿舍，倒是没用多说，金丽红就跟着他走了。 宁海拉着她手下楼，唉声叹气：“你眼光可不太好，挑上我这种倒霉家庭。” “干什么呀？干嘛丧着一张脸，多大的事儿！”丽红说他：“早晚不都得登门嘛，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去看看高干的家庭什么样儿。” 宁海苦笑：“我家算什么高干家庭。” “小伙子别妄自菲薄！”丽红拍拍他肩膀。 下楼梯她站得高他站得低，金丽红干脆就停下了脚步：“既然你这么过意不去，那背我一下，就当是偿还了。以后我说一你不能说二啊，得记得我的好。” 宁海闻言弯着腰将高度调整调整。 将人背起来，往上送送。 “永远对你好！”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妈也是担心你爸身体状况，能理解。” 宁海将人背到楼下，他的意思是背都背了直接回家门口呗，可丽红不干，坚持让他把自己放下。 三个人又跟着车回了市内。 带着人进门，谢娥对着家里小保姆说着：“这是你丽红姐，是你大海哥的老婆。” 宁海：“挑理了啊，我老婆怎么不叫嫂子叫姐呢？” 谢娥对着丽红笑笑解释：“她自己也有名字，在我们家女性都是独立个体，没人不知道这是你老婆啊，别挑理。” 宁海对着金丽红摊手：“看见没，我多没地位。” 金丽红伸手掐他。 还臭贫！ 谢娥连忙上了楼。 她穿了件深蓝色的料子裤，配了件深颜色的碎花长袖上衣。 敲门。 “军山，大海带着丽红来家里了，你要不要出来见一面？”谢娥隔着门板发出邀请。 书房的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宁军山是觉得寒心，是觉得……活着没意思，但还不至于想去死。正沮丧着呢，听到说儿子把儿媳妇带回家了，立即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心里热，回家就穿了个背心待在书房。 这要是见儿媳妇……多不体面。 “去把我衬衫拿过来。”他对谢娥说道。 衬衫就是他那件长袖绿不绿黑不黑的衣服。 街上老头儿都是这样穿。 裤别上挂着钥匙绳，钥匙搁裤兜里揣着，这也怕丢。 这不回来光顾着丧气，没顾上把东西拿出去。 谢娥对着楼下喊：“孩子啊，把你爷爷的衣服送上来，就那件深色的。” 宁军山听见妻子的话，没好气瞪了谢娥一眼。 你让她拿什么？ 家里多个人，他可不自在了。 平时稍微热点都不敢随便脱衣服，就怕影响不好。 …… 客厅里，金丽红乖巧叫了人。 宁军山上上下下打量儿媳妇。 经历过宁晨的事情，现在真的是顾不上反对。 离过婚……那就离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做人嘛，还是要看德行，德行好才是真的好。 一瞬间就看破了人生。 对于这些外在条件，反倒是没要求了。 “坐坐坐，赶紧坐。”宁军山指着沙发让金丽红坐。 家里也没比普通人家就说怎么样，可能客厅里沙发摆得挺好看，四四方方的沙发每个上面只能坐一个人。沙发背上蒙着白色的布，客厅很大，地上铺了地板还是棕红色，挺好看。 宁军山看谢娥：“去切点水果，你给宁菲打个电话叫她带点菜回来……” 怎么说人小金都是第一次登门，不能慢待。 “爸，真的不用，我跟宁海是吃过以后才过来的。”丽红说。 宁海拆台：“你吃了中午饭我知道，你什么时候吃的晚饭？做就让做呗，反正他们也得吃啊。” 这倒不是他故意拆金丽红台，而是瞧着老头老太太这样儿……他们不陪着吃，恐怕食欲也好不起来。 第178章 儿媳妇登门，好事到 换做以往，宁海这样说话，宁军山保准得数落儿子。 今儿老头儿确实有点反常，一声没吭。 “孩子啊，别挑我们，实在是不知道你们今天要登门家里没有准备。”宁军山有些不好意思。 这种事情放在谁家，都不会这样糊弄！ 叫人女孩子心里得怎么想老宁家啊？ 真是不知道！ 谢娥起身，丽红还是想劝，谢娥拍拍儿媳的手：“你就搁客厅坐着，今天你是贵客。” 丽红看着眼前的谢娥，一时之间有点恍惚。 她没有接触过这个等级的人物，真的不晓得是宁海家里格外客气还是其实……那些所谓的不好相处都是乱传出来的？ 好温柔。 谢娥给女儿去了电话。 家里就宁菲有电话，就宁菲有车，不麻烦老大还能麻烦谁？ 宁菲哭得双眼通红，接到她妈电话就开始喊曹卫国给她从冰箱里抠点冰霜出来，这眼睛要是母亲看见了还得问她。 “他们俩怎么又跑回家去了？”宁菲一头问号。 刚刚发生那些事，她都怕小四想不开！ “大海啊，这名字可没起错。”曹卫国没忍住，表扬小舅子一句：“有定力。” “你说我还把爸妈叫过去吃饭，幸好我妈说不过来……” 曹卫国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子。 两口子赶紧往市场跑，你说都这个时间了能买到什么？ 宁菲专程去了熟食店，能买的通通买了一轮，然后提着好几个兜子往娘家奔。 进门宁菲也没顾上休息，跟金丽红打了个招呼。 “丽红坐啊。” 跟着母亲进了厨房。 宁菲问她妈：“你跟我爸今天没去饭店？” 谢娥装傻：“去饭店干什么？你喊我去的时候我就说了不愿意去，还差你们那顿饭？小三好好的请你们吃饭干什么？” 宁菲脸色一僵。 “啊，没什么，就闲说话呗。” 宁菲转移话题，开始洗菜。 金丽红从沙发起身，宁海按着坐回去：“不用你啊。” 宁军山也说：“没有头一次登门就让人干活的道理，愿意表现留着以后表现。” 丽红：“我闲着也是闲着。” “闲着你看书。”宁海说她。 金丽红没好气夹了宁海一眼。 这人怎么那么能拖后腿呢？ 宁军山开口询问：“上次没能好好谢谢你，技术这么好为什么要回钢市呢？” 外头的机会肯定更多。 你看家里的这些孩子们，一去了外头就不肯回来了。 埋怨是埋怨，但又觉得出去发展是正确的选择。 “我没什么技术，就是把教的东西学会了而已。”丽红倒不是谦虚，而是认为自己就这点本事。 念书的时候就是愿意把书读好，当成一份工作来做。反正不读书也得下地干活，跟干活比起来，还是读书轻松。学医也是一样的道理，学别的会害怕被淘汰，她这人又没趣儿又没太多的上进精神，还不喜欢巴结人。 总的来说……浑身都是短板。 短板里找优势呗。 宁军山一开始觉得金丽红这人……有点谦虚过了头，慢慢说着话，聊一聊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也喜欢跟年轻人对话，迫切希望能有个年轻人跟他沟通。 那老头儿就想成为落后的老头儿吗？ 家里人现在也指导不上，自己的那点优势发挥不出来。 对着儿媳妇就不一样了，聊聊就业，聊聊前途。 越是聊宁军山越喜欢丽红。 这孩子……聪明啊。 越看越喜欢。 把对宁海的那份失望，通通转移到了金丽红身上。 优秀的小孩儿，通常都不会黯淡无光，哪怕短时间里不会发光，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身上的闪光点就会发光发热。 客厅里老头儿跟儿媳妇聊得正欢。 说起来以前他眼睛看到的那些事情，那些病例。 厨房，宁菲探探头，又缩了回来。 “我爸跟丽红聊得还挺好。”宁菲觉得真是有点神奇。 一开始是她妈有点不愿意，后来都是她爸不愿意啊。 谢娥淡淡说道：“你爸向来喜欢出息的人。” 金丽红能给她动那个手术，就说明这孩子不是一般人，能力也绝对是有。 这样的人往后瞧着，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不会低的。 宁菲点点头：“说得也是，别说我爸了，我看大海对着丽红也挺好，看看人家……说一不二的！” 羡慕已经说累了。 谢娥调侃女儿：“你在家还不够说一不二？卫国什么不听你的？” “那不一样，听话没有崇拜啊，你看你女婿什么时候拿崇拜的眼神看过我？你再看看你儿子，这人要想有地位，真得自身本领过硬。” 什么东西都是相互的。 你越好，你碰见的人就越好。 母女俩说话呢，宁海进了厨房。 “出去出去，一个男人总进厨房干什么？”宁菲一脸嫌弃。 其实……也是心疼老孩子。 宁海借了老三的钱，让老三那样一架，啥话都说不出来！ 小时候受委屈受得最多，大了所有人都把责任推到小四身上来了，你说说这个倒霉催！ 谢娥对儿子说：“不用你，出去聊天。” “还哪里有我站的地方？没瞧见我爸理都不理我，也就厨房留给我一片天地。”宁海挽挽袖子。 平时他想进厨房谢娥也就由着他了，但今天她一拦再拦。 没听到宁晨的话，或许她不会做自我反省。 这个家对儿子……确实有所亏欠。 不说别的，至少在态度上，就应该变得更好一点。 “那就歇着去。”谢娥坚持。 宁海那么细腻的心，还能不知道母亲因为什么转变这么大？ 挤出笑容：“那可不行啊，我大姐是嫁出去的女儿，是客，叫客人在厨房里忙活吗？” 宁菲听见这声客，马上就翻脸了。 拿着铲子追着宁海打。 她是客？ 没大没小跟谁俩呢？ 曹卫国洗了手进了厨房，谢娥也试着拦了，没拦住。 曹卫国说着：“你们都出去歇着，今天我给小四打下手，从今往后啊，这厨房就归我们男人包了！” 宁菲摘围裙：“那就交你们了。” 拽着谢娥回客厅。 有新媳妇登门，看这些糙老爷们干什么。 厨房里，曹卫国问宁海：“……爸妈去饭店听到宁晨的话了？” 宁海点点头。 曹卫国伸出手拍了拍小舅子的肩膀：“你家多少丫头都不顶你一个！” 真的！ 第179章 丽红没要婆婆给的钱 曹卫国觉得自己能理解宁海。 别人家的老孩子都是被偏爱的那个，宁家的老孩子…… 客厅里，谢娥挨着金丽红坐着，温声细语问着：“……这婚礼你们打算怎么办？” 办之前也肯定要先问问孩子们的意见。 换成是他们老的，他们反倒是不愿意宣扬。 近些年啊家里是非不断，不够让人数嘴的，实在是希望能更安静一些。但现在要结婚的人不是她。 丽红对婚礼……完全没有想法。 第一次结婚的时候懵懵懂懂，那时候倒真的高兴过。 高兴过后就是失望。 现在离婚也没多久，又要办婚礼…… “要不就等等，暂时先不办。” 宁军山皱眉：“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婚礼应该由男方家来出一切，该出的我们家都出。” 他以为金丽红是因为家庭原因，听宁菲说过，儿媳妇娘家条件不是很好。 丽红摇头：“就是个仪式，而且宁海的个性……他不会愿意花家里的钱。” 她同宁海认识不久，却对这个人很是了解。 丽红就敢说，她现在的想法就是宁海的想法。 谢娥闻言眉头跟着蹙了起来，幽幽叹气：“大海是个比女孩子还要心细的孩子，家里儿女中属他年纪最小，生他的时候我年纪实在不小了，又恰逢家里出现变故……” 总的来说，上了年纪生孩子，父母身体健康还好说。 一旦父母身体自顾不暇，那个晚出生的孩子就遭了殃。 年龄差的原因，宁海蹦蹦跳跳需要人陪的时候，谢娥同宁军山都需要静养，就怕吵。同龄的孩子父母陪着去公园到处游玩，家里的宁海只能去亲戚家，去跟小狗去跟各种小动物玩。 没人会陪他。 更加不要说什么开家长会，学习成绩好不好，学校里出了什么事情全部都是宁菲负责。 提起这些，谢娥也是比较自责：“……我们做父母的确实不太合格，对不起这个老儿子。” 宁军山表情有些不自在。 要是按照妻子这样讲，那确实好像有点对不起孩子。 过去总是认为……那投胎就是你投到了我们家，我也没有少你一口饭吃，也没有短你一件衣服穿，老子不欠你的！出了小三的事情后，宁军山做过深刻自我检讨。 听话的孩子就该被忽略吗？ 不该！ 知道错，就得认错。 基于这样的原因，谢娥当着金丽红说对不起宁海，宁军山也就没有吭声。 一脸愁容。 做父母的糊涂呗。 丽红挽婆婆的手：“妈，我这人也不太会讲场面话，但我知道宁海心里从来没有怪过你们，他这样……也挺好，又积极又向上。” 安慰人，她真的不拿手。 宁菲见弟妹脸上表情也是有点紧绷，怕自己妈吓到人家，将母亲拉回自己怀里。 谢娥想起小三的那番话，没有控制住，哭了出来。 丽红：“……” 第一次登门，婆婆就哭了？ 真刺激！ 宁菲：“妈，你这是干什么呢？叫人丽红怎么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不欢迎她呢。” 谢娥擦擦眼泪：“孩子啊，妈是真心想为你们做点什么。” “我们俩什么都有，什么也不缺，真的妈妈。”丽红保证。 房子的话，她分了一个。 那个大房子，足够住一家人了。 对金丽红来说，能在农村以外有套房，非常满足。 至于房子是谁的，她觉得并不重要。 有立棍之地，她也能赚工资，生活就挺美好。 “擦擦眼泪。”宁菲用手绢替母亲擦眼泪，出去拿了自己上次准备好的东西，推到金丽红眼前：“办婚礼的事儿以后说就以后说，这个你得收，这是大姐的一片心意。” “姐，我不能要……” “你不要就是打我脸！小四是我一手带大的，说是我半个儿子都不为过，他结婚了我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小四要脸我清楚，你也要强不愿意跟家里伸手要钱，你们都是好孩子，但是大姐这点不值钱的东西，你得收。没有谁家嫁姑娘就一个人儿来的，这不合规矩。” 更不合她宁菲的规矩。 谁家姑娘都是父母含辛茹苦养大，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不能慢待别人家的宝贝。 “收着。”谢娥也出声让丽红拿着。 从裤腰处翻出一个存折，就是上次被宁海退回来的那个。 谢娥推到儿媳妇手边：“这个钱你就收着，愿意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 存折里有八万块，是她跟宁军山现阶段全部的积蓄。 谢娥也觉得大女儿说的话非常有道理，谁家娶儿媳能一点钱不出？ 没有这样的道理！ 丽红起身：“妈，我跟他真的不需要这些……” 宁海拿着铲子，腰上系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见这场面就猜到了是给钱。 金丽红躲到他身后。 自己家条件在这里摆着，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遇上了，还不晓得该怎么处理了。 钱是好东西，可她不想要别人的棺材本！ 自己有手有脚，有房有工作，她不啃老。 “大海……” 宁海打开存折看了一眼，又合上：“我还以为打起来了呢，结果是给钱。”收起来，送到丽红面前：“要吗？” 这倒不是耍花腔，纯粹就是征求金丽红意见。 现阶段，他毛都拿不出来，娶个老婆啥都不给……好像确实有点不是人。 那就当借！ 丽红对着他摇摇头。 宁海长叹口气：“我倒是想要，您儿媳妇不贪心呐，她不让我要我肯定就不能要。拿回去收着老太太，以后我都补她，等我发了就补。”宁海一脸认真。 谢娥没好气看了一眼儿子：“你先拿着用。” “这点钱做聘礼那有少了点，我们家小金……可值钱了。”宁海把人往怀里一搂。 宁海想，要知道回家有这种好机会，他早就回了。 “为什么不办婚礼，不是差钱是人家家里没看上我，现在还考验我呢，嫌弃我老！” 谢娥：“……” 宁军山：“……” 宁菲：“……” 宁菲的面部表情……有点僵。 第180章 宁海的事业版图 宁菲这心里……还怪不得劲的。 实在不是很能理解，小四也才二十九岁，就被人嫌弃老了？ 大四岁是大不少。 谢娥首先回过神。 宁海还在继续输出：“你想想要是自己家培养出来个这么优秀的孩子，结果找了个大四岁的男人……” 宁菲心想，也挺好啊。 曹卫国喊摆碗筷，宁菲快速进了厨房去帮忙。 实在没有忍住，对着丈夫吐槽：“……就这丈母娘还没瞧上呢，说小四老。我还真的想去见见丽红她妈，这老太太得多隔塞子？” 这眼皮不是一般的高啊。 这样的姑爷都看不上？ “我家条件也不算太差？虽然我爸妈都退下来了，可该有的待遇都有啊。”宁菲想不透。 曹卫国没忍住笑：“这就得看眼缘了，不过你弟弟那张嘴……什么丈母娘拿不下啊。” “也是。” 桌上，谢娥说着，明天要把家里亲戚都请到家里来，让大家认识认识丽红。 毕竟从今往后这都是一家人了。 婚礼稍后办，但跟亲人之间应该打声招呼。 宁海拦住：“老太太歇着啊，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他又不是出来卖艺的。 宁军山皱眉。 结婚是大喜事，按说应该一家一家通知，不办婚礼那也得挨家送个糖什么的。 …… 晚上谢娥把宁海跟宁菲都留了下来。 人宁菲住肯定不费劲，费劲就费劲在金丽红跟宁海的身上。 老太太考虑小年轻喜欢说说笑笑，还特意把挨着湖边位置的房间留了出来，床上铺的都是新被褥，就怕丽红挑理。 怎么说都是新婚。 铺好被还让小保姆装了个热水袋子放在了被子里。 大海是火气壮，但女孩子怕不怕冷他们也不晓得，提前准备好，有备无患。 大家各自回房间休息。 金丽红：“……” 宁海自顾自将自己的那床被褥从床上搬到地上。 “这个你不用？”他把热水袋从被子里拽了出来。 丽红目前也挺尴尬。 是处对象阶段，可没上升到要住一起呀。 “要不我睡地上。”她说。 别说地板上，就是水泥地她也能睡。 她没那么娇贵。 宁海挑眉：“我还敢让你睡地上？你妈要是知道了，回头就能把我塞灶坑里，娶了个媳妇儿然后虐待媳妇儿，我有毛病我。” 他自我调侃。 丽红蹙眉：“别张嘴闭嘴媳妇不媳妇的。” 听着怎么就那么怪呢？ 父母相敬如宾了一辈子，遇上宁海这样的……确实有点接受不了。 宁海铺好被子，就那么往地上一躺，半侧着身体，说：“你妈说我就是这样勾引你的，就是这个动作是？这老太太！” 想起陈英的指控，宁海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正常人躺着，后腰露出来点也实属正常，怎么就说他露半个屁股勾引人呢？ “噗！” 丽红想笑，但忍住了。 “你想笑就笑呗，我这辈子听到最难听的话，都是我丈母娘讲给我听的。”宁海说。 “她是不太习惯看这些。” 她的家庭氛围……出格一点的事情都不能做。 接受不了。 “哎，那你现在看看我。”宁海抬抬自己的长腿：“你觉得我……是不是还挺不错的？” “你每天都在夸自己。”丽红说他。 他是自己见过最自恋的人，没有之一！ “确实优秀呗，忍不住不夸。”宁海坐起，一本正经：“拿个本本记上面啊，我欠你十万。我妈那存折上有八万我没要，以后补十个，我要是赚不来，我就去找个人最多的地方要饭，要到了就给你！” 丽红没理他的风言风语：“我是嫁人不是卖人，看上的是你，不是你家里的什么。” 一开始她也不知道他家具体什么情况。 当然现在来看…… 金丽红觉得自己家也没什么不好。 宁海垫了一步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用力扑过来。 金丽红拍他：“便宜今天占的不少了，差不多得了。” 他是小狗吗？ 总往别人身上扑。 “那可不行，有这种便宜就得多占。”宁海搂她。 这毛病也是结婚后添的，抱着她这种感觉还挺不错。 丽红用手臂推推他。 抱抱的话，还勉强可以接受，抱就抱。 “你跟你三姐借了那么多钱，投到公司上了？”对于宁海做的是什么工作，她现在也没搞清楚。 一是没放在心上，二是不愿意追着问。 觉得这些都是属于他的隐私。 但现在关系进展成这样，她得稍稍做个了解。什么样的人对自己的对象一无所知？不在意的人呗。 “嗯，公司现在的大方向走的是生命信息与支持。”宁海松了松手。 丽红皱眉：“你来研究？” 宁海怪笑一声：“承蒙你高看，我是研究不出来了，请了专业的人在做，请了好多人花了好多钱。”宁海抱着她胳膊哭诉：“钱都砸进去了，害得我就连租房的钱都要没了……嘤嘤嘤。” 丽红实在没忍住，照着他大腿掐了一把。 宁海一脸委屈看向她。 “能不能好好说话？” 说话就说话，撩她干什么？ 一说话就勾搭她，能不能行了？ “基本生活的钱还勉强有点，不过你跟着我就要过苦日子了。” “那你租的房子退了，你去矿小住，反正我在单位也有宿舍。”丽红觉得宁海……可能是真穷。 铺这么大摊子，能有钱花才怪。 宁海伸手捏她下巴。 丽红打掉他的手。 这人总是动手动脚！ 宁海感受着手指中残留的滑腻：“咱们做女人可不能做成你这样啊，不要钱不说还要倒搭。” 丽红明显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 “研究是什么样的仪器？” “血氧饱和度监护仪。” 她的眼睛亮了亮。 宁海对着她泼冷水：“先别高兴那么早，还没研究出来呢。” 总的来说……在研究开发上真的是砸了很多很多的钱。 你所想象不到的那些钱。 搂搂她：“你老公我，将来一定会做到很多个我们国家第一，小金同志，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第181章 宁海的愁 “卫国啊，晚上多注意些你爸……”谢娥将宁军山的药递给了女婿。 “妈，放心。” 曹卫国拿着药进了岳父房间。 家里谢娥身体不好，精神还有些衰弱，平时最怕吵，宁军山睡觉又打呼，打得震天响，所以老两口都是分房睡。 房间里，宁菲将被子从柜子里搬出来，一一铺好。 “你说你婆婆还住着院呢，就折腾你们回家里照顾我跟你爸……”谢娥一脸歉意。 人岁数一大，这个身体情况就是不可控。 能不能少给儿女找麻烦，这些她说了不算，得看老天爷！ “啧，你成天就瞎操心。我婆婆那头在医院有医生有护士，曹卫国跟他姐打了招呼，他姐过去帮我们顶一晚上。”宁菲觉得母亲过于客气了。 都是自己生的孩子，用用怎么了！ “他姐平时也不住矿院附近……” “您老就少操心。” 谢娥看着眼前的大女儿，眼睛里都是笑。 她喜欢宁菲。 宁菲打小就懂事，从没让她费过一点心，可以说这个孩子就是来家里报恩的。 宁菲铺铺被，实在没忍住：“……您跟我爸啊，也就是借四儿的光！我们家大海有样儿，嘴上从来不说可心里什么都装着，别瞧着年纪是家里最小的，那些大的捏在一起都不如他。”宁菲看宁海，就是格外顺眼。 不是因为老孩子是她养大，她才夸，就是这个孩子有良心。 比老二老三那两个自私鬼不知道好几千倍。 “我爸真的是……”宁菲摇头：“事业干得好，看人方面眼光差远了。这是有他老儿子，没有这个儿子说不定怎么样呢。” 谢娥笑：“那你去跟你爸说说。” 宁菲一脸拒绝：“我可不去。” 那老爷子说一不二，谁能劝得动？ 再说，她打小就怕她爸，跟父亲……也不太亲近，总觉得是隔着一层。 “我跟你爸下午去过饭店。”谢娥没有对女儿隐瞒。 反正早晚的事儿，不如现在就说开。 宁菲手上动作一僵，她就说哪里怪怪的。 谢娥平淡叙述：“你说的话有些道理，在我们这个家，大海确实没借上什么。” “妈……”宁菲一脸悔恨：“就我多嘴，我多事。” “你都帮着我操心了半辈子的家，这时候反过来怪你多事，我这个妈得当得多不着调？你也不用后悔，该听见的就应该让我们俩听清楚，省得分不清到底哪个好哪个不好，回头伤了老孩子的心。” 宁菲坐在床上，不吭声。 谢娥对宁晨说出口的狠心话，没有太多的感受。 早些年就知道那孩子就这样。 小二不是个东西，小三……也那味儿。 怪也怪不到孩子身上，可能自己做母亲的哪方面遗传不好给到了孩子们身上？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 再说，四个子女，个个都孝顺，这也不太现实。 “大海那头你多劝劝，那孩子打小心思就重。他要是想出去发展，那就走不用管我跟你爸，说句不好听的，家里毕竟有这个条件，请个小保姆随时住医院都成，再不济还有你跟卫国，就是麻烦你们了。” 宁菲一脸不高兴：“一家人麻烦什么？妈你要是这样说话，我就不高兴了。我宁菲做人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曹卫国对你跟我爸怎么尽心尽力你们完全不用感激，使唤他就是了，他怎么照顾你们，我就怎么照顾我婆婆！” 宁菲敢说，她拿婆婆完全当亲妈一样的照顾着。 真的计较起来，婆婆养老的责任也不一定应该落在他们身上，但她宁菲都担了，为什么？ 谁家都有老人，今儿我照顾你父母，他日我父母生病你也得尽力，这叫有来有去！ 当然这里头还有各种感情交织，婆婆待她好，曹卫国待她好，所以照顾婆婆这些都是她自愿的。 “妈知道你孝顺，可回头想想，你说是不是妈害了你啊？我不行事就要你把这个责任那个重担扛在肩上，害得你这么累……”谢娥伸出手摸摸宁菲的脸。 大女儿着实不显年轻啊。 大菲就是个操心命。 对父母没得说，对下面的妹妹弟弟也没得说，可没换回来。 也就老孩子还算对得起他大姐。 “你就是瞎想，我自己愿意操心。”宁菲非常不喜欢母亲这种检讨个性。 什么事情总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干什么，累不累。 “不过妈，有一说一，老三这个小瘪犊子完全就不是个东西！今儿在里面还有丽红在，有些话我没办法说。咱们家谁借光借的多啊？打着爸的名头老二干了，难道老三就少干了？她是聪明，没有家里的关系网她能走到今天？小白眼狼，回过头她就没有任何责任了，两手一甩把责任都抛大海身上去了，大海又跟她借了不少钱，说话还没办法硬气起来，没把我气死！” 也就是过后冷静下来，宁菲就抱怨自己嘴短。 嘴太笨了。 当时她就应该骂死宁晨！ “大海，要脸。”谢娥轻叹口气。 “里外不分！范军全家是对着她好，也不用跟婆家处得像一家人，跟娘家像仇人？” 就一耳光，从此这辈子不回娘家了！ 那当时她拿着刀就要捅小二，以小三的个性绝对干得出来。姐妹俩在家里干的啊……全部的人都知道了，她爸就那种情况下给了宁晨一耳光，这就不行了！ 她跟宁海从小挨了多少打？ 要是这样说，他们都得不回家了！ 白眼狼！ 宁海房间。 金丽红躺下背对着门，等于是背对着宁海。 十一点半左右，宁海蹑手蹑脚掀开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开门出去了。 睡不着！ 怎么可能睡着，那得多大的心。 白天的事情就跟电影似的反复在脑海里回放。 去了院子里，找了个犄角旮旯坐坐。 父母房间在两侧，他得完全避开才行。不然老人家原本觉就少，万一撞上呢。 宁海坐在大门口，从兜里摸出来一盒烟，倒出来一根，点上。 公司有公司的困难，运营方面何止是出钱出力，压力就悬在头顶。 想想屋里睡觉的人，又轻轻长叹一口气。 要是金丽红什么都跟他要，什么都要求他……或许就没这么大的压力了。 娶了人家的女儿，什么都不肯出！ 他想出啊，问题现在拿不出来！ 你知道公司那头每天运营需要投进去多少钱？ 穷的自己都想卷烟抽了，就穷到这个份儿上了！ 不说外头还欠着一屁股的债！ 感觉到肩膀上多了件衣服，宁海扭头看过去。 看清来人，下意识把手里的烟扔到地上，用脚抿了抿。 金丽红站在他旁边，仰头看着月亮：“才知道你还抽烟。” 要就说这人平时表现多好，她都不知道他会抽烟，也没在他身上闻到烟味。 宁海清清喉咙：“偶……偶尔抽。” 丽红：“你身上怎么一点烟味儿都没有？” 第182章 恋爱拥有保护色 宁海：“我爱干净呗。” 下意识就贫。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确实很爱干净。 丽红听了这话，气笑了：“咱们俩之间就别装了，我又不是没去过你住的地方。” 还干净？ 衣服扔的到处都是，袜子满地是。 这要是干净……那她就是洁癖了。 宁海清清嗓子：“家里虽然不干净，可我本人干净。” 丽红点头：“哦，就是所谓的走出去像个人，回到家就是垃圾堆。” 宁海笑了。 本质上……差不多。 确实不太爱收拾家。 那谁愿意干这个呀。 “你怎么没睡？”他问丽红。 又将自己身上披着的衣服给她披回去。 自己身强力壮，他不怕冷。 金丽红对上宁海的眼睛，轻轻眨了眨，然后又仰头去看夜晚的星空：“我也不装了，我是个夜猫子，这么早睡不着。” 平时值班都靠熬，不值班的时候生物钟也都是乱的，不到后半夜根本闭不上眼睛。 她爱看书有喜欢的原因，也有习惯。 上学时期她的睡眠质量就不太行，睡不着。 乔倩就说她，忧思过重，所以才搞得例假那么不着调。 “那就都别装了。”宁海拍拍手。 丽红问：“你恨你姐吗？” “你说老三？”宁海反应很迅速。 其实这个问题，他不太想跟家里人聊。 平时交朋友，什么叫狐朋狗友呢？就是可以一起玩，一起嗨，吃饭喝酒样样行，但找个能吐露心事，讲心底话的没有几个。 万松、陈群他们就是能说真话的哥们。 哥们之间，什么丑彼此都清楚，什么怕，他们也都了解。 “我恨她什么？她说的话也没错。”宁海耸肩：“这事也不用纠结，我自己担着。我之前对你说那话，叫风这么一吹，我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没怎么样呢要求你尽孝，伺候我爹妈，这不神经病嘛。” 幸好丽红没啐他一脸。 “我这人想什么就说什么，你听听就算了。” “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 “那你说说看。”宁海来了兴致。 喜欢他长得好？ 还是喜欢他身材？ 丽红勾唇：“喜欢你有责任感。你对自己的家能承担起责任，将来就能对我承担起责任，有责任的就要比没责任的人强。” 宁海扭开头，伸伸长腿去看大门。 看了好一会。 丽红坐了会，觉得外面凉，她准备回房间。 还是睡不着的话，她可以看看文献可以看看病历。 宁海缓缓开了口：“她打小就那样，宁愿她负天下人也不许天下人负她。我家除了我大姐，二姐三姐对我都很一般般，二姐是纯混三姐……纯自私，但人家出了钱我能挑什么呢？何况我现在借人家的钱，一时半会还不上……” 丽红伸手拍拍他肩膀：“小伙子加油赚钱，等着你给我买洋楼！” 剩下的事儿，她不打算听了。 听了也没办法安慰，他也不需要人安慰。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恼，外人不该管就不能多管，除非你有彻底解决的办法。 宁海伸出手压了压自己肩膀上属于她的那只手。 “回去睡吗？” “现在睡不着。” “哎，要不要学学微机？可以跟国外联系呢，这样方便你看更多的病历。”宁海提了个建议。 丽红皱眉：“去哪里学？”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等着！”宁海挥挥自己的长臂：“你老公我呢，虽然不能给房给钱给好多让别人羡慕的东西，但我也有本事着呢！” “对对对，你最有本事。”金丽红一脸敷衍。 说说话就夸回来，他还真是自恋。 她回房间去看书，宁海坐在门口原本准备从烟盒里重新拿根烟，想了想。 低着头去找自己刚刚扔掉的那根。 找到，捡起来，重新放回嘴里。 刚刚点上火，没抽两口就被人从后脑给了一下子。 “我说大姐，你能不能不要打我的头？”宁海吼了一声。 宁菲披着衣服出来寻小四，你看……她跟她妈都知道小四晚上一定睡不着。 结果就看见了小四从地上捡烟的动作，宁菲真是气得脑浆都要溅出来了！ 至于吗？ “地上的东西也捡，你是三岁小朋友吗？”宁菲吼宁海。 “扔了怪可惜的，再说也是我扔的，刚扔没多久……”宁海是个不太在意别人怎么看他的人。 觉得他丢人也好，觉得他穷也罢，都不是很介意。 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 不巧，虽然只有二十九岁，可他已经看透了生活！ 宁菲垮脸：“明天来家里，我给你拿点钱。” 宁海听了就笑，调侃亲大姐：“你打算给我多少啊？管我这阵子还是管我一辈子？别说不是亲儿子，就算亲儿子也没这么养的，您也别总觉得我没钱，我外头公司里滚着大钱呢。” 真的算起来，把他大姐卖了都凑不到这些钱。 “大海啊，咱们是一家人。” “可别，一家是一家人，两种生活。我婚都结了，就是管也应该睡在我屋里头的那个人管我，你该歇歇了。有时间有精力就都放到我姐夫放到孩子身上，姐，我不是你的责任！” “那你也不能亏了自己啊……”宁菲着急。 你说家里穷就算了，可家里算不上穷。 明明你可以过着更好的生活。 “宋小萍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去跟她张嘴……做正经事情串点钱用怎么了？” 宁海伸手去抓大姐的手：“越说越激动，再说下去八成明天都要替我带大孩子了。我都长大了，穷也好富也好，你得让我自己去过，你看你这方面是不是没有我家小金洒脱？我说什么她都信，我说什么她都听，她完全信我有能力，到了大姐你这……老弟弟就这点本事都没有，成天得靠别人活？” 宁菲张张嘴。 是这么回事吗？ 她是心疼啊。 想到丽红，宁菲没忍住也夸了一句：“你找了个好老婆，事儿不多。” 这个家里的破事就够多了，就怕大海找个事儿多的人，不然凑到一起，都能开故事会了！ “那是，也不瞧是谁找的。我自己是不喜欢做这份工作，可我喜欢学医的人。”宁海笑笑。 干这个的人，就是他所说的，大家有共同话题。 其次，独立性很强。 金丽红有没有他，都会过得很好，不会过分依赖他，不会把他当成天。 你看现在是不是就是这样？ 反过来，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能找个人聊聊，聊的人适当又恰好的会给些安慰，又不会过分教育。 第183章 新科技世界 “反正你就别操心我了，等着老弟弟将来赚大钱，带着你全世界飞。” 宁菲：“……” 她不喜欢全世界，她就喜欢自己这个家！ “没人要求你那个。” 宁海摊手：“你看你看，你们这代人活的跟雷锋似的，只晓得付出不求回报。这点我又要说你了，你看看小金大夫，我说什么人家都会有回应，真的假的给点期待，你瞅瞅你这老太太，这个不稀罕那个不需要，笃定我不行呗？” “叫谁老太太呢？”宁菲真被弟弟气冒烟了。 谁是老太太呀？ 上手去掐宁海耳朵。 宁海躲了，可惜没有躲开。 “怎么动手动脚的呢？是不是文明人？” “我是野人！”宁菲恨不得一口把亲弟弟给吞了。 嫌弃她老是不是？ 她成天都跟谁操心操的？ …… 宁海回了房间，发现丽红还在看书呢。 他爬回地上的被窝里，嘟囔一句：“不怪你优秀，你不优秀谁优秀。” “我也这样觉得。”丽红一脸赞同。 宁海：“……嘿，你这个不要脸的劲，跟我挺像。” 宁海要出差，出差之前把金丽红弄到了他大姐公司去学微机。现阶段钢市有钢市的大动作，上面要求下面要接触微机，要跟世界接轨，各单位都按照指令采购微机。 所有单位！ 有微机，就会有老师教。 各单位各种培训课大门敞开。 单位内接受报名，任何人想学，都能来学。 但是大部分的工作人员……没有这个意识。 有这时间，回家干点别的不香吗？ 工作之余躺着歇会，不好吗？ 报名报的稀稀拉拉，根本没报上来几个。 上头一看，这叫什么？ 开始强制提要求学习，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各工厂各单位就把骨干提了出来，学不学都得学！ 学不满课程，就给我滚蛋走人！ 宁菲公司里也是好不容易凑齐了七个人上所谓的微机课，上头派了老师下来。 能躲的都躲到后面，倒是把金丽红给显出来了。 丽红向来不喜欢坐后面，也不喜欢坐阴暗的角落里。 读书时候养成的习惯。 倒也不是怕别人看不到她，纯粹是觉得自己都付出努力了，还是距离近些能多学点，学踏实些。 老师见那些烂泥扶不上墙，反正只说让他来教，没说一定得教会啊，你愿意问我就多教，不愿意问躲着……那就躲呗，干他什么事。 金丽红学习五笔打字，老师一会一指导。 “其实学着不会有坏处，香港那头人家传呼机都有汉显，我们这边早晚也能流行起来，学这个技能将来也能讨碗饭吃。”老师叨叨叨。 过来教学的老师年纪也不是很大，遇上个喜欢学习的学生，加上学生又长得……挺漂亮。 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学识，当然沟通也是有。 往后的发展，只会越来越好。 丽红对香港不香港不感兴趣，对传呼机更不感兴趣，她只对宁海说的将来能跟国外的人沟通，看更多的病历感兴趣。 做医生嘛，就是要交流就是要不断学习。 学习的这个过程，让她开心。 宁菲转了一圈，掐着表等着孩子过来玩。 跟曹卫国打了招呼，两口子都是想女儿能多接触一点新鲜的东西，就告诉孩子放了学过来这里找她。 结果没等来女儿，瞧见了不怀好意的人。 宁菲趁着马上中午，就跟人老实沟通一下：“……我弟妹学得怎么样？” 老师先是一愣，而后又恢复了笑容：“刚刚上手，学得慢点也正常，不过学习态度很端正。” 宁菲点头：“我想也是，她人聪明着呢，什么东西一学就会，矿院的大夫……” 宁菲跟老师巴拉巴拉讲着自己弟妹多本事多神。 金丽红坐在座椅里敲键盘。 旁边一颗头探了过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打量着她。 过了好一会，丽红才发现这人。 停了手。 “嗨舅妈！”女孩儿主动打了招呼：“我叫曹扬，宁大海是我老舅。” 丽红伸出手。 曹扬也没料到眼前人是这个反应，乐呵呵伸出手。 “我总听我妈我爸提起你，果然跟别人不一样。” 竟然会跟她一个小孩儿握手。 尊重她唉！ 好人！ 宁菲见女儿跟丽红没大没小，从后面给了一巴掌。 曹扬气得跺脚嚷嚷：“妈，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打我的头，你都把我打笨了！我为什么学习成绩不好啊？就是你害的！” 宁菲瞪眼睛：“你再喊？” 曹扬收了收声音，将书包往椅子上一扔：“来学，学什么？” 宁菲听着女儿这话，又照着后脑给了一巴掌。 曹扬一脸无语看向金丽红：“舅妈，你见我妈记得离她远点，她就是个暴躁狂，看见谁打谁！” 丽红：“……” 老师在一旁教曹扬，教得格外上心。 毕竟这是宁菲的女儿，他过来这里上课都是宁菲招待他，这点规矩他懂。 还有就是……这小孩真的是不怕人的那种，敢说话，遇到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问问问，丝毫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丽红跟曹扬并排打字，曹扬的速度特别快，打完了就托腮盯着舅妈看。 一边看，一边啧啧几声。 “舅妈，你长得老好看了！你看上我舅什么了？我老舅就比我大了八岁……” 丽红挑挑眉：“你打字打那么快？” “背好不就打下来了，很简单呀。”曹扬梗梗自己的脖子。 “你在哪里上学？” 曹扬一脸笑嘻嘻：“我啊？我没考上大学啊，就随便瞎念念，第二职校。” “那里好吗？”丽红没读过职校。 据说职校也挺好。 曹扬耸肩：“好啊，上课也没人管，回家也不用学习，放了学马上可以回家，没啥不好。” 丽红：“……” “听起来……好像没学到什么。” “能学什么？我将来是要当工人的，学校里又不会教工人怎么当！”曹扬一脸坦坦荡荡。 成绩不好就是她，怎么了，活得坦坦荡荡！ 每天吃好几顿饭，一顿饭吃两碗大米饭！ 也不耽误她是她爸妈的心肝宝贝，她舅舅也超喜欢她！ “舅妈，我觉得你肯定喜欢我，你听我说话的时候，眉头都是舒展开来的！” 第184章 一个准备起飞的时代 “你家里就你一个吗？”丽红问曹扬。 这小孩儿……她喜欢。 金丽红天生不是个多话高情商的人，但她羡慕那样的孩子，也喜欢。 曹扬从进门，这小嘴就没停过。 遇到不会不懂，张嘴就问，她虽然没过多关注，但都听见了。 “就我一个呀，我妈生我大出血，把我爸我奶吓完了，我姥说她生我舅的时候也是大出血，那就是遗传呗。”曹扬叨叨叨。 她爸拿她妈可着重了，据姑姑说，当时她被抱出来都没人稀搭理，都奔着她妈去了！ 丽红皱眉：“遗传可不是这样用的，只是概率问题。” “好，你是专业的，我相信你说的话。” 宁菲出去买好午饭回来，送到教学室。 对丽红说：“你不用管她，她一天到晚都是废话，一张嘴就合不上。” 曹扬歪脖：“我像我舅！” 丽红点头：“是挺像，挺好的。” 小女孩儿，她觉得能说点挺好。不像是她，自己小一点的时候她妈总偷偷说她像小哑巴。 “一天天也没有个大小。”宁菲吐槽女儿，把手里的饭菜扯扯开。 将女儿爱吃的菜推过去。 嘴上嫌弃是嫌弃，身体行动还是爱到不行。 就这么一个女儿！ “你看，当妈的都是这么心口不一，嘴上嫌弃我，动作上生怕我少吃一口。”曹扬伸手去抱丽红的胳膊：“舅妈，咱们俩也没差几岁，做朋友。” 宁菲瞪眼珠子。 这个小混账，跟谁俩呢？ “行啊。”金丽红没啥意见。 吃着饭，曹扬跟自己妈伸手要传呼。 宁菲看女儿：“你要这玩意干什么？” 孩子目前还在职校上学，上学也用不上这些社会用品。 “看看呗，刚刚就教我五笔的那老师，他说香港那头现在流行的都是汉显，你这传呼机上都是数字对？人家传呼机上都是汉字，想联系对方说什么直接留言。大概类似于留言板，学了这个将来我要是考不上工人还能去当打字员。”曹扬说得头头是道。 宁菲没太把那个老师的话放在心上。 这方面……她也不通。 平时做的生意跟这些没有太多关系。 不理解，还是从兜里把传呼机掏了出来。 那传呼机上还配着一条链子，大概是为了方便拴住这小小的机身。 宁菲：“让你舅妈先研究研究。” 曹扬双手拿着传呼机，恭恭敬敬送过去：“舅妈，请！” 丽红笑，没忍住用手点了点孩子的脑门。 真的是没差两岁，彼此沟通没有代沟。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你研究。” 曹扬拿着母亲的传呼机一个劲按按按，按了好一会，一脸无语将机器扔回到桌子上：“你说他们是怎么把字搞上去的？” “你别问我，我不知道。”宁菲拒绝回答。 一天到晚十万个为什么，她怎么知道为什么呀！ 她要是知道了，这钱不就让她赚了！ 金丽红认认真真回答：“感觉像是一种……设定程序。” “程序是什么？”曹扬又问。 “刚刚那人讲过，是一种指令。” “指令怎么进入到这机器里的？”曹扬依旧还是问问问。 不明白啊。 “这个大概得要你自己研究，我也没有接触过这些。”丽红摊手。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事实上这微机她都是刚刚接触，而且上手速度不是很快。 至少跟眼前的小女孩儿比起来，她学得算是慢的。 “成天就晓得问问问，不会自己研究啊？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去找。”宁菲说女儿。 “妈，你给我买个这个呗。”曹扬一脸贼兮兮的笑，突然跟母亲打着商量：“给我舅妈也带一个，我跟她一人一个。” 金丽红呛了一口。 “呛到了？喝水吗？”宁菲拿着水杯递给弟妹。 丽红比曹扬大四岁，此刻感觉自己大了一个世纪那么多。 她从来不敢跟母亲伸手要任何东西，哪怕是母亲买得起的东西也不敢要！ …… 曹卫国晚上提早下班，去了医院给母亲送饭，陪着母亲吃完。 “赶紧回去。”曹母赶人。 自己还得在矿院住两个月呢，天天叫人陪，把儿子儿媳妇都累死了！ “我是得回去，有点事办，一会叫曹扬过来陪您。”曹卫国对母亲说着安排。 哪怕老太太身体说得过去，也没有扔着老人家一个人留在医院的道理。 “叫她来干什么。”曹母强烈反对。 她不认为医院是什么好地方。 “她闲着也是闲着，来这里陪你就当玩了。这么大孩子也得扛责任。”曹卫国不听母亲的话。 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你说疼肯定是疼得紧。 但特殊年代走过来的人，他做不到对曹扬有多纵容，该教育教育，该打打该骂骂，目前看着教育成果……还挺满意。 曹卫国：“宁菲单位让开微机课，报名的也没几个人，就把曹扬跟宁海对象报上去了。中午曹扬说想要个传呼机做研究，她妈问我的意见。“ 曹母果断开口：“给她买。” 曹卫国气笑了：“我小时候跟您要点鸡蛋糕你都能骂死我，怎么轮到她这就没有规矩了？” 曹母讲事实摆道理：“不是我不给你，那时候家家困难，家里这么多孩子饭都吃不饱，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去换粮了。你爸每天都要工作，胃又不是很好，所以鸡蛋糕都给他留着，现在这世道不缺这点东西，给她买个传呼机能让你们饿死吗？能影响你们的生活质量吗？” 曹卫国：“……” “得，我在您老面前，就从没说赢过一句话，讲不过您。” “你让她去学微机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家曹扬啊，可能学习方面差了点，但有爱研究爱问的精神，你养孩子不就得给她托底，她喜欢什么只要不是为了吃喝玩乐享受，就满足她。”曹母指着柜子里：“这个钱，我当奶奶的给出！” 曹母是个特别敢想敢做的人。 当年大部队就是走到家门口，她就跟着去了。 会不会吃苦，会不会丢掉性命，她通通不管。 她相信上面的口号，相信这支队伍，她想过上更好更有人权的生活。 经历过饿的时候就连树皮都啃，到了现在这个年代，她会用尽一切方法支持孙子辈每项选择。 选择不正确也不要紧，奶奶姥姥的钱就是你们的底气！ 第185章 宁海得到了金丽红的脸颊吻 “您可自己好好留着，用您什么钱呐，这不成啃老了。”曹卫国吐槽。 他跟宁菲都赚钱，就养这么一个孩子，还用老娘兜里的钱？ 讲出去，叫人笑话死！ 安顿好老娘，路上撞上曹扬，叮嘱两句，曹卫国就回了家。 进家门就开始忙活，忙活给宁菲做饭。 夫妻俩是谁有时间谁做，没有时间就买。 他不是个喜欢挑理的人，宁菲也是大大咧咧，所以两口子结婚后从没吵过架斗过嘴。 弄好饭菜，宁菲踩着高跟鞋进门了。 站在门口脱鞋。 “我合计给丽红带一个传呼机。”宁菲说。 两人一起上课，你说就给曹扬一个人买，好像有点不好。 要是没有这个条件，也就不提了，问题不是有嘛。 “买呗，我给你拿钱？”曹卫国在围裙上擦擦手，准备进屋翻钱。 一般家里开销都是归宁菲，宁菲赚得多所以不稀得要他那点私房钱。曹卫国的工资平时都是自己攒着，关键时刻……比如说给岳父母买点什么呀，给自己妈买点什么，给妻子女儿买点什么，这不就有用处了。 “不用你拿，我有。” “那买。” 宁海对曹扬，那是绝对没得说。 人在外地的时候，有什么好东西都给曹扬划拉过来。 有什么特产，也都是回回不落曹扬，曹卫国拿宁海这个小舅子，也特别当回事。 丽红回了矿小七楼，进门看着温馨的小屋没，没忍住笑了笑。 这房子，她看了就是高兴。 和住宿舍的感觉不同。 家里的墙面都重新刷过，外头阳台的窗户也都装上了，就连木门都刷了新漆。 从阳台进卧室，一进门就懵了。 卧室里摆着一张完全不属于这个家的床。 陈英害怕丽红跟宁海现在就睡到一起，所以就让金长海搬了张钢丝床来，现在卧室里放的是一张有点大看起来还有点……贵的床。 丽红锁好门，快速下了楼。 宁海家，他刚从外地回来，糟践得不行。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这个天气，凉水冲一冲对他来说也不会太难受。 衣服又扔了一地。 砰砰砰！ 水流从他头顶砸到脚面，宁海揉了几下头，关了出水开关。 砰砰砰。 “谁？”宁海扯过毛巾擦头。 “宁海。” 宁海慌慌张张想要去捡地上的衣服……问题这些都是脱下来的脏衣服啊，还带着味儿呢。 干净的衣服都在客厅柜子里放着，青天白日他不好光着去客厅？ 怎么办？ 宁海看着厕所里晾的床单，往自己身上那么一裹。 夹住。 扭着腿，跑出去开门。 打开门。 万松实在没有忍住，举手投降：“我也不知道你要玩这个啊，我来的不是时候，我这就走！” 金丽红脸都绿了。 搁楼下遇上万松了，两人就一块上来了。 他这裹得跟干尸似的……不仅万松想歪了，就连她都想歪了。 宁海的脸有点紫：“……别说废话，赶紧给我进来！我洗澡呢，你咣咣砸门，跟要投胎似的，我知道你怎么回事？” 他上来就骂。 实在是特别想找个东西把万松砸晕。 万松看向金丽红，进行明着挑拨离间：“嫂子，听见没？怪你敲门敲的不是时候，露出来原本的真面目了！” 宁海抬脚去踹万松。 “你可得了，把自己裹这样，掰得开腿吗？”万松翻了个白眼。 宁海看丽红解释：“我洗澡呢，脏衣服没办法穿，也不好光着去客厅吓人。” 丽红：“……” 宁海在卫生间里换衣服，万松在沙发上笑成蛆。 万松：“嫂子你千万不要信他，他保准就是脑子里起了不好的想法，绝对的！” 不坑死宁大海，他誓不罢休！ 之前怎么难为他来着？ 宁海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拿着拖鞋照着万松的脸就砸了过去。 “怎么了？” 丽红：“家里的床好像换了，应该不是我家里换的。” 金城对这些没有研究。 为什么这么笃定？ 市面上没见过的东西，那就不属于买的范围内。 宁海一头问号：“换什么床了？” “换了张双人床，还铺好了床单都是新的，还是粉颜色的。” 宁海：“……” 知道是谁了！ 他大姐！ “她说要给你送点水果，我姐夫他妈那头很多人过来看病，老太太平时不吃这些，我想着放着也是烂了，就把钥匙给她了……” 万松听了宁海的话，只想捂头。 喂喂喂，怕烂了？ 这话讲的…… 丽红也很头疼：“现在怎么办？你把床拆了送回去？” 宁海搓自己的下巴：“弄都弄来了，就睡，回头我把钱给她。” “我出。”丽红道。 “你那课上的怎么样？”宁海拿着毛巾在头上使劲搓了搓。 “还成。” 微机课就是学打字，自己慢慢摸索慢慢打字，对有些人来说是有点无聊。 宁海回了卧室，从行李袋里掏出来一个厚厚的资料夹。 “给你弄了点东西，拿回去看。” 丽红看见这个东西，眼睛亮了亮。 拿到手上大概翻了翻，很是诧异：“你从哪里搞到的？” 这么多病历分享，哪个医院的？ 视线固定在某一页，又觉得不对。 “实验室那边跟很多国外的专家也有些合作，就是顺手。” 丽红扑上来抱他，一边晃着抱一边表扬：“你怎么那么棒啊？” 宁海叫她一晃，晃的整个人都头晕了。 “你可别晃我了！” 屋里还坐个倒霉催的呢。 还是留着没人的时候晃！ 属实没想到她会因为这些这么热情。 投其所好，果然是追人的最准确法则。 万松捂着自己的眼睛，然后十根手指开的缝隙都能把宁海装进去。 “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在。” 丽红唧两个唇落在宁海脸颊上：“我回去了啊。” 着急回去看。 宁海捂着脸，没忍住，乐了。 “回回回……。” 等金丽红人一走，万松放下捂着眼睛的手。 怪声怪气学着：“哎呀呀，怎么就那么讨厌，知道人家喜欢什么，你这个死鬼！” 宁海两步走到沙发前，伸出手一把薅住万松的头发。 万松被他薅得一点脾气没有。 宁海：“你再这样说话，我就把你头发都薅光！” 万松一脸苦相：“不敢了四哥！” 第186章 把兄弟亲兄弟 “你又来干什么？”宁海没好气问万松。 万松扒拉扒拉自己的长发。 现在街上男人们都是这造型！ 这两年流行这发型，他还特意用发胶喷了喷。 你看港台画报里的那些人，都是这个样子。 “过来瞅瞅你，看看你发霉没有。”万松也是嘴臭：“晚上出来一起吃个饭呗，我们都多久没看见你了……” 宁海没时间扔在万松身上。 正是拼事业的阶段，肯定不能跟过去似的，只有玩心。 “去不了，我这身上一堆事。” 不说他姐这个床垫子的事，回头他还得去厂内，分分钟都不消停。 挤出来点时间，也得跑到巴坟沟去表现，你说哪有时间分给兄弟？ 万松听了这话，抿抿嘴：“大海啊，你现在是真跟我们这群哥们划分得彻底了……” 他有点挑理！ 你宁大海，这是干什么？ 大家穿着一条裤子长大，比一个妈生出来的亲兄弟都亲，大家都在团结，就你宁大海掉链子！ 宁海啧了一声：“还挑我理呢哥哥？” 说着话扒拉扒拉万松的衣服，万松甩了他一下。 万松：“大海，过去你远在天边咱们遇不到，那没办法聚，现在你人就在钢市……这是躲着哥几个，怕我们沾你？” 原本不气，说着说着就气了起来。 哥几个里，不是都没本事。 比他万松混得好的有都是，哪个人像是大海这样难请了？ 推三阻四！ “你不用怕，你宁大海富到流油，我们绝对不跟你借一毛钱……” 宁海幽幽叹口气，上手去扯万松，这一扯，彻底把万松脾气扯出来了！ 谁不是家里老儿子呀？ 谁没有点脾气？ 他对着大海这比搞的对象都上心！ “你要是跟我借，我穷死也得爬出去给你把这钱借到手！来来来，松哥来看看……”宁海把自己桌上的那些文件摆出来：“你就说，我哪有时间去吃饭？一天睁开眼睛这事情就堆到脖子了，你看我娶个老婆我都得抽空跟她谈，她不比你还有吸引力？我有心无力啊。” 万松用手翻一翻。 “那么忙？” “不止人忙，钱都忙！你说我有点时间……她妈那头瞧不上我，我还得往她家里跑去表现，那是未来丈母娘，我能咋办？我娶人家闺女，我得多缺心眼不去讨好她来讨好你！”宁海挤兑万松。 万松没好气翻了兄弟一眼：“你可真出息！” 这是娶老婆，还是娶祖宗？ “她妈……嫌弃你什么啊？”万松来了兴趣。 在婚恋市场上，他以为……宁海无往不利呢。 这小模样，这出身……还有的挑？ “嫌我老，嫌我没工作！” 万松咂嘴：“成，知道你混得不好，我就高兴了。” 说着话，从沙发上起身。 “你忙，我也不打扰你了，等你有时间记得电话联系。”反正大家都拿你宁海当哥们，你当不当我们是哥们，走着瞧呗。 宁海搂着万松，穿着拖鞋把万松亲自送到楼下。 万松的车就在楼下停着呢。 等他上车，宁海趴在车窗边跟坐在里头的人贫：“等我忙过这一段，真的是一脑袋不顺心的事儿。工作上一堆事情不说，我爸妈那头……我三姐要北上了，前儿请我跟我大姐吃了顿饭，人家说从今往后父母养老她是一点责任没有。” 万松心中的火，彻底泄了。 一听这话，眉头皱得跟毛毛虫似的。 宁晨那是院里的风云人物，要多牛逼就多牛逼。 可你宁晨再牛逼，不是靠着你老子的关系网起来的？ 也不过就是会赶好时间，命好而已，穷嘚瑟什么？ “你没给她一抽子？这也就是你宁海好脾气，换成是我，就大脖溜子干她！能讲出来这种话，她是人吗？” 宁家的这点破事，过去院里人尽皆知。 当年宁晨拿着刀要砍宁薇，谁拦骂谁，什么长辈什么叔叔阿姨，一点面子都不给！ 闹到眼见着宁老二命就要没了，宁叔赶回来了，实在是控不住场，给了宁晨一巴掌。后头宁晨就再也没有回过院里，但是也没妨碍她借着她爸的名头在外面大干特干。 没有宁军山，你宁晨算什么东西？ 上桌吃饭，吃完就骂娘？ “大姐就忍她？”万松一听这种事，就跟着生气。 是，家家户户孩子多了，总会有几个奇葩！ 但别人家奇葩，也没有奇葩过宁晨的。 宁海无意识扯扯唇：“我跟她手里拿了不少钱。” 因为拿了钱，这个道理宁海现在就没办法挺直腰板讲清楚！ 宁海要脸，所以宁晨说这个养老责任归他，他就得应承下来。 再说……他不愿意父母被当成货品一样推来推去，不用老三说，他也能给父母养老！ “所以别挑我，这个阶段确实……一堆事情。” 万松摆手：“我说那些话你也不用往心里去，哥们之间不吃饭就不是哥们了？咱们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有需要你就张嘴。”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万松一点理都挑不出来。 哥们都这样了，还吃什么饭啊。 估计平时吃饭都会堵得慌！ “行。”宁海稍稍离开那车。 万松探出头：“四哥，跟混账人掰扯不清这些破事，我叔我婶儿要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你就张嘴，咱们把兄弟谁都比你有时间，过去陪陪都没问题。” 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发小，还是那句，跟亲兄弟一样一样。 宁海挥手。 万松启动车子，开车离开。 一路上不知道骂了多少次脏话。 就宁晨这人……太他妈不是玩意儿了。 范军家。 宁晨要转移自己所有的投资，范军也肯定是要跟着走。 走就得跟家里打招呼。 范军他妈舍不得儿子，可舍不得也得舍得。 “去，不用放心不下我跟你爸，家里还有你哥你姐，出去了别总记挂家里。”范军他妈从箱柜里翻出来一些钱，推到儿子手边。 范军：“妈，你这是干什么？” “穷家富路，虽然这点钱也不够干什么的，是妈一片心意。”范母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好看一些。 其实……她挺担心儿子。 宁晨这孩子……又好看又聪明，家大业大。 你说小军能娶到这种媳妇，那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的好事。可是……她心里总隐隐担心，担心宁晨说不定哪天看不上范军，就一脚将儿子踹了！ 第187章 女婿比女儿还有良心 “军呐，出去以后你就多听她意见，特别跟她起争执。” 范父一听妻子的话，大白眼仁翻了起来：“你说这话搞得我们家军子离了她还不能活了呢！” 当初他还不愿意宁晨进范家大门呢！ 那个丫头，性格这叫一个绝！ 眼睛里不容人！ 嫁进来这些年，也就自己跟老伴生日会出现一面，其余时间一概见不到！ 范母一脸难为看着丈夫。 自己养的儿子什么个性不清楚？ 离开宁晨，你说他能不能活？ 再说好好的夫妻关系，你总说这些挑唆干什么？ 转移话题：“跟宁晨去你岳父家也说了要走？” 范军一脸苦笑：“没去，当时约了大姐跟大海出来，宁晨的脾气你也晓得，她说话直来直去……” 范军将当时的情况一说，眼前的老头儿老太太都傻眼了。 就说他们为什么跟宁晨之间总是搞得好像隔着十万八千里，就是这个原因！ 亲爹妈她都不放在心上不放在眼里，还能把公婆当回事？ 范母只觉得嘴苦。 儿媳妇跟他们不亲，儿子又格外喜欢宁晨，最后就是……儿子等于白养了。 宁晨不爱回来，范军只会想着陪宁晨，能想着回家多看看父母？ 说了一会话，范母催促范军赶紧去宁家亲自把事情说一说，人都要走了，场面怎么样都得做足。 人家女儿可以不尽心，你做女婿的也能当白眼狼？ 不停叮嘱：“买点礼品一起带过去，进了门好好说，帮宁晨说说好话……宁晨……她就是直来直去。” 范军走了，范父一脸嫌弃：“也不知道是他们家风水出了问题还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大姐那孝顺的人人都夸，到了下头两个丫头……” “得了！”范母说丈夫。 都是一家人，你还帮着往外说呢？ 宁军山没起来之前，跟他们都是一个院儿住着。 那宁家孩子都什么样，他们都清楚！ 范军结婚前，不是没拦过，拦不住！ 那时候全家上阵，劝他不能娶宁晨，就是觉得宁晨人性不好……那不听话啊，你能咋办？ “她爸这辈子生了这两个丫头，也算是把霉运都走了！有些时候女儿也不见得就比儿子好了。” 宁家。 谢娥踩着缝纫机跑着白色布帘。 床是宁菲买的，尺寸宁菲给了母亲，谢娥就想着，儿子结婚不给准备不给准备，也得意思意思。 钱不要，礼物也得到场。 还没跟亲家见面呢，大的礼物等一等，到时候给丽红她妈，小礼物她现在准备好了就送过去。 正在忙呢，范军登门了。 范军还真是没有少买，大包小包买了一堆，狠狠装了一车。 就这还觉得不够，给姐姐姐夫还有曹扬……甚至就连宁海都给准备齐全了。 提着包，你说一边走一边掉。 东西太多，拎不住！ 小保姆听见有开门的动静，立即探了探头，然后跑出来。 “你找谁啊？” 她从进家里干活，也没见过范军，不太认识。 家里总有带着礼物的人登门来求爷爷奶奶办事，一般这种情况都得往外请！ 范军对着小保姆笑笑：“我是三姐夫。” 范军不隔眼，说话也总笑眯眯。 小保姆连忙伸手帮忙提东西。 进了客厅。 宁军山正在写毛笔字，写的不太顺心。 人要是那么好劝，谁都不闹心了！ 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牙周炎还犯了，弄得他短短几天瘦了好几斤。 “爸！”范军看见老丈人，马上开口叫人。 宁军山浓密的眉头皱到一起：“你来干什么？” 当年院子里，就这个范军他最看不上，哎你看不上谁，宁晨就要嫁谁！ 宁薇跟陈明阳的事情捅出来，宁晨就作妖跟范军要结婚，家里说什么她都不肯听。 小保姆上楼去找谢娥，谢娥取下来手臂上的套袖，连忙从楼上走了下来。 谢娥叫小保姆：“去给范军倒点水，准备点水果。” “妈，不用不用。”范军一头是汗，连连摆手。 进了门，他坐都没坐，就负责在客厅里罚站。 晓得岳父母不太喜欢他。 “今儿来是……”谢娥主动问了话。 范军把事情提了提：“……宁晨事情太多，那边选厂址啊各方面都离不开她，所以昨天她就飞过去了，走之前特意叮嘱我过来跟二老说明一下情况，是我无能有些事情不能替她分担，就得让她打头阵……” 宁军山皱眉想说什么，谢娥抢先开了口。 “我自己养的孩子，她什么样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范军啊，你不用对我跟你爸觉得有所亏欠。父母没有束缚儿女的权利，我跟你叔……我跟你爸身体也还说得过去，小菲跟大海又在我们身边。” 宁军山听妻子的话，想说的话都收了收。 再看不破，那就是傻了。 挺伤心的，又觉得也没有必要伤心。 父母养育儿女，你图她报答你吗？ 既然不图，有什么失望有什么伤心。 范军那汗顺着脸淌。 原本他就怕热，加上岳母把话挑得这样明白，他晓得自己在中间替宁晨美言也没用，讲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大姐能不跟岳母提？ 范军一脸诚恳：“妈，你要是怪就怪我，一切都是我不好！” 宁晨不管家里老人是他的错！ 谢娥淡笑：“你没有错，你那个家也是她说了算。” “东西你拿回去，我跟你……妈，什么都不缺。”宁军山起身。 他跟谢娥都是有待遇的，生病各方面能花到的钱……少之又少。 真的不缺钱。 “妈？” 谢娥也跟着丈夫起身，眼疾手快扶了丈夫一把。 宁军山走路的时候，身体晃了一下。 谢娥对着范军依旧保持着微笑：“快回去，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利索，你们自己过好比什么都强。” 不见就不见。 就当她从来没生过小三。 父母与子女啊，也都是一场缘分。缘分散了，大家就各奔东西。 下辈子啊，她不想给人当妈了。 做母亲的没什么说恨与不恨，孩子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第188章 陈英教女 “东西叫你姐夫带走，你帮你姐夫搭把手。”宁军山交代小保姆。 老两口上了楼，谢娥把宁军山扶回房间，宁军山就赶紧去找药吃。 说不激动…… 不可能。 只是他要强，自己做错了也不会承认。 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服软。 不知道错吗？ 宁晨从小就被他捧在手心里，要月亮不给星星，家里任何人都能埋怨他宁军山不好，唯独宁晨不行。 就这样捧着长大的孩子……回头就照着你的心窝狠狠捅了一刀。 捅的完全不留余地。 宁军山捂着心脏，指着大门：“你赶紧去忙你自己的，我想一个人待会。” 说话的过程，他情绪有些激动。 谢娥转身就走，没有多做停留。 妻子一离开房间，宁军山的眼泪掉了下来。 想当年，他差点死了他都没掉过眼泪。他身上有那么多的伤，他宁军山能有今天，真的就是拿一条命换回来的！ 怎么疼都没掉过眼泪，今天…… 宁军山攥紧拳头，狠狠捶打着床铺！ 小保姆帮范军提着东西，将范军客客气气送出门。 范军勉强挤出笑容：“要不东西就留下……” 买这些东西，他也跑了很多地方。 身上带来的钱，还没机会掏出来。 现在他跟宁晨就只有钱多。 小保姆客客气气说着：“……爷爷奶奶说了不能留，如果留下了就是我的错了！” 范军垂头丧气，拎着东西回了车上。 大哥大响。 他恍惚了几秒，接起电话。 “去我家里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宁晨的声音。 为什么走得那么坚决？ 回了家，就得接受父母的指责，她不想听见这些。 也晓得自己做得不对，不管对不对都做了，不后悔！ 爹妈没有她，还有老大跟老四，那两个总会把父母照顾好的！ 范军抹了把脸：“宁晨，要不你还是回来一趟。” “回去做什么？认错吗？” 这些年她都不认为自己有错，以后更加不会有错。 “就是说句对不起也应该……” 宁晨：“没有什么应不应该，在他们选择我二姐的那天就已经跟我做出了划清界限，这个家我没有任何的义务与责任，有也是出钱而已。” 范军难得发了脾气：“你不要总把钱挂在嘴上……” “那说什么？我借给小四六十万，现在的六十万你知道是什么概念？我拿出来钱，买的就是他为父母养老，我作为女儿还要我如何？”宁晨冷冰冰反问。 对宁海，她没有任何歉意。 宁海应该对赡养父母负责。 不是因为他的出生，她妈的身体会变成现如今这样吗？ 生完自己的母亲，是那样的健康鲜活，小四被生出来以后，母亲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 小四不该负全责？ 小保姆对宁海说着：“……姐夫白天来过家里，带了好些礼物，不过奶奶都让他拿回去了。” 宁海点点头。 穿着鞋上了楼。 先去了母亲的房间。 谢娥拿着白颜色的挂帘给儿子看：“多少年不干这种活了，手艺退步了。丽红那房是新分下来的，这个就当做是搬家礼物。” 宁海伸手接了过来，还认真看了看：“真是那个！” 说着话，比比拇指。 谢娥笑不达眼底，一脸担忧看向书房的位置。 宁海看出来母亲的担心，起身：“我过去看看我爸，我跟他聊聊。” 谢娥伸出手拉老儿子，一脸歉意：“妈这个妈做得稀里糊涂，做到最后所有人都对我不满意，大海啊，妈真得给你道个歉。” “干什么呀！”宁海眼圈有些湿润。 他见不得母亲对自己这样。 投生进这样的家庭，父母对他只有恩，没有错。 有什么谈不通的，也只是暂时，早晚都能谈通。 “你爸……哭了。”谢娥说着话，眼泪不争气也滑了下来。 自己亲生亲养的孩子都不如一个看不上的女婿啊！ 没有比这更扎心的事情！ “多大的事，老太太交给我，我来处理。” 宁海擦了擦眼睛，安抚好母亲，转身去了书房。 这是宁军山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跟儿子谈心。 过去没有。 说不到一起去。 他对小儿子……带着偏见。 宁海小时候也不是个听话的孩子，也没多争气。上头压着一个牛逼带闪光的宁三，宁家任何人都没办法突出重围。何况宁海小时候总打仗，你说宁军山跟小儿子差了那么多岁，叫他去理解宁海吗？ 那时候宁军山最讨厌的就是孩子的不消停，偏偏宁海就是个折腾！ 跟院子里那些孩子，就跟野人似的，到处惹是生非。 好不容易等小儿子上大学了，大学毕业没两年又开始折腾。 …… 巴坟沟。 陈英干着活，时不时眼睛往外瞄。 这两天家里安静得不正常，耳边少了点折磨……她还挺不习惯。 丽红推车进了院，陈英听见声音立即抬头。 哦哦哦，是丽红啊。 “妈，你为什么一脸失望的表情？”金丽红被母亲给气笑了。 看见是她回家，就这么失望吗？ …… 金长海端着炕桌放好，他跟陈英都吃过晚饭了，农村吃饭吃得早。 丽红这个班上的啊，也没有个准点。 “宁海这两天没来家里呢？” 金丽红也没隐瞒，把那天看见的事情说了。 陈英听得……心里挺不是滋味。 就这种事……见多了。 身边女儿们不孝顺的……也多。 丫头狠心起来，比小子还狠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好好劝劝他。”金长海对女儿说道。 这样看，大海也挺不容易。 有担当，是个男人！ “他大姐姐夫也都是好人。”陈英小声说着。 丽红说：“晚上我就不在家吃了，我过去他家看看，他爸身体好像有点不好。” 那天聊天她就发现了，宁军山说话的时候有点激动，激动就会变声。 “去去去，赶紧去。”陈英起身轰女儿：“拿点鹅蛋拿点鸡蛋，叫他们也别上火，福气都在后头呢。” 丽红挑眉：“妈，你不觉得我这样挺上赶子的吗？好像显得有点……掉价？” 陈英瞪丽红：“掉价是这样用的？你哪掉价了？你堂堂正正，有工作赚工资，出来进去谁不喊你一声金大夫？咱们这是……有人性的人家都会这样做，他一个人照顾不来，他姐婆婆还在医院，这种时候缺人搭把手，你是好心不是上赶子！” 第189章 通情达理的婆婆 “给带点菜，城里什么东西都得花钱买不比我们农村。” 让陈英跟城里人换换，她也不愿意。 农村多少人烦，她不烦。 守着一点地，吃菜就不用花钱，能省多少钱呢。 等丽红走了，陈英跟金长海叨叨：“……我也挺依足，不管怎么样金城跟丽红都挺懂事。” 金长海点头：“两孩子是都听话。” 不说远的就说眼前，谁家孩子一堆麻烦事不一堆？ “你说宁海那姐姐叫什么玩意儿，就农村不用女孩子给父母养老，事情用不用得着做这么绝？”陈英一脸嫌弃。 金长海抓重点：“大海家里是农村的？” “你没听她说，不仅农村的，可能条件还不如我们家好呢。我们家至少我们俩身体都算不错，他那父母都是病秧子干不了活，所以儿子稳定工作不要了，闺女有钱但人家防备着怕父母跟兄弟沾边儿……” 说怪，好像人家的钱外人没资格指手画脚。 金长海一头问号：“我怎么没听见丽红说这些呢？” 说大海家里情况了？ 不对啊，之前大海不是说他爸妈都是退休的？ 陈英对着丈夫一脸嫌弃：“你能听到个啥？就连耳朵都不好使了。” 好些话不用丽红亲口讲，你细细去听然后一揣摩不就猜出来了！ 宁家。 宁军山跟儿子谈心，谈到最后谈躺下了。 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实病，就纯粹被最爱的那个……给气的。 多喝两杯，然后宁海扶着他回床上躺的过程，宁军山全身就好像失去了控制力一样，抓着儿子的手就跪到了地上。 “妈！”宁海大声叫着母亲。 谢娥听见儿子的喊声，这心脏就砰砰砰跳个没完。 她这毛病……不能激动，不能受刺激。 小跑着去书房。 “你去打电话，叫我姐跟姐夫马上过来家里……”宁海吼。 他一个人弄父亲，也是有点勉强！ 能背能抱，但是开车送医院都得有人搭把手。 谢娥指着大门，小保姆见状赶紧往外跑，晓得去隔壁求助！ 金丽红提着东西，这个时间登了门。 …… 兵荒马乱一场。 她戴着听诊器为宁军山听了一会。 “怎么了怎么了？”宁菲接到电话，一脚油门就开始往家里冲。 一路上真是开得一身都是冷汗，就怕父亲有个好歹。 其实……母亲对她说听到了宁晨讲的那番话，她就晓得早晚要出事。 一路从客厅跑上楼。 丽红摘掉听诊器，宁海伸手接了过来。 “不用去医院，在家休息就行。”她说。 宁海皱着眉头：“放宽心，好好休息？” 丽红对着他点头。 老头儿的症状就是急火攻心。 什么好人到了这把年纪，遇上让自己难受的事情，天天不好好睡觉反复琢磨，也得现在这个状态！ “那就搁家。”宁海下了决定。 宁菲看了父亲几眼，就留在书房照顾父亲，那身边得有个人帮忙拿拿这个拿拿那个。别人放心，她不能放啊，这是她亲爹。 丽红把鹅蛋跟菜拎进了厨房。 宁海抹把脸：“老头儿往心里去了，心里不痛快。” 见丽红要伸手去弄饭菜，宁海赶紧伸手一拦。 他搁家，他都尽量不让母亲跟姐姐伸手做饭，何况是金丽红来呢。 “我做不好但是也能做。”丽红说。 “歇着。”宁海勉强笑笑。 楼上宁菲守着父亲，没忍住说了几句：“……你就当她死了，你老想她干什么？” 宁军山看着大女儿哭成这样，埋怨自己：“总觉得自己干了很多错事。” 人人都说宁菲好，可那个时候他就是瞧不见。 不是不喜欢，都是自己的孩子，哪能不喜欢。就是没有达到放在心头上的程度，宁菲做什么呢，他向来都是觉得应该，也不会表扬也不会多留意，但是宁晨哪怕是给自己夹口菜，他都觉得宁晨是这群孩子里最好的那个！ “我是你女儿，我能计较这点事吗？谁喜欢谁，这又控制不住。”宁菲表示理解父亲。 喜欢谁也好，不喜欢谁也罢，她爸也没有因为不喜欢她而打骂她。 “就是觉得对不起你跟小四……”宁军山耿耿于怀。 等待迷雾过去，好些事情露出了本来面目，现在想想老三这孩子，值得爱吗？ “六个孩子中，我最对得起的人就是她，从小她得到的就跟你们不一样……”宁军山当着女儿的面，哭了出来。 心里难受啊。 虽说那时候家家条件都差不多，可他毕竟工资还是要比一般人高些。 家里有什么不是先可着宁晨吃喝？ 就连宁海这个唯一的男孩儿，他都没有带过去澡堂，总是推脱没有时间，可宁晨他领着洗了六年的澡！ 宁军山闭着眼睛：“你爸我现在是不行了，她借不上光了，所以人家走了。” 范军都能想着来家里跟他们打声招呼，宁晨怎么就不能踏进这个家的大门？ 宁菲低着头没吭声。 这件事情上，谁都没办法替宁晨洗白。 纵观宁晨这一路走来，真的是借了父亲太多太多的光儿。 谢娥进了厨房，得知丽红给家里带了鹅蛋，谢娥现实愣了几秒：“回去帮我跟你妈妈说声谢谢，真是还让你妈妈牵挂我们，你说我们什么东西都没给他们送过。”又说：“……家里最近事情太多，妈确实也抽不出来时间去登门谢谢你妈妈。” 按照惯例，她应该登门。 但是现在丈夫这样，她身体也不是太好。 谢娥不想带着病去登别人家的大门，这就好像带着晦气去人家串门，会将晦气传染给人。 她拉丽红的手：“丽红，妈就想跟你商量商量看看，等过一段等家里情况稳定稳定，咱们有个好状态好面貌到时候再去见你妈妈，你们觉得这样行吗？” 行不行，这个招呼必须先打。 男人娶老婆，绝对不能让人女方太主动。 女方主动了一步，男方就得主动十步！ “妈，不着急。”丽红摆手。 她没想那么多。 “今天真是谢谢你，你救了你公公的命！” 金丽红：“……” 第190章 喜欢啃硬骨头的金医生 22号，下午五点，铁东医院。 “你坐着等下啊。”医生交代患者，然后快速打开问诊室的大门。 先是向两侧看了两眼，似乎没有找到想找的人，又返回跟家属交代两句，跑出去找人。 五分钟后，主任到了问诊室。 “片子呢？” “在这。”跑出去找人的医生，将片子拿给主任，手跟着抖了抖。 主任没好气看了一眼医生，伸出手稳了稳学生的手，试着拍了拍。 这一拍中所包含的情绪较多。 首先是作为医生，你不能乱。 你做医生的情绪都乱了，让病人跟家属怎么办？ 其次，这个职业什么样的问题都能遇到，遇到问题解决问题，慌，没有用。 接过片子。 手抖的医生接收到老师的信号，试着压了压情绪，可张口的时候声音还是没有稳住：“……鱼刺在食道不停蠕动下越扎越深，现在穿透了食道和邻食道的纵膈，径直扎入了胸降主动脉。” 胸降主动脉为人体最粗的大动脉。 “现在一处食道内已经形成了瘘，瘘口处已有感染，食道分泌物从瘘口进入胸腔引起了更严重的感染，另一处是在胸降主动脉形成了假性的主动脉瘤。” 问题是什么，这个瘤的瘤壁非常脆弱，一旦破裂……病人可能就在一瞬间因为大出血休克而死亡。 几秒，直接要了你命。 这个病症……收不了。 根本做不了！ 没有医生能做！ 主任拿着病历反复研究：“十多天前吃过的鱼？” 患者家属好像也明白了，这不是扎个鱼刺那样的小问题，哭了。 男患者坐在椅子上，用手不停顺着胃部。 患者家属：“……十多天前吃的鱼，当时他没有任何的不舒服啊也没说扎了刺，就是这两天吃饭总觉得消化不下去，总感觉胸口顶着，就这还不肯来医院，还是我拽着来的……” “咱们平复平复情绪啊。”主任出声进行安抚，继续问诊：“吃鱼的那天，有没有喝酒？” 患者点点头：“喝了些，我平时吃饭都会喝点酒……” 主任还是反反复复去看病历总结，试着跟患者把情况说明。 当前钢市所有的大中小全部医院都加在一起，这样的手术没有几例，而且……没有存活。 可以说是，十死没有生。 “这不是一个单一的手术，你看看……这个手术里面包含了五个复杂的手术……” “老婆！” 患者家属听到医生的话，直挺挺摔了下去。 …… “医生，求求你们救救他，他还不到四十岁，不能就这样放弃了呀！”患者妻子，跪在主任的面前，狠狠用头磕地。 医生跟护士齐齐上阵，试着想将人拽起来，可一个瞧着文文弱弱的女人也不晓得此刻浑身的力气都是从哪里来的，死也不肯起来。 主任离开椅子，帮忙拽着患者家属起来。 “你救救他……” 铁东医院，这已经是钢市最好的医院了！ 如果这里还不能救，他们就没有希望了！ 患者也试着拽着自己的老婆起来：“你先别这样，或许就是……看错了呢，我就是有点上不来气。” 没有别的症状。 医生说的那么严重，但他感觉不到。 患者妻子去抱医生的大腿：“求求您了，医生求求您了……” 主任长叹口气：“你这样，你先起来。” 半小时后，医院会诊。 总的来说，这台手术就算要做，也得请外援。 请外援…… 这手术的成功率，非常之低。 理智分析，看到这种手术就是推。对自己的未来，对自己的履历，不会有任何帮助和好处，除非你能百分百把人保下来，不然就是…… 不理智分析，这是条人命，现在患者还不到四十岁。 院内的意见也是比较不太统一。 赞成做的，从医生的职业说起。 不赞成做的，这种手术，只会增加麻烦。 主任去看院长，院长皱着眉头不停看病历。 主任：“要不叫一叫小金？这种复杂疑难手术她做过不少。” 不是他想着金丽红，而是全市里去找这种喜欢啃硬骨头的医生，没有两个！ 还有就是……他觉得，一个人挑战难度久了，信心会比他们这种医生高出来许多。 “你打通电话问问。” 其实医院也可以将患者推出去，推到矿院去就是了，但主任没想那么做。 推到矿院去，就是矿院那头来电话求他们，现在则是反过来，他们需要打电话去求矿院！ 矿院。 “您好，矿院……” 三分钟后，金丽红小跑着进了办公室，拿起桌上的电话，放到耳边：“您好，矿院金丽红……” …… 金长海来医院给女儿送午饭。 家里今儿来了客人，是挺老远来的亲戚，到家里站了一脚然后吃了顿饭。 这不家里炖了大鹅，陈英就让丈夫给女儿送一份。 “丽红现在还是住院医生？” 陈英点头：“她那个工作我也分不明白，反正也没有早晚，成天都得搁医院待着……” 亲戚笑：“丽红分到矿院满一年了？” 姨夫突然出声：“一年期早就过了，现在奔着第二年去了，常规住院医生只需要一年，她这时间拉长了。福祸相依，她刚刚开始工作，想要活得更多实践的机会，就得从早到晚守医院，别人不做的手术她做，累是累了点能积累经验，旁的人十几年的培养周期她用不上五六年就能完成。” 金丽红考学的时候是他帮着选的专业，丽红学医也是大姨夫指的方向。 对于丽红未来的发展，姨夫比丽红亲爹妈都要上心。 这就是他个人的代表作品。 儿女他没有培养得多成功，但是他把金丽红拽上了成功的路。 在金丽红成功的路上，姨夫也是不愿意见到任何瑕疵。 上回闹离婚的事儿……他出声管了，可没人听他的。 金长海跟着点头：“……我跟她妈不了解她工作。” 确实姐夫说的那些东西，他们一概不懂。 就知道孩子挺好，那就足够了。 亲戚看看姨夫，又看看金长海。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知道的这是金长海的闺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姨夫的女儿呢。 第191章 前辈用肩膀驮起后辈 陈英对丈夫说：“你东西装好，就送过去。” 金长海连忙提着饭盒，骑着车子往矿院赶。 大姨夫看着妹夫这窝囊样，一脸嫌弃。 叫个老娘们把你使唤得团团转，像样儿吗？ 还有啊，成天就晓得挂着孩子的吃跟穿，有用吗？ 把孩子盯住了，比什么都强！ 想起这个，连连叹气：“……非要闹离婚，你说这将来真的出名了……婚姻一栏拿出来，是个离过婚的状态，这多影响往上干！你们俩就是太惯孩子……” 好好的前途，废了一半。 “你说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培养她……” 陈英在无人的角落里，翻了个白眼。 你培养啥培养了？ 不就问问你孩子应该选哪个方向，你当时也不是这个态度，还说丽红考不上呢！ 以前要多嫌弃就有多嫌弃，也就现在态度好像转变了些。 这不也是因为来了客人，姐夫为了往脸上贴金。 搞得孩子好像都是你培养起来似的，她这当亲妈的都没说什么，真是！ 大姨推丈夫，叫丈夫收着点。 其实也是心中汗颜。 无非就是……丽红现在好使了点。 之前传，说丽红帮着铁东医院那边解决过难题，也不知道谁传出来的，好些人都跑到矿院来看病。丈夫听到这风声了，越发喜欢外甥女了，现在看着这架势，比看重自己的孩子还要上心！ 说白点……势利眼呗。 这要是讲出去，丽红是他给指的道儿……好听啊。 亲戚夸：“这孩子是本事，长得好就不说了，这长相是爹妈给的，脑子也好！你说一个女孩子，拿刀拿的那么稳……” 确实是万中选一。 这种孩子放在谁家，都是被偏疼的存在。 陈英听别人夸自己孩子，有点不好意思。 这话……听着挺难受。 好放在心里就是了，没必要特意拿出来说。 心想，丽红好也是像她姥爷，人姥爷就是村医！ 大姨夫那张嘴又开始叭叭叭：“……女孩子在这个领域内，她现在钢市内屈指可数，你打听打听有几个心外科女医生？男的都不如她……” 大姨：“……” …… 金长海骑车到了矿院，结果一打听，孩子没在。 怎么来怎么回去的。 钟文涛办公室。 刘岗敲门。 “进来。” 刘岗推门进了院长办公室。 “……不是我说，我们医院的病人都看不过来，他们总借总借！自己医院不是号称全市第一吗？” 金丽红是他们矿院的医生，为什么总借出去？ 这不影响上班吗？ 钟文涛皱眉。 其实……他也不是太喜欢眼前的发展形势。 这么弄下去，提矿院人家都不知道，提金丽红个人才能晓得矿院，这种形势非常不好。 你医生个人，不应该凌驾在医院之上！ 还有。 金丽红现在的名头越来越响，之前老孟已经是回回挂电话就提帮扶就提政策，这以后…… 想要长久留住人，这人得有本事但不能太张扬。 钟文涛说刘岗：“就这点格局，快快快回工作岗位上去。” 他现在也烦着呢。 等刘岗人走了，钟文涛双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想矿院长久发展下去，就得有很多个金丽红。现在拥有了她其实是件好事……可好事的同时又掺杂着坏事。 人怕出名猪怕壮！ 铁东医院那头就没歇了想要抢人想法，这是老孟一直按着按着。 当当当。 钟丽荣推门进来，拎着午饭给父亲放到桌上。 钟丽荣笑呵呵看向父亲：“爸，午饭我给你送……” “你出去！”钟文涛没有好脸色没有好语气。 钟丽荣面色一僵。 顾以林那头刚放出来，公公婆婆对着她摆脸色，现在钟文涛也这样。 钟丽荣的好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 “出去！”钟文涛发了火。 他倒不是因为顾以林被拘留的事情发飙，纯粹就是看继女有些不满。 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窝囊成这样。 他养大的孩子，就该跟金丽红似的，这才不浪费他身上优秀的基因。 一个妈生出来的孩子，金丽红就优秀成这样，金城……就跟一团烂泥一样。 一个金城，一个钟丽荣……此刻都让钟文涛烦到了极致。 铁东医院。 钢市内三家医院的医生联合会诊。 会议室里面吵的不像样子，正常说话，只是这里面的医生脾气都不是很好。 大家走的都不是迎合路线。 关于手术的方案，关于手术的成功率。 …… 丽红换好衣服，很是平静的等待。 旁边为她做助手的医生是铁东医院的心外科主任，主任看她一脸平静：“……这手术有九成的可能他会下不来手术台。” 丽红还是那个姿势：“家属签字了吗？” 主任笑：“家属倒是相信医院。” 通常这种情况，病人本身都不信严重成这样，可家属却百分百信了医院。 “那就行。” 主任长叹气：“孩子啊，你还年轻……” 潜台词就是，遇上这样的麻烦，足够影响到你好几年的工作状态。 喜欢挑战也不是这么个喜欢法。 但同时，他又特别喜欢这个孩子！ 主任今年四十开外，换过去，那金丽红这年纪就是可以做他女儿！ 这是前辈跟后辈之间的一种深厚友情。 盼着你好，盼着你比我们更加辉煌！ 所有不好走的路，都想替她排出去。 “他太年轻了。”丽红说。 不是不听劝，而是……这样的病例对她而言，真的太难得了！ 病人的年纪，明明可以活得更长一些。 她想试试。 成功了，是病人选择的好。 失败了，是她技术不够精湛。 手术室的灯光亮了起来。 手术室门外，家属双手搓着握着不停来回走动，不停向上天祈祷着，祈祷着手术成功。 天老爷，求求了，求求你保我们一命！ 手术室内，五个复杂的手术，一气呵成。 跟术前在会议室里开会的现场预估评判效果没有差上太多。 并没有出现大出血。 金丽红快准稳下刀，下刀的瞬间外面参观的医生都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第192章 顾以林的执着 钟文涛刚刚结束了工作，也是累了一上午，累够呛。 过去对生活总是有着一种盼头，一种自己会越变越好的盼头。 但是最近……心中的恐慌越来越多。 矿院内原本拿得出手的人也就剩个秦川，现在又增加了一个。 自己擅长的领域内……深深有一种担忧。 秦川就算了，那个人是个死脑筋，对当官并不感兴趣，那金丽红呢？ 这孩子就算现在还年轻……可她会慢慢变得成熟，一旦她真的成熟起来，自己还有什么优势？ 这个院长他还能稳坐几年？ 他早就已经想好的未来之路……是不是都能实现？ 钟文涛怨恨自己过去生活的时代！ 你知道那些年耽误了他多少事情？ 学历这个东西，是他不够聪明，不愿意学所以才没有的吗？ 上了那么多课，补充了很多的证书，里头外头都能承认，可站在真正的尖子生前…… 钟文涛就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出生在这个特别好的年代里？ 或者，往前推推，他的父母都是高学历，偏偏他赶上了最不好的年头！ 金丽红怎么样才能成为自己的刀呢？ 有些时候真的特别怨恨老天，这样的孩子为什么不是他的？ 偏偏金城那样的蠢货，才是他钟文涛亲生的孩子！ 钟文涛家。 钟丽荣不太愿意回来，可母亲说是想她了。 提着礼物上了楼，站在门口还往里面看了好几眼。 钟丽荣：“我爸没在家？” 门口没有看见钟文涛的鞋。 许亚芬道：“最近的会也多，培训课程也多。也不知道怎么了比年轻的时候学的更卖力……”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考大学呢！ 钟丽荣稍稍放了心。 许亚芬看女儿这个表情，没忍住数落女儿：“他是你爸，不是能吃人的老虎，你这副表情算怎么回事？” 钟丽荣一脸讪笑。 许亚芬还在说：“你这孩子，我手把手教你，你还是跟这个家变得生疏了起来！” 你让钟文涛怎么想？ 是不是觉得不是亲生的终究不是亲生的？ 钟丽荣实在没忍住：“……我中午给他送个饭，结果对着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我不就想别主动送到人家面前，让人嫌弃……” “他给你房给你钱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弃呢？”许亚芬带上门，将女儿的鞋放到一边，嘲讽一句。 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把唯一的女儿养成这副性子。 有些时候……她都喜欢不起来。 钟丽荣脸上表情一僵。 “我是你亲妈，什么不好听的话我都能说，换成外人，人家也懒得对你说这些。” 钟丽荣一脸沮丧：“那我就是个普通人，我变不成了不起的人。” 她爸喜欢人上人，但是她天生就没有人上人的基因。 “现在医院里那么多的培训机会，你说说你是院长的女儿，什么名额不是可着你来？”许亚芬没忍住训女儿。 钟丽荣：“那我怀孕了。” “怀孕是借口吗？你怀孕了影响你去进修影响你用脑学习了？”又说：“院里安排的微机课，为什么不去？” “妈，我每天都要上班，熬到时间下班我也很累……”钟丽荣同母亲抱怨。 原本怀孕就是一件特别辛苦的事情。 还有，她就想下了班回家好好休息休息，这也不行吗？ 微机课上了能有什么用？ 不就教教大家打打字，她将来又不想去传呼台工作，学了干什么？ 许亚芬快速进了厨房，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女儿爱吃的菜往孩子手边推推。 “你爸都这个年纪了，他还那么上进，你说说你才多大岁数？那微机将来就是个流行趋势……”钟文涛认为好的东西，那一定就是好。 许亚芬认为钟文涛踩准了这么多次改命的机会，这仅仅是幸运吗？ 不是的！ 你看看家里书柜上摆着的书，这些不是摆设，而是钟文涛真的看啊！ 各方面都去研究！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钟丽荣实在胃口不佳。 拉开椅子，说了声要回去吃饭，没顾母亲的挽留，还是回了家。 顾以林家。 顾父最近脾气不是很好，看见儿子就会来气，所以顾以林跟钟丽荣都是搁家里自己吃。 钟丽荣拎着兜子买了菜回来，做好饭菜叫丈夫。 “吃饭了以林。” 顾以林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对钟丽荣说；“单位替我办好了手续，过两天我得出国学习一段时间。” 钟丽荣点头：“行，家里跟爸妈都交给我。” 顾以林落座，看着满桌自己喜欢的饭菜，没忍住对钟丽荣赔不是。 “……下次一定不这样冲动了。” 钟丽荣有心想说两句，想劝丈夫收收手，都过去那么久的事情了，何必还放在心上呢？ 又怕自己说多了，以林不高兴。 “没事，都过去的事了。” 顾以林端饭碗：“我跟你一起生活以后，压在心口的那口气总算是能发泄出来了。你不知道她是个多奇怪的人，每天每天不着家不说，总觉得自己特别牛逼，觉得自己比任何人都强，她牛逼什么呀牛逼，不就是个破卫校读上去的？” “吃饭。”钟丽荣夹了一筷子青椒炒肉丝。 这个菜，顾以林最喜欢。 顾以林还在说：“……一个卫校谁念不上？你想念，你也能念上，从卫校在考只要愿意学，谁考不下来？” 钟丽荣入了口的米饭粒，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以林……她怎么样都是她的事儿，都过去了。” 顾以林咣当一声将饭碗摔在桌上。 过去是过去了，可不应该是这个过去法！ 自己回回都在金丽红的身上吃瘪！ “……她不就认识了更了不起的人，所以等着盼着离婚吗？这回把我弄到拘留也是，我咽不下这口气。” 据说上面下来人了，他舅之前不就是因为这个丢的工作。 他要去检举！ 钟丽荣听得心累，她晓得丈夫就是……想彻彻底底出了这口气。 只允许金丽红变惨，不能接受金丽红变得更好。 可。 命运也不是他们手掌心里可控制的东西。 “……咱们就不理她，你说过去跟她一起生活气都喘不匀，那现在我们组成家庭了，很快你就要当爸爸了，你事业上也很顺利，以林……真的别折腾了。” 第193章 丽红那亲妈一样的大姑子 劝不住丈夫，钟丽荣站在水池边洗碗，洗着洗着有点出神。 好些的事情，别人说你没经历过，肯定不信。 就比方说这个结婚，她高高兴兴欢欢喜喜嫁了…… 一开始也觉得，顾家哪里都好。 慢慢的…… 有人敲门。 顾以林吃过饭回房间歇着去了，钟丽荣等着丈夫去开门，结果丈夫动也没动。 砰砰砰！ 钟丽荣擦了手，赶紧出来推门。 顾母面色不是太好看，端着个盆，盆里装了两张饼，问儿媳：“你们俩吃晚饭了吗？” “刚刚吃过。”钟丽荣上手去接。 顾母原本就没想给，打算往回收，结果收到半截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太对，又推回到了儿媳妇的手里。 “我烙了两张糖饼。” 钟丽荣嘴里发苦。 一开始婆婆对她特别好？ 自从顾以林被拘留了以后，婆婆就展现了变脸的技能，看着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先是说让他们俩自己做饭。 其实做个饭而已，钟丽荣也不觉得就是难为她，架不住她还怀着孕呢，一瞬间就觉得婆婆……不是过去那样好了！ 顾母换了鞋进了房间去看儿子，见顾以林被自己吵醒，一屁股坐在儿子手边：“……不是妈想念叨你，过去多久的事情了能不能放下啊？” “我放不下！” “那你还想怎么样？你被狗咬了，你还得去咬狗一口？”顾母一脸怒火。 过去从没发现儿子偏执，就跟金丽红离婚以后，这毛病越来越严重。 心中对金丽红的怨恨越来越深。 好好的孩子，就结过一场不正确的婚，把以林彻底都给改变掉了！ 坑死人！ “我头顶这绿帽子的事情永远没完！” 顾母：“……你还能怎么样？也重新组建了家庭，也马上就要当父亲了，她那烂成一堆的家，你跟她过不去？这辈子她都比不上你。” 顾父觉得儿子的情绪不太对劲，为了这事忧虑的好几宿都没睡好。 做父亲的有些话不能对着儿子说，就得派顾母出面劝。 男子汉大丈夫，能吞不能吞有些事情都得硬咽，不然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哎，你赶紧起来。” 金丽红换了衣服，准备回矿院，被病人家属堵了，对着她直挺挺就跪了下去。 丽红吓得赶紧绕开。 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病人家属将头狠狠磕在地上。 “大夫啊，我谢谢你，我八辈子都感激您！他才四十岁啊，他们都说没办法救了……” 病人手术非常成功。 引起这场手术的原因……就是不经意吞进去的那根3厘米的鱼刺。 没人能想到，那3厘米差点要了一条人命！ “快起来……” 丽红伸手将人扶起。 她不喜欢……这样。 等铁东医院这边有人过来解围，金丽红趁机就跑了。 动手术研究病例，她都喜欢，但跟患者沟通这个工作，她不喜欢！ 回到矿院，该看病看病，该守尿继续守尿。 晚上九点钟，医院看病的病人少了很多，丽红在值班室里翻着文献。 当当当！ 金丽红抬头。 宁菲站在门边，笑呵呵问着：“值班呢？” “姐。”金丽红起身。 正常会来献殷勤的人呢，马上就会给宁菲拿椅子坐，丽红不是。她下意识站起身，但脑子还没转到去拿椅子的状态。 宁菲看在眼里。 但，不挑。 一家人就得相互接触，彼此了解都是什么人。 不求你多机灵，不求你多高情商，只要你跟宁小四能够过好，不让小四憋屈，这就行！ 宁菲将东西放到桌上：“……曹扬那丫头要个传呼机，正好你现在也上这个课，一起拿着到时候跟老师都研究研究。” 宁菲给女儿买传呼机的同时，也给弟妹买了！ 实在是，根本不差这点钱！ 或许对别人而言，这传呼机是个高消费产品，但对宁菲个人而言，就是个稍微有一点点贵的物件，仅此而已。 丽红看看那盒子，拼命摇头：“姐，我不能要。” 宁菲：“我买都买了，你不要我还能给谁？” “你跟姐夫用……” “我有大哥大，你姐夫也不用这个。”宁菲将东西放到丽红手里：“姐给买的就开开心心收下，你要是不收就是没拿我当一家人！” 家里父亲这两天来回折腾，她妈说丽红之前还不放心回去看了她爸呢。 这个情，她领！ 对着她父母好，对着她弟弟好，那就是她的亲人！ 丽红：“我真不能要！” 这东西，太贵重了！ 而且以她接受的多年教育来说，无功不受禄。 两人正在互相推搡当中，宁海到了。 宁海看见桌上的东西，挑了挑眉：“呦，没怎么样呢就送传呼机，那要是怎么样了，你打算送金矿吗？” 宁菲没好气瞪弟弟：“我送！” “那可好，这辈子都不用愁了！”宁海将东西拿起来，放在丽红手上：“给了就拿着。” 金丽红一脸诧异看向宁海。 “你不要她就得跟你撕，你们俩在值班室这通推，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大仇干起来了呢！” “你别听他说话，这人嘴巴太丑。”宁菲吐槽亲弟弟。 宁海见丽红把盒子放回来，他又伸手捡起来，塞回丽红怀里：“拿着，她送你礼物，我回头还得还更大的礼。”宁海看自己大姐：“买了个微机，已经送到你家了，回头让曹扬好好玩。” 宁菲一个没忍住，一巴掌拍到宁海的后背：“你个臭小子，没钱还敢乱花钱！” 不是没钱吗？ 宁海一脸无语：“你以为我想花？我跟她搞对象，我都没往她身上花几毛钱，结果现在一给外甥女花就花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多抠呢。你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能咋办？之前是床垫子，今儿是传呼机，明儿就得把她家里塞满。” 宁海动动手：“钥匙赶紧还我。” “你是我弟弟，你结婚什么都不出就出一个人？”宁菲讲这个道理。 家里给什么你都不肯要，她能咋办？ 总不能叫金丽红家里看笑话！ 谁家男人娶老婆，空手套白狼？ 何况这孩子……她瞧着真挺好。 真心实意。 第194章 宁海跟丽红天下第一好 “听见没，她给你什么，你就放心收着，回头我就是上街要饭了，我也得翻倍还回去！”宁海伸手搂搂丽红。 丽红送他一记白眼。 又又又……动手。 宁海看丽红，他问：“你觉得我这外甥女人怎么样？” “聪明。” “学习成绩不太行。”宁海撇嘴。 要说曹扬，这学习上头真的就跟不开窍似的，不然也不会将来准备当工人。 丽红笑笑：“我看她对这些新型事物都挺感兴趣，我不当医生之前，读书也不怎么样，成绩一般般。” 宁海笑着拍拍丽红的肩膀。 “说到重点了啦金同志。”说着话，还伸手去蹭了丽红一下下巴。 宁菲：“……” 真是没眼看！ 她都这把岁数了，在她面前搞这个……还真不习惯。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那么情绪外露呢？ 愿意抱啊喜欢啊，回了家拉上窗帘，抱去呗，这还有外人在的场合下…… 这样不好。 辣眼睛！ “听明白没老太太？”宁海用话点亲大姐。 “叫谁老太太！”宁菲拿起桌上装着传呼机的盒子，照着弟弟头给了一下。 这死孩子，说话总是一点分寸都没！ “你是得了不打人就不能好好说话的病吗？”宁海收收自己的嬉皮笑脸：“我之前跟一些国外回来的人闲聊，就说这个微机啊……以后恐怕是个大趋势。” “你还有国外朋友？”宁菲没忍住嘲讽。 这把你能的！ 丽红忍笑。 宁海：“……那你觉得我们公司研究产品就生研究啊？请了老鼻子人呢，好多都是高材生，重金挖回来的！话说回来，我的意思是送曹扬出钢市，学习成绩好不好不是个重要的事儿，孩子不喜欢念书不代表其他方向都不行，送她出去的钱我来出。” 做舅舅的也得替外甥女考虑考虑将来。 父母都这个程度了，曹扬去当工人？ 曹扬看得上，她亲舅舅还看不上呢！ 宁菲没吭声。 很显然也是把这话听了进去。 之前不是没替女儿着想过，就是觉得一个女孩子……自己习惯了大包大揽，又觉得孩子不是那种敢闯敢拼的个性。 “你觉得行不行？”宁海问丽红。 “学五笔？”丽红对这个事情很感兴趣。 学习的那些课程，老实说……不太有意思。 你看来报到的人就知道了，明明是的课程，为什么没人来学？ 无聊，没趣儿。 “不仅仅是这个，微机这个东西我不是特别了解啊，咱们打个比方，说说芬兰，我也是看资料看到的芬兰一家医院是主要做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手术的方法是通过使用患者自身其他部位的动脉或静脉血管，给狭窄的冠状动脉血管的远端供血。手术从患者身上取下一段正常血管，一端与升主动脉相连，另一端与冠状动脉狭窄部位的远侧相连。” 既然人家先迈出去了几步，咱们就得学习人家的长处。 这个长处到底有多长，目前他还不知道。 隔行如隔山。 “从哪里看得到？”丽红只觉得自己一瞬间就清醒了。 这个东西，她完全没有看过。 还有这样的医院吗？ 宁海对上金丽红那双冒着光的眼睛，心中幽幽叹口气。 怪他这张嘴！ 为什么要举这样的例子？ 宁海将宁菲送走，姐弟俩一边走一边说着曹扬的去留问题。宁菲也是真的动了心，谁家父母能给孩子铺路却不愿意铺呢？ “我回去跟你姐夫研究研究。” 将宁菲送走，宁海回到值班室，金丽红压根没多少时间搭理他。 被别的东西给迷住了！ 宁海长长叹口气：“人不如一本破书啊！” 丽红抬头看他：“你说我能有机会走出去亲眼看看那些吗？” 那些人就真的这样的牛逼？ 大脑是由什么构成的？ 宁海：“……” “当然能。” 你这样优秀，啥不行呢。 丽红翻着手里的资料，问他：“你吃过饭了吗？” “我去哪里吃啊，跑一天累够呛。”宁海抱怨。 不是谈恋爱，他保准不往医院来。 这不谈恋爱嘛……医院里就仿佛放了块吸引他的磁铁，心里就长了草似的不来医院就闹心！ “吃面条吗？”丽红问他。 宁海：“……” 金丽红：“我这还有半根香肠。” 宁海面上带了笑意：“那吃呗。”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忙着呢，没有时间为他服务。 他从椅子中起身：“也没指望你能帮我。” “我宿舍里还有炸鱼。”金丽红抽空抬起头，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她知道宁海喜欢吃香肠，喜欢吃炸带鱼。 听过一次，就记在了心里。 宁海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她身后，伸出手臂勒她的脖子，将自己的脸贴上去，与她脸贴脸。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东西？” 肯定是知道，不然不会准备！ 哎呀，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还挺好。 “我哪知道你爱吃，都是我吃剩下的。”丽红调侃。 他这有点时间就往医院奉献，她肯定要给他准备点爱吃的东西！ “行。” 宁海用自己的脸，狠狠蹭了蹭金丽红的脸颊。 “金大夫……”护士推门进来，结果就看见里头这一幕。 护士：“……” 怪我来得不巧！ 宁菲家。 曹卫国把小舅子的想法认真想了想：“那就找个人打听打听，问问呗。” 本质上他其实不愿意把孩子送出去，外面人生地不熟，加上……对外头他总是戴着有色眼镜，觉得哪里都不如家里好。 宁菲想起宁海，没好气地说：“跟我俩就跟陌生人似的客气，我给丽红买个传呼机，他马上给曹扬买台微机！他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啊？” 这钱从哪里弄的？ 曹卫国笑：“大海要脸。” 宁海也算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那孩子……脾气也挺犟。 “买都买了，就收着，我看曹扬对这个东西挺感兴趣，别辜负舅舅的心意了，收着。” 家人之间就是你来我往。 这回欠了大海的，回头想办法补上。 补偿的办法多着呢，何必急在一时。 第195章 宁海的苦恼 值班室，金丽红安安稳稳度过了值班的一夜。 今儿……够清净的了。 前半夜还能听见护士的聊天声，后半夜，大家都消停了。 丽红歪着身体靠在休息床上，书倒扣着，迷糊了会。 早上宁海给她送了早饭，顺路送她回宿舍。 “不回去休息？”宁海问她。 这人真奇怪，有了房子也不回去住，就喜欢待在医院。 “住这方便。”丽红揉揉自己的眼睛，她问宁海：“你起这么早？” “一堆事得去办，要出趟门，完了还得找我姐夫谈个话。老大这么送东西，回头我破产也还不起啊，她送一百我就回二百，我回不起我！” 她听了笑笑。 “那你去。” “我把你送到门口。” “到了。”丽红打开门。 宿舍现在就住她一个人，矿院里的医生大部分都是住在矿院附近，外地的医生少之又少。 之前一个宿舍有几个未婚的，现在也都结了婚搬出去住了。 宁海靠在门边。 “不走等着吃早饭呢？” 她现在只想睡觉，饭肯定是吃不进去。 “那我走了。”宁海犹豫几秒，想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老大干的这事儿……让他浑身都疼。 他对金丽红讲的那些话绝对都是真心话，宁菲给他花一百他就得还回去二百，这样一来一往有多少钱够这样扯的呀？何况你说自己搞对象都没舍得往外花大钱，搞得他好像不是真心实意要跟丽红过日子似的。 不愿意这样！ 绕路去接了曹卫国一起吃早饭。 曹卫国看见小舅子，倒是也没觉得意外。 “昨天晚上我合计你能来找我，没想到你忍到早上。” 两人去了电影院附近吃早餐。 矿院的这个电影院早就不经营了，这里就是荒地一片，过去老人都知道这里能看电影，所以还称呼为电影院。平时早中晚都有上年纪的老头老太太来这里聊聊家常，晚上过来散散步。 早上呢，一般有一家炸油条的就搁这地方卖。 稀稀拉拉支着几张小桌子，几个板凳往桌子附近一摆。 愿意搁这吃就搁这吃，不愿意吃还可以买了拎回家。 曹卫国推着车子找了个地方停车，宁海这头已经找了张桌子，对着老板招呼：“麻烦收拾下桌子。” 桌子上撒了一片的豆腐脑，还有一些油点子。 老板娘听到声音，带着套袖拿着抹布走过来那么轻轻一擦。 曹卫国落座。 “说，请我吃早饭为的是什么？” 宁海：“我姐走这么早？” “她哪天走的不早？你姐事业型女强人。”曹卫国提起妻子，没忍住唇角扯了个好看的弧度。 习惯宁菲这样了。 要是哪天宁菲不这样了，他还浑身不舒坦呢。 “回头你跟我姐商量善良呗，就别往我身上花钱了，我这……有压力。”宁海点好早餐，开始对姐夫诉苦水。 曹卫国听得笑了出来：“她给你花钱，你还有压力？” “我这……钱都打不开点，你说她咣咣往我身上花钱，我不能就干接着啊。那头我搞对象，我都没往她身上花一毛钱，转身我就砸出去一台微机……叫人看着也不是那么回事是？” 宁海真的是有口难言。 曹卫国噗嗤一声笑出来。 “姐夫帮你报销点？” “你可别整这些没用的，叫老大有钱往自己身上花花。” “你怎么弄这么惨？”曹卫国收了收笑，一脸认真问道：“你手里没有闲钱花？” “全都砸进去了，那头哪里不用钱啊？我都恨不得钱生钱了。”宁海抹把脸。 “我先给你拿点，你拿着先花。搞对象也不能一毛不拔，你看着想给她买点啥就补上。”曹卫国道。 老板娘对着宁海招呼：“过来自己拿碗，豆浆就在暖瓶里，自己倒啊。” 一般在这里喝豆浆的，都可以喝完再加，不多收钱。 宁海准备起身，曹卫国先他一步，过去拿了碗跟暖瓶。 给宁海倒一碗给自己倒一碗。 老板娘随后将炸好的油条送过来。 “谢谢啊。”宁海道谢。 “你一会要是有时间跟我去趟银行。”曹卫国的钱也都存在银行。 你想他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也没有什么特殊小爱好，宁菲不要他的工资，那些钱不就干攒。 “我不是来借钱的！” 曹卫国：“知道，我给你点零钱花。” 宁海长叹口气，长腿横在另外一条腿上。 叫姐夫把他气着了！ “你说你给我零花钱，给多少是多啊？我娶老婆，什么都没给人家，你要不给我把屋子里家用电器都填一填？一般的我可看不上啊，你都搞进口的！” 曹卫国咬着牙。 “坑冤家呢？” “我就说你们听不懂……咳。” 人话。 宁海一脸严肃：“姐夫，你们任何人都没办法代替我来对她好，给一千给一万，那些都不是我拿出来的！我现在也不是没钱，我把那头合作进去的钱拿回来讨好她，十万二十万都有，能这样干吗？你说我这头正使劲爬坡呢，你在身后推我，要不你就直接把我推到终点，我也不要你跟老大的钱，你们给我搞出来点仪器，这样就是帮我了，你看行吗？” 曹卫国一脸嫌弃。 “回去劝劝我姐，有力气往自家人身上使。” “知道啦。” 曹卫国拿着油条咬了两口：“那你什么都不给人家，是不是也不好？我听你姐说，人丽红对你不错。” 还是说现在年轻人都流行这样结婚了？ 宁海反问：“你们结婚，家里不也没给什么。” 曹卫国呛了一口：“是没给，可那时候跟现在也不一样啊。” 那时候的人活的……都挺踏实。 有就有，没有就拉倒，大部分人都这样过。 宁海：“我现在确实没有，她确实也没挑我，现在给不起，等将来补。” “这不就跟拿话忽悠人一样吗？” 宁海：“那也没办法，只能说她挑了我她相信我。” 结婚的时机，其实他跟金丽红都不太对。 但遇到了对的人，他不想等了。 别人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金丽红信不信他。 第196章 我宁海发誓永远对丽红好 钟丽荣下班，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宁海。 她稍稍避了避。 “东西给我。”宁海见金丽红从医院大门走了出来，上了台阶去接她手里的袋子：“什么东西这么沉？” 金丽红：“别人给我的一些资料。” “晚上去你那吃，我买了菜。”宁海将右手提着的东西抬高，方便她看上一看。 两个人并排，有说有笑沿着矿院对面的那条小窄道手拉手走了过去。 钟丽荣收回视线。 她也不晓得为什么自己会多看了那两个人一眼。 收拾收拾心情，准备坐公交回家。 矿小对面金丽红家。 宁海在阳台忙着煎炸烹炒，丽红换好衣服推门出来。 “这烟……” 呦呵，一推阳台的门，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宁海推她：“赶紧屋里去，菜马上好。” 丽红站在门槛附近：“虽然说我不太喜欢做饭，也不能次次都让你下厨啊，我来帮个忙。” 她是真心觉得这样不好。 自己不愿意做，难道别人就愿意做吗？ “你回屋里坐着等吃饭就算帮我了。”宁海继续推她。 丽红：“一直努力表现，这样累不累？” 宁海听了也不恼，反倒是笑出声儿：“累是累了点，不过现阶段没有张狂的本钱！早上这话我就想说，原本打算晚上吃饭喝点酒，咱们边谈心边说。” 男人女人都一样，形势不如人的时候就得低着点头。 低头和低气还不一样，这是有策略的先后退政策。 “我现阶段是真的没有钱能给你什么，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丢人。”宁海有点丧气：“我姐夫就说我这跟空手套白狼没区别，我说那怎么办呐，我瞧上人丽红了，我怕别人把她追跑。” 丽红抬眸直视他：“你是空手，我不也空手？” 宁海拉开阳台的门，强势将丽红推了进去，隔着玻璃，他大声喊着：“我先炒，都是油烟。” 十分钟后，宁海拎着香槟进了卧室。 绿色的门板推开，里面就是这个家唯一的卧室。卧室的水泥地上铺着地板革，这是现在最流行的装饰，金丽红家地上的地板革是一条一条，金城亲手帮妹妹挑的。 宁海脱了鞋，光着脚踩在地板革上。 “穿拖鞋。”丽红拿着拖鞋递给他。 宁海缓了两步，套上那鞋：“我脚不怕凉。” 其实男人身上天生都带火，不怕凉只怕热。 瓶起子在深棕色的香槟瓶上那样狠狠一掰，瓶盖就掉了下来。 透明色带着小气泡的水沿着饭碗流淌进去。 “刚那话还没说完，正好你提了，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咱们今儿就说说它。” 丽红没说话，只是歪着头看他。 她的那双眼睛亮如秋水，仿佛能将人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都照亮在其中。 “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特别是昨儿当着你的面送了我外甥女一台微机。” 丽红看了他一眼：“你自己的钱，你送出去的东西又没要我花钱，对不起我？” 这个逻辑，是不是不太通？ 宁海拿着瓶子给自己倒了一碗。 一口干掉。 这种香槟，其实就是喝个乐子。 两度的甜酒，也就是给不会喝酒的人喝个气氛喝个热闹。 “我跟你现在已经结婚了，从名分上来说你是我老婆，我花出去的每分钱应该跟你通气。让我尴尬的是，我能拿出来那么多的钱给外甥女买微机，却没有拿过任何钱给你买上一点点东西。” 丽红：“我不差你这些。” 当时拉着他去登记，她也没指望他条件能好到哪里去。 是夫妻关系，但也是独立的个体，她不擅长去管别人，也不太喜欢别人管她。 宁海：“我差！妈这样那样都不愿意，其实我若是能拿出来点钱，或许她就不会那样不愿意了。” 丽红：“那不可能，我妈我了解。” 她妈在意的不是宁海有没有钱，在意的是宁海有没有稳定工作。 “说这种话挺让人为难，对着所有人解释，对着你解释，同样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个骗子。”宁海推开椅子，蹲在丽红脚前。 丽红下意识去拉他起来。 这样谈话，她不习惯。 “你起来说。” “就先这样说。”他拽着她手，将头埋在她的腿上，用手抱着：“我家里也有出嫁的女人，我很清楚女人出嫁都应该得到些什么，条件不好不能成为个借口，丽红，我会对你好的。” 她伸出手摸摸他的头。 “你想听听我的实话吗？” 宁海的声音从她双膝上传来，他说不要。 金丽红挑眉。 过了好一会，她踢踢自己的腿：“我合理怀疑，你是想占我便宜。” 宁海没好气离开了她的腿，重新回到自己的椅子当中：“你这人挺没情趣。” “抱大腿的情趣？”那不好意思，她确实没有。 宁海：“你那实话是什么？” 他不让她说，她就真的一个字都不提，搞得他心里直痒痒。 丽红：“真话就是，这段婚姻是我自己挑的，我有属于我自己的房，我有属于自己的稳定工作，你又没有跟我伸手要钱，你又没有不停在金钱上占我的便宜，我为什么要觉得吃亏呢？” 又说：“现在市场上好像有一种新型投资叫买股票，我现在选择你就跟买股票是一个道理，选择对了我过更好的日子，选择错了你能骗我一年两年能不能骗我第三年？做错选择题，过去拥有的一切还归属于我，我没有任何损失。” “你还知道股票。” 丽红道：“我只是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 他用筷子夹着菜，塞进嘴里：“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不焦虑了。你就当投资股票了，你老公我一定会是最优秀的那只股票。” 丽红看他一眼，她的脸上只有平静。 “这个话题，以后别提了。” 她不喜欢磨磨唧唧的男人。 现阶段，她过的生活还很不错，她也知足。 至于他的钱应该如何分配，她不掺和。 金丽红回家跟父母提了提宁海现在的情况，金长海依旧是没有任何话说。 陈英这次倒也难得没有说反对的话。 丽红在桌上还调侃母亲：“妈，你不劝劝我了？” 陈英吐槽：“登记都登记了，还能离啊？” 如果是没结婚，她一准不会放弃劝女儿不要选择宁海。 现在生米煮成熟饭了，也没有别的选择项。 加上……几次三番接触下来，又听说了宁海那凄惨的身世，陈英……也会同情弱者。 或许宁海有这样那样的不顺眼，可一个孝道又让宁海的形象在陈英眼里拔高了不少。 等女儿走了，晚上陈英躺在炕上就睡不着咯。 第197章 老金家，彻底完犊子了 “你身上疼？”金长海问妻子。 陈英从炕上坐了起来。 幽幽叹口气。 “真哪里疼？”金长海听见妻子叹气，赶紧伸手要去拉灯。 陈英没好气翻丈夫一眼，她说：“……老早就有这个念头了，可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不晓得做些什么能赚钱。咱们家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金城现在还单着一个人，将来成家也得有钱啊，不然拿什么娶媳妇？还有丽红，她这工资就那么点，宁海现在……弄不好还得丽红一个人赚两个人花，你身体又不能干地里活，我就想出去找个活干。” 现实的种种，压得陈英马上就要喘不过来气了。 别人不急，她急！ 金长海一听这话，心中也犯了难。 干活挨累他都不怕，可干什么才能赚到钱？ 两个人脑子里那点玩意抠出来，扔秤上都没有二两。 金长海也默默坐了起来，一脸忧愁。 种地他擅长，出去赚钱……真的没有任何的门路。 “要不……去问问姐夫？” 大姐夫见多识广，问了总能得到点指引。 陈英听了丈夫的话，一脸不赞成：“咱们也不能永远依靠着他们过活，再说这事他知道了就等于全家都知道了！我不愿意叫别人戳孩子后脊梁骨，我想赚钱是我想赚，不是孩子跟我要了！” 她的这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 金长海又躺了回去：“那夏天我们多种一点菜，然后拿市场上去卖？” 他只能想到这个赚钱方法。 陈英：“夏天的菜稀烂贱，靠卖菜还没有种地出钱多呢，我的意思明天我去市内找找看，看看有什么样的活能赚一点钱。你就搁家里把院子种种，咱们有个菜吃不用花钱就行，地反正也不用人看着。” 等于是说，家里的地种着，额外再搞个赚钱的营生。 “地我一个人种就能行。”金长海保证。 陈英数落丈夫：“你能行，你可行了，再行就行太平间去了！上次动手术，孩子是怎么跟你说的？那回把你救回来是你命大，你以为自己是阎王爷家亲戚呢，回回都让着你？” 说着说着她就来了脾气，没好气躺了回来。 “成天就说些没用的屁话。” …… 一大早，陈英进了市内。 走得自己头晕目眩。 平时就不喜欢进城，这是逼着逼着没办法，硬着头皮去想要找个活儿干。 其实……她也胆小儿，不太敢主动去问，也怕别人瞧不起她。奈何听见丽红说宁海的难处，陈英就想……当爹妈的还能怎么办？ 孩子指望不上丈夫，就得指望爹妈。 你多赚两块，你闺女是不是也能手里多个买冰棍的钱？ 你辛苦一点，她就宽裕一点。 想到这里，咬咬牙狠狠心，什么面子不面子陈英通通不要，还真的被她找到了一份工作。 陈英应聘上了精神病院的清洁工。 这活儿呢，开不了多少工资，屁事一堆。从早到晚都不得清闲，回头卫生还有扫厕所都归清洁工管。别的人嫌弃工资低活多，陈英却觉得……天上掉馅饼了。 早上早早从巴坟沟出来，晚上晚晚归。 陈英干了没几天，金长海也应聘上了。 两口子一起在精神病院做同样的工作。 村里小卖店。 “哎，那陈英跟金长海天天早出晚归，我看都要比丽红忙了，他们俩干什么去了？” 邻居笑：“帮金城卖货去了呗。” “看着不像啊。” “要不你去打听打听。” 打麻将的人低声说着：“……好像是说去三院干清洁工去了。” “谁？陈英跟金长海？” 小卖部里的人都竖起耳朵听八卦。 “小丽红又是念过大学又是医生，金城也搁城里卖货，一天天穿的人五人六，陈英还去当清洁工？” 那活儿……可不体面。 又是临时工，活多活脏问题工资还少。 你见村里再穷的人都没有去干那个的。 最主要的是，金城卖货，也很会打扮自己，自己那一身永远溜光水滑。老金家一个老光棍子，一个医生，怎么样也不用沦落到让陈英两口子一齐出去干脏活赚钱？ 有人来了兴致：“……金城离是怎么离的？叫人媳妇给踹了，听说他那媳妇跟他离了人家就马上找了，还找了个条件特别好的呢！孩子也把姓给改了，看都不让看。” 巴坟沟里有些媳妇都是矿院那头嫁进来的，这么大点的地方谁能不认识谁。 “那丽红不是都给房了？” “是有房，可惜后头嫁的这个啥也不是，屁也没有。吃住都刮着丽红，当初我就说你就瞧着，早晚有她小丽红后悔的一天，夫妻间不可能舌头不碰牙，前面那个对象条件那么好，就因为吵几句嘴非要闹着离婚。现在好了，是找了个天天愿意登她家大门的男人，吃软饭的！” 这孩子，书都白读了。 啥也不是。 挑男人，得看家世。 …… 金城从广州上货回来，换了身特别时髦的打扮进了家门口，结果家大门锁得死死的。 金城：“……” 隔着门喊了几声：“妈？爸？” 喊了半天，也没有个人出来接他，金城嘴里念叨着：“老头老太太去哪遛弯了？” 说着话，伸手把插上的门拽开。 他家锁门就是意思意思插个门栓，从外头一拽就开。农村家家户户都不设防，有些七拐八拐都能拐进家里的小路，你上哪锁去？ 一个村儿住着，扯老婆舌的人不少，偷东西的……一般不敢。 亲戚套亲戚，谁能扯这个蛋！ 金城扛着货回了房间，将货点好，去了上屋打算找点吃的，可惜迎接他的就是……冷锅冷灶。 晚上七点半，金长海跟陈英俩下班回家了。 陈英进了屋子里，下意识伸手去拉灯绳。 那灯一亮，陈英妈地一声叫了起来。 “你说你像个鬼似的坐在这里，你倒是吭个声啊！”陈英骂儿子。 这个混账东西，你搁这一坐也不吭声，谁知道这里还有个人？ 金城问他妈：“你跟我爸去哪了？这么晚回来！” 这有点不寻常。 老头老太太都是轻易不出门的人，走来往去了？ 陈英没好气说：“你管我哪了，你要是我妈，我就跟你交代！” 金长海想要和稀泥，金城没给父亲机会：“妈，你这情绪不太对啊，我什么都没说，你激动什么？” 第198章 被操心和操心的孩子 巴坟沟。 金城一早就出了门，朋友约他过去帮个忙，走的早，饭也没吃。 反正就是家里做了，金城也极少蹭父母的饭，能自己吃尽量自己吃，省得落埋怨。加上这个年纪的男人，社交圈子也是挺大，也不愿意天天搁父母眼前打转。 陈英跟金长海也顾不上给儿子做饭。 干了一整个月，这工资开了。 金长海除了打扫卫生，还兼职倒垃圾。 医院的垃圾得去处理，他的优势就是……物美价廉。做着清洁工的活，还能外带多干一点，医院肯定喜欢这样的人。 中午两人碰面，午饭是早上带的，医院里有那个加热的热水箱，饭就拎来扔在上头，午休正好趁热吃。 陈英把工资都给了金长海。 “你晚上下班去矿院一趟，给丽红送一个饷袋。”陈英挖着大米饭，狠狠往嘴里送了几口。 她也能吃，一顿饭自己就能吃一盒满满的米饭。 金长海点头，两个人穿着挺厚的衣服，躲在阴凉处。 陈英快速将米饭跟菜都划拉划拉，一抹嘴：“我得回去了。” 岗位离不开人！ 卫生就得随时溜着，随时收拾。 卫生间一眼看不到，就会特别脏，脏了如果让领导看见，领导就会不高兴！ 这活儿也是得来不易！ “那金城的那份给他不？”金长海问。 “你等他晚上回来问他。” 陈英连跑带颠就回楼里去了，金长海慢吞吞打开饭盒，他说话多就晚吃一会。 晚上七点，矿院。 院长办公室的灯依旧亮着，钟文涛最近下班的时间都挺晚，院里好多人都说，院长都混到这个位置了还这么上进呢。 金长海畏手畏脚进了值班室，今儿赶巧，丽红就在里头值班呢。 敲敲玻璃窗。 “爸？”丽红看清外面的人，从门里走了出来。 “你妈说让我过来看看你，这都一个月没回家了，单位还挺忙啊？”以前总觉得当大夫好，这好那好。 家里真有人当了大夫，觉得也就那么回事。 没有想象当中的好。 “还行。”金丽红拉过椅子，让父亲坐。 其实平时就这样，熬呗。 就是个熬，熬到时候就好了。 她也擅长熬着。 “吃饭了吗？”当父亲的看着女儿的脸，眼睛里止不住带笑。 他这大女儿，可真好！ 全身上下，没有不好的地方。 这种孩子，也是他金长海的女儿，真神奇！ “吃过了，你吃了吗？”丽红问她爸。 金长海点头，从兜里摸了半天，那钱没有摸到，吓出一身冷汗。幸好又往里怀里找了找，在里面找到了。 钱拿出来，放在桌上：“你大哥每个月都往家里交钱，他买卖现在做挺好……你这工资也不多，还得还你哥钱，你先拿着花，要是不够的话，你就跟爸说，爸回头再想办法。” 丽红脸都青了。 真的是瞬间就青了。 家里什么条件她不知道？ 她爸妈什么条件她不知道？ “好好的给我拿什么钱花，我自己有工资都够花！”丽红拿起桌上的钱，伸手就往父亲的口袋里揣。 就是穷死，她也不能趴在父母身上吸血。 再说，也没有到那种地步。 钱紧有钱紧的活法儿。 何况……她对买衣服，对消费都没有兴趣，她每天就是蹲医院，有钱都花不出去！ 金长海躲女儿的手，他嘴啊还急够呛：“你就拿着花，小姑娘趁着年轻愿意买衣服就买衣服，家里不是没有，我跟你妈有赚钱的能力。” “你给我钱，我拿着干什么呀？我没地花。” “那就留着攒着，大海他爸妈身体都不太好，是不是花钱的地方也多，你们俩爱吃点什么，你就花点让他省点。丽红啊，两口子过日子肯定有这样那样的剐蹭，相互多体谅着点啊。” “我体谅着呢。” 金长海：“拿着。” “我不能要，我都没有地方去花钱。”金丽红小脸紧绷绷，表情说明了她此刻不太高兴：“爸你要是这样，我就没办法好好工作了，你说我也不缺钱，你突然给我送钱，搞得我这个难受。” “就拿着花呗，你这孩子！”金长海想说女儿两句。 这是真金白银，咋地还给不出去了？ 就不能学学人家那种孩子，给了你就乐呵呵收着，回头高高兴兴花了不就好了？ 有人从外头进来，一进来也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一跳。 金长海一见外人进来，又紧张了起来。 金丽红把东西给父亲揣好，送父亲出门。 她这还得值班，没有办法送太远。 金长海目送女儿回了里头，实在别无他法，那钱怎么揣过来的又怎么揣回去了。 宁家。 自从宁晨将所有资产全部转移带着北上，宁军山这心情就没放晴过。 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清楚，家里的去痛片是一把一把的买，一把一把的吃。 吃到最后小保姆发现了不对劲，偷偷对宁菲说了。 宁菲她有家啊，需要她管的事情一堆，就算是个孝顺女儿也没有办法天天看着她爸。等到发现的时候，带着宁军山去做检查，检查结果一出来…… 医生将宁菲叫进办公室。 宁菲的脸色不是很好。 宁海这段时间到处跑，他根本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医生叹口气。 宁菲心里咯噔响了一声。 “检查结果……不好？” “你得有个准备。”医生是不太愿意说这个结果。 谢娥身体不好，所以之前谢娥陪着宁军山过来做身体检查他都没说。 “肝癌晚期。” 宁菲手里的包砸在地上。 满脑子都是医生说的那句肝癌晚期。 疼啊，疼的受不了，也不知道宁军山怎么忍受到了现在，就死扛着。 宁菲一个人傻愣愣坐在长椅上，呆呆看着自己的脚面。 突然间，她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爸瘦啊，瘦成这样你说她怎么就没早点发现呢？ 吸吸鼻子，打了个电话出去。 不找宁海，她没有可商量的人了！ 家里老二压根不管父母，老三是管，只出钱，别的也不管也不问。 …… 金丽红家。 丽红给大姑姐倒了一杯水，宁海风尘仆仆刚刚开车到家，这连口气都没歇上呢。 顶着一脸灰进了门。 把夹着的包给了丽红，特意交代了一句：“……包里有东西。” 大姐说找他有事商量，还不能回家，他当时人在路上，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就直接说了让去金丽红这。 丽红对着宁海点点头：“知道了。” 宁海站在门边，调侃大姐：“我这车轮子都要跑掉了，非得让我马上赶回来，咋地了？” 第199章 宁海心里装着所有人 你看宁菲坚强，那是没遇上事。 遇上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她就扛不住了。 坐在绿色的沙发上哭，拿着毛巾捂着脸哭。 “你说我是不是傻啊，爸瘦成那个样子，我就跟没看见似的！我该死！”宁菲特别自责又特别后悔。 那是生了她养了她的父亲，一把一把吃止疼药，她竟然不晓得！ 丽红原本准备进门，听见屋里的哭声在门口站住了脚。 宁海原本就赶了两天的路回来，他以为是母亲身体又不好了……他妈常常生病，身体确实有点不好。 刚刚下车，自己家门都没进，迎面就是一记重击。 打得他短时间都没办法反应过来。 金丽红推开门，坐到了宁菲身边，宁菲去握丽红的手，没有忍住还是哭：“丽红……有没有这方面认识的大夫？我得带着他去治啊……” 宁海薅了把自己的头发。 “医生怎么说的？” 宁菲抽抽搭搭说着：“……肝癌晚期。” 宁海的脸瞬间就白了几个度。 金丽红：“姐，不是说肝癌就一定马上就不行了，也分情况……” 宁菲止住哭声，带着一脸希望看着弟妹：“你是说……还能救？” 当时医生跟她说了肝癌晚期几个字后，她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埋怨老天爷，埋怨自己。 至于怎么治疗，也没顾上听。 金丽红是医生，而且是个很了不起的医生，她说的话……宁菲相信。 因为这个相信的人说了，不是不能治，她提着的心，顷刻间得到了安抚。 “得看看具体情况，这方面我也不是太懂但可以找医生去看，当时医生都怎么说？” 宁菲：“……” 吸吸鼻子。 “我没听到说了什么，要不明天你跟我去？”宁菲打着商量。 医生肯定更懂这些病情，她啥都不知道，万一给病人耽误了怎么办？ 丽红反握着宁菲的手：“行，我明天串个班。” 大多数能熬不能熬的夜她都熬了，串班的话也不是太难。 宁海打起精神，说道：“她还得上班，再说她也不是学治这个的，明天我跟你去，她不用去。” 宁菲点点头。 这样也行。 有个可商量的人，到时候两个人一起商量，别让她一个人做选择题呀，她害怕。 刚刚情绪过于激动，此刻又泄了口气，整个人看起来蔫了唧。 丽红又去厨房倒了杯热水给宁菲握着，你说这越来越热的天气，外头人都能穿短袖了，宁菲这心拔凉拔凉的。 “明儿一块去。” 她伸手盖在宁海的手背上。 宁菲起身：“我得回去准备准备，明天用不用你姐夫也跟着一起去？” 宁海：“别叫我姐夫了，我们俩带着报告跑一趟。” 宁菲：“那我先回去了。” 家里都得安顿好了，婆婆那头也得交代妥了，这样才能放心出门。 曹卫国他妈这一段总感冒，要不她不能问用不用曹卫国，直接叫上就是了。 等宁菲人走了，宁海连咳了几声。 丽红把水杯递给他，他接过喝了两大口，然后也不知道是呛到还是怎么样，一整口水都喷了出来。 “咳咳咳……” 丽红上手帮他顺着后背。 “你说喝口水，它也给我找病！”宁海看着手中的杯，不太高兴。 事业那头好不容易上了轨道，没等他喘口气呢，他爸这又……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情，瞬间又揪揪了起来。 丽红抱抱他：“先带着报告过去让医生看看，多看几家总能找到办法。肝癌晚期也分情况，也有能活七八年以上的呢。” 宁海深呼吸一口气，抱了抱她腰：“我就是觉得……老天爷耍我。” 他对老天爷耿耿于怀。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啊？ 丽红轻轻抚摸着他的发顶：“遇到事情解决事情，别丧气，准备好钱，咱们看是要选择怎么个治疗法。” 想治，就得花钱。 这个钱……可没有上限。 宁海松开抱着她的腰，拿着车钥匙给她：“……车里有带回来的面包，刚刚想着想着给你带上来，结果一着急又给忘了。那东西保质期就七天，我路上跑了两宿，赶紧吃了。” 前一次出门，他给丽红带过一次椰蓉青蛙面包，这个面包外观是个青蛙造型，上面都是甜丝丝的配料，钢市肯定没有卖的，她特别喜欢吃。 这回宁海想着想着多买一些，也是赶这个时间也是正好遇上大姐说让他快点回来。 路上一点没耽搁，开车开了两宿赶回来的！ “我下去拿。” “嗯。”宁海后反应过来，应了一声。 丽红拿着车钥匙下楼，宁海的那辆车果然就停在了小学的门口。 这辆车是前半个月他不知道哪里倒腾来的，丽红向来就不是个喜欢过问的个性，她也没问。 打开车门，看着满满一后座的面包，她属实有点吃惊到了。 全部都是青蛙的大眼睛。 这个面包，特点就是青蛙的两个大眼睛，做得特别真。 四四方方一条，这东西不是食品厂生产出来的流水线作品，据说……大城市里有那种专门做面包的地方，还不是工厂。 好几十的青蛙大眼睛，同时看向她。 丽红折腾了好几趟，才把这些面包搬回家。 宁海依旧在沙发上保持着她下楼之前的动作，双手搓着脸。 听到声音，他回过神：“……给爸妈往农村送点，要不我现在就去送。” 说着话，他起身。 一步没有站稳，身体跟着晃了两下。 没有休息好，然后晴天霹雳直接劈到了头顶，没缓和过来。 “你歇着。” “这东西有保质期，很快就不能吃了，我去送。”宁海坚持。 从外地带些什么东西回来，都是父母一份，岳父母一份。 他是打从心眼里，真的把金丽红的家，当成自己的家。 丽红：“你歇着，眼睛熬得通红，我去送！” 这个东西不送肯定不行，你看看眼前人的这个状态。 这种情况下，尽量顺着。 也尽量把空间留给他自己，可能宁海就想自己待会。 “不行，我跟你一块儿去。” 宁海抓起车钥匙，出了卧室门马上去换鞋。 “宁海！”丽红叫他。 宁海：“你也知道你说不过我，赶紧走，早点送我好早点回去休息。” 第200章 把丽红放在了心上 巴坟沟。 陈英就发现宁海这小子，说说话就驴唇不对马嘴。 他自己讲了什么，很快他就接不上了。 面包被好一通推来推去。 金长海是觉得这种好东西，就留给丽红吃就得了，他跟陈英不爱这些。 陈英说丽红：“他那眼睛通红，几宿没睡了？” 丽红点点头，对着母亲使使眼色。 陈英看宁海：“宁海啊，赶紧回去睡觉啊，东西我跟你爸都留下。” 宁海起身。 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平时特阳光的一孩子，今儿就感觉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黑雾。 脸上带着笑，也写满了他不高兴。 整张脸笑得格外别扭。 “我送你回去。” 丽红：“我不回去了，我搁我妈这住一宿，你回我那睡。” 她房子的条件可比宁海租的房子好上几百倍。 “嗯？”他一头雾水。 刚刚没有听清说了什么，现在抓不住重点。 丽红将他送出门，等他开车走了，轻叹一口气转身回了房间。 陈英肯定要问。 这一问…… 陈英也跟着叹气：“有啥别有病，我说呢这小子看着一点精气神都没有。那咋整啊？这得看啊。” 后头有个邻居就是得的肝癌，那老遭罪了。 后来实在忍受不了那种疼，自己拿着裤袋上了山，最后吊死了。 陈英是晓得这病八成没个治，也替宁海上火。 人活一辈子，不怕苦点不怕累点，就怕遇上这种让你绝望的事儿！ 丽红：“明天我串个班，带着报告出去找几家别的医院看看。” “应该！”陈英重重点头。 从裤腰上摸下来钥匙，扔到金长海眼前：“你去箱盖里拿点钱出来，穷家富路。” 身上带着点钱，管着怎么尽力呢。 金长海麻溜下了炕，然后去打箱盖。 金丽红这回没有推。 “妈，这个钱就当我借你的，我还。” 她手里没有积蓄。 从工作开始就不停还钱，攒不下一点。 加上工资……确实不高。 陈英瞪女儿：“你跟我俩是外人？” “他跟你不是外人吗。”丽红勉强笑笑。 “是外人吗？我闺女都嫁他了，我能拿他当外人？我是不喜欢他现在干的工作，但你也说了……你嫁他，你们俩过日子。再说人宁海这孩子……挺争气。” 满大街也没有到处开车的人呐，陈英是不知道宁海具体干什么生意，但现在不接受也得接受。 要么你有办法叫他们俩离，要么你有办法给女儿找个比宁海还好的人。 哪个，她都做不到！ 所以，投降了。 还有就是……宁海这孩子，当初有多讨厌，现在就有多……喜欢。 稀罕。 谁能不喜欢这种总对着你献殷勤的孩子？ 买两个土豆，都得给你送来一个，心里装着你。 侧面说明，看重她女儿，丽红在宁海心里也有地位……那还折腾什么呢，只能认了。 “你别怪妈总是叨叨，有些事情妈看得比你们慢，你们也得允许这样的情况存在。只要他能对着你好，管他什么工作管他什么家庭，你们好就成啊。” 没说口的是，反正她跟金长海现在都赚钱了！ 赚了这个钱，陈英又开始合计别的赚钱方法。 需要钱就得搞钱。 你舍不得女儿受苦，就得自己支棱起来。 当清洁工赚到手的钱毕竟有限…… 想干点别的，目前还没找到门道儿。 “他对我是挺好。” 有一说一，确实肉眼可见的那种好。 “这种时候你也要多关心他，有时间别老往家里跑，多去宁海家帮帮忙，你是大夫肯定懂得更多点，没准能帮上什么。”金长海说女儿。 夫妻之间的关系就是相互成全。 你对我好点，我对你更好一些。 “听你爸的话。”陈英附和。 就算自己过去受过伤，她依旧认为做人就该相互帮忙，尊敬公婆，这是应该的。 丽红去抱陈英：“我妈真好，看事情看得那么透彻，比我看得长远……” 陈英脸上隐隐约约带了笑容。 能被肯定，证明她确实所有进步。 是，她自己也这样觉得。 出去干活了啊，接触到了不少的人，听人家说话办事，也能学点皮毛。 过去搁家里，你说跟儿女成天吵吵，还弄得不开心，陈英认为自己也应该反省反省。 你看医院里进出的医生们，那每个人说话都挺有深意。 那样活着才是不白活。 “你看你妈的嘴，眼看就要扯到耳后根去了。”金长海没忍住，吐槽妻子。 “你是不是没事闲的？”陈英马上翻盖子。 一大早。 金城闻着面包味就进了上屋。 一看炕上坐着的亲妹妹，乐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英把热好的面包端上桌。 这玩意放了一宿就挺硬的，她怕女儿吃了噎死啊，只能用热水蒸蒸。谁晓得蒸的时间过头了，面包都塌到了一起。 “这玩意儿搁哪买的？都这造型了还能吃吗？”金城伸手指指桌上的东西。 闻着挺香，样子看起来……不能好吃。 陈英说：“宁海从外地给带回来的，知道你妹妹爱吃买了一堆，说是过几天就不能吃坏了。” 金城伸手去撕面包。 陈英打儿子的手：“怎么那么馋？” 都说了是丽红的东西，你伸手就抓啊？ 丽红拿着筷子夹起来，往她哥碗里一放。 金城：“我就尝尝味儿，不就是个面包谁没吃过……” 尝了一口，挑挑眉头：“还挺好吃。” 和酒花面包味道完全不一样。 人家这个面包是怎么做的？面这个细腻，你说他吃的那个面包，那口感跟这个比起来，天上地下。 丽红说自己妈：“你让他吃呗，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金城往炕上挪一挪：“宁海这小子，是挺会讨好人。” 他纯粹就是感慨。 让他做这些，他自认做不到！ 说着话，又把面包往嘴里送了两口。 你瞧这面包一个挺大，可热过以后就那样小小一团儿，没有多少。 陈英眼见着儿子那大嘴叉子一张一合，拿筷子敲打儿子：“吃两口得了。”又说宁海：“宁海啊，人是好人，就是命不好了些。” 第201章 宁海承诺的好，实现了 “命怎么不好了？命不好能娶到我妹妹？”金城觉得宁海的命……好极了。 陈英心想，老大什么都不知道。 丽红嫁宁海，真的感觉好吗？ 别的不说，将来养老肯定压到儿子身上。 特别是现在老父亲又生了重病…… 心中重重叹口气，算了算了，都这样了说别的也没用！ 说一千道一万，没结婚就必须得拆开，结了……就这么地。 就图人品好了！ …… 宁海、宁菲还有金丽红三个人开着车去了其他的医院。 总体来说得到的结论都是差不多。 按照宁军山这个病情的发展，也就是很快的事儿。 倒是有个医生，私下给他们出了个主意。 “……你家外头不是有亲戚？有些药吃了或许能顶点用，但这个钱……” 他也只是提供这方面的消息。 药到底好不好使，他只是听说没有亲眼见过。 当时家里有个亲戚，挺有钱的，确实说吃了有用！ 宁海细细追问着药品的名称，又问了问大概的价格。 九月。 这是宁海第一次看到钱。 一整袋子的钱。 他就开车装着这些钱回了钢市，然后提着包回了自己的出租房。 将屋子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将行李袋倒扣在床上。 十万现金！ 想起之前医生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癌症的早期、中期可以通过手术切除病灶，采取化疗来延长寿命。但国外的技术，靶向药的诞生让癌症晚期或许可以变成一种慢性病。 什么癌只要做好基因检测，找对靶点，正确用药，数据显示还有很多治疗五年后依旧活的不错的病人存在，肝癌除外。 宁菲家。 “瘦了。”宁菲开门，看到弟弟提着包登门，来了这么一句。 “瘦了吗？看样子我这减肥挺成功。”宁海嬉皮笑脸。 这阵子就仿佛被鬼上身了一般，这个月生了四次病，一场接一场。 不是他想瘦，而是病折磨人，这不身上的这点肉一折腾就没了十斤！ 提着包进屋。 宁菲看他手中的东西，纯纯以为弟弟就是没来得及回去，直接到了自己家。 “小远那头已经给了信儿，应该就是这两天就到国内了，药他亲自带回来！”宁菲对宁海说道。 宁海点头。 “吃饭了吗？我给你热点？”宁菲也不知道弟弟有没有吃过饭。 宁海摆手：“我不在你这里吃了，一会我去丽红那吃。” 宁菲点点头：“行。” 小两口好久没见面，确实见丽红比见她重要！ “这个钱之前说好算是我借的……”宁海拉开行李袋。 宁菲看清楚里面装着的东西，她伸出手将行李袋拉链拉上：“知道你有孝心，我也说了，我也是宁家的孩子，我出钱应该应分。” 大海这钱她不知道哪里来的，但她知道大海肩膀上的担子挺重。 “我要是没钱我就不逞这个能了，现在刚刚见到点回头钱，就都放在你这里，用的时候你就给家里拿。”宁海同大姐商量。 看着弟弟又推过来的行李袋，宁菲叹口气：“……大海啊，其实你也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同你三姐较劲，爸也是她的亲爸，她条件又比我们好那么多……” 父亲病情一出来，倒是得到了延长生命的办法，可这个延长办法……就得拿着钱耗。 普通工人一个月才二百多块钱的工资，她爸吃的这药……一粒就500块。 一粒500块那是什么概念？ 把家凑凑卖了，也撑不住！ 吃药不是吃一回两回，而是天天、月月、年年。 宁菲也不是遇上困难就想起宁晨，那宁晨不是宁家的女儿吗？ 借了她爸那么多光，现在轮到宁晨出力了。 别说一个月上万花销，就算更多，宁晨也拿得出来。 宁海一脸淡然：“我可不敢找她，也没有这个脸找。你也知道我还欠着她钱呢，转身人家送我两句，我也扛不住。再说父母的养老责任原本就该归我，我答应的事情我就做到。” “你这个孩子就死犟，她说什么是什么？她说话你怎么就那么听呢？” 老三要你老四去跳楼，你是不是也要跳？ 宁海扯扯唇：“开始托我哥帮忙买药，那时候我手里确实没有钱，这给我憋的呀……姐我不瞒你说，我给我三姐打过电话，没等我说清楚呢，人家直接给了我两句，你弟弟我这人呢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我得要脸。” “她说你什么了？”宁菲拉着脸孔。 “也没什么，就说父母的事情不用告诉她，她也没有时间操心，我一想就干脆别说了。”宁海勾勾唇。 宁菲狠狠闭了闭眼睛。 这个老三！ “你说你嘴也短，她说父母的事情不用告诉她，你不骂她？” 这个三白眼狼！ “我懒得跟她掰扯这些事，好在现在钱也有了，你就拿着花。”宁海起身：“我去丽红那了啊。” “用不了这么多钱，你自己留点！” “已经都留了。” 宁海换上鞋就离开了大姐的家，直奔金丽红矿小的房子。 这回就收了十万现金，等于说这笔钱给了父亲救命，他手上又没钱了！ 没钱之前，他做过彻底的周密计划。 之前就一直亏着丽红，好听的话说了一箩筐，许下的诺言也是一句跟着一句，继续拖下去……显得不是那么回事。 钱在自己身上省，也不能在她身上省。 从别人手里买了些衣服，据说是现在国外很流行的牌子。 宁海不懂什么名牌不名牌的，但是价格听起来极好。 那叫一个贵啊。 咬咬牙，还是给丽红买了。 不是买了一件，是买了十几件！ 从里到外，从头到脚。 衣服倒也不是完全买不起的价格，可也是普通人小半年的工资，一千左右一件。宁海给丽红买的这些衣服、帽子以及配饰，花了足足四万。 等于是说，拿到手的回款，都花没了！ 国内有国内的流行趋势，但他不敢买国内的流行品牌，因为买了……金丽红马上就能知道价格。 金丽红家。 她刚刚进门没多久，屁股都没坐热呢，听见门响。 “丽红，开门。”宁海叫门。 第202章 我的傻姑娘 丽红听见他的声音，小跑着到了门边。 “今天刚回来？”她问。 “家里有没有剩饭？给我一口就成，要饿死了。”宁海看见她人，伸手去抱她，顺带着真话假话一起说：“你说我每次回来都是拼命赶路，就为了想早点见到你。” “我下楼去买点。”丽红一脸无奈。 她像是家里有剩饭的人吗？ 平时自己吃饭都是吃得不应时。 能对付一顿就对付一顿。 此刻丽红倒是有点后悔，不应该对付着过的，这样他回来了，自己也能给他口热饭吃。 “别去了，就闷点米饭，家里不是有妈送过来的咸鸭蛋，我吃一口就行。”宁海拽她手，不肯放开。 “我去小吃部炒一个菜，很快的！”丽红保证。 宁海抱着她就不撒手：“看到你就饱了，我可以不吃。” 金丽红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敲敲他的后背。 宁海：“让我抱抱，都好久没见了，不想我吗？” 丽红：“看见我真的顶饱？晚饭真的可以不吃？” 宁海大笑了两声。 松了手。 丽红去阳台焖米饭，看着家里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菜，干脆把父亲前两天送过来的鹅蛋煮了。 去小吃部她尝过一回拌鹅蛋，这个菜又营养又好做。 宁海把包里的大大小小衣服铺满了床，就等着她进门给她个惊喜。 爱是常常觉得亏欠。 亏欠不是用嘴巴说，而是行动表现的。 叫窗外的风那么一吹，宁海打了个喷嚏。 搓搓自己的手臂，他觉得身上有点冷。 拧拧鼻子。 “丽红？”见她人半天不进屋，他站在门口叫金丽红。 “叫我干什么？”丽红探出头，从阳台的玻璃看向卧室门口的方向。 “你干什么呢？”他问。 “煮鹅蛋呀。” “别煮了，看我给你买什么了。”宁海手掐着腰，一脸嘚瑟。 虽然不能说价格，但也做到了对岳父母的承诺。 当时是用嘴表示会对丽红好一辈子，现在算是做到了一半。 别人有的他丽红要有，别人没有的，他丽红还是得有！ 丽红擦擦手进了屋子，看到床上的东西明显就是一愣。 她不是个特别时髦的人，但不代表她不懂流行。 钢市市面上流行的都不是这些东西，这看起来更像是……香港电视剧里那种所谓白领穿的衣服。 宁海伸手揽她的肩膀，将自己身上一半的重力都压到她肩膀上。 “看看我的审美，还行吗？” 据说都是今年的走秀款，他这也是下了血本！ “你花了多少钱？”丽红问他。 对金丽红而言，衣服就是个穿着的物品而已，好与不好，都不是很在意。 再流行的东西，她不觉得好，就不会羡慕任何人。 宁海脸呱嗒一下丧了下来，小声抱怨：“你这态度跟我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以为……自己会得到一个拥抱，会得到一个香吻。 “太煞风景了！”他继续抱怨。 “它们看起来……挺贵。”丽红皱眉。 这种贵，就不是自己这种人穿得起的。 而且……宁海现在肩上担子挺重。 “那你可看错了，它们很便宜！”宁海扯了个谎：“你看过香港电视剧，都是按照那里头的衣服做的，裁缝做的！” 丽红一脸狐疑。 “裁缝做的？” 宁海重重点头，随手捡起床上一件衣服，信誓旦旦举到金丽红眼前：“你看……连个衣服标都没有，五爱市场批发的衣服还有标呢，你说它得多不值钱。” 衣服拿回来之后，他就把标全部都拆了下去。 为的就是今天的这个场景。 自己比丽红大的那四岁，多活的四年，都用来忽悠她了！ 丽红认认真真去看，衣服上倒是真的没有标。 市面上流通的衣服，都讲究带个标，不管便宜还是贵的，都有出处。 “那这裁缝手艺挺好，衣服做成这个样子，卖便宜是什么原因？”丽红仰着脸看他。 从逻辑上来说，有点讲不通。 宁海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样子，没忍住低头在她唇上偷亲了一口。 金丽红推他。 又来！ 这人就是喜欢动嘴动手！ 宁海摊摊手：“要不我干脆带着你亲自去问问，反正我们也没一起出过门。” 一个谎需要十个谎去圆，宁海不敢保证自己说过的谎都能圆上，所以他选择……釜底抽薪。 问就是找当事人问问清楚，他不知道。 丽红去看那衣服上的扣子，嘴里说着：“真的是好奇怪，衣服上没有标但是扣子做得这么精美。” 这种扣子，她见都没有见过。 宁海：“据说扣子批发的那种市场，有成千上万种花样。” 丽红将衣服放在腿上，对着他不好意思笑笑：“我确实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扣子，就像是……艺术品。” 原来衣服上的扣子都可以做得这么好。 又说：“下次别买了，爸现在治病要用钱。” 宁海伸手捂她的嘴。 丽红想说话，他捂得紧发不出来声音，眼睛瞪得溜圆看他。 “你我娶你，是为了让你过好生活的，其他的你都不要管，都交给我。”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爸那头钱我暂时给了我姐，见到点回头钱。你看我把全部的钱都拿回去给我爸了，就买了几件不值钱的衣服来糊弄你。” 这就是他为什么不给丽红买冰箱买彩电的原因。 那些东西会让她有压力。 他老婆就是自己这花园里最为名贵的花，鲜花鲜花就得娇着养。 “做得对。”丽红摸他的头。 等摸到他头上的温度，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 “我去拿体温计。” 他这温度有点不对啊。 宁海松开手，捂着头：“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啊？这个月都第几次了。” 宁海捂头瞎喊。 这身体是怎么了？ 要疯了吗？ 丽红去医药箱里去找体温计。 宁海这个月生的四次病，恰好她都在。 正因为都在，她才知道他肩膀上的压力有多重。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在短短的时间里反复生病，以前他也忙，怎么不见他总是病？ 第203章 这日子凑合凑合也挺美 量过体温确认他又又又……感冒了。 “那药先别吃，吃过饭以后等会再吃。”丽红见他捧着药片就准备往下吞了，叫住。 宁海的手一顿。 她赶紧去了阳台看看米饭焖好了没，看着鹅蛋煮得差不多，捞出来泡冷水，然后找线将鹅蛋勒成四份。 酱油加糖调一点点的香油，搅拌开了往切好的鹅蛋上一浇。 快手菜！ 复杂的菜做起来费时费力又考验人，这种快手菜不会做菜，味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装上一碗满满的米饭。 “吃，好不好吃我也就这点本事了。”丽红讲实话。 你看她虽然是农村长大的小孩，但因为有亲妈在的原因，她没有吃过太多的苦。 所谓的苦都是些什么呢，无非条件不好吃不到太多的好吃的，衣服方面没办法穿新穿好，可她没有露着没衣服穿。吃不到好吃的，山上还有野菜野果，过去山上不像现在什么都长，那时候出点野菜都会被人挖得溜干净。 过去粮食短缺，真的是家家户户都不太能吃饱。 所谓野果就是那种酸酸涩涩一点都不好吃的山里红，这些丽红也能吃到。 从小到大她没有捡过金城的旧衣服穿，甚至长大了后，都是她妈捡着她衣服穿。 陈英的理念很旧，可她也是真心爱着自己生出来的两个孩子。 丽红读书时期，除了读书，其他的一律不用她做。 “你看我虽然是农村长大的小孩，我也没有做过几次饭。”丽红实话实说。 指望她能做出来一桌子山珍海味，这辈子估计是没可能了！ 每个人的兴趣爱好都不一样，她的志向不在厨房！ 有这个时间，她宁愿吃点咸菜然后把时间都用来看资料或者看病人，观察尿也行。 宁海接过筷子：“这还得是妈，养女儿就该这样养，一点不带差的！” 对于丈母娘的娇生惯养，宁海比了比大拇指。 那还说什么，他骄傲他说了吗？ “这话你留着回去对她说。” “那是，下回我过去就当面说，这种刷存在感的好机会，不要白不要。”宁海吞了口米饭，对于那菜根本也没抱任何指望。 他家里女人做饭……就那味儿。 小时候他就不太喜欢吃家里的饭菜，因为味道……差的没办法形容。 放一样的东西，做出来的味道……差了十万八千里。 叔叔大爷还有姑姑姨夫家，那家常菜的味道就不一样了，总是带着香味儿。 因为对丽红的手艺没有抱着希望，等菜进了嘴里……反倒是觉得有点惊喜。 “手艺不错。” 金丽红：“我希望这句话不是嘲讽。” 宁海：“你看你看，谦虚了不是，我们家小金大夫做什么能不成功？好吃得很，你有天分！” 丽红认认真真看他：“你这张嘴里能说出来不好听的话吗？” 她怀疑。 有些人呐，天生的情商高。 学不来！ 但羡慕。 “想听吗？不仅能说出来很多不好听的话，还会骂人呢。”宁海对着她使劲眨眼睛。 他脾气……那是真的不太好。 在丽红面前没发过火而已。 用万松的话讲，那发起来脾气，那就不是人。 “算了，我可没有这种兴趣。改天我买点花生米，你来的时候可以就着饭吃，也是一道菜。”丽红决定这样干。 “那就买点。” 一顿饭，五分钟之内全部解决。 吃过饭，他又挺了会吃药。 吃完药借着吃药的机会，决定耍无赖……不走了。 留宿。 倒也没指望能干点别的，谈恋爱不就这样，愿意分分钟都腻在一起。 当然看见这人，你是抓一把还是亲一口，看着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八点半，丽红把沙发床伸开。 她家的这个沙发放下来就是个床，可以折叠。 宁海靠在床边说她：“这床挺大，就一起睡呗。” 说着话，还很认真拍了拍床板。 地方足够大，躺两个人……小意思。 “想得美！”丽红没好气喷他。 “我是想得美啊，谁让我老婆长得美。”宁海紧跟了一句。 那老婆长得美还不允许想得美？ “赶紧睡，明天还得忙呢。” 宁海麻溜进了被窝，其实这眼皮子也是勉强撑着。 最近……总有一种无力的感觉。 累。 丽红听见他打起了轻轻的呼声，随手关了灯，准备去客厅看会资料。 现在太早了，睡不着。 谁晓得刚刚关灯，这人又来话了。 宁海闭着眼睛，那眼皮仿佛有万斤重，根本睁不开：“不是按了床头灯嘛，你就在屋里看，你在我身边我才能睡得着。” 丽红：“……” 都以为你睡了，结果诈尸。 “知道了。” 她心想，以前没有我，难不成你就不睡觉了？ 有些话就是心里想想，她不是个话多的人，就没说出口。 开着床头灯，她的头靠着大床，而宁海的头靠着她的。 家里时不时有翻书页的动静。 大约能过了半小时，他又来了一句：“那衣服你喜欢吗？” 丽红没忍住，笑了一声：“你到底是睡觉还是要跟我聊天？” 怎么一会一句呢？ “都想，但是好困。”他说。 丽红：“喜欢，因为特别漂亮，但又觉得贵。” 谁晓得他是不是糊弄自己。 “买了你就穿，你每天都换一套，你换得越频繁我这点小钱花得越值得。我也给不了你别的，就这点能力了，见笑了啊。” “睡你的。”丽红伸手盖住他的眼睛。 宁海伸手抓抓她的手。 多美的美人此刻在他面前，他也生不出来一点别的心思。 愁和累占据了全部的生活！ 第二天，宁海起了个大早，特地早起就是为了给丽红做个早饭。 做好饭菜，轻手轻脚带上门就走了。 宁家。 小保姆仔仔细细跟宁海说着这段家里的情况，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不到七点，宁菲开着车回了娘家。 “昨天回家了？”宁菲看见弟弟还觉得奇怪。 昨儿不是说去找丽红了吗？ “回来看看，有点不放心。”宁海笑。 宁菲抬脚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唠叨弟弟：“家里有我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对大姐还不信任？你打小就是个操心命。” 二啊三啊都是男孩子性格，小四反倒是有点像女孩子。 第204章 宁海穷到抽卷烟了 陪着父母吃过饭，宁菲去厨房刷碗，顺带着跟母亲说些悄悄话。 老头儿的病…… 没跟他说。 怕影响老头儿心情。 “小远过几天就回来了，药也跟着带回来。”宁菲压低声音。 谢娥听到这句话，提着的心稍稍松口气。 “我把钱给你，你爸的病我们自己出钱。” 本质上，谢娥不想麻烦儿女。 大的小的都好，都已经成了家，做父母不说给点什么，至少不能拖累。 “啧……小的那个动不动给我钱，老的这个也总把钱给我，怎么地我不是这家人？一家人客气来客气去，这是干什么！”宁菲吐槽自己妈：“小四那也是个犟种，非不让我通知宁晨，要按我说就该通知她，就让她拿钱！” 谁让你是老宁家的女儿，你就该！ 谢娥听见大女儿的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我跟大海的意思一样，这些事不用麻烦她也不用告诉她，这个家……跟她没什么关系，将来我跟你爸死了也不用通知她。” 谢娥跟宁军山做过一些沟通，沟通的结果就是…… 放弃宁晨。 有些孩子注定不是给自己养的，有没有良心现在不去纠结。 就当做没有生过。 放自己放宁晨一条生路，从此不见！ 你不是怨恨父母嘛，那就恨。 父母对你的埋怨，从你爸生病的那一刻就消失了，不再怨恨不再纠缠。 “你们一家子都犟！”宁菲一脸无语。 搞得好像就她一个人舍不得花这份钱似的！ “过了几天小远回来，我跟你爸的意思是让丽红跟家里亲戚都见见面，婚礼办不办那是他们俩的事儿，该张罗的事情我们做老人不能差了。”谢娥轻叹：“丽红离婚这事，我准备提前跟大家打声招呼，省得当面问出来些不好听的话，叫人孩子难为。” 离不离的，大海愿意。 大海愿意，别人有话也憋着。 宁菲点头：“安排在哪天啊？我提前把菜准备好，是得打声招呼，不好听的话就别说了。”她笑：“您老觉得大海给您找的这个儿媳妇怎么样？说真话，反正他也没在屋。” 谢娥沉吟；“那孩子没什么心眼。” “没了？” “我觉得挺好，人文文静静话不多，那天跟你爸聊了那么久，你爸这人聊起天就没完没了，一说过去就精神……没想到后一天又来了家里，还给带的鹅蛋鸭蛋。” 宁菲挑眉：“人范军恨不得把身上的血都抽出来送到您二老面前，这都换不回来一个好字，您儿媳妇就送点鸭蛋鹅蛋，这就收服你跟我爸了？” 这人比人呐，真得死。 范军想要的一切，人丽红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看人得看到骨子里，是看重那点东西吗？是看重她对你弟弟的情谊，她若是不拿着大海当回事，何必搭理我跟你爸这老头老太太。瞧着人就本分，我们大海能找她，也是幸运。” 以前谢娥也担心过宁海。 小的这个跟他们年龄差太多，完全说不到一起去。宁军山这个脾气又臭，跟孩子说不上两句就要骂人，然后自己跟大海他爸身体都不好，这要是万一两个人一蹬腿……上头三个孩子都不会太伤心，小的那个…… 放心不下啊。 “现在大海娶了她，两个人有商有量，有个人能呵护着他，看着他们好，我跟你爸蹬腿都不怕了。” 宁菲恶狠狠瞪母亲：“又说这话！” 这人上年纪是不是就成天离不开这死不死的话题啊？ “没没没，不是咱们娘俩说话说到这儿嘛，我老儿子出这么多钱，用钱吊着他爸的命，得好好活着，活成千年万年老王八！” 宁菲：“……” 她妈今儿就是故意跟她反冲是？ …… 院里，宁海翻了会地。 他爸身体不好以后，这地就没人弄了。 他……种地也不太行。 没干过这些，也没有技巧跟感情，纯粹就是硬干。 小保姆忙完活，赶紧出来接手。 宁海愣了两秒：“你能干啊？” 小保姆点头：“这个活我熟悉。” 看着四哥翻地，她眼睛都疼。 心疼这地！ 宁海把锹给了小保姆，自己退居二线，蹲在一边，没一会点了烟。 宁军山刚刚从外头拿报纸回家，进门就看着小四蹲着抽烟呢。 拉着脸子走近。 说儿子：“这怎么还抽上旱烟了？” 没好气将自己兜里的烟掏了出来，递过去。 最近他一抽烟，谢娥就是要黑脸。为了不让老婆给自己脸色看，宁军山要么躲出去抽，要么干脆就不抽。 抽根烟回了家就跟犯了罪似的，抽着也不痛快。 想戒烟了。 “挺老大小伙子，连盒烟都买不起！”老头儿精准吐槽。 宁海抬抬眼皮儿，看自家老头儿活蹦乱跳，还挺高兴：“穷呗，还能因为啥。” “你那公司……还不行？”宁军山有心想问问。 实在不行的话……他就找个人打听打听？ “别诅咒我，我那公司行着呢，马上就更行了！”宁海对着父亲飞飞媚眼。 谁不行，他都行！ 宁军山站定脚步，训斥儿子：“说话就说话，挤眉弄眼这个轻浮劲，你这让你老丈人丈母娘看见，人能待见你吗？还怪人家不喜欢你。”又说：“改天跟丽红说说，我跟你妈准备去她家坐坐。” 这双方家长一直不见面，他总觉得是回事儿。 娶了人家的姑娘，宁家就得拿出来态度。 宁海：“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呗，黄历上写着今天是个好日子。” 宁军山瞪眼珠子：“你这个混账玩意，你以为这是玩呢？” 什么都没准备，怎么去？ “上次说好要去，结果就没去成，还不如什么都不准备，东西去商场转一圈什么不都有。” 宁军山听了儿子的话，微微有些出神。 这话……也确实有点道理。 “那就今天去？” “去呗，还能给他们一个惊喜。” “那就去。”宁军山抬腿准备回家。 走了两步，他又退了回来，上下打量着儿子，视线最后落在儿子手中的卷烟上，叹口气：“四儿啊，结了婚就得把家撑起来，男人这辈子自己吃点苦不怕，得干出来点成绩。干不出来成绩也不要紧，得对得起嫁你的人，别回头一辈子，最后让人家感慨这个婚结的这个不痛快。” 他就怕宁海拿婚姻也跟过去那工作似的，思想不成熟。 唠叨唠叨总有好处。 从兜里掏出来五百块钱，递给儿子：“拿着去买几包像样的烟抽。” 这走出门，还弄个大卷烟，丢不丢爹！ 第205章 宁家求娶态度，特别好 “给我的零花钱？”宁海将手里的东西那么一丢。 呦呵。 小时候都没捞到零花钱，长大还得了！ 这算不算是丽红旺他？ 你看丽红嫁进来，他爸对他都刮目相看了！ “对，给你的！”宁军山没好气：“像个男子汉的样，往那里一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蹲过监狱呢，蹲得这么熟练。” 宁海：“……” “得，我还以为你今儿是来夸我的，结果还是训我。” 爷俩视线一接触，都笑了笑。 …… 屋里，宁菲骂着弟弟。 “就作妖，什么都没准备，说登门就登门，打小就这样，要干什么别人就拦不住！” 谢娥只是负责笑。 那现在自己跟老头儿都老了，儿子说什么是什么呗。 活到现在她懂得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既然让孩子承担起某些义务，干脆就把家都交给孩子来管，孩子做家长。 “你一会开车去一百去买点礼品拿着。”宁军山叮嘱女儿。 “知道了。” “我给你拿钱。”谢娥起身准备上楼去拿钱。 宁菲对着父亲吐槽母亲：“这老太太现在怎么满脑子里装的都是钱钱钱？说话就离不开这钱了！” “没有钱你能活？”宁军山选择站在妻子的立场喷女儿。 宁菲：“……得得得，你们俩是一家人，我说不过你们。” 巴坟沟。 今儿陈英休息，正在家里弄……粪呢。 这都是菜的肥。 拿着土扒拉扒拉，然后就等着发酵。 正和着呢，你说宁海带着一家子就登门了。 陈英根本不知道啊，也没有人同她说这个呀。 清洁工一个月给半天假，这不家里没肥了，她就合计跟金长海穿插休假，然后把时间利用利用。 弄的一身都是臭味，引得苍蝇围着她打转，宁家这一家子人登门了。 陈英：“……” 妈了个爪！ 是故意挑今天让她出丑的？ 宁海同岳母打着招呼：“妈，我爸妈说要过来见见您，一直拖着没来，怕您挑理！” 陈英脸上挤都挤不出来笑。 这种场合…… 太不适应了。 家里也没个人，就她自己。 “快……请进。”陈英情急之下，做了个请的动作。 宁海凑到岳母身边：“妈，你这身体怎么僵了？同手同脚啊。” 陈英真的有心想劈了宁海！ 就这孩子……她想试试打服宁海是什么感觉！ 我是你丈母娘啊，你调侃我？ 活八辈子也没见过这种怨种女婿，拿着老丈母娘当乐子。 狗屁玩意儿！ 宁军山黑着脸骂宁海：“宁海！你这个混账，怎么说话的？” 宁海一脸委屈，扯扯陈英的手：“我跟妈之间说话向来这样，妈可稀罕我了。” 陈英使了劲抽出自己的手。 不是宁海父母在眼前，她就要骂人了！ 眼睛瞎吗？ 没看见苍蝇都围着她转？ 真好！ 刚想到这里，就见苍蝇围着她转了几圈，可能是被她身上的味道吸引了。 陈英一脸尴尬，尴尬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宁海瞧出来了丈母娘的尴尬，大嘴叉子一张一合：“……妈，你看着苍蝇围着我转，我是不是传说中的苍蝇国王子！” 陈英就想……到底什么样的家能养出眼前的这个……傻子？ 气得她都记不起来自己刚才为什么而尴尬。 谢娥听了儿子的话，实在没忍住，背着人翻了个白眼。 小四以前她也没觉得是个缺心眼子啊，怎么现在还走这种路线呢？ “金大娘，我是宁海的姐姐我叫宁菲，这是我爸妈！” 陈英招呼人往屋里走。 宁海眼疾手快……赶紧给丈母娘打水，准备洗手。 宁菲看着弟弟那熟练的举动……心里也不知道是个啥滋味。 这孩子养大了啊……就去给人家当牛做马了！ 搁家都没这么殷勤过。 该啊！ 陈英就搁屋里罚站，你说家里也没有个招待的人，她要是去厨房洗手了，不等于把人一家子扔在这里吃空气了吗？ 宁海端着洗手架，那架子上架着盆。 一脸殷勤，端到陈英手边：“妈，洗洗手。” 陈英：“……” 脚趾抠在一起，她觉得此刻地面上应该抠出来了一栋楼！ 谢娥笑呵呵指着自家儿子说道：“他就有点眼力见，亲家你别嫌弃我这傻孩子。瞧着有点缺心眼的样子，可心不坏。” 陈英勉强挤出笑容。 这边洗了手，宁海马上又精准找到陈英的擦脸毛巾，递了过来。 陈英：“……” 这缺心眼今天是故意来给她难堪的？ 丈母娘这样使唤女婿，叫人男方父母看着成什么样子？ 抢过毛巾，恶狠狠瞪了宁海一眼。 “大海啊，你这做的不对啊。表现也得是人后表现，哪有当着面表现的？这不是上眼药吗，你打不打算进丽红家的大门了？”谢娥调侃儿子。 傻小子！ 你丈母娘都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还在献殷勤！ 谢娥是个场面人，见什么人也晓得说什么话。 尽量让自己接地气些，拉着陈英聊些有的没的。 放低姿态。 “……老早就想来了，不知道家里忙不忙，冒昧登门确实有点打扰。丽红这孩子实在太好了，我怕我们在不登门就让人给追跑了，我这个儿子啊……看着年纪挺大，思想成熟了一半，有些时候小孩子气，有些时候也挺稳重。” 谢娥说话，绝对不贬低自己的孩子，适当的时候见缝插针表扬表扬。 表扬丽红，表扬宁海。 陈英就觉得……一开始气氛真的是挺尴尬。 早知道今儿就不休息了。 在精神病院收拾卫生，心情还挺放松！ 刚刚的精神状态，还不如在精神病院里好呢。 但是谢娥两三句话，就让陈英放松了下来。 “没没没，她也没那么好。”陈英讲话，谁夸丽红，她就觉得……得谦虚。 人家夸两句你就顺杆往上爬，这不是棒槌嘛。 “她怎么不好？单位骨干，铁东医院的院长都说丽红 那就是一把刀的技术……”宁海适当插嘴。 宁家来了四口人，四个人同时夸赞金丽红这好那好。 陈英：“……” 没喝酒呢，怎么感觉有点微醺？ 第206章 宁海给岳母指路 宁海起身：“妈，我爸上山了吗？我去叫他。” 陈英：“……” 眼见着宁海前脚出了门，陈英顾不得其他马上去追。 伸手去扯宁海的袖子。 “你爸……你爸出门去了。” 宁海站住脚，有点懵。 金长海这人他接触也不算多，可这老两口轻易不出门啊。 “我爸去市场了？那我去接他一下。”宁海笑笑。 反正市场就那么大，找个人也挺容易。 陈英：“……” “你非找他干什么啊？” “我家里来人就想见见您跟我爸，一会一起吃个饭聊一聊。” 陈英拍头，还把宁家来人这点事给忘了，就宁海总捣乱。 继续扯着宁海的袖子不撒手：“他那个……去帮人干活去了，要不今天就不带他了。” 宁海细细回味岳母刚刚说的话，眼睛一闪：“你刚刚还说我爸去市场了，这会又说我爸帮人干活去了，我爸现在都发展到了有分身呢？妈，你这情况不对劲啊，我回头就跟丽红说啊。” 陈英实在没忍住，上手去掐宁海。 “那我更肯定了，有事情瞒着丽红是？我马上告诉她！” “告诉告诉，你一个男人嘴巴怎么那么大呢？“陈英实在忍不住，开始吐槽。 老早她就想说了，这孩子嘴怎么那么碎呢。 成天叭叭叭，属鹦鹉的呀。 “你们有事瞒着我们，要不你悄悄告诉我，我听完以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丽红？”说着话，他故意弯下身体，要把耳朵借给陈英。 “我有什么可瞒你的？” 宁海：“那行，告诉丽红，叫她班也没别上了，回家解决家务！她工作干可好了，铁东医院一直想挖她，咱们也别上进了……” 陈英：“一天丽红丽红，你不提她你能死吗？” 说完这句，她有点后悔。 姑爷子啊，客人。 实在是宁海说话嘴上总没把门的，把她搞得很着急，人一着急什么话都秃噜出口了。 “能死啊，丽红那是我领导！”宁海继续嬉皮笑脸：“妈，你注意的重点有点奇怪，你不应该问铁东医院是不是想挖她去呢？” “啊？”陈英压根没把这句听进去。 宁海：“……” “您就跟我说，我保准不告诉他们。妈，我家登门可是带着诚意来的啊，爸都不在家，这是没瞧上我，这是打算给我来个下马威是吗？” 陈英：“……” 下马威，我看你长得像下马威！ 陈英：“……我跟你爸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精神病院找了个活干，你爸还没下班呢。” 宁海点头：“跟金城说了吗？” “没说！”陈英没好气道：“我这么大的人了，做什么还得跟他打报告？” “倒也不是，这活儿……听起来不太好，一个月给你开多少钱啊？” 陈英眉毛皱成了毛毛虫。 这是想打听她的工资？ 屋子里宁军山就在地上站着，倒也不是拘束，实在是主人家没在屋子里，他不方便坐。 谢娥打量着整个屋子，屋子盖的问题，光线进入不是很好。 还有，这家也是挺能糊弄，地面甚至都没有打水泥，就是个土地面，这要是扫地……估计得起一下子的灰。 屋子里简简单单摆了两个大杨箱，并排在前面的小窗口下。 等了会，陈英又返回到了屋子里。 她不擅长陪人聊天，只能时不时想起就客气一句。 全程都是宁菲来活跃气氛。 谢娥时不时给上两句好听的话。 她说：“我一见你啊，就觉得亲切。” 陈英嘴比脑子反应更快：“我亲切什么。” “还年轻，比我年轻这么多，看着跟我大女儿岁数差不多。” 宁菲：“……” 宁菲想对母亲说，夸人也大可不必如此。 把她豁出去了是？ 陈英老脸一红：“可没有，没有，我长得老！” 别人总说她长得不好，搞得她认为自己就是长得特别难看的那种类型。不过在农村干活，长得老不老，她也不是很在乎。 “哪有，真的很年轻，你看我这种才是老，老了不说身体也不行。看着你就健康，我可羡慕了。”谢娥说了假话，但里头也有真话。 丽红的这个妈妈看起来……挺好相处。 听说话就知道这人没心眼子。 挺好的一家。 说是丽红上头还有个哥哥，也不晓得今天能不能见到。 陈英一听人家夸她健康，笑了：“贱人就贱命呗，天天都得干活，不健康也不行。你们都是……” 对啊，她以为宁海家里也是农村的，这看样子不太像啊。 宁海这妈妈瞧着细皮嫩肉的，这…… “都一样。”谢娥拉着陈英不停嘴聊。 宁海开车去把金长海接回家，金长海坐在炕上也负责尬聊。 客气一句，亲家喝水。 继续客气，亲家吃糖！ 为了招待客人，还把家里的桃罐头都开了盖子，放在炕边准备让大家品尝。 宁海就瞧着老头老太太这架势，这是准备大家一起吃桃罐头然后眼对眼继续尬？ “妈，让我爸搁屋里聊天，你这灶我也不会起火，帮我下呗。” 谢娥指挥宁菲：“小菲啊，去帮帮忙。” 宁菲跟陈英两个人互相推搡。 宁菲就骂宁海：“你是不是猪脑子？你让大姨干活！” 宁海给自己的嘴一巴掌意思意思：“该打的嘴。” “没事没事，都一家人。” 陈英就发现，这老宁家……可太客气了。 灶坑生火，宁菲倒是想自己搞定，可惜这个大灶就仿佛故意跟她过不去似的，干点不着。 陈英帮忙把火点起来，那头金城正好从八卦回来。 金城一回家，这家里瞬间热闹了起来。 宁海不让岳母动手做饭，拿了个板凳让陈英负责烧火。 屋子里说话的动静越来越大，一会一阵笑声，看样子是聊得蛮愉快。 陈英偷偷松口气，不让她跟着一起聊那是再好不过的，她没有漂亮话说，也不会说。 宁海：“妈，你跟我爸想赚钱也不能干这个啊，再说我爸那个身体干这种活不行。” 陈英：“我也是寻思干点别的，可过去什么都没干过没有经验。我跟你爸俩守着家里的地，我干活他保准也得帮忙……”具体的原因，她没提。 她不提难道宁海就猜不出来？ “你说干个早餐店怎么样？就在医院对面，医院里病人多也不愁卖，何况矿院还没有食堂。” 第207章 钟文涛怀疑金丽红是自己的孩子 陈英：“可我不会做什么早餐。” 她听金长海说过，说丽红医院附近有个电影院卖早餐，那炸油条她又不会。 人家能拿出来卖的手艺都是学过，她这种油条扯都扯不上，拿出去卖，别人肯卖吗？ 宁海让岳母给弄笑了。 “就家里吃的早餐呗，怎么不会做？鸡蛋羹，酸菜汤，烙饼。” 陈英一脸怀疑：“卖这些有人吃？” “他们卖油条，咱们就卖鸡蛋羹，家里还养着鸡下蛋还把鸡蛋找了个销路。” “那也没地方，租房子多贵……” “妈，我给你算算这笔账啊。”宁海开始掰手指帮岳母谋划。 屋子里金城陪着宁家叔叔大姨说笑了会，主动来了外屋，准备帮忙做饭。 一拉门出来，就见那两个聊得正欢的人不聊了。 金城：“怎么我出来你们还不聊了？不行我再回去？” 宁海：“妈现在喜欢我超过你！” 金城没好气冷哼一声：“这是我亲妈，你觉得可能吗？” “妈说想去矿院对面弄个早餐店。”宁海对金城道。 “宁海！”陈英叫了出来。 这孩子嘴怎么那么快呢？ 宁海：“是觉得爸这个身体以后也干不动活，早餐店的话就让爸帮着端端碗什么的，准备多少货就卖多少，卖完就拉倒。” 金城点头：“也不是不行，怎么想起来卖早点了？不行你跟我爸给我看店，我给你们开工资！” 陈英张嘴就想骂儿子。 有钱烧得慌是不是？ 你是十万大富豪吗？ 等你成了大富豪，再来显摆！ 宁海抢先丈母娘一步：“老人家也不想对着儿女伸手要钱花，手心朝上的感觉不太好。再说替你卖货还得看你脸色，到时候一家不是一家两家不是两家，搞得大家都难受，距离产生美，妈想创业，咱们就得支持。” 金城笑：“那行呗，在哪儿干啊？在巴坟沟？” 要是在村里干，不用出摊就可以黄摊了！ 农村人家家户户都做早饭，没有人会花这个钱买这些。 宁海一脸嫌弃舅哥：“刚还说要在矿院对面干，你就问我在巴坟沟干啊，你这个记性……” 金城拍自己的头。 “这爸妈的早餐店支撑起来，是不是丽红就有早餐吃了？”宁海说到这个，没忍住真的笑出了声来。 金城：“……” 陈英：“……” 金城对母亲说着：“看见没，这才是你女婿的真实目的。” …… 晚上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 金家也是有鹅杀鹅，不是老宁家拦着，估计院子里的那头驴也躲不过被宰。 驴；“……” 桌上大家都是客客气气。 钟文慧推开门，看清楚敲门的人，赶紧让钟文涛进门。 “哥，你怎么来了？也没提前打声招呼，建国建国……”她扯着嗓子喊丈夫。 楚建国从门里出来，两口子好一通热情。 钟文慧叫楚建国下楼去买菜，家里就剩了她跟钟文涛。 钟文涛将钥匙推给妹妹。 钟文慧一脸问号。 “你明儿把钥匙给金城送过去。” 钟文慧听这话，叹口气：“就这样直接给了？不拿捏一下？” “拿捏他有用吗？那孩子就跟木头似的。”钟文涛不乐意提金城个性：“你这么跟他说，也不让他做别的，我出钱他去读个夜校搞个文凭出来，回头我给在其他地方给他弄个工作。” 现在不像是过去那样好安排，但也不是不行。 只要文凭上头说得过去。 “回头别跟你嫂子说。”钟文涛交代妹妹。 “你没跟她说啊？”钟文慧一脸吃惊。 哥这是……跟嫂子分心眼了？ “丽荣该打点的我都打点了，毕竟不是我亲生女儿。”钟文涛合计来合计去，还是觉得钟丽荣靠不住。 那孩子……不太精。 就自己花出去的这些心血，放在别的孩子身上早就成才了。 “……我跟她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个共同的孩子，丽荣也不是不好可说到底不是我亲生的，将来等我老了，要是她妈走在我前头，她对我也没有任何义务。”风光都是一时，不风光了他还希望能有家人陪着。 金城再不好……毕竟是亲儿子。 钟文慧点点头：“是有点遗憾，以前我就觉得……嫂子再好，毕竟孩子不是亲生的，还是得留个心眼。”钟文慧想起金城的个性，也是一脸拧巴：“我上次去医院带爸去包扎伤口，看见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大夫，那人是谁啊？” 钟文慧上次就是轻轻一扫，扫见了金丽红。 把人瞧进眼里了，就记住了。 钟文涛听妹妹的话，皱了皱眉头。 “你问这个干什么？” “建国他侄儿到了搞对象的年纪，这不挑嘛，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钟文涛没好气喷妹妹：“一个工人搞大夫？” 钟文慧：“工人怎么了，现在工人配大夫的多的是。” 大夫是什么稀缺物种？ 满大街都是大夫好嘛。 “你不用想了，人家正经医科大学分配下来的。”钟文涛没忍住话里都是嫌弃味道。 门当户对门当户对，别说金丽红结婚了，就是没结婚做这种媒，这就是找骂呢。 “金城妹妹，也都结婚了。” 钟文慧来了兴趣：“陈英生出来的？那她可是烧了好香才生出来这种孩子，一看就聪明。” 钟文涛没好气问：“看就能看出来？” “能啊，说话慢声细语，脸上就写着呢，是个好姑娘！不过她妈是陈英，那就投错胎了。” 可真是……这种孩子怎么能投到陈英的肚皮里。 “长得也好看，说起来她长得跟金城还真的有点像……她长得不像她妈妈。”钟文慧认真回想自己当时看见的那个孩子：“要说她是你的孩子，倒是有点可能。” 许亚芬第一次说这个话的时候，钟文涛他真的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这次钟文慧提，钟文涛算了算金丽红的年纪…… 时间有点微妙，确实是有这种可能。 钟文慧见她哥表情凝重，马上来了精神头：“真是你的？那要是我们家孩子，这得认祖归宗！” 这样优秀的孩子，必须得姓钟，姓什么金啊。 第208章 为什么要做不同的检查 钟文慧说着：“我要说，这样的人就像我们老钟家的种，金城不像！” 以她家她哥的基因，怎么可能生得出来金城这种棒椎。 她哥都这把年纪了，你看什么东西不学？金城像话吗，就一个初中学历，然后就没啦？ 钟文涛道：“现在一切都是未知，就是那孩子的出生年有点巧。” 是不是，他也不敢说。 但以他对陈英的了解，按道理陈英不可能在自己走了马上就跟别人睡到一个被窝去。 “我算一算。”钟文慧掐手指，把当时的年份推一推：“要是这样说起来还真的有可能，陈英那种人土埋到脖子也不可能改变，把贞洁看得比什么都重，能你跟我嫂子走了以后她就给别人怀孩子了？” 钟文慧不喜欢陈英，甚至对陈英就是带着一种厌恶。 哪怕当时她家条件那样不好，吃到嘴的细粮都是陈英这个嫂子省下来送到她家，她也不领情。讨厌归讨厌，她晓得陈英的死脾气，那种女人不懂得变通，不可能过去的事立马就翻页。 所以，这个小金大夫是钟家的可能性偏大。 这样一想，心情就好了起来。 至少证明她哥生出来的孩子也不比任何人差。 “那现在咱们就去找她。”钟文慧一脸着急。 这是她大侄女呢，得认回来。 钟文涛沉吟：“你去了少说话。” “知道，赶紧走。” 矿院- 金丽红在诊室问诊。 病人不知道自己哪里疼，也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 丽红：“？” 看向家属：“他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家属一脸茫然：“没有啊，跟平时都差不多，就是上不来气。” 病人趴在桌上，哀求着：“大夫，你给我开点药，我真的难受死了。” “哪里上不来气？” 病人：“上不来气就是上不来气，我哪知道哪里上不来气？” 他就是个病人，他也不是大夫，要是清楚的话，自己不就买药搁家治了！ 病人和家属问病情就是一概不知道，问哪里难受怎么样个疼法，一会一个说法。 金丽红开了检查。 家属陪着病人出去做检查。 病人的诉求很简单，就是我拿了钱来医院看病，你是医生负责给我找出来毛病。结果他们千辛万苦来了医院，医生开的检查也都做了，查了半天…… 一个检查没有查出毛病，又开！ 开了再开！ 病人脸子就酸了起来，语气也不好听：“大夫你就随便给我开点管用的药。” 谁好人有这么多时间搁医院里耽误啊？ 一早来的，折腾折腾眼见着中午，医生瞧着这样还要开检查。 丽红耐着性子解释：“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检查就是逐一帮你排除掉潜在的可能，因为问诊你们也没说清楚……” “怎么就没说清楚？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了就是上不来气了，你这左推右推你到底会不会看？不会看的话就找个会看的来看，折腾人玩呢！”病人发飙。 敢情花的不是你兜里的钱，你就负责瞎指挥。 病人家属和稀泥：“大夫大夫他粗人，说话你别往心里去。检查也检了，你说的话我们都听了，你就给开点药呗……” 家属也是强忍着火气，毕竟还得用医生瞧病，目前没办法发火。 可……太气人了！ 就这种工作态度，干什么玩意儿啊。 医院里的大夫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东西！ 丽红：“现在没查出来问题，没办法开药。” “你是大夫你查不出来病因？”病人推开家属，对着金丽红直接来了。 手指就差指到了丽红的脸上。 “我是大夫，可大夫不是什么病用眼睛瞧就能瞧出来，问诊你们又说不出来……病人来到医院，把病症说清楚，哪里难受通通说一遍这不是难为你们而是为了方便医生根据问诊情况快速进行判断……” 问诊阶段，等于没有，她能怎么办？ 是医生啊，不是神算子。 “我都告诉你我就是上不来气，什么叫我没把病症说清楚？你还要我怎么说清楚？拉屎放屁都得记得？”病人嚷嚷。 长时间的检查让他耐性全消，对医院的流程非常不满，对眼前的医生很是不满。 狗屁医生！ 就说年纪小的医生，啥也不是。 毛都没长齐，学人家看病又看不明白，就该滚回家去！ “原因我都跟你们做了说明，我能理解你们着急的心情，但暂时我没有办法开药，你们看这检查你们是要继续做还是……”丽红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同病人商量。 不看呢，有病在身上难受的人肯定不是她。 继续看呢，就还得检查。 给病人看病她不怕，怕的就是，眼前这种。 你说什么对方都不肯听，一个不高兴就嚷嚷，其实她也能理解但是……没有办法。 病人拿起桌上的病历，照着金丽红的脸就甩了过去。 那东西啪地一声直接砸在脸上的脸蛋上。 “你当什么医生？你有没有医德？” 外面正在排队看病的患者听见这头的问诊室有人大声嚷嚷，马上看了过来。 有些喜欢凑热闹的家属，更是马上挤到门边。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话。 病人气得肺都要炸了：“……你说你这个态度，你是为民服务吗？你拉个脸子给谁看呢？我不是生病我来这地看你这张臭脸？穷嘚瑟什么，不花你钱是，给我开这么多检查……” 病人扬扬手里的缴费单子。 这是恨不得一下子掏光他的钱。 旁边的人感同身受，点点头：“是啊，有点事就让检查，过去没有这些检查人医生不也看病了，怎么轮到你们这病看都看不明白了？请一上午假，不够医院走一圈的，花时间不说还花那么多钱，你们医院当我们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为什么那么多人生病不来医院瞧病？ 不方便呗。 费时费力还费钱。 遇上这种二五刀医生，就没完没了的折腾。 “做的每一项检查都是为了排除……”金丽红试着解释。 “你别跟我说这种废话！” 还做每一种检查都是为了排除，当医生瞧病就应该看一眼就晓得这大概是什么病，这些都不会当什么医生！ 刘岗听到争吵声很快到了现场。 把病人带回诊室，安抚了一会儿。 大约二十分钟以后，病人拿了想要的药对着刘岗千恩万谢离开了诊室。 第209章 钟文涛对丽红突如其来的关心 “他想要检查结果，你给他结果不就完了？”刘岗带上门，开训。 还大学生呢，这点事情办不明白？ 刘岗就觉得金丽红这脑袋……木得很。 开这个手术，开那个手术，最后一点小麻烦解决不了？ 金丽红：“我如果随便给他开点药不对症的话，他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是可以按照经验开药，但经验不是百分百准确。 有些小毛病现在瞧着是小，有些及时纠正就可以避免病情往严重发展。 刘岗：“你简直学习都学傻了，他这回没有治好下次不还会来？” 这就是进入社会以后需要做的调整，人随社会变！ 看病的人需要什么，你提供什么就好。 “没有诊断，我没办法开药。”丽红拒不接受主任的调教。 刘岗：“……” “你就犟。” 扔下一句话，他甩袖子离开。 有些时候真不是他给金丽红使绊子，就这个人，他看着眼珠子疼！ 又轴又笨！ 事情不大，例行会上刘岗把这事提了提，原本也是想拿着话点点金丽红。 要这么不受控制发展下去，以后自己得把位置腾出来给她坐！ 现在就劲儿劲儿的不听话。 秦川听了也只是一笑：“这事儿啊，我倒是站金医生。我们医院看病太随意了，没有个确定就开药，那些药是吃不死人但病人治不好病还得反反复复来医院折腾。” 有些干脆就不来矿院直接进市区治病，为什么？ 觉得你矿院不行呗！ 秦川：“现在医疗改革，咱们也不能永远都守着过去的老方法，争取也得看十个病人好八个……” 疑难病症那没有办法，这点准确率还是要保证的。 从接受度方面来说，秦川是更靠近金丽红一代的学医者，他觉得推动医疗改革应该如此。 钟文涛看了一眼刘岗：“……你也把主任的话听一听，做什么事情综合一下，原本就是个可以解决的小问题，你让患者在诊室跟你大声嚷嚷能起到什么好作用？自己也什么便宜没占到不是。” …… 会议结束，钟文涛见金丽红起身准备离开，他开口叫人。 “金大夫，你跟我来一趟。” 院长办公室。 钟文涛指指眼前的座椅：“坐啊，别拘束。” 丽红杵在钟文涛眼前，一脸平静。 “刚说的话也是为了你好，你跟病患发生冲突，你做什么都是错。控场也是医生工作的内容之一，坐啊，站着干什么。” 金丽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想的，觉得主任学历不行技术也不太行，所以不服气是？”钟文涛笑呵呵跟金丽红拉着家常。 这孩子，还真是越看越喜欢。 有一点他的冷静劲。 不过暂时还不能肯定，他还得去巴坟沟打听打听陈英那个丈夫是什么时候入的赘。 “我从没不服气这个，病人来找我看病是为了解决病情，我也是按照正常程序问诊，他们什么都说不上来，这样我才开了检查。” 不是替自己辩解，而是有些病人真的直接忽略问诊这一块。 之前之后所有的不舒服通通不记得，就是记得住一个难受。 那怎么办呢？ 她是医生不是神医。 钟文涛摇摇头：“你看你看，你还在纠结这个事情。” 这孩子……就是年轻。 “你进医院的时间才多久？以后熬的时间长着呢，你不能叫所有的患者都站在你的立场来理解问题。就大部分的患者而言，他们就是什么都不懂，他们来了什么都说不清楚，一问三不知。他们想要治病想要以最少的钱来解决最大的问题，甚至可以不花钱更好，觉得异想天开？那怎么办，瞧出来什么就开什么药，瞧不出来就让他们进市内。” 丽红：“……” “跟刘岗学着点，他身上有很多你们需要学习的东西。” 钟文涛喜欢刘岗，不仅仅是刘岗总给他送礼。 呵呵。 一个会送礼的人，绝对不会太简单。 送礼也是门学问。 蠢人送礼能送出来前程吗？ 只会送掉所有的前程，只会将人得罪到了还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上头领导对你这么重视，你得尽快成长起来。你哥……还挺好的？”钟文涛想用金城拉近自己跟金丽红的关系。 这个孩子如果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一定要好好栽培！ 一根好苗！ 只是想想她非常有可能是自己的孩子，钟文涛的心又再次热血沸腾了起来。 他实现不了的抱负，他可以让他的孩子来完成！ 他会倾尽所有将这个孩子培养成钢市最好的第一刀！ 丽红起身：“院长，我病房里还有事呢……” 换言之，就是不想聊。 陪领导闲话家常，她没有兴趣。 何况眼前这个人跟她家里的关系……乱七八糟。 钟文涛皱眉。 “……有些时候出身会让你带了一些不好的习气，多多少少都得改你才能更向上一步。”钟文涛想了想，还是把心里话讲了。 为她好。 她那个家为她提供的成长，全部都是错的！ 以陈英的情商跟文化程度，只会将孩子坑死！ 瞧瞧金城，这就是跟笨蛋结合后的牺牲品！ 丽红抬眼去看院长，觉得他今儿……对自己关注的有点过了。 自己同钟院长一直没打过什么交道，甚至她能隐隐约约感觉到钟文涛对她的不喜，眼下什么情况？ 起身：“感谢院长教诲，没事我就回去了。” 钟文涛摆摆手。 “你出去。” 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 就算不是亲生的孩子，他肯降下身份来教，正常人不得虚心请教？ 木头桩子一个！ 不高兴同时又想着，从那样的家庭走出来，她要是各方面都圆滑，那也不是她了！ …… 丽红出了院长办公室，把钟文涛的不对劲同……之前母亲见过钟文涛以后发过一次疯。 那时候因为正在闹离婚，就没多想。 现在细细串在一起想一想。 她妈似乎不太喜欢她跟钟文涛多做接触？ 甚至那个时候希望她可以马上转到其他的医院工作。 第210章 医生的直觉（问诊的问） 好像有什么线索，又好像都是自己想多了。 病房。 丽红刚刚给一个患者开了出院手续。 患者家属提着一袋子的苹果追着她跑。 “……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金大夫你就收着。”病人家属一脸诚恳。 也是很偶然的机会结识了这个小金大夫，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大夫人那是真挺好。 有医德也负责。 他都以为母亲要不行了，结果人小金大夫把人给救回来了。 一兜子苹果不足以表达他的感激。 “真不能收！”丽红拒绝。 多吃病人一口，转身就麻烦无数。 再说，她对吃的方面都不是太上心。 坚决不收。 离开病房区，遇到了宁菲。 宁菲是过来给丽红送信儿。 “晚上从国外回来的亲戚要来家里吃饭，妈让我过来喊你一声。”宁菲与弟妹并排走着。 丽红笑：“姐，你给我打传呼不就行了。对了，这个传呼谢谢大姐。” 宁菲伸手拍拍丽红的肩膀：“跟大姐还客气？没拿大姐当一家人。” “没拿大姐当一家人我就不会收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丽红说。 “收才是应该，晚上我过来接你。” …… 晚上宁家挺热闹。 陆远大老远跑回来，说是给宁军山带了一种药。 宁军山看到外甥进家门的一瞬间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某种不对劲。 还帮他带了药是吗？ 陆远进门之前，他都一直躺在床上没起来。 这两天……有点上不来气。 半夜难受得就得坐着，坐着能舒服一点。 因为总也没办法躺下睡觉，这一天天的熬的人就越来越瘦。 这不陆远登门了，宁军山强打起精神下了楼。 大家伙都在说话，宁军山就一个劲的坐着起来。 谢娥忙着感谢陆远，虽然家里出了钱，但是药是人陆远大老远给背回来的！ 你知道回来一趟人家孩子得搭上多少时间和精力？ 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谢娥就没顾上宁军山。 宁海现在为了他爸的病，那是疯了一样的工作，宁菲开车载着丽红回了家，然后给陆远做了介绍。 金丽红也就同这位大哥说了两句话，她眼睛随着公公一直动。 学医的人对病人的病症都很敏感。 加上又是提前得知宁军山这个病情…… 宁军山回来坐了不到两分钟，叹口气，又站了起来。 挺正常的反应对不对？ 丽红马上跟着站起来，追了出去。 宁军山就觉得这气，怎么样都没办法通顺起来，仿佛卡在某个地方。 白天有些时候会比晚上舒服点，但这两天……白天也不太行。 嘴巴还干。 舔了舔嘴唇。 丽红皱眉跟了一会，她就发现宁军山舔嘴这个动作也不太频繁。 吃饭的过程她也细心观察，也没舔。 就是意外？ 自己想多了？ 大家吃着饭，丽红持续走神。 宁军山那饭几乎没吃几口，就站了起来。 丽红觉得还是有点不对劲，她用手推推宁菲。 宁菲看向她：“怎么了？” 以为弟妹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所以推了推她。 “姐，你跟我去趟院子里呗。” 宁菲一头问号。 曹卫国反应比宁菲更快一些，推推宁菲，脸色有些凝重说道：“你跟丽红去院子里站站。” 谢娥一脸懵。 这客人还在呢，丽红怎么突然要去院子里了？ 宁菲放下筷子，跟着金丽红出了家里大门。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宁菲下意识想要关心丽红身体。 丽红单刀直入，她也不擅长安慰人，选择直说：“……爸的情况不太对劲啊，他好像坐不下去，气方面是不是不太通？中间我观察过他舔过嘴唇，这个病症我也是听我姥爷活着的时候提过，肝腹水的病人就会有下意识的这种举动，爸的尿多吗？” 宁菲只觉得脑子嗡嗡响。 丽红伸手抓住宁菲的手：“大姐，你现在得想办法问问爸，还有肝腹水的明显症状就是……爸最近体重是不是重了？” 宁菲跌跌撞撞回到门前，抖着手去拉门扶手。 定了定。 没忍住，哭了。 哭得不行。 怎么办啊？ 曹卫国在里面找了个借口，推门出来一看…… 曹卫国将妻子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别让妈看出来，爸那头我去问，把眼泪擦一擦。” 也没想到会恶化的这样快。 曹卫国找到岳父，宁军山果然一会坐一会站，曹卫国眼睛闪了闪。 “爸，我瞧着你最近好像有点胖了。” 宁军山挺想骂人。 照镜子都发现自己瘦得跟鬼一样，大女婿还说他胖了！ “你这个病啊……尿少的话可能就会呼吸不顺畅，最近呼吸行不行啊？” 宁军山皱眉：“尿少就影响？” “是啊。”曹卫国还笑了笑。 宁军山心中的怀疑降了降，觉得自己可能是过于敏感了。 要是真的得了什么大病，大女婿也不该是这种反应。 “……尿少，我说最近总上不来气，晚上都没办法躺下去。” 大概说的就是……金丽红说的那些全中。 …… 宁菲哭得眼睛通红，话也说不利索。 治病方面她就是门外汉，叫丽红那样一说，都肝腹水了还能有救吗？ 陆远沉吟：“那得去医院，现在就去。” 越拖情况越不好。 丽红点头：“收拾收拾，走。” 原本是迎客宴，最后变成了去医院集合。 老头老太太都得瞒着，就怕谢娥一个遭受不住，她再倒下了。 陆远的官方口吻就是：“……吃这药得做个检查，不是什么人都能直接吃。” 检查室外，谢娥找了半天没看到大女儿，心揪揪提着。 “丽红啊，你大姐去哪了？”谢娥没忍住还是问了儿媳。 丽红微笑：“妈，大姐回家去取东西了，有什么事你吩咐我做也一样。” 谢娥摇摇头：“也没什么事，就是我这心里有点不踏实。你爸……是不是身体哪里不好了？” 丈夫得肝癌她清楚，但儿子女儿都说吃了这个神奇的药，还能延长几年。 “没有，就是用药有用药的准则，得检查一下。” …… 医生办公室，曹卫国一脸担忧，那头结果一出，医生推门进来。 “肝腹水。” 确实是肝腹水了。 医生说：“你们家是我接触照顾病人当中最细心的人家，发现得挺早。” 第211章 有宁海不让丽红动一根手指头 陆远陪着宁菲在下头等结果。 曹卫国跑出来，打了个手势。 陆远赶紧伸手扶了宁菲一把，他也是感慨：“小海这媳妇挺好。” 当时打眼一看，那孩子就顾着观察别人了，他还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傲啊没看上自己？ 不然你叫他怎么想？ 几次三番抛话题，对方无动于衷！ 现在回头想想，自己思想过于狭隘了。 自己总在国外，家里这头也是顾不上，家里有点什么事情听他妈说都是小菲跟小海跑。宁海靠谱，娶的媳妇也很靠谱。 宁菲动着嘴，说了两句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 没想到还真的是肝腹水了！ 问题，没有人发现！ 她自责！ 自己怎么就那么不细心呢？ 为什么没发现她爸的异常？ 丽红人家只是偶尔过来看上一眼，就能瞧出父亲不对劲，她这个做亲生女儿的…… 陆远安慰宁菲：“你也不用太自责，咱们不是专业的人士，好多东西就算是观察都不知道从哪里观察起来。” 宁菲摇头：“不不不，就是我心粗。” 比如说曹卫国，他盯着他妈的时候观察得就特别细致。 …… 宁家。 宁军山住院了，医院那头也不用太操心，毕竟宁军山的待遇还在。 陆远搁这就等于全家的亲戚都得到了消息，都在医院里陪着。 大家都是大风大浪里一起走过来的亲人，有些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不在了，但依旧很亲。 谢娥跟宁菲都在医院，丽红先回了家。 回了自己这个并不熟悉的家。 拿着钥匙摆弄半天，家里的门多钥匙也多，过去来也没开过门，就得挨个试试。 正在台阶上开门，有拎着买菜筐的人经过，快步走上来：“你是这个家的人呀？” 丽红听到声音，扭头去看，点点头。 “您好。” “哎哎哎，我就住在隔壁，你是……这家的媳妇？” 对方对丽红的身份特别感兴趣。 老宁家……新闻可多了。 比如说那两个不着调的女儿，老二狠老三自私，院里都闻名。 屁大点地方，谁不了解谁？ 过去大家背后也是说闲话，觉得宁军山跟谢娥也是倒霉，四个孩子中有一半是失败品。 别人家都是儿子不着调，老宁家可好，都是闺女不靠谱。 少有！ 女孩儿比男孩要心细，也比男孩更挂着父母，至少院子里的女孩儿们都挺靠得住，唯二靠不住的两个出在了老宁家。 那老二……啧啧啧，回回回家就会搞出来大阵势，上次据说差点把谢娥都给弄死了，不过谢娥嘴严不对外说而已，当时多少人都看见了！ “您好。”丽红笑笑，正好大门的钥匙赌对了，她推门直接进去。 拒绝闲聊。 与人相处……她真的是不太擅长。 觉得自己嘴笨，心思转得慢。 天长日久下来，就养成了这副奇怪的脾气。 对方啧啧了两声：“小姑娘长得还怪好看得嘞。” 这应该是宁海娶的媳妇儿？ 奔着宁海家世嫁进来的！ 可惜的是，宁家的这个小四啊……没借到他爸的光儿，生得太晚了，这以后的日子啊，恐怕不会太风光！ 丽红提着买回来的菜送进厨房。 不喜欢做，可……现在没人能做。 家里的小保姆也没在，不知道去了哪里。 金丽红将菜洗了洗，正准备切呢，外头有人开门。 她踩着拖鞋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刀。 宁海后退一步：“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砍我呢。” 他这是紧赶慢赶，赶回来了。 进客厅脱外套，过来接她手里的刀。 “爸他……”丽红指指外面，想说宁军山的情况。 “我姐给我打电话说了。”宁海径直进了厨房：“你回房间或者客厅里休息一会。” 丽红：“……” “我只是不太喜欢做饭，因为做不好没有成就感，不是完全不能做。”她试着上手去抢刀。 他这不知道又从哪里赶回来，瞧瞧这一头的汗，丽红有点……心疼他。 心疼都不心疼，那肯定不能处下去。 好都是相互，宁海记挂着她，她也心疼宁海。 “我来。”宁海把刀举高：“我人不在家里实在没有人了，你就帮帮忙，我人在你不用动手。” 这是他对金丽红的保证。 “我什么都没干，也不累。” 丽红刚说自己不累，那头传呼响。 “我电话在客厅包里呢，你回一个。”宁海说着话直接进了厨房去忙活。 一大家子都在医院陪老父亲，等会得安排个饭。 家里都没人，这些只能他来操心。 父亲那头具体的情况他都知道了，现在去不去都是这样，而且都是人，不如等大家都走了他再去！ 丽红回电话，是矿院那头打过来的。 宁海把刀放到菜板上，顺便开了水龙头洗洗手，问她：“是矿院让你回去吗？” “嗯，我现在得回去。” “我送你！” 宁海擦擦手，又从厨房里走出来。 他腿长，这拖鞋底子又薄，踩在地上那线条真真是绝对的视觉享受盛宴。 “我自己回去就行，家里人都去医院看爸了，一会得送个饭或者安排在家里吃个晚饭？”丽红问他。 宁海伸手摸摸她的头，弯下腰抱抱她：“你就像个天使！”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人呢？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大夫。 她总是那么细心。 “天使跟你说，做你的饭，我坐公交就回去了。” “你老公我有车，搞车是干什么用的？让你为我家里人奔波来奔波去，完了回头利用完就让你坐公交车？那我可真是没有心！”宁海去拿车钥匙。 他坚持的事情，谁都改变不了。 开车把丽红送回矿院，当然他没有下车。 又开车返回家里开始做饭。 晚上宁家。 有亲戚一起帮忙劝着疏导谢娥，宁军山腹水的这个事情也就算是过了明面。 完全瞒着谢娥这不现实。 谢娥是连着落泪。 不想在外人面前这个样子，觉得怪丢人的，可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了，觉得不顺的事情太多。 找了个借口去了厨房擦眼泪，姑姑跟着谢娥脚步也进了厨房。 “哭没有用，是生是死都得看老天爷。”姑姑不想说安慰人的话，因为这话说了也没用：“家里能尽力的都尽力了，那药那么贵大海也搞来了，吃了看看效果，这都已经比寻常人家幸福一千倍一万倍！” 姑姑纯粹就是感慨，她哥一直瞧不上小四，最后得了小四的济。 吃这种药，钱还叫钱吗？ 第212章 说我可以，说丽红不行 谢娥擦擦眼泪点头。 很多年前她就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现在不过是重复了。 姑姑正了正脸色：“大海怎么回事啊？我听大菲那意思，还娶了个离过婚的人？” 这点，她就不理解了。 “咱们家大海是哪里不好偏要找这么个人？” 她侄儿，你看在厨房里忙来忙去，比女孩都像女儿，这么好的孩子……为什么想不开啊？ 听陆远说了那小金多优秀多好，那也不能要个离婚的呀！ 谢娥往外看了一眼，确定儿子没有听到，赶紧拽小姑子的手，压低声音：“……这话可不能让大海听见，听见了他会不高兴的！是他喜欢人家，是他好不容易追求来的，人家小红家里还不愿意呢。” 姑姑听得一脸无语。 这像话吗？ 还有，她嫂子说话这个劲儿…… “大海是你儿子，你干什么提起来好像害怕的样子？” 谢娥连连摆手：“……人孩子现在把家撑起来了，里外都是他们两口子操心，我们做父母的什么都不懂不能添乱了……” 不是怕，而是尊重！ 尊重任何人的付出，包括大女儿跟大女婿。 “离不离婚只要人好就行，我当初的命就是人小红救的……你哥都腹水了，我们压根不知道，还是人小红回了家……”谢娥又哭了出来。 真的是怪罪自己。 她跟宁军山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啊。 姑姑没好气拿着毛巾递给嫂子。 要说嫂子自责这事儿……她觉得是该自责。 不是生病的人是自己哥哥她就偏帮，而是家里有生病的病人，你怎么什么都观察不到呢？ 这不是有人发现，拖时间长了……救都没得救。 这就属于基本常识，还用人教？ 对上嫂子那哭得跟红眼病似的双眼，姑姑又将话咽了回来。 “你们在厨房偷吃呢？”宁海顶着一张疲倦的脸，进了厨房。 眼眶下方特别黑。 姑姑没好气骂了宁海一句：“跟谁都打趣儿，小心我捶你！” “来来来，您捶！”宁海将自己送到姑姑面前：“你这么喜欢我，捶完了我回家不得偷偷哭？” “没个正行。”姑姑翻白眼：“那个你那媳妇儿……就那么好？” 宁海笑：“怎么不好呢，我绝对的高攀！人家不是看我死缠烂打能跟我？跟我领证的时候，我是兜里没有两毛钱，啥啥都没给过，吃饭还是她给我掏钱。” 姑姑：“……” “怎么弄这么惨？” 一听宁海说这些，姑姑首先关注到的就是……这孩子，有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啊。 苦啊。 “姑你说，我得不得捧着人家？我得不得拿出来全部对着她好？我爸妈也不是人家的义务，怕我爸不高兴第二天就登了门陪着说话，她跟外人平时一句闲话都讲不出来的个性，跟我爸足足聊了好几个小时。” 谢娥捂着眼睛点头；“小红人是特别好，家里教得好。” 对丽红，谢娥直接把印象分拉满格。 金丽红所做的一切，她都领情，她都感激！ 姑姑动动嘴，想说那也不能找个离过婚的？ “姑，咱们可不兴封建啊，不结婚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发现不合适离了怎么还低人一等了？过去老前辈们都没你这落后思想啊。” 姑姑甩开侄子的手，狠狠又瞪了一眼。 “我可什么都没说。” 没怎么样呢，你看大海护的这个劲儿。 啥话都不能说了！ 别说亲姑姑，就算是亲奶奶也不能讲！ 做人得知道好赖。 人家想跟你聊一聊，你送两句也就送两句了，人家摆明拒绝提媳妇的不好，就赶紧闭上嘴！ 宁海伸手揽他姑：“我这媳妇儿找的怎么样？好不好看？” 姑姑皮笑肉不笑：“我也没看见啊，得我亲眼看见才知道，不过听你小远哥说了，长得是好。” 长得不好估计也不能叫大海这么上心。 有本钱。 “长得好是一方面，有才华也是真！是这个！”宁海比比自己的大拇指。 姑姑：“……” 也行叭。 家里有一个算一个，对着媳妇儿都好！ 哪怕是外来的姑爷，除了不着调的小二那一家子，其余都对老婆死心塌地。 范军他妈觉得自己有点喘不上来气儿，这情况持续一段日子了，别的都好说，就是这身上疼的啊……有些时候眼睛都合不上。 儿子来电话，她还不经意间提了提。 “……身体其他方面没什么，就是最近总上不来气，浑身疼的厉害……” 范军一听母亲说身上疼，马上急了：“妈，要不我回去带你去看看？” 范军妈：“没那么严重，都是小病。” 范军从椅子中起身：“妈，有病可不能不看啊。” 这不对劲！ 劝着母亲：“不然我给你买机票，你飞过来……” “买什么机票，用看啊？”范军妈试探问了一句。 其实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也感觉好像……反正就是想看小儿子最后一眼。 这样将来真的有意外，眼睛也能合上。 范军一直劝她，她就动了心思，合计不行的话……小儿子条件好，那边医疗条件也好，是不是坐个卧铺过去看看病？ “当然得看。”范军坚持。 范母妥协了。 这头范军刚挂上电话，正打算安排母亲过来检查身体，那头宁晨出了个不大不小的车祸。 范军一听老婆受伤了，哪里还顾得上母亲。 他就想着母亲检查推迟两天也没有太大的问题，等宁晨身体好一好在回去亲自接母亲过来。谁能想到宁晨住院第二天就要去深圳谈生意，还要带着范军一起。 范军犹犹豫豫说着：“……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她浑身疼，我合计……” 宁晨根本没听见丈夫说了什么，再说……这些都是他家的事儿和她无关！ 宁晨：“我让人订票，你晚上跟我过去。” 范军张嘴：“我妈……” “你可以叫其他人带着妈去医院看病，这个钱我们出。”宁晨摊摊手，丝毫没放心上。 她出车祸都撞出血了，还坚持工作呢，婆婆想必情况也不会比她更严重了！ 第213章 命数 范军停顿了几秒。 “……我妈不是严重了不会跟我说。” 这些年了，他妈什么时候找过他？ 宁晨听了丈夫的话，面上微微一笑心中则是不以为然。 严不严重，跟别人说，别人掏钱吗？ 这其中的关系，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像是她家里，如果不是自己早早就提出来什么都不管，你以为她爸妈能放过她？老二德行再不好那也是她爸妈的亲生女儿，当年不就是……抢了她的，最后她爸给了她一耳光！ 大姐得到了所有的肯定以及表扬，小四呢眼前看着好像什么都没拿到……从她手里拿了那么多钱，这不都是利益置换。她给了钱，所以她没有任何担心，好与不好都是那些人该尽责该操心的，与她无关。 宁晨：“你把钱打回去，叫他们带着妈去医院看看，老年人嘛上了岁数都是些小毛病。” 钱到位，一切好说。 范军犹豫。 母亲……真的从未对他开口提过什么要求。 况且之前自己还在电话里提了要接母亲过来做检查，是他再三要求，母亲才点了头同意过来。 宁晨说丈夫：“你去不去？不去就算了，我带秘书去。” 她最讨厌别人犹犹豫豫。 范军：“知道了，我给我大姐去通电话。” 钢市。 范军大姐接到了电话，也收到了弟弟的汇款。 大姐：“……” 平时家里家外父母有个头疼脑热，哪一回指望上范军了？ 拿到钱，其实心里也不太爽。 不爽的是弟弟对父母的态度。 范军他妈知道儿子回不来，也不能接她去检查，心气掉了一半。 之前不愿意过去儿子身边，这个小儿子跟其他儿子还不一样。宁晨那孩子……挺冷血。 做心理建设做了很久，想着既然决定去了就好好玩，好好放松，让儿子媳妇都高兴，自己也能乐呵。结果这头心理建设做完了，那头儿子来通知，说是挺忙也顾不上，叫她在钢市做个全身检查，费用都包。 老太太幽幽叹口气。 检查这个东西哪里都能做，不就是……借着看病的借口想多看儿子一眼。 看不到就看不到。 范军大姐也不太懂这个看病的事，想着去铁东医院陪着母亲做身体检查，也真的把人都带去了……铁东医院的人那个多啊。 各种检查项目简直叫人眼花缭乱，乌泱泱满地都是人！ 范军他妈一见这个情况，原本身上就疼，看着也跟着闹心，就提出来让女儿陪她去乡镇医院随便做个就得了。 从乡镇医院回来，人大夫给开了药，老太太就搁家吃药。 这药吃了没有两天，人就不行了。 成宿成宿不睡觉，坐着才能匀上来点气，躺下马上就能憋爆炸的感觉。 老头儿瞧着情况不对啊，又找大女儿。 大女儿家里没有电话，条件也达不到那个程度，老头儿一大早就徒步过去。到了女儿家，你说女儿还得把孩子的孩子弄好，老父亲七点半到的，八点钟两个人往回走。 打开门，进了屋。 大女儿说：“妈，我爸说你这两天情况不见好，还喘不上来呢？” 说着话推门进屋。 “妈……” 大女儿连滚带爬跑到床前，老太太早就没气儿了！ …… 宁海一大早刚给父亲送完饭，其实医院也有饭，就是那饭菜不太合老头儿胃口。 宁军山现在不仅暴瘦，胃口极其不好。 宁海进门的时候宁军山还在睡着，谢娥推着小儿子出门：“不是说不让你送了？” 宁海抹把脸：“顺手的事。” 谢娥叮嘱儿子：“你做就做了，可千万不能叫丽红上手。” 没有刚进门就来伺候老公公的道理，也是担心真的这样做了叫人丽红挑理。 大海这挺把丽红当回事，谢娥就把金丽红也放在心尖，目前是一家人也不是一家人，更准确的说，金丽红是她心中的贵客。 且！ “没让她做。” 谢娥小声说：“……你爸昨天晚上还跟我说，那孩子他看着顺心，只是身体不争气偏巧这个时候不舒服触人眉头……” 宁海拧眉：“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她要是什么理都挑的人，我能喜欢她吗？能这样对她？” 好都是相互的。 金丽红不是个好人好个性，他做不到这种程度。 做人就是两好换一好的道理。 “快去忙。” 刚把手里饭盒递过去，宁海就接到了宁菲电话。 挂了电话看他妈。 谢娥这心脏忽悠一下子。 可……千万别再出事了！ 承受不住了！ “你姐……”听声音是小菲，不晓得小菲是不是怎么了？ 宁海：“我三姐婆婆没了。” 谢娥忽悠的心暂时落了地，说是亲家可两家基本不来往。宁军山当年就没瞧上范军，宁晨又跟家里闹成这样，双方父母甚至都没见过面……大半辈子过去了，听到这样的消息，也只是唏嘘。 老范家的人……其实人也挺好，就是中间隔着宁晨，两家都挺难。 “叫你过去吗？”谢娥问。 “嗯，我得过去，我毕竟借老三那么多钱。”宁海自嘲。 他若是不过去，等到老三闲下来，就得拿这个事情说事儿！ 他……可不敢欠。 小时候他崇拜三姐，受父亲影响，觉得宁晨就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 长大后……也是宁晨把一些话都摊开了说，那种崇拜瞬间崩塌。 现在问宁海还崇不崇拜宁晨，他会摇头。 与其崇拜宁晨，还不如崇拜丽红呢。 谢娥抿嘴：“你欠了她的，她欠了我的，这样就扯平了，别总自己给自己压力。” 大海这心思……太重、 “我去了。” “去。” 范家。 范军大姐哭得死去活来，那头范军还联系不上。 人死得这样不明不白，家里就想要个说法。 那头有懂的亲戚过去看了看，说了可能怀疑的病症，怀疑是肝癌。 这种病不好发现，发现就是晚期。 身上肯定有各种各样的症状，就是家里人没发现大意了，病人本人……死扛不肯说。 家里一找，抽屉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一堆去痛片。 第214章 宁军山极其喜欢儿媳妇 宁菲听范军大姐哭得自己心揪揪。 她爸就是这病啊…… 范军大姐给弟弟打电话，就是没人接。 气得当场破口大骂。 宁晨那头……范军替她挡酒，喝多了。 大哥大一直响，听得宁晨心烦。 她直接将电话扔进了另外的房间。 谁打的电话，都不能影响她休息！ 家里再急的事情，都与她和范军无关。 钱都给到位了，你们出人还不行？ …… 范军接到电话都是好久以后。 范家。 宁海帮着搭把手，该做的做。 老范家也住在郊区，距离矿院不太远，宁海顺路去接金丽红下班。 宁海：“……死之前没人发现有什么问题，说是推门进去人就没气了。” 想想都觉得后怕。 他爸都已经出现了腹水的情况，当时大家对这个情况……确实没留意到。 用他妈的话说，就金丽红这个细心劲，谢娥得感激一辈子！ 就救了宁军山半条命，谢娥都愿意打个板把儿媳妇供起来。 丽红哦了一声：“……可能之前没往哪个方向想过，就像爸那种情况一般而言我也不敢轻易说，但这毕竟是家里事，检查一下没问题最好，有问题就解决问题。” 不是那个人是宁海的爸爸，她不敢乱说！ 她也不太懂这方面的情况。 过去村里也没有什么大夫，就是她姥爷那种村医。像是她姥爷就是全能，全科都懂，什么都了解一点点。 小病按照经验给弄点草药一类的，大病让去医院，更大的病……让他治他就治，按照自己的方式方法治，这不留了个笔记本嘛，专程留给丽红的。 他搂搂丽红的肩膀。 “我先送你回去？”宁海问她。 这两天家里情况比较复杂，所以金丽红都是跟他回家。 “你还要去你姐……那看一眼吗？”丽红问他。 “得过去瞧一眼，要是有什么忙就帮一下，大家都是亲戚。” 宁晨到不到场跟他无关，他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不照宁晨还得照范军面子呢。 范军这些年对着他爸妈恭恭敬敬，没有道理范军他妈走了，自己装没事人似的，那太缺德了。 “我陪你过去。” “不害怕吗？” 丽红反问：“有什么值得怕的吗？” 在医院经常跟生死打交道，有些病人做着手术却下不来手术台，会比这些更值得令人害怕？ 医院。 谢娥跟姑姑小声说着范军母亲过世的事情。 姑姑听了冷冷笑了一声：“……你就该让里头的人听见这些。大菲说范军压根联系不上，人家家里现在抱怨，说是之前他答应要接过去陪着做检查，结果又说不行……想也知道啊肯定就是宁晨的事情，那丫头从小就不是东西！” 姑姑无比厌恶自己这个侄女。 老话说从小看到大，这话一点不带差。 狠毒的丫头！ “娶媳妇娶到这种，家里有矿都别要，一点指望不上。什么事情只能你围着她转围着她奉献，你指望她为你着想一点点？做梦比较快。”姑姑越说声音越冷。 谢娥：“小点声，别让你哥听见。” “听见就听见，他自己也得明白这个错错在了哪里，你说让大海娶个这样的媳妇你愿意吗？我是觉得这个……小红不是太好，毕竟咱们家基础在这里摆着，你说不行不行不还是比一般人家行？结果……哎，他自己个儿愿意谁都拦不住，现在跟宁晨一比，我觉得这个小红不要太好，谁愿意管别人家的这些烂事儿啊？” 将心比心呗。 有些时候条件是得放一放，看看人品。 这也是赶上特殊时候了，不然……姑姑觉得自己犯的这个毛病也得改正。 看人不能一棒子打死，还得细化往深了瞧瞧。 “他什么都知道，你别……”谢娥说小姑子：“得了这病不就是想得多化解不掉……一个老三差点要了你哥的命，你别刺激他了。” 谢娥实在是怕小姑子又说有的没有的。 有些道理是应该当面讲，可病人都已经病成这样……说不定还有多少天可活。 原本就是拖着一副即将散架子的身体，你还不停刺激…… 姑姑撇嘴：“我也就那么一说，不能刺激他，放心。” 谢娥又说：“还没谢谢人陆远，那么大老远跑回国给带药……” 姑姑摆手：“谢什么谢，有什么可谢，要是真的计较起来，他爹妈都扔给大菲、大海管，他还得回头给大菲他们俩磕一个呢。”姑姑一脸大气：“做人啊别总谢来谢去，显得外道不是。他帮了你们的原因是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也帮了他爹妈，帮他分担了责任，这就当是约定，他搁外头你们家孩子帮着照顾我们，需要外头帮忙，他就尽心尽力。” 姑姑扶自己嫂子。 只要领情就行，其他无需多言。 两人在走廊上聊了半天。 九点钟，宁海带着丽红回的医院。 宁军山睡了一白天，今儿看起来状态还不错。 拉着金丽红好一通聊天。 就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丽红。 看得宁海都有点瘆得慌。 这要是他爸的孩子，他爸这个状态他能理解，可并不是啊。 就算喜欢儿媳妇，你见过能喜欢成这样的？ 不理解。 宁军山赶宁海送谢娥回家。 宁海杵在床边：“知道了。” 宁军山：“知道了你倒是动啊？” 杵得跟木头桩子似的，这叫知道了？ 宁海：“我不得连她一起带走？” 看他爸这个样儿，像是要放金丽红走的样儿吗？ 宁军山：“你先送你妈跟你姑还有大爷回去，一辆车也坐不下这些人，我跟丽红再聊聊。” 宁海：“……” 丽红在医院待得时间很长，各种各样的病人都见过。 宁军山这种反常……见得多了。 转头看向宁海：“你先送妈他们回去，等会再来接我。” 宁海有点犹豫。 这是自己爸爸，不是人丽红的谁…… 丽红就是瞧出来他的犹豫，笑说：“我跟爸聊会天，爸喜欢学我也爱教。” “行啊？”宁海看她。 “没什么不行。”丽红伸出手推推宁海的手。 第215章 丽红与宁军山的互相尊重 病房里呼呼啦啦的人都走干净了，只剩下宁军山跟金丽红，这时候的宁军山……没有刚刚那副精气神了。 大家都在，宁海也在，他显得格外虚心求教，仿佛真的是对学医特别感兴趣。 丽红起身去倒水，给公公把倒好的水端过来。 “你放着别端。”宁军山连忙出声制止。 没有让新进门的儿媳做这些事情的道理。 也不是过去的地主老财，哪能这样用别人家的心肝宝贝。 “爸，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就说。”金丽红单刀直入。 其实表现那么多，就是想找个机会单独跟她说说话？ 说的内容指定不是多喜欢多喜欢她，而是……有关于宁海？ “孩子，你别忙，快坐。”宁军山想要坐起来，但事实上存在一点困难。 这个身体现在啊，特别不听话。 他晓得……自己八成快要死了，大家都在瞒着他。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我现在情况恐怕是不好了。”宁军山幽幽开口。 “爸……” 宁军山看儿媳：“你年纪虽然照我小了很多，我这年纪也够给你当爷爷了，可我尊重你。我呢也希望你能尊重我，别把我当傻子瞧。他们都不说是怕我上火，这个坏人我也不会让你来当，你什么也不用说，也别说安慰的话，该知道的东西我自己都知道。” 宁军山一口气说了很多。 与其说是喜欢丽红，不如说是，他挺尊重这个孩子。 作为医生，他看得到对方身上的医德。 很好。 是他梦想中孩子的模样。 可惜。 好孩子都是别人家的。 不不不。 宁军山推翻自己心中的话，他两个孩子养得也非常棒，非常好。 “宁海啊，我就希望他变成像你这样的人，能为社会能为国家做点什么，可惜……” 丽红收敛收敛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其实装开心什么的，她也不太擅长。 她也喜欢宁军山这样的人，因为不糊涂！ “他有他自己擅长的事情，不能说想要赚钱就是错。物质决定了很多的事情，男人跟女人的压力本就不同，虽然不上手术台救人，他也还是活跃在这个领域内，您知道他做的都是些什么吗？”丽红稍稍弯了弯腰，距离床更近一点。 伺候别人的爸爸她不擅长，但是跟病人聊天，她很会！ 她聊过好多好多的病人，宁军山就是她最喜欢的那一种。 “做生意……” “做生意也分很多，他做的是改变现在繁复的看病过程……”丽红缓缓说着宁海做的事情。 讲什么医学上的事情，那些宁军山都是硬着头皮进行。现在听听他儿子做的事情，从一个外人的角度去看去听，一切都显得那么新奇。 正因为是外人说，一个他尊重的人说，宁军山都听进去了。 哦，原来还真是他落后了。 “老了就得服老，觉得自己见识过很多的东西……觉得自己还挺行，没想到……要被社会淘汰了。” 这种感觉……可真差劲。 “每个人都会老，每个人都会被社会淘汰，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去接受新鲜事物，去跟上社会的发展，尽管这个事情特别难。我说说我，我就是个各方面都不太行的人，说话办事一根筋，不懂事讨好领导不喜欢跟任何人打交道，甚至惧怕跟家里人坐在一起聊天，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嘴笨拙舌。” 宁军山皱眉：“一个领域突出就够优秀的了，你不能要求事事都好。” 这是真心话。 这么优秀的孩子，怎么还自卑呢？ 这说的是啥呀。 明明是……哪里都好。 丽红腼腆一笑：“你看是，我只有一个大方向是好的，所以虽然我年轻点，我也有点跟不上社会的发展。我们都晓得混得好的人嘴巴要甜，办事要活动，可明白归明白，学不会。” 宁军山试着坐了起来。 缓了一会，终于能依靠着自己的力气坐起来了。 “你是个懂事的姑娘。” 真的很懂事。 跟宁海一样。 “丽红啊，爸把他们支开就是想跟你说说心里话，大海在家的情况你都知道了？这孩子出生得晚，他出生的时候又赶上我身体不好……我以前挺不喜欢他，他小时候太闹腾，太好动，我已经老了他却活蹦乱跳，他需要父母陪伴的时候，我跟你婆婆的年纪都已经到了做爷爷奶奶的年纪，陪不动。是我们的问题，我却把问题推到他的头上，他不是那种会让人喜欢的个性，总打仗，跟院子里所有人都打遍了，这样还不够还要跑出去打……” 宁军山提起来儿子的问题，也是很头痛。 其实回头想想，男孩子嘛，都是这样长大的。 “……因为不够完美，不知道挨了多少打，现在回想我有点后悔。在这个家里，作为父亲，我没有好好的引导儿子，没能让他感受到这个家的爱，这件事情有点遗憾，现在我又得了这样的病……不知道能活到哪天，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走了，我很担心宁海他会有点受不住。”宁军山缓缓说着。 四个孩子，宁海最感性。 那个孩子……他的个性很不像是男孩的性格。 “明明我忽略他那么多，他最是很努力很努力爱着我跟他妈妈，这次陆远带回来的药花了你们很多钱？”宁军山长叹：“其实治不治，我知道也治不好，疼起来的时候……我是也不想活了。” 跟金丽红之间保持着互相尊重，宁军山就讲了真话。 那种疼，不是得这种病的人没办法感同身受。 很遭罪。 有些时候疼到真的就想……干脆咬咬牙了结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为什么不敢了结？ 一个担心谢娥，一个担心宁海。 “我不是要死了才说这样的话，宁菲孝顺可宁菲有曹卫国，曹卫国可以让她依靠，再难过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她就能走出来。大海……这孩子好像我没太了解过他，他又是最难以懂的那个，我很感谢你能喜欢他包容他，我看得到你对他的付出。” 宁军山见金丽红要说话他摆摆手。 “这种事情不用谦虚，我们没有生养过你，你为什么会愿意奔波付出，冲的就是宁海。有个人能这样护着他为他着想替他分担，我真的特别高兴，也很感激。要是以后我真的走了……我想请你多关心关心他，给他一些包容和帮助，他这孩子的脾气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好……也是小儿子也是家里长辈娇惯长起来的……” 宁军山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握了丽红的手。 他的那双手……满是皱纹，甚至手背上还长了各种各样的点子。 属于丽红的那双手却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光滑。 一老一少。 第216章 谢娥对小儿子的纵容 “他不像他上头三个姐姐，得到了父母许多的呵护。” 宁军山现在反应过味了。 想对着小四好，想把以前亏欠给小四的都还上，可惜晚了！ 不清楚生命到了哪一天就会终止。 大家说话都会背着他，但他不聋！ 妹妹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也晓得范军母亲去世的事儿，至于说宁晨没回来，在意料之中。 多少次反反复复去回想小三，他就是看得明白却想不明白。 “孩子，如果他对你好，你瞧着他也算是个不错的丈夫，你就对他再好一点行不行？”宁军山恳求丽红。 人生在世，父母没有办法陪伴子女一生，伴侣却可以。 真的计较起来，是父母亲还是伴侣亲呢？宁军山觉得，宁海的伴侣必须要比父母亲！ 父母的路没剩多少，大海的路还很长很长，那么漫长的一段路，如果没人陪他走下去，他要怎么过活？ 尽力双手握住公公的手，连连点头。 “爸，你放心，我会对他好。” 宁军山得了保证，笑了：“真好，你不知道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你说的每句话我都相信，你说会对他好就是会对他好，这样就好这样真好。” 说完想说的话，交代完自己想交代的，宁军山又累了。 这个病，太折磨人了。 年轻的时候总想这样那样，老了病了就一个念头，只要身体好才是真的好。 头一歪，睡了过去。 丽红一见老头这动作，吓一激灵。 好在……还在喘息。 宁海那头紧赶慢赶，把亲戚和母亲都送回家，马上就要回医院。 谢娥叫住儿子：“你送我进去。” 宁海：“……” 都已经送到了门口。 没说什么，扶着母亲进了大门，家里小保姆迎了上来。 “你爸就是想找个机会跟丽红交代两句。”谢娥努力笑笑，却笑不出来。 你说这日子过的，好像挺舒心。 家里一切都好，丈夫跟自己工作方面都很出色，老了也有退休钱也有待遇。跟普通的老头老太太比起来，她这生活质量可高多了。 说不顺心，二的三的都折腾。 “咱们不说他也能猜到，那个病把他折腾成这个样子，现在也不过就是不想反驳，大家说什么他就听着，也没力气反驳了。”谢娥拉拉儿子的手，拍拍自己身边的沙发：“你就让他交代，他好些话对着你说不出来。你也别担心，他不会难为丽红，在你爸心里，现在这个儿媳妇的地位……可不低。”谢娥碎碎念。 何止是老宁这样认为，她也这样认为。 细节处见人品。 没病没灾瞧着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真的遇到难处了，才能晓得这个人待你如何。 “我没说他会难为她。”宁海不太擅长对母亲解释这些。 男人嘛，顶天立地！ 有什么都自己撑着，什么难处都跟父母讲了就不是男人了。 “妈知道你孝顺，也知道你不想让我们担心。”谢娥拍拍儿子的腿：“儿子啊，有时间去你岳母那瞧瞧，带上点礼物，平时周末或者人家用得上你的时候，就过去。他们家把最宝贝的女儿给了你，你也得有样儿。” 闭上眼之前，她也想把儿子安顿好了。 宁军山担心的问题，谢娥也很放不下。 她闭上眼容易，问题是闭了眼以后剩下的这个孩子……他怎么办啊？ 那样的年轻，那样的冲动，那样的不够成熟！ 宁菲是好，可宁菲不是小四的妈，这些责任不该老大来背负。 老二……早就不算宁家人了。 老三……她这活着，说什么都能压一压老三，万一自己闭上眼……老三拿着借钱的事儿来做要挟。 不是提防宁晨，而是这些事情……宁晨干得出来。 老二老三姐俩掐架，往小了说那就是姐妹之间的一点小龌龊。往大了说，当时宁晨手里掌握着几乎全钢市纺织业的命脉，她这么一走……你知道对这个城市对多少家庭造成影响？ 走就走，走之前还进行了不遗余力的毁灭，狠狠在钢市纺织业狠狠踩上了一脚。 