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降临，从零开始无限进化》 第一章 雨声警告 学习摩尔斯电码后，我第一次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持续了很多天，直到刚刚，我忽然意识到…… 雨声在告诉我:快逃。 意识到这一点时，我感觉我的背脊有些微微发凉。我看了一眼窗外，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我小声的呼出一口气。 “开玩笑的……怎么可能……”我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同事从电脑背后探出半个脑袋，疑惑的问道:“你刚刚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没……”我对同事笑了笑。 “诶，纪灵，你们俱乐部帅哥多吗？”同事又探出半个脑袋，对我眨眨眼。 “嗯……挺多的。” 从高中开始，我就很喜欢机车，所以上班有了固定收入之后，我就加入了一个机车俱乐部。平时爱好也很广泛，什么有趣的都喜欢了解一下，闺蜜总调笑说我是万金油，我却自信的叉着腰说要是在游戏里我高低也算个六边形战士。 同事一脸八卦的凑过来。 “有没有谈一个啊？” “没有，别瞎想了。” “啧，你也真是沉得住气，要是我的话我高低得谈一个八块腹肌的。” 我笑了笑，没作答。甩了甩头，继续投入工作。 雨还在下，总感觉内心有点不安……我没忍住又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有些阴沉，窗外的行人不多，看起来一切正常，除了雨声里时不时传递出来的类似摩尔斯电码信息。 “快逃。” 我有些心乱，实在没办法好好工作，索性拿出手机给闺蜜发了一条消息:“你说，雨声会发出类似摩尔斯电码的信号吗？” 过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回应，大概是因为现在是上班的时间，没看到也正常，但我还是有些隐约的不安。我随意点开好友列表，颇有些烦躁的下划着屏幕，拜托了，无论是谁都好，我现在非常非常想找个人来说说这件事，就算会被朋友吐槽，但哪怕能从中获得一些心理安慰也好。不知不觉间，我的手指停留在一个名字上——唐文。 唐文是我发小，自从上了大学，我们就许久未见，只有过年过节时才会约上一顿饭。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理科倔驴，不过这种时候……听听科学的解释反而会安心一些？想到这里，我点开聊天界面，给他发送了消息。 “唐文！我跟你讲一个很离谱的事情！我前段时间学习了摩尔斯电码，你猜猜我听到了什么？” …… 同样是毫无回应…… 好，也许是我想多了也说不定。放下手机，我继续将注意力转向电脑，强迫自己不去听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想了想，我提前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我的工作并不算繁忙，只是枯燥而已，公司的也管理并不苛刻，做完事可以回家再远程打卡。趁着没下雨，赶紧回家！我这样想着，手上收拾的速度快了些。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由于天气原因，路上几乎见不到人，雨后天气有些微凉，驱散了一些我不安的心情，好在一路上并没有再下雨，很快就到了我住的公寓门口。 由于现在还不是下班的时间，公寓楼道安静的出奇。这时，手机忽然响了，把声控灯都惊得亮了起来，我点开屏幕，是闺蜜回的消息:“怎么可能啊，你是不是又看什么无聊的书了？” 我边拿钥匙开门边回复道:“也许，但愿是我想多了。” 过了一会儿，闺蜜的消息又回来了:“好，我不太懂这些，今天医院有点忙，急诊科来了好几个奇怪的病人。” 不到一秒，她又发了一条：“你最近也小心点，最近有很多人感染了未知的传染病，目前我们医院也焦头烂额的呢。” 传染病？看到她这么说，我刚平复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又不安起来。 这时手机又响了，是唐文的消息: “啥玩意？” “我听见雨声在告诉我快跑。”我这样回复道。 这次那边的消息倒是回得很快，我看着屏幕上的字，却惊出我一身冷汗——消息内容是：“雨没有长音，它不会让你快跑，你是猪，还学摩尔斯密码呢，从小就你爱多想，少看点悬疑小说。” 此刻我却并没有心情和他斗嘴了。如果雨没有长音，它不会让我快跑，那么我听到的——在窗外模仿雨声的东西是什么？ 得出这样的结论后，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袭遍全身，我呼吸有些发抖起来。 这时手机突兀的震动了一下，是一则天气预报： “【气象部发布消息】受气流影响，未来几天，暖湿气流还会持续影响南方大部，冷空气也会补充南下，导致大范围雨雪天气仍然会频频出现，我国多地将会持续降雨，提示大家注意增添衣物，谨防感冒。” 持续降雨。。。我坐在沙发上整理思路：下雨是真的，但是雨没有长音，那么我听到的可能是别的什么，刚刚雨停的时候我却并没有听到那个声音，也就是说，要么我听错了，要么那个东西，藏在雨里，或者说……和雨一起出现？ “咚咚咚。”门外忽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咚咚咚。” 那个声音不紧不慢，每隔几秒就响三声，似乎在门外耐心等着我。 “咚咚咚——” 我犹豫了一会儿，从猫眼向外看去，是隔壁的阿姨。 “您有什么事吗？”我侧身站在门边，防止门被忽然打开。 “小纪啊，我给你送一盒点心。” 我有些警惕的打开门，只见隔壁阿姨手中拿了一个盒子，上面印着“李记糕点”的字样。 “我儿子最近回家给我带了一大堆糕点，我也吃不完，就想着给邻居们分点。上次多亏你帮我连接我们家的网络啊，年轻人学东西就是快，什么电子产品都会用。”阿姨絮絮叨叨的说着，将手中的盒子递给我。 或许是我想多了？ 这时，我却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准确的说，这种异样的感觉和之前一样。 窗外又开始下雨了，那个类似摩尔斯电码的声音，又出现了。 邻居家的阿姨还在絮絮叨叨的说话。我忍不住打断她：“阿姨！抱歉，我等下马上有个线上会议要开。您先回去，谢谢您的糕点，改天我会登门拜访！”说罢，也不管她是否会觉得我没礼貌，将她推了出去。 关上门之后，我仔细听了一下那所谓的“雨声”，这次内容却变了。 “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什么来不及了？ 这时，手机又收到一条新闻推送：【疫情防控】近日，多地出现未知病症感染现象，感染者多呈现出情绪焦躁、易怒，身体出现红、黑色斑块，严重者会产生幻觉，有攻击倾向。当前病因未知，提醒市民注意安全。如果您或您的家人出现此类症状，请立即前往医院就医。 我点开新闻，新闻页面还配了一段视频。一个人骑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啃食着那个人的脸，倒在地上的人脸上打着马赛克，只能看到一团血红，那人他的手上还被挠出几道很深的血痕。 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也许是我杞人忧天，但连续听到好几天雨中类似摩尔斯电码的声音，就算我再怎么自我安慰，也实在是难以压制住内心的不安。 我在屋里紧张的踱步了几圈，走到门边将门反锁上，希望以此来减少心中不安感，好在因为独居的缘故，我曾经在网上买了个防盗的链子，这下大概能派上用场，我把链子拉过来将门扣上后，走到窗户边往外看了看，窗外雨还在下，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一直哭个不停，闹的我有些烦躁，我将窗户也锁上，想了想，把窗帘也拉上。就这样，我把家里一切能锁上的口都堵死了。 说实话，除了这样，我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愿一切都是我小说看多了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空气中忽然弥漫着一股难以描述的异味。像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又夹杂着一股淡淡腥气，两种味道夹杂在一起更恶心了……我皱着眉头搓了搓鼻子。 这种时候，我觉得我应该打开电视看看新闻。 果不其然，新闻上也在播这个未知病症的相关报道。“最新进展，多地感染者发生异变，症状为皮肤脱落，眼睛充血，嘴里分泌黑色不明分泌物……”这时，电视机却忽然变成蓝屏，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警告！多名感染者出现异变，已经失去神智，请市民注意自身安全。小心雨水，非必要不可出门！ 什么情况？小心雨水？新闻不可能胡乱播出，更不可能是恶作剧或者玩笑。就在我思考时，忽然一阵电流声，紧接着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不是，这种时候停电？开什么玩笑！我拿出手机照明，无意中瞥到时间。 5月27日 17:08 p 等等……现在是下午五点零八分，按道理来说光线不该这么暗，我下意识往窗户看去，却正好看到一个黑影从窗外自上而下一闪而过，伴随而来的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和一声惨叫…… 第二章 怪物入侵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壮着胆子移到窗户边，将窗帘拉开一条缝。我发誓，那是我此生都无法忘记的画面。漫天的红雾如浪潮般席卷而来，目之所及全是淡红色的雾霾，视线下移，楼下有一个人倒在血泊中，被摔得都不成样子了，即使红雾让能见度变低了，仍然能看到他的四肢扭曲的摊在地上，我甚至隐约看到飞溅出来的脑浆…… “呕……”一股难言的恶心感席卷着我的胃，我忍不住趴在窗台边干呕起来。 光速拉上帘子，我瑟缩在沙发上，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声声惨叫和哀嚎，都在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的！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我努力调整着呼吸，在家里搜索一切能用的东西，好在过去总是在论坛上看一些生存狂大佬的帖子，我以前对这个很感兴趣，所以也跟风屯了一些物资，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我借着手机的微光，从卧室拖出两个小盒子，这是我的edc盒子，里面装着一些基础的工具，工兵铲、线锯、口哨、防狼喷雾，一个小手电，还有一些急救的应急药。 另一个箱子里装的则是一些食物，压缩饼干，泡面，罐头等。 不得不说，这种时候有一些装备能让我的心稍微安定一些，我不禁庆幸起过去的兴趣还能有用上的一天。 然而老天似乎在告诉我，我高兴的太早了，不知是哪又陆续传来惨叫声，就连门口也忽然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那一瞬间，我想将沙发推到门口抵住，但我尝试了几次，根本拉不动，沙发只挪动了一点。我果断放弃了这个方案，转而拿着工兵铲小心的往门边挪动，我能感觉我的心脏在狂跳不止，连呼吸都有些颤抖。 敲门声越来越剧烈，我的心也随着敲门的声音越来越紧张。 “砰！砰！砰！”门外几乎已经演变成撞击的声音，我壮着胆子从猫眼看去，这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死。 门外好几个难以描述的人——如果他们还能被称为人的话，其中一个脸都烂了半边，露出森森白骨，腐烂的肉还在淌着恶心的黑水，其他的三个也好不到哪去。这时，听到动静的邻居开门查看。几个变异的怪物立刻被吸引了过去，我没敢看，只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还好没开门……虽然我的内心告诉我见死不救很不地道，但我不敢，这种情况，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又能做什么呢？给怪物当加餐吗？起码现在我能多苟一会儿…… 然而仿佛老天成心要对着我干，连窗户也响起剧烈的拍打声。我立刻警觉起来。 哗啦—— 是窗户碎裂的声音，一个浑身流血宛如骷髅的人缓缓爬进来。 这玩意还会爬墙？！哈哈，鼠鼠我啊，这下完蛋喽！ 虽然这样想着，但工兵铲却被我死死的拿在手里，我一步步后退，紧盯着这个怪物，起码……这玩意看起来速度不快…… 像是为了印证我的愚蠢，它忽然暴起，以极快的速度扑过来，被我险险躲开，然而我还没来得及惊叹我的反应够快，它就掉转方向又朝我冲来。大概是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会激发出什么潜能，那一瞬间，我牙一咬，心一横，狠狠的将工兵铲向它劈去。 一股恶臭的味道弥漫开来，它的脑袋流出黑水，动作却停了下来，直直的倒下，脑袋上还插着工兵铲。 我试着用脚踢了踢，不动了。 仿佛力气突然被抽干，我一下瘫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怪物，控制不住的发抖。 好在我还有一丝理智尚存，看了一眼破了个窟窿的窗户，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 我艰难的爬起来，把工兵铲拔了出来，将怪物拖到窗口扔下去，我不禁注意到，雨变成了淡红色，我打量了一下窗台上积的雨水，像是混杂了未化开的红色颜料，有一缕缕红色的丝妆物混杂在雨中。 真是见鬼！来不及深究雨水，我迅速找了报纸先把窗户糊起来。简单清理了一下地面之后，我把所有房间的门也锁死，自己带着工具和食物退到卧室，卧室的窗户原来被房东加了铁栏杆，也有纱窗，一定程度上会比客厅更安全。做完这一切后，我坐在椅子上，思考着目前为止发生的事情，直到现在，我都还有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但种种事实都在告诉我，这不是假的。 好在手机还有信号，移动电源也还有电，不知道能不能挺到救援到来。 想到这里，我有些担心我的父母，他们久居国外，却从来没回来过，我打了个电话过去却提示音无人接听。 紧接着我又给闺蜜发了一条消息，但是等了一会儿，依然没等到她的消息，想了想，我还是拨了她的电话，好在她终于还是接了。 电话另一头很嘈杂，闺蜜略显焦急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喂？怎么了？” “悦悦，你们医院那边有没有怪物？” “什么怪物？那倒没有，不过我们医院里有些患者倒是挺像怪物的，有几个皮肤都开始长黑斑了，就是最近新闻上总播的那个，真的是我参加工作这么久遇到最奇怪的病例了，病人全都检查不出任何问题，也没有任何外伤，唯一的问题就是脑部电波异常，刚刚有个病人攻击了护士，好几个医生都压不住。” 这时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叫了她一声，悦悦答应着，又对我说:“我晚点跟你说，刚刚又送来了几个同样病症患者。” “你小心点你们医院的病人，他们可能会变……”我还没来得及说完，电话就被挂掉了。 居然有那么多感染者吗，我赶紧再打了个电话过去，却无论如何也打不通了。 远处隐约传来了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我忽然灵光一闪，报警！对，报警寻求帮助！想到这里，我赶紧拿出手机拨通了紧急呼叫。 然而回复我的只有忙线的声音…… 我真的还能等到救援吗？一阵绝望感向我席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淡淡的异香。 下一瞬间，我发现我正置身在一个很长的回廊中，周围是无边的黑暗，这里是哪里？我有些疑惑，向着前面继续走，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前面有些微光，那微光指引着我，我忍不住向着微光的方向走去，好在前面的光亮越来越大，似乎通向外面，我加快步伐，朝着那个有光的方向继续前进。 一阵白光闪过，等适应了光线后，眼前出现了我曾经的家——十六年前的家里。 “囡囡，发什么呆呢？帮我把垃圾收一下。”我回头，看到老妈递给我一袋垃圾。 “哦。”我接过垃圾，打开门走出去。 回到家时，妈妈正在厨房炒菜，这时书房的门被打开，老爸也从里面走出来，乱着头发，带着厚重的眼镜。 “今天吃什么？”爸爸自顾自的坐到沙发上，拿起一本科研杂志随意的翻看着。 “就知道问今天吃什么，也不见你来帮我一把。”妈妈嗔怪的语气抱怨道。 我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拌嘴，坐到餐桌前等待开饭，不一会儿，妈妈端着菜过来，嘴里还招呼着老爸:“别坐那了，赶紧过来吃饭！” “来了。”爸爸放下手中的杂志，也坐到餐桌上来。 过了一会儿，爸妈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你们想说什么事啊？” 老爸笑了笑摸摸我的头道:“乖囡，爸妈明天要出差去，可能会去很长的时间，明天姥姥会过来照顾你，你要乖乖的。” 一阵委屈汹涌而来，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说是工作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 “这次又要去多久啊？”我听到我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爸妈互相对视一眼，妈妈也笑道:“这次没有具体的时间，项目完成了就回来。” “知道了。”我站起身，转身回到房间，窝到被子里把头盖上。 过了一会儿，我躺在床上渐渐困起来，门外爸妈聊天的声音还在继续，虽然知道他们明天就要出差，但总归是会回来的，虽然我从来不知道他们是做什么工作的，爸妈工作都很忙，但此刻听到他们聊天的声音我还是无比安心。 就这样也挺好…… “咚咚咚。”门口又传来敲门声。 “囡囡啊，妈给你泡了燕麦牛奶，你起来先喝了再睡。”妈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我迷迷糊糊的从床上起来，打开门，妈妈端着杯子在门外笑咪咪的看着我。我将杯子拿起来送到嘴边，忽然闻到一股异香。 这味道？不太像牛奶……我抬头看了一眼我妈，她还是那样笑着。 “怎么啦？囡囡？”妈妈笑着问我。 不，不对！这不是牛奶的味道，而且我根本不喜欢喝牛奶，这一点我妈是知道的！ 我用质疑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个“妈妈”，她笑容不变，但我却觉得她十分陌生。 “你不是我妈！” “妈妈”的笑容凝滞了一瞬，紧接着眼前的画面忽然破碎，如迷雾消散一般，我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 我睁开眼睛，房间里一片昏暗，我还在卧室里，只是不知为何躺在地上，刚刚的场景，原来只是一场梦…… 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我疑惑的从地上坐起来看了一眼窗户的方向，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4点了，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之前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也没有了，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咚咚咚——” 好，也不全是，至少敲门声还在。 等等！怎么还有敲门声？ “里面还有幸存者吗？我是救援队。”门外一个稳重的男声询问道。 鬼知道我听到这个声音有多感动！！！我终于得救了！ 我小心的打开卧室门，观察了一下家里的情况，还好公寓不大，一眼可以看出来除了卫生间之外的整个房间的情况。 我走到门口，准备开门。 “咚咚——” “有人吗？我是救援队的，里面还有没有幸存者？”门外的声音还在询问。 我的手搭在门把手上，犹豫了一瞬。怎么只有一个人的声音？救援队不是应该至少有好几个吗？而且外面那种情况，这个人这种时候说自己是救援队就显得格外奇怪。 我有些怀疑的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门外一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也死死盯着我！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连连后退。 门外似乎感觉到里面的动静，敲门声越发急促起来：“有幸存者吗？我是来救你的！” 惊疑不定间，我迅速将家里所有我能拖得动的东西全部搬过来堵住门，脑子里飞速思考对策，但这时门外的敲门声却忽然停了。 “我知道你在里面。” 第三章 逃亡 不要忽然说出这么恐怖的话啊！ 门外的人更加剧烈的敲门，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撞开，我有点怀疑这个门能坚持多长时间。 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开门硬刚，殊死一搏换取一线生机，我又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门，现在也不确定外面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很明显那玩意和我先前干掉的怪物不一样，若是力量悬殊太大，恐怕是死路一条。 要么就是死守住大门，用更多的东西将大门堵上，然后我退到相对安全的卧室再添一道防线，两条防线能多坚持一会儿是一会儿，但如果两道防线都拦不住它，我依旧只能选择殊死一搏。 两种选择似乎都不是什么好办法。 思绪电转间，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信息：【紧急通知】由于不明传染病扩散，本市紧急封城，请市区幸存者前往本市信息大楼，注意不要淋雨，不要饮用自来水，保证自身安全。 新岩市的信息大楼离我住的地方有大概20分钟的路程，出门的话，不知道路上会不会遇到别的什么危险。 一边是摇摇欲坠的大门，一边是寻找幸存者大部队，我陷入两难的抉择中。 “哐哐哐！”外面越发猛烈的敲击催促着我做决定，防盗门已经坚持不了太久。 靠！这么猛？徒手拆门是？打不过，根本打不过！溜！ 问题是怎么出去，我观察了一下家中的情况，其他地方暂且完好无损，但是无法确定外面的情况怎样，我的视线落在那个报纸糊住的窗户上，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之前之所以有怪物爬进来，是因为那个窗户每一层都有阳台，相对其他几个窗户，从那个窗台下去，虽然可能面临其他楼层的怪物，但也好过直接摔死，我飞速跑进卧室将之前整理的物资背起来，用塑料瓶和纸盒绑在手臂和小腿上做为简易的护臂和护腿，然后扯下床单，又从衣柜里面翻找了几条被罩连接起来。 来到窗口，我往下看了一眼，五层楼，有些高，即使所有的床单连接起来，也差的有些多……我将连接起来的床单甩出去，只能到第三层，不过这个距离足够我跳到三楼阳台上，我简单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套上雨衣，直接从窗户翻出去。 床单不够长了，但好在旁边就是三楼阳台，我握紧绳子小心的踩住阳台，一只手拉住栏杆，有惊无险的到达三楼。从三楼的窗户往里面看去，没有人，可能是这家主人还没下班没来的及回来，试着推了一下窗户，锁死了，进不去。 我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视线被头顶晾的衣服吸引。 有办法了！ 我拿起一旁的晾衣杆，将衣服全部扯下来连接在一起，用同样的方法将衣服绑在阳台上，然后继续顺着衣服做成绳子下去，离地面还差一点，不过足够了！我咬咬牙，直接松手跳了下去。一下摔在地上，还好，虽然有些疼，但并没有受伤，一切比我想象中要更顺利。 我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从我家的那扇窗户内探出一个脑袋，与那种完全变异的怪物不同，那人在窗户面前盯着我，然后朝我咧嘴阴恻恻的笑了笑。 紧接着，它探出半个身子，双手向下攀住墙体，然后缓缓从五楼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整个爬了下来。 淦！我第一次对阴暗的爬行有了直观的理解。顾不上别的，我浑身一个机灵迅速从地上起来选了一条平时人少的支路，朝着市区的信息大楼跑去。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奇怪的是，也没有怪物，没有下雨，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去找我的摩托车，但是害怕又有怪物在那，想了想又果断放弃这个想法。 我快步走着，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 “嗬——嗬——” 我猛的回头，发现是一个已经发生畸变的人，和最开始的那个一样，身上的伤口流着黑色的脓水。 还好，并不是那个阴暗爬行的玩意，这家伙比起那个相对要好对付些。 我从背后抽出工兵铲，紧紧盯着面前的怪物，警惕它忽然发难。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应付起来倒是简单得多。 我一边警惕的缓缓后退，一边观察着怪物的动作，在它发难的同时将铲子朝着怪物脖子处横着斩去。 怪物的头直接掉了下来，滚落在一旁。 望着眼前的怪物尸体，我不知道它会不会吸引更多的怪物过来，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我立刻转身准备开溜！ 正当我转身，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不过这次是个人说话的声音。 “牛啊，有操作的嘛。”说话的人从旁边的绿化带里钻出来，带着防毒面具，身上还套着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 我有些警惕的盯着面前这个打扮奇怪的人，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握住手中的工兵铲。 “呃……你别这么紧张，我是正常人。”面前的人挠了挠头。 呵呵，信你个鬼！刚刚在我家敲门说是救援队的人也“正常”，况且他这身打扮怎么也不像一个智力正常的人能搞出来的。万一他要是跟那个人一样，我就玩完了！ 虽然我无法确定眼前的人的来路，但跑路的本事还是有的，当即立断，我直接转身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谢天谢地以前有锻炼的习惯，耐力还行，我一边想着，腿上也不停，飞快的往信息大楼的方向狂奔。 “哎！你等等！我真不是！”身后的人也跑了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喊我。 笑死，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跑啊！别追了求你别追了大哥！要死啊！ 于是街上出现了这样一个诡异的画面:一个披头散发穿着雨衣背着包、手上还拿着工兵铲的人在前面狂奔，后面一个戴着放毒面具套着垃圾袋的不明生物在后面猛追。 我不敢停，一路狂奔，好在路上并没有再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除了后面还在追着我跑的那个。 麻了。精英怪就是不一样，耐力真他娘的强啊！ 我跑到几乎断气，终于接近了市区的信息大楼，几个人将我拦住。 “站住，检查一下。”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拿着仪器的人用仪器扫描了一下我的眼睛之后，将我带到了铁门里面。 我回头看了一眼。 要死啊！垃圾袋怪物追上来了！ 第四章 幸存者们 我惊骇的差点叫出声，好在那个奇怪的人被拦在门口了，我又暗自松了口气。 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一个有着铁门的房间，又来了几个带着工具的工作人员给我抽了一管血。 房间里还坐着两个人，一个穿着深灰色卫衣白白净净的男生正抱着自己的包在闭目养神，即使闭着眼，依旧给我一种颓丧的感觉。 另一个扎着双马尾长相甜美的女生对我笑了笑。 “你也是刚来的幸存者吗？” 我朝她看去，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那眼睛仿佛有种无形的魔力总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可细看之下又好像十分普通。 我点点头，算是回应。 那女孩又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叫安小薇，你叫什么名字？” “纪灵。”我简短的答道。 气氛又沉闷下来，救命，这种情况真的是让我尴尬得想要逃跑。是的，虽然我的内心戏很多，但是平时表现出来总是有些社恐。 不要再找话题了真的，我在心里暗暗祈祷着。 “哐嘡——” 铁门又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男生，一头短发胡乱飞着，手上拿着一个防毒面具，身上还套着一个垃圾袋…… 我的母语是无语…… 那人看了我一眼，走到我面前，笑了笑道：“你还真能跑啊。” “……” 这话没法接，我只好捂着嘴假装咳嗽掩饰尴尬。 “你看，我说了我是正常人。你还不信。”他说着，弯腰凑近我一点。我下意识的看了看他的眼睛，哦，深褐色的眸子一片清明，并不像我之前在猫眼看到的那个人一样布满血丝。 你别说，仔细一看，这人睫毛长长的，鼻梁高挺，表情有些痞，但总体还挺帅的，如果他不套着这个大黑垃圾袋的话…… “那种情况，我怎么敢停啊。”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工作人员进来给他抽了血，又给我们各自发了一瓶水，叮嘱我们坐到下午等结果，之后又将铁门关上。 几个人坐在房间里相顾无言，最终，安小薇率先打破了沉默。 “大家认识一下，我叫安小薇”她顿了顿，又指着我说介绍道：“她叫纪灵。” 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莫君凡。”靠在墙边闭眼的男生微微睁开有些下垂的眼睛道。 “江望。”垃圾袋老哥如是说。 “大家都是接到通知过来的吗？”安小薇首先发问。 “嗯。” “那……你们有没有遇到过那些怪物？”问到这里，安小薇缩了缩脖子，有些心有余悸。 我点点头，江望补充道：“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一开始都是正常人，只是感染了那种病，发生畸变了，忒吓人，身上还会流脓，跟驴舔过似的。”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与常人无二，能与人正常交流，甚至还会伪装。”此时，莫君凡也稍微正了正身子说道。 “对，我就遇到一个说自己是救援队的。”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点：“也不全是与常人一样，他的眼睛非常红，全是血丝，甚至有点血丝还发黑，而且力气比普通畸变的那种大的多。还会阴暗的爬行。” “什么是阴暗的爬行？”江望有些不解。 “就是……很阴暗的爬行。”我想不出形容词，只能用我匮乏的词汇量苍白的解释着。 江望一脸恍然：“怪不得你一看到我就跑。” 我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正常人谁披着垃圾袋蹲草丛啊？” “那你现在看看我正常吗？”说着，江望又俯身靠近我。 我往后仰了仰身子，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他也不气馁，站直了身体与我保持了正常距离后道:“我看到你在我前面，本来想上去跟你打招呼的，但我发现那个鬼玩意一直跟着你，所以……我就决定先躲起来抄家伙偷袭那玩意，谁知道你还挺厉害的。” 我有些怀疑：“真的不是因为害怕？” “开玩笑，哥们也是和那玩意对线过的，我怎么可能害怕？”江望直了直身子，连音调都拔高了。 “……” 我们几个人交谈了一会儿，彼此熟悉了一下。 安小薇是个拳击教练，莫君凡说自己是一个入殓师，而江望是个不知名的户外博主，所谓的生存狂。 这时，工作人员又带了几个人过来，抽了血之后，又将门关上。 “不是都检查完了吗？把我们关到这里是什么意思！”来的人看起来文质彬彬，带着金丝边眼镜，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但此时他的行为却与他的形象毫不相符，男人十分暴躁的踹着门，嘴里还骂着脏话。 其他人面面相觑。 莫君凡皱了皱眉，默默掏出一对耳塞塞进耳朵里。 江望见状上前一步，笑嘻嘻的和男子解释:“哥，抽完血要等化验结果的，你看我们都在这等着呢。” 谁知男子反而将怒火转向他，指着他的鼻子说:“要你来解释？你多管什么闲事，老子没有一点问题！倒是你们，一个个歪瓜裂枣的，没准还带着病毒呢！” “噗——” 我没绷住笑出声，且不说莫君凡完全符合冰山帅哥那种类型，就连江望看起来都是干干净净爽朗清秀。安小薇就更不用说了，长相甜美中又有一些普通甜妹没有的利落和坚毅。 听到我的动静，男子转身对我怒目而视，质问道:“你笑什么？” “大家都是幸存者，就不要互相攻击了？”我试图安抚一下这位暴躁老哥，谁知他更加咄咄逼人:“就你话多，有你什么事，我说话也轮得到你插嘴？” “砰！”我还未来得及说话，安小薇忽然站起来给了他一拳。速度之快，直接把男人给打懵了。他的眼镜歪歪的挂在脸上，愣愣的看着安小薇捂着脸半天没憋出来一句话。 安小薇揪住他的衣领，面上依然带着甜美的笑容：“叫够了吗？一进来就开始发癫，忍你很久了。” 男人咽了咽口水，没敢再说话。 帅！薇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江望和莫君凡也向她投去讶异的目光。 有了薇姐的震慑，眼镜哥老实了很多，自己找了个角落坐着，似乎还哭了。 我们三个则继续聊天，交换着信息。 “你是说，有的感染者看起来和正常人差不多？”江望抬头问我。 我点点头补充道：“我没看清他的样子，不过我确定他外形上有没有发生变异，说话声音也正常，还说自己是救援队的，试图骗我开门，但他力量极大，而且……还能在墙面上爬行。” 莫君凡点头道:“我也遇到类似的情况。” “我倒是没遇到，不过我遇到了一些被畸形感染者袭击的人，那些人都当场死亡了，没有发生感染。”江望也说了自己的见闻。 安小薇说：“我遇到的情况和江望差不多。” “也就是说，目前已知的感染者起码有两种。一种是已经完全丧失神智，变成怪物的，一种是还有理智，智力也比较高，会伪装还会和人对话的。被失去理智的感染者攻击的人，会受伤或者会死，但不会被再次感染。”江望简单的总结了一下。 几个人点点头，又陷入沉思，仅凭这点信息，大家实在是没什么头绪。 很快铁门又被打开。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进来对我们说:“血液检查结果出来了，正常。你们几个跟我来。” 第五章 避难所 我们几个跟着工作人员，朝着另一栋楼走去，到一个大厅，工作人员分别给我们发放了防护服。 换上防护服后，又给我们安排了宿舍。所谓宿舍，其实就是几个简陋的房间，左面住男生，右面住女生。宿舍的陈设就像那种大通铺，一排过去全是床位。 我和安小薇也被自然的分到同一间——毕竟这一间房间少说也有15个人。 大家整理着自己的东西，抱怨声此起彼伏。我手上也忙活着将背包塞到床旁边的柜子里，想了想，又掏出个腰包绑上，留了一把折叠小匕首随身带着。 安小薇也凑过来，小声问道:“我们以后不会都住在这？” “大概是的，至少目前为止我们好像也并没有更好的去处了。”我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说起来，幸存者比我想象中要多一些，我面上有些疑惑。 “纪灵，你在想什么呢？”安小薇见我面色古怪，出言询问道。 我如实相告了我的想法，安小薇也点点头: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不过幸存者多也是好事，相信相关部门能很快处理掉这次灾难，我可不想真的变成世界末日啊。”说罢她还摆出一个双手合十求神拜佛的动作。 “说的也是。”我点点头。 这时，几个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进来将大家都招呼出去。来到一处大厅中，人们聚在大厅里议论纷纷。 不一会，又来了几个穿防护服的人，为首的那个举着喇叭在人群中大声说着：“各位，前段时间开始，我市突发了多起未知病原体感染事件，事发突然，目前为止依然没有确定感染源，大家到来之前可能也都看到了，目前能确定的是:一部分淋雨的人会发生感染，疾控中心也正在排查是否还存在其他媒介，并且相关的疫苗也在紧急研发中，这段时间就只能委屈各位未感染者暂时隔离在这里一段时间，我们会在固定的时间内为大家发放物资，请各位千万不要离开避难所。” “那要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人群中有个不耐烦的女声抱怨道。 为首的工作人员有些为难，略微沉吟了一秒，解释说:“不是把大家关起来，是暂时隔离，等外面的危机解除后，大家就可以回家了。在这期间，不要离开，我们设有问询台，大家有疑问可以去咨询，其他时间请大家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要走动。” 好在并没有人有太多异议，危机当头，所有人都非常配合，甚至有一部分比较中二的兴奋的小声讨论着:“丧尸围城！末日危机！刺激啊！” “可惜不能出去，不然我能打五个，不，十个都不在话下！我从小学的跆拳道。”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得意的说，手上还握拳比划了几下拳击的动作。 “拉倒，你不就小学的时候学过一点吗？上次学校艺术节你表演跆拳道还在台上摔了一跤。”另一个男生嘲讽道。 我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江望站在不远处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似乎感应到我的视线，他抬头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下一秒，他神色恢复如常，朝着我笑了笑向我走来，仿佛刚刚皱着眉头的是另一个人一般。 我几乎立刻就想转身开溜，有种偷看帅哥被抓包的心虚感。 事实上，我也的确这么做了，只不过刚转身，就被他拦在身前。 “你怎么见我就跑？不会现在还怀疑我是感染者？再说了，能进到这里来的，都是检查过的。”江望不满的抱怨着，眼里还有些控诉的意味。 “没有。”我摇摇头。 这时安小薇也走过来，拍拍我：“嘿！你们在这聊什么呢？” “我在向她证明我是正常人。”江望挑眉看看我。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想了想觉得出于礼貌还是该象征性的道个歉。 “对不起。” 江望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然后面色古怪的揉揉鼻子小声嘀咕:“我不是为了让你给我道歉的。” 不远处，工作人员大声催促道:“各位幸存者们，为了大家的安全，请大家回到自己的房间，不要随意走动！” 江望耸耸肩，跟我们简单说了几句就回到左边的房间去了，我和安小薇也点点头，一起回到房间去。 房间里的15个女生互相打量，有的充满警惕，有的一脸不屑，好在一位阿姨主动活跃起气氛，跟大家聊起来，安小薇也是个开朗的，很快便加入了话题，房间里的气氛得到了些许缓和。 时间到了下午，有工作人员进来通知，将众人带到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食堂模样的大厅，给大家分发了食物和水。 “就给我们吃这种东西？”人群之中一位中年妇女的声音尖锐的响起。 “就是，就几片破饼干几片破菜叶，一个鸡蛋？连肉都没有！”人群中另一个男人也附和道。 有了两个带头的，其他的人也小声抱怨起来。 “吵什么！特殊时期，有这点物资就不错了。”工作人员不耐烦的回复道。 “有你们这么服务的吗？”中年妇女不依不饶的喊着。 我默默的往嘴里塞鸡蛋，笑死，这种时候，有得吃就不错了，还好我来的时候带了一些吃的，先留着以后还能用来当应急食品，想到这里，我顺便把发放的压缩饼干顺手放进兜里，反正现在也不太饿，总有用的上的时候。 众人吃完东西，又陆陆续续回到房间，窗户被钉死了，由于人多，屋子里有些闷热，有的人把防护服脱了下来，我想了想，也将防护服的头套摘下来，时间渐晚，部分人已经在整理床铺准备休息。 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我有些睡不着。我靠近窗户，虽然窗户被钉死，但还能透过缝隙看到外面，外面夜色漆黑如墨，什么也看不见，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黑布。 不知何时外面的雨声没有了，雨应该是停了。 就在这时，我又闻到了那阵奇怪的香味。 第六章 集体梦游 还未来得及细想，我就感觉眼前有一瞬间模糊。 视线再次清晰时，我已经站在一个空旷的操场上，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往前走了几步。这里很奇怪，没有任何人，而且我发现，这个操场似乎是封闭的，四周用铁网围起来，却没有出口。好在四周并没有什么变异的怪物，我检查了一圈，发现连操场外面也是空空如也。 “只要我待在这里，我就绝对不会有事。”我的脑子里莫名冒出这样的想法。 就在我放松警惕的时候，忽然一只手从后面锁住我，死死的捂住我的口鼻。 “唔……唔……”我挣扎了一下，后面的人更加用力的将我锁住，窒息感随之而来，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嘘！是我，江望。”我的耳边响起一个声音。紧接着，意识忽然恢复，我的眼睛徒然睁大。不知为何，我并不在原本的房间里，而是在二楼的一个楼梯口，江望在我后面捂住我的鼻子。 “别出声，带上这个。”发现我清醒过来后，江望将一个防毒面具递给我。虽然疑惑。但我还是依言照做。 “你搞什么？”我刚想问个究竟，他就做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楼下的大厅。 “你看。”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瞳孔徒然放大。 这…… 楼下的大厅有很多人，他们目光呆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除了脚步声之外，没有人说话，只是不断的徘徊在大厅，安静且诡异。更诡异的是，这些人，都是白天见过的幸存者，其中还混杂着个别工作人员，而二楼也同样有人徘徊在走廊，我们蹲的地方在楼梯堆放杂物的地方，正好可以藏身。 这是怎么回事？我用眼神询问江望，他附在我耳边轻声说：“那个香味有问题，我之前就中过一次招，不过好在防毒面具是有用的。” 怪不得，第一次闻到香味的时候，我就做了个梦，刚刚也是…… “但我们就这么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小声回复道。 “没办法也得蹲，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江望话音刚落，就听到谁轻声喊了一句:“妈妈……” ？！ 我和江望同时将视线投到声音发出的地方，是大厅徘徊的其中一个人发出的。而后，所有的人，瞬间不动了，大家齐刷刷的扭头，盯着那发出声音的人。 紧接着，人群全部围了过去。我发誓，接下来我看到的场景，足够我做一辈子噩梦。 人们将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包围起来，然后发疯一样的抓挠、撕咬。即使光线昏暗，我也看清了那个人被人群撕扯的样子，伤口深可见骨，血溅得到处都是，人们趴在地上贪婪的舔舐着地面上的血。 而被啃食的人，自始至终，除了一开始的一句“妈妈”之外，再也没发出任何声音，连一声惨叫都没有，一场沉默的屠杀就这么在大厅里安静的进行着。 在二楼徘徊的人也被吸引到一楼的大厅，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不一会儿，二楼没人了，这倒是给了我们转移的机会。虽然害怕，但我还是强行调整了一下呼吸，和江望对视一眼，他也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们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偷偷从楼梯间的杂物堆里溜出来，来到二楼末尾的一处房间。 之所以直奔这一间，是因为整个二楼的房间几乎都锁住了，只有这一间门是虚掩着的，我们进到房间里，简单检查了一下，没有任何人，只堆放着一些箱子货架和杂物，很明显，这个房间就是一个杂物间。 江望往外看了一眼，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上，然后迅速反锁，又找了一些东西堵上。然后朝我走过来。 “暂时安全了，防毒面具不要摘。” 我点点头，江望坐过来，问我:“现在怎么办？” 我想了想，简单总结了一下目前的信息。“从大厅的情况来看，发出声音会招来那些人，而闻到了那个香味，会做梦……”讲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刚刚怎么会在楼梯间，你见到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我问江望。 “你和外面那些人一样。”江望看了一眼门的方向道。 …… 我的寒毛顿时立起来，如果我没有醒来，那么现在，我一定也在下面和那些人一起啃食着那个倒霉蛋。又或许，我会变成那个被啃的倒霉蛋。 江望补充道:“我猜，是闻到了那个味道的原因，那个香味，会影响人，让人进入幻觉。” “不对啊，我还没来避难所的时候，也闻到过一次。”我皱了皱眉头，回忆着之前的细节。 “那你是怎么醒过来的？” “在梦中，我忽然发现了不合理的地方，然后就醒了。”我边回忆边说，说到这里，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转头问江望:“有没有一种可能，闻到那个香味，会进入幻觉，进入幻觉的人，会像大厅里那些人一样，而走出幻觉的方法，目前已知的有两种:一种是发现不对的地方，自行醒来，一种是及时切断香味传播的媒介，不主动闻这个香味。” 说完，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些质疑的问：“那你为什么只救我？” 江望耸耸肩道:“你都梦游到我面前了，在我面前停下忽然就不动了，我跑也不是打也不是。” 我点点头，暂且相信他的理由。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想到这里，我干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墙边坐下。而江望则是直接就地躺下。 “……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我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你懂什么，这种情况还是先保存体力要紧，不仅是体力，精力也很重要的。”江望闭着眼，似乎打算真的就地睡觉。 我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依然是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在这种氛围下，让人有些头皮发麻。我睡不着，但持续紧绷着神经也让我感到疲惫，于是开始闭目养神，外面的脚步声还在继续，我坐在墙边度秒如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望忽然坐起来凑到门边，示意我也过来听一听外面的动静。 “没声音了？”我看了他一眼。 江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停在凌晨五点。 目前还不确定外面的情况，贸然出去风险很大，如果把门打开一条缝……不行，风险同样很大，且不说开门会有一点声音，没准会吸引那些人过来，万一突然闯进来什么东西，同样也很危险。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房间里虽然暗，但比起刚刚隐约有了些光源，我抬头往有光的地方看去，果然，杂物间有个天窗。 我拍了拍身旁的江望，指了指上面的天窗，他立马会意，轻声问我:“你恐高吗？” “你在小看谁，托我上去。” “我说你也太不客气了，才认识一天就拿我当工具人是？”江望虽然嘴上轻声抱怨着，但还是老老实实蹲下。 我跨坐在他脖子上，拍拍他的头示意他可以站起来了，好在我的个头不算矮，勉强能看到外面。 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大厅的情况我看不清全貌，但能看到的地方也空无一人。 “怎么样？” “没人。” 江望把我放下来，看了看门的方向，开口问我:“赌一把吗？” “赌。” 第七章 凶手是谁？ 我把一开始装在身上的匕首拿在手上，江望也不知道从哪弄出个撬棍，朝我点点头。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开门的一瞬间我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预想中的各种危险并没有到来，整个楼都安静的诡异。 从二楼走廊往下看，大厅中那个被袭击的尸体还在，残破不堪，已经完全不成样子了，我有些想吐，于是赶紧移开视线。 小心翼翼的下了楼，之前住的宿舍门开着，我往里看了一眼，奇怪的是，所有人都一切如常的睡在原本的位置上，就像昨晚那骇人的事件不存在一般。 我不敢进去，却也不敢乱跑。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时江望却碰了碰我的胳膊。 我扭头看他，却见他一脸警惕的盯着上面，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个同样带着防毒面具的人站在三楼的位置，那人也注意到了我们，朝我们招了招手，做出一个“过来”的动作。 “什么意思，他在让我们上去？” “不管怎样，现在回宿舍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谁知道他们现在是人是鬼，相比起来楼上那个显得可靠多了。”江望说着就准备上去。 从哪看出来的可靠？槽多无口，但江望并不待我吐槽，就朝着楼梯口走去。 不是，大哥你真去啊？ 我斟酌了一会儿，从牙缝里面挤出一句脏话。 “淦，等等我！” 我和江望小心的往楼上走去，到了三楼楼梯口，那个大白忽然出现，吓得江望抄着撬棍上去就准备劈。 那人险险躲过，摘下防护服的头套，居然是莫君凡。 “怎么是你？”江望依然有些警惕。 “没摘头套，逃了。” 莫君凡说话很简短，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被判刑一样，我理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意思应该是他没带头套，听到动静所以逃了。 莫君凡看了看我们，也觉得自己说的似乎太过抽象，于是补充了一下:“我逃到天台，你们呢？” “和你情况差不多，我跟她在二楼杂物间待了一夜。” 莫君凡点点头，不再说话。 真是个惜字如金的家伙啊…… 江望继续说：“现在的情况也摸不清楚，我们三人组队希望反而更大些，趁现在那些人都在房间里，先熟悉熟悉这个楼的情况。” 我点头表示同意，熟悉熟悉地形万一需要跑路什么的也的确方便些。 是的，我不敢奢望能够正面刚，能苟活下来就很不错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些担心安小薇，昨天过于混乱，但我有留意过，自从被江望唤醒之后我并没有看到她，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估计也因为吸入了那个来历不明的气体陷入幻境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去找她，但想了想，又作罢，现在情况不明朗，贸然去找有可能把大家都害得陷入危险。 我们三个互相对视一眼，一起往三楼以上的楼层走去。 整栋信息大楼是一个较为老式的办公楼，二楼和三楼构造差不多，走廊半围着一楼的大厅，从二楼三楼的走廊能够看到中心的大厅。 来到四楼，构造就有些不一样了，只有一个还算宽敞的走廊，两边都是房间，看起来应该是工作人员休息的地方，大部分房间门都紧闭着。 房间里面传来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中显得格外渗人。 我们都没胆推开门检查，只是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由于不确定电梯里的情况，我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走楼梯，楼梯间阴暗潮湿，墙上“安全出口”的牌子如鬼火一般泛着幽幽的绿光。 从昨天来到信息大楼看到的外部形状来看，我猜测再往上的楼层构造都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在四楼探索了一圈后，我们停留在四楼倒数第二间房间门口，门上挂着“监控室”的字样。 三人做了简单的眼神交流，莫君凡将手搭在门把手上，我和江望则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莫君凡扭动几下门把手，摇摇头道：“锁了。” 我们几个略作思考，决定不在这继续逗留，继续往别处探索。 还没走两步，其中一个房间传来了咳嗽声，随后传来了持续的轻微的响动。莫君凡最先反应过来，回头对我们使了个眼色后快步往楼道方向跑，我们立刻会意，紧随其后。 一路跑到二楼杂物间，为了避免发出响动，我们三人将门轻轻关上。 过了几分钟，门外响起人下楼的声音，紧接着，外面有人发出一声惊呼。随着这声惊呼，外面陆续响起开门声。 人们来到大厅，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回事？” “啊！！！” “有人死了！” “是谁干的！是那些怪物进来了吗？” 门外的尖叫声、质疑声、惶恐不安的讨论声此起彼伏，还有人来人往的走动，一片混乱。我们三个蹲在杂物间里不敢轻举妄动。 “什么情况？”江望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疑惑的皱皱眉。 “昨天的事他们都不记得了？装的？” “如果是装的，那所有人都是这个反应也太奇怪了一点，除非他们是串通好的，但从我昨天的观察来看，我不认为这群临时聚集起来的人有多团结。”我摇摇头，否认了江望的想法。 想了想，我抬头看他们：“光躲在这里猜也不是个办法，我爬到天窗上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其余两个人皆点头表示赞同，于是像昨天一样，江望托着我，趴到杂物间的天窗上往外看。 外面的情况一片混乱，大家都聚集在大厅远远的围着昨晚被他们啃食的那具尸体，有工作人员上前查看，所有人都表情惶恐，有人甚至还当场吐了，完全就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一点也不见昨天疯狂嗜血的样子。 “怎么样？”江望在下面问我。 我从他身上跳下来，将我的所见复述了一遍。 “你是说……他们都恢复正常了？”莫君凡有些诧异，连说话都不由自主的多了几个字。 我点点头继续道：“但这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他们好像完全没有昨天的记忆。” “那现在怎么办？”江望问道。 三人同时沉默了，所有人都在大厅，而大厅能直接看到二楼的走廊，就算这时候趁乱溜出去，只要有一个人看到那也完蛋了。 “再等等，看看情况。”我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后提议道，目前的状态，也只能这样了。 江望和莫君凡对视一眼，似乎也没什么头绪，我们三人又在杂物间待了一会儿，同时也留意着外面的情况。 很快工作人员的声音又响起来：“所有人都回到住处！不要随意走动，随后点名！” 紧接着又有人指挥其他工作人员来处理尸体。 我看了一眼另外两个人，心中有了个主意。 “趁着大家回住处的空档，工作人员也会先处理尸体，我们趁这个机会可以溜回一楼。” “有风险。”莫君凡皱了皱眉，不太赞同。 江望则啧了一声道：“兄弟，恕我直言，我们三个目前也无法确定彼此是否正常。” “你！”莫君凡有些生气，张嘴想要说什么，江望又继续道：“但我们还是一起行动了，一直窝在这也不是个办法，太被动了，还不如莽一波。”说着，还将手搭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哼。”莫君凡冷哼一声打开他的手，看了看门把手道：“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说着，他轻手轻脚的将门打开一条缝观察外面的情况。 外面的大部分人都在往宿舍的方向走，正好背对着二楼杂货间，有几个还想看看工作人员处理尸体，但也被工作人员叫回去，而其他的工作人员忙成一团，没人注意到二楼。 莫君凡朝我们点头示意，然后将门稍微开大了些，率先猫着身子走出去，我和江望则紧随其后，趁着没人注意，成功溜到一楼跟在人群末尾回到宿舍。 回到宿舍后，大家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大厅的那具尸体，猜测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不由得有些紧张，这些人现在的样子明明很正常，可昨晚上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我还在想着昨晚上发生的事，有些走神。 四周忽然诡异的安静下来，我回过神，发现所有人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面对用古怪眼神打量着我的人群，我下意识有种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但理智告诉我，这个选择绝不明智。 “怎么了？”我尽量让我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你为什么带着防毒面具？”人群中一个女人忽然发问。 坏了！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对啊，她什么时候带的，刚刚除了工作人员，我好像没看到有其他人带防毒面具呀。” “我刚刚也没带，进屋的之前才带上的。”我强装镇定的说，尽管由于紧张，我的手有些发僵，但我现在穿着防护服，应该不会太明显。 “我刚刚好像看到她和另外两个人在二楼。”这时又有一个人指着我说。 有了其中一个人带头，立刻就有人附和道：“对对对，我好像也看到了。” “就是就是，鬼鬼祟祟的，八成人就是她杀的。” “我昨天好像看到她藏了一把刀在身上。” 甚至有人开始信口胡诌：“何止啊！她昨天一进来，我就觉得她不像好人。” “你看她的样子，像不像丧尸？” “你这么一说，还真挺像啊！” “人肯定是她杀的！” 一瞬间，我就成为了众矢之的，看着面前这群对着我指指点点的人群，她们有的人身上还残留着昨天分食那个人时沾染上的血迹。 像是翻开了尘封已久的书册，一段久远的回忆在脑海中重现。 “没爸没妈的小野种！”一群小孩围着一个小女孩肆意笑着，时不时还上去推搡她一下。 “我不是！我有爸爸妈妈！”小女孩倔强的抬起头，怒视着面前嘲笑她的几个孩子。 “你胡说！我从来没看到你的爸爸妈妈来开过家长会！” “你的爸爸妈妈肯定是不要你了！” “没准是死了。” 幼童的恶意有时比成年人更加纯粹，他们并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小女孩忽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他们，紧接着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块石头朝着带头的那个孩子狠狠砸下去。 为首的孩子血流了一脸，惶恐的看着面前的小女孩，许是没料到她会反抗，一时间呆在原地没有反应。其余几个孩子见状纷纷吓得哭着逃跑。 我几乎微不可查的笑了笑，隔着防毒面具扫视了这群人一圈。呵，真像啊……和当年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小瘪三一模一样。 “说我杀人？你们有什么证据吗？”我听到我的声音意外的平静。 “还要什么证据，那尸体刚刚还在外面摆着呢！” “是吗？那人死得那么惨，昨晚上你们就没听到什么动静吗？谁质疑谁举证！别像个疯狗一样在这乱咬。”我冷声道。 “我……我昨天听到了，但我太害怕了不敢说，只能假装睡着。” “对！我也听到了！” “我好像也听到了。”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没忍住讥笑出声。即使毫无证据，即使自己身上还沾着别人的血，众人依旧可以毫无负担的指认别人。 人们并不在乎真相，只是需要一个出来顶锅的人而已，至于这个人是否有罪根本不重要。 我还是没忍住把头套摘了下来，向人群走近一步：“是吗？那你们可得小心了，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们中的一个。” 人们这时候反而怕了，纷纷向后退，生怕我靠近她们，我却觉得更加讽刺，又讥笑着向前一步。 我睨了众人一眼：“信息大楼总有监控？要不要让那群工作人员把监控放出来看看呢？这么多人居然都凑不出一个能用的脑子吗？还是说……”讲到这里，我前倾着身子咧开嘴笑着盯着众人。 “你们看到自己身上的血，害怕自己才是凶手。” 我知道她们在恐惧什么，直接指出所有人内心不愿承认的那个想法，忽然有些期待这群人看到监控的画面会是什么表情。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人群中响起：“我相信她。” 是安小薇。 第八章 第二夜（1） “我相信她。” 安小薇从人群中走出，我不禁注意到，她的身上干干净净，并无一丝血迹。 “谁知道你是不是跟她一伙儿的。”人群中依然有人不服气。 “就像她说的，我们可以申请去看监控，我相信这么大一栋楼，一定是有监控的，监控总不能有假。” 安小薇继续走到我身边与我并肩而立，面向众人说：“我们都还不确定那种怪物到底是不是丧尸，就算是，我现在就在纪灵面前，如果她变异了，为什么不攻击我。” 说完，安小薇抬眸，漂亮的眼睛淡淡的扫视了众人一圈，躁动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短暂的沉默后，人群中有人开始应和:“对，看看监控不就知道了。” “不知全貌，不予置评。” “嗯，不能污蔑好人，工作人员肯定会查监控的。” 前后不过短短两分钟，风向就完全变了。那些一开始还言之凿凿的说自己昨天听到动静的人现在嘴里却是一口一句“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好像世界上最安全的事，就是让自己消失在“多数”之中，藏在人群里，就获得了绝对安全的盔甲，然后肆无忌惮的向别人挥舞所谓“正义”的刀。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们开门进来，面色有些古怪的宣布了一件事：“从现在起，所有人全部禁止离开自己的居住区域。” 说完，那位工作人员就匆匆走了，仿佛在害怕着什么似的，紧接着房间门传出上锁的声音。 人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没人反应过来。 我的心却一下子沉入谷底。 这下糟了，大概是工作人员查了监控录像看到昨天的场景将所有人锁起来了。 “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不让活动了？” “是不是真的有变异的人混进来了？” 人们反应过来后，开始议论纷纷，不安的氛围弥漫在人群中。 隔壁男生宿舍那边情况应该也差不多，有人不耐烦的拍打着门叫骂。 安小薇看了我一眼问我：“现在怎么办。” 我摇摇头，说实话这种情况，我也没个主意，唯一能够肯定的是，绝对不可以在这里待到夜晚。 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我拿出来一看，是江望发来的，刚到信息大楼时，我们几个之前互相交换过联系方式。 消息发送了很久才发出去，自从一连串的异变开始，手机的信号就变得十分不稳定，值得庆幸的是，通讯依然能勉强维持。 “你们那边情况怎样？” “被锁起来了。” “我们也是，我和莫君凡还被当成凶手。” “一样。得想个办法，不能留在宿舍里。” 我简短的回了消息之后，坐回床上思考。 从目前情况来看，这群人暂时是正常的，可是那个气味不知什么时候会来，一旦这里的人再次陷入幻觉，情况可能会比昨天更加危险。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门的方向，门上有一个把手，如果想要破坏掉锁芯，可能需要将把手卸下来，要么就只能把门强行破开，而这两种方案无论哪一种，都会造成非常大的动静。 “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安小薇这时坐到我旁边来关切的问道。 “我在想，要怎么出去。”我如实回答。 “你是怕昨天的凶手还混在人群中？”安小薇若有所思。 “是啊，你也看到那个人的惨状了。”我没敢跟她提昨天的事，想了想，只是补充了一句:“今天晚上，别摘掉防毒面具。” 安小薇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问我:“纪灵，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摇摇头：“现在还不确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带上防毒面具会更安全。” “我相信你。”安小薇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拍了拍我的肩。 我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就着矿泉水喝下去，又拿出一些轻便的装备和和消炎药装在随身的包里，顺便将手机的电充上，为夜晚的到来做准备。 接下来便是有些煎熬的等待，房间里的人或坐或站，有的小声交流，有的时不时拿出手机焦虑的刷着，而一开始嚷嚷着要离开的人，也因为没人搭理而逐渐安静下来。 安小薇坐在我旁边也有些不安，时不时就往门的方向看一看。 我有些疑惑，问她：“你看什么呢？” “我在想，能不能强行打开这个门。”安小薇盯着门的方向继续道：“总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说实话，今天早上的那个尸体……我有些害怕……” 我深感认同的点点头，我也害怕，今晚又会发生什么，怎样苟活过今晚，怎么从这里出去，一连串的事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又过了很久，我走到墙边看了看手机，电已经充的差不多了，时间正指着上午十点。 自从我们被锁起来到现在，工作人员没再打开过门。 昨天晚上一晚没睡，现在已经开始困了，我眼皮有些沉重，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小薇，先休息一下，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保存体力要紧。”我提议道。 安小薇点点头，坐回自己睡的床边躺下休息。我也躺回床上，想了想还是将放毒面具带上，放毒面具并不影响呼吸，即使带着休息也不会闷，只不过头上带着东西睡觉多少还是有点不习惯。 大抵是真的累了，虽然神经紧绷着，我还是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 “砰！” 惊醒我的是一声巨响，一睁眼，天已经黑了。 我没敢轻举妄动，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房间内，空无一人。 连安小薇也不见了！ 第九章 第二夜（2） 我心里一紧，轻手轻脚的起身。 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看样子是被破坏的。我小心的从房间里向外窥视，情况和昨天一样，所有人呈梦游一样的状态，双目无神、漫无目的的在大厅中游荡。 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今天这一晚上，只有我所在的这个宿舍的人在外面。 我朝着隔壁宿舍望了一眼，奇怪的是他们那边的门完好无损，里面传来了令人头皮发麻的挠门声。 我退回宿舍内，摸了摸自己随身的腰包，确认白天准备的装备都还在，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决定去看看隔壁宿舍的情况。当然，我并不打算走正门。 刚准备走出去，一个人就游荡到我面前，双目无神的看着我，一瞬间我所有的神经都紧绷起来，手下意识按住腰包上的匕首。 然而她好像并不能感受到我的存在，在我面前短暂的停留了一会儿，便转身朝着别的地方走去。 我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只要我不弄出太大的动静，这些梦游的人是感受不到我的。这倒为我提供了一些方便，只要不出声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有所行动，至少我的处境并不算被动。 确定了这一点后，我定了定心神，谨慎的走出房间。 正如我所猜测的，大厅中的人没有昨天那么多，而且完全没有人注意到我，我十分顺利的就摸到隔壁房间的窗户口，隔壁房间的窗户是朝向室内的，虽然昨天已经被封死了，但依然能够看到里面。 我透过窗户朝里看，莫君凡首先看到我，用胳膊肘拐了拐他旁边的江望，江望扭头朝我的方向看过来，对我怂了怂肩。 他们带着防毒面具，仍旧清醒着，但是房间里的其他人也跟昨天一样在房间里或坐或站，或来回踱步，看样子是因为门锁住了出不来。 可是为什么我所在的宿舍门是被破坏开的，难不成我们宿舍里还有精英怪？ 我没往下细想太多，眼下最重要的是怎样将他俩救出来。 我环顾了一下周围，走廊中并没有什么人，那些人大多都游荡在大厅里，时不时才会踏足这边。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直接抛开他们，寻找逃跑的方法，但理智告诉我，现在的情况，即使我一个人，行动也充满危险性，而且大楼外部依然是关闭的，我再怎么躲，也只能躲在内部等待他们全部恢复正常。 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我还是看向他们房间里面，窗户被钉死了，直接破坏窗户肯定不行，但是……门可以，我现在在外面，可以从外面破坏锁孔，而且不需要把门把手卸下来。 这个方案同样有很大的风险，也许我开门的动静会吸引来大厅游荡的其他人，又或许在我开门的瞬间，里面的人就会涌出来把我分食干净。 想到这里，我又有些退缩了。 闭了闭眼，我转身朝自己原本的房间走去，目前已知这个香味只会在傍晚或者夜晚的时间段出现，而闻到香味的人会陷入幻境并且到处梦游，只要我在这个时间段保持清醒，并且不发出任何声音，我就能苟活很久，也许能支撑到我从这里想到办法逃出去。 我站在自己原本所在的房间门口，不断说服自己。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终，我咬了咬牙，转身向对面的房间门走去。 再次环顾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我蹲在门口，摸索着从装备包里摸出一根别针和一枚金属刀片，本来这别针是为我自己的宿舍门准备的，但不知为何门被破坏了，眼下正好能派上用场。 我将别针插进锁孔，小心的扭动着，捅了半天也没什么用，正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听到锁芯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嗒”声。 我试着扭动了一下门把手，好……并没有没打开，我只好继续转动着铁丝。想了想，将刀片从门缝底下试探的探进去，瞬间，刀片被抽走。 ？！ 我惊疑不定，绕到窗户边往里看，还好……刀片被江望拿着，他朝我挥了挥手中的刀片，指了指门。 我会意点头，绕回门的地方，继续转动手中的发卡。 第一次用这种方法开锁，我实在有些不得要领，好在最终锁芯又发出一声“咔嗒”的声音，我反手抽出腰包上的匕首以防突发的状况，另一只手轻轻推开门。 门一开，我赶紧后退两步，往旁边暗处躲了躲。 首先走出来一个人，他没带防毒面具，双目呆滞，然后朝着走廊的另一端游荡过去。 紧接着江望和莫君凡两人也快速从房间里走出。 我们互相点头简单示意后，朝着二楼杂货间上走去。 杂货间杂物很多，即使不锁门也非常便于藏身，经过昨天的事情，这里已经变成了我们默认的临时安全屋，我们三人蹲在货架后面交换分开后掌握到的信息，我忽然想起一个被我忽略的细节。 “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天梦游的人里，没有那些工作人员。昨天还有几个呢，今天一个都没有。”我抬头问他俩。 “会不会是因为门锁上了的缘故？“江望摸了摸下巴思索道。 “说不通。”莫君凡讲到这里，忽然顿住，紧接着对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不同于楼下大厅那种，这脚步声很轻，像是刻意压住声音，缓慢的向着杂货间靠近。 我们三人立刻进入警惕状态，一齐盯着门口。 我闪到暗处握紧了匕首，莫君凡和江望也屏住了呼吸。 “嗒——嗒——嗒——” 轻微的脚步声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的清晰，连同着我们的心跳。 脚步声在杂物间外面停了两秒，我们几个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咔哒。” 随着一声轻响，门把手转动，随后门被推开。与此同时，我们三个同时抄起家伙，准备攻击。 一个穿着防护服带着防毒面具的人出现在门口。 江望当即将手中的撬棍往下一劈，面前的人一个闪身，随即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干嘛啊！是我！” 是安小薇。 她看了看我的三个，一个举着撬棍，一个拿着匕首，一个抄着工兵铲，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安小薇颤抖着发问。 我们几个同时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武器，江望和莫君凡继续蹲到货架后面，我则拉住她问：“你刚刚去哪了？” “我听了你的建议带着防毒面具睡到半夜，听到一声动静，醒来就看到……”安小薇顿了顿，害怕的看了门的方向一眼，压低了声音道：“这些人全部都在走来走去，而且状态怪怪的，我看你还在睡就先想出去看看情况。” “那个门是你破开的？”我问。 “怎么可能，就算我是学拳击的，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啊。我醒来的时候，门就已经打开了，那些人就在大厅里来回走。”安小薇皱眉道，显然对目前的情况有些费解。 我叹了口气，简单给安小薇解释了一下昨天和今天的详细情况。 “也就是说，昨天那个人，是被这些人给……”安小薇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现在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我觉得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找找逃出去的办法。”莫君凡提议道。 几人点点头，江望将手中的撬棍递给安小薇，自己又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把略长的砍刀，我们调整了一下状态，准备寻个时机出去。 第十章 离奇死亡 我们几人各自带上防身武器，打开杂货间的门，大厅里依然游荡着那些丧失了知觉的人，时不时有人走上楼梯与我们擦肩而过，吓得我们几个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就这样，我们一路小心翼翼的移到四楼。 与昨天不同，四楼的门全都紧闭着，我猜测，或许是因为昨天的变故，没人敢开门，但很快我就推翻了这个猜想。 就像莫君凡分析的，如果门是从内部锁上的，那么受到影响的工作人员会自己无意识开门才对，要么他们因为什么原因没受到影响，要么就是里面出了什么意外。 无论是哪一种，这门都非开不可了。 我将我的想法同另外三人交流了一下，江望和莫君凡有些犹豫，担心开门后会有更大的危险。 安小薇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点头道：“纪灵说的没错，如果里面真的有更大的问题，我们现在不探究明白，迟早会更加麻烦。” 莫君凡似乎有些不太乐意，简短的表达着自己的看法：“很危险。”说着冷哼了一声，撇下我们独自向前走去。 江望看了看莫君凡的背影，又看了看我和安小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朝着莫君凡的方向追去。 我叹了口气，转头盯着那扇门，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和深呼吸，良久之后，我壮着胆子将手搭在门把手上，正当我打算转动门把手打开门的时候，一只手搭了上来覆在我手上。 “我来，你们退后。”是江望的声音。 我回过头，莫君凡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安小薇旁边抱着手看我，见我目光投过去，又不自在的眨眨眼，然后别过头去看向别处。 我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然后和江望一起打开那扇门。 门没有上锁，预想中的各种危险和怪物并没有出现，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言的腥味——血的味道。 房间内，仍旧穿着隔离防护服的工作人员们横七竖八的倒在各处，血溅得到处都是，他们身体的表面爬满了红色的丝状物，痛苦的表情定格在他们的脸上，仿佛生前遭受了极大的折磨，眼里是还未来得及消失的惊恐和不甘。 我和江望同时倒吸一口凉气，惊疑不定的对视一眼。莫君凡和安小薇见状上前一步，见到房间内发场景也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莫君凡快步走近检查了一下其中一具尸体，眉心一蹙。 “这是什么东西！” 我们几个也闻声凑过去，这才发现那些极细的红色丝状物并不是附着在他们身体表面，而是从皮肤刺入向内生长。 而这些东西还在轻微的蠕动着，似乎想钻的更深。 “别碰！”我压着声音低声警告。 其余几个人皆是面色凝重，江望开口：“恐怕，的确有感染源混进来了。” “会是昨天那些人吗？”安小薇猜测道。 莫君凡若有所思，摇摇头：“不确定，死状和昨天那个人不像。这几个没有明显外伤。” 莫君凡说完，众人又沉默下去，一时间拿捏不准主意。 过了几秒，江望抬头道：“信息大楼不能待了，还是想办法逃出去。” 安小薇皱了皱眉：“怎么逃，现在整个信息大楼都被封锁起来了，我们根本逃不出去！” “那也比在这等死强！”江望有些激动，莫君凡赶紧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小声些。” 江望闭了闭眼，强压住情绪。 “明天要是那些人都清醒过来，发现这些人全都死了，我们怎么说，我和老莫今天才被污蔑成凶手！还有她！”江望指了指我，对着安小薇说道。 安小薇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想要将心中的郁气全部吐出来一般。 我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地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些细长的红色丝状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蔓延到了我的脚边，其它人的脚边也同样聚集这些红丝，而他们对此毫无察觉。 “小心！这些红丝不对劲！”我赶紧后退一步，同时提醒他们。 几人注意到脚边的东西，也都大惊失色，纷纷后退。 “把门关上！先出去！” 我们连忙退出房间关上门。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安小薇抬头询问道。 “找出口，如果没有出口，就强行破开一个出口。”江望看了一眼窗外，依旧漆黑一片，隐约传来雨声。 安小薇点点头，我们四人看了一眼走廊的两边，继而走到昨天找到的监控室。只要能看到监控，也许就能知道昨天究竟是什么东西杀了那些人，我们也好心中有底。 没什么事比未知更可怕。 然而，当我们到达监控室却发现监控室的门依然紧锁着。 我们几个又探索了一圈信息大楼，除了在库房搜刮到一些物资外再无别的收获。 “奇怪了，工作人员的办公室居然连一把钥匙都没有吗？”江望纳闷的嘟囔着。 很快，天又蒙蒙亮了，外面不知何时又恢复了宁静。 由于昨天的变故，今天我们四个如果再找不到人，只怕是又会引起怀疑，于是趁着黎明到来之前，我们又回到原本的住处。 …… 天逐渐大亮，人们陆续醒来，如意料中的一样。 “这门怎么了？” “不会有什么东西闯进来了……” “好可怕……” 而隔壁也传来惊恐的声音：“我受不了了！我要离开这！” 像是被点燃了情绪，人们躁动起来，纷纷抱怨，不少人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我也要离开这里！我早就不想在这待了！” “可是门锁了，我们怎么走？” “那就把门砸了！” “对！把门砸了就能逃出去了。” 人群中也有不同的声音：“可是，出去之后我们还能去哪？” “对啊，外面一样很危险，还不如就在这里。” “工作人员呢？怎么不见工作人员？是不是又出了什么意外？” “我不管！我要回家！” 第十一章 混乱 大家议论纷纷，有的表示留在信息大楼更安全更合适，有的则想要离开。 说实话，我也很纠结，出去意味着将要面对更多的未知状况。而信息大楼显然也并不安全。 我看了一眼安小薇，似乎是注意到我的目光，她朝我笑了笑。 人心惶惶，想要走的人开始疯狂搜刮物资，而想要留下的人也极力阻拦，认为物资应该留下。 “你们想走就走！还带那么多物资干什么！” “物资属于我们留下来的人！” “少废话！这里面有我一份！” “混蛋！敢抢老子的东西！” “你敢打人？你找死！” 场面逐渐失控，人们疯狂哄抢着一切能抢到的东西，而不少人开始把目光放到楼上。 “这么大一栋楼，楼上肯定有不少东西！” “对！走！去楼上看看！” 我们四个脸色同时一沉，如果让他们发现楼上的尸体，情况恐怕会更加混乱。 果然，楼上很快传来惊恐的叫声，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下来，尖叫着摔倒在地，爬行了两步又踉跄的爬起来，颤抖的指着楼上，嘴巴颤抖着说不出话，与此同时，楼梯的拐角处发出了奇怪的喘息声。 “嗬——嗬——” “嗬——咯咯——” 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听动静不止一个。 下一秒，一群步履蹒跚，身着破烂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自楼梯口出现，被感染的工作人员皮肤溃烂，遍布黑斑，眼睛泛红，嘴角还残留的鲜血顺着下巴流淌，显然刚才已经有人被袭击了。 现场一片混乱，恐惧在人们心中达到顶点，有的人更是直接崩溃的哭号着：“我要回家！” “我不能待在这里了！逃出去！” 人们来来往往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大厅中瞎跑，有人开始疯狂的拍打撞击大厅的大门，哭嚎的声音仿佛兴奋剂一样刺激着被感染的工作人员，他们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人群，不断有人被扑倒撕咬，惨叫声此起彼伏，被封闭的信息大楼变成了人间炼狱。 我紧盯着眼前的一切，一边朝着人少的地方移动，一边握紧匕首防备着感染者的突然袭击。 在我没注意的地方，忽然扑来一个感染者，我猝不及防被扑倒，那感染者眼睛血红一片，龇牙咧嘴的想要朝我咬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害怕的情绪，我狠狠的抬脚踹开感染者，在它再次扑过来之前将匕首猛的插入它的脑袋！ 虽然头部破了个大口，但它还在动，扭动着身子朝我快速爬行过来，在它快要接近的时候，我抓住机会又赶紧照着它的头部补了好几刀，粘稠的黑色液体溅到防毒面具上，眼前的怪物终于没了生气，倒在地上。 我胡乱的擦了擦目镜，转头看到莫君凡正被两个感染者逼迫到角落。 我离刻从腰间抽出工兵铲打算从后面偷袭一个，忽然一个人影飞身过来，一下子将两个感染者全部踹开。 江望飞身踹开感染者，还不忘耍帅般的朝我一笑，下一秒就被感染者抓住脚踝拖倒在地。 。。。。。。 帅不过三秒说的大概就是这种人…… 然而我却来不及想太多，我和莫君凡追过去，莫君凡将刀横着朝其中一个感染者一劈，刀嵌入它的脑袋，但那东西还能行动，莫君凡拔出刀又狠狠刺入它的背后，黑色的液体自伤口处汩汩流出。 江望倒在地上用昨天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砍刀横着卡住另一个感染者的嘴，我趁机拿起匕首一连从背后刺了它好几刀，感染者被我吸引了注意，嘶吼着将攻击目标转向我，江望抓住机会迅速爬起来，拿起铲子狠狠一抽，将感染者抽开，感染者倒地，安小薇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飞速赶来帮忙。 我们四人合力干掉了好几个感染者。 其他的人有的已经被袭击身亡，有的和我们一样选择背水一战，浑身沾满了黑色的粘稠液体，喘着粗气。 混乱过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大厅的感染者终于都倒下了，而幸存者也只剩下了七个。 而在楼上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潜藏的感染者。 我们七人决定抱团一起出去，既然那红色的丝状物已经进入了这栋大楼感染那些工作人员，说明这里已经不再安全。 我们火速回房间收拾物资和装备，然后回到大厅抄起重物一下下的砸门，砸门的声音引来了楼上的其他感染者，好在只有三个。 我们七人严阵以待，准备应对突然的袭击。 三个感染者同时围过来，其中一个直冲我们来，旁边的一个壮汉忽然推了我一把，我大惊着侧过身，感染者的指甲擦着我的脸过去，被我险险躲开，我回头怒视着那人，谁知他拔腿就往门边跑，抄起锤子死命砸门。 安小薇抓住另一个逼近她的感染者，一个过肩摔，将它摔倒在地，江望则抓住机会拿着狗腿刀往它头上狠狠一刺，然后使劲转动几下，感染者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另外两个人也是能跑则跑，前一秒达成一致抱团，后一秒便作鸟兽散。 其中一个身形较为瘦弱的男子被感染者从侧面袭击，感受到血腥味的另一个感染者顿时扭曲着爬到跟前，分食着这个可怜的男子。 另外两人趁机逃到了大厅旁的一个房间内，将门关上。 大厅内就只剩下我们四人。 “真是混账东西！拿我们当诱饵！”江望啐了一口之后握紧了手中的工兵铲对我们使了个眼色。 我们会意，抄起各自的武器趁着怪物分食那个人的空挡发起袭击。 有了之前的经验，四对二其实已经得心应手，我也早已克服了那种恶心感，最终两个被感染的怪物也没了动静。 玻璃门已经被砸出裂纹，我们四个拾起地上的一个榔头砸了边缘几下，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大门整个碎掉。 这时，一开始逃到一旁的房间中将门关上的那两个人探头出来。 “我们一起行动，人多力量大。”其中一个男人陪着笑开口道。 “滚远点，窝囊玩意。”江望十分不屑，语气中满是嫌恶。 那男人也不生气，只是继续陪笑：“你们四个看上去像练家子，很厉害，多带上我们一个两个的，想必也不是问题，我们也是能帮上忙的。” 另一个瘦高个头的男子也连连点头：“对啊，大家都是幸存者，报团取暖才有更大的机会。” 安小薇皱眉道：“那你们不能像刚刚一样。” ？ 我们三人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 “不。”莫君凡冷着脸说。 “我也不同意。”江望摇摇头，撇着嘴继续道：“这两个王八犊子，迟早害死我们。” “小薇，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我也并不赞同，对于出卖过我们一次的人，我实在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安小薇摊了摊手，对那两人道：“你看，不是我不同意，我的朋友们并不接纳你们两个。” 那两人对视一眼，笑道：“没事没事，那就各凭运气，也祝各位大佬能够好运伴身。” 实在是不想和这两个人多费口舌，我首先转身，踏出信息大楼的大门。 第十二章 新的提示 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街上变得一片荒凉，空气中仍旧弥漫着淡淡的腥味，天上依旧覆盖着一层淡红的薄雾。 放眼望去，到处是被随意抛弃的汽车，城市早已失去往日的生机，街巷沉寂寥落。 我们一边向前行走一边打量四周，偶尔在街边墙角看到几具扭曲变形的尸体躺倒其中，发出阵阵恶臭，奇怪的是尸体上没有蛆蝇，反而附着着红色蛛网一样的细丝。 不仅是尸体，仔细一看，就连楼房建筑、地面、植被上都附着着这种红色的细丝，但都不多，不仔细看根本发觉不了。好在我们身穿防护服，虽然鞋底粘上了红丝，却并没有直接接触，直觉告诉我，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像样的避难所，否则迟早会被这些红丝吞没。 “虽说逃出来了，但我们该去哪？”江望四处打量，提出一个大家都关心的话题。 “出城。”莫君凡提议道。 我摇摇头：“走不了，早就封城了，根本出不去。不过好消息是，封城就意味着城市并没有完全瘫痪，手机偶尔还能接收信号，说明基站也没有被完全破坏，我们可以关注一下官方的消息，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幸存者据点。” 安小薇闻言掏出手机，随后摇摇头：“不行，现在没信号。” 话音刚落，天空中一声闷雷响起。 又要下雨了。 “先找个能避雨的地方。”莫君凡提议道。 我们几人加快了脚步进入一个废弃的便利店，店员早已死亡，惊恐的表情还残留在他的脸上，也许是一连串的袭击事件让我变得麻木，看到这样可怖的景象，我早已习惯，不像一开始那样会反胃。 不过还是有点害怕的，我下意识绕过收银台，找了个角落从货架上拿了一瓶水和一些食物补充体力。 “你们承受能力还挺强的，看到尸体都能这么若无其事。”江望啧啧称奇。 “这几天见的还少吗？”安小薇笑道，但语气中是藏不住的疲惫。 莫君凡则面无表情的强调了一句：“我是入殓师。”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那个像摩尔斯电码一样的雨声。 “东方。” 东方？我皱了皱眉，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一次听到这个信号是在告诉我快逃，从事实上来看确实不像是要害我，如果要害我的话，那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什么都不知道的话我早就逃不掉了。 但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这信号是谁，或者说是什么东西传递给我的。它又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传递这样的信号，更何况这次一句莫名其妙的“东方”，鬼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纪灵，在发什么呆呢？”安小薇轻轻撞了一下我的肩，有些关切的询问。 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他们我听到的内容，万一东方是更大的危险，无疑是白送。 雨还在下，我们几个窝在狭窄的便利店里休整。 我打开手机自带的地图软件，搜索东面有什么，信号似乎越来越差了，之前还能够上网搜索资料，现在要加载很久才能凭运气刷新。 我研究着地图，除了想看看东面究竟有什么之外，也是想规划一下路线。 “人少的地方。”莫君凡忽然开口。 “对，如果城市有变异的感染者，那么人少的地方反而相对安全。”江望也点点头。 我有些犹豫，有些在意雨声里关于“东方”的信息，莫君凡划动着我手机屏幕上的地图，指着北面的一个方向道：“这里，火葬场附近，人不多。” “火葬场？会不会有些……”安小薇皱了皱眉。 江望沉吟了几秒，点点头：“这种情况下，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先待定，咱们再商量商量，如果没有更好的去处，就往火葬场方向去。” “北面是火葬场，东面是什么？”我鬼使神差的开口问。 “东面？”莫君凡思索了一下告诉我：“再往东就是洛城了。” 洛城是本市东面隔壁的市区，没有这里发达，但是个工业区，很多研究所都建在那里。会不会所谓的感染源就来自洛城？我的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猜测。 但是封城的情况下，想去洛城也不太可能。 “现在的关键是我们不仅需要找人烟稀少的地方，起码得是个室内，或者地下室？不然一旦下雨，我们怎么躲，我算是总结出来了，这变异和雨肯定脱不了干系。”安小薇提醒道。 我继续刷着手机，看了看周边的地区，要么是市区，要么就是过于偏远的村庄，要么就是一些工业区，火葬场虽然不是目前为止的最优选择，但我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替换方案。 “火葬场离这里大概有多远？”安小薇问。 “6公里左右。” 敲定了去处和路线之后，我抬头看了一眼外面，雨依旧没有要停的趋势，时间已经临近中午，我有些焦虑，如果不能在晚上之前到达火葬场，我们应该怎样渡过这一夜？ 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安小薇拍了拍我，安慰道：“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了，我们已经出来了，外面反而没有那么多人。” “但愿雨能早点停。”我点点头，看了看天色，索性不再细想。安小薇说得对，除了随机应变，我们并没有更好的选择，与其纠结，不如好好恢复一下精力。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雨停了，我们在便利店补充了一些必要的物资，又找了几把雨伞和雨衣，确定了方向后，继续踏上去火葬场方向的路。 一路上，我们没有大声交流，一是怕吸引来潜藏在暗处的变异者，二来，我们带着物资，恐怕会引起其他幸存者的觊觎。 走了一会儿，我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沉重的喘息声，不同于正常人的喘息，这声音和早上信息大楼那些感染者一样，像是噎在喉咙里无法发出的嘶吼，在寂静的街道中格外清晰。 我一下警觉起来，下意识朝着声源的地方看去。 第十三章 雨衣男 其他几人也注意到了这声音，我们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下，一起往道路边缘稍微远离声源的地方小心的绕路。 “去你丫的！” 不知是谁骂了一声，紧接着从街道转角处传来一声闷响，那低哑的呜咽声仿佛吃痛一样，发出阵阵痛苦的低吟。 “嗬——呃呃——” 浑身溃烂的怪物突然从街角飞出，紧接着，一个身着雨衣带着防毒面具的男子自街角尽头缓缓走出来，那怪物才刚站起来，雨衣男便抽出一把长刀插入怪物的身体，然后轻巧的一划拉，那怪物挣扎着变成了两半。 我们几个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皆是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人。这家伙比那些变异怪物可血腥多了。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我们，偏着头打量了我们一会儿，然后轻笑着开口:“想不到还有野生的幸存者。” 我们四个同时警惕起来，紧盯着面前的人，虽然末日降临才几天，秩序尚存，但变异的速度快到令所有人都反应不及，城市伤亡惨重，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在外面游荡的人实在是太反常了。 更何况看他的刚刚和变异的怪物对上的时候显然游刃有余，怎么看都不像普通幸存者。 似乎看出了我们心中所想，那人低声笑了一声。 “瞧瞧，都紧张成什么样了，别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我跟你们一样，只是迫不得已出来找点物资。”那人说话带着一股要死不活散漫劲。 “你们是要去哪？带我一个呗？”他又继续开口。 信你个鬼，反常，太反常了。我刚想拒绝，那人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抢先开口：“先别急着拒绝，你们刚刚也看到了。” 说着，他踢了一脚地上那个被他劈成两半的怪物尸体，继续道：“我多少也算个战斗力，大家一起组队不是存活率更高吗？遇到感染者的话，我们几个起码也能混个落荒而逃。” 哈，大哥您谦虚了，也许是怪物落荒而逃也说不定呢…… “我说哥们，你别是想趁火打劫？”江望有些怀疑的看着他。 那人只是笑了笑，然后啧啧了两声，说道：“要是想趁火打劫，刚才我就抢了。你觉得你们反抗的了吗？” “你！”江望眯了眯眼睛，上前一步，虽然嘴上仍旧笑着，但似乎下一秒就打算揍上去。 “这时候就别扯这些了，还没遇到危险自己先打起来了。”我上前拦住了江望，回头对那人说：“你起码得拿出些诚意。” 那人耸了耸肩，然后将手中的那把长刀扔给我。 “刀给你，这刀一米四，我要是想跑，你可以允许我跑一米三…哦不，一米二。” 我打量了一下手中的刀，看外形像是一把苗刀，刀鞘上有简约的云雷纹，样子十分古朴。 我将信将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其他几个人。 江望眼睛一亮，接过刀仔细打量，啧啧称奇：“兄弟这刀不便宜啊！不过……”江望话锋一转：“就只是刀的话，好像也不是十分有诚意。” “搜刮到的物资分你们一半？”那人也不恼，只是轻描淡写的加码。 江望看了我们一眼，将我们几个围过去开小会：“怎么样？我怎么感觉可能有诈呢？” 安小薇点点头道：“太冒险了，万一他是什么高级感染者，我们全部都得完蛋。” 我和莫君凡没说话，只是各自思考着这人的目的。 “要不这样，暂且答应他，让他离我们200米的距离，刀也由我们保管，这样即使有什么问题我们也有个可以反应的时期。”江望提议道。 “你真的不是看上他那把刀了吗？”我对江望质疑道。 “确实看上了。要不是打不过，我都想直接把这把刀抢过来。”江望微微抬头，语气十分坦然。 居然不要脸的承认了…… “我说，我都这么有诚意了，你们却当着我的面大声密谋要抢劫我，真让人伤心啊。”那人抱着手用调侃的语气控诉着我们，却丝毫没有愤怒迹象。 “你怎么让我们相信呢？”我问他。 “真是麻烦啊，这样，你们搜搜我的身？还是说我带你们去最近的安全区？要是怀疑我是感染者，去安全区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安全区，在哪？”莫君凡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 “西郊的有个叫安康疗养院的地方，官方在那里建立了一个临时的据点。”那人答道。 “据我所知，那个地方早就因为经营不善停业了。”江望并不相信这个说辞。 “随便你们，我走了，刀还我。”那人上前两步从江望手中把刀拿回去，转身就走。 “要叫住他吗？”江望偏头问我。 我摇摇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我们可以去他说的那个地方看看，但是不跟着他。这个人不可信，不过他说的那个地方其实我们只要到附近打探一番，基本就能确定了。”我向其余三人提议道。 莫君凡和江望点点头表示同意，安小薇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统一了意见之后，我们在手机上确定了一下方向，朝着那个疗养院的方向走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那人早已经走远，和我们正相反，我们去西郊，而他的方向……是东边。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直觉告诉我，我应该去找那个雨衣男，我扭头对众人说：“你们先去疗养院，我……追上去看看。” “你疯了？这样很危险！那个人一看就不对劲。”安小薇着急的打断我。 我无言以对，她说的没错，我这个行为无异于找死，但我十分在意那个所谓的东边。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单独去找那个男人，如果他真的是危险的，那至少不会拖累我的队友。 江望不像以往一样话痨，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的模样，认真的问我：“你真的要去？” 我有些没底，但还是点点头。 江望垂下眸子，然后抬头恢复了往常的语气和表情笑道：“先说好，我们可不会管你，就算你死了，我们也不会回去救你的。” 我当然知道，也理解他们的做法，换做是我，大概也会说出一样的话。但我仍然不可避免的低落了一下。 “不行，你不能去找那个人。”安小薇又一次开口，不同于之前，即使有分歧，她最终也会同意别人的决定，但这次安小薇这次的态度十分坚决。 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但还是抓住她的手，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我转身，朝着那个雨衣男离开的方向追去。 第十四章 鳗鱼 安小薇看到纪灵离开，下意识想要追上去，却被江望拦住。 “你有什么毛病？为什么拦我，要我们看着纪灵眼睁睁去送死吗？”安小薇瞪着江望，握紧了拳头。 “她不会死。”江望看了一眼纪灵离开的方向道。 “什么意思？”安小薇看向江望，有些不解。 “你不觉得她似乎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们吗？而且……我相信她有自己的决断。”江望又看了一眼纪灵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道。 “……”安小薇顿了顿，没再说话。 一向话少的莫君凡这时也开口：“小薇，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我们先去西郊，如果有机会的话，再出来找她，如果……那时候她还活着的话……”江望又道。 三人各怀心事的朝着西郊走去。 ………… 我一路小跑追上那个雨衣男，他闻声停下回头看到我，似乎有些疑惑。 “怎么又跟上来了？” 我轻轻呼了口气，尽量让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我来抱你大腿。” “哟？不怕我是感染者给你活撕了？”那人轻笑了一声。 “那我只好自认倒霉了。”我耸耸肩，朝他一步步走去。 那人并不等我，转身继续往前，却也不排斥我。 “那你可得抱紧些了，我可不想带个拖油瓶。走，咱们先去找点物资。” 我稍微加快了些脚步，拉平了与他的距离。 一路上我们没有太多沟通，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怎么称呼？”雨衣男率先打破沉默。 “纪灵，你呢？” “宋南星。” “你有什么计划吗？找完物资之后。”我边走边问。 “去安全区的避难所。”宋南星简短的回答道。 “在东面？”我状似随意的问，不想表现得太异常。 宋南星看了我一眼，并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从他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 “你似乎……这里不太聪明。”他用带着黑色的战术手套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 不得不说，这哥们说话真的很令人火大，但考虑到他之前所展现出的身手，而且现在还没有打探出有用的消息，我只能将骂他的话憋在心里并对他露出一个招牌假笑。 “刚刚不是说了吗，安全区在西郊，我没骗你们。” “那你干嘛走相反方向。” “我也不知道去哪，随便挑个方向走呗，反正只是想找点物资而已，哪个方向都一样？”宋南星轻叹一声。 我真傻，真的。 一阵后悔和尴尬裹挟着我，现在我回去找安小薇她们显然不太现实，好在宋南星的最终目的地也是西郊，虽然我现在并不信任他，但能感觉到，起码他到目前为止对我是没有敌意的。 确定了这一点后，我在心里默默祈祷起来，希望安小薇她们能够平安。 这时宋南星忽然停住脚步。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个规模并不大的超市。即使隔着防毒面具，我也能感受到他正两眼放光。 “走，咱们进去整点东西。”说着，宋南星就跨着大步往超市里进。 我停下脚步，有些犹豫：“喂，你是真的莽夫啊，就这么走进去？” “不走进去难道要阴暗扭曲的爬进去吗？”宋南星语气疑惑的问我，仿佛我问的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呵，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鸡同鸭讲！ 短暂无语之后，我还是决定跟进去，虽然我并不需要再带物资了，带的太多超过我自己本身的负重反而会更危险。但我总感觉，这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踏入超市内部，已经没有人了，许是因为灾难爆发并不久且突然，货物仍旧摆放在货架上，与往日几乎无二，只不过由于电路断掉了，超市里光线十分昏暗。 我和宋南星二人谨慎的在超市中探索，到速食区拿了一些方便食品，想了想又装了好几袋盐和糖，替换掉我背包里一些比较占地方性价比又不高的东西。 路过水产区的时候，我不禁看看一眼水里养的那些海鲜。 大部分水产品都已经死了，飘在水面上，泛着一股腥臭。而水也很浑浊，微微起伏的水面飘着白色的浮沫。 我感觉有些奇怪，总觉得水产区的那些池子怪怪的，下一秒，我猛的反应过来那种怪异感从何而来，全是死鱼的玻璃缸水面怎么可能会有起伏呢！ 意识到这一点我赶紧拍了拍宋南星，宋南星显然也注意到了。 “小心些，别出声，我们赶紧离开。” 宋南星低声叮嘱我。话音刚落，水面忽然剧烈振荡起来。 “哗啦——”随着一声水声，隐约看到一个长条状的黑影跃出水面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我们呈“s”型扭动着窜过来。 “跑！” 我和宋南星二话不说飞快的穿梭于货架之间，往超市大门处狂奔。 “这玩意怎么在岸上也这么快啊！”我边跑边喊。 “谁知道呢！被污染了变成什么都不奇怪！”宋南星回应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那东西速度很快，就在我们即将冲出超市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鞋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上，低头一看，是一只鳗鱼，但背上布满了肉疙瘩，如同心脏一样一下一下的收缩着，我当机立断，抽出腰间的匕首，照着它额脖子处狠狠一刺。 刺歪了……… 匕首只擦着变异鳗鱼的一点皮。这一行为似乎刺激到了它，它扭动着身躯张着嘴，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朝着我的脸弹射而来，准确的说，是类似触须一样的肉条，和鱿鱼那种不一样，这些恶心的肉条更像是一团蠕虫，缠绕着、蠕动着，且全是粘液。 电光火石间，刀光一闪，宋南星手起刀落将那变异的鳗鱼斩成两段。 “呼……好险。”我有些心有余悸。 宋南星一把将我拉起来，嘲讽道： “反应挺快，准头太不行。” 我白了他一眼，起身看了一眼鞋子，还好鞋够厚实，那鳗鱼并没有伤到我本身，只不过鞋子上多了一排牙印和粘液。 为了避免再次发生意外情况，我们快速离开超市，回头望去只见那黑色的鳗鱼还在蠕动。 “等等。” 宋南星忽然蹲下，抬头看了我一眼道： “匕首借我用用。” “干什么。” “你鞋底有东西。” 第十五章 未知危机 闻言，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脚看，鞋底沾着细细的红丝，那些红丝轻微的蠕动着，似乎想往别处蔓延。 “我靠！” 我搓了搓脚底，将匕首递给他。 他用匕首在我鞋底剐蹭了几下，然后掏出一个瓶子将那些红丝装进瓶子里盖紧。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皱着眉问。 “没猜错的话，也许是这些人和动物变异的罪魁祸首。”宋南星将瓶子装进随身的兜里，站起身对我说道。 “这玩意你也敢装着随身带？”我有些无语。 “别小看我，我可是知名医学博士，没准能研究出什么呢？” “其实在今天之前，我好像从来没听过你的名字……”我如是说。 宋南星尴尬的咳嗽一声，加快速度往前走去，不再回应我的话。 我觉得有些好笑，没继续说什么，也继续前行，不过总归是有些担心他随身带着的红丝会有问题，所以不由自主的与他保持着一小段距离。 一路上我边走边整理思绪，自从这一系列异变开始到现在，传播的进程可以说十分的快，死亡人数超出了我的预期，但是变异的怪物数量却比我想象中的少得多。而且从之前遇到的几波怪物来看，这些变异者应该还有不同的区别，目前已知的就有好几种了。 一种是最开始爬我家窗户的，还有那批变异的工作人员，完全失去理智沦为怪物的。 第二种是之前自称救援队并且试图骗我开门的，这种感染者尚寸理智，还会伪装欺骗，虽然精神状态看起来也不咋地就对了。 第三种则是刚刚遇到的变异鳗鱼那种，可以确定，这玩意不仅会感染人，还会感染动物。 以及之前在信息大楼的那些“梦游”的人，他们究竟是正常还是变异，我无法下定论，况且除了我所见过的这几种感染者外还有没有其他类型的感染者，我不得而知。 我们两就这么相顾无言的走了一会儿，看时间，已经是正午了。 必须要在夜幕降临之前到达安全区，这样想着，我开口问宋南星：“还有多久能到。” “照我们现在的速度，两个小时一定能到，前提是——没有怪物袭击。” 话音刚落，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自不远处想起，我下意识警惕起来。 宋南星脸色一变，二话不说直接拉着我躲到附近的一两报废汽车后面。 连他这种身手的人都如此紧张，想必绝对是个麻烦东西，虽然很想问，但我还是很自觉的闭上嘴，连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放轻。 就在这时，一群变异的老鼠从废墟中窜了出来，它们的身体异常肥胖，却意外的灵活，源源不断的从下水道、暗沟、井盖等各处涌出，朝着某一个方向快速移动，甚至一些老鼠从我们脚下经过，奇怪的是，这些老鼠并没有多看我们一眼，仿佛在逃跑一般。 我侧头看了一下宋南星，用肢体语言询问。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个手势示意我跟他来，然后缓缓站起身子，小心的挪到老鼠相对较少的地方低声道： “换作平时，这玩意是最难对付的，但它们现在的状态好像是在逃命，顾不上我们——也就是说，地底下有更麻烦的东西。” 震惊之余，其实我还有些好奇，但显然在末日中好奇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宋南星一边加快步伐，一边回头对我道：“先找个附近的居民楼，上楼。” “确定吗？居民楼里可能会有很多变异的人。” “那也比这玩意好对付。” 宋南星的语气难得凝重，我也不再多问，指了指附近的一个老式居民楼，我和他二人便快速且安静的朝着居民楼的方向移动。 居民楼内一片狼藉，有的人家大门开着，里面到处是血迹，有的地方则房门紧闭，楼道黑漆漆静悄悄的，仿佛有怪物蛰伏在暗处，随时可能让我们丧命于此。 才到三楼，就听到外面一阵黏腻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滑动而过，我们屏息凝神，仔细聆听那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似乎就在楼下。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然而从楼道的窗户往下看却什么都没看见。 宋南星拉着我躲到一旁，低声道：“别动，仔细听，等那玩意走远了再出去。” 我们靠在墙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我们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每一次跳动都让我们感到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不知道那未知的东西何时会离开，只能静静的躲在楼梯角落。 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等待格外的煎熬，每一秒都像是过了数个世纪之久。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动静逐渐停止了，我们又等了一会儿，确定真的没有其他动静后，小心翼翼的下楼，在到达一楼后，我谨慎的打量了一下附近。 居民楼外面一片狼藉，地上的一些垃圾桶、汽车等东西被撞翻在地，地上残留着巨大的黑色粘液痕迹，一直顺着某个方向绵延到远方。 “这也太大了。”感叹之余，我还有些毛骨悚然，如果刚刚和这玩意对上，后果可想而知。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不清楚。”自从刚刚鼠群经过，一直到现在，我就隐约感觉到之前一直很松弛的宋南星的精神十分紧绷，甚至没有毒舌调侃。 我是不太相信他这番话的，他这个反应简直就像见过一样，整个人像一只炸毛的猫，一直处在应激状态。 他沉默着左右打量，简单的探索了一番周围的环境之后，只是简短的说了一句：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还好它的方向不是安全区。” “你……”我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问，犹豫再三后还是决定按捺下来，将注意力转移到周围以防潜藏的危险。 离开居民区来到街上，街道上依旧静悄悄的，一片萧索。 确定了周围没有其他威胁后，我们继续往西郊方前行。 第十六章 真与假 天色渐暗，我们终于赶在夜幕降临之前到达疗养院。与信息大楼不同，疗养院是一个建筑群，看起来十分破旧，我不禁有些怀疑，这种地方真的能被称为安全区吗？ “走。” 宋南星率先向疗养院大门走去，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夜晚马上就要到来了，以现在的情况，我留在外面也不一定能活多久，如果里面真的有诈，最坏的情况莫过于死。 嗯，怕是心头怕，胆子要放大，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 轻轻呼出一口气，我还是踏入了疗养院大门。 做了简单的检查之后，我和宋南星一路畅通的到达内部。 虽然是废弃的疗养院，但令我意外的是，这里设施十分齐全，内部和外部完全不一样，工作人员井然有序的分工，幸存者也似乎都有自己的事情可做。 我被宋南星一路被带到一栋楼外面。 “这是疗养院之前的住宿区，你就暂时住这。夜晚不用带防毒面具了，整个疗养院都覆盖了防护和过滤系统，很安全。” 说着，宋南星将自己的防毒面具摘下来，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唇角若有似无的微微翘起，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除此之外，我不禁注意到他脖子处露出了一小截奇怪的黑色花纹，这黑色的花纹扭曲复杂，毫无规律，有点像血管，那花纹大部分都被衣服领子挡住，露出来的部分从脖子侧面一直蔓延到耳后。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打量的眼神，宋南星笑了一下，指了指脖子道： “纹身。” “真丑。”我毫不留情的吐槽。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没品味。”宋南星稳定的发挥着他的毒舌功力。 “你不是跟我一样是幸存者吗？”我不想跟他在这种事情上多浪费时间，转移了话题。 “在这里待着的幸存者也是工作人员，准确的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不然你还想让别人伺候你？”宋南星挑了挑眉，将双手抱在胸前道。 …… 真是令人火大。 我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 “这位医学博士先生，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不怎么样啊。” “谢谢夸奖。” 宋南星勾了勾唇，并不在意。 我也不与他多费口舌，转身踏入住宿区。 进入宿舍之后我一度怀疑我是来度假的，居然还是双人间！这让我不由得想起了之前信息大楼的大通铺，真是天差地别啊…… 宋南星将我带到宿舍后就离开了。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资和装备，整理好床铺。长途跋涉了一天，又经历了几次逃亡，此时此刻的我实在没有力气了，一下倒在床上。 看了一眼旁边的床位，不知道室友是谁。 这时，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女生，居然是安小薇。 “纪灵！太好了！你还活着！”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后，安小薇激动的抱住我。 我也很开心，轻轻拍拍她的后背调侃道： “什么叫‘我还活着’啊？你盼我点好。” 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安小薇带我去见到了江望和莫君凡，他们两个就住在走廊另一断，距离我和安小薇这间不是很远。 见我仍旧平安，江望和莫君凡也都松了口气。 “你怎么忽然跟那个雨衣男跑走了？是有什么事吗？”安小薇侧头问我。 “那个人不简单。”我不想说出实情，只好故作高深的蹙着眉头道。 江望看了我一眼，笑着我拍了拍我的肩：“没事就好。” 话音刚落，安小薇的表情忽然警惕起来，直直的盯着我的身后。与此同时，宋南星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 “马上就要宵禁了，还在这干什么呢？” 我回头，见他又带上了防毒面具，不禁怀疑道：“你不是说在安全区不需要带防毒面具吗？” 宋南星指了指其他几个带防毒面具的人，摊手无奈道：“在房间里可以不用带，你们锁好门就可以，但我是医务人员，今天正好是我值夜。我说你这人挺多疑的啊，不信的话不如来帮我值夜？” “不用。我很乐意能睡个好觉。”我立刻答道。 回到房间后，我和安小薇并没有直接摘下防毒面具，老实说，我并不信任这个人。 我们通过手机发了信息给江望和莫君凡，提醒他们夜晚也要小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们等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异常，我拉开窗户往外看，如同宋南星说的那样，外面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在来回巡逻。 回头看了一眼安小薇，她坐在床上，有些烦躁的时而将双手抱在胸前，时而将目光看向窗外。 的确，有了之前的经验，我们心中其实都非常不安。仔细回想，从异变开始，我就一直在逃，不停的逃，逃跑并不是我的风格，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好像除了逃跑，我别无选择。 不仅仅是我，在末日下的所有普通人，都没有选择。 只是为了那一点点生的可能，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 忽然，一个想法在我心头成形。 “小薇，你仔细看好我，如果我有任何问题，第一时间过来捂住我的口鼻。”说着，我摘下自己的防毒面具。 “你干什么？”安小薇大惊着从床上站起来。 “如果我像那天那些人一样梦游，你立刻堵住我的口鼻，我有概率会醒过来。如果你也看不出来，就控制我的行动，每隔五分钟就过来堵一次我的口鼻。如果我没有陷入幻境，说明宋南星说的没错，至少我们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她。 这个想法风险并不大，而且完全可行，安小薇点点头，同意配合我的实践。 我仔细嗅了嗅空气，并没有闻到印象中的那股异香，而安小薇在我面前紧张的看着我问道： “怎么样？” 我摇摇头：“没有陷入幻境。”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其实并不确定，前两次陷入幻境都是毫无征兆的，也许这次我依旧陷入了幻境，只不过自己不知道。 不过很快，安小薇就打破了我的想法，她看了一眼手机，确定了时间之后，上前一步捂住了我的口鼻，力气之大，我无法挣脱。 窒息感随之袭来，但我的意识依旧清晰，这根本不是幻境！ 我不由得挣扎起来，但捂住我口鼻的手力气越来越大，仿佛不把我捂死决不罢休。 “安……” 我艰难的开口，却吐不出一个字，濒死感带着巨大的恐惧袭上我的心头，不想死，不能死！ 也许是因为到了危及性命的关头，我努力睁开眼，用力掐住自己的手指，指尖传来的疼痛感使我的脑子清晰了一些，也让我更加确定，这不是幻境。 我迅速掏出腰间的匕首，向后狠狠刺去，安小薇反应很快，迅速躲开，不过也被迫松了手。 我一个踉跄，跌坐到地上，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同时警惕的盯着安小薇。 她还是一如既往关切的表情，赶紧上前一步将我扶起来。 “纪灵，你没事？” “啪！” 我打开她的手，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想杀我？”不知是因为窒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我有些艰难的开口。 即使经历刚才的事情，我仍旧有些无法相信她会对我做这种事。 “我没有……你刚刚状态很奇怪，我有些担心。”安小薇表情很是委屈，但她的眼神依旧坦然澄澈，丝毫不像在说谎。 看着她的眼睛，我怔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就想要相信她。 难道……真的是我陷入幻觉而不自知？还是说这件事本来就是个幻境呢？我有些分不清了。 我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笑了笑道：“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要杀我呢。” 我不确定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状态，如果我真的处在幻境当中，那一定是因为计划出了什么意外，可如果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我又该如何面对。 从小到大，我并没有父母在身边，由于性格比较闷，一直没什么朋友，直到灾难降临，我逃到了信息大楼，遇到他们几个。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我好像真的有了朋友。 我不禁想起我被诬陷时，安小薇义无反顾的站在我旁边说她相信我，我每次走神发呆时，她总会关切的询问我怎么了，再次见到我时她激动的抱住我说我还活着的场景。 真与假，我分不清，也不想分清了。 第十七章 探索小队（1） 巨大的精神压力让我处在高度亢奋的状态，我想休息却根本睡不着，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各种事情。安小薇见我不说话，也不再继续多说，只是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回到自己的床上休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响亮的哨声将我的混乱的思绪拉回。 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我竟一夜没睡？ 我走到窗前，看到陆陆续续有人集合在外面的空地内。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我起身开门，是一个女生，来通知我们下楼集合。 安小薇也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那个女生走后，她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她什么都没说，简单洗了把脸后开门出去。 我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哨声再次响起，我定了定心神，也洗了把脸开门往楼下走去。 到了楼下，一位稍微年长的女性简单的给我们介绍了基地内部的情况，然后就是一些日常分工。 我和安小薇被分配到了基地的后勤队，负责打扫卫生和物资分类。 江望和莫君凡则被分到了负责巡逻的安全组。 接了各自的任务后，我们迅速到达自己的工作岗位各司其职，仿佛又成为了打工人。 久违的安定感让我近日紧绷的神经有了些许放松，我将自己沉浸在工作中，避免去回想昨天的事情。 夜幕又一次降临，我的神经不由得又紧绷了起来，思索再三后，我决定今晚也不带防毒面具。以此来观察安小薇的反应，看看究竟是我有问题还是她有问题。 虽然风险很大，但主动出击才能给自己争取到更多生的可能。 奇怪的是，今晚一切正常，什么都没有发生。 之后的几天，也都没有异常，这不禁让我更加怀疑自己那天是否真的陷入幻境。 我们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在基地待了一段时间，虽然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我仍旧耿耿于怀，但显然现在并不是和她耍脾气的时候，趁着她给我道歉的机会，我便顺着这个台阶下去了。 在基地里待了将近两个月，我渐渐的习惯了这里的节奏。 就如同宋南星说的，这个基地内部相当安全，新进来的幸存者会进行严格的检查，夜晚不会闻到那种奇怪的异香。每天都有人巡逻检查设备和每个出入口，还有军方定期运送物资。 虽说生活单调乏味了些，但在这样的特殊时期，能有一个安全的生存环境已经是最的大幸运。 硬要说有什么不便的地方的话，就是手机的信号一天比一天差了，尤其是最近，信号几乎已经完全断了，想要知道外界的信息，只能通过收音机，而且就连收音机也断断续续的。 而那个类似摩尔斯电码的声音，依旧是只要一下雨，就能在雨中隐约听到，内容依旧没变。 “东方。” 我十分在意这个信息，但又无可奈何，基地是全封闭模式，根本出不去。 吃完晚饭，我正准备朝着宿舍走去，忽然哨声再次响起，催促着我们集合。 所有人都来到楼下的空地，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走到中间，大声的宣布道： “各位幸存者们，自从咱们基地开放以来，来到基地的人员越来越多，虽然说军方运送来了不少物资，但是基地的总体消耗仍旧很大，再这样下去，恐怕基地难以运转下去。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一来，是打算重新分配一下基地内的分工，二来，我们打算新增小队。” “由于基地每天都在不断新增人口，我在这里再次给大家详细介绍一下基地的内部情况。” “目前基地内一共有500余人，所以我们将人员分工成了几个小队和部门。” “其中，后勤队负责基地内卫生和物资分发。安全队负责基地内安全隐患巡逻和设备维修。厨房人员们负责基地内人员的餐食。医务组负责基地内人员突发疾病和受伤的处理。综合部，由我们原本的官方人员担任，负责确保基地内部所有工作正常运转。” “由于人员增长速度较快，经综合部联合其他几个小队的队长商议，决定新增两支探索小队，负责外出收集物资作为基地内的补充，由基地内部官方人员和各位幸存者组成。本着自愿原则，现在征求大家的意见，有自愿加入探索小队的幸存者请到我这里登记。” 中年男子说完，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人们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 这也正常，外面的情况谁都知道，说是探索小队，实际上就是敢死队，若是能搜刮到物资，结果当然是好的，若是搜刮不到，牺牲在外面，基地人员减少，便达减轻了基地的人口负担，对这个基地来说怎样都不亏，着实是个好算盘。 而探索小队面临的危险是最大的，一个不小心小命就丢了，自然没有人愿意加入。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男声响起：“我加入。” 是宋南星。 人们纷纷侧目，看他的目光中，有惊讶，有钦佩，有不屑。 宋南星自人群中走出，重复道：“我自愿加入探索小队。” 中年男子犹豫着开口：“宋医生，你加入了探索小队……医务组就损失了一个强有力的工作力量了，谨慎做决定啊。” “我想好了，再说了，医务组有能力的医生很多，不缺我一个。” 中年男人面色复杂，继续好言相劝：“宋医生，你还年轻……” “就是因为年轻，才喜欢冒险。”宋南星打断了中年男人后面的话。 中年男子见他如此，便也不再继续劝阻，转头问众人：“诸位，已经有一位勇士自愿站出来为大家谋福利，还有没有人要加入探索小队？” 依旧一片鸦雀无声。 见无人回应，中年男子又继续加码:“愿意加入探索小队的都是基地的英雄，理应享受基地内的最高待遇。” 依旧没人回应。 我反复咀嚼着中年男子的话。 如果加入探索小队，我就有足够的理由可以出去，可以趁出去探索的机会往东走看。 虽然这样做风险很大，但经历了一连串的事件后，我越发觉得这所谓的末日有很大的问题。 譬如：被咬被攻击的人会直接受伤或者死去，并不会变异，让人和动物产生变异的，应该是那红丝，但变异的源头究竟是什么，总不能是莫名其妙出现的。 那个混杂在雨声里的摩尔斯电码，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是什么东西发出的。 再比如，我差点被安小薇捂死的那个晚上，一定有什么地方是不对的，我不敢保证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她有问题，但就这么在基地干耗着也不是个办法，主动出击或许还有可能调查到些什么。 我忽然有些心动了。 管他呢，都末日了，也许横竖都是死，至少我可以选择一个轰轰烈烈的结局。 “我，自愿加入探索小队。”我举起一只手缓缓走出人群，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量。 宋南星有些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 “喂！你疯了？”江望上前一步想要拦住我。 莫君凡也一脸疑惑。 而安小薇在人群中看着我，眼里无悲无喜，不知道在想什么。 “真是位勇敢的女士！”中年男子夸张的感叹道，同时又环视了一圈人群，试图多找出几个不知死活的。 “我也加入。” 这时，安小薇也举手从人群中走出来，我有些诧异，安小薇的加入实属我的意料之外，同时，我又有些后悔，之所以选择加入探索小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不知该如何继续与她相处，昨天的事就像一层透明薄膜，虽然看不见，但已经产生了隔阂。 “不行！你不能去！”莫君凡有些着急，快步从人群中走出，拉住安小薇的手腕想要将她带回人群中。 安小薇扭头对他笑了笑，轻声安慰道：“没事的。” “……” 莫君凡嘴唇龛动了一下，似乎有话想说，最终又紧紧抿上。 “那个，我也想加入。”江望这时候也站了出来。 见他也站了出去，莫君凡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呼出，仿佛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心。 “我，加入。” 中年男子欣喜的上前一步，连说了三个“好。” “吾辈儿郎当自强！各位，看到没有，这就是年轻人的脊梁！” 在中年男子连续吹了一大段彩虹屁之后，又有一个人加入了小队。 我们在表格上填上了自己名字之后，被带到一间库房内，里面是琳琅满目的各种装备。 江望眼睛一亮，率先走了进去，到处摸摸看看，啧道：“库存挺大啊，可惜就是没枪。” “只有警方、军方和特殊部门，才可以合法持有枪支。”宋南星抱着手解释道。 我粗略的环顾了一圈，挑选了一把战术匕首。 “别惦记你那破匕首了，就你那准头，扎条鳗鱼都能扎歪来。”宋南星嗤笑道。 我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低头继续挑选其他装备。 一把刻着云雷纹的长刀递到我面前，是宋南星的那把苗刀。我抬头朝他看去，有些疑惑。 宋南星不自然的移开目光，开口却是万年不变的嘲讽：“与其用匕首，不如用这个，就算不会用，劈砍总会？再不济，拿来当棍子使也比你用匕首好。” 见我仍旧有些狐疑，宋南星泄了气，补充道：“昨天看了你的动作习惯，匕首不适合你，战术匕首在实战中是需要准心和力量的，你的力气并不算大，长武器可以一定程度上弥补你力量上的不足，对准心的要求也略低些。” 我有些吃惊，这把刀一看就不是普通玩意，没有任何理由直接给我，很说不通。 “那你呢？”我问。 “我？我当然是有更好的选择了。”说着，宋南星背对着其他人在众人的视野盲区下从风衣里掏出一把枪。 ？？？ 不是说只有相关部门才能持枪吗？ 我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他却避而不谈，转而说起这把苗刀： “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变异者，就在刀上涂点自己的血。” 我更加惊疑，宋南星将手指按在唇上做出一个“嘘”的手势，然后眨眨眼用口型对我道： “保密。” 第十八章 探索小队（2） 一番挑挑拣拣后，其他人也都挑选好了自己的武器。 安小薇挑选了一把格斗用的战术匕首，匕首的刀柄处有护指可以当手指虎使用。 江望拿了一把长矛模样的武器，用他自己的话就是： “其他装备我都有，但这玩意可近战可远程，还可以当棍子使。” 不愧是生存狂，在这方面确实很有经验。 莫君凡则挑了一把趁手的斧头，颇为满意的拿在手里掂了掂。 另一个选了一把大白狗腿。 我又打量了一下宋南星给我的这把苗刀，刀柄上的云雷纹总感觉在哪见过，但想不起来。 这刀帅是真的帅，但我完全不会用，不过这把刀这么长，如果我多练习一下应该……能防身？嗯，一寸长一寸强！我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然后拿起刀试着挥舞几下。 令我意外的是，刀的配重设计得很合理，即使是我这种力气并不算太大的人拿起来也不会觉得不平衡或者太吃力的情况。我有些惊喜的凭着感觉撩了几下刀，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强得可怕。 挑选完各自的武器，我们又做了一些相应的准备，我依旧没有放弃匕首，只不过将它当成备选别在腰间。相较于长武器，匕首的灵活度更大，即使不在战斗时使用，也能当做工具。 遗憾的是基地内虽然有武器装备，却没有一件像样的防具，只有防护服。在江望的指导下，我们又用基地内本来就有的少量皮革和卡纸各自做了简易的护具。 为了减轻负重，我们并没有在背包里装太多的东西，只带了一些必要的食品和药品，以及edc求生盒。 “毕竟出去收集物资不是儿戏，咱们应该挑选出一个队长。”小队中的一个高个头的肌肉男开口道。 我这才看清这个人，是之前在信息大楼里推了我一把害我差点被怪物挠了的那个壮汉。 江望显然也认出了他，语气里尽是嫌恶：“怎么是你这个怂货。” 那个男人此刻却一脸不服道：“少自以为是，之前那么嚣张不让老子跟着你们，老子不还是一样活着找到这个新基地了。” “不是还有一个瘦高个的男的吗？怎么没跟你一起。”江望不屑的笑了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他……我们走了一段，他说想回去找他家里的人，就自己走了。”壮汉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下意识想移开目光。 “哼，我看是变成怪物口粮了。”江望冷笑一声。 那壮汉一下急了，大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眼见这两人就要吵起来，安小薇笑嘻嘻的打断两人的争吵：“我们刚刚不是在讨论谁是队长这个问题吗！” 说着，她眼含笑意的扫了一眼江望和那个壮汉，两人瞬间安静下来。 其他人也都沉默不语。 我一言不发，巴不得自己变成透明人。担任队长意味着要对小队负责，大到制定计划，小到队长之间的合作都要仔细考虑，我并不擅长这个，也不愿意担这种责任。 莫君凡就更不用说了，相处下来这段日子里，我发现他话少并不是因为高冷，而是因为社恐。 短暂沉默后，那壮汉又清了清嗓子，笑了笑道：“既然大家都不愿意，我又是这里最强壮的，那这队长就由我来……” “你来个屁！” 那壮汉还没说完就被江望无情打断。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赞同。 “……” 意识到自己完全被众人看不起了，那壮汉梗着脖子对江望怒道：“我不来难道你来？小子，我告诉你，队长只有我们中最厉害的人才能担任，就凭你？” 最厉害的？似乎被提醒到了，除了那个壮汉之外，在场的人都下意识看了一眼宋南星。 的确，宋南星的身手我们五个都是见过的，单论身手的话，除了身为拳击手的安小薇，也只有宋南星了。 “？” 宋南星一脸疑惑，指了指自己道：“我？” 除了壮汉，我们五个皆点头。 “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壮汉见没人理他，又高声强调了一句。 依然没人理。 “我不。”宋南星啧了一声，直接拒绝。 “为啥。”众人疑惑。 “因为我想看乐子。”宋南星勾了勾唇角，有些恶趣味的笑道。 好好好，乐子人是，我有些无语，但我也没资格嘲讽他，毕竟我也不想担队长的责任。 “喂，我说……”壮汉再次出声。 众人又将目光转向安小薇，完全无视了那壮汉。 “我吗？”安小薇眨眨眼问道。 “还是我来。”不待她作出任何回应，宋南星忽然反悔了。 ？？？ 哦，原来不仅是乐子人，还是死傲娇。 安小薇并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见大家都没理他，那壮汉又提议道：“那……要不咱们再选个副队长？副队长的重任就由我来……” “你来个屁。” 壮汉再次被江望无情打断。 …… 确定了队长，为了方便沟通，我们又互相自我介绍了一番。 壮汉名字叫吴大力，倒是和他的体型十分相衬。 做足了一系列准备后，基地大门缓缓开启，一辆越野车从基地内部向外驶去。 这次任务的内容倒不算太难，只需要带一些物资，基地的意思是，如果可以，最好能够找些农作物种子。 我坐在车上向外看，在基地内封闭了两个月没见到外面的景象，一切似乎变得更糟了，遍地都是枯黄衰败的野草，车子驶过的路上卷起数尺高的灰尘，红雾依旧笼罩着天空，即使是白天光线也十分昏暗。 随着越野车驶出西郊，颓败的城区映入眼帘，楼房破败，龟裂的玻璃摇摇欲坠的悬挂在窗框上，雨后的风透过楼房间的缝隙，发出阵阵如鬼哭一般的声音。 一路上并没有任何活人，时不时会遇到几个游荡的变异怪物，江望凭着出色的车技甩掉了不少。终于，我们在城区找到了一个农贸市场。 由于农贸市场内的障碍物过多，车子不便开进去，我们只好找了个位置停下车后步行进去。 进入农贸市场内部，一片死寂，大部的摊位都凌乱不堪，路边还有不少被攻击的尸体，尸体已经高度腐败，看样子是异变刚开始时这里就已经被袭击了。 “小心些，农贸市场经常都在卖一些鸡鸭鱼之类的活动物，这里很有可能藏着变异的动物。”宋南星低声提醒道。 为了安全起见，宋南星提议先在外围四处搜索一圈，然而能用的东西和物资并不多，我们只好一点点朝着农贸市场深处继续探索。 第十九章 变异女人 越是深入农贸市场内部，空气越不流通，血腥味、腐臭味、农畜动物残留的粪便味熏得人几欲作呕。 大部分商铺和摊位都狼藉一片，没剩多少存货。 “看来不止有一批人来这里搜刮过。”江望摇摇头，继续道：“剩下的东西用处都不大。” 已经探索了大半个市场， 路过农产品商店门口时，商店的卷帘门紧闭着，里面隐约传来了女人呜咽的声音。 什么情况？ 我们几人惊疑不定的相互对视一眼。 自从异变开始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还有幸存者？ “不对劲，先撤退。”宋南星抬手示意大家停下，盯着哭声传出的地方沉声道。 “撤什么撤！这很明显有幸存者在里面，这么大一个店铺，里面肯定有不少存货！我们直接进去给丫抢了！” 吴大力有些激动，摩拳擦掌的准备朝着农产品商店走去。 宋南星一把将他拽回来，厉声道：“别作死！” “都两个月了，不去找安全的基地，反而躲在人群密集的农贸区商店你觉得里可能吗？” 吴大力却不服，阴阳怪气的嘲讽道： “小兄弟，不是我说你，你这队长当的畏首畏尾的，之前是给你面子，以你的实力和资历，遇到危险的时候没准还得求着我罩着你。现在很明显里面就是有幸存者，别疑神疑鬼的，就算是个怪物，我们六个人还打不过吗？” 说着，吴大力下意识瞟了一眼江望和安小薇，宋南星的身手他没见过，但他是亲眼见到江望和安小薇的表现的。 “想死我不拦着。”宋南星摊了摊手，随后用略带警告的语气道：“等会儿可以滚到外面再死，别拖累队友。” “你说什么？找死？”吴大力怒道，上前一步揪住宋南星的衣领。 “我说，想、死、就、滚！”宋南星一字一顿的重复。 “你！” 就在吴大力准备揍上去的瞬间，旁边农产品商店的卷帘门忽然打开，一个女人怯生生的从门背后探出半个脑袋来。 看到我们后，惊呼一声捂着嘴逃到货架背后躲起来，瑟瑟发抖的蹲在地上，嘴里小声求饶道： “别杀我，别杀我！我已经没有吃的了。” 我们几个互相对视一眼，不敢轻举妄动。 那女人也没别的动作，只是一直重复着“别杀我”这样的话，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 见她这副模样，吴大力一下有了底气，兴奋的上前几步得意道： “我就说只是个幸存者！你们这些软蛋，一个个听到点动静就以为是变异者。” 那女人见到吴大力靠近，更是害怕得连滚带爬的躲到最里面的角落。 “别过来！不要抢我的东西！” 说着，她急忙护住身旁的一个纸箱。 吴大力一看，紧盯着那个纸箱，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笑道： “箱子里藏的什么，都是幸存者，拿出来分享一下呗。” “我不！我不！这是我的！” 女人不停的摇头，死死的抱住箱子。 见她不愿，吴大力目露凶光，干脆不再伪装了，直接掏出一把匕首指着女人的脖子：“拿出来！” “吴大力！”宋南星沉着脸叫了他一声。 吴大力却不管，回头讥讽道：“怎么？这时候还想着做圣人？你们几个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一个女的而已，抱着这么一大箱物资，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他转身一把将那女人拎起来甩到一边，伸手准备开那箱子。 “不准碰！我不允许！”女人挣扎着跪爬过去，想要将箱子夺回来，却又一次被吴大力一脚踹开。 江望有些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宋南星一把拉住。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短暂的照亮了昏暗的农贸市场，我忽然注意到注那女人趴在地上不再挣扎，只是不住的发抖。 空中一声闷雷，又开始下雨了，无边无际的雨声中我隐约又听到了一段有序的长短音。 “离开。” 不待我出声提醒众人，吴大力兴奋着打开那箱子。 箱子打开的一瞬间，吴大力的表情变得十分惊恐，他失声尖叫着将箱子甩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箱子里滚落出来。 那团东西小小的，黑黑的，散发着一股难言的恶臭。 “不要碰……我的孩子！”那女人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起来，目光怨毒的朝着吴大力看去。 “不好！”宋南星忽然脸色一变。 然而还未等我们做出反应，那女人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僵硬的歪了歪，随后有肉瘤从脸上长出。 “杀了你！”女人恨恨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随后疯狂的朝着吴大力扑去。 还未等他做出反应，女人的手就直直贯穿了他的胸口，吴大力愣愣的低头看了一眼，惊恐的表情定格在脸上，还未发出声音，便倒下了。 那女人见他死了，手脚并用的爬到那个死婴旁边，小心翼翼的将它托起来抱在怀里。 女人的身体已经完全变异了，全身布满了可怖的肉瘤，身形肿大了一圈，畸形的肉挤的在原本的衣服里，仿佛随时会把衣服撑开。 “小宝乖，妈妈在这，不怕。” 她怀抱着那早已腐烂的死婴，动作轻柔而充满爱意，仿佛在呵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然而，那死婴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静静地躺在她的怀中，无声无息。 下一秒，那女人忽然抬头盯着我们，咧开嘴咯咯的笑起来。 “跑！” 我们立刻反应过来，迅速撤退朝着农贸市场出口狂奔，身后传来了女人尖锐的笑声和追逐的脚步声，但我们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地向前跑。 一路狂奔出农贸市场，却没找到停在门口的车子。 “我草？车呢？”江望大骇。 一回头，那变异的女人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来，一只手还依旧抱着那具腐烂的死婴，直直朝着离她最近的江望扑过去。 江望一个闪身，女人的爪子与他擦脸而过，他很快反正过来，抽搐长矛直朝着女人插去。 长矛直插入女人的眼睛，有黑色的液体从里面喷出，女人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嘶吼着继续扑过来。 我们也不闲着，纷纷掏出武器与那怪物缠斗在一块儿，莫君凡抓住机会，用斧头照着女人的头狠狠劈下去，然而这怪物和以前遇到的都不一样，她的愈合速度极快，她大力的甩开莫君凡，直接将他砸到一旁的柱子边。 莫君凡吃痛的咳嗽了几下，有些站不稳。 这女人就像一头困兽，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她都能无数次站起来，势必要将我们撕碎。 就在这时，我忽然注意到她怀里的死婴。 由于已经高度腐烂，再加上她这样抱着颠簸，那死婴的头几乎都要掉下来了，本就腐烂的身子也被她抱在怀里宛如稀泥一样挤得不成样子。 我堪堪躲过了女人朝我挥舞过来爪子，第无数次斩断她的手臂，抓住她新的手臂还没完全再生的空档朝她喊了一句： “喂！你孩子快被你挤没了！” 第二十章 她曾是人 听到我的声音，那女人身形一顿，低头去看怀里的死婴。 “咔嚓——” 她手上臂的力道刚松下来，那死婴的头颅就彻底失去了支撑，从脖子处断裂，一下滚落在地上。 “不！孩子！我的孩子！” 女人有些慌乱的拾起地上的小孩头骨，试图拼接上去，可是无论她怎么拼，那头颅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掉下来。 “不！不！”女人近乎癫狂的吼着，江望抓住机会，一左一右的包抄过来将女人按住。 然而女人的力气极大，她疯狂挣扎着，嘶吼着，竟隐隐有挣脱之势。 就在这时，我忽然想起来之前宋南星说的一件事： “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变异者，就在刀上涂点自己的血。” 与此同时，江望向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会意。 刚刚我提到她的孩子，她的反应那么大，那么只要抓住机会，不是不可以一博。 “你的孩子分明就是你自己杀死的！是你，是你这个怪物杀死了你的孩子！现在他死了，你还要折磨他的尸体！”我将这段话一股脑喊出来，还特地加重了“怪物”两字。 果然，女人的动作顿了顿。 宋南星和江望见状，再次合力将女人死死制住，我抓住机会飞快的将手往刀刃的地方划了一下。 血液沾在刀刃上，顺着滴下，我看到云雷纹里隐约有一丝微光，顾不得心中的疑惑，我紧紧握着刀向她斜劈而去。 黑色的粘液飞溅四散，洒到了我们三个的脸上，这次，女人的伤口没有愈合，她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看到不远处那个已经人首分离的死婴，用尽最后的力气爬过去。 女人的手颤抖地抚摸着死婴的头颅，一行血泪顺着她扭曲的脸庞流下，滴落在地。 女人又抱起自己的孩子，抬头看了我一眼。 “杀了我。” 她脸上疯狂的神色已经不复存在，抱着自己的孩子挪动了两步，朝着我跪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求你了，杀了我。”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愣在原地，我看着女人那双充满哀求和绝望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最终，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举起手中的刀。 我能感受到我的手正在微微颤抖，即使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杀掉变异的怪物，但这次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重。 我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猛然挥下手中的刀，一刀斩下。 女人释怀的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声闷响，她的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江望和宋南星走了过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都沉默不语。 良久之后，江望拍了拍我的肩以示安慰。 莫君凡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丝毫不介意的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仪容，然后捡起旁边的死婴轻轻的将头和身体拼接在一起，从包里掏出三角巾固定住。 他是入殓师，送人最后一程让他们能体面离开是他的工作。 “她曾经也是个人。”莫君凡说。 我们找了个地方将女人简单的安葬。这是十分多此一举的事，但没有人提出质疑，大家都十分默契的相互配合着做完这件多此一举的事。 做完这一切后，我们准备回去，没有了车，只能徒步回基地。 这时，莫君凡忽然开口：“小薇不见了！” 我们猛的缓过神来，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从刚才就一直没见到安小薇，难道她还在农贸市场内部？ 我回头往来时的路看了一眼，农贸市场内部还和原先一样，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也并没有安小薇的身影。 莫君凡有些着急，转身就打算往农贸市场内部走，宋南星一下拦在他面前。 “让开！”见他拦着，莫君凡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你回去就一定能找到她吗？”宋南星依旧不让，只是冷声质问他。 “那我也不能丢下她不管！”说着，莫君凡推开宋南星，执意往回走去。 我和江望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江望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的内心是很纠结的。 一方面，我想回去救她，怎么说她也曾是一同并肩作战的队友。 另一方面，我总是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安小薇的反常，以及刚刚我们逃出来的时候，本来应该停在门口的越野车莫名失踪，而安小薇恰好不见了。虽然并没有证据证明二者有联系，但这也太巧了。 “啧，真麻烦。”宋南星有些窝火的啧了一声，显然也有些纠结。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从宋南星出现开始，安小薇就对宋南星很是提防，而宋南星也同样看安小薇不爽。 “我们先回基地，安小薇……我会想办法。”宋南星颇不耐烦的追上莫君凡，试图再次劝说他。 而莫君凡只是冷冷道：“我不信你。” “我说了，我们先回去。她不会死！”宋南星有些烦躁。 江望看了我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我道。 “关于他……你知道多少？”江望指了指宋南星，低声问我。 我摇摇头：“几乎毫无了解，而且他做的很多事情……说不通。” 譬如，他为什么会给我一把苗刀，而这苗刀沾了血后，显然有一些特殊的效果，这种东西在末日几乎能算的上神器了，就这么轻而易举给我，从逻辑上就说不通。 “但他肯定知道些什么。”我继续道。 江望也不再多问，只是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转而问了我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更相信谁？” 我张了张嘴，却答不出来。 换做以前，我大概会毫无犹豫选择一次次站在我这边的安小薇，但现在，连我自己也不确定。 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江望了然的笑了笑，然后拍拍我的肩道：“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你我都是普通人，能在这种环境下活下去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那你的选择呢？”我问。 不仅是问他，也是问我自己。 江望并不答，只是走到莫君凡旁边勾住他的肩膀，爽朗一笑。 “兄弟，想自己当英雄可不行啊！带我一个！” 他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我呢？ ——当然是一起啦！ 怕死是真的，但退缩不是我的风格。 第二十一章 迷雾 就算是有危险，至少也要把她揪出来亲自问清楚。 我自嘲的笑了笑，也加快步子跟上，宋南星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也跟了上来。 由于这个小插曲，我们无形中与宋南星有了些隔阂，大家相顾无言，回到刚刚那个农产品商铺。 然而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圈，也没见到她的身影，莫君凡试探性的喊了几声，也无人回应。 由于搭了顶棚，两边也都是建筑，农贸市场内光线并不充足，我们仔细的探索着，不放过任何可能疏漏的地方。 走着走着，能见度越发的低了，就连农贸市场内部也开始弥漫起一层薄雾。 宋南星越发的烦躁起来，忍不住提醒道：“大家尽量挨紧一些。” 然而不仅是我，江望和莫君凡显然也并不信任他，我们三个稍微缩短了一点相互之间的距离，但都不自觉的离他远了些。 宋南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沉着脸的走在稍微前面一点的位置，手轻轻搭在腰间。 那个位置藏着一把枪。 我看了他一眼，陷入沉思。这个人，从一开始见到的时候就很奇怪，似乎对我们没什么恶意，但又什么都隐瞒着。 得找个机会试探他一番。 雾气越来越浓，浓到我连旁边的江望和莫君都有些看不清，只能靠着脚步声和隐约的影子确定他们的位置。 这雾气，总感觉有点不妙啊，也不知道有没有毒，还好我带着防毒面具。 我在内心里犯着嘀咕，忽然感觉脚底黏黏的，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一坨。 不会是踩到尸体了？！ 我心里一惊，赶紧低头看去，脚下是一团没有具体形状的絮状物，像一团红颜色的破布。 等等，絮状物？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抬脚看。 我的鞋子上不知什么时候缠满了那种红色的细丝，更糟糕的是这些东西正在往我裤子上蔓延，还好我穿着防护服，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有些庆幸，却忽然发现，在我脚踝的地方，防护服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个口子！ 我赶紧将防护服的裤腿掀开，想要确认情况，心想着好歹里面还有一层裤子，即使那红色丝状物不小心进到防护服里，只要我发现的够早，就不会有问题。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这么倒霉……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然而，事实告诉我，我就是这么倒霉。 掀开裤腿的那一瞬间，我心都凉了，那红丝早已穿透进来，我不死心的将里面的裤腿也掀开。 我凑近自己的小腿仔细观察，一缕红丝附着在我的皮肤上，时不时细微的动两下，我大骇着拍了拍腿，试图将它弄下来，然而我发现那红丝并不是简单附着在我身上，而是生长进了皮肤里…… 哈，鼠鼠我啊，这回真的完蛋喽～ 我有些慌乱，下意识想要叫住其他人，抬头却发现浓雾遮掩下早已见不到其他人的踪迹。 “江望？莫君凡？” 没有任何回应。 “宋南星？”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再次低头看了一眼腿上，除了那一缕红丝外，并没有其他异样。我摸了摸随身的edc装备，从里面找出了一个打火机，咬咬牙，将火焰对准腿上附着了红丝的地方。 火苗窜了一下，烧得我的腿有些灼热的疼，好在那红丝似乎可以被火烧掉，居然真的将那红丝燎没了。 顾不上寻找其他人，我迅速套好裤腿，将防护服的破洞口扎紧，转身往出口走。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鬼地方，多在这里耗时间只会更加危险。 由于能见度已经低至一米以下，我分辨不清方向，只能凭借着感觉往回走。 我掏出手机给江望发了条信息，手机屏幕上一个小小的圆圈转了又转，最后变成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我又点了几次，还是同样的结果。 无奈我只能将手机收好，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如同这迷雾一般，强烈的不安笼罩在我心头，我努力辨别着方向，却怎么也看不到出口。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我的左小腿痒痒的，我只好重新撩开裤腿。 这一看，我心又凉了几分，我左腿皮肤底下有淡红色的血管一样的纹路，顺着小腿往上蔓延着。 四处打量了一下，现在雾更浓了，能见度越来越低，我掏出包里剩下的半瓶水，将水全部倒在腿上使劲的搓洗着。 我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起作用，但至少能让我心理上稍微好过些。 做完这一切后，我再次站起来继续前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去了15分钟，但我依然没看到出口，除了方向走错我想不出别的可能。 我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恐慌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我必须冷静下来，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闭上眼睛，仔细聆听周围的声音。除了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周围安静得令人害怕。 就连雨声也没有。 无奈之下我只好顺着某一个方向继续摸索着前行，只要走到边缘，即使方向错了，我也可以顺着边缘探索，总能出去。 我一边走一边留心感受着自己的身体变化，但除了有些痒之外，没有任何不适。 也许还有救，我不停的安慰着自己，继续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我有些累了，四处环顾了一下，依旧无法辨别自己的位置，我甚至怀疑我可能已经离开农贸市场了，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腿上传来了一阵刺痛，我坐到地上，掀开裤腿看了看，那血管状的东西还在向上蔓延，根据刺痛的位置，估摸着已经到了大腿。 我翻找了一下包，掏出一块三角巾将大腿的位置扎住，祈祷着这玩意不要继续扩散。 再次打开手机确定时间，距离我发现自己沾到了这红丝已经过去50分钟了。 我再次发送了一下消息，聊天框旁边的小圈转了良久之后，提示消息发送成功。 原地短暂休息几分钟恢复了一些体力后，我简单调整一下状态站起来继续往前摸索。 第二十二章 主角卒，完结撒花 现在这个情况，我不敢轻易摘下防毒面具，也不敢逗留太久。 腿上的刺痛感越发明显，呼吸也逐渐沉重了起来，像是有火在灼烧呼吸道，我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宛如吞刀片一样，疼得我龇牙咧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能感觉到身上灼热的疼痛，就连视线也开始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没事的，纪灵，也许还有救。”我低声着安慰自己。 事实上，连我自己都有些没底。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手臂也有些痒痒的，我连忙撸起袖子，皮肤露出来的瞬间，一小块皮肤脱落下来，而其他地方遍布着黑斑，也隐约有了脱落的趋势…… 我颤抖着轻轻碰了一下手臂，手上的斑块像是年久失修的墙皮，在我指尖碰到的瞬间，又有一大块皮肤脱落下来，露出狰狞的血肉。 我只感觉脑袋轰地一下，下意识尖叫出声。 心脏跳动得越发剧烈，我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之前一直强撑着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散。 伴随着阵阵耳鸣，我一下脱力跌倒在地上，身体的疼痛让我控制不住的痉挛着，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疯狂的东西呼之欲出，蚕食着我的神智。 我试图集中注意力，但那团混乱的念头却越来越强，占据着我的脑海让我无法思考。 混乱中我听到自己的手机似乎响了一声，我挣扎着拿出手机，视野血红一片，我已经有些看不清屏幕了，只能依稀看到是江望给我发来的信息。 偏偏是这个时候又有信号了…… 我有些想骂娘，挣扎了一下想要站起来，但我发现我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的肌肉。 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想要蠢蠢欲动的喷涌而出。 我艰难的压制着体内那莫名的冲动，我知道，一旦我压制不住，我就会彻底变成嗜血的怪物。 我苦苦的坚持着，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坚持什么。我知道我现在这个情况，变异是必然的事，但我就是想再多坚持一下。 哪怕多一秒也好……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我看了一下手机屏幕，除了能感觉到屏幕上的光亮外，已经彻底看不清了，趁着理智尚存，我咬咬牙，做了个决定…… 我强忍着疼痛，握紧了手机，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机甩了出去。 这种情况下，就算找到他们，我现在这个样子恐怕也只会给队友们带来危险。如果真的变成怪物，至少也要在没人的地方，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变成怪物的样子，倒不如就这样…… 手机屏幕的微光在我不远处亮着，过了一会儿后，那微光连同我内心最后的一点希望也一起熄灭。 脑子一片混沌，不知道从哪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的体内扭曲着我的身体结构，我这才惊觉这声音原来是我骨骼发出的。 我忽然特别后悔，想要重新找到手机联系我的队友，想要寻求帮助。我抬头往我扔手机的方向看去，可是除了浓雾，什么都没有。 恐惧裹挟着我，我想要呼喊，但嘴巴却不听使唤，我听见我喉咙里溢出一些奇怪的声音，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力量所控制，动弹不得。 意识越来越模糊，内心有一个声音却逐渐清晰： 不想变成怪物…… 我与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各种混乱和光怪陆离的景象做着对抗。 不可以…… 至少再多坚持一会儿…… 明明已经坚持了这么久，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死掉……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我再次张开嘴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阵阵嘶哑的低吟。 …… 迷迷糊糊间，一阵脚步声响起，由远至近朝我逼近。 是怪物吗？还是来救我的人呢？ 我抬头看去，一个模糊人影在我面前蹲下。 “疼吗？”那个人问我。 我听不出这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声音，却感觉莫名耳熟。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溢出一阵如同怪物般的呻吟。 “真可怜……但我可以救你。” “嗬……嗬……” 我伸出手，抓住那人的脚踝，一双微凉的手抚上我的脸，替我擦掉了眼泪。 “别担心，神会救赎你的。”那人轻笑了一下，然后微凉的手碰了碰我的头顶，像是在安抚。 那双手十分温柔，驱散了一些我心里的恐惧，但不知为何，脑海深处的阵阵抽痛让我下意识有些排斥这人的手。 我歪了歪脑袋，想要避开伸到我头旁边的手。 那人动作顿了顿，声音有些压抑的愤怒，带着一丝阴冷的气息道： “你身上带着亵渎神明的东西，对吗？” 下一秒，那人又轻笑一声： “原来是这个啊……早知道一开始就把那个碍事的家伙解决掉好了。” “不过没关系，晚些时候再去解决他也是一样的。” 说着，那人把我领起来，将我背在身后的苗刀扯下来扔掉，然后那人的手再次覆上我的额头。 随着那个人的动作，我只感觉脑子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凿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我脑海中被抹去，被生吞活剥，被硬生生抽离。 阵阵耳鸣中，我听见不知是谁的低语，那声音压抑着疯狂，不断的在脑内回旋——我片刻不得安宁。 然后所有的声音和念头又归于虚无。 只剩下一个声音不断的重复着： “唯独上主至上，唯独上主至尊。” “全能又全爱，至圣至洁的真神。” 我下意识想要将它驱逐出去，但那声音带着一股悲悯，不断的萦绕在脑子里……我不得不听。 唯独上主至上，唯独上主至尊。 全能又全爱，至圣至洁的真神。 “全能……又全爱……，至圣……至节的……真神……”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嘶哑的重复着那段话。 说完这段话后，好像疼痛真的减轻了许多，久违的安宁让我感到舒适，连最后一点挣扎的念头也消失殆尽。 仿佛世界最初就是一片混沌的黑暗，现在也将归于沉寂。 我闭上眼，任由自己堕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 第二十三章 主角又活了 就在这时，我的耳边响起了一阵有序的长短音。 “纪灵。” 我的名字？ 我忽然意识到这是摩尔斯电码的频率。 像是无尽的黑暗被破开一个裂缝，有微光从裂缝中渗透进来。 一阵微风吹过，将我脑海中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一下吹散，意识渐渐归拢，视线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我努力睁开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安小薇？！ 怎么会是她呢？ 见我醒来，安小薇一如既往对我笑了笑道：“纪灵，你感觉好些了吗？” 我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 四周环顾了一圈，我发现我依旧在农贸市场内部，浓雾也一点都没减淡，但我居然能够透过浓雾看清迷雾下的所有东西，甚至能隐约看到农贸市场的出口。 原本厚重的迷雾在这一刻像是变成了一层透明的膜。 “纪灵？”安小薇又喊了我一声。 我回过神来有些呆愣的答了一句：“啊？” 与此同时，我注意到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和以往一样，温和而且总是带着关切，就像有什么摄人心魄的能力，总是让人安心。 但不知为何，这次我看着她的眼睛，心底有一丝排斥。 我忽然回想起来陷入昏迷之前的事，我草，我好像被感染了！ 顾不上回应安小薇的话，我赶紧撸起袖子看了看手臂，奇怪的是我的手臂完好无损，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皮肤透着淡淡的粉色，像是新长出来的肉。 我又扯开裤腿看了看我的脚，和手臂一样，除了微粉的皮肤，什么都没有。 ？？？？？ 什么情况？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安小薇笑了笑道：“放心，你什么事都没有。” 