宁海笑：“这些我都知道，我对她好着呢，放心。” “别只用嘴好，你听妈的话，妈给你拿点钱，婚礼现在不办可以，咱们先把该买的都给买了！”她实在是顾不上了。 丈夫这个样子，加上她现在脑子好像也不太受用。 一天天的，有些时候起床就觉得可能大限要到了！ 活的没滋没味。 真的就是强撑。 活得累。 前一次去丽红家，谢娥还挺羡慕陈英。 那样精精神神的活着，才是最佳状态。 真好。 真羡慕。 宁海一脸无奈：“妈，您儿子是那样的抠鬼吗？该买的我都给她买了，我穷得都抽旱烟了……” 实在没有办法，宁海托了地。 “妈给你拿买烟钱。”谢娥对于现在的宁海，就一个字。 惯！ 能惯成什么样就惯成什么样。 谁都别对她教育，她什么都知道也不用别人来教，就是想儿子多得一些爱。 万一以后……凭借着多得的爱，大海也能好受一些。 “行啦。”宁海拽住他妈：“我们这家里一天就跟演戏似的，我可不喜欢这一套。我还得回去接她，我回去了啊。” “大海！” “你那点钱，我可看不上。”宁海挥手。 谢娥张嘴，可惜儿子早就挪着大长腿出了门。 小保姆端水送药，送到谢娥眼前：“该吃药了。” 谢娥接过水杯，喃喃说着：“……就他傻，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知道要。跟他大姐一个样儿，宁薇要的就不说了……宁晨瞧着好像是她爸打了她一巴掌，她开始做生意她爸出去帮她找人，私下偷摸给她拿钱……” 这些话，谢娥从没当着任何人提起过。 宁晨得到的一切……远比那三个孩子加在一起都多。 换得回来吗？ 你以为宁军山为什么会这样动肝火？ 没有付出过，宁晨做出来什么反应都不会伤心，问就是……掏心掏肺，替小三铺了多少路。 没用啊。 最后老了老了，得病了靠上小四了，能不火吗？ 第217章 宁晨的冷血程度 92年，宁海的公司生产了第一台血氧饱和度监护仪。 同年，宁军山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 宁家所有人都在等着……宁军山最后的时间。 周末，宁海去了巴坟沟。 大包小包不知道买了多少东西，往炕上一放。 陈英都挺久没看见女婿了，说想好像算不上。 说不想…… 你说这孩子整天往你眼皮子底下凑，宁海他……真的太好了。 谁家姑爷子能保证每个星期都登门？ 人没到声音先到，追着你妈妈妈妈的叫，操心你这个操心你那个，就亲儿子……都没他跟自己随便。 习惯了以后，陈英对宁海就有点上心。 加上……知道宁海爸爸的身体状况不好，可怜宁海。 眼睁睁看着父亲病重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陈英太能感同身受了。 正干活搞一身的灰，你说大忙人开着车进村了。 陈英搁山上就看见了女婿的车。 清洁工的那个工作，她跟金长海不做了。 金长海的身体……还是不能干重活，而她执意要干的话，丈夫势必还得跟着，所以年后陈英就先歇着了，打算开春以后再看看能干点什么。 手里的钱多了一点点，她就再也受不了不赚钱的滋味了。 种地也出钱，但种地出的钱……九牛一毛。 拍拍衣服，对金长海说着：“宁海来了。” 金长海连忙抬头去看。 院里。 宁海端着盆，把洗手盆放到架子上，看见老丈人跟丈母娘进门，一脸笑。 “爸、妈，水都打好了，洗手。” 陈英是个不太喜欢表达的人，有些话想关心，但不晓得该怎么开口，也就没问。 金长海走过来洗手：“你爸怎么样了？” 宁海脸上笑容一僵：“还那样。” 金长海问女婿：“你这回来先回家了？” “没，我先到这站一脚。”宁海摇头。 还真的没有撒谎。 平时他不在的时候，都是人丽红忙活他家里事，将心比心呗，宁海不能当啥事都没发生过。 回来先到岳母这里站一脚，晚上有的是时间陪父母，再说就算是着急看父亲，也不差这半小时一小时。 陈英皱眉，手伸进盆里，那盆里的水就魂画魂儿了。 “你赶紧回医院去，我跟丽红爸爸身体都挺好，东西你也都带医院去。”陈英忍不住唠叨宁海：“别总想着往这里跑，多留在家里帮忙照顾照顾，你妈也挺不容易都那么大岁数了……还有你回来就让你姐回家歇着。” 金长海扯陈英手。 劝是劝，但不能出声管女婿家里事情。 这样招人讨厌。 陈英瞪丈夫：“你拉我干什么？” “就是。”宁海笑呵呵说着：“爸，我妈这是把我当亲儿子看了，所以才会掏心窝子说话。确实我姐比我付出的多，我总在外头飘，拿着事业当借口，回了家还让她累。” 陈英点头。 就是这个意思。 她也养了两个孩子，这碗水她一直试着努力端平。 自认，端得还成，说得过去。 “不过不差这一会，东西我给你们买的，他们也有。”宁海拿毛巾递给岳母：“妈，我出门这些天，你想我了没？” 陈英：“……” 妈了个爪。 一个男人，怎么成天就说这些没用的话？ 谁家女婿跟丈母娘这样讲话？ “赶紧走啊，家里可没有饭给你吃。”陈英硬着语调，狠狠说道。 宁海被岳母逗笑了，他说：“我还真的是饿着肚子回来的，连个饭也没有啊？那行，我去买点吃。” 陈英骂：“身体是自己的，饭还得别人喂你嘴里去？” 骂死骂，洗完手赶紧进厨房烧火。 宁海陪着岳母烧火：“妈，我真的特别感谢丽红，医院工作那么忙，你说白天晚上折腾她自己都休息不好，有点时间就去医院帮忙。” “那是她应该做的，谁让她给你家做儿媳妇了。” 给人做儿媳，不就这么回事。 该做的就得做。 “可不是应该应分，我是前辈子烧了高香，所以这辈子遇上了丽红遇上了咱们这家人，家里妈妈爸爸有一个算一个，拿我当亲儿子一样的呵护，嘴上说得狠，可我知道你心里挂念着我，怕我上火给我摘野果，给我家里送好吃的！” 山上的野果，岳父母不知道送了多少次，他爸还真挺爱吃。 冲这个，无论岳母怎么对他，他都会对岳母好。 陈英心里一叹。 孩子是个好孩子，还是那句话，命苦了点！ 丽红回来经常跟她说宁海家里的事情，陈英听着……觉得孩子可怜呐。 这孩子给她，说什么她都得当成宝贝一样供起来。 “妈，你说让我怎么报答你？” 陈英冷脸：“我可没指望你报答。” 不就上山摘点破玩意，好多人都不爱吃，因为那些东西……不值啥钱。 送礼她也晓得应该送一些名贵的礼物，可自己不就这个条件，觉得力所能及更好。 宁晨转着椅子，她看眼前的人眯着眼睛。 “你如果聪明就应该知道，跟我合作会比跟小四合作看得更长远。” 宁晨在努力说服邱程阳选择自己作为合作伙伴。 能赚钱的生意，她都感兴趣。 也不算是针对宁海，纯粹就是现在正在走转型路线，恰巧接触到了这方面的资源。 邱程阳也没料到宁三会狠成这样。 这是要拿着宁海……放血啊。 “现在也是表面上瞧着一切利好，回款没那样的快，再说姐……你们是亲姐弟。” “一码归一码，我有办法让他把手头上的股份转给我。”宁晨勾勾唇。 宁海欠了她不少钱呢。 欠的这些钱就是她的底气。 怎么把一个人逼到玩骨气玩脱，这种事情宁晨特别擅长。 她家小四哪里都好，就是……思想不太成熟。 天真呐。 要脸！ 邱程阳摊手：“我做生意的，就是为了赚钱，只要能让我赚到钱，跟谁合作，我不挑。” 宁晨伸出手：“合作愉快！” 等人离开以后，范军皱着眉头看向妻子：“……你不应该把刀对准自家人。” 第218章 腹主动脉瘤，人工血管 矿院。 金丽红拎着袋子，悠悠闲闲迈着小步子上了台阶。 通常来说，一早的病人也挺多。 脚踩到台阶上沿着前厅进了医生办公室，然后就是一上午的重复工作。 每一天的工作内容……大差不差。 九点二十六分左右，刚刚结束一位病人的看诊，她顺带着瞄了一眼时间，端起杯子喝口水。 当当当！ 病人捂着腹部，在大开的门板上敲了两下。 “请进。”丽红连忙把手里的水杯放到桌上。 戴好口罩，进行问诊。 “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病人：“大夫，我觉得我的腹部好像在动，乱跳。” 丽红一愣。 “腹部有东西跳？” 病人点头：“对，我也没敢耽搁就来医院了。” 丽红扔掉手中的笔，起身走到病人前方进行触诊。 手置放在病人的腹部，明显能感觉到确实有东西跳动。 “得做个检查。” 病人问她：“严重吗？是心脏跳吗？” 他也不太懂，不清楚这是不是心脏乱跳。 一时之间也忘记了，心脏的位置也不在这里。 丽红安慰病人：“咱们先做检查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感觉…… 有种不祥的预感。 病人拿到医生开的检查，就按照指引去做了检查，结果……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 下午三点半，依旧还是那个问诊室，病人重新找到金丽红。 “您开的检查我都做了。” 刚刚说完，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丽红抓起电话：“金丽红。” “金医生，陈永祥的检查出了点问题。” “你说。”丽红对着眼前的病人笑了笑，因为戴着口罩，对方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能通过眼睛去判断。 “……腹主动脉瘤直径超过了6，破裂的风险极高，而且他还有肾肿瘤，恶性的可能性非常大，我们院看不了。” 除了主动脉瘤需要治疗，这里面还需要做切除肾肿瘤，矿院不具备这样的手术条件。 丽红挂了电话，跟患者要了检查报告。 这个病人的病情……总体来说，挺倒霉。 且不说肾肿瘤需要切除，单说这个主动脉瘤，这种复杂腹主动脉瘤破裂的风险极高。 “有家属在外头等着吗？”金丽红问。 病人摇头：“医生我就一个人来的，有什么你就跟我说。” “是这样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腹主动脉是人体腹部最粗的一根血管，这条血管呈瘤样扩张后，就像是气球一样越吹越大，动脉瘤壁就会越来越薄，到了一定程度呢就会破裂，一旦破裂人体的血就会从这里奔涌出来，几分钟就会导致死亡。” 腹主动脉瘤又称为人体内的不定时炸弹。 病人一听，身上一凉。 来之前就想到了会不好，没想到会这样不好！ 深呼吸，做好心理建设，一脸恳求看向医生：“那我就得动手术是吗？” 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动手术，但医生都说了现在情况有点严重。 丽红想要解释，却没能张开口。 眼下的问题……不是手术。 而是没办法手术。 这种病想要治疗只能走一条路线，那就是切除腹主动脉瘤并进行人工血管置换。 可。 没得换。 医院里没有人工血管，全钢市都没有！ 外头很多地方，都没有。 因为宁海做方面的缘故，丽红了解过市场，目前只有上海一家医疗科技公司拥有人工血管，这家公司是目前国内唯一持有注册证的。 那个产品，没有预凝涂层，且使用时需要一系列高难度的手术操作。操作差一点就会严重渗血，渗了血手术等于白做，病人遭罪不说，命也救不回来。 而且…… 她没有进行过这样的手术。 所以等于说，病人目前的选择只有一个。 很残忍，也很现实。 等死！ 丽红反复去看手中的检查报告，可上面写得非常清楚。 “我们医院做不了这种手术。”她艰难挤出这句话。 病人一听，刚刚还满怀希望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来：“那我去铁东医院看看也行是？” 钢市最好的医院就是铁东医院，据说那里的医生全部都是外头读了大学回来的！ 什么疑难杂症都能看！ 丽红将报告推回去，她想了想，那些没有温度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或许可以去看看。” 病人点点头，起身离开。 想着矿院原本就不行，换家医院就好了。 铁东医院。 患者又重新做了检查，医院和医院不同，你拿着其他医院的检查报告他们没有办法去判断眼前的这份报告是不是足够准确。再次检查的结果出现在主任的桌上，主任皱着的眉头就没松下来过。 “你这个病，需要进行人工血管置换，可市面上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卖。” 听说有听说过，但东西什么样见都没见过！ 何况是做。 不具备这种手术条件，也根本做不了！ 病人一听急了：“你们叫我重新做检查，钱我也花了，检查我也做了，我生病了你们得给我看病啊！” 病人情绪有些激动。 这些医院跟医生，为什么都要这样？ 治病救人不是你们的工作吗？ 他愿意花钱，愿意治疗，怎么反倒是医生不管他了？ “你先冷静冷静听我说。”主任见对方情绪激动，试着进行安抚。 “我怎么冷静？我现在生了重病，你们不肯给我看。” 主任起身安抚病人，试着病人劝回座位里，缓缓说着：“……生了病怎么可能不给你看呢，看肯定是要看，这样你把家里人带来一个，就算是看病也得跟家属交代清楚对不对？” 主任到底是老江湖，见病人情绪激动成这个样子，选择换种沟通方式。 叫病人回家等死，这种事情落到谁头上都没办法接受。 但治……肯定没得治。 这人工血管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怎么做啊？ 第三天。 病人带着家属再次来到铁东医院，家属听完主任的解释，当场掉了眼泪。 主任长叹口气：“不是不给治，人工血管市面上买都买不到……就是这东西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家属捂着脸哭：“医生，你救救他，他才37岁啊。” “真的没有办法，要不你去北京的医院看看？”主任给了意见。 北京那头疑难杂症见得多，可能比他们这种小城市见多识广，或许就能做了？ 家属一脸茫然。 去北京？ 你知道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吗？ 他们老老实实在钢市生活，活到现在就没出过钢市的大门，更不要说现在这个火车票难买的情况，就算去到了北京，住在哪里？去哪里看病，她什么都不知道！ 第219章 互相取暖 “大夫，你救救我们。”家属一想到某种可能性，再也淡定不了，对着主任跪了下去。 主任只觉得眼前一黑。 这就不是……跪不跪的问题。 是能力有限的问题！ 就算现在人工血管的问题解决，亲自送到他眼前，这种手术……他做都没做过，你让他怎么办？ “大夫……” 主任看了一上午的病人，那位腹主动脉瘤的家属还在医院的走廊里站着。 对方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恳求得到医生的帮助。 主任…… 拿着病历在例行会上也提了出来，全场沉默之声震耳欲聋。 这种病例……没人做过。 “好像上海那头有公司有这种人工血管，但一年也就出售几十根？哪里弄得到。” 东西在哪里，查查都能知道，问题知道有什么用？ 东西就那点，也不可能卖给铁东医院。 医院本身就不具备这种手术经验，人家给了你也是害病人。 主任叹口气。 矿小。 金丽红开门进了屋子，刚迈出去一步，绊了一跤差点摔了。 认真看地上，原来有双鞋。 她拧了拧眉头。 宁海来了？ 走到门边，果然隔着玻璃看到了屋子里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 也没开灯，就摸着黑那样干坐。 宁海双手捂着脸。 想着邱程阳跟他说的拆伙，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外头的人都说邱程阳不是东西，可今儿这个不是东西的人掏心掏肺对宁海讲了，宁晨提供了最好的条件，最好的资金，他是个生意人对，这么好的投资条件摆在眼前，他只能抛弃宁海。 宁海坐起身，头靠到沙发上。 扯扯唇。 手随意在桌上摸了摸，摸到了打火机，点了烟。 深呼一口，吐出烟圈。 都知道宁晨狠，今儿算是见识到了！ 丽红刚准备出声，宁海的大哥大响，他接了起来。 电话是宁晨打回来的。 “……那笔钱就算是我买手里的合作权，就算你不肯卖，邱程阳面对着好条件难道他不心动？” 邱程阳跟她合作就是最明智的选择。 自己可以提供更多的钱财，可以用这些钱去将外头学成归来的人全部拢到自己的公司内，这样他们的公司就可以一跃成为最顶尖的存在。 用钱生钱，这种事情她最喜欢干。 “你其实也没必要这么辛苦，公司一定不会安在钢市，你我都非常清楚这点。今天不是我，你们也会因为别人而散伙，你要照顾爸妈也离不开爸妈，不如就干脆放弃，我额外再给你加点钱。不用辛苦拼搏就能得到花不完的钱，这笔买卖你并不亏。”宁晨游说弟弟。 这种公司是一定要安在发达的城市，不然你高薪挖过来的人才都要去钢市生活吗？ 现实吗？ 离不开父母，就守着父母过一辈子好了！ 不用工作，就有花不完的钱，何苦拼命呢。 换成是她，她乐得接受这样的条件。 里外里，宁海并没有亏，不但不亏还赚了不少。 “你是我亲弟弟，我不会坑你，我给你一百万！” 宁海扯唇，淡淡道：“你算盘珠子都崩到了我脸上。”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道理他懂。 宁晨冷脸：“我不认为你吃了亏。” “不认为你还来抢，不是已经预判到了会赚钱吗？”宁海捅开窗户纸。 他们姐弟，过去和和气气，今儿算是把遮羞布彻底扯了下来。 “我不需要对你解释那么多，还是那句话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你没有能力护住自己的地位，注定就会被市场淘汰，这是现实。你并不是做生意，小四你太……天真了。” 她做生意是为了赚钱，宁海做生意是为了什么？ 想做大做强，救人吗？ 笑话！ “我们是姐弟吗？”宁海问宁晨。 这是他的亲姐姐吗？ 他有点怀疑了。 宁晨沉默了几秒，她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所以我说你不适合干这个。姐弟应该如何？你能力不行，我让着你？我让了这一回下次呢？多在自身找找问题，永远不要对他人抱着希望。” 能力不行注定要被淘汰。 就算淘汰掉的这个人是她亲弟弟，她也不觉得可惜。 还是那句话，宁海没本事，所以这样的结局就是注定的。 没什么遗憾，没什么可惜。 “你说的对，感谢你给我上了这么难忘的一课。” 宁晨忽略掉弟弟的情绪作怪，她懒得去管任何人情绪不好。 好与不好，死啊活的那都是别人的事情，她要忙要开拓的项目太多！ 有这个时间，不如替自己着想着想。 “我劝你不要打官司，你知道的最后的结果一定不会如你所愿。真的打起来官司浪费时间不说，也浪费……你并没有多少的钱。” 小四与自己硬碰硬，伤的只能是他。 宁海直接按了电话。 丽红推门。 “回来了！”宁海挤出笑容。 刚刚都没听到开门声。 可能也有开门声，他没注意。 丽红开屋子里的木门，换了拖鞋，脚踩在地板革上。 “想谈谈吗？”她问。 这些事情，她不擅长解决，但如果他想聊聊天的话，她可以做个倾听者。 宁海双手抱头：“不想。” “那好。”丽红把包放到柜子上。 这个柜子是她哥找人帮忙打的，全是木头，样子虽然没有外面卖的好看，胜在实用，丽红也很喜欢。 柜门上还让人亲笔画的山水画，不是什么名家，就是为了让柜子看起来很美观。 宁海道：“一会在开灯。” 他怕现在开了灯，让她看见自己扭曲的嘴脸。 金丽红坐到他身边，她说：“遇上难题了，我是说我。前两天医院来了个病人，腹主动脉瘤……” 丽红碎碎念说着那例病症。 其实她也晓得对方年纪太年轻了，可……真的没有办法。 只能眼睁睁看着患者等死。 最让她觉得无奈的一点就是……这样的手术，她觉得是可以做的，只是……没有人工血管。 一条命啊。 宁海听着她一直叨叨叨，他笑了笑，将头靠在丽红肩膀上。 “上海有家公司有这种大动脉人工血管，没有预凝涂层……” “你跟我说过，我希望你可以发展的越来越好。”丽红手抱着他的手臂：“明明可以做的手术，明明可以留下来的一条命……” 第220章 丽红宁海双向奔赴 “你想做？” “当然！”丽红松开他的手臂：“我想试试。” “你可以试着通过你的老师去联系联系，这种成功的可能性会大一些。”宁海给了建议。 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你把详细情况说得更仔细一点。” 金丽红将患者的情况做了说明。 他们俩都是医生，都是学这个的，宁海懂她，她懂宁海。 按照金丽红的意思，她想争取一下。 宁海把大哥大放到她手里，轻轻一按：“说这么多不如打通电话试试。” 丽红：“……好主意。” 金丽红给刘西山去了电话，刘西山很快给了答复，他最近申请过来钢市一趟。 这样的手术，他可以做！ 大动脉人工血管确实一整年对外销售量也仅仅为20-30根左右，且都是用于上海胸科医院的老医生使用。 但刘西山出面的话，很大程度可以得到资源。 …… 丽红挂了老师的电话，一脸兴奋扑到他怀里。 “成了！” 她很激动也很兴奋。 这台手术，她很期待。 宁海把人抱到自己腿上，苦笑着：“你可别跳了！” 一整个人在他怀里又是蹦又是跳……要起不好的反应！ 丽红清清喉咙，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两个人这样坐着……容易走火。 宁海顺顺她的后背，将头埋进她的肩膀深处；“……兄弟姐妹也不过就是如此。” 丽红回手抱他：“你要理解她也要理解自己，虽然是一个爸妈生出来的亲姐弟，理念不同注定走的路就会不同。我不会做生意，也不懂你那些复杂的规则，我只晓得，我的男人他好棒！” 丽红捧他的脸：“不是恭维，是真的很棒。赚钱并不丢人，赚钱又成全了自己的梦想，你姐姐想进这一行的目的是什么我不清楚，我只清楚你做这一行是为了钱更是为了梦想，一个医生的梦想。你看我这次遇上这样的事情，我无能为力，医生有些时候可以治病救人，有些时候又不行，这个行业内需要的东西太多太多，但发展又跟不上……” 她觉得宁海做的事情，让她钦佩。 她没有那么多的钱，也没有那么大的信心去做改变的事情。 很厉害！ 宁海笑：“让你一说，我又觉得好像自己也不是太失败。” 搂搂她的腰。 自己真的是找到了一个好媳妇。 懂他。 “本来就不失败，就比如说我，难道我不做这个手术我就是失败的吗？面对着不可能，我们只能争取，争取到了是幸运，争取不到就顺其自然。手术台上那么多病人，每一个躺在上面的人都跟我无冤无仇，我不想看到任何人死亡，可手术的过程……我并不能控制。” 她做过失败的手术，术前准备再多，也会有特殊情况发生。 面对着病人的死亡，面对着家属的不理解责难和谩骂，丽红也难受过，不过难受过后她会再次振作起来，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一败涂地。 没有人可以击垮她。 没有！ “行。”宁海拽了灯绳。 丽红对着他笑笑。 “金大夫，好好睡觉，期待着你做成功钢市的第一台人工血管置换手术。”宁海将人搂进怀里抱抱：“我走了啊。” “嗯？不睡这里？” 宁海倚在门边，一脸坏笑看向她：“你要这样说，那我可不走了！” 孤男寡女……发生点什么，就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赶紧走。” 宁家。 宁菲今晚留宿，给父亲擦了擦脚，陪着父亲闲说话。 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门外有动静。 小保姆一脸慌张，吞吞吐吐说着：“……她她她……回来了。” “谁？”宁菲一脸懵。 正对话呢，宁薇敲门。 宁菲听见熟悉的敲门声，黑着脸直接走到了门边。 谢娥只觉得呼吸不太顺畅。 这么晚了……这个时间，其他人家都睡下了，本就没什么动静，要是老二又闹起来！ 不管不顾，别人家能听不到吗？ 宁军山握握妻子的手：“让宁菲去解决。” 老二这个混账，他是见都不想见了！ 这辈子就这样，再也不见了！ 等自己走了以后，还是要宁菲去面对那个混账东西！ 宁菲打开门，宁薇就要硬闯。 客厅里谢娥跟宁军山早就回了楼上，宁薇又想闹，宁菲四处看了看，抓起台子上摆着看的花瓶，照着宁薇的后脑狠狠一敲。 花瓶碎了一地。 宁薇捂着自己的头，擦了半天没有发现有血。 可能是头硬，也可能是寸劲。 总之花瓶碎了，头没有事。 宁薇一脸狰狞；“你打我？” 宁菲去了厨房，操起来一把菜刀：“你敢往前走一步，我今天就敢剁了你！” 不是开玩笑，她是认真的！ 把父母都逼成什么样了？ 还不够！ 还回来闹！ 叫个人都干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宁薇一脸怒火看着大姐：“我是这家人！” “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用没用的，你爱哪哪去，宁薇今儿我把话扔在这里，你以后敢伸腿进这个家门，我就弄死你，不信试试！活到这把岁数，我也活够了，也省得你没完没了的折腾！” 过去总觉得脸面脸面，现在她爸都这样了，再气一气都活不到明天！ 看着眼前的亲妹妹，宁菲一脸失望。 父母的身体你有关心过吗？ 爸爸现在什么样，你清楚吗？ 没有责任，只有要求是吗？ 宁薇被亲大姐给气笑了：“对对对，你们就看我不顺眼，你看老三顺眼是？老三是好啊，弄死我现在马上弄死小四！” 宁薇觉得太解气了。 感谢宁晨，没有差别的进行攻击！ 她讨厌宁晨，更讨厌宁海！ 谁让宁海是家中唯一的儿子。 你做了这个唯一，我不管你有没有享受到特权，你招了我眼！ “你不用在这里挑拨，滚出去！” “我挑拨？老三跟邱程阳的事还有谁不知道？挖墙脚这种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她婆婆死的都要烂了，她都没让范军回来奔丧。”提到这件事，宁薇就想笑。 多有意思。 老范家有一个算一个，谁不恨宁晨？ 宁晨就把范军把得死死的，据说亲婆婆死了消息得到了，可她要飞国外，愣是没告诉范军。 多牛逼，这样的事情她要是敢做，陈明阳转身就敢蹬了她，范军这个窝囊废！ 第221章 宁家双蛋 宁薇觉得，只要宁晨身上有瑕疵，她就可以多高兴两秒。 妹妹？ 她可没有这种冷血至极的亲人！ 宁菲不耐烦听老二叨叨，伸伸手指着门外：“别找不痛快，赶紧走。” 宁薇蹙眉：“你怎么跟爸妈都一个样儿啊？就因为老三有钱，你就对他另眼相看？” 嘿，原来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是看人下菜碟。 她穷，所以活该被父母被亲大姐瞧不起！ “你个小王八蛋，我为什么这样对你，是因为你不是人。从小到大你干过几件是人的事儿？爸有肝癌你知道吗？关心过吗？” 宁薇听到宁菲的话，首先第一反应就是…… 可笑！ 她爸得肝癌？ 老头子看起来命比她都硬，她肝癌了老头子还没肝癌呢！ “你可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口，跟你说话没劲。”宁薇不恋战，准备离开。 继续掰扯下去也没用，老大菜刀都拿起来了，自己留下来也占不到便宜。 等哪天剩她妈或者她爸一个人在家，她再回来！ 宁薇不害怕谢娥也不怕宁军山。不就是个老头儿跟老太太有什么值得怕的？她爸敢打她，她就敢拿刀子往自己身上扎，老爷子不就在乎这张脸面怕别人看笑话？ 她晓得父母的软肋生在哪里，舍不得看着她死！ 再说自己也没那么傻，还能往致命的地方招呼？ “行行行，我混蛋，我走！” 宁菲看着妹妹这副无赖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生出来这种不是人的东西？ 说爸得了癌症，人就跟没事人一样。 宁薇家。 陈明阳晃晃悠悠刚刚到家，宁薇没好气吼他；“又出去风流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陈明阳脸上一点被人拆穿的难看都没有，全部都是坦荡荡。 宁薇气得肺疼。 “……我爸妈他们就是偏心，嘴上说着哪个儿女都没管过，老三他没管过？当年宁晨是怎么起的步？我爸为了老三去找了多少关系搭在里头，没有这些宁晨能有今天？还装作一碗水端平的样子，狗屁！”宁薇恶狠狠咬着后槽牙。 就是不公平！ 不公平她凭什么不能闹？ 有本事对老三付出多少，给她多少呀！ “你又回去了？”陈明阳一脸不屑：“你家里的狗看见你都想摇头。” 宁薇恶狠狠瞪了丈夫一眼；“老头老太太现在躲着我，躲我也没用，宁菲能天天搁他们身边蹲着？等宁菲不在，我就回去闹，我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宁军山也不干净对，为了心爱宝贝的女儿没到处求人搭关系？” 她就是要说，到处嚷嚷。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陈明阳一脸讥讽：“你爸生你都不如生条狗，他是帮宁晨搭关系，叫你这么一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知法犯法呢。” 陈明阳懒得同家里的疯婆子纠缠。 他这个老丈人也是倒霉，生出来两个黑心肝的女儿，那心一个赛一个的狠！ 不整死父母，誓不罢休！ 宁薇：“我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陈明阳耸肩：“你爱为了谁就为了谁。” “我大姐说老头子得肝癌了，他得肝癌也是活该，谁让他偏心啊！”宁薇嘴上说着狠话，心里有一丝的不得劲。 讲不好是难受还是觉得痛快。 要是假的，宁菲就该死。 要是真的，那也是她爸活该。 要是小三跟着她爸一起癌了，就更好了！ “要是把小四一起带走，那就更好了。老四搞了个矿院的大夫，还是个离过婚的，可真是……捡别人不要的破烂有瘾是。”宁薇勾勾唇。 你宁海什么出身？ 找不到女人了？ 什么女人都要？ 陈明阳听得皱眉，摔了门离开。 过去宁薇就这副死德行，跟她过半辈子……都是折磨。 自己前辈子肯定没有做好事，所以这辈子被报应安排跟宁薇成为一家人。 “怎么不进去，你这又是跟谁？”宁海推门进院，就看见老大台阶上坐着呢。 宁菲揉着太阳穴：“你二姐刚才回家了，叫我赶出去了。” 宁海听见了也当没听见，挨着他大姐坐了下来：“早晚有一天她把我逼毛了，我弄死她！” 宁海是真有心想弄死宁薇。 老二这个搅家精不死，就没个完。 宁菲训弟弟；“你干脆弄死我得了，你还要弄死谁？成天一点肚量都没有，你几岁她几岁，你拿着自己的未来跟她赌口气？她都烂到泥里了，你跟她一样的？”宁菲又说：“下次你要是再敢说这种不着调的话，我抽死你！” 她心中所想也是刚刚宁海说的那些，但不能火上浇油。 这个家……已经烂到不能看了。 “我得交代门岗一声，以后不能让她进门，她要是硬闯呢就得报警。”宁菲摇摇头：“太让我寒心了，我跟她说了爸得肝癌的事情，结果人跟没事人一样问都没有问一句。” 不求你付出什么，自己的亲生父亲，问问也不行吗？ “一个她一个小三，我完全搞不懂这两个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什么礼义廉耻通通没有。”提起宁晨，宁菲突然问道：“死老二说你三姐怎么跟邱程阳弄一起去了，她真做了？” 宁海双手抱头。 宁菲豁地站了起来。 “真做了？” 说着话就到处去找电话。 此刻宁菲真的要气疯了！ 那两个瘟神，没完没了了是？ “你坐着歇着，都小老太太了成天还火气那么大。”宁海扯他大姐的手臂。 “你是她弟弟啊，一个妈生的亲兄弟！”宁菲喊。 你就看曹卫国家哈，兄弟姐妹之间都是相互包容，别人家也差不多都是这样。是有的人家也有不亲的孩子，但那样的人极少，这宁晨…… “有句话她说得挺对，行不行看本事不看血缘，输就认呗！” “你不长嘴啊？你骂她啊。”宁菲气得头晕眼花。 “我骂她有用吗？谈的是生意，用的是本事，也不是看谁骂街本事大。”宁海摇摇头，搂搂自己大姐：“行啦，生这么大的气小心爆血管啊。” 第222章 刘西山眼前不一样的丽红 铁东医院。 主任亲自出来接的金丽红。 “咱们这也算是老交情了。” “您客气。” “刘老大概三天后就到，病人现在也安排入院，有多大的把握？你这次要是把握好了，就是钢市的名人了！”主任打趣儿。 那是铁定要出名的！ 院长为了把金丽红弄到这边来，缠着上头的领导缠了很久，奈何矿区的老孟就是不肯放手。 “实话实说，把握不大。” 主任：“……” 把……把握不大？ 会议室里，泌尿外科、麻醉手术科与金丽红正在反复研讨病情，这个手术也是种种困难。需要制定详细周密的手术方案，以应对手术中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病房。 丽红见过患者，患者家属的脸色有些发青。 没有成功率百分百的手术，医院也同他们做了说明，手术成功命留下，手术不成功……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乐得出来？ 一副天塌的模样。 其实之前她甚至还觉得……是不是医院误诊了？ 不行这个手术不做行不行？ 奈何家里人知道她的想法后，把她骂了一顿。 病人看见金丽红，他觉得有点熟悉，主任介绍着：“这位是金大夫，我们请过来帮你做手术的大夫。” 病人没好气说着：“我之前在矿院见过你？你把我推到了铁东医院，你们医院之间拿着我当皮球来回踢……” 他懂，不过就是医院要开先例，拿他当试验品呗！ 呵呵。 他才不感激！ “心率、血压都怎么样？”丽红问护士。 护士赶紧把数据递过来。 金丽红翻着上午的记录本瞧了瞧。 “为了手术，必须卧床休息。” 病人：“我可不感激你们，你们不就是拿着我当小白鼠用，我知道我现在就是那个……试验品。” 病人妻子连忙伸手去捂丈夫的嘴。 这个时候得罪医生，就不怕医生给穿小鞋？ 丽红也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也没去安抚。 对这种抵触情绪特别大的病人，她的对策就是……不理。 她是医生，她需要做好的就是自己的本职工作，她将这台手术研究明白，考虑到手术中所有可能会出现的危险，做好预案。至于病人感激不感激，习惯了。 病人的感谢，她习惯了。 病人的憎恨与谩骂，她也习惯了。 …… 四天后，铁东医院手术室。 一大早刘西山就去餐厅吃了早餐，这是专家的待遇。 铁东医院拐角处有个长年拉着窗帘的地方，那里头的传说还挺多，但其实……就是个小餐厅。 用来招待贵客用的。 外头拉着朱红色的丝绒窗帘，有专人给刘西山端了早餐送过来。 吃的嘛……就是那些呗，早餐可选择项目不多，但绝对可以吃饱。对比着病房里那些患者吃的，刘西山眼前的这份早餐还有点丰富。 有粥有鸡蛋，有馒头也有饼甚至还给上了包子。 金丽红埋头正在干饭。 不吃饱她怕饿。 刘西山用筷子夹起包子放到学生的餐盘里。 “肉馅的。” 丽红：“肉馅多好吃啊，还给我？” “我上年纪了，对肉没有那么多的需求。你说说看那个预案你做了多久？”刘西山将话题转回到今天的手术上。 需要的东西已经通过医院的关系协调到位，现在就是等今天手术过后的结果。 是好是坏…… 没人能够保证。 具体也得进去开了以后，才能得知更具体的情况。 “做得是不是还挺完美？”丽红来了兴致，从头到脚把自己夸了一通：“……我把所有能想到的危险都做了预案，我觉得今天或许运气会不错。”她扬了扬脸。 这是金丽红的小动作。 读书的时候，其实跟现在的状态不一样。 别人不喜欢干的，她通通喜欢。 刘西山就发现这孩子……胆子挺大，是个天生做外科医生的料。 “要谦虚。”刘西山出声提醒。 “这不当着您的面嘛。”金丽红嘚瑟。 刘西山笑：“我是你老师，你面对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尊重’一点？” 丽红撇嘴：“我还不够尊重？您不爱吃的肉包，我不帮您吃了！” 这叫什么，这叫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正因为知道老师喜欢她，她就敢当着老师的面表达自己。 刘西山无奈摇头：“你在你妈面前也这样吗？” 这孩子，活泼的就跟个猴子似的！ “那肯定不这样。” 主任那头进了餐厅，他肯定不是过来用餐的，没有这种待遇。 过来看看刘老有没有吃完，然后要把人带走。 看见那师徒俩笑着说什么呢，主任一愣。 刘老师他见过那么多专家当中，最为和蔼的一位。 无论是谁，刘老都愿意教！ 不藏不掖。 这样的大夫……就应该长命百岁。 小金大夫，也跟自己平时见到的样子不同。 也是等刘老吃完饭，也是闲聊，主任拿着话点了点丽红：“……我们医院跟矿区那头提了几次，想要把你调过来，可惜老孟一直拦着……” 对矿区而言，留这么一位医生，肯定是有留的价值，但对医生本人而言，挺吃亏。 没等丽红回话，刘西山笑眯眯说着：“哪里都是动手术，一样的。” 主任张张嘴；“……刘老，你可能不清楚我们这边的……不太一样。” 正因为刘西山太好了，主任也乐得拽金丽红一把。大家都是学医的，都是同事。其次他年龄上也算是金大夫的长辈，看着这么优秀的晚辈，他希望对方能得到更好的待遇。 只有下头的这些有本事的晚辈们得到了更好再好的待遇，这个城市才会变得更好，才能留住更多的人才。 “对她来说，都是一样。” 丽红点头。 主任：“……” 铁东医院。 因为刘西山所做的这台手术是钢市的第一台人工血管置换，很多医院的医生都有腾出时间，过来观摩。 难得的机会。 病房，病人换了床，他交代着妻子：“……也不用抱太大的希望，医生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他对这些大夫们……印象不好。 过去的大夫们，真的是有什么病治什么病，倾尽所有。现在的大夫们……哪还有什么医德，什么德行都看不到了，人也变得越来越冷漠。 都是些该下地狱的货色！ 一个比一个年轻，也一个比一个更会推卸责任。 他这病不就是个死嘛。 病人妻子一直在哭。 第223章 悬在许亚芬头上的两把剑 矿院。 医生休息室，几个吃午饭的医生聚在一起。 矿院没有食堂，所以所有人的午餐解决都靠自己。要么出去吃，要么自己带。 “我觉得她早晚得走。”一个大夫嚼着菜说着。 “金丽红？”另一个问。 “除了她还能有谁？咱们院除了她还有谁这么牛逼？她来的时候没觉得她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现在看啊……还真不一样，人家那学可没白上。” 你说那刀子操起来就敢剌，多大的胆子啊。 她们可不敢，当大夫就看些头疼脑热的病，不沾生死，也省得晚上睡不着觉。这要是治死人，就算不是自己的错，这也睡不着啊。 金丽红那胆子……不是人胆子。 “毕竟读的是专业院校，院里闲话是多可谁有她那本事？不说开不开刀，就说学历，人都站在巅峰了，哪里是我们这种小卡了蜜能比的。” 什么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现在学历值钱，你看看是不是所有人都能上大学？ “你说这人，长得好技术也好……她前夫后不后悔？钟丽荣是挺好，可……比不了。” 两个女人摆在一起，天上地下。 瞧着院长女儿能借点光儿，但这点光儿…… 说话的人偷摸看了一眼门板，压低声音：“……你也别小瞧我们院长，他不少捞呢！钟丽荣那日子可比我们滋润多了，谁让人有个院长爹呢，就那许亚芬她算是个啥？不就靠着院长进的办公室，大家许大姐许大姐的叫，真以为自己是个角呢，命好摊上了个好男人而已。” 矿区这头啊……没办法说。 当个小领导，都能捞一捞。 现在不比过去了，多拿多得也没人觉得怎么样。 …… 钟丽荣刚刚结束产假，生完孩子她不但没胖还瘦了不少。 这女人结了婚才能知道自己过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日子。 过去她瞧着顾以林这好那好，其实现在也觉得挺好，但就是……指望不上。 那就是个家里甩手掌柜的，油瓶子倒了都不肯扶。 还有最近顾以林遇上了点……小挫折。 钢市的纺织业发展的……严重走下坡路。 自从最大的纺织厂自断臂的模式撤资，这一块领域就摇摇欲坠了起来，过去每年开春都会有大批量的招工需求，现在则是直接进入冷冬。不招人就意味着待业青年找工作更加难。 当然外头那些人能不能找到工作和顾以林无关，影响到顾以林的是，厂子效益越来越不好，这个不好已经严重影响到他们的生活基础。 工资照常发放，可奖金还有各种出差的机会……越来越少。 说多了，公公和顾以林都嫌她管得宽。 其实就是……嫌弃她没文化呗。 钟丽荣头一天回来医院上班，还有点不太适应。中午许亚芬抱着孩子过来找她，在院长办公室钟丽荣把孩子喂饱。 许亚芬见女儿的衣服有些打皱，伸手抻了抻，见还是抻不平，干脆去找水壶打算喷一喷。 “妈，你别折腾了。”钟丽荣一脸憔悴。 “衣服皱了。”许亚芬说。 钟丽荣：“皱就皱，反正也不影响穿。” 弄这么一个孩子，白天晚上都睡不好，婆婆那头还没退休，也没办法帮上忙，所有事情都得钟丽荣亲力亲为。孩子出生爷爷奶奶喜欢，总是伸手去抱，抱着抱着就养成了没人抱就哭的毛病。 大晚上她困到头点地，实在受不了推推顾以林想让他帮忙照顾一小时，让自己睡个觉，结果人家翻个身嚷嚷着明天还得上班。 许亚芬蹙眉。 钟文涛是个在穿衣服上挺讲究的人，这种讲究不是穿得有多好而是爱干净。衣服永远保持干干净净，平平整整，以至于许亚芬跟钟文涛过了这些年，她也沾染上了这种爱干净的习惯。 过去女儿也是个爱干净的孩子，现在…… 许亚芬：“你婆婆还是一手不伸？” 说到这个，许亚芬就有点来气。 老顾家有什么啊？ 说是条件多好多好，结果毛都拿不出来！ 他们家没敢说条件多牛，该给孩子的房子、票子应有尽有。 亲家不过就是装大尾巴狼。 “她不没退休吗。”钟丽荣叹口气。 喂好孩子，还给母亲。 许亚芬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嘴上却不依不饶：“你们他们家什么人性？不出钱不出力，号称条件这好那好，我也没见到怎么个好法！见到孙子嘴上说着多喜欢，实际行动一点不付出。” 亲家母不能带孩子，许亚芬就得帮着带，不然咋整？ 总不能让丽荣搁家待着不上班？ 产妇生完小孩，接触不到社会呼吸不到新鲜空气，那是要生病的！ 正因为自己给人做过妈妈，许亚芬坚决不让女儿受她受过的苦。 钟丽荣：“……” 嫁都嫁了，孩子都生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许亚芬越想越气：“当初我就说不能嫁他，你鬼迷心窍被他哄住了！一个离过婚的男人，他哪里配得上你？咱们家是哪里照着人家差了？就图他家有个住房？破房子谁家没有。” 越想越亏。 好好的孩子，明明可以嫁得更好，就是没做好选择题。 钟丽荣听母亲一个劲的说丈夫不好，听了挺伤心。 生完孩子以后是碰上过这样那样的问题，也不至于就如母亲所讲的，顾以林啥也不是。 高嫁还能嫁哪去？ 不是没有试过，是试过以后知道不行，她才做了针对自身最优的选择。 顾以林当时就是她能触碰到的男人里，条件最突出的那个！ 许亚芬实在气愤，没顾上女儿的心情，还在继续输出。 实在是看着这位女婿，她太不满意了。 从头到脚，都不满意。 “现在钢市的纺织业都不行了，都没剩几个厂，他又偏偏干的又是这些也不会别的，将来要是这行玩不转……” 她听朋友讲的，说是当时钢市的人找过最大的那家纺织厂谈过，对方想要北上，钢市肯定是想留人留厂留资源，为了留住那厂也开出来很多很好的条件，但对方说什么就是不肯。 许亚芬听了这些话，隐隐产生了危机感。 现在头上就悬着两把剑，一把是矿院的经营……外头的人不清楚，但她太清楚了，矿院早晚恐怕是要倒闭。 第二把就是女婿的工作…… 第224章 我女儿真优秀 许亚芬把外孙打横哄睡，一脸遗憾：“我当年就是见识浅薄，花点钱让你上个学校都不是今天的模样。” 想到顾以林的前妻，许亚芬的这口气就噎得更要命了。 金丽红现在是没钱，可名声和地位都有了，钱不就是早晚的事吗？ “金城他妹妹……我们市第一台人工血管置换，她老师带着她做。命可真好遇上这样的老师，手把手的带跟教，铁东医院那头挖了她不知道多少回，这是区里孟书记横挡竖拦，也不知道能拦多久。” 实力摆在这里，早晚人家是要一飞冲天，你说气不气人？ 就因为这个实力问题，钟文涛那么不喜欢金丽红的人，现在对着金丽红都刮目相看，回了家总提。 提起这个人就一脸满意，一脸笑容。 钟丽荣脸上的疲惫之色更甚。 “读了也没用，我天生不是读书的料。” 读不读不是关键，关键是能不能运用。 自己都不爱学习，学了一样的东西，别人领悟十分她领悟一分，这样还指望她能成才？ 晓得母亲喜欢那样本事的孩子，可她不是金丽红。 “妈，我回去了……”钟丽荣想走。 不愿意跟母亲谈论这些。 属于她的优势，好像正在一点一点消失。 未婚时期的优势到了生完小孩，全部随风而逝。现在的她就是个中年妇女，养儿机器，除了这些好像就没有其他存在的价值。 过去母亲还会夸一夸她这里挺好那里挺好，现在听到的都是……你没结婚前如何如何，钟丽荣听了这些，心里特别难受。 又不能对母亲说心中感受，只能憋着。 “怎么没用，读上去了怎么样都能混个文凭，你爸也方便给你安排个更好的位置……” 钟丽荣只觉得太阳穴狠狠跳了两下；“能安排的他不是都已经安排了？有没有学历就真的那么重要吗？我没有那个本事，就是安排在更好的位置上我也坐不住，早晚都要被淘汰。我爸是院长又能怎么样？将来矿院黄了，他退休了还好，熬不到退休他还能跑到别的医院当院长？” 钟丽荣推开院长办公室，走了。 剩下许亚芬一个人抱着孩子，憋了一肚子的气。 真话……总是那么伤人。 这也是她心中最大的担忧。 都在传矿院要完……钟文涛是厉害也能向上爬，可现在是个以学历论英雄的年代。 除了学历，还要有实打实的本事。 矿院真的有一天土崩瓦解，就会如女儿所说的那样，钟文涛去到别的医院都会被边缘化。 铁东医院，六个小时的手术，腹主动脉瘤手术，很成功。 刘西山还在唠叨丽红，给了很多的建议。 “没事的时候也多参加学习，我看你不怎么外出啊。”做老师的批评学生。 做人嘛就得一直向上爬，你这点技术……差得远呢。 丽红点头：“是应该出去多学习学习。” 刘西山笑：“有机会去看看外头的世界，外面的技术还是要比我们现在有的先进，我现在年岁大了没什么机会出国，你不一样，你还年轻。” 丽红：“也不年轻了。” “听说你离婚了？”刘西山不太关注学生的私生活，也是上次听丽红师姐提了那么一嘴，他说：“我这些学生当中，我最喜欢你，你结婚的时候我还挺失望，这么年轻急什么呢，大好时光别把眼界定的太窄，你是天生当医生的料，晚点结婚也不影响什么。” 作为过来人，他还是希望金丽红能把事业放在第一位。 刚开个头你就跑去结婚生小孩，错过了最佳的上升机会，错过就是错过了，后续的各种资源就容易跟不上。 想想为什么那么多的医生当中你金丽红能脱颖而出啊？ 做人不要恋爱脑！ 丽红挠头。 她现在要是说自己又再婚了，老师恐怕得特别失望？ 呃。 …… 矿院。 手术结束以后，刘西山就坐车走了，他那头的病人也排了很多。他走了以后，金丽红也回了矿院，倒是对自己的这台非同凡响的手术，没有太多感受。 成功总是让人兴奋，兴奋过后又得面对下一场难题。 错过了午饭时间，又没有到晚饭时间，丽红有点饿，拿着黄瓜刚想对付两口，就看护士过来叫她。 “金大夫，你妈来医院找你。” 金丽红整理整理赶紧去院里。 陈英把编筐递过来，里头装了一下子的菜，见女儿不停啃黄瓜，陈英皱眉；“吃饭不吃饱。” 这孩子，就是身上毛病太多。 吃不饱可不就饿，你吃黄瓜能有营养吗？ 丽红笑：“我就压根没吃上。” 陈英撂脸：“那谁让你不吃了？不合胃口就一口不吃？” 丽红说：“说的哪跟哪啊，上午动手术来着，一做就六个小时，哪有时间吃饭。” 习惯了她妈点火就着，习以为常。 陈英听了女儿这话，也知道冤枉了孩子，一脸心疼：“那那那……回家我给你做点啊？还是明天让你爸给你送饭？总不按时吃饭，你这胃怎么办啊？别最后跟你哥似的还落了一个胃病。” 今儿她来这附近不是为了找丽红，纯粹是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可以做早餐。 女婿的话说得挺对她心，这不后头宁海家里出了一堆事，也没顾上帮她参谋。 陈英实在是等不了了，现下又知道女儿这吃个饭也不应时，想着要是自己能过来卖早餐，是不是丽红也能吃饭容易点？ 丽红：“不用，我这不吃着呢，偶尔一顿不吃饿不出来胃病，放心。” 陈英叹气：“你工作我也不懂，我也没法操心。什么手术做六个小时啊？好做吗？” 金丽红一脸高兴气儿：“腹主动脉瘤……” 巴拉巴拉，讲了很多陈英听都没听过的病症。 陈英看着女儿一脸兴奋，没忍住乐了一声。 她女儿……确实适合干这行。 “你将来会有大造化的，你跟你姥爷一样，都是治病救人，你比你姥爷更厉害。”她爸可不会开刀，她女儿却会。 “哪儿啊，我可没有我姥爷本事。” “你挺好，所以你姥爷格外喜欢你啊，你想那么多孩子，你又不是亲孙子亲孙女，为什么偏疼你一个？死了都得留话要把那些记录本都留给你，就是喜欢你，看见你就高兴，这些我都知道，他看见你眼睛里就有笑意。”陈英感慨。 第225章 顶门立户 “你比其他的孩子对你姥爷也好很多……” 这些话她就背后说说。 丽红是个懂事贴心的小孩，心思细腻，会关心人。 “那时候谁回去看你姥爷啊，结了婚都有自己的小家也顾不上，只有你总想着你姥爷，回去给买点这个那个。”陈英没忍住夸了女儿两句：“也没白喜欢。” 说完这话，她叮嘱女儿：“吃不吃饭自己得把握着时间，到了晚上该睡也得睡，别仗着年轻就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唠叨，还是唠叨。 来自于母亲对女儿关心的唠叨。 碎碎念的内容没有什么价值，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关心而已。 交代完，东西递过去，陈英就去找门店了。 精神病院的工作经历让她胆子也大了不少，觉得这人活着张了嘴就问呗！ 问两句也不能掉块肉！ 可惜想象很美好，做起来很难。 找不到合适的地方。 就是想去打听，她都找不到。 …… 宁海中午睡觉，睡着睡着突然想起来之前陈英说想干点什么的事情，他猛地坐起来。 “做噩梦了？”谢娥见小儿子突然从陪护床上坐起来，关心问了一句。 “我想起来点事，得去办。”宁海拿自己的外套。 谢娥送儿子出医院大门。 现在宁海出来进去，宁军山都让谢娥接送。 孩子肯定不差父母接送，他们付出的就是一种弥补的关心而已。 “我丈母娘那头想做点买卖，我给提了建议然后一直拖着没办……她妈你也知道，没做过生意，八成办不好。”宁海对母亲说着。 谢娥见儿子的头发有几根飞了起来，试着伸手去按，踮起脚。 “好好帮着参谋参谋，别让丽红她妈拿钱知道不？” “这还用你交代，我也不傻。”宁海笑笑。 谢娥目送儿子走远，一直到再也看不到儿子的影子她才回了病房。 宁军山又住院了……这回能不能出院，没人知道。 宁军山虚弱躺在床上，人已经瘦的就剩骨头，这病它不好挨，特别折磨人。 “说是他丈母娘想做点生意……之前怕他们俩条件不好，人丈母娘跟老丈人跑到了医院去做清洁工，我说大海能出钱就别让人掏。”谢娥对着丈夫碎碎念。 宁军山点头，手指向装着衣服的柜子。 他住的是特殊病房，病房挺大，里头有陪护床也有探病人可以休息的地方，总之条件挺好。 指的方向是装衣服的柜子。 椅子里有他的衣服，衣服里有钱。 想要给宁海出这笔钱。 谢娥拉住丈夫的手，缓缓说着：“你就别操心了，咱们大海现在手里有点钱，你就让他花。真的缺钱了他会跟我们张嘴。” 对儿子，她无比信任。 她儿子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宁军山扯唇：“他就是穷死也不能对你张嘴。” “那就还是不穷呗，男孩子有点担当，对丽红也是好事。” 宁军山扭头去看窗外的风景，最近他一直喜欢看远方，看不够的看。 “宁晨怎么着小四了？”宁军山问妻子。 谢娥一愣。 “你知道了？” “我是生病了，不是眼瞎耳聋，总能听到一些风声。”宁军山淡淡说着。 他在想一些事情，一些可以帮到宁海的事情。 自己要死了，趁着死还能见到一些过去的朋友和……提拔上来的人，想要给小四铺铺路。 是，他想趁死前把小四安顿好。 说了不一定管用，但说了总能让小四的路顺畅一些，这也是他作为父亲最后能为儿子做的。 谢娥；“……那孩子一直都这样，心里只有她自己，为了赚钱不顾任何人，别说是小四，就算是我，她也不会手软。也不能算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她只是跟我们预想中想要的孩子不一样而已，我也怪不到她，能做的我们替大海去做，虽然晚了点，也算是尽了当一回父母的义务，其他的……要看他自己。” 父母铺路，也得你真有本事，不然……也是白搭。 宁晨混不混，谢娥都懒得去想。 想了短命！ 命已经短的都没有了，何必在苦着自己呢。 想想开心的事情，她还有个挺好的大女儿，还有个挺好的小儿子。 挺好。 宁海去了巴坟沟，是打点妥了一切，才去接的陈英。 店已经找好了，说是店其实就是居民楼的一楼。 一楼进出方便，花点钱把前头的门通开，夏天搭个棚子，屋里外头都能坐人，冬天就屋子里都挤一挤。 车拉着丈母娘跟老丈人到地方，金长海看哪里都觉得好。 一想能做点生意赚点钱，帮帮孩子，这心就激动得不行。 “你们要是决定好了呢，我就准备去定用的东西。” 陈英看宁海：“你知道用什么？” 还定用的东西，你干过早餐吗？ 她现在都觉得没摸到方向呢。 “打听过，也亲自去看过，东西在哪里买我都清楚。”宁海一一说着。 敢大包大揽，就是胸有成竹。 宁海逗岳母：“妈，你说我这事办得是不是特别漂亮？漂亮到你都想夸我，觉得我比金城跟丽红都像是你亲生的，是不是这种感觉？能依靠，沉稳，是不是这些词儿？” 陈英刚刚想说这个女婿……真的很稳当。 被宁海一打岔，一个白眼送过来。 你哪稳当了？ 就像是个猴子！ 挺好个孩子，偏偏长了一张叭叭叭的嘴。 晦气！ 金长海笑呵呵说：“大海是我见过那些女婿当中最优秀最突出的，不隔眼，跟亲儿子没有任何差别。” 越看越顺眼。 相处久了，觉得宁海这人，真的可以。 太可以了。 哪哪都好。 “妈，你要是看行，咱们就签合同。” “合同？”陈英皱眉。 不就谈妥立个字据。 陈英看上了这地，觉得挺合适，但…… “爸，我跟妈说两句废话，你别放心上啊。” 金长海一脸问号。 宁海：“妈，这医院对面开早餐店，等于是开门捡钱，与其担心遇上那些不开心的人，不如认真想想兜里的钞票。自己过得好别人过不好，这才是最佳报复方式，院长多个啥，这破医院早晚都得黄。” 陈英：“……” 这话甚得她心。 但是。 医院要黄是什么鬼？ 丽红还在矿院工作，矿院黄了，她女儿怎么办？ 那不就成了没有工作的人了？ 第226章 哥们情 “医院就别黄了，丽红还在医院工作呢。”金长海想要擦汗。 别的他不管，但丽红不能没有工作。 丽红怎么闹腾他都不会管，但女儿必须有个生存的本事，这个本事就是有个稳定的工作！ 只要这份工作有着，女儿永远都不会过得太差！ 这工作是托底用的！ 宁海伸手揽岳父，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大概的意思，就像是矿院黄了，她也会去到别的医院，这是正常流程，工作不会丢。” 金长海一脸茫然：“还这样呢？” 这个，他真不懂！ 就以为医院要是黄了，姑娘的工作就打了！ 陈英竖着耳朵明晃晃偷听，她同金长海一样，就关心丽红的这个工作。 宁海见岳父母都感兴趣，就慢慢解释慢慢说。 什么叫不懂？ 不就是没经历过，你全部都说一遍，总能听得懂。 陈英提着的心，落地了。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原来医院黄了也不影响大夫们的工作，离开了这里还能去别的医院……那，好事啊。 离开这个鬼地方，只会更好！ “那早点黄！”陈英诅咒。 钟文涛那种货色还能当院长，且！ 她就是小心眼，她就是要诅咒，那种该千刀万剐的人就不配好好活着！ 金长海：“……” 地方租好，宁海把岳父母又送回巴坟沟。 陈英还以为这小子晚上得留饭呢，以宁海的这个脾劲肯定得留下来。 结果。 把他们送回来，人就走了，走得一点不拖泥带水。 陈英眯着眼睛脱自己的外套，这外头的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外套已经有点穿不住了。 你说白天热，晚上还死冷。 “这小子有点反常啊。” 金长海：“啊？” “平时恨不得把炕给坐穿了，现在竟然留都没留就走了。”陈英心里潜台词是…… 她是不是对宁海太不好了，所以宁海有点往心里去啊？ 如果是的话，她就改。 女婿跟女儿不一样，女婿是且。 这不相处久了，了解到宁海是什么人了，陈英也认准这个女婿了。 肯认就会害怕对方跑掉。 “家里有事，他爸那头是不是要不好啊？”金长海提起宁海父亲，重重叹口气。 那回亲家登门他正好没赶上，用陈英的话说，宁家的人性特别过关，丽红公婆看起来都很和气。后头打算正式见面吃个饭，结果宁海他爸这身体越来越不行，他们也不愿意折腾人家。 陈英听了丈夫的话，跟着叹气：“哪里都好，命不好啊。” 知道宁海这身世，具体亲家都是干什么的她不清楚，陈英就清楚一件事，自己这个女婿，不是一般可怜。 小时候爹妈不疼，赶上爹妈好不容易肯对着好点，结果又得了那样的病，全部的负担都压在了宁海的肩上。 宁海砸锅卖铁的给他爸治病，花了多少钱她不清楚，但陈英敬佩宁海这种行为。她不能做到的事情，在女婿身上都看到了，仿佛就得到了一种安慰。 为人儿女，陈英觉得就该如此。 一个孝顺的孩子，品行不会太差。 …… 宁海是找朋友，万松他们都被拉过来做劳动力。 万松：“……” 他万松，拿着滚刷给人刷墙？ 疯了！ 宁海呲儿万松：“松子，你这活干得不麻利啊，我丈母娘那头等着开业呢，赶紧的别磨蹭。” 万松搓搓牙花子：“知道的是你丈母娘开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我丈母娘呢！” 兄弟就是这样用的？ 陈群强忍着笑。 宁海也没放过陈群：“帮我弄几张桌子、椅子，别搞太大的，你就照着屋子里这个地方看着搞。屋里床也不用弄多好的，能住人就行，该有的东西都给备上……” 陈群调侃：“我丈母娘都没享受过我这么殷勤的服务。” 万松那刷子一个没有落好，弄一地的涂料点子，他一脸丧气将滚刷扔在地上：“哥哥，咱们花点钱请人干不成吗？” 怎么就差这点小钱了？ 差的话，他出啊！ “鬼三就这么把你挤兑出去了？”陈群绕到重点上。 圈子就这么大，屁大点事马上闹得大家都知道，何况是这种内斗的戏码。 外头人都要乐死了，看着老宁家内斗说什么的没有啊。 “你姐她真不是个东西！”万松跟着谴责。 这要是他姐姐……直接断绝关系，还走个屁！ 宁海笑笑：“那怎么整？人俩现在要合作，该给我的钱都给了，我死撑着也没用。” “这就不是钱的事儿，一个公司从无到有，你熬了多久？才结果子，果子还没熟透呢，她就过来摘，有她这样的吗？”万松替宁海打抱不平。 “行啦，大海能起一个公司就能起另外的公司，早晚干死鬼子三！” 陈群真的有心想打死宁晨。 就没见过这么混的人！ 一家人呐，做什么都得讲点良心？ 哪有介样的，抢到亲弟弟的头上，这是亲姐姐还是冤家？ 宁海用手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陈群对着万松挤眼睛，示意别再说了。 再说下去，宁大海就要跳河了！ 伤疤不停被人扒开欣赏，多疼啊！ “大海啊，都到这附近了，叫上嫂子一起吃口饭呗，咱们也得联络联络感情。哎，我听说你家金大夫挺牛逼啊，前几天做了个瘤……” 具体是啥手术，你说他也记不起来。 “我看你长得像瘤！”宁海没好气怼了一句。 苍天啊大地啊，他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 “那什么手术，说是把血管子都给换了。”看万松：“听见没？将来你这血管子不能用了，就找嫂子帮忙都给换成新的！” 万松对着陈群飞起就是一脚：“你怎么不盼我点好？凭什么就得我换，怎么就不能是你换？” 陈群：“要就说咱大海眼光有呢。” 万松见宁海半天不吭声，以为刚刚他们说的话宁大海听心里去了，也挺不是滋味。 亲哥们一样的兄弟。 “鬼子三……” 宁海出声：“这得准备蒸笼啊，一会陪我买了拉回来，我一个人弄不了。” 万松骂了句国骂。 xxx！ 我这头怕你难过，搜肠刮肚想着安慰的话，你那头想着蒸笼呢？ 第227章 宁家组团登门求亲了 可怜万松跟陈群，当了半天的苦力。 哥们情谊都体现在劳动里了。 别人搞一个店面不知道需要几天准备时间，宁海一天之内都搞定了！ 屋子里这又是刷墙又是刮灰，万松他们干到后半夜！ 凌晨三点多，万松扶着陈群，恶狠狠送了宁海一句国骂，两人互相搀扶，走了。 “改天请你们吃饭啊！”宁海推开窗户吼。 万松就连挥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尖着声音说道：“再也别见了！以后见面就是仇人！” …… 宁军山昨儿晚上折腾了一宿，疼的时候就坐起来看窗外，一直盯盯的看。 虽然一宿没有睡上多少的觉，但早上起床觉得意外的精神。 他隐隐约约知道……这要不好。 宁菲端着水盆走到床边：“今儿看着精神可好啊，爸，洗把脸。” 宁军山洗脸交代着宁菲：“……我还是想看见小四办个婚礼，你是大姐你就张罗着帮他们办了，缺什么你就跟你妈说，让你妈出。” 宁菲一脸不解。 大海那头说要等条件更好一些在办婚礼，当时父母也是答应过的。 这怎么又变卦了？ “他不愿意办啊，再说丽红一直都挺忙……” 金丽红那时间根本不由自己。 谢娥截住女儿接下来要说的话，将毛巾递给宁军山，她也觉得丈夫今天异常精神，心狠狠坠了两下。 “听你爸的话，给他们办，大办。” 宁菲虽然不理解父母为什么变卦，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我先去问问丽红。” 谢娥说大女儿：“你今天得去公司一趟，赶紧走，我搁这陪你爸。” …… 宁菲离开医院，谢娥给家里的亲戚都打了电话，很快大家都到了现场。 一辈子的亲人。 姑姑哭成了泪人。 宁军山交代的后事只有一点，他死了以后，要求谢娥跟着宁海一起生活！ “宁菲这辈子太辛苦了，打小就帮着她妈干这个那个，我不想让她累了。宁海虽然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可没有得到特殊对待，我跟他妈欠他的就让他妈还……” 谢娥握握丈夫的手。 “大海你就放心，那孩子心比女孩子还要细，丽红品性也好，会对我好的！” 宁军山：“请你们来做个见证，我手里的钱就让两个孩子对半劈，老二老三一毛不给！我死的那天也不用通知她们，我不想见她们，下辈子也不想成为她们的父亲。” “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识人不清。”宁军山躺在枕头里，泪如雨下。 姨夫拿着手绢替妹夫擦眼泪，说他：“有什么识得清识不清，你就是太较真。这火都是怎么走到这上头的？就是瞎想，谁都是第一次做父母，只要做得问心无愧就行，对宁晨好又怎么了，不求回报就是了，觉得对大海不好，就多拽孩子两把！” 宁军山闭眼。 话是这样说，道理却不是这个道理。 你让小四以后想起这些事的时候，怎么能顺心静气？ 换成是自己，都不堵得慌？ 宁菲跟姑姑、伯伯还有姨夫登了巴坟沟金丽红的家门。 一溜的黑色小汽车，停在外头。 村里都炸了锅了！ 谁家也没有见过这种阵势，这是……攀上谁了？ 小卖店里，打牌的人也不肯打牌了，闲说着话：“看着可挺气派，去老金家干什么去了？” “是不是丽红又给哪个大人物做了手术？” 村里都知道金丽红混得极好，都说这孩子就是天才！ 那手术做的……别人做不了的她都能做！ 今天传金丽红要调到北京去，明儿传上海也抢着要，还有传国外新闻的……反正说啥的都有。 “不知道啊。” 陈英叫眼前的阵势给吓到了！ 前一次宁海的父母登门……没这么隆重啊。 再说那老头儿不就长得威严了点，那也是个小老头儿啊！ 那老太太瞧着挺温柔，也是个老太太，还没她年轻！ 宁菲把家里的情况大概提了提，又介绍了自己家的亲戚。 “……实在是我爸不能亲自登门，所以请了姨夫还有伯伯和姑姑过来。” 陈英：“……”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屋子里这气压……特别低。 金长海吓的干脆一句话都没有。 这一排人一坐，他只能不停吞口水。 这大海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姨夫客客气气表达着他们的来意，也是请求金家同意把女儿嫁到宁家去。 陈英喃喃说着：“不都登记了嘛。” 那都结了，还同啥意。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宁菲乐呵呵解释，只是那眼睛有点红。 “该有的过程咱们必须得给丽红，丽红也是爹妈捧在手心里的心肝宝贝，我们家也是尽量拿出最大的诚意……” 来的人岁数都比较大了……但诚意满满。 陈英动动嘴：“……你们说啥是啥。” 给你，都给你！ 你们说了算！ 场面上完全应付不了，只能派金长海去市内找金城。 金城到底比父母多经历过一些，应对得体，该商量的商量，该安排的安排，不该要的……通通不要。 就冲今儿这个场面，金城似乎摸清楚了一件事情。 这个宁海……出身就不可能像是他说的那样，什么都不是！ 这像是啥都没有的样儿吗？ 金家嫁女，图的就是个金丽红能够幸福，要什么？ 什么都不要！ 宁家想办，那你们家说了算，我们百分百尽力配合。 小卖部- “……是丽红婆婆那头来人了，说是要办婚礼，这家伙嫁的到底是什么人呐？” 之前村里传，说是金丽红后找的丈夫是大黑山的，这像是从大黑山爬出来的？ 大金山还差不多！ 瞅瞅外头停着的那些车。 谁家见过？ 谁家嫁女有过这排场？ 人家还没嫁呢，排场就摆出来了！ “我就说丽红这丫头聪明着呢，那大学能白读？为什么踹了前一个丈夫，在这里等着呢！” 谁家生出来这种孩子，可真是祖坟冒青烟。 天生就是与众不同，你看事业干得好，嫁得一次更比一次好。 第228章 钟文涛想要个优秀的子女 金丽红要结婚，最忙的人是……金城。 陈英跟金长海这方面不通，什么都得指望金城，最多也就出点钱，剩下都得金城去跑去安排去折腾。 金城这忙的……脚打后脑勺。 既然宁家说是要办，那就风风光光把妹妹嫁出去。人家登门都登了两次，诚意满满，还推个啥。 再推就是不识抬举了。 该张罗的张罗，该操办的操办，不该让男方花的钱……他们坚决不要。 丽红那工作……啥都指望不上，是她结婚，可她除了结婚当天能有假，其余时间都得在医院待着。这个工作就是这样，好在家里体谅，也没人同丽红计较，且全家忙得打心眼里的开心。 一样一样的糖尝过来，金城指指炕上买回来的糖：“我可再也不想吃了。” 这几天吃的糖比一辈子吃的都多，齁得慌。 “随便挑个，反正不都是甜的！”金城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决定罢工。 陈英从盆里捡出来一块红颜色糖纸的软糖，塞进嘴里：“……都一个味儿。” 也就面上的包装纸不一样，剩下味道都没差多少。 “可不嘛，不都是糖！” 金长海也跟着吃，认真嚼一嚼品一品：“结婚大喜事还是挑个红颜色的好看，软的硬的都得有。” 他觉得挑一挑也不费事，不就是多吃点东西。 丽红前一次就没嫁好，不管什么原因，这次这些琐事都得往圆满了去办，这样也能图个吉利。一事顺，不就百事顺。 金城摆烂：“你们挑，挑好哪个我去买。” 陈英端着水碗狠狠干了一整碗的凉水，觉得口腔里那种甜腻腻的味道终于冲散了。 “我也不会挑，你挑。”陈英也决定甩袖子，把这些事都交给金长海。 她不耐烦做这样的琐事，她更喜欢干点大开大合的大事，比如说种种地比如说干点力气活，小来小去就在一个事情上纠结来纠结去，心烦！ 金城抱着头躺在炕上，院里有人推门。 宁海顶着一脑门的汗走了进来。 陈英看他这热的样子，去拿了毛巾，递过来：“擦擦汗。” 这身体一看就是好，你看丽红什么时候出过这些汗？ 那孩子说是例假不准，为什么不准陈英也不明白，你说自己那时候啥都吃不到她也没丽红这样啊。现在孩子营养好了，你说还总是这样那样的毛病。 跟着着急，也解决不了问题，啥都不懂。 要是把宁海身体上的壮跟女儿换换那就好咯。 “这是买东西的钱，早就想送过来，这两天有点忙。”宁海带着钱登的门。 结婚就是这样的规矩，面上的开销都是男人出，小来小去的东西大体上也是男人出。要是女方愿意呢，可以带着上班攒下来的钱带过去，是买点小来小去的东西还是留着以后用，这都没有定向的规定。 按说女方家办喜宴，这钱肯定要归女方单独出，可……宁家情况特殊，宁军山再三交代，该出的钱他都给出了！ 办喜事就图高高兴兴，别算计来算计去，为了这点小钱折腾人伤感情实属没有必要。 包里装着钱，立立正正几捆。 金城还特意爬起来，扒开包往里看了看，打趣说着：“呦，这是遇上大款了！” 谁家结婚见过这种阵仗？ 可真威风！ 陈英瞪儿子一眼，将包的拉链拉上，推回去：“你们俩要买什么你们去买，别给我这些。” 知道的是她嫁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卖女儿呢！ 她是喜欢钱，可喜欢的是靠着自己亲手赚来的真金白银，别人有多少她都不贪。宁海那个家……破破烂烂的，听着是好像得仰脖子去看，实际……也就那么回事。 家里人生病，那钱花的跟流水似的，还有……真有钱他能不倒腾自己？ 你看金城就赚点小钱，走出门穿得溜光水滑，宁海什么时候这样了？ 不是自己养的，她肯定不能说有多钱办多大的事情，领情就是了，其他不讲。 “家里办事也得准备饭菜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得用钱。”宁海指指那钱：“她也得买些新衣服，她自己可能没什么时间，妈你就上街帮着她看，往多了准备，反正衣服不都是穿，早晚都能用上。” 陈英没好气道：“我一个农村老太太我给她一个小年轻买衣服？” 真是高看她了！ “拿回去拿回去，买两三身新衣服就行，毕竟新结婚怎么样也得有两套好衣服。”金长海也是把东西往回推：“其余的你都不用操心，我们出钱办事，我们还收钱呢，这一个村有不少亲戚，都得过来吃饭，都得花钱。” 总的来说，办席的话，多多少少都能赚一些。 “给你们就拿着呗。”金城凉凉来了一句。 倒不是打趣宁海，纯粹是觉得……推来推去费不费力气？ 收了回头找个名目还回去不就得了。 宁海既然是个体面人，你说不要他就能收回去？ “拿拿拿，我看你是要疯！”陈英恶狠狠对着儿子就是一句。 心里担心金城……看见钱生别的想法。 钱是好东西，跟你无关！ 就算这些都是属于你妹妹的，你做哥的也不能起旁的心思。 兄妹归兄妹，钱是钱，只有这个道理摆清了，以后兄妹才能走得长远。 见多了为了钱起争执的亲人，陈英可不想自己一对子女最后搞成扭鼻子歪嘴模样。 钟文涛家。 “……问了不少人，也没问出来具体什么证据。” 巴坟沟坐地户找了不少，还不能找跟陈英有瓜葛的人打听，这就需要绕一点路线。钟文涛找的人也是尽量去找搬出去的那些人家，可打听回来的消息……也不准确。 金丽红到底是不是金长海的孩子，除了陈英跟金长海，别人哪里知道啊。 可能一开始那孩子出生大家还能说点什么闲话，二十来年都过去了，好多细节根本记不住。 剩下的就是传言。 传言无非就是……陈英以最快的速度又嫁了，又生了孩子，可这种事情在农村也是常见。 钟文涛也料到了是这种结果。 档案也调了出来，从时间上对的话，不太能对得上，中间差几个月呢。 “我感觉是你孩子的面儿……不是很大。”姐夫摇摇头。 要是钟文涛的孩子，陈英那种思想根本不可能瞒，有这种爸爸往身上扑都来不及呢，还能装不认识？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陈英就是很快又嫁了，然后生了金丽红。 “现在能问的都问了，再问就是她直系亲属那头了，这一问那边肯定能得到消息。” 钟文涛放下酒杯：“好的孩子都是别人的。” 姐夫拿着酒杯去碰钟文涛的酒杯：“也别这么说，金城不也挺好的。” 你看文涛这跟亚芬一直也没有个共同的孩子，幸亏是之前跟陈英生了金城，不然这根儿不就断了！ 钟文涛听了这话，只觉得可乐：“你是不知道，挺好？我这拿着房子吊他，那孩子就被他妈养的，一点抱负一点野心都没有。大概他妈就教他恨我了，养不熟的白眼狼！” 第229章 钟文涛对金丽红的喜欢 拖到现在，不是他不想认金城，实在是…… 金城就是那个嗦完味道的骨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孩子嘛，你多给点他早晚能向着你，他自己日子也过得一般般，拿到钱体会到有钱的生活，也就不愿意过过去的日子了，那时候他妈说什么都没用。”大姐夫帮着出谋划策：“那么大的人了，有自己的思想，你就负责给，不提要求。” 他就不信，金城怎么觉得钱咬手啊？ 父亲没尽责那又怎么样？ 你需要的时候，你爸能出钱让你过好日子，这样不就弥补了。 多大的事儿！ 从小陪又能如何？ 天天陪你，一毛钱掏不出来，有个屁用！ “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姐夫，我是真的看到他就什么想法都没了。”钟文涛仰脖喝了一大口白酒：“那孩子就一点想法都没有，没有到，烂泥一块。我是拽拽不上来，带也带不动，陈英的那个基因就不提了，不是亚芬这头生不出来，我也不能回头去找金城。” 对陈英的基因，钟文涛嫌弃得要死。 可现实没办法啊，他没有其他的孩子，又看不上又是唯一的一个孩子，你说让他怎么办？ “一个妈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就差那么多？我是越看金丽红越喜欢，她浑身上下那股拼劲，挺像我。”钟文涛笑笑。 这种孩子才像是他钟文涛亲生的孩子。 各方面都很优秀，优秀到哪怕在矿院都遮挡不住光芒。 “我真希望她能是我亲生的，这样我的钱我的资源倾斜到她的身上，我值得！” 金城那种没有任何投资价值的深坑，他真是瞧两眼就够了。 姐夫：“你都这么优秀了，孩子再优秀也不合理。金城行不行毕竟身上还流着你的血……丽荣那边……这也是我们俩私下说，我劝你一句，不是亲生的差不多就得了。” 钟丽荣姓钟也不是钟家的血脉，等将来许亚芬死在钟文涛前头，钟丽荣能给钟文涛养老？ 人性这个东西，可不好讲。 外头的孩子再好，也不如自己亲生的！ “也没给什么。”钟文涛一脸无奈：“姐夫我跟你说，我这日子也不好过，爸妈那头折腾的我……亚芬在中间受了不少委屈。” “金城那你怎么打算的？” 钟文涛：“还能怎么办，房子给他，但他得认我。我是真的想跟他好好走动，就冲他这个妹妹，他感激去，金丽红偏偏是他妹妹。” 钟文涛喜欢有本事的人，哪怕这个人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他就是看金丽红比看金城顺眼！ 冲这个，儿子也能勉勉强强认回来。 …… 矿院。 丽红接到消息，让她去办公室一趟。 “……当时给那个房子是因为院里没有其他的选择了，现在空出来两套，你自己挑挑看看觉得哪套更好一点。”做工作的领导把两套房的具体情况帮着金丽红分析分析：“市内的房其实轮不到我们矿院得，这是院长磨破了嘴……毕竟咱们也是做了钢市第一台人工血管置换手术对，还做得那么成功。” 下午据说还有报社的人要过来采访，他们就将时间提到了上午。 这绝对算是院里的特殊对待。 矿院有一个算一个，普通医生哪有分房的？ 何况现在是往市内分，分的还是套室！ 丽红：“……” 又给？ “公园附近这套位置挺好，依山傍水，就是面积小了点……”指指旁边的那套：“这套院长说了，这是盖好没多久的新楼，楼上卫生间里还有浴缸，这套不挨山不挨水可面积大啊，前面那套才六十平，这套足足有一百三。” 楼和楼还不一样，后者是给偏上头建的楼，整个楼的设计跟外头的都不一样。按需分配，随着职位高低分到手的面积就不一样，一栋楼就属四楼面积最大，一整层都是一家，钟文涛家现在住的就是这样的房型。 “让我选？”丽红指指自己。 这算不算是天上掉馅饼？ 院里最近对她的待遇是挺不错，可不错到这个程度……有点匪夷所思。 “对，你自己选。”对方别有深意用手指点了点那套大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如果你还谨慎小心选小的，那她也没办法了！ 机会不是天天有，你金丽红也不是天天能做创新手术的？ “那想换这套。”丽红点点那套大的。 也不是缺心眼，这种选择题很容易做。 “签个字，钥匙现在给你，你那套得收拾收拾把里头的东西都挪走把房给我清出来……” …… 许亚芬现在因为钟丽荣办了内退，主要也是想避避风头。 前半年外头一直嚷嚷有人查有人查的，确实也是真有人查过，查到了钟文涛的头顶。后来没有查出来什么，也就不了了之了，但那以后许亚芬在院里的位置就尴尬了起来。 坐办公室，但她除了是钟文涛的老婆，其他资历一概不够。 矿区这边，这样的情况多了去，大多数都是自己男人上位，老婆就可以被安排到好的工作岗位。 那事一闹，钟文涛也是有点担心，加上钟丽荣生小孩，就借着这个名头让许亚芬办了内退。 前儿有人来家里，提了市中心那下来一套新楼名额，许亚芬就动了心思。 等钟丽荣喂完孩子，许亚芬提醒女儿：“……你一会去你爸办公室好好跟他说说，话得说透又不能说得过于直白，估计那套就是给你留的，这套面积可大。” 提起这套房，许亚芬一脸喜色。 过去那些房跟这套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这才叫房子！ 楼里住的邻居都是各行内的中层砥柱，这要是结交上，以后圈子就能扩大扩大，对女儿女婿都有好处。 钟丽荣也是脸上一乐：“还是我妈对我好。” “废话，谁让我是你亲妈，我不为你好还能为谁好？记得嘴巴甜点，说话的时候真诚一点，你爸比谁都聪明，谁冲什么来他一眼就能看透。”提醒女儿，也是怕女儿表现不够自然。 丽荣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不够聪明。 遇上这种爹，就是装也得装像样了，这孩子时不时就闹缺心眼。 第230章 金丽红的待遇，旁人的奢想 你说丽荣从小养在钟文涛眼前，自己做了那么多工作，好不容易女儿姓也改了，钟文涛也确实拿丽荣当亲生孩子看了……丽荣这个笨呐。 她爸说两句不好听的话，这孩子就后退。 她爸瞧不起她一下，孩子就后闪。 那你爸为了你，把亲儿子都给砸了，这还不够？ 想是想，又不能说得过于直白，怕女儿往心里去。 “你呀，就是想得多，你爸这人聪明能干他就是嘴不好，他是瞧不起你一个人吗？那金城怎么样？亲儿子待遇还没你好呢。” 钟丽荣抱着母亲手臂撒娇：“妈妈，我知道错了，他就是我亲爸。” “这就对了，亲女儿该怎么做你就得怎么做。该提要求提要求，不用不好意思，亲生女儿有跟父亲客气的吗？进退有度，该客气客气，不该客气不能瞎客气。”许亚芬借机赶紧教育女儿。 “我要就能给我？”钟丽荣觉得那套房那么好，自己想得…… 有点难度？ 许亚芬：“就矿院，谁有资格分房啊？该得的那个也得了，不可能再给她。” 说到资格，许亚芬首先想到的就是金丽红，但，不可能。 前一次给了套小的，钟文涛已经安抚过，不可能再给。 这套也没听说要留给其他人，那就是……留自家的。 钟家的人工作关系都不在矿院，这个房就是硬给也有点麻烦，给来给去，其实就是丽荣关系最合适。 “我一会去市场买点水果给我爸……” 许亚芬没好气瞪女儿：“说你缺心眼你还不认，陌生人求人办事才会买水果登门，你是陌生人吗？” 自己的这个姑娘啊…… 脑子不好使。 你说嫁给了顾以林，怎么没从老顾家学到任何手段呢？ 白长个大个子，只长身高不长脑子。 “去买点午饭。”许亚芬手把手教。 八卦市场。 金城正在脑海里盘算着送亲的人选，要选夫妻关系和睦，且子女方面都很圆满的人家。 正常女方送亲，只要是原配夫妻就行，但金丽红是他亲妹妹，做哥哥就得迷信着点，越圆满越吉利嘛。 正想着呢，感觉眼前有人，抬眼一看。 金城脸上的笑容掉了掉。 钟文涛指指外面：“出去说两句。” 金城动都懒得动。 亲爹是亲爹，他就是不想来往！ 姓钟的那一家子，事儿太多！ 你被你亲爹砸破头，还有得说？ 再说，从这个所谓的亲爹出现到现在，这么久的时间了，他找过自己吗？ 不就是瞧不上他，又没有其他的儿女。 金城嗤笑一声。 觉得这人可真是……可笑呢。 钟文涛见儿子这副表情，有点没绷住。 金城：“咱们俩也没什么好说好聊的，我还做买卖呢，请你哪里凉快就哪里待着去！” 摆摆手，一脸嫌弃。 钟文涛皱眉。 对金城的那种厌烦……又上升了。 金城就仿佛是男版的……陈英。 钟文涛：“就说两句。” 金城：“一句我都懒得跟你说。这么说，你也别拿我当傻子看，你想认我早就认了，不就觉得我没什么本事，烂泥扶不上墙，没有继承到你钟大院长的聪明能干。想认也是迫于没有其他的子女，断子绝孙实在没法子了，你认得勉强，我也不想认，不如一拍两散。” “你的规矩教养呢？”钟文涛开口训斥。 什么儿子就敢跟老子顶嘴？ 我就是没管你，你也是靠着我才生出来的！ 你的命都是我给的，你敢反驳我？ “喂狗了呗，赶紧走，跟你没有话说。”金城也懒得纠缠。 这点破事，弄来弄去，烦不烦。 “你就是让你妈带的一点眼界都没有。”钟文涛将罪推到陈英的头上。 什么根什么苗，陈英的基因都烂透了，才会生出金城这种不着四六的孩子。 基因不好又不会养，孩子就是个废物！ 金城的人生，他一眼就能看到头，还怪人老婆不要他跑了？ “愿意教育，你回去教育你闺女去。” 钟文涛冷脸：“我问你，丽红是不是我女儿？” 金城一个白眼甩上天：“你挺逗的！” 钟文涛认认真真去看儿子脸上的表情，所有小细节都没放过。 金城的反应让他……有点心凉。 金城这边心里打着鼓，这事儿……其实他也是猜的。 小时候没多想过，那是谁孩子就是谁孩子呗，谁拿这种事骗人。这些年了也以为丽红就是继父的亲生女儿，可他妈之前的态度有点不对劲，现在钟文涛又跑来问。 金城一脸嘲讽：“看我妹挺本事，就觉得这该是你女儿？可惜啊，你只配得到我这种不争气的儿子，我爸是不如你本事，可人家能生出来个大学生闺女，不仅仅是个大学生，在矿院里也是独一份。” 呵呵。 钟文涛看着眼前这个逆子，想认回来的心思又淡了。 回回都是如此。 看不上一个人，装不出来喜欢。 “我问过人，说我跟你妈分开没多久，丽红就出生了……”钟文涛诈金城。 金城淡淡应了一声：“哦，谁说你就信呗。” 出生证上的时间也不是白写，是谁的女儿不重要，现在金丽红就是金长海的亲生女儿！ 爱咋咋地。 “在矿小那有套房……”钟文涛耐着性子，勉强同金城继续交谈。 让许亚芬来办这事，又怕许亚芬背后搞事情。 矿院。 钟丽荣在心里打着草稿，将待会要说的话，反复过一遍。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钟文涛回来。 她坐在父亲的椅子上，笑了笑。 晚上回家又有好消息可以分享了。 不管怎么说，好事还是一件跟着一件。 干等等不到人回来，钟丽荣用院长办公室里的电话打给顾以林。 “……晚上带你去看看新房，这次可是全新的新房，这边的房子都是装修好给的，卫生间里还有浴盆呢。”钟丽荣没忍住，同丈夫先分享了喜悦。 顾以林在电话里狠狠亲了妻子一口。 “你说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呢？” 好听的话从他嘴里一句跟着一句溜出来。 第231章 顾以林的期待，金丽红拿走了 顾以林美滋滋挂上电话，一个办公室里几个同事看向他。 “有喜事啊？”同事问。 要说啊，这人跟人之间的缘分，真没法说。 小顾之前结婚的那个老婆，大家都是亲眼见过，长得那叫一个好看。 真好看那种。 不用描眉画眼，摆在那里就比街上走来走去的人好看上许多，结果勉勉强强过了一年，离了。 离的时候闹得那叫一个难堪，你说顾以林这种瞧着好脾气的个性都动了手，大家就以为可能是女方出轨……结果反转的来了，女方妈妈跑单位这个闹腾啊，大吵特吵，大家才知道是顾以林……出轨。 后娶的这个媳妇大家也都看见了，照比着前面那个，长相方面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人俩过得特别好！ 甭管因为什么原因，能过到一起就是缘分。 顾以林想到可能发生的好事，笑了笑没有说。 没一定的事情，对同事肯定不会说。 “就我老婆说她想我了。”顾以林搪塞一句。 大家见他不想说，也就笑笑揭过。 顾以林家。 顾母下了班买菜拎回来，进了屋子里就开始忙活，忙到一半，儿子回来了。 顾以林让他妈停火。 “我跟你说件事。” “说就说，非得停火干什么？这菜做到一半，停了火就不好吃了！”顾母没好气瞪儿子。 多大的人了，还没有正型！ 愁人！ 顾以林上手将火关了，顾母有心想骂儿子两句，忍住了。 顾以林一脸喜色：“……她爸那头留了套一百三十平的大套室，就在市中心，说是另外还有一套在公园附近，那套面积小点，妈你说我们选哪套？” 顾母一听，眼中喜色闪过。 大喜事啊！ “要大的呀，公园想去坐车就去了，这房子差一半平数呢。现在还有这么大的房子？”顾母也是头一回听说。 现阶段盖房，大部分房型都偏小，七八十平米的套室就算大的，这种一百多平压根就没听到过！ 市面上可能也是没有。 “那栋楼特殊，盖好就是为了给各单位中间层住的，一般人可划拉不到。别的楼层面积也没这么大，这层只有一户，应该是两家并成了一家，肯定是要给领导留，便宜我们了。”顾以林说。 房子一套跟着一套到手，他能不高兴嘛。 事实证明，自己的眼光一点都不带差的！ “当初我说要离婚，你跟我爸还骂我！现在怎么样？我给你们找的儿媳妇，行不行？要孙子给生孙子，要事一点不差事！” 找对象也跟投胎似的，找好了这日子才能风生水起。 顾母笑呵呵点点头：“说的是。” 嘴上没说，可心里对金丽红的埋怨不少。 自打离婚，两家现在就处于看对方一眼都晦气的状态。 知道老金家那谁嫁得挺好心里也不太舒服，但确定金丽红还没生孩子，顾母这心就落地了。 跟个生不出来蛋的玩意儿犯不上置气。 早离早好！ 嘴上不说，心里怎么想也没人知道，反正金丽红过得越不好，她心里这口气越顺畅。 “那你们晚上是不是得去你岳父那？” “嗯，我跟她约好晚上过去。” 矿院。 钟文涛办公室，他原本下午回来打算叫金丽红过来说两句话，结果叫金城把自己气的…… 歇了心思。 准备下班的时候撞上了金丽红，钟文涛一见这人憋着的气就消了。 下意识就扯了笑脸；“采访做完了？” 这也算是矿院的光荣，过些天看报纸就能看到新闻。 到时候大街小巷都能知道矿院出了这样一位技术高超的医生！ 这也算是他的成绩！ 丽红见到钟文涛这笑模样，心中打怵。 都是成了精的狐狸，装什么小白兔。 她只是懒得抱领导臭脚，不代表她缺心眼到发现不了钟文涛态度上的转变。 这种转变对她而言，不是好事。 停住脚步，规规矩矩喊人：“钟院长，做完了。” 加上一个钟字，把关系拉远。 医院里还有个秦院长，金丽红从来不会喊秦川叫秦院长，那样显得关系太疏远。 钟文涛指指前面；“那房你挑好了？” 丽红点头：“挑好了。” 钟文涛：“……” 这人怎么就这么死性？ 多说两句话不会？ 感谢的话还得用别人教？ 想想自己可真是热脸去贴对方这个冷屁股！ 金家的孩子……一个赛一个的不像样。 基因不好！ 鼻子哼了一声，走了。 丽红见院长摆臭架子走了，她松口气。 高高在上，这态度才对嘛。 笑了笑，转身。 “小金。” “师兄。”丽红叫人。 孙师兄跟丽红并排往院里进：“听说你又换房了？咱们矿院属你牛啊。” 师兄是真心替丽红高兴，这文凭没白拿。 早知道当年他也继续往上考了，你说说这事闹的，看着别人吃到了螃蟹肉，也会羡慕！ 当年能上卫校那都算是高人一等，上高中往上考，能跟他们比？ 谁晓得社会形势突然就变了个样儿，学历越来越值钱！ “运气好。” 孙师兄呵呵笑，这叫运气好？ 这是技术好啊！ 院里大家都羡慕，背后也肯定闲话很多，但嫉妒……谈不上。 实力摆在这里，嫉妒不着！ 这玩意就是，有本事你也往上读，读个大学回来，读个名堂！ 叫大学生回来，都能给房！ 孙师兄压低声音：“晚上不买点东西给院长送点？” 院里都知道金丽红个性跟脾气，但他觉得……虽然是该有的待遇，该表现还是得表现。 “我？”丽红指指自己。 “不然我啊？我啥都没，我送什么礼！”孙师兄没好气白了丽红一眼。 “我可不送。”丽红拒绝。 这种事情，开了头就没完了！ 有这个时间她可以干好多的事情，捧领导臭脚就算了！ 要是打算拍马屁就不学医了！ “我天生个性奇怪，这辈子也没打算混出名堂，算了算了。”丽红摊手。 孙师兄：“……” 师兄很想拍大腿。 瞧瞧，这是不是叫恃才行凶？ 有本事的人果然不用考虑这些下三滥的破事儿。 “羡慕啊！” 第232章 钟文涛骂完许亚芬骂钟丽荣 钟文涛家。 许亚芬今儿准备了四个菜。 菜面上瞧，不是一般丰富。 钟文涛爱喝的冰镇啤酒也早早都扔到了冰箱里，钟文涛前脚刚进门，钟丽荣跟顾以林后脚也进了门。 “爸，逛街看见一件衣服就给你买了。”钟丽荣从兜里把衣服拿出来。 钟文涛看看衣服，面上好看了许多。 倒是件不便宜的衣服！ 指指对面沙发，对顾以林说着：“坐。” 又问问顾以林单位的事情，顺带着帮着出出主意。 这个家就他干得好，各方面都算是小有经验，一般顾以林登门钟文涛都会帮着顾以林指指方向，做做思想工作，今儿也是如此。 钟丽荣去厨房抱儿子，许亚芬把孩子给了女儿，压低声音交代着：“……一会找机会在饭桌上看我眼色。” 钟丽荣抱着儿子再去抱母亲：“妈，我命可真好。” 许亚芬；“那是，也不看看你是谁生的！你当你妈蠢得跟别的女人似的？” 有些女人啊，给人生了两个孩子也没得到什么。 好处都让她占了，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命。 客厅里，顾以林专心致志听老丈人各种教诲，面上不停点头各种说是，心中不以为然。 钟文涛是混得挺好，那是靠什么干上来的？ 学历方面依旧有瑕疵，自己就不一样了！ 这种机会给到他身上，他根本不需要做那些小动作，低声下气去讨好任何人！ 饭菜上桌，孩子让钟丽荣哄着睡了，四个大人聚集在一起吃晚饭。 聊啊聊的，许亚芬正好就提起这个房子：“……那天我听好像说市中心有套装修好的房要下来了……” 钟丽荣听到母亲提点，立即出声，眉眼带笑：“爸，您这外孙可一天一天大了，家里……” 刚想说家里不够大，那头钟文涛脸色瞬间就变了。 钟文涛有本事贪，还能贪得干干净净至少让人抓不到把柄，这是他的本事！ 这样本事的一个人，还能听不出来妻子同女儿话里话外的意思？ 明白的一瞬间，火气马上飙升了起来。 “什么你都想打听，这事该你打听吗？”钟文涛冲着许亚芬就去了。 发了挺大的脾气。 这邪火他不冲许亚芬发，难不成要从钟丽荣发？ 钟文涛觉得钟丽荣这孩子……贪得无厌啊。 房子和钱该得你都得了，还没够？ 这种房子就是只是听说，你都晓得不是一般人可以分得到的！ 为什么坚持要给金丽红换房，一方面是真的喜欢有本事的人，另外一方面……那老孟就跟盯着他似的，没怎么样电话打下来，一通说，钟文涛还能怎么办？ 这房子上已经写了金丽红的名字，除非你钟丽荣改名叫金丽红，不然一丁点别的可能都没有！ “下来了你要干什么？你要分两套？到矿院手里就这么一套，上面都挂了名的，孟书记在电话里指名点姓说这要给金丽红，你拦下来？”钟文涛喝了口冰啤酒，瞧着老婆都不顺眼几分。 跟了他这些年，这些事情还搞不懂，乱来！ 做人可以贪，但贪得这么难看，那就是蠢！ 一瞬间又觉得，难怪姐夫背后让他防着许亚芬。 蠢得要死！ 许亚芬脸上闪过一丝难堪，钟丽荣那头彻底哑声。 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她爸刻薄起来那简直就不是人！ 房子这事……八成是黄菜了。 娘俩都在为房子黄菜伤心不已，顾以林却听到了点别的。 金丽红这名一进耳朵里，他就浑身难受！ 就仿佛得了大病似的，听见这个名字他就不舒服！ 陪着岳父干了一杯：“她一个实习医生有什么资格分房。” 钟文涛懒得对院里以外的人提这些，加上钟丽荣跟顾以林的关系，顾以林跟金丽红之前的关系…… “你们要是吃完就带着孩子走。”钟文涛出声赶人。 等人走了，他就要对许亚芬开骂了！ 顾以林：“爸，就算你们医院珍惜人才，也没必要对一个卫校毕业的人……” “她是什么地方毕业的我不比你清楚？”钟文涛这心中的气不顺。 中午叫金城气了一下子，晚上下班又让金丽红气着了。 现在对着女婿说话，态度就不是很好。 “都过去的事了，你是男人得拿得起放得下，你现在的生活对比着任何人都不差，你总跟她过不去干什么？蠢事还干得少吗？”他觉得姑爷脑子也是有点不好使。 不怪娶了丽荣，两个人一路货色。 许亚芬对着女儿使眼色：“孩子醒了，你们抱着孩子回去……” 说着话赶紧离开桌子，去抱外孙，抱起来推给女儿，让他们有一家三口赶紧走。 …… 钟文涛黑着脸骂许亚芬：“你是什么主意都敢打啊，那房子我都没敢想什么，你倒是替我做了打算！那栋楼能住一个孬人吗？到时候人一打听，你女儿要学历没学历，要成绩没成绩，她住进去叫别人怎么说？你是生怕我不进去是？” 许亚芬听了这些话，心里也是有点难过。 丽荣就那么差吗？ 没敢还嘴。 钟文涛现在这样子，明显就是气狠了，少说话为妙。 “自己几斤几两不晓得，我为什么给她房子？叫你女儿也去做一台全钢市没有过的手术，有本事就拿！没本事成天就知道从我手里抠，我给她的还少了？”钟文涛将盘子里的花生米，对着地面都倒了下去。 他懒得去看许亚芬的脸，回了房间去看资料。 客厅里许亚芬气得脸色铁青，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 钟文涛一来这个刻薄劲，她就想起了她婆婆。 绝对是亲母子俩！ 知道瞧不上自己了，觉得她不好。 还有就是……这就是两人没有个共同的孩子，要是有，能这样说她吗？ 她也知道丽荣不聪明，可有什么办法？ 她就这么一个孩子，不替丽荣着想难不成去替金城着想？ 安慰自己，就算钟文涛再不愿意，这个年纪他也生不出来！ 想要当稳这个院长，道德上就得受约束，现在他也不敢找别人生！ 自己仍旧是最后的赢家！ 受点气算什么。 第233章 顾家的失落，金丽红上报 骂完许亚芬，钟文涛心中的怒火依旧没降，越烧越盛。 他现在处在这个危险的位置，有谁替他着想过？ 父母没有，妻子没有，所谓的继女就更不能有了！ 对钟丽荣的那种排斥感一瞬间上升到无极限，越是想越是觉得没有血缘的牵制，就是靠不住！ 金城再不好，可金城是他亲儿子！ 对中午金城的态度，也理解了两分。 顾以林家。 顾以林抱着孩子上楼，强忍也没忍住：“……他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是？不过就是赶上了好时候，跟谁说教呢？” 尊敬你叫你声爸，不尊敬你钟文涛算什么东西，在这跟他扯大瓣蒜？ 钟丽荣安抚着丈夫的坏脾气，赶紧开门进屋，伸手接孩子。 顾以林说她：“以后少回去看他脸色，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自己怎么熬上来的不清楚？” 钟丽荣没有说话，这时候讲什么丈夫都听不进去。 对于丈夫的话，她不太认同，虽然此刻她也很烦钟文涛！ 一个人能爬上来，靠的不可能仅仅是拍马屁！ 你当上头坐着的那些人都是眼瞎心盲？拍马屁装勤快，这些也是要在有一定的基础上，才能被人拽。那么多人，为什么就偏偏拽了钟文涛，能是凑巧吗。 时机不对，也不好帮继父讲话。 屋子里顾以林摔打了会，气算是消了点。 对面，顾父下班回到家就接收到了最新信息，晚上吃饭还喝了一小杯。 高兴。 桌上摆着两道菜，他乐呵呵说着：“人这一辈子也不定是个什么命数，以林前头婚姻不顺畅以为也就这样了，没想到还能更好，丽荣除了长相方面，身上就没什么致命缺点。” 总的来说，老公公对儿媳很是满意。 特别是儿媳的这个娘家。 结婚之前怕不是亲生的借不到什么光儿，现在来看……亲家母有手腕啊。 不是亲生胜亲生。 说完又感慨：“倒是他前头的那孩子，爸爸这样本事一点光没借上。” 对于老辈的人来说，孩子是不是亲生，这个问题非常重要。 不是自己的孩子，对着再好也没用啊，将来兴旺的不是自己家这一支。 儿子借到助力他开心，开心同时又觉得钟文涛……这个人真的没办法说。 顾母摇头：“人家的事不用我们多管。” “我要是他儿子，我也不认他。”顾父给了一句。 老两口想得挺好，钟丽荣即将到手的房子毕竟是大，将来打算往一起住住。两个人马上就要退了，退下来就得帮着儿子带孩子，这住在一起方便，加上那栋楼……顾父也是愿意结交同等层次的人。 不像是现在住的这楼，鱼龙混杂什么鸟人都有。 为什么轻易不跟一栋楼的邻居打招呼？ 你说都不在一个频道上，说啥？ “等房子下来，你给孩子拿点钱，让他们添置点家具……” 八点半，顾以林开门回了父母的家。 顾母顾父正在看电视剧，看见儿子回来，立马叫人过来。 “那房子……” “没房子。”顾以林一脸怨气把事情讲了。 顾父没有说话，顾母则是一脸尴尬。 不给就不给，原本也没期望什么，你说…… 顾母：“丽荣这孩子也是，没有一定的事情为什么往外说呢？” 给了别人希望又不能做到，这不是耍人玩吗？ 顾母认为做人得有点分寸，得有点稳妥，钟丽荣这人……首先就不精。 各方面都不精。 换句话说，二百五！ 顾以林听见他妈的话，马上回呛：“她也没跟别人说，我是她丈夫跟我讲怎么就不对了？谁知道她爸又抽什么风，好好的房子给谁不好偏要给个卫校毕业的二五刀。” 顾母这次没有站在儿子一侧说话。 你说人金丽红是二五刀？ 二五刀有这种待遇吗？ 明摆着人家就是起飞了！ 就是获得到了认可。 “没给就没给，现在房子住着也挺好。”顾母安慰顾以林。 “他今天这么对我，咱们就以后走着瞧，看他老了怎么办！”指望钟丽荣伺候？ 想得美！ 顾以林发泄一通，又回了对门。 顾母小声念叨着：“本以为是件高兴事，结果又扫兴。” 让人不痛快。 顾父也没说什么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一大早顾父拿到钢城报，还没看呢随意扔在桌上，顾母将饭菜端上桌。 顾父见妻子还得忙活一会，随手捡起报纸看了两眼。 不看还好，一看……脸都青了。 用力合上报纸，重重摔到桌上。 宁家。 宁军山最近的状态奇怪无比。 好像也没那么疼了，人也跟着精神了许多。 早上报纸按时被送到家门口，伴随着报纸来的还有用袋子扎好的牛奶。 有人敲门，保姆马上飞奔出去接了回来。 牛奶送进厨房，报纸给宁军山送到手里。 “爷爷，报纸来了。” 家里爷爷喜欢先报纸，然后再吃早饭。 小保姆一脸喜气洋洋，觉得家里可算是有件好事了，爷爷这身体……莫名其妙好转了起来，看样子是好了！ 她年纪小不懂这些，就认为是大海哥外头买的神药起作用了。 放假的时候她回家还给家人科普过，说那药老贵了，五百多一粒！ 家里人听说价格以后，都瞠目结舌。 五百多啊！ 一天吃的药就赶上她两个半月的工资！ 宁军山打开报纸，然后冲着厨房喊着：“谢娥。” 谢娥正在给丈夫热牛奶。 这病人就怕免疫力差，免疫力一崩盘就完蛋。 提高免疫力也不晓得从哪里下手，只能方方面面的瞎补。 听见召唤立即从厨房奔了出来，宁军山拿着报纸一脸喜气：“丽红上报纸了。” 谢娥眼里也闪过高兴气：“是吗，我看看。” 接过来一看，还真是！ “这孩子确实是优秀，上头都说了能做这种手术的都是老大夫，她一个新手能做成这样。”宁军山感慨。 这就是人才！ 他都跟着脸上有光！ “一会看完把报纸裱起来收着，将来这都是回忆。”宁军山叮嘱谢娥。 谢娥点头：“知道了，一会我出去多买两份。” 第234章 金家祖坟冒青烟了 巴坟沟。 陈英跟金长海赶驴车跑了两回矿院，倒腾东西。 要做买卖了，这该搬的东西都得搬过来，家里有的都不买新的，花那个冤枉钱。 瓶瓶罐罐，乱七八糟。 一进屋里，也是吓了一跳。 陈英看着干干净净的屋子，有点傻眼。 租房的时候看见的屋可不这样，那屋里埋汰的…… 你想这个房子一直都是用来出租，上一户租客用的也不太精心，墙面那脏的一条一逛。厨房就更别说了，那些油污简直能让人饭都吃不下去。 现在屋子里白白净净，水泥地面上还能看到涂料点子，但地面已经擦得透光。 金长海说：“大海这孩子肯定是收拾了。” 你说这孩子也是，家里一堆事情等着他办，他自己工作那头也不太顺利，还来干这个！ 换个角度，又觉得女婿贴心。 这种女婿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有一说一，我们家丽红眼光好，会挑人！” 陈英看看四周，眼睛闪了闪。 她不会说好听的话，但眼睛能看没瞎。 倒腾好，两人又赶驴车回了巴坟沟。 进门就看见了二嫂端着盆从隔壁走了过来。 “给你送点红枣馒头，孩子从陕西那头带回来的大红枣！” 陈英伸手去接：“也没蒸多少还给我送。” 有点不好意思。 二嫂瞪陈英：“跟我俩还说客气话？丽红是哪天出门来的？” 现在村里人都高看陈英一眼，就因为陈英这闺女……要高嫁咯。 过去二嫂没有因为陈英家穷有什么想法，现在也是一样，但心境不同。丽红自己工作方面就够本事的了，你说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不生病？ 医院里有个亲戚会看病能看病，将来真的有事求到，人孩子不可能不管。 还有啊，这次嫁得…… 得。 就是人孩子的命好。 过去不嫌弃陈英，现在以后关系会更好！ 这样的亲戚关系，且得好好走着呢。 “后天！”陈英提起来女儿出门，没忍住乐了出来。 也是高兴！ 丽红刚离婚那时候，她都要愁死了！ 不管因为什么，反正挺愁。 后头孩子事业越干越好，愁的心情仿佛又换了一种，担心中又夹杂着宽慰，觉得只要有自己的一份事业，将来好像也没太多问题？ 现在孩子把一切都安顿好了，陈英揪着的心终于放开了。 她命也好，养出来的孩子都不太让家里操心。 对命运满意，特别满意。 “你们这是要跟着进市内？”二嫂早就发现了问题。 陈英跟金长海这折腾两天了，各种搬东西。 “进什么市内啊，我长了进市内的脚吗？”陈英闪身进了里屋，从里头拿出来一个糖果盘：“金长海这身体干不了地里活，加上种地出的钱……不够干什么用的，丽红这结婚将来生小孩我做姥姥的也得能拿出来钱才行啊，金城那头连个媳妇都没……” 反正一提这些琐事，就操心不完。 这个家啊，实在是太穷了！ “我们俩之前去精神病院当保洁，工作是挺好……欺负他。”陈英一脸无奈：“我们家金长海脾气你还不知道？多给什么活他都不懂拒绝，一个人干两个人活领导就出一张嘴麻溜人，那不行啊，就不干了。不干回来种地还是不行，我女婿……给我出个主意，说是让我去医院对面做个早餐店的生意。” 陈英提起女婿，眼睛里都冒光。 对内怎么样不说，对外必须高度表扬自己女婿！ 女婿不好，就是说女儿不好！ 二嫂感慨：“你这女婿十里八村都难找，你看谁家姑爷子总来家里？” 陈英点头：“那倒是，他脾气秉性都好，别看是家里唯一的儿子，心比女儿还细，我们家丽红福气好。” 二嫂呲了一声：“丽红人家也是靠本事找对象，自己不优秀能找到这么好的小伙子？” 陈英摆手：“他可不是小伙子了，都三十二了。” 毛岁，直接加两岁。 二嫂拉着陈英闲话家常，金城这头顶着日头进了门。 “金城回来了。”二嫂瞧着金城这一脸汗着急的模样，心想这是又有什么事？ 金城把报纸递给他妈：“看看，你老女儿上报纸了。” 陈英根本就没信。 上报纸？ 你一个普通老百姓上什么报纸？ 报纸上登的肯定都是那种特别突出的人。 随手一接，也没当回事，结果真的就在报纸上看到了金丽红的名字！ 金丽红三个大字写了不知道多少遍。 陈英那眼睛就盯着女儿的名打转，其他的……不认识。 她算是半个文盲，后来办扫盲班她也没去参加过。 村里这样的人多着呢。 能把自己的名字认全了，能把数字搞懂就行呗，要什么一二三。 “我就说宁海娶我们家金丽红他不亏！这小子眼光毒着呢，妈，怎么样是不是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金城一脸愉快。 他妹好了就等于他好了！ “上头都写什么了？”陈英问。 金城一个字一个字的念。 二嫂听得咂舌。 人的血管子还能换呢？ 啧啧啧！ 这年头，可真是不一样了。 过去肺结核都得死人，现在血管说换就换了。 陈英听得激动。 不晓得那是什么手术，她也没见过，但就知道自己的姑娘……了不得啊。 这种心情……很复杂。 高兴中又掺杂着想哭的心情。 金城说得对，是扬眉吐气了！ 那些年家里穷，你知道受过多少白眼跟冷遇？ 没求过别人，也没想占过别人便宜，可人家那张嘴就是不肯放过你！ 现在，她陈英养出来好闺女了！ 她女儿上报了！ 二嫂：“丽红打小就跟别的小孩不一样，你看别的人都知道疯跑，她坐在那里拿本书就晓得看。英子好命，生出来这么个聪明伶俐又懂事的姑娘，各方面都好，这下全钢市的人都知道咱们小丽红了。” 等二嫂从陈英家离开，很快就把消息散播出去了。 省得你们总瞧不起人老金家，小丽红现在不一样喽。 鸟枪换炮了！ 老金家风水变了，祖坟大概冒青烟了。 第235章 丽红宁海结婚前一天 巴坟沟。 “哎呦，要是我能生出来这种孩子，叫我现在死了都能闭上眼。” 你说说人家陈英怎么生出来的这种孩子？ 又贴心又懂事！ 小卖部，现在时节打麻将的人少了，通常大家都是过来买东西才能遇上。 各家都有活，哪有时间去玩啊。 卖店老板就负责散播信息，来一个告诉一个。 这也算是村里的头等大事。 村里倒是有不少当工人的，最风光时刻也就是拿个先进奖呗！ 就这先进奖，村里都没人拿到过。 一个厂那么多工人，也轮不上你表现，普通人的生活就是普普通通黯淡无光，也不想那些个荣誉不荣誉，也奔不上不是。现在听说人丽红一个女孩子，把病人血管都给换了！ 有那不信邪的觉得这就是陈英……吹牛逼。 女儿高嫁了，为了配得上人家胡诌的荣誉呗。 可报纸满大街都有卖的，买回来一看便知真假。 报纸一出现，上头照片细细一看，那照片拍得倒不是多清楚，好像又是做手术时期拍的，模模糊糊。 “这不就是丽红！这丫头化成灰我都认得，戴着口罩也挡不掉好模样。” 三大妈指着报纸大嘴叉子哇哇开讲。 谁家有个出息的姑娘还不允许宣扬宣扬？ 做亲戚都跟着沾光！ 脸上自豪！ 大家同个祖坟，现在祖坟冒青烟了，大家觉得活着更有奔头了！ 万一将来谁家再出个人才呢！ 人上年纪活什么？ 活下辈人！ 哎呦，小河边的孤寡老太太都知道信儿了，闲聊天也是说：“……生下来就跟普通小孩不一样，浑身是血，挂红来的！” 陈英生丽红还是她给接生的呢！ 所有小孩生下来一般来说都不沾血，丽红确实生出来就一身的血。 “我当时还告诉陈英呢，这红绝对不能洗，得留两天……” 老太太讲着金丽红生下来的不一般。 因为你行事了，大家都只能看到你的优点，你身上的缺点全部被掩盖掉了！ 这个孩子她有多好，生下来就聪明，模样长得好看，找个更好的丈夫不应该吗？ “她离婚我就说，肯定是那家人性不好，咱们小丽红本本分分的姑娘，不会干出格事情。” “可不是。” …… 丽红结婚前一天，都没闲着。 在医院忙呢。 当大夫的生活就这样，可能除了你结婚当天，剩下没有闲工夫。 晚上八点钟结束工作。 该当牛做马谁都跑不掉，就算上报纸她依旧还是牛马一枚。 曹扬嘟囔着：“舅妈，这工作有意思吗？” 她妈让她过来接舅妈下班，要安安全全把舅妈送回家，她是带着责任来的！ 待了一下午，曹扬已经烦透了这个地方。 没意思得很。 丽红听了孩子的话，笑了：“挺有意思啊，你觉得没意思吗？” 曹扬咂嘴：“这种工作跟当尼姑有什么分别？” 金丽红：“那分别还挺大。” 曹扬伸手去挽舅妈胳膊：“咱们走回去吗？” “我骑车载你。” 曹扬吐槽：“舅妈，你明天就结婚了，今天晚上还得自己骑车回去，这也太……” 丽红揉曹扬头发。 她觉得这小孩挺好玩。 没差两岁，但曹扬真的就是个小孩。 在曹扬面前，她感觉自己是个真真正正的长辈。 从里头出来，瞧见了停在门口的车，曹扬对着车就飞奔而去。 “舅！” 宁海接住外甥女，一脸嫌弃：“多大的人了，还当自己是小女生呢？” 嘴上嫌弃是嫌弃，还是把人接得稳稳的。 丽红看见眼前这人，也是明显一愣：“你来干什么？” 不是说结婚前一天不让见面吗？ “还能来干啥，怕我们走黑路害怕，一天没见了想舅妈你呗！”曹扬对着丽红挤眼睛。 她懂，她都懂！ 宁海没好气摸了摸外甥女的头顶：“明天给你舅妈穿鞋，舅给你包大红包。” 按说应该是女方的弟弟或者妹妹来帮金丽红拿鞋、挂钟，但陈英觉得这都是得钱的事儿，又知道宁海有个外甥女，就让宁家派人做这些。 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曹扬抱着她舅脖子乱蹦乱跳：“舅舅，等你老了，我给你端屎端尿。” 宁海用手努力拍开外甥女的脸：“我谢谢你啊，还是别有这么一天了！” 让金丽红上车，曹扬坐在后头小嘴叭叭不停讲。 巴坟沟。 家里到处都贴了大红喜字，这回是真的要办喜事了。 陈英招待了一天的客人。 宁家为了迁就金家，婚宴定在了矿区办，反正哪里办都是去食堂吃。这时候也不讲究酒店不酒店，食堂这里价格超级便宜，菜色上狠点，什么面子都扯回来了。 金家亲戚来这里吃饭，走路是远了点，但一个小时也能到。 宁家亲戚离得远，但都有车接送。 送亲的亲戚都挨家通知到。 屋里炕桌摆着各种水果，那香蕉颜色别提多好看了，一整盘就那样摆着，苹果颗颗饱满，上头还贴着喜字。 陈英喊金长海：“那糖你都给放好，每样拿点，早上大家肯定都来不及吃饭，准备点饼干垫垫，宁海昨儿送过来的饼干也拿出来点。” 金长海问：“那面包拿不拿？” 不是啤酒花面包，而是宁海又从外地特意开车带回来的！ 那青蛙面包上裹着的黄颜色碎渣渣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吃起来甜丝丝，可好吃了！ 陈英怼金长海：“挺好贵的玩意给别人吃干什么？不够你显摆的了。” 这玩意街面上都见不到，说是什么面包房做出来的玩意！ 钢市都没有这种店，所以陈英认为这是个金贵的好东西！ 且丽红爱吃呢，当然给孩子留着，便宜外人的嘴有啥用。 骂骂咧咧，金长海听命行事。 屋里屋外各种折腾。 金城抱着盆进屋，把红瓷盆放到炕上：“这里头都得装些什么啊？” 他结过婚，可没认真看。 陈英没好气给儿子一个眼神，让金城自行体会。 “这盆明天谁都不能上手沾啊，这是你妹妹的聚宝盆，寓意着她未来的钱……” 别人不能碰不能沾，就算是亲妈也不能伸手摸。 第236章 迎亲 宁家。 凌晨两点钟，家里客厅就灯火通明。 该到的亲戚都到了，宁菲忙得团团转。 安排客人早饭，安排大家休息，安排接亲的车，安排宁海婚礼的一切章程。 发型师拿着发胶正准备给宁海的头发做造型，这个年代特有的流行风，头发吹飞起来然后发胶固定。 宁海叫住发型师：“我不喜欢这种。” 发型师：“……” 这有什么喜欢和不喜欢？ 这是流行呀！ 大家都梳这个发型，这就是最潮的！ “你就放心交给我。”发型师保证。 宁海：“我不信你。” 发型师：“……” 屎难吃，钱难赚。 遇上这种难缠的客人，感觉一整天都不顺利了！ 随便给新郎弄一弄，接下来她还得赶紧去新娘那头呢！ 这是因为宁家说出车，她才过来先给新郎打扮，结果这个新郎这个搅劲！ 她是专业的！ 宁海：“梳上去，用发蜡不要发胶。” 把头发吹起来这种潮流，他实在跟不起！ 自己原本就长得高，头发飞成这样跟电线杆子似的，有碍于观瞻。 再说审美方面……他有属于自己的一套路子。 发型师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可没人结婚会把头发搞的湿乎乎，发蜡没办法蓬高！” 宁海接话：“就不用高，我本身就长得高，不需要用头发垫。” 发型师：“……” 终于知道为啥这人长得这么好，这么大岁数才结婚了！ 矫情！ 他们俩之中，谁学的美容美发啊？ 是新郎是！ “怎么还没弄呢？得抓点紧了，新娘那头还等着化妆呢。”宁菲把水果跟早饭安排一圈，往老弟弟屋子里闯。 进门一看，这头发半天还没弄呢，急了。 发型师就说：“……非让我拿发蜡抹。” 也没见过这种造型啊。 那东西涂到头发上湿乎乎，就跟牛犊子舔过似的，怎么还喜欢这个呢？ 人家新郎都是清清爽爽，头发吹高吹蓬。 “他想怎么弄你就给他怎么弄，把新娘弄得美美的就行！”宁菲也顾不上听解释。 懒得去听。 反正丢人也不是她丢人，只要保证新娘美，她这个大姑姐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让不懂潮流的人丑去！ 宁菲盘着头，头发上不知道别了多少的细卡子，估计卸下来都能有半斤。脸型不错，适合盘头，整体气质就出来了，也是难得捯饬自己，平时风风火火加上上了年纪，也懒得弄。 再好看能有二十岁小姑娘好看？ 好不好看，曹卫国都得跟她过一辈子不是。 “你这红袜子赶紧穿上啊。”宁菲叨叨宁海。 宁海：“这袜子就非穿不可吗？看着不搭配。” 宁海拒绝大姐的丑审美。 穿双黑皮鞋然后露出来红袜子？ 实在有点受不了！ 一早起床就看见床头摆着红内裤，一切都是红！ 还得系个红腰带…… 宁海：“……” “辟邪，别废话赶紧穿上。” 屋外谢娥喊宁菲，宁菲应了一声，把吃的放在桌上，招呼发型师：“你抽时间自己吃东西啊，我也顾不上你。” 客厅，谢娥问宁菲：“那钱还没包呢。” “放哪了？”宁菲问。 “放抽屉里了，但没有这么大的红包。”谢娥才想起这事。 其实宁军山昨天晚上状态不是很好，但不让说。当时也没顾上弄这些，这脑子里乱糟糟，想起什么就问宁菲什么了。 说的是给金丽红的改口钱。 新媳妇进门，头一回叫妈，当婆婆的得给改口费。 至于给多少，就看你这个婆婆觉得儿媳妇这声妈值多少。 姑姑说自己嫂子：“这昨天就应该准备好。” 宁菲笑呵呵接话：“现在也来得及，还早着呢，现在才两点半。” 卡着吉时去接新娘就好，还有四个多小时可以准备的时间，够用了。 宁菲踩着高跟鞋进了父母房间，去拉抽屉。 这肯定没这么大的红包，正犯愁呢，曹卫国跟着宁菲脚步走了进来，手里摆弄的都是烟。 一盒一盒的烟都拆开，一会准备拿饭店去，这什么都得自己操心。 “妈这改口费准备了两万，一人一万这也没这么大的红包装啊。”宁菲嘟囔。 一大早让她去哪里买？ 曹卫国看四周，看到了有红纸。 “拿着红纸折一个。” 外头有人拿着一沓的红纸进门，来找宁菲：“姐，是所有井盖都盖红纸吗？” “对对对，经过的路只要有井盖的地方都得盖上，那个还有红色小口袋里装的彩色小石头压在那上头啊。” “知道啦。” 问话的人提着那沓红纸又走了。 家里进进出出都是人，屋子里太挤，有些男人们不愿意这样站着干脆躲到了院子里。 宁家这么大动静的折腾，旁边别人家也睡不踏实。 但能理解。 谁家结婚都是这样忙忙活活。 宁海这弄好头发，赶紧把新皮鞋穿上，从屋里走出来。 谢娥只觉得眼前一亮。 晓得自己小儿子好看，那平时也不这样打扮。 那句话果然没有说错，人靠衣装。 姑姑啧啧了两声：“你这头发洗了吗？” 怎么看着潮乎乎的？ 看着有点不干净呢？ 就感觉招灰！ “这流行，香港那头都梳这个头。”宁海忽悠他姑。 自己怎么好看他最清楚，脸跟头发都是他的，他会打扮自己！ 曹国伟从屋里出来，看见小舅子一愣：“你这头发……没收拾啊？” 人家结婚都不是这个造型啊。 “你别管他了。”宁菲说丈夫。 眼前的事情都不够忙的，他还关心那些有的没有的。 曹卫国点点头：“领带呢？” 发现宁海没有打领带。 昨天特意给准备的红领带。 “不用领带，领结就可以。”宁海敷衍一句。 那红颜色的领带，他偷摸扔了！ 实在是系不出去。 曹卫国不认同宁海的审美：“谁结婚连个领带都没有啊。” 宁海笑了两声，他结婚就可以没有！ “你这袜子，你穿的什么颜色的袜子啊？”宁菲低头一看，差点昏过去。 准备好的红袜子，怎么给换了？ “小四你要是这样，我可捶你了！”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听话。 第237章 宁海来娶丽红了 巴坟沟。 陈英请了二嫂替丽红梳头发。 所谓的梳头发就是走个过程。 全村嫁得最好的人大概就算二嫂，堂哥是村长，算是官最大，加上二哥二嫂感情很好。 二嫂拿着新刷子对着丽红的头发开梳。 刚刚梳完，那头发型师赶了过来。 那手就别提多巧了，头发很快一缕一缕盘起来，将粉色的头纱固定在头发上，找个最合适的角度。 头发也不是往上一别就成，每个新娘的脑型都不一样，所以就得各种调整找好看的角度。 发型师在宁海哪里受了折磨，都准备好新娘也会折磨她，结果来了，发现新娘一点都不磨人。 她说：“你是我化这么多新娘当中最好看的一个。” 丽红笑笑没说话。 客套话嘛。 陈英听了这话，没忍住乐了。 夸她女儿好看，那不高兴呀。 小姑娘嘛就得漂漂亮亮去迎接新生活，也不像她是个老太太了，生活也就这样了。 “也就一般。”陈英说着违心话。 化妆师：“这还一般？不化妆都很好看，当然化了妆更好看！” 赚这份钱就得这样说话。 再说化妆了显得气色更好，不然大家何必花这份冤枉钱呢。 “婚纱……” 金城把丽红的婚纱从下屋拿了过来。 家里人来人往，怕把婚纱碰脏了，他那屋不是没人去嘛，就挂那边了。 “两套？”化妆师见到粉颜色的裙子有点意外。 一般来说，结婚的新娘都是准备两套。 一套是婚纱，一套是买的红衣服或者粉衣服。 像是这个新娘这样准备了这种好看的裙子，很少见！ 那裙子不像是平时能穿出门的，更像是……电视剧里那种富家千金准备的衣服，就香港电视剧里会穿的那种。 “之前说好像跟你沟通过，这套是配头发上半侧珠花。”金城跟发型师沟通。 丽红结婚的事，他比丽红知道的都清楚。 发型师想起来了，当时宁菲找她是说过这么一嘴，她当时就以为是换一套红衣服裙子呢。 哦哦哦。 “这裙子哪里买的？”她好奇。 丽红：“这个不知道，是大姑姐送的。” 发型师点头：“你这大姐是我见过所有姑姐当中，最操心的！” 没有之一！ 找到她定了她，然后各种细节，包括给新娘准备的各种小首饰、项链啊，头花头纱，这些都是人姐姐提前准备好的！ 发型师都是跟着婚纱走，婚纱给带什么首饰就给新娘用什么首饰，这家比较特殊的就是……都不用，人家自备。 “我大姐是个好人。” 金城坐在后头欣赏妹妹化妆。 四点半，准备送亲的人就几乎都到了陈英家。 屋子里炕头坐了一排人，金长海把水果端出来招呼大家吃吃吃。 饭的话……肯定吃不上了。 这忙得脚打后脑勺，他们饭都吃不上一口，哪里顾得上别人。 里屋坐着新娘，亲朋好友一会一进去，都来看看新娘。 一见新娘，大家心情都跟着好了。 知道丽红打小就长得好，化上妆更好看，真是村里一枝花。 一脸明媚。 不怪人丫头命好，瞧瞧这长相多招人喜欢。 …… 准时准点，车队进了巴坟沟。 前头录像车举着机器，后头车队缓缓开进村里。 那头另外一队录像的已经到了家里，开始扯线。 等新郎进门这边有个机位。 邻居都在看热闹，能进门的进门，进不来的干脆爬到墙头上看。 结婚喜事嘛，就算沾沾喜气。 “大姐！”礼仪喊着宁菲。 宁菲听到喊声麻溜跑过来，他交代着宁菲：“……一会让娘家人拿衣服的拿衣服，拿被子的拿被子，是一家站在一起往外走啊。” 宁菲扭头去找金城。 金城瞬间到位。 这边商商量量，那头喊新郎马上要下车了。 “姐，你赶紧回去。”礼仪说着。 宁菲跟曹卫国也是过来结亲，少了他们两个人，那人数上就对不上了。 宁菲又赶紧往回跑。 家里大门赶紧关上，礼仪叫家中的小辈过来堵门，不能让新郎轻易进来。 又对陈英交代：“让他多喊两声，你觉得什么时候到了，就给开门。觉得喊得不顺心，就不给开！” 陈英连连摆手。 她哪里会难为人啊。 这可不行。 礼仪笑呵呵说：“丈母娘难为女婿两下，也意味着心疼闺女啊，该当没听见就当没听见。” 陈英：“……” 陈英这也打扮过，就是浑身不自在。 穿了套新衣服，但觉得自己像小丑。 她不愿意往前凑，可人家说录像必须得有她，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了。 外头鞭炮声响了起来。 墙头上小孩嚷嚷着叫着。 金城抓了两把糖，对着墙上就扔了过去，小孩还有年轻的孩子都抢了起来。 宁海拿着手捧花下车，走到门口。 大门关得很牢。 礼仪说着：“叫门啊，得大声喊出来，不把丈母娘喊出来可没人给你开门。” 宁海对着门里喊着：“妈，开门。” 里头陈英听到喊声，立即就走了出来。 她一出来，大家都笑了。 别人家都会难为新郎，这家可好，就喊一声马上就位。 宁海发挥自己没脸没皮的精神，对着陈英喊着：“妈，开门，我来接丽红了！” “妈！” “哎。”陈英赶紧应了一声，直接开门。 宁海看着丈母娘身边的老丈人，鞠躬行礼：“爸，我来接丽红了。” “哎哎哎。”金长海说话有点哆嗦。 他是个不太喜欢被关注的人，又觉得自己长得丑，又觉得自己长得矮，害怕给姑娘丢人。 旁边有人起哄；“长海，就这么把姑娘给人家了？” 金长海：“……” 不给还要干点啥？ 宁海一听，得了。 “爸爸妈妈，把丽红放心交给我……” 陈英跟金长海都不习惯这样的场面，那头扛着录像的人对这他们脸拍啊拍的，拍的陈英很想叫对方离她远点。 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啊。 谁结婚你拍谁。 这哪跟哪！ 宁海：“爸爸妈妈，我来娶丽红了，我一辈子都对她好。” 屋子里金丽红站在窗边看着外头。 发型师看着宁海这副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儿，一脸羡慕：“……看着他就愿意。” 这是真喜欢。 跟早上劲劲的不一样了。 第238章 丽红结婚啦 今儿房前屋后的邻居都在陈英家门口聚着呢。 村里谁家嫁闺女，都是一样的热闹。 老人小孩都喜欢看这个，觉得有趣。 小孩巴巴盯着门口，就等着新娘走出门的一瞬间。 所有的新娘子，都好看！ 二嫂看着，感动着羡慕着，然后…… 就发现了问题。 这老宁家，怎么来的都是上岁数的人？ 别人家结亲，来的都是正年轻的长辈，丽红对象这亲戚们……瞧着比自己老公公都老！ 不怪二嫂如此想，宁菲为了这接亲人数，都操碎了心。 要是宁海再晚几年结婚，估计人都凑不齐了。 宁军山跟谢娥在各自兄弟姐妹里就排行比较小，除了宁军山还有个妹妹，其余岁数都比老两口大。人活到七老八十，还想家家都齐全，这要求有点高。 比如说大姨夫，他倒是想替宁海接亲了，可大姨早二十年就去阎王爷那报到了，结婚呢又讲究得齐全，两口子都在还得是原配。 “妈！”宁海对着陈英连叫了两声。 陈英被他喊的，一脸发麻。 私下怎么叫现在也习惯了，当着这么多外人叫……怪怪的。 礼仪赶紧提醒，无声说着红包。 金城拿着红包赛给父母。 陈英将钱给了宁海。 礼仪当场打开。 “哎呦，老丈母娘对姑爷这是别提多满意了，给了一千块钱！千里选一啊。” 这是一笔大炮。 以家里的条件来说，陈英拿不起这些钱。 顾以林那时候，她就意思意思给了三百块钱，那三百她都觉得不少。 正常走来往那五十块钱就是大数，哪有人一掏钱就倾家荡产啊。 一千块钱，工人都得挣小半年工资，谁家一出手就把半年积蓄给人？ 嫁姑娘也不能这样给！ 金城一个劲叨叨，说这种场面钱给少了，不好看。 陈英跟金长海之前打工赚了点钱，剩下不够都是跟金城借的！ 陈英给儿子打了借条。 等于是强制被儿子贷款，还说不出来别的。 金长海站金城那头啊，人愿意给。 宁海往屋子里走，进了里屋，外头看热闹的人什么都看不到了。 里屋太小，又是录像器材又是麦克风还得连线扯线，除新郎以外的人都站不下。 金丽红看到自己的新郎，脸上的笑容没忍住挂了相。 乔倩在一边小声说着：“这要是我老公，跟他吵架我都得扇自己嘴巴。” 见过宁海一次，但当时感觉就……挺一般啊。 不就是长得好看点，那金城哥长得也挺好呀。 哎呀，打扮起来就不是那个人了。 确实有点……好看了。 推推丽红。 乔倩推丽红，宁海顺势把人搂进怀里。 屋子里有人大声闹着，屋里是进不来人架不住有窗户，一群人站在窗户前往里头看。 俊男美女，谁都乐意看。 有人起哄：“亲一个。” 宁海手捧着丽红的脸，丽红眼睛里也只有他，两个人都在笑。 礼仪那头过着流程，要互相喂饺子，要做一些小活动，所有流程走完，还有摄影师就位拍照。 想跟新娘合照的都给拍，全家福一类，接亲照送亲照。 拍了一圈，忙活得人一身都是汗。 礼仪看宁海：“抱着出门啊，新娘脚不能沾地。” 如果新娘体重重一点而新郎抱不起来人，那又是另外的一套说辞。 干礼仪的人嘛，那张嘴就是八方堵，怎么说怎么有理。 宁海从炕上把人抱起来，垫了垫，让她能更靠近自己怀里，也省得摔了她。 丽红的手抓着他的衣服，看到他胸口的鲜花，还伸手摸了摸。 “是真花？”她问。 第一次看见人这样穿。 是一朵红颜色的月季。 她家院子里种满了各种颜色的月季花。 宁海笑：“玫瑰，好看。” 丽红：“我以为月季呢。” “差不多，好像是说代表的东西差得有点远，甭管是不是月季现在它只能是玫瑰。”宁海说。 宁海想，我的婚礼，我说了算，我说你是玫瑰你就是玫瑰，你不能是月季。 丽红的脸往他怀里贴，一直在笑。 实在没有忍住。 他……太逗了。 礼仪那头也不知道安排什么去了，迟迟不让走，宁海就这样抱着她抱了好几分钟。 丽红拍拍他，示意他把自己先放下来：“我重不重？” 这婚纱就有点重，加上她一个大活人，这重量肯定沉。 宁海挑眉：“重？轻得跟没有似的，小意思啊。” 那头礼仪终于安排好了送亲亲属出场顺序。 男方接亲来的人数是单数，而回程呢，加上女方送亲的人数就要凑成双数。 新郎抱着新娘一出门，漫天的花纸。 金闪闪的花纸扔了他们一头。 新娘被接走了，金家又冷清了下来。 婚礼规矩，嫁女出去爹妈不能跟着，虽然宁家说不介意这事也安排了陈英跟金长海到场，但陈英坚决不去。 村里嫁女儿，就没有父母跟着去的。 还有一点…… 结婚是人一辈子中她认为挺重要的一件事，无论是找人替丽红梳头还是接亲要求必须原配夫妻，这讲究的都是个吉利。 她的婚姻……不算吉利。 自己命苦，命苦的人尽量别在这种时候往上凑。 二嫂见乔倩跟着金城站在一起，别提多般配了，等人都走了，她才顺口说了一句。 “我看丽红那朋友跟金城站在一起挺合适……” 这不就话赶话嘛。 操心金城还单着。 陈英听了马上截住二嫂的话：“可不能这样乱说，人家大姑娘呢，金城都离了。” 没结婚的姑娘可不能被开这种玩笑。 这年头谁家好好的姑娘跑去给人当后妈啊！ 有没有孩子跟着，那也不体面。 “英子，行不行你得使使劲啊，万一人家心里头愿意呢。”二嫂叹气。 主动问问又不会掉块肉，跟陈英不是亲戚，她也不会说这些。 金城这孩子，长得不也挺好，挺材料。 “要是别人给我说这种亲，哪怕就是开玩笑我也得骂死那人，可配不上人家。” 陈英不喜欢把乔倩当做商品。 其实骨子里她挺讨厌大家这样乱讲话，不是存心也不爱听。 第239章 亲人的离开就是一场绵绵阴雨 宁海结婚的第二天，宁军山……就不行了。 一直哼哼，可能是疼的。 大口大口呼吸着，然后屎尿都出来了。 一下子突然间就这样了。 孩子们不清楚，可家里的长辈们都是老江湖了。 老话说，人走之前要把身体里的脏东西都排干净，到了这一步，也就是剩断最后一口气了。 谢娥已经瘫了，丽红搂着婆婆。 宁菲满脸都是泪。 “小菲不能哭啊，眼泪别掉到你爸的身上。” 宁军山呼哧呼哧，那口气一直喘着喘着，瞧着别提多难受。 姨夫、伯伯们开始上手帮着清理身体，姑姑握着哥哥的手哭成了泪人：“哥啊，你要是撑不住就去。” 看着宁军山这样，姑姑心痛至极。 得了这种该死的病，把人折磨成这样，此刻她希望哥哥早点断气，少受罪。 宁军山突然喊了一声，伸出来手。 “宁海！”姨夫喊宁海。 宁海站在门口，没动。 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面对死亡，这种感觉……不太好。 他的父亲确实已经年岁很大了，可他也刚刚三十岁而已。 三十岁的他，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丽红暂时先离开婆婆身边，走到丈夫身后，试着推了推宁海。 “爸可能想跟你交代点什么。” 宁海那脚仿佛就定在了地上，丽红去握他的手，拽着他往前来。 宁海的手死死握住金丽红的。 “军山啊，大海在这儿。” 姨夫看看宁军山又看看宁海，宁海的唇微微抖着，他眼睛里全部都是哀伤。 是一种对生活的绝望。 前两天他对生活还带着那样的期待，一整天他的脸上都是笑。 宁军山喊过那一嗓子之后，就没有任何动静，又恢复到了喘气状态。 医生被曹卫国带进门，为宁军山打了止疼针。 打与不打，现在意义不大。 谁都知道，这病人是肯定好不起来了。 病人现在的状态就叫做……弥留。 没有这些东西拖着性命，可能早就咽气了。 宁海艰难开口：“要不要给我二姐、三姐去消息？” “不给！”谢娥哭着喊了出来：“你爸之前就留了话，不见她们。” 宁军山交代的事情，她得办了。 姨夫挥挥手：“拉倒。” 老二来了也就是哭一场呗，老三压根回不来。 范军他妈死的这件事，家里亲戚都知道，过去都是一个院住着，中间有共同的朋友。 宁菲止不住哭，上气不接下气大声哭了出来。 没人责怪宁菲，都在安慰她。 姑姑抱着宁菲：“哭什么？都不许哭啊，他这是解脱了，不难受了。” 姑姑又去看宁海，见丽红一直站在宁海身边，她这才稍稍放下心。 “菲啊大海都别哭了啊，你们做儿女做到这个份儿上，该做能做都做了，没什么可伤心的！对得起父母，你爸能活到现在也是托你们俩的福，那钱就跟纸一样的花，尽到责任了。”姑姑趁着自己哥还有最后一口气，把话挑明白。 这人都要走了，话是讲不出来了，只能她代表！ 对于这个大女儿跟小儿子，姑姑必须要给肯定。 “都是命数，让病折磨成这样，走了也好。你爸活着的时候交代过后面的事啊，现在趁着他还有一口气，我就都说了，你们别觉得姑姑管得宽。你妈以后就跟着大海一起生活，宁菲啊你不能多想，你爸妈这是心疼你懂不懂？得领情！你替你爸妈忙活半辈子，他们心里都感激，也都明白，好些话说不出口，也没能跟你说声谢谢，这个家没有你小宁菲帮忙撑着，至少塌一半！你是姐姐也是他们半个妈，宁家有你这样的孩子，上辈子一定是烧了高香。” 宁菲扑在曹卫国怀里放声大哭。 为什么呀？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就不能让她爸多活两年吗？ “妈，我来管。”宁菲强撑着说了一句。 大海刚结婚，他妈就去跟大海一起住，这对人丽红不公平。 再说，年轻的孩子们哪有愿意跟老人一起住的，没有这样的规矩！ 姑姑摆手：“你听着啊，为什么你爸要安排你妈跟着大海一起。”姑姑去看丽红：“这件事呢，咱们家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丽红，刚刚新婚就遇上这事……” “姑……”丽红摆手。 你说她这个嘴笨啊，短时间找不到话说了。 就是赶上了，谁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 “刚结婚你们先过一段自己的小日子，等过一段时间，再跟你妈住到一起。丽红啊，为什么这样安排呢？大海的事你都知道的差不多，他小时候他爸妈几乎就没管上他什么，照顾不够，都是他姐管他。你公公还清醒的时候就跟我说啊，对不起大海，哪个方面都是，就想让你婆婆对着大海再好一点，人生没办法重新来，那只能是尽力补偿。住的方面你们也放心，两层楼，其实也不太影响。” 丽红点头：“姑，我都行，我愿意跟妈住在一起。” 姑姑以为自己还得说上一阵，没料到人家孩子直接点头了。 看着自己大哥，没忍住嚎出了声音。 这是她的亲人呐。 这是她世上活着的最后一位亲人了，她哥没了她就成了没人管的人了。 病房里都是哭声。 哭了一阵，姨夫叫大家都闭嘴。 中间又过了两个小时，宁军山就这样拖着，止疼针打下去，他整个人面部表情柔缓了一些。 然后…… 人就走了。 最后等于，根本没有回光返照的时间，跟任何人一句话交代都没有，就这样无声无息走了。 宁菲在病房里哭着，曹卫国抱着她。 “爸……”宁菲撕心裂肺喊着。 她都这个岁数了，她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她舍不得！ 别说一颗药五百，就算是倾家荡产，她也愿意叫父亲多活两天。 病房外宁海去安排后头的事，快速躲了出来，然后一屁股坐在门口。 丽红没有看到宁海，追了出来。 在门口听见了哭声。 走过去，抱住了他。 宁海抱着丽红的腿：“我这个儿子，做得太失败了……失败。” 第240章 众生相 丽红蹲下来，用力抱着丈夫。 “怎么会？你做得很好，特别好。爸好些事情都预料到了，他就是怕你这样，才要妈跟着你生活。宁海，人活着最后都得死，我们早晚都要面对这个问题，对爸而言，最后看到了他想看的一切，又不疼了，也是一种解脱。” 宁海用力抱着，抱着她。 丽红的手摩挲着他的后背，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你得振作，妈跟姐现在很伤心，你要打起精神去安排后面的事情。” 宁海仰着头，深呼吸两口气，站了起来。 “行吗？要不要我陪你？”丽红询问他。 宁海摇头，抹了把脸，走了。 亲人的离世不是狂风骤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有些人被困在潮湿当中，在每一个漫不经心的日子里掀起狂风暴雨。 宁家。 宁海作为孝子，几乎全程都是跪着。 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宁菲那么能张罗的人，彻底躺下了。 谢娥原本身体就不好，直接进医院了，宁菲这头烧得够呛，她就算是想忙活她脚都站不稳。 宁家里外就看着一个女婿跟一个儿媳来回奔波。 丽红不擅长处理这些，都是听姐夫吩咐，曹卫国叫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宁军山过世来了很多人，多到超出想象，宁菲躺下了，这个场就得曹卫国跟宁海来控。宁海带着一身的冷静与冷漠穿梭在人群里，上能礼貌周到答话，下能安排好家里一切事情，将钱全部备足。 曹卫国刚刚将客人送上车，人家都是听到了信紧赶慢赶过来的。 回到家门口，看了一眼在里头跪着烧纸的孝子，曹卫国叹口气。 逮到丽红，丽红也是忙得有点懵，真的没经历过这些。 “叫大海吃口饭，昨儿就没吃一口饭也没喝一口水，人扛不住。”作为姐夫，他看着有点心疼。 心疼的同时，也是很想骂人。 宁薇跟宁晨……他给了消息。 宁晨离得远回来晚能理解，宁薇呢？ 曹卫国面对着宁家这两个女儿，真的特别暴躁，很想打人！ 生闺女要是生出来这种，真的不如直接扔到马桶里算了！ 还能叫个人？ 畜生！ 丽红的嘴有点干，也很久没有喝过水了，顾不上。 她想自己能多干一点，宁海就能少操心点，尽管不懂还是尽力去做，也忙得顾不上吃饭。 “算了，他现在也没那个心情。” “嫂子！” 万松从棚里出来，到处找金丽红，这好不容易找到，叫了一声。 曹卫国见有人找丽红，赶紧去忙别的。 万松从兜里掏出来一把钱。 真是一大把钱。 “让我装起来，我也顾不上了，咱们这关系你也别挑我。”万松把钱塞到丽红手里：“谁给的钱我都写了，都在纸上。” 丽红把钱收了。 万松抹把脸：“陈群他妈也赶上这两天没了，我还得过那边去站一脚。” 丽红点头：“知道了，你快去，跟陈群说声节哀顺变，我这头实在是走不开……” 按说她应该代表宁海过去走一趟，可…… 万松哎呀一声：“谁能挑你们？都这个时候，大家各自顾各自，我去站一脚晚上就回来。” “这边没什么忙的，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陈群那边要是忙，你就多帮帮。” 万松：“行，你别操心我了，他那还不吃饭啊？” “现在劝也没用，爸去世对他打击挺大，也得缓一阵。”丽红摇头。 宁海瞧着是个嘻嘻哈哈的脾气，其实挺轴。 他不愿意的时候，谁劝什么都劝不动！ “差不多就得了，你爸治病花那么多的钱，鬼子三那么有钱给出了吗？不都是大海掏的，尽心意就行呗。” 宁薇是又到处去抓陈明阳，风风火火又闹了一通。 刚刚回到钢市，正市场买吃的呢，生气归生气不能饿到肚子，还买了挺多熟食。 这心态若是不稳，早就被陈明阳熬死了，她得对自己好点。 打算一会买完拎到婆婆那一起吃，她对陈明阳他妈特别好，也不是图什么，纯粹就是习惯。 陈明阳他妈讲什么话，陈明阳这个做儿子的忠实要听两句。 宁薇喜欢陈明阳啊，她就对婆婆好。 正买着呢，遇上熟人了。 “宁薇你还在这里逛？你爸死了，你没得到信儿吗？” 宁薇反嘴回骂一句：“你爸才死了，别他妈的逼我扇你啊！” 这些人嘴可真贱。 触霉头。 对方一脸绿：“我没跟你开玩笑，好赖不知，懒得理你。” 宁薇提着买好的东西往婆婆家赶。 陈明阳家。 陈明阳他妈看到儿媳妇进门，也是一脸懵逼。 “你没回娘家？” 出这么大的事，宁薇怎么还跟没事人似的？ 老太太瞧着儿媳妇这副傻缺的模样，气得够呛。 儿媳妇对她好，她不是不知道，可宁薇这个劲儿……她真喜欢不起来。 对待自己父母都那副鬼样子，这叫什么啊？ “赶紧回去看看。” 宁家。 宁薇穿着一身彩色衣服就冲进来了。 满场都是一片黑色，就她这一身最突出。 宁军山的追悼会刚刚结束，大家穿得都是清一色黑。 曹卫国看见二小姨子出现了，立即过去准备拦。 怕宁薇闹事啊。 通知你回来奔丧，不是想看你作妖！ 宁薇跟姐夫撕扯着，喊着：“……怎么没人通知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拼尽了浑身的力气要跟曹卫国拼命。 开玩笑，一个外人就能决定她爸的后事了？ 这里面涉及到多少东西……潮水一般的伤心过后，宁薇开始冷静分析接下来的局面。她爸没了这是要开追悼会的，她爸那些老朋友老同事都会出现，甚至……都会出现。 这个场合，她这个孝女的身份能利用上很多。 丽红听到外面吵吵声，她没动。 宁家的事情亲眼看到的不多，听到的不少。 地上跪着的宁海，起身了。 丽红伸手扶了丈夫一把。 他这跪的时间太久，双腿麻了，缓了好一会。 宁海顺手把妻子拽了起来，拿过一旁的椅子给丽红：“坐一会，爸那么喜欢你不能挑你。” 他跪是他跪，他爸养育了他，没有养育丽红。 “吃口饭去，别饿了自己。”宁海替丽红整理头发。 看着老婆两天之内从鲜花变成了脱了水的鲜花。 丽红拉他手；“你也吃一口。” 宁海摸她的头，努力想笑笑，实在笑不出来：“我饿了就去吃了，别担心我，你回屋里吃口饭去。” 第241章 家丑 宁薇大发脾气，把曹卫国衣领子都抓乱了。 曹卫国气的…… 男人不能打女人，做姐夫的 也不能伸手揍小姨子。 青着脸，说宁薇：“你还有什么好喊的？你姐没跟你提过爸的病？宁薇啊，你爸生病不是一天两天，这都奔着一年去了，这一年你回来看过他一次吗？人活着的时候你都没当回事，现在人没了，你又闹啥？” 岳父走之前交代，不见老二老三，这是他多事了！ 总想着，不告诉不好。 心软活该被人收拾！ 曹卫国心里都不知道骂了自己多少遍。 烂好人，其实不好当。 你什么都想顾虑到，别的人根本不理你，别说感恩不把你骂死就不错了。 宁薇红着眼睛，现在是谁挡她，她就干谁！ 这种时候了，父亲就剩最后的这点利用价值了，之前一直谈不下来的场地，现在有了机会！ 她是痛不欲生的家属，过来慰问的都是钢市内跺跺脚就影响到方方面面的领导。 这种时候，必须冲！ 上手去揪曹卫国头发：“你少跑到我家来装大尾巴狼，你算什么东西？我家用得着你来管？我还没死呢！” 曹卫国这心脏气的…… “我爸前脚没，就想用我家关系是？” 曹卫国听到这句，瞬间就明白了老二打的心思。 真是替岳父伤心，养孩子养出来这种，真的是死了都不能闭上眼！ 宁菲跟宁海好成那样，怎么就老二这个瘪犊子…… “姐夫，你别跟她说。”宁海晃到了棚外。 他一身的黑，黑眼圈极重，脸色也不是太好，人看着憔悴不少。 宁海交代身边的人：“去把她扔外头去。” 都不是一路人，讲什么。 要是老二想恭恭敬敬进来哭一场，那就算了。 要是想折腾，宁家现在丢不起这人！ 这家里乱糟糟，随时都有人过来祭拜，这种时候真的不适合家里起内斗。 宁薇听见这话，就冲着宁海来了。 气呼呼仿佛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欠她一样，冲到宁海眼前，操起桌上的酒瓶照着宁海的头就砸了下去。 老习惯！ 宁海打小就被他二姐收拾，宁薇一发疯就得收拾老弟弟。 那时候宁海小呀，他不知道还手，被他姐扇过耳光，掐着脖子往水缸里按头，带出去跳皮筋顺带着把他扔在地上不肯带回家，都是她干出来的！ “小四！”曹卫国喊。 酒瓶里装的是酒，之前拿进去给棚里倒酒用了，还剩了一些不知道谁给放在门口桌子上。 “怎么地，这个家现在你说了算呗？宁海，你算个屁！”宁薇手指头指到弟弟的脸前。 所有人生不顺意，全部点燃算到了宁海的头上。 打小她就看宁海处处不顺眼，谁让宁海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了，谁让你占了唯一这两个字！ 儿子了不起啊？ 幸好父母不得意宁海，对宁海也是爱搭不理，宁薇青春期不愉快就拿着弟弟泻火，后头度过了别扭时期，加上确实父母对老四不太重视，她也就转移了目标，继续跟老三掐。 “我算屁，你连个屁都不是。”宁海冷笑。 做人活成他二姐这样，真是失败。 连个人都算不上了。 宁薇又要伸手打。 习惯！ 她不高兴，她就可以欺负比她小的！ 金丽红原本是不想掺和宁家的家事，她嫁是嫁了可对于这个家来说还是个外人，但现在有人打宁海啊！ 若是连心疼他的劲都没有，这个婚她也不能结。 两步三步冲过来，用力接住了宁薇的手，然后又用力把宁薇的手打飞出去。 反手照着宁薇的脸，左右开弓。 她一直都没劲，可今天仿佛吃了兴奋剂，浑身都是力气。 真的是一巴掌跟着一巴掌，中间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用。 宁薇啥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啊？ 想要还手，但眼前的人气势比她强。干架干的就是个气势，叫人完全给压住了！ 曹卫国也好，宁海也好，都怕闹出来丑事，都得顾着这个家的脸面。宁军山活着的时候就在乎脸面，你说人都死了，自家干成这样叫别人看着不等着说闲话嘛。 可丽红不怕。 从小到大她经常被人说，各种说。 工作以后也没少了被人数嘴，习惯了！ 宁薇就处于挨打的份儿了，没有还手的机会，没有反应过来。 宁海反应过来去抱丽红，把人抱开，曹卫国那头把宁薇拖走，互殴那场面肯定难看。 “我就多余通知你。”曹卫国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宁薇被姐夫拖着，她眼睛一扫，扫到了陈明阳。 陈明阳摆明也是知道了宁军山去世，才赶过来的，穿了一身的黑。 宁薇见到丈夫，立即来了劲：“你就傻站着不管？你就眼睁睁看着别的男人占我便宜？曹卫国你不得好死，小姨子的便宜你也让要占！” 骂完曹卫国，指着丽红大骂：“这里是我家，你算什么东西？一双破鞋跑到我家来装蒜来了？” 谁啊就打她？ 宁海结婚她知道，不过没当回事。 结不结婚跟她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亲弟弟都没拿她当姐姐看，没来亲自通知她，那她就不去！ 宁海娶的老婆，宁薇也是嗤之以鼻。 这是没见过女人！ 这是娶不到媳妇了，挑了个二手货！ 小四从小就蠢。 家里唯一的男孩，啥都不知道争，能混成这样，足以说明这个蠢货脑子不好。 现在更好，捡了个别人睡得臭死烂够的货，凑一家子去了。你就记住，一个被窝睡不出来两种人，宁薇且瞧不起宁海呢。 宁海她都瞧不起了，她能瞧得起金丽红？ 还喊呢，宁海四处看了一眼，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裁纸刀。 烧纸得用刀割纸嘛。 丽红推开宁海，转身操起桌上另外一个酒瓶，走到宁薇眼前，狠狠砸了下去。 啪！ 血顺着宁薇的脸就淌了下来，她伸手一摸，都是血。 丽红：“你说对了，这个家我现在说了算，你再打他试试！” 宁薇：“我跟你拼了！” 宁海狠狠闭了闭眼睛，一脚把陈明阳给踹飞了出去。 “这次是他带你受过，你再喊一句试试，我不介意我们俩一起死！” 陈明阳抱着肚子趴在地上没起来。 宁海是以干架出名的，这是大了才不打。 第242章 冷血的人 “你不信邪就试试。”宁海警告老二。 曹卫国见小舅子这副模样，对着丽红比了比。 丽红去抱宁海。 宁海轻手轻脚推她：“没事啊，不会闹大别担心。” 这种时候他还能放缓语气安慰丽红。 他语气越是温柔，金丽红这心越是抽抽。 越是冷静的人，疯起来越可怕。 一脚能把陈明阳那么大一个男人踹出去那么老远，这不太对劲。 宁薇还想张嘴。 她被人敲一瓶子，敲的满头是血，就这么算了？ 宁海恶狠狠看着他二姐。 当年宁海也发过一次火，就宁薇按着他头往水缸里按，差点淹死他，他还手了！ 那次以后，宁薇就不太找宁海茬了，当然宁薇自己这头说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细细去想，不就是愣的怕横的，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曹卫国死死拽着宁薇，捂着嘴往外拖。 宁菲跟曹卫国干了一场。 知道不应该怪丈夫，可事情拿出来了，她不拿曹卫国撒气拿谁撒气？ 原本病的都起不来床了，这气的…… 曹扬抱着她妈，曹卫国不停道歉：“都是我错，你说我就是缺心眼，把她赶出去了，她再敢进来我打断她腿！” 宁菲气得眼前一黑。 这股火来的异常凶猛，高烧不退不说，嗓子肿的跟什么似的。 小四那脾气，瞧着是好，骨子里狠着呢！ 这种时候，最容易出事，你说偏偏她起不来床啊。 谢娥顶着肿眼泡，训斥宁菲：“差不多得了，卫国是为了谁啊？” 这家里，已经乱成不能看的样儿了。 宁军山的葬礼，真的各界人士能来都来了。 …… 三天后。 范军去接儿子的飞机，才将人带回家，宁晨就发飙了。 “你叫他回来干什么？”宁晨心头有火。 这口气发泄不出去，一直顶在心口，现在范军把柄送到她眼前了，借着这个直接开炮。 三天前宁军山的死讯就送来了，曹卫国亲自打的电话。 宁晨…… 没肯回去。 当年她爸那一耳光打掉了她对父母的所有义务，她不是讲讲狠话的人，她是说得出完全做得到的人。 她错了吗？ 她没有错。 既然她没有错，那她爸打她，就是她爸的错！ 说好一辈子不见面的，生死不见！ 范军也是一脸丧气，想起了自己母亲过世的情景：“……你心太狠了。” 范军劝不动宁晨，只能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孩子也是不想看父母吵架，说着：“你们都别吵了，我代替家里人回去看看姥爷。” 孩子跟宁军山关系还算不错。 宁晨不肯见宁军山，但她管不了小孩。范军照顾家里更多一些，孩子出生抱着给宁军山去看过，孩子上幼儿园、小学、初中都是在钢市，宁军山总跑去学校见外孙。 范军是个重情的人，他觉得孩子折腾就折腾点，毕竟姥爷那么喜欢你，得去送一程。 宁晨不肯去，他管不了啊，他只能管自己孩子。 宁晨指着眼前的父子俩：“怎么着，你们觉得我做错了？” 孩子张嘴就要说，范军扯儿子的手：“你上楼去。” 宁晨这个个性，要是亲儿子说几句不中听的话，她都能把亲儿子踢出家门！ 范军太了解她了。 “你就闲的！”宁晨骂丈夫。 用得着你来装这个好人？ 她没错！ “宁晨，对错爸都没了，家里就剩妈一个人，大姐那婆婆身体就不好还得管婆家，宁海还小……” 他们应该承担起属于他们的责任啊。 “那不是我爸！”宁晨喊了出来。 范军站在原地站了好久。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他也有见过心狠的人，但能狠成宁晨这样的……确实少见。 “我不劝你，我也劝不动你，我跟佳南回去。”范军往楼上去，准备带着儿子回钢市。 “范军，你要是走出这个家门……” 过去范军挺怕这句话。 因为出了这道门，可能宁晨就不要他了，但现在…… 范佳南拎着没有开封的行李，跟着他爸下了楼，父子俩就走了。 宁晨摔了水杯：“都在逼我！” 父亲也好，丈夫儿子也好，都在逼她！ 谢娥最近睡的不是太好，出这种事也不可能睡好。 晚上八点钟，小保姆上楼叫谢娥，谢娥赶紧系着围裙进了厨房。 “你丽红姐啊，口有点重，盐要稍稍放多点。”谢娥细心耐着性子给丽红蒸鸡蛋羹呢。 小保姆看得一脸羡慕。 “奶奶，我姐命真好。” 谢娥听了无声笑笑。 听到开门声，小保姆迎出去，宁菲提着几包的东西进了门，进了厨房来寻母亲。 “给丽红做饭呢？”宁菲扯扯唇角。 现在笑肯定笑不出来。 父亲过世，就这么三天，宁菲掉了七八斤。 “我也干不了别的，她一天天的工作太忙了，也就能给她做点吃的。”谢娥说着。 给儿媳妇做饭可以分散点注意力。 说是给丽红做，其实就是为了弥补儿子。 宁海小时候她也没能专程给孩子做几顿饭，宁军山之前跟她聊起来，两个人一提小儿子这生活，都感觉绝望了。 好在，她还活着，她还能补偿。 为什么要给丽红做而不是给宁海做？ 直接追着宁海献殷勤，会让孩子崩溃。孩子在乎谁，你就对着谁使劲就是了。 “上午你孟阿姨来家里看看我，还说起来丽红。” 宁菲把买回来的菜往冰箱里装一装：“嗯，您又跟孟阿姨显摆了。” 谢娥笑：“是啊显摆了，我命好得了个好儿媳，我凭什么不能显摆啊。” 宁菲点点头：“该夸就夸，做得好。是不是该下班了？我过去接她下班。” 谢娥拦住女儿：“大海去接了，明儿大海不在家，你再去接。” 金丽红昨儿开始就正常上班了，早上丽红出门谢娥负责送，晚上谢娥负责监督儿子去把儿媳妇接回来。 那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一个人走夜路，她不放心。 宁菲：“……曹卫国跟我说，我听了都后怕，大海这性子……幸好没闹出来事。” 谢娥冷哼：“打她也不多，过去我就是打少了才会让她变成这样。” 第243章 夜风幽幽 谢娥说：“明儿市里说是要来人。” 宁菲点点头：“可能是要过来看看您。” “看倒是不用看，你爸没了，这房子我们也得给人家腾出来。” 规矩她懂。 以她的身份是没资格住这样规格的房子，谢娥也不愿意难为别人难为自己，她自己也有属于自己的待遇，虽然可能比不上这里，但该有的都有。 “你爸走了，这里我也不太想住。你跟丽红都在矿区，我也打算搬那头去，中午呢你就回家来吃饭，早上不爱做也回妈这里吃。”谢娥看着大女儿缓缓说着。 不止补偿大海，小菲也得算上。 活了一遭，现在才活明白，那些懂事的孩子呢，该宠就得宠。 趁着活着，多给孩子留点念想，省得将来她人走了，就给孩子留下点遗憾。 实属没有必要。 趁着活着多做，死了儿女也能放宽心。 “市内多好啊，这没事的时候去公园转转，环境也好。”宁菲不太同意母亲的决定：“你那房子不爱去就去我那，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宁菲跟曹卫国的房子也在市中心，位置偏是偏了点不挨着公园，但也是个挺好的地方。 她跟丈夫现在同婆婆一起住，那房都不知道空了多久了。 “都一样，哪不能溜达。”谢娥笑笑：“我啊住在什么地方都行，你们方便就成。过去我还年轻就生了你，你小时候也没能让你过上什么轻松好日子，妈欠的就得还。我欠大海我更欠你。” 小菲比大海吃的苦更多，承担的也多。 大女儿真的是上天派来救她命的。 有一说一，在她都没怎么学会当母亲的时候，她女儿已经用肩膀扛起了照顾半个家的责任。 “亲母女总说欠！”宁菲不爱听。 “亲母女也得明算账，这有些话啊憋在心里不说出来，永远没人知道。经历过你爸这事以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该说就得说，大人不能跟孩子装糊涂。” 靠着宁菲近点，也能稍稍照顾宁菲一下。 别的大忙帮不上，让宁菲吃个热乎饭还是能做到。 她是心疼宁海，她更心疼宁菲。 “行行行，我可说不过你。”宁菲举手投降。 那年代走过来的人，她就不习惯煽情。 习惯了所有的东西默默放在心底，不习惯当面讲出来，会觉得……挺难为情。 …… 半个月亮高高悬挂在头顶，一整块夜幕笼罩在上空，繁星闪闪。 地面上相隔很远才会有一盏小小的路灯，那灯光昏昏黄黄，照得不是很清。 矿院附近就是这么个环境，到了晚上来看病的人不算多，但该值班还得值班。哪怕就是金丽红，你名声在外，该守在医院还得守在医院，级别没到。 正在整理今天的病房病历，该过目的过目，往心里装一装，看看明儿一早是不是要提前到病房来。 当当当!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只是他站在暗处，那光就剩了一截，只照亮了他的半张脸。 丽红停了停动作，单手撑下巴看向窗外。 宁海收回手指，指了指窗户。 丽红起身去推窗。 “有门不走，敲窗户是想从外面跳进来？” 宁海嫌弃她，说道：“金大夫，破坏气氛啊。” 钢铁直女。 请问她是对浪漫有过敏症吗？ “气氛能当饭吃吗？”丽红反问他。 “那是不能。”宁海摊手。 接到人，接她回家。 没有开车过来，而是骑了自行车。 开车回市内家里的话，也就半小时，骑车的话……至少一小时起。 丽红将自己的东西装好，坐到后车架上抱着他的腰。 宁海脚蹬在地上，确认她已经上了车，脚面离地，用力蹬起车蹬。 幽幽晚风吹起他额间的发丝。 宁海：“明儿开车来接你，今天想跟你一起吹吹风，晚上挺安静就想骑骑车。” 他做解释。 其实就是……心烦得很。 父亲过世，好像什么都改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太阳照常升起，忙碌的人该上班上班，该下班下班。就算对他这个不得劲的人来说，好像一切也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任何事情都没有崩塌。 丽红伸手抱住他的腰。 宁海最近真的是瘦了很多。 人快速的消瘦。 脸贴到了他的后背上：“挺好，忙了一天累了一天，也想透透气。” 她喜欢医院，可有些时候在医院待得也很窒息，所以才会时常去矿小院里走走步。一个人安安静静走上那么一段的路，心情就能好受一些。 他负责骑车，她负责感受夜晚的风。 微风似手，轻轻抚摸过她的脸庞。 宁家。 宁菲出门看了几次，念叨着；“这大海把人接到哪里去了？” 都几点了，还没回来！ 谢娥说女儿：“那么大小伙子了，他丢不了。” 两个人一起，丢的面儿比较小。 “你啊，活得太操心。”谢娥数落大闺女。 她这个亲妈都不急，你看看小菲这急的……半小时跑出去看了五六次。 通过细节看深处，这就是把大女儿架在了当家长的位置上，不然哪个孩子生下来就会操心别人？ 宁菲失笑：“操心惯了，你要是让我不操心了我还不得劲了。” 人活着不就是操心操心身边所有的人。 反正她觉得这样活也是一种活法。 客厅里坐着呢，小保姆端着牛奶送过来。 宁菲交代她：“你赶紧去睡，过了八点该睡觉就睡觉啊，不用陪着。” 看着小保姆小小的年纪，宁菲没忍住又开始操心上了。 虽然是做保姆，但进了她家大门，就是她半个家人。 谢娥也说：“快回去睡啊。” 她是老年人作息，睡不睡都没多少觉，但小姑娘们可不是这样，多睡才能长好身体。 小保姆有些不好意思：“大姐，我还不困……” “不困什么不困，要是家里人一整宿不睡你也跟着不睡啊？你赚的钱就是把该做的做了就行，不用这么任劳任怨。”宁菲赶人。 小保姆喊谢娥跟宁军山叫爷爷奶奶，却喊宁菲他们哥哥姐姐。用谢娥的话说，各叫各的，不用管什么辈分不辈分，叫着习惯就行。 没人挑这些。 第244章 贪婪的人性 二十分钟以后。 宁菲手撑着脸，听到开门声，麻溜起身去门口接人。 “……让你接个人这个墨迹，都能跑八个来回了……” 宁菲嚷嚷两句，等看到眼前的人，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 宁晨一家三口……回来了。 一家三口都穿着黑色的衣服。 范军主动开嗓：“大姐。” “大姨。”孩子叫人。 “哎哎。” 院子里的灯也不太亮，忽明忽暗照得影影乎乎。那光打在范军那张老实的脸孔上头，他好像从年轻到现在一直都是这张脸。 面相上说，范军的这张脸，就是忠厚老实。 范军父子俩先进了屋子里，没一会屋里就传来了谢娥的哭声。 台阶上下，站着亲姐妹俩。 宁菲站在上头，而宁晨站在下面。 宁晨一身的黑，人看起来憔悴了些。 再好看的人上了年纪，也是会老。也或许是…… 宁菲冷冷开口：“回来干什么呀，你忙大家都理解，也没期望你能回来。” 宁晨皱眉：“用不用见我第一面就冷嘲热讽？” 她说她不回来，范军偏要回！ 她就说，她跟这个家犯克。 “我嘲讽你？我就该打你！”宁菲咬着牙。 父亲过世这都第几天了？ 当天就给你宁晨去了消息，怎么家里有事拖到今儿啊？ 那可真忙！ “你别仗着自己大别人一点就成天打这个打那个，不是想让着你，你能打过谁？”宁晨很讨厌宁菲身上的家长气息。 真当你是谁妈了？ “对对对，我打不过你，你赶紧走，省得我看见你就来气。”宁菲挥手。 不愿意看见这个冤家。 宁晨：“这里是我家，你没资格赶我走，我回来是看妈的！” 宁菲被妹妹气得心口翻腾。 快步走下台阶，懒得去看这人。 行行行，这里是你家，我给你腾地方！ 她走，行了。 客厅。 范军看着悲伤不已的岳母，他虽然嘴笨也是搜肠刮肚说着安慰人的话。 “妈，你跟我们过去住一段时间，也让大姐跟大海歇一歇，别的忙我们也没帮上……” 范军真心实意觉得自己该付出一些。 身为这个家的女婿，他做得实在是太差劲了。 母亲那时候过世，他就做得很差劲，他一直都挺差劲，自己都瞧不上自己。 谢娥握着外孙的手，对着女婿摇头：“不了，我在钢市生活了一辈子，习惯了。” 离开了这里，她不得劲。 宁晨踩着谢娥的这句话进的门，看到母亲，她红了眼圈。 眼圈里泛泪。 当年不是父亲那一巴掌和几句话，她不会和家里闹成这样！ 说她自私是？ 那她就要自私给所有人看！ 范军看妻子，对岳母解释着：“……妈，你就原谅宁晨，她不是不难过她就是犟。” 宁晨没有哭，也没有让眼泪掉落下来。 这辈子，她的嘴里永远不会讲出后悔两字！ 多痛多苦，自己都能吞下去！ “我不跟她一样。”谢娥道。 范军提着的心，落了地。 知道岳父母最疼宁晨，过去那些年宁晨做得有多过分，二老还是对宁晨多有包容。 刚松口气，就听见谢娥又说：“小菲她爸走之前有话交代，说是自己与老二老三生死不见，他当自己没有这两个姑娘。我们宁家也算是幸运，有个什么都能替我着想的大闺女，还有个赛女儿的小儿子，我满足。” 宁晨只觉得千把万把的刀，冲着自己的心口同时扎了过来。 这疼让她停住了脚步。 抗拒着继续靠近母亲。 在父亲去世以后，她想努力走近母亲，结果母亲却竖起了所有的防御，不让她近。 范军慌了。 “妈……” 谢娥不理女婿，看着亲生女，径直说着：“我哄了你半辈子，我也哄够了，没有人能一直站在原地等着原谅你。当年宁军山打你那一巴掌，和讲出口的那些话，我不认为他做得不对。难不成叫我们亲眼看着你把老二捅死，然后你去蹲监狱这就对了？打都打了，你也恨了这么久，现在宁军山人也没了，往事随风了，你跟这个家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宁晨的手掌紧紧攥了起来。 范军一脸着急：“妈，宁晨她……” “你不用替她说话，她自己有嘴，既然觉得我们父母做得有错，不想看见我们，那就说到做到。宁军山活着的时候没指望过你，我现在也是一样。我虽然待遇没有他好，还是比一般人要强，你也不用担心我这个老太太饿死病死……” “就一定要这样对我吗？”宁晨质问出口。 眼中的眼泪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了……恨。 她爸对她这样，她妈现在又这样！ 宁晨的心中的愤怒与悲伤翻江倒海，当年的事情她很想当着父亲的面问清楚，哪怕站在她爸墓碑面前她还是想问。 想问她爸，有没有后悔过？ “你还想我怎么对你？”谢娥反问。 面对着老三，谢娥眼前的温柔一扫而光，只剩下平静。 面对着陌生人的那种平静。 宁军山去世的当天，她真的是还能包容宁晨，可今儿已经是第三天了…… “是她抢了我的，我有错吗？”宁晨大声质问出来。 她的表情仿佛能将谢娥吞了。 时到今日，她依旧不能理解父母打她的心态。 “所以呢？我应该看着你去捅你二姐？” “她不是我姐！”宁晨眼中闪过狰狞。 没有弄死老二，就算是她仁慈！ 这些年不知道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她才能忍住不去毁了宁薇。 宁薇就是自己人生中的耻辱柱，宁薇不死，她的耻辱不散。 谢娥：“我不想跟你纠结这些事情，我说了，你走，想去哪里去哪里，以后我死了也不会让任何人给你消息。宁军山过世，是曹卫国自作主张通知了你跟老二，没人想你们回来。” 宁晨后退一步：“妈，你好狠的心呐！你对我大姐对小四是不是也能说出来这种狠绝的话？他们是你亲生的，我就不是了？” 她妈为什么不想想，她现在有多难过？ 为什么就不能安抚安抚她的情绪？ 第245章 谢娥打了宁晨 “你能跟他们俩比吗？” 范军一脸哀求：“妈，咱们都先冷静冷静。” 都在气头上，这样对话，会搞得老死不相往来的。 “我现在很冷静，我就是一直都太冷静了，才会该说的话不说，任由着你闹腾。” “我闹腾？”宁晨指指自己的鼻子；“我是做事心狠，可不是我爸逼的吗？当年他打了我一巴掌，叫我滚出这个家，我只是按照他说的去做，听话也有错吗？你们总说对我多好多好，所有人都说我是借着宁家起家，不是我宁晨能干，我能有现在？” 家里大姐开厂，大姐也是宁军山的女儿，怎么不见她大姐事业做得这样大？ 凭什么她自己努力出来的结果，最后都要被归功到她爸的头上？ “你说得对，宁军山说的话你都听了，那现在回来干什么呢？你宁晨能干，你能干的最初空手就能起一个厂？多少人路子比你更宽，怎么没见那些人做得更好呢？我就讨厌你这个撇清的劲，你去找吴胜华去找安远中，这些都是靠你自己？” 谢娥一针见血撕开遮羞布。 院子里走出去的孩子，借家里就是借家里，毕竟有这样的路子。 也没见其他的孩子撇得一干二净，就她这个闺女。 全部都是靠自己，全部都是自己本事。 “对，你永远看不到我的优秀，只能看见我借着你们的光！”宁晨冷哼。 对对对，说得都对。 谢娥摆摆手。 “我没力气跟你掰扯这个道理，你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别来找我讲道理！” 你觉得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没有必要逼着别人来认同你。 “那我给家里的钱呢？宁海拿了我六十万！”宁晨突然转了这么一句。 范军只见事情不好，去拦宁晨。 “是我多事，咱们先回去，明儿再来。” 妈这心情格外不好，继续说下去，早晚都得说崩了。 凡事都要讲一个对错，这不是自找别扭嘛。 家里不是个算术题，就没办法讲得清清楚楚。 谢娥双腿有些发抖，宁晨儿子发现了姥姥情况有点不对，扶着姥姥坐下。 “没事，不用担心。” 宁晨的态度咄咄逼人，她现在眼里什么都看不到，只想要个结果。 “我砸到宁海身上的钱，难不成是因为我不会花那些钱？我人没有出力，可我的钱已经出了力，妈你不能做人太双标，你只看到我的不好，却故意抹杀我对这个家的好。” “行，我来跟你说说老孩子这六十万！”谢娥同女儿掰扯：“你借了他六十万，回头又瞧上了他的公司，想要抢！” “你怎么那么不讲理？什么叫抢？做生意在商言商大家都是为了赚钱，他宁海没有守业的本事，那就不能怪我去抢，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难道其他人会因为他是你儿子而不用手段？” 一码归一码，现在不说家事，就说宁海的这个事情，她有错吗？ 她没错！ “你逼着他在短期把钱还上，你明知道老孩子要面子他不可能拖着不还你，最后也不过是把属于他的股份通通转让给了你，那六十万不是还给了你，还哪里有六十万？”谢娥严肃的面孔在宁晨的眼睛晃了晃。 “宁海欠你什么？宁海他现在什么都不欠你！”谢娥直言。 宁晨闭了嘴。 宁菲外头转了一圈，吹了风冷静下来，又转身回来了。 怕她妈再被老三气死。 蹬蹬蹬进到客厅，径直走到沙发前，伸手把母亲扶起来。 “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回房间睡觉。” 宁晨别开脸：“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说的是出钱我的心意，你跟我讲宁海都已经还给了我，是不是还了就代表一切都没发生过？我拿出去的是六十万，不是亲姐姐，谁能借这么多的钱？你们出去打听打听，就是亲姐，能不能拿出来这些？” 谢娥：“讲六十万是你先讲，我也不过是把整件事情掰扯清楚。” “讲你儿子，让你不高兴了是吗？”宁晨突然飘出来一句。 谢娥：“……” 宁菲骂宁晨：“就你这个逻辑，你到底是怎么做的生意？没有人要求你了，你还要回来纠缠！” 你说自己都对，行行行，那你就对。 这样还不成？ 还得别人跪在地上跟着你道歉吗？ 宁海载着丽红进门，倒是看到了家里灯火通明，也没有多想。 上台阶的时候，他手托了下丽红的手肘：“借你肩膀用用，没力气了。”上手去搂丽红的脖子。 两个人就以这样的姿态进了屋里。 一进屋，丽红就推开了宁海的手。 宁海懒洋洋收了自己的手，一脸沉默。 “他呢？他亲爹死了，他还在这里嘻嘻哈哈。”宁晨调转枪口，对准了宁海。 “小四回房间去！”谢娥吼了一声。 宁海抓着金丽红的手，准备回房间。 火气谁都有，但这个时候……还是让他妈消停消停。 拽着人才打算回房间，宁晨的邪火没有地方发泄，冲着宁海来了。 冲过来推了宁海一把。 “你有病啊？”宁海停住脚步，看向他三姐。 过去他试着去理解过宁晨，总想着这是亲姐姐，亲姐姐对他也不一般。 谁家姐姐对着弟弟再好，也不会拿出来那么多的钱。 做人嘛，就得领情。 可出了邱程阳的事情，宁海劝着自己别去多想，但能不能不多想呢？ “你推老孩子干什么？他碍到你什么事了？”谢娥斥责宁晨。 宁晨听见母亲这样说，火气更大。 上手再推。 “你没完了是？”宁海这次是真的火大了。 跟老二俩，就惹不起的气，那天不是他爸还办事呢，他真的会掐死老二！ 老二闹完，现在老三又回来闹。 谢娥上前，给了宁晨一巴掌。 宁晨被打偏了脸。 当年……她爸选择包庇老二，给了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断了他们的父女情。 今儿往事重现。 现在，她只是推了小四，她妈又给了她一巴掌！ “出去！”谢娥指着大门口。 第246章 谁疯谁有理 宁菲对丽红说着；“你们先回房间。” 丽红伸手拖着宁海。 宁海也打算跟着丽红回屋了。 这个破家！ 他也不是没有脾气，也是忍了又忍。 宁晨被母亲一巴掌打寒了心，眼睛里闪过一丝狠绝：“到底是儿子，跟我们还是不一样！” 宁海拖着的脚步，停了下来。 丽红扯他手。 宁海拍拍她手背，耐着心哄：“不能打起来，放心，你先回房间。” 丽红：“妈跟姐都能处理……” “我就跟她说两句成吗？”宁海举起手：“我要是骗你……” 他的话都没说完，丽红的双手叠着盖在他的嘴巴上。 她一脸平静对着他道：“那就好好说，不能动手，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妈。” 宁海连连点头。 把她人送回房间，带上房门，转过身的功夫，脸上的笑意一扫而光。 “你回来到底是干什么？找人吵架？找人道歉？你要是觉得爸缺你一句道歉，你去山上找他去！”宁海扯了扯领子，上手扒拉开他三姐。 姐？ 狗屁！ 没有人会一直懂事！ 怎么，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他是傻，他是蠢，所以他不知道闹腾？ “你有那个厌蠢症是，成天烦这个人厌那个人，怎么这么聪明的人就连自己都看不透呢？你说话就说话，带我干什么？在这个家里，爸妈是对着你好还是对着我好，你心里不清楚？你要是不清楚，咱们今天就干清楚！”宁海见范军要过来，指指范军：“你带着孩子去外面等。” 范军：“……” “你能永远容忍她，我不能。这个孙子我也不做了，爱谁谁，从今往后咱们大路上见到，就当做没见到。”宁海挥手。 什么好人，什么清醒的人，爱谁做谁做，他不做了！ 这个憋屈！ 他体谅别人，别人体谅过他吗？ 做人总得相互谦让，没有剃头挑子就让他一个人热的道理？ “你推我妈干什么？”宁晨的儿子突然冲着宁海来了。 孩子还不成熟，不知道大人之间的那些你来我往，对母亲再有意见，宁晨毕竟是他亲妈。 他也知道他妈闹腾的厉害，可舅舅突然就上手扯他妈，在舅舅面前，他妈就跟小鸡一样，一扯就推一边去了，他不能看！ “你跟着你爸先出去啊。”宁海仅剩的一点理智还在。 宁晨儿子：“你凭什么推我妈啊？我妈跟我姥讲话……” “大海！”谢娥叫儿子。 乱了套了！ 宁菲也去拦孩子：“行了行了，都回去。” 宁菲上手想让孩子走，这不原本就有点火气在头上，推的力度没有控制好，那头孩子正值青春期，你说他是能忍火的年龄段？大姨一碰到他，孩子立马照着宁菲就给了一脚。 宁菲丝毫准备没有，被踹到了小腿上，脸上表情疼了一下。 任何的亲情都需要反复见面，反复培养。而宁晨跟家里闹成这样，她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带回宁家，宁军山去偷看也不可能带着宁菲、宁海，以至于两个人都不太能接触到孩子。 在孩子的世界里，姥姥姥爷都是亲人，大姨跟小舅…… 都是让他妈不高兴的存在。 听得多，也就听进去了。 宁海走过去，一巴掌抽到了宁晨儿子脸上。 “滚出去！” “我跟你拼了！”孩子眼睛都红了。 看着眼前的舅舅不像是亲人，倒像是仇人！ 宁晨脾气不好，可对儿子也从没动过手，范军就更不要说了。 孩子嘴里骂骂咧咧：“我来我姥家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算什么你打我？拿了我妈六十万，你还敢打我？” 宁晨：“闭嘴！” 范军也说儿子：“你知道什么你就乱说。” 宁海护着宁菲，在他面前想要打他大姐，无论是谁都不行。 宁菲拽着宁海，就怕宁海冲动，不停说着：“丽红还在房间里呢……” 眼瞅压不住火了，她就得抬个能压火的人出来！ 宁海手捏着大姐的手臂，把宁菲转到自己身后去，在气头上还得哄着：“姐，能不能让我来处理？你们一直劝，这话根本说不好。” 宁菲哀求：“不用说了啊，今天就到这里结束。” 谢娥的视线在儿子女儿的来来去去。 她说：“小菲，你放开他，让他说。” “妈？”宁菲真怕宁海会跟宁晨厮杀起来。 不是没可能。 一家人，闹成这样，不丢人吗？ 老二老三掐，掐的全部邻居都知道，现在又让老三跟老四掐？ 宁海看宁晨的儿子，一脸冷漠：“我现在不是拿舅舅的身份教你，而是把这件事情跟你说清楚，也省得你觉得我跟你大姨抱成团欺负你妈。” 宁晨儿子回嘴就是一句脏话。 范军反手给了儿子一耳光。 “范军！”宁晨吼丈夫。 她都没有打过儿子，范军凭什么？ “是该打。”宁海说了这句话。 这么大的孩子，不弄清楚原因对着长辈说动手就动手，是该教育。 范军从未对儿子对老婆发过脾气，这是人生中第一次。 他气得脸都抖了：“你想干什么？你还想砍人是不是？” 宁晨儿子捂着脸，转身跑了。 范军追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四个人。 宁海说宁晨：“看见没，你儿子就是你的翻版，你当年什么样他现在就什么样。” “你少来教训我。”宁晨冷脸回应。 孩子不该打，但确实没做对一件事情。 “你发疯就得爸妈都维护着你，他们不肯维护了，你就到处找借口到处往别人身上泼屎，大企业家就这点格局？那我也学学 ，今天我也发发疯。”宁海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你刚刚说，到底是儿子，跟你们不一样，你们这个说的是谁？你跟老二？” 宁晨扭脸。 宁海还在继续：“你可真行，这时候你又跟你二姐站到了一个阵营。她歪，你也没比她强多少。你得到的维护少吗？从小到大，你得到的最多，爸兜里就是揣两块糖他也不会公平分给我和大姐，不都背地里偷摸给你了？这不是偏疼？怎么我这个儿子还在家里与众不同了？是挺不同，别人家是重男轻女，我们家是重女轻男。” “不说远的，就说陈燕辉好使的时候，你在他手里吃了多少方便？你的那些方便都是怎么吃到嘴里的？陈燕辉他妈活着的时候少往外讲了，我爸是怎么跑到他家里去道歉的？” 第247章 不过是仗着偏爱有恃无恐 陈燕辉母亲的事情，总结来说…… 陈燕辉父亲以前也住在大院，生前干得挺好，是宁军山的得力下属，两个人也好的跟哥们似的。人死了，占着的待遇就没了，就算上头可怜，制度是制度，人道主义关怀是人道主义关怀。 公家没办法拿着自己手中的权利去可怜任何人。 几次三番请陈燕辉家搬家，对方就是不肯搬。 谢娥当时是在食堂工作，陈燕辉母亲跑到食堂要求打白面馒头，按说已经没有了这种待遇，肯定打不出来。 加上那时候的细粮很紧缺……能吃上玉米窝窝头就算是条件挺不错了，谢娥也是按照规矩制度办事，对方在食堂这通把谢娥骂。 骂完了又来宁家砸东西，把家里的镜子还有宁军山的一块手表都给砸了！ 宁军山不可能跟一个女人过不去，赶上陈燕辉他妈出来闹事，那边马上有人帮着收拾东西，就清空了陈燕辉家。 前提是，这已经陈燕辉父亲过世半年后了，房子分给了新到的人，因为老陈家不肯搬，该住进去的人一直住不进去。 因为这件事，陈燕辉他妈恨宁军山！ 是，不恨谢娥，恨的是宁军山。 你跟我丈夫过去是兄弟，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你还伙同着别人抄我的家？ 我前脚出门，你后脚就打配合把我们孤儿寡母赶出家门！ 谢娥这个废物，她完全没放在眼里，晓得谢娥的脾气，也知道宁家都是宁军山说了算。 这不，后头陈燕辉得了势，人做起来做大了！ 宁晨发家史，细往前数，就是在陈燕辉时期得到了最好的投资。 宁晨眉头揪在一起：“我爸跑到陈燕辉他妈家道歉？” 下意识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怎么可能！ 宁晨丝毫没注意到，她用的是她爸。 “那你以为陈燕辉他妈是怎么过的那个劲，怎么同意她儿子给你投资？”宁海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是靠着你的聪明，是靠着你宁晨本事，是靠着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宁晨见宁菲要带着她妈走，吼了一嗓子：“你们俩站住。” “别人成功都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你宁晨成功硬靠过硬的本事是？” “你把话说清楚，我不知道这事。”宁晨冷静了下来。 当年陈燕辉确实有点奇怪……她知道那人挺不是东西，所以后头自己发家了，她就搞死了陈燕辉的厂。 陈燕辉该死！ 给了她多少脸子看？ 当时不是为了求发展，她需要看谁的脸色？ 忍一时之气不要紧，反正她能搞死所有羞辱她的人！ “你能知道什么？你知道的也都是爸想让你知道的，这件事我跟大姐谁不清楚？你说家里对着我好是？”宁海一脸嘲讽。 “我不听你说。”宁晨将视线转向母亲：“妈，小四说的这些我不知道。” 谢娥不说话，倒是宁菲：“你能知道什么？你就记住恨爸了，记住他打你一巴掌，记住他对你放了狠话。” “怎么回事！”宁晨火大。 借用家里的关系，那算什么？ 生在这样的家里，借用又怎么样了？ 就她一个人用了？ 有本事就混好，没本事就混差，凭什么感激？ 但该讲的道理她讲，这件事情，她确实一点不知道。 “爸去给陈燕辉他妈道歉，陈燕辉他妈说让爸跪下，她就帮你跟她儿子说话。” “不可能！”宁晨揪着自己领子。 开玩笑！ 演苦情剧呢？ 她爸这种人，会给不讲理的人下跪？ 不可能！ 她爸是军长！ 一辈子什么事情没见过，去跪个文盲老太太？ 纯扯！ “小四你别信口开河啊。”宁晨伸手指着宁海的脸。 宁海一脸嘲讽：“你觉得那老头子脾气那么臭那么犟，不会干这种事情是？他干得少吗？他说叫你滚出去，叫你一辈子别回家，他少去看你了？他喜欢你喜欢到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当时陈燕辉他妈到处传，谁不知道我爸干的这件轰动的事情，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是不是撒谎，去问啊。 现在人都没了，还要什么脸！ 宁家早就没脸了！ “还有啊，我只是不喜欢说但我不是个哑巴，回去跟你儿子把话说清楚，别一天到晚搞得好像就家里占你多大便宜似的！那六十万还给你了，连本带息都还了，你说的一句话我非常认同，你有本事把我从公司里踢出局，那是你的能耐，我不恨你，我不行事我自己认了。以后别再出去说你给家里多少钱多少钱，爸活着的时候用你养了？就算爸现在没了，妈的工资也够活，你养什么你养！” 姐弟，就别做了。 从今往后，路上见了，也闭闭眼当做不认识。 道理讲清楚，以后他也不说了。 说多了这些破事，浪费精力。 宁海砸下最后一句，径直回了房间。 没人稀得跟她掰扯，爱扯她自己扯去。 客厅里，宁晨压根没信宁海的话。 她爸……宁军山给人下跪？ 言情剧呢！ 扯淡！ 转身就走。 这件事情，她会搞清楚。 要是宁海瞎编，她就大嘴巴子抽死宁海。 她爸为了她，做了不可能做的事情？ 呵呵。 真的那么喜欢她，宁薇的错，为什么打她？ 陈群家。 陈群母亲也是刚刚过世，家里气氛不是很好。 电话响，陈群父亲跟谁一直说什么，声音有点大。 陈群都好几天没睡好了，刚刚睡着闭上眼睛就听见老头子大小声，立即掀被跑下楼。 他媳妇在后面追着。 老头子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他们跟宁军山都是一辈子过命的交情，很尊敬宁军山，现在宁晨问这些破事，又似乎让老头回到了当时。 陈燕辉他妈那可真是耀武扬威出现在院里，院里还有人家不知道吗？ “小三子，你全家兄弟姐妹捏在一起都不如你爸对你！你小丫头没有良心，那心就是黑色儿的！” 宁晨手握着电话，眼泪刷刷往脚上砸。 怎么可能！ 不可能！ 绝对没有这种可能！ 她不信！ 第248章 有钱无情 宁晨跟范军回了家，范军第二天又去了父亲那。 范父对着儿子态度……不冷不热。 看到孙子依旧勉强可以挤出来一个笑脸，看到儿子，装都装不下去。 范军他妈死得挺惨，当时家里没人，弄碎弄了一地的东西，看起来更像是……当时有当警察的亲戚过来，说了一句，大概是死之前很难受想要自救，死得很痛苦。 老头老太太一辈子夫妻，亲眼看着妻子死在空无一人的家里，怪自己也怪儿女。 那时候的宁晨跟范军也是连拖了多少天，人都埋了才堪堪回来。 呵呵。 老范头觉得养儿不如养条狗。 养条狗看到主人死了，还会摇摇尾巴还会难过几秒。 就是眼前这个所有人都夸，他也觉得很好很听话的儿子……最后是听话了，都听媳妇的话，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连最基本的东西都不讲了。 “你赶紧回，你们都是办大事的人就不打扰你们了。”老范头出声赶人。 “爷。” 老范头看向孙子：“自己国家不待非要跑出去学人家，学来学去也不知道能学个啥，都走，都忙。” 过去看重儿子看重孙子，现在想想，不过昙花一现。 不在身边到的人，就是风光又能如何，就是个脸面上的东西，不顶吃不顶穿，还不如身边能照顾的子女。 想到这里，他对范军说道：“我也老了，身体也不行了也开始跑医院，虽说是你姐照顾我，但该出的钱你得出，这个你没意见？” 范军大姐听见父亲的话，说父亲：“你跟他讲这个干什么？你有火也别冲他去，不都是宁晨……” 大姐不怪亲弟弟就怪宁三！ 当年军子说要娶宁晨，她就反对过。 娶媳妇不能只看脸跟家世，宁家摆明了就是瞧不上他们家，硬挤进去人家也不拿你当回事看。 后头怎么样？ 宁军山这辈子等于就没承认过军子，军子做得比宁军山亲闺女都好，有用吗？ 娶了那么个冷血绝情的媳妇，恨不得跟所有姓范的划清界线。女不低嫁，男不高娶，现在回味起来，觉得老祖宗太有智慧了，就是这么回事。 “别把什么罪名都怪到宁晨的头上，宁晨绑住他脚不让他赶回来了？行啊，我也不挑了，她亲爸死了她都不往回赶呢，我们算是哪根葱。把你该出的钱出了，你就算是尽到了义务。”老头不想多说。 该为其他子女争取的权利，他就争取。 不敢说的人，就少拿。 少拿就得让操心的孩子多挨累。 能出钱的出钱，能出力的出力。 孙子不干了，觉得爷爷做得太过分了！ 明明他爸也很难过。 “爷，你不能背着我妈就说她不好啊，她对这个家难道没有贡献？”孩子看不明白。 明明他妈出了那么多钱，对姥姥家对爷爷奶奶家，最后为什么没人去承认母亲的付出？ “你妈有贡献？”孩子大姑一听这话就气了：“……你妈除了拿钱她还干什么了？你奶活着的时候跟你爷也是开双份工资，说是你爸有钱，谁要过？也就你奶那时候肝癌晚期疼的难受，给你爸打了电话，你爸说要把她接过去带着做检查，你妈不同意，你爸又不接了……” “姐，你别说了。”范军难受。 这件事不敢回头想。 多少个日日夜夜睡不着觉，悔恨自己的粗心。 要是当时能把人接过来带去医院瞧瞧。 “我为什么不能说？你们能做不允许别人说？你老丈人跟妈得的是一个病，他比妈足足多活了多久？人命好摊上了好孩子，瞧瞧人家儿女，见天的往医院送陪着看病陪着治疗，为了减轻痛苦人家搁国外买药，宁海那是砸锅卖铁的给他爸治，现在老头没了，我要是宁海我绝不后悔，该做能做的都做尽了。” 号称你范军有钱，穷的只剩下钱，这叫有钱？ 得了这病，肯定没人羡慕，羡慕的是临了临了身边还能有人围着关心着，她妈得到了啥？ “我也别长嘴就说你，我自己没本事没钱没细心，讲那些有啥用。”大姐摇头。 有时候就觉得是自己没本事，这些事不能勉强怪到别人的身上，可有时候又要发神经，想起母亲死的那一幕就会疯狂怪罪所有人。 只有她一个子女亲眼看到了母亲死的惨状，永世难忘。 凡事就怕对比。 跟范军对比起来，她现在太喜欢宁大海了。 这样的人才叫有情有义，她每天都恨不得烧香祷告期盼着宁海赶紧发财。 有样的人都该发大财！ “你把钱留下，剩下按月还是按年，你看着给你大姐邮寄。”老头将话头收一收，不打算继续往下说。 活明白了！ 对任何人都别抱太大的期待。 有时间就下楼找找老头儿们一起下下棋，生了病就期盼着能快点死别拖累儿女，别受太多的苦。 人一辈子，就这么回事。 没有圆满。 …… 宁晨坐在沙发上撑着头，形象也有点乱糟糟。 她最讨厌乱糟糟的人，可此刻就是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她不明白，也不理解。 老爹为什么要那么做啊？ 为什么要去给人下跪？ 为什么？ 听到开门声，她也懒得抬头去看。 桌子上摆着电话，宁晨蓬头垢面还在往外打，不停打。 她就想得到一个自己想要的答案。 范军见她说话语无伦次，声调越来越不耐烦，干脆按了电话。 “你有病啊？”宁晨的火，对着丈夫来了。 范军松开手；“别打了。” “我得弄清楚真相。” 范军说：“一个人是骗你，一群人能都是骗你？” “你觉得可能吗？我爸那么骄傲的人，叫他跪他就跪？他又不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种滑稽的事情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 没本事的人才会动不动就下跪，她爸是军长，她爸不是那种蠢货！ 范军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站在宁晨的边上，看着处在即将崩溃边缘的妻子，这一次他没有出声安抚，而只是冷眼看着。 看着。 范军：“或许父母比我们想象中更爱我们。” “他又不是傻b，扯什么爱！”宁晨爆发。 从沙发上下来，脚下一软。 刚刚在沙发上盘腿盘了太久的时间，现在腿麻掉了。 第249章 大姐 “他别以为我会领情，我不领情！”宁晨一脸暴躁：“有毛病，人家叫他跪他就去跪，他是软骨头吗？我在外头什么时候求过他？用他来替我担心，我宁晨走到今天，一不靠家里，二不靠所有人！” 宁晨觉得这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笑。 滑稽。 电视剧！ 还是那种苦情剧。 神经病！ 她爸是有神经病对？ 别指望她感恩，她没让任何人这样去做。 范军一脸冷漠，经过妻子身边的时候扔了一句：“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反正他说话也不会有人听。 就这样。 人死如灯灭。 都过去了。 宁晨抱着手臂，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然后拿起来电话座机，照着地面狠狠砸了下去。 只是这样还不够，她用脚拼命揣着踩着。 这些事情都是小四编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她难受！ 对对对，就是这样。 她妈也跟着小四一个鼻孔出气。 宁家。 谢娥坐在床上陷入沉思，宁菲端着热水进来。 “妈，给你用热水泡泡脚，解解乏。” 谢娥说：“丽红说我不能泡太烫的水。” 身体有毛病，就得自己多加小心。 “嗯，温水，怪我没把话说清楚。”宁菲把盆放在地上。 母亲坐在床上，她蹲在地上。 将母亲的脚放进水盆里，一下一下细心的给洗着。 小时候都是她妈照顾她，那时候的母亲年轻又好看，总有忙不完的事情。一眨眼，她的母亲已经老了，两鬓都是白发。 “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孩子生多了谁家还摊不上一两个败家子。” 这都是命数。 也不只是他们一家，你往外瞧瞧，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老庞家还出了个偷鸡摸狗的儿子呢，三天一大作两天一小作，作到恨不得把房顶捅漏。幸福不就是看跟谁比，找个不好的比比，幸福指数立马上升。 “小三不会领情的。”谢娥淡淡说着。 宁晨那么骄傲的人，绝对不会承认家里为她做过什么。 宁军山那一跪，等于是把宁晨的脸都给跪没了。 “管她领不领情，我要是爸，当初就不该管她，”宁菲一脸气愤：“管出来了，人家回头说，我指望过谁？口口声声拿了六十万，六十万在哪里呢？大海明明把钱都还她了，还六十万，我呸！” 谢娥眉头蹙了起来。 宁菲见母亲脸色不好，马上转移话题：“好像丽红她妈在矿院对面开了家早餐店，以后早上你要是不爱吃，就过去捧捧场。” 谢娥果然注意力被转移过来：“我搁家都吃习惯了，吃不惯外面的东西。” 外面的东西……咸淡太重，油放的也多。 你知道过去走过来的人，口淡。 “现在人们吃得好了，过去就一点点的油得吃一年，锅里倒半勺油都是奢侈，然后炖一大锅的菜，也没个滋味也没个油花……” 要么过去的人都长得瘦呢，没有油水吃都吃不饱，还胖？ 条件得多好，才能胖起来啊。 “我记得我小时候，饿得不行，你从哪里拿回来的高粱米，米壳都没有脱就让我给煮了……那个不好吃啊，涩啊，可还是拼了命往肚子里吞。” 宁菲挨过饿，知道饿的滋味。 宁海抱着头躺在床上，金丽红坐在一边做笔记。 她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跟文字跟病例打交道。 宁海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当个反面教材。” 憋了半天，忍不住了。 越想越气。 “从小到大，我就是家里最不招人待见的那个，我还想哭呢，我找谁去说？” “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这话，他从窗户跳了出去。 从大门走怕他妈还在客厅。 离开了家，一个人沿着小路走到了主路，又从主路沿着马路一直走一直走。 宁海他很少跟人倾诉，不倾诉就得把所有都埋在心里，自己消化。 丽红坐在窗边时不时看外面一眼。 是一点零九，她听到敲门声。 很小很克制的敲门声音。 当当当。 是手指敲在门板上的声音。 丽红踩着拖鞋去开门。 宁菲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着：“大海还没回来呢？” 丽红摇头：“他有点心烦，就出去走走了，姐你别担心。” 丽红相信宁海有自我消化的能力。 她跟宁海有些地方算是很像，很烦的时候不太喜欢别人劝，也不喜欢身边有人。 消化完了，会回来的。 宁菲叹气：“我出去迎迎他。” 就如同大海小时候，放了学她都得去接。 不去接，会担心弟弟走丢，会担心弟弟是不是又跟谁干架，是不是挨欺负了。 “我陪你。”丽红打算一起去。 宁菲稳住丽红：“你赶紧睡，明天还得上班，你不用管他，他就是个犟脾气，自己发完火就回来了。” 她怕影响丽红休息。 丽红这一天天的也是不得休闲，白天晚上就得在医院熬啊熬的，都不容易。 “姐，妈要搬到矿区住吗？”丽红问宁菲。 “啊，这个还没跟你说，她想搬过去，离我近点也方便照顾。靠我近了，早上晚上我都能过去家里瞧一眼，妈的意思说你们住你们的，她单独跟小保姆住，找个近点的地方，你三顿饭都能回家吃。”宁菲说。 “不用管我，我怎么样都能吃饱，还是找个能让妈觉得舒服的地方住，我新分的那个房子是新楼，还是给装修过的，妈要是想去，住在那头也成。”丽红想她暂时也没办法过去住，不如借花献佛。 宁菲伸手按了按弟妹的手臂。 “我们家大海好福气娶了你。” 真是个好孩子。 家里刚刚办过丧事，她爸又没生养儿媳妇，人家能不嫌弃，她就已经万分感激了。 不是所有儿媳都愿意拿出属于自己的新房给老人住。 “让她自己选，她也得有点事情做才能有奔头。快睡，要不明天没精神。”宁菲说完这句，赶紧从房间退出来。 她一个劲说，叫人丽红怎么休息？ 做大姑姐，也得有点眼力见。 丽红带上门，刚刚坐下没有多久，又听见敲门。 她起身再次开门。 宁菲端着水杯：“大海说你贫血，这玩意也不知道好不好使，说是能补血，喝了赶紧睡啊。” 宁菲把红参冲的水推过来，自动带上房门。 将客厅里的灯留了一盏，怕母亲半夜睡不着要下来坐坐，省得看不清路。打开门走了出去，如从前那样，去接弟弟回家。 她结婚后，大海就挺闹腾，打了架脸上挂了彩不敢回家，就搁外面逗留。 跟那几个孩子胡闹。 每回都是宁菲回娘家出去寻，然后把弟弟领回来。 第250章 是夫妻也是一个战壕的战友 宁菲出来找了很久。 黑灯瞎火，你说出了远门交通四通八达，她知道宁海去了哪个方向？ 溜溜达达在道面上走着，倒也不害怕。 你想母亲身体不好的那时候都是她当家，换面换油都得是她一个人处理，偶尔会有大半夜推着车子出去买粮的经历。因为害怕就不去买了？全家等着饿死？ 下头两个妹妹什么事儿都不担，她是大姐也是这个家的半个妈。 一个人走夜路，早就锻炼出来了。 宁菲小时候也羡慕过人家有男孩的家庭，那些同学上头有亲大哥，很多事情都可以推到亲大哥的头上，她没有哥哥她就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她任何人都指望不上，就得自己行事。 这边转转，那边瞧瞧。 宁海这个犟驴，也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两点多了还没见回来。 宁菲坐在门口打着瞌睡，站岗的人还在继续值班。 不远处，黑幕中有道身影渐渐明晰了起来，宁菲还在椅子上点着头。 宁军山没了，宁菲那叫实打实的三天两晚没睡过，现在恨不得头沾到枕头就着。 悲伤是悲伤，累狠了也就顾不上悲了。 如同宁海说的那句，死的人是他爸爸，可他都在完全不受影响的活着，谁又能受到什么影响呢。 走近。 宁海轻手轻脚叫了大姐一句：“姐，醒醒，回去睡。” 宁菲睁开眼睛，看到这个倒霉的弟弟，没好气给了宁海两下。 发现还有人可能看着，尴尬的清清喉咙。 把椅子还回去。 领着弟弟回家。 “都结婚的人了，做事情得为其他人考虑考虑，家里才出这事，丽红也是个小孩，你不知道她会害怕？你扔她一个人在家，你说她嫁进来不就跟你熟？一点担当都没有，怎么做男人的？”宁菲一路念念念。 觉得宁海，还是年轻。 娶老婆就得疼老婆，疼到位。 平时说得再好，关键时候没有影子，也是不行。 宁海一路沉默。 宁菲讲得嘴巴都干了，扭头去看一声不吱的弟弟，安慰着：“那些外人不用管不用生气，该说的话都说了，该讲的理也都告诉了，她们爱怎么活就怎么活，挑也没用。” 对两妹妹，她是没有任何期望了。 活着。 其他不管了，也管不了。 “宋小萍那头我帮你联系好了，回头一起吃个饭。该拉投资拉投资，你没必要管她心里怎么想，她不是没当面说要跟你干什么，有事你就往我身上推，我看她能不能讲出来不要脸的话。”宁菲知道宁海太过于仁厚。 性格仁厚，有些时候也是致命伤。 老三是混，可有些话说得还是挺有道理。 能做生意的人，大部分都不白给。 “该利用的都利用上，你有些时候也得学学你三姐这个不要脸的劲，她人品不好是人品不好，可头脑还是转得快。”该夸夸，该骂骂。 别人优秀，就得承认别人的优点。 “知道了，你不用为我担心。我给小萍姐打过电话。” “这就对了。”宁菲在门口等了宁海两秒，用手推弟弟的手臂，让他先进：“别太犟了，今天这样就对了，该说的话得说，人不能当哑巴什么话都不讲，那谁知道你有什么委屈。” 遇上事情疯一通，也挺好。 你看老三那样的，从来不受委屈。 现在回头看宁晨的个性，宁菲又觉得自己这样的个性，不是很好。 一个时代造就一种人，她这种人该被淘汰了。 宁海轻轻拉门，又轻轻带上门。 脱了衣服蹑手蹑脚拽起床上的小毛毯。 天气热，盖被盖不住，只能盖个小小的毯子，这还是他结婚前他妈特意出去买的。 尽量让自己发出的声音小点，更小一点。 上了床。 刚刚躺下，就听见丽红翻身的声音。 丽红翻身伸手抱住他脖子，闭着眼睛将脸孔往他脖子的方向凑了凑。 宁海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顺势将妻子抱进怀里，牢牢搂着。 “还没睡？” 丽红嘟囔：“要睡了就听见有小耗子上了床。” 宁海亲亲她的眼皮：“睡，明天还得上班呢。” 她胡乱在他下巴上蹭了蹭：“我要睡了，我困了。厨房我热了一点剩的饭菜，你要是饿了就去吃，还给你煮了碗汤，可能不好喝。” 她说说话就断一断，看样子是真的困了。 他搂着她，就搂着。 等金丽红确定睡着了，宁海又蹑手蹑脚下了床。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情绪过了那个劲，肚子开始饿了。 真的饿，但又觉得这个时间，出去热饭吃饭都会影响家里人，就想忍了。 可丽红说给他留了饭，宁海这想吃饭的心思又活动了起来。 厨房做菜的台子上有一块盖了白色屉布的地方，他走过去，掀开。 就如她说的那样，都是剩饭剩菜。 她厨艺原本就勉勉强强，且志不在这上头。 按开电饭锅的开关，宁海在锅子里面看到了……一碗水煮鸡蛋汤。 水是水，蛋是蛋。 就这个汤……卖相显得实在太可怜了。 他没忍住，翘了唇角。 金丽红啊金丽红，你说人长得那么漂亮，做手术的刀口也很漂亮，就做菜这个美感…… 宁海将汤端了出来，喝了一口。 嗯，果然和自己所想的完全一样。 清汤寡水，啥味没有。 真好！ 一口气准备干掉鸡蛋汤。 谢娥听见楼下有动静，披着衣服走了出来，就看见小儿子在厨房里偷吃呢。 “饿了？” “妈，你怎么还没睡？”宁海回头。 谢娥说：“人老了觉就少了呗，那饭是不是凉了啊，妈给你热一热。” 说着话就要去开火。 宁海拦他妈：“都睡着了，别弄了，还有点热乎气再说我就随便吃一口，不吃屋子里的那个不放心，人都给做了是。” 谢娥往儿子端着的碗里看了一眼，乐了。 这是宁军山去世以后，她真真正正打从心里乐出来。 “还挺好还给做了汤，我看着就能好喝。”谢娥夸丽红手艺。 不管做成什么样，能给做，那就是好样儿的。 第251章 丽红就连后脑勺都长得特别好 宁海没忍住，一脸嘚瑟：“那是，怕我渴着。” 结了婚是好，总会有人挂着你。 谢娥也跟着儿子笑：“吃完早点睡。” “知道了，你也回去睡。” 谢娥点头。 慢慢悠悠回了房间，她走到床边给宁菲把小毛巾被盖盖腿。 这孩子睡得昏过去了，你说那眼底熬得确青，这些天是挺难为她。 家里这个老大啊，够样儿。 万松给陈群去了电话。 “说是明天一早一起吃个早饭呗，就在矿院对面大海老丈母娘那。” 陈群吐槽：“兄弟吃个饭还得挑一大早？我也起不来啊，再说去矿院，我这得几点从家走？” 市内去矿院，特别不方便。 少说都得一个小时的路程。 再说，吃饭都得安排在晚上，哪有往一大早安排的？ 万松说得无奈：“大海家的那金大夫忙啊，那破工作就是这个死时间，不叫上她感觉跟我们排挤她似的，回头宁大海又劲劲的。先吃了这顿，回头再安排不带她的，那几点就是我们说了算了！” 陈群投降。 是这么回事。 “干什么非要一起吃饭啊？他发财了准备对着我散点财？”陈群问原因。 万松：“你妈过世他也没赶过去，大海这人你还不知道，他讲面儿。” 陈群：“……” “用得着用不着？我们之间还用客气。” 心知肚明当时大家家里都出了很大的事情，顾不上正常。 特别是大海他家，他爸一没，四处来人，且得招待着呢。 是兄弟，不挑理！ “他要请，你就随他呗。” “行行行，早上几点啊？” “七点呗。” 陈群一脸苦相：“我是真不想去，跑那么老远咱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为了个早餐，不值当呐！ 挂了电话，陈群媳妇停下打扫的动作，扭头看丈夫：“宁海请吃饭？” “啊，我妈这他不是没来嘛，心里头有点不好意思。”陈群说。 陈群媳妇皱眉：“他媳妇不是过来花钱了？” 当时看见个可漂亮的女人，别人说那个是金丽红。这个人呢，自己早就如雷贯耳，当时一见觉得果然不同凡响。 一个圈子里混着，也就关注这点事了。 哪家女的不晓得宁大海拿着媳妇着重？ “他那人就那样，穷讲究呗。”陈群调侃。 陈群媳妇：“他媳妇不是天天都得上班，有时间出来吃饭？” 陈群摊手：“没时间啊，所以改成了去矿院对面吃早饭，说是他丈母娘在那开了个早餐馆，我们过去也是给热热场子。” “早上？” “嗯。” 陈群媳妇叹气。 陈群挑眉：“你叹什么气？” 这个败家娘们，日子过得挺好，叹什么气？ “学学人家，看看人家怎么对老婆的，再看看你。”陈群老婆一脸嫌弃。 要说这女人啊，娶到手就不值钱了。 没结婚前，那陈群对着她也是有求必应，天天跑她家比跑自己家都勤快。 “我怎么了？我挺好，我养家糊口！”陈群对自己特别满意。 他媳妇一脸讥讽：“你对着我还有没结婚前殷勤？” “废话，钓鱼钓鱼，我都把鱼钓上来了，谁还喂鱼饵？我还对着你殷勤，我有病啊。”天天殷勤，你干脆买个假人摆在床边。 好不容易把那段装过去了，还想让他装一辈子？ 女人可真贪心！ …… “不用你！”陈英吼了一声。 早餐店刚开起来，生意……马马虎虎。 胜在价格公道，也是大家平时吃的那些东西，光顾的人还算不少。 这附近就电影院那一家卖油条的早餐摊子，也没有个其他花样，突然出现了个大饼、小米粥、包子、汤，有些人就转移了阵地。 钢市人喜欢吃酸菜，不过大多数吃酸菜的季节都在冬季。 原本陈英也打算做酸菜汤，可这个时节没有白菜，一切都白搭。 能种出来的白菜弄了也不是那味儿，只能临时把菜谱改了改。 小米粥和包子、饼都是常见的东西，吃起来也不贵，加上还有的小咸菜赠送。 咸菜这个东西瞧着里头没有花活儿，是个人揉一揉都能做，做出来的味道却天差地别，你让陈英烧个名菜她烧不出来，你让她搞点自己吃的小咸菜，那她随手就来。 味道好，价格便宜，这就是很多人首选的早餐之地。 不是谁家都有时间能爬起来做早饭。 天气热，所以桌子都支到了外头，三三两两食客坐着等餐。 屋子里陈英面前一口大黑平底锅烧得滚烫，擀好的超大面饼进锅，时不时随着尺子还有手一起翻动。 这个锅实在是有点大，普通的铲子根本翻不过来，她干脆就用了大号的尺夹子。滚烫带着油酥的金黄饼面冒着热气，陈英的手直接上去那么一抓一翻，她的手上都是些油。 大饼出锅，拿着菜刀在菜板上吭哧吭哧几刀切好，旁边金长海就负责称饼的重量。 “老板，来一份鸡蛋羹，五毛钱的饼。” “来了。” 金丽红刚刚进门，就看有食客等着鸡蛋羹呢，去蒸笼那边端出来碗，送到客人桌上。 陈英说她：“赶紧吃你的饭，不用你伸手！” 这到处都是油了麻花的，弄孩子一手一身，都是味儿。 金长海见女儿过来，赶紧给丽红端小米粥。 “柴火煮的。” 用气肯定费钱，那家里山上到处都是不用花钱的柴火，捡呗。 金长海就负责回家拉柴火，柴火烧起来也不心疼，外头随便用泥搞个炉子出来，这种活金长海驾轻就熟。 “谢谢爸。”丽红对着父亲笑。 她一笑，整整齐齐露出来一排牙，晃的金长海心都化了。 见女儿扎着头发，金长海没忍住夸了丽红一句：“我女儿这脑袋瓜都长得这么好看，圆溜溜的。” 钢市生下来的孩子都要睡头，睡个圆溜溜好看的头型。 不管是梳短发还是将来留长发，梳起头发都得有个好脑型才漂亮呀。 孩子睡睡觉就要母亲伸手干预，左边睡睡，右边睡睡，就连晚上都睡不安稳，不停给孩子调整头型。 那时候这工作就交给了金长海，金长海可上着心呢。 第252章 金丽红是我女儿吧 旁边吃饭的人听了金长海的话，抽空看了一眼。 “是长得挺好。” 有一说一，好看的姑娘就连后脑勺都长得好。 瞧瞧这个亲爹，长得可挺可真挺一般，这就是中大奖了。 金长海没忍住，乐：“我姑娘，在矿院当大夫，拿刀的大夫。” 说着话，一脸骄傲。 “矿院的啊，看起来挺年轻。” 丽红没忍住对着父亲一脸无奈笑，这怎么还显摆上她了？ 这样不好。 “才26岁。”金长海说。 “结婚了吗？” “结了，对象也挺好看。”金长海夸女儿。 陈英那头忙得脚底板都冒了火星子，见丈夫嘚嘚瑟瑟炫耀女儿，也懒得开口去骂。 反正吃饭就这么几个人，能忙活过来。 “你吃你的，我来！” 丽红见有两个客人还没能吃上点的餐，又要起来去端小包子，被人从后面按了一下。 金城来了！ 金城穿得跟个时髦分子似的，笑呵呵提供服务。 “这是女婿？”客人来了兴致。 长得可真好，瞧着还有夫妻相呢。 金长海连连摆手：“这个可不是，这是我大儿子！” 客人一拍大腿，这乌龙闹的！ 原来是亲兄妹。 这家可真是会生，父母瞧着一般般生出来了两个中大奖的孩子。 哥哥长得也好。 有客人进门，丽红想起身，金城指她：“不许动啊。” 金丽红：“……” 吃过早餐她就得回医院，金城见屋里父母能忙过来，就送妹妹两步。 从兜里掏出来点东西，塞进丽红兜里。 “干什么？”丽红伸手去掏。 金城按住妹妹的手：“哥最近生意挺好，赚了不少钱，给你点零花钱。” 知道妹夫家里条件很好，瞧着特别好的那种好。但是妹妹跟妹夫自己的条件……金城是可怜丽红。 这是他妹，一个妈生出来的亲妹妹。 他妹工资就是不高啊，他赚得多，他管他妹。 “我多大的人了还要你零花钱？我早餐现在都不花钱了！”丽红没好气把钱掏出来。 金城躲了。 “哥！”金丽红喊金城。 “你这样可不讨人喜欢啊，学学你家宁海，做人还是没脸没皮点招人待见。”金城问她：“他出门了？” “嗯。” “知道了，去上班。”金城挥挥手，往回走。 他也不是爱干这些破活，纯粹是家里没有人可用！ 你说他爸那个身体，真的累到了要是进医院那就完了！ 他妈是身体挺好，这个岁数的人了，还得扛着赚钱的重任，是不是他多帮忙干点家里就能轻松点。 再说，他卖货踩着时间过去就行，正好完美覆盖早餐时间段。 丽红拿着那钱看了一会，重新揣回了兜里。 笑笑进了院里。 她哥可以给她零花钱，那她也可以给她哥买点什么。 八点半，早餐店就不怎么进人了，陈英跟金长海忙叨叨开始收拾卫生。 金长海拎着桶把客人吃剩的碎渣汤啊收集在一起，然后拎回家喂猪。 陈英正擦桌呢，听到外头有人进门的动静。 “不营业了……”抬头看清楚来人，脸色呱嗒撂了下来。 钟文涛皱着眉看了看小屋里的环境。 这屋子因为是一楼，光线不是很好。 上午这个时间太阳根本照不进屋子里，里头黑乎乎一片。 钟文涛不是很喜欢这种环境。 昨天早餐店第一天开业，他经过附近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来干什么？出去！”陈英强忍着怒火。 哪怕过了那么久，看见这个人，她还是想往这人身上泼粪！ 没办法不激动。 钟文涛听见陈英说话的腔调，面有不满。 他不喜欢陈英！ 这个女人又粗俗，智商又不在线，跟她过的那些年，简直就是备受折磨。 “丽红是我女儿？”钟文涛诈陈英。 该找的人都找了，该问的也都问了，没问出来个结果。 他决定自己出马。 这件事不搞清楚，饭都吃不踏实。 陈英一听见这句话，整个人马上就炸了！ “xxxx王八羔子，我丈夫刚出去你就欺负我？”陈英嚷嚷。 张嘴就是一串国骂。 一点气都不能忍的那种。 生气归生气，还知道不能上套儿。 这件事，说什么都不能说！ 钟文涛一听陈英开口骂人，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 陈英一张嘴就让他想起一个人……一个让他非常不痛快的人。 他妈！ 那老太太一张嘴，根本就不像是个读过书的文化人，粗俗、粗鄙！ 金城嘴里哼着曲进了门。 “干什么呢？”金城出声呵斥。 陈英见到儿子，仿佛有了主心骨，躲到金城身后告状：“……莫名其妙来这说疯话，说丽红是他女儿！” 金城心里咯噔一下子。 还没放弃呢？ 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要是这样，我就去医院闹了，反正我光脚的不怕你穿鞋的！”金城口出威胁。 钟文涛最烦金城这出儿，偏偏金城现在又是这副死出儿，他转身走了。 陈英拿着抹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你就咬住了不是，他怎么猜都没用。” 开玩笑，警察都没办法确定谁是谁的孩子，你钟文涛就能确认了？ 陈英皱眉：“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他是不了解你，所以暂时让你唬住了而已。”金城扔下这句话。 “这店……”陈英打退堂鼓。 一开始她就觉得这店的位置不好…… 金城沉吟：“开都开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你关了店问题才大。” 对付钟文涛这种人，就得硬杠。 钟文涛挂好自己的外套，脑子里回想着刚刚那件事。 以正常逻辑出发，要是金丽红真是他女儿，那陈英肯定不敢跑到医院对面开早餐店。 陈英那脑子一直不好。 可能金丽红真不是他的孩子。 钟文涛幽幽叹口气。 应该是的不是，不该是的偏偏就是。 儿子女儿，也得有点本事才能做他的孩子。 心中一万零一次后悔，你说当年怎么就没要孩子这件事上用点心呢？ 现在可好，除了金城没有其他选择项。 自己结出来的这个果子……钟文涛实在是瞧不上。 一个两个，都那么差劲。 第253章 金丽红的脑残粉 7号，万松跟陈群一大早直奔矿院对面。 车上陈群一个劲抱怨：“我可听人说了啊，说大海拿到了小萍姐的赞助，得让他请个大的！就吃早餐算什么诚意。” “宋小萍不是对他……”万松挤眉弄眼。 车上还有两位家属，话就不用说的那么明白。 陈群笑：“有意思就有意思呗，他不愿意不就行了。” 万松嘴损道：“咱也不知道这位大姐怎么想的，她那年纪跟咱大姐一般大，给大海当妈都够了！你说人金大夫要什么没有，大海能看上她？” 就有钱，那也买不来他们的爱情！ 钱是个屁啊。 陈群：“嘴太损了啊，埋汰女人的话就不要说，他当事人都没说你搁背后讲什么玩意，跌份啊。” 做男人嘛，还是得有点嘴德。 矿院对面陈英早餐摊。 陈英跟金长海在外面支着桌子，准备的七七八八，陈英回去开始烙大饼。 这都得打出来提前量。 开业前一直提着心，就怕赚不到钱，第一天营业后算了算钱，觉得还能开下去，也就继续营业了。 钱这个东西，越赚越想赚。 陈英甚至都想好了，攒到一个大数，就给金城和丽红分了！ 想想自己也能有点用，浑身就有干劲。 金长海拿着水盆往地上泼点水，陈英就站在打开的窗户位置骂自己老头：“你纯闲的没事找事，那地干干净净你弄它干啥？弄一地的水，人家出来进去踩一脚……” 她都不爱骂，成天找骂。 金长海脾气好，你骂我什么也不还嘴，就是呵呵笑。 骂了也不改，继续泼水。 他觉得地上有灰，看着不太干净，泼点水能压压灰。 两口子说话呢，宁海人到了。 一脸精气神，晃到陈英烙饼的窗口，俊朗的脸蛋一露：“妈，早啊。” 陈英很想说早个屁！ 这都几点了还早啊？ 清清喉咙：“早，吃饭吗？金长海给端碗鸡蛋羹……” 宁海摆手：“爸不用忙，我等朋友来了一起吃。我请几个朋友吃饭，他们一会就到。” 陈英一脸问号：“在这吃？” 吃大饼鸡蛋羹？ “嗯，我妈这手艺杠杠的，必须在这吃。” 陈英：“……” 倒也不用如此拍马屁。 闺女都给你了，也不能离！ 金长海问女婿：“丽红没起来？” 往后看了好几眼，也没看见自己这漂亮大闺女。 宁海回：“嗯，她还赖床呢，昨天睡得晚。” 金丽红的作息状态就是……晚上不睡，早上不爱起。 就叫起床那一瞬间，她就哼哼唧唧，拖都拖不起来。 陈英唠叨：“天天晚上都不睡，早上能起来？自己身体原本就不是那么好，成天熬夜，说了也不听……” 当面她还不能说，怕说了女儿又往心里去。 这娘俩干了多少回，回回干不过，就是干过了也是两败俱伤，陈英听宁海的劝，懒得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计较。 自己生出来的，那怎么办啊？ 包容呗！ 不唠叨自己生的，就得唠叨跟自己生的一起生活的这个。 宁海附和岳母的话：“就是，她就是不听话。也没办法，过两天还得出门去上课呢，想要提高就得付出，她倒是想早点睡，不没办法嘛。” 陈英皱眉。 还要出门上课？ 不是都毕业了，还上什么课？ 宁海瞧出来岳母听得不太明白，解释：“……有本事的人太多，现在的病例也都挺复杂，学校里学的不够用就得额外增加知识点，她愿意学那就学呗。” “我们家丽红就是爱读书，怎么看都看不够。”金长海插了一句。 他是没见过这种小孩，就跟书亲。 宁海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大号牛皮信封袋，递过来：“妈，这是我给的家用，你拿着用。” 陈英手上那饼翻的时候没完全翻过来，直接落手背面上了，她只觉得一疼。 这大饼原本就厚，热油里烙了半天肯定温度偏高。 宁海手忙脚乱想要上手，陈英已经自顾自又把饼翻了过来。 “你自己留着用，我不要你钱。” 没听说过！ 哪有女婿给丈母娘钱花的？ 再说，她又不是不能动，就算是不能动，她也不指望任何人！ 亲生儿女的钱她都不要，得脸皮厚成什么样才能伸手要女婿的钱。 “之前处境不好，妈还搭丽红和我……”宁海说道。 丈母娘跟老丈人去做清洁工的事他知道，为的是什么他也清楚。正因为清楚，现在兜里有钱了，宁海就想回报回报。 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那么多也没用。 他还想给他爸花点呢，可惜人活着的时候不缺他这点孝顺，人没了就更花不上了。 “你怎么这么磨叽？说不要就不要，我花你钱算怎么回事？”陈英急了。 她可不是奔着这个找的姑爷，对她好不好都不要紧，对着丽红好就行！ 两人在这边磨叽呢，丽红披着头发夹着点东西慢慢悠悠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刚起床。 陈英看向女儿一侧，脸色就不是很好看。 手上动作特别大，将大饼摔得震天响。 “披头散发，鞋也不好好穿，天天还睡那么晚……” 丽红看见她爸，笑眯眯打着招呼：“爸，起这么早？” “睡不着觉，干脆早点起过来忙活忙活，你起这么早啊？上班时间不是还早，再睡会多好。”金长海一见到他姑娘，说话声音夹了起来。 “不睡了。” 陈英乒乒乓乓折腾那饼。 砰砰砰！ “他这一大早要请朋友吃饭，你倒是早点起来帮着忙活忙活，什么事都不往心里装……”陈英没好气喷女儿。 以往就心里不装事，除了她那破工作什么都不想，这样能行啊？ 现在你还年轻，你还漂亮，他稀罕你，自然由着你。将来时间长了，这样能行？ 陈英表示担忧。 宁海她瞧着……这是要越飞越高了，长相不差，又能说会道，这样的人走出去…… 多危险。 丽红听见母亲不耐烦的声音，笑呵呵看过来：“人不是还没来呢，我就算是过来帮忙也帮不上什么，也就端端碗。” 把东西往桌上放一放，拿椅子自顾自坐了下来。 陈英那眉头眼见着就要连到一起。 对于女儿眼睛里看不到活，她非常不满意。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宁海走过来，从她手上把皮筋撸了下来，笨手笨脚扎着她头发。 训丽红：“出了门就不要披头散发……”话没说两句，又拐弯：“不过不得不说，她这脑袋形状长得真好看，头发披着好看，梳起来也好看。” 没忍住，上手摸了摸妻子的后脑勺。 第254章 朋友胜家人 金长海听见这熟悉的话，马上去接：“不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才夸，丽红的后脑勺比其他人都好看。” 事实就是如此。 当丽红还是个小婴儿的时期，他看着那张脸就想着，这孩子真好看。 从小好看到大。 陈英一个白眼翻上天。 早上这饭可能吃得太饱，现在想吐。 “你瞅瞅你这样儿，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成天就逮住夸夸夸，好像她跟个天仙似的！也就长得不丑。”陈英扔出来一句。 丽红从宁海手里把自己头发拽出来。 宁海是什么都很细心，但男人该不会的他也不会！ 头发都要被他弄打结了。 帮她扎出来的发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勾栏院出来的！ 更是披头散发。 两下三下扎起来。 知道哪里逆了她妈的眼。 她妈就是不喜欢别人披头散发，不喜欢穿得乱七八糟就出门。 宁海固定好丽红的头：“妈，你说这话就太违心了，她这样还只是不丑？” 丽红说他：“你别摸我脸。” 说话就说话，摸她脸干什么？ “好看还不能摸。”宁海吐槽。 左右手掌在她脸颊两侧摸着，弯着腰去贴丽红的脸：“爸，你看我们俩有夫妻相？” 陈英又一个大白眼翻上天。 觉得更恶心了怎么个事？ 丽红随了一个大白眼。 “这个你给，我给了他们不要。”宁海把牛皮信封袋推过来。 “我不要啊，你们不用给。” 丽红想想：“那你自己收着，不然就得撕扯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俩明天就要离了，你跟丈母娘都打起来了！” 宁海：“……” 万松那车停在道边，夹着包下了车。 几个人进了屋里，陈英叫金长海把灯都打开，这个时间不开灯的话，屋子里太黑。 正好赶上吃早饭开始上人，屋里外头坐了不少人，呜呜泱泱。 丽红问万松：“吃什么？” “哎你这话问得不对啊，你是东道主，你应该介绍这里什么好吃！” 陈群手敲桌，跟着起哄：“嫂子，舍不得了是？抠儿是？那话怎么说来着，越有越抠啊！宁大海那生意我们可都听说了，马上就大富豪了……” 陈群媳妇觉得丈夫说这话有点过分，马上跟丽红解释着：“你别听他瞎说，他这人嘴上没把门的……” 毕竟不熟悉，觉得丈夫这副无赖样，有点难看。 丽红见对方有点拘谨，笑得一脸灿烂。 她不笑的时候整个人就很严肃，笑起来就显得柔和了不少。 “呦呦呦，结了婚就是不一样了，都爱笑了！”万松打趣。 他在金丽红身上吃了多大亏呢。 还不得趁机赶紧打趣两句。 “我没结婚前也爱笑。”丽红回怼万松。 知道都是宁海的朋友把兄弟，不好绷着。 “妈，来二斤饼，我请你们吃个够！” 万松：“……” 也不是猪，谢谢。 几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凑着，这桌子其实就勉强坐四个人，他们这桌坐了六个。 过道还得挤两个。 一桌子的鸡蛋羹、小包子还有小咸菜，那装咸菜的小碟子愣是摆了一桌。 万松拿着筷子夹菜，没吃之前觉得不就是个早餐店，还能好吃到哪里去？ 好吃的东西他吃过的多着呢！ 吃进嘴里。 小包子味道……就家常味道，胜在有家的味道啊。 这小咸菜不得了。 “你妈这手艺可以啊。” 过去的人吃不着什么玩意，家家户户桌上能有咸菜就不错了，从小吃到大吃习惯了，要是少了这口，就觉得这饭不香。 做咸菜也是有讲究，外头卖的总归是没有家里做的好吃。 万松家就属于……他爸妈做什么都不好吃的类型。 当然，他觉得大海他家也差不多。 因为家里饭菜不好吃，搞得大家小时候都面黄肌瘦。 “你这嘴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啊。”金丽红说万松。 吃个咸菜，还能吃感动了。 “好吃的肯定吃过不少，但这个有家里的味道。”万松问陈群：“是不是比咱妈做的都好吃？” 他们一群人里，就陈群他妈做饭还算好吃，可惜老太太也没有福气，没享福呢就走了。 万松老婆踹丈夫腿。 “你踹我干什么？”万松吼。 陈群嘿嘿笑：“你不用踹他，没那么伤心。” 人走都走了，还伤心什么。 过去的事了，早就放下了，他不是宁大海。 “听说你要跟宋小萍合作了？”陈群问宁海。 “谈着呢还没谈拢，她也想试试转型，现在纺织也不好做。”宁海也是实话实说。 钢市内还有几家纺织大厂，但跟过去的风光可比不了了。 “她懂这个？”万松打趣。 “她有钱！”宁海乐了出来。 几兄弟相对视一眼，拍着大腿笑了出来。 可不嘛，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说起这个就得提提你家三鬼子！”陈群一脸不屑：“给我爸打电话，叫我爸在电话里好一通骂，她不知道谁知道？真以为就靠自己呢，真以为自己是旷世奇才呢！” 宁海收了收脸上笑容，淡淡道：“她确实不知道。” 以老三的脾气，要是知道她爸干出来这种事，当时还得闹。 陈群听了这话，长长叹气：“她算是完完全全借到了你家里的东风，这人活着不羡慕都不成，全部都围着她转，可真他妈的命好。” 羡慕不来。 他听了都羡慕了。 你去问问他上头那些姐姐，羡不羡慕宁晨？ 当时院里，凡是性别为女，你问问谁不羡慕宁晨，不想成为宁晨？ 那就是老宁家的金疙瘩。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陈群老婆恶狠狠瞪丈夫。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是有毛病？ 吃完饭，丽红掐着时间得去对面上班，万松找了个借口借机去追金丽红。 两个人就在医院门口说了两句话。 万松：“……他有什么都不跟我们说，要是真遇上难事你就给我和陈群打电话，大忙我们是帮不上，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呢。嫂子，大海你别看他表面上笑嘻嘻，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万松就是有点担心宁海。 过去宁海最能嘴贫，今儿你看他说几句？ 第255章 被疼爱的丽红 钟丽荣下了公交，加快脚步往医院赶。 准备进大门的时候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那两个人。 多看了一眼。 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人闲聊。 “……那人是不是之前就来找过金大夫？” 医院就这么大的地方，出来进去都是眼睛，谁能看不见呢。 特别是金丽红这一身的传奇，别人就更得多关心一点。 结了婚的女人，总是跟陌生男人接触，这…… 钟丽荣把包放到柜子里，低头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了衣服上的污渍。 衣服之前洗可能没洗干净，她没注意到。 一时之间有点不开心。 还能把脏衣服穿出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叫有心人看见，背地里就得说闲话。 想着呢，有人问：“……不会是又结交上什么本事的人，又要跳级了？” 你想全院都说金丽红长得好看，那就是真的好看，长得漂亮又有技术的女人，她能甘愿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身边待着？ “瞎说什么呢。” 也不看看办公室里还有别人，说这种话要是传出去被抓到，那就死得难看了。 …… 中午，宁家。 小保姆上午十点钟就跟着谢娥出门去小市场买菜。 矿区不大，市场也就那么两三个，从头到尾走下来五分钟都不用。 屋子里录音机里播放着刘兰芳的评书连播，厨房里传出来炒菜的声音。 谢娥时不时屋子里转转，清清这里清清那里。 十一点半宁菲准时准点推门回来。 “外头是不是挺热？”谢娥问女儿。 宁菲擦擦头上的汗，对上母亲身上的坎肩，笑了笑：“也还行。” 她妈到底是老了，怕凉。 这么热的天，还穿这么多。 “小芹，端菜。”谢娥对着厨房喊了一声。 宁菲：“我还是等丽红一起吃。” 一家人吃个饭还得分两次，这样不好。 再说就晚个半小时，自己也不是等不了。 宁菲知道丽红不是个挑剔的人，但还是想把事情做完美了。 弟妹弟妹，比她小就是妹妹，就得关照。 谢娥说女儿：“你先吃你的，她时间不固定，要是有病人还得多耽误一会。你吃了以后去屋里躺躺，丽红不挑这些。” 也是跟儿媳妇相处一段时间，谢娥算是摸到儿媳妇的脉了。 那孩子被家里养得确实好，从来不把这些繁琐小事放心上。 再说自己等着丽红一起吃就行了，没必要非带上宁菲。 饭菜端上桌，宁菲又操心有没有给丽红留。 谢娥说女儿：“你可真爱操心，我能不给她留吗？她吃的跟你不一样，快吃。” 又去厨房把切好的西瓜端过来。 宁菲确实饿了，早上起晚了，早饭就没顾上吃。 “……曹扬今年就得送她出去了，大海把钱都砸里了，我说不用他也不听话。” 这件事，宁海都是背着她做的。 谢娥淡淡道：“你把他带大，他现在对曹扬好，也说得过去。” “这还涉及到钱的问题。”宁菲一提钱就头疼。 厂里现在效益一般般，跟以前比真的不太行了，搞得她格外上火。 原本生活很是平稳，现在搞得突然间有了压力。 宁菲吃完饭回母亲房间去躺了躺，就想随便躺一下的，没想到……睡过去了。 丽红是十二点二十多才进的家门。 谢娥带上自己房间的房门。 “大姐睡着了？”丽红指指门里。 谢娥对着儿媳笑笑：“嗯，这段时间她那厂效益不好，估计也愁得睡不着。” 她是没办法帮忙，所以也不操心。 主要是操心也没有用，还不如保重身体，啥都别想。 桌上有鱼有肉还有青菜，一共四样。 丽红洗了手坐下来，谢娥把饭碗递给儿媳。 金丽红：“妈，这菜做太多了，也吃不完。” 谢娥说：“样数多点你选择也能多点。” 做四个菜，总会有一样两样儿媳爱吃的菜。 说话呢，丽红抓了一把头发，头皮出汗了，散着头发就有点热。 想要扎起来，结果那个皮筋坏了，这才披着。 谢娥戴着老花镜起身，去到柜子那头翻了翻，从里头翻出来一个皮筋。 这都是丽红之前落下的，她捡到就给收起来了。 拿着皮筋走到儿媳身后，把丽红的头发都抓一抓。 “外头热，看出的这一身的汗。” 好好用手拢一拢，拢得整齐，然后用皮筋给扎好。 谢娥是女人，她又养过女儿，她会梳头发。 尽管年轻的时候，她没有时间成天给孩子梳头发，宁菲姐妹三都是留短发。 丽红身体一僵。 嘴上叫着妈，心里也确实把婆婆当成妈妈，但……这跟生她养她的妈妈还是不一样。 鼻尖能闻到婆婆身上淡淡的雪花膏的味道，这种味道又同母亲身上的不一样，她妈身上没有香香的味道也没有奇怪的味道，只有太阳的味道。 “你爱吃什么就跟妈说，妈都给你做。” 谢娥替儿媳扎好头发，回到了座位上。 丽红对着婆婆笑了笑：“谢谢妈。” “平时就多笑，笑起来多好看。”谢娥感慨。 年轻漂亮的孩子就该这样明媚，看了都能让人心情变好。 觉得身上都不冷了，暖了。 “……我跟小芹去小市场撞到了卖香瓜的人，这瓜长得不大但是他说挺甜，一会你尝一个，要是好吃就带医院去。”谢娥跟儿媳拉着家常。 她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的大事情，有的就是些鸡毛蒜皮。 丽红眼睛里都是笑：“那一会我吃一个，我爸以前也种香瓜，香瓜长得挺大结果一点瓜味都没有……” 提起来这件事，丽红就想笑。 那一年她爸满怀期待，以为可以种香瓜卖一笔钱，那瓜结果结的也是整齐，又大又好。 就是吃起来…… 最后送都送不出去，都喂猪了。 “你爸爸能干，他喜欢你。” 丽红问：“看得出来？” 谢娥：“看出来了，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就会夸你，满嘴都是你。” 做父母方面，她觉得自己应该向金长海学习学习。 你看丽红的脾气多好，永远都是温温柔柔的样子，招人喜欢。 第256章 钟文涛被查 吃过饭，丽红顺手就要捡碗，谢娥按住她手。 “不用你，屋里歇会。”说着话硬从儿媳手中把碗筷抢了下来。 保姆小芹麻利伸手要接，谢娥也没给她，说着：“都歇着去。” 这孩子小小的年纪就跑出来打工，谢娥瞧着心疼。 不管是谁的孩子，是个苦命的小孩。 丽红起身；“妈，你要是这样我以后就不能过来了，什么都不让我干。” “歇着歇着。”谢娥笑着说。 把碗筷捡到厨房，那头宁菲听见声音醒了，出来跟弟妹打声招呼。 宁军山去世的这一年，是宁海性格转变最大的一年。 所有人眼中的宁海，有阳光又喜欢笑，可就是在这一年，宁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人也越来越沉默。 肉眼可见，脸上的笑容是没了，拿回家的钱却越来越多。 家里抽屉里，书里，随处可见钞票。 1993年，金丽红读了研究生。 她家里人不太清楚这个研究生有什么用，赞成不赞成的，反正现在他们说了都不算。 老宁家都很支持。 因为读了研究生，丽红这就更忙了，想见她比见宁海都难。 陈英的早餐店删减掉了烙大饼项目，有些客人追着要求加回来，觉得好吃。陈英也是实在忙不过来，她女婿告诉她，做的太碎最后容易都做不好，不如专心致志干一项。 想来想去，她觉得非常有道理，早餐店现在主攻小包子和稀粥小菜，到了冬天，又会增加一项，酸菜汤。 医院附近的职工有些都愿意到陈英这里吃，这就是熟悉的味道，这就是家里的味道。 九号左右，矿院出了个大新闻。 据说钟文涛被查了。 这些天许亚芬也是睡都睡不好，钟文涛已经被请走了，她多方活动，目前看着效果也就那样。 好在…… 钟文涛是真的聪明，他伸手从公家身上拿出来的东西，没有一样留在了自己的名下。 随便检察院查，随便上头查，你查破天也查不到任何问题。 矿院该配合工作的配合工作，就连丽红都没逃过。 金丽红得过两套房，从工作年限上来说，确实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办公室里，丽红把自己的情况详细一说。 格格不入是格格不入，但有政策。 