我点点头，但心里却默默拉上一层防线，实在是太蹊跷了，如果上次安小薇想要捂死我是幻境，那这次她莫名消失又莫名出现又该怎么解释？ 况且……我有些在意刚刚陷入昏迷之前听到的那些。 “你刚刚去哪了？我们都在找你。”我装出一副嗔怪的表情看了她一眼。 “刚刚我跑到一半，就发现你们消失了，紧接着就开始起雾，我找了你好久。”安小薇回答道，面上没有一丝破绽。 我叹了口气，四处看了一圈寻找那把苗刀的踪迹，嘴上却说：“我手机呢？” “是不小心弄丢了吗？现在信号那么差，手机拿着也没用。”安小薇耸耸肩。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怎么了？”安小薇笑了笑。 我低下头，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困惑道：“我记得我好像被感染了。” 说着，我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安小薇的反应。 她脸上浮现出害怕的表情，咽了一下口水退开两步与我拉开距离：“你……你别吓我。” 这表现简直毫无破绽。 我垂下眼帘，做出思考的表情：“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可能是陷入幻境了。” “什么梦？” “记不清，很混乱，我只记得我明明被感染，甚至已经死了，但……” “但是什么！”安小薇有些急切，顾不得害怕上前一步盯着我。 我闭上眼，露出虔诚的表情: “唯独上主至上，唯独上主至尊。” “全能又全爱，至圣至洁的真神。” 还好以前大学时加入过话剧社，此刻我的演技简直达到巅峰。 果然，安小薇面上一喜，激动的上前拉住我的手： “纪灵，你刚刚说你梦到了神明？” 我点点头，继续道：“不过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我是个无神论者者，以前也从没做过这样的梦。” “没准世上真有神呢？”安小薇盯着我的眼睛，眼神深邃，让我有一瞬失神。 下一秒我忽然回过神来，同时，我也终于明白这些天里每每看到她的眼睛时的异样感觉是因为什么了。 每次看到她的眼睛，我就会不由自主的相信她，可是明明她的很多行为，从逻辑上根本说不通。 一些过去发生的零碎细节忽然在我脑海里一一浮现，不仅仅是上次她试图捂死我那次，还有更早的时候。 在信息大楼时，第一夜那些人梦游时里面没有安小薇。 第二夜我所住的房间里，半夜莫名奇妙被破坏开的门，其他房间门都没有被破坏，为什么偏偏是我和她住的那间？什么人会有这么大力气？ 以及我被污蔑成凶手的时候，她只说了几句话，就轻而易举的转变了其他人的口风，就算是人们从众，仅凭着那几句话就摆脱了我的嫌疑也实在是太过突然了。 所有的不合理的地方，都有她的影子，而只要她一出现，那些明明不和逻辑的事就会人被忽略。 “纪灵，你在骗我，对吗？” 安小薇的表情忽然冷了下来，那双眼睛盯着我，似乎想要探究什么。 “你也在骗我，不是吗？”我直视着她的眼睛。 安小薇轻笑一声，用有些可惜的语气道： “你很特殊，我是真的把你当成朋友，可惜你和你爸妈一样蠢。” 我爸妈？我捕捉到她话里的信息。 “你知道我爸妈？”我上前一步想要问清楚。 “不仅知道，我还跟他们很熟悉呢。”安小薇脸上浮现出十分愉悦的笑容，向后仰了仰身体一副看戏的表情看着我。 “你现在一定有很多疑问，我都可以告诉你，关于你的父母，关于末日，关于你自己……” “我还可以让你拥有能够在末日活下去的力量，让你不用再害怕被那些怪物袭击……” “只要……你加入上主的怀抱，这一切都可以完美的解决。” 安小薇的声音充满着蛊惑的力量，让我有一瞬的动摇。 “这么好？”我饶有兴趣的反问她。 “当然！上主是降临在末日的真神，只有祂能够指引我们！只有祂能够带给人类救赎！”安小薇语气癫狂，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压抑的兴奋和颤抖。 “哦，听起来像是个邪教。”我嘲讽了一句。 安小薇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她目露凶光，盯得我有些背脊发凉。 她的脚下出现一团黏腻的红棕色像是血一样的液体向我包抄而来。 我日，说一句邪教这就破防了？玩不起别玩啊！ 第二十四章 狂信徒 我向后躲开那迷之液体，再回头时，安小薇已经隐入雾中，我仔细听着雾中的动静，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下意识想抽刀，却发现腰上什么都没有。 “在找那把刀吗？你找不到的哦～”安小薇的声音在雾中响起，她的声音散落在每一个角落，我无法分辨她所在的位置。 不能什么都依靠别人给我的刀，我迅速整理思路，思考身上还有什么东西。 对了，匕首！ 我抽出匕首，精神高度集中，提防着暗处可能会出现的袭击。 那滩棕红色的液体越来越多，液体中逐渐长出一只只滑腻的触手，飞快的向我袭来。 我猛地后退，躲过攻击，同时将匕首反握在手中做好防御准备，触手们像蛇一样扭动着，速度极快，我只能凭借直觉躲避。 在这过程中我发现我的感官似乎灵敏了一些。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受到有细微的气流擦脸而过，我下意识侧身躲避，下一秒，一条触手就自雾气中出现，朝着我直逼而来。 我反手一挥，匕首划破了触手，但它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流出鲜血，而是流出了更多的棕红色液体。 虽然还有些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不过感官的提升目前对我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我能躲过大部分的攻击。 我留意了一下那条被我斩断的触手，好在它并没有再生，只是慢慢化掉。 只要我把这些鬼东西都砍断，她就没办法了。 这样想着，我定了定心神，集中注意去感知这些触手的位置主动出击。 左边！ 我迅速转身，匕首一挥，正好将探过来的触手斩断。 我心中一喜，看来这方法可行。 越来越多的触手被我斩断，但更多的触手又从红棕色的液体里长出，渐渐的，我有些体力不支了。 这样下去不行啊……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着道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转变了思路，不再主动攻击，一边躲避着朝我袭来的触手，一边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这些触手不紧不慢的攻击着我，虽然每次都气势汹汹，但每次都会稍微偏离我一点点，一开始我以为是因为自己感官提升了所以能敏捷的躲过，现在看来，这简直就像是猫逗耗子一样，纯纯的戏耍。 我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除非她不想杀我，只是想逼把我逼到绝境。 她的目的是什么？我飞速的思考着，思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她嘴里的那个什么上主真神。 想到这里，我大着胆子喊了一句：“我认输，我认输还不行吗！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话……我愿意信奉那位真神！” 话音刚落，那些触手果然停止了攻击，安小薇自雾中缓缓走出。 “早这样不就好了，你看，我一直拿你当朋友。” 我嘿嘿一笑道：“现在能告诉我我的父母的事了吗？” 尽管有太多想问的，但这个问题是我目前最关心的，而且这件事可能对她来说是最无关紧要的，她一定会说些什么。 “你父母并不在国外。”安小薇答道。 不在国外？我怔愣了一瞬，回忆着过去关于父母的记忆。 记忆中他们在家的时间总是很短，每次回来最多一两个月就会又离开很久很久，小的时候还好，越长大他们离开的时间越长，我见到他的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我曾经问过他们，却只得到在国外工作很忙的答案。 上一次见到他们已经是我十六岁的时候了。那次他们匆匆回来，莫名其妙在家里给我打了一针，后来我病了一个月。待我病好后，他们就离开了，再也没回来过。 已经八年了啊，我不禁有些感慨。 “那他们……是怎样的人。”我轻声问道。 安小薇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她低声笑了几声，语气略微有些嘲讽道：“曾经是很好的人……就是脑袋有些转不过弯，纪灵，你可别像他们一样。” 不知为何，听到她这么说，我打心底的反感，虽然我对父母的印象并不太深，但自己的爸妈被外人这么点评，依旧是不爽的。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和她争论的时候，我斟酌的开口：“你说的那位主神……是指？” 说到这里，安小薇的脸上浮现出极度虔诚的表情，她仰着头，眼睛微微眯眯着看向天空中的某处： “祂是救世的主，是能带领人类完全进化的真神。” 我脸上表情有些绷不住，上一个听说的救世主还是哈利·波特。 “那……你说的这个救世主……祂厉害吗？”我继续问。 “祂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祂是那种……那种很特殊的那种……”安小薇顿了顿，十分病态的笑了两声道：“加入上主的怀抱，你就知道一切了……” 她的状态让我脚底生寒，我下意识后退一步，这细微的动作被安小薇捕捉到，她依旧保持着微笑，语气却隐含怒意：“纪灵，不要和你父母一样做亵渎神的事情。” 我刚想开口继续周旋，安小薇的目光忽然放空了一瞬，紧接着她十分暴躁的抓了抓头发，然后对我发起攻击！ ！！！！！ 我靠，这么癫？ 我迅速反应过来，堪堪朝我席卷而来的触手，和刚才不同，这次的攻击每一下都直逼我的要害，动作和速度也比刚刚迅猛很多。 我越来越吃力，甚至已经有些躲不开攻击了，好几次被缠绕住，让我不得不挥刀继续斩断它们，可我越斩，地上堆积的液体就越多，新长出来的触手也越多。 不能在这继续耗了，想起来我之前每每死里逃生，靠的都是一个字，溜！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逃跑虽然丢人，但有用啊！ 确定了战术之后，我观察着这些触手，找了个触手数量相对较少的地方趁机向前冲刺，试图冲出这片被触手包围的区域。 触手们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意图，它们迅速聚集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触手网，试图将我困住。 好，逃跑大法这次好像没用了。 我奋力挣扎，但触手们的力量异常强大，它们紧紧地缠住了我的双腿和双臂，我能感觉到它们在逐渐收紧，勒得我生疼。 就在我即将承受不住的时候，触手缠绕我的力道突然停了。 第二十五章 东方 安小薇表情痛苦的抓着头发，似乎正承受着什么巨大的摧残。 我抓住机会用力挣脱触手的束缚，然后快速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从刚才一直躲避的时候，我就在找有意的寻找雾气稀薄的地方。 只可惜一直缠斗没有机会逃跑，现在总算逮着机会了。 这雾气虽然浓，但自从我醒过来之后，感觉能见度并没有那么低，我能看到雾里的各种东西。 即便如此，安小薇能够自由的藏在雾里，而我却不能。她每次都能十分准确的找到我的位置然后发起攻击，简直就像是有雷达一样。 因此，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这雾气极有可能是安小薇制造出来的，就算不是，也一定和她有关系。 再加上那棕红色的液体里源源不断生长出的触手，这样看来，她在雾里简直有绝对的优势。 这鬼地方一秒都不能多待。 从刚才的战斗中，我也发现了我身上的些许变化：不仅感知提升，速度和力量上也有一定的提升。 该死的是除了敏捷度提升了，其他地方好像也什么变化，而那个总是提醒我的摩尔斯电码这时候也毫无生息。 就在这时，我忽然踢到了一个东西，定睛一看，是那把苗刀。 好嘛，原本以为她起码会藏起来，没想到只是把它扔远了。 迅速捡起地上的刀，我继续逃命。 身后有动静传来，是安小薇，她又恢复过来了，我只得加速跑路。 好在我的方向没错，雾气的确越来越薄，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清晰。 终于，我看到了农贸市场的出口，在那些触手追上我之前逃出了雾气的覆盖范围。 但我终究不敢停，继续快速的在街头狂奔，确定了她没有跟上来后，我寻了一处垃圾桶旁蹲在角落休息。 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后，我才有空思考我目前的处境。 自从我被寄生了那红丝，我应该是确确实实的有了被感染的症状，那种痛苦直到现在我都还能隐约感觉到。 后来我的意识有些模糊，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 再次醒来时，就是刚刚的那个情况了…… 想到这里，我扯开袖子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那些黑斑早已不见，皮肤也完全没有脱落的迹象。 我又扯开裤腿，依旧很正常。 一定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我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但却回忆不出更多的细节。 叹了口气，我果断放弃思考，缺乏关键信息，光凭我自己在这瞎想也想不出什么结果。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一个去处，总这么在外面游荡也不是个办法。 想到这我又有些头大了，目前手机不在身上，联系不到任何人，回西郊基地的话，大概率也是不愿意让我回去的。 且不说现在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到底有没有被感染。就算是没感染，我两手空空的，一没物资二没带回去种子，完全就被当做弃子了。 况且，虽然加入这种敢死队，但白白给基地带物资做慈善实在不是我的风格，之所以愿意出来收集物资，本就有我自己的一部分私心。 至于江望他们，我也不太想去找，一来是不确定自己的状态，二来是我也找不到他们。 得，这下彻底成独狼了。 不过我心里倒也没有十分沮丧，现在这样独身一人反而让我可以去那个所谓的东边一探究竟。 嗯，就去东边！ 打定主意之后，我站起身准备出发。这时，肚子忽然叫了一声。 我忽然意识到，从基地出来到现在我几乎滴水未进，也没有吃任何东西。 中途还打了一架，虽然我是单方面挨打的那个。 好在背包还在，我从包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补充体能，刚想喝点水，却发现只有一个空瓶子。 对哦，仅剩的一点水刚刚也被我拿来冲洗小腿了。 四处环顾了一周，周围连一个便利店都没有。 我欲哭无泪的叹了一口气，只好继续往东边走。 一路上什么都没有，既没有食物，又没有活人，连怪物都没有。 拜托了，什么都可以，来个怪物让我啃啃也好啊！ ？？？ 不对，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一种令人胆寒的感觉油然而生，让我如坠冰窟。 对自己是否被感染的恐惧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口，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呼～纪灵，冷静一点。” 我拍拍自己的脸强行打起精神，至少我现在还能够保持理智不是吗？ 就算……最后的结局是变成怪物，至少要搞清楚那些谜团：关于那个摩尔斯电码的，关于我父母的，关于那个王八犊子主神的。 想到这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事，我竟然真的一下子充满动力。 也许是因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变异，忽然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敢。 没有了手机，没办法看地图，但好在我包里的edc求生盒里有一个多功能指北针。 再次默默感叹了一下有备无患的重要性后，我继续往东边前进。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疲惫，已经超过六个小时没喝水了，我空咽了一下唾沫，四处寻找便利店或者超市之类的地方。 这时，我忽然听到附近有动静，这声音十分轻微，但在感官提升的加持下，即便是细微的响动，在我耳朵里也十分清晰。 不是，又来？ 我小心翼翼的绕开声源，试图避开不必要的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谁知道那声音却忽然停了，我松了口气，停了也好，还是加速跑路。 正当我准备继续朝着东边走的时候，忽然感觉背脊一凉。 我停下脚步，僵硬的回头。 一个身着黑色兜帽外套的男子站在我的后面，手里拿着一把枪正直指着我。 我一下警觉起来，不仅是因为他拿着枪，而且这个人的外貌属实有些奇怪。 这男子表情冷冷淡淡，皮肤有些黝黑，却有着一头白发，左眼下方还有一条竖着的疤，而且他还没带防毒面具。 换做平时，我最多以为这种黑皮白毛是一种潮流，没准头发是染的也说不定。 但这样的情况下，奇怪的头发颜色、不带防毒面具还敢在外面游荡的人，总不可能是为了秀自己的颜值…… 那人扫了一眼我背后，冷声开口道： “刀，哪来的？” 第二十六章 铁齿铜牙 他手里的枪直指着我，一双冷峻的眸子里透着莫名的敌意。 “这把刀哪来的？”男子再次开口。 刀？我疑惑了一瞬，随即了然。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侧的苗刀上，看样子是认识这把刀。 我指了指身上的刀，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答到：“宋南星给的。” 在听到宋南星的名字后，面前的人有些吃惊：“他给你的？” “对啊。”我点点头。 男子那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他略微沉吟了一秒，再次看向我道：“你骗我。” ？？？ 不是，我骗你什么了？ “你是谁。”男子又问。 我有些无语，看了一眼他指着我的枪，强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道：“我还想问你是谁呢，还有，你不要拿枪一直指着我，我害怕。” 那人也意识到不妥，将枪放下，依旧冷冷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纪灵。” 那人微微一怔，似乎是有些吃惊，眼睛来回巡视，将我上上下下扫了个遍。 然后面色缓和了许多，淡淡道：“跟我走。” 这下轮到我疑惑了，好歹给个理由。 “你别在那自说自话，你都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我皱了皱眉，狐疑的看着他。 那人思索了两秒，开口道：“你可以叫我钢爵。” 什么鬼名字？ 不知道这人安的什么心，而且莫名其妙让我跟着也太奇怪了，就算是想把我卖了起码也得想个合理的借口…… 我不打算与他过多纠缠，只好随口打发道：“抱歉，我有自己要去的地方。” 说完，我转身就走，好在那人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他并没有阻拦我。 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天色已经阴沉下来，我有些烦躁，一旦夜晚到来，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状况。 虽然说有摩尔斯电码的指引，但仅仅是一个东方的信息，我甚至都不知道那里有什么。 更糟糕的是，我的防毒面具在农贸市场的时候弄丢了，如果夜晚那个奇怪的香味又出现的话，陷入幻境简直不要太危险。 而且我现在物资也所剩无几了，再加上长时间没有喝水，我的处境实在是算不上好。 越想我越觉得心情沉重，但又无可奈何，除了继续不停的走，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不知走了多久，我一面小心的隐藏自己的踪迹，走一段就往其他方向偏离绕路防止被安小薇追踪，一面还得防备着游荡在外面随时可能会出现的怪物。 废墟中的每一点细微的响动，都让我精神紧绷。 天色越来越暗，长途跋涉加上物资不足使我的体力也在逐渐下降。 再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我犹豫了一下，就近找了个居民楼进去。 居民楼内虽然危险，但也是最有可能找到物资的地方，而且还能为我提供短暂的休息的场所。 我在居民楼内小心的探索着，终于寻到了一户没有关门的人家，房间里有血迹一路从客厅蔓延到外面，但这样的画面已经不足以让我感觉害怕了。 我打开这家人的冰箱，什么也没剩下，但饮水机里还有一些水，我兴奋的跑过去随便找了个杯子接了些水连续喝了好几杯。 里外检查了一圈房间，确定没有藏着什么怪物和其他的安全隐患后，我关上门拖了几个凳子堵上，然后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 一阵异香萦绕在我的鼻尖，我下意识有些排斥，却无处可逃。 恍惚中，我感觉我的耳边似乎有人在说话，像是一群人在窃窃私语，又像是一个人在低吟，我仔细去听，却什么都没听清。 我只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周围是一片黑暗，我像浮萍一样，在永无止境的黑色的海洋中沉浮。 除此之外，一阵饥饿感向我席卷而来，我挣扎着在黑暗中寻找，想要找到一些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我只觉得耳边的嘈杂声永无止境，在这几乎令人发疯的混乱之中，只有原始的饥饿感是真实存在的。 在饥饿感的驱使下，我挣扎着爬起来，四处寻找。 终于，我嗅到了一丝气息，这味道我形容不出来，但它让我欣喜若狂，我不顾一切的寻找着气味发出的地方。 脑子里忽然阵阵的抽痛起来，我难以忍受，似乎有两种不属于我的意识在相互拉扯。 很疼，但我停不下来。 因为我能感觉到，我离我想要找的那个东西很近很近，那让人垂涎欲滴的气味让我兴奋。 我迫不及待的张开嘴狠狠的咬了下去。 硬邦邦的口感硌得我的牙生疼，也让我的脑子恢复了一丝清明。 视线逐渐清晰，意识回归脑海，我猛的睁眼。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我几乎崩溃——我伏在楼道的地上，面前是一具怪物的尸体，而我嘴里正咬着什么东西。 “呕～”一阵恶心感袭来，我跪在地上干呕着，嘴里的东西也掉了出来。 是一块木头。 木头？ 与此同时，我的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牙口不错，铁齿铜牙纪灵。”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是宋南星的声音。 我抬头看，他就蹲在我旁边一副看戏的样子，眼里隐隐有笑意。 而他后面，站着一个人，那人带着兜帽，帽檐下隐约能看到白色的头发——是白天遇到的那个自称钢爵的人。 我有些恍惚，持续紧绷的神经和多次的幻境让我区分不出现实与梦境，我愣愣的看着他们两个。 “傻了？”宋南星将手放到我面前晃了两下。 我下意识往后挪了挪，碰到了我旁边那具怪物尸体。 回想到刚刚的梦境，我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想。 想到这里，我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呕——” 我跪在地上狂吐不止，眼泪鼻涕顺着脸颊滑落，我不敢细想，眼前的景象无一不在告诉我，我很有可能啃了这个怪物。 吐得难受了，连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 宋南星拍了拍我的背，给我顺了顺气，叹气道：“别担心，你没有吃那个恶心玩意。” 然后指了指地上那块木头继续道：“我给你找了平替。” 第二十七章 汹涌的委屈 听到宋南星这么说，我松了口气，但我的心情却没有因此轻松半分。 混乱中的那饥饿感不是假的，我醒来的瞬间嘴里啃着东西也不是假的，如果不是宋南星塞了那块木头疙瘩，我很有可能就真的吃了那怪物了。 宋南星看我半天没说话，从包里掏出一支试管递给我。 “喝掉。” 我看了一眼，试管里装着深蓝色的液体，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宋南星叹了口气道：“你不是想去东面吗，喝掉，我就带你去。” 他果然知道些什么。 事到如今其实已经没必要再怀疑试管里装的是什么了，我大概率是真的感染了，就算试管里是什么毒药，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好怕的。 还有什么是比感染更糟糕的结局吗？ 我接过他手中的试管拔开塞子一饮而尽，一股难言的苦味中又带了一丝微微的辛辣在嘴里炸开，我的脸皱成一团。 我发誓，这辈子没喝过这么难喝的东西。 见我喝掉，宋南星又递了瓶水给我让我漱漱嘴。 喝了点水冲淡了嘴里那股诡异的味道后，宋南星站起身向我伸出手。 “还能站起来吗？” 我点点头，抓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他笑了笑，回头对那个叫钢爵的人道：“走了。” 钢爵点点头，也和我们一起走。 “这位是……”我看了一眼钢爵。 “钢爵。”他简短的答道。 …… 这我当然知道，我有些无言以对。 宋南星憋笑着替他回答：“他是我的同事。如果不是他，我根本找不到你。” 同事？我的疑问更多了，宋南星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宋南星似乎也并没有打算隐瞒，指了指东边的方向道：“之前你问我为什么去东边，我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我点点头，并不算意外，从他把苗刀给我的时候我就有些怀疑了。 见我并没有打断他，宋南星继续道：“东面有个基地，在地底下，是异常调查局在本市的分部。” 讲到这里，他停下脚步面对着我伸出手做出一个要和我握手的姿势。 “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异常调查局的调查员宋南星，代号:星。” 异常调查局？我有些傻眼，不会是我想的那种机构…… 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宋南星点点头道：“没错，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们就是所谓的相关部门。” 我指了指他旁边的人：“他的代号不会是钢爵？” 白发男子点点头。 哦哟，还真是。 我伸手象征性的和他俩握了个手，斟酌了一下，问出了我目前最关心的问题：“我现在……还算是人吗？” “当然是，不然你还想当什么？”宋南星挑了挑眉。 见我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轻松，他又补充道：“你的确是差点变异了，让我想想从哪里说起……” 宋南星转身，示意我们先进旁边的房间里。 我转身进到刚刚找的房间，坐在沙发上。 “从农贸市场开始说。”我道。 宋南星点点头，开始从头说起：“起雾后，我一直留意着雾里的动静，雾气是你们那个叫安小薇的朋友搞出来的。” 我没有打断，示意他继续说。 “没猜错的话，她和我们一样，是曾经感染了，但是在感染中活下来，意外进化的人类。” “曾经感染但是活下来？”我敏锐的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词。 “也就是说，即使感染，不仅能够活下来，也有可能不会变成怪物，我可以这么理解吗？”我问他。 “对，没错。如果能在污染中挺过去，是有概率能够活下来的，只要能活下来，就会觉醒不同程度的能力，只不过不同的人和接触的感染源不同，所觉醒的能力也各不相同，并且这些能力还会不停随机不停的增强，或者分化出新的能力。” “你是说，感染源不只一个？”我皱了皱眉。 宋南星点点头：“当然不只一个。” “那我……现在算是什么。”我又问。 “你也是在感染中活下来的人。放心，我之前说了，你没有变异。不过……你真的差一点就变异了。” 说着，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似乎在想要怎么跟我解说，想了一会儿，他有些泄气的说：“这个等我们到了基地，再慢慢跟你解释。” “为什么给我这把刀？”我又挑了比较在意的问题，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曾把这把刀给我过一次，后来挑选武器的时候，更是名正言顺的给我了，还告诉我要在刀上涂血。 “因为这把刀，本就应该是你的，或者说……是你爸妈留给你的。” 我爸妈？ 我有些激动，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知道我爸妈的事？” 宋南星点点头：“调查局所有人都知道。” “那他们……”我声音有些颤抖，不知该怎样问后面的话。 他低下头，略带歉意的看着我道：“我不曾和他们一起共事，但他们的确也是调查局的人。” 我有些着急，抓着他的胳膊不禁大力了些，继续追问道：“那他们现在在哪？” 这时宋南星却不说话了，我转头看向钢爵，他也低下头一言不发。 看到他们这样的反应，我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我松开抓着宋南星胳膊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月亮隐藏进雾中，窗外更加漆黑了，居民楼外时不时传来阵阵怪物的低吼和喘息声。 “最后一个问题……” “你问。” 我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爸妈……是什么样的人。” “虽然我并没有和他们共事过，但你的父母……”说到这里宋南星顿了顿，郑重其事的告诉我：“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我轻笑了两声，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这就够了，听到他说我的父母是真正的英雄的时候，其他的事情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我仓促的低下头，不想被他两看见这幅不争气的样子，狼狈的擦了擦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 宋南星没再毒舌怼我，只是轻轻拍着我的背，轻声道：“坚持了那么久，辛苦了。” 听到这句话，心中憋闷已久委屈再也压制不住，我不顾形象坐在沙发上的嚎啕大哭起来。 第二十八章 安薇儿 哭了许久，我有些哭累了，心中的郁结也散去了许多。 见我好了些，宋南星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我，我接过随意在脸上擦了擦，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了情绪。 宋南星看了一眼天色，转头对钢爵道：“还早，我们都先休整一下，她也需要些时间调整。” 钢爵点点头，坐到沙发一旁开始闭目假寐。 宋南星抬了抬下巴，示意我也休息一下。 我看了一眼这家人卧室的方向，想了想，开门走进去。 居民楼内算不上安全，而且也不是我家，我睡得很浅，但也得到了一些休息。 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们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准备出发。 状态调整过来之后，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抬头问宋南星：“莫君凡和江望他们呢？” “带着太麻烦，打晕送回西郊的避难所了。” “……” 得知他俩没事，我放下心来，不再多问。 毕竟比起他们，我自己的事都还没完全搞清楚，我自有我的路要走，朋友一场，也只能默默祈祷他们能活下去了。 由于昨天恢复好了体力，再加上是三人抱团，一路上没什么特别难搞的障碍，只是时不时会遇到一些变异的动物和人，我们处理起来已经得心应手。 大约到了下午，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所谓的基地只是一个废弃厂房，我跟着他们走进去。 厂房内部有一个厚重的铁门，打开后，一个巨大的坑映入我的眼帘。 说是坑其实并不算准确，应该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基地，左右两边是曲折的楼梯，前后还各安装了两个升降电梯。 整个基地中的设备都十分先进，给我一种科幻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错觉。 基地内部的人来来往往，有的看到我会打量几眼，但更多的都在忙自己的事。 我被一路带到一个办公室内，坐在椅子上的一个中年男子看上去十分和蔼，见到我们进来，他脸上有些疑惑。 “队长，这位是……纪灵。”宋南星介绍道。 那中年男子愣了一下，随即看了我许久，眼里泛着泪光。 “是老纪的女儿……的确是老纪的女儿！” 虽然疑惑，但出于礼貌，我还是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 “您好……您认识我父母？” 被称为队长的中年男子吐了口浊气点点头回答道。 “你父亲和我曾是战友……你母亲是总部非常优秀的研究员。” “您能告诉我关于他们更多的事吗？”我有些激动，上前一步。 中年男子点点头，示意我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和一叠照片。 我打开档案袋，里面是一本厚厚的本子，上面记录着当年我父母的调查笔记： 【任务名称：＊调查行动】 【任务时间:＊＊】 【任务等级：s】 【任务描述】厄尔加盆地首次发现异常情况，盆地内出现非人异常单位，暂命名：“红丝绒”。 【任务记录】 19？？年上午10时：进入盆地第一天，发现异常单位，该单位覆盖整个盆地内部，有寄生特征。小队做了取样调查。 下午3时：在挖掘土壤样本时，发现感染单位，被感染单位为藤蔓植物，有自主攻击倾向。 …… 我一行一行的看着，档案里记录的是我父亲当时进入那个盆地调查的日记。 档案中很多关键信息被遮挡住，但我也看了个大概。 根据档案的记载，当时的情况非常惨烈，调查局前后派了两支调查队进入盆地，第一支调查队全军覆没。 而我父亲所在的第二支调查队也死的死疯的疯，最后回来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我父亲，一个代号叫海，还有一个名字被划掉。 我继续往后翻看着，档案的后面几页附了一张照片：一支试管里装着的是我这些天一直在见到的红丝。 【异常单位】“红丝绒” 【编号】gud-093 【异常单位描述】该异常表现为红色游丝状，有增殖特征，能够感染动物个体以及植物个体，其中以动物个体感染最为明显，植物个体感染率较低。 变异植物无法进行光合作用。所需生长养分从周边树林区域以类似寄生植物的方式汲取，这导致大面积邻近植被营养不良甚至枯萎。 【处理措施】该单位可燃烧，增殖快，对发现地厄尔加盆地进行封锁焚烧处理。 …… 我继续翻页，最后一页赫然出现几个字。 【焚烧无法处理？？？异常单位收容失败】 我有些吃惊，怪不得……我当时明明用火烧了腿上的红丝，但还是出现了感染症状。 我又翻看了一下那堆照片，大部分拍的是我爸妈的，还有几张我小时候的。 我一张张翻看着照片，心里五味杂陈。 看着手中的照片，正好翻到一张我母亲的，她旁边的人扎着麻花辫，笑得灿烂。 我的瞳孔却骤然缩了一下，照片上站在我妈旁边的人……是安小薇。 除了发型不同，安小薇几乎没有变化，看她的样子也就二十来岁，有可能还比我小一点，但照片上的人又该怎么解释，总不能是安小薇的妈妈…… “队长……这个人，是谁？”我有些颤抖的指着照片的安小薇，抬头问他。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会发到：“她是和你母亲在同一个实验室的研究员，叫安薇儿。” 和我母亲是同一个实验室，也就是说如果她真的是安小薇，那她现在起码已经有五十岁了…… “她……她有没有女儿或者……侄女什么的？” 中年男子摇摇头：“当时实验出了意外，你母亲和她都被感染了，当时为了寻找抑制变异的方法，你母亲和她产生了分歧。” “她坚持要回到那个盆地去寻找真相，离开后就没再回来。” “你的母亲则留在实验室继续研究，终于研究出了能够控制变异的抑制剂。” 我想到宋南星给我喝的那个试管里的迷之液体，心中了然。 “也就是说，服用了抑制剂就不会变异吗？” 中年男子摇摇头：“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神智，也能辅助我们控制自己的能力，但……” 说着，中年男子笑了笑： “谁又能保证，我们不是下一个失控的怪物呢？” 第二十九章 异常调查局 听他这么说，我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我垂下眸子，一言不发。 视线再次定格到照片上，既然我母亲研究出了抑制剂，没道理会牺牲，除非…… 我轻声问道：“我妈妈……是不是……”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告诉我：“研究出抑制剂的时候，你母亲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她把样本留在实验室后自己偷偷的离开了总部，我们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没有找到踪迹？我心中有了一个疑问。 照片上长得跟安小薇一样的人多年前离开，说是要找真相，我妈妈也在研究出抑制剂后离开，随后没有了踪迹。 异常调查局听起来就像是那种专门调查这种异常事件的，而且从他们的话里的信息来看，调查局应该是遍布全国，会找不到一个因为变异而死亡的人吗？ 除非是调查局不想找，或者被找的人——压根没死，只是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踪迹。 …… 解开了一个谜团，又出现了更多的谜团，我有些心累，斟酌了一下，又问了一个问题：“您知道那个所谓的上主真神吗？” 听到这个问题，中年男子眉头皱了起来，严肃的问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的？” 我将我之前被感染的情况简单复述了一遍，中年男子的表情却更加凝重了。 “你说你被感染了？” 我点点头，宋南星在旁边补充道：“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差点变异了，按道理来说，她是最不可能会变异的，所以我怀疑，我们在西郊建立的庇护所可能混进去了天启教派的人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天启教派又是什么东西？ 察觉到我的疑惑，宋南星解释道：“几年前出现了一个新的邪教，叫天启教派，他们的高层，也是被感染但是未变异的人。他们相信自己没有变异是因为有天神庇护，把那位天神成为上主。” “等等……”我的大脑短暂的宕机了一下，短时间内接收到这么多离谱的信息，我实在是有些理不清楚。 “你是说……真的有神？” 宋南星犹豫了一下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它，但是它本质上是我们收容失败的东西。” 看我一脸费解，中年男子从后面的书架里找了一本厚厚的资料递给我道： “也许你有很多疑惑，看完这个，很多事情你就明白了。” 我接过资料，再次仔细观看起来。 从这本资料中，我大致了解了一些信息，和我猜想的一样，异常调查局是官方成立的专门调查一些异常事件的组织。 同时会将异常情况进行收容，清理，阻止污染，维持普通世界的秩序。 类似的组织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有。 而整个调查局分为很多个部门，其中最主要的三个部门分别是特遣队、审判团以及实验室。 这其中最大的部门是特遣队，根据每个特遣队的侧重点不同，又分为神秘之盾、黎明之剑、坚守之眼。 顾名思义，【神秘之盾】的职能是阻止异常传播，保护人类免受邪恶力量侵袭，负责处理和收容异常单位。 如果有不幸接触异常的人，这个部门的人会在必要时清除掉相关的记忆，大部分人会在接触异常后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做了一个梦。 【坚守之眼】是特遣队中的监视机构，活跃在普通人群和各个一线地点，第一时间发现异常并做初步处理和汇报。 而【黎明之刃】则是从事最危险的收容和战斗任务。 我继续翻了几篇，除了关于异常调查局的介绍，资料里记载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没有我想要找的信息。 “可是这里面依旧没有关于那个主神的记录。” 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道：“你不是调查局的成员，按规定我们不能透露太多。” 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在这里卡住，我有些不甘心。 我斟酌着语言，想要问出更多的信息，一旁的宋南星忽然开口：“纪灵，你愿意加入异常调查局吗？” 加入异常调查局？我思索着宋南星的话。 说实话，我有些心动，加入异常调查局也许我就可以搞明白末日的真相，也可以搞清楚我的父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张了张了口，刚想回答，中年男子就打断了我： “加入我们，意味着你要抛弃原来的身份，你将直面所有的未知。” “这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可能会直接让你疯掉，也有可能你会慢慢变成怪物……” “即使这样，你还要加入吗？” 事到如今，我早就没有选择了，也许我可以稀里糊涂的得过且过，靠着之前摸爬滚打得来的经验异常调查局的庇护下苟且偷生。 但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郑重的点点头： “我愿意加入。”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纪灵，你父母将你保护的很好，他们一直不希望你直面这些事情。” 我自嘲地笑了一声，然后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道：“队长，从我父母给我注射了抑制剂的那一刻，我就已经被卷进来了。” 是的，我回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我的父母时，他们给我注射过什么液体，那个液体和宋南星昨天给我喝的一样都带着诡异的蓝色。 唯一不同的是当时注射的那个颜色更深。 当时我注射完那个液体，就生了一场大病。 根据我目前掌握的信息，那个东西很有可能就是初代的抑制剂。 至于我为什么会差点又被感染，等我加入了调查局后可以慢慢调查。 中年男子有些意外，下一秒，他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攒许，向我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赵海波，是调查局黎明之剑的队长。” 我伸出手与他握手，算是正式加入调查局。 队长将我带到一个房间内，里面存放着许许多多的透明盒子，每一个盒子里都有一个徽章和一串编号。 他走到其中两个盒子前停下，盒子分别里躺着两枚有些旧的徽章和编号，一枚上面是一个太阳和三把剑的标志，另一枚是一个放大镜和书本标志。 队长将盒子里装着太阳与剑的那枚徽章和编号取出来交给我。 “这是你父亲的徽章和编号，现在编号重启，代号：凌。” 第三十章 致命测试 我轻轻碰了一下手中的编号和徽章，仿佛纵深到过去的某个时间节点，与父母隔着时间遥遥相望。 交接完我父母的物品后，宋南星带我离开队长的办公室，熟悉基地的内部情况。 这时，一位黑发扎着高马尾带着鸭舌帽十分干练的女人走过来。 “就是她吗？”女人打量了我一下，然后开口问道。 她的眼角有一枚小小的泪痣，英气中带了一些妩媚，很是好看。 “嗯，这几天就麻烦你了。”宋南星点头，然后对我道： “你现在状态不够稳定，语冰会带你一段时间。” 我微微颔首，表示理解。语冰伸出手来，与我握了握，她的手劲道有力，给人一种坚定的感觉。 “陈语冰，代号……”她顿了顿，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算了，太中二了，你叫我名字就好。” 果然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代号什么的，太中二了。 我跟在她的身后，穿过了几条走廊，最终来到了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前。 “这是你暂时的住处，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告诉我。”陈语冰打开房门，让我走了进去。 我走进房间，里面布置得十分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个衣柜，就构成了这个房间的全部家具。 “谢谢。”我对陈语冰道。 她摇摇头，笑得意味深长：“不用谢，你好好休息，也许以后就没有今天这么轻松了。” 说罢，她转身离开，我坐在房间里，随意的翻看着关于调查局的资料。 …… 第二天，一声哨声将我从梦中惊醒，门口响起陈语冰的声音：“新兵，你快迟到了。” 新兵？叫的是我吗……我闭着眼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 ！！！！！ 下一秒我猛的惊醒，今天是我加入异常调查局的第一天！ 我迅速从床上弹起收拾完毕赶到训练场。 所谓的训练场地也是一个比较宽敞的房间，房间内部有一些可供训练使用的器具。 陈语冰早早的就等在那里，见到我来，她点了点头，淡淡道：“开始。” 我环顾一圈，训练场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不禁有些疑惑道：“没有其他人了吗？” 陈语冰偏了偏头，似笑非笑：“不然呢，你还指望有其他人来陪你？小公主，现在可是末世。” “……”我强忍着想怼回去的冲动，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了一下她，心中不禁嘀咕起来。 难道毒舌是调查局的传统艺能？ 陈语冰手中拿着一个本着，头也没抬的说：“先进行一次摸底测试，主要是看看你的觉醒的能力侧重点。” 紧接着就是各项的测验，我一边完成，她在一旁记录。 一场测试下来，陈语冰看着手中的册子，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力量和正常人无异，速度和反应能力高于平均值。” 说完，她递给我一个眼罩抬了抬下巴：“带上。” 虽然疑惑，但我还是依言照做。 不待我作出反应，便听到一声电流声，虽然带着眼罩，但我能感觉到，整个训练室暗了下来。 我心中一凛，下意识紧绷着身体，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 黑暗中传来陈语冰的声音：“准备好了吗？”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四周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阵诡异的声音。这些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时而尖锐刺耳，时而低沉浑厚，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我试图用听觉辨别这些声音的来源和距离，但很快便发现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些声音似乎在不断变化着频率和节奏，仿佛在故意迷惑我。 我心中一动，既然是训练室，没准是什么机关仪器之类的，这可能是陈语冰故意设置的考验。 深吸一口气，我集中精力仔细聆听着这些声音。 眼睛被蒙上之后，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我感受到一股细微的气流擦过鬓角。 来了！我下意识闪身躲开，一阵强劲的风自旁边吹过。 我不确定是什么东西，听声音像是什么球状物，而且重量不小，应该是什么铁球或铅制品一类。 好在之前对上安小薇的时候已经有了一定的实战经验，躲避起来并不算吃力。 就在我稍稍有点庆幸的时候，忽然在各种杂音间，听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动静。 不同于机关和那些向我飞过来的金属球，这声音毫无规律，还有轻微的摩擦和呼吸音。 直觉告诉我，这玩意是个活物。 此时更多的角落都传来类似的声音，好家伙……不止一个。 我来不及细想，因为其中一个已经逼近了，我险险躲开。 然而更多的东西正在逼近我，我甚至感觉自己似乎被包围了。 我被动的躲避着攻击，但这些东西一点都不比我慢。 渐渐的，我开始觉得有些应接不暇。 妈的，这人不会是真想弄死我？ 我还在犯着嘀咕，忽然感觉到有东西直奔我的脸而来，顾不得想其他，躲不过了！ 我拔出别在腰间的匕首，狠狠的刺进朝着我的脸来的一个东西。 温热的液体洒到我的脸上，那东西扭动着身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淦，不会是蛇？ 我有些背脊发凉，如果是无毒蛇还好，这要是毒蛇，多少条命也不够交代的。 这么想着，心中忽然燃烧出一股怒气。 好好好，这么玩是？ 我握紧匕首，在黑暗中仔细的辨别着周围的动静，凭借着直觉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找准机会斩杀朝我袭击过来的生物。 在不停的躲避和斩杀的过程中，我渐渐掌握了一些要领，在黑暗中越发得心应手。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感觉到四周的攻击渐渐减弱，最后完全消失。 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我心中有些烦躁，似乎有什么欲望呼之欲出。 我下意识的压抑着那股莫名冲动，捏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带来的疼痛感让我脑子清醒了几分。 一阵脚步声走过来，我揭开眼罩，陈语冰抱着手看着我：“不错嘛，比我想象中厉害一点。” “不过，还差得远呢。”她笑了笑，我分不清其中的含义。 看了一眼地上那些东西，果然是蛇，而且这些蛇我认识，黑白相间，脊背有些微微突出。 银环蛇，而且样子和普通银环蛇不同，大概率一些轻微变异的银环蛇。 我猛的掐住她的脖子，眯着眼睛质问她：“放变异的剧毒蛇，真行啊你。” 第三十一章 魔鬼训练 陈语冰被我掐着脖子，面不改色甚至还笑了几声：“别紧张嘛，你这不是活的好好的？” 听到她这么说，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上的力度加重了几分。 她眼神一冷，一个手刀朝我劈来，我被迫松手。 趁我松手之际，她手腕一翻，反抓住我，左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踢来。 我大骇着翻身躲开，被她抓着腾空在空中翻转了一圈。情急之下，我再次拔出匕首，朝着她的手臂刺去。 陈语冰左脚一收，用鞋底直接踩向了我的右手，速度之快，我竟无法避开。 就这样我被她擒住左手，踩住右手，整个人呈现出一个极为狼狈的姿势被她生生控制住。 一时间我有些羞愤，再加上周围那些蛇的血腥味一阵一阵的飘到我的鼻尖刺激着我的嗅觉。 下一秒，她松开脚上的力道，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所以说，你还差的远。” 我滚动了一下喉咙，并没有理会她，一是因为我打不过，既然再和她继续交手结果也是一样的。 二是这满屋子的血腥味让我有些难以保持理智，之前被我强压在心中的恐惧被勾出来。 陈语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我站在训练室中间，一时间有些迷茫，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打击着我。 不仅是因为刚才的吃瘪，本以为自己得到了强化，但好像结果依旧是一样的，我似乎依然在不停的输，不停的逃。 而每每闻到血腥味，我体内那种难以压制的冲动告诉我，我现在的状况真的很糟糕。 不能再拖了，虽然所有人都说我没变异，但每次那种蠢蠢欲动的原始冲动不会骗我。 又是一阵血腥味飘进鼻尖，我咽了一下唾沫，强压住内心的那股冲动。 总是输又如何？起码……最起码现在，我的面临的挑战不是陈语冰，而是我自己——那个疑似变异的自己。 …… 与此同时，调查局基地内的一个监控室内。 陈语冰和宋南星正站在监控室前看着训练室内的人。 她时而不安的来回踱步，时而烦躁的抓着头发，时而又露出迷茫的神情。 “上来就给她搞这么猛，会不会有点太难了。”宋南星靠着墙，看着屏幕里的纪灵问旁边的人。 “你也知道，她的问题并不是身手方面，相反，她的敏捷程度甚至比基地内这批新的人更高。”陈语冰扫了一眼屏幕，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如果她学不会接纳自己，变异只是迟早的事。”陈语冰低声道，像是在回答宋南星，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也是，总之你自己看着办。”宋南星不再多说什么，开门离开监控室。 陈语冰一个人坐在那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 我抓挠腮的在训练室里来回踱步了几圈，也许是因为血迹已经风干了，也许是因为我不停的掐着自己的手指真的奏效了，我竟然真的平静了不少。 心中那让人想要发疯的欲望渐渐被我压制下来。 这时，训练室的门把手转动了一下，陈语冰走进来。 “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把你忘在这了，先去吃饭。” 不小心？是故意不小心的吗？ 我在心里摸摸吐槽着，走出训练室来到食堂。 令我意外的是，基地内居然有新鲜的蔬菜和米饭。像是看出我的疑惑，陈语冰解释道：“基地内有生产基地。” 回想起自从末日降临，我几乎没有吃过一顿新鲜的饭菜，看着面前的食物，我顿时食指大动。 饭菜入口的瞬间我几乎感动的要落泪了。 妈的，这才是人类该吃的食物！ 饭毕，陈语冰让我回去休整一下，下午接着训练。 我躺在床上，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下午的训练就常规很多了，只是一些负重和耐力的训练。 虽然依旧高强度，但相比上午的场面，简直就是洒洒水的程度。 接下来的一周基本上都是类似的，力量、负重、耐力、敏捷度，虽然枯燥，但也还算充实。 哨声响起，又到了训练时间，我准时到达地点，刚到地方就看到陈语冰手机拿着一把刀，和苗刀比起来短了一些，也没什么弧度。 终于要教我用刀了吗？我有些期待。 刚走过去，陈语冰二话不说就直接发起攻击。 还好我反应快，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她的攻击。 不是？这姐们每次动手都不提前说的？ 她攻势猛烈，并不给我反应的时间，我甚至连刀都还没来得及抽出来，被动的用刀柄和未出鞘的刀防御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一边格挡一边思索着对策。 在我格挡的过程中，我忽然意识到，不对啊，苗刀那么长，也许我可以利用苗刀的优势。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了思路，趁着她刀劈砍下来的瞬间用刀柄打开她的刀，然后迅速侧身将刀剑往后一推，朝着她腹部袭去。 谁说刀只能往前，往后捅这不是也挺好使的嘛。 似乎是没料到我会来这么一手，陈语冰迅速躲开，但也给了我拔刀的机会！ 趁着她与我拉开一段距离，我迅速调整姿态紧盯着她试图掌握先手。 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陈语冰不再一味地攻击，而是开始变换节奏，时而快速进攻，时而退避三舍，根本没有任何套路可言。 我试图跟上她的步伐，但每次都稍显吃力。 陈语冰抓住机会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手中的刀直指我的喉咙。我急忙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 刀锋与我擦颈而过，在我的喉咙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我捂住伤口，看了一眼手上的血迹，心中不禁有些惊恐。这是我第一次在训练中受伤，但显然她并没有打算就此停手，甚至攻势更加猛烈起来。 顾不上脖子上的伤口，我又继续与她缠斗在一起。 开玩笑，已经不止一次了。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她，这么想要我的命。 鼠鼠我啊，也不是什么待宰的羔羊好。 我更加专注于每一个细节，拼尽全力提高自己的反应速度和战斗技巧。 不得不说，这样做的确是有些用的，虽然陈语冰依然占据上风，但我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被动了。 这时宋南星和钢爵推门而入，看到这样的场景，宋南星啧啧称奇：“你两这也太猛了，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第三十二章 再回西郊 听到声音，陈语冰收了手，瞥了一宋南星：“有什么事吗？” 宋南星笑了笑道：“给新人带了个任务。” 说着，宋南星将一个卡片扔给我，上面刻着一个太阳和三把剑标志，那是黎明之剑的队徽。 卡片背面，印着我父亲曾经的编号和一个罗马数字“iii”。 调查局有明确的等级制度，分为iii级、ii级、i级、秘级以及特殊部门x敢死队。 等级越高权限越高，能接触的文件和资料也就越多，而x敢死队则是一些已经被驯化控制的异常单位、身患重病自愿加入的，以及被审判团裁决过的人。 我心中一喜，参加任务意味着可以积攒功勋，等我权限足够的时候，我就可以查阅调查局的资料，也许就能搞明白心中的那些疑问了。 而拿到了iii级的通行证，也意味着我可以去查阅一些初级的资料。 “任务内容是运送一批物资去西郊安康疗养院，由我和你搭档。” 安康疗养院？我这不是江望和莫君凡所在的那个避难所吗。 我思索着，不知道安小薇有没有回到那个避难所，如果她也回去了，那我得想办法提醒一下他们两个。 不过，我并不是很担心他俩会有危险。 安小薇和我们同行了这么久，如果想动手的话她早就动手了，偏偏等到去农贸市场的时候才利用浓雾混淆视听的时候动手，说明她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莫君凡和江望，而是我。 见我在发呆，宋南星再次出声：“十分钟后，我在基地外等你。”说完，他转身离开训练室。 我和陈语冰简单示意后，回到住处做出发前准备，然后直奔地面。 宋南星带着防毒面具坐在一辆皮车上，车后面是几个大箱子，里面装着一些基地内自产的新鲜粮食、蔬菜以及罐头等。 我将其他装备放在后座，只带了匕首和枪坐上副驾驶，一路从东往西驶去。 坐在车上，我思索着等下怎样去找江望他们，现在我身上没有手机，只有调查局内部用的呼叫器。 如果安小薇也在西郊，大概率会和他们在一块，我应该怎样给他们传达讯息呢。 即使传达到了，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 还有我，就我目前的状态，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又该怎样面对曾经的队友。 “我的建议是，先不要和他们碰头。”像是察觉我的想法，宋南星忽然冷不丁的开口。 不要和他们碰头？我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约40分钟后，我们顺利到达西郊，出来迎接的依旧是那个中年男子和一些其他的工作人员。 我留意了一下在场的人，但大家都带着防毒面具，我实在是分不出谁是谁，索性暂时放弃。 我们按照流程将物资交接完毕后，我又往基地内部看了一眼，正好一列巡逻队路过门口，其中一个带着防毒面具的人微微侧头看了我一眼。 视线短暂交汇了一瞬，我便转身上了车。 没看到安小薇，也没看到江望和莫君凡。 宋南星上车后，我忽然灵光一闪。 据我这几天看到的资料所得到的信息，本市内由调查局资助的官方避难所共有三个，分别坐落于西郊，东北部市中心，以及南面的一个林场附近。 为什么这次任务偏偏是西郊呢？ “我没记错的话，咱们第一次见，你也带我们去西郊？西郊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我问宋南星。 听到我这样问，宋南星似乎并不意外，一五一十的开始说：“每个避难所都有一到两个调查局的内部人员，一是起监视作用，二是方便管理。除此之外，负责将没有感染的幸存者安全的带到避难所也是我们的职责之一。” “说重点。”我盯着他道。 “我就是西郊避难所的负责人，一开始带你们去避难所只是出于职责。不过……”说到这里，宋南星顿了顿，蹙起眉毛。 “我发现和你们一起的那个安小薇，有点问题，她的眼睛，像是一个感染者……你知道我是指什么。” 我心中了然，补充了他没说完的话：“你是说和我们一样，曾经被感染，但没有失去理智，反而觉醒了某些能力的人。” 宋南星点点头，继续道：“之所以选择往西郊运送物资，是因为有些事我需要确定一下。” 由于权限问题，他并没有跟我细说要确定什么，但我猜了个大概。 也许就是他之前所说的那个“天启教派”。 而安小薇很有可能就是“天启教派”的人。 目前我要做的，就是多积攒功勋提升等级解锁相应的权限。 …… 西郊安康疗养院内。 一支巡逻小队刚结束了今天的第二轮巡逻。 江望巡逻结束后拉着莫君凡直奔房间关上门。 “老莫，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来送物资的那两个人，有点面熟。” 莫君凡略微思索了一下，恍然的捶了一下手，有些惊异的看着江望道：“你是说……纪灵。” 想到这，莫君凡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抓住江望的肩膀：“你说她会不会知道小薇的下落。” 江望摇头道：“虽然离得有些远，而且那两个人带着防毒面具只能看到眼睛，但另一个人比纪灵还要高一些，明显不是安小薇，倒像是……宋南星。” 听到这里，莫君凡眼里闪过一瞬失望，但他很快掩去情绪，低头思索了一番道：“得想办法知道纪灵的下落，找到她，没准就能找到小薇。” 江望有些犹豫，但他心中也有很多疑惑想要解开，短暂纠结了一下，他拍拍自己好兄弟的肩。 “那咱们就想想办法，打听打听。” 敲定了主意之后，两人找到基地内今天参与交接的人。 江望十分熟稔的搭上那人的肩，笑道：“兄弟，今天来送物资的那两个人，是从哪来的啊？” 参与交接的那位工作人员迷茫的摇摇头道：“不知道，虽然他们会定时运送物资来，但我们只知道是上级的官方部门，具体这个部门叫什么我从来没听过。” 上级部门，但又从来没听过，江望和莫君凡对视一眼，陷入沉思…… 第三十三章 沉默的大多数 回到调查局基地后，我第一件事就是直奔iii级人员档案室。 将卡插入电脑旁边带着一个卡槽的设备中后，我开始在目录中查阅相关的资料。 iii级人员能查阅的资料十分有限，只有一些基本的信息以及部分危险系数较低的异常单位。 但这些都不是我要找的，我快速的扫视着目录，终于，我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个文件夹上。 那是一份基地人员名单，包含现役人员、失踪人员、牺牲人员。 我有些忐忑的点开失踪人员那一份，果然找到了那个名字。 ———————— 【失踪人员】安薇儿，代号：蔷薇。 实验室秘级研究员，于？？？任务后感染“红丝绒”；在感染后逃出调查局。暂定为失踪。 ———————— 文件右上角，是一张老式证件照，照片中的人扎着辫子，和安小薇一模一样。 我又继续翻阅了一下文件中的其他人的名单，并没有看到我父母的名字。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又点开了那份牺牲人员的名单。 我的父亲和母亲的名字，都在这份名单里面，但却没有写明死亡原因。 有些失望，我只好继续查阅着资料，试图多找一些相关的线索。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在其中一份文件里，我看到了一份名为“抑制剂相关”的文件夹。 我毫不犹豫的点进去，开始阅读相关介绍。 【ii型抑制剂】针对异常单位“红丝绒”的特效抑制剂。 用于预防以及抑制“红丝绒”感染进程。 有一定毒副作用，使用者部分出现出现高烧不退、抽搐、脑梗阻、红斑狼疮等症状。 目前已改良至六代，毒副作用大幅降低，但仍旧不建议频繁使用。 旁边附了六张图片，分别是一到六代的抑制剂，基本上都是蓝黑色。 看到这里，我更加确定当年我父母给我注射的那个东西就是抑制剂。 可是为什么……我明明早就注射过，却还是出现了变异反应？而且看了那么多资料，我依旧无法确定我目前究竟是感染了还是没感染。 我回想着当天的细节，最有可能的就是我在昏迷的那段时间，安小薇跟我说的那番话。 以及那种类似被洗脑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那串摩尔斯电码，也许我无法清醒过来。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天启教派”的一个文件。 就是这个！ 我毫不犹豫的点击了它，然而屏幕上却出现了一行字:“抱歉，相关权限不足，无法查看。” …… 好，看来关于那个天启教派的信息，只有升级到相应权限才能解锁，这说明这条信息很重要，至少这条信息里一定有我想要的知道的部分。 我略微思考一二，然后直奔宋南星的住处。 宋南星打开门，一脸疑惑的看着我：“怎么了？现在可是休息时间啊……就算是末日，我也讲究准时下班的。” 说着，他准备关门。 我一把拦住即将关上的门。“很抱歉打扰你休息，但是……”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 “如果可以，请让我多出一些任务！” 宋南星有些玩味的看了我一眼，笑了一声：“天选打工人啊？上赶着加班。” 说着他门一关，将我关在外面，从房间里传来他的声音。 “别死在外面了。” 我松了口气，看他这意思，是同意了。 心情好了一些，我回到住处拿了苗刀直奔训练室。 陈语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训练室了，但是并不影响我的练习。 虽然她甚至没有教我任何招式，但在今天的练习中，我逐渐摸出了一些门路。 大致回忆了一下刚刚和她对战的细节，我开始独自在训练室中摸索练习。 …… 第二天，一阵敲门声将我从梦中拉回现实。 打开门，钢爵站在外面，手机拿了一份文件夹。 “新任务。”钢爵简短的说道。 我接过文件夹，快速的查看任务信息。 任务内容并不是特别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在本市的兴旺路发现了疑似高级感染者的踪迹，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去调查情况并做简单处理。 这本来应该是调查局“坚守之眼”小队的工作，但负责那片辖区的“坚守之眼”不知为何，要求调度“黎明之剑”的部分人员协助。 宋南星这人，还挺讲信用的嘛…… 而负责调查的人员，就是钢爵和我。 迅速收拾好之后，我和钢爵来到现场。 现场一片狼藉，虽然已经被“坚守之眼”的人初步清理过了，但从痕迹上来看，不可能是怪物，更像是两波高级感染者在这里火拼过一样。 “被感染却不变异的人居然有这么多吗？”我有些疑惑，这样看来。 “一开始并不多，只有不幸接触到异常的人会有几率被污染，而能在污染中活下来并觉醒能力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钢爵一边检查着现场的痕迹一边给我解答。 “那些觉醒了能力的人，都进了调查局？”我简单的猜测了一下。 钢爵点点头：“有些人只是接触到异常，并没有受到太多污染，对于这一类人群，只需要清楚相关记忆就好。但是如果已经发生异变，我们会带回调查局做隔离处理，最终能够保持理智的那一批人，会加入调查局。” 他没有说不能保持理智的那些人会怎么处理，我却大概猜到了一些。 调查局的特遣队中，有不少用于作战的人形怪物。 而那些我不知道的、曾经被收容或者被处死的怪物，也许更是数不胜数。 他们是沉默的大多数，却再也无法发出自己的声音。 我没再说话，沉默着同他一起查看线索，并且将现场痕迹进行拍照。 见我不说话，钢爵似乎有些意外，他站直了身子：“我以为你会再多问点别的。” 我笑着调侃了一句：“如果我问了，你大概率也只会告诉我说我权限不足对。” “那得看你问什么了。”钢爵不置可否道。 我想了想，又问了一个无关紧要但是我比较关心的问题： “自从末日降临，觉醒能力的人是不是变多了？” 第三十四章 虚幻之眼 钢爵短暂的沉默了一下，点点头道:“是变多了。” “这不是好事吗？” 我有些不解，在灾难面前，如果觉醒了特殊的能力，不说别的，起码能自保，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事。 “如果普通人能够轻易获得一把枪，会发生什么？”钢爵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举了个例子。 我想起过去曾经看到过的那些发生在国外的枪击和火拼新闻，了然的点了点头。 答案不言而喻。 “人忽然获得了与心智不匹配的力量，是件很可怕的事，而现在普通人和能力者的比例已经严重失衡了。”钢爵指了指那些不知被什么东西毁灭的建筑的废墟。 就在这时，几个全副武装的人小跑着过来。 这几个人穿的衣服和我们的差不多，都是作战装备，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衣服的左胸口上印着一个倒三角的标志，倒三角中间是一只眼睛模样的图腾。 他们是“坚守之眼”！ “初步勘察下来，是能力者之间的火拼，主要涉事群体为黑龙帮和钢铁兄弟会。”为首的那名“坚守之眼”简短的说明了一下情况。 钢爵点点头，与他们交流起更多的细节。 我仔细的听着他们话里的信息。 从他们的对话中，我大概了解了一些信息。 除了异常调查局外，还有许多势力，刚刚他们提到的黑龙帮和钢铁兄弟会就是其中的两个，除此之外，也许还有更多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和组织。 譬如……天启教派。 不过这次的事件应该与天启教派无关。 我这边正发散着思维，就在这时，一阵异常的耳鸣打断了我的思维，紧接着我的太阳穴突突的跳起来。 那阵熟悉而疯狂的耳语毫无征兆的在我脑内响起，我难忍的跪下，眼前阵阵发黑。 “怎么了？”钢爵发现不对，上前扶了我一把。 “我……”我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字，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我越发的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与此同时，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我看了一眼身边的几个人，感觉他们的模样越发狰狞起来。 我甩了甩头，试图将脑海里混乱的念头驱逐出去，再次看向队友，他们的模样短暂恢复了一瞬之后变得更加可怕。 钢爵似乎在我耳朵边说什么，但我已经听不清了，脑子里只有一片混乱。 在这令人几乎发疯的混乱中，我的后劲忽然传来一下清晰的钝痛，紧接着眼前一黑。 …… 再次醒来时，我依旧在废墟中，只不过躺在一块较为平整的石板上。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后颈隐隐作痛。 “你刚刚是不是偷袭我？”我盯着蹲在我旁边的钢爵。 “没有。”他摇摇头，眼里十分诚恳。 我没说话，只是一边摸着后颈，一边狐疑的看着他。 “真没有。”钢爵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呵，呵呵。 不待我说什么，我忽然注意到不远处宋南星和陈语冰也匆匆赶来，在他们后面，是一支“黎明之剑”特遣小队。 连队长都在。 一种不详的预感萦绕在我心头。 “西郊出事了，监测数据显示，一批变异生物正在集结前往西郊庇护所。”宋南星一脸严肃道。 “现在我们先往它们必经之路去，一定要在这批怪物到达西郊之前拦截。” 又是西郊…… 来不及多说什么，简单与在场的几名“坚守之眼”队员交接了情况后，我和钢爵随宋南星她们一同前往西郊。 忽然一阵异样的感觉自心底升起，我回头朝着身后的某个地方看了一眼，但我什么都没看到。 疑惑归疑惑，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我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和其余几个人一起往西郊方向走去。 …… 就在异常调查局的一行人离开后，废墟不远处一栋楼的某扇窗户上，出现了一只模糊虚幻的眼睛。 那只眼睛不含任何表情，冷漠的注视着纪灵一行人离开的方向。 第三十五章 遭遇战 我们上了车，越是临近西郊，那种不安感就越发强烈。 我往地上看了一眼，地上有很多各种各样的痕迹。不仅仅是人的脚印，还有很多我分辨不出来的别的东西留下的痕迹，这些脚印痕迹都无一例外的指向同一个方向——安康疗养院。 就在这时，一阵异响自附近发出，像是什么东西正在极速靠近。 队长回头对大家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做好战斗准备。众人纷纷下车隐蔽，只留了部分人将车开到不远处作为接应。 我屏住呼吸，目视着声音靠近的方向。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一个扭曲的人形怪物从一栋建筑物后出现，说是人形怪物，但这玩意却长了六只手臂，嘴里不住的留着唾液，十分恶心。 那东西艺极快的速度逼近，朝着西郊方向爬行而去。 不能让那东西接近西郊，队长做了个手势，一声枪响，不知是藏在何处的狙击手开枪，将那怪物一枪爆头。 然而还不待我们松口气，远处又响起了更大的动静。 听声音，是一群。 “做好准备。”队长低声道。 每一位特遣队员严阵以待。 说实话，我有些紧张，虽然我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些怪物，但我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作战，况且还是这么大的规模。 主干道上，一群长相各异奇形怪状的东西自路的尽头出现，怪物们如潮水般涌来，势不可当。 “开火！”随着队长一声令下，各部队迅速调整队形，对那些东西进行火力压制。 不断有怪物被击穿、倒下、又蠕动着站起来，不断的有新的怪物自四面八方出现，似乎永远也打不完。 而我们这边的队员也不断有人受伤、倒下。 这是真正的战场，和我以往每一次和怪物交锋都不同。 血腥味刺激着我的神经，那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冲动像是被唤醒一样又一次开始在体内蠢蠢欲动。 我定了定心神，继续开枪。 然而怪物是在太多，不少变异生物已经压到跟前，火力压制的作用收效甚微。 不少队员开始与怪物贴身肉搏。 好在这些东西的数量越来越少了，我强忍着那股难言的冲动，掐了自己一把。 就在这个空档，一个长长的宛如蜈蚣一样的巨虫朝我砸来，我险而又险的躲开。 还没来的及松口气，不知是哪个队员的一声惊呼，将我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道路的尽头又一次涌来了一大批怪物。 “草，没完没了了是。” 宋南星也注意到了道路尽头的情况，没忍住飙出一句国粹。 “队长，守不住了！退回西郊！”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更糟糕的是，我发现我子弹没了！来不及细想，我抽出苗刀在手心划了一下，沾了血的刀就像是被激活了一样，随着血液顺着刀身下滑，刀柄上的云雷纹闪动着暗光。 我一边凭借着敏锐的感知力留意着怪物的动作，一面不遗余力的斩掉那些已经到眼前的避无可避的怪物。 那些怪物的血喷洒到我的护目镜上，那股让人兴奋的味道灌满鼻腔。 我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起来，这感觉似曾相识，却又猛过之前的任何一次。 两股不属于我的念头毫无征兆的在我的脑海中相互拉扯，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但我仍旧看到其他人正负隅顽抗。 恍惚间，背上传来一阵剧痛，似乎是什么东西在我背上划了一下。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痛感传来，我虽然不够清醒，但每一下来自皮肤的痛觉都在告诉我，我正在被怪物攻击。 嗓子里似乎堵着什么东西，我咳嗽了一下，有温热而粘稠的液体从喉咙里涌出，浸湿我的面罩，顺着脖子淌出。 来自外界的，以及来自我体内的疼痛感让我苦不堪言。 无尽的苦楚将我裹挟其中，仿佛有无数洪流自我耳畔呼啸而过。视线归于黑暗，我听见了自己倒地的声音，周身的痛楚与耳边的嘈杂声愈发强烈起来。 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疯狂的低语在我脑海中炸开，我听不清那声音具体在说什么，但我能感觉到自己似乎在被操控。 脑子又一阵阵抽痛起来，我感觉我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但心底没来由响起一个声音。 “你是一个变异的怪物。”唯独这个声音，我听的真真切切，它不属于任何其它的东西，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这是我自的声音。 不，等等…… 我下意识想拒绝这个声音，然而它却再次响起。 “别以为自己是什么英雄，怪物就该有怪物的样子。” 与此同时，我感觉我的皮肤开始蠕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破体而出。 等等……至少不要是现在…… “你不属于人类……你也不属于怪物……没有人会接纳你……” “毁掉他们，毁掉所有的东西，包括你自己。” 不……再坚持一下…… 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耳边的嘈杂声仿佛永无止境。 我撑着身体站起来，放任自己体内那莫名的念头疯长。 伤口痒痒的，我忍不住想去挠，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阵阵尖锐的疼痛侵袭着我。 除了疼痛之外，体内似乎有不属于我的力量在乱窜，即使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我仍旧能感觉到它十分蛮横，几乎要将我整个人都从内炸开。 皮肤阵阵撕裂的疼痛，我的视线终于清晰了些，但视觉却有些奇怪。 不仅是视野变得比平时更加狭窄，而且似乎低了些。我有些看不清，只能依稀看到周围的人和怪物扭曲的影子，奇怪的是，他们似乎都比我高上一截。 我转了一下眼睛往侧面看去，旁边不知道是谁的腰，腰带那里别着一把匕首——我的匕首。 很快，我意识到这种怪异感从何而来，看见这些景象的，根本不是我的眼睛。 或者说，不是我平时用的眼睛。 我为了确定我的猜想，我试着着碰了一下我的手臂，视野里，一只带血的手颤抖着触过来，我下意识闭上眼，我的手指轻轻的碰到我的眼皮上。 我左手臂上长出的眼睛！ 脑子里的恐惧炸开，我惊恐的尖叫起来。 第三十六章 黎明之剑 恐惧让我勉强维持住的最后一丝理智也崩离四散。 体内的力量再也压抑不住，我再次睁开手臂上的眼睛，凝视着战场上的一切，视线变得清晰了些。 所有人的动作在此刻似乎变得很慢，我甚至能预判到他们下一部的动作。 右手抄起地上的刀，我朝着场上的怪物疯砍而去。 脑子里一片混沌，我什么都顾不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这里的所有人。 杀戮的欲望在胸腔疯长，再也无法压抑住。 不知有多少怪物被我砍掉，我又盯上了那些全副武装的人。 握紧手中的刀，我向着一个离我最近的人劈砍而去。 就在刀刃即将劈到那人身上时，一股强有力的撞击在我身上，直接将我击飞。 而我原本所在的地面，呈放射状裂开。 陈语冰站在那里冷眼看着我，在她的周围，包裹着一层无形的气流，这些气流环绕在她的全身，形成了一个防御的护盾。 下一秒，她已经移动到我面前，掐住我的脖子，我动弹不得。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是这样吗？看看这战场上，看看其他人！” 似乎被她这句话唤醒了一丝理智，我侧头看了一眼周围。 死了许多人，到处都是人和怪物的残肢尸骸，仍有垂死挣扎的人艰难的在残肢断臂间爬行，血浸湿了他们的衣服。 而活着的人，不顾一切的扣动扳机，各种轻重武器全速开火，子弹打光了就贴身肉搏，不愿退让分毫，势必要战到最后一秒。 我依稀看到护目镜下，他们的眼里绝望与希望交织。 再转头，宋南星正与一坨巨大的肉球对峙着，那肉球蠕动着撵过地上的残骸，沾着碎肉与脓血靠近宋南星。 此时宋南星的面罩早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我隐约看到他脖子上的纹身在不断扩大，已经从脖子蔓延到了脸上。 肉球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嘟”声，似乎在嘲笑宋南星的处境。它的表面不时有脓液和不明液体渗出，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宋南星的眼神变得异常凌厉，他的身体仿佛膨胀了一般，肌肉在剧烈地颤动，撑开了他的衣服，我注意到，他的纹身不仅蔓延到了脸上，连身上都爬满了那像血管一样的纹路。 那纹路的颜色比刚刚更加深沉，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突然，宋南星动了。 他的身体如同闪电般向肉球冲去，速度之快让我几乎无法看清。他的右拳紧握，狠狠地砸在肉球的表面。 “砰！”一声巨响，肉球被砸得凹陷下去一个大坑。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 然而，那肉球并没有立即死去，反而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它的身体开始剧烈地扭动，试图挣脱宋南星的束缚。 宋南星没有给肉球任何机会，他连续不断地发动攻击，每一次都准确地命中目标。肉球的惨叫声越来越小，身体的扭动也越来越微弱。 终于，在宋南星的连续攻击下，肉球再也支撑不住，“轰”的一声爆炸开来。碎片和内脏四溅，将周围的区域染成了一片血红。 视线转移，不仅仅是陈语冰和宋南星，半数的黎明之剑队员或多或少的都展现出异于常人的一面。 有的人身体甚至已经变得扭曲诡异，和怪物没什么两样。 那名怪物模样“黎明之剑”队员浑身是伤，他的眼睛似乎被什么刺穿，异于常人的黑色血液从他的伤口处汩汩流出。 他踉跄着站起来，高举着一只手臂，大声道： “我们的身后，是西郊庇护所！” “我们，是人类最后的防线！” 这声音，是队长的，这个怪物模样的“黎明之剑”，是队长。 不知为何，我忽然冷静下来，血腥的味道仍旧刺激着我，心中蠢蠢欲动的欲望依然还在。 但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坚定。 变成怪物又怎样呢？至少我还能保持理智，至少我不是一个人。 至少，我正在做的事，是有意义的。 因为我们是“黎明之剑”！ “我知道了。”我回头对陈语冰说。 再次握紧手中的刀，我又一次加入战斗。 不同于之前，这一次，没有借助任何外力，我强忍着体内横冲直撞的力量，挥刀向前。 似乎是被队长的话激励了，剩下的人纷纷重新振作起来，再次投入到激烈的战斗之中。 陈语冰的身影在我身旁轻盈地穿梭，她的手中那把唐刀如同闪电一般，瞬间刺穿了一只变异生物的胸膛。我紧随其后，在那怪物再次复原之前将它劈成两段。 就在这时，一阵强烈的危机感袭来，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的出现。 那东西出现的方式十分隐秘，感官升级的情况下，我居然一点也没有发现！ 下一秒，一道黑影出现在我们面前，那黑影闪动极快，没有任何征兆的发动攻击。 来不及躲了！ 千钧一发之际，我听见钢爵的声音。 “蹲下！” 话音刚落，我和陈语冰一同蹲下。 紧接着，一支箭破空而至，擦过我的头顶，直接射中那道迅速移动的黑影！ 这一刻，百步穿杨忽然在我脑中有了实际的画面。 那黑影凄厉的尖叫起来，不再移动，我这才看清它是什么东西。 也是一个人形变异生物，它形容枯槁，宛如一具干尸。 这像干尸一样的怪物身上松松垮垮的挂着一件破旧的衣服。 视线触及衣服的瞬间，我的瞳孔骤然缩了一下。 这件衣服我认得，是唐文的衣服。唐文是我发小，记忆中，我总是会和他互怼，但他生日时，我曾经送过他一件衣服。 是一件他喜欢的电竞队员的同款队服，队服上有那位电竞队员的亲笔签名。 再次看向他的脸，已经干瘪得不成样子。但我能依稀分辨出他小时候额头上磕出的伤疤。 真的是他… “呃……” 唐文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我看到他的眼睛短暂聚焦在我的脸上。 紧接着，他的身体缓缓倒下，就这么倒在我的面前。 看到昔日的玩伴变成这幅模样死在我面前，我看了一眼身旁的陈语冰，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 宛如炼狱的废墟上，不断有人在倒下，那些变异的怪物也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一只怪物被消灭。 