做记录的工作人员负责写，态度也算是不错：“你也不要太有负担，这就是个调查工作，你该说什么说什么，不要紧张。没有的事不会硬扣在你的头上。” 丽红点头。 说完自己那两套房就算是配合结束。 对丽红而言，院长有没有事情，与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倒是钟丽荣那头受到的影响较大。 顾家一听说亲家被查，就赶紧收回热情处于自我保护状态。 顾家。 顾以林最近生活有点不顺。 先是老丈人被查被逮，现在想见都见不到。 人带走了，带去哪里你根本没地打听去。 矿区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调查活动，带走了老鼻子有问题的小领导们。这家伙随着改革开放，他们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伸出去的手也越伸越长，什么钱都敢往兜里揣。 一批一批贪污腐败分子出现，大量的资金慢慢从公有变成私有，整个矿区的发展越来越差。 矿院要黄，传了又传。 没多少人过来看病，全院指着就那两个明白的大夫，根本玩不转。 上午十点钟，许亚芬家里还拉着窗帘。 检察院那头过来家里查过，把该带走的资料都给带走了，不过更多详细的资料……都不在这里。 钟文涛有个不起眼的小房子，那套房子里有个账本。 许亚芬换了一套朴素的衣服，拿起防雨绸袋子，出了门。 她得找人哭诉去。 行不行，最起码的场面得做出来。 不然这罪就这么认下来了？ 法院没有往下进行的动作，这说明他们也没能拿到证据！ 没有证据，谁都没有办法判钟文涛！ 顾家。 孩子昨儿就生病了，但因为继父的问题，钟丽荣也有点顾不上。 交代顾以林：“我得回家去一趟，孩子你今天带着去医院。” 顾以林推脱：“我怎么带啊，他也不跟我。” 这孩子从小他就没带过，再说他上午还有事情呢。 钢市的纺织总厂……黄了。 那么大的厂，以前业务甚至都发展到了国外去，说倒就倒。厂子黄了，就意味着顾以林得重新去找工作，他还一头官司呢。 自己舒舒服服在厂里待了这些年，也得到了不少好的发展，正因为这些他就没想过其他的路。现在厂黄了，领导层都没去处，他还不是领导呢。 烦都烦死。 谁能料到会突然间发展成这样，那么赚钱的厂说不行就不行，连点缓冲机会都没有！ 这两年社会上的形势也变了几变，中专生吃香程度已经不如早两年，现在考大学的孩子多了起来。这大学生一多，年龄一拉大，他身上的优势就变得少之又少。 简单来说，这就是中年危机，尽管他还没到三十岁！ 钟丽荣见丈夫一个劲推，来了脾气：“你都知道我家里出事情了，就让你带他去看看病这也不行？孩子从出生就是我妈管，我也没说过什么对不对？” 你不能带，你可以叫你妈帮忙带一下，她这头着急要出门。 顾以林一听妻子发飙，火气也跟着窜了上来：“我让她带了？她为什么带孩子？不还是因为别人查过她，她没有办法在办公室待下去才回家的。” 钟丽荣拿起包，摔门走人。 你们老顾家的儿子，就应该你们管！ 顾以林骂了句德行，抱起来儿子，抱到对面去。 顾母最近血压有点高，让钟文涛的事情给吓的。 虽说不影响他们什么，可，还是担心。 儿子这事业逐渐走下坡路，丽荣这工作……也是要不保啊。 矿院那头现在严查，走后门进去的那些人都在做清退，钟丽荣当初是靠着她爸的关系进去的，现在也是处境不好。 一个两个要是都没了工作…… 愁死了。 迷迷糊糊床上躺着呢，听见孙子的哭声，顾母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257章 出国梦 人一站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 “怎么了？”顾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这个家靠着她跟丈夫的退休金，其实也能过得不差，但这人不就怕过惯了好日子没办法过穷日子。 钟文涛行事的时候，那钟丽荣手里总是有花不完的钱，她就是个金矿啊，采都采不完的那种，现在说金矿挖干净了…… 后怕。 顾以林把孩子推到母亲怀里：“你带他去医院打针，医生说今天还得去。” 顾母哄孙子，数落儿子：“你干什么去啊？你就带着去呗。” 她这都要晕死了！ 顾以林没好气说着：“我能干什么去？我得去找工作！” 顾母听了这话，更晕了。 往后栽了一下，幸好稳住没有摔倒。 抱着期盼问着：“那么大的厂真的能黄？” 还不至于需要出去找工作，政府总要管的？ 钢市就剩这么一个纺织厂了，以前经常派人出国交流，怎么可能说完蛋就完蛋呢？ “是下头的工人得离开，不影响你们办公室的？”顾母想，以林这学历总是值钱的。 顾以林一听他妈这话，没好气回道：“上头所有人都让回家了，还不影响我？” 顾母只觉得眼前火光一炸，黑成一片。 找到椅子，扶着椅子坐了下来。 顾以林抱怨：“人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塞牙，我还得跑出去找工作。” 他何尝不希望能有转机呢，接到通知他在家待了很多天，结果还是没戏。 想到自己要出去一家一家单位找过去，都觉得丢人！ 大学生混到他这个地步，真是把大学生的脸都丢尽了。 顾母好半天才缓过来神，听到儿子摔门的声音，又听孙子玩命的哭，她拍了拍孩子的背。 说道：“别哭了，奶奶头晕。” …… 顾母带着孩子去医院打针，现在能用上的关系都用不上，老老实实就得排队。 带着小孩子来看病的人又多，病房里走廊上都站满了人，实在没有地方，这开了药就得抱着搁外头找个地方挤挤。你说小的那个得挂半天针，老的这个头晕眼花。 顾以林那头也是连连碰壁。 人家那些刚毕业的大学生都是分配工作，一个萝卜一个坑，你没关系想进别人的坑里，挺难。 靠真本事的话……那得多大的本事啊。 这几年他就一直都在纺织厂，就懂这些，隔行如隔山，去了别的地方，人家问两句态度不好，他就火冒三丈。 长时间处在半空中，他不能接受别人踩他两脚。 过去他家是优秀家庭，他是人上人呐，现在要落地跟这些一个两个都不如他的人一起竞争。 多可笑！ 连连碰壁，最后气得干脆也不找了，直接回家。 那些破公司就该倒闭就该黄了，根本没资格开下去。 那些土老帽不过就是机会踩得好了点，真以为自己多大的本事呢。 那些人，顾以林一个都瞧不上。 顾父吞云吐雾，也是在为儿子的工作发愁。 老朋友倒是有一些，可以林以前干得也不是这个，跨行麻烦就麻烦在，一切都得重新算。 各种关系使下去，终于托上了人。 三天后，顾以林就说不去了。 顾父气得在家摔了杯子。 “不知所谓！” 顾母这心跳加速，一头顾着儿子一头顾着丈夫，自己夹在中间别提多难受了。 “我用了多少人情？就去上了三天班他就不去了。” 顾母劝丈夫：“问问清楚再发脾气。” “问什么问啊，他就是废了！”顾父斩钉截铁。 跨行他也知道难，可除了跨行你还能干什么？ 顾以林家，他回来以后脱了衣服往被子里一钻。钟丽荣这两天都没回来，他也懒得打听消息。 顾母拿着钥匙开门走进来，一见满屋子的乱七八糟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把沙发上的脏衣服捡捡，孩子扔的玩具也捡一捡。 顾母：“这是娶了个仙女回来，什么家务都不做，家里搞这么乱，她连家都不着了。” 对钟丽荣的意见，现在是特别大。 看着儿媳妇格外不顺眼。 你爸有事，你日子都不过了？ 明知道以林现在也处在挺难的位置，怎么不想着劝劝自己丈夫呢？ 难受的时候见不到你，将来发达你就就是亲老婆？ 呵呵。 顾母收拾半天屋子，累够呛，推门进卧室。 “你爸托了不少人才把你弄进去，这才三天你就不干了……”顾母坐在床上，拍拍被子里的儿子。 苦口婆心劝着。 早两年或许还能借上点力，现在都退了，说什么都没人听。 “我是肯定不去，我跟那些人没办法一起工作。”顾以林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开始抱怨这三天受的气。 过去在纺织厂，都是别人机会追着他，都是别人捧着他。 出国他没少出，交流也没少交流，谈合作谈发展都是他拿手的事情，现在到报社让他干什么？ 边缘化工作，干了不如不干！ 出力气都是他，功劳最后都是别人的，受不起这个气！ 讲讲讲。 顾母听得心疼：“要不在家休息一段，工作慢慢找。” 其实她是觉得……这个工作恐怕也不好找。 钢市这个行业彻底完蛋了，除非你离开钢城。 顾以林看着他妈：“妈，前几天不是放宽了自费出国留学政策，我还是想去。” 无论科技文化还是经济收入生活水平，顾以林觉得国外对国内都是全方位的碾压。在国外洗盘子一个月的收入都要比国内科学家一年的工资还高 顾母：“……” “之前不是没试过，再说你要是出去了，丽荣跟孩子怎么办？” 以家里的条件来说，想要送儿子出去，也没那么容易。 顾以林重新回到被子里，拿着被子盖过自己的头。 他觉得自己就要被这个家给逼死了。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发展，家里就是不肯使劲。 顾母见儿子这个样子，叹口气：“不然你先去其他大城市看看？我们这里纺织厂不行了，那北京上海总有好使的厂，或许那边机会更多。” 第258章 一个女婿半个儿 陈英早餐店。 临近中午，已经歇业的店里倒也不太冷清，一会过来个人问问是不是卖饭。 金长海：“我们这个位置最好了，要是中午也卖点什么不是还能赚点。” 人见到钱了，就不觉得累了。 陈英用力擦桌子。 这桌子上食客留下的各种痕迹，当时吃过饭随手那么一擦看着好像擦干净了，但还有痕迹。 丈夫的话……陈英听进去了。 这么好的位置，放着赚钱的项目不做，太亏了。 金长海又说：“……早上我还听说矿区这边几个厂都不太行了，八成要黄。” 陈英皱眉：“黄？不可能。” 怎么可能呢。 “好像是怎么回事，没有活都让回家等着去了。”金长海用力抹抹抹。 过去街道户口都能找工作，看着别提多让人羡慕了，现在可好，街道户口都要没活了。 “我听人说，我们市内最大的纺织厂老板用钱把其他家都挤兑得不行，完了她带着钱走了，扔下一个烂摊子……” 具体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听纺织厂的工人提那么一嘴。 大批量的人从岗位上被强制退了下来，现在找不到活。 你说说各行各业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那么容易就挤进去啊。 城市还不像农村，你还有块地还能种点什么饿不死。 “现在看，街道户口还不如我们农村户口呢。”金长海感慨。 陈英：“哪不如？人家找工作分分钟的事，我们还得受户口限制。” 陈英觉得金长海就是乱说，城里人过得再不好也比他们这些人过得滋润。 你知道农村的钱都从哪里来？ 土里挖！ 宁海将车停在门口，从车里拎出来大包小包的东西。 隔壁邻居正坐在外头晒阳光呢。 这季节你别看都能穿短袖，屋子里阴阴沉沉的凉，有些时候屋子里还不如外面好受呢。 眼睛随着开车门的男人转了转。 旁边这家是新租过来的，倒是打过几次交道，卖早餐的，她也光临过。 味道……她觉得也就那样。 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挺多人来吃，要是自己做，自己也行，她就是懒得做。 知道隔壁那两口子都是农村人，看长相就晓得，浑身上下都确黑而且显老。倒是这家的儿子和姑娘，她瞧见过几次，长得那叫一个好。 这…… 宁海蹬蹬蹬进了门。 “妈、爸。”他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出来了。 宁军山过世后，陈英的这个店就开起来了，宁海是一堆的事情也就没顾上天天往这跑。没时间也没精力，自己家还没照顾好呢，来的次数就少了些。 最近难得有了点时间，就勤往丈母娘这跑跑，打算看看店里缺什么他就给添点什么。 给人做姑爷嘛，不能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大海来了。”金长海一见女婿，肉眼可见的高兴了起来。 陈英说宁海：“老买东西，你买这些我跟你爸都不吃放坏了！” 这还真不是她客气，你说家里按时吃三顿饭，哪有那个胃消化别的？ 这么大岁数的人，你见谁家总吃这些有的没有的东西？ “放坏了就扔，我就负责买，你们吃不吃不归我管。”宁海一脸硬气。 进门把东西放好，脱了外套拿起来抹布就去水盆里投。 你说他这还穿着西装裤跟蓝衬衫呢，瞧着就是个时髦人，干的偏偏是这种活。 手脚麻利去擦桌子。 金长海说他：“你别擦，弄脏衣服了。” 你看女婿穿成这样，怎么能干擦桌子这种活呢。 宁海擦的来劲，手上跟加了陀螺似的。 “妈，我给你和我爸一人买了块表，你们看看喜不喜欢。”宁海对着岳母笑。 陈英：“……” 陈英肯定是不想要。 拿人手短！ 别说亲女婿，就是亲儿子买的，她也不愿意要。 自己跟金长海才把钱分一分，打算找个时间就把钱给两个孩子，结果自己还没给呢，女婿先表示了。 陈英的成长环境，没有这个。 女婿是客。 客是什么？ 外人！ 需要你不停客气不说真心话的人。 金长海见了那两块表，摸摸自己的兜。 这赚了钱，还能敢说话点。 “行行行，孩子买都买了别说不好听的话打消孩子积极性，花了多少钱爸给你报销。”他就觉得，也不能跟女婿太外道了。 人家大海拿他们当亲爸妈，他们俩还一个劲的往外推孩子，这样不好。 宁海站岳父一侧：“还是我爸懂我。” 陈英甩着脸子回了房间，把钱拿了出来。 “你花多少钱，我给你。” 他们是农村人，不兴跟城里人的时髦，所以哪怕梅花手表很火，陈英也不知道这个东西的价值。 “妈，东西是我送的，是心意，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宁海拿话套路陈英。 金长海解释：“孩子……” “爸，之前我确实条件挺困难，你们二老呢也没介意还是把女儿嫁了我，现在我条件好起来了，回报一点怎么了？还是说你们打从心眼里就没把我当成一家人？” 陈英啧了一声。 这孩子！ 替你着想啊！ 替你舍不得！ “你这孩子歪啊，挣两个钱不容易，自己好好收着，你要是买你就给丽红买，我们都一腿要进棺材了，要这些干啥？”陈英讲道理。 她又不年轻，又不搞对象，戴不戴能咋地？ 人家是上班经常外出，才会买块表戴着。 她天天蹲厨房，带块表嘚瑟啥呀。 “妈这话我可不愿意听，怎么说说话就都是丧气话呢？我妈这么年轻，这叫健康美！”宁海那嘴就跟抹了蜜似的：“丽红那种白净我还觉得不够好呢，影响健康，要是她跟妈一样肤色健康点，是不是就不贫血了！” 陈英嘴里无声骂了一句。 就你会说话！ 你还别说，不怪人家能搞到对象。 这样的搞不到对象，啥样的能搞到。 “你别贫。” “怎么是贫呢，丽红为我家那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记在心里。她爸妈就是我亲爸妈，我发过誓得对你们好，差一点我都得被雷劈。” 第259章 女婿送的梅花手表 “行行行，你这些话都留着跟她说。”陈英受不了。 这一辈子遇上的骗子，加在一起都没有宁海能说。 冷不丁听人天天跟她表忠心，她就觉得……自己怕不是遇上骗子了。 这个骗子又恰好是自己女婿。 就是了解宁海人品才知道这孩子就是……会说话。 “我回家跟她话多着呢，妈你想听我都不让你听啊。”宁海一脸奸诈的笑。 陈英：“……” 你看你看，你看女婿这种表情，他像个好人吗？ “我收！”陈英大声喊了一句。 收还不行吗，求你别说了。 浑身发麻。 受不了！ 又想，丽红瞧着个性挺冷清，结果喜欢这样式的男人？ 这品味……可真是……挺好。 宁海拿着表往陈英手腕上戴：“现在流行这个梅花，谁手上都有一块。” 陈英把手收回来，她就不喜欢宁海总靠前的这个劲儿。 男女有别啊！ 就算她是个老太太，她也是个女的啊！ 宁海见丈母娘躲，用手又把丈母娘的手拽了回来，把表戴上去：“你看这表多配我妈，这就是我妈的表！” 陈英：“……” 服务完丈母娘，又去服务老丈人。 金长海看着手上的表，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那挺贵？”他问。 “1300一块。”宁海报了价格。 金长海胡乱点头，这么贵呢？ 陈英马上要去摘。 一块破表卖这么贵？ 怎么不去抢呢！ “妈，你要是把表摘了，我就没法活了！”宁海怪叫。 “你还没法活，我看看你怎么不活了？”陈英被女婿气得头顶冒烟。 什么男人动不动就说没法活了呀？ 屋子里正起争执呢，丽红午休时间过来看看自己父母。 “看，我买的，好看！”宁海拽着岳母的手到老婆面前献殷勤。 丽红认认真真看了两眼，点点头：“梅花牌的，好牌子啊。” 她不买这些东西，但是医院里也是个小型社会，大家也会攀比这些东西，听一耳朵看两眼，也就知道了。 宁海把脸凑过去，指指自己脸颊：“你之后哪天有时间跟我讲一声，请你去参观一下我的办公楼。” 他的荣耀需要金丽红来见证。 一起苦，一起甜嘛。 丽红靠前，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宁海一脸满足。 陈英这脸上的表情，嫌弃出二里地。 就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两人。 大庭广众之下，这是干什么呢？ 没好气瞪了女儿一眼。 “太贵了我不能要啊。”陈英说。 金丽红看她妈：“给你买了就戴着呗，退也不能退，回头你让他戴啊？” “那就给他戴。”陈英说。 “他不喜欢这些。”丽红替丈夫说。 宁海站到妻子身后，跟妻子告状：“……以前妈瞧不上我，觉得我没正经工作，肯定觉得我都是讲大话，拿话骗你。现在好不容易条件好了点，妈不给我表现的机会啊，人家女婿都是大包小包往家里买，回头人家就出去讲女婿好话，妈肯定是不承认我，也不想出去夸我！”宁海说说话，还说一句扯丽红手一下。 陈英看得嗓子眼都紧了。 “金长海你看看你女婿这样儿，你知道他现在像什么不？就像那个妲己！” 那苏妲己就是只好看一张脸，她瞧着她女婿也差不临了。 就这个扭的劲儿……让陈英浑身起鸡皮疙瘩。 哪个男人这样啊？ 宁海弯下腰，往丽红怀里靠，嘚嘚瑟瑟看向岳母：“妈，你别挑拨，我俩就是感情好。” “感情好，回家好去！”陈英彻底黑了脸。 出门在外的，这叫什么！ 金长海只负责笑。 没见过这样的孩子，觉得还挺好。 也就是感情好，感情不好才不这样呢。 “给你买点东西，你偏要把钱算清楚，那你们给我东西呢？我在家里吃早饭，是不是也得把钱算一算？” 宁海跺脚：“就是，不然我们也落了个白吃白喝的名声。” 陈英实在被女婿腻歪到了，挥挥手：“我收收收，你们俩赶紧走！” 感情要真是那么好，搞出来一孩子啊！ 连个孩子都没有，成天腻歪个啥！ 宁海牵丽红的手：“咱们回家，省得妈看我们俩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陈英喊他：“你给你妈也买了吗？” 要是没给亲家买，这个东西她可绝不可能要！ “买了，买的更贵呢！”宁海说。 “走走走！”陈英往外轰人。 买贵了才对。 等人走了，见那块表还在金长海的手上，陈英没好气说丈夫：“还戴着呢啊？摘下来啊。” 什么级别的人物，就带块这种表啊？ 现在给钱孩子不能要，那就往后慢慢补回去呗。 金长海摸摸手表：“丽红说是梅花牌，现在挺流行。” 医院里的这些大夫们，穿得都可好了，他们肯定懂流行。 “梅花牌就美啊？”陈英用鼻子哼气。 她觉得自己就算是戴花梅牌，也还是个劳碌命。 正准备解表戴，有人掀门帘进来：“这里卖午饭吗？” “不好意思啊，我们只卖早餐。”陈英迎了出去。 这大门一开，总有人跑进来问东问西。 那人点点头，说了句不好意思。 宁海到楼下，蹲了蹲。 丽红挑眉。 “上来，背你！”他做好准备工作。 丽红两下就跳了上去。 宁海把人固定好，还特意转了转，一脸肯定：“还是得多吃点啊，小金这体重不行啊，有点轻。” 说着话，把人往上耸耸。 “衣服落妈那了。” 丽红抱他脖子：“我现在都成专业跳高选手了。” 她调侃自己。 “你这水平离跳高远着呢。” 宁海任劳任怨往楼上背媳妇：“给我妈我姐买的礼物，一会你抽个空送一趟呗。” 打着商量。 没钱的时候他就和金丽红说对她好，现在就是实现承诺的时间。 能替她操心的，他都操心出来。 怎么跟婆婆大姑子打好关系，他心中且有盘算呢。 东西我买好，你就出个腿负责送一下。 “那我现在去？”丽红往后仰，准备下去。 “别啊，我刚回来，你就不想我？”宁海挑丽红的理了。 你男人刚回家，你不说奔着我使使劲，怎么就要往婆婆身上使劲呢？ “那到底是做个好儿媳呢，还是做个好老婆？”丽红又抱回来，顺势一搂，脸贴着他的脸。 宁海单手夹着她，指指自己脸：“来来来，表示一下你的想念。” 第260章 腻歪的小两口 “我看你喜欢那些破书都比喜欢我多。”宁海撇嘴。 “在楼里。”丽红提醒他。 一会要是有人经过，要不要脸了？ 她在外头这样，要是遇上病人，啥面子都没了！ 宁海作势要把她扔了，威胁：“不亲是？那我把你扔出去！” 丽红拽他衣服。 宁海还是要往后仰，丽红伸手去抓栏杆扶手。 “快点的！”他催促。 她实在是被丈夫磨的没有办法，只能亲一下。 亲完左侧他又来了劲把右侧脸颊凑过来。 “这东西得讲究个左右平衡。” 丽红上手掐他。 宁海埋怨：“怎么还掐人啊，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人了？” 丽红摇头：“不是！” 两人闹了两分钟，宁海背着她快速往楼上跑。 到家门口把人放下，家里电话响。 “安好了？”他问。 丽红着急去接电话，点了点头，没顾上回话。 昨天晚上装的电话，当然装电话的钱是宁海出的！ 丽红离厨房更近，跑进去接。 家里装了两部，一部在卧室里，一部装在了厨房。 为什么装厨房了，金丽红也不得而知。 反正也不用她给钱，也不用她动手，她只负责开门把安装工人迎进来再给送走，装哪里她不管。 “丽红啊，中午过来吃饭吗？”电话里传出来谢娥的声音。 丽红大部分时间都去婆婆那吃，谢娥也喜欢儿媳来家里，看着这孩子啊，就能让她高兴。 “妈，宁海回来了，我跟他一会就过去。” 谢娥一听小儿子回来了，声音也愉快了起来：“知道啦。” 挂上电话，她一扭头，她那黏人的老公就出现了。 宁海抱她腰：“我妈？” “嗯，让我过去吃饭，说是饭做好了。” 宁海听见这些，心里格外轻松。 爸已经没了，就剩这么一个妈，他就想好好对着！要是老娘跟老婆能相处好，这压在心头上的石头就没了。 有点害怕她们处不好，尽管知道母亲和妻子都是善良的人。 千百年这婆媳相处，都是个难题呢。 “去妈那吃得好吗？你要是不爱吃她安排的菜，你就告诉小芹你爱吃什么，不行告诉我也行，我转告她。” 他贴贴丽红的脑门。 一点点时间看不到她，就想她。 很想。 丽红两只手固定好丈夫的脸，用力搓了搓：“我什么都吃，好养活着呢，不挑食。” 宁海往前一点，亲亲她的唇。 “这么好呢。” “我一直都很好，哪里都好。”金丽红笑了笑。 宁海没忍住也跟着她笑了出来，反手捧着她脸，把自己送了过去。 …… 丽红把礼物装一装，拿着袋子先出了门，宁海在屋里换衣服。 “你为什么还要噘嘴啊？”丽红说他。 宁海恼羞成怒：“你闭嘴。” 她是对浪漫有什么过敏症吗？ 丽红：“……” 就问问，至于恼羞成怒吗？ 夫妻俩提着礼物下楼，去了谢娥那边。 宁菲早就吃过了饭，正在沙发上休息呢，看着脸色不是很好。 宁海进门例行关心关心母亲的身体状况，替母亲安排安排体检。 谢娥过去不喜欢体检，她觉得做人就是生死有命，小病查不查没啥用，大病查出来也治不了，索性两眼一闭。 但现在……儿子说的话，她都听。 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这两天有点忙……”宁海说。 宁菲：“我带妈去。” “姐，你这脸色不是太好。”丽红就发现大姑姐脸色真的有点难看。 宁菲勉强笑笑，没往下说。 厂……可能要开不下去了。 之前还好好的，过完年开始不晓得为什么这个经济就不景气了，然后就一直不好。 这些年一直都干这个，突然间说不行了，转型也没转这么快的？ 很是担心自己的未来。 曹卫国倒是叫她别担心，说他能养活家。 宁菲想，她一个开厂的人都这么难了，那些下岗的工人…… 矿区要开始大面积的缩减用人，这就意味着，很多人都得回家！ 回家就意味着……找不到工作。 现在这个市场环境，并没有多好，不是全民，这地儿……玩不转啊。 不上不下的年纪，什么地方都不要你啊，往哪里去？ “没睡好。”宁菲回了丽红一句。 宁海眼睛闪了闪。 谢娥问儿子：“去你岳父岳母那边了吗？出门得带点东西回来。” 这是做人女婿的教养。 “带了，不信你问她！”宁海挨着老婆坐下来。 家里这么大的地方，他就偏要跟金丽红挤一挤。 那沙发旁边也还有地方，他就坐扶手的位置，恨不得把丽红挤出去。 谢娥看了儿子的举动，也就笑笑没说什么。 都是从年轻过来的，挤着点好！ 丽红在屋里吃饭，她一会得上班，吃饭必须按时按点。 客厅里，宁海问他姐：“你那厂是不是也不太行了？” 宁菲叹气：“都不景气，到处都在裁人，我这种还行，毕竟手里还有点钱就算不工作也能撑一阵子，那些人就惨了。” 以前大环境好，大家都是赚多少花多少，现在突然面临着下岗…… 宁海摇头：“矿区原本经济就一般，加上很多人伸手捞……” 这都是明知眼漏的事情。 放大个人手中的权力，就是会出现这种情况。 “钟文涛好像也被检察院请走了。”宁海有小道消息。 倒不是他关注，纯粹就是这地方就这么大，有点破事，谁都知道！ 宁菲皱眉：“贪污？” “可能按不住，说是什么都没查到。不过就算是出来，估计以后的路也不好走……” 人是在医院里被带走的，全医院的人都看着，就算没事放出来，这个影响也已经造成了。 “我家曹卫国平时都不听八卦，都知道他的事儿。在这一片钟文涛挺出名……” 在大家心里，那钟文涛不是一般的有钱啊。 可想得知，这些年钟文涛得贪了多少。 “要不你过来帮我。”宁海对他大姐说。 反正都是用人，用谁不是用，用自己家人还放心。 宁菲摆手：“我可不会你那些玩意。” 能不去尽量别去，去了就是给弟弟添麻烦。 还没到一点退路找不到的时刻呢，还是先挣扎看看。 第261章 完美的家庭 饭厅，谢娥拿着汤匙给丽红把姜片挑出去，豆子装一装。 “谢谢妈。”丽红对着婆婆灿然一笑。 老人家也不喜欢别的，就喜欢她笑，那就笑呗。 “不放姜味道还不好吃。”谢娥笑眯眯看着儿媳。 “妈，我是不是长得还挺好看的？”丽红突然这样问了一嘴。 谢娥一愣，不过也是很快反应了过来，给予肯定：“好看又年轻。” 真的很年轻。 她离年轻……已经太远太远了。 遇上年轻的孩子们，她就多看看。 看小芹的时候，也喜欢！ 年轻的小孩们，就像是阳光，只是看了就觉得身上暖暖的。 “妈也好看。” 谢娥笑：“妈老了。” “老了也有老的漂亮优雅。”丽红伸手去抱婆婆的胳膊。 谢娥非但不讨厌金丽红的举动，还觉得贴心。 她是有三个女儿，但三个女儿跟她……都没什么亲密举动。 宁菲这个年纪的人也不会撒娇，都是有事说事。其实丽红的年纪更像是她孙女，又漂亮又贴心懂事的小孙女，能疼她就愿意多疼几分。 反正也没疼到外人的身上。 “快吃。”谢娥说。 客厅里宁海视线落在了饭厅里两个女人的身上，一老一小。 看着金丽红依偎在他妈肩膀撒娇，宁海久久不愿意收回视线，满眼里都是那个人。 宁菲打趣弟弟：“看什么呢，不都娶到家了。” 用得着吗？ 要说像是大海这样的男人她见过不少，结了婚之后还是这样盯盯看的，不多。 人都说，得到就不再珍惜。 宁海的脸上仿佛刮起了一阵温柔的风，他幽幽说着：“大姐，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她，看不够的那种喜欢。” 宁菲一听，麻了。 这也太…… 宁海又说：“爸没了，就剩妈一个人，我是这么想那么想对她更好点，可我现在不是一个人，妈生我养我却没生她养她，她能做到这个地步，我是头磕地的感激！” 做个孝顺的儿子是跟媳妇没什么关系，但丽红愿意配合他，让母亲看到她想看到的，宁海万分感激。 丽红跟他家里能有什么感情？ 还不是因为跟他有感情。 “你说你弟弟我命多好，能娶到这么好的女人，我没钱的时候她给我钱花，我需要尽孝的时候，她陪着我尽孝。不是当着你面夸她，她爸妈的店就在附近，你说人家为什么天天非要来我家吃饭啊？我得懂得领情，不能装不知道。” 是他的话，他也愿意回自己爸妈家吃饭。 宁菲听弟弟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感伤。 “丽红是大好人，你也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你做得就够好了。”宁菲看着弟弟的侧脸，只觉得心一阵一阵抽抽的疼。 她爸过世，大海受了挺大的打击，要是她妈…… 不去想，可身边同龄人的父母，已经少了一茬又一茬，那一天……谁都躲不过。 “还差得远呢。”宁海喃喃说着。 他爸的命，他没留住。 他妈的命，他一定一定要留住！ …… 丽红的筷子不知道怎么掉到了地上，她弯腰去捡筷子。 “我来。” 谢娥哈头准备帮她的忙。 厨房里，小芹回答着宁菲的问题：“……奶奶最近身体都挺好的，能吃能睡。早上起来去遛遛弯，晚上也会去十中附近转转，就是看着看着电视就能睡着，还不让关。” 宁菲点头：“她自己不关电视你就不要管她。” 她妈这是……也会寂寞。 小芹连连点头。 吃过饭，宁海送丽红回医院，把人送进去，他又拐去了市内一趟。 把丽红市内房子的钥匙给了金城。 “我们俩暂时也搬不过去住，房子空着也是空着，风水上说新房空着不好。” 金城又把钥匙送回来：“我自己也有家，住你们那算怎么回事。要我说你们租房子住干什么，不如带着大娘一起搬市内去，那房子也挺大也能住开。” 宁海笑：“我妈想离我姐近点，我姐又得照顾她婆婆，她不好动就干脆我们动，租房子住也挺好，这头去哪里都很方便，她白天晚上的去市内也是折腾不起。” 金丽红矿小的房子还回去了，又在附近租的，这里房租又不高。 金城点头：“那是没办法。” 一切都是可着老人来嘛。 宁海把钥匙按金城手里；“你来回跑也不方便，顺便替我们俩暖暖房，先住着。” “我农村住也方便……”金城不明白，为什么非得让他住市内啊。 家人都在农村，有什么事情他住一起也能搭把手，这离得远了，反倒是麻烦。 “你妹妹成天担心你，她就是嘴紧不说。听说你还给她零花钱呢？” 有客人来问衣服价格，宁海张嘴回了个价格。 金城笑：“行啊，大老板都能替我卖货。” “搁外头叫大老板，搁家里还不是追着丈母娘溜溜跑献殷勤的小宁！哦，在妈心里我可能得算老宁……” 金城没忍住，乐了出来。 “你丈母娘现在眼里只有你，别人都装不进去。你看你说什么她都能听，我说什么她听吗？” 矿院对面，陈英小店。 宁海把炉子跟人搬下车。 陈英气得跳脚：“怎么花这个钱啊？家里有炉子……” 那泥炉子还不花钱呢，随做随有，怎么还能花钱买呢？ 宁海费半天力气，给了工人搬运费。 “那炉子用不住，再说来回搬也不方便，这个烧起来也没烟也好烧。” 做生意也不是一天半天，有些东西不能对付。 炉子呢买了也不会没用，夏天放外面，冬天搬屋子里去还能取暖呢，一举两得。 “你就瞎花钱！”陈英说女婿。 有钱也不能这样糟践呀。 这里图方便花一点，那里又图方便还要花，能攒下钱吗？ “也没花别人身上，给妈花多少我都心甘情愿。” 陈英跺脚：“我讲不过你，宁海啊，你这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这样啊。” 不好过的时候，她是亲眼瞧着走过来的，咋能有钱就乱扔呢。 得攒钱，留着以后用。 宁海嘴上答应：“妈，以后保证不瞎花钱了。” 第262章 美梦 陈英早餐店。 金长海乐呵呵把手里两份钱分给了一子一女。 白色信封里装着的是同等数额的钱。 这个家里，不轻男不轻女，有一个算一个，都重视！ 丽红收到这钱，没有多话，笑呵呵感激父母：“谢谢我爸我妈！” 金城拿的有点烫手。 他是老大！ 老大肩膀上注定要扛得更多，更懂事一些。 推回去。 “我赚的不少，你们好不容易赚点钱……” 别说他赚钱，就算他不赚钱他也不能花爸妈的钱啊！ 他爸妈这钱都是怎么赚来的？ 一分一毛的累，熬出来的！ 陈英怒目看向儿子，觉得金城今天怎么这么碍眼呢？ 丽红说她哥：“给了就拿着呗，这个年纪还能收到爸妈给的零花钱，我们俩命可真好！” 说着话，晃了晃手里的白色信封，一脸喜气。 金城：“你要你的，我不能要……” 丽红要没关系，女孩子嘛应该多照顾一点。 “哥，挺高兴一件事，你挺扫兴啊。”丽红摊手：“爸妈现在是能赚到钱，给你零花钱，你不双手接过来说句感激的话，在这里叽里呱啦净说一些没用的话。” 金城：“……” 宁海附和：“就是，情商呢？” 他调侃金城。 金城啧了一声，被这两口子气得笑了出来。 “行行行，我没情商。”看向陈英，拿着信封的手多少还是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收了：“那我收了啊。” 金长海脸上就剩高兴，张罗儿子跟女婿吃菜。 说：“我跟你妈现在不少赚，别看这个店不大，生意还成。就是，开门总有人来问卖不卖午饭，我们俩寻思着，要不把午饭也卖了？” 这事不得跟儿女打商量嘛。 孩子见多识广，能帮着出出主意。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金城跟丽红听了这话，都变了脸色。 宁海看丈母娘，道：“妈，这肯定不行。” “我这闲着也是闲着。”陈英解释。 宁海：“是闲着，但我爸这个身体，你说你干活他能一手不伸吗？这病不能累啊，为了赚点钱，把人搭进去，这不划算。要不就做中餐要不就做早餐，只能做一样。什么钱都想赚，那不现实。” 都这个年纪了，真累出来一个好歹，不值当。 知道不干活难受，也让你们做了，这就行了。 金长海还想说点什么，金城的话一句跟着一句。 丽红拿着眼睛瞄着她妈，她发现个事儿。 屋里男人们闲聊，丽红见母亲出去收东西，就跟了出来。 站在台阶上，问她妈：“他说不让你干，你就不干了？” 陈英是有点失落，但觉得……说得挺有道理。 她是没事，但金长海就不是个全乎人。 “你妈我是有多听不进去别人的忠告？你就歪解我，还不如大海了解我。” 丽红气笑了出来：“他现在什么都好是？我不如他是？” “倒也不是这话，有不如的地方，也有比他好的地方。”陈英说着。 丽红点头：“看出来丈母娘疼女婿了。” 陈英：“妈下个月多给你点钱，你哥也不能挑，这手表我跟你爸不能白要。” 金丽红：“我才夸过你，陈英女士你这就打我的脸。” “别的就算了，这东西有点贵。” 1300一块的手表，那是什么人都戴得起的？ 反正谁戴得起，她戴不起。 “不是女婿给买的吗。” 陈英白女儿：“我是替谁想啊？人拿钱买就伸手接着，回头叫人怎么想？得不得说这个丈母娘见钱眼开？” 觉得丈母娘不好了，将来就得在丽红身上找茬。 这种错误，她不能犯！ “他不是那样的人。人家花心思给你们买的，也是表达一下对你跟我爸的尊敬，偶尔一次，就接着呗。要不我婆婆给我点什么，我也得还回去啊？” 陈英：“……” “有时间多去你婆婆那待待，她一个人在家，挺寂寞的。不用担心我，我有你爸，你哥还总回来……”陈英碎碎念。 跟亲家母比起来，她幸福度要更高一点。 子女都在眼前，总能见到。 宁海他家……乱七八糟。 只是听着都觉得揪心。 丽红点头：“我正好要跟你说这事，妈，我最近可能去我婆婆那边次数比较多，你别挑我。” “你妈就那么小心眼？”陈英瞪眼珠子。 别说宁海爸爸过世，就算没过世，做儿媳妇的多回去几趟又怎么了？ “那我话也得说明白啊，我这心里头你跟我爸排第一。”丽红借机表达一下。 有些话，该说就得说。 玩你猜我猜的游戏，太费事，不如有什么捅什么。 “哎呀呀。”陈英摆手，制止女儿继续说下去。 丽红走到母亲身边，伸手帮忙干活。 陈英看着自己这姑娘，一脸骄傲。 “他妈情况，可能不太好。”丽红压低声音。 今天筷子掉地上，她弯腰去捡筷子，发现婆婆脚顶着拖鞋的边缘。 拖鞋就是居家穿的鞋子，正常来说都是松松大大，除非这鞋买小了才会紧实贴在脚面上。 陈英张嘴。 这……听宁海说，他妈挺好的呀。 “怎么了？” “脚肿的厉害。”丽红闭闭眼睛。 “那就是袜子勒的呗，坐着空的也有可能，毕竟那么大岁数了……”陈英觉得女儿这推断，有点武断啊。 正常人都会脚肿呢，这叫啥不好。 “我婆婆心脏原本就不好，肺部功能也差，心肺功能差的另一种表现就是脚肿脚踝肿。” 陈英只觉得头都跟着疼了。 这大海他爸才走没有多久，这要是…… 压低声音，生怕屋子里的人听到，摸女儿的手臂，叮嘱着：“你懂得多，带着去看看，去好的医院瞧……宁海他啊，瞧着比谁都乐呵，他挺重情重义，他爸没了把他瘦成什么样了啊，但愿他妈好好活着。” 你说那家庭也不差钱，还生出来个这样孝顺的好儿子，好好活着享享福，多好。 千万别生病。 “去去去，多去你婆婆身边照顾一点，他家就他一个男孩，你们多付出点也是应该。别人做多少你不要挑，就看自己就跟自己比，妈跟你爸都不会挑理，你也别心思太重，能陪……就多陪陪。” 第263章 老了就会回忆从前 “我出去一趟，他要是问……” 陈英表示明白：“你要去你婆婆那？” “我得过去看一眼，带着他过去，他就明白了。”丽红想，这件事她得想想看怎么说。 宁海这一段休息的也不太好，先缓缓。 陈英点头：“去。” 糊弄女婿，她还能糊弄不住？ 金丽红刚走没一会，宁海出来寻他老婆，外头转了一圈没找到丽红。 看陈英还在挂绳那边捡晒干的被套，过去帮忙收。 “妈，丽红呢？” 这人也没在屋子里，也没在外头，哪去了？ 遇上病人了？ 还是被叫回医院了？ 不是他盯着金丽红，而是两人一块出来的，他总得确定一下妻子的安全。 待在谁家，也是跟他出来的！ 陈英停了停手上动作，背对着宁海：“我想问你点事。” “问呗。”宁海眨眨眼。 丈母娘亲自问，那肯定是重要的事情。 陈英想来想去，找的借口不能太假。找的借口也不能太小儿科。 清清喉咙：“……这事我就跟你说了，丽红跟你大哥我都没讲过。” 宁海：“……” 这种大秘密，其实也没必要告诉他。 “妈，你想让他们相认吗？” 他觉得……最好不要。 钟文涛现在的处境……就算躲过去了，将来呢？ 没吃到羊肉惹一身的骚，真的到了那一天，还要被他牵连！ “他被检察院带走了，现在查他。就算这次侥幸躲过去，也干到头了。矿院原本就经营不善，现在把不是正式的工作人员都减了下去，下一步也许是要黄也许是要并，并的可能性不大。”宁海把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都告诉岳母了。 陈英听到说检察院把钟文涛带走了，憋在嗓子眼的那口气，终于吐出来了。 “该！怎么就那么活该呢！”她恨不得大笑两声庆祝庆祝。 老天可算是开眼了！ 怎么就那么痛快呢！ 痛快完了，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一脸严肃看向宁海：“那检察机关不会查到金城跟丽红身上？” 宁海安抚岳母：“没什么影响。” 陈英碎碎念：“你别觉得我是落井下石，自己过得不好看他倒霉就笑出来了，你妈我虽然也没多读两年书也不是个混账东西。他钟文涛有钱有势我也不羡慕也不嫉妒，他就不是个人……为了许亚芬的那个丫头把自己儿子头开了瓢……” 这件事，陈英恨了挺久。 金长海跟她之间没有秘密，说话一套就出来。 恨是恨，你也没有手段能去报复。 还能咋地？ 能打死钟文涛还是毒死他一家？ 不能咋地，就只能自己忍着。 “我懂。” “他这又把主意打到了丽红的身上……这个绝对不行，丽红她爸拿她当亲闺女一样的疼，亲爸都做不到这个地步，做人总得讲讲良心对不对？” 是个好父亲，该是你的孩子，谁都不能不让认。 但钟文涛这种父亲，还是别认了。 宁海：“那时候上户口应该不太严格？” 过去上户口就挺乱。 不像是现在，什么都查，差一点手续都不行。 什么往大了报，往小了改，填错出生年月日都是常见。 陈英：“报户口的时候往后推了几个月。“ “那就行，咬死了不认，他没办法。” 丽红敲门，小芹跑出来开门。 “姐。” “奶奶呢？”丽红问。 “出去散步了，还没回来。” 谢娥住在西山，西山靠山，有一条路更是通往市内就是有点偏。那条路就是白天经过的车也不算多，晚上就更没有了，所以住在附近的老头老太太都愿意吃过晚饭散步过去。 一个那里，一个矿区。 矿区那头也是对外开放，有个采矿坑，露天作业很多人也愿意过来站着瞧瞧，顺带着散步。 附近能散步的地方，都被老头老太太走了个遍儿。 “去山道那边？” 小芹点头。 丽红：“跟别人一起去的？” 小芹说：“没有，奶奶向来都是一个人，我说陪她，她也不让。” 丽红点头：“奶奶最近去卫生间的次数正常吗？” 小芹想了想：“我觉得正常，但不晓得你说的不正常在什么范围，上午去的次数不多，中午也不算多，晚上倒是起夜，能有个两三次。” 丽红笑：“我们小芹挺本事。” 小芹来了兴致，努力把头靠近一点，想听听自己怎么本事。 一脸感兴趣的模样。 “照顾病人很多人都没你细心。” 这孩子，确实心很细。 就告诉过两次，全能记住。 这么小的小孩，一般玩心还挺重呢。 小芹挠头，一脸不好意思：“我也没啥别的本事。” “我出去接接奶奶。” “哎，姐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小芹有点怕丽红不敢走夜路。 丽红姐上班下班都得哥去接，潜意识她就认为是丽红怕走夜路。 搁人家当保姆，就得有点眼力见。 比如说知道大姐四哥担心奶奶，她就勤照顾着点。知道四哥在乎丽红姐，她就尽量照顾丽红姐一些。 丽红笑着拒绝：“不用，我自己能行。” 转身出了婆婆家的大门，往后山去接人。 谢娥一个人在路上慢慢走着，走着走着就觉得累。 这一段身体不好，其实她心里有数。 这生病的人，就怕不静养。但你说绝对的静养谁都做不到，家里有点事情，这心就跟着忙叨。 一堆的事情让你忍不住动心动气。 十分二十分才能看见一两个人，这边太偏了，太晚的话也不会有人往这里来，谢娥纯粹就是为了图清净。没人的时候，属于她的时间，她就把高兴的事情都想一想，乐呵乐呵。 活这大半辈子，其实高兴的事情也不少。 年轻时候的日子又苦又累，可那个时候也不知道累字怎么写。 孩子都小，也不听话，但比现在快乐不少。 那是完完整整的一个家。 走一段，歇一歇。 谢娥穿了件淡黄色的花布衫，配了条灰色的纱裤，脚上穿着布鞋。 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很感伤。 第264章 我也努力对你妈妈好 丽红绕过山坡，走上大道没走多久，就看见了婆婆高高瘦瘦的身影。 “妈？”她试着叫了一声。 这边没有路灯，加上天确实有点黑了，有点看不清人。 谢娥正在过去的回忆里遨游，听见不熟悉又熟悉的声音，应了一句：“是丽红吗？” “妈妈，是我。” 丽红快步走上前。 谢娥伸手握儿媳的手：“怎么大晚上跑这边来了？这边没路灯。” 她一个老太婆走就走了，也不会有人对她怎么样，丽红走还是有点危险。 本质上，如果谢娥知道丽红会这个时间过来接她，那她一定不会走这条路。 “问了小芹，说你过来这边散步了。”丽红挽着婆婆的手臂：“妈，你今天晚上收留我一宿。” 谢娥一愣。 很快又恢复了脚下动作。 “好好的怎么要来我这里睡？你来妈肯定是欢迎，大海那边……” 她就是不理解。 小夫妻两人感情好的跟什么似的，这是…… “吵架了？”谢娥小心翼翼问着。 “没有，他晚上要去陈群家打扑克。”丽红扯瞎话。 她在心里也是佩服自己，瞎话张嘴就来！ 谢娥一脸无语：“大晚上还跑出去打什么扑克？” 要玩白天…… 啊，白天他也没有时间。 “他平时也没时间跟他们往一起凑，玩的时间也不多，要是偶尔一回的话，就由着他去。”谢娥替儿子解释了两句。 三十啷当岁，正是好玩的时候呢。 这还是年轻，要是到了她这个年纪，给她钱叫她熬夜，她也不干。 丽红装小可怜模样，对着婆婆道：“妈，这是不是就是偏袒自己儿子的表现？” 谢娥的手落在丽红手臂上，她笑着解释：“还真不是，我偏袒也是偏袒你呀。” 婆媳两个人挎着胳膊，走一路聊一路。 等从山坡走下来，在道边散步的人就多了起来。 老人们吃过饭一动不动会觉得难受，有些跟儿子媳妇住在一起，又觉得太吵，宁愿躲到外头来。有些是自己居住，会觉得寂寞，宁愿出来见见外面的陌生人，什么情况都有。 走着走着，谢娥遇到了西山的邻居。 “出来散步啊。” 谢娥笑呵呵回着：“哎，你也出来散步。” 对方点头，视线往金丽红脸上看。 一开始她还以为站在旁边的是谢娥的大姑娘呢，那闺女孝顺，天天都来！ 仔细一看，年纪对不上。 那就是儿媳妇咯。 邻居笑着夸：“你这儿媳妇真好，长得好看性情也好。” 平时偶尔能瞧见进进出出过来家里吃饭。 老谢家好像就两个孩子，不清楚这个岁数孩子为什么会那么少，不过这样的情况也有。儿女都孝顺这样的情况也不少见，少见的是……姑爷子跟儿媳妇都个顶个孝顺，这就难得了。 老谢太太好福气。 邻居也没搞清楚谢娥是自己姓谢，还是嫁的人家姓谢，反正谢娥平时跟大家不太来往，也就是她喜欢说话，遇上总打个招呼。 “谢谢你夸奖，不过我儿媳妇是跟亲闺女似的。”谢娥拉丽红手：“这是住在我们楼上的邻居。” “阿姨好，都这么晚了还要去山路那边散步吗？有点黑。”丽红说。 邻居连连摆手；“我不去那头，就附近转转。” 这姑娘……说话声音都让人喜欢。 谢娥带着儿媳妇回家，丽红说得回自己妈家一趟，有东西忘了带。 谢娥刚刚脱掉布衫，穿着白色的跨栏背心，听到儿媳的话任劳任怨又要去穿布衫：“我送你去。” “让小芹送我去。”丽红说。 谢娥一想：“也行，芹啊。” 交代好小芹，小芹跟着金丽红出门了。 屋子里等儿媳走了，谢娥开始折腾给丽红铺床。 不管儿媳有没有洁癖，这铺的盖的全部都换成新的！ 家里常年准备着新被子，万一有什么亲戚或者谁来住，这得有啊。 拿着小扫帚在床上扫来扫去，天热了，怕有虫子进来，小姑娘家家的，会怕这些对伐。 扫着呢，听见开门声。 “这么快回……” 宁菲提着袋子进门，听见母亲的声音，探头过来看：“跟我说话？” “丽红刚走，我以为是她。” 宁菲脱鞋进了屋里，这西山的房子其实环境一般，就别谈什么装修，也就是个干净。 涂料墙，然后家里摆着铁床。 你没看错，床是那种过去样式的铁床，就连窗户都是铁窗，胜在家里面积大。 地上的地板革还是宁菲在母亲搬进来的前一天铺的。 袋子里装着半个西瓜，宁菲放到柜子上：“曹卫国买了个西瓜，我给你送一半。” “你们留着吃多好。” “吃不完！他妈几乎不碰这些，我尝了尝还挺甜。丽红大晚上怎么过来了？”宁菲觉得这消息有点不寻常。 要是弟弟弟妹吵架了，她还得出面去当和事佬。 “啊，大海说是要去陈群家打扑克，丽红说要过来跟我睡一宿。”谢娥解释。 宁菲啧了一声：“还玩心那么重，扑克有什么好玩的？平时休息都休息不好，有这个时间多睡点觉多好。” 谢娥笑：“他也不是你，男人不都得有点爱好，丽红都不说他呢，你就别管了。” “要不让她晚上跟我睡，叫曹卫国过来陪你？”宁菲想了想。 “让她搁这睡，反正就一晚。” 谢娥想，自己睡觉也不打呼，应该影响不到丽红。 宁菲提出来让丽红去她家睡，主要是考虑谢娥这头条件不是太好，而且她妈这什么穿的都没有。 “她晚上穿什么啊？” 谢娥指指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夏天纳凉布衫，一整套的蓝色碎花清凉老太太装。 这是女儿买给她穿的，还是全新没上过身的。 穿旧的，她肯定不会拿给丽红。 宁菲：“我回去拿套睡衣，我家里还有新的。” “别折腾了，这个穿上也很舒服。”谢娥拒绝。 来回跑，也不嫌累。 “晚上散步去了？”宁菲例行问问。 每天她都会往母亲这跑几趟，反正闲着就跑呗。 早上上厕所她都恨不得问一问了解了解，也爱跟母亲聊天。 “嗯，去后面山走了走。” 宁菲拧眉毛：“大晚上那地方多背啊，下次换个地方，去十中那头不是挺好。” 荒无人烟的地方，她不愿意叫母亲去。 “你还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自己说的，年纪大了就得听话，以后晚上不能去那边啊，不行我吃完饭就过来陪你去散步。”宁菲叨叨叨，叨叨叨。 第265章 你也是我妈妈 “我明天下午过来陪你去澡堂洗澡啊。” 谢娥看女儿，停了停手上的忙碌，她说：“我想出点钱让小芹读个书。” 宁菲一脸疑惑。 “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能跟我说什么。”谢娥一脸无奈：“小芹这孩子这点分寸还是有的，这么小的岁数出来干这个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家里指望不上也靠不上，照顾我也照顾得挺好，你爸活着的时候也尽心尽力，那时候你爸要不行了，小芹人二话没说，上手就背……” 人跟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小芹把他们当爷爷奶奶，她也拿小芹当孙女看。 就冲小芹那时候对宁军山够意思，谢娥也想够意思一把。 家里确实不太缺什么钱，她的工资也能完全覆盖全部的花销，还有得剩。 儿女都不要她操心，钱留着也是留着，她想做点实事。 “你爸要是活着，也能让我这么干。” “想那么多呢。”宁菲觉得母亲的心肠……太善良了。 这也不是你老太太该操心的事儿啊。 再说送去读书，往哪里送？ 一个曹扬她都没弄明白呢。 “行，你回去。” …… 丽红让小芹在外面等自己，她快步进了家门。 跟宁海说了说。 宁海：“……” 怎么就把他支配到陈群家去打扑克了？ “我妈……”他下意识就想到了某种可能。 丽红没好气翻他一眼：“妈不太想去做检查，我就寻思晚上我劝劝，再说我做儿媳妇的不得讨好讨好我婆婆？将来我跟她儿子吵了架，好让婆婆站我身后呀。” 宁海一脸无语：“我能吵过你？” 丽红一脸不屑：“我们俩谁碎嘴子？肯定不是我。”脑海里突然想起乔倩的话，没忍住乐了出来，搂宁海的脖子：“我结婚的时候，乔倩说你打扮的好看，说长成这样，吵架都得抽自己大嘴巴子。” 宁海乐了。 “那她还挺有眼光。” “我跟妈住一晚上。” “我也去。”宁海妥协。 晓得丽红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觉得他妈会寂寞。 做儿子的没想到这些，让人儿媳妇提前给想了，是他想得不够周全。 “去玩，妈都说你能有个小爱好挺好，完全站在你那边。”丽红撇嘴：“陈群跟万松不是一直约不到你，时间上平时也不行，去。” “那我真去了？” “去！” “我送你回去。” “小芹在外头等我呢。” 宁海把媳妇放下来，拍拍丽红屁股。 丽红没好气瞪他。 “你要月亮我都不给你摘星星！” “一时嘴甜不叫本事，有本事一世嘴甜。” 扔下老公，丽红又带着小芹回了西山。 西山谢娥家。 谢娥把自己的衣服拿给丽红，丽红也没嫌弃，直接换了。 换上以后，谢娥都笑了。 “老太太的衣服就是不适合年轻人穿。” 丽红这小模样这么好看，穿上都明显老了十岁。 丽红用手扯扯衣襟：“我倒是觉得挺好看，这衣服颜色素雅。” 谢娥说：“你可千万别喜欢这种老颜色，年纪轻轻就穿得鲜艳一些才好，我要是二十来岁，我也穿一身红一身粉。” 小芹端着一盆温水进来。 “奶奶，洗脚了。” 丽红伸手去接盆，蹲在地上。 谢娥哪里能坐啊。 “你起来，不用你。” 她也没老到不能动，洗个脚自己能行。 “姐你坐着，我来就行。”小芹自己上手替谢娥脱袜子。 要么谢娥能想着替小芹寻条路走呢，长时间相处，人孩子对着他们确实各方面都很到位。 这就是个没啥心眼子的小孩子，比丽红还小。 丽红又凑了过来，双手伸到盆里，谢娥的脚刚想拿走，被丽红按住了。 就轻轻一抓，丽红就觉得这脚……肿啊。 肿得挺厉害。 “小芹去帮姐拿条擦脚毛巾，我不知道哪个是擦脚的。” 小芹起身去找毛巾。 丽红对婆婆说着：“妈，都一家人，没什么的。” 谢娥浑身这个不自在。 弯下腰想要自己洗，可弯腰的时候明显呼吸就有点不好，谢娥强撑着继续弯腰。 金丽红看到了婆婆的表情，猜着可能是……自己想的那样。 “宁海对我妈好，我怎么样也得对您好呐，这叫……相互交换。他把我妈当亲妈，我也拿您当亲妈。” 由于实在不习惯，谢娥很快就擦了脚。 十点多，电视机开着，一闪一闪，但没有声音。 床的那边，丽红开着台灯，不知道一直写什么。 “妈，你开声音看，不影响我。”丽红说。 谢娥还是没开电视机的声音。 十一点四十，金丽红关了台灯，准备睡了。 谢娥躺在大床上，丽红睡在沙发床上，婆媳两个人靠近又不在一张床。 谢娥说：“……我跟宁菲说想去送小芹读个书。” 丽红后反应过来：“我看行，她太小了。” 这么小的孩子，谁看见都会疼一疼。 “也不是为别的，老宁要不行去医院之前，人小芹二话没说，上来就要背……老宁那时候瘦的没多少斤了，可她才多重？九十多斤。在医院老宁没了，是人小芹给擦的全身，一点没嫌弃……” 就这份情，别人可以不领，她谢娥不能不领。 “是应该。” 谢娥幽幽说道：“我们家孩子少，也就个曹扬总在眼前晃，其他都看不到，你跟宁海也跟孩子似的，小芹我就拿她当孙女看。咱们都是女人，女人得帮女人，也不是没有这个条件。” 其实伸把手帮一帮，真的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到时候钱我出，不用你们操心。” “行，我回头打听打听看，问题应该不大。” “我就觉得我们婆媳特别对心，跟你说什么都能说得通。” 丽红挪挪枕头，笑呵呵说着：“咱们是新时代女性呗。” “你读那书，妈也给你拿钱。”谢娥的眼皮有些睁不开了。 不是不管家里人只管外人，能力所及，都想帮一把。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睡得格外快。 往常的话，电视机要开到半夜，大约两三点才能关上，四点多就能起床。 睡眠不是很好。 谢娥想，大概人得到了关心，是真的会心情好起来。 第266章 谢娥发病 凌晨一点半，谢娥准时睁开了眼睛。 憋得拥着被子坐了起来，胸前胸后都是汗。 丽红睡下没有多久，心里装着事也就没睡踏实。听见声音，立即睁开了眼睛，缓了一下马上起床。 耳边响起谢娥虚弱的声音：“……你不用起，我这都是老毛病，人上岁数睡不着。” 宁军山过世以后她就新添了这个半夜盗汗且上不来气的毛病，也就晚上犯犯病，白天都还好。 丽红去握婆婆的手，对着门口喊：“小芹！” 谢娥难受的呀，她实在躺不下去，又上不来气。 突然间人突然使劲使劲吸气，发现吸不上来了。 丽红推起来婆婆，婆婆软哒哒靠在她肩膀上，小芹听见屋子里的叫声光着脚就冲了进来。 “姐？”小芹的声音有些发抖。 爷爷过世前就是这样，莫名其妙整个人就不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难过，可就是难过。 她不是这个家里的谁，可她照顾爷爷奶奶也照顾了挺久，爷爷奶奶待她也好。 丽红冷静说着：“别慌啊，别怕。去我包里把听诊器拿出来，先送给我，然后给大姐还有你哥打电话。” 丽红怕小芹慌，尽量压着声音说，为的就是能让小芹稳住。 还是个小孩呢。 小芹马上去翻丽红的包，翻的着急还把东西弄掉到了地上。 “没关系，不要紧的东西。”丽红接过听诊器，抽空功夫还安抚着小芹：“别慌，把话说清楚，就说奶奶发病了，叫他们赶紧来医院，别哭知不知道？” 这大半夜，小芹若是一哭，估计宁菲能疯！ 小芹狠狠点头，眼泪唰唰往下掉。 就感觉……要不好。 奶奶上不来气，使劲倒气，小芹想要伸手去帮谢娥呼吸。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呼吸不上来了呢？ “去打电话。”丽红加大音量说小芹。 小芹连忙往客厅里跑。 这电话装在客厅里，奶奶平时心脏不好，就怕吓。 …… 宁菲摸着自己的电话，电话响她人没醒但动作醒了。 家里有个身体不好的老母亲，电话一响就仿佛是一种指令。 曹卫国拉开卧室里的灯。 “你别哭，好好说！”宁菲训斥出声。 小芹一个劲的哭，哭哭啼啼害她听不清楚怎么回事。 挂了电话翻身下床，一个没有站稳，整个人直接摔到了地上。 曹卫国马上下床扶宁菲：“怎么还摔了呢。” “赶紧去医院！”宁菲喊。 宁海那头就更糟心了，他之前猜着是不是母亲身体哪里不舒服，结果被丽红打岔给岔过去了，想着有时间就买了点东西拎着去看了陈群他爸。 一起长大的哥们，他爸没的时候，人陈群那么难受还是拖家带口来了家里，宁海不能不回礼。 加上老头儿也是挺久没看见他，拽着他瞎聊。 把兄弟难得凑在一起，喝了点酒。 宁海接到小芹电话，穿上鞋衣服都没拿，往外冲。 万松这穿着袜子就往外冲：“大海，你等我。” 宁海心情不是特别好，晚上就多喝了点，他喝得少。 你说三个男人呼呼啦啦衣服都没套全，拔腿就往外奔。 都晓得要不好。 宁军山过世的时候，活着的老邻居能过去的都过去了，当时有人回来就说瞧着谢娥的状态不好。 万松跟陈群这也是心里有数，没料到会这么快。 陈群抓着大家伙的鞋，跳上车。 “你这鞋……”他举着万松的鞋。 “就这么地。”万松一脚油门踩下去，哪里顾得上穿鞋啊。 矿院。 秦川问小芹：“平时在家里测血压有没有出现过手抽搐？” 小芹一脸茫然。 “奶奶也不测血压。” 过去爷爷活着的时候测血压，也不是天天测。 秦川看金丽红：“心衰了。” 现在就得定，看是在矿院治还是马上转院。 “现在能转院吗？”丽红问。 “我们医院你知道的，这个时间……”矿院能有值班的大夫就不错了。 正常人都晓得大半夜不会跑矿院来看急病，矿院的车……也都是白天才能正常运行。 “值班的有谁能开车？”丽红问。 秦川愣了愣：“我去给你叫。” 金丽红蹲在地上：“你把奶奶扶我背上来，咱们得赶紧去铁东医院。” 现在各科室都处于下班状态，做什么检查都做不了！ 只是用经验以及惯例去给患者看病，这很要命！ 谢娥的人一到丽红的背上，丽红晃了下。 丽红是有这个心，但是她身体方面确实弱了一点。 小时候就没干过什么出力气的活，尽管家里条件并不富裕，也是父母兄长捧在手心里捧出来的。如果背着的人是有意识状态，这样还比较好背，谢娥现在处于不好的状态，整个人根本不会随着你去用力。 小芹撞开丽红。 “姐，我来！” 小芹穿着拖鞋呢，架好谢娥的腿，小芹就直接站了起来。 丽红见这个情况，也顾不上让不让了，这个时候实在没有时间在推来推去。 宁菲就住在附近，来得特别快。 一路嗷嗷的跑，冲进医院的院里就看见小芹背着她妈。 曹卫国要去接收，小芹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说着：“姐夫，别过手了，赶紧上车准备往铁东医院去，奶奶上不来气了……” 曹卫国打开车门坐进去，小芹蹲在地上，宁菲跟丽红以最快的速度最柔缓的动作把谢娥弄上车。 铁东医院。 医生给谢娥静脉泵入葡萄糖酸钙。 “特发性甲状旁腺功能减低，低钾低钙，肺部感染……” 特发性甲旁减是与自身免疫性因素有关，严重低钙很容易被忽视，这个毛病也绝对不是突然间有的，综合谢娥的病症，食欲不振容易出汗这都是典型症状。 “如果是测血压应该会出现抽搐。” 医生跟金丽红说着详细的沟通。 家属是医生，这就很好沟通了。 现在不仅仅是这些，还有心衰的问题。 宁菲双腿发麻，木愣愣站在原地，听医生说的那些话其实都听得懂，但凑到一起…… 是没事是吗？ 听起来，好像没事？ 曹卫国脸色凝重。 那医生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用眼睛去看宁菲，宁菲这个时候反射弧有些长，所以没觉察到。 若病人是很好的情况，不会单独把丽红叫出去。 曹卫国觉得岳母这情况，恐怕是要……不好了。 第267章 生而为人，只能节哀 “姐夫……” “姐夫。” 万松拿着鞋跑得嗷嗷快，陈群这鞋下车的时候，一边跑一边穿。 反正穿得也是挺艰难。 两个人跟着宁海跑过来，陈群努力张嘴吸着空气。 这人不运动就是不行，小时候是长跑冠军，长大了屁也不是。 下车到上面就这么一点距离，差点没跑死他！ “丽红在里面呢。” 宁菲就站在丽红身边，但脑瓜子不受用，一直嗡嗡响。 脑子响就算了，就连耳朵也一直叫，宁菲试着用手去揉揉耳朵，还是耳鸣。 “怎么说的？”宁海顶着一头汗，冲到丽红眼前。 医生拍拍丽红的手臂，示意着自己得进去看看病人。 “麻烦您了。” “客气。”对方点点头。 不认识丽红，这也是他的工作。 谁来看病，他都会放在心上。 看不了那没办法，看得了一定尽力。 丽红闭闭眼睛，转过身。 “你让我缓缓。”宁海伸手让丽红先别说。 他脑子里此刻已经有了一些答案，但又觉得……老天不会对他这样的、 自己也没犯过天条，也没坑蒙拐骗过，不至于这样惩罚他？ 深呼吸。 “你说。” 丽红开口。 万松弯着腰提鞋呢，听见金丽红的话，鞋直接扔在地上，一脸丧气。 宁菲不停拍打着自己的耳朵，曹卫国拽住妻子的手：“耳朵难受是不是？” “我一直耳鸣，也不知道什么鬼毛病。”宁菲说着话狠狠对着耳朵拽。 干脆拽掉算了，没事找事！ 医生说的话，她都没听清楚。 曹卫国见妻子越来越气，把耳朵揪得通红，赶紧去拽宁菲的手：“妈没事。” “我也知道没事，刚刚那大夫说好像是什么我也没听懂，大概就是打上葡萄糖就能好了。”宁菲自顾自说着。 她妈身体最大的问题不就是心脏，心脏没事就没事。 吓她一大跳。 曹卫国勉强笑笑。 …… “回去。”宁海让陈群跟万松回去。 现在就是都在这也没用。 医生说的是不一定哪天，但没说具体会是什么时候。 万松抹把脸：“回去也睡不着了，我陪着你待会。” 什么是兄弟？ 出了事情，大家一起扛。 陈群点着头：“一起待着。” 大海这命啊……真苦。 宁海见劝不走他们，双手抱着头，来回走了几遍。 陈群小声跟万松嘀咕：“我瞅着咱姐……这是受刺激了？” 宁菲刚刚跟他笑，陈群吓得马上就八颗牙露出来。 里面老太太都这样了，大姐什么情况啊？ 万松手指放在嘴唇上：“……可小点声，我估摸着，应该不知道。” 陈群张张嘴：“……啊？” “医生八成没当着她说。” 宁海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看丽红：“我先送你回去，你明儿还得上班。” “我早上早点走就行。”丽红说。 家里现在这个情况，有什么都得宁海顶着，她有点怕宁海……顶不住。 公公去世的时候，宁海差点就垮了。 再来一次…… 宁海勉强对着丽红挤了挤笑容：“别都熬垮了，我跟大姐夫都在呢，你跟我姐都回去。” “宁海……” “听话。” 宁海拽丽红，丽红还想说什么，万松对着她摇摇头。 没看宁大海拽人的动作都有点……粗暴了？ 丽红握住宁海的手：“行，我跟大姐先回去，这事是你跟姐说还是我跟她说？” “我说。”宁海给丽红调整一下方向：“我刚刚用力拽你了是？我没控制住。” “没有。” 她又不是泥捏的。 “我现在……心挺乱的，要是动作上或者说话哪句抽风，你别跟我一样的。”宁海深呼吸一口气。 控制在控制。 要有耐性，语气要好一点。 人家没欠他什么。 宁菲是打死不肯走，非要留下来陪谢娥。 曹卫国劝妻子：“你先回去，白天你再来行不行？” 在家里，向来都是宁菲说了算，宁菲能听曹卫国的话？ 再说，现在里头生病的人是他妈！ “我不用你管……” “叫你回去就回去，听不懂人话吗？”宁海冲着宁菲吼了出来，照着墙面给了一脚：“能不能不添乱？” 丽红皱眉：“宁海，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这样，大姐回去还能睡了吗？ 宁海听到妻子的声音，控制又控制，摆出来好耐性说宁菲：“……这一堆人陪着，少你一个也还行，明天她得上班还没人替班呢，你回去睡好觉明天来替行不行？” 宁菲有点懵。 小四这语气状态……都不对啊。 宁海伸手去搂宁菲，强制把宁菲转个方向：“亲姐，求你了，我这就够乱套的了。” “妈是不是……” “什么都没有。你说我这大晚上接到消息吓得半死，你现在也不听话，要气死我是不是？”宁海质问。 丽红也跟着劝：“姐，咱们先回去。” 宁菲看看丈夫，曹卫国对着她点点头。 “车钥匙给我，我送她们回去。”宁海跟万松要车钥匙。 万松敢给吗？ 这车要是让宁大海去开，说不定会出什么大乱子。 “我送，我把她们送回去再回来。”万松看看陈群：“你跟姐夫在这……盯着点。” 盯什么就不用交代了。 “放心。”陈群闭着眼点头。 交给他，没问题。 …… 谢娥在里面治疗，看样子呼吸问题好了点，至少现在能喘进来一点气。 家属不让探视，宁海、曹卫国和陈群就得在外头待着等。 医院大门台阶上，宁海坐在那上头出神发呆，陈群跟曹卫国就在里头守着呢，怕一旦走开真的有什么消息，没人不行。 他坐在第三节台阶上，呆呆看着前方。 医院前头就几盏灯亮着光，头顶今夜没有月亮，也看不到什么星星。 院子里不知道哪来的狗，围着宁海转了两圈，可能是在确定他有没有危险性，确定以后，往前凑了凑。 宁海的头贴在腿上，眼泪砸到了地上。 路灯兜在他的周身，除了他坐着的地，其余地方幽幽暗暗的黑，黑色编织出的巨大夜幕将所有生物都笼罩在夜下。 第268章 属于谢娥的最后一页 “你坐会……”曹卫国客气完才发现，这附近根本没有什么地方能坐。 “姐夫，你不用管我。”陈群拒绝宁家的人跟他客气。 他跟万松就是不姓宁的宁家人！ 曹卫国看着里头，也看不见什么，心里想着祈祷着。 妈，你现在可不能走啊！ 现在要是走了，让宁菲跟宁海以后怎么办？ 最好最好…… 也想不出来个数，总觉得能多活一段时间就好了，给大家个缓冲过程。 …… 宁海埋着头在膝盖上，听到旁边有人经过的声音，他也顾不上管这个时间为什么还会有人走来走去，头也不抬。 万松比比里头，抬脚上了台阶。 他是男人，他更能明白宁海此刻的心情。 没有心情跟人寒暄，不想见任何人。 万松小跑着从医院的大厅经过，头也没回。 丽红走上台阶，挨着宁海坐下来。 一直到此刻，他才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吸吸鼻子抬起头。 第一反应就是挤出笑：“怎么又回来了？” 丽红眼中宁海的脸晃了晃，她伸手将他人搂进怀里，用手摸着宁海的脸。 “怎么办啊，我也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她知道她留下来作用也不大，也知道明天自己还得上班还得值班，她得回去睡觉。可她就是不太放心他。 知道宁海独自一个人在一个岛上打转，她得来接他一下。 她得伸出手去拉拉他。 宁海的头靠在妻子的肩膀上，被妻子单手抚着脸。 “还能有多少时间？” 丽红仰头去看夜空，喃喃说着：“不好说，今晚、明天未来十天半个月就是极限了……” 婆婆的身体各种病症太多了，养的也不好，闹心的事情也多。 冰冰凉凉的液体沿着丽红的手滑了下来。 “哈。”宁海笑着笑着就哭了。 赚那么多钱有用吗？ 谁都救不了。 救不了父亲，也救不了母亲。 不要说救，就连最基本的减少父母身体上的疼痛都做不到。 做不到。 他怎么会活成这样？ 活的这样无能。 “我觉得自己真失败，太失败了。” 丽红转动身体，将丈夫整个人抱在怀里；“别这么说，做得已经比很多人都好了，都好了！我不能说骗你的话，我们不是神，没有办法改变任何事情，尽人事听天命。” 她没有办法去骗宁海，骗他说谢娥会好。 这不可能。 谢娥的生命，已经走到了极限，绝无再好起来的可能性。 “我真的已经挺努力了……”宁海想要伸手去握住一点希望。 可希望空空，从手中像风一样的就跑掉了，什么都握不住。 晓得学医没有办法去改变任何事情，他离开了自己喜欢的行业。他进入到了另外一个领域，吃的那些苦……也不觉得苦，毕竟人生还有个奔头，父母尚在，他就有家。 生意是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钱也开始慢慢变多，变得更多，多到他可以买这个买那个了。 可。 还是不行。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丽红轻轻揉着他的背：“要是妈能醒过来，看看她最后想说什么，要是想回家，就带她回家。我们俩搬过去跟她一起住……” “我很失败。”宁海用力回抱着妻子。 看似什么都有，其实什么都没了！ 都没了。 有跑步声从大厅里传了出来。 万松喊着：“大海，赶紧去……” 宁海松开丽红，扭头拼命往里面跑。 谢娥的情况，依旧不好。 好似这具身体所有的毛病全部同一时间出现，刚刚上的药勉强起了点作用，此刻又肺积水。 医生越过其他的家属，直接找金丽红。 同行之间，更好沟通。 对着金丽红摇摇头。 “现在要家属来决定，是……救还是让病人走。”作为医生来说，他的建议是后者。 太痛苦了。 多挨一秒，都是煎熬。 这种病没有什么感同身受。 “医生，拜托你……”宁海一脸哀求看向大夫。 丽红看了一眼宁海，她对医生说着：“救。” 有些时候医生救病人，真的不是为病人，而是为了家属。 尽管道理大家都懂，可接受起来很难。 宁海他……明显没有做好准备。 曹卫国默默转身，他拿着车钥匙，决定还是得回去把宁菲接过来。 岳母要是今天晚上走了，宁菲不在，宁菲会怪他一辈子。 这个事情太大了，大到他没有办法去承受后果。 男人是应该替妻子着想，但这种时候，不能太替。 医生叹口气：“她现在肺积水……你都知道她呼吸都很困难，多熬一秒都是难受，最后也有可能是因为呼吸衰竭……” 丽红伸手握住医生的手臂，她点点头。 她是大夫，她什么都知道。 医生回以点头，表示明白。 其实在医院这样的事情见得很多，大部分的家属……都不愿意放手。 “我尽力。” 丽红在门口盯着，有任何的事情现在都得她来拿这个决定。 …… 宁菲来的时候，是哭着跑过来的。 一直哭一直哭。 哭得别人心里发慌。 万松从没觉得女人的哭声这样叫人害怕，发生在这样的夜晚，大姐的哭声让他浑身都疼。 “妈！”宁菲揪着大门的扶手，一屁股坐在地上。 曹卫国从后面想要扶起宁菲，可扶不起来。 陈群见不得这样的场面，转身匆匆离开。 不久之前他才失去自己的母亲，只是母亲走得着急，没折腾太久。今日的景象仿佛又将他拉回了那一天。 有些受不住。 曹卫国托着妻子，抱着宁菲：“宁菲，宁菲！”他伸手去扭宁菲的脸：“你不能这样知道不？妈还在里头，你这样她没办法安心，宁海还在呢，你是大姐，你得做出来样儿。” 你都垮了，你让小四怎么办？ 你是宁家的顶梁柱，你不能倒！ 宁菲就是哭，无论丈夫说什么她就是哭。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好不容易谢娥又缓回来一口气，没有等上几分钟，又有护士医生往里头冲。 宁菲哭得眼睛看什么都是一片白雾，坐在地上哭着。 腿是软的，心是被割裂的。 过去她最疼宁海，她把宁海当儿子，舍不得宁海受到一丝伤害，可现在她什么都顾不得，她再也不是那个需要帮着母亲撑起家的宁菲，她只是她妈的女儿。 她不能让她妈就这样走了！ 她还有好多的事情没做。 第269章 拥抱着快要凋零的体温 宁菲一脸绝望的守在门前。 宁海蹲在地上，抱着头靠在墙边，蹲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大早，丽红得回矿院上班，做医生的就是这样，天上下雹子你也躲不过上班。 万松送丽红。 万松抹了把脸：“我看着他，我都觉得难受。” 这一宿，都不知道怎么熬的。 他父母都健在且身体还算不错，万松从没感觉这一天会离自己很近。每天就想着跟朋友一起玩玩，嫌弃家里老人的唠叨，可看着大海这样，他反省反省自己，其实他陪伴父母的时间，真的太少了。 “大海，他挺孝顺。”万松说。 不是他跟宁大海好，才夸大海。 家里家外，什么事情不是大海管啊？ 除了大姐，大海付出最多。 现在老太太在里面抢救，那两个人在哪里？ 在天边逍遥快活呢。 万松骂了一句脏话：“他真是没摊上什么好家人，除了大姐。我宁叔宁婶摊上了个好儿子，他总回家总陪着，自己没钱也都给父母买东西，虽然那时候兜里的钱不多。” 不知道为什么会起了这个话头，就是想说。 “大海跟我们不一样，他是家里的老来子跟父母年龄差得太多，总怕。怕也没用，这一天还是来了，你说老头老太太也不可怜人，倒是多活两年，他有钱了让他带着到处转转……” 矿院。 丽红开车门下车。 万松说：“晚上我就不来接你了，我得往医院跑……” 宁婶真的没了，大海跟大姐肯定要垮，他得帮着忙活。 丽红跟万松道谢：“真是让你们跟着忙得团团转，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 真朋友之间，说谢不足以表达此刻的心情。 万松挥手：“我跟大海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说谢你这是打我的脸，要是晚上你下班太晚，你给我打电话也行，我走不开就让姐夫过来接你。” 丽红：“坐车就回去了。” 万松点点头。 把人送到地方，他开车走人。 单位那头还得过去点个卯。 …… 谢娥回了单人病房。 现在就算是在急救室也没有多少用，能用的手段全部都用上了。 单位那头知道情况，马上来了人。 宁军山人是走了，该过来慰问的人也全部到场，这是属于对老领导的一种尊重。 走马观花一样，一波一波的人不停往医院里挤。 挤得宁海喘息不上来。 陈英跟金长海早上店都没开，直接来了医院，还带了自己做的早饭。 陈英嘴笨也不会安慰人，见姑爷这个状态，眼泪不停擦擦擦。 看不得这些。 这可怜的孩子啊！ 太可怜了！ 才三十出头，父亲已经没了，眼下母亲又要没。 看着心里难受。 不敢当着宁海的面哭，跑到卫生间门口偷偷去哭。 交代金城：“你这两天就别去摊上了，帮着你妹妹照顾照顾，丽红那头也顾不上……” 丽红的工作没有办法。 你想请假，单位也不给假啊。 作为妻子，该尽的义务尽不到，陈英就想着他们给顶上。 金城拉他妈胳膊：“我知道了，你跟我爸回去。” 他妈情绪绷不住，再说医院里的人实在太多。 你方唱罢我登场，跟动物园似的。 陈英没有恋战，点头：“我给大海带了点吃的，怕他吃包子噎得慌，那桶里装了稀粥，你让他喝点，不爱喝也得喝啊，要不然熬不住。” “知道知道。” 走廊那头，金长海看着女婿，半天挤不出来一句话。 话都在心里，说不出口。 觉得自己说话没什么深度，加上也不会安慰人。 只能替宁海难过。 陈英走过来叫丈夫准备回家，看见女婿耷拉着头发蔫，陈英没忍住，走到宁海身边，用手固定住女婿的双臂：“打起精神，大小伙子遇点事情就蔫哪里能行，你大姐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了，你就得把家撑起来！趁着你妈还明白，该说什么说什么，给收拾收拾打扮打扮，让她也精精神神，我也是给人做妈的，要是我到了这种时候，我舍不得我的孩子难过。” 陈英说着说着咧嘴就哭了出来，用力抱了抱女婿。 “你这个孩子，怎么什么事都让你赶上了？这么好这么孝顺的儿子……” 金城见他妈又去惹宁海，赶紧把自己妈扯走。 陈英哭着训斥儿子：“你别拉我。” “他都那样了，你还勾搭他哭。” 陈英用手一抹脸。 “到了今时今日，就自己劝自己，谁都得活。” …… 病房里，宁菲床上躺着呢。 起不来了。 谢娥在这头躺着，宁菲在那头躺着。 宁海坐在母亲病床的前面，用手指替母亲梳梳头发。 他妈的手……瘦的已经不能看了。 小老太太过去就瘦，又高又瘦。 小时候只觉得母亲是那样的高大，长大才发现，其实小老太太同他一比，就那么一点。 拉着母亲的手，宁海趴在母亲手背的旁边。 他的后背一抖一抖。 姑姑才得到消息，这也没人通知她，知道她上了岁数也折腾不起，还是碰上了万松他爸，这才知道。 一进门，就看见了宁海的背影。 姑姑缓步走过去，走到宁海的身后。 伸出手，手落在宁海的后背上。 “孩子啊，把想说的话都说一说，你妈能听见。” 宁海的后背抖得更厉害。 床上的宁菲又哭了起来。 姑姑去拉嫂子的手，发现谢娥的手背上都是针眼，这手扎的…… 没敢用力。 又瞧谢娥身上那些乱的东西，看着都让人害怕。 姑姑强忍着眼泪，这种情况孩子们都已经乱了，她不能哭。 自己这个长辈一哭，孩子就彻底垮了。 “你说说你，儿子女儿条件都这么好，倒是提点要求让他们带着你出门去看看啊。跟我哥俩吃了一辈子的苦，除了工作的地方哪都没溜达过，亏不亏？大海现在有钱了，就应该享享福，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哦，也穿到了也吃到了，那市里的这些大酒店都吃过。过生日啊过节大菲啊大海都领着去啊。”姑姑说。 第270章 想把你抱在身体里面 姑姑坐镇，病房里又重新回到了肃静的气氛当中。 听见宁菲哭，叫姑姑好一通骂。 姑姑发了很大的脾气：“哭什么哭就会哭，你哭她就能好起来啊？我们这代人谁不是这样活过来的？谁天南海北的走了？谁山珍海味的吃了？能吃饱就是好日子，不打仗就是大幸福。把儿女平平安安拽到大，你们能没病没灾活着，对你妈来说比那些虚的都有用。” 姑姑拿着毛巾使劲去蹭宁菲的脸。 “这么大的人了，遇上点事情就一躺，叫不叫人笑话？你爸活着的时候就说宁菲啊，这是我们老宁家的顶梁柱，你这柱子质量就这样啊？将来你姨夫和我没了，都得你们张罗，哭有什么用，人到了寿禄那就得走，也不是个王八能活千年万年。” 宁菲揪着毛巾，捂着脸哭。 “大海也是啊，你上头两哥哥生下来都没能活，你健康活到现在，对你妈而言，这就是大孝！” 姑姑伸手拍拍宁菲的背。 “知道你们孝顺，该做的做，该说的说，别留遗憾，别的就不强求。” …… 姑姑看着饭盒里的小包子，这包子包得挺好看，闻着味道也挺不错……可真吃不下去。 从金家那孩子的手里接过饭盒，拿起来筷子，大口大口吃。 推推宁海：“吃一口。” “你吃。”宁海那眼睛有些微微发肿。 “我说话不好使是不？我现在就是家里最说了算的人，赶紧吃别废话。”姑姑把筷子塞进宁海手里。 弄完宁海宁菲，姑姑又去跟金城道谢。 “丽红她哥，真是谢谢你了，来回让你跑这么多路……” 金城摇头：“闲着也是闲着，我也不上班。” 姑姑心想，闲着是闲着，但也说明你是个周全的人。 小丽红这一家人都挺靠谱。 你看，过去接触就不知道，遇上事情了，就看出来了！ 找亲家啊，就找这样的家庭，好着呢。 中午过十二点两分，谢娥醒了。 人看着还是不好，但能说话了。 说一句话就得大喘气一口，看着挺费劲。 把后事都交代了。 宁菲听见她妈交代后事，直接栽了！ 一宿没睡，心惊肉跳等着她妈……她妈现在情况又好像好了起来。 曹卫国赶紧把宁菲弄出去，怕老太太看了更不好了。 谢娥拉宁海的手，细细交代着：“……我跟你爸啊，对你不好，对你有亏欠，你大姐我对她好……” 所以谢娥并不担心宁菲，宁菲有曹卫国，曹卫国一家她都熟，知道那一家子会对宁菲好。 要说现在有什么放心不下，那就是宁海这个老儿子。 “你出生的最晚，妈对你照顾不够……” 宁海的头贴着母亲的手背，他无声摇着头。 “好好对丽红，好好跟丽红过日子，不能因为赚了钱就乱来，宁家没有乱来的人……”谢娥胡乱的交代着。 想起什么就交代一句。 宁海对丽红好，丽红才能对大海更好。 丽红那孩子好啊，其实想想，应该是发现了她哪里不对劲，所以才要留宿。 对于金丽红，谢娥心中放一百个心，只要宁海不作妖，她相信丽红会爱宁海一辈子。 爸妈没有办法将对你的亏欠都补上，但是妈会尽力为你最后做点什么，闭上眼也会保佑你跟丽红，让你们的日子顺心、平安。 “好好孝敬岳父岳母……” 妈没有了，大海就剩那一对父母了，她瞧人还瞧得挺清楚的，觉得金家的夫妻，都是老实人，能交。 “妈！” 宁海突然起身，抱了抱母亲。 他长这么大，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抱过母亲了。 男孩子长大了，跟母亲的距离越来越远，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不会以行动表现出来。 犹记得小时候，他妈背着他。 妈妈身上的味道，他到现在还记得。 是那样的暖暖的，香香的。 “大海啊，妈值了，妈过得很快乐……”谢娥淌着眼泪说。 这人生，破破烂烂。 你想出生的年月赶的不好，那时候还读书，吃都吃不饱。 饿起来的时候，饿的抓心挠肝。 身边的人饿得浮肿，然后一个个的死了。 慢慢的，这个国家变得越来越好，出了个那么优秀的救国人，他们开始有的吃，不管吃什么，也能糊弄个半饱。嫁给宁军山，其实也受了很多罪，宁军山长期都不在家，扔这么一个破大家给她，她突然给人当了妈，就得学着把家管好。 好在，越来越好。 半辈子过去了，回头看看觉得自己跟丈夫还挺成功，在这样的一个年代，他们也为国家出过力。 合计或许一眼到头只剩下快乐，结果家里两个孩子又作妖，作的她呀…… 觉得自己很失败。 丈夫不在家，可她在家，她这个当妈的是不是没有教育好女儿？ 都说男孩子淘气，男孩子更绝情，怎么到了自己的身上，偏偏是两个女儿又狠又绝呢？ 想不通。 宁薇那闹的呀，什么脸都丢没了。 只敢躲起来，不敢面对，谢娥对自己的无能表示无奈。 作为母亲，她是失败的。 好在……小儿子是真的不错。 方方面面。 就是这时间留的不太够。 想努力把一切都做得更完美点，对着孩子更好点，让孩子也能感受到点偏爱，结果你说说……这身体又不行了。 谢娥伸手摸着儿子的头发。 宁海趴在病床上，她看不到宁海的脸。 一下一下摸着。 “妈下辈子还给你当妈，这辈子没当够也没当好，下辈子妈争取变完美点。” 宁海抬起头，让母亲的手可以摸到自己的脸。 谢娥的手心里都是泪。 “妈！” “别哭别哭，你让妈骄傲，妈真的可骄傲了，我儿子哪里都那么好，谁家儿子能这么孝顺？妈真的心满意足。”谢娥想哭，可哭不出来。 一哭，这气息就更不稳了，憋得慌。 谢娥看姑姑，说：“他姑，大海喜欢吃猫耳朵，你替我给他炸点。” 谢娥的手从宁海脸上落了下来，她太累了，她得歇歇。 真的太难受了。 觉得身体什么地方都疼，都难受。 家里四个孩子，喜欢的东西是四样，大海的喜好她清楚，但没怎么做过。 那时候的面啊可是好东西，弄这些零食费油，家里没有多少油啊，孩子爱吃她也当做没有看见。 第271章 该不该叫老二老三见最后一面？ 谢娥家里。 姑姑硬拽着宁海回了家，她在厨房和面忙活，一句一句数落着宁海。 “那怎么办？你难受就能从阎王爷手里把你妈抢回来？尽人事听天命对不对，你做的就够好的了。” 宁海坐在沙发上，好半天才勉强吭了一声：“姑，你别弄了，没人吃。” 这种时候，谁能吃进去什么。 姑姑没听宁海的话，继续忙活。 “她现在想做什么，你就满足她，让她带着遗憾走何必呢，你妈就是放心不下你。你大姐平时看着咋咋呼呼，结果遇上事就撑不住，你爸走她就躺下了，现在又来！”姑姑恨不得捶宁菲一通。 这孩子。 平时瞧着挺行的，都是纸老虎。 你当姐姐的躺下了，不就把所有责任都扔到小四身上去了。 姑姑说说说，一边说一边做，手上动作特别麻利。 现在生活条件都好了，谁还吃这些？ 何况宁海这都多大的人了，什么好东西吃不上。 就是个念想。 “你小时候还记得吗？你妈炸油条，那油条也没炸好，就比我手掌大一点一根，你就守在灶前等着吃。” 宁海闻言，手抹了把眼眶，笑了。 是有这么回事。 那时候吃不到油水，馋。 家里有点油，都得算计着过年过节，哪里有可能让你随便吃。 吃不到就想。 一年到头也就吃那么几回饺子和油条。 姑姑笑：“你妈啊，这手上做菜的本事可不行。” 姑姑吐槽。 要说小菲还不像她妈，做饭做菜的手艺比她嫂子强多了，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一代更比一代强。 见侄子情绪缓解了些，姑姑劝着：“人家医生说的话你也认真想想，你姐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那有病的人啊且得熬着呢，熬得难受。一会一上不来气，你们都不肯撒手，让人医生一直救救救，你看看你妈身上现在还有个好地方吗？” 这些话，她不说没人能说。 得不得罪人的，她不怕。 举手无悔大丈夫，大不了侄子侄女将来都恨她。 “给老二老三去个信儿，好不好也就剩最后一回了，大不了这次以后你们姐弟永不来往！”姑姑停下手上动作。 谢娥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不清楚，她就想着，作为母亲养育了四个孩子，四个孩子又都健在，能告诉就告诉。 见完了面，直接切八段也没人管。 别给她嫂子留遗憾。 宁海的头垂在腿上，双手握在一起。 姑姑叫他：“听没听见我说的？到了这节骨眼该通知得通知啊。” 过了半晌，宁海应了一声。 谢娥算上抢救，在医院住了六天五宿，这六天一直处于即将要断气又没能断气中，回回大家都觉得她撑不过去了，最后她又撑了过来。 就是靠着那一点点的氧气活着，用医生的话说，氧气一拔，人也就走了。 六天五宿，宁海全程陪着。 情况逐渐稳定了下来，姨夫、叔叔大爷还有姑姑那头是实在熬不住了，见还能撑一撑，就想着下午过来。 宁海守着他妈，金城提着饭菜送进来。 “赶紧吃一口。”金城把饭盒递给宁海。 这几天他也没怎么好好卖货，陈英负责女婿一家子全天的饭菜，做好就让金城装了送过来。 一天来回折腾六趟，金城时间精力都用在了路上。 出门的时候，陈英还在念叨，说丽红作为儿媳应该去医院陪着。叫金城说了两句，金城说自己代替还不行吗？ 凡事求个完美，你求不到。 宁海坐了一会，才抠开饭盒准备吃饭。 宁薇嚎着进了门。 若是说她爸的死她还有精力想到算计不算计，到了谢娥这里，宁薇真的就剩下伤心了。 父母是对她不好，不够好。 但就剩最后一个妈了。 进屋扯嗓子就开始嚎。 宁海听的耳朵疼，也是懒得见老二这副样子，躲了出去。 一家人坐在一起，都是勉强没掀桌而已，事实上谁看谁都不顺眼。 走廊上最前方有道光照进来一点点的光亮，剩下一条路都是有些暗沉沉，宁海吸吸气，拿着筷子扒着饭吃了起来。 病房里没人搭理宁薇，宁薇哭了一会哭不动了，坐又坐不住，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见宁海在吃饭，吃的挺着急。 “妈都这样了，还能吃进去饭呢？呵呵，这就是妈唯一的儿子！”宁薇扯了扯唇角。 要儿子有用吗？ 有个屁用！ 就会吃！ 又说：“你媳妇哪去了，妈随时都要不行，她还上那个破班呢？” 宁海扒饭的手停了停：“不然呢？她在这里能做什么？” “我们老宁家的媳妇，就得守着！里头躺着的是她婆婆，她就得给我滚过来伺候着！” 什么身份这么嘚瑟？ 一个臭二嫁的破鞋，装什么装。 “你做女儿的也没天天在这，你也要求不上她，有事往我身上说，少说她。”宁海慢吞吞又开始扒饭。 陈英每天都是调着法儿的给女婿做饭，知道宁海胃口不好，就做那些能快速入口能好消化的饭菜。 不是粥啊，就是菜拌饭。 饭里有点油汤也好划拉不是。 今天中午做的是红烧肉拌饭，红烧肉用小火炖了一个多小时，轻轻一黏肉就化了，跟米粒缠在一起，轻轻咀嚼就能顺着食道下来。 “还不让说？她嫁我们家来烧高香去，她什么出身啊？” 宁海懒得听老二叽叽歪歪，扣上饭盒盖，又回了病房。 宁薇见弟弟这副死出儿，又跟了进来：“你把她单位电话给我，我喊她回来！怎么着，我妈是虐待过她，还是对她不好了，婆婆都要不行了，她做儿媳妇的不到场，有没有规矩？” “你可闭上嘴！”曹卫国也不爱搭理老二。 架不住宁薇一直刷存在感。 他赞成姑姑说的话，老人临走前应该把所有儿女都叫到床前，但他烦宁薇。 宁薇冲着曹卫国就去了：“我们老宁家的事有你一个外人什么事？轮得着你管吗？” 曹卫国起身：“你就是欠打！” 打少的那种。 一点不招人待见。 没付出过什么，就老老实实一边把头埋起来待着得了。 你看宁薇这个吆五喝六的模样。 真讨厌！ 第272章 属于谢娥的一页结束了 范军跟宁晨三点多进的家门。 与前一次相比，宁晨也显得憔悴不少。 到此姐弟四人算是聚齐了。 宁菲一直迷糊，从她妈第一天被抢救就一直迷糊，坐都坐不起来，眼前发晃。 不是得靠着，就得躺着。 坐的时间长一点，就想吐。 所以除了谢娥躺着，她是这个房间里第二个躺着的人。 宁海是跟谁都不讲话。 宁晨拿着毛巾替母亲擦着脸，眼泪不小心滴在了母亲的脸上，她又赶紧去给擦。 “妈！”擦着擦着，宁晨抱着谢娥开始放声哭；“妈，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错了！” 屋子里是姨夫、姑姑谁都没动，也没出声劝。 要哭，就哭两声。 也就剩下哭一哭了，难受都让孝顺的孩子受了不是。 宁晨抱着谢娥不肯撒手，范军过来扶着她：“你这样妈会难受，你先撒手。” “你去叫大夫，他们舍不得花钱我花，我有钱！”宁晨指着大门叫范军去找医生。 不就是钱吗，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范军死死将宁晨从谢娥身上拽了下来。 “爸才走多久啊，妈就这样了，你们是怎么照顾的？”宁晨推开丈夫，走到宁海眼前进行质问。 答应好好的说是照顾妈，就这样照顾的？ 谢娥属于特殊待遇，病房里挺大，能搁下两张床也有灰颜色的两个沙发，宁海现在就坐在一个沙发上头，脚前站着他三姐。 宁晨暴跳如雷。 指责宁海：“那身体检查为什么不做？明知道妈身体不好为什么不提前做应对？就留在这个小破城市里拖拖拖，拖到全身都不行了。” 她来之前去过医生办公室，医生跟她说了详细情况，多脏器衰竭。 宁晨就不明白，你宁海是个医生啊，这些不懂？ 你想让妈活着，你做不到吗？ 就是不尽心！ “你也闭嘴。”姑姑出声训斥宁晨。 一秒都不想看见这个侄女的脸。 不是冲嫂子，她懒得跟宁晨见面。 死丫头，这个歪啊！ 宁海依旧一句辩解没有。 他手边的茶色茶几上编筐里放着猫耳朵，这是谢娥让姑姑给宁海炸的，姑姑按照谢娥的吩咐给炸了，也带医院来了。 不过这东西炸好以后，宁海一下没碰过。 “矿山那头什么条件啊？你心疼媳妇就算了，还让妈拖着重病的身体跟着折腾，就为了能让你媳妇吃口热乎饭？”宁晨恨不得一巴掌打死宁海。 宁薇一听，来了精神头。 扑到病床上嚎。 “我妈真是命苦，老了老了还得去讨好个破鞋！” 宁晨一听宁薇扯嗓子嚎，抓起来茶几上的花瓶，照着老二的后脑勺就砸了上去。 “我忍你也不是一天两天，你现在嚎什么？家里就你气妈气得最多！”宁晨上手去扯宁薇的头。 宁薇那么胡搅蛮缠的人，她见了老三……还不动手。 宁晨是轻易不动手，动手就要搞死人的那种，下手黑！ 拽着老二头发，一路给拽出去。 “你敢进来，我就敢弄死你，你信不信？”宁晨憋着火。 不是她妈要不行了，她与老二这辈子都不会见面！ 见了膈应！ “你也就跟我厉害，你怎么不去打你弟妹？”宁薇喊。 姨夫看着这姐俩打啊喊的，幽幽叹口气。 老人家见不得这个。 觉得……这一定是前辈子造了孽，所以这辈子才能摊上这么两个孩子。 都到这节骨眼了，还是闹！ 宁晨收拾完老二，回了病房，走到沙发前，一巴掌扇到宁海脸上。 “宁晨！”姨夫气的都突突了。 老头儿原本年纪就大，加上心情不是很好，最近身体状况也不太行。 能过来也是强撑，想着送谢娥最后一程。 真的是，看见宁晨这个举动，肝都要气爆了！ 伸手往回推自己的假牙，刚刚那么用力一喊，牙就有点跑出去。 “你干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在身边，大海照顾你妈还照顾出责任来了？你妈这是到了矿区住，不到矿区住能不能坚持到今天？人大海丽红两口子对你妈没有说，你跟老二才应该挨打。” 姨夫起身，走到宁晨眼前，一点没留情面开始骂宁晨。 姑姑走过来，拿手捶宁晨。 “死丫崽子，你打谁呢？你是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了，觉得所有人都欠你是？”姑姑要气死了。 姑姑血盆大口喷着宁晨：“嘴上说得好听，你老三负责出钱，你出什么钱了？你爸活着的时候，花不到你的钱，他自己的钱足够覆盖，覆盖不到的地方是你老弟弟真金白银的掏出来，你爸一天吃药就五百块钱，这钱谁出的？你口口声声你出钱出钱，最后呢？都出在嘴上了是？” 臭丫头，打小就自私。 只顾着自己，长大了还是这个熊德行。 一下跟着一下轮到宁晨的身上，姑姑也不怕宁晨恨她，有本事你就打回来，她看宁晨敢不敢。 范军见妻子被责难，伸手拦了。 姑姑指着范军的鼻子骂：“范家那小子你也是个混账！你就护着她，好人道理一句不跟她说，她想怎么样你就让她怎么样，做人连点基本的人性都没有了！” 小芹蹲在床的那头，见谢娥的手指动了动，她喊：“奶奶好像动了……” 大家呼啦啦围了上去。 谢娥睁开眼，眼睛走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宁晨的脸上。 谢娥总说她对宁菲最好，其实不是。 喜欢宁晨的不仅仅是宁军山一人，谢娥也喜欢宁晨。 父母对孩子的感情，没办法去控制。 喜欢就是喜欢，不会因为那个孩子自不自私而改变。 宁晨扑上来，握她妈的手：“妈，我是宁晨，我回来了！” 宁海被他三姐一挤，挤掉了握着母亲的手。 谢娥眼睛里宁晨的样子渐渐放大：“三儿啊……” “妈，我在我在！”宁晨收住哭声，去抱母亲：“妈，我是三儿我回来了，我马上带你去大城市看，大城市看不了咱们就出国看，女儿有钱！” 谢娥的视线又转。 姑姑发现谢娥好像在找谁。 她突然开口说道：“找丽红是不是？丽红还上班呢，她晚上下了班都过来医院陪你，不过那时候你不知道，早上她才走，她那个工作环境没办法……” 谢娥笑了。 去握宁海的手。 宁海泣不成声。 “妈，儿子对不起你。” “丽红……”谢娥拽着儿子的手，突然掉了下去。 最后一口气，断了。 走之前她挺想见见儿媳，想把大海交到丽红的手里。往后这条路，大海没有她陪着，只能丽红陪了。 第273章 分钱 谢娥家。 姑姑将嫂子生前攒的存折拿了出来。 “你们四个平分。” 宁晨扯唇：“钱给老四。” 她骂宁海骂归骂，埋怨归埋怨，过了那个劲儿，人又冷静了。 妈都没了，计较那么多也没用。 宁薇一脸不服气：“凭什么？都一样的子女，谁都有继承权。” 说破天她也有分母亲遗产的权利，不行的话就打官司，别以为她不懂法。 宁菲因为身体原因缺席，曹卫国代替宁菲出席，听到宁薇的话，曹卫国那皱起来的眉头就没平过。 “你说因为什么？一毛钱都不应该给你！”姑姑骂宁薇：“你爸妈活着的时候，你管过什么？就知道回家闹闹闹，尽义务没有你的份，分钱你就跑出来，你妈活着的时候就留话了，你跟老三一毛钱都不给分！” 姑姑恶狠狠说着。 这是大海有样儿，让把家里的钱分一分，她跟姐夫是劝也劝了，孩子不听那就没办法。 宁薇一脸气鼓鼓，配上那双红肿不堪的眼睛：“这话我没听着，你偏小四谁都知道！” 叫她姑来做这个分配，本身就不公平。 家里长辈们都只会替小四谋划，自己很吃亏。 你说这是她妈的意思，她还说她妈的意思是要将全部的钱跟房子都留给她呢！ 对了，还有房。 宁薇看宁海：“你也别躲姑姑身后装孙子，谁知道妈生病的时候你拿没拿过妈的钱？再说，妈以前也不可能不管你，你结婚她跟爸还能少掏？” 她爸那时候的退休金，可不少。 老头老太太能有什么大的花钱项目，都是干攒。 这个钱要是对不上账，就别怪她闹！ “房子呢？房子是大头，不会说妈又有交代，把房子留给你。” “我给你一巴掌！”姑姑咬着后槽牙，真的把手举了起来。 这把岁数了，她懒得动肝火，但是小二说的这话是人话吗？ 畜生啊！ “养条狗都比养你强！你爸那时候治病，谁出的钱？你们是能躲多远躲多远，拿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跑出来？” 宁薇梗脖子：“就是治病，我爸也不花自己一毛钱！” 这是待遇！ “你爸吃的是外国的药，一粒药就要500，现在你是不是要把钱算一算给大海？” 宁晨吭声：“算，该多少我掏。” 原本这个钱就该她出，当时出了一些岔头，也是跟母亲生了气，所以没再提。 本质上…… 宁晨不想去想了，谁对谁错都已经发生没有办法挽回。 小四花多少，她额外都补！ 宁薇跟老三态度不同，她鸡皮酸脸：“姑，你就算向着大海也得差不多，什么药镶金边了五百块钱一颗？那我还说我给爸吃了一千块钱一颗的药呢！” 姑姑上手捶宁薇。 “姑，你干什么呀。”宁薇嚷嚷。 这老太太真烦人。 打人贼疼，不知道吗？ “药是陆远带回来的，你要是要证据，我让他找！” 宁薇听到这句，没好脸色闭了嘴。 陆远这人从小准成到大，要是说陆远带回来的东西，没办法怀疑。 搞到最后很容易搞得自己什么理都站不住。 嘟囔：“那没人让他花这个钱，算不到我头上。” 跟谁商量了？ 吃了也没好使啊。 要是吃了把人留住了，多少钱她是可以……大概也许平摊。 现在人没留住，说砸出去那么多钱，那你是唯一的儿子，你就认了呗。 “什么话都是你说的！”姑姑恨不得捶死老二。 宁薇这个死个性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钱，一会我去趟银行取出来。” 各种手续都已经办了，取个钱出来不是很难。 宁薇：“那房子呢？” 父母还有套房产，这算谁的？ “你还想要什么？房不房跟你有什么关系？”姑姑吼。 宁海终于动了，从沙发上起身：“你要给你。” “大海！”姑姑吼宁海。 这孩子……缺心眼啊。 不缺是不缺，凭什么就给宁薇了？ 要是宁薇孝顺，她做姑姑的什么话都不讲，宁薇不孝顺！ “你说的！”宁薇马上要拉着弟弟按章。 男子汉大丈夫，别说了不算！ 宁海看看桌子上的东西，淡淡说着：“你们分，我什么都不要。” 转身出了屋子。 姑姑气得直跳脚，姨夫也被宁海这个态度气到了。 长辈们忙前忙后为的是什么？ 不是时间太多没有地方用，纯粹就是担心你小子吃亏，站出来保驾护航，结果你小子就这个态度？ 属于你的，你直接不要便宜别人了？ “那我要！”宁薇舔着大脸 ，马上出声要东西。 她要啊，凭什么不要，这是她父母留下的！ 她姓宁，她是宁军山跟谢娥的女儿，这房子有她一部分！ “你要脸吗？”宁晨没忍住喷老二：“我跟你，什么都不拿，钱跟房子就老大、老四分！” “这个家你说了算？”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宁晨来了脾气。 这个家，别人治不了老二。 对付老二这种无赖，你就得敢动刀！ 真格的时候，就捅她。 犯不犯法的，反正先过瘾了再说。 宁晨是不开玩笑的人，她这人说得出做得到。 姨夫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印泥就放在旁边：“家里东西你爸妈走之前都留过话，钱跟房子都留给大海，你们也别觉得我跟你姑姑偏着大海，你爸治病你妈生病都是老孩子出钱出力最多，这个分法不存在任何问题。你们做姐姐的呢，要是有一点良心，就在这上面签字放弃。” 宁晨起身，走过去拿起笔，很是痛快签了字。 宁薇自然不想签。 宁晨等了会，实在等得没有耐性，进厨房转了圈。 在碗架处看了会。 其实西山的风景不错，楼群就在山群中，一眼望出去满眼绿色。 偏是偏，空气也是真的好。 从铁窗户看出去，宁晨伸出手摸了摸窗框，没忍住又有点难过。 嘴上总说孝顺，总说不差钱，她妈就租住在这样的破房子里！ 窗户是铁的，屋子里没有任何的装修，从这里进市内也很远。 指责老孩子的时候何尝不是在指责她自己，她对这个家，对这个妈……确实有亏欠。 操起来一把看着顺手的刀，走出厨房。 宁薇看见老三提刀，立即在纸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姨夫快速将东西收好，递给曹卫国。 “拿去办了，省得以后有啰嗦。” 正常人家分东西肯定不会涉及到签字画押，但姨夫手上经历过太多这种兄弟姐妹起纷争的例子。为了避免以后出问题，不如现在就把法律方面的问题过一遍。 宁薇起身，准备走人。 她妈没都没了，还留下干什么？ “你站着！” 第274章 互相救赎 “爸生病，妈生病的钱你都得出。”宁晨淡淡说着。 “你怎么不去抢？我什么都没分到，我还出钱？家里给过我什么？钱和房子都跟我没关系，也没有给过我特殊照顾，要出你出！”宁薇大声质问。 “我拿我应该拿的那份，你也把你该出的这份拿出来！” …… 谢娥的葬礼，也挺隆重。 来了好些人。 其实宁家并没有通知，但人家不请自到，你也没有办法去赶。 白天的时候姐弟各忙各的，宁家四姐弟所有来往加在一起，那也是不得了。 不说别人，就单说宁薇这个不靠谱的，也是接钱接到手软。 宁晨的人情关系都不在钢市了，可毕竟威望还在，有关系没关系的都往上攀，过来花钱的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比谁花得多。账面上三百五百都常见。 丽红送铁东医院那边的主任回去。 其实也就是泛泛之交，但人家冲着她来花钱，得送一程。 白天她去医院上班，这几天晚上不值班回来替婆婆守灵。 主任跟金丽红说着话。 宁薇经过金丽红身边的时候，用鼻子哼了哼。 就瞧不上这种卖弄的人！ 趁着你婆婆死了，借机敛财是？ 宁海一直在棚里跪着，谁说什么都叫不起来。 金城出来寻丽红，等丽红跟人说完话，指了指棚里：“你劝他起来，跪一天了。” 金城有心想说宁海，就这样尽孝的？ 其实大可不必。 人都没了，跪也是白跪。 丽红转身回了棚里。 她一进来，宁海就自顾自从地上起来了。 跪的时间太长，双腿早就麻的失去了感觉，还缓了好一会。 去旁边找了水杯，递给丽红：“喝吗？” 他那嘴皮都已经裂开了，嘴唇的颜色也不好看。 丽红接了水杯，问他：“哪来的水杯？” “我喝水用的。”宁海简单说着。 杯子拿进来他就一直没用过。 给丽红倒水：“一会叫哥送你回去，你就别熬了。” 丽红喝了水：“晚上我陪你，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两天不睡……也死不了人。 白天肯定是陪不了，晚上就多陪陪。 宁海见妻子额前的碎发掉了下来，伸出手替她往后别一别，虽然心情不好还是尽量挤出来一脸轻松：“妈不挑你，她喜欢你也舍不得让你熬。” 人都没了，这些都是形式而已。 形式就是给外人看的，不必介怀。 “你喝点水。”丽红见丈夫那嘴起皮起的太厉害了，皱眉。 “刚……给我倒点。”宁海想要拒绝，但又怕丽红担心。 喝就喝点。 拿着杯子慢吞吞喝着水，嘴里发苦喝什么都是胆汁味道。 “……剩点钱剩个房子，我都没要。”宁海讲起来了家里对于母亲剩下东西的分配。 值钱的他都没要，不值钱的比如父母剩下的那些破烂，都归他了。 “做得好。”丽红摸他的头，手用力让他依靠着自己；“她们想要就给她们，我们还年轻还能赚。” 房子的话，她有。 钱虽然没有，但她还年轻。 “我们应该拿的这部分，回头我补给你。”宁海说：“事先应该跟你商量，我实在是……心累。” “我也不缺。” 两人挨着说话呢，宁薇走了进来。 看见里头这一出，就有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她妈的灵堂，小四两口子秀恩爱呢？ 就这么一会功夫，都得黏黏糊糊？ “要亲啊要爱回家去，别搁这秀，碍不碍眼！”里头还摆着她妈的照片呢。 这两人，真是晦气。 宁海全程就是不理宁薇，当宁薇说话是放屁。 送母亲最后一程，不管母亲是看得到看不到，他都不会跟家里任何人翻脸。等送走母亲，去他的！ 除了大姐，他没有任何亲人！ “碍眼肯定没你碍眼。”丽红倒是不想吭声，可对付这种人，你也是不说话，对方屁话越多。 有些人不要脸，超出你的想象。 金城从外头进来，手里提着饭盒，递给丽红。 宁薇看见饭盒，又来了劲：“可真是，这个时候还能吃下饭。” 什么叫儿媳妇？ 外来人啊！ 你死八次，人家也不会伤心！ 小四这个窝囊废，娶了个媳妇啥主意拿不了。 换一般的男人，这种时候得不得一巴掌将饭盒打掉？ 什么场合，什么地点，你吃饭？ 金城眉头拧了起来，他不是宁家人，就短暂接触了下宁薇，他都觉得这人欠揍！ 怎么就那么欠呢。 出力没有你，挑剔上头处处都是你！ “你别吃啊。”丽红说宁薇。 宁薇一眼一眼去看亲弟弟，结果亲弟弟仿佛跟死了一样，完全不讲话。 气狠了，骂了句：“废物！” 转身出了灵棚。 金城又出去帮着忙活，丽红拉着宁海拽着椅子，坐了下来。 “吃两口？” 宁海：“你先吃，吃剩了给我。” 金丽红：“我哥说你跪一天了？” “没有，就你进来前跪了会。”宁海撒谎。 心里上头过不去这劲。 难过绝望且对未来很是迷茫。 习惯了每天都能看见他妈，现在回了家，家里没有这人了。 挺难受的。 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想把流程认认真真执行一遍。 不是自虐，就是除了做这些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而已。 丽红拿着勺子挖饭。 饭是她妈做的，可能知道这个时候吃饭不太方便，饭盒里压了个汤匙，没有配筷子。 “我姥爷走的时候我也跪挺久，不是想表现给谁看，就是想这样做。除了跪着，我也不会干别的。心里觉得空落落的，浑身哪里都疼，又讲不出来哪里疼，晚上合不上眼睛，觉得天都塌了，但天亮了，多伤心别人跟自己都正常活着，好像对我有影响，但又影响没那么大。” 宁海握握丽红的手。 “一样的感受。”丽红说他。 宁海垂着头，扯扯唇角。 情绪有点难受，想要转移注意力，伸手去摸兜。 都摸到了烟盒，也拿了出来，准备点的时候又犹豫了。 丽红对气味特别敏感…… 想想在灵棚里抽烟也不是很好。 “想抽就抽呗，这里也没外人，妈看了也能体谅。” 宁海叼着烟，深呼吸一口气，把烟放了回去：“不抽了。” 丽红搂搂丈夫的肩膀：“知道这个时候肯定很多人劝过你，大道理你也都懂，只能自己宽慰自己，劝着自己节哀。” 第275章 送小芹去读书 “明白。” “抽。”丽红用手臂撞撞他，她说：“你什么样妈都知道，还得熬半宿呢。” 宁海又重新掏出来烟盒，点了烟。 跪了一天，腿真的有点难受，现在坐在椅子上也没觉得缓解。 这腿木木麻麻又涨，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 谢娥的葬礼，宁菲全程都没有出现。 甚至就连谢娥下葬的那天，宁菲都没能从床上爬起来。 生病了，病得起不来床。 送走谢娥，宁海就去医院看了宁菲，宁菲还在挂药。 床上躺着的人仿佛没了生气，这两天又拉又吐，一折腾老了十岁。 宁海坐在床边守着他大姐，曹卫国那头去单位点一卯马上又赶回来。 家里是真的不消停。 他妈这段时间身体也不是太好，三天两头进医院，宁菲这里又这样。曹卫国等于一根蜡烛两头烧，单位那头还不能请假太久，今儿是最后一天，明儿说什么都得回去上班了。 “怎么没回去休息。”曹卫国说小舅子。 大海，真挺像样。 不是他总夸，而是遇上事了，就能看出来谁靠谱。 “待会。”宁海说：“她这不用转院啊？” 这都几天了，老大还是连床都起不来，有点严重。 曹卫国一脸无奈：“有点脱水，她也是平时不生病，一生病都赶一块。” 遇上劫难了，那能怎么办，硬挺呗。 “曹扬出国的手续办怎么样了？”宁海问。 曹卫国挥挥手：“以后再说。” 打算送孩子出去，该学该考的都考了，可……现在家里不是又出现特殊情况了！ 过去宁菲那厂效益还不错，不停有进账送个孩子出去，勉强也能应付。现在宁菲那厂眼看着都要黄了，总不能把一家子生活的钱都砸到孩子身上，那大人都得活啊。 有条件怎么样都能送，没条件，就算了。 搁哪不一样。 宁海挪了下椅子：“我问过那边的情况，曹扬出去的钱我给拿，让她准备准备走。” 拖下去，孩子的年纪也大了。 “大海……” 宁海：“我姐拿我当儿子养，我没钱给钱花，我缺什么给什么，我做老舅出点钱怎么了？也不是没有，你也别跟我说那么多，我现在心累不爱听，你要是感激你就多谢谢我就得了。” 这点钱，他掏得起了。 曹卫国抿嘴。 “什么事都别自己做主，也得跟丽红商量商量，你都成家了……” 宁菲对宁海，那肯定没得说，但宁海是单身这个好意他做姐夫的就受着了，问题现在宁海不是单身。 组成了家庭，家庭里的另外一员，人家也有权利决定钱的去向。 “你要是担心她，那甭担心了，她对这些都不在乎。” 曹卫国：“……” 是看出来这两口子，对钱挺漠视。 想起来什么，去对面床上翻东西，翻出来递给宁海。 “姨夫都帮你做了处理，以后你二姐就是想闹，你拿着这个她也闹不出来。” 宁海伸手接了，看了看那张纸，又递了回去：“房子跟钱我都不要。” 曹卫国一脸问号。 “我不是犟，现在这点钱对我来说可有可无，伺候爸妈我出力也没有我姐多，她应该拿！” 自己的话，以前在外地工作，家里根本够不上。 后期人是回来了，那时候创业手里也没有多少钱，也没给家里买过什么。 只有他大姐，从小到大的对这个家付出，家里有什么都该给他大姐。 “你拿着。” 宁海说完这句话，看了看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人，看宁菲眼角都是眼屎，走到水盆边倒了点热水投了毛巾，然后弯着腰替他大姐擦眼角。 动作很轻柔。 “你也是，对我姐上点心，这眼屎都出来了也不给擦。” 宁菲的火一定很大，眼屎都是黄的！ 曹卫国连忙伸手去接。 “我得回去睡觉了。”宁海把宁菲的脸擦得干干净净，准备走了。 谢娥生前租的房子，小芹已经搬走了。 奶奶人不在了，她留下来也显得有些尴尬。 钢市里雇保姆的人毕竟是少数，这个活没了，下个活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宁海开门回了家，窗户吹进来的风又从阳台跑掉，吹得他一身的凉爽。 家里地面都是干干净净，小芹那孩子走之前也把卫生都收拾过了。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就是静得吓人。 宁海躺在母亲生前躺的床上，久久没办法闭眼。 他的脑子已经受不了这种高负荷的运转，可就是睡不着。 电话响。 丽红握着电话：“我才想起来，妈那时候说要送小芹回去读书，念什么样也不强求，这个钱她要出，我才想起来这事。” 这阵子，真是忙懵了。 宁海翻个身，侧脸完全与枕头贴合在了一起。 嗯，这个枕头上还有一点点属于他妈的味道，又好像味道散了。 “知道了，我安排。”宁海伸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中午吃饭了吗？” “还没。” “那记得吃。” “知道啦，你吃了吗？” 宁海撒谎：“吃了。”又说：“我要睡觉了，有点熬不住了。” 不吃就挺饱。 “睡。” 挂了电话，他真的闭上眼眯了会，以为还会睡不着，结果再睁眼睛都两小时以后了。 睁开眼睛，面对着满屋子的寂静还是有些不习惯。 坐起来，坐了会。 拿过来电话，跟那头的人缓缓说着：“……能上个什么样的学校？也不指望有多好，就是想学点什么，那拜托您了。” 挂了电话，拿过来衣服，套上。 小芹家。 小芹父母压根不信天上会掉馅饼，半信半疑。 觉得……太扯淡了。 说高兴，信都没信哪有什么高兴。 这年头他们相信人都挺善良，但遍地大善人？ 就算傻，也不会傻得这么天真。 小芹坐在炕边一直哭。 奶奶跟她提过，她以为就那么一说…… “要去外地，你一个人行不行？”宁海问小芹。 本地的话，机会不多。 夜校都是得有关系或者考才能去，帮助……不大。 小芹父母一听，这还得去外地？ 这要是把姑娘骗到外地去，真有什么，他们也来不及救啊。 小芹父亲吞吞吐吐说着：“……谢谢你们了，但真的不用……” 他觉得这就是个陷阱。 人只要不抱着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就不会被骗。 小芹之前照顾的爷爷奶奶都是有社会地位的人，但谁知道他们的儿女是什么人呐。 第276章 丽红挨打 小芹一眼一眼去看宁海，怯生生的。 想去，又不敢去。 她在宁家待过，晓得奶奶不是个会讲空话的人。 可。 父母送宁海出门，嘴上还在一直拒绝。 将人送走，小芹她妈站在门口看着宁海把车开走，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她犹犹豫豫说着：“人家车都有，不会骗我们小芹？” 天上掉馅饼这种事，确实少见。 正因为没有见过，才会提防再三。 小芹爸被妻子的态度给气笑了：“想什么呢？咱们孩子是给人家老太太做保姆，人家也给了工资，换成是你，你能做这种傻事？人家有钱，钱就得给不相干的人？” 怎么想都觉得完全不可能。 扔下话，小芹爸就回山上干活去了。 倒是小芹妈拽过女儿：“爸跟妈确实没有见过天上掉馅饼的事，也是怕人家骗你。” “骗我什么？”小芹下意识问。 “傻孩子还能骗你什么，外头什么样的人都有，把你卖了咋整？”小芹妈妈收了心思：“等着看看还有没有谁家用保姆的，咱们就是这命，就得认命。” 要是不能出去工作，农村的女孩子也没办法一直养在家里，就得挑个合适的人家准备送女儿出嫁。 小芹是她最后一个孩子，但小芹除外还有六个孩子，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小芹站在原地，站了很久。 爸妈爱她，这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但是。 好像在奶奶的身边待久了，看的事情多了，听爷爷奶奶唠叨了挺多的话，小芹觉得人的一辈子，好像也不一定非得这样过。 回屋收拾收拾东西，然后又从家里走了。 等到下午父母干活回来，发现孩子没在家，气得够呛。 小芹爸拍着大腿：“赶紧去找啊，肯定又回那家了！” 气死他了！ 要是遇上好人还好说，要是真倒霉遇上害你的人，这辈子就完了！ 矿院。 丽红还在病房里，就听见有人嚷嚷冲了进来。 “……你说让我们去铁东医院，我们听了你的话去了，现在孩子没了……”孩子妈妈举着手里的包对准金丽红的头疯狂砸下来。 一下砸得更比一下狠。 “哎……”病床上的病人喊了一声：“有话好好说，怎么还打人呢？” 丽红闪了两下，结果打人的人下手更重了！ 女人就跟疯子一样，冲到丽红眼前，扬起巴掌狠狠扇了过去。 “她今年才九岁，你要是救不了你可以不帮我出主意！” 她是听人说矿院有个特别厉害的医生，才会带着孩子来医院瞧病。基于相信这个医生，医生说的话她才会听。 孩子的病或许没有办法拖很久，但也不至于死在了手术台上，这一切都是眼前的女人害的！ “我要你赔命！” 女人伸着手来掐丽红脖子，丽红上手去掰。 女人猩红的双眼似乎是真的想把金丽红杀了。 外头有人听见病房里的吵闹声都在探头探脑看着，有护士听见声音冲了进来，帮忙把女人拉开。 丽红的头发被抓得乱糟糟的散的一缕一缕。 “你赔我女儿的命！” 金丽红深呼吸一口气，她看向这位疯狂的母亲，她说：“我不欠你什么。” 病人来看病，她基于病人的病情给了建议。 孩子那种情况下，确实拖不得。 任何手术都存在风险，没人敢保证手术一定成功。 护士长叫金丽红赶紧躲一躲。 女人还在病房里闹，哭声震天。 “你不要走，你这个刽子手！” 金丽红离开病房，背后好些病人指指点点。 “出人命了？”有病人穿着病服问。 其实生了病，能不来矿院治疗最好就不要来，谁都晓得这里大夫的水平……不是一般的差。 到这种医院来治病，就等于赌博。 “听着好像是，骂她刽子手。” “哪个大夫？” “金丽红！”说话的人也是心有余悸。 这不是看报纸上刊登的消息，觉得这个医生挺牛，但现在听着可不是这么回事啊。 “金大夫技术挺好的！” “好什么呀，之前手上死了两个病人，明明就是个小毛病结果让她一开刀直接找阎王爷去报道了……” …… 挨了打，也只能自己找个地方消化。 不然还能打回去？ 丽红顶着那一巴掌回了办公室，秦川这头得到信，让她赶紧回后头宿舍待会。 秦川劝着：“家属情绪有些激动，你别同她一样的。” 除了说这些也劝不出来别的。 那你说挨打了能怎么办？ 报警的话，派出所根本不会受理。 打回去？ 那问题就大了！ 只能给丽红放一个小时的假，当然这一个小时里如果有病人需要，金丽红还得回到岗位上。 主任办公室，刘岗听说这事了，摇摇头。 “这不是找打嘛，叫他们自己去铁东医院看就得了，还帮着出谋划策，最后就是这种下场。” 当大夫的，不能多揽事，揽得越多死得越快。 别人要不要死，只要跟自己没丁点关系，就可以不理！ 这就是年轻！ 当了没几年的医生，觉得自己是活佛能救世人了。 你是个啥？ 你是个普通人，比普通人还得矮一截，帮了别人，人家有教养送你句谢谢，没教养，反正我花了钱，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都是从年轻时候走过来的，一开始谁的心都很柔软，磨着磨着慢慢心就硬了。 他人的生死……与医生无关。 能救就救，不能救也不必自责。 医生宿舍。 金丽红是分了房搬出了宿舍，但因为平时有夜班，所以休息的宿舍还保留着。加上医院真的没有那么多外地的医生，本地都能回家，现在也不像是七八年前宿舍都抢手，这一片宿舍楼就越来越空。 丽红去走廊上打电话。 问了些有关于那个孩子手术的情况。 铁东医院这头也是一脑门的官司。 家属不认同手术结果，又是找报社又是要打官司。 “这孩子病情太重，前期耽误时间太长……送来的时候严重酸中毒……” 当时接诊，因为有金丽红那边的检查结果，确定得很快，先天性心脏病，重度肺动脉瓣狭窄。 因为这孩子年纪小，矿院那头也看不了，需要患者到了医院二次检查，这不主任瞧着是矿院金丽红那头送过来的，他就没有多想。 想着先救人再说。 低氧、酸中毒情况严重，再拖着去做更多的检查，很有可能孩子都到不了手术室大门的门口。 结果。 主任劝着：“我们都尽力了，摊上这样的家长……只能是往后多冷静。” 结论很扎心，但现实就是如此。 该做的检查要做！ 哪怕这头挨不住了，人要死了，也得推去检查，不然…… 谁接，谁倒霉。 第277章 丈母娘也是妈 “对不起。” 主任笑：“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们都是想救人。” 出现任何情况都是自己权衡利弊之后做出来的选择，把错推到别人的头上，这是甩锅。 只是…… 这场官司一下来，今后遇上同样的情况……他也无能为力。 医院运行有医院的风险，医院要规避风险就得在流程上做文章。 不是每个病人都讲道理，也不是每个病人都能设身处地理解你的难处。 主任善意提醒：“……我是建议，以后遇上这样的情况，该回避还是要回避。” 这孩子啊，还是年轻。 一腔热血，最后会不会冷他不晓得，但现在的环境已经变了。 人们开始变得更有属于自己的想法，你医生说什么他们或许信或许不信，医生也不敢大包大揽，只能少说话少伸多余的手，这样才能保证顺顺利利从这个岗位上完完整整退下来。 有些时候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心狠！ 陈英拿着菜在盆里快速洗着，换了一盆又一盆的水。 楼房里啊啥都要钱，用点水那水表就转个不停，她看着心疼。为了省这点小钱，陈英就跟金长海回农村洗菜，反正来回就当溜达了。 洗着洗着，她停下手，坐在小板凳上叹气。 “怎么还洗累了？”金长海打趣妻子。 陈英啧了一声：“这丽红天天忙月月忙就没见她有个休息时间。” 金长海表示，懂了！ 心疼女儿是？ “工作性质没办法。” “工作是顾上了，家里呢？宁海这父母都没，受了多大打击啊，身边也没个能说安慰话的人。”陈英表示有点担心。 夫妻俩对着忙，这瞧着要不好啊。 “大海不是那样的人，那孩子本分着呢，再说咱们丽红长得好！”金长海倒是一点不担心。 他觉得宁海……格外踏实。 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对父母都好的男人，对家里也不会差。 陈英停下洗菜的手，喷丈夫：“好看能好看一辈子？人家就图她好看？一天到晚连个人影子都抓不到，难过的时候你没有安慰，高兴的时候你也高兴不着，这叫什么两口子啊。” 金长海：“……” 算了，他也不懂妻子的担忧，劝的话还挨骂，不如一句话别说。 你说，我听着就是了。 陈英又埋头洗洗洗。 干着呢，听到院子里狗叫。 宁海拉门进了屋子里。 陈英从板凳上起身，双手随意擦了擦：“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我刚回来，去家里没看见你们，就过来看看。”宁海说。 手里提着的东西往炕头上一放。 谢娥没了以后，宁海着实难受了一阵子，以前出了门买点什么拿回家，他妈总是捧场说好。这习惯落下了一时半会就改不掉，今儿拿着礼物都已经上了西山的楼梯，走到家门口了，这才想起来…… 他妈没了。 西山这楼母亲宁海跟丽红住着，原本租的那套退了，住谢娥生前租的房子。 丽红办的，宁海也没反对。 对着大门幽幽叹口气，东西买都买了不吃也都浪费，拎着双份给丈母娘跟老丈人送了过来。 金长海从炕头上拿过东西，认真一看。 “送一份就得，我跟你妈吃不了这么多，还买两份……”他这脑子没转过来，话直接脱口而出。 陈英听见丈夫的话，马上出声打岔：“这东西看着包装挺好，这是什么啊？” 嗓门格外大。 陈英猜着……这小子八成是给家里买的，然后…… 可怜啊。 才三十出头，父母都没了，连个家都没有了！ 陈英张罗做饭，宁海叫着她：“妈，你跟我爸都吃完了，我回去吃。” 岳父母平时吃饭都吃得早，五点钟晚饭几乎都吃完了，现在都快七点多了。 “没吃呢！”陈英回了一句。 金长海：“……” 屋里开着灯，陈英把地上的桌子支了起来，两道菜出锅，端上桌子。 “大晚上怎么回巴坟沟了？”宁海问。 陈英解释：“……楼房用点什么都得花钱，农村的水随便用洗菜也好洗。” 楼里那水管流出来的那点水，抠抠气气不说，洗菜也觉得洗不干净。 “我明天没什么事，要是下午或者晚上要回来，我开车拉你们。” “就这点活用你拉什么。”就这点活，还用女婿开车特意送一趟？ 那车不烧油，烧油不花钱啊？ 嘴上说着，陈英拿着没用的筷子给宁海夹菜，拿着汤匙把蒸好的肉往姑爷碗里挖了好几勺。 宁海：“妈，我够吃了。” “都瘦成什么样了，得多吃点。人啊脸上得有点肉才显得有福气，你现在就挺不好看。”陈英实话实说。 女婿过去瞧着还挺顺眼，这段时间瘦的人都脱相了，瞧着脸上的福气都随着肉掉没了。 陈英又说：“一会把东西拿过去给你姐带一份，你姐也挺不容易。” 她和宁菲不熟。 但去参加亲家母葬礼的时候听了一些事情，据说宁家的老大……躺下了。 这得病成什么样才能爬不起来参加母亲的葬礼啊，也是同情也是心疼。 陈英念叨着：“你姐要是没时间做早饭就让她来家里吃，嫌人多我给送过去也行。” 做早饭什么的最麻烦，但她不是干这个的嘛。 你看宁海是她姑爷，那宁海的姐姐也等于是她半个闺女，她能照顾就多照顾一点。 陈英觉得自己这辈子，就喜欢孝顺的孩子！ 试问又有谁会不喜欢这种孝顺的孩子呢？ “行，回头我跟她说。”宁海笑。 他这丈母娘，刀子嘴豆腐心。 那心肠热起来……谁都挂着。 他妈最后在医院的那段时间，金城每天都给送饭，还不是送一个人的饭，是送他全家的饭，这份情他记着呢。 “可得对你姐好点，她多不容易啊！” 宁海感慨：“她是挺不容易。” “不是我背后说你另外两个姐，就没她们这样的，还是女儿呢，心宽的能跑火车！”反正如果是自己生出来这样的两个姑娘，她准得上吊。 这样一比，瞬间觉得看金城跟丽红都顺眼了一万倍。 第278章 宁晨的补偿 宁菲正在家里打扫卫生，打扫得……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过去她做生意，家里家务就随便干干，多数也是曹卫国搭把手。现在厂子黄了，女儿送出国了，她这没事干还一点家务不做，也说不过去。 过去的劳动标兵，到现在啥也不是，宁菲停下手站了会，笑自己。 嘀咕：“打小我就干家务，这把年龄家务竟然做不合格了！” 这活的！ 越活越回旋！ 气笑了。 她啊，她宁菲，最会干活的人，什么活什么累什么苦没吃过？ 正泄气呢，听见敲门声，赶忙去推门。 看清门外来人，宁菲拽了拽身上的开衫，清清喉咙：“范军啊，进来坐。” 还没走呢？ 以为人都走了呢。 按老三的个性也不可能在钢城留。 恨都恨死了，连带着钢城都得恨上。 “大姐。”范军手里提着两袋子的水果。 在大门口规规矩矩换鞋。 “不用换，这家里我也没收拾，你穿鞋进来。”宁菲招呼范军。 本来也说不上两句话，还让人家换鞋，实属没有必要。 范军换好了鞋进了客厅，把水果放在茶几上。 “大姐，那我就不绕圈子了。”范军单刀直入。 他不会兜圈子，也晓得宁菲不太喜欢他，决定速战速决。 “你说。”宁菲也落座。 范军从包里掏出来一张支票，推到宁菲眼前。 宁菲拿起范军推过来的东西，认真看了看。 嗯，挺多钱。 也是。钱不多的话，也用不上支票啊，随身带着就得了。 范军：“这是宁晨欠大海的，爸之前生病吃药，讲好我们给出，这钱我们现在补上。” 范军是瞒着宁晨来的，他还是想把事情做周全了。 无论宁家姐弟之间有多大的怨恨，都是一个爸妈生出来的！ 宁晨既然讲了这个钱她出，别最后就出张嘴。 没钱就算了，既然有钱，该掏都掏。 宁菲把支票又推了回来：“宁晨不知道你来？” 心里叹口气。 她家小三啊，长得那叫一个好看！ 院里少有的好看！ 你知道每一代的审美标准都不一样，宁晨的长相就符合当年父母那一代人的审美。 从出生漂亮到长大，没有尴尬时期。 走到路上去，人见人夸。 不好看，她爸能那么喜欢，喜欢到去哪里都带着吗？ 个性……就不提了。 “大姐……”范军换了坐姿。 宁菲摆手：“这钱我喜欢，我巴不得揣进兜里，钱好花啊。”她说实话，她现在确实需要钱。 需要钱的时候看见这么一大笔的数字，很是心动。 可特殊时代走过来的人，她所接受的教育……可能很多人会骂她傻。 她不会要。 “你拿回去。” 范军急了：“大姐，宁晨也是爸妈的子女，她没有出过力，那出钱也是应该的……” “我跟大海出钱是因为父母生养疼爱了我们，她也没有受到疼爱也没有受到特殊照顾，她出哪门子的钱。”宁菲翘起唇角，一脸讥讽。 做姐姐是应该无限包容弟妹，但现在她包容不住了。 爹妈人都没了，以后爱咋咋地，她也不是这个家的妈，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只要把大海跟丽红顾好了，她的责任就尽到了！ 范军：“大姐，你这就是怪宁晨了。” “我不该怪她吗？我不只是怪，我恨她！”宁菲冷笑两声：“别人不清楚，你范军不知道爹妈对她什么样吗？爹妈对大海连宁晨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最后换回来什么？爸没了她等了多少天才回来？回来就这个闹，妈没了，她是怎么指责大海的？大海做得不好，你宁晨倒是做出来叫所有人看看，你做啊，合着就出张嘴？她这人做的容易。什么都不做，兄弟就是那倒霉的奴才，做的一切好都瞧不见，等着她回来还得挑三拣四。” “姐，我替她跟您道歉，您别同她一样的，都过去了……”范军还是希望宁菲能放下对宁晨的不理解。 人死如灯灭，做得好做不好，老人都没了。 就剩下兄弟姐妹几个人，还是应该好好走动。 “你不用替她，你也代替不了她。我知道你什么想法，觉得我是大姐，爸妈都没了，就不该同弟弟妹妹计较，我是大姐我就不是人了？她做错事情就得所有人都原谅着她体谅着她，凭什么呀？”宁菲说得火气上来，越说身上越热。 把开衫脱了。 这个家里，凉一阵热一阵。 “在我这里，这个坎儿就过不去了，从今往后，老宁家老二老三我都不认，宁家没有这两个玩意！她宁晨生意做得多好多大，你叫她把心好好装在肚子里，她大姐将来就是去要饭了，也绝对不会经过她家门口！”宁菲站起身。 走到门口，打开门。 “我那个要出门，就不留你了。” 出声赶人。 心中晓得她不应该对范军生气，但…… 顾不上。 和宁晨相关的人，一个都不想看见。 范军无奈，只得起身。 “把东西带走，家里没人吃。”宁菲又说。 既然做了，索性把事做绝。 将来，大家老死不相往来！ 范军没有去提水果，正准备走，宁菲回到客厅中央，抓起水果塞回到范军手里。 “别的事都算了，回去你跟佳南把大海的事情讲清楚，别让孩子觉得他老舅占了他家多大的便宜！”宁菲对这点耿耿于怀。 宁家的宁海，不亏欠任何人。 轮不到一个小孩子对着他老舅指指点点。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们欠你老舅的份儿，没有你老舅亏欠你的理！ 范军叹口气，走了。 宁菲摔上门板：“哈！我差你们那点破水果？” 她差的是道理！ 宁晨这个小畜生，根本就没有心！ 刚准备回房间，又听见敲门。 宁菲满眼冒火。 范军这是没完没了了是？ 气冲冲，冲到门口，拉开门：“你没完……” 宁晨抬起头，看向自己大姐：“谁来过？” 就她轻轻那样一抬头的过程，宁菲看得有点傻眼。 知道小三长得好，但毕竟也这么多年过去了，都这个岁数了。 还是被晃了一下。 回过神。 “你来干什么？” “过来送钱。”宁晨推开大姐，自顾自进门。 晓得她大姐现在烦她，所以她也不准备跟老大客气。 第279章 宁晨笑话宁菲 “让你进来了吗？”宁菲见那人都进了门，没好气送了一句。 死丫头，打小就这样！ 一点规矩没有！ “等着你让，我也进不来这门。”宁晨倒是了解宁菲。 鞋也懒得换，直接穿鞋进门。 她就算是换了，她大姐也不会感谢她。 换鞋的功夫还容易被踢出门，还不如就这样进来。 落座，在沙发上打开自己的背包，从里头拿出来支票。 “我说过的话都算数，一个字我都不会赖你们！” 大海的生意她是正大光明的抢，还是那句话，生意场上无父子更没有姐弟。 你有本事就护住自己的生意，没本事就要被人抢。 但答应过的事情，她做！ “你们两口子可真有意思。”宁菲忍不住调侃。 这唱的是哪出啊？ 一轮接一轮的。 “搞这些没用，你要是有心还不如当初好好表现表现。”宁菲摆手：“拿着你的钱，请你离开我家。” “爸妈没了，以后你就不认我这个妹妹了？”宁晨挑眉。 那么狠心？ 她大姐不是个圣母吗？ 不是谁都能原谅的吗？ 呵呵。 过去宁晨最讨厌的人就是宁菲，没有之一。 老大善良的就像是个……蠢货。 “妹妹？”宁菲怪声叫了起来：“我哪里敢认你是我妹妹，你是我亲祖宗，向来只有你看不惯我的份儿！” 宁晨呵呵笑了两声：“你看得惯看不惯我的做法，反正我为人就是这样，你也没必要和钱过不去。爸当时的情况……我确实不知道，但这个钱我全出。” “好大显摆！”宁菲拍手。 宁晨自顾自讲下去：“他干的那些事情……我不领情。”她爸干的事情，她一直都理解不了，甚至还有点怨恨，但人没都没了：“妈去世，我埋怨宁海两句，这也埋怨得着，他这么孝顺那么孝顺，事实上妈最后走得也不是一点病痛没有，大海的精力都花他老婆那一家子身上去了……” “你走不走？”宁菲发飙。 “你要是爱他，你当初就不该同意他娶那个女人。”宁晨觉得自己也是就事论事。 门不当户不对。 不知道家里怎么会同意宁海这门婚事。 老头子也是昏了头了。 “你管好自己！”宁菲没好气喷宁晨：“大海不孝你孝？你扯个大嘴叉子就知道说别人，就看见别人一身脏，自己可干净了是？就你从粪坑里爬出来的，就你最脏！伺候爹妈你根手指头都没出，成天你出钱你出钱，你老兄弟他上对得起爹妈，下对得起姐姐，轮不到你来挑他！挑他之前先挑挑自己！” 宁菲嘴一撇，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撇出去二里地。 看着眼睛都疼。 “我是没尽义务，老早之前我就说过，我只出钱！” “行行行，没人同你说这个，你赶紧走！”宁菲不恋战。 只要能把瘟神送走，啥都行！ “该出的，你们就收着。”宁晨看了看自己带来的支票，冷笑一声。 在钱上，她觉得自己真的挺大方了！ 准备出门，扔下一句：“我听说宁海那老婆说妈走之前，交代着要让家里的小保姆去念书是？那种人什么话讲不出来？小地方穷山沟里爬出来的人，为了自己前途什么鬼话都能编出来，小心叫人骗呐。” 她这个亲亲大姐，善良到完全不长头脑！ 保姆你跟她共情什么？ 你家里出了钱请她干活，她做什么不是应该的？ 宁菲冲过来，把破支票塞回到宁晨手里：“你心是黑的，看什么都是黑的。爸妈那个时候，就小芹从早到晚跟在身边，妈那时候还是小芹把人背到医院去的，你知道什么？” “你花了钱雇佣她，她得了钱出力，不是很正常？”宁晨反问。 这样也要感激？ 感激的点在哪里？ 宁菲放弃同眼前人继续讲道理。 跟冷血的人，你讲什么都没用，那个人的世界里只有利益！ “赶紧走，我心烦着呢！” 宁晨拿着支票，看了看，哼了一声：“所以你这种人的厂会黄，你知道为什么吗？我给是我该给的，你就算同我生气也没有必要和钱过不去，你不要这个钱难不成我就会产生愧疚？我不会，然后你也没得到。” 最后自己没有吃亏一点点，吃亏的是她大姐。 厂子都黄了，得到这笔钱，拿着管着做点什么等待东山再起，可宁菲这个犟脾气…… 注定没办法发家！ “赶紧走，别逼我打你！”宁菲放狠话。 宁晨潇洒走人。 该做的她都做了，是家里人不肯要。 不要……她总不能跪在地上求他们收。 不要拉倒。 至于说断不断亲，对她来说没有分别啊。 爹妈都没了，难不成她还会多想念姐姐弟弟？ 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要自己迎接孤独。 钟文涛的调查结束，人被送了回来。 矿院里也是说什么的都有，不过都是背着人讲。 钟丽荣为钟文涛连跑了多少天，总算是能安安稳稳歇一歇。 刚拎着买好的菜回家，就遇上了婆婆准备出门。 顾母看见儿媳，也是一愣。 “回来了？” 这人就跟鬼似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钟丽荣对着婆婆笑笑：“妈，我回来了，这些天真是麻烦您了！” 顾母没什么好脸色：“也没什么好辛苦，不就是把孩子扔给我老太婆你是管都不管，也顾不上。你爸那头怎么样了？” 钟丽荣：“他们什么都没查到，就把人放回来了，法院的车又把我爸送回矿院了！” 这就是钟文涛的厉害之处。 当初从矿院把他带走，那引起了多大不好的反应？ 现在什么都没查出来，他要求怎么把他带出来的，怎么把他送回去！ 不然他这工作以后还怎么做？ 顾母的态度缓和了几分。 没判啊？ 那还好点。 要不然自己儿子摊上个蹲监狱的老丈人，这辈子就完了！ “回去歇着。” “妈，我买了菜，晚上你跟爸过来吃。” 钟丽荣瞧得出婆婆脸色的不悦，也晓得婆婆心中的想法。 姓顾的这一家人她也算是看了个七七八八，但没有办法。 目前这个状况，她还能怎么样？ 离肯定是离不了。 自己没有一技之长，娘家也不太能靠得住了…… 综合起来比较，继续过日子是最明智的选择。 第280章 九十年代的出国潮 “晚上再说。”顾母敷衍了两句。 既然亲妈回来了，把孩子送回到对门去。 顾母这些天带孙子，也是带得一身病。 没带孙子前身体还算说得过去，结果这一带上孙子……什么病都来了。 现在身体最大的病症就是……以林。 晚上六点多，顾父顾母在家里看钢城新闻，看着看着又看到了钢城医院的新闻。 顾父皱着眉头，还是认出来了金丽红。 顾母的脸色……越发不好。 这种人家离开了越过越好，他们家反倒是越来越不行的处境，让她有点难堪。 事实上，后悔了也不能讲，有口难言。 当初她就说丽红哪哪都挺好，你想一个农村走出来的姑娘，能读了大学回来进了医院成为一把刀。 以林这孩子啊……什么话都不肯听她的！ 顾母起身，按掉了电视。 顾父冲她发火：“看挺好的，你关它干什么？” 关上难道就看不见了？ 顾母叹气：“看它还生气，何苦看呢。” 顾父用鼻子哼哼：“还知道生气？他啊就是这个命了，家里给他千挑万选，前途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结果他接得住吗？”顾父无端火气冲天，将茶杯重重一摔：“放着好好的大夫不要，就眼皮子浅看上了钟文涛，现在好，他看！” 说是喜欢钟丽荣，是喜欢钟丽荣还是喜欢钟丽荣的那个爸，明知眼漏的事！ 顾母听见丈夫发火，也没敢往枪口上去撞。 心中也是这样想的，但。 丽红那时候闹的实在太过了！ “也不能都怪以林一个人，丽红那也是个不能包容的个性……咱们现在是看见她抖起来了，可过去一周她能在家里睡几天？从来也没看过她做顿饭什么的，农村的姑娘她比城市的孩子都娇。吵架什么的也不会让着以林，人再好跟咱们儿子也不合适，那有什么办法？”顾母劝着丈夫。 离婚什么的倒是没有遗憾，就是金丽红这事业上有点成功，挺让大家心里头……不太舒服。 明明人也不是太精太灵，怎么就干那么好呢？ 反倒是有点像，他们家克了那孩子似的。 一离开顾家，就大展拳脚。 顾父冷哼：“什么叫合适什么叫不合适？也就他们这一代讲什么自由，我们那时候父母包办婚姻没过？不也挺好，谁家结了婚不得磨合，就偏他受不了！” 顾父嘴里发苦。 这明明该是他老顾家的儿媳妇，怎么就变成了别人家的？ 自己家的要是能好过金丽红，他也认了。 丽荣这孩子……一点长处没有。 正心头不顺呢，钟丽荣过来叫门。 “爸妈，饭都做好了，过来吃一口。” 钟丽荣站在门口，规规矩矩请人。 顾母起身，顾父动都懒得动。 才说瞧不上钟丽荣这个无能的样子，人偏偏就出现了，顾父听见儿媳的声音都觉得有一股火往自己的心里去撞。 没挑好儿媳啊！ 当初怎么能同意以林离婚呢？ 顾母先打发儿媳，回来劝了丈夫半天，见丈夫不动，只能自己过去对面吃饭。 顾以林瞧见他爸没来，就猜出来几分。 他也不傻。 怪只怪钟文涛偏偏这个时候被查！ 好在，没查出来什么！ 顾以林见妻子一脸菜色，桌下轻轻拍了拍她手。 当初离婚他是冲着钟文涛去的，也确实是跟金丽红个性不合。 不合到，他处处看金丽红不顺眼，恨不得弄死金丽红。 钟丽荣对着丈夫感激一笑。 顾以林：“我爸这是又受什么刺激了？” 顾母没好气瞪儿子：“怎么说话的？” “就这么说话呗，事情发生都发生了，人又没进去对，她忙活这大半天，差不多得了。”顾以林替钟丽荣张嘴。 钟丽荣连忙解释：“妈，我没有这个意思……” “有也没什么，她不想天天搁家安安稳稳带孩子？不是赶上出事情了，她也不想。”要是能决定未来走向，谁愿意钟文涛出事！ 他还讨厌钟文涛呢！ “你爸他胃口不好。”顾母替丈夫找补。 “是胃口不好还是刚刚看新闻，气到了？”顾以林冷脸把真相说了出来。 刚刚新闻他也看了！ 生气！ 气的肺都要炸了。 但能怎么样？ 如果可能得话，他希望金丽红不得好，除此以外没有任何遗憾！ 顾母放下手中的碗筷：“你爸就算是气到了，也能理解，我们这种家庭原本儿媳就该风风光光……不求你们能赚多少钱，至少也不能拖家里后腿？他没退之前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 顾母说说话，看向钟丽荣。 这个家的不风光，就是从娶了你开始！ 当初她就说钟丽荣母亲身上有污点，这样人家的孩子…… 是，儿媳挺懂事，儿媳也不藏私。 可……儿媳她妈缺德啊。 现在你看，钟丽荣身上还有什么优点？ 都没了！ 钟丽荣只觉得婆婆的窝心脚直冲面门而来。 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听得懂。 可。 当初娶她的时候，她爸正上升时期，顾家也图了这个对？ 顾以林听不下去了，放了碗筷：“我打算跟丽荣出国，妈你给我准备点钱。” 顾以林想了好久，还是想要出国！ 目前国内的环境，他认为自己从其他赛道超过金丽红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到了国外就不一样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到时候再比。 钟丽荣一脸警惕看向丈夫。 这事没人跟她说过！ 再说她也不想出国啊。 自己的亲人都在国内，她也不会英文，她出国去干什么？ 顾母听儿子旧事重提，双肩瞬间垂了下来，端着手里的碗慢慢吞着大米粒：“家里能准备出来的钱……不多。” 养育这么多的子女，一家子的开销，能剩的不多。 过去丈夫上班，体面一些。 现在退下来，两个人就守着退休金，偏偏儿子总想把家里一窝端。 顾母本质上也不太愿意儿子出国。 前一次已经在那上头花了不少的钱，最后还没办出去。 顾以林摔了碗筷：“你就是不舍得在我身上投资了呗？” 没钱？ 没钱可以去借。 他有哥哥姐姐，还有叔叔姑姑那么多的亲戚，怎么就凑不齐这点钱？ 第281章 让不让顾以林出国？ 顾母听清楚儿子的话，一脸难以置信。 放下手中筷子：“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做父母的是该你欠你？ 钟丽荣伸手去拽丈夫，可惜没有拽住。 顾以林对父母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点。 早先他就说要出国，是父母眼界问题，左挡右挡就是不让他出去！ 自己同学当中，有个人当年就出去了，听说前阵子回来，特别风光！ 他差什么？ 国内现在没办法给他提供他能待的岗位，他出去搏一下还错了？ “我变成什么样了？出个国也就机票贵一些，难道我家拿不出来这个钱？”顾以林质问母亲：“你和我爸到底想我成为什么样的人啊？我明明可以过得更好，但你们就是不想我变好。” 钢市……已经完了！ 看不到头了。 “这是单纯讲一个机票的事情？你要出国你得有海外关系，你哪里有？前一次办就没办下来！”顾母指出问题所在。 “我不跟你说，你也不懂。”顾以林挥手，拒绝同母亲继续沟通。 说不到一起去！ 之前电视新闻都讲了，现在国家放开了出国的限制。 父母一辈子就守着自己眼前的三亩地，什么都不知道！ 文化人，呵呵，看跟谁比！ 顾母起身。 这饭还怎么吃？ 钟丽荣劝着婆婆：“妈，他不是那个意思……” “我还没糊涂到听不出来他什么意思。”说着话，摔门而去。 屋内，钟丽荣说丈夫：“你跟妈好好说，再说家里现在这个情况，你出去不是也不方便……” 顾以林听见妻子的话，反问妻子：“我哪里不方便？” 他有什么不方便？ 他方便得很！ 只要能走出去，他就能搏到明天！ 钟丽荣：“……” 她跟孩子呢？ 她是一定出不去的呀。 顾父家。 老太太带着怒火回了家，把罪名都怪到了儿媳的头上。 “……成天就讲出国出国，你想出就自己办，我也没有拴住你的腿！” 顾父用手拍着沙发椅背：“国内就没有好的选择，非得闹着要出去。之前那一回，闹那么大动静，搞得所有人都以为能走成……” “愿意走就叫他走，我看继续这么下去，不让他走，非得跟我们成仇。就是他能走才好，怕就怕又跟上次一样。还有他真的走了，丽荣跟孩子也能出去吗？不能出去，她要回娘家吗？”顾母顾虑重重。 不是自己生的孩子，她不愿意成天看见钟丽荣。 让她帮忙带孩子，顾母也不愿意。 最好就是，顾以林一家三口一起走！ 不然就让钟丽荣回娘家！ 顾以林家。 顾以林消了消气，回房间找了钟丽荣，挨着妻子坐下。 伸出手搂搂钟丽荣。 钟丽荣躲了两下。 她也是个人，也会有脾气。 “我刚刚那话说得不准确，我出去是为了什么，不也是为了全家能过好日子。现在钢城发展成这样，以后的路只会越走越窄。”顾以林同妻子交心。 他能考上大学，说明他还是要比一般人看得长远一些。 钟丽荣不明白啊，她转过身面对着丈夫，伸出手抓丈夫的手：“其实工作就是慢慢找，你先不要着急……” 她晓得现在到处都要托关系，这很让丈夫丧气，但找工作就是这样的。 丈夫比旁人还多了个学历呢。 顾以林摇头：“我能不着急吗，一个萝卜一个坑，我挤到人家的地界上就是叫大家都为难。我现在的处境特别不好，一直拖下去的话，就会将我彻底拖垮了，前途也都拖没了……” 钢城的工作就是固定的那些。 首先钢城已经过了最风光的年代，其次钢城内工作岗位和所需人员完全不成比例。 简单来说，就是人太多，岗位太少。 现有的岗位都要提供给更优秀更年轻的人，他这种半截秧子……很吃亏，尽管他认为自己也很年轻。 跳岗的话，根本就跳不动。 城市里的行业都被固定化了，除非他自己办厂，不然就是没有对口单位！ 钟丽荣一听这个，也是有点上火。 找工作这事，她也是随着父亲被抓以后才能看明白更多问题。 普通人找工作……挺难。 社会上没有那么多的岗位，也不需要那么多的人，能找得到的大部分就是别人不愿意做的！ “那就试试？”她想，或许她应该听顾以林的话。 顾以林用头抵着钟丽荣的头：“你信我。” “我信你。” “你先给我拿点钱，我暂时不能用老头老太太的钱，受不了他们唠叨。”顾以林有自己的小算盘。 钟文涛被抓又能放出来，那说明钟文涛的账面上一定是干净的！ 账面干净就证明……钱没在钟文涛跟许亚芬手里。 那钱放到哪里去了呢？ “行。”钟丽荣一口应了下来。 都是为了这个家。 跟丈夫打好商量，钟丽荣又抽空回了一趟娘家。 要同父母商量商量顾以林要出国这事。 钟文涛看起来依旧很忙，就是忙得……自己找的。 医院那头倒是对他没什么说法，院长也依旧当着，但是……手里的权力被分出去很多，好多事情他现在已经说了不算。 重要的事情可知会也可不知会，反正现在位置显得有些尴尬。 钟丽荣进门，许亚芬对着书房指了指，钟丽荣高声喊了一句：“爸，我回来了。” 书房里的钟文涛听见声音，过了好半天才走出来。 还戴着眼镜：“嗯，回来啦。” “嗯，回来想问问你们意见，以林说他想出国。”钟丽荣坐在沙发上，把顾以林的原话都提了提。 许亚芬：“这可不行啊，他一个人先出去，万一在外头……出点别的事情呢？” 钟文涛听见妻子的话，心中冷笑一声。 女人！ 跟这种没有文化的人，就是说不到一起去。 人家考虑的是前途，考虑的是家庭未来发展，你考虑的就是那点鸡毛蒜皮的破事儿！ 许亚芬有点着急，就没注意到丈夫的脸色，连连否定：“钢城里就找不到个合适的工作？你公公婆婆也认识那么多人，填个工能有多难？” “你那么本事，你怎么不给他填呢？他是读完大学分配到纺织厂的，现在钢城纺织业都完犊子了，你叫他填哪里去？”钟文涛出言嘲讽妻子。 第282章 金城谈了个老女朋友 许亚芬听到丈夫的话，有点傻眼。 钟文涛则是完全发挥自己瞧不起人的脸色，一脸不屑。 觉得妻子说话，犯蠢。 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都以为许亚芬变聪明了……结果还是个傻蛋。 钟丽荣见钟文涛变了脸色，有心想要缓和两句：“爸的意思是说，让他出去？” “他自己有想法不比蹲在家里啃老强？一个大学生，那么高，你叫他自己到处去碰壁，他受得了受不了？也不是没有本事，只是这个城市里没办法包容他，能走出去最好。” 许亚芬张张嘴：“那丽荣也没办法跟着一起出去……” 要是两口子能一起出去，哪怕叫她养外孙呢。 钟文涛没好气喷：“丽荣肯定出不去，她自身什么条件还想出去？出去刷盘子吗？” 就钟丽荣这种，在国内都过不好，何况是国外。 钟丽荣听了父亲贬低自己的话，稍稍垂了垂头。 听习惯了。 她爸就是这样的人。 讲话……一贯不太好听。 “你就盼着以林能出去，到时候丽荣可以通过以林的关系再出去。”钟文涛帮忙出谋划策。 许亚芬还是觉得这样不够稳妥。 顾以林这小子……她总觉得那孩子有点花花肠子。 别以为共同生了一个孩子，就能怎么样。 陈英早餐店。 陈英把明天需要拌的小咸菜都提前准备好，正忙活着呢，听见拉门声。 “不好意思，我们只卖早餐……”陈英听见声音扭头嚷了一声。 结果就看见大儿子穿着一身西装笔挺的衣服进了门，手里还提着一堆的袋子。 金城今天……有点闪眼。 大晚上都闪眼得厉害。 知道他长得挺好，但从没意识到长得如此之好。 陈英也是缓了几秒，才缓过劲来。 “你这是去吃席了啊？”她问。 不吃席，好像也不用穿成这样。 搞得还挺隆重。 金城把手里的袋子往桌上放放；“给你和我爸买了些衣服和鞋子，丽红的我是放在这里还是我一会给她送医院去？” 就这么一个妹妹，买点什么金城都挂着丽红。 陈英说：“你给她送过去。” 兄妹之间还是要多走动，感情才能好。 又说：“不过年不过节，买这些干啥，她自己也有工资，缺什么就自己买了，再说还有宁海。” 大儿子赚点钱也不易。 金城笑：“我自己亲妹妹，就两件衣服能值几个钱。”把丽红的那份又拿起来：“妈，我去对面医院了啊。” 陈英点头。 等儿子一条腿都走出门了，陈英才想起来喊：“你晚饭吃没吃啊？要不要回来吃？” 已经过了晚饭点，换以往她肯定不会多嘴问，现在不是看不一样了嘛。 那宁海总是忙得三餐没有个固定时间吃，陈英就每次在姑爷来的时候都问问吃没吃，问着问着对着儿女也形成习惯了！ 过去默认，过了晚饭时间，吃没吃她都不管。 现在是，无论几点钟，吃没吃都是她责任！ “我一会回来吃。”金城也回了句。 陈英赶紧抓一点点蒸熟的土豆，用汤匙一点一点撵了，然后用酱油还有小葱拌上。 金长海刚从巴坟沟带着菜回来，这不又带着菜回去洗了。 一进门，就看见妻子弄上面了，他明显一愣。 “有客人啊？” 陈英说：“有什么客人，金城说晚上没吃，一天也不知道他都忙什么。” 到点不吃饭，成天瞎混！ 你说自己忙早餐店也顾不上管儿子，金城也实属好些天都没回来过。 “我出去买点菜。”金长海说。 家里也没什么菜，他跟陈英都是卖什么剩什么吃什么。 陈英：“买什么菜啊，大晚上他能吃多少？我给他现拌点小咸菜，一会煮两个鹅蛋。” 矿院。 金城敲敲值班室的门。 丽红听见声音抬头一看。 她的眼睛闪了闪。 丽红觉得金城……有点不对劲。 她哥好看她知道，但过去绝对没好看成这样。 无论男人女人，开始注意穿着打扮那就意味着……谈恋爱了？ “大忙人！”金城对着妹妹吐槽一句。 “我忙你忙？平时我也看不到你啊。”丽红说她哥。 她是成天就守在医院里，哪里都去不成。她哥不回来，她上哪里见去？ 金城把袋子推过来：“给你带了两件衣服，里面有宁海一件。” 作为大舅哥，肯定是要照顾妹夫的。 丽红问金城：“吃过饭了吗？” “你怎么跟妈似的！”金城说他妹。 问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废话，我是她女儿，说的话可不就一样。”丽红没好气回：“吃了吗？自己有胃病，饭得按时吃。” “行啦行啦，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不用担心我。”金城往门外看了一眼，没看见有什么人。 丽红说：“这个点没有特殊情况没人来，有话想对我说啊？” 金城拉过椅子，挨着妹妹坐了下来。 一脸不好意思。 “是有件事想跟你说……” 丽红：“说呗。” …… 五分钟以后，金丽红听了她哥的话，也是有点傻眼。 金城还在说：“……丽红哥活这么大岁数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的不一样。” 金丽红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是宁海的朋友？” 这人，她属实没听过。 金城：“是宁海他大姐的同学……” 金丽红：“……” 好，她现在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自己亲大哥，她又不好说什么泼冷水的话，也不敢轻易表明立场啊。 她同意不同意重要吗？ 重要的是，她爸妈肯定不同意！ “你得站在哥这头。”金城要求妹妹的一票。 金城……谈恋爱了。 谈恋爱的对象，就是宁菲那个非常有钱的同学，宋小萍。 两个人女大男小，金城还小了不少。 金丽红看她哥：“哥，我能问一句吗，你图她……” 不怪她这样想，她哥今年三十二，对方五十多了。 你说这是爱情，但丽红确实没见过这样的爱情。 金城倒是也不恼：“你觉得我是图她钱是吗？” 金丽红挑了挑眉。 那你说让她怎么想吗？ 第283章 手术刀王者无法征服菜刀 “对不起，我说话可能有点……冒犯。”丽红对着大哥道歉。 是与不是，都不是她一个做妹妹该问出来的话。 她确实有点感觉到了……诧异。 金城倒是对丽红的话，不以为意。 金城：“换成是谁都会这样问。” 如果当事人不是他，他也一定会怀疑对方有所图。 事实上，他确实有所图。 男人喜欢女人，要么是真心喜欢，要么是真心想骗，或者真心……崇拜。 丽红活动活动椅子：“我没记错的话……她比你大了很多。” 大很多都是保守的话。 “是大了不少。”金城笑：“一开始也没往那边去想，就是宁海喊我过去吃两回饭，我知道宁海顾虑什么。”他说，脸上也是坦然一笑：“宋小萍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这不是一种错。” 丽红挑眉。 她哥帮对方说话？ “我也是跟她接触了很久，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大，而我什么都不懂。” 没认识宋小萍以前，金城对自己生活的总结归纳就是……赚点钱，心里憋着一个劲，将来要扬眉吐气的幼稚想法。 接触了这人，通过这人去看形形色色的人，去看这个大千世界以后才发现，这么些年他还真是白活了！ 这世界和自己所想完全不同，是那样的有着无限的机会，处处都是跳进去就可以发家的坑。 一开始的防备，到最后的欣赏，金城是仰着脖子去看宋小萍，被宋小萍给迷住了！ 说出来可能所有人都不信，觉得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正当年，为什么要找个妈？ 找了那一定也是为了……钱！ 丽红不能替金城决定什么，但她觉得这件事……以父母的角度来看，八成会认为金城疯了。 西山。 宁海出门还没回来，宁菲代替宁海把弟妹送回家，跟着丽红进了屋里，进屋就开始忙活。 “姐，不用你！”丽红连忙伸手去拉。 宁菲是习惯了。 当大姐习惯了，照顾弟弟妹妹习惯了。 “也没多少活。”宁菲知道丽红忙，平时也没时间收拾屋子，家里……也挺乱的。 别看大海出去穿的跟个人似的，回了家也是到处乱扔。 你看这扔一床一地的衣服，也不知道收收。 丽红有些汗颜：“姐，我马上收拾。” “丽红啊，姐不是挑你们毛病，你忙他也忙没时间做家务挺正常，我闲着也是闲着……”宁菲怕丽红多想。 这是人家，她一个大姑姐成天这个那个，容易叫人讨厌。 一时之间又觉得自己刚刚不该进门就上手，你看搞得丽红现在很被动。 真是没有任何的想法，她就是看见乱了，下意识就想帮着收一收。 丽红解释：“姐，我没多想。是我懒了，早上出门的时候有点急，也没顾上……” 懒谈不上，对做家务确实志不在此！ 你让她连着上几天夜班都行，千万别让她做家务别让她做饭做菜，这些偶尔做还勉强，长时间做，她不太行！ “你工作忙能理解……”宁菲快速把弟弟扬了一地的衣服收一收。 这回倒是没献殷勤帮忙洗，扔进盆里就算完了。 捡来捡去，捡的也都是宁海的衣服。 宁菲叨叨：“小四啊别看平时穿得溜光水滑，这回了家也不干净！你看满地满床都是他衣服！” 人丽红就不会乱扔，还是弟弟不干净！ 丽红去厨房给大姑姐倒水，宁菲在客厅里看看窗台上养的花。 这些花都是她妈活着的时候她给买的，老太太也不太喜欢养花，所以花长得并不好。现在老太太人走了，花到了金丽红的手里，看起来还养得挺好。 “姐，喝水。” “哎哎哎。”宁菲伸手接过水杯：“你快坐着歇着，我这就回去了，不打扰你了。” “坐会，他也没回来。”丽红留宁菲。 这屋子原本婆婆住过，大姐想过来看看也能理解。 宁菲屁股刚刚离开座椅，听见丽红的话，又往回坐了坐，问：“今天上班不累吗？” “还行，今儿没有手术。”丽红说。 “你们俩住在这觉得习惯吗？不行还是回市内住，这边有点偏！”她妈当初住这房子是为了离她近一点。 现在她的厂都已经黄了，母亲也过世，不存在近不近了。 担心丽红不喜欢旧房子，也担心丽红不喜欢西山，宁菲想劝丽红跟宁海搬走。 “当时是为了照顾妈方便你们才会留在这里，现在妈也没了……挺圆满的，她都这把岁数了，虽然不是没病没痛送走的，但我们也尽力了！”宁菲现在想想，觉得难过也没办法。 人活到最后都得死，谁都逃不过。 不过就是，命好的不遭罪。 命不好的，就折腾呗。 “他想住就住着，我住这里其实还挺方便。”丽红晓得宁菲想法，宽慰两句：“市内是去哪里都方便，唯独去我单位不方便，现在住在这里，反倒是方便我难为他了！” “一个男人，不就多走点路，算什么难为。”宁菲直接挥手。 要是丽红觉得住得好，她就放心了。 老太太走之前，就可担心这小夫妻俩会生矛盾。 看样子是想多了。 你看丽红人多好，多体贴人，大海能找到这样媳妇儿，她妈能闭上眼了！ “不行，我得回去了，你姐夫也快要下班了！”宁菲找借口。 丽红叫大姑姐：“姐，我想求你件事……” 宁菲一脸问号：“你说……” 一家人，说什么求呢。 厨房里，宁菲拿着刀教丽红这土豆应该怎么切。 完整的土豆在她的手里轻轻一转，慢慢就变成了粗细差不多的土豆丝，而金丽红这头……拿着菜刀比着比着，刀切下去，土豆块产生了。 切的丽红完全没有脾气。 “我这手好像是残疾一样……”丽红调侃自己。 就切个土豆丝，看起来也没那么难，切下去就变样了。 宁菲是这样教那样教，丽红切出来的土豆丝……总是特别搞笑。 教个笨学生宁菲也不恼，一遍不行就教十遍，手把手教。 教到最后……金丽红这刀工……还是说不过去。 宁菲拿着铲子炒着锅子里的土豆丝，笑说：“学做饭啊也不是短时间就能速成的事儿，每个人天分不同，你看我小时候也没有学习压力，心思就集中在这上头了，你成天做手术给病人看病，学不会这东西太正常不过了！” 说说话，宁菲还要安慰弟妹两句。 怕弟妹上火。 第284章 拥有共同志向的小夫妻 宁海喜欢吃的东西不多，大多数都是家常菜。 丽红呢，没办法给宁海变出来一桌满汉全席，她也没有这个本事，只能学个最简单的。 偏偏这个炒土豆丝，对她来说，都挺难。 宁菲炒出来的土豆丝是有点脆可以用筷子夹起来，而金丽红炒出来的土豆丝……得拿汤匙装，不然都不行。 丽红：“……” 她这个暴脾气，她就不信炒不好一个土豆丝。 趁着天黑，丽红送大姑姐下楼。 “姐，明天别来接我了，医院离家也挺近，我自己就能回来！”谁家这么大的人还用人接啊？ 丽红晓得宁菲对她好，但她自己真的可以！ 宁菲听了这话只是笑。 平时宁海有时间，都是宁海接送丽红，那宁海忙，就得她这个做大姐的补上。 为什么？ 不冲别的，就冲她爸妈最后的那段时间丽红做的一切！ 一个刚刚进门的新媳妇，确实有样儿！ 人家对着她家有样儿，宁菲就想对着弟妹有样儿！ 什么叫一家人？ 你对我好，我也会对着你好！ “快回去，回去歇着累一天了……”宁菲让丽红回去休息别送了。 在她心里，弟妹总是可累可累了。 丽红把人送到下坡处，看着大姑姐上了车，她停了脚步。 挥挥手。 宁菲上车，从车窗里探出头：“快回去，回去歇着。” 等宁菲的车开走，丽红才往回走。 她往家回，有人往外出，看见她打了招呼：“宁海没一起啊？” 平时总是看着小两口同进同出。 别提多恩爱了。 老太太们就喜欢这小两口，觉得感情好，觉得两口子之间就该是这样。 不像楼下那家，成天打啊骂的，你说感情不合还结什么婚？ “他还没下班。”丽红笑着回了一句。 老太太笑呵呵和丽红擦肩而过，心想老宁家的这个儿媳妇脸上一直见不到什么大表情，但是说话温温柔柔的，挺好。 老宁家的这个小儿子，他们也总是背后说。 夸宁海孝顺。 你见过谁家大小伙子，妈没了以后还能搁妈住过的房子里继续住着？ 那成天开车进出，也不像是没有房的人，这就是孝顺！ 大孝子啊！ 丽红回了家开始收拾宁海换下来的脏衣服，洗倒是没什么问题。 就那么几件，也懒得用洗衣机，干脆用搓衣板直接搓了。 弄好这些，听见有开门的动静。 宁海进门先换了拖鞋，对着客厅喊了一声：“我回来了，今天有点晚了。” 按说他在钢城，一般他都会接媳妇下班，今儿特殊。 要下班的时候来了点事情，就没走开。 丽红踩着拖鞋从卫生间走出来，洗好的衣服都挂到卫生间了：“洗手准备吃饭。” “你做饭了？”宁海一脸惊讶。 “随便做了点，可能做得不是很好，焖饭我会啊，我又不是傻瓜！”丽红一脸无语。 她也是农村走出来的小孩好嘛？ 小时候她也会用大灶焖饭，只是后来她爸妈都不用她，这手艺就生疏了！ “没那意思。”宁海把夹着的包扔到沙发上。 下意识动作。 经过沙发的时候就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没看出来具体哪里不对劲。去阳台从电饭煲里盛出来米饭，他发现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脏衣服呢？ “衣服洗了？”宁海问丽红。 “啊，大姐送我回来，一进门……她帮着收了，我有点不好意思，就都洗了。” 宁海：“……” 他伸手拍拍脑门：“我早上着急出门，也没收拾扔一下子就走了……” 平时家里不会扔这么乱，本身金丽红能做家务的时间就少，大多数家里还是归宁海归置。说是男人不会做家务，但宁海这不是一开始就接受了老婆不干家务，他再不做……那家里得乱成什么样？ 自动自觉把任务归一归，什么都会了。 “自己家，扔就扔一下呗。”丽红笑说。 她觉得也还好，也能理解。 “炒两盘土豆丝呢？”宁海拿着碗，坐了下来。 看着眼前两盘完全不一样的土豆丝，他试着用筷子都夹了。 嗯，其中一盘有他姐的味道…… 另外一盘…… 这牙口是有多不好啊？ 炖的土豆丝是？ “这个还挺好吃，挺面糊。”宁海夸做废的那盘土豆。 丽红摊摊手：“不好吃的那盘我做的，好吃的那盘大姐炒的……想跟着大姐学学手艺给你个惊喜，结果变成了惊吓！”丽红恨恨讲着：“这个菜刀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我犯冲，大姐切土豆切得细又匀，我切出来的土豆一会一断不说还根根粗细都不一样……” 宁海疯狂挥舞着筷子，把妻子做差的那一盘，都扫光了。 人第一次做是，也得给点鼓励！ “挺好了，比我做的强！”他夸。 金丽红听了丈夫的夸奖，叹口气：“也没必要硬夸。” “真心的！能做就好样的呗，累一天还回家想着做我喜欢吃的，领情！” 家里就他一个人爱吃土豆丝，不是为了他还能为了谁。 “可惜学艺不精。”丽红调侃自己。 “要不咱们也请个保姆？”宁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金丽红：“请保姆做什么？” 她属实有点不理解丈夫的脑回路。 家里一共就两人，两人都要上班！ 洗衣服的话，不愿意洗扔进洗衣机就好。做饭的话，她妈那头开着早餐馆，不行小市场里到处都是卖菜的人，买点吃也不难。 家里卫生，那就更不用请人干了，这附近灰尘都没那么大。平时卫生两三天擦一次就成。 “请个人这样你回家，也能吃口热乎饭。”宁海道。 “我一天也就回来吃一次，就为了吃一次饭还专门请个人？”丽红反问他。 宁海：“不是有这个条件嘛，不想让你费力气。” 她把力气放在应该放的地方就好，家里不愿意让她操心。 “别了，我也不喜欢家里有外人，平时去我妈那也能对付一口。”丽红拒绝：“对了，你知道我哥谈对象了吗？” 宁海扒了扒饭碗里的米粒，听见妻子的话还有点小高兴。 呦，金城谈对象了？ “谁啊？” “宋小萍！” 第285章 好的感情使人轻松 宁海猛咳了几声，然后伸手去擦妻子脸上的米饭粒。 “我不是故意的……”宁海解释。 一个激动，喷了妻子一脸。 但他，确实不是故意的！ 实在是被这消息震惊到了！ 丽红被丈夫给气笑了，挥开他的手：“我自己擦。” 他不停替她擦，然后都要把米饭粒按化在她脸上了！ 没有生气，只觉得好笑。 宁海手忙脚乱拿了毛巾递给妻子。 “金城跟你说的？”宁海顺了顺嗓子眼。 刚刚那米饭粒卡进了气管，害得他现在说话动静都变了。 “嗯，下班前他过来给我送衣服，然后跟我讲的！”丽红说道。 “宋小萍勉强他的？”宁海龇牙咧嘴。 早知道……吃饭他就不喊金城了。 这不因为过去一些是是非非，他觉得单独总跟宋小萍一起吃饭不太合适，就每回都叫上金城。 想着拽一拽金城，带一带金城。 金城是他大舅哥，是丽红亲哥哥，他自己除了一个姐其余的兄弟姐妹走得都不好…… 丽红拿眼镜翻宁海：“他一个男人，谁能勉强他。” “拿钱砸他了？” 丽红听了只想笑：“就不能是拿才华勾搭他了？” 其实回来的一路上，丽红细细想过金城说的话。 有钱人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金丽红也不晓得。但她哥说的话，她相信。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会慕强其实是件挺普通的事情。 你见都没有见过的东西，你没有去过的世界，有人带着你，突然拉开了遮挡的限制。 宁海：“……” “你哥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就说宋小萍是个很有思想的女人，想的做的都跟别人不一样，优点特别多，可能缺点也就是个岁数。”原话……差不多。 宁海又咳了两声；“她是挺厉害……她们那一茬人跟我们还不一样。” 宁海倒是没有否认宋小萍的优秀，事实上厉害就是厉害。 “可厉害你欣赏不就完了，怎么……他要跟宋小萍结婚吗？”宁海问。 这要是结婚了……以宋小萍的年纪来说，压根不可能给金城生孩子，想都别想！ 是说，没人规定结婚就是为了生孩子…… 可。 有点乱。 宁海给自己倒杯水，让自己冷静冷静。 “完了！回头你妈知道，还以为是我牵线保媒呢，我冤枉啊！”宁海大吐苦水。 好不容易岳母给了他点好脸色看，现在又搞这事儿？ 你叫一个农村老太太去接受未来儿媳妇比她大？ 气死她！ “你又没介绍，你急什么。”丽红斜丈夫一眼：“小宁同志，遇事不要慌！” 她还能安慰丈夫。 宁海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哎，你不着急啊？那是你哥！” 怎么亲妹妹比他这个妹夫还沉着冷静呢？ 丽红说：“我急有什么用？是我娶老婆，是把对方摆在我床边跟我一起过日子吗？合适不合适，他自己能不知道？他既然想捅破窗户纸，你猜为什么？” 她说不合适，她凭什么说？ 人不是她接触的。 宁海伸手指丽红：“你妈要是听见你说这些话，她能弄死你！我真服了！” 金城这算不算是蔫人出豹子？ 平时没动静，有动静直接来个狠的！ “我妈也不能代替我哥过日子，也没人规定人不能喜欢比自己大的人！” 宁海：“金丽红，你跟金城都姓金，我姓宁，我才是外人好吗？这种没必要的话，应该由我来说！” “缘分到了，谁都拦不住。”丽红一脸淡定。 反正……理解暂时没理解。 但说反对，她觉得也没有必要反对。 金城不是个傻子，喜欢和不喜欢，他自己心里有数。 “哈！你妈可不觉得这是缘分，她只会觉得……” 宁海只觉得最积极脑瓜子嗡嗡响。 什么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我做妹妹的只能是该劝的劝，至于他听不听那得看他。我看我哥是有点不一样了，看起来很愉快，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快乐。”丽红觉得金城的状态，真的不一样了。 金城活的……一直挺有压力。 尽管她哥从不说。 陈英早餐馆。 金城拿出来四沓的钞票，递给母亲。 “你去抢银行了？”陈英质问。 金长海：“……” 金城笑：“那怎么不能是我做生意赚钱了？” “你以前也没赚这么多啊。”陈英看着眼前的几捆钱，她可顾不上激动，只有担忧。 做生意是应该赚钱，但做生意不是天上掉钱啊，这来钱的速度…… 让她害怕。 “以前是因为眼光不够，现在赚钱是因为……摸到了窍门。”其实就是宋小萍带着他见过一些人。 那些人给了金城好大的震撼。 原来做生意不全是自己理解的那种。 他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不笨，可跟那些人比起来……他就像是个傻子。 “拿着，跟我爸觉得家里缺什么就添点什么，别总是抠抠计较，该买就买！”金城拿出来这些钱，也是松口气。 打小他就总想为家里做点什么，希望通过自己赚取一些钱能让父母少挨些累。 现在做到了。 这种感觉……真好。 陈英把钱推回去：“你赚的钱，你自己留着，别到处散！”陈英警告儿子：“赚点钱不容易，现在机会好不代表一直有机会，自己把钱存起来，万一以后不好了还能用上。” 金长海推推陈英的手臂：“……别给孩子泼冷水。” 陈英瞪丈夫：“你就顺着他说，他一直顺利就算了，要是不顺利谁还能总对他说好听的话？” 金城笑：“爸，我都习惯了，没事儿啊。” 过去偶尔也会觉得母亲说话不好听，也会往心里去。 现在嘛，可能是因为把心思都放到别的上头去，不太在意这些了。就算母亲说了多难听的话，金城听进耳朵里又觉得是另外一番意思。 只有关心！ 陈英：“把钱装好，别到处放。这些钱别跟你妹妹说，丽红你也不用总给她买这个那个，你买了她不也得还回来。” 金长海：“……” 金城听了母亲的话，连笑了几声：“放心，我跟丽红知道该怎么相处，我妹妹也不会算计我手里这点钱。我给她买什么，纯粹就是看见了手里也不缺这点钱就消费了，她给我买什么，也不会拉饥荒硬送，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们俩都能好好的生活，宁海跟我感情也不错，不会挑这些。妈，大家生活条件都好了，你想的那些，都不会发生的！” 第286章 出租车高收入人士 陈英听儿子一说，嘴里的话反倒是没办法交代了。 愣了一会儿。 因为这事，丽红跟她闹，但她不觉得有错。 兄妹之间应该走动好，兄妹之间也该拉开距离。 账目上一清二楚，才不会彼此有任何意见。 你不占我便宜，我也不占你便宜，万事大吉！ “妈，她是我亲妹妹，我做哥哥该有的样儿都会有，放心。”金城对着母亲点点头。 陈英动动嘴：“……没不放心你，你从来都做挺好，我就是……你别同妈一样的，妈想问题想得不如你们远。” 总是怕呀。 宁海表现得再好，宁海不是她生的！ 万一人家表面什么都不在乎，回了家想想不高兴怎么办？ “都明白。” 金长海端着碗筷喊金城：“进来吃饭，你妈刚刚擀的饼，我说去市场买点她不让……” 陈英：“总买买买，有多少钱买？” 家里也没有多少进项，总花钱还行？ 金长海小声对着儿子嘀咕：“她就嘴上这么说，不是舍不得钱是怕你吃不好。” “明白！”金城笑呵呵拉着椅子落座。 陈英把拌好的小菜一一送到儿子手边，又将煮好的小米粥推过来，见金城筷子紧着干豆腐丝夹了几筷子，马上又回到厨房重新拌点。 豆腐丝切得细细长长，然后用酱油和葱白还有土豆泥那么一抓。 好看肯定不好看，这是她新研究出来的菜色，打算明儿上桌。 金长海坐在儿子眼前，一眼一眼看。 一会递给金城汤匙，一会又忙着把菜往儿子眼前推推。 “外头住得好不好？”他关心问着。 跟陈英忙着干早餐店，回不去巴坟沟，自然也就没有办法照顾儿子。按说金城这个年纪，早就可以独立生活了，这不是离婚了还单身一个人儿嘛。 “那有什么不好，那么大房子给我住着，出来进去见的都是斯文人。”金城对妹妹房子的环境表示肯定。 一个楼住着，出来进去接触虽然不多，但那些人都挺好。 都是各医院里的中间层。 “我为什么给丽红买衣服，我妹把房子借给我住，我不是也得有点表示。”金城对着厨房嚷嚷了一句。 陈英回：“要我说，你就不该去住。” 金城笑道：“嗯，妈说的对。” 陈英：“……” 她也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觉得……房子是丽红的，丽红都结婚了，那房也有宁海一半。 金城这样做，不是很好。 宁海家。 宁海把金丽红洗过的衣服又重新洗了一次。 丽红这搓衣服的力气……不行。 脏的地方都没洗掉，不脏的地方当然原本就不脏。 拿着水盆站在阳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顺手把活干了。 宁海：“明儿我约了装修师傅来家里，打算把卫生间装个浴盆。” 这里的卫生间其实挺大，就是没有弄好。 丽红正在研究资料，也没听见他说什么，胡乱应了一句：“哦。” “你要不要试试考一考公派留学啊？”宁海问妻子。 就国内现在的技术而言，还是比不上外头。 一码归一码，人家行事就得认。 这个问题宁海想了有一段。 按照自己的想法，如果他还在当医生的话，他会走这一步。 屋子里悄然无声。 宁海用洗衣板搓了搓自己的衬衫，他是拿着衣服到处扔，但凡是衣服上他身，该是什么色一定会洗出来衣服的本色。 “小金？”宁海打趣喊着。 还是没有反应。 快速把盆里的衣服洗出来拿到卫生间重新挂好。 “我说，你想不想出国？”宁海站在卧室门口问妻子。 “我？出国？” 宁海：“你应该变得更好。” 丽红笑：“我走了，你怎么办？” 她现在不是一个人的状态，她已经成了家，而且她现在处于生育的最恰当年纪。 早些时候是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但……成了家，成了别人的妻子，她就得想。 什么都不想，那就不应该结婚，结了婚就应该相互着想。 “我？我这么大的人了，能做饭能洗衣服。”宁海笑着调侃自己：“是有点舍不得，但没办法。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就交代过，让我不要绊住你前进的脚步……” 这话还真不是宁海扒瞎讲出来的，他爸拿着丽红挺看重。 嗯，他爸向来都喜欢有本事的人。 丽红双手合十：“谢谢爸能生出来你这种通情达理的好老公。” “马屁就不用拍了，我说的话你认真考虑考虑。”宁海建议。 明显出了国会比现在状态更好，喜欢一个人，就是想看着她展翅高飞，而不是把她拴在自己的周围。 有不舍过，所以拖到了今天才开口讲。 “那你怎么办？” “凉拌呗。” 宁海有宁海的打算。 父母过世，他准备在西山住上三年。 这三年要是妻子出国留学呢，也是正好。 金丽红收回视线：“我想想。” 出国的事情，她不是没有想过，迟迟不能决定的原因也是因为没有办法不拖泥带水。 曹卫国家。 曹卫国系着围裙看着进门的人，笑了。 “今天生意好吗？” “你还别说。”宁菲把包拎进屋，脸上一直带着笑。 那厂黄了以后，宁菲在家歇了好长时间。 过去的主业肯定不能做了，已经被淘汰掉了，新兴产业她又不懂！ 研究来研究去，干脆买了辆车开起来了出租车。 这年头，一般人家可真买不起一台出租车！ 一辆桑塔纳出租车要卖到18万一台，18万那就是个天文数字！ 能做这生意的，那都是有钱人！ 绝对的有钱人！ “说说。”曹卫国见妻子挺高兴，追问了两句。 能赚多少钱他倒是没那么在乎，就是怕宁菲没有事情干……人待完了。 平时出来进去都忙活这个忙活那个，你说岳父母现在都没了，厂也没了，她就一个人搁家干待……不放心。 “你猜我一天跑了多少钱？”宁菲一脸嘚瑟看着丈夫。 曹卫国非常给面子的关了火，然后站在厨房门口配合宁菲的话题，猜上了。 “四五十？” 买车的时候就听人说，出租车赚钱，但他也没有跑过，所以到底有多赚，不太清楚！ “一百多！”宁菲给了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 你要知道钢城的全民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两三百，她跑一天的车就有一百块钱，一个月就三千块啊！ 第287章 活着都不容易 曹卫国他妈又进了医院疗养。 宁菲跑车抽工夫还得勤往医院跑跑看看婆婆。 踩着中午的点，结果你说遇上个跑老远的客人，算计算计还是晚了。 “妈，我来晚了。”宁菲顶着一脑门汗进了病房。 看见丽红在病房里站着呢，打了声招呼。 “赶紧吃……”正准备让婆婆吃饭，瞧见了桌子上摆的东西，宁菲对着弟妹解释一句：“我算了时间，结果跑远了没赶回来。” 伸手拍拍弟妹的手臂，表示感激。 “姐，你过来了那我回去了。”丽红准备撤出去。 她事儿也挺多。 “哎哎哎。”宁菲送弟妹出病房的门，确定丽红走远都看不见影子了，才回到病房。 曹母说儿媳：“赶不过来就别硬赶，这附近都是卖吃的，随便买点也能吃饱。” 儿子儿媳总把她当成三岁小孩。 “能赶回来。”宁菲笑着说。 婆婆把饭菜往前推一推：“这些我没动过，都是干净的。” “吃饱了吗？”宁菲问。 曹母：“吃饱了。这出租车好跑吗？” 过去儿媳妇开厂，干的那活和现在不同，她有点怕宁菲适应不了。 “好跑啊！”宁菲扯过椅子，挨着婆婆坐下：“妈，我跟你说，这个月我要闯新高……” 对着婆婆宁菲没有隐瞒，她也是才知道开出租车这么赚钱的！ 虽然跟开厂比不了，但也没差哪去。 开厂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操心的事儿也多，加上……她觉得自己有点被社会淘汰了，过去做的那些产业现在都玩不转。也不是小年轻了，也跟不上现在人的脑子，索性退出来。 “我这个月至少能进腰包七千块。”宁菲比了比数字。 赶上过节，这车就跑个不停，都要跑疯了。 曹母也是觉得有点意外。 宁菲觉得被社会淘汰了，那她就更不晓得现在跑个车能赚这些。 知道赚，以为就一两千块钱。 毕竟还有工人的工资做对比嘛。 “这挺好，咱们也是靠本事吃饭。”对于儿媳的工作，婆婆表示肯定。 过去就是，干什么只要是正当行业都值得夸。 职业光不光鲜，没人看那个。 又感慨：“这跑车也不是一般人能跑得起的，就说买个车，普通家庭根本掏不出来这钱。” 跑出租车的都是什么人？ 有钱人。 宁菲应声：“可不是。” 这是家里还有点家底，她弟弟还给她拿了一部分。 “回头叫卫国去银行把我存的钱都拿出来，你还欠宁海钱呢是，先还他。”曹母提醒儿媳。 宁家小四啊，挺不容易。 就算小四不差钱，最好也别欠人孩子钱。 那就是个孩子！ 父母都没了的孩子。 宁菲：“不用你钱，我这跑几个月就能还上。其实，我现在有点后悔，小三当初给钱，我就不应该要脸不要钱……她人不出力，出点钱怎么了？也不知道那时候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非要争这个脸。” 宁菲后悔。 要钱怎么了？ 要钱应该的呀。 你说宁晨别的没有，不就有钱嘛，要了自己所有麻烦都解决了！ 曹母说：“你也就嘴上这么说，真的给你，你也不能要。” 她家儿媳，不属于自己的钱不会碰。 她就欣赏宁菲这点。 “说得也是，苦就苦点，我这叫苦别人的苦就没办法看了。托父母的福气，我还是比旁人得到了更多的机会。” 宁菲感恩。 因为她爸是宁军山，她还是得到了资源。 “回头谢谢丽红，老是叫她抽出时间还得过来关心我这个老太太。”曹母道。 小四娶的这个媳妇儿，人也挺好。 脸冷，但是心热。 说过话，宁菲把装菜的盆送回陈英早餐店。 “……真是让你们都跟着操心。”宁菲忍不住说道谢的话。 丽红好，丽红她爸妈人也都好！ 陈英：“就随手带出来一份，要不我们也得吃饭。” 陈英不太习惯别人对着她表示感激。 送走宁菲，她拿着盆刚准备回屋，发现有人盯着她看，准确的说是盯着她店面看。 陈英：“……” 抬抬腿，打算继续回屋。 那个男人动了。 噗通一声跪到陈英面前。 陈英大惊失色。 …… 晚上陈英将蒸好的馒头按着按着都装进了饭盒里。 使劲按一按呢，就能多装两个。 交代金长海：“你送过去就赶紧回来，别同他扯别的……” 金长海叨叨：“也不认识，中午都给了，晚上还给啊？” 陈英瞪眼珠子：“没吃你的！” 金长海：“……” 金长海带着馒头去了对面矿院，找了好半天找到了人，对方又给金长海跪下了。 金长海幽幽叹口气。 晚上七点钟，陈英早餐店。 陈英整理家里的这些菜呢，反正每天干来干去都是这些活。 看见丽红拉门进来，陈英叫丈夫赶紧把饭菜给端出来。 “脸色瞧着不好？”她问。 丽红说：“有个病人跑了……” 其实这样的事情，也有。 花不起这个钱，治的七七八八就跑了。 陈英听得直皱眉。 换成是她，要么不治要么砸锅卖铁都得把钱给上，跑算怎么回事。 干不出来这事。 “没抓住啊？” “上哪抓去。”丽红摇摇头。 医生干久了，也什么样的人都能瞧见。 上次挨的那一耳光，真的是让她心都凉了。 但有些家属，又会让人心热。 心凉心热反反复复中来回折腾，现在就是心如死水，只能冰着脸尽量将专业所学展现出来，旁的实在给不了了。 “吃饭。”陈英叫女儿先别担心那些事。 金长海见女儿的大褂就随手放在了椅子上，马上拿出去。 “爸……”丽红喊她爸。 “我给你洗了，很快就干了！”金长海晓得丽红不让他洗，可这点活算什么呢。 他也不会治病救人，只能帮着女儿洗洗衣服了。 他女儿可了不得啊，治病救人的，多少病人都在丽红手里救回来了。 “我想跟你们说说，我想出国去深造。”丽红把事情跟母亲提了。 早晚得事，就是现在不说，将来也得说。 第288章 金城起诉钱书桐 陈英听女儿的话，一愣。 出国啊？ 现在可真是发展了，说出国跟上个街似的。 别说出国，钢城的大门她都没走出去过。 “宁海知道吗？” “他提的。”丽红小口嚼着小白菜。 其实这个时候的小白菜，不太好吃。 有点嚼不烂似的。 陈英沉吟片刻，道：“你的事情我说了也不算，我见识短也不能替你决定，你们两口子商量好的事情你们就看着办呗，他觉得好那就是好。” 宁海都同意了，她还能有什么不同意的。 就是…… 陈英忍不住嘱咐女儿两句：“你这现在也不年轻了，是不是应该考虑考虑把生孩子往前排一排了？妈也不是追你，想追你早就说了，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可再不一样也嫁了人，嫁这么好的人也得替人想一想是不是？” 金长海跟着点头：“你妈说的有理。” 像是丽红这么大年龄的孩子，早就生小孩了。 这不孩子工作比较忙，加上……确实能力部分挺突出，家里不好追。 丽红：“回来就考虑。” 陈英点头：“其实我本意觉得出不出国不都一样，学的东西……” “不一样，有些病国外能看但是我们暂时就是看不好。”丽红说。 陈英：“……” 那她不懂啊。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得用多少钱啊？”这她心里得有个数，准备准备。 女儿是出嫁了，但女儿是她生的啊。 人宁海肯定是没有义务供的，她有这个义务。 “这个你不用担心……” 陈英鼻子都要气歪了，她不担心？ 她不担心的话，那钱能从天上掉下来？ 小孩子，天真得很！ 她家小丽红啊，就是单纯！ 宋小萍对金城的事情不太插手管，大多数都是放任。 金城愿意做这个生意呢，她尽量给些支持。金城若是想要往其他的方向动一动，她也是尽量提供帮助。 金城脑子里暂时没有具体的想法，还是想做这个生意。 宋小萍的车停在家楼下，金城看见那车，快走几步上了车。 上了车，有点拘谨。 毕竟宋小萍的年纪摆在这里，他放肆不得。 宋小萍从包里拿出来一把钥匙，递给金城：“你总住你妹妹房子这也不太方便，出来进去住在城外也有点远，这套房你先住着，也别住得有负担。”她又从包里拿出来一沓资料：“不知道你对这些感不感兴趣，都是和现在流行服饰相关的一些人聚到一起，要不去听一听？” 对金城，她很喜欢。 但没想用钱砸。 人都会喜欢漂亮的事物，她也一样。 她尊重金城，也喜欢金城。 为金城提供的这些帮助呢，不求回报。 “我能去？”金城问她。 “能去，就是一些熬出头的人凑到一起说说话，也不用自卑，机会都是自己争取来的，不靠这些你成功就是早晚的事儿，这年代敢打敢拼都差不到哪里去。”宋小萍说话温声细语。 说来奇怪，她明明年纪都不年轻了，但她说话办事就是带着一股年轻的味道。 那双眼炯炯发亮，人的精气神特别的足。 宋小萍一路带着金城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金城的大千世界，一次又一次被重新打开。 原来真的会有这种地方，别人说上两句话，你仔细听一听，就能带来效益。 金城的摊子……出了一批又一批的货。 他总是能快准稳提前知道市场的流行趋势，一抓一个准。 赚钱赚到……八卦市场里的商户都在背后说他，说他是财神爷。 不是财神爷是什么？ 一个月的货，金城赚了十多万！ 金城算着账，算着算着突然觉得……原来人生还能这样玩。 流行什么他以为是赌运气，原来……流行也可以是人为。 晚上，宋小萍带着金城去吃西餐，这也是金城第一次吃这样的饭。 她好教养且有耐性教着金城应该如何动刀叉。 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孩子的身上。 提起儿子，金城一脸沮丧。 宋小萍挑眉：“没试过跟他妈好好沟通沟通？” “那个人我跟她没办法沟通，讲不了。”对于钱书桐，他早就放弃沟通了。 宋小萍：“那需要我借你律师吗？孩子的姓改了也能改回来，抚养费只要你愿意出就好，不出的话……” 她挑挑眉。 见过很多不负责任的男人，金城嘴里说出来的话……有些她信，有些她也是选择的信。 双方接触的过程当中，就是互相试探。 当然，她是觉得金城这个人，品性还是说得过去的。 “这种官司也能打？” 宋小萍来了兴趣，帮着金城科普了有关于法律的知识。 …… 钱书桐收到法院的传票，有点懵。 普通人平时跟法院不打什么交道，这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出，搞得有点慌。 她……这也没犯法啊。 等拆开以后，看到里面的文字，钱书桐真是气到头都要炸了。 “他告我？他神经病！” 钱书桐气得在原地乱跳。 金城是哪根筋搭错了吗？ 金聪改名都这么久了，现在告她？ 还有，这人有什么脸告她？ “抚养费他一毛都没有出，他还有脸起诉我？” 钱父钱母也是对金城的做法不太认同，觉得离都离了，现在搞这么一出……闹呢？ 钱母将传票看了一次又一次：“他不是自己过不下去，要赖你？” 金城这种人，说不准的。 找不到媳妇了呗！ 当初那么有骨气要离婚，现在玩这些？ 钱父倒是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觉得金城纯粹就是不甘心。 也对，换成是他，自己的亲儿子给改了别人的姓，他也不爽啊。 “现在怎么办？我们得去法院？也不懂法啊……”钱父觉得这件事情，有点麻烦了。 谁能想到金城会突然搞什么起诉，都是普通老百姓，你好好过日子不就得了，搞这些做什么呢。 钱母将手狠狠拍在桌上：“到时候我去，我去见见他！抚养费一毛不出，给孩子改姓怎么了？孩子都是我女儿出钱养，他有什么资格起诉？书桐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叫他看看，离开他你都过上什么样的好日子了。” 钱书桐怀孕了。 第289章 金城赢得了儿子的探视权 通过宋小萍的关系，金城见到了律师。 通过律师，他知道了原来自己还能这样争取孩子的探视权。 能不能见金聪，钱书桐说了也不算！ 通过法律，你可以得到该得的权利。 一直压在心头上的那一块砖，就这样轻轻松松掉了下来。 宋小萍建议金城先不要急。 “那是你们共同的孩子，好与不好她都为你生了这个孩子，在孩子的面前也不要说他妈妈的坏话。抚养费当初她为什么不要，又是如何难为你的，都过去了。” 宋小萍认为，做人要不能人气，但也要大气。 瞧得起瞧不起，都是过去的事儿，没必要耿耿于怀。 现在争取的是孩子的探视权。 关系不要搞僵，应尽的义务要出。 金城就那样看着宋小萍，他觉得宋小萍的脸上有一道光。 心底里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明明挺生气的事情，叫宋小萍一说，他好像又没那么气了。 钱书桐全家询问了相关人士，也是晓得这个官司她输的可能性不大。 “孩子这个岁数，抚养权大多数都会给到母亲，但是探视权……” “他凭什么探视？这是我儿子！他连一毛钱都没出过，我就不让他看！”钱书桐咬住一点。 金城不能来看她儿子！ 如果能换儿子的血，她早就把孩子全身的血都给换一遍。 恨儿子是金城的种！ 恨到这个地步。 当初金城不是要离婚，不是坚决不过吗？ 那行啊，她同意离婚了，那她生出来的孩子跟金城就没一毛钱的关系。 “父亲有探视亲生儿子的权利。” “那就不是他儿子，我儿子现在不姓金。”钱书桐来了脾气。 朋友：“……” 我跟你讲法律，你跟我讲你想怎么样？ 法院。 开庭的那天，庭上都是钱书桐一家说说说。 钱母带着怒火对准金城发飙。 “……他如果拿出来一点做爸爸应尽的义务，我们能不能不让他看孩子？看见孩子都恨不得绕路走……” 钱书桐狠狠点头。 怎么着，这是金城觉得未来没有指望，又开始往回寻儿子了？ 做梦！ 你金城发达了，我钱书桐一点便宜不会占你的，但是你也休想从我儿子身上得到一点照顾！ 门儿也没有！ 叽哩哇啦，钱家讲了一通。 金城的代表律师就是一个主张，该补的抚养费他们都补，但钱家不能拒绝金城对孩子的探视，还有属于孩子姓氏的问题。 钱父听人家律师小嘴叭叭叭讲，隐约觉得要坏菜。 他也不太懂法律相关知识，但自己老婆跟女儿讲的那些没用的话……跟人家专业的对比起来，啥也不是。 钱母发泄一通，拽拽女儿的手，给钱书桐打气：“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孩子是你生出来的，他抢不走！” 法庭试过调解，但调解不了。 钱家的人，完全沟通不了。 你不要说什么义务不义务，庭上钱家表示出来的意思就是……不差钱，人能凭借自己把孩子养大，但不愿意让孩子接触父亲。 工作人员：“……” 金城黑着脸。 律师摇了摇头：“你不要听他们怎么说，他们说什么都不要紧，说了不算。” 金城憋着一口气：“那以后执行不是也有难度……” 律师笑：“没什么难度，我们有时间也有钱，找法院替你出头啊，见不到你就到法院起诉。” 金城：“……” 这是幸亏他时间多。 老实说这么折腾一场，他大概也明白了为什么很多人不选择打官司。 普通人……折腾不起。 时间也好，精力也好，金钱也好。 该金城得的探视权，钱家阻拦不了。 钱书桐一脸愤恨从法院走了出来，她觉得法院里的那些工作人员脑子都被驴踢了。 她生的孩子，她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让金城见就见，她不让……你看看能不能见到！ 金城稍后去看儿子，钱家不给开门，拒绝探视。 金城又起诉。 反复几次。 法院带人上门执行。 工作人员好声好气同钱家人打着招呼，在法院工作人员的陪同下，金城第一次见到了金聪。 金聪到底还小，还记着他爸呢。 钱书桐恨恨看着金城，恨不得把这个人挫骨扬灰。 金聪被金城领出去玩了，钱母瘫在沙发上，哭半天了，哭得眼睛都肿了。 气的！ 从离婚开始，一路都是钱家拿说话权。 让孩子改姓就改姓，让孩子不能见父亲，那孩子就不能见，现在…… 别提多憋屈了。 钱父叹口气：“也是他儿子，他愿意出钱见就见。”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官司也打了，根本不占理。 法院也强制执行了，继续胡搞下去，把老实人逼狠了，也麻烦。 钱母喊：“他说见就见？离婚到现在，他有没有主动登过门说想见见孩子？没钱还脾气比谁都大，谁都得包容着他，他算什么东西？” 孩子是她带大的，现在来抢收成了？ 姓金的，没一个好人！ 钱父来火：“那你去跟法院说！” 钱母嚷嚷：“法院也是欺负人，他们家是不是找人了？” 钱父听见妻子这句话，才反应过来。 是，他这次一直都觉得金城身上哪里有点不对劲。 老实说，以他的角度来看金城成熟了。 那孩子看起来比过去可成熟不少。 这是…… 寻思过味儿，钱父想着某种可能。 金城长得可挺好，要是遇上了更好的人家，人家懂法替他出了这个主意……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你说他是不是又要再婚了？他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懂什么法？背后肯定有人给他出谋划策……是不是攀上高枝了？”钱父有些狐疑。 钱母抢过话，狠狠给了两句：“谁能看上他什么？一个农村出来的穷鬼，家里毛也没有，那家子人性还不好，一家子全部都是离婚人士……” 一家出一个离婚的那叫意外，全部都是离婚的，那就说明这家人人性不行。 钱母才不信金城能走什么好运。 长得好看的男人多的是。 金城多点啥。 就那副穷酸样，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第290章 咄咄逼人的钱家 钱父讪讪道：“离都离了，你非要说那些话干什么？他过得好，咱们聪聪不是也借光。” 爸爸真的有本事了，对孩子来说，不是坏事。 钱母打岔掉丈夫的话：“你心肠好念人家的好，人家念你好吗？他一家子就没个好玩意儿，书桐搁他家吃多大的亏？咱们什么条件的孩子下嫁到他们家，结果就因为个胃病非要离婚，离了是行啊咱们也开始新生活了，他又来纠缠！离婚时候就切八段了，他别过不好又想沾边，这孩子眼见着都要生出来了，你跟他打好关系干什么？” 钱母质问丈夫。 就丈夫一天跟个老好人似的！ 过去受的那些气，都忘了？ 老金家有一个算一个，她都恨！ 但凡为儿女着想，当初能不能叫儿子犯这个浑？ 你看姓金的有人拦着金城离吗？ 你们家过不好，那是你们家活该！ 就该全家下地狱！ 这也是后话了，她之前回去矿小处理那房子出租的事儿，听说金长海生过重病，钱母觉得咋就没病死你呢？ 全家缺德，全家都该死！ 病啊，病就对了！ “听说他妹妹也离了，呵呵现在不狂了？兄妹俩一个鬼儿送来的，仗着自己有点模样就觉得这个城市里都装不下他们了！那时候来家里，还把钱扬地上，她妈就那么教她的？”钱母永远记得金丽红那副嘴脸。 谁家姑姑为了侄儿，既然选择登门不得拿出来点好态度啊？ 你这姑姑可好，来发脾气了！ 离了就对了！ 活该人家不要你！ 金城带着孩子跟宋小萍吃了饭，宋小萍说他：“……这样就对了，没有什么问题是钱解决不了的，没有必要搞得老死不相往来。人活着，有些时候不用太计较，当然也不能太受气。” 他们给你气受，你笑呵呵就将气还回去了。 活人还能叫别人气到了？ 吃过饭，金城送儿子回家，给儿子买了些玩具。 钱书桐她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将外孙一把扯过来。 抢过孩子手上的玩具，对着金城脚前一扔：“咱可不能什么不要钱的玩意都往家里带，脏了家里地方。” 金聪一看自己的东西被扔了，不干了。 “那是我的！” 孩子要去捡，姥姥就是不让，一个使劲挣脱，一个使劲拽。 金城皱眉：“行了，下次来爸这，爸再给你买。” “呦，好大的口气！”钱母听见这话，冲着金城来了：“你那么有钱，怎么一开始不把抚养费给掏了？养孩子吃饭穿衣都不花钱？用钱的时候你这个亲爸就当死人，现在跑出来装好人？” 楼下，宋小萍在车里坐着接电话，笑呵呵谈着生意。 楼上律师代替金城出声。 是，律师一直跟着金城，这也是今儿金城能把孩子带走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律师：“金先生是金聪的亲生父亲，之前也将孩子今年的抚养费一次性付齐了！” 钱母拉着老脸，冲回房间，没一会拿着钱照着金城的脸就砸了下来。 “拿着你的钱滚蛋走人，我们家不稀得要你这点钱！” 律师笑着打电话，笑着报警。 这种事情放到别人身上，警察还真的不一定会出警，但是…… 谁让这个人是金城了！ 宋小萍那头早就打好了招呼。 警察很快到位。 调解半天，见钱家人还是这个态度，警察也来了火。 讲事实摆道理，你们都不玩活的，非要讲歪理，那就不能怪他了。 警察训钱母：“……懂不懂法？孩子是你的私人产品？他是你生出来的，可他也有亲生父亲，抚养费都已经给了，你还在这里叽里呱啦说些没用的干什么？要钱也是你们，看不上钱的也是你们……” 钱母一张老脸拉得比驴长。 出来进去这都是邻居，谁愿意自己家这点破事往外抖？ 书桐这也再婚了，也有新家庭，她也是怕影响书桐过日子。 撇撇嘴：“你给抚养费，我也不让你看！” 警察怒目：“我听见了啊，就没见你们这么浑的人！” 钱父出面和稀泥。 对着金城好声好气说着：“……你别同她们一样，就冲孩子也不能这样。” 律师笑：“是金先生搞事吗？现在你将责任推到金先生的身上，好话赖话都让你们家说了！孩子的探视权金先生有，如果下次你们不让他见孩子，就算带着孩子跑到天边去，他也有办法起诉。” 钱父：“……” 他出面就是想金城这头消消气，场面上也就过去了。 啥时候金城变这么强势了？ 钱书桐听见外头一直说个没完，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对着警察喊着：“这是我家的事！” 警察被她气得头顶冒烟。 见过无理取闹的，没见过这种程度的。 总觉得这把年纪应该好沟通，结果就是…… 说不明白是？ 带回派出所慢慢沟通。 钱母几个人拉着驴脸，下了楼。 派出所。 警察进了门，灌了一茶缸的水。 刚刚调解，调解的他嘴巴都干了。 律师负责跟警察做笔录，详细描述着姓钱的是如何拿着钱砸人，如何骂人。 描述得惟妙惟肖。 金城看着眼前这家人，只觉得无奈。 不是宋小萍劝他，他对这样的人家，只能是远离。 惹得起吗？ 你打官司，人家不听啊。 闹着呢，有人进了派出所，走到那个律师身边说了两句。 律师开始变话了。 走回到金城身边：“……其实这样拉扯下去对孩子成长也没有益处，这个变更抚养权的官司也不是不能打。” 宋女士那头是建议做变更抚养权，他也赞同。 讲老实话，律师也觉得这家姓钱的人家……太他妈的可气了。 人话不懂！ 既然说不通，那就给点颜色瞧瞧！ 你有钱也有闲，不如就跟他们打打官司玩。 金城看律师：“……我每天做生意时间不固定，他妈毕竟能多陪他。” 孩子如果跟着他，八成就得扔给父母。 律师对着金城摇头：“打官司的目的有些时候不一定是为了争抚养权……” 而是，为了压制。 第291章 金城压着钱家打 金城对着律师点点头。 律师负责传话。 钱书桐骂了句脏话，实在没有忍住。 “你有本事就跟我争，我看你能不能争到！”钱书桐用手指着金城的方向，进行叫嚣。 孩子这个年纪，一般来说法官都会把孩子判给妈妈。 她倒要看看金城有多牛逼，能把她儿子抢走！ 吹牛逼！ 金城离开派出所，上了外头的那辆车。 宋小萍有事情要忙，叫了其他的司机过来接金城。 最短的时间里，宋小萍找到了打抚养权官司最权威的律师，那个律师此刻就坐在车上等金城。 金城上车。 钱母阴沉着脸从派出所里头走出来，一家三口都看见了金城上车。 那辆车从他们眼前扬长而去。 钱父：“……” 你看，他就说金城八成是混好了！ 他就说好好的沟通，那娘俩非要骂骂骂，现在好了！ 钱母对着地面吐了一口：“也不知道哪里借了辆破车，跑到这里耀武扬威。” 吹牛逼谁不会？ 借车，谁不会？ 她要是想借车，她能借一排！ 钱书桐看着那车，好半天才收回视线。 恨呐。 回了家，联系了一些人。 打听来打听去，确实打听到金城赚了些钱，还打听出来点别的。 钱书桐暴躁挂上电话。 “怎么说的？”钱母见挂了电话，马上凑上前问。 钱书桐满脸不情愿说着：“……说金丽红又嫁了，嫁了个挺了不起的人家……” 钱母：“……” 老天爷不睁眼的是？ 凭什么啊？ 一个别人家不要的二婚女，凭什么嫁得好呀？ 这不公平！ “金城呢？” “说是这一阵子赚了很多钱，不过这消息也有可能是他们家放出来的……”钱书桐想，有没有那么巧？ 自己问，然后那一家子就好成这样？ 丽红是读了点书她承认，可那么好的家庭出来的孩子看上丽红什么了？ 图金丽红离过婚？ 还是图金丽红这双鞋半新不旧？ 这肯定就是金城给她做的局！ 钱父：“行啦，真的打官司上哪找律师去？” 找律师那是老百姓该过的日子吗？ 花不花钱？ 能商商量量就商商量量把事情解决了。 钱书桐：“就跟他打，不就是花点钱嘛。” 她就不信了，自己会不如金城。 金城起诉，到开庭这个过程当中，钱家都以为金城就是随口说说。 毕竟过去钱家给金城的难堪更多，也没见金城怎么样！ 接到传票就得应诉。 开庭的当天，只是正常走个流程，钱家的人就发现了…… 和自己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金城本人没有出现，但是来了三个律师！ 三个！ 三个就跟演戏似的，什么话都是他们说！ 钱书桐家根本没有准备，嘴上叫嚷着请律师就请律师，但没有做准备功课，律师也没有请。 跟专业的人打嘴上官司，这些人又不是金城，自然不会让着他们。 很快发现……处于下风了。 律师提供金城的稳定住房，还有提供银行流水用来证明，金城有能力照顾儿子。 钱母嚷嚷着：“……这是假的，他家农村的，他哪里有什么钱？” 一眼假！ 做的局！ 等第一次开庭结束，三个人灰头土脸回了家，钱母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连忙去找律师。 律师哪里找？ 这正常生活，也没见过这东西啊！ 好不容易通过朋友的朋友打听到了，结果人家跟他们要钱！ 气得钱母破口大骂。 “想钱想疯了！” 就问问话，跟她要钱？ 钱书桐坐在椅子里，一声不吭。 眼下这个发展，已经是她控制不住的，要人脉没人脉，要关系没关系，玩不转！ 倒是放出去的各种狠话，显得自己特别好笑！ “有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孩子是他怀胎生的吗？”钱母骂着。 不行，她得找老金家！ 这么欺负人，这家人是东西吗？ 可惜的是，陈英跟金长海目前不住巴坟沟，加上邻居都晓得老钱家人性不好，无论钱母怎么问，就说不知道！ 第二次开庭，钱家倒是花钱请了律师。 双方律师过招。 钱书桐的律师就同钱家人说实话了。 “眼下爸爸的条件摆明了就是比你好太多……我还是建议你跟他能好好做做沟通。” 对方专业性太强，他根本不是对手。 这就等于是以卵击石。 宋小萍的战略很快奏效。 无论是时间还是精力或者是金钱，钱家都不行。 钱父家。 屋里开着灯，桌上摆着饭菜，可惜谁都没有胃口吃。 钱母骂了句不好听的话。 “也不知道他哪里弄的钱！” 谁也不清楚金城怎么就突然发家了！ 最可气的是，眼下他们家被姓金的按着打啊。 太憋气了。 钱书桐看父亲：“还是得找个律师。” 钱父说她：“之前那律师什么意思你没听明白？人家那头花了大钱，说是光请律师的钱就够我们一年开销了，拼钱的话拼不过！” “那怎么办？就把孩子抚养权给他啊？”钱书桐冲父亲发火。 “你现在跟我俩发火，当初我劝没劝你差不多就得了？”钱父发飙。 这事情做得夹生！ 里外没少花钱，人也没少得罪，最后结果呢？ 完全不如意啊。 “原本他就是想看看孩子，你让他接让他看不就得了，非得嘴上多说那两句没用的……”骂完女儿，他开始骂妻子。 叫这两个败家子把事情都搞僵了。 钱母现在消停了。 不服气！ 但是……拼不过。 嘴角烧出来一圈的泡。 有不顺心的原因，也有…… 金城现在发家了，便宜的是谁？ 便宜的是将来别的女人！ 这是钱母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她希望前女婿最好一辈子别翻身，永远过得不如书桐好。 “你就会说我们，你倒是想办法啊。”钱母喷丈夫。 “我想不出来。我只知道你这么继续闹下去，谁都不能得好。”钱父摔门，回了房间。 他是不管了！ 谁能管谁管，他没有本事管不了！ 钱书桐见父亲这个样子，看她妈：“我就是死，也不能把孩子抚养权给他！” 第292章 钱家准备服软 钱书桐理想当中的碾压没有出现，甚至整个争抚养权事件来了个颠倒。 不懂法，又找不到相关人员。 倒是想花点钱打官司，身边的人都在泼冷水。 钱书桐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自从跟金城离婚到现在，第一次感觉如此憋屈。 她生出来的孩子，凭什么她说了就不算？ 家里持续低气压。 钱父毕竟在外头混过，懂得识时务的道理，晓得金城现在非同一般了…… 小胳膊想要拧赢大腿，就是难如登天。 金城这边，完全不用他浪费什么力气，有专业的律师跟进。 甚至金城真的研究过，要不要把金聪真的领回家。 晚上跟妹妹吃饭，就提了这事。 宁海给大舅哥添汤：“我觉得孩子还是跟着母亲比较好。” 金城这工作也是每天不着家，如果孩子一旦要回来，势必就得扔给岳父母养。 爷爷奶奶养孙子倒是常见，他丈母娘老丈人也都是好人……但。 年龄相差太多。 金城看丽红。 丽红：“你能带吗？” 金城叹口气。 丽红又说：“你不能带让爸妈带的结果就有两种，要么这个孩子就跟我爸似的特别老实、仁厚，要么这孩子的嘴就跟我妈似的……” 爸妈都是好人，但不见得适合养孩子。 金城苦笑：“看来也只能出口气得了。” “我现在没有遇到这个问题，说什么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聪聪跟着谁……感觉都不是很好……”丽红大概看明白了钱书桐想要的是什么。 虽然也有离婚后还是朋友的类型，可前嫂子明显不是。 自己大哥是人好，可问题是……金城也带不了孩子。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她也嫁了，也嫁挺好……”金城不理解钱书桐。 从结婚到离婚，还是看不明白这人。 越看越生气的那种。 跟他较劲干什么？ 较劲赢了，天上掉钱吗？ “她不希望你过得好。”金丽红一针见血。 金城：“……” 金城看看米饭碗，吃饭的心情也都没了。 “我跟宋小萍在一起，从没生过气，一次气都没生过！”金城主动谈起了宋小萍。 人跟人之间相处真的存在磁场问题。 宋小萍除了年纪大，其余都是优点！ 可是。 金城问自己，宋小萍年轻的时候，轮得到他吗？ 这么好的一个女人，全方位的好，不是因为年纪大点，有他机会吗？ 宁海停了筷子：“你想好了吗？她这年纪可跟妈一般大了……” 陈英知道这事，保准得炸。 这年月，这样的事情不多见。 消息跑出去，肯定说什么的都有。 换成宁海角度，他也不是……太理解。 宁海说：“哥，你要是想换个工作，我公司我给你腾个位子……” 如果只是为了向上爬，他也能给金城提供一个还算不错的平台。 金城笑了：“你觉得我看上她是为了钱，为了向上爬。” 宁海清清喉咙。 “正常人都会这么想，我也理解。”金城淡笑。 这个问题，他想过。 想了以后，还是觉得没有自己舒坦来得重要。 金城：“我不能骗你说一点没有，做人谁都想成功，可成功不是空着嘴巴讲讲，用嘴巴骗人我也没有这个能力。” 他不是丽红，没有过硬的学识、技术，他金城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普通人。 “我跟她接触，一开始也不是奔着处对象去的，说的更白一点，她这个年纪要进入第二段婚姻她想的问题比我要多。我的年轻也是她头疼的问题，跟她在一块儿就是舒坦，她身上有一种慵懒。” 宁海小声说着：“是慵懒，钱给的底气。” 能不慵懒。 要关系有关系，要门道有门道，发展越来越好，你说宋小萍愁什么？ 跟老三那种人还不同，宋小萍天生的喜欢交朋友，且交得下。 事实上依着宁海来看，好像真是除了这个年岁，那个人身上没有缺点。 “我尊敬她，崇拜她。”金城说。 不见得是爱情，但绝对有喜欢。 爱情不爱情，他不懂。 也不觉得这个东西是必须。 宁海看丽红，丽红谁都没看。 “妈要是打你，我让宁海帮你挡一挡，其他的我们也什么做不了。孩子的抚养权，你问我问错人了，我是年纪到了，可没养过也给不出来经验。”丽红淡淡开口。 有关于孩子的未来和教育……她肚子里这点墨水，比金城还不如。 宁海一脸无语。 “哎，你们兄妹俩……” 这就把他舍出去了？ 他何其无辜啊！ 钱书桐那头打听来打听去，打听出来丽红具体嫁什么人家了，就连宁海父母的名字都给挖出来了。 矿山就这么大，加上宁海现在就在西山住着呢，这点消息好打听。 钱母一屁股瘫在沙发里。 这怎么斗得过？ 难怪金城说话那么有底气。 之前就说嫁好了，没说嫁这么好啊。 钱书桐听见具体消息也是心中闪过各种想法。 以前她就不喜欢金丽红。 一个丫头片子，得到了所有资源，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一件事。 农村家里有儿子，做母亲的怎么可以偏着女儿？结果，金城狗屁书都没有读，倒是金丽红一路读到了大学。 钱书桐特别讨厌这样优秀的人在自己眼前同她相比，别人不比她会比。 暗自比较。 金丽红得到的一切，她都没有。 她钱书桐也是街道户口，也算是出身很好的人家，最后嫁到农村去，窝在农村里，还比不上一个农村丫头？ 心里不平衡，她就是要搞事情，不让金城和金丽红多接触。 接触做什么？ 金丽红吸血还没吸够，想把金城吸干吗？ 挑拨的话当着金城的面也没少说，可金城这个二傻子二愣子他就是不听！ 因为丈夫不够听话，搞得夫妻感情一直就是磕磕绊绊不是特别好。 好不容易盼到金丽红点消息，知道她离婚了，钱书桐也就把心放地上了。 结果现在又说什么，金丽红高嫁了！ 气死了！ 老金家就是处处克她！ “要不……就算了，这官司怎么打得过？宁军山的儿媳妇……”钱母一直不服，但听到宁军山的名号，服不服都服了。 那是什么样的家庭啊。 之前就说二婚嫁得更好了，怎么个好法没有具体的，现在具象化了。 你普通人跟那样的人家掰扯啥？ 拼不过就得服。 第293章 宁海替陈英撑腰 “这现在跟金城硬碰硬没用，真的打起来官司，也是我们吃亏。”钱母替女儿分析着目前处境。 钱书桐：“就这么认了？” “不认怎么办？谁让人家有个了不起的好妹妹，那丽红一瞧面相就是特别精，前头都嫁那么好，甩了前头的还能找到更好的！”钱母对于金丽红也是服气的。 一个女人可以利用婚姻把自己家提升到别的阶层去，这是一般的女人吗？ 服不服气，人家做出来了！ 还别说，她心里还有点羡慕。 这要是自己女儿，她往死里夸。 养出来这种孩子，父母就值了！ “她不就有个脸！”钱书桐依旧不服气。 钱母长叹口气：“有个脸就比什么都重要，人家现在不就越嫁越高！人家先碾死我们，就跟碾死蚂蚁一样轻松，别争了，我看金城自己也带不了孩子，咱们找他好好商量商量，你话也别说那么冲。” 钱书桐扭开脸。 叫她跟金城服软？ 她压根就没瞧上金城，凭什么她服软？ “我不管了，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钱书桐甩手不管了。 反正低头，她是低不下去一点点。 钱母：“……” …… 陈英这两天除了做早餐以外，中午卖上了馒头。 儿女拦着拦着，她还是偷摸摸开张了。 闲着也是闲着。 再说，你说地上明明有钱，为什么不弯腰捡呢？ 揉几个馒头也累不死人，她也不用金长海帮忙，自己都能干了。 还别说，附近出来进去买馒头的人不少。 这不昨天有人下跪跟她说，住院的老母亲都吃不起饭了，陈英就发了善心给对方装了几个，到了晚上又让金长海给送了一次。结果今儿金长海再去医院的时候，人家医院说那母子俩跑了…… 陈英整理着屉布，嘴里念叨着：“……这个赶巧啊。” 丽红昨儿提这人了，她压根没往其他的地方想。 外头有人掀门帘进门。 陈英笑呵呵迎出来：“买馒头啊？” “来五个。” 陈英手脚麻利将馒头装好，给人家递过去。 丽红二姨姥就住附近，老太太平时也会时不时过来串串门。 就说陈英：“……你是自己给自己找累啊，那金城能赚钱了，生意做那么好，小丽红人家更是不缺钱……” 挨这累呢。 “二姨，我就劳碌命！”陈英笑着回答。 瞧着是都好了，以后呢？ 金城那工作不稳定，以后上了岁数万一赚不到了呢？ 再说这离婚，将来是不是还得娶个媳妇？ 再生个孩子，养个小孩哪里都是难处啊。 丽红瞧着日子光鲜，那孩子今儿读研究生明儿又张罗去外国读书，她做妈的手里没钱，让孩子哪里生底气？ 自己能多干一点，孩子们的路就能往宽了走走。 闲聊呢，钱书桐她妈打听着寻来了。 想要打听金城不容易，可打听金丽红那易如反掌。 在矿区这块，金丽红可出名了！ 钱书桐她妈也是问了几手消息，才知道这家搬她家以前住的这片楼来了。 上了台阶，掀开门帘。 因为大门常开，肯定会有飞虫、苍蝇一类的，陈英这做的是食品生意，最怕的就是个脏，所以搞了个门帘挡着。这门帘还是人丽红二姨姥帮忙串的。 用别曲针还有挂历纸，一张一张叠出来。 还别说，挂上以后，看着还挺潮流。 钱书桐她妈伸手掀了门帘，想要挤出来一张笑脸，奈何…… 对着陈英拉脸子都拉习惯了，看见陈英之后，下意识就拉了脸。 陈英看见来人，手脚也是有点不协调。 她……有点怕书桐她妈。 这老太太嘴巴可厉害了，你说一句话，人家有一百句等着你。 她这嘴短啊。 “买馒头啊？”陈英打着招呼。 两家属于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能找上门，估计是要买馒头。 钱书桐她妈阴沉沉着大脸，也没给陈英好脸色：“……那金城争孩子抚养权他是能带还是能养？整这么一出给谁看呢？我就是不稀得跟他一般计较……” 陈英：“……” 这她也不知道啊。 没人跟她说啊。 争抚养权了吗？ 他们家……能争吗？ 丽红姨姥一看这个架势，咣咣两下：“那你唱这出给谁看呢？金城起诉你找金城去，你来找他妈干啥？你愿意计较就去计较，少跑到这里扯没用的！” 陈英：“……” 说的好像是这个道理。 钱书桐她妈眉头皱了起来：“我跟她说话，你多什么嘴？” “出去！”二姨姥出声赶人。 陈英就想……这是不是不能闹这么僵啊？ 孩子还在人家手里呢！ 正想出声缓和两句，那头宁海提着包带上车门，进门了。 “妈……”人未到，声先到。 总是这样。 宁海叫陈英，叫得欢着呢。 陈英听见女婿动静，马上有了主心骨，赶紧撩起来门帘。 宁海见家里有外人，一时之间还没摸清楚来人是谁。 他进家门进的晚，跟钱家没有打过交道。 陈英往女婿身后站。 宁海对上钱母。 钱母也猜到来人是谁了，上上下下打量。 要么就说呢，有些人命就是好。 找的对象，一个比一个趁头。 陈英小声说着：“你有什么话就跟我女婿讲，金城的事他都知道。” 儿子有什么事大多数都是跟丽红说，也不跟她这个当妈的讲啊。 宁海听完钱母的话，乐了。 握了握丈母娘的手，陈英脸上这通嫌弃…… 又来！ 这小子，就喜欢动手动脚。 丽红二姨姥这么一看，嘴里啧了一声。 英子这是摊上了个好女婿啊！ 自己也是给人当丈母娘的人，女婿离她恨不得得拉到二里地。你见谁家女婿拿着丈母娘当亲妈啊？ 丽红，好命啊。 “你来找我妈说这事没用，先不说起诉原本就是你女儿跟我大舅哥之间的事情。其次你来放话不起作用，按说你也不应该来烦我妈，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既然觉得官司能打赢，直接上法庭就行，不用私下接触。” 宁海可不惯对方脾气。 没有底气，还跑来耀武扬威？ 真是欺负人欺负到家门上来了。 第294章 都在计划内 没有被人欺负上门，还不还嘴的道理。 “妈，你不想接待陌生人就不接待，要是她来闹事，你就报警。”宁海对着丈母娘道。 二姨姥对着宁海比比拇指。 好样的！ 对付那些不着调的人啊，就该这样。 给谁留脸？ 你给人家脸，人家就来抓花你的脸！ 钱书桐她妈脸都青了：“亲家母，咱们可都是为了聪聪……” 陈英一听这话。 宁海用力抓了抓岳母的手：“金城不是不给抚养费，而是给了你们家还总搞事情。法院判了孩子要改回原姓，结果你们也拖着不改，他走正常程序为自己维权，你们又跑出来说不稀得同他计较？” 陈英那心啊，凉了又凉。 忘了，这家人是怎么折腾他们的！ 是啊。 大家都是为了孩子，那就好好的呗！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没大没小呢？信口雌黄！孩子是他妈生出来的，从离婚到现在，金城来看过吗？” “你们让看吗？”宁海同眼前人讲道理。 他最喜欢讲道理了。 反正今儿没事，那就好好讲一讲呗。 钱书桐她妈说一，宁海就能讲出来一百个二，讲得老太太是搜肠刮肚的掰扯不出来别的。 陈英：“……” 过去她就说宁海是个碎嘴子，你看果然是！ 不过也是挺久没看见宁海这样了，自从他爸妈没了，这孩子就变沉稳不少。 面店不停有人进出。 二十分钟以后。 钱书桐她妈气的要脑溢血了。 讲不过人家。 哎你说，老金家一群笨嘴拙舌的人，偏偏现在出了个代表。 气死！ 是过来求和，但一见陈英的脸，就忍不住想要打压。 拎着兜子带着一肚子的气，回了家。 越想越气。 可官司拖不了啊。 金城争儿子抚养权的官司，很快就开庭了。 上了法庭，钱家又是挨着金城打。 金城请的律师太能说了，太了解条文这个东西了，一字一句都在理，老钱家没有请人就准备自己打官司，结果讲来讲去讲不到点子上。 专业和非专业在这里对比得淋漓尽致。 钱母觉得自己发挥得还挺好。 没有等到第二次开庭，当场直接判了。 金聪的名字变更问题，以及金聪的抚养权都到了金城的手里。 钱书桐直接傻眼了。 反应来反应去……然后装肚子疼。 各种叫唤。 钱母又指着金城的鼻子，破口大骂。 …… 金城带着人去了钱家，钱父打着商量：“……你看书桐现在弄成这个样子，孩子你就晚两天接……” 律师上前，两把三把就把孩子抢了过来。 “法院怎么判，我们怎么做。” 然后就把孩子给带走了。 钱父：“……” 钱书桐这肚子疼，白疼了。 其实就是装出来的，输了官司面子上难看，放了那么多的狠话，最后都打回到了自己的脸上。 丢人。 陈英早餐店。 陈英抱着大孙子好一通稀罕。 “那就我跟你爸带聪聪。” 金聪小声说着：“我想妈妈了。” 孩子还小，虽然想爸爸但更多想的是妈妈。 金长海哄着孩子：“跟爷爷在一块行不行？” 金聪点点头，又摇头。 金城说：“我跟她打官司就是想出口气，孩子还是让她带，她毕竟是亲妈。” 钱书桐对他不行，对孩子还说得过去。 不爱的话，也不会一直争孩子的抚养权问题。 钱家，钱母让钱父登门去把孩子接回来。 “我可不去，把人都得罪了，法院也都判了，我怎么去？”钱父气妻子什么破事都让他冲在前。 钱母拍腿：“那他家一点人性没有，我都登门了，对我什么态度？那个新女婿就跟疯狗似的，见了我就咬！” 她是带着诚意去的呀，是陈英故意给她摆脸色看。 “那就不接，我看他们能不能带！”钱书桐发狠。 等来等去，等了十多天。 金聪是哭闹，也是天天找妈妈。 孩子一闹就有点上火，陈英跟着上火，天天得掂量着给孩子弄点去火的汤汤水水，晚上就搂着睡。 父母离婚，遭罪的一定就是小孩儿，这话没跑。 金聪回到金家第十三天，钱书桐那头受不了了。 满嘴都是泡，想孩子想的一宿一宿做梦……她这眼看着都要生了，这么熬下去，人就废了。 钱母带着女儿又登门了。 钱书桐眼下一团黑，钱母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扶着女儿上了台阶。 钱书桐一脸嫌弃这个小店的环境。 进了门，都是钱母说话，钱书桐保持沉默。 钱母就指责金城：“……他为了孩子着想能不能把孩子从亲妈身边抢走？聪聪从小就是易上火体质，孩子这两天火够呛？商商量量就不行，非要仗着……去打官司。” 你们家现在不就找到靠山了吗？ 牛逼就跟他们过不去呗？ 有本事，你找别人麻烦去啊，跟他们普通小老百姓较什么劲？ 陈英动动嘴：“你这话……我不赞同。我们要看孩子，你们家横挡竖挡不让看，给抚养费你们就拿着钱来折腾我们，好话更是一句没有，怎么转个身错就都成我们家的了？” 宁海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讲这个问题，陈英觉得宁海说得有理。 低气求和，也得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家。 她一直挺低气的，奈何钱家就是作妖啊。 现在女婿说了，不让她管这些，她也管不明白。 钱书桐听见前婆婆的话，立马来了脾气：“你意思还我错了？提离婚的人是我吗？” “都过去的事儿了……”陈英替金城辩解。 离都离了，你这肚子都这么大眼看着都要生了，何必揪着不放呢？ “你说过去就过去了？”钱书桐眼睛扫着四周，突然上手就开始摔东西。 她就摔陈英怎么了！ 有本事，动她一下试试看！ 她倒要看看，姓金的人敢不敢动她！ 陈英小声说着：“你说话就说话，还砸东西……” 这孩子怎么就这样呢？ 自己说什么了？ 官司也不是她判的，跟她喊啥呀。 钱母一看女儿气成这样，自己这火气也顶了上来，开始跟着动手。 陈英：“……” 昨儿晚上宁海啊，就跟她说了，这姓钱的八成会动手。 陈英当时就火了，说要是砸她店，她肯定不让。 宁海原话是：“……人家大肚子，你推她一下就粘包赖！你别管她，让她砸，你记得报警，砸了多少东西他们都得赔！按价全赔，卖一天货还挺累，这不卖货钱都来了，挺好。” 陈英：“……” 第295章 宁氏夫妻，打狗 陈英也是正常报警。 派出所也是正常维护属于陈英的权利。 掀翻多少，赔多少就是了！ 钱母：“……” 钱书桐：“……” 好生气，又必须出钱赔！ …… 金城接到宋小萍电话，开车过来已经挺晚了，推门进包厢。 金城看见里面的男男女女皱了皱眉。 倒也不是他装纯良。 做生意什么正经不正经的路子都会走，这能理解。 但是，这里头坐着他妹夫……这感觉又不一样了。 妹妹是一个妈生出来的，金城只会盼着丽红好，眼下这情况…… 是说妹妹长得好，可这些女的浓妆艳抹……外头的肯定是更会来事儿。 宁海是向来挺大方一人，能玩能喝也能谈生意，什么都能跟大家玩到一起去，唯独有一点，他不沾。 旁边的女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时不时就要坐过来。 之前那些宁海都拒了，这回来的这个明显不走过去那些路，直接要往宁海腿上坐。 金城从进门眼睛就没往别处瞧，就盯着妹夫看了。 宋小萍说金城：“你不如宁菲这个弟弟沉得住气。” 宋小萍挺欣赏宁海。 男人嘛，就得有个样儿。 这个样儿不单指样貌出众，出来搞生意样貌好不好，没人在意这个。 金城也好，但金城的上限注定了没有宁海高。 这就是人跟人之间的差距。 “他做事情有分寸着呢。”宋小萍拿话点金城。 真的是乱来的场合，她就不能来！ 不过有人喜欢开玩笑，有人愿意顺着下坡路走。 “那是我亲妹妹！”金城只说了这么一句。 …… 宁海伸手挡开女人：“你坐到旁边就好。” 该走的场面可以走，但过分了就不好。 女人伸手要搂宁海的脖子，好些人都在看热闹。 知道宁海娶了个特别好看的媳妇儿……也听说拿着媳妇可当回事了。 但是。 男人嘛。 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瞧。 女人还是要坐，一屁股坐下来，宁海伸手推了一把，脸色不悦：“我说了，坐在旁边就好！” 有人看到他脸色变了，马上出声圆场。 不好这个，那就不闹了！ 九点半，宁海被宋小萍的司机送回了家，金城是有心想跟妹夫多说两句，宋小萍拦着没让讲。 车内。 宋小萍说金城：“什么都没发生，你又在场，你能说他什么？妹夫毕竟不是亲弟弟，有些话不该说也不能说。” 拿着话去点金城。 楼上，宁海伸手开了灯。 家里卫生间这两天刚刚弄好，前几天重新砌的，弄了个浴缸。四周全部砸开，只留一面主墙，然后三侧全部都是拉门，平时的话也比较好通风。 家里洗衣服平时都是晾在卫生间的嘛。 阳台上的窗户也全部都换了。 宁海同房东打过招呼，房东高高兴兴就应了。 能摊上这么一个财神爷，他巴不得你爱动哪里就动哪里。 刚把外套脱了，随手扔在沙发上。 听见敲门声。 宁海踩着拖鞋，笑呵呵推门：“没带钥匙……” 以为是丽红下班了。 结果一看外面站着的人，脸上的笑容呱嗒掉了个干干净净。 宁薇一点没客气拉门就进，在门口的时候还换了鞋。 “给我找双拖鞋。” 宁海站着没动。 宁薇撞开弟弟的肩膀，自顾自进了客厅。 不给拖鞋以为她就不进来了？ 我姓宁，你姓宁，我们是亲姐弟啊！ 宁薇环顾四周：“你这是赚了大钱了，这房间装修的比我家都豪华，那小大夫是命挺好，撞上你这么个傻狍子！” 宁薇一直对弟弟选择的对象，不太满意。 宁家这种名头拿出去，吓都吓死人了，结果搞笑似的找了个离过婚的！ 有病！ “谁让你进来了？”宁海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我是你二姐。”宁薇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今儿来是有事跟你商量，听说你跟宋小萍最近走得挺近，你把她联系方式给我……” 宋小萍就是钢城的财神爷。 她的动向就是行业内接下来的风向标。 宁薇也想攀大人物。 为什么不去磨叽宁菲？ 老大跟宋小萍是同学加那么多年的朋友，结果厂子黄了宁愿去开那个破出租车也不肯向人求救，她找老大干什么？ 宁海松开门扶手：“不走是？” 宁薇瞪眼珠子：“小四，爸妈活着的时候就想看见我们姐弟好好相处对……” 老四重情。 她晓得说什么样的话，能让宁海心软。 就宁海这种傻狍子，一骗一个准儿。 宁海踩着拖鞋回了沙发处，缓缓坐了下来，双腿交叠。 他腿长啊，叠起来可比宁薇那两条小短腿有看头。 宁海拿起来电话：“……你去找陈明阳，把他腿打折了……” 宁薇上手抢电话。 宁海一下子就把他二姐甩了出去：“你觉得人人都傻就你精是？” 宁薇：“我是你亲姐！” “那又怎么样呢？”宁海反问。 去你的亲姐！ 他就一个姐，他姐叫宁菲。 “你有关系就给外人使……” “我没时间和精力跟你说这些没用的话，下次我就不让人打陈明阳。”宁海冷笑。 宁薇将头撞过来。 撞到宁海怀里。 “来来来，你打死我，你有本事打死我！” 这把你小四能的，有本事你打死你亲二姐！ 丽红用钥匙打开门，就看见了客厅里的一幕。 她愣了几秒。 “这个点，派出所可能过不来。”她说了句。 报警的话，可能警察也不能很好的解决问题。 宁薇听见金丽红的话，火气直接对着金丽红来了：“你个贱人，我们老宁家有你说话的地儿？” “你谁啊？老宁家，别以为姓宁你就是宁家人。”金丽红鸟都不鸟宁薇。 在岗位挨欺负，她肯定没办法还嘴还手，但回了家还被人追着骂不还口，那就是她无能！ 宁薇的头离开宁海怀里，奔着丽红就要撒泼。 丽红随手抄起鞋柜上摆着的花瓶。 花瓶里面的假花都扔一扔，扔干净了反手一抓。 找个好拎着的角度，让手能更加与花瓶贴合，方便一会用力砸人。 宁薇：“……” 第296章 金医生的无所畏惧 宁薇手上的电话响。 她没好气接了起来。 陈明阳叫人打了…… 宁薇恶狠狠扔下警告的话。 “玩绝的是？行，我明天就去医院陪你老婆玩！” 宁海刚刚皱眉，丽红把门一关。 她关门的力气特别大，宁薇那手差点就夹了。 面对着紧闭着的大门，宁薇又骂了两句。 宁海这个王八羔子！ 走着瞧，看谁能拧得过谁！ 不就比谁能豁得出去嘛。 屋里，丽红又把假花往花瓶里装一装。 家里摆着的这些东西，都是宁海买的。 把粉颜色的假花扯一扯，花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她要是去你就给我打电话。”宁海其实不太怕宁薇作他。 宁薇那些招数，他都有办法化解。 怕就怕，老二去烦丽红。 丽红换了拖鞋，把自己的鞋子放进鞋柜里。 “不用担心我，她闹能闹什么？跑医院去骂街？那就骂呗，医院里骂街的人还少吗？她打我，我肯定不能站着挨打，你二姐……纸老虎。”金丽红下了评价。 她打过宁薇，所以很清楚宁薇就是个纸糊的玩意儿。 就嘴上功夫了得，到了实际，也不敢下手。 对付这种人，你只要打服她就好了！ 宁海被自己老婆气笑了。 “你笑什么？”丽红看丈夫。 “没，就觉得有我没我，你自己都能解决这些麻烦。” 女战士啊！ 丽红：“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什么都指望别人，怎么活？” 遇上点事情就期盼着别人来帮她化解，活不活了！ “你厉害！”宁海比比拇指，问她：“吃饭了吗？” 往常这个时间下班的话，一般岳父母都会把饭送医院去。 丽红：“没呢。” 今儿有点特殊情况。 来了个小病人。 “我做，你去洗澡。”宁海准备去厨房张罗饭菜。 普通夫妻日常不就是做饭吃饭这点事，那要是天天惊心动魄，家里跟炮轰似的各种激烈，估计这个家也留不住谁了。 丽红拦他：“我做我做，我试试我手艺。” 大多数她不喜欢做饭，但不排除偶尔做一下子。 偶尔做呢，就可以把做饭当成是解压。 宁海摊摊手。 她刚刚进厨房，宁海帮着她系围裙，系围裙的时候顺便揩揩油。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喜欢逗她。 把丽红弄生气了，他就有点高兴。 这里掐一把，那里拽两下。 对着自己老婆，就是有多动症。 屋子里电话响。 丽红让他去接。 宁海听到来人声音，一脸无语。 晚上金城看见他的时候，就跟盯犯人似的！ “你哥！”宁海手拿着电话，让老婆进来接电话。 丽红在卧室门口脱了鞋。 卧室里铺了地毯。 