队长强撑着身子站起来，他闭着一只眼睛，那里正流着血。而他似乎毫不在意，我看到队长笑了一下，他说：“我们赢了。” 第三十七章 养伤 此时正值破晓时分，天空灰茫茫一片，一缕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洒落在废墟上。 在场剩余的人忍不住欢呼起来，泪水从脸上滚落，就着脸上的血污和灰尘，滴落进地里。 我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唐文，忽然感觉有些难过，过一会儿会有其他队员来清理战场，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甚至无法将他好好安葬。 他的眼睛仍旧看着我，我走过去蹲下替他合上眼睛。 “晚安，老唐。” 一只手拍到我的肩头，我回头，是陈语冰。 她将唐文脖子上一块沾满泥泞的玉佩扯下来擦了擦，将玉佩递过来对我道： “你认识？留着做个念想？” 接过那枚玉佩，仿佛有千金重量。 我忽然想到我的闺蜜，这么久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陈语冰不再说话，只是拍了拍我，然后转身上车。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那只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合上了，裂缝也在缓缓消失，仅仅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我的手臂便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一点痕迹都没有。 尘埃落定后，宋南星拿出调查局内部的联络仪器联系了“神秘之盾”的队员。 直到现在，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特遣队不去直接去西郊庇护所防御，而是选择在中途拦截。 异常调查局是藏于暗处的部门，调查局的作战方式和工作内容决定了我们注定无法行走在阳光下，正如每个特遣队的名字一样。 是黑暗中寻找光明的眼，是守卫人类最后一道防线的盾，亦是破晓前划破黑暗的剑。 …… 距离废墟28公里处的西郊，安康疗养院内。 一大早收到了解除警戒的消息，整个庇护所的幸存者都松了口气，同时大家也在纷纷讨论这次警戒的原因。 “欸，你说这次怎么忽然说要封闭警戒，又莫名其妙的解除了啊？”避难所内，一名幸存者一边搬运东西，一边和旁边的同伴聊起来。 “不知道，会不会是有怪物啊？”同伴摇摇头，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 这时另一个幸存者笑道：“怎么可能是怪物，要是真有怪物的话，我们怎么一点响动都没听到，别多想了。” 那两名正在搬运东西的幸存者点点头：“说得也是，自从搬到这里来后，好像从来都没见到怪物过。” 不远处，由于已经解除警戒正准备上外面探索的江望和莫君凡对视一眼，随后一言不发的整理装备准备出门。 …… 与此同时，另一处破败的教堂内，几个穿着白色斗篷的人围在一面镜子前，一言不发的看着镜子里的景象。 那面镜子中，映出一支残破的队伍行驶于废墟中，其中一两越野车中坐着一名女子正低头处理自己的伤口，在那女子的旁边，放着一把苗刀。 …… 到达调查局总部的地下基地后，我们被直接送往医务室。 再次醒来时，我趴在医务室的床上，浑身缠满了绷带，由于麻醉时效已经过了，背部火辣辣的疼。 不用看我也能感受到自己的背伤得多重。 淦，这堆狗篮子的变异怪物不会是趁我混乱的时候在我背上划棋盘下五子棋。 我一边咬牙忍着，一边在脑内疯狂吐槽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不那么疼。 一阵脚步声传来，我首先看到一个穿着皮靴的人在我的床位前站定，抬头一看，是陈语冰。 她手机拿着一瓶饮料，递给我。 “这是什么东西？以前没见过这个牌子的饮料。”我接过瓶子打量了一下。 “这是调查局实验室那边研发的，喝了，对你伤势有好处。” 我有些为难的看了她一眼，心里默默腹诽:姐，我现在趴着要我怎么喝啊？ 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她低头轻笑了一声，从我手里拿走饮料瓶，关门离开。 ？ 原来只是给我看一眼是？ 还不待我吐槽，门又一次被打开。这次，不知她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根吸管。 陈语冰坐在我床位前颇为贴心的将吸管插进瓶子里，然后递到我面前。 “怎么有种被投喂的感觉？你不会往里面吐口水？”我缩了缩脖子故意道。 “就是投喂，你爱喝不喝。” 陈语冰表面上说着你爱喝不喝，拿着手中的瓶子却拿的离我的嘴更近了些。 我也不再多说，含住吸管低头喝起来。 看我这副模样，陈语冰那万年宛如冰封一样的表情在这一刻终于融化。 过了一会儿，宋南星和钢爵推门而入，见我们没有什么大碍，宋南星眼角微微弯起，不同于平时或调侃或玩味的笑道： “哎呀呀～这下真的变成怪物了呢。” 我白他一眼，豪不示弱：“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之前纠结了许久，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或许我不正常，但这才是正常的。 我看了他们两一眼，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怎么空着手来了？” 宋南星眉头一皱，撇嘴道：“你是真不跟哥们客气啊。” 钢爵则老实巴交的回答道：“压根没打算带。” 调侃完我，宋南星又看了看我背上的绷带，问：“伤口怎么样了？” “疼。”我如实回答。 宋南星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疼就对了，还好疼的不是我。” ？？？ 虽然早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听到他这么说，我的表情还是凝固了一下。 让我想想怎么怼他，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张里张嘴，差点骂了一句脏话。 钢爵低声笑了笑，对我道：“星他就是这样的，堪称调查局的素质地板砖。” 宋南星也不恼，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对了，这次战役，所有参战的人都积累了不少功勋。恭喜你，也许再过个十年八年，你就可以荣升为ii级调查员了。” 十年八年？我疑惑了一瞬，看到宋南星那一脸恶趣味的表情后了然的点点头。 “挺好的，没准百年以后我就荣升为秘级……” 说到这里我忽然顿了顿，不由自主的想起安小薇，之前看到的那张老照片，心中的疑问又一次浮现上来。 倘若照片里的人真是安小薇，那我之前遇到她大概率也不是偶然。 那么她的动机是什么，如果是想要拉我到天启教派，那么随便找任何人应该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偏偏是我？ 一种怪异感在心中油然而生，总感觉……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见我不说话，其他几个人以为我累了，简单和我打了招呼后，便关上门离开了。 第三十八章 猜想 众人离开后，我趴在床上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上之前长出眼睛的位置。 但是现在那里什么都没有，我端详了一会儿，一寸寸的摸索着，却一点也没摸到什么异常的结构。 和平时完全一样。 总不能是一次性的…… 这种事情我并没有经验，光靠我一个人在这琢磨也没个头绪。 在这方面，调查局里其它成员倒是可以请教一下，等到伤势好些，我就可以去问问。 暂时将手臂上长出眼睛这件事放了放，我转而整理起最近的信息。 目前已知的信息还是只有那么一点，但也许我可以反向思考一下。 我仔细复盘了一下最近的遭遇。自从我感染了红丝开始，似乎就一直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推着走。 看来关键的节点就是在被感染红丝的那时。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然而除了安小薇说话的声音，还有那个句关于上主真神的祷词，其他的细节我一点也回忆不起来，只记得当时耳边似乎有声音不停的在低语。 等等！低语？ 我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每次我听到那个莫名其妙的低语的时候，我都会有发作失控的迹象。 难道说，变异和这不知从哪来的低语有关？ 加入调查局的第一天，宋南星和队长的对话中，说我明明最不可能因为感染失控，但我却差点就彻底变异了，他们怀疑是天启教派的人在我身上做了手脚。 安小薇不就是天启教派的人吗？而且我感染的时候，她正好也在场！ 我慢慢回忆出更多的细节。 一开始虽然感染了，但我并没有听到那种类似低语的声音，直到安小薇找到我，我依稀记得，她摸了摸我的头，似乎是做了什么，然后就有那种被太阳穴凿了一样的痛感。 而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低语声，就是在那之后出现的！ 如果不是最好听到那个摩尔斯电码一样的音频节奏敲打出我的名字，我大概率会再那时直接失控。 想到这里，我忽然反应过来那一直被我忽略点的重点是什么了。 摩尔斯电码——我已经很久没听到那个声音。 准确的说，并不是没有听到，而是它有时会换一种方式出现，并不一定是通过声音的媒介。 在我每次濒临失控的时候，脑子总会毫无规律的一抽一抽的疼，但很显然，每次抽痛一下，我反而能在这样的疼痛感中勉强找到一丝理智。 现在仔细想来，那抽痛根本不是毫无规律。它时是而细微的长痛，时而又变成尖锐的短痛。 这样的长短频率，和摩尔斯电码的原理几乎是一致的！ 我猛猛吸了一口手中的饮料，脑中有了个大胆的假设。 脑海中低语和摩尔斯电码不是来自同一个存在，至少目前这两样东西是相排斥的。 而从过往的经验来看，似乎摩尔斯电码对我的恶意并不大。起码目前为止，它每次传达出来的讯息，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坏处。 就连它出现的时机也非常耐人寻味，它出现得并不频繁，但每次都会在我有生命危险的时候。 嗯，提出假设，验证猜想！ 问题是要怎样验证，我思索着。 如果是必须出现生命危险，那这代价未免有些太大了，要是假装遇到危险呢？ 或许可以找个机会试试看…… 打定主意后，我决定先睡一觉，毕竟伤好了，才能下一步行动。 浅睡了一会儿，我活动了一下背部，好像没那么疼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踱步到窗前，整个医务室还有许多其他的受伤队员。 简单和他们打了招呼之后，我离开医务室，打算稍微活动一下。 趴了一天，我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不知是体质增强了还是变异的缘故，我的伤势好得很快，短短几天，身上的伤口几乎都愈合得差不多了。 我来到训练室，打算练习练习找找感觉。 受伤的这些天我几乎天天趴着，四肢都要趴退化了。 简单练习了一下射击和刀法后，我回忆了一下之前实战的经过，试着将实战里领悟到的经验配合日常的训练使用。 这时，训练室的门忽然开了，陈语冰走进来，看到我，她微微一笑，问了一句：“伤好了？” “好得差不多了。”我点点头。 陈语冰没再说话，拿起枪找了个靶子开始练习射击。 整个基地的训练室是可以供队员使用的，每人每天都可以领三十发练习用的子弹，子弹的内部材料被换成普通的材料，以供消耗。 至于其他武器，像是我用的苗刀，陈语冰的唐刀，也有更加宽敞的训练室可供练习。 有时候我在想，这个地下基地到底有多大。 “语冰，你还记得我手上的眼睛吗？”我走过去问她。 “记得，遇到什么问题了吗？”陈语冰放下枪，回头看我。 我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依旧什么都没有。 “你是想知道，怎样控制它是吗？” 我点点头，毕竟，虽然战斗的时候用上了，但那眼睛消失后，我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再让它出来。 陈语冰打量了一眼我的手臂道：“刚开始想要控制确实会有些困难，你先试着回想一下，这只眼睛第一次出现时的情景，想象你现在就置身在那个情景中。” 我依言照做，却依旧毫无动静。 我有些挫败的睁眼，摇摇头道：“不行，没有当时的感觉了。” 陈语冰略微沉思了一下，抬头道。 “收拾收拾，去地面。” “去地面？”仅仅疑惑了一瞬，我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手臂上那眼睛是在我几乎失控的时候出现的，而且失控的契机，不仅是那低语，还因为我闻到血腥味。 而地面上，有的是变异怪物。 简单收拾一下之后，陈语冰联系了宋南星说明情况。 “这么好玩的事，带我一个。”呼叫器那头传来宋南星的声音。 十分钟后，宋南星和钢爵出现在训练室门口。 “你怎么也来了。”陈语冰挑了挑眉看向钢爵。 “我也觉得好玩，我要去。” 我在一旁嘴角有些抽搐，黑着脸道：“哥几个，把我当猴看呢？” 第三十九章 双重视觉 宋南星和钢爵点点头又立刻摇摇头，我瘪了一下嘴，背上刀出去。 相处下来的这段日子里，我对他们几个都有了一些初步的了解，都是十分值得信任的队友，也都是很好的人。 只不过有时候大家喜欢“互相伤害”一下，这也正常，异常调查局是需要直接面对所有未知的部门，如果不调解一下，大概都会疯掉。 一路乘坐电梯来到地面，从地面上的废弃厂房里出来后，为了保险起见，我们特地找了个离基地有一段距离的远一些的位子。 陈语冰拿出一只试管，打开盖子，里面的气体从试管中飘出。 我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一会儿，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旁边的野林子里出现。 有东西来了。 下一秒，附近灌木从中忽然窜出个影子，直冲我们而来。 几乎同时，我抽出匕首，朝着黑影的方向狠狠刺下，一只体型不算太大的变异生物被我用匕首钉在地上。 …… 在众人耐人寻味的眼神中，我尴尬的笑了笑。 “有点紧张，不小心弄死了，哈哈……” 然而我发现即使现在直接杀掉怪物，还是那个试管里的血腥味，闻到的时候我依然会下意识渴望，却再也没有失控的征兆。 像是察觉到我的疑惑，宋南星解释道： “血腥味和怪物的味道本来就不是引起失控的原因，你之前太害怕自己变成怪物，是因为你一直没办法接受那样的自己，现在你接受了，恐惧就不存在了，自然不会有变异征兆。” 我们又等了一会儿，但依旧没有任何东西过来。 “你这东西管不管用啊……”宋南星看了一眼陈语冰怀疑道。 陈语冰摇摇头：“本来感染就不是百分百的几率。怪物的也不是遍地都有的，更何况前些天还杀了不少。” “那就老办法。”宋南星耸耸肩，然后回头看我。 老办法？什么老办法？ 很快我就隐约猜到他们说的老办法究竟是什么了，因为宋南星说完，钢爵和陈语冰也回头看着我。 并且，钢爵已经架上十字弩了。 下一秒，我听见气流被划开的声音，我倒吸一口凉气迅速躲开，飞箭破空而至，与我擦脸而过。 “靠！我就知道……” 不待我站稳，我看到宋南星脖子上的纹身又一次蔓延上来，同时他青筋暴起，直接一拳朝我砸过来。 我刚闪开就看到原本站的位置被他砸出一个大坑。 好家伙，以后牛肉丸一定找宋南星来砸。 而站在一旁的陈语冰也加入战斗。 “我靠……你们几个是不是人？上来就带技能的啊？” 我一边闪躲周旋，一边仔细感受自己的手臂，试图找到当时的感觉。 然而无论我怎么试都不得要领，仅凭着敏锐的直觉根本无法赢得了他们三个的围攻。 即使在经过高强度训练和这段时间的实战，在面对他们三个的时候也只能勉强保证自己不受伤，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 眼看着一支飞箭直冲我来，飞箭表面还覆盖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似乎蕴含了极大的力量。 我脑子飞速运转着思考对策，决定赌一把。 如果我遇危险就会有摩尔斯电码的提前，那眼下不正式好机会吗？ 虽然冒险，但我相信他们几个。 这样想着，我干脆不躲了，此时宋南星也紧随而至，见我动作忽然迟缓了一下，他大惊着想要收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虽然三对一大家都放了点水，但并没有留情太多，眼看着就要打到我身上。 陈语冰也惊骇的瞪大眼睛，将唐刀踢过来想要拦住宋南星。 就在飞箭即将射穿我的前一秒，我的心跳忽然极速的跳动了几下，这感觉十分明显，而且和普通心跳的频率完全不一样。 是摩尔斯电码的频率！ 虽然这次我压根没听懂它传达了什么信息——因为没有任何一段摩尔斯电码字母是这个频率。 但是由于心脏异常的博动，身体也出现了反应。 手臂忽然很痒，不是平时在皮肤表面，而是那种源自内部的痒感，与此同时，我忽然抓住了那一丝感觉，集中精力在自己的手臂上。 下一秒，我忽然感觉到，我多出了一个略低的视野，并且能够清晰的看到和预判宋南星和朝我飞过来的轨迹。 而且即使是双重视觉，我的大脑依旧能够处理这些信息迅速做出反应。 我一个侧翻踢开飞箭将飞箭轨迹踢转向宋南星，宋南星左手在地上一撑，强行将自己弹开避开那支箭。 一切只发生在刹那之间。 “我嘞个豆，你这…你吓死我了。”钢爵瞪大眼睛，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宋南星和陈语冰也松了口气。 说实话，不只是他们，刚刚那一刹那连我都害怕极了。 虽然说做好了一定会受伤的准备，但那种攻击下，能不能承受得住也是个未知数，真的是拿命在赌。 我低头看看一眼手臂，手臂上的眼睛眨巴着看我，视觉中出现了手臂和我自己的脸的双重画面。 从刚刚的感觉上来看，这只眼睛的功能有点类似于一个慢放的机器。 所有东西的行动轨迹，在这只眼睛里都会有迹可循，就像是有一层无形的气流轨迹。 不仅如此，我似乎还能自由的切换主要视觉，我试着在脑子里来回切换平时的视觉和手臂上的视觉，这感觉有些新奇。 对于这只眼睛，不同于一开始的惊恐，现在我倒是有些高兴，这个技能刚好能和自己的高灵敏度配合，实战起来如果发挥得好，没准会有奇效。 而且另一方面，我也验证了我之前的猜想。 那个借由摩尔斯电码频率的提示的确会在一些特定的节点出现。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玩意对我暂时是无害的。 虽然不知道成因，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其他变故，但起码目前来说这个东西可以作为我暂时的依仗。 甚至，我还可以借着它的提示，来对抗随时可能在脑子里出现的那段低语。 不过我倒是还有一个疑问，趁着他们几个都在，我便问了出来。 “为什么一开始感染红丝的时候，我没有长出这玩意？” 第四十章 太极 “你第一次被感染的时候，有什么变化？”宋南星忽然开口道。 我略微思考一下，一边回忆一边答道：“一开始只觉得一片混乱，皮肤有脱落，到后面就几乎没有知觉了。醒过来之后感知力提升了很多，速度也快了不少。” “现在呢？你的这只，呃……眼睛，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我抬起手臂，手臂上的眼睛眨巴着看向他，然后目光又移动到钢爵和陈语冰的身上。 “目前来看，似乎是双重视觉，而且有能够看到轨迹。” “那恭喜你，你现在算是‘升级’了。” 升级？很快我便理解了宋南星的意思，忽然觉得有些离谱。 “你是说，变异也可以升级？”我开口问道。 宋南星摇摇头道：“当然不会，你以为是打游戏呢？我只是打个比方。根据我们大家被感染的经验来看，我们会一直不断的变异，每次变异都会增加一些之前没有的能力，就像是游戏技能升级一样。” 说罢，他拿出匕首，借着地上的尘土，在地上一边刻简笔画一边解释道：“被感染是层层递进的，感染源会不断的改变我们的体质，初次变异的人和动物一般还会保留原来的特征，但是随着感染不断加深，被感染者会呈现出越来越多不同于普通生物的地方，同样的，能力也就越强。” 我蹙了一下眉头，这不就跟生病一样吗？起初可能只是有点不适，病得越重，出现的症状越多。 这听上去可不太妙。 “为什么都被感染了，但是每个人的表现不一样。”我想了想又问道。 “你听过六十四卦吗？”宋南星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听过。”我对这些不是很了解，但也略有耳闻。 宋南星用匕首在地上画了个太极，然后继续道：“这是一个太极，我们把他分为阴阳两部分。” 说着，他在地上画了两个线段，一个连着，一个断开。 “这两个阴阳中，也有小的阴阳。这样，一共就变成了四个。” “以此类推，我们将这四个小的阴阳再次分出更小的，就分裂出了八个不同的卦象。” 这个我懂，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嘛。 宋南星继续在地上划拉着线段道： “现在我们把这八个卦象，两两组合，就演变出64个。” “变异也是一样的，即使感染源是一样的，不同的人体质、心理、遭遇不同，也会逐渐分化成不同的类型。”说到这里，宋南星抬头看我一眼，蔓延到他脸上的纹身慢慢褪了下去。 “更何况……” “更和况什么？”我皱着眉问。 宋南星继续在旁边又画了几个太极图道：“倘若‘太极’不止一个呢？” 我瞪大了眼睛，这是我从来没有听过的言论。 “你是说……感染源不止一个？” 我有些震惊，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自从异变开始到现在，又是迷雾又是异香的，甚至还有类似精神污染的东西。 虽然表面上都是末日的外现，但很多时候这些灾难互相之间又有些自相矛盾。 怪不得有些人会感染，有些人则是直接死亡，而且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按道理城市早就该被淹没了，但目前的现状却是，红丝覆盖的程度好像就一直在这个水平上下浮动。 如果真的是来自不同的污染源，那这种情况就说得通了。 我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这些不同的污染源，就好像活的一样，在互相争斗互相制衡…… 想到这里我只感觉有些背脊发凉。 “当然，我并不是说这就是规律，宇宙万物都有一套自己运行的规律。”说着宋南星又画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图将他之前画的那些全部圈起来。 “所有的一切，都在遵循这个最大的‘太极’的规律。” “异常是怎么出现的。”我转头问宋南星。 “有些是被污染，有些则是集体意识的具现化，有些是……” “不，我不是问这个。” “我是说，所有异常单位，还有这些所谓的污染、感染源之类的东西，它总得有个起源？” “……” 宋南星叹了口气，无奈道：“很抱歉，以我的权限，我也不知道这些。不过我猜……就连调查局都不知道这些究竟是怎么来的。” 我不置可否，毕竟……这有些太颠覆三观了。 既然没有答案，而且这个套理论根本无法追溯，所以我果断放弃思考。 相比之下，目前我要做的，是怎么控制好手臂上这只眼睛，总不能每次战斗都要废老鼻子劲才能打开。 我继续适应了一下，回忆着当时战斗时运用它的感觉，试图控制手臂上这只眼睛的感官让它更加灵活。 简单的练习了几次之后，我终于摸索出了一些诀窍。 “再试一次。”我提议道。 其他三人也十分配合，再次调动起来自己的能力。 在一次次的试验和实战中，我逐渐掌握了怎样自如开启第三只眼睛的方法，同时也对其余几个人能力有了初步的了解。 宋南星的纹身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当他纹身变深的时候，他的力量会变得十分大，而且皮肤表面会随他自己的控制变得坚硬。 陈语冰的能力主要是对气流的控制上，甚至能让空间变得实质化，只不过从她的使用频率上看，应该是需要一些代价的。 至于钢爵，我也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会百发百中了，不仅是因为他视力极佳，用各种武器的技术成熟，更是因为他能短暂控制目标，让目标出现短暂的凝滞。 主打一个打不中就控住再打。 在刚刚的对战中因为这个凝滞我真是吃了不少苦头。 几轮切磋练习完毕后，我闭上手臂上的眼睛，让他它慢慢的隐于皮肤中。 不过我还是有一点疑问。 “你刚刚说，被感染就像是扩散一样，感染程度越来越深，身体和精神状态会不断变异，我这么理解没错？” 宋南星点点头。 “那如果完全感染了呢？”我又问。 “有的会死，有的会疯，有的会彻底变成怪物，还有极少数的人会进化。” “进化？” “理智与疯狂并存，以目前的姿态继续活下去，或者有可能会变成全新的物种也说不定。” 信息量太大，一时间感觉有些消化不了，我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南星却不以为然笑了笑：“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我们获得了不同于常人的能力，就要承受与之相对应的隐患。” 说着，他的眸子暗了暗，语气却更加坚定：“这是我们的使命。” 这是异常调查局每一个人都有的觉悟，即使知道自己终将走向末路，所有人也都会毫不犹豫的走下去。 生于混沌，行于黑暗，死于疯狂。 见大家都表情凝重，宋南星稍微提高了点音量，不屑的笑了笑：“别都挂着个奔丧的表情。” “再说了，不是还有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吗？” 第四十一章 奇怪的梦境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我们撤回了基地，各自回到房间准备睡觉。 我将苗刀解下来靠在墙角，无意间扫到了刀柄处的云雷纹。 还是很眼熟…… 总感觉，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东西。 不过宋南星说这把刀是我父母留给我的，眼熟也不会太奇怪。 毕竟除了很小的时候，父母还常在我的身边，大一些的时候我已经鲜少能见到他们，关于父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我甩了甩头，不再细想，今天脑子十分过载，再思考下去估计会神经衰弱。 我关上灯躺在床上，困意渐渐袭来。 …… 耳边隐约传来了嘈杂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瓮声瓮气的听不真切，我试图睁开眼，但完全感觉不到力气的存在，我的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这感觉……就像是被包裹在什么地方。 “加把劲！就快出来了！” 我隐约听到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哎哎！看到头了！快！用点力！” …… 什么啊？我对目前的情况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会又是出现什么幻境了…… 如果是幻境的话，得想个办法醒过来才行。 我试着动动自己的身体，但感觉十分狭窄，我动不了。 耳边的嘈杂还在继续，我摸不准情况，但能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正推着我往我头顶的方向走。 我无法对抗一股力量，只能顺着它一点一点往外挪动。 终于，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我还没来得及看清，耳边的嘈杂声忽然变得清晰许多。 “哎！出来了！出来了！” 与此同时，我听到一个虚弱的女声道：“快……给我看看。” 我感觉自己似乎被什么人抱起来，递到那女人的面前。 视线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医生模样的人，以及房间里的无形灯。 什么情况？ 我有些紧张，想要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但我一点力气也没有，无法转动我的脑袋。 “这孩子，怎么不哭啊？” 虚弱女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感觉自己被倒着拎起来，有人使劲的抽着我的脚底板。 奇怪的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痛。 这种经典的对话，再加上这经典的场景，即使没有经验，我也隐约猜到这是医院的产房内。 只不过，为什么我是婴儿视觉啊？ 我不是应该在调查局睡觉吗？ 调查局基地的防御系统很强，不太可能会是外面那异香进来，如果真的是异香的话，当初连江望都能让我醒过来，调查局里更不可能会没办法。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我的确是在做梦。 这时我又听到了旁边的人的声音。 “这孩子……”拎着我的医生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应该怎样说下文。 与此同时，门外闯进来一个男人。 “老婆！你怎么样！” 那虚弱的女人声音又一次响起：“我没事……孩子……再让我看看她。” 我又一次被抱到那女人的身边，这一次，我看清了那女人的模样。 虽然和我印象中的样子比起来更加年轻一些，但我一眼就认出，这是我妈妈。 旁边站着的男人是我父亲。 我母亲脸色苍白，头发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上，她看着我嘴唇有些微微颤抖。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不可能的。” 她看着我一边摇头自言自语的不停说着。 我父亲看了我一眼，眼里忽然涌现出绝望和难过的神色。 旁边的医生叹了口气，对我父亲道：“现在产妇情绪不稳定，孩子的状况也需要进一步观察，请您先随我们来安顿好孩子。” 父亲将我从她的怀里抱出来，送到另外的房间 身后的产房中传来了我母亲绝望的叫声。 直到现在，我依旧一头雾水，我梦到的应该是我出生时的情形，可是为什么他们看到我是这样的神色？ 而且就算这是我曾经经历过的事，但婴儿怎么会有记忆呢？ 我父亲抱着我随着医生来到另一个全是保温箱的房间里，将我放在其中一个保温箱内，我看着他在册子上签了一堆字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开门离开。 “真是可怜啊，刚生下来就是个植物人。” “是啊，不过这对小夫妻还年轻，以后还能再要。” “哎……只是可怜了这个孩子喽。” 病房内的两名护士小声的讨论着。 ？？？ 植物人？我？什么情况？ 我再次试图动动自己的身体，但是依旧没有一点反应…… 只能徒劳的看着天花板。 如果这真的是我刚出生时发生过的事，我真的曾经是一个植物人婴儿的话，那我又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我完全不知道我小时候还有这一茬。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又一次被打开，一个护士模样的人来到放着我的保温箱面前，神色冰冷的打量着我。 那人带着口罩，我看不到她的脸，从眉眼来看，也不是熟悉的人。 紧接着，那人打开保温箱，随后拿出了一个小小的人偶，放在我的旁边。 借着市内的光线，我打量了一下那支人偶，有些破旧，头部也是残缺的，我没来得及看仔细，那支人偶便被他放在我的头边，正好卡在视野盲区，我看不到。 随后，那护士将口罩往上拉了拉，快速离开了育婴房。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早晨了。 我睁开眼几乎是立刻就从床上弹起来，四处打量房间。 依旧是我的宿舍，所有的一切都十分正常，角落里的苗刀依旧在那立着。 我有些犹豫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好痛……” 我坐在床上扶着脑袋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自言自语道： “刚刚果然是梦啊。” 看了一眼时间，离训练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顾不得洗漱，从床头柜里翻出一张废纸，用中性笔在上面画了一个人偶。 我的绘画技术并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十分抽象，凭借着记忆，我努力描绘着梦中那个人偶。 很快，纸上被我画出一个小小的头部残缺的人偶形状，身上披着一些布。 我拿着纸打量着我画的这个东西，脑海中疯狂检索。 几分钟后，我有些挫败的抓挠着头发，淦，想不起来，完全想不起来。 第四十二章 调查资料 我盯着画着人偶的废纸发了一会儿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是线索，正好一会儿要集合，不如去问问其他人。 打定主意后，我起身洗漱整理了一下，将那张画着人偶的废纸揣在身上，起身前往训练室。 由于特遣队的工作的特殊性和危险性，除了有特别的任务或者战斗需求，平时基本上是调查局里最闲的，所以大家有空的时候除了在训练室就是在抓紧时间享受生活，毕竟谁也不确定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来到训练室，宋南星回头看了我一眼。 “来了？” “嗯。”我点点头，从兜里掏出那张被我画了人偶的废纸递给宋南星。 “哟，平时还画画陶冶情操啊？”宋南星接过纸还不忘调侃我一句，然而当他眼睛扫到纸上时，我注意到他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随即，他一扫之前玩世不恭的表情，认真的看着我道： “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个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对不对？” 宋南星看着纸上的图案蹙着眉头略微思索了一下，似乎有些纠结。 我也并不急，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陈语冰和钢爵也凑过来看，目光触及到纸上图案的一瞬间，也是声色各异。 “跟我来。” 宋南星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上他。 我打量了一下他们的表情，从他们的反应来看，他们绝对认识这个人偶，而且这个东西大概率很特殊。 跟着宋南星一路来到队长的办公室，我注意到队长的眼睛上安装着一只义眼。 我心头一动，在那次保卫西郊的战斗中，他失去了一只眼睛。 队长看到那个图纸的瞬间，也露出了和宋南星他们一样的复杂神情。随后，他略微沉吟了一秒，将目光看向我。 “有一份资料，你可以看一看，虽然这是i级的资料，但情况特殊。” 随后队长起身去到档案室中，过了一会儿，他从档案室中出来，手里多了一份文件，那是一份异常单位的档案。 我有些忐忑的接过文件，翻开的瞬间，印入眼帘的是一尊泥塑的照片，我却忽然感觉汗毛直立。 【异常单位】“破碎的神像” 【编号】gud-005 【异常单位描述】该异常发现于？？？附近的一处神庙内。 外形描述为一尊泥塑。该泥塑头部残缺，通体有裂纹，无法被外力破坏。 该异常单位通常会自主移动，无生命体征，经实验人员初步测试，该异常单位有自主意识。 【处理措施】该单位目前暂无有效收容措施。 【备注】该异常单位于19？？年被盗。 被盗？震惊之余，我还有那么一点无语，异常调查局好歹也是官方直属的机密部门，收容物被盗未免有些让人汗流浃背了。 下一秒，我却忽然意识到问题所在，调查局作为官方部门，有严密的监控和防御措施。 而且，就我目前在调查局待的这段时日来看，调查局的收容措施都十分严谨精密，除了像“红丝绒”这种的确诡异得不行的异常单位外，鲜有收容失败的例子。 除非，是调查局内部人员做的。 按捺下心中的疑问，我再次将目光移到那几张照片上。 和档案里描述的一致，照片上的那尊泥塑头部残缺了一块，通体都是裂痕，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破雕塑。 虽然我在梦里并没有看清那个人偶的模样，但我十分确定，这泥塑，和我在梦里看到的那个人偶几乎一模一样。 唯二不同的是，那个人偶除了头部残缺外，并没有什么裂痕。而且从旁边的参照物来看这尊泥塑应该有我的小臂那么高，但是那个人偶却很小。 队长看着我，严肃问道：“你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这个东西的。” “梦里，准确的说，我在梦里见到的，和资料上的记录的异常单位不是同一个，在我梦中的那个人偶更小一些，也没有什么裂纹。”我一边说一遍比划着梦中的那个人偶的大小。 “梦里？”队长有些讶异，随后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这就奇怪了……”他再次看向那张纸，低吟道。 队长看着那张纸陷入沉思，似乎在做着什么思想斗争，我和宋南星一时也不好打断，只好在一旁耐心等着。 过了一会，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队长抬起头郑重的看着我道： “本来相关的事项是不能让iii级人员来执行的，但情况特殊，特许你加入‘天启教派’调查行动组。” 随后又转头对宋南星道：“星，你带着凌去了解一下任务的基本情况。” 我却有些按捺不住了，天启教派……这不就是我一直要找的答案吗？ 宋南星将我带到一个会议室内，然后打开呼叫器拨了几个号码。 “兄弟们，f302会议室开会。” 紧接着他打开电脑，将调查局特有的id卡插入电脑配置的卡槽内，检索出一份资料到我面前。 【任务名称：天启教派调查行动】 【任务时间:20？？年】 【任务等级：a】 【任务描述】1989年，全国境内发现明为“天启教派”的邪教组织，相关部门曾对其进行多次围剿均以失败告终。经调查员调查研究后，该邪教内存在异常单位影响。 【任务记录】 2002年10月24日，派遣调查员代号‘木鬼’前往该邪教组织卧底探查。 2003年1月3日，‘木鬼’寄回照片。 2003年1月29日，确认‘木鬼’失联。 …… 我仔细的阅读着资料里的内容，调查项目应该是2000年成立的，在2002年正式启动调查，但是前后派出过三名调查员前去卧底，基本都是两个失联，一个确认死亡。 后来调查局改变了策略，从周边信息开始收集，前后也剿灭了好几次这个“天启教派”的窝点，但总是在几年后，这个教派又死灰复燃，完全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最让人胆寒的是，参与这个任务的调查员，有的崩溃变异，有的则离奇死亡。 第四十三章 镜子碎片 我这边正一边看着资料，一边整理思路，另一头，宋南星叫的人也已经来到会议室，钢爵和陈语冰也在里面。 见人已经齐了，宋南星首先站起来介绍道： “我简单介绍一下，这位是纪灵，代号:凌，今后将会和我们一同负责天启教派的调查行动。” 我向众人点点头简单打了个招呼： “纪灵，请多指教。” 其余的人对于我这样的iii级人员参与i级资料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异议，纷纷点头致意。 为首的一名男子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齐嵇，代号：奇迹。负责侦查和资料收集的。” 旁边的女孩也笑眼弯弯的和我握手：“我叫舒羽，代号：羽。负责小队后勤工作。” “她可是调查组的大后方。”宋南星接了一句。 另一个块头很大的男子也微微对我点头介绍道：“王猛，代号：山。” 虽然看起来很大一只，但说起话来却意外的腼腆。 简单的熟悉了整个小队的配置后，宋南星将任务资料投屏到墙上。 “目前对‘天启教派’的调查进程依旧在继续，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我们依旧以三轨战术为主。” 我认真的听着，大致理解了宋南星所说的三轨战术。 所谓“三轨战术”，即明面上联合其他普通部门剿灭邪教窝点，打击邪教组织。 暗地里对有可能存在“天启教派”影响的人和势力以及地点进行监控。 再派出一支特别行动组对可能存在异常污染的区域和单位进行调查、突击或者收容。 而目前会议室里坐着的这些，包括我在内，都属于上面说的特别行动组。 “根据上级和‘坚守之眼’他们给出的情报来看，我们列举了以下几个重点区域。” 说着宋南星将幻灯片切到下一张，那是一张地图，地图上用红点标出了几个位置，其中就有西郊的安康疗养院。 宋南星将地图放大，指着西郊安康疗养院的位置道：“这个地方是我们设置的庇护所，但是前段时间发现了天启教派的踪迹。” 然后他换了一个地方，继续放大：“这里，是我们本次任务的重点，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感染者的战斗，其中也有‘天启教派’的踪迹。” 说着，他又调出其他几处地点一一介绍。 “具体时间就是这样，接下来，我们来做一下具体的分工。” “齐嵇已经打探过一次了，相关的资料已经发送到各位的电脑上。”说着我面前的屏幕亮了一下，上面显示出这个地点的具体资料。 从图片上来看，是个很普通的化工厂，由于长期无人使用，已经十分破败。 宋南星看了我一眼道：“我打头阵进去探索，纪灵你的感知力最高，你走我旁边。” 我点点头，对此并没有太多异议。 “陈语冰，钢爵，你们作为主要战斗力一定要提高警惕，钢爵你负责解决潜在危险，如果有怪物的话，要第一时间解决远处的怪物。” 说完，宋南星又对陈语冰道：“你负责已经近身的怪物。” “王猛垫后，齐嵇你和舒羽在外围接应，如果我们失去联络，第一时间通知总部。” 各自分配完任务后，宋南星站起身走到大屏幕前指了指他刚刚说的第二处区域，然后回头对我们道： “二十分钟后大家在地面的厂房内集合，我们前往这一片区域。” 大家即刻散会，各自回去收整东西，然后前往目的地。 越野车大概行驶了一个时辰左右，我们终于到了地图上显示的那个化工厂附近。 这个化工厂在我印象中建成的时间并不算太久，也就几年的样子，但异变开始到现在不过数月，化工厂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在淡红的薄雾下显得十分萧索。 齐嵇在外围布置了一些监测和联络用的装置后和我们点了点头，示意准备完毕。 调查局的每个人都配备了一个带定位功能的随身呼叫器，可以在完全无网络和信号弱的状态下继续收发各种信息。 有一说一，某种程度上甚至比手机更好用，这也是为什么我手机丢了这么久，依旧没觉得有任何不习惯的原因。 化工厂铁门紧闭，化工厂外的围墙有些高，宋南星首先掏出钩索对准围墙发射，待钩索套靠后抓住绳索翻身入内。 几秒后，宋南星从铁门缝隙处给我们比了和“ok”的姿势。 见没什么异样，剩余的人也顺着钩索翻墙入内。 落地后我们在外围简单的探索了一圈，这里真的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型化工厂，规模并不大，设施设备不算太旧，但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确定外围无异常后，我们又小心翼翼的推开工厂大门。 工厂内部放置着几个十分巨大的锅炉一样的东西，顶部和两边的墙上分布着很多管道，左右两边分布着几个不大的池子，不过池子已经干涸，所有的设备都积了一层厚重的灰尘。 整个厂房一眼望得到头，且整体布局对称，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 我和宋南星继续向前走着，打算仔细观察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细节的遗漏。 “咔——” 一声轻微的响声自脚下响起，像是什么碎裂的声音。 低头一看，在宋南星的脚下踩着一块反光的物体，他收回脚将那东西捡起来，是一块碎裂的镜子。 “奇怪，化工厂怎么会有镜子。”宋南星蹙了一下眉头，捡起地上的那个块镜子，拿在手上翻来翻去的前后打量。 “或许是这里曾经的工人的呢？也有可能是什么装置或者仪器上掉下来的。”我思索了一下道。 宋南星却摇摇头：“不会，这个化工厂是用来加工一些食品添加剂这一类的东西的，据我所知，没有什么仪器上会有反射能力这么强的东西，工人的也说不通，这类化工厂工作一般不会太闲，什么人会在上班的的时候还照镜子。” 我从宋南星手里接过那块镜子碎片，也拿在手上仔细观察了一番，试图找出一些端倪。 “小心些。”宋南星转头提醒道。 我张了张了嘴，刚想回答他，眼睛下意识扫了一眼镜子的碎片，与此同时，我的目光和他在镜子的碎片中直直的对上。 就在这时，我的视线忽然模糊了一下。 第四十四章 倒置 那种眩晕感只出现了短短一瞬，再次眨眼时便恢复了正常，但不知为何，我忽然感觉有些紧张。 “纪灵？”见我愣神，宋南星有些疑惑的叫了我一声。 “嗯……怎么？”我后知后觉的答应了一声。 “发什么呆呢？”宋南星将手在我面前挥了挥，探寻的看向我。 “啊……没有。” 我摇摇头，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情况，陈语冰和钢爵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对调了一下，而王猛依旧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左右打量着周围。 宋南星也不知何时从我的左边走到我的右边。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并没有什么头疼和身体上的不适，却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眩晕感。 我忍不住想扶一下旁边的锅炉，却扶了个空。 还是宋南星眼疾手快的扶了我一把，才让我不至于跌进两边那些池子里。 虽然池子里已经没有什么化学试剂了，不过池子还是有些深的，如果跌下去的话，摔这么一下也很难受。 “你没事纪灵，我怎么感觉你怪怪的？”宋南星摸了摸下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表情十分疑惑。 “没什么，不过我感觉这地方不对劲，咱们还是小心些。”说着，我左右巡视了一圈化工厂。 工厂顶部和两边的墙上分布着很多管道，打量了一圈后，我的视线落在前方的一台积了很厚一层灰的仪器上。 这东西……刚刚是放在这的吗？ “去看看那个。”我指了指前面那台仪器，转头对他们道。 众人快步走近那台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仪器面前，宋南星用手指抹了一下仪器上的灰尘，十分嫌弃的啧了一声：“脏死了。” “这东西有什么问题吗？”陈语冰也上前打量着面前这台机器。 奈何这里没有人懂化工产业，我们研究了半天也琢磨不出来这玩意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宋南星试着按了一下开关，但整个化工厂早就没有电源了，机器没有半点响应。 一番研究下来，发现真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坏掉的仪器而已。 我手中拿着那片镜子碎片，反复观察，想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抽走了我手中的镜子碎片，宋南星拿着那片镜子，对我笑了笑。 “这么喜欢这个镜子？回头送你个更好的。” 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从心底盘旋而上，我忍不住多看了宋南星几眼。 宋南星一切如常，让我不禁怀疑是不是我自己的问题。 可是我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时，宋南星开口道：“这里好像没什么东西，我们再去别处看看。”说着他习惯性的将手抱在胸前准备往回走。 但就是这个抱手的动作，让我周身漫上一丝寒意。 宋南星平时总是将右手压在底下，但他刚刚抱手的动作，压的是左手。 我只觉得脑子一个激灵，之前所有的违和感在这一刻串联成线。 刚刚我扶旁边的锅炉的时候，扶了个空，是因为锅炉原本在我的左边，但我扶的时候，它在右边。 之所以没有感觉出来，是因为整个化工厂的陈设几乎是轴对称的，两边都有锅炉，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还有钢爵和陈语冰的站位，也是相反的。 以及那个仪器，的确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仪器，之所以我会感觉奇怪，是因为那台仪器一开始在我的前方偏左的位置，但是我再次抬头的时候，它在我前方偏右的位置。 由于那个仪器的位置一开始就是比较靠中间的，只是有些微微偏移，再加上我对化工厂的布局并不是十分熟悉，所以自然而然的认为它就在那里。 怪不得我刚刚总是有种分不清方向的眩晕感，并不是我的身体出现了什么异常，而是整个空间发生了镜面翻转！ 我暗地里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脑子里飞速回忆着刚刚的种种细节，开始感觉不对劲是在我拿到镜子碎片时，有一阵短暂的眩晕感。 可是，契机是什么？ 就在这时我忽然想起来拿到镜子碎片的时候，我和镜子里宋南星对视了一眼。 难道就是在那个时候？ 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猜测在我心头成形。 倘若刚刚在镜子碎片里与我目光交汇的不是宋南星，而是别的什么呢？ 镜子里的映射出来的场景和现实是相反的，如果这样想的话，那么我刚刚会有方向错乱的感觉，以及整个化工厂内的场景颠倒，就能解释的通了。 所以，难道我现在是进入了镜子的世界里？ 怎么想都觉得很离谱，但似乎是目前唯一说的通的解释——毕竟我遇到离谱事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过如果我的猜测成立，那我眼前的这个宋南星，以及其他的几个队友…… 我不由自主的看向他们，宋南星把玩着手中的镜子碎片，而钢爵和陈语冰一边观察周围，一边警戒着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在队伍最后面的王猛也神色如常。 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但不知为何，此刻我只觉得他们十分陌生。 如果我真的处在镜中世界，那这个镜像的世界是什么原理？ 只是单纯的复制了现实生活中的事物，还是说镜子里的世界也是一个独立的世界？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让我觉得十分棘手。 与此同时，还有个最关键的问题，是只有我被拉进来了，还是有其他人也被拉进来了？ 目前我只能肯定眼前这个“宋南星”是假的，那么其他人呢？ 王猛我不是特别熟悉，但陈语冰和钢爵与我的交集还算多。 想到这里，我再次偷偷打量了一眼他们，但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 陈语冰似有所感的看向我，对我露出和煦的微笑。 “怎么了吗？” 从她这个笑容，我更加确定她也是镜像的，陈语冰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虽然相处了许久，我与她关系不错，但我认识的陈语冰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也许除了我之外整个队伍的人都已经被置换掉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只觉得寒意席遍全身。 第四十五章 教堂 陈语冰开口后，其他几个人也同时将视线转到我身上，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被他们盯得有些毛骨悚然。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没什么异常的地方。”我摇摇头笑着回答道，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足够自然。 现在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能轻举妄动。 在这样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我最好还是先保全自己，不如就先装作什么都没察觉暗地里搞清楚状况，再找机会开溜比较好。 宋南星环顾周围一圈，有些鄙夷的回头对我道：“光这么看能找出什么异常，你不会是想当逃兵？” “我怂……”我缩缩脑袋，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见他并没有动摇，我只好继续发挥演技：“我好不容易才活到今天，而且这是i级调查任务……我的确有些紧张。” 这时，“陈语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温和安慰道：“能理解你第一次越级执行任务紧张，但没事的，我们会保护你的。” 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若是他们本人，大概会提醒我自己保护自己。 “等等，这是什么？”一旁的“钢爵”忽然看向某处，就在那个歇满灰尘的仪器后面，有一块墙的颜色和周围的略有不同。 “宋南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往旁边走了两步回头道：“这好像有个暗格，推开看看。” 众人全部上前，开始搬那台仪器。 我站在原地，做出一副撸袖子想要帮忙的动作，实则是伺机将手臂的眼睛睁开。 也许用另一只眼睛能发现端倪呢？ 然而还不待我睁开手臂上的眼睛，他们便已经将那台仪器搬来，露出后面的暗门。 “宋南星”试探性的推了推，那扇暗门居然就这么打开了。 那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宋南星”迟疑道：“进去看看？” 说着，几人又一次回头看我。 我被他们盯得有些头皮发麻，现在跑的话，大概率会被围攻，目前还不确定他们战力如何，又不能表现得太过犹豫，只好不动声色的跟上去。 暗门后是一个长长的走廊，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破旧的煤油灯。 我们就这么默默的走着，我的前后都有人，就像是怕我跑了一样，在这个狭窄的地方，我没有任何机会。 想了想，我将袖子放下来一层，我的里衣穿得并不是十分厚，单单放下来一层的话，不仅可以掩人耳目，让我机会睁眼，而且可以透过衣服隐约看到周围的环境。 虽然不知道这只眼睛能不能看到这个镜中世界不同寻常的地方，但这也是我目前唯一的倚仗了。 没错，自从进了这里，我发现我根本感受不到那个摩尔斯电码的提示。 难道说，镜中世界连这么隐秘的东西都能够屏蔽？ 走了一会儿，我们终于到达走廊尽头，尽头依旧是一扇门，只不过看上去十分破旧。 “宋南星”推开门，门后的世界顿时映入眼帘。 我本以为门背后会是一个狭小的空间，又或许会有一些变异的怪物或者是什么恐怖的东西。 但令我意外的是，门后面是一个相当宽敞的场地，墙壁上挂着古朴的烛台，两边的窗户用彩色的玻璃组合成古典的纹样，微弱的光线从外面透进来，倒是有几分旖旎的味道。 抬头看去，房顶很高，上面画着瑰丽的天顶画。 整个场地的布局，宛如一个教堂，硬要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的话，就是光线实在太暗了。 末日降临之前，我曾经去过一些教堂内部参观，那些教堂要么装修得金碧辉煌，要么就是让人感觉神圣温馨。 但这座教堂，即使两边点着蜡烛，光线也十分暗。 教堂两边整齐的摆放着长椅和桌子，有不少身着白袍的信徒正在低头祈祷。 在整个教堂内部的正前方，摆放着一个玉质高台，上面摆放着一尊很小的神像，只有我手臂那么大。 我却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那尊神像通体裂纹，看上去下一秒就有可能会碎掉，而神像的头部，残缺了一块，神像两边各点了一支蜡烛，烛光摇曳，映照得神像的脸忽明忽暗，十分诡异。 “破碎的神像”！ 而那神像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吸引着我的目光，让我不得不看。 我下意识掐了一下手指，定了定神，回头看“宋南星”他们，“宋南星”注视着那尊神像，似乎并没有太多意外，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这时一个神职人员走过来十分谦和有礼的和我们行了个礼，开口道：“欢迎几位贵客，请随我来。” 那几个假队友点点头，跟上那名神职人员的脚步，我则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 睁开手臂上的眼睛隔着衣服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果然整个视野有种扭曲和虚幻的感觉，但整个场景完全就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并没有什么突破口。 看了一眼其他几个队友，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在后面磨蹭。 就这样，我一点点拉开与他们的距离，挪到离那扇小门比较近的位置。 刚好，“宋南星”他们跟着神职人员已经走到一个很大的拱门面前，眼看着就要拐弯，我只要逮着他们拐弯离开这个大厅的时候，直接从小门溜出去就好。 打定主意，我一点点向后退，离那扇小门越来越近。 就在他们离开大厅的同时，我快速转动身后的门把手，退回刚刚的那个点着煤油灯走廊内。 看了一眼来时的路，我轻呼了一口气，一步不停的往回走。 只要回到一开始的那个镜像的化工厂内，应该就能够找到出去的突破口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的加快脚步。 离来时的那个门越来越近了，我迫不及待的打开那扇暗门，一步踏出去。 映入眼帘的，却并不是化工厂，而是那个神职人员，而在他身后，跟着几个人是假宋南星他们，此时他们正朝着我迎面走来。 我的胸口顿时颤了一下，忙不迭回头看我来的地方，这一看，几乎将我的冷汗吓出来了。 后面哪有什么暗门，在我后面的是一个巨大的神像。 那明神职人员见到我，再次露出和煦的微笑。 “这位贵客，教堂中地形复杂，独自乱跑可是会迷路的。” 第四十六章 洗礼 那名神职人员和后面几个人看着我，脸上露出僵硬又温和的微笑。 “我……我有点累，不知道有没有休息的地方。”我硬着头皮胡诌了一句。 从刚刚的情况来看，这个镜中世界的空间关系不能用现实世界的逻辑来理解，既然如此，先找个机会独处或许会好些。 那神职人员听完，了然一笑，低头致歉道：“抱歉，是我的疏忽，我这就为各位安排休息的房间，请跟我来。” 再次用手臂里的眼睛隔着衣服打量了一下四周，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端倪，我只好点点头，警惕地跟在那名神职人员身后。 那神职人员将我们分别带到不同的房间后，对我点头致意道：“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下楼找我，我就在楼下的房间，那么，我就不打扰了，您好好休息。” 说罢，他礼貌的关门离去。 我仔细的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确认他的确离开之后，我立刻将房间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 柜子、抽屉、书架、洗手间，我一个不放过，却没有任何发现。 最终，我将目光停留在洗手间的那面复古镜子上。 如果我是通过镜子进来，那是不是也可以通过镜子出去。 这样想着，我仔细研究了一下那个镜子，然后用手轻触一下镜面。 然而并没有任何反应，就是一面普通镜子而已。 回想着以前听过的一些关于镜子的故事传说，我又继续试了好几种方法，无一例外都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这结局也算是在意料之内，如果真能这么轻易的通过镜子出去，他们大概率不会就这么轻易把我安排在有镜子的房间。 回想了一下我被拉进来的时候，那时候我和宋南星在镜子里对视了一眼。 现在想来当时我手中拿着那枚镜子的碎片是平着放的，镜面正对天花板，按理来说，那样的角度，宋南星根本不可能和我在镜子中对视上。 也就是说，那个在镜中与我对视的，的确不是宋南星。 也就是说……光有镜子不行，或者还缺个契机，这个契机也许是要镜子外面的人发现我被拉进来，同时还要与我构建某种联系才行。 例如，隔着镜子对视。 想到这里，我拿出呼叫器，如果可能联络到外界，事情就变得好办多了。 然而我打了无数次，都没有人接听，发了消息也没有回应。 我有些绝望，且不说他们能不能发现我不见了，并且与我联想到一处，关键是我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如果我直接消失，他们肯定会立刻调查，可是如果外面也被复制了一个“我”呢？ 看来想要出去，还得我自己想办法才行。 眼下还有许多亟待解决的事情，问题很大，慌也没用。 这么安慰着自己，我开始整理思绪。 从刚刚那个神职人员的模样来看，他根本不担心我找到镜子，显然他们有十足的把握让我出不去。 也行，反正都是要查天启教派，我正好就看看这地方到底有什么玄机。 不过事已至此，暂时也没什么线索了，情况尚不明朗，我也不敢轻举妄动，索性直接倒在床上开始睡觉。 再次醒来，是被两名修女吵醒的，她们催促着半请半强行的将我拉出去，带到昨天那个大厅。 不仅是我，就连昨天和我一起来的假队友们，也被带到这里，大厅中有许多人已经坐好，似乎在等待什么。 我心下有些疑惑，紧接着，一个修女就拉着“宋南星”走上前面的台子，台上站了个神父模样的人，在神父旁边，放着一个圆形的容器。 我站在底下看不见里面装的是什么，直觉告诉我那东西有点不妙。 但坐在下面长椅上的那些信徒在见到那个盆时，无一不露出虔诚的表情。 “宋南星”几乎是被拽到了那个神父的面前，那神父模样的人对着他念了继续祷告词，然后从那个圆形盆里沾了几滴水，甩到“宋南星”的头上。 做完这个动作后，那神父在胸前用两只指头虚点了几下，又继续念诵道： “爱我灵魂的上主啊，当黑暗降临，夜幕低垂时，我们的思想就转向了祂。” “我们将奉献自己的全部，以祈求祂的降临。” “祂赐我们无上神力，使得我们战无不胜，最虔诚的信徒将会获得无穷无尽的生命……” 我在下面心不在焉的听着，却忽然捕捉到一丝关键信息。 无穷无尽的生命……无穷无尽的生命？ 我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我想起当时在调查局看到的那张照片。 现在我已经确认安小薇的确是信仰“天启教派”，如果那个照片里的人真的是安小薇，那么作为一个狂信徒，她没有变老这一点就很好理解了。 我将目光放回到前面的高台上，神父神神叨叨的念完祷告词后，台上“宋南星”的身体不自然的抽搐了几下，然后慢慢归于平静。 而后，“宋南星”略微有些机械的念出一句祷告词： “唯独上主至上，唯独上主至尊。” “全能又全爱，至圣至洁的真神。” 一场“洗礼”已经完成。 随后，假陈语冰、假钢爵，以及假的王猛也陆续上台接连完成“洗礼”。 可是，他们本来就是镜像里的人，也要进行洗礼吗？ 是因为他们是被从现实世界复制过来的，还是说这些人故意做戏给我看的。 我正低头思索着，旁边的修女忽然一把将我拉到她旁边，推搡着我向高台出走去。 “到你了，快去！” 她一边推搡着我，嘴里一边催促着。 “不是……我……” 还不待我多说什么，她就打断了我的话。 “接受了洗礼，你就是我们中的一员了。” 我有些窝火，一把甩开她的手，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在场的所有信徒，都僵硬的转过头盯着我。 想说的话被我生生咽回去。 被那两个修女拉出来时太过于仓促，我压根没来得及带任何武器，也不知道现在这个镜中世界具体是什么原理，贸然出手难保会发生什么意外。 但也绝对不能上去，鬼知道接受了“洗礼”会带来什么后果。 第四十七章 又遇安小薇 我低头思索着对策，连续pass掉好几个方案之后，觉得还是拼一拼比较合适。 就算是没有武器在身上，但大大小小的实战也经历过几次，拼命一博的话，没准能换回一线生机。 思考间，那名神父站在台上向我招了招手。 “孩子，不必害怕，神会指引你。” 我愣了一下，不知怎么的，感觉这位神父很慈祥，很温暖，让我忍不住信服。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一步步朝着高台走去。 直到站在高台上那一刻，我忽然回过神来，虽然有些紧张，但我强行控制着表情，尽量不露出什么破绽。 那神父端详了我一会儿，点了点头，然后故技重施，开始念祷告词。 紧接着他将手伸进盆里沾了一点盆中的液体，轻轻的抚上我的头顶。 我瞬间警觉起来，准备对抗可能随之而来的任何变化。 那水滴到我的额头上，我只觉得冰凉刺骨，直冲脑仁。 随后我仿佛听见了阵阵虚幻的呓语，思绪也随之模糊起来。 这感觉，和我感染之后安小薇对我做手脚的时候一样。 当时头上那微凉的触感，大概就是安小薇也曾经在我头上滴过这所谓的圣水。 只不过现在我的脑子尚且还能保持得住一些理智。 体内那种久违的蠢蠢欲动的感觉又来了。 我暗自掐住自己的手指，咬着牙对抗着这种感觉。 神父还在我旁边絮絮叨叨的念着那该死的祷告词，耳边虚幻的呓语和神父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很是嘈杂。 我的脑海越来越混乱，一些零零碎碎乱七八糟的思绪不断涌现出来。 我当时是怎么扛过去的来着？ 我该怎么—— 就在这时，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云雷纹的图案，紧接着那些七零八碎的思绪似乎就此停止，耳朵里的嘈杂声也一下变得毫无威胁。 云雷纹……我记得这是我那把苗刀上的图案。 宋南星说，苗刀是我父亲给我留下的，埋藏于记忆深处的一些尘封已久的回忆忽然一闪而过。 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云雷纹……可是，在什么地方呢…… 一些过去的片段不断涌现出来，我忽然想起来，就在我最后一次离开之后的半年左右，我经常都在梦见这个纹路。 它并不伴随着任何梦境产生，只是像一个凭空出现在我脑子里的一幅画一样，只要我一睡着，就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那时候我年纪还小，醒来之后根本没记住，而且那段时间我总会耳鸣，吵的我几乎神经衰弱，因此还休学了一年。 这么想着过去的一些零碎的事，好像我的脑子一下子没有那么疼了，我得以在这阵阵呓语中保持住理智。 神父站在我旁边念念有词，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异常。 念完祷告词之后，他两指并拢，在胸前比划了几下，然后审视般的盯着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回忆了一下前面几个接受“洗礼”的人的反应，如果我真的被“洗礼”了，现在应该跟着念那段祷言…… 为了不让对方起疑，我装出一副木讷的样子开口，模仿着前面的人的语气： “唯独上主至上，唯独上主至尊。” “全能又全爱，至圣至洁的真神。” 听我开口，那神父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我道：“神将会眷顾你。” 然后他挥挥手示意“洗礼”完成。 离开那个洗礼的大厅后，我仍旧还有些恍惚，按了按太阳穴，感觉脑子像是让人搅动过一样。 不过这也让我想明白了之前一些疑惑的地方。 我当时感染的时候，安小薇对我做的事，应该就是所谓的“洗礼”，只不过当时出于一些原因没能成功。 而现在我被拉入这个镜中世界，其他队友却没被拉进来，只是被“复制”了一个影子，也从侧面说明这根本就是针对我来的。 第一次“洗礼”不成，所以把我拉进来再“洗礼”一次么？ 这么做对安小薇有什么好处？或者说对天启教派有什么好处。 我一边沉思着，一边往房间走，迎面撞上一个人。 我抬起头刚想绕开，却看到一双熟悉的眸子。 安小薇！ 此时她身着神职人员的衣服，有些吃惊的看着我：“纪灵？你怎么在这？” 她的表情担忧又关切，但她眼睛潜藏的，是审视。 好好好，我这边正愁没地方找，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是在“洗礼”结束时出现，多半是迫不及待来验证“洗礼”结果的。 我得做出点样子才行。 假设我现在已经被成功洗脑，变成了天启教派的信徒，那我不仅要表现出虔诚的样子，还要足够坦诚才行。 我一下子福至心灵，蹙着眉头按了按太阳穴道：“我……我不知道，我头很疼。” “我记得我是在……化工厂里，然后穿过化工厂内部的一个暗门和走廊就到这里了。” 为了演技逼真些，我甚至忍住不去打量她的声色，把手臂上的眼睛也合上隐入皮肤。 安小薇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人。 然后，我忽然一拍脑袋，恍然道：“对了！我记得我是要调查什么东西来着！” 天启教派既然能通过镜子将我拉到这里，说明安小薇也知道我已经加入异常调查局，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直接说真话。 只需要隐去关键的部分即可。 安小薇看着我，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几秒后，她才笑着拍拍我的肩，柔声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大概是之前被感染了，所以现实和幻觉分不清。” 我继续装出一副戒备又想要相信的表情看着她。 似乎是以为我在介意之前的事情，她像以前一样熟络的挽着我的胳膊无奈笑道：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只是担心你发现我和正常人不一样，所以才想急着让你留下，毕竟灾难发生后，你是我的第一个好朋友。” 我维持着将信将疑的表情道：“没骗我？” “真的！” 我妥协的叹了口气，有些埋怨的看了她一眼：“再信你一次。” 安小薇一下子开心起来，状似随意的开口问道：“走，我带你去逛逛教堂的其他地方。” 我顿时苦着一张脸，摇摇头：“不想去，我现在脑子还是蒙蒙的。” 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她继续道：“你知道吗？我刚刚洗礼的时候，好像听到神谕了。” 第四十八章 双重保障 听到我这么说，安小薇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她疑惑的重复了一句：“神谕？” 我做出一副费解的表情：“我不确定，因为这很不对劲。” 我作出一副思考的表情皱着眉头继续道：“但……我的确是听到了有人在耳边说话的感觉，这完全颠覆了我以往的认知，甚至……完全相悖。所以我才觉得，不对劲。” 听到这里，安小薇放下心来，温和的笑着安慰道：“这是正常情况，所有人都这样，等你习惯了就好了。” 看着她的表情，我知道，我赌对了。 安小薇知道我觉醒过，也知道我加入了异常调查局，所以在她看来被洗脑的之后我还能下意识察觉不对才是正常的。 所以我赌了一把，说出我的真实感受，坦白我心有疑惑，但在洗礼的影响下我仍旧选择相信她。 安小薇也的确放下心来，带着我回到我的房间，在我即将关门的时候，安小薇忽然把住我的门，盯着我笑道： “我们现在是一样的了，对吗？” 我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却只能硬着头皮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道：“你是指哪些方面？” 下一秒，安小薇的神色恢复如常，摇摇头道： “跟你开玩笑的，早点休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还在试探…… 如果我一直没有问题，就会暴露我压根没被洗脑的事实。 但如果我问的问题不符合她的预期，或者问的太过逾越，也会暴露我没被洗脑。 真是处处是陷阱啊。 我不知道所谓的“洗礼”究竟会让人产生什么样的变化，只能尽量保持住自己的平静，问了一个无关痛痒，但作为初来乍到的信徒一定会问的问题。 “除了每天礼拜外，我还需要做什么来供奉上主呢？” 安小薇摇摇头：“你什么都不用做，只有无能的神才会仰仗信徒的献礼。” 这是什么意思？天启教派大费周章的把我拉进来，总不可能是为了在末日构筑一个信仰的乌托邦。 况且如果真的想构筑这样一个乌托邦，把所有人拉进来不是更加有效率吗？ 猜不透她的目的，我故作轻松的笑了一声：“这倒不错，我梦寐以求的躺平生活终于在末日之后实现了。” 安小薇也是被我逗得噗嗤一笑，我却听不出其中的情绪，只见她点点头道：“是啊，不上班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说完，我以不打扰我休息为由，准备离开。 她转身了一瞬，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对我似笑非笑道： “对了纪灵，你刚刚……忘记和我行二指礼了哦。” ！！！ 我强行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假装不解道：“是因为我还是下级吗？” 安小薇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不，在天启教派，人人平等，只不过我们遇到所有人都要行二指礼的。” “你不熟悉，没关系，慢慢来就好，今天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说完安小薇合上门，真正离开了。 关上门之后，我总算能卸下伪装，暂时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刚刚应该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虽然我并不认为安小薇会就此作罢，但缩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确认安小薇的确不在外面后，我再次打开门走了出去。 与其在房间里苟着，不如主动出击，看看能不能从信徒嘴里套出点话。 只有足够了解这里，才能尽可能的将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里。 走出房间，我状似随意的在有人来往的地方逛了逛，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总感觉气氛有些微妙。 来来往往的信徒见了我之后都会十分恭敬的行礼，不同于之前的那种礼貌，而是类似信徒与神父间的尊敬。 但……这才是问题所在。 很快，我便搞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一种微妙的感觉，除了这些信徒对我态度的转变外，他们本身的行为也略微有所不同。 刚到这里时，我很明显的感觉到这里的一些底层信徒行为非常机械，有时候他们的行为甚至还会略微延迟，就像是游戏里的npc一样。 譬如我的那几个假队友。 但现在，这里的人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我忽然有个猜测，也许这个镜中世界的信徒本身并不多，有些人的确是虚假的，比如“宋南星”那种。 还有一部分是安小薇这种，本身就是天启教派的信徒。 而之所以异常调查局出动了很多次都没能剿灭这个教派，是因为之前剿灭的那些都只不过是外围势力，而真正的中心就在这个镜中世界。 还有一种就是像我这样被以奇诡的方式拉进来的人，我并不确定有没有其他人和我一样。 所以我才会感觉到那些底层信徒像是npc，如果那批人都是和我的假队友一样复制过来的话，倒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不过现在就连这部分人，也变得更加鲜活起来，大概是安小薇那批人做了什么手脚。 思考间，一个信徒上前叫住我：“圣子大人，神使大人请您傍晚时一同去聆听唱诗班。” 听到这个称呼，我的大脑短暂宕机了一下。 “圣子？” “是的，您是我们的圣子大人。” 有些汗流浃背了真的。 这天启教派的人真是癫得不行啊，这么尴尬的称呼都想得出来。 但神使又是谁，安小薇？ 我面上维持着原来的表情，点点头道：“好的，傍晚的时候还请劳烦您带我过去。” 我装模作样的与那位信徒相互行了二指礼后，继续在信徒们平时活动的地方逛了几圈，但一直没能找到能打听消息的机会。 就这么生生等到了傍晚唱诗班的合唱时间。 那名信徒似乎找了很久微微喘息着如期来到我面前，将我带到唱诗班合唱的场地。 依旧是我刚来到这里时的那个礼拜堂，不断的有信徒从外面走进来，但却没有一般集会应有的嘈杂，所有人都缄默着。 仅剩下脚步声和衣袍摩擦的声音。 第四十九章 晚宴 抬头看了一眼不断涌入的信徒们，数量不少，虽说所有的信徒都经过所谓的“洗礼”以保证信徒的服从性，但毕竟我就是一个没被洗脑的例子。 在这些人中，会不会有和我一样被拉进来且没有被成功洗脑的漏网之鱼？ 很快，唱诗班已经排排站好，开始合唱。 “唯独上主至上，唯独上主至尊——” “全能又全爱，至圣至节的真神。”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真的感觉到一种圣洁又宁静的感觉。 歌曲的旋律敲击着我的心神，声声碎碎，似乎想要将我脑海里的其他思绪驱赶出去。 真的麻了，还有完没完了。 不过这样一来，我也搞明白了一件事，不止“洗礼”，看来这圣歌也具有一定的洗脑功能。 在“洗礼”中没有被影响的人，在听完圣歌后，将会被再次洗脑，相当于双重保障了。 而这样的洗脑，恐怕远不止两次。 我定了定神，偷偷打量着在场的人。 在场的人竟然无一例外的露出一副虔诚的表情。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角落里坐着一个人，他的面容被白袍遮住了半边，只露出下半张脸，但我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而且，虽然他表现的与其他人无二，但他微微蜷着的手指还是出卖了他，别人或许没注意——即使注意了，也不一定会想到什么。 但我的感官有一定的提升，很多细微的动作我都能看的很清楚，而且，我大学时为了能多考一些证，曾经看过一些心理学相关的知识。 根据我那点浅薄的心理学知识，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就是很局促。 嗯……可以先试探一下他。 待唱诗班合唱结束后，信徒们纷纷从出口离开。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弧度完全一致的笑容，和他们那量产的信仰与愉悦。 那个信徒也在我身后随着人流往外挪步，我故意放慢了些脚步，待他走到我附近后，我不着痕迹的移到他身边，拦住他的去路。 “您好。” 那男子愣了一下，微微低下头，向我行了一礼，然后便急着要走。 “等等。”我抓了一下他的手腕，很明显感觉到他紧张了一下。 很可疑啊…… 我盯着面前的人，想看出些端倪，但他的脸一直隐藏在白袍之下，这里人多耳杂的，我也不好直接将他兜帽掀开。 见他仍旧不说话，我放缓了语气，尽可能谦和的对他道：“哦，我初来乍到，对这里有许多不熟悉，只是想和你聊聊天，也顺便熟悉一下教堂的情况。” 男子点点头，指了指信徒离开的方向，哑着嗓子开口道：“抱歉，圣子大人，我现在要去祷告。” 说罢，他再次向我行了一礼，然后匆匆离去。 这人有点问题，得像个办法再次接触他才行。 不过现在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多加阻拦，只好让他离开。 不过，总感觉这人声音也很耳熟。 一转头，大老远就看到安小薇正朝着我走来，暂且压下心中的想法，我再次扬起那机械又标准的微笑，远远的朝她点头致意。 她一路走到我跟前，与我行了二指礼后，关切地问道：“这两天还习惯吗？” 我点点头：“还算不错，不过……为什么大家都那样叫我。” 虽然不用想我也知道是安小薇和她那些神职人员搞出来的幺蛾子，但还是得象征性的问一问。 安小薇却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道：“你本来就是圣子呀。” 看来再仔细问也问不出什么了，我只好点点头道：“也行，听起来感觉还挺不错的。” 安小薇不置可否，转而问起另一件事：“纪灵，明天一起参加晚宴。” 不过教堂也还搞晚宴吗？我暗自腹诽，但面上维持着原来的表情点头：“好的，我需要休息些什么吗？”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是普通的聚餐而已。” 我自然是不信的，不知道她又憋着什么坏水。 但我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点头。 入夜，我仍旧惦记着白天那名男子，总感觉他身上有什么秘密，也许找到他，就能找到破局的关键。 带着这样的问题思考着，我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我本想再找机会去寻找一下那个男信徒，却怎么也找不到。 就这么一直耗到了傍晚，安小薇在教堂的花园中找到我，叫我一起去晚宴。 我一路被她领到一处有些昏暗的房间内，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桌，桌上摆放着各式餐点。 房间的墙上，只有几盏烛台，怪不得那么暗。 说是晚宴，但我进门的时候就数在心里数了一下，整个房间里加上我，也只有13个人而已。 安小薇见我过来，招呼我到她旁边坐下。 在场的人全都身着白袍，不同于其他信徒，他们的白袍更加华丽一些，料子似乎也更好，看样子应该都是教会的核心成员。 坐在中间的是那天那个给别人“洗礼”的神父。 神父简单的与众人寒暄了几句，然后众人开始整齐划一的就餐。 所有人都保持着缄默，气氛压抑到极致。 就在这时，位于中央的神父开口了。 “我们由衷的感谢上主赐予我们的一切，即使……我们中有人并不虔诚。” 话音刚落，其余几个神职人员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我如坐针毡，这老登，还在试我。 不过好在他们并没有继续为难我，只是各自当做无事发生一样的吃完了晚餐。 晚餐结束后，我匆匆回到房间，用冷水冲洗着自己的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我知道，我不能再拖了。 经过这些天的周旋，我本以为我可以有可乘之机取得他们的信任，但事实证明，这帮神棍谨慎得不得了，再这样拖下次，迟早会被他们真的洗脑成功。 冷水顺着脸颊滴落，我的思绪也清晰了一些。 得赶紧找到突破口！ 这么想着，我一直在房间中待到后半夜，确认我这一层楼的人都睡下后，开门偷偷摸出去。 第五十章 祭品 拿上刀，打开门，外面是死一片的寂静，烛光摇曳，我看见我的影子随着烛光不断变换，这样的氛围下我不免有些紧张。 轻微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回廊中像极了心跳，我一边走，一边用手臂上的眼睛一步步寻找着整个空间中的任何一个异常的点。 每离开一个回廊，就会来到一个新的回廊或房间，我有种错觉，这个教堂大得不得了，似乎没有边际一样。 但这是不可能的人，从我第一天准备从小门逃走，却到达教堂大厅的情况来看，整个镜中空间是完全不合常理的。 也就是说，我感觉我走了很远，实际上我可能一直在一片虚无的空间打转罢了。 所以去到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除了我之外的脚步声。 来了。 我瞬间警觉起来，手下意识按住腰间的苗刀。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不过十多秒的时间，便已经到达我身后，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 几乎同一时间，我抓住那只手，准备攻击。 “嘘！” 那人捂住我的嘴，做了个噤声手势，我这才看清来者是谁。 是那天的那个男信徒，他压低了嗓子将我带到一个房间，随后，将自己的兜帽向后摘下。 是莫君凡！ 怪不得我总感觉那么熟悉，不过更多的疑问盘旋在我的脑海中。 “怎么是你？”我低声问道。 “我和江望追查你和小薇的行踪，一路追查到这里来的。” “那江望呢？” “江望……可能已经被洗脑了。” 听到这个答案，我心中一沉，不过现在还不是管这些的时候，顾不得吃惊，我又继续开口： “你那天……” 莫君凡似乎知道我想问什么，自顾自的答道：“唱诗班合唱那天我就看见你了，但那时我不确定你有没有被影响，所以只能装做不认识你。” 情理之中的回答，我轻叹一口气道：“那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莫君凡点点头打开门示意我跟上他，回头对我道：“我带你出去。” 说着，我们二人一前一后，于昏暗的教堂中前行。 莫君凡对这里很熟悉，带我七拐八拐了几下之后，来到一个有些破旧六边形的大厅。 大厅的顶很高，我的正前方有几级台阶，台阶后面的墙上立着三块巨大的镜子，将整个场地反射其中，而在中间那面镜子前，还有一个半米高的石台。 莫君凡指了指台阶上的镜子，回头对我道：“就是这里——圣子大人。” 随后他回头对我露出一个十分标准的笑容，与那些被洗脑的信徒一般无二。 紧接着，他的声音微微拔高了一些，露出虔诚而痴迷的神色似乎在向神明祷告，又像是在跟谁说： “神使大人，我完成了我的使命！” 与此同时，大厅顶上的灯光忽然亮起，宛如舞台剧的聚光灯，照亮了我的后方。 安小薇站在那里，灯光打在她的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神圣得就像一尊天使雕塑。 我看到她的嘴唇翕动了几下，用嘴型无声的开口： “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四周开始源源不断的涌入身着白袍的信徒，一时间，空旷的大厅被填满了人。 我忽然想起昨天的晚宴，圣人向众信徒揭露“背叛者”的存在。 寒从脚下起，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从四肢末梢一点点凝固起来。 什么是“四面楚歌”啊？ 但无论如何，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我绝对不能乱。 安小薇站在原地，继续翕动着嘴唇。 我周围的信徒们忽然骚动起来，在我身边来来往往。 人群拥挤，如浪潮般地裹挟着每一个人，一位信徒随着人浪在我面前站定。 他空洞的眼睛直接对上我，带着那机械而标准的微笑，略微有些僵硬的开口： “迷途的羔羊被蒙蔽了双眼，罪人终究会堕入无间地狱。”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瘟疫在人群中蔓延，更多的人围了上来，他们齐刷刷地向我投来目光，嘴唇蠕动着、开合着。 他们异口同声地开口：“她是神明的载体，却迷失在迷雾之下，令人唏嘘……” “好在，她终究来到了这里，她只是需要一些小小的帮助……” 话音落定，所有人一同扬起嘴角，露出机械而又甜腻的笑容。 他们的声音回荡在六边形的大厅，声声回荡，如浪潮一般。 我冷眼看着站在大厅尽头处的安小薇，她搞出这样的阵仗并没有任何作用。 她只是在向我示威而已。 不过也多亏了她给我看的这场“表演”，让我抓住了一些关键的信息。 神明的载体…… 这就是她把我拉进来的动机了，因为我就是他们口中的“神明载体”。 从昨天的晚宴上神父说了那句话之后，我就在筹谋了。 他们想搞这么一出借此让我自乱阵脚，在他们的预期里，我一定会因为害怕自己“背叛者”的身份暴露而采取一定的行动。 所以，我将计就计，直接在半夜采取行动。 反正，他们等不及了，我也等不及，正好就着这次机会，摸清楚他们到底想干嘛。 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说，人在慌乱害怕时，会下意识相信自己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在遇到“莫君凡”时，我就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想。 因为我亲眼目睹了“宋南星”他们被洗脑，所以我一定不会相信他们几个。 江望和我的关系比起我和莫君凡更加熟络些，所以如果我得知江望也被洗脑时一定会更加害怕。 于是“莫君凡”就成为了最佳的诱饵，我和莫君凡也曾一同作战过，所以他出现时，我一定会下意识选择相信。 届时，他们就可以想办法把我“诱骗”到这间大厅。 从进了这间大厅开始，我就打量了一下整个大厅的布局，什么都没有，就前面台阶上的一个石台。 即使我对宗教不懂，也隐约猜出了这个地方的用途。 这整间大厅，应该是一个祭场，这帮人费尽心思的把我骗到这里，只有一种可能。 我就是那个“祭品”。 第五十一章 梦中梦 事实上，从莫君凡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就已经确定他是假的了。 莫君凡是个究极社恐，根本不会说那么多话，只有面对安小薇的时候，他的话才会不由自主的多起来。 这一点也许连安小薇自己没有意识到，所以她造出来的这个影子，仅仅是因为莫君凡给了她这样的印象而已。 但她不知道莫君凡面对我和她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或许她觉得制造一个“莫君凡”的影子过来糊弄我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但在我这，却恰好成为了破绽。 信徒们将我团团围住，一点一点的缩小自己的包围圈，将我逼到石台边上。 我退无可退，索性爬到石台上，这是一步险棋，但我只能这么做，因为就在刚刚，我通过手臂上的眼睛看到在石台下方，有一个有些扭曲的像是屏障一样的东西。 这个石台多半是个祭坛，把整个镜中世界最薄弱的地方藏在这里，根本就是笃定了我一定会看见，但出口被石台压着，想要破开得先破坏石台。 鬼知道这石台是什么材质。 该说不说，这帮神棍还挺阴。 不过，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与我周旋了这么久，忽然就搞出这么个晚宴来钓我。 如果真如他们所说，我是什么神降容器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们等不及了。 这也从侧面说明，所谓的神降，并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的，应该是需要一定的时机，否则之前那么多次机会，他们都没有这么做。 如果我还有命出去的话，只需要调查一下这个时间段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能解开很多事了。 其他人见我爬上祭台，纷纷低头吟唱起来。 “以圣子血肉，承神明之魂——” “祂将苏醒，祂将降临——” “届时异端被埋葬，尸山浇筑成天堂——” 神圣中又带着一丝诡谲的歌声响彻整个祭场。 熟悉呓语再次袭来，体内又是久违的蠢蠢欲动，而这一次，猛烈过之前的任何一次。 我站在祭坛上并不好过，说实话，就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我能不能挺过去。 无尽的痛苦中，我似乎听清了那疯狂呓语所传达出的意思。 尽管我确信，那根本不是中文，甚至不是地球上的任何一门语言。 我无法用言语形容，但在脑海中，一些碎片化的知识或者说——思想，被灌输进来。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我能感受到一股不属于我的力量试图侵占我的身体，剥夺我的意识。 但我别无他法，这是最后的赌博，我必须坚持下去，赌对了，我就能从这里出去，赌错了，就是无尽深渊。 我在脑子里一刻不停的冥想云雷纹的图案，好在似乎有那么一点用，我能勉强稳住心神。 但脑海的清醒也让我身体的疼痛却越发的真实。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流正在加快，每一存皮肤都火辣辣的痛，简直苦不堪言。 意识就快要支撑不住了，我微微抬眼，不仅安小薇，那几名高层的神职人员都来了，他们面上带着狂热的欣喜，将目光锁定在我身上。 看到他们这样的表情，我忽然反骨作祟，偏偏不想叫他们如愿。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为了不让自己被其他事物迷惑，我重新闭上眼睛，在这无尽的痛苦的洪流中，我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正在崩散又被无形的力量柔成一团，每个细胞都互相距离几万光年那样遥远。 我试着与那股力量抗衡，不知是我之前已经对此很有经验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真的隐约将那力量压制住。 但那股力量就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它不再像洪流一般席卷而来，而是丝丝缕缕，冲击着我身上的每一处血管。 我索性放开自己紧绷的神经，试着让那力量渗透进来一缕，然后集中精神，感受那股力量，将自己原本的一些力量与那股不属于我的力量融合在一起。 一瞬间，呓语声变得更大更清晰了，让我几乎没办法维持理智。 完蛋，这一步走得太险，这回恐怕真要寄了…… 在意识彻底消失前一秒，我听到一声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 下一秒，一切又归于虚无。 …… 鼻尖萦绕一丝熟悉的味道，意识逐渐回笼，映入眼帘的是我房间的天花板，不是教堂那个，而是调查局的宿舍。 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一般，我猛的从床上弹起来，环顾着周围。 熟悉的陈设，熟悉的配置，我这是……回来了？ 刚松了一口气，便传来了敲门声。 “我能进来吗？”是陈语冰的声音。 “来了。” 我答应着，下床去开门，走起来感觉还是有些脚下虚浮。 陈语冰见我如此，微微皱眉有些担心道：“你感觉好些了吗？” 陈语冰站在门口，面色一如平常，依旧冷冰冰的，但她看着我眼底隐隐有些担忧。 我扶着额头坐回床上，感觉还是有些恍惚。 就好像之前的种种遭遇，都只是我精神过度紧绷之时做的噩梦。 我甩了甩头，试图将残余的混乱甩出去，环顾着自己的房间喃喃道： “我回来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依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当然，这里是调查局，很安全。” 陈语冰安慰了一句，然后自顾自的走进来，从水壶里给我倒了一杯温水递到我面前。 “喝点水也许会好些。” “谢了。” 我伸手去接她递过来的杯子，手指碰到她的手背，触感清晰可辨，不容我质疑。 胸口那根死死绷紧的弦，忽然就松下来了。 我接过水杯正准备喝，水面中倒映出陈语冰的模样，此时的她正对着我露出诡谲的微笑。 ！！！ 我下意识将手中的杯子扔了出去，玻璃杯应声而碎，杯中的温水撒在地上，向我流淌而来。 陈语冰歪了歪脑袋，那笑容仍旧僵在脸上。 “你以为，你已经离开了，是吗？” “错了，你永远也别想离开这里。” 随即，整个场景宛如镜子般崩塌破碎，碎片向我袭来，将我吞没。 ………… 我再次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浸湿了头发和后背。 我仍旧在调查局的宿舍里，我的房间中。 这时，门又一次被敲响。 第五十二章 回到现实 陈语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纪灵，你醒了吗？” 我警觉的看着门口，一时间犹豫着要不要去开门。 调查局的宿舍门并没有猫眼，我无法从里面看到外部的情况，只好装作毫无动静。 好在敲门声并没有持续太久，我听到宋南星的声音再外面说： “没事，先让她休息。” 脑子还有些隐约的抽痛，我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试图缓解一下。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有些疑惑。 我现在到底是在镜中，还是在外面。 为了确认自己目前的处境，我撩起袖子，打开手臂上的眼睛观察着周围。 一切都是实质化的，没有扭曲的虚影，也没有任何异常。 我真的已经回来了？ 虽然这样想着，从哪里回到哪里，我似乎又有些搞不清楚。 双手撑在盥洗池的边缘缓了好一会儿。 再次抬眼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镜中的我脸色有些苍白，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似乎一切如常。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冷笑，惊得我整个人都激灵一下。 短暂的僵住了一秒，我又释怀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至于这里是不是镜中世界，也没那么重要了，大不了就是再探一遍。 轻轻吐了一口气，我坐回床上，比起整个场景的真假，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 我闭上眼，在脑内冥想那个云雷纹的图案，待状态稳定了一些后，我开始回忆当时在祭坛上的感觉。 随着回忆出的细节越来越多，我渐渐感受到了身体中的那股力量，不像在祭坛时那么大，只是有些微微的异样。 那股细微的力量开始在我体内游走，与此同时，我感觉有些恶心，身体似乎在本能的排斥着它。 脑子又开始抽痛起来，长短有序，久违又熟悉的频率。 但这次，我并没有从中听出什么信息来，只感觉另一股本来潜藏在我身体里的有些熟悉的力量在与那股游走的力量相冲。 疼得要死！ 好在我似乎总是在忍受着这样的疼痛，对疼痛的耐受力已经大大加强，已经习惯了好多。 咬牙忍过了最难受的阶段。 然后，两种力量又逐渐融合。 我仔细感受着，试图控制它，这次似乎更加好控制了。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引导着那股力量温和的冲刷着我的全身，期间偶尔有些酸胀细微的疼痛，就像是，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短暂的疼痛过后，痛感渐渐消失，我继续控制着它在体内游走。 直到这股力量途径手臂，手臂上的眼睛忽然像针扎一样，传来尖锐而又细密的疼痛。 我只好放缓速度，一点点的试探着，直到受不了为止。 就这么控制着这股莫名的力量在体内游走了一圈之后，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轻巧了许多。 再次睁开手臂上的眼睛，视野更加清晰了，而且能看到更远的地方。同时，我也更加确认了我现在所在的这里的确是现实世界，我的确是在调查局内。 直到现在，我才真真正正放下心来。 伸了个懒腰，踏出房间门，调查局内依旧和原来一样，工作人员们来来往往，只不过，他们在见到我时明显比之前热情了许多。 “哎？凌，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舒羽正好从我房间面前路过，关切的问我。 我神经下意识紧绷起来，忽然感觉自己像是“狼来了”故事里的大人，几次三番的确认虚假和真实。 不过下一秒，我便调整好了心态，逃是没用的。 我扬起笑脸，和舒羽打招呼。 “我好多了，其他人呢？” 得知我没什么大碍，舒羽松了口气，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你知道吗，我和齐嵇在外面准备接应你们，但忽然就失去你的信号了，没过多久宋南星和陈语冰他们就将情况传达回总部了。” “然后呢？” “晚上有庆功宴，具体的过程你可以问他们，我并没有进去，所以具体细节只要你们进去的队员才知道。” 我点点头，暂时将疑问压下，舒羽见我不说话，指了指体质测评室的方向道： “你先和我过去，你出来的时候，人是昏厥的，而且我们监测到你的身体里有第三次变异的迹象，安全起见，咱们还是得去测评一下。” 对于她所说的第三次变异，我倒是不奇怪，因为这本来就是我预先计划的。 之前在镜中世界之所以爬上祭台，就是为了让那个所谓的上主污染我，根据之前两次变异的经验来看，只要我能坚守住，没准就能再次觉醒出新的能力。 虽然接受污染风险很大，但无非就是几个结果。 第一种结果，我赌错了，直接寄。 第二种结果，赌对了，如果觉醒了新的能力，或许还可以背水一战。 第三种结果，如果那所谓的上主真的是所谓的神明的话，那么我作为神降的容器，在祭坛上一定会引起不小的异常波动。 那里链接着镜子世界中最薄弱的地方，一旦波动有溢出，在外界的调查局成员一定会发现。 也就是说，我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几率能搏得一线生机，如果足够幸运的话，还可以觉醒出新的能力。 从结果来看，我的确很幸运，人还活着就已经很棒了。 来到测评室，测评室中只有一个巨大的有些怪异的仪器。 之所以说怪异，是因为这个东西实在有些难以形容，仪器的主体是机械的，但在机械的外围又局部覆盖着一团团血肉一样的东西，像心脏一样不断跳动着。 那一团团血肉就像长进了机械的内部，与机械合为一体。 而那些连接我身体和四肢的接口，又是纯纯的机械，类似医院里监测心率的设备。 硬要说的话，就像是一台机械和血肉共生的仪器。 仪器据说是实验室那边的队员研究出来的，大概是用了什么异常单位做出来的。 舒羽将各种仪器连接到我的身体及四肢各处，然后启动了仪器。 似乎有像电流一样的东西穿过身体，却并不难受，当然，我知道这不可能是电流。 舒羽一边观察着我的状态，一边记录着各种数值，过了一会儿，她将那些连接在我身上的接口取下，有些疑惑道： “奇怪了，身体没什么异常。” 第五十三章 越级晋升 舒羽颇有些费解的用笔在头上挠了几下，然后抬头对我道： “你先好好休息，队长说这几天你不用出任务，有什么异常感觉的话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呀。” 我微微点头，简单道过谢之后直接回到房间。 刚刚已经确认了我所在的地方是真实的，而且我的确通过祭祀发生了第三次变异。 但还有一个未解决的问题。 关于我在祭台上听到的呓语，我闭眼回忆着当时的种种，那是一种我说不出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有了点头绪。 一个奇怪的知识在脑子里逐渐成形、完善。 就像是自然而然的学会的，一种名为“恐惧投射”的内容，可以投射虚假的痛苦，使目标被困于无尽的痛苦与折磨之中，无法区别现实与幻觉。 倒是个十分实用的技能，那点痛苦不算白挨。 那呓语中承载了太多无法言喻的知识，我一时间消化不完，不过即使只是这一点，也足够了。 在我能够完全承受住污染之前，这种东西还是少听为妙，最好连回忆都不要轻易去回忆。 不过，我还是有些在意关于天启教派的后续处理，正好可以等庆功宴的时候打听打听。 至于现在，则是久违的摆烂时间！ 就这样，我一直躺到傍晚才慢悠悠的来到庆功宴的地点内，已经有几个队员提前到了这里开始准备。 见我到来，齐嵇十分自来熟的勾住我的肩膀。 “凌，可以啊你，直接把天启教派的老窝给捣了。” ？ 老窝？我面上有些疑惑。 见我这幅表情，他解释说： “你们进去之后没多久，老宋就传出信息，说你凭空不见了，后来局里增援了专门负责空间异常情况的秘级调查员，说你在镜子里。” 我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齐嵇啧啧称奇：“真进去了，镜子里啥样。” “里面是个教堂，要具体形容的话……”我斟酌着语气继续道： “你知道那种超现实主义的那些画吗？里面的空间没有一点逻辑可言，但又投射了一部分现实中的场景和人物。” 我看了齐嵇一眼，对他道：“之后的细节我会记录在调查档案里。” 刚好，这时陈语冰也来了，我连忙和齐嵇打了个招呼结束话题，直直朝着陈语冰的方向走去。 见我过来，陈语冰率先开口：“好点了？” “好多了。” “看你这表情，你想问什么？” 想问的多了去了，我在脑海里给问题一一排序后，提出了第一人问题， “我是怎么消失的？” 这一点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奇怪，如果我是凭空消失，那其他人应该会很快的发现才对。 陈语冰摇摇头道：“一开始，你并没有直接消失，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置换了，但被置换的那个‘你’行为有些呆板，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暴露了，所以，我们把你的那个影子给处理了一下。” 说是处理了一下，其实是直接处理没了…… 我在心中默默吐槽。 “第二个问题，我是怎么出来的？” “具体我不太清楚，我们处理掉你的影子后，捏在你手上的那片镜子掉在地上，我们直接让人送回局里研究了，不过局里给出的答案是那就只是一片普通的镜子碎片而已。” 普通镜子？难道媒介不一定需要通过镜子吗？我心中猜测。 陈语冰顿了顿，继续道：“后来，总部派件秘级人员接手了这个案子，我们只留在外围辅助，不过……动静挺大的，应该是用了什么手段强行将你弄回来了。”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么看来，我之前猜的没错，多半是因为镜中祭祀引起了外围波动，让秘级人员有机会破开那个镜中空间薄弱的地方。 同时我也对秘级人员的能力有了一些初步的认知，听起来，比起更善于作战的ii级人员和i级人员，秘级人员的能力似乎更偏向于比较奇诡的方向。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案子已经移交给秘级了？”我转头问陈语冰。 她点点头道：“本来以为只是稍微比较棘手的异常事件，但……这次的案子，似乎涉及到邪神了。这不是i级人员能够处理的。” 我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抓到线索，又因为等级这种事断掉了。 陈语冰微微一笑，对我道： “不过好消息是，你的调查等级晋升了，等下庆功宴他们就会宣布这件事。” 话音刚落，队长就从外面走进来。 其他队员纷纷安静了一些。 队长远远的看了我一眼，赞许的朝我点点头，然后开始高声宣布： “各位特遣队的兄弟们，为了庆祝我们找回原来丢失的收容物，特地弄了这场庆功宴来犒劳各位，尤其是我们这次参与行动的i级调查员们。” “除此之外，我还要宣布一件事，调查员凌，在这次任务中做出了突出贡献，所以总部决定，将她从iii级，直升到i级。” 听到这个消息，在座的人有的议论纷纷，有的则真心祝福。 就连我自己也有些吃惊，原以为升到ii都得费一段时间的劲，这下直接跃过ii级直升i级。 众人短暂的躁动后，整个食堂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毕竟在调查局，大家都算是一同并肩作战的战友，所以很少会出现某位队员升级其他队员嫉妒这样的事。 更何况，升级并不意味着升职，级别更高的调查员面临的危险系数也更大。 不过对于我来说，调查等级越高，我可以查阅的资料就越多，或许可以找出一些之前不知道的信息。 自从末日来临，我越发渴望掌握信息。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信息远比武力更重要，现在对于我来说，外面那些畸变的怪物和感染者反而是最没威胁的。 尤其是这次镜中的遭遇，更加让我意识到这一点。 即使我能在那些怪物口中苟活，一旦遇上更加诡异的东西，我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想要提升的欲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第五十四章 庆功宴 队长发言完毕后，庆功宴便正式开始。 由于只有参与这次任务的相关人员，一桌人加起来也就十来个，却没见到传说中的秘级调查员。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队长解释道：“秘级的同事正在处理收尾工作，化工厂那边得先暂时封锁起来。” 这倒是在我意料之中，不过还是有些在意这件事的后续，趁着队长也提起了，我便顺势问道： “队长，听说gud-005已经收回来了？” gud-005是指“破碎的神像”，之前进入镜中世界的时候，我曾见到过一次。 队长点点头，脸色有些凝重。 “收倒是收回来了，但目前我们并没有研究出合适的收容措施，只能派人严加看管，005有自主意识，需要信仰的滋养才能待在原地，负责看管的人员会被我们专门的人员催眠，每天对着神像礼拜一次。” “催眠？”我有些疑惑。 队长夹了一块豆腐塞进嘴里，继续道： “以前我们曾经试过，装出来的信仰并不能阻止005的随机移动，只能真的给它做一个神龛，并且一直有人供奉才行。” “安全起见，我们让专门负责精神方面的调查员事先给负责看管神像的调查员催眠，调整班次的时候再清除他们受到的污染和侵蚀。” “我们派了六名调查员负责看管，每位调查员只能看管三天就必须换岗，之后需要休息五天左右，清除相关的污染，才能继续排他们的班次。”队长耐心解释道。 “你被送回来时，也受到了一些精神上的侵蚀，所以你昏迷的时候，他们也给你做了相关的清理。”队长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豆腐。 从刚刚队长话中的信息来看，倒是能解释为何神像在镜中世界的时候一直都待在原地了，但负责看管的人员未免有些太惨了点。 只不过还有一个说不通的点，如果说神像需要信徒的供奉才能待在原地不动，那为什么之前调查局收容得好好的，又忽然被盗。 除非，负责看管的人员真的出问题了。 “那之前负责看管的调查员呢？”我语气有些迟疑。 听到这个问题，队长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即使采用轮换制，长期受到神像的污染和反复的催眠，对精神的损伤都是不可逆的，他们有的已经死亡，有的则彻底沦为怪物，被收容到怪物监狱……” “直到我们新分配了一名调查员去替补之前疯掉的那位，之后，005就被偷走，那名调查员也失踪了。”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边吃饭一边思索着，忽然我猛的反应过来什么。 “队长！那个失踪的队员是安薇儿吗？” 队长有些疑惑，似乎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种问，他摇摇头道：“安薇儿是之后才失踪的，之前这位是个男队员。” 不是同一个人？这就奇怪了，如果那个安薇儿不是第一个将神像带走的，那带走神像的人在哪？ 有必要去再档案室查一查了。 见我一脸凝重，宋南星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伸手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啧道：“行了，别琢磨了，好不容易放松一下，先吃饭。” 说的也是，我不再纠结，暂且放下这些疑惑开始专心吃饭。 饭桌上氤氲着热气，牵动着我的味蕾，我看准了其中一盘菜里的鸡肉，迅速下筷。 “鸡肉”入口的一瞬间，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下一秒我迅速转身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我真傻，真的。 那是一块长得很像鸡肉的姜。 见我这幅模样，宋南星很是难绷的噗嗤一笑，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我，嘴里不忘调侃：“哎呀呀，平时砍那些变异怪物也没见你哭成这样。” 钢爵更是补刀道：“别着急，不够还有。” 说着，钢爵也夹了一块土豆放进嘴里，下一秒，他的脸色变了又变，动作十分僵硬的咽了下去。 “麻了，谁做的菜？放这么多姜，别是把基地里的姜都给拔出来了。” 我趁机报复回去：“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陈语冰眼中带笑，看着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怼来怼去。 大家在饭桌上说说笑笑，久违的放松，我也同样乐在其中。 明明以前也曾经和公司的同事团建过，但就像例行公事一样，大家和和气气的却又带着一丝疏离感。 在遇到他们之前，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体会到这样的氛围。 这样的情绪来的太过突然，突然到甚至令我有些无所适从。 借口上厕所的机会我溜出房间，冷静一下。 长长的吐一口气，我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像梦一样……” 我低声自语道。 过了一会，陈语冰也走出来，轻笑道：“再不回去吃，等会儿可就没菜了。” “就来了。”我会心一笑，随她一同返回房间。 落座之后，大家不约而同举杯，杯子间清脆的碰撞声响起，与之一同而来的是大家的欢呼声。 “干杯！” 酒足饭必，大家又聊了一会儿，然后一同收拾东西。 毕竟调查局不是酒店，吃完饭还是要自己收拾的。 忙活完之后队员们各自回到房间准备休息。 宋南星若无其事的走到我旁边，对我使了个眼色，然后哼着略微跑调的小曲，加快步伐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 直到众人熟睡后，我从房间走出，宋南星正好在值夜巡查，见我从走廊出来，他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上。 “什么事一定要现在说。”我走到他身边，开口道。 “两件事，第一，关于天启教派的后续，这件事情还没完，我总觉得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捣毁。” 我点了点头，这一点倒是与我的想法一致，一个多年前就存在的组织，被剿了那么多次，还能在镜中建立据点，怎么想都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全灭。 其次，虽然我昏迷了，但回到调查局我特地留意了一下，除了带回了“破碎的神像”，并没有抓捕任何信徒，那几个核心人员更是没有踪迹。 “这件事你到时候可以去看看资料，你的权限已经够了，秘级人员那边传送回来的资料我们可以看一部分，另外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局里没有过多描述，但相关的调查的确还在继续。”宋南星补充道。 不用他说，我也有自己的一些打算，于是我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转而问道： “第二件事是什么？” 宋南星顿了顿，然后开口道：“你之前那几个朋友，江望和莫君凡，都已经不在西郊了。” 第五十五章 深夜谈话 蓦地，我怔愣了一瞬，短促的吸了一口气扭头看着宋南星。 安小薇不见我能理解，毕竟我之前在镜中见到她了，但江望和莫君凡是怎么回事。 我忽然想到之前在镜中世界的时候，那个将我带到了祭场的“莫君凡”，心中不免有些打鼓。 难道之前遇到的那个，不是镜像影子，而且真的莫君凡？ 我这边在发散着思绪，宋南星也不急着催促，似乎在等我开口。 “跟我说这个，是因为你想查这件事？”我问宋南星。 “没错。” 宋南星打了个响指，又继续道：“起初我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但后来我初步调查了一下，发现他们好像还和几个其他的势力有关系。” “其他势力？” 宋南星点点头，耐心为我解释：“除了异常调查局，还有一些其他的接触过异常的组织。尤其是红雾降临之后，这样的组织更是越来越多。” “天启教派也算其中之一？”我问。 “算，只不过天启教派是邪教性质，必须剿灭。” 这一点我倒是深感认同。 “除此之外，近些天有一个名为‘钢铁兄弟会’的组织也很活跃，初步调查下来这个组织人员不算太多，就是有点嚣张。” 听他这么说，我斟酌着猜测道：“你说的这个组织……是不是也有因为感染觉醒了能力的。” 宋南星嘴角微微一翘，挑眉道：“你还不算太笨。” “不过这倒是没问题，如果他们能依靠自己的能力自保，倒也算是一件好事，只不过都是一些刚觉醒了能力不久的人，如果不加以约束，恐怕要出大问题。”宋南星说着，摸了摸下巴，意味不明的看着我。 我眨眼抬头看他，促狭的笑了笑：“你是说，江望和莫君凡很可能加入了这个名为‘钢铁兄弟会’是吗？” 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 宋南星这么说，无非就是想要我和他一起调查这件事，如果江望和莫君凡真的加入了“钢铁兄弟会”，那就可以借着这一点，严密把控这个组织。 “人家也不傻子，就算我能搭上线，他两也愿意，那其他人呢？”我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宋南星呵呵一笑：“我也只是猜测。” 不过听他这么一说，我心中便也放下心来，听起来在这个“钢铁兄弟会”总比在天启教派被洗脑好。 况且就算不用宋南星说，我也想试试之前在呓语中得到的能力。 于是我话锋一转，朝他眯眼笑道：“咱两就不用在这当谜语人互相拉扯了，你就说说想怎么做。” 见我直接开门见山，宋南星也直接摊牌道：“卧底，就咱两。” “这没问题，但怎么卧底进去。”我看了一眼宋南星，忽然觉得他没憋什么好屁。 果然，他露出一个十分欠打的表情，战术后仰笑道： “这就要看你的了。” 我就知道，不过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既然他提出了，说明这也是组织的意思，就算我不去，组织也会派其他人来接手，倒不如我来。 除此之外，我对他所说的那几个势力有些在意，于是趁着机会继续问：“除了‘钢铁兄弟会’和‘天启教派’之外，其他的几个势力呢？举例说说。” 宋南星点点头，开始一一介绍：“除了这两个，还有一个叫‘黑龙帮’的组织，不过都是些没有感染幸存者，干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事，尽是些打砸抢烧的勾当。” “那这也算是狠人了。”我吐槽道。 宋南星笑了一声道：“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有这样的人的，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不涉及异常的情况，我们并没有资格过多干涉，除非他们制造大规模混乱或者伤亡。” 说着，宋南星顿了顿，又道：“比起这些零零碎碎的组织，有一个叫‘秘苑会’的组织才更让人担心。” 见他表情凝重，我不禁有些好奇：“怎么说？” 宋南星摇摇头：“就连我们也没搜集到太多关于这个组织的资料，联系了其他国家的相关部门，也是一样的结果，几乎没有任何可靠资料，但……” “但？” “但他们的痕迹遍布全球，甚至很多异常事件，也会出现‘秘苑会’的影子。”宋南星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解的神情。 不只是他，我也很不解：“这说不通啊，如果有他们的痕迹，怎么会完全没有相关的资料呢？” 宋南星摇摇头道：“我刚刚说得不够准确，所谓的痕迹，并没有直接的证明，只不过很多大事件，排除了一切异常影响因素后，发现这些事件几乎都有被人为主导的痕迹，在发现这一点后，调查局曾联合其他国家共同合作调查，但只调查出了一个叫‘秘苑会’的名字。” 听他这么说，我感觉有些背脊发凉，听起来就好像这个‘秘苑会’在主导世界的大势发展一样。 不过既然就连调查局都无法调查出什么内容，这就更不是我能考虑的事了。 我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的对宋南星道：“我顶不住了，你继续值夜，我要去睡觉了。” 说着，我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后，我给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排了个序： 明天一早先去补齐关于“天启教派”的调查资料，顺便看看解锁了i级权限后我能看的文件。 其次就是去找舒羽再做一次精神方面的净化，然后例行训练。 最后，想办法和江望他们接上线。 打定主意后，困意来袭，我躺在床上意识渐渐模糊。 睡梦中，依稀出现了一些没头没尾且混乱的场景。 转天一早，我甩了甩发昏的头，一路来到档案室。 坐在屏幕前，我又陷入了沉思，关于镜中世界的遭遇，我不知该怎么写。 斟酌了一会儿，我依旧决定一一写上，只不过省去我当时的主观感受，只描述客观事实。 补齐了资料，我又翻找了一下i级人员可以查看的档案库。 权限升级之后，果然能查看的资料变多了，就连之前被乱码挡住的一些资料的信息也全了不少。 我埋头在各个文件夹的翻看着，终于找到了一份名单。 那是一份当年轮值看守“破碎的神像”人员名单。 第五十六章 疯言疯语 我仔细翻看着那份名单，名单上不止六名轮值人员。 最初的一批几乎都已经去世或者发生异化。 有几个比较幸运的，一直活到退役，其中有两个在红雾降临时去世。 其余几个没有去世的，调查局给他们做了精神净化，又清除了相关的记忆后，被安置在各个避难所，即使找到他们，估计也问不出什么结果。 排除了这些人之后，我的目光锁定在名单的第五行和最后一行的名字上。 这两个人，一个疯了，一个失踪。 而失踪那个人，和我之前在梦里见到的那个将人偶放在我枕边的护士有八分相似。 虽然那是在梦中，那个护士又带着口罩，且这个名单上的照片是个男的，以我当时梦中视觉又看不真切。 即使性别对不上，但是我有一种直觉，这个调查员和梦中那个护士，就是同一个人！ 目光再次移回另一个调查员的名字上，我思索着。 看来，我得去见一见这位已经疯掉的调查员。 我起身离开房间，径直去队长的办公室。 “队长，我想申请一次特殊病房区的探望权限。” 听我这么说，队长从一堆文件里抬起脑袋，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是有什么发现吗？” 我摇摇头道：“暂时没有，不过我想问问之前负责看守005的那位调查员，看看能不能获得什么线索。” 队长一听，叹了口气道：“你能想到的，当年我们也想到过，可惜他神智不清，我们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通过催眠也没能问出。” 听他这么说，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但还是不死心的问道：“那……我最后试一试。” 队长沉思了一秒，点点头：“也行，你进入过镜中世界，又和天启教派密切接触过，说不定真能让你问出点什么。” 说罢，他起身示意我跟着他。 队长带着我一路来到调查局内的特殊病房区，这个病房区是专门照顾已经疯了的调查员的。 然后找了病房区的管理员填写了一份申请表，随后管理员将钥匙递给我道： “你有半个小时的探望时间。” 我点点头，半个小时应该足够了。 穿过病房区的走廊，一扇紧闭的门前。 推开门，一阵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让我不禁皱起眉头。 走进病房，我看到一个身影蜷缩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抱住双膝，身体微微颤抖。 那人似乎并没有察觉我的存在，独自缩在那里，嘴巴里还碎碎念念着什么。 我听不清，只得走近一些，试图听清他嘴里碎碎念的内容。 然而，当我走近时，他忽然抬起头，猛地向我扑过来，他突如其来的反应让我吓了一跳。 然而就在他扑到我面前一寸时，忽然跌倒在地，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脚踝出拴着铁链和软皮扣。 那人看着我，状若癫狂的尖叫着： “周天……周天临近了！我会死，你也会死！所有人都会死！” 周天？ 我惊疑不定的看着面前的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道：“周天是什么！” 那名调查员看到我，忽然顿了顿，然后痴痴的笑着：“嘿……嘿嘿……新神……新神就要出现了……” 这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估计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但他说的这些疯话有点让我在意。 我默默在脑中记下他所说的“周天”、“新神”之类的字眼，退出特殊病房区然后折回档案室。 打开电脑，我开始输入关键字检索，然而关于“周天”的资料完全没有，所谓的新神也是一片空白。 我坐在屏幕前陷入沉思，查不到资料并不是因为权限不足，而是目前调查局所有的资料库都没有关于“周天”的记载。 我下意识的有些想念那时不时出现的摩尔斯电码，没准能从中获得一些线索。 然而我并不能自主的将它召唤出来，每次都是被动的接受信息。 甩甩脑袋，我又调整了一下心态，对自己道：“不要太过依赖摩尔斯电码了。” 毕竟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个摩尔斯电码的来源究竟是什么，虽然目前为止它对我无害，可是万一某一天又有了呢？ 坐在屏幕前发散了一会儿思维，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该去找舒羽的时候了。 我起身前往医务室，舒羽正在里面给其他伤员治疗，见我进来，她笑着和我打了招呼。 “你先等一等。” 我点点头，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过了一会儿，舒羽忙完，检查了一下我身体的基本数据后，开始给我做相关的精神净化。 调查局有专门的设备可以进行简单的净化，所以并不需要请专门领域的队员。 舒羽给我注射了一管液体后对我解释道： “这是镇定剂，等下你的脑子可能会觉得有点乱，但这是正常的反应，不会很痛的。” 说罢，她将一个一个接满引线的头盔带在我头顶，开始操作仪器。 电流接通的一瞬间，我的思绪果然纷乱起来，但也如她所说，整个过程并不痛苦，只是好像被塞进了一些让人安定的画面，逐渐将之前一些扭曲繁杂的思绪顶掉。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舒羽关掉电源，站在我面前。 我有些呆滞的看了她一眼，一时间没能作出任何反应，这是净化后的正常反应，直道一分钟后，我才从脑雾中慢慢恢复过来。 “你感觉怎么样？”舒羽微微弯腰靠近我一些，观察着我的状态。 “还好，只是刚才有一点晕，现在好多了。”我起身道。 谢过舒羽之后，我离开医务室，给宋南星发送了一条消息后，径直回到房间。 我将身上的调查局制服和胸前的徽章换下，只带了一个通用款的防毒面具和那把苗刀，然后装了一大批物资在背包里。 同时又将常用的呼叫器也放起来，换了一个更加便于隐藏的联络器后，来到地面上的废弃工厂内等着宋南星。 不一会儿，宋南星也出来了，他同样换上了之前的雨衣，带着简易防毒面具。 我们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这样的行头俨然就是两只肥羊，就差在脑门上写着“人傻、钱多、速来”了。 第五十七章 扭曲丛林 不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然“钢铁兄弟会”最近比较嚣张，那我们只要也像他们一样嚣张行事，就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当然，我们并不认为“钢铁兄弟会”嚣张等于没脑子，能在末日后几个月内形成一个小有规模的组织，就算再怎么嚣张估计也对我们少不了试探。 所以我和宋南星的方案是，装出一副物资充足的模样，吸引“黑龙帮”来抢劫，然后故意制造大的动作吸引“钢铁兄弟会”。 就算没办法融卧底进会，只要能和江望他们接上头，这事也就算成了。 我跟宋南星打了个商量，一致决定去往一些城乡结合的地方。 之所以不选择闹市区，是因为很大程度上闹市区的物资已经被搜刮的差不多了，而且异变降临的时候，闹市区是感染和死亡人数最多的区域，如今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人烟只会更加稀少。 反而是城乡结合的地方，最有可能会有一些散落的幸存者聚集，同时调查局给出的资料显示，“黑龙帮”的活跃地点，就是各个城乡结合部。 一路上死气沉沉，我们穿梭在一片荒凉的密林中，林子里有的植物已经枯萎顿时，有的却长出十分扭曲的藤蔓和肥厚的树叶。 我瞥了一下已经被感染得十分怪异的植物们，心中默默警惕起来。 这种玩意，对付起来可难可易，但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不想和感染的植物对上。 植物被感染的几率比动物小很多，但被感染的植物总是更加奇诡，更何况，在这种丛林中，还有比植物更为棘手的——菌类。 虽然我并没有与被感染的植物和菌类对线过，但之前在调查局的资料里，我可是仔仔细细的看过不少。 好在一路上并没有什么植物袭击我们，也没有发生任何突发事件。 走了一会儿，我忽然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我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怎么了？”宋南星见我停下来，有些疑惑的的看我一眼。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一直没有前进。”我皱着眉道。 “怎么可……” 话才刚到宋南星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下去了，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树林出口，露出和我一样的表情。 这个林子说大不大，但我们从一开始就能隐约看到树林的边缘，按道理来说，最多十几分钟就能走出去，可是我们走了这么一会儿，那个边缘还在那里，距离丝毫没有减短。 不会又是和镜中世界一样是扭曲空间…… 这样想着，我撩开袖口，睁开手臂上的眼睛打量着周围。 在第二视觉中，树林一切如常，没有像在镜中那样的一层扭曲的壁垒，说明空间是正常的。 如果不是空间出了问题，那就是方向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这些植物，并不是完全静止的，而是在一点点不动声色的移动。 由于移动的幅度很小，导致我第一视角几乎没有察觉，直到打开了第二视觉我才察觉出端倪。 不仅如此，我发现近处的树比远处的树移动得更加缓慢，这些植物都在以我们无法第一时间看到，但又足够能将我们困在这里的速度移动着。 就好像是，它们有属于自己的思想一样。 “它们在误导我们。” “这些植物在移动。” 我和宋南星几乎同时开口。 宋南星看了我一眼，又打量了一下这些树道： “你先说。” “它们并不是完全静止的，而且再以我们无法直接感受到的速度缓慢移动。”我将我刚刚观察到的结果简单给他复述了一遍。 宋南星点点头：“这就难怪了，大部分人的潜意识会往视野更加宽阔的方向走，这些植物居然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误导。” “不过这也还算好办，虽然红雾遮住了太阳，但还有很多种辨别方向的办法。” 我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阵令人牙酸的动静，像是木头摩擦的声音。 与此同时，树林中的枯枝忽然无风自动，不停的有树枝断落下来，那些断掉的树枝出又重新冒出新的肉芽，开出一坨坨血肉组成的花蕾。 我心中一紧，不会，说什么来什么啊？ 不远处也响起细微的声音，带着土块的摩擦音，迅速逼近我们所在的位置。 来了！ 我当即拔刀往地上一斩，一节朝着我们逼近树根被我斩断在脚下。 下一秒，更多的树枝和藤蔓向们蔓延过来，而在我们头顶上的那些花蕾有的也开始缓缓张开。 从花蕾中探出了滑腻的，宛如舌头一样的东西，朝着用袭击而来。 “小心！” 我转过头，一根藤蔓从暗处突然出现，直冲我的眼睛而来，下一秒被我灵巧躲过，手起刀落，那藤蔓被我砍成两截。 宋南星也不闲着，他一边不停的躲开朝着他袭击而去的树枝和藤蔓，一边反手往身后的包里摸着什么。 而在他的包里露出一个瓶子的一角。 我立刻会意，突进到他旁边迅速扯出那个瓶子，里面是一瓶火油。 我有些怀疑，这一点点根本就不够烧的，但危机当前，我也顾不上这么多，仗着自己速度足够快迅打开瓶子将火油撒在离我们所战斗的这片区域各处，同时旁边的灌木丛，树干上也尽量撒上一些。 然而一瓶火油实在没多少，很快瓶子就被我撒空了。 宋南星掏出火机狠狠往地上一摔。 火机“嘭”的一声爆炸，却没能引燃火油。 …… 这一瞬间，我有些无语，宋南星朝我莫名笑了一下，然后重新掏出一个防风打火机迅速扔进旁边灌木丛。 “轰——” 这次倒是点着了，有了火油的帮助，火势是顺利的蔓延出来，只不过也仅限于我们周围的一小块区域。 好在这些植物似乎惧怕高温，不再对我们展开攻击，而是慢慢向四周退去。 宋南星捡起地上刚刚被斩断的几根木棍藤蔓，将它们绑扎一起做成了两个火把，递给我一个道：“这种火油能够燃烧很久，不过我们也得尽快了，不然咱两就被烧死在里面了。” 我接过火把，和宋南星一起将沿途的灌木树枝都一一点燃，然后朝着树林边缘快步走去。 第五十八章 车不错，我的了 没过多久，我们已经到达丛林边缘，我有些心虚的回头看了看身后被火吞没的丛林，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庆幸是在末日，不然高低得给我扣上个纵火的罪名。 似乎猜出了我心中的想法，宋南星噗嗤一笑：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这下咱两都完蛋了。” 我白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回击道：“火油是你的，而且把火油放背包里，你也真是不怕死。” 宋南星眯起眼睛促狭的笑了笑：“我当然不怕啊，就算火油在我背包里爆炸，会被炸伤的也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我一时语塞，差点忘了，他的能力其中之一是身上有一层无形的鳞甲，不惧水火，刀枪不入，虽然做不到绝对防御，但区区火油还真伤不到他。 我撇撇嘴，由衷的说道： “做狗这方面还是你在行。” 和宋南星你一言我一语的拌了几句嘴，走了一段路后，终于看到了远处的一些平房。 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矫揉造作的模样蹲在地上哀嚎道：“太累了，我走不动了，我们休息一下。” 宋南星也停下，将包放在地上，然后从包里掏出两份自热米饭，然后头也不抬的问我：“你那里有没有罐头？” “有有有！我从避难所里偷了很多！”说着，我赶紧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水果罐头递给他。 拉上背包的时候，我“不经意”的从背包里掉出几个肉类罐头，又慌忙捡回去。 宋南星此时也已经把自热米饭的水放好了，水沸腾的声音在荒地的路边显得格外大声。 过了这么久，其实没有灵智的怪物已经很少了，在有人活动的地方更是不多。 各个官方部门也仍然运营着，只不过由于人口锐减，再加上普通人依旧会被红丝感染，所以生产力依旧无法恢复过来。 仅仅靠着各个避难所的自给自足勉强维持。 不一会，饭盒盖子上气孔开始冒出腾腾热气，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饭菜的香气。 宋南星面对着我蹲着，微微伸着脑袋嗅了一口速食米饭的香气，一边用嘴形问我： “你这办法靠谱吗？” 我冲他眨巴着眼睛，小声地从喉咙里几出几个字：“什么靠谱，我是真饿了啊。” 宋南星看着我的表情忽然有一瞬间的咬牙切齿，然后恢复了他往日那副漫不经心又有些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急忙打断他：“哎，看看饭，是不是好了？” 话音刚落，一阵引擎的声音自远而近朝着我们的方向来。 宋南星有些意外，小声嘀咕了一句：“还真来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看到远处的摩托车的影子。 “好像……有人来了……”我又再次摆出先前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害怕的抓住宋南星的衣角。 “愣着干什么，快跑！”宋南星也作一副紧张的样子，下一秒拔腿就跑，留我一个人在原地。 “哎！你等等我！”我后知后觉的追上去，甚至顾不上那两份饭。 然而，两个柔弱的普通人怎么会跑得过摩托车队呢？ 不一会儿，摩托车队就追了上来，其中三个人骑着车围着我们转圈圈，扬起不少尘土，每个摩托车的前面都插着一面黄色的小旗子，上面有简约的黑色龙形图腾。 而另一些没有参与包围圈的摩托车，则助威似的在一旁不停的轰鸣着引擎，约摸有四五个左右，还配合着类人猿一样的叫声。 其实一开始和宋南星互怼的时候，我就注意到有两个人一直在跟着我们了，虽然不确定是不是“黑龙帮”或者“钢铁兄弟会”的成员，但总归是人类，而且还是有自我意识的人类，只要还有自我意识，就可以沟通。 现在看来，我并没有猜错，的确是“黑龙帮”，这个帮会还挺谨慎，知道派两个炮灰出来搜索。 恐怕是见到我们带了不少物资所以发信号摇人。 我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看得眼睛都直了，这几个人骑的摩托车，有一辆是我之前一直很喜欢的车型，奈何价格太贵，对于那时候刚开始工作的我并不是很能负担得起。 我微微靠近宋南星一些，盯着那些摩托车，颤声道： “哥哥，我害怕……” “闭嘴，我也怕。” ？ 不愧是宋南星，我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下一秒，那三个骑着摩托车围着我们绕圈的停了下来。 宋南星陪着笑对那些人道：“大哥们，这是要干嘛呀，怪吓人的。” 其中一个人扬着头，指了指我们的背包。 “两位带的物资不少啊？大家都是幸存者，分享一下呗。” 我赶忙护住自己身后的包，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们。 而宋南星则放下背包，继续陪着笑道： “几位大哥，不是我们不愿意，但这也是我们赖以生存的物资。” 话音刚落，这些骑着车的人就纷纷掏出不同的武器来。 宋南星赶忙改口道：“哥，有话好说，别动刀动枪的，多不文明，这样，见面分一半，我们分一半给你们，我们自己留一半……” 他话还未说完，其他人就爆发出一阵讥笑。 “多天真的小伙子啊，分一半？黑龙帮可没有分一半的规矩，这两包物资，你旁边的这个女的，还有她背的那把刀，我们全都要。” 别说，胃口还挺大。 “她给你，物资我得留一份。”宋南星继续讨价还价。 我扭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跟人沾边的事你是一点也不做啊。” 说罢，泄愤的踢了他一脚。 像是不耐烦我们的表演，为首的那个骑摩托的重新轰鸣起发动机，其他几人也同时发动摩托。 但这次他们却不再围着我们转圈，而是开远了一些然后折回来直接抢包！ 宋南星抓住机会一下跃上摩托车后面，将其中一人甩了下来，但由于重心不稳，只听“轰”的一声，宋南星连人带车侧翻在地。 我幸灾乐祸的刚想笑出声，另一个人揪住了我的衣领想要将我拖拽过去。 我一手拽住他的手腕另一只腿猛的发力，翻身上车，那人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我拔出刀柄猛的在他后脑勺凿了一下，这人便两眼一翻晕倒在我怀里。 …… 这是未曾设想到的结局…… 由于前车之鉴，我也不好直接把他甩下去，再加上别着刀骑机车属实是有些碍手碍脚。 我只好开远了点停下车，老老实实把他放下去后，再次启动发动机。 但不妙的是，后面的那几个摩托车也丝毫不慢点追了上来，最后面还跟着宋南星一路狂奔。 第五十九章 大闹采石场 于是废墟上出现了这样一副略显滑稽的画面，一个人背着刀的人在前面骑车，一群人骑着车在后面追，最后面还跟着个跑的气喘吁吁的雨衣男子。 我回头看了一眼在后面追我的车队，又看了一眼已经几乎脱力停下的宋南星，一个扫尾调转车头朝着宋南星开去。 隐约听见后面的几人骂骂咧咧的吐槽着：“这女的是真行啊，这么能跑。” 我微微眯起眼睛，还好我带的防毒面罩有护目镜，不然开得太快我啥都看不清。 眼见着离宋南星越来越近，我放缓了摩托车速度，在与宋南星擦身而过的时候朝他伸手。 宋南星反应很快，抓住我手的瞬间便翻身上来坐到我后面。 “抓紧！” 我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声，也不管宋南星是否准备好，一踩油门加速绕开，很快便把那几个人甩在后面。 “可以啊！看不出来你车技不错。” 我微微一笑，回道：“我也没看出来你不会骑车，刚刚看你那么勇的就跳上去了，还以为你起码会骑摩托车呢。” 忽然有些庆幸之前有参加过机车俱乐部，虽然我个人并不喜欢在城区飙车，但确实经常骑车去郊区兜风，偶尔也会去参加一两次俱乐部内部的比赛，因此练出了还算不赖的车技。 回头看了一眼，确定他们没有跟上后，我才缓缓停下车来。 毕竟逃跑不是重点，重点是造成足够大范围的动静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 虽然对于已经觉醒了能力的一些进化者来说，在末日街头飙车也算不上什么大动静，毕竟像这样的事件在近两个月十分频繁。 但考虑到“黑龙帮”的都是普通人，下手不能太重，而且我刚刚故意兜了几圈，好让方圆几里地都能听到机车的动静。 刚刚那几个人只是“黑龙帮”的一小部分，但既然他们出现在这里，说明他的的据点大概率也离这里没有多远，如果这里的确有据点的话，刚刚的动静足够引起“黑龙帮”更多人的注意了。 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再嚣张一点，进一步引起“钢铁兄弟会”的注意。 宋南星打开藏在身上的联络器，屏幕呈现出雷达的模样，而其中一个红点正往某个方向不断移动。 红点的位置代表背包的位置，宋南星事先在包里放了装置，刚刚故意被黑龙帮拿走。 “喏，应该就是这个区域了，背包很大，他们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我们现在就得追上去。”宋南星指着屏幕道。 我接过联络仪，又掏出指北针，确认了一下方向后，骑上车载着宋南星一路往红点的方向行驶而去。 很快，我们到达了一个用砖块和石料围起来的荒地，这片荒地背后靠着一个大坑，面朝着一个还算宽阔的泥巴路，大坑里堆积着大大小小的石料。 而这些用石头和水泥以及钢丝做成的围墙中间，立着一个大铁门。 看来并没有找错。 宋南星指了指荒地对面的一个地势稍高的一个土坡，示意我们可以去那里探查一下里面的情况。 毕竟直接这么翻进去，容易打草惊蛇，且我们并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保险一些总是好的。 我和宋南星几下爬到对面的土坡上，随便找了个石头当掩体探头探脑的往围墙里看。 “你视力比我好，那栋楼墙上写的什么？”宋南星轻轻拐了拐我问道。 “员工宿舍。”我如是说道。 放眼望去，围墙里偏中间的位置，是一个大棚子和几个大型集装箱，旁边是一栋小楼，上面用红漆写着“员工宿舍”四个字。 整个荒地总体面积不小，看上去过去这里应该是一个采石场。 围墙内部的另一侧还停了很长一排摩托车，每辆车上都有一面龙图腾小黄旗。 “看样子咱们没找错，这里就是黑龙帮的老窝。”说罢，我转头看了一眼宋南星。 “怎么说，走着？” “走着！” 我们二人一拍即合，脸上同时浮现出恶趣味的笑容，然后往工厂方向走去。 想要进入采石场很容易，直接翻墙就可以，不过围墙上面还插了许多锈迹斑斑的铁片和玻璃，这样简易却实用的围墙构成了这个地方的第一道防线。 为什么说是第一道防线呢，因为在翻进来的瞬间，我们就被人团团围住。 不得不说，黑龙帮的确有些手段，各种武器工具一应俱全，又不缺石料，甚至还有枪，怪不得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幸存这么久。 只不过，为了搞出点大动静，有枪倒也正合我们的意。 宋南星直接异化，皮肤上若隐若现出一层鳞甲，纹身也蔓延到脸上。 见他这样，手中拿枪的几个人大骇着开枪，可惜，子弹打在他身上就像打在钢板上，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坑，便掉下去了。 我就没这么舒服了，没有刀枪不入的能力，我只能凭借着身体本能的反应和手臂上的眼睛躲开各种攻击，即使反应足够快，依旧是有些吃力的，还好可以拿宋南星当掩体。 这时，围攻我们的人中，忽然有一个人惊叫着跌倒在地，随即捂住眼睛瑟缩在地上惨叫起来。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出现了类似的症状，他们有的捂住眼睛，有的则失声尖叫，有的则朝着空中疯狂的开枪，连子弹打完了都没有意识到。 见状，宋南星疑惑了一瞬，随即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似的回头看我。 事实上也的确是我做的，就在刚刚躲子弹的时候，我试着使用了之前在那疯狂呓语中学到的能力“恐惧投射”！ 由于第一次使用，又不敢做的太过，我花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控制好威力，能让他们陷入恐惧的幻觉中，又不至于直接疯掉。 越来越多的人陷入了混乱与恐慌之中，这些黑龙帮的成员尖叫哭号着，场面乱成一团。 “这样的动静……好像还不算太大。”宋南星摸着下巴开口道。 我刚想开口，忽然感觉一阵破空声自身后袭来，我和宋南星同时转头。 “我草！趴下！” 第六十章 黑龙帮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向我扑来，我一个重心不稳，被那人扑倒在地滚到一旁，抬头见是宋南星，此刻，鳞甲覆盖了他的全身。 下一秒爆炸声响起，震得我几乎耳鸣，热浪裹挟者尘土和铁片在本就不算大的场地内炸开。 破片手雷！ 而原本在场围攻我们的那些人，有的被炸得不省人事，有的甚至当场死亡。 一身冷哼自上方响起，在那个员工宿舍的楼顶，站着一个身穿白色冲锋衣，看着白白净净，和黑龙帮的其他人看起来格格不入。 在他的旁边，几个黑龙帮的人毕恭毕敬的站在他身旁。 “挺有两把刷子嘛，是那些感染了却反而觉醒能力的幸运儿？” 那人站在楼顶，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 我被手雷震得仍旧有些头脑发昏，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宋南星的状态倒是比我好很多，他若无其事的扯出嵌进身体的几片碎片，原先嵌着弹片的位置没有流出一点血，还闪着微光，仔细一看，那些地方并不是皮肤，而是一层肤色的鳞甲。 “啧，在自己地盘上放炸弹，真够狠的啊，不怕手下不服你吗？”宋南星微微仰着头，盯着楼顶上的人啧啧称。 那人却无所谓的耸耸肩，用有些懒散而又狂妄的语气道：“我行事作风一向这样，我也从不以德服人，他们愿意跟我，是因为只有跟我才能活。” 说罢，那人微微勾唇嘴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 直到现在，我才从刚刚的震荡中恢复过来一些，看着楼顶那个人，很难想象黑龙帮的老大居然是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小白脸。 “你们两个，是那个什么‘钢铁兄弟会’的人？啧，好土的名字。”见我们不说话，那人又一次开口，还顺便吐槽了一番。 虽然……的确有点土，但“黑龙帮”这样的名字好像也没有洋气到哪里去…… 我默默吐槽着，却摆出一副嚣张的姿态对楼上的人大声道：“知道我们是钢铁兄弟会的还敢炸我们？” 听我这么说，宋南星有些意外的偷瞄了我一眼，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下，同样极其嚣张道。 “就是，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着，但我猜他现在的嘴角一定比ak还难压。 楼上那人听我们如此挑衅也不恼，只是轻笑一声摊手道： “你们两个跑来我的基地大闹这么一场，你说我应不应该炸你们？不过是区区两个比普通人多了点能力而已，你觉得我会怕吗？” 说着，他微抬下巴，使了个眼色，又来了一群人将我们团团围住。 忽然间我好像有点知道他为什么要丢这个手雷了，根本就是他手下的人越来越多，基地有点超负荷了，正好有这么个契机减少一些人数，而那些一开始围住我们的，估计是他计划中的炮灰，无论是人还是怪物入侵，他早就都想这么来一手了。 难怪能在迷雾下活这么久。 第二群围住我们的人显然比第一波更加精锐，全副武装，武器也更加先进，这样的阵仗就算是一般的能力者，应付起来也十分吃力。 见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宋南星当场双手抱头，十分熟练的蹲下。 “哥，我们错了，放我们一马？” 这下换我惊讶了，宋南星这求饶的熟练程度超乎我的想象。 但震惊归震惊，我也有样学样的抱头蹲下。 楼上的人见我们这样，有些嫌弃地啧道：“还以为会所谓的能力者会更硬气一点，看来太依赖能力人就会变得懦弱。” 我和宋南星也不反驳，只是一味陪笑。 “把他俩绑起来，送个消息到‘钢铁兄弟会’这群弱智最喜欢当自己是超级英雄，让他们当。” 见我们不反抗，旁边那些拿着武器的上前将头套往我们脑袋上一套，刚刚战斗的时候我有用到手上的眼睛，所以他们也很谨慎的用黑布缠绕住我的手臂。 视线归于黑暗，我和宋南星被他们押着到了一个地方，听声音是一个房间，而我的体感有些潮湿，结合刚刚下楼梯的感觉，我们被关着的地方应该是个地下室。 不过计划的第二步已经成功了，所以我也不急，干脆坐在地上悠闲的等着他们给“钢铁兄弟会”传信。 但我和宋南星没想到的是，这一等，就几乎等了一辈子那么久，我们滴水未进，更何况进食，由于在地下室，还被蒙着眼睛，我们也无从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如果不是宋南星那边忽然传来铁链甩动的声音，我几乎都要饿得晕过去。！ “他们说的传信，不会真的是物理意义上的传信？”我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没准，毕竟手机已经没信号了，各地供电也十分紧缺。”宋南星的语气听起来倒是十分轻松，仿佛现在被绑起来的人不是他。 等等，他不会真的没被绑起来…… 像是为了验证我的猜想，下一秒罩在我身上的头套被他扯下来，而一开始绑住他的铁链，此刻断成两截，被他扔在一旁。 …… “所以，你能挣开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挣开。”我白了他一眼。 虽然感知提升，但隔着一段距离，我并没有办法判断楼上具体有多少人看守，只知道门外有两个人，楼道处有一个人。 “哦，因为我饿了。”宋南星一边说，一边扯住我的铁链。 “会有点疼，忍一下。”说着，他一用力，绑着我的铁链也一下被扯断。 似乎是听到里面的动静，门一下子被打开，见我们的铁链被挣断，门外的两名负责看守的黑龙帮成员大骇着想要制止，我和宋南星却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一人一个手刀，将他两劈晕过去。 走出去天色已经到了晚上，楼道上的那个看守有些昏昏欲睡，见我们走出来，他下意识将叫出声，然而也被一个手刀劈晕。 我们一路摸到一个仓库模样的棚子旁，准备潜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几束刺眼的光直直照过来。 “两位这是要去哪啊？” 第六十一章 再遇熟人 几个黑龙帮的人出现在我们身后用手电照着我们，而白天那个白衣男子双手插兜站在他们中间玩味的笑着。 “饿了，找点吃的。”宋南星说着，还在往旁边的棚子里看，丝毫没把对面的人放在眼里。 那人轻笑一声道：“是我招待不周了。”说罢，他打了个响指，其中一个人迅速离开，不一会儿，又跑回来，手里还拿着两份罐头和压缩饼干。 “两位不如考虑考虑，加入我黑龙帮，这样的东西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我和宋南星对视一眼，同时点头，白衣男子微不可察的“啧”了一声。 但我们可不管那么多，反正都是卧底，其实卧底在哪个势力都是一样的，根据宋南星给我的信息，黑龙帮和钢铁兄弟会关系有些微妙的敌对。 黑龙帮一方面嫉妒钢铁兄弟会拥有异能者，一方面又不屑于他们的异能，认为他们依靠只能异能活着，没有异能就什么也不是。 而钢铁兄弟会的人大都看不上黑龙帮的麻瓜，也对黑龙帮的作风嗤之以鼻。 我们的目的只是接触钢铁兄弟会，至于是卧底进黑龙帮还是钢铁兄弟会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接过压缩饼干我直接拆开狠狠啃了一口，饿是真的饿。 “轰——” 我啃下一块压缩饼干还未来得及咀嚼，随着一声巨响，土石飞溅，我和宋南星迅速找了掩体。 回过神来，黑龙帮的大门被直接轰开，连带着那可怜的围墙也被炸没了半边。 而在我们今天站着的不远处的小山坡上，站着几个服装各异的人。 其中一个手上还拿着火箭筒。 由于夜晚，迷雾比较厚，即使视力增强我也仍旧看不真切对面几个人的模样。 但那个拿火箭筒的，从身形看，很是熟悉。 白衣男子有些隐忍的怒意，眯眼朝着对面小山坡看去，冷哼一声。 “哼，来的倒是快。” 说罢，差人将我和宋南星押着一路从那个被炸开的缺口走出。 “你们钢铁兄弟会真是够嚣张的啊，又是潜入我的基地又是炸我门的，怎么着，终于忍不住想打架了吗？”尽管白衣男子隐忍的怒气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但还是眯眼笑了笑，话里带着冷意。 而对面钢铁兄弟会的人则是三分疑惑七分嘲笑的语气讥讽道：“少污蔑人，钢铁兄弟会的兄弟们行事一向自由，但我们调查过，根本没有什么人潜入你们基地。” “哦？没有潜入？那他们怎么解释？” 说着，我和宋南星同时被推出去。 这一推，我倒是看清那个拿着火箭筒的人是谁了。 江望。 显然，江望也看到了我和宋南星，他微微一愣，将火箭筒放下，颇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纪灵？” 不知为何，我忽然感觉有一丝尴尬，只好战术咳嗽了几下，然后点点头：“是我。” 江望显然有些吃惊，他快速和身边的几个人低声说了几句。 在这个空档，我迅速扫视了一圈对面的人，却没有找到莫君凡。 江望旁边的几个人点了点头，紧接着，江望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黑龙帮的人见他过来显然有些忌惮，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警惕的盯着他。 白衣男子则从容许多，他并没有其他动作，只是盯着江望目光如蛇。 “想把人带走？好歹得给个交待。” 江望并没有言语刺激白衣男，反而耐着性子语气相对平和道：“这两个人是我朋友，咱们打个商量？大晚上的，动起手来谁也落不着好。” 此刻正值半夜，空气中弥漫着浓雾，而天空也隐约有下雨的兆头。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是已经感染过的异能者，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不用说两边火拼了。 白天我们一路过来，并没有在方圆几里看见什么怪物，似乎是黑龙帮的人为了据点安全，定期清理过。 但夜晚变数本就多，除了怪物，还有些直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的未知事物存在，若是贸然火拼，制造的动静吸引来了别的什么东西，大家恐怕都不好应付。 显然，白衣男子也在顾虑这一点，江望主动提出商量，他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气氛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虽然，在我看来这件事并不需要这么麻烦，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不愿意制造麻烦，只好老老实实等着他们交涉。 “二十车物资，或者合作，你们二选一。” “怎么个合作法？”江望点点头，饶有兴趣的问出问题。 那白眼男子低头一笑道：“我从黑龙帮抽几个人去你们钢铁兄弟会，同样的，你们也要抽一些人给我，而且我要已经觉醒了能力的。” 江望微微一顿，摇摇头：“这个条件我没法自己做决定，得问问其他兄弟们怎么想。” 听到江望的回答，白衣男子十分夸张的叹了口气，摇头道：“你们就这点诚意吗？看来……” 白衣男子话还未说完，忽然眉头一皱，不再说话。 而他的其他手下，则又一次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作鸟兽散。 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两个人，拉拉扯扯半天尽整着没用的。 所以就在他们相互谈条件的时候，偷偷用了“恐惧投射”同时试着在恐惧投射中加入了一定的引导暗示，让他们全部回到采石场内。 这是“恐惧投射”的另一种用法，人在极度恐慌的情况下，大部分人的大脑无法做出正确反应，只会根据潜意识来行动，或者直接呆愣在原地。 虽然我并不能直接看到我自己到底投射了什么样的恐惧在他们脑中，每个人恐惧的点不一样，但我我却可以在投射出的恐惧里稍微加一些暗示，让他们的潜意识发生改变，从而按我想的去做。 不过……看起来，也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用。 我看了一眼黑龙帮的这位白衣头目，刚好他也在看我。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他有些勉强的笑了一声：“原来如此，倒是足够奇诡。” 我歪了歪头，颇有些钦佩道：“你也有点东西。” 第六十二章 熟悉的小区 我的确是真的打心底佩服这个白衣男，从他的反应上来看，并不是“恐惧投射”没有对他起效果，而是他硬生生客服住了内心的恐惧和潜意识的指令。 “你们两在这交涉没有任何意义，我就说明白一点，我们并不是钢铁兄弟会的，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势力，只是两个不幸被感染的普通人想寻个归宿抱团活下去而已，但你的人抢了我们的物资。” 我半真半假的解释道。 白衣男子忽然低声笑起来：“不属于钢铁兄弟会？那刚好，不如加入我们？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藏，黑龙帮的组建者。” 江望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但眼神却在疯狂暗示。 …… 说起来，虽然整个计划与原先发生了偏移，但也算歪打正着，找到江望才能搭上钢铁兄弟会，而黑龙帮在这个时候对于我们来说，并不算重要。 还不待我开口，刚刚一直站在后面的钢铁兄弟会其他成员也走上前来。 “不行。” 白衣男子颇不耐烦的拧起眉头道：“我没问你们。” 钢铁兄弟会一开始就是一群意外觉醒了能力的人自发形成的组织，后来越来越多异能者加入，开始小有规模，之所以这么嚣张，也是吃准了其他势力没有异能者。 如果黑龙帮也有了异能者，相当于这样的“独特性”就不存在了。 显然，钢铁兄弟会似乎并不知道其他有几个同样有异能者的势力的存在。 天启教派虽然行事偏激，但十分谨慎，除了意外接触到的成员，外界几乎不知道这样一个教派的存在，况且他们之前还有收容物在手里，和钢铁兄弟会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而异常调查局本身就是官方势力，合理合法的被隐藏起来，比天启教派还要隐秘，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像钢铁兄弟会这样的组织，可想而知，内部更是一团糟。 而且这两个人的态度也让我十分火大。 显然，宋南星也这样想，见两次争论不休，他忍不住出声打断道：“差不多得了，在这争来争去的，问过我们作为当事人的意见了吗？” 江望也觉得颇为不妥，侧头和他的两个同伴道：“在这干耗着不是办法，我们也不要强人所难，还是问问他们的意见。” 说着，他回过头看着我和宋南星：“你们怎么想。” “我？我现在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宋南星抱着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下直接把问题抛给我了，我有些咬牙切齿的看了他一眼，一转头，却正好对上江望的眼神。 “不好意思了，白藏，我和他是朋友。”我用手指了指江望，对白藏道。 意外的是，白藏并没有过多阻拦，只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道：“我并不强人所难，你们怎么选是你们自己的事，但墙得给我补好，不然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说着，他指着那块被火箭筒炸翻的窟窿和已经倒下的铁门。 碍于夜晚，谁也不敢多生事端，纵使钢铁兄弟的几个人心有不服，也只能强压着火乖乖去搬石头补墙。 这样的场面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好笑，但迫于迷雾之下，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只能各怀心事的在半夜开始搬石头，拌泥浆，所有人都微妙又诡异的相互配合着。 忙活了大半夜，直到天色泛起灰白，这面可怜的墙和大门才勉强被修补好，而此刻的大门虽说立起来了，但也是摇摇欲坠。 此刻我已经困得不行，其他几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要不，先跟我们一起回去，反正我们那里有的是住处。”江望提议道。 正好，我也早已累的不行，于是点头表示同意，但在这之前…… “等会儿。”我开口道。 “怎么？” 我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之前被我抢来的那辆摩托车，径直走过去。 宋南星憋笑的看了我一眼，也跟上来道：“哎，记得带上我啊！” 见我和宋南星上了车，江望也转头将他们的越野车开过来，路过我旁边的时候摇下窗户对我做了个“跟上”的手势。 就这样，我们一伙人在这样尴尬而微妙的氛围中，离开黑龙帮的据点。 拖着疲惫的身躯，我们一路开车到达了钢铁兄弟的据点，意外的是，他们居然将据点建立在市区的一个小区里。 不仅如此，这个地方，我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是我原来住的那个小区。 见我有些意外，江望耸耸肩小声对我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而且我记得我第一次遇到你就是在这附近。” “我家就是在这附近。”我也同样小声回他。 说着，我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其中一栋公寓的上方，当时我跳窗逃走的时候，那个从我家窗户阴暗爬行下来的那个“人”，仍旧让我记忆犹新。 虽然那样的怪物对目前的我来说，已经不具有任何威胁了，但想起来猫眼里那只布满血丝的眼睛，以及他从这栋楼的墙面上爬下来的样子，给当时的我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看着这栋楼，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的我已经不再害怕那种怪物，一时间有些感慨万千。 “那扇窗户是你家？”江望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询问道。 我点点头，有些怀疑道：“你们的据点，不会就在这个小区？” “对啊。” 嘴角控制不住的微微抽搐了一下。 忽然有点想见见这个“钢铁兄弟会”的老大，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小机灵鬼才会将据点建立在原本的闹市区。 要知道这片区域一开始遭殃最惨，怪物也最多，总不能是专门为了打怪。 想到这里，我忽然一愣，没准，他们真是为了打怪。 根据目前我已知的，想要自己的能力升级只有几个途径。 第一种，接触异常，经历二次感染。 第二种，每个人的身体情况不一样，有的人能够将污染化为自己所用，而有的人则会失控，而在濒临失控的过程中，是有概率能够再次变异，从而进化出新的能力。 “还挺疯的。”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宋南星由衷的评论了一句。 第六十三章 玩具熊中藏玄机 回到我自己原本住的那栋公寓，相对末日刚降临的那段时间，楼道已经没有什么血腥味了，有的只是一股子灰尘和腐烂的味道，说明已经很久没有任何活着的东西来过这里了。 电梯已经完全坏了，我只能通过楼道上去，楼道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源，好在感知提升后，在这样的黑暗中，我能够通过感觉来确认环境。 就这样一路上到五楼，我原本住的房子里，门锁已经完全坏了，大门敞开着。 我有些心情复杂的走进去。 房间里一片狼藉，像是被什么东西翻动过，想来应该是之后又有怪物和其他幸存者翻动过。 走到卧室前，卧室的门同样敞开着，里面也是乱七八糟，令我意外的是，卧室的门并没有坏掉，还能反锁。 也好，这样我起码可以在卧室休息。 大致检查了一圈房间，除了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路过冰箱的时候，冰箱底下有一滩已经干掉的水渍，想来是断电所致。 随手打开，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腐臭味，连带着蛆虫爬行，我忍不住皱起眉头，之前冻在里面的肉已经坏了，好在我长期独居，并不会冻很多肉，所以蛆虫并不算多。 我强忍着恶心将装着肉的塑料袋拿出来，在关上冰箱门的前一秒我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 当时走得急，所以我并没有将冰箱里的食物拿走，里面冻着不少可即食的方便食品，过了这么久，这样即食食品依旧在冰箱的原位，一点都没少，甚至没有翻动的痕迹。 转头再次打量了一圈房间，乱七八糟的房间和整齐的冰箱行成了对比。 或许是怪物来过，毕竟怪物也不会翻冰箱，保险起见，我决定，再检查一番。 处理掉冰箱里那些腐烂变质的事物后，我又一次仔细打量了一下房间，房间里被翻动的地方主要集中在书柜和各个抽屉。 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如果是怪物的话，会翻动这些地方吗？就像是在特地找什么东西一样。 回到卧室，由于留了个心眼，这次检查我完全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这一检查，还真让我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在我的床头柜边缘，有一个脚印，时间过去太久，连脚印上都已经重新蒙上一层灰，不仔细看的话很难注意到。 脚印的主人脚比我还要大上几一些，宽度也比我的脚宽一点，应该是个男人的脚印。 我站在脚印的位置，与脚印同一方向蹲下来，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果然也乱七八糟的，我一边整理抽屉，一边回忆着之前抽屉里装的是什么，奇怪的是，抽屉里的东西并没有少。 我可以确定不是我想多了，在我走后一定有人重新进来过，想找什么东西，但什么都没少，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那这就又可以分为两种情况了，要么就是我家的确没有这种东西，要么就是，家里的确有，只不过，他没找到。 而我更加偏向于第二种。 但这样一来，新的问题就又出现了，这个人是谁，他想找到的又是什么？ 得先前一步找到这个东西才行，但话是这么说，我连要找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完全无从下手。 我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一时间没有什么头绪。 我有些烦躁的挠着头，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大亮了，但我一夜没睡，又是砌墙又是找东西的，实在是没有精力想这些。 “事已至此，先睡觉。” 我自语一句，然后开始翻衣柜找一套干净的褥子和换上，然后将原本放在枕边已经落了灰的破旧玩具熊拿起来拍了拍。 玩具熊的小裙子已经脏得不行，我拿起来左看右看，总觉得脏脏的很不舒服。 虽然这个玩具小熊已经很旧了，但它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从小到大，已经成了我对家人唯一的念想。 好在当时我妈妈还给这个玩具熊缝了几件可以替换的小衣服，我略微回忆了一下，从衣柜抽屉里的一个盒子中拿出一件小衣服给玩具熊套上。 玩具熊脑袋比较大，我套得有些吃力，捏紧了它的身体使劲往里衣服里塞。 就在这时，我忽然捏到小熊的身体里有一块硬硬的东西，有些硌手。 事实上以前我就曾经摸到过，虽然好奇，但由于是妈妈留给我的，我一直舍不得破坏。 但这一刻，我脑子忽然灵光一闪，这个玩具熊是我妈留给我的，会不会里面藏了东西…… 想到这里，我盯着小熊看了一会儿，玩具小熊嘴上用针线歪歪扭扭的缝了一个的笑脸，眼睛也是用纽扣做的，在这种情况下看上去有些吓人，但它却是我儿时的唯一玩具。 “对不住了，好朋友！”我咬咬牙，对玩具小熊低声道。 然后从腰上拔出匕首，划开小熊的身体。 里面的棉花已经旧得发黄，我在小熊的身体里扒拉着，把那些棉花扯出来。 果然，在这团棉花之中，有一块像铁疙瘩一样的东西，我将铁疙瘩清理出来拿在手上仔细端详。 说是铁疙瘩其实不太准确，准确的说，有点像一块陨石碎片，表面上坑坑洼洼的，只有一面是光滑的，像是人工切割过的痕迹。 而光滑的这面，有一个小小的浮雕图案，这图案我再熟悉不过——云雷纹！ 下一秒，我忽然反应过来，猛的将苗刀拿过来，陨石上的的浮雕是凸起的，苗刀上的云雷纹是凹下去的，一个阴刻，一个阳刻！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将陨石浮雕的那面，镶嵌进苗刀的云雷纹中。 严丝合缝！ 而就在我将陨石放进苗刀云雷凹槽的同时，脑子忽然没来由抽痛起来，视线一下模糊。 紧接着又仿佛有无数画面在脑中不停切换，伴随而来的，是久违的摩尔斯电码一样频率的耳鸣声，但头部的阵阵剧痛和剧烈的心跳，让我无法解读这段耳鸣所传递的讯息。 在意识消失前，我下意识紧紧抓住手中的苗刀。 第六十四章 回忆碎片 剧痛裹挟着一个个碎片式的画面在我的脑海冲激，这些碎片逐渐汇聚在一起，组成了一段连贯的片段。 “这孩子……” 是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像我爸。 我想要抬头，却发现目光不受我自己的控制，我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怀里的一个婴儿身上。 这婴儿睁着眼，却不哭不闹，也不动，如果不是还能看出有呼吸，简直让人怀疑是一个死婴。 良久之后，我听到我的嘴里吐出一声叹息。 “既然如此，那我拼了命，也要让她好好活下去，她该有自己的人生。” 声音从我的嘴里发出，却不是我自己的声音，更像是我妈的。 我有些惊疑，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我依旧记得我之前将那块陨石镶嵌在苗刀上。 基于刚刚的突发疼痛和现在的视觉，我隐约有个猜测，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此刻我应该是正以我母亲的视觉，看到过去的某段回忆。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全程只能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无法做出任何出于我自身意愿的干涉。 手中的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我自己。 看着小时候的自己，一种微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不受控制的站起身，将婴儿放在床上，紧接着，“我”从一个盒子里取出那块陨石，将它塞进锦囊中，又放到包着婴儿褥子的夹层中。 父亲在一旁欲言又止，什么话都没说。 画面一闪，“我”又来到另一个场景。 小腿忽然被一个小孩抱住。 “妈妈！” “我”低头看去，看到是小时候的自己，扎着两个小辫子撒着娇。 “囡囡，爸爸妈妈要离开一段时间了，下午姥姥会来接你，你要乖啊。” 