她是无论什么时候，一直都有手脚冰凉的毛病，宁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搞回来一块地毯，铺上以后丽红觉得也挺好，啥都没说。 家里是怎么装修，买什么东西摆着看着，她都没有任何的意见。 光脚踩在地毯上，接过电话。 宁海指指厨房。 丽红将电话贴到耳边：“哥……” …… 厨房里宁海把该洗的菜都洗了，金丽红用屁股撞开他。 “给主刀人让让。” 宁海气得鼻子都歪了：“平时也没见你做几顿饭，还主刀！” 丽红抬起下巴：“那你说，我们俩谁是主刀？” 宁海点点头：“你你你。” 行行行，讲不过你。 她拿起菜刀，开始认认真真切土豆丝。 泡过水的土豆切起来明显没那么让她不舒服了，也能集中精神全心全意切切切。 前面切出来的土豆丝还别说，都挺细，挺均匀。 丽红一脸得意。 你看看，这叫什么？ 熟能生巧！ 所以别说这方面她不行，她什么都挺行的！ 宁海站了半天，见她都开火炒上土豆丝了，还没提金城打的那通电话。 用胳膊撞撞她。 丽红正在往锅里倒酱油，被丈夫一撞…… 土豆丝立马就黑了。 酱油倒多了。 她拧眉：“你瞅瞅！”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你哥没跟你告状？” 丽红把菜刀上的蒜末扔进锅里，恍然大悟：“你知道他打电话说什么？” “我都服了！”宁海开始告状。 不赖他想告状，金城真的是……觉得他猜不到偷摸告状的人是谁？ 金城傻还是他傻？ …… 丽红拿着铲子炒来炒去，大姐说炒土豆丝这道菜就得不停扒拉。 火应该还行，水也是一回加一点点，按说今天可以做成功。 宁海叭叭输出一通：“……我说半天了，你听没听啊？” “哦，听了。”她回复。 听是听了，没放心上就是了。 做生意出去应酬一下，也能理解。 就算不能理解，真的发生什么也不是她能控制得住的！ 丽红并不赞成金城说的所谓防患于未然。 没有天天防贼的道理。 两个人合适就好好相处，努力去相互体谅。真的不合适那天，分开就是了，那就是缘分尽了。 宁海以拳头做麦克风，送到妻子嘴边：“说说感受！” “感受就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怎么说？”他好奇。 “我努力充实自己，做大做强，将来真的离婚我还能有第二春第三春，一婚更比一婚高！” 宁海没忍住，上手狠狠掐了掐她脸。 “还第二春第三春呢？” 心怎么那么大呢！ 双脚踩到妻子的脚上，然后伸出手死死捂着她眼睛，又去捂她的嘴。 “人长得挺好看，嘴里说出来的话没一句中听的！” 这嘴怕不是吃过什么臭东西？ “你别捂我嘴。”丽红吼他。 炒菜呢！ 今儿土豆丝没做好，就是他的错！ “你看上谁了啊？等着我腾地方呢是？”宁海没忍住，使劲用手揉她头发。 小没良心的！ 离了我，还有人能对你这么好？ “实话实说，你看看你这个人，实话都是难听的。”丽红帮丈夫分析：“咱们家，你生意越做越大，我总不能绑着你不让你出去应酬。出去应酬外头男男女女接触挺正常的事情，再说真的有什么也不是拦着就不会发生的。在一起的时候就高高兴兴，分开的时候……也别让自己变得太不堪，我有事业，而且做得还挺不错……” 宁海挂在她身上。 第297章 金城的雷，炸了 “我今天收到一盆花……”丽红想起那盆花，乐了。 “一盆花？”宁海就想，谁送花用盆啊。 “一个病人她爷爷送过来的……”丽红把病人的情况提了提。 其实心脏病也分什么情况，有些手术介入进去是可以好的！ 饭菜端上桌，递给宁海筷子。 他伸手接过来，拿着饭碗去饭锅里找米饭。 掀开那饭锅…… 宁海没忍住，乐了。 米饭呢？ 是啊，菜是做了，米饭谁做了呢？ 电饭煲里干干净净，连粒米都没有。 又端着空碗回到饭厅。 “帮我也盛一碗。”丽红把碗递给丈夫。 饿了。 宁海没去接那碗，而是顺势坐了下来：“晚上吃点土豆丝减减肥。” 丽红白他一眼：“我就够瘦的了，我减哪门子的肥。” 她可不胖。 她也不喜欢太瘦。 说着起身去阳台找饭锅。 二十秒以后，金丽红对着饭锅犯嘀咕：“我没放米吗？” “你什么时候放了？”宁海大声回她。 两人就忙活做菜了，也没人洗米，饭锅里怎么可能出现大米？ 金丽红踩着拖鞋重新回到饭厅，气笑了：“我现在记性都这么不好了？” “吃，不想减也减减。”宁海挥动着筷子，开吃。 “小芹给我来信了，我还没腾出来时间看，一会拿给你。”丽红说。 小芹时不时都会来信，大多数都是为了表示感激。 丽红觉得掏钱的人是宁海，那信也应该归宁海看。 “不是挺好的？”宁海问。 那孩子以前在家里干活，成天出来进去总碰上难免会有点感情，现在父母人一没，小芹也不在身边转了，感情淡化了。 宁海只要知道小芹人挺好的，他也懒得操心。 说到底，这还是差了一层。 他同父母不一样，他的世界里有太多的事情能让他去分心，感动不多。 “挺好的。” “那就行，不看了。”宁海拒绝看信。 缘分也就到这了，也没指望小芹能怎么样。 送她去念书，那是因为她谢奶奶心肠好。 吃饭的时候，宁海提了自己公司新出的中心监护系统。 放到全国，这也是第一套！ 丽红挺感兴趣，他说一句她问一句。 吃过饭她去忙自己的事情，宁海也在客厅里忙活自己的工作。 西山的这套房是个两室一厅，另外的卧室也没有改书房，所以卧室让给了金丽红做书房，宁海多数都是躲到客厅里办公，其实都差不多。 十一点多，宁海探头往屋里看了一眼：“还不睡？” 现在不睡，明天又起不来。 金大夫可喜欢熬夜了，第二天就成狗熊！ “睡睡睡。”丽红答应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说睡觉的人依旧没动。 宁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再次提醒妻子：“十一点半了。” “好，马上。” 十一点四十，原本应该上床睡觉的人，去了矿小跑步。 睡不着！ 金丽红这生物钟，挺混乱。 早睡一点，眼睛都闭不上。 他拿着衣服给她往肩膀上披。 丽红：“太热了。” 这么热的天，还给她披衣服，怎么想的？ 宁海一笑：“你看，我还怕你冷。” 这事闹的！ 白献殷勤了。 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 陈英跟金长海打了半宿的仗。 主要是陈英单方面挑起战争。 金城跟宋小萍的事，依旧是金长海先知道的，人没说。 金城要登记结婚了，就跟他妈说了，这下可好！ 陈英那眼神都恨不得吞了金长海。 “行啊，你们三抱成团的骗我，我不是这个家的人，你们就骗！”陈英发飙。 手上的锅碗瓢盆乒乒乓乓作响。 咣当咣当，使劲摔在菜板上。 金长海那肩膀一抖一抖。 不擅长吵架！ 听着那动静，刺耳啊。 “……我就寻思，孩子也不容易……”金长海想替金城说话。 他也不明白金城为什么这样干！ 甚至都不赞同。 但觉得话得好好说，好说好商量才能拉回来孩子！ 陈英拿着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他不容易我容易？我养他这么大，是为了叫他自暴自弃找个妈？” 说着说着眼泪都气出来了！ 陈英不理解啊。 可能有钱人能保养的好点？ 再好，那也是跟你妈年纪相当的人了，你找她是图什么呢？ 图刺激？ 你正年轻，就算离婚矮别人一截也不至于矮成这样？ 我让你有个清醒的自我认知，没让你自卑啊！ “你先听孩子怎么说。” “我没有这种儿子！”陈英拒绝跟金城沟通。 沟通啥？ 你要是娶那个老女人，你就没有我这个妈！ 金长海叹气。 “你叹什么气？这个家是没让你吃饱还是没让你穿暖？”陈英情绪转移。 不知道金长海替金城打掩护打了多久，全家这是就瞒着她一个啊！ 她做人得多失败！ 正发飙呢，宁海乐呵呵提着包进门了。 “妈，我来了！”笑呵呵打着招呼。 陈英听见女婿的声音，理都没理，埋头继续干活。 刷刷刷，洗洗洗，争取把屉布都洗成碎纸片！ “爸，我妈这是不高兴啊？”宁海不知道家里都炸锅了，还同老丈人说笑呢。 咣当！ 陈英手里的盆，摔在水池里。 宁海这回感觉到了不对劲。 收敛收敛脸上的表情。 金长海坐地上小板凳也卖力干活呢，生气中的女人他惹不起，只能用忙碌的工作做一些掩盖。 省得一会哪里炸了，崩他一身血！ 干活肯定没有错。 搓搓搓。 宁海清清喉咙：“妈……” “成天妈妈妈妈，就会叫妈，怎么地？”陈英冲着宁海来了。 宁海张张嘴。 岳母……这是吃炸药了啊？ 看着岳父连个眼神都不肯跟自己对上，宁海瞬间就明白了。 金城的雷，炸了！ 肯定的。 “我去医院接……”他指指外头。 找个借口就准备闪人。 不是他不讲义气，实在是这个时候，谁在现场谁死！ “那女的听说是你介绍的？”陈英冲着宁海来了。 宁海下意识举手撇清：“妈，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冤枉啊！” 话不能这样说！ 什么就是他介绍的了？ 宁海：“……我是想着毕竟一家人是，总出去应酬我一个人也不好，带上金城能帮我壮胆，要不我这家庭不安稳，大家都跟着闹心不是。至于金城的事情，我是一点都不知道……” 他就差举手发誓了。 真跟他没有关系！ 第298章 陈英反对金城结婚 大家都知道，他反对的比金丽红还强烈呢。 “坏小子！”陈英觉得宁海没有撒谎。 宁海向来就是一是一二是二，人品绝对值得信任。 可人在气头，这口气发泄不出去，她能咋办？ 也不知道是骂宁海还是骂金城。 “丽红不知道她哥的事？”陈英又窜火。 宁海发誓：“丽红绝对不知道，她那心一天天都在医院，一堆破事哪有时间往这上头放。” 陈英狐疑：“你爸都知道，她不知道？” 那兄妹俩，狼狈为奸。 女儿能跑得了？ “真不知道，她……连我都顾不上啊。”宁海假意抱怨：“你说她早早就去上班，天天晚晚回来，什么事都不管……” “那你娶她干啥？”陈英喷：“成天就知道顾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这是嫁人还是跑人家去做祖宗了？” 对女儿，陈英一直很担心。 不过这种担心藏在心里。 丽红这个好学的劲儿……不是不好，但问题是……除了她自己那点事，什么都不顾着啊。 大家都是从婚姻那蹚浑水淌出来的，世界上有百分百的好男人吗？ 可能有，但应该绝种了！ 现实婚姻，大多数都是女人去包容男人。 丽红这种在婚姻当中就算是，零分老婆。 宁海收收准备逃跑的腿，挨着桌子站好。 大高个儿，大长腿。 “也不能这么说，她价值不在世俗的那些事儿上头。”宁海替妻子辩解。 就算是亲妈，也不能吐槽他老婆。 丽红多好啊。 全向发展。 哪哪都好。 陈英瞪眼珠子：“不是你说她顾不上家顾不上你？” 宁海摆手：“就随便抱怨抱怨，没寻思你能当真。” 陈英不好继续冲着女婿发火，吭哧吭哧继续干活。 宁海觉得自己这火受都受了，干脆替金城挡一挡火力。 “妈，金城怎么跟家里说什么了？”他侧面打听。 陈英冷哼：“他是出息了，找个妈回来！” 宁海：“……” “这问题也得看怎么瞧……” 陈英甩开手里的活，认认真真看着女婿：“来你跟我说说，我应该怎么瞧？” 觉得她态度不好是？ 她倒是想听听别人的看法。 这事儿谁听见了能不笑话啊？ 宁海虚弱一笑：“那我真说了？” 金长海冲着女婿摆手，示意女婿赶紧走，别添乱了！ 就陈英这脾气，几十年都没变过，你宁海在能说，也改变不了！ 宁海冲着岳父挤挤眼睛，表示自己有分寸。 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那个人很好，所以才会吸引到金城呢？” 陈英血盆大口长得老大：“怎么好？有钱是，图钱是？” 别怪她讲话难听，除了这个还能是为了啥？ 为了钱，就连脸都不要了！ 真像他亲爸！ “这这这……话也不能这样说，有钱是人家的本事，怎么变成了攻击的点，妈，这样讲话可不好。”宁海劝岳母。 “我就是个没知识没文化的人，我就会这样说话！不图钱他找个妈干什么？”陈英质问。 “我跟你讲讲宋小萍这人……” 宁海巴拉巴拉。 反正宋小萍的人生也挺传奇。 当然作风问题…… 想开了，就不算是问题。 自由恋爱，没人规定人到了这个岁数就不能恋爱！ “……男人女人都希望自己被包容。” 陈英：“年纪小的就不能包容他？钱书桐他觉得不好，那也离了，再找都按照他喜欢去找不行吗？找个年龄相当的，他自己做生意这钱也不少赚，就盯上人家的钱，人家孩子都要跟他一齐大了，将来怎么叫？让人孩子怎么看他？” 这可好，出现个小爹，人家看得起看不起啊？ “咱家就你爸，条件不好也是娶了个差不多岁数的人啊。”陈英气得唾沫星子都飞了出来。 怎么地，金城还不如金长海了？ 一代活不过一代是吗？ “那不能这样比。”宁海讪讪说道。 “那应该怎么比？” “妈，做父母应该尊重孩子，这种尊重说的就是……他婚姻幸不幸福与您无关。选错了路，那是他自己的造化，将来过不好了哭咧咧回来了，您愿意管呢，就伸手把他接回来，不愿意管呢，就随他去。” 丽红常说，换成是她的孩子，她就不拦。 明知道是坑，即便劝不了，就让走一走。 后路铺铺好，等孩子真的掉坑里，自己意识到问题了，只要不摔死，都能重新来。 “明知道这条路不对，我还看着他走？”陈英较劲。 别人家接不接受她不清楚，反正在这个家里，金城别想！ 选择那个女人，就别认她这个妈！ 晚上七点多，丽红从医院下班了。 下班的时候出点事情。 上台阶回了家。 “我妹丽红。”金城拉着宋小萍给丽红介绍。 宋小萍伸出手。 老实说，确实保养再好，年龄摆在这里骗不了人。 金丽红也伸出手，同宋小萍的手握了握。 她其实挺好奇。 好奇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她哥干出来这么疯狂的事情。 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婚姻也是不太被祝福的。 宋小萍属于那种不太胖也不瘦的类型，发型很符合她的这个年纪，长相不是很突出。 这张脸哪怕就是很年轻的时候，也一定不会很惊艳。 但是那双眼……格外有神。 就像是宝石一样的闪亮亮。 宋小萍的教养真的很好……陈英先是同她讲道理，讲为什么不能接受。 讲不通以后，陈英又开始上了激烈言辞。 金城好几次都想起身阻止母亲说下去，都是宋小萍按住了金城的手。 宋小萍：“我能理解你反对的心情，说实话这件事就是换到我的身上来，我也可能会想不通。” 陈英说得嘴巴都要干了。 见对方好像要松口了，她跟着点点头：“……你这么优秀，找什么样的都能找到，金城他打小就不听话，他也不会为人处世……” 对方很好，肉眼可见的好。 但是，不是好就能娶回来做老婆的！ “不，金城他挺好，所谓的不够好也只是因为方方面面的原因造成，真的把他送进同等的环境里，他不比任何人差。” 在宋小萍的心里，她是真的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笨的人。 多数的人都是因为没有机会。 有些时候出身，真的是决定了一些事情。 第299章 陈英看人下菜碟 宁海挑挑眉。 现在知道金城喜欢宋小萍什么了。 情绪稳定！ 岳母这个家，哪里都好，就是情绪方面控制的不好……讲话方式……有点伤人。 所以无论是金城还是丽红，都对情绪稳定的人，很有好感。 换成自己，所有人都说你不好，突然遇上个总说你好的人，躲得过吗？ 问题这个人，什么都能为你提供，她不是只出一张嘴…… 陈英听对方说来说去，就还是要结婚。 对着地面吐了一口。 “你也别说那么多好听的话，你不就图他年轻？咱们都是一代人，有点道德都不能这样祸害别人家的孩子……” 结婚？ 放过去，你就是耍流氓！ “你们要是结婚，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陈英下最后的通牒。 金城：“妈……” “你想好了，是不是要她不要我们这个家了！”陈英口出威胁。 …… 陈英把桌子掀了，也把金城的脸都打肿了。 满地都是菜叶，满地都是水。 金长海忙着收拾地面。 这种大场合，也轮不到他说话，还是干点活。 金城带着宋小萍走了，人宋小萍走的时候还是那副客客气气的样儿，陈英就是因为这个，气得都要上天了！ 她是没有好涵养，她是不如对方能忍，问题现在是她儿子要娶个老女人啊，换你试试！ “那么大岁数了，干积德的事情，她是能生出来孩子还是能……” “妈！”丽红叫她妈。 “怎么地，你也嫌我说话不好听？我没读过书，我说话就这样！” “结婚是他自己的事情。” “你觉得她跟你哥合适吗？” “那有哪里不合适？金城有皇位要传给下一代吗？一个孩子都不知道怎么能养好，还生？生一百个孩子能有什么用？”丽红问自己妈。 老大第一段婚姻就觉得不幸福，第二段好不好你就让他自己做选择呗。 陈英抿嘴。 “年龄大年龄小，他自己愿意不就好了，你总担心外人说这个说那个，外人怎么跑我们家来当家做主啊？遇上说风凉话的，你就大耳瓜子去扇他。” “你真能，人家说话你就伸手打人家，这把你本事的！”陈英一脸嘲讽。 “不然呢？就可劲欺负自己家的人？那个人对我哥好，我哥跟着她相处就觉得幸福了，他愿意娶她，我赞成。”丽红起身。 她自己吃亏不合适婚姻的亏，她是一定会站在金城一侧。 外人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啊。 以前说她的人少吗？ 他们是人不是人民币，没有办法做到让人人满意。 “我不跟你说！”陈英吼。 丽红跟她闹过几次，闹得陈英现在就不太敢……跟女儿横。 晓得女儿心狠着呢，你跟她干架，回头她就不理你！ 因为在乎，所以就会放在心上，会害怕。 加上……丽红工作好，各方面都很优秀，做父母的难免就会自动自觉跟着……矮一截。 宁海成天丽红这个丽红那个，宁海在丽红面前都硬气不起来，陈英自动自觉跟着也就萎了。 怕丽红！ 儿子说干了让她不满意的事情，她就敢上手大耳瓜子打。 女儿怼她，高不高兴，陈英现在都得忍着。 见人下菜碟啊。 丽红同母亲掰扯：“你不是不跟我说，你是知道讲不过我，也知道我敢跟你对着干。我哥脾气好，打小你让他包容这个包容那个，他活的就够惨了，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当着外人面呢，你说上手就上手说埋汰就埋汰，你有尊重过他吗？” 陈英别开脸。 “你是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为什么？你欺负他！” 金长海拉丽红，让女儿别说了。 “我不说这些话，你就让金城难受，我说了这些话，你会难受，那坏人我来做了！我读书好，嫁得好，所以你就看人下菜碟，你对我怎么从来不这样呢？因为有人给我撑腰，为什么敢对着金城这样？因为你觉得他什么都没有！他想变得更好有错吗？他谈了个有钱的人，那个人条件好有错吗？就得按照你口中别人的道德标准，金城得找个穷死的人才不会被人说是？” 陈英气狠狠跺脚。 “你想打我？”丽红问。 宁海假意上前，扯了把妻子：“行啦，妈都懂。” 他老婆这嘴……就跟刀子一样。 “你瞧不上人家？人家能瞧上我们家什么？我们这个家是有金山还有银山呢？我一个破大夫，一个月就赚那点破钱，我哥工作也不稳定，你们有工作吗……” “那就找个同龄的……也没人说非得让他生孩子是不是？”陈英同女儿讲道理。 她没说自己家有皇位要继承，也没说一定要让金城再生。 就是…… 就是这个道理对不对？ 那对方确实已经老的都生不出来了！ 二婚夫妻，没有个共同孩子，能过到一起去吗？ “同不同龄，这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他要结你就让他结。愿意给面子就去现场捧个场，不愿意去，谁也没扛着你去是？你当着外人的面打自己儿子，就是给外人欺负自己孩子的机会。” 丽红去拿自己的包。 “妈，你真的应该学一学怎么去尊重金城，他是你儿子不是你的奴才。” 丽红拿着包，走了。 陈英在椅子上坐着哭。 这活的可真有意思……成天叫儿女教训啊。 老大找了个妈，老二成天数落她。 也不知道谁是妈，谁是孩子！ 金长海宽慰陈英：“擦擦脸！” “我用你来管我？一个个的都骑到我头上来了……”陈英对着金长海狠狠给两句。 金长海：“……” 早知道就埋头干活，不站起来安慰人了。 宁海：“……” “妈，之前还夸你优秀呢，你看我妈这思想这境界，咱们从农村走出来，搞这么大一个店面，月月赚钱还给子女零花钱，这一般父母都做不到我妈这样！”宁海比拇指：“跟那些上班的人比，我妈是一点都不带差的……思想超前，这夸着夸着怎么又突然落后了呢？都不指望他们生了，那年龄大年龄小就随便呗，金城高兴不就好了，你看他情绪现在多稳定……” 宁海叭叭叭讲了一个多小时。 讲宋小萍好。 宋小萍好不好陈英肯定感受不到，但是经过宁海的嘴一说，这好就变得具象化了。 第300章 丽红暴力制服宁薇 陈英听得直皱眉头。 “我问问你，换成金城是你儿子，你同意？” 说是被劝动了，陈英觉得宁海说的话……有道理。 旁人的话她都听不进去，但宁海不一样。 谁好谁赖，她分得清。 宁海对着她，比丽红对她都有耐心呢。 在一个，就是喜欢。 老人常说，被偏爱的都是有恃无恐。 陈英喜欢宁海。 尽管嘴上不说，那心里特别得意宁海。 女婿出身好，性格人品各方面都得竖大拇指。 旁的不谈，就单说宁海把他爹妈送走，亲自照顾的劲儿，陈英都看在眼里。 没人不喜欢孝子！ 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孝顺，就算这孩子不是自己生的，可他孝顺，这也是极大的优点。 宁海：“我的孩子如果非要往坑里跳，我就让跳。” 陈英用眼睛夹了女婿一眼：“说废话谁都会。” 敢情没发生在你身上。 发生试试，你也得炸锅。 说得比唱的都好听！ “但是跳之前，我就把未来的路都给铺好。是女孩子无非就是遇上个人渣，最坏的结果不就是离婚或者生个小孩，孩子送回来，我跟她妈替她养，她想做什么我还能拿出来钱替她铺垫，感情上也只是一段不太顺利的小插曲而已，之后还可以谈恋爱还可以嫁给爱情。男孩子有孩子我依旧给管，我跟他妈不但不要他任何的照顾，我还会照顾他照顾着他的家。” 陈英挤兑女婿：“知道你条件好，别跑我眼前显摆。” 她现在仇富！ 这一个个说漂亮话咋那么轻松呢。 啊，明知道有坑还让跳，这不是傻子嘛。 “妈，社会不一样了，才夸你进步了……” 陈英轰女婿：“你赶紧走，不用拿话麻痹我，成天我进步我进步，我幼儿园小孩成天需要你夸啊？” 就以为她傻，别人一夸，她就不知道东南西北！ 去一边去！ “那我回去了啊。”宁海去拿包。 金长海挥挥手，示意女婿赶紧走。 “晚上丽红还能不能回来吃饭了啊？”宁海走到门口，又来了这么一句。 陈英四处找着东西，想要随便抓起来点啥砸过去！ 吃你奶奶个爪儿！ 宁海跑了。 跑得比兔子都快。 矿院。 “金大夫，有人找。” 丽红正在病房里忙呢，有家属找她。 护士脸色不是很好。 主要是…… 宁薇来找茬了！ 她说她要过来闹，她一准办到。 丽红看也没看宁薇，压根没把眼前的人当回事。 闹？ 闹呗。 尽情闹。 医院也不是她家来的，她怕什么！ 拿着报告回办公室，宁薇拦住丽红去路：“怎么着，现在老宁你家说了算呗？昨天晚上我着急回家，今儿我上门来了，我跟我弟弟说说话都不行了？宁家有什么资源都得可着你们姓金的倾斜是？” 宁薇拦住丽红去路，开始撒泼。 宁海那个笨蛋，向来都是以脾气好出了名的。 脾气不好，能让她熊这么多年？ 脾气不好，能把父母伺候得那么好？ 虽然嘴上该挑理依旧挑理，她自然不感激老弟弟。 为什么感激？ 你是父母的孩子，你为父母尽孝哪里有问题？ 应当应分！ 属于老宁家的好处，就该大家占！ 她现在混不好了，她需要钱，不让自己跟宋小萍搭上线，那就宁海给她钱！ 不给试试！ 丽红停下脚步，认认真真看了看宁薇，点点头：“是啊，现在这个家我说了算。” 宁薇怒火中烧：“你算什么东西，你说了算啊？” “你连东西都不算！” “我姓宁！”宁薇叫嚣。 她是她爸她妈的女儿，金丽红算个毛线啊。 “你别跟我俩在这里喊，我脾气没有宁海好。”丽红板着脸警告。 天天被一些奇葩病人折腾就算了，不属于份内的责任，让她也忍？ 正愁没地方泄火呢。 “你敢把我怎么样？”宁薇一脸嘚瑟：“你打我啊？你来打我……” 金丽红拿着病历本，照着宁薇的头砸了下去。 “我活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人提这种要求，不满足你都显得我小气。” 宁薇想要还手，丽红掰着宁薇的手将人推到墙边，揪着宁薇的头往墙上砸。 “你还来挑事？你有资格挑什么？爸跟妈生病，全程都是宁海护理宁海陪护，该出力出力，该出钱出钱，就这样你还折腾他？”丽红用力一扯宁薇的头发。 硬生生给薅下来一绺。 金丽红手上其实没什么力气……但宁薇比她更没力气。 你看宁薇嘴巴厉害，个性也很奇葩，但战斗力……不太行。 平时谁都不跟她一样的，现在真的遇到偏要单挑她的，她就废了！ 被打的，只能抱着头。 “你报警也是你先动手，你先来挑衅，要打官司我随时奉陪！”丽红有恃无恐。 她不怕。 打官司，她老公有钱。 随便请律师跟着宁薇打。 要时间有时间，要金钱有金钱。 真的就算法院判她赔钱，她先过过瘾再说。 揪着宁薇的头，朝着墙牙子狠狠一撞…… 宁薇捂着嘴。 这回是真的见血了！ 不是装的！ 就那么存，卡牙上了，牙不知道怎么就寸劲给弄掉了。 你想那个牙有多深，这硬磕了下来，出一嘴血。 “老爷子老太太东西，我们一样没要，当初看病的钱也没同你要，你还跑过来在我眼前乱跳？” 当时说得清楚，父母治病的钱，四兄弟姐妹平摊。 大姐那份自然不能要，老二没出钱。 老三出了，他们也没要。 就这样还挤兑宁海？ …… 宁薇用卫生纸捂着嘴，一路气急败坏回了家。 进门将大门摔得叮当响。 刚进客厅，就见陈明阳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顺手带上了卧室的门板。 “你这怎么弄的啊，一脸血，赶紧擦擦！”陈明阳拿毛巾递给宁薇。 宁薇没好气接了过来，胡乱擦了两把。 “你给我找人去找医院，把那个死女人削一顿！” 不把金丽红的脸打花，自己这口气都出不去！ 陈明阳推着宁薇要进小屋，宁薇甩了丈夫一下：“你推我干什么？” “我有话跟你说。”陈明阳眼睛闪了闪。 废话，那屋有人，不把宁薇推小屋去，咋整？ 第301章 陈英动摇 宁薇不是傻也不是缺心眼，陈明阳突然从卧室里走出来的那一阵，她就感觉到了不对。 但。 她喜欢这个男人啊。 喜欢到，无论陈明阳怎么折腾，怎么样把她的脸踩在地上，她就是没办法狠下心离婚。 离婚对她而言，比死还可怕！ 又见陈明阳难得对着自己好声好气，又带着点关心。 半推半就就进了小屋。 “我是为了谁？现在这生意不好做，市场就跟死了一样……” 开发新市场，有那个本事吗？ 靠着抢占先机赚了点钱，现在市场不停发展发展，你脑子里的玩意跟不上…… 大家都在躺着赚钱，她赚不到啊！ 赚不到就得想办法。 老陈家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依靠着她管？ 不管好使吗？ 只有她不停出钱，不停的揽责任，大家才会站在她的一旁啊。 “我是他姐，他不是装好人搞得外头的人都说他宅心仁厚吗？就这样仁厚的？娶了媳妇，自己姓什么都要忘了！他大姐以前做什么的？现在出去开出租车啊，我呢？就更别提了，他老婆娘家呢？一家子农村人，人家现在过得比谁都好啊！” 她就来矿院这么一趟，听见的东西都不少。 人都说，宁海给大舅子弄了房，还是在市区最好的位置！ 说是他大舅子现在出来进去都开车，还配司机！ 怎么地，八辈子没见过女人？ “你跟他好说好商量，小四重情……”陈明阳没好气说。 心里头着急，等着要把人弄出去呢。 他妈不让他闹，全家也都帮着宁薇说话，那他不闹还不行吗？ 不让离婚，那就不离婚的玩呗！ 你说他也没找良家妇女啊，他找的都是离婚都是出来混的女人…… 宁海重情，这一片就没人不知道。 跟重情的人，就得拿着感情去沟通，玩硬的能好使？ “我没好好说吗？我大晚上登门去看他，他是怎么对我的？”宁薇想起丈夫被打，火又冒了上来。 陈明阳说到这事，脸上也有点讪讪的。 宁薇不要脸去找宁海，他为什么不拦？ 他为什么要拦？ 那姐弟俩好，宁薇得到关系拿到钱，他才能潇洒！ 自己是喝酒花钱玩女人都在行，叫他赚钱……不太行。 “行行行，我陪你去找他！”陈明阳往外推宁薇。 “家里藏谁了，你一个劲的推我啊？”宁薇发飙。 “能藏谁？” 宁薇上手去挠陈明阳的脸，陈明阳不可能干挺着等着她挠，下意识就还了手！ 宁薇从地上爬起来，就冲卧室去了。 吼声震天！ 邻居：“又开始了！” 楼里都见怪不怪。 一开始大家还会同情宁薇，毕竟宁薇算是下嫁。 后来。 这事儿看多了，就觉得男渣女贱。 同情都是白费力气。 堵家里都多少次了，回回堵回回好。 宁薇破马张飞又冲到婆婆家讨说法，陈明阳他妈连门都没给开。 …… 晚上丽红下班，去了她妈那。 陈英看见女儿，拉着老脸：“你这么本事的人，啥不会啥不行啊，以后也别来我这吃饭了。” 简单来说，老娘不高兴了！ 不是站你哥那头吗？ 叫你哥给你做饭去！ “饭菜都装好了，你拎回去……”金长海和稀泥。 “不给饭吃？”丽红想了想，把脚埋进门槛里：“不给吃我就回家吃，家里没有我就去市场买，市场卖什么的都有，我家里我老公什么都能给我做！” 陈英脸色铁青。 “小瘪犊子，滚！” 生这么两个混账玩意儿，都不如放个屁好。 “妈，除了你自己生气，别人都毫发无伤，有意思吗？”丽红问。 金长海摆手，求女儿别说了。 这怎么……过去母女俩就总吵。 现在丽红……还专门气她妈。 这是怎么了？ “滚犊子！”陈英骂女儿。 女儿本不本事，有啥用？ 你看看她这副巴不得气死你的模样，都是讨债鬼！ “你看我就不生气，我不赞成他结这个婚，但是我也不会像你这样反对。”丽红直言。 说赞成，她也不太赞成，就是反对的没那么强烈罢了。 金城是她哥，她也会担心大哥未来的路啊。 现在是结婚家里不同意，将来呢？ 那个人比大哥大那么多，将来真有一天，她哥怎么办？ 虽然但是……这都不是她做妹妹该操心的事情，所以她不多想。 陈英摔抹布：“好赖话都让你说了，你当他怎么不讲呢？当着他，你们都当好人，就我一个坏人！不说能不能生的问题，就说年纪差那么多，他们俩聊啥？有没有共同话题？” 她怎么就不信呢，真的有人喜欢比自己大那么多的人？ 丽红搞个大几岁的人，她都不满意呢，金城简直了…… 直接搞了奶奶回家！ “是不是娶回来跟你聊？有没有共同话题，要不要你来找？”丽红问母亲。 “总得图点啥？”陈英反问。 “图什么，他能告诉你跟我？告诉我们俩有用吗？他也不是傻子，明知道娶了对方意味着什么，走出门别人背后指指点点他都能抗下，我们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陈英一脸颓废坐在椅子上。 “我就不同意。” 家里上下三辈，都没见过这种缺德孩子。 把祖坟都要炸了啊。 丽红挨着她妈落座，劝着：“我之前离婚，那个婚多忍一秒我就能少活十年！妈，有些时候我们心里想什么，也没办法完完整整的都告诉你，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陈英双手捂脸。 就生了两个孩子，却觉得比生了八百个都难。 这人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呢？ 怎么什么事都出在她家？ 儿女都离了，她觉得这辈子最惨也不过就是如此了。 结果还有更惨。 “那人……”金丽红平心静气替母亲分析着：“说话跟我们不一样能听出来，人家见多识广，我们觉得很难的问题人家三下两下就化解掉了。聪聪那事出到现在，我哥这口气到现在才算是吐出去……” “就图出个气，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这就是打个比方，不只是聪聪，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第302章 宁三危机 “妈，由着他去。” 陈英听得心烦。 由由由！ 你给人当过妈吗？ 站着说话不腰疼！ “去去去，看见你就烦，赶紧走！” 把女儿轰走了，陈英不停做着心理建设。 要不……就算了？ 不行不行。 这社会上有几个男人娶年龄大的女人？ 纠结。 又觉得女儿看得远，其实应该听听丽红的话。 又觉得，这种事情就不该被同意。 同意不同意……金城都结婚了。 办了婚礼。 陈英整天黑着一张脸，特别是当宋小萍叫了她一声妈，宋小萍的三个儿子叫她奶奶，陈英只觉得五雷轰顶！ 她儿子金城今年才三十多，宋小萍最大的儿子都二十七八了！ 就。 没办法理解。 怒火攻心……倒是没躺下。 家里还有生意，也不敢躺下。 陈英干脆把心思都集中在早餐店和馒头生意上。 两眼一闭，权当没有金城这个儿子。 同年，宁海在宋小萍的牵线下，拿到了德国的投资。 家宴。 宋小萍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圈子就这么大，钢城走出去的人在外也挺团结。 可能人在钢城的时候并不认识，但走出去以后，只要提起自己是钢城人，莫名其妙的抱团儿。 外资入场，就是现在的大势所趋。 得到外资是件好事也是件坏事，看怎么想。 金城将泡好的茶端过来，宋小萍说他：“就别忙了，你坐会。” 这活谁都能干，没必要非得逮着金城做。 “马上。”金城说。 金城可进步不少。 到处跑，到处开眼界。 不是说读书能增长多少见识，就跟在宋小萍的身边，有个人耐心领着你，就算是不熟悉的领域，也能了解个六七分。 说啥都明白一点。 “大海喝茶。”宋小萍给宁海倒茶。 宁海倒也没客气：“还好上这口了？” 他对茶叶……不是特别喜欢。 钢城并没有所谓的茶叶文化。 宋小萍笑：“入乡随俗，最近接触个南方的老板。” 人上了年纪嘛，兴趣就会多种多样。 “三儿最近这势头我也没看明白，搞什么价格战，搞得有些地方批发价格比出厂价格都要低，这么搞下去，雪上加霜啊。”宋小萍提了提宁晨。 大家一个圈子混着，谁都有点风吹草动都能得到信。 过去宁晨就是成功的代表，中间转型也算是成功。 但。 最近得到的消息，宁晨可能有点麻烦了。 搞护肤品市场，一开始搞得挺好挺大，广告打得家喻户晓。 你看这种品牌国民程度来说，已经把市场都拿下了，可惜好景不长。为了抢市场，宁晨格外看重销量。 宁海听到老三的消息，也没吱声。 姐弟之间能消耗的感情，早就消耗没了。 从父母离世起，他就真当自己只有宁菲一个大姐。 转移话题：“这茶味道还可以。” 行不行的，喝着觉得说得过去。 金城忙完，落座。 宋小萍看了金城一眼，两个人交换一下视线。 金城开门见山：“……你姐通过中间人联系过我们，她那个品牌后续乏力不足，消费市场上其他品牌更新换代太快……” 宁晨向来聪明。 她做生意只讲赚钱，赚快钱。 过去借着新时代的东风真的就赚到过不少，现在嘛。 做生意讲究天时地利人和，首先宁晨就不是个包容的性子，其次……宁晨交不下朋友。 她的资金链出了问题，其余人都在看热闹。 大把恨不得伸出来脚狠狠踩上她一脚，雪中送炭的人……没有。 宋小萍喜欢交朋友，但也是生意人，在商言商做什么也都是为了赚钱。 里面夹着宁菲的关系，夹着金城的关系……她想探探宁海的口。 “也是想问问你，你姐有没有跟你打过招呼？这个钱……”金城对着宁海笑笑。 几千万不是个小数字，对宋小萍而言，也仅仅就是个数字而已。 “我跟她没有联系，借与不借你们不用把我考虑在内。”宁海笑了笑。 老三身上发生什么事，与他无关。 早就无关了。 金城回望宋小萍一眼，宋小萍挑挑眉。 若是宁海这个态度的话，她没有必要拿着钱帮宁晨！ 没那么大的交情！ 是说钢城人帮钢城人，但宁晨早就不算钢城人了？ 早前宁晨从钢城的纺织业退出去，你晓得钢城纺织业多少人对着她喊打喊杀？ 别的钢城人都忙着互相团结，只有你宁晨忙着拆台。 金城送宁海出门，金城道：“丽红大概什么时候能出去？” “快了。”宁海回。 金城拍拍妹夫肩膀：“我妹妹嫁了你，她眼光好。” 宁海失笑：“怎么着，用嘴麻痹我？” “好就是好，还不允许说一说？”金城没好气笑。 目送宁海离开，回到客厅，宋小萍那头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给中间人过了信儿。 宋小萍打着官腔：“……最近这里投投那里投投，手上也没什么闲钱。” 中间人听了宋小萍的话，马上就明白了，这个过桥钱……人家就是不想借。 只能马上给宁晨去消息。 宁晨最近也是有点焦头烂额。 接起电话，等听清楚电话那头讲的是什么，呱嗒脸就掉了下来。 “我知道了。”扣上电话，脸色越发发青。 这算是她人生第一次碰壁。 最近生意铺开得太大，砸进去的钱也多，不然就这点钱她需要跟别人开口借？ 一琢磨这里头的事，就晓得是小四起了大作用！ 她的好弟弟啊！ “真出息，扯自家人后腿他比谁都本事。”宁晨抱怨一句。 范军见妻子脸色不好，问道：“不然我给小四去个电话？” 宁海同宁晨的关系不好，但同他这个姐夫的关系还说得过去。 “算了，我没本事我认输。”宁晨想起自己曾经说的话，气笑了：“宁海瞧着最仁义，心也最狠。” 她了解小四。 范军拧起眉头。 “我给老大去个电话。” 宁晨觉得通过宁菲的关系……宋小萍那头也能松口。 她大姐过去跟宋小萍那是一起吃过苦的友情。 想起听说的事情，笑了：“小四娶的这个老婆也不是个一般人，通过宁海，把自己大哥介绍给了富婆，宋小萍的年纪都能给他们当妈了，现在成她嫂子了……” 宁晨调侃。 多有意思。 这算不算是卖哥求荣？ 第303章 你是我姐姐，应该帮我 范军说妻子：“我们也不知道里面具体的事情……” 这样乱说，不是很好。 宁晨冷哼：“还能是什么。” 给宁菲打电话，宁菲接了。 宁晨先是寒暄。 宁菲打断亲妹妹的话：“你跟我之间犯不上玩这些客气，你突然找我那一定就是有事情，有事说事。” 宁菲拒绝同老三拉家常。 有什么可聊的？ 说是亲姐妹，感情淡的……都不如她跟弟妹之间的关系。 原先说一个父母生出来的亲姐妹，感情最浓。架不住出的事儿多，再多的感情也都磨没了。 心冷了，也就没有任何的期待。 “我是想你帮我跟宋小萍牵个线……”宁晨道明来意。 宁菲听得直皱眉：“我跟她没什么联系。” 她跟宋小萍关系是一直挺好，但宁菲不愿意消费自己曾经的友情。 她也不是个爱求人的人。 当初是为了弟弟那没办法。 “你就当是为了我，我现在手头上的资金链……” 宁菲打断宁晨：“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你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我也帮不上。你有本事你自己去联系，我肯定不会帮你搭这个桥。” 说完，直接挂了。 但凡你宁晨有点样儿，这个腿我都会帮你跑。 可惜，你连个人都算不上！ 恨都恨死了，还帮？ 没有落井下石，就算是她当大姐的仗义！ 宁晨黑脸：“你有毛病？” 对着电话发了很大的火。 一脸不高兴。 可事情发展到现在，她需要过桥的钱，这个钱…… 外头借不到。 银行那头也借不出来了。 当你难的时候，就一个朋友都没有！ 宁晨以最快的速度飞回了省城，然后回到钢城。 晚上宁菲同曹扬通电话，问问女儿在外头生活得怎么样。 又闲聊几句。 曹扬那头着急挂电话：“妈，你多说一个字都是钱呐！” 国际电话，你知道费用有多贵？ 宁菲气得直翻白眼：“花钱不也是你妈我出钱？我问你，外头的衣服是不是便宜啊，你舅给你舅妈买了不少，也给我带了两件……” 曹扬调侃：“便宜？我舅他自己能穿便宜衣服，他能让我舅妈穿便宜衣服？” 顺带着帮着母亲科普一下什么叫名牌。 宁菲咋舌。 大海这个死小孩！ 骗她！ 曹扬一个劲说电话费贵贵贵，宁菲只能赶紧把电话挂了。 “你女儿是不是掉钱眼里了？” 曹卫国笑：“她现在知道了钱不好赚。” 曹扬出去以后也自己打工赚钱，孩子突然就懂事了，老父亲很是欣慰。 就说自己家这遗传基因，怎么可能有不懂事的小孩呢，他就是榜样啊！ “大海，买的那些衣服都死老贵……”宁菲抱怨。 就国内的品牌已经挺贵了，结果外头的比家里的还要贵几倍！ “买给人丽红的，能理解。”曹卫国打趣。 都是年轻过来的，那手里有点钱可不得给媳妇儿都花了。 换成是他，他也给宁菲买。 “给丽红买就买了，还给我带什么？”宁菲吐槽。 她都这把年纪了，再说每天开车……不用打扮。 宁菲：“我寻思再买一辆车，请个人开。” 曹卫国：“那我把存折给你。” 过去宁菲条件好不要他的钱，曹卫国的工资都是自己攒一攒。这不送女儿出国，花了一大笔的钱，然后家里又买了辆车，手里也没多少钱了。 但苦谁不能苦宁菲跟曹扬，还得掏。 曹卫国是肯定掏不出来了，他妈有。 曹扬她奶一直都归曹卫国管，所以老太太的退休金外加跟其他儿女筹出来的钱，都存到了存折里，给曹卫国做后手呢。 “你有钱？”宁菲一脸狐疑。 行啊，老曹背着她没少攒啊。 这也不对啊。 曹卫国上那个破班，每个月都是固定的工资，怎么抢银行了啊？ 曹卫国：“我妈把钱都给我了，又跟我哥我姐要了点……” 宁菲：“……” 曹卫国说着：“也不能总跟老孩子张嘴，大海都成家了，得分清楚。曹扬出去就没少用她舅舅的钱，这家里有点事就刮大海……不好。” “所以就刮你妈？”宁菲大小声。 他们这辈子人，啃老这是个打脸词。 宁菲宁愿自己饿死渴死，她也绝对不会用老人的钱。 “我妈说这是借。人老太太说了，你这些年对她没得说，我哥我姐都省事没出过什么力，所以她的退休金都归我们。” 一开始他也不愿意用母亲的钱…… 逼到这儿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瞧着宁菲这每个月进账很多钱？ 他闺女在外头，用钱也挺多！ 母亲跟他谈了挺久，叫他放弃没啥用的自尊心，曹卫国被母亲说的……觉得这话好像也对。 两口子正说话呢，有人敲门。 曹卫国指指大门：“肯定是老孩子。” 平时家里就宁海跟丽红来得勤。 笑呵呵去开门。 门外站着……宁晨跟范军。 两个人风尘仆仆赶了回来。 因为来的着急，范军甚至想买点礼物，都没来得及买。 曹卫国看见三小姨子，只听大脑嗡嗡响了两声。 这…… “大海吗？”宁菲从客厅里走了出来。 客厅里。 宁菲抱着胳膊不说话，曹卫国没办法不讲话啊，就得同范军瞎扯。 宁晨开门见山：“你穿衣服，领着我去见见宋小萍，我有话要跟她说。” 宁菲冷笑：“你好大的口气！使唤谁呢？我是你奴才秧子，你说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有些人真是越活越回去。 宁晨冰着一张脸：“回头该算你的利息，我都给你！” 宁菲原本只有四分气，听了这话，真的是直接完全动怒。 “我也不求你利息，你也别来找我。我在电话里就跟你说的明明白白，你的忙我帮不上，能帮我也不愿意帮，我自己都没求人，为了你去求人更加不值当。” 想当初她厂子黄，她要是想借点钱，别说十万二十万，就算是一百万，宋小萍估计也能借她。 可她不是喜欢开口求人的人。 一起长大，怎么人家就该她的？ 情分不是这样算的。 指望人家拿你当朋友，你首先就得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该张的嘴，绝对不能张。 第304章 宋小萍的魅力 “大姐……” 范军一脸恳求看向宁菲。 “你最好别张嘴，我现在忍着没有说难听的话。”宁菲警告范军闭嘴。 这两口子，有一个算一个，她都烦！ 范军她也烦！ 你想心疼你老婆，你自己疼去，要求别人干什么？ “我现在遇到坎儿了，你得帮帮我。”宁晨坐在沙发上，垂着头。 她那颗一直高高昂起的头，此刻终于低下去了一点点。 “你遇上坎儿关我什么事？咱们俩除了爹妈活着，咱们有关系，剩下还有什么关系？爸妈现在都没了，讲什么亲情？讲亲情，我跟我老弟弟走动得一直挺好，哎，他伺候我爹妈到闭眼的最后一秒，我领情啊。大海要是出事，我头磕地去求宋小萍！” “你这样就是记恨我了？”宁晨问。 “你能问出来这样的话，我也是服气。”宁菲看向丈夫曹卫国，问他：“你服不服？她当初吆五喝六，眼睛里谁都装不下了，什么亲姐姐亲弟弟她当人看了吗？她回头遇上事，她就说你这是记恨我，她怎么那么有意思呢？” “大姐，我们真是遇上难处了……” “你遇上难处是我害的？”宁菲喷范军：“我老早就想骂你了，做人你都没有个底线！我也说了，你别掺和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偏要出声找骂！她难不难是我造成的吗？既然不是，找我来干什么？我撑死就是个臭大姐，我也不是她妈！” 宁菲气笑了。 “我倒是觉得老天爷还是挺公平啊，这么本事的人还能遇上难事呢？还会求人呢？看见你低头，真是不容易啊，小三啊，你活该有这么一天！你行事的时候，你眼睛里装下过谁？除了算计还有什么？你不行事了，就指望别人跟你讲亲情，你长得美也没用！” 曹卫国叹口气，也不想拦了，直接去了阳台。 宁家的事儿……他也是看得够够的。 现在宁菲、宁海跟另外两个人搞成这样也是情有可原。 能理解。 “你要我道歉，我给你！”宁晨一身硬气。 宁菲连忙摆手：“你可行了，我不缺你的道歉啊，你赶紧从我家里离开，该哪哪去。” 这人怎么就这么现实呢？ 你错？ 你现在脸上写着都是别人的错！ 你生意出问题了，都是别人的错呀！ “嫂子。” 宋小萍叫司机送自己来了矿院。 给丽红送些资料。 “你哥挺操心你出国的事情，这方面我们也不太熟悉，就找了朋友打听了打听。” 具体能操心的都操了。 丽红准备去的学校，将来住在哪里，那头排不排外啊什么都打听了一圈。 金城拿着妹妹当回事，宋小萍自然尽心尽力。 出点力气，出点小钱而已……她乐得大家和和气气。 丽红接过宋小萍递过来的资料袋：“谢谢嫂子。”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宋小萍看着丽红的眼神格外温柔。 谁都喜欢漂亮的事物，她也不例外。 小姑子长得好看，又能沟通，这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怕就怕什么，你花了钱花了力气，人家还什么都不知道！ “前几天出国看中一个包，你哥就说适合你……”宋小萍送的礼物，她绝口不提，全部都推到金城身上。 金城对丽红有多好，她向来不吝啬夸赞。 “这是给爸妈带的。”宋小萍又递过来一个袋子。 陈英不太喜欢她……她感觉得到。 但活到这个年纪，她真的不在意别人喜不喜欢她。 作为儿媳，她就尽儿媳的义务。 “去我那坐会呗，吃饭了吗？”丽红客气邀请。 虽然对面就是爹妈住的地方，但丽红可不敢邀请。 不然她妈拉着一张脸，也是叫人看了难受。 对母亲，也不能过多指责。 不同意大哥的婚事，还是去了现场，不高兴认这个儿媳妇，但是也没有给任何的难堪。 只能是让时间慢慢淡化这种不愉快。 同宋小萍接触，丽红多多少少明白了金城为什么会喜欢一个比自己大那么多的人。 有些人，你看她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要仰头。 这跟钱好像没有多少关系，好像又跟钱离不开关系。 “吃过来的。”宋小萍挽住小姑子的手：“改天有时间咱们一起逛逛街，爸跟妈这头平时我俩也顾不上，你就多操心。” 丽红心想，有些人就是可以把事情做得漂亮。 金城对家里照顾少吗？ 每个月固定送东西，每个月固定回来探望父母，甚至比没结婚前对着父母还要更好。 “好呀。” 宋小萍随手把装着小零食的袋子放到丽红手上：“晚上我还有点事得忙，要不要顺路送你回去？” “不了。” “那我可走了？”宋小萍一脸认真。 “嫂子，下次别给我买这些了。”丽红看看手里的零食，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她也不是小孩了，怎么回回来，回回给她买零食呢？ 宋小萍也没忍住：“你年纪比我儿子还小，看着你忍不住就当小孩子了，吃吃，你吃了我高兴。” 丽红：“你这样，我真的没办法不喜欢你。” “人老没有太突出的优点，得努力表现。”宋小萍高兴。 她能给金城的东西不多，就希望金城高兴。 金城在乎的人呢，她也会在乎。 丽红目送宋小萍的车离开，去了对面。 陈英看见那些东西，不为所动。 多贵的东西，她差吗？ 她一个农村老太太，不讲究吃不讲究喝，只要饿不死她就自己过挺好，她不需要有钱的儿媳往自己脸上贴金。 丽红抱母亲手臂：“妈，她对我都这样，对金城能不好吗？” 陈英用手拽开女儿的手：“我要是娶个小丈夫，我也能对着好啊。” “他们结都结了……” “我也没说什么，结呗！”陈英死气沉沉一张脸。 背后多少人说闲话？ 家里那就更是了！ 人家当着你面说，金城有福气啊，背过身就说金城嫁了个富婆！ 宋小萍那儿子没比金城小两岁，将来怎么处？ 换成是自己，得不得防备着点？ 这把年纪，结果进门了个年轻的爸，你让人怎么想？ 第305章 香饽饽金城 “你捅咕我干什么？”陈英见金长海不停用手臂捅她，来了劲。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金长海：“……” “回来啦。”许亚芬接过丈夫手中的包。 钟文涛还是过去那一身，出来进去也都是过去一样一样的套路。 但。 矿院给他配的车，取消了。 矿院现在周转挺难，上面拨款也难，反正缩减用钱就缩到了他的头上。 现在各种福利待遇他都沾不到手，甚至属于他的那一份……也是减了又减。 是院长，可惜实权都被瓜分掉了。 检察院是把他的人送了回来，但是名望……没了。 将包递给妻子，钟文涛在门口换着拖鞋：“你一会去医院对面那早餐店去一趟，要个金城的联系方式。” 许亚芬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钟文涛说着：“……金城跟宋小萍结婚了，这我也是才听说，儿子结婚身为父亲应该露个面……过去的事就不说了，你给我准备点钱。” 还是中午见到过去的老同事，听人恭喜自己，钟文涛才知道金城这回事。 娶个跟妈一样大的老婆这肯定不是件光彩的事儿，可金城娶了宋小萍……那就是祖坟冒青烟的事了。 宋小萍在钢城，跺上一脚，钢城都得跟着抖一抖。 这种人物……足以给他当儿媳。 许亚芬听见丈夫的话，肉眼可见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应该！我这就马上把家里钱都拿出来，老钟你也是，倒是提前跟我吱一声，我去银行取出来点！” 钟文涛摆手：“我也刚知道，那孩子被他妈教的……” 提起来这事，钟文涛就心烦。 摊上那种前妻，真是没一处顺心。 现在金丽红不金丽红已经不重要，就算金丽红真是他亲生女儿都顾不上了，谁有宋小萍重要？ 自己仕途方面卡在了这里，要是…… “准备点饭菜，准备点酒，我当父亲的也是应该送些祝福。” “好嘞。” 许亚芬连忙去换衣服，然后提着兜子出了家门，一出大门，脸上的笑容呱嗒掉了下来。 不服不行啊。 陈英养的这两个孩子，都有本事。 小的那个通过二嫁实现了跨越等级，大的这个更狠，为了钱就连自己都肯卖！ 陈英早餐店。 陈英将馒头装好，递给顾客。 将收到手的钱，往钱匣子里一扔。 平时收的钱都是往这里扔。 刚准备转身，听见有人掀门帘，陈英笑呵呵转身招呼：“买点……” 看清楚来人，脸马上就青。 好些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有些时候许亚芬这个名字她都记不起来了，但是那两个人带给她的难堪，这辈子都不敢忘！ 许亚芬比陈英年轻许多，没有经受过风吹日晒，钟文涛没出事之前过的也是太太平平。老话说一白遮三丑，到了这个岁数，模样也没太走相。 陈英就不行了，年轻的时候跟现在的长相完全就是两模样。 人家说相由心生，这话不假。 活脱脱变了个人，越变越不好看。 许亚芬笑着说道：“这店还挺好，还是你能干，你这辈子都是利索能干！” “出去！”陈英直接出声轰人。 许亚芬继续笑说：“老钟听见消息说金城结婚了，这就非得赶着赶着让我来，咱们大人之间的事情别转移到孩子的身上，他做爸爸的该出血就让他出点血……” “你走不走？”陈英看着四周，看见桌子上放着盆洗菜水。 径直走过来，端起盆照着许亚芬脸上直接泼了过去。 金长海张张嘴，扯扯陈英的手。 这毕竟还做买卖呢，叫人看见这多不好！ “出去！”陈英摔了盆。 许亚芬伸出手抹了把脸，她也算是情绪足够稳定，被泼成这样，愣是没恼。 “英子，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是没办法！不求你原谅我，老钟跟金城毕竟是亲父子……” “亲父子？为了你那个野种闺女，拿花瓶把我儿子头砸出血的亲父子？”陈英血盆大口对准许亚芬开骂：“别把不要脸当本钱，从我的地盘给我滚出去。” 没得叫人这样来恶心她。 自己没去找这对狗男女的麻烦，许亚芬还敢登她的大门？ “你想让我怎么道歉？我给你鞠躬！”许亚芬二话不说，对着陈英就鞠躬。 金长海说她：“你赶紧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的……” 现在想起来认儿子，早干什么去了？ 陈英推开金长海，两把三把，薅小鸡似的把许亚芬给薅了起来，推出去。 大门一关！ 气死！ “英子，你要是想让我跪下，我就给你跪下！” 屋子里陈英气得心脏都要炸了！ 不知道为什么，许亚芬明明处于弱势，可那个人一讲话她就浑身的血液都逆流。 …… 宁海将车停在早餐店门口。 拿着一堆东西，下了车。 见大门关着，还一愣。 他岳母这人，就是个赚钱狂魔！ 轻伤不下火线，天上没刮雹子，这店就不可能不营业。 大门紧闭，这什么情况？ 拽门。 还没拽开。 伸出手拍门。 “爸！妈！” 金长海听见声音，赶紧出来开门。 “怎么还锁门了？怕我来吃饭啊。”宁海又臭贫。 一进屋，觉得气氛不对劲。 这是…… “是跟丽红干起来了，还是跟金城又干起来了？”宁海觉得这只有这两种可能了。 陈英拿着菜刀往菜板上狠狠一关。 “……我真想剁了她！” 宁海擦冷汗：“你幸好没有！你砍了她是出气了，回头就得蹲监狱，蹲完监狱还影响丽红跟大哥……哦，我大哥好像已经被影响到了。”说完又拍脑门：“你看我这个记性，钟文涛又放出来了，没事！” “别跟我贫！”陈英训宁海。 谁家姑爷子一点样子没有啊？ 成天拿丈母娘当礼拜天过！ 她就给宁海脸了！ “八成是听说宋小萍进家门了……”宁海从逻辑角度帮着分析分析。 还用想吗？ 没有别的可能！ 过去也没见钟文涛想认儿子的心这样急切。 看见利益了。 人不都这么现实嘛。 你没本事，人家看都懒得看你一眼，你有点本事，屁股后追一排，什么人都愿意跟你做朋友。 第306章 门当户对的婚姻 “他怎么有脸的？”陈英听完姑爷的话，更生气了。 “他当然有脸，他觉得是大哥的亲爸啊！”宁海挨着丈母娘站着：“他要点脸也干不出来不要脸的事情，上次的事只能说他走运，人家没抓到他小辫子，得承认他聪明。聪明的人更会权衡利弊，我嫂子那头的关系，可不得了啊。” 宋小萍的身份摆在这里，承不承认，人家有社会地位。 “这个王八羔子！”陈英恨恨骂着。 “没必要骂也没必要生气，把自己气坏了还不值得。跟那种人就得什么事别往心上放，比他恶心的人且有着呢，妈你学学我。”宁海拍拍自己胸脯。 看看他。 消化得多好。 他家老二就够奇葩的了，不理就是了。 宁海把宁薇的事情一说。 陈英：“……” 怎么地，现在是比谁更惨一点是不是？ 但听了以后，确实火气没刚刚那么大了。 瞬间……有点吃了降火药一样。 “你不理她就是了，跟那样的人犯不上。” 宁海见自己的策略见效，淡然一笑：“我当初也想弄死她来着。” 陈英脸上的表情都皱到了一起。 “你不是还劝我别冲动嘛，死皮赖脸的人就当她们死了……” “所以我就说，你别理她，她来让她来，她跪让她跪。我妈把金城跟丽红培养得这么优秀，让她跪跪怎么了。” 陈英：“我见到她都能折寿十年！” 许亚芬过得好与不好她都不愿意知道。 就是单纯不想看见这人！ “无利不起早的苍蝇，轰不走。钟文涛家那头现在是不行了，老钟家就他一个人本事，想要回到高峰……可不就得从金城身上下力气了。” …… 宁海接丽红回家，夫妻俩一路上有说有笑。 开车回西山，等临睡前还会到矿小去散散步或者跑跑步。 一开始是宁海陪丽红，陪着陪着他就跑习惯了。 正值壮年，力气也是多得很。 进门丽红换了鞋，就去阳台忙活做饭。 宁海：“……” 其实这个土豆丝也不用天天吃！ 吃够了！ 要是做得味道跟他姐似的，天天吃也没什么，架不住丽红这手艺不行啊。 一天变个味儿！ 宁海都服了！ 谁家做菜总是变味儿？ 他老婆做饭就是天天味道不一样。 “什么时候买的花生？”宁海去阳台端盘子。 看到盘子里的花生米，愣了几秒。 金丽红不吃花生米，她不喜欢。 不吃还买的原因就是……宁海喜欢吃花生米。 说是喜欢吃花生米，更多的是为了养胃……出去应酬免不了得喝酒，宁海对着自己的胃可挺看重。 “中午去市场顺手买的。” 家里花生米她瞧着没了，就想着想着得买点回来。 做不出来一桌子的满汉全席，但是给丈夫买个花生米还能做到。 宁海心里一暖。 “你看还是结婚好，总有个人挂着你。” “就一盘花生米，至于吗？”丽红说丈夫。 她找的这个丈夫，特别像骗子！ “哦对了，东西我忘了拿上来。”宁海拿着车钥匙急叨叨往楼下跑。 让陆远帮忙买的衣服，就顾着跟她聊天了，忘拿上来了。 他开门下楼，对面人上楼。 招呼一声：“下去啊。” “哎大娘，东西忘记拿上来了。” “丽红下班了？”李大娘问了一句。 全楼的老人家都晓得这家住着的小媳妇叫丽红。 有时候宁海就在楼下喊丽红，喊得全楼都知道了。 加上宁海这么个大孝子的身份一加持，什么老人看见他能不稀罕啊。 一栋楼住着，楼里老人一多，就等于多个帮忙看门的人。 有一回宁海着急忙慌人就走了，家里大门都没锁，人对门大娘给看了一天，愣是没让你丢一样东西。 大妈们是喜欢聊东家长西家短，也挺嘴碎，但遇上喜欢的孩子，也是真拿你当亲孙子看！ “在家做饭呢，身体哪里不舒服了啊？”宁海问。 住时间长，混熟了。 跟谁都能聊上几句。 他不隔眼，话也挺多。 李大娘挥手：“去，我身体健康着呢。” “有事您说话啊。”宁海快速下了楼。 李大娘笑了笑。 其实她喜欢小宁多过小金，小宁的这个媳妇，哪都挺好，就是脸冷。 成天出来进去看见，脸上根本就没个笑模样。 面相好，可面相也冷。 宁海把车后备箱的东西都拿出来，回来的时候大娘听见声音还探探头呢。 一见宁海这架势，就知道又给媳妇买衣服了！ 要么就说稀罕这孩子呢。 对他妈仁义，对着媳妇也好。 十全十美的男人了！ 要是自己儿子就好咯！ 宁海带上门，就听见丽红说他：“不着急就晚上再拿呗。” “叫大嫂在那头帮你挑了点衣服。”宁海把大袋子往地上一扔。 他给金丽红买衣服，都是论麻袋买。 再好的东西也得方便拿啊，从国外弄回来都得摞结实，这样省地方。 丽红关火，端着炒好的土豆丝进客厅，研究自己手里这盘菜呢：“大姐说用刀鱼炖土豆丝也能挺好吃，我试了试……” 宁海：行叭，反正吃不死人就行！ 丽红：“我也不缺衣服穿。” 其实平时也没什么机会穿什么好看的衣服，她白天晚上都在医院。 “穿不穿是你的事儿，买不买是我的事儿。” 蹲地上就准备开始收拾衣服。 “先吃饭。” 饭桌上，宁海筷子夹得飞起。 还别说，这菜样子做得挺惨……刀鱼仿佛遇上了仇家，被大卸八块。土豆丝一个个的还挺胖虎。 看就知道，她切菜的时候着急了。 不着急的时候，就能切出来一盘特别好看的土豆丝。要是着急，那土豆什么样都有可能。 盘子里大料还有姜一堆。 宁海把不吃的东西挑到一边。 丽红问他：“味道还行是？” 她吃的话，觉得虽然比不上宁菲的手艺，但也挺说得过去。 “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宁海没忍住，伸手弄乱妻子的头发。 自信也是一种病啊。 她病得还挺重。 “不好吃吗？”丽红看他。 “好吃是好吃，但是你看看这菜还有样儿了吗？全家被灭门一样的惨……” 丽红没忍住乐了。 样子嘛……是不太好看。 “我下次争取改进。” 还有进步的空间。 宁海：“得了，我来。” 快速扒了两口米饭，手中的这一碗就算是吃完，准备吃第二碗。 丽红特别佩服宁海的饭量！ 吃那么多，还能消化，还不长肉，也挺绝。 “我不喜欢你做饭，你加盐加的太多了……”她口有点淡，丈夫做饭，使劲放油放盐。 宁海一听，不干了：“你看看你这盘子里啊，酱油倒这么多，你说我做菜咸？” 他不服气。 金丽红：“我是酱油倒得多，可咸淡正好啊” 第307章 不要脸的姑姑登门了 金城家。 “哥。” “进来进来。” 金城出来开门，把妹妹跟妹夫迎了进来。 “嫂子呢？” “里头呢。”金城见妹妹衣服翻了遍，伸伸手帮忙正一正。 宁海用眼睛瞄着。 不得不说，金城对丽红，特别有样。 就跟他大姐似的。 全天下的兄弟姐妹们，也不是都相处不好。 “嫂子。”丽红把买的礼物递给了宋小萍。 宋小萍接过来，让丽红跟宁海坐。 “请了个师傅，今天晚上吃点不一样的。”宋小萍笑说。 之前吃饭有个大厨做的味道挺好，她就想着让妹妹也尝一尝。 金城就丽红这么一个妹妹，自己的姐妹呢都年纪大了，好不容易出现个年轻的妹妹，得疼着点。 宋小萍问丽红：“你是哪个学校毕业来着？” 丽红：“白求恩医科大学。” 宁海往沙发上随意一坐。 宋小萍气势压不压人反正也没有压他，加上他就是个自来熟的个性，跟谁都能玩一起去。 “当年的卫生部重点高校来着。”宁海补充一句。 丽红读书挺厉害。 出生在那样的家里，完全没有托举的情况下全靠自己一步一步往上走，能走成这样，不简单。 要知道他考学时候的条件，各方面都比丽红强百倍了。 “她小时候就爱学习，上卫校是因为那年头大家都这样上。”金城替妹妹辩解两句。 过去顾以林那个王八羔子动不动就看不上丽红卫校毕业，丽红不往心里去，可金城听进心里了。 根本不是那个王八羔子说的那样。 当年求学环境和现在还不一样。 “读的什么专业？”宋小萍好奇。 “六年制日语医学系。” “多学一年日语出来是本科？”宋小萍皱眉。 这明显就是报了个不好的专业。 多读一年的书，结果学历依旧是本科。 “嗯？”金城没太听明白。 主要他也没有念过医科大，不太清楚这里头有什么问题。 宋小萍：“报个七年制的话，读出来应该就是硕士，她读了六年，结果读出来还是本科。” 宋小萍耐着性子对着金城解释这其中的关系。 金城：“……” 她不说自己哪里能知道。 还这么坑呢？ “当时还找了我姨夫帮忙。” 正因为找了，姨夫一直都觉得丽红能有今天，都是他老人家的功劳。 “日语用得上吗？”宋小萍让宁海吃水果。 丽红摇头：“完全用不上。” “你们用英语比较多是。” “是。”丽红点头。 金城说妻子：“你那时候也没读大学，这些都知道？” 宋小萍跟宁菲那一代，根本没有机会读书。 等到放开以后，年纪也太大了，回归校园的可能性也不高。 金城向来都觉得自己老婆很厉害，没想到就连这些不该知道的都知道！ 比比拇指。 见识到了！ “听别人说过。”宋小萍倒是一贯的谦虚。 家里阿姨做好饭菜，出来喊了一声，大家上桌。 …… 钟文慧回了母亲家一趟，同母亲说着：“……真是我哥的孩子，人金城现在了不得，全钢城任何产业不都把在他手心里。” 有这种侄子，做姑姑的都觉得骄傲。 钟家的人跟陈英的反应完全不同。 知道金城娶了宋小萍，大家背后都夸金城足够聪明！ 不是聪明是什么？ 有了宋小萍，你金城的人生，直接改写了！ 钟母阴沉着脸：“那么大岁数……” “话不能这样说，本事跟年龄是挂钩，要是我儿子能娶到这样的女人，我打个板把她供起来！从此以后吃香喝辣，什么还用愁？我哥也是，一个矿院的破院长当不当能咋地，金城给他的钱就足够让他后半辈子潇潇洒洒。” 钟文慧：“我们家这族谱都能改写了，就从金城这页开始写，谁比得上他啊。” 做姑姑的一脸得意。 往后走出去，谁敢小瞧她？ 她侄媳妇可是宋小萍！ 宋小萍跺跺脚，钢城都得跟着抖三抖。 “你去把金城喊回来。”钟母道。 “知道了。” 陈英早餐店。 钟文慧提着一块冻肉。 专程去给陈英买点什么，她才不愿意。 这个前嫂子，她可是没有承认过。 现在肯登陈英的大门也不过是……谁让人家生出来本事的儿子了。 冻肉是钟文涛他妈让拿的，从家里冰箱里头挑了一块最不好的。 上台阶。 “买什么？”金长海迎出来，身上还系着围裙。 不系围裙不行，出来进去卖货，干活也不方便。 钟文慧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也没看到陈英，微微抬高下巴：“我是金城姑姑。” 说话的时候，她一眼一眼去夹金长海。 完全就没把眼前的人装在眼睛里。 一个小老头儿，长得不好个头儿又矮，最主要的是什么本事没有，有什么可值得尊敬的？ 别说金长海，就陈英她也没放在眼睛里。 金长海磕巴了一句。 这…… 这家人真找上门了啊？ 宁海那么一说，他也就随便一听。 按照自己的理解，孩子扔那么多年没管，哪里好意思登门。 没想到…… 人跟人果然都不一样。 “你有事吗？”金长海客客气气发问。 看出来人家看不起他，可他个性就是如此，他天生没什么脾气。 “金城呢？听说他结婚了，这孩子也是，结婚了不给奶奶家来个消息？” 金长海：“……” 平时都不来往，结婚就给你们消息？ 再说……这婚结的…… “他不在。” “你给他打个电话。”钟文慧拽过来椅子，慢吞吞坐下：“开这店能赚几个钱？金城那么有本事，你们就跟着享享福得了，出来抛头露脸也是让孩子难为，卖早餐吗？我早上还没吃饭呢……” 她扯着一张大厚脸准备讨点吃的。 这是她侄子家，吃点东西，应该！ 过去陈英舔他们啊。 钟文慧早就习惯了嫂子应该对她好。 许亚芬怎么样？还不是得讨好自己。 “这个点了，没有早饭卖了。” 其实后面还有剩的，可金长海不愿意给眼前人端出来。 他是老实不是傻，眼前人的这副德行，他不愿意包容。 第308章 金城的事业版图 “早餐店连个饭都没有……” 钟文慧不耐烦站起身。 “金城现在住哪？”她问。 金长海拿着抹布，走了。 你问什么，我就当没听见。 反正你有嘴你就问呗。 钟文慧气得跑到矿院对着钟文涛发了一通脾气。 “他以为他是金城的父亲呢？你瞅瞅他那副耗子一样的长相！” 说起来她就气。 她大侄儿长那么漂亮，结果名义上还有这样一个爹，丢人！ 钟文涛签字，倒是显得不慌不忙。 “哥，你是金城他爸，你给了他生命！” 这全矿山都晓得钟文涛的儿子牛逼了！ 宋小萍哎，钢城有几个人不晓得宋小萍的名字？ 那家里的钱，得用拉矿石的车去装。 昨天她还同丈夫说宋小萍呢，丈夫说宋小萍的身家得上几个亿！ 几个亿啊！ 钟文慧就想，不说占多大便宜，就说背靠着宋小萍这点关系，他们都能横着走了！ 这年头，不指望从人家手指头缝里拽钱，但关系就是钱！ 比如说哪里有赚钱的买卖，打着宋小萍的旗号那就好使！ 有这么一门亲，真是祖上烧高香了。 钟文涛：“我让你嫂子晚上准备点饭菜，晚上你也过来。” “请金城？”钟文慧问。 “嗯。” …… 丽红中午休息，回陈英那吃饭，刚刚躺下没几秒，传呼响。 医院喊她回去。 抬屁股直接走人。 那床上不是有点褶子，陈英都得以为这孩子没回来过。 扯扯床单：“这一天忙的……” 也不知道忙个啥。 那么忙，是真的没啥钱啊。 按说付出和回报应该成正比的？ “说明医院有咱孩子一席之地。”金长海很是骄傲。 有些事不能只看钱。 你看他穷，但他也不是把钱看得多重，他觉得丽红随自己了。 “有啥用啊，出国读书我听金城说那意思，外头花销大，就算是公费出去了自己也得花不少……”家里能拿出来的实在有限。 金城倒是说了，他全部都管。 陈英心想，你管？ 你有啥钱？ 还不是拿人家的钱抛潇洒！ 用儿子的钱，还不如用自己的血汗钱跟宁海的钱揉一揉。 她尽力多卖点馒头，多卖点早餐，能卖多少卖多少呗。 书嘛，肯定得让丽红读，那孩子没有别的兴趣爱好。 “咱们都给拿了。”金长海拍胸脯。 “你拿？你能拿多少？咱们俩这摊子都卖了，够不够她生活一个月的？外头的钱好不好赚我不清楚，我只晓得这个家现在得需要砸锅卖铁了……” 金长海：“也别那么丧气。” “我不丧气，我丧气什么，我就事论事。金城说他掏，他自己有什么本事掏？还不是要靠人家，一个劲的花人家钱，回头人家说不说他？干脆也别用他的，宁海就吃点亏，他多出点，我们少补点……” 金长海：“大海没问题。” “他是没问题，他能有啥问题？傻兮兮的什么都不知道，成天就知道傻乐。”陈英评价女婿。 她觉得自己要生出来宁海这种儿子，得愁死。 那小子也不计较得失啊。 你看看人家结婚的那些女婿们，跟丈母娘家算得清清楚楚，一毛是一毛。再看看自己家这傻女婿，送过来的东西就跟小山似的，左一波右一波，说他还不改。 “大海仁义。” “是仁义就得吃亏啊，我宁愿他跟我算清楚。” 能跟自己算清楚，跟别人也就算清楚了。 丽红嘴巴严，回家轻易不提婆家的事儿，可架不住外头的人嘴碎啊。 老宁家那点事，陈英也略有耳闻。 她心疼宁海。 觉得有情有义的小伙子，就该被厚待。 那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别人都羡慕我们家能有这样的女婿呢。”金长海一脸得意。 真的走出门，你打听打听去，你看谁家能捞到这么好的姑爷子。 命啊。 是不是说明他跟陈英命好？ “后屋二姨刚送过来点瓜，你洗一洗给丽红送过去。”陈英说丈夫。 这丫头也没躺一会就被喊走了。 “我这就送。” 金长海把瓜洗干净，找了个好看的盒子，用刀把瓜切一块一块的装好，给女儿送医院去了。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家里总来亲戚。 农村的亲戚给送点菜，城市里的亲戚有点啥就都给带点啥。 陈英一开始也挺防备，她能不清楚这是因为什么？ 可人家也不提什么。 就算是提到了金城，也都是劝陈英接受，说新时代了，跟过去不一样了。 新不新时代她不清楚，她就清楚……即便她没有钱，好像现在别人也愿意高看她一眼。 虽然不清楚，自己有什么值得高看的。 懒得想。 继续干活。 她一个臭卖馒头的，嘚瑟什么。 想着呢，金城开车回来了。 大包小包又给母亲买了一堆。 金城最近改行了。 跟宋小萍的世界接轨，想法越来越多。 宋小萍的朋友遍地都是，有些也是国内国外飞，前几天就谈到了国外现在流行做眉毛。 金城一听，就动了心思。 他觉得这是个赚钱的好机会。 跟宋小萍说过以后，宋小萍特别敞亮直接支援。 金城搞了个店，现在招了很多员工做培训。 事无巨细交代着母亲：“……和我爸记得吃，别总为了点水费往家跑。” “你别来管我，把自己日子过好了就行。”陈英不耐烦听儿子碎碎念。 加上…… 不得意金城了。 气坏了，现在还没消气呢。 不闹不代表她接受。 “东西你都拿回去，我什么都不缺。”陈英态度坚决。 吃得起她就吃，吃不起她就不吃，她可不嘴馋。 也不用花别人的钱，她也贪图别人的东西！ 金城听了母亲这话，直了直腰。 从进门他就开始忙活。 力所能及帮着干点活。 “妈，我知道你在意什么，我也没花她钱，这些都是用儿子钱买的。” 从现实角度来说，防着他的人应该是宋小萍，但宋小萍不是这样的。 倒是他妈，一直把钱挂在嘴边。 陈英想嘲讽两句，又想起来女婿说的话，闭了嘴。 不做扫兴的父母，她肯定是当不成了，她当哑巴好了。 “我现在挺好的，思路也都打开了，你不知道你儿媳妇多本事，说句话就能变成钱，她看得也远……之前还说丽红那报志愿报的有点吃亏了……” 陈英：“对对对，我们什么都比不上人家，用你姨夫的时候千恩万谢，现在不用了，你又说人家帮忙让你吃亏了！赶紧走。” 第309章 宋小萍提供的长远之路 宁菲家。 “呦，这眉毛怎么变好看了？”曹卫国一进门，就发现妻子眉毛大变样。 过去讲浓眉大眼，那一千个人一千个长相，也不是个个眉毛都浓密。 宁菲的眉毛长得挺好，可惜就浓的不匀称。 “还行？”宁菲用手搓着自己眉头，她还有点不习惯。 遇上金城了，金城非拉着她弄一弄。 宁菲看在丽红的面上，觉得不去不好，就去了。 弄完以后自己也挺满意，要给金城钱，金城说什么都不收。 “挺好的！”曹卫国高度表扬妻子的旧貌换新颜。 “那我明天把眼线也纹了。” 钢城爱美的女人特别多，在这一块你什么高价的东西都能流行起来，但化妆的女性不多。 之前是受社会影响，大家都觉得描眉画眼的那都不是正经人，正经人成天忙上班忙一个家都忙死了，哪有时间对着镜子描描描？ 可现在社会风气不一样了，讲究女性全方位的变美。 穿漂亮的衣服，蹬好看的鞋，面貌上也要追求个精致。 纹眉纹眼线横空出世。 曹卫国笑：“弄呗，也没几个钱。” 说便宜还真不便宜，但架不住走出去有精气神啊。 “哪弄的？”曹卫国打听。 “丽红她哥现在做这个。” “金城？”曹卫国一愣。 听宁海说过几次，他大舅子卖衣服。 怎么衣服卖着卖着又去搞美容了？ “嗯，你还别说，以前就觉得丽红能干，现在看还是父母基因好。” 宁菲挺喜欢丽红一家人。 你看丽红爸妈，多能干的人啊。 …… 前后也就一星期左右，满大街纹眉的人开始多了起来。 钢城就是这样，你有的东西我也得有！ 漂亮的事物人人追求。 打听打听就晓得哪一家做。 金城的美容店是第一家做纹眉纹眼线的，随着业务推广了起来，外头也开始有人心思活动了起来，跑到外地去学。 市场这个东西就是这样的，你想一个人完全霸占，那不可能。 金城家。 金城最近学英文，宋小萍的意思，是想让他走出去看看外面。 你仅仅凭着听别人聊天就能聊出来一份事业，那更应该出去见识见识。 为了让金城英文方面好学一些，宋小萍请了专业的老师每天登门教金城。 刚刚把老师送走，宋小萍说金城：“我看我应该给宁三投点钱……” 金城一脸问号。 “宁海来找你了？” 如果是宁海开了口，这个忙确实不好不帮。 “她那公司被吞掉就是早晚的事儿，其实宁晨挺聪明。”宋小萍正面夸奖宁晨。 能把产品做到人尽皆知，那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宁晨的机会好，头脑也确实很好。 一直走运。 可惜的是，有些人太聪明了，聪明到一点亏都不肯吃，胃口也大。 “应该是个聪明人，不是聪明人也不会做哪一行都行。”金城过去觉得那种人也就是占家里关系才能走运。 现在从不偏不倚的角度出发去看事情，没那么情绪化，觉得宁晨还是有一定的本事。 “太聪明了，什么钱都想赚。” 宋小萍来了兴致：“你觉得这个外资入场是好还是坏？” 她手臂横在沙发上，准备听听金城的见解。 “好也不好，过去我们讲那些人都是外国鬼子，哪有好人啊。”金城可不喜欢那些人：“人家真金白银的投进来，难不成真的是要来帮助你？投钱一定是为了赚钱，赚不到钱就会将你的品牌打碎。” 这些都是他听人总说总说，听得多了，一那么寻思，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加上跟着宋小萍出来进去接触到很多的例子，看过很多公司的运行发展。 宋小萍坐正身体：“宁晨我借了她过桥费，她还不回来正好我把她那个公司收了给你玩。” 金城指自己：“我？” “小公司而已，练练手。” 这些钱对她而言，就只是个数字，不算什么。 “你还真看得起我。”金城调侃自己。 宋小萍对他，绝对的相信。 有些时候那种相信，金城都觉得诧异。 好多事情他觉得自己也不太行，但最后也都办成了。 这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结了这个婚，凡事都能商商量量，从不会因为任何问题吵架冷战，每一天他的心情都是特别好。 金城想，原来婚姻也能这样！ “你确实挺好的。” “我也没有读多少书。” 宋小萍：“这里聪不聪明，跟读不读书没有多大关系。”她说。 不是因为她没有读多少书，她就觉得读书无用。 事实上除非是金丽红那种天生愿意读书的人，能把书读进去，然后转化为有用的东西，不然……其实读不读书也不太会限制你未来的发展。 当然你觉得这是个弱项的话，可以再去强化。 矿院。 最近医院里大家都研究着去纹眉。 纹眉市场一下子就乱了起来，什么价格都有，各种选择应有尽有。 “金医生，要不要一起？” 丽红挑了挑眉，纹眉？ 她伸手摸摸自己的眉毛：“不了。” 她自认，自己的眉毛生得挺好。 外表这些东西，都是爹妈给的，她也懒得去改动什么，也不靠脸吃饭。 其他科室的人蠢蠢欲动。 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晚上十一点半，丽红跟宁海去了矿小跑步，她扶着膝盖大喘气。 宁海在那头慢悠悠继续跑着呢。 两个人的体力……完全天上地下。 宁海跑过来，经过妻子身边：“你这体力差了点。” 才几圈？ 啧啧啧。 丽红直了直腰：“来来来，再来！” 她还不信了，差能差到哪里去？ 她一个年轻人，还比不上他了？ 三圈过后，宁海中间压根没停过啊，稍稍停一停喘口气。 刚停下脚，就听见耳边有人慢悠悠说道：“不行了啊？你这体力也不行啊……” 宁海被眼前这个女人气到了。 “大姐，我都没歇过好吗？” 丽红翻白眼：“大哥，不行就说不行的，别找借口。” 宁海想跟妻子较较劲，又觉得…… 得得得，你行你本事，他不行！ 他要歇着了。 上年纪了，没有那么强的胜负欲了！ 第310章 陈英烦金城 陈英早餐店。 丽红一早梳了个高高的马尾，穿得挺精神，来了店里。 难得昨天睡得好，早上也很有精神。 人长得好，只是稍微一打扮，就是让人眼前一亮。 头发用一个绑发带绑了起来，穿了身比较贴身的衣服。 金城帮着他妈端碗呢，看见妹妹过来，明明人都走过去了又退了回来。 “这身衣服不错啊。” 难得小金愿意打扮打扮自己。 少见！ 他妹，长得明明挺好，不爱惜自己的优势。 “那是。”丽红点点头，对自己的外表给予肯定：“那破麻袋片披我身上，都会好看。” 金城咂嘴。 说了句：“可真不要脸！” 说你胖，你还真喘。 “谁不要脸了？”金长海端着鸡蛋羹就听见大儿子说了这么一句。 还以为是说哪个客人呢。 做生意久了，啥奇葩也都见到了。 明明就是小本生意，也说了不赊账，可有些人……就跟听不懂似的。 “你女儿说她披个麻袋片都能好看，因为她长得好！”金城一脸无语。 金长海听了呵呵笑。 那……长得是挺好啊。 做人得有自信，挺好的。 “金大老板起这么早来早点餐帮忙，生意不忙啊？”丽红调侃金城。 她哥跟她也差不多，他们兄妹俩其实都不太勤快！ 她喜欢赖床，金城也没比她好哪里去。 “就你话多。”金城用手点妹妹后背。 “你别点我啊。”丽红警告大哥。 她不喜欢别人碰她。 在医院待久了，生出来好些毛病。 “我就点了，你打我啊！”金城故意气丽红。 陈英看着自己那一儿一女的样子，别开眼。 懒得去看！ 两个人年纪加在一起都多大了，还成天吵嘴。 没正型！ 有客人进门，直接点餐：“来一碗鸡蛋羹……” 丽红进了里头帮忙去端，陈英就数落女儿：“你这衣服太紧了啊。” 衣服都贴身上了，连曲线都能看出来，这可不好！ “这叫时髦。”丽红说。 陈英皱眉，有心想多说两句，觉得正经人不这样穿，没等说出来呢，金城进来找盘子装饼，对着金丽红给一脚：“赶紧的干活去，就偷懒。” “你踹她干什么？”陈英对着儿子发了火。 说话就说话，还拿脚踹你妹妹，踹冤家呢？ “妈，他真烦人！”丽红借机告状。 金城撸撸袖子，丽红赶紧给客人端鸡蛋羹然后准备吃饭。 家里干了这个早餐店，她就再也没在家吃过早饭，都她妈店里解决。 陈英瞪儿子：“你别撩她，她都结婚了。” 闹也得有个分寸。 “她结婚就不是我妹妹了？不听我话，大耳瓜子扇她，她也得受着。”金城突然来这么一句。 陈英的脸沉了下来，明显就是情绪不好了。 忍了忍，实在没忍住：“你还大耳瓜子扇她，她做错什么用你管？你先把自己的事情管管好，也没做出来什么好榜样！” 自己就不稀得说而已。 “就一形容，不能真打。”金城虚弱一笑。 你看，一开玩笑就暴露了自己的嘴上没把门的毛病。 “说话也不能这样说，她都那么大的人了……”陈英把饼翻个个儿：“……宁海也不会买衣服，给她买那么紧身的衣服，你说当大夫的哪有这样穿的。” 不着四六。 穿这种衣服去医院，让病人和家属看见了，像什么话。 “她年轻穿什么都好看，爱穿就穿呗。”金城也不太在意妹妹穿什么。 就如他妈所讲的，丽红都这么大的人了，穿衣服自由还没有？ 陈英吭哧吭哧将烙好的饼出锅，按照外头金长海递进来的消息开始切饼。 “……家里不用你挂心，你把自己的事管好就得了。” “我能有什么事，我挺好。”金城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陈英：“……” “当初不让你结这个婚，你觉得你妈是老古板，你说说人家儿子没比你小几岁，家里条件又那么好，得不得防着你？你这聪聪那头不亲，她这个岁数生不出来，将来你咋办？” 陈英默默干活。 担心的事情说都说不完。 反正不是……她能看好的婚姻。 别看金城现在这个那个的，将来还不一定怎么回事呢。 她太了解男人了。 男人……没条件的时候谁都能老老实实，真的有条件作妖了，你看他老不老实。 “我有孩子，我还生什么孩子？” “那有孩子，给你吗？书桐对你敌意那么大，孩子将来……”陈英没忍住，甩了甩手里的夹子。 金城：“有没有你不就担心我将来养老的问题，怕没人给我送终是不是？养得好，孩子怎么样都跟我亲，养不好……天天摆在眼前，他该烦我还是烦。我自己都不担心这些问题，你担心什么。” “我是瞎操心，你是现在不操心，你以后永远不操心？时间长了，那钱还有关系都怎么处，你能永远平衡？她比你大那么多，她老了你还能折腾呢，你就能守着她过了？” 同岁都撑不到白头偕老，信你们这种不正常婚姻能坚持到最后？ 开玩笑！ “平衡不平衡，是不是不用你管？就把心放回肚子里，没有金聪我还有我妹妹呢！”金城一脸骄傲。 他妹就是他的骄傲啊。 陈英没有忍住，真的是实在忍不住，上手去打金城。 恶狠狠咬着牙：“你有她有啥用，她给你养老啊？她该你欠你，她自己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呢，你还指望她！” 哪有听说妹妹给哥养老？ 自己生出来的孩子都不见得完全属于自己，妹妹还能管你？ “妈，我现在过挺好，我把心思给金聪一半给丽红一半……” “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你就作！我看看你五十岁的时候，你后不后悔。”陈英懒得同儿子继续说。 越说越气，还说什么。 “哎呀，你赶紧走，我看见你生气。”陈英板脸。 可不用你孝顺我，你再孝顺点，你妈我得马上进棺材了。 净说些没用的废话。 谁三十岁跟五十岁的想法能保持一致？ 她就不明白，那人比你大那么多岁，脸上皱纹也比你多多了，睡在一起，就真的没啥想法？ 她俗。 她不理解。 第311章 丽红的毫不客气 宁海在公司接到了范军的电话。 范军在电话里把话说得很明白。 宁海把电话给挂了。 知道老三最近遇上了点难……但是没想管。 早在父母去世的时候，姐弟关系早就断了！ 他为父母做什么，纯粹就是觉得那些都是自己该做。 别人做不做他不强求，但要不要跟别人继续走动下去，他能决定。 范军打电话没好使，又专程登了门。 宁海是就连寒暄的余地都不想给范军留，叫人挡了挡，自己开车走了。 开车经过岳母早餐店，正好看见陈英推着车子，宁海就停了车。 宁海开车送岳母回巴坟沟。 陈英要回去洗菜洗衣服。 为了省水费。 宁海开着车，就对后面说着：“妈，家里不是有电话，你要回去就给我打电话，我开车拉你。” 陈英一个白眼送上天。 她回巴坟沟洗菜洗衣服是为了省点水费，然后女婿开车烧油送她，这省吗？ 就说宁海脑瓜子不好使。 “我可不用你，我自己骑自行车就回去了。”陈英觉得，儿女都是靠不住。 靠墙墙倒，靠山山塌。 能干她就多干点，不能干就少干点，凡事不求人，活得自在。 宁海把人拉回家，陈英忙着去给菜浇浇水，宁海也跟着瞎忙活，跟前跟后。 “你今天不忙啊？我这头就不用你操心，回去。”陈英轰他。 亲儿子她都不用呢，何况是宁海。 晓得宁海孝顺，但也觉得年轻人就别往老年人身边凑。 自己脾气不好，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到时候再把宁海得罪了，犯不上。 “我躲个人。”宁海笑嘻嘻说了句。 陈英皱眉：“躲谁啊？” 躲债主啊？ “……我姐夫。” 陈英一听，嘴里是什么话都没说，心里直接开骂了。 宁海这个姐姐，她觉得可真是不要脸。 做人没有这样的！ 巴坟沟小卖店。 小卖店里正议论宁海又送陈英回来了。 “……她这女婿可真是好，总能看见开车送金长海，丽红你说前头嫁的那一家，难怪她看不上啊，这个多好啊，说啥是啥，拿捏得死死的！” 也别说出身好就都瞧不起人，金丽红搞的那个对象，人品挺好。 叫丽红那拿捏的，叫往东来不敢去西。 “那丫头可不是一般人，你看那双眼睛，平时见我们有话说吗？话不多，心里门清，精着呢。” “哎你说金城娶的那个，听说比陈英岁数都大，娶个妈他怎么想的？” 打麻将的人都来了精神。 要说这段的八卦新闻就来自金城的老少配婚姻。 简直开了眼了！ 以前有听说过跟大老板的，不过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女孩，也没听说正值壮年的男人找个老太太。 “还能怎么想，难不成他是真喜欢？大那么多，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你，人身上都是老年气，能图啥，图钱呗！金城将来五六十岁，那老太太都快一脚进棺材了，人死了，钱或许还能给他分一分，不图钱图爱情？扯。” 爱情？ 可笑。 这都变态了，跟爱情沾什么边。 “听说是丽红给介绍的。” “要么就说那丫头精呢，她哥前头那孩子跟着妈，他们家管不着，往后她哥也生不出来什么，到时候她金丽红生个孩子，舅舅能不疼不爱？直接当成自己的孩子，有那种嫂子，借光的都是她……” “不能。” “不能？我话就扔这里，咱们往后走着瞧！那丫头我早就说面相上就精明，把她哥舍了，她可不就大富大贵了……” “人丽红嫁得那么好……” “好有个屁用，她老爷子死了现在也就剩个嘴上风光！” 陈英刚走到小卖店门口，里头说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往回走。 宁海见岳母没吭声，怕陈英上火，说：“妈，那些人就喜欢嚼舌根……” “爱说说去呗，我也不会掉块肉。”陈英脸上不见怒火。 宁海挑眉，比比拇指：“我妈现在真不一样了，情绪稳定得很。” “用不着你成天骗小孩似的骗我，我生不生气有什么用？我能冲出去把那些人都给杀了？杀了我也不合算！我拦得住一次拦不住两次，我去拦了，人家还得说我心虚了。” 这点破事，看明白了。 什么脸皮不脸皮，她也不要了！ 金城娶了个妈，这事难道不是真的？ 图啥，她都不清楚，还指望外头人不说，呵呵。 宁海挨着丈母娘，两个人往下坡走。 宁海：“说去，背后也是羡慕你过得好。” “别羡慕我，我这日子谁过谁知道。”陈英拒绝被安慰。 这破破烂烂的人生，早就过够了。 不过就是命数还没到，还得继续活着。 儿女指望不上啊，她就指望多赚点钱。 早餐店还能带来一点收入，卖馒头呢，也天天进钱。 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她自己享福。 拉屁倒。 老陈家可能祖坟埋错了位置，养不出来好孩子，认命！ “我下辈子啊，我也不生孩子，我就跑那深山老林里去，我当条狗我都不做人！”陈英一脸嫌弃。 “找小宁啊？他白天几乎都不在家。” 李大娘听见有人敲对门的门，推门出来看一看。 不认识的人。 宁晨跟范军扭头看过来，范军问：“他现在还住这里是？” 李大娘点头：“嗯，住这里。” “他媳妇还在矿院上班呢？” “嗯，当大夫的。” 矿院。 金丽红看见范军，她都没认出来。 平时不接触。 你想见过几面啊？ 有点恍恍惚惚。 范军把礼品放到桌上：“也没打个电话就过来了……” “东西就不用了，你们有什么事我也帮不上。”丽红开门见山。 公婆没的时候，大家都闹挺不愉快，接下来也没必要装什么骨肉亲。 她与范军也好宁晨也罢，没有血缘亲情。唯一的怜惜就是个宁海，宁海对这两个人根本不亲，她就不需要保留所谓的体面。 原本跟她就没什么关系。 不该瞎扯的，一句别扯。 看病，当医生把专业性拿出来就好，其他的都打住。 第312章 有事相求就是弟弟 范军有些傻眼。 宁家除了宁薇，就没有说话这么冲的人。 大姐那是个万事宁愿自己吃亏得类型，小四也一直挺宽容。 金丽红这态度一出，搞得范军进退两难。 原本想着……毕竟是姐夫，他都亲自来了，丽红只要客气两句，他就可以把话头往去家里扯扯。 现在…… “宁晨那头遇上点难事……”范军试着解释。 “宁海难的时候也没求任何人，他自己都扛了。”丽红又给了范军两句。 你的老婆难不难不应该跑到她眼前说。 她又不爱宁晨，她没办法设身处地替范军着想。 她嫁的人叫宁海，她只会站在宁海一侧。 宁晨对宁海有样，她就喊姐。 宁晨对宁海不好，她也不需要多个大姑子。 撂下这句话，金丽红直接就走。 病房里的事情多着呢。 范军跟了两步：“丽红……宁晨做事情确实欠考虑……” “这些话你应该带着她去跟爸妈说，跟我们讲不着。” 范军还想说什么，那头有护士大声喊着金丽红的名字。 “金医生，金医生……” 丽红听见喊声立即跑了出去。 矿小附近的居民楼里，有个孩子从四楼掉了下来。 家长抱着孩子，都要哭死过去了。 “医生你救救她……” 范军站在原地，话没说完也晓得没机会再说。 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多说什么？ 抢救室 “打电话叫副院长，叫骨科医生过来帮忙！”金丽红：“自主呼吸停止，瞳孔散大……” 所有手上没活的护士，全部各就各位，开始忙了起来。 矿院是经营得不好，矿院也是所谓的医生学历的坑底，但……他们都是医生。 准备吃饭的也顾不上吃了，没吃饭的……干脆就取消这一项。 “几岁？” “五岁。” 旁边的护士一听这个年纪，不停说着：“太小了，家里人呢？” 孩子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是家长的责任！ “心跳有吗？”秦川一路跑进抢救室。 “有有有，心跳不停往下掉，50到60每分钟。” 金丽红手上不断按压着孩子的心脏：“针……还有棉球。” 秦川手上不停忙，嘴上不停要东西说道：“送错医院了，怎么不往儿童医院送？” 这里的东西，孩子匹配不上。 “肾上腺素应该用多少？”金丽红问秦川。 小孩子用量与成人不同，她不是儿科的，现在用量她也有点估不准。 就如秦川所言，孩子送错医院了！ 但目前这个情况，再去折腾，估计就来不及了！ “三分之一。”秦川发话。 金丽红：“气道里都是血……来来来，帮我一下……” 中午，陈英不停望着对面医院。 这又没按时按点过来吃饭，肯定就是医院里有事。 陈英最怕的就是丽红不按时出来吃饭，一旦不按时了……说不定遇上啥情况了。 她的心跟着都揪揪。 盼着女儿成为个了不起的医生之前，她更迫切希望女儿可以平安。 上回的上回，不就挨人一嘴巴，过了挺久陈英才知道这事，还是从女婿嘴里知道的，当时肺都要气炸了。 如果当时赶上这情况，她一准跟对方拼命。 你以为医生那么好当啊？ 她女儿这每个月赚几个钱？ 每天上多久的班？ 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医院里了，就这样你还打她？ 这事出了以后，陈英就告诫自己，哪怕遇上再混蛋的人，她都不能轻易动手！ 要做个文明人！ 给客人捡馒头的时候视线也是不停溜着。 一点半，这人还是没出来吃饭。 陈英把午饭热好，装一装，递给金长海：“你送过去，她要是忙你就别找她，怎么样饭也得吃啊……” 治病救人，你也得护着身体啊。 金长海用网兜拎着饭盒就去对面了，陈英收回视线。 这俩孩子生的……大的那个说不准怎么回事，也不爱管了。 小的这个……也不让人省心。 成天都是事儿！ 金长海熟门熟路找到办公室，果然没有看见金丽红。 把东西放到桌子上，他站在桌前停顿了几秒。 原本想找个东西把饭盖上，这要是耽搁的时间久，再吃不就凉了？ 可天气有点热，这么一捂…… 有人推门进来。 “金医生在抢救室呢。”护士说了一句。 金长海稍稍打听了两句，一听这情况也就没逗留，马上回对面了。 晓得女儿是真忙，他别给添乱。 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啊…… 回家就跟陈英碎碎念：“……才五岁的小孩，这怎么能放她一个人在家呢。” 四楼那么高，这摔一下子…… 抢救室。 “不确定出血情况，但现在又不能动……”丽红显得有点棘手。 他们医院能顶上来的人都顶上来了。 都是想救孩子一条命……可。 原本矿院就比其他的医院差，这孩子又不能动不能做检查，怎么判断颅内情况？ 主任打着电话联系：“……就这么个情况，你们看看不推过去，有没有办法照一下子？” 刘岗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吃饭，那饭也没吃利索。 孩子太小了，谁都是当爹妈的人，看不得这个。 想办法想救，可…… 联系半天，事实上病人不推过去，就是没办法。 秦川从抢救室出来，孩子的父母都聚齐了，在抢救室门外哭半天了。 作为医生，该讲的话必须讲，要为家长讲清楚一旦离开抢救室会发生的各种可能性。 偏偏这孩子，现在必须推出去做检查！ 要不要做检查，得家长来做决定！ 秦川把话讲清楚，家长傻眼了。 医生说的那么严重，说离开抢救室可能孩子就留不住了……你让他们怎么选？ 抢救室，刘岗还在打电话联系，联系其他的医院。 联系过铁东医院，但那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人就是能送过去，也得做这个检查。 刘岗挂上电话，回到抢救床前：“院长呢？” 金丽红指指外面：“正在跟家属沟通。” “还做个屁，都这种时候了！”刘岗骂了句脏话。 就讨厌这些家属，犹犹豫豫耽误救命！ 丽红很是诧异看了刘岗一眼。 同在一个医院，刘岗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 眼下这个态度，金丽红属实没想到。 秦川从外面进来，据说家里还没有做决定呢，还在商量。 金丽红：“她这情况肯定不对劲，不送去检查不行啊。” 秦川：“家属有点犹豫。” 金丽红从门里走了出来。 她叫过来孩子的父母，把话说明白：“……现在她颅内的情况不去做这个检查，谁都不能确定。但是因为摔得太重，呼吸机没办法脱离……” 孩子妈妈又哭了。 孩子爸爸也掉了眼泪。 丽红心中叹口气：“你们现在就得做决定，不能拖。” 秦川的原话是说，家属要尽快做决定，但是金丽红出来说的是，现在必须马上做决定。 第313章 宋小萍动了动手指头，钱书桐遭了难 孩子的家长没有办法马上做出来决定。 金丽红：“……” 抢救室里，刘岗气得什么脏话都讲出来了。 一字一句的对你们讲，告诉你们时间很重要，然后就给不出来选择？ 不然呢？ “就是想要把选择踢给医生？这是你们的孩子还是医生的孩子？谁会替你做这个选择啊？”刘岗气得脑仁都要炸了。 他见不得蠢货。 看见这样的人，他就头要炸。 …… 金城去接金聪，到了讲好的探视日子。 钱书桐把孩子带走了，据说钱书桐生了，金聪带哪去了，钱母说她不知道。 钱母这回倒是没目中无人，晓得金城她是得罪不起了。 晓得金城这是发了！ 你发呗，孩子我不让你见，你见都见不到，你再去法院起诉！ 钱母说着：“这书桐把孩子领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行你就去法院起诉，让法院的人来帮你找书桐。” 金城一脚踹到了门上。 钱母吓得一激灵。 “跟你们我都懒得多说一句话。”金城甩下一句。 真的，他烦死姓钱的人了！ 因为烦姓钱的人，他有些时候就想，实在不行……聪聪他就不见了！ 太憋气了！ 带着火气回了家，一进门就看见宋小萍的二儿子从里面走出来。 老二对着金城叫了声：“爸。” 金城：“回去呀，吃饭了吗？” “吃过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就没等，改天我们在一起吃个饭。” 宋小萍跟前夫生了三个儿子，除了老二另外两个都在国外。 三个孩子，对着金城都很尊重，宋小萍结婚的时候，三个儿子都到场了，也全部改口叫金城爸。 没有出现电视剧里的那种反对，只有祝福和接受。 金城送老二出门，等人开车走了，他才返身进了客厅。 宋小萍笑呵呵正在通话，她朋友也多亲戚也多，反正跟谁关系都很好，几乎没有交恶的关系。 见金城灰头土脸，她先说了会别的，前后也就十分钟，金城自己主动讲了。 宋小萍：“咱们做人得大气，金聪是你儿子，你不能因为他妈的错怪罪到孩子身上，这也不公平。前段婚姻好不好，离都离了没有必要去讲她的对与错。” 金城急头白脸：“我说过她几次？你看看她做的事情……” 宋小萍笑：“我说过咱们做人得大气，但也没讲你要忍气对，法院是怎么判的？孩子的抚养权归你所有，那你就可以试试把抚养权往回收收，难为人这还不会做吗？” 说着话，她拿起电话拨出去一个号。 电话那头的人接了马上就应了下来。 “那个她现任丈夫叫什么名字来着？”宋小萍就发现，金城这性子啊还得磨。 外表瞧着稳重多了，可遇上事，还是容易急。 这就是年轻。 也挺好。 “孙涛。” “叫孙涛……” 一通电话打过去，直接釜底抽薪。 朋友多就是这点好，办点什么事情都方便。 钱书桐不是把孩子带没影子了吗？ 从她丈夫孙涛身上下手。 …… 孙涛是才得一个儿子，高兴没两天，叫人给拿捏了。 他姐气急败坏找回家，气得一直发疯。 现在不仅仅是孙涛受到影响，你知道孙涛姐夫都跟着受牵连。 “……离都离八百回了，你惹他干什么？现在好了，全家跟着倒霉！你去惹宋小萍，这不是找死嘛！” 你听见宋小萍的名字，你觉得跟人是一个世界里的吗？ 跟人斗？ 拿什么斗？ 孙涛他妈骂骂咧咧：“这不是给人穿小鞋吗……” “人就给你穿了，你能怎么办？钱书桐我就觉得她脑子还不如屁股好使呢！” 老早她就不同意孙涛娶钱书桐，结果孙涛这个缺心眼…… 孙涛姐姐：“没有本事咱有点眼力见也行，结果要啥她没啥！把孙涛害完，他们俩一起蹲家里吃西北风！” 孙涛他妈一脸怒火：“这个啥小萍就这么好使呢？” “宋小萍，钢城全部的人捏在一起都没人家钱多！关系就更别提了，你说好不好使？人家想捏死我们就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哎呦，这么行事呢，是个女的？”孙涛他妈动了心思。 女人活成这样可真是潇洒。 你说大女儿也是，有这么好的人，怎么当初没想着给你弟弟介绍介绍呢？ 孙涛他姐被母亲的话气出了鼻涕泡。 一家人，她能不了解她妈此刻心里想什么？ “哎呦我的妈呀，你可别异想天开了，人家都五十多了！” 孙涛他妈瞪眼珠子：“那钱书桐她前夫找了个妈啊？” 这这这……丧尽天良啊。 哪有年轻小伙找个老太太的，这图钱也不行啊。 道德上说不过去。 还有那女的：“你说她都有那么多钱了，找个小伙干什么？这将来不是给家里惹麻烦吗？” 孙涛他姐：“你就别管人家为什么找小伙，那是人家本事！你也别管人家惹不惹麻烦，现在惹麻烦的是我们家……” 她妈还有闲心关心别人家八卦呢？ 自己家都要房顶塌了！ …… 孙涛把金聪给送到了陈英早餐店。 不送不行。 他姐夫那头要死要活的，他这头也没好到哪里去。 平心而论，孙涛肯定不服。 他干得好是靠自己，金城…… 算了，靠啥他也不说了。 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家说什么你就得照办。 孩子送走，晚上钱书桐找金聪，孙涛就直接说了：“我把聪聪送他爸那去了！” 钱书桐一听，直接发飙。 “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啊？我儿子你送走，你算什么？” 孙涛啪一声，把手里的饭碗对着地面就砸了下去。 结了婚以后，钱书桐各种让他不爽的事情都做了，他也忍了。 现在就是……怀念前妻。 真的是怀念。 那时候两个人虽说没什么爱情，可日子过得平稳，前妻也从来不给他找麻烦。 说实话，他觉得钱书桐就是连个死人都不如！ 忍不代表他不敢发火。 “我忍你也不是一天两天，成天在家耀武扬威，拿着我的工资去养你父母，怎么着你家把你卖给我了？就算卖给我了，你这态度谁能要？能过过，不能过就散，明天就去办手续。” 钱书桐是能忍气的人？ 从床上直接跳了下来。 她坐月子啊！ 对准孙涛的脸就抓了过去。 孙涛这回没忍，直接还手了。 两个大嘴巴子对准妻子的脸直接抽了下去。 把钱书桐打傻眼了。 钱书桐不是能打才敢出手，她是觉得……过去那么多次，孙涛都忍了，孙涛不会出这个手。 加上她现在坐月子，刚给孙涛生了个儿子啊。 心里有底气。 孙涛把她按在床上，手下丝毫没留情。 “你是谁家姑奶奶是吗？我告诉你钱书桐，你儿子不姓孙，别他妈把他改跟我一个姓，我还不愿意给人养孩子呢，你本事你带着他走！” 第314章 金家狠狠出了口恶气 孙涛将床上的床单还有枕头，一齐扫到地上。 “孩子我不可能给你，你这么硬气也不想留我们家了，你赶紧走！” 孙涛出声赶人。 原本心里就对钱书桐有很多不满，加上他姐又说了好些的话。 平时不吭声的姐夫这回都急了。 金城娶没娶老女人轮不到大家笑话，现在要被笑话的人是你孙涛！ 动动手指头，你前途都完！ 钱书桐被孙涛推到地上，这回也不耀武扬威了。 知道害怕了。 哭也没用，还是被扫地出门了。 钱母正在家里吃西瓜呢，一身轻松。 “他不是本事嘛？本事自己找儿子去，找得到你就带呗。” 钱书桐她爸骂自己老婆：“你就添乱！” “你少在这里说我，我办的时候你也没出声拦着，是我一个人恶心他？”钱母质问丈夫。 啊，坏事就让她来担。 你老钱头可真是会当好人。 老两口正说话呢，钱书桐登门了。 钱母看见女儿这样儿，嘴都气瓢了。 “我的姑奶奶，你现在坐月子呢，你就给我到处走？外头有风吹了你啊，这是一辈子的事儿……” 老太太不清楚怎么回事，以为钱书桐又作妖。 实在是孙涛表现良好，压根没往他身上去想。 钱书桐抱着她妈放声痛哭，把事情说了。 钱母气的不停用手扯心口。 钱父骂老婆跟女儿：“我就说让你们别折腾了，听吗？” 还离第二次啊？ 这两个孩子都是靠人孙涛养，你离了孙涛，你怎么活？ 你是有本事独挡一面，还是能出去上班赚钱？ 啥啥不行，成天耀武扬威，也不知道嘚瑟个什么劲。 “我不服气啊……”钱书桐哭得撕心裂肺。 一个前夫，竟然可以把她的生活搅和成这样，凭什么？ 凭什么？ 凭本事呗。 金聪年纪小，加上他妈不太管教育，平时孩子就是跟着姥姥姥爷，有点不太懂……规矩。 桌上摆了很多水果，金聪都没见过，他就好奇的这个看看那个捏捏。 都上手去碰。 金城说儿子：“想吃哪个就拿起来吃，不能挨个捏。” 宋小萍听了这话笑：“小孩子正是对所有事情都好奇的阶段，你不用什么都管，带孩子就是得有耐性。” 金城抹了把脸。 想要做个好父亲，其实也不太容易。 宋小萍帮金城找了个老师，老师毕竟比你普通人懂得多，晓得该怎么样去引导孩子。 孩子上课，他们俩就消停了下来。 聪聪喊宋小萍叫奶奶，金城正愁这个事情呢。 宋小萍倒是一点不在意：“我这个年纪原本就可以当他奶奶，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只要原则性错误不犯，问题不大。” 在宋小萍这里，儿子怎么样都行，唯独不能没有规矩。 做人的规矩，该有都得有。 她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敢跟她大小声。 三个孩子都很听话，脾气也都很好。 外头那些人担心的事情，宋小萍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争家产？ 不存在这个问题。 金城晓得没有这个问题，她三个儿子也晓得没有这个问题。 金城依靠着她赚到的所有钱，她宋小萍都不会有任何的想法，那些钱就是金聪的底气。 甚至，她这里还能拿出来一部分去培养金聪。 金聪行事的话，她不介意垫孩子两步路，一样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并不重要。就如她平时所讲的，这点钱而已，毛毛雨。 孩子不行事的话，得到一些钱也能过上好日子，只要他踏实上进。 她活着，她的钱不属于任何人，包括她儿子。 金城道：“我不太会养孩子，所以就觉他跟着他妈比较好。” “谁会养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你得拿捏住他们俩！叫他们知道，在孩子的问题上，主动权在你金城的手上。当然做人该大气还是要大气……”宋小萍又笑。 她总笑。 因为这个世界上就没什么事情能让她觉得烦心。 都是开心的事儿。 金城：“……” 是挺大气。 气都出了，他现在自然不想和钱书桐一般计较。 他也不恨钱书桐，都没气了，恨什么呀。 …… 钱书桐试着给金城打电话，打不通。 吆五喝六准备起诉，但……打听过，自己赢的可能性也不太大。 找来找去，没办法，找到陈英店里了。 金城跟陈英说过这里头的事，陈英就是想息事宁人，那前儿媳这样作了…… 总不能你打我的左脸，我还得把右脸伸过去给你打？ 那一家子进门，就开始嚷嚷。 陈英把手里的夹子一摔。 “我做生意呢，别在我这里嚷嚷，你们跟金城之间的问题你们去找他！”陈英撵人。 钱母骂咧咧：“你是他妈，是孩子的奶奶，那孩子这么大点什么都不知道，你强制性把他带走，他吓到了怎么办？” 不敢动手掀东西了。 上次掀了，然后……赔钱了。 陈英冷着脸：“法院判得挺清楚，金城也就是提出来一星期一见，结果你们这都觉得不行，把孩子藏起来……” “老陈太太你说话得有证据……”钱母吼。 过去她跟陈英之间，向来只有陈英跟着她低头的份儿。 “你不用说那些，你们爱怎么解决，别来烦我！”陈英一脸不耐烦。 儿子她都不想要了，还怕得罪谁？ 爱咋咋地。 有本事，你去挠金城的脸，她保准不帮忙！ 钱书桐小声骂了一句，直接骂娘了。 陈英手上的屉布照着钱书桐直接砸了过去。 那屉布刚从里头拿出来啊，还带着热气呢。 “你妈没教过你怎么说话，我来教教你！当着我面了，就骂金城他妈？”陈英不让份了。 当初是发誓诅咒，绝对不能轻易动手。 看见医院里那些野蛮人，她生气啊。 但是现在……一点忍不了。 “从闹离婚之前到现在桩桩件件，我有没有一件事对不起你？从你进老金家的大门，我就敢拍着胸脯说，你只有你钱书桐做不到的地方，没有我这个做婆婆对不起你的！” 甚至，那时候钱书桐不愿意金城围着丽红转，她做妈的有没有拦着？ 各种跟丽红说，不让她靠前啊。 闹的孩子一直记恨她！ 还想让她怎么样？ 陈英：“你们家也别欺负我一个农村老太太，我是不行事，我家不是没有人，我女婿也不能让你们……” 宁海刚刚进门，一听丈母娘点名，黑着脸皱着眉将包重重往桌上一摔。 “干什么呢！” 第315章 钱书桐的苦果 钱母敢掐陈英，咬准了陈英的个性。 气氛在搞严重点，她甚至都敢跟陈英动手。 但。 陈英这头女婿出现了，钱母就有点打怵。 “妈？”宁海叫陈英。 陈英没好气说着：“我都说了，你们跟金城的官司，你们去找他！找我一个老太太干什么？孩子是你家女婿送过来的，官司也打了，法院也判了，金城也没偷摸摸把孩子带走，就这样还不行！” 陈英真的恼了。 “赶紧走，别逼我动手。”宁海上去，一把直接将钱母拽到了门口。 “你这孩子，我比你大那么多，你能不能跟我动手啊？”钱母手指头指向宁海。 她是没人给撑腰，可她年纪摆在这里，老金家能不能跟她一个上岁数的人动手？ 要不要脸？ “你们家过去折腾我妈，管没管我妈上岁数了？道理讲不过，歪理没有，开始讲道德了？跟没有道德感的人家讲什么道德！”宁海要伸手去拽钱书桐。 钱书桐突然发疯。 “你拽我一个试试！我今天跟你们拼了，我还坐月子呢！”钱书桐口出威胁。 对孙涛的不满，还有对金城的不满，都发泄到了宁海的身上。 动她一下试试！ 宁海笑了：“威胁我？” 觉得他长得面善是吗？ 行啊。 那就试试看。 宁海打电话报警，然后两下直接把钱书桐弄起来扔外面了。 拍拍手。 他不是不打女人！ 钱书桐她妈坐在地上哭，拍着大腿哭：“我女儿还坐月子呢……” 宁海站在门边，将陈英推回去。 丈母娘……又心软了。 有些人就是吃这套。 宁海：“也不是给我生孩子，坐不坐月子你不用告诉我，折腾出任何问题都是你们自找活该！” 钱母：“……” 陈英听了这话，摔摔抹布。 可不嘛。 这些不讲理的人啊，就是欺负老实人。 坐月子你还往这里跑？ 图什么呀！ …… 金聪在金城这里待了足足一个多月。 孩子没有送过去的幼儿园，而是新换了一家。 钱书桐那头急得满嘴泡，就是见不到孩子。 打电话也找不到金城。 起诉的话……就嘴上嚷嚷，到了真格的，又惧怕这个又惧怕那个。 月子坐得稀碎。 钱父把女婿叫家里来，原本是想劝和。 钱母没忍住就骂了孙涛：“……她刚给你生完孩子，能不能就打她啊？” 孙涛指着自己的脸：“她给我挠的，到现在都没好。” “她在气头上，你一个男人能不能跟她动手？打女人你有什么本事？”钱母气急败坏。 但凡有点本事的男人，能不能跟女人一样？ 孙涛：“我就这点本事，她没事找事作妖我肯定削她！她敢跟我动手，我就打回去！我忍你们家也不是一天两天……” 孙涛是完全不想跟钱书桐破镜重圆的破罐子破摔。 各种埋怨。 钱书桐对着他妈，一样没一样，他赚钱还得送过来孝顺岳父母？ 好大的脸！ “你们要是缺钱卖女儿就直说，活不起了成天算计女婿的钱？” 钱母一听这话，往后退了两步，栽在了椅子里。 这眼看着……又要不好。 话顶话，最后的结果肯定是离。 不想离，就得有一方当和事佬。 孙涛越说越叽歪。 又说金聪：“改什么姓孙啊，他算我哪门子的孩子？你们全家都吃饱了撑的，他亲爹活着，把他给我干什么？人家给你们抚养费，你们不要，回头把孩子算我头上是？” 他妈他姐都在说金聪的问题。 孙家没人想要金聪姓孙。 姓哪门子的孙，这是孙家的孩子吗？ 钱书桐这个二逼，就非要把孩子弄他们家来，他们全家还憋火呢。 钱母：“……” 钱父：“……” “有本事生孩子就有本事养孩子，别什么玩意都往我头上推，我今儿把话撂这，我自己的孩子我出钱养，不是我的孩子，别想花我一毛钱！” 撂完话，孙涛冷笑一声：“指望男人不打女人，也请你们把她教教好，没有哪个男人能让老婆成天扇嘴巴子的，我也丢不起这人！她也没优秀到别人得特殊对她，都是普通老百姓讲什么那些没用的玩意，当自己大小姐呢！” 人摔门就走。 屋子里，钱书桐砸了椅子。 钱母进去安慰。 钱父在客厅里发火：“闹，这回好，我看你怎么办！” 惯子如杀子啊。 这个破家庭，非要惯孩子。 惯得起吗？ 前头那过不好可以说金城人性不好，那现在呢？ 还离？ 还能找什么样的啊。 钱母搂着女儿：“……这就低个头，你给他道个歉。” “他在月子里打我。”钱书桐喊。 “不是你先动手的？他是奴才秧子吗，你说动手就动手啊，你挥巴掌就往男人脸上打，他能不打回来？”钱父听见女儿的话，火冒三丈冲进屋质问。 孙涛有句话说得很好，什么锅配什么盖。 你钱书桐玩暴力，人家可不就还暴力了。 又不是缺心眼只会等你打。 “我打他两下能用多少力道？我刚生完孩子啊……”钱书桐咬住一点。 才舍着命把孩子生了，但凡叫个男人，自己就算是用刀去伤他了，得不得忍着？ “对对对，你才生完孩子，这回好！”钱父指着钱母大骂：“不会养孩子就别生，成天就知道惯，这回好了，你养着她！你打个板把她供起来！” 什么男人能忍受书桐这个性子？ 钱书桐趴在母亲腿上哭。 哭得肝肠寸断。 “他不就找了个妈把自己给卖了……” “你管人找不找妈，人现在抖起来了！他拿法律跟你说话，你要么拿法律跟他对话，要么就得服软！”钱父吼。 讲那些不着调的话，有用吗？ “我不！”钱书桐喊着。 钱母劝着女儿：“书桐啊，你可不能这样，你还坐月子呢！” …… 钱母给钱丽华去了电话，想让钱丽华帮忙出主意。 钱丽华听见家里发生的这点破事，鼻子都要气歪了。 “你找律师跟宋小萍打官司？你知道宋小萍是谁吗？” 那是钢城的神话！ 那种女人都已经不是女人了，那是神！ 拿什么打啊？ “你是有钱能请大律师，还是熟悉所有法律条文？啥啥没有，啥啥不懂，就嘴上喊不服？”钱丽华听自己妈说的这两句，直接发飙了。 这些年她管家里的事情，管得少吗？ 现在更狠，叫她跟宋小萍对打，她拿啥打啊？ 第316章 失败的钱父钱母钱书桐 “她就那么牛吗？”钱母心中也是不服。 “就那么牛，我是斗不过人家，你们厉害，你们找人去。”钱丽华直接放话。 想让她把宋小萍按在地上摩擦，等一千年以后看。 可能一千年以后，她也追不上人家。 普通人，对于自己的本领，得有个清晰的认知。 钱母叫大女儿一说，气焰总算是降了下来。 “那现在找金城也找不到，孩子也见不到……” 钱丽华：“抚养权在金城的手上，人家之前不跟你们一样的不争，你们把事情做绝了，他现在不给你们见了，你们起诉！” 换个位置，看看起诉好不好弄。 没事找事。 整个月出去，钱书桐这月子坐得稀碎。 孙家没人来接她，她也不敢在赌气不回去。 老二还小，孙涛那边压着孩子不肯给她。 愿不愿意，低下头回去求和了。 孙涛提出来一点要求，金聪的问题，金城说了算，别他妈折腾。 折腾的话，那就别过。 钱书桐：“……” 认识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没有抖的本事。 人家说离开她，马上就走。 老实了。 陈英早餐店。 陈英看着眼前的人，钱母将手里的礼品一一放好。 脸上挂着笑容。 “哎呦你说我这个年纪，也属实白活了半辈子，孩子们的事儿……我就是一着急一上火就乱说话，你别跟我一样的。” 陈英下意识想去看看外头的天空。 天要下红雨吗？ 这老钱太太，吃错药了？ 钱母说明来意：“法院判都判了，我们确实不该闹腾，书桐她……不懂事，她做妈的也是舍不得孩子，聪聪奶奶你说我们家对孩子还说得过去是不是？” 陈英冷脸；“你到底来干什么？” 钱母心中骂着脏话，脸上继续笑：“能不能给金城打个电话。” 陈英打了电话。 金城来早餐店了。 金城现在不一样了。 人家鸟枪换炮了。 打扮得……就跟街上走的人，不太一样。 钱母心里念叨着，那老女人还挺放心？ 呵呵。 这一家子，为了钱就连脸都不要了！ 有钱有权又能如何？ 这是卖身换回来的！ 呸！ “找我？”金城拉椅子一坐。 钱母：“……” 脏话都到了嘴边，硬生生又吞了回去。 带笑：“金城啊，今儿找你来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聪聪抚养的问题，孩子离开妈妈不行，他现在还小呢……” 金城挑眉：“小是小，离开也没什么不行，这一个月跟在我身边也挺好。” 办法总是比问题多。 金城不够有耐心带小孩，但宋小萍帮他找了个招，花钱雇人。 金城走到哪里，叫老师陪着金聪，就跟在金城身边，也算是陪伴了。 金聪的教育问题，宋小萍只给出主意，其余的她都不参与。 钱母：“……” 金城用手指点着桌子：“我现在做的不就是把你们家当初做的那些都做了一遍，不舒服？不舒服忍着！回去跟钱书桐讲，别自己藏在后面装三孙子，推自己妈冲在前头，不好使。” 钱母讪讪笑着：“书桐月子没坐好，吹了风……” 现在也是浑身难受。 金城反问：“跟我有关系吗？她是我的谁，我得替她着想？我替她着想的时候，你们家把我当人看了吗？” 钱母着急：“金城，你不能这样说话，当时你们俩是你提出来的离婚，你害我女儿成了二婚……” “我哪句话说错了？你们折腾我一家子没完没了，我现在折腾一回，你们就受不住了？”金城冷笑。 “都是为孩子……” “没有你们，这孩子我也能养！抚养权也在我的手上，探视权我想给就给，你们觉得不服气就去法院起诉，我别的没有，就有时间和精力，咱们就打着官司玩。” 钱母气急败坏，却拿金城没有任何的办法。 现实就是……金城真的就是有钱又有闲。 钱家玩不起，拖不起。 玩得起，还用上门说小话吗？ 笑的时候，牙都要咬碎了，烦死这一家子了。 钱母站起身：“你要差个道歉，愿意看我跟你妈差不多岁数的人对着你点头哈腰，那行，你想看我就做……” 钱母对准金城，那头也没哈下去。 金城坐得稳稳当当，躲都没躲。 钱母：“……” 真想拿斧子把这一家子都砍了。 金城看出来前岳母很是不服气，那脸上写满了骂人的话。 “觉得我不可理喻是？觉得想动手打我是吗？我今天就是你们昨天，忍着。” 钱母想要掰扯，钱父赶紧伸手拉老伴。 毕竟是男人，两个男人之间好沟通。 钱父不停递着小话：“……书桐她确实做得不对，我们全家都做得不对……” “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话叫钱书桐跟我说。” 他跟钱父钱母谈得上吗？ 这头说好了，回头钱书桐就敢变卦。 …… 钱父跟钱母坐车回家。 下了车往家里走，钱父还说呢：“这跟什么人就学什么样，金城现在是一点人气都没有了。” 过去那孩子还挺好，现在满嘴都是理，谁能讲过他？ “他也别美，人家没孩子？早晚把他踢出门！”钱母恨恨说着。 你以为入赘就真的能翻身？ 人家年龄那么大，孩子都跟你差不多，当人孩子吃素的？ 到时候为了钱，也得反目！ 钱父：“变的都让我觉得陌生，变得咄咄逼人。” 过去金城真的挺好，说话哪有这样夹枪带棒？ “他是本性就这样，我早就看明白他了！他一个，孙涛一个，都不是东西！”钱母抱怨两任女婿。 孙涛打书桐，她是真的很想跟孙涛搏命。 可摆在眼前的现实…… 钱家就一个曾经风光，剩下啥都没有。 丽华倒是能赚钱，可丽华跑到深圳去，离他们远了很多事情都搭不上手。 还有。 钱母能感觉到大女婿在拼了命的给丽华洗脑，不让丽华多管娘家的事。 就现在市面上这些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是好饼！ 一点男人的样子都没有，心中的算计可不少。 那吴新为什么在钢城干得好好的，就非要撺掇她大女儿去深圳？ 深圳。 吴新打了个喷嚏，把今天卖货的钱给了钱丽华。 钱丽华伸手接，吴新又将手往回拿了拿。 钱丽华抬眼看过去。 “老婆，咱们这钱可都是血汗钱呐！你每天不分早晚，不嫌埋汰一点一点卖出来的，大晚上累的腰都直不起来，我心疼你啊。”吴新说。 钱丽华长叹气。 吴新把钱递过来。 “收破烂这生意也不是长久之计，咱们现在手里也有不少钱，往后就得想着转型，我不是讲你家闲话，就你那一家子都是拖后腿的存在！你爸妈但凡靠谱点，我都不能说这种话。他们心疼书桐，回头就得拿着你的钱心疼，我看了来气……” 钱丽华将账本递给丈夫。 “知道你担心什么，我没那么没成算。” 吴新推回账本：“你是我老婆，你说什么我都信。就书桐不是我贬低她，眼高手低，这辈子就这么回事了，你往她身上砸钱，砸不出来效果，你少照顾她点，还能让她认清点现实。” 做男人嘛，该挑拨就得挑拨。 不挑不行。 岳父家，那叫一个废。 第317章 宋小萍对金城的影响 矿院。 “姑姑！” “哎。” 丽红看到金城带着金聪来接她，稍微愣了几秒。 最近看见他哥带孩子的次数多了起来，偶尔也有不耐烦，但还是能带。 金城用手托儿子的后脑：“把东西给你姑。” “姑姑，礼物！”金聪双手提着袋子，举起来。 小孩个不高，所以也举不高。 “谢谢聪聪。”丽红接过侄子手里的袋子，对着侄子笑了笑。 金聪伸出小手去勾自己小姑的手，丽红就让他勾着。 “去你家混顿饭吃。”金城说。 “嫂子没在家？”她问。 嫂子在家的话……吵架了？ 按说，不太可能。 金丽红觉得宋小萍的个性，跟谁都吵不起来，那个人就不晓得气字怎么写。 但愿自己老了以后也能保持这种状态。 “她老朋友从外头回来。”金城说着。 揉揉儿子的头，叫儿子认真看路。 西山。 金城进了门，金聪还在门口站着呢，跟自己的凉鞋作战。 脱半天没脱下来。 “姑帮你脱……” 没等金丽红弯腰，金城已经又走了回来，蹲在地上。 轻手轻脚替儿子去解那个凉鞋的带子：“看见没，这样一扯就掉下来了，你试试吗？” 金聪摇头。 他对这个不感兴趣。 金城也没恼，把拖鞋递给儿子：“去看看姑姑家好不好看。” 弄好金聪，他也转了转。 平时来这里的机会不多。 丽红白天晚上都忙，宁海也忙。 “卫生间重新装的？”金城看着卫生间的三道门都开着，问了一嘴。 之前来过，这个卫生间可封的挺严实。 你还别说，现在真的有点生活的气息了。 也挺符合宁海的风格。 他妹夫的风格就是……喜欢享受。 “加了个浴缸，晒衣服也比较方便点。”丽红去饭厅开冰箱。 西山的这个房子哪里都好，就厨房特别小。 小到就那么一条条，摆了冰箱就摆不下其他的东西，平时做饭在这里也不方便，所以都是在阳台切切切。 冰箱没有位置，就进了饭厅。 “家里只有杨桃了，吃这个行吗？”丽红问金城。 自己平时不太吃水果，也想不起来吃，一般吃了就是父母给准备好的，不然就是宁海拉着她吃。 宁海这几天出差，金丽红吃饭都在父母那解决，冰箱里倒是有点东西，都是宁海走之前买的。 稀稀拉拉。 金城踩着拖鞋走过来扒拉冰箱门看了一眼，一脸无语：“你平时就这么过日子？” 这日子叫妹妹过的……这个糙啊。 这这这……女大夫果然跟普通女人不一样。 “我？这有什么？想吃什么去市场不就买了，现买的还新鲜……”丽红狡辩。 市场是远了点，但走过去也不过半小时而已。 西山在坡上，附近除了山就是坡，那条唯一的大平道就是通往下山的路。 金城拿着车钥匙，喊金聪：“跟你姑好好玩，爸出去买点东西啊。” “哥……”丽红穿着拖鞋追到门口。 可没用，她管不了金城。 金城麻溜下了楼，开车直接奔市场去了。 丽红叫过来金聪，把洗好的杨桃递给侄子：“姑姑家里现在就这个水果，不然你试试看味道？你姑父可喜欢吃这个了……” 金聪看着杨桃的样子，脸上写满了抗拒。 面对着姑姑鼓励的眼神，试着咬了一口。 吐了。 丽红伸手去接，孩子吐掉的这部分直接吐到了她手上。 她笑：“这么不好吃？” 金聪吐槽：“难吃。” “那就不吃了，你姑父的嘴跟普通人有点不一样，这么大一个他一次性都能吃了……” 金聪听了就笑，也不晓得听没听懂。 半小时以后，金城提着一堆东西进门了。 金丽红：“你买我也没时间做。” 今儿是赶巧，她正常时间下班。 金城蹲在冰箱前，那西装裤弄一下子的褶子。 丽红说他：“裤子弄都是褶子……” 她哥挺讲面儿的人，就别蹲着搞这些了！ 金城不是跟宋小萍结婚以后才讲究穿，过去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也讲究。 毕竟要身高有身高，要脸蛋有脸蛋，趁着现在年轻也愿意使劲美一美。 “褶子就褶子，你弄饭去，一个女人是，自己也得过得差不多点，这宁海一走，你这冰箱就这样啊？” 金城说他妹。 该说也得说。 是事业方面挺优秀了，不好的地方也得改。 “你怎么跟宁海似的，碎嘴子呢。”丽红吐槽。 过去她哥可不这样啊。 这是跟什么人学什么样？ “我可比不上他碎嘴子。”金城气得为自己辩解。 全家就属宁海嘴最碎，他妈都比不上。 “聪聪你这是打算自己带了？” “他妈那头总是想跟我较劲，加上她又生了老二估计精力不太够用……我也是对他们家够够的，你嫂子说孩子还是得自己管，我管不了就请个人帮忙。” 给金聪请了老师跟着，平时又请了带金聪的阿姨，总体来说……也勉强能应付过去。 一开始金城觉得带个孩子太难了，他……也不想带。 没有那个耐性。 慢慢的……你不放心什么，就得自己操心什么。 带上以后，也就还好。 “没有你嫂子，金聪也就那样了。摊上那样的妈，能教什么好？我这样的爸，也不太会教孩子……” 实话实说，他也不算是个合格的父亲。 从离婚开始，就从来没考虑过孩子教育问题。 想的都是，离姓钱的人远点，省得憋气。 无形当中，把孩子舍弃了。 好在……一点一点意识到了。 “我也不是当着你夸她，她各方面都太好了……”金城忍不住叨叨宋小萍的好。 在他眼中，宋小萍就是无敌的存在。 什么问题到了宋小萍的手里，轻轻松松解决。 教育理念也很好。 “她是好。”丽红点头。 金城笑：“妈觉得她岁数大，她岁数小各方面都合适，轮得到我跟她结婚？” 将袋子里的水果跟菜拿出来，一样一样摆好。 教训妹妹：“平时也不能一手不动，宁海公司那么忙，既然结了婚就得互相为对方着想……” 他这妹夫啊，也是个好人。 第318章 金城决定把儿子养在身边 客厅，丽红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尝尝你姑姑手艺，不好吃也对付吃点，给点面子。”金城给儿子夹菜。 金聪认真点头。 丽红没好气翻了个白眼：“瞧不起谁呢？我至于连个饭都不会做？我就是长时间没做，手生了而已。” 金城夹菜。 “你别说，我妹做这菜，挺有滋有味。” 丽红：“你也不用硬夸。” 金城气乐了：“你这人还挺难伺候是？夸你不对，说你也不对，你想上天吗？什么都得学着做一做，不然去外头吃不顺口怎么办？你叫宁海飞过去天天伺候你啊？” “舍不得我？”丽红探头问她哥。 金城推开妹妹的头。 “德行。” 他扒米饭：“出去了以后好好学，我们老金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你从小就优秀跟别人不一样。” 丽红：“呦呦呦，光宗耀祖的希望都押我身上了呗？” “光宗耀祖怎么了？你有这个实力，现在提我们家，谁不说你金丽红优秀？家里祖先都在地下瞧着呢，也在保佑你！” 养出来个厉害的孩子，还不允许嘚瑟嘚瑟？ 他家丽红就是优秀，就是非同一般。 那么多做医生的，个个都丽红这样了？ 金城给妹妹夹菜，叮嘱她：“家里什么都不用你操心，爸妈一切都好着呢，有什么问题还有我跟你嫂子。出去花钱也不用省，没条件的时候讲没条件的，现在咱们也不太差钱，别觉得你老哥都是靠女人，我自己也会赚钱，也赚了不少钱，足够覆盖你那点生活费，用功的时候也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别亏待自己，想吃什么就吃，想买什么就买，不用替哥省钱。” “我自己有。” “你有什么你有，你那点工资……不过咱们不图钱，喜欢干什么就好好干。” 作为大哥，从出生金城就知道自己比丽红大，他得疼着点让着点妹妹。 也有人教这些，也没人教这些。 钱书桐顾着身边的老二，就顾不上老大。 加上赌气。 不肯低头不肯去赔礼道歉，金城那头就迟迟没肯把孩子送回来。 孩子送不回来，原本做姥姥的是该着急上火……钱母现在又帮着女儿带老二，这把年纪了，她精力有限。 一晃又一个半月都过去了。 金城亲自送儿子到了钱书桐家楼下，提前联系好了孙涛。 孙涛看见金城，脸色也不是十分好看，但又得罪不起，只能皮笑肉不笑。 把金聪带到了楼上。 “聪聪……”钱母看见外孙，一把搂在怀里。 没等说上几句话呢，二的又哭。 小的这个是个喜欢哭的，哭起来能把人折磨疯。 时不时就哭，没有原因的就哭，一哭就哭半小时以上，简直魔音穿脑。 钱书桐看见金聪，是又想念，又想折腾。 想儿子，想折腾金城。 把儿子拽到自己眼前，看了看。 金聪从里到外都给换衣服了，衣服也挺干净。 “你爸娶了个老富婆那么有钱，就给你穿这些？”她拽着孩子前后扯，然后对金聪说着：“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回来，看见钱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是？进门叫人了没，看见你爸没有？” 金聪抿起小嘴不吭声了。 他现在有点混乱。 金城那头不让他改口，人宋小萍就随着金聪喊，喊奶奶她就应。 喊什么都行，她不在意。 老师说，每个小孩都有自己的父母，自己的父母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那现在怎么出现两个爸了？ 见孩子不喊，钱书桐的邪火就冒出来了。 扯金聪胳膊：“让你叫爸，你没听见啊？我管不了你了是？” 看见儿子就想起来前夫，想起来前夫就心堵。 自己这生活都让金城搅和完了！ 她跟孙涛现在过的……三天两头干架。 孙涛对她也不像是过去那样好了。 所有不如意，都推到了金聪的头上。 自己生他养他，全家掏出来心来照顾他，结果就去他爸身边这一个半月，就不认妈了。 白眼狼！ 孙涛骂钱书桐：“你就是个神经病！” 他都说了，这不是他儿子，别搞那些没用的。 懒得看，摔门走人。 钱母将外孙抢过来，你说她手上还有个二魔头。 数落女儿：“他才多大，你拿着他撒气。” 书桐这生完孩子，气就不顺，总是发邪火。 “所有人都跟我过不去！”钱书桐拿着孩子的枕头砸到地上。 钱母动动嘴。 书桐怎么就变这样了呢？ 没办法，就得给大女儿去电话。 钱丽华……一直挺忙，夫妻俩特别有奔头，玩了命的赚钱转行，不接家里电话她很快乐，一接电话，就烦恼。 丈夫吴新更是，对丈母娘的厌恶程度，已经达到了顶点。 范军挂了电话。 过桥款不是完全找不到，找到的那些提出来的利息……也挺吓人。 范军觉得头疼。 认真想想，想了半天，还真的想不出来一个能过命的朋友。 宁晨的个性…… 小四那头又不肯帮忙。 哪怕宋小萍不愿意出这个钱，只要宋小萍牵个线，多的是人愿意借钱。 宁晨也显然知道这个答案，叫范军订机票。 还是得回钢城。 范军看她：“可小四现在躲我们……” “他是我弟弟，他得帮我。” 范军：“……” 话是这样说，可宁海的态度不是挺坚决的？ 钢城。 宁海刚刚脚沾地。 银行里的数目又增加了不少，增加到了一个很可观的数字。 金城过来接他，就说买画的事儿。 宁海对画……也不太懂。 你看他出身是好，可过去也没接触过这些。 “我陪她去看过一些画展，他们那些有钱人都买画，画在他们那个阶层里是流通硬货……” 有什么值得投资的事情，金城都要跟妹夫讲一讲。 宁海现在手里有这个钱，如何让钱变得更加保值，他是不懂但宋小萍懂。 有妹妹在里头呢，金城且操心着呢。 “我也不懂这些啊。”宁海摊手。 “给你拿了些资料，你先看看别着急入场，你嫂子前阵子去香港参加拍卖，拍回来几幅，你瞧瞧看……” 第319章 宁四对宁三的狠辣无情 “拍卖会好玩吗？”宁海问。 他现在属于暴发户。 突然发起来的那种。 实际好像也没啥底蕴。 自认自己就是土包子一个。 金城：“下次你也跟着去看看，东西有好有坏，这方面我也不太了解，你可以跟她聊聊。” 宋小萍做一些投资，全方面的。 买很多的首饰，她也不戴，但是她喜欢买。 也收藏一些古董。 金城把妹夫送回西山。 “谢啦。”宁海道谢。 他跟金城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哥们情。 两个脾气相投，也能玩一块去。 “我走了。”金城挥手。 他也一堆事呢，不过跟事情比起来接妹夫更重要一些。 “哥……”宁海去翻皮箱。 才想起来给金聪带的礼物，赶紧翻箱子找。 …… 泡了个澡，在浴室里好一顿照镜子。 “啧啧啧，你说年轻还这么有实力。”宁海看着镜子里的人，一通嘚瑟。 自己看自己，都觉得闪眼。 “金丽红啊金丽红，你说你嫁这么一个丈夫，是不是半夜睡醒了都得偷笑？”宁海忍不住说。 自己……真是太好了！ 放水。 准备一会把衣服洗了。 洗衣服的主要方式……还是用搓衣板。 那洗衣机，也就是个样子货，好多的衣服洗不干净，宁海特别嫌弃。 你看他衣服到处扔是到处扔，可他也是个干净人来着。 他有洁癖，自认的！ 他大姐听他说过一次，宁菲鼻子都要气歪了，最后中肯的说了一句，洁癖绝对不是他这样。 有敲门声。 宁海围着浴巾，仔细听听。 是敲门声。 直接走出去，推门。 丽红：“穿这样就出来开门了？” 宁海伸手搂她脖子：“听出来你敲门的动静了呗。” 废话，他跟她过了这么久，她敲门什么动静他还能听不出来？ 听不出来，白过了！ “买了点饭。”丽红举举手里的东西。 记得他是今天回来，做饭……肯定是做不了一点点。 但能想着从外头给他买回来。 “进来一起睡会？”宁海提议。 丽红瞪他：“……医院那头有个小孩前两天从楼上摔下来了，摔挺严重……” 说起来这事，大家都很无力。 那孩子已经挺了好几天，但是…… 脑子里摔得挺重。 现在也不过就是拖时间而已，发生奇迹的可能太小了。 宁海听完，自动自觉放手：“行了，赶紧回去。” “走了啊。” 宁海扯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松手放人。 “我送你回医院……”说着话他准备去找衣服。 “我顺小路下去快。”丽红道。 西山有条小路经过十中的门口，那条路直接走下去就是矿院。 比走大道省时间。 带上门，她回去上班了。 宁海这头套好衣服，正准备推门听见门口有动静，以为丽红又回来了。 推门。 宁晨自顾自准备进门。 宁海用手拦了拦。 “没人请你进来。” “你请不请，我都来了。”宁晨也不让份。 小四，她有的是办法对付。 宁海坚决不肯让，范军一脸难为…… “你也不用表现出难为给我看，我连她都不认，何况你一个外人！”宁海直接翻脸。 爹妈活着，他说什么都得看爹妈的面子上不能闹翻。 现在他没牵没挂啊。 指望老三回来干什么？ 爹妈他都给伺候走了，问心无愧！ 宁晨上手扯宁海手臂，宁海下意识就直接动手，把宁晨推了出去。 “我跟你好好说的时候，你尽量也别玩不要脸！你的事儿我帮不上，帮得上我也不帮！”有这个时间，他宁愿到他丈母娘面前去卖卖好。 毕竟他难的时候，金城天天都长医院了！ 宁海领情，所以他得加倍对陈英跟金长海好。 就冲丽红跟金城。 “你小子犯浑是？”宁晨急眼了。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宁海准备关门。 过去的事儿了，他也不气。 宁晨伸手拽门：“老四，你是不是要看你亲姐姐去死？” 宁海听了这话，来了脾气。 大门一摔：“你死不死！你还真别拿这个来威胁我，亲姐姐？我大姐遇上难处，我磕地去求人……” 宁晨听了这话，火冒三丈。 老大不就擅长给人洗脑？ 这回成了，小四完全站到老大一侧去了。 她不就不如老大会表现！ 宁晨讨厌宁菲身上的妈味儿，现在返回来，她认为宁菲是用这些没用的东西，卖好。 “我也不白借你的关系，你给宋小萍打个电话，我知道她现在嫁你老婆她哥了……该算的钱我都算给你……”宁晨一码归一码的说着。 钱是钱，情是情，这样还不行？ 宁海看着宁晨：“外头借过桥钱的人多的是，就算你人缘不好借个钱也不难，你为什么不借？因为那些人提出来的条件肯定是特别苛刻，你觉得不划算，回头你跑到我这里，跟我讲什么该算的钱都算给我，你聪明你就拿着所有人都当傻子看。” 过去肯包容，那是因为父亲活着。 父亲对你宁晨抱着希望。 现在抱希望的那个人，死了！ 宁晨运气。 “我要是你，这点骨气我肯定要，我求到谁头上也不会求到恩断义绝的人这里。” 带上门，将那两个人关在外面。 宁海摇摇头。 谁怪他，他也这么干了。 爱咋咋地。 收拾完家里，拎着东西去看家里长辈们。 回回出门，回回带礼物。 去完姨夫呢，又来了姑姑家。 姑姑一看宁海来了，就开始忙活准备炸猫耳朵。 宁海吐槽：“我现在看见猫耳朵都想吐！” 他姑这什么毛病啊？ 啥东西好吃，还能天天吃？ 姑姑没好气说：“我能炸的时候，你小子就高兴吃，等哪天我不能动了，你想吃都吃不到了。” 宁海抱他姑：“行了行了，真不爱吃。” 再说……做的也没有外面买的好吃啊。 姑姑推侄子：“别跟我俩贱啊，这么大的小伙子了，都成家了，成天拉拉扯扯……” “多大你不也是我姑！” 姑姑：“丽红什么时候出去啊？” “快了。” “你没拦着？你可不能往回拉她啊，你爸活着的时候就说她跟咱们不一样，她得出国深造，别因为这点儿女情长就影响人家进步，现在你条件这么好，愿意就飞过去看看，天天想天天飞……” 宁海苦着一张脸：“合着我不是你亲侄子，她才是宁家的人是？” 怎么不累死他呢！ 还天天飞！ 这老太太……站着说话腰不疼啊。 第320章 婚姻中的体面 “那人有本事，你就得给人让路。”姑姑说。 家家都是这么回事。 你看谁家混得最好的那个人，绝对就是最被宠的那个。 宁海没好气翻老太太一眼，自顾自往姑姑床上一瘫。 “你歇着啊，我弄好了喊你，丽红晚上过不过来吃？”姑姑扯嗓子问。 宁海翻个身，懒得回话。 丽红丽红……丽红是香饽饽呗？ 切！ 正不愿意呢，听见电话响。 接起来。 万松打过来的。 “……陈群媳妇给我打电话，说他们打架了。” 宁海：“……” 真是绝了！ 夫妻打架，还通知他们呢？ 跟亲兄弟似的，接到消息也不能装不知道，赶紧走人去劝和。 出门的时候老太太一个劲叨叨，又要给拿这个又要给拿那个，宁海一样没拎。 他家里除了晚上轻易不开火，拿那么多东西回去喂谁？ 还一个，老头老太太喜欢吃的东西，他都不爱吃。 吃不到一起去。 上了车，姑姑还在碎碎念：“开车可慢慢开，别着急知不知道？” 臭小子，连顿饭都不搁家里吃。 臭小子，听外头人说，大海这是发了！ 臭小子啊！ 真出息！ 那宁海上头顶着他爸呢，走哪儿也是被议论的对象。 过去人一张嘴就说宁军山、谢娥家的小四，现在说就说宁海本人。 怎么个发了姑姑也不懂，反正就是成大老板了呗，据说怎么拿到了国外的投资，说是宁海那公司现在值好几千万呢。 “知道知道，赶紧回去。”宁海没踩油门，探出头伸出手摸摸他姑手臂。 小老太太真是老了，肉都松了。 老年人的手臂和年轻人可真不一样。 有点感慨。 “有时间就顾着身体，别总挂念着我，我有事就联系你们了。回去替我跟丽红还有宁菲带好，叫她们别总买东西过来，家里什么都有。” 姑姑说起宁菲这个侄女，脸上兜不住的笑。 她这侄女啊，真是认亲。 你想就连她邻居都认识宁菲，宁菲得来多少趟啊。 还有那卫国和丽红，都是好人。 “知道知道啦。赶紧回去，我看着你回去。” “你开车走，我看着你走。”姑姑偏要目送宁海离开。 …… 宁海晃晃悠悠进了陈群家的大门，万松刚劝完从里头出来。 “群子！” 陈群听见声音人就出来了，看见兄弟，脸色气得铁青。 两口子因为啥干起来了？ 起因是因为一个外人！ 陈群他们读书的时候还有个关系特别好的同学，当时也是住一个院。 打架打着打着就变成哥们了。 男孩子就是野嘛也不太服管教，那时候成天惹是生非，到了放假的时候大家约了约，跑郊外河沟里去野泳。 当时那人就死那河沟里头了，没救上来。 这么些年过去了，大家提起这人也是有点伤感，同学的母亲早就没了，就剩个老父亲，可能多少有点老年痴呆症，人就有点呆呆傻傻的。 平时大家都是过年过节约好一起过去看老头儿一眼，权当替同学尽孝了。 老头儿这两天可能有点犯病，就找陈群家里来了，陈群肯定是要招待。 你说一个脑子不好使的人，他跟正常人肯定表现不一样，吃着饭就突然发疯，指着陈群骂，骂的话特别难听。陈群媳妇当时就发飙了，跟老头对骂，骂着骂着就冲陈群来火了。 回了公公那，结果公公什么都没给准备，冷锅冷灶让她饿着肚子又回了家。进了家门又遇上这么一个神经病，吴艳红就火了。 整个老陈家，就没拿她当回事！ “找个地方吃口饭呗。”宁海建议。 万松也往外扯陈群。 陈群老婆穿着拖鞋从屋里追出来，看见万松跟宁海，又来了脾气。 反复就讲这事儿。 “……你们遇上这事能不气吗？我就说两句，他抬手就打我……” 宁海说陈群：“这事干得不妥啊，不能动手。” 万松跟着和稀泥：“是啊，还怪人家跟你来气！” 两个人一左一右拽着陈群要走，陈群媳妇不让，还是要讨个道理。 陈群突然发飙，一脚踹飞了椅子：“你没完了是？家里这点磕碜事非得让人知道是不是？你从进门就黑着一张脸，去我爸那说冷锅冷灶对你不热情，他要怎么热情啊？老太太死了，他自己都是强活，平时吃饭都得我姐过去搭把手给做，你是他祖宗，他还得伺候你？” 还有。 他媳妇找万松跟宁海，他压根不知道！ 有病！ 打架归打架，你找他们干什么？ “行行行，你这暴脾气……”宁海两下三下把陈群给扯了出去。 “你别扯我！”陈群喊。 宁海松开手，举起来：“我没扯没扯，天气热消消气。” 万松对着宁海挤挤眼睛。 陈群这也是火大了！ 这口气还没发泄出去呢！ 陈群坐在家门口，对着两兄弟抱怨：“……我都说了他脑子不好，你跟他一样的干什么？非对着骂，谁都对不起她……挑她上下班没人接她，她单位离家就这么两步路，自己走不回来啊？我爸那什么情况不晓得？” 陈群抹脸。 他当时看着那个情况，他难受啊。 大家一起长大，当时说去郊外野泳还是他提出来的。 人家也没怪过他，就是偶尔想起来，他觉得当时没出过这个主意就好了。 再说人骂的是他，他都不生气，她一个女人跟着连喊带骂的干什么？都说叫她别管别管，非要骂，对着一个老人开骂！ 骂完这个骂他爸骂他全家。 万松劝：“嫂子也是没经历过，理解点啊……” 他以为人人结婚都跟大海似的，只剩下蜜里调油了。 结果并不是啊。 陈群这……三天两头就干架。 也没有个具体缘由，鸡毛蒜皮对上就干。 万松对宁海说：“宁大老板，显示你财力的时候到了，请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去我那。” 万松挑眉：“方便吗？” “她今天晚上值班，走。” 两个人架起陈群，把人拽上车。 西山。 宁海抬了箱啤酒上楼，万松负责把啤酒送入冷冻室，冰一冰。 “你这屋重新装过啊。”万松一脸好奇，到处瞧瞧。 行啊，这房子愣是煮出来一点新家的味道。 宁海站在门边，说陈群：“跟个女人还过不去。” “我跟她真是过够够的！成天到晚找我麻烦，她就没有个满足的时候，关键时刻，一点面子都不给！” 万松多嘴说着：“这事儿，她肯定做得不地道，你说跟个脑子不好使的人计较何必呢，毕竟年纪摆在这里，怎么能对着骂呢……” 搁陈群那，他就没好意思说。 打成什么样，都不该给他来电话。 他跟陈群关系再好，打了这通电话，是不是让陈群丢人啊？ 万松回到客厅，挨着陈群坐了下来：“你瞅瞅给挠的，她也没少出手，当着我面就说陈群动手的事儿……” 第321章 大海啊，发达了 陈群：“我就顶烦她找这个找那个的样儿，找你们来之前已经找过了我爸又给我姐打了电话……” 因为这事，他姐倒是没多说什么，他哥当着他面提了几次，说这样不好。 做哥哥的动不动就接弟妹电话告状，你让人家怎么办？ 别人家都不过日子了，就给你们当裁判了！ “行行行，万松你先陪着，我出去买点吃的……”宁海拿车钥匙。 回来的时候着急把人带过来，家里能吃的东西有限，这兄弟来了，怎么样都得好好招待一下。 等宁海出了门，万松又宽慰两句。 陈群抹把脸：“兄弟，我说实话，我羡慕大海。” 人大海这婚结的……这才叫奔着好好过日子去了。 就从来没听说宁海跟金丽红掐过。 谁结婚是为了成天干架啊？ 过得心烦。 “不说能赚多少钱，这日子至少得过得踏实？成天惹气，家都不愿意回。” 万松：“他那也是外人瞧着好而已。” 万松总不能说那大海命好，人就过得好。 陈群家。 陈群他姐请假从单位回来了，弟妹连哭带嚎打电话叫她来。 能怎么办？ 当调解员呗。 陈群媳妇就说那个老头儿的毛病。 “我吃吃饭，他抠鼻子，抠完鼻子就往桌上抹，我说两句怎么了？他非说他担点责任，大家约好一起去玩，没人逼他往深处游？这逢年过节都买东西去家里探望，还想我们怎么样啊？这就赖我们身上了？” 她不理解。 就算陈群觉得亏欠，你外头亏欠就得了，还把人招家里来？ 大姐笑着安抚弟妹：“他有点糊涂，记忆力都留在过去了，记得我爸这房子就找了过来，家里头接到消息也答应接，不是路上得耽误点时间嘛。” “说说话对着我就给了一撇子，干什么呀，拿我立威呢？他们哥几个当中，要说本事他比不上宁海，要说脾气好比不上万松，他还跟我俩来脾气！” 大姐听得不耐烦。 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做对比呢？ 要是这样讲的话，她还觉得弟妹不够温柔呢。 劝着：“……以后给我打电话就得了，别去找万松他们。你说陈群跟他们都是哥们，成天让哥们知道他家里过不安稳，这样不好。” “我也不想啊，他在家里都要杀我了！” 大姐劝啊劝，该道歉就道歉。 只要弟弟这日子得过，你态度就不能太强硬。 劝完以后，把买来的水果放好，就准备走了。 陈群大姐离开，陈群媳妇的娘家人也到场了。 陈群媳妇越说越来劲：“……真的是，他跟人宁海比，啥也不是。人家那对媳妇对丈母娘家，掏心掏肺，人媳妇做什么？平时除了上班，什么都不干，我呢？我一天到晚什么不干啊？家务不是我做还是孩子不是我带？” 她觉得委屈。 这日子，过够了！ 眼前不是没有参照物，宁海就是啊。 人宁海那么会赚钱，给媳妇买衣服一买一堆一堆的，见天的往丈母娘家跑，她呢？ 她啥都没得到。 媳妇的姐姐说着：“要不你先回娘家住两天，晾晾他？” 西山，宁海家。 宁海在路上给金丽红医院去了电话。 同妻子通个气。 “……他现在人在气头上，怕去外面惹事我就给带回家了。” 丽红表示理解：“知道了，你去市场买点吃的，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 宁海提着袋子上楼，打开门进屋。 屋里陈群就一个劲的丧气：“不想过了。” 万松说他：“你不过，孩子怎么办？” 你们大人过不过的都好说，孩子呢？ “我每天看见她，都觉得命短！” 结婚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恶。 过着过着，就过成了半个仇人。 宁海把菜都装到盘子里，招呼兄弟出来喝酒。 桌上的盘子还别说，样子挺好看，跟市面上卖的那些盘子都不一样。 “你这盘子可够花哨的了。”万松见盘子好看，还认真瞧了瞧。 “我舅哥给我带的，他现在对画什么的感兴趣。” 金城给他好多的资料，建议他入手一些吴冠中的画，这不宁海还没研究呢。 他都说了，自己就是个暴发户，还没开始入门呢。 “你大舅子也是个人才。”万松比拇指。 宋小萍再婚这事，钢城人估计都知道了！ 原本富婆的生活就引人注目，现在这富婆还嫁了个年纪特别小的丈夫……话题更多了。 万松是觉得……给他一个亿，他也不能干。 “人是真爱，你懂什么。”宁海给了句。 “我去，你信吗？他三十多，找个这样的说真爱？”万松打趣。 宁海横万松。 “得得得，打住啊。” 万松赶紧收嘴。 大家对同一件事的看法没办法统一，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说。 他觉得金城对外怎么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信，他有属于自己的判断。 那抱富婆腿呗，现在全家都跟着借光……能理解，不赞同。 万松感慨：“感觉你现在跟我们都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了，差距拉开了啊兄弟。” 人大海嘴里现在都说什么买画，研究艺术。 账户里躺着十辈子花不完的钱。 想想大海穷好像还是前几天的事情，那时候哥几个为了他还屁颠屁颠…… 宁海接过话，给万松和陈群倒酒：“有什么差距？喝酒不用瓶用碗装装斯文呗？” 陈群笑。 宁海还是那样儿。 “你还能用瓶喝呐？”万松调侃。 “废话，用瓶用碗能有什么区别。”宁海把酒推过去，一人一瓶。 过去哥几个不就是穿个短裤，搁那大树底下喝酒瞎侃，现在过的不还是这种生活。 他不认为自己跟谁拉开了距离，有点钱也没让他的生活怎么着，你看他姑该骂他还是骂他。 他去市场买菜，该讲价也还是讲价。 一切都没变。 陈群拿着酒瓶跟宁海碰碰：“不一样咯，不过哥几个看着你这样替你高兴，盼着你更好。”陈群喝了一口冰啤酒，骂咧咧说着：“我老婆，平时最喜欢拿我跟你比，说人宁海事业干那么大，没去丈母娘家装三孙子？我心想，人家丈母娘拿他当儿子，我丈母娘对我这样吗？” 第322章 假离婚变真离婚 陈群将啤酒瓶咣当一声杵桌上。 “我娶她，咱没要求是不是？普通人就踏实过日子，这她今天让我跟这个比明天让我跟那个瞧，说我家没有捧着她，这点说起来就怪你！”陈群直指宁海。 万松闭闭眼睛，刚准备开口说，桌下宁海踹了万松一脚。 “你们俩吵架还怪大海了？”万松叹气。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陈群家里孩子也多。 上头三四个哥哥，下头还有弟弟，你说一群孩子，怎么可能就对着陈群一个人好。 一个院走出来的也分本事和不本事的人，他们哥们这群人里，陈群过得就算一般。 陈群说宁海：“你都恨不得跪着服务你媳妇儿了，她们有一个算一个不跟着学吗？兄弟，咱是好不容易娶个媳妇，但用得着这样吗？” 宁海笑，搂搂陈群：“那怎么办啊，谁让人家是我家的顶梁柱。” “她能有你优秀？”陈群较劲。 觉得宁海这个低气的劲…… 是，男人应该对着媳妇好点，那也该有点男子气概。 “人家可比我优秀。我俩都是学这个的出身，真的较劲比一比，我还真比不过人金大夫。”宁海喝酒。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别抱怨有没有得到机会。 论机会，他只会比丽红得到的多。 陈群一听，摆摆手，看万松：“看见没？” 万松一脸嫌弃：“我也觉得他挺惯老婆，话说回来，金大夫也还行。” 至少不找事。 虽然脸冷了一点，不过医院你去兜一圈，你看哪个医生成天跟你笑呵呵，都拉脸。 “那金大夫肯定没得说，我家那个……这次我是下狠心了，不行就离了。” “喝酒喝酒。”万松往回劝。 他就看着身边的兄弟们结婚之后的状态……自己愣是没敢结。 家里总是骂他，骂他不着调，拖到这个年纪不结婚，拖成了老光棍。 万松有自己的成算，陈群老婆那种他肯定不愿意娶，成天鸡飞狗跳，看着都累人。 大海这种幸福……他也不是很想要。 老婆扔着家里不管，什么事都指望不上，他也不爱。 …… 陈群老婆回了娘家，等着陈群来家里接。 娘家妈各种劝，不让吴艳红回娘家，觉得这种事情就得马上解决好了才行，可惜吴艳红不听话。 吵吵的过程，埋怨母亲偏心，怪母亲不让她回家。 甚至还说出来了：“……怕我回娘家，影响你儿子的前途？” “你就作你，回回回，爱回你就回，人话不懂啊你！”当妈的还能怎么样？ 难道真拦着不让回？ 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拦不住了！ 过去吵架，都是陈群主动上门接。 肯接，这就算是个信号和台阶。 陈群自己不急，家里人帮他着急。 可他较上劲了，也是确实过够了。 不敢说自己赚多少钱，至少有个房能藏身对。 吴艳红等了小半个月，迟迟见不到丈夫过来接，心中怨气越来越多。 她妈劝她赶紧回去。 吴艳红托人给陈群带了话，既然不想过了那就开个介绍信直接离了。 陈群下午一点半懒洋洋到了吴艳红工作单位外，把人叫了出来。 吴艳红从里头慢悠悠走了出来，看着丈夫这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提着的心总算是松一松。 不是多大的事，陈群主动给个台阶……就下了。 “走，去开介绍信。”嘴上还是不肯饶人。 就是想看丈夫先低个头。 陈群毫不畏惧，直接往吴艳红单位工会去。 吴艳红：“……” 刚刚泄下去那点气，又提了上来。 更憋气了。 “孩子归我。” 陈群：“行。” 你要就给你，他不争。 孩子若是妻子不要，他要。 吴艳红走两步，眼见着就要到工会门口了，脚步变得沉重起来。 陈群自顾自进了门里，吴艳红掉了眼泪，她跟在后头埋怨陈群：“……你就非跟我犟是？就非得给我难看，明知道……” 明知道她就嘴上说说而已。 吓唬她是吗？ 陈群懒得去听，这些年听得够够的。 大脚往里一迈。 吴艳红快速跟上。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退让了就是自己怕了！ 工会的流程就是劝，压着介绍信不给开。 陈群：“你也甭跟我说这些场面话，这些糊弄别人行糊弄不了我，都已经想好了也轮不上你们劝，等着介绍信办手续呢！” 陈群他大姐过去在工会就是干这个的，工会说出来的这些话，陈群门清。 工会工作人员：“……” 陈群：“开。” 工会的人看吴艳红：“何必呢，谁家两口子不吵架……” “让你开就开，这么些废话！”陈群酸脸。 工会的人长叹口气，起身：“我去找人盖章，你先等等。” 手续还得过。 吴艳红坐在沙发一边负责哭，一眼一眼哀怨看陈群，陈群谁都不看。 也不是狠心，也舍不得，可……真的够了。 吴艳红羡慕金丽红，他何尝不羡慕宁海。 帮着大海干活，他同陈英打过交道，那丈母娘对女婿……拿着真是当人看啊。 自己在吴艳红家呢？ 吴艳红她上头两姐姐嫁得特别好，丈母娘拿着大姑爷二姑爷都当人，到了他这里…… 吵架不就是这么回事，所有的好记不起来，所有的不好变得清清楚楚，事事计较。 拿到介绍信，两人骑着车子直接去办手续。 离了。 晚上吴艳红下班回家，她妈听说女儿把婚离了，火冒三丈。 “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当妈的只觉得脑子嗡嗡响。 “你要是觉得我住这里碍你眼了，明天我就出去租房子！”吴艳红犯犟。 叫陈群把她气半死，她妈如果现在不向着她，她就搬走！ 吴艳红她妈气得眼前一黑。 赶紧给其他女儿打电话，叫人回来。 “离婚女人能有什么出路？他跟你耍脾气，你就同意离婚，你傻不傻你？你们是从小的夫妻，还有个孩子……你说半路找的那些，哪个不是一肚子的苦水？” 平时她是觉得陈群不好，可跟外头那些二婚男比起来，陈群就靠谱多了。 “他不是要离，我成全他！我就说两句，他还不干了！屁大的本事没有，挑这个挑那个……” 吵架找他家里人怎么了？ 自己不得讲讲道理？ 找他兄弟说理又怎么了？ 你做错事情，还不许她说了？ 合着就允许你陈群对我动手，不允许我反抗？ 她是没工作还是怎么着？ 老太太一屁股栽在椅子里，有点傻眼。 冷静了几秒，拿着口袋，直接冲出门。 陈群家。 陈群他大姐正在训弟弟。 “离婚什么光彩的事情啊？就因为吵个嘴，要是你们这样大家都得离，她有问题你就说问题，好好商量呗！你说原配夫妻都过不好，你还指望着后头找的能好哪里去？你外头是不是有事了？” 第323章 半路夭折的婚姻 陈群不吭声。 哥哥姐姐都劝陈群冷静。 吴艳红个性也不是一天养成的，结婚前就知道她这样了，当时都结婚了，何必现在折腾呢？ 有人敲门。 大姐骂了半天，骂得嘴巴都干了。 “你就作。” 一脸气愤去开门。 客厅里，吴艳红她妈也是给女婿道个歉。 “过去是妈做得不够好，妈也不是冲你……” 吴艳红夹在兄弟姐妹中间，从小就不是那种又精又灵的个性，打小就犟。 你说上头顶着能说会道长得又好看的姐姐，下头夹着嘴甜会办事的弟弟，难免老太太就顾不上所有孩子。 等女儿结了婚，陈群个性也是……人好是好，优点不够突出。 老太太上头那两女婿，对着她要好话有好话，要本事有本事，你说她…… 陈群听着这话，心里一点波动没有。 夫妻闹成这样，肯定不是一件事半件事冲动形成。 老太太劝了半天，陈群不松口。 吴艳红家，两个姐姐也是一个劲的劝妹妹，软硬手段全部都用上了。 问题是……吴艳红倒是有想过的心思，陈群那头一点机会不给。 离婚第二天，陈群把家里属于吴艳红的东西全部装好，送回了吴艳红娘家。 找到孩子的学校，把事情跟孩子说了。 陈群的女儿眼看着小学都要毕业了，孩子听说爸妈离婚了，当时就哭了。 陈群搂着女儿：“爸跟你妈实在是过不到一起去了，你跟着你妈，你要是想爸了就让人带信，爸来接你。” 孩子求父亲：“就不能不离婚吗？” 陈群抹了把脸，狠了狠心，还是走了。 本以为这离婚就是意气用事，谁能想到变成了板上钉钉。 小半个月后，单位有人给陈群介绍相亲对象。 同单位的。 一个是拖到岁数大没结婚的，一个是死了丈夫的。 “她有孩子吗？”陈群问。 “谁有孩子？”介绍人想介绍的是未婚的，想着以陈群的条件，应该找个未婚的。 谁能料到，陈群他不要未婚的，他选了死了丈夫的那个。 “这小张没结过婚，哪里有孩子？” “我说姓景的那个……” 介绍人：“……” “她可死过丈夫！”她强调这一点。 之前给别人介绍，人家都嫌这个有点晦气。 陈群：“我一个离过婚的挑什么死过丈夫的，只要人踏实，个性不强势，就行。” 介绍人：“……” 你这要求……可真低。 吴艳红家。 她带着女儿刚从外头回来，一进门，她妈就没给她好脸色。 “妈，你要是这样，我可搬出去住了。” 吴艳红她妈听了这话，唉声叹气：“我啊，就是自找的！你说一个女婿能给我带来什么？我还瞧不起个人，这回好了！错都在我身上啊！” 意识到错了，可女婿那头就是不肯松口。 三天两头她去陈群单位找人，陈群就是不同意复婚。 老太太心想，只要你们两个能复婚，叫我给你磕个头我都愿意！ 做父母的，哪个愿意看着儿女这样啊！ 年纪轻轻，这就离婚，不是这回事啊。 悔啊。 吴艳红：“行啦，成天没完没了念叨，我比谁差了？我也有工作，我也是全民，我照他比差什么？不过就不过，谁离了谁不能活！” 她就不信陈群能一直扛着。 平时在家，油瓶子倒了都不肯扶的人，这回就硬气了？ 过，让你自己好好过过这糟心的日子！ 省得总觉得她这里那里不好！ 丽红在阳台做饭，做不好也能勉强凑出来几道。 金城打下手，见打得七七八八，摘了围裙喊金聪：“儿子，别玩了准备走了。” “晚上就搁这吃呗。”丽红说。 她哥没什么事就会带着聪聪来她这，也去医院。 金城平时跟宁海玩得好，宁海要是忙，他就自己待着。 过去的朋友也不是不玩了，就是……怎么说呢，自从金城跟宋小萍离婚以后，朋友总找他帮忙。 要么是借钱，要么是家里有事都找他。 一来二去，彼此之间的关系就……疏远了。 不是怕人求他办事，而是对方有点事情就找他，这让金城有点难以接受。 过去哥们处着，大家彼此之间都有分寸，小来小去肯定都给办了。现在动不动就是要进什么单位，想升个职，找到金城……金城不认为自己有这种本事办这么大的事。 就算他有，你说他中间搭不搭关系？ “不了，领他回去，你嫂子明天也就回来了。” 宋小萍去了外地，金城没跟着。 他还得带着金聪还得带着阿姨一起，实在是不太方便。 丽红送大哥到门口，金城穿上皮鞋，他的那双鞋泛着质感的光。 “姑姑，我走了。”金聪同亲姑姑打招呼。 丽红弯下腰，抱抱侄子：“回去听爸爸的话，想来姑姑这玩就给姑姑打电话啊。” “知道啦。” 金城领着儿子下楼。 楼下遇上宁海开车回来，两个人站了会说话，有说有笑。 要说金城跟宁海……两个人聊得可投机了。 七点钟，陈群带着人进门了。 陈群打电话说自己相亲决定结婚了，把万松跟宁海差点炸上天。 大家都觉得……他离婚是赌气，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下家了。 万松甚至背后还蛐蛐陈群，说是不是之前就有这个苗头啊。 金丽红拿着拖鞋往地上放。 “宁海老婆金大夫，咱们这圈子里她最牛。”陈群比比拇指。 万松抽空偷偷撇嘴。 哎哎哎，平时埋汰大海你可来劲了，眼下怎么事啊，怎么还夸上了？ 景笑笑呵呵打招呼：“久闻大名。” 景笑其人，长相不突出，家庭不突出，啥啥不突出。 就是听说话的劲……不紧不慢，听着像是个好脾气的人。 丽红招呼客人进门。 “我这厨艺实在拿不出手，还请了外援帮了一阵……” 景笑进阳台帮忙，眼睛里很有活，没有因为第一次登门就干坐着等人服务。 万松撞撞陈群：“考虑清楚了吗？” 这就打算进入下一段婚姻了？ 他觉得……挺可惜。 吴艳红那边……肯定是以为还有戏。 第324章 嫁得好不如自己干得好 “没什么清楚不清楚，我就想过两天不吵架、吵架不找我哥我姐的日子。” 万松劝：“……其实你跟她好好说。” “这些年，说的嘴都秃噜皮了有用吗？” 万松：“……” 吃饭的时候，万松拿着眼睛一眼一眼瞄这个景笑。 老实说，这景笑长得还没吴艳红好看呢，看着也比吴艳红……显老。 陈群这是图什么啊？ 陈群动作很快，带着景笑见完自己兄弟，又领着见了家里人。 你说家里人能管得了他再不再婚？ 只能是劝了又劝，让陈群多替孩子着想着想。 “这都是有数的事情，有了后妈就……”陈群他爸唉声叹气。 吴艳红他也是不太满意，可冲孙女的面子上也不能这样折腾啊。 孩子可怜！ “没什么后妈不后妈，她孩子给前头那家了，丈夫都没了，人家肯定不会把孩子给她，我们俩也不能再生，我跟她也说了两个孩子一视同仁……” 陈群父亲：“……” 这话也就听听得了，还真能信？ 陈群再婚了！ 再婚当天，吴艳红从单位听到的消息，原本是没信，结果跑过去一看，人家真的办上典礼了。 当时就把桌子给掀了。 陈群眼皮子动都没动一下。 吴艳红整个人晃晃悠悠回了家，觉得心脏的那部分空了一块。 她觉得自己是嘴上发狠不是真狠，陈群才是真狠的那种人。 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她说自己有工作，她工作也特别好，她不怕。 可这些话就是用来唬唬人，谁不晓得二婚不好受啊。 埋怨她姐给她出了回娘家冷静冷静的主意，姐俩直接脸都撕没了！ 吴艳红她妈床上躺了一天。 过去陈群单身，你可以一直找，现在人家再婚了……你去拆散人家的新家庭吗？ 听人说，陈群找的这个老婆，相貌不突出，工作跟女儿也没差多少，大家都是全民。 悔得拍大腿。 没忍住就埋怨了起来：“你说你吵架就吵架，你总找他哥他姐干什么？” “不是你们撺掇我，我能回来吗！”吴艳红掀了桌子。 她妈只是哭，也不敢惹女儿。 都怪她啊！ 孩子小时候她就觉得笨，觉得不如其他的子女灵，那时候也没想着把孩子的个性往回掰一掰，总觉得孩子长大了就好了。 想着不缺孩子吃喝，自己也没有对艳红不好，谁能想到有今天！ 顾以林埋头准备出国，钟丽荣说不得丈夫就得自己上班赚钱。 手里是有点积蓄，可一直坐吃山空也不太行。 许亚芬也是每天催促女儿找工作，甚至还跑出去给女儿找工作，钟丽荣又开始上班了。 每天累到说不上，工作就那么回事，干完自己本职任务就没有其他的活了，不如矿院轻松，但是……现在也回不去矿院。 回到家，丈夫要么床上一躺，要么人家说准备考试，孩子孩子不管，家务家务不做。 公婆那头呢……婆婆成天拉着脸，公公看他们两眼就觉得丧气。 心累。 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母亲那接儿子。 许亚芬给女儿准备好了饭菜，开始抱怨：“当初不让你嫁，你肯听吗？我说什么你都不听，现在好了，让他把我们都拖死了！你看看人金城，人一点你爸的照顾没得到，人家就知道怎么把人生这条路走好……” 钟丽荣有气无力放下碗。 “我带他回去了。” 许亚芬问女儿：“你自己带能行吗？你婆婆也指望不上……当初人家不要你就该往深了想想，他要是个好样的，人家金丽红能头也不回就离了？破烂玩意扔你手里了，你还捡得高高兴兴，傻不傻呀你，当时黄家那门亲……” 钟丽荣实在受不了母亲的碎碎念，神经也被刺激到了。 “你总提姓黄的干什么？是我不想嫁吗？我是没选择他家吗？”钟丽荣发疯。 一天一天，家里家外，没有一个人能让她轻松点。 她都要累死了！ 婆婆不着调，难道她妈就着调了？ 还想着比呢！ 她拿什么比？ 钟丽荣继续输出：“是人家看不上我，是人家临时悔婚，你觉得我的难堪还不够还要给我增多一点是吗？动不动就提，你怎么不出去说呢，你到处跟人讲啊！我是没本事，我就这命！” 许亚芬动动嘴，把外孙递给女儿。 “你这是干什么？我说什么了？” 抱怨两句还不许抱怨了？ 她现在钱都不敢乱花，偷偷都搭女儿了！ 给你钱，还不能说你两句？ “妈，我求求你了，你别叨叨我了，我就是个普通人，我比不上金丽红，我也比不上金城！” 当时她说跟金城打好关系，她妈说不用，现在又怪她！ “我也没说什么，金城是你哥，你们俩一个爸……”许亚芬就是觉得，金城现在这么厉害是，靠近靠近，总是没错的。 那金城跺跺脚，钢城也能动一动。 你觉得难上天的问题，金城分分钟就能给解决了。 也不说什么防不防，金城是钟文涛儿子，这是事实！ “我跟他是一个爸吗？”钟丽荣负气问了出来。 一个爸？ 多可笑！ 你聪明的时候，觉得天底下的人都傻。 钟文涛行事的时候，你怕金城沾边！ 现在钟文涛不行了，金城行了，你又说金城跟钟文涛是父子，什么话都是你说的！ 许亚芬送女儿到门口，啰嗦着：“你这孩子就死心眼，不是一个爸怎么了，他不是你爸儿子？” “行啦！”钟丽荣不想听。 抱着儿子下楼。 离开母亲这里，回了家，家里到处扔的一片一片的。 她看着这个破大家，狠狠闭了闭眼睛。 都说她选择错了婚姻，那请问当时她还有什么选择可以做？ 她妈觉得她这样好那样好，除了钟文涛是她爸，她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优点？ 知道家里事情的，也很清楚她姓钟她身上流的却不是姓钟的血啊。 让孩子去奶奶家玩去，自己弯着腰开始收拾屋子。 收拾收拾着，放声大哭。 她为什么要结婚啊？ 她为什么要把日子过成这样啊？ 她之前为什么不晓得，女人这辈子能靠得上的人只有自己啊！ 没人同她说过这个道理，她也是现在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 重新来一次，她一定会好好努力工作，她绝地不会想快点把自己嫁出去！ 钟文涛就是嘲讽她，毕竟没有让她生活上受到什么折磨。 第325章 陈英胖揍钟文慧 这人生，踩了坑才知道怎么回事。 没有抗击风雨的能力，着急出嫁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许亚芬目送女儿离开，回过神，有点不是滋味。 是她愿意提姓黄的？ 还不是，现在嫁的这个没有前头的那个好！ 有个对比放在这里，她忍不住就想没有得到的选择一定是最好的！ 回到房间，有些丧气。 自己身上的神话，到了女儿身上就不行了。 你想她当年什么开局？ 农村丫头，她嫁得还不好。 丽荣她爸那就是个酒蒙子外加是个混账东西，只会打老婆！ 抓这么一手烂牌，最后她做了院长夫人，在矿山这块谁不知道她许亚芬？ 就算钟文涛现在不行事了，自己也风光过。 女儿呢？ 小小年纪，人生还有那么多的可能，过得还不如她！ 用手去捶沙发椅背。 自己过好有什么用？就这么一个孩子，这辈子就盼着丽荣好，只想丽荣过得比自己好。 钟文涛提着包下班，一直找机会想要跟宋小萍碰上一面，怎么说他也是宋小萍的公公不是。 结果…… 就没这种机会。 那人你想见，就是见不到。 朋友托朋友，奈何他的朋友当中也没有能跟宋小萍搭上线的人。 想得再好，实现不了。 晚饭照例四个菜，还没吃呢，钟文慧登门了。 钟文慧跟丈夫今儿来就是想跟钟文涛征求点意见。 “……他朋友有个厂不准备做了，我们想接手。” 许亚芬人在厨房偷听到了，一个白眼跟着一个白眼。 就小姑子这两下子，还开厂呢？ 扯。 钟文涛对着自己妹妹还算是有耐性，问了问。 钟文慧说：“是钢铁厂，现在这行也算是出钱……” 钟文涛皱眉：“这种厂你没有销售门路，贸贸然去做是不是有点风险？” 钢城是靠钢铁起家，也有很多人做相关业务，但前提都得有关系。 没有关系，就得有纯粹的过硬本领，这可不是投进去十万二十万的买卖。 钟文慧笑的有点不好意思：“……这不侄媳妇我听说这方面说了挺算话，我就想背靠着她先干一段……” 钟文涛手中的酒杯顿了顿。 钟文慧丈夫也是挤着笑对钟文涛说着：“什么钱我们都自己借，就想让她出面做个担保。” 这种机会抓得到，往后三代都自由了！ 各行各业现在到处都是捡钱，就看谁有本事捡到。 许亚芬撇撇嘴，觉得这一家子……想得挺美。 钟文涛说妹妹：“你连这个行业的门都没摸到过，你就准备干了？你有投厂的钱吗？怎么着打算跟金城借呗？” 说说话，钟文涛语气已经算不上好听了。 钟文慧听出来她哥的意思了，笑容淡了淡。 这就是……不肯帮她咯？ 不就是宋小萍一句话的事！ 盘厂的时候，她说他们认识宋小萍，人家说真的要认识别说没钱，反借点钱给他们开厂都行！ “你脑子里面装的都是水吗？你怎么不去研究卖火箭大炮呢？” 钟文慧：“……” 陈英早餐店。 陈英算了算剩的馒头，晚上自然是吃剩馒头。 做生意剩什么就吃什么，谁家都是这样过，不能浪费。 刚咬两口，就听见有人进门。 “馒头没有了啊。” 最后这几个，都在饭桌上了，想卖也卖不了，都热过了。 钟文慧带着丈夫，手提着礼品进了屋里。 这一次态度和上次截然相反。 “嫂子，我来看看你。” “你别这么叫我，哪里来你赶紧回哪里去。”陈英脸上已经闪过了暴风骤雨。 姓钟的这一家子，杀人不犯法，她早就下手了！ 钟文慧将东西放在地上，笑呵呵同陈英要金城联系方式。 “……我给你们脸，你们真当自己是人了？妈的，知道他过得好一个个的跟狗看见骨头似的往家门里冲，你给过他什么？指望他帮你，你怎么想的？用你的人头猪脑好好想想！” 陈英脏话出口，一句跟着一句。 好些年了，想骂这些人多少年了。 想着，毕竟女儿在对面做大夫，这出来进去容易碰上病人家属什么的，万一人家觉得金大夫的妈，满嘴脏话，这样不好。 现在别说金大夫，啥大夫陈英也顾不上了！ 过去受你们家气，现在还受你们家气？ 这开个店，一天到晚的受气！ 不是前亲家来找茬，就是姓钟的这瘪犊子人家来找！ 当她是橡皮泥呢，谁想捏都能捏一捏？ “几十年不来往，知道他有点本事，这把你们算计的！你是生了他还是养了他？钱钱一分没给过，算计起来恨不得把他骨头架子榨出来油自己吃了！” “嫂子……” “放你x屁！”陈英扭头去找菜刀。 不叫嫂子还没觉得恶心，一叫这声嫂子，她想杀人！ 为了占便宜，真是脸都不要了！ 自己姓陈的活的清清白白，可跟这种缺德人家不沾边！ “你瞅瞅自己满嘴脏话……”钟文慧实在没忍住，还是开口喷了陈英。 “你干净？你心都是黑色的，全世界就你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生的！生养你们姓钟的就没有责任，但凡孩子有点出息，你们钟家全家子都得贴到身上吸血是？” “他姓钟！”钟文慧吼。 说破天，金城就是姓钟！ 别看现在姓金，永远不可能是金家的孩子！ “他还姓屎呢，你们姓不姓屎？妈的，这些年钱钱没有，人人见不到，一个个就跟死了似的！好不容易见到个活着的蛆，他还得算计算计我儿子够不够格给他当儿子！看见人家孩子出息，就问那个是不是他孩子，他能生出来这种优秀的孩子？” 钟文慧：“我不跟你说，金城他姓钟，他要是不让我们认，那就打官司。” 之前金城不是打过变更抚养权的官司，据说赢了。 一样的事情，她就不信法律会掉个个儿帮陈英。 陈英听到钟文慧放狠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糟糕情绪，抓住钟文慧的头发，刀子一样的手奔着钟文慧脸上就削了下去！ 过去就欺负她！ 她结婚的时候还给钟文慧带饭盒呢，天不亮她就起来做饭伺候一家子，有没有说过她一句好？ 钟文涛这个挨千刀的，跑就跑，跑的时候还把她家里大洋和大钱给偷了！ 第326章 抢金聪 金城也是出去应酬，听见了点八卦。 宁海身上的八卦。 钢城就这么大，圈子就这么小。 “……他三姐跟外头借的过桥钱，说是求过他，没管。” “宁薇是他二姐是不是？听我妈也说过，娶了媳妇之后就跟媳妇家里人好，不认上头的姐姐。” 这家事，也就听那么一嘴。 具体的肯定没人知道，但听了以后觉得…… 毕竟同姓一个宁，多大的怨都不该这样。 金城晃悠了过来，抬抬眼：“那你们没听说他二姐三姐都不着调？” 说闲话的两个人觉得有点尴尬，自动自觉换了个地。 金城：真是晦气！ 四点半就结束了应酬，回程宋小萍说金城：“多余做解释。” 谁人不被说呢。 就是今天，她结个婚可把有些人忙活坏了，不停帮她散布三个孩子跟金城之间的明争暗斗的消息。 金城：“听不了一句。” 这些人也是听风就是雨，事情也不搞搞清楚就讲。 宋小萍笑笑，没有继续劝。 倒是今儿一大早天气就不是很好，撑了好半天的雨，还是落了下来。 车子经过北桥洞的时候，被迫慢了下来。 赶上工人下班，自行车大军直接把汽车给逼停了。 下班人流量太大，乌泱泱街面都是穿着劳动服的工人。 大家瞧着精神面貌，还都挺高兴。 有骑着车还闲说话的，一路骑一路聊，有躲雨又没地可躲的。 赶上这个时间下雨，有没有雨披，都得咬着牙骑回家。 宋小萍视线定在某一处，她对金聪说：“你把这个雨伞给外头的那个小姐姐送过去好不好？” 金聪不太明白宋奶奶的意思，不过照做了。 宋小萍说司机：“你跟着点。” 其实就是不跟着，问题也不大，车都路中间挤着了，一动不动。 开车的人都晓得这个时间经过这里一定会堵车，可遇上下班晚高峰也没办法。 宋小萍说金城：“教育孩子，不是孩子撒哪点水就不停纠正他，小孩子总被纠正就容易丢了童心。” 金聪拿着伞给路边让雨浇成了落汤鸡的小女孩，小女孩没伸手接，金聪强制性把伞地过去了，然后转回头就往车上跑。 “奶奶，我做了。” 宋小萍把孩子抱到自己腿上，金城伸手要接。 妻子穿的那条裙子，可是进口货，挺贵的！ 宋小萍没撒手，她笑着对金聪说：“咱们是男孩子，男孩子应该有样儿！你看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雨，小姐姐被淋成这样，你手里有伞，又有车坐，是不是可以把伞送给她？” 司机踩油门。 桥洞前的下班人流去了一波，车子动了起来。 钱书桐盼来了儿子，这回收敛了性子。 给金聪做了一桌子爱吃的饭菜。 上一次发了飙，过后孩子一直不来，她又想又后悔。 最近孙涛没找茬，她这情绪好了点。 “不是最喜欢吃鸡腿，你姥上午特意去市场给你买的……” 金聪看看他妈，下意识往后躲了一步。 钱书桐强忍着怒火。 她就失态一次，就这么一次，孩子就记住了？ 你爸不管你那么久，你怎么不记恨他呢？ 钱母对着女儿挤眼睛，示意女儿不要发脾气。 “聪聪啊，咱们洗洗手准备吃饭。” 饭桌上，钱母问外孙：“你爸对你好吗？没打你？你是天天都跟你爸一起生活吗？” 做姥姥的还是有点担心。 钱书桐没忍住，将碗里另外一个鸡腿也给了儿子，竖起来耳朵偷听。 要是金城敢对她儿子不好，她就跟金城拼命！ 金聪筷子还拿不太好，接过鸡腿对着姥姥说了句：“谢谢姥姥。” 钱母一听孩子讲这话，立即把孩子搂进了怀里，眼泪跟着就掉了下来。 这是给立规矩了！ 一个这么大点的小孩，他懂什么？ 又感觉金聪头发有点湿，她伸手去摸：“下雨怎么不躲雨，头发都湿了，这要是感冒了多难受。” 金聪高高兴兴跟妈妈跟姥姥说起来很多事情，说那个故宫房檐都什么样，说着说着说起来了下车送伞的事情。 钱书桐低着头，也看不出来个脸色。 等孩子吃过饭，钱母又给外孙洗了头。 洗完头，就去了女儿的房间：“这不行啊，金城那个老太婆媳妇虐待我外孙！” 这么大点的孩子，淋着雨让他下车送什么伞啊？ 换成是你亲生孩子，能不能让这样做？ 钱书桐：“孩子不送回去了！” 钱母：“……到时候他们又起诉！” 对金城，她是真的怕了！ 金城仿佛就是有那个大病，总去法院起诉！ 谁好好的人天天跟你打官司啊？ “他虐待我儿子！” 晚上九点钟，金城过来接金聪。 钱父就把妻女的话，一一同金城说了。 金城耐着性子也解释了。 教育孩子方面，他肯定没有宋小萍有经验。 在说出这事得时候，他也在车上坐着呢，金城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钱父小心翼翼说着：“要不还是让聪聪跟着我们，你想见就来接。” 有后妈就有后爸。 无论这个后妈多大年纪，人家都会搞事情。 金城：“那不行，孩子我必须带走！你们要见提前打电话，我送他过来，他现在正是树立三观的时候，他必须在我身边。” 他是一点都不信钱书桐。 宋小萍说小孩六岁之前定性格，不想毁了金聪就自己累点把孩子培养出来，金城信了这话。 钱书桐从屋子里听到声音冲了出来。 金城抱起来金聪，交给身边的阿姨。 “你抱他走！” 金聪哭了，要他妈！ “我要我妈！” 基本上回回都是这样，钱书桐每次和金城见面，都会发生口角。 都不太愉快。 孩子小，但他也能感觉到。 金聪扭头去看妈妈，钱书桐觉得心都碎了。 屋子里老二哭，屋子外头老大哭。 她追了几步。 “赶紧带走！我就多余做这个好人，把他带回来见你！”金城气自己。 想让孩子拥有父亲和母亲，想让孩子有个快乐的童年，想……他就是想瞎了心。 保姆阿姨带着金聪已经下楼了，钱书桐的手照着金城又伸了过去。 她忍不住！ 派出所。 派出所的人看见钱书桐都无奈了。 总来！ 就没见过这么像是冤家的前夫妻。 “这孩子暂时你不能见！”金城整理整理衣服，扔下一句话。 他试着跟前妻心平气和相处了，但是钱书桐回回搞事情！ “你丧天良！”钱书桐揪着金城的衣服不肯松手。 “我丧天良你丧天良？你让我儿子改姓孙，让我儿子喊别人爸，只要回去见你就要挑拨？” 金城掰开钱书桐的手。 宁愿他儿子叫孙涛爸，也不允许金聪待在他身边！ 行，那就比比狠！ 第327章 金城釜底抽薪 周末宁海蹭着金城的车，跟着宋小萍一路去了锦州。 宁海：“……” 宋小萍的周围跟着六七名工作人员，一行人有说有笑。 宁海不懂这些，平时也不太感兴趣。 说实在的，就是舅哥叫了他，他给金城面子。 走进去以后，看得出震撼。 震撼过后，知之甚少。 宋小萍跟人说说话，招呼金城跟金聪。 她伸出手去挽住金聪的小手。 她告诉金聪：“没有一钉一铆却结实紧固，是木构建筑的突出特点，这个大殿有48根的顶梁柱，采用榫卯结构，严丝合缝又有活动空间……” 金聪太小，他根本不懂这些，但宋小萍给他去查数的机会。 让孩子亲自去查一查是不是有48根顶梁柱。 金聪是不是听出来趣了没人知道，倒是宁海，见大雄店梁上的彩画来了兴趣。 “不是说敦煌才有飞天画？” 宋小萍指指上头，给宁海做解释：“辽代会在梁枋上涂上涂料，作用了是用来防蛀、防潮，到了后面就发展成了各式各样的彩画，这上头的42幅飞天为男相，倒是有点唐代的遗韵。” 宋小萍懂建筑，更懂历史。 一路走一路给宁海讲解。 这是花钱都求不来的。 跟在她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是为她服务，其实这些工作平时都会代劳。 这里也并不是宋小萍第一次来，她总来。 金城站在一侧，按照宋小萍说的角度去看七尊大佛。 看着看着，金城的视线回到宋小萍的脸上。 属于宋小萍的那张脸，到了这个年纪已经不够紧致，甚至还有了点双下巴。但是她身上的书卷气，她的谈吐，都让金城向往。 金城去看宋小萍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 那种光，熠熠生辉。 宁海也是听完讲解，自己去旁边认真看看，就看到了这一幕。 实话实说，跟宋小萍这人打交道，交道越深越被这样吸引。 可他就是个俗人，他撑死带点崇拜与尊敬，爱的话…… 他不行。 见金城的目光跟着宋小萍走，宁海心里幽幽叹口气。 外人怎么猜测都不打紧，他瞧着大舅子挺上心。 没念书跟没文化，这是两种概念。 一行人溜达一圈，金聪走不动了就归金城抱着。 抱着抱着，最后孩子就睡了。 小孩子对这些枯燥的历史……不是很感兴趣，也看不出震撼。 金城抱着儿子进了车里，他们刚刚坐下，后面那辆车上负责照顾金聪的阿姨就来了车前。 “睡了吗？” “嗯。” 阿姨从金城的手里把金聪抱了过去。 平时都是这样，金城走到哪里，阿姨跟到哪里。 金城的话……他没有办法独立去带一个孩子，甚至不久之前他还在为这个问题伤过脑筋。 从离婚到现在能单独把儿子照顾得很好，金城认为功劳都在宋小萍的身上。 宋小萍给了他太多的解决办法。 那个人，她从来不会提出疑问，她只会解决问题。 宁海见孩子被抱走了，他倚靠在门边：“跟她比起来，我真是暴发户了！” 不怪有些人瞧不起暴发户。 底蕴差了太多。 过去总听她大姐说宋小萍这么聪明那么聪明，这些话听进宁海的耳朵里……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他不会真的去思考这个问题。 聪明能聪明到哪里去？ 他大姐那个年代，读书都没办法读，能有多聪明？ 现在是彻底服气了。 神人一个！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具象化了！ “别气馁啊。”金城坏心眼伸出手拍拍妹夫的肩膀。 “你在嘲笑我！”宁海肯定说道。 金城嘴都要乐瓢了，他却一本正经：“没有，我是夸你。” 他们俩相处，时常如此。 说是舅哥和妹夫，关系更接近于哥们。 两人中间不需要设防，同在一个发展平台上，相同的年纪，相同的阅历，相同的打拼经历。 有的是话说。 宋小萍他们一行人在里面待了很久，出来以后都是一个半小时以后了。 她上了车，金城递给她手帕擦汗。 看见妻子脸上微微出了汗。 “金聪睡了？” “嗯，小孩子也看不懂看不明白，你没必要跟他讲那么多。”金城觉得现在教金聪，为时尚早。 这个年纪的孩子，你天天教他都记不住呢。 “他现在还小，你摸不清他到底喜欢什么，凡事多看看多听听找找兴趣爱好，让他试着挑一挑。我就说几句话，也不会费劲。”宋小萍不认为给孩子讲这些属于浪费力气。 她更愿意做一个传播者，让大家都看到这个了不起的建筑。 “听陆律师说，你跟孩子妈妈又闹进了派出所？”宋小萍听说这事的时候，也是长叹口气。 夫妻做成这样，也是真的少见。 金城摆明了不想提钱书桐。 他跟姓钱的人就没办法沟通。 让他大气，能做的他都做了！ 姓钱的领情吗？ 根本不领情！ 宋小萍擦着汗，跟外面的人摆摆手，她看向金城：“我们做人要大气，不能追着人打，可别人巴掌都挥到了脸上来，打服她。” 金城处理事情的手段，差得远着呢。 车子缓缓启动起来。 孙涛最近很是点背，朋友被开除公职。 因为有孙涛在里面的关系，钱书桐当初给金聪改名字才会改得一点阻碍都没有。 正常小孩改成跟继父的姓，这需要周转很久，需要很多的证明手续，大部分而言，不会支持这样的改姓。 可金聪改了。 就在户口本上，有个曾经用名，叫孙聪。 有人把这件事给捅了。 相关人员自然要受到处分，该开除的开除，该警告的警告。 别说朋友，就连孙涛都受影响。 孙涛本人之前刚刚被调离派出所，高升了。 原本前途光明，甚至脚下的路会越走越好，现在惹了不该惹的人…… 现实社会就是如此，除非你白玉无瑕，你身上没有任何的瑕疵，别人想拿捏都拿捏不到，不然就是…… 一查，身上的那点黑，都浮现出来了。 孙涛暂时停职回家。 孙涛开着车回了家，在门口的时候他坐了会。 他就想，其实老天爷挺不可怜人。 可怜他的话，他前妻就不该死！ 那是多好的一个女人啊！ 再婚后，他就很少能想起来前妻。 但是。 最近想的很频繁。 钱书桐跟前妻比起来，天上地下！ 就是他瞎了眼睛，不肯听家里的话，才会找了钱书桐这个瘟神！ 第328章 钱书桐被扫地出门 孙涛不太愿意回那个家。 娇妻幼子？ 呵！ 都是让他心烦的存在。 一个都不想要了！ 孩子不是他怀胎生出来的，他曾经也对钱书桐肚子里的孩子满怀期待，但…… 现在只剩下厌烦。 有这么一个愚蠢的母亲，还能指望孩子如何？ 对钱书桐逐渐增多的厌恶已经渐渐蔓延到了孩子的身上，孙涛甚至都不愿意多看儿子一眼。 这两个人带给他的，就是无尽的烦恼。 他的前途全毁！ 你知道他走今天，他付出多少？ 现在可好，因为一个疯女人，全部化为乌有！ 钱书桐就那么轻轻松松把他的事业，砸了！ 最近的天，除了中午那一段，其他时间都比较凉，特别是早晚。 孙涛坐了能有半小时，坐不住了。 站在台阶上，从裤兜里掏出来钥匙，去开门。 钱书桐抱着小儿子，小儿子还在嚎。 她听见有开门声，快速抱着孩子走到孙涛面前。 “……我的孩子，我得打官司要回来，我不能看着金城耀武扬威。” 孙涛一脸疲倦回了房间，他脱下来衣服，准备换件。 钱书桐跟进屋，还在喋喋不休：“……这事咱们可以找找人！” 孙涛听到找人，手上的动作一停，他一脸诧异去看钱书桐。 过去知道这个女人不聪明，但没想到会这样蠢。 到底是多没脑子才能讲出来这些话？ 明知道宋小萍是谁，明知道就以宋小萍的社会关系，你撼动不了人家一分一毫，就这样，还要折腾？ 钱书桐：“我想请个好的律师，从外面找，总会有这方面的厉害人物……” 孙涛套上家居服，他淡淡说道：“你有钱你就请，但是拿我的钱去打你儿子的抚养权官司，你想都别想！” 钱书桐的神情很是吃惊。 “聪聪也是你儿子！” “他妈的是谁儿子？”孙涛听到这句是你儿子，仿佛被人刺激到了某根神经。 他讲过一千次，他不要别人的儿子，那不是他儿子！ 也不晓得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里面装的都是狗屎，拼了命非要把一个野种安在他的头上！ 怎么，是觉得他给别人养孩子有瘾是吗？ 全部的事情，都是因为金聪而起。 “你是不是有毛病，他是我儿子吗？你跟别人生的孩子，要往我头上算，我忍你也不是一天两天……”孙涛对着钱书桐开骂。 心中所有的不畅快，全部骂出来。 越骂越生气。 “我就是有眼无珠，我才会娶你这么个丧门星，你带着你儿子赶紧离开我家里，你不是喜欢孩子嘛，都给你！” 半个他都不要！ 钱书桐傻眼。 孙涛大姐很快就知道了弟弟被停职调查的事情，马上回了娘家。 大姐跟母亲撇清；“他自己作死，我是管不了了，他不听我的话，非要娶钱书桐，老早我就说钱书桐那一家子脑子不好！” 你是死了老婆，不是死了大脑！ 什么样的女人能娶，什么样的女人不能娶，不知道的吗？ 就算是娶了，是不是应该按住钱书桐，不能让她搞是非？ 娶了媳妇，却管不住媳妇，会有今天，那就是应得的！ 她管不了了！ “从今往后，该我尽的义务我出，其他的别来找我！” 孙家老大，对着母亲发了一通脾气。 丈夫是听她的话，那是基于没出事之前。 现在出了事情，丈夫对着她也没有好脸色，她自己想想，能不能为了弟弟坑死丈夫？ 不能！ 既然不能，就得做出来取舍。 阿斗就是阿斗，扶不起来！ 孙涛他妈一听大女儿把话说得如此严重，肯定得马上去儿子家找儿子。 找到孙涛那，你说大门也没锁，她推门就进去了。 就听见儿子一直骂钱书桐，说是孙子也不要了。 孙母走进客厅里，她看了一眼抱着孩子的钱书桐，又看了一眼钱书桐怀里的孙子。 这个孙子，她期待过啊！ 这是孙家的孩子。 尽管对孩子的母亲不满意，但孩子是自己家的骨血。 孙母说孙涛：“现在闹成这样你也满意了，你姐刚刚回家都跟我说了，她说她是管不了你了，以后个人顾个人！” “妈！”钱书桐想让婆婆帮自己讲讲话。 过去跟金城发生冲突，陈英都是站在她一边儿！ 孙母听见钱书桐叫自己的那一声妈，她的面部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你还好意思叫我妈？你儿子金聪他姓金，不是姓孙的，你仗着我儿子的关系到处找人，害人家现在丢了工作，你赔吗？” 丢工作的那个是她家的老邻居，一辈子的好交情啊。 人家之前跑家里骂了她一通，她能怎么办？ 她得听着啊！ 孙母厌恶金聪，更厌恶钱书桐。 “你这种女人，你就该被强制剃了头发去当尼姑，你活着就是危害所有人！” …… 孙涛把钱书桐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扔到了门外。 任凭钱书桐怎么敲，就是不给开门。 过？ 怎么过？ 他放过钱书桐，谁来放过他？ 孙涛从影集中，翻出来了前妻的照片，抱着前妻照片哭了出来。 为什么你就非要死啊？ 如果你没有死，我们这个家该多好！ 他妻子活着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会替他着想。 方方面面打理得井井有条。 从没让他为工作以外的事情操过心。 他工作上明明很有能力，也很突出，甚至上级都在一直夸他，说他前途不可限量。 他也努力过了…… 一切就是从娶了钱书桐开始的！ 孙母骂着孙涛：“都告诉你二婚可得小心，那些个一婚的你不要，你非要找个二婚的！你知道她怎么回事？老钱家，我就说人品道德都不过关，你肯听吗？当时我跟你姐这个劝说，就是不听，明明都已经撂下了，你还能捡起来，这回好了，守着你这个白痴老婆过下半辈子去，自己付出努力全部都白费了……” 她儿子，为了工作，付出多少？ 那真是拿命往前冲啊。 遇到什么危险的事不是往前冲？ 这次调查，就算是孙涛无辜，能不能一点牵连不受？ 你有这种前科，哪个领导提拔你？ 蠢都蠢死了，人家放着聪明的不要，提携你这种蠢货？ 第329章 医生的不厌其烦 孙涛提出离婚。 钱母坐在家里骂女婿，不敢折腾金城那样折腾孙涛。 那时候的金家，属于可以碾压。 现在的孙家，是他们高攀！ 书桐这孩子还没过百日，就闹离婚？ 离婚一次，你可以说是性格不合，离两次…… 钱母给大女儿去电话，接电话的人是吴新。 吴新各种找借口，说是钱丽华没在。 吴新跟妻子达成协议，所有钱家的来电都归吴新处理。 作为丈夫，他只管把妻子照顾好，妻子的父母……他没责任。 好样的，他乐得做个孝顺女婿。 不好样的…… 他当自己岳父岳母，都死了！ 钱丽华对父母，该出钱出钱，现在只是不肯出力。 钱母咣当一声扣上电话，电话亭的老板黑着脸：“你摔我电话干什么？” “我少给你钱了？”钱母叽歪。 大女儿也靠不住！ 丽华啊……不知道怎么了，自从去了深圳，就离他们越来越远。 这个远说的不是两地之间相差多远，而是彼此心跟心之间的距离。 钱书桐原本生孩子就受了点刺激，那时候跟金城打官司…… 现在整天就是哭。 钱父看实在没辙，只能去找金城，低头。 找金城也联系不上，只能去早餐店。 陈英这头，宁海打过招呼。 事情说了一遍，加油添醋也是真添。 陈英听都要气死了。 明明金城这个做父亲的，也是尽量想把孩子带好，就这样还能挑呢？ 钱父登门，说了好些可怜的话。 “……你就让金城高抬手，我们家从今往后路上看到你们家，都主动避开，书桐这孩子还没满百日，不能离啊。” 陈英冷眼看着钱父。 过去她觉得自己这个亲家，人是好的。 钱书桐她妈那种才是真不好。 现在回头看，当初的自己，眼睛得多瞎啊。 “你们家折腾别人的时候，向来不顾虑后果。等你们闹腾的局面无法收拾，你又跑过来跟我说让金城抬抬手。金城得了抚养权，有没有定期让你们看孩子？就这样又是打又是挠，又是背后教孩子……” 陈英说得心都凉了。 “我就这么说，这孩子是命好，他要是……说不定什么样呢。” 女婿说的那些话，现在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想想，挺有道理。 金城是能单独抚养孩子的人吗？ 钱书桐靠谱吗？ 再说说自己这个家，她同金长海也不会教孩子。 这就是金聪命好啊，改命了。 “你赶紧走，别让我说出来更难听的话。”陈英撵人。 开了这店以后，还真是什么人都给招来了。 钱父左说不行，右说还不行。 跑到医院去找金丽红。 金丽红是以拉脸闻名。 见过的奇葩越多，这脸越拉越长。 看诊室里，做着记录。 “这孩子有一米高吗？” 丽红肉眼看着孩子，据说这孩子今年可都九岁了。 九岁没有一米高…… 这情况不对啊。 这得过去，五几年甚至六几年吃不饱，才有这样的情况。 孩子妈妈回答；“差一点一米。” 金丽红眉头拧了起来：“平时肉、蛋都吃吗？” 孩子妈妈说：“我们全家都吃素……” 问着问着，金丽红的太阳穴狠狠跳了起来。 孩子从出生四个月起，母亲就不给喂了，说是吃那些不好，改成喝米汤。 金丽红气得，停了几秒。 “这孩子有没有医生跟你讲过，他这个病要动手术的？” 这种先天心脏病，有些是可以动手术干预的。 这个病例，绝对是开了刀能好的那种。 开刀痊愈的可能性高达99 孩子妈妈解释：“是有说过，因为医生说，我们才会注意让他养身体……先天性心脏病，治不好的，那个医生说的话，我不信。” 金丽红再次停下记录。 “谁跟你说，所有先天性心脏病都治不好的？” “听说的。” “听谁说的？”金丽红问家属。 孩子母亲感觉得到医生生气了，她不明白啊。 她好好的问诊，为什么要生气呢？ “就家里老人说的。” 金丽红重新拿回笔：“我现在这么跟你说，每个人的病症不同，他这个病症只要做一些干预就能彻底好，明不明白？但是你这样让他一点营养都吃不到，他怎么上手术台？” “我就是想让他好，才会让他吃素，吃素菩萨才会保佑他！那个手术很危险的，万一下不来手术台……” 金丽红深呼吸：“他的病症必须要动手术才能好，不动手术将来也不会比现在更好，明不明白？” “医生，手术风险太大……” 丽红被眼前的家属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再生气，还是要交代，让孩子吃得营养一些，这么吃素吃下去……废了。 “你信不过我们矿院，还可以去铁东医院看看，孩子这个年龄已经不能再耽误了，手术要尽早的做……” 孩子妈妈不停问问问，问的都是些不相干的话题。 比如说，这孩子为什么长不高？ 这孩子是不是基因哪里有缺陷？ 医生回复说是因为营养不够，孩子妈妈认为还是基因哪里出了问题。 她就是命苦嘛，孩子生下来就有问题。 现在还是有问题！ “你回去以后把肉和蛋给孩子加上……”金丽红看了那孩子一眼，还是再三交代。 家长听不听，她是真的没有办法替人家做决定。 该说该做的，都做了。 心累。 事实上，看的病人多了，总会遇上一两个不着调的。 听不懂你讲话。 你说这个，人家问那个。 送装这位，又迎接来了一位，生了病不肯吃药的老头儿。 老头儿犟啊。 有心脏病，有严重的糖尿病，然后他不吃药！ 丽红：“……” 老头儿说：“我吃了这个药就会产生依赖，会让我的身体变得更不好。” “那你不吃药，你这不就犯病了？该吃的药得吃，对你的身体就算是有影响，也不会大过发病！” 老头儿给金丽红讲，吃这些药伤到了这里那里。 丽红：“……” “事实证明，你不吃药，你还是犯了病，再严重一些，就要住院，更严重一些……心脏病会要人命的。” “大夫，我不舒服就来看医生了。” 第330章 一个女婿，半个儿 陈英早餐店。 陈英把晚饭给女儿准备好，同女儿闲说话。 丽红离母亲近，进出就这么几步，总回娘家。 见到她妈也是什么都说，医院里发生了什么，像是报备一样。 陈英听得都要气死了，嘴里叨叨着：“这是亲妈？没报警查查是不是后妈？我们那时候穷，有一口吃的都得可着孩子吃，哪能让孩子吃不好……” 这没有条件都得创造条件让孩子尽量吃饱，现在条件都好了，都能吃饱的年代，怎么能这样对亲生孩子呢？ 禽兽父母啊！ 嘴里骂骂咧咧。 丽红听她妈骂了半天，笑了。 伸伸手抱她妈胳膊：“还是我妈对我们好。” 陈英一脸嫌弃：“行行行，吃你的饭。” 好好的抱什么胳膊，腻不腻！ 她这身上起了一排的鸡皮疙瘩。 又说：“过去总觉得没有这样听不懂人话的人，在没有文化还能没有我没文化？” 跟任何人比，陈英都觉得自己比不上。 那时候穷啊，还有她笨。 她都这么笨了，可她都知道不好的事情，竟然还会有人做。 愁人！ 丽红吃过饭都快八点了，陈英换了身上干活穿的衣服，扬扬手往外走。 “我正好也出去散散步。” 其实……散什么步。 这店里一天到晚，累得要死。 什么活她都的抢着干，不然怕金长海累死了。 为什么要这样口不对心说散步？ 要送丽红回西山。 这孩子，打小进出都是有人接送。 长得好点嘛，总有人起别的念头。 养女孩子，就得当妈的多一点心细。 丽红对着她爸道：“我妈要送我回家，怕我在路上被抢了！” 金长海就笑。 “送一送也挺好。” 他觉得，能送就尽量送送。 孩子以后出国不在身边了，想送都没得送。 他这个大闺女啊，真好。 陈英脸上都是嫌弃：“谁抢你？我们钢城可太平着呢，没有半路抢劫的！” 她就是……闲着没事干。 “爸，借你老婆半小时！”丽红歪着头同父亲打商量。 “知道啦。” 陈英跟金丽红一前一后走着，丽红路上也不知道想什么没说话，陈英时不时去盯着女儿脸看看。 嗯，没胖没瘦。 看样子结婚后的日子，过得还行。 女儿这边是一点不让她操心，儿子那头…… 想起金城，幽幽叹口气。 “想起我哥了？”金丽红看她妈。 陈英挥手：“不爱说他。” 丽红放缓脚步，保持跟她妈一齐的步调，结果没走两步……陈英女士自己窜出去了。 她不喜欢跟别人并排走，又不是路不够宽，为什么要挨在一起？ 丽红：“……” 她妈一定有什么温情过敏症！ “宁海前几天回来跟我说，我嫂子带他们去了锦州参观……” 陈英脸拉得老长。 “有钱就走呗！” 丽红：“宁海说我嫂子对着聪聪讲了半天那房檐是什么设计，具体的设计我也不懂。” 她不是学这个的，也没接触过，对古建筑这些都不了解。 “你看，人家方方面面知道的都多，我只是在自己这行业里钻研着，人家到处发光发热。匹不匹配只能我们自己消化，妈妈，人活着都是为自己的人生买单，你活不到千年万年，我们早晚都得闭上眼离开这个世界，操心不操心都得闭上。” 陈英心里不痛快。 提起那两人，她痛快不起来。 “不说他。” “那说说店里，宁海说你挺赚钱啊，快比我工资都多了……” 说起来做早餐和卖馒头，陈英情绪明显高兴了起来。 孩子让她不痛快，事业方面总会愉悦点。 小钱慢慢入手，攒着攒着就多了起来，给儿女一些零花，她也觉得自己的威严……增多了些。 “就他嘴快，宁海啊，我喜欢他。” 这是陈英第一次对人表达喜欢。 很是明确的表达出口，喜欢宁海。 好多的事情，指望儿女……没指望上，指望的都是女婿。 更多的时候，女婿就像是她半个军师。 “大海孝顺，总来看我跟你爸，怕我们遇上麻烦，家里真的有点事，人孩子直接都给解决了……” 有些时候想想，其实生金城跟丽红两个孩子，都不如人宁海一个好。 这么好的小子，要是她儿子该多好！ “你结了婚，也不能一点心思不往家里放，他成天外头那么忙，只要有时间就接你下班，你是不是也多照顾照顾他？”陈英说女儿。 女婿一旦哪里都瞧着好，这个女儿……就觉得做得不够。 一个家庭想要变好，得互相体贴才行，只有一个人使力气，那不是长远的事。 “我还不够照顾他？我现在炒土豆丝跟大姐一个味儿……” 陈英摇摇头。 这孩子…… 书呆子。 就炒个土豆丝，就行了？ 把女儿安安全全送回家，确定丽红回到了楼上，看到三楼亮了灯。 “妈妈，要不我下去送你回去？”丽红站在阳台拉开窗子同她妈贫。 陈英头都没稀得回，沿着小路就回家了。 用你送！ 她从小就没人送过接过，也没人打她主意！ 凌晨十二点多，陈英睡得迷迷糊糊，听见窗边有动静。 一激灵坐了起来，推都没推金长海。 真的遇上家里进贼，她自己就解决了，加上金长海她还怕歹徒把金长海给伤了呢！ 披着衣服开了门。 对上门外宁海的脸。 宁海清清嗓子：“妈，你怎么还没睡？” “才回来啊？”陈英见宁海这个时间出现在家门口，给心疼坏了。 外人都瞧着宁海现在有钱了，钱是怎么来的呀？ 自己卖个馒头，都晓得不容易，何况是宁海做那些大生意。 “我过来给爸送药，我算着爸那个药吃得差不多了……” 金长海这病得一直服药，后面宁海给岳父换了一种药，见金长海吃挺好他也没有详说。 进口药。 买起来挺麻烦不说，还贵。 陈英接过袋子：“吃没吃晚饭啊？早上送就行，你这孩子……” 她这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就亲生儿子都不带操这个心的！ “我大哥托人买回来的，他千交代万交代，我受人之托得把事情办明白。”宁海也不抢功。 前面那些药真是他买的，后来金城知道了，就变成了金城管。 陈英：“……” “妈，温情换温情，对我哥给点好脸色看嘛！” 第331章 陈英的烦心事 “赶紧回去。”陈英着急赶宁海走。 大半夜了，女婿这后半夜才回来，得多辛苦啊。 还有……她不喜欢跟别人谈心。 丽红是她女儿，你见她跟丽红说这些吗？ 给人当妈得识趣，晓得孩子不爱听的就别提。 “我哥结婚家里是不是有人说什么？”宁海来了闲聊的心思。 陈英面门一黑：“你成天管东管西……” “我是半个金家人，不对，我是半个陈家人，你看我什么事都是站在妈你这头。”宁海表明立场。 陈英说女婿：“你可稳当点，谁家女婿跟你似的，成天跟丈母娘碎嘴？也就我不挑你……” 一般的丈母娘，烦都烦死了。 “那是，我们有缘分才能进一家，做一家人。姨夫背后说什么了？” 陈英：“……” 宁海还在输出：“他说什么也不要紧，馋得慌呗，心里是又瞧不起又羡慕。妈，咱们说点心里话，就你跟我之间能说的，过去舅妈对咱家什么样？现在又什么样？” 丽红老舅绝对对丽红跟金城没得说，但舅妈……一向都挺疏远。 现在，舅妈的父亲都能想着家里有点什么给岳母送过来…… 现实就这么回事。 “我不图这些。”陈英抿嘴。 她就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农民，从不觉得被人高看一眼能怎么样。 别人愿意跟她好呢，她不让人家吃亏，其他的不多想。 “你没觉得我哥结婚后整个人状态都变好了？金聪整个命运都改写了。”宁海感慨。 实话实说，得益最多的人是金聪。 金聪他亲妈爱孩子肯定没得说，但教育孩子……差远了。 “没有她，还不是这样活。”陈英不理解什么命运改不改写。 宋小萍为家里带来的改变，她不图。 如果没有宋小萍这个人，她觉得一切也挺好。 “妈，现实就是已经发生了，想再多也没用，不如躺平了接受。姨夫说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听，所有人不可能完全统一立场。” “赶紧回去睡觉。”陈英再次赶女婿。 反正就是……别劝她。 只要宋小萍不出现在她眼前，她还能保持和平。 金城这个儿子……因为积攒了太多的失望，她现在尽量把注意力往丽红身上转转。 好在当初生了两个孩子，一个不行还有另外一个。 “我回去了。”宁海挥手。 等宁海走了，陈英反倒是睡不着了。 道理都懂，就是接受起来…… 追根究底，金城是她儿子，发生在金城的身上，她接受不了。 发生在别人家儿子身上，她也能轻飘飘说句，那年纪大就不能追求爱情了？ 西山。 宁海开车到楼下，熄了火。 从车里头出来，点了根烟。 回了家这烟就不能抽了，怕墙熏黄了，也是怕熏到丽红。 车里正好有手电，他闲的没事拿起来对着自家阳台照了照。 没事找事嘛。 一天到晚忙工作，忙得脑仁都疼，闲下来的时间里也愿意干点无聊的事情。 晃晃晃。 这个时间，他老婆肯定睡了。 打算抽完这根烟就回去睡觉了。 还在晃，看到自家阳台灯亮了。 宁海脸上有点懵。 丽红踩着拖鞋来到了阳台上，没好气站在窗边看着楼下。 只见她那个倒霉老公冲着她挥挥手。 “没睡啊？”宁海打招呼。 丽红转身出了阳台，没一会就下了楼。 宁海把烟赶紧掐了，自己闻闻身上有没有奇怪的味道，他老婆只对消毒水不过敏，可能女人都这样？ “到家不上楼拿着手电筒在楼下晃谁呢？”丽红问他。 “随便晃晃，万一晃出来个跟月亮一样清醒的大美女呢！”宁海伸手搂丽红：“这么晚你不睡觉，成精了？” 丽红用手肘轻轻拐了他一下。 废话，明知道他晚上要回来，睡得着吗。 不是瞎操心，只是习惯了。 两个人快速上楼回家，搁外头一直说话，影响别人休息。 一大早六点，丽红在水盆前洗脸，屋子里宁海睡得噼里啪啦。 抱着丽红的枕头，大腿横了半张床。 反正现在来看，这张床是没有金丽红能躺的地儿，只能装下他跟枕头！ 丽红没有叫丈夫起床，穿好外衣径直沿着下路直奔矿院对面。 陈英早餐店早就开始营业了，一大早还挺忙活。 住院的病人家属早早到位，附近懒得做饭的邻居也是赶紧吃上一口准备上班。 陈英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中午我陪你去趟市内医院，做个检查。”丽红打着商量。 她妈最近是不是有点累狠了？ 陈英骂女儿：“成天检查检查，赚两个钱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没病！” 有也是心病，别人救不了。 丽红一脸无语：“昨天晚上做什么梦了，一大早就冲着我来了？” “看见你们就生气！”陈英用胳膊拐撞开女儿。 谁让丽红跟金城长得像了，讨厌死了！ 平时总觉得女儿长得好，看见就开心，现在多看一眼都烦！ 金丽红想了想母亲的话：“们？跟金城呗？”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站在这里不碍事吗？”陈英发飙。 人家客人进来取饼都不方便了，丽红怎么连这点事都干不好呢。 白养了！ “行行行，我躲开还不行吗。”丽红好脾气让开。 然后就看着她妈一个人在案板处摔摔打打，是不是讨厌金城她没看出来，讨厌案板是真看出来了！ 吃过饭赶紧跑人。 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上午八点半，早餐摊收的七七八八。 金长海鉴于陈英一直拉脸，他就没怎么进屋，坐在外面刷碗呢。 认认真真刷碗，争取做到把碗刷透。 陈英系着围裙，从台阶上走下来，数落丈夫：“这水费不要钱是，那水就哗哗用，有多少钱都不够你造的……” 金长海一脸委屈，这也能骂到他头上？ 停下手。 陈英又骂他：“还不赶紧洗，还发愣，怎么地刷两个碗也不能干了？” 她这一天天啊，和面弄菜什么不是她来？ 就洗个碗，你看看他这个娇弱的样子！ 金长海：“……” 知道了。 她不高兴的时候，他活着喘口气都是错！ 第332章 陈英对女儿的分寸感 金长海坐在外头干活，刷干净碗又回巴坟沟去喂猪。 现在是住矿院，但是家里的地还有猪该养都养着。 他走了没有多久，有人手里拿着一张纸又跟邻居打听了几回，找到陈英早餐店。 看着台阶，背着大包袱踩上台阶。 陈英给对方倒了一碗水，对方喝得干干净净。 “……就想找孩子帮帮忙，我给你们带了点吃的……”来人把包袱打开。 陈英本是个嘴笨的人，来的这个人是金长海的亲属，一个姓的大爷。 大爷家里有人生病了，听说金长海闺女在矿院特别好使，过来想让帮帮忙，替着安排安排。 都一家人是。 再说这不孩子有能力嘛。 “大爷，你别往外拿了。”陈英按住对方的手，不让对方折腾，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亲戚归亲戚，但又不亲。 金长海从大黑山到这边以后，就再也没回去过。 金长海的这些亲戚，陈英其实都没见过。 就算亲戚亲，还能亲过亲女儿不？ 丽红……这每天破事一箩筐，她当妈的总不好没事给孩子找点事？ 动刀的病，找人看得不得求人？ 求人过程里，是不是搭关系都得她女儿搭？ 陈英想到这些，就不太想管。 她说过她不在乎别人高不高看她一眼。 大爷见陈英不肯要东西，马上就知道侄媳妇是不想帮忙，赶紧开口：“……听说长海的闺女可出息了，家里都夸长海命好啊，你说这次来也是想见见孩子……” 陈英：“……” 对上那一张苍老的面容，她狠不下心。 “你这样，等金长海回来让他看店，我陪着你们去趟铁东医院。”陈英咬咬牙。 自己心软，就得自己接受心软的后果。 大爷：“长海的女儿不是在对面……” 陈英摇头：“他们医院做的手术都少，铁东医院是我们这里的权威，大部分人生病都是去那头看，我陪你们去。” 大爷：“……” 他不太想折腾。 “要不，让孩子先给看看？” 陈英：“她看不了。” 十点半，金长海回来了，一见到自己大爷也是显得挺亲，但是听大爷说找丽红，金长海也是一脸为难。 看的这个病，丽红还真看不了，不对症。 陈英陪着大爷去了铁东医院，所有看病的流程她也不懂，你说家里除了金长海住院那一次，平时也不往这种地方来，就算金长海那次都是金丽红负责。 陈英一开始打怵，后来咬咬牙狠狠心。 不麻烦她，就得麻烦丽红。 张嘴干什么的？ 问！ 遇上护士就问，前面排着别人问，陈英也往前冲，弄不懂搞不会就是问问问，哪怕护士翻她白眼。 大爷一见这么多的人，只觉得心慌气短。 “自家有医生，何必跑到外面来……”老头儿也是抱怨。 这不就求你们点事情，你看看，孩子也不让他见！ 忙也不肯帮！ 听说长海的大儿子……发达了。 这就不认亲了！ 他过来也不是想占便宜。 陈英带着大爷进了医生的办公室，大爷吞吞吐吐说半天。 从沟里走出来的人，一辈子都不看病，具体什么毛病他记不住！ 卫生所给看过，但是他转个身就给忘了！ 医生问他也答不上来，医生停了笔，看向陈英：“这没办法看啊，病历也没带，病情也说不清。” 问题生病的本人还没到现场。 陈英：“……” 活这么大岁数，她才知道，她还不是最笨的那个！ 这人得了什么病，按说都得知道啊。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把大爷带回家。 中午大爷要喝白酒，喝了酒就进屋躺下了。 陈英：“……” 金长海叹口气：“等他酒醒，我让他回去。” 陈英：“这样好吗？” “他也不是故意这样的，每个人活法不一样。”金长海替着大爷解释两句：“大黑山穷，人大早起来刨地，这一年也种不出来多少钱，喝点酒解解乏，有些人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不喝睡不着。” 生活苦啊，看不到希望更苦，喝点酒麻痹自己，也是喝了酒能缓缓乏。 外人肯定瞧不上这样的做法，但金长海知道他大爷没有恶意。 陈英叹气：“病历也没带，得了什么病也不清楚，说都说不明白，医生连个基本判断都没有。丽红一天糟心事挺多，我就想着别麻烦她，尽量我来解决……” 陈英也怕金长海多想。 夫妻这么多年，她陈英不是个上眼皮。 怎么麻烦她都行，别去麻烦孩子。 孩子成天早上晚上的，挺累的。 金长海点头：“我明白。” 大爷睡了一个多小时，醒了。 金长海劝大爷回去。 大爷在屋子里骂骂咧咧。 “……我不是来打秋风，我带了钱……”大爷觉得金长海这人，一点亲情都不讲了。 那么老远奔着你来了，不是打劫来了，他是真的家里人生病了，听说长海这女儿干医生干得可好了。 结果人到了，你说也不领他去见，带着他去哪个犄角旮旯的破医院折腾，到处都是人，挤得他心都发慌。 金长海顶着骂，把大爷送上了车。 陈英心肠好，想来想去，觉得这样不好，又让金长海回了一趟大黑山。 大爷回了大黑山，把金长海这通臭骂。 那些想进城找找金长海的亲戚都消停了。 村里穷嘛，大家都想找条出路，问题谁都没走出去过，对外面的世界有点不了解。 加上觉得亲戚会帮亲戚，就想着去投奔。 金长海亲自去接的大娘到铁东医院，陈英全程陪护。 陪着挂号陪着看病，陪着办了住院手续，甚至就连手术陈英都等在手术室外，确定人平安了，她才回家。 忙前忙后，耽误了两天卖货。 陈英一走，大娘的家里人就抱怨上了。 “还亲戚呢，也不肯帮忙……” 家里人埋怨手术费花多了，拿出去那么多钱，医院就跟抢钱似的！ 明明长海的闺女就是当医生的，你说去孩子医院动这个手术，是不是能省点？ “她长得那么不好看，长海娶她的时候她还是个二婚……全程紧盯着我，看我跟看犯人似的……” 说起来陈英，大家都略有不满。 第333章 穷亲戚们 陈英没有做到，让他们很是满意。 尽管陈英扔着店没管，钱也没赚，甚至能送的饭，她都是跑那么老远给送过来。 晚上担心亲戚们吃不好，把饭菜装好。 就装的这个过程，宁海开车过来了。 “我正好要去市内，我送你。”宁海觉得就是一脚油的事。 陈英拒绝：“用你送什么送，那公交车我坐挺好，你那车我坐了就晕车。” 陈英不想女婿跟着掺和进来。 还有她说的确实不是假话，好的公交车她也不喜欢坐，车子越好越是容易犯恶心，反倒是破破烂烂的车，坐起来就舒服多了。 女婿那车也是一样，她坐进去就浑身难受。 宁海：“……” 偷偷问金长海：“我妈这是给谁去送饭？还防着我呢？” 陈英一个白眼翻上天。 知道的这是她女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爹呢！ 事事都管！ 要就说她女儿这眼光好啊，喜欢这种碎嘴子跟瞎操心。 铁东医院，陈英将晚饭送过来，她看着站了一走廊的亲戚，说着：“我农村房子倒是空着……” 大爷一听，马上打断陈英的话：“可不敢住你的房子，我们自己解决。” 他就喝个酒，结果让眼前人就给他撵家去了。 陈英表情有些讪讪的，等大伙吃完饭就提着饭盒回去了。 大爷的儿子抱怨：“他们自己都住城里，让我们去农村住……” 家里来亲戚，就这样安排的呗？ 大爷冷哼，他儿子又说：“听说长海的那个女儿嫁挺好，工作干得更好，住的地方都老大了……” 你说家里来亲戚了，怎么一面都不露呢？ 瞧不起他们乡下人是？ 大娘手术完毕，陈英连续跑了十天，十天以后大娘出院。 陈英帮着提包，又将大家送到客运站，她虽然在市内也不熟悉路线，可她毕竟没住那么老远，打听打听也就打听着道了。 人家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上车就走了。 陈英赶紧回家。 没过三天，家里又来了个据说是金长海侄子的年轻人，要来矿山这找工作。 指望着金长海帮忙找。 金长海：“……” “我就跟你大娘卖馒头的，我们俩没有特殊门道。”金长海实话实说。 他这个个性，这辈子除了刨地就是卖馒头，他能认识谁？ 侄子：“大爷，我跟你都是一样的可怜命，我爹妈也去的早……” 孩子说的是事情，也是聪明的将身上的惨卖弄卖弄。 想要留在矿山这，但是他不认识任何人，没有介绍信，他能住在哪里？ 租房的话，还没有钱！ 说着话呢，金丽红过来吃午饭。 “这是我丽红妹妹是？”对方一见丽红，马上围了上去。 金长海：“……” 丽红保持客气，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金长海的侄子问丽红：“医院里缺不缺打扫卫生的人？我什么苦都能吃……” 陈英端着饭菜出来，马上截断侄子的话：“她就是个医生，一个月赚两个踢不倒的钱，她说了也不算！你要是想找打扫卫生的工作，我给你去找！” 侄子：“……” “大娘，我没有地方住！” “我给你问问，找个能提供住宿的地方……” 侄子不停拿着眼睛去看金丽红。 老家都传遍了，说是金丽红外头混得可好了！ 嫁得也好！ 要是丽红妹妹给他安排个工作，所有问题不都能马上解决？ 陈英骂丽红：“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吃饭，晚了回医院到时候人家不骂你？成天叫人骂，这个骂完那个骂，也不晓得去当医生还是去当三孙子了……” 丽红：“……” 她这工作这么惨吗？ 好像没这么惨啊！ 没吭声，赶紧吃饭。 陈英说到办到，给侄子找了精神病院的清扫工作。 侄子：“……” 一问工资，那是真的很少。 一问工作，活那叫一个多。 偷偷跟金长海求着：“能不能让我丽红妹妹给我安排个工作？我能吃苦……” 金长海：“……” 这工作，不是挺好？ 他干过的，就是活有点多，但印证了能吃苦就能干，侄子不是说能吃苦？ 陈英听到了孩子说的话，拉着脸，一脸不悦：“……她自己都顾不过来，她能给你找什么工作？这活怎么了？打扫卫生也不是个丢人的活，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好活谁不愿意干，你得有那个本事……” 谁不知道好活好，问题，好活留给你啥技能没有的吗？ 侄子一听陈英劈头盖脸的话，灰溜溜走了。 晓得没办法让金丽红给他开点什么后门。 自从老金家的大爷跟侄子来了矿山以后，老家就不停来人。 有脸的人呢，听谣传晓得陈英脾气不好，自然拉不下脸求人。 那厚脸皮的人呢，觉得张嘴三分利，成不成另说，万一成了呢。 陈英疲于应付。 不让女儿中午过来吃饭，直接杜绝掉那些人跟丽红碰面的机会。 该拉脸就拉脸，有人当她面说她上眼皮，陈英也不生气也不气恼。 人活久了，什么样的事情都能见到。 她一个纯农民，现在也会被骂上眼皮了？ 家里出来进去，就跟戏班子似的，别提多热闹了。 早上八点半，陈英骑着车回巴坟沟洗洗涮涮，回来的时候看见了门口有人跪在金长海脚前。 金长海都傻眼了。 还是大黑山的亲戚。 但…… 这是他亲堂妹。 堂妹的儿子……心脏有点小毛病，医生说动了手术就能治好。 “哥，我就借三百块钱，我一定还您！”堂妹叫孩子跪在地上。 那孩子长得特别好，样貌清秀。 母亲让儿子把头磕在地上。 孩子生病，其实家里没有这个条件给孩子看病，但作为母亲……千难万难，她不能放弃孩子的命！ 带着孩子挨家磕头去借钱，现在最差最后的三百块钱！ 实在是借不到了，只能舔着脸来了矿山求金长海。 金长海了解堂妹为人……有心想借……他兜里实在没钱。 他是入赘的，金长海总觉得自己矮别人一截，所有的钱他碰都不碰，就是本本分分干活。 对上陈英的眼神，金长海身体一僵。 他老家这些人……实在是走了一茬又来一茬，换成是他，他都觉得烦！ 第334章 陈英这颗柔软的心 “这是嫂子……”堂妹叫起来儿子，偷摸把眼泪擦了干净。 陈英冷着脸进了门，把金长海叫进屋里。 金长海揣了揣手，有话想说，但觉得这话确实说不出口。 他老家的亲戚，大家都很穷！ 穷不怕，还有些人不讲理。 大爷回去村里，没少说陈英闲话，这就是没亲耳听到，金长海都猜得出来。 可。 堂妹这孩子，就差三百块钱就能做手术了！ 堂妹命就不好，孩子还那么小…… 金长海原本想得挺好，看见陈英他就跟妻子借这三百块钱！ 看到陈英了，金长海变哑巴了。 讲不出来话了。 陈英狠狠瞪了丈夫一眼，这段时间被丈夫大黑山的亲戚们……折腾够了！ 奇葩见多了，实在心软不起来。 陈英觉得亲戚之间，遇上点事情能搭把手是该搭把手，差就差……有些人异想天开。 屋子里摸索半天，陈英给金长海拿了三百五十块钱。 “送出去。” 陈英想，自己当初也这样难过。 金城生病的时候，她也是到处借钱，那时候要是人人都不借她钱，那有没有金城今天都不好说了。 真的假的……就三百块钱，她就算是借了也不会倾家荡产！ “英子……”金长海想说点什么。 外人都说陈英不好，可他知道陈英的好。 妻子这人心肠特别好，就是刀子嘴。 “赶紧送出去，人家等着呢！” 金长海把钱递给堂妹，堂妹叫过来刚刚给金长海磕头的孩子，一字一句说着：“你给爷爷写个欠条，按个手印。” 金长海的堂妹……不识字。 大黑山的男人，小学文化程度的都少，何况是女人。 金长海摆手：“不用不用。” 堂妹说着：“一码是一码，我们借了钱应该有个凭证、哥，这个钱我一定还你，就是我全村都借到了，可能还的时间会长一点……” 孩子从兜里掏出来铅笔。 那铅笔已经磨的就剩小小的一截，金长海视线落在上头，心中忍不住有点酸酸涩涩。 人若是穷啊，活着真难。 一场病，要了全家的命！ 欠条写好，孩子恭恭敬敬双手捧着欠条递给金长海。 金长海接过来：“……这么大就认这么多字了？” 他有点诧异。 堂妹的孩子也才六岁多而已，六岁的小孩正是家里跑的年纪。 “我就不识字，想让他多读点书。”堂妹笑笑。 陈英从屋里窗缝看了出来，看着堂妹那张脸……明明长得一点不漂亮，甚至命运还奇惨！ 出身农村就算了，偏偏是个最穷的大黑山，最穷的地方就算了，结果还是残疾。 残疾也算了，又摊上儿子生这种砸钱的病。 可是。 可是堂妹的脸上有笑容，眼睛里也有一种陈英形容不好的光。 她不认识堂妹，也没打过交道，却从那双眼眸里读出了温柔和对这个世界的谅解。 “哥，你放心，我不会赖你这笔钱。”堂妹再三强调。 “快去带着孩子看病。”金长海挥手。 小孩子费劲巴拉和他姥姥抱着母亲下台阶，堂妹的父母一脸苍老，不停对着金长海鞠躬道谢。一家子都是那样的瘦，身上都找不出来多余的二两肉，老头老太太跟外孙一起费力抬着女儿出门。 陈英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金长海，你死人啊？伸伸手帮忙啊。” 陈英骂金长海。 平时你挺精挺灵，这时候怎么又没动静了？ 把人抬到台阶下，陈英也跟着去了铁东医院。 不跟着去，不放心。 倒也不是不放心自己那三百块钱，她是可怜这一家子！ 你说老的老，小的小，看起来太惨了！ 原本是要到路边去等公交，陈英见这个情况来回进出……确实不方便。 赶上金城回来给他们送东西，陈英就让金城用车帮忙送一送。 车上孩子规规矩矩坐着，有点怕生也有点好奇，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四处看着。 “你坐过车吗？”金城看见跟儿子差不多的孩子，来了兴趣。 孩子摇摇头，腼腆笑了笑：“我第一次坐这个车，前几天第一次坐了大的车。” 就算是大客，他也是第一次坐。 走出大黑山，第一次见识到外面的世界。 “这孩子个性挺好，不怕生。”金城听孩子说话，笑了笑。 忍不住夸。 小孩那双眼睛看着这个贵气啊。 那双眼睛跟着一家子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孩子妈妈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他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车，长见识了。” 铁东医院，陈英陪着堂妹一家去看医生，确实就如堂妹所讲的那样。 孩子所有的病症，孩子的妈妈就像背书一样似的都背了出来。 孩子是跑着玩的时候突然发现的不对，唇色发紫，胸口突兀。 对于这样贫穷的家庭而言，进城去看一次医生，对他们来说，这是非常奢侈的事情！ 大家都说就是孩子没跑对劲，歇歇就好了！ 孩子的妈妈觉得不太对劲，没有听亲戚朋友的话，带着儿子去了大黑山的卫生院，卫生院检查的结论就是这个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但好消息是，做个手术可以治好。 手术费要几千块钱！ 几千块啊。 全家所有人凑到一起，一年都赚不到几百块。 堂妹跟医生沟通的时候，孩子老老实实坐在一边。 陈英一直拿着眼睛去看那个孩子。 孩子坐了好久，医生也说了好久的话，听说的意思是要马上办住院手续，接下来就是动手术。 孩子离开了座椅，然后走到了他妈妈的身边，蹲了下来。 蹲在地上替母亲揉着腿。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一个动作，给陈英看得心难受死了。 孩子妈妈：“好，我现在就去办住院手续，我不太懂这个手续应该怎么办，医生我能问问你吗？” 她来自比较偏僻的地方，看她的情况就知道了……她的腿残疾成这样，她也没有进过医院。 据说她同龄的人，当年打了疫苗之后很多都得了小儿麻痹。 得也就得了，也没有治过，很是平静的就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陈英起身，小声说着：“医生啊，我们晚点过来办住院手续行不行？” 第335章 金城眼中的高山，宋小萍 陈英把家里的钢丝床打开，又回巴坟沟拿的比较干净的被子。 新被……她家确实没有。 带着孩子去矿院找了丽红。 丽红拿着病历看了半天。 “医生说要动手术，说做了就能好，能好吗？”陈英追问女儿。 心脏病的话，她听说这也好不了。 铁东医院的医生是挺权威，可她对这些病症也不了解，还是想问问女儿。 这也不是外人，这都是自家亲戚！ 丽红说：“类似于这种房间隔缺损、室间隔缺损还有动脉导管未闭，都是可以介入手术进行封堵，可以治得好。” 陈英松口气。 “那那那……我还耽误孩子办入院了。” 她觉得自己也挺耽误事的，明明不懂还要装懂。 这不女儿也是做医生的，她想着多问问，总是没错。 “那边给的建议，要听。”丽红说。 陈英点头：“我这就送他去医院办住院手续。” 陈英有心想跟丽红说说这孩子，看见这孩子第一眼，她就觉得心中某根弦被碰触到了。 想让丽红帮帮忙，使使劲。 因为这小孩……让她想起了金城小时候。 金城一直都是个挺听话的孩子，也就当初离婚那事，和现在结婚这事做得…… 陈英将万千思绪抛开，不愿意去想。 大儿子跟着她……没少受罪。 金长海那小身板，干活说是能干其实力气也不太够，家里家外出力最多的人其实就是陈英。陈英这辈子，就没清闲过，到了农忙季节，下大地哈着腰卖着老命就是干！ 不干不行啊。 家里她跟金长海除了会种地什么都不会。 养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还一直读书，说是读书也没花几个钱，那也是花钱。 过去家里条件总是好不起来，赶上金长海生病又到了必须播种的季节，就得自己硬着头皮干啊！ 那时候都是金城搭把手。 金城不大点就跟着干活了。 要说丽红没吃过多少苦，大儿子的苦……吃的比女儿多得多。 “我给那边打个电话，我看签字的大夫我认识……”丽红点点病历上头的医生落款。 孩子办上住院手续，手术安排在了七天之后。 晚上陈英让堂妹把孩子领回来。 她特意去市场买了点吃的，桌上加了几个菜。 亲戚们筷子动得很慢，瞧着哪个盘子里的肉菜多，轻易不会落筷。 “姑，吃菜。”金城谦让。 吃过饭，堂妹的孩子主动到了水池边帮忙洗碗。 “孩子，不用你！”陈英一见那么个小小的孩子站在水池边，眼泪都要跑出来了。 什么是本分人，只要不瞎就能看出来。 屋子里，堂妹的父母擦桌子的擦桌子，扫地的扫地。 兜里没钱，但晓得应该做点什么。 金城准备回去，陈英下了台阶，跟着儿子走了出来。 她抿抿唇。 “妈，要跟我说什么吗？”金城看着他妈这样，觉得他妈应该有话要说。 陈英想来想去…… 没说。 她原本合计，那谁……不是有钱喜欢做善事吗？ 都是听宁海讲的。 说宋小萍资助很多的学生，总是捐钱。 陈英想帮帮堂妹一家，但又觉得求人……不好。 铁东医院。 医生跟金城握了握手。 “我替孩子谢谢你们！” 金城笑：“我家亲戚，我帮应该的！” 几千块，能让那一家子背很多年的债，但对他们而言，就是一点小钱而已。 这点小钱，某种程度金城可以自己出了，他为什么不出？ 不是舍不得钱，而是他晓得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也是跟宋小萍在一起后，才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能往宋小萍脸上贴金的事情，金城也乐得去做。 宋小萍在金城的眼睛里……她的形象一直高高在上，哪怕他已经做出来了点成绩，他还是需要仰头去仰望着妻子的成就。 他认为……自己一点点都比不上宋小萍。 宋小萍怎么可以那么聪明，怎么可以拥有这么丰富的世界？ 人无完人，但他妻子就是个半完人，没有缺点。 接受了人家的赞助，堂妹千恩万谢，孩子的妈妈依旧让孩子给对方写了个欠条。 很快她跟村里所有亲戚借的钱，都还了回去，包括借金长海的那三百块钱。 明明他们家是这样的惨，可堂妹的眼睛里永远带着对活着的渴望。 孩子在病房里不太能动，她就陪在儿子的身边，教儿子认她刚刚学来的字。 她不识字，可医生刚刚对着她很有耐性的讲了病历，她大概知道一些。 陈英一早起来，堂妹一家早就帮忙把菜都给切好了。 陈英：“……” 你包包子，他们就给你打下手，主打一个人都不闲着。 早餐摊支起来，全家都帮着忙活，甚至就连堂妹腿脚不便，人家也做力所能及的事情，负责刷碗。 陈英想，她也不是讨厌所有的亲戚。 她只是讨厌没有分寸感的亲戚而已。 时间过得很快，孩子的手术做了，做得非常成功。 金城带来的消息，说是钢城最有钱的那个女大款知道了这事，把手术费都给交了！ 陈英听着这话，拿眼睛去看儿子。 钢城最有钱的那个女大款？ 不就是那个道德败坏，嫁了她儿子那个？ …… 宋小萍正在跟朋友喝酒，有个年轻的女孩子走了过来，请她签个字。 宋小萍一脸狐疑。 女孩说：“您是庄女士？我听说您的事迹好久……” 宋小萍笑呵呵拿着笔，就在女孩递过来的本上写上了庄女士的名字。 哦，忘了说，庄女士是她最好的朋友。 至于为什么被认错了，她想可能是她的气质显得更好？ 哈哈。 女孩吞吞吐吐半天：“……果然如报纸上介绍的那样，您的气质非比寻常……” 宋小萍一脸淡定，笑呵呵说着：“长得不好看，也只能气质略胜一筹好了。” 等老庄回过头，听着宋小萍说了这事，宋小萍还一脸感慨说着：“真是嫉妒你，长得好看就算了，有才华也行，还有人找你签名。” 庄女士：“……” 刚刚认错人的女孩子，还跟自己父母说着：“……长得就一般般，也不好看啊，但是她好风趣。” 这是个灵魂有趣的女人，她觉得好好玩。 但为什么父母同她讲，说庄女士是个大美人？ 有趣的灵魂，可比美貌来得稀少。庄女士不应该自卑，她就是拥有最漂亮灵魂的美女。 第336章 不讲实话的老太太 “你在看什么？” 丽红下班回陈英家，就看见亲戚家的小孩坐在台阶上捧着一本书看呢。 探头看了两眼。 孩子乖巧叫人：“看书。” “好看吗？”金丽红没忍住，伸出手摸摸孩子的头。 她不是个喜欢小孩的人，但是。 眼前这个孩子让她想到了自己小时候。 她也一直觉得书本比其他的东西有趣。 毕竟家里条件有限，能提供的玩乐不多，书多好看，比干活有趣多了。 “好看。” “你一会去趟姑姑家，姑姑给你拿些好看的书好不好？” 陈英端着盆出来倒水，就看见了女儿同孩子讲话呢。 这孩子康复出院了，医院那头说养好了就彻底都好了，以后再也不会犯病。 陈英想，九十年代可真伟大，心脏病都能治好！ 真好！ 小时候身边谁家没有死过孩子，死了孩子的父母也不会有多难过，毕竟年月难熬，习惯了。 “怎么还端出来倒？”丽红看母亲端着大盆，一脸不解。 “忘了……”陈英说。 农村住惯了，忘记了这城里有那个水池，水池可以倒水。 总忘！ 丽红进屋吃饭，孩子的妈妈在给陈英收拾卫生，你不让干也没用，人家就是要干。 是个勤快嘴甜的人，也是个乐观积极的人。 前两天家里人回老家扛了很多的鸭蛋、鸡蛋带过来钢城卖，卖了一些钱非要给陈英和金长海，说是住在家里打扰过意不去。 陈英压低声音，偷蔫蔫跟丽红说：“……要是所有亲戚都这样，什么忙我都愿意帮。” 这才叫亲戚，不是拿你当傻子一样的看。 有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想占便宜，她看不上那种人。 丽红：“我一会带他回去，给他装点书。” “行。” 丽红吃过饭带着孩子回了西山，给收拾出来一大箱的书。 属于她的书本陈英都没动过，哪怕女儿毕了业用不上的也都留着，直到金丽红出嫁，这些东西都作为陪嫁给女儿带走。虽然结了两次婚，但丽红从小到大的书都在。 …… 亲戚很快就带着孩子回大黑山去了。 为什么不留在条件更好的钢城？ 女儿残疾，有个外孙几乎都是老两口负责养活，孩子的爸爸很久之前意外过世了，也没有爷爷奶奶更没什么亲人。留在钢城，负担不起昂贵的房租，哪怕钢城的出租房房费并不贵。 一家子没有可以谋生的手段，除了种地，无处可去。 事实上钢城的大环境，对外招工也存在一定的苛刻条件，严格来说，对外基本就是不招工。 本城的人存在户口问题，连个工作都不好找，何况是大黑山那头。 时代的局限就摆在这里，只能回去。 倒是出来了这么一遭，晓得了有些东西还能换点钱，到了月末就托出来的亲戚朋友把家里攒下来的蛋背出来，卖一卖。 陈英更是想了个很好的方法，摆在自己家门口，她帮着售卖。 人家每攒到一个整的数目，就会将钱托陈英转给金城。 当初打欠条就说过，有借有还。 他们的人是穷，可心并不穷。 即便做善事的人真的不差这一点点，他们力所能及，能还就还。 “金大夫！” 护士从走廊冲了过来，推开值班室的门。 丽红跟着护士往外跑。 大厅里来了个孩子，不停吐血。 孩子的奶奶跟在旁边，一边跑一边哭，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大夫跑了出来，就冲上前握住大夫的手：“求求你救救我孙子！” 救救她孙子啊！ 丽红甩开孩子奶奶的手。 护士在进行安抚。 金丽红看着被推来的孩子，这孩子除了吐血，腿上也都是血。 她伸手去做检查，看见出血的地方，张了张嘴，拉血？ “往里推，赶紧的！” 秦川接到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进了抢救室。 “拉血。” 出血情况有点严重，护士楼上楼下奔跑着去取血。 抢救室外，孩子的父母终于得到了消息，赶了过来。 “妈，怎么回事啊？”儿媳妇一见这个状况，只觉得天旋地转。 早上去上班的时候，孩子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进医院抢救了？ 孩子奶奶眼睛闪躲了两下，小声说着：“……我带着孩子来医院了，他们说不严重让我们回去，我就带着他回去了，等到下午，他开始吐血拉血……” 孩子妈妈一听，咬了咬后槽牙。 抢救室里正在抢救，抢救室外，家属情绪激动跟医院的工作人员起了冲突。 “你们医院到底有没有医德？孩子带过来看病，这么严重的病看不出来吗？耽误的时间算谁的？我儿子要是有个好歹，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孩子奶奶伸手拽儿媳。 不想让儿媳闹起来。 她…… 护士负责出面沟通：“家属家属，里面正抢救人呢！” 孩子妈妈二话不说，上来给了护士一嘴巴。 护士都被打傻眼了！ 她也没说什么，这是抢救室门口，里面正在抢救你们的孩子，而且孩子的状况特别严重…… “怎么打人呢？” “我就打了……”孩子爸爸突然吼了一声，对准眼前护士的眼睛，直接一拳砸了上去。 保安从外头往里面跑，更多的人围上来看热闹。 有人劝：“有话好好说啊，你打护士有什么用？” 有人说：“矿院就该收拾收拾，成天不办正经事，这样的医院开着干什么？” 现场一片混乱。 保安进场，又跟家属起了冲突，双方扭打了起来。 孩子奶奶顾得上儿子就顾不上儿媳，顾得上儿媳又顾不上儿子。 “别打了别打了……” 矿院报警了。 警察很快到位。 该教育教育，孩子的母亲就是哭，孩子的父亲倒是没哭，振振有词：“我儿子就是他们耽误的……我妈上午带着孩子来看病，他们说没有问题让回去，下午我的孩子就拉血吐血了……” 这不是医生的问题吗？ 不会看病，你当什么医生！ 害死人啊！ 矿院，被打的两个护士，一个挨了一巴掌还好，另外一个，眼睛肿的现在已经开始发青。 无妄之灾。 拿着冰块消肿，医院出面进行了安抚，连假也没给。 今儿看病的人多，如果给了假，忙不过来。 第337章 撒谎 片警去了对面的矿院做笔录。 双方口供一对，问题出来了。 警察带着笔录又回了对面，把情况跟家属一说。 “……你母亲带孩子去看医生的病历还有吗？” 男人一听，瞪圆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病历有没有？医生不是说你孩子问题不大让回家了，挂号了看了病，总有病历的？” 男人火冒三丈。 警察训斥：“遇上事情就发脾气能解决问题吗？医院那头现在说你母亲并没有带孩子去过医院看病。” “不可能！” “别喊，坐下！”警察加大音量。 男人一脸狐疑又重新坐了下来。 老太太坐在外面一直哭，替儿子跟儿媳求情。 这事情，她没想会闹这么大！ 孩子是她带的，她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当时儿媳赶过来，又是哭又是嚎又是质问，她……就没敢说实话。 今天中午不知道为什么日头有点大，孩子放学回来就一个劲喊热，跟她要钱买冰果吃，她想吃就吃了呗……自己的亲孙子，难道这点钱舍不得？ 就给了。 这不省心的孩子一连气吃了五六根，吃完又吃的饭，吃饭过程中就说身上有点不得劲。 她听孩子说，也没往心里去。 小男孩嘛，总是不听话，不喜欢上学，不是今儿头疼脑热就是明儿找个借口能不去学校就不愿意去。 孩子说要去医院，她觉得……没有必要。 小孩子能懂什么难受不难受，肯定就是吃冰果吃凉了……她给孩子喂了点温水，又让孩子去上学了。 等到四点半孩子放学，这孩子就打不起来精神，她寻思可能是玩累了。 自己在厨房做饭，谁晓得孩子嗷嗷叫，等她一进屋，孩子开始吐血了！ 这责任……她担不起啊。 老太太的儿子在屋里跟警察还起了冲突，他指着外头吼着：“我儿子现在还生死未卜，你们把我抓这里来？” “为什么抓你不知道？” 警察看着眼前的人，气不打一处来。 好大的威风啊，在医院里除了打两个护士，还把保安都给削了！ 这神勇无敌的！ “现在又怀疑我妈……” “人话听不懂是不是？说了，医院那头说查不到你母亲带着孩子的就诊记录，让你们提供，有问题吗？”警察黑着脸：“想要快点出去，就配合调查，就这么说还是听不懂？” “我凭什么配合？” “配合是你应尽的义务！” 男人在里头把警察桌上的东西都给掀了。 倒是儿媳妇这头，冷静了下来之后，听女警跟她把详细的情况都说了说。 她立马起身从里头走了出来，找到婆婆。 “妈，你跟我说你带小翔有没有去医院看病？”儿媳妇挨着婆婆坐了下来，她做着心理建设。 不能急不能急。 虽然现在乱成了一锅粥！ 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微微发颤。 她的儿子还在抢救室里……想到这里，女人擦了擦眼泪。 警察说得很有道理，不是不放他们出去，是现在要把问题解决清楚。问题快点解决，他们才能马上回到医院！ 老太太见儿子问了，立马慌了。 她就说不要闹不要闹，不听她的啊。 拍大腿。 儿媳又问：“妈，看了就看了，没看……也不要紧。” 老太太不敢说没看，只能将谎言进行到底，点头：“看了。” “病历呢？”儿媳问。 老太太谎称：“丢了。” 儿媳妇狠狠闭了闭眼睛。 这头好半天都搞不清楚状况，你问老太太，她就浑身都疼，就是哭，哭孙子。 医院那头来了不好的消息，说孩子情况不好，血压一直往下掉。 血已经输进去了，出血的情况还在继续。 派出所这边只能先把孩子的家人送回到医院去，片警跟着，以防再次发生之前的情况。 抢救室里。 “休克了……” 一群人围了上来。 抢救室外，秦川跟家属做着说明。 孩子的爸爸一听，可能要命，双眼猩红：“我儿子要是出一点事情，我跟你们矿院没完！” 他不会放过这些医生的！ 这叫什么大夫，都是恶魔！ 里面的医生还在进行判断，实在是这种情况也是少之又少。 眼下这种情况，拖着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秦川的建议就是开刀。 开进去看看再说。 他本人怀疑是十二指肠出了问题，但不能肯定。 孩子这种情况……什么检查也做不了。 时间越来越紧！ 孩子妈妈抹了把脸，颤颤巍巍走到秦川眼前，伸出手。 “要在哪里签字？”她问。 她明明都已经站不稳了，她还在坚强。 只要医生说她的孩子能救，她就相信医生！ 秦川指了指某处，孩子的妈妈拿笔。 孩子的父亲吼妻子：“是他们耽误了救治……现在还没把这个问题弄清楚！什么病啊就开刀，他这么小的孩子……” “我要救我儿子！”孩子的妈妈突然吼了一声。 不会有人比她更加心痛。 她现在不想去了解谁对谁错，她要医生救她儿子！ 签了字。 “我们会尽力。”秦川转身回了抢救室。 …… “命大啊。”护士感慨着。 问题找到了，孩子捡回一条命。 你说这闹的，挨打的人排成排。 抢救室门外，家属得到了消息，事实上和秦川所判断的基本不差。 护士做了说明，就离开了。 也是强忍着怒气。 挨打的那两个人都是她同事，其中一个同事那眼睛现在肿的……都没办法看了。 孩子救回来了，派出所把人再次带走。 该调查调查，该问询问询。 问来问去，之前可怜你们孩子命悬一线，不好强问，现在是要你们配合调查！ 警察的态度不是特别友好，过分友好不利于问询。 孩子奶奶一问三不知，就负责哭。 男片警问不出来，见老人家哭成这样……女片警进场接替工作。 片警拉着脸。 该说的话过一遍，然后矛头直指到底有没有人带孩子去过医院。 学校那边有同学老师证实，孩子下午回到学校上了课，状态不是很好。 孩子奶奶结巴说着：“……看看看了，下午我请假带着他……” “撒谎！”片警那双眼立了起来。 怎么样做问询工作，他们比旁人更有经验。 很快出了结果。 儿媳妇似乎早就料到了是这种结果，也不是很意外。 倒是儿子，一脸难以接受。 “妈，你为什么不讲实话啊？你为什么要撒谎啊？”问的时候，实话实说不就好了？ 为什么要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 孩子奶奶垂着头：“……我怕你们怪我。” 第338章 撒谎的后果 孩子奶奶捂着脸哭。 孩子的父母怒气冲冲来到医院，她当时就怕了…… 她没寻思后果会这样的严重！ 孩子爸爸傻眼了。 打一个人，医院就是想追究也没法追究，毕竟当时那个情况……还有法律部分，谁也没有钱到天天可以打官司玩。 但打了一群人，甚至在医院的保安出现以后，家属还把保安给打了，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孩子的爸爸被拘留！ 孩子奶奶欲哭无泪。 矿院。 被拳头砸了眼睛的护士，照了照镜子，拉着脸。 挺好的脸，现在眼眶又青又紫。 刚打完还没这样明显，缓了两个小时以后，越看越吓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家暴了呢。 医院给了她假，让她明天休息。 休息室有人敲门，护士走过来开门。 “实在对不起……”孩子的母亲不停道歉。 确实是他们冲动了！ 护士将门摔上。 怪她有脾气吗？ 谁被打成这样，听两句道歉的话就能原谅？ 凭什么？ 孩子奶奶见对方摔了门，扑上来隔着门板哀求，“是我不好，该拘留的人也应该是我，我儿子是无辜的……” 她也不清楚拘留会不会对她儿子造成什么影响！ 派出所是说要通知单位，她求了好半天，都不行。 通知单位可不行啊，万一工作丢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老太太跪在地上：“我给你道歉……” 儿媳伸手拉婆婆：“妈，你起来。” 她说话有些不耐烦。 不是婆婆，能有这些破事吗？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她婆婆因为怕被他们责难就撒谎，搞到现在这样！ “这不行啊，他们要通知大旗单位……” 儿媳妇用力拽婆婆起来，可你说她身上哪有力气？ 不得不耐着性子，事实上，她现在真的很想给婆婆两嘴巴！ “你这样做就是难为别人……” “我给她道歉，我给她下跪！” 儿媳妇突然发飙：“你拿下跪威胁谁呢？谁想要你下跪了？你永远搞不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医生说孩子这毛病很有可能是吃冰果造成的，你当时为什么不拦着？” 别人家的奶奶，总是唠叨孩子不让吃太多的冰，让喝热的，自己家这个，让吃了还不肯说实话。 医生说有一定这样的概率，但不是所有孩子都会发生她儿子同样的情况，可她就是恨！ 孩子奶奶连连摆手：“我没让他吃，我不知道……” “你还在撒谎！”儿媳妇彻底怒了。 孩子都醒了，把事情都说了。 小孩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说是中午特别热最后一节课又是体育课，就想吃冰果降降温，跟他奶要钱买了五串，同时间都给吃了！ 吃就吃了，这是孩子的命，她认。 可婆婆一说不知道，这气又冒了上来。 还在撒谎，还在撒谎！ 做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承认有这么难吗？ 陈英给客人装好馒头。 客人说着：“……也不知道图什么，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现在好了，儿子被拘留了……” 金长海一听一个问号。 陈英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是讲究不吃冰，哪怕是三伏天也很少吃冰，老人传下来的规矩。至于说为什么要这样传，其中的道理就不是很清楚了，现在通过这孩子，道理具象化了。 原来会要命啊！ “摊上个这种婆婆，要了血命！” 客人拎着馒头转身出了店门。 陈英心里想，受教训了。 以后可不能乱说话啊！ 带孩子，可不能不小心啊。 这闹的！ “怎么一个一个的，偏要打人呢？”陈英恨动手的人。 她女儿让人打过，她就非常痛恨这种行为。 说话就说话，又不是野蛮人。 你看她这种脾气不好的人，她都不动手是！ 又有客人上门，陈英招呼着。 六点多，宁海进门了。 金长海给女婿还展现了自己的厨艺，摊了六个鸡蛋。 宁海乐呵呵拿着筷子：“你看我爸就是喜欢我，这是用了多少鸡蛋啊？家里的蛋别都让我吃没了……” 老人家对你好，就是让你管够吃。 其实……他吃鸡蛋有点吃够了。 什么好东西，总是吃，也会腻。 拿起来筷子，快速进攻。 陈英去屋里，把攒的鹅蛋拎出来：“一会给你大姐送过去。” “啊？”宁海一脸为难。 丈母娘每个月都给他大姐送鹅蛋，他姐夫说，现在打嗝都是鹅蛋味儿了。 “给你姐送过去，她爱吃鹅蛋。” “挺好的东西，你就自己留着呗。”宁海劝丈母娘。 家里有点东西，不是给这个送就是给那个送。 “让你送就送。”陈英大声。 这点玩意家里也不是没有。 再说人宁海大姐对丽红多好啊，宁海不在家总去接丽红下班。 好都是相互的。 她家丽红也不会做什么讨人喜欢的事儿，她做妈的就得替孩子使使劲。 想要家人之间走动得好，就得有来有往，不能只接受不付出。 再说农村的这点鹅蛋，原本就不值什么钱，也不是多好的东西，有人爱吃，她还乐不得呢。 “知道啦。” 陈英看女婿吃那盘鸡蛋，说金长海：“你总给他煎鸡蛋，就不能换个样？” 这一个星期，她就见女婿鸡蛋反复吃。 金长海：“不爱吃啊？” 他问宁海。 每回看着孩子都挺爱吃，他就没敢换菜，以为宁海爱吃呢。 宁海脸上闪过一丝扭曲。 老金家对人好的方式方法……就挺相同。 比如说总出现在桌上的炒土豆丝，还有这炒鸡蛋。 就爱吃呗，架不住天天吃啊。 这辈子他都不想看见这两道菜了！ 笑呵呵回应：“爱吃，怎么不爱呢。” 金长海又去看陈英的脸：“孩子说爱吃……” 他瞧着也是挺爱吃啊。 陈英夹了丈夫一眼：“我这个命啊，人说真话假话你都看不出来，他爱吃他脸上这种表情啊？家里什么菜都有，你偏要给他煎鸡蛋，现在又不是过去吃不到蛋的日子……”说宁海：“你爸这人就一根筋，你不爱吃就直接说，你假假咕咕干什么？” 第339章 离婚后应不应该让孩子见爸爸 陈英又提出来一兜子。 “给你那个同学爸爸送过去，咱们普通人家多贵的东西肯定没有，鸡蛋鸭蛋管够吃。” “妈。”宁海这心…… 有点难受了。 只是他同学的爸爸，他岳母都能记得！ “别玩这煽情的，拿着拿着吃完就赶紧走。”陈英落了脸。 见不得宁海这副磨磨唧唧的样儿。 大海啊，是个心善的好孩子，谁都挂着！ 也应该挂。 宁海开车去同学父亲那晃一晃，给送点东西。 也不是经常送，就是过年过节或者想起来了，过来一趟。 他来的时候，陈群已经在屋了。 同学大姐不停擦眼泪：“……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她弟弟都没那么多年了，有些时候长什么模样她都快要忘记了。 就弟弟这几个哥们，还记着呢。 “大姐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你们都是好人……” 陈群不爱听这些煽情的话，有情没情其实都不是错，谁念叨着点，谁就过来看看。 “大海快进屋，就在家里吃饭了啊，不能走！”大姐赶紧去张罗饭菜。 屋里陈群拿着瓜子皮扔宁海：“这个时间怎么来了？” “嗯，我丈母娘准备了点鸡蛋鸭蛋让我送过来。”宁海挨着陈群坐了下来。 一个院出来的条件各有不同，有些人家比如说老宁家，那真是所有儿女都混得挺好。混得最差的老二，在这一片照比着普通人还是叫好。 “咱妈人真好。”陈群感慨。 小时候都是东家西家跑着长大的，跟谁都不认生。 宁海岳母跟他自己岳母能有啥区别，怎么叫都不会错。 “是好。”宁海没忍住，嘚瑟了句。 “好好过着大海，有些时候我可真羡慕你。”陈群感慨一句。 宁大海的人生，挺丰富精彩，最主要的是还遇上了个好老婆。 两口子过日子，能和和气气比什么都强。 “你还行？”宁海问。 陈群笑：“就那样，吴艳红现在不让我见孩子，我也不见了。” 宁海：“……” 陈群前妻，他也是听人说的，去相亲了，估计再婚也快。 普通夫妻离婚以后很容易遇上一个问题，老死不相往来的问题。 不管吴艳红怎么想的，反正现在不让他见孩子，陈群也干脆就放弃了见女儿。 陈群摆手：“就当自己没有这孩子。” 吃饭的时候，大姐就在桌上劝陈群：“为了孩子着想，咱就低个头。” 陈群摇头：“我爸我姐都去她家说过，门都不给开，我就当自己没有这孩子，我认了。” 大姐：“……” 吃过饭，赶上万松过来也给大姐这送点油。 送陈群回了家，万松跟着宁海跑陈英店里混一混。 万松把兜里的烟扔到桌上。 宁海：“吴艳红不让陈群看孩子？” 万松点头：“啊，我是听我姐说的，说闹得挺僵，陈群没跟我讲这些。陈群现在每个周末去接景笑女儿，景笑她婆婆也让接……” 照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那以后陈群赚的那点钱，都得搭人景笑身上去。 没辙啊。 劝不了。 万松挑眉说：“听着剧情跟你大舅子之前挺像？” “探视权打官司……” 宁海开了个头，万松连忙打岔叫哥们打住。 “你以为谁都有精力和时间呢？成天上班哪有这美国时间，有点时间竟跑法院了，我姐听群子大姐说的，陈群现在就是不要那孩子了，谁都劝不了。也不是说这些女的，怎么一离婚就拿孩子做要挟？傻不傻啊，孩子有父亲，你让她活的跟孤儿似的，明明该出的钱，你硬逼着他不出，便宜外人！” 万松：“我以前对景笑印象还挺好，现在觉得……这个女的也不行，之前不是说她婆婆把着孩子不给？现在陈群这孩子不见面了，她女儿开始往老陈家领了……当时就劝他别冲动离婚，非不听。” 这个婚啊，尽量就结一次，不然说不完的麻烦。 你一窝，我一窝，没有办法平衡。 “阿姨，我过来串个门。”万松见陈英进门，赶紧起身。 宁海就乐。 他岳母吓人吗？ 陈英问：“吃饭了吗？在这里吃……” “不不不了。” “他没吃，我们都在那吃了。”宁海补充一句。 “那就在这吃。”陈英连忙进厨房，手脚迅速给万松搞出来饭菜。 万松一直说不用不用，一直到饭菜上桌。 “喝点酒吗？”陈英询问。 万松嘴长得老大：“阿姨，这个真的不用！” 他就是个酒蒙子，也不能跑到宁海岳母这喝酒啊。 “你们聊，我去干活了。”陈英晓得人家哥们之间聊天她碍事，躲出去。 万松擦擦头顶的汗。 宁海笑：“我岳母跟我亲妈似的！” 要说他这待遇，绝无仅有！ 万松没好气瞪兄弟：“就你能显摆。” 知道你岳母拿你着重！ 切。 还不是人家拿女儿着重，才会拿着你这个姑爷着重，嘚瑟什么！ “我刚说哪儿了？景笑我觉得她心眼忒多。”万松对景笑的印象，在一夜之间就颠覆了。 宁海淡淡道：“人家有自己亲闺女，对着好没有错。陈群的事情她也没跟着掺和，你也不能要求人结了婚所有事情都得替陈群着想，只要能过好，也行啊。” “那是她亲闺女，跟陈群有什么关系？陈群也是个糊涂蛋，给人养孩子！” “只要是好孩子，谁的都是一样养。”宁海觉得二婚是个特别现实的问题。 既然选择了，就得互相体谅。 “我说你这怎么一直帮她说话啊？她给你什么好处了？”万松喷宁海。 “我没替她说话，就单纯说这个事。” 经历的事情多了，晓得很多事情不能强求。 吴艳红家。 吴艳红相亲相了个不错的对象，对方也带一个孩子。 吴艳红她妈就劝女儿：“从小你就犟，我说什么你都不肯听，当时不让你回来，你觉得我这个妈不喜欢你虐待你拦着你回家了。离都离了，跟孩子有什么关系啊？陈群是孩子爸爸，你得让他见孩子，他们父女感情才能好，哪个孩子没有自己爸爸啊？一个后爸能不能跟陈群这个亲爸似的对孩子毫无保留？” 吴艳红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已经订好了登记的日期，要开始新生活了。 不爱听她妈叨叨叨。 “不是因为你总给他摆脸色看，他能记恨我？现在回头，你把错都推到我身上来了！好在我也要走出这道门了，省得我离婚让你觉得丢人。那些没爸的孩子也一样长大了，他不是喜欢给别人养孩子吗？养，我不要求他尽任何责任。” 吴艳红她妈气得骂女儿：“对对对，你就犟。” “我就犟，我自己生的孩子我自己养，我也没有依靠任何人，轮不到你来数落我！” 第340章 陈英的第一个隆重生日 吴艳红她妈是哭了一场又一场。 怪自己当初见人下菜碟，怪自己对女婿们高低大小眼了，要是自己高看陈群两眼，是不是女儿婚姻也不会这样不顺？ 女儿这二婚对象条件……细细一琢磨，老太太旧毛病犯了。 吴艳红她姐请假回来陪母亲去看病。 “这艳红眼睛里就一点事情不装，她那个班就比你命还重要啊？”大姐这心里对妹妹，也是讲不完的牢骚。 最小的妹妹，结果办事办事不行，眼力见眼力见没有。 当初吴艳红自己闹着要回娘家，问她做姐姐的怎么办？ 她能说怎么办，劝了不听，那就回呗。 这一句话，叫妹妹可记恨上了！ 认为之所以最后离了，都是她提了让回娘家的主意。 “行啦，由着她去，都登记了。”老母亲长长叹口气。 可怜自己那外孙女了。 明明有个不错的家庭，明明原来也能过着挺好的日子，现在这闹的…… “她就是傻犟！陈群后找的那个老婆，人家现在都把孩子开始往老陈家带了……天长日久，谁吃亏？” “那你跟她说。”老母亲发飙。 就会当着她叨叨，她没劝吗？ 艳红现在平等地恨所有人，说什么都不肯听。 “就怪我，都这把岁数了，我还捧高踩低，我这个妈当的啊……失败。”老太太掉眼泪。 吴艳红大姐皱眉：“这怎么能怪到你？平常回娘家，她次次空手回，回了家就跟大爷似的是活不干！漂亮话没有两句，给她点什么，都好像欠她的……” 大姐觉得，做人就得聪明着点。 她是一家人愿意包容，那她丈夫呢？ 过去她是有点东西就挂着艳红，但丈夫嘴碎，总是有话说。 慢慢艳红也品出来她姐夫嘴不好，渐渐就不肯家里来了，给什么东西都得靠大姐亲自送上门。 得大姐哄着吴艳红收。 “我没教育好啊。” 大姐陪着母亲去了医院，医生开了点药，老太太回家吃了药，瞧着状态好了些。 再说吴艳红。 吴艳红找的这个丈夫也是全民，工作不错。 两个人都是全民，按说叫门当户对，但……两个人都带孩子。 男方肯再婚，也是图能有个人照顾自己跟儿子，对着吴艳红也是防着，时不时私下就要问儿子，这个后妈有没有难为人，有没有发生吃东西偷偷给她孩子没给你的情况。 没有与陈群的那种争吵，吴艳红发现丈夫这毛病以后，两个人就陷入了冷战。 冷战冷战慢慢转变成了，各自负责各自的孩子。 生活费双方一人一半。 就是这样，男人还觉得吴艳红要的买菜钱多，吴艳红干脆甩手不干，让男人去买菜。 二婚的生活……各种苦水往肚子里咽。 但是委屈，她是绝对不跟娘家讲一句。 她晓得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笑话，她偏不让他们看！ 什么亲妈亲姐亲哥，都白扯。 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货。 女儿上了初中，送到了离家最远的学校，为的就是隔绝掉陈群会来看孩子的可能性。 陈群呢，做得也狠。 不让见，根本就没去见过，打听都不打听。 吴艳红不要抚养费，他就一毛不出，只当自己没有这个女儿。 万松私下劝过两次，就因为总劝，搞得陈群都跟万松拉开了距离。 万松：“……” 所以成年人的友情，也挺经不起考验。 再好的兄弟，别人的事情还是少张嘴去管。 陈英过生日，早几天金城就订好了酒店。 宁海晚上去金城这里兜一圈，就如陈英所言，宁海对陈英比金丽红都要上心。 “订的会宾楼。”金城说：“我上午去试的菜，看看菜单？” 宁海道：“我合计还是回农村办。” 倒也不是为了省钱，而是有些老人不喜欢外头的环境，也觉得拘谨。 巴坟沟就不一样了，土生土长的地方，还有家里那么多亲戚。 金城手里的菜单收了收：“我妈说想回去？” 也不是不行。 哪里吃都一样，他就觉得毕竟现在条件不差了，就想让母亲享受享受。 像是特别高档的饭店，他妈都没去过，想带着去看看尝尝。 “妈倒是没说，我自己想的。她去了那种地方也觉得拘谨，自己村里把亲戚招呼一声，热热闹闹也挺好，她过生日你就得让她开心。” 金城拍宁海手臂：“还是你想得多啊。” 安排在农村吃大席，还有的张罗。 好在钱确实到位，花钱找人找麻烦而已，好找。 陈英过去也没怎么过过生日，大部分都是给金长海过。 她不喜欢兴师动众，加上谁家挨个过生日啊？一般都是给一家之主过一下就得了。 这些年了，不是儿女没想给她过过，陈英都是投反对票，她一反对，金城跟丽红都拿她没有办法。 论犟，谁都不是陈英的对手。 金城自然不敢跟老母亲打这个招呼，还大办？ 家里吃顿饭，你看他妈能不能赏面子？ 宁海拍着胸脯表示，他能劝下来。 生日当天，不管陈英愿不愿意，人架在了这里。 风光大办！ 院子里都是人，出来进去都是亲戚们。 巴坟沟原本一个村都是沾亲，不是你家跟我家沾亲，就是他家跟她家连亲。 有桌椅的借桌椅，有碗筷的也都借出来。 地上坐着一排负责洗碗的晚辈亲戚们，大家说说笑笑。 农村就这样，谁家有点事情大家都愿意出点力气帮着忙活忙活。 甚至不沾亲的，你愿意过来干点活，都能上桌吃饭，也不要你什么钱。 洗碗那头，地上用砖头摞起来足够高的火炉子，上头夹着大黑锅。 锅里烧着热油，各种炸货一一过油，还有的灶头上炖着肉，一个厨师张罗全场。 院子角落里，糕点师傅忙活着糕点出盘。 烤箱这部分都是金城出的血，临时买了六台。 寿宴过后，这东西肯定没啥用，但他妈大操大办过生日估计也就这么一次，金城觉得这个钱……该花。 好不容易一家子条件都好了，花就花点。 那糕点一个个的小花样捏得别提多漂亮了，出烤箱这头帮忙招呼客人的亲戚，马上送上桌。 外头车鸣笛不停按着。 金城走出去，是订的水果送了过来。 这么多人吃饭，怎么能没有果盘！ 吃季节水果，这时候有什么就订什么，也没多贵，还能让大家吃好。 一袋子一袋子的水果往下扛。 有来吃饭在桌上等着的亲戚，悄声说着八卦：“……抖起来了。” 看看这场面！ “有啥用，还不是靠老女人！” 这要是她儿子，她就不认！ 祖宗的脸都丢光了，还嘚瑟呢。 正对面，搭了台子，请人唱二人转，上头表演，小孩们都坐在戏台下看，也不知道看懂没有，但看的挺热闹。 屋子里陈英换了新衣服，金城给买的。 陈英有些束手束脚，她不习惯这样的场面，都是宁海这个小混账非要办。 昨天去店里跟她说，钱都花出去了，不办也退不回来，陈英能咋办？ 硬着头皮上呗。 第341章 争气和不争气的儿女们 陈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丧气。 她这些年啊，越活越粗糙，就觉得自己这大手大脚…… 骨节都变大了，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女人。 有点……自卑。 “这穿起来多奇怪，也不好看。”她不停地抱怨。 就想把新衣服脱下来。 过生日就过生日，简简单单吃个饭多好，非弄这么大排场。 金长海看着陈英，眼睛里都是笑：“挺好看的。” 他觉得真的挺好看。 陈英穿什么他都觉得挺好。 衣服是新的，样式也好看，那就是好呗。 陈英不耐烦听丈夫说这些没用的屁话。 她长什么模样，自己不清楚？ 刚伸手去解扣子，宁海进来了，端着一盘苏式点心。 “怎么要脱呢，多好看的衣服。”宁海把盘子放到炕上，对着岳父道：“现烤的，看看好不好吃？这个是甜口，这个是咸口……” 陈英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我穿这玩意不习惯，也不好看。” “好看。”宁海一眼就瞧出来岳母有些不自在。 这就是他为什么拦着金城去大饭店摆酒的原因之一。 “妈，不是为了张扬才给您办生日宴，我哥还有丽红能有今天都跟妈的培养离不开关系，这么些年您也没有过过一次生日，作为儿女，他们想要出点钱出点力，这应该！” “对，应该。”金长海反正觉得这挺好的。 儿女孝顺是。 再说也不是没钱。 不花儿女的钱，他们开早餐店也赚了呢。 妻子这辈子活的……应该得个大场面，他也支持办。 “你总跟着学舌干什么？”陈英怼丈夫。 你鹦鹉吗？ 别人说什么你就负责学。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别人不是总背后说我们嘛，那就叫他们瞧瞧。”宁海拿着糕点递给丈母娘。 “不是你劝我别跟那些人一般见识？”陈英把女婿的话，还给女婿。 “这话是我的，那我还说，该出手就得出手，我们过得好也不怕人知道！也不用他们背后说，我们就是过得好，就是要显摆！一个村，谁家跟我们家似的，是丽红不够优秀还是我哥不够出彩？还是妈你觉得我跟嫂子我们俩，拿不出手？” 说着话，宁海一脸哀怨盯着岳母瞧。 陈英接过糕点。 这不吃都得吃了。 不然不就是觉得女婿拿不出手了！ 什么话都让他说了！ 这小子的嘴……太能说。 “好吃吗？味道是不是还行？”宁海问。 外头的烤箱，四百多一个。 工人差不多要一个多月的工资呢。 陈英觉得这东西吃进嘴里……就那么回事。 糕点上还有各种红色点出来的花样。 “妈，无论咱们长成什么样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咱培养出来好孩子了，嘚瑟嘚瑟怎么了！”宁海添油加醋为岳母壮胆。 家里一切都是你儿女出的钱，咱们就负责享受。 愿意看戏就看看，不愿意看就吃点。 反正总能找出来点乐子。 陈英：“……” 宁海出了门，陈英那衣服，也就没继续往下扒。 穿着。 孩子话都说这样了，得听人家的。 金长海吃着糕点，不停夸赞：“好吃……” 陈英看了看丈夫，这回没出声怼，而是把手里的递了过去：“你爱吃，你多吃两块。” 金长海说：“别人家办，也没看有这个。” 大部分大席上看不到这种现做的酥饼糕点，真的有，也就是摆些买回来的舌头饼一类，大部分都是不摆。 多摆多花钱。 摆席是为了往回收钱，不是为了往里面搭钱。 陈英坐在炕边，听着外头哼哼呀呀。 农村人，就爱这个，大雅即俗。 家外面墙上，蹲了一圈一圈的人，不来走亲戚也能过来听上一听。 …… 顾家。 顾以真带着孩子回娘家，听着母亲不停抱怨。 顾以林都干挺了好久，不肯去上班，成天就是准备考试出国。 中间……又失败一次。 顾母现在提起这个老儿子，眼睛里都没光了。 “……这么下去，可怎么办啊？” 住着对门，不想见都不行。 顾母现在就特别希望，小儿子两口子能搬出去住，搬哪里去都好，省得在眼前晃。 “当时……你就不该让他离婚，要不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金丽红当医生毕竟是一辈子的工作……”顾以真说母亲。 父母眼光超前了一辈子，在这件事情上吃了大亏。 顾母一脸难以置信看向女儿。 她就发现…… 这无论是谁，都会放马后炮！ 儿子闹离婚的时候，明明以真…… 算算算。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都过去的事了，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离都离八百年了，那就是没缘分。 现在后悔是不是有点晚？ 顾以真说：“这社会形式说变就变，纺织厂以前多吃香啊，谁能想到现在突然就不行了！他要是没离这个婚，大不了金丽红出去工作赚钱，他留在家里做家务，现在娶了这么个老婆……继父还不是亲爸，一点忙帮不上。钟文涛现在怕是彻底老实了，听说居家了？” 顾母一听到亲家命好，心气更不顺了。 钟文涛被矿院强制居家了。 什么是居家？ 就是还没有到退休的年纪，但是单位又没有你的工作岗位，让你先回家歇着去。社保单位给交，但是工资不开。 等到了退休年龄，就能直接办手续退休。 工资一没，钟文涛就连个打工人都不如了，借什么光啊？ 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你弟弟啊，就是个脑子不好的，叫人一哄什么都忘了。你说当时我们家的条件，至于找这么一个儿媳妇进门吗？要模样没有模样，要工作没有工作，方方面面都不突出……” 说着话呢，娘俩听见了开门声。 顾以真扭头去看。 钟丽荣带着孩子手里还拎着买回来的菜，尴尬的站在门口。 被说闲话的人，此刻听了个正着。 顾母见状，只能哎呦哎呦叫了两声，躺在沙发上。 顾以真起身：“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不行咱们去医院看看……” 第342章 老顾家的坍塌生活 钟丽荣带着孩子回了对门。 婆婆总是嚷嚷着身体不好，她作儿媳也不能只看着，这阵子就负责做全家的饭。 听到那些话……钟丽荣也挺窝火。 现实就是，没有技能的人在外头混……不好混。 没有关系，没有学历，没有技能，三无人员想要找个体面的工作……根本不可能。 去私人厂子干点活，就给那点工资，处处克扣。 干的很不开心。 不开心也得干着。 丈夫不上班，公婆成天叨叨，她还有儿子要养。 每天一起床，人都是麻木的。 活不出来精气神。 一个人养全家，她是人不是神！ 跟丈夫也试着谈过，考试归考试，该找工作还是尽量找找，顾以林学历摆在这里，找不到特殊好的工作，找个工作并不难。 手里的钱也是不停往外花。 花钱的时候他喊你宝贝心肝，等他考不上，他看着你就觉得烦。 越来越烦。 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不好。 钟丽荣不是没想过离婚，离了又能怎么样？ 继父现在居家，花的都是她妈的退休钱，她妈还三天两头的抱怨呢，这种情况下，她带着孩子回去？ 回去是看人脸色，不离婚还是看人脸色。 钟丽荣也不明白，自己是干了什么缺德事，让她的生活变成这样？ 孩子在客厅里玩，她趴在床上哭了好一会。 哭完又得擦干眼睛起来继续干活。 这世界……活着真难。 特别是到了这个时候，生完孩子又没有一技之长，逐渐要被社会淘汰了。 矿区有个特别有名的会计，人的日子那过得叫一个红火，钟丽荣也是干这个的，但是……要钱没有，要出路也没有，啥啥都没有。 每个行业内，你不够出色，就该死！ 顾以林开门进屋，手里抱着一沓资料。 钟丽荣看着丈夫说：“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你把晚饭做了呗？” 顾以林声都没吭，径直进了屋里，然后拉椅子开始看书。 钟丽荣看着丈夫这德行，赌着气抱着孩子走了。 除了看书……顾以林什么都不管。 钟文涛家。 钟文涛最近也很郁闷。 他退休年龄要比普通工人晚，晚不晚的……现在居家没有工资，这日子怎么过？ 许亚芬是退了休，但退休金就那点。 过去依靠着丈夫，她可以混办公室，但那些都是走的关系。 现在退休金上就看出来不同了。 手里可使用的钱逐渐减少，许亚芬也有些心急。 上老火了！ 明明形势一片大好，最后变成这死德行。 听到敲门声，赶紧去开门。 看着女儿灰头土脸的回来，许亚芬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就没一件让她顺心的事！ 丈夫丈夫不行，女儿女儿也眼瞎挑了那么个付不起的阿斗！ 接过孩子。 “洗洗手吃饭。”许亚芬叫女儿吃饭。 赶上饭点了，那就对付吃一口。 钟丽荣看屋子里：“我爸不吃吗？” 许亚芬一脸丧气：“他不想吃，你吃你的……” “妈，我想换个工作。”钟丽荣想了半天，还是跟母亲说了。 现在的工作，干的时间还长，工资待遇还不好。 私人厂，剥削的更厉害。 许亚芬听见这话，打发外孙去玩，筷子往桌上一扣。 “你可想好了，你要是没工作我可养不起你！”她现在都是强活啊。 手里是有点钱，敢乱花吗？ 钟文涛从现在开始，未来好几年都不开工资，她敢乱动钱吗？ 钟丽荣有些丧气：“我实在是太累了……早上五点半就得出门，到了月底，回回到家都九点多，孩子也得我一个人带……” 上班的地方太远，从市内来回奔波，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 折腾不起！ 钟丽荣想起前两天她照镜子，看着镜子里那个毫无血色的女人，日渐减少的头发……她都要想不起来自己现在还算是年轻呢。 生活把她折磨的，只想着赶紧把孩子带大，赶紧出手，她好喘口气。 “你不工作，你们全家喝西北风？我说你说说以林让他去上班，之前他爸给他找的工作也挺好，慢慢就转正了，结果他心高气傲，说别人使唤他……一个大男人就成天窝在家里看书，干考考不上，打算考一辈子？” 没有那点本事，就别出去了！ 自己出国，拿不出来那些钱。 想走公派，又走不上。 “我一说你就没声音了。”许亚芬就有点来气。 丽荣这孩子……打小什么路不是她给铺？ 现在孩子都生了，有点事还是回娘家找她！ 人家那孩子呢？ 生怕母亲担心，什么都不跟家里说，自己养的这个可好，难题都给她。 “那你让我怎么办啊？我现在活着都觉得难……”钟丽荣手捂着脸哭。 太难了！ 进退两难！ 人生没有可后悔的选项，做了就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可选择的工作就那些，你你看得上的，人家看不上你。 你看不上的，人家都不愿意要你！ 社会上的岗位又没有那么多，不是随随便便轻轻松松就能找到工作。 这个问题，你让她来解决吗？ “你难是我造成的？当初不让你嫁，你偏要嫁，你就是没脑子！你说人金丽红跟他为什么不过？人家就精啊，你这个傻狍子，直接往坑里跳，不说嫁……”许亚芬收了口，忍住没提姓黄的：“就恨嫁恨成那个样子，着急忙慌就要嫁，看人都看不清楚！他爸妈总有退休金，一毛钱都不肯拿出来贴补你们……” 姓顾的这一家，真是但凡眼睛不瞎，都不能找。 人性不好。 “我还能嫁什么样的？”钟丽荣嚷嚷。 “对对对，你就会跟我嚷嚷，就会跟我厉害！”许亚芬也掉眼泪。 压低声音，怕卧室里面的钟文涛听到。 “妈现在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说我能帮你什么？你爸这一居家……谁还拿我们当人看啊。” 钟文涛这个情况，又不能出去找工作，不然笑都要被笑死了。 在矿院你可以当院长，出去找工作，人家都有可能不要！ 其实当时也还有别的选择，丈夫就是在意脸面，非要居家。 第343章 许亚芬准备撤退了 这饭是吃不下去一口。 过去穷她都没感觉到绝望，现在感觉到了。 没有把女儿培养好，没有给女儿后路留好。 悔啊。 可实力就摆在这里，做不得任何改变！ 她都这个岁数，还能做点什么？ 有心无力！ “要不……你去金城那……”许亚芬给女儿出主意。 钟丽荣看着自己妈，觉得她妈可真是被逼到绝境了，这种馊主意都想得出来。 金城就算是愿意撒钱，会不会撒到许亚芬女儿的身上？ 不说是血海深仇，也差不多了！ “你别觉得我是异想天开，现在也就剩这条路了！”只要能攀上，女儿就还有以后。 “别说了……” 母女俩对着垂头丧气。 钟文涛这一居家，老钟家的人就开始不登门了。 过去三天两头到家里坐一坐的钟文慧也没了影子，更别提给买点什么，人家精得很。 许亚芬一大早起床，晃了下。 总是失眠，这晚上的觉睡不好，白天就没精神。 赶紧去测了血压，果然血压高了起来，吃了点药。 钟文涛这几天身体有些不舒服，能舒服就怪了。 过去是矿院院长，大大小小也管着很多人，现在捞不到管人，人人都躲着。 …… 铁东医院。 医生对钟文涛说着最后的检查结果。 结肠癌。 许亚芬一听，只觉得眼前一黑。 两个人从医院回来，钟文涛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里，不肯出来。 按照医生的说法，这手术得做。 许亚芬也想让钟文涛做。 人活着，撑几年就退休了，钟文涛就算现在居家，等到退休还是可以拿到不少退休金。 但是。 这个手术的费用，她挺为难。 钟文涛的意思，也是想去外面的医院再看看，他不太相信铁东医院，他想去北京瞧。 给钟文涛做好饭，许亚芬换好衣服去买了点苹果，拎着苹果去了矿院。 在病房找到了金丽红。 许亚芬把苹果递了过去。 丽红：“你有话就说，东西我不收。” 许亚芬结结巴巴解释：“……你钟叔叔不想让我来，可我觉得得通知金城一声，他爸得了结肠癌……” 许亚芬掩面哭泣。 哭是真的哭。 这阵子家里不顺，处处不顺，不顺得让人窒息。 以为当了院长，属于钟文涛的时代至少能维持七八年，然后一退休，是不是挺好？ 都让检察院给害了！ “上回检察院把他带走，在医院里引起那么不好的影响，他又是个在乎面子的人，提出来要回家，回了家以后上火就得了这病……”许亚芬抽噎做着解释。 “你是想我帮你通知金城？”金丽红问。 中间那些个心路历程，她懒得去听。 许亚芬点点头。 丽红说：“这我不能通知。” 许亚芬诧异抬头看过来。 “你要是让他出钱，我估计他会跟你打官司，金城现在对法律摸得还挺透，你想快速拿到治疗费，估计也得投进去不少钱。”丽红真心建议。 金城早就不是当初的金城了。 都不用特意找什么律师，打个电话，一群人等着排队去他家门上帮他出主意。 “不是不是，不是让金城拿钱，就是他爸怕有个万一，想金城在场……” 丽红点头：“那我转告他，没事了？没事我就去查房了。” 许亚芬咬了咬牙。 她现在想见金城一面，别提多难了。 钟文涛没等到金城，带着许亚芬去了北京瞧病。 最后的结果，铁东医院并没有误诊。 在北京治疗的话……实在是觉得不方便，又回了钢城。 确诊以后，钟文涛这个性就变了，成天没事找事。 做饭做早了训斥你，做晚了训斥你，就连你穿衣服颜色穿不对了，他还是要训你。 反正就是人变得多疑了起来，脾气阴晴不定。 早上睡不着懒觉，晚上的动不动就发火砸东西，砸的许亚芬心惊胆战。 又没有办法反击。 好不容易钟文涛去矿院办个什么手续，许亚芬得空能喘口气。 跟着女儿各种吐苦水：“……我这些天的血压，没有一天不高，继续折腾下去，我都得死他前头。“ 甚至她怀疑，钟文涛这样折腾，就是想带着她一起去死！ 许亚芬打了退堂鼓。 本来她是想等到钟文涛退休，现在觉得……还是别等了，赶紧撤。 钟丽荣慢慢就听出来点味道，她一脸诧异看向母亲。 在她心里，她真的觉得她妈是喜欢她爸的！ 奶奶跟姑姑那样难为人，哪一次不是她妈下跪求和？ 奶奶打了左脸，她妈还得把右脸伸过去给人打！ 现在她妈说的意思……是她听错了吗？ “你那房子赶紧要回来，孩子我帮你带。” 钟丽荣张张嘴：“妈，我爸这个情况，你过来给我带孩子？” “我跟他一起是为了过好日子，他现在这个情况不拖累我就不错了。一个病人成天低气压，谁都得看他脸色，长时间拖下去，把我都拖生病了，离了叫他妹妹伺候他，反正他也没少给他兄弟姐妹钱跟房。不行，我走了好给金城他妈腾位置，叫他们原配重新走到一起，省得对外总说我抢了她的，这回我还她。” “你们都过这么多年了……”钟丽荣不理解。 父母之间的感情……就这么淡的吗？ “我对得起他。”许亚芬挥手：“金城是有钱，但是对着他爸完全不理，今后想借光估计也是不能了，可惜了。陈英也是挺心狠，毕竟是亲生的父子，搞得金城这样仇恨他爸，也是可怜孩子一辈子得不到父爱。” 许亚芬还在念叨可惜。 要知道能攀上宋小萍这个大人物，多少人做梦都求不来的，可惜的是，攀上够不着！ 金城要是认钟文涛，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大家太太平平走动，多好。 自己要是年轻个几十岁，她也会做出来金城同样的选择。 “跟他过这么久，他剩多少钱我都知道，也就表面光了。” 剩得多，她也就不走了。 盘算一番，觉得现在还是走比较好。 省得以后真的再有什么事，还得吃她喝她。 不离婚是为了还能有回来的余地，正好外孙也需要人带。 钟丽荣：“……” “你婆婆那头肯定要说三道四，你就当没听见，爱说让他们说。” 第344章 宁晨对范军的嫌弃 “大外女。”宁海对着里面走出来的人招招手。 曹扬拎着行李，从里头快速跑了出来，扑进她舅的怀里。 “你特意来接我的啊？”曹扬一脸高兴。 她老舅，真敞亮！ “不是特意接你，我来这里闲逛？”宁海反问一句。 “我妈怎么没来接我？”她告诉了她妈回来的日期，以为母亲会来接她…… 得，自作多情了不是。 “你妈忙着呢。”宁海戳曹扬额头。 “对，范佳南跟我同一班飞机……”曹扬向后指。 范军的儿子跟她在一个国家一个城市，几乎是相同的圈子，不过两人……不太有交流。 准确的说，是范佳南避着她。 宁海摸摸外甥女的头：“回，你爸妈还在家里等着呢。” “不跟他打声招呼？”曹扬问。 宁海往里面看了一眼，没看到人。 “算了。” 见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孩子跟他们不亲。 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几面，上一次见面他还给人孩子一耳光，当然宁海并不后悔打了那一巴掌。 “老舅，我跟你说啊……”曹扬一路上小嘴叭叭讲。 她老舅就相当于她另外一个爸跟哥。 两人没差几岁，小时候她舅也带她一起玩过。到上学以后，学校里要是有人敢动她一下，老舅就会替她撑腰出头，更别说老舅是家里的常客。 宁海搂着大外女。 喜欢！ 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曹扬又是第三代里第一个小孩，做舅舅的怎么可能不喜欢。 加上和大姐关系好的原因，对着曹扬难免会有偏爱。 范佳南等那两个人走了以后才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轻轻看了曹扬的背影一眼。 刚刚是故意躲起来的。 范佳南对宁海这个舅舅……成见还蛮深。 小时候印象中就没有舅舅的存在，有印象也是她舅跟她妈关系还算不错，偶尔看到他也会叫他给他买点什么。 再后来……偶尔听到了一些话。 听母亲话的意思，母亲给了他舅舅很多钱。 接受独立教育以后，范佳南将母亲给舅舅钱的行为称为……扶贫。 他不喜欢宁海除姥姥姥爷以外的所有人！ 很讨厌！ 觉得姓宁的……只会趴在母亲身上吸血。 特别是姥爷过世，宁家那些人的嘴脸，还有亲舅舅的嘴脸。 永远忘不掉。 范军过来机场接儿子，得知范佳南和曹扬同一班飞机，范军没忍住说孩子：“怎么跟你姐那么生分？你妈跟曹扬的妈是亲姐妹，你们也是实实在在的亲戚……” 范佳南：“不想看见他们。” 范军一愣。 “大人之间的事情，你小孩子不要掺和进去……” “爸，能不能不说他们？” 对他好的姥姥姥爷都没有了，他跟宁家就算是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不怕被人骂也不怕被人喷，他不欠姓宁的什么。 范军脸上闪过一丝忧虑。 佳南这孩子的个性……太像他妈了。 宁晨这个没有朋友的性子，现在就吃了大亏！ 想说什么，又将话咽了回来。 之前公司的危机到现在，依旧没有渡过去。过桥款是借到了，借的时候也晓得对方提出来的所有不合理条款，但…… 一个借钱的，到了这种时候，人家说什么都得听。 家里……借不出来。 然后一笔一笔的过桥款开始炸雷。 一连串的反应，搞得宁晨疲于应付。 去借钱的人一定没有借钱的人精。 宁晨手里接连损失了几个品牌，加上投资不顺利，连连碰壁，资产极速缩水。 好像前些年的运气都用完了，现在开始都是背运！ 范佳南进门，就听见母亲正在打电话发脾气。 范军示意儿子不要去打扰妻子。 径直送儿子上楼。 范佳南回到自己的房间，家还是那个家。 冷冰冰又很熟悉的家。 “我妈瞧着状态不是很好……”范佳南还是问了出来。 一来一回也不过才半年的时间，母亲瞧着……老了许多。 过去在同龄人当中，他妈一定是最年轻的那个存在，这次回来……母亲眼下的纹路越发明显。 “公司上的事。” 范佳南不明白，他妈公司能有什么问题？ 在钢城里，他妈是杰出女性代表，北上以后，他妈事业也是如火如荼进行着，一切都很完美。 楼下，宁晨挂了电话。 又炸雷了！ 所有事情聚集在一块，就是从过桥款开始犯错。 那时候就应该从宋小萍的手里拿到这笔钱，什么说道都没有！ 借错了钱，搞得拆东墙补西墙，都乱掉了！ “佳南回来了，晚上在家里吃还是去外面吃？”范军问了句。 知道妻子很累，可孩子回来一趟也不容易。 宁晨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她看了范军一眼，然后没理范军，自顾自一个人生气。 范军见妻子没有回答，以为宁晨没有听到。 “佳南我接回来了，晚上我们出去……” 在家里吃的话，还得开火。 宁晨现在的表情告诉他，她不是很高兴。 “你是个饭桶吗？就知道吃吃吃吃，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公司现在什么情况不晓得吗？”宁晨冲着丈夫发了很大的脾气：“我每天被这些事情搞得焦头烂额，你呢？不指望你能给我出什么有用的主意，不拖后腿不行吗？” 宁晨眼睛喷火。 这个丈夫，她真是多一眼都不想看！ 成天就会在这些小事情上面磨叽。 范军也是一脸诧异，不过很快恢复了情绪。 “我知道了。” 是他在不合适的时间里，说了不合适的话。 他的错！ “你知道什么？当初那钱明明老四跟大姐能够从宋小萍的手里借出来，你偏要说什么宁海态度坚决，劝我跟外面借……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我现在损失了多少钱？你知道我现在有多麻烦？” 宁晨心里不痛快。 事业上的碰壁，让她想要发泄。 她需要的不是，每天问她吃什么，不是每天对着她嘘寒问暖的丈夫啊！ 难道这些保姆阿姨不会做吗？ 范军张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说多错多。 当时那个情况，宁海摆明了就是不肯管，大姐那头…… 宁晨跟宁家人已经彻底都闹崩了，任何一个姓宁的人都不愿意伸手帮忙。 像是这种大的决策事宜，他说什么都是耳旁风，在公司里他向来没有什么决定权。 第345章 剪不清理还乱 “妈？”范佳南听到母亲发飙，从二楼房间走到了扶梯处，看向母亲。 宁晨试着整理整理情绪：“抱歉儿子，妈还有点事情要做。” 客厅里，范军也没有心思吃饭了。 妻子骂他，说他只晓得吃饭…… 宁海把曹扬接回家，两人高高兴兴带着曹扬的行李，开着车第二天晚上进了家门。 曹卫国家的小屋子被塞得满满当当。 宁菲今儿早早就回了家去市场买菜，在厨房里张罗饭菜。 六点的时候，她亲自去陈英早餐店把丽红父母都给请到了家里。 大家都是亲戚们，又住得近，平时来往比较密切。 陈英是闲不住的个性，加上去别人家做客……不好意思闲着，总想进厨房，宁菲赶了几回，坚决不让陈英搭手帮忙。 七点半，宁海领着他从海外归来的外孙女，进了门。 “奶奶，我想死你啦！” 曹扬看见她奶，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想奶奶！ 抱完奶奶抱妈妈，抱完妈妈又去抱爸爸。 带回来的礼物分一分。 出去以后，她自己也是很努力的打了工，赚了一些钱。 宁菲将每样的菜都专门切出来一盘，装好。 “干什么去啊？”宁海见大家都在客厅里闲说话，他姐眼看着要穿鞋出门了。 “我给丽红送点吃的。”宁菲说。 “别别别，我去送。”宁海上手抢。 “你吃你的，我去送！”宁菲跟宁海撕扯。 去接曹扬其实应该是她的任务，宁海说要去，她想着那去就去。 本来从那头飞到这边也能省点时间，可机票时间不太合适。 “都吃都吃啊，金聪喜欢吃什么就夹什么听见没？不用不好意思，这是你亲姐姐一样的！”宁菲叮嘱金聪。 家里有事，一般金城也会到场。 和丽红关系很好，和丽红娘家人的关系也特别好。 曹扬搂着金聪：“以后上学要是有同学欺负你，你就告诉姐，姐帮你出头！” 大家听了直笑。 …… 早上丽红去上班了，宁海正睡觉呢，这不接外女回来，也把他累够呛，正在补觉呢，让敲门声给砸醒了。 睡眼惺忪穿着睡裤走到了门口，推开门。 范佳南带着一脸的怒火，开口不叫人，直接讨道理。 来跟宁海这个老舅要说法来了！ “……我妈这些年搭她娘家多少钱？她遇上点事情，你们不帮就算了，还伙着外人设计陷害我妈！” 昨天晚上范佳南从别人嘴里得知了全部的真相。 别的他没听进心里去，据说中间借款人现在把他妈那个化妆品公司收了，那公司现在转手到了他所谓舅妈的亲哥哥名头上！ 一大早他就飞了回来。 想跟自己这个‘老舅’讨个说法。 为什么一家人要害一家人？ 他妈不欠任何人的？ 宁海冷着脸，被人劈头盖脸谴责了一通，彻底醒了。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家的事你回去问你妈。”他伸手拉门要关门。 一个孩子而已，他一个当长辈的难不成还跟一个孩子计较？ 生气肯定生气。 一个范佳南他妈，一个范佳南……宁海都挺讨厌。 范佳南双手抓住门。 “夹了你手也不是我疼。”宁海说这孩子。 这混玩意，又听别人说什么了？ 舅舅你都不认了，遇上事情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们把话说说清楚！”范佳南较真儿。 今儿他就要替他妈出这口气！ 要让姓宁的把欠他妈的都还上！ “我跟你犯不上说什么……” 两个人正拉扯呢，楼梯处，丽红背着包踩着台阶走上来了。 刚下班。 她上到这个月底就开始不上了，准备准备就要出去了。 范佳南看见金丽红也没喊人，自顾自跟宁海讨道理：“……我妈这些年搭你们家那么多钱，你和别人合伙……” “你进去，我跟他说。”丽红动了动下巴，让宁海赶紧回屋。 大人跟孩子对打，这也不是什么长脸的事情。 关系好不好，当舅舅的和外甥掰扯，跌份的人都是宁海！ 宁海松开手，踩着拖鞋回了屋里。 “你别走……”范佳南穿着鞋就要跟进去。 “你站着。”丽红板着脸训斥他一句。 她平时总板着脸，拉着拉着……可能是拉出来点威严。 你看她年纪小，长得也挺好，但是一般的病人家属就是晓得这个大夫……不好相处。 了解金丽红的人，都愿意跟这样的医生做沟通，不用废话，很好沟通。 不了解金丽红的人，就觉得这大夫……看着就隔眼。 那脸上仿佛飘着万年的冰雪，能冻死一个两个人。 “看见长辈是不是应该打声招呼？你没把我跟你舅当长辈，那我也不挑你，别人家没有得到允许，抬脚就进？”丽红用手扯了把范佳南，把他拽了出来。 范佳南停了脚。 “我有话问他！”一脸气势汹汹。 丽红把包放在鞋柜上。 宁海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这回衣服都换了。 看样子这是准备出门了。 “你别跟他说那么多，把门带上！” 孩子不懂事还指望他去理解尊重？ 他尊重不了一点点！ 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爹妈，没人会这样惯你！ 他要是跟范佳南似的这样堵别人家门口去，不管谁对谁错，他爸都得把皮带解下来抽死他！ 从小就没有这样的规矩！ 宁海的话一出，范佳南双眼带着一股恨意，直喷到他舅的背部。 恨宁海！ 丽红也瞧见了孩子的眼神。 她带上门，让房门隔绝掉自己跟范佳南的声音。 “大人发生什么事情你并不了解全貌，没了解清楚就跑到别人家门上讨道理，只会显得自己可笑。” “你不用端着脸教训我……”范佳南喷丽红。 在他面前装什么长辈样？ “吃我妈喝我妈的，现在翻了脸掀桌骂我妈是吗？你算什么，一个臭大夫而已！” “我是臭大夫，我没本事也不会跑到别人家门口去撒气。” “你躲开……”范佳南伸手扯了丽红一把。 原本他没打算同这个女人磨叽，这个女的挺烦人，非要站出来管闲事！ 宁家的事，你知道多少啊？ 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你把手撒开。”丽红提醒范佳南。 但凡这个男孩子有点绅士教养，都不该随便出手去拽女人。 “我不松怎么了？”范佳南喊。 喊着呢，屋子里突然宁海又开了门，一把把丽红拽了回来，一脚踹到了范佳南的大腿上。 宁海踹人的时候，也也是瞧清楚才下的脚。 第346章 精致利己主义 范佳南报警了。 他爷爷姑姑都来了。 派出所，范佳南一个劲说要起诉告宁海故意伤害。 他爷老脸有点挂不住，一个劲劝孙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犯浑呢？自己亲舅舅，告什么告啊。” 老范头觉得有点丢人。 孙子……平时也不这样。 有些话不方便在派出所说，外人那么多，就算他对儿媳妇不满，有话也得回家讲。 孩子姑姑也跟着劝：“……你舅就踹你一脚，闹什么闹啊。” “不好使，我不认识他是谁，踹我就得负法律责任！”他大有一副，要把宁海送进监狱的架势。 宁海一听这话，把外套一甩，一屁股还坐了下来。 “来来来你告，我坐在这里等你告！” 差不多的年纪，差也没有差太多，宁海觉得自己做长辈的，不管做好做坏，他尽量包容。聪明人不能跟傻子一般计较，可这孩子没完没了啊。 仇恨也得差不多点，他欠老范家什么了？ 范佳南大姑劝宁海消消气：“……别跟他小孩一般见识，这孩子学习脑子都学坏了……” 挺好个孩子，送出去之前也挺好，这回来以后说话办事……挺格格不入。 办的事情……也让人摸不到头脑。 “宁海，我要你坐牢！”范佳南放狠话。 “怎么说话的，宁海你叫的？”范佳南爷爷这回是真的动了肝火。 家里人管不了孩子，孩子偏要找律师起诉。 折腾一圈。 律师也找了，钱也花了。 搞得派出所里的警察都有点傻眼。 没见过这场面啊！ 宁菲听到消息，带着曹扬赶到派出所，推推曹扬：“跟你老舅说两句好的，把他拉出去。” 老舅跟外甥搞成这样，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曹扬点头：“知道啦，我去拉他。” 这个时候要是宁菲出手，那不管用。 宁菲骂的话，那等于火上浇油。 宁菲劝……她又劝不出口。 曹扬进了大门，径直照着她老舅就走了过去，挨着她老舅一坐。 “……我舅妈那行李箱我看着也不行啊，说好今天去买的……” 宁海没好气瞅了曹扬一眼。 曹扬伸手抱老舅胳膊：“老舅，别跟傻子计较了行不！给我点面子……我有面子不？” 宁海没好气喷外女：“你有什么面子？” “话不能这样说啊，你老了还得指望我端屎端尿呢是不是？那是不是得给外女点小面子……出来的时候我都保证要把你带回去……” 宁海抬屁股，准备走人。 得，他也懒得跟傻子计较。 范家。 范佳南大姑在厨房做饭，数落着孩子：“你这孩子只长个子完全不长脑子，还要告自己亲舅舅，你还要干什么？” 于情于理，那是长辈，晚辈怎么能跟长辈这个态度呢？ “姑，我跟你说不上。”范佳南嫌他姑烦。 从进门就开始唠唠叨叨，而且永远说不到点子上。 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听得他都要烦死了！ “你姑说你哪句错了？已经给你爸打电话了，他马上就回来了……”做爷爷的也拉了脸：“成天听风就是雨，一个小孩还堵你舅家门上去了……” “我堵他怎么了？他欠我家的！”范佳南理直气壮。 宁海要是同他讲道理，先把欠他家的都还一还！ “欠欠欠，张嘴欠闭嘴欠，谁都欠你的！”做爷爷的语重心长说着：“你妈生意上那些事，你爸都不懂你能懂多少？小孩子别跟着添乱……” “爷，你都不懂你就别说话了行不行？没有让人欺负成这样，还不吱声的！” 范军赶回钢城，父子俩四目相对。 老范头被孙子气够呛，也是对孙子有点失望，懒得沟通。 孩子都让爹妈给带完了…… 挺好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搞成这样！ 范军对范佳南解释整个事情的经过。 “最后公司为什么到了那个女人哥哥的手里？爸，你别太天真了，宁海他阴着呢！就是他跟别人联手，故意让我妈出去借钱，借这种都是坑的钱……人家的目的不仅仅是要我妈一个公司，他们是要搞垮我们家！” 对于这种商战，范佳南看过很多。 那么多例子摆着，他不是无缘无故怀疑宁海。 而是宁海就有这个嫌疑。 现在公司进了他所谓舅妈哥哥的名下，就是那家人联合一起，算计他妈！ 范军：“……” 范军不太了解这些事情，从一开始到现在的发展，都让他有点眼晕。 孩子言之凿凿，他听着也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你舅没要过你妈什么钱，之前那笔钱是你妈借给你老舅的，后面……” 范军一字一句详详细细跟儿子说着。 范佳南问父亲：“他的创业资金是不是我妈借的？我妈没有任何条件借给他，没要任何的利息没提出来任何的要求？他通过这笔钱才创立了那个公司，请问没有钱他会有这家公司吗？” 别说宁海还没还钱，宁海是用他妈的钱生出来钱后，又用生出来的钱还的他妈。 你听听这个逻辑，这是还吗？ “他的公司股份给了我妈，我妈又给了股份相对应的钱，你为什么会觉得亏欠他的？我们家不欠他一丝一毫。”范佳南逐步同父亲讲这个事情。 无论从情理还是任何角度，现在是叫宁海的人，伙同别人算计了他们一家！ 这个理，应不应该讨回来？ 陈英店里，金城陪宁海喝点。 陈英端菜过来的时候，看了金城一眼。 “我这个舅舅做的……可真失败，能让他堵到门上来。”宁海这心里有点憋屈。 真的是想大嘴巴子抽那个混账孩子。 懒得出手。 多看一眼，他都觉得烦了。 从没这样烦过一个小孩。 陈英说金城：“那酒也不是好东西，少喝点。” 儿子这胃本来就有毛病，还总喝酒。 “我就喝两口。”金城比比自己杯子。 陈英点点头，继续出去卖货。 “跟孩子一样的犯不上，不理就是了。”金城劝。 摊上这种混账孩子，没办法。 你说是出国接受人家教育的结果？ 那可不是啊。 宋小萍的三个孩子，都送出去了，也没这样。 别人家也有送出去的孩子，也没听说就这样，只能说是个例。 还是父母影响的面儿……比较大。 宁海调侃自己：“我都躲着他们全家走了，这也能崩我一身血。” 第347章 学习界的小魔王 “这事我对不起你，当时你嫂子就说那么一句，我以为她开玩笑……” 当时一走一过，真的就是夫妻间很平常的聊聊天，谁能想到这个公司最后的到他手里来了。 但不是抢来的，而是宁晨自己心甘情愿把这个公司卖了！ 宁海摆手：“别说这些了，喝点酒。” 给舅哥倒酒。 金城陪着喝了一杯。 “丽红准备的差不多了。” “嗯。” 金丽红出国了。 进入到学校学习，只是刚刚开始学习，她就受到了打击。 在国内，在这个领域内她自认她不算是学得差的那一批，可到了外面，好多的东西……都不了解都需要从头学习。 英文水平也没达到特别好的程度，许多专业术语都要咨询老师或者翻查词典，加上本土人对华人的歧视也很严重，丽红的学习进度，落了很多。 在国内在钢城的时候，见过她的人都喜欢她，每个人都夸她很聪明。 自从到了这里，来了个大反转。 语言、环境到被排斥，这种感觉太令人沮丧了。 她又不擅长交际…… 她出来的这段时间，宁海都是掐着时间找她休息的时候打电话。 关心关心她的生活状态，了解了解她的学习情况，沟通中宁海感觉到的妻子……对国外的生活虽不适应，但也能算得上如鱼得水。 周末，宁海跟金城约好了一起打球。 他同金城现在就算是焦不离孟，有时间就往一起凑。 宁海经过客厅，看金聪蹲在地上拼什么呢，好奇看了一眼。 “姑父姑父，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宁海摇头：“不知道。” 金聪给自己姑父科普房檐，显摆自己手里的书：“我大哥给我买的礼物，你要看吗？” 宁海笑笑摆手。 金聪认认真真说着：“我爸爸在楼上换衣服。” 宁海沿着楼梯上楼，金城果然是在换衣服。 宁海懒洋洋靠在门板上：“没看见嫂子呢。” “出国了。”金城淡淡道：“给丽红打过电话吗？” 宋小萍说出去办点事情，顺路去看看丽红，金城就想……这有什么好看的？ 该给拿的钱，他们都准备好了，丽红又是公派出国，日子不会有多难过。 “昨天晚上打的。” “她还适应外面生活吗？”金城问。 “多少有点不适应，但说能应付，我打算过一段时间出去看看她。”宁海说。 送是给送出去了，就是这心，总放不下。 没有亲眼确定丽红一切安好，他总感觉有点什么事情没办完一样。 金丽红嘴上说一切都好，但真的能说的那样轻松吗？ 出去读书他肯定是没出去过，但觉得出去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两人说说话，就一齐出了门。 宋小萍从国外回来就给宁海去了电话，之后宁海就以最快的速度出了一趟国。 用宋小萍的话说，其实丽红的生活……有点混乱。 在国内，在钢城这个城市里，你金丽红都是万里挑一，但是到了国外……太普通了。 人受打击的时候，还是能有个家里人鼓励鼓励更好。 事实上宁海见到妻子的时候，也有点傻眼。 人，瘦了好多。 在住的公寓里，随处都能看到各种资料。 宁海：“……” 有想到可能会有些不适应，没想到就连他老婆这种天赋型读书选手都会受这么大的打击。 丽红吃着丈夫做的饭菜，心满意足摸摸肚皮。 “酒足饭饱了，该用用功了了。” 宁海：“……” 抗打击能力这么强的吗？ 不是说她到了这边特别不适应吗？ 不是说好些东西跟国内的都不一样吗？ “我以为你说酒足饭饱该睡一觉了。”宁海调侃妻子。 “睡是肯定不能睡，我学习进度照比着人家落下了不少，就得少睡勤奋来追赶进度。人家聪明，我有恒心，也不会差太多。你不要听我嫂子说的那些话，我的导师对我这个勤奋且算得上天资聪颖的学生也比较满意，我天生就是有老师缘儿。他对我帮助挺多的，我现在也能跟得上。”丽红实话实说。 一开始，肯定融入不进去。 现在好像……融入不融入她也不是那么在意。 “知道你本事！”宁海笑着夸妻子。 转过身的时候，幽幽叹口气。 他如果眼睛没那么尖的话，就好了。 丽红手上有疤，像是刚刚长好的疤，至于这疤是怎么来的……他倒是希望自己猜错了。 陈英竖着耳朵听金长海跟女婿瞎聊，金长海明显是对女儿的身体更为关心。 担心丽红在外头会不会吃不饱。 别说出国，就算出个省，饮食习惯不同都有可能吃不好。 “都挺好，她规划能力一直很强……” 金长海手里捏着女儿的照片，一直笑。 满意！ 真好！ 跟老丈人聊完，宁海去了卫生间，等他从里面出来，被外面站着的岳母吓了一跳。 “妈……”宁海动动嘴：“这是我胆大，不然都容易吓背过气去。” “这在国内用普通话沟通，有些人讲方言都沟通不了，出去外头的中国人多吗？沟通起来……费劲？听什么听得懂吗？”陈英像是自己瞎念叨，没等宁海给答案，又叹口气：“她打小性格就要强，别人夸她一句光宗耀祖，她就真的奔着这条道走，不允许自己做得比别人差一点……国外好不好待我也没去过，但是你下次给她打电话，告诉她，要是待不习惯，回来也行。家里一切都好，这店里开得也挺好，我跟她爸都不用他们兄妹操心，她自己……在钢城里她就是最优秀的那一拨人了，回来也不丢人。” 自从丽红出国以后，陈英一宿一宿失眠。 你说也没有坏消息传来，大家也都是报喜，但她就是闹心。 宁海伸手搂陈英。 陈英跺脚发飙：“干什么呢，动手动脚，我是你结拜兄弟吗？” 就女婿这规矩，真得好好学一学了！ 谁家女婿不都得看见丈母娘跟老鼠看见猫似的，结果她家这个可好，成天把她当成傻狍子！ “难肯定是难点，不过你也说她要强，她自己有办法应对，我去还跟我说呢，导师挺喜欢她对她帮助挺多，她有老师缘……” 宁海嬉皮笑脸安慰着。 陈英皱了皱眉。 宁海以为丈母娘不相信呢，举手准备发誓：“我能骗您老吗？我不能够啊，我骗谁都不能骗……” “男的女的？”陈英问。 宁海：“？？？” “跟男的别走太近了，知道人家有什么企图？还有人家要是成了家，你走太近的话，容易叫人误会！”陈英心想，这要是搞出来什么带颜色的新闻，那不好。 丢人都丢国外去了。 宁海：“……” 第348章 金丽红升了主任 1995年。 大年三十，铁东医院。 不巧，今天正好是金丽红值班。 这是她从国外回来就职后的第一个年三十，正在写东西，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主任……” 金丽红快速到了现场。 病人是一位八十多的老人家，与家人团聚的时候突然遭遇胸痛、呼吸困难以及大汗淋漓。 护士在金丽红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是秦医生的母亲……” 话音刚刚落地，秦医生着急忙慌跟了进来。 因为家人当中有学医的背景，对心血管疾病也有足够的认识，当时出现病情马上进行过治疗。 “怀疑是急性心梗，吃过药了但疼痛没有缓解……” 金长海掐着时间煮了饺子，女婿被他赶到宁菲那拜年还没有回来。 陈英看着灶上的火，建议丈夫将火调得更小一点：“他这头进门，饺子在下锅……” 确保宁海进了门，就能吃到热乎的饺子。 金长海依照老婆的命令行事，关了火。 陈英数落丈夫：“怎么还把火关了？一关一开，多浪费火啊。” 她就是个仔细人，浪费一点点都受不了的类型。 金长海笑着解释：“大海得在他姐那坐一会，开着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煮，还是先关上。” 金长海也很节省，平时一毛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说着话呢，就听见外头有开门的声音。 这两天天气就不是很好，昨天还下了厚厚的一场雪，满大街常见摔倒的人。 不过老话说瑞雪兆丰年，大家对于这场雪还是喜爱程度较高，特别是陈英这样的旧思想，她觉得算是开了个好年头！ 有跺脚的声音。 “爸、妈，过年好啊！”宁海进门直奔厨房，对着岳父母行礼。 丽红出去的这两年，宁海都是同岳父母一起过年，他自己爹妈都没了，也更珍惜和老人一起过年的难得时刻。 “好好好！”金长海马上开火。 陈英一脸不悦看了丈夫一眼。 说什么来着？刚刚就说这火不应该关，你看关了又马上打开，多浪费。 “我煮。” 锅子里的水原本就是煮滚起来的，眼下开了火温度一上来，短时间再次沸腾。陈英端着盖帘，将之前包好的饺子全部倒进去。 金长海得了空，回到房间里拿出来大红包：“来来来，新年新气象，你也过年好啊。” 他嘴笨，不会讲什么吉祥话，但是红包代表了他的满满心意。 红包里面是整整齐齐一沓的百元新票。 足足二十张。 “谢谢爸谢谢妈。”宁海将红包接了过来，问金长海：“能不能打开看看啊？” “看看看。”金长海笑。 给你的就是你的，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陈英说女婿：“我包的时候你不都看见了吗？” “这是一种仪式感。” 陈英皱眉。 该死的仪式感！ 将饺子捞出来，第一盘装好，喊金长海：“你端桌上去，宁海拿筷子准备吃饭。” “丽红那……”金长海心里挂着女儿。 这是女儿回到钢城后过的第一个团圆年。 原本是说要等年后再去工作，可不知道怎么又改到了年前，偏偏又赶上大年三十值班。 金长海心中有些碎碎念，觉得医院的领导们也是有点不通人情。 这孩子在外面飘了那么久，回来就让上岗，也不给个缓冲时间！ “你们先吃。”陈英怼丈夫：“不是挂着山神就是挂着土地，你先吃你的，她那头也不晓得忙不忙……” 金长海端走一盘饺子，又翻身回来：“我过去医院看看？” 大家都吃团圆饭了，他也想他女儿能吃口热乎的！ “去去去！”陈英一脸暴躁。 不让去好使吗？ 不让去，丈夫这饭就吃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八辈子没见过孩子！ 恨不得成天围在孩子屁股后转！ 贱！ 她偏见不得这样贱的人！ 都是大活人，饿了就都知道吃饭了，用你挂着？ 没你的时候，人家不也活了，那么大的人了，活得比谁都好！ “我送！”宁海进来端菜，说着。 “让他送，他要是不去看一眼，他今儿觉都睡不着！”陈英没好气说丈夫。 宁海道：“我爸喜欢丽红。” 金长海笑了两声，自己的手在裤子上搓了搓：“是喜欢……” 怎么不喜欢？ 这是他闺女啊！ 而且，闺女特别优秀！ 矿院黄了，原本矿院的那些大夫们都被并到了其他医院工作，金丽红是矿院里最特殊的一个。 跳进市内最好的医院工作了。 不仅这样，刚刚回家第二天，领导就登门了。 问丽红对工作医院有什么看法，问去的科室有什么要求，甚至人还没进铁东医院，得了套改善住房。 说是领导也是考虑了很多，觉得丽红住得离单位有点远，这样上班下班都不太方便，就拨了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就在医院马路对面，那是刚刚盖好没有多久的新楼。 还问了家属工作方面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组织上也是可以帮着安排……实在是宁海完全不需要借丽红的光，知道他们老两口做生意，就负责沟通帮他们租了这个位置最好的店铺。 金长海特别感激那些领导，也感激闺女。 觉得自己现在过的好日子，都是闺女带来的！ 还有啊，他就是觉得自己这个闺女……老优秀了。 丽红多厉害他不懂，反正听着的意思就是说他女儿……厉害！ 怎么讲呢，脸面上有光！ 特别自豪！ “赶紧去，这个样儿的！”陈英撵丈夫。 她这人粗俗，见不得这些娘们唧唧的东西。 金长海得到老婆的话，亲手亲脚去捞饺子，拿着漏勺在锅里挑挑拣拣。 陈英气得很想摔勺子，也是强忍着没有发作。 金长海虚弱解释着：“捞几个有硬币的，图个吉利！” 陈英抿嘴：“她一个大夫，有没有硬币她能发家吗？” 净搞那些没用的！ “好兆头！”金长海不听陈英的话，反正就负责捞捞捞。 包的时候，他做了记号，他晓得哪些里面有硬币！ 这一年的钢城夏天刚刚有了五毛钱的硬币，六七月刚刚有的！ 黄颜色的小小硬币。 一开始有人拿着这钱来花，金长海还不认识呢，不肯收。后来才知道这是新发行的钱币，还别说，挺好看呢。 第349章 一股清流金主任 铁东医院。 对于这个空降的心外科主任，大家嘴上不说，心里确实有些不满。 首先说年纪。 金丽红也才三十岁，三十岁的心外科主任……钢城里绝无仅有。 心外科里的医生们大多数都是四十开外的年纪，原先的主任退休，大家跃跃欲试。 有些觉得应该拼工作的年头。 有些觉得拼的肯定是技术，谁有本事谁上。 想来想去，谁都没想到会空降！ 莫名其妙安排进来了一个。 还是个女的！ 还是个年轻女的！ 还是个年轻又漂亮的女的！ 气不气？ 医院里有人认识金丽红，但金丽红没空降之前，她是在矿院工作的啊！ 只是比硬件，学历摆出来，还有公派出国的学习经历，压得其他医生没办法讲话。 怎么讲？ 人家出去喝洋墨水了，你没出去啊，就得认！ 憋屈死了。 金长海拎着饺子来了值班室，只是没有见到女儿。 叹口气，把东西放在了女儿的桌上，又回对面去了。 铁东医院这里的人流量，远比矿山那头好太多，从早到晚忙个不停。干的活多，赚的钱也多了起来。 过去家里还种菜，还弄弄地，想着能省就省一点，现在巴坟沟的地也不种了，都借给亲戚种点什么，他们也不费这个力气。赚的足够覆盖住，这头又离那头太远，来回取菜也够不上。 高高兴兴出门，有点丧气走了回来。 “忙上了？”宁海问。 一见老丈人这表情就猜到了。 陈英心里幽幽叹气，大年三十还有人动手术？ “咱们吃，吃吃吃……”陈英张罗。 家里有个大夫，就不用等。 等也等不来。 自己吃饱了才能操心别人。 把盘子里的饺子捡一捡，怕长时间不动黏在一起。 不停给宁海夹。 “这是酸菜馅的……”陈英把盘子往女婿那头推推。 女婿爱吃酸菜馅的。 “妈，我自己能夹到。” 陈英吃了口饺子，看宁海：“你们俩这年纪可不小了，要孩子得放心上了……她现在要孩子都晚啊，你说就算是明年生，这跟孩子差多少？” 直奔主题，毫不遮掩。 陈英心急。 丽红这年纪……高龄产妇啊。 过去只有生不出来的才会这把年纪生小孩。 晓得你们要读书，要拼事业，她也没催是不是？ 那现在回来了，生孩子就得摆在前头！ “也没差太多。”宁海清清嗓子。 是准备了。 女大夫就是这点不好，年龄拖着拖着就大了。 要小孩对于金丽红来说……就是耽误事。 要是个男大夫，那多好。 从丽红回来，两个人确实没有避孕，原本想着拖上一段时间，最好这头生了那头再去工作，结果领导不干，领导急了…… 陈英说宁海：“还没差太多？你今年都多大了你？过去你这个年纪都能给孩子做爷爷了！” 宁海：“……” 嫌他老咯！ 铁东医院。 金丽红接过片子，认真看着。 正常人一个心脏也就拳头大小，现在的这位患者呢，心脏上长了个肿瘤，肿瘤位于右心室，有鸡蛋大小。 第一位看诊的大夫不是金丽红，给出的结论是恶性肿瘤。 前前后后也看过很多大夫，家里人不太死心，经过家里亲戚多方打听，打听到了铁东医院有个刚从国外回来的金主任。 找来了。 病人入院后，完善术前检查。 金丽红办公室，她拿着病历研究了好一会。 类似于这种肿瘤体积巨大，又位于右心室，手术难度以及风险都很大。 有敲门声，然后有人推门进来。 “院长。”丽红叫了一声进门的人，没着急站起来。 看到关键时候，顾不上。 院长后头跟着的人，见金丽红这做派，眉头皱了起来。 金主任这……规矩可不太好啊。 看见人，最基本的礼貌不是应该起身吗？ “那个右心室肿瘤患者？”院长问。 “嗯。” “你觉得是恶性的吗？” 之前医院也开过会诊，但百分之八十的专家都觉得恶性肿瘤的面大。 金丽红：“良性的面大。” 院长挑眉：“能做？” 能做是。 以前就知道她胆大，现在还是这样胆大。 挺好。 “能做。” 副院长善意提醒：“如果是判断失误，是恶性肿瘤的话……” 这手术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右心室上的肿瘤很大，也很少见……但我没问题。”金丽红抬头，对着副院长说了一句。 说完话她又开始低头研究病历。 副院长：“……” 这个狂啊。 院长笑呵呵从门里退了出来，副院长长长叹口气：“听见人家说什么没？她说她没问题……” 自信是好事，过分自信…… 院长说：“我记得几年前我第一次接触她，开会诊的时候，她骂脏话。” 副院长：“……” 一个女孩子，嘴这么糙呢？ 院长笑道：“当时其实我也没看出来，是她丈夫告诉我的，当时他们俩还没结婚……” 对金丽红的印象。 这孩子，话不太多。 但绝对是个狠人。 “试试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大年三十，金丽红开了这台手术。 首先病人被迅速建立体外循环，心脏停止了跳动。手术中探查，右心室的巨大肿瘤直径约为六公分，几乎占据了大部分的右心室。 院长他们都回医院来了。 也是怕手术……出问题。 手术室里金丽红沿着肿瘤包膜外缘小心翼翼剥离。 20分钟以后，肿瘤被完整切除，并且成功保护了三尖瓣和右心室功能。 此后，开始恢复病人的心脏供血。 金丽红换了衣服，回了办公室。 看到桌上的饭盒，打开一看……饺子都黏一起了。 没等饺子吃进嘴里，医院的领导们又来了办公室。 表扬。 听不完的表扬。 金丽红全程……拉脸。 等领导们走得差不多，副院长留了下来。 说她：“……女孩子是，脸上多点笑容，领导问话也得积极回应，别爱答不理。还有啊，之前院长去你办公室，你连起都不起来……” 丽红拿着筷子正吃饺子呢，嚼啊嚼。 “我的工作不是做手术吗？凭什么我是女的就得对着所有人笑，怎么没要求男大夫呢？大半夜这都几点了，我饿都饿死了，他还跑过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副院长气笑了。 真的是被眼前的人，气笑了。 是，是没有注意到时间。 现在好像是有点晚，是耽误她吃饭了…… 可。 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他要说什么来着？ 第350章 全家觉得宁海不育 副院长看看桌上的饺子。 叫金丽红说的这两句话一顶，自己原先想说什么都给忘了。 “吃吃，那饺子用热水烫烫，都凉了别吃坏肚子了……”副院长叮嘱。 得。 一个猴儿一个拴法。 笑不笑的，也只是个建议。 手术做得好，比什么都强。 大年初一，患者术后的第一天。 心胸外科护士长接受了采访，带着记者详细介绍着情况。 金丽红那头……忙呢，没时间没空。 医院就安排了她做对接，毕竟病人是她在护理。 患者躺在床上，带着引流管，但是手脚活动灵便。 很快病理结果也出来了，是良性的右心室血管瘤。 家属得到消息，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特意买了水果，买了锦旗，送到了金丽红的办公室。 不过……她没在。 大年初一，金家大聚餐。 屋子里安安静静，就连电视机的声音都控制到了最小音量。 宁海捧着饮料进门，晓得小孩们喜欢喝甜水，特意跑出去买的。 一进门…… “聪，把电视机声音开大点，听得到吗？”宁海说金聪。 孩子看电视呢，但是声音太小了。 金聪指指最里面的房间：“我姑睡觉呢……” 在家里，天大地大，他姑最大！ 他姑睡觉最大。 “不影响，她听不到。”宁海走到电视机前，调大音量。 只是这电视机声音刚大起来一点，陈英马上从厨房就跑了出来，没看任何人，又把电视机声音调小了。 看孙子：“你姑睡觉呢，要不你去你姑家那看会？” 丽红房子就在附近，走过去也没多久。 陈英疼孙子，但更疼老女儿。 原本金丽红下班是应该回家睡觉，吃饭再过来就好，但来回折腾，陈英怕女儿休息不好，就干脆让丽红睡在自己这。 “奶，我搁这就行。” 宋小萍小儿子，叫金聪：“哥带你出去放鞭……” 宋家的三个儿子，对金聪都挺好。 属于平时不会主动联系，但见了面会主动照顾的那种。 因为金聪太小。 大家年纪差这么多，玩肯定玩不到一起去。 因为年龄相差太多，金聪更像是一种小朋友小可爱一样的存在，哥哥们见到他都会特殊照顾照顾。 宁海道：“她睡着了听不到……” 陈英那双眼就跟锋利的小刀似的，冲着女婿看了过来。 宁海：“……” 行行行，当他没说。 岳母总说岳父惯着丽红，他瞧着岳母惯得更厉害。 家里平时看着地方挺大，当时租房的时候就考虑平时大家总往一起凑，宁海做主给租的这套75平的房子。其实总的来说也不是很小，但过年过节，所有人聚集在一起……还是小。 金城一家子…… 就十多口。 宋小萍的儿子们，年年按时登门给陈英拜年。 陈英：“……” 其实她觉得，也不需要有这么多规矩，但是……也不好说难听的话。 这些年对这个儿媳……还是抵触。 抵触中去接受。 那咋办？ 门口宁菲一家子也到了。 大家走动得好，一般大节都会往一起凑。 宁菲进厨房帮忙，宋小萍的另外两个儿子也开始干活，还有老大的未婚妻。 陈英：“……” 就让她一个人忙呗！ 你说厨房里挤这么多人，她不说话，好像弄得她多隔眼似的。 她说话，她跟这些人说什么？ 宁菲负责跟宋小萍的人打交道。 …… 饭菜上桌，丽红那头没醒呢。 金城张罗着：“把菜给她留出来没？让她睡醒再说，忙一晚上……” 这年代了也不差这一口饭，睡得着着被叫起来的滋味可不好受。 “留了。” 陈英起身绕路去了女儿睡觉的房间，走路的时候脚落下都落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吵到女儿睡觉。 是可以醒了吃，可毕竟是大年初一…… 走到门口，伸出手在门板上轻轻敲。 声音小到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陈英小声隔着门板说着：“丽红啊，饭菜都好了，起不起来吃一口啊？” 等了几秒。 没有等到回应。 陈英松口气。 看样子是没醒。 又悄悄走了回来。 早知道就不喊她下班过来了，让她搁自己家睡，谁都吵不到多好。 失策了！ 回到饭厅，刚刚坐下没多久，椅子都没坐热呢，就看见金丽红披散着头发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手里拿着大褂。 “医院找你啊？”宁海看向妻子。 丽红点头：“我过去了啊。” 手术室出点问题，叫她赶紧过去。 当时医院给她分这个改善住房也是这个原因。 一个医院不可能永远都是厉害的主刀上场，其他的医生还有年轻的医生都得给一定的机会。手术难度小一些的，就让更年轻的医生去做，如果有问题，随时联系。 一个电话叫过来，前后也就几分钟。 不说金丽红住在附近，年轻医生的手术，也会有压阵的医生睡在宿舍里，随时叫随时出现。 披上衣服，推开门她就走了。 “我舅妈这职业……真帅！”曹扬比比拇指。 谁说女人没地位来着？ 看看她舅妈这地位！ 杠杠的！ 宁菲听了女儿的话，没好气道：“还帅呢，休息休息不好，过年过节都没有自由，要我说当医生……太累了。” 她觉得……不好。 才回来也就睡了不到两小时，又被喊走了。 铁人啊。 饭桌上，宁海依旧没有逃过被催生。 生…… 冬去冬来，1996年，金丽红已经31岁了。 没有避孕的情况下，依旧没有怀孕。 开始两个月没有消息的时候，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要小孩跟买东西不一样，不是付了钱马上就有。 但是一整年，一点消息也没有，这情况就有点不对劲。 这个不对劲，好像大家都猜到了。 曹扬的小孩都挺大了，宁海这当老舅的……一点消息都没。 宁菲跟着着急。 宁家就宁海这么一个儿子，结果宁海连点动静都没…… 不好催促弟妹，也只能催弟弟。 “……我听人说这中医可好使了，你去看看，看看哪里有问题。” 姑姑生日，桌子上宁菲实在没忍住，叨叨了老弟弟两句。 姑姑附和：“宁海啊，是得放心上了，你今年可不年轻了！” 这放过去，你现在这个岁数，都生不出来了！ 宁海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我去看？”他指指自己。 “你不去看谁去看啊？她大夫，她能有问题吗？”宁菲没好气喷弟弟。 就算弟妹有问题，她做大姑姐能不能问？ 但凡有点分寸，这个口绝对不能张。 有问题，就是你宁海有问题！ 第351章 不孕不育的夫妻俩 姑姑叨叨宁海：“是得去看看，这岁数着实不小了。孩子将来上学，同期家长都特别年轻，就你一个老……” 宁海撂了碗筷：“这饭我吃吃不进去了。” 吃什么？ 怀疑他有问题啊！ 怀疑他不育啊！ 这……面子里子都没了！ 是说……要孩子要这么久，一直要不上，肯定哪里有点问题。 有没有问题…… 从小被教育，作为男人要顶天立地，要顶门立户，要肩膀上扛事。 他有没有赚钱？ 有没有赚大钱？ 事业一帆风顺，干得越来越好，身家嘛……跟宋小萍肯定比不起，可跟一般人比，他宁海遥遥领先呀。 这么优秀的他，就因为没生出来孩子……被围攻？ 宁菲动动嘴，给宁海夹菜：“也不是那意思，没怀疑你有啥问题，就是觉得……应该去查查，早点查出来也省时间不是。你说丽红每天忙，叫她去查肯定抽不出来时间，那就从你身上先做排除。” 宁海头发都要气掉了。 他转椅子，挪向跟宁菲面对面：“这还不是怀疑我？不就一年没要上嘛……” “一年挺久了。”宁菲一脸凝重：“就考虑你们岁数大了，所以觉得要比普通人给的时间更宽裕一些……” 你看之前半年几个月，她担心着急过吗？ 宁海岁数大，是不是。 宁海气的头顶冒烟。 站起来。 “我跟你们……说不着。” 他准备走了。 继续聊下去，伤感情！ 姑姑用眼睛夹夹宁海：“你也就在我面前耍脾气，要是你丈母娘跟你说这话，你屁颠颠就去看了！” 宁海走的时候，将门带上的动静挺大。 姑姑吼：“兔崽子，把我门摔坏了，你给我赔！” 小兔崽，敢摔她门，反了天了！ 宁菲见弟弟走远了，幽幽叹口气：“这段时间我也睡不好。” 姑姑摆手：“他们的事叫他们自己操心，别多管。这个问题出在谁身上，你都别吱声，管不了。” 姑姑最清楚这种事情。 宁海有问题，劝丽红离婚吗？ 丽红有问题，叫宁海离吗？ 说什么话都是错，就可着自家的孩子叮咛叮咛就完了。 谁的问题……外人甭管甭打听。 …… 英子早餐店，陈英坐在地上搓屉布呢，搓着搓着停了下来。 金长海一听见妻子叹气，连忙抬脚往外走。 多年的经验，只要妻子情绪不对，赶紧闪人！ 事实证明，陈英不高兴的时候，就算是干活，也会被骂！ 跑远点，不会出错！ 陈英手上恢复动作，搓了两下又停，她问丈夫：“……你说是不是咱丽红的问题？” 这要个孩子，怎么就要不上呢？ 两个人身体都健康，绝对不可能要不上孩子。 要不上，就是中间有个人身体存在问题。 陈英等了几秒，没有等到回答，她抬头看过去。 脸气黑了。 金长海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家里这么多活，他不干，他又跑哪去了？ 搓搓搓！ 把屉布当成金长海给搓了。 11号，丽红歇班，宁海出差了，家里就她一个人。 早上八点钟，就到了某地。 不是自己的问题自己不操心，是……没时间操心。 事情太多了，一台手术挨着一台，有些时候手术突然间就来了…… 坐在外头等着叫号。 真的排队排起来，一坐两小时，金丽红才知道看大夫的不容易。 自己在医院里，和自己来求医，这感觉完全不一样。 所有检查流程走了一遍，拿着单子回去，让第二天来取结果。 丽红：“……” 明天她没时间啊，她得上班。 跟人打着商量：“……能不能今天取？晚点也行，明天我有事情……” 工作人员抬头：“今天出不来，明天来。” 丽红没有办法，只能回家。 第二天出结果，她没有时间去取，甚至中午午休时间也没办法离开医院。 宁海在家，还能让宁海帮忙，宁海不在…… 找父母？ 马上取消这个选项。 她这身体检查有点不对劲，她妈就甭睡了！ 只能联系金城。 金城开车去医院给丽红取的检查报告。 金城还特意找的医生。 “医生，能不能麻烦您帮忙看看检查结果？”金城好声好气进了医生办公室。 “你是她丈夫？”医生先问。 “我是她哥哥，她也是个大夫，上班时间出不来……” 大夫点点头，就没多问。 就检查的结果来说，金丽红身体没什么大问题，怀不上的原因可能就是……心态不够平和。 医生叮嘱：“什么都别多想，加上这年龄大了，这样的情况也有……” 金城解释：“我妹她今年才31……” 医生抬眼看过来：“这岁数还不大？生育的黄金年龄在二十五六岁。” 金城：“……” 拿着报告上车，特意找了个牛皮纸袋把东西装好，然后开车给送到了丽红医院。 办公室。 金丽红拆牛皮纸袋。 “医生怎么说的？” 金城：“……” 怎么知道他问了？ “没什么，就说放平心态，别着急。”他安慰妹妹。 医生那话说的，他不爱听。 谁什么岁数生孩子，肯定有属于自己的考量，作为外人……黄不黄金年龄，你能改变她年龄大的事实吗？ 不能改变，何必说呢。 “我没着急啊。”丽红拿出来报告，看了几眼。 这隔科室……就是麻烦。 早知道自己医院看看得了。 就是觉得……原本闲言碎语就多，想避嫌避嫌。 说她是心态问题，她不认啊。 “孩子这都是缘分，不用急，你还年轻。”金城说了两句，就拎钥匙走了。 丽红找了妇产科的同事帮忙看报告。 同事建议她再做两个检查。 金丽红：“我现在时间不行，晚上的，晚上我来找你。” 同事表示没有问题。 医院检查，没有检查出来任何问题。 丽红又等了两月，还是没有。 陈英这回坐不住了，私下偷偷蔫蔫问了宁海。 她不敢问丽红。 “……她是不是身体哪里有问题啊？” 宁海苦笑。 他该检查的也查了，也没问题。 夫妻俩都没问题，要孩子要不上…… “妈，她查过身体，没什么问题，要不改天我也去查查……”宁海硬着头皮说。 陈英眼睛瞪得跟灯泡一样。 她：“……” 早知道不问了。 她真以为丽红身体有毛病呢……那孩子以前例假总是不正常，她觉得跟这个有关系啊。 清汤大老爷！她没想挑事啊。 第352章 关于金丽红的传闻 晚上八点半，陈英将店里收拾收拾，关门。 刚关没多久，又有人敲门。 “关门啦……”陈英隔着门喊了一声。 听见外面的敲门声没断，她叹口气，还是重新又打开了大门。 “不营业了……” 住在医院对面就是这样，时不时就会有人敲门。 跟旁边的那些小吃店比起来，陈英这家早餐、馒头店，价格算是接地气的，赚的就是个辛苦钱。 家里有住院的人，不是谁家条件都多好，出门在外都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门外的女人一脸不好意思：“……馒头没有了啊？” “那你等等。”陈英走回厅里。 没有卖掉的馒头一般都是留着自己家吃，新馒头旧馒头只要有一定的生活阅历都能分辨出来，她也不能因为几个不值钱的馒头坏自家生意。剩下的馒头还当新馒头卖，以后这生意没的做！ 馒头拿出来，有点凉。 “你稍等一下，我帮你热热。” 站在门外的人不停说着感激的话：“谢谢你，真是谢谢了……一直做手术来着，也没心情出来买吃的，这刚刚做好。” 陈英手脚麻利开了火。 “不是多大事。”陈英说：“手术做的……” “挺好挺好。”家属一脸高兴。 陈英：“那就好，能做好比什么都强啊。” 她也是感慨。 见多了失魂落魄的人，她店旁边的斜对面就是做殡葬生意的，好些个人哭哭啼啼走进门里，偶尔她也能瞧见。 都不容易。 热好的馒头给装好，递出来。 “大姐，真是谢谢你了，大晚上都关门了还折腾你。”买馒头的人付了钱，重新说了感谢的话。 “快回去。”陈英挥挥手。 这次是彻底关门了，谁来砸门，都不会给开了！ 金长海拿着拖布拖地呢，陈英把切好丝的酸菜投了几次水。这个酸菜啊如果不洗，炖出来会有味道，但是这个季节，不停开着水管子，水管子里面流出来的水……越来越冰。 陈英的手在盆里洗来洗去。 “我来我来！”金长海收拾完卫生，看着妻子那手冻通红，有点舍不得。 “谁来不一样。”陈英说，也没动地方。 习惯了！ 水有多冷，习惯就好。 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过去生完孩子该干活还得干活，你不干活指望谁？ 干习惯了，就感觉不到刺骨的冷。 “冻手啊！”金长海说妻子。 “你一边去，别念叨我。”陈英正心烦呢。 没空跟丈夫玩什么你关心我，我关心你的游戏。 金长海：“……” “你说我也是，好好的问他那些话干什么？这回了家，不得合计我丈母娘是不是心里有什么想法了？我可没有啊！”陈英就怪自己这张嘴。 嘴永远比脑子先行动。 她是合计……要是丽红的问题，没想到会弄宁海身上去。 宁海会不会觉得她含沙射影了？ “他不能，大海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金长海摇头。 女婿可不是那种不敞亮的人。 “别的事不能，这个事可说不好。”陈英长长出口气：“以后还是别多问了，他们俩过日子，他们俩自己合计去，多问多错。” 这真的要是女婿有问题…… 哎。 晚上陈英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 睡不着！ 好不容易有点睡意，想到丽红……马上又清醒了。 两点多，她起来开始忙活。 这酸菜早早就得下锅炖，炖的时间越长越好吃。冬天不像夏天菜多种多样，做这种早餐店，一般都是以酸菜汤为主。 “还好啊。”妇科的主任终于腾出来功夫了，拿着报告单看了挺半天：“你这年纪也还好，算不上大。” 丽红认真说着：“要挺久了，认真了。” 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是真的把生小孩放到了计划当中。 她也不是特别讨厌孩子的人，到了年纪生孩子，这就是人生的正常进展。 结果。 卡壳了。 同事笑：“有些时候，也是有点玄学成分在。不想就好了，身体大问题没有，你要是想调理找个中医看看也行。” 丽红后背靠到椅子上：“我还以为是我年纪大的事呢。” 同事没好气瞪她：“才31岁，人生好时候说什么呢，你自己也是当医生的，还说这种丧气话？” 金主任看起来可不像是这种类型啊。 全医院的人背后都说，金主任那属于早就活明白的人……绝不内耗，有事直接发疯。 你看院长、副院长，哪个看到金主任不得笑呵呵的？ “就因为自己是医生，见过的多。”丽红摊手。 没聊几句呢，找金丽红的电话打到了妇科来，同事笑呵呵说着：“得，原本还想留留你呢，赶紧走！” “谢啦，走啦啊！”丽红起身，往自己的地盘回。 一晚上平安度过，一早正查房呢。 有两个病人情况比较特殊，她不太放心就过来看两眼。 刚刚弄完，门诊那头电话找了过来。 门诊那头今天坐诊的是个年轻的大夫，年轻大夫就是经验少嘛，一时之间也是有点乱了。 看病的病人一见医生都看不明白自己这病，慌了。 完了！ 啥毛病啊，把大夫都看不会了！ 年轻的大夫安慰患者：“你别怕，我解决不了的问题，我能摇人！” 说着话赶紧给主任打电话。 主任来了解决不了，还能找院长！ 就这样，金丽红被摇来了！ 病人：“……” 还能这样看病呢？ 开了眼了！ “金主任生没生孩子？总看见她丈夫开车来接她，条件挺好啊？” 全医院八卦最多的人，就是金丽红。 谁让你年轻就破格升了主任，谁让你长得特殊了！ 谁又让你瞧起来事业家庭都挺得意。 就是要蛐蛐你。 想要深挖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好像丈夫家里老有钱了……但是应该钱不给她花。”说话的人，压低声音。 “怎么说？” “对面有家英子早餐店，那是她妈开的！你想女儿女婿家财万贯，丈母娘还跑出来卖馒头？” 换成是她，早就享受人生去了，还卖啥馒头。 其实就是……钱是人家的钱，瞧着风光，得不到呗。 “兴许人家就是爱干这个呢！” “给你，你干不干？好像……我也是听人说的，她是二婚。前头嫁的就挺好，后来遇上现在这个，金丽红可不是一般人，手腕了得，据说她现在这个丈夫是小伙跟她结的婚呢。” “小伙啊？” “可不是，咱们没结过婚的想要找个这样的都找不到，人家离了婚还能找个这么好的，上哪说理去。” 第353章 全世界最好的大姑姐，宁菲 “那是挺本事。” 医院里一开始大家都传，说金丽红是院领导谁谁谁的女儿。 后来被推翻了说不是。 后头又有人说，这是公派送出去的。 这些年公派送出去不少人，能被送出去的肯定都是各行拔尖人才。出去以后呢，好些人就断了联系，不肯回来。 这毕竟头上顶着留学的名号，你跟人拼这个拼得过吗？ 所以人家三十岁当主任，你服不服都得受着！ “本事也没用啊，生不出来！”说话的人觉得终于获得了一点平衡。 这人活着嘛，总不能所有好处都被你一个人占了。 知道你生活过得不是特别如意，大家也就舒心了。 自己有本事，又嫁得好，啥啥都完美，你是老天爷亲生女儿啊！ “没生啊？我以为她孩子都挺大了。” 就算在医院里，这个年龄没有小孩的也是……少见。 没有孩子，同事一般都会在背后研究研究是谁的问题。 毕竟身体好好的，谁这么大岁数不生孩子啊。 “好像是因为没生孩子，被公婆给拿捏了，那种人家想也知道……” 被八卦的当事人，去找了乔倩。 乔倩她爷都已经不给人看诊了，这不是有特殊关系嘛，被乔倩给请了出来。 乔倩先是自己帮老同学诊脉，诊了好一会。 “爷。” 乔倩她爷又开始上手诊。 丽红：“……” 阵仗瞧着挺大。 现在就算是说她不孕，她都不意外了。 乔倩她爷问孙女：“你开的方子，我看看。” 乔倩把自己的方给老爷子递过去，老爷子戴上花镜，看了半天。 哎呦喂……老花眼啊，这镜子度数还有点偏小了呢。 岁数大了，已经挺久不出诊了，他就负责每天逗逗鸟，这装备都不太行事了。 丽红没忍住，说：“爷，这老花镜度数不行了？” 老爷子瞧着眼睛都要变成绿豆了。 老头儿：“可不是，你说我这度数怎么又加深了呢。” 认真看看方子，老头点点头。 “那就按照我开的吃？”乔倩问。 “七天来摸一次脉，七天换一次药。”老头儿说。 丽红咳咳咳：“我这得多严重啊，七天换一次药？” “你这底子……不是太好。”老头儿笑笑。 麻烦老头儿看过以后，乔倩先把老头送后院去，让老头去玩鸟。 说是彻底退休不看诊了，但老头儿还在后面坐镇。 这是自家买卖，怕砸招牌。 乔倩把药开好，问丽红：“你这药我帮你煎？” 她知道金丽红忙，忙得睡觉时间都要没了。 “我拿回去自己煎。”丽红说。 “回去跟宁海好好说，是有点小毛病，调一调就好了。”乔倩说。 夫妻中间，有一个人身体有问题，这就容易成为麻烦。 说，好像把问题都揽到自己身上了。 不说，好像骗人。 怎么做都不对。 “嗯。” 金丽红带着药，坐车回家。 到了家附近，撞上了宁菲。 “姐？”丽红从楼梯处上来，瞧着站在门口的人像是大姑姐，叫了人。 “哎。”宁菲手里提着好几个包。 大包小包的。 她拿着钥匙开门，宁菲见丽红提着个大袋，里面装的好像是……中药？ 宁海去看大夫了？ 真有问题了？ “看中医了？”宁菲随口问了一句。 看都看见了，也不可能装不知道。 再说。 她确实有点急了。 老宁家，就宁海这么一个儿子，宁海没有后代，这就等于……宁家没人了。 “嗯，我同学家里是干中医的，我找她看了看，好像我身体有点问题。”金丽红换了拖鞋，又从鞋柜里把拖鞋给宁菲拿出来。 拖鞋放到地上，宁菲的心跟着咯噔响了一声。 她她她……她不知道是丽红有问题啊。 丽红会不会认为，她是个多事的大姑姐啊？ 没想问！ 真的！ 她以为是宁海听话去看大夫了，然后可能看出来问题了…… 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 叫你多嘴问，叫你多事！ “姐？你脸色不太好看，贫血吗？”金丽红扭头的功夫，发现大姐这脸上的血色都没了。 有点诧异。 刚刚看的时候，大姐的脸，不是这个色儿啊。 宁菲张张嘴。 解释，显得心虚。 不解释，丽红会不会觉得自己对她有意见了？ “这让拿回来自己煎吗？” “嗯，不然我还得跑一趟，挺远的不爱去。”丽红解释。 “你给我，有没有交代怎么煎的？我回去给你煎……” “不用……” “不用什么不用，煎药这玩意弄的到处都是味儿……再说还得看着火候，你哪有时间盯着看啊，万一睡着了……”那就出事故了。 丽红看看大姑姐，笑了。 “大姐……我总熊你帮我。” 宁菲将东西放到自己包的旁边：“一家人总讲客气话，我有事少找你了？我家里人有事少麻烦你了？” 姨夫、姑姑们哪个生病都麻烦人丽红了，没办法啊，家里就这么一个大夫。 “谢谢大姐。” 宁菲被弟妹给气笑了。 老瞎客气。 “给你们买了点菜，你自己收拾啊？”宁菲本意是想帮着都弄好，自己再走。 弟弟总出差，现在也顾不上家里。 丽红呢，从结婚就不管这些。 “我自己能收拾。”她伸手把大包小包接过来：“买这么多？姐，我感觉一靠近你，我都被养成巨婴了，什么都不会做。” 也不是不会做，而是大姐确实不让她做。 大姐……就跟她妈似的，对她太好了。 “你年纪小，再说工作忙，这些事情都是可做可不做的，会不会也不能怎么样。”宁菲不觉得不做家务算是缺点：“大夫怎么跟你说的啊？” “就说底子不好，得调一调。” 宁菲宽慰弟妹：“那就喝一段，不行再说。” 心里幽幽叹口气。 没想到在这上头碰壁了。 以为不是事的事，最后反倒是成了事。 “你弄，我得走了。”宁菲看时间。 每一次来老弟弟这，她都会把时间控制在五分钟之内。 不让自己待在这个房间里超过五分钟。 怕打扰丽红休息。 做个合格的大姑姐，这也没人教她该怎么做，反正就是摸索着前行呗。 别给人家造成压力，别让人家难为，这就好。 像是她姑娘，嫁广州去了，平时也不用她照顾什么的，宁菲就尽量多给钱！ 几个月一给，半年给一次稍微大的帮扶，一年再给一次更大的。 第354章 亲人 广州。 曹扬悄悄走到自己老舅身后，伸出手捂住宁海眼睛。 “曹扬！”宁海没好气说。 “老舅，你这就没意思了。”曹扬吐槽：“就不可能是哪个漂亮的小姐姐看上你了？” 宁海笑：“我回家就告诉你舅妈。” “别啊老舅，说好我给你端屎端尿，给你养老的，你就这么卖我？”曹扬落座。 叫来服务员，点点点。 宁海：“……” “不是，你这是几个月没吃饭了？他不给你饭吃啊？” 纯属调侃。 曹扬嫁的还算不错。 外甥女婿也不是广州本地人，但小伙子踏实上进。两人认识的时候，人是在北京读书的，原本也应该留在北京工作，后头曹扬要来广州发展，人就跟着来了。 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出身，可个人条件非常不错。 “他肯定给我饭吃，就是……我老舅来了啊，我得坑我老舅一顿！” 宁海伸手指曹扬：“行行行，你点！” 给人当老舅就这么回事，惯着呗，还能咋样。 “老舅，你想我了是？”曹扬点好菜，对着自己老舅眨眼睛。 她老舅人……可好了。 出差就会过来看她，几乎几天一通电话，问问她需不需要钱什么的！ 她跟丈夫在广州买房，就是跟老舅借的钱，不过很快还了。 你也晓得……她老公刚毕业也没什么钱，又不想让双方父母操心，她公公婆婆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村人。结论就是，她命好啊，有个好老舅。 “我可没想你，我是顺路。”宁海强调。 臭小孩！ 一个人孤身在外，他再不关心点，那成什么了。 “想就想了呗，还不好意思承认。”曹扬撇嘴。 她舅啊，这么大岁数，还是活得一脸天真。 脸上都写了，想她这个亲亲外甥女。 把手里的东西推过来：“这是我给我舅妈买的啊，你别偷偷打开看了！” “买的什么？”宁海好奇：“老舅给你花那么多钱，你也不说给我买点礼物。” 宁海挑理。 买礼物，就是给舅妈的。 咋地，舅舅捡来的啊？ 曹扬振振有词：“我给你买也没用啊，我给舅妈买就不一样了，舅妈看到礼物就会领情，会觉得我曹扬有良心……你要是对我不好呢，我舅妈也能旁边吹吹枕头风……” 实际就是，给男人买礼物，她可没经验。 她舅家财万贯，什么都不缺，送什么呀？ 神仙舅妈就不一样了，舅妈跟她都是女人，就算是送错了，神仙舅妈也不会挑她呀。 …… 宁海出差还没进家门呢，就接到他大姐的电话。 姑姑进医院了。 老年人嘛，身体总会有点这个不舒服，那个不舒服的。 宁海落地先去的医院。 姑姑瞧着还挺中气十足，状态不错。 宁海收了收心，叹口气。 大姐说话……大喘气啊。 这给他吓的！ 空着手就跑医院来了。 整理整理情绪，进门。 “我可没买东西来啊，老太太你别挑我。”宁海进门就开始贫。 姑姑大白眼送过来：“你可别买了！我家里堆的那些没用的东西，都是你给我买的！” 家里破烂之所以多，全怪小四。 小四不是总去大城市出差嘛，看见什么轮椅什么护理床，乱七八糟都买回来！ 姑姑有些时候被宁海气的，看见他就骂。 谁家好好的人，愿意看见这些玩意啊？ 你是成天盼着我躺床上，不盼我好呢？ 也就嘴上嫌弃，其实心里知道宁海心细。 亲生的孩子都不知道她需要什么，人小四出了门，总是把她挂心上。 但。 姑姑宁愿宁海别这么重情。 重情的孩子……亲人越来越老，早晚都得死没了，你让孩子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宁菲问弟弟：“吃饭了没？” “我吃什么啊，接到你电话就往回赶。”还吃饭呢，水都没喝上一口。 宁菲：“我出去给你买。” 买回来饭菜，宁菲跟姑姑对视一眼。 宁菲就把丽红开了一堆药的事说了。 正常来说，不失望不可能。 没想到真有问题。 可。 事情出了，那就解决问题呗。 “你看看她说不说，她要是不说你也别多嘴问，这种事情……她心里也有压力。不过按照丽红的个性，她应该会告诉你。” “告诉你了，也别多问。”姑姑叮嘱：“也没说就一定不行，那吃吃药看看呗不算大毛病，她平时工作忙，这身体不好点也是有的。咱们做人得讲良心……将来……就算真的不行，也得考虑清楚，权衡权衡哪多哪少，人无完人，太完美的人身上总得有点缺点和遗憾。”姑姑叹气。 盼着看宁海的孩子啊。 退一步来说，将来真的见不到了…… 过去那夫妻一辈子没有孩子的也有，看当事人怎么想呗，她是不赞成离婚。 “她去哪开药了？”宁海一脸问号。 没跟他说啊。 叫上他多好啊。 脑子里想着，她自己坐车去的？ 可真是，叫他送啊，开车送过去多方便。 “不该问的别多问。”宁菲数落弟弟。 “我老婆吃药，我问问还不行了？不是你们推荐的传说中的神医什么的？”宁海挑眉。 “放你的屁！”姑姑伸手照着宁海就打。 瞧着她像是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我错啦！”宁海大声赔罪：“这没怎么地了，让你们一说，感觉我都要离婚了……” “呸呸呸！”姑姑用眼睛夹宁海，不过转念一想，她问：“丽红要是真的生不出来，你打算怎么办啊？” 宁菲插嘴：“没那么严重，就说底子有点问题……” 姑姑看宁菲：“你闭嘴，叫他说。”看宁海：“我就问你，不说现在医生看出来什么问题，咱们就说最坏的一步，生不出来怎么办？” “哎呦，你这操心的……” “小四你别跟我转移话题啊，我就问你，你回答我。” 宁海不想在病房里待了。 “我真服了！没有的事你们瞎操心操的啊……” 还带假设的？ 姑姑：“那要是最坏的结果就是这样呢？” “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就这么办了呗，实在没有就没有呗，我还能跑天上去，抢个孩子下来？”宁海喷自己姑。 小老太太成天就想这些没用的事。 病就是这么来的。 宁菲听到老弟弟的答案，难受的同时，又觉得松口气。 第355章 问题好像出在丽红身上 姑姑拉宁海的手。 宁海手被拉了过去，又收了回来。 “不想让你拉我手！小老太太合计什么？合计真要生不出来孩子，我就得闹离婚了是？”宁海没好气说他姑。 具体情况具体看待。 一起过这么久，两人的感情还放在这里…… 他保证不了别人遇上这件事该怎么处理，毕竟每个人立场不同。 他只能保证，他确实也喜欢金丽红。 “没没没。”姑姑硬往回拽宁海的手：“你听姑跟你说……你也说医生没下结论呢，咱大海这么好的人，各方面德行都合格，老天爷不能这么对你，肯定不能。” “现在说，晚了。”宁海拽自己的手。 姑姑赔礼道歉：“你姑我啊，人老了脑子不好使了，净说让孩子添堵的话，姑这就给你道个歉，不行我给你行个礼？” 宁海：“行礼就不用了，算了，原谅你！” “小兔崽子，你还原谅我！” 宁菲这见天往医院跑，给丽红送药，陈英慢慢也就知道了。 知道的当天，二话没说，马上去医院交代女儿，这药不能叫大姑姐给熬，必须不能！ 之前就没跟她说，跟她说了，绝对不可能让宁菲给熬汤药。 你说父母都活着呢，就麻烦人大姑子，像话吗？ 金长海去宋小萍那，给孙子送包子去了。 金聪在电话里说想吃奶奶包的包子啦，爷爷屁颠屁颠就给送了过去。 屋子里，陈英给大儿子去了电话：“……妈就想跟你商量商量，你这段时间方不方便接你爸一阵？” 金城正谈生意呢。 除了美容方面的生意，这两年金城又做了餐饮生意，且势头非常不错，流水惊人。 接电话的地方有些嘈杂，金城赶紧推门出去，找了个清净地。 “我爸怎么了？”他问。 接送没问题，有什么事他得搞清楚。 “……”陈英哭了。 小来小去的事情她撞上不少，眼泪掉的也不太多。 当初金城谈宋小萍，她哭一次，自那以后就很少会哭，不是哭哭啼啼的个性。 但。 她是丽红她妈啊。 知道这问题出在丽红身上，陈英整个人就变得焦虑了起来。 信得过宁海的人品……可。 这谁要是摊上不能生孩子的毛病，是不是得矮人一截啊？ 这今后的日子…… 金城皱眉：“妈，怎么了你说，有事情我来解决，你别哭。” 陈英抹了抹脸：“……她这有什么事情都不跟家里说，都这个年纪了，现在又说底子不好，是，她小时候没吃过什么太好的东西，可也没让她饿着不管啊，怎么就底子不好了？” 陈英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思来想去，把自己干上火了！ 病在儿身，痛在娘心。 就让她少活两年，只要丽红各方面都能好，她愿意的！ “没有没有，肯定听错了，她去做过检查，我帮她取的报告。”金城安慰母亲：“你先别着急难过上火的，我马上开车回去，你等我回去咱们再商量。” 金城推门，冲里面的人扬扬手里车钥匙。 他得回去。 他妈这不是遇到事情了，不能哭。 陈英说：“金城啊，妈不应该跟你讲这些。” “你不跟我说还能跟谁说？找我就对了，你等我啊，我马上回去。” 这头电话撂了，陈英拍大腿。 不该告诉儿子的！ 孩子每天也挺忙，你还额外给找事。 金长海给孙子送完包子，骑车回了店里，一进门看见陈英这脸色…… 指指外头：“我那个去买袋酱油……” 陈英叫丈夫，把丽红的事儿说了。 金长海听完，神情也不太好了。 “我们家里就没人有这毛病……你说她上学的时候出毛病也从来没告诉过我啊。”陈英跟丈夫絮叨。 或许就是那时候种下的病根！ 这例假不准，谁能想到是个大毛病啊。 再说，丽红这嘴巴也是紧，你不舒服回了家倒是跟父母说啊，能不带你去看吗？ 这都多久以后了，孩子都上班了，还是从乔倩嘴里偶然听说的，陈英这才知道。 “老宁家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不说一定得生个男孩出来……” 钢城的人总体来说，生儿生女区别不大。 能生和不能生之间的区别，可就大了。 这个短儿……落谁身上，都是个大问题啊。 “看看呢？”金长海想了半天，想出来这么个主意。 事到如今，只能有病治病。 陈英：“这孩子什么都不跟我说，具体什么毛病我都不清楚。药还让宁菲给拎去煎了，我给她打电话了，告诉她以后把药都给我送回来，我给她煎。” 家里现在这个条件，在家里煎中药肯定行不通。 你做着生意呢，搞的满屋子都是味道，谁还进来买馒头？ 去外面搭个炉子煎……这大冬天，除非想要冻死金长海。 “我回巴坟沟给她煎……”金长海说。 一个半小时以后，金城风尘仆仆进门了。 陈英跟金长海就把这事都说了。 金城坐椅子上，沉吟片刻：“你们也别急，我问问她。” 亲兄妹之间，也没什么不好问。 陈英面有难色：“就愣问啊？她自己都没想说，你硬问……她打小就要强。” 丽红这孩子……瞧着脾气挺好？ 骨子里，脾气比金城还暴！ 那出国留学，跟不上就跟不上呗，慢慢来是？ 她不，她扎她自己。 陈英也是很偶然吃饭的时候看到丽红手上有个多出来的伤疤，自己养大的孩子，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她不知道的。 当时她问了，丽红轻描淡写也没细说，陈英还是从宁海嘴里听到的答案，气的心都梗了。 “我有方法，你们别当着她问，我去探探她口风。” 金长海叮嘱儿子：“可别硬问啊，她要是不想细说就别问了……” “知道啦。” 铁东医院。 金丽红刚从卫生间回来，推门进办公室。 “刮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她哥，大忙人啊。 “给你带点你喜欢吃的面包，顺路过来看看你。”金城把装面包的袋子放到妹妹桌上。 钢城现在出现了一些面包店，不是很多。 偶尔金聪吃什么东西吃好了，金城也会给妹妹带上一份，常给送。 “谢啦！”丽红拍拍心口，表示自己接收到了大哥的深情厚意。 有个哥，真好！ 金城把东西递过来，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动没动。 丽红端着杯子喝了口水，她开口：“还有事找我是？有谁要看什么病？” 第356章 小丽红不能生 “上次你去检查，不是说没事吗？” 丽红写字的手停了停：“小聪呢，没带来？” “嗯，他二哥最近在家，黏他二哥。”金城笑笑。 小孩好像都喜欢跟比自己大的人一起玩。 也挺好。 “我大姐给我送药，好像叫妈撞上了……”丽红笑着摇摇头：“把大姐还给弄特别不好意思，反复解释说她没跟我妈讲什么……” 宁菲当时也是有点懵。 以为丽红吃这些药她家里都知道呢，就跟陈英说了，完了……觉得自己闯祸了。 宁海接电话还宽慰大姐挺久。 这事在丽红来看……也不算什么。 赶巧了而已。 吃个药，她也没怕别人知道！ “没事？”金城确认。 “没事。”丽红安慰大哥。 能有啥事。 要么身体有问题，调呗。 要不，生不出来。 话没说完，桌上电话响。 金丽红起身交代金城：“我得去病房那头，你自己管自己……” 顾不上了。 …… 陈英不是个迷信的人。 甚至她没有任何的野心和欲望。 这辈子活成什么样，她都没有抱怨过，更加不会抱任何不切合实际的希望，总体来说，她对神……并不向往。 过去说那些老太太们又是庙啊又是什么地方都去拜，陈英不说不好也不会主动去沾边。 就丽红出了这毛病以后……她也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别人再去庙里，她也跟着去了。 去了不说，回来也不说。 一个字都不往外讲。 自己默默的拜，默默的求。 人没有能力改变现实的时候，只能求神！ 神，就是她最后的希望。 巴坟沟那边亲戚总是有人来医院，人吃五谷杂粮不能不生病，生了病……就想着家里不是有当大夫的，就顺带着来陈英店里找。 本意是想求丽红帮忙。 丽红是大夫，她工作的地方就是医院，打个招呼比他们自己去看病方便得多。 一个村儿住着，人情来往也不好全都推。 求到门上了，都是实在亲戚，陈英就带着去医院看。 总去总去，她对铁东医院都熟门熟路了。 亲戚稍微有点不满意。 觉得。 “要不等丽红不忙的，我看病也不着急，等孩子中午休息，我们再去看也成。” 这排队啊挂号，多麻烦。 中午叫孩子带着她打打招呼，不就马上看了嘛。 陈英听出话外音了，只当没听见。 这都实在亲戚，过去也帮过她！ “这排一会就看上了，很快的。”陈英解释。 亲戚：“……” 小丽红这是能耐了，傲气了！ “丽红还没要孩子呢？” 没听到信。 她哥那是肯定再也不能生了，丽红这年纪轻轻嫁得也好，拖这么大岁数？ 陈英一听孩子，脑袋瓜子就嗡嗡响。 有无形的压力。 宁海人是好，但不能可着好人欺负。 人老宁家就这么一根苗，不论男女，总得有一个？ 不想要和不能生，这是两码事啊。 亲戚见陈英也不回话，又跟着说：“得要了，她年纪不小了。” 这年纪放在哪里都挺大。 放过去，那生都生不出来了！ “啊，他们的事……我不打听。”陈英找了个借口。 门外排半天队，总算是看上病了。 亲戚见到医生，这说话也没个逻辑性，医生……每天看那么多病人，实在是不可能就守着一个病人。问来问去问不到点子上，就以自己听见的信息为准，给些判断。 亲戚：“……” 这医生，也没认真看啊。 亲戚跟着陈英出了医生办公室，她说：“我挺久没看见丽红了，带我去看看她。” 陈英面上有些为难：“……她平时挺忙，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见到。” 亲戚点点头。 巴坟沟。 亲戚回了家，去小卖店买醋，也是闲说话就说起来了金丽红。 “可不是过去那个本本分分的丫头了，长本事看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我去了想托她看个病，连个人都没看见啊。医生开的药吃了，丁点作用不起。” 旁边坐着闲聊的人挑眉：“你家跟她家可正经连着亲，过去陈英你也没少帮。” “英子没得说，小丽红那孩子……搁外头学坏了。”亲戚叹气：“咱们这种穷了唧的亲戚，人家怎么可能愿意认。” 有人问：“她还没怀孕呢？这身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丽红多大？” “三十多了？” “31我家大地瓜跟她一起上的小学。” “大概是身体有什么毛病，或者她丈夫身体不好。我说呢，你说那么好的人家娶个离过婚的儿媳妇，当时就觉得是命好，现在看……这个高枝可不是那么好攀的！那金长海天天回来弄中药，八成是丽红也有问题，不敢让婆家那头知道呗。” 女人一旦贴上个不能生的名头，这好日子就算是过到头了！ 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连个蛋都下不出来，长得跟花似的，有用吗？ “不能。”卖店老板娘勉强说了句。 这什么话都说，万一叫人听见不好。 “不能啥不能，这人就不能存坏心眼。那金城攀上富婆，这把他抖的！现在生意干老大了，听说兜里的钱就跟流水似的哗啦啦，有钱有本事了，就把前妻都差点给逼疯了……孩子也不让前妻见。那小丽红，算计她哥，她哥娶个富婆，她要是生个孩子，不什么都是她孩子的，金城心眼能玩得过她？没想到啊，天不遂人愿，她连怀都怀不上。” 前些天，她去矿小那送孩子上学，正好遇上了钱书桐她妈，两人聊了一会。 金城现在，可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 “不能，当时离婚说媳妇不太管家，前媳妇也不让看孩子，后来才打的抚养权官司，金城没有理，法院能支持他？” 大妈大嘴叉子哇哇喷：“你是不知道实情，金城娶的那个老太太，人家本事有钱啊！有钱什么事办不成？打什么官司，人家请吃顿饭，都能收买了！还不是他们老金家说怎么判就怎么判，法院都是他家人！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哪里斗得过那些大资本家……” 第357章 也不是所有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消息还是刮到了陈英耳朵里。 陈英气得……肺都疼了。 “这三婶！”陈英跟金长海骂咧咧说着：“我都说了，那孩子她忙，别说是她，我都见不到！就胳膊疼，这毛病丽红也不会看，我还亲自陪着去看的医生。” 回去说她闲话，她都不能挑，说孩子闲话。 孩子惹到你了？ 气死！ 这身上原本就有短儿，就怕别人戳。 陈英感觉自己现在脊背都是直不起来的……虚的。 “让她说。”金长海只当听了一个乐。 拦不住别人东家长西家短。 “你说我就算了，说她干什么？她也不住巴坟沟了，她也没得罪谁。”陈英老脸拉得特别长。 过去那些人就背后说她命不好这个那个。 说就说了，她命可能是真不好。 但不能说她女儿啊。 她女儿没比人差什么，打小就好！ 生气！ “那下次不管他们！”金长海提议：“是不是还不行？” 亲戚里道的，过去一个村儿住着，大家互相来往，人家不可能一点忙没帮过你。 那时候没图回报，但现在人家遇上点难处，偏偏你家能解决这个难处…… 晚上八点半，陈英铺好被子准备睡了。 她跟金长海睡得早，当然起来的也早。 两点多就得起来干活。 刚躺下去没多久，就听见外头有人喊救命。 还有吵吵声。 陈英竖起来耳朵，问金长海：“我这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你听没听见有人喊救命？” 金长海正纳闷呢，果然听到了骂声。 挺大动静。 男人的声音。 陈英从床上坐了起来，指着大门：“你赶紧去看看！” 有女的喊救命呢。 金长海穿着衬衣衬裤，拉开门。 店门外头，这个时间除了殡葬店几乎都关门了。殡葬店都在斜对面，离这头还有点距离，这头呢店铺都关门熄灯，路灯这头也没有，就显得有点安静。 一个穿着棉袄的男人，揪着女人的衣领，大嘴巴子抽上去。 女的抱着男人的腿求：“你别打我了……” “你不喊救命，你接着喊啊！” 男人咣咣又两拳砸到女人的眼眶上。 女人被打倒在地，捂着肚子一个劲求饶。 金长海拉门一出来，就看见这样的一幕。 “喂，干什么呢？”金长海拿起自己家屋里的拖把就走了出来。 “不关你事，我们两口子吵架用不着你管！”男人恶声恶气吼金长海。 每个地方都有好人，每个地方也都有坏人，钢城也并不是一个男人都不打女人的地儿。 一般这种情况，警察很少会插手管。 夫妻之间的事情，这叫家务事。家务事，外人管不了。 “大爷，你救救我！”跪在地上求饶的女人，看见金长海出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站起来就往前跑。 男人马上就追。 金长海拿着拖布往前冲。 “你赶紧走啊，我报警了！”金长海吓唬对方。 大晚上对不对？ 你这样打人，会打死人的！ 再说，就算是夫妻，闹矛盾也不能下死手啊。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这是我老婆！”男人吼了一声，压根就没往后退。 陈英披着衣服出来，手里拿着菜刀。 “干什么呢？非得别人骂你才行是吗，要不要我把所有邻居都喊起来？你这么大高个子，就用来欺负女人的是？” 男人骂骂咧咧，对着女人各种撂狠话，走了。 …… 昨天半夜救的人，送医院去了。 孩子掉了。 陈英也帮着报警了，但还是那句话，这种家务事，警察没办法插手。 警察也是跟陈英解释，他们有他们的难处。 两口子吵架的事情遇上太多太多，你这头做点什么，那头人家和好了，转身就投诉你！ 陈英听得还挺气愤。 从门里往外走，嘴里念念有词：“……都打这样了，把孩子都打掉了，这是闹着玩吗？” 这不判刑啊？ 医院里。 邱晓梅那张脸就没有个好地方，紫了嚎青。 爹妈从老远的地方赶过来，也听说了这个事情，当妈的劝女儿忍忍。 “你说他喝了酒，你就别惹他。”老娘碎碎念。 邱晓梅看向母亲，她一脸恳求说道：“妈，我不想跟他过了……” “你不跟他过，你能怎么办？”当妈的一听说要不过，赶紧劝。 可不能离啊！ 不说农村就没有离婚回家的姑娘，你真离了回来，得叫外头的唾沫星子淹死！ 还有啊，你这家里还有没结婚的弟弟呢。 离婚的姐姐回来一待，未婚的弟弟还怎么说亲？ 风俗上来讲，这也影响儿子的运势，影响属于娘家的运势！ “……你弟弟还没结婚，你可不能离啊。你农业户，你能找到什么工作？没有城市户口，外头没人要你……” 事实上对农业户来说，要么种地，但是农村里女人几乎没有多少地。 要么嫁人。 只有这两条路能走。 邱晓梅听见母亲的话，眼睛里的求生的希望，淡了淡。 猜到了！ 开口之前她就想到了母亲会说这些，但总觉得有一线希望…… 是啊，离了她能去哪里？ 没有能住的地方，没有安身立命的本钱。 “谁家两口子不打架，谁家女人不挨打……这就是咱们的命。他不喝酒的时候对你也挺好，你别主动惹他……” 当妈的觉得，嫁出去的女儿，只能是泼出去的水，她没办法管了。 嫁得好嫁不好，都是老天爷给你的命，你只能受着。 别人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挨打的女人少吗？ 你见谁都提离婚了？ 邱晓梅她妈看着女儿被打肿的脸，唉声叹气也连连落泪。 …… 陈英过来给丽红送药。 丽红没在办公室，她等了会。 女儿不在，她会拎着药回去。 不会轻易放到丽红的办公室里，她不愿意让别人讲究自己女儿。 门口站了会，见金丽红回来了。 丽红推门进屋。 “怎么不进去坐？”她找着文件，说话的时候也没顾上看自己妈。 那头有病人，还等着她呢。 “一天总坐，就想站会。药趁热赶紧喝了。”陈英把东西递了过来。 “我一会喝。” 陈英板脸：“……行，那我一会再给你送。” 人不想喝，她也不能逼。 在陈英的心里，现在的丽红……那就是个易受伤的人。 说话得格外加小心。 生怕自己哪一句说不对，刺激到了女儿柔弱的心。 丽红抬头看她妈：“别一会送了，我现在喝。”伸手接药罐子。 自己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药罐子。 天天喝药喝的嘴巴里都是药味儿。 拧开盖子，闻见熟悉刺鼻的中药味儿，丽红皱了皱眉头。 陈英伸手摸兜。 把大虾酥拿出来。 “要是苦就吃点糖……” 丽红捧着桶，一口气干掉了。 “妈，我没那么脆弱，别搞的我好像是个纸人似的！我说不喝，你骂我两句才是你，你这样可吓到我了啊。” 喝好把桶放下，拿着资料马上就走。 陈英看着桌上的糖，骂了句难听的话。 你不习惯？ 我还不习惯呢！ 我惯的你！ 你看看，你要是好好的，我骂不骂你！ 第358章 娘家有时候不是退路 准备回店里，想起昨天送医院来的那个孩子。 陈英就顺路过来看一眼。 邱晓梅被打的……那不是一般的惨。 脸上都能开染坊了。 除了皮外伤，就是需要养身体。 小月子嘛。 陈英到病房站了一脚。 也没看到孩子家属在，她就说邱晓梅：“……跟家里父母把情况提一提，这样的人不能跟他过了，他就是有多大的本事和多少钱，都不能跟他过！” 当男人的拳头，挥到女人的脸上，这段婚姻就得马上结束掉。 陈英以为孩子的父母还没得到信儿呢。 都是当妈的，丽红那次被顾以林打了，把她气成什么样！ 最恨这些没本事只会打女人的男人们！ 邱晓梅掀开被子，下了床，往地上一跪。 “你这是干什么呀？” 一个病房里，好些人都帮邱晓梅说着话。 陈英听了这些，才知道这孩子爸妈不是没来，是已经来过，走了。 不让离。 大家都是农村人，陈英比别的人更清楚他们农业户想要找个工作有多难。 添工……这户口就注定添不上。 钢城满大街都是工作指标，就算是钢城人都瞧不上没人去的岗位，也没有你农业户能去做的工作。 一个户口，卡死人！ 现实问题就是，离了没有娘家接收，你又没有办法去工作……活不下去。 “大娘，你救救我。” 陈英：“……” 同病房的人说什么的都有。 “……我家亲戚那倒是用人，可她住得太远，我这也问不上啊……” 像是这种，大多数就是随口一说。 什么单位，填个人进去都很麻烦，何况无亲无故，谁会有这样的好心。 还有的人说：“只能给你拿点钱，可拿钱你没有地方去啊……” 普通人只说普通人的生活。 大家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只晓得考工人，找个铁饭碗。 人分三六九等，工人在第一梯队。 第二梯队就是各单位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以及大学生。 剩下就是大集体，这种纯粹就跟打零工似的，哪里招人你带着户口哪里奔。 厂子效益好了就用你，厂子效益要是不好……现在就让大集体回家。 能当大集体的，那也是城市户口。 你农村户口，排在最下头。 谁来看，这就是个死局！ 说什么大话，让你往外走，一个连钢城都没走全乎的人，能走到哪里去？ 出门在外，要不要有本钱？ 现在属于，要钱没有，要命……也不值钱。 邱晓梅抱着陈英的大腿，哀求着：“大娘，我什么活都能干，求求你了，你帮帮我。” 昨天那个情况，大爷和大娘跑出来救她，她晓得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娘家……回不去。 婆家。 就算公公婆婆替她说话又能怎么样？ 丈夫是公婆的亲生儿子，难道公婆会爱她这个儿媳超过亲生的儿子？ 这日子，她不能过了！ 陈英：“……” 她就过来瞧瞧，没想到……被沾上了。 陈英也很头疼。 她哪有什么能力去解决邱晓梅的问题？ “孩子，要不你看看医院里谁家需要人照顾病人，我看这个活他们不看户口……” 旁边床的人说：“一般当保姆也得有人介绍，不然都不认识，人家轻易也不会用。” 一般人家来说，请不起保姆。 谁有这个闲钱。 你觉得当保姆是不好的活？ 一般人还当不上呢，雇佣保姆的人家，对保姆也是带着戒心，谁晓得你哪里来的，不是亲属介绍，价格再便宜，人家也不会用。 …… 陈英离开了病房。 不是她狠心，她真的没有能力去帮别人。 自己就卖个馒头，你说她有啥能力？ 刚出病房没多远，丽红看着那人像她妈。 试着叫了一声：“妈？” “妈，你怎么转这里来了？走转向了吗？”金丽红刚刚从四楼下来，她妈现在就在三楼的病房区域。 陈英虚弱笑笑：“没，就瞎走。” “没事？”丽红同母亲确认。 “没事，你去忙。” 陈英赶紧指指楼梯，就下去了。 下到二楼，她脑子里都是邱晓梅那张脸，脚没有落地，转身又回了楼上。 “丽红。”陈英看女儿没走多远，叫了女儿一声。 “妈？” 金丽红给宋小萍去了电话，挂上电话，看着母亲：“我嫂子说一会她派人过来处理，这回放心了。” 陈英那嘴就仿佛被浇水黏上了一样。 对宋小萍……反正喜欢不起来。 “她能解决吗？”陈英问。 “正对口。找她解决才能一劳永逸，不然扯皮扯不完，你们也不懂这些，掺和进去除了添麻烦没别的。”丽红对母亲笑笑：“她跟妇联的人都很熟悉，放心。” 正常人，除非双方都有意愿要离，不然这个婚离起来，也是费时费力。 但妇联的人一旦介入，形式上会轻松许多。 陈英起身。 “我回去了。” 回了家以后，对金长海说了邱晓梅的情况。 唉声叹气。 “农村的女儿，就那么回事，摊上好的父母，才会把你当人看，摊上……也不能说她父母不好。” 只能说，大多数的人就是认定，女儿嫁出去就不属于自己家了。 农村的孩子都多，不像是现在城市里的人，一家就一个。那女儿的地位当然不一般了。 下午三点，陈英在卫生间呢，听见屋子里吵吵把火的。 跑出来一看。 邱晓梅的丈夫找上门了。 正跟金长海掰扯呢。 “拐卖是吗？我媳妇进了你家，现在人没影子了，我要报警！”男人一脸杵倔横丧。 打老婆也不是第一次，打了又怎么着了？ 他赚钱养家，他赚钱养老婆了！ 酒醒了，听说孩子打掉了，他也没有太伤心。 觉得邱晓梅就是不经打。 他就碰邱晓梅两下，孩子就掉了？ 这是啥身体！ 金长海气得脸都青了：“你赶紧走啊，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愿意报警就报……” “怎么地，管别人家的闲事你有瘾是？关你什么事？” “还关我什么事，你一个男人把女人打成那样，你还有理了？”金长海来了脾气。 “我打我老婆，你瞎操心什么？怎么地，破坏别人家庭是？” 第359章 金丽红主打的就是绝不内耗 丽红家。 金丽红进门，拖鞋还没换上，电话就追了进来。 她换了拖鞋，从丈夫手里接过来电话。 这个家离她工作单位比较近，所以现在宁海取消了接媳妇上下班。 丽红靠着沙发打电话，宁海在沙发上坐了会，妻子打电话他就不能大声看电视，时不时戳戳丽红的腰。 金丽红打完电话，挂了。 “好玩吗？”她没好气看丈夫。 多大的人了？ “好玩啊。”宁海继续戳戳戳，说她：“进门我还没跟你说上两句话呢，单位电话就追家里来了。” “问点事情。”丽红坐了一下，然后跟弹簧似的又弹了起来。 “怎怎么了……”宁海见她这样，赶紧问。 “我要上厕所。”金丽红踩着拖鞋赶紧往卫生间跑。 宁海：“……” 服了！ 把桌上的饭菜弄好，丽红从卫生间出来了。 “你做的？” 宁海摇头：“大姐给送过来的，说是做饭的时候给我们带了一份。” 他们俩现在搁家……也不太开火。 要么是丈母娘家蹭饭，要么是他大姐给送。 宁菲对宁海这个弟弟，绝对没得说。 处处挂着。 家里做点什么，总给送。 反正也是开车方便，一脚油开过来送上楼觉得不费劲。 “回头你请姐吃个饭，我是肯定没时间了。”丽红叹气。 每天都忙！ 一点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宁海挑眉问。 砰砰砰，门响。 丽红去开门。 门外陈英把东西递过来，转身就走。 “妈，你进来坐会啊。”丽红喊她妈。 陈英脚程也是快，东西送出来，马上就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别说亲生的儿女，亲生的祖宗她也不进去！ 谁家都没自己家好！ 进了别人家，她就浑身拘束，所以谁家都不去。 “把药赶紧喝了，一会凉了……” 宁海走到门边，往下望了望：“妈，我送你回去啊？” 没人回应他。 宁海推妻子的腰，让丽红进去，他穿上鞋追了下去。 陈英不让送不让送，宁海还是把丈母娘送回了家。 客厅里，金丽红小口小口喝着中药，眉头皱都不皱一下。 宁海开门进来，就看见妻子端着大药碗喝呢。 “不爱喝就别喝了。”他说。 喝这么久了，也没见到效果，可能就是注定没孩子的命！ 也不一定就是她身体问题，万一他携带什么隐藏疾病没发现呢。 “不难喝。”丽红依旧慢悠悠喝。 宁海洗了手，出来给她掰了断香肠。 “要不就算了，没有就没有。”他想放弃了。 “说是得按疗程喝，先喝喝看看效果。”丽红抿掉碗里的最后一口。 她天生就不是什么不打算生孩子的人，从没这样想过。 过去只是觉得应该先把事业往前排一排，要孩子往后推一推，没料到这么一推…… “喝这么久了……”宁海有点心疼丽红。 一碗一碗的大汤药，全部都喝进去了，她一句苦都没叫过，他看着难受。 明明检查也说她身体没有问题。 “努努力呗，或许还没到缘分。”丽红放下碗，伸手拍拍丈夫脸。 看出来他有点不高兴了。 “他怎么看的啊，敢情不是他喝药，开一堆一堆的药包……这些药光闻着味就这么大……”宁海鸡皮酸脸。 那破玩意他尝过，又苦又涩。 “说好的嘛，你怎么还生气了，怪我身体有问题？”丽红抱他。 “没良心，我因为什么你不清楚？”宁海没好气，回手意思意思抱抱她。 夫妻这些年了，没过去那么黏。 但是精神上，宁海完全离不开丽红。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满心满眼都是她。 做什么事情，你首先考虑的就是……不能损害丽红的利益。 “我想试试。”丽红重新回到桌上：“吃不吃饭？” “吃。”宁海也回了饭桌，给老婆盛饭：“你去跟乔倩说，叫她开点不苦的药行不行？” “要不你去跟她说？”丽红调侃丈夫：“中药不都是这个味道，让我喝也没让你喝。” 盛好米饭的碗，递过去。 宁海看妻子，说道：“我妈生我之前，我两个哥都没活下来，大概我家就这样了。” 丽红端着饭碗的手停了停：“你解释越多我听着越心虚，大夫都说了，问题在我这。” 她觉得有病就治病呗。 尽人事听天命。 能有最好。 不能有的话…… 也只能这样。 “吃饭吃饭。”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继续说下去，他怕她饭都吃不下去了。 “聪聪？”丽红看见侄子手里拿着什么，喊了侄子一声。 金长海打电话给金城，说是想孙子了。 金城把孩子送过来，他就走了。 金聪这两天开始放假，搁他爷这还待挺好。 “姑。”金聪看见他姑，乖乖叫人。 “拿的是什么？”丽红好奇。 好像是个木牌？ 玩具吗？ 金聪小声跟姑姑告密：“……我奶跪在那摇啊摇，然后得到了这个，她回来就不高兴了。” 金聪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姑。 上面写的字，他都看得懂，但是连在一起，读不明白。 “下下签。”金聪说着。 丽红一听这个下下签，大概就猜到了她妈是去求什么。 一脸无奈。 老太太最近还迷信上了。 第二天下班，她没着急回家睡觉，而是带着老娘和侄子，叫宁海开车送他们去了山上的庙。 宁海：“……” 都信上这个了？ 丽红带着陈英往山上去，陈英是猜到了女儿要来干什么，但没敢说自己之前已经来过。 想起自己求到的下下签，心里这个憋火！ 觉得这种东西，不能信。 偏偏女儿怀不上，就求出来了这种签，你说气不气人？ “妈，我要求个签。”丽红说。 进了大门，她对着佛像拜了拜，然后问陈英：“妈，应该怎么求？” 陈英心里念叨着，菩萨呀菩萨，可别怪我瞎说啊！ “这都是迷信，你怎么还能信这个？”陈英不想让女儿接触这些。 她这种上岁数的老太太迷信就迷信了，丽红年轻轻的……别迷信。 “姑，跪下摇就行。”金聪眼疾手快把求签筒拿了下来，递给他姑。 金丽红摇了摇那求签筒。 桶里掉出来一根签。 陈英扯着脖子去看。 丽红从地上捡起签。 下下签！ 陈英一看又是下下签，憋着的这口气就彻底出不去了。 丽红看看手里的签，认认真真在求签筒里找着，找到上上签然后拿了出来，把下下签放了回去。 “上上签。”她拿着签，冲着母亲笑得一脸灿烂。 主打就是一个绝不内耗。 陈英：“……” 金聪：“……” 第360章 做人首先得胆大 “姑告诉你，想要什么结果，自己伸手去拿。”丽红拍拍大侄儿的头。 陈英气得脑袋都要爆炸了。 这是在什么地方？ 回程。 宁海透过后视镜看着岳母脸色不好。 “妈，你这上山累着了？” 老太太还是年纪大了。 以后少安排爬山这种活动！ 陈英没好气回女婿：“我好得很。” 金聪伸手扒自己姑父的椅背，说着：“……我姑求了个下下签，然后她自己伸手又从桶里拿了个上上签，我奶就不高兴了。” 宁海乐。 实在没忍住，摸摸副驾驶妻子的头，一脸夸赞：“还能这么干呢？” 挺好。 这以后要是遇上点什么不顺的事，他就按丽红的方法做。 丽红振振有词：“我抽到了不好的签，憋在心里会难受会多想就会变成真的！我现在直接拿一个最好的签，逆天改命，心情顺畅了，命自然就好了！” 主打一个，绝对不让自己受半分委屈。 宁海笑。 陈英没忍住，骂女儿：“你就作！” “妈，这方面你得跟丽红学学，你看我们家金丽红，从来不焦虑。” “别跟我说话，现在看见你，眼睛疼！” 真是天生一对。 不爱看！ 陈英扭头。 …… 邱晓梅是被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接走的。 那个人带着她去见了妇联的人，把详细情况说了说。 按照现在社会的情况来说，夫妻间动手，确实属于家务事。 邱晓梅不愿意回想那一天。 甚至从结婚开始，只要丈夫不高兴，就会打她。 好的时候是挺好，但这不是她想要过的日子。 让她耿耿于怀的是，当时早餐店的阿姨帮她报了警，可警察的态度…… 戴眼镜的眼睛推推镜框：“你觉得警察可以保护你是吗？” 邱晓梅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样问。 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们手上没有更加明确的文件，对于这一场家务事来说，他们是局外人。并没有条文说明这些属于违法，甚至还有可能出现过一些吃力不讨好的情况，换位思考，换成是任何人都得替自己着想，这就是他们不能多管的原因。” 遇上好的人呢，多管管。 遇上克制冷静的人，人家工作态度也没有错。 邱晓梅一时之间有些绝望。 是这样的吗？ 这跟她脑中理解的警察工作，不太一样呢。 那现在她能去哪里？ 妇联的人也说明着一些情况。 钢城这样的情况，其实并不少。 但为什么她们的工作没有起到相应的作用呢？ 世界上的人太多，每个人性格不同，所求不同。 比邱晓梅更惨的还有，但比邱晓梅更指望妇联的也有。 这种指望就是……希望妇联能帮她们浴火重生。 通俗点来说，没有工作的问题，没有去处的问题，活着喘气的问题，都推给妇联。 但实际上呢，像是邱晓梅这样户口存在问题的人，整个社会都解决不了，让她们轻轻松松解决？她们也是办不到的。 反复重申：“如果你要离婚，不懂这其中的流程，我们可以帮你。他不同意离婚，我们也能帮你出面，但离婚后的问题，就得你自己负责。” 怎么活下去，怎么活得更有质量，都是个人问题。 比你惨的一抓一大把，申请帮扶金，就眼下邱晓梅的情况来说，排十年队也轮不上她。 邱晓梅一脸迷惘。 甚至，打了退堂鼓。 没有女人生下来就愿意挨打，但和挨打相比，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更让她……害怕。 她没有走出过自己的家门，没有依靠过自己去赚一分钱。 打小就是负责给家里打打下手，带带弟弟妹妹，帮着父母分担分担家务。 卢芳见邱晓梅刚刚强硬的态度已经软化了几分，心中幽幽叹口气。 “你想离婚吗？” 邱晓梅点头：“我想。” “那现在为你提供了离婚的流程，要离吗？” 邱晓梅张张嘴，然后闭上了。 离吗？ 离了以后呢？ 娘家回不去，没人收留她。 她要怎么办？ 她是个女人啊，孤身一人走出去，会不会被人欺负？ “你担心未来是吗？” 邱晓梅死死咬住嘴唇：“我没有依靠了，娘家我回不去……” 父母并不讨厌她，父母也疼爱她，但是父母不会接受一个离了婚回娘家长久居住的女儿。 “妇联这边说会为你推荐工作。” 邱晓梅犹豫：“……可她们说工作不一定有，我又是农村的户口没办法添工，我自己也不会干什么。” 她除了家务干活，没有其他任何技能。 后退一步是深渊，可前进一步真的就是救赎吗？ 她害怕前面等待着她的，依旧是深渊。 卢芳起身：“你很幸运，求到了一个能帮你的人。” 她说。 这件事如果不是金丽红打电话到了宋小萍那里，邱晓梅得不到这样的好机会。 宋小萍也做不到每个人都去帮！ 她只是负责捐钱，然后让相关单位去做相关的工作，所谓专业人干专业事。 卢芳居高临下看着邱晓梅，她淡淡说道：“我今年有五十五岁了。” 邱晓梅一脸问号。 她没有问，对方为什么要跟她讲这个？ 她现在脑子很乱。 当然，她也觉得自己很幸运，没想到大娘的女儿这么厉害能帮她……甚至，对于未来的不确定性，让她…… 想要厚着脸皮，死赖着早餐店大娘！ 邱晓梅晓得自己非常不要脸，人家跟她无亲无故。 可人没有希望的时候，突然遇到了救命稻草，只能死死抓住。 “你觉得我还在工作一定是因为我是老板的亲戚对？”卢芳视线挪开，看向了远方。 多跟邱晓梅说的这些话，其实就是从这个女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卢芳觉得自己的命很好。 超级好的那种。 她也是被丈夫打了半辈子，一直到遇到宋小萍，给宋小萍做保姆，然后改了命。 她是做保姆出身，但现在她不干保姆的活。 “人这辈子能靠得上靠得住的，只有你自己。任何人都帮不了，除了你自己。”卢芳说：“为你指了路，但你害怕东害怕西，唯一的可能就直接没了。妇联说尽量帮你去找，就算找不到，不要钱去给人当保姆行不行？” 第361章 人能依靠的永远是自己 邱晓梅喏喏道：“可我是农业户口……我也没有给人做过保姆。都是有钱的人家才会请保姆……” 就她知道，身边根本没人做保姆。 这个职业听起来，离她太远。 卢芳点出来问题所在：“你现在更应该考虑的是最坏的结果。是即便没有人用你，你没有了钱最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睡在街上会冻死，可那么多的楼洞里能不能睡？不吃东西会饿死，但凡你有手有脚去帮别人干点什么，换不回来一个馒头一碗饭吗？” 山珍海味离你很远，一碗米饭一个馒头，会不会很远？ “最差的生活也好过你回头去跟他过日子。一个男人在你怀孕的时候把你打到掉了孩子，不要说什么他会改！他永远都不会改，他没有把你放在心上，你对他而言，不过就是附属品而已。” 邱晓梅的手指攥在一起。 她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 一点都不愿意过！ 可她父母都活着，社会会帮她吗？ 父母、兄弟姐妹都不肯帮她，她可以得到社会的资源吗？ 离开那个家，她活得下去吗？ 卢芳拿起自己的包：“人最难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尊严可以讲的，只要为了能活下去，什么脸都可以不要。你也仅仅扒住了早餐店的大腿不是吗，扒得更紧一点，觉得丢人吗？” 言尽于此。 你的生活，不会有人比你更上心。 想过什么样的生活，自己选。 邱晓梅眼睛盯着卢芳的后背。 …… 离婚进行得很不顺利。 因为要离婚就得回村开介绍信，离婚的前提是双方感情破裂。邱晓梅想要离婚，丈夫却不想离，甚至三番四次找到邱晓梅的娘家，又打又砸。 相关单位介入以后，没有马上得到想要的结果。 其中一人不肯离…… 陈英早餐店。 邱晓梅跪在地上对着陈英磕头，她用了很大的力气。 她现在明白了卢芳对她说的那些话，未来的路……只能靠她自己去走。 娘家护不住她。 甚至丈夫再闹，娘家会主动把她交出去。 她得找个藏身地，来打赢这场持久战！ 头一下一下磕在地上。 砰砰砰！ 金长海看的心惊肉跳。 跟陈英上手去扯邱晓梅。 “大娘，我真的没有去处了，我活不下去了！我有父母，可他们让我回去过日子，我有兄弟姐妹，可他们都顾不上我。大娘，我求求你了，我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只要你给我一口饭吃！” 邱晓梅咣当一声，头砸在地上。 真的。 只要一口饭吃就好。 金长海看陈英，他动动嘴。 其实金长海最容易可怜人……但是。 他觉得这不是办法。 他们能救一回，没办法次次都救，又不是菩萨，谁的事都能一直管。 把人弄回来，谁养啊？ 这也不是家里人，不能再管了！ 陈英拽邱晓梅没拽起来，邱晓梅还在磕头。 那头一下一下的就磕到了陈英的心上。 邱晓梅的处境……她没体会过，但钟文涛跑了以后，自己的日子……糟心到了极点。 “我没办法管你一辈子，我只能管你一阵。”陈英将人拽了起来，说了一句。 金长海看妻子：“……这。” “大娘，妈，谢谢你！”邱晓梅跪在陈英腿前，抱着陈英的腿哭。 陈英也不知道怎么了，觉得自己的心里也在流泪。 女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宋小萍家。 宋小萍也是忙里抽闲，想起来丽红给她打的那通电话。 给卢芳去了电话。 卢芳把情况一说。 “……已经提了离婚，她丈夫那头不同意，但起诉的话只要走个过程，判离应该不难。工作我暂时没有告诉她，先让她等等。” 宋小萍挑眉：“卢芳，将来她会感激你的。” 替你着想的人，才会送你自立，而不是送你一顿饱饭。 对于无法自立的人来说，发愁的不应该是一顿饭，而是日后的每餐饭。 想要独立，就必须过上解决问题的生活，而不是发问的生活。 所有流程都替邱晓梅走了，可接下来她应该怎么活？ 就连她的亲生父母都不能替她规避风险，其他陌生人难道会比父母更亲更爱她？ 不会。 卢芳在电话里说：“我特别感激您……不是您，我这辈子可能也就那样了。” 宋小萍教会了她很多生存的技巧。 比如说，人这辈子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你就要不停学习，你就要动用你的大脑，逼着自己去看去学！ 原地踏步，没有未来！ “是你自己聪明。” 宋小萍并不揽功。 她们这辈人，吃了太多太多的苦。 吃苦的过程中就锻炼了自己的意志，邱晓梅的事情扔在宋小萍跟卢芳的身上，两个人都会面不改色面对。 不是因为她们现在过上了好日子，才会轻飘飘说话，而是她们曾经吃过的苦，比邱晓梅要多得多。 年轻的时候憎恨吃苦，痛恨老天爷折磨人。 活明白了以后，就知道，除非天生好命，不然谁人不吃苦呢。 没有那命，不去做无谓的攀比，只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 …… 陈英早餐店。 邱晓梅一点多就起床了。 陈英听到客厅里的声音，赶紧披衣服出来。 “干妈，我先把酸菜炖上，然后把面发好。”邱晓梅手脚麻利干着活。 这些活，对她来说很简单。 上手就来。 陈英说她：“这才一点多，两点多起来就行……” 陈英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他们也得干活赚钱，邱晓梅不能抛头露脸，害怕被丈夫抓住，所以只能干屋里的活。 原本陈英也可以不请这个帮手，但……不管什么原因，她请了。 “早点干，我心里踏实。” 陈英回了房间去换衣服。 金长海也准备起了。 陈英说他：“你睡你的，这活我们俩都干了也用不上你，你睡好了等早上再干！” 早上买早餐忙活，邱晓梅可就帮不上忙了。 金长海听了，又躺了回去。 陈英换好衣服，又回到客厅。 邱晓梅弄好面，又开始去洗菜。 冬天的菜不像是夏天那样多，所以小菜又得变点花样。 土豆永远在小菜界有一席之地，红咸菜丝，邱晓梅从冷水里捞了出来，准备切丝。 这种小咸菜成品外头也有卖的，一旦是买，成本就会变高。 自己将咸菜疙瘩买回来，二次加工。经过冷水浸泡，去除些咸味儿，然后加葱花加芝麻和香油，就会变成了更加美味的咸菜。 屋子里暖气烧得一般般，有点凉。 这个时间在客厅里干活，都得穿上厚毛衣毛裤，不然绝对会冻坏。 你要求取暖单位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烧煤，这也不太现实。 陈英手脚麻利抱着大盆，这做馒头生意，装面的盆，没有点力气的人都抱不起来。 “这婚能离成吗？”陈英问。 她也不懂这什么婚姻法不婚姻法的。 第362章 邱晓梅做梦都想有个陈英这样的妈妈 “一开始我也以为离不成。”邱晓梅淡淡说着。 现在回头看离婚这件事。 曾经认为比登天都难的事情，她也办了。 想象中的艰难真的全部都遇上了，柳暗花明…… 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她将切好的咸菜丝扔进大盆里，等下还得再次过水。 “他不同意离婚，好像说什么这不算婚姻破裂，我也不懂听村里说是不给开介绍信。妇联那头介绍的律师跟我说，能起诉，我就起诉了。当时报警他把我打成那样，医院能做证明，派出所的警察也能证明，律师说离婚不难。” 事情过去了，她才知道……原来也能这样。 只要想离，国家支持你离。 以前真的不知道。 那一步还没跨出去，就被吓回来了。 陈英点头：“幸好当时报警了。” 邱晓梅也是觉得万幸：“我当时还觉得丢人，幸好你跟干爸懂得多。干妈，我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遇见了你，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将来怎么办。” 陈英没说话。 为什么帮？ 算是帮助曾经的自己。 她那时候，比邱晓梅幸运多了。 她有老父亲，有兄弟姐妹，姓陈的人都肯管她，都肯帮她。 有时候恨那些人背后讲闲话，可细细去想，当年她难得时候，那些人也帮过她！ 人怎么说呢，都是有两面性。 她不恨就是了。 过好自己的日子，记住别人的恩情。 好的人呢，就多走动，该帮就帮。 不好的人呢，该还的人情得还，还过了以后……她不亏欠了，想要拿住她？ “呵。” 一个没忍住，陈英呵了出来。 “我可羡慕干妈的儿女能有干妈这样一个妈，处处替儿女操心。” 邱晓梅是真的羡慕。 她亲眼看着陈英每天跑进跑出给女儿送煎好的药，看着金长海又是给女儿送饭又是给送这个那个的，看得羡慕啊。 要知道这是女儿啊！ “没啥好羡慕的，别人有的你没有，自己去争去赚！我女儿以前也总说我，说我不懂得变通，跟我也干架……”现在回头想想，觉得就跟昨天发生的事情似的。 那时候干出来的事情，现在回头看看……也不太认同了。 这人嘛，就得出来接触社会。 社会会教你做人。 “金大夫脾气瞧着可好了，就是严肃。”邱晓梅跟丽红也总见。 她打心眼里……羡慕金丽红。 也崇拜。 同样是女人，瞧瞧人家读那么多书，那么厉害。 自己……都没办法看了。 一比较，她都矮到地缝里去了。 陈英想起来女儿，气笑了：“她是书读多了，可有主意了！之前陪着她去庙里求签，结果这位老先生……” 陈英说起女儿的举动，气得半死。 问题吵又吵不过。 人家也都嫁人了，也不归她管，只能少说两句。 现在丽红和金城干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她都不会觉得意外。 干！ 把天捅漏了，高个儿顶着呗，反正也不是她先死！ 宁海高，宁海撑着！ 陈英没好气想到女婿。 你惯，你惯一辈子！ 邱晓梅也跟着笑了笑：“……人家是有底气，就像是我们……也不敢做这样的事情。我可羡慕她了，干妈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你不优秀也没办法培养出来这么优秀的孩子，大哥也那么孝顺人好。” 陈英心中冷笑。 是？ 外人都这样看。 实际…… 呵呵。 “我大儿子是孝顺，打小就孝顺，就是……也没什么，都挺好。”陈英不想继续多说了。 对金城的婚姻满不满意，陈英也没有别的邪念。 什么邱晓梅正准备离婚，近水楼台先得月……陈英首先就想到了这些，她尽量当着邱晓梅的面，少提金城的好，也不让儿子总回来。 不该有的误会，别发生。 不喜欢宋小萍，到现在也不希望宋小萍是她儿媳妇，但她干不出来龌龊事。 两个人合力，该干好的都干好。 一大早五点半，早餐店就开门了。 开门就开始忙活。 病人的家属要早早吃饭，还有附近上班的，反正忙够呛。 金长海那脚不停忙，一会医院里打电话叫几份小笼包，金长海又给装好，负责往医院送。 为了多赚点钱，他们老两口还扩大了业务。 去医院也推销过自己家的店，对于不方便不愿意跑腿的人，他们负责给送！ 邱晓梅就躲在没有窗的那个房间，负责继续包包包。 七点多，退了一茬人，下一茬人流高峰马上就到，店里来了人砸场子。 邱晓梅的丈夫又找上门了！ 找不到邱晓梅的人，他肯定不能善罢甘休。 自己这脾气村里也都是出了名的，真的离了……也不见得能找到多好的。 邱晓梅虽然长得不突出，可能干活，为人也踏实本分，她丈夫也没想离。但是让他改了打人的毛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把邱晓梅给我交出来……” 屋子里，邱晓梅一听到丈夫的声音，马上缩成一团。 陈英听到声，从烙饼的地方走出来。 “你别没完没了……” “你把人给我交出来……” 男人说着话，举起来椅子。 没等他砸呢，这头原本坐在后面那桌，直接有人扑了过来。 “干什么？” 这有人打架，陈英吓一激灵。 “大妈，你忙你的啊，大海让我们过来的，我把他弄走……” 陈英：“……” 这店里有人闹事，陈英也就跟女婿提了一嘴，但是主要说的不是闹事，而是说邱晓梅这个悲惨的命。 屋子里几个膀大腰圆的男的，按着邱晓梅的丈夫给拎了出去。 瞧着这几个人的面相……就是不太好惹。 邱晓梅的丈夫也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他敢对着老婆又打又砸拳头，那是因为他晓得邱晓梅打不过他。 现在对上比自己强壮的人，气焰瞬间就消了。 “大哥，有话好好说！” 这是干什么呢？ 法治社会是不是！ 他也没有砸东西，他就是过来找找人。 “我媳妇被他们家给藏起来了，我就过来找找！”男人解释。 “这里，你不能碰明白吗？你敢捣乱，就打断你的腿。”来人警告邱晓梅丈夫。 “……我这媳妇跑了，跟我要闹离婚，都是他们家撺掇的……” “别跟我讲这些，人话听得懂听不懂？你敢这里闹，就打你！” 第363章 打听一圈，得求金丽红 邱晓梅的婚……离了。 尽管丈夫那边死活不同意。 出庭的前一天，律师找到邱晓梅。 “在庭上，你要自己对法官说想离婚的决心。” 邱晓梅看了陈英一眼，陈英也是满脸诧异。 这，帮人帮到底，怎么帮到半截不帮了？ 邱晓梅压压心慌，问律师：“我不会说。” 律师一字一句教她：“……你受到的伤，我的嘴讲出来法官不一定会动容，但是你自己说出来，效果不同。你只需要将事实阐述清楚，暴怒需要表演不需要会说，就说自己受到的伤害和想要离婚的决心……” 陈英握握邱晓梅的手。 邱晓梅觉得自己已经冷掉的四肢好像又有了点热乎气。 “我去说。”她掐自己的手心，给自己打气。 这个婚，是她要离的。 上了法庭，邱晓梅预想当中的害怕，其实发生过。 她不习惯出现在这种严肃的场合里，也不认为自己这辈子还能走进这样的地方。 坐在里头穿着制服的人，就是让她有点怕。 她进去之前吃了两颗药，是律师给她的，据说是可以稳定心率的药。 站在法庭上，她说着自己的绝望。 邱晓梅哭得满脸是泪。 挨打第一次，不是不想跑，而是不敢跑。 离开这里，没有地方能接收她。 现在，她不怕了。 大不了睡楼栋睡桥洞，大不了她给人打工换一口吃喝，总能活下去！ 法院判了离婚，但邱晓梅还是不敢大大方方出现在明面上。 她的前夫……正在到处找她。 在陈英这里，她赚到了一点点钱。 不多。 邱晓梅找了陈英，她准备走了。 “干妈，我准备走了。”她说。 陈英幽幽叹气：“去哪儿啊？” 留人，她没有这个能力。 这个早餐店，真的有她和金长海两个人就够了！ 不留，这孩子实在可怜。 邱晓梅扯扯衣服，她说：“总能活下来。” “那要是没地可去，你就回来，这里管你个吃喝没问题。”陈英也不敢保证太多。 邱晓梅其实还是有点害怕未来，但……又对未来带着一点点的渴望。 去了妇联，妇联那头帮她找工作说是有了消息。 邱晓梅算是正式找到了工作。 卢芳过来接她。 “你还年轻，年轻就是资本。我这个年纪都能熬出来，你只会比我更好。去了以后要多看多学认真做，人生能有少上限，你自己决定。” “大姐，谢谢你！” “谢就不用了。”卢芳表情依旧很淡。 感谢这种东西，向来不值钱。 愿意帮，纯粹是看在，在这个人的身上，见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妈，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啊？” 顾以真接到母亲的电话，赶回家。 一进门对着钟丽荣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走路的时候，还故意撞了钟丽荣一记。 生气！ 住在一起，她妈病成这样，肯定就是钟丽荣这个做儿媳的错！ 顾母在床上咳声震天，捂着心口，头上都是汗。 钟丽荣上前，说明情况：“……我陪着妈去看过大夫，也吃了药……” 顾以真见母亲难受的样子，急得团团转。 抱住母亲：“妈，你哪里难受？” 顾母喘着粗气，说着：“一直咳嗽，有点心悸……” 顾以真张罗：“赶紧赶紧去铁东医院！” 说完这句话，她没好气恶狠狠瞪了钟丽荣一眼：“不是自己妈就是不上心啊。” 病成这样不往大医院送，等着人病死呐？ 铁东医院。 坐诊医生详细询问着情况：“大汗、头晕，干咳为主。有痰吗？心悸的时候胸口疼吗？” 顾母摇头：“胸口不疼，没有痰。” 医生继续做着问询：“有没有做过什么手术？有没有过敏史？受没受过外伤？” “都没有。” 医生点头：“做个检查。” 顾以真陪着母亲去做医生开出来的检查。 检查结果，病人营养发育基本正常，双侧瞳孔等大等圆，口唇无发绀。浅表淋巴结未及肿大，颈静脉稍怒张，颈静脉未见明显搏动，胸廓正常，双肺呼吸音清。心尖搏动点位于左侧锁骨中线上第五肋间外侧2，心尖搏动范围15x15心尖搏动感增强，未及明显震颤，心律齐。 胸骨左缘3-4肋间处闻及连续性杂音，腹平软，肝脾肋下未及，双侧股动脉听诊闻及枪击音，四肢关节活动度可，双下肢未见水肿。 医生看了眼拿回来的结果，道：“咱们现在加两项重点辅助检查。” 顾以真听到又要加检查，面上有些不悦。 “不是已经都开了，又开？” 医生慢条斯理说道：“怀疑病情以后，就得确定病情。” 顾以真吸口气，好半天挤出来一句：“……我家医疗口也有不少认识的人。” 医生头也没抬。 “去做检查。” 顾以真跟钟丽荣扶着顾母再次出了诊室。 医生拿起桌上的电话：“……她检查结果出来马上告诉我一声，急性加重。” 顾母身上没什么力气，走走路差点摔了，钟丽荣全程托着婆婆。倒是一直走神的顾以真，见母亲差点摔倒，用手臂将钟丽荣撞了出去。 “干什么呢？明知道我妈是个病人，扶都扶不好？” 一肚子的怨气，冲着钟丽荣都发泄了出来。 钟丽荣：“……” 再次检查回来，医生给了确切的诊断。 “主动脉窦瘤破裂，心功能不全症状，考虑窦瘤破裂。主动脉瓣听诊区连续性杂音，主动脉右冠窦窦瘤破入右心房诊断较为明确。” 医生：“外科手术指征明确，选择体外循环下主动脉窦瘤修补术。” 顾以真一听要手术，彻底慌了。 马上给父亲给舅舅去电话。 亲舅舅打了一圈电话。 窦瘤具备复发可能性，总体手术死亡率也与其他心脏外科手术相仿。 “……现在人在哪个医院呢？” 顾以林舅舅说：“送去了铁东医院。” “你等我消息，我问问看哪个医生来做成功率更高。” 等来等去。 电话那边来了消息。 “铁东医院，去找金丽红。” 顾以林舅舅：“……” 第364章 顾以林的当机人生 顾以林舅舅挂上电话，好半天才幽幽叹口气。 当年这婚离的……确实有点冲动了。 现在求到人前妻的头上，人能管吗？ 就算管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还有就是。 外甥…… 彻底起不来了。 从纺织厂倒闭，不管原因是什么，以林就再也没有工作过。 一开始还能托关系找个差不多的岗位，慢慢……现在就算是把学历摆出来，也不太管用。 顾以林的留学梦又总是差点什么，就连他自己都放弃了。 舅舅叹道：“那时候确实不该冲动让他们离了，结婚的时候也是千挑万选选中的……她脾气要是能缓和点……” 当时不就是金丽红偏要离嘛。 他们一直都认为……金丽红是接触到了现在的丈夫，才会一意孤行非要离。 当时的社会环境，和现在还有些不同，那时候对离婚的包容性还没现在好。就算你是个大夫，你还要考虑方方面面的事情，从出身从各种角度来说，那个孩子就不该那样果断提了离最后也真的离成了。 你说说，不是找好了下家，让他们怎么想？ 那结婚时间上来说，就是绿帽子都给以林戴上了。 舅妈抿唇：“现在说这些也都晚了。” 还说该不该离，当时不离好使吗？ 以林那跟人早就勾搭一块去了，被钟丽荣迷的呀……什么理智都没了。 挺好的人生，折腾得稀碎。 完了完了，钟丽荣爹妈都不行了。 钟文涛现在也退了，工资也就那样。比普通老百姓肯定是高，但他自己有病。 钟丽荣她妈……那也是个拖累。 钟文涛发现结肠癌没多久，许亚芬也倒下了。 夫妻双癌。 许亚芬得了乳腺癌。 那病，也没少折腾人。 这岳父母，就完全指望不上一点。 “不该把路走成这样，你说也是大学毕业，搞得现在正经工作没有一份，跑去养花……”舅舅觉得遗憾。 挺好的孩子，前途尽毁。 以前的顾以林，在所有亲戚眼中，那是多风光的存在啊，现在呢？ …… 顾以真接到舅舅电话，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求金丽红？ 她去求吗？ 当初闹成那样，让她对着金丽红低头？ 从走廊上回来，一进门就见钟丽荣坐立难安仿佛有针扎一般，顾以真没好气说：“赶紧走。” 不是亲生的，还能指望上儿媳妇？ 钟丽荣把东西都放到顾以真眼前：“姐，我就先去我妈那头了啊，下午我就回来。” “回不回来又能怎么样，心思也没放在这头。”顾以真没好气挤兑弟妹。 这些年，她就是处处看钟丽荣不顺眼。 时不时就要给上两句。 钟丽荣和她弟弟般配吗？ 原本他们这一家子，条件是相当好的，最后讨了个这样的儿媳妇进门，家是彻底完了！ 就以林这个二百五的个性，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以真挨着母亲落座，伸手握母亲的手：“我舅那头找人了，放心。” 顾母实在是身上没有力气，连连落泪。 其实身体好不好，自己最清楚。 “我就是不放心以林。”顾母说。 谁让顾以林是最小的那个孩子，也是跟她一起生活时间最长的孩子。 有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对这个儿子真的是特别失望。 但……现在情况特殊，又开始有点放心不下顾以林了。 自己若是死了，老顾弄不好就得另找。 另找了那不是亲妈，谁会管你？ 以林两口子……以林现在搞花卉，你让他干点别的，他就生气。丽荣那头……上限太低了。 钟丽荣只能打打零工，打零工能赚多少钱？ 顾以真拍拍母亲的手：“还操心这些呢？你看看你儿子，你都进医院了，他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 顾以真挑弟弟。 过去她弟也不是这样的个性，也挺意气风发，现在搞的就跟老道似的！ 头发轻易不剪，也不愿意跟人打照面，家里亲戚更是一个不见。 就差退回去做山顶洞人了。 “你是他姐，别人不知道他难处，你还不知道？”顾母还是想让女儿包容小儿子些。 “我知道，我才不和他一样的。” 顾母觉得心口难受，闭上眼，嘴里念叨：“小真啊，妈真的是后悔了。当年明知道他选的那条路是不对的，我就该拦住。人不能只看眼前不看往后啊，要是他没跟前头的那个离了，现在是不是也能有个挺好的家庭？” 顾以真听了母亲的话，没好气扭了头。 这样想问题，能开心得起来吗？ 离都离了，还总以前。 那万一当时没离，金丽红不行事了呢？ 矿院不是黄了嘛。 矿院很多医生去了别的医院，混得也不好啊。 “别想那么多了，没什么好后悔的。”顾以真截断母亲的话。 越想越难受，不如不想。 金丽红办公室。 顾以真在门口转了几圈。 又转身准备找别的医生。 这手术……别的医生也可以做的？ 金丽红刚刚出现在走廊上，这头马上有病人家属小跑着追了过来。 “金主任！” 丽红看了一眼对方，没认出来。 这一天走马观花似的，眼前经过的人太多，实在是……有点记不住。 “我是那……”对方自报家门。 病人家属跟着金丽红的脚步快速从走廊上走了出去，等人走没影子了，顾以真才从角落里出来。 她怕遇上。 …… 顾母病房。 为了能让母亲休息好，顾以真原本想多花点钱弄个单间让母亲独自居住，但铁东医院这头说，病房不够用。 住就住四人间，不住的话，就得另找医院。 顾以真气得肠子打结。 医院里都有特需病房，他们也愿意多花点钱，那病房里也没有人来住是不是？ 无论你说什么，医院就死脑筋，就非得让住这个四人病房。 家里人都在，顾母这毕竟马上要做手术的人。 忙忙活活，谁都没吃饭。 原本应该准备晚饭的那个人……没来。 顾父也是暗自生气，生儿媳妇的气。 不说你能有什么拿得出手值得夸耀的本事，这老婆婆马上要动手术，你人影子都没了？ 顾以林姗姗来迟，进了门。 “这头发怎么弄的啊？怎么不去剪剪呢？”亲舅舅一看见外甥这个造型，实在是没忍住说了一句。 顾以林早就没有过去那精神气了。 过去出来进去，穿什么怎么打扮自己都挺讲究，现在是一概不讲究。 不是因为他妈这要不好，他也根本不会出现在亲戚眼前。 所有亲戚，一个他都不来往。 顾父没好气扭开头。 看见小儿子，他就一肚子的火。 抓的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且呈现越来越烂的架势。 早听他的话，在报社好好等着转正，都不是今天这惨样。 听他的吗？ 一句不肯听啊。 第365章 面对前儿媳，顾家的沉默 同病房他们说话，别的床家属也在说话。 “你们是谁给动的手术？” “金主任。” “是，我们也是想找金主任。” “你就找她，别的人别要。这个姓金的主任，外头留学回来的，咱们也不是崇洋媚外，就是看个人履历，我姐夫找人打听的，她特别行。” “金主任看起来可不大啊……” “你管她多大，她有本事才是真的！” 铁东医院的医生资料，都是挂在各科室的外头，让你清清楚楚知道哪个医生哪一方面比较专业。 还有就是，打听打听问问别人。 “金丽红在铁东医院里，特别有名，好些人都是从外地过来找她的呢。” 3床感慨：“是，我也是这么听说的，就是之前见过她一面，瞧着不好相处。” 本身就是怕进医院，结果这大夫还严肃，她就有点害怕。 “你管她好不好相处！反正沟通的时候该说什么说什么，她该交代的都会交代，剩下手术是人家的领域，咱们操心也没用，这样也挺好。” 顾父不爱听这些，出了病房的门去透透气。 舅舅道：“还是得打声招呼。” 他舍把老脸，还是得跟医院说声，这手术尽量还是金丽红来做。 顾以真同顾以林，都没吭声。 “嗯？我的手术？”金丽红拿到病历，一愣。 她接触过的病人，她脑子里肯定有印象，但这个人…… 翻翻翻。 也不算是个大手术。 开胸经心脏切口直视下切除窦瘤并修补瘘口。手术原则就是修补窦瘤，消除左向右分流，解除梗阻和压迫。 嗯？ 金丽红看了看病历上的名字，扫了一眼，也没太放心上。 进了病房。 “这是我们金主任……”护士详细说明着情况。 顾以真尽量低着自己的头，很想扭头转开。 这种场面，有点尴尬。 金丽红问了问病人大概的情况，看看所有做过的检查治疗。 “这个手术难度并不是很大，申涛医生可以做得很好。”金丽红说了一句。 现在医院里就是有这种情况，好多人听别人说了什么话，就都想来找她。 但她的时间是固定的，她自认没有必要迷信某个医生如何，都能做。 “一会要进行常规的辅助检查，测定血型……”看了一眼病人憔悴的脸色，金丽红交代着护士。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多看病人的家属一眼。 她要是说点什么难听的话呢，或许顾家人会好受一些。 早就做了预防，想着……毕竟当初闹成那样对，人家说两句风凉话，也得受着。 结果什么都做好了准备，人家鸟都不鸟你一下，交代完了人就走了。 顾家人：“……” 这种感觉，比被人嘲讽两句更加难受。 就好像……人家完全没把你放在眼里。 顾以真站在窗前看着外头，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就偏偏送到了金丽红手里，这是什么孽缘。 钟丽荣从医院把母亲接回来，送回家。 许亚芬刚进门，钟文涛就发飙了。 指责许亚芬回来晚了，影响他吃晚饭了。 钟丽荣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转身走了。 听见看见能如何？ 当年她妈都做好了走的准备，结果就在钟文涛确诊结肠癌没多久后，也跟着生病了。 一检查……乳腺癌。 这种情况下，许亚芬就没办法走了。 她的个人条件，不足以支撑她后续的治疗，为了活，她就得把自己跟钟文涛绑死在一起。 丽荣……都活成那样了，坑女儿坑丈夫，她选择坑丈夫！ 钟文涛呢，得了病也晓得自己肯定是活不长，做了手术也是折磨人。吃饭吃不对，骂你。 你穿衣服穿不对，他骂你。 你就是出去放个风，时间长了，他还骂你。 许亚芬的手术全程都是他说了算，他说让用什么药就得用什么药。医生建议有些进口药吃了会对许亚芬更好，许亚芬本人也表示想吃……钟文涛好一通把许亚芬羞辱。 吃进口药？ 你长那个嘴了吗？ 想把他的钱榨干？ 两口子，两个人都没怀什么好心思。 都跟对方过不下去了，但是都不能松手。 钟文涛需要个保姆照顾自己的起居，不是许亚芬还得额外花钱，而且这个人不一定上心，毕竟不了解他的作息习惯。 许亚芬需要钟文涛的钱，来帮她把生命延长一些。 从娘家折腾完了，回了铁东医院。 一进门，顾家就没有个人对她有好脸色。 顾以真数落钟丽荣：“没看见大家都没吃饭吗？你就不能买点带上来？”说完钟丽荣数落顾以林：“你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就站在这里，你动动行不行？” 钟丽荣又折腾跑下楼，去买饭。 下楼的时候，她在二楼站了会。 她心中冷笑两声。 这个家，没有她都得散！ 大姑姐指挥这个指挥那个，那你知道大家没吃饭，你为什么不去买呢？ …… 手术室外。 顾家人都焦急的等待着。 手术室里，常规消毒，铺单。 取胸部正中切口位置开胸，术中探查，主动脉根部震颤明显，升主动脉未见明显扩张，右房明显增大，肺动脉不粗。建立常规体外循环、转机，主动脉根部灌注含血晶体停跳液。 切右心房。 “三尖瓣隔瓣后瓣交界3处见脱出状瘘口，顶端多个破口。”金丽红伸手：“直角钳。” 直角钳夹闭瘘口，线缝扎主动脉窦瘤右房侧瘘口，切除残余至右房内主动脉窦瘤组织。 再次灌注停跳液，左室不涨右房内无红色动脉血分流。 主动脉根部横切口探查见主动脉瓣结构及形态无异常、对合良好、瓣膜功能良好，左冠窦内见左冠状动脉开口，右冠窦内见右冠状动脉开口，主动脉窦瘤内破口周边无扩张、菲薄，底部为盲端。 “缝合主动脉根部切口。” 头低位、左心彻底排气、开放主动脉，心脏自动复跳后为窦性心律。 “缝合右心房切口。” 逐步平衡容量后停止体外循环，观察主动脉瓣启闭良好，原右冠窦破口处未见明显分流信号等。 “止血，关胸。” 手术结束。 正常手术结束以后，顾家人应该跟医生做个交流，但是…… 顾家属于特殊情况。 这个面，谁抛？ 顾以林，直接躲了。 过去那么多年了，曾经的傲气早就没了。 也不恨金丽红了。 但是叫他面对面去感谢金丽红？ 他不愿意。 这个人，他见都不要见！ 他未曾有过一天后悔离婚，相反，他真的很讨厌金丽红。 结束手术，金丽红刚回去没多久，又被人叫走了。 舅舅叫来顾以真。 “……你去跟她说声感谢，不管怎么样这手术人家做的，买点水果给送过去。” 顾以真：“……” 她去给金丽红送礼？ “要不算了，该花的钱也都花了……” 舅舅问顾以真：“你就不怕她给你妈穿小鞋？” 顾以真：“……” 金丽红办公室。 她吃上饭都已经下午两点钟了。 金聪过来给他姑送的饭。 “又剌胸了吗？”金聪问他姑。 丽红点头；“啊。” 金聪皱皱鼻子：“姑，你们这工作跟杀猪有什么分别？” 金丽红停了停筷子：“分别还挺大的。” “不会做噩梦吗？”金聪不喜欢医生这份工作。 他觉得好吓人。 “为什么要做噩梦？”丽红实在没忍住，把脸凑到侄子眼前，指指自己：“你姑我是治病救人，梦里都好事。” 金聪：“……” “你跟你爷你奶待得好不好啊？” “挺好，晚上我去你家玩。”金聪道。 他姑家，书最多了，各种各样的书。 “行啊，你要是着急就跟你姑父走，不着急……也得跟他走。”丽红摊摊手。 第366章 打探金丽红 姑侄俩说话呢，有人敲门。 “进。”金丽红手上的饭盒也没放下。 谁来都不影响她吃饭。 那门缓缓才被人推开。 顾以真拎着东西，走了进来。 金丽红看了一眼来人，道：“你母亲待神志、呼吸循环系统稳定后，就会撤离人工呼吸机，静脉点滴抗生素三天，复查血象、胸片以及心动图，重点观察主动脉窦形态、分流是否消失及各瓣膜功能等等。” 该交代交代。 一般病人家属来找她，就是不了解有点担心，讲明白也就好了。 顾以真：“……” 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想跟她聊的？ “挺久没见了，你做妈妈了。”顾以真决定闲话家常。 这个口，怎么样都要开，不如找点轻松话题。 金丽红的手指敲敲桌子：“你可以回去了。” 该说的病情说明她都已经说了。 顾以真把东西放在桌上，黑了脸。 这个人的脾气……还是那么不讨人喜欢！ 傲什么呀？ 德行！ 转身准备走。 “你东西忘了拿，我不收礼。”金丽红将吃空的饭盒放回去，递还给侄子：“回去告诉你爷，医院也不是什么好地，你们都少来。” 金聪嘿嘿笑了两声：“是我想过来的，我想看看。” “看什么呀？”丽红问她侄儿。 “随便看看呗，回去好跟朋友吹牛。” 丽红被侄子给逗笑了：“了解吗就吹牛，我现在有时间，要不要我带你参观参观？这样回去也能把牛吹的更好？” “行啊。” 姑侄俩，手拉手，走了。 顾以真：“……” 她一个大活人还站在这里，当她不存在？ 看看桌上放的水果，一生气又拎了回去。 不是说不要嘛？ 那就不给！ 等待母亲苏醒过程，顾以真也是从医院听到了一些八卦消息。 听完以后，她乐了。 钟丽荣再不好，可给他们家生了孙子。 金丽红这就是个不会下蛋的鸡啊！ 你干多好，不会生孩子，有用吗？ 找到了心理平衡！ 监护室外，顾以真走到弟弟身边，压低声音：“……我还以为她过多好呢，这个岁数连个孩子都没生出来，想也知道日子过得挺苦……” 她以为真的是长得好看上天眷顾呢。 呵呵。 顾以林不爱听这些。 金丽红过得好，过不好，他都不想知道！ 与他无关！ “你少打听别人的事，管好自己。” 顾以真酸脸：“怎么着还护上了？” 顾以林翻脸：“你有病你！” 他同姐姐说不到一块去。 他姐就是个文盲！ 转身走了。 顾以真嚷嚷：“妈还没醒呢，你就走了？” 钟丽荣也准备撤退。 老婆婆肯定是没有大事了，她折腾了一天，她想回家歇一歇。 “对，都走，不是你们责任！” 钟丽荣实在没忍住，还了嘴：“你要孝顺，你就在这里盯着，成天盯别人干什么？你是女儿还我是女儿？” 儿媳妇有没有这种义务？ 过去婆婆和顾以真没少说她闲话，真当她不知道？ 孩子都跟她学了多少次了。 钟丽荣就是懒得折腾。 再折腾能怎么样？ 她妈折腾了一辈子，最后也就这样了。 “姑父，我要去你家。”金聪见到他姑父开车到门口，马上跑了出去。 小孩被金城养得不怕生，跟谁都有话聊。 也是个小碎嘴子。 金城还埋怨过宁海，说他儿子就是被宁海这个亲姑父给带歪，带的碎嘴。 “行啊，不过我得先吃口饭才行。”宁海点点头。 金聪冲着门里喊：“奶奶，我姑父下班回来了。” 宁海的饭，大多数也都是在陈英这里解决。 家里没有人做饭。 让金丽红做饭……她根本没时间没精力。宁海自己做饭……他也是干一行厌一行。 请保姆，不愿意家里有外人进出。 干脆就啃丈母娘了。 “妈，我下班了。”宁海跟岳母招呼着：“我爸呢？” “去走亲戚了。”陈英说。 碗筷端上桌，金聪那头端着一碗牛肉送过来。 “我给你盛的，满满一碗。” 宁海：“我谢谢你啊，生怕我吃不饱。你放心，就算我吃不饱，我也带你回家。” 陈英瞪女婿：“你话怎么就那么多？” “她今天不回来吃了，下班估计直接回家。”宁海说丽红。 陈英点头：“知道了。” 宁海去后面洗了手，洗完手回来，坐下准备吃饭。 “妈，你炖的牛肉还挺好吃。” “好吃带点回去。”陈英说。 就知道能爱吃，肉嘛。 做了挺多的。 “我明天再来吃。”宁海脸上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丈母娘不就是亲妈。 谁家亲儿子跟亲妈还客气啊。 想吃就大大方方吃，就对了。 说话间，外头有人拉门。 “这里有包子吗？”顾以真附近转了一圈，就挑中了这家店。 “没有包子，只有馒头跟豆包……”陈英说着话，迎了出去。 等双方打了照面。 陈英：“什么都没了。” 有也不卖。 顾以真转身就走。 她还不想买呢。 可真是晦气！ 总能撞上这家的人，邪了门了。 好生气。 从其他店里买了面条，对付吃了一口。 顾以真过来吃饭的点，早就过了饭点。 老板娘这也是挺闲。 顾以真吃着吃着，就装作不经意问道：“旁边那家早餐店，好像是医院里大夫的亲属？” 饭馆老板娘打开了话匣子：“可不嘛，人闺女在对面工作，可优秀了！你说人家那孩子生的，父母都一般人，那小模样长的……也三十多了也没见她老啊，永远都是这张脸，主任呢！拿着刀就敢往身上划……” 顾以真撇撇嘴。 “我妈的手术就她做的。” “做挺成功？好多人都说金主任厉害，人家出国读过书，公派出去的！回来的时候，说是院领导都去家里了，上头的领导也去了，给的房子，就安排在附近住……” 这消息几乎就是透明的，谁打听谁知道。 “就她家……那一年到头总有人来，哭的笑的，来感谢的，来砸门的，干啥的都有。” 顾以真不爱听这些：“我看她年纪也不小了，还没生孩子呢？” “忙呗。你没看见过她对象？她家门口现在停的那辆车就是她对象开的，哎呦，你说这人这命，上哪看去啊，长得特别材料啊，要个有个要样貌有样貌，站在一块就跟那金童玉女似的，人都说两个好看的人过不到一起去，我看这话到他们身上也不准啊，感情可好了。” 第367章 钱书桐骂金聪 顾以真筷子停了停。 她想听的，不是这些。 你说金丽红处处好，这不就等于说他们家瞎了眼嘛。 “……她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啊？不能生？”顾以真觉得自己猜测的这个面儿…… 比较大。 夫妻感情好，嫁得又好，为嘛不生孩子？ 老板娘一听这话，一股热血冲到头上。 艾玛，可算是遇到喜欢八卦的人了！ 其实。 她也是觉得那孩子……肯定哪里有毛病，就是孩子她妈不说而已！ “……这话要是让她妈听到，她妈就敢出来找你干架，你说也是，夫妻俩那感情好的，应该是谁身体有问题。” 老板娘正在八卦，说话的同时眼睛往外瞅了两眼。 就这两眼，差点没把她吓晕过去。 陈英从门口经过，老板娘马上闭上嘴巴：“啊后头还有活呢，你慢慢吃。” 哎呦，她可不敢跟陈英硬碰硬。 知道金主任的妈在附近开店，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就是，那些没地感激的家属们总登门，千恩万谢的。当然，你要是手术失败了，遇上那不讲理的家属，也是够喝一壶的。无论是好相处还是不好相处，陈英都能干服。 老板娘也见过陈英跟旁边店的老板娘干架，就陈英把大蒲扇似的两个大巴掌……能把人从这里拍出去二里地。 一般女人也不长陈英那样，一般女人也没有陈英那力气。 据说陈英一顿饭，馒头就吃四个起！ 啧啧啧，这饭量！ 陈英遇上顾以真，也是觉得晦气。 但晦气之后，抛脑后面想都不想。 这些年遇上的事儿……实在太多，多到各路奇葩见了个遍。 妖魔鬼怪见多了，免疫力就高。 该卖货卖货，该赚钱赚钱。 赚钱现在就是她全部的生活。 人有了钱，才有底气。 金丽红家。 金聪进门先去洗澡。 宁海隔着门，问：“用姑父帮你搓一搓不？” “不用。”金聪拒绝。 宁海去了厨房切水果。 没过多久，金丽红提着东西，进门了。 “姑。”金聪在屋子里跟姑父看电影呢，听到声音马上出来打招呼。 “哎。”丽红应声：“吃过饭了吗？” “吃了。” “你想看什么书？”丽红换了拖鞋，看着侄子没忍住乐了出来。 小孩长得不如她哥好，但做姑姑的瞧着就能瞧出来孩子更好。 “我自己拿了，没乱碰你的东西。” 金聪做事情很有分寸。 他家有很多的书房，家里也有很多书，一般情况下只要从哪里拿的放回到哪里去，就没问题。 “行那玩去。” 丽红洗了手，准备回书房。 宁海叫孩子自己看电影，他跟着妻子的脚步进了书房。 两个人在书房说话说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丽红去她妈那吃早饭，宁海送金聪去金聪他妈呢。 早两年也是不让钱书桐见孩子，现在孩子不是大了点嘛，加上偶尔孩子也会问，金城觉得也不能拦着不让见一辈子。 想见就见。 金城不与钱书桐做任何接触。 宁海让孩子上车，他把金聪拿走的书都装好，放到后面。 “想回来就给姑父打电话，我去接你。”宁海交代。 金聪：“知道啦。” 钱书桐家。 钱书桐和孙涛离婚后，没有再嫁。 跟孙涛生的那个孩子，孙涛没要。 孙涛早两年又结婚了，人也又生了个孩子，对钱书桐的这个孩子，几乎就是不闻不问。 但是抚养费按月给。 钱书桐早就没有了前两年的养尊处优，这个年纪，说实话也算不上是优质选择。她想挑别人，别人更会挑她。 感情不顺，事业…… 也不行。 好在是跟父母一同居住，父母能搭把手照顾，金钱方面……钱丽华吃点亏，给父母的养老钱，多数都被父母倾斜到了对钱书桐的照顾上。 钱书桐在住的附近兑了个熟食摊子，生意还算说得过去。 宁海开车到附近，车停在对面，牵着金聪的手把孩子送进农贸市场。 农贸市场这头一大早是搞批发，过了十点以后就是零售，人来人往特别嘈杂，路边也是不好停车。 将金聪送到，宁海的任务完成。 钱书桐摊子，钱母看见外孙，也挺高兴。 拽金聪到自己身边，不断强调着：“……你看妈妈为了养你和弟弟，她多辛苦，你得知道心疼妈妈知不知道？将来等你长大了，照顾妈妈照顾弟弟。” 钱母给外孙灌输着责任感。 她觉得自己说这个话也没有毛病。 做哥哥的带着弟弟，做哥哥的照顾弟弟，一个妈生的，就该大的顾着小的点。 小的这个……命苦啊。 亲爹亲奶奶那头，连看都不看。 也就每个月固定给点钱。 聪聪……他爸有钱。 将来聪聪肯定不缺钱花，聪聪条件一定比他弟好。 钱书桐进货回来，看见大儿子，又高兴又不高兴。 大儿子长时间不生活在自己身边，小的忠实她带着，这感情就不一样了。 加上，金聪跟着金城生活，钱书桐就觉得……不招她喜欢。 “你去领弟弟玩去。”钱书桐说。 金聪对他妈说：“我不喜欢跟他玩，他太小了。” 事实上金聪就喜欢跟比自己大的孩子玩。 像是他大哥、二哥还有三哥，或者姑父。像是曹扬姐家的小孩，他也不喜欢。 钱书桐上手就给了金聪一杵子。 “你就让你爸带你，早晚你都跟他学坏了。你为什么不跟他玩？你瞧不起他呢，你那个奶奶那是你爸后找的媳妇，那是你后妈！你以为你爸的钱都是怎么来的？那是卖身钱，你还瞧不起！” 钱母去拦钱书桐，压低声音说着：“都看着呢。” 这摊子挨着摊子，你这样对孩子……叫人看见不好。 “小孩就得慢慢教。” 钱书桐反问她妈：“我教得了吗？嫌弃你亲妈穷，你就从这里滚出去，以后别来了，我也不用你看！真是，回回过来都得生点气，我也不知道前辈子我是不是欠你的！” 自己这生活，不都叫金城给毁了。 金聪愣愣站在原地。 他只是先留在摊子陪陪妈妈，只是想快点把从姑姑那里借来的书瞧一瞧。 他不想出去玩而已。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钱书桐对上儿子的视线。 见儿子眼眶里都是眼泪，她扭开头撞开金聪，一把抱起来小儿子。 “扫把星！” “书桐！” 第368章 金聪和孙然的教育环境 “聪聪，来姥姥这。” 钱母护住外孙，把外孙带回家。 小孩到底好哄，哄一哄也就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 钱母又回到摊子，钱书桐正忙呢，忙着摔摔打打。 顾客指着香肠问道：“这个带不带甜味？” 钱书桐一脸不耐烦：“这个不带，告诉你了那个才带……” 她觉得这买香肠的人有点毛病。 问问问，各种问。 耳聋吗？ 顾客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想了想：“那我不买了，不好意思。” “问问问，问完又不买！”钱书桐对着顾客直接喷了出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想买点什么？”钱母挤开女儿，挤进柜台。 顾客摆摆手。 她是过来买东西，不是过来受气。 农贸城里面都是卖熟食的，哪一家她不能买，非得在这里受着气买？ 钱母见顾客走了，骂女儿：“你这一天到晚都跟谁过不去啊？成天张嘴就是怨气，那聪聪他爸好不容易才让你见孩子，你看见他就骂，他能跟你亲吗？” 为什么这两年没起过抢孩子抚养权的幺蛾子想法？ 实在是，带不了。 家里有个孩子，吃喝拉撒都得钱母上手帮衬，说句不好听的，钱书桐这老二就完全是给姥姥姥爷养的。 就算钱书桐有想抢的心，钱母都不能支持女儿。 “我看见他就想起来他爸。”钱书桐还是一脸的怨气。 她对金城的怨恨，这辈子都没办法平息！ 现在是她的生活被金城搅和得一团乱，她又被离婚了！ 她原来的日子明明好好的，就金城借着那个老女人的关系，把她害成这样。 老二从出生就没了亲爸在身边，她替老二着想点，难道不对？ 钱母挥手打断女儿的抱怨：“你有气别对着孩子撒，他现在小还往你身边凑，你等他长大试试！你恨他干什么呀？你应该好好把他拉拢过来，将来等他长大能独立出来，你也好，小二也好都能跟着哥哥借点光。” 钱书桐不赞同母亲的话：“借他光？孙然比他强百倍！” 孙然就是钱书桐跟孙涛生的那个孩子。 钱书桐也恨孙涛，其实也把对孙涛的恨转移到孙然的身上过。孩子太小了，孩子又跟她特别好，成天抱着她喊妈妈，对着她说妈妈辛苦了，她就恨不起来了。 老大……离她太远了。 钱母仿佛都习惯了钱书桐的执拗。 道理都明白，可活到这把岁数就看破了命运。 孙然拿什么跟金聪比啊？ 金城就这么一个儿子，什么不是金聪的？ 孙涛可不是只有孙然这么一个孩子，老孙家都恨不得不认孙然了，看都不看。 就凭他们想要养出特别出息的孩子…… 钱母过去做过这种梦，现在梦醒了，不敢做梦了。 要是孩子是大女儿丽华生的……或许还真有可能会逆袭。 “货你也不好好卖，叫你大姐知道还得唠叨你。”钱母说小女儿。 钱丽华这些年人是没回来，但钱处处到位。 钱书桐做生意、养孩子，里头都有钱丽华花钱的踪迹。 钱书桐把孙然放到地上：“去找你姥爷，叫你姥爷带你回家。”交代完儿子，对母亲道：“妈，我不想卖熟食了，我想做点别的生意。” 熟食生意……挺脏。 切来切去的肉，弄一手洗都不好洗的油，她觉得腻歪。 钱母：“……” “你跟我姐说说呗？我就先借她点，将来我赚了都还她。”钱书桐同母亲打商量。 家里只有母亲能从大姐手里借出来钱，自己张嘴的话，大姐理都不会理她。 这两年，她大姐跟她是越来越生分。呵呵，人家发财了，不认自己这个穷酸妹妹了。 钱母唠叨：“这些年你姐拿回来多少钱？你干哪一行都干不长远，这卖熟食不是也挺好的？书桐啊，咱们就可着一个干，利润也不算低……” 赚钱肯定是赚钱，无非就是赚多少的问题。 瞧着赚的还不错，但三口人都搭进去，这利润一平均分配，就不算显眼了。 “我不想成天坐在这里干这个。孙然将来上学，人家同学一问你妈是做什么的，他总不好说我妈卖熟食的？我姐那头房子都买了，她赚了不少钱，就不管我，也得管管你跟我爸的？你们成天跑到这里抛头露脸……” 钱书桐的话，戳到了钱母的心里。 钱母心气也高。 在农贸城里遇上过好几次过去的老邻居，人家是嘴上没说什么，背地里说不定怎么讲她。 人活就是活个脸面，谁不愿意自己家风风光光。 钱书桐看摊，钱母回家准备午饭。 做金聪喜欢吃的菜，又把金聪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 “你妈早上是受了点气，气就打到你这里来了，你是男孩子别跟妈妈一样的，你妈啊让你爸害的……”钱母叹气：“都过去的事了，姥姥也就不说了。将来长大可得记得妈妈的辛苦，你妈是为谁辛苦啊？都是为了你们兄弟俩，你们将来要相亲相爱，多多照顾妈妈。” 金聪点头。 “姥，我妈骂我扫把星。”金聪清清楚楚听见了那句话。 钱母一噎。 就书桐这个狗脾气！ “她没说你，她说孙然呢。” …… 吃过午饭，金聪要看书，带过来一书包的书。 钱父是比较喜欢这个大外孙，不太喜欢老二。 老二总哭，脾气也不好，他觉得都是书桐惯的。 老大金聪，长大了也懂事了，已经有点小男子汉的模样，瞧着将来就差不了，做姥爷的就喜欢这样的孩子。 “这是什么书？”钱父凑到金聪身边。 “建筑书。”金聪缓缓说着。 给他姥爷讲，什么地方的房屋是什么样，属于什么时期的建筑。 钱父一脸吃惊。 真的完全想不到，这么大点的孩子能知道这些。 伸手去翻翻书，确认一下孩子是不是胡说乱说。 建筑方面他也不懂，但见孩子说得头头是道，觉得很诧异。 “你怎么知道的？”钱父问孩子。 “我大哥、二哥还有三哥告诉我的，宋奶奶也有好多这些书，还有来家里的客人……” 宋小萍跟金城接触外人的时候，也不会避讳金聪，金聪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慢慢长大，听着长大。 听出来了兴趣和乐趣。 钱父：“……” 孙然见他哥手里捧着的书有图画，上来抢。 “我没有看完，我不借你。”金聪拒绝。 孙然上手使劲抢，见抢不过自己大哥，伸手把画图书都给撕了，然后坐在地上哭。 第369章 钱丽华两口子的戏 钱母下楼去替换女儿看摊，钱书桐进门就听见老二哭。 哭得她耳朵都疼。 先把老二打一顿，然后给了老大一嘴巴。 “成天就知道挑事！”钱书桐恶狠狠骂着金聪。 钱父把外孙拉到自己身后：“问都没问清楚，就动手。” “问什么？你小弟要看，你就借他看一下能死吗？非得把他弄哭，我真是前辈子欠你们的……” 金聪也掉了眼泪。 “我要回去。” “回回回，赶紧回你爸那洞里，将来也学他娶个老女人啊！” 钱父骂女儿：“说话嘴上也没个把门的，成天怨声载道也不知道谁欠你的……” …… 晚上钱母被钱书桐推着到了电话边。 钱丽华怕家里打电话不方便，出钱给父母装的电话。 钱母看着小女儿：“要不就算了？” “妈，我姐现在不缺钱！”钱书桐觉得钱丽华赚的钱，满天飞。 再说她是借，不是要。 钱丽华回了钢城，据说是办什么迁户口。 两口子都在深圳待着，早前也把孩子都带过去了，就是这户口一直拖着没迁走。 确定以后不会回钢城，也拖了这些年，现在连公婆都要接走…… 吴新的父母其实也老早过去深圳帮儿子跟儿媳的忙，钱丽华按月给开工资，一家人干的不是轻巧的工作，但赚到手的钱……很可观。 钱书桐撺掇她妈：“我姐带着公婆去深圳，怎么不说带着你跟我爸过去？” 爸妈都不肯带，更别说带她了。 钱书桐有点怪亲姐姐。 同父同母的亲姐妹，她谁都比不上。 钱母给大女儿去了电话。 钱丽华接到电话，一脸惆怅。 原本长得挺好看的一姑娘，这两年也是累的……见老。 钱丽华不是没提出来过要接父母和妹妹去深圳，钱书桐不肯去。 吴新坐在板凳上不吭声。 钱丽华看丈夫。 “你想说什么？” 吴新把手里的烟盒扔到地上：“我也不想说什么，就说咱们这一家子，你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平时明明兜里揣那么多钱，也没见你花，我替你委屈。” 吴新喜欢钱丽华。 因为喜欢，就得说话留余地。 家里的钱都归钱丽华管，钱丽华拿钱给娘家，吴新也从来没什么意见。 就是。 他觉得……岳父母对丽华的关心，没有书桐多？ 丽华之前骨折住院还拖着生病的身体赚钱，为的就是让一家子过上好生活，他们一家子都很努力，除了……小姨子。 小姨子总想从他老婆身上套钱。 “爸妈要是每天给你打电话，关心关心你，我也啥都不说了。你之前骨折，走都走不利索，还得处处操心，你兜里的钱都是拿汗水换回来的……书桐还瞧不起你干的工作，给她一毛钱我都觉得多。”吴新垂下眼睛。 反正，他烦岳父母那一家子。 钱丽华：“……你说就说呗，你哭什么？” 一个大老爷们，掉什么眼泪？ 吴新用手背抹脸：“谁辛苦谁知道，他们总觉得你在外头就是哈腰捡钱，我烦他们！” 钱丽华说：“我妈让我回去一趟，肯定是书桐又要起幺蛾子。” 你当她真不知道给父母的钱，都让父母搭妹妹身上去了？ 她都知道。 就是觉得，既然给出去了，她就不应该管钱的去向。 “她今儿动动嘴要干这个，你掏钱。明天动动嘴做那个，还是你掏钱，她要是对着你献殷勤我都不说什么了，她过不好难道是我们造成的？我们这辈子都得给她兜底？”吴新问妻子。 “我没说管。”钱丽华也是无奈。 “你不管，妈一哭诉……” 钱丽华看看丈夫：“行啦，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不用挑拨，我自己拎得清。” 吴新清清嗓子。 为这事掉眼泪……也不至于。 心疼老婆那是真心疼，也是用了计策。 他不玩手段，丽华真的不往心里去。 他老婆那是个大孝女！ “但凡书桐是个好样的，我做姐夫都不能背后说她，实在是……搭她身上的钱，都打了水漂……” 夫妻两口子谁不了解谁？ 说着说着，钱丽华也没吭声。 晚上钱丽华跟吴新到了家里。 钱母开始哭诉，说钱丽华带着公婆都走了，就扔他们留在钢城。 “妈，那你们也跟我们走，去了深圳也有睡觉的地方，我来安排。”吴新拍胸脯保证。 钱书桐一听，嘴一撇：“就睡那破房子，顺便叫我妈我爸给你们当看门的是？顺便连打更都不用请人了。” 第一次她兴高采烈陪着父母去了深圳。 以为姐姐过的是什么样的神仙日子，结果就那么一个破厂，住的别提多偏了。 收破烂的地方，你觉得能有多干净？ 钱书桐对深圳的印象都被她姐的破烂长给影响了，她打定主意，这辈子就待在钢城，哪里都不去。 “你怎么说话的？”吴新跟小姨子呛了起来。 两人吵着吵着，吴新突然发飙，揪着钱丽华就吼上了：“我父母有没有帮你干活？我父母去了有没有白吃喝你的？你要是不走，你就留在你家，这辈子都别回来！” 说这话呢，吴新上手打了钱丽华。 照着钱丽华后背狠狠给了一下子。 吴新打的时候用自己的手垫着。 钱丽华让他把巴掌往脸上抽，吴新想了想…… 没舍得。 两人从结婚连嘴都没吵过，互相疼爱，更别提动手。 为了演戏，也不能打丽华。 钱母一看这架势，傻眼了。 吴新揪着钱丽华，把人揪了出去。 钱母抚着心口，放声哭：“这是干什么呀？有话好好说，你打她干什么，我没打算跟她要什么……” 钱母彻底慌了。 老二已经离了，她不能让老大再离了！ 要知道吴新从来都没对钱丽华大小声过，这是被逼狠了。 钱母上手打钱书桐：“就你这个败家子总要借钱，借钱你倒是态度好点啊，现在好了，你姐夫都打你姐了！” 钱书桐也是明显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她大姐，一直说了都很算。 就吴新那德行，生怕她大姐踹了他似的，没想到老实人也会发脾气。 第370章 金聪爱钱书桐 吴新把妻子带出门，下楼梯的时候就忍不住小声问：“打没打疼啊？” 刚刚打的时候虽然垫了他的手，他下手也没个轻重，不知道有没有打疼丽华。 钱丽华叫丈夫闭嘴。 都已经逼到演戏的份上了，演都演了，就得演得逼真。 她想要从娘家彻底脱身，就得明明白白告诉母亲，继续帮扶下去，她的家就要散了！ 她拦不住父母去帮扶书桐，那就请父母用自己的力气去呵护妹妹，她做姐姐的是无能为力了。 钱丽华两口子回了家，没过多久，钱父追到了门上来。 又过了两天，钱丽华跟吴新就又回深圳了。 吴新就想，钱书桐觉得他们两口子收废品丢人是吗？ 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有什么可丢人的？ 还有，一个月前，钱丽华刚刚买了两套房子。 钱母因为大女婿动手的事情，躺床上了。 陈英早餐店。 陈英去接孙子的时候，一听孙子说钱书桐做的那些事，陈英气的脑浆都要喷出来了。 一路上都是强忍。 中午丽红过来吃饭，陈英没忍住就跟女儿说了。 “就不应该让她见，就不该让他们俩见面。”陈英抱怨。 丽红看她妈：“聪聪想见，那也是他亲妈。” 陈英抢话：“亲妈有啥用？” “那妈你觉得亲妈有没有用？”丽红反问。 陈英：“……” 丽红：“大人立场，确定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利益就可以抽身，小孩脑袋跟我们想的又不一样，他才这么大，想他妈妈不是挺正常的，就是拦也拦不住他想见。” 拦得住一天，拦不住一辈子。 要不然她哥怎么会拦了两年，又让见了。 陈英：“我是怕他受到伤害。” “怕，没用。该他受到的伤害，这次你帮着避免了，下次也还是会发生。他想妈妈了他就去见，他妈对他好不好，慢慢他自己就知道了，有一天他觉得他不想见了，我们不送就是了，但他过两天又想他妈了，该送还是得送。你也不用当着他面说他妈不好，小孩子聪明着呢，自己什么都懂，只要我们喜欢他，对着他好就行了。” 陈英：“……” 想一想，好像讲金聪他妈坏话是没啥用。 她也懒得讲。 “你去看看他心情好不好，要不下午让他去医院跟我待会。”丽红建议。 “让他搁家，医院里都是病人。”陈英不愿意让孙子总往医院跑。 丽红继续吃饭，金聪跟他奶奶待了会，又跑出来找他姑。 捧着那本书：“……他把我书抓坏了，我没看完他要抢，我不让他抢。” 丽红冲侄子点点头：“做得没错啊。” “他把我书撕了……我妈打我了。”金聪又掉了眼泪。 他是个不太喜欢哭的小孩，但遇上母亲不公平的对待，也还是会忍不住掉金豆豆。 “你妈打你，是她做得不对。”丽红伸手接过侄子手里的书：“咱们把它贴好行吗？然后压一压，是不是就能补救点？” 金聪跑进屋去找胶带。 丽红这饭也没踏实吃完，跟侄子俩在桌子上贴残页。 金聪主导，她姑辅助。 “男子汉不哭，她不讲道理就不跟她玩了，咱们回家玩。等气消了，你要是想见她，再去见。” 金聪抹眼泪，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他小声说着：“姑姑，我妈不喜欢我。” “也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她把太多的情绪迁怒到了你的身上……” 陈英给客人拿了馒头，回来一看。 心里挺不是滋味。 宁海也好，丽红也好，对着孩子都特别有耐心。 这要是有个自己的小孩，那一家三口得过得多幸福啊。 偏偏丽红这…… 药也喝了那么多，一点效果见不到。 求神拜佛，真的能做的她都做了，就是没有成效。 宋小萍收到书的时候，金聪把碎掉的那一页特别展开。 “对不起，我弄坏了。”金聪道歉。 宋小萍也是有点意外。 金聪这孩子……拿东西用东西都特别仔细，规矩学得很好。 “都粘好了，没事啦。我能问问怎么弄的吗？”宋小萍好奇。 金聪就讲了。 宋小萍见孩子情绪不高，拍拍旁边的沙发。 金聪爬上沙发，坐到了她身边。 “书坏了你也给粘好了，粘得还挺整齐。” 金聪有点不好意思。 “我姑跟我一起粘的。” 在家里，做错事情只要下次不犯，一般不会挨骂。 他委屈母亲打了他，却不害怕自己犯了错会回家受到惩罚，甚至金聪很愿意把自己受到的委屈跟家里人讲讲。 “你姑姑的手可值钱了，将来金聪的手也争取向你姑姑那样值钱。” 宋小萍要出门，见金聪情绪不好，干脆直接把孩子也带上了。 开会的时候也让孩子听一听，反正都是盖楼的事情。 最近她的投资扩大了一些，也开始转型。 金城见到儿子都是三天以后的事了。 宋小萍的投资，金城掺和的不多。 为了避嫌。 两人结婚也好多年了，但外头的传闻一直没断。 传的无非就是……金城图宋小萍的钱呗。 金城倒是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但他将自己的事业跟宋小萍的事业，完全做了隔离。 很有分寸的拉开一定的距离，宋小萍的公司他是一点不沾边。 金聪被打伤心了一阵，就忘脑后了。 太多人喜欢他了。 奶奶公司里的每个人看见他，都会跟他说话，会跟他说各种听不懂的话，他也认真听了，但是…… 很无力。 金聪拿着宋小萍的图纸，认认真真瞎掰扯，宋小萍也认认真真听了。 时不时还会附和两句。 一路上就这样对着话，回了家。 钱父打电话，说他过生日想把孩子接过去吃顿饭。 金城问儿子：“你姥爷来了电话，他今天过生日说是想让你一起去吃个饭，要不要去？” 金聪歪头想了会。 “我今天有点事情要忙，不去行不行？” 上午那故事他没听完，他想继续听下去。 “当然可以，我来跟他说。” 金城带上儿子的房门，站在门口好半天摇摇头，笑了。 换成以前的他，他听说钱书桐对着金聪挥了巴掌，他肯定不会让钱书桐再见他儿子。 现在嘛。 把问题解决好，让钱书桐不敢对着孩子再任意的打骂，孩子愿意见他妈，那就见。 第371章 金丽红最忠诚的卫士，宁海 “主任，门口有人等。” 医院里的护士都认识宁海。 毕竟，长得还挺好看。 丽红把自己的东西装一装，宁海顺手接过来。 “今天有点早。”她说。 最近是她按时上下班，宁海开始忙了起来。 成天到处飞，总是见不到。 “还行。”宁海一般在外面，嘴就没那么碎。 接老婆下班，两个人手拉着手，准备步行回家。 “我给你买了块表。” 进了家门，丽红还在门口没进去呢，手腕上就被丈夫扣了块表。 “好看。”她说：“没办法戴。” 她这手上戴手表简直就是浪费了。 宁海光着脚进了屋里。 “穿拖鞋。”金丽红说他。 家里这两天她没擦过地，地上应该有灰。 “嗯，马上穿。” 宁海把东西送进去，又折腾回门口穿拖鞋。 两个人都挤在门口，她换拖鞋他就没办法换，他就先进屋了。 “戴着玩呗。” 宁海说的是那块表。 说起来，金丽红这手表也是数不胜数。 宁海跟金城两个人成天研究花钱，不仅一起玩，还一起出去玩。 学着买画、买古董，买手表。 男人好像天生就是对这个表比较感兴趣，宁海喜欢手表，买过很多块特别贵的表，他买多少块，丽红一定有多少块。 从来不会单独为自己买。 “买你自己戴的就行。”丽红提着他行李进门。 先收拾箱子，去了去灰，然后打开把他的衣服从里面一一拿出来。 “我自己整理。”宁海忙着研究画要挂在哪里，问丽红：“你觉得这个好看吗？李可染的画。” 丽红停下手里的活，特意走到宁海让她看的这幅画前，认真瞧了瞧。 “说不出来，但是好看。”丽红抱着胳膊瞧了好一会，感叹：“学艺术的人就是不一样。” 画里面的意境她不一定看得懂，但是画的好坏，瞧得出一点。 “两百多万多万买的。”宁海对妻子说道。 丽红比比拇指：“猜得到很贵，没想到这样贵。” 宁海搂着老婆，夫妻俩站在画前观摩，他说：“……随便一幅画都能卖到两百多万，你嫂子手里也有李可染的画，你猜她花了多少钱？” 丽红用手摩挲着下巴：“几千？” 书画的行情，她就真的不懂了。 宁海比比手指：“七十。” 那幅画宁海亲眼见过，金城拿出来让他欣赏的。 诸如此类，宋小萍收集的字画多到数不过来。 金丽红彻底服了：“佩服佩服。” “哎，你说宋小萍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她怎么干什么，什么赚钱呢？”宁海也是服气。 他就算是命比较好的那种，自认也算是万中选一的天选之子，事业拼出来了。 结果送到宋小萍眼前……啥也不是。 “这就是人家的厉害之处。”丽红淡淡道。 欣赏过了这幅极贵极贵的画，她又返回去收拾行李，道：“就这么挂着？” “挂一下，明天有人来帮着处理一下，肯定不能就这样挂。” 这都是钱！ “宋小萍买了块地皮，想让我投一些钱。”宁海同妻子商量。 钱都在他的手里，丽红也从来不问，但家里有比较大的支出，两个人都会提前沟通。 其实就是他不讲，金丽红也发现不了，发现了她也懒得管。 “在钢城？” “北京。” “哦。” “肯定是想便宜我，看在我舅哥的面上也得带着我玩。她现在开始转型做房地产生意，也建议我拿出来一些钱投进去。” 宁海跟金城关系很好，宋小萍看在这个面子上也会提携提携宁海。 加上又是亲戚的关系。 “这些我不懂啊，你决定呗。” “我是准备投。”宁海道。 丽红把行李箱里他的衣服都收拾出来，该洗的扔进卫生间里，干净的挂起来。忙活一圈，开始准备饭菜。 像是宁海这种提着行李回来，他们一般都不会在陈英那解决晚饭。 “我还给你买了点首饰。”宁海房间里，开始摆阵。 屋子里地上铺着地毯，丽红这身体到了冬天，总是手脚冰凉。 药也吃过了，身体也调过，还是那样。 之前铺地毯她觉得挺好，宁海就把家里她能走到的地方应铺尽铺。 没钱的时候就买便宜点的地毯，有钱了以后，家里铺的地毯都是国内独一份，你绝对找不到一样的第二块儿。 席梦思床上摆着各种装着首饰的盒子。 他买首饰美不美不敢说，但宝石一定是大。 自己娶的老婆，自己宠。 别的女人能有的，我宁海通通买给你。 可惜的就是……他老婆什么都不戴。 横在宝石当中，拍拍床铺。 “丽红！”他扯长声音对着卧室外喊。 丽红停下手里切菜的菜刀，踩着拖鞋回了房间。 宁海很是妖娆拍拍床：“过来坐坐。” “你不吃饭了？”她问。 宁海：“……” 饭是得吃，她就不能浪漫点？ 宁海拍床：“我跟你说说我公司……” 他是公司有点事也对丽红说，只报喜。 什么都喜欢跟她说跟她讨论，金丽红要是弄不懂，他都得掰碎了揉烂了让她清楚。 夫妻一体，他什么都不会瞒她。 永远只喜欢她一个！ 刚刚还准备做饭的人，现在上床，陪着他躺一躺，听他说话。 宁海的外号那绝对不是陈英瞎封的，碎嘴子也绝对名副其实。 回了家就叨叨，各种叨叨。 事无巨细。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宁海拽着金丽红手，睡过去了。 丽红幽幽叹口气。 给丈夫盖盖被子，下了床去准备饭菜。 金丽红站在灶前，那个油热起来以后倒入菜就溅到了她的手背上，她缩了缩手。 其实对于做菜，她是真的不爱。 但。 她爱宁海，所以哪怕是不愿意做，也能勉强做做。 屋子里宁海趴在床上，睡得挺沉。 他那一箱子的行李箱当中，除了自己的衣服，其余都是买给妻子的礼物。 跟丽红在一起的每一天，哪怕就是彼此不说话，他也觉得幸福。 空气都是甜的。 只要能看见这个女人，无论生活有多少的磨难，他觉得自己都能挨过去。 第372章 半夜被叫回医院的金主任 丽红在浴室里洗澡，宁海屋子里乱转悠转悠。 嘴里哼着歌，拍拍自己的脸。 走一段时间了，回来得出出力。 心情正好。 家里电话响。 宁海踩着拖鞋走到床边，抓起来电话。 宁菲打过来的！ “……给你抓了点药，明天过来拿啊，要是早上没看到我，和你姐夫要。” 宁菲千叮咛万嘱咐。 反正……怀不上就双管齐下呗。 努力一下试试！ 说是丽红底子不行，那万一大海底子也不行呢？ 一起补！ 宁海一头问号：“什么药？” 抓给他的？ “啊，补药。”宁菲清清嗓子。 曹卫国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活到这把年纪，也是头一次知道……男的也得吃药补。 这得多虚。 宁海听见补药这两字，马上就不高兴了：“不是姐，你这就有点搞针对性了……” “你听我的话，喝了万一管用呢？”宁菲劝。 说是生不出来就那么地了，可心里……总觉得是回事。 爹妈都没了，她是大姐，她想看着弟弟圆满。 什么叫圆满？ 对宁菲而言，这个圆满不是你能赚多少钱。而是你要身体健康，你能同你喜欢的人白头偕老，你有个家，家里有个孩子，这叫齐全。 “你可行了！”宁海没好气拒绝。 “那我现在给你送过去！”宁菲晓得这样干不好，但，没办法。 逼弟妹那肯定不成，丽红在医院每天忙成那样……只能逼弟弟。 努力过了最后没有结果，也不失望。 “行行行，我明天去拿，这一天天的！” 宁海抱怨着挂了电话。 本来心情很好，现在被搞得乱七八糟。 他姐可真是！ 愁死人。 丽红散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就听见宁海跟她抱怨：“……这小老太太是不是疯了？说给我抓的补药，让我明天去拿，曹卫国笑都要笑死了！” 他现在是不是虚的全家都知道啊？ 丽红一愣：“给你抓药？” “她说我补一补，万一有效果呢。”宁海鼻子没好气喷出来。 干脆直接贴个标签在他身上得了！ 丽红：“……” 额。 “要不，我跟大姐说说？” 她在宁菲面前，自认还挺有面子，如果她去说，宁菲应该会抬抬手不逼宁海吃补药了。 “说也白说，现在两家眼睛就盯着我们俩呢。你别有压力，不是冲着你来的，他们是真心觉得我身体有问题，你妈就是没好意思问，不然也得想给我抓药去。” 丽红笑。 “还笑。”宁海抓她痒痒。 “抱歉，实在想笑。” “小没良心的！原本晚上我都准备好了……叫她这么一弄……”宁海泄气。 太气人了。 十一点半丽红刚躺下，宁海伸伸手刚把妻子抱进怀里，家里电话又响了起来。 金丽红开灯，接电话。 “金丽红。” “金主任，你得赶紧回来一趟。” 丽红起身，马上去套衣服。 宁海麻溜下地也跟着穿衣服。 “我自己去就行。” “急诊？”宁海问。 “嗯，来了个孕妇。” “孕妇不是归产科管？”他好奇。 “好像有点不对劲。” 宁海拽着大衣赶紧给她披上，送她出门。 离得近，这个时间走去医院也有点黑，他不放心。 把人送进去，感觉到冷才发现自己没穿大衣就跟了出来，跺跺脚赶紧往家跑。 铁东医院医务部在最短的时间里，组织了心外、妇产科、麻醉科、输血科、药学部等等多学科会诊。 这个时间实在是有点晚，但几乎所有人都是在20分钟以内全部到场，并且了解了详细情况。 金丽红翻看着刚刚做出来的检查，越翻眉头越紧。 产科也很头疼：“正常孕妇生产过程，心率必然会加快，血压升高也会升高，这是母体的保护机制，但她是个主动脉夹层患者。” 心率加快，血压升高，对这种病是致命的。 现在就存在一个问题，孕妇在剖宫产的过程中，局麻还是全麻？ 局麻，婴儿的呼吸不会受到抑制，宝宝在这个过程中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局麻孕妇会感到明显的疼痛，心率和血压必然升高，主动脉破裂的可能性升高。 全麻，孕妇的心率和血压可以控制在最好的范围内，但是剖宫产过程中，宝宝的呼吸就可能会出现抑制，生命就有危险。 手术室外，医生正在跟产妇的家属进行沟通。 产妇的父母以及公婆都哭成了一团。 明明等待孩子降临这对任何一个家庭而言都是好事都是幸福的事儿，现在突然说……人可能随时不行。 产妇的母亲，哀求着：“求求你们救救她，她才24岁。” 产妇的丈夫，试着跟岳母沟通了两句，然后对着医生点头：“我签字，你们让我签什么我都签！” 到了这种时候，他不相信医院他还能信谁？ “她现在的这个病，死亡风险是每一个小时增加一个点，拖到48小时就会有近一半的病人破裂死亡，所以现在必须动手术。” 丈夫落泪。 签字。 “您妻子呢需要做两台手术，我们妇产科先要进行……” 医生进行着详细的说明。 等待家属签字完毕，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 等在外面的家属祈求的祈求，祷告的祷告。 产科将孩子取出来进行了最后的缝合，而现在开始，患者才面临着真正的生死考验。 这场手术的难度……让人望而却步。 整个钢城，除了金丽红，没人能做。 鉴于患者情况特殊又危险，所以需要这场手术需要让患者的心脏停跳情况下进行。 外面的丈夫甚至都没有去看孩子一眼，他使劲搓着自己的手，希望老天爷能听到他的祈求，保佑他的妻子能扛过这一难。 手术室里，电锯划开了患者的胸膛，随着电锯的回声逐渐减弱，患者也被接入了体内循环机。 代表着患者生命跳动的那条线，逐渐拉直。 手术室里格外安静。 开了以后，才发现，比想的更严重。 这个病人属于夹层中风险最高的那种，从发病到现在来说，耽误的时间已经太久太久。 夹层从心脏延伸到了腿部。 跟进来的人看到这种情况，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觉得要不好。 第373章 宁家最亮的星，金丽红 从没见过如此凶险的情况。 甚至大家都觉得……可能今晚他们不会得到家属的感激。 金丽红倒还是那张冷静的脸，只是离她近的人也听到了她嘴里啧了一声。 像是……也没想到。 眼下这种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人工血管替代破损部分。 好在，她曾经做过人工血管替换手术。 手术室的护士再次拿着病危通知来到家属面前。 产妇的母亲坐在地上，已经站都站不起来了。 婆婆抱着娘家妈不敢大声哭，小声压抑着哭。 “我签！”丈夫的手一直抖个不停。 但是医院每次找到他，他都是没有废话，完全配合医院的工作。 手术室里，金丽红屏气凝神。 手术室外，家属蹲在地上的蹲着，坐在地上的坐着。 谁都知道，或许等到手术灯灭的一瞬间……他们迎接的或许是最好的消息。 或许是…… 不敢去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针对患者的病情，金丽红选择进行了难度更大的深低温循环。 这就意味着，患者全身血液停留的情况下，所有器官只能坚持35分钟，一旦超出……人就没了。 主治医生缝合着病人的心脏，要缝合好小小的主动脉竟然需要200多针。 而缝合的过程当中，每一针都很关键，稍不留神就会引发不可逆的出血。 体外循环已经走过13分钟，缝合的进度却连一半都没有完成。 手术室的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见金丽红，手中的一针一线正在把这个即将破碎的家庭缝合起来。 手术室外，产妇的丈夫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某种绝望，抑制不住哭泣。 …… 宁海靠在床头，有点失眠了。 从金丽红回来以后，半夜突然被叫走的情况常出现。 看了会书，他关了灯，准备睡觉。 睡醒了，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睡睡。 手术结束，随着体外循环仪的关闭，所有人视线集中到了监护仪上，看着代表着生命的那条线变得起伏，大家才松了口气。 这台手术整整持续了八个小时，金丽红如愿将患者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一早丽红没有过来吃饭，陈英让金长海打电话。 金长海给客人端着酸菜汤，还说呢：“可能大海回来了，就不过来吃了。” 这样的情况也有。 “你打个，她今天得上班，要不然这个时间也得起了。”陈英说。 金长海没有办法，只能去打。 得知女儿半夜就回医院了，好像有手术。 陈英叹口气，继续烙饼。 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手术做得怎么样。 她做妈的跟着每天都觉得揪心呐。 就怕遇上那不讲理的病人家属。 “我一会把饭给她送医院去。”金长海说。 早上吃饭的人很多，忙不过来的忙。 屋子里真是走了这茬，马上进来那茬。 小店里每个角落里都是人，有些不在这吃，等着带走。 锅子里的饼看起来又脆又酥，翻动的过程，陈英拿着夹子一个用力，就换了面。 等到忙完，都九点多了。 陈英留在店里收拾卫生，金长海提着早饭去了医院。 没有找到丽红，据说又忙起来了。 金长海把东西都放到桌子上，麻溜回了早餐店。 不愿意给孩子添负担。 …… 产妇手术成功下了手术台这只是第一步，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没人知道。 家属根本见不到人，所有家属都跟霜打过的茄子一样，发蔫。 丈夫一次一次来找金主任，就是想了解更具体的情况。 只是……每次都找不到。 据说金主任挺忙，看起来也确实挺忙。 好在。 产妇第二天顺利苏醒。 丈夫确定妻子的情况，又一次一次去堵金丽红的门。 丽红在后面的宿舍眯了会，接到电话就赶紧又去了前头。 这两天连轴转，也没歇好。 好在熬夜是常事，她也习惯了。 电视台那边说是要采访，金丽红推了。 对这些她也不是太感兴趣，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搞两篇医学论文。 金丽红家。 宁海接到电话的时候也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过去这种情况都是针对他爸…… 上头说是要过来家里坐坐。 这个坐坐，肯定不是冲他。 金丽红按时下班，回到家就看到了一屋子的人。 鉴于钢城目前这个发展情况，之前也有公派出去的人，就选择不回来了。 回不回来这都是个人选择，其实他们也没有办法干预。 钢城内部肯定是想将人才留住，特别是这种高端人才。 还是过来专程走上一趟，亲自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解决的难题，有没有各方面觉得不太满意的地方。 甚至……其实就是想要提携。 只要你能留下来，留在钢城扎根。 “我听说您先生是宁军山xx的儿子？” 大家七嘴八舌聊到了宁军山。 宁海听到父亲的名字，也是感慨良久。 什么时候，能代表他爸存在的人，竟然是他妻子。 骄傲。 对丽红而言，她对生活没有要求。 她过得很好，得到了一切最好的待遇。 聊聊聊，大概过了半个钟头，来的人也是怕打扰金丽红休息，知道动了那么大的手术，得让人好好歇着啊，提出来告退。 走的时候也是不停跟宁海聊着：“……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就是我们钢城的代表，没想到她是你们家的儿媳妇，宁家不得了……” 拍拍宁海的手臂。 宁海本身生意就做得很好，只是做生意跟金丽红这是两个大方向，来的这些人呢，跟生意不沾边，所以更为看重金丽红。 又提出来。 这如果家里有什么难题，都可以和他们说，他们尽量解决。 也是替老爷子觉得开心。 宁家还是人才辈出。 等宁海回来的时候，金丽红早就睡了。 她没休息好。 宁海站在门口看着妻子，没忍住笑了笑。 算是明白了他爸当时为什么就那么喜欢丽红。 看出来了是吗？ 老头子，你还真的一辈子就喜欢优秀的人呐！ 轻轻带上门，宁海转身去忙自己那一摊子的工作。 第374章 陈英的美好生活 陈英正在家里闲坐。 电视机她几乎不看，对那些不感兴趣。 听见有人上台阶，她立即迎上去。 以为是买馒头的客人。 进门的人提着大包小包。 进门就是感谢，抓着陈英的手不放。 这样的情况，常见。 当然也有凶神恶煞恨不得吃了他们的人。 都常见。 陈英跟金长海不太会应酬别人，别人说什么他们只能附和。 接下来就是互相撕扯阶段。 东西不能要，对方却一定要给！ 到了比力气的时刻。 将人送走，陈英说着：“以后这门可不能开了。” 这天天来送东西的人，这谁受得了？ 宁海千交代万交代，这些东西不能收！ 收了对丽红只有坏处，没有任何的好处。 你想……家属拿东西来肯定是为了感激，但除了家属还有其他人会看见。 因为这点东西，败坏了丽红的名声，犯不上。 再说。 金丽红想要的可不是这点礼物。 她想要的东西，多着呢！ 眼光没这么肤浅。 陈英是不懂女儿的境界，但架不住女婿总说总说，总给她掰扯。也晓得不能拖女儿的后腿。 何况。 家里确实什么东西都不缺。 金城给买，宁海给买，偶尔宁菲也给送东西，水果吃不完的吃，钱的话…… 兜里现在鼓着呢。 陈英原本就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依靠着早餐店和卖馒头，她觉得自己富可敌国！ “等大海晚上过来，跟他说一声。” 金长海已经习惯了，家里有事情就同宁海商量。 那丽红一天到晚……你都指望不上，只要不是性命攸关的事情，通常都不跟女儿提。 女婿仔细，所以都对女婿讲。 “你跟他讲什么，他不也得找人，你自己干了。”陈英说丈夫。 她就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指望别人。 有儿有女，但是她当自己就一个人。 “窗户呢，你看着开个口，方便外头的人探头，我也好拿东西出去。”陈英说。 金长海按照妻子的交代，开始上工。 做不好，也做不坏。 七七八八就把窗户上的这个口给开了，大门以后准备除了早上，其余时间一概锁着。 这样外头的人，进不来。 可以减少撕扯。 要是来砸玻璃，那没办法，砸就砸呗，谁砸的谁给换。 两人弄一半，金城他舅过来给送点东西。 “你们自己吃呗，家里什么都有，不用挂着我。” 陈英也挂着弟弟，但轻易不登门。 晓得弟妹人家出身好，平时沟通也少，她少出现人家多自在。 “姐，我们自己都留了，他说你爱吃鱼，这鱼单位发了不少，就给你送过来点。”弟妹难得话多了起来。 跟陈英聊了好半天。 聊得陈英都有点诧异。 最后没闹过，弟弟送过来的东西，还是留下了。 人家是一片心意。 陈英送走人，长长出口气。 金长海纳闷：“怎么还伤感上了？” 陈英说：“就是觉得这人活着，有意思也没意思。” 她是神经粗，不是缺心眼。 小雅以前跟她几乎都没什么话聊，这几年同她的关系是越发的好。过年过节都要登门，家里有点什么都给她送过来，陈英还能看不明白这事？ “你条件好了，哪怕人家借不到什么光，但是人就是愿意跟你联系。知道你不会借钱，知道你不会占便宜。” 金长海笑：“还想那个呢。” 他从来不多想。 亲戚关系好久多走走。 关系不好，就少碰面。 陈英看丈夫：“你就是活个乐子，谁说了什么你也不往心里去。” “那活的不是挺好，我有自己的事业，你看我这早餐摊子，干得好？”金长海一脸得意。 每天都有钱进账。 孙子来了，他能拿得出来钱给孙子买这个那个。 偶尔还能给儿女零花钱。 还有啊。 他跟陈英攒钱呢。 准备攒个大数，然后给两个孩子都买个房！ 孩子是不缺房子，但他们做老人的……就是这个念想。 钱给了，你们愿意买啥就买啥呗。 每天活的都可有滋味了。 “就是觉得他们太现实了……”陈英不是对弟妹有意见。 就是对这种现象……觉得挺难受。 她姐条件好的时候，大家都喜欢跟她姐走动。 