母亲声音又一次从我嘴里吐出。 这段记忆我是有印象的，就是这个时候，我妈将玩具小熊拿给我。 果不其然，下一秒“我”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玩具熊递给小女孩。 “爸爸妈妈在的时候，小熊会替我们陪着你，你可以每天抱着小熊睡觉。” 小女孩接过小熊，虽然表情上仍旧不情愿，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道：“那……爸爸妈妈你们要早点回来。” “好，你乖乖的，每天抱着小熊睡觉，我们就会早些回来了。” 说完，两人便头也不回的离开，直到下了楼，“我”才依依不舍的朝着窗户看去。 记忆到这里戛然而止，之后便是无尽的黑暗和虚无。 直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 “纪灵。” “纪灵？” 这声音似乎来自不同的人，像是有好几个人在同时叫我的名字，又融合在一起。 “纪灵，醒醒！” 我猛的睁眼，眼前的人影逐渐清晰，江望那张带着疑惑和担忧的脸浮现在我眼前。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我这是……” “我们才想问你呢，我和宋南星在楼下听到‘咚’的一声，上来就看到你倒在地上。” 江望说着，又问了一句：“你没事？” 他说话这会儿，我也已经缓过神来了，见他眼里有些担忧，我们摇摇头道：“没事”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宋南星在一旁低笑两声，但目光却落在我手上紧紧抓着的那把苗刀上。 对，苗刀！ 我忽然反应过来，下意识看了一眼刀把上的那块陨石，它依旧镶嵌在那里，没有任何异常。 “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可能半小时不到。”江望看了一眼手中的表道。 我长呼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后倒在床上。 “那再让我睡会儿。” 说完，我闭上眼，做出一副累到不行的样子。 见我这样，宋南星和江望也没在说什么，轻轻带上卧室门后离开。 待听到他们下楼的声音后，我又一次睁开眼睛，拿起苗刀，仔细打量那块陨石。 从刚刚的梦境来看，我小时候的状态不对劲，一个正常的婴儿不会是那样的。 我忽然联想到不久之前我做的那个梦，医院里的医生的话重新浮现在我耳边。 “真是可怜啊，刚生下来就是个植物人。” 当时那两个医生是这么说的。 除此之外，我在梦里还见到了一个可疑的护士，那个护士在我枕边放了一个人偶。 一时间觉得有些搞笑，又是人偶又是玩具小熊的，这些人怎么老往我身边放东西啊。 同时一种极其憋屈的感觉自心底升起，直觉告诉我，这些梦境一定是真实发生过的。 这也就意味着，我从出生就已经被人安排了。 这样想着，我顿时睡意全无，再加上天已经亮了，看着外面透进来的微光，我强迫自己闭眼。 总算是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儿，这样躺了大约三个时辰，我实在没有睡意，便再次起身。 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依旧昏暗，好在床边有个小手表，居然还能走，时间已经是中午了。 我拿起刀仔细琢磨着刀柄上的陨石，试着将它抠下来，但不知为何，这两样东西就这样紧紧的贴合在一起，完全弄不下来。 仅仅凭借着两段没头没尾的梦境想要查出事情的原本真相难度还是太大。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忽然响了几声，是宋南星再外面敲门。 “你没睡，对。” 宋南星说的不是疑问句，而且陈述句。 我抬眼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用想也知道他是为了陨石而来，毕竟这把苗刀一开始是宋南星在用。 刚好，我也有许多问题想问他，于是站起身开门。 见我开门，宋南星便知道我的意思，微微一笑道：“看来咱们都有问题要问。” “坐。”我指了指梳妆台的椅子道。 得了我的允许，宋南星也不扭捏，径直走进卧室，将梳妆台前的椅子拉出来坐着。 “你先问。”我道。 宋南星点点头，看了一眼苗刀上的陨石，开口道： “你昨天的动静，和这个有关？” 我点点头，简单复述了一遍昨天的看到的那段回忆，顺便将自己一开始梦到人偶的事情告诉他。 宋南星听完，眉头不由得拧到一起。 “会不会这个云雷纹和天启教派也有关系。” 第六十五章 尘封的秘密 听他这样说，我不由的蹙起眉头。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我总感觉有些说不通，如果云雷纹和天启教派有关系，那我父母将这个东西放在我身边，也说不过去。 除非我父母早在那个时候也被天启教派给洗脑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的抬起头问宋南星：“我父母是怎么死的。” 宋南星面上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问，毕竟以前我从不主动问起这个问题，我没问，他们为了照顾我的心情也就不说。 “你父母去世的时候，我还没加入调查局，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但……” 宋南星说到这里犹豫了一瞬，见我表情坚定，便也不再纠结，一股脑将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他们是因为变异，你知道的，调查员们随时随地接触异常，变异了很正常。” “但他们的变异，很不一样。”讲到这里，宋南星蹙起眉头，似乎也很不解。 “你的父母并没有发疯，也没有变成怪物，而是留下了一些关键的研究信息和可以抑制红丝感染的抑制剂后，就直接消失了。” “直接消失？”我重复了一遍，有些没理解他的意思。 “嗯，监控显示你的父母并没有从任何离开调查局，最后一次拍到他们是在他叫进了自己的宿舍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后来调查局找了一切有可能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你父母的踪迹。” 说完，宋南星顿了顿继续开口道： “他们就像直接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没有活着的证据，也没有死亡的证据。”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他说的内容，有些超出我的认知。 “那总得留下资料？”听见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之前我在调查局里找资料的时候，有留意过关于我父母的文件。 可是只有一些他们曾经出过哪些任务，做过那些研究，以及队长给我的那些遗物中，有他们的照片，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身份信息和个人档案都没有。 “没有，他们消失后，调查局里的资料，很多关于他们个人的档案，都消失了。”宋南星摇摇头。 但我却发现了一丝不合理的地方。 “这不对啊，如果消失了，调查局不是会尽量补全那些档案吗？”我紧盯着宋南星的眼睛，试图找出他在骗我的破绽。 “调查局曾经试图补全过关于你父母的信息，可是无论用手写还是用电脑储存的方法都没用，写完就会变成乱码。” “你父母的事，只能通过口耳相传的方式传播，却无法被记录。” 宋南星说这些话十表情坦荡，就连我用上双重视觉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忽然有些懊恼以前没好好研究心理学，也许现在我就能从中看出什么端倪了。 当然，我知道他大概率说的是实话，我只是希望他在骗我而已。 想要验证他说的很简单，我只需要写上我父母的是，看看会不会变成乱码就知道了。 但我不敢。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又当如何？去寻找两个根本无法证明存在的人吗？ 宋南星说完这些，便不再说话，我也没有开口，气氛就这样静默着。 良久之后，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谢了。”我听到我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 不知是不是被我传染，宋南星也长叹了一口气，拍拍我的肩。 “这不仅是你自己的事，也是调查局一直以来想弄清楚的事，我会尽量帮你的。” “我知道。” “先吃点东西。”宋南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递了一个罐头和压缩饼干给我。 我接过饼干和罐头，十分默契的不再提这件事，强行笑了笑道： “下午去见见钢铁兄弟会的老大。” 想要弄清楚这后面的事，是谁在背后安排我，末日的真相，还有关于我父母的事，我有种感觉，这些事本质上都是同一件事，或者说本质上的起因都是因为同一件事。 我必须尽快成长起来，不仅是个人的能力，还有这些势力的力量，没准也会帮到我。 我一边啃着饼干一边在心中计划着。 想要搞清楚这些事情，还是得再次接触一下天启教派，如果能再进入一次镜中世界，或许还能有别的收获。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进去还是太危险了，经过上次的意外，他们应该会更加谨慎。 不过我并不担心找不到天启教派的踪迹，既然我是神降容器，他们第一次神降失败后一定还会想办法神降第二次，而当第二次神降的时机来临之时，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再次找上我，届时，就是我的机会。 但也不排除他们会寻找其他的容器的可能，或许他们有其他的人选。 那么目前我的目标就很明确了。 我要做的就是在第二次神降来临之前，尽快提升自己，如果能直接升级为秘级人员更好，这样我就有足够的权限可以接手关于天启教派的任务。 同时收集一些经历与我相符的其他人的信息，尤其是见过那种人偶，或者随身携带了有云雷纹的东西的人，这件事情可以利用异常调查局和钢铁兄弟的势力去查。 江望既然加入了钢铁兄弟会，说明他也被感染觉醒了能力，到时候探探他的口风，尽量拉拢。 一来可以让钢铁兄弟会这股势力在调查局的掌控范围，防止他们生出事端。 二来如果让江望也得到提升，后期我也许会多出一个得力的帮手。 至于其他的，就是再多收集一点天启教派的资料，做足准备。 有了初步的方向后，我充满了干劲。 简单的休整了一下，江望敲响了我卧室的门。 “来了。” 打开门，江望一眼就看到在我房间中的宋南星，他挑了挑眉，却没问出什么八卦的问题。 只是微微一笑开口道：“首席说想见见你们，所以我来问问你两的想法。” 正合我意。 如果能成功加入钢铁兄弟会，自然是最好。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第六十六章 萝莉首席 事情就是这么巧，钢铁兄弟会首席住的地方，正好就在我这栋楼的顶层。 所以连这栋楼都不用出，只需要上楼就好。 上楼的路上我耐不住好奇的问江望。 “能取一个钢铁兄弟会这种名字，你们首席不会是个24k钢铁猛男。” “噗嗤。” 江望听到我这样说，当场就笑喷了。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有些不悦的踢了他一脚。 “别光笑啊，说一下啊。” 笑了一会后，他强忍住笑意对我说。 “啊对对对，你说的对，等会你就可以见到猛男先生了。” 江望说完，转身便继续上楼了， 来到房门口，江望敲了敲虚掩的大门。 “首席，我把我朋友带过来了。” 江望说完，从里边就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进来。” 听到这个声音，让我有些疑惑。 这个房里还有其他人吗？ 这个首席还配备了秘书吗？ 可是对方这随意从容的语气，结合刚刚江望笑的那一下，我心中有个猜想，或许钢铁兄弟会的首席是个女孩呢。 不过想这些七七八八的没啥用，因为我要来见的人是首席，其他的人不重要。 可当我走进去的时候，客厅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黑色桌子，在桌子后边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小loli。 这个小loli穿着一件粉白色的宫装洋裙，粉嘟嘟的脸蛋配上她那头金发，看起来就像是洋娃娃一样。 看来刚刚那句话应该是她说的了。 环顾四周后，除了她以外，我并没有在这间房里看到其他人。 可尽管我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第二个人。 我看了江望一眼，看来猜的八九不离十。 “呃……首席？”我用嘴型询问江望。 江望微微朝我点点头。 看到他这样，我悟了。 难怪我在说首席是个钢铁猛男的时候他会笑了。 不得不说，的确是个取名鬼才，谁能想到“钢铁兄弟会”的首席居然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小萝莉。 不过看这个小萝莉的外表，我不禁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一个未成年的外国人。 或许看出我的目光有些异样，这个小萝莉微微一笑，开口解释道： “你就是纪灵，我叫林涵宁，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想想也有道理，毕竟一些少数民族长得也很接近外国人。 这时一旁的宋南星眼睛微微一眯，似笑非笑的开口反问： “中国人？” 因为调查局的工作性质，所以他对外国的能力者极为敏感。 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纹身就快要破体而出了。 看到这剑拔弩张的宋南星，我下意识也警惕起来。 听到宋南星这样反问，林涵宁那幅幼态的脸蛋顿时一垮。 随后像一个小大人似的，一个人来到了阳台边上。 她看着这阳台外面的风景，很是惆怅的说道： “哎，我能说我是因为觉醒了能力，我才变成这样的吗？” “觉醒能力，改变外表？” 听到林涵宁的话，我觉得有些奇怪。 虽说被感染的能力者，或多或少都会产生异变，比如钢爵的那一头白发。 但她这……甚至直接连人种都变了…… 听到我的话，林涵宁转过身幽幽的看着我。 “是啊，我自己都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我只记得我觉醒能力醒来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对了我还有我以前的照片。” 林涵宁说着就从自己桌子的抽屉里，拿出来一张照片递给了我。 接过照片后，我发现里边的是一个黑长直的御姐。 照片里的女子与目前这个林涵宁，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这时宋南星也接过了照片，看到照片后，他的状态变得更紧绷了，似乎是下一秒就会出手了。 看来这个照片并没有帮林涵宁解释清楚，反而误会更深了。 不过看林涵宁这样子，我感觉不似作假，于是我再把照片接了过来。 仔细端详后，我发现照片里的女子和林涵宁五官确实很像。 于是我给宋南星使了个眼色，告诉他别冲动，随后便对林涵宁说。 “好了，我们暂时相信你了，不知道林首席想要问我们什么？” “江望说你想要加入我们是吗？” 见到终于要谈正事了，我淡淡的点了点头。 “那恭喜你们成为了我们的兄弟。” 林涵宁说完，便把自己柔嫩的小手伸到了我的面前。 “啊？” 就这样通过了？ 是不是稍微有些草率啊我说…… 原本以为我和宋南星会被查户口一样的被盘问，然后再递交什么投名状之类的东西。 可结果就这么简单的通过了。 这让我对钢铁兄弟会的警惕更深了。 不过表面上我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并且笑吟吟的握住了她的手。 可刚一握上她的手，一股暖流从她的手掌传递过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心中大骇。 赶紧抽出自己的手，后撤一步下意识按住腰间的刀柄。 宋南星见此也发动能力了，皮肤下的鳞片一枚枚的浮起，身体也变大了，整个人就像一个人形暴龙。 随后他就准备冲出去控制林涵宁。 刚一动身，江望就挡在了宋南星面前。 看到面前的江望，宋南星收住了身体，然后怒声对他说到。 “让开。” “宋南星，你别激动，首席没有恶意的。” 江望一边说着，一边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挡在了林涵宁身前。 宋南星冷笑一声： “是吗？” 宋南星此刻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似乎江望再不让开，就要连他一块收拾。 江望还想说什么，我却先一步开口： “宋南星，你住手，我没事。” 听到我这样说，宋南星回过头看着我。 我抬手给他示意了我没事，宋南星这才解除了状态，身形也变回了常人。 虽说收回了能力，但宋南星依旧警惕的看着江望和林涵宁。 见此我有些无奈，走到了林涵宁的面前。 “这是你做的？” 刚刚的风波并没有对林涵宁造成影响，她依旧是笑吟吟的样子。 “是啊。” “那我要好好谢谢你了。” 宋南星在一旁听到我和林涵宁的对话，一时间有些弄不清楚情况。 “纪灵，你这什么意思啊？” 第六十七章 首席的能力 面对宋南星的疑惑，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他拉到了林涵宁面前，然后对她说。 “他也可以吗？” 林涵宁摇了摇头说道：“他的话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感觉到你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见此我刚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一旁的宋南星因为搞不清楚情况，而先发问了。 “你们能不能别当谜语人了，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大猩猩话好多。” 或许因为刚刚宋南星想对她动手，林涵宁毫不客气的阴阳道。 “看着个头不高，这张嘴倒是跟抹了砒霜似的！” 宋南星听到林涵宁说自己是大猩猩，怒极反笑，毫不留情的阴阳回去。 我有些无语，宋南星在调查局出了名的毒舌，公认的“调查局素质地板砖”。 为了避免双方再次动手，我还是及时喊停了宋南星。 “误会了，老宋，刚刚林涵宁是在帮我。” “她帮你什么了？说清楚点。” “美女的事情你少管。” 我笑着战术后仰调侃道，赶紧堵住他接下来想问的问题。 虽说宋南星知道自己的情况，但是这里并不方便谈这件事。 所以我便没有把我刚刚的的感受告诉他。 其实就在林涵宁握住我手的那一刻，从她手里传过来的暖流，直接进入了我的大脑。 因为我当时以为她在发动能力伤害我，这才让我第一时间做出拔刀的举动。 可这股暖流并没有对我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 反而在温养我的大脑，滋润我的身体。 让我的体力也瞬间回复过来了。 甚至于，我能感觉到，这股力量暂时压制住了之前在天启教派祭坛上受到的污染。 这放在游戏里高低得是一个高级辅助。 可以给队友加血或者去除负面效果。 这让我对她的好奇更甚了。 虽说刚认识就问别人能力有些不大礼貌，但是她这能力可以去除污染，这让我不得不“不礼貌”了。 “首席，可以问问你的能力吗？” “我的能力很简单，解除或者降低负面影响。” 真是个耿直人啊！好喜欢。 虽然有些意外她这啥都不设防的态度，但是听到可以解除负面影响了，这让我有些兴奋了。 邪神污染终归是一个隐患，但为了汲取其中的能量，我之前冒险选择接受了部分污染，这才开启了“恐惧投射”的能力。 而我受到的污染并不止于此，若是有她可以帮我压制住污染带来的负面效果，那我或许可以更加大胆的去再回忆一次那样的呓语。 这么想想，我好像那种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的熊孩子。 “邪神已经三天没打我了，我今天必须贩这个剑。” 我在心中默默吐槽着自己。 同时我也忽然理解她能成为钢铁兄弟会的首席了。 对于任何势力来说，拥有这样能力的人，无疑是一个香饽饽。 而且能当一把手的人，不仅能力一流，一般都还有铁血手腕。 这不得抱紧大腿？ “负面影响确实能解除，但不能太严重的。”林涵宁忽然补充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说，你只能完全解除一些较为轻的负面影响。” “对，你体内的这个……位格太高，我只能暂时压制。”说到这里，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 “我很好奇你到底接触过什么东西，会受到这种精神污染。” 我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个嘛……有机会再说。” “好，你不说，我就不问。”林涵宁并不在意的笑了笑。 这时，我忽然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我身上，微微侧头看去，正好对上江望的眼睛。 被我发现后，他也不躲，十分自然的对我露出和微笑。 我一时有些心虚，江望这人向来敏感，当谜语人骗不过他。 但我牵扯到的事情是除了调查局之外，绝对不可以跟其他人说的。 林涵宁又江望道：“他两是你朋友，那你多操心一下喽。” 江望点了点头，上前两步，对我和宋南星微抬下巴。 “走，我带你们熟悉一圈。” “其实……这个小区，我已经很熟了。”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当然知道，但他以前不会也住这？”江望用大拇指则着指了指我旁边的宋南星，而宋南星此时像个没事人东张西望的打量着。 整个小区都是像这样的公寓，每层楼有四户。 我自然而然的选择了我一开始住的那间，虽然大门坏了，但卧室门完好无损。 而且，整个小区估计没几户人家门是好的。 宋南星早上和江望住同一间，他简单物色了一圈，选择了和我同层的另一户人家。 我回到我那间屋子，有些苦恼的看着自己的大门，虽然现在我并不怕有什么东西进来，但好歹…… “我帮你修。”江望的身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你还会修大门？”我有些意外。 “会啊，之前咱们不是还给黑龙帮修过吗？” “但那是铁门啊。” “铁门还是防盗门，都差不多，信我。”江望拍拍胸，朝我挑了挑眉。 “行，那就拜托你了。” 江望点点头，转身去楼下拿工具。 宋南星这时从隔壁走出来，转身闪进对面那家，不一会儿，他便哼着跑调的小曲，抱着一套干净的床铺回到自己选的那间，仿佛那套被子是他自己家的一样。 不愧是宋南星…… 我在旁边叹为观止。 这时江望已经拿了工具上来，在我门口蹲下开始从工具箱里扒拉自己要用的。 “江望。” “嗯？” “就是……”我有些犹豫着开口，我并不想故意瞒着他，但目前的确不能说。 “我知道，你方便说的时候再说也没关系。”江望先一步打断我，头也不抬的道。 我微微一笑：“好。” “不过，在农贸市场那天，你到底发生什么了。”江望说着，拿出一枚螺母在门上对了一下，又放进盒子。 我就知道他迟早会问这个问题，叹了一口气：“当然是被感染了。” “我知道，我是说，谁干的。”江望依旧没有抬头，专心修着门。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我也在门边蹲下，一边看他修门一边道。 “你问。” “莫君凡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第六十八章 教堂 听到这个问题，江望手上动作微微一顿，转头看向我。 “不会是和安小薇有关系？” 我点点头：“对。” “你等会儿，我先弄完，等下细说。”江望眉头一蹙，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我也并不着急，干脆就在旁边打下手给他递东西。 过了一会儿，江望站起身，试着转动了一下门把手，又将门一开一关的试了试。 “没有可以换的锁芯，锁不上了，但是关上没问题。” 我点点头：“谢了。” “怎么说，你感染是被安小薇害的？”手上的事情处理完，江望便直奔主题。 我指了指客厅的沙发：“进去说。” 江望点点头，同我一起进到客厅坐下，等着我开口。 我略微斟酌了一下，暂时不能和他说天启教派的事，只好省略掉天启教派的部分：“安小薇也是觉醒了能力的异能者，甚至比我们都要更早。” 听到这里，江望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我不是很意外。” 这下轮到我意外了，我知道江望向来敏锐，到没想到他还能想是安小薇做的。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意外，江望无奈的耸耸肩： “之前在农贸市场我们联系不到你，后来我和莫君凡莫名被人打晕了，醒来时我们被送回西郊的庇护所。” 讲到这里江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八成是宋南星打的。” 少年，你猜对了。 我有些想笑，但硬生生忍住了，只是接着他的话继续道： “我当时防护服破了，被感染了红丝，中途很混乱，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边回忆边说，不过说的过程中，有意隐去了安小薇中途对我说的那些话。 “后来我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安小薇，她把什么都告诉我了说希望我能加入她。” 听我说完，江望的表情更凝重了。 “老莫他……也是去找安小薇，然后没了音信。”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 如果莫君凡去找了安小薇，那我在镜中世界见到的那个……究竟是影子还是真的莫君凡。 若是假的还好，如果是真的…… 想到在镜中世界遇到的那个反常的莫君凡，一时间我的表情有些控制不住的抽搐了几下。 见我表情变换莫测，江望皱眉道：“你是不是见过老莫。” 我摇摇头：“不确定，有可能只是安小薇用来迷惑我的障眼法，不过如果他真去找了安小薇，那就真的有些不妙了，你跟我说详细点。” “当时你们都失踪以后，我们被打晕送回西郊，后来老莫就一定要去找安小薇，你知道的，他对安小薇可能有点意思。” 我点点头，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所以，我们就一边出去收集物资，一边找关于你们的踪迹，后来有一天早上，老莫非要跟我说有安小薇的线索，说什么都要去。” “线索？” “对，他就跟着了魔一样，拿着个镜子自言自语，非要说找到你们的踪迹了，但我看了他手里的镜子，什么都没有。” 又是镜子…… “他是什么时候拿的镜子。” “大约，半个多月了。”江望回忆道。 半个月，也就是在我进入镜子之前了，那我在镜子里遇到的莫君凡……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沉。 “然后呢？” “后来我没办法，只好和他一起去他说的那个废弃教堂，但他在教堂失踪了，没有任何征兆。” “教堂？”我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关键词。 “啧，说是教堂，我觉得倒不如说是墓室更贴切。” “发现他不见之后，我有试着找他，路过教堂的神像时，我感觉好像有人在喊我，下意识答应了一声，醒来后……” 江望说到这里，表情变得有些痛苦。 “我发现，我变成了怪物。” 说着，他深呼吸一口气，直视着我的眼睛。 下一秒，他举起一只手，然后手上的血肉逐渐融化，变成一团粘稠的液体，往下流淌，而江望的五官，也开始扭曲融化。 好在我见过了足够多的怪物和异化的调查员，面对他这幅模样，倒是没太被吓住。 “你不是怪物。” 我看着他逐渐融化的脸，将我的想法告诉他。 他微怔了一下，苦笑了一声：“纪灵，你就别安慰我了，要不是首席替我压制住，没准我现在……” 他没说下去，但我却知道他的意思。 “我认真的。” 透过那团融化的血肉，我看向他的眼睛。 “你看。”我微微一笑，撩开自己的袖子，在那只手臂上，一只眼睛微微睁开，转动着眼珠看着江望。 “一开始我也觉得我是怪物，但最起码，我们现在还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着，同样的，我们并没有伤害过其他人，和怪物有本质的区别。” 江望低下头，良久没有说话，但他身上的血肉却停止了融化，逐渐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听你这么说，我觉得好多了。” 他重新抬起头看向我，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虽然看他的表情，我知道他的心结并没有解开，要完全接受异化的自己大概还需要些时间。 毕竟当时的我并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 但也只能慢慢来了。 我想了想，决定先转移话题：“对了，那你怎么来到钢铁兄弟会的。” “当时的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记忆也十分模糊，我只知道那个教堂不能待，所以撑着最后一点理智逃出去，然后遇到了林涵宁。” 看样子，是林涵宁帮他压制住了污染。 我有些在意他口中的这个教堂。 “那个教堂在哪？” “……”江望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古怪的看了我一眼。 半晌，他犹豫道：“你想去？” 我老实摇摇头。 教堂一定会去，但我的确不打算现在去，以我目前的实力，恐怕还不能再次去面对天启教派，搞不好还会将其他人拖下水。 但打听一下还是可以的。 “你都说了很危险，我又怎么会去，但这个线索，不能放过。” 第六十九章 心怀愧疚 江望听了我的话沉默了好一会，然后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对着我道。 “好，我带你去。” 听到江望松口了，我松了一口气。 刚想再和他说什么的时候，江望打断了我的话。 “不过，你必须告诉我，你和宋南星的身份。” 面对江望的要求，我犹豫了一瞬。 其实并不是不能告诉他，只不过这里毕竟还是钢铁兄弟会的地盘。 异常调查局是绝对隐秘的组织，虽说江望已经接触过天启教派的异常了，但我并不信任钢铁兄弟会，并且也不是十分信任林涵宁。 谁知道隔壁有没有听墙角的。 “算了，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但……纪灵，如果你相信我，可以说一些你认为可以说的事。” 或许是见到我的为难，江望看似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但我却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失落。 见他这样，我有些愧疚，毕竟异变降临后，江望也算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并且他对我们几个都足够坦诚。 而现在，我却对他有所保留。 一时间我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只好暂时安抚下他的心情道： “江望，我不是故意瞒你，但……有些事，我没办法在这里说的太明白。” “嗯，谨慎点也好。” 听到我的解释，江望不置可否的回了一句。 这让我有忍不住皱了皱眉，刚想再说什么的时候。 江望或许是为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向我说到。 “走，先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再去教堂。” “嗯。” 看着江望的背影，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索性直接闭嘴跟上。 一路跟着江望来到所谓的食堂，说是食堂，其实就是一间低矮的平房。 这里是之前小区的小卖部，还是违章建筑。 不过都已经到了末日了，官方也没有那么多心思管这些。 走进去后，里边只坐着三两个人。 这些人在看到江望的时候，都纷纷起身和他打招呼。 可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全都拿起食物往外走了。 面对这种情况我有些尴尬，却不好表现出来。 但江望却察觉到了，他微微一笑安慰道： “你别在意，他们就是有些认生。” 虽然江望这样解释，但我知道，这些人这样，并不是因为认生。 一个人认生或许正常，同时好几个人都这样，如果不是排外，那就是我身上有什么让他们会产生这样反应的因素。 总感觉这些人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感觉仿佛在看一个瘟神一样。 这让我有些微恼。 在我小时候，这样的眼神我经常见到。 由于父母常年不在身边，我与父母一直都是聚少离多。 在其他小孩子眼里，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那时，我受尽了周围其他小孩的欺负。 除了我发小。 那时候他是唯一一个愿意帮我的人。 因为他，我才学会了反击。 就这样，我俩磕磕绊绊的一直成长到初中。 那时候爸妈的离开，我被所有看我不惯的人视为瘟神。 每每走在路上，他们总是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同时还在背地里说我坏话。 “看，我就说了纪灵是个瘟神啊，她都把她爸妈克死了。” “啊？不是说失踪了吗？” “谁知道啊，要我说肯定被她克死的。” “没准是坐牢了也说不定，我姥姥说，她爸爸妈妈是杀人犯！” 那个人在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音量陡然加大，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听到。 当时，我忍无可忍，把那个说话的小孩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一旁的发小被我状若癫狂样子吓坏到了。 而就在他打算拉开我的时候，一根钢管朝着我的头挥舞过来了。 他为了保护我，自己的手臂被钢管打断了。 看到了我发小软绵绵的右手臂，本就因为缺少父母陪伴而倍感煎熬的我，第一次精神崩溃。 随后因为打伤了别人，以及所谓的精神问题，我被送强制进了精神病院。 在里边治疗了半年的时间，我才出院。 自那以后，在其他孩子眼里，我变得更奇怪了，不过我倒是很享受这样的感觉，至少他们不敢再接近我，也不再当着我的面乱说话。 但我的发小一直没有怪过我，也因此，我心里一直有愧疚。 想到这个，我不禁联想起来上次看到他的样子。 一时间连食物都有些难以下咽。 大概是我的表现有些明显，江望看了我一眼，将手在我面前挥了挥。 “纪灵你怎么了，是东西不合胃口吗？” 看着眼前的这碗热腾腾的泡面，我缓缓的摇了摇头。 能在末世吃的上这样的食物，已经是颇为的不容易。 更何况刚刚那几个人，吃的都还只是普通的饼干。 钢铁兄弟会能拿出这种食物招待我，也算是顶级待遇了。 尽管林涵宁拿出了诚意，对我表现出足够的善意，但我还是没有放下对林涵宁的戒心。 毕竟，莫名其妙的善意，才是让人最戒备的。 缓了缓情绪，我继续低头吃着泡面。 然而刚吃没两口，我便听到宋南星和林涵宁的声音。 他们离得有些远，即使感官灵敏，但我依旧不太听得清他们说话的内容。 不过，让我奇怪的是， 这两个人居然会一块来食堂？ 随着他们离食堂越来越近，他们说话的内容也逐渐清晰起来。 “大猩猩，我们弄不到香蕉给你吃，你别介意啊。” “说实话我挺好奇的，你会不会总想吃巧克力啊，毕竟我以前认识的小孩都挺爱吃的。” 一时间我觉得有些好笑，宋南星这欠嘴终于有人怼了，虽然他两吵架就像两个小学生。 但听着他们这样拌嘴倒是驱散掉啦我原本有些阴霾的心情。 江望看着我的表情啧啧称奇： “就这一会儿，你的表情变了好多次，你别是学过变脸？” “学过啊，怎么你也想学？”我微微挑眉。 江望并没有接话，只是低头又旋了一大口泡面，才慢慢道：“不过，看你心情好点，我就放心了。” “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事，可能会有些沉重。” 第七十章 突遭袭击 江望这么说着，表情也凝重起来。 “那个教堂，我可以带你去，但不是现在。” 我了然的点点头道：“我知道，我也并不打算现在去。” 说完，我放下手中的叉子，认真的看着他。 “江望，我瞒不过你，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跟你说明白一切，但那个教堂，我必须去。” 江望不以为然的怂了怂肩：“我知道啊，不是说了吗？等你想说了再说也不迟。” “还有，我接近钢铁兄弟会，的确有我的目的，我需要你们首席的能力替我压制我体内的一些……呃……不对劲的地方，但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害你们首席。” 我坦白的了一半自己的来意，但刻意隐去了关于调查局的事。 虽然不地道，但目前我也只能交代这么多。 而且，钢铁兄弟拿出了诚意，我也得拿出一些诚意，我刚刚说的话，也是故意说的。 当然，我也没骗他。 毕竟我的确没打算害林涵宁，也并不打算对钢铁兄弟会做什么不利的事。 江望像是没听到一样，并不发表任何意见，这反而让我有些没底起来。 不过他信不信我其实并不重要，因为无论如何，这件事也已经在进行中了，我没有退路，宋南星也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江望才开口：“我信你。” “所以你之前说的那个教堂，为什么说它更像是墓室。”我有些在意他之前说的关于教堂的信息。 讲到这里，江望蹙起眉头： “因为这个教堂，在地底。” ？！ 我一时有些惊疑，但转头想想，又觉得天启教会这帮癫子把教堂建在哪都不奇怪。 只不过，如果是在地底的话，难道那个镜中世界投射的空间其实也是在地底吗？ 仔细想想，我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当时镜中世界的那个教堂的空间十分诡异，不可能在三维世界出现那样的空间分布。 那就还有一种可能，狡兔三窟。 虽然不是什么正经教派，但越是这种邪教，稀奇古怪的窝点越多。 想到这里，我忽然看了一眼林涵宁的方向。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她也微微扭头往我这里看了一眼。 得找个时间和她谈谈，越早把那些呓语的知识领悟完，我就越有筹码再次面对天启教派。 而想要彻底消化呓语里的内容，还需要林涵宁的帮忙。 就在这时，我耳朵微动，听见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一丝细微的破空声，和很多东西正往这个方向集结的摩擦声。 不仅是我，其他人也已经注意到了，纷纷放下手中的食物往窗外看去。 下一秒，房顶徒然塌陷，一团巨大的、黏腻的肉团砸了下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那些稀碎尖锐的“吱吱”声。 我靠！鼠群！ 而那个大家伙，是当时连宋南星都觉得棘手的怪物。 短暂错愕后，食堂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毕竟都是觉醒了异能的人，显然大家都不是第一次面对怪物突袭，纷纷发动自己的能力。 我和江望迅速闪到一旁，躲开了飞溅过来的乱石。 另一边，宋南星的纹身也爬到脸上，皮肤覆盖上了一层鳞甲。 而林涵宁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她此刻脸上从容不迫，并没有过多惊慌。 而钢铁兄弟会的其他成员更是摩拳擦掌纷纷异化。 那团肉球蠕动着吞噬着一切，将那些碎掉的乱石，桌椅，还有没来得及逃走的鼠群一并淹没。 “先退！”宋南星在另一处大喊了一声。 说实话，遇到这种类型的怪物，我也觉得十分头疼，一是在之前的战斗中，我不曾遇到过，二是这种没有什么固定形体跟史莱姆一样的动作，光靠敏捷和刀，估计没什么用，而我的第二视觉其实也并不擅长对付这种类型的怪物。 至于“恐惧投射”，我不确定能不能起作用，因为这玩意显然没有什么灵智，更遑论它会不会有什么害怕的东西。 但如果是鼠群的话，也许可以。 能不能用，用了再说，我一面躲开那些鼠群，一面随时注意着那肉团的动作。 同时，发动了“恐惧投射”。 果然，鼠群的确能受到影响，它们四散逃跑，有的更是直接翻倒在地。 但那肉团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虽说也在意料之中，但这并不算是什么好的结果。 说是肉球其实并不准确，这团东西更像是流体，它不断变换着形态吞噬着一切它能吞噬的东西，并且还越来越大。 谨慎起见，我并没有拔刀去斩，第一次见宋南星时，我们也遇到过这个东西路过，宋南星当时的反应，他宁愿回避也不愿直接对上这个东西。 而在刚刚，宋南星也只是被动的防御着，并不主动出击，之前的战斗中他甚至一拳打碎过怪物，这会儿却不敢出手，可见出手了一定没什么好结果。 果然，钢铁兄弟会的其他人的行动验证了我的猜想。 其中一个钢铁兄弟会的队员背着一把巨大的砍刀，狠狠的批下去。 这团肉做的流体一下被批开，由于巨刀劈砍额冲击力过大，还溅射出好几团肉团出去。 下一秒，被劈成两半的巨大血肉流体变成了两滩，又继续蠕动着朝着四面八方席卷。 而那些原本溅射出去的小滩的肉泥，也不断蠕动、汇聚、吞噬着，变成了好几团小的肉团，并且还在不断变大。 有些兄弟会的其他成员并没有注意，激动的攻击着，飞溅出来的肉瘤越来越多。 就在这时，一小团肉球向我飞过来，被我我灵巧躲过。 那团肉球落在刚刚我坐着的那个桌子上，紧接着，桌上的泡面纸碗被融化，吞噬，汇聚进那团肉球中，而那团肉球还在继续吞噬桌子。 我微微吐一口气，还好没落在我身上。 “别他妈砍了！这玩意越砍越多！” 宋南星有些恼火的大骂出声。 然而钢铁兄弟会的大部分成员似乎都十分好战，尽管大部分成员已经注意到了这东西能够分裂，但只要有一个还在盲目攻击，这玩意就一直不停的分裂！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一直在我旁边的江望，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第七十一章 肉球 我有些惊异的转身，但越来越多的肉泥让我无暇顾及其他。 直到我看到江望的衣服，只有衣服，却没有人。 我心下一沉，莫非已经被吞了？ 还不待我多想，其中一团肉泥就渐渐蠕动成形，回到江望的衣服底下，渐渐汇成一个人的模样。 除了他的手臂依旧还是那种半流体状态，他的袖口宛如一个肉泥瀑布，流淌到地上，融合了那些小团的肉泥，逐渐越汇聚越多。 紧接着，那些肉泥开始变幻成各种形态与那两团最大的肉泥对峙着。 肉泥没有自主的意识，而江望却可以控自己的身体与之对抗，渐渐的有压制住的趋势。 看到这种情况，我拿起一旁的汽油，直接泼上了那两团肉泥上。 “江望，撤。” 听到我的声音，江望连忙把自己躯体化成的肉泥撤走。 随后我拔出苗刀，用力朝着沾有汽油的地面劈了下去。 刀刃劈在地面上，产生了火星，火星自然就把汽油点燃了。 熊熊大火一瞬间把肉泥吞没了。 那些肉泥在火焰里不停挣扎着，还发出了噼啪噼啪的声音，不一会便化成了血水。 见到危机解除了，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我看到江望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连忙走到他的身边问道。 “江望，你没事。” 江望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没事，就是体力损耗有些大。” 见到江望的状态不对，林涵宁来到了他的身边，并且将她的手掌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随着林涵宁的能力发动了，江望的脸色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这时宋南星朝着林涵宁问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东西怎么进来了。” 面对宋南星的质问，林涵宁嘟起嘴来反驳道。 “你问我我问谁，我怎么知道。” “首席？就这？” “首席又不是神，我怎么知道这么多。” 见他两还有继续吵下去的趋势，我只能赶紧打断 “好了好了，现在要紧的不是这个。” 话刚说完，突然一股极致的冷意，直接让我心脏漏跳一拍。 同时耳边还响起了熟悉的频率。 “快走！” 听懂了摩斯密码传来的信息，我赶紧大喝一声提醒众人，随后顺便抓住离我最近的江望拔腿就跑。 宋南星最先反应过来，也紧随我后。 “你们怎么了？” 林涵宁和我才刚认识不久，不知道我的能力是感知，所以她并没有第一时间从食堂冲出来。 见她还没出来，我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回去拉她。 还没等我动身，一个巨大的粉色肉球直接从天而降砸向了食堂。 在肉球砸下来的那一瞬间，地面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 同时还伴随着轰的一声，四周烟尘扬起，直接把我们三个人的视线，都给遮挡了。 “我麻了啊，这又他妈是什么？” 看到这种情况，江望忧心忡忡地问我。 “纪灵，他们逃出来了吗。” “我也不知道啊。” 由于这个肉球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扬起的烟尘浓郁到让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能隐约看到那团肉球的轮廓。 见到这样的场景，我不禁担心起来。 这样大的体力，以及刚刚极强的冲击力，恐怕是凶多吉少，毕竟这团肉球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如果不是有摩斯电码的提醒，恐怕就是我们三个，也难逃此劫。 最让我难以理解的是，这么大的一坨肉球袭击过来，按道理来说，我应该能感觉到才对，可是直到摩尔斯电码提醒，我才感觉到。 除非这个肉球是凭空出现，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砸过来。 我搞不懂其中关窍，也没那么多精力去细想。 比起这个，那些没来得及出来的人的情况更加让我在意。 现在暂时摸不清楚里面的状况，我也实在不敢冒然冲进去。 江望也十分着急，按捺不住的冲着里边喊到。 “里面有没有人活下来了。” 这时，从烟尘里传来一个声音。 “咳咳咳，我还没死呢。” 听到这个声音，我们总算松了口气，因为这是林涵宁的声音。 听到林涵宁活下来了，江望喜出望外。 毕竟这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首席，你有没有事啊？” “快死了，但我觉得还可以抢救一下。” 林涵宁说完后，我才从烟尘里看到一个还有些模糊的身影。 给宋南星打了个手势，我便和江望走进了烟尘中。 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了林涵宁一瘸一拐的走出来。 而且林涵宁她不仅走路一瘸一拐，手臂上还在不停流着鲜血。 样子十分狼狈。 林涵宁在看到我们的那一刻，右腿一软，直接朝着前方摔去。 我感觉到她有倒下去的趋势，赶紧冲过去，在她摔倒前接住了她。 “林涵宁，你怎么样了，还能走吗？” “还行。” 听到林涵宁肯定的回答，我一口气终于松了一半。 因为，我没看到其他人。 一旁的江望在环顾了四周后，也没有看到那几个钢铁兄弟会的成员。 “首席，其他的人呢？”江望紧盯着那个方向问道。 林涵宁的眼神却暗了下去： “他们都没有逃出来了，我好在及时发动了能力，不然我恐怕也要交代在里面。” 听到还是死了人，我们三个人也沉默下来。 虽然末日已经死了不少人，而且我和宋南星与钢铁兄弟会的羁绊不深，但曾经调查局也牺牲了很多战友，就是因为这样，我和宋南星的心情才更加沉重。 江望和林涵宁就更用说了。 不过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毕竟那个肉球还在里面。 没有人能确定它会不会再有什么异动。 我只好赶紧带着林涵宁朝着烟尘外面走了出去。 见我们三个从烟尘里出来，宋南星送了口气，赶紧上前几步。 “你们总算出来了，我差点忍不住要进去找你们了。” 我蹙起眉头：“找我们干嘛，我不是让你在这守着。” 宋南星虽然有时嘴巴毒，却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在我打了手势后没有特殊情况一定不会轻举妄动。 “因为这烟有些奇怪。”宋南星紧盯着那烟尘，一脸凝重地开口道。 第七十二章 求救 听到宋南星的话，我转头向身后看去。 按理来说，像这种扬起的烟尘，不需要很多久就会落下来。 可是这都有差不多5分钟了，这团烟尘却久久不散。 心里的不安感越发强烈了，我下意识警惕起来。 “情况不对，我们快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那浓郁的烟尘就朝着我们几人飘了过来，瞬息之间就把我们包裹住。 看到周围这白蒙蒙的环境，我感觉又回到了被感染的那次。 安小薇？ 下一秒，我又否定了心中的想法。 我能感觉到这样的烟尘和那次的浓雾很像，却不是同一种东西。 能见度太低，我只能靠着第二视觉去分辨其他人的位置，同时尽全力感知周围，防止突发情况。 好在这次我能够看到其他三人的位置，至少还是有那么一点主动权的。 目前最要紧的，是先将其他人聚集到一起，这样分散开，如果雾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太容易被各个击破了。 林涵宁离我最近，我便优先朝着她的方向去。 抓住她手腕的一瞬间，林涵宁应激的下意识回头攻击，见到是我，又强行收住。 “跟着我，咱们先去找其他人。”我回头对林涵宁道。 在这样的迷雾下，她没有表现出过多异议，点点头跟上我。 好在我从基地出来之前为了防止夜晚突发状况，在手上带了一根编制成手链的伞绳，眼下正好派上用场。 我迅速将手上的伞绳解下来，一端递给林涵宁防止走散。 利用第二视觉环顾一圈，很快我便锁定了宋南星的位置，于是拽着绳索朝着宋南星的方向走去。 “老宋？” “大猩猩？” “这呢这呢。”迷雾中，宋南星似乎并不能看到我的位置，只能靠着声音朝着大致是我的方向用力挥手。 我和林涵宁微微加快步伐到达他跟前，将伞绳递给他。 再次确定了一下江望的位置后，我们又开始朝着他的方向前进。 不同于宋南星在迷雾中东张西望，和林涵宁的四处乱窜，江望在原地有些踌躇的徘徊着，时不时停下。 得快点过去才行，免得一会儿又从雾里突然钻出来什么东西。 这样想着，我不禁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好在距离不算太远，很快便到达江望身边。 “纪灵？是你吗？” 江望在迷雾中发问。 下一秒，一只有些温热的手轻触了一下我的指尖，然后拉住我的手。 …… 我心中徒然一紧，迅速拔刀割破自己的手朝着前方的人砍下去。 一声轻笑在前方响起，面前的人一下子崩散消失在雾中。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确定了这个“江望”是假的。 因为我看到了两个类似江望的影子，连那种气场都很像。 但在看到其中一个的同时，耳畔的若隐若现的摩尔斯电码就毫无征兆的响起。 拼写出来的意思是：“错。” 只不过与其躲开，不如去探探。 确定了真的江望暂时没有危险后，我决定试试这个假江望。 可惜，什么都没试探出来，不过既然摩尔斯电码提醒，也能侧面说明这个“江望”的危险程度。 既然没有试探出来，我也只能抓紧去到真正的江望那边。 真正的江望的行为倒是与他本人很像，主打一个不轻举妄动，但又疯狂搜寻自己身上能用的东西。 到他跟前的时候，他正在雾中运用生存知识加固自己的装备。 “别搞这个了，跟我来。” 江望一愣，随即脱口而出。 “牛逼啊纪灵，你为什么能找到我啊，我完全看不清你们在哪。” 有了我的声音，江望很快也确定了我的方向。 四人终于汇聚，我将手中的伞绳递给他后停住了脚步。 虽然说的确找到了他们，但怎样从雾里出去，我却没有一点头绪。 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救救我啊，我不想死。” 这求救声虽然微弱，但并不算细微，其他人自然听到了这声音。 林涵宁眼神一下亮起来，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到。 “老韩是你吗？” “首席……是我，快来……救我。” 听到对方的回答，林涵宁当即便打算走过去。 作为钢铁兄弟会的首席，林涵宁是绝不会见死不救。 还没等她走过去，我就一下拦在她身前。 见我拦住她，林涵宁有些疑惑的看着我，然后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别过去，不对劲。” 听到我的话，林涵宁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江望也拉住她，朝她点点头道： “信她。” 见江望也这个态度，即使林涵宁心中有疑问，也只好作罢。 林涵宁不是傻子，她自然也知道相比起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显然目前的我更加值得信任。 而我得出这一结论显然是有依据的。 一是刚刚那个假江望的存在，我就已经提高了警惕。 而且这肉球来势汹汹，没有任何预兆。 而且像林涵宁之前说的，只有她一个人从食堂逃了出来。 虽然不排除她误判的可能，但此刻谨慎些不是坏事。 且我用了第二视觉看，明明有声音，前方却并没有什么实体。 显然，这个声音有极大的可能只是为了混淆视听。 烟尘里的那个声音在没有吸引人过去后，声音陡然变大了。 “首席，快来救我啊，你快点啊。” 这个声音听的我心脏忍不住颤抖。 同时还在蛊惑着我的大脑，竟然让我也有种走过去的冲动。 为了让自己清醒过来，我准备咬自己的舌尖。 这时一个细嫩的手掌抓住了我的手，并且从这个手掌传来的暖流，一下子让我清醒过来了。 这个手掌自然就是林涵宁的手了。 这时她的声音也传来了。 “抓紧我的手，我怕这个声音会继续迷惑你。” 听到她的话，我有些担忧。 宋南星和江望他们不知道能不能抗住这个迷惑。 “那他俩呢？” “顾不上管他们了，我现在只抓住了你的手。” 林涵宁另一只手还需要抓紧绳子确定江望的存在。 这时候，江望也开口了。 “拜托，这点小伎俩，对我来说算啥。” 听到他的声音，我微微放下心来。 刚准备询问宋南星的情况时，我突然发现他不见了。 这样的变故让我有些紧张起来。 随后朝着四周试探性的喊道。 “宋南星，你在哪？” 可回应我的只有那个烟尘里的呼救声。 这让我不禁为他担忧起来了。 这时，在我没有看到的地上，一个粉红色的肉团突然出现了。 第七十三章 苦撑 我立刻用第二视觉查看了一圈，可是无论怎么找，都没有任何他的踪迹。 宋南星的失踪，给我们三个人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为了避免再次有人失踪，我只好把林涵宁和江望拉得离自己更近子些，同时保证距离不会太过影响行动。 “大家尽量隔得近一些，方便随时确认状态。” 伞绳在一定程度上有些限制打斗，所以我并没有让他们栓在手上，只是作为确定大家还在的辅助。 “好。” 听到我的话后，林涵宁将自己的双手，分别放在了我和江望的后背上。 有了林涵宁的帮助，我和江望的大脑越发的清醒，在烟尘中我也看得更加清楚。 这也侧面说明了烟尘在一定程度上也有迷惑效果，为了防止突发情况，我只得更加打死精神。 现在摸不清情况，谨慎起见，我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暂时待在原地，江望防守，林涵宁辅助，我来搜索宋南星的位置。 可是我环顾了一圈，也没在这片区域感受到宋南星的气息。 心下越发不安起来，一直停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不能继续在这里待着了，咱们先撤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嗯，好。” 江望听到我的话，也郑重的点了点头。 因为没有什么参照物，所以我们只能根据大致的方向和一开始的记忆，往烟尘外面走去。 再加上林涵宁还受着伤，我们走的并不快。 走了一段路，四周的烟尘依旧是没有消退，我们根本不知道到了哪里，即使我能在浓雾中看到东西，却无法看到边界。 “纪灵，我们这是在哪。” 林涵宁的承受能力还是稍微差了一些，遇到这种情况，她有些慌了神。 “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前面有一堵墙，你一直不停的替我们清除负面状态有些超负荷了，我们先坐下来休息下。”我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答道。 这个小区很大，根据我一开始的记忆以及视觉中看到模糊景象，我能大致确定这个地方是小区的边缘，却无法确定具体方位。 一时间我有些踌躇。 像是看出了我的犹豫，江望开口道：“纪灵，怎么了。” 我苦笑一声：“好消息是，周围没有异常，坏消息是，也没有宋南星……” 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出口，所有人的心里都清楚，这种时候，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 江望沉默了一瞬，然后将左手摁在地面上。 “你这是？” 我有些不解的看像他。 江望微微一笑，抬头对我道：“我来配合你，你负责警戒突发事件，我来探查附近的情况。” 看着他的动作，我有些不放心，但我并不知道江望的能力除了能改变肉体形态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关窍，但此时我们的确是需要尽快寻找一个破局之法。 想了想，我还是点点头： “小心些，如果有不对劲立刻收回来。” 听到我的话，江望低下身子，用自己的左手按在了地面上继续刚才的动作。 随后他的手掌变得软绵绵的，像一张蜘蛛网一样，朝着四周扩散了出去。 不得不说，即使在调查局里已经见了很多各种各种的异能，但江望的能力依旧有些让我叹为观止。 我不由自主的想起来海贼王，还想起来史莱姆…… 不过这项能力或许很是耗费体力，没一会，江望的额头上就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有查到什么吗？” “我这探查了大概有直径三米的位置，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江望刚说完，突然脸色一白，身体直接倒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我和林涵宁给吓了一跳。 因为我压根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其他东西存在。 但情况突发，我并没有细想，赶紧把他扶到墙角坐住。 “江望？你怎么样？” 江望的声音有些发抖，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放出去的肉网，在刚刚全部被吞噬了。” 说着，他举起自己的左手，一只血淋淋的手臂出现在我们面前，而手掌的位置，空荡荡的。 他的左手已经没有手掌了，只剩下手臂。 我微微吸了一口气，低下头，指甲不由自主的陷进肉里。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结果，我明明我是所有人中感知力最强的，却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否则他也不会损失自己的手掌。 或许看出了我的愧疚，江望用右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纪灵，没事的，这不算什么。” 我知道他只是安慰我，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一道破空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小心！” 感到不对劲的我赶紧把身边两个人推开。 刚一推开江望和林涵宁，一个巨大的混凝土石块就从烟尘中朝着我飞来。 看到这携有万钧之势的石块，我的额头冷汗密布。 因为发现的时间已经很迟了，再加上推开他们时又花费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 此时，我已经避不开这个石块了。 在调查局的时候曾经做过很多次应变训练，但在真正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我还是不可避免的下意识怔愣了一瞬。 “轰——” 一声巨响，想象中的巨大冲击并没有到来，周围强烈的震动起来似乎有无数乱石呼啸而过，却都避开了我们这一小片区域。 林涵宁不知什么时候挡在我身前双手向上撑起，一层无形的护盾自她的双手荡开。 护盾的外面已经是一片狼藉，迷雾加上被卷起的灰尘，四周的能见度变得更低了。 而在护盾内部，飞溅的杂物和烟尘全部被隔绝在外。 但此时点林涵宁并不好过，她皱着眉头苦苦支撑着，嘴角渗出一股血，顺着下颌滴落在她的衣服上。 见此场景，我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了几下，江望没了左手，林涵宁也是带着伤强行撑开护盾，显然这个护盾坚持不了太久。 得赶快想到办法才行。 或许是情况紧急，就在这时，我忽然意识到先前一直被我忽略的事情。 第七十四章 刀剑相向 明明感知被强化，但刚刚好几次我都没有感觉到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每次都是临近的时候，我才突然发觉。 这很不对劲。 并不是我对我的能力有多么自信，只是这样的情况接二连三的出现，让我不得不联想到两种可能。 一种是这肉球能够屏蔽我的感知。 还有一种，这些鬼东西都是凭空出现的。 我之前有试着用“恐惧投射”去影响这些东西，但显然，它们并没有自己的意识，如果能够屏蔽感知的话，那物理层面的速度我没理由感觉不到。 不仅是我，这么大的动作如果一开始就有，即便是迷雾中能见度很低，但这玩意体型摆在这，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都能感觉到。 但事实是我没有感觉到，其他人也没有。 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 但我依然觉得匪夷所思，如果是凭空出现，那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我再次抬头看了一眼，林涵宁的护盾已经越来越不稳，而那肉球还在与之对抗，只要护盾一裂，肉球就会立刻将我们全部压成肉泥。 “咔——” 一声轻微的碎裂声，透明的护盾隐约出现了一些裂痕。 不能再犹豫下去了，我握紧手中的刀，在这样的情况下，多犹豫一分钟都是致命的。 我将手按在林涵宁的肩上道：“听着，我们最后赌一把，我倒数三声，你撤掉护盾半秒然后立刻再打开。” “撤掉？你疯了？撤掉我们都会死！”林涵宁有些不解，她苦苦支撑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让我们多活一秒是一秒，对我这样的要求，她显得有些不耐烦。 “不撤我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不如赌一把换一线生机！”我大声道。 林涵宁沉默了一瞬，这是既定的事实，一旦护盾破碎，所有人都会死，而护盾破碎是迟早的事。 最终，林涵宁点点头。 “好。” 见她同意，我握紧手中的刀，再次划破手掌，同时蓄力。 “记住，解开护盾后，你们需要往后撤一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再次撑开一个新的护盾，这样我们才有可能活。” 我再次叮嘱道。 “三……” “二。” “一！” 在我倒数完最后一个数的同时，林涵宁解开了护盾。 护盾破碎的一瞬间，我抓住了空挡来到肉球面前对准它劈了下去。 身后传来了林涵宁和江望的惊呼声。 “纪灵！” 那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我微微放下心来，看来护盾已经打开了。 好在沾了血的刀劈开肉球很容易，虽然阻力很大，但我不敢松手，只能凭借着不知道那里来的一腔热血握紧手中的刀一路向前。 血像瀑布一样飞溅着淋在我身上。 眼镜被血糊住看不清任何东西，连手臂上的眼睛也被血糊住了。 但我不敢停。 做这个决定并不是我有多伟大用自己去换他两活，我更多是在赌自己也能活。 不从护盾中冲出来，就是必死的局面，但若是赌对了，即使冲出来的我是最危险的，但仍旧有几率能活下来。 再说了，他们几个，少了任何一个都是我不愿意看见额局面。 宋南星已经少了，我们三个但凡能活一个都是赚到。 这样想着，我更加坚定的向前一路跑一路劈。 终于，那股阻力消失，我一个脱力从肉球中间冲了出来。 赌对了！ 我心中一喜，还未来得及擦去糊在眼睛上的那些浓血，便感觉到一阵劲风朝我袭来。 我大骇着堪堪躲过。 下一秒，那个东西又一次朝我袭击过来。 “咣当！” 我举刀挡住，但这东西似乎并不打算给我喘息的机会，一刻不停的朝我攻击，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劲风和一股极大的力气。 似乎是听到了我这边的动静，江望的声音在十多米的远处响起： “纪灵？你那边怎么了？” 两个视觉都得浓血糊住，我看不到任何东西，面前的这个未知的东西又一刻不停的攻击着我，我实在是无暇应答他。 但我能感觉到，在我面前的这个，是个人。 这样的攻击方式甚至让我觉得有些熟悉。 直到刀刮到他身上，有类似刮在鳞片上的手感。 “宋南星！” 我几乎是确定的大声喊着面前的人。 但他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并没有停下攻击，反而一次比一次来的更加猛烈。 虽然看不见眼前的景象，但我很确定现在正和我打的人就是宋南星。 但他这个情况显然不对劲。 联想到迷雾有迷惑人心的效果，以及刚刚再迷雾中呼救的那个人，我猜宋南星八成是被迷惑了。 “宋南星！你发什么疯！” 我一边与他对峙着，一边试图叫醒他。 “纪灵？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听到了我喊声，江望和林涵宁再次开口。 “别过来！” 我回头喊了一声，再次挡下宋南星的一击。 异化后的宋南星力气很大，我挡的每一下都很吃力，好在足够敏捷，能躲过大部分攻击。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刚刚劈开肉球已经用了我不少力气，紧接着又和他打起来。 我的体力并没有宋南星那么好，他的能力更倾向力气和防御，体力也比我好很多。 眼下我已经有些没力气了，应对起来逐渐变得吃力，再加上他攻势迅猛，我压根来不及清理眼睛上的血，那些脓血都已经干了，糊在眼睛上，我只能勉强看到一些影子，好几次都没能躲开。 眼前的模糊影子中，宋南星覆满鳞片的铁拳向我砸来，而这一次，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躲开了。 …… 拳头在我脸前的几毫米出戛然而止。 我看不清宋南星的表情，却能隐约约看到他愣了一下，然后受到惊吓一般后退两步。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恐惧投射”奏效了。 这真是我能想出来的唯一下下策了。 “恐惧投射”有一定的负面效果，如果投射出来的恐惧太过刺激，被投射的人会直接疯掉甚至死亡。 而即使我把控住力度，但同一个目标如果多次被“恐惧”，也会精神崩溃，导致变异。 而我每次发动“恐惧投射”时，同样也会遭受一定程度的侵蚀。 趁着宋南星发愣的这个空挡，我迅速清理了一下眼睛。 然而下一秒，宋南星似乎又被蛊惑住，再次朝我袭击而来。 第七十五章 濒死 面对这样的突然变故，我一时反应不及，即使已经尽量挡住，但还是被宋南星一拳打中。 喉咙泛起腥甜，肋骨处传来剧痛，我直接被宋南星打飞了一段距离。 勉强支撑起身子，我难忍的咳嗽了几下，每一下都咳出一大口血。 而宋南星依旧没有清醒过来，他一步步朝我走来，眼里带着一股狠劲，似乎不把我弄死誓不罢休。 随后他举起自己的拳头，直接朝着我砸了过来。 看到着这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拳头，我顾不上浑身到剧痛，努力往身旁一转，拳头擦着我的脸过去，在旁边的地上砸出了裂纹，水泥石块飞溅在我脸上划出一道血迹。 虽然险之又险避开了这一拳，但宋南星丝毫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看着他空洞的眼神，估计接下来的攻势会更加凶猛。 不出所料，一拳落空的宋南星，直接借力转身并且对着我的腰间甩出一记狠辣有力的鞭腿。 这记鞭腿速度极快，我的第二视觉注意着其他的地方，导致我只能捕捉到宋南星动作的残影。 我心中大骇，如果被击中了，没准我就可以直接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更糟糕的是，由于之前体力透支，又强行挨了宋南星一拳，此刻的我，已经是强弩之末，真的没有能力避开这一脚了。 面对这样的攻击，我有些力不从心，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 体力透支得厉害，“恐惧投射”一时半会儿用不出来，于是我只能眼睁睁的看到他的鞭腿，踢中了我的腰侧。 嘭。 从腰上传来的巨力，让我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起来，喉咙处又汇集了一大口鲜血，我下意识想咽下去，更多的血却从喉咙涌出。 此刻我的意识也渐渐的模糊，只能任由鲜血翻涌。 最后在落地前，我隐约看到了身后惊恐的江望和林涵宁。 刚想张嘴说什么的时候，我的视野就彻底的黑了。 …… “纪灵！” “纪灵！！” “纪灵！！！” 模模糊糊的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睁开眼后，一道刺眼的白光照亮我的眼睛。 在烟尘中被遮挡了这么久，我的眼睛还没有适应过来，一时间又赶紧闭上了眼睛。 刚闭上眼，耳朵里就传来了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 “纪灵，别睡了，老板都来了？” 老板？ 什么老板？ 都末世了哪里来的老板啊？ 还有这个声音怎么这么像我同事的声音啊？ 出于好奇，我顾不上我的双眼没有适应强光，便赶紧睁开了。 睁开眼睛后，我愣住了。 四周熟悉的物品，以及熟悉的人。 让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了验证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我抬手捏了捏我的脸颊。 从脸颊上传来的疼痛告诉我，我没有在做梦，我回到了末世前的办公室了。 就在我恍惚的时候，从我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怒斥。 “纪灵，你在干嘛！”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我的老板。 这个狗东西，他向来就喜欢当剥削员工，所以我们都在背地里喊他“黄扒皮”。 虽然我的工作并不是很忙，大部分时间，老板都不在，但只要他一在办公室，谁都不好过。 “上班时间，你在这里睡觉是吗？” 黄扒皮见我不理他，他就怒气冲冲的来到了我的面前。 看到他这张丑恶的面孔，我真的很想把桌面的键盘拍在他的脸上。 真晦气啊，在幻境里还会见到他。 回去得狠狠的一百遍跨火盆。 是的，我觉得我现在是进入了某一个特殊的幻境。 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进来了，我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不过这个幻境真实的有些可怕。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唾沫星子跳到我的脸上。 见我一声不吭，黄扒皮以为我是怕了他。 他嗤笑一声，便伸出手指对着我说。 “纪灵，你今天这给我乐捐200啊。” “乐捐你妈，给我滚！” 实在忍无可忍的我，直接抄起键盘朝他的脸砸去。 以前就想这么干了，但以前我不敢。 “嘭！” 黄扒皮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动手，被键盘砸了后，他的脸上留下了三个键帽。 因为我的键盘是自己花钱买的，键盘是金属的框架，所以为了打人能更疼，在刚刚我就一直在扣着我的键帽。 因为时间有些来不及，我还差三个键帽没能扣下来。 这也就造成了那三个键帽卡住在了他的脸上。 看到面前目瞪口呆的黄扒皮，我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幻境就是幻境，末世前受的窝囊气不得趁机爽一爽！ 因为疼痛，黄扒皮的脸上一阵抽搐。 这三个键帽便从他脸上掉了下来。 巧的是，掉下来的三个键帽刚好就是“c，a，o。” 这几个键帽黄扒皮自然是看到了，似乎觉得我是在呼吸羞辱他，所以他直接朝着我忍无可忍的大吼出来。 “纪灵，我要开了你！” 身边的同事也被我的行为吓到了，同样还很是鄙夷黄扒皮。 成天剥削员工，这下子被打就是活该！ 被这样吼了一声，我的眼神瞬间冷了起来。 虽然我经历末世才几个月的时间，但是我早就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了，现在的我是柳轱禄·纪灵。 就这样的一个眼神，让黄扒皮一个激灵。 原来还打算冲上来揍我的他，一下子呆愣住了。 而且就连身边的同事都打了一个寒颤。 “开啊，记得陪工资。” 虽然嘴上恶狠狠的说着这样的话，但我仍旧观察着周围。 既然是幻境，就一定会有破绽。 趁着没人注意，我试着打开第二视觉寻找这个幻境的突破口。 但直到我试着打开第二视觉时，我发现我手臂上的眼睛打不开了。 惊疑不定间，我撸起袖子，再次试图让手臂上的眼睛浮现出来。 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的手臂都依旧如初，根本没有异化的迹象。 我轻呼一口气，老板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同事对我投来佩服的目光。 第七十六章 幻境还是现实 与同事目光交汇的瞬间，我犹豫了一瞬。 我本想用“恐惧投射”试试看在幻境中能不能用异能，但看着昔日的同事，她和我关系一直也不错，我还是有些犹豫。 这是幻境，即使我做任何事，也不会有人受到伤害。 再次看了她一眼，我决定用最轻微程度的“恐惧投射”，这一时间，我还有点想念黄扒皮了，这样我就可以拿黄扒皮做实验了。 “纪灵？你发什么愣呢？跟你说话半天你也不理我。”同事疑惑的出声。 我微微皱眉，刚刚我明明用了“恐惧投射”但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我自己也没有感受到任何负面效果和精神刺激。 莫非在幻境里不能用能力？ 我一时间有些头大，如果没有第二视觉，想要找到幻境的突破口，恐怕需要费些功夫。 不过我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过于依赖那些能力，不就等于我承认自己是废物吗？ 深呼吸一口气，我重新打量起周围。 不同于末日降临当天，窗外阳光明媚，完全没有任何下雨的迹象。 更别提想从雨声中获得摩尔斯密码的信息。 看来只能从别的地方找突破口。 想到这里，我迅速离开办公室。 幻境总有其虚假的一部分，只要我能找出其中的不合理，就有几率能够破开。 我来到其他同事的工位和他们聊天，试着从他们的脸上和话语中找出不合理的地方。 “王哥，帮个忙呗。”我找到其中一个同事对他笑道。 “什么事啊？”王哥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我。 “那个，我晚上有点事，可不可以拜托你给我把这些资料整理了，拜托拜托！”我一边陪着笑，一边观察他的反应。 记忆中的这位同事比我们年纪都大上一些，也不喜欢帮忙，还特别喜欢摆出领导样子教育我们这群小年轻，遇到这种情况多半会给我上半天思想政治课。 如果他答应帮忙，那我就可以找到逻辑不对的地方，从而找到破幻的关键！ 可王哥一下蹙起眉头，十分不赞同的看着我，扶了一下他的眼镜道： “小纪，不是我说你，自己的事情就该自己做完，公司里大家谁没有自己的事啊，你以前也不这样啊，要我说，就是跟小李他们有样学样的学坏了。” 王哥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各种大道理，我却一点心情都没有，他的表现毫无破绽，和他本身的性格完全一致，连口癖都是一样的。 不过这也没关系，因为真正的王哥在教育完我之后，一定会想办法给黄扒皮打小报告。 如果是人为操控的幻觉，大概率是不会有这个细节存在的。 “那个……王哥你说的对，我的确是唐突了，不好意思，我这就自己弄完。”随意糊弄了一句，我便回到自己的工位划水。 一边划水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个细节。 不一会儿，一个同事来到我面前。 “纪灵，听说你今天怼了黄扒……老板？” “嗯……算是……”我开口道。 我实在是有些心不在焉，每个人的口癖都太还原了，一点破绽都没有，我又看了一眼坐我旁边的同事，他有抠完头皮再放到鼻子面前闻一闻的习惯。 此刻的他，刚刚抠完头皮，放到鼻子边闻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继续抠。 连这样的微小习惯都一样。 也罢，既然找不到，就去看看老板那边是什么情况。 暂且压下心中的疑虑，我从办公桌上随意拿了个笔记本就往黄扒皮的办公室去。 在门口停留了几秒，我不敲门，直接走了进去。 就是要杀他个措手不及。 进门的瞬间，黄扒皮正在整理自己的假发，见我进来，他愣了一瞬，随即脸上浮现出尴尬而恼怒的神色。 “滚出去重新敲！” 我却没忍住笑出声，这一笑，更是激怒了黄扒皮。 “滚！” 我憋着笑转身出门，却不再敲他的门。 按照黄扒皮的脾气，他多半会好奇我究竟去办公室是什么事，即使尴尬，也会打电话问我。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我的手机响起，是黄扒皮打来的。 “我等一下还有个会，下午五点的时候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听他这么说，我却蹙起眉头。 目前这个幻境中的一切，都太真实了。 好不容易熬到五点，听黄扒皮讲了半小时废话，大抵上就是给我一些下马威，然后给个巴掌再给颗甜枣。 迫不及待的回到家，开门的瞬间，房间内依旧是末日前的陈设，一切如常。 我冲到卧室，找到那个破旧的小熊玩偶，然后从抽屉里找了把剪刀剪开小熊玩偶的身体。 一小块刻有云雷纹的陨石藏在棉花里。 我更加疑惑了。 如果这个幻境的时间线是末日前，那这个陨石的确是在小熊里没错。 但问题是，在末日前，我并不知道这个陨石的存在。 不合理吗？很合理，合理得让我背脊发凉。 “纪灵，没关系，慢慢找，总能找到破绽的。”我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直到晚上，我依旧没能找到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这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随即一声闷雷声响起。 我有些希冀的看向窗外。 要下雨了，如果下雨的话，或许我能听到摩尔斯电码。 不出所料，过了一会儿，天空中就开始下起大雨，我仔细聆听着雨声中的每一和音节和响动。 没有任何长音，毫无规律，真的就只是普通的大雨而已。 我有些失望，挫败的倒在床上发着呆，心中思绪万千。 看着天花板熟悉的灯，我忍不住又一次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十分真实，我龇牙咧嘴的松开。 看着被我掐得泛红的大腿，我开始有些怀疑了。 所谓的末日，真的存在吗？或许只是一个梦，那些怪物，超能力，异常调查局，钢铁兄弟会，都只是一场漫长的梦呢？ 想到这里，我有些庆幸，如果真的只是一场噩梦，那就太好了。 可不知道为何，心中又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第七十七章 宋南星？ 叹了口气，我决定先睡觉，是不是幻境，也得先补充体力，上了一天的班，这种累的感觉是真实的。 甩了甩头，我钻进被子里开始睡觉。 …… “纪灵？” “纪灵！” “醒醒……” 耳边似乎有虚幻而熟悉的声音。 谁在叫我？ 我实在困得不行，一时间无法睁开眼睛。 直到闹钟响起，我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熟练的将闹钟摁掉准备再睡一会儿。 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闹钟再次响起。 我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大腿上隐隐作痛，我有些疑惑的揭开被子看了一眼。 昨天被我掐的位置有一块淤青。 看了一眼窗户的方向，此时阳光正透过窗帘缝隙照在我的眼睛上，有些刺眼，我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 直到现在我都依旧有种不真实感，好像那个关于末日的梦境就发生在昨天，又好像从未发生。 我从床上起身，看到了昨天被我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陨石，地上旁边还有个被我剪开的小熊玩偶。 不对，如果调查局是假的，我父母就不可能在调查局工作，也就不可能留下这个陨石。 在这一瞬间，我似乎找到了我一直想找的破绽。 有没有一种可能，破幻的关键是陨石？ 这样想着，我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陨石仔细端详起来。 可是苗刀不在身边，这块陨石除了能放在苗刀上，我并没有发现它有什么别的作用。 从逻辑上依然说不通，可是，如果是幻境的话，还会讲逻辑吗？ 纠结了一会儿，我隐约又想到了一种可能…… 以前我看过不少重生文，会不会，我也重生了？重生到末日降临之前！ 虽然觉得不可置信，可是之前的经历也是正常人很难想象的，哪怕我此刻已经有点分不清之前的经历究竟是真是假。 看着手中这颗陨石，我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 这时手机忽然振动起来，将我的思绪拉回。 “喂？” “喂！纪灵，你怎么还没来，已经过了打卡时间了！”同事的声音在手机那头响起。 “我靠！我差点忘了。”再次确定了时间，已经八点半了。 “黄扒皮在吗？”我一边迅速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他今天没在，但你也得快点了。” “好。”我松了一口气，挂掉电话，收拾好自己然后光速出门。 在这过程中我随手将陨石放进自己的兜里。 骑上摩托车，我再次看了一眼时间，时间已经是八点四十了。 犹豫了一会儿，我干脆放慢了速度，反正都迟到了，不如慢慢来。 这么一想，瞬间没有心理负担了，甚至还有功夫看看沿途的风景。 我住的小区人很多，此刻又正好处在早高峰的时期，等红绿灯的时候，我忽然在人行道上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人穿着一件深色外套，鼻梁高挺，浓眉大眼，还有些莫名的痞。 “江望？”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名字，我就已经喊出来了，正在过马路的江望似乎听到了我喊的这一嗓子，略微有些疑惑的朝着我这里看了一眼，然后转头继续向前。 也对，如果没有末日，他应该不认识我才对，更何况我还带着头盔。 此刻红灯结束，我也不再多想，随着车流继续往公司方向骑去。 到达公司时，公司还是如往常一样，老板不在的时候气氛一片祥和。 我迅速溜回工位，同事看到我，从电脑后探出半个脑袋小声道：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睡过头了。”我随口胡诌道。 见我这样说，同事只是调侃一句：“又熬夜了？”之后就继续自己的工作。 我轻轻舒了一口气，打开电脑，也准备投入一天的工作当中。 “纪灵。” 不知是谁又叫了我一声，我疑惑抬头，却并没有找到叫我的人，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可却搞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摇了摇头，我就继续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工作中了。 就这么过了几天，我逐渐适应了回归的生活。 现在的日子过的才让我舒心放松。 末世那种打打杀杀的生活，已经离我逐渐远去了。 直到现在，我十分确定，我所在的这个地方是真实的世界。 只不过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都会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我名字。 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拿出我的陨石仔细观察。 有时我会下意识想找找苗刀，然后会忽然想起来，现在的我没有苗刀，所以我也没办法研究出陨石的奥妙。 我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窗外美好且恬静的生活，我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样的生活才是最美好的啊。 虽然不知道末世会不会再次降临了，当我现在很珍惜现在的生活。 在这几天中，我暗地里屯了一些物资，同时隐晦的提醒其他朋友也屯一些。 就当是预防，如果真的是重生，末日再次来临的时候，我可以更加从容一些。 只不过我后来看过时间线，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当时末日降临后的几个月了，也就是说，现在的时间线，其实和我所在的末日时间线是重合的。 我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窍，但我多次验证过，无论是从其他人的反应，还是我自己掐自己身上的淤青，以及真实的痛感，都无一不证明着我群处的这个地方是真实的世界。 我在这正开着小差，这时候，我的同事走了过来。 “纪灵，你能带我去你们俱乐部吗？” “啊？你真打算去认识他们吗？” 听到她的话，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我平时话不算多，和俱乐部成员交流很少，所以我其实和机车俱乐部的成员并不熟。 如果不是我发小在这个俱乐部里，我大概率是不会参加俱乐部的。 所以面对我同事的前两次请求，我都是婉拒了的。 毕竟和不太认识的人打交道真的太窒息了！ 但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次提起这件事，再拒绝就不礼貌了。 想了想，我点点头。 第七十八章 破幻 于是下班后，我骑着我的小机车载着她前去俱乐部。 一路上，我的同事因为不习惯坐机车，所以她一直在不停的抱怨。 “纪灵，开慢点！我有点害怕。” 听到她的抱怨，我不由得调侃道。 “就这还敢找机车俱乐部的小哥哥当男友？” 要是我身后坐的是陈语冰的话，她肯定不会这样的。 想起陈语冰，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以去找找调查局。 如果自己这是重生了，那我一定能够找到调查局的。 来到俱乐部的时候，同事十分诚实的“哇”了一声。 “纪灵！你吃太好了！”同事朝我小声道。 虽然她不喜欢坐机车，但这不妨碍她喜欢帅哥啊。 毕竟能加入俱乐部的，大部分经济情况都蛮不错，而且这个俱乐部里，其实不少人颜值不低。 作为颜狗，我当时加入的时候，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帅哥很多才加入。 看到她两眼放光的模样，我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道：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你加油。” 随后就不去管她了。 这时，我的发小看到了我。 “喂，纪灵，我来给你一个介绍一个人。” 说罢，唐文指了指身旁。 看清他旁边的人时，我愣了一下。 这人身着赛车服，双手插兜，剪着利落的短发。 “宋……” 我下意识出声，却又有些不敢叫出他的名字。 我下意识看向他的脖子处，那里并没有黑色的纹身。 宋南星也看向我，见我直勾勾的盯着他，他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 “这位小姐，我们以前认识吗？” 宋南星的提问，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毕竟我总不能说，我俩在梦里的时候是在一块战斗的战友。 会被当成精神病…… 就在我犹豫间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我扫过了一旁也有些疑惑的唐文。 情急之下，我只能拿他出来当做挡箭牌了。 “害，是唐文和我说过你。” 听到我的回答，宋南星还没来得及说话，唐文猪队友先来拆我台了。 “啊？可我今天才认识他啊。” …… 见到他拆台，我用眼神剜了他一眼，连忙道：“我刚刚就看到他了！呃……他很帅，我想认识一下！” 说完我就后悔了，我到底在说些什么鬼。 不过转念一想，我又觉得很合理，毕竟宋南星颜值的确不差，如果做出一副花痴的模样，顶多被反感，这对我来说无所谓。 听我这么说，宋南星有些好笑的看了我一眼，对唐文道：“你发小，颜狗啊？” …… 素质地板砖这点倒是一点没变。 唐文的表情倒是呆滞住了，过了一会儿，他小声嘀咕了一声，但我没能听清。 先前敏锐的听觉在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后也并不存在了。 不待我想其他的，唐文便勾住我和宋南星的脖子提议道： “都下班了，等会儿吃完饭骑车去啊？” 我赶紧摇头：“我不去。” 唐文对我的反应并不奇怪，因为我很少参加类似的活动。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对我道：“纪灵，你从小就这样，但我觉得你应该多交些朋友。” 似乎怕我不答应，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宋南星很好相处的。” 我嘴里没忍住抽了一下，调查局里是个人都比他好相处。 “你都来俱乐部多久了，但是你参加活动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就当是陪我玩一把啊，咱两多久没比赛了。” 见我半天没回答，唐文又喋喋不休了说了一会儿。 “好好好，我去。” “这才对嘛。”唐文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为了避免影响交通，约定赛车的地点是在郊区的一段车流量较少的路段，只有偶尔才会有一些大型的货车经过。 说来也巧，有大型货车是因为这个地方接近采石场。 我们三个外加几个俱乐部的其他成员带好头盔和护具，在约定的出集合。 “go！” 随着一声号令，七辆机车立刻动了起来。 由于是傍晚，微风凉爽，这时候骑车特别舒服。 只不过…… 看着从我身旁弯道超车的宋南星，我忽然想起来之前一起去黑龙帮的时候，他明明不会骑车来着…… 不过，梦境和现实怎么能一样呢，想到这里我又觉得十分合理。 可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又一次出现了。 “纪灵！” 声音仿佛就在我耳边响起，我有些惊疑不定的下意识侧头。 一阵刺眼的光照着我的眼睛，伴随而来的还有重型卡车急促的鸣笛声。 完蛋！ 我反应不及，直接被从支路迎面而来的重卡撞飞出去。 剧烈的冲击力让我头晕目眩，同时身体各处像是散架了一样疼。 跌落在地的时候，我隐约看到好几个人影丢下摩托车朝我跑来。 我这刚从末日的噩梦中醒来，怎么又要寄了啊…… 闭上眼前一秒，我十分悲催的想着。 视线归于黑暗，连身体都变得轻飘飘的，除了浑身的剧痛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 就这样在黑暗中停留了不知多久，久到我似乎都已经开始习惯这样的疼痛了。 耳边响起了一阵嘈杂声，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呓语，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这呓语中压抑着混乱和疯狂，我有些不敢听，却又被吸引着去听。 是我完全不熟悉的语言，但我似乎能明白其中蕴含的知识。 此外，除了疼痛之外，一阵异样的感觉也越发清晰，而且我还莫名的熟悉，这感觉就像是在祭坛时。 有不属于我个人意志的信息强行钻进我的脑子，信息量多得让我几乎发疯。 就在我难以抵抗这疯狂的低语之时，一阵异常清晰的像是电报一样的滴滴声灌入我的耳朵。 这声音长短有序，是我熟悉的节奏。 “纪灵，醒过来。” 这节奏明明实在叫我，但却能压制住这呓语声。 云雷纹的图案无端在我脑中出现，我试着在两种力量的拉扯中稳定住我的心神。 同时，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成形——我以为的真实世界，实际上只不过是真实的幻境。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末日才是真实的世界！ 第七十九章 再次觉醒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扭曲，然后融合成一片宛如星空一样的画面。 我能够看到从前只在电影和教科书中看到的画面。 而我置身其外，像个旁观者一样，旁观者这个宇宙的发展与变化。 我凝视着眼前的浩瀚星空伸手去碰。 被我触碰到的那片区域忽然像是水波纹一样荡漾开来。 紧接着画面再次扭曲，变成了无数个小的画面，就像是置身在一个摆满了放映机的黑色大厅。 而这些放映机里正播放着不同的画面，奇怪的是，我一抬眼，便看到其中一个画面里，我正躺在地上，而林涵宁不断呼喊着我。 不知为何，我竟然能够分辨哪些画面是梦境哪些画面是现实。 我试着控制自己的意识，随着我的意志，我纵身一跃，跃进那个画面当中。 打斗声音近在咫尺，同时，身体的各处痛觉也越发明显。 睁开眼睛，视觉回归，林涵宁担忧的脸出现在眼前。 回来了…… 而在我的第二视觉中，我看到不远处的江望和宋南星缠斗在一起，宋南星的铁拳砸向江望，上一秒江望的身体被一拳砸得几乎变形，后一秒血肉就缠住他的手臂，将宋南星制住。 即使被控制住，宋南星依旧反应极快，反手抓起江望将他甩开。 两人短暂交锋后又拉开一段距离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 由于江望在迷雾中视觉受限，他对付起来还是很吃力。 宋南星就不一样了，他似乎并不靠着视觉，哪怕江望出现在他后方，他也能准确捕捉到江望的位置。 这很不对劲，除非宋南星也再次进化了。 这时，我忽然注意到，在宋南星的脖颈后方，有一块鼓起来的瘤子。 定睛一看，是一小块肉球。 先前每只眼睛都被血糊住了，我看不清，现在我有时间清理眼睛后，一下子看的十分清晰了。 也许，是肉球控制着他，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他明明在迷雾中却宛如有视觉了。 肉球凭本能行动，宋南星此刻的状态也是，他的攻击并没有什么章法，更像是被操纵着的傀儡。 我下意识想要撑起身体，却被林涵宁按住。 “别动，你肋骨断了好几根，各处内脏也有不同程度受伤。” 怪不得这么疼。 我看着林涵宁有些苍白的脸，想来她为了帮我疗伤花费了不少功夫。 “你怎么样？”我问林涵宁。 她苦笑一声道：“说实话，不太好。” 我张了张了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她苦笑着打断。 “你的肋骨已经修复好了，内脏还需要些时间，现在我们三个人状态都不太好，与其这样，不如把你和江望救起来，没准还能带我活着。” 听她说完，我便不再挣扎，任由她治疗。 林涵宁说的没错，与其三个都拖着极差的状态，不如趁着江望暂时还能拖住宋南星的空挡赶紧恢复，这样胜算还能大些。 手上有阵阵发烫的触感传来，我这才惊觉自己的手竟然还紧紧握着苗刀，而发烫的地方是陨石。 碍于林涵宁还在这里，我不好表现得那么明显，这陨石有什么作用暂且不知，若是她知道非要深究恐怕只会更加麻烦。 虽然到现在，我还是挺相信她的人品的，我不认为她是会深究别人的秘密那种人。 但同样的，我也没对她信任到什么都可以坦言的程度。 重新闭上眼，一边恢复精力，一边回味刚刚看到的那片星辰以及那些一个个的画面。 同时，一段讯息自发的在脑海中形成。 大抵的意思就是我似乎能够通过刚刚的方法进入“幽梦化”的状态，自由的穿梭在能境和现实中，并且杀死敌人。 在幻境中死亡的敌人，现实中也会死亡。 只不过梦境并不是凭空出现，我无法自行想象，只能通过现有的，比如其他任何生物做的梦，以及一些因为各种原因本身就存在的幻境。 听上去感觉很想，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好鸡肋，我总不能打架的时候把别人弄睡着…… 很快我又想到了一个新的可能。 如果配合“恐惧投射”呢？ 如果我投射在别人脑中的恐惧算幻境的话，那岂不是只要被我投射的人越多，我能选择的幻境就越多。 我试着领悟这个知识，随着我领悟越接近结尾，陨石的温度便随之降了下来。 直到我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掌握这个技能，陨石的温度也回归正常有些微凉的手感。 身体的不适感好了许多，林涵宁也终于支撑不住，歪倒在一旁喘着粗气。 “不行了，撑不住了，不过你的内伤基本上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她摆摆手，一下跌坐在地上。 再次扭头看了一眼那边缠斗在一起的江望和宋南星，我活动了一下手脚，不适感的确已经消失了大半，只剩下一些外伤。 “辛苦了，这里还算安全，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我将林涵宁扶到一处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区域又将自己身上的一些防身用的武器留给她。 此时宋南星已经把江望打的没有还手的余地了。 虽说宋南星现在全凭本能在战斗，但是他毕竟也是调查局出来的精英。 再加上江望的体力已经完全耗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所以在硬接了宋南星一拳后，江望直接被打飞出去了，直接飞到了我们的身边。 看到他惨白的脸色，轻微起伏的的胸膛，我赶紧来到了他的身边，一脸急切的问他。 “江望，你没事。” “我……咳咳……没事，你醒过来了啊？” 听到了我的呼唤，他强撑着睁开了眼睛，虚弱的回答我。 “嗯，你先休息。” 把江望扶到了林涵宁身边，她会意的接了过来。 “你去，我会照顾好他的。” 听到林涵宁的话，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随后我转过身去，看着正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的宋南星。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发现此时的宋南星给我一种大山般的气势。 每踏出一步，地面就轻轻的震颤一下。 见此，我已经了然他大概率是进化了。 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面对这样的宋南星，我此时的战意已经到达了顶峰。 第八十章 一波未平 见宋南星过来，我迅速往旁边一闪，与江望他们保持一段距离，避免这边打起来波及到他们。 然而他似乎并没有看到我，继续往江望和林涵宁那边走去。 看样子的确是没有自我意识了，我只好抄起刀从他后面盯准了他背后那个肉瘤袭去。 说实话，我很没底，如果将肉瘤斩下来就能让宋南星恢复，那自然最好，可如果把肉球斩掉，宋南星依旧没有恢复，或者反而直接死了，那我又当如何？ 但眼下我并没有过多的时间犹豫，也许被寄生得越久宋南星就越危险。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存在，宋南星忽然回头一挡，直接抓住我的刀刃，随后捏着刀刃将我一起甩起来。 情急之下，我只好借力骑到他的脖子上，用腿狠狠夹住他的脖子，这招剪刀腿还是陈语冰教我的。 当初训练的时候我没少被她这样甩到地上。 宋南星被我弄的一个重心不稳，干脆带着我往地上狠狠一摔。 我抓住即将贴近地面的空挡，一下松开，从他身上翻下来，从后面踢了他一脚，宋南星手下意识一松，苗刀被我拔了回来。 我的力气并没有宋南星那么大，再加上他有鳞甲护身，我踢的他那一脚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只是让他往前面踉跄了一下。 但这样就够了，我迅速和宋南星拉开一小段距离，重新调整姿态准备下一次攻击。 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斩下他脖子上的肉瘤，哪怕这样可能反而害了他。 可就算不斩，迟早大家都会死在这。 二选一，怎么选都是送命题。 但我已经做好了背负上自己队友命的觉悟。 这不就是调查局千千万万调查员所背负的事吗。 眨眼间，宋南星再次袭来，我也同时动作。 “咣当！” 刀劈在鳞甲上发出了类似金属的碰撞声。 就这么打了几个来回，我始终无法抓住机会将那肉瘤弄下来，而宋南星似乎没有一点疲态，每次攻击都极其迅猛。 好在我再次进化时似乎连带着一开始的敏捷度也进一步提升，面对宋南星的攻击，基本上都能灵巧躲过。 之前用过一次“恐惧投射”，对于已经被控制住的宋南星收效甚微，而再次发动的话，还会对我的精神造成一定的负担，实在是不划算的买卖。 但如果迫不得已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用。 几次交锋下来，宋南星也失去了耐心，他低吼一声狠狠一拳砸向地面，地面上瞬间裂开一个巨大的裂纹，朝着我的方向快速蔓延。 我双腿用力，向后跳开。 看着眼前的宋南星，我颇感头疼，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虽然我进化了四次，但每次进化出来的能力，似乎都没有像他一样直接有效的攻击手段。 唯一一个比较好用的“恐惧投射”还有负面效果。 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 这时，我眼角的余光中，看到江望坐了起来。 此刻的他似乎恢复了一些体力，看到他断掉的左手，我突然心生一计。 我一边朝着江望那边移动，一边朝着他喊。 “江望！对准肉瘤！” 迷雾中他大概看不到我对他疯狂使眼色，所以只能直接喊出来了。 反正宋南星现在没有神智，大概率也听不懂。 在刚刚的对战中，江望也早就注意到了宋南星脖颈后面的肉瘤，只是苦于一直被他压着打，找不到机会。 但显然，他明白我的意思。 说着，我转身抬刀挡下宋南星的一击，然后借机翻转站位，将他背后暴露在江望面前。 同时发动“恐惧投射”。 宋南星短暂的呆滞了一秒，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与此同时，江望抓住机会，断手对准宋南星的后颈，一团血肉弹射出来直接吸住宋南星脖颈后面的肉瘤。 此时，宋南星已经拜托了“恐惧投射”的控制，但他并没有做出其他反应，反而痛苦的一下跪在地上。 我紧紧抓住宋南星的双臂，避免他做出其他的反攻，同时，看着他的表情，我心中有些忐忑。 “喂，你别死了啊！” 见他表情痛苦的皱成一团，我忍不住轻声对他道。 一开始，宋南星脖子上的肉瘤还在像心脏一样一下下的跳动着，但这会儿似乎被江望完全压制住，已经不再跳动了。 紧接着，那团肉瘤越来越小。 而江望原本断掉的左手，正逐渐成形，变成一个新的手掌。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啊？” 我有些紧张的问江望，毕竟一开始他的手断掉，本身就我一部分的责任，若是再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肉球出了什么意外，我又该如何自处。 江望隔着宋南星看了一眼，久违的露出些许发自内心的笑意。 “没事，没有排斥，反而融合得很好。” 说着，他已经完全吸收完了那个肉瘤，手掌也变得同一开始一般无二。 肉瘤被江望完全吸收，宋南星也随之倒地。 我吓了一跳，和江望一起下意识扶住他。 此刻，宋南星的脸色白得吓人，连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 林涵宁也闻声赶来。 看到宋南星也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探查。 “怎么样？”我有些忐忑的看向林涵宁。 “没死，但……很虚弱，刚刚的打斗他的体力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只是因为被控制住，一直没有停，现在控制他的东西被拔除，就没有再能够支撑他的东西了。” 听到他这样说，我松了一口气气，如果只是体力透支的话，问题倒也不大。 “得赶紧离开这里，这雾起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散。” 林涵宁忧心忡忡的说了一句。 此时，我们四个都已经疲惫得不行，江望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宋南星，犹豫了一瞬。 “先回刚刚的位置调整一下状态，现在大家的情况都不太妙，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出迷雾，若是再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恐怕我们难以应对。” 林涵宁低头想了一秒，点点头表示同意。 就在这时，我的心头突然一紧，紧接着阵阵熟悉的耳鸣袭来。 第八十一章 身陷囹圄 似乎是见我脸色不对，林涵宁上前一步想要检查我的状态。 我摆摆手，在迷雾中指了其中一个方向。 不为什么，只因为刚刚的耳鸣声只是摩尔斯电码忽然提醒。 “危险，机会。” 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我颇感头疼，虽然说这莫名其妙出现摩尔斯电码可以当成是个外挂没错，但它这个提示实在是太过抽象了。 我埋头想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可就这么一瞬间的走神，忽然听到后方传来一阵异常的动静，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朝着这里飞速过来。 “有东西来了，跑！” 刚刚那些怪物肉球什么的都跟凭空出现的一样，有了这样的经验，找有掩体的地方比空旷的地方更安全。 但江望他们视力受限，只有我的视野相对更远一些。 我迅速环视了一圈，在迷雾指了一处地方，那里掩体众多，是个不错的选择。 有了我指的方向，江望和林涵宁二话不说便朝着那边跑，我则在他们后方垫后。 毕竟林涵宁一直在不停的用能力救人，江望还背着宋南星，眼下只有我的状态是比较好的。 且刚刚与宋南星的打斗中，我发现我的比之前的速度更快了一些，想来是再次进化后的作用。 果然，不一会儿迷雾中出现了一些小东西的影子，同时伴随着老鼠的叫声，好在对我来说这样的鼠群并不难对付。 我干脆直接站定，随即发动了一次大范围的“恐惧投射”。 这样的消耗十分大，变异的老鼠虽然不强，但数量多，且每个缝隙都有可能藏得有，十分难缠，大范围的攻击是最有效的办法。 随着“恐惧投射”的作用，各个角落都爆发出了有些令人头皮发麻的“吱吱”声。 随后我看到大部分的老鼠四下乱窜，躲进下水道和一些废墟的缝隙中去，还有一部分则是直接翻到在地，暴毙身亡。 “恐惧投射”的负面作用让我有些目眩，我站在原地甩了甩头，确定了一下江望和宁涵宁的方向，然后往前迈了一步。 这一迈，却让我踩到了一团软烂的东西。 而这东西似乎也能够感受到我，我刚想拔脚，却被它更大力的裹住。 肉泥！ 可是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肉泥呢！ 再次抬头看了一眼江望的位置，他们似乎全程没有踩中过这东西。 不会？我这么倒霉？我有些悲催的想着。 再次试图拔了一下脚，依旧拔不出来，而此时那团肉泥还在顺着我的腿继续向上蔓延。 这种肉泥我并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对付办法，眼下估计只有江望有办法压制。 “江……” 我刚要开口叫住江望，忽然感觉到什么东西正在过来，我迅速做出反正刚挥刀将那东西斩掉，落在地上的东西瞬间便被脚下的肉泥吞噬吸收。 紧接着，更多的东西朝我袭击而来，不仅是我，不远处的三人似乎也受到了袭击。 江望听到了我刚刚还未来得及喊完的声音，在不远处大声道： “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来，很多！你自己小心！” 挥刀再次砍掉一个飞过来东西后，我终于看清了这个不明物体。 这不是之前附着在宋南星后颈上的那个肉瘤吗…… 林涵宁试图开了几次保护罩，却很快破裂掉，看样子她的体力已经到极限了，而江望背着宋南星，一边还要躲避那些飞过来的肉瘤，也有些吃力。 他们那边自顾不暇，我又被黏在这里动不了。 随着被我斩掉的肉瘤越来越多，这些碎块全数被肉泥吸收，而我脚下正裹着我的脚的那团肉泥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真该死！ 我在心中暗骂，当即开始解裤带，虽然这么做有些不雅观，不远处还有人在，但生死关头，顾不得我纠结那么多。 然而我还未来得及将裤子和鞋子脱下来，那团肉泥却忽然弹射一团起来，直接糊住了我的脸。 一个重心不稳，我向后跌坐在肉泥上。 完蛋。 我试图站起来，但这肉泥宛如强力胶一样将我黏得死死的。 “纪灵？”雾里出现了江望的声音。 “我遇到了点麻烦，被肉泥裹住了。”我大声回应着。 他们看不见我的方位，但可以听声辨位。 “你坚持一下，我马上过来。”说着，江望让林涵宁在原地等他，而他则往我这边前进。 此时，我的脸被肉泥糊住，我能听见江望叫我的声音，却无法回答他。 肉泥的吞噬速度并不慢，好在它的内部似乎并没有什么消化液，除了完全动不了之外，我被包裹住的部分并没有被灼烧或者腐蚀的感觉。 江望看不到我的位置，这下又听不到我的声音，他有些着急的又喊了一声： “纪灵！” 我说不了话，但还有一只手没被黏住，我抓紧了手中的刀狠狠往地上拍了几下以制造响动。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我就来了！” 我听到江望在废墟中跌跌撞撞的找我。 直到现在，我终于感受到一丝慌乱，之前和宋南星打起来的时候，即使差点死了都没有现在这么无助。 眼看着那肉泥几乎已经包裹住我的全身，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恐慌袭上心头。 窒息感让我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我想睁眼看我处在什么样的境地，但我睁不开眼；想张嘴呼救，可是连鼻腔都被堵住了，我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听见江望在外面叫我的名字，瓮声瓮气的，但我无法应答。 我能感觉到自己被裹进肉泥中，越来越深，越来越紧，肉泥不停的蠕动着几乎要将我周身的骨头压碎。 胸腔被一层沉重的压力覆盖，口中原本不多的空气已经无法满足肺部的需求，此刻我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只剩下恐惧和慌乱。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了，要么是我被吞得足够深，要么就是我的生命体征已经无法维持感官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糟糕到了极致。 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过去的画面。 原来人临死的时候真的会看到跑马灯啊…… 我这样想着，任由肉泥将我越裹越紧。 第八十二章 劫后余生 一路走到现在，我已经很累了，有那么一瞬间我居然觉得就到此为止也好。 脑中那些走马灯一样的画面还在回放。 我想起之前和宋南星总是互怼。 “调查局的素质地板砖。”自从钢爵第一次跟我说起宋南星的这个外号，我就总是这样怼他。 当然，他那张破嘴，每次拌嘴我都讨不到什么好处。 也想起加入调查局后，陈语冰对我照顾有加，虽然她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属实算的上调查局中对我最好的人。 还有钢爵，队长，以及调查局的其他战友。 不断浮现在脑海的回忆中，还有那个回到末日之前的美好梦境， 以及我和调查局里的人的并肩战斗，有陈语冰教我用刀…… 也有我初见江望时，他身上套着一个垃圾袋的搞笑模样。 直到我忽然回忆起在镜中世界在祭坛上时，那声声疯狂的低语。 之前在调查局做了精神净化，后来林涵宁也帮我再次压制住了污染，所以关于呓语的内容，我半点也想不起来，直到现在，那些内容全部回到我的脑子里，无比清晰！ 以前我听不懂，所以暂且还能够承受住污染，可不知从何时起，我居然能够理解这呓语的内容。 海量的知识和信息瞬间撑满了我的脑子，我头痛欲裂，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我知道，这是即将失控变异的征兆。 “呃……” 一声难忍的声音音从我的嗓子里溢出。 疼，真的很疼。 即使被肉泥包裹着，眼睛紧闭着，我还是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眼里溢出，与肉泥中本就存在的粘液混合到一起。 同时一种强烈的不甘心的情绪充斥在我的胸口，这种不甘心和怨恨的情绪，似乎不仅仅是对死亡的恐惧，准确的说，这种不甘心并不只是来源于我自己。 似乎还有另一个人在我的体内说话，这个人比我有着更强烈的不甘，还有……怨恨。 各种不同的情绪吞噬着我，很难说哪种更多一点。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头痛难忍，又处在这样一个让人绝望的境地中。 疲惫，摒除那些莫名其妙产生的情绪，我依旧能感受到一股源自我内心深的无力感。 如果在这时候失控变成怪物，没准能杀了这该死的肉泥呢？ 仔细想想，感觉也不错，至少就算死了还能把罪魁祸首拉下水。 至于其他人……虽然我不愿意，但此刻自身都难保了，我也不再有精力考虑其他。 思及此处，我一下轻松起来，任由自己体内不断变化，任由那疯狂的呓语将我控制。 直到意识彻底消失的前一瞬，我感受到体内有前所未有力气，并不是寻常意义那种力气，而是……那种仿佛能够操控万物的力量。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样的感觉让我沉沦。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纪灵！快醒来！” “纪灵！” 好吵…… 是谁？好像不止一个人的声音…… 虽然很吵，但不知为何，我并不排斥这些声音。 甚至想要下意识答应。 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几个模糊的人影，随后，呼喊声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是江望的声音！不仅有江望，还有林涵宁和宋南星！ 而此时，摩尔斯电码的频率也同时响起，与其他几个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共同呼唤着我。 仿佛是迷失在黑夜的旅人忽然找到了灯塔，我努力的想着睁开自己的眼睛，原本极为沉重的眼皮，被我轻松睁开了。 一睁眼，我就被眼前的景色吓了一跳，此时的我，正掐着江望的脖子，而他的脸上除了痛苦，居然还有一丝担心。 一旁的宋南星也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但此刻他正半跪在地上，大口吐着血。 而林涵宁，已经倒在地上昏迷不行。 赶紧松开了江望，他倒在地上不断咳嗽着。 “我……我这是……” 我下意识开口，却听到自己的声音正在发抖。 听到我说话，宋南星终于松了口气，勉强笑出声道。 “还好醒了，再晚一点，我们三个都得被你打死。” 说着，他狠狠将口中的血啐了出来，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往我这里过来。 看到宋南星的动作，我下意识后退一步。 见我这样，宋南星有些疑惑，随即了然的笑了一声。 “你放心，虽然差点被你打死，但你还是弱了一点……” 我看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全是血，连牙齿都是红的。 看到我仍旧有些发愣，宋南星一瘸一拐的走到我面前，在我眼睛前面打了个响指。 我瞬间回过神来，环顾了一圈周围，那肉泥就像被什么东西炸了一样，东一团西一团，但已经失去了活性，真的变成了一团肉酱一样的东西。 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江望和一旁昏迷的林涵宁，以及面前的宋南星。 我闭了闭眼深呼吸道：“谢了，接下来，交给我。” 我微微抬手，几块混凝土板随即被我召来，随后朝着不同的方向砸过去。 他们看不见，但我看得见，那几个方向，都有几个体力不算太大的肉瘤。 至于我为什么能够召来那些死物，细说的话我也并不明白其中关窍，但我记得刚刚失去意识后的那段时间里能够使用力量的感觉。 宋南星和江望见到我这样似乎并不意外，看样子刚刚我失去意识后还趁机用新技能打了他们一顿。 先前一直安静并且时不时掉链子的摩尔斯电码此刻也在我脑海中喧嚣个不停，指引着我朝着某个方向去。 我看了宋南星一眼，和江望一眼： “你们两还有力气吗？” “够呛，但应该还能再撑一撑。” 我朝他俩露出一个自认为邪魅狂狷的笑容，伸手道：“拉好，跟上我。” 就这样，我拉着宋南星，宋南星拉着江望，江望背着林涵宁，四人迅速在迷雾中快速行进起来。 考虑到另外两个人的状态，我并没有全速前进，但此刻有了确定的方向，我们的速度也并没有很慢。 直到迷雾逐渐稀薄，就连其他人也能看得清周围的东西。 “妈的，终于走出来了。”宋南星叹道，语气中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第八十三章 江望番外（1） 直到再次见到纪灵，江望依旧不敢相信他还活着。 自从纪灵和安小薇失踪，自己的好兄弟莫君凡就一直魂不守舍的，非要去找安小薇的下落。 江望一开始是拒绝的，既然自己当时被人莫名其妙打晕送回避难所，说明有人根本不希望他们去追查，再者，在避难所的日子比在外面打怪要安全多了，虽然每次出去寻找物资的时候依旧很危险。 但对付怪物的次数多了，他也摸出了些门道。 直到某天，避难所的上级单位往避难所运送物资时，他看到了一个神似纪灵的身影，联想到纪灵的失踪，之后自己不知道被谁打晕送回来，而在那之后，宋南星再也没出现在避难所过。 江望是个思维极其敏锐的人，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其中的联系。 巧的是，莫君凡也看到了，两人简单的交换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莫君凡就再也坐不住了，魔怔了一样的去搜索各种信息。 最终还真让他找到了线索，只不过，当莫君凡对着镜子说话的时候，江望觉得，他一定是疯了。 直到他们见到了那个在山体中的教堂，以及教堂中一地的镜子碎片，江望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可当他想逃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被感染的江望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恐惧，这比他探过的所有鬼屋、野外、废墟，都还要更恐怖。 而他引以为豪的野外生存技能在面对这样奇诡的感染时并不能派上用场。 被感染的感觉很痛苦，心理上的恐惧和身体异变带来的剧痛让他几乎发狂，拼着最后一丝理智逃出去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便被钢铁兄弟会的首席捡回去了。 首席对兄弟会的每位成员都很好，即使她并不是兄弟会中战斗力最强的，但所有人都非常信服他。 一开始，江望并不能控制住时不时失控的能力，幸好每次都有首席替他压制住。 但江望的内心深处依旧很恐惧，他害怕再也压制不住的那天。 作为一名探险类主播，江望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就接触过异常，但他并不知道，只记得有时候直播结束回去后做了场噩梦，但具体的细节又记不清楚。 即使是这样，在接触异常的次数足够多之后，江望还是察觉出了些许端倪，他开始主动去探寻那些只在梦中出现的秘密。 为此，他混迹论坛、各个野外、鬼屋、废弃建筑，一方面直播这些内容确实为他带来了不菲的收入，另一方面他也实在是好奇。 人在面对对未知的时候总是这样，既恐惧，又好奇。 江望的家庭是一个并不和睦的家庭，所以他很小就有了会察言观色的能力，同时也对很多细节足够敏锐。 因此，他在追查那些无法解释的事情时，还真查出了些信息。 只不过查的时间久了，他忽然意识到有一种力量在阻隔他探寻，或者说，在阻止这些异常让普通人知道。 直到末日降临，他终于确定，那些他曾经无法理解的，都是真实存在的。 好在从小独自长大，又因为自己直播的特殊赛道，他掌握着大量实用的技能，并且自理能力和动手能力一流。 所以末日到来之时他靠着自己过去的经验积累，幸运的活了下来。 自从末日降临后，江望几乎就没有过过一天舒坦日子，虽然每个人好像都是这样，毕竟都末日了。 第二次见到纪灵，是在黑龙帮据点的外围，如果说第一次还有些不确定的话，再次见到她和宋南星一起大闹黑龙帮，他就已经确定了，纪灵之所以失踪，恐怕也是因为感染。 后来看到她异常敏捷的身形，和那个莫名其妙的控制，更是让他有种遇到同类的欣喜。 他也忽然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宋南星时的情形，宋南星面对怪物时的冷静程度，以及他的身手，都足以说明他不是普通人，现在想来，宋南星恐怕早就被感染过。 且纪灵两次和宋南星一起出现，明显是加入了什么组织，直觉告诉他，这个组织可能就是他之前感觉到的那个——在暗中阻止普通人接触异常，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势力。 虽然真的很好奇，但毕竟分隔了一段时间，江望对纪、宋两人是有一些戒心的。 之所以拉他们入伙，也只是想顺势摸清楚他们背后的势力。 对于纪灵，江望觉得她是一个自己很像的人，虽然表面上两人性格相去甚远，但江望能看出来，纪灵这人表面好相处，实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戒心重得很。 不过他并不讨厌这样的队友，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没有父母保护的孩子，大部分对人戒心都很重。 作为末日降临后遇到的第一个幸存者，江望还是打心眼里把纪灵当朋友的，所以想利用纪灵打探她背后的势力时，江望有些愧疚。 他故意在纪灵面前展现自己如同丑陋怪物的一面，将自己腐烂融化的血肉展示在她面前。 只是，他没想到纪灵倒是十分坦然。 纪灵说的话，直到现在还令他记忆犹新。 “你不是怪物。” “我认真的。” “你看。”说着，她将自己胳膊上的眼睛展示出来。 看着纪灵的表情，他知道，纪灵是打心底接受自己的模样，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来，纪灵失踪的时候。 她失踪在迷雾里，手机联系不上，后来也没再联系上过，想必当时是不想让自己变成怪物的样子被人看见。 直到江望自己也被感染过后，他才知道，原来被感染那么疼，连他这样经常因为直播探险受过不少伤的人都觉得十分难忍。 不知道她从感染，到接受自己现在的模样用了多久？ 有时候他想问纪灵害不害怕有一天会彻底变异，可是看到她的言行，又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 想必她已经做好了直面变异的准备。 就连宋南星也是这样。 江望很羡慕，虽然他现在依旧会害怕自己彻底失控的那一天到来，可是有纪灵和宋南星这样的活例子在，他又觉得安心了些。 至少不能被比下去啊…… 江望这样想着。 第八十四章 江望番外（2） 第一次见到纪灵的时候，隔着老远他就看到前面有人，见到幸存者的江望几乎第一时间想去搭讪，但他还是留了个心眼。 正好看到那个女生后面跟着一个怪物，他便偷偷躲进附近的绿化带观察情况。 顺便借着这个机会看看安不安全，末日之下，人人自危，江望自认为不是什么坏人，但也绝不是什么圣父。 令他意外的是，这女孩居然能解决掉那个怪物，也难怪她能活下来，可刚准备上前搭讪，便见这女孩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像见鬼一样的逃跑了。 这让江望十分郁闷，自己难道比怪物还可怕？不应该啊，好歹他也算是个颜值主播，很多对探险不感兴趣的粉丝都是冲着他的颜去的。 越想越不服气，江望觉得追上去问个清楚，还有个原因，是他多年的生存经验告诉自己，末日初期，抱团绝对是个不错的选择。 倒不是他多相信人性，相反，过早的接触社会，江望对人性的了解反而十分透彻。 在后来的接触当中，他忽然觉得这个纪灵和他很像——表面上和和气气，实则对任何人戒心都很重。 大多数没有父母管的小孩都是这样。 不过江望一直都相信真诚是唯一必杀技。 所以从一开始，江望就对纪灵展现出自己的诚意，多个朋友多条路，万一以后末日结束了，没准还能找她借钱。 只不过现在看来，末日在短时间内，恐怕是结束不了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怪物袭击，几乎毁掉了钢铁兄弟会。 本来钢铁兄弟人就不多，因为大部分队友初次获得能力，不少人开始热衷于作大死，很多兄弟都变异，或者是直接死亡。 这也是江望一直害怕自己变异的原因之一，看着曾经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的变异，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心灵震撼。 这次兄弟会更是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他一直想寻找的归宿感，也随之一同崩塌。 这让他几乎要破防，但似乎首席更破防一些，毕竟这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组织。 原来即使是觉醒了异于常人的能力，在未知的灾难面前，也这么不堪一击。 然而在这几乎是毁灭性的灾难中，最先冷静下来的是纪灵和宋南星。 这让他本来几乎丧失掉的斗志又燃烧起来，他忽然觉得，觉醒了能力也不坏，毕竟能有效对付肉泥的只有他一个。 也是在这一刻，他忽然就理解了纪灵为什么能坦然接受失控的风险和自己怪物的一面，同时他也想通了。 在迷雾中，能见度低得少于一米，在这过程中，纪灵一直表现出从容的一面，就连差点被宋南星打死。 她的好像都不曾有一丝动摇。 直到他赶到她面前，却亲眼见她被肉泥吞没，之前的一个个兄弟和队友在他面前失控的样子又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江望惶恐得不得了，无关爱情，只是因为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个了，他真的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朋友在自己面前死亡。 于是他疯了一样的与肉泥对峙，不停的吞噬着肉泥，可肉泥似乎永远吞噬不完。 过了很久，他精疲力竭，就在这时，肉泥却诡异的动了起来，似乎内部有什么东西在剧烈挣扎。 下一秒，肉泥整个炸开，嘣得到处都是，但那肉泥就像是彻底死了一样，不再蠕动增殖，那些被嘣得散落在各处的小滩的肉泥，也没有再继续分裂。 江望十分震惊的看着眼前拿着苗刀的人，可下一秒，她手指一抬，一块巨大的广告牌忽然砸向他。 江望险之又险的躲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见到她提着刀向自己砍来，江望没有纪灵那么敏捷，仗着自己的血肉可以随意变换，这才得以保命，但也吃了不小的亏。 刚醒一个宋南星，又来一个纪灵，一方面，江望庆幸纪灵没死，另一方面，他又对纪灵目前的状态颇感头疼。 好在宋南星已经恢复过来，见到这个场面，两人合力，却仍旧无法与之对抗。 他本以为纪灵已经彻底失控，可是在与纪灵交锋的时候，他看到，明明她的眼睛一片混沌没有任何情绪可言，但她却在哭。 即使江望对纪灵并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慕，那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去想，被肉泥吞噬的时候，她一定很害怕？ 明明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成长到这种程度，让他差点忘了，纪灵一开始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 就算没有表现出来，也一定会害怕，会迷茫，会放弃。 毕竟自己一个大老爷们都有过这样的想法。 也不知是忽然上头的英雄情节作祟，还是因为不想看到曾经的好友就这么在自己面前失控，纪灵掐住他的脖子的时候，江望决定赌一把，将纪灵唤醒。 毕竟在信息大楼的时候，自己曾经还真就叫醒过一次被那异香控制的纪灵。 这样想着，江望似乎一点也不怕了，即使自己差点要被掐死。 好在宋南星也反应过来，同他一同呼唤，只可惜，林涵宁已经体力不支昏迷了。 嗯，等她醒过来之后，高低得让她给自己磕一个，再不济，也得叫他一声义父。 最终，纪灵还是被唤醒，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江望很庆幸，庆幸她没有失控，也庆幸自己终究是没有看错人。 作为一个曾经的探险主播兼生存狂，江望看过不少末日类小说，而且过去的经历让他对人性十分失望。 反而到了末日，他忽然发现，有些人也并没有那么糟糕。 末日只是撕开了一些本就自私的人的伪装。 人心薄凉，无关末日。 至少以前从未得到过的，那种和兄弟挚友之间的羁绊，在首席救下他时，在纪灵认真的告诉他“你不是怪物”时，在和宋南星初次合作战斗时，在此时此刻，他觉得他真的拥有过。 无关爱情，只是他终于找到了他找了许久的归宿感。 第八十五章 再回调查局 “呃……” 因为疼痛，我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了。 看着苍白的天花板，一时间我居然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 不过随着我慢慢的整理好记忆，我才发现我这是回到了调查局。 因为我的情况实在太糟糕了，在我回到了调查局门口的时候，直接昏了过去。 知道自己回来了，我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醒了过来，我便打算起身了。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劝你别动，不然刚接好的骨头就又会断了。” 是宋南星的声音。 听到是他的声音，我转头看向身侧，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到他我就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刻的宋南星实在滑稽，因为受伤的缘故，他的浑身上下都缠绕着白色的绷带，看起来就像一具白色的木乃伊。 听到我的笑声，宋南星回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笑什么笑，我能成这样不都是因为你。” 听到他的话我不由得沉默了。 就像宋南星说的一样，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如果不是我被肉球控制住了，他们也就不会受到伤害。 虽说造成这种情况并非是我本意。 但一切都是因为我自己的意志不坚定。 尽管我一直都想着找到我的父母留下的秘密，可是我做的真的不够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且收获甚微。 在这种末世，没有足够的实力我怎么能够找到他们。 这让我感到深深的自责与愧疚。 见我半天没有说话，宋南星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尽管他被包裹的行动不便，却依旧还是从床上挣扎着起来。 紧接着，宋南星一瘸一拐的，看着我的脸却死鸭子嘴硬的说。 “别在意，我这是开玩笑的，就你那样，软绵绵的，打的一点都不疼。” 看他这幅样子，实在是没有一点说服力。 我知道他并没有怪我，我只是难过自己心里的那关。 我心里知道，失控不仅是因为被肉球附生，更多大概是因为污染。 因为我的沉默不语，宋南星似乎有些慌。 “纪灵，你别不说话啊，你要心里不舒服你骂我几句啊，骂我出不了气，你就揍我一顿也可以，你这样我有点害怕……”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宋南星的话让我心里淌过一股暖流。 虽然平日里他习惯性嘴欠，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有点情商的。 可是他的下一句话，让我收回了这个想法。 “如果打我都解不了气，那我去把江望拉过来让你打一顿。” “？” 他把江望也弄过来了？那我在这辛辛苦苦隐瞒个什么劲？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 虽说身体受伤严重，但是好在有之前林涵宁的帮助。 “你怎么把他们也带来调查局了？” 宋南星知道我在担心什么，解释道：“别担心，他们被安置在调查局外围。” “外围？” “对，因为他们不是我们调查局的人，而且林涵宁这种身份不明的人，我们更是不能放进来了。” 听到宋南星的解释，我微微放下心，转念一想，宋南星也不是一个不靠谱的人。 不是对江望和林涵宁有芥蒂，只是调查局的性质实在是不方便。 但总归是有些担心，江望应该没什么大碍，但之前林涵宁昏迷过去，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那我们出去找他们，他们都还受着伤。” “他们没事，钢爵让医生去看了他们，他们没有大碍，如果你要去看他们，那你就自己去，我这一身太不方便了。” 宋南星说着，他指了指身上的绷带。 看到他的情况，我点点头。 起身出去后，我先去找了队长。 既然回来了，肯定需要和队长作报告了。 和他讲述过了我这几天的经历，尤其详细的讲述了遇到肉球后面发生的事情，队长听到后陷入沉思了。 过了好一会， “你是说，现在的迷雾里会有能够控制心智的肉球？” “对啊，以前是红色丝线，现在就变成了肉球。” “我听宋南星说，你们的那个朋友可以吸收这个肉球，那他吸收肉球后有什么变化啊？” “并没有什么变化。”我蹙着眉道，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江望吸收了那些肉泥，按道理来说身体应该会膨胀，或者说多出什么部件，但除了再生出左手外，他并没有其他的变化。 队长听了我的话，起身从他的身后的保险柜拿出了一份文件。 队长指着这份文件对我说，“看看。” 我接过文件翻开大致扫了一眼。 文件并不厚，只有十来页纸张的样子。 里边简单的描述了在除了新岩市以外的城市，都出现了这种肉球附身的事件。 这让原本就苟延残喘的人类，进一步被压榨了生存空间。 见我看完了文件，队长点燃了一根香烟幽幽的说到。 “其实在你们出去的那天我就想告诉你们，只不过还没等我找到你们，你们就已经离开了。” 这是我头一回见到队长抽烟，他在说话的时候，我看出了他眼中的疲惫，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于是我赶紧向他询问到，“这段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我的话，队长点了点头继续道。 “嗯，确实出了点事情，而且现在可能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听到有任务，我的背脊微微挺直了一些。 “因为肉球突然出现，打乱了国家的部署，我们基地的物资补给出了问题，你的朋友既然可以吸收肉球，所以我想请你和你的朋友去打通补给线。” “好。” “你带上陈语冰一块，宋南星他实在伤的有些重，我听说他身上的伤都是你造成的？” 听到这里，我忽然哽住，然后点点头。 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队长起身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不是你的本意，我们能理解。” “再说了，类似的事件在处理过去的异常中也时有出现。” 听到队长的安慰，我并不言语。 突然我想到一个问题。 第八十六章 精神力 我微微上前一步，提出了我的疑问: “队长，被多次感染后，我们会一直进化，对吗？” “会的，进化次数越多能力相对应也会越多，每个人进化的侧重点不同，虽然进化次数并不能完全代表实力的强弱，但也是重要的参考。” “而且，并不是每次感染都会进化，运气不好的，可能会直接失控。” “就拿宋南星来说，他进化了四次，而我是六次。” 队长的话，让我意识到只有不断的进化，实力才能够不断的增强。 细数了一下我的进化的次数，我发现我应该也是进化了四次。 可我总觉得我的实力并不算强，明明和宋南星一样的进化次数，却似乎并没有他那么厉害。 于是我就把我的疑问告诉了队长。 队长笑了两声，示意我坐下慢慢告诉我。 “你来了调查局这么久，也知道污染并不来自同一个东西，因为污染源不同，这些不同的污染源交错感染，再加上每个人基因和体制的不同，所以导致大家的能力千差万别，就像数列组合一样。” 我点点头，这个部分是我早就知道的。 “由于不同的能力侧重点不同，各有优势，也各有短板，所以我们无法详细定义强弱。” “由于变异次数越多，相应的能力也越强，所以大家都默认了一个规则，按变异次数划分强弱。” 说着队长呵呵一笑，继续道： “虽然并不绝对，但这是很重要的参考标准。” 我没有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垂下眸子。 见我没什么反应，队长十分理解的停顿了一会儿，待我消化完前面的信息之后，他继续道： “除了变异次数，还有一条重要的指标，它也同样决定着每个进化者的强弱。” 我抬起头，刚想问是什么指标，队长就道： “我们暂时把它称为精神力。” “精神力？” 队长点点头：“根据调查局多年的研究数据发现，这是和感染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力量。” “它和我们所说‘意志坚强’不同，精神力似乎也来自一些未知的存在，但精神力并不含有污染，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对抗污染。” 听到这里我有些兴奋，可以对抗污染，这不就意味着，可以利用精神力对抗失控。 队长看穿了我心中所想，他点点头：“没错，一直以来，大部分高层队员，都在用精神力对抗污染带来负面效果，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失控的风险。” 听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总是时不时听见的摩尔斯电码，似乎每次我濒临失控时，都会听到。 还有那个云雷纹，似乎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稳住我的心神。 心中不由得又生出一个疑惑。 “队长，精神力可以借助外力吗？” 队长的表示有些意外，但还是点头道：“没错，可以借助外力，而且我们大部分队员都是借助外力去稳定自己的状态的。” “大部分？”我重复了一句。 难道还有小部分吗？ 果然，接下来队长的话就验证了我的猜想。 “后来我们发现，精神力是可以转化为自己本身的力量的，比如调查局中的秘级人员，他们大多都是完全掌握了精神力的人，还有和你们一起回来那个钢铁兄弟会的首席。” 林涵宁？ 这时候，队长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他道：“那个首席的精神力是与生俱来的，所以她能够抵抗失控，还能帮别人净化污染。” 我暗自咋舌，没想到林涵宁这么强，也难怪她能做首席了。 很快我有想到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如果可以借助精神力对抗失控和污染，为什么调查局还是有那么多队员因为失控而牺牲？” “呵呵，外力终究只能压制，并不能完全去除。” 说着，队长拿出了一个气球和一个打气筒。 我目瞪口呆，为什么队长的办公桌里还装着这种东西啊？？ 队长将气球套在打气筒上往里面打了一些气，气球膨胀起来。 “气球就好像人，而这些空气就好比污染和精神力。”说着他继续往气球中打入空气。 “受到的污染越严重，需要的精神力越多，但这些都是外来的力量，人的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 此刻，队长手中的气球越来越多，气球的皮越来越薄。 “嘭！” 随着一声爆破声，气球终于到了最大的极限爆炸了。 “一旦这些外来的污染到达一个临界点，人就会直接失控，但如果能将精神力完全吸收消化，化为己用，那就不同了，一旦领悟了精神力，就可以源源不断的产生属于自己的精神力，从而对抗污染。” “虽然这很难，但总部调查局已经在着手研究了，并且联合了其他国家的调查机构。” 汇报完情况，也大致了解到了一些新的信息后，我若有所思的离开办公室。 听上去想要自行产生精神力是很难的事情，怪不得能够领悟精神力的人都是秘级人员。 越是这样我越有些想试试。 迄今为止，我身上莫名其妙的地方太多了，又是摩尔斯电码又是云雷纹的，还有天启教派的残余污染在。 这些东西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压迫者我。 提升自己的精神力成为了我此刻最为迫切的目标。 就这么东想西想的，不知不觉走到了调查局外围安置区，中途我还折回医务室顺了两支调查局研发的特制口服液。 之前受伤陈语冰给我喝过，效果很不错。 踏进安置区的瞬间，江望就坐了起来。 “你怎么样了？”我还未来得及开口，反而被他抢了先。 我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并无大碍，然后将目光投向林涵宁。 这次我能大难不死，多亏了她。 林涵宁已经醒了，只是脸色依旧不大好，看上去很虚弱。 我走过去将两支口服液分别递给他们。 “对伤口好，没毒。” 江望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接过口服液一口闷。 我有些疑惑，想到他好像经常都在笑，也就没问什么。 林涵宁见江望一口闷，也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喝掉。 由于他们受的重伤是拜我所赐，一时间我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江望首先打破了沉默：“这就是……你之前说暂时不能告诉我的组织吗？” 第八十四章 诏安 见江望如此开门见山，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点了点头。 我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想着应该怎样开口，毕竟队长的意思是想要收编江望，但队长却没有明确表示林涵宁这边要怎么处理…… 不过，既然都已经把她带回来了，说明在一定程度上，我可以透露一些信息给他们，否则调查局不会同意他们出现在这里。 现在的关键是，要怎么把握这个度，我能透露多少。 思及此处，我开口道：“你也看到了，我所在的这个地方，有一定的规模，而且这里也是一直给西郊避难所运送物资的其中一个部门。” 西郊避难所作为官方指定的避难所，一直都有国家在运送补给，而负责运送补给的，一个是军方，一个是末日之前的福利部门，一个便是调查局。 而调查局作为最高级的保密部门，掌握着核心的科技，物资方面是有能力自给自足的，因此担任着物资输送的重任。 当然，我不可能将这些全盘托出，于是简化了一下。 “也算是官方部门。” 见江望没有发表其他疑问，只是认真的在听，我又继续道： “这个组织由没有觉醒过的正常人和我们这样发生过感染但没有完全失控的人构成。” 林涵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问道：“你们这个组织，总有名字？” “当然有啊，应急救灾公司。” 这名字并不是我随口胡说，而且调查局对外宣称的名字。 听到这个名称，林涵宁恍然大悟。 “啊，我听过！有一年林城爆发洪水的时候，好像还听到过这个公司捐款。” 我点点头，顺着她的话接下去：“不仅仅是洪水，全国范围内所有的天灾，我们都需要去处理。” “这种能够控制人的肉瘤出现，加大了物资运送的难度，所以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来这里上班，包吃包住，福利待遇好，又没有加班文化，没有活儿的时候可以在房间里睡觉。” 说着，我看向江望。 江望略微沉吟了一秒，指了指林涵宁道：“那她呢？” “林涵宁当然也可以来呀，只不过公司大概会给她指派其他的岗位。” 我十分诚恳道，在这一部分的内容中，我并没有隐瞒他们。 而且他俩现在也没有其他去处了，原本的钢铁兄弟会也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在末世，如果只有两个人的话， 剩下的就只能交给他们两个做决定了。 我本以为江望会征求一下林涵宁的人意见，但令我意外的是，反而是林涵宁看向江望问道：“你怎么看。” 而江望则是毫不犹豫点头。 “有这种好事？我当然加入啊。” 见江望加入，林涵宁也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同意。 “福利待遇好的话，我也加入。” 不是，哥们……你们两真的都不犹豫一下的吗？ 我忍不住怀疑他两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就等我开口呢。 虽然内心这样腹诽，但反正目的也达到了，剩下的，调查局的高层有自己的想法，他们会自己部署，那些就与我关系不大了。 “那你们好好养伤，明天我就带你们去找我队长。” 说完，我就起身离开了。 回到调查局的我，第一时间找上了陈语冰。 来到训练室，一身黑色紧身衣的陈语冰，正在专心致志的鼓捣着手头上的东西。 来到她的身边，我这才看清楚陈语冰手上的东西。 一顶黑色的金属帽。 这顶帽子不大，表面上有许多纷乱的纹路。 看到这些纹路时，我感觉自己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住了。 总感觉这些纹路有些似曾相识。 就在我想再凑近点看看的时候，陈语冰冷冰冰的话就传到了我的耳朵。 “来找我有什么事？” 陈语冰这突然的声音，当即就把我惊醒了。 看到她似笑非笑的脸庞，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陈语冰，我有……” 还没等我说完，陈语冰直接抛过一支试剂给我。 “先把这支治疗药剂喝了。” 陈语冰在这个话的时候，一如既往的拽拽的，但是我能从她细微的表情中，看到对我的关切。 见此，我宛然一笑，当即就拧开试剂的盖子。 可在我看到试剂里绿油油的液体后，我不免有些犯怵。 陈语冰见我这犹犹豫豫的样子，有些疑惑的问我。 “怎么了？” “这药的颜色看起来有些怪怪的，不过没事，我马上喝了。” 说完我便准备喝下去。 可到了嘴边，我又犹豫了。 陈语冰看到我这犹犹豫豫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然后她走到我面前，用手轻轻的盖住了我的眼睛。 然后从我手中接过药剂，就朝着我嘴唇送去。 面对她突然的举动，我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两瓣嘴唇也紧紧的闭住了。 “张嘴。” 听到陈语冰那有些严肃的话，我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 嘴唇刚一张开，一股有些冰凉的液体从嘴唇流进了我的喉咙。 这个治疗药剂虽然看起来挺吓人的，但是喝起来甜滋滋的。 陈语冰见我都喝下去了，这才松开了盖住了我眼睛的手。 “好了，你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随手把药剂瓶子扔了后，陈语冰就继续忙活起手头的事情了。 “队长有和你说任务的事情吗？” “说了，你明天先把你的那两个朋友带给我看看，我先想办法提升一下他们的实力。” “我们不是后天就要出发，这点时间能来得及吗？” “这点时间足够了，你带过他们来就行，还有听宋南星说，你这次又进化了？” 听到陈语冰这样询问，我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虽然我进化了，但我的实力还是不够强，所以我迫切的想要变强。 想了想，我又道： “语冰，队长有和你说过精神力的事情吗？” “有，所以我现在就在准备给你提升精神力。” “啊？精神力提升能有什么办法啊？怎么听你说得这么轻松？” 从刚刚陈语冰说要给我提升精神力的时候，我的好奇心就被她勾引出来了。 “你看。” 第八十五章 精神力训练 陈语冰将手中那个造型有些奇怪的头盔递到我面前。 “自从调查局发现精神力能够遏制污染之后，总部就已经在着手研究了。这是调查局最近才研发出来的新装置，前几天才从总部送到这里。” 我接过她手中的头盔，打量了一会儿，发出了我的疑问。 “这东西有什么作用？” “带上它可以压制住你的精神力。” “压制？”我有些疑惑，重复了一遍。 说好的提升呢？ 陈语冰嘴唇一勾，淡淡道：“我们大部分成员的精神力都靠着外力摄取，只有濒临失控，才能靠着自己的意志产生精神力。” 回想起队长说的，精神力很难自己产生，但这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很难啊……我经历过几次濒临失控，那感觉的确很痛苦，但应该不至于这么难。 但我也不敢低估濒临失控的威力，毕竟那种痛苦的确是常人难以忍受的，不仅是身体，精神上的摧残远比身体上的痛苦难捱百倍。 “你能保证绝对安全吗？”我有些坏疑的看着她。 陈语冰眉毛微微一挑：“怎么，调查局研发的东西你还信不过？” 呃……说的也是。 有了陈语冰打包票，不知怎么的，我就像吃了一剂定心丸。 将那头盔带上。 头盔是遮住眼睛的，随着视野黑下来，我下意识打开了第二视觉。 “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仔细感受了一下，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陈语冰有些好笑的看了我一眼道：“我还没开机。” “哦……”我乖乖闭嘴。 “这个装置一共有十档，我先给你开一档试试水。” 说着，陈语冰按下配套遥控器的开关。 一瞬间，一阵刺痛钻入脑子，像是忽然少了点什么一样，同时我能感受到自己的第二视觉变得模糊，扭曲，眼前的陈语冰的脸逐渐变得狰狞可怖。 我下意识想要离她远些，脚步也不由自主后腿。 才后腿了没两步，我忽然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测试而已，实际上并没有发生什么，我很安全。 意识到这一点，我停下后退的脚步，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手臂上的眼睛。 第二视觉中的景象依旧模糊，而且明明没有地震，但我总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适应了好一会儿，我才稳定下来自己的状态。 第二视觉依旧模糊，但不再发生扭曲。 然而不待我继续保持，陈语冰就继续按下按钮。 “二档。” 好不容易才获得了片刻喘息，第二视觉却直接暗下去了，我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 而本来就一阵阵刺痛的头，直接演变成了剧痛，就好似要炸了一下。 纷乱的思绪不受控制的在脑海中翻飞，身体的其他部位也像是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刺痛起来。 这才仅仅是第二档就让我苦不堪言，看来那些能够自发产生精神力的人真的很厉害。 在这样的混乱思绪中，我的勉强维持着思维，努力回忆着之前在镜中时间被洗脑时，我是怎样稳住心神的。 云雷纹…… 想到这里，我试着在脑海中回想云雷纹的样式。 以往能够轻易在脑海中构成的图案此刻却怎么都不能成形。 好在我经历过几次进化，上一次更是接近失控的边缘，对于这样的疼痛感并不是不能忍。 我下意识想抓住身边的东西，一伸手，却什么都没摸到。 陈语冰呢？ “三档。” 就在我疑惑间，陈语冰的声音适时响起。 伴随而来的是更加剧烈的头疼，此刻我连思维都有心无法维持，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和画面在脑内不停闪回。 同时似乎之前一直压制着那些污染的力量正逐渐变弱，耳边的呓语声越来越清晰。 就在此事，我隐约听清了一个名词。 “周天将至……” 似乎以前也在什么地方听过？ 但很快我的思绪又被其他东西填满。 “呃……”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压抑着痛苦，却依旧隐忍着。 此刻，思维已经无法成形，我控制不住的蜷缩起手指。 好想摧毁些什么。 毁掉这里的一切…… 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四……” 后面我没有听清，也不甚在意。 奇怪的是，那些疼痛感，在这一刻忽然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浑身发酸发胀，身体像是被拆解又重组了一样，这种感觉甚至比之前的疼痛感更让人觉得难捱，让我忍不住想抓狂。 而且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破体而出。 在这个时候，什么云雷纹摩尔斯电码都不复存在，有的只是无尽的让人抓狂的念头。 痛苦吗？并没有那种所谓的疼痛，但却比疼痛更加折磨人。 就好像自己被强行塞进了一个狭窄容器中，再把这个容器丢入深海中一样。 与此同时，另一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无法形容，但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水中浮木一样，莫名让我能在这纷乱的思绪中寻回一丝理智。 靠着这一丝理智，我捱了不知多久，才渐渐从这样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说是恢复过来，其实也只是那种酸麻胀痛的感觉和纷乱的思维平复了一些，我仍旧有些浑浑噩噩的。 直到陈语冰抓住我的手。 借着这样的触感，我找回了一丝实感。 陈语冰扶着我坐到地上，将我的头盔摘了下来。 “好些了吗？”是陈语冰的声音。 视野恢复，我一抬眼便被眼前的场景下了一跳。 训练室内一片狼藉，好在结构坚固没有塌掉，但训练室内的一些训练设施东倒西歪，有些甚至已经碎了，惨不忍睹。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其他的调查员在远处全副武装的围观，还带着头盔拿着放爆盾牌。 “这都是……我干的？”我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嗯，没想到你出去这一趟进化这么多，差点拆了训练室。”陈语冰微微挑眉。 “那他们？”我又看了一眼躲在角落的几个调查局的队友。 钢爵从盾牌后微微露出一点头：“我们听到动静，过来围观一下。” 说完，他迅速将头缩回盾牌后面。 第八十六章 我有些无语的看了钢爵一眼，有时候真的忍不住觉得他是天选乐子人圣体，表面高冷，实则热爱围观和偷偷吃瓜。 我都清醒过来了，怎么会再次失控啊。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什么，颇不确定的看着陈语冰道：“你确定这个头盔真的绝对安全吗？” 毕竟刚刚濒临失控的感觉是真实存在的，如果不是她及时关机，没准真的有可能失控啊…… 陈语冰十分耿直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一开始是确定的，但现在不太确定了。” 听到这里，我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什么叫现在不太确定？” “因为我半小时之前就已经关机了，但你到现在才清醒过来，而且差点失控了。” ？？？ 汗流浃背了真的，一向靠谱的陈语冰不靠谱起来比钢爵和宋南星还可怕！ 看到我变幻莫测的表情，陈语冰抿唇一笑道：“缓过来了你就去休息，记得明天让江望他们过来。” 语气中，颇有些恶作剧得逞一样的轻快。 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憋了许久之后，最终只道一句：“好。” 说着，陈语冰就拿着头盔离开训练室。 见她离开，钢爵就慢慢悠悠的走到了我身边。 “怎么样，体验了压制精神力，有什么感受？”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但是我总觉得好像我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当精神力失控的时候，那个人就好像要冲出来了一样。” 听了我的话，钢爵点了点头说到。 “那些被污染的人之所以会变成怪物，就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精神力压制来自异常单位的污染，所以精神力对我们这种人来说，至关重要。” 听了钢爵的话，我叹了口气道：“嗯，我清楚了，我会努力提升的。” “好了，我有事先走了，你把周围收拾一下。” 钢爵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带着其他调查局其他的成员离开了训练室。 看到钢爵把人都带走了，我环顾了四周，看着乱糟糟的环境，我苦兮兮地开始收拾残局。 好在之前的觉醒中我能够自由控制物体，不得不说这个技能用来偷懒真是极其好用的。 很快我就将杂乱的物品一一归位，还顺便训练了一下对物品的控制力度。忙完这一切后，我回到房间准备躺尸。 房间门口放着一个黑色的布包，我有些疑惑的打开，布包里放着十几支调查局研发的补剂，除了两支抑制剂之外，几乎都是恢复作用的，还有几支类似营养补品的。 会这样做的只有陈语冰一个，我甚至能脑补到她冷着脸，跑到医务室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药剂盒里的药剂一波带走的样子。 不由自主的勾唇笑了笑，我将布包拾起来，带回房间里。 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翌日上午。 我从带着江望和林涵宁来到了调查局。 在来训练室的路上，江望和林涵宁就像好奇宝宝一样四处张望着。 或许实在是对这里太过好奇了，江望走到我身边跟我说。 “纪灵，这里就是应急救灾公司吗？感觉这里好严肃啊。” 刚想回答江望，身后的林涵宁也说话了。 “是啊，这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好匆忙啊。” 看到他们两个的样子，我停下了脚步。 “好了，我先跟你们说清楚，训练室里边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多了，咱们千万别乱碰，有些东西我都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 为了打消他们的好奇心，这些话我必须要提前告诉他们。 虽然江望大概率不会乱来，但林涵宁身份存疑，我需得注意。 “好的。”两人异口同声道。 见到他们答应了，我便把他们两个带到了训练室。 在训练室里，陈语冰早早地就等在了这里。 “这位是陈语冰，是我们明天行动的指挥官。” 我先是指着陈语冰和他们俩介绍到，刚想和陈语冰介绍他们两个的时候，陈语冰抬手制止了我。 “不用说那么多，抓紧时间训练。” 说完，她就抬手指着精神力压制头盔。 看陈语冰这样，我自然清楚她的意思。 陈语冰是打算拿头盔给他们训练。 一来就开始上强度吗？不愧是陈语冰的风格，我默默向他两投去同情的目光。 不过我也感到有些奇怪，毕竟这刚到调查局的东西，就直接给江望他们用，会不会有些草率啊。 转念一想，或许陈语冰有她自己的考量。 “江望，林涵宁，这个头盔是我们公司新到的训练器材，可以锻炼精神力的。” “精神力是什么东西啊？” 江望听了我的话，他显的一头雾水。 为了给他解释清楚，我废了不少口舌。 说到最后，这家伙还是显的一知半解。 我颇有些无奈，索性放弃。 不过也是，像江望这种一直都游离在官方机构外的普通人，也确实很难接触到这些东西。 但林涵宁不一样。 在我说到精神力的时候，林涵宁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虽然她在极力收敛，并且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但是我还是察觉到了。 她这样的表现，我心中一凛。 宋南星猜得一点没错，这个林涵宁绝对不简单。 就在昨晚我刚回到寝室睡觉的时候，宋南星跑过来找了我。 一见到我，他就开门见山的说。 “纪灵，后天出任务的时候，你千万要提防林涵宁。” 那时候的我还对宋南星的话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虽然她的身份的确可疑，但我们这四个人也算是从尸山血海里蹚过来的。 在这过程中，她并没有表现出过多反常。 不过看到林涵宁今天这样，我才发现我可能还是有些天真了。 林涵宁并不是像她表面上那么单纯。 不知为何，我还忽然想起安小薇，但林涵宁给我的感觉，和安小薇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不过既然决定要一块出任务，我也不能再临时改变主意，这样反而会显得很反常。 我只好面上不动声色将道： “来，你们两个谁先来。” “我来。” 第八十七章 伪装 让我意外的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居然是江望。 转念一想，他刚刚在听了我的解释后，对精神力很是好奇，所以想要第一个体验也正常。 我微微点头，给他戴上了头盔。 因为戴好头盔还需要录入一些参数，这是我今天才知道的，至于我的参数，陈语冰已经提前弄好了。 所以呆坐了一会的江望，忍不住吐槽了。 “怎么这么慢啊，你这东西行不行啊。” 看到江望这副样子，我在录好参数后，直接给他调到了二档。 倒不是我恶趣味直接给他上强度，主要是因为我在昨天之后，有问过陈语冰关于头盔的事情。 她告诉我二档对于一个进化了两次的人来说，应该是比较轻松就可以扛过去的。 同时，我也告诉了陈语冰，我在二档的时候，身体就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但陈语冰给我的答复是“因为我自身精神力格外的弱，且受到的污染比调查局内所有人都更复杂更严重。” 同时她也告诉我，在她刚调到四档的时候。 我的身体不停的在抽搐，没过几秒，我的额头上就多出了一对眼睛，据她的描述，那对眼睛并不同于我手臂上的那只，而是全黑的瞳孔，更像是如同蜘蛛的复眼那样。 那双眼睛在看着陈语冰的时候，居然控制住了她的身体。 如果不是陈语冰控制气流关停了头盔，那这后果不堪设想。 同时她也感到有些奇怪，精神力压制头盔按道理来说，不会使进化者失控到这种程度。 而且我像这种进化了四次的进化者，按道理来说，四档也会像江望过二档一样轻松。 就像陈语冰，她也是四次进化者，但是她已经能够承受六档的强度了。 不过这种事情，我们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 到最后只能用我的精神力过于孱弱受到的污染过于复杂来解释了。 但江望不同，他接受的污染比较单一，二档对他来说并不会太危险。 但林涵宁就不一定了，她本身就拥有精神力，说不准能承受的档位更高。 打开按钮的一瞬间，江望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随即，他一个没站稳，直接跪在地上，我下意识有点想去扶他一把，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从江望的表情来看，他此刻并不好过，细密汗珠布满他的鼻头，还不断有汗珠自头盔内部滴落，顺着他的脸滑下来。 但也并无失控的迹象。 江望咬着牙，硬生生承受着精神力被压制住的痛苦。 我一边注意江望的状态，一边记录着头盔配套的机器上显示屏上的各项数据。 虽然他现在看上去不太好，但各项指标依旧在可控的范围内。 又观察了一会儿，见江望似乎扛住了二档的精神力压制，我将遥控器上的“+”箭头按下。 显示屏上档位的那一格从“2”变为“3”。 而江望的表情也变得更加糟糕。 但我并不打算停止，就像陈语冰说的，三档是我的极限，但必需将我逼到濒临失控，属于我自己的精神力才能在这样的极端压制下产生。 当时我的状态恐怕比他更糟。 一想到陈语冰说我精神力低得让她吃惊，我不禁悲从中来。 略微分心了一秒，我又将注意力转移回江望身上。 江望现在整个人抖如糠筛，嘴唇被他咬得渗血。 “他……要不还是停了。”林涵宁有些担心的看向江望。 我皱了皱眉犹豫着要不要停，直到现在，江望依旧没有失控的迹象，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停的。 但下一秒，江望就发生了变化，他的皮肤开始融化，喘息变得粗重起来。 果然，只进化过一次的人承受三档已是极限。 为了避免突发情况，我及时停止了机器。 虽然停止了，但江望的血肉似乎依旧在融化，过了几分钟才渐渐停止。 紧接着，他的皮肤开始复原，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我松了口气，待他完全恢复后，上前把头盔摘下来，将他扶到一旁的凳子上。 “还好吗？” “呼~不太好。”江望重重的呼出一口气道。 “精神力压制是这样的。” 说着我给他分享了一下我之前的感受。 然后，我看向林涵宁。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我微微点头，重置了一下头盔的参数。 “你进化过几次。” “两次。” 听到她的回答，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居然只有两次？ 犹豫了一番，我决定也先给她设置到二档。 虽然进化两次的人，按道理来说可以弄成三档，但考虑到江望当时的情况，以及我自己一开始的感受，还是决定弄温和些。 将各项参数调整好后，我给林涵宁带上头盔，然后按下开关。 意外的是，林涵宁神色如常，我忽然想起来，我并没有告诉她我已经开机了，而头盔和仪器本身的开关并没有声音，只有显示屏上的灯会亮一下。 不会是她没意识到我开机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林涵宁的状态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我不动声色的挪动了一下步子，用身体挡住显示屏上的档位和数据，确保以江望的视觉看不到显示屏上的数字。 然后我摁下“+”键，观察着林涵宁的反应。 “还没弄好吗？”林涵宁发出疑问。 “稍等一下，我先把基础数据记录一下再开机。”我随口胡诌道。 说着我装模作样的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同时偷偷再加一档，此时的档位已经变成了四。 “二档。” 虽然不厚道，但我决定诈她一诈，开口提醒道。 果然，林涵宁抿起嘴唇，似乎有些难受。 看着她的样子，我并没有说话，默默又按了一下按钮。 见她没有反应，我又按了一下。 “三档了。” 我嘴上说着三档，其实现在的档位已经变成了七。 而随着我的提醒，林涵宁也终于有了更大的反应。 她状似难忍的弯下腰，连呼吸都有些微微颤抖。 同时嘴里还溢出隐忍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嘶……” 但她的脸色，却并没有人们变化，动作可以伪装出来，脸色却没有办法作假。 我犹豫了一秒，将档位调到了八。 第八十八章 赌命换生机 原本以为调到了八档，林涵宁会出现不适，可显然并没有，她依旧维持着之前的模样，一副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我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显示屏，难不成……机器坏掉了？ 再次确认了一番各项数据，均为正常，而林涵宁除了表现出来的那有些虚假的不适外，并无失控的迹象。 虽然看起来她好像真的很难受。 稳妥起见，我决定不再继续往上加，而是保持当前的强度，同时观察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在视觉强化的影响下，她的动作逃不过我的眼睛。 就这样维持了十几分钟，林涵宁也就一直演了十几分钟。 最终，我还是决定关掉机器。 关掉机器的时候，我故意没有提醒她，想试试她的反应。 一来可以确定仪器有没有坏掉，而来也是想继续试探一下她，看看她是否真的毫无感觉。 本以为林涵宁会继续伪装，谁知她只是顿了顿，然后做出一副很累的样子喘着气问道： “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我不动声色的应答着，上前将套在她头上的头盔摘下。 “感觉如何？” “有些难受，但……还算能坚持得住。” 你管这叫有些难受？分明就是洒洒水的程度……我不禁在心中腹诽。 不过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对于她回答，我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在本子上记录下最后的数据。 回头看了一眼显然还没能完全缓过劲来的江望，我放下手中的纸笔。 “今天就先到这，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队长你们安排了房间。” 待林涵宁和江望离开了训练室后，我折回刚刚放着纸笔的桌子旁。 陈语冰正坐在桌子旁边，拿着一个小册子看。 那小册子里记录着刚刚江望和林涵宁的数据。 “语冰，你怎么看？” “仪器没坏，她有问题。”陈语冰简短的给出了结论。 刚刚我关机的时候，从林涵宁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是能感受到来自头盔的精神力压制的，否则她不会问我“结束了吗”。 这也侧面证明仪器的确是在压制她的精神力。 但问题在于，她的真实感受是什么？八级的精神力压制对于她来说，是什么样的程度？ 无论前面的问题答案是什么，都揭示了她的精神力的确不弱，甚至可以说，她的精神力可以与调查局的秘级人员媲美。 这样的人，对于调查局来说，本身就有一定的不确定性和危险性。 我蹙了蹙眉，微微抬眼问陈与冰： “局里的意思是？” “尽量收作临时人员，如果不行，就实施密切监控。” 这句话并不是针对林涵宁，而是指她和江望。 我点点头，知道了局里的意思，接下来的任务也会好办些。 虽然从我个人的内心深处来说，我相信林涵宁和江望不对对调查局不利。 但有安小薇那么一个先例在，我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不过看目前林涵宁和江望的态度，让他们加入调查局做临时人员的难度应该不大。 但不知为何，我突然隐约感到有股不安浮上心头。 但愿明天的行动能够一帆风顺。 …… 第二天一早，我便收拾好装备来到了集合地点。 集合地点依旧是那个地面上的废弃厂房，江望和林涵宁两个人早早地就在这里了。 