现在她家瞧着好像有点……行事了？ 家里亲戚都往她这里来，她姐那头去的人就少了。 “你一会拿点东西去我姐那，再怎么说当时丽红上学，她大姨跟姨夫都没少出力……” 说是什么选的不好啊？ 她也不明白那些，但是听女婿说明白过，可陈英不怪自己姐夫。 自己家这辈子，没人懂这些，那时候家里挺穷啥都没有，就说她姐夫势利眼呗，人家是不是帮忙了？ 无条件的帮你！ 各种帮着。 人得记着别人的恩情。 “我自己去啊？”金长海问。 “也对，一会叫上金城，等晚上看看宁海有没有时间……” 她姐夫这人，就是说话不好听，人没问题。 那些年……自己家穷的跟什么似的，她姐偷偷搭她钱，人姐夫能不知道吗？ 晚上，姨夫家。 大姨夫看见金城跟宁海来了，别提多高兴了。 带什么礼物，他真的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金城跟宁海高看自己这个姨夫一眼。 大姨跟陈英在屋里闲聊天。 陈英就念叨丽红这个没孩子的事儿。 大姨握着妹妹的手安慰：“这人不能十全十美，咱们说丽红现在这么争气……在钢城这块就没人不知道，外头也想挖，回国之前人国外也留过，是咱孩子没那些花心眼。可别当着她的面说这些。” 大姨晓得女人的不易。 好不容易事业做得如此成功，你捡着人家的短处说，这不好。 “我没敢说啊，上次去求签，这个死丫头，在求签筒里给我扒拉出来一个上上签，你说说她欠不欠？” 大姨笑。 “可不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儿，你别冤枉小丽红。” 陈英告状：“都装的！在你们面前装的，这丫头……脾气不好着呢，面上跟实际个性一点都不一样，可有主意了！我能弄得了她？你看家里谁能弄得了她？” “人家有本事，就听有本事人的话，没错。宁海……没着急？”大姨压低声问。 瞧着夫妻感情挺好，但。 她觉得男人这玩意，都信不过。 第375章 吃绝户 “宁海，没着急。” 对于这一点，陈英无比感激。 大姨点头：“也是，小宁这孩子，也是丽红福气。” 换个一般家庭，就宁海这情况，怎么都得着急。 “人家什么都没说过，他大姐也啥都没说。”陈英就觉得，姓宁的这家人，都好。 天底下最好的好人，让他们家给碰上了。 客厅里，宁海、金城陪着姨夫说话。 金城故意挑话头：“……丽红没亲自来，这丫头肯定是飘了，没把姨夫放眼里！” 宁海：“……” 姨夫瞪眼珠子了。 “她每天那么多事情忙，哪哪都找她，让她来干什么？有时间就好好歇着。”姨夫说得一脸激动。 走出门，他总把丽红挂嘴上。 这孩子的路，都是他给选的！ 你瞧瞧这孩子出息的。 出息成这样，这里面是不是也有他一点点功劳？ 儿女他没有培养成功，但是外甥女，他培养成了！ 前几次姨夫家里人生病，毕竟大姨的关系摆在这里，也是走金丽红关系。人到了医院，检查也好，手术也罢，金丽红全程都出过力，姨夫都看在眼里。 不挑丽红能不能亲自上门，只要金家有人登门，说明就把他看在眼里了。 起身去拿自己收藏的好玩意。 “跟你们大老板比不了，这是南方茶，家里亲戚给带回来的，你们拿回去点尝尝味儿，要是好喝明年我在跟他们要……”从柜子里掏掏掏，又问问丽红的事业发展。 听说上头的领导又到了家里，姨夫脸上忍不住笑成了花。 不跟他一个姓，也是他家里人。 家里有个这样出息的孩子，面上有光。 出去吹牛，都觉得自己精气神足了。 看宁海，姨夫劝着：“……有没有孩子都是缘分，你也甭着急，到了该有的时候自然就有了。她那医院每天忙成这样是，你说她读过书的孩子，什么都装在心里，你别念叨她……” 尽量别给丽红添负担。 金城接过话，话头一调：“放心，大海不能。我妹夫这境界只比丽红高不能比丽红低。” 一家子东西送到，姨夫跟大姨又高高兴兴把人送走。 宁海姑姑家。 姑姑正拿着针缝小孩的披风呢。 闲着也是闲着，就着手就做了。 要是谢娥活着，可能这活就归谢娥这个奶奶做，偏偏谢娥人没了，姑姑就把活顶下来了。 小衣服小裤子甚至小鞋子她都给做好了，就是没拿出来给宁海。 丽红那头怀不上，她这头不能挑事。 悄悄先把东西做好，要是以后……真的实在没有，那等她死了，东西就随着她一起走了，也别送过去让孩子堵心。 戴着老花镜认认真真码针脚呢，听见敲门。 姑姑去开门。 “姑。”宁薇手里提着东西，一脸热情。 姑姑看见亲侄女，脸上的法令纹都变更深了。 给宁薇让开地方，回了房间里。 水是没倒一杯。 “你来是有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家伙，平白无故怎么会瞧她。 宁薇把东西一一摆在茶几上，冲着亲姑姑笑笑：“过来看看你。” “可别，我这一脚都要伸进棺材，家徒四壁的人，不值得你来看。”姑姑说出口的话，挺冷。 宁薇只当自己没听见。 “你这家里看起来有点乱，要不我给你收拾收拾？”宁薇从沙发上起身。 准备帮着姑姑收拾收拾屋子。 姑姑冷眼旁观瞧着，不急不慢道：“小二啊，你有事就说事，不用忙活。我这家里挺干净的，也不用你收拾。” 平时宁菲跟宁海隔一段时间就来，总给收拾。 那俩孩子收拾呢，姑姑领情。 宁薇想要收拾屋子，姑姑怕丢东西！ 宁薇原本登门也不是为了干活，听见姑姑说得不客气，她又坐了回来。 “……我给大海打过几次电话，他也不接。孩子从国外回来了，其实外面也有挺多单位想要他，我就是觉得亲舅舅带一带，会更好。” 这几年，宁海那医疗公司干得越来越大，销售范围都扩展到了国外去，宁薇就动了心思。 宁海……没孩子啊。 没有孩子，搞这么大的产业，将来传给谁？ 偏偏早些年，他们姐弟之间还闹了不少误会。 宁薇就想通过姑姑的手，修复跟亲弟弟之间的关系。 “姑你说，爸妈都没了是，就剩咱们姐弟四个，怎么样都得好好的。我过去糊涂看不开，现在也活明白了。过去是实在做了一些混账的事情，我的错就让我儿子来弥补，让孩子过去帮帮他舅。甭管干什么活，宁海可以随便使唤他，我也不心疼。”宁薇说得一脸大义。 姑姑听着侄女的话，点了点头。 哦。 她听明白了！ 吃绝户是？ 真行！ “说完没？”姑姑笑呵呵看向亲侄女。 宁薇笑着点头：“姑，您老可得帮我说话，大海最听您的话了。” 姑姑笑，然后对着宁薇的脸，呸了一口。 “呸！” 宁薇只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流下，她嗷一声叫着站了起来。 这老太太是不是要疯啊？ 气死她了！ “算计到亲兄弟头上了是？我还以为你哪根筋搭错了，想要悔改了呢。你哪是悔改啊，你这是吃绝户来了！” 宁薇没好气拿着手擦脸。 擦的过程，她这个恶心。 死老太太！ “你说话就说话，还往人脸上吐唾沫！”宁薇没好气说。 “我没吐痰就算是我仁慈了！你赶紧拿着你的东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你也别打你心中的那个小算盘，我告诉你小二子，别听到点风声就跑过来展现你的聪明，就算大海他真没有子女，他的钱都捐了行不行？给你这种白眼狼！” 小老太太气得，把自己水杯里的水，都喝了。 想打宁薇来着，但。 宁薇这个瘪犊子，跟谁都敢动手，她觉得自己这把年纪让孩子推一下，犯不上。 “我想怎么了？都告诉他那个老婆不行，他偏要娶！最后怎么样了？连个蛋都下不出来！老宁家这不就绝户了！我儿子跟我们家还有血缘，姓金的那家子成天哄着他算计他，人家姓金！” 钱要是给了姓金的一家子，就算是她爹妈，也得气得活过来掐死宁海。 第376章 宁薇打算用道德圈住宁海 “你可真是想瞎了心！”姑姑狠狠骂着。 老宁家是上辈子做了多少缺德的事情，这辈子才会出这么一个孩子？ “我也不是多想，大海要是出点事，陈可也能有继承权！” “滚！”姑姑指着大门，彻底发飙了。 气得心脏都疼。 在背后算计算计就得了，可有些人偏要讲出来让你膈应！ 算计完了父母，开始算计兄弟！ 宁薇一脸愤愤不平从姑姑家离开，一边走一边骂。 觉得她姑姑死板。 走街上她还觉得自己吃亏呢。 当年那房子，就没她份儿……虽说现如今也不值几个钱。 但。 她是不是卖宁海的面子，没有争房子？ 作为弟弟，你现在发达了，发的不要不要的，有钱不给姐姐点吗？ 坐车回了家。 近两年，她这生意越来越不好做。 父亲遗留下来的关系……用不上了。 人死如灯灭，哪怕她爸宁军山曾经这样那样。 人活着她还能出去招摇，去到哪里，谁都得给面子！ 老爷子是不允许她在外面为非作歹，可架不住……有人卖人情。 卖了人情还不会让家里知道。 现在…… 出去说她是宁军山的女儿，谁卖人情？ 宁海刚进办公室，屁股都没坐热，接到电话。 “谁？”他听的一脑门问号。 是对方没说清楚，还是他没听明白？ 谁借钱了？ 打电话的人自报家门，说是哪个单位的，说是宁薇压了几十万的货款，现在不还。 宁海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她欠你钱，你去找她。” 对方说着：“找过了，她就是不还……” 对方的意思，你宁海这么大的一个总，电视报纸上总有你，杰出企业家，你父亲宁军山又曾经赫赫有名，总不好把父亲的招牌都砸了？ 宁薇跟你都是姓宁，宁薇是你宁家人，你宁海就有责任托底。 宁海扣上电话。 桌上的电话还响个不停。 宁海拔掉电话线，想了下又接了回去，打出去一通电话。 叫律师来办公室。 宁薇欠的钱是怎么样也不会轮到宁海去给还，但宁薇敢让债主收到宁海头上，她就是做好了算计。 小四在乎爹妈的名声。 在乎就得花钱把这事摆平了！ 宁海办公室。 “大海。” 姨夫家的姐夫风尘仆仆进了门。 一屁股坐了下来。 “问过外面，也都知道你们家闹成什么样，架不住有人想走捷径。” 简单来说，你宁海就算是发表声明，说跟亲二姐断绝关系，也没用。 有些人会主动远离，有些人……人家不怕沾边。 世界上永远都存在抱侥幸心理的人。 “她人呢？”宁海气得青筋直跳。 “你姐跟你姐夫都跑了，借了几十万。” 曹卫国家。 曹卫国给宁海倒杯水：“喝水啊，你这养身体呢。” 宁菲真是暴跳如雷：“她拿着爸当幌子，她跑了，把烂摊子扔给我们！” 人也找到她家来了，宁菲当时听到消息，车都没办法继续开！ 摊上这种妹妹，真想带着宁薇一起去见爹妈，一了百了！ 那就是个祸害！ 过去仗着家里关系为非作歹，现在好了，坑蒙拐骗！ 曹卫国说：“要不先把钱替她还上……” 他是觉得，别把岳父岳母的名声砸了。 “你还啊你张个大嘴叉子就说还。”宁菲喷丈夫。 她现在瞧着老实人就气不打一处来呢。 帮着还钱，下次她还欠呢？ 你有多少钱，永远替她还债？ 曹卫国收收声音，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就是给点建议，可以不听。 外头有人敲门，曹卫国赶紧起身去开门。 “来啦。”曹卫国看见金城，打了招呼。 两家人走动非常好。 平时私下总一起聚，就曹卫国还经常跟着金城还有宁海一起喝个酒，一起玩个牌。 小打小闹。 那不都得有点爱好嘛。 “姐夫。”金城夹着包进了屋。 曹卫国把拖鞋放在地上。 金城蹭着拖鞋进了客厅。 “听说你二姐给你拉饥荒了？” 宁菲没好气说着：“欠了几十万，她人跑了！” 金城听了乐了：“跑了？不回来了？她婆家人不都在钢城吗，孩子不也回来了？” 收拾无赖还不好收拾？ 宁菲说宁海：“你不用管她啊，什么名声不名声的，爸妈都死这些年了，也不在乎这些了。你要是这一次帮她，就被她拿捏住了，我们家还有什么名声。” 宁菲说起自己家，觉得只有笑话。 提到老宁家，除了父母风光，就是两个丫头特别出名！ 还名声呢！ 不要了！ “我肯定不能帮她还。”宁海淡淡道。 一开始就没准备给还。 别说宁薇欠的是几十万，几百万宁海也拿得出来。 他有钱。 没钱的话也不会花几百万几百万去投资买画。 但，这个冤大头，他肯定不做。 “你别管她，叫她去死！”宁菲恨恨诅咒着妹妹：“她要是早点死，我还要给祖先烧高香，留着她就是祸害人。” 宁海看金城：“你认识对口的人吗？” 宁海接触人，接触的不杂。 他做正经生意，接触的自然都是明面上的人。不然也是姨夫那种公检法系统当中的工作人员，这些遇到宁薇这种混不吝……不好使。 宁薇也是打定了主意，现在就是要吃死老四，才敢捅这个烂摊子。 金城笑笑：“小意思，我给你平这事。” 金城揽了。 宋小萍遍天下都是朋友。 宋小萍跟宁海相同的是出身都很好，不同是，宋小萍吃过太多的苦。 所以眼下两个人走的路，完全不相同。 宁海做的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他的形象就是特别正面。 其余一概杂的不好的，宁海都不沾。 宋小萍就不一样了，她做生意这些年，一个女人能闯出来一条路，她得有她的生存方法。 宁菲：“你看见她就弄死她，不用留情！” 金城听了只是笑。 金城出家门的时候，曹卫国套上鞋追了出来。 送金城出门，小声叮咛着：“……可别搞出来大事，她就赌气那么一说，咱们都是守法的人……” “姐夫放心，不会闹出来大事，我就负责把他们两口子挖出来。” 第377章 我姥爷宁军山 金城找了朋友，朋友把陈可给请出来了。 宁薇的儿子陈可，刚刚结婚没多久。 结了婚，什么爹妈什么都不顾着，就围着媳妇打转。 因为这个媳妇，没少跟他妈干架。 干架的原因讲出来都显得可笑。 宁薇跟她儿媳妇本身没有任何矛盾，儿媳妇个性也算是还好，架不住陈可疼媳妇，总在中间挑宁薇不好。 亲儿子这么一挑，宁薇跟儿媳妇的关系，直接掰了。 你小丫头背后没说什么，她儿子会回家总挑她？ 陈可见到金城，也是怒气冲冲，护着媳妇：“你们有什么冲我来。” 金城乐了。 这孩子，挺有意思。 “叫你们请他来，请他媳妇来干什么？”金城问。 叫人好声好气把陈可媳妇送走，平安送回家。 一码是一码，现在要找的是陈可麻烦，别欺负女人。 回头，陈可胸口就挨了一脚。 “你知道我姥爷是谁？”陈可眼睛里喷火，恨不得把现场的这些人直接都灭了。 他是谁家孩子就敢动他？ 知道他姥爷谁吗？ 他姥爷要是活着，跺跺脚钢城都得抖一抖！ “你姥爷谁啊？”金城故意问。 “我姥爷宁军山！”陈可报出宁军山的大号，又开始说他姨姥爷是公检法的第一号人物。 算是自报家门。 有点本事的，都被他扯出来了。 金城叫他打住：“你先消停消停，你妈骗了别人几十万跑了，你知道这事不？” 陈可横：“她骗的你去找她，你找我干什么？” “还找你干什么？你现在住的房子，开的车，花的钱，不都是你妈骗来的……”金城冷笑。 “这些是我自己赚的钱啊！”陈可叫嚷。 “你靠什么赚？靠嘴啊？你出国这些年，你妈花在你身上的钱估计都打水漂了，你从回来，你干过什么？你花销这么大，又是给媳妇娘家盖房子，又是给媳妇娘家人安排工作，你这还挺忙啊。” 说起来这孩子干的事情，金城都想喊一声，败家子。 绝了。 陈可：“我没有废话跟你说，你赶紧把我放了！我妈欠钱，你找我老舅去，我老舅公司在哪用我告诉你不？我舅身家几个亿，不差这点……” “你舅不是跟你家不来往？”金城打趣。 “你谁啊你？” 金城点点头：“做个介绍，你传说中不差钱的那个舅是我妹夫。” 陈可：“……” x。 听他妈说，他老舅被舅妈那一家子洗脑了，只跟姓金的人来往。 “这钱你看是你还呢，还是你把你爸妈喊回来，他们还？”金城问。 “我没钱。”陈可头一昂。 是亲戚那就更好说了。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有本事，你拿走！ 金城叹气：“行，本来也没打算马上能要回来。” 金城跟里面的人交代一句：“下手的时候轻点，别把人打残了打坏了，不是有那种不伤骨不动筋就纯疼的那种。” 陈可：“你让我老舅来，我有话跟他说。” “你当你老舅是你家喽啰，你要见就见？” 金城从门里走出来，很快听见了里面哭爹喊娘的声音。 陈明阳的家呢，对于宁薇欠钱的态度就是……不管，也不能还。 宁薇骗别人钱，姓陈的一家子肯定都花着了…… 宁薇是个恋爱脑，她有点啥都拿着去讨好姓陈的人了，陈家人是又喜欢她这种谄媚态度，又讨厌她的个性。 被宁薇诈骗的人不想报警，就是想从宁海这里把钱讨回来，然后接着再有第二次。 宁海报了警。 警察把债主抓了。 债主险些成了敲诈，只能起诉宁薇。 宁薇的钱查了一圈，都在老陈家呢。 陈明阳他妈没好气叫女儿给儿子打电话。 “叫他回来，扔个烂摊子给我收拾吗？我可真是开了眼了，宁军山养出来的好女儿啊！” “谁说不是呢，那么响当当的人物，生出来这种女儿。宁家小四也是，有那么多钱，就看着自己亲姐姐被告，眼睁睁看着自己家名誉都被毁了……” 陈可的房子跟车都被查封了。 宁薇跟陈明阳得到信，杀回钢城。 陈明阳就说宁薇：“你干的好事！我就说不行不行，你不肯听我的！” “放你的屁！我做的时候你拦着了？花钱的时候，你少花了？”宁薇火冒三丈。 在钢城的地界，还有人敢动她宁家人？ 知道儿子房子跟车都被查封了，宁薇疯疯癫癫找宁海去了，可惜大门都没进去。 铁东医院。 “叫金丽红给我出来！” 这是宁薇第一次跑到铁东医院来闹，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在外面大喊大叫，肯定会引起关注。 丽红同事就出来劝：“金主任今天休息，没来。” 宁薇：“她家住哪？” 她这个样子，谁敢告诉？ 宁薇杀到了曹卫国单位去。 曹卫国刚刚接到曹扬的电话，曹扬说是想转行。 说是想去上海搞什么电信什么玩意，曹卫国听得一头雾水。 才劝着女儿脚踏实地好好工作。 这女儿女婿在广州赚的工资挺可观的。你想钢城现在工人工资也才800多，曹扬两口子一个月到手能有快六千，这就算是相当可观了。 作为父亲来说，曹卫国还是希望女儿能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好好工作，别乱折腾。 曹扬说他们肯定是要过去上海工作，准备在上海买个房子。 这头曹卫国头都疼死了…… 原本觉得小姑娘结了婚就会稳稳当当，谁能想到，不稳当的就是他女儿！ 总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成天不是这里就是那里。 当初女婿在北京好好的，为了曹扬才去的广州，这广州待两年，房子都买了，这丫头又折腾说要去上海！ 自己生的，他没办法嫌弃。 这头宁薇找单位来了。 曹卫国看见宁薇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心想，这曹扬的个性是不是有点像她二姨啊？ 可千万别！ 像妈妈，像舅舅，千万别像二姨。 曹卫国听着宁薇念倒头经，就负责出个耳朵听。 你说什么，我只当没有听到。 心里想，曹扬这事，得不得告诉宁菲？ 告诉宁菲，宁菲又得气得几宿睡不着觉。 第378章 老舅天下第一好 金丽红家。 “舅妈，我被人打了……”曹扬在电话里嚷嚷。 丽红一听，有点紧张。 宁海刚刚脱鞋进门，丽红叫他：“曹扬说叫人打了……” 宁海光着脚马上冲进屋里。 “……你别哭，把话说清楚，好好说，谁打你了？” 接完电话，宁海黑着脸。 “我得去广州一趟。” 丽红问他：“带行李吗？” “不带了，现在就走。” 宁海叫上金城，两个人直接奔广州去了。 别管现在几点，他老外可能被人欺负了，做舅舅的就是想办法也得飞过去给助阵。 …… 陆景顶着一脸的伤，瘸着脚下了楼。 宁海：“……” 金城：“……” “老舅，舅。”陆景叫人。 对于金城应该叫什么，反正就随着宁海这边这么叫了，没人纠正就一直叫了下来。 宁海来的时候一脸凶神恶煞，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看到陆景这个样子……气得嗓子冒烟。 想也知道是谁动手了！ “曹扬呢？” “楼上呢。” 金城搂陆景：“舅对这附近也不了解，还没吃饭呢，能不能找个味儿好的地方让我吃顿饱饭？” 陆景笑：“我带你去。” 宁海上了楼。 曹扬一见她舅来了，眼泪唰唰掉。 就跟演戏似的。 宁海被外甥女气到吐血！ “说说，怎么打起来了？”宁海平复平复情绪。 想先了解了解情况。 曹扬对着老舅开始吐苦水。 她觉得趁着年轻，能折腾尽量多折腾。广州这头待遇是挺好，但上海那头待遇更好。 曹扬振振有词：“……我说过去我们俩试试，不行再回来呗，他就不愿意，说什么都不走。” 宁海挪挪自己的屁股，不挪的话，他有点想喷人。 “两边能差多少？”他问。 曹扬道：“工资的话，一个月至少差两千多！舅你不知道，他其实人很聪明就是胆子小，市场上他这样带着技术的可抢手了，他就一心一意安稳惯了，不愿意挪动……之前明明都是他的功劳，叫人抢了，升职也没升上去，我不是在意升职这个事情，而是说这个公司的领导做事就是差劲。现在我们都还年轻，人家用得到都敢压一头，将来岁数大了呢？你教我的，人得算计着步子走，不能只想眼前……” 宁海咬牙：“说你的事情，不用灌我迷汤。” 曹扬嘿嘿笑了一声：“风险肯定是有，但想成就自己，哪能一点风险不担对？我把他简历都发过去了，那头也来了消息，他又说去上海得买房，买不起，说广州我们都买了房……” 宁海长出口气。 “上海房子我给你买，你去上海我帮着你劝陆景，但是动手这个事儿……你这丫头你不学好啊，还学会打人了呢？都是爹生妈养，你凭什么动手？”宁海开喷外甥女。 陆景有陆景的问题。 那小子确实胆子有点小，但很优秀。 对自己的优秀，认知不够清楚。 曹扬是胆子有了……这孩子办事不顾前不顾后。 “我哪打他了？”曹扬叫委屈：“我说不过了，他过来拽我，他拽我然后地上滑，他摔的……”曹扬拿自己手臂给宁海看：“老舅，你看我这胳膊叫他拽的，他打我！” “我都想打你了！几岁啊，你这电话幸亏是打给我了……” “老舅！”曹扬噘嘴。 宁海推开曹扬的头。 店里。 陆景跟金城研究了会附近的风景，看得出来陆景对这个家特别满意。 依靠着自己，没有啃父母一丝一毫在广州买了房，他真的挺高兴。 说着话呢，宁海进了店里。 陆景有些坍塌看了看宁海。 结婚的时候就知道曹扬有个特别年轻的老舅，有些时候这个老舅比亲爸还亲呢。 宁海说陆景：“下次她作妖，你就给我打电话，我飞过来削她！” 陆景：“……” “没，她就那么一说，平时也不总说。”陆景推推鼻梁上的眼镜。 “曹扬说想去上海，你怎么想的啊？”宁海问。 陆景把眼前的情况都跟宁海提了提，他是有他的顾虑。 “……我也没说不去，就是说等两年。我们俩买了这个房子手里就没什么钱了，她想离开公司出去单做，我觉得有风险。” 如果他有个几十万的情况下，他会支持曹扬去做。 问题现在没有。 “陆景啊，曹扬是个有野心的丫头，可她野心也不是过过嘴瘾是？也是经过实地考察，你是学这方面的，你肯定比老舅懂得更多，你说机会是什么啊？不就是转瞬即逝的事儿。” 陆景摆手。 他可不敢认为自己比老舅懂得多。 他尊敬老舅。 “曹扬说也不全是为了她自己，你在公司被打压，她觉得不公平……” “也不是打压。”陆景觉得，就是融入社会的问题。 曹扬在外面待了几年，想法跟他们土生土长的人不一样。 他是个农村走出来的孩子，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觉得领导就算是抢功劳了……也能理解。 “去外头看看呢？房子你不用担心，我给你们买！”宁海承诺。 一套房，送了能怎么样。 自己的外甥女，自己疼。 那就跟亲生的孩子没有任何分别。 “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想占你便宜……”陆景马上解释。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老舅就是说，趁着年轻到处去看看，看看哪里更适合自己。我也听说你们这行也是越跳槽工资越高……”宁海看金城，提了提外甥女婿的工作。 金城点点头：“好像是那么回事，其实我也赞成出去看看，别人有负担你们没有啊。” 真的有负担，你老舅在背后都给解决了，怕什么！ 曹扬小两口，真的就算是自食其力的那种。 曹扬怀孕生小孩，不用公公婆婆不用自己爹妈，全部都亲力亲为，那孩子有执行力。 眼光也很不错。 宁海搂陆景：“陆景啊你什么都好，就是总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这可不行，男人得有决策力。该闯就得闯，专业摆在这里，就算去上海混不好，回头回来难道还找不到一份像样的工作？” 陆景：“那倒不能，就是从头开始怕工资又少了……” 他这身上压着房贷呢。 “又绕回来了啊。” 第379章 买房的前瞻性 “那边能买的地方都特别偏……”陆景道。 真的处处都觉得不合适。 “你先去面试，面上了再说远不远的问题，都看哪了到时候跟你金城舅舅说说，他懂这些。” 宁海碰碰外甥女婿的肩：“树挪死人挪活，人往高处走，多赚点也早点把父母接过来，别让他们在老家挨累了。” 这孩子家里都是老实人，轻易不沾边。 结婚的时候特意从老家跑到钢城登门去拜见宁菲，当时话就说得特别明白，说绝对不跟年轻人一起生活，绝对不会给孩子造成任何麻烦，但孩子需要任何帮助，比如说生孩子带孩子，他们都愿意有力出力。 人品都绝对没得说。 当然陆景也是个好孩子。 陆景挠挠头：“舅，我是不是眼光看得不够远。” 金城插嘴：“这个年纪这个眼光就算可以了，混社会混社会，也得有混的时间才能慢慢去看透社会。”对着宁海道：“可比我们那时候出息多了，你高又赶上了好时候，我跟你舅那时候，啥也不懂。” 陆景摇摇头。 想也知道这话肯定是安慰他。 “曹扬那狗脾气，下回她要是再敢提离婚，削她！”宁海悄悄递话。 陆景连忙摆手：“不会不会，我们俩不动手。” 说吵架，不能说完全不吵，总有舌头碰到牙的时候。 曹扬脾气急，他性子慢，有些时候妻子看着他可能就是急了。 宁海晚上给外甥女打电话，在电话里训曹扬：“……什么玩意就提离婚啊？不想过你就赶紧离了，成天拿话吓唬谁呢？最讨厌说话不过脑的人……” “舅，我错了。” “你跟我错了？” 曹扬嘿嘿笑：“我给他道歉。” “再有下次，我就大嘴巴子抽你！”宁海警告。 “不能了。不过你怎么跟他说的，他说想过去试试……” “怎么说就用嘴说，还有啊，你们房子看哪了？” 曹扬把看的位置都跟老舅提了提，价格的问题，她还是想偏一点买。 房子是一定要买。 租房住，她不愿意。 她跟陆景有这个买房实力，只是目前手里没有太多的积蓄而已。 “你金城舅舅说徐家汇那地不错。” “四千多一平啊老舅！”曹扬怪喊怪叫。 “我给你买！” 曹扬搓手：“老舅，你说想我怎么报答你？要不我现在马上过去酒店给你磕两个头？” 宁海：“……” “挂了！” 没好气挂了电话。 气笑了。 多少钱，买不来孩子的方便。 家里不是没有这个条件。 说曹扬买房，等到宁菲知道这事都是两月之后了，房子都交完钱了。 宁菲气得脸都黑了。 曹卫国在电话里也把女儿给说了。 “……你这孩子办事情不动脑子，你让你舅出钱，回头他能要你钱吗？” 宁海有多少，这是人宁海的钱，你曹扬去惦记，这就是你曹扬不对。 “爸，我真是借！我俩每个月赚钱呢，陆景工资又涨了，我按月还呐……” 宁菲抢过来电话：“你还你还，你说的轻松！你攒够了钱再去买不行吗？广州那边的房子先处理了，把钱凑够，差多少你跟我说……你连个口风都没和我透，转身就去找你老舅。” 这不是算计是什么？ 合着你要买房，一分钱都不肯掏对？ 曹扬解释：“我那房就算是要卖，卖的这么着急就得往下压价格。再说我俩的工资足以覆盖这两套房的钱……” 宁菲将电话扔给丈夫。 曹卫国那头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就你惯的！”宁菲指责丈夫。 曹扬的心，怎么就那么大啊？ 之前陆景就被女儿忽悠去了广州，广州才住几年，这又折腾！ “成天这里那里，干这个干那个，都不够她干的了！咱也不知道这地球是不是都装不下她了……” 宁菲喷曹卫国。 曹卫国抹了把脸。 “你唾沫都喷我脸上了！”他说。 金丽红家。 宁海依靠在她书桌边，提了提给曹扬买房的事。 “……孩子毕竟刚毕业没多少年，也有难处。” 丽红是听了也没有听。 家里的钱做什么，她向来不管不操心。 她的工资，宁海不要。 所以大多数工资都是干攒，宁海的钱呢，她也不问。 没有操心的脑子，干干脆脆放权不管。 “离她上班的地方近吗？” “挺近。” “那就好。” 家里大门响。 宁菲跟曹卫国登门了。 来写借条的！ 宁菲说宁海：“什么事你都不打招呼，你就纵容她！她这工作才干几年？动不动就跳槽……” 丽红把倒好的水杯送到大姐面前。 宁海挖耳朵：“她那工作就是越跳槽才越有钱，事实证明工资比广州那边高一千。” “她这样下去一点深沉都没有，以后总跳总跳怎么办？” 丽红替宁海开口：“姐，曹扬我看挺好，人孩子从怀孕到生，都自己解决，怎么就一点深沉没有？人往高处走，她对未来有自己的想法和设定，宁海盯着呢，问题不大。” 宁海来了劲，放下翘着的腿。 “你看你看，说到点子上了。”宁海说自己大姐：“啥也不知道就知道生气，瞧瞧我们家小金，人不混外头都晓得外头的行情。多读点书是有用。” “四千块钱一平的房子啊……”宁菲听了头都炸了。 钢城的房子，三四万就挺好的房子。 曹扬买的是金子盖的房啊？ “上海跟钢城一样吗？”宁海问：“你不能拿以前看现在，过去讲究一个岗位干一辈子，现在可不一样了。铁饭碗不见得就是好，你高兴去，那丫头有想法还有胆子，我就这么说，十个陆景不抵我们曹扬一个。”做老舅的一脸嘚瑟。 亲外女对不对。 好着呢。 曹卫国一听宁海这么说，略带着狐疑问：“不贵吗？贷那么多钱，什么时候能还完啊？” “现在四千，以后说不定什么价。” 宁菲嗤之以鼻。 “小老太太不信是？”宁海较劲：“钢城工人分房都取消了，过去给，现在都得花钱，房价涨没涨？” “才赚多少钱啊。”宁菲揪住这点不放。 曹扬跟陆景，那干的都是高薪工作，一般人都这样吗？ 所有人都赚得到这些钱吗？ 不是所有普通人都是这种生活标准！ 怎么可能会越来越贵，都贵成那样了！ 第380章 两好换一好 “不怪孩子不跟你说实话，换成是我，我也不说。” 宁海摊手。 沟通不了，还怎么沟通？ 他姐这就是一根筋，就是死犟死犟。 “还有理了？” 曹卫国笑了两声：“消消气消消气，听听大海怎么说。” “你就惯着她，她要什么你给什么，你有钱是？”宁菲脾气大了起来。 她一辈子给人当大姐，习惯了只付出不收取回报。 曹扬现在的做法……与宁菲的个性完全相反。 这个房能不能买？ 宁菲认为可以买，但要手里攒到全部的钱，然后再买！ 你舅舅有八个亿，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占你舅舅金钱上的便宜，这放过去……叫不要脸！ “我确实有钱。”宁海冲着大姐故意一笑：“你还别说，我都是建议她直接买两套，反正陆景工作前景好，早晚是要将他爹妈接过去住。就算他爹妈不过去，你跟我姐夫等将来不干了，去上海是不是也得有个地待？” 房子这个东西，摆在那，都能用上。 “行行行，你有钱，我说不过你。” 宁菲气得肠子都疼。 一个两个都不听话。 给弟弟写欠条，宁海转身就给撕了。 宁菲：“……” 曹卫国劝宁菲少生气。 “曹扬肯定给她老舅写欠条了。” 宁海点头：“写了啊，不过我没准备让她还，我家的丫头我给底气。” 爱咋咋地。 曹卫国说小舅子：“少说两句，你姐都要气死了。” 7号，铁东医院。 丽红接到电话，说是让她去开会。 刚挂电话没多久，据说宁薇又来医院闹，不过同事帮她挡过去了。 当然外头说什么的都有。 托宁薇的嘴，现在大家都知道金丽红跟宁海结婚的那点事了。 金丽红这点家世也都被宁薇扒的溜干净。 什么二婚，什么离婚就跟宁海登记，让外人怎么想？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闲话，闲话传，金丽红是觉得前夫不够优秀，自己又找了新目标，然后快准狠出击。 甭管怎么说，是个特别有算计的女人！ 这回没人讲宁海生不出来孩子，而是将矛头定格在金丽红的身上。 抛弃前夫，攀了高枝，还不能生，还把丈夫把得死死的，对着她忠心不二。 甚至丈夫跟自己同姓姐姐不走，就跟丈母娘家好。 这…… 怎么听着，都是叫人羡慕的人生呢？ 两个护士闲说话。 “……我也没看出来她有多好看，不就一般人嘛，她有什么优点？嫁进那样的家庭里，我也能当主刀医生。都这样了，什么资源拿不到？所有领导都认识好吗，难怪房子一套一套的给……” 在铁东医院，金丽红得过的房大家都清楚。 普通人，一套房都轮不上，你金主任是医院挑着捡着把最好的房都送到你手边去。 “她妈那店，不就是特殊关系特殊通道得来的，你看别人有这种待遇吗？” 难怪人人都想嫁高门。 跟着借光嘛。 一个农村走出来的普通孩子，人生完全改变了。 “说她哥老有钱了，你没看见开的那车……” 据传，金主任的亲哥，首富。 具体怎么个首富倒是没人清楚，就传有钱。 借妹妹光了呗。 别人口中八卦的主人公，刚从病房区出来。 这头同事刚接诊了个心梗的病人。 送过来的时候，手都已经紫了。 医生跟家属说明情况：“……不建议继续救下去，救回来的可能性基本没有，别让老人遭罪了。” 家属当场痛哭了出来。 医生做完情况说明，正好金丽红走过来，他招招手。 “主任，这里。” 有个病人情况有点特殊，叫主任过来瞧瞧。 外面护士都在劝家属。 送来的太晚了，人推进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没救了，但大夫们还是做了最后的努力。 丽红从门诊离开，准备上楼的时候，有人一路小跑冲到她身边，伸手挽她的胳膊。 金丽红下意识就想去甩。 “舅妈！”曹扬顶着一张笑脸出现了。 “今天回来的？”丽红说：“没听见你老舅说你回来。” “嗯，刚到，他不知道我回来，没跟他说。”曹扬吐槽：“我老舅一看见我就训我，上次还告诉陆景，大嘴巴子抽我呢。” 曹扬告状。 老舅怕舅妈，跟舅妈告状准没错。 丽红笑：“我可都听你舅说了，你把陆景打的不像样，他才说那话。” “我打他？”曹扬指着自己鼻子，扶着丽红上楼。 丽红：“……” 推推孩子的手：“我自己能走，不用扶。” 还没七老八十，不用架着她。 “嘿嘿嘿。” 曹扬跟着丽红进了办公室，环顾一圈，找了椅子自顾自坐下：“你当时要是不回来，赚的肯定比现在更多。回来去别的医院多好，待遇能更好……” 她替舅妈觉得有点可惜。 她舅妈不是一般的牛逼。 很多人抢着要呢。 钢城是她出生的地方，但是钢城现在的发展…… “管好自己。”丽红给曹扬找水。 “别忙了舅妈，我不渴也不饿，一会饿了就去陈姥姥那蹭顿饭。” 曹扬跟陈英也熟，她自己姥姥早就没了，家里跟舅妈母亲走动得好，她就拿陈英当亲姥姥看。 “真的，你同期那个就留国外了。” 其实针对发展来说，肯定是外头更好。 “找我干什么？”丽红岔开话题。 只能说每个人选择不同。 做了什么样的选择，都没有对错。 “啊，我过来跟你讲一声，我借了我舅的钱。”曹扬一本正经把事情提一提。 这事她不会办得糊涂。 老舅的钱，她也没准备黑了不提。 她老舅跟她舅妈之间肯定没秘密，想要全家关系持续和谐下去，她做外女的也把事情办得周全。 打声招呼，把还钱计划都具体说一说。 “他说了。”丽红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 她用钱的地方……没有。 每天的生活就是医院跟家里两条线，自己的工资，都花不完。 娘家不用她照顾，甚至还能反过来照顾她。 一点负担没有。 不缺钱不用钱，对钱也就没那么在意。 第381章 天崩地裂开局，逆转 本质上精力跟专注力都放在工作上了，家里的事情以及宁海的钱……都不管。 钱是丈夫赚的，怎么去用这笔钱，她不会插手干预。 “说了我也得专程回来一趟讲清楚。”曹扬趴在桌上，够够去看自己舅妈：“我买了两套，我妈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估计能拿斧头劈了我！” 曹扬把户型图给金丽红看看。 做了说明。 她自己买房，肯定前后左右都了解过。 “……四千块一平，肯定是不便宜，我和陆景的工资呢，目前覆盖不了，但是钱是越来越不值钱……像是过去呀，果子才几个钱，现在都涨了多少倍……” 曹扬叭叭叭讲着。 丽红耐着性子去听。 看着外甥女。 越看越像她老舅。 就这张嘴。 丽红没忍住，乐了。 外甥肖舅，这话不假。 “舅妈，你笑什么呢？觉得我说得不对？哎呀……我现在工资覆盖不了，我就将还钱的时间拉一拉长……拉长了，这些钱就是小意思嘛。再说我准备做点小生意，你别跟我妈说啊……” 她做什么，她妈都觉得她是疯狂。 可怜她妈，过去也是开过厂的人，可惜受到了打击，胆子就变小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妈问我也是这句。” “舅妈，我得三跪九叩了，谢谢你！”曹扬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不愧是她同年代的舅妈，理解她！ 老宁就不行了，思想有点落后了。 “我欠条我舅给你看了吗？往后我每个月还你钱，不还他还你。” 跟亲舅舅借钱就是这样，为了把账弄清晰，她觉得还是跟舅妈走账比较好。 舅妈的账清晰了，她舅那头就啥问题没有。 “他说送，你就让他送。”丽红弹曹扬脑门：“我还有事忙呢，没事你去你陈姥姥那。” “一码归一码，我买房……” “他说他有钱，就让他花嘛。”丽红没忍住，乐了。 这叫什么？ 劫富济贫。 曹扬跟着笑了笑。 “我都怀疑你是他亲老婆吗？” “那肯定不能是假的。” 金丽红收拾东西，开始撵人。 曹扬屁股都没坐热，就被轰走了。 曹扬带着自己买回来的特产，大包小包拎进了早餐店。 “陈姥，我回来啦！” 家里多个人，就热闹几分。 邱晓梅也是过来给陈英这个干妈送点吃的，认了干妈，就真的认认真真走动着。 过去觉得自己有点死不要脸，高攀干妈全家。 生怕别人瞧出来她的想法…… 但现在，邱晓梅不是很看重这些了。 别人怎么想，跟她无关。 这张脸面要不要？重要吗？ 求着干妈给她条出路的时候，都没要脸啊。 脸面不值钱。 离了婚又不能回娘家，工作也不好找。妇联那头给她介绍了工作，邱晓梅干了挺久，攒了点钱，然后就换了工作。 现在她替那些正式员工干活。 为什么会有这种职业？ 正式员工里也有些活瞧起来不体面，铁道那头把很多人弄下来去搞卫生。这部分人呢年龄都大了，就等着退休，还不能不干。但是打扫卫生这活，跟过去的工作比起来，太丢人。 他们不想干，还不能扔了工作不干，不干就意味着将来不退休了。 逼的没有办法，一伙人出钱，请了个人来干打扫卫生的活，他们歇着。 这样丢人也不丢他们的人，还能安安稳稳等到退休。 邱晓梅就是接了这种活，赚了这个钱。 回到岗位上，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工作。 跟所有同事都打好关系，眼睛时刻溜着。 人穷就得时刻自己找机会。 机会不会天上掉下来。 谁让她办点工作以外的事情，邱晓梅都去做。 没有骄傲的本钱，就得低下头认认真真赚钱。 站里的工作接着，鉴于肯干的劲头，同事又介绍她去给自己有钱的大姑子家做保姆。 邱晓梅是不仅活干得漂亮，眼睛总溜着学做人做事。 主人也是挑剔，也是在她身上挑剔不出来。 让她帮忙跑几回腿，事情给办得特别好。 主人家大事肯定不会交给一个打扫卫生的人去办，架不住邱晓梅说话有条理，办事情办明白。 “你要是会开车就好了。”女主人感慨一句。 纯粹就是瞎感慨。 邱晓梅听进去了。 自己攒的那点钱……都拿去学车了。 之前她跟陈英提过这事，陈英是持反对的意见。 陈英的想法是……钱是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怎么能因为别人需要就把钱花了呢？ 人家就是随便说了一句。 赶上问的那天，正好金城回来看他妈，邱晓梅征求金城意见，金城是建议她学。 学车的人，还是金城帮忙找的。 就这样，车学了，但主人没用她。 邱晓梅还是老老实实干两份工。 有人给她介绍过对象，邱晓梅一听这事，连连后退。 受过伤。 挺害怕。 婚姻带给她的……都是不好的东西。 铁道那头今儿有领导来检查工作，所以雇佣她的人都得亲自上岗，邱晓梅难得一整天都闲着。 闲着没事就过来给主人家干活，把小仓库收拾收拾。 正收拾呢，女主人急叨叨回来，打电话找司机。 她也不会开车，平时都是丈夫开。丈夫现在喝了酒，资料还没送出去呢，现在卡在手里了。 邱晓梅看女主人：“姐，要不我送。” “你会开车？”女主人就是叙述事实。 觉得邱晓梅净添乱。 “我学了。” 女主人一愣：“……” 送完资料，女主人看着邱晓梅看了好半天。 这个人……确实让她有点意外。 跟她印象里的农村人，不一样。 她不是瞧不起农村人什么的，而是很多次打交道，那些人怎么说呢？ 脑筋不够灵活。 “你要是会开车，我多给你加点钱。” 女主人换了衣服跟鞋，又要出门。 出门的时候就抱怨了一句，自己饭都没吃竟喝酒了。 “我给您买个面包？” “讨厌死吃面包了，总是吃面包。”女主人耸耸肩膀，一脸嫌弃。 什么好东西吃多了都会厌。 邱晓梅眼睛闪了闪，等女主人应酬出来，她递过来一盒饭。 很简单的饭盒。 都是家常菜。 但是油很少，菜很丰富。 她干活的这家女主人，是个对身材很有要求的人，要求到了极致。那么有钱的人，这个不吃那个不吃，据说是不好，还要按照什么营养搭配，邱晓梅不懂这些，但是她能死记硬背还能灵活运用。 第382章 底层人的认识改变 妇联的人回访。 工作人员也是感慨：“……当初瞧着最不好的那个，现在混得最好。” 回访是任务，他们的工作任务。 他们做的也是一份工作，尽心尽力去做，除了这些也没有其他的了。 妇联能帮的都帮，但这个帮的范围很广义。 具体你日子能不能过好，这都得靠自己。 外部力量帮得了一次，帮不了一辈子。 在什么地方工作都是见识形形色色的人，她们见过太多……都没办法形容的人。 邱晓梅是这些人里头，最不起眼的一个，也是爬起来最快的一个。 叫她们佩服。 “从农村出来，连个吃饭睡觉的地都没有，现在能混成这样，不简单。” 早上五点钟，陈英早餐店就开门做生意。 “你怎么来了？”陈英看到邱晓梅，一脸疑惑。 这孩子早上不是有活吗？ “干妈，我来！”邱晓梅赶紧上手帮忙，嘴里说着：“……我换工作了，现在全天都在家里给做打扫工作，铁道那头就不做了。” 陈英点头。 早餐店陆续开始上人。 邱晓梅招呼着店里的客人，抽时间还要给医院里头送餐。 只有陈英跟金长海的时候，忙不过来就不送，这不她来了，多了个帮手，就能忙活过来。 忙到九点钟，邱晓梅在厨房里洗刷。 “孩子，歇会。”金长海劝邱晓梅去歇着。 “干爸，你歇着去，这点活小意思。”她说着话，手脚麻利全都给干了。 收拾完碗筷，又开始收拾家里卫生。 “赶紧歇歇别忙了……”陈英喊邱晓梅。 “干妈，你就让我干，别的我也不会。” 陈英问：“你爸妈跟你还有联系吗？” 邱晓梅笑笑：“也有联系，联系的不多。” 娘家……帮不上她什么。 当然也不希望她回去。 农村就是这样，谁家有点事情传的到处都是，爹妈也是害怕丢人，她能理解。 陈英略略叹气：“也别怪他们。” “我没怪，我现在挺好的。以前没迈出来这步，害怕这个害怕那个，现在干出来了觉得都行。” 过去一个人大半夜都不敢上街。 害怕遇上坏人。 现在形势所逼，真的要你大半夜去干活，你能说因为害怕而不去？ 活都成了问题，借两个胆子都得冲上去！ 过去她不明白妇联的人为什么不肯帮她，现在回头看看，也就明白了。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你想活就能活，你万事都怕，活不好！ 命好的人不在这个范围，她命不好，她也不敢跟命好的人去比。 有口饱饭吃，有个地方睡，可以不挨打，这就是她目前想要的生活。 “学车花了不少钱？”陈英对于邱晓梅花的这个钱，耿耿于怀。 陈英晓得像是她们这种人，赚钱有多难。 攒点钱就更不易了。 这样乱花出去…… 不应该。 “这算是一种投资。”邱晓梅来了精神，给陈英讲自己通过学车得到了什么。 越讲越高兴。 她觉得过去的自己，好像活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 社会是什么样的，她都不懂。 好早以前，爹妈都说她是锯嘴葫芦，说是这样不好。 那这样为什么不好也没人讲得清楚。 一直到出来混了社会，她才明白到底哪里不好。 处处不好。 没有技能，就得有张会说话的嘴。 打开了新世界，好像突然间就醒悟了一样，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学，怎么去改变。 陈英：“……” “就跟干妈似的，咱们都是农村户口，干妈就能跑出来做生意！”邱晓梅比拇指：“种地出的钱……实在太有限了，像是我这种情况，地也没有多少，力气也没有多少，干地里的活，没办法活。搁干妈身上我学到了，所以才有我今天。” 陈英：“……” 啊？ 她还这样呢？ 她不知道啊。 但。 闯肯定是敢闯。 “都是逼的！”陈英淡淡说着。 那时候金长海身体不行，种地不行，家里家外都是她一个人干。干是能干，但跟子女也不知道怎么了，总吵架干架。 后来想着可能是人穷志短？ 就想着赚钱。 赚了钱以后开始给孩子零花钱，好像关系确实缓和一些。 陈英就更认准了，人上了年纪得有价值，得能赚钱。 “你比我聪明，你还小呢，往后有的是好生活等着你。”陈英说邱晓梅。 这话不是宽慰，是实打实的心里话。 只要一个人有心气，活得一定差不了。 晓梅这年轻能学的东西多着呢，一定会比她更好。 不过通过邱晓梅学车这件事，陈英觉得自己也领悟了一点点。 钱也不能死死攥在手里一动不动。 晚上，曹扬过来吃饭。 宁菲就在桌上数落曹扬，陈英想起邱晓梅，突然间说了句：“……孩子既然在上海工作，买个房也对。” 曹扬一听，扔了筷子，马上跑过来抱陈英。 “陈姥，你真比我妈看得都长远！” 陈英：“……” 这孩子怎么跟宁海似的呢？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曹卫国认认真真说宁菲：“你看，大家都赞同，就你一个人反对。” 陈英劝宁菲：“孩子人有自己的想法，她赚多少钱过什么样的日子她肯定比任何人都心里有数。曹扬也不是个干事情没有三分钟热度的人，大海都说他们现在人是越跳槽工资越高，咱是不懂。” “四千块钱一平啊。”宁菲提这个数字，心都跟着疼。 陈英的心脏也跟着抽抽疼。 反正是她，她估计也舍不得。 “说是位置挺好，总得有个住的地方，宜早不宜晚。有了家他们也能好好工作，租房子三天两头叫人找麻烦。”陈英想了想，说了说自己的看法。 不知道对错，她就是觉得……让邱晓梅的事一折腾，有些老想法得改变改变了。 过去都是本本分分做人，错不了。 现在社会好像……变了点。 人需要变得灵活，才能抓到更好的机会。 就比如说这个贷款买房，过去人都讲究攒够了钱买，那现在是不是也应该变一变？ 第383章 血浓于水的亲 宁海搂搂岳母：“看见没宁菲，瞧瞧我岳母的格局和改变，再看看自己，羞不羞愧？我岳母连小学都没读完的人，听听！” 陈英伸手打掉宁海的手。 “跟谁俩呢？我是你兄弟吗？” 忍啊忍的，没有忍住。 这个臭小子说他多少回了，她是岳母，不是拜把子兄弟！ “叫谁宁菲呢？”宁菲从座位上起来，追着宁海打。 谁叫她宁菲都行，宁海不能叫！ 你大姐我辛辛苦苦把你带大，你叫我宁菲？ “你就该打他，跟我俩从来没大没小，动手动脚！”陈英在一旁添油加醋。 老早就想说了。 挺好个人，非跟多动症似的。 再揽她肩膀，手剁掉！ “哎妈，我刚夸完你，你就伙着别人打我？”宁海想跑，他姐根本追不上。 “一码归一码，曹扬买房子我赞成。你姐打你，那是应该！” 宁海：“……” 全家一起吃了饭，又聊一会，散局。 他们都散了，丽红还没下班呢。 一般家里有什么事，她参加不了。 家里大聚会，她也来不了。 曹扬给了金聪一点零花钱，当姐姐得有姐姐的样儿。 又定好，走的时候要把金聪带走，带自己家去玩两天。 反正金城舅舅有钱，会出路费，曹扬也乐得跟金聪拉近关系。 她舅爱谁，她就爱谁。 她舅觉得金丽红特别好，她就会对着舅妈的家人再好一点。 晚上九点钟。 按道理，这个时间早餐店早就该关门了。 最近陈英这店门关得晚。 关得晚的原因…… 有人敲窗子。 金长海披着衣服过去推开小窗口。 那人在英子早餐店门口已经转了多少圈了。 其实别人家门口他也转过，但。 最后还是挑上了这家店。 金长海哈着头向外看：“我们家卖馒头，你要买馒头吗？” 外头的人没说话。 金长海以为人家可能耳背，就加大了音量：“要买馒头吗？买几个？” “大哥，我没有钱。”男人开了口，声音不大。 像是想了很久以后，终于鼓足了勇气说出来这句话。 “大哥，我能不能要你两个馒头，我没有钱。”男人杵在小窗口前。 金长海道：“你等下啊。” 说着话拉上了卖货的小窗口。 陈英见金长海半天都没动静，披着衣服出来。 “有个人说没有钱，想要两个馒头。”金长海对陈英说。 陈英指指柜子里：“你给他热一下，今天剩的就都给他了。” 金长海连连点头。 陈英披着衣服走出去推门。 等在门外的人似乎也没料到这家人还会开门，一时之间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不是逼到不得已，谁愿意张嘴跟讨饭似的要东西？ “大姐，我陪着我母亲过来钢城看病，钱都花光了……”男人解释了一句。 说话的过程哽咽了一声。 没有讲一个假字。 老母亲身体不好，家里条件也不好。坐车坐了挺久过来看病，结果就第二天，兜里所有钱都花光了！ 他昨天就没吃，他也可以饿着，但是他妈…… “你等一下，他把馒头热热。”陈英说完话就转身回了屋。 她自己就是要脸面的人，知道这种窘迫。 说实在的，她也不是家财万贯，为什么愿意干这些事儿呢？ 医院门口生意做久了，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见到！ 偷馒头的见过没？ 她都遇上过！ 可好可坏的人都见过。 唯独见不了被压弯了腰的普通老百姓，当她假心善。 金长海把馒头串个气，赶忙给送出来。 “谢谢大哥大姐，我真是……我妈已经一天没吃饭了！”男人对着陈英跪了下去。 金长海马上伸手去拽。 “出门在外，谁都会遇上困难，赶紧起来，给老太太把馒头送过去。” 送走客人，金长海锁门。 一边锁门，一边念叨着：“也是家里的顶梁柱啊，为了几个馒头给人下跪，这要是他老婆和儿女看见，得多心疼。” 金丽红刚从医院里出来，就看见她哥领着金聪门口等着呢。 金聪看见他姑，一路小跑冲过来。 丽红托住侄子：“这么晚了，你不回去睡觉，在这里干什么？” 金聪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红包。 “姑姑，明天生日快乐。” 丽红蹲下来，抱了抱侄子：“明天过生日，今天为什么给我红包？” “怕明天见不到你呗。”金城悠悠闲闲给了一句。 他这个妹妹……现在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人了？ 见不到！ “明天也没机会一起吃饭，就算是摆了酒，金主任也不会赏面子来吃。”金城吐槽妹妹。 说着话，开车门，让丽红坐进去。 “礼物都给你准备了啊，明天我就不过来了。小聪明天要跟着曹扬去上海，我得送他们。” 丽红拉着侄子的小手上了车，上车的时候金聪还替他姑开车门，怕车门碰到小姑。 “谢谢聪聪。”丽红对着侄子道谢。 金聪等姑姑上了车，自己也跟着上去。 金城关上车门，自己才回前头。 金丽红看金聪：“你去上海呀？” “曹扬姐说要带我过去玩两天，我想去。” “那这个给你，看见什么喜欢的东西就拿着买了。”金丽红又把侄子给她的红包塞回去。 金聪噘小嘴：“姑姑，这是我给你的，你不能还给我。” “姑姑是长辈，不能要你的钱。” 金城打岔，调侃儿子：“你姑嫌你钱少！” “金城！”金丽红出声警告。 这是什么哥，什么爸？ 这么不着调呢！ 金城启动车子，继续加油添醋：“你姑不是嫌钱少，她为什么不收？” 金聪点头：“姑姑，我就这些钱了，都在里面。” 金聪就差举手发誓了。 他最近得的零花钱，曹扬姐给他的，还有爷爷奶奶给他买零食的零花钱，都装里面了。 “姑是大人了，不能花小孩钱，听你爸乱说。” 金聪昂首挺胸：“我爸说了，我们都是男的，你是女的，得照顾你。” 金丽红：“是啊。” 说着话，抱抱大侄子。 用手摸摸侄子的头：“姑姑平时都不带着你玩，也没带着你买过零食，我不是个好姑姑，但你是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侄子。我大侄儿真好。” 说着话，左亲亲金聪的脸，右也亲亲。 第384章 宁海没儿女，他的钱应该分给谁 金丽红过生日，邱晓梅还特意买了点蛋糕送到陈英店里。 “你这孩子，都说叫你别乱花钱。”陈英不高兴了。 要是晓梅条件特别好，花也就花了。 那钱都是从指甲缝里抠出来的！ “我也没有别的能力，买点这个还行。”邱晓梅傻笑。 “你下次再这样，我就真的不给你开门，不让你进来了！”陈英警告。 “干妈，你要是不给我开门，我就真的没地方去了。”邱晓梅跟陈英吐露真心。 小小年纪又是离婚又是出来自己打拼，难免有想跟人说说话的时候。跟雇主聊自己那点破事，这就显得不聪明了。 跟家里人说……父母什么忙都帮不上。 邱晓梅就提起来了自己大姑。 “过去对她挺不理解的，我们全家就属她条件最好，刚刚闹离婚我去求过她，门都没给我开。”邱晓梅淡淡说了起来：“以前怪这个怪那个，现在自己出社会吃过了辛苦，算是活明白了一些。” 陈英叹道：“咱们脚踏实地，总会过好。” 邱晓梅点头：“吃过苦了才看懂人性。我姑凭什么帮我啊？我那时候婚不一定离得下来，万一我前夫找到他们家去砸去打去闹，人家凭什么替我扛风险？图我日后报答？可人家本身就不缺这点报答，不搅和进来不是更好。” 是在雇主的家里，长时间接触，邱晓梅觉得自己好像看明白了所谓的富亲戚瞧不起穷亲戚。 跟别人没得说，她就想跟陈英说说这事。 “你看我那时候，自己摇摆不定，对于日后根本没个想法，就是想要抱住一个人的腿，让那个人带我出绝境。”说到这，她不好意思看了看陈英：“干妈，那时候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你也别怪我脸皮厚不要脸。” 不是死抱住陈英的大腿，求陈英收留她一段，她真不敢想。 钢城大冬天的温度，真的要睡在外头，可能现在也就没邱晓梅这人了。 “我所处的环境注定了我的思想受限，除了想依靠别人想别人伸手帮帮我，我想不出来更好的办法。这些对于别人来说，都是不要脸。” 陈英揉着面，感慨：“人穷志短。” 过去，她也经常被人看不起。 家里穷嘛。 “好像也不全是。干妈，你说如果事情换过来，我们会帮吗？”邱晓梅说到这，她觉得自己肯定不会。 但，她干妈是个大好人。 帮了她。 这也是她为什么陈英家有点事，她就一定得有表示的原因。 干妈就跟亲妈一样！ 甚至关键的时候亲妈没指望上，干妈指望上了。 陈英揉面的手停了停。 过去只晓得富亲戚确实不愿意跟穷亲戚走动，原因吗？大家都说是人家发了财就瞧不起穷亲戚，她也是这样认为。 现在调换了位置，想想晓梅说的话，陈英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她陈英变成了那个富亲戚，总有人跑过来借钱或者想让她帮忙出点力。对于那些亲人来说，就是张张嘴的事情，他觉得跟你是亲戚，只要讲了，你有能力就该给办。 不给办呢，就是瞧不起穷亲戚。 “你这孩子不怪别人夸你聪明。”陈英说邱晓梅。 自己想了半辈子的事情没想明白，人孩子年纪轻轻就想透了。 “也不是聪明，就是不停跟着别人的脚步前进，好像就看懂了一些人。”邱晓梅告诉陈英：“干妈，如果亲戚里有那种穷凶极恶的听不懂人话的，千万别惹也不要说一些让人家颜面扫地的话。有些人会把自尊看得格外重要，你伤了他们的自尊，他们会跟你同归于尽。” 陈英点头。 两个人坐在一起，一起干干活，一起聊聊天。 对于邱晓梅来说，她拿陈英当亲人。 所有能说不能说的，她都可以当着干妈的面说，干妈不是雇主，不需要她机灵。 对陈英来说，她拿邱晓梅当做孩子，也当伙伴。 同儿女不能说的话，她跟晓梅都能讲。 宁薇欠钱被人告了。 被拖欠的人，起诉之前依旧找了宁海，还是希望宁海看在一奶同胞的面子上会帮宁薇还钱。 除了这个以外，他还希望通过宁家老二欠钱这个事儿，搭上宁四。 只要能搭上，那就是自己另外的资源。 宁海一如既往，由助理出面将人挡了。 宁海对于宁薇欠钱的态度就是……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是起诉还是怎么解决，他不参与。 登报去说去写跟宁薇脱离姐弟关系没用，就得完全不理。 以实际行动证明，哪怕宁薇跳楼，他宁海也绝对不会伸手管一丝一毫。 陈明阳母亲家。 宁薇刚刚找专业的人打听过，说是这笔债她肯自己背下来，就不会连累丈夫以及儿子陈可。 到处打电话找宁海，刚刚有了信，宁薇马上出了门。 陈明阳他妈看了一眼走出门的人，收回视线：“宁家这个小四，心是挺狠。” 虽说做姐姐的不着调，但弟弟也是见死不救。 几十万对现在的宁海而言，不算钱了？ 宁薇作妖她懒得去管，问题现在牵连到了孙子的身上。 陈明阳撇嘴：“他们姐弟俩打小感情就不好，她对着宁海不是打就是掐，还指望宁海记她好？她爸那时候病，我就说叫她多上点心，肯听我的吗？听了我的，也不至于有今天。” 他了解宁四。 大海那孩子，重情！ 岳父那时候，只要宁薇出点力，宁海都会记心里。 “就会马后炮。”做母亲的没好气瞪了儿子一眼。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当初你怎么不好好劝呢？ “听人说，小四好像给宁菲那孩子在上海买房了。”陈明阳他妈听别人说的。 听到的时候，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一样的舅舅，对着就是两种待遇。 “一样做姐姐的，看看人宁菲把弟弟把玩在手心里，要什么宁四不给？当初你岳母死了，那房子小四就没要，给了他大姐，现在他没孩子，拿着他大姐那孩子当亲生的，瞧着，将来钱都得给老曹家。” 不是她一个外人想要惦记。 那宁海没有小孩，按道理说将来财产肯定是平分，现在人宁海跟大姐好啊，什么不是宁菲那孩子的？ 陈明阳难得说了句人话：“大姐对小四确实没得说，说当亲生儿子都不为过……” 宁菲对宁海的好，那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 “我一个外人能算计他什么？我是替陈可算计，他舅有钱有的没地方花，到处给，给不到他头上。” 陈明阳耸肩：“陈可都没怎么跟他舅相处过，他舅把钱给要饭的也不会给他啊。再说男人五十岁都能生得出来孩子，你也不用替他操心。” 陈明阳也是实话实说。 宁海还年轻呢，干嘛就想人家的钱了？ 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让宁海跟宁薇把关系弄弄好，把眼前的烂摊子给解决了。 第385章 宁菲陷入自证陷阱 陈明阳他妈没好气喷儿子。 “我替谁愁？最后反倒是我成了算计，我稀得算计。” “你不算计你干嘛操心人家的钱给谁花了？”陈明阳又给了他妈一句。 他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要是宁海今年七老八十了，你算计这些还讲得过去。 这是哪跟哪啊，还远着呢。 老太太伸手要打儿子，陈明阳往后躲了一下。 老太太说：“都传说是宁海那媳妇身体有毛病，今年都三十多了？还生什么啊，拖两年直接就生不出来了，他们俩感情好，不离婚，钱早晚都是麻烦。他那个公司现在赚那么多钱，你不替陈可争，最后就都给姓金的人了。你看看人家媳妇给娘家带过去多少资源，她大哥娶了宋小萍……” 这兄妹俩，都能算计。 她要是宋小萍，都这把年纪了还嫁什么人。 那么多钱，最后都得便宜外人！ 犯不上。 “姓金的能有姓宁的亲？大海这孩子啊，现在也没父母跟在身边说他，听的都是他岳母那边讲的话。”陈明阳他妈替老宁家觉得遗憾。 当时搞对象就不该搞个离过婚的女人。 知道金丽红不能生，就该马上提离婚，把自己都给耽误了。 宁菲家。 宁薇又找上门了。 宁菲听着妹妹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反正一句道理她是没听出来。 听出来了老二想要钱，听出来了老二恨不得把老四给吞了，然后把老四的钱变成她老二的。 宁薇说了半天，说的嘴巴都干了。 “……你还不劝他们离婚，我们家就宁海一个小子，他不生出来个男孩我们家都绝户了！就你纵容他，什么都听他的，他打小就没主意，脑子也不好使，别人一洗脑他就听。爸妈没了，老金家那一家子恨不得贴在他身上，为的是什么？不就知道宁海重情……” 宁薇把姓金的一家看得透透的！ 那点把戏，骗她肯定是骗不了，但把老大和老四都给骗了呀！ 听说老大跟老金家走动得也特别好。 “你也是缺心眼，还动不动跑人家去聚会，我们家什么出身，她金丽红家什么出身？她哥为了钱，就连脸都不要了，勾引宋小萍，这一家子人，没得说！”宁薇是打从心眼里瞧不起姓金的那一家子。 宁菲抬抬头：“说完了？” “我还没说完呢。”宁薇道。 “没说完也别说了，我们跟谁好还得跟你报备？你谁爹妈啊？你要是要点脸，就别出了事情到处找人，找我干什么？叫我给你兜底？你怎么想出来的？”宁菲问老二。 她一直都很好奇，她这么要脸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个不要脸的妹妹？ “过去当自己大姐死了，出事大姐又活了，你以为你是太阳呢？你把自己管管好，还管小四呢。”宁菲气定神闲。 跟宁薇这种人生气，那就气死了。 一个老三一个老二，管够了。 “别觉得自己最聪明，打什么心思别人看不透。宁薇你是不是觉得你大姐我活半辈子都是白活啊？宁海没孩子，你这又来了精神是？去姑姑那想让姑姑开口把陈可弄老孩子身边去，你打什么主意？” 她一针见血指出来宁薇的龌龊心理。 宁薇自然不服，马上还口：“别张了嘴就知道说我，你打什么主意？爸妈的房子都给了你，你孩子买房子还是小四掏的钱，小四的钱姓宁，我儿子拿点怎么了？” 有脸说她。 宁薇都被大姐给气笑了。 大姐别笑二姐。 她心思脏，难道老大心里就干净了？ “谁让宁海缺心眼非要跟金丽红过，我都说了，他守着这么大的产业他找个什么样的女人不行，他非要一棵树上吊死！生不出来跟她扯什么？既然打算这么过，那钱也得平均分配，曹扬有的，陈可都得有！” 宁菲抓起来杯子，照着宁薇的脸就砸了过去。 宁薇尖叫了一声，捂着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宁菲这么有教养的人，被妹妹气的……一股火冲到天灵盖，去厨房拿刀就追了出来。 下狠心了！ 要把老二一起带下去！ 省得老二留下来祸害别人！ 气疯了！ 宁薇也不傻，看见老大发疯，她直接跑没影子了。 宁菲气得把刀摔在了地上，给曹扬打电话。 “……你那房子不买行不行？就非得让人戳着你妈的脊梁骨，就非得算计你老舅那点钱是不是？” 曹扬：“……” 曹扬被母亲骂的一脸懵逼。 母亲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大到……她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决定。 钱是交了一些，最后的尾款还没有交上去。 曹扬刚把金聪带回上海，满打满算也就住了一天半，又赶紧带着金聪收拾行李，准备回钢城。 陆景抱着孩子哄。 他跟曹扬都是不愿意麻烦父母的类型，平时上班就把孩子托管，下了班去接。反正行不行也熬出来了，下了班两个人换着带，目前瞧着孩子，也挺适应。 “回去跟妈好好说。”陆景见妻子急了，出声安慰。 当时不建议买房子的人是他，他也觉得超出了能力范围。 一旦外部出现了问题，陆景马上转换赛道，同妻子站到了一起。 “房子定金都交了，你又喜欢，我们也都搬过来了，还是买。不行我想想办法。” 曹扬没好气看丈夫：“你想什么办法？” 陆景摸鼻子：“我看看能不能再找一份在家做的工作，多赚点也就好还了。” 曹扬摇头：“累死你，然后我自己带孩子，我疯了？你一天就够累的了，不行把广州那边的房子卖了……” 过去总考虑房子放一放或许还能增值，她觉得也是退路。 万一上海混不好，回广州还能有个地方待。 现在顾虑不了那么多，赔钱也得卖！ 赶紧凑钱把她舅的钱还上，不然她妈能疯！ 陆景叹气：“是我无能。” 他要是有点钱，或者再能干点就好了。 “说什么屁话，你要是这么说，我还说我无能呢！我们俩才毕业几年，能混成今天这样，甩很多人两条街。” 不过她妈这次变卦也是让她打定了主意，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做！ 她背着做！ 收拾完行李，马上带着金聪回钢城。 金聪回了家，跟他奶把话一说。 陈英：“……” 陈英把宁海叫了回来，然后把自己手里攒的那点钱都给拿了出来。 “你好好劝劝你姐，外人说什么也不能全都听，外人恨不得我们这个家支离破碎才好。” 陈英觉得宁菲中计了！ 第386章 宁菲的轴，陈英的豁达 宋小萍家。 “我过去宁海他姐那一趟。” 宋小萍挑眉：“宁菲怎么了？” 金城叹气：“可能是听别人说什么了，逼着孩子不能跟她老舅借钱，曹扬不是在上海买了房子嘛……” 宋小萍笑：“哎呦，这孩子眼光不错啊。” “我去了。” 宁菲家。 曹扬对着母亲赔礼道歉。 她就一个妈，把她妈气成这样，别说上海房子，天边房子白给她都不要了！ “定金我还我老舅，钱我都带回来了！不买了。”曹扬保证。 为了个破房子把母亲折腾生病，也没必要。 她妈这个年代的人，丁是丁卯是卯，她能理解。 曹卫国没敢吭声。 其实他是觉得……买都买了，就慢慢还呗。 但宁菲气成这样，又把宁薇的原话说了……曹卫国也能理解妻子的心情。 曹扬坐在她妈身边：“妈妈，我都听你的，别气了行不行？” 宁菲说：“咱们攒一攒钱，攒足了妈出钱给你买！不就两套房，妈都给你买了！你给我足够的时间，我给你！” 宁菲保证。 八十万，她现在肯定一口气拿不出来，但是给她五年的时间。 五年不行就八年，怎么样都凑够了！ “你别用你老舅钱，你老舅这现在没孩子，谁都算计他那点钱，你不能这样干！”宁菲抓曹扬的手。 曹扬连连点头：“不这样干，你放心。” 宁海带着金城进门。 这种时候讲道理肯定讲不通。 金城作为人证，让宁海把钱收了。 曹扬给宁海写的欠条，直接撕了。 宁海脸就挺臭，讲话肯定不好听，宁菲的脸更臭。 “你大姐我活一辈子坦坦荡荡，谁要是算计你，我拿命跟他拼，我也不算计你。” 宁海没好气怼：“我说你算计我了？” “你没说也不行，曹扬不能总从你手里拿钱！” 宁海：“……” 金城对着宁海使使眼色。 曹扬送自己老舅出门。 宁海说她：“你妈犯轴你也跟着犯啊？她死脑筋，你也跟着学。” “老舅，就听她的。”曹扬彻底告饶。 就一个妈，可买可不买的事情，让她妈气成这样，实属没有必要。 宁海生气走了。 金城还跟曹扬聊了几句。 晚上金城把事给宋小萍学了。 宋小萍听了直摇头：“她小时候就这样，特别正直。” 正直的人……脑子就不够活跃。 这就是当初宁菲那厂为什么会黄的原因。 其实这样的人，不适合做生意。 一旦脱离了制度，太实诚不懂得变通，就会不停出现麻烦。 “过去是脚踏实地就能过上好日子，现在社会变了，确实不一样了。往后的人，越活越难……”宋小萍道：“这事你想有回转余地，叫丽红出面。” 金城狐疑：“丽红从来不管这些。” 他妹，就围着医院转。 “就因为不管，还有她外人的身份，更好说话。” 金城摩挲摩挲下巴。 铁东医院。 金城特意跑了一趟。 丽红晚上下班特意到的大姐那。 宁菲一开门。 下意识去看钟。 都八点了。 “吃没吃晚饭啊？”说着话喊曹扬：“曹扬，你舅妈来了。” 曹扬从屋里走出来：“舅妈。” “哎。” 丽红回复宁菲：“姐，我还没吃饭呢。” 宁菲一听这话，赶紧去张罗。 进了厨房，一边忙活做菜，一边心里犯嘀咕。 心脏咣咣跳。 宁菲什么都不怕，她就怕宁海有事。 宁海两口子一直都过挺好，不缺钱不缺任何东西。丽红这下了班不回家，突然到她门上…… 是宁海外头？ 宁菲只觉得胸闷气短！ 不是信不过弟弟，不是瞎合计，就是怕。 丽红踩着拖鞋进了厨房：“姐，我给你打打下手。” 宁菲笑着点点头：“要不我让曹扬出去买点菜……” 曹扬在客厅里听到了她妈的话，一个白眼翻上天。 “妈，现在几点了？哪有市场啊，你让我去别人家偷啊？” 大冬天，她去哪里买菜？ 宁菲恶狠狠夹了女儿一眼。 曹扬正面迎接母亲大人恶毒的目光投视，她一脸无所畏惧。 “今儿下班挺晚。”宁菲没话找话。 丽红笑着回：“平时也这个点。” 宁菲头皮发麻，她不会玩这些虚的。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给她个痛快。 “跟宁海吵架了？” “没，我是为了曹扬的事来的！”丽红开门见山。 丽红伸手按住宁菲的手：“姐，你先听听我说的，我有话想对你说。” 金城在他妈这待着，说好过一个小时再开车去接他妹。 陈英就跟儿子絮叨：“没有必要在意别人说的话，那些人只盼着你更不好。” 她深有体会。 当年她离婚，多少人落井下石说她有问题。 钟文涛跑了，最后都怪到她身上来了！ 要是把那些话都听进去了，她就该找根绳子吊死了，还能活到今天？ 陈英：“你妹妹这……多少人背后都说是丽红生不出来，那我听了还得劝丽红离婚啊？这不是缺心眼嘛，我就当没听见，谁要是敢当着我面说，我就抓花她的脸！她那工作一天到晚就净熬夜，她跟正常人比得了吗？” 要脸的人，才会被人逼死。 陈英听了邱晓梅的话，觉得做人……不必把脸面看得太重。 问心无愧就好，不用做出来证明。 金城乐呵呵翘着腿转了转椅子，问金长海：“爸，我妈现在都变成这样了？把所有事情看得清清楚楚，无比清晰。” 金城冲着母亲比比拇指。 “我也是背后偷偷说，宁海他大姐……越活越回去，还比不上我老妈了！我妈书都没读两年，了不起啊，放过去您这也应该是醒悟了，也是个大人物。” 宁海总说岳母是个好相处的人。 金城听了这话，一直想笑。 但听进去了。 今儿算是学以致用。 陈英清清喉咙。 来劲了。 挺了挺腰板：“大海他大姐就是……太害怕别人说了。人家出身好，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她对着大海那绝对是实心实意，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大海。我要是她，我就让大海把房子给孩子买了，因为别人说闲话就惩罚自己孩子，不划算。” 金城继续比拇指，连连点头。 “看看我妈这境界，越老越明白。” 第387章 老宁家说话最好使的人 金城不停冲金长海挤着眼睛。 金长海只是负责笑，他不夸。 不会。 自从两口子开了这个早餐店以后怎么说呢，陈英变化是挺大。 很多事情都想得开。 她一高兴，金长海的日子自然好过。 儿女都供出来了，大儿子完全独立，不用他们操心，又孝顺又本事 。 小女儿呢，知名的医生，没见领导都围着转，别人不行她都行，也不用他们操心。 孩子都过好了，金长海觉得自己现在死都行，没有负担。 能闭得上眼睛。 死而无憾。 还有。 同任何人比，他们家都过得不差。 上上下下和和气气，父母有父母样，孩子有孩子样。 要细说起来呢……可能就丽红没有个小孩，金长海稍稍替丽红有点担心。 宁海他再好……那是女婿。 “还是你们好，你跟丽红都出息，不叫我跟你妈操心。这个家离不开你操心，里外你都要管，倒是父母没本事给你点什么……”金长海看看大儿子，突然感慨上了。 金城跟丽红比起来……金城不受宠。 丽红是太优秀了，优秀到父母没有办法不去在意她。 对比起来，金城的待遇…… 陈英不敢跟女儿置气，但是敢跟金城闹别扭。 “是，我这个当妈的确实做得不够，嘴上说不偏心，你妹妹读书好叫我们脸面上有光，难免说话就会护着她。”陈英很是艰难讲出来了这句。 对这个家贡献来说，老大绝对比老二多！ 老二也不差，可是老二她自己家都顾不上呢。 “妈总合计，是不是妈做得太差劲了，才会把你逼到别人身边找平和。”陈英检讨。 对于儿子选择的婚姻，哪怕她把人生都看透了，她也看不透金城的选择。 自己生的，她不能说金城贪财。 但是金城图什么，她也不晓得。 陈英就是不相信金城跟宋小萍之间会有爱情。 金长海扯陈英袖子：“说这个干什么，不是说好孩子做什么选择咱们就接受什么吗。” 当着孩子的面讲这些，这不是叫孩子难堪嘛。 金城淡淡笑了出来：“妈，这个家因为有你才有今天，我和丽红都是你养出来的，我们能好足以证明你比任何人都好。你对我跟对丽红没有偏心，她是我亲妹妹，别说你对着好，谁对着好不是应该的？我要是过不好，我妹也会挂着我。好一点差一点都不要往心里去，我能遇上宋小萍，我只能说我感激老天爷。” 金城现在对外界的看法，已经不在意了。 说难听话的人，比比皆是。 说他为了钱怎么样怎么样的，大有人在。 随便说。 丽红从宁菲家离开，宁菲专程出来送弟妹。 不是因为她宁菲得到了好处，她才要送。 今天金丽红没给她任何便宜，宁菲还是要坚持送。 金丽红不是别人，这是她弟弟的媳妇，是要跟她弟弟过一生的女人。 姐弟关系再好，父母一走，距离一定会拉开。之后的关系，就是看其中的弟妹起什么作用，这点宁菲非常清楚。 弟弟是一个妈生出来的，能打能骂，但是弟妹是嫁进来的贵客，不是闹到忍受不了，轻易都不能说句重话。 宁菲也是喜欢丽红。 这么漂亮能干的弟妹，谁能不喜欢呢。 “大姐，你说了要听我的话，说话算话。”丽红扭头停住脚，跟大姑子要保证。 宁菲沉吟片刻，点点头：“听你的！丽红说让我占这个便宜，我就占！我不听外人怎么说。” 丽红伸手挽宁菲的手臂。 宁菲只觉得心里一暖。 她妈活着的时候就总说丽红这好那好，看见丽红人往地上一站呐，那个心里就止不住想笑。 宁菲永远记得，父亲过世以后，她要照顾婆婆要照顾自己这个家，宁海忙外头那些事，是丽红总去陪母亲！ 是丽红这个儿媳妇陪着她妈度过了很多孤单的夜晚。 一辈子领情！ “大姐，有些时候得听听孩子的话，曹扬不是个糊涂的孩子，办事有分寸呢。她老舅在家里总是夸曹扬，说我这外甥女，扔哪里都是个人物，为什么宁海就对曹扬好，都是相互的！他一路看着孩子长大，还不知道孩子好不好？至于外面说的那些话，不用听进心里去，我希望大姐和宁海永远好成一个人。” 宁菲伸手拍拍弟妹的手。 心中感慨万千。 宁海会挑！ 挑这么个媳妇，还愁一家子不和？ “大姐老了，有些事确实想的不周到，曹扬就说我固执，我心想我也没固执啊。” 丽红偷笑：“还是固执了。大姐也是看人下菜碟，我说什么你都愿意听，都愿意顾着我给我面子，大姐跟妈一样，都永远替别人着想。” 宁菲听到弟妹嘴里提起来母亲，眼眶里湿润润。 好久没有想起母亲了。 送金丽红上车，确定金城过来接的人，宁菲这才放心离开。 回了房间，曹扬看见她妈，马上举手发誓：“我老舅肯定不是我叫来的！” 她冤啊。 她都听话说那房子不买了，再冤枉她，就过分了。 宁菲没好气瞪女儿。 曹扬跟自己爸吐槽：“老曹，你看见我妈用眼睛翻我没有？我接到她电话，立即跟陆景说那房不能买了，广州的房子该卖就卖，这样还翻我？” “你就不如你舅妈会说话，你舅妈还替你讲呢，说我没用心听你说话。你妈我就是那种食古不化的古人？你好好说，我也能听进去。”宁菲调转枪口。 开始把过错推女儿身上去了。 曹卫国一听妻子的话，笑了。 这风波算是过去了。 要他说啊，谁都没有丽红有面子。 丽红说一句什么，宁菲马上就听！ 曹扬指指自己鼻子：“我没好好说？我说的嘴巴都要烂了，行行行……谁让你是我妈呢，你说什么是什么，是我事情做得不够好，是我瞎想。” 宁菲将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没好气骂着：“我就让死老二给我带坑里去了！” “你还听她话呢？她自己都活成那德行。”曹卫国调侃。 宁菲：“她说出口的话别提多难听了，大海这还年轻了，就惦记上大海的钱给谁分了！我当时一听，整个人都炸了……” 曹扬举手：“要不，我还是别用我老舅钱了。” 她是觉得，母亲既然很在意这个事情，她没必要火上浇油。 反正和陆景也谈妥了。 “不，你买！这回说什么都得买了，上班没有个固定住所，来回折腾也不行，广州那边的房子不要着急卖，都是真金白银买下来的，遇到合适的再说，遇不到就不卖了！你妈我堂堂正正做人，我还怕别人说闲话？你舅妈都不怕，我更不怕。” 曹扬比比手：“我舅妈就是牛啊，我说一百句都不如她说一句。” 第388章 宁薇威胁宁海 陈明阳家。 陈明阳悠哉悠哉坐在床上穿袜子。 一边数落宁薇：“你可真是逮住好欺负的人可着劲逼，曹卫国能管得了你家什么事？他这辈子就没说了算过。” 陈明阳挺同情自己这个连襟。 明明出身也不差，叫大姨子压了一辈子。 宁薇对着镜子正在画眉头，听到丈夫的话，画眉毛的手停了停：“我不去找他，我找你行不行？你是不是给我钱花？” 陈明阳麻利套上袜子，懒得言语。 反正家里现在就这么回事。 瞧着是挺风光，但是兜里拿不出来分毛。 过去该花的都花掉了，他们夫妻俩又没有赚钱的本事。 “陈可就应该让他去外面闯闯，回钢城来也没什么机会。”陈明阳有点遗憾把儿子叫了回来。 “我儿子就得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去闯能赚几个钱？我们老宁家有花不完的钱，为什么要出去赚辛苦钱？”宁薇反问丈夫。 陈明阳把自己打扮得立立正正，准备出去鬼混…… 呃，出去跟朋友散散心。 “你家钱在哪呢？”陈明阳调侃妻子：“要是你爸活着，借着你爸关系还能活动活动，可惜了……老爷子死得早。” 就跟现在借钱是一个套路。 就算宁家对外说一千次跟宁薇断绝关系，还是会有人把钱送到宁薇的手上！ 可惜就可惜在，宁军山死了，再大的关系，用不上了！ “不是借着我爸的名头，小四那公司能开这么顺利？钢城哪个领导不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对着小四放行？我爸我妈没的时候，我一毛钱都没分到，我只当做把钱投资进了小四的公司，现在他赚钱了，他就得给我分！”宁薇对着镜子恶狠狠下了一笔。 不给她试试！ 不要老宁家的脸了是吗？ 不怕外人看热闹是不是？ 不给她，她就出去乱说！ 看看宁海这个大孝子能不能坐住！ 陈明阳拍拍妻子的肩膀，搂着宁薇亲了一口：“你爸妈上辈子肯定是造孽才会生出来你这种女儿。” 他幸好是没女儿命，不然摊上这种狠角色，不死也得脱层皮。 人都死了，还得让自己女儿埋汰。 呵呵。 “滚你。”宁薇没好气推丈夫。 推是推了，没用力气。 就吃陈明阳这套。 只要陈明阳对着她抱一抱，亲一亲，两句好话一哄，宁薇就全身都酥了。 一辈子都这样。 曹卫国单位，宁薇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来闹了。 没皮没脸。 曹卫国眼瞅着就差几年马上就准备退了，也是跟宁薇扯不起，也是综合考虑了挺多，办了内退。 单位效益还算过得去，内退了一批，按说退不到他头顶，他自己提了出来，领导巴不得马上准了。 内退居家，开最基本的工资，每个月就那两个踢不倒的钱。不过他有他的想法。 家里不是有两辆车嘛，曹卫国打算趁着退休之前，好好的赚笔钱。 曹扬那头……孩子说是有能力还上宁海的钱，但亲爸看着，那是他亲生女儿啊，心疼。 舍不得孩子受累，就得自己亲自上阵。 打算回家开出租车。 他跟宁菲同时跑车，怎么样一个月赚的钱都会相当可观。能为孩子减少点压力，这也算是不白做一场父母。 曹卫国躲了。 宁薇自然不肯放弃。 宁海那头她见不到人，就去医院闹。 来铁东医院不知道闹了多少次。 一次比一次过分。 今天早早就来了，可惜金丽红又有手术，没碰上面。 宁薇在丽红办公室里一坐，开着大门。 “吃我宁家喝我宁家，老宁家的钱都被你们外姓人掏去了，你可真本事！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给我兄弟，你还有脸进老宁家大门？” …… 英子早餐店。 陈英听丽红同事提了里头发生的事，气够呛。 只是她也不好出面去吵吵，叫人看见，丢人。 金长海就嘟囔：“挺好的家庭，怎么能养出来这么浑的人呢？” 不是很理解。 大海跟他姐那是一等一的大好人。 说着话，金长海就见女婿黑着脸进了门。 “陈英，大海来了！” 陈英迎出来。 气成这样，陈英都没当着宁海的面多一句嘴，压根没提宁家老二总来纠缠丽红的事情。 “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陈英看墙上的钟表，问女婿。 “回来办点事。”宁海说了声把车停在外头了，然后又出门了。 “这急匆匆去哪里啊？”陈英念叨。 突然灵光一现，她扔掉手里抹布，赶紧追出去。 这是要不好啊！ 宁海提着包，进了金丽红的办公室。 就看着他亲二姐，宁薇坐在椅子上，脚翘在桌上晃着。办公室里东西看样子都翻过了，弄的乱七八糟，可能是故意搞成这个样子。 “来啦，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我亲弟弟了呢，你是大忙人不好见啊。” 宁海看着老二这副无赖的样子，绷着一张脸，道：“咱们俩出去说。” “搁这说怕什么啊？怕别人听啊？”宁薇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你还怕别人听我们家这点破事呢？你仗着爸的关系，把公司搞这么大，又是杰出企业家又是资产上亿，你这钱怎么来的？还不是借着宁军山儿子的光，你走出去谁不给你几分面子？” 宁薇生怕别人听不见一样，加大音量。 外头早就有围观看热闹的人，一听见这话，咂咂嘴。 果然是！ 都是关系！ 宁海把门带上。 宁薇起身，一脸防备：“你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小四，你对我做什么吃亏的人是你！你有亿万家产，我烂命一条！” 宁海手里的包，照着宁薇就掴了过去。 宁薇躲了。 宁海说宁薇：“你活成这样，觉得还挺风光是？” 恨不得把自己家踩到地底下，真行事！ 去引导旁人猜测宁家动用了什么权力。 他为什么不做医生，偏要跑回来？ 他爸但凡给他使点关系，他能不能被分配进了偏远地区？ 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没所谓，宁家的名声好不好在你大孝子身上。”宁薇拿话点着宁海：“你要是怕我乱说，你让陈可跟着你工作，那是你亲外甥，你做舅舅的照顾着点也应该！我是你姐，最起码我的老年生活你也得保证一下？爸妈九泉之下看着，就你一个人吃香喝辣，你姐姐都要去要饭了，你于心何忍？” 第389章 姓宁的泼自己人脏水 “你不用拿这些来威胁我。” “爸妈的名声你都不管了？”宁薇一听见小四说这话，害怕瞬间褪去。 她离开那把椅子，走到宁海眼前，伸出手指着宁海的脸。 “爸妈对你可不薄！妈那身体是为了谁才搞成这样的？妈为了生你大出血，就是你这个扫把星害妈亏了身体！” “看什么看啊？”陈英跟宁菲赶过来，陈英发飙骂着看热闹的人。 都是读过书的人对不对？ 都是跟她这种文盲不一样的高级人，怎么还瞎看热闹呢？ 就是她出声轰，还有几个人不肯走，气得陈英拿起来旁边的拖把要砸过去，那两人才跑。 宁菲咣当一声推开办公室的门。 “口口声声指责别人，你为这个家做过什么？从小到大你除了管你自己，你管过别人吗？老孩子是扫把星你是什么？你就是瘟神！”宁菲恶狠狠骂了回去：“爸生病的时候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宁家宁家，你算宁家人吗？你走出去，恨不得端着一盆脏水泼到自己人头上，你还能算是个人！” 宁菲上手削了老二。 其实很早很早之前她就想打了。 老二小时候就不是东西！ 可母亲脾气好，不喜欢动手。 宁菲揪着宁薇的头发，大嘴巴子在宁薇的脸上打出了花儿。 她使劲用手去扯宁薇的嘴，两根手指恨不得将老二的嘴撕成鱼片！ 气死她了！ “到底是谁借着爸的名头在外面胡来，你心里没有数？” 宁薇伸手还击，去扯老大的头发。 “你又是什么好饼，跟老四俩把爸妈的钱都私吞了！你们姐弟俩提前商量好，我是毛也没分到！”宁薇不服。 她爸是军长！ 她爸怎么可能没有点好东西！ 她爸当了那么多年的官，家里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东西！ 都叫老大和老四联手给私吞了！ “你告诉我爸妈应该有什么啊？”宁菲气得眼睛通红：“别人对爸的尊敬，那都是爸用命换回来的！你明知道他这辈子不动公家一分一毛，你还能讲出来这种话？” “他不动？小三生意是怎么做起来的？不都是靠着他徇私枉法，他不吩咐别人，小三能干那么大？给了小三就得给我！” 凭什么一样的孩子，小三小四都能得到帮扶，她却得不到？ 不给她，她就是要出去乱说。 宁军山就是徇私枉法了！ 爱咋咋地！ 宁菲上手去抠宁薇的眼睛。 宁海上前把大姐拽到自己身边。 “你放开我！”宁菲骂宁海。 都这样了，还让这个死老二作？ 宁菲听不得别人说父母一句不是。家里她最大，她见得最多。 父母生活在一个并不是特别安稳的年月，那个年代出生的人他们的信仰跟现在的人不同。她爸长年不在家，就是母亲领着他们一群孩子生活，什么父亲的光儿，根本借不上。 宁菲恨不得掐死宁薇：“妈生你真的不如生条狗出来！你不知道你爸这个官是怎么当上去的？他全年有几天在自己家里？他身上有多少伤你是瞎了还是死了看不到？他的待遇，不都是进了你的嘴！” 宁海不耐烦听这些，往外拖宁菲。 估计该来的人也该到了。 说这些臭氧层子，没用。 多一句话，他都懒得跟老二讲。 从父母过世的那天起，姐弟之间就彻底断了关联。 “你爸妈吃过多少白面？吃过多少大米，你心里不清楚吗？你还能讲得出来他徇私枉法！”宁菲吼着，哭着。 实在听不得自己家反水。 她爸这辈子……委屈。 吃没吃到什么好玩意，穿也没穿到什么好东西。 就喜欢个漂亮的孩子，这有错吗？ 最后小三还是那副鬼样子！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知道，你们不把我应得的钱给我，我就出去说。我们家四个孩子，四个孩子全部开公司，叫外面人自己合计去。” 反正她说的也都是实话。 “你就是个畜生！”宁菲骂老二。 谁能想到，老宁家会出这么一个牲口。 纯牲口啊！ 宁菲在哭，外头警察来了。 宁海报警，说是有人敲诈他。 宁海把大姐带回岳母店里，宁菲气得走都走不动了。 这两天原本就跟着曹扬上火啦，现在叫老二一气，胳膊直发麻。 纯气的！ 哭得死去活来。 替父母不值得。 她是老大，她亲眼看到了父母受的那些个罪啊，结果到了老二的嘴里，还能讲出来她爸徇私这种话。 “……妈生你们几个，爸都不在家，她一个人要照顾我们，一直拖到发动，得自己走去医院，有人管过她吗？一年到头就那么点细粮，爸带回来，她用热水都煮了吃，不是她小二干出来的事情？” 陈英拉着宁菲的手劝。 “别跟她一样的。” 宁海不爱听这些：“叫警察就完了，你跟她掰扯什么？掰扯得清楚吗？” “我不说，搞得我们老宁家真的好像得到了什么！”宁菲冲着宁海来了：“我们家有什么啊？父母活着的时候是有待遇，人死了，房子有没有还回去？爸跟妈除了那点工资，还有什么？” “我跟你说不上。”宁海转身走了。 “大海！”陈英叫女婿。 叫金长海劝宁菲，陈英追了出去。 “妈，我不爱听她讲那些。”宁海叽歪。 听了闹心。 听了心情不好。 他不喜欢回忆过去。 陈英点头，也是轻声劝：“谁家老大都是最心疼父母的人，看得比较多也比较容易激动。” “报警不就完了，跟她讲什么？”宁海来气。 陈英安抚女婿：“你做得对，跟那样的人不用多说。” “我回去了。”宁海哪怕生着气，还是对着岳母克制住了，没有发飙。 “要不中午搁这吃，妈给你做点菜？”陈英小心翼翼询问着。 “我去找金城了。”宁海大步下台阶。 走了。 陈英也晓得儿子跟女婿关系好，觉得让金城安慰安慰也成。 连忙跑回去，又给金城打电话，把事情都说了。 医院。 “……她大姑子亲口说的，说她老公公徇私枉法，四个子女都让开公司了……” “难怪！普通人奋斗一辈子，也不如人家动动关系。” 人金主任出国留学的钱哪里来的？ 公公出的呗！ 第390章 宁海的降压神药 陈英干脆生意都不做了，让金长海负责卖货，她拉着宁菲回了房间。 宁菲好一通哭。 人到这把年纪，原本剩下的都该是开心的事，可宁菲脸上只有恨老二的不争气。 别人传就算了，你宁薇是宁家的孩子，自己人往自己家身上泼脏水啊！ 把姓宁的人弄臭了，对你宁薇有好处吗？ “还嫌我跟老二掰扯，我知道他现在生意做大了，瞧不上我这个姐！”宁菲越想越钻牛角尖。 该说清楚的话，为什么不说？ 她又没有理亏，凭什么不说清楚？ 外头那些人都听着呢。 “大海可不是那意思。”陈英道：“大海不喜欢在这些事情上纠缠，你就是讲……也讲不清。外头的人听风就是雨，事实摆在眼前人家都不相信呢。” 对于谣言这个东西，陈英是看破了。 她家简直就是住在了八卦的中心带。 儿子、女儿还有她跟金长海夫妻，没有一个能逃得过被讲的命运。 陈英说：“他大姐，你听听我说的这些有没有道理，我也是自己悟出来的。过去别人讲我讲我的孩子，我就恨不得跟他们拼命，因为他们口里说的那些东西，我没做过！我的孩子也没有做过！较劲啊，晚上睡不着觉，想起那些人，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拿斧头把他们都砍了！后来也是生活好了，外头人讲我儿子为了钱娶了个妈，讲我女儿嫌贫爱富蹬了前头的丈夫，攀上了大海……” 陈英现在听见这些，只觉得可笑。 人们传，只是因为他们只信自己愿意信的那部分。 你解释，你喊出来龙叫，他们也还是不相信你。 “爱讲讲呗，听了相信的人跟我不会有任何交集。信我的人，也不会相信外头传的那些不着调的，别说咱们普通老百姓，就是更有名的，哪个不被讲？哪个不被说？说得更难听。” 人就是这样，就喜欢讲闲话。 恨人有，笑人无。 宁菲死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刚刚哭的，脑袋疼。 现在冷静了点，情绪也稳定了点。 “我真不知道老宁家欠她什么了，非要这个闹。” 陈英一脸豁达：“她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没有办法了，弄不到钱，过不上好日子，可不就难受！她还不是个普通人，没有过过受穷的日子，往后难的事情多着呢，你别怪我说话难听，她所有不幸都是自己找的！” 陈英就想，她为什么过好了呢？ 心态好了。 宁菲准备起身。 “我真是闹笑话了，让她把我气到了……” 起来的时候，宁菲只觉得眼前一黑，又坐了回去。 陈英陪着宁菲去对面做检查，宁菲没有别的问题，就是血压干到了180 医生问她：“平时血压高吗？” 宁菲摆摆手：“平时没有，今天生了点气，气够呛。” 医生叮嘱：“睡觉得好好睡，也不要太生气，不然这些都会影响血压。” 病都没看完，金丽红得到消息过来看了看。 陈英把宁菲交给女儿，她就回去了。 两家人关系是好，但一家是一家，对于别人家的难堪，还是尽量回避些比较好。 丽红替宁菲把药开出来，又带着大姐去外面找了个地方坐坐。 宁菲赶弟妹：“你赶紧回去工作，挺忙的，我现在不迷糊了。” 丽红挨着宁菲坐：“中午了，能歇会。” 宁菲絮絮叨叨：“……这大海也是，我看着他被老二骂，一股血直接冲到脑门，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就让她骂？” 丽红说：“那他出手把人打一顿呀？” “也得还嘴啊。” 不说话不就证明认了？ 丽红说：“他不是个喜欢跟别人讲道理的人，再说那种人讲道理也讲不通。大姐不是替他还嘴了吗，他也没吃亏，有大姐护着，我们都吃不到亏。” “还跟我俩生气，扭头就走了。”宁菲碎碎念。 真是，亲姐弟有些时候也会莫名其妙起隔阂。 今天老孩子的做法，她不赞同。 “不是冲你，宁海他……不是太喜欢听别人提过去。爸妈过世给他冲击蛮大的，听着说父母过去受到的那些苦，他又不能替父母解决，心里会难过。他自控力要是不好，可能今儿就发生命案了，大姐也不想看到这个。” 宁菲顿了顿。 那没人希望看见最不好收场的那种局面。 “这个破家，出这么多破事，真是叫人心烦。”宁菲一脸丧气。 “谁家都这样，过日子哪能一点是非没有，谁生孩子也生不出来都通情达理的。” 丽红安慰大姑姐几句，又跟宁菲回了母亲那吃的午饭。 晚上。 宁海早早就到家了，搁家研究画呢。 最近对这些有点着迷。 金丽红下班进家门，家里饭菜都没做，他们两口子谁都没有吃晚饭。 丽红换了拖鞋，问正在赏画的丈夫；“这个没见过，新买的？” 宁海冲着她招手。 “你来看看。” 他新得了什么好东西，都喜欢跟妻子分享分享。 丽红也不着急做饭，就陪着丈夫欣赏这幅画，看了大概能有大半个钟头。 是不懂画，但看一看还能能看出来点浅显的东西，他喜欢这个她就稍微研究研究。 看完画，回了厨房去做饭。 丽红站在水池边，站着的时候，双脚试着不停换着站。 他们做手术就这么回事，一台手术下来至少五六个小时，那谁站谁累。 屋子里的那个人满脸都是笑，但丽红就是晓得他心情不好。 饭菜做好，端上桌都八点多了。 “吃饭啦。”丽红到门边，轻声喊了喊丈夫：“做了你最爱的菜，味道好不好不清楚，但确实尽力了。” 饭桌上，她一个字没提上午发生的事情。 倒是吃饭吃半截，宁海这咀嚼速度放慢。 自己主动提了。 “……外面那么多人，非要跟老二说那点破事，没完没了。你跟无赖讲什么？”宁海来了气。 不可能不气。 想弄死老二的心都有，但能吗？ 丽红停筷子，伸出手去握丈夫的手。 她不握还好，一握宁海更激动了。 “拿爸妈名声来威胁我，她怎么不死了呢？”宁海摔了筷子。 “遇上事解决事就是了，也报警了，她反正也见不着你，你也别管她。她说什么，想信的人咱们拦不住，讲到最后，埋汰自己爹妈，丢人的也不是你。大姐毕竟跟我们差这么多，她较真还不能理解啊？不就跟我妈一样，那年代的人都较真。” 丽红攥丈夫的手，替丈夫搓手指。 宁海这手，有点凉。 宁海原本脾气挺冲，听完妻子说话，火气瞬间就灭了。 “我也是当时就火了，给了我大姐两句。” “姐还能不知道你个性，她怕你吃亏，怕你嘴短，所以她才要还嘴。”丽红搂搂丈夫：“消没消气？你不用担心我，她来医院找我就找，我不理她，她能拿我怎么样？她又不能打我，又不能从我身上拿到钱！哎，说我生不出来是？我生不出来我也能得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丈夫，我就是狐媚子，我就是本事，我听了正高兴呢，证明她羡慕嫉妒我。” 第391章 宁海的定海神针 宁海的手落在丽红头顶，没忍住，摸了把。 “吃饭。” 气不应该带回到家里。 气也不应该对着妻子撒。 “真不气？”丽红探头看他。 “不气啦。”宁海拉长尾音。 跟那种人生气，多余。 “真不气了？”她的脸孔凑了过来。 宁海没好气用手指弹她脑门中间：“看热闹是不是？” “以后她来，你不用管。”丽红坐正身体。 她不怕宁薇闹她，也不怕任何人闹她。 “咱也不知道我们家出了个她，你都比她像是我们家的。”他感慨一句。 丽红只是个儿媳妇，还晓得维护他父母的名声，他亲姐姐呢？ 白搭！ “那是，也不看看你娶的是谁。”金丽红掰着手指夸自己：“你说我长得好看就算了，个性还这么体贴，体贴就行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啧啧两声。 完美呀！ 宁海实在是吃不下去这饭，改成站起来勒妻子脖子玩。 把人拽怀里，威胁她：“我看看这说话的人脸皮多厚？是不是把别人的脸皮都贴自己脸上了？这是二皮脸呐！” “我跟你，咱俩谁二皮脸？”丽红反问丈夫。 宁海摸摸鼻子：“你呗！” “我？” 他用自己的脸去贴丽红的脸，一冷一热。 蹭了蹭。 “你那脸出油了啊，还蹭！”丽红一脸嫌弃。 “就蹭了！” 宁海没好气，蹭的更加厉害。 嫌弃他是？ 嫌弃也晚了。 嫁都嫁进来这么久了，好不好都得受着，他家可不退货！ “跟大姐说话有点耐性，上年纪的人了，事事替你着想还想让她怎么样？总跟最亲的人生气。”丽红掰丈夫的手指。 发现宁海有这毛病。 人都是这样，越是最亲的人，越是容易撂脸子。 “我就是觉得她……这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她也不这样啊。总让人动气，上次孩子买房子就是，这回跟老二也是。” “你好好劝她，她跟不上时代你不是还能跟上吗？” “我姐给你多少钱，叫你来当说客了？” 宁海松开妻子。 “只能说你命好，遇上的人是我。”金丽红歪着头摊摊手。 没办法呀，娶到好媳妇了呗。 宁海挥手。 “夸你两句还喘上了。” 出宁薇的事情第二天，金丽红中午去宁菲家吃的饭。 提前打了招呼，说是中午要过来。 电话一到，宁菲连钱都不赚了，马上跑市场。 中午之前，曹卫国也是提前就位，回家等着。 丽红吃午饭的时间是固定的，宁海开车去接媳妇来的大姐家。 夫妻俩买了不少的东西。 “下次来我这里买东西，不给你们开门啊。”宁菲板脸。 丽红等宁海进了门，自己才开始换拖鞋，指指前面的人，压低声音说道：“……昨天晚上没睡好，说跟大姐说话声音大了，东西都他买的，大姐你要是跟姐夫不爱吃，就都扔了！反正就不原谅呗。” 宁菲没好气伸手扶弟妹手臂，怕丽红换鞋站不稳。 “你姐啊，昨天晚上失眠了，大海这是干什么跟你姐还生气了呢？”曹卫国装生气化解尴尬。 那姐弟俩肯定都不会谈这个事儿，当场说破不往心中去，要是留着，慢慢就成结了。 “就是，姐夫你得说他。他现在可膨胀了，昨天说我来着，说我脸皮厚，说我二皮脸……”金丽红抓住机会，赶紧告状。 曹卫国听了这话，压根没往心里去。 谁不知道宁海那是妻管严？ 他能嫌弃丽红？ 只有丽红嫌弃他的份儿！ 宁菲上手去拧宁海的手臂：“怎么说话的？说谁二皮脸呢？” “都多大的人了，你还掐我！”宁海警告自己老婆：“还学会背后告状了，这话是怎么开始的？不是你先说的，说自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说自己好看个性又好……” “说怎么了？用你多嘴多舌，我瞧着丽红就哪哪都比你好！”宁菲恶狠狠瞪弟弟一眼。 “行行行，要不你们俩一起过。” 他跟他姐之间的事，宁海认为不需要多言语多说明。 他姐能理解他，也了解他不是冲老大来的。 可他老婆偏要中午过来吃个饭，他能咋办？ 只能跟着来。 “姐，用我帮忙吗？”丽红看宁菲一直忙，问了句。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忙正好，你要是进来还添乱，厨房也站不下两个人。” 曹卫国跟宁海坐在沙发上闲聊。 曹扬那房子全款都交了，买了两套。 两套不是在一栋楼，而是挨着的两栋楼，为的是将来老人过去可以靠近也不用靠得那么近生活。 “大娘身体最近挺好的？”宁海问曹扬奶奶身体情况。 “嗯挺好，昨儿我才给送走，去她孙女那了，房子不是买了嘛，说是接她奶过去住一段时间，说比咱们这头温度能好点。”曹卫国一脸得意。 养出来个孝顺女儿，怎么能不得意呢。 “曹扬跟陆景这两孩子，挺好。”宁海夸自己外甥女。 小时候看着长大的孩子，错不了。 “倒也没指望他们能对老人怎么样，反正她奶应该挺高兴，她奶也不少搭她，也从她身上得到回报了。” 女儿好女婿也挺好，陆景总是喊他过去。 曹卫国可不能离开钢城，他是钢城人，钢城出生钢城成长，外头的世界再好，他也离不开舍不得自己从小长大的这个城市。 曹卫国看看厨房的位置，又转回头。 压低声音：“你姐那天拉人拉到了范军他哥，说是范军他爸也没了，佳楠回来闹了一场，把大爷、姑姑都给骂了。” 曹卫国叹气。 不太明白，明明该是范军出面的事情，为什么派一个孩子出面？ 佳楠那孩子，哪里都挺好，就是脾气太冲了！ 你姓范啊，最后跟所有姓范的人闹得不走动，图什么？ “她家的事情，我不知道。”宁海同宁晨没有联系。 前一回叫范佳楠那样闹腾，更不可能有联系。 “可好好的，两边父母都没了，他们一家三口就好好过。” 看佳楠那个样子，应该也是个大孝子，不管宁晨怎么样，得这样一个儿子也该满意了。 第392章 女婿的形象 宁薇欠外头的钱，宁家的人不肯帮着还。 就算宁海和宁菲的态度如此坚决，依旧还有人肯借钱给宁薇。 宁菲：“……” 气得站在家里骂街。 你拦不住那些投机取巧的人。 只能日复一日等待。 拿钱出来的人不急，借钱的人也不急……宁菲急得够呛。 最后索性眼不见心为净，宁菲陪着婆婆去上海住了一段。 老婆婆身体一直都不好，身边没有个能照顾的人不行。钢城这边呢，宁菲惹不起，干脆躲了。 曹卫国接了个大活，去外地的大活。 给的钱多呀，他也是着急赚钱。 半夜拉着人走的毛路，也是为了省点钱，结果。 刀抵在脖子上，坐在后面的人叫曹国伟停车。 曹卫国感觉到了脖子上的真家伙。 “把钱都拿出来。” 曹卫国笑：“哥们，你要钱我给你，出来混社会谁都不容易，别搞出来大事，对谁都不好。” 心里骂着，娘的！这倒霉运气。 这种事听说过，没料到他真能撞上！ 宁菲不在家，他就合计多跑跑……曹扬买房那头不是欠了挺多的钱，他想帮帮忙。 得，忙是没帮上，还得亏点。 “别废话。” 曹卫国熄火，把自己今天赚的钱乖乖都拿出来。 “下车！” 曹卫国说：“这车真不行！你想这么贵的车，你要是带走了，肯定得有个说法。这你也开不出去，你会开车吗？会开车也不行啊，我家不巧有那个亲戚啊就在公检法口，咱们打个商量，你拿钱走人，我给你送到地方，高高兴兴送你，你看行吗？” 拿刀的人用眼睛狠狠剜着曹卫国，不知道脑袋里想了些什么。 曹卫国：“搭上我一个，真的不划算。我也是讨生活不容易，你看就放我一马……” …… 曹卫国把人送到地方，全身的钱真是一点没有藏私，全部都送了出去。 好声好气让对方慢走，自己又开着车回了钢城。 出这么大的事，肯定得对着小舅子说。 宁海接到信就来了姐夫家。 “我叫人去查查。”宁海说着话就掏电话。 这抢到他姐夫头上来了？ 最近是听说有点不够太平，工厂因为不赚钱，关门的越来越多，用人单位越来越少。钢城本体经济依旧坚挺，只是……苦了那些单位效益不好的人。 让回家的回家，内退内退，居家居家。 各行各业看起来都挺惨。 一旦游手好闲的人多了，这社会风险就跟着增高。 据说偏一点的地方，现在就有抢劫的出没。 大白天还不敢，都是挑半夜堵单身女性。 不图色，纯粹就是为了钱！ 曹卫国叫停宁海：“拉倒，谁都不容易。讲好给了钱当我免灾，也别去追究了。” 不是他心善，而是这种亡命徒，惹不起。 当时那人能放了他，曹卫国也着实没想到。 一字一句谈好的，说对方放了他，他就不报警。 曹卫国觉得不管是跟谁，都得信守承诺。 “我以后也不开晚班了就是了。”曹卫国叹口气。 这赚到手的钱都是有数固定的，超过了这个数额，就是给别人赚的！ 等宁菲知道这事，又把曹卫国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曹扬她奶听了，赞同儿子的话；“穷寇莫追。” 你逼着亡命之徒去追，最后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完了，原本还合计慢慢努力就行了，叫我爸把我往这一架，不努力都不行了！”曹扬插了一句。 确定父亲安全无虞，她又开始贫了。 天天一早爬起来，把早饭给母亲和奶奶做好，孩子也是不用母亲跟奶奶过手。曹扬是个凡事都依靠自己的姑娘，找的丈夫也是，两个人凡事不指望任何人。 家里来了贵客，陆景是按时上班按时下班，经常陪着出去玩陪着出去吃。 曹扬是要做手机代理，已经谈的七七八八，钱都砸进去了。 她哪里来的钱？ 有个有钱的老舅，这就是她的底气。 偷偷跟她奶提了。 曹扬她奶不懂这些，只是告诉孙女：“你不告诉你妈，以后她知道了肯定比现在更气。” “我跟她说了，她能把我杀了！”曹扬瞎嚷嚷。 趁着她妈下楼去散步，她才跟奶奶吐了口风。 瞧着她妈最近这个坐立难安的样子，估计住不了几天就得回钢城了。 上海再好，但这不是她妈的地盘，她妈应该更喜欢钢城。 “你叫陆景跟你妈说。”曹扬奶奶帮着孙女出主意。 曹扬一脸嫌弃：“他那个嘴就跟棉裤腰似的。” “在你妈面前，他比你有面子，他去说你妈就是气，也讲不出来什么。”奶奶拉拉孙女的手，叮嘱孙女：“借钱是借钱，有借有还这叫借。有借无还，那叫抢！” 知道孩子舅舅特有钱，但那些钱是人宁海的，不是你曹扬的。 “奶，你看我像是借钱不还的人吗？你孙女我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不然怎么做您孙女。” “你一直都好。”奶奶夸赞孙女。 曹扬跟陆景提了提这事，陆景一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叫他去跟丈母娘说？ 不如给他一刀算了！ 曹扬一脚踹到丈夫的小腿肚子上，陆景抱着腿。 宁菲进门就看到了女儿这暴力的一面，脸立马就拉了下来，比夜叉还长。 “曹扬，你来，妈有话跟你说。” 阳台。 宁菲伸手掐曹扬，真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揪住手臂上的肉，然后狠狠一拧。 曹扬只觉得天灵盖都冒凉气了。 “你到底跟谁学的？上次你舅就说你动手，这次你又动手，你土匪啊你？”宁菲掐完一个地方，又换了个好地方掐。 曹扬不停叫：“妈妈妈，疼！” “别叫我妈！” “我俩闹着玩呢！” “有这样闹着玩的？”宁菲虎脸。 曹扬心一横，决定卖丈夫：“……他跟我老舅借钱了。” 陆景在客厅里，听见妻子这句话的时候，正在喝的水全部都喷了出来。 陆景：“……” 你怕你妈，难道我就不怕了？ 人家做女婿的，在丈母娘心里都是美美的形象。 他这个做女婿的，不是在挨打的路上，就是去借钱的路上。 怎么听起来……不像是好人呢？ 第393章 金丽红已婚未育 陆景跟小学生似的，规规矩矩坐在岳母的面前。 宁菲：“……” 宁菲：“跟你舅打招呼了？” 曹扬用胳膊肘推推丈夫。 陆景张嘴。 曹扬眯着眼睛斜了斜丈夫。 陆景憋憋屈屈把委屈都收了回去，认认真真回答：“已经打过了，舅也把钱都打到账户了。” 宁菲叹气：“就是亲舅舅，也不能什么事都指望他对？这次借就借了，下次可不能再有了！纳米们买房子就是你舅掏的钱，现在你们说做生意，又跟你舅张嘴……” 陆景不停点头。 其实他也不赞成来着。 要不就别做了！ “我都劝他了，告诉你别惦记我舅的钱，我舅那是对我恩重如山，不借钱我等我舅老了，我都得给我舅端屎端尿……”曹扬张嘴叭叭上了。 跟宁海关系特好，说起话来也是可以口无遮拦。 打小她就跟她舅这样闹，说是等老舅老了，她负责给养老。 现在还拿这话贫呢。 宁菲听得直皱眉头，如果不是女婿在眼前，她早就一巴掌挥过去了。 “话也不能这样说，你们年轻人没有多少本钱能理解……”宁菲虚弱的笑着。 什么叫口不应心？ 这就叫！ 心中一点不赞成，但是面上一点没表现出来。 女儿可以随便骂，女婿不能。 但凡你不是冲着想让他们离婚去的，女婿这个自尊心都得给维护好了。 1999年。 曹扬还清了欠她老舅的所有钱。 这一年，金丽红34岁，已婚未育。 铁东医院跟着她的实习生越来越多。 有关于金丽红的传言也越传越邪乎。 早半年前，金丽红在铁东医院有了属于自己的团队。她人依旧在医院里办公，但关系已经成为了独立体，成为了医院里的独立存在。获准发展成铁东医院的‘院中院’。 能力决定地位。 名号传了出去，钢城附近的病人，几乎都是过来找她。 同年，金丽红以个人历年来的积蓄五万块和社会各界表彰奖励的83万元为基础，设立了‘金丽红心胸外科医学基金’。 顾家。 顾父每天早上都有看报纸的习惯，只是今天这早报……让他有点胸口难受。 才看了没有几眼，合上报纸。 合上报纸的过程动作有些大，报纸合起来的有些皱巴巴。 顾母发现丈夫情绪有些不对，将早饭一一端到桌上。 “吃饭了。” 顾父气都气饱了，哪里有心情吃饭。 明明该是自己家的荣誉……现在跑了。 报纸上头写什么？写的都是金丽红受公公影响，这要是没离婚，那上头写的人是不是就是他了？ 上个报纸没多了不起，但也不是人人能上。 就这种憋屈的心情，无法言说。 现在也不过证明了他当初确实判断准了，这个孩子她不一般。 只是最后……好好的一张牌，打丢了。 要是儿子混得好，他也不讲什么了。 顾以林这几年变成了标准的花农。 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人家就管他自己花窖里的那些花，什么瞧得起瞧不起通通不听。你当事人不听，做父母的就得替你去听。 走出门，人人好奇，你儿子是个大学生啊，还是个九十年代的稀缺资源。 为什么最后就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了？ 儿子是花农，儿媳妇打零工，孙子……那还小呢，且也没瞧出来有啥了不起的特征。 谁不盼自家更好？ 明明可以祖坟冒青烟，现在搞得祖坟连烟都没得冒。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是胜者说的话都是话。 走出门，别人看他的眼神…… “吃饭啦。”顾母又叫了一次。 顾父拿着手点桌上的东西：“什么好人送到他手里都没用，你以后少出门。” 顾母一听，就晓得是不好了。 金丽红在钢城混得越来越好，就闹得他们家的处境……越来越艰难。 这种艰难倒也不是外面给的，而是自封。 一直住着老楼，楼里都是老邻居，谁家不知道她家的这点破事？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人家背后都这样说。 顾父顾母过去也是体面单位的人，讲究了一辈子的体面，老了老了……什么脸面都丢尽了。 顾母走过来，捡起报纸。 看到上头写的那些钱，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几百万说捐就捐了？ 五万是这些年来的基本工资，大夫们的工资肯定没的瞧。 可瞧部分就是科研以及各种奖金。 “都过去的事了。”顾母为自己找补。 好不好赖不赖，都过去这些年了。 人家早就翻篇了，儿子也翻篇了，只有他们两个老的耿耿于怀。 不属于你家，强求不来。 顾父一巴掌拍到桌上：“他闹离婚也行，他倒是干出来点成绩给我瞧瞧。现在好了，知道外头人怎么说他吗？说他眼瞎啊！” 顾母听了心里难受。 这早饭……吃了也吃不好。 中午顾以真给娘家送点水果。 顾母拉着女儿就讲了心里让她觉得厌烦的事情。 “沽名钓誉，说是奖金谁知道是不是她丈夫赞助的。” 嫁得好嘛。 谁嫁得好都是一样，各种资源都会倾斜到你身上。 顾以真是压根没信。 就算你做手术厉害，医院的死工资就那些呀。 钢城现在发展不如外地，你金丽红又是在钢城工作，哪来的这么多钱？ 吹牛逼是吗？ “这些就随便写写，还能真相信啊，我还说我家里有上亿资产呢。走出门，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顾母觉得女儿想法天真。 “你说那些钱，自己留着多好。” 那么多的钱，拿着去干点什么也成啊。 “她妈就不管她？估计也是知道了以后，搁家闹心？” 英子早餐店。 邱晓梅又来给陈英送东西。 给陈英和金长海买的衣服，还有一串珍珠项链。 珍珠瞧着挺大挺圆。 “什么时候回来的？”陈英看见干女儿，乐得合不拢嘴。 这些年，她和这个干女儿越来越投心。 两个人处的就跟亲母女似的。 陈英对邱晓梅讲了什么，到了邱晓梅的耳朵里，自动自觉就销毁。绝无往外传的可能，而且邱晓梅这人，真的是个知冷知热的人。 早两年，人家做了话务员，据说去什么传呼机台干工作，后来又自己开店。 发了。 现在小车也开上了，穿戴各方面都好了起来。 铁东医院的门前，倒是显得有点落魄了。 附近的小店……谁家能舍得总出钱去翻新？ 倒是大家都说，陈英好本事，会攀附。 瞧瞧人家店门口经常停什么车？ 出来进去都是达官显贵！ 会交人！ “干妈，我刚回来。”邱晓梅亲亲热热提着袋子，挽着陈英手往屋里走。 “长海，晓梅来了。” 金长海听见，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干爸身体还挺好的？”邱晓梅看见金长海挺有精神，笑呵呵问着。 “挺好挺好。” “吃没吃啊？”金长海问。 “吃过了，不过中午可要在你们店里蹭一顿了。” 陈英说：“你蹭八顿也有。” 第394章 一人成凤，全家指望 邱晓梅刚刚进屋没多久，电话响个不停。 “快接。”陈英看干女儿还挺忙。 邱晓梅看了一眼电话，接了。 电话是她亲妈打过来的，去村里小卖店打的公共电话。 “梅啊，你几点能到家？我这就让你爸去市场买菜……” 邱晓梅笑了笑，只是照比着刚刚进屋看见陈英的笑容，淡了些。 “妈，你别忙了，我下午才能到家呢。” “哎哎哎。”邱晓梅妈妈之前也是知道女儿要下午到家，就是……有点急，她说：“梅啊，妈跟你说的事，行不行？” “咱们回去再说。”邱晓梅截断了母亲的话。 “哦哦哦。”邱晓梅妈妈见女儿不想往下聊，只能被动挂电话。 这过去家里条件不好，被人瞧不起。 现在女儿混出来了，还在大连那头过得挺好，说是很赚钱，这不亲戚又重新走动起来了。还有就是……家里兄弟姐妹，都想让晓梅拽上一把。 邱晓梅幽幽叹口气。 “你妈？”陈英问。 “嗯，估计家里又谁找过来了，想让帮忙找工作。” 家里一般给她打电话，都是求她办事。 “这个不能管，一旦管了没完没了。”陈英摇摇头。 哪能给自己闺女找事呢。 “不说这些了，干妈，我姐还没动静呢？”邱晓梅问。 陈英一听这话，神色瞬间黯淡了下来。 这几年啊，其实都断了心思。 早先还因为丽红喝药的事，跟女婿起过争执。 陈英就觉得……喝了那么多药，总得作用？ 一点没见有啊。 又听别的人说谁家挺灵，她就去给抓了药，结果宁海看到了，把药都给扔了。 自那以后，陈英一个字都不敢提了。 女婿都不在意，她做丈母娘的还够够的给加油添醋，这不等着叫女儿离婚嘛。 就是……老觉得再努力一把，或许就有了。 抱侥幸心理。 “不要了！”陈英也是说得一脸无奈。 邱晓梅安慰陈英：“其实不要孩子也好，两个人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多好。” “要也要不上，那苦药喝了一堆又一堆，一点效果看不到。”陈英摆手：“女婿跟我俩来劲了，不让给喝那些东西，医生也说丽红身体没问题，是药三分毒……得了，有没有我不跟着操心了。” 金城说她，丽红以后的事，不用她来操心。 她只要操心自己跟金长海就好了。 “这样挺好，我在报纸上看我姐的新闻，老了不起了。”邱晓梅一脸称赞。 陈英笑笑：“是，她工作方面从来没让人操心过。那些年攒的工资都捐了……得的奖金也都捐了……” 捐，一开始她也心疼。 后来一想，反正也没孩子，留着干啥呀。 你说丽红，平时都没时间逛街，她对别的也不感兴趣。 孩子高兴就行。 捐！ “我干妈培养得好。”邱晓梅比比拇指。 “可不是我培养的，她投胎自带的！” 陈英可不敢居功。 她养了两个孩子，那只有丽红一个人这样，这说明……孩子是来报恩的。 …… 邱晓梅下午从陈英家离开。 她劝着陈英去大连买套房，也是去了大连那边以后，她觉得环境各方面都挺不错。 劝的陈英有点心动。 陈英倒也不是想给自己买，而是想给子女买。 手里有点小闲钱，想着先把房子给孙子准备上，将来住不住……那就不是她该管的事了。 邱晓梅开车到家，只见家里门口围了好几个亲戚。 亲戚七嘴八舌说着：“晓梅这车看着可挺贵……” 邱晓梅笑着应付亲戚们。 皮笑肉不笑。 等人都散了，她回了屋里。 她爸开口提了提：“……家里这房子总漏雨，就想修一修。” 说着话，拿着眼睛不停瞄邱晓梅。 现在家里能掏钱的，只有邱晓梅。 邱晓梅点点头：“修，我出钱。” 邱晓梅父母脸上一松。 就说养女儿是赚到了！ “梅啊，你姐也想去大连做点生意，你看看能不能带着她一起？”做母亲的同女儿打着商量。 家里就出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大家都指着邱晓梅带着大家走向小康。 邱晓梅看母亲：“我带不了。” 母亲原本高高兴兴的表情，又淡了许多。 “……我也知道你不容易，你们都是亲姐妹。妈知道你怪我跟你爸，你难的时候我们没能帮你……那时候确实没有这个条件，现在你姐也难……” 手心手背都是肉。 邱晓梅知道母亲一定是真伤心，但这个好人…… 她没选择做。 她自己的生意自己说了算，一旦将家人牵扯进来，顾虑这个顾虑那个，最后很有可能最基本的姐妹情都得断。 邱晓梅父亲坐在炕头，闷声不响抽了半天的烟。 最后挤出来一句：“……都说南方人可团结了，一个拽一个，一个带一个。人家都说我们北方人不团结……” 邱晓梅母亲一脸哀求看向女儿。 邱晓梅狠了狠心，当做没看见。 她不是记恨着谁，只是她走到今天，她自己清楚自己吃了多少苦。 有些本事就是苦里摸索出来的。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她要是出去打工，我帮她找工作。” 邱晓梅父母同时叹了口气。 给别人打工，那得吃多少亏啊？ 就是觉得一家人，才不会坑自己人。 “晓梅啊，你是不是怪……” 邱晓梅打断母亲的话：“我大姐个性懦弱，二姐家里穷成那样，只晓得躲在家里务农，大哥听嫂子的话，嫂子又得理不让人……” 邱晓梅妈妈动动嘴：“那……你走出去的时候，也是个农村孩子。” “正因为我当时什么都不懂，所以我吃了很多苦。” “他们是你哥哥姐姐！”邱晓梅父亲重重说着。 不是因为你吃了苦，熬出来了，才应该带着兄弟姐妹走更好的路吗？ 怎么能因为你吃过更多的苦，也要看着哥哥姐姐去吃苦？ “我知道爸的意思，我不是盼着他们去吃苦，我也不赞成人生出来就该吃苦，但没有这个磨一磨，人就没有办法长大。我们这种家庭走出来的人，没有人给我们兜底。就得苦里摸索着成长，要是自己吃苦都没吃明白，任何人都没办法。” “我那是小本生意，他们想出去打工，我可以帮忙找工作，但去我那里不行。” 第395章 捐的钱是她公公留的 “……听说了没，金主任丈夫的亲姐姐。” 医院里两个大夫交头接耳，小声说着八卦。 地方就这么大，你金丽红跟你丈夫又如此出名，有点小动静，大家都知道！ 宁薇叫法院给逮了！ 过去这两年，宁薇不停借着宁海的名义借着已经故去父母的名义，到处圈钱。 是有人等着叫宁海兜底……问题这些年过去了，宁海管都不管。 谁的钱，谁着急。 找到宁薇要钱，那欠钱的比借钱的声音还大。 宁薇比任何人都横，告诉所有债主，要么去找她亲弟弟宁海讨债，要么就拿走她宁薇的命！ 人玩上了无赖。 债主们实在没有办法，又见不到宁海。 派人想要说和，但是接触都接触不到。 请了律师过去公司想要找宁海谈谈，宁海的面一次没见上，宁海的律师倒是见了很多次，顺便还送他们去了几次派出所。 宁薇被起诉了！ 债主想告的是诈骗罪……但是，法律不支持。 宁薇还钱没有，打官司马上请了律师，律师针对起诉的证据一一驳回。 这是两人之间的借贷关系，扯不到诈骗上去。 事情闹大了，丑闻就传出来了。 过去那些老邻居们都晓得老宁家出了个骗子！ 宁军山的女儿，是个骗子！ 不仅在那个圈子有流言，医院里也有。 内行看门道，外行就负责看热闹。 “她丈夫不是可有钱了，我记得在电视上看见过！做医疗的，那钱让他赚的……好像金主任的老公公是宁军山，宁军山你知道谁吗？” 同事神神秘秘讲着。 “宁军山？” “……知道了，活着的时候给儿女都铺好了路，他女儿在医院里讲的呀。说是父母死后财产分配不匀，听说钱都让金主任她丈夫和大姑子拿走了……” “不能，金主任看着不像那样的人。” 报纸上的新闻还有呢。 金丽红现在钢城医生的脸面，按照逻辑想，埋这么大的雷，上头能一点不知道？ 按说不可能。 “反正真的假的没人知道，但……毕竟是一家人，你的钱花都花不完，宁愿捐给外面，姐姐欠那点……就是为了不让她出去乱说，也得堵住嘴啊。” 现在半个钢城都传宁家的这点破事了。 她就是看不懂宁家这一家子。 金丽红那么多的钱，说捐就捐了，自己家这点小麻烦解决不了？ 外头都说，金主任御夫有术，把丈夫管得死死的。 英子早餐店。 宁薇来闹陈英。 “……你把宁海喊来。” 陈英指指大门：“你有本事你自己找他去，我现在好好跟你说话，你最好听。” 宁薇破口大骂。 她现在欠着一屁股的饥荒，律师说她再不还……真的可能就进去了。 还是还不了一点！ 吃进肚的钱还能吐出来？ 吐也是吐亲弟弟的钱！ “泥腿子，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弄个不会下蛋的玩意送到我家，识趣就赶紧滚出宁家的大门，不然我弟弟早晚也是蹬你女儿！” 金长海想要去关门。 这嚷嚷这么大动静，多丢人！ 陈英喊金长海：“不用关，你拦得住她这张臭嘴乱说吗？”又看宁薇：“你这么本事，你现在就让你弟弟踹了我女儿，我也不跟你争辩，我同你也不认识，金长海家里大粪还有吗？” 金长海满脑子画圈。 家里什么时候有大粪了？ 巴坟沟啊？ 多久都不种地了呀。 “你去把厕所沤的那些端出来！”陈英一脸凶狠。 宁薇坐得稳稳的屁股，动了。 “你女儿生都生不出来，还死赖着我们家大海……” “这话你对大海去说！”陈英不乐意听，转身进屋拿了个瓢，转身出来。 宁薇不停往门外去退。 陈英对准门口，一瓢泼了过去。 宁薇跑了。 金长海唉声叹气：“摊上这种姐姐，也是造了孽啊。” 陈英冷哼道：“黔驴技穷，没地方骗钱了，估计也是要吃官司了，就发疯呗。” …… 金丽红今儿休息，不过也没闲着。 早上就被医院叫了过来，有急诊。 干外科就是这样，随叫随到。 宁海昨儿跟她商量，说今天公司成立举办活动，希望她能露一面。 丽红原本打算得挺好，算着时间，想着怎么都来得及，结果…… 人算不如天算。 从手术台下来，换了衣服赶紧打了车往宁海的公司跑。 你说宁海那公司还离铁东医院很远，一路狂奔。 好在。 赶上了。 宁海的助理和秘书都在外头等着金丽红出现。 老板这种场合走不开，里面还有各界的人士得陪同，特意派了他们两个人在外面等。 一共两个门，一人把一个门，就怕金丽红找不到地方。 助理看到出租车开了过来，马上跑过来伸手开车门。 “姐，您来了！” “没晚？”丽红头上也是微微出了汗。 一路狂奔，还把她弄得挺着急。 宁海轻易也不跟她开口，既然说了，她尽量也想捧个场。 “没有没有，还没开始呢。”助理笑呵呵带着金丽红往大堂去。 其实正式节目早就该开始了，老板那头叫人没来，硬往后推的。 不过聪明如他，肯定不提。 场内，宁海看到自己老婆出现的那一刻，脸上笑容就更灿烂了。 过来专程接丽红，给各方人士介绍介绍。 这是他老婆来着！ 走哪就把金丽红牵到哪。 助理把老板要的胸花，赶紧送了过来。 宁海给妻子别着胸花，金丽红四周看看，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脸孔，跟丈夫说着什么。 宁海小心翼翼把胸花别了上去，生怕扎到妻子一下。 他的成绩，就是想让她一同见证。 …… 该走的环节得走，该发言发言，作为老板宁海肯定躲不过发言。 讲个话，还得把说话权往金丽红头上抛一抛。 “要不你上来说两句？”台上的人笑呵呵看着台下的人，提出邀请。 宁海的两个助理，互相看了一眼，表示这都是常事。 爱老婆的男人见过没？ 看看他们老板，就知道什么样了。 丽红也不惧场，你让我说我就说。 参加各种各样的会，都锻炼出来了。 讲完话，大家该说话说话，该吃东西吃东西，把剩下的流程走完。 第396章 姑姑希望宁海能有个小孩 姑姑进了医院，宁海同宁菲每天跑医院。 丽红是借着休息的时间过来探望，她刚刚从门外露个头，姑姑整个人气色看起来都变好了。 冲着金丽红招招手。 喜欢！ 说不出来的喜欢。 莫名的喜欢。 姑姑不是个扫兴的人，从不提孩子的事。 “你尝尝味道，知道你什么好东西都吃过，这是老家特产。”姑姑碎碎念。 前些日子，老家的亲戚来了，给她带了小时候爱吃的特产。姑姑那么喜欢这个东西，都没舍得吃。 想着留下来给宁菲和宁海都尝尝，结果那俩孩子…… 人大海的嘴吃不得这些不好吃的东西。 宁菲……心思太重，什么都可着长辈吃，说也不听。 丽红伸手去袋子里拿了一块出来。 姑姑堆了一脸的笑容，问她：“好吃吗？” “好吃！”丽红艰难咽下。 说了假话。 两代人，两种口味，吃不到一块儿去。 姑姑笑的心满意足。 仿佛是夸了她老家的特产，就等于夸了她。 “还是你会吃，大海那嘴就跟白长了似的……” 那小子，山珍海味送到他嘴里，他也吃不出来，哼！ “他不会吃。”丽红落井下石。 “还是咱们娘俩对心。”姑姑伸手抓丽红的手：“人长得好，就连手都长得好看，真好。” 姑姑一下一下抚摸着金丽红的手。 满心满眼的喜欢。 这是他们老宁家的脸面！ 她哥确实会看人！ 那时候她就不懂啊，她哥最后为什么拿丽红着重，现在明白了。 丽红探了探身体，因为姑姑躺着的关系，她将胳膊肘放到床上，双手反握着姑姑的说。 “姑，那你再好好看看我，是不是近距离瞧了，也挺优秀？” 姑姑作势要打丽红：“夸你还喘！是优秀，你在我们家，你排第一，他们谁都不如你！好好干，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培养你的人。丽红啊趁着年轻，对自己好点，拼的时候多注意身体。” 好孩子！ “快去忙，知道你时间排得紧……” 丽红起身。 她站着看了会躺在床上的小老太太。 姑姑老了，可不就是小老太太了。 “姑，改天我跟你学学炸猫耳朵。”丽红轻声道。 “哎。”姑姑听了又高兴了。 平心而论，金丽红是因为宁海才同姑姑认识，姑姑怎么可能会喜欢金丽红胜过亲侄子宁海？ 喜欢不过是建立在，爱屋及乌。 丽红对着姑姑笑，她说：“姑，我这个职业的关系要孩子有点难，但我真的努力了。” 说与不说间，丽红还是选择了说。 她跟宁海，两个人一开始都不是奔着不生孩子结的婚。 现在来说，不生孩子纯属意外。 婚姻是他们两个人的，但对这个家，她觉得还是要有个交代。 努力了。 实在没有结果而已。 这些年，从未避过孕。 这些年，她喝了很多很多的药。 也是因为之前宁海发了老大的脾气，当时那个样子别说是陈英，就连丽红都吓到了。 不让喝。 最后所有的药，都停了。 姑姑听了这话，笑呵呵点点头：“别给自己压力，姑都知道。” 等丽红出了病房的门，姑姑的眼泪掉了下来。 知道自己情况要不好，如果说她现在还有放不下…… 那就是宁海没个孩子。 嘴上大家都说的很好听，生不出来这也是命，说不定问题出在谁身上。说是说，遗憾是遗憾。 他们都是老思想，先进不到哪里去，对于这个孩子……难免耿耿于怀。 可惜，求也求不来。 …… 老人家的身体，真的不好说。 原本姑姑住院情况已经有所好转，只是可惜很快又严重了起来。 临死的时候就死死拽着宁海的手没有松开。 对于自己的儿女，姑姑认为没有什么可让她担心的事情。 过去那些年，她的子女们都在外面生活。大家都生活得很好，孩子们成家之后，也仅限于逢年过节能见上一面，宁海不是。 那孩子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出生，他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她见的次数最多。 甚至可以说姑姑与宁海相处的时间，最后算下来，也许要比她的那些亲生孩子们更长。 不放心呐！ 闭不上眼睛。 姑姑这一走，陈英又闹心了。 英子早餐店。 陈英是晚上睡不着，白天瞪眼睛。 一点睡意都没有。 宁海他姑走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为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压力不能给到丽红的身上，作为丽红她妈…… 陈英这嘴里的泡就没断过。 这个下去了，那个出来了。 什么话都懒得说，卖力只干活。 中午丽红又没有赶饭点出来吃饭，金长海早就习惯了女儿这工作性质。 错过午饭时间就说明，有急诊了。 金丽红下午三点多，跑出来吃了一口饭。 这饭……有点吃不下去。 勉强吃了几口，就觉得喉咙处噎着。 “菜做咸了是不是？”金长海问：“我放盐的时候忘了之前放过一次。” 重新做来不及。 丽红摇头：“挺好的。”她看看面前的碗，想一口气都吃了，可惜胃不合作。 倒是眼睛转了一圈，看到桌上放了一筐桃。 那桃子长得一点都不好看，全是裂口。不仅如此，表面上也都是赖赖唧唧。 “哪来的桃子？”丽红问她爸。 “你二婶给送过来的，她家的桃也吃不完，就是长得不好看味道还挺好……”金长海见闺女对这个感兴趣，转身去给洗了一个。 递给丽红。 “她家桃子每年都大丰收，也没人爱吃，掉在地上就烂坏了。” 农村的水果就那么回事，也没有精心伺候，长什么样算什么样。卖的话，拿出去也不好卖，搭上人力也卖不了几个钱，所以大家都是把水果烂在地里就算完。 丽红从父亲手里接过桃，咬了一口。 口腔里瞬间充满了桃的香气。 “爸，我带几个走。好甜啊。” 金长海笑：“我给你洗几个。要是长得好看给同事拿两个也行，这长得实在是拿不出手……” 这个桃，大小不一，看起来就像是挑剩的。 第397章 丽红吃不进去饭 丽红回去上班，金长海就盯着女儿后背看。 他喃喃说着：“陈英，你看丽红是不是胖了点？” 这孩子怎么还熬夜熬胖了呢？ 陈英那嘴上都是泡，说话就疼。 懒得搭理金长海。 什么话也都懒得说。 金长海又说：“……她平时对这些水果也不太感兴趣，是不是……怀孕了？” 金长海纯属猜测。 听说怀孕的人口味会变得奇怪，他又没有跟外人说，拉着老婆说说怀疑，也能理解。 陈英听见怀孕两字，脸色肉眼可见马上就变不好了。 怀孕，孩子这两个词，对陈英来说，就是雷区。 丽红今年都三十五了，眼看着奔三十六。 放在任何时候，这个年龄都算不上小。 往古代说，这都能给人做奶奶了！ 就是现代呗，你看周围谁家这个岁数没有小孩的？ 医生没说生不出来，但在陈英的心里……已经给女儿女婿判了死刑。 生不出来……她就宽慰自己，她只管丽红和金城埋她，将来谁去埋丽红，她不操心了！ 所谓和解，就是无奈之下的举动。 现在金长海突然哪壶不开提哪壶，陈英能高兴？ 手里抹布照着桌面一摔。 觉得丈夫说出口的话，晦气！ “你别当着大海的面胡咧咧！”陈英骂金长海；“说什么话过过脑，别张嘴就来。” 丽红怀孕？ 那她都能生出来老三了！ 现实就是残酷的。 想女儿这辈子，得了好的姻缘，得了好的事业。还想事事都圆满？ 金长海尴尬一笑：“她平时也不爱吃桃……” 金丽红他养大的，他了解孩子的喜好问题。 陈英马上喷：“她那破工作一天到晚看的都是血，不是剌人就是剌这剌那，她能吃得进去饭？不吃饭不饿？饿了自然就找别的东西吃了！” 陈英没好气扭头回了厨房。 懒得搭理丈夫。 觉得丈夫就是个二百五！ 谁家不停在别人伤口上来回撕扯？ 生气！ 说这话就是不负责。 说这种话，就是诅咒！ 金长海摸摸鼻子，也深知说了不该说的话，心里骂着自己。 宁海家。 金丽红睡到三点多，醒了。 饿醒了。 翻个身，眼珠子转着。 金丽红：“……” 这个点起来吃饭，那早上还吃不吃了？ 睡不着，饿的闹心。 继续翻身。 在她翻第二次身的时候，宁海伸手搂了搂她，无意识拍了拍。 睡梦里也能感觉到妻子好像睡的不安稳。 更加靠近妻子一点，脑门贴着她的脑门。 金丽红回搂着丈夫，闭上眼睛继续睡。 三点半，她实在有点撑不住，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太饿了！ 饿得胃疼！ 光着脚尽量压低声音去了厨房。 宁海睡得死沉，突然伸手在床上划拉了一下，没有划拉到人。 眼睛比大脑先醒。 “丽红？”宁海叫了一声妻子。 听见厨房好像有动静。 掀开被子跟了出去。 厨房里，金丽红吃米饭呢。 人懒就肯定吃不上好东西，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昨儿就剩了点米饭，她随手热了，拿着汤勺挖大米饭直接吃。 一勺跟着一勺。 米饭一进口，胃就没那么疼了。 宁海推门一出来。 “怎么不开灯？”他随手把客厅里的灯都打开。 “你睡你的，我饿的有点胃疼，吃口东西。”丽红解释。 今天饭吃的不好，也有可能是苦夏。 往年这样的情况少见，也是出现过。 “怎么就吃米饭？”宁海走到冰箱边。 “别弄了，你弄好我都吃完了！”丽红嘴里嚼着米饭同丈夫说。 “我给你弄个汤。”宁海拿出来个鸡蛋。 汤也弄好了，可惜人家回去睡了。 宁海：“……” 吃完就睡吗？ 这胃能舒服吗？ 第二天一早，果然半夜吃过东西的金丽红，吃不进去了。 宁海没好气瞅她。 “我吃不进去了，你替我吃了。”丽红把自己的那份早餐都推给了丈夫。 在她妈这吃饭，吃多少都行，唯独不能剩！ 剩了饭菜要扔，老太太会发飙的！ 小笼包一屉十个，金丽红就勉强吃了四个。 宁海手脚麻利把包子拽到自己眼前来：“你这一会上班受得了吗？” “没事，饿了在吃。”丽红起身准备去上班。 金长海用眼睛溜着女儿，等丽红走了，问宁海：“她最近是不是苦夏啊？” 他怀疑过别的，但是陈英把他骂了，他也觉得不是。 过去那么多年，其实丽红有过别的反应……大家都暗自高兴，结果是炸胡！ 一次两次，次数多了，谁都不敢乱说了，生怕说错话。 说错了话，金丽红和宁海倒是都挺淡定，陈英跟宁菲脸色越来越难看，沾火就着。 谁敢在雷区蹦跶？ “她半夜起来吃了饭。”宁海笑着说。 金长海叹气：“这工作……也好也不好。” 过去觉得当医生这工作多好啊，又体面又风光。 现在瞧瞧，觉得能不当医生还是别当了。 铁东医院。 九点半，金丽红刚刚结束了一个急诊，事情一忙完，饿劲上来了。 正好看到了消化科的同事，她还跟人说呢：“我下午去做个检查，我最近吃了就饿。” 同事一愣。 医院同事也都晓得金丽红情况，没人会触这个霉头。 “熬大夜熬的，你这饮食也得规律规律啊，也是天热吃不进去饭，还是得按时吃啊。” 一个医院工作，不用检查她就知道金丽红什么毛病。 大夜熬多了！ 丽红一听，心想也是。 “等我过两天有时间还是得做个检查。” “行啊，有时间就过来找我。”同事笑呵呵说着。 两人分开，走廊上护士长叫金丽红。 “宁海到处找你呢。” 宁海今天原本要出门，机票都是定好的，结果……推后了。 时间肯定是赶，但他老婆这两天饭吃的不好，就有点担心。 过来给送了一些吃的。 顺便唠叨两句。 看见妻子进门，就开始叨叨叨。 “……不饿也得吃两口，不然过了那个劲遇上手术，你一站就是一天……” 他也不想叨叨，问题他不叨叨，你看她就不好好吃饭。 她不好好吃饭，他就跟着担心。 第398章 丽红，你要有大喜事了 “你不是走了吗？”丽红一脸问号。 “我给你送点吃的。”宁海指指桌面的东西。 不知道她现在想吃什么，就都买了一些。 “吃不完就扔了，别拎对面去，叫妈看到了又得跟爸生气。”宁海叮嘱。 陈英是不对着他们生气，有气都对着金长海撒。 陈英最恨别人浪费粮食，扔一点叫她看见了，能记恨上好久！ “你赶紧走。”丽红推他：“大哥，我都快四十的人了，我饿不死。” 丽红一脸无语。 宁海成天就叨叨她。 在家洗个澡也是，让她把鞋穿住，让她从浴缸出来的时候踩在地垫上。 你要是没有按照他的指挥去做，他就叨叨个没完没了。 搞的她跟智障似的，什么常识都没有。 “你看看你爱吃哪个？”宁海把袋子都打开。 丽红被气笑了：“赶紧走，那头都等着你呢！” 早点过去，早点休息。 拖着晚点走，休息时间也少。 “那我走了？” 丽红连连点头。 宁海摇摇头，开门走了。 金丽红刚想坐着喘口气，办公室的门又被他推开了。 她抬头：“又要交代什么？” “晚上下班买点东西放冰箱里。” 丽红点头。 “一路平安。”丽红说。 宁海：“知道啦。” 这回是头也没回的走了。 一边走一边想，这个保姆……是应该请啊。 可是，妻子这工作性质，随叫随到，她一旦回单位，那就等于家里只剩他跟保姆。 总不能请个男保姆？ 愁人！ 宁海飞上海，曹扬过来接舅舅的飞机。 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机场。 到了酒店，宁海又让外女做个临时秘书，跟着他一起。 其实就是……做舅舅的忠实想拽一拽外女。 你喜欢一个人，就恨不得替她铺更多的路。 曹扬的路，现在走的非常平坦，作为老舅的宁海，他希望孩子的路，可以走得更稳更好。 带着，拽着。 曹扬是天生的不怯场，有着亲舅舅的关系，加上她舅愿意往她身上砸钱，人脉也是一点一点正铺开。 应酬完，她开车载着舅舅回家。 曹扬又换房了。 换了个更大的房子。 非要让她舅去看看，去住一个晚上。 “我舅妈怎么没一起过来？”曹扬问。 “她哪有时间。”宁海笑着摇头。 “让我舅妈动一动呗，留在钢城可惜了。”曹扬一直想劝金丽红挪窝。 钢城过去是很好，可惜现在发展乏力。 这是谁都能看出来的问题。 小城市终究是小城市，不如大城市发展机会多。 之前她认识了几个朋友，问过这方面的问题，觉得舅妈真是……前途耽误一半。 就按照她舅妈这个水平和资历，明明可以到更好的平台去发展。 “我可劝不动，你本事你去劝。”宁海一推二六五。 “我劝过，她也不听我的。”曹扬觉得遗憾：“以我舅妈的水平，到这边来，工资直接翻番。钢城才给开几个钱，老舅，钢城真的不行了。” 这些年，毕业的学生有几个肯回老家的？ “钢城也得有医生给人看病。”宁海淡淡道。 曹扬一脸无奈。 要是这样说的话，牺牲的都是自身利益。 “我是劝不动你们，你们也不肯听我的。”曹扬感慨。 “丽红？”陈英看见女儿趴在桌上，试着叫了两声。 这孩子！ 金丽红压根没听到她妈叫她，睡得正沉呢。 陈英看看金长海。 现在去挪肯定是不行，一碰就得醒。 陈英把外头的大门关了，回了房间跟金长海碎碎念：“……以前总觉得当医生好啊，真是什么都不懂，听人说好就觉得好。当医生是对我们好，对她一点都不好。” 工资就那么回事。 她女儿之所以有钱，都是靠那些个奖金什么的。 大海跟她说过，反正她也没听明白。 当医生熬心血。 特别是女孩子。 陈英现在只觉得后悔万分。 金长海点头：“看明白了就觉得这职业不好。” “那时候不懂。”陈英觉得自己真是白活半辈子。 现在看到了孩子辛苦，可已经定型了。 你让她不干了吗？ 听到客厅里有动静，陈英连忙从屋里走出来。 “我睡过去了？”金丽红揉揉眼睛。 陈英刚想说话，家里电话响。 医院那头已经将电话打到了金丽红家里，没人接。 又打到了陈英这里。 陈英把电话递给女儿。 丽红伸手接过来。 “……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人又回医院了。 丽红往外走，金长海马上跟了出去。 “爸，就这么远，不用你送！” 外头还能听见丽红让金长海回去的声音。 金长海把女儿一直送进医院大楼，他才回走。 别说丽红今年三十多，就算是八十了，只要他活着，他就会担心！ 多大的人在他眼前，就是个孩子！ 陈英有点不高兴，骂骂咧咧说：“就这样能生出来孩子？觉也睡不好，一天一天没点时间属于自己，这要是动手术，又一宿过去了。” “别这么说。”金长海劝陈英。 “我怎么说？宁海都这个岁数了……”陈英一脸丧气。 女儿女婿都不年轻了。 没指望了！ “哎。”金长海叹气。 “呦，怎么看起来满面红光的？” 同事在手术室打趣金丽红。 两个人闲说话，实习生一个个屏住呼吸，多余的话都不敢乱说。 “是满面菜色。”丽红调侃自己。 同事：“不是，真的脸色瞧着挺好啊，最近有什么喜事？” “天天动手术算不算？”金丽红反问。 手术开始。 六小时以后。 同事继续打趣金丽红。 “我掐指一算，你好事将近啊。” “大仙儿，去骗别人。”丽红洗手。 同事用手臂撞撞她：“真的，你这面部泛红光，脸这个亮，绝对就是有好事。” 同事最近自行研究面相，觉得自己学出来了一点心得。 “去去去，换个人骗。”丽红没好气道。 “可真是！”同事啧啧了两声。 书上是这么说的。 准备离开的时候，同事又没忍住来了一句：“应该是大喜事呢。” 金丽红一个白眼翻上天。 大喜事就是……明天一早让她能好好睡个觉，别来急诊！ 第399章 宁海的大外女 护士长他们工作对接，闲说话。 护士长就说：“……我也没敢嘴欠，是不是怀孕了啊？” 他们这伙人都是生过小孩的过来人，加上工作特殊性，你说每天就糗在医院里，盯谁就是一直盯。 谁身上有点变化……能感觉到。 为什么不敢说？ 好多年了，大家都知道金丽红不是不生孩子，只是没要到。 谁能欠这个嘴？ 旁边的人赶忙摆手：“换个话题啊。” 赌这个事情的概率……能发生的可能性太小。 好些年了！ 金丽红今年都三十五岁了。 说句不好听的，这个岁数，就二婚该生的都生完了。 大家各自去忙自己手边的工作。 八卦也好，绯闻也罢，总之什么都有可能变成真的，唯独金丽红怀孕一定是假的！ “妈邮过来的？”曹扬看到家里的花生，问了句。 陆景的父母在农村，什么都种。 往年粮是粮，菜是菜，只要能扛动恨不得都给远在上海的儿媳送过去。 托人带！ 陆景跟父母说了不知道多少次，后来改成了邮寄。 不过东西从大西北邮寄过来，一路也走挺远。 再后来随着陆景这头的条件越来越好，小两口开始每年都给父母买票，接父母过来家里住两天。 陆景他爸就改成了自己将东西背过来。 那些东西他是怎么背到地方的，你看着也会满头问号。 多到不行。 宁菲家里吃的粮……都是陆景他爸年年给送。 坐着硬座，有些时候就连硬座的票都买不到，扛到钢城。 陆景：“托亲戚带来的。” 老家有亲戚在上海打工，平时也会帮忙捎点东西过来。 鉴于曹扬出身条件太好了，陆景父母是恨不得把家里翻个底掉的给。要什么给什么，要命给命，要血给血。 从曹扬跟陆景结婚到现在，陆景妈妈从未来过家里一次！ 不肯来！ 一步也不肯踏进儿媳的家。 陆景他爸也是每年儿子这头票买好了，自己一个人扛着老家的粮食跟晒好的干菜坐火车来上海。看看孙子，带点钱过来，住上两天，马上就走，从不留恋。 陆景下头还有个弟弟，弟弟也从未来过上海，弟弟有什么事情，自家内部解决，绝对不会骚扰曹扬和陆景一点点。 “舅妈不是贫血嘛，我妈这次给装了五十斤。”陆景对妻子道。 他也挂念着家里，也会偷偷攒点钱给家里邮寄过去。 想着父母务农，加上还有个弟弟要养，不可能不挂着。 但每次钱打回去，过年过节这笔钱就会以别的形式回到孩子的手里，陆景对父母也是无可奈何。 好在曹扬是真的很好，比他这个做儿子的想得更周到。 曹扬去厨房一看，花生壳都给刷干净了，然后都是干的！ 证明这花生壳刷了以后，又晒干了。 金丽红贫血这事，陆景都是听曹扬说的。 曹扬成天捣鼓吃吃这个补补那个，也乐意给她舅妈到处找养身体的东西。听得多，自然就记下了，他随口一说，他家里又记下了。 “下次叫家里别捎这么多的东西过来，扛着多费劲啊。”曹扬说。 这话说了几百次，公婆每次还是给带！ 陆景摇头：“说了也白说，他们一片心意，收到能好好吃就值了。” 曹扬点头。 “我把我老舅领新房去了。” “怎么不带回家？新房子那头卫生也没做，再说回来还能一起吃个饭。”陆景问。 “他不喜欢跟别人住一起，再说有孩子闹腾。”曹扬解释。 家里小孩成天来回跑，她舅都清净惯的人，受不了闹。 “我过去把卫生打扫打扫。”陆景说着话，去拿车钥匙。 随着曹扬的生意越做越大，家里早就有车了。 买车的钱是用的谁的钱，陆景不知道。 从他结婚那天开始，他身上除了曹扬固定留给他的零花钱，他从来不管钱。 自己也没本事管钱，索性让能管的人去管。 “你过去，要不晚上你也别回来了，你陪陪他，我怕他害怕。”曹扬送丈夫到门口。 送走丈夫，这头马上给金丽红去打电话。 “亲爱的舅妈，你老公我接到了啊，把他扔我家新房子里了……” 因为实在没有差太多，曹扬跟金丽红之间说是长辈和晚辈，其实更像朋友。 但凡她有点烦恼，她不是跟她舅说就是跟金丽红说，和父母的话……只报喜不报忧。 代沟问题，对父母说得多了，父母统一失眠睡不着觉，还给不到任何的建议。 “知道了。” “陆景过去陪他了。”曹扬又补充一句：“我过两天回去给我妈送点东西，你哪天歇着呀？” “12号。” “舅妈……” 12号曹扬回了钢城。 没有先回家，而是先去了英子早餐店。 给陈姥还有金姥爷买的衣服，买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保养品，外带带了个大物件回来。 等离子电视机。 “曹扬啊，这个你得拿回家去。”陈英拦着不让装。 实在是……受之有愧。 曹扬要是她亲孙女就算了，这隔着多少层呢。 跟舅舅好，那把东西送到你舅舅那，她不能要！ “陈姥，等装好了你就知道这个比我舅家那个破背投电视不知道好多少。”曹扬一脸嘚瑟。 她舅向来不是好的不用，谁让人有那个条件呢。 岛国那头刚研究出来的等离子电视机，现在钢城的市面上几乎见不到。曹扬搞的这台完全原装进口，她家里有一台，舅舅那不用她挂着，她舅有钱！ 没办法啊。 给有钱人送礼，可不好送了！ 你买得到的东西，她舅都能买到。 曹扬发现这点以后，改了路子。 亲舅舅最喜欢谁？ 除了她跟她妈就剩舅妈了，舅妈跟谁最亲？ 陈姥、金姥爷。 讨好陈姥，绝对没错。 “孩子，你听我说……” “陈姥，你不肯要就是看不起我啊！”曹扬伸手抓自己的脸：“姥姥，我可拿你当亲姥姥看，你看不上我花的这点小钱是不是？我知道我舅有钱，我知道我舅妈也有钱，但我的心意是我的……” “不不不。”陈英不停摆手。 “那就收着。”曹扬得逞，叫人赶紧装。 第400章 你二姨三姨最傻 陈英给女婿去了电话。 这她不敢擅自决定，只能问宁海。 宁海倒是一点没客气：“妈，曹扬就跟自己外孙女没差别，她送座金山你也照收不误。” 陈英：“……” 女婿让收，陈英也就收了。 说曹扬：“你说我们看什么都是一样看，装给我们不白瞎了！” 电视机什么情况她不清楚，但晓得从曹扬手里送出来的……不能便宜。 这孩子特别敢花钱。 前些年做生意，手头上没钱，跟她舅拿的。后来一分一毛全部都还丽红手里了，要就说人宁家的基因好，生出来的孩子聪明，跟宁海借钱，然后还给丽红。 等于说，曹扬根本不欠她舅一毛钱。 买房的钱都还清了。 你要说欠，也就是她舅喜欢她，走哪都愿意带着。这些也是陈英从金城那听说来的，可。 舅舅照顾外女，很正常。 自己弟弟还喜欢金城跟丽红呢，也是处处照顾。 “陈姥，你就看。金聪呢？我都回来了，他要不要跟我去玩玩啊？” 陈英连连摆手。 对于曹扬喜欢带着金聪回家这件事，陈英的态度就是……觉得麻烦人了。 儿子跟宁海好，宁海又顾着曹扬，所以三个人之间……能理解，但不想麻烦。 “装好了？”曹扬见师傅那边停手，问了一句。 “好了。”师傅回道。 付了钱，曹扬直奔医院去了。 去瞧她舅妈去了。 给她舅妈带了些衣服。 宁海喜欢曹扬，那曹扬也喜欢自己老舅，喜欢就涉及到一个爱屋及乌的问题。 你对老舅怎么好？ 无非甜言蜜语，老舅衣服她买不好，老舅吃喝她也关心不到。有关心却没有缝隙下手，舅妈就不同了。 大家都是女人，她喜欢的东西她舅妈不一定不感兴趣。 所谓拍马屁拍马屁，拍到马屁上不要拍到马蹄子上就算自己赢。 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晃晃荡荡进了铁东医院。 没等她看见舅妈金丽红，先撞上了自己二姨。 曹扬对宁薇的印象……都有点模糊。 多少年没见了！ 自从她姥姥、姥爷去世，就再也没碰过面。宁薇现在的脸跟过去完全对不上号，整个人糟践的那叫一个憔悴。 宁家一共有四个孩子，老三宁晨长得最漂亮，是那种人见人夸的好看。 老三好看不代表剩下三个人都长得丑，只是宁晨长得太惊艳了，搞得别人就略显一般。 单独提出来，四个人，其实都好看。 宁薇长得比一般的人，也是漂亮。 曹扬走到舅妈的办公室门口，就瞧着一个妇女门口站着，她试探着打着招呼：“找谁吗？” 宁薇听见有人说话，转头。 “曹扬！”宁薇看到曹扬，马上伸手控制住外甥女。 宁薇的头发白了不少，按说到了年纪是应该会白一些，但她白的程度明显夹杂了其他的原因。门牙掉了一颗，整个人状态不是特别的好，肉眼可见的老态。 曹扬真是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她二姨……作妖是作妖，作的也是一股劲。 人家不经常强调自己的好出身，看人都不拿睁眼看……眼皮儿挑一挑。 眼前这个……眼睛里，身上哪里还有傲气。 “找我舅妈？”曹扬问。 “我是你二姨！”宁薇直接喊了出来。 这个死孩子，故意装不认识她是？ 曹扬：“……” “二姨？”曹扬心里咯噔一下子。 听她妈说，二姨这些年可没少折腾。 按说能折腾的人都会老，怎么会老成这样？ “你现在有钱了，连二姨都不认识了！”宁薇挑理。 曹扬一脸尴尬：“不是不是……” 主要是真没认出来。 宁薇拽曹扬手：“你正好回来了，去医院看看你姨夫，曹扬啊，二姨都要别人逼死了……” 曹扬：“……” 陈明阳……进医院了。 伤得挺重。 早前不知道又哪里勾搭上了一个女人，谁能想到这个女人有丈夫！ 然后人家丈夫是出来混的…… 陈明阳让人扎了！ 宁薇就更别提了，一堆的官司都打输了，现在面临着不还钱就真的有可能要蹲监狱的结局。 还钱？ 她哪里有钱能还？ 之前跟人炒股票，听了一些小道消息，外头弄来的钱都堆了进去，现在赔的袜子都买不起一双！ 宁薇一路拽着曹扬不肯撒手，硬是把曹扬给拽到了医院。 陈明阳那情况说是挺严重，具体的曹扬没见到医生不清楚，但从二姨嘴里零零碎碎听到了几句，好像扎肾上了！ 好像扎坏了！ 然后现在有并发症什么的。 宁薇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我们现在就是臭狗屎了，也没人理没人管。去铁东医院找你舅妈，她心狠着呢，不让我见你老舅！” 曹扬：“……” 你们姐弟闹成什么样，你心里不知道？ 她舅妈成了背锅侠！ 宁薇：“你舅妈最不是东西，生不出来孩子还把着你老舅，生怕他跟我们走动好了！就怕宁家的钱没有花到金家身上去！你老舅也是不念亲情，活该他没儿没女，就是该啊！” 报应！ “二姨，你这么说话我就不爱听了。”曹扬甩开宁薇的手。 这是亲二姨！ 看到二姨过成这个样子，就算知道二姨过去闹腾，毕竟血浓于水！ 不过一听二姨说话，可怜的心情都没了！ 曹扬听不得别人诅咒她老舅跟舅妈！ “我老舅的东西是我老舅的，他爱给谁，我舅妈也管不了。再说我舅妈那身体没问题，她那职业问题而已，成天熬夜透支身体健康，暂时没要到而已！” 宁薇听外女这么一说，别有深意看着曹扬，道：“你是应该帮你老舅说话，你老舅给你多少？你有今天不都是你老舅一手拽起来的，他管别人了？过去呀外头都传，说我跟你三姨是家里最精的人，其实我跟你三姨最傻！我们俩才是最没心眼的人，你妈才是最精的那个！家产得了，又跟你老舅卖好，把你成全了！” 宁薇拿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曹扬：“你丫头现在过得很好，这些都是你妈从我跟你三姨手里抢来的！” 第401章 舅妈，你怀孕了吧 曹扬的好，是一种整体状态。 从头发丝到脚后跟，你看上一眼，就知道她过得不差钱。 过得很滋润。 宁薇曾经也滋润过，她瞧得更准。 曹扬从包里掏出来五百块钱，压在病床上，提着包就走。 宁薇追了出去，嘴上依旧不饶人：“你回去帮二姨给你妈还有你老舅带个话，我被人告了，马上就要蹲监狱了，他们要是不嫌丢人，那就别管我！你姥爷这辈子啊，威风一生，最后还得落人口实说他养出来的孩子进监狱……” 曹扬没多说话，走得很坚决。 与老舅一家相处久了，难免骨子里也会沾染一点她老舅的厚道。 孰是孰非不说，既然都看到姨夫这个样子，这点钱她该掏。 其他…… 算了。 又回了铁东医院，这次见到了金丽红。 “舅妈，想没想我啊？”曹扬见面就给了舅妈一个大大的拥抱。 曹扬一边贫，一边动了动鼻子。 闻闻闻。 金丽红把孩子从自己身边推开，没好气说曹扬：“属狗的吗？我身上有什么味儿？” 她自己抬起袖子还认真闻了闻。 沾上奇怪的味道了？ 没有啊，都是消毒水味儿！ 曹扬歪歪头：“好奇怪，舅妈你身上味道变了。” 说不出来，但就是变了。 “嗯，可能有神圣的味道，你舅妈我天天救人，也就这味儿了。”丽红毫不谦虚。 曹扬皱了皱脸：“舅妈，咱能谦虚点吗？” 她舅妈真是冷幽默第一人！ 有些时候说出口的话，叫人没办法接啊。 “你怎么又回来了？”金丽红问。 一个又，说明了曹扬这是经常回钢城。 “想你了呗！我给你带了些衣服。”曹扬把自己给舅妈挑的衣服，拿出来显摆。 再贵的衣服，有她舅在，她肯定做不了第一！ 但是。 这是心意来着。 金钱上面拼不过，她就拼细节。 舅妈是大夫，平时出来进去不能穿得太招摇，曹扬就专门挑大品牌里的低调设计。比如说这次给舅妈买的牛仔裤，颜色上头有一丢丢的设计感，两条腿上的颜色做了染色。 纽扣的那部分，华光璀璨。 小细节突出。 谁看金丽红的打扮，也看不到裤子的纽扣上。 曹扬就在这上头下功夫。 “花生我放陈姥那了，我也搬不动，我婆婆把花生都给洗了然后又晒了……” 说起这个，曹扬也是一脸无奈。 花生拔出来的时候带泥，泥干了以后是能敲掉，但还有灰。 老人家就是怕她家里挑，所以弄得干干净净。 婆婆的心思曹扬都明白，从她结婚开始她公公婆婆就夹带着小心翼翼，其实……她也是普通人家的儿女。 普通到不行。 没有她舅，她一般人呐。 “下次叫他们别给我送了！好不容易种出来点，都给我拿来了！”金丽红有点不好意思。 年年都能收到曹扬婆婆送过来的花生，你看她也没有还过什么东西。 “说了也没用，我妈吃的面都是他们给扛过来的……”曹扬无奈摇头。 外头有人敲门，然后拿着东西叫金丽红签字。 金丽红拿着笔跟来人又说了两句，签了字。 曹扬就看着她舅妈，等来人走了，她突然来了一句：“舅妈，你怀孕了吗？” 金丽红抬头看曹扬。 曹扬说：“我怀孕的时候就脸胖了，你现在跟我那时候好像啊。” 她跟金丽红之间可以口无遮拦。 说什么也不担心舅妈会多想。 别人不敢提的话题，她通通敢说。 因为她知道她舅妈没把这个事情太当回事。 “我……”丽红想了想自己的例假。 好像之前也来过。 具体几号来着？ 想不起来了。 “是是，查查。”曹扬突然人脸探了过来，一脸惊喜：“这回我老舅要出血了！这要是真的，我要吸干他的血！” 曹扬调侃自己。 外头都说她把她老舅的血都要吸干了，这话她听了也就一笑。 说呗。 羡慕啊？ 谁让她有好老舅，你们没有了！ 她老舅就爱给她花钱！ 她老舅就是跟亲爸似的好！ 她老舅，就是无条件喜欢她！ 气去！ 金丽红起身。 “宁海同志，你这回是真要出血了！” 曹扬嘚嘚瑟瑟拿出来电话。 原本是想打给老舅，让她老舅惊喜一下。 盼了这么多年了是。 转念一想，得确定下来再给消息。 宁菲家。 宁菲开车呢，接到女儿的电话，非让她收工回家。 宁菲：“家里也有饭，你对付吃一口呗？” 宁菲对女儿的态度就是……只要饿不死，她才懒得多管。现在是女婿跟外孙回来了，不用通知，马上停工回家做一桌。 曹扬一脸无语：“妈，我还是你唯一的女儿了吗？我哎，我曹扬可是你宁菲唯一的孩子！” “唯一的孩子打腰啊？竟说没用的话。”宁菲反喷。 孩子主意多，成天不是干这个就干那个，她别的忙帮不上，只能多给钱！ 趁着身体还行，再多赚两年！ “赶紧回来，小宁你要是不回来，别后悔啊！有大喜事是你女儿我带回来的……” 宁菲在电话里骂了一句。 骂的曹扬怀疑人生。 “你有没有规矩？我是你妈，你喊我小宁？” 曹扬：“……老宁同志，你可真是没有幽默细胞！” 宁家的女人……得罪不起啊。 宁菲给曹卫国打电话：“你赶紧回去，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天天总回娘家！” 宁菲话里话外嫌弃女儿。 曹卫国一听说女儿回来了，立马收工，回家。 买了一堆的菜拎回来。 宁菲也就比曹卫国晚回来不到二十分钟。 嘴上嫌弃的要死，心里挂着！ 毕竟就如曹扬所说的，这是唯一的孩子！ “我看到我二姨了，叫她把我拽医院去了，我二姨夫好像被人扎了……”曹扬拿了根黄瓜，没洗直接吃了。 宁菲上手打女儿。 “洗一下能不能累死你？” 抢下来，强行用水洗了。 曹扬摊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我打死你！有没有病？”宁菲警告：“你管别人事干什么，吃饱了撑的？” 一股邪火，对着女儿直接来了！ 不是她想发火，而是这孩子没深沉！ 宁薇再不好……是不是一个爸妈生出来的亲妹妹？ 现在搞成这样，她是不管，但她看着……心里难不难受？ 光明大道摆在眼前，结果小二就非得作啊。 各种作，作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第402章 丽红怀孕了 宁菲恨宁薇不争气。 他们这种家庭走出来的孩子，就算自身没有多优秀，毕竟借着人脉的影响力，想要混好，其实不是很难。 就比如说她。 她最难的时候，她还能去买普通人买不起的出租车。 比很多人都高。 对于妹妹，宁菲是早就寒了心。 但就如宁薇口中经常威胁的一样，宁菲是期盼着宁家好！ 期盼着宁家所有人都可以更好！ 只要宁家的人都好，叫她少活两年，她是愿意的！ “我给扔了五百块钱……” 曹卫国点头：“去都去了，是该扔。” 曹卫国就觉得，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该花就花。 别去计较应不应该。 人如果太理性了，也不见得都是好事。 宁菲骂丈夫跟女儿：“你们俩有钱！五百块钱不当钱花，你们给我点，我缺钱！” “我要是不给，你估计也得骂我。”曹扬直接戳穿母亲。 老大属性，谁都挂着。 有关于她二姨讲的那些不中听的话，曹扬一句都没形容给父母听。 倒是宁菲听到了妹妹的消息，脸上一直没有笑容。 她跟宁薇不来往，架不住宁薇是老宁家的人……有消息会传进耳朵里。 宁薇这钱如果不还，这次是肯定躲不过去了。 跟宁薇好的人传出来的消息，说是陈可……一点都不管他妈。 那孩子就围着老婆转，知道他妈可能逃不过去了，跟他妈断绝关系了！ 客厅里，曹卫国说曹扬：“……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叫你公公婆婆他们住过来。” 曹扬摇头：“劝过了，根本不听。陆景你还不知道，他在他家一点地位都没有，我婆婆也就能把我的话听进去，但这个事情也不行。” 曹扬觉得就是一家人，而且她不差钱。 她找陆景的时候，就晓得陆景家里条件是什么样的。 这些年相处，也确定公婆都是体面人。 人体不体面，有些时候真的跟穷不穷没关系。 自己生小孩的时候，公公婆婆知道不用他们带，东西是东西，钱是钱的给！ 你要知道公婆住在大西北，还是比较穷和落后的地方，手里没有多少钱的，那种情况下还能挤出来钱给她！ 当时她老舅就说过，陆景这一家，值得曹扬对着好。 公婆做得到位，曹扬做得也很到位。 尽管最后的结果可能没有按照他们想的去走，大家客客气气，曹扬也时不时多给陆景放点零花钱，丈夫的零花钱花到哪里去，她从不管。 何况陆景赚工资是真的挺高。 只是……丈夫胆子小，没有敢搏的精神。 她敢呀！ “你妈……”曹卫国偷偷看了一眼厨房：“因为你二姨的事，好几宿没睡好了，法院那头我们打听过，你二姨这次要进去了。陈可，跟他妈都不来往了，其实那些钱他没少花。” 曹扬挑挑眉头。 “这么牲口？” 曹卫国摇摇头：“不知道算不算报应，她对她爸妈都狠心，她儿子对她也狠心！” 父女俩小声嘀咕，家里电话响了。 曹扬接起来，对着厨房喊了一声：“妈，我舅妈电话。” 宁菲放下手里的活，小跑着出来接电话。 曹扬无声跟父亲动动嘴：看见没？双标！ 有些时候她真想问问，她亲还是舅妈亲？ 没问的原因就是…… 她猜着她妈会说舅妈更亲！ “真的？”宁菲整个人瞬间就来了精气神。 挂了电话，这就美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曹卫国，你赶紧的把菜饭做出来，装一装我给丽红送过去！” 曹卫国从沙发上起身。 曹扬说：“我先看出来的啊，你们都得感谢我！” 宁菲压根没听见她女儿讲什么，跑进厨房，来回走。 走了半天，都不晓得自己该做什么。 特别想去父母墓地去磕两个头。 曹卫国见妻子这样，还以为丽红那头没吃饭什么的。 “你怎么了？” 宁菲想告诉丈夫，又觉得……月份小不好说。 金丽红怀孕了！ 宁菲是不知道别人什么感觉，她高兴地想把家里棚顶捅开！ 老宁家，有后了！ “你别问了，成天打听女人这点事干什么！” 曹卫国：“……” 铁东医院。 宁菲拽着丽红的手，眼泪都掉出来了。 “大姐……”丽红有点无奈。 知道大姐对这个事有点耿耿于怀，确认了以后，她都没通知宁海，先告诉的宁菲。 宁菲擦眼泪：“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激动的！你好好吃饭，要是吃不进去也别硬吃，你想吃什么就给大姐打电话……” 宁菲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想抱抱丽红，想亲亲丽红，又怕吓到丽红。 多说两句话，又担心自己给丽红压力。 东西送到，马上就走！ 出了医院的大门，直奔陈英早餐店。 …… 宁菲激动完了，走了。 陈英高兴过后，这寻思过味儿…… 她期盼了这么久，丽红怀孕第一个通知的不是她。 人家都说女儿外向啊！ 陈英神色显得有点落寞。 金城回来送东西，就看见他妈情绪不高。 金长海偷偷对儿子说着：“……丽红怀孕了，先通知了大海他姐！” 金城挑挑眉。 出了家门，给妹妹去了电话。 “金丽红啊，叫你哥我说你什么？” “啊？”丽红一头问号。 她工作呢，怎么了？ “……妈有点不高兴了，怎么没打个电话告诉她呢？”金城说妹妹。 “我想打来着……”正准备给母亲去电话，结果有急诊，她就被叫走了。 眼看着都要下班了，想着下班再说。 “现在马上给妈打通电话，她为这事也担心很久了。你办事照着宁海差远了啊，这点事情办不明白……”做哥哥的吐槽妹妹。 “我现在就打！” 陈英接到女儿的电话：“……还用特意打个电话啊，晚上下班我不就知道了……” 接到电话了，就不郁闷了。 说话间，精气神瞬间归位。 陈英挂上电话，又拿起来听筒，她总觉得这电话还响。 一脸喜气。 看见儿子，还一脸纳闷：“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金城笑。 “丽红怀孕了，这不刚刚来的电话，给你打电话没？”陈英高兴的呀，合不拢嘴。 甭管丫头小子，只要来一个就行！ 老天爷保佑！ “没啊，我打电话问问她，这丫头也不给我来个信儿！”金城装挑理。 “哎呀呀，她这马上到下班时间了，再说刚怀孕别往外传，月份小我害怕……”陈英高兴完了，又有点担心了。 第403章 宁海要做爸爸了 宁海知道消息，是丽红亲口说的。 下了班以后，原本计划是等他回来就说。 结果这人…… 大半夜才回来。 给人做老舅，喜欢不是嘴上挂挂，而是有实际行动。 他干的是医疗行业，曹扬不通这些，也不感兴趣。 做舅舅的只能借着大舅子的关系，拽着外甥女。 宋小萍的路子……宽呐。 宁海去见宋小萍了，晚上跟宋小萍一起吃的晚饭，金城没回来，说是回陈英那了。 来都来了，宁海直接就把话跟宋小萍点透了。 嫂子厉害，他想让自己亲外女沾点光。 宋小萍也是感慨：“宁菲那孩子摊上个好舅舅。” 亲爸也不过如此了！ 宁海笑：“没办法，就喜欢，喜欢就得体现在钱上，不然空口喜欢嘛。” 准备吃饭前，金聪给金城去的电话，金城没着急回来，他们就自己吃了。 宋小萍的小儿子和金聪作陪。 一个有心想拽，一个有心想往高处走，一拍即合！ 吃完饭，恰巧宋小萍有老朋友回来，又带着宁海结交一下。 屋子里，金聪对着电视看得兴趣正起。 “看什么呢？”宁海挨着金聪坐下来，对着金聪的脑门弹了弹。 忍不住。 金聪捂脑门：“姑父，你把我弹笨了！” “才弹几下，笨不了。”宁海道；“看这东西看得懂吗？” 金聪开始碎碎念，给宁海介绍昆仑山。 宁海：“……” 金聪这孩子，像不像他亲爸亲妈，宁海是没瞧出来。他瞧着这孩子……怎么有点像宋小萍的亲生儿子呢？ 对历史感兴趣，对建筑感兴趣。 小大人似的！ 摸摸孩子的头。 “姑父！”金聪对姑父的动作有点不满意。 他姑父到底怎么回事啊，看见他不是弹他脑门，就是摸他头发！ “早点睡，都几点了！”宁海嘱咐金聪。 从宋小萍那得了个有趣的东西，宁海借着热乎气，给万松的儿子送了过去。 所有的小孩，他都挺喜欢。 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所以不太理解别人的烦，他就一看热闹的，所以瞧着觉得还挺有趣。 回到家都过十一点了，轻手轻脚换了鞋。 客厅里还给他留着灯呢。 宁海洗了澡，顺手把浴室收拾干净…… 你以为他爱收拾？ 请保姆得住家里来，不然请个保姆给空气请吗？ 他跟金丽红俩就晚上吃饭，就晚上洗澡呀。 他不收拾，要么浴室就是水哒哒，要么就是等金丽红起来收拾。 ……累自己，别累喜欢的人。 干不干，也得硬着头皮干。 你还别说，这家务，做着做着身体就习惯了。 等头发干了，才推门回了卧室。 看床上的人都已经睡了。 丽红最近睡的都挺早。 “回来了。”金丽红睁眼睛。 宁海上了床，拿着被子给她盖好，屋子里开了空调，有凉风。 她那身体……他不认为有多好。 “我吵醒你了。”他说。 尽量压低声音了，结果还是把人吵醒了。 金丽红对他笑笑，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胸口：“等你回来，有话要跟你说，就没睡踏实。” “嗯嗯。”宁海关了灯，重新躺好。 将妻子搂进怀里，用下巴摩挲摩挲她的脸颊。 “睡。” 他估计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八成就是曹扬给她陈姥买电视的事儿呗。 小意思！ 金丽红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好像又睡了过去。 宁海大脑里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想着怎么能把曹扬带上道儿。 曹扬现在钱肯定不少赚，但这不是目的。 他宁海的外女，做就做女强人啊。 陆景这辈子也就是个上班的命，那孩子不敢折腾，好在外女确实有点野心，这孩子像他！ 乱七八糟想着，脑子越来越沉。 眼看着眼睛都闭严实了，已经明显进入了梦乡。 丽红这才想起来，自己要跟他说什么。 “忘了跟你说，你要做爸爸了！” 宁海伸手拍拍妻子的手臂。 往常金丽红动一动，或者起床上卫生间回来，他通常都是抱抱她然后拍一拍。 肌肉记忆。 丽红等了几秒。 没等到他有任何反应，想了想，闭上眼皮，决定睡觉。 三分钟以后，宁海的大脑突然就开始运转上了。 他猛地坐了起来，想自己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 做梦梦见的？ 刚刚是做梦，还是她跟自己讲话了？ 实在有点叫不准。 “你刚刚跟我说话了？”他问。 黑暗里，金丽红皱了皱眉，她也刚刚睡着，他又跟她说话！ 好气！ “嗯。” 应了一声，马上翻身。 宁海啪地一声打开台灯，然后光着脚下了床。 绕了一圈走到妻子翻身过去的方向，他见这人闭着眼睛也不肯睁开。 他是叫还是不叫啊？ “丽红。”宁海蹲在地上，小声试着叫着妻子。 “又怎么了？”金丽红来了脾气。 好不容易睡着的！ 她说的时候他不听，她现在睡着了，他又要听！ “你跟我说你怀孕了？”宁海怪声怪气问她。 “我说的是，你要做爸爸了，差不多这意思。”金丽红眼睛都懒得睁。 医生说过她身体没有问题。 没问题又没有避孕，好像现在的结果……并不奇怪。 话音刚刚落地，只感觉有人搂她脖子。 丽红闭着眼睛伸出手抱抱丈夫。 …… 她是睡挺镇定，宁海兴奋的一整晚都没闭上眼睛。 其实没避孕又想要孩子，这结果挺正常。 问题是。 要了很久了。 这就好像你许了某种愿望，它迟迟不肯实现，突然有那么一天，你都已经放弃了不抱希望，它实现了。 他安慰了自己一晚上，觉还是要睡的，可闭上眼睛过两秒马上就醒。 瞪着眼珠子瞪了一夜，瞪得格外精神。 丽红早上起床上卫生间，看见客厅里的丈夫，吓一跳！ 抚着胸口，一脸无语。 “你这油光满面的，一宿没睡啊？” 宁海伸手要用手臂勒妻子，金丽红伸出手示意他不要靠近自己。 “憋死了，我要上厕所。” 快速开门，快速进去。 等她出来，就看见宁海还一脸激动的样子。 丽红问他：“意外吗？” 宁海一顿。 狠狠点了点头。 丽红指指他：“你没毛病。”又指指自己：“我也没毛病，我们准备要孩子，要了几年，怀上了不是很正常。” 宁海反问：“你不激动吗？” 丽红一脸淡定：“我不激动。” 这个结果不就是求得的最好答案而已。 为了这个答案，她努力过。 第404章 宁薇被判了 “你姑肚子还没动静呢？”钱母试着从外孙的口中打听金丽红的消息。 倒也不是关心，纯属八卦。 金聪每次回来，她都要旁敲侧击问问。 所谓命好，也得能生出来孩子。 生不出来孩子，就是得了个好姻缘，又怎么样啊，断子绝孙的！ 金聪不爱听这些，加上孩子姥爷打岔，就把话题打岔了过去。 钱书桐的熟食生意还在继续。 没有本钱去做自己喜欢想干的行业，喜欢想干的行业……其实她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听说别人做这个赚钱了，她动动心思。 听说别人做那个赚钱了，又动动心思。 干一行厌一行。 高不成低不就。 钱丽华自从被吴新打了一次以后，钱父钱母直接下了警告，不允许钱书桐再麻烦钱丽华！ 没有钱丽华支援的钱书桐……一把年纪，两个儿子，却一事无成。 家里的生意，好好坏坏。赚钱肯定赚钱，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不太满意。 还有一点让她不太满意的是，小儿子孙然这个智商。 在钱书桐看来，孙然要比金聪不知道聪明几千几万倍，但。 外人都夸金聪聪明。 金聪的聪明懂事，显而易见。 农贸城里，金聪看见每个人都会张嘴喊人，非常有礼貌。 对面卖调味料的看到钱书桐上货回来，就笑着说：“你家这个老大，将来肯定是个人物。” 她也见过不少的孩子，这孩子太沉稳了。 气质也好。 就是身上带着一股书卷气。 钱书桐敷衍笑了笑，搬着箱子回店里。 店里钱父正在训钱母：“你总打听人家事干什么？” 金丽红生不生的，跟他们家有啥关系？ 钱父觉得妻子有点毛病，就爱听别人家闲事。 过好自己的日子得了。 钱母振振有词：“我就关心关心，那不是孩子姑姑嘛，他姑要是一辈子没孩子也挺好，有金聪给她养老送终不是也行。” 钱父说：“你可真是闲出来屁了！” 转身就走。 搞不懂老娘们为什么就对别人生活感兴趣。 钱父转身把金聪带楼上去了，不愿意让外孙听这些。 这么大的孩子了，回去万一跟金城学呢？ 钱书桐将货慢慢上柜，挑了挑眼皮看了母亲一眼。 钱母道：“聪聪回来了。” 钱书桐脸上没有一丝高兴气儿。 回不回来，就那么回事呗。 她每天累成狗，累得都怀疑人生，只想哪天能发个财！ “你说他姑也是挺命苦，也没个毛病连个孩子都没有。”钱母叹气。 还让人觉得怪可怜的！ 钱书桐撇嘴：“生不出来就是有毛病呗，人家能告诉你？她没结婚的时候我就看出来她身体不好。” “生不出来就生不出来，还有咱聪聪呢，要是他姑对聪聪好点，给他们养个老算什么。” “我儿子凭什么给她养老。”钱书桐听见母亲的话，直接不愿意了。 金聪要是她儿子，就该等长大以后拿到钱，跟所有姓金的断绝关系！ 钱母瞪女儿：“你就缺心眼，好赖话听不出来。他姑父那么有钱，将来这些钱都给谁？难不成都捐了啊？我看他们也没伟大成那样，要是能捐，之前就都捐了，拿出来他姑那点钱，还不是舍不得。” 宁海到底有多少钱她不清楚，但她小小算了一笔，几千万应该有？ 几千万也不少呢。 就算将来钱贬值了，这些也是泼天富贵。 “钱花不了肯定是留给自家人，他姑不是喜欢聪聪嘛。” 钱书桐冷哼一声，继续干活。 钱母又絮叨：“你脾气也得改改了，你总跟他们家较劲干什么？等金城那个老婆将来死了，他要是愿意回头……” 就搁一块过。 好不好都生了一个孩子，过去的恩怨也都放下了。 再说前女婿也算是不错，这些年书桐不给金聪抚养费，你看金城还让孩子回来看妈妈。 钱书桐：“你可赶紧打住！别自说自话，没有那么一天！” 叫她跟金城破镜重圆？ 她可真是找不到男人了！ 那种为了钱，宁愿找个妈的男人，她才看不上！ 楼上。 钱父叮嘱外孙：“……平时有点眼力见，看见姑姑姑父多吱声，你姑最喜欢你了。” 他倒不是图金丽红什么，而是纯粹替外孙着想。 金聪双臂被姥爷扶着，他道：“嗯，我姑对我可好了。” “所以你也得对她好。”钱父重申。 “姥爷，你们是觉得我姑和姑父没孩子，将来所有钱都留给我吗？”金聪问他姥爷。 钱父：“……” 这是什么话？ “我奶说了，将来我姑的钱都捐了，谁都不给。那也不是我该算计的钱。”金聪把陈英的原话说了。 早两年，那时候金聪还小点，小孩子不可能不传话。 钱家母女奇葩的整天围着金丽红没孩子打转，陈英一听孙子讲，也是满腹怒火。 “你奶说的对。”钱父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人家都这样讲了，他还能说什么？ 曹扬在钢城住了几天，回味回味自己当小公主的年少时光。 在父母眼前，闭眼睛睡，睁眼睛吃，都有人管你。 多大的人了，到了父母眼前，就是小宝贝小公主。 正好待到了她二姨的案件开庭。 宁薇属于不到黄河心不死的那种人，一天没有判她一天都不害怕。 听到最后判决的那天，宁薇彻底傻了。 在庭上嗷嗷喊。 宁薇的律师受托，找到了宁菲。 又喜又气，宁菲又倒下了。 喜的是，宁海有后了，她死了去见父母也可以做交代了。 气的是，亲妹妹被判刑了。 律师把宁薇的情况详细做了说明，按说这些钱如果及时补上，可以避免坐牢。就算是官司打输了，要去坐牢，也能减轻刑罚。 律师说说话，用眼睛去看宁菲。 陈家那头是压根不管宁薇的死活，宁薇原本也没指望陈家能够帮她。 宁菲坐在沙发上，手臂上的神经狠狠跳着。 曹卫国也没敢吱声。 这种关键时刻，真的能蹲监狱的关键点，他哪里知道宁菲到底是要管还是不管。 管，他也能理解。 不管，也明白。 第405章 财产分配不均 宁菲看向律师：“她外头一共欠了多少？” “190万！”律师报了个数字。 宁菲只觉得脑仁一炸。 190万啊！ 真敢借！ 这么多的钱，都用到哪里去了？ “陈可……我说她儿子那你没去找过？”宁菲怕律师不知道陈可是谁，点明了身份。 提起宁薇这个亲儿子陈可，律师脸上表情也是闪过一抹无语。 “找是找过，但他说钱没有花到他身上，他让我来找……您和宁总。” 宁菲只觉得一股气从脚底板窜升至天灵盖。 “我帮不了她，你回去！”宁菲起身赶人。 等律师走了，宁菲开始发飙：“他自己的妈他不肯管，推给我们？他亲还是我们亲？圈钱的时候他拿着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们？” 曹扬跟她爸对视一眼。 曹扬觉得她妈……就是个大冤种。 你都不想管了，还生什么气？ 会生气就证明心中有波动，有波动就说明……想管。 你看她老舅，气吗？ 从来不打听，也不见那些人。 曹扬离开沙发：“我去看看我舅妈。” “你坐着，总去找她干什么？你舅妈上班还不够忙的，还得招待你。”宁菲骂女儿。 曹扬摊手，又坐了回来。 在沙发上给自己的指甲涂涂指甲油。 宁菲又骂她：“你弄这个味道能呛死人，都当妈了，就不能沉稳一点？” “我当妈跟我涂指甲油有什么关系？”曹扬看她爸：“爸，你看我妈，拿我撒气啊。” 曹卫国道：“你出去。” 曹扬拿包就走。 曹卫国说宁菲：“你要是想管，我去跟大海说。” “说说说，大海欠她的？”宁菲改成骂丈夫。 对上丈夫无辜的双眼，宁菲摔了门回了房间。 心里就有气儿，没有地儿可去。 憋在腹中，上下乱窜，搞得身上哪哪都不舒服。 看了一会窗外，又折腾把影集搬了出来。 看过去一家人的合照。 那时候都是黑白照片呢。 宁菲的手摸在照片父母的脸上，轻轻抚摸着。 摸着摸着，心中又一阵难过。 “妈，我真的是管不了小二，她往死里作！” 她帮，她拿什么帮？ 倾家荡产去保宁薇？ 她也带过宁薇，她不晓得宁薇什么个性？ 那就是个白眼狼！ 不保，她怕父母会怪她！ 宁家好好的名声，现在折腾的什么都不剩了！ 不是宁海两口子顶着，丽红那头又有实打实的成绩，老宁家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谁还能记得宁军山是谁？ 人再风光，死了一了百了。 想她家，父母活着的时候和各种亲戚之间是那样的和气，结果到了他们姐弟四个人身上，搞得分崩离析。 宁菲她是老大，她比别人的肩上责任更重。 没有人比她更盼着这个家好。 一股火拱上来，又躺下了。 感冒来得又重又急。 曹扬看着自己妈这样，她能一点火不上？ 在她舅办公室说自己老娘：“纯纯就是个大冤种，还是个大血包！” 宁海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不理不睬。 宁薇这头进去，陈明阳被扔在了医院，住医院得要钱。 医院通知陈可，陈可替父亲交了钱，然后去找宁菲。 母亲进去了，总得想办法上诉啊，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 至于怎么解决这个难题，陈可想他大姨也好，老舅也罢，都是本事人，这个棘手难题交给家里人就好！ “大姨，你帮帮我妈。”陈可听说曹扬也回来了，买了点水果登门。 宁菲一脸怒火：“你能退回来多少钱？” 陈可一听这话，马上就急了。 “我妈骗别人的钱她都自己花了，一分一毛都没花到我身上……” 宁菲拿着眼睛去扫外甥，只觉得心寒。 基因这个东西，真的没办法讲。 白眼狼生的孩子，竟然也是白眼狼。 “那你说什么救？你钱拿不出来，办法也没有一个，就张张嘴叫我救？”宁菲强忍怒火。 陈可这孩子……完了。 当别人都是傻子。 觉得他张了嘴，别人就得倾家荡产帮？ 190万，这是小数目吗？ 陈可低头抠手。 他以为，大姨应该是听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大姨，能不能把老舅喊来，我姥和姥爷没了，这个家就剩你们了……” “你叫你老舅来干什么？”宁菲蹭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音量加大，冷眼看着外甥说道：“想让你老舅替你妈还钱？陈可啊，你是真的拿我们都当傻子看！你妈过去跟我们怎么样你不清楚？出了事来一家人了，她先跟你和你爸是一家人。” 陈可继续抠手不说话。 宁菲气得都要脑溢血了。 曹扬见母亲这个样子，只能出面。 “好好说话呗，你喊什么？”强势把母亲按回沙发上，曹扬看着表弟，说道：“律师说你们要是能把钱还上一些，上诉成功或许还能减刑，你回去筹钱。” 陈可一动不动。 “老舅不可能管这事。”曹扬将实话说了出来。 她老舅这辈子，什么事都行，唯独撞上她姥姥姥爷的事儿不行！ 偏偏二姨就是在那上头狠狠捅了老舅几刀。 “你坐着也没用，我妈都这个岁数了，就是她有心想要替你们还，她出去抢吗？”曹扬问表弟。 “我不可能替她还！”宁菲大声骂了出来：“这些年，她眼睛里除了老陈家的人，还装过别人吗？你姥姥姥爷活着的时候，都没吃过你妈一口东西，她还能叫个人？你姥爷死的时候，她来大闹，你姥死的时候她又来闹……” 陈可一脸不服气：“那我姥爷死是留下遗产的，我妈什么都没分到……” 东西都让大姨跟老舅分了，那这样说，大姨跟老舅是不是就有义务管他妈？ 宁菲火冒三丈：“你姥爷就留那么一套房子，值几个钱？你妈为什么分不到？你姥爷生病，那时候吃的药都是你舅从国外叫人背回来，一片药就……” 宁菲一喊，头有点缺氧，整个人栽了过去。 曹扬赶紧扶她妈。 宁菲撑着头。 “你跟你妈总是觉得老宁家有什么，陈可啊，你用用你那脑子想想，你姥爷跟你姥姥那年代能有什么？除了当时享受的特殊待遇，还有什么？工资就那些，是比旁人多点，当时家里又请保姆，他们俩都生病都得吃药，这还是你老舅拿着钱垫进去……” 第406章 宁海觉得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宁菲想不透这个事。 为什么总会有人觉得她爸妈能留下金山银山？ 别说她爸，就在更高级别的，当时工资情况就那样，能有多少钱？ 陈可是嘴上不说，可脸上的表情表明了一切。 不相信。 他姥爷死的时候，按照他妈的原话是说，连个边都贴不上。 家里有什么，根本见不到。 没等你知道呢，人老大跟老四就做了分配，与她老二一点关系没有。 “那套房还摆在那里，你现在可以去看。”宁菲指着外头。 过去分的房子，户型奇葩，跟现在的新房根本没的比。 值钱能值几个钱？ 陈可抿抿唇：“大姨，你就看在姥爷姥姥的面上，也不能看着我妈这样不管了……” 老舅那公司，资产上亿。 190万对老舅而言，也就是毛毛雨。 再说。 再说……他妈说，他老舅给表姐买房，给表姐一切一切，你们之间的互相赠与，这不都是踩着姥爷的底儿……起来的嘛。 他们家就分190万，过分吗？ “我跟你小孩子说不上，我也不管了。”宁菲看着陈可，只觉得看见了熟悉的人。 这孩子就跟宁薇一样一样。 “这钱……以后我不来麻烦你们了。”陈可下了保证。 “你麻不麻烦，都没有这个钱替你还，听没听明白？你老舅的钱，跟你们无关。” 陈可抬头：“那当初分东西也应该是平分，法律上是这样说的，你跟我老舅两个人私下分了，这对我妈来说也不公平！没有我姥爷留的那些，也就没有我老舅现在的公司，我们也只是要190万而已……” 过分吗？ 曹扬点头：“我听明白了，你这是还要分老舅的钱呢？” 陈可又垂下头。 “我没这样说。” “你是没这样说，你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你爸住院，这个钱应该我老舅出，你妈骗别人钱，这个钱也应该我老舅出钱还！合着我老舅就是个最大号的大冤种，你们家养出来的血包，你们需要了就吸一吸血？” 陈可抿唇，不说话。 “有多远滚多远。”曹扬伸手去拽陈可。 陈可坐得非常稳，就是一动不动。 曹扬用了力气：“既然你觉得那么不公平，你去地底下问问姥爷跟姥姥，你让他们重新分配！” “我妈也是他们妹妹和姐姐！”陈可被曹扬拽的来了脾气。 这是一家人吗？ “你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话，赶紧走！”曹扬指着大门。 陈可坐在家里不肯走，曹扬把宁菲给带走了。 一边走，曹扬一边训她妈：“就你心善，就你想要成全一场姐妹情，看见没？人家是吃死你了，你这妹妹还是叫她蹲监狱，将来你也别在钢城待了，去上海住，躲远点，不然早晚她出来还得找你！” 就她二姨这个性格，早晚都是事。 宁菲：“别跟你老舅说。” “我跟他说什么啊，气死他啊？” 她听了都气炸了，要是老舅听了……非气死。 不用曹扬告诉，宁海也知道了。 陈可找过宁菲不起作用，又打听着找到了陈英这里。 别人不好找，陈英和金丽红只要打听打听，瞬间找到。 这么大的事情，陈英不可能不跟女婿说，但宁海没见到陈可的面。 金丽红家。 宁海正在屋里看碟呢。 最近对纪录片挺感兴趣。 看到一半，听到开门声。 “回来了？” 金丽红带上门，钥匙扔在鞋柜上，进了门。 宁海踩着拖鞋从屋里走了出来，连忙把她拖鞋从鞋柜里拿出来，放在地上。 金丽红现在属于高龄产妇，不仅家里人注意，医院里大家也是尽量让她能歇着就歇着，只是……有些时候真的是没办法。 歇也歇不到。 他连着问了几句，她一句没回，这说明人是有点累了。 丽红倒是没觉得怀孕目前有什么辛苦，纯粹是之前动了个手术，累到了。 换上拖鞋，回了房间去换衣服。 包里装了很多文件。 换好衣服，实在没忍住，躺了会。 宁海跟着她进了门，看着她侧躺在床边，腿还悬空在床脚，伸手把她腿挪到床上。 手没离开她的小腿。 轻轻捏了捏。 “累到了？” 丽红应了一声，还是没说话。 最近的事情太多。 “等会吃饭？”宁海问她。 丽红还是没回答。 “不行觉得累的话，咱们就不干了。学校、实验室还有医院工作，这么下去，人都累完了。”宁海不太愿意提这个。 说这些话，就纯粹都是臭氧层子。 一般的医生熬不出头，是因为机会不够。 想要出头的医生，学历和医学论文还有科研成果缺一不可。 金丽红现在具备这些实力。 这些实力构成了一条光明台阶，只要她按部就班，只要她一阶一阶走稳，属于她的未来，只会是越来越好。 可。 偏偏这时候，她要不上的孩子，来了。 不要孩子……不现实。 放弃努力了许多年的成果，也不可能。 大体情况下，宁海真的很少劝她不干。他们是同行，他深知金丽红走过来的每一步，都是靠她自己努力得来的，她拿到的成果……那都是心血和汗水混合而成。 在国外读书跟不上，她戳自己。 这么好强的人，你让她不干了回家当个清闲人？ 这对她而言，是羞辱。 丽红伸手拽丈夫的手。 “哪难受？”宁海就势倒了下来，往上挪挪位置，替她揉太阳穴：“我是不能替你怀孕，不然怀我身上，就都完美了。” 丽红笑。 拽了拽手边的袋子。 “呦，省科学技术二等奖……”宁海道：“出去庆祝就算了，要不我把饭端床上给你庆祝庆祝？” 丽红翻身，单手撑着头：“累。”她说自己。 宁海拉着她的手，给她按手。 替她放松放松。 “可觉得值。”丽红笑着伸手抱抱丈夫。 再辛苦，都觉得很值。 “躺会，躺好了再吃。”宁海陪她躺会：“自己多注意身体，觉得不舒服要懂得停一停，干事业没人拦着你。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他叹气。 要是早点来，就好了。 明明之前有做过这样那样的计划，可惜天不遂人愿。 丽红用手指堵住宁海的鼻孔：“你这样就贪心了。没有的时候想着能有一个就好，现在给你了，你又觉得不是时候。在我身上，我都没觉得是负担，你挑什么。” 宁海亲亲她的手心。 “我是心疼谁？” “没有它，也是一样的累。睡一觉到了明天就好了，但愿明天不会手术接手术。” 第407章 宁晨出事了 “是不是还是单身好？结了婚都是累赘。”宁海把玩着妻子的手。 “我觉得结婚也挺好。”丽红认真想了想：“看跟谁结婚，跟你结的话，就都是美好。” 宁海没好气捏她鼻子。 “捏塌了啊，小心生出来个塌鼻梁！”金丽红警告丈夫。 到时候孩子生出来不好看，可怪不到她头上。 宁海乐呵呵说道：“我捏你鼻子，就影响它了？” 她可真是个天才，这都能强硬的联系到一起。 “怎么不能！我心情不好就影响它，影响大着呢。” 宁海往下挪挪，贴到她肚子上，金丽红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对不起，请继续。” 她就是看着这一幕……觉得挺滑稽。 贴在她肚皮上，只能听到她饿肚子的叫声。 宁海抬起头，什么好心情都让她弄没了。 自己是去听也不对，不听也不对。 僵在原地，他没忍住抱怨了一声：“你真的是对浪漫有什么过敏症。” 这人，一点浪漫都不懂！ “咳咳，我实在是不明白你想听点什么。” 宁海气恼恼从床上爬了起来。 “得得得，我讲不过你。我去给你做饭。” “蛋炒饭？”金丽红挑挑眉头。 她最近就爱吃这口。 放多多的葱花，越多越好。 米饭一定要炒得干巴巴，越干吃得越香。 宁海下了床，脚踩在地毯上吐槽：“你这辈子真的是撞大运遇上了我，这么不懂浪漫的人怎么搞的对象呢？” 丽红翻身，脸上洋洋得意的表情：“就吃个饭就搞到了呗……” 宁海：“你命真好，除了这个没办法解释。” “你说是就是呗。” 他摇摇头，转身去厨房任劳任怨炒饭。 白天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总，经手的项目都是上百万上千万的谈。晚上回了家，就是蛋炒饭小工，只求把米饭炒出来饭干的效果！ 厨房里各种炒勺乱飞的声音，丽红躺了会，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 是个人站时间长了就会累。 刚准备爬起来把资料整理整理，床头电话响。 她伸手抓起来。 “金丽红！” 电话是宁菲打过来的。 宁菲在电话里交代着：“……我得出门一段时间，你要是想吃什么等大姐回来给你做。大海那头你先别跟他说……” “出什么事了吗？”丽红问了出来。 听着大姐的语气，不是很好。 宁菲是控制又控制，还是没控制住，哽咽了出来：“小三……把人给捅了。” 金丽红：“……” 宁晨把人捅了，当时就被警察给带走了。 范佳南在电话里说的也是乱七八糟，宁菲也是听得稀里糊涂。 等她带着曹扬赶到地方，通过警察的嘴，这才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宁晨想捅的人是范军，结果捅错了人，把范军的……出轨对象给捅了。 宁菲再三确认：“警察同志，不好意思我没听明白，你说我妹妹捅的人是……” 警察道：“是范军的情人。” 宁菲看看曹扬，又看看警察：“这不可能！” 下意识就是反驳。 范军爱宁晨爱的跟三孙子似的，你要说宁晨搞婚外情，这或许可能！ “是不是搞错了？我妹夫这人特别听我妹妹的话……”宁菲觉得警察一定是搞错了。 开玩笑！ 你知道小三做过多少不着调的事情？范军怪到宁晨吗？ 讲句不好听的话，外头都怎么说范军的？ 说范军就是宁晨的走狗！ 曹扬拦住母亲：“不好意思，您继续说。” 简单来说，范军出轨了。 被动出轨。 跟宁晨的秘书。 宁晨的秘书总是来家里取东西送东西，经常进出宁晨与范军的家。这两年宁晨的事业遇到了一些挫折，人也是受到了很大的重击，她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到了工作上。 范军之前生病，都是宁晨这个秘书出来进行照顾，照顾照顾着……秘书就心动了。 对宁晨来说，范军就是个只会吃饭的饭桶，可对着秘书而言，范军的身上有一股味道，成功人士的味道。 宁晨对范军的嫌弃，让范军心情低落，酒醉一场意外，秘书怀孕了，然后人就跑了。 等范军拿到对方的怀孕报告单，范军也傻眼了。 他这辈子只喜欢过宁晨这么一个女人。 他是想瞒着所有人把这件事情解决，范军跟对方谈好了价格，结果让宁晨知道了。 宁晨在范军给对方买的房子里把两个人堵住了，原本她是想捅范军，最后死的是秘书。 死人了！ 宁晨叫警察一带走，整个公司都乱了套。 范佳南倒是想把局面稳定住，可惜的是……能力不够。 钢城爷爷家所有亲戚，都干掰了。 公司账面上出现了很多亏空，眼见局面越来越难以控制，范佳南只能联系宁菲。 宁菲想见宁晨，目前都见不到。 从公安局出来，宁菲只觉得头晕目眩，脚下一软。 “妈！” 曹扬将母亲带回酒店，着手请律师的事情。 跟所有亲戚干了一个遍的范佳南，这个时候彻底没有声音了。 家里的资产情况他不清楚，公司的运作情况他也不清楚。 范军人还在公安局，联系不上。 曹扬打了几通电话出去，她不在这头工作，所以这边有名的律师都不熟悉。 只能给金城去电话：“……舅，这么晚了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实在是没有办法。” 金城拉灯，他一动宋小萍就醒了。 金城坐了起来：“曹扬？你说。” 等曹扬说完事情，金城回复：“你等我电话。” 挂上电话见妻子正好醒了，把事情说了。 宋小萍听了以后，一脸无奈。 “你给钟律师打个电话，叫他跑一趟。” 宋小萍对于宁晨的评价就是……缺心眼。 曹扬看范佳南：“三姨出事现在恐怕是捂不住，明天天一亮肯定要传得沸沸扬扬，她有没有能信得过的人？” 范佳南摇头。 “那公司股东你们家同谁关系更好呢？” 范佳南继续摇头。 曹扬只觉得太阳穴狠狠一跳：“公司运转，你知道多少？” 范佳南一脸茫然。 他妈强势，公司里的事情向来不允许他插手管。 “你这样，你先……”曹扬想问问跟她姨夫有染的那个女人家人问题，对上范佳南的脸色，也晓得问不出来什么：“你去坐着。” 她走出房间，给钟律师去了电话。 “您好，我曹扬，我金城舅舅给您去过电话是吗？现在我想知道，短时间里，我怎么样能将这件事情的恶劣影响降到最低，我能不能见见死者的家属？赔偿款我们都可以谈…………” 第408章 死不悔改是宁晨 宁菲想见宁晨，宁晨却不肯见亲姐姐。 各方证据链完整，案件调查已经全部结束，进入下一阶段，宁晨见了范军。 范军老了很多。 看见妻子的时候，眼睛有些躲躲闪闪。 宁晨穿着狱服坐下，手上的手铐被解开。 隔着玻璃，她看到了自己的丈夫。 她笑了。 其实出这个事情前，她已经找过了律师。 找律师的原因就是……她想离婚。 夫妻一场，可范军实在窝囊的叫她看不下去！ 她的事业受到了冲击，可是她的丈夫每天只会说吃饭，睡觉。 要他何用？ 她需要的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而不是个成天只会围绕吃喝打转的窝囊废。 甚至，有些时候半夜想办法自救想到不能入睡，看见睡在身旁那个又老又身材走样的男人，她产生了自我怀疑。 这是她宁晨的选择吗？ 曾经很多人追她。 那时候的宁晨，就像是个女皇。 随便挥挥手，就很多人排着队打算娶她。 其中不乏追求得很疯狂的人，那个人现在也混出来了成绩，宁晨就想，她当时为什么选了一无所有的范军呢？ 哦。 是因为赌气。 是跟老二赌气，也是跟家里赌气。 她就是要嫁个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人，叫他们看看！ 收起回忆，宁晨对着范军笑了笑。 她拿起来通话器。 “宁晨，我……”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我也知道这纯粹就是一场意外。她不过看上了你被我包装出来的身份，范副总？呵呵。”她笑。 副总？ 没有我宁晨，你范军现在吃屎去！ 范军刚刚抬起的头，又垂了下去。 “你呢，生了一场很重的病，想要别人围着你转也是人之常情，我理解。” 范军抿了抿唇，试着打断妻子的话：“……大姐跟曹扬过来了，也找过了对方家里，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力把刑期减到最低，该赔偿的部分……” “你叫她来干什么？”宁晨听见宁菲的名字，脸彻底黑了。 宁菲是过来可怜她的吗？ 她不需要！ 范军动动嘴：“……公司现在一片乱，我跟佳南没办法……” “范军，有些话我忍了半辈子，现在终于可以说了。你真是让我觉得厌恶，跟你躺在一张床上，半夜我都能恶心得吐出来。这些年我给了你多少机会？你试着抓住过吗？一个男人活成你这副没有野心没有手段的二傻子二愣子，你这种人就该娶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两个人对着发呆！” 范军张着的嘴，动了动。 眼睛里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宁晨的气还没有撒出去，她笑着却骂着最狠的话：“你知道当年我选你的时候，我爸为什么不同意吗？” 范军还是一副呆愣愣的样子。 过了半辈子，虽然晓得自己当时是宁晨随手抓过来的选择，但夫妻一场……他以为宁晨对他是有爱的。 他们一起生了佳南不是吗？ 一个女人，肯给你生孩子，就证明她的心里装下了你。 “因为我爸清楚我的个性，我这种人只能仰头去看比我更加强大的人，我看不起窝囊废，偏偏你就是那个窝囊废。我不该因为赌气跟你结婚，更不应该发现彼此不合适还生了范佳南，他也好你也好你们都是令我痛苦的存在。” 她试着去爱过亲生儿子，同别的母亲相比，她更希望她的儿子可以继承到她的聪明。 很可惜。 范佳南是范军的儿子。 如果人生可以改写的话，宁晨会告诉二十几岁的自己，不要选范军！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嫁给你生了范佳南，你看最后的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不是吗。靠着我宁晨，你范军才有今天的日子，可你回报我什么？回报我偷人，呵呵，我当时真该把刀捅进你的心口里去。” 宁晨挂上通讯器，举起手。 很快狱警将她带走了。 范军在原地坐了很久。 宁菲收到丽红打过来的钱，给弟妹去了电话。 “大海……”宁菲试探问了一句。 宁晨这个罪，真的判下来只会比小二重很多。 金丽红平静说着：“大姐，如果……有什么消息，你尽量联系我。我不想别人去指责宁海，他帮不帮其实也没有任何的亏欠，是我擅作主张插手了这些事情。” 宁菲连连点头：“我明白。” 宁菲没有继续问宁海的意思，而是打算自己全部负责。 宁晨的案件已经定了性，目前只能跟律师商量看怎么样将刑期减少一些。 对于范军出轨对象的赔偿，他们是带着诚意。 明明一切有条不紊进行着，谁都没有想到，最后的问题会出在宁晨身上。 宁晨放弃了。 甚至都不肯去见律师。 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宁菲气得血管都要爆了。 折腾了很久，久到官司都判了下来，宁晨判了五年。这天，宁晨终于要见宁菲。 宁菲看到坐在里头，头发已经白了很多的亲妹妹，骂人的话没有出口，眼泪先掉了下来。 宁晨依旧是那副笑笑的模样。 “你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虚伪。”宁晨开口就是嘲讽。 她一贯都是看不上老大。 觉得宁菲就是个二百五。 老大把她自己的位置摆得不够正确，以为是谁的妈吗？ 呵呵。 宁菲眼泪还在流，难过的情绪瞬间清空。 又开始生气。 “来看我笑话？”宁晨耸耸肩：“五年而已，我蹲得起。” “你是蹲得起……”宁菲大骂出口：“你不是最尖的吗？就为了一个男人，天底下是没有男人了吗？？” 不是小三冲动，会有现在这种结局吗？ “不是为了争男人，我只是想他死。”宁晨平静叙述着。 她讨厌被人背叛，背叛她的人都该死。 范军不应该活着。 那个人活着，只能让她看到自己的失败。 宁菲被妹妹说得哑口无言。 是了。 这是她三妹妹，如假包换。 “二十岁的那一刀没有捅到宁薇，你看最后还是捅了出来，事实证明该发生的早晚都会发生。我怪他没有怪错，他就是做错了，他就是欠我的！我出来以后，我还是宁晨。” 宁菲缓了好半天，才听明白小三嘴里说的这个他是谁。 说的不是范军，而是…… 她爸。 “你出来还是你宁晨？你知道你捅了多么大的篓子？你知道不是因为范军积极去做赔偿，你会只被判五年？”宁菲反问。 “所以我说你是天字号最大的圣母。”宁晨呵呵笑着，她眼睛中闪着不屑。 第409章 丽红要生了 她不理解也不明白，为什么做老大就要无私奉献。 换成是她。 除了她自己，她不会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一个爸一个妈生出来的亲兄妹又能如何？ 特殊情况，只能活一个的原则下，她只会要自己活着，其他人死不死与她无关。 “你的脸上你的身上都闪着善良的光。你看明明是范军对不起我，我因为他才有了这五年的牢狱之灾，你现在当着我说什么？因为范军替我做了许多，他最应该做的事情是该……去死。” 范军死了，所有事情一了百了。 她的人生难堪就没有了。 “宁军山也是，他对不起我。”宁晨强调。 当年的事情，就是父母对不起她！ 是父亲打了她。 一辈子，她都不敢忘！ 下了地狱，也不会忘！ 宁菲握着电话的手僵了僵：“我就多余管你。” “我没要求你来管我。和小四比起来，我更加欣赏小四的做法，至少他没有跑到我的眼前来邀功，没有当这个傻帽，我自己的错，我自己担。” 宁菲起身。 继续说下去，彼此都会难堪。 “大姐，以后别把自己当妈看了，你也没有资格给任何人当妈。”宁晨冷冷嘲弄着。 “我是多余，我贱。我也不全是为了你，我冲……佳南。”宁菲骂自己。 小三……不叫人可怜。 宁晨挑眉：“是挺贱啊，我又不领情。你帮他一回能怎么样？能不能帮他一辈子？我的儿子如果没有靠自己站起来的本事，他活着也没有任何的价值，他可以去死。” 宁菲一脸诧异看着里头的亲妹妹。 好半天她都没有再挤出来一句。 见过宁晨以后，宁菲让曹扬赶紧该忙什么去忙什么。 “以后你三姨的事情，少插手。范佳南还有他爸呢，你也少管。” 是她想错了，是她贱。 曹扬：“……” 她妈这是又吃错什么药了？ 宁菲气狠了回钢城，有关于范家的什么事情，她通通不理。 倒是范佳南通过曹扬，原本想要找宁海。 宁晨的公司……一片大乱。 以范军和范佳南的本事，没有办法阻止恶化下去。 家里唯一能帮得上忙的人，只能是宁海。 范军亲自给宁海打过电话，可惜……打不通。 宁菲走之前又撂了狠话，范佳南只能求到曹扬的头上。 “姐，能不能请你跟……他说说目前的情况？” 曹扬正在接孩子放学，手头上也是一堆的破烂事。 跟金城舅舅的合作刚刚开始，她砸了好大一笔钱进去，等于是说全部的身家都砸进去了。亲力亲为，所有事情不放心，只能自己去跑，每天跑工地，看着商场一点一点盖了起来，曹扬心情一天比一天好。 曹扬眉头拧得跟毛毛虫一样。 对着表弟，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他是谁？你想求老舅又不肯低头，范佳南你可真是精致利己主义。” 范佳南在电话那头不肯吭声。 曾经他和宁海起过冲突。 到今天为止，范佳南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当年就是老舅的错！ “我帮不了你，老舅也没时间管你。公司是你们的，钱也是你们家的，要想办法只能你自己去想。”曹扬没好气说。 她的好表弟呀，还真没有她三姨有骨气。 虽然她三姨也不是什么好鸟。 范佳南主动挂了电话。 曹扬听了一会，喂了两声。 气够呛。 遇上这种亲戚，你想帮都没有地方给你下手。 家里的房子被法院查收，他妈一进去，很多的账都出现了问题。 范佳南觉得是公司里有人搞鬼，但是…… 他没有任何的嫡系人马，没有人为他卖命，他又什么都不懂。 他大学学的不是这些，现在对上这样一个摇摇欲坠的公司……根本没有能力让公司起死回生。 一堆一堆的烂账找到他。 范佳南住在酒店，准备续租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卡竟然刷不出来钱。 去了一趟银行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铁东医院。 金丽红已经快生了。 除了她，所有人提心吊胆等到了足月。 毕竟是高龄产妇，医院说的话也是有点吓人，加上金丽红工作的特殊性。 陈英一颗心是悬到了嗓子眼，好不容易盼着孩子已经入盆。 眼见着还有几天就要生了。 丽红的假期从晚上开始。 陈英叨叨：“当医生哪里好？一直坚持到生，哎。” 现在来看医生这个职业，陈英越发觉得不怎么地。 不管生男生女，她都不希望家里再有人从事这行。 医院里，丽红刚跟同事做好交接，打好招呼，结果发动了。 宁海赶到医院的时候，产科的主任亲自出来接待的，陪着家属聊聊天。 “情况一切正常，估计得晚上或者明天一早才能有动静。” 晓得家属害怕，把情况做了说明。 陈英跟金长海急匆匆跑到医院，陈英外套都没穿，着急忙慌跑了过来。 “生了啊？”陈英一脸担心。 丽红……年龄可不小了。 丽红怀孕上了八九个月，陈英就开始失眠睡不着了。 提心吊胆！ 这个年龄，属实有点大。 害怕出个万一。 这种担心又不能对别人说，只能自己捂住。 “妈，还得有段时间。”宁海把主任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估计还得有好一段时间，你们先回去休息。” “别回去了，回去我也消停不了。”陈英够够的往屋子里看，压低声音问宁海：“大海，你跟妈说实话，没危险？” 自己生孩子那时候，就搁家土炕上生，也没觉得多危险。 到了女儿这里，明明来了最好的医院，又是产科主任亲自接生，按说应该放心，可。 这心就好像长在了嗓子眼，一直跳跳跳个没完没了。 陈英的双手冰凉。 宁海握握岳母的手，宽慰她：“情况都挺好，就是还得等时间。” 病房里也是安安静静，没有听到女儿的声音。 陈英把额头上的汗，擦了擦。 都是冷汗！ 吓的！ 听到信儿，还卖什么馒头，馒头都坏了她也顾不上。 “我进去看看她。” 宁海点头。 “我去给我哥我姐打个电话……” “嗯嗯，去。” 宁海给金城还有宁菲去电话。 金丽红上午十点半做的交接工作，晚上四点半还在走廊上溜溜达达。 主任让她动。 宁海扶着妻子，扶着走五步停两步。 丽红走不动了，宁海就拿着椅子让她坐。 看着妻子满头是汗，宁海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越来越紧绷。 整个人状态进入了看见谁都有点不爽的状态，说话也都是鸡粑粑味儿。 帮不上忙！ 他着急。 疼还不能送去剖腹，因为她的情况，他都知道。 丽红也是个能忍疼的人，自己满脸是汗，动不动拉着丈夫还能讲个冷笑话。 宁海没好气说她：“你就闭上嘴。” 自己攒点力气不行吗？ 这孩子也是，该下来就下来呗，折腾什么？ 丽红拽丈夫的手，她做着深呼吸：“生孩子都这样，毕竟也是当一回妈，总得有点特殊体验不是。” 生孩子也不是打气球，打完就拉倒。 怎么生，都会有点不舒服。 第410章 生了 主任找了半天人，一下手术她就过来了。 叫宁海扶着金丽红回病房。 替丽红检查一下，然后帮忙推了推。 “这是你的特殊待遇啊，换个人都轮不到我来做这些。” 产科待久了，就会一些特殊手法。 知道怎么推可以让产妇少疼一点点。 也就是一点点而已。 丽红来回换着方向去躺。 整个孕期她都在工作，怀孕也不过就是胖了肚子，没胖到本人。 她瘦是正常，她如果胖了，估计就不对劲了。 医院里的人都习以为常。 大家都是这样！ 当了医生后，男人也好女人也罢，仿佛都成了超人。 晚上十点多，才开了两指。 陈英哪有心思睡觉，盼不来孩子稍稍也是有点恼。 对着女儿肚皮小声说着：“就别折腾你妈了。” 你妈都这个岁数了，经不起折腾啊。 丽红笑笑，伸手摸摸肚皮。 阵痛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说明这孩子马上要出来了。 “都这样。” 陈英拿着手绢沾了点水，给女儿抹抹嘴唇。 女儿的嘴，一点血色都没。 喂饭喂水都不碰，明显就是疼得厉害。 做妈的看在眼里，心里跟着疼啊。 恨不得让丽红的疼都让她来承担，或者她少活两年，让她女儿顺顺利利。 宁海那也是一脸菜色，瞧着比金丽红状态还差。 坐也坐不住，站着就是一脸怨气，一点喜气不沾。 知道的是他老婆要生孩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 宁菲小声说亲弟弟：“你不能拉着一张脸，你看谁经过你身边你连个好脸色也没有。” “疼一整天了，我还好脸色？”宁海对着大姐就来了。 跟所有人他都不能发火，但他也是个人呐。 一股火憋着，这孩子再不出来，他就得进病房了！ 宁菲：“……” 那那那，能怎么办？ 十点半，金丽红被推进了产房。 进去没有十分钟，就生了。 主任亲自接生的，还跟金丽红聊着天：“你这速度算是挺快的了，孩子没折腾人啊。” 半小时全部开指，这就算是孩子心疼妈妈了。 孩子包好，抱出来通知家属：“金丽红家属。” “来了！” 宁菲比任何人跑得都快，冲在了第一线。 “女孩，五斤二两。” 又说出生时间。 “大姑在这儿……”宁菲看见孩子，抱住就舍不得撒手了。 宁海问里头情况，主任笑呵呵回着：“都挺好，马上就能推出来。” 孩子不算大，加上母亲平时运动量够，生得快，也没有任何撕裂的伤。 金城跟在宁海身后，也逗了一下外甥女，不过更为关心的是妹妹的身体情况。 宁海等金丽红推出来，跟着回了病房。 安顿好妻子，这才记起来丈母娘跟老丈人还没送回去呢。 又跑出来准备安顿两个老人。 金城刚刚从外面回来。 “爸跟妈回店里了，你就顾丽红就行了，别的不用操心。”金城同妹夫说道。 宁海面上有点不好意思：“我这头实在是……” 丽红一生，全部心思都跑妻子身上去了，旁的人……早就忘了。 金城点头：“明白，没人挑你。” 这种时候不晕头转向，就不错了。 病房里，孩子在医院推过来的小床里睡着呢，金丽红在床上也睡了过去。 宁海盯着吊针。 “你也赶紧回去睡。”他说宁菲。 宁菲专门搬了个椅子，坐在椅子上就盯着看小孩，眼睛都离不开。 “我也不困回去也睡不着，你要是困你先睡会，我帮你盯着。”宁菲道。 “行，我也劝不动你，我也不劝了。”宁海自动投降。 他管得了天，管得了地，可管不了他大姐。 “不用你管。”宁菲对着侄女笑：“是不是呀，姑姑高兴着呢，一个月不睡觉都行。” 说着话伸手摸摸孩子的脚。 宁海实在是没忍住：“她睡觉呢。” “忍不住啊。”宁菲是一直控制控制，这才没笑出声来。 老宁家，有后了！ 想起什么，宁菲扭头去看看正在睡觉的金丽红，将声音压得更小一点：“今儿是把她折腾坏了。” 宁海没回话。 这不折腾的，能改变吗？ “我大侄女真漂亮！”宁菲没忍住，又回头瞅自己家的孩子。 怎么看都看不够。 漂亮！ 宁海脸上闪过一抹无语，他盯着看小床里的那个小黑炭，心想他姐到底是怎么夸出来好看的？ 他跟丽红长得都不丑，孩子…… 就不说了。 丽红这一晚上，睡睡醒醒。 难受。 身上没有一处是舒服的地方。 每一回醒，都能准时听到耳边属于丈夫的声音。 宁海伸手帮忙。 “哪里疼吗？不得劲是不是？” 丽红迷迷糊糊中，点了点头。 身上的骨头仿佛被拆了一样。 宁海握着她手，就守在床边，无论宁菲说什么，他没离开一步。 他老婆遭罪糟了十个月，他就守一晚上而已！ 孩子三点多的时候哼哼了两声，没等宁海反应过来，宁菲把孩子抱了起来就去了隔壁。 金丽红住的是个套间。 隔壁，孩子在宁菲一上手的时候就不哼哼了，看起来好像是……有点冷？ 等孩子不闹，又抱回了里头，怕孩子妈妈醒了看不到孩子会担心。 宁海说宁菲：“你把她放下，谁能总抱着她？” 生之前丽红就跟他说，孩子不能抱，绝对不能抱。 一旦抱了，就撒不开手了。 小婴儿也不是笨蛋，也会折腾人。 “我抱呀。”宁菲看着怀里的小孩儿，说着：“丽红歇完产假就得回医院上班，你也没时间带，她妈还有店里生意得照顾，我来带。” 老早她就同曹卫国打好了商量，等到老宁家的这个小孩儿落地，她就要专职带孩子了。 爸妈都没了，她做姐姐的得担起来责任。 说那话的时候曹扬也在，曹扬还撇了撇嘴，说宁菲偏心。 宁菲承认……她是有点偏心。 曹扬那时候，她做妈的可不是说不帮忙，而是女儿不要她帮忙！ “找个保姆就行。”宁海回了句。 人早就看好了，也打了招呼。 家里情况特殊就得提前做准备。 丽红……指望不上。 再说你都让人家生了，人家也给你生了，你还提什么要求，好意思吗？ 一堆的事等着她忙呢。 宁海自己带的话，也不现实。 考虑金城带金聪的方式，宁海有打算请保姆，然后保姆带，跟着他走。 钱能解决的问题，尽量不想麻烦任何人。 “找什么保姆，我不同意啊。”宁菲拒绝：“你知道保姆身体健不健康？你知道小孩子六岁以前启蒙有多重要？小孩就是张白纸，你写什么是什么，家里也不是没人，我闲着也是闲着，我带。” 小孩的启蒙知识，宁菲都是听曹扬说的。 曹扬对自己的孩子不肯假手于他人，就是怕日后孩子没养好会怪罪其他人，索性自己辛苦自己带。 第411章 宁与正 金丽红在医院住了三天院，三天后回家。 家里多了个小小的人儿，气氛马上就不同了。 属于小朋友的各种东西陆续装进家里，越摆越多。 家里每天想要安静都安静不下来。 宁菲负责伺候月子，成天驻扎在弟弟家里，孩子白天晚上都由她带。 宁海不太愿意让他姐挨这个累，奈何…… 你若是提不让她带，宁菲马上翻脸！ 陈英这个当妈的往后稍了稍。 不是因为女儿生的是个女孩儿，所以做姥姥的不够上心。而是瞧出来孩子大姑拿着孩子太着重了，搞得陈英都不敢太靠近外孙女。 看出来这孩子是宁家的了。 丽红喂不了孩子，因为没有。 喂了三天，孩子饿了三天。 有一点点，压根不够孩子吃不说，还把她折腾够呛，又是找人通又是想试着通过食补补充一下，可惜的是……宁菲跟陈英轮番上阵，各种听说有用的东西能吃进嘴的都吃了，继续没奶。 孩子吃不饱，金丽红嘴边起了一圈泡。 宁菲跟宁海商量：“不行就喂奶粉，我看丽红这……” 宁菲也不想看丽红遭罪，更不想看侄女遭罪。 这喂的……孩子生出来三天，就没吃饱过…… 再让金丽红去试，宁菲想起弟妹这个体格子，想着干脆掐了别喂了，直接吃奶粉。 “吃奶粉。”宁海做了决定。 屋子里丽红对着自己的身体也是有点无奈，能配合的都配合了，就是没有。 这两天因为没有，更上火了，彻底没了。 今儿一次都没喂过。 宁海推门进来，进门之前也是暖过手脚，怕凉风带屋子里来。 “我姐说喂奶粉。” 金丽红清清嗓子：“也只能这样了，我……没了。” 这回是真的一点都没了。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嗓子跟着疼。 宁海听出来妻子有点上火，说她：“吃什么还不能长大，奶粉也挺好。你这出月子估计就得上班，就算有也喂不了。” “想着能喂几天是几天，她有点小。” 孩子生出来体重就不算重，体重轻的孩子跟人重的比起来，相对来说没那么好带。 宁海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嫂子那头找人给起的名，你看看？” 孩子出生就要上户口，这名字拖了四五天了。 金城做舅舅对于孩子起名字特别上心，孩子一落地，马上请人起了。 生之前没有准备任何的名字，孩子舅舅说了，请教的那个人说，小孩生下来，名字才来。 反正舅舅把这事包了，做爹妈的也就没急。 丽红接过那张纸，从前往后顺着看了几眼。 “你不披件外套？”宁海去衣柜里给她翻出来一件衣服。 他也没有伺候过月子，该怎么保养都是听他姐说。 好像是说不能吹风。 “我不冷。”丽红看了一圈：“没了？” “就这五个。” “你觉得哪个好？”她扭头看丈夫。 “这个。”宁海用手指点了点其中一个。 “我也是觉得这个好，但是不是有点男性化？”丽红问宁海。 宁与正。 听着……有点像是男孩名字。 “我觉得叫起来还蛮好听，金城意思也是挑这个。” 客厅里。 “怎么出来了？饿了？”宁菲见弟妹从屋子里走出来，立即准备开火热饭。 饭都是按时间备着的，虽然弟妹不喂孩子。 “姐，给黑胖的大名起好了，你过来看看呗。”宁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着纸单等着宁菲过来。 宁菲听见黑胖两个字，满脸不高兴。 “黑什么胖黑胖，哪有小姑娘叫黑胖的？咱们也不胖，也不黑。”做姑姑的恨不得一口吞了孩子那个不会讲话的亲爹。 “她还不黑？”宁海被自己大姐给气笑了。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这闺女真是黑，宁海拉拉自己的裤腿。 一截小腿露出来。 “就不说跟她妈比，她妈每天都在医院里也不出来到处走是，就跟我比……她都黑成炭了。”宁海总结。 不是当爹的落井下石，就算是亲生的，也得实事求是。 这孩子生出来打眼一看……跟爹妈肯定没的比。 知道生了个不好看的闺女，宁海觉得这也是老天恩赐。孩子身体健康，没有任何毛病，那丑就丑点呗。 将来咱们不靠脸蛋，就靠实力行不行？ 孩子洗过澡以后再看，宁海觉得怎么还没有刚生下来的时候好看呢？ 这黑的呀。 孩子生下来就小，这才几天加上她妈没奶，胖也胖不到哪里去，宁海就想，人不都说不好听的名字好养活嘛。 希望孩子能胖起来，小名就叫黑胖。 黑，是事实。 胖，是希望。 “去去去，不爱听你说话。”宁菲眼睛一夹一夹：“叫这名就不行，小姑娘家家。” 接过弟弟递过来的名字，宁菲看了一圈。 “没了？” “啊，她舅为了给她起个名，不知道搭进去多少人情。” 宁菲小声嘀咕：“这……名字起的，瑶华、启棠、宁宁、宁泽？这是女孩儿的名字？”宁菲一脸问号。 她自己听着，觉得起名的人……没啥水平。 还不如她给起呢。 宁海：“她大舅说了，人家的原话是说泽为易经里的兑卦，表示开心、喜悦，对应的方位是正西方，代表金钱富有，也是指决断力，是个吉祥的字。” 宁菲：“……” 只用自己能听见的声音。 “没看出来，你还挺迷信。” 过去她弟弟都不信这些。 看来看去。 “听着都感觉像男孩儿，别咱们孩子长大了，觉得家里是不是想要个男孩儿啊？”宁菲很是担心这个。 艾玛，当初金丽红怀孕，她就说过，只要能生出来一个，啥都行！ 今天这话依旧算数！ 求神拜佛，可算是有了，还能挑男女？ “把她生出来就该感激了，还挑？不然直接上户口，就叫宁黑好了。”宁海给了他姐最后一个选择项。 宁菲张嘴。 她是真的要把宁海打死算了！ 气死！ “你今年岁数也不小了，说话怎么可以这么口无遮拦的？老年得女，你应该高兴，没让你去磕几个头都是便宜你……” 要是把孩子的名起做黑胖，她就先把宁海打死！ “宁与正，我觉得这个还好。”丽红给了大姐选项。 宁菲看看弟妹，又看看手里的纸。 “你们是做爹妈的，孩子舅舅也花费了那么多心思……你们决定。” 转身去厨房热饭，一边热一边心里骂着宁海不着调。 第412章 舒心的月子生活 陈英带着孙子来家里看女儿，原本想抱抱孩子…… 结果这孩子一直在宁菲的怀里，陈英看了几秒就收回了想抱的心思。 人……孩子姑姑拿孩子着重。 “我能不能抱抱？”金聪问宁姑姑。 “行啊。”宁菲蹲下来，就着孩子的手让抱。 陈英进卧室转了一圈：“……要不我留这照顾你几天。” 从孩子出生，她这个当姥姥的，什么力都没出过。 完全用不上她！ 医院办手续跑前跑后，没等她上手呢，人宁菲都给办了。 坐月子她是亲妈，合计自己关店休息一个月，人大姑子又说不用她。 刚刚去厨房瞧了一眼，陈英觉得自己还真的就没人大姑子花心思。 那小碟小碗摆的，应有尽有。 陈英自叹不如。 自己不是个精致的人，也做不出来这些。 大锅饭做惯了，做不了一样一小口，好像喂猫似的。 “咱们黑胖有名了。”丽红对自己妈讲。 “起的什么？”陈英来了兴致。 “宁与正。”丽红拉过来母亲的手，在母亲手心里写了字。 陈英一听这名。 “……他们家是不是有点想要小子啊？”陈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生之前她就挺纠结。 宁海毕竟哥一个，家里唯一的儿子。这丽红要是生出来个男孩儿，大家都满意乐呵，这要是生出来个女孩儿……她自己是觉得，男孩女孩不都一样，你看她家……女孩也很好对。 陈英一直用自己家女儿好的事实说服自己，但说服他人…… “没有，我姐不是天天抱怀里，我这个当亲妈的想抱一抱都得申请。”丽红笑：“也不是男孩名，我嫂子请人起的。” 陈英听到宋小萍的名字，动动嘴。 那还说啥。 人家有钱有闲，认识一堆了不起的大人物，她的知识文化能比得上人家？ 比不上就闭嘴呗。 人家肯帮忙，起的一定是个好名，人家说这不是男孩名，那就不是！ 最后受益的是她外孙女。 “挺好听，过去起名也没个固定说法，什么正啊也有可能是女人，什么英啊敏啊还有可能是男人。”陈英马上去扭转自己心中的刻板印象。 起啥都好听。 “还有别黑胖黑胖的叫。”陈英说女儿：“我和你爸合计合计，打算我过来照顾你一段，你现在毕竟年纪大了，得好好休息休息，洗洗涮涮我都行。” 做精致的饭菜她不行，但洗洗涮涮她都行！ “妈，吃苹果。”宁海端着水果盘走了进来。 刚刚宁菲抽空挑了又大颜色又好看的苹果洗了几个，叫宁海给端进屋。 丈母娘也是贵客呢。 何况人家闺女刚给他们老宁家添了个大宝！ “我跟丽红说，要不我过来伺候她几天……” “啊？”宁海一头问号：“她也不用人伺候。” 家里现在的人就挺多了，再来……实在挤不下。 再说他岳母干不了伺候人的活，而且……宁海实在是担心岳母跟丽红待得时间长了，会吵嘴。 其他时候吵就吵了，坐月子期间……还是让丽红消消停停的好。 “我姐原本我俩都不用，她不肯走！”说起来这点，宁海也是一脸无奈。 使劲赶，好像显得不识好歹。 不赶，你瞅瞅他姐，从起床到半夜，就没有一会功夫是休息的。 说了不听啊。 “不用我啊？”陈英确定一下。 别到时候挑她这个亲妈不来照顾，她自己没有那么多心眼子，也不懂那么多人情世故，人家说不用，她会当真！ 女儿这里……陈英也不太想来。 丽红是亲生的女儿没错，可孩子长大了，彼此的世界都不一样了。 平时说话还能吵两句呢，何况日夜相处。 在喜欢宁海，宁海那是姑爷，不是她生出来的，住在同一个空间里，她也别扭！ “真不用。” 金聪拿着苹果进屋找自己奶，把切了一半的苹果递给陈英：“奶，吃苹果。” 陈英往回推推；“你自己吃，我不爱吃。” “我爸说了，你得吃。”金聪强势把苹果塞进了奶奶的手心里。 “你奶就得你管，管的没错啊。”宁海夸孩子，回头又开始叨叨陈英：“妈，水果该吃也得吃，什么都吃才能营养均衡……” 陈英一脸假笑。 原本有个碎嘴子女婿就够她受的了，现在可好，女婿把她孙子也带成了这样。 宁菲抱着孩子进屋，将香喷喷的孩子送到陈英怀里。 “来抱抱外孙女。” 之前孩子一直没拉，宁菲就等着孩子拉完再抱给人姥姥，别弄人一身的臭味不是。 宁与正出生第六天，曹扬赶回了钢城。 提着大包小包，一进门就奔着看孩子来。 推卧室的门：“舅妈，就跟你讲一声我来了啊，你躺着。” 曹扬探进头，又马上收了回去。 屋子里丽红刚溜达完，也没什么事就躺了躺。 月子坐的……特别无聊。 忙惯的人一旦什么事都没有，就闹心。 看书不让看，只能听书。 专业方面的磁带也不是很多。 宁海怕她无聊，干脆自己给她录。 丽红从床上起来，去了客厅。 “亲爱的舅妈，我回来了。”曹扬看着金丽红从门里出来，打着招呼。 怀里抱着自己妹妹，一脸美滋滋。 这抱别人的孩子就是跟抱自己的孩子不一样。 “比我们家小猴子出生可有点轻。”曹扬说。 宁菲没好气说着：“你舅给起了个小名，叫黑胖！” 曹扬一头问号。 丽红笑着解释：“希望她快点长胖，她确实有点黑。” “哪黑了呀？咱们小正明明可白了！” 宁与正眼前的姐姐跟姑姑两个人，随便一个人露出来的手上皮肤，都要比孩子白一个色号。 金丽红看着颜色对比，心想这到底是一家人哈，可以硬夸。 “不黑。”曹扬附和她妈的话：“小孩慢慢就白了。” “先叫着，也挺好玩。” 宁菲一脸嫌弃：“哪有为了好玩就给孩子起这种名字的。” 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就这样糟践啊？ 说话呢，有开门的动静。 “嗨！给你端屎端尿的大外女，我回来啦！”曹扬跟她舅贫。 宁海把手里的包扔在鞋柜上，没好气瞪曹扬：“多大的人了，说话办事没点稳重。” “我要什么稳重。”曹扬调侃自己。 宁海回房间换衣服。 曹扬提着六七个袋子，探头进门：“舅，我进来了？” “进就进。”宁海怼外甥女。 曹扬把袋子放在地上。 给她舅买的衣服，给她舅妈买的衣服。 金丽红抱了会女儿，就又被宁菲接了回去，宁菲说她：“月子里你别抱，小心手臂疼。” 丽红这月子可得好好养着，出了月子还得回去工作，养不好那就麻烦了。 “姐你总抱她，她就赖你身上了。”丽红提醒。 她大姑姐……真的是白天抱完晚上抱。 第413章 人人都有发财梦 “赖就赖。”宁菲隔着被子亲亲侄女：“大姑别的本事没有，就有点力气，大姑就愿意抱。” 累死算她的！ 丽红：“……” 宁菲抱了会孩子，孩子又睡了过去。 “与正啊，比一般小孩都好带，不吵不闹，瞧着就沉稳大气。” 丽红：“她才这么大就瞧出来沉稳大气了？” 宁菲：“出生就能看出来。” 金丽红：“……” 这孩子就算是她生的，听着大姑姐的各种夸奖，她都想冒冷汗。 不就是个能吃能睡的呆头鹅。 不过这话，她不敢说。 回了房间里。 宁海就着自己的手给丽红系腰带。 曹扬：“我舅妈用不了这个？” “试试样式，她用不了，她得系75的，这个是80……” 说着话又拿着衣服往她身上比量。 丽红推他手。 还有孩子在呢，干什么！ 宁海才不管谁在，他挑着好看的衣服给妻子比量比量，哪里有问题？ “这个还挺好看，你试试。” 有个背心，他觉得她穿了一定能好看。 曹扬坐在床上欣赏着她舅秀恩爱，摇摇头：“老舅，要不咱们对着月亮磕两头。” 宁海一脸疑惑看向外甥女。 好好的他对着月亮磕什么头？ “我瞅着你围着我舅妈转，转的这个兴高采烈，不行就感谢感谢月亮让你娶了我舅妈！” 曹扬看得这个心累。 男人都她老舅这样吗？ 远的不说，就说她家里那位！ 陆景人好不好？ 一千个人见了，999个人都夸陆景对她好，但她觉得这种好……跟她老舅、舅妈的比起来…… 差了点肉麻。 “你，出去！”宁海指了指大门，开轰。 丽红说丈夫：“好好说话。” 曹扬趁机赶紧告状：“我老舅对外人一直都是这副丑陋的嘴脸，舅妈你是不知道他多能装！” “你信不信我削你？”宁海发出警告。 “那也得问问舅妈让不让。”曹扬一脸嘚瑟：“你让我买的，我都买了啊。” “下次一起算账啊。” 曹扬耸肩：“算了，送你了，谁让你是我老舅了呢。” 说着话拉扶手准备出门。 出门的瞬间，曹扬实在没忍住，又跟金丽红吐槽：“真的舅妈，你就管管他！我看着他也挺无聊，叫他把公司扩大扩大，别整天没事游手好闲就围着你打转，男人应该有事业心！他这样搞，叫别人活不活了？我姥姥到底是怎么养儿子的，我姥太伟大了！” 看了她舅，在看其他的男人……看不上咯。 只能说她姥足够伟大，这个时代竟然可以把儿子养成这样！ 邱晓梅回钢城，又是提前到了陈英店里。 从陈英那转了一圈，才回了家。 给爹妈买了一些吃跟喝的东西。 屁股都没坐热，她爸神秘兮兮对她说道：“……你二姑家的二哥说是在外面投资了个赚钱的项目，想带着你们一起赚点钱，你哥和你姐都投了点，你要不要投进去一点？” 家里女儿过好以后，他做父亲的都觉得腰板可以挺直了走路。 过去穷，谁都瞧不起。 现在不同了，他女儿赚大钱了，他也可以跟着抖起来。 邱晓梅眉头拧成了一股；“他一个连钢城大门都没走出去过的人，他能投什么项目？” 邱晓梅她爸一听这话，拉了脸。 觉得女儿……这不是瞧不起人嘛。 “就遇上了个好人，带着他一起干。” 晓梅都能发财，别人为什么不能发财？ 邱晓梅劝父亲：“……你们最好还是把钱要回来，别让人给骗了！真的有那么好的项目，还用别人投资？你们兜里的这三瓜两枣都被人惦记，一准就是骗子！” 邱晓梅兜里的所有钱，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拼出来的。 是她尝过辛苦，尝过试错最后积累下来的。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天上没有掉馅饼的美事，哦，或许有，但绝对不会掉在她的头上！ 她长得也不美，也没有突出的能力和技术，更没有万中选一的命格。想也知道，真的命格那么牛逼，她也不会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也不会嫁进那样的人家……总之反正，她感谢老天爷磨炼过她。 苦吃了很多，可最后的结果也不算太坏，只要她能不贪心，未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邱晓梅父亲埋怨女儿：“你现在赚了几个钱就不认亲了。” “这跟认不认亲有什么关系？他的项目那么赚钱，还差我这点小钱吗？” “这是给你机会！”邱晓梅父亲有些激恼。 他女儿有钱以后，就跟家里距离远了。 过去自己说什么孩子都能听，现在是他说一句，孩子反说四五句。 “爸，咱们就是农村人，没有那么远的眼界也没有天上掉馅饼的机会，真的好赚钱，机会会落到你的头上吗？”邱晓梅苦口婆心劝着。 她爸不吱声了。 邱晓梅母亲乐呵呵进了门。 “回来啦，妈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 饭桌上邱晓梅又重新警告了父母一次。 “我们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那种不费任何吹灰之力的意外财，我们拿不到。” 邱晓梅她爸拉了脸子。 晓梅从家里离开，又回了陈英店里。 有些话，她只能跟干妈说。 知道金丽红生了孩子，邱晓梅还给买小金手镯。 前一趟来忘了给，所以又返了回来送。 陈英自然是不肯要。 别说是金，就算是银也不行。 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推回去：“你赶紧收好，不能要啊，我做姥姥的都没送金子，你也不能送！” 邱晓梅见干妈一个劲不要，只能走的时候偷偷扔下。 说着就提起来了家中父母，这两年不知道为什么，父母就总想发财。 知道弟弟大了，面临着找工作娶媳妇的问题，处处都要花钱，爸妈也不好跟她要钱，所以现在寄希望在不可能的事情上。 很苦恼。 “干妈，你可千万不能信这些，都是骗子。” 陈英笑：“我不信，我没钱，我也不想发财。” 发财啊？ 她要那些钱干什么？ 自己这辈子，儿女没有成年前，过得苦哈哈。 好不容易儿女工作后，这个家负担算是小了，过起来点。 就她这个水平，她能发财？ 她要是发财了，那天底下所有人都得发财！ 第414章 人不可能赚到认知以外的钱 “干妈，有些时候我真的好羡慕我哥我姐。”邱晓梅真的是好羡慕。 父母感情融洽，对儿女没有任何的要求，这已经超过了很多家庭。 羡慕！ “就你夸我。” 陈英跟邱晓梅投缘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两个人都是从底层爬起来的人，处境特别相似。 从邱晓梅的言辞当中，陈英可以听到孩子对父母的希望，她努力去避免做晓梅嘴里那些不靠谱的事情。 而从自己的亲生子女嘴里呢，她永远听不到抱怨。 金城包容，丽红独立，倒是显得她这个妈……确实没啥进步空间。 邱晓梅回了大连没有多久，接到了几次她妈打过来的电话。 电话里就是说那个二哥在外头混得有多好，多风光。 “晓梅，你把手里的钱都投你二哥那，他转个身就会给你好多利息！” 作为亲妈，她不会坑亲生的孩子。 事实上她已经拽着儿女都把钱投进去一些，现在大家都拿到了丰厚的回报！ 甚至她还从娘家人手里串了一些钱，想着多得一些，然后给儿子买房。 邱晓梅：“妈，我跟你说了，那些不能信！他过得有多好你亲眼看见了吗？” “我看见了。”邱晓梅她妈直言：“人城里买了好几套房，现在还开着车……” “他的房票你亲眼瞧见了？他的车，你亲眼看见他交钱买的？万一是借的呢？”邱晓梅提出合理疑问。 没有亲眼看见的东西，在她这里，都是假！ “你这孩子的心怎么那么邪，大家都是亲戚，你二姑能骗我们？将来她不准备和我们走动了？真的骗了，谁能绕过她？”邱晓梅母亲觉得女儿说的，不成立。 “万一他连我二姑一起骗了呢？” 邱晓梅妈妈叹口气，又说了几句，又跟女儿保证不乱投钱就挂了电话。 原本想跟女儿分享喜悦，她觉得明年儿子就能买房了，或许家里还能起一座楼！ 邱晓梅挂了电话，不太放心，又打回卖店。 邱晓梅母亲从小卖店回家，见到丈夫也是吐槽女儿：“走出去的孩子，瞧不起老家的人了。” 就不相信家里能出本事的人。 邱晓梅她爸道：“她自己也是得到了好机会，碰上了好人提点这才过上了好日子，转个身她就嫌弃这个嫌弃那个……” 算了算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叮嘱妻子：“家里投钱的事情不要对她说。” 半个月后。 邱晓梅还在店里忙活呢，突然看见了母亲出现在自己店门前。 “妈？”她一愣。 过去接母亲来这里玩一玩，母亲都不肯。 “梅啊！” 邱晓梅母亲哭咧咧进了大门。 将人安顿好，邱晓梅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姑姑家的二哥，带着钱，跑了！ 据说骗了很多亲戚的钱。 “……他哪有什么几套房啊，都是租的！现在你大姨他们还有你姥都逼我要钱……”邱晓梅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钱，她没花到啊。 她真的是很冤！ 当时她随口一提，大家都觉得投资可以赚钱，让她帮忙牵线，那时候所有人都是求着她！ 邱晓梅只觉得五雷轰顶。 “他们一个个的落井下石，要钱去找他要啊，找我干什么？”母亲一脸委屈。 邱晓梅：“我当时跟你说过，没人知道他到底过得好不好。” “他妈替他吹牛逼，说是买了几套房……” “你亲眼见过吗？”邱晓梅质问母亲。 “那你二姑说的，谁知道她还会撒谎骗我们啊。” “他既然过那么好，为什么要借你们这点钱？”于情于理，这就说不通。 邱晓梅见过有钱人。 不说远的，就说她干妈呢，什么时候见过干妈的儿女跟任何人借过钱？ 不说那种大人物，就说她干妈，她干妈都不借钱！ “他就说有项目大家一起发财……我怎么知道他会骗我？晓梅啊，你得回去帮妈说说话，你姥他们都喜欢你……”做母亲的拽着女儿的手，不敢撒手。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只能是家里最有地位的人出面讲清楚。 因为邱晓梅条件好，大家都听她的话。 “他们不是喜欢我，而是因为我过好了却不向他们借东西，他们把我当成是一种可利用资源而已。”邱晓梅一脸无奈：“你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由你出面借钱，现在人跑了钱没了，他们自然要找你来要！” 邱晓梅母亲认死理：“跟我有什么关系？钱我没拿到，我也没花！” 借钱的时候大家都晓得那个钱是做投资。 邱晓梅：“……” “你一共借了多少钱？” 邱晓梅母亲哭诉：“总共七万，加上你爸帮着你大爷叔叔张罗借的……” “你们自己都没钱，为什么还要帮忙别人借？” 晓梅母亲放声哭；“总让人瞧不起啊，走出去谁高看我们家一眼？求到你，让你帮忙拽拽哥哥姐姐，你又不肯，我能怎么办？得了好机会，我们也是好心，想要带着亲戚致富……” “妈，你就不想想，有钱人差这七万块钱吗？” “我不知道！”邱晓梅母亲大声喊了两声。 她要是知道，她会被骗吗。 邱晓梅留母亲在自己这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又亲自开车将母亲送回了钢城。 晓梅母亲看着女儿，欲言又止。 她晓得女儿手里有钱，可以马上替她解决这个烂摊子。 但是又不好意思张嘴求。 邱晓梅也晓得母亲心中的想法，但。 她是有能力替母亲还钱，但。 万一还有下次呢？ 这些天她同母亲讲这其中的道理，可母亲不是埋怨就是哭诉，丝毫都没认识到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回了家，见家中的镜子碎了一地。 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被人砸了。 邱晓梅父亲看见女儿出现，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不过那亮光又瞬间黯淡了下去。 等了会。 果然没有听到女儿说她帮忙还的承诺。 邱晓梅说：“我去跟所有人打欠条，这个钱你跟我爸早晚都能还上！” “我凭什么还？”邱晓梅母亲听见还这个字，马上激动了起来：“是他骗钱！应该让你二姑还，她养出来的好儿子！” “钱是你借出来的！” 邱晓梅妈妈黑着脸坐在炕沿上。 反正，这个钱她觉得不应该由自己来还。 “你赶紧回去忙你的，家里的事情不用你管。”晓梅父亲开口赶女儿走。 不能解决事情，你何必回来呢。 邱晓梅垂下视线。 她感谢自己刚刚幸好没有揽事。 明明是她妈找到她那里，把她拽了回来，现在父亲又说家里的事情不用她管。 点点头：“我这就回去了。” 邱晓梅起身。 她妈轻轻叫了一声女儿：“晓梅啊，你这就走了？” 你走了，这些烂摊子要怎么解决？ 做父亲的也只是垂头盯着地上，竖起耳朵打算听听女儿怎么说。 “你不肯还姥姥他们的钱，他们怪不到我二姑身上，只会怪你。二姑要是有钱可以还你们的话，她也不至于不跑还留在这里，她明显也是被二哥给骗了！” 第415章 误诊 铁东医院。 “那我就收了？”产科主任伸手接了宁海递过来的袋子。 满满一袋里面装的都是喜糖。 “她恢复还挺好的？” 宁海：“挺好。” “那就成，等回头她来上班，跟她再见。” 宁海把手里剩余的糖又给其他科室的人送了送。 按照丽红说的，其实她怀孕当初好多人都觉得像，最后怕不确定都没敢说。人家都是私下念叨，有人也说到了金丽红面前去，昨天晚上打电话，护士长还调侃呢，说自己的眼睛就是好使。 护士长往外送宁海，嘴里一个劲说着：“这糖我可吃得啊，当时我就说她是怀孕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说什么来的？ 她的眼睛就是检查机！ “她回家跟我说了。”宁海笑。 “行啊得了个大女儿，糖我吃，到时候满月饭我也得吃啊。”护士长笑。 一个单位共事，等孩子办满月她肯定得赏面去吃个喜宴。 两人说了几句，宁海转身准备出医院。 出来的时候跟人碰了下，他下意识多看了一眼。 撞他的人说了声抱歉，就走了。 5号铁东医院。 患者因为发热进了医院急诊进行治疗，医院开出来的腹部、盆腔ct和血常规检查。 血常规结果显示，白细胞总数以及中性粒细胞、淋巴细胞、嗜酸性粒细胞分类比例基本正常，临床诊断为发热开了药进行治疗。 9号，患者再次入铁东医院急诊治疗，检查结果显示，谷草转氨酶、谷丙转氨酶、肌酸激酶、乳酸脱氢酶、a-羟丁酸脱氢酶、r-谷氨酰转肽酶、尿素氮、肌酐等明显高于正常参考值，出的诊断为腹胀、泌尿感染，肝功能损害，发热。 医生开了口服和注射液药物对症治疗。 急诊当天有个金丽红的学生跟着值班。 也是闲着没事，也是觉得这病……不见好是？ 感兴趣。 到病床前，和患者瞎聊了两句。 “现在是有腹胀、恶心还有排尿困难是吗？” 患者见又来了个大夫，这大夫看着就挺闲……不想搭理。 他也不是个猴儿，没心情应付观赏的人。 发热都已经好几天了，吃了药也不见好，反反复复。 “嗯。”随意应了一声。 倒是家属把情况说了说。 大夫：“输液有明显缓解的效果吗？” 家属摇头。 那头护士将配好的药推过来，开始治疗。 大夫回了办公室，反复看着病历给老师去了电话。 宁菲对着屋里喊了一声：“丽红，有电话找你。” 原本卧室里的电话，现在挪到了客厅。 才生产的人，怕电话半夜响起来会打扰到金丽红休息，宁菲主张挪走的。 丽红刚吃饭没有两口，起身走过来。 “……我是看他这个指标还是有点不对。” 丽红一听，这症状归心内管，跟他们不沾边。 “老师，患者的肝、肾还有心脏各项指标都不太对。” “之前做过检查是吗？” “做过。” 学生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大概提了提。 “今天急诊谁值班？” “程睿。” “你去找他，沟通一声。” 学生摸摸自己的头：“这样是不是……” 不好？ 他是实习生，刚刚分配进医院没有多久。如果公然去挑衅老医生的权威，是不是…… 职场也得懂规矩，他就是一般家庭里走出来的孩子，不敢放肆。 “你就去找程睿，中间不要通过别人的嘴把话说出来，现在去找。”丽红道：“这个嘴我没办法替你张，一旦由我出面去插手管程睿的病例，对你更不好，你在急诊学习，程睿也是你的老师，学生对病例不是很了解，问一问也很正常，明白吗。” “老师，我明白了。” 学生去找了程睿医生，把自己的想法提了提。 这边丽红挂了电话，宁海还在吃饭呢，问她：“医院的电话？” “收了个好学生。”金丽红感慨。 不怕学生好学多问，就怕学生没想法。 宁海笑笑。 程睿对于有些人的多管闲事，很是不满。 今儿晚上急诊特别多，忙到根本不记得那个病人的具体情况。但实习医生一把详细情况都提了，程睿瞬间就想起来了。 记得住病历，记不住人脸。 “……他来的时候指标中与心功能有关的ck值略超出正常范围，ck-b绝对值尚在正常范围，ck-b\/ck值在交接状态，开的药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我看他的第二次就诊记录好像是对药物有不良反应导致的症状……。” “要不你来治？” 实习医生见程睿生气了，也不敢继续问了。 这毕竟不是带他的老师，不敢放肆。 还是那句话，他来医院是加入这个大家庭的，他不是来搞对立的！ 他只是个实习生而已，哪有什么发言权。 因为实习医生打岔，程睿还特意关注了一下这个患者。 “今天的药打完，如果还不见好，记得马上来找我。” 家属跟病人同时点点头。 结束看诊，病人出门的时候都已经快十一点了，他老婆扶着他，就说：“你这情况好了点吗？” 病人听了这话，来了脾气：“好什么啊，医生就知道开检查，开药，还是觉得难受。” 妻子停住脚步：“大夫不是说不见好，让我们回去找他？” “得了，找什么找啊，他这水平也是有限，回家。” 妻子一脸疑问：“不在这看了？” “明天换家医院，这里的医生水平不行。” 患者对铁东医院，有些不相信了。 他生病来医院看了，看了四天。 就一个小小的发热，这些医生就看不明白。 两人离开铁东医院，第三天去了钢城中医院。 中医院给出的诊断室，发现肌酐升高伴尿少，喘病三天，医院心内科会诊，考虑存在心肌炎的可能。 12号，患者转入中医院u，一直处于药物镇静状态。 13号，患者下午心率血压进行性下降至临床死亡。 铁东医院。 “……听说那天徐克功跟程睿提过情况不对。” 徐克功刚接到电话，叫他去院长办公室一趟。 大概的情况，他都知道了。 患者家属把他们跟中医院都给告了！ 徐克功一路垂着头，谁想实习能遇上这种事，他一点都不想！ 转角，走路没看人，撞到了人，他出声说了句：“抱歉。” 程睿脸色不是很好看，看到来人是徐克功，也就猜到了是什么事。 缓缓脸色：“……到院长办公室，你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不认为我的诊断有任何的问题，那天我态度不好也不是冲你，咱们干急诊的……也难。” 第416章 钟文涛家的雷炸了 程睿先进了院长办公室，徐克功…… 跑了。 金丽红家。 宁菲正在给侄女换尿布，满心满眼装的都是她侄女。 “拉臭臭了呀，姑姑觉得不臭还挺香。”宁菲逗着。 每天只要让她睁开眼睛看到与正，她就幸福。 听到有敲门声，赶紧去开门。 宁海先她一步，开了门。 外头站着的人，宁海不认识。 “我找金主任。”徐克功开门见山。 卧室里金丽红跟徐克功正在说话，宁海顺手把门带上。 宁菲换好了侄女的尿布，抱着孩子出来：“丽红医院的人？” 宁海笑着接过女儿：“可能是。” 也没时间问，里面的人现在也没时间跟他说。 “你先抱着，我去把尿布洗了。” “不是买了很多，用完就扔呗。”宁海觉得洗尿布也是个累活。 “什么都讲扔，有钱烧的！”宁菲瞪弟弟。 挺好的东西，洗完了再用热水消消毒味道就没了，还用完就扔！ 心中自己说自己，她是过去的生活方式，看不得现在的人浪费，这毛病得改。 下次不能怼人。 把宁海怼急了，不让她见侄女，这就不好办了！ 卧室里。 徐克功像是个小朋友一样，规规矩矩站在地毯上。 丽红看他：“所以你就跑我这里来了？” “程大夫之前跟我说话都不这样……” 他不跑怎么办啊？ 事实摆在眼前，程睿那天到底有没有误诊，这病历上都能找出来！ 他是学医的，他很清楚他找得出来的问题，病人家属只要找个明白人，人一告一个准儿。 “院长也不过是想问问你当天看见了什么。” 徐克功：“可我说了实话就等于得罪了程大夫。” 一个医院待着，他只是个实习生！ 丽红被他给气到了！ 确确实实气到了！ “你不得罪他就得说谎话，你的谎话能瞒多久？换成是我们自己，我们能考虑到的问题患者家属考虑不到？” 徐克功看金丽红：“主任，能不能请您……” 他之前是跟金主任说过这些话的，金主任替他出面跟院长做个说明，好像也能理解。 “不能。”金丽红直接拒绝。 徐克功张张嘴，没有继续说什么。 大家都说金主任不好相处，可跟着金主任学习的那段时间，他发现主任并不像是别人说的那样。那以后有什么问题他也会跟金主任讨教…… 他以为。 自己和别人还是有些不同。 “主任。”徐克功吞吞吐吐说着：“我也进到铁东医院非常不容易，我只是想把份内的工作做得更好，想像您一样成为医院里不可或缺的人才，我想把精力放在患者身上，而不是跟医院的沟通上……” 他很努力地向金丽红看齐。 甚至听说金主任当年实习的时候几乎都不离开医院，他也跟着学。 他将全部的时间跟精力都用到了学习上头，事实证明他得到了很好的回报。 只是这个职场……他也如同金主任那样，不太擅长应酬。 他以为，他跟主任是同一类人。 丽红听了这话，表情倒是没怎么变。 “院长问什么，你就把当天知道的说明白。” 徐克功一脸哀求看向金丽红。 宁海推门进来：“孩子得喂了，你过来。” 他在门口听着妻子的动静不太对，找了个借口推门。 徐克功见主任的丈夫推门进来，不好意思继续哀求，只能离开。 “你有点不高兴。”宁海说妻子。 丽红伸手接过女儿，抱了抱。 “这丫头真是黑啊。”她感慨一句，又说：“他想让我出面去跟院长做说明。” 宁海挑眉。 “就她大姑看着她哪里都好。”宁海顺手又将女儿抱了回来，嘴里调侃着：“我的女儿啊，生得普通也是一种幸运。” 和妻子逗了会女儿，宁海抱着孩子回对面小屋。 宁菲已经在浴室里做好了准备。 孩子每天都要洗澡，宁海现在还不太敢下手。 “医院有事找她啊？”宁菲担心医院要叫金丽红现在回去。 可不行啊！ 这月子必须坐完整了！ “她带过的学生……”宁海提了提事情。 宁菲听过以后，好半天才感慨一句：“聪明也得用对地方，用不对就是白聪明。饭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不是你亲爹妈，谁替你解决一切？我不喜欢他这个态度。” 钟文涛的病情恶化，人现在躺在医院里动也不能动，时时刻刻就负责盯着许亚芬。 许亚芬哪怕去上个卫生间，他都会大闹一场。 闹得许亚芬苦不堪言。 钟家的人时不时会来医院探探病，钟文慧又是顶着肿眼泡走了，许亚芬心里骂着，你要是可怜你哥，你倒是出力啊！ 或许是人之将死，钟家的所有人都做感情上的交流，拒不出钱。 一趟跑的比一趟勤快，东西东西见不到，钱钱没有，力力不出。 许亚芬本身就有病，这个病就得好心情去养，每天坐在病房里看着生生死死，她觉得自己也有点熬不住。 “你去趟铁东医院对面找金城他妈。” 钟丽荣听见母亲又提金城，抿了抿嘴：“找了也没用。” “有没有用你先去找啊，这样熬着，得把我们俩都给熬死！”许亚芬对着女儿发泄。 一天天她离不开医院，白天晚上守在病床前，眼看着钟文涛就要不行了！ 等丈夫真的死了，除了一笔丧葬费她得不到任何应该享有的东西！ 要知道钟文涛现在治疗，已经把家底都给掏空了！ 许亚芬迫切想要跟金城联系上。 这是你爹，你必须出钱出力！ “你去找！” 钟丽荣没有理会母亲的话，选择回了病房。 许亚芬追着女儿进了病房，上手给了女儿两杵子。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一个木头，讲什么都不听！ “法律上也是该金城负责。” “你现在讲法不法律有什么用？”钟丽荣对母亲嚷嚷。 “行，你不去，我去！”许亚芬一甩手，离开了病房。 她也是病人啊，她也想好好休息，好好保养着身体。 第417章 一无所有钟文涛 钟文涛的癌细胞已经转移。 目前依靠着自己想要坐立都难，所以他才会时时刻刻盯着许亚芬，生怕许亚芬把他甩了。 钟丽荣自己得上班赚钱，家里丈夫的花窖……就那么回事。 养孩子各种开销加在一起，压得她都要喘不过来气。 母亲身体不好，继父身体越来越糟糕。 这个月她休息了十多天，可想而知工资会有多好看！ 病床上的钟文涛嗓子一直呼噜呼噜，好像是不太舒服。 钟丽荣看着眼前的小老头儿……人果然不能生病，一病就是靠着身上的肉熬。 想钟文涛过去也有一百四五十斤的体重，这才几个月，熬得就剩了一把骨头。 如果扶他的时候不小心，都有可能把他弄得骨折。 只是。 钟丽荣也没有多少心思去可怜继父。 准备死的人她拦不住，活着的人还得赚钱吃饭。 对着继父说道：“爸，这个月我都歇十多天了，再继续歇下去人家就得不让我干……” 钟丽荣脸上闪过一抹纠结。 她也知道继父对她很好，但是。 顾不上了！ 她得先活下去啊！ 顾以林现在就跟个只会喘气的摆设一样，什么都指望不上，她爸……应该能理解。 “有事你就按铃叫护士。”钟丽荣说完，拿起来包就走了。 隔壁2床的病人闹着要吃冰。 家属实在被作的没有办法，给病人喂了冰，前后也就不到半小时时间，2床病人拉了一床的血，收都收不住。 人没了。 家属一直哭。 医院这头马上进来人收拾床铺。 3床的病人家属叹口气。 进了这道门，谁都别想再出去！ 不过就是早晚的问题。 看着钟文涛躺在床上，因为咳嗽卡得有点上不来气，3床家属帮忙叫了护士。 钟文涛闭着眼睛，没人知道他是睡了还是没睡。 3床病人丈夫问着：“你出去把他老婆找回来，我看他的情况也不是太好。” 3床老婆摇头：“没在外头，刚刚找了一圈。” 其他人听到就说：“……这孩子也是有点缺心眼，自己爸爸病成这样就撒手不管。” 英子早餐店。 许亚芬顶着一头稀疏的秃发进了店里。 做过化疗以后，她的头发就掉得没剩多少。 现在哪里还有当初许大姐的劲儿，只剩下了普通老太太一样的苍老面容。 日子过得不太顺心，面由心生。 反倒是过去陈英的丑，看着看着倒是叫人看顺眼了些。年轻的时候什么模样，现在还是那副模样。 只是长得严肃，只是长得五大三粗，但是，身体健康。 许亚芬哀求着陈英：“……文涛估计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是不是也应该叫金城露个面？” 陈英继续擦桌子。 换过去早就摔抹布了，现在没有。 许亚芬见装可怜打动不了陈英，只能来硬的。 “我们要是去法院起诉，金城也逃脱不掉责任。”她使出杀手锏。 已经找过懂法律方面的朋友打听过。 就算钟文涛曾经没有尽过责任，现在钟文涛要死了，金城也得负责。 陈英听到这句，终于有了反应。 陈英是听见这些话，很想打人！ 试问钟文涛这个做父亲的，对她儿子尽过当爸的责任吗？ 现在老了不行了要死了，想起她儿子了？ “法院怎么判，我怎么受着。”陈英看着眼前的女人，突然没有了恨意。 过去的几十年里，只要想起许亚芬，她就恨的跟什么似的！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人，她心中的愤怒熄火了。 恨不起来了！ 或许是因为这个人过得比她惨？ 不知道，说不清楚。 “陈英，我知道你恨我……”许亚芬抢白说。 陈英截断眼前人的话：“我恨你什么？恨你过得比我惨？恨你老了一无所有？恨你子女不够出息？” 许亚芬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息着。 她一脸诧异看向陈英。 陈英则是一脸坦然：“我确实挺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坑了我一把，或许我家也没今天！我儿子不会这样懂事听话，女儿不会得到这么多的好机会。” 许亚芬气得面部有些扭曲。 从陈英店里回到家，喝了一整杯的凉水。 摔了水杯。 看她笑话是？ 行，咱们走着瞧！ 许亚芬以养身体为由，拒绝去医院照顾钟文涛。 钟家的人是跑了一趟又一趟，都是过来谴责许亚芬。 许亚芬拒不开门，拒不合作。 心疼你弟弟、哥哥是？ 你们亲自去医院照顾！ 钟文涛现在都要死了，她怕什么？ 陈英过来看外孙女，顺带着问问女婿。 “她说金城要负责……” 宁海帮着岳母大概分析一下：“住院的费用目前他可以自行支付，这个病好肯定是好不了，上什么药都救不回来，也就是说，他只能等死。” 无非就是拖得时间长一点，短一点的分别。 “等死的话，大概能用上的辅助手段花销都不会太高，就算金城要负责任，这些钱……不会是天文数字。” 陈英恨恨道：“一毛钱都不应该给他花。” “也可以拖。” “人的一生，真是可笑。”陈英的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她不恨许亚芬了，但她永远恨钟文涛！ 偷拿了她家的大洋，她记一辈子！ 想想人这一辈子，真是有意思。 年轻的时候这样那样的威风，最后呢？ 准备死了，床前竟然连个挽留的人都没有！ “我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伟大，也不过如此。”陈英嗤之以鼻。 那也叫几十年的夫妻，按说是有感情的，谁能想到会是这样。 医院里。 钟文慧帮着照看了自己哥哥两天，有点熬不住了。 “我得去派出所告她！”钟文慧愤愤不平。 她哥有钱的时候，一堆人往身上贴。 现在她哥不行了，一个人都见不到！ “我得叫全钢城的人都知道知道金城是个什么东西！”钟文慧狠狠骂着。 恨金城。 也不理解。 这是你亲爸啊，你亲爸都没几天好活了，作为儿子，竟然一面不露，不怕报应的吗？ 钟文涛动动眼珠子，他现在说话都已经特别费劲了。 伸出手。 “哥？” 钟文慧努力想去听清楚她哥想说什么。 可惜。 钟文涛的身体越来越弱，嗓子病变的原因，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第418章 行的时候都围着，不行一个人看不到 钟文慧气不过，找到了钟丽荣婆家。 吵吵把火，吵得恨不得全楼的人都听到。 顾母自认自己不会跟别人吵架，她又做过大手术，懒得理会。 “你有事情等她回来说，你跟我也说不到这些。”顾母想要关门，奈何门外的泼妇力气实在是太大。 钟文慧一个用力，把家里的大门彻底拉开。 她大着嗓门骂着：“……有你们这样的吗？吃我哥喝我哥，钟丽荣从小就是我哥养大的，现在我哥不行了生病了，你们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顾母深呼吸一口气：“我说过了，你跟她之间的事情，你找她去说！” 话音刚刚落地，钟文慧直接一杵子杵了过来。 顾母被杵得后退了一步。 “你这个人……”顾母有些激恼。 一栋楼退休的邻居很多，搞这么大的动静，这不是闹笑话吗？ “你们跟着受益的时候怎么不说没关系？你儿子想当初为什么离婚？还不是因为我哥当了院长，你儿子想要有个当院长的岳父！他跟钟丽荣还没离婚就私下勾勾搭搭……” 钟文慧气疯了，想起什么骂什么。 楼下一楼。 “儿媳妇的姑姑找上门了？” “是继父的亲妹妹，说了好些难听的话，说老顾家那小子，想要个院长岳父早就出轨了……” 早些年顾以林离婚，就是楼里最热闹的事情之一。 细说离婚的具体原因，除了顾家的人，这谁都不知道！ 猜什么的都有，准确答案没有。 现如今，答案来了。 人家姑姑都骂上门了，解惑了。 “说是继父把她养大，现在继父躺在医院里要不行了，母女俩都没影子了……” “就说后头的靠不住！” 大家伙七嘴八舌说着最新八卦。 自己亲生的孩子都有不靠谱的，何况那一点血缘都没有的。 楼上，顾母实在吵不过钟文慧，当然打也打不过，只能让人进门。 晚上六点，钟丽荣下班领着孩子进了门。 钟文慧看见钟丽荣就直接打了上去。 钟丽荣挨了好几个嘴巴子。 顾母指着对面的门：“你们要打回去打。” 她气得带上房门，眼不见心为净。 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 隔绝掉吵闹声，顾母顺着自己的心口。 钟丽荣不管钟文涛这件事，站在她的角度她肯定是觉得能够理解，但。 心中有点恶心。 就是养条狗，还能对着你摇摇尾巴呢，钟丽荣据说比亲儿子得到的都多，最后竟然这个态度。 隔壁房间，钟文慧逼着钟丽荣表态。 “要么你妈去医院照顾，要么你去！” 钟丽荣心累。 试着解释：“姑……” “你别叫我姑，我们钟家可没有你这种白眼狼！”钟文慧大喊：“你爸就是眼瞎，才会把你们这对母女弄回家！要是没有你妈，他现在会过得多好？” 钟丽荣长叹气：“那你就让我爸回去。” 钟文慧上手啪又给了钟丽荣一个耳光。 钟丽荣捂着脸，她没敢反抗。 过去她妈在钟家就是这个处境，人家想说什么说什么，不高兴就拿着你撒气。 细想想，她觉得自己还很委屈呢。 她吃多少钟家的饭，现在吐回去不就完了！ “我说的解决办法你又不听，你非要难为我。我家里总得生活？我丈夫不赚钱，成天就想着种花，我还有孩子要养，现在家里家外都指着我一个人，那我不上班不赚钱，就去医院伺候我爸，等着饿死吗？” “你爸工资没给你妈？”钟文慧质问。 “姑，我爸的钱都用来治病了。” 钟丽荣一针见血指出问题的所在。 过去继父还有退休金的时候，她不是没管没跑。 让她出个腿，出点力气，她都愿意干。 现在的情况是，继父的退休金只够治病，一点都不带剩的。她做什么都等于白白出力气，她得先顾着自己，对不对？ “你爸过去可有不少钱。” 钟丽荣冷笑：“我爸是给我跟我妈钱多，还是给钟家的钱多，姑姑比我更清楚。” 说起来她还生气呢，继父的钱都给了她吗？ 说白了不是姓钟的人拿得更多！ 她是从继父手里得到了房子，那房子现在卖了值钱吗？ 是得到了一些钱，现在的钱跟过去是一回事吗？ “你个贱丫头……” “姑，你骂我什么我都认！今天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还手。但我得活着，其他的问题只能都靠后。说起来我爸对我，也就是供我吃穿，这些年我没有还回去吗？他娶了我妈，那照顾我是不是就是责任？他生病，都是我跟我妈两个人跑，那几年压根没有见到你们出现，你们只是负责买一袋子的水果登门，聊一会就走，要是你能起诉，你就去法院起诉我！”钟丽荣决定把话说死。 让她照顾钟文涛，不能够！ “你！” “咱们都一样，我是白眼狼，难道姑姑你就是好人？那些年你从我爸的手里拿了那么多房子，你想帮哥哥，那你就把房子都卖了给他治疗，没人照顾你就请假去医院陪伴。” 这很难吗？ 不是兄妹感情好吗？ 钟文慧骂骂咧咧离开了钟丽荣家。 钟丽荣说出来的那些选择项，她一个都不会挑。 只是替她哥后悔。 如果现在留下来的是陈英，可能更容易捏在手心里。 毕竟当初陈英很听话，干活也很卖力。 有点怪她哥看人不长眼。 回到医院，果然钟文涛病床前一个人都没有。 家里人都知道许亚芬撂挑子了，这种时候谁敢出头？ 钟文涛行事的时候，对着比他大比他小的都敢训斥，谁能真的不往心里去？ 那时候也不过就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嘴上应付着。 现在知道钟文涛不行了，分逼没有，还缺个血包，谁敢来？ 当然了，如果人马上就要死了，还是会有人出现，毕竟死后还涉及到一个丧葬费的问题，这个钱……按说还不会少。 钟文慧坐在床边说她哥：“你看看你找的这个媳妇儿，躲着不肯出来。养的那个好女儿，跟我说什么？说她就是占了你一点吃喝，这些年也都还回来了……” 第419章 范军死了 医院。 宁海陪着岳母来了医院。 陈英说想看看钟文涛，她又说不能叫金城陪着，所以宁海人跟着来了。 住的医院大致听许亚芬提过一嘴，到了医院稍稍一打听，就找到了钟文涛的病房。 许亚芬不肯管，钟丽荣也不来，钟家的人……一避多老远。 陈英捏着袋子进了门，宁海进门的时候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住在这个病房里的人，都是晚期。 救不回来，只能看命能拖多久的那种。 病房里，什么味道都有。 陈英也是闻到了一些特殊味道，她转身告诉宁海：“你去走廊上等我，我有几句话想跟他说，单独说。” 宁海：“妈，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了，没有必要多说……” 他还是觉得没有必要特意走上一趟。 “你别管了，你出去等我！”陈英坚持。 撵走女婿，她挨个床看了一眼，最后确定了钟文涛的床位。 钟文涛已经瘦的只有一把骨头，跟他最威风时候的形象简直南辕北辙。 你想都想不出来他现在会是这个样子。 钟文涛看到陈英，眼睛闪了闪。 闪过一种类似于欣喜的情绪。 他住在医院里，老婆和女儿都不肯过来照顾。 钟家的人倒是按时按点来，送个饭而已。 只是这饭……他也吃不进去多少，都得用机器打碎了下胃管。 陈英的脸，依旧显得是那样的不好看。 有些人会越变越好看，有些人越变越丑，钟文涛认为陈英就是后者。 这辈子，他一直都瞧不上陈英。 这是个没有文化的女人，她与自己并不同步。 一开始也只是娶不到合适的对象，那时候没得挑。 送到眼前，别说陈英，就算是比陈英丑一百倍，他也会愿意！ 后来。 钟文涛没有后悔过跟陈英断了联系。 你看，事实证明，如果金城不是依靠着那张脸，没有任何特殊值得他高看一眼的地方。 金城的成功……也不过是运气好。 钟文涛又想，你说金丽红怎么偏偏就不是他女儿呢？ 那个孩子，太耀眼了！ 她会是所有父母心中，最完美的呈现。 陈英看着床前有把椅子，她拉了拉，然后坐下。 “我过来看看你有多惨，看见你这么惨，我也就放心了！”陈英咬着后槽牙恶狠狠说着：“我还以为你能风光一辈子呢，最后不也落了一个啥都没捞到的结局！” 钟文涛眼中的光，灭了。 早就该猜到了。 这种女人，怎么可能想明白呢。 不过就是儿女不拖后腿，她才有福。 呵呵。 钟文涛喉咙呼噜噜。 咯痰。 每一次咯痰起来就会要掉他半条命。 吸痰器直接上去，他的喉咙就会见血，所以那个东西不能用。唯一的有用方式就是，有人帮他拍痰。 “许亚芬找到了我家，她想让金城来伺候你。我女婿帮我问过律师，就算你真的起诉，我们打不赢也不会有多亏。”陈英愤愤说着。 忘？ 忘不掉！ 这辈子都忘不掉！ 永远忘不掉钟文涛为她带来的灾难！ 今儿他落难了，她陈英就是过来落井下石嘲笑他的！ 钟文涛似乎也不想给陈英这个机会，他闭上了眼睛。 陈英起身：“你有今天你是活大该！金城长什么大，你有为他花过一分钱吗？你想认他，又因为他帮丽红讨公道碍了你后闺女的眼，你拿着花瓶砸你自己的亲生儿子！现在你要死了，没人管你了，你又来找金城？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去死！” 陈英甩下最后一句，走了。 这些话，她憋了很久。 这口气……终于出去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陈英来医院里骂了钟文涛以后，钟文涛就再也不闹了。 一声不吭。 谁来看他，谁不来，他只当自己看不见。 其他病床的病人，被疼痛折磨得又是哭又是喊，唯独钟文涛，他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异常配合医务人员的工作。 就连护士都夸他好照顾。 宁菲接到曹扬电话，心情低沉了一天。 范军……死了。 说是没想开，自己死了！ 死之前曾经去过监狱看宁晨，看完回家就跳楼了。 曹扬作为家里的代表，只能飞过去帮着处理处理后事。 范军的死，给范佳南造成了极大的刺激！ 曹扬连陪了表弟三天，三天以后随着表弟回范军生前住的地方收拾遗物。 范佳南看到父亲最后留下的书信，哭花了脸。 曹扬还有家跟孩子，就算孩子不用她操心，她还有工作，忙完今天就得回上海。 曹扬叮嘱范佳南：“我订了最晚的飞机。” 范佳南将父亲的信递给了表姐。 曹扬一脸狐疑接了过来。 姨父写给她的？ 拆开以后，才知道这封信是留给宁海的。 曹扬看完信里面的内容，也是说不出来话。 范军爱了宁晨一辈子，最后造成这种错非他所愿，可惜的是，那些都是事实。宁晨对范军的指责，宁晨对他的嫌弃，成了压垮范军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为了对得起宁晨，范军选择了跳楼结束生命。 生命的最后，他希望宁海作为舅舅，可以照顾一下范佳南。 范佳南的处境……父亲过世，他本人岁数还小，母亲还在牢里，外头没有任何的支援。 范军希望宁海看在同宁晨一奶同胞的份儿上，可以伸把手照顾照顾范佳南这个外甥。 曹扬抬头，范佳南正好对上他姐的眼睛。 “烧了。”曹扬劝范佳南。 范佳南一脸诧异看向曹扬，似乎完全没有料到曹扬会这样说。 “我……这是我爸最后的愿望。”他艰难从口中挤出这句。 家里的产业，他一个人要坚持到母亲出狱，这不可能！ 唯一可行的机会，只有宁海帮他！ “老舅不可能会插手管你家的事情。”曹扬道。 范佳南听了这话，笑了。 笑的一脸嘲讽：“是啊除了你的事情，他又会管谁呢。” 这些年，所谓的亲舅舅有问过一句他妈过得好吗？ 母亲坐牢，父亲去世，他亲爱的舅舅连个面都没露。 他想不通。 他妈是当初拿钱拿少了吗？ 第420章 乖宝宝黑胖 曹扬原本已经站了起来，听见表弟这话，又坐了回来。 “老舅也不像你想的那么厉害，什么事情他都能解决。他做的是医疗公司，三姨的产业涉猎范围太广，总不能要求老舅放下手里的一切过来帮你解决这所有的问题……” 宁晨做的生意范围太大。 大到一般人根本没法在短时间内，解决出现的问题。 除非。 全部精力，全部心血，没日没夜投注在里头。 如果三姨同老舅的关系奇好无比，这还有一丝的可能性。 范佳南很是赞同表姐的话，狠狠点头：“你的飞机不是快到时间了，快走。” 曹扬眉头拧了起来：“我不是替老舅说话……” “你就是替他说话。”范佳南打断曹扬：“姥爷活着的时候，他跟我妈之间可不是这样的关系。他创业之初，他对我妈也不是这样的态度，家里出这么大的事情……是，出事的是我范家跟姓宁的有什么关系呢？” 他奶奶当年去世，宁海为什么肯到场？ 有所图。 现在呢！ 呵呵。 图不到了。 “就算我爸不是姓宁的，我妈总是姓宁？那些年，他宁海创业的资金是从哪里来的？宁家所有人安稳的好生活都是从哪里来？我妈出事前后这么久，他宁海有露过一面吗？” 范佳南越说越激动，伸手扫掉了台子上的酒水。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当你穷了，你的亲人跑的比兔子都快！ 曹扬拿起自己的包。 她心说，她这些日子过来帮忙，也是白帮了！ 叹口气。 走到门口，实在气不过，又走了回来。 “所有姓宁的好生活不是靠三姨给出来的，我妈跟老舅能有今天，靠的肯定不是你妈拿出来的什么好处。佳南，舅妈今年三十六了，她刚得了一个孩子，我有没有对你讲过？你有没有真心关心过一句？你挑老舅不够关心你，那你呢？你有关心过他吗？” “你走。反正谁都靠不住，从出事到现在，我靠的都是自己。”范佳南铁嘴钢牙。 他不会靠任何人了。 之前是他天真。 总是以为毕竟是亲戚，会有人伸伸手来帮他。 从今往后，他不会求任何一个外人。 “说的没错。” 曹扬带着怨气，走了。 回到家，对着陆景一通输出。 气不过！ “……我忙前忙后，最后人家说什么？人家只靠自己。”曹扬气得天灵盖都要掀开了。 靠的是自己，那她帮着忙活的都是什么？ 空气啊？ 黑胖学会爬了，黑胖真的就如同这个小名一样，长得胖胖的。 黑胖的小胳膊，小腿都是肉。 宁菲将侄女抱在怀里，给侄女围了个小毯子。 今儿外头天气好，她带着孩子出门转转，透透气。 孩子妈妈出了月子就回到了医院工作，弟弟那头工作也很忙，宁菲全权把照顾侄女的责任揽在了肩上。 中午曹卫国出车到公园把老婆跟孩子接回家。 “哎呦。” 孩子看见姑父，扯着笑容往曹卫国怀里一栽，被曹卫国抱了个满怀。 “要不咱们也要个小的？”曹卫国同宁菲打商量。 养了个小的才能明白，所谓老来得子的快乐！ 曹扬小时候他也喜欢，奈何孩子长得太快，你说一眨眼那孩子都有小孩了。女儿住得离他们太远了，外孙喜欢是喜欢，伸手够不到，可不有多少爱都放到眼前这个小丫头身上了。 喜欢不够的喜欢。 每天中午回家，就是曹卫国最期盼的事情。 知道家里还有个小小的人儿等着你回来。 无论外头发生糟糕的事情，这个小人儿永远都是带着笑。 曹卫国抱着黑胖，挥舞着黑胖小小的肉手，抱进厨房看着宁菲做饭。 宁菲冷冷呲了一声。 “都绝经八百年了，你能生你去生。”宁菲没好气吐槽丈夫。 想一出是一出，说的就是丈夫。 越老越没人形，净说些糊话！ 曹卫国攥着黑胖的小手：“就随便一说，你还当真，是不是呀，与正你跟你姑姑说，她好小心眼啊。” “我小心眼你小心眼？”宁菲来了脾气。 曹卫国怀里的孩子，对着姑父的脸就是一口。 宁菲吐槽侄女：“你亲他干什么呀，那脸上老皮老肉，你要亲就亲姑姑！” 说着勾勾孩子的下巴。 “你姑就是嫉妒！” 曹卫国抱着孩子回客厅，孩子流了很多哈喇子，曹卫国拿着小手绢给擦一擦，对着厨房大声嚷嚷：“你可不能勾她下巴了，孩子总流哈喇子，叫人爸妈看见了，要不高兴的。” “他们还不高兴？”宁菲抽空探出头：“到了这个年龄就都是这样，过一阵就好了。” “晚上宁海是不是要过来接孩子？”曹卫国瞧见侄女打了哈欠，立即把孩子抱趴在自己的肩头上。 屋子里踱步开始哄孩子睡觉。 宁与正是个特别乖，情绪特别稳定的小孩。 别的孩子的闹腾，她身上通通没有。 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睁眼睛玩，大多数都不会闹。 用宁菲的话说，人妈妈基因好，丽红情绪稳定，生出来的孩子情绪也很稳定。 金丽红和宁海白天都要上班，孩子就放在宁菲家里养着。晚上下了班以后……一个星期也就接回家两三天。 大多数的时候，孩子都是跟着姑姑。 “他最近不是挺忙？丽红医院那头也是手术一台接着一台，有时间回家好好歇着，愿意接过两天再接呗。”宁菲道。 做姑姑的……不太愿意把侄女还给孩子的亲爹妈。 她都养出感情了。 就跟自己的女儿，没有分别。 曹卫国笑：“你那点心思，当人不知道呢。” “我什么心思？他们忙，我帮着带一带，这不挺好。” 曹卫国拍了会，孩子就睡了过去，他把孩子抱进卧室里，还站在小床前看了好一会，才回到客厅里吃饭。 自己感慨：“难怪都说隔辈亲，我看着她，干活都有劲。” 宁菲没好气把饭菜推到他眼前：“这话可别出去乱说，叫孩子听到小心她挑理。” 宁菲还是挺在乎曹扬的心理感受。 女儿大了……那也是她生的啊。 谁生的孩子，谁能不爱？ “要不叫她把孩子送回来，咱们给带一段？”曹卫国打着商量。 孩子跟他们离这么老远，虽说感情也很好，但……还是时刻留在身边培养出来的感情深。 “你可拉倒。”宁菲没好气喷丈夫：“她有她想法，你就别给她添乱了。人家爹妈都在身边，你把孩子带回来，怎么想的？” “那你怎么想的？霸着孩子不肯给大海……” 第421章 不说话的小孩 “吃你的饭，没事找事是？”宁菲发飙。 晚上宁海准时准点开车过来接女儿。 黑胖看到爸爸，小嘴咧开了，表示很高兴。 宁菲没好气说侄女：“你怎么那么精呢？就知道他是爸爸呀，叫声爸爸……妈妈。” 姑姑教着孩子说话。 宁海把亲闺女掐腋下接了过来：“跟姑姑说再见，咱们明天一早回来。” 说着话，用手拽着女儿的小手，挥了挥。 宁菲送弟弟到了门口，看着宁海抱着孩子上了车，她还是有点不放心：“晚上睡觉多留意孩子点，早晚凉别让孩子着凉。” “知道啦。”宁海让司机开车。 宁菲张张嘴，其实还有好些嘱咐的话都没说呢。 一个人回了家，等曹卫国出车回来，老两口子面对面就觉得这屋子里太静了。 习惯了孩子成天啊啊啊的，现在家里突然没动静了，感觉还怪冷清。 宁海家。 宁海抱着女儿在浴室里洗澡，把他累半死。 小孩可能都喜欢玩水，宁与正也不例外。 坐在洗澡的盆里，就不愿意出来。 丽红开门回了家，听见浴室里有动静，拉开浴室的门，果然看见那父女俩玩鸭子呢。 宁海蹲的时间有点长，眼前直发黑。 老来得女，这话不假。 丽红把客厅里的小板凳拿了进去，放到丈夫眼前。 “怎么没拿凳？” 宁海抹了把脸上的水：“没顾上。” 给孩子洗澡是个大场面，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都往里头搬，结果最重要的东西就给忘了。 “你坐会，脸色不好。”金丽红说丈夫，在洗手池那洗了手，接过来给孩子洗澡的重任。 宁海最近休息的不好，半个月就飞了12次。 宁海拉过小板凳，一屁股坐了上去：“真老了。” 其实也不觉得自己年纪大，也不服老，但这身体有点不给力。 丽红没好气瞪了他一眼，问：“她头发洗了吗？” “没洗呢，没看玩得正高兴。”宁海乐了两声。 自己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宠孩子的家长。 正常洗澡进来就要洗头，他瞧着女儿玩得挺高兴，就没忍心打断。 小小的人儿往这里一坐是，他也是勉强才压制住想夸女儿的心情。 这么好的小姑娘谁家的呀。 真招人喜欢。 丽红蹲到女儿眼前，一只手扶住孩子：“你放手。” 宁海扶着孩子的手，这才完全松开。 “来，妈妈要给你洗头发，闭眼睛啊。” 宁海：“……” 丽红拿起来瓢，冲着孩子的头就直接浇了下来。 宁海看得眼前一黑，立即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我歇好了，我洗就行。” 黑胖闭着眼睛，眼皮上都是水，等了会，睁开眼睛冲着妈妈乐了。 宁海看得心惊肉跳。 大家都说他女儿是个乖宝宝，不仅不闹而且特别打配合。 你让她闭眼睛，她就真闭！ 哪怕真的呛到水了，也不会哭，不高兴的时候就皱皱鼻子和脸，然后又高兴了。 宁海蹲在地上，任劳任怨给孩子用小毛巾一下一下擦着头。 “要不我抱，你冲？”丽红提议。 她觉得丈夫给孩子洗澡，过于磨叽了。 宁海：“……你去把饭做了，这里不用你。” “她是我生的，我下手有分寸。”金丽红无奈解释一句。 她是浇水了，可手挡住了孩子的口鼻，那水不会呛到孩子。 说一千道一万，宁与正是她亲生的！ 还是她三十六岁高龄生下来的孩子！ “我有时间，我来。”宁海用屁股横在地界上，拒绝妻子靠近女儿。 丽红从浴室离开，进了厨房。 做饭做到一半，就听见浴室里那个当爹的人，夹着嗓子夸自己女儿。 “……与正呀，你怎么那么好看呢？” 金丽红摇头。 听不下去。 果真是谁的孩子，谁喜欢。 洗过澡的黝黑小小人儿…… 宁海抱着女儿，穿着拖鞋从浴室出来，嘴里还夸个没完没了：“你说咱们黑，黑的健康！” 孩子从出生到现在，还没白起来。 爹妈明明都挺白，她就是黑。 且有点越来越黑的架势。 到了夏天，总是抱出门去看风景，一接触阳台……更黑了。 小脚脚面也是挺黑，唯独那个脚底板还稍微白点。 宁海把女儿擦干放到床上，抓着女儿的脚亲：“谁说咱们黑的？咱们脚底多白啊。” “愣夸是吗？”丽红进门准备叫丈夫吃饭，就听见了这句。 “让你妈看看。”做爹的举起女儿的脚。 吃饭的时候，丽红抱着女儿在地上溜溜达达，宁海一边吃饭一边看女儿，对着女儿挤眉弄眼。 “她什么时候能说话啊？”宁海问。 感觉同期的小孩好像都会叫人了，黑胖说话有点晚。 “叫妈妈。”丽红对女儿笑笑，戏弄女儿讲话。 可惜的是，孩子一点不配合。 宁海感慨；“咱这孩子大概就是说话晚。” 当别人家的孩子两岁多已经能讲很多的话，宁与正只会叫个妈，只会叫个别的字，全家都急了！ 孩子已经两岁半了，别人家的孩子都送托管了，这孩子连个爸爸都不会叫。 金丽红休假，跟着丈夫带着孩子去了上海做检查。 曹扬提前联系好了医院，等舅舅舅妈抵达，一行人马上直奔医院。 钢城宁菲家。 宁菲把孩子的衣服都洗一洗，这养个小姑娘就得养得干净些，衣服她几乎都是一天一洗。 晒干的衣服叠一叠，坐在沙发上有点担心。 和同龄的孩子相比，与正说话实在是有点晚。 做姑姑的嘴里说着，贵人语迟。问题语迟这都太迟了…… 钢城医院都做过检查，说是孩子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说话晚。哪怕有医生的保证，家里人还是担心，就怕有个意外。 这孩子她来得就挺不容易，那些年丽红吃了多少药。 桌上电话一响，宁菲马上伸手去接。 “医生怎么说的？” 曹扬跟她妈说了结果，大夫都说没有问题，也做过检查。 大概的问题就是……她妈跟她舅话实在是太多了，将孩子要表达的东西都说出来了，小孩自然就不爱说话了。 宁菲：“……” 第422章 情绪稳定的小朋友 英子早餐店。 陈英也接到了女婿的电话，提着的心稍稍落地，但没有完全落地。 早上那一波忙碌过去以后，她跟金长海说着自己的担心。 “……两岁半了，爸爸都不会叫……” 与正开口先叫的妈，叫了妈以后觉得叫爸这不是早晚的事儿？ 结果等到现在，一声爸也没叫出来。 就是农村里养得最糙的孩子，这时候也早早会说很多话了。 金长海笑：“医生都说没事……” “医生说没事倒是叫她说话啊，这一直不说话……”陈英把剩下的担心又咽了回去。 不敢轻易乱说，就怕成真！ 过去自己养孩子也没觉得有多难，等丽红生了孩子，等孩子说话等到都要断气了！ 与正上两岁，这话冒的都不多，陈英这觉就彻底睡不好了。 女儿没怀孕的时候，她睡不着。 好不容易生了孩子，孩子不说话，她又开始睡不着了。 心里寻思，你说这是不是祖坟出了点什么问题啊？ “她爸话太多了。”金长海道。 宁海本就是高龄得了这个孩子，拿着又宠又惯。加上他自己话多的个性，对着爱女那还不得嘚嘚嘚个没完没了，他把话都说尽了，还让孩子说什么？ 金丽红家。 “要什么？”宁海见女儿够够去看水瓶。 金丽红看了一眼丈夫，又看了眼闺女，说宁海：“她不说话，你就不给她。” 宁海点头。 医生也是这么说的。 宁与正眼睛落在水瓶，溜溜打转。 嘴动了动。 然后对着她爸，笑了笑。 宁海：“……” “要喝水是不是？” 孩子点头。 会点头。 宁海伸手去柜子上把孩子的水瓶拿过来，拧开盖子，揪着她手扶着让喝水。 丽红：“……” 说什么都等于白说。 宁海喂完孩子，这才发现自己又帮倒忙了。 脑门顶顶女儿的小脑门：“你叫声爸爸来听听，你看你妈的眼神都要吞了我。” “她想说什么你都替她说了，她还用张嘴吗？” 宁海汗颜：“小孩子渴不得……” 医生也说，该说话就说话了。 丽红气得抱着衣服去了客厅。 宁海在他女儿面前……那是一点原则都没有。 屋子里当爹的跟女儿玩成一团，声音又夹了起来。 宁海：“……看看咱闺女，腿是腿脚是脚……” 金丽红将叠好的衣服拿进来准备放到柜子里，就听见了这句，没好气翻着白眼：“不会夸不用硬夸。” 与正从父亲的怀里逃出来，对着母亲伸手：“抱……” 嗯，她会说抱。 会说瓜。 丽红把女儿抱了起来，亲亲女儿的小脸：“妈妈问你啊，他是谁？” 孩子抱在怀里，看着床上半躺的人。 与正扭开小头，伸小手去抱母亲的脖子，亲亲母亲的脸，又笑了。 “叫爸爸……” 与正张张嘴，然后又扑进母亲怀里。 坚决不说。 早上丽红给闺女换好衣服，两人把孩子送到宁菲那。 丽红说道：“我觉得还是送托管比较好，小朋友一多，逼着逼着也就说话了。” 宁菲听得直皱眉，不赞同又怕自己管多让丽红不舒服。 小小声提议：“要不就再等一段？我慢慢教她，她现在什么话都不会说，人家小朋友万一排挤我们怎么办？” 托管班里有那么多小孩，老师就那两个，哪里管得过来啊。 再说她家这孩子原本跟别的小孩就不一样，话都说不出来几个。 “还是送。”金丽红下了决心。 宁菲：“……” 等那两个人走了，宁菲唉声叹气，看着笑嘻嘻的小侄女，宁菲道：“你妈妈送你去托管也是为了你好，咱们不能怪妈妈。” 孩子往她怀里扑，宁菲接住侄女。 搂进怀里，拍着孩子的背，一下跟着一下。 “与正啊，姑姑不求你有多了不起，只求你跟正常的小孩一样。” 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求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宁与正两岁半送了托管。 送去的那天，宁海跟宁菲……外面站半天。 家里金丽红说了算，她说要送，宁海不可能跟她对着干。 愿不愿意都得把孩子送去。 宁菲做姑姑的就更是了……亲妈不会害亲儿。 曹扬那时候一岁半就送托管了，比与正更早。 孩子早上八点钟送过去的，宁海等到了中午十一点半。 确定了孩子没有哭闹，他才提着担忧的心去上班了。 宁菲这个做姑姑的……守了一天。 面不敢露，但人就在楼里晃。 人老师都看出来姑姑拿孩子着重，几乎看见宁菲就报备孩子状态。 孩子上一天托管没怎么样，宁菲嗓子肿了。 上火上的！ 曹卫国拿着胖大海给宁菲泡水喝。 “有点热，加点凉的……”宁菲一出声，那嗓子就跟唐老鸭似的。 曹卫国：“加凉水药效就没了。” “我这心里都是火，得喝点凉的……” 曹卫国说妻子：“小孩就是小树，不修不直。” “我知道啊，我不是担心她表达不出来……”宁菲哑着嗓子，喝完水又倒回了沙发里。 宁海家。 丽红递给丈夫冰水。 宁海一口气都干了。 宁与正也拿着自己的水瓶跟她爸干杯。 宁海用水杯碰碰女儿的杯。 屋子里电视放着动物世界，与正坐在沙发上，认认真真看着电视。 金丽红进门，关了电视。 “小黑，去关下门好不好？” 宁海只觉得太阳穴一紧。 果然坐在沙发上的小祖宗嘴一撇。 宁海闭了闭眼睛。 宁与正瘪瘪嘴，全部表情挤在一起，几秒钟之后，情绪平静了下来。 跳下沙发。 摇摇晃晃直奔房门而去，用小手把门给带上了。 “乖女。”丽红蹲下来抱抱女儿，亲了亲女儿的头发丝。 “咱们打个商量行不行？能不能别小黑小黑这样的叫我女儿？我怎么听着好像是叫小狗呢？”宁海提出抗议，又指指女儿：“她为什么不哭啊？” 丽红反问：“你希望她哭吗？” 宁海：“小孩子不应该都是喜欢哭的吗……” 他话音刚刚落地，金丽红笑呵呵伸出手，拧了拧女儿腿上的小肉肉。 宁与正看看妈妈的举动，又看看爸爸，然后…… 扯着嗓子哭了。 金丽红：“哭了。” 宁海：“……” 第423章 老来得女 与正抬起手要打妈妈，被她爸眼疾手快把孩子捞进了怀里。 “爸给吹吹，妈妈不能打！” 妻子掐女儿他肯定看不惯，女儿伸手打妻子，这绝对不行。 孩子埋头进爸爸的怀里，哭。 不高兴的哭了。 伸过一次手，被父亲严肃警告，就没再敢伸第二次。 “疼不疼？”宁海老脸上闪过一抹心疼。 这比掐了他都疼！ “爸……”宁与正嘴里蹦出来一字。 宁海听见女儿叫自己，把孩子捧起来，对上女儿哭得都是泪珠的小脸说道：“你再叫声爸爸。” 孩子不肯叫了。 哭了几声，哭够了。 哭够了也不用人给台阶下，活动着自己的小手，要下地。 “你听见没？”宁海看向妻子。 他没听错？ 金丽红：“你没听错。” 晚上把姑娘哄睡了，孩子她爸臭烘烘就上了床。 拽拽自己的枕头，还得解释一句：“实在是没力气洗澡了。” 孩子没回家之前，他也是干净人。 孩子一回家，又是陪玩又是陪聊陪讲故事，什么力气都耗尽了。 实在不想动。 臭了也不想动，何况他还挺香的。 丽红把书倒扣在床头柜上，关了灯。 宁海给女儿腾腾位置，挨着妻子更近一点，伸手抱她。 你就说这情绪也是上来的不是时候，一堆的公事外加女儿不讲话的毛病，晚上又陪着各种折腾，他觉得自己躺下来一秒就能入睡。结果真的躺下了，心里生出来点别的想法。 宁海：“……” 这个力气，还是有的！ 手，稍稍挪了挪。 丽红按他手。 “明儿。” 旁边还睡个孩子，弄出来动静这就不好了！ 宁海长长叹了口气：“可真是个小祖宗。” 刚刚起来的兴致，瞬间被烟消云散。 这以后接她回来之前，还得所有事情都得提前安排好。 丽红在他手背上轻拍了两下：“睡。” “你声儿怎么了？”宁海刚刚心思有点跑偏，没听出来。 现在心彻底清了，听着妻子的动静，有点不对。 长时间一起生活，她声音变个动静，马上就能听出来。 甚至如果丽红身上长了什么包，也许第一时间发现的人都不一定是本人。 宁海跟妻子在一起，不是捏捏她的手，就是搂着抱着，各种小动作，他了解这人的一切，比了解自己更清楚。 “牙床上起了一个泡。” 宁海忍笑，收回自己的手，规规矩矩放在胸口前：“我还真以为你不上火呢。” 合着背地里，也是着急了？ “她是我生出来的。”金丽红没好气说道。 她一个亲妈，孩子一直迟迟不说话，就算医生说没问题，能一点不担心吗？ 宁海翻身，将妻子搂进怀里：“行了，你看她也不是不说，托管适应一段，估计也会好点。” 有一有二就有三。 逼着逼着，或许就说话了呢。 又说：“咱们要这孩子，可折腾出来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要来的缘故，总是有惊喜。” 他就觉得这养个孩子，挺难。 孩子身上有一点点的问题，做父母的马上就精神高度紧张。 “分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她就安静。” 跟别的小孩比起来，黑胖胖没让她难受过，怀的时候不难受，生下来以后也没难受。 就这个说话……着实有点担心了。 说着话，宁海侧着身体伸手往后摸了一下床铺。 丽红问他：“怎么了？” 孩子掉地上了？ 宁海从中间翻到床的左侧，一脸无语说着：“她怎么睡觉还打把式呢？” 丽红轻手轻脚把女儿搂在怀里，亲了亲女儿的脑门：“小孩睡觉都这样。” 闻闻女儿身上香香的味道，金丽红觉得眼皮有些发沉。 宁海翻身从床上起来，然后重新回到床的另外一侧，将女儿夹在中间。 一大早，他还在睡，就听见客厅里妻子不停说话。 孩子醒的早，丽红怕孩子吵醒丈夫，就抱着女儿去客厅玩了一会。 小姑娘摆明了对所有东西都不太感兴趣，她妈最后实在没招，搞了一盆水，人宁与正坐在地毯上跟一盆水，玩了好一会。 宁海起床，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走过来，蹲在女儿手边：“这水好玩吗？” “瓜。”宁与正看了看她爸，说了个瓜字。 丽红负责解释：“她姑好像昨天给拿了两个香瓜。” 孩子就爱吃瓜，所以说这个瓜字又清楚又快。 宁海苦笑：“姑娘啊，哪有一大早不吃饭就吃瓜的？” 将孩子的手从水盆里拽出来，没一会孩子又重新将手放了回去。 反正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宁海起身去卫生间。 洗了个澡，快速将自己洗干净，出来将女儿抱起来，让女儿骑在他的脖子上。 “你把她摔了……”丽红看得眼睛直跳。 她觉得这个动作很有危险，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玩的。 宁海固定好自己姑娘，确保万无一失，坐在他肩膀上的黑胖咯咯笑着。 “胖胖要不要骑马？” 宁海跃跃欲试。 丽红从地毯上爬起来，坐的时间有点长，腿都麻了。 “差不多就得了。”她出声劝丈夫清醒一些。 “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儿，还不能宠一下啊？我这就算是老来得女了！”宁海替自己辩解。 年龄相差这么多，宠就宠点呗。 “呵呵。”金丽红送他一句，进厨房准备弄水。 孩子得喝奶了。 客厅地毯上，宁海趴在地上陪着闺女说说笑笑，时不时嗓子就夹上一声。 主要就是夸自己的孩子。 宁与正她长得黑，小胳膊小腿都黑，宁海闭着眼睛夸：“现在不流行白，黑才是健康美，真会长。” 丽红冲了奶粉，等到温度差不多，递了地上的人。 宁海把奶瓶递给女儿，他想上手帮忙，可惜的是，他闺女不用。 人家自己就可以稳稳的扶好奶瓶。 宁海脸上有些遗憾：“爸帮你扶着多好。” 厨房里的金丽红探出头：“你要是没事干，就过来把早饭做了，别缠着胖胖说个没完没了。” 过了二十秒，丽红没有听见回应，再次探头看客厅。 客厅里，孩子她爸把孩子抱到自己腿上，贴着头帮忙孩子扶奶瓶呢。 丽红：“……” 第424章 摔了也不会哭的黑胖 丽红把女儿放在手边，时不时盯两眼。 孩子小，吃饭就得盯着。 宁海快速把早饭解决完，抱起来女儿：“爸带你下楼去玩好不好？” 胖胖一听是玩，给了回应。 叫了一声。 “你说玩，要去玩！”宁海缓缓引导着女儿说话。 还是不肯讲话！ “咱们穿鞋。”抱着女儿到了门口。 把小丫头放到地上，一边给穿鞋一边叨叨：“楼下都有什么？有树，有风是不是？还有太阳光儿……” 丽红从盘子里拿了个馒头，咬了两口。 依着她看，她女儿能说话才怪！ 当爹的那个，把该说的都说完了！ “你快吃。”宁海出门前扔了一句。 怕金丽红吃不好饭，他这头早饭都怎么吃。 孩子如果回家，他跟丽红就没法去岳母那蹭饭。 小孩子可吃的东西不多，再说早餐店的人又多。 宁海抱着姑娘下了楼，一路上这个嘴也没消停过。 看见大树讲大树，看见自行车讲自行车，反正就没有不说话的时候。 黑胖在她爸怀里，踢了踢小肉腿。 按照父母所希望的那样，她渐渐胖了起来，真的就变成了名字所叫的那样，小黑胖子！ 宁菲：“……” 托管那头去的要晚一点，丽红跟宁海上班都早，做姑姑的天天专程过来接。 看着孩子那小脸好像又晒黑了一点，宁菲眉头拧的跟毛毛虫似的。 拿着小帽子给侄女马上带上，帽子的小绳往孩子的下巴上一勾。 “带她出门给带着点帽子，这把我们晒的啊……” 做姑姑的抱着孩子，对着孩子她爹，一脸不满。 丽红稍后从楼上拿着包下来，包里面装的都是她女儿的东西。 别瞧就是个小孩，一个包塞得满满当当，都是孩子用的东西。 “大姐。” “哎哎哎。”宁菲变了张脸，从弟妹手里把包接过来：“赶紧去上班，别迟到了。” 黑胖从姑姑怀里突然扑了一下，宁菲看着孩子差点扑出去，脸都吓白了。 这么点的小孩，如果摔一下子，不敢想！ “妈妈去上班啦，胖胖拜拜。”丽红对着女儿挥挥手。 黑胖又笑着扑回到姑姑怀里，小肉胳膊抱着姑姑的脖子。 “说拜拜。”宁菲挥着侄女的手：“跟妈妈拜拜，妈妈上班赚钱钱养胖胖了是不是？” 黑胖就是笑。 宁菲一脸无奈。 这不说话可怎么办好啊。 宁海目送妻子离开家门奔着医院大门走，这才收回视线。 “她昨儿叫爸了。”宁海指自己闺女。 “会叫爸爸了？”宁菲一脸喜气：“人医生说的也对，不是不会说，就是不想说。” “笨呗。”宁海给了一句。 宁菲一副能吃人的模样，牙齿仿佛都变得锋利了起来，就差三口两口把亲弟弟给嚼了。 “我看你才笨！” 全家你最笨！ 骂谁呢？ 宁海一脸无语：“你跟谁说话都挺客气，怎么到我这就跟吃枪药了似的？” “懒得看你。”宁菲抱着孩子转身，气归气还是好好引导：“爸爸也去上班赚钱养胖胖了，给爸爸再见。” 黑胖对着父亲挥挥手。 “你说爸爸再见！”宁海望着女儿提要求。 下午大概两点多，金长海去把外孙女给接了回来。 提前给宁菲去了电话。 这要是不打电话，到时候姑姑没接到孩子，那得疯！ 黑胖也是抬脚就想跑的年纪，但跑的不够稳当，有些时候跑不好也会摔跤。 孩子进了家门，就得专门有个人看着孩子。 金长海这腰就没直起来过。 小朋友就是喜欢这里走走，那里动动，活泛的很。 金聪被他爸送回来，一进门就看见了自己妹妹，张开手去抱黑胖。 “胖胖！” 对着妹妹脸颊两侧，开亲。 说着话就要伸手抱。 陈英说孙子：“你再给她摔了……” 小孩抱小孩，她觉得不稳妥。 金城提着东西走在后头刚刚进了门，把东西放桌上，从儿子手里把外女抱了过来。 黑胖亲了亲舅舅。 喜欢舅舅。 “这才几天没见，你怎么又黑了？”金城调侃大外女。 回头得提醒丽红一声，多给孩子买两顶帽子…… 陈英听了儿子的话，黑了脸：“一个小孩要那么白干什么？她天天都得出去放风，这天又热可不就黑。” 白点黑点算什么，孩子只要健康比什么都强。 “你看你姥姥不愿意了，我们黑胖最白了！”金城马上改口。 陈英没好气说着：“她本来就不是个白孩子，你偏说她白，这是埋汰谁呢。” 金城：“……” “爸，让我抱。” 金聪伸手想抱。 可惜的是，宁与正小朋友并不喜欢别人抱她。 从舅舅怀里挣扎着要下地，要自己走路，要自己跑着玩。 这个年纪正是下脚没什么分寸的时候，你盯盯看着，稍微有一眼看不到，马上就摔。 她抬脚就想跑，跑不稳就摔。 金城刚刚把孩子放到地上，孩子抬腿对着她姥爷跑了过去，没有跑稳，眼睁睁看着脸朝地摔了下去。 陈英一看，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心上马上就破了个口。 孩子出生到现在，她是没有亲手帮带。主要是孩子的姑姑不信任任何人，人一个人都给包了，外人你想上手，也挤不进去啊。但陈英喜欢外孙女，这是从没有就心心念念给盼来的。 孩子一摔，陈英就有点鸡皮酸脸。 不是因为两个孩子在眼前，她就骂金城了！ 这能松手？ 宁与正摔了以后第一反应，先看看姥爷。 金长海那心也揪着呢。 只见这孩子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腿上不存在的灰，吹了吹。 又去玩了。 谁都娇惯孩子，唯独金丽红不宠她女儿。 是老来得女，但该有的规矩都得有。 孩子从小摔了，她都不哄。 小孩也是看人下菜碟。 黑胖摔了首先就会找人，先跟身边的人对视，如果没人来哄，自己也想不起来哭。 慢慢没人哄，也就形成了一种习惯。 自己玩了会，觉得没有意思，又去找金聪玩了。 小的就喜欢跟大的玩。 第425章 钱书桐对金聪的不喜 金城转身就去给大外女买了两个小帽子。 金长海送金聪去孩子妈妈那。 钱书桐看到大儿子出现，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倒是孩子姥姥想着给金聪买零食，买饮料。 也是喜欢，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孩子好，只能买这些。 偷偷打听：“……那你姑那孩子，你爸对着好吗？” 金聪没有听出来画外音，点点头：“我爸喜欢黑胖。” 金聪姥姥一听这名，直皱眉。 好好的女孩子起什么叫黑胖，你是怕她长好看了？ 又想，孩子姑姑跟姑父长得都好看，估计模样也差不到哪去。 “你妹还不会说话？” 金聪点头：“她不说话。” 跟金聪打听消息结束，钱书桐她妈回了摊位上，换女儿回家休息。 又叮嘱：“小聪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带着孩子去买两件衣服，连孙然一起带去。” 金聪长大了，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孩子要上学要写作业，好像现在出来也没那么方便。 加上钱书桐不给金聪抚养费，钱母就想着，该出血的时候也得出点！ 你一点钱不出，将来孩子长大，等他自己寻思过味儿还能跟你这个当妈的关系好吗？ 钱母又嘱咐：“你挑贵一点的给小聪买，孙然小也能捡他哥的衣服穿。” 也不是说她偏心，而是金聪家里条件好，衣服有都是。淘汰下来的衣服都是干干净净，有些甚至都是全新！ 钱母觉得，想让孩子跟你一条心，就得在细节上下功夫。 平时小的在身边，你怎么喜欢怎么疼爱没人瞧见，等老大回来了，你就可着老大对着好，绝对没错。 钱书桐撇嘴：“他爸不是有钱嘛，叫他爸买。” 钱母拉了脸子：“他爸是他爸，你是你！” 钱书桐也没把她妈的话听进耳朵里，从农贸城直接回了家。 带上大的二的直奔商场。 小的那个是看见什么都喜欢，都想要，妈妈妈叫个不停，就是要买。 大的这个……什么都不要。 钱书桐看上一套小牛仔服，觉得孩子穿了也能挺好看，耐着性子说金聪：“就买这个，你小弟要去公园玩，买完好赶紧过去。” 金聪看看那衣服，说：“我不要了，上学都是穿校服，没机会穿。” 钱书桐扒拉衣服的手突然抽冷子甩了一下。 “不要拉倒，那就赶紧走。” 她的火气来得莫名其妙，金聪见母亲翻脸也是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出了商场的大门，钱书桐就跟大儿子较劲，一句话不跟孩子说。 领着老二蹭蹭往前走，等过马路的时候，绿灯一变，见金聪还没走，钱书桐憋着的那口气彻底憋不住了。 直接开骂：“你是瞎了看不见灯变了？还不走等什么呢？等人抱你走呢？” 金聪愣在原地。 也刚刚变了绿灯而已，学校老师也经常说不能抢红灯，要慢一些走，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钱书桐见孩子站在原地不肯走，发疯似的拽着老二把老大扔下直接走了。 金聪都这么大了，肯定不会乱过马路，她深知这点。 等过了马路，她与大儿子遥遥相望。 钱书桐嘴里骂了一句不干不净的脏话。 “我就欠你的！” 都是活祖宗！ 变成了红灯，钱书桐一脸狰狞看着对面那个死小子，脸上的表情恨不得能将金聪扇出去二里地。 再次变灯。 钱书桐走了一路，骂了金聪一路。 金聪每回到他妈这里来的时候都高兴，回去就绷着一张小脸。 到了公园里，孙然是看见什么玩什么，金聪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什么都不玩。 钱书桐得盯着老二看，毕竟这个小。 一边骂金聪：“你要是不想来你以后就别来了，滚你爸身边去，将来学你爸也娶个老奶奶。” “你别说我爸！”金聪气狠了，回嘴。 钱书桐一脸冷笑：“怕人说就别做，你爸把脸都塞裤裆里了，那脸都不要了！为了过好日子，出卖自己，他跟那些拿钱就跟人睡的有什么分别？” …… 宁菲带着侄女过来逛公园。 小姑娘戴着漂亮的小帽子，手里攥着风车。 脸上都是高兴气，那只手里拿着吹泡泡的东西。 曹卫国拎着相机，就负责拍照。 一般周末的话，他都不出车，因为要带孩子来公园玩。 钢城可玩的地方就那么几个，像是黑胖这样的小朋友，平时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公园。 家里影集里满满一本子都是黑胖的照片。 曹卫国也顺便学习学习照相的技能。 宁菲扶着侄女，蹲在地上给侄女讲花讲草。 一路走走停停，孩子在阳光下玩太久，宁菲把孩子的帽子取下来，让头发透透气。找了个遮阴的好地方，打算喂侄女喝点水，你说也是凑巧，就看见了金聪。 金家和宁家的关系好，总是见面一起吃饭，宁菲对金聪一点不陌生。 金聪还总跟曹扬回家呢，你说能不熟悉吗？ 宁菲抱着孩子找了个台阶，垫子还没铺好呢，就看见了太阳底下罚站的金聪。 宁菲不确定喊了一声：“金聪？” 金聪转头看过来。 “你怎么在这呢？”宁菲把侄女交给丈夫，朝着金聪走了过来。 见孩子脑门有点出汗，宁菲拉他到阴凉处避避阳光。 “我妈带我小弟过来玩。” 宁菲点点头，四处看了一眼。 果然看到了钱书桐。 她同钱书桐之间没打过招呼，也是头一次碰上。 话没说上一句，宁菲电话响。 “……你从南门进来，我们就在门口大树底下，还遇上金聪了。” 曹卫国从包里拿出来水，递给金聪：“喝口水。” 金聪伸手接了，喝了。 孙然一看他哥喝水，马上叫着也要喝水。 钱书桐看附近根本没有个卖水的地儿，跑出去还不知道要走多远，太阳太大了，她不爱动。 “等会给你买！” 孙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打滚。 钱书桐气得脸都黑了。 宁海停好车，顺着他大姐说的地方就找了过来。 “聪。”宁海看到侄子，伸手摸了把孩子的头顶。 “姑父。”金聪看到他姑父，脸上终于见到笑了。 “妈……”黑胖看见爸爸，马上活跃了起来。 宁海没好气说着：“我是你爸爸，找你妈吗？你妈走路慢，在后头呢，你等……两分钟她就过来了。” 曹卫国：“……”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孩子为什么不讲话。 话都被她爸讲完了。 “我去买几个雪糕。”宁菲看太阳还是有点大，想着丽红走过来也得挺渴。 “不用……”宁海话都没说完，他大姐人就不见了。 宁海：“……” 他看向曹卫国，问：“她是我姐，还是丽红她姐？我是家里抱来的？” 曹卫国扶好黑胖，不让孩子去她爸怀里，孩子有点急，嘴里就叫妈，别的话不说。 “她肯定不是丽红她姐。” 曹卫国实话实说，你见过谁家亲姐妹之间这样客气的？ 第426章 捡狗剩 “姐夫。” “哎。” 曹卫国将视线落在黑胖她妈身上，再回头看看这小黑丫头，心中幽幽叹口气。 这孩子还是不去她妈身边比较好。 金丽红长时间照不到太阳，那是真白。黑胖小丫头成天出来吹风晒太阳……那是真黑。 “姑！”金聪看见姑姑，冲他姑走了过来。 丽红看侄子穿得有点多，叫他把外套脱了。 “热不热啊？” 金聪笑说：“我扛热。” 那头钱书桐看见金丽红出现，不打招呼显得她好像没教养，打招呼……不愿意。 过去她就总跟金丽红别苗头，现在不是一家人了，心里那个想较劲的气，还没放下。 钱书桐就是纯粹的不喜欢金丽红！ 她跟金丽红也没差两岁，这个前小姑子过的……让她非常不爽。 过去就不爽，现在依旧不爽。 有些时候钱书桐就不明白，金丽红那一把烂牌，怎么就打出来花了？ 自己出身比金丽红好，户口也比金丽红好，最后呢？ 败的叫她……心里不舒服。 她也不想比较，可这个人阴魂不散总出现！ “姐，小聪我顺便就带回去了。”丽红看见钱书桐，打了招呼。 她看着侄子好像有点不高兴。 钱书桐用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做了回答。 宁菲拎着袋子，买了一兜子的雪糕回来。 “金聪来，挑一个。”宁菲先让金聪挑。 怎么说孩子是客，应该让孩子先挑。 金聪拿了一个，宁菲又给他塞了两个，叫他给他妈还有他弟弟送过去。 宁菲又看丽红。 丽红摇头：“姐，我不吃。” 她对凉的不感兴趣。 黑胖小朋友一看见装雪糕的袋子，眼睛嗷嗷冒光。 伸出来自己的小胖爪：“吃……” “哎呦乖乖。”宁菲抱起来侄女，用脸去贴：“你刚刚说什么？” “她说吃。”宁海替女儿重复。 曹卫国：“……” 做姐夫的实在没忍住，说小舅子：“你让她自己说，你总是替她回答，孩子什么时候能多说点话啊。” 宁菲黑着脸瞪宁海：“我们家这么多孩子，就没有到了两岁半都不会说几个字的，你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黑胖伸手去够雪糕。 宁菲让她摸了摸，用脸贴着侄女的脸：“凉？雪糕，但是你现在不能吃。” 拿过来自己随身带的袋子，里面装的东西可齐全，什么吃的喝的用的都有。宁菲拿出来一个桃，将桃皮去了，用手举着让侄女啃。 “大姐，我抱。” 丽红伸手接女儿。 宁菲说：“我抱，她吃桃到时候弄你一身。” 小孩吃东西没个分寸，弄她身上，回家也就洗了。 “没事。” 丽红抱过来女儿，看着女儿对那个秋千特别感兴趣，抱着她过去。 金聪就挨着他姑坐在一边。 金丽红拿着桃送到金聪面前。 金聪咬了一小口，还特意咬个漂亮的口。这桃太大，黑胖嘴太小了不好咬，有了她哥这一口，接下来她可方便下嘴了。 “甜吗？”丽红问侄子。 “甜。”金聪点头。 陪着他姑坐着，然后帮着姑姑拿手绢，替妹妹擦手。 金城喜欢这个唯一的外孙，照顾的时候就比较上心，金聪总跟着他爸一起，慢慢也就学去了。 小孩都是潜移默化，见多了，就会学。 黑胖啃了几口桃，金丽红把桃从她嘴里抢过来，不给吃了。 桃子太大。 丽红看看手上的桃。 宁海手里那冰果刚吃完，顺手就给接了过来。 “大女儿，你什么时候长大啊？你快点长大，爸才能不捡你剩的东西吃。”宁海对着女儿挤挤眼睛。 小孩吃东西，主打就是个剩。 剩一切！ 吃不完的东西怎么办？扔吗？ 他们这个年代的父母都是从饥荒走过来的，不可能会扔，只能捡剩。 金丽红……不太喜欢吃孩子剩下的东西。 主要小孩剩下的东西，大多数都不好看。 什么鸡蛋羹拌饭，饭本身就是稀的，那鸡蛋羹也稀，搅和到一起…… 妻子不吃，宁海就得自己负责都捡了。 他称这种行为叫……捡狗剩。 狗呢，就是他家小黑狗。 他则是捡黑狗剩饭的黑狗爸爸。 丽红拿着水瓶往手绢上倒，然后给自己姑娘擦手。 这桃吃的呀……肉没吃几口，手上可埋汰了。 …… 钱书桐带着孙然离开公园，心里骂着晦气。 晚上回到家里，夜深人静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回想起白天在公园里看见的那一幕。 她带着情绪翻了个身。 还是不知道金丽红比自己好在哪了。 会读书了不起啊？ 以前读书跟现在环境也不一样，想读的话……谁都能读。 翻来翻去，然后坐了起来。 心中愤愤不平。 一样都是女人，就因为你长得好看点，老天爷格外对你关照？ 凭什么呀？ 不公平！ 钱书桐自怨自艾想着，凭什么别人就一点机会都得不到呢？ 她好不容易找了个条件好的对象，结果那个该死的前夫…… 钱书桐砰地一声，又倒回了床上。 孙涛也该死！ 夫妻一场，他是一点旧情都不念！ 钱书桐见过孙涛的妻子，她去找孙涛，让孙涛见见孙然。 明明那是她的家，可现在却有了别的女主人。 孙涛见都不肯见她，孩子也不肯见！ 钱书桐就堵着一口气，赌孙然将来会了不起，等到那个时候，孙涛就会后悔！ 她到底跟这些女人比起来，差什么了？ 又想起金丽红，满脑子都是怨恨。 她跟金城没离婚那时候，丽红要是对她好点，多替金城着想点，她能离了吗？ 明明金丽红嫁那么好，替她哥找个工作就是分分钟的事，可金丽红就是不管！ 金城也蠢。 家里倾尽所有供你妹妹读书，你得到了什么？ 还成天围着你妹妹打转。 兄妹成了年就应该是陌生人。 胡思乱想着，如果丽红处处替金城着想，知道他们条件一般般，搭一些钱。知道金城没有稳定的工作，跟她公公开口替金城谋划一个，她做嫂子的至于总跟金丽红别苗头吗？ 如果没有那一切，她今天也会有个挺好的家。 第427章 中年少女的白日梦 钱书桐心里这个结，放不下。 钱丽华回钢城看望父母，对比着两年前人瞧着又精神不少。 钱母看见大女儿也是满心欢喜。 就是这欢喜过了，心中又生出来点别的想法。 女儿，这还是过得好，对不对？ “丽华啊，你跟书桐是亲姐妹，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不会有人在挂着书桐了。你妹妹她不如你能干，日子过得磕磕绊绊，你要是能拽一把还是拽一把，啊？”钱母打着商量。 “我怎么拽她？卖熟食别人也赚到钱了……” 当年兑那个熟食摊子还是她给妹妹出的钱！ 甚至就连货源都是她亲自帮忙找的！ 这些年过去了，书桐有没有把心思放到这门生意上？ 别看是个小小的熟食摊，家家卷得也是厉害。一进农贸大厅，熟食区至少七八家同时都是卖这东西，你要说不赚钱，那别人家一栋楼跟着一栋楼买。 你要说赚钱，钱书桐这个摊，还真是没赚到过大钱。 甚至，摊上就连几个熟客都没有！ 卖不掉的熟食会变质，变质一般来说就不好卖，钱书桐聪明，变了质的东西多放点调味料，用调味料把别的味儿压下去。 顾客上了一次当会不会上第二次？ 缺斤少两，这样恶事情稀疏平常。 钱丽华只是去农贸厅里转了一圈，听人说钱家的八卦，气都要气死了。 钱母叹气：“她不爱干这个，老早就说不想做，也是我跟你爸逼着她干。婚姻上不顺，这把年纪又没能造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老金家那两人还时不时蹦跶出来刺激你妹妹……”钱母提了提金家人。 说起那家人，也是一脸不忿不服。 “过得好，领着男人到你妹妹面前来显摆嘚瑟，也没嫁天上去，臭嘚瑟什么。她那孩子都快三岁了，还不会说话呢，这就是缺德事干多了。谁不知道那兄妹俩都是捧高踩低的货，她丽红心思也不正，那头没离婚就搭上这个……” 钱丽华拉着脸看向母亲：“没有证据的事情就少说。” “怎么没有证据？那过得好好的她离什么婚？那丫头可精了……”钱母振振有词。 不过就是好机会没有落到她小女儿身上而已。 想想还真是老天爷不可怜人，不开眼。 书桐这辈子……拖着两个孩子，一眼看到头了。 也不是没人给说对象，说的那些玩意儿……她都看不上。 “她跟金城离婚都离八百年了，孩子抚养权在金城手里，人也没跟她要抚养费，差不多就得了，怎么还过不去了？”钱丽华觉得母亲跟妹妹没完没了。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哎呀，孩子我们总接回来，也给买吃的也给买衣服。”钱母替小女儿解释。 抚养费……金城不是有钱嘛，那就让他花呗。 “抚养费是抚养费，真的打官司上法院，你以为躲得掉？”钱丽华同母亲说法律。 “婚不是他要离的？他把家都毁了，他出钱养孩子就活该！”钱母蛮横不讲理。 屋里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钱书桐提着雨伞进了门。 外头下雨了。 看见亲姐出现在家里，她爱搭不理招呼了一声：“来了。” 钱丽华敲敲桌子：“你坐过来，妈说你不想做熟食的生意了，你想做什么？” 钱书桐把雨伞送进卫生间里，勉为其难走回客厅，坐在姐姐对面：“想做点别的生意，卖卖衣服什么都行。” 卖衣服至少看着还干净点，高雅点。 钱丽华强忍着口气，问：“你知道卖衣服上货去哪里上？你有多少本钱？摊子你打算租在哪里还是打算买？” 钱书桐一问三不知。 这她哪知道啊。 她就是觉得卖熟食不好，至于其他生意怎么做，她没做过！ 钱丽华噌地从沙发中站了起来。 原地走了几步。 有些时候她真的觉得妹妹还不如她儿子懂事听话。 “卖衣服你至少得有点突出的审美，你自己穿的衣服都一点不突出……”钱丽华实话实说。 卖衣服的生意瞧着简单，门道都在里头呢。 钱书桐被自己大姐一说，马上翻脸：“好像你穿得多好看似的，闲的没事跑回来数落我。别人为了妹妹恨不得命都掏了，你对我不是骂就是刻薄。” 金城还是个哥哥呢，对金丽红都那么好。 她这上头是个姐姐，对着她总挑三拣四！ “当着吴新的面怎么没见你硬气过呢？人家还不是说扇你就扇你……” “闭嘴！”钱母恶狠狠拧了小女儿的手臂。 老大被姑爷打，这是什么脸上有光彩的事情？ 钱丽华看着妹妹的表情，她亲妹妹脸上写着呢，瞧不起她！ 这一次回来，显得好像挺可笑。 虽然知道妹妹是扶不起的阿斗，可总是挂念着，总担心。 有机会，她就想…… 真该给自己一嘴巴。 “谁为了妹妹把命都掏了啊？你说金城？离婚这些年了，你有没有点长进？成天张嘴闭嘴不是金城就孙涛，人家早就翻篇了，人都把日子过得稳稳的，你再看看你，就你活在过去自怨自艾。”钱丽华也不给妹妹留面子：“你觉得金城对他妹妹好，我要是有这种妹妹，我对着也好。” 钱书桐起身，懒得去听。 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总跟别人比命运，怎么不比比付出呢？你要是有金丽红那两下子会读书，我也打个板把你供起来！成天就靠做梦想嫁得好，你能不能找个白马王子嫁了？你今年几岁了？你孩子都生了两个，白马王子来找你？” 钱母赶紧起身，赶紧伸手连连叫钱丽华别说了。 钱丽华来了脾气：“妈，她就是你惯出来的！她活成今天这样都是你害的，她自己对自己都没有个清醒的认知，因为同样的原因离两次婚你就该知道，你靠着婚姻换不来你想要的一切，那怎么就不能努力点呢？开店之初，你不会弄熟食所以你去上货，这都多少年了？你学过吗？把这个事业放在心上过吗？干活就叫苦叫累，就指望天上掉馅饼给你个男人带着你过好日子？” 钱丽华以前不是看不透妹妹心里想什么，只是不爱戳穿。 年纪小的孩子有个美梦，这不是错。 但一把年纪还成天只晓得做白日梦，那就是你的错！ 一万个人里，有一万个人几乎都靠不上男人，能靠的只是自己。 这点道理都看不清楚，这辈子白活！ 第428章 钱丽华胖揍钱书桐 钱书桐摔门。 回了房间，脖子一梗。 追求幸福有错吗？ 想嫁得好，有错吗？ “我就要嫁得好，气死你！”她小声对着外面骂，骂钱丽华。 钱书桐认为钱丽华活得跟牛马一样！ 作为女人对爱情有向往，想要过好日子才是正常。 谁家好好的女人，天天就想破烂堆里挖钱？ 谁想拼了老命赚那几个踢不倒的钱？ 她姐才是有毛病，那个年代的人都有毛病！ 钱母是劝也不能劝，心中觉得钱丽华把话说得太难听了。 书桐……还小。 钱丽华也不忍这口气，直接冲进妹妹的房门口，一脚踹开了房门。 在屋子里乒乓把妹妹好个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说我什么，把东西收拾好，跟我去深圳！”钱丽华将妹妹按在床上，好一通削。 钱母听见小女儿扯长的声音，马上飞奔进屋子里。 “丽华啊……” 钱丽华伸手指母亲：“把声音给我收回去！” 她对着母亲吼了出来。 钱母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再也不敢吱声。 “我忍了你们俩好久，她是你女儿还是你仇人，你这样害她？”钱丽华质问母亲：“你不能教，我来教，把东西收拾好听见没？” 她伸手照着钱书桐头就给了一下子。 钱书桐发疯：“你凭什么打我？” “我现在告诉你凭什么。” 钱丽华揪起来妹妹的头发，大嘴巴子跟雪片子一样落了下去。 以前她总觉得好好沟通，早晚都能见到效果。 现在想想，这想法原本就是错的！ 人疼了才能知道哪里做错了！ …… 客厅里，钱父钱母并排坐着。 钱丽华把丑话说在前头：“要么你们就跟着书桐一起过，永远别找我！我一毛钱都不带给你们花的，我有钱我外面扔去！要么你们跟着我走，我说什么她得干什么。” 钱父点头。 马上起来去收拾衣服。 钱母看着丈夫的举动，动了动嘴：“就是走，这摊子还有衣服，孩子……” 哪能说走就走啊。 “妈，我就给你们这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姓钱，所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书桐好过，这一次你要是不肯听我的话，从今往后她就是去死，我都不会多看一眼！” 钱母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低下了头。 丽华这暴脾气，把书桐脸都打肿了！ 做姐姐的，哪能这样打你妹妹啊！ 屋子里，钱书桐哭得死去活来。 等到钱丽华人走了，她才敢哭出声。 钱母听着小女儿哭，自己也跟着落泪：“你还哭，你姐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你就听她的，收拾东西，明天跟她一起走！” 她能怎么办？ 丽华厉害起来，就连她这个做妈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钱书桐喊：“我不去！” “你可别嚷嚷了，你姐拖家带口，你以为她稀得管你……”钱母劝着小女儿。 大女儿……其实挺不容易。 姑爷那头……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钱丽华出了门，人叫风那么一吹，冷静了些。 也不是不后悔揽事，但。 这是她家，那是她妹。 血缘这个东西就是这样，切割不开。 不是实在看不下去，她也懒得管。 书桐一辈子都这样稀里糊涂过下去，那就废了！ 一个女人，把生活过得一团糟，到了今天一点教训不吸取，还能梦想着通过男人去改命？ 想起这些，钱丽华的手又痒痒了起来，觉得自己刚刚下手轻了。 她未婚的时候就晓得个人的命得靠个人，不吃苦就想过上好日子？ 她没有那种命！ 第二天一早，钱丽华不知道哪里搞来了车票，跟着父母大包小包扛着上了火车。 上车之前，她亲自给金城去了电话，把话讲明白。 以后每到孩子假期，就让钱书桐回来接金聪，还有金聪的抚养费，以后都给！ 金城：“……” 给不给的，他也不在乎。 就这样，钱家一行人上了车。 开始坐着你还能乐意往窗外瞧瞧，等到坐了24小时以后，那胳膊腿仿佛都不是自己的，加上孙然他小，总是闹。 钱丽华抱着外甥去哄。 钱书桐浑身疼得不行，心里直骂她姐。 钱丽华也不是没想买卧铺票，加点钱也能买到……可她舍不得。 自己赚了钱才能晓得这钱来得有多不容易。 一分一毛皆是血汗，错花一毛她都浑身疼。 折腾了好多天，带着父母跟妹妹到了自己的地盘上。 吴新看见岳父母，脸就黑了。 他跟钱丽华结婚这些年从没吵过嘴，这一次两人冷战上了。 吴新不想让钱丽华管她娘家的事，可钱丽华偏要伸手去管。 钱丽华晚上睡觉之前，也是跟丈夫把心中的想法提了提：“……书桐这样下去人就废了，她是我妹，我必须得拉她一把。就让她在我眼前干活，我盯着她，这一次她要是不肯听我的，以后我再也不管她！你要是觉得不能接受，那是准备离婚也行，分开住也行，或者我们俩也拆伙。” 钱丽华带人回来之前就把问题想清楚了。 这个家，是她当的！ 吴新给她做配。 老吴家有一个算一个，她能拽的都拽着，能拉都拉着，到了她父母这里，给父母妹妹争取一次机会，应该！ 就如她说的那样，钱书桐这次还不改，她做姐姐的实在没有办法，就得彻底放手，那就是命！ 家里所有的钱，所有的账都在钱丽华的手里，钱丽华不怕吴新翻盖子。 吴新将水杯摔得叮当响：“都这些年了，她要是能行早就行了，你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 吴新不明白妻子为什么就那么执拗。 钱书桐的个性就摆在这里，已经烂到底了。 “谁让我是她姐，谁让我现在有这个能力管她，她命好！”钱丽华看着丈夫的眼睛说道。 人到中年，夫妻做了这么多年，爱情早就转化成了亲情，丈夫真的要离……她也接受。 人生在世不如意十有八九，不能样样都占。 吴新一脸失望：“你为了她，跟我闹成这样，跟我提离婚……” 夫妻这么多年，他重话都没对钱丽华讲过一句！ 从未！ 吴新摔门走了。 那头钱父钱母听到吵架的声儿，两个人心情瞬间不好了起来。 第429章 同母不同命 钱书桐到了钱丽华身边，熟食摊子那头兑了出来，换了点钱。 钱丽华知道妹妹总是心心念念惦记做服装生意，拿那笔钱让妹妹试试水。 一开始都挺好。 钱书桐办事不太行事，钱丽华就处处跟着，各种提点，想要锻炼妹妹独挡一面的能力。 钱书桐一开始也赚了点钱，金聪的抚养费按时打了过去，不打不行，她不给金聪钱，她姐就上手削她。 不是没想过跑…… 离开她大姐，这地人生地不熟，她对未来有点担忧。 按时给金聪打电话，虽然没什么话可讲，她姐逼着打。 孙然也让钱丽华管得服服帖帖，孩子不听话，钱丽华自然有手段收拾。 孙然也是个看人下菜碟的小孩，晓得大姨脾气不好，不敢惹。 一个月三千多块的赚着，钱书桐的底气慢慢涨了起来。 这服装生意……做够了。 进货都要自己进，太辛苦。 她就不喜欢干辛苦的活。 晓得父母都是更看重大姐，所以这次她也没有找母亲抱怨。 生意好了起来，钱书桐就开始迟到早退。 睡到日上三竿起不来，晚上早早闭店就走人。 吃香喝辣，努力打扮自己。 在市场里，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个男人，男人能说会道，穿得也是溜光水滑。 人家对着钱书桐一通献殷勤，钱书桐…… 沦陷了。 她太寂寞了。 一个人带着孩子的生活，远比想象中寂寞。 遇到难以诉说的心事，都找不到个人来倾听，加上……她想过的不是眼下这种赚钱的生活，她想过的是被人疼被人爱被人呵护的好生活。 周六，钱丽华抽空来妹妹这头看一眼。 不管怎么说，书桐让她打的……还能听电话，人也勤奋了起来。 人勤奋虽说不一定会发财，但绝对饿不死！ 现在做的也是你喜欢的事情不是吗？ 无意当中就看见了钱书桐跟市场里的一个男人来往得有点亲密，钱丽华没有发作，而是找人打听了一圈。 她拿着饭盒递给钱书桐。 钱书桐涂着指甲油的手，懒洋洋接了过来。 “谈对象了？”钱丽华问。 钱书桐你说她没心眼，好多事情她都敢背着钱丽华做。你说她有心眼，话都在她脸上写着呢，藏不了一点。 钱书桐也是想让钱丽华帮她分析分析。 “有一个正在追求我，我觉得他还行。” 大概的条件提一提，人长得还算精神，外表看着也说得过去，但有好几个摊位。 钱丽华拿着话点妹妹：“……他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条件好，他找你图什么？图你有两个儿子，将来得搭钱帮你儿子娶老婆，还是图你长得年轻图你长得漂亮？图你身材好？” 大实话就是，男人不就图女人这些。 你是样样都没有，他是处处都瞧着不错，那他选择你的原因是什么？ 图内涵？ 钱书桐听了大姐的话，脸变青了。 她是长得有多丑？ 她虽然生过两个孩子，但身材……有点小肚子，好，肚皮上的脂肪有点多，可也没胖到不能看对不对？ 钱丽华苦口婆心劝着：“判断一个人条件是不是他说的那样，就用肉眼去看。亲眼所见为实，叫他拿出来房票，叫他证明他有这一切，不然你没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是虚！真有钱，大把女人追着他后屁股跑，你想想自己未婚的时候，你看对象有多挑？因为你户口好，金城那种长相不也随着你挑了嘛……” 钱书桐心里有些不满。 又提金城！ 是谁说，不让她提金城的？ “书桐啊，人活着不能就负责喘气，这里得动一动。”钱丽华指指脑的位置。 钱丽华认为钱书桐……就是不肯用脑。 用脑和读没读书一点关系没有，纯粹就是看人愿不愿意学习。 逻辑这个东西，只要你经常反问一千句，你就拥有了。 世界上的万事万物，都离不开逻辑两个字。 遇上好条件对着你穷追不舍的男人，先问问自己，你有什么是他相中的？ 不是脸不是身材，不是性格，那就是钱和出身咯。 “我也没打算答应。”钱书桐恨恨给了一句。 那以后，她就真的没让钱丽华抓到她和对方的接触。 钱丽华提醒了几回，也觉得总是耳提面命不好，不再说了。 家里这头，吴新拧不过钱丽华。 钱都在钱丽华的手里，家里大事小情都是钱丽华出头。 钱丽华不怕吃苦也不怕挨累，她几乎就是把所有能管的事情都牢牢控制在手心里。也不是不信任吴新，纯粹就是个性使然，她习惯了依靠自己，时刻都要为自己留条后路。 一旦和丈夫的婚姻受到冲击，首先吃亏的人，一定不是她钱丽华！ 吴新不高兴帮扶岳父母，奈何冷战里玩不赢。 最后逼得吴新父母都没有办法，只能下场跟着劝和。 吴新母亲唠叨着儿子：“……她愿意管就管，也没让你管，丽华做事情也有分寸，也没有拿家里的钱去补贴你岳母岳父，睁只眼闭只眼……” 为了一点小事失去一个好儿媳，她不愿意。 儿子继续冷战下去，吃亏的只有儿子。 毕竟儿媳长得大气，虽说上了年纪那也好看呀，办事情还有能力。平时跟钱丽华打交道的那些男人，哪里不喜欢钱丽华？ 钱丽华要是离了婚，人家勾勾手，马上就能二嫁，还会嫁得很好。 自己儿子…… 只有干活的命，没有指挥的本事。 “你这个媳妇成天围着我们家转，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一家人就是心要齐，她对你弟弟妹妹都什么样？她就一个妹妹，挂着点也没有错……书桐现在不是让她姐管得也挺好……” 念念念。 人家有本事，出了错也一定不是人家的错。 你没有本事，那有错肯定就出在你的身上。 吴新：“……” “夫妻冷战伤感情，你知道外头人家瞄丽华瞄了多久？大把人等着把她娶回家呢，娶这样的老婆，这辈子就错不了。” 吴新能咋办？ 凉拌呗。 婚姻里就是，谁有地位，谁说了算。 妻子又很光明正大，每个月的账目都让他过目。 以此证明她确实没有私下偷偷贴补父母，她父母拿到的钱，都是靠干活换回来的，总不能人家干活不给钱？ 第430章 金城对妻子的感激 吴新对着钱丽华低头了。 钱丽华倒是没有摆谱，见丈夫给了台阶，马上就下。 甚至晚上当着公婆的面，还给吴新赔了罪。 “怪我！我确实挂着娘家，这不应该……”钱丽华自罚两杯。 钱丽华公公刚刚干活回来，顶着一张黑成包公似的脸。 钱丽华公婆都是劳碌命，一天不干活就受不了的那种！ 都是勤快人。 公公对着吴新就骂了出来：“我看你连基本的人都不会做了……” 公公婆婆都站钱丽华一侧。 钱丽华一赔罪，这事儿就算是掀过去了。 吴新：“……” 晚上回屋睡了。 明着是钱丽华做错了，但上了床道歉的人是他。 “……也不是不让你管，不是怕你搭娘家，我是心疼他们拿你当冤大头！” 钱丽华搂搂丈夫：“行啦，我都不计较呢。” “你叫书桐看见你尊敬些，她那嘴动不动骂空音别以为我没看见，她算是个什么敢骂你？你一颗心掏出来半颗都用她身上了，这么不知好赖……” 钱丽华笑。 夫妻这头别苗头结束，恢复正常。 钱书桐那头…… 跟人跑了。 等钱丽华得到消息，一股火从脚底板升到天灵盖。 钱母哭了好久。 哭书桐不知好赖。 你姐给你铺路呢，你就跑了？ 那人，她觉得不行啊！ 人没有见过，但是能拐书桐跑，可见不是好货。 钱母拿着钱书桐跑之前留下的纸条，钱书桐说不在外面混出来模样，她就不回来了！ “我跟她耳提面命的说，叫她用用脑子，她就是不肯听。那人有钱，条件那么好，还用带她跑？拿钱砸我们就是了，是个人早晚都会被钱砸服，可他选择了最不入流的方式，为什么？” 钱父一脚踹飞了桌子。 他在社会上毕竟混了很多年，这点事能不明白？ 条件好？ 恐怕完全是相反的。 反多少还不清楚呢！ 只有没有钱，又看上了钱书桐的条件，才会这样哄骗，哄走！ “让她靠自己生活，还是不肯听。”钱丽华的火气淡了些。 就如她说，这就是命了！ 钱书桐的命！ 太想抓到完美的爱情，太想得到她头脑里认为的好命。 明明靠着付出辛苦已经赚到了钱，她觉得这不是幸福。 钱丽华说：“这事不能让吴新知道，他知道了……” 她家还有什么脸？ 她爸妈还有什么脸？ 钱母捂脸哭。 “孙然可得好好管住。”钱丽华砸下这么一句话。 金城对于钱书桐跟人私奔，他一点都没觉得意外。 挂了电话，看了看儿子的背影。 他想，他儿子的命可真是不好。 摊上这种亲妈！ 他儿子的命又很好，因为遇上了宋小萍这个继母。 对于钱书桐的选择，金城没觉得有多解气，而是想，身为普通老百姓，到底是什么局限了大家的思维？ 是穷吗？ 是见识！ 是格局。 跟穷没有关系。 大多数的人都不愿意出去结交朋友，但很多的人就是要通过与各种各样的人物接触，来学习如何辨别社会。 再傻的人，多被骗两次，也就精了。 套路见得多了，看见坑一准不会一脚踩下去，而是绕开。 做人首先要对自我有个清晰清楚的了解。 比如说他。 金城无比感激自己在年轻的时候遇上了宋小萍。 宋小萍改变了他全部的人生。 不然，他跟钱书桐有什么分别吗？ 好在，金聪不像他，不会耽误到三十多才会看明白这个世界。 金聪跟宋小萍在客厅里谈建筑说历史，宋小萍有自己独到的见解，金聪偶尔也会插几句。 那孩子，他不惧怕出现在人前，哪怕就是很多人，他也敢将想说的都说出来。 英子早餐店。 金城过来给父母送些衣服。 丽红这个做女儿的……顾不上。 金城跟宁海只能代替金丽红这个做女儿的当女儿！ 金城跟母亲提了钱书桐的事情，陈英听完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陈英，让钱书桐后期闹的……对前儿媳那点好印象都没了，就剩下了烦。 烦归烦，她依旧不想看着钱书桐倒霉。 钱书桐倒霉对金聪没有好处。 金城调侃自己：“你总说她年纪比我大，年纪可以给我当妈，她嫁我是我吃亏，是她占便宜。妈，没有她，我跟钱书桐有什么分别？或许我会比钱书桐活的清醒点，我找了个年轻能持家的老婆，然后一路忽视金聪，等孩子长大，屁也不是，又浑浑噩噩把我一辈子的不幸在经历一遍。” 如果没有宋小萍，金城不会让金聪跟着自己。 他哪有时间？ 他也不认为自己能去带一个孩子！ 没有耐性！ 还有，原本他就是认为，孩子应该跟着母亲！ 孩子并不是他肚子里生出来的，他喜欢金聪又能喜欢多少？没有道德的约束，就会演变成社会上普遍的现象，有后妈就有后爹。 他不是丽红，没有丽红那种思想境界。 陈英动动嘴，然后什么都没说。 承不承认，也得说，金城变了很多。 现在的金城，就不是这个家能养得出来的。 金聪也是一样。 你能教孩子什么？ 潜移默化能学到什么？ 大概就是学点孝顺。 她的两个孩子都很孝顺。 “有些人生出来就是聪明人，比如说丽红。有些人生出来就很平庸，比如说我。”金城头一回在母亲的面前，提了妹妹的优秀：“她不用人教，没遇上宁海，她也能遇上张海赵海，过得永远不会差。我不行，我笨我脑子转得没有那么快，没有人领着我，我只能将生活过成饿不死，或许也能过得不错，跟大多数男人一样，会吹牛逼，会一点委屈受不了，认为这个家我当女人就是我的附属品。夫妻吵架就会冷战，或者逼狠了，我就动手打人。” 可他遇见了个了不起的人。 “再婚以后，我从未生过气，甚至仿佛生气是什么样，我都没体会过。我不会过得惶惶不可终日，每一天我都活得很有信心，我做什么都会成功，即便失败我也会平静的找找原因。我从一种生活进入了另外的一种生活层次，跟宋小萍的婚姻，让我推开了一扇窗，看到了窗外的大千世界。让我知道，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所以孩子他妈妈也是不幸，不幸遇到的男人是我，我不够包容，不能提供她想要的一切，如果我也是宋小萍，或许她就不是现在的钱书桐。” 金城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不恨。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 他变得更加宽容。 这就是金聪情绪稳定的原因之一。 家庭熏陶。 第431章 黑胖的黑像她姥 钱书桐想过好日子有错吗？ 没错。 只是用错了方法。 上天对所有人而言，都是绝对的公平！ 也是绝对的残酷！ 普通人真的是耗尽了身上的力气，都不见得能杀出来一条血路，何况是一个完全没有开智，总想着做梦的笨女人。 钱书桐最后的结果，金城甚至听都不用听，他就已经猜到了。 这个世界上，拥有绝对好运气的人，真的很少很少。 陈英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才说了句：“你也别怪妈想不开，我现在也是比过去好多了，她是了不起。” 宋小萍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可。 陈英只是个普通人，所以她看不开。 金城说的那些她也都懂。 就是觉得遗憾。 遗憾什么，也说不清楚。 大概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总是会这样反反复复想着，没有走过的那条路好走。 或许金城能找到个不错的媳妇呢，哪怕穷点人长得丑点，也许性情很好，对金聪也会好呢。 宋小萍再好，年纪……输了。 陈英承认宋小萍这样那样了不起，依旧不觉得金城该跟宋小萍成为两口子。 “嗯？” 宁菲发现黑胖不停拿馒头。 小手左右都握了一个。 宁菲蹲下来，试着去接侄女手里的馒头：“你要吃啊？大姑喂你，粮食不能拿着玩啊。” 宁菲试着同孩子讲道理。 喜欢是真喜欢，道理也得真告诉。 玩也得看玩什么，玩粮食那不成！ 黑胖瞅她姑，一眼一眼瞅。 “吃吗？”宁菲问。 伸手去接，结果孩子不肯把馒头给她。 黑胖见姑姑要往回拿馒头，急了。 迈着小腿就要往门口去。 宁菲追了两步：“拿出去吃？” 这孩子也从没出去吃过东西，今儿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托管班看到什么，学到什么了？ “妈。”黑胖张嘴说话。 宁菲一头问号，过了一分钟她才大概明白过来：“要给妈妈送去，是不是？” 黑胖乐了。 对，她要给她妈送饭！ 来姑姑家，去姥姥家，总见大家给母亲送饭，她记住了。 宁菲张张嘴，接过侄女手里的馒头，打着商量：“你把馒头给姑姑，姑姑装起来，然后带着你去医院给妈妈送饭，行不行？” 真是这意思？ 她扭头去看墙上的挂钟。 看时间的话，丽红是差不多要吃午饭了。 宁菲觉得神奇。 一个两岁半的小孩，是怎么知道时间的？ 没人告诉黑胖，这点她非常肯定。 说到做到，给孩子套上鞋，宁菲就真的把馒头装好，打了车带着孩子去了铁东医院。 没有看到金丽红，馒头送到办公室，姑侄俩就去了对面。 宁菲对着陈英悄声说着：“……这孩子是挺精，怕她妈吃不上饭。” 陈英：“……” 两岁半的小孩，神童吗？ 知道这些？ 觉得肯定就是宁菲念叨然后孩子听见了。 也没太放在心上。 晚上。 丽红拿着馒头右手牵着女儿，回了家。 宁海说是晚上要回来的晚点。 金丽红进门先带着孩子吃饭，喂好了饭陪着黑胖看会动物世界。 看到半小时，直接关电视。 黑胖看得正来劲，电视机黑了。 黑胖皱皱鼻子。 丽红用眼睛溜着看看女儿的反应。 不管不行，坐半小时动都没动。 黑胖一点激恼没有，自己手扶着沙发往下下。 “我们看会图画书？”当妈的建议。 黑胖跟她妈去了客厅，屁股往地毯上一坐。 自己不要别人帮忙，都是自己翻书页。 丽红看自己的书，时不时拿着眼睛溜女儿。 孩子太小，眼睛不敢离开太久。 九点钟，她陪着孩子洗了澡。 一瓢水从孩子的头顶浇下来，黑胖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脸。 都是水！ 抹完脸，继续玩水。 冲着妈妈笑。 丽红也冲女儿笑笑。 给她擦干，一把抱起来抱回房间。 半夜两点，宁海开门回家。 跟金城出去玩了。 忙事业也得有自己的娱乐时间。 最近迷上了打台球，打完球又一起吃了饭，反正他跟金城合拍子能玩到一起去。 喝了点酒，洗了澡回床上。 伸手摸妻子的腰……然后胡乱摸，摸到了女儿的手。 宁海的酒劲就都醒了。 猛地坐了起来，认真去看。 果然看见了宁与正。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丽红忍笑。 宁海没忍住说妻子：“你就看我笑话，你都醒了还不告诉我。” 他听着她这动静，也不是刚刚醒。 造孽啊！ 孩子在家，哪能乱来！ 屁大点小孩，那也不行啊！ “你闺女，她应该什么时候回来？”丽红懒洋洋问他。 宁海无奈笑了一声。 下床把闺女夹中间，准备睡了。 “她大姑今天蒸馒头，你闺女掐了两个大馒头，带着她大姑杀到医院给我送来了！”金丽红说。 睡在中间的小姑娘，往母亲身上贴贴。 丽红抱抱女儿，替她拉拉小被单。 宁海来了兴趣：“我姐说的？” “嗯。” “她肯定不笨，鬼精鬼精的，就是……折磨人。”当爹的长叹气。 不是折磨人是什么？ 就是不讲话！ 看多少医生？ 吓都吓死！ “你少说两句，憋着她点。”丽红给建议。 宁海手横在枕头上，头压了上去：“我可忍不住。” 看看睡在旁边的闺女，没忍住单手支起来头，看了会，又开始上手。 摸摸女儿的小腿，然后亲亲女儿的大腿。 “我有点明白我姐为什么总夸她，明明长得丑但就是看着喜欢。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你说这孩子这么黑，看着看着竟然看习惯了。 宁海笑说：“我现在看见长得白的小孩，觉得这孩子就不健康！我的审美都叫你女儿给带偏了！” “她不丑，就是黑。”丽红替女儿解释一句，解释到半截，自己也乐了。 孩子五官摆在这里，不敢说多好看，那也不丑。 皮肤的颜色……确实有点出众。 一群小孩里，黑胖绝对黑得亮眼。 “我俩都白，她为什么这么黑啊？你怀她的时候也没喝酱油啊……”宁海对这个问题，一直很好奇。 丽红说：“我小时候就黑。” 长大了很少接触太阳，捂白的！ 宁海摸摸女儿的小手，没忍住说：“你说她是不是像她姥啊？她姥可黑！” 说皮肤黑的话，丈母娘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丽红没好气瞪丈夫：“要不你把这话当着她姥的面好好说说？” 第432章 钱书桐的命运 丽红带着女儿去了学校。 宁菲说是要去办点事，宁海出国了，丽红要去学校给学生上课，索性就把女儿带上了。 黑胖坐在最后面，丽红试着跟女儿打商量：“……你要是找妈妈就往前走一走，不出声好不好？” 黑胖看看她妈，笑了。 总是笑。 喜欢笑。 “那打个钩？”丽红伸出手。 黑胖伸出小手，跟妈妈的按了按，然后扑进妈妈的怀里。 上课的时候她就自己玩，为了让她不要发出声音吵到别人，丽红给女儿准备了一袋子的豆角。 孩子姥姥每年家里都要晒一些豆角粒，留着煮饭或者蒸豆包。 有些人喜欢吃红小豆包的豆包，陈英则是喜欢吃豆粒包的豆包。 金丽红时不时将视线落在正在忙活的女儿身上，就看那个小丫头正卖力忙活呢。 宁菲办完事情，赶紧往学校赶。 今儿去的地方不好，不然也就把侄女一块带上了。 托管班放假，只能家长带。 进了门，训了一圈，宁菲悄悄跟弟媳打声招呼，就把侄女给领出来了。 “姑！”黑胖一晚上加一早上没有看见亲大姑了，突然叫了声姑姑。 叫的这个姑字，咬字发音很准，一点都不含糊。 宁菲一听孩子叫她，眼泪马上就下来了。 把孩子抱进怀里，好一通喜欢。 原本就是心上最完美的孩子，那孩子现在又叫你，宁菲觉得这辈子活得都值得了。 马上死了都不会觉得委屈！ 孩子妈妈在里面上课，她也不能带着孩子离开，怕丽红担心。从包里拿出来皮垫，然后掏出来胶带和没有气的气球，开始吹气球。 托管所里头都教些什么她不清楚，但她问过曹扬，曹扬那孩子就带得特别好，宁菲跟女儿总聊天，就学到了。 说是这么大的小孩就得开始锻炼手脚能力，让她去抓，让她多动腿，还有反应能力。 吹好的气球嘴系好沾到胶带上，让黑胖伸手去抓。 等丽红下课，就看见宁菲地上坐着呢，乐呵呵望着黑胖，黑胖也没闲着，小手挺带劲，一把一个抓下来气球，挺有章法。 “下课了。”宁菲看见弟妹从门里出来，赶紧从地上起来。 拍拍屁股。 叫侄女：“胖儿，回家了。” 黑胖看见她妈，跟小火车头似的冲到母亲腿前，伸手要抱。 “刚喊我姑了。”宁菲报喜：“这孩子将来还不得考清华，聪明！” 金丽红：“……” 人家孩子早早都会喊人了，也没敢说能上清华。 只能说孩子的大姑，对孩子是真喜欢。 “事情办完了吗？不用着急回来，我也能带她。” 阳光照在宁菲的头上，头发都白一半了，丽红突然间就感觉到了姐姐老了。 她刚结婚那时候，大姐还是挺年轻的。 心中也是反思，觉得自己做得不太好。 孩子是她生的，结果累的是大姑姐。 “办完了，回家闲着也是闲着。你事儿多，她又喜欢到处跑，没办法盯她，我闲着没事就看着她呗。”宁菲知道丽红忙。 成天不是忙这个就是忙那个，顾不上。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有空谁带呗。 带的也不是两旁路人的孩子，这是老宁家的孩子，跟她一个姓！ “大姐，中午我请你吃个饭呗，赏面子吗？”丽红笑问。 正常中午她都是回母亲那吃，可今天她想专程请宁菲吃一顿。 “回家吃，外头有点热，她吃完饭还得睡个午觉。”宁菲思量再三，还是想回家。 黑胖天天都要睡午觉。 这个天儿这么热，带着孩子一直在外面挨晒，孩子也休息不好。 再说孩子玩半天了，消费了不少体能。 “还是搁外面吃，不影响她睡觉。”丽红做了决定。 宁菲照顾黑胖，向来都是亲力亲为，生怕孩子受一点委屈。金丽红这个做亲妈的，倒是一向不太惯孩子，该考虑的问题她会考虑，不该考虑的……心没放那么细。 是女孩子，她也愿意粗点养。 养孩子的教育理念就是，累着点孩子，轻松点家长。 两人搁外头吃过饭，黑胖果然没多久就开始耍赖。 趴在妈妈的肩膀上一个劲的打蔫，眼睛就睁不开了，准备睡觉了。 宁菲是背着个大包，伸手要去接侄女。 “我抱，你别累着。” 全家都知道金丽红累，全家都知道金丽红身体一般，所以哪怕就是提个袋子，宁菲都不愿意叫弟妹去提。 她身体健康，又有力气，什么活她都能包了！ 只要丽红健健康康，能跟老孩子白头偕老，足够了！ “我抱。”丽红没把女儿给大姑子。 两岁半的小孩，体重其实已经不算太轻了。 抱着孩子从饭店里走出来，孩子睡得不舒服，各种蹭。 宁菲张张嘴，没说别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尽量去看看路边的野草。 其实换成是她……现在就会把孩子打横抱着，这样孩子能舒服点。 打车回家，先送宁菲回去，宁菲下车的时候看着侄女，问弟妹：“要不我带她回去，晚上你再来接？” 金丽红：“大姐，我带她就行，你回去好好歇着。” 宁菲点点头。 换成是宁海，她一准啰嗦宁海。 但眼前的是金丽红，多余的废话，一句没有。 丽红带着女儿回了家，把小丫头放到床上，又拿着毛巾给女儿擦了手脚。 确定女儿睡着了，她直接窝在沙发上写论文。 下午两点多，黑胖睡醒了。 醒了的头一件事，睁开眼睛四周看看。 “醒了？”丽红分心看了一眼闺女，没想到真的醒了。 黑胖从床上爬起来，坐在上头看自己妈妈。 钱母哭得双眼通红。 跟丈夫念叨：“你说咱们报警行不行？” 她是真的有点担心钱书桐。 丽华说得言之凿凿，说那个男人就是骗子！ 钱母相信大女儿的同时，又觉得……小女儿没这么蠢？ 人有钱没钱，应该能分辨出来的！ 钱父正在套衣服，这两年他也是快速衰老了起来。过去还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翻身，毕竟年轻的时候他牛气过。近些年，这种不切合实际的梦，早就不做了。 现在更是，觉得能赚点钱就挺好。 孙然跟着他们，他能不管？ 瞅着小女儿这样，孙然将来恐怕也是指望不上他妈什么。 “嫌不够丢人还报警？” “怎么就丢人了？”钱母不明白丈夫的想法。 “人家是拐她了？她一个成年人，有胳膊有腿，愿意跟人走！”说起来小女儿的不聪明，钱父语气里都是嫌弃。 都是自己生的孩子，可笨成钱书桐这样的也是少见！ “那那那……丽华总是管她，说话也不太中听，书桐从小就没受过委屈……”钱母替小女儿辩解了两句：“万一那个人是真的条件好呢？” 没有亲眼看到事实，不能乱说是。 钱父冷哼：“条件好拐她走，图什么？图她没有情商？图她人生过半，一事无成？还是图她除了会做梦连点努力都不愿意付出？真有这么好的人，你也介绍介绍给我！赶紧换衣服去上班，这还有个孙然要养，将来说不定又给你带回来一个……” 他就是该钱书桐的！ 孙然都没养完呢。 钱母一听孩子，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金聪那时候就是她带，之后带了孙然，再来一个……她就是个铁人也扛不住。 “不能。” “不能？”钱父骂：“你那个二百五的女儿她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人家男的想拴住她，拿什么拴？孩子！” 第433章 一把好牌，打得稀碎 远在天边的钱书桐……怀孕了。 其实，她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从理智方面来说，她不想再生了。 可。 对象是单身，还没有孩子。 加上对象保证，等孩子生下来什么都不用她管，又许诺已经看了保姆，房子也准备买，钱书桐也就随弯就弯了。 每天吃吃喝喝，想买点什么对象都肯出钱让她买。 甚至各种零嘴不间断的给拎回家。 对着腹中的孩子，也是各种喜欢。 钱书桐除了吃就是睡，偶尔陪着对象去看看房子。 只是她对象这人，太挑。 房子有点瑕疵，他就看不上。 两个人看了很久的房，就是没能定下来。 腹中的孩子月份大了起来，钱书桐给金聪去过电话。 “妈妈，你在哪里？” 钱书桐说：“妈在外地呢，等妈把你小弟生下来，就接你跟孙然到妈这里玩。妈跟你叔叔准备买个大房子，能装下你跟孙然……” 金聪跟母亲通完话，就对他爸说了。 金城本意不想管钱书桐的事情，对前妻是没有任何恨意，可一丝的好感也没有。 钱书桐过得好过不好，他都不关心。 想起钱丽华，金城叹口气，还是给前大姨子去了电话。 钱丽华接到电话的时候，眉头狠狠跳了几下。 钱书桐如果只是想找个男人对着好，这还算是聪明。笨到去生第三个孩子，那就蠢到家了。 钱丽华接到金城的电话也没有对父母讲。 一转眼，钱书桐离开家已经有十一个月。 某天下午。 钱丽华正在废品厂做账目清算。 一开始来深圳她跟丈夫做的是收废品，现在公婆那头也独立干了个废品厂，别瞧这东西出来进去脏，也是实打实出钱。钱丽华自己手里握着钱，握着房子。甚至她还提前给孩子的房子都买好了。 最近寻摸要给父母买套小的。 说肯定不能说，对父母只能说是租。 防的是什么…… 院子里有狗叫了起来，钱丽华对着院子喊了一声。 狗没有消停，继续叫。 钱丽华扔开计算器，从屋里走了出来。 外头，钱书桐怀里抱着孩子，一脸风霜在门口望啊望的。 孩子没生之前，对象是把他的条件吹得天花乱坠。孩子一出生，别说买房了，就连讲好的保姆都没出现过。 对此对象解释，投资把钱都赔掉了。 处处见不到钱，孩子孩子要钱书桐自己带，买菜买菜要不来钱，要啥啥没有，这种时候她就清醒了过来。明白了怎么回事，也晓得八成是被骗了…… 就算被骗，孩子都是生下来了，对象对她也是言听计从。 明知道是骗，她还是想，算了！ 又带着孩子回头来找钱丽华。 她姐总会管她！ 之前在大姐的监督下，她生意不是做得也挺好。 做服装生意虽然辛苦点，也能捡到钱，不行还是回来卖衣服。 心中盘算好了，直接带着孩子跟丈夫找到了钱丽华这里。 钱丽华隔着门看着站在外头的女人，她差点咬碎了自己的后槽牙。 最不想看见的局面出现了。 怕什么来什么！ “姐，我是书桐啊。”钱书桐见姐姐也不叫开那条狼狗，解释了一句。 “你回来干什么？”钱丽华依旧站着没动，问了一句。 钱书桐张张嘴，而后镇定自若说道：“我想爸跟妈了，想你了，走这么久也该回来看看了。” 钱丽华翘翘唇角。 钱丽华身上穿了件布料看起来很有质感的套装，原本她就长得不差，现在也乐得打扮自己。反观钱书桐，穿的太差劲了…… 钱书桐这些年，就算过得不够称心如意，每每出门也是将自己打扮得立立正正。现在一看，头发乱糟糟的扎着，穿了条不知道什么面料的裤子，衣服颜色跟裤子完全就是两世界。 “你是叫人骗了，没有路走了，所以又抱着孩子回来啃老了是。”钱丽华出言嘲讽。 心疼？ 当时将妹妹从钢城拉到深圳，她就发过誓，说那是最后一次。 作为姐姐，她自认自己尽力了！ 她对得起天地，对得起父母。 书桐非要作死，她拦不住，那就让妹妹去死！ 钱书桐脸上闪过一抹难堪，咬紧下唇。 她有些不愿意。 不是逼不得已，她才不想回大姐眼前来。 “爸妈呢？” 钱丽华将父母工作的地方告诉了钱书桐，转身回了屋子里。 钱书桐抱着孩子恨恨骂了两句脏话。 就她姐这个脾气，早晚要吃亏的！ 没有见到父母，准备离开的时候，躲在角落里的男人终于出现了。 从钱书桐怀里接过孩子，抱着走了。 …… 钱母看见小女儿，抱着小女儿这通哭，上手去捶钱书桐。 “你这个死丫头啊，你不听话啊。” 钱书桐抱着她妈也哭。 离开了母亲才知道，没有人会像她妈这样惯着她。 太想母亲了！ 母女俩抱头痛哭，男人抱着孩子，出现在钱母眼前，恭恭敬敬叫了声：“妈！” 钱母一愣。 钱书桐介绍男人：“妈，我带着孩子跟丈夫来看你跟我爸了……” 钱母只觉得眼前有点发黑。 晚上。 钱父闷不吭声，钱母也是烦所谓的女婿，又不敢轻视。 书桐这都嫁第三次了，要是离婚…… 可这口气，她忍不下。 这不是骗婚是什么？ 做了一桌子的菜，见女婿不停往女儿的碗里夹菜，钱母一时之间也形容不出来自己到底什么心情。 是高兴多点还是难过多点，说不出来。 钱父看着女儿：“正好你回来了，晚上你把孙然也带走……” “她爸。”钱母伸手拽丈夫袖子。 孩子拖家带口回来，就证明……应该是没啥钱了。 钱书桐看向父亲，不好意思说着：“爸，孙然我暂时接不走。” “你不是给聪聪打电话说买了大房子，房子买在哪里了？”钱父没有忍住火气，问了出来。 买房？ 我看你们买个狗屁！ 钱书桐抿紧了嘴不说话。 倒是她身旁坐着的丈夫，坐得很稳。 “爸，我投资了个工程，结果亏了，这房暂时就没买。”男人解释。 钱父冷哼：“没买新房，你以前总是有个房的？那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男人不吭声了。 钱父从桌上起身：“赶紧吃，吃完了赶紧走，不想看见你！” 第434章 钱丽华彻底死心了 钱母唠叨女儿：“你呀就不听话……” “妈，我去我姐那，她都没出来看我一眼。”钱书桐同母亲抱怨着。 钱母生气：“她还看你什么？你姐姐顶着多大的压力，把你从钢城弄到深圳啊，结果你又……” 说着话，钱母看看姑爷，剩下的话就没说。 当着姑爷的面埋汰自己姑娘，这是傻人才做的事情。 “我晚上要睡家里。”钱书桐径直说道。 没什么不好意思，反正也没地方睡。 外面住的地方又小又闷，父母这里环境还好些，还有她妈可以帮她带带孩子。 钱母憋着气将房间收拾了出来，找到机会，拽住女儿，去了外面的大走廊说话。 将人拽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手打钱书桐。 “妈，我疼！”钱书桐喊疼。 “你怎么不疼死？”钱母骂着女儿：“你呀你，就是不争气！还怪你姐生气？你要做服装买卖，你姐帮你找门路，替你把摊子撑起来，你说也赚钱了，你跟人跑了！” 一个月三千多块钱，这钱不少。 怎么还不能让你安安心呢？ “你说他条件好，他有钱，钱呢？”钱母质问。 钱书桐脸色白了又红：“都说了，投资亏了！” “你当我是二百五呢！”钱母伸手拧女儿：“有钱人什么样我是没看见，什么条件好连个房都没有啊？他就骗你唬你，就你这个傻子上当！你生孩子干什么？” “生都生了……”钱书桐觉得事情反正都这样了，躺平。 至少现在还年轻。 家里大姐条件不错，父母也能赚点钱，一家人生活也差不到哪里去。 “死丫头！”钱母伸手一巴掌扇到钱书桐的头上。 “死丫头死丫头，从我进门你就开始骂我！” “我不骂你还夸你？但凡你有你姐一般精明，我都烧高香了……” 钱丽华家。 吴新听完事情，很想笑。 他说什么来着？ 钱丽华冷着脸：“我也不用你来嘲笑我，出现任何结果我都受得住，作为姐姐，我该操的心操完了，我就对得起她。现在不是我不拽她，是她自己烂泥扶不上墙。” 吴新：“……” 是他做错事情吗？ 听听她这态度，这么强硬。 吴新清清喉咙，安慰安慰钱丽华：“你也别上火，早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了，毕竟是一个妈生出来的，抱幻想也能理解……” 看看，这就是家里没地位。 他说的话丽华一个字都不肯听，最后还得劝她放宽心。 钱丽华说着：“她过不好，我妈肯定还得动念头想我帮她，你得出面了。” 吴新：“……” 又来？ 抹把脸。 “知道了。” 钱丽华态度软了下来，试着对丈夫示弱：“我当初就该听你的话，明知道……不说了，以后这个家你来当！你说什么，我绝对不反对，人都是这样，自己人身上永远看不清。” 吴新张张嘴。 一贯强势的妻子，突然这个样子，他还有点不习惯。 其实……也很好理解是不是？ 亲妹妹不是吗。 换成是他，或许也会帮。 “没什么对错，我呀也是瞎操心，我就是觉得你吃亏……你自己都觉得没有问题，我也没有问题。她是她，我们是我们，我们家日子过得挺好，我也满足。”吴新拉钱丽华的手，讲着心里话。 要是妻子拿着家里的钱去搭丈母娘跟小姨子，那他肯定翻脸。 家中的账，他不查，但他也清楚应该有多少钱。 谁也不是个傻子。 现在茶几上就摆着家里的账目，包括存折都拿了出来，吴新看见这些，还能说什么？ 亏的无非就是钱丽华的心，除了钱丽华，无一人受伤。 把存折都合起来，推回去。 钱丽华道：“我自己也有孩子，我疼自己的孩子肯定只会比妹妹多，不会比妹妹少。” 吴新拍拍妻子的手。 “行了，别说了，我也不是那小心眼的人。” 钱书桐住回娘家，家里变得拥挤了起来。 小孩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哭。 不管白天黑夜。 钱母一上手帮钱书桐带孩子，人就马上憔悴了起来。 半夜就觉得胸口有点上不来气，缓了缓也没见好。 孩子又哭。 钱父翻身，嘴里骂了一句脏话。 骂孩子！ 对金聪，对孙然，他都是挺喜欢的态度，对着这突然出现的三外孙，钱父就没讲过一句好听的话。 钱母听见丈夫骂孩子，害怕隔壁听见，让丈夫小点声。 “你抱会他呗，我这心口有点难受。”钱母哀求着丈夫。 钱父坐起来：“你不能带就别张罗把人留在房间里，他们年纪轻轻有手有脚，还得绑着我们俩？死破崽子，也不是我家的人，不能带就从楼上扔下去！” 这么浅显的骗局，偏偏女儿就抬腿跳了进去。 钱母唉声叹气。 早上钱书桐又睡到日上三竿，十点多她起来了。 钱书桐：“我爸大半夜又发什么疯？就听他骂人，总是讲脏话。” 钱母叨叨女儿：“……你还嫌弃你爸，他让谁逼的？他一辈子都不骂人。” 钱书桐撇撇嘴。 “妈，早饭呢？” 她饿了。 钱母一拉脸：“我早上得给你爸做饭，又得伺候孩子，你吃个饭也得我管是不是？” 说话声音一大，钱母只觉得脑子狠狠抽了两下。 抱着孩子的手下意识就要松。 “书桐抱孩子……” 说着话，人就软了下去。 医院。 钱丽华将费用出了，她是真的有事情要忙，跟母亲说着：“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钱母哭哭啼啼拽着大女儿的手：“……丽华，你说书桐带着人回来，孩子孩子她不管，你爸现在成天在家骂人，我……” 她这个年龄，真的有点带不动孩子了。 这些困难，书桐就跟看不见似的，她只能跟大女儿说。 钱丽华看着被母亲拉着的手，她说：“吴新昨儿跟我提离婚了，家里存折还有存款都收回去了。我公婆也是跟他站一起，我现在是什么都没了，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妈，你想看见我离婚吗？”钱丽华问母亲。 钱母拽着女儿的手……松开了。 是啊，丽华也难。 第435章 钱母放弃钱书桐 “妈说这些你别往心里去。”钱母怕大女儿上火，又往回找补。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过不好她都难受！ 钱丽华勾勾唇：“嗯，我不往心里去。这是她的命，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做姐姐的尽了全力帮忙，吴新跟我打成这样，我还是要拽着我妹妹上进，我都已经跟她讲了百八十回，告诉她那是陷阱那是骗子，她放着好好的好生活不愿意过，活该活的啥也不是，就这命了。” 钱母：“……” 钱母只觉得心口狠狠被人用箭，射穿了。 话是这样说，但毕竟是你妹妹，你现在的态度怎么好像…… “她能不能带这个孩子，她能不能好过好日子，这些与我无关。妈你要是想管，你现在就这个身体，你就放心大胆去管，将来搞成脑梗心梗半身不遂也没关系，不是还有我爸照顾你。不行的话，你就让书桐伺候你，我爸赚的钱都给她。” “丽华你……”钱母听出来女儿的语气很不对劲。 失望能理解，但。 总归是同个爸妈生出来的亲妹妹是不是？ “我得走了。”钱丽华拿起来自己的手袋，她突然又补充了一句：“妈，您要是进医院要是半身不遂，我只能出钱没办法出人。你也晓得，我这个家都是指望我，我也有自己的孩子，我得顾着他们。” 钱母头砸在枕头上，擦眼泪。 钱父中午过来给钱母送饭，钱母将大女儿的原话都说了。 钱父道：“她说的没错，咱们一直替书桐兜底，没有完事的一天。” 钱母哭戚戚：“那怎么办？就眼睁睁看着不管？她前一次月子就没坐好，这次也是没坐，除了我能心疼她还有谁心疼她？吴新也是，明明他也拽了自己弟妹，到了丽华这里他就搞一人说了算。” “那你希望他怎么做？把钱都交给你管，帮你养着白吃饱的女儿？”钱父嘲讽。 “她就是……命不好。”钱母还是想替女儿找找借口。 没遇上好男人呗。 要是书桐遇上的是金丽红找的那个丈夫，肯定不是过现在这样。 “她也就这命了，给她这种命老天爷都是偏心她！”钱父摇头：“等你出院，我就搬丽华那厂子去住，晚上我也能帮着打打更。” 钱父现在的立场，完全站到了钱丽华身后。 大女儿有谋略有想法，敢打敢拼而且为人沉稳，这才是他钱家的面子！ 至于小女儿……钱父彻底不想管了。 一个注定了烂命的人，多少人拽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就那命！ “我不能为了一个二百五，把丽华的心伤了，趁着我能干点什么，我就多帮丽华做点。” 将来老了，他还得指望老大。 钱母：“……” 丈夫这是要跟她彻底分开？ 她留下来照顾书桐，丈夫说是要去丽华那帮忙，不是分居是什么？ …… 钱母出院，钱父果然按照自己说的那样，收拾行李卷走了。 自己的工资不肯拿出来贴补小女儿，都交给钱丽华掌管。 钱母：“……” 钱母一个人赚钱，养一家子。 晚上吃菜，做了点肉，桌子上钱书桐一点没有客气，筷子恨不得甩飞起来。 她丈夫那嘴就更是恨不得连肉渣子都嚼得一干二净。 钱母哄完孩子出来，桌上给她留的都是青菜。 屋子里孙然不知道怎么惹钱书桐不高兴了，就听着钱书桐各种开嗓骂孙然。 钱母摔了手里的筷子：“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饭饭我做，孩子孩子我带。也不晓得你们给人当爹妈的是不是就负责喘气，我该你们欠你们的啊……” 钱母对着女儿的房门，开骂。 主要是想骂女婿。 这种女婿，她宁愿没有！ 吹牛逼就有本事，赚钱没本事。 “每天空着手回家，连个菜也不知道买，吃肉的时候筷子比谁甩的都起劲……” 钱书桐开门从屋里走出来，见母亲黑了脸，笑呵呵劝着：“妈，生气啦？” 上手想要给母亲按摩。 钱母挥开小女儿的手：“你们要是住在这里，交房费交伙食费，不然就带着孩子赶紧走。” 原本小女儿跟人跑了，伤心归伤心，干活每个月都有进账，攒一攒也有不少。 自从小女儿一家从外头回来，眼看着她手里的积蓄越来越少。 钱父的应援不到位，钱母手中的钱就变得难以支撑起来。 更让她憋气的是，书桐搞的这个玩意，啥也不是！ 钱书桐听见母亲要钱，脸上没有了笑模样：“你是我亲妈吗？明知道我现在难……” “我不是你妈，我管你这些臭事儿？我不管了，以后爱谁管谁管，这些年我就是不肯听你姐的话，我就该对你狠心点！一点长进没有！” 除了生了三个孩子，没有任何所得。 孩子投生到了这种家庭，也是倒霉。 “行行行，我走！”钱书桐踩着拖鞋，将门板摔得叮当响。 钱母坐在客厅里哭天抹泪。 都是当妈的没有教育好孩子，孙涛那时候她就该劝书桐的！ 你说书桐前两个丈夫，都是挺好的人，这回遇上的是个什么东西啊？ 要个儿没有个儿，要模样没模样，空有一张会骗人的嘴。吃在岳家，喝在岳家，连根葱都舍不得买，狗东西！ 哭半天，等半天，没等到钱书桐摔门以后有任何动作。 钱书桐回了房间，就躺床上了。 真走？ 开玩笑呢。 明知道丈夫现在靠不上，她只能靠娘家。 离开娘家，谁帮她带孩子？ 空气帮忙啊？ 再说在娘家住着，背靠着父母，花钱也不用她掏。 钱书桐丈夫那张大萝卜脸也是不红不白，岳母骂了半天难听的话，他全然当没听见。 两口子门一关，该干什么干什么。 孙然走过来牵姥姥的手。 钱母见女儿吃定了自己，拽着外孙：“然然跟姥姥去找大姨，这里让给他们！” 她若是不躲出去，永远没完！ 钱母心疼闺女，也心疼外孙。 看着老女儿这个样子，猜想着这老三将来也是打算给她养？ 丽华说的有些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 管不起了！ 第436章 范佳南的怨恨 监狱。 范佳南去见了母亲。 宁晨的头发，白的都差不多了。 白到让范佳南差点认不出眼前的女人就是他妈。 拿起电话。 宁晨冲着儿子笑笑。 “妈！”范佳南喊了一声母亲。 “有没有结婚？”宁晨问他。 范佳南摇头。 结婚？ 他的全部人生都玩完了，怎么结？ 母亲的公司内斗的厉害，这两年除了亏损的业绩报告，好像也没能剩下什么。 资不抵债，破产就是早晚的事。 宁晨：“人生到了哪一步就走哪一步，没必要多想。” 她宽慰儿子。 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等她出来，东山再起！ 她相信自己的能力！ 范佳南缓缓说着：“……公司现在年年亏损，也没有人能帮我。” 家里唯一能出力的人，根本不伸手。 宁晨皱眉：“你不需要别人帮，你要靠自己！” 她的儿子，应该像她一样有骨气。 做人不能总是想着去靠这个靠那个。 范佳南抬起头看向母亲，他一脸痛苦说着；“……爸走了，你又不在我身边，公司里那些人联合把我排挤在外头，破产就是早晚的事。妈，我想我爸了。” 宁晨冷脸：“他活着也不可能帮你解决任何问题，你爸就是个窝囊废。” 范军虽然死了，但他的罪在宁晨这里，还没有过去。 死一千次一万次，她也不会原谅！ 范佳南听见母亲骂着已经过世的父亲，情绪有些崩溃：“当时你要是不逼他，他也不会想不开。” “所以你认为他死是我的错？”宁晨翻了脸。 在里头的这段时间，她的脾气稍微改了改，更多的还是没变。 不但没变，内心里变得更为暴戾。 不是范军搞出来这些破事，她会蹲监狱？ 她好好的牌，让丈夫害的，打得稀碎。 “他是你的丈夫！” 宁晨：“没有本事，丈夫也能换！” 范佳南胡乱用手擦着眼泪。 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偏偏人到中年受到了如此多的刺激，这让他的心变得越来越不安稳。面对着公司的败落，他又无能为力，整个人慢慢就变成了现在的阴暗又心窄。 “那你弟弟呢？” “宁海？”宁晨皱眉。 说范军，跟宁海有什么关系？ 范佳南呵呵笑着：“你给了我老舅那么多钱，你帮了他那么多，最后他呢？我们家落难，他跑得就连人影都不见。大姨也是。” 对宁家人的恨，已经蔓延至骨髓。 别的人就算了，宁家吃了他妈那么多血，现在跟没事人一样？ 所有人都很好过，只有他们家，家破人亡。 “我什么时候给过他钱？你不需要去挑你大姨，她不欠你什么！”宁晨再次听见家人，心中依旧不为所动。 所谓姐姐，她并不喜欢。 所谓弟弟，也就那么回事。 “你跟他是一家人，我不同你讲。”范佳南放弃跟母亲争执。 是与不是，他有眼睛能看到。 宁晨觉得事情好像要往自己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她大声说着：“你不要去怪姓宁的任何人，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姓宁的不欠我任何东西，我也不欠姓宁的任何东西，你只要记住，你要靠自己，不要依靠着他们……” “凭什么？我家破人亡，他的家却和和美美！”范佳南握着电话突然吼了出来。 他吼的声音太大，大到旁边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宁晨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 “佳南……” 范佳南喃喃说着：“我就是死，我也得找个垫背的……” “佳楠！”宁晨喊着。 范佳南挂上了电话，离开了监狱。 他买了票，回钢城。 回钢城打算去看看他的好舅舅。 他会给他舅舅送上点惊喜！ 陈英一大早忙活摊子，屋里屋外的转，黑胖就跟脚，她姥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稍微不注意，都能碰到她。 陈英端着盘子出来，差点让孩子撞到。 “金长海，把孩子抱走。”陈英喊丈夫。 黑胖伸手去抓陈英的裤子。 陈英是进不得退不得。 托盘先放到一边，单手抱起来外孙女：“姥姥手上都是油！” 身上也有味道，怕弄孩子一身。 人孩子姑姑把孩子带得可精细了，夏天一天洗澡就洗两次，干干净净。 金长海进门，看见陈英放在一边的托盘，马上拿起来。 “外面靠马路那桌。”陈英指挥。 夹着孩子进了厨房，你说厨房又是油锅又是油的，陈英还得抽时间看着孩子。这么大点的小孩，稍微不留意，就容易让油给崩了。 金城穿着西装裤上了台阶。 径直去了厨房。 一把抱起来外甥女。 “你姥干活呢，跟舅玩。” “你赶紧把她带走。”陈英往外轰儿子跟外孙女。 早上生意原本就忙，加上带孩子……陈英也没耐心。 她不如宁菲懂得多，也不如宁菲有耐心有涵养，这孩子生下来就是归人姑姑管，长时间放手就放成了……完全管不了的状态。 喜欢是真喜欢，但也不爱带。 和带孩子比起来，陈英宁愿发五十斤面好了。 “她爸呢？”金城问。 “要出差，送过来人就走了。” 金城抱着外甥女出了门，孩子闹着要下地，他就手拉着手，弯着腰陪着外甥女往外走。 这孩子，走着走着就打算过马路。 金城又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你妈上班呢，跟舅舅玩。” 黑胖想想，点点头。 金城想上手帮忙端端碗，金长海一看儿子这一身的打扮…… 儿子原本就长得好，日子也过得舒心，面相不显老。每次出门都是把自己打扮得挺帅气，看这一身衣服，他也不像是个干活的人啊。 吃饭的人时不时抬头去看金城。 有人耐不住好奇心，问金长海：“你儿子啊？” 金长海笑：“不像是吗？他跟他妹妹都长得好，是我儿子！” 承认的一脸骄傲。 吃饭的人笑笑：“老哥，好福气啊。” 不是好福气又是什么。 瞧瞧这儿子通身的气派，瞧着不像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穿成这样啊？ 长得可真好，是个帅小伙。 第437章 黑胖就是她姑的命 “老外，舅跟你说，可不能一个人乱走知不知道？”金城替孩子整理整理衣服。 等八点半左右，早餐摊差不多人流量就减了下来。 金城叮嘱他妈：“下次宁海把孩子送过来，你就给我打电话。” 他妈这忙不开，加上……过去的人对孩子都是放养，金城有点不放心。 亲妹妹高龄才得了这么一个孩子！ 陈英叹气：“放心，生意能不做，不能把她弄丢了。” 就算她干活，眼睛也跟着外孙女转呢。 陈英对孙子，还能稍微放心点，毕竟金聪大了，加上那孩子特别懂事。小的这个，啥也不知道，也是担心有个万一。 求多少年才求来的，出点什么事，谁都承受不住。 金城用手贴贴外甥女的脸，问她：“听没听到你姥说什么？你姥说生意都能不要了，不能不管你。” 陈英笑：“你跟她说这些，她也听不懂。” “怎么听不懂，咱们胖胖可聪明了，都会喊姑姑了是？你喊声舅，叫舅也高兴一下行不行？”金城把孩子拎了起来，让孩子穿着鞋，直接往西装裤上踩。 他是个爱干净的人，平时衣服脏一点都得马上换。 可谁让踩他裤子的人是他最喜欢的外甥女了呢，脏就脏了呗，只要小丫头好踩就行！ 陈英听儿子提这事，皱了皱眉头：“……说是都哭了。” 她觉得宁菲感情有点太丰富了。 孩子叫你一声，还值得哭啊？ 哎呦，她还真有点受不了。 这大姑……简直拿孩子当亲生的了！ 血缘这东西，可真是吓人！ 金城逗着孩子，抽空道：“大姐那年纪都能做黑胖她奶了，隔辈亲不就这样。曹扬那孩子回来也是少数，轻易都见不到，全部心思都在黑胖身上呢，肯定拿着着重。” 陈英摇头。 换成是她，她还是会把女儿的孩子更放在心上。 不然女儿那头……也挑理是不是。 “你今天不忙啊？” 金城：“不忙。” 忙肯定是忙，不过孩子没人带，他就闲着。 谁让给人当舅舅了呢。 金城又将孩子驮到肩膀上，直接驮出门。 “将来长大也跟你妈似的，好好学习做栋梁啊……” 宁菲跟曹卫国带着曹扬奶奶去了上海看病。 曹扬奶奶……还是过去那一说，大病没有，小病不断。 曹扬觉得奶奶留在钢城看病不太行，做主给接了过来。 她跟陆景跟着陪前陪后，又找医院让奶奶安顿了下来。 曹扬同母亲打商量：“要不就让我奶别回去了，钢城冬天冷，她气管不好。” 老人家若是能去个舒服的地方待待，生命都能延长不少。 “还是回去，你们每天也都忙。”曹卫国想了想，还是想让母亲回钢城。 如果母亲留在上海，他跟宁菲都得留下。 不是说生了女儿就不亲，而是要考虑两个孩子工作生活等等的问题。为人父母，做什么都得替孩子着想。 “请个保姆，一个不行请两个。”曹扬拍板决定。 曹扬说想让她奶留下，关键的问题是……留不留，都得她奶决定。 曹扬奶奶不肯留。 在钢城生活了一辈子，没办法融入进上海这个城市里。 上海多好，上海也不是她的家。 看完病，宁菲又带着婆婆回了钢城。 人进家门，屁股都没坐下来歇一歇，宁菲就去接侄女了。 好几天不见，想得厉害。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想侄女想得抓心挠肝。 你说她带大海的时候也没这样，带曹扬的时候更不是这样，到了黑胖这里……看不到就不行。 去陈英店里接侄女。 跟陈英聊了会天。 黑胖自己撩帘子就往外走，这小孩长大了，抬腿就想跑。在家根本不待，只有外面的世界永远吸引她。 宁菲被迫打断聊天：“我得追她去了……” 陈英摇头。 宁菲两步就追上了侄女。 两个人在外面玩玩，黑胖这里走走那里走走。 范佳南去了铁东医院，但是没有蹲到金丽红。 根本看不到人。 时间一长，他直接放弃了。 听人说金丽红母亲的店就在对面，范佳南转身就出了医院。 公司已经彻底玩完了，他背了很多的债，估计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他就想跟他舅舅同归于尽。 但是。 宁海是个成年男人，范佳南没有把握能一定动得了宁海，所以他将目标锁定在了金丽红的身上。 当年他来找舅妈说理，他永远记得金丽红那张嘴脸！ 忘不掉！ 偏偏金丽红今天就在手术室里，没出来。 黑胖在原地转圈，转过来对着她姑笑。 宁菲眼睛直勾勾盯着孩子。 老宁家就这么一个啊。 范佳南压了压帽檐，他首先看见了宁菲，他亲大姨。 他慢悠悠过了马路，伸手摸了摸兜。 走过来以后，他突然跑了起来，从兜里拿出来东西，直接将黑胖抱了起来，东西直接去贴黑胖的脖子。 宁菲看到有人冲过来抱孩子，下意识的反应……想都没想，抓起来手边的石头，照着范佳南的后脑就砸了过去。 砸人的时候，宁菲脑子都是懵的，甚至自己干了什么她都不清楚。 全部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下意识就是意识到了不好，意识到了危险，没有喊没有腿软没有浑身发麻，而是直接有了反击。 范佳南被砸的这一下子，脑子突然疼了几秒，下意识松了手。 黑胖从他怀里掉下来，摔在地上。 “姑姑……”孩子哇哇哭了起来。 这种时候，她就是小也感觉到了不对，开始喊人。 她伸着手去叫姑姑。 宁菲抱起来孩子就想跑。 范佳南过了那个劲，见他大姨抱着孩子要走，立马捡起地上的东西，然后追上去。 距离太近了。 也就差了两三步而已。 他上手去拽宁菲，还是要伸手去够宁菲怀里的孩子。 “救命！”宁菲所有意识回笼，喊了出来。 眼前人是谁，她已经顾不上了。 肩膀跟手将孩子牢牢的护在怀里，甚至宁菲她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侄女的命。 她晓得要不好了，要出事了！ 范佳南别看是个成年男人，他的力气却没有宁菲大。 宁菲年轻的时候，也什么活都干过，什么苦都吃过。关键时刻，那些年干过的体力活全部体现在了身上。 范佳南见孩子他肯定是碰触不到，他改成去贴宁菲的脖子。 只要狠狠一划，他就能报仇了！ 第438章 宁海发疯 宁海跟金城刚从外头回来。 原本宁海想顺路把他姐接回来，宁菲却提前走了。 宁菲向来都是这样，自己多累多辛苦都不算什么，她不能麻烦弟弟，不能让她弟弟为她奔波。 宁海跟曹扬通电话，还在电话里把宁菲数落一通。 “你妈就是个圣人！我说我顺路接一下一车就回来了，她给我报了个虚假时间……” 还带着老人呢，有车接送多方便。 偏不！ 曹扬笑：“她就那样，老舅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 她妈干下的丰功伟绩，一天一宿说都说不完。 只求付出，不求回报。 过去的人，跟现在的人好像确实不一样。 “我一天跟她生不完的气。” 曹扬说：“老舅，你把对她的不满都写下来，写成册子，回头我帮你批判她。” “她是你妈，你批判她什么？”宁海问。 曹扬摊手：“你看你们这对姐弟，你跟我抱怨她，我说帮你忙，你又不高兴了！你们真是太难伺候了。” “那是你妈，说话也得有点分寸。” “是是是。” 说着话呢，金城突然踩了刹车。 因为晃动的幅度太大，宁海手里的手机直接飞了出去。 金城解安全带：“是你姐……” 推开车门，金城直接冲了出去。 车就横在路上了，金城冲过来，伸手直接去掰对方手里的刀。 宁菲的脖子上已经见血了，但是看起来不严重。 金城的手马上就直接划开。 范佳南见有人来帮忙，晓得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现在事情闹得这样的大，他就算是松了手也一定没好，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抬手要捅金城。 黑胖坐在地上放声哭着，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小朋友不懂什么是危险，但看到了姑姑被人打了。 宁菲跪在地上，摔坐在了地上。 宁海拿着皮带从后头把范佳南拽了出去。 宁军山活着的时候，最不喜欢这个小儿子。 不喜欢的原因就是宁海总打仗。 男孩子打仗不是耍花腔，真拳头真脚的往上抡，不开眼的那种打。 宁海小时候打仗从没输过，下手又狠，又会打人。 后来，他学会不打了。 但。 骨子里的那个劲，还在。 他女儿坐在地上哭，孩子哇哇叫着，看见了他，伸着手扯着嗓子喊他爸爸。 就这声爸爸，彻底把宁海整疯了！ 再一看，刚刚要弄死宁菲的人，是范佳南，这理智都没了！ 皮带将人拖出去，然后甩开了皮带抽到范佳南的眼睛上。 说过，他会打仗，他很会打！ 他晓得打人哪里，会让对方没办法做出回击。 手上的劲道也是足够，皮带反复抽下来。 范佳南捂着脸，下意识就是疼得用手捂着，很快皮带抽下来，落在面门上，手上。 打手，手疼。 手疼就会松开手。 松开手，马上皮带就会落在脸上。 脸疼，又伸手捂脸。 金城把宁菲拖到角落里。 “这怎么了？”陈英听到声音，从里面跑了出来。 医院附近这时候已经围了一圈的人，路也堵死了，骑自行车还是开车的都过来看热闹。 宁海那头，手上根本没有个轻重。 心中其实就一个念头…… 宁菲伸手摸了摸脖子，见弟弟还在继续打，赶紧冲过来。 “大海不能打了……” 宁海根本听不到他大姐说了什么。 宁菲狠狠心，从正面去抱弟弟的腰，想要借此拖住宁海。 “金城，来帮忙！”宁菲喊金城。 金城连带着陈英加上宁菲，三个人去拦宁海，愣是没拦住。 宁海一脚把金城给踹了出去，金城捂着腹部，骂了句脏话。 真没看出来，这大海疯起来力气可真大！ 这么搞下去，真的要出人命了！ “大海啊，报警了，让警察处理行不行？” 宁菲哀求看着弟弟。 范佳南已经被打到根本动弹不得，跟软面条一样的躺在地上，只剩下哼哼气了。 “你躲开！”宁海吼了一声。 陈英叫女婿这一吼，都吓住了！ 在她印象里，那宁海除了碎嘴子就是个好脾气的人，你说什么他是什么。 现在的宁海……变得好像完全不认识一样。 金长海跑去了医院，好不容易找到丽红，丽红拔腿就往外跑。 外面围了一圈人的地方就是中心。 宁海上来这劲，谁都劝不住。 把宁菲跟陈英都甩飞了出去，宁菲的鞋都掉了。 陈英也没好哪去。 附近的人就负责看热闹，人家见你情绪这么激动，能出手劝？ 说什么话的都有。 “这是要打死人啊……” “可不，拿着皮带照眼睛打……” “怎么回事啊？” “好像要抢孩子，是不是偷小孩啊？” 宁海靠近范佳南，范佳南吓得不停想要往后挪，偏偏他人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一脸惊恐看向宁海。 “我欠你的是？”宁海咄咄逼人靠近。 拿着腰带，绕上范佳南的脖子开始使劲。 金丽红时不时调侃他变老了，说他没有力气……实际，宁海他有力气。 范佳南蹬腿，开始翻眼睛。 金丽红从人群里挤了进来，冲到丈夫眼前。 “撒开！”她伸手去拽皮带。 宁海听也不听。 “我说撒开！”金丽红反手给了丈夫一嘴巴。 她的手指头不停想要往皮带里塞，想要用手指给范佳南争取点可以呼吸的气。 丽红手攥着皮带，跟丈夫对视，毫不退让。 宁海……还是没撒手。 宁菲哭着过来求弟弟：“你赶紧撒开手啊，丽红那手要不要了？” 宁海扔了皮带。 金丽红看也没看地上躺着的人，走到丈夫身边，伸手去拉宁海的手：“你先跟我进屋消消气。“ 一手拽着丈夫，那手从母亲怀里把女儿接过来。 把女儿硬给了丈夫。 宁海伸手去抱黑胖。 丽红推他上台阶，回了早餐店。 进了门，丽红用手给女儿擦擦脸蛋上的眼泪，亲亲女儿的小脸：“你哄哄爸爸。” 她爸去找她，她听到消息的时候，心都气哆嗦了。 黑胖伸手抱宁海。 宁海替女儿抚着后背，顺着气：“你先把她送回家，孩子吓到了！” 他这口气，还没出去。 丽红按宁海的手：“坐一会行不行啊？” “坐什么坐啊，我女儿差点……”宁海翻了脸，他的那双眼，现在就能杀人。 第439章 宁晨希望能得到家人的原谅 丽红的气也是顶在心口，不是冲他而是被范佳南气的。 好一个外甥！ 专门挑黑胖下手，能是为了什么？ 孩子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打了个嗝。 宁海听见妻子打嗝，气消了。 手指攥攥丽红的，抱着女儿从椅子上起来，把椅子给妻子坐。 “你怎么跑出来了？” 理智全部回笼。 “消消气，宁海，我不舒服。”丽红示弱。 这个时候添油加醋，宁海能将范佳南整死！ 哪怕刚刚有人要对她女儿下手，她现在必须冷静克制去劝丈夫。 “没事了。”宁海手里攥着的皮带，终于松手了。 两只手去抱亲闺女。 “黑胖不怕啊。”宁海对着女儿挤出来一丝笑。 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狰狞。 “妈妈！”黑胖要妈妈。 丽红重新把女儿抱回怀里，亲亲女儿的小脸蛋：“拍拍毛吓不着，胖胖怕没怕？” 黑胖精神有点打蔫。 孩子哭了半天，嗓子都哭哑了，现在老老实实依偎在母亲怀里，小手抱着妈妈的脖子不肯撒手。 外头金城把车开到门边，让该散的人都散了，那头警察过来准备带人走。 “我去叫他。”金城跟警察把当时的情况简单的做了还原。 宁海动手的事，肯定瞒不住。 什么原因都好，毕竟把人打成这样，得把话说清楚。 金城也联系过律师，律师说马上就到，在电话里也跟金城交代这话应该怎么说。 事情彻底都稳定了下来，宁菲吓得走路都有点发颤。 腿肚子发软。 曹卫国接到信，马上开车就杀回来了。 确定妻子没有问题，做姐夫的这次对着宁海好一通发脾气。 曹卫国这辈子都没对宁海黑过脸，只有这一回！ “你姐那样劝你，怎么就听不进去一点？” 这是金丽红出来的快，再晚一点……你要活活打死范佳南？ 想起范佳南，曹卫国直接开骂，骂了好几句脏话。 这辈子的眼，都开了！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混账的孩子？ 范佳南的所作所为，那根本就是不想给宁菲和宁与正留活路！ 你手贴到你大姨和孩子的脖子上，是想打招呼吗？ 曹卫国发飙，宁海也得给三分面子。 曹卫国骂完人还没解气，对着宁海给了一脚。 “我遇到这事我也疯，打他一顿就得了，能下死手吗？咱们以后活不活了？” 气死他了。 宁海就是一声不吭。 曹卫国对着金城指宁海：“这是一点都没把话听进去啊。” 金城伸手拍拍宁海。 “姐夫说的话都是为他好，听进去了，他现在脑子里都是浆糊，反应不过来。亲眼看到了，不可能不还手，要是不还手还能叫个男人？” 曹卫国骂：“这小三自己就特性，又把孩子教得特性，这回好了，全家覆没！” 那孩子也是个二百五！ 归根究底，就是宁晨这种人不该结婚，不该生孩子！ 害人害己。 金丽红家。 黑胖睡睡觉，哭着叫着醒了。 刚一扯嗓子哭，就被妈妈抱进了怀里。 “胖胖做噩梦了是不是？妈妈在呢，妈妈在。”丽红把女儿从床上抱了起来，抱在怀里没有撒手。 宁海在客厅里抽烟呢。 他偶尔也抽烟，但从来没有回了家还抽的情况。 听见孩子闹，马上去阳台推窗户，然后洗了手，回房间。 黑胖哭的呀，就是哭，哄不好的那种哭。 丽红抱着孩子在屋子里踱步，来回走。 “给我。”宁海伸手接过来女儿。 平时情绪很稳定的孩子，现在就是不给面儿，怎么哄都不见好。 嗷嗷哭。 嗓子都哭哑了，还是放声叫。 “我抱……”丽红伸手要。 两人拿着孩子没有办法，听见敲门声。 丽红出去开门。 宁菲进门着急忙慌换了鞋，脖子上还包着纱布呢。 伤的不严重，但当时也见了血。 在医院做了简单的包扎，丽红亲自把她送回家的，这回了家坐了会，宁菲有些心神不安就赶紧打车来弟弟家了。 “哭了是不是？” 宁菲听着孩子叫唤，只觉得有人拿刀子照着她心口捅了几下似的疼。 从宁海手里把侄女接过来。 宁与正一边哭一边喊：“姑姑……啊，姑姑。” 就是个哭。 “哎哎，大姑在这儿啊，胖胖不怕。睡觉没睡好是不是？大姑来了，大姑陪着你一起好不好？我们胖胖可好了……”宁菲一边哄，一边单手抹脸。 家门不幸啊。 出这种事，除了生气就是伤心。 一个小孩子，也才两岁半，怎么能忍心要对着孩子下手呢？ 今儿要是反应不及时，孩子就交代了！ 真的出点事，她拿什么脸去地下见父母？ “胖胖你看你哭，大姑就跟着哭，胖胖不哭了好不好？”丽红打着商量。 宁菲哑着嗓子：“没事没事，她吓到了。” 手托着孩子的后脑，哄着：“摸摸毛吓不着，咱们不害怕啊，你看爸爸妈妈都在这里，妈妈会保护胖胖是不是？妈妈是大医生，什么人都能救，妈妈会赶过来救胖胖……” …… 孩子终于不哭了。 平时吃饭吃得特别好的小孩，今天就是什么都不爱吃。 给了就推。 “该死的瘟栽啊，他就该死了！”宁菲恨恨骂着范佳南。 好好的活着你不选，偏要走死路，谁能拉住他？ 宁海挥手，不爱听到那一家人的名字。 监狱。 曹扬去见了她三姨。 听到母亲跟黑胖出事，曹扬回了趟家，当着母亲的面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回来就径直去看了宁晨。 宁晨看见外甥女，还有点意外。 她同曹扬……也不熟悉。 也不想有任何的牵扯。 曹扬手抓起电话，把事情说了。 “……故意伤人，我妈跟黑胖伤的不重，法律大概会轻判范佳南，我舅请了最好的律师，正在商量怎么往严重了判……” 宁晨抓着电话的手紧了紧。 好半天，她才挤出来一句：“他身上也流着一半宁家的血……” 现在说范佳南充不冲动都晚了，事情已经做下了。 宁晨听到曹扬带来的话，就晓得她姐跟小四是不准备放过佳南了。 她只能用亲情来哀求家人高抬手。 “曹扬，你能帮三姨跟你老舅过个话吗？我想见见他。” 她必须要见到宁海。 只有见到了宁海，她儿子才能被宽大处理。 曹扬冷眼旁观看着三姨的脸，她讥讽出口：“你不是想见我老舅，你是想让我老舅做个圣人，想让他放过范佳南！你说他是半个宁家人，可是他要整死我妈跟我妹！” 曹扬：“孩子生出来不是给口饭养大就算尽责了，你要教他明辨是非。他小的时候他几乎不认识宁家的任何人，长大了你却要拿亲情来说服我们原谅他？亲情在哪里？他接受的不是断亲教育，现在又提什么亲情呢？你进监狱，他爸死了都是我曹扬出面帮着处理后事，没有功劳我总有苦劳的？他呢？我不求他感激我这个做表姐的出过力，他竟然恩将仇报？” 宁晨掉了眼泪：“都是我的错。” “是你的错！你为人子女，不孝，为人母不慈，为人手足，无情无义！” 第440章 全世界都欠范佳南 曹扬冷着脸：“我就想知道，三姨你这样的自视清高，你为什么要找男人结婚？为什么要生孩子？你的超前理念和你实际的行为，根本对不上。你不是你口中那个事事能行的宁晨。” 宁晨紧握听筒：“曹扬，你帮三姨个忙，你去跟大海说跟你妈说……他们一定要谅解佳楠，他只是一时想不开……” “所以我妈跟我妹就活该挨刀子？这是命大躲过了一劫，命不大呢？”曹扬起身，她深呼吸一口气：“我来就是专程告诉你一声，范佳南擦干净屁股等着蹲监狱去，花多少钱请多少律师，我都要他罪名最大化！” 扣上通讯电话，转身就走。 丽红时不时拍拍熟睡的女儿，孩子现在依旧睡得不太安稳。 孩子总哼唧醒。 宁海关掉客厅的灯，推门进屋。 伸手摸摸女儿的小手。 丽红说：“大姐的鞋，今天是不是叫你给弄坏了？” 当时就顾着拽丈夫走，好像瞄到一眼。 宁海一脸疑惑：“什么鞋？” “你打人的时候大姐去拦你，你把她都扔出去了！”丽红心中叹口气。 这就是现实当中男女力量的差距。 有点吓人。 宁海：“没太注意。” “回头给曹扬打个电话，问问那鞋是什么牌子，你就说我看上了你要给我买。弄坏人家的鞋就得赔。” 宁海拽被子，躺了下来，他道：“我姐可真没白对你好，什么事都想着。” 这种事，他确实没注意到。 “不是我想着而是你太不想着了，为什么我的鞋坏了你就能注意到？” 这里就是打个比方。 简单来说，无非就是宁海看重她，她身上有点变化他马上就能觉察到。 大姐照顾人照顾惯了，多少了自己都不会提，也不会要求弟弟。 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她弟弟所谓的粗心。 世上哪有什么粗心，就是往不往心里去。 “知道了。”宁海应了下来。 弄坏人一双鞋，那是该赔一双。 “你买好了，再给姐夫买点东西送过去，登个门说两句好话。”丽红听见女儿哼唧，马上将女儿抱了起来。 抱下床，抱在怀里轻声哄。 “妈妈在呢。” 黑暗的房间里，宁海没有动静传过来，他也没有下床来抢孩子。 他现在就是有点后悔，当时应该早点勒范佳南的…… “小孩子什么都得见识，这种不好的事情遇不到最好，遇到了也没办法。”丽红轻声劝着丈夫。 遇都遇到了，说别的没用。 宁海终于出声了：“我得找个人跟着孩子进出。” 丽红听了没说别的话。 这个钱，丈夫出得起。 钱能解决的问题，没有必要惹丈夫不开心。 你说什么，我就负责听着！ 既然这孩子平时都不归她管，就要少说话多干事。 宁海找了个人跟着宁与正进出，这人叫得好听点是保镖，叫不好听那就是男性保姆。 当然人家不负责给孩子做饭照顾孩子起居，纯粹就是孩子出门上学、放学护送，外加孩子去哪里玩，都全程跟着。 一向喜欢伸手揽事的宁菲，这次倒是也没有多说话。 派出所那头，范佳南提出来想见宁海，宁海没见。 没有见的必要。 此生都不用再见！ 又提出来想见宁菲，宁菲也是寒了心，拒绝相见。 被叫过去签字，宁菲签了字对警察说着：“该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见我是肯定不见了。” 过去她总觉得做大家长，该包容都得包容。 佳楠这个事情的恶劣程度，已经是灭绝了人性。 从里头出来，宁菲见到了范家的人。 现在范军死了，宁晨蹲监狱，孩子肯定没人管。 范家的人也不喜欢范佳南，可说到底范佳南他姓范，好不好都得管。 佳楠他大姑追着宁菲，硬把买好的水果往宁菲手里塞。 “大姐……” 宁菲脚下没停。 “你不用找我说任何话，他当时干的那个事情，刀都贴到了我的脖子上，你觉得他是想玩一玩吗？不说是我，就说我家黑胖那孩子，才两岁半，他范佳南心中有任何对他老舅不满意的地方，找他老舅当面打，我都敬佩他是个男子汉。” 范佳南大姑掉眼泪：“……” 求情的话，讲不出口。 怎么讲？ 范佳南出手的目标很准确，就是对准了宁海的独生女。 大姑跟在宁菲身后走了一段路，最后还是求了出来：“……他如果蹲监狱，他这辈子就完了。” “我可怜他之前得先可怜可怜我自己，我这条命差点都交代在了他手上，我拿什么去心疼他？” 宁菲扬长而去，剩范大姑原地落泪。 范大姑满嘴苦涩。 高攀来的婚姻，合适吗？ 一辈子叫人瞧不起不说，把孩子都给毁了！ 去见范佳南，这必须得请律师。 范家大家凑钱请的。 大姑一直掉眼泪，见到了范佳南她的眼泪反倒是没了。 对上孩子那张冷面孔，所有亲情都化为乌有。 孩子跟他们不亲，他们同孩子也不亲。 “……那么小的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也不怪人家现在不肯谅解……” 范佳南一脸阴狠：“我只恨当时没有成功，我应该让他体会体会那种痛苦！” 范大姑一脸震惊：“你舅欠你什么？” 范佳南：“不是因为他，我爸会死吗？” 范军的死，成了压垮范佳南的最后一根稻草。 范军活着，集团里那些事情都由范军来负责，范军死了，全部的重担都落在了范佳南的肩上，最后搞到濒临破产。 范佳南认为，就是亲舅舅不肯帮他的错！ 亲舅妈的亲哥哥娶的是钢城女首富，要人脉有人脉，要钱有钱。他那些费劲的事情，到了宋小萍的手里，不过就是抬抬手的事儿，就这样，亲舅舅亲舅妈都不肯管。 “你爸是被你妈逼死的，你怪人家干什么？”范大姑吼了出来：“你怎么跟你妈一个性子啊？你们有本事的时候，就一个都瞧不上，你们落难了就要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难道我爷我奶不是我爸妈出钱管的？”范佳南质问亲姑。 第441章 金贵的黑胖 大姑一脸的失望。 又绕了回来。 当年这孩子回钢城，就非要跟所有范家人掰扯这件事。 今儿。 你所有叔叔大爷看在你父亲的面上，能出钱的出钱，能出力的出力。 他们范家都是普通人啊，为了这孩子能少判两年，到处找人，到处咨询。 结果，他说什么？ “你爸自从跟你妈结了婚，每年回家也就那么一两次。” 范佳南：“你们又要我妈出钱，又要我妈出人，我爷我奶是我爸一个人的责任吗？” 既然是大家的父母，那就该全部的人一起尽责。 只盯住一个人下死手，这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父母养大子女，就该放飞子女，至于父母的养老责任……就不存在养老责任。 他爷爷奶奶能走能动，需要什么人照顾？ 真的到了需要人照顾的那天，送养老院送医院去就好了！ 范大姑气得嘴唇都哆嗦了。 她不知道国外回来的孩子是不是都这样，但她觉得范佳南这孩子被教的……一点人性不通。 属于中国人身上的美德，那是丁点看不到。 “按照你这样说，我们都多余管你。” 范佳南突然激动了起来，要求警察把他带回去，他同自己大姑没有任何话说。 走之前，他扔下一句话：“今儿我就算是判了死刑，我也用不上你们来哭丧！” 大姑一屁股没有坐稳，摔到了地上。 “我舅妈什么时候挑鞋穿了？”曹扬接到舅舅的电话，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 她舅妈这人……除了对工作上心，其他的都不太关注。 这说法就不成立。 “要送给舅妈以外的……女人？”曹扬惊呼：“老舅，你要疯啊？” “我疯什么疯，挺大丫头说话不着调，我给你妈买！”宁海没好气，劈头盖脸喷了出来。 曹扬说：“好好的给我妈买什么鞋？” 她舅对她特别好，但老舅心没细到这种地步啊。 “……你妈当时拦我，我可能力气大了，把她鞋弄坏了。好像是双挺好的皮凉鞋，我重新给她买一双……” “啊，我给她买就行了，你不用操心。” 宁海揉揉太阳穴：“老舅是不是挺烦人？没尊敬你妈……” 曹扬：“哎呦，说这些呢！我妈就是个爱操心的命，老舅你不用解释这些，我能不了解你？多大点事还用特意提提，处在那种环境下，是我也听不进去任何劝的话。” 曹扬向来不挑自己亲老舅。 哪怕就是她老舅对母亲没有那样处处上心。 和母亲的全心全意付出比起来，老舅的心思……确实花在自己家人身上更多，但。 她老舅把亏欠母亲的那些都补偿到了她身上！ 从送她出国读书，又支持她出来创业。 买房缺钱直接给钱，做生意缺项目，她老舅直接找到金城舅舅带着她干。 出来进去，老舅走到哪里就让她跟到哪里，曹扬知道感恩。 家里没有人告诉她宁海亏欠了她家什么，都是告诉她，做人得把事情看明白。 就像是她妈没有给她带孩子，跑去带黑胖，曹扬那是一点都没有介意过。 吃醋是真吃醋。 她奶奶见到她，就总跟她叨叨，给她讲道理，她能计较啥？ 只有她欠老舅的份儿！ 以前口无遮拦总说等老舅老了给端屎端尿，现在这话依旧成立。 她老舅就是有八百个孩子，她还是会给老舅养老！ “鞋我给她买。” 为了宁海的这通电话，曹扬又折腾回了钢城。 刚走没两天，又折腾回来了。 宁菲看见女儿，脸都绿了。 成天来回折腾，那得花出去多少钱啊？ 就是你有钱，这钱是辛苦赚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 “美女，你老弟弟托我给你带双鞋，说是那天干架把你鞋弄坏了……”曹扬进门，先把东西送到。 宁菲：“……” “肯定是你舅妈说什么了。”宁菲拿到鞋，一脸感慨：“你舅妈心细，坏就坏了呗，我也不是没凉鞋穿。” 家里她的鞋也挺多呢。 “那是，你们家娶到我舅妈得去烧高香。我老舅想不到的事情，我舅妈都能想到，人家不是怕你觉得，你劝我老舅都没听，扫你面子了……” 宁菲瞪眼睛：“我是那不讲理的人？那种时候……只要他没事，谁挑那些。” 跟女儿讲起来范佳南的狠，宁菲到现在都后怕。 那孩子就跟小鸡似的，被范佳南拎了起来。 当时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冲了过去，就真的把侄女抢回来了。 “你舅给请了个保镖，上学放学都跟着，去你陈姥那也跟着……”宁菲叹口气：“请了也行，我都让他们吓死了！” 她赞成请。 这万一再来个疯子，也承受不住。 还是那句话，千盼万盼，这好不容易盼来个黑胖。 别说黑胖她黑，就这孩子她跟炭似的，那也是老宁家的宝贝！ “那天你说那么悬，都贴她脖子上了……是不是你姥爷跟你姥在天上保佑呢？” 曹扬搂搂她妈。 既然她妈觉得是，那就一定是。 “肯定是呗，自己家孩子，看到有危险拼了命都要护着。我姥爷要是活着的时候能见到黑胖，说不定多高兴呢。” 宁菲摆手：“能有就行啊，还提那么多要求。都多少年了，迟迟要不来，那时候我都放弃了……” 她都想感谢金丽红八辈祖宗了。 老宁家这有后了呀。 “你姑姥活着那时候，给做了好多小孩的衣服，等着盼着啊就等着见你老舅的孩子，结果到闭眼也没见着。” 说起来这事，宁菲觉得就是世事无常。 也许弟弟命里注定了就是没有儿女呢，而家人们到了另外的世界，拼尽了全身的力量给了这么一个孩子。 金贵小孩儿。 黑胖出生以后，姑姑家的表弟才把姑姑活着时候做的那些小孩衣服都给送了过来。 人家说，没确定孩子生下来，也不敢送，怕触宁海的霉头。 “姑姥在那头也看得见，咱们胖胖多好啊，吃饭也好情绪也稳定，差不了。”曹扬笑。 她这妹妹，现在就能看到以后，这人生绝对没问题！ 第442章 钟丽荣一潭死水的生活 曹扬回来，张罗了一桌。 叫上金城舅舅，叫上陈姥和金姥爷，叫上她舅。 宋小萍舅妈的话，人没在本地，人家很忙。 就算不忙，人家也有儿子孙子，很多事情都得挂心上操心。 她亲舅妈的话……也忙。 家宴的话，人永远都是凑不齐。 曹扬把她妹抱在怀里，安排大家入座。 谁来晚了，她就带着黑胖出去接。 “舅，上座啊。”曹扬给金城拉了最中间的椅子。 “我坐一边就得。” 宁海道：“你现在可是重量级人物，让你坐就坐呗，还玩上谦让了！” 宁海对自己这个外甥女，有点不满意。 让亲舅陪客，你更在乎你金城舅舅是？ 曹扬连连倒饮料给亲老舅赔罪：“老舅，什么都不说都在饮料里了！我金城舅舅现在带着我赚钱，我这财迷脑袋必须把他安排好啊……” 她一说这话，大家都笑。 宁海哪里是真的挑理，就是想逗外甥女。 别看曹扬现在都这么大了，再大他也想逗。 多大都是外甥女不是。 宁海借着吃饭，对着曹卫国好一通拍马屁。 曹卫国：“……” “大海我不瞒你说，你姐夫我活这么多年，也是头一次知道了什么叫面子！” 端起酒杯。 “都干了！” 正要干了，被宁菲一把拽住。 宁菲训斥丈夫：“你多大岁数了？自己血压什么情况不知道？那有茶也有别的，非喝那酒？” 金城马上给曹卫国换白水。 曹卫国摇摇头：“刚抖起来，威风瞬间就没了，看见没？这个家，我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那不能，回头我帮你训她……”宁海对着姐夫使使眼色。 “那可不行，我娶的老婆还让你训？”曹卫国一脸不赞同。 “姐夫说的是！”宁海附和。 姐夫的脸面，就是姐姐的脸面。 敬着总没错。 曹扬把装着茶水的盖碗拿给黑胖，瞧着她好像挺喜欢。 说说话，时不时低头看看她妹。 也喜欢！ 跟喜欢自己孩子的那种心情完全不同。 自己的孩子，带的时间太久，有些时候看到就烦。 你想小孩子不可能完全听话，时不时还要跟你顶个嘴，或者这事那事上都让你心烦。黑胖就不一样了，年纪小，正是天真无邪的年龄，就剩下好玩。 陈英跟金长海就负责吃吃吃。 吃完也不像是其他人还能说点什么，儿女说话他们都不愿意插嘴。 跟不上年轻人潮流。 还有就是。 怕露怯。 回回都是过来吃饭，吃完就先走。 里头那些人吃完了饭还有其他的项目。 曹扬带着黑胖送陈英跟金长海回店里。 许亚芬的病情，也恶化了。 这些天头疼脚疼，她去医院做了检查，不做不知道，一做吓半死。 癌细胞，转移了！ 她怕死，她不想死，她想好好活着！ 虽然跟风光的时候比不得，那活着也比死了强啊。 问医生有没有什么药可以阻止病情蔓延，让她多活两年。 医生跟她提了进口药。 钟丽荣刚刚在家跟顾以林吵了一架，其实就是她单方面的歇斯底里。 丈夫成天陶醉在那个花窖里，花窖出钱但出的钱……就那点。 全部的养家重任都扛在她的肩膀上，她也是个人呐，她也会累。 只是任凭你如何叫如何骂如何嘶吼，顾以林就仿佛跟死了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现在的顾以林，早就没有了当初的那个心气。他明明拥有一副好皮相，找不到工作开始，他就放弃了所有的美观。 头发留得老长，胡子也慢慢留了起来。 轻易不说话。 情绪很稳定。 稳定到，能逼疯别人，他当做啥都没看见。 日子过得好，日子过不好，仿佛与他无关。 孩子生病也好，孩子学习成绩好不好，他都不操心，他只操心他花窖里面的花。 钟丽荣砸了水杯就听见有人敲门。 气得半死，还是去开了门。 顾以真皱着眉头：“你在屋里喊什么？生怕别人听不到啊？” 她回娘家看父母，就听见隔壁的弟媳鬼喊鬼叫。 顾以真对钟丽荣的嫌弃，懒得掩饰。 她好好的一个弟弟，有着大好前途的弟弟，就这么毁这个难看的女人手里了！ 以林当初就是瞎了眼，放着好的不要，就挑这么个啥都不是的货！ 这是骗婚！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钟丽荣要关门。 顾以真用力推门。 她弟弟被骂，她做姐姐的能放任不管？ 结果两个人吵着吵着，就抓起来了！ 钟丽荣将对顾以林的不满全部倾泻到了顾以真的身上。 顾母过来劝架，也是帮着女儿数落儿媳：“……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要是这样闹，那就离婚！” 钟丽荣听到离婚两字，满脸嘲讽；“这是什么好日子？你儿子根本不管别人活不活！妈，你现在跑出来说风凉话，你病倒的时候，你说的可不是这些话啊。是我眼睛瞎，挑了他……” 顾母听了这话，脸上闪过一丝嫌弃。 “你是伺候我了，我退休工资你们没花？说是两家一起吃饭图方便，买菜钱是谁给出的？孩子上学念书，你时不时要念叨没有钱，谁出的钱？” 你钟丽荣又高贵到哪里去了？ 肯照顾，不就是图老两口的退休金？ 她儿子再不好，可她跟老头儿实打实拿出来钱了！ 钟丽荣尖叫一声，摔了门板。 顾以真揉着头皮，嘴里不依不饶骂着：“扫把星！当初怎么会把她娶进门，她进门之后，我们家这运势就越来越不好。” “行啦。”顾母骂了女儿一句。 成天不消停，一个两个都是！ 有吵嘴打架的功夫，就不能出去多赚点钱？ …… 许亚芬找上门，同女儿商量要吃进口药的事情。 她知道医生肯定没有对她说实话，钟文涛那时候后期很快人就没了，自己至多也剩不到一年的命了。 钟丽荣整理整理头发，她异常冷静说着：“我是没办法让你吃进口药，不然你把我剁了放到秤上看看能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 对于母亲的提议，她完全做不到。 没有能力！ 别说吃进口药，就她妈现在不能动了，她都伺候不了！ 她得活着！ 自己能力不行，赚钱赚不多少，只能按部就班的每天上班上班。 你以为她不想离婚？ 离了婚，谁给钱？ 指望她妈吗？ 第443章 能力就是安身立命的底气 许亚芬是压根就没想到亲女儿会是这样的一个反应。 丽荣是她生她养，亲生的孩子。 钟文涛最后死的时候落了个没人伺候的结果，怪就怪生了个有跟没有一样的亲儿子金城。 她有从小一手养大的亲生孩子，她有女儿！ 女儿要比儿子更加贴心、细心。 踉踉跄跄伸手去抓女儿，双手扳正钟丽荣的肩膀：“你就不管我了？” 许亚芬的声音里有些难以置信。 为人母，能帮孩子算计筹谋她通通做了个遍！ 钟丽荣被母亲掰着肩膀摇晃，一点反抗的意思没有。 这日子过的……活着死了好像也没有任何的分别。 活又怎么样？ 一事无成，这辈子就这样了，翻不出任何的浪花！ 有丈夫和死了一样，不养家不扛任何责任，爹妈以及孩子通通推到她的身上！ “我没能力管。”钟丽荣想让母亲认清现实。 吃进口药？ 真的没有张那个嘴！ 说句没良心的话，她现在只能做到管母亲吃喝，活到哪天算哪天。 多活命的事情……他们就是普通人家，求不得。 “你怎么没能力管？你爸给你那几套房子……”许亚芬喊。 人临死前就怕死，她不想死就想好好活着，哪怕多活一两天！ 她不管多活的这两天到底要投进去多少的钱，她顾不得！ 她得陪着女儿，得陪着外孙。 钟丽荣眼珠子动都没动：“我现在就把房票给你找出来，你卖多少钱你都拿去治病，这样行不行？” 她同母亲讲道理。 属于你给我的，现在都还你！ 过去分的老房子，位置都是犄角旮旯，现在就是想要出手，不割肉去卖，根本卖不掉！ 觉得房价上涨，普通人就想吃房产的红利？ 难如登天！ 钢城内新房子一批一批的建了起来，谁买旧不买新？ 一个经济持续走低的城市，老房子意味着……不值两个钱。 手里最好的房子也就能卖上个三万，不好的房子甚至就连两万的价格都卖不到！ 有房子有什么用？ 那些房子都是公家产权，就算值钱，也值不到她手里来。 “我知道你听别人说吃进口药可以多活，但是妈，我们家没有这个条件！” 许亚芬伸出手，钟丽荣都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巴掌落下来。 “我也想让你活，可我都活得这么艰难，我就是个普通人，连个好点的普通人都算不上！每天过的生活压垮了我全部的心气，我有丈夫跟没有一样，他是一点事情都不担，全部都压在我的肩膀上。他爸妈每天瞅着我来气，看着人家金丽红越过越好，他们心里不痛快，拿我跟前头的那个比。他姐是看见我就要出声找茬，巴掌都要挥到我脸上来了，我得忍着！我为什么要忍？” 眼泪从眼眶里跌落了下来，砸到许亚芬的手上。 “我算计着公婆的退休金，那是我唯一的指靠！你看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不能离！我不离，穷了我还能得到孩子爷爷奶奶的帮助，我离了……凡事都要靠我自己！我一个人扛不起来整个家，我没有信心！” 曾经同顾以林生气的情况下，她真的考虑过离婚。 离了婚她赚的这点钱也就够个吃喝，孩子读书怎么办？ 多少离婚后的前妻，想要从前夫手里讨出来一点钱，有多难？ 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她算是看清楚了，就那么回事。 许亚芬伸手把女儿搂进怀里，放声大哭：“当年你就是不肯听我的，你要是没嫁给他……” 全毁了！ 都毁了！ 就是不肯听她的话啊！ 钟丽荣一脸呆呆愣愣，她说：“妈，咱们俩心里都清楚，门不当户不对，人家也没瞧得起我们，怎么会挑我？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可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我没有能拉拢住人家的本事和本钱，命运本就是如此，我不够优秀，得到的也是个不够优秀的人，我跟他……半斤八俩。我自己求来的，苦就得我自己吃。” 许亚芬捶钟丽荣的后背：“你到底比金丽红差在哪里了？” 人家离了，越过越好，她的孩子，全都废了！ “压根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怎么比。”钟丽荣轻声叹道。 “不公平，命运对我们就是不公平！”许亚芬痛心疾首喊着。 她已经将一个一无所有的开局走到现在，她够努力了！ 她一个农村丫头，带着一个孩子，陪着钟文涛兢兢业业好不容易熬出头！ 原以为风光可以享受一辈子！ 不是为了这些，她何苦吃钟家人的冷脸和磋磨？ 黑胖吓到以后，除了多个睡睡就吓醒的毛病，开始说话了。 终于像是个正常小孩。 问的最多的就是为什么。 简称十万个为什么现实版本。 问问问。 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问题。 她好奇什么，只要她妈闲着，她妈就带着教。 喜欢教。 不厌烦地教。 自己生出来的孩子，每看上一眼，都觉得开心。 黑胖五岁，家中经常有大哥哥大姐姐来回进出。 好像只要母亲在家待着，家里就会来很多的人。 她不再缠着母亲，而是改成了跟着哥哥姐姐一起玩。 那些哥哥姐姐们，要么是长得好看，眉目如画。要么是腿长，腿长比她命还要长。或者气质出众，反正每个人她瞧着都觉得好。 在家的时候有人带，陪着她讲讲这个讲讲那个。去母亲工作的地方也是有人带她，好像每个人都喜欢她。 每个人看见她，都会发自内心的开心。 暑假，黑胖跟着姑姑去了上海的大表姐家住了好些天，一起的还有她哥，金聪。 黑胖不是很喜欢金聪。 觉得她哥金聪，就是个书呆子。 也不喜欢讲话，总喜欢拿本书看看看。 还有，她觉得她哥……长得太矮。 她妈的学生们，都长得很高。 出来了一些日子，黑胖想回家了。 “想你妈妈了？”宁菲把侄女搂在怀里，轻轻拍着。 黑胖对姑姑说着小秘密：“我要是不回去，他们都看不见我，会想我的！” 宁菲：“……” 第444章 黑胖胖 宁海去接姐姐的站，将人拉回来，黑胖就跟人走了。 金丽红的学生跑过来接的孩子，孩子提前给她妈妈打了电话，说是想妈妈了，想下了车马上见到妈妈。 宁菲偷偷背着孩子对弟弟说着：“……这孩子可有点早熟，要是看上丽红哪个学生了，这可怎么办啊？” 宁海听得直翻白眼。 一个五岁的小孩，你指望她能有多早熟？ “她就人来疯，喜欢跟大人玩。” 宁菲心想，我要是告诉你，你女儿出门十天想都没想你，光顾着想她妈那些学生了，你怎么想？ 捶腰。 人老了就得服老，折腾这一圈子，她还真的挺累。 宁海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金聪，问金聪：“一句话也不说呢？” 这孩子越大，越不像金城。 金城的话也多，但是金聪的话，越来越少。 倒是有点大小伙子的感觉了。 金聪笑：“姑父想听我说什么？” “随便说点呗。” 金聪整理整理情绪：“那我给姑父讲讲我去看到的寺庙？” 去大姐那，大姐带着他们出去玩了，去了个寺庙他当时特别感兴趣。 对寺庙的历史背景感兴趣。 宁海一听大侄子的话，脑子嗡嗡响了两声。 清清嗓子：“啊，你等着给你小妹讲，我就不用了。” 他对寺庙，一点不感兴趣。 宁菲笑说：“我看金聪是越大越像他姑。” 丽红就是话少，比较沉稳。 黑胖呢，说像舅舅爷像，但更像她爸，那个嘴……嘚嘚个没完没了。 不能说话的时候，你怕孩子有问题。 孩子说话太密，你又要担心！ 一个女孩子，如果碎嘴子，这可不是好事。 “是像。”宁海应了一声。 人金城当着他面嘚瑟多少回，夸儿子像姑姑好。 黑胖见到她妈，送上个大大的拥抱。 贴完左脸贴右脸。 “在大姐那玩的好吗？” “好啊，我大姐最喜欢我了！”黑胖一脸骄傲。 她走到哪里，谁都喜欢她！ 说话的时候小脖子梗梗着，生怕她妈不知道。 “晚上是跟妈妈一起下班，还是叫你爸一会来接你？”丽红伸手捏捏女儿的小鼻子。 说起来这孩子的长相…… 你说黑胖好看，孩子的五官跟美女两字，完全不沾边。 鼻子不够挺，眼睛不够大，脸型也不够完美。 你说她丑，她跟丑也离着十万八千里。 长得很顺眼。 叫人看见就会喜欢的讨喜长相。 好在，做父母的从没期盼着女儿能长成个大美女，只求身体健康。 她这个职业，见多了生死，孩子将来成绩好不好，孩子有没有出息，金丽红认为都不太重要。 只要健健康康，高高兴兴，足够了。 黑胖扯着妈妈的手臂，拉着：“我不要跟他回家，他老带我去打球。” 孩子一脸嫌弃。 爸爸那头不像妈妈，妈妈这里有一堆的人陪着她玩。爸爸那头总跟舅舅打台球，要么就是跟一群老头子聊来聊去，她不喜欢老头子！ 还有，她爸实验室那头的人，也是长得乱七八糟。 头发黑白相间，她觉得黑白相间最好看的人是熊猫或者狗狗小猫。 “那行。” “老师！” “哎。” 丽红叫女儿在外面玩。 黑胖这里转转，那里转转。 就见屋子里的人走来走去，时不时还总有电话找母亲。 好像是外地的病人要过来看病什么的，她也不太懂。 “黑胖！” 黑胖在椅子上坐得很好，就听见一个大哥哥叫她。 没一会，两人就玩到一起去了。 大哥哥给她讲一年级的课程。 黑胖没学过这些，但也能跟着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也没有人陪她看动物世界。 她就发现，那么好看的动物世界，大哥哥大姐姐都不喜欢看！ 金丽红忙完，喘口气。 那头学生跟她确定一下时间，又将病历拿给她。 开了一下午的会，确定了手术方案。 “胖儿。”对着女儿招招手。 见那个小丫头眉头皱得紧紧的，好像跟什么干仗似的，一脸不快乐。 出声叫小丫头，人家动也没动。 学生见老师都忙完了，笑呵呵说着：“黑胖挺聪明。” “还小呢，现在看不出来。”金丽红谦虚。 这么大的孩子，也看不到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等上了学，见了真章就晓得了。 不过。 不重要。 上学读书是为了增长知识。 对于女儿未来的设定，她跟宁海的想法是，哪怕做个卖馒头的人，咱们也得做个有文化的馒头手艺人。 学生说：“老师，我不是为了拍马屁，我是觉得她真的挺聪明。教什么都愿意学，肯动脑……” 他平时也会教家里的侄子，侄子的年纪跟黑胖就差不多，但是学起来的速度……侄子要照黑胖差得远了。 丽红见女儿不肯过来，只能走过去。 用手点点女儿的小头发丝：“看什么这么认真？” “妈妈。”黑胖的脸成了苦瓜脸，抬头向母亲求助。 丽红拿起来女儿手里的书本，看了一眼。 “一年级课本？” 学生解释：“我手边正好有这书，我怕她闹……” 外头就剩他跟黑胖，他肯定得主动担起照顾小师妹的责任啊。 丽红：“……” 领着女儿回家，一路上不停有人打招呼，更多都是跟金丽红说话。 黑胖的小手挥了一路，都挥累了。 跟着她妈脚前脚后进了家门，一进门她亲爹就在门口等着呢。 伸手接母亲手里的包。 丽红把包递了过去。 “可不是我要她去的啊，她不跟我回来。”宁海告状。 小姑娘才长这么一点大，就不肯跟着爸爸待了。 “我那里热闹。”丽红笑笑解释一句。 黑胖见自己的书包也没个人过来接，认命背着直接蹲在地上解鞋带。 宁海跟着丽红回了房间。 黑胖脱掉鞋，任劳任怨进了客厅，然后直奔卫生间，踩到板凳上，开始洗手。 “胖儿，把手洗了。” 母亲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洗好了手，三个毛巾上看了看，故意拿着爸爸的毛巾擦了擦。 妈妈的毛巾是白色的，如果手洗不干净就会被发现。 爸爸的毛巾是带颜色的……洗不干净，也发现不了。 第445章 黑胖家平常的一天 饭桌上，家里的阿姨今天做了红烧肉。 这道菜是黑胖的最爱。 别的小姑娘什么样宁海不太清楚，他女儿……爱吃连肥带瘦的肉。 只见那个小丫头端着碗，正在努力干饭中。 小孩用的小碗，满满一碗饭，给她一点菜汤一点肉和菜，她就可以干掉一整碗的饭。 从不挑食。 宁海跟妻子说着公司的事情，丽红插不插手这些年他都习惯有事都跟她说。 见金丽红那筷子压根就没往肉菜上落一下，宁海伸手把装着红烧肉的盘子从女儿眼前拽过来，送到妻子眼前。 “肉也得吃两口。” 家里小的那个完全不用担心，人家营养全着呢。倒是这个大的，就喜欢吃青菜，不喜欢吃肉，每回吃点肉都得宁海来追。 原本就贫血，还不爱吃这些，光喝补品，哪能行。 “太肥了。”丽红看见肥肉，胃口就不太好了。 今儿上了一台手术，病人比较胖。 你懂的！ 宁海在盘子里挑了块比较瘦的肉，把肥肉的部分咬下来，完全瘦的放到妻子的碗里。 “这不肥了。” 丽红点点头，认命用筷子捡起来，吃了。 黑胖有样学样，从盘子里夹出来一块，然后咬掉带着肉皮的那部分肥的，瘦的扔到母亲的碗里。 “谢谢胖胖。”丽红夹起肉，又吃了。 黑胖挠挠头，笑了。 其实小意思啦，有样学样呗。 她每次给大姑夹菜，大姑都可高兴了！ 她就知道这么干，一准是一件能叫人高兴的事情。 高兴的事情，要常做！ 宁海一脸嫌弃：“下次把肉咬下来就算了，别整块都含进嘴巴里，都是你口水。” 黑胖小眼睛定定对上父亲的。 “怎么地，我说错你了？”宁海也对上女儿的眼睛，搞对视比赛。 丽红在桌下踹了丈夫一脚。 “你踹我也这样说。”宁海歪头对着女儿摇了摇。 黑胖评价她爸：“幼稚！” 她大姑总说爸爸幼稚。 吃过饭，她拿着碗站在板凳上胡乱的刷着。那小碗里油渍也在，饭粒也还有，她小手一甩，表示任务结束。 “妈妈，我要看电视啦。”黑胖洗完碗提出来要求。 在大姑家里，自己的被子要自己叠，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就要叠好。自己的碗筷，自己刷。 “我给你开。” 丽红进了屋子里，把电视机打开，找到频道。 她女儿最喜欢看的节目不是什么动画片，而是动物世界。 看不够的看。 宁海在厨房够搭够搭想要抱抱媳妇。 黑胖跟她大姑去了上海，宁海也没闲着，也是一早刚落钢城的地。 出门好久都没抱到老婆了，甚是想念。 原本想把孩子扔她大姑呢……但毕竟刚刚接回来，马上扔掉，显得他这个当爸的意图过于明显。 那手就没离开丽红的腰。 丽红手里洗的这两个碗，费了半天的劲。 指指屋里。 孩子小，有些举动确实得背着。 宁海觉得没劲，收回手，自己抱抱头一脸感慨：“要知道生孩子这么碍事，当初就不生了。” 后悔了！ 丽红捏他的脸：“你就吹牛，不知道是谁，闺女才出十天门，一天一通电话跟我诉苦。” “那她现在碍事。”宁海抱怨。 喜欢是真喜欢，嫌弃碍事也是真嫌弃。 “去忙你的，别耽误我干活。”丽红轰他。 宁海没有办法，只能去书房待着。 爷俩一个在书房，一个在父母的房间里看动物世界。 大约半小时后，在阳台的金丽红突然叫了一声。 宁海听到声音立即推开椅子马上往外奔，黑胖听见妈妈的叫声，动物世界也不看了，拔腿往阳台跑。 在黑胖的成长过程中，她姑教给她的都是，她妈很辛苦，她妈很厉害，她妈她妈她妈……全部都是她妈。 长此以往这就变成了黑胖拿她妈很看重，仿佛自己肩膀上就有使命，她得保护妈妈。 妈妈有危险，她头一个就得冲出来。 父女俩一前一后跑进阳台。 宁海确定妻子没有任何问题，叹口气：“一惊一乍啊老金！” 吓死他了！ 还以为是什么东西摔了，或者是她摔了。 黑胖学她爸，长长叹口气：“老金！” 她没有可表达的，就是想说一句老金。 丽红把女儿抱起来，让她站在阳台的台面上，给她看看手里的东西，缓缓讲着。 “你看这样这样……是不是就穿进去了？” 黑胖一扭脸，表示不想看。 她对她妈喜欢的工作，不感兴趣。 如同不喜欢父亲单位里的那些老头子一样的不喜欢母亲的手术刀。 宁海拽着女儿回房间，黑胖扒着她爸大腿，没一会把自己下午学的东西都拽了出来。 “丽红。”宁海扯长音喊妻子。 “嗯？”金丽红听到声音往门口来。 “怎么还教上一年级的课了？”宁海一脸不赞同。 属于小孩无忧无虑的时光就那些，以后上了学想不学都不行，他不愿意拔苗助长。 “……陪着她玩，可能也实在找不出来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手边正好有一年级课本，就教了。” 宁海：“你带的那些学生怎么都是书呆子。” 宁海一脸嫌弃。 休息时间就找点娱乐项目好不好，还带课本呢？ 金丽红一脸不赞同：“怎么就是书呆子。” 她带的那些学生，个顶个都挺好。 家庭富裕的小孩她没教过，这些家庭出身一般的小孩，她真的是瞧着觉得极好极好。又努力又上进，有些人招人喜欢的，恨不得不眠不休把自己这点本事都教了。 “你觉得好就好。”宁海投降。 反正也不用他教，好不好与他没关系。 你说平时那些孩子学习完了就实习，实习完了……还要登门请教。 就家里这道门，压根没消停过。 他求学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努力过。 一代更比一代好，这话说得不假啊。 人家出生的年月就好，结果比你还努力，上哪讲理去。 黑胖拽她爸，题还没解呢。 宁海认认真真对着姑娘解释：“要解这题，咱们就得把基本都学了，姑娘啊，你还没到上学年纪，咱们先看动物世界行不行？” 这到底是什么老师？ 你把她领进门了，后续麻烦都丢给我了！ 第446章 我们黑胖聪明着呢 “不能学吗？”黑胖问爸爸。 她觉得这些东西，有趣儿。 宁海摇头：“等上学了，听不完的课。” 揉揉女儿的头。 小丫头还真是好骗，人家拿课本来糊弄你，你就上当！ 将来上了学，就讨厌学这些了。 “妈，你能陪我去海边玩吗？”黑胖见父亲不教，就转移了目标。 她跟大姑去海边玩过，跟大姐跟舅舅、舅妈还有姥爷都一起去过海边，但是没有同母亲一起去过。 丽红歪歪头。 “你妈哪有时间，爸找个时间带你去，你想去哪个海边？”宁海把女儿拉到眼前。 黑胖听了，噘噘嘴。 丽红看到了。 摸摸女儿头顶：“我看看哪天有时间，抽一天时间找个近点的海边去玩玩。” 就这么一个孩子，而且孩子还轻易不提要求。 提了就尽量满足。 宁海看妻子：“最近的海边开车过去也得两个多小时，你走不开……” “试试，先去看看。” 黑胖拍手：“妈妈万岁！” 扔下一句话，转身跑回房间去给大姑打电话，跟大姑好一通嘚瑟。 大姑就是她最好的朋友，有什么笑眯眯她都喜欢跟大姑分享。 “大姑我同你说哦，我妈要带我去海边啦……” 宁菲听得直皱眉头。 丽红哪里都好，就是……指望不上。 别说出门游玩，出去上课参加活动电话都是不停。 你说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情，作为家属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体谅。 “哎呦那太好了，哪天去啊？大姑现在去接你，咱们去市场买点吃的？”宁菲觉得，不管最后能不能去成，别扫孩子的兴。 先高兴起来。 黑胖噘嘴：“我妈还没定时间呢。” 宁菲笑：“哦哦哦，那你问清楚了给大姑打电话，大姑给你准备带的吃的！” 丽红是挑了一天时间，也打了招呼，但是。 车才开出钢城，黑胖嘚瑟没多久，金丽红的手机就连响了起来。 “……急诊。” 别的医院送过来的重症。 医院里的医生全部都已经上阵了，没解决了。 医院这头也是试着打招呼，人命关天，没有办法，只能让金丽红回来。 …… 黑胖有点不高兴，小嘴噘着一直没放下来。 丽红拉着女儿的手不停赔礼道歉。 “是妈妈说话不算数，妈妈错了。” 早知道就不该轻易答应下来，现在弄得孩子挺扫兴。 “不用管她，你走你的。”宁海开车出了站口，又重新进入。 等回到医院，抱着女儿跟着妻子下了车。 宁海抱着女儿去了icu门口转了一圈。 黑胖原本还有不高兴，见到门口躺了很多人，她一脸疑惑。 小手去抱爸爸的脖子：“他们为什么睡地上？” 宁海用手刮刮女儿的小脸蛋：“住在icu等着救命的人花出去的钱太多了，家里人的钱都用来救命了，只能睡在这。” 天气热，原本想早点出发不被晒，三点多就从钢城开车走了出去，结果绕了一圈，又绕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icu门口席地而睡的家属们还有好多没起来呢。 黑胖歪头，用自己的头碰爸爸的头：“不懂。” 听不懂。 宁海耐着性子又解释了几句。 又带着孩子去手术室门口转悠一圈。 不去不行。 孩子妈妈的承诺没有实现，这小孩现在耿耿于怀，得给人家一个答案才行。 医院转了一圈，黑胖又去了她姥姥家。 金聪给他爸去电话，金城开着车就过来了。 既然都答应了，怎么可以办不到呢。 “跟大舅走，舅带你去看黄河好不好？” 黑胖对着大舅张开手，要大舅抱。 金城小声交代着宁海：“……回头跟丽红说一声，以后别许诺。她小她会当真，就算是补上了也不是这一次……” “都去了，早上三点我们就开车出发了，路上接的电话说是有急诊。”宁海解释。 这事儿也怪不到孩子她妈的头上。 谁的闺女，谁不想陪，这不是没办法。 金城听了也只是笑笑，把外女努力抱高高。 “跟舅混，舅带你去好玩的……” 宋小萍一家出行，儿子还有孙子孙女一大串的人。 带着孩子出来见识见识，顺带着把金聪和宁与正都给领上了。 负责接待的人准备的功课做得特别仔细，讲过去这个黄河治水。 黑胖在她舅怀里听得入迷。 刚刚吃了根冰棍的她小嘴还有点黏，听着听着，要金城把她放下来。 孩子蹲在地上跟负责接待的人说什么，负责接待的人看看眼前这个不大的小孩，问她：“为什么不是拓宽两旁的河道而是要加高两旁高度？” 金城拿着手绢想给外甥女擦嘴。 黑胖嫌她舅有点烦。 嫌弃舅舅碍事。 小小的头绕过她舅。 金城：被嫌弃了。 “宽了水流就慢，沙会越积越多。” 宋小萍就在一边接儿子递过来的手绢，毕竟人上了年纪，也是怕热的厉害。 听见黑胖的话，擦汗的手停了停。 宋小萍家的老二，指指宁与正：“这孩子聪明。” 宋小萍笑了，她问宁与正：“舅妈问你，谁跟你说的这些？” 黑胖想了想，指指刚刚讲话的人。 讲话的人也是一脸问号，他没说啊。 “他说要弄宽，弄宽没成，那往宽了弄就是错的，要高。” 宋小萍抱起来孩子，亲了一口：“乖乖，你妈生了个好女儿。” 宋小萍抱着孩子走了几步，实在有点抱不动，这孩子也不愿意让人抱，更喜欢在地上跑着玩，也不肯戴个帽子，到处瞎跑，晒得越来越黑了。 宋小萍对金城说道：“找个学校你让她试试先上个一年级看看。” 金城：“？” “丽红生了个聪明的小孩。”宋小萍笑笑。 宁菲跟着宁海去了学校。 按道理说，小孩上学都是有年龄限制，特殊孩子除外！ 入学前要走个过场的考试，宁与正高高兴兴进屋里就去考了，连根笔都没拿。 宁菲：“……” 宁菲心里就画魂儿，她家的这个孩子……聪明？ 聪不聪明她是真没瞧出来，骑狗跟鹅打仗什么的都挺行事。 动物世界看多了，倒是也学到了一点东西。 宁海摇头：“我嫂子，非让送过来试试，学校都联系好了，我要是不带来，好像不给面子似的。” 宁海一脸无语。 除了幼儿园学的那点东西，别的教都没教过，考饼啊。 第447章 宁与正要上小学啦 “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别抱不切实际的幻想。”宁海看着他姐够够往学校里看，泼了一盆冷水。 做人嘛，要求不能高。 盼望孩子健康了就不能抱别的幻想。 宁菲转过身恶狠狠瞪了亲弟弟一眼，说：“我现在是越来越不爱听你说话。” 大海这张臭嘴，太臭了！ 也就丽红没睁开眼选了他！ 什么个性！ 人孩子送进去考试，你做爸爸的是不是应该鼓励？ 你瞧瞧他这个碎嘴子，站在外头就没闲过。 宁菲也没抱什么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她就觉得这是一种历练，行就上，不行拉倒呗。 诅咒谁呢？ 宁海听了这话，乐了：“你不是最得意我了吗？” 怎么，现在不得意了？ 宁菲没好气说：“我得意你什么？长相没有我们黑胖好看，个性没有黑胖好，连说话也不会说，你可得了，离我远点！” 宁海摸摸鼻子。 行，你说的！ 大概考了不到一小时，很快就让家长进学校了。 宁海跟在他姐身后，慢悠悠进了校长室。 校长开门见山，问了孩子在家里都是谁教，都怎么教的，学了哪些东西。 宁菲一听这话，觉得要不好。 可能是不行？ 五岁上学嘛，是早了点。 “平时就去幼儿园，学前班咱们还没上呢，字也没教。幼儿园就教些儿歌什么的……” 现在教学就是如此。 小孩上幼儿园也不学习，就是主打一个玩。 到了上学前一年，要去学校上学前班，那个学前班里才开始真正的教识字，教加减。 “那回去对孩子可得上点心……” …… 黑胖要上学了。 宁海看看手边的小黑丫头，没忍住停住了脚。 笑。 黑胖手里拿着冰果棍，冰果已经吃没了就剩了根木棍，自己拿着木棍抵在嘴边玩呢。 宁海就盯着玩冰果棍的小孩，他就纳闷，那校长到底是从哪里觉得他女儿聪明的？ 聪明的小孩长这样？ “找你妈去。”宁海一把抱起来女儿。 伸手把孩子嘴边的木棍抢了下来。 唠叨女儿：“你捅了嗓子眼！” “我不能！”黑胖小脖子一梗。 “你不能我能。”宁海投降。 才五岁，就会顶嘴了。 没有小时候好忽悠了。 把孩子带到医院，黑胖在她妈的办公室也是没消停的打转，这里瞧瞧，那里瞧瞧。 看着桌上有文件夹，自己爬到椅子上用手指着档案袋上面念：“气……” 气什么玩意儿？ 宁海走过来看了一眼。 把女儿从椅子上夹起来。 “你怎么知道这个字念气？” 他没教过。 没刻意教。 “大姑教的。” 宁海：“……” 黑胖伸软软的小手搂她爸：“我今天可以跟妈妈一起玩不？” “你问她啊。” 金丽红推开办公室的门，人进来半截，那头同事喊她，她跟人家说了几句什么，这才走了进来。 宁海跟妻子说着：“让上学，说是能上。” 丽红也是听得一愣。 有些家长是愿意让孩子提早一年上学，但丽红跟宁海真的没考虑过。自己家这小孩，成天就知道玩，不是玩就是看动物世界，觉得早上学了对孩子而言，也是一种痛苦。 没想到。 “有必要吗？”丽红问丈夫。 宁海摊手：“人校长说了，是我们做家长的没有把好教育这一关，有点耽误孩子了。你家这孩子，建议去测智力。” 既然人家提了，恐怕还是有点小聪明。 呦！ 他还生出来一个大聪明呢。 “是不是有点早？” “找个人问问。”宁海也是有点犹豫。 教小孩这方面，他也不懂！ 不是干这方面工作的人，哪里懂得特殊孩子应该怎么教。 黑胖抬腿，从父亲怀里站到她妈的办公桌上，一蹲。 宁海看看女儿的举动，指指黑皮小丫头对妻子道：“你看这货，怎么看都不像聪明人。” 丽红没忍住，翻了丈夫一眼。 上午没什么事，她就把孩子留在医院了，她走到哪里，黑胖就跟到哪里。 黑胖拉着她妈的手，突然间就问了个问题：“妈妈，什么是法律？” 丽红挑眉：法律就是一种约束力，在道德意外管人的东西。是规章是制度，是强行要求。” 黑胖听了，表示没懂。 丽红问女儿：“你从哪听来的？” “我大姑说的，说法律会制裁她！” 金丽红一头黑线。 这是哪跟哪啊。 小孩听人说话，永远听不全。 “妈给你举个例子，一个人如果生了病需要别人身上的心脏就能活下去，这个人智商很高有180，然后另外一个傻子，除了智商低，心脏很健康，高智商的人活着可以为这个社会创造更大的贡献，傻子呢活着也就是坐吃等死，你觉得傻子应不应该把心脏给聪明人？” 黑胖一头问号。 一脸疑惑。 丽红揉揉女儿的发顶。 “当然不可以，不应该。所以这个不可以不应该的过程就叫做法律。” “为什么不应该呀？”黑胖下意识问。 丽红：“如果聪明就可以剥夺其他人活命的机会，你跟我还有很多人都会被变成傻子。” 黑胖：“……” 她妈好聪明，说的话，一句都听不懂！ 想了想，她决定拍拍手给母亲鼓励鼓励。 万松跟陈群买了些礼物送过来。 挺大的洋娃娃，还有游戏机。 “我大侄女要上学了，做叔叔必须得有所表示。” 宁海请两人进门。 “搁哪听到的？”宁海好奇。 他可没出去说。 这点破事，还值得宣扬？ 陈群进门，用脚够了一下拖鞋，换上：“听我姐说的，我就过来问问，这就上小学了？” 宁海笑笑：“她舅妈非说她跟一般孩子不一样，送去学校参加个考试，结果人学校让九月份就上学。” 等万松跟陈群进门，宁海又去忙活找水果。 这里是他家，这里又仿佛不是他家。 请了做饭的阿姨，这阿姨一请，直接变懒了。 什么都不愿意干，平时油瓶子倒了也不会伸手扶。 “你说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摊上了？早知道我那孩子也晚点生好了。”万松感慨。 陈群挤兑万松：“你就没那聪明基因，晚生也没用。” 第448章 堵的一口气 宁海也跟着挤兑：“我那是故意要孩子要的晚吗？我要是能生出来，早两年就生了。” 饱汉不知饿汉饥。 “今儿没上班？”宁海问陈群。 陈群：“歇班，正好他说过来，我就跟着一起来了。” 万松进了屋，找了半天小宁，没找到。 “孩子呢？她万叔叔跑这么老远来看她，人怎么没在家等着？” 宁海抬脚：“你长得美啊，她还得搁家等你，找她妈去了，就黏她妈。” 三个人落座，闲话家常。 人买了东西送过来，宁海肯定要招待。 说说话就聊到了陈群女儿的头上，那孩子一眨眼也成大姑娘了。 宁海跟万松也是劝，跟吴艳红怎么不开心，毕竟还有个亲生女儿夹中间。过去那么多年对着孩子不闻不问，不好。 陈群态度软化了许多。 可能是人上了年纪，也有点后悔。 说：“景笑那孩子经常来家里，也喊我爸，我嘴上应着可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 叫声爸就真是他女儿了？ 这不是亲生的！ 这些年他同景笑一起过日子，夫妻之间的感情说得过去。 没什么海誓山盟，没什么死一个马上就不活，就是合心思，一起过的时候可以不吵架。 “这样，我给你牵线搭桥，吴艳红娘家住在哪里，我去找！”万松拍拍胸脯，准备揽事。 都是自己兄弟，过命的交情，群子现在想女儿了，后悔当年没有给抚养费，他替兄弟出个头！ 陈群喝酒，喝着喝着掉了眼泪。 跟吴艳红那是闹得真僵，过去年轻，确实也没怎么想过女儿，甚至都觉得，不要了！ 现在上岁数了，又开始想。 “你要是真能帮我把女儿找回来，我感谢你八辈祖宗！” 万松切了一声：“你是感谢我还是骂我呢？不过有一说一啊，群子咱们是兄弟，我能体谅你，但当初这抚养费就不应该不给！你跟她妈置气，拿孩子撒气干什么？当然她妈也做得不对，那现在往回认，你就得出点血。” 万松抿了抿手，意思这个钱，少不了。 认女儿就白认？ 得用钱认！ 看在钱的面子上，或许吴艳红就给台阶下了。 陈群连连点头：“应该！我这公积金一直都没用，住的都是老房子也不可能换房了，我就打算要是孩子认我呢，我给她买个房子，她是跟她妈住还是将来她妈留给她，都行。” “成了，没问题。” 说干就干。 万松开着车带着宁海就按照陈群给的地址，找过去了。 为什么要带着宁海？ 用万松的话说，宁海就是脸面啊！ 本地最有名的企业家，这样的人登门，吴艳红家怎么样都得给三分薄面。 吴艳红她妈，一直没搬。 普通老百姓，哪有那些闲钱经常买房换房，谁家的房子都是一住就是一辈子！ 楼栋里乌漆嘛黑，那墙壁上甩的什么颜色都有，栏杆上都是斑斑锈迹，走廊上的窗户，破狼破虎。 沿着楼梯上去，整个走廊光线特别不好，暗的叫人喘不上来气。 早几年的公共垃圾道都给封了。 窄窄的走廊公共空间，有人家把冬天用的水缸堆在外面。 万松皱着鼻子上了楼。 他家里条件不错，他个人工作单位也好，确实生活一直都挺顺利，这样的楼……他是有点嫌弃。 到了吴艳红家，吴艳红母亲一听说陈群想认回外孙女，马上给女儿打电话。 老太太是高兴。 等了这些年了，她就知道陈群早晚得后悔。 陈群是再婚了，一直没有生小孩，回来寻孩子就是早晚的事儿。 她本人意见……愿意让外孙女往回认。 吴艳红也再婚了，但是。 嫁得不好。 再婚丈夫条件不差，只是两个人各带一个孩子，谁的孩子谁疼，一开始也没说个章法，最后就搭着火过。日子就那么回事，加上吴艳红脾气犟，丈夫同她分心，她也同丈夫分心。 早几年家里姐姐都劝吴艳红干脆就离了算了，你找个男人一点力借不上，回头他还防备着你，怕你给他儿子穿小鞋，跟这种人过日子，不如自己带着孩子过。 大家劝什么，吴艳红不听。 老太太做亲妈的，就是想孩子日子好过一点，现在陈群松动了。 万松给吴艳红打电话，在电话里说得好好的，他跟宁海开车到吴艳红单位去找。 讲好，让孩子跟着他们回去见见陈群。 等万松跟宁海到了地方，吴艳红……躲了。 打电话不接。 万松抱着电话，连续打了六七次，就是打不通。 他开始骂人了。 “我现在终于知道陈群为什么要跟她离婚了，简直少有！” 要么你在电话里就别同意，你有什么要求你就提！ 同意了，然后突然玩消失！ 没找到人，只能开车又回去。 吴艳红她妈给大女儿打了电话，想让家里说了算的这个找小女儿谈谈！ 家里人从中午等吴艳红等到了晚上七点。 人万松跟宁海都走了，气急败坏走了。 吴艳红大姐二姐强忍着火气。 吴艳红进门，她妈就开始唠叨。 吴艳红本人呢，接到电话的时候，她觉得忍了这么多年的气，终于消了。 陈群要认女儿，这就证明陈群服软了！ 一开始她想让孩子认回去，毕竟现在的丈夫拿女儿……不当亲孩子看。 可转念又一想。 又来气了！ 孩子这些年的抚养费，陈群可是没给过一毛！ 孩子吃啊穿啊喝啊都是她这个当妈的出钱管，现在孩子大了，你这个做亲爸的跑过来抢收成了？ 认了……她女儿将来还得给陈群养老，不划算！ 二姐听了妹妹的话，气的眉毛都飞了：“他现在想往回认孩子，他肯定要出钱。陈群也是全民，就算没攒下钱，他想给孩子钱花，月月进账的工资就够了，他有公积金，将来是提出来还是给孩子买房……” 吴艳红撇嘴：“我不要他钱！孩子我都养这么大了，不差他那点。认了还得给他养老！” 大姐插嘴：“你懂不懂法？他就是不给抚养费，将来他老了，他还是能起诉孩子养他！” 第449章 绝不认输 吴艳红：“反正他没养过孩子，孩子将来去外地，他想找也找不到。” 吴艳红她妈：“……” “红啊，妈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你跟陈群之间的结不能往孩子身上甩！孩子大了，你能永远跟着她吗？她是陈家人，有大爷有姑姑也有叔叔……” “那些人谁记挂着她了？”吴艳红反问母亲。 离婚这些年，那些人来看过孩子吗？ 吴艳红拒绝陈群跟女儿接触。 万松中间跑了好几回。 结果就是，吴艳红家人愿意促成孩子跟爸爸见面这件事，吴艳红本人就端着。 就是等陈群拿出来一种态度。 认罪的态度。 景笑对于丈夫的事情，都知道。 没所谓寒不寒心。 其实嫁进来的那天就晓得最后可能是这样的结局。 让她生个孩子，她肯定不能生，都这把年纪，拿着性命去赌，她才不干。 亲爸找亲女儿，没什么不好理解。 不属于自己的那份，她也不惦记就是了。 云淡风轻看着陈群成天笑嘻嘻等着见女儿。 看了大概半个月，陈群突然喊她去买房。 景笑：“……” “给孩子买吗？”景笑问了一句。 给谁买，她不知道啊。 陈群黑着脸：“我们自己买！这个房子也太老了，有公积金不花留着干什么，都花了！” 陈群带着景笑去看房，然后在最短的时间里，买了房。 写了他自己的名字。 景笑：“……” 她以为…… 吴艳红那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陈群负荆请罪。 自己有工作且工作不错，这些年也攒了一点钱，但是这点钱对养孩子来说，九牛一毛。 盼不来陈群，只能多回娘家打探消息。 她把跟陈群沟通的桥梁都拆了，只能从娘家听到点消息。 吴艳红她妈大中午做了饭，见小女儿三天两头往家里跑，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 “哎，说什么你都不肯听，就觉得我们都是害你。听你武姨说陈群人买房子了，都搬进去了。” 吴艳红脸上闪过一丝绿。 想认孩子，然后还一点态度不肯拿出来？ 彻底翻脸。 “以后你们别当着我面提什么陈群，将来孩子不用他管！” 孩子姥姥连声叹气。 “知道了，以后不提了。” 路是你自己选的，是苦还是甜，自己尝。 吴艳红的这个孩子，学习成绩非常普通。 也是用了很多钱铺路，才给孩子送进了学校里读的大专。 孩子去外地读书，吴艳红就想着给孩子买个房，这样将来孩子毕业就能留在大城市。 买房得用钱啊。 大连一套一般般的商品房都要卖到三十万左右，这三十万普通人哪里拿得出来？ 吴艳红急得满嘴起泡。 等孩子毕了业，果然开始租房。 吴艳红想跟姐姐们借一借，可她这个脾气，把几个姐姐都得罪死了。哥哥弟弟有钱，也不可能拿给她啊，她妈就那点工资，更没钱了。 被逼无奈，她只能去找万松。 万松：“……” 万松到底是心好，还是给过了话。 陈群接到电话，告诉万松：“以后你别见她，我跟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我将来能活就活，不能活就去死，不用她的孩子给我养老，孩子是她的，她自己管！我也没钱，我确实没钱。” 那点公积金，买房的时候都折腾进去了。 陈群现在手里一穷二白。 当时想得挺好，给孩子拿笔钱，管着放到什么时候用呢，结果人孩子妈妈不领情。 陈群这心也伤得差不多了。 万松只能原话转给吴艳红。 吴艳红恨得直咬牙：“他给他后媳妇买房就有钱，给自己姑娘出点首付就拿不出来……” 万松善意提醒：“他就是个普通工人，就那点公积金和积蓄，前几年说想认回孩子，结果你不同意！” “我凭什么同意？这些年他有没有出过抚养费？做亲爸的能不能因为跟我过不去，就不给孩子钱花啊？” 万松长叹气。 跟他这个外人讲道理有用吗？ 他倒是想做老好人帮着劝和劝和，陈群听他的吗？ 那回都是看人黑胖上学了，不知道怎么就动了想女儿的心。 吴艳红把万松的电话号码从手机里直接删除。 买房子……她买不起。 想着再等等。 又等了等。 孩子的工作一直不见起色，赚的工资也就够自己花销。 吴艳红所谓的等，等来等去，等来了房地产的看涨。 房价是越来越贵。 她是越来越买不起。 试着跟丈夫商量，他们两个人一起还贷的话，这日子还有得过！ 丈夫表示不同意。 孩子姓陈，不是他亲生的！ 丈夫怀疑吴艳红算计他手里的钱，想着过了这些年也没什么感情，孩子也长大了，将来面临方方面面的各种问题。直接提了离婚。 吴艳红：“……” 借钱借不来，还遇上这样的一个白眼狼，气得和所有亲人都断绝了关系。 只等着退休，然后去女儿身边跟女儿一起过。 吴艳红家。 大姐冷笑：“她这点本事都用我们身上来了，当初我那个劝，我说孩子爸爸想认孩子，肯定得有点表示……陈群也不是个混蛋，他们俩是因为个性不和才离的，她听我的吗？现在跟我借钱，我不借她跟我断绝关系了。” 大姐气半死。 二姐也气够呛。 “一套房三十万，普通人一辈子能不能赚到三十万？她张了嘴，我就得借她？我得不得考虑她能不能还我？我这孩子马上就结婚，就是有钱，我能不能打外甥女的身上？” 2003年的三十万，那也是个天文数字。 别说亲姐妹，就是亲爹妈也不能借这么多钱啊。 “那大连也有旧房，十万八万也能买个旧的，她偏要一步到位。我做二姨的不是背后说孩子坏话，那孩子就是个普通孩子，赚的钱也是普通，咱们就过普通的日子不就完了，她什么都想弄最好的！” 商品房，还是大连的商品房，怎么那么敢想呢？ 普通人家手里能有个七八万就算是过得不错了，你一张嘴就三十万啊。 吴艳红她妈挥挥手：“你们不能帮，也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你们姐妹愿意走动就走，不能走就少见面。” 老太太放弃幻想。 什么兄友弟恭，什么姐妹情深，这些都是建立在，双方同等基础下。 这个同等基础，要么条件都差不多，要么就是心眼好使。 老女儿这死犟犟的脾气，就那么地。 第450章 陈英决定买房 “我陈姥怎么想起来要去大连买房？” 宁家最会买房的人，非曹扬莫属。 陈英想要买房，没信得过任何人只信了曹扬，给曹扬打电话问了问情况，曹扬马上就回了钢城。 “她有个干女儿，不知道是不是听她干女儿说了什么。”宁菲对陈英的事情，了解也不太清楚。 她是丽红的大姑姐，成天去研究弟妹的娘家，这就有点不像话了。 曹扬点点头：“我过来告诉你声我回来了，我打个车过去看看怎么个情况。” “去。” 宁菲想着，趁着女儿出门得赶紧去趟市场，家里什么菜都没了。 曹扬换上自己的鞋，又说：“晚上陆景也回来。” 宁菲停下手中忙活的事情：“他不是上班吗？你折腾他回来了？” 说到女儿折腾女婿，宁菲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起来。 她家这个丫头，贼能折腾人！ 陆景在曹扬的面前就跟耗子看见了猫，宁菲也不晓得女婿这个小胆子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 你怕她什么？ 你人高马壮还怕她一个小瘦子？ “我折腾他？他自己要回来，我能拦得住他？”曹扬吐槽。 宁菲收收表情：“他整天上班赚钱，歇一歇也行，回来溜达溜达挺好。” 曹扬停住脚：“我说老宁同志，你挺双标啊。” 就她妈，双标得很。 宁菲听不懂女儿嘴里的时髦话：“你不是要出去办事，赶紧走走走。” 曹扬提上鞋，出了家门。 英子早餐店。 邱晓梅在大连买了房，总说大连的环境这么好那么好，陈英连续听了多少年，听心动了！ 钢城的空气环境方方面面，这都是她舍不掉的喜欢，但对孩子们来说，不是。 城市的发展一天不如一天，陈英也晓得这个问题，她就想钱留在手里攒着，早晚会变得更不值钱。 为什么这么想？ 以前一百块钱能买很多很多的东西，现在一百块钱拿出来折腾两下就花精光。 与其给孩子们攒钱，不如给孩子们买房！ 既然大连环境那么好，她想去大连给孙子和外孙女一人买套房。 算算手里的钱，新房肯定买不起，只能买旧房。 按照晓梅说，其实旧房还挺便宜。 作为姥姥，买不起新房孩子们也不会怪她。 曹扬一登门，陈英手赶紧在围裙上狠狠擦了两下。 “你回来的票钱，陈姥给你报销！”陈英一脸不好意思。 这些年人曹扬也是围着她家团团转，她妈养得这个孩子，没得说。 曹扬笑笑：“陈姥，先给我杯水，我这嗓子干。” 金长海马上去倒水。 曹扬喝了水，问问具体情况。 金长海就拉过椅子坐在一边正大光明偷听。 作为老人，就这点念想，现在马上就能实现了，心情嘛……有点激动。 他跟陈英靠着卖馒头做早餐能给孩子们搁大连买套房，这也挺像样？ 陈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我有个干女儿在大连那头做生意，她说这个房值得买……” 曹扬点点头：“那边发展和环境都比钢城要好，靠近海冬暖夏凉是海洋气候。” 陈英第一次听说什么海洋气候，也没搞懂这是个啥。 但曹扬说好，她听明白了。 “我手里有点钱，买新房买不起就合计买两套旧点的单间……” 曹扬听到旧楼，皱了皱眉。 “陈姥，这样咱们亲自过去一趟亲眼看看，到时候再决定怎么买。” 陈英又狠狠搓了搓手：“我把钱就给你了，你办事陈姥放心……” 陈英觉得自己去不去，作用不大。 家里这些人，买房子上头最敢下手的就是曹扬。听宁海说，曹扬广州的房子和上海的房子，涨飞边子了！ 陈英买房不图能涨多少，只图别亏！ 不能今儿花六七万买了，明儿就剩一两万，那她受不了。 “这可不行。”曹扬看金长海：“金姥爷这买房是大事，我看得好你们不见得喜欢，房子也是看眼缘。还是亲自去看一看比较好。” 金长海觉得曹扬说的这话有道理。 人孩子出过国还是见识广，又在大城市里摸爬滚打，信她准没错。 “那就去看看？”金长海看着妻子打商量。 陈英也是一脸的不确定：“看看？” “看看。”金长海落锤做了决定。 晚上宁菲弄了一桌子的菜，曹卫国特意跑沈阳去接的女婿，接回来一进门就准备吃饭。 陆景跟岳母说着：“让与正去上海读，上海的教育会更好些。” 这次他回来钢城就是为了这件事。 他跟曹扬之间，家里所有大事都由曹扬来决定，但孩子的学习情况都是陆景主抓。陆景对这方面的各种政策研究的挺多，加上也是觉得欠了老舅那么大的人情。 宁菲给女婿夹菜：“恐怕不行。” “她去上海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陆景有点着急。 这么好的苗子，扔在钢城未免有点可惜。 送到他家，就是多双筷子吃口饭的事儿，孩子的前程最主要。 “我知道，她爸妈不能同意。”宁菲想了想，还是替弟弟和弟妹拒绝了：“你舅妈36岁才生了黑胖，就得这么一个孩子，孩子现在也才这么大点，她自己工作短时间肯定不能动，怎么能舍得。” “那我跟舅妈去说。”陆景觉得大家出发目的都是为了黑胖好。 既然发现孩子和普通小孩不一样，那就得用心来养。 有针对性的养。 “你说了也是白说。”宁菲摇头。 不光是丽红，大海也不可能对孩子放手！ 还是那句话，那么大岁数才得了一个闺女，爱都来不及呢，哪有可能送别人身边去。 再说小孩这么大，还是跟在父母身边更好一点。 陆景脸上闪过一丝失望。 曹扬就负责看乐。 在家她就说过肯定不行，陆景不信。 那个傻子，把黑胖小学教育计划都做好了，就等着大展拳脚呢。 教自己孩子的时候都没见他这么上心！ “要不还是叫舅妈听听我的想法？” 正在说，宁海听说外甥女婿回钢城了，下班的时候顺路给买了点本地算是出名的菜送过来。 第451章 爸爸的宝贝蛋与正 “你这一天总往回跑！”宁海看见外甥女，上话了。 习惯了！ 曹扬摊手：“我陈姥想去大连买房，我合计就亲自回来看一眼。” 宁海愣愣。 老太太怎么还要搞投资了？ “路费老舅给你出！”宁海承诺。 曹扬伸手：“那赶紧的，就等着你的钱买米下锅了！” 宁海掏出来钱包，直接放到外女的手上：“拿去花，不用客气！” 曹扬捏捏钱包：“这才能有多少钱，这不行啊，我得要多的！” 宁海拉着椅子坐下来，陆景借机给老舅进行洗脑。 这宁与正要是去了上海学习，将来能省下多少力气，比别人少走多少弯路。 宁海挥手：“她不能离我太远。” 光是听，都觉得不行了。 大了要是离开父母身边那就算了，现在才多大。 少看一眼，心都发慌。 “舅……” “你不用舅，什么都行，这个不行。陆景啊老舅知道你都是好意，老舅这么大岁数才得了这个一个孩子，这就跟我眼珠子似的，她要是离开我生活，我人生还有什么乐趣了？” 陆景抿抿唇。 “对与正以后的路来说……” 宁海笑：“她能学成什么样我都不担心，学得好学不好都是锦上添花的事情，是那块料在哪都能行。小姑娘就得跟在父母身边，不然将来变成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想想小时候没被疼爱过，这都是遗憾。” 陆景：“……” 他以为老舅不会这样想问题。 “她跟着你舅妈挺好，你舅妈身边那些学生都喜欢她总带着教，也不差那点便利条件了。” 曹扬见老舅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直接打岔：“我陈姥那个干女儿什么人？” “嗯，有点渊源，人没有问题，跟你陈姥聊得来。” 说来也奇怪，陈英很多事情对儿女都不说，对邱晓梅都讲！ 甚至身体哪里不舒服了，跟金城和丽红都不提，跟邱晓梅就会提！ 好在。 那个邱晓梅是个正经人。 曹扬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我说带他们去大连亲自看看，还怕别人算计我陈姥。” “算计不能，也就是听她说那头发展好了。”宁海大概了解岳母的心思。 但是。 这个家里，没人会去大连发展！ 大连再好，就算房价涨起来，对他们都没有影响。 人宋小萍，都在香港买豪宅了，不是因为岳母还活着，金城舍不得他妈，一家子早就走了！ 他家，这都得看未来老婆往哪里发展，未来他女儿去哪里。 曹扬问老舅：“那让她买吗？” “她想买你就让她买，不然心里总惦记。” 曹卫国掰开螃蟹，给女婿盘子里放了一个，给小舅子放了一个。 道：“你公司不是有个大点的车，明天借我，我开车拉他们去。” 宁海笑：“你愿意去就跟着一起去玩一玩，我叫个人送你们去。” 曹卫国：“我自己开就行。” 宁海：“姐夫，弟弟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曹卫国想想…… 也就不客气了。 是啊，亲人之间这样客气显得外道。 黑胖一大早就起床了，检查了好几次自己的小书包。 丽红踩着拖鞋，蹲在地上把水给女儿装好。 “水就放在这里，帽子也装了记得戴。” 黑胖点点头。 不停看时间。 催促：“妈妈，你送我去姥姥家。” 丽红：“……” 丽红抱抱小姑娘，她说：“妈妈觉得你好像更喜欢去大连。” 黑胖反手抱抱妈妈：“我现在喜欢去大连，等我回来就喜欢跟妈妈玩。” 丽红：“……” 安慰完母亲，黑胖上了床，伸手去捂她爸的鼻子和嘴。 宁海抹了把脸，不醒都不行了。 “你要谋杀亲爹是不是？”宁海没好气瞪女儿。 看看时间，气得要抽筋。 才三点半啊！ 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爸，你送我去姥姥家。”黑胖提要求。 她今儿要跟大姐还有大哥去大连玩！ “我送你奶奶个腿儿！”宁海给了女儿一句，踩着拖鞋去卫生间。 孩子见爸爸不答应自己的要求，也跟着进了卫生间。 宁海把女儿扔出去，带上门。 “宁与正，你要是敢开门，我今儿就让你去不了大连！” 宁与正准备拉门的手，顿了顿。 皱皱小鼻子。 她觉得她爸就是个会喷火的大恐龙，一点都不可爱。 丽红披散着头发过来把女儿牵到客厅。 “妈给你热点饭，咱们先把早饭吃了。” 与正看看她妈：“妈，我要迟到了。” “还早着呢。” 宁海从卫生间出来，没好气跟妻子抱怨：“她到底兴奋个什么劲？” 丽红强忍着笑意：“小孩子都这样。” “我真想一脚把她踹大连去！” “那你踹，她省得跟着车跑好几个小时。你要是有这个功力，把大家每个人踹一脚，直接到了！” 丽红去开冰箱的门。 自从养了这个孩子，家里的冰箱里永远都是堆得满满登登。 大人可以饿，小朋友不可以。 给人做了妈，有些责任就得担起来。 她这头热饭，宁与正那头着急想要出门。 吃饭的时候也不肯好好吃了，心长草的样儿，眼睛够够往外看。 丽红拿着钱给女儿塞在钱包里：“妈妈把钱给你放这个包包里了，出门不可以吃很多冰知不知道？偶尔吃可以。” “妈妈，你好唠叨。”宁与正撅着小嘴抱怨。 丽红：“……” 四点半，宁海启动车子，跟妻子送孩子去她姥姥那。 一路上小朋友都格外精神，还高高兴兴唱上歌了。 反倒是她爹妈，都顶着一团团黑眼圈。 昨儿睡得晚，一早又被家里的小妖精给吵了起来，没睡好。 宁海送大家离开，他那女儿走的时候，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他。 宁海：“……” 女大不中留啊！ 这才几岁啊！ 宁与正让大姐帮自己把车窗降下来，探出头，对着爸爸挥挥手：“爸爸，我很快就回来了，爱你！” 说着话，双手捂着嘴对着宁海飞吻。 刚刚还在心里说女大不中留的那个爹，一瞬间就乐成了一朵花。 觉得还是养姑娘好！ 第452章 曹扬的投资眼光 邱晓梅知道干妈要来大连，提前做好了准备功夫。 所有自己知道的地方都去遛一遛，把外面张贴着要卖房的信息收集收集，家里还准备了饭菜和水果。 陈英一行人到了大连，宁菲带着两孩子去海边玩，曹扬带着陈英、金长海还有曹卫国去看房。 邱晓梅介绍着自己住的这片区域：“我觉得星海附近算是环境不错的地儿，这附近起了很多新房，像是大连这边买房讲究没有坡，最好别在坡上，不然来回上坡上坡也累腿，价格就会顶不上去……” 邱晓梅带着大家去看的那些老房子，都是有些年头，房子的格局不好，但是价格很说得过去。 像是一套六七十平米的双室老房子，也就卖个七八万的样子。 曹扬看了一圈，看得都不太满意。 她又提出来去看看新房。 沿着医院的那条线，起了很多新楼。 邱晓梅介绍着：“这片都是全新的新房，价格就贵。普普通通的都要四千块钱一平起了……” 对于普通的老百姓而言，买不起！ 就钢城目前的经济情况来说，工人的工资每个月开到了一千左右，一千和四千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四千一平的价格，听得陈英直噎得慌。 这是抢钱吗？ 邱晓梅知道这一行人里曹扬说了算，她尽量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跟着曹扬提一提。 没有坡的地方会贵一些，房子盖得好有电梯的房子也贵，物业好的小区，房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车子开到了某处地界，邱晓梅指着下头的新小区说着：“这一片的新小区价格就稍微便宜一点，三千块一平出头。便宜的原因就是，这个房子只有六层没有电梯，附近就有个坡虽然不高，然后这个开发商只盖了这个小区，小区不够大。城建花园就算是这附近最便宜的新楼盘。” 曹扬看她陈姥：“姥，你准备买新还是买旧？” “买旧的就行。”陈英跟金长海同时说道。 新房……买不起！ 手里一共满打满算也就十多万，这都是勒紧裤腰带硬攒下来的！ 就算按照最便宜的新楼去买，三千块钱一平都买不起几平！ 曹扬给了些建议：“其实旧房虽然划算，但往后年头越久越是涉及到一个修的问题，不如买新的！钱不够用的话，我先给你们垫，我钱放着也是放着！” 陈英连连摆手。 她可不借钱！ 她这辈子活着就是不能欠别人一毛！ 曹扬见状，只能无奈笑笑。 “这附近有别墅吗？”她问邱晓梅。 邱晓梅一愣。 “有是有，但太贵了！” 邱晓梅为向导，又带着大家去了星海公园附近。 那附近刚刚盖好的别墅，用邱晓梅的话来说，房子盖得漂亮，价格也好。 一百多万的价格，听着是不是吓死人？ 曹扬对这别墅，来了兴趣。 她觉得这地风水也好，位置也好，哪哪瞧着都棒。 不停撺掇曹卫国：“爸，你买这，我给你出钱！” 曹卫国没好气瞪女儿：“你把我卖了得了！” 臭丫头，眼光永远那么挑，总喜欢买贵的！ 曹卫国手里有钱，但是他舍不得花！ 更舍不得拿出来买什么别墅。 他不认为自己有住别墅的身子。 曹扬说她爸：“我都说了，我给你出钱。” “你出钱我也不要。” 陈英跟金长海在外面找个椅子休息，也不进去看也不进去逛，所谓别墅，他们压根不敢想。 就是新房都不想呢，何况是这。 转来转去，陈英最后还是买了两套旧房。 两套加在一起，一共花了十四万！ 房子有些年头，但瞧出来也就还好。 过去分房不也都是这种条件，那谁没住。 邱晓梅晚上请客吃饭，吃了饭回家。 对着丈夫不停感慨：“……她竟然买了别墅！” 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曹扬今天也是第一天来看，就看了看，竟然付钱买了！ 那叫一百多万啊！ 不知道这些钱别人得赚几辈子！ 丈夫说：“一百多万对有钱人来说就是毛毛雨，咱们可不敢跟人比。” 普通人，活到四五十岁，手里也就攒个六七万，这就算是多的了！ 能攒下这些钱，还得是要么做生意要么有固定工作，很多人连个两三万的积蓄都没有！ “其实那地我觉得买挺划算，地点多好啊。”邱晓梅想，她就是没钱。 她如果有钱的话，才不会花三四十万买楼房，直接一步到位买别墅！ 地点大家都看得出来好，可惜还是那句话，拿不出来钱！ 丈夫：“谁不知道地点好，地点好钱也好，普通老百姓就别想了。” 晚上陈英拿着手里的房票，看了又看。 这就算是买成了？ 她这辈子，竟然也买了两套房！ 给孙聪一套，给与正一套！ 不偏不倚。 想想激动得不行。 金长海问陈英：“我看曹扬是想让我们买新房。” 陈英摇头：“我可买不起！最便宜都得二十五万以上，我们一共才这点钱。” 这十四万，都是抠抠的攒，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硬攒。 那新房，她也觉得不值。 卖那么贵，这不就是打劫！ 钢城的房子，可没有这个价！ 酒店里，曹扬给老舅去了电话。 买房她也不能住过来，她老舅挨着近，准备弄一弄到时候钥匙就扔给她老舅了，逢年过节舅舅可以带着黑胖过来玩。 再说金城舅舅离得近，也能带着金聪过来看看海什么的。 宁海说外女：“你怎么那么喜欢买房子？” 人家去到哪里喜欢买点特产什么的，曹扬可好，就喜欢买房！ 曹扬：“老舅，你觉得我投资眼光怎么样？” 宁海呵呵笑了两声：“眼光好呗。” “那就是了，你跟着我买，肯定错不了。”曹扬有自己的投资小心得。 也有自己的渠道消息。 宁海一脸无语：“你缺钱花吗？” “这跟缺不缺钱没关系，钱又不咬手。我既然出都出来了，也瞧中了，就顺便买了呗。它好那最好，它不好，也不影响我什么。” 第453章 丽红跟宁海掉泥坑里了 “行行行，回头我把钱打你账上。”宁海决定收线。 曹扬想投什么，那是孩子的事情，他不多管。 “我要你钱干什么？” “我钱多，非得给行不行？老舅还指望我老了，你给我端屎端尿呢。”宁海没好气给了一句。 不是说好，将来给他养老嘛。 养不养不清楚，先把钱打了。 “我不要！” “你要不要也得要。”宁海拒绝跟外女废话，直接挂断电话。 又给小郑打过去，小郑把黑胖一天的情况提了提，说孩子玩得挺好。 就是。 去沙滩上玩水，玩了大半天，没戴帽子。 宁海伸手拍拍自己的脑门。 嘿！ 这小黑丫头，她是不想白了！ 什么好人能在沙滩上晒一天啊？ 这回来，还不得晒成黑猴！ 铁东医院。 丽红接了个特殊病例，下班的时间就往后推了推。 刚准备走，结果又接了通电话。 是她老师来的电话，建议她动一动。 留在钢城的发展对金丽红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 跟老师聊了快一个小时，挂了电话又坐了会。 走出办公室门没两步，就撞上了来接她下班的丈夫。 这些年来宁海都是这样，有时间就过来接，没时间就算了。 宁海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曹扬说在海边买了个别墅。” 丽红：“她要去度假住吗？” “说是给大家住着玩的，我说不让买就不听话，我也管不了她。” 都是大孩子了，有自己的主意，就是亲老舅也不好管太多。 再说，人孩子投资眼光一直都挺好。 宁海就是纯好奇，像是他做一家公司已经把他全部的精力都占用了，分不出来别的想其他。但是曹扬好像有无穷无尽的精力，什么都想做，什么也都能做，倒是…… 有点像某个人。 不像她妈。 “你管她什么？她眼光一直好。”丽红对曹扬的能力非常肯定。 “小郑说你女儿，在海边玩了一下午，连个帽子也不戴！”宁海借机告状。 就那孩子，一点不听话！ 原本就长得黑，还总晒太阳，把自己晒得更黑。 丽红听了丈夫说女儿，也跟着幽幽叹了口气。 大的管不了，小的这个更不好管。 戴不戴帽子是人家的自由，就算是做父母也没有办法限制自由。 “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宁海提议。 好不容易姑娘不在家了，终于可以和老婆单独相处相处。 他大舅子发现了个挺好玩的地方，风景也挺好，他想带着丽红去转转。 顺便……监督他老婆学开车。 金丽红不是不会开车，没上过路。 做老师的就想带着她练练车。 黑灯瞎火，两人跑到了城边子某处叫不出来名的地方，金丽红是去开车了，顺便把车开进了沟里。 那车进去，就出不来了。 丽红：“……” 无论怎么给油，就是出不来！ 宁海坐在后头，差点没让她把自己给甩出去。 宁海实在没忍住嘴碎，叨叨：“哎我天，幸好是我坐在后头，这要是换个年纪大的，直接甩飞出去了！” 开车门，一脚踩下去，宁海骂了句脏话。 丽红扭头去看丈夫，一脸不爽。 “骂我？” 宁海的脚悬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一脚的泥。 “不是骂你，是骂泥。我踩了一脚的泥，这下不去啊。” 硬下的话，鞋跟裤子就废了。 “那怎么办？”丽红一脸苦恼：“早知道就不该让我开，现在开到坑里也出不来……” 原本这个时间都该回到家了，现在陷在泥坑里出不来，耽误时间！ 她对自己有点不满意，有点小丧气！ 觉得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竟然做不好。 “进就进了呗，有什么可懊恼的。”宁海见老婆说话带了点情绪，马上刚刚的不高兴一扫而光。 脸上立马挂了笑。 “出问题解决问题呗。”把自己踩了一脚泥的鞋脱了下来：“你帮我把鞋擦一擦，你爬过来，我爬过去。” 丽红解开安全带，从前面驾驶的位置爬到了后头，宁海把脏的那只鞋留给妻子，一只脚穿着白袜子，一只脚穿着鞋，爬到驾驶位上头。 捣鼓半天车，可惜车就是纹丝不动。 宁海熄了火：“我得跟你哥求救了。” 现在不求救，估计一晚上都出不来。 “你把电话给我。” …… 金城给司机去了电话，又叫了两个人。 宋小萍看他：“大海？” “嗯，大半夜不睡觉两人跑山沟里去了，现在车掉泥坑里出不来了！”金城没好气说着。 可真是年轻啊，有瘾！ 宋小萍也是听得一乐。 到底是小夫妻感情好，怪叫人羡慕的！ “早去早回。” “知道了。” 金城带着人赶过去的时候，就见他妹妹坐着给宁海擦鞋呢。 金城：“……” 这画面太美，他不想看！ 调侃宁海：“你这多年的老司机了，怎么开的车？故意的！” 宁海没好气喷舅哥：“我故意进泥坑，有瘾啊？” 丽红一脸不好意思：“我开进去的。” 金城一听是丽红干的，啥也没说，叫来的人帮忙想办法呗，这只能拖车。 “他那臭鞋，你叫他自己擦。”金城走开没有忍住，对着妹妹还是说了出来。 从他到地方，就看见丽红捧着人家的鞋擦啊擦的，擦的他有点不爽。 宁海蹲在前头，一听舅哥的话乐了：“看不顺眼是？再臭的鞋，我老婆就爱给我擦，看不习惯你也憋着！” 说说话，伸手去抬丽红的下巴。 抬了抬，故意冲着金城晃头。 有本事，你打我啊！ 金城实在没眼去看这个不着调的妹夫：“你今年多大？” 幼不幼稚！ “我今年十八，羡慕去！” 绳子挂好，试着拽了两次，这车都没拽上来。 宁海看他老婆兴致不高，安慰着：“多好玩啊，闲着也是闲着。” 谁的人生没有意外，能解决的意外都不叫大事。 丽红就是觉得，这个事情出在自己身上，错是自己犯的，这让她特别难受。 强迫症。 鞋没有完全擦干净，荒郊野外暂时也只能擦成这样，递过去。 宁海把鞋接过来，套脚上。 “谁开车都得掉坑里，这地不好发现，我还老司机呢，我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第454章 宁与正高考了 宁与正十七岁。 别的孩子十七岁即将上高中，而宁海的这个宝贝女儿，即将高三毕业。 曹扬感慨，小正就是投胎到舅舅舅妈家来报恩的！ 她表妹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 商场。 丽红陪着女儿一前一后进了店里，商场里空调开得很足，这让与正觉得很凉爽。 与正的电话响，上电梯的时候她一直在接电话。 是学校里的老师打过来的。 丽红怕女儿没有注意脚下，伸手虚扶了一把。 跟在女儿身后，稳稳当当踩在电梯的台阶上，准备上楼。 今儿主要的目的就是带孩子来买内衣。 青春期的大姑娘，身形和审美都发生了大变化，孩子的审美也是一天一变，所以干脆领着来买。 “注意脚下。”丽红轻声提醒女儿一句。 与正走走停停，电话接个没完没了。 打了六七个电话以后，终于消停了。 丽红心中幽幽叹口气。 这丫头，挺忙啊。 “我爸不是说要过来，他人呢？”与正歪着头问她妈。 金丽红轻声细语回答着：“说是没有停车的地儿，估计还得找一会。” “我就说不让他开车，坐公交多好。” 丽红伸出手摸摸女儿的头：“他开车开习惯了。” 他不出声干涉你的事情，你做女儿也不能干涉父亲的喜好。 “我不等他了。” 进了店里，她开始快速做选择题。 自己喜欢的样式，想要什么颜色，她就负责选。 丽红负责跟着，负责拎包。 倒也不是舍不得孩子拎包，而是过两天孩子就要高考了！ 现在把人带出来，就是为了让孩子的大脑能休息休息，结果她做妈的是什么也不问，人家还忙够呛。 宁与正拎着一件白色和黄色的背心问她妈：“你觉得哪个颜色好看？” “都好看。”丽红觉得在她来看，这两个颜色都漂亮。 与正道：“妈妈，你这种人才是最难伺候的！” “调侃我是？” “随便说说。”她问服务员：“我可以试一下大小吗？” 服务员指着里面的门：“可以的。” 等孩子进去，服务员跟金丽红闲聊天，夸宁与正长得好。 跟小时候比起来，孩子现在要好看许多。五官没有多大的变化，用她爸的话说，这孩子没遗传到他跟金丽红的优点。 爸妈长得都是一等一的好看，到了女儿这里……只能说长得带人缘却跟好看……不沾什么边。 “她有没有一米七？看起来好高，有十五岁？” 干服务行业工作这些年，早就锻炼出来一双慧眼，但是这个小孩儿……瞧着又成熟又稚气。 说成熟是一种气质一种感觉。 面相又显得小。 有点……叫不准。 长得真讨喜，是大众都会喜欢的长相。 “十七岁了。”丽红笑笑：“一米七多一点。” “这孩子长得真好。” 孩子的妈妈长得也好，但每个人心中的审美都不一样，像是售货员这种，她就喜欢长得讨喜的人，不喜欢别人口中的大美女。 “谢谢。” 宁与正试好了内衣，推着门从里面探头：“妈。” 丽红走了过去，替女儿整理整理后背，认真看看。 “你穿白的好看。” “那我买白的。”宁与正对售货员说着。 “麻烦开两件，白色和黄色的都要。” 售货员高高兴兴开单。 一上午了，就开了这一单。 他们家嘛，卖的都是青春期的孩子的内衣，定价……有点贵。 像是这种纯棉的小背心，一件要卖到六百多。 心想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那孩子她看见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小孩……脸上有贵气。 丽红正准备买单，接到丈夫的电话。 宁海也不经常逛女性商品区，打电话专程问了问老婆跟孩子在几楼。 “三楼呢，你从进大门的电梯一路坐上来就能看到我们。” “好。” 宁海坐着电梯上楼，果然一到三楼就看见了店里的妻女。 “买好了？”他见丽红拿着单子，这可能是要结账？ 伸手接过来。 丽红：“别人家再看看。” 宁海看女儿：“相中了？” “可以的。” 宁海笑：“等着，我去交钱。” 带着票据去收银台交钱，然后又回来送票，与正挽着她妈的手臂，一路上跟她妈说个没完。 丽红接了个电话。 宁海指指他老婆，又指指女儿。 宁与正走到她爸身边：“我没打扰她。” “你还买什么，爸带你去看。” 丽红马上面临着退休，退休以后就准备离开钢城。 医生同别的职业不同的地方在于，退休后。 宁海牵着女儿的手，这手……估计也牵不到两年了。 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上了大学或许就谈恋爱了，到了那种时候哪里还愿意牵爸爸的手。 某店。 宁海看着女儿试运动装，眼睛离都离不开，眼睛里装的都是宁与正。 售货员：“……” 这是爸爸跟女儿啊，还是……啊？ 说是爸爸跟女儿，长得完全不像呢。 宁与正换了两套衣服，宁海就安安静静店里坐着等，等得很有耐心。 见女儿换了一套，伸手指指边上挂着的袜子：“要买袜子吗？” “要啊。” “那你自己挑。” “我妈是要去北京吗？”黑胖问她爸。 她妈的事情，她了解的也不是很多。 母亲还有两年多一点的时间就要退了，退休之前半辈子把自己都留在了钢城，退休之后是准备动一动了。 “嗯，或许。” “我试好了，就这两套。” “麻烦开下单。” 宁海去缴费，柜员悄悄问着宁与正：“那是你爸爸吗？” 看起来好年轻！ “嗯。”宁与正点头。 高考当天，宁菲起了个大早，送侄女到了学校门口，叮嘱侄女不要紧张。 等孩子进去，几个人坐在车上面面相觑。 宁海说金城：“还特意跑一趟干什么。” 平时不就那成绩。 “过来看看。”金城说：“我就这么一个外女，她考试我能不来？” 宁海笑：“你来了她也还是该考什么样就考什么样，看今年的题难不难。” 他女儿从上学，就从没掉下来过大榜前五，准确来说一般都是第一名。 但是。 做人要谦虚。 第455章 好孩子的自我养成 “不出意外的话……” “金城。”宁菲叫住金城。 做人得留有余地。 说话更得留有余地。 金城摊摊手，没再说其他的话。 宁菲就是坐在车上各种担心：“早上不应该让她吃粥，这要是坏肚子怎么办？” 宁海：“……” “她那消化系统能拉肚子？我拉她也不带拉的！”宁海没好气说着。 黑胖从小就皮实。 身体好得很，能吃能睡轻易很少生病。 “我烦你，你下车站会，我看见你浑身都不舒服。”宁菲出声驱赶弟弟。 丽红笑。 宁菲指弟弟：“你看见他不烦？成天跟个碎嘴子似的……” 人家本来就心烦，他还在那里说个没完没了。 宁海跟大姐讲道理：“退一百步，就算她没发挥好……” “你下去！”宁菲吼了一声。 越说越不像话了。 宁海开车门，下了车。 那老太太！ 杞人忧天！ 丽红劝宁菲：“她挺稳当，问题不大。早上吃得挺好，这两天睡的也好，昨天晚上还看了会新闻。” 宁菲一听，来了精神：“那就好。” …… 查成绩当天，金城特意准备好了录像。 全家人都在等着最后出分数。 宁与正：“……” 为什么考试的人是她，她一点都不激动，但是没参加考试的这些人都很激动？ 英子早餐店。 陈英有点魂不守舍。 不停看墙上的挂钟，不停问金长海：“来没来电话？” 与正那孩子说是今天出分数，也不晓得考得怎么样。 平时一直都考挺好……但出纰漏的例子也有。 金长海看了一眼时间：“还没到时间呢，有消息丽红就打电话了。” 陈英唉声叹气，从椅子上离开。 没走两步，又返了回来，守着电话。 一人考试，全家操心。 陈英觉得就那几分钟的时间，太过于漫长。 家里电话响了起来，她挤开金长海马上冲过去，接起电话。 “哎，是姥姥，与正你说。”陈英声音柔得能掐出来水。 金长海想着好成绩他早晚都能听到，就见妻子伸手重重往箱盖上一砸。 “黑胖啊，姥姥恭喜你！” 一高兴，嘴一瓢，又叫上了孩子的小名。 打这孩子上高中，陈英就不让家里人叫黑胖这名了，挺大的姑娘，人也有自尊！ 再说咱孩子哪就又黑又胖了？ 明明细细一条，肤色健康是健康了点，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情。 “哎，你快挂了，忙去。”陈英挂上电话，用手去抹眼睛。 金长海凑上来，问：“考怎么样？” “716分。” 孩子是这么说的。 金长海：“……正常应该是多少分啊？” 他也没有参加过高考，也不了解高考具体分数都是多少，突然告诉他个716，他不懂啊。 陈英：“……” 难不成你不懂，我就懂了？ “应该是考挺好……” 孩子语气挺愉快，这不像是没考好的样儿。 金长海抱怨：“你应该问清楚，这是不是满分了？咱孩子成绩一直很好，应该是满分了！” 陈英撇嘴：“神童啊能考满分，你瞧瞧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谁都考不到满分……” 丽红那时候考了多少分来着？ 女儿那时候考试，分数好像没有这样高啊。 搞不懂！ …… 宁与正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她关了手机。 就算是他们不想张扬，可媒体不知道怎么弄到的电话，还是打了进来。 宁与正：“……” 宁菲抱着侄女狠狠亲了好几口。 “大姑晚上给你做你爱吃的菜，做一桌！”宁菲激动得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 与正：“……” 其实这些天她一直吃得都挺好，不想吃大鱼大肉了。 但大姑好像挺高兴…… “我得给你爷你奶烧炷香，把好消息告诉他们！” 宁菲猛地拍手，从屋子里马上准备回家。 回家烧香！ 老宁家出人才了！ 人都走到了门口，又走了回来。 宁海：“……” 用得着吗？ 不就是个正常发挥吗？ “大姐，你这心偏得厉害啊，我当年考大学，也没见你这么激动啊。”宁海挑理。 一样的考学，这态度上差挺多。 宁菲一巴掌推开弟弟的脸：“你考的时候我也替你高兴了，她比你有出息，你没办法同她比。” 宁海：“……” 宁菲从兜里掏钱。 “大姑，我不要！”与正连连后退。 谁能来救救她？ 宁菲伸手拽孩子的手臂，一个没忍住，把孩子狠狠搂进怀里：“好孩子啊，你爷爷奶奶要是在天上看着你，得多高兴啊！” 与正被她姑死死搂着，她对着父亲递眼神求救。 宁海冲着闺女摇摇头。 表示自己救不了！ 你是光宗耀祖了，你爹我没有资格碰你！ 宁菲狠狠抹了把眼泪：“这给咱孩子累的，这回考完了可得好好歇着。” 与正：“……” 也没累啊。 宁海欠嗖嗖插嘴：“她连个家教都没请过，她累什么累啊？她轻松得很。” “我不跟你说，我回家去告诉爸妈去。”宁菲套上鞋，马上走。 大姑走了没多久，大姑父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金城问外女：“考这些分数有没有什么窍门？” 宁与正：“上课45分钟认真听，下课十分钟复盘，算不算？” 她习惯了下课以后要用十分钟来做简短的复习课堂上的内容，测试一下自己是否记住了所有的知识点。 复习结束，就开始做题，巩固提高。 她做题的时间全部都是靠挤出来的，时间挤一挤就可以比别人多做一些题，也能开拓解题思路。 金城：“也算。” 不同的人在不同的45分钟里利用时间的效率不一样，日积月累，就出现了所谓的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妈，我下楼去跑步了。” “知道啦。”丽红应了一声。 金城目送外女离开，感慨好孩子真是天生的。 他外女，就连每天睡几个小时的觉都有安排，甚至知道高考拼的不仅仅是毅力，还要拼体力，好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所以人孩子，每天跑步锻炼。 “打个板供起来。” 第456章 丽红的小翻版 知道孩子考得那叫特别好，好到全省都出了名，陈英重重砸钱准备了一桌。 聊天过程中，陈英脸上就没断过笑。 与正：“……” 陪笑陪得脸都疼！ 太累了，还不如回家看会书！ 又不能走！ 最后一道菜上桌，陈英张罗大家都上桌吃饭。 “胖胖来。”陈英特意叫了外孙女。 大家落座。 “胖儿，吃。”陈英伸筷子给外孙女夹了第一口菜。 过去都讲父母不上桌，儿女不能动筷，这叫规矩。 但是有了下一辈，老一辈就不太讲究这些，总觉得谁先吃谁后吃都不是个大事儿。 “姥，姥爷吃饭啦。”黑胖招呼自己姥姥、姥爷，又看向她大姑：“大姑、姑父吃饭！” “哎哎哎，吃。”宁菲连连点头。 宁海眼珠子在女儿身上兜了几眼，黑胖人小也显得稚嫩但该有的规矩她还真有。 该守的规矩她也守。 哪怕她姥把菜给她夹到碗里了，也是等姥姥姥爷动了筷子，她才跟着动。 宁菲高兴，表示要喝杯酒，要敬丽红一杯。 “我能得个出息的侄女，得感谢我弟妹给我们老宁家带来这么一个好孩子！”宁菲鼻孔喷出来的都是高兴气儿。 如何能够不高兴！ 家里其实父母都比较优秀出色，特别是她爸，提到宁军山那时候谁不晓得？ 现在黑胖是接了她爷爷的班！ “她不喝酒。”宁海提醒大姐。 “不喝没关系，倒杯水，老孩子，快给满上！”宁菲使唤宁海。 在这个家里，谁有本事谁受宠！ 人给老宁家生出来个大宝贝对。 有功！ 宁海：“……” “你敬酒，我还得打配合？”宁海一脸无语问着老大。 “你不倒谁倒？说起来更应该是你倒酒！”宁菲对着黑胖说：“你爸那时候娶你妈进门，什么钱都没花，穷的跟什么似的，你妈还真就嫁了！我就心想说，这孩子得缺心眼啊，她就敢啊。” 宁海挥手：“别老提以前。” 赶紧起来找水，给妻子倒水。 以前都过去多久了还总以前。 陈英听了只是一个劲笑。 现在回头看看丽红的选择……她也不敢说做的就对，只能讲丽红这孩子她自己有主意！ 丽红这辈子都是这样，她想什么她都不告诉别人，哪怕是自己生自己养的，她也不理解这孩子一身的淡定气从哪里来的。 或许知道，不愿意承认。 宁菲来了趣儿：“你爸还不让说。” 黑胖听的正来劲。 她爸她妈谈恋爱的经过，没听过。 “我妈瞧出来我爸是绩优股了呗。”黑胖道。 她爸长得好。 保养得也好。 宁菲一脸嫌弃：“你爸是挺聪明，你爷爷家就他一个上了大学，可惜……” 可惜的就是，完全没有按照她爸的想法去走。 宁军山那时候就希望宁海能够在自己期望的领域内扎下根，偏偏宁海不干。 “你爷要是活到现在看见你，保准喜欢你。”宁菲感慨：“你比你爸还好，你像你妈妈。” “她像她爸。”金城拦了一句。 不能孩子身上好的优点都来自于母亲的基因，也得夸夸爸爸。 其实能养出来一个如此优秀的好孩子，那是人家父母基因做了选择。 酒过三巡，陈英把房票拿了出来。 老早就是说买给孙子和外孙女的，这些年大连的房价是涨了又涨。 那两套房子当初买的时候花了十多万，现在一套可以卖到55万左右，说是涨了很多，其实也就还好。 当年的七万多同现在的五十多万也是等值。 “这个，今儿当着大家的面，金聪一套，与正一套。”陈英郑重其事将房票递给两个孩子。 作为姥姥，她这辈子只有这么大的能力，只能给这些。 少是少了点，也是祝福。 宁海看女儿，宁与正就挨着她爸并排坐着，她爸伸手摸她的头：“你姥给的，拿着。” “谢谢姥姥。” 陈英笑。 做这些不是为了感谢，就是希望他们生活得更好。 “那房子挺破，估计你们也不会过去住，该卖就卖了。”陈英说着。 两个孩子什么好房子没住过，也不稀得住那种老破小。 当年第一次去大连，陈英永远记得心中的震撼感，那个城市真是好啊。她觉得自己去不到的城市或许未来孩子们都能去到，结果现在孩子们都要去更大的城市了。 也好。 一代更比一代强。 宁海弹女儿脑袋瓜：“估计是得卖。” 实话实说，与正不可能会去，那房子留不下。 丽红伸手从女儿的头上把丈夫的手拉下来。 宁海过去就是喜欢对她动手动脚，现在对着女儿也是！ 没看见小丫头眉头都皱起来了？ 人小姑娘，不喜欢爸爸总动手弹一下揉一下，觉得腻歪。 “头发给弄乱了。”丽红说宁海。 宁海气笑了：“我自己养的孩子，我摸下头发都不行了？” “她都多大了，你伸伸手就弹人家脑瓜崩烦不烦？”宁菲对着弟弟呛声，推推自己身边的椅子：“过来大姑这里坐，离你爸远点，你爸就是手贱。” 黑胖也只是笑笑。 宁海一脸得意：“我养的！” 宁菲翻了个白眼：“行行行，知道是你养的，这通嘚瑟。” 宁海跟女儿告状：“你看见没？你大姑就仗着年纪大总欺负我！打小就数落我……” “我为什么数落你？还不是因为你不听话……” 丽红手机响，她站起身去了小客厅里接电话，那边比较安静。 说了大概能有不到十分钟，将电话递给黑胖。 “我的？”黑胖指指自己。 “嗯，你师哥师姐都在家门口等你呢。” 客厅里，丽红带着孩子要先回去。 几个学生知道与正出了分数，约到一起今儿就过来了。 丽红跟丈夫打声招呼，先带着孩子往家走。 陈英说女婿：“你也赶紧回去。” 宁海：“没事，都是自己人，估计都是过来看看孩子考什么样帮着报志愿，我回不回去一回事，她回去就行。” 他家丽红，比他招人。 很多事情不用人家操心，外人就替着她操了。 这叫什么？ 能力够了，就变成了天生的好命。 第457章 不太快乐的从前 “我结婚那时候，姐，你对我们家金丽红还还不满意来着对？” 金城递给宁海一根烟，宁海回绝掉了。 自家人面前，他不碰烟。 有些准则不能破，一旦破了就容易有第二次第三次。 丽红气管也不是太好。 他女儿也不喜欢闻烟味。 宁菲一口葡萄酒没咽下去，喷了出来。 马上用手去捂。 曹扬笑她妈：“老宁，这回完了完了！我舅今儿是想让你从这里走不出去了！” 看热闹的不嫌弃事大，认真听听。 她老舅结婚的时候，她还小呢，对这些事也不是太感兴趣。 好多都在记忆里没什么印象。 究竟这个舅妈是怎么被她舅妈划拉到手的，她真不知道！ 宁菲百口莫辩。 看向陈英：“我可没有啊……” “你有！你忘了当时你跟我说什么来着？” 宁菲伸手：“我打死你算了！” 恨得咬牙切齿！ 你就在你丈母娘面前这样卖你亲大姐？ 叫弟妹妈妈听到了，以为她在背后搞事情呢！ 天地良心！ 陈英听了倒是一笑。 也想起来那时候的事情。 “要是我，我也不能同意。宁海出身真的挺好……” 宁海见曹扬喜欢吃芋头，把桌子转转，将芋头转到外女的面前。 道：“你陈姥当时也没看上我，对我特别不满意。” “为什么啊？”曹扬一脸纳闷。 从她认识陈姥以来，陈姥对她舅舅的喜欢就是溢于言表。 陈姥不喜欢她舅？ 不像啊。 陈英黑了脸。 宁菲骂宁海：“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挑拨完了我这头，又去挑拨那头。” “讲事实。”宁海的手随意搭在外女的椅背上，看曹扬说着：“你陈姥嫌我年纪大。” 陈英：“……” 妈了个爪！ 都过去多少年的事情，你还记得这么牢！ 她都不记得自己当初有不喜欢过宁海！ 印象里，她一直都是喜欢女婿超过女儿！ 金长海替妻子辩解两句：“也不是嫌弃年纪大……” 到底嫌弃什么，也没讲出来个四五六。 宁海：“嫌弃我配不上丽红。” “没完了是？”宁菲警告弟弟。 这人今天是怎么了？ 好好的提这些呢？ 金城点头，一脸认真说道：“你陈姥那时候是觉得你老舅配不上，别说你老舅，换个人她也瞧不上。” 宁海笑。 就是这么回事！ 陈英一听这批判上了自己，马上来了情绪：“我可不是那眼高于顶的人，我能瞧不上谁？我就是个农村人，地里卖力气……” “妈，你得承认那时候你是瞧不上一般人，因为丽红够好。”金城道。 他妹妹原本就要比一般的孩子争气，长得又好又聪明。 前头虽说有过一段不太顺利的婚姻，可在他妈的心里，那也不是个没有固定工作的宁海能配得上的！ 哪怕那时候宁海读过大学。 读过什么都没用。 陈英鼻子都要让儿子跟女婿给气歪了。 她是他们嘴里说的那样？ 她怎么不知道？ “你那意思，你妈我就是个捧高踩低的势利眼呗？”陈英的语气变成了鸡粑粑味儿。 宁菲一听不好，赶紧对着弟弟挤眼睛。 “妈，你看看你还急眼了！不带生气的，这是说您替丽红负责，没瞧见一个出身还算不错的人就贬低自己女儿。”宁海话锋一转：“我妈绝对就是这个。” 比比拇指。 “对丽红绝对没得说，就是对大哥有点不公平，丽红得到爸妈的照顾最多，我们家这些年都没开过多少火。” 提起陈英无形当中对丽红的偏爱，宁海还是认真提了提。 有些话就得在喝酒的时候不经意间，提出来。 谁都是人，谁都是一身的血肉。 金城不挑，你不能拿人家当傻子耍。 陈英听了女婿的话，表情讪讪的。 照顾了女儿，那就一定没顾上儿子！ 生儿育女这一碗水……她觉得不好端平。 太难了。 “你大哥自己争气，人也没挑这些，做哥哥他也有样。”陈英顺着女婿的话，夸了夸儿子。 叫她自己单独叫住金城来夸，她做不到！ 有些时候心里也想有点亏欠金城，话不讲出口，行动上……人家金城什么都有，需要你补偿什么？ 金城举举杯：“一家人说那些。” 丽红是他妹，亲妹妹。 “丽红不说，我得代她说，都在酒里了。”宁海给金城倒了杯酒，自己干了一杯，然后搂搂金城肩膀：“回头你把要给与正的东西，都打到我的账上。” 金城没好气瞪妹夫一眼。 曹扬问宁海：“那我老陈嫌弃你年纪大，后来怎么又同意了？” 宁海慢悠悠说着：“可能看出来我有潜力了呗。” 宁菲戳穿弟弟：“你听他瞎白话。你老舅嘴会说……” 可不就是嘴会讲。 “男人娶媳妇，要么是硬件实力过硬。背靠着的家里条件，自身的条件，要么就是有没有钱和前途，那时候他是家里靠不上，你姥爷就想他继续干医生，你舅就想做生意。” 宁海给自己倒酒。 放弃铁饭碗这事，他都多久没想起来过了？ 酒从口中过，百般滋味在心头。 “那时候……太穷了。” 不是铁饭碗不好，而是真的没有钱！ 家里条件多好，他也借不上光。 跟父亲的关系又因为辞职闹得僵到不行，他实在也不愿意看他妈跟着上火……老太太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属实没办法做选择。 “那我舅妈不是也当医生的？” 宁海勾唇：“你舅妈跟我还不一样，人家考学的时候就是重本，去哪里都受重视。你舅我分配都到了天边，那时候毕业都拿不到毕业证，毕业证直接邮寄到单位去，怕的就是你不去报到。” 曹扬挑眉。 “时代不一样。”宁海感慨：“每个月就那点固定工资，我要出个门得倒八趟车，夸张是夸张了点。那时候我就想你让你姥爷把我调到别的地方去，他当时手上有权能做到，但是他就不管。” 宁菲听到这些，神色有些黯淡。 现在想想父亲年轻时候的所作所为…… “他们那个时代的人都那样，那时候的干部都认真没有私心。” 第458章 老父亲的伤心 “那指望不上家里，就只能指望自己呗。” 到现在回头来说这事，宁海就觉得，幸好当年没听他爸的话！ 要是听他爸的话，他就得一辈子都窝在山沟里！ 他分配去的地方是偏远山区啊，他得一辈子都待在卫生所！ 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他跟金丽红的本质区别就是，丽红一开始的路，选择路线就十分清晰。 “所以大夫跟大夫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别小看你舅妈，不是哪个女医生都叫金丽红。”宁海拍拍外女的背。 “呦呦呦，我怎么听着听着这又变成了炫耀我舅妈了？”曹扬一个白眼翻上天。 受不了她舅这个老男人！ 成天的秀恩爱。 “舅，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秀恩爱，死得快！” 宁海挑眉：“我跟你舅妈，我俩得好一辈子，下辈子都得好一起。” 曹扬搓搓自己的胳膊，搬着椅子往金城那边挪。 一边挪一边嫌弃：“太酸了……你愿意跟人家约下辈子，我舅妈还不一定愿意下辈子嫁给你呢，这世界上有那么多帅气的男人是，重新选一个才有新鲜感。” 宁海伸脚准备送亲亲外孙女一脚。 曹扬跑得比谁都快。 金城笑：“你俩这样挺好。” 丽红跟宁海，真的是他见过那么多夫妻当中，最般配的一对。 哪哪都合适。 丽红的学生登门，问问与正的成绩，问出来以后七嘴八舌的肯定宁与正。 “她小时候就觉得她聪明，不是当着老师的面硬夸，确实聪明。” 丽红伸手摸摸女儿的头发。 那个做爸爸的摸女儿的头，总喜欢带点劲，仿佛女儿的头是皮球一样的揉。 做妈妈的揉女儿的头，总是轻轻的。 手上动作轻轻的，揉的时候会满眼喜欢专注看向女儿的脸。 金丽红很少会对宁与正生气，这个孩子也很少能让她生气。 师哥师姐又开始帮着与正报专业。 与正有与正的想法。 晚上宁海喝过酒，散步回了家。 他对自己的生活比较有自控力，上了年纪晓得酒要少沾，真的喝了酒，也尽量回程路上多走一会，散干净身上的味道。 回了家，宁与正给她爸拿拖鞋。 宁海对女儿说道：“我女儿一眨眼就长大了。” 宁与正：“……” 又来了，又来了！ 她爸时不时就要感慨两句。 认认真真站在门边听着她爸说废话。 “我的乖女儿啊。” 宁海一想这孩子马上要出去读大学了，要离开他了……这心里就别提多难受了。 在他眼前长到十七岁，他陪伴了十七年，这说分开就得分开了。 要是没长大该多好。 丽红听见丈夫的声音，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喝多少？” “没喝多少，陪你哥喝两口，聊起来以前了高兴就多喝了两杯……” 过去觉得那日子一眼能看到头，刚工作的时候，觉得生活就是一潭死水！ 没有指望了！ 幸好！ 丽红扶了丈夫一把。 宁海握妻子的手，两个人准备回卧室。 大多数他们夫妻两个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连女儿都不是！ 宁与正长大了，上了小学开始，她就有了属于她自己的朋友有了属于自己的独立世界，你再喜欢她，你也不能指望她的世界只有你一个。 “胖胖，给你爸倒杯水。”丽红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哎。”黑胖应了。 宁海一屁股坐在床上，他发着呆。 也不说话，也没了刚刚的高兴气。 看样子……反倒是有点郁闷。 丽红跟他做了一辈子的夫妻，多了解他。 没着急说什么。 等孩子把水杯送进来，黑胖把水递到她爸的嘴边：“我给你放了点柠檬片。” “谢谢女儿。”宁海伸手接了，一口气干掉了水杯里的水。 丽红对女儿笑笑：“不是同学来电话了吗，去回。” 黑胖看看她爸：“我爸没喝多？” 一会要是吐什么的，是不是她得帮帮忙？ “没喝多少。” 送女儿出去，丽红带上门。 宁海等黑胖一出去，又恢复到了发呆的状态。 丽红的手落在他的后肩膀上，轻轻替他捏着。 “孩子养大了就得让她走，我们也没办法陪伴她一辈子。” 宁海的手落在妻子的手背上。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点不高兴。 他女儿哎，宁与正考了全省理科第一名，是理科状元哎！ 他应该高兴啊！ 但这心里……就是酸酸的。 千言万语，都不能出口。 他不能说，他的这个孩子比正常的大学生年纪小，他怕女儿受委屈！ 他不能说，他不知道女儿离开这道家门，会不会遇上不高兴的事儿啊？ 真的遇上了，跟谁说呢？ 那孩子跟她妈就一个个性，有什么事情都愿意死扛！ 孩子也不是一路就长现在这样懂事听话，你想她出身这么好，自己又聪明，不可能一点骄傲没有。上初中的时候也较劲，那时候状态就不是挺好，总得找到眼前来谈心跟她讲道理。 孩子不在眼前了，出了问题他还能不能及时发现？ 不能说！ 说出来这些担忧，别人会认为他这个爸爸……娘们唧唧。 宁海直挺挺摔了下去，倒在床上。 这个小丫头，他养了十七年啊！ 这十七年里，他不停的跟女儿每日每日的加深感情，他怎么会不难过？ 丽红倒是也没多劝。 丈夫本身就是个感性的人。 想得太多。 慢慢适应就好了。 拍拍宁海的背，抱抱他。 宁海听着隔壁房间里，女儿高高兴兴跟同学约好去哪里玩，伤心得脸都蓝了。 一大早。 宁与正起床准备去跑步，就看见她爸人在门口穿鞋呢。 “爸，你跟我一起去？” 宁海没好气道：“怎么马路上写了只能你一个人跑步的牌子？” 宁与正：“那倒是没写。” 与正看妈妈刚刚起床，对着妈妈撒娇：“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跑步？” 金丽红：“……” 宁海在心里骂着，小没良心的！ 就跟你妈好！ 看不出来，更难过的人是你爹我？ 臭小孩！ 三口人一起下了楼，孩子跟着她爸爸在前面跑，丽红负责后头慢悠悠跟着。 前面跑步的两个人，都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第459章 陈群永远放弃了亲生女儿 宁海端着水杯出了房门，客厅里听了听。 与正房间的大门开着呢，正在跟金聪聊天。 “我？天气太热了，不想动。这两天打算去大姑家给大姑做做饭……” 宁海：“……” “哥，你哪天有时间？” 兄妹俩在电话里不知道聊什么东西，聊得挺开心。 宁海倒了水，又端回了房间。 带上门。 “好像是金聪要带她去哪里玩，人说不爱动。” 丽红：“……” 晚上睡觉前，宁海又跑到女儿的房间，试试屋子里的温度。 今年钢城的夏天，热的出奇。 孩子房间给了空调，但他怕温度不合适。 看女儿抱着枕头睡得挺香，当爸的又给孩子盖盖被，转身出了房间又把房门留了一道缝。径直去了阳台，把阳台的窗户稍稍打开点，让室内空气可以替换替换。 屋子里丽红刚刚结束工作，她看都没看宁海，换了睡衣，直接准备睡觉。 宁海掀开被子上了床，躺了没有几秒，掀开被子又踩拖鞋去了客厅。 把装着温水的水瓶摆到宁与正的床头，又回到了房间。 丽红：好困啊。 眼睛闭上，几乎瞬间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宁海睡了几秒，坐了起来。背靠着床头，幽幽说着：“你说她比别人都小点，这个年纪上大学，要是谈恋爱是不是有点吃亏？” 丽红翻身。 想着明天要把办公室里的耳机带回家，晚上的噪音叫人实在难以入眠。 脑子清醒了几秒，再次进入睡眠状态。 嗯，她睡眠一直都挺好。 宁海嘚嘚：“也不是说不让她谈恋爱，她一个小孩什么都不懂，人家进大学的那些孩子都比她大那么多，心眼也多。” 话音落地，等了半晌都没等到妻子的回音，宁海探头看过去。 宁海：“……” “你睡了？” 金丽红没好气睁开眼睛：“我睡得着吗？你想让我睡就问不出来这话。” 宁海让她消消气：“那你睡，我不说了。” 丽红继续翻个身，找个舒服的角度，准备入睡。 嗯，马上睡着了！ 宁海：“等她开学我得送她去学校，我得看看她一个寝室都是什么人……” 金丽红抱着被子突然坐了起来。 宁海清清喉咙。 “你还担心什么？”她问丈夫。 “你不担心？” 他就是觉得自己生的这个闺女……除了学习好，其他方面都不太行。 孩子太小，没接触过社会，那同学之间的相处就是小型社会。 “担心有用吗？还是担心没有发生的事情？遇到事情解决事情就好，她那么大的人了，早晚都要离开我们俩生活。”孩子不可能在父母眼前生活一辈子，她也不愿意照顾孩子一辈子。 被照顾一辈子的孩子都什么样？ “学走路之前一定会摔跤，摔跤的次数多了，就好了。” 宁海背地里撇撇嘴。 就你知道讲道理，我不知道啊？ 我就是舍不得！ 敢情…… 孩子虽然不是他怀胎生出来的，他就是感觉自己没办法松手。 “能睡了吗？”丽红问丈夫。 叨叨叨，如果还要继续，她就去女儿房间睡了。 “睡睡睡。”宁海心里吐槽妻子，就知道睡觉！ 第二天，宁与正一大早同父亲一起跑步，结束运动以后又一起吃的早饭，吃完……她找了个借口就跑大姑家去了。 孩子有点受够她爸了！ 老宁，太能叨叨了！ 宁菲去早市买菜，遇上了陈群他姐，两个人站在路边就闲聊了一会。 陈群大姐也是一肚子的不痛快。 作为特殊年代走过来的大姐，说是大姐更像是个妈。 陈群跟吴艳红那婚离的难堪大家都知道，现在又掺杂一个没有共同儿女的景笑，好多麻烦事。 大姐也是感慨：“要都像你们家似的，不就好了。” 宁菲一听这话，都想笑了。 像她家吗？ 觉得她家好？ “谁家锅底不黑，都那样。” 陈群大姐连连叹气：“……景笑那孩子总领回来，吴艳红那头把着孩子不让见面，我瞅着啊……这早晚都是麻烦事。孩子妈再不好，那孩子是亲生的，总不能把钱都搭到外人身上去？” 大姐对于陈群现在拿景笑的女儿当亲生的，非常不满意。 陈群不是没有亲女儿。 有钱也得留给亲女儿才是！ 宁菲劝：“要是孩子对着好，给就给了。” 陈群大姐心里想着，你可真是会说风凉话！ 景笑的孩子姓陈吗？ 是陈家的香火吗？ …… 陈群动了个小手术，术前术后都是景笑跟景笑的闺女伺候。 景笑的这个孩子打小就没爸爸，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孩子奶奶不肯对孩子松手，一直倾尽所有抚养。景笑再婚的时候，人婆婆就提出来过，这是她家的孩子，绝对不能跟着景笑走。 景笑再不再婚她都不拦，景笑来不来看孩子她也不管，但孩子必须跟在她身边生活。 孩子奶奶后来没了，孩子就回到母亲的身边，这不景笑跟陈群之间也没个孩子，就把女儿领回家了。 对这个孩子，陈群其实没有太上心过。 不是自己亲生的，又是突然来到自己身边生活，就那么回事。 一个后爸，肯定不能跟亲爸似的对着有多好。 也是在明确得知吴艳红不肯让女儿认回来以后，陈群对这个孩子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 总是接触，那种不亲近的感觉淡了些。 这次生病又看着孩子忙进忙出，陈群就想，不管是不是亲生的，拿着当亲生的看！ 不求孩子以后对他怎么样，他有退休金，有兄弟姐妹，真的瘫痪在床上那天，用退休金请保姆就是了，不会拖累什么孩子什么。原话对景笑讲了，景笑也是这意思。 只要陈群走在她前头，她就能保证孩子对陈群好。 如果陈群死在她后头，这件事她确实没办法保证什么，毕竟孩子养亲生的父母是应该，养继父……继父又没有抚养长大这个恩情，人没义务。 夫妻俩等于默认达成了一种共鸣，好好过日子。 因为这种共鸣，陈群将房票的名字，改了。 这也是陈群大姐闹心的原因之一。 房子给了景笑的女儿。 还有就是，陈群的工资开始放手全部交给景笑管理。 在此之前，陈群的工资他自己掌管，除了每个月的生活费，他开多少钱景笑都不知道。 就像很多人说的那样，二婚夫妻其实都是互相防备着。 特别两个人中间没有一个共同的孩子，这种防备达到了极致。 陈群交工资也是表明了一种态度，从今往后他与亲生女儿之间等于断绝关系的一种信号。 第460章 你永远欠我的 吴艳红她妈一大早搬着板凳下楼跟邻居聊天，聊着聊着就听说了前女婿的事情。 邻居就劝：“哎呦，他自己的孩子不出钱养，现在拿着钱去养后老婆的孩子，男人就是心狠！” 就算女儿不肯认你，你也该把钱送到门上才对！ 谁身上流着你的血，不清楚吗？ 吴艳红妈妈听了以后，也没说什么。 老女儿的事情，她劝不了！ 吴艳红离婚以后，所有心思都在女儿的身上，等到退休就去了大连照顾女儿。 她同上头的哥哥姐姐全部都不走动，03年的时候她要借钱给孩子买房，结果大家没借，那以后就等于是断绝了关系。 事实证明，如果那时候把这个房子买了，现在确实值钱！ 老太太想起这事，觉得怎么说呢？ 造化弄人。 那时候一套三十万的房子，现在涨到了一百五十万。 手头要是有钱的话，其实做做投资都能发家。 女儿…… 老太太楼下坐了一会，听着别人提陈群，就觉得挺没意思，拿着凳子回了家。 人就这么回事，离都离了，现在也闹成这样，就不想听见陈群如何如何。 女儿做得不对，前女婿也是较劲。 可又想起来小女儿那时候闹离婚……明明可以不离，明明还能挽回，就是因为一口气！ 离的不值。 胡思乱想了好半天，中午睡了一觉，结果下午远在大连的小女儿，回来了。 吴艳红给母亲带了些大连特产。 她钢城的房子早早就都卖了，当年为了给孩子买房为了筹钱。现在回到家乡来没有地方住，也只能住在母亲这里，所以平时大多数她都不回来。 家里的兄弟姐妹都在钢城本地，大家也是默认不需要吴艳红来给母亲养老，毕竟吴艳红过得……也就一般。 总体来说吴艳红自己就是全民退休，她的退休工资不低，难就难在……陈灵确实是个普通小孩。 读书的时候普通。 工作的时候更普通。 现在成了家，找了个普通的丈夫，日子也是普普通通。 吴艳红她妈提都没提陈群的事，反倒是吴艳红支支吾吾了半天，进入了主题。 “……你能不能去找找陈群他姐？孩子想回钢城工作，可钢城私企也没有什么好单位，陈群不是一直都跟宁海他们关系好……” 这就是想走走私人关系。 陈灵在大连工作的并不愉快，单位距离家里十万八千里，每天就是路上的通勤长达两个小时。换工作的话，对自己的专业还有工作能力都不太有把握，不换的话，孩子都要愁死了。 卖房子去单位附近，这不现实。 陈灵的单位在比较远的地方，那边据说是环境不太行。 思来想去，吴艳红把主意打到了前夫的身上！ 不是因为陈灵，打死她，她都不能跟陈群再有联系！ 吴艳红她妈：“……” 求到她眼前来了，她能怎么办？ 关系是女儿搞砸的，可她是吴艳红的亲妈，是陈灵的亲姥姥！ “没事，我去打听打听他大姐家地址，我去找她说。”吴艳红母亲承诺了下来。 只要事情能办下来，她愿意跑这个腿。 大家都住在同一个区域，想要打听个人那简直太容易了，找到地方，吴艳红她妈见到了陈群大姐。 把事情提了提。 陈群大姐也是憋一肚子的气。 跟老太太说着：“陈群做得肯定不对，但当初离婚吴艳红把着不让我们家见孩子，我弟弟是因为这个事情才不肯给抚养费的。之前他想明白了，想要认回孩子，结果……她怎么想的？觉得陈群这就是没人管了没人要了，想要认回孩子养老是？我弟弟是全民，他退休的钱足够花！” 吴艳红妈妈点头：“是是是。” “大娘，我跟你讲这些，好像我不懂事难为您老人家，可吴艳红这个脾气真的是……” 吴艳红妈妈伸手拽陈群姐姐的手：“她大姑，咱们都是为了孩子。不照那对不负责的爹妈，就是想让孩子的路走得顺畅一些……” 陈群大姐消消气：“大连不是比这头发展好？” 好好的怎么要回来了？ 再说不是说房子都买了？ 吴艳红母亲叹气：“那头是发展比这头好，可孩子能力……不太行。” 陈群大姐听得直皱眉。 等送走了弟弟的前岳母，她给大弟弟去了电话，把事情说了说。 陈群他哥在电话里说着：“这事儿不好办。你说好的用人单位招人标准也高，她专业也不对口。回到钢城工作还不如留在大连更有发展，回来每个月也就两三千的工资，留在那头至少能上三四千。那大海单位招人……你说叫陈群怎么跟宁海开口？是让宁海给安排个好工作岗位还是不好的？好的你学历够不上，不好的她觉得这是侮辱她们。” 陈群大姐听得头疼。 瞧着群子跟大海关系这样那样好，可都是小时候的情谊。 你现在去求人家……真的张不开这嘴。 不求，这又是自己家的事情。 大弟弟又说：“我是不了解大连的就业环境，但那头发展比我们这头不知道好多少，找份工作其实不难的？” “听她姥的意思，是她那个专业不太行。” 大弟弟：“那就是说她是挑单位挑岗位，一般的也不一定瞧得上。” 他的看法同姐姐不一样，他认为陈群跟陈灵之间，就那么地。 “孩子一直都没养在身边，孩子的妈妈又对陈群有很大的意见，这辈子都化解不了！认回来又能怎么样？景笑的孩子不是亲生的，可只要景笑不死，那孩子对着陈群也不会差。” 陈家大哥对于上次吴艳红的变卦……非常不爽。 “景笑的孩子再好，那没有血缘，她能管陈群一辈子？”大姐反问。 “要是能管，不在有没有血缘。要是不想管，就算是有血缘也没用。” 大姐：“行行行，我还是跟陈群说。” 吴艳红娘家。 她妈回了家，对女儿把结果提了提。 吴艳红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 “他别以为帮了个小忙，我就让陈灵认他！没门！” 上次买房结的仇，她还记着呢！ 第461章 算计来算计去，全是亏 吴艳红妈妈听得叹气，却也什么都没劝。 劝了等于白劝，回头女儿又恨上她。 人老了，就想图点清净。 吴艳红撇嘴：“他没有孩子，现在老了觉得孤单了，想要认回陈灵认回外孙是？” 吴艳红母亲：“……” “他想得美，这些都是他欠我的！自己的孩子不养，去养别人的孩子，他缺心眼他！” 陈群大姐找到陈群，背着景笑。 陈群听得直皱眉。 “你要不跟大海打声招呼？毕竟是你的孩子……能帮还是尽量帮帮，也不是别人。” 陈群问大姐一句话：“她都这么大了，有事知道让她妈来找你，不知道自己来找我？” 吴艳红她妈都能找到陈家的人，孩子来了能找不到？ 大姐张张嘴：“她一个孩子……” “她要是亲自来找我，这件事多难我都跟大海借个人情。她要是不来找我，我不帮。”陈群咬死这一点。 孩子他是想认回来，当初他拿出来了态度，吴艳红在中间横挡竖挡。 那时候可以说你陈灵还小，没有主意。 现在你陈灵也给别人做妈妈了，这点事看不明白？ 大姐捶陈群：“你就是总较劲，那是别人的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她找不找回来，你是她爸都应该包容她……” 孩子不懂事，你当爸的也不懂事？ “她自己不来，那就算了，我也没把任何希望放在她身上。”陈群一五一十跟着大姐讲了心里话。 对亲生女儿，早就死心了。 大姐继续捶弟弟：“你就死犟死犟的啊……” 怎么办？ 只能过话呗。 大姐亲自登的吴艳红娘家大门，亲自见了吴艳红。 劝着吴艳红：“你就让陈灵回来跟她爸亲自说一说，陈群就是那个死脾气，你就当被狗咬一口别跟他一样的！” 大姐狠狠心，骂了亲弟弟。 她是不喜欢吴艳红，可吴艳红手里有她亲侄女！ “这不可能！”吴艳红一口否决：“陈灵不可能见他，孩子长这么大，读大学、结婚、生孩子他管过吗？一毛钱他都没出过，凭什么去见他？他以为他是谁？” 陈群大姐脸色微微变。 “他为什么不肯出抚养费？不是你不让他见孩子？” 再说，现在不是你来求陈群办事？ 吴艳红一副再也谈不下去的模样：“你回去，就多余找你们！我妈背着我就去找了你，我要是知道，我都不能让，你们老陈家还有人性？我还是那句话，我女儿这辈子不能踏进姓陈的门，她要是敢跟你们陈家人联系，就是不准备要我这个亲妈了！” 吴艳红她妈训斥着女儿：“你怎么说话的？” 陈群大姐起身：“你说得对，我也是多余操心！” 你不找你妈，你妈一个老太太能厚着脸皮找到我家去？ 给你办了这事，结果转过身又是这种态度。 行！ “她大姑……”吴艳红妈妈追出门。 陈群大姐留都没留。 现在僵持成这样，她觉得大弟弟有些话说得挺对。 谁的孩子不是孩子，也没指望景笑的孩子给养老，那头至少不让人这样憋气。 吴艳红妈妈从外头返身回来，冷眼瞧着女儿。 女儿脸上一脸不忿。 “你都这个岁数了，就这点事还是看不明白。” 吴艳红咬着牙站在原地不肯示弱。 整件事情上，就是姓陈的人求着她才对！ 她一个人把女儿拉扯长大，她凭什么得对姓陈的哈腰？ 既要又要，最是要不得。 陈群这头都没来得及跟宁海提什么，出了意外。 陈家。 老陈家的灵棚都搭了起来，景笑的女儿披麻戴孝就跪在里头，景笑也是一脸的憔悴。 事情出的突然，陈群是在单位出的意外，当时单位已经把他送医院了，可惜没救回来。 既然是属于意外，那单位肯定会有赔偿。 陈家原本就是陈群大姐总念叨着吴艳红生的侄女，偏偏她又刚刚跟吴艳红闹了别扭。 压下不满的情绪，跟景笑提了提：“群子就那么一个女儿，平时都是你跟他过，丧葬费归你，但是单位的赔偿款……就留给陈灵。” 景笑点头：“大姐我也这么想的，就按照你说的办。” 她跟陈群过的这些年，夫妻俩除了在钱上头有些分心以外，感情很好。 陈群为什么防备她，其实景笑知道原因。 但她自己也有稳定工作，也有稳定的工资，多了少的一直都觉得不是大问题。 何况。 人都没了，算计那些钱能怎么样？ 法律她懂一点，自己跟陈群的女儿都有权利分钱，大姐把丧葬费留给她，赔偿金留给陈灵，应该！ 陈群大姐上次跟吴艳红她妈要过吴艳红的电话，照着电话打了过去。 吴艳红接到电话时也是心里一咯噔。 你说她恨陈群，听到陈群死了，她很难受。 你说她不恨陈群。 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张嘴去骂：“现在想起来我们了？我告诉你，陈灵不可能会回去！现在人死了，没有人给他出殡想起来他还有个女儿了？” 之前求你们办点小事，孩子爸爸是怎么做的？ 把房子给了外人的女儿，世界上有这种父亲？ 想到这里，吴艳红骂道：“他就活该！他不死谁死，老天爷真是开了眼……” 陈群大姐听到这些，直接挂断了电话。 回头跟家里人商量，陈群得到的赔偿还有丧葬费，都留给景笑！ 万松跟着忙活了三天，丧礼结束以后没等陈家人反应过来就跟宁海就开车走了。 不想接受陈家人的感谢。 想想他们这群兄弟，这些年真的是死的死走的走，也没剩几个了。 万松熬得眼睛都有点肿。 最好的兄弟啊，现在死了。 “意外赔偿那头我跟了几天，钱数上肯定没有问题……”万松说着：“全部的钱打下来大概能有六十万左右，加上差不多十万的丧葬费……呵，一条人命也就值七十来万。” …… 吴艳红家。 大姐是听朋友提起来的，回了娘家跟自己妈说了这事。 “陈群赔偿据说下来了，加上丧葬费大概能有七十来万。” 吴艳红妈妈手里的痒痒挠掉了下来：“多少？” “七十来万！” 人是在单位没的，正式工人都有保险，保险那头据说赔了挺多！ “我得给你妹妹打电话，这钱陈灵可有份啊！”吴艳红她妈马上去给小女儿打电话。 吴艳红接到电话也是明显一愣。 陈群的死，让她不高兴了挺久。 看见谁都没有个笑脸。 一听说这个钱，吴艳红声音都拔高了：“陈灵是他唯一的女儿，这笔钱怎么算都应该给陈灵！” 老陈家的人为什么没有联系过她？ 也没有提过这笔钱啊！ 第462章 人没想认，钱想要 万松在宁海那吃点饭，哥俩也是难得聚到一起。 忙活三天，也把他们累够呛。 但是陈群家的最后一顿，两人都不想吃。 看着堵心。 万松喝了点小酒：“才这个岁数人就没了，这人也没办法看。” 觉得昨儿大家还是留着长头发的时髦青年呢，今儿就被搬到了山上去。 万松说：“景笑行，买墓地就花了二十来万，陈群死后住的地方比活着时候买的房子都贵了。” 也算是一种感慨。 二婚夫妻，景笑能拿出来这些钱，也算是够意思。 宁海只是喝酒，别的没说什么。 陈群跟陈灵之间的事情，陈群大姐都当着大家的面儿提了。 一开始为那孩子争取过，后头因为吴艳红……陈家也不打算认了。 陈家现在挑理，挑的就是陈灵这孩子都这么大了，不知道回来找找爸爸？ “两边都死性，一个不肯去找孩子，一个不肯来找爸。”万松感慨一句。 世上的事就这么回事，这个要口气那个也要气，做不到心平气和。 两口子离了婚，这孩子仿佛就成了砝码。 “叔？”黑胖开门进来，听见屋里有人说话，走到门边打了声招呼。 万松赶紧放下酒杯，对着孩子招招手：“大姑娘，快来！万爸看看咱们大状元！” 万松拽着黑胖的小手，这通喜欢。 好孩子没人不喜欢。 “从哪回来的？”孩子她爸挑了挑眼，问了句。 “去我大姑那了，我大姑脚扭了，中午我得给她做饭。”孩子解释。 万松一听，啧啧了几声。 宁海没好气看他：“嘴漏风啊？” “我是羡慕你得了个好闺女，这要是我的多好！”万松把孩子拉怀里好一通稀罕。 他倒是不羡慕大海别的，就羡慕大海得了这个懂事的闺女，瞧瞧自己家那个来报仇的臭小子，想起来都能少活三十秒！ 一样都叫人，做人的分别怎么那么大呢。 好气！ 什么好事都叫大海这小子赶上了！ 命好！ “羡慕也不给。”宁海给了一句。 “叔，你们吃，我回房间了。” 黑胖不喜欢跟大人一起玩。 没得聊。 “把空调打开。”宁海提醒女儿。 天气越来越热，怕姑娘热到了。 “知道啦。”黑胖拉长尾音。 她爸真的……好啰嗦呀。 “你说你上辈子是不是干了什么大好事？不然凭什么这辈子好运围着你转啊？这不公平啊。”万松闲说两句。 宁海冷哼：“我运气好是自己争取来的，什么叫好运围着我转？” …… 喝酒喝半天，主要喝的就是一个心情不舒畅。 三兄弟，现在掉了一个。 开心不起来。 从今往后就没陈群这个人了，想到这里，就挺沮丧。 喝着喝着，万松电话响。 按了。 又响。 万松还准备按掉，宁海没好气说他：“你就接一下，连续打两次应该不是打错。” 万松接了起来。 是吴艳红。 吴艳红在电话里也是开门见山就问了赔偿款。 万松把电话放了免提，扔在桌上，手机跟桌子碰撞还出了挺大的动静。 电话那头吴艳红说着：“……你跟陈群一辈子兄弟，你总得替陈灵想想，陈群死了他女儿还活着。孩子毕竟是陈群亲生的，陈灵现在工作生活都挺为难，有了这笔钱……” 宁海勾勾唇没出声。 万松表情就不太好了：“大姐那头说给你们打过电话。” 吴艳红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出来有些讪讪的：“……她话也没说清楚，那些话我也没说，就是他们家不想把钱给孩子，你都知道我跟他离婚这么多年我没要过他一分钱抚养费，他也没主动出啊。中间突然说要认女儿，结果连个头也不肯低……” 万松听得心烦。 他同陈群好，就算是陈群哪里做得不够完美他还是占陈群。 “你现在纠结这些有什么用？人死了说是叫孩子回来见她爸最后一面，这孩子就跟不能自己做主似的！” 万松也是挑这个。 你想得你爸的钱，那为什么最后一面不能给做完美了？ 葬礼不想出现，钱想要是？ 不然呢？ 你说他怎么理解？ “陈灵不知道这些事。”吴艳红替女儿打掩护。 说是陈灵不知道，其实陈灵什么都知道。 不过就是这些年一直跟着母亲生活，受到了母亲管教的影响，对父亲……完全放弃了，当自己没有这个亲爹。 吴艳红跟陈群的梁子结得太深，只要吴艳红不肯原谅陈群，她当着孩子不可能讲孩子爸爸一句好话。孩子是个天生听话的小孩，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就想，能不能我们拿大头，剩下的钱给那头？”吴艳红打着商量。 陈群的死换回来的钱，应该给陈群的亲闺女！ “这事我管不了。你们要是想要，可以打官司，打官司的话很大程度是能要回来一半。”万松善意提醒。 陈群人都没了，他不能蹦出来替陈群的女儿决定什么。 但。 还是那句话，陈灵她是亲生的，万松也得多替孩子着想几分，哪怕这个孩子……他觉得就是个混蛋。 景笑那头对着陈群没得说，人前人后永远都是一样。甚至陈群之前住院都是人景笑的闺女伺候，陈群活着的时候也提过，要是自己死景笑前头了，这辈子这样也挺好。 吴艳红一听打官司，脸就撸了下来。 “我就寻思，你们都是一起的兄弟，能帮我们出这个头！我一个外人说话也不算，人家也不可能会把这个钱让出来，毕竟那么大一笔钱！不寻思你们哥们兄弟感情好，你会替他着想，他陈群就这么一个亲生孩子……” 万松都被吴艳红给气笑了。 听出来了。 也听明白了！ 就是让他出头去跟景笑把钱要出来！ 想什么呢！ “还有事没？没事我就挂了。” 万松一句废话不愿意跟吴艳红沟通。 等挂了电话，万松对宁海说着：“也不怪群子寒心，亲不亲生就那么回事，自己能想得开最好。” 作为外人，他就觉得陈灵不如景笑好。 第463章 吾家有女初长成 “爸，你们还加点菜吗？”黑胖趴在门口，探头问了一句。 万松马上挤出来笑脸：“大姑娘，不加了啊，我跟你爸也不喝了，喝酒伤身。” 宁海：“……” “哦。”黑胖又回了房间。 “叫谁大姑娘呢？你算她哪门子的爹。”宁海狠狠嘲讽兄弟。 算计他什么都行，老婆孩子可不行！ “我没姑娘，认个姑娘怎么了？沾沾喜气还不让？”万松一脸叽歪。 得了个好孩子还一脸嘚瑟，他现在看大海可来气了！ 一样都是教孩子，他家那个……他媳妇打小就各种教啊，上学各种补，结果还不如人黑胖一丁点。 “我跟你讲，你对着人金大夫磕两头，人把你基因改了知道不！你年轻的时候脑子也没这么好使。”万松使劲吐槽兄弟。 大家一起长大，谁什么样谁不清楚。 就那黑胖，哪有一点跟宁海相似，完全就是她妈的翻版。 宁海点头：“明白了，羡慕嫉妒恨！” 不承认他的优秀才能好过点，他懂！ 万松一个白眼翻上天。 真的好讨厌大海这副嘚瑟的样子，好想打他怎么办？ 孩子小的时候好起过拉拉娃娃亲什么的，现在想都不敢想了，自己的孩子就是个凡夫俗子，配不上啊！ 宁海看着钢城的晚间新闻，新闻提到了本市的理科状元就是他女儿宁与正是也。 认认真真把新闻看了，然后关电视。 客厅里那娘俩还在吃饭呢，丽红细嚼慢咽吃半天，她吃饭也吃不快，明明一桌的菜，爱吃的没有两道，不爱吃的一堆。 他女儿飞着筷子，认认真真干饭。 干饭的态度端正。 宁海就想，万松还说黑胖不像自己，他瞧着孩子吃饭这个劲……挺像他。 落座。 把桌子的转盘转了下，将虾转到妻子眼前。 “这个不吃那个不吃，这么大岁数还挑食！”宁海上来就是一通数落。 宁与正马上将筷子从虾盘里拿出来，转移到别的菜上。 嗯，她爸今儿看虾不顺眼了。 丽红抬抬眼皮看了丈夫一眼，宁海没好气继续数落：“你那指标一直就是低着的状态，自己当大夫的不知道？” 金丽红伸手去扒虾皮。 她吃，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宁海见妻子听话的吃了，语气淡了淡，又说与正：“你少吃点肉，什么好东西吃什么多，多吃青菜！” 宁与正：“……” 她都这么瘦了，还不让她吃肉让她吃菜？ “你大爷在电话里是怎么跟你说的？”宁海问。 姑姑的家的哥哥们在各个领域都挺优秀，对孩子也是比较关注，知道孩子要报专业也是给了很多的意见。 各院校招生老师都联系过，但孩子的专业……宁海也挺头疼。 是都抢着要，问题是……选也得选个孩子喜欢的东西学。 孩子妈妈就一个意见，觉得学医也挺好，但是宁海不愿意。 不愿意让女儿学医。 “就聊聊呗，聊挺好。”宁与正笑笑回答。 宁海起身又回了房间，拿出来一个盒子，放到转桌上，转到女儿的面前。 “要上大学了，爸也没有别的什么礼物送给你，送你一块表。” 与正从桌上将表盒拿了下来，自己凑近妈妈身边，跟妈妈一起欣赏。 “我接了不少的升学钱，我想给我姥和大姑一人买一个金手镯。”黑胖说。 丽红：“你自己的钱，自己做主。” 给谁花，怎么花，这都是你的自由。 宁海：“这年头谁还戴金手镯。” 黑胖：“我姥她们俩，你要是送别的，她们也喜欢不起来！” 老人家的喜好，就是这么务实。 宁海听了没说话，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要不这块表我借花献佛，送给妈妈戴？”黑胖看着她妈笑。 她小名说是叫黑胖，从来没胖过！ 青春期也没胖过一天。 就如她爸说的那样，她就跟她妈似的，瘦成一条。 “你妈那值钱的表能装一箱，她一块也没戴过，她能要你的东西？”当爹的没好气说着。 家里最喜欢买奢侈品的人是他。 从开始赚钱的第一年，他是年年都给金丽红送块表。 买的手表是越来越贵，但无论多贵，金丽红一块都没碰过。 她这个职业，她不适应戴那些东西，也不喜欢。 就买过的手表加一加，现在拿出去卖卖二手，估计都能卖出来一套一线城市的别墅。 “我不喜欢这些。”丽红插嘴。 “她这辈子活的……委屈。”宁海替妻子总结：“什么好东西摆在眼前，人也不动心，也不好奇，你妈也就是没清净到去当尼姑。” 丽红：“我为什么要当尼姑？没这种爱好。” 她觉得自己生活挺好的。 有些人爱这些，有些人不爱。 摸摸女儿的头发：“我不戴的都留给我女儿戴，我帮她攒着。” 黑胖嘿嘿靠在母亲怀里。 “头发有点长了，一会吃完饭妈陪你去剪剪。”丽红觉得女儿头发有点长：“你小时候妈也没时间给你梳头发，你爸手还笨，总是拎着披头散发的你送到你大姑那，你大姑看见了就骂他。” 这孩子打小就没怎么梳过长头发。 好像也不爱。 黑胖把玩把玩自己的头发：“我大姑还舍得骂我爸呢？” 她觉得大姑拿爸爸就当儿子一样的看！ 对着可好了。 “为了你，你大姑什么都舍得。”丽红说。 宁海想起这事也是气笑了：“你大姑少骂我了？” “那就梳个头发这么简单的事情，你怎么学不会呢？”黑胖看她爸问。 这种事情不是上手学学就会了吗。 老宁，挺笨啊。 “你妈要是用我梳头发，我学了就能学会。你的话……算了。”宁海摊手。 他就是个这么双标的人。 黑胖吐掉嘴里的虾壳。 搓搓自己的手臂。 她真的受不了她爸！ 太烦人了！ 是时时刻刻都要秀恩爱！ 此时此刻，突然间就明白了大姑对父亲的那种嫌弃。 问妈妈：“妈，你真的不觉得他嘴碎吗？你听着他天天念叨你，难不成你上辈子是孙悟空？” 宁海抬手。 准备打死女儿算了！ 第464章 既要又要，最后没要 吴艳红家。 吴艳红她妈从外头回来，对女儿说着：“我听人说，这种事情就得打官司。” 打官司能要回来一半的钱也好。 吴艳红一脸不爽：“本就该是我们的钱，还得打官司，老陈家的人是不是脑子都不好使？” 她是想让母亲再次出个面，去找陈群大姐把事情讲一讲。 陈家内部做好决定，就把陈群的赔偿款送过来得了。 打什么官司！ 吴艳红妈：“……” “你到底要不要这钱啊？”她有点看不懂女儿。 “要肯定是要，这是陈灵应该得的。就是他们家应该主动送过来……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跟你到底是怎么讲的？”吴艳红问她妈。 她妈听着女儿绕来绕去，听明白了。 心中叹口气。 女儿啊……到了这一步，还是不肯低头。 还是要这口志气！ “我再去找他大姐。” 陈群大姐最近也没什么精神，倒是景笑带着女儿上过几次门，挨家挨户都去了。 陈群的头七，大家也都凑到了一起，景笑出的钱请大家吃的饭，也把仪式办得挺好，该有的东西都有，人孩子全程该跪就跪，该喊爸就喊。 虽然知道做这些也是为了钱…… 那亲生的就不为了钱了？ 大姐心里的这口怨气，也就消了。 人死如灯灭，都看开了！ 刚看开点，吴艳红她妈又登门了。 陈群他姐这口怨气突然暴涨，身上的怨气越来越重。 “哎哪里说哪里说去，这个钱我都给我弟妹了，她想怎么花我懒得管！” 吴艳红她妈也是一脸歉意，但还是劝：“……咱们都是为了陈灵，孩子毕竟姓陈，是你们老陈家的骨血……” “骨血不骨血能有什么用？她爸死，她人都不肯露一面，要我说这她爸用命换回来的钱，她干脆也别要！”当大姑的，现在是一点不肯体谅。 要钱不要钱，你们能折腾就打官司，叫她出面跟景笑伸手要钱，她不做！ 她弟弟人没了，景笑花了二十来万给弟弟买了墓地，她觉得可以了！ 吴艳红她妈动了动嘴，好半天才出声：“……她大姑，但凡孩子有点本事不差这点钱，我今儿都不能替她跑这趟，实在是孩子就是个普通孩子，这几十万对她而言是一笔大钱。” “你别跟我说这些了，我也不爱听。我都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 吴艳红妈妈：“……” 送走了人，陈群大姐就去了景笑那。 人景笑自己也有工作，还有两年也能退下来了。到时候退休金也是花不完。 大姐提了提那边的意思，嘴里还是强硬道：“按我的意思，就不给。” 景笑听了也没有别的表情，她只是讲：“拿到的钱都是有数的，孩子如果起诉，法院判我应该给她多少我就给她多少。如果她不去起诉，那这个钱我不会主动给她一毛。陈群活着的时候就跟我说过，他原本是想认回来，那边钱也都准备好了，结果……后头的事大姐你都知道。” 作为再婚走到一起的夫妻，景笑自认自己对得起陈群。 他们俩除了没有一个共同的孩子，其余跟正常夫妻没有任何分别。 她养都没有养过陈灵一天，你说她能跟陈灵亲吗？ 陈群跟陈灵，她只会站在陈群的立场想问题！ 陈群走之前，对那个孩子是一点都不理解！ 吴艳红回了大连，陈灵听她妈把话都说了，坐着没动。 吴艳红：“你现在得去找你大姑，只要让她替你出头，这些钱原本都应该给你，是你应得的！你爸这条命换回来的钱，凭什么给那个女的？她跟你爸连个孩子都没有……” 吴艳红又说：“你爸活着，他工资也不低，正常我们都应该报警，她肯定把能藏的钱都藏了！” 陈灵还是不吭声。 叫她出面去起诉景笑？ 她不愿意。 如果真的有留给她的钱，她会拿着。 如果没有，那就算了。 反正她未来跟陈家的人也不会走动，这些年没见，根本不亲。 吴艳红一直念念叨叨：“你爸还能叫个人？当年跟我吵架，我就说他两句，对着我不依不饶非要离婚，谁知道他是不是跟那个女的勾搭上了！他结婚可快，可迅速。” 到今天为止，吴艳红都记得自己得知陈群再婚消息时候的震惊。 你说让她怎么想？ 就是两人勾搭上了。 不是因为跟陈群赌气，她能再婚过得不幸福？ “那些年你的抚养费他是一毛钱都没给过。好不容易等你毕业了，你要准备买房了，我跟都让人过了消息，结果他呢？自己把公积金都花了，自己买了房，那套房最后还给了那个女人的女儿，他挂着你一点吗？” 越讲越气。 “你还去看他？不去看他就对了，凭什么看他？” 当爸爸的对孩子有一点样儿吗？ 这个孩子就是她一手一脚带大的！ “他这是死了，不然你以为那个女人将来能管他？等到他老了不行了瘫痪了，人家就得把他踹出来，到时候谁倒霉？只有你倒霉！你是亲生的，你不伺候他都得起诉去告你！” 不过就是陈群死了，让这种假设不成立了。 吴艳红还觉得憋屈呢。 要是陈群活到八九十，大家就走着看，看看最后的结果是不是她说的那种！ “他现在腿一蹬，好处都给人家。你爸就是个混账玩意，一点不替你着想。有后妈就有后爹，这话是一点都不假。你那些叔叔大爷还有你大姑也不是物儿，没有一个人替你想。” 但凡替孩子着想一点，都不能一毛钱不给孩子，那些钱就直接给了那个女人！ 陈灵问她妈：“那现在怎么办？？” 吴艳红气得说不出来话。 “怎么办能怎么办，姓陈的不替我们出这个头……” 宁菲跟宁海摇着头：“该怎么是怎么，直接起诉要回来一半的钱不就完了，结果搞这么大动静，她又回大连了！” 宁菲实在不懂吴艳红的脑回路。 你觉得不满，倒是替女儿把钱争取过来啊？ 闹完了，然后就完事了？ 钱也不要了？ 换成她是景笑，她也不会主动把钱送到陈灵的眼前啊。 第465章 对女儿放手的第一课 吴艳红觉得景笑这个后妈，就如同所有世上恶毒的后妈一样，将陈群的钱占为己有。 那些钱，都是姓陈的，就该留给陈灵。 没有给过来，就是陈群的问题。 因为没有拿到那笔钱，对着女儿陈灵又将过去的事情反复提起，你爸爸是如何对不起你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们娘俩，搞得陈灵干脆就放弃了争取，与陈家所有人继续不来往。 吴艳红对陈群的报复就是，叫女儿这辈子都不会去陈群的墓地上看望那个亲爹一眼。 陈群的三七，依旧是景笑带着女儿上山，依旧是景笑将场面弄得应有尽有。 陈群他姐……堵着的那口气也就彻底消了。 对亲侄女……没有任何的念想，完全放弃。 从此一家是一家，陈灵与老陈家，是两家人！ “找胖胖？”丽红听见有人敲门，去开了门。 来人是与正的同学，丽红记得眼前的小姑娘，但是叫什么名……不太记得住。 “阿姨好，我来找宁与正。”同学笑了笑。 “她出去跑步了，你进来等一下。” 丽红推开门，邀请女儿的同学进门。 蒋依依在门口脱了鞋进了屋子里，这是她第一次来宁与正的家里。 学校里很多同学都说宁与正家里条件超级好，究竟是怎么个好法，蒋依依听人说据说宁与正爸爸是个大老板。 丽红回客厅找到了自己的手机，给女儿去了电话：“……你同学来家里找你。嗯，那回来。” 黑胖跟她爸去高铁站取票了，要去外地。 跟着父亲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妈，我回来啦。” “哎，你同学在你房间里。”丽红对女儿说着。 宁海脱了鞋，与正的同学出来同他打了声招呼，两个孩子就回了房间。 “你认识？”宁海不太认得蒋依依。 丽红道：“叫不上来名但认识。” 给女儿开了那么多年的家长会，也不是白开的！ 她忙，但是孩子的家长会她同宁海从没假手于他人过，一年到头也就那么两次家长会而已，怎么忙都能抽出来时间两个人算好谁去。 宁海径直回了房间。 打了通电话：“……你看看帮我弄张票，嗯，我女儿想要看。” 订票的话他也不懂，平时他也不看演唱会，女儿想看说什么都得满足。 对方说要半个小时的时间。 “尽量买到，多少钱不要紧。”宁海又嘱咐了一句。 “明白。” 丽红看丈夫。 “她要去看？”她指指女儿的房间，压低声音问。 “嗯，高铁票都买好了，明天出发。”宁海笑。 小姑娘嘛，喜欢热闹挺好。 给人做父母就是，提出来的合格要求，尽量满足。 “我看看我明儿时间。”丽红得看看那头有没有重要手术，没有的话，大差不差也能陪着去。 “不能去也没什么，我陪她。”宁海说。 宁与正房间，蒋依依第一次见到所谓有钱人家小孩的房间是什么样，大开眼界。 …… 说是宁海要陪着孩子去看演唱会，结果黑胖跟同学又约好了，要与同学一起去。 宁海同妻子商量商量，也就同意了。 一大早宁海送女儿去高铁站，倒也没有多叮嘱什么，倒是在路上，黑胖接到了大姑的电话。 宁菲在电话里对侄女有些不放心，再三确定了同学的信息。 “有事情就给你爸打电话知不知道？要不叫你爸陪着你去算了……”宁菲同孩子打着商量。 她这孩子比别的孩子还要小一点，17岁就让孩子自己出门去玩，她属实不放心！ 还有，那演唱会是不是证明人很多，万一……万一…… 黑胖放了免提，用手捧着手机，方便她爸也能听到大姑说了些什么。 “大姑，我一个人能行。”黑胖安慰大姑。 “你让她去，一起好几个人呢，问题不大。”宁海插了一句。 其实……他也不太放心，但。 丽红说的，不可能永远绑着孩子，早晚都得学着放手，那就试一试。 “你也没什么事，你就跟着……”宁菲连连叹气：“你要是没时间，我跟着去也行。” 其实宁菲很讨厌去看什么演唱会，年纪摆在这里，最讨厌那些吵得要死的东西。 “你能永远跟着她？”宁海问了自己大姐一句。 问得宁菲没话说。 将宝贝女儿送到地方，黑胖推开车门高高兴兴就下了车，她同学都在高铁站门口集合呢。 “爸，我去了！”黑胖对着父亲摆摆手。 宁海挥挥手。 其实送站开车可以到附近，他选择了将车停在停车场，然后步行送女儿送到了高铁站门口。 目送女儿进了检票门。 站了好一会，确定里面的车是开走了，宁海这才回走。 说不上来的感觉。 就感觉……心里缺了一块。 那孩子小点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你！ 出行的时候见不到你，她会紧张会害怕。 现在长大了，头也不回的跟同学就走掉了。 有点悲伤。 晚上十一点半，黑胖跟着同学正在往外走，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你从c出口出来，爸在这里等你。” 黑胖惊呼；“老爸，你来这边了？” “嗯，过来办点事。”宁海怕女儿找不到自己，发了定位。 黑胖跟同学按照定位成功找到了宁海，他此时正在商务用车上坐着，准备顺路送几个孩子去酒店。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了回钢城的高铁，火车的话时间太长，几个孩子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要在酒店住一夜。 几个小孩陆续上车。 黑胖问她爸：“你没说你也要过来，不然早上一起走不就好了。” 宁海：“我的时间跟你碰不到一起。” 黑胖：“……” 老宁可真是冷漠啊。 估计工作不顺利！ 少说话为妙。 车子启动，宁海给妻子去了电话：“嗯，已经接到了，现在送她们去酒店。” 丽红合上书，看了看钟，就准备睡了。 确定女儿很安全，她就放心了。 也是人生第一次孩子完全脱离父母行动，说不担心是假的。 “你看看她们住哪。” “嗯。” 宁海挂了电话。 将孩子送到酒店，到了酒店前，宁海看着那楼眉毛皱了起来。 那是一家快捷酒店。 黑胖问她爸：“你订到酒店了吗？” “订了。” 孩子们等着办入住手续，宁海一个人沿着酒店的楼梯转了转，几乎每一层的楼梯门都是锁死状态。 转了一圈回来，他让助手帮他订一下其他酒店。 第466章 父母对黑胖的爱 孩子们入住没有多久，酒店的老板不好意思通知她们，这里的房间全部都订出去了，刚刚服务员没有核对好信息，请几位下楼集合。 同学们都很气愤。 大半夜他们都办了入住，现在又说不能住？ 耍人玩是吗？ 准备打客服电话准备开始投诉。 酒店的经理提供了专车，说是已经安排好了更好的酒店，请大家消消气。 一群孩子，有担心的也有高兴的。 乘车的过程当中，宁与正拿着电话调出来与母亲通话的页面，她小声对蒋依依说着：“……得做两手准备，万一不对劲，得想办法自救。” 看过很多的电影，黑胖觉得还是提高警惕比较好。 蒋依依：“……” 她看着外头灯火通明的城市，小声说着：“想多了？” “多想点总是没错。” 一行人被送到五星级酒店，大家都很开心。 黑胖：“……” 快捷酒店变成五星级酒店，当她傻呢！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一定是她爸！ 难怪之前她爸看见她住的酒店，那眉头就拧的跟毛毛虫似的！ …… 一大早，大家都下楼集合吃早饭，只有宁与正没来。 同学去她房间敲门。 宁海开了门，看见蒋依依笑了一下：“她有点发烧，可能今天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去玩了。” 蒋依依愣愣往里面看了两眼，确定宁与正确实是在床上躺着没起来。 “那她的车票……” “你们先玩，等她好一点你们在商量看怎么回去。” “那叔叔再见。”蒋依依跟眼前的人告别。 房间里，黑胖烧的小脸通红，埋怨着父亲：“都是你给我们换酒店，这酒店的空调太凉了……” 宁海没好气说着：“你这甩锅的本事可忒大，我让你住好点还有错了？那酒店逃生通道都没有两个，要是发生火灾……” 黑胖翻了个白眼。 谁家住酒店成天考虑发生火灾的问题啊？ “宁海同志，你昨天是不是专程来接我的？”黑胖勉强打起精神质问老爹。 她就说嘛，好好的她爸怎么就跑这个城市来出差了。 “凑巧。”宁海用手指推了女儿脑门一下，女儿又躺了回去。 黑胖抱着头唉声叹气：“老爹，我头好疼啊。” 真倒霉，出个门还能感冒！ “你喊妈也没用。” 嘴上这样说，还是去找了退热贴给女儿贴在脑门上。 “我眼睛睁不开了，我得睡一会。”黑胖小手揪着被子。 太困了。 刚准备睡，她爸跟苍蝇似的嗡嗡说话，叫她先把饭吃了。 “……吃两口饭一会好把药吃了。” “我吃了你是不是就能让我安安静静的睡觉？”黑胖问。 “嗯。” 喂女儿喝过粥，宁海就回了隔壁。 女儿三点钟给他打电话，他就再也没睡了。 回了房间洗了把脸，准备掐着时间中午叫女儿起来吃饭吃药，下午看看状态在想着要不要带孩子回家。 怕丽红担心还是跟丽红说了女儿的情况。 金丽红：“你要带她回来吗？” 宁海沉吟：“她高高兴兴跟同学一起出来玩，约好了一起回去，如果人的状态好一点，还是让他们一起回去。” 以后未来，他的孩子不仅仅会一个人去外地，还会一个人出国，他不可能随时随地都跟着！ 舍得舍不得，都得试着放手。 “嗯，看她自己做决定。”丽红说：“我订了车票，一会就过去。” 宁海皱眉：“她只是普通的感冒。” “我知道，我过去看看她。” “我去接你。” 黑胖睡了极其不舒服的一觉，睡得浑身都疼。 好在，醒了以后好像就真的好了点，没那么难受了。 洗了澡，顶着潮头发出来。 房间里的电话响。 丽红已经到了一小时，但进房间看了一眼女儿，看孩子还在睡，就在大堂等了会。 她不太喜欢酒店的房间，就选了大堂。 觉得女儿差不多该醒了，打了电话上去。 “妈？” 与正披头散发就跑了下来，见到母亲一脸高兴。 丽红跟着女儿回了房间，替孩子把头发吹干。 “有点热。”与正解释她为什么没吹头。 “感冒刚好，吹干了好。” “你听我爸说我生病所以赶过来的？”宁与正歪着头看母亲问。 “嗯，有点不太放心，见到你就放心了，一会我就回去了，你爸忙工作去了，你自己跟同学一起吗？还是要跟我一起？” 与正拿着手机捏在手里：“我跟他们约好了，晚上五点我们一起回去。” “好。”丽红对着女儿笑笑。 “妈妈，你不要不放心我，我长大了。” “好。” 与正亲自把她妈送到了火车站，然后亲眼看着母亲进了检票口。 金丽红给丈夫打电话：“你也回来，她晚上跟同学一起回来，我看她好的差不多，小孩子恢复得快。” 宁海：“我已经回来了，都到家了。” 他也不是那种黏黏糊糊的父亲，说放手就放手！ …… 黑胖一行人回了家，蒋依依到家就跟她妈说了这事。 蒋依依妈妈听得直皱眉：“宁与正她爸一直跟你们在一起？这样可不好，那么大的孩子了，早晚都是要一个人独立生活，他这样还怪吓人的！” 蒋依依替宁与正她爸解释：“没有，我们看完演唱会他过来接了，当时打车根本打不到……” 演唱会就是这样的，能叫的车都被叫空了！ 当时大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毕竟要入住的酒店距离演唱会现场还挺远，走得好几个小时呢！ “与正是跟我们一起回来的，她爸好像是出差正好路过。” 蒋依依妈妈脸上的纠结这才消失。 其实说担心，大家都担心。 孩子年纪到了，就得让他们锻炼锻炼，不然永远都是被父母保护的小孩，永远长不大。 “我去她家，她的房间里都是模型，各种各样的模型。”蒋依依说了那天自己看到的，还拿着手机里的照片给母亲看。 她是经过黑胖同意才拍的。 那个房间太好看了，她可羡慕了。 蒋依依妈妈看了一眼，推推女儿的手机：“她爸很有钱就这么一个闺女，什么舍不得给她买。” 宁与正的父母，他们都见过，背后还一起议论过。 出色的人在哪里都出色嘛，那么大的人物。 说来也是孩子会投生，父母都那么忙，可每一次家长会那两个人都会来！ 给孩子开家长会好像没什么了不起，但跟别人放在一起比一比呢？ 就说自己家孩子的爸爸，从孩子上学就没去过学校给开家长会。 谁爱多少，一目了然。 第467章 忆苦思甜 要上大学了，黑胖的衣服势必就得换一波。 丽红找了一天，陪着女儿去了商场。 楼上楼下的转。 暂时由她替孩子拿一点小小的主意，毕竟她的审美要比小孩稍好一点点。 大包小包买回来，又带着孩子去吃饭。 看女儿那一脑门的汗，丽红拿着纸巾替女儿擦擦。 黑胖对着母亲笑：“妈妈，你是不是看见我就特别高兴啊？” “是啊。”丽红没有否认。 “是因为我听话呢，还是因为我足够优秀？亦或者，就因为我是你的孩子？” “最后面的那个。”丽红替女儿擦好汗，将纸巾扔到了纸篓里。 “假如说我要是成绩不好呢？” 他们班有很多的同学都活的很困扰，考试成绩好了，家长就会开心。 开始成绩不好，家长就会闹心。 那些……黑胖都没体会过，所以也不太明白。 “成绩好不好你都是我女儿。”丽红把女儿点的餐，往孩子手边推推：“妈妈这么努力工作就是想你的成长路能简单点，你要是成绩好呢，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你要是成绩不好呢，也能喜欢什么做点什么，有要求就是希望你能身体健康。” 她的要求向来只针对自己，不针对丈夫和女儿。 丈夫和女儿应该是什么样，这点金丽红不做假设。 黑胖说：“妈，你知道你特别像什么吗？” “像什么？” “好人呗！你这种人只会要求自己，不要求他人，跟你一起生活，绝对没有压力。” 丽红听了笑：“也不一定，你妈我这种人呢也没有趣，每天的生活就是三点一线，也许人家还觉得我很乏味。” “我不觉得。”黑胖摇头：“我爷爷奶奶是什么样的人？” 对于爷爷奶奶，全部来自大姑说。 她爸很少去提。 “家里不是有照片吗？” “我大姑说，我爷可厉害了……” 晚上，黑胖就把家里的影集全部翻了出来。 过去的一些老照片出现在了眼前，都是些她不认识的人。 当时宁军山跟谢娥去世后，宁菲将老照片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留给自己，一部分给了宁海。 宁海从来没有拿出来看过。 或许过去的生活对他而言，是失去父母的痛苦，不愿意回忆也不想重新看见。 黑胖问丽红：“妈，我感觉我好像更像我奶奶。” 丽红坐在床边给女儿挑着项链。 她的项链一大堆，戴过的没有几条，现在孩子长大了，倒是都可以留给孩子。有些样式还蛮复古，有些则是真的不符合现在的流行，挑挑拣拣。 “不太像，你奶长得更漂亮一点。” “你说我丑？”黑胖怪叫。 “叫什么呢。”宁海手拽着包进了门。 进家就听见他姑娘喊。 “你女儿说她长得像她奶奶。”丽红说。 宁海：“……” “这可真不像。你也就是生在了这个年代，走出去大家都说你长得好，放过去你奶那年代，你跟好看压根不沾边！”宁海中肯的评价。 过去都流行浓眉大眼。 流行大气的美，人得长得大气才叫好看。 还有，过去的人对美的评价也包括健康，要肥瘦均匀才好。 视线落在女儿身上，宁海摇摇头：“你瘦的就跟搓衣板似的。” 黑胖从床上站了起来，床垫让她踩得都跟着动了动：“宁海同志，我想长这么瘦？你给我的基因我胖不起来啊。” 她瘦怪她咯？ 她有好好吃饭，她又不挑食。 她爸的审美……气死她了！ “我可没有瘦成搓衣板的基因啊，你看看你大姑，她年轻时候也胖瘦正好。” 丽红插了一句：“你随妈，妈小时候就瘦，又黑又瘦。” 不过特殊年代，那时候也胖不起来。 能吃饱就不错了。 都是家庭条件好，人家才能吃得好才能胖。 宁海坐在床边，看妻子打趣说着：“你小时候要是认识我不就好了，来我家吃啊，我家别的不敢说，绝对能让你吃饱。” 他比丽红大，等丽红差不多出生了，他家条件也好了点。 “不是不认识嘛。”丽红笑。 “妈，你小时候都吃不饱吗？” “吃不饱，不过你姥姥家在农村，自己能种菜，粮吃不饱就用菜填。大白菜的话，我们家一冬天能吃几百斤。” 宁海听得来了兴趣：“你家就这两口人，那么能吃呢？” “吃不到什么，粮食也不够，就得用菜补。做菜也没有什么油水，放一点点油加一锅的菜，可能也是油少，吃过很快又饿。” “其实农村也比城里好，城里不让种菜……我妈那时候倒是种过一点，可惜不上肥种不好，也没有那么多地给你随便种，我爸又是那个身份，不好乱弄。” 宁军山身份搁那摆着，你干部家属不能带头乱来。 别人能做的事情，宁家不能做！ “我家也挨过饿，粮食不够吃就得跑大老远去买粮，我爸不在家不管这些，我妈身体不好……你大姑骑着自行车跑三十里的地去买粮。早上天没亮人就走了，晚上晚晚的回来……” 黑胖一脸不解：“我爷不是有车吗？让车去把粮装回来啊。” 宁海伸手摸女儿的头。 他觉得这孩子可真幸福。 这是对过去一点不了解，才能问出来这样天真的话啊。 “你爷的车是公车，从来没让我们坐过！家里只有……一个人坐过。他总在外头忙顾不上家里，车也不是我们家的车，你大姑……挺苦。” 那时候的宁菲才几岁啊，换成现在的孩子，走哪还得父母跟着呢。 “所以你妈虽然生在农村，其实生活条件要比我们更好。至少他们吃菜还能吃饱，我们吃不饱还得跑出去买粮，想想那时候，现在的人真是幸福。” “那你要是早点认识我妈，不就也能吃饱了。” “你说的是。”宁海笑。 这话也对。 可惜了，你说离太远了，也没机会认识。 他看见母亲的照片，伸出手在照片上摸了摸。 多少年都没翻过这些影集了，不是孩子今天掏出来，他根本不想翻。 已经很多个年头没有想起那老头跟老太太了。 第468章 父母的爱 宁海经过女儿房间门口的时候稍稍停了一步，轻手轻脚将房门带上。 丽红人在厨房，正在为早餐发愁。 做饭做饭，饭做多了人也会烦。 吃来吃去，能吃的东西不就那些。 往常还能去母亲那混混早饭吃，现在…… 陈英上了岁数，这两年早餐店已经不卖早餐，就做卖卖包子馒头。可能再过个一两年，就连包子馒头也卖不动了。 丽红站在原地，就觉得自己这人……活了半辈子，连吃饭都是靠着别人。 宁海双手落在她的腰间，轻轻带着人转到厨房门口。 “我弄。” “早上吃什么？”丽红问丈夫。 宁海叹气：“我也不知道做什么，看看冰箱里有什么，有什么吃什么呗。” 他也不爱做饭！ 干一行厌一行。 丽红说：“我这半辈子，都是被人照顾，突然间发疯说要照顾照顾我女儿，做了两天……厌烦了。” 看来她也不是对任何事情都有持之以恒的心态。 “阿姨之前不是包了很多饺子……” “有点干，小孩光吃这个可能不太行。”丽红摇头。 “那吃馄饨。”宁海大手一挥，做了决定。 别人家简简单单的一顿饭，倒是让他们两口子难为半天。 开火，准备煮馄饨。 “她走之前，你得跟她聊聊，聊聊未来聊聊可能的恋爱还有……孩子问题。”宁海皱着眉头说。 不太想对女儿提这些，可。 早晚的事儿。 都是从年轻走过来的，年轻人就是热血，做事情也总容易不管不顾，作为父母，就得替孩子把好关。小孩子没经历过柴米油盐，很容易因为爱情就脑子不清楚。 恋爱可以随便谈，孕不能乱来。 “知道了。” 他负责煮早餐，她负责在门口发呆，顺带着听命令。 黑胖睡到六点自然醒，窗外的阳光太刺眼了。 翻个身，躺了会，直接起床。 拉开门，从房间里走出来。 踩着拖鞋，顶着一头乱发准备去卫生间，经过厨房的时候难得看见父母都在。 “妈，你最近好闲。”黑胖有点疑问。 她妈最近在家的时间……莫名有点多。 “嗯，最近事情不太多。”丽红冲着女儿笑笑。 毕竟是女儿人生中很关键的一年，丽红还是想多陪陪，多陪一秒是一秒。 至此以后，这个小孩儿可能就要……完全脱离她去生活了。 以后再也不能天天见，也不能回到家就能看见女儿的脸。 小丫头，长大了。 黑胖去了卫生间。 宁海冷哼：“她爸我在厨房这么卖力的煮早饭，她是眼睛瞎没看见吗？” 丽红：“……” 卫生间有冲水的响声，随后黑胖从里面走出来。 “老爸，早上吃什么？” “吃馄饨。” 黑胖眼睛亮了亮：“多放香菜和葱，要小葱千万不要放大葱。” 正准备切大葱的男人手上顿了顿。 小葱…… 一大早让他上哪弄去？ “家里没有小葱了。”丽红对着女儿解释一句。 黑胖看了她妈一眼，心中轻轻叹口气，然后进了厨房，用屁股顶开自己老爹，去拉冰箱的抽屉。 从里面找到冻好的小葱。 “我真的不知道我要去上大学了，你们两个人会把日子过成什么样？自己的家，冰箱里有什么都不清楚。”说罢连连摇头。 仿佛是对父母有些不放心。 担忧啊！ “妈，不求你多喜欢做饭，家里有什么得清楚？还有我爸，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的人，我走了你也成天吃馄饨糊弄？我姥姥上年纪了，你们俩总不能再去我姥那叫我姥跟姥爷伺候你们？” 丽红的手指轻轻扣在女儿的头顶：“知道啦。” “你啰里嗦什么？我多大你多大，我用你担心？家里有阿姨，我跟你妈饿不死。”宁海没好气喷女儿。 小孩子就担心点小孩子该担心的事情，搞得跟大家长似的！ 像她大姑！ 黑胖看她妈，顺便告状：“你看你看，他听不进去劝告。” 丽红让女儿转身，推着女儿去换衣服。 “我真的挺不放心你们俩，我姥年纪太大了，别去麻烦她了……” 宁海将手里的勺子摔了一下，表示自己对女儿的不满。 早饭煮好，一家三口一人一碗。 黑胖找了个盘，将馄饨都捞出来，然后放在大盘子里，另外的小碗装着汤。 “爸爸妈妈吃饭。” 宁海拿了筷子，一眼一眼往孩子眼前扫。 “这样凉得快。”黑胖解释。 高三的时候吃饭都是分秒必争，家里阿姨肯定不会给她做冷饭，为了多睡一秒就得在其他方面多争取一秒的时间。 桌下宁海用拖鞋踢了踢妻子。 丽红挑眉。 宁海看妻子。 说啊。 丽红清清嗓子：“你们前两天一起去看演唱会，有男同学是？” 黑胖歪了歪头，细细品味了一番母亲讲出来的话，做了分析。 “梁小霞跟郭超是一对，其余都是同学关系，我没有任何喜欢的人，别人喜不喜欢我，我也不清楚。” 丽红呛了一口。 宁海：“……” “你班上就一个优秀的男生都没有？”宁海好奇。 这班的孩子得差成什么样才能让少女一点心都不动啊。 太惨了。 “优不优秀看你怎么分类。” “他们是人又不是物品，还分类。”宁海呛女儿。 完！ 就他家这货，将来能搞到对象吗？ 他看悬！ “长得好的又腿长的没有，腿长长得好的，没有。脸干净脑子又好的，也没有。”黑胖想了一圈，通通打了x。 这些同学们，真的是没有她妈带的那些师哥们有样儿。 可能是眼睛从小吃太好。 宁海手里的筷子停了停，他一脸的表情难以形容。 看妻子：“这点她可不像我啊。” 丽红笑：“你爸想让我跟你谈谈，这个谈恋爱的事情。” 黑胖回答：“目前没有相中的人，不需要谈。” “谈的是你对自己身体的负责。”丽红点出来这其中的关键：“……到了什么年纪就做什么年纪的事情，谈恋爱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有了呢为爱冲昏头这些有可能发生，但，咱们讲好，不能怀孕。” 丽红啦啦讲着为什么不能怀孕这个事情。 宁海一眼一眼扫过去，偷偷看女儿。 总觉得……跟这么大的孩子讲这些……不是很好。 第469章 有人准备跳船 不说，实在是怕姑娘到时候犯糊涂。 谈一场对不对的恋爱，都没有自己的身体重要。 丽红再三强调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黑胖：“明白。” 宁海一个大白眼翻上天。 你明白什么你就明白了？ 见孩子听了，又不能唠叨。 吃过饭，宁海去了公司。 快到中午，接到了大姐的电话，宁菲在电话里狠狠把老弟弟给骂了一顿。 “你对一个小孩讲什么怀孕不怀孕，你怎么想的？” 宁菲觉得这种尴尬的问题，回避都来不及呢，你还当面提！ 你是生怕她不感兴趣是吗？ 这黑胖才十七，说这些太早了！ 宁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她妈要说的，我也拦了，要不你给丽红打电话，你骂她！骂不过瘾的话，你晚上就杀上门，你训她！” 宁菲：“……” 声音马上小了。 “……也没说不对，丽红有丽红的教育方法，我就是觉得……现在胖儿还挺小。” “不是早晚的事，现在不说万一就在这上头犯了错呢？” 宁菲：“犯错犯错，我看你是一点都不盼着孩子好。” 那孩子这么聪明，能在这种事情上犯错？ 她又不傻！ 她爸才傻！ “你看，她决定的事情你就来烦我，你倒是去磨叽她！”宁海试着转移大姐的注意力。 他知道宁菲不敢。 他大姐这人……欺软怕硬。 丽红跟他结婚这些年，就连句重话都不对丽红说，有事儿就抛到他身上骂他，烦他。 弟妹是亲人，弟弟就是外人是？ 宁菲：“……” 晚上万松过生日，请了宁海。 宁海迟到，但是去了。 进门就一群的人，好像都是万松的朋友。 这种场合无非就是吃吃饭喝喝酒，倒是有人想往宁海身边靠靠，他做人的准则向来都是……你尊敬我，我尊敬你。 除了不搞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别的什么都行。 有女人往他身边靠，宁海也没说什么，抬屁股走人换个地方。 第一次就算了，再有第二次，他就要拉脸了。 女人气得脸都绿了，觉得这些男人就是装！ 不是装是什么？ 这世界上还真有干净的男人？ 万松挨着宁海坐了下来：“抱歉抱歉，今儿不该喊你来。” 宁海抬抬眼，看了兄弟一眼。 万松退休还远着呢，这两年如日中天的，往身边靠的人也多，各种各样的人。 女人。 宁海那双眼多精，稍稍一扫，大概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正好电话响，他接了电话。 “我把定位发给你，你过来接我。” 电话那头的人应了一声。 万松看自己兄弟，被兄弟看得老脸上的笑维持不住，掉了下来。 “这就走了？” “嗯，我女儿过来接我。”宁海给面子解释了一句。 万松拉着宁海去了个安静的地儿，说安静这包厢里的环境就那么回事，前头不停有人唱歌，鬼哭狼嚎的。 万松拽了拽自己脖子上的领带。 “……你跟我们不一样，没有中年危机，你们夫妻感情又好。” 中年的男人，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曾经优秀的家境成为了他出社会的第一张牌，这张牌打到中年，都一直有用。现在……牌失效了。 一个单位里干着，干了这些年，不是没有得到过掌事权，这人嘛就好像是吸血鬼，一旦沾了这个东西的边儿……只想越得越多。单位里的小年轻越来越多，现在卷到博士都有，你说他万松还能领导别人几年？ 三十岁的不如意，咬咬牙就撑过去了，五十多的不如意……不好熬。 再说家里。 妻子养尊处优，只晓得花钱，要不然就是做做饭关心些有聊没聊的东西。 大海不一样。 大海他老婆，全钢城的人都认识。 注定了跟一般的女人就是不同。 宁海勾勾唇：“我跟金丽红结婚这么多年，我跟她身边不是没有出现更好的人。我选择跟她上了同一条船，游船的过程中我们都在看船外的风景，没有人可以一辈子只看船内的风景，只看一张脸什么都不去瞧，不下船是因为婚姻里除了爱情还有道德。” 宁海拍拍兄弟的肩膀。 别的婚姻他没有资格说教，他只是觉得……万松也只是累了。 万松瘫在沙发上，幽幽看着上空。 “你不明白。” 大海这辈子都不会明白。 过了半辈子的夫妻，妻子早就变成了可以在他面前放屁自如的家人，爱情褪去，他们之间剩下的只是厌烦，就连亲情都没剩多少。她不停叨叨你，家长里短，有些时候听着她话里话外笑话别人，他看着那张脸都觉得烦。 更不要说，她全部的心思都已经放到了孩子的身上，两个人之间……都已经不是左手摸右手的事情。 万松一年前也差点就从位置上滑了下来，最最难过的一年，他的妻子呢？ 什么都不知道。 包房的门被人打开，黑胖探头进来。 “大姑娘，来万爸这里。”万松对着黑胖招招手。 他喜欢宁海这个姑娘。 或许是因为宁与正优秀，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姑娘。 或许……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万松的儿子就是个普通人，普通到……什么都得指望万松，万松管儿子管得也有点心累。 那个家……也能明白自己就是个普通人，所以他生不出来天才，可。 就是，不太满足。 黑胖坐到万松的身边，包房里那头有个女人瞧见进来个小孩，已经走了过来。 宁海看见那人，脸色变了变。 万松搂搂黑胖；“万爸觉得你爸命可真好。” 金丽红他是真的没觉得有多好，不顾家的女人，不是他喜欢的菜。 这些年看过来，他一直都觉得大海挺不容易。 但是金丽红生的这个孩子，万松是太喜欢了！ “因为他给我当爸，所以他命好？”黑胖问。 万松连连点头：“可不是嘛，你要是我女儿，要星星我不给你太阳。” 宁海没好气给了一句：“那送你。” “真送？那我真要！”万松作势抱了抱孩子，对着走过来的女人摆摆手，不让靠近。 宁海这人……道德感太强。 一辈子的兄弟，他就是想让大海见见他的多选题，想让大海能理解理解他。 看样子是不能够了。 第469章 有人准备跳船 不说，实在是怕姑娘到时候犯糊涂。 谈一场对不对的恋爱，都没有自己的身体重要。 丽红再三强调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黑胖：“明白。” 宁海一个大白眼翻上天。 你明白什么你就明白了？ 见孩子听了，又不能唠叨。 吃过饭，宁海去了公司。 快到中午，接到了大姐的电话，宁菲在电话里狠狠把老弟弟给骂了一顿。 “你对一个小孩讲什么怀孕不怀孕，你怎么想的？” 宁菲觉得这种尴尬的问题，回避都来不及呢，你还当面提！ 你是生怕她不感兴趣是吗？ 这黑胖才十七，说这些太早了！ 宁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她妈要说的，我也拦了，要不你给丽红打电话，你骂她！骂不过瘾的话，你晚上就杀上门，你训她！” 宁菲：“……” 声音马上小了。 “……也没说不对，丽红有丽红的教育方法，我就是觉得……现在胖儿还挺小。” “不是早晚的事，现在不说万一就在这上头犯了错呢？” 宁菲：“犯错犯错，我看你是一点都不盼着孩子好。” 那孩子这么聪明，能在这种事情上犯错？ 她又不傻！ 她爸才傻！ “你看，她决定的事情你就来烦我，你倒是去磨叽她！”宁海试着转移大姐的注意力。 他知道宁菲不敢。 他大姐这人……欺软怕硬。 丽红跟他结婚这些年，就连句重话都不对丽红说，有事儿就抛到他身上骂他，烦他。 弟妹是亲人，弟弟就是外人是？ 宁菲：“……” 晚上万松过生日，请了宁海。 宁海迟到，但是去了。 进门就一群的人，好像都是万松的朋友。 这种场合无非就是吃吃饭喝喝酒，倒是有人想往宁海身边靠靠，他做人的准则向来都是……你尊敬我，我尊敬你。 除了不搞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别的什么都行。 有女人往他身边靠，宁海也没说什么，抬屁股走人换个地方。 第一次就算了，再有第二次，他就要拉脸了。 女人气得脸都绿了，觉得这些男人就是装！ 不是装是什么？ 这世界上还真有干净的男人？ 万松挨着宁海坐了下来：“抱歉抱歉，今儿不该喊你来。” 宁海抬抬眼，看了兄弟一眼。 万松退休还远着呢，这两年如日中天的，往身边靠的人也多，各种各样的人。 女人。 宁海那双眼多精，稍稍一扫，大概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正好电话响，他接了电话。 “我把定位发给你，你过来接我。” 电话那头的人应了一声。 万松看自己兄弟，被兄弟看得老脸上的笑维持不住，掉了下来。 “这就走了？” “嗯，我女儿过来接我。”宁海给面子解释了一句。 万松拉着宁海去了个安静的地儿，说安静这包厢里的环境就那么回事，前头不停有人唱歌，鬼哭狼嚎的。 万松拽了拽自己脖子上的领带。 “……你跟我们不一样，没有中年危机，你们夫妻感情又好。” 中年的男人，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曾经优秀的家境成为了他出社会的第一张牌，这张牌打到中年，都一直有用。现在……牌失效了。 一个单位里干着，干了这些年，不是没有得到过掌事权，这人嘛就好像是吸血鬼，一旦沾了这个东西的边儿……只想越得越多。单位里的小年轻越来越多，现在卷到博士都有，你说他万松还能领导别人几年？ 三十岁的不如意，咬咬牙就撑过去了，五十多的不如意……不好熬。 再说家里。 妻子养尊处优，只晓得花钱，要不然就是做做饭关心些有聊没聊的东西。 大海不一样。 大海他老婆，全钢城的人都认识。 注定了跟一般的女人就是不同。 宁海勾勾唇：“我跟金丽红结婚这么多年，我跟她身边不是没有出现更好的人。我选择跟她上了同一条船，游船的过程中我们都在看船外的风景，没有人可以一辈子只看船内的风景，只看一张脸什么都不去瞧，不下船是因为婚姻里除了爱情还有道德。” 宁海拍拍兄弟的肩膀。 别的婚姻他没有资格说教，他只是觉得……万松也只是累了。 万松瘫在沙发上，幽幽看着上空。 “你不明白。” 大海这辈子都不会明白。 过了半辈子的夫妻，妻子早就变成了可以在他面前放屁自如的家人，爱情褪去，他们之间剩下的只是厌烦，就连亲情都没剩多少。她不停叨叨你，家长里短，有些时候听着她话里话外笑话别人，他看着那张脸都觉得烦。 更不要说，她全部的心思都已经放到了孩子的身上，两个人之间……都已经不是左手摸右手的事情。 万松一年前也差点就从位置上滑了下来，最最难过的一年，他的妻子呢？ 什么都不知道。 包房的门被人打开，黑胖探头进来。 “大姑娘，来万爸这里。”万松对着黑胖招招手。 他喜欢宁海这个姑娘。 或许是因为宁与正优秀，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姑娘。 或许……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万松的儿子就是个普通人，普通到……什么都得指望万松，万松管儿子管得也有点心累。 那个家……也能明白自己就是个普通人，所以他生不出来天才，可。 就是，不太满足。 黑胖坐到万松的身边，包房里那头有个女人瞧见进来个小孩，已经走了过来。 宁海看见那人，脸色变了变。 万松搂搂黑胖；“万爸觉得你爸命可真好。” 金丽红他是真的没觉得有多好，不顾家的女人，不是他喜欢的菜。 这些年看过来，他一直都觉得大海挺不容易。 但是金丽红生的这个孩子，万松是太喜欢了！ “因为他给我当爸，所以他命好？”黑胖问。 万松连连点头：“可不是嘛，你要是我女儿，要星星我不给你太阳。” 宁海没好气给了一句：“那送你。” “真送？那我真要！”万松作势抱了抱孩子，对着走过来的女人摆摆手，不让靠近。 宁海这人……道德感太强。 一辈子的兄弟，他就是想让大海见见他的多选题，想让大海能理解理解他。 看样子是不能够了。 第470章 吃飞醋 黑胖伸手回抱万爸。 “走了。”宁海对着女儿说了一声。 他不太喜欢他女儿去见乱七八糟的人，他也不愿意见。 回程，黑胖在车上问她爸：“我万爸怎么了？” “中年危机。”宁海简短总结。 “中年危机？”黑胖一脸疑惑。 “男人女人到了中年日子都不好熬，事业成功不算在内，事业的瓶颈期对各种事情看不顺眼就会产生厌恶感，生活犹如一潭死水。” 黑胖点点头：“所以就需要外力刺激，刺激出新生命。” 宁海一脸无语：“哪里来的歪理？” “世界名着里面写的呀，所以能够焕活男人新生命的存在就是……白月光？小三？” 宁海没好气弹女儿的脑门。 “你看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随便看看。”黑胖耸肩。 也就看过那么一两本，她觉得不好看也就不看了。 书里面的爱情……让她觉得乏味。 爱来爱去，不如认认真真搞搞事业。 “我万爸……出轨了？”黑胖一脸问号。 “瞎说什么呢你。”宁海推女儿的头。 “你说的呀。”黑胖来了兴趣：“老爸，你一直都喜欢我妈吗？不觉得她烦？” “那你烦她吗？”宁海反问。 这是什么混账孩子！ “我为什么要烦她？她生了我养了我。”她妈是她最好的闺蜜之一。 有什么不能对别人说的话，她都能对妈妈讲。 只要她让妈妈不要告诉别人，就算是爸爸，她妈都不会说。 “那我为什么要烦她？她是我老婆，我跟她睡在一张床上，我认识她的时间比你还长。” “你不需要焕活新生命？”黑胖想，难不成她爸是情圣？ 宁海正视女儿的脸，认真说道：“夫妻就是结了盟的战友，在这场长跑当中最关键的不是爱不是喜欢，而是信任。爱和喜欢都会变质，你妈妈身边有很多喜欢她的人，你还记得陈松吗？” 黑胖听着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是那个瘦瘦高高我妈的学生？” “你记性还挺好。”宁海没好气说。 宁海记得那个陈松是因为，那个陈松算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威胁之一。 太优秀了！ 优秀到就连他都承认老天对陈松的偏爱，那个人简直就是为丽红量身打造的合适人选。 有那样的一个威胁存在，宁海不是没有担心过。 好在，丽红和他都是同样的人，他们除了看重感情，更为看重道德感。 “不就是我妈的学生。” “你妈别的学生都他那样吗？你妈出现在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就差跟着回家了。”宁海一嘴的醋味。 黑胖：“……” “可是我妈如果喜欢他，就不会跟你过了。”黑胖表示不太理解。 父亲吃的醋……她觉得好没道理。 她妈就是天生耀眼的存在，还不允许别人喜欢阳光吗？ 阴雨天，她也会想要拼命靠近太阳取取暖，这有什么不对？ “你妈只是不喜欢他而已，不对，你妈喜欢他……” 家里。 金丽红刚刚回了家，接到学生的电话，打了好一会。 女儿跟丈夫前后脚进了家门。 “妈，我回来啦。”黑胖进门喊了一声。 丽红捂住话筒，对着外面道：“好，我知道了。” 黑胖回房间换衣服，丽红又打了会电话，才挂掉。 “你是去了就回来了？”她一脸纳闷。 不是说万松过生日，她以为要耽误点时间。 “嗯，他还请了别的人，太吵了，我就回来了。” 丽红点头，她拿着衣服准备去浴室。 黑胖拦住她妈：“妈，你记得陈松师哥吗？” 丽红点头。 陈松她当然记得。 你带过的学生里出了那样的一个人才，你会不记得吗？ 这是所有做老师的骄傲！ 宁海听到女儿提陈松，衣服才换了一半马上往外走。 黑胖：“我爸说陈松师哥喜欢你，你也喜欢他！” 宁海闭闭眼睛。 这是亲女儿吗？ 生怕家里太平了是吗？ 生怕你爸日子好过了，所以你要搞点事情出来是吗？ “他是应该喜欢我，毕竟他能这么优秀里面怎么样也有我一点点的功劳？”丽红想想，对于自己的能力表示肯定，她真是个好老师呢。 哎呀，所以她也带出来了优秀的学生！ 自己真棒!!! 黑胖皱了皱眉头，打断母亲：“先不要自我肯定。” 瞧她妈的表情就知道，她妈又自我肯定上了！ 有些时候她妈……真的好自恋！ “我当然也会喜欢他，难道你老师不喜欢你？” 黑胖看向父亲：“我爸提起来我师哥，语气可不对。” 丽红扭头去看丈夫。 宁海脸都绿了。 丽红认真想想：“他每次来找我，我办公室的大门都开着，就连窗户都开着。” 她避嫌避得很。 老师与学生之间，接触多这个没法避免，但是……现在社会上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有些老师仗着自己手中的权利对学生下手……金丽红一直很注意这种问题。 宁海推开女儿。 “你觉得我对他的喜欢是哪种？”丽红问丈夫。 来气了！ 哎呦喂，她自认行得正坐得端，现在家里着火了是？ 外头有些什么闲言碎语也就算了。 从年轻到现在，讲她的人一直都没有断过。 每个人都想要一张好看的脸蛋，她想要吗？ 她不想要。 漂亮的脸蛋对她来说，除了增添一些桃色新闻就没有其他的作用。 你干得好，别人说你长得好看，因为长得好得到了某种不正常待遇的倾斜。 没人知道她的成绩是用时间和一台一台的手术换回来的！ 你升得快，别人又要说，因为你长得好，所以你嫁了个好丈夫，得到了公公的帮助。 请问她结婚的同年她公公人就去世了，她是怎么样得到的公公帮助？ “我是想给她讲讲人这个道德感的问题……” 丽红走向浴室的脚收了回来，认认真真看着丈夫：“咱们俩聊聊。” 她倒是不知道，她身上还背这么一个锅呢？ 宁海：“……” 黑胖：“我去洗澡了。” 惹了祸，赶紧跑就对了。 第470章 吃飞醋 黑胖伸手回抱万爸。 “走了。”宁海对着女儿说了一声。 他不太喜欢他女儿去见乱七八糟的人，他也不愿意见。 回程，黑胖在车上问她爸：“我万爸怎么了？” “中年危机。”宁海简短总结。 “中年危机？”黑胖一脸疑惑。 “男人女人到了中年日子都不好熬，事业成功不算在内，事业的瓶颈期对各种事情看不顺眼就会产生厌恶感，生活犹如一潭死水。” 黑胖点点头：“所以就需要外力刺激，刺激出新生命。” 宁海一脸无语：“哪里来的歪理？” “世界名着里面写的呀，所以能够焕活男人新生命的存在就是……白月光？小三？” 宁海没好气弹女儿的脑门。 “你看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随便看看。”黑胖耸肩。 也就看过那么一两本，她觉得不好看也就不看了。 书里面的爱情……让她觉得乏味。 爱来爱去，不如认认真真搞搞事业。 “我万爸……出轨了？”黑胖一脸问号。 “瞎说什么呢你。”宁海推女儿的头。 “你说的呀。”黑胖来了兴趣：“老爸，你一直都喜欢我妈吗？不觉得她烦？” “那你烦她吗？”宁海反问。 这是什么混账孩子！ “我为什么要烦她？她生了我养了我。”她妈是她最好的闺蜜之一。 有什么不能对别人说的话，她都能对妈妈讲。 只要她让妈妈不要告诉别人，就算是爸爸，她妈都不会说。 “那我为什么要烦她？她是我老婆，我跟她睡在一张床上，我认识她的时间比你还长。” “你不需要焕活新生命？”黑胖想，难不成她爸是情圣？ 宁海正视女儿的脸，认真说道：“夫妻就是结了盟的战友，在这场长跑当中最关键的不是爱不是喜欢，而是信任。爱和喜欢都会变质，你妈妈身边有很多喜欢她的人，你还记得陈松吗？” 黑胖听着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是那个瘦瘦高高我妈的学生？” “你记性还挺好。”宁海没好气说。 宁海记得那个陈松是因为，那个陈松算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威胁之一。 太优秀了！ 优秀到就连他都承认老天对陈松的偏爱，那个人简直就是为丽红量身打造的合适人选。 有那样的一个威胁存在，宁海不是没有担心过。 好在，丽红和他都是同样的人，他们除了看重感情，更为看重道德感。 “不就是我妈的学生。” “你妈别的学生都他那样吗？你妈出现在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就差跟着回家了。”宁海一嘴的醋味。 黑胖：“……” “可是我妈如果喜欢他，就不会跟你过了。”黑胖表示不太理解。 父亲吃的醋……她觉得好没道理。 她妈就是天生耀眼的存在，还不允许别人喜欢阳光吗？ 阴雨天，她也会想要拼命靠近太阳取取暖，这有什么不对？ “你妈只是不喜欢他而已，不对，你妈喜欢他……” 家里。 金丽红刚刚回了家，接到学生的电话，打了好一会。 女儿跟丈夫前后脚进了家门。 “妈，我回来啦。”黑胖进门喊了一声。 丽红捂住话筒，对着外面道：“好，我知道了。” 黑胖回房间换衣服，丽红又打了会电话，才挂掉。 “你是去了就回来了？”她一脸纳闷。 不是说万松过生日，她以为要耽误点时间。 “嗯，他还请了别的人，太吵了，我就回来了。” 丽红点头，她拿着衣服准备去浴室。 黑胖拦住她妈：“妈，你记得陈松师哥吗？” 丽红点头。 陈松她当然记得。 你带过的学生里出了那样的一个人才，你会不记得吗？ 这是所有做老师的骄傲！ 宁海听到女儿提陈松，衣服才换了一半马上往外走。 黑胖：“我爸说陈松师哥喜欢你，你也喜欢他！” 宁海闭闭眼睛。 这是亲女儿吗？ 生怕家里太平了是吗？ 生怕你爸日子好过了，所以你要搞点事情出来是吗？ “他是应该喜欢我，毕竟他能这么优秀里面怎么样也有我一点点的功劳？”丽红想想，对于自己的能力表示肯定，她真是个好老师呢。 哎呀，所以她也带出来了优秀的学生！ 自己真棒!!! 黑胖皱了皱眉头，打断母亲：“先不要自我肯定。” 瞧她妈的表情就知道，她妈又自我肯定上了！ 有些时候她妈……真的好自恋！ “我当然也会喜欢他，难道你老师不喜欢你？” 黑胖看向父亲：“我爸提起来我师哥，语气可不对。” 丽红扭头去看丈夫。 宁海脸都绿了。 丽红认真想想：“他每次来找我，我办公室的大门都开着，就连窗户都开着。” 她避嫌避得很。 老师与学生之间，接触多这个没法避免，但是……现在社会上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有些老师仗着自己手中的权利对学生下手……金丽红一直很注意这种问题。 宁海推开女儿。 “你觉得我对他的喜欢是哪种？”丽红问丈夫。 来气了！ 哎呦喂，她自认行得正坐得端，现在家里着火了是？ 外头有些什么闲言碎语也就算了。 从年轻到现在，讲她的人一直都没有断过。 每个人都想要一张好看的脸蛋，她想要吗？ 她不想要。 漂亮的脸蛋对她来说，除了增添一些桃色新闻就没有其他的作用。 你干得好，别人说你长得好看，因为长得好得到了某种不正常待遇的倾斜。 没人知道她的成绩是用时间和一台一台的手术换回来的！ 你升得快，别人又要说，因为你长得好，所以你嫁了个好丈夫，得到了公公的帮助。 请问她结婚的同年她公公人就去世了，她是怎么样得到的公公帮助？ “我是想给她讲讲人这个道德感的问题……” 丽红走向浴室的脚收了回来，认认真真看着丈夫：“咱们俩聊聊。” 她倒是不知道，她身上还背这么一个锅呢？ 宁海：“……” 黑胖：“我去洗澡了。” 惹了祸，赶紧跑就对了。 第471章 中年危机 丽红一直都知道宁海是个什么样的人。 外人看到的宁海，爱妻、顾家，赚一百万，九十九万都愿意拿出来给丽红花，绝世好男人。 丽红不喜欢做饭，他也不喜欢做饭，但为了丽红，他不喜欢做的他也能勉强去做。 只要金丽红不喜欢的东西，宁海一律不喜欢。 人够好。 甚至。 甚至这些年，宁海在男女关系上，干净到无可挑剔。 他不允许别人靠近他，但凡别人表露出来一点对他的喜欢，有那么一咪咪的意思，宁海都要拉脸。 这个人的完美程度……确实高。 他对自己都是这样的高要求，他对妻子…… 金丽红眼睛里的宁海，跟外人看到的宁海，不一样。 只不过，宁海没有改变她的能力！ 宁海也想要她不跟任何男性来往，甚至做到就如他的那种专一，只要别人眼睛里有一丝丝的欣赏，就该恶心。 但。 在工作领域内，她不可能不跟任何人接触。 丽红不能，也不愿意。 她的生活，应该活成什么样是她说了算，不按照宁海的要求去做。 “你把门带上。”丽红回了房间。 宁海：“……” 这有什么可聊的。 就随口多说了一句，那个臭丫头就卖他！ 丽红揉太阳穴。 你以为这是吃醋，这是在乎她的表现？ 不。 她认为这种表现，叫做占有欲。 占有欲这个东西，好也不好。 “我是潜规则了陈松，还是陈松潜规则了我？”金丽红看向丈夫。 如果她的丈夫都要这样想问题，她真的要气了！ 宁海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他喜欢你。” 这句话，早几年他就想说。 不说的原因就是……说了因为一个外人让夫妻俩闹得不开心，他觉得没有必要。 “他喜欢我什么？喜欢我能给他当妈？” 她带陈松的时候，她都四十多了！ 金丽红不认为这个年纪的自己，能让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喜欢她。 崇拜会有。 毕竟她是真的挺厉害。 宁海认真了起来：“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不是所有人都会看脸看年龄，有些人他就慕强。” 比如说他身边那个活生生的例子。 万松都会对婚姻动摇，金城娶了宋小萍以后，动摇过吗？ 这简直堪称奇迹，金城从未在男女方面有过任何问题！ 别说什么遇不到。 金城什么漂亮的女孩子遇不到？ 金城的例子告诉了宁海一个事实，这世界上什么样的男人都会有！ 你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有些人身上就是会发生。 看见陈松的第一眼，他就警觉了起来。 “就算他慕强，我是流露出了什么信息让你觉得……我会背叛这个家？”丽红咬住一点。 宁海：“那倒没有。只是万松的事情让我有点感慨，跟孩子也就借着例子讲讲这个中年危机的问题，顺便让她知道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不会消失的爱。” 丽红：“……” 说话就说话，你卖了万松算怎么回事！ 愁人。 宁海拍拍自己的身边：“我不喜欢别人喜欢你。” 偏偏。 就是有很多人喜欢她。 拿金丽红跟自己举例，他就是想往回拽拽万松。 这个年纪搞什么婚外情……真的没有必要。 每个人的婚姻里，诱惑都很多。 除了互相喜欢，能受得住的最大原因之一就是，道德感。 因为他们是高级动物，所以他们有道德感的存在，因为有道德感的存在，所以他或者是她，都不会对伴侣以外的人动心。 不是诱惑不够。 婚姻最后拼的就是个，定力。 丽红被丈夫气的说不出来话。 丈夫的歪理，太多。 宁海拉她手，让她坐，可她就是不坐，偏要站着。 “你幸好是遇上我，遇上个听你话的人，这个人就要被你管死了！”丽红看着丈夫说。 换个听话的女人，上演的八成就是虐恋情深了。 “所以我们俩是绝配啊。我不喜欢他那种看你的眼神，其实你想想他好吗？你四十岁的时候他看你的眼神跟现在看你的眼神，一样吗？”宁海进行挑拨。 你最好的学生……不过就那么回事。 学生的职责就是好好学习，结果陈松整天竟想着，怎么挖走别人老婆，这就是道德有瑕疵。 丽红：“……” “你真的很幼稚。”她评价。 看她能是什么眼神？ 看长辈的眼神呗。 “这不是幼稚，这说明只有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看你三十岁我看你的眼神是喜欢，你五十岁我看你的眼神还是喜欢。事实证明，我这种男人是原配是应得的。”宁海拉妻子的手，对自我进行肯定。 丽红甩开他。 “难怪你女儿觉得你烦，我也觉得你烦。” 她准备去书房待会儿。 纯粹就是被他气的，暂时不想看见他。 “烦也没用，你们俩都得跟我一起过！”宁海一脸骄傲。 看不惯，也得忍着！ “你这么变态，别人知道吗？”丽红没好气停下脚，问他。 就这人……你不跟他睡同一张床，你永远不了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隐藏得深着呢。 不显山不露水。 “你知道不就行了。” …… 宁海给大姐去了电话，大姐接到以后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海啊，谢谢你，回头大姐请你吃饭。”万松他姐，在电话里道了谢。 气得咬牙切齿，但还是马上去联系了万松的老婆，她弟妹。 把事情提了提。 万松老婆脸上的那点笑容，没了。 对着大姐，哭了。 不是不知道，就是……没办法。 拿万松没办法。 你知道女人在婚姻里其实没有得到多少的优势。 老人常说，谁爱谁，谁倒霉。 万松的媳妇是他自己挑的，按照自己的喜好和标准选出来的，他也是晚婚。 夫妻两个人之间，绝对有爱。 只是这爱，就如宁海所讲的那样，爱了很多年后，爱情都消失了。 她守着家守着孩子，她不守怎么办？ 知道了也得装作不知道，不然呢？ 离婚吗？ “大姐，我真的是……我尽力了。我每天对着他嘘寒问暖，该做的我都做了，他心就是不在家里……” 第471章 中年危机 丽红一直都知道宁海是个什么样的人。 外人看到的宁海，爱妻、顾家，赚一百万，九十九万都愿意拿出来给丽红花，绝世好男人。 丽红不喜欢做饭，他也不喜欢做饭，但为了丽红，他不喜欢做的他也能勉强去做。 只要金丽红不喜欢的东西，宁海一律不喜欢。 人够好。 甚至。 甚至这些年，宁海在男女关系上，干净到无可挑剔。 他不允许别人靠近他，但凡别人表露出来一点对他的喜欢，有那么一咪咪的意思，宁海都要拉脸。 这个人的完美程度……确实高。 他对自己都是这样的高要求，他对妻子…… 金丽红眼睛里的宁海，跟外人看到的宁海，不一样。 只不过，宁海没有改变她的能力！ 宁海也想要她不跟任何男性来往，甚至做到就如他的那种专一，只要别人眼睛里有一丝丝的欣赏，就该恶心。 但。 在工作领域内，她不可能不跟任何人接触。 丽红不能，也不愿意。 她的生活，应该活成什么样是她说了算，不按照宁海的要求去做。 “你把门带上。”丽红回了房间。 宁海：“……” 这有什么可聊的。 就随口多说了一句，那个臭丫头就卖他！ 丽红揉太阳穴。 你以为这是吃醋，这是在乎她的表现？ 不。 她认为这种表现，叫做占有欲。 占有欲这个东西，好也不好。 “我是潜规则了陈松，还是陈松潜规则了我？”金丽红看向丈夫。 如果她的丈夫都要这样想问题，她真的要气了！ 宁海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他喜欢你。” 这句话，早几年他就想说。 不说的原因就是……说了因为一个外人让夫妻俩闹得不开心，他觉得没有必要。 “他喜欢我什么？喜欢我能给他当妈？” 她带陈松的时候，她都四十多了！ 金丽红不认为这个年纪的自己，能让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喜欢她。 崇拜会有。 毕竟她是真的挺厉害。 宁海认真了起来：“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不是所有人都会看脸看年龄，有些人他就慕强。” 比如说他身边那个活生生的例子。 万松都会对婚姻动摇，金城娶了宋小萍以后，动摇过吗？ 这简直堪称奇迹，金城从未在男女方面有过任何问题！ 别说什么遇不到。 金城什么漂亮的女孩子遇不到？ 金城的例子告诉了宁海一个事实，这世界上什么样的男人都会有！ 你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有些人身上就是会发生。 看见陈松的第一眼，他就警觉了起来。 “就算他慕强，我是流露出了什么信息让你觉得……我会背叛这个家？”丽红咬住一点。 宁海：“那倒没有。只是万松的事情让我有点感慨，跟孩子也就借着例子讲讲这个中年危机的问题，顺便让她知道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不会消失的爱。” 丽红：“……” 说话就说话，你卖了万松算怎么回事！ 愁人。 宁海拍拍自己的身边：“我不喜欢别人喜欢你。” 偏偏。 就是有很多人喜欢她。 拿金丽红跟自己举例，他就是想往回拽拽万松。 这个年纪搞什么婚外情……真的没有必要。 每个人的婚姻里，诱惑都很多。 除了互相喜欢，能受得住的最大原因之一就是，道德感。 因为他们是高级动物，所以他们有道德感的存在，因为有道德感的存在，所以他或者是她，都不会对伴侣以外的人动心。 不是诱惑不够。 婚姻最后拼的就是个，定力。 丽红被丈夫气的说不出来话。 丈夫的歪理，太多。 宁海拉她手，让她坐，可她就是不坐，偏要站着。 “你幸好是遇上我，遇上个听你话的人，这个人就要被你管死了！”丽红看着丈夫说。 换个听话的女人，上演的八成就是虐恋情深了。 “所以我们俩是绝配啊。我不喜欢他那种看你的眼神，其实你想想他好吗？你四十岁的时候他看你的眼神跟现在看你的眼神，一样吗？”宁海进行挑拨。 你最好的学生……不过就那么回事。 学生的职责就是好好学习，结果陈松整天竟想着，怎么挖走别人老婆，这就是道德有瑕疵。 丽红：“……” “你真的很幼稚。”她评价。 看她能是什么眼神？ 看长辈的眼神呗。 “这不是幼稚，这说明只有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你看你三十岁我看你的眼神是喜欢，你五十岁我看你的眼神还是喜欢。事实证明，我这种男人是原配是应得的。”宁海拉妻子的手，对自我进行肯定。 丽红甩开他。 “难怪你女儿觉得你烦，我也觉得你烦。” 她准备去书房待会儿。 纯粹就是被他气的，暂时不想看见他。 “烦也没用，你们俩都得跟我一起过！”宁海一脸骄傲。 看不惯，也得忍着！ “你这么变态，别人知道吗？”丽红没好气停下脚，问他。 就这人……你不跟他睡同一张床，你永远不了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隐藏得深着呢。 不显山不露水。 “你知道不就行了。” …… 宁海给大姐去了电话，大姐接到以后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大海啊，谢谢你，回头大姐请你吃饭。”万松他姐，在电话里道了谢。 气得咬牙切齿，但还是马上去联系了万松的老婆，她弟妹。 把事情提了提。 万松老婆脸上的那点笑容，没了。 对着大姐，哭了。 不是不知道，就是……没办法。 拿万松没办法。 你知道女人在婚姻里其实没有得到多少的优势。 老人常说，谁爱谁，谁倒霉。 万松的媳妇是他自己挑的，按照自己的喜好和标准选出来的，他也是晚婚。 夫妻两个人之间，绝对有爱。 只是这爱，就如宁海所讲的那样，爱了很多年后，爱情都消失了。 她守着家守着孩子，她不守怎么办？ 知道了也得装作不知道，不然呢？ 离婚吗？ “大姐，我真的是……我尽力了。我每天对着他嘘寒问暖，该做的我都做了，他心就是不在家里……” 第472章 中年的路都被堵死了 这不是努力不努力的问题。 人上了岁数，你叫她拿什么争？ 脸没有外头的小妖精年轻，身材也没有人家好，虚情假意……更加不会。 她不是干邪门歪道出身，她哪晓得怎么讨男人喜欢？ 万松大姐听了也是气得够呛。 “你跟他好好谈谈呢？” “谈了就真的没有回头路走了。”万松媳妇擦眼睛：“现在不捅破，我们还是一家人，捅破了万一他破釜沉舟……” 中年男人抛弃原配，这种事很常见。 现在的社会跟当年的社会不一样了。 过去敢出轨，整个社会都会谴责你，你的工作单位也会压着你提升，等于一人出轨，前途全毁。 现在是什么？ 现在小年轻的世界，只要搞到钱，什么道德什么三观，都可以不要。 就算有人可怜她，又能怎么样？ 家里的钱不是她赚的，丈夫都不想跟她过了，钱能留给她？ 打官司？ 她要是不知道法律条款还能抱着希望，就是对法律太清楚了，所以晓得这个仗……不能硬打。 大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干看着？” 她对弟妹的婚姻观，不太赞同。 这不是……自欺欺人嘛。 “那我能怎么办？除非他自己想开，不然我没有办法。” 想不出来办法。 “啥也不是！”万松大姐数落弟妹。 做女人做成这样，失败！ “你看军子看大海媳妇，人家都把丈夫吃死死的！” 万松老婆垂着眼皮。 人上年纪，眼袋都出来了，她这眼袋越来越大。 年轻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再也寻不见了，这就是老的模样。 她吃，她拿什么吃？ 万军的老婆人有手腕，说一句话带一百个弯，天生就是控男人的选手。 大海的媳妇就更别说了，就算离了，吃亏的也肯定不是金丽红。 …… “大姐，你别忙了。”万松对着厨房喊。 宁菲说：“我切个西瓜，不弄别的。我记得你小时候可喜欢吃西瓜了，来家里看见西瓜都走不动道。” 万松抿嘴笑：“那时候看不到水果，见了可不就喜欢。我还记得小时候在宁叔家里吃的那个瓜，是我这辈子吃得最甜的一个瓜，以后再吃……味道总不对。” 提起来以前，万松也喜欢聊。 人上了年纪，就是喜欢说过去。 小时候快乐。 无忧无虑，没那么多烦心事。 所有的美好记忆，都在小时候。 宁海推推眼前装着毛豆的盘子。 “那天不该叫你，抱歉了兄弟。”万松为自己那天的举动道歉。 为什么要叫上宁海，明知道宁海会不高兴也要叫？ 其实那天万松真的是想……大海不翻脸，他就过明路了。 “一时走岔路，明白。”宁海笑笑。 “我大姑娘呢？” “别成天你大姑娘大姑娘，那是我女儿！”宁海没好气呸了一声。 那么喜欢女儿，自己生去！ “你的不就是我的，有什么分别。”万松笑笑：“我最近不怎么去应酬了，到点就下班，回家吃吃饭看看我那不成材的儿子。” 宁海伸手，拍拍兄弟的肩膀。 万松抹了把脸。 人生想要回这个头，挺难。 好在。 你说对那个人有感情……好像也没有。 只是喜欢年轻人身上的那种气息。 “挺好的。” 宁菲端着切好的西瓜出来。 “你们俩吃，我出去遛遛弯……”宁菲多精，不该问的一句都不问。 宁海为什么把万松带家里来，明明不对劲，她就是一句不提。 “大姐，你坐着一起聊会。”万松喊宁菲：“大姐，你四五十岁的时候，高兴吗？” 宁菲一愣。 高兴吗？ 怎么可能高兴。 现在小年轻都开始说九十年代机会多，比现在机会多多了。 可那时候，经济也下行过，下岗的下岗，找不到工作的找不到工作，她公司也黄了。 也不明白，经营好好的公司，突然间就不行了！ 前两年还挺风光，说倒就倒。 倒了以后…… “挺难，你工作上遇上什么问题了？”宁菲听万松问自己，突然反问了起来。 都是过去的老邻居，陈群啊万松啊，她都当亲弟弟看。 万松笑笑：“我不瞒大姐，处境不太好。这些年单位效益也不行了，外头招进来的学历已经博士打底了。” 过去想在单位混好，有个好出身，有点前瞻的眼光就差不多。 现在……不行咯。 不是有学历就行，而是你的学历必须跟能力成正比。 “其实我挺不服气，二十七八岁的小年轻怎么就比我强了？可真的遇到事情，大家不处在一个时代，学到的见识到的都不一样，不服气都不行，我确实落后了也老了。”万松当着宁菲的面，承认了自己的劣势。 人就是这样，越是不甘心越是容易想得多。 爬不上去，不愿意掉下来，慢慢就会觉得整个世界都与自己作对。 总觉得……换了人，或许运气就能好些。 “大姐，我外头有个……知心人，比我小挺多。”万松没有隐瞒，直接捅了。 宁菲皱眉，捶万松：“大姐拿你当亲弟弟，才捶你！万松，可不能这样啊，你说你处境难，那她不难？” 万松抹把脸：“没办法站在她的处境替她着想，只想自己了。” 离婚……想过也没想过。 “你说年纪小看上你什么？不就是你手里的那点东西，你要是什么都没了，还能看上你吗？年轻的都好，大姐也知道，总看一个人会腻歪，谁都一样。陈群离婚的时候，你那么不赞成，你看看陈群最后闹成什么样？吴艳红那就是个缺心眼的二百五，难道他陈群就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你也想自己家将来就跟陈群家似的？” “大姐，我跟她说断了……” “断了就对了。万松啊，你打小就聪明，你比大海要聪明的多。” 宁海斜眼看着自己大姐。 这种不聪明的夸法，就别带上他了。 “夫妻俩没有致命的矛盾都能谈，谁一辈子永远轰轰烈烈？人都得老，都得认老，有那时间跟精力，咱们干点什么干不出来？单位不行就离开单位行不行出去折腾折腾？大姐当年也差点垮了……” 宁菲讲自己的失意。 其实他们都借了家里的光，还是能失意成这样，可想而知那些普普通通压根借不上一点力的人，得有多无力。 大家的处境，都是一样的。 人上了岁数，好像社会就不想给你留活路了，任何时候都是。 第472章 中年的路都被堵死了 这不是努力不努力的问题。 人上了岁数，你叫她拿什么争？ 脸没有外头的小妖精年轻，身材也没有人家好，虚情假意……更加不会。 她不是干邪门歪道出身，她哪晓得怎么讨男人喜欢？ 万松大姐听了也是气得够呛。 “你跟他好好谈谈呢？” “谈了就真的没有回头路走了。”万松媳妇擦眼睛：“现在不捅破，我们还是一家人，捅破了万一他破釜沉舟……” 中年男人抛弃原配，这种事很常见。 现在的社会跟当年的社会不一样了。 过去敢出轨，整个社会都会谴责你，你的工作单位也会压着你提升，等于一人出轨，前途全毁。 现在是什么？ 现在小年轻的世界，只要搞到钱，什么道德什么三观，都可以不要。 就算有人可怜她，又能怎么样？ 家里的钱不是她赚的，丈夫都不想跟她过了，钱能留给她？ 打官司？ 她要是不知道法律条款还能抱着希望，就是对法律太清楚了，所以晓得这个仗……不能硬打。 大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干看着？” 她对弟妹的婚姻观，不太赞同。 这不是……自欺欺人嘛。 “那我能怎么办？除非他自己想开，不然我没有办法。” 想不出来办法。 “啥也不是！”万松大姐数落弟妹。 做女人做成这样，失败！ “你看军子看大海媳妇，人家都把丈夫吃死死的！” 万松老婆垂着眼皮。 人上年纪，眼袋都出来了，她这眼袋越来越大。 年轻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再也寻不见了，这就是老的模样。 她吃，她拿什么吃？ 万军的老婆人有手腕，说一句话带一百个弯，天生就是控男人的选手。 大海的媳妇就更别说了，就算离了，吃亏的也肯定不是金丽红。 …… “大姐，你别忙了。”万松对着厨房喊。 宁菲说：“我切个西瓜，不弄别的。我记得你小时候可喜欢吃西瓜了，来家里看见西瓜都走不动道。” 万松抿嘴笑：“那时候看不到水果，见了可不就喜欢。我还记得小时候在宁叔家里吃的那个瓜，是我这辈子吃得最甜的一个瓜，以后再吃……味道总不对。” 提起来以前，万松也喜欢聊。 人上了年纪，就是喜欢说过去。 小时候快乐。 无忧无虑，没那么多烦心事。 所有的美好记忆，都在小时候。 宁海推推眼前装着毛豆的盘子。 “那天不该叫你，抱歉了兄弟。”万松为自己那天的举动道歉。 为什么要叫上宁海，明知道宁海会不高兴也要叫？ 其实那天万松真的是想……大海不翻脸，他就过明路了。 “一时走岔路，明白。”宁海笑笑。 “我大姑娘呢？” “别成天你大姑娘大姑娘，那是我女儿！”宁海没好气呸了一声。 那么喜欢女儿，自己生去！ “你的不就是我的，有什么分别。”万松笑笑：“我最近不怎么去应酬了，到点就下班，回家吃吃饭看看我那不成材的儿子。” 宁海伸手，拍拍兄弟的肩膀。 万松抹了把脸。 人生想要回这个头，挺难。 好在。 你说对那个人有感情……好像也没有。 只是喜欢年轻人身上的那种气息。 “挺好的。” 宁菲端着切好的西瓜出来。 “你们俩吃，我出去遛遛弯……”宁菲多精，不该问的一句都不问。 宁海为什么把万松带家里来，明明不对劲，她就是一句不提。 “大姐，你坐着一起聊会。”万松喊宁菲：“大姐，你四五十岁的时候，高兴吗？” 宁菲一愣。 高兴吗？ 怎么可能高兴。 现在小年轻都开始说九十年代机会多，比现在机会多多了。 可那时候，经济也下行过，下岗的下岗，找不到工作的找不到工作，她公司也黄了。 也不明白，经营好好的公司，突然间就不行了！ 前两年还挺风光，说倒就倒。 倒了以后…… “挺难，你工作上遇上什么问题了？”宁菲听万松问自己，突然反问了起来。 都是过去的老邻居，陈群啊万松啊，她都当亲弟弟看。 万松笑笑：“我不瞒大姐，处境不太好。这些年单位效益也不行了，外头招进来的学历已经博士打底了。” 过去想在单位混好，有个好出身，有点前瞻的眼光就差不多。 现在……不行咯。 不是有学历就行，而是你的学历必须跟能力成正比。 “其实我挺不服气，二十七八岁的小年轻怎么就比我强了？可真的遇到事情，大家不处在一个时代，学到的见识到的都不一样，不服气都不行，我确实落后了也老了。”万松当着宁菲的面，承认了自己的劣势。 人就是这样，越是不甘心越是容易想得多。 爬不上去，不愿意掉下来，慢慢就会觉得整个世界都与自己作对。 总觉得……换了人，或许运气就能好些。 “大姐，我外头有个……知心人，比我小挺多。”万松没有隐瞒，直接捅了。 宁菲皱眉，捶万松：“大姐拿你当亲弟弟，才捶你！万松，可不能这样啊，你说你处境难，那她不难？” 万松抹把脸：“没办法站在她的处境替她着想，只想自己了。” 离婚……想过也没想过。 “你说年纪小看上你什么？不就是你手里的那点东西，你要是什么都没了，还能看上你吗？年轻的都好，大姐也知道，总看一个人会腻歪，谁都一样。陈群离婚的时候，你那么不赞成，你看看陈群最后闹成什么样？吴艳红那就是个缺心眼的二百五，难道他陈群就把事情都处理好了？你也想自己家将来就跟陈群家似的？” “大姐，我跟她说断了……” “断了就对了。万松啊，你打小就聪明，你比大海要聪明的多。” 宁海斜眼看着自己大姐。 这种不聪明的夸法，就别带上他了。 “夫妻俩没有致命的矛盾都能谈，谁一辈子永远轰轰烈烈？人都得老，都得认老，有那时间跟精力，咱们干点什么干不出来？单位不行就离开单位行不行出去折腾折腾？大姐当年也差点垮了……” 宁菲讲自己的失意。 其实他们都借了家里的光，还是能失意成这样，可想而知那些普普通通压根借不上一点力的人，得有多无力。 大家的处境，都是一样的。 人上了岁数，好像社会就不想给你留活路了，任何时候都是。 第473章 要不你跟我妈要个二胎？ “这条路走不通，咱们就试试走别的路。当年我觉得我这个年纪，也没说到了就回家等死的年纪对？做，做什么又不行。整个社会当时的状态就是，看不到一点出路。后来走出来了回头一看，不是没有路，而是自己被困在了里头，钻牛角尖。你比大姐聪明，在单位混那些年也不是白混，别太沮丧，好好冷静下来想想以后，想想自己的路。” 宁菲拽着万松的手，苦口婆心劝着。 对方肯听她讲话，她才会劝。 宁菲希望身边的人都能过好。 谁过好了，她瞧着都高兴。 万松情绪有点激动。 宁海：“……” 他老嫌他大姐絮叨，没想到他姐还有这两下子呢。 三个人，吃吃喝喝。 黑胖过来接她爸。 她爸现在黏人，动不动就找她。 她就觉得自己活的跟丫鬟似的…… 万爸，拽着她的手哭。 哭的黑胖……有些无力。 黑胖就想，这人上岁数是不是情绪都波动得这么厉害？ 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 哭成这副死了妈的模样，日子很艰难是吗？ 一定是的。 万松拽着孩子的手不肯撒开：“……我难就算了，那孩子也是一点不争气。” 宁海：“……” 宁菲劝：“孩子有孩子的造化，不能说没有社会地位就代表一切了，你又想他搁身边又想他听话，还想他出类拔萃，这要求太多了！” 对于孩子优不优秀这点，宁菲看得很开。 自小从姑姑的身上看到的总结。 她姑六个子女，六个啊。 全部都是人才！ 现在随便拽出来一个，都是牛逼人物。 那个老大老三都是航天领域的牛人。 但。 又怎么样了？ “我不求别的，就给我这么一个好孩子也行……” 宁菲拉万松的手：“大姐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大海当年我就盼着他能有个儿子。我们家情况你也知道，就他一个儿子，老宁家想要传下去就得有个男孩儿。我想要侄子，可惜天不遂人愿，别说男孩，结婚那么多年，连个耗子都见不到。这时候还能强求？那时候我就想，我不要侄子了，只要能有个孩子，有一个就行，是男是女都不挑。那时候敢想这孩子能有多好，将来替家里光宗耀祖？什么都想不了，只盼着能来投胎，能够身体健康。” 要求，都是相对论。 没有一切都白扯。 命运教你做人。 “没孩子跟有个普通的孩子比起来，能有孩子已经是幸运。” “大姐。”万松乐了出来，“你真会安慰人，叫你一说，我觉得我好像也没那么惨了。” 宁菲落泪。 “万松啊，大姐是真心实意盼着你好，咱们邻居这些年，你看看我家老二老三，你没得个这样的孩子，都是幸运。” 安慰人，就得以身作则把痛展现出来。 老宁家的痛，就是夹在中间的两个败家丫头。 谁提到谁不叹气？ 人生怎么样才叫个圆满？ 十全九美才是真的美。 这话不是用来安慰万松，当年她确实想让弟弟有个儿子。 后来丽红怀都怀不上，所有希望都灭了，宁菲那时候还想什么？ 侄女她都不敢求了。 她姑姑死的时候为什么拽着她手不撒开？ 明知道宁海不可能离婚，大家也都知道丽红哪里都好，但就是……觉得可惜。 最后好不容易有了，你能挑吗？ 所以丽红怀孕的时候，她从未提过一句，希望丽红能生个男孩儿。 生什么，那是命。 生什么，都是命运的恩赐。 万松说：“大姐，我喜欢儿子。” 他其实并不是多喜欢女儿。 不是重男轻女，就是喜欢儿子。 这样说来的话，他被安慰到了。 他儿子虽然不优秀，但也是他盼来的。 “所以说啊，知足，别折腾了。折腾没有好下场。”宁菲总结。 宁海没好气说着：“你们俩拿着我举例子，亏不亏心？” 他本人还在这儿呢。 拿他当礼拜天过呢是？ 什么人啊。 宁菲看侄女，搂侄女：“大姑说的话别对你妈讲知不知道？大姑不是重男轻女。” 黑胖表示：“我什么都没听见。” 万松再看宁与正，觉得好像自己也没当初那么羡慕了。 大海结婚那么多年要不上孩子，他是看见过的。 要是他结婚这些年没有孩子，或许他就离婚了。 宁海跟女儿把万松送回家。 万松媳妇单独跟宁海聊了几分钟就回去了。 车上黑胖刚给母亲叫过外卖。 她爸拉车门上车。 “给谁打电话呢？”他看孩子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呢。 这么黑的天还玩手机，眼睛要不要了？ 把车灯给打开。 “给我妈叫了个外卖。”黑胖又把灯关了。 她爸真的是……事无巨细。 “她还没吃饭？” “啊，她什么时候按时吃过饭？”黑胖反问：“我妈要是离开我，她得饿死。你离开我也是。” 宁海嗤笑：“你妈那是被人照顾惯了，我怎么离不开你？有没有你，你爹我活得照样好。” 黑胖认认真真看着她爸：“爸，跟你打个商量呗？” “你说，我听听看。”宁海拿乔。 求他是？ 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态度！ “要不你跟我妈生个二胎？”黑胖提议。 她爸……离不开她。 她这要是出去上学，她爸得多难过啊！ 宁海手指敲在女儿的头顶：“你妈算是白养你了！她什么身体你不知道？你妈今年多大？她去拼二胎，你想让她死吗？” “那领养一个也行。”黑胖想了想，好像确实忽略了母亲年纪的问题。 她一直都觉得妈妈……都是那个年轻的妈妈。 忘了她妈年纪都摆在这了。 “我好不容易把你养出来了，我又练个小号，我有病我。”宁海喷女儿。 亲生的他都不愿意养。 别看现在喜欢孩子喜欢的跟什么似的，让黑胖重新回到小时候，让他重新养，他也不愿意！ 大了能捡收成，这才是好！ “你这思想不行，成天就研究生孩子了，注意力能不能放在别的方面啊？”宁海准备开车，一想到女儿这个想法，叹了口气。 小孩就是小孩，想问题……都幼稚。 “我不是怕你孤单。” “人活到最后都得孤单。” “那我用零花钱给你买条狗？”黑胖想，这样也行。 “我养你都要了半条老命，我还养狗我还养恐龙呢。” 孩子养出去了，想也就是矫情时候的情绪作祟而已。 真的家里多了其他人，那就不是情绪作祟而是情绪崩溃了！ 第473章 要不你跟我妈要个二胎？ “这条路走不通，咱们就试试走别的路。当年我觉得我这个年纪，也没说到了就回家等死的年纪对？做，做什么又不行。整个社会当时的状态就是，看不到一点出路。后来走出来了回头一看，不是没有路，而是自己被困在了里头，钻牛角尖。你比大姐聪明，在单位混那些年也不是白混，别太沮丧，好好冷静下来想想以后，想想自己的路。” 宁菲拽着万松的手，苦口婆心劝着。 对方肯听她讲话，她才会劝。 宁菲希望身边的人都能过好。 谁过好了，她瞧着都高兴。 万松情绪有点激动。 宁海：“……” 他老嫌他大姐絮叨，没想到他姐还有这两下子呢。 三个人，吃吃喝喝。 黑胖过来接她爸。 她爸现在黏人，动不动就找她。 她就觉得自己活的跟丫鬟似的…… 万爸，拽着她的手哭。 哭的黑胖……有些无力。 黑胖就想，这人上岁数是不是情绪都波动得这么厉害？ 不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吗？ 哭成这副死了妈的模样，日子很艰难是吗？ 一定是的。 万松拽着孩子的手不肯撒开：“……我难就算了，那孩子也是一点不争气。” 宁海：“……” 宁菲劝：“孩子有孩子的造化，不能说没有社会地位就代表一切了，你又想他搁身边又想他听话，还想他出类拔萃，这要求太多了！” 对于孩子优不优秀这点，宁菲看得很开。 自小从姑姑的身上看到的总结。 她姑六个子女，六个啊。 全部都是人才！ 现在随便拽出来一个，都是牛逼人物。 那个老大老三都是航天领域的牛人。 但。 又怎么样了？ “我不求别的，就给我这么一个好孩子也行……” 宁菲拉万松的手：“大姐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大海当年我就盼着他能有个儿子。我们家情况你也知道，就他一个儿子，老宁家想要传下去就得有个男孩儿。我想要侄子，可惜天不遂人愿，别说男孩，结婚那么多年，连个耗子都见不到。这时候还能强求？那时候我就想，我不要侄子了，只要能有个孩子，有一个就行，是男是女都不挑。那时候敢想这孩子能有多好，将来替家里光宗耀祖？什么都想不了，只盼着能来投胎，能够身体健康。” 要求，都是相对论。 没有一切都白扯。 命运教你做人。 “没孩子跟有个普通的孩子比起来，能有孩子已经是幸运。” “大姐。”万松乐了出来，“你真会安慰人，叫你一说，我觉得我好像也没那么惨了。” 宁菲落泪。 “万松啊，大姐是真心实意盼着你好，咱们邻居这些年，你看看我家老二老三，你没得个这样的孩子，都是幸运。” 安慰人，就得以身作则把痛展现出来。 老宁家的痛，就是夹在中间的两个败家丫头。 谁提到谁不叹气？ 人生怎么样才叫个圆满？ 十全九美才是真的美。 这话不是用来安慰万松，当年她确实想让弟弟有个儿子。 后来丽红怀都怀不上，所有希望都灭了，宁菲那时候还想什么？ 侄女她都不敢求了。 她姑姑死的时候为什么拽着她手不撒开？ 明知道宁海不可能离婚，大家也都知道丽红哪里都好，但就是……觉得可惜。 最后好不容易有了，你能挑吗？ 所以丽红怀孕的时候，她从未提过一句，希望丽红能生个男孩儿。 生什么，那是命。 生什么，都是命运的恩赐。 万松说：“大姐，我喜欢儿子。” 他其实并不是多喜欢女儿。 不是重男轻女，就是喜欢儿子。 这样说来的话，他被安慰到了。 他儿子虽然不优秀，但也是他盼来的。 “所以说啊，知足，别折腾了。折腾没有好下场。”宁菲总结。 宁海没好气说着：“你们俩拿着我举例子，亏不亏心？” 他本人还在这儿呢。 拿他当礼拜天过呢是？ 什么人啊。 宁菲看侄女，搂侄女：“大姑说的话别对你妈讲知不知道？大姑不是重男轻女。” 黑胖表示：“我什么都没听见。” 万松再看宁与正，觉得好像自己也没当初那么羡慕了。 大海结婚那么多年要不上孩子，他是看见过的。 要是他结婚这些年没有孩子，或许他就离婚了。 宁海跟女儿把万松送回家。 万松媳妇单独跟宁海聊了几分钟就回去了。 车上黑胖刚给母亲叫过外卖。 她爸拉车门上车。 “给谁打电话呢？”他看孩子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呢。 这么黑的天还玩手机，眼睛要不要了？ 把车灯给打开。 “给我妈叫了个外卖。”黑胖又把灯关了。 她爸真的是……事无巨细。 “她还没吃饭？” “啊，她什么时候按时吃过饭？”黑胖反问：“我妈要是离开我，她得饿死。你离开我也是。” 宁海嗤笑：“你妈那是被人照顾惯了，我怎么离不开你？有没有你，你爹我活得照样好。” 黑胖认认真真看着她爸：“爸，跟你打个商量呗？” “你说，我听听看。”宁海拿乔。 求他是？ 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态度！ “要不你跟我妈生个二胎？”黑胖提议。 她爸……离不开她。 她这要是出去上学，她爸得多难过啊！ 宁海手指敲在女儿的头顶：“你妈算是白养你了！她什么身体你不知道？你妈今年多大？她去拼二胎，你想让她死吗？” “那领养一个也行。”黑胖想了想，好像确实忽略了母亲年纪的问题。 她一直都觉得妈妈……都是那个年轻的妈妈。 忘了她妈年纪都摆在这了。 “我好不容易把你养出来了，我又练个小号，我有病我。”宁海喷女儿。 亲生的他都不愿意养。 别看现在喜欢孩子喜欢的跟什么似的，让黑胖重新回到小时候，让他重新养，他也不愿意！ 大了能捡收成，这才是好！ “你这思想不行，成天就研究生孩子了，注意力能不能放在别的方面啊？”宁海准备开车，一想到女儿这个想法，叹了口气。 小孩就是小孩，想问题……都幼稚。 “我不是怕你孤单。” “人活到最后都得孤单。” “那我用零花钱给你买条狗？”黑胖想，这样也行。 “我养你都要了半条老命，我还养狗我还养恐龙呢。” 孩子养出去了，想也就是矫情时候的情绪作祟而已。 真的家里多了其他人，那就不是情绪作祟而是情绪崩溃了！ 第474章 你爱我？你不爱我？ “小孩多可爱。” “可爱？”宁海笑得一脸温柔看向女儿。 曾经他没孩子的时候，他也觉得别人的孩子可爱。 一直到，他有了孩子。 “有了这个小可爱，你想干的事情通通都得摆到一边，困不困你不睡，我跟你妈就不能睡。你早上起了，我跟你妈就算没睡醒也得爬起来看着你。” 黑胖一脸无语。 “我不是我大姑带大的吗？” 她大姑都没说过带她辛苦，就偶尔照顾照顾她的父亲，就这么辛苦？ 宁海没好气用手指敲女儿的头。 “你大姑是不是全年无休的带你？你都不知道自己小时候多烦人，长得又黑又瘦……” 胜在，算是身体好。 黑胖那时候，看病也是方便，家里人抱去医院找认识的人瞧一瞧。 “你好你好，你碎嘴子还占有欲特别强。”黑胖反嘴进行攻击。 宁海：“……” 他还没老呢，就被女儿嫌弃了？ “你嘴不碎，小时候就不说话，能说话了就嘚嘚个没完没了……” 丽红进门就听见那父女俩在吵嘴。 一脸无语。 “妈，我爸说要跟你生个二胎！”黑胖决定告黑状。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无毒不丈夫！ 丽红笑：“我生不出来。” 这是实话。 她，也不是特别喜欢小孩。 养过一个就知道养孩子的艰辛。 “这生孩子就跟你选专业一样，想好了再去做。哪怕结了婚也得想好这个问题，当然你一开始就是想好，不结婚生也是可以，只要能负责。” “啊。”黑胖表示，她离生孩子远着呢。 丽红拿包进了屋子里。 “听说你要生二胎？”她问丈夫。 宁海鼻子都要被女儿给气歪了。 “你女儿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明明是她让我们要二胎，我说你妈这个岁数，你想让你妈去死吗？”宁海恶狠狠反告状。 “哦，我以为你吃一堑又摔了。”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不过有的人嘛，摔了之后爬起来只为再次摔倒。 “我真是让她气死……” …… 黑胖真正意义离开家的那一天，宁海失眠了。 将孩子送到学校，自己独自一人回到家，那种感觉很难受。 特别是晚上。 半夜两点，看着身旁正在熟睡的妻子，宁海心中开始运气。 他就想，你说当爹妈的差别这么大的吗？ 自己这难受得眼睛都合不上，那个当妈的睡的呼呼的！ 掀开被子，光着脚踩到了地毯上。 到阳台站了会，抽了根烟。 看了会远方。 掐了烟又重新去刷了牙，准备回房间的时候经过女儿的房间，忍着忍着还是没忍住推开了孩子的房门。 宁与正在这个家里住了十七年！ 这十七年当中，他和这个小孩总是打照面。 孩子的房门被他轻轻推开，屋子里还是那样。 被子已经收了起来，书桌上放着几件可用可不用的东西，还有几根用剩的笔，或者是不好用的笔，反正没给带走。 宁海的手指在孩子的书桌上摸了摸，顺势坐在女儿的学习椅上。 孩子从小到大的书桌是换了又换，她每长高一点，这桌椅就得进行调整。 书桌上摆着一家三口的照片。 照片是黑胖还不会走，她妈搂着她，三口人趴在床上拍的。 那时候的黑胖，还有点婴儿肥。 也就胖过那么一阵。 长大了…… 就跟营养不良似的。 看着照片，宁海鼻子突然发酸。 伸出手去摸摸照片里女儿的脸。 卧室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宁海扭过头，用手擦了下眼眶。 “大半夜不睡觉，你跑出来吓人？”他问丽红。 家里就他们两人，开灯的人只能是金丽红。 丽红看丈夫这个表情，叹口气：“她挺好的。” 孩子下午还打电话呢，说一切都好。 “我也挺好。” 丽红走到宁海身边，伸手拍拍丈夫的肩膀：“这不是挺好，她在家你还嫌弃她。” 总嫌弃孩子在家得陪，嫌弃孩子在家得顾着。 现在孩子出去上学了，都解放了，多好！ “我带了她十七年，说走就走了。” 丽红：“……” 她很想说句扫兴的话，想问问丈夫，这带了十七年是从哪里得来的？ 黑胖小一点的时候，他们俩是都愿意往外推。 照顾小孩儿……太累了。 孩子大一大好带了，才开始慢慢往家里接。 难不成是她记错了？ “太矫情了。”丽红说。 也不是生离死别，她不理解。 老实说，女儿出去上学，她真的松了口气！ 孩子放假这段时间，她耽误了好多的事情。 孩子搁家，你做母亲什么方面都得挂着，精力用到孩子的身上，别处精力就会减少。 宁海难过的心情被妻子一扰，彻底没了。 他定定看向丽红，他说：“你一直都这么冷静，我都怀疑，我前脚死了，你后脚很快就能改嫁。” 金丽红：“……” 这还有她事儿呢？ “你慢慢伤心，我回去睡觉了。”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 大半夜跟你说这些有用没有用的破事，她闲的啊。 丽红真的不愿意听这些腻歪的话，觉得都是臭氧层子，一点用没有。 宁海跟着妻子回房间，发了牢骚。 “我要是真那么倒霉早几年就死了，你说陈松那时候也年轻，你们俩又志同道合……” 这种事，见得多了。 烈女怕郎缠！ 缠着缠着，可能就往不好的方向去发展了。 陈松要是个渣男也就算了，万一他跟金城似的呢？ 一想到这里，宁海就浑身不爽。 这件事没能成的原因，就是他命长了呗？ “睡不睡？”金丽红突然嚷了一嗓子。 大半夜两点多，他发疯别人还得陪着？ “睡。”宁海想说的话，又忍了回去。 老婆发飙了，弄不过人家啊！ 再说，人家就生气了！ 他拽过枕头，离金丽红远远的，被子也没用力扯。 两人盖一床被，他多拽一点，她就得少盖。 宁海的心里，一直想着丽红能跟他一样就好了。除了他谁都不理，除了他谁都不喜欢，可惜的是，她那些学生里，男的一大堆，哪个她都挺喜欢。 太生气了！ 第474章 你爱我？你不爱我？ “小孩多可爱。” “可爱？”宁海笑得一脸温柔看向女儿。 曾经他没孩子的时候，他也觉得别人的孩子可爱。 一直到，他有了孩子。 “有了这个小可爱，你想干的事情通通都得摆到一边，困不困你不睡，我跟你妈就不能睡。你早上起了，我跟你妈就算没睡醒也得爬起来看着你。” 黑胖一脸无语。 “我不是我大姑带大的吗？” 她大姑都没说过带她辛苦，就偶尔照顾照顾她的父亲，就这么辛苦？ 宁海没好气用手指敲女儿的头。 “你大姑是不是全年无休的带你？你都不知道自己小时候多烦人，长得又黑又瘦……” 胜在，算是身体好。 黑胖那时候，看病也是方便，家里人抱去医院找认识的人瞧一瞧。 “你好你好，你碎嘴子还占有欲特别强。”黑胖反嘴进行攻击。 宁海：“……” 他还没老呢，就被女儿嫌弃了？ “你嘴不碎，小时候就不说话，能说话了就嘚嘚个没完没了……” 丽红进门就听见那父女俩在吵嘴。 一脸无语。 “妈，我爸说要跟你生个二胎！”黑胖决定告黑状。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无毒不丈夫！ 丽红笑：“我生不出来。” 这是实话。 她，也不是特别喜欢小孩。 养过一个就知道养孩子的艰辛。 “这生孩子就跟你选专业一样，想好了再去做。哪怕结了婚也得想好这个问题，当然你一开始就是想好，不结婚生也是可以，只要能负责。” “啊。”黑胖表示，她离生孩子远着呢。 丽红拿包进了屋子里。 “听说你要生二胎？”她问丈夫。 宁海鼻子都要被女儿给气歪了。 “你女儿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明明是她让我们要二胎，我说你妈这个岁数，你想让你妈去死吗？”宁海恶狠狠反告状。 “哦，我以为你吃一堑又摔了。”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不过有的人嘛，摔了之后爬起来只为再次摔倒。 “我真是让她气死……” …… 黑胖真正意义离开家的那一天，宁海失眠了。 将孩子送到学校，自己独自一人回到家，那种感觉很难受。 特别是晚上。 半夜两点，看着身旁正在熟睡的妻子，宁海心中开始运气。 他就想，你说当爹妈的差别这么大的吗？ 自己这难受得眼睛都合不上，那个当妈的睡的呼呼的！ 掀开被子，光着脚踩到了地毯上。 到阳台站了会，抽了根烟。 看了会远方。 掐了烟又重新去刷了牙，准备回房间的时候经过女儿的房间，忍着忍着还是没忍住推开了孩子的房门。 宁与正在这个家里住了十七年！ 这十七年当中，他和这个小孩总是打照面。 孩子的房门被他轻轻推开，屋子里还是那样。 被子已经收了起来，书桌上放着几件可用可不用的东西，还有几根用剩的笔，或者是不好用的笔，反正没给带走。 宁海的手指在孩子的书桌上摸了摸，顺势坐在女儿的学习椅上。 孩子从小到大的书桌是换了又换，她每长高一点，这桌椅就得进行调整。 书桌上摆着一家三口的照片。 照片是黑胖还不会走，她妈搂着她，三口人趴在床上拍的。 那时候的黑胖，还有点婴儿肥。 也就胖过那么一阵。 长大了…… 就跟营养不良似的。 看着照片，宁海鼻子突然发酸。 伸出手去摸摸照片里女儿的脸。 卧室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宁海扭过头，用手擦了下眼眶。 “大半夜不睡觉，你跑出来吓人？”他问丽红。 家里就他们两人，开灯的人只能是金丽红。 丽红看丈夫这个表情，叹口气：“她挺好的。” 孩子下午还打电话呢，说一切都好。 “我也挺好。” 丽红走到宁海身边，伸手拍拍丈夫的肩膀：“这不是挺好，她在家你还嫌弃她。” 总嫌弃孩子在家得陪，嫌弃孩子在家得顾着。 现在孩子出去上学了，都解放了，多好！ “我带了她十七年，说走就走了。” 丽红：“……” 她很想说句扫兴的话，想问问丈夫，这带了十七年是从哪里得来的？ 黑胖小一点的时候，他们俩是都愿意往外推。 照顾小孩儿……太累了。 孩子大一大好带了，才开始慢慢往家里接。 难不成是她记错了？ “太矫情了。”丽红说。 也不是生离死别，她不理解。 老实说，女儿出去上学，她真的松了口气！ 孩子放假这段时间，她耽误了好多的事情。 孩子搁家，你做母亲什么方面都得挂着，精力用到孩子的身上，别处精力就会减少。 宁海难过的心情被妻子一扰，彻底没了。 他定定看向丽红，他说：“你一直都这么冷静，我都怀疑，我前脚死了，你后脚很快就能改嫁。” 金丽红：“……” 这还有她事儿呢？ “你慢慢伤心，我回去睡觉了。”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 大半夜跟你说这些有用没有用的破事，她闲的啊。 丽红真的不愿意听这些腻歪的话，觉得都是臭氧层子，一点用没有。 宁海跟着妻子回房间，发了牢骚。 “我要是真那么倒霉早几年就死了，你说陈松那时候也年轻，你们俩又志同道合……” 这种事，见得多了。 烈女怕郎缠！ 缠着缠着，可能就往不好的方向去发展了。 陈松要是个渣男也就算了，万一他跟金城似的呢？ 一想到这里，宁海就浑身不爽。 这件事没能成的原因，就是他命长了呗？ “睡不睡？”金丽红突然嚷了一嗓子。 大半夜两点多，他发疯别人还得陪着？ “睡。”宁海想说的话，又忍了回去。 老婆发飙了，弄不过人家啊！ 再说，人家就生气了！ 他拽过枕头，离金丽红远远的，被子也没用力扯。 两人盖一床被，他多拽一点，她就得少盖。 宁海的心里，一直想着丽红能跟他一样就好了。除了他谁都不理，除了他谁都不喜欢，可惜的是，她那些学生里，男的一大堆，哪个她都挺喜欢。 太生气了！ 第475章 陈英早餐店，关门了 陈英的早餐店，关门了。 医院还是那个医院，但，现在人饮食习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东西还是过去那个东西，卖的就是不好。 加上陈英跟金长海的年纪也大了，陈英想要照顾丽红，也属实有点照顾不动了。 关了开了这么多年的早餐店，关门的那一刻，心中还是挺难过。 不关，就靠着一整天卖馒头的钱，啥费用都不够。 谁家好人跑到医院附近来吃馒头啊。 好在，店不开了，住的距离女儿还是没有多远。 金城那头给父母准备了更好的房子，陈英不肯去。 陈英对金长海说着：“……我可不去他身边，他原本就得照顾一个，加上我……” 还有就是，她舍不得女儿。 丽红每天上班下班都得到她眼前晃一晃，晃的时间久了，不偏心都变偏心了。 看不见丽红，就觉得心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与正去上学对她影响倒是没那么大，那孩子她也喜欢，但不是亲手给带大的！ 没有亲手照顾，好像就更能放开手。 结束营业的第一天，陈英半夜两点多醒了。 醒了就躺在床上望房毛。 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是当年丽红在矿院分下来的那套。 放在当年，这房子多少人羡慕，到了现在，再好的房子也是个旧房子。 就剩了个面积大的优点。 金长海人醒第一件事，先叹气。 有个营生，那种感觉不一样。 现在啥活不干，还挺难受。 你说醒了，就得睁着眼睛望天儿。 家里能有什么活干啊？ “其实我们俩身体也还行，还能干两年。”他说。 陈英没好气怼丈夫：“干两年亏两年呗？” 早餐孩子们不让卖，卖馒头又没人卖，合着开着店就为了亏？ 金长海一听亏字，就不说话了。 他还打算呢，想出去找点活干。 赚钱赚习惯了，这突然没有了进项，有点不适应。 勉强躺到五点，躺得浑身都疼，总算是能起床了。 六点钟，早餐都做好了。 六点半，宁海跟丽红准时登门了。 丽红天天都得这个时间吃饭。 又来蹭饭了。 桌上大家静悄悄吃着饭。 陈英突然说道：“这里我跟你爸住不惯，我们想搬回村里住。” 巴坟沟还没拆迁。 早几年倒是嚷嚷着要拆，拆来拆去，最后拆黄了！ 那地本身就别脚，发展什么也发展不到沟里。 “这里住不惯吗？是不是上楼有点费劲？我就说买个新楼……”宁海嘴又开始叭叭上了。 陈英赶紧叫女婿打住。 女婿一张嘴，没有十分钟都说不完！ “你爸不爱住这里，他就想回农村，农村自在。”陈英道。 被点了名的金长海一脸问号。 这话是他说的？ 不过想回农村是真的！ 做早餐店的时候还没觉得不适应，现在突然间没事干了，还不如回农村种种地。 丽红皱眉：“农村那房子都要塌了……” “修一修呗。”陈英看女儿道。 丽红想了想：“还是别回去了，都这么大岁数了。” 她爸妈回去以后还得干活，干了这些年，她想让父母享享福。 宁海看了一眼丈母娘：“你们要是走了，她早上就得买饭吃了。” “家里不是有人做饭吗？”陈英一脸疑问。 女儿家里是请了个做饭收拾卫生的阿姨，她知道。 “啊，暂时不用她做了。”宁海淡淡说着。 他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走来走去，也是觉得不方便。 丽红成天出来进去时间都不固定，就他总在家，阿姨也是个女的！ 他总得避嫌。 这就是他给人当丈夫的分寸，虽然他老婆没有这方面的分寸，哼！ “你不知道你女婿是贞洁烈男。”金丽红笑笑给了一句。 陈英皱眉：“怎么说话的。” 她知道宁海这个性……挺避嫌。 但这样不好吗？ 所有女人不都求能得到这样的一个丈夫？ 好事啊。 “事实。”丽红吃掉最后一口小包子。 金长海说：“那你们就早上都过来吃，这饭两个人吃也是做这些，四个人吃还是做这些。” 陈英去柜子里摸索半天，然后掏出来一个白信封。 推过来。 丽红一个白眼翻上天。 陈英看到了！ “瞧不上我这点钱是？”陈英语气有些不好。 看不惯女儿的举动。 白眼翻谁呢？ 翻她啊？ 宁海赶紧伸手把信封接了过来，拆开。 果然，给钱了！ 以往就是这样，每个月给。 “瞧得上，怎么会瞧不上，她是高兴的翻白眼！”宁海替妻子解释：“妈，你这养孩子养得亏啊，儿女都供出来了，都这把岁数了你还给零花钱！是时候该歇歇收收他们给你的钱了。” “我不用别人管，我自己有手有脚，我能照顾自己。”陈英一脸强硬。 她见多了老了需要依靠子女的父母，过得好的有，过的不好的比比皆是。 她不能接受自己去过拖累别人的生活。 她身体挺好，她就跟她爸当初一样，能靠自己就靠自己。 丽红刚想说点话，宁海马上把话头接了过来：“要说我就佩服妈呢，不是所有老人都能这么想问题！人老了他们就不肯学习了，什么都要依靠子女，你看咱妈什么时候这样过？” 陈英面部僵硬的线条慢慢缓和了下来。 心气，顺了。 原本这店不开，她就很不高兴。 “你们生活也累。”陈英说了句柔软的话。 不想给子女添负担的原因就是，子女都累。 金城那头…… 她看不习惯！ 所以干脆不去看。 也不想依靠金城。 女儿这头，儿子她都没依靠，她也不能依靠丽红。 宁海再好，那是女婿。 金长海跟着女婿说着：“你妈这辈子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不然只会比现在更好。” 他是由衷觉得妻子挺本事。 过去撑起来家里。 你看把金城养得孝顺懂事。 又把丽红供出来了，让丽红能有今天，这都是陈英的功劳！ 陈英没好气看了丈夫两眼。 金长海：“……” 又有他事儿了？ 他夸人还夸错了？ 宁海没忍住，笑了一声：“我妈不习惯爸拍马屁，她听了浑身难受。” 陈英对着金长海去了，喷丈夫：“说什么臭氧层子，我吃什么没文化的亏，脑子不好使能有什么文化？” 第475章 陈英早餐店，关门了 陈英的早餐店，关门了。 医院还是那个医院，但，现在人饮食习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东西还是过去那个东西，卖的就是不好。 加上陈英跟金长海的年纪也大了，陈英想要照顾丽红，也属实有点照顾不动了。 关了开了这么多年的早餐店，关门的那一刻，心中还是挺难过。 不关，就靠着一整天卖馒头的钱，啥费用都不够。 谁家好人跑到医院附近来吃馒头啊。 好在，店不开了，住的距离女儿还是没有多远。 金城那头给父母准备了更好的房子，陈英不肯去。 陈英对金长海说着：“……我可不去他身边，他原本就得照顾一个，加上我……” 还有就是，她舍不得女儿。 丽红每天上班下班都得到她眼前晃一晃，晃的时间久了，不偏心都变偏心了。 看不见丽红，就觉得心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与正去上学对她影响倒是没那么大，那孩子她也喜欢，但不是亲手给带大的！ 没有亲手照顾，好像就更能放开手。 结束营业的第一天，陈英半夜两点多醒了。 醒了就躺在床上望房毛。 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是当年丽红在矿院分下来的那套。 放在当年，这房子多少人羡慕，到了现在，再好的房子也是个旧房子。 就剩了个面积大的优点。 金长海人醒第一件事，先叹气。 有个营生，那种感觉不一样。 现在啥活不干，还挺难受。 你说醒了，就得睁着眼睛望天儿。 家里能有什么活干啊？ “其实我们俩身体也还行，还能干两年。”他说。 陈英没好气怼丈夫：“干两年亏两年呗？” 早餐孩子们不让卖，卖馒头又没人卖，合着开着店就为了亏？ 金长海一听亏字，就不说话了。 他还打算呢，想出去找点活干。 赚钱赚习惯了，这突然没有了进项，有点不适应。 勉强躺到五点，躺得浑身都疼，总算是能起床了。 六点钟，早餐都做好了。 六点半，宁海跟丽红准时登门了。 丽红天天都得这个时间吃饭。 又来蹭饭了。 桌上大家静悄悄吃着饭。 陈英突然说道：“这里我跟你爸住不惯，我们想搬回村里住。” 巴坟沟还没拆迁。 早几年倒是嚷嚷着要拆，拆来拆去，最后拆黄了！ 那地本身就别脚，发展什么也发展不到沟里。 “这里住不惯吗？是不是上楼有点费劲？我就说买个新楼……”宁海嘴又开始叭叭上了。 陈英赶紧叫女婿打住。 女婿一张嘴，没有十分钟都说不完！ “你爸不爱住这里，他就想回农村，农村自在。”陈英道。 被点了名的金长海一脸问号。 这话是他说的？ 不过想回农村是真的！ 做早餐店的时候还没觉得不适应，现在突然间没事干了，还不如回农村种种地。 丽红皱眉：“农村那房子都要塌了……” “修一修呗。”陈英看女儿道。 丽红想了想：“还是别回去了，都这么大岁数了。” 她爸妈回去以后还得干活，干了这些年，她想让父母享享福。 宁海看了一眼丈母娘：“你们要是走了，她早上就得买饭吃了。” “家里不是有人做饭吗？”陈英一脸疑问。 女儿家里是请了个做饭收拾卫生的阿姨，她知道。 “啊，暂时不用她做了。”宁海淡淡说着。 他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走来走去，也是觉得不方便。 丽红成天出来进去时间都不固定，就他总在家，阿姨也是个女的！ 他总得避嫌。 这就是他给人当丈夫的分寸，虽然他老婆没有这方面的分寸，哼！ “你不知道你女婿是贞洁烈男。”金丽红笑笑给了一句。 陈英皱眉：“怎么说话的。” 她知道宁海这个性……挺避嫌。 但这样不好吗？ 所有女人不都求能得到这样的一个丈夫？ 好事啊。 “事实。”丽红吃掉最后一口小包子。 金长海说：“那你们就早上都过来吃，这饭两个人吃也是做这些，四个人吃还是做这些。” 陈英去柜子里摸索半天，然后掏出来一个白信封。 推过来。 丽红一个白眼翻上天。 陈英看到了！ “瞧不上我这点钱是？”陈英语气有些不好。 看不惯女儿的举动。 白眼翻谁呢？ 翻她啊？ 宁海赶紧伸手把信封接了过来，拆开。 果然，给钱了！ 以往就是这样，每个月给。 “瞧得上，怎么会瞧不上，她是高兴的翻白眼！”宁海替妻子解释：“妈，你这养孩子养得亏啊，儿女都供出来了，都这把岁数了你还给零花钱！是时候该歇歇收收他们给你的钱了。” “我不用别人管，我自己有手有脚，我能照顾自己。”陈英一脸强硬。 她见多了老了需要依靠子女的父母，过得好的有，过的不好的比比皆是。 她不能接受自己去过拖累别人的生活。 她身体挺好，她就跟她爸当初一样，能靠自己就靠自己。 丽红刚想说点话，宁海马上把话头接了过来：“要说我就佩服妈呢，不是所有老人都能这么想问题！人老了他们就不肯学习了，什么都要依靠子女，你看咱妈什么时候这样过？” 陈英面部僵硬的线条慢慢缓和了下来。 心气，顺了。 原本这店不开，她就很不高兴。 “你们生活也累。”陈英说了句柔软的话。 不想给子女添负担的原因就是，子女都累。 金城那头…… 她看不习惯！ 所以干脆不去看。 也不想依靠金城。 女儿这头，儿子她都没依靠，她也不能依靠丽红。 宁海再好，那是女婿。 金长海跟着女婿说着：“你妈这辈子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不然只会比现在更好。” 他是由衷觉得妻子挺本事。 过去撑起来家里。 你看把金城养得孝顺懂事。 又把丽红供出来了，让丽红能有今天，这都是陈英的功劳！ 陈英没好气看了丈夫两眼。 金长海：“……” 又有他事儿了？ 他夸人还夸错了？ 宁海没忍住，笑了一声：“我妈不习惯爸拍马屁，她听了浑身难受。” 陈英对着金长海去了，喷丈夫：“说什么臭氧层子，我吃什么没文化的亏，脑子不好使能有什么文化？” 第476章 希望我的丽红，七八十还有父母在 她跟金城一样，看见那书本整个人都不好了。 丽红这属于被雷劈了，突然就不一样了。 “我看时间差不多，赶紧走。”陈英追女儿。 丽红那一天天一堆事，好不容易把与正送出去了，该忙就忙。 不麻烦女儿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不想拖丽红后腿。 也知道丽红不易。 一个女人，想要混出头，多不容易啊。 好不容易混出来了，全家都得给丽红让路，她也不例外。 丽红跟宁海下楼，她冷哼：“瞧着，回头保不准闹什么幺蛾子。” 她就不信她妈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别的老太太或许能待住，她妈绝无这种可能！ 老太太强势到了什么地步？儿女都过五十了，还要给零花钱呢，你说这样的人，她能依靠别人过生活？ “没事，有我呢。” 宁海开车送妻子先去医院。 送完妻子，他直接歇了一天。 想想这事该怎么弄。 劝丈母娘？ 丈母娘的个性只能顺毛，绝对不能逆着来。 打了通电话，找了人上门，又开车回来接岳父岳母。 陈英在屋子里换好了衣服，准备出去找工作了。 闲不住！ 普通人到了这个年纪，可能不喜欢干活，但陈英的身体一直很好，这些年来也是少病少痛。过去长得老，现在真的老了还是这张脸，倒是比有些人又显年轻了点。 身上还有一把子的好力气，说句狂妄的话，她要是跟女儿打起来，她两巴掌就能把丽红扔沟里去，会打得丽红完全没有回手的能力！ 宁海杀了个回马枪。 “农村那房子现在回去住肯定住不了，先让人过去看看怎么弄，然后咱们再商量。”宁海好声好气说着。 陈英：“……” “她能同意吗？”陈英说女儿。 儿子都孝顺，但是这份孝顺，她不喜欢。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活法，她的活法就是不能闲着。 “这个家有她说话的地儿吗？敢说没用的话，回去我就收拾她！”宁海一脸自己说了算的模样。 陈英呲地笑了一声。 这话真假，只有你宁海心里清楚。 谁有地位谁没地位，这事不是明明白白都在眼前摆着呢。 金长海也就随意那么听听。 “那店要是不赔钱，你妈根本不能关。她这一大早两点多醒了，就睡不着了，我们这样干活干惯的人，突然闲下来，也不舒服。”金长海对着女婿解释着。 这就是传说中挨累的命。 “我是不想做早餐了，跟赔不赔钱有什么关系。”陈英瞪丈夫。 会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闭上你的嘴！ 宁海连连点头：“懂，咱们先回去看看。” “修房子的话，是不是挺贵？”陈英又闹心上了。 如果修房子的价钱很多，那也不划算呀。 “没几个钱，都认识的人，也就出个本钱。”宁海拿话忽悠丈母娘。 真的假的，不让长辈看见账不就得了。 他说花了两千就两千，谁知道到底花了多少钱。 巴坟沟。 陈英那个家，都已经堆了。 房子长年累月没人住，加上刮风下雨，时间一长就这样了。 修的可能性……也跟重新盖个房子差不多。 家里的地倒是还好，这些年他们不种，都白给了亲戚种，亲戚年年都要种地，所以这地比房子强。 听说陈英回来，还在的亲戚都过来说说话。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 “这破地方你还回来干什么，搁城里多好，跟着儿女享福。” 农村他们没觉得有多好。 不过也不是谁都有陈英那个命，现在人家儿子过得那样的好，女儿那样的出名，就连陈英跟金长海都过得别提多潇洒。 陈英回来没人猜这是在城里过不下去了，大家都觉得，这是没苦硬吃！ 想帮着宁海把人劝回去。 陈英说：“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我有我的。” 能动的时候，她还是希望各自分开着生活，谁都别打扰谁。 将来不能动了……那讲不了，必须靠着儿女生活，那就靠。 舌头跟牙还总打仗呢，她知道自己个性有问题，所以也不往孩子眼前凑。 “英子啊，你就是有福不会享。” “天生劳碌命。” 晚上宁海去接丽红下班，在车上就把修农村房子的事情提了提。 “……早上这是我回去了，不然老太太就准备出去找工作了。” 宁海对岳母，也是服气的。 但不生气。 能理解陈英为什么一定要依靠她自己生活。 这是生怕给他们添一点麻烦。 大哥那头……这些年老太太是不说宋小萍的事了，可还是心里有个结，也不想去宋小萍眼前生活。 养老嘛，宁海认为，这就是他跟丽红的责任。 丽红听了就有点来劲，她说什么她妈永远都不听！ “都这么大岁数了，真的出去工作，谁能雇她？” 从现实的角度来说，为什么招工都不要岁数大的？ 出了事情，人家得承担责任，这个责任，可大可小！ “老人家嘛，你不能要求她的思想同社会与日俱进，能能力范围之内，她想过什么生活就让她过。看见妈别绷着脸，你说妈也没吃你喝你，平时都是我们去蹭饭，好意思说人家吗？” “我就是想她都辛苦一辈子了……”丽红叹气：“有时候我真的想，我跟我妈能相安无事到今天，都是因为你。你跟她更像是亲母子，我像是那个讨债来的！” 为人子女，她耐心不够，又不讲方式方法，错肯定在她。 耐心跟精力在哪里，哪里出成绩。 “老人嘛，多讲几遍他们也就听了，多听听他们的想法，力所能及范围之内就由着他们去。这些都不用你操心，你也不要管，叫你去吃饭你就去吃饭，叫你做什么就做，不愿意做的你就推到我身上。” 宁海拍拍妻子的手。 丽红不耐烦处理这些家务，可他很是得心应手。 跟岳母过招，有些时候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宁海偶尔也会想着，如果他父母能活到今天，多好。 可惜，没有如果。 “他们想回农村，不就是修个房子，也就是花点钱的小事。爸妈身体现在还好，多给亲戚送点礼品，托他们帮忙多照顾，咱们勤回去，他们开心了多活两年，你也开心。”宁海见妻子的头发飘出来两缕，伸手替丽红往后掖了掖。 他自己早早就没了父母，他想妻子活到六七十依旧有父母在。 父母在，他的丽红就永远都会被牵挂着。 第476章 希望我的丽红，七八十还有父母在 她跟金城一样，看见那书本整个人都不好了。 丽红这属于被雷劈了，突然就不一样了。 “我看时间差不多，赶紧走。”陈英追女儿。 丽红那一天天一堆事，好不容易把与正送出去了，该忙就忙。 不麻烦女儿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不想拖丽红后腿。 也知道丽红不易。 一个女人，想要混出头，多不容易啊。 好不容易混出来了，全家都得给丽红让路，她也不例外。 丽红跟宁海下楼，她冷哼：“瞧着，回头保不准闹什么幺蛾子。” 她就不信她妈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别的老太太或许能待住，她妈绝无这种可能！ 老太太强势到了什么地步？儿女都过五十了，还要给零花钱呢，你说这样的人，她能依靠别人过生活？ “没事，有我呢。” 宁海开车送妻子先去医院。 送完妻子，他直接歇了一天。 想想这事该怎么弄。 劝丈母娘？ 丈母娘的个性只能顺毛，绝对不能逆着来。 打了通电话，找了人上门，又开车回来接岳父岳母。 陈英在屋子里换好了衣服，准备出去找工作了。 闲不住！ 普通人到了这个年纪，可能不喜欢干活，但陈英的身体一直很好，这些年来也是少病少痛。过去长得老，现在真的老了还是这张脸，倒是比有些人又显年轻了点。 身上还有一把子的好力气，说句狂妄的话，她要是跟女儿打起来，她两巴掌就能把丽红扔沟里去，会打得丽红完全没有回手的能力！ 宁海杀了个回马枪。 “农村那房子现在回去住肯定住不了，先让人过去看看怎么弄，然后咱们再商量。”宁海好声好气说着。 陈英：“……” “她能同意吗？”陈英说女儿。 儿子都孝顺，但是这份孝顺，她不喜欢。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活法，她的活法就是不能闲着。 “这个家有她说话的地儿吗？敢说没用的话，回去我就收拾她！”宁海一脸自己说了算的模样。 陈英呲地笑了一声。 这话真假，只有你宁海心里清楚。 谁有地位谁没地位，这事不是明明白白都在眼前摆着呢。 金长海也就随意那么听听。 “那店要是不赔钱，你妈根本不能关。她这一大早两点多醒了，就睡不着了，我们这样干活干惯的人，突然闲下来，也不舒服。”金长海对着女婿解释着。 这就是传说中挨累的命。 “我是不想做早餐了，跟赔不赔钱有什么关系。”陈英瞪丈夫。 会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闭上你的嘴！ 宁海连连点头：“懂，咱们先回去看看。” “修房子的话，是不是挺贵？”陈英又闹心上了。 如果修房子的价钱很多，那也不划算呀。 “没几个钱，都认识的人，也就出个本钱。”宁海拿话忽悠丈母娘。 真的假的，不让长辈看见账不就得了。 他说花了两千就两千，谁知道到底花了多少钱。 巴坟沟。 陈英那个家，都已经堆了。 房子长年累月没人住，加上刮风下雨，时间一长就这样了。 修的可能性……也跟重新盖个房子差不多。 家里的地倒是还好，这些年他们不种，都白给了亲戚种，亲戚年年都要种地，所以这地比房子强。 听说陈英回来，还在的亲戚都过来说说话。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 “这破地方你还回来干什么，搁城里多好，跟着儿女享福。” 农村他们没觉得有多好。 不过也不是谁都有陈英那个命，现在人家儿子过得那样的好，女儿那样的出名，就连陈英跟金长海都过得别提多潇洒。 陈英回来没人猜这是在城里过不下去了，大家都觉得，这是没苦硬吃！ 想帮着宁海把人劝回去。 陈英说：“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我有我的。” 能动的时候，她还是希望各自分开着生活，谁都别打扰谁。 将来不能动了……那讲不了，必须靠着儿女生活，那就靠。 舌头跟牙还总打仗呢，她知道自己个性有问题，所以也不往孩子眼前凑。 “英子啊，你就是有福不会享。” “天生劳碌命。” 晚上宁海去接丽红下班，在车上就把修农村房子的事情提了提。 “……早上这是我回去了，不然老太太就准备出去找工作了。” 宁海对岳母，也是服气的。 但不生气。 能理解陈英为什么一定要依靠她自己生活。 这是生怕给他们添一点麻烦。 大哥那头……这些年老太太是不说宋小萍的事了，可还是心里有个结，也不想去宋小萍眼前生活。 养老嘛，宁海认为，这就是他跟丽红的责任。 丽红听了就有点来劲，她说什么她妈永远都不听！ “都这么大岁数了，真的出去工作，谁能雇她？” 从现实的角度来说，为什么招工都不要岁数大的？ 出了事情，人家得承担责任，这个责任，可大可小！ “老人家嘛，你不能要求她的思想同社会与日俱进，能能力范围之内，她想过什么生活就让她过。看见妈别绷着脸，你说妈也没吃你喝你，平时都是我们去蹭饭，好意思说人家吗？” “我就是想她都辛苦一辈子了……”丽红叹气：“有时候我真的想，我跟我妈能相安无事到今天，都是因为你。你跟她更像是亲母子，我像是那个讨债来的！” 为人子女，她耐心不够，又不讲方式方法，错肯定在她。 耐心跟精力在哪里，哪里出成绩。 “老人嘛，多讲几遍他们也就听了，多听听他们的想法，力所能及范围之内就由着他们去。这些都不用你操心，你也不要管，叫你去吃饭你就去吃饭，叫你做什么就做，不愿意做的你就推到我身上。” 宁海拍拍妻子的手。 丽红不耐烦处理这些家务，可他很是得心应手。 跟岳母过招，有些时候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宁海偶尔也会想着，如果他父母能活到今天，多好。 可惜，没有如果。 “他们想回农村，不就是修个房子，也就是花点钱的小事。爸妈身体现在还好，多给亲戚送点礼品，托他们帮忙多照顾，咱们勤回去，他们开心了多活两年，你也开心。”宁海见妻子的头发飘出来两缕，伸手替丽红往后掖了掖。 他自己早早就没了父母，他想妻子活到六七十依旧有父母在。 父母在，他的丽红就永远都会被牵挂着。 第477章 上替她照顾老，下替她照顾小 巴坟沟- 人上了年纪毕竟同五六十岁的时候不一样，金长海是真的干不动了。 在城里卖早餐的这些年，把干力气活的本事都给丢了。 地里的活，对现在的他而言，就是要命。 起得挺早，进了地里，只能唉声叹气。 “你回去歇着。”陈英轰丈夫。 也不能干活，站在这里唉声叹气，她听着烦。 金长海站在地边：“咱们今年是赶不上种什么了。” 季节过了！ “我把地松松，来年好种。外头卖的菜打的东西太多，不求能种出来多少钱，够家里人吃也行。”陈英哈着腰拿着铲子铲个不停。 她不觉得累，也不晓得累字怎么写。 浑身都是力，主打一个就是能干。 金长海：“你跟我结婚，地里活都是你干……” 很想感慨两句，嫁了他，就等于嫁了个废物。 自己这辈子，好像也没做出来什么太大的贡献，完了还摊上一个不好的身体。 硬干也是能干，但是…… 不敢。 他身上背着病呢，真的有个好歹，还得孩子们出钱出力。 人活到这把岁数，就想着能给孩子们少找点事，想干也不能干。 “你能不能别说废话了？不行回去把饭做了，在这里叨叨我，一个宁海叨叨我不够还添个你，怎么越老越不学好？”陈英拉着脸，训斥丈夫。 她就挺烦宁海，成天总叨叨，感觉就跟她爸复活了一样。 活这么大岁数，没让父母叨叨什么，结果招来了个碎嘴子女婿，成天叨叨叨！ 女婿叨叨她不喜欢听，那也得听着，丈夫敢叨叨，陈英马上就怼。 怼不起女婿，我还怼不起你？ 金长海：“……” 第二年的秋天。 宁海开着自己那特名贵的车，后车厢里装着苞米棒子，拉着一车厢的苞米陪着丈母娘去菜市场门口蹲着卖。 还真的就是，甭管你在外面混得有多好，回到家后，一样的用！ 陈英不懂车，也大概了解女婿的车应该不便宜，提前打好招呼，叫他开个便宜的过来。 真的开了过来，她瞧着这玩意长得也没那么好看，应该不贵。 菜市场一蹲就一天，苞米卖五块钱四个。 宁海怎么把丈母娘拉出来的，怎么又给送回去。 回去的路上，陈英听说曹扬买的那套房给卖了。 卖了四千多万。 陈英咂舌。 “妈，我就说你见过世面，听了这个数字惊讶都不惊讶。”宁海感慨丈母娘的气定神闲。 小老太太对苞米少卖了一块都能耿耿于怀半天，人家房子卖了四千万，一点反应没有。 还真是…… 陈英：“当年的一百多万那是好钱。” 惊讶什么？ 零三零四年，什么人家能从兜里随随便便掏出来一百多万？ 她做生意做了多少年，拼早拼晚的干，玩了命的干，才也攒了十多万！ 就这十多万里，还有儿子跟女儿接济的钱！ 别说曹扬那房卖四千万，就算是卖两个亿陈英都不觉得羡慕。 那不是一般人过的生活，普通人达不到那种水准！ 现在回头看觉得这一百多万不多，可当年你问问全钢城有几个人能随手拿出来这个数目？ 别说钢城，全国打听打听能有多少个？ 反正她身边一个都没有！ “我就是个普通人，我不羡慕那个，这种钱也不可能轮得到我赚。”陈英说。 大体就是，别人从房子上赚多少钱，她不羡慕不嫉妒也不恨。 就算当年她没有买房，现在也没什么可后悔，实力摆在这里，无能为力。 老百姓过日子，能吃饱喝足不欠债，完了手头有点富裕能把孩子供一供，这就跪地感激了，别的她不想。 “要就说我妈身体好呢，思想境界都不一样。”宁海在车里夸个没完。 陈英实在没忍住：“我也不是那三岁小孩，你总……” 琢磨她干什么？ 这些年她就想说了，成天夸她，那谁不爱听呢。 有些时候觉得女婿就是显得太假，十年如一日的哄着她，就跟那骗子似的！ 只有骗子才会嘴甜没有成本去哄别人。 有些时候又觉得，是不是她做得更好一些，宁海就能不用总挂着她？ “回去叫她多做饭，她那手术不是现在做得少了吗？她现在不是把精力都放到研究上了吗？”陈英也不晓得女儿现在做的都是个啥。 什么团队，什么研究，她一概不懂。 她就觉得，除了自己没人会替宁海讲话了。 丽红啊……哎。 这完全把男人跟女人的位置颠倒过来了。 “她那手可不是做饭的手。”宁海感慨一句。 “你那手就是天生做饭的手？没事多往外面看看，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别成天围着她转。男人女人都一样，上赶子不是买卖。”陈英善意提醒。 她一路看过来，觉得女婿……活的圈子太窄。 除了跟金城玩，也没几个朋友。 “要不，我找别的年轻女人一起玩？”宁海提了个建议。 陈英咬牙：“你就跟我贫，没人稀得替你想！” 老太太生气了。 你看替你着想，你还总说那些没用的废话。 “妈，你就替她着想得了，我挺好。”宁海笑笑。 陈英想，人的缘分真的没法说。 宁海如果是她儿子，看着儿子付出，她心里多少会有点不得劲。 不得劲归不得劲，她不会多说话。 日子是人俩一起过，她一个落后的老太太懂得什么。 将老太太送回去，宁海才开着车回家。 回家路上接到宝贝女儿的电话。 从上大学以后，宁与正每年都会独自出行去看各种喜欢的节目，这回说是要出国去看个演唱会。 “票买到了吗？”宁海问。 同女儿结束电话，又打电话让人帮他买两张票。 能陪孩子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一辈子就这么短，能陪就得陪。 想着一家三口都过去，他跟丽红喜欢不喜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女儿喜欢。 提前没有打招呼，是临时去了给了女儿一个惊喜。 看完表演，又将孩子送到酒店，给孩子买了些衣服跟包，安顿好了两个人又连忙往回飞。 第477章 上替她照顾老，下替她照顾小 巴坟沟- 人上了年纪毕竟同五六十岁的时候不一样，金长海是真的干不动了。 在城里卖早餐的这些年，把干力气活的本事都给丢了。 地里的活，对现在的他而言，就是要命。 起得挺早，进了地里，只能唉声叹气。 “你回去歇着。”陈英轰丈夫。 也不能干活，站在这里唉声叹气，她听着烦。 金长海站在地边：“咱们今年是赶不上种什么了。” 季节过了！ “我把地松松，来年好种。外头卖的菜打的东西太多，不求能种出来多少钱，够家里人吃也行。”陈英哈着腰拿着铲子铲个不停。 她不觉得累，也不晓得累字怎么写。 浑身都是力，主打一个就是能干。 金长海：“你跟我结婚，地里活都是你干……” 很想感慨两句，嫁了他，就等于嫁了个废物。 自己这辈子，好像也没做出来什么太大的贡献，完了还摊上一个不好的身体。 硬干也是能干，但是…… 不敢。 他身上背着病呢，真的有个好歹，还得孩子们出钱出力。 人活到这把岁数，就想着能给孩子们少找点事，想干也不能干。 “你能不能别说废话了？不行回去把饭做了，在这里叨叨我，一个宁海叨叨我不够还添个你，怎么越老越不学好？”陈英拉着脸，训斥丈夫。 她就挺烦宁海，成天总叨叨，感觉就跟她爸复活了一样。 活这么大岁数，没让父母叨叨什么，结果招来了个碎嘴子女婿，成天叨叨叨！ 女婿叨叨她不喜欢听，那也得听着，丈夫敢叨叨，陈英马上就怼。 怼不起女婿，我还怼不起你？ 金长海：“……” 第二年的秋天。 宁海开着自己那特名贵的车，后车厢里装着苞米棒子，拉着一车厢的苞米陪着丈母娘去菜市场门口蹲着卖。 还真的就是，甭管你在外面混得有多好，回到家后，一样的用！ 陈英不懂车，也大概了解女婿的车应该不便宜，提前打好招呼，叫他开个便宜的过来。 真的开了过来，她瞧着这玩意长得也没那么好看，应该不贵。 菜市场一蹲就一天，苞米卖五块钱四个。 宁海怎么把丈母娘拉出来的，怎么又给送回去。 回去的路上，陈英听说曹扬买的那套房给卖了。 卖了四千多万。 陈英咂舌。 “妈，我就说你见过世面，听了这个数字惊讶都不惊讶。”宁海感慨丈母娘的气定神闲。 小老太太对苞米少卖了一块都能耿耿于怀半天，人家房子卖了四千万，一点反应没有。 还真是…… 陈英：“当年的一百多万那是好钱。” 惊讶什么？ 零三零四年，什么人家能从兜里随随便便掏出来一百多万？ 她做生意做了多少年，拼早拼晚的干，玩了命的干，才也攒了十多万！ 就这十多万里，还有儿子跟女儿接济的钱！ 别说曹扬那房卖四千万，就算是卖两个亿陈英都不觉得羡慕。 那不是一般人过的生活，普通人达不到那种水准！ 现在回头看觉得这一百多万不多，可当年你问问全钢城有几个人能随手拿出来这个数目？ 别说钢城，全国打听打听能有多少个？ 反正她身边一个都没有！ “我就是个普通人，我不羡慕那个，这种钱也不可能轮得到我赚。”陈英说。 大体就是，别人从房子上赚多少钱，她不羡慕不嫉妒也不恨。 就算当年她没有买房，现在也没什么可后悔，实力摆在这里，无能为力。 老百姓过日子，能吃饱喝足不欠债，完了手头有点富裕能把孩子供一供，这就跪地感激了，别的她不想。 “要就说我妈身体好呢，思想境界都不一样。”宁海在车里夸个没完。 陈英实在没忍住：“我也不是那三岁小孩，你总……” 琢磨她干什么？ 这些年她就想说了，成天夸她，那谁不爱听呢。 有些时候觉得女婿就是显得太假，十年如一日的哄着她，就跟那骗子似的！ 只有骗子才会嘴甜没有成本去哄别人。 有些时候又觉得，是不是她做得更好一些，宁海就能不用总挂着她？ “回去叫她多做饭，她那手术不是现在做得少了吗？她现在不是把精力都放到研究上了吗？”陈英也不晓得女儿现在做的都是个啥。 什么团队，什么研究，她一概不懂。 她就觉得，除了自己没人会替宁海讲话了。 丽红啊……哎。 这完全把男人跟女人的位置颠倒过来了。 “她那手可不是做饭的手。”宁海感慨一句。 “你那手就是天生做饭的手？没事多往外面看看，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别成天围着她转。男人女人都一样，上赶子不是买卖。”陈英善意提醒。 她一路看过来，觉得女婿……活的圈子太窄。 除了跟金城玩，也没几个朋友。 “要不，我找别的年轻女人一起玩？”宁海提了个建议。 陈英咬牙：“你就跟我贫，没人稀得替你想！” 老太太生气了。 你看替你着想，你还总说那些没用的废话。 “妈，你就替她着想得了，我挺好。”宁海笑笑。 陈英想，人的缘分真的没法说。 宁海如果是她儿子，看着儿子付出，她心里多少会有点不得劲。 不得劲归不得劲，她不会多说话。 日子是人俩一起过，她一个落后的老太太懂得什么。 将老太太送回去，宁海才开着车回家。 回家路上接到宝贝女儿的电话。 从上大学以后，宁与正每年都会独自出行去看各种喜欢的节目，这回说是要出国去看个演唱会。 “票买到了吗？”宁海问。 同女儿结束电话，又打电话让人帮他买两张票。 能陪孩子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一辈子就这么短，能陪就得陪。 想着一家三口都过去，他跟丽红喜欢不喜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女儿喜欢。 提前没有打招呼，是临时去了给了女儿一个惊喜。 看完表演，又将孩子送到酒店，给孩子买了些衣服跟包，安顿好了两个人又连忙往回飞。 第478章 我妻丽红 幸福之家。 宁与正回家短暂休假，也是因为母亲身体不好的缘故才有了这一次的休假之旅。 金丽红动了个小小的手术，每天病房里都是一堆人。 一堆的学生，一堆的各种关系前来探望。 病房里不能摆花，所以别人送过来的鲜花和水果都要单独解决，拿走一茬又来一茬。 实在是扔不得，只能拿回家。 原本想着为母亲做点什么营养午餐，结果…… 与正人都没有出家门呢，刚想着去超市买点材料，那边电话响。 “……午餐你不要管，已经有人给老师做了，病房里就四五份呢。”师姐怕与正操心这个事情，提前打好招呼。 原本想请的保姆没请，想请的看护没请，医院病房这头，根本不用家属伸一根手指头。 与正心中幽幽叹口气。 “你赶紧回来吃口饭，饭菜都是现成的。”师姐喊与正回病房来吃饭，不停操心。 过去他们操心宁与正的成绩，等宁与正上了大学，他们又开始操心宁与正未来的就业。 过得好最好，过得不好……师哥师姐恐怕是要想方设法都得给孩子找条出路。 师姐很是操心这个师妹，尽管师妹没有学医，但在她的心里，这跟自己的妹妹跟女儿，没有任何的分别。 老师的优秀基因在与正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孩子毕业后就进到了科学院光电研究院工作。 “知道了。” 与正替母亲收拾了几件衣服，又想起父亲，心中幽幽叹口气。 医院。 丽红吃过午饭已经睡了，学生来了一波又一波。 宁与正提着袋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撞上了父亲。 一屁股坐在父亲的身边。 宁海看看女儿，问她：“怎么不进去？” “我看睡着了盯着都轮不到我。”与正纯粹就是感慨。 现在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喜欢当老师，这和生了十个八个孩子有什么不一样？ 宁海看着女儿笑，却没有再去伸手摸女儿的头。 孩子一天一天长大，做父亲的手就要远离孩子，尽管舍不得。 七十岁八十岁这都是他的孩子！ “小手术，不用担心。”他宽慰女儿。 “这话应该送给你自己听。”与正挨着父亲，突然伸手抱了抱父亲的手臂。 这一路成长都是父亲护着她，母亲一生病她突然发现，原来她爸爸也是这样的脆弱。 头轻轻靠在父亲的肩膀上。 “爸，你不会笑话我靠着你？是不是这样显得不成熟？” 离开院校，进入到工作岗位，什么事情都要自己独自面对，渐渐就养成了不会依靠的习惯。 “你是我女儿！”宁海握了握女儿的手。 “妈妈的情况我私下问过师兄，不影响什么。其实我想劝你回家休息休息，但又知道劝不动。”与正说的时候就晓得她爸不会离开医院。 她妈没好，她爸绝对不能离开医院一步。 “等她好点的，你妈跟我结婚到现在，她都没离开过我。”宁海淡淡说着。 丽红生病，既不用他照顾，也不用他操心这那，可他觉得他人在病房，丽红就能安心。 “你对我说了让我独立，你怎么不让我妈独立？”与正问。 “她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宁海也说不上来。 谁看他这辈子都觉得他稍微有点亏。 亏的是，明明自己事业也很成功，他也赚到了很多钱，可是一路走过来，他就是被妻子踩得严严实实。 他们都很出色，只是出色同出色碰到了一起，她的光芒盖过了他。 他赚到了很多钱，有钱有社会地位。 她带了很多的学生，做出来很多的成绩，地位摆在这里，所以生个小病，围了一屋子的人来探望。 大半辈子，宁海都在给金丽红让路。 让的……心甘情愿。 “就是喜欢呗。”宁与正下了结论。 宁海：“所有人看见的都是我为你妈付出多少，没有人看见她为我承担了多少。” 从登记的那一天起，都是丽红让着他。 他没有钱，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丽红从未跟他伸手要过钱。 他没有房，就住着她的房。 她那时候经济条件都很一般般，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一次。 他家的情况……应该他得的东西，他说不要就不要，她没有问过一句。 他做了决定，她永远都是支持。 只是那些事情过去得太久，久到所有人都忘了，以为金丽红就是天生好命。 好命得了个有钱又听话的丈夫。 别人都不记得，他永远记得！ 他父亲生病，全程病情变化他是一点不知道，都是妻子关注着。 甚至是，父亲能多活那一年多，都是妻子的功劳。 他妈人生的最后阶段，都是儿媳陪伴着。 这个情，宁海一辈子都不能忘。 他为什么对陈英那样的包容？ 是他天生好脾气？ 宁海不认为自己的脾气很好，他是个不喜欢被别人摆弄的人，也是个收不住脾气的人，只是他命好，遇到了一个情绪稳定的妻子，他的妻子从不跟他吵架，从不让他难为。 他做什么，她永远都会支持。 “你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他做的所有事情，她都懂。 每天每天，他们都有说不完的话。 宁海很讨厌跟外人有过多的接触，这不是他的性格问题，这是因为他觉得……外面的人都不如她。 不如她懂自己。 不如她懂这个世界。 不如她温柔，不如她博学。 喜欢一个人就是，所有事情都会替她着想。 她肩上承担的责任，他都愿一力承担，只要妻子开心。 “那完了，我妈的优秀我都没继承到啊。”与正一脸遗憾。 这事闹的！ 宁海想笑：“你跟她比……千里万里。” 照顾女儿，那是因为责任。 是因为这个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所以他会爱与正。 照顾妻子，是因为爱情。 所有人都夸他女儿宁与正是个特别优秀的孩子，优不优秀……宁海觉得就那么回事，在他眼中，已经有了个很闪耀的女人，没有人比她更优秀。 第478章 我妻丽红 幸福之家。 宁与正回家短暂休假，也是因为母亲身体不好的缘故才有了这一次的休假之旅。 金丽红动了个小小的手术，每天病房里都是一堆人。 一堆的学生，一堆的各种关系前来探望。 病房里不能摆花，所以别人送过来的鲜花和水果都要单独解决，拿走一茬又来一茬。 实在是扔不得，只能拿回家。 原本想着为母亲做点什么营养午餐，结果…… 与正人都没有出家门呢，刚想着去超市买点材料，那边电话响。 “……午餐你不要管，已经有人给老师做了，病房里就四五份呢。”师姐怕与正操心这个事情，提前打好招呼。 原本想请的保姆没请，想请的看护没请，医院病房这头，根本不用家属伸一根手指头。 与正心中幽幽叹口气。 “你赶紧回来吃口饭，饭菜都是现成的。”师姐喊与正回病房来吃饭，不停操心。 过去他们操心宁与正的成绩，等宁与正上了大学，他们又开始操心宁与正未来的就业。 过得好最好，过得不好……师哥师姐恐怕是要想方设法都得给孩子找条出路。 师姐很是操心这个师妹，尽管师妹没有学医，但在她的心里，这跟自己的妹妹跟女儿，没有任何的分别。 老师的优秀基因在与正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孩子毕业后就进到了科学院光电研究院工作。 “知道了。” 与正替母亲收拾了几件衣服，又想起父亲，心中幽幽叹口气。 医院。 丽红吃过午饭已经睡了，学生来了一波又一波。 宁与正提着袋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撞上了父亲。 一屁股坐在父亲的身边。 宁海看看女儿，问她：“怎么不进去？” “我看睡着了盯着都轮不到我。”与正纯粹就是感慨。 现在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喜欢当老师，这和生了十个八个孩子有什么不一样？ 宁海看着女儿笑，却没有再去伸手摸女儿的头。 孩子一天一天长大，做父亲的手就要远离孩子，尽管舍不得。 七十岁八十岁这都是他的孩子！ “小手术，不用担心。”他宽慰女儿。 “这话应该送给你自己听。”与正挨着父亲，突然伸手抱了抱父亲的手臂。 这一路成长都是父亲护着她，母亲一生病她突然发现，原来她爸爸也是这样的脆弱。 头轻轻靠在父亲的肩膀上。 “爸，你不会笑话我靠着你？是不是这样显得不成熟？” 离开院校，进入到工作岗位，什么事情都要自己独自面对，渐渐就养成了不会依靠的习惯。 “你是我女儿！”宁海握了握女儿的手。 “妈妈的情况我私下问过师兄，不影响什么。其实我想劝你回家休息休息，但又知道劝不动。”与正说的时候就晓得她爸不会离开医院。 她妈没好，她爸绝对不能离开医院一步。 “等她好点的，你妈跟我结婚到现在，她都没离开过我。”宁海淡淡说着。 丽红生病，既不用他照顾，也不用他操心这那，可他觉得他人在病房，丽红就能安心。 “你对我说了让我独立，你怎么不让我妈独立？”与正问。 “她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宁海也说不上来。 谁看他这辈子都觉得他稍微有点亏。 亏的是，明明自己事业也很成功，他也赚到了很多钱，可是一路走过来，他就是被妻子踩得严严实实。 他们都很出色，只是出色同出色碰到了一起，她的光芒盖过了他。 他赚到了很多钱，有钱有社会地位。 她带了很多的学生，做出来很多的成绩，地位摆在这里，所以生个小病，围了一屋子的人来探望。 大半辈子，宁海都在给金丽红让路。 让的……心甘情愿。 “就是喜欢呗。”宁与正下了结论。 宁海：“所有人看见的都是我为你妈付出多少，没有人看见她为我承担了多少。” 从登记的那一天起，都是丽红让着他。 他没有钱，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丽红从未跟他伸手要过钱。 他没有房，就住着她的房。 她那时候经济条件都很一般般，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一次。 他家的情况……应该他得的东西，他说不要就不要，她没有问过一句。 他做了决定，她永远都是支持。 只是那些事情过去得太久，久到所有人都忘了，以为金丽红就是天生好命。 好命得了个有钱又听话的丈夫。 别人都不记得，他永远记得！ 他父亲生病，全程病情变化他是一点不知道，都是妻子关注着。 甚至是，父亲能多活那一年多，都是妻子的功劳。 他妈人生的最后阶段，都是儿媳陪伴着。 这个情，宁海一辈子都不能忘。 他为什么对陈英那样的包容？ 是他天生好脾气？ 宁海不认为自己的脾气很好，他是个不喜欢被别人摆弄的人，也是个收不住脾气的人，只是他命好，遇到了一个情绪稳定的妻子，他的妻子从不跟他吵架，从不让他难为。 他做什么，她永远都会支持。 “你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他做的所有事情，她都懂。 每天每天，他们都有说不完的话。 宁海很讨厌跟外人有过多的接触，这不是他的性格问题，这是因为他觉得……外面的人都不如她。 不如她懂自己。 不如她懂这个世界。 不如她温柔，不如她博学。 喜欢一个人就是，所有事情都会替她着想。 她肩上承担的责任，他都愿一力承担，只要妻子开心。 “那完了，我妈的优秀我都没继承到啊。”与正一脸遗憾。 这事闹的！ 宁海想笑：“你跟她比……千里万里。” 照顾女儿，那是因为责任。 是因为这个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所以他会爱与正。 照顾妻子，是因为爱情。 所有人都夸他女儿宁与正是个特别优秀的孩子，优不优秀……宁海觉得就那么回事，在他眼中，已经有了个很闪耀的女人，没有人比她更优秀。 第479章 丽红与宁海（一） 我妻丽红86岁生日。 人大概是能猜得到一些东西，这个新年，宁海是同丽红在医院度过的。 丽红的身体……好也不好。 熟悉的医院，熟悉的来往人员。 又熬过一夜，平安的一夜。 宁海的身体还算可以，能走能动，只是跟年轻的时候比不了了。 人老了就得服老。 “爸！”与正轻轻拍了拍父亲的手，轻轻握住。 母亲住院，父亲守了小半个月。 老头儿脾气很大，谁待在医院陪着都不行，自己必须要在。 宁海听到有人喊他，缓缓睁开眼睛。 又活了一天，真好。 妻子没有走之前，他不能走！ 也不敢走！ 他若是走在前头，她说什么外人听不懂怎么办？ 外人慢待她又怎么办？ 不放心，就得多活，哪怕比她多活一分钟。 他动了动身体，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妻子床前同她说说话。 又是一屋子的人！ 大家倒是挺静。 医生护士正在做记录，记录好了也就准备离开了。 宁海来到病床前，伸出手握住了妻子的手。 金丽红刚刚睡醒，她冲着丈夫笑了笑。 宁海伸出手摸了摸妻子的头发。 相濡以沫一辈子，她年轻的时候，摸的是黑发，现在摸到手的都是白发。 “快过生日了，怎么样也把这个生日扛过去。”宁海轻声同妻子打着商量。 “好。”丽红点点头。 中间又有她的学生来到病房，同她说着最新的病例，她总是闲不住。 她的学生们，都很尊敬她。 金丽红86岁生日，宁海吩咐女儿订了个八层的蛋糕。 蛋糕实在太高，别说金丽红生病，就算是没病她也够不到。 过生日的那天，依旧是在病房度过的普普通通一天。 宁海同女儿与正扶着妻子，一左一右，丽红拿刀几乎已经拿不住了。 那个蛋糕……还是没切成。 与正很是难过。 屋子里大家都开开心心陪同母亲说着话，她一个人躲到了走廊上。 坐了会，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与正抬了抬头，丈夫冲着她笑了笑。 生日过后，金丽红的身体越来越差，弥留之际丈夫与女儿都陪在床前，握着她的手。 与正要顾虑父亲的心情，压抑着心中的悲伤，不停抚摸着母亲的手背。 “老师……老师……” 开追悼会的那天，宁海还是来了。 最后告别的瞬间，他看着被鲜花围绕的妻子，站在丽红的身边，伸出手去摸安安静静躺在里面的人，将脸贴了上去。 他的丽红啊。 “爸……” 与正没有去拉父亲，而是静静等待着。 她知道，父母正在告别。 宁海的脸贴着妻子的脸，那双满是皱纹的手抚摸着妻子依旧好看的五官。 生老病死这是正常，可妻子的死，掏空了他的整颗心。 旁边的人上前，将宁海架了起来。 此时的宁海悲痛欲绝。 宁海家。 宁海每天起床都要先做一做家务，过去他最讨厌做家务。 拿着抹布把妻子的照片都擦一擦。 絮絮叨叨同她说着，最近又有了什么新闻。 这个房间里，布满了他们一起生活的痕迹。 除了妻子去世当天他有些失态，这些时间好像已经恢复了一些。对于孩子，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们对与正能给的全部都给了，与正有与正的生活，以后也会健康平安。 中午宁海睡了一觉。 梦里又梦见了过去。 一辈子这么长那么短。 他想，他这辈子也不算白活。 得到了一个心爱的人，得到了好的生活，用有了个好的女儿。 真好。 就是。 好像对丽红，他也没有付出太多。 人活着的时候嘴上总是念念叨叨，他觉得对丽红，他非常够意思。 这人没了，他又开始逐条逐条去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还是不够好？ 想年轻的时候，最开始的那一段时间，没钱的岁月里，他如果能对着她更好一些，那该多好。 她就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着，她就不该被那些俗事缠身。 想着想着，又闹心了起来。 初为人夫，那个时候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 梦里的他还很年轻。 那时结了婚已经挺久，他的公司越做越大，他邀请妻子前来见证他的成功。 宁海陪同各界相关领导坐在第一排，丽红被安排在了第二排，他们夫妻分开而坐。 丽红就坐在他的后排位置，紧挨着他。 宁海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他的手从椅缝中间伸了出来，向后伸着。 一直伸一直伸。 终于，有一双手同他的手握到了一起。 每一次，他伸了手，她都会给与回应。 又是一年，他的事业越做越好，赚到手的钱越来越多。 宁海过去也是穷人，突然间有了这么多的钱，他很激动。 看着账户里不断变化着的数字，他就是想嘚瑟嘚瑟。 丽红在看书，宁海就拿着自己的存款余额，不停在妻子眼前晃来晃去，他势必要让这些数字晃瞎妻子的眼睛。 左晃右晃。 她满足着他的虚荣心，放下手里的书，捧着他的脸陪着他高兴，一位数一位数数着他到底赚到了多少钱。 有了与正的第一年。 初为人父人母，他们都不太适应这种身份上的转变。 一切看似正常，可带个小孩有多麻烦，只要亲自带过的人才知道。 大姐也会有不舒服的时候，那时候他跟丽红就会把孩子接回家。 依旧是他公司的活动，而前一天孩子闹了一夜，她几乎彻夜没睡。 第二天他劝妻子就留在家里补觉好了，可妻子依旧抱着女儿陪着他去见证了他的更大成功。 吃饭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找了个安静的地儿，与正正要睡觉，小孩子睡觉是不管场合，说睡就得睡，不然就要闹。丽红将女儿打横抱在怀里轻轻哄着，宁海拿着碗将第一口饭送到了老婆的嘴边。 吃过饭，他还拿着餐巾替她擦了擦嘴。 不停有人看过来，丽红推他。 她向来都是那样，不太喜欢在外头被人关注。 宁海没管。 快速吃过饭，接过妻子怀里的女儿，孩子因为睡得不舒服和换了人抱，哇哇大哭。 宁海看着怀里的孩子就想，哪怕她哭，他还是觉得宁与正最可爱。 第479章 丽红与宁海（一） 我妻丽红86岁生日。 人大概是能猜得到一些东西，这个新年，宁海是同丽红在医院度过的。 丽红的身体……好也不好。 熟悉的医院，熟悉的来往人员。 又熬过一夜，平安的一夜。 宁海的身体还算可以，能走能动，只是跟年轻的时候比不了了。 人老了就得服老。 “爸！”与正轻轻拍了拍父亲的手，轻轻握住。 母亲住院，父亲守了小半个月。 老头儿脾气很大，谁待在医院陪着都不行，自己必须要在。 宁海听到有人喊他，缓缓睁开眼睛。 又活了一天，真好。 妻子没有走之前，他不能走！ 也不敢走！ 他若是走在前头，她说什么外人听不懂怎么办？ 外人慢待她又怎么办？ 不放心，就得多活，哪怕比她多活一分钟。 他动了动身体，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妻子床前同她说说话。 又是一屋子的人！ 大家倒是挺静。 医生护士正在做记录，记录好了也就准备离开了。 宁海来到病床前，伸出手握住了妻子的手。 金丽红刚刚睡醒，她冲着丈夫笑了笑。 宁海伸出手摸了摸妻子的头发。 相濡以沫一辈子，她年轻的时候，摸的是黑发，现在摸到手的都是白发。 “快过生日了，怎么样也把这个生日扛过去。”宁海轻声同妻子打着商量。 “好。”丽红点点头。 中间又有她的学生来到病房，同她说着最新的病例，她总是闲不住。 她的学生们，都很尊敬她。 金丽红86岁生日，宁海吩咐女儿订了个八层的蛋糕。 蛋糕实在太高，别说金丽红生病，就算是没病她也够不到。 过生日的那天，依旧是在病房度过的普普通通一天。 宁海同女儿与正扶着妻子，一左一右，丽红拿刀几乎已经拿不住了。 那个蛋糕……还是没切成。 与正很是难过。 屋子里大家都开开心心陪同母亲说着话，她一个人躲到了走廊上。 坐了会，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与正抬了抬头，丈夫冲着她笑了笑。 生日过后，金丽红的身体越来越差，弥留之际丈夫与女儿都陪在床前，握着她的手。 与正要顾虑父亲的心情，压抑着心中的悲伤，不停抚摸着母亲的手背。 “老师……老师……” 开追悼会的那天，宁海还是来了。 最后告别的瞬间，他看着被鲜花围绕的妻子，站在丽红的身边，伸出手去摸安安静静躺在里面的人，将脸贴了上去。 他的丽红啊。 “爸……” 与正没有去拉父亲，而是静静等待着。 她知道，父母正在告别。 宁海的脸贴着妻子的脸，那双满是皱纹的手抚摸着妻子依旧好看的五官。 生老病死这是正常，可妻子的死，掏空了他的整颗心。 旁边的人上前，将宁海架了起来。 此时的宁海悲痛欲绝。 宁海家。 宁海每天起床都要先做一做家务，过去他最讨厌做家务。 拿着抹布把妻子的照片都擦一擦。 絮絮叨叨同她说着，最近又有了什么新闻。 这个房间里，布满了他们一起生活的痕迹。 除了妻子去世当天他有些失态，这些时间好像已经恢复了一些。对于孩子，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们对与正能给的全部都给了，与正有与正的生活，以后也会健康平安。 中午宁海睡了一觉。 梦里又梦见了过去。 一辈子这么长那么短。 他想，他这辈子也不算白活。 得到了一个心爱的人，得到了好的生活，用有了个好的女儿。 真好。 就是。 好像对丽红，他也没有付出太多。 人活着的时候嘴上总是念念叨叨，他觉得对丽红，他非常够意思。 这人没了，他又开始逐条逐条去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还是不够好？ 想年轻的时候，最开始的那一段时间，没钱的岁月里，他如果能对着她更好一些，那该多好。 她就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着，她就不该被那些俗事缠身。 想着想着，又闹心了起来。 初为人夫，那个时候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 梦里的他还很年轻。 那时结了婚已经挺久，他的公司越做越大，他邀请妻子前来见证他的成功。 宁海陪同各界相关领导坐在第一排，丽红被安排在了第二排，他们夫妻分开而坐。 丽红就坐在他的后排位置，紧挨着他。 宁海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他的手从椅缝中间伸了出来，向后伸着。 一直伸一直伸。 终于，有一双手同他的手握到了一起。 每一次，他伸了手，她都会给与回应。 又是一年，他的事业越做越好，赚到手的钱越来越多。 宁海过去也是穷人，突然间有了这么多的钱，他很激动。 看着账户里不断变化着的数字，他就是想嘚瑟嘚瑟。 丽红在看书，宁海就拿着自己的存款余额，不停在妻子眼前晃来晃去，他势必要让这些数字晃瞎妻子的眼睛。 左晃右晃。 她满足着他的虚荣心，放下手里的书，捧着他的脸陪着他高兴，一位数一位数数着他到底赚到了多少钱。 有了与正的第一年。 初为人父人母，他们都不太适应这种身份上的转变。 一切看似正常，可带个小孩有多麻烦，只要亲自带过的人才知道。 大姐也会有不舒服的时候，那时候他跟丽红就会把孩子接回家。 依旧是他公司的活动，而前一天孩子闹了一夜，她几乎彻夜没睡。 第二天他劝妻子就留在家里补觉好了，可妻子依旧抱着女儿陪着他去见证了他的更大成功。 吃饭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找了个安静的地儿，与正正要睡觉，小孩子睡觉是不管场合，说睡就得睡，不然就要闹。丽红将女儿打横抱在怀里轻轻哄着，宁海拿着碗将第一口饭送到了老婆的嘴边。 吃过饭，他还拿着餐巾替她擦了擦嘴。 不停有人看过来，丽红推他。 她向来都是那样，不太喜欢在外头被人关注。 宁海没管。 快速吃过饭，接过妻子怀里的女儿，孩子因为睡得不舒服和换了人抱，哇哇大哭。 宁海看着怀里的孩子就想，哪怕她哭，他还是觉得宁与正最可爱。 第480章 丽红与宁海（大结局） 随着越来越有钱，他为她买了很多名牌。 数之不尽。 为她买尽了全世界最出名的手表，只是她一块都没有戴过，她不喜欢那些。 宁海就想，他就是个俗人，他喜欢！ 因为与正还不会说话，夫妻两人别提多闹心。 虽是知道问题不大，还是会有所担心。 趁她休假，两个人带着孩子去外地检查身体，检查的结果依旧是，没有问题。 带着小孩去附近的公园转转，那天公园里有人卖荷花。 宁海花了十块钱买了，然后亲手将荷花折成了一条荷花项链，送给了妻子。 丽红不喜欢身上佩戴饰品，所以时尚的潮流转了又转，她都没有时尚过！ 宁海的手很巧。 宁海的记性也很好。 听陈英提过丽红小时候的趣事，农村的小孩能有什么乐趣呢，特殊时代，大家都没有。 家里种那个地瓜秧，小丽红就用地瓜秧一截一截掰开然后做了个项链，那大概就是小女孩儿最开心的童年。 那一天宁海赠送的礼物，讨了丽红的欢心。 宁海想，哦，原来他也是个满身铜臭味的人！ 你看，哄人多简单。 你看，她的喜欢多简单。 回程的路上，因为想孩子多看看外面的花花草草，他们选择坐车回程。 地铁上太多的人，有人见丽红抱着孩子，给她们母女让了个座位。 那时候宁海就在想，他是如此爱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的人真好。 他的妻子，抱着孩子也能有个座位，真好！ 捐掉的钱，都没有白捐。 回去以后还得多捐。 他喜欢这个社会！ 丽红抱着与正，与正伸出小手去抓父亲的手，但当父亲的手伸过来，她又会躲。 玩了玩，孩子觉得这个游戏没有意思，不肯玩了。 倒是宁海的手出现在妻子的手心上，丽红手一动，宁海躲了。 丽红的手没动，宁海的手打了下来。 他笑得一脸得意。 在这个家，终究是他聪明一些！ 坐在旁边的人，有些人看着他们觉得很是诧异。 有些又是会心一笑。 累了一天，如果能有个好心情，也很不错。 世上好像怨偶很多，世上恩爱的夫妻好像也有很多。 他们就是所有夫妻中，最是普通的那一对。 …… 与正还小的时候，那年夏天很热很热。 小孩子就是在家待不住的性子，睁开眼睛就要出门。 丽红刚刚下了班，前一夜很是幸运没有手术，刚刚进了家门，小祖宗满脸挂着泪痕，小手扒着妈妈的腿指着外头。 有些时候，宁海真的觉得丽红太惯孩子，怎么一个小小的孩子就能把你拿捏掉了呢？ 说好不惯孩子，要做严母严父呢？ 两个人带着大包小包，装了半车，捧着那个哭声震天的祖宗去了公园。 祖宗玩好了以后，闭上眼就要睡觉，丽红在公园里给女儿搭了个小小的床，又支开了蚊帐。孩子就在里头睡觉，而他们夫妻俩守在蚊帐边，吃着雪糕。 雪糕是个什么味儿，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是平常又普通的一天，他很开心，小祖宗应该也很开心。 与正依旧不会说话，丽红急到再也不急了。 三个人坐在客厅里，他们俩陪着孩子看动物世界，孩子妈妈洗好了草莓，时不时喂女儿一颗，时不时喂他一颗。阳台的风吹了进来，吹起了客厅的窗纱，吹起了认真为孩子擦嘴的母亲发丝。 她的双眼中闪烁着一种情绪，这种情绪叫做，喜欢。 金丽红真的好喜欢宁与正。 没有这个小孩前，她叫金丽红，有了这个小孩后，她是宁与正妈妈。 与正会说话了，与正妈妈抱着与正大大亲了两口，孩子会说话了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孩。 宁与正很喜欢玩挖土机，宁海送了女儿一个挖土机模具。 孩子每天都有一堆的问题要问，挖土机应该怎么用，真的挖土机什么样？ 为了让女儿知道真实的挖土机到底什么样，宁海花了钱请了个真的挖土机来给女儿看。 与正就推着自己的玩具挖土机正在地上玩，然后那个庞然大物突然出现在了眼前，挖土机真的挖了土然后填满了宁与正的玩具挖土机。 宁海总说丽红惯孩子，其实他惯起来比丽红更甚。 老来得女的女，怎么可能不惯一点点。 …… 宁与正大了，难得他能同妻子单独过个周末。 晚上他们开了车去兜风，鬼使神差，宁海决定带着丽红去走条小众路线，结果丽红开着车，把车开进了泥坑里。 车子在泥坑里打转，无论如何就是开不出来。 宁海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去看看具体情况，结果一脚踩下来，一脚是泥。 丽红有些来了脾气，对于自己的坏运气，她很生气。 谁说金丽红没脾气？ 她的脾气来得快又来得急，对于自己不能掌握又是自己亲自造成的情况，很是懊恼。 说的话越来越多。 宁海多了解她，一听她的话多了起来，马上就知道她这是要生气的前兆。 他把自己的鞋脱了下来，那鞋上都是大泥，厚厚踩了一脚，实在是没办法下车。真的能下车他也不能下，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就把妻子单独留在车里，他不放心。 笑着调侃：“不就是个小意外，小意思，看我的！” 鞋脱给她，叫她从驾驶室爬到后面来，他试着开一开，看看能不能开出去。 丽红从前头爬了过来，宁海亲亲妻子的脑门，说她：“说生气就生气，真的怪起来，那就是怪我选了这么个地方。把我的鞋擦一擦，太脏了，我看看情况，不行给你哥打电话，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来兜兜风。” 金丽红：“这么大的坑，我竟然没看见。” 宁海伸手刮她的脸：“出了这个坑，以后万事无忧，擦鞋去金大夫！” 他坐到了驾驶位置上，试了试，结果车子压根开不出去，宁海笑。 如果是别人或者是他造成这种事故，他一定会发飙。 金城带着人来了，看见丽红替他擦鞋，一脸不爽。 金城说：“你把他那臭鞋放下，看你擦了半天。” 宁海歪着头对上金城不满的脸，他一笑：“再臭的鞋，我老婆都愿意替我擦！” 羡慕？ 羡慕不来！ 车被拖了上来，宁海接过鞋套上，趁大家不备，用用手刮了刮妻子的下巴。 他总喜欢动手动脚，他总喜欢撩她。 我会永远对你好。 我会永远喜欢金丽红。 第480章 丽红与宁海（大结局） 随着越来越有钱，他为她买了很多名牌。 数之不尽。 为她买尽了全世界最出名的手表，只是她一块都没有戴过，她不喜欢那些。 宁海就想，他就是个俗人，他喜欢！ 因为与正还不会说话，夫妻两人别提多闹心。 虽是知道问题不大，还是会有所担心。 趁她休假，两个人带着孩子去外地检查身体，检查的结果依旧是，没有问题。 带着小孩去附近的公园转转，那天公园里有人卖荷花。 宁海花了十块钱买了，然后亲手将荷花折成了一条荷花项链，送给了妻子。 丽红不喜欢身上佩戴饰品，所以时尚的潮流转了又转，她都没有时尚过！ 宁海的手很巧。 宁海的记性也很好。 听陈英提过丽红小时候的趣事，农村的小孩能有什么乐趣呢，特殊时代，大家都没有。 家里种那个地瓜秧，小丽红就用地瓜秧一截一截掰开然后做了个项链，那大概就是小女孩儿最开心的童年。 那一天宁海赠送的礼物，讨了丽红的欢心。 宁海想，哦，原来他也是个满身铜臭味的人！ 你看，哄人多简单。 你看，她的喜欢多简单。 回程的路上，因为想孩子多看看外面的花花草草，他们选择坐车回程。 地铁上太多的人，有人见丽红抱着孩子，给她们母女让了个座位。 那时候宁海就在想，他是如此爱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的人真好。 他的妻子，抱着孩子也能有个座位，真好！ 捐掉的钱，都没有白捐。 回去以后还得多捐。 他喜欢这个社会！ 丽红抱着与正，与正伸出小手去抓父亲的手，但当父亲的手伸过来，她又会躲。 玩了玩，孩子觉得这个游戏没有意思，不肯玩了。 倒是宁海的手出现在妻子的手心上，丽红手一动，宁海躲了。 丽红的手没动，宁海的手打了下来。 他笑得一脸得意。 在这个家，终究是他聪明一些！ 坐在旁边的人，有些人看着他们觉得很是诧异。 有些又是会心一笑。 累了一天，如果能有个好心情，也很不错。 世上好像怨偶很多，世上恩爱的夫妻好像也有很多。 他们就是所有夫妻中，最是普通的那一对。 …… 与正还小的时候，那年夏天很热很热。 小孩子就是在家待不住的性子，睁开眼睛就要出门。 丽红刚刚下了班，前一夜很是幸运没有手术，刚刚进了家门，小祖宗满脸挂着泪痕，小手扒着妈妈的腿指着外头。 有些时候，宁海真的觉得丽红太惯孩子，怎么一个小小的孩子就能把你拿捏掉了呢？ 说好不惯孩子，要做严母严父呢？ 两个人带着大包小包，装了半车，捧着那个哭声震天的祖宗去了公园。 祖宗玩好了以后，闭上眼就要睡觉，丽红在公园里给女儿搭了个小小的床，又支开了蚊帐。孩子就在里头睡觉，而他们夫妻俩守在蚊帐边，吃着雪糕。 雪糕是个什么味儿，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是平常又普通的一天，他很开心，小祖宗应该也很开心。 与正依旧不会说话，丽红急到再也不急了。 三个人坐在客厅里，他们俩陪着孩子看动物世界，孩子妈妈洗好了草莓，时不时喂女儿一颗，时不时喂他一颗。阳台的风吹了进来，吹起了客厅的窗纱，吹起了认真为孩子擦嘴的母亲发丝。 她的双眼中闪烁着一种情绪，这种情绪叫做，喜欢。 金丽红真的好喜欢宁与正。 没有这个小孩前，她叫金丽红，有了这个小孩后，她是宁与正妈妈。 与正会说话了，与正妈妈抱着与正大大亲了两口，孩子会说话了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孩。 宁与正很喜欢玩挖土机，宁海送了女儿一个挖土机模具。 孩子每天都有一堆的问题要问，挖土机应该怎么用，真的挖土机什么样？ 为了让女儿知道真实的挖土机到底什么样，宁海花了钱请了个真的挖土机来给女儿看。 与正就推着自己的玩具挖土机正在地上玩，然后那个庞然大物突然出现在了眼前，挖土机真的挖了土然后填满了宁与正的玩具挖土机。 宁海总说丽红惯孩子，其实他惯起来比丽红更甚。 老来得女的女，怎么可能不惯一点点。 …… 宁与正大了，难得他能同妻子单独过个周末。 晚上他们开了车去兜风，鬼使神差，宁海决定带着丽红去走条小众路线，结果丽红开着车，把车开进了泥坑里。 车子在泥坑里打转，无论如何就是开不出来。 宁海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去看看具体情况，结果一脚踩下来，一脚是泥。 丽红有些来了脾气，对于自己的坏运气，她很生气。 谁说金丽红没脾气？ 她的脾气来得快又来得急，对于自己不能掌握又是自己亲自造成的情况，很是懊恼。 说的话越来越多。 宁海多了解她，一听她的话多了起来，马上就知道她这是要生气的前兆。 他把自己的鞋脱了下来，那鞋上都是大泥，厚厚踩了一脚，实在是没办法下车。真的能下车他也不能下，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就把妻子单独留在车里，他不放心。 笑着调侃：“不就是个小意外，小意思，看我的！” 鞋脱给她，叫她从驾驶室爬到后面来，他试着开一开，看看能不能开出去。 丽红从前头爬了过来，宁海亲亲妻子的脑门，说她：“说生气就生气，真的怪起来，那就是怪我选了这么个地方。把我的鞋擦一擦，太脏了，我看看情况，不行给你哥打电话，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来兜兜风。” 金丽红：“这么大的坑，我竟然没看见。” 宁海伸手刮她的脸：“出了这个坑，以后万事无忧，擦鞋去金大夫！” 他坐到了驾驶位置上，试了试，结果车子压根开不出去，宁海笑。 如果是别人或者是他造成这种事故，他一定会发飙。 金城带着人来了，看见丽红替他擦鞋，一脸不爽。 金城说：“你把他那臭鞋放下，看你擦了半天。” 宁海歪着头对上金城不满的脸，他一笑：“再臭的鞋，我老婆都愿意替我擦！” 羡慕？ 羡慕不来！ 车被拖了上来，宁海接过鞋套上，趁大家不备，用用手刮了刮妻子的下巴。 他总喜欢动手动脚，他总喜欢撩她。 我会永远对你好。 我会永远喜欢金丽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