见我出来，江望一脸兴奋的跑过来勾住了我的肩膀。 “纪灵，我跟你说，你那个头盔真是神了。” “所以你昨晚发生了什么变化？” 江望这么一说，我就知道肯定是他的精神力变强了，不过我也颇为好奇。 面对我的询问，江望故作神秘的举起自己的右手。 “你看。” 江望说完，他右手的血肉极速的蠕动起来。 不一会儿，原本的右手就变成了一把粉色的长刀。 而且在这长刀的刀刃处，隐约还有寒光乍现。 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这把长刀直接变成一把巨斧，随后又变成一把标枪。 这多般变化看的我是目瞪口呆。 精神力还能这么用？这可不只是压制那么简单了…… “你这手是啥都能变吗？” “是啊，啥武器我都能变。” 江望这样说的时候，面上有些得意。 看到他新开发的能力，我也感到很高兴。 被江望的表情感染，心中的那股不安变淡了许多。 同时我也对精神力的原理好奇起来，如果像队长说的只是压制的话，按道理来说不应该会有这样的变化。 昨晚我也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除了能感觉到污染的影响变弱了之外，并没有别的特别之处，更别提开发出新能力了。 江望嘿嘿一笑道：“之前使用能力总是会担心失控，而且长时间使用能力后，负面效果会很严重。” “但有了你说的那个精神力就不一样了，有精神力压清除负面效果，我可以在原有的基础上大胆开发呀！这个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我有些意外，的确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方法的确可行。 同时我对精神力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精神力不仅是一层可以对抗污染的保险，精神力越强，同时也代表着我们本身身体的阈值越高。 只不过江望这个行为还是太冒险了。 “在自己原有的技能基础上改良开发新技能，亏你想的出来。” “是是？聪明如我！” 我被他这幅得意的样子逗得莞尔一笑，调侃道：“你就不怕精神力控制不住反而引起失控吗？” 虽然是调侃，但也不无道理，就凭着昨天一天的训练产生出的那点精神力，想要对抗失控根本不可能，无非只是让失控的几率变得小些。 但改良能力是需要冒着巨大风险的，昨天产生的那点精神力最多只能让变异的几率变小，一旦发生失控，根本无力回天。 江望却一扫之前兴奋的表情，郑重地告诉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进步本身就伴随着危险和牺牲。” “我们一路走来，有多少次都是靠赌命换来的生路。” 听到他的话，我怔愣了一瞬。 过往的种种回忆浮上心头，正如江望所说，从信息大楼开始，我们赌了无数次命才换来一线生机。 倒是我作茧自缚了。 这时我把注意力转向了林涵宁。 “林涵宁，经过昨天的训练，你有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比起江望，我更好奇林涵宁。 听到我如此询问，林涵宁摇了摇头：“我感觉没有多大变化。” 对于林涵宁的这个回答我并不意外。 毕竟她在面对八档的精神力压制都面色如常。 想来就凭这点也无法增强她的实力。 就在我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陈语冰冷冰冰的声音。 “你们还愣着干嘛，赶快出发。” 回头看向陈语冰，我发现她的手上提着几个背包。 看这鼓鼓囊囊的样子，想来陈语冰为了这次任务也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陈语冰并没有和江望他们言语什么，直接坐上了调查局准备的地形车。 江望看到陈语冰这拽酷的模样，他凑到我耳边跟我说。 “纪灵，这个拽姐是不是对谁都这样啊？” “哪样？”我有些不解。 “又拽又酷！” 我简单回忆了一下陈语冰对我的态度，十分抱歉的告诉江望： “分人的，像你这样的人，她不会给啥好脸色。” 说完我朝着江望的胸口来上一个肘击，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赶紧朝着地形车跑去。 被我这样来了一击的江望，不满的追逐着我的步伐。 “哎！你这人不讲武德啊！” 林涵宁在一旁微微笑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了许久，她在原地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然后也抬起脚，朝着我们走来。 “朋友吗……真好。” 第八十九章 失联的调查局 天南市郊区，某个不知名的废弃工厂。 一群墨色的乌鸦落在了厂房房顶上，略显诡异的叫声打破了寂静的四周。 正当它们欢快的叫着时候，一道黑芒闪过，这几只乌鸦直接身首异地。 而这些乌鸦尸体的断口处，并没有血液流出，反而蠕动出一团线虫模样的生物四散而逃。 这座工厂也再次恢复了宁静。 不过这份宁静也没有持续多久，不远处的公路上，一辆黑色的全地形车驶入了这个废旧的厂区。 找到一处开拓地停下后，从车上陆续走下来四个手持枪械全副武装的人。 其中为首的高挑女子，对身旁穿着一身作战服的女子说。 “纪灵，你带着江望去勘察四周的情况。” 这队人就是我们四个，原先的计划是陈语冰、江望还有我一起。 但考虑到任务重需要医疗兵，最终指派林涵宁也来。 听到陈语冰的指示，我微微点头，配合着自己的能力开始探查四周。 ts市就是离新岩市最近的一座城市，这座城市也正好位于新岩市的补给线上，也就成为了我们此次行动的目标。 早在两周前，这座城市的调查局突然失联了。 新岩市调查局和总部调查局派出了好几个小分队探查，然而都没有结果。 为了补给线的畅通，也为了搞清楚ts市的真相，队长这就把我们派了出来。 因为除了总部外，新岩市分部调查局的“黎明之剑”和秘级人员是最多的。 只不过我并不知道背后的原因。 我们两人一组背靠背组成了防御阵型向前移动着。 在我用苗刀劈开一处近人高草丛后，里面赫然出现了三具白骨，而白骨人，附着一些红丝，似乎已经失去活性，这一场景直接把江望都给吓了一跳。 在看到这三具白骨是两大一小的抱在了一块，背后的故事似乎不言而喻。 江望忍不住叹道： “好好的天南市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哥们就是在这片厂区上班，我以前都经常来这边的，可现在……”他没继续往下说。 听了江望的话，我也心有戚戚。 毕竟作为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对于这种事情总是容易触景生情。 但是作为一个见多了尸山血海的战士，我不能因为这点事情动容。 于是，我拍了拍江望的肩膀，郑重的对他说。 “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你要知道我们这是在末世，生存下去是我们的第一要务，好了，没有问题我们就回去。” 说完我就朝着原路慢慢走回去了。 江望看着那三具白骨，微微的鞠了个躬，随后也是跟上了我的步伐。 就在我们二人走后，在那堆白骨中，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回到了地形车附近，陈语冰和林涵宁已经收拾好随身装备了。 看到我回来，陈语冰直接扔过来一个背包，然后对我们道。 “先休整一下，五分钟后从这里朝着ts市市中心走过去。” 听到陈语冰的话，我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苗刀。 因为市中心的情况不明，再加上道路大多出现了破坏，地形车无法驶入市中心。 所以我们不得不放弃了乘坐地形车，而选择徒步前行。 按照地图的标识，目标地离我们现在的位置至少还有二十公里。 这二十公里的路程，会有太多不确定的情况发生了。 所以在陈语冰说完后，我们四人之间的气氛，也变得浓重些了。 很快五分钟就到了，陈语冰一个人先行探路，我在中间保护着没有战斗力的林涵宁，江望则跟在我俩身后。 天南市是一个工业城市，工业城市的特点就是有着大片大片的厂区。 这些厂区又相互连接着，形成了密密麻麻的钢铁森林。 而我们四个人就像是四只蚂蚁一样，穿行在这座森林里。 走了大概三公里路，四周安静到只能听见我们的脚步声，这种感觉很不对劲。 按理来说，哪怕是末世这附近都多少会有一些生物。 而这一路来，我们别说啥生物了，就连一只虫子都没见到。 这无疑加重了我们的不安。 再走了两公里左右，前方离我三米远的陈语冰，抬起手来示意我们停止前进，随后我们三个人快步走到了陈语冰身边。 在这种情况下，团队协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知道前方发生什么的江望，率先向陈语冰提问到。 “拽…语冰姐，前面这是发生什么了吗，怎么突然停止前进？” “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听到陈语冰的话，我们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可这口气刚松下来，陈语冰接下来的话，又把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没有异常情况，这就是最大的异常。” 她说的是实话，这五公里走过来，简直太过顺利了。 这不像是一个连调查局都失联了的城市。 如果说这里和新岩市一样，出现各种各样的怪物，那我会觉得很正常。 所以现在前方看似安全的道路，我们四个人却不敢再继续走下去了。 未知的才是最危险的。 就这样我们几人沉默了几十秒。 江望忍不住开口了。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 作为第一次出任务的新人，江望此时不免会有些急躁。 我用手肘顶了顶江望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说话了。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林涵宁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没有异常我们为何不找出异常呢？如果我们找到了异常情况，以我们几个人的实力，自保应该没问题，要是像现在这样继续走下去，搞不好就会被躲在暗处的偷袭了。” 林涵宁的话，不失为一个方向。 既然我们知道暗处绝对潜在有危险，那我们就想办法把这份危险给它引出来。 让它化暗为明。 想好了办法，我们就起身继续上路了。 依旧还是陈语冰走在最前面。 她操纵着气流，对前方情况不明的建筑直接破坏。 而身后的江望，则利用自己的血肉，在后方留下标记。 一旦有异常单位触碰了这些标记，江望能够第一时间感觉到。 而我和林涵宁则提供技术支持和火力打击。 这样的安排，让我们很快的发现了第一个问题。 第九十章 虫群 “嗡！” 银白色的苗刀刀刃划破空气，发出了一道低鸣声。 在用苗刀划过了面前的虫子后，我还未来得及喘息，旁边又过来一只。 皱了皱眉，我的左手松开苗刀，从腰间掏出手枪，直接给虫子来上了一枪。 虽然杀死这些虫子并不费力，可是周围这铺天盖地的虫子，还是让我头皮发麻。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用恐惧投射时，江望的声音从我右侧传来了。 “纪灵，快跑啊，别愣着了。” 听到江望的话，我便转过头看向了他的方向。 只见他还挥舞着变成长刀的左右手，不停的收割着那些虫子的生命。 即使江望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对付一般的虫群自然不在话下，但眼下的这些虫子显然都是已经发生变异的种群，而且服了几乎没有水源，即使是江望也有些无法应对。 我刚想对江望说什么的时候，林涵宁开口了。 “怎么跑，这附近全都是这种变异虫子，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林涵宁刚说完，一只虫子就朝着她疾驰过来，林涵宁抬枪就把它打成了碎渣。 江望审视了四周的情况，皱了皱眉，无奈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干耗着。” 这个问题属实是问住我们了，即使末日降临已经数月，像这样的场面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即使以前在影视作品中看到过类似的场景，但在真正面对时，一时间还是不太有头绪。 就在我们三个人感到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阵狂风从我们身后吹来。 回头看向身后，只见陈语冰站在一间平房的门口，正在操纵着一阵强劲的气流把虫子都吹开。 暂时把虫子都吹开后，陈语冰赶紧冲我们喊到。 “过来！” 听到陈语冰呼喊，我们毫不犹豫冲了进去。 看到我们三个人都进来了，陈语冰退后就准备关上门。 在关门前，她掏出打火机，点燃了之前倒在门口的汽油。 瞬间燃起的熊熊烈火，把这些虫子全部给挡在了外边。 见到这些烦人的虫子被拦住了，我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江望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因为这间平房还有一扇窗户，林涵宁就快步来到窗前。 只看了一眼，她就大声喊我们过去。 看到她急切的样子，我们也赶紧来到窗前查看情况。 透过窗户玻璃，我看到外面的虫子全部都汇聚在一块，就像一朵厚重的乌云，密密麻麻，把本就微弱的阳光尽数挡住。 看到这种情况，林涵宁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道。 “现在怎么办？这些虫子现在好像就是守在了这里。” 林涵宁的话，让我们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刚刚的气流，还可以再来一次吗？” 我有些犹豫的开口询问道。 如果风力够强，应该是可以将这些虫子吹到一定范围之外的。 “恐怕不行。”江望蹙着眉道。 “这么多的虫子需很强的风力才能吹开，且不说语冰姐的体力能支撑我们这样吹多久，即使语冰姐体力够，但这种带翅膀的昆虫一旦集结成群，光靠气流和风力根本无法挡住。” 说完，江望耸耸肩：“我们真的算是捅到马蜂窝了。” 就在十分钟前，我们用着坚壁清野的方法，想要把隐藏在暗处的危险给逼出来。 正如我们所想的，危险被我们逼出来了。 在陈语冰用气流破坏了一个可疑的东西后，一些有成年人拳头大的甲虫，直接朝着我们冲了过来。 这些甲虫个子虽然大，但是战斗力一般，虽然变异，但似乎并没有那么强，只会嗡嗡嗡的冲向我们。 不过我们几人清楚的知道变异生物的危险，所以并没有让它们近身。 如果这些甲虫不多，我们完全可以火力压制它们，从而穿过这一片地区。 但是这些特大号甲虫简直就是杀不尽的，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尽管这些虫子威胁不到我们，但是它们这无穷无尽的袭扰，也很麻烦。 这种情况下，我们几个人有种不知从何下手的感觉。 看到江望和林涵宁这士气低落的样子，我刚准备说些什么，陈语冰的声音就打破了这一氛围。 “方法总归还是有的。” “什么办法？” 听到陈语冰说有办法，江望的眼睛瞬间亮了。 不过陈语冰并没有说出办法是什么，她只是拿出背包里的一个小匣子，并且递过来给了我。 “纪灵，你等会用你的能力，把这个东西送到虫群的中心去。” 这个小匣子并不大，约莫有一个火柴盒大小，外壳看上去是塑料做成的。 从外表上，我并不能看出，这东西的玄妙之处。 不过既然陈语冰说了这东西有用，那我肯定是相信她的。 于是我便让江望把窗户打开了一个小缝，随后就操纵着这个匣子，从这个小缝隙中间穿了过去。 外面的虫子在见到窗户打开了，便纷纷扑了过来。 好在江望关的及时，这些虫子都只是砰砰砰的撞在了玻璃上。 不过这玻璃也经受不住这些虫子的撞击，不一会就出现了裂痕。 “纪灵，你快点啊，再不快点，虫子就要冲进来了。” “别催，外面虫子那么多，我就算有双视觉也看不清楚方向啊。” 我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开启了第二视觉。 在第二视觉的帮助下，匣子的速度虽然不快，但安安稳稳的还是来到了虫群中央。 陈语冰看到匣子已经进去了，她不急不忙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随后她对着林涵宁说。 “林涵宁，把你的护盾打开了保护我们。” 听到陈语冰的话，林涵宁赶紧打开了自己的护盾。 看到散发着淡蓝色光晕的护盾，已经罩住了我们。 陈语冰便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轰！ 在陈语冰按下遥控器后，不远处的虫群瞬间掀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击波，同时伴随着一声巨响，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撕裂一样。 这道冲击波也在瞬息之间冲到了我们身边。 这间小屋子也直接被夷为平地了。 好在有林涵宁的护盾，我们一行人才没有受到伤害。 第九十一章 被压制的能力 在爆炸的硝烟散去后，四周原本乌泱泱的虫子，都已经在刚刚这场爆炸中变成了焦炭。 就是有少许没有丧命的虫子，也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了。 在见识到陈语冰给出的炸弹威力，江望一脸谄媚的来到了陈语冰身边。 在陈语冰冷冰冰的眼神下，他用着讨好的语气对陈语冰说。 “语冰姐，那啥，你这炸弹还有没有了，能不能分我一个？” 尽管江望已经如此的“狗腿子”了，可回应他的只有陈语冰冷冰冰的一句，“不能。” 吃了一记闭门羹后，江望悻悻地走回到我身边，然后对着我偷偷吐槽。 “纪灵，你说语冰姐是不是没把我当成自己人啊，说话爱答不理的就算了，问她要个装备她也是这样。” “公司不比兄弟会，这种威力的武器一般不允许大范围使用。”我只能简单解释道。 面对江望的吐槽，我并没有过多，他并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只不过散漫惯了，而且这种大威力装备，确实很吸引人，更何况还是经常摆弄装备的生存狂呢。 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后，我来到陈语冰身边。 “陈语冰，你给我的那个小匣子里面放的是什么炸药啊，怎么威力这么大。” “这都是局里研制的超高密度炸药，就刚刚那一块，能把直径五十米以内的一切建筑夷为平地。” 听到陈语冰的解释，我更加明白明白了为何她不愿意给江望了。 虫子危机就这样被一枚炸弹给解决了，也算是有惊无险。 我们也不耽搁，在废墟中收拾整理好装备，我们就继续朝着目标前进了。 虽然解决了第一个问题，但很快我们就接二连三的遇见了其他问题。 好在我们的装备齐全，又有不同的能力傍身，这一路上的问题都被我们迎刃而解。 在距离目标还有五公里的地方，陈语冰挥手示意我们停下。 这莫名其妙的指令让我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我特地感受里一下附近的情况，但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响动。 只见陈语冰面色有些沉重地对我们说。 “先原地休息，我总感觉剩下的路程会出点事情。” 陈语冰是第一次指挥小队行动，过去的行动大部分都是宋南星在指挥。 显然她是一个新手指挥者，她的这番话无疑是会降低士气的。 不过好在江望没心没肺的，我与陈语冰很是熟悉，我绝对相信她。 所以陈语冰这话并没有怎么影响到我们。 一旁的林涵宁却忍不住皱起眉头。 在休息的时候，陈语冰悄悄的来到我身边。 她直接往我手上塞了一个东西。 我微微扫了一眼周围，江望和林涵宁警戒着周围的动静，都没有注意到陈语冰的这个小动作。 我好奇的拿到眼前一看。 原来就是那个江望向陈语冰要的炸弹，只不过陈语冰没有给江望，她却给了我。 “这枚炸弹你收好，遥控器我也放你包里了，等会在该用这枚炸弹的时候，你千万别含糊。” 看到陈语冰冷冰冰的脸上流露出担心的神色，再加上她刚刚说的那些反常的话，我的心里的不安也是疯狂生长着。 “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说出这些话。” 面对我的质问，陈语冰的眼神有些飘忽。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就知道她想撒谎了。 于是我赶紧对她说，“语冰，我们可是战友啊，在这种情况下，隐瞒情况并没有什么好处。” 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陈语冰这样。 被我看出要撒谎的陈语冰听到我这番话后，沉默了片刻，然后凑到我耳边说。 “离目标越近，我发现我的能力就越弱，现在的我已经控制不了气流了。” 我微微一惊。 下一秒我忽然回想起来，就在刚不久的两次战斗里，陈语冰就已经表现出颓势了，有一次还差点受伤了。 也是她这个人不爱把事情说出来，所以我们一直也都没发现她这个问题。 想到这里，我试着发动起自己的能力。 虽然陈语冰的能力在不断的减弱，但是我发现我的实力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那你这样怎么执行任务，你要不要联系局里增援，然后你在这里待命？” 面对我的建议，陈语冰直接摇了摇头。 “不行，局里的部署一直是周密的，临时改变计划反而会起反效果，而且作为‘黎明之剑’的队员，我不能选择临阵脱逃。” 见我还有些担忧，陈语冰宽慰地对我笑了笑：“放心，就是没有了能力，我还有我的枪呢。” 说完，陈语冰还拍了拍手中的步枪。 虽说我们几个人身上的装备不少，但是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没有能力显然是没办法生存下去的。 可陈语冰这人又固执的很，她认定的事情我是没办法改变的。 况且，她说的不无道理。 为了搞清楚江望他们是不是也受到了影响，同时也不引起他俩的注意，我便用着开玩笑的语气对江望说。 “江望，你能把你的手变得像我的苗刀一样吗？” “行啊，不就是一把苗刀嘛。” 江望说完，他的右手就瞬间变成了一把苗刀，看这长度，比我的刀都还要长一些。 江望还能做到这样，说明他的能力应该没有受到影响。 那就剩下林涵宁了。 虽说和林涵宁相处了许久，可是她身上总是披着一件神秘的面纱。 我根本看不透她。 与其说是为了不引起江望的注意，其实更多的还是在提防着她。 就在我想让她给我回复体力的时候，一道刺耳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这声音让我下意识的缩了缩头。 刚低下头来，我就感觉有个东西贴着我的头盔飞了过去，抬头一看，在我面前不远处，一根长长的黑色尖刺扎在墙壁上。 如果不是我及时的低头，恐怕这枚刺就会扎进我的脑袋里。 突然遭遇袭击，我们一行人瞬间起身。 可对方在一击不成后，却没有再次攻击。 我们警惕的观察着四周，在确定对方确实已经离开后，来到了那堵被扎进刺的墙壁前。 这尖刺扎的很深，我废了一番力气才把刺给拔出来了。 看这枚尖刺的形状，我感觉有点像豪猪身上的刺。 不过能把刺当成弓箭，这个发射尖刺的幕后黑手肯定不简单。 第九十二章 双月同天 对方没有继续攻击，依靠着比其他人更加灵敏的感官，也找到他的位置，我与陈语冰交换了一下眼色，决定继续向前。 遭遇了这样的袭击，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我们几个人变得就变得更加谨慎，团队的氛围也变得更加凝重起来。 就这样，我们来到距离目标只剩下三公里的一间咖啡厅旁。 一路上没有在遇到什么袭击，虽然之前有惊无险，但到达咖啡馆时，并没有人员受伤。 这时天色也已经暗下来了，为了确保接下来我们能够拥有最佳的状态进行明天的行动，陈语冰提议我们进咖啡厅休息。 看着四周黑黢黢的环境，我们此刻就算是想要休息，也没办法彻底放松。 外面不比调查局基地，黑夜降临的时候，外面会潜藏更多的未知危险和异常。 而且从我们刚刚遇袭的地方到现在这里，这一路上简直太平静了。 平静得甚至有些诡异。 虽说只有短短的两公里，可这在一座城市的市中心，即使是末日，没有任何声音是一件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连风都没有。 不安在心中弥漫开来。 就在我思绪纷飞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陈语冰的声音。 “纪灵，你去休息下，现在我来站岗。” 听到陈语冰要站岗，我的眉头皱了皱。 等到她来到我身边时，我看着她的眼睛问她。 “林涵宁她有没有让你恢复自己的能力啊？” 听了我的话，陈语冰直接摇了摇头。 “没有。” 听到陈语冰这话，我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管林涵宁出于什么原因，是不愿意还是真的无能为力，此刻陈语冰不能使用能力这件事都相当棘手。 想都没想我就拒绝了陈语冰的提议： “你去休息，我现在状态还可以。” 虽说她的身上还有不少强力装备，但是没有能力了就意味着她的危险就多了一分。 陈语冰是这次任务的指挥官，在大是大非的命令前我无法拒绝，也不能说服她退出任务，但是站岗这件事，我还是可以拒绝的。 听到我的拒绝陈语冰面色一苦，虽然她知道我是为她着想的，但是这种感觉对于想来要强的陈语冰，还是有那么些不舒服的。 但是她并没有固执已见，微微的叹了口气回到休息处。 看到陈语冰继续回去休息了，我就也继续环视着四周。 过了几个小时，江望朝我走过来： “你也守了很久的夜了，我来，保留点体力，明天还要赶路。” 我点点头，没有拒绝，转身走到座位处休息。 因为夜色太浓，这样的环境不利于行动，即使有些睡不着，但我尽量平静下来休养生息。 不能浪费江望轮岗的时间。 大抵是真的有些累了，刚坐下来，我就感觉自己的眼皮变得沉重起来了，睡意就如同洪水袭来一样。 不知不觉中，我的视野就漆黑一片了。 等我再次醒来后，我发现来到了一座被浓雾笼罩着的城市，这城市里的一切的建筑我都看不清楚，唯一看得清楚的，只有头顶的一轮血色月亮。 血色的月亮给周围笼罩上一层绯色的光，这让我我忍不住想去凝视它。 就在我被血月吸引住目光后，夜空的另一处似乎也出现了同样的光源。 我下意识将目光移动过去，在夜空中赫然出现了另一个月亮，只不过和这个血月不同的是，这个月亮是白色。 两个月亮？ 虽说另一个月亮是同正常月亮一样是白色的，但就是这样的白色，看的我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与此同时，四周传开了阵阵呜咽声。 这声音忽远忽近，即使我集中精力也无法判断声源的位置。 那声音如怨如泣，听得我毛骨悚然。 我浑身一个激灵，赶紧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可移开后，我的视线又被血月吸引过去。 滴答—— 一滴水滴落在我的脸上，我下意识伸手去擦，手指被染成嫣红的颜色。 那滴红色的略显液体浓稠，还带着一股淡淡腥味。 这是…… 这时更多的水滴落在了我的脸上，天空中也开始下起了血色的大雨。 随着雨水的落下，我突然感觉自己接触到雨水的皮肤有一股灼热感。 抬起手臂一看，那些皮肤直接居然溃烂了。 随着雨的越来越大，我身上不仅仅是皮肤被腐蚀了，我的血肉也不断被腐蚀着。 很快我就因为这从全身传来的剧痛，忍不住大喊出声。 “啊！” 在喊出这一声，我顿时从睡梦中惊醒。 睁开眼后，林涵宁的脸蛋就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她是因为我的喊叫声给吓得跳了来起来。 同样的我这一声也把江望他们给吸引过来了。 “纪灵，你怎么了？” 我呆呆的看着周围的场景，黑暗中只有我们随时携带的荧光棒有些许光源。 几个队友一脸疑惑和关切的看着我。 此刻的我还有些证愣，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只有黑黢黢的天花板。 根本就没有什么月亮，我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也没有下雨声。 “我没事，我这是做了个噩梦。”我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长出了一口气道。 看到大家都在，周边也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我的心微微平静下来了一些。 “刚准备叫醒你，你就突然大喊出声了。” 林涵宁也跑过来跟我解释道。 “对不起啊。” 看到林涵宁这被我吓得不轻的样子，我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陈语冰开口道： “好了，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纪灵，我们现在遇到麻烦了。” 听到陈语冰的话 “什么麻烦。” “你跟我来。” 陈语冰说完就拉着我来到了门口。 这时从屋外看去，这大街上正飘荡着一层迷雾。 因为每次异常出现都会伴随有迷雾，所以我们对雾都很敏感。 不过这迷雾并不算浓，我们仍然能够看到上方撒下来的月光。 等等。 月光？ 我记得在我休息前，这月亮是没有的。 梦中的两轮月亮忽然浮现在我心底，让我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郁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我赶紧来到了大街上。 刚走上大街上，我的汗毛就直接立了起来。 抬头看向天空，惨白的一轮满月高悬天空。 在看到这月亮的时候，我的呼吸突然一滞。 那种熟悉的恐惧感，让我的双腿忍不住的颤栗了。 不过好在这种恐惧感在几个呼吸之后就消退了。 就在这种感觉消退之后，我的膝盖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看到这一幕的陈语冰赶紧来到了我的身边。 看着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我，她着急的问到，“纪灵，你怎么了。” 强行让自己缓过气了的我，结结巴巴的对陈语冰说，“我，我没事。” 尽管我嘴上说着没事，但此刻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像没事。 陈语冰环顾了四周，她发现周围的雾也逐渐变浓了。 知晓浓雾的危险，陈语冰赶紧拉着我走进了咖啡厅。 进来咖啡厅后，陈语冰看到我还没缓过劲来，身体还在轻轻颤栗着。 她抓着我肩膀再次向我问到，“纪灵，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江望和林涵宁看到我的不对劲，也是赶紧走过来了。 因为我的不对劲，林涵宁直接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我的额头上。 在感受到林涵宁手掌传来的暖流，我这才慢慢的缓过劲来了。 看到队友着急的表情，我犹豫片刻便准备告诉他们了。 “这外面的环境，我刚刚正好做梦梦到了。” 江望听了我的话，挠了挠头说到，“纪灵，你这话什么意思？” 看到队友们一头雾水的样子，我便把我做梦梦到的东西，一五一十的跟他们说了。 “所以你说你做梦梦到的那一轮白月，现在出现在了外面？” 听完我的话，陈语冰率先向我提问道。 “我也不敢肯定外面这轮月亮，到底是不是我做梦梦到的那一轮，但我看到它的那一刻，那种恐惧感我是不会认错的。” 虽然我不敢保证我做的这个梦，它一定就是真实的，但我知道那种令人冷到骨子里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听了我的话，其他三人也陷入了沉默，似乎都在思考我梦的真实性。 打破这沉默氛围的是江望，他向我再次提出了一个问题。 “纪灵，你不是说还有一轮血月吗？” “是。” “可我们刚刚都没有看到。” 说实话，刚刚出门的时候，我下意识找了找梦中的血月，可是怎么看都没有发现血月。 这点不同也在让我怀疑自己这梦的真实性，毕竟只是梦境而已。 不过很快，我就不敢再怀疑这梦的真实性了。 因为外面出现了变故，所以此刻我们四人的神经紧紧的绷直了。 江望也在咖啡厅附近洒满了自己的零碎血肉，只要有异常单位碰到了这些血肉，江望都能够在第一时间感觉到。 这样一项能力也是他在昨天经历了精神力压制后，才领悟到的。 用江望的话来说，这就是他的“血肉种子”。 在做好了一切迎敌的准备后，时间也变慢了起来。 这样的等待是最耗人心神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我们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我发现外面的迷雾似乎有些泛红。 好像是有红光照在了屋外一样。 红光。 血月。 我猛然抬头。 而这时候，江望的声音从一旁传了来过来。 “纪灵，你说的那血月真的出现了，而且那轮白月也在天空上……” 听到他的话，我赶紧转过头去看向他。 原来是江望这家伙因为迷雾变红了，他就偷偷跑到窗户前，打开玻璃窗就伸出头向外面看。 江望这话，让我突然想起一句话。 双月同天，必有大乱。 这句话是过去我在一些中二影视作品中听到过的，但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新时代好青年，我当然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那多出来的月亮……是什么？ 再加上我在梦里见到那恐怖的血雨降世。 此刻我笃定我们现在遇到的，将会是末世以来最大的麻烦。 就在我思绪纷飞的时候，江望看着天空出了神。 看到他这幅模样，我赶紧冲他喊到。 “江望，别看！快回来。” 可我的呼唤并没有对他起任何作用。 此刻的他仿佛已经被勾魂夺魄了一样。 为了避免再横生枝节，我赶紧来到他的身边，一脚把他踹离了窗户前。 尽管我把江望踹开了，可他依旧没能回过神来。 好在我们有林涵宁，林涵宁眉头一皱，一个箭步上去，将手搭在他的额头上，在林涵宁的能力下，江望慢慢的回过神来了。 可刚回过神的江望却直接大叫一声。 他的声音响到把我的耳膜都震的有点疼。 喊完后的他颤抖的钻到了桌子底下。 而且在桌子底下的他一边颤抖，一边哭泣着，好像就刚刚的那几秒中，他就见到了他这辈子上最恐怖的事情一样。 见到江望这样，我赶紧上前蹲下看他的情况。 “江望，清醒点，这里是咖啡厅。” “什么咖啡厅，这里是什么咖啡厅，哪里有咖啡厅。” 江望回答我的时候，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看到他这样，我十分懊恼的拍了自己额头。 早知道刚刚就应该拦住江望，鬼知道那两个月亮有什么猫腻。 不过这家伙也真是太过鲁莽了，居然招呼不打就偷偷看外边去了。 而且我本以为林涵宁用能力可以让江望清醒过来，可谁知道唤醒的江望会变成这样。 直到现在，我对异能不是万能的认识又深刻了一些。 看他这样，我属实是有些头疼。 现在陈语冰用不了能力，江望有神志不清，外面又是这么一副鬼景象，我们的处境可以说很不乐观。 就在这时，陈语冰再次开口。 “纪灵，我们赶紧往后撤，那些雾进来了。” 听到陈语冰的话，我赶紧看向门口。 只见原本清晰可见的门口，也已经被迷雾笼罩了。 这是过去从没发生过的情况，我蹙起眉头。 “带好防毒面具，面具上的阀门打开，这雾不对劲。” 我低声提醒，同时一把拽过江望，强行将防毒面具带在他脸上。 第九十三章 未知 有过多次在迷雾里战斗的经验，我们都深知迷雾的危险，再加上现在还是夜晚，最好不要让自己身处迷雾中。 在迷雾中我们就相当于客场作战，但对于那些异常单位来说迷雾和夜晚简直就是双重buff。 得得尽量退到迷雾的单位外才行。 显然，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一行人决定找个没有迷雾的地方去。 好在我们所在的这间咖啡厅的旁边，就有一栋大楼。 我刚刚特地避开月亮透过窗户的缝隙看了一眼，迷雾并没有蔓延到那栋楼的高处。 只要上了楼，这迷雾一时半会就蔓延不到我们身边。 只不过要拉着江望这个吓破了胆的哥们一起走，属实有些难搞啊。 陈语冰看到他这还在哭天喊地的，眉头一皱，大步跨到他的身边，直接一记凌厉的手刀砍在了他的脖子上。 江望的抽泣声戛然而止。 看到这家伙的模样，我有些无奈，在心里为他默哀两秒外并没有别的办法。 把江望拍晕后，陈语冰直接把他给背起来了。 她一边背着江望，同时回头对我道： “纪灵，等会你记得在前面开路，还有现在我们几个人都听你的。” “啊？” 陈语冰突如其来的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按道理来说，临时换指挥官是大忌。 但考虑到陈语冰的能力暂时缺失，我还是犹豫了一瞬。 或许她有别的考量。 虽然我向来讨厌负责，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去扯这些的时候。 从心底讲，虽然我有些害怕，但我明白，自己是时候走出舒适圈了。 虽然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但是这也给了我一股动力。 我要带我的队友全部活着离开这里。 心念至此，我郑重的像陈语冰点了个头。 “走，先离开这里，去没有雾的地方，跟我来。” 说着，我深吸一口气，开门出去。 走进迷雾中，由于夜幕降临可视距离就只不足五米了，虽然我能依靠声音和气流判断雾中的情况，但其他人不行。 为了确保我们几个人不会走丢，我从背包里拿出绳子，在自己的腰上系住，然后把另外两头分别交给了陈语冰和林涵宁。 见到他们两个也系好了绳子，我们三个便以三角形的站位朝着大楼走去。 这个站位并不太保险，原本是可以有更优解封，可毕竟江望被打晕了，没办法断后，再加上陈语冰丧失能力更加无法开路。 所以我们只能用这种站位，慢慢的向着大楼那边移动。 我给自己预留的绳子距离更长，可以让行动不受到绳子过多限制，同时也可以保证自己能立刻将附近一段距离的怪物解决掉，从而保证小队其他人的安全。 好在大楼离得不远，我们几个人只用了几十秒就走进了大楼。 也就是这么短短几十秒，这大楼的一楼就已经被迷雾笼罩住了。 更加麻烦的是，大楼的结构比我预想中的更加复杂，即使我的视野受阻程度并不高，但我现在已经弄不清楚自己的方位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开始紧张起来。 不过好在我在之前的时候，有观察过这间大楼。 它这里的楼梯入口距离门口不远。 只要搜寻一番，找到入口并不难 但是事实却证明，我的想法有些天真。 在可见度这么低的迷雾里面，我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明明只要五六米的路程，我却花了五六分钟都找不到。 就在我开始有些着急的时候。陈语冰轻轻拉住了我。 “纪灵，走这里。” 陈语冰一边背着江望，一边拉着我像右手边走去。 我扭头看去，那个地方的确就是我之前观察到的入口，只是犹豫紧张，我不小心忽略掉了。 我这个临时指挥官实在有些不合格。 不过现在并不是发罪己诏的时候，我站在了比较靠前的位置继续开路，一边还留心着后面的情况。 直到我们上了三楼，终于走出了迷雾蔓延的范围。 因为这是一栋写字楼，我们便寻了三楼的一间比较大的办公室稍作休整。 见到暂时安全了，我就把绳子给解下来了，陈语冰也把江望给扔地上了。 看到还是处于昏迷状态的江望，我扭头看向林涵宁。 “把他唤醒试试，看他醒来后会不会再这样？” “好。” 林涵宁微微点头，来到江望身边，并且把她的手放在了江望的额头上。 随着能力的发动，片刻之后，江望眼睛就睁开了。 睁开眼睛后，他茫然的看向四周，发现这里并不是咖啡馆后，他向一旁的林涵宁问道。 “首席，这里是哪里啊？我们不是在咖啡厅里警戒吗？” “什么警戒，你忘记你干了什么吗？” 看到江望这迷迷糊糊的样子，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本就是因为他自作主张去看月亮的，这才导致他那时候会被吓成那样。 结果这个老人家还一副我不记得了的样子，看的我牙根直痒痒。 “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看到外面的雾变红了，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看月亮的事情你还记得吗？”我蹙眉问他。 “什么看月亮啊，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望一脸无辜的回答着我，而且一边说着，他一边还在摸着自己的脖子。 “啊，我怎么感觉我的脖子好疼啊，就好像被人打了一样。” 看到他这样子，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既然他清醒过来了，我也懒得再说啥了。 至于他为何啥都不记得了，我并不明白其中原因，看其他人的样子显然也不知道。 且现在并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 我忧心忡忡的看了一眼江望。 按理来说江望恢复了战斗力，我应该安心的。 可是我心里的不安还是越发的浓郁起来了。 我总是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一样。 就在这股不安来到了顶点的时候，在大楼的四周传来了梦中听过的呜咽声。 听到这个声音，我赶紧对身边的陈语冰说，“陈语冰，你听到怪声没有？” 陈语冰有些疑惑：“没有。” 本以为她也会听到奇怪的声音，可谁知道陈语冰并没有。 同样的问题我也问了江望和林涵宁，他们的答复和陈语冰一样。 可尽管他们都说没有听到其他声音，但是那些呜咽声我却听的是越来越清晰。 “你听到什么了？”见我这幅表情，陈语冰皱眉问道。 为了搞清楚事情真相，我赶紧跑到窗户前。 因为这栋大楼的窗户是落地窗，所以从窗户边上我能看清楚窗外的一切。 在那呜咽声响起后，大楼下方的迷雾也随之翻腾起来。 而且这迷雾不仅仅是翻腾，它还在不断升高，不一会原本只是在二楼的迷雾，就已经蔓延到了三楼，而且以这速度，迷雾很快就会来到我们所处的地方。 面对这种情况，我赶紧对着身后还在休息的众人喊了一声。 “迷雾上来了，我们赶快往上走。” 听到我的呼喊，大家赶快就起来了，拿起装备我们就沿着楼梯继续往上走。 一直走到七楼我们才停下脚步，江望为了看清楚迷雾有没有跟上来，他直接来到了七楼的一个房间里。 不一会他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纪灵，你们快来看啊！” 听到江望在呼喊我们，我们也走进了那个房间里。 走进房间后，我却被窗前的景象给震惊住了。 在大楼下的迷雾就像一片片红云一样，红云在不断地翻腾中变幻成各种各样的人脸。 我甚至感觉那些呜咽声，就是从那些人脸传来的。 “纪灵，这是什么东西，你在梦里有见到过吗？” 陈语冰表情也有些难看，显然被这一幕给惊到了，眼前的画面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这时，那诡异的呜咽声一下子变强了，配合上那些如同人脸一样的红云。 我感觉这好像是万千冤魂在向我索命，让我变得有些心神恍惚了。 不知不觉的，我的头慢慢抬起，想要看向夜空。 突然，我的耳朵里传来的熟悉的长短不一的频率。 听到这个声音，我顿时惊醒过来。 醒过来的我，额头上已经浮现了一层冷汗。 差点，差点我就会看到那轮白月了。 如果不是这个声音，我可能没办法奇怪的状态走出来。 摩尔斯电码又一次发出了提醒！ 而且这次的内容和我第一次听到的内容一模一样。 “快逃。” 我心中悚然，下意识想要离开，可我们在写字楼上，楼下就是迷雾，即使可以多上几层，但如果上到顶楼之后呢？ 除了逃……总得有点别的办法…… 这时，一只手搭上我的肩。 “纪灵，你心不静。”令我意外的是，说这句话的不是陈语冰，而是江望。 听到这句话，我忽然反应过来，自从我临时担任起了指挥的任务，我的心就一直很乱。 “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相信你。” 我有些无措的看了一眼陈语冰，她的表情和江望一样。 林涵宁也朝我点点头。 不知是被他们的表情鼓励到，还是因为摩尔斯电码依旧在断断续续响起，此刻我竟然真的平静了许多。 “继续上楼。” 我知道迷雾迟早会蔓延到顶楼，那个时候，真的就是退无可退了。 但至少，可以多拖延一些时间，多一秒是一秒，只要能熬过夜晚，情况会变得好些。 我一边带着其他几个人上楼，一边整理着思路。 从江望的反应来看，月亮不可以看，红的白的都不行。 我们一路上到了第十层，此刻，月光正从窗外照进来，映在地上形成了一红一白两种颜色。 这时，冷不丁的又响起了摩尔斯电码的频率。 “它在找你，别被它发现。” 别被它发现？ 虽然迷雾中一定有怪物，而且不止一只，但这个“它”，总觉说的不是怪物，否则摩尔斯电码不会特地提醒我。 或许我们应该躲起来，可是连要躲避的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并不认为单纯的找个衣柜或者隐秘的藏身之处会有用。 “小心些，有东西在找我们。”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不影响我传达信息，这个时候信息共享很重要。 在大楼下的迷雾就像一片片红云一样，红云在不断地翻腾中变幻成各种各样的人脸。 我甚至感觉那些呜咽声，就是从那些人脸传来的。 “纪灵，这都是什么啊，你在梦里有见到过吗？” 陈语冰也被这一幕给惊到了，眼前的画面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这时，那诡异的呜咽声一下子变强了，配合上那些如同人脸一样的红云。 我感觉这好像是万千冤魂在向我索命，让我变得有些心神恍惚了。 不知不觉的，我的头慢慢抬起，想要看向夜空。 突然，我的耳朵里传来的熟悉的敲击声。 听到了这个声音，我顿时惊醒过来。 醒过来的我，额头上已经浮现了一层冷汗。 差点，差点我就会看到那轮白月了。 如果不是这个敲击声，我可能没办法奇怪的状态走了出来。 同样的这个敲击声敲的正是摩斯电码。 电码的内容告诉我，“别看，快逃。” “你听到什么了？”她皱眉问道。 在大楼下的迷雾就像一片片红云一样，红云在不断地翻腾中变幻成各种各样的人脸。 我甚至感觉那些呜咽声，就是从那些人脸传来的。 “纪灵，这都是什么啊，你在梦里有见到过吗？” 陈语冰也被这一幕给惊到了，眼前的画面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这时，那诡异的呜咽声一下子变强了，配合上那些如同人脸一样的红云。 我感觉这好像是万千冤魂在向我索命，让我变得有些心神恍惚了。 不知不觉的，我的头慢慢抬起，想要看向夜空。 突然，我的耳朵里传来的熟悉的敲击声。 听到了这个声音，我顿时惊醒过来。 醒过来的我，额头上已经浮现了一层冷汗。 差点，差点我就会看到那轮白月了。 如果不是这个敲击声，我可能没办法奇怪的状态走了出来。 同样的这个敲击声敲的正是摩斯电码。 电码的内容告诉我，“别看，快逃。” 第九十四章 疑云 所有人都同时转头看向江望。 “怎……怎么了？”江望被我们突如其来的的目光吓了一跳，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你刚刚……说什么？”我蹙眉问他。 “我？我没说话啊。”面对我的提问，江望有些疑惑。 我们几个互相对视了一眼，对目前的情况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刚刚明明听到你说话了。”林涵宁也对江望道。 然而江望却依旧是一脸懵逼的重复了一句：“我真没说话啊！” “或许是紧张产生了集体臆想，大家先别互相猜忌了。”陈语冰出声给了大家一个台阶。 林涵宁也点点头，不再继续过问。 “就快到顶楼了，大家坚持一下。”我微微一笑，想要活跃一下气氛，然后牵着绳子继续走。 在这过程中，我特地离陈语冰近了些，然后朝她使了个眼色。 陈语冰立刻会意的点点头。 在调查局待久了，队友中总归会有一些默契的。 刚刚我的意思是在询问陈语冰是否也听到了江望说的那句话。 而陈语冰的回答是肯定的。 虽然不排除集体臆想的可能，但就算是环境引起了集体臆想，大概率也是所有人都臆想才对，所有人都听到江望的声音，唯独他自己不知道，这一点实在可疑。 显然陈语冰也这么想，但目前情况尚不明朗，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陈语冰才会这样说。 回想起我刚刚听见江望说的内容。 “月色很美，抬头看看月亮。” ！！！ 这句话不是我回想的，而是江望又一次出声了。 我们三人同时惊疑的转身，但不知为何，连接着我们所有人的绳子，到江望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断掉了。 而江望此刻并没有站在我们后，而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对面，有月光照射的那一边！ 此刻的他沐浴在月光下，背对着窗户，对我们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而一红一白两种颜色的月光分别照在他的左右脸上，为他此刻的笑容镀上了一层诡谲的光晕。 与此同时，摩尔斯电码的提醒又一次响起。 “黑暗……安全，光……危险。” 听懂了摩尔斯电码的内容后，我的心不可抑制的跳动起来。 黑暗安全，光危险，是指月光吗？ 摩尔斯电码似乎比平时更加活跃了一些，但可以相信吗？ 我不确定。 过去总是指引我的摩尔斯电码，此刻活跃得有些可疑，但面前的江望也没正常到哪里去。 但联想到之前在咖啡馆，江望不小心抬头看了月亮，我觉得暂且相信摩尔斯电码的内容。 怎么看都觉得江望更可疑。 “江望，你怎么了？”林涵宁刚想过去，却被我一把抓住。 “别过去！” 听到我的声音，江望似乎有些受伤，他抬起眸子，露出他那有些委屈巴巴的表情。 “为什么不过来？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纪灵，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见状，陈语冰轻声问我。 我犹豫了一秒，摇摇头：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接下来我要说几件事，你们一定要记住，不要问我原因。” 陈语冰和林涵宁见我一脸凝重，皆是点了点头。 “第一，不要看月亮，无论天上出现了多少个，都不要看。” “第二，不要被月光照到，待在黑暗里。” “第三，不要完全相信我。” 我说的这三条完全是自相矛盾的，但我不知该如何跟她们解释。 不只江望看过月亮，严格来说我也看过，再加上此刻异常活跃的摩尔斯电码提醒，我并不确定我是不是也受到了影响。 所以我只能让她们两个不要相信我。 但显然，这种逻辑冲突很奇怪，陈语冰和林涵宁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林涵宁将手覆上我的额头，想查看我的情况，被我婉言谢绝。 显然现在江望的状态不正常，那说明林涵宁刚刚的净化并没有起作用。 如果我也受到了影响，林涵宁这样做并不会有什么作用，搞不好还会起反效果。 陈语冰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点头道了一句： “我知道了。” 我轻轻舒了一口气，扭头去看江望，他静静的站在那里歪着头，似乎在等我和她们的说完。 如果不是他脸上依旧挂着那诡异的微笑，我甚至会觉得此刻的他有点莫名乖巧。 似乎见我说完，他无声的上前一步，然后朝我们的方向伸手： “你们不想看看月光吗？很美的。” 没有一个人敢答话，我们三人只是默默后退了一步。 见到我这样的动作，江望似乎有些恼怒，他低声笑了笑，然后猛的抬头怨毒的瞪着我们。 下一秒，他忽然暴起，双手化为刀刃猛的朝我袭来。 “铛——” 还好我反应及时会道堪堪挡下。 “为什么连你们也这样！” 江望状若癫狂的朝着我吼出声，然后又是一刀狠狠朝我劈了下来。 我及时躲开，趁机将自己的绳子斩断后，我朝着林涵宁喊了一声：“带着语冰去黑暗的地方开保护罩！保证自己安全！” 紧接着一个闪身转移进一个有窗帘的房间，江望此刻没有了理智，满眼含恨的盯着我，我很容易就将他引了过来。 只是单纯的在黑暗中的话，我的视力并不受阻，又不需要考虑不小心照到月光，所以我的行动变得方便了许多。 再加上江望的能力虽然刚柔并济，但我受到过的更专业的系统训练，与他对战并不落下风。 苗刀与血肉化成的刀刃数次交锋后，我看了一眼敞开的门，楼梯口已经隐约有雾气弥漫上来。 我不敢恋战，当即冲出房间朝着林涵宁她们打手势示意她们上楼继续找地方躲。 “直接去顶楼！” 我一边喊着，一边挡下江望的攻击，待她们上去之后，我也快速往顶楼走。 大约又上了十来层，我听到陈语冰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我们到顶楼了，需要下来帮你吗？” “不用，你们找黑的地方先躲一下。”我简短的回应了一声，继续看向江望。 他刚刚被我一脚踹翻在地上，此刻却不知疲倦的又一次爬起来。 第九十五章 遗产 江望这不怕受伤样子，我一时间有些头大，是真不知道要怎么制服他，这种情况最为棘手，如果他还有救，我直接把他解决了无疑是害了他。 迈出这一步很容易，但一旦做了杀害队友的事，以后就无法回头了。 不过好在江望的实力不如我，几番打斗下来，他的破绽也越来越多了。 趁着江望不查的空档，我抓住他的一个破绽，直接用刀背砍中了他的腰侧。 因为这次我没留手，江望直接被我一击拍倒。 倒下去的江望刚准备挣扎起身，我操纵着他身后的柜子，直接砸向了他。 被柜子压住了，江望一时半会并没有起身。 我心中一惊，赶紧来到了他的身边准备查看情况。 刚准备再给江望脖子上来一记手刀。 可我的手刚碰到他的皮肤，他就变成了一滩软绵绵泥巴。 不仅如此，因为江望的身体变软了，所以柜子根本压制不了他。 他直接从柜子下蠕动出来了。 摆脱了柜子的束缚，江望就又变成了人形。 恢复成人形后，他又欺身上前，为了控制他，我直接对他使出了恐惧投影。 可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屡试不爽的技能，对此刻的江望却失去了作用。 看到这个牛皮糖似的江望，我一时间想不出办法压制。 “杀了他……” 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这么一句话，我心中一紧。 因为这个声音和我自己的身音极为相似。 但我确定，我并没有说话。 不知何时，江望把自己的脚伸了过来，他的身体能够自如变换，以我的惯性思维完全无法预料，再加刚刚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声音，我没能第一时间注意脚下，居然被他给直接绊倒！ 我反手撑地，刚想回声起来与江望拉开距离，却忽然有一股异样的感觉蔓延至全身。 不仅如此，我发现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能任由自己僵硬的转身，然后一步步朝着月光照耀的区域走去。 难怪江望打不过我还要一直和我打，原来这家伙是打算把我逼到月光底下。 该死的，敌友不分了还这么会玩策略。 也怪我太过掉以轻心……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定了定心神，强行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驱逐出去。 此刻，我正一步步朝着窗户边走去，月光已经完全照在我的身上。 直到全身都被月光笼罩住后，我开始僵硬的抬头。 它找到我了。 不知为何，我的心底莫名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身后陈语冰和林涵宁的声音也在不断的传来，相应的还有这两人和江望的打斗声。 想来应该是陈语冰看到我没有回应，加上下方打斗声消失了，所以她才过来看情况的。 不过有江望的阻拦，这二人一时半会也没办法过来。 清楚的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我，此刻的心里滋生出一股浓浓的绝望。 一红一白两轮月亮就那么挂在空中，静谧，安宁。 思绪又一次开始混乱起来。 这一次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复杂，似乎有不同的力量拉扯着我。 摩尔斯电码、不知从哪里来的混乱呓语、还有月亮的样子在我的脑中不停拉扯，永无止境的喧嚣着。 但奇怪的是，我似乎能在这样的喧嚣中保持住一丝理智。 难道是受的污染太多反而形成抗体了？ 意识到自己依旧能够思考，我喜出望外，能够思考就代表着还有一线希望！ 可是我现在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仅仅靠着理智又能如何。 妈的，得想想办法。 我试着动一下自己的身体，可是完全使不上劲。 之前那么多次被奇怪的东西占据思绪我都是怎么过来的？ 纷乱的思绪中，一个熟悉的东西忽然从我的脑中一闪而过。 云雷纹！ 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点，淦，死马当活马医。 虽然眼睛依旧凝视着月亮，但我开始强行顶着阻力在脑海中回想云雷纹的样式。 由于经常使用苗刀，我对云雷纹的模样已经完全深刻的记在脑海中了，想要靠着睁眼冥想的方式去将这个图腾回想出来并不困难。 似乎这样做真的有点用处，那些纷乱的思绪和嘈杂声渐渐小了去。 思维得到了自由，想要继续思考就变得更加容易了。 唯一的问题是…… 我现在还是动不了！ 无奈我只好继续专注着去回忆云雷图腾，并且试着在眼中具现化。 这有些考验想象力和专注力，好在我常常见到云雷纹，在镜中世界的时候也靠着云雷纹逃过了洗脑，因此想要凭空在眼前想象出云雷图腾也并非难事。 原理很简单，和那些演员的无实物表演是一样的道理。 我一刻不停的睁眼冥想着，熟悉的感觉涌上来。 这感觉和当时利用云雷图腾对抗洗脑的感觉一样，而且我终于知道当时陈语冰给我做精神力训练时，最后关头那股让我保持住理智没能失控的感觉是什么。 精神力！ 我自身原发的精神力！ 我有些惊喜，试图调动更多的精神力去对抗，但十分吃力，似乎我的精神力真的就只有那么一点儿，仅仅够我维持住理智而已。 但既然云雷纹带给我的感觉和精神力的感觉一样，说明云雷纹里也蕴含有精神力，或许我可以借力打力试一试。 脑中这样想着，我也的确这么做了。 事实证明，我的确赌对了。 有了云雷纹的加持，我很容易的就调动起了自己的精神力。 与此同时，我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控制权逐渐回归到自己的身上，月亮对我的影响正在逐渐减弱。 我忽然想起来为何第一次见到苗刀时，上面的云雷纹会让我觉得眼熟。 因为我并不是第一次见。 在过去的很多时候，父母还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曾在许多地方看到过这个云雷图腾。 例如父亲给我画的绘本上，虽然他画画很难看，但那是他亲自画的绘本，所以我很珍惜。 再例如母亲曾经在玩具熊的替换衣服上绣过相同的图案，只不过是将很多个云雷纹连在一起变成了玩具熊领口的花边。 还有很多个我不曾注意的瞬间，我都是见过这个图案的，在不同的地方。 我好像有点明白他们当时为什么这么做了。 第九十六章 事情真相 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父母给我留下的遗产并不是老家的房子，也不是每月莫名进账的补贴，而是苗刀和那块陨石。 既然陨石和苗刀上都有云雷纹，想来效用应该不止于此。 大约又过了半分钟，我彻底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楼上依旧传来阵阵打斗声，想到陈语冰暂时用不了自己的异能，林涵宁又不是战斗型的能力者，我活动了一下筋骨迅速冲了上去。 黑暗的楼道中，陈语冰语江望打得难舍难分，甚至陈语冰隐隐还有要压制江望的兆头。 由于长期训练，陈语冰的格斗能力很强，即使没有异能傍身，也能应付江望的攻击。 只不过体力终归是会用完的。 我不敢多耽搁，操着苗刀一个箭步冲上去，再次与江望对峙起来。 被我挡住的江望歪了歪头：“你……” “江望，月亮我看了，确实很美，但你该醒过来了。”我对上他的眼睛，低声对他说道。 “是吗……” 江望垂下眸子，睫毛微微颤动着，手上的力气也松下来了些。 我心中一喜，虽然不知道为啥，但好像对他说话会有用？ “呵……呵……” 江望后退了两步，然后低声笑起来。 “纪灵啊，我真的搞不懂你。” 江望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我心中有些疑惑，还没开口问他，他却笑得越发大声，整个人弓起身子，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最后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在哭。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对劲…… “咔——” 在这近乎癫狂的笑声中，还夹杂着类似骨头错位的声音，江望的骨头噼啪作响，背部也开始隐约有鼓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急欲破体而出。 失控！ 我的脑中忽然闪过这样的字眼，下一秒我整个人便已经冲上前去。 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失控变成怪物，如果有必要，就只能…… 我冲上前去，高举苗刀欲斩，江望却忽然抬起头，一滴血泪自他眼角滑落，他的脸硬生生阻止了我的刀刃——我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 在我眼中，江望永远都是乐天派，又莽又怂，喜欢耍帅却帅不过三秒，永远都是他在给别人加油打气。 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我们不是并肩作战的挚友吗？” 江望轻飘飘的问了一句。 下一秒，森然的骨刺入体，一条骨刺从江望的身上长出，刺入我的腹腔。 我听到陈语冰骇然的惊呼： “纪灵！” 紧接着，血肉化成的刀刃近在眼前。 真该死啊！我怎么又双叒叕让队友给揍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到侧方忽然闪过一个黑影。 …… 再次醒过来，我躺在一张简易的钢丝床上，四周是受潮得脱皮的墙壁，一股子霉味充斥在鼻腔里。 天窗外，是微微泛白的天空。 地府原来这么破旧的吗？ 腹部传来的剧痛提醒着我之前的遭遇。 我心中一惊，赶紧揭开微微有些潮湿的被子查看。 腹部缠绕着干净的止血绷带，衣服皱巴巴的，还破了一个洞。 “呼……没死就好。” 我放下心来，自语了一句，随后倒回床上。 过了没多久，陈语冰推门而入，见我醒了，她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伤口还疼吗？”陈语冰干巴巴的开口，但眼中是藏不住的担心。 我撇撇嘴，极其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疼死了……” 大概是陈语冰总是像可靠大姐姐一样照顾我，每次在她面前我总是会想撒一下娇，但又拉不下脸来。 现在越来越熟悉了，我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见我还有力气装模作样，陈语冰嘴角微微翘起，弹了一下我的脑门。 “我们现在在哪？” 我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有些疑惑道。 提及此处，陈语冰眉头微微一皱，压低了声音对我道： “说起来有点奇怪，你被江望的骨刺伤到之后，有个人过来直接把江望打晕了。” “人？” 我有些不可思议的重复了一句。 这里受异常污的程度最为严重，连负责管辖这片区域的调查局都失联了，在这样的环境下居然有人还在这里，怎么想都觉得很可疑。 但陈语冰却点点头，继续道： “不仅如此，而且我还认识他。” ？？？ 见我的表情变得更加疑惑，陈语冰解释道： “他是这个辖区的调查局的调查员，原隶属于‘坚守之眼’特遣队。” “坚守之眼”调查局负责监视和对异常进行初步无害化处理的特遣队，是最先接触异常的特遣队。 “可是，这片辖区的调查局不是整个失联了吗？”我惊疑不定地问道。 “是失联了，但据我他所说，因为一开始发现异常，做完无害化处理之后，他就因为任务被外派到别的支部，所以才幸存下来。” 说到这里，陈语冰叹了口气。 “这件事我刚刚联系过总部核实，的确是有他的外派记录的。” 也就是说，这个人说的的确是属实的，但这也太奇怪了。 见我还是不信，陈语冰道： “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当时情况紧急，你需要治疗，江望需要被控制住，我只能先和他把你们带过来。” “我刚刚探查过了，他找的这个地方的确还算是安全，附近没有什么怪物，但……我们还是得小心些。” 我点点头，同意陈语冰的提议，先看情况，我都还没见过这个调查员，等见到了观察一番再下定论也不迟。 打定了主意后，我又想起另外两个人。 “江望和林涵宁呢？” “江望被他打用调查局的特制武器打晕了，现在正在另一间房间休息。” 对此，我并不意外，调查局的特殊行动队除了配枪之外，都有各自特殊的武器。 比如我的苗刀，陈语冰的机械唐刀，以及钢爵的改装十字弩，宋南星的手环等等。 想起江望我的太阳穴就突突的跳，这狗东西，从来这地方之后就没清醒过多久，不是晕了就是发疯。 真该死啊！ 见我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陈语冰失笑道：“林涵宁刚刚给你治疗了伤口，现在正在外头吃饭。” 就在陈语冰刚说完林涵宁在吃饭，我的肚子这时候就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我的脸色顿时一囧。 我这肚子怎么能这么不争气啊，刚说完就喊饿，这也太丢人了。 比起我的尴尬，陈语冰在听到我肚子饿了，只是轻声问我。 “行动有没有不便，是我去外面端过来给你，还是你跟我出去吃？” 感受了一下自身的情况，想来出去吃个饭应该是没问题的。 于是我便对陈语冰说：“走，这么几步路我还是没啥问题的。” 看到我行动上没有多大问题，陈语冰便轻轻的把我扶了出去。 虽然我并不需要别人扶，但是能得到陈语冰的特殊照顾，我也是满心欢喜。 走出房间后，房间外面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林涵宁，但另一个人绝对不是江望。 因为那人一头血红色的长发很是惹眼。 虽然不清楚对方具体是谁，但我知道，应该就是陈语冰说的那个调查局的人。 在看到我走出来了，那个直接站起身。 “陈语冰，这就是纪叔的女儿？” “嗯，她叫纪灵。” 陈语冰说完，又指着那人对我说，“他叫张鲁，他父母也是调查局的老人了。” 听到陈语冰说的，我此刻仔细观察了张鲁一遍。 一头血红色的长发飘逸潇洒，再配上他微微上翘的眉角。 让我觉得他有一股子渣男味道。 而且我总觉得他看陈语冰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就好像是在看自己的白月光一样。 不过张鲁的话让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你认识我爸妈？” “是啊，小时候我爸曾经带我见过一回纪叔，那次见面，纪叔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深刻，他让我感觉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加温柔的人，可惜后面听说纪叔失踪了。” 张鲁一边说着，一遍还露出了缅怀的神色。 看到他这样，我也是忍不住回想起我记忆里的父亲。 因为实在太多年没见面，加上自小就是聚少离多，所以我也说不清我父亲是个什么人。 说来也有些好笑，我对我父亲的了解，只能从旁人的评价来获得。 不过看来我父亲的风评还算不错嘛， 张鲁看到我一言不发，意识到自己或许是说错了话，于是他连忙让开身子对我说。 “纪灵，别站着了，你受伤了需要多休息，这些食物你赶紧尝尝，全都是供给中心发往我们两市的。” 顺着张鲁的身后，我发现小小的饭桌上放着琳琅满目的佳肴。 看到这些食物我有些忍不住咋舌。 今天这是啥日子啊，怎么吃的这么好。 要知道在末世，任何食物都是宝贵的物资。 于是坐下后，我率先向张鲁发难。 “张鲁，我们就这么几个人，这些东西太多了，会很浪费的。” 张鲁面对我的发难，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到。 “哎，没办法，再不多吃点的话，这些食物就会坏了。” “为什么？” 张鲁的话让我感到奇怪，因为这些物资一般都是冷藏保存的，怎么就会坏了。 “这批物资在我们局里出事前一天到的，卸完货后，剩余物资本是打算送过你们局里去的，可是那天晚上局里就出事了，这些原本在冷藏车里的食物，在冷藏车能源不足的时候，就已经有很多变质了的，现在桌上的都是一些罐头食品。” 听了张鲁的话，这时我才注意到，桌上的食物确实都是一些罐头食物。 不过我还是没有放下对张鲁的戒心，虽然他说的话看似无懈可击，但有个华点被我发现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你不是出外勤了？” “有监控啊，我回来后都是从监控里看到的。” “监控？张鲁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监控中有没有记录？” 听到有监控，陈语冰当即就向张鲁问道。 毕竟搞清楚这件事，就是我们几个人过来的任务。 面对陈语冰的提问，张鲁面露难色了，似乎是有一些难言之隐。 看到他这样。陈语冰就继续催促到。 在我们的催促下，张鲁只能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我们说。 “记录，哎，吃完饭我再带你去看看，具体的事情需要你看过了才能清楚，在这里我先告诉你这次事件是人祸。” “什么人祸，张鲁你能不能不要做谜语人啊！” 陈语冰有些着恼了。 张鲁这说话模棱两可的真的很让她生气。 毕竟为了完成任务，我们几个人是伤的伤，傻的傻，还有一个失去能力的。 所以陈语冰在张鲁不说清楚事情真相后，真的是生气了。 尽管陈语冰生气了，但张鲁此刻依旧是一言不发，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为了搞清楚事情真相，我伸手安抚住了在暴走边缘的陈语冰，然后对着不吭声的张鲁说。 “张鲁，你现在不说，等我们看到记录后，不也是啥都清楚了吗？” 或许是看到了我们迫切的想要知道，张鲁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取出烟就给自己点上了。 在吞吐了几个烟圈后，张鲁用着他那略带沙哑的声音说到。 “那天晚上，我们局长在第七次进化中，精神力失控了，失控后他变成了一个怪物，因为我们局长的实力强大，所以失控的他就把整个局里的人全杀了，等我们局长清醒过来后，他看到被自己杀戮殆尽的同事，想不开的他也是直接自杀了。” 张鲁说完，几滴眼泪从他的脸颊上滑落。 似乎这件事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伤口。 张鲁的话我是半信半疑的，所以在他说完后我就直接提了一个问题。 “既然是这样你干嘛不直接告诉我们。” “哎，我是想要保全我们局长晚节啊。” 虽说张鲁说的情真意切，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味。 这时，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林涵宁开口了。 第九十七章 规则 范不求叹了口气道： “那天晚上，我们老大在第七次进化中失控了，失控后他变成了一个……很难描述的怪物，因为我们老大的实力强大，所以失控的他就把整个公司里的人全杀了，老大似乎中途清醒过来了一瞬，看到兄弟们都死光了，承受不住自裁了。” 他说的老大应该就是这个辖区的调查局的局长。 范不求说完，眼里氤氲出不甘心的水雾。 似乎这件事已经成了他的心结。 对于范不求说的话我持怀疑态度，所以在他说完后我就直接提出问题。 “既然是这样你干嘛不直接告诉我们，这似乎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哎，分公司老总杀了全公司的人，你觉得传出去好听吗？” 范不求抬眼看我，说的情真意切，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味。 这时，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林涵宁开口了。 “那我想知道，为什么这里到了晚上就会起浓雾，而且还会出现红白两种月亮？” 林涵宁提的这个问题我们都很想知道，自从来了这里，这里到处都透露出诡异，而且一路上我们也只遇到了范不求一个人。 按照范不求所说的，这个城市的调查局已经全军覆没了。 但是这个城市应该还会有其他幸存者的啊，就算是没有觉醒的能力傍身，一般情况只要不直接面对异常单位，或多或少都有存活的可能。 这也是我对范不求一直抱有戒心的原因。 听到林涵宁的问题，范不求眉头一凝，严肃道：“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想搞明白的，不过这段时间我也多少摸索出了一些规律。” 说着，他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纸条上潦草的写着几行字： 一、白天是安全的，可以出门，但六点之后不能出门。 二、月亮有问题，不能看，也不能通过其他技术手段记录下来观看。 三、月光会污染人类。 四、在迷雾中如果听到了熟悉的人在叫你的名字，不要回头，不要应答，不要理会。 五、如果不小心晒到了月光，就呼喊同伴的名字，如果同伴应答了，就能得救。 六、天南市没有月亮。 短短六条，却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前三条和我理解的大差不差，但后面三条就很奇怪了。 “天南市没有月亮……什么意思。” 我抬眼盯着范不求，想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破绽。 “就是字面意思。” 范不求坐回餐桌前，用一次性的叉子扎了一个肉丸塞进嘴里，嚼了半天才道。 “这里的异常单位，就是月亮，准确的说，这两轮月亮似乎都是异常单位假扮的，所以，天南市根本没有真正的月亮，这也是为什么我说月亮很危险的原因。” “那第四条和第五条呢？你不觉得这两条很矛盾吗？”陈语冰接过纸条看完后也十分疑惑，皱眉问道。 “我不知道，我没法解释这个现象，但你们相信我准没错，这些都是我们老大自裁前留下来的，为的就是提醒后来的同事们。” 范不求的神情不似作伪，而且毕竟是这里的局长留下的，所以可信度还是有的。 而且从我们昨天的经历来看，他写下的规则虽然奇怪，但也不无道理。 “先吃饭，放久了就不好吃了，而且我们等下还要去基地看看情况，这里白天的时间很短，耽搁不得。” 见我们都僵持在那里，范不求叹了口气提醒道。 看着他吃得挺香，再加上他自己也夹过了所有的食物，而且林涵宁刚刚也吃过了，我有些心动。 毕竟我是真的饿了。 我一边吃着面前的食物，一边偷偷观察着范不求的表情。 他一直都是一个笑嘻嘻的样子，似乎是因为能见到活人很高兴一样。 这时我注意到了桌上的一杯饮料，这是一杯血红色的饮料，有些像红酒但却没有红酒澄澈，而且空气中也没有酒味。 头一回看到这种饮料，而且这质地……有点不妙啊。 没搞清楚这是什么之前，我是绝对不会喝的。 于是我指着杯子里的红色液体向范不求询问道：“范哥，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颜色像一杯血一样？看起来不错。” 我故意表现出想喝的样子，以此来试探一下范不求。 “这是樱桃汁，陈语冰以前不是喝过啊。” 范不求说完，我就看了一眼陈语冰，见到她点了头，我便端起这杯饮料浅尝几口。 这樱桃汁入口就是普通的果汁味，酸酸的，这酸味让我感觉有些不适。 倒不是说这饮料有问题，只是我并不喜欢喝酸的东西。 虽说我不喜酸饮，但是这毕竟是在末世，这样饮料富含糖分，我不能浪费，最终还是苦着脸将果汁喝下。 喝完后，我看着桌上还很是丰盛的食物，突然想起来江望应该还没吃饭。 于是我便向身旁的陈语冰询问道：“江望他人呢？” “他啊，被我们关在隔壁房间里了。” 陈语冰说完，指了指一旁的一个房间。 “他应该醒过来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这个房间的门口。 陈语冰见我想要进去，她便从一旁拿起来自己的枪。 看到陈语冰如此紧张的样子，我不由得心中一暖，可惜我是家中独女，没有兄弟姐妹，若是有个姐姐就好了。 “语冰，没事的，你把枪收起来，江望他打不过我的。” 虽然我这样说了，但陈语冰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枪支。 “谁知道他现在状态如何，保险些比较好。”陈语冰没什么表情，但坚持要与我一同去。 这时，我听到从房间里传来了江望的声音。 “是纪灵吗？快来救我啊，我不知道为啥被人关起来了。” 听见江望醒过来了，我就直接推开房门。 打开门后，我就看到江望一脸喜悦的站在门口。 见到我推开门，江望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我面前，似乎是想些说什么。 只不过还没等他开口，陈语冰的枪便顶在他脑门上。 第九十八章 好人就活该被枪指着？ 被枪顶着脑门，江望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他的脸色一沉，然后铁青着脸询问陈语冰。 “语冰姐，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我，但是你拿枪顶我脑门，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江望的话让陈语冰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随后她冷哼一声，顶在江望头上的枪也更是往前顶了顶。 “我为什么这样做你不清楚？” 陈语冰说完，江望的眼神中似乎有些疑惑，但此刻被人用枪指着，他顿时感觉气血上涌，那双剑眉也立了起来。 “我应该清楚什么？我这一醒来就被五花大绑着，要不是能改变血肉状态我都没法挣脱！而且还关在了这间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不管我怎么喊都没人来救我，好不容易纪灵来救我了，结果你还把枪架在我脑门上，所以你告诉我，我应该清楚什么？” 江望越说越生气，气的脸都红温了。 看到江望这个样子，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江望，你昨晚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吗？” “昨晚发生了啥啊，我只记得那时候我们在咖啡馆，我看了一眼那个月亮，然后我就啥都不记得了。” 很快他又注意到我还残留着血迹的衣服，以及衣服上的洞，和里面若隐若现的绷带。 “你……受伤了？” 江望一边说着，我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 从表情上看我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江望被我的反应弄的一头雾水，大力的敲着门。 “哎！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又把我关起来了啊，我草，我是什么很该死的人吗？” 关上门后，我也不管在里面不停喊叫的江望，转身询问陈语冰。 “江望现在的的样子看起来是摆脱了控制。” 陈语冰听了我的话，当即就摇了摇头说道： “这可说不准，毕竟昨晚他不是假装清醒过来了？” 听了我和陈语冰的话，一旁的林涵宁站了出来。 “要不我去试试看，能不能清除他的负面效果。” 虽说林涵宁的能力可以帮助我们解除负面效果，但是就昨晚的表现来看，她大概率是解除不了江望被控制的。 就在我们思索要不要让林涵宁再试试的时候，在饭桌上坐着的范不求开口了。 “其实，你们队友这种状态，只要到了白天就会解除。”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范不求此刻说的话让我感到有些奇怪，毕竟按照他之前说的，自己是在出事后才赶回来的，他怎么会对这里的异常如此了解。 “这是因为我们老大就是在天亮了以后，才恢复正常的。” 不得不说，范不求这个解释，虽然他用过了一次，但是却足够让人信服。 “既然这样……”我犹豫着要不要开门。 “算了，放出来，他不是你们朋友吗，等下午六点的时候再把他打晕关起来。” 见我有些犯难，范不求提议道。 说完，我就看了一眼陈语冰，看到她并没有反对，我就把身后的门给打开了。 江望见门打开了，刚想对我抱怨几句的，在看到陈语冰的眼神后，还是选择咽下了要说的话。 “江望，桌子上有食物，还有昨晚发生的事情你问问林涵宁。” 说完我就给陈语冰打了个眼神，然后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清楚我意思的陈语冰，也是跟着我一块走进来了，在我俩都进来后，她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见到陈语冰关上了门，我用第二视力仔细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确保没有什么窃听装备后，我便对陈语冰道： “范不求的话有几分可信？” 陈语冰犹豫了片刻，就对我回答到。 “只能说三七开，真三假七，毕竟他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面之词。” 陈语冰能这样说，就说明她并没有因为对方是熟人，就轻信了范不求的话。 虽然范不求说的那些看似都很合理，但我总感觉得有些奇怪。 但具体奇怪在哪，又说不上来，总有一种违和感。 “再找机会试探一下。”我看了一眼门口道。 “嗯，还有他说的那个规则，等下在路上要多加小心，我总觉得，有点奇怪……”陈语冰拧起眉头道。 和陈语冰小声密谋完毕，我便与她又走出去。 林涵宁已经给江望解释清楚了昨天发生的事，江望以为我刚刚是在生气，见我出来，他满带歉意的的来到我面前。 “抱歉……我……” 我微微摇头，露出他经常挂在脸上的招牌微笑模仿者他平时给人打气的样子道： “放心，我不会和那种状态↓的你生气的，别哭丧个脸了，不帅了都。” “你不生我气了？”江望有些惊讶的抬眼。 “不生气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我实在有些在意昨天江望说的那些话，虽然他可能被控制，但他所说的那些话……总感觉是他一直隐藏在心里的话。 或许，他并不想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乐天。 见我并没有生气，江望眉头一舒，松了口气，末了又有些担心地看了我腹部的伤口处。 “你……还疼吗？”江望小心翼翼地问道。 “疼啊！疼死了。”我十分夸张的苦着一张脸哀嚎出声。 江望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那……那……”他支支吾吾半天，似乎想给个交代，又苦于不知如何办才好。 “所以，你一定要小心点，我以后再找你麻烦。”我一扫之前的夸张表情，一本正经地对他道。 江望素来会察言观色，见我这幅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也郑重点点头。 我就知道他明白我的意思，我刚刚的表情和语气是在提醒他： 这个地方不对劲，小心范不求。 看了看天色，外面依旧阴沉沉的，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在这个地方耽误了这么久，是时候该出发了。 按规则上所说的，如果想去调查局，必须在下午六点之前到达。 好在我们昨天已经赶了不少路，从这个地方到调查局基地用不了几个时辰。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收整一下，赶紧离开。” 第九十九章 雾灵 休整完毕后，我们一行人再次出发。 就如同范不求所说的，白天的确安全很多，虽然依旧是诡异的安静，而且天气阴沉沉的，但雾气稀薄，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怪物。 走了一会儿我忽然想起来昨天为何会感觉这里很奇怪，除了极其安静外，这里几乎看不见太多红丝，偶尔看到一些，也早就已经失去了活性。 但在其他的地方，红丝非常活跃。 也就是说，出于某种原因，红丝没能完全污染这里，从那些少量的已经失活的红丝来看，至少可以说明这东西曾经蔓延到这里过，但因为一些原因失败了。 这并不能算是什么好消息，红丝本来就是异常单位，而且是连调查局都无法有效收容的异常单位。 能让这种东西无法增殖蔓延的，要么是有比调查局还要更厉害的组织或者力量压制住了。 要么就是这个地方诡异得连红丝都害怕。 而后者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些。 我将目光又移到范不求身上，他走在最前面开路，陈语冰还在试探他，时不时问一些看似无关痛痒，但一不留神就会踩坑的问题。 我在后面留心听着，但从他们的对话中，我依旧听不出什么异常。 同时，昨天那种烦躁和不安的感觉依旧萦绕在我心头。 似乎从来到这座城市开始，我就一直有这种感觉。 而只有我能听见的摩尔斯电码，依旧在耳边若有似无的响动着，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这样响个不停。 但除了那句“它在找我”、“黑暗安全，光危险”外，之后的频率就像是乱码一样，完全无法组合成有效的信息。 就像是电脑被黑客干扰了一样。 江望见我半天没有说话，便和林涵宁交流起来。 我一边走一边想事情想得出神，却忽然听见一阵轻微的响动，高压的环境让我随时都处在应激状态，在听到动静的同时我便拔刀与一个黑影与我短暂交锋在一起， 下一秒那黑影却一闪而过又消失了。 是昨天那个人！ 这一切快得让人猝不及防，以至于，我旁边的几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刚刚什么东西过去了？”江望立刻警戒起来，林涵宁也下意识绷紧了身子想要打开护盾。 “是雾灵。”范不求皱眉道。 “雾灵是最近出现在这里的新型异常单位，速度极快，没有固定实体，通常是雾状，但有它们自己的灵智，喜欢把自己的性状变换成人的样子，对任何生物都有攻击倾向。” 范不求一边解说着，陈语冰拿出了调查局内用于通信的设备搜索局内资料。 虽然我没看到她的设备屏幕上写的什么，但看她的样子，大概率是在资料库里搜索到了这个东西。 “第一次出现雾灵的时候是我们分公司还在时，我们已经将它们记录下来了。” 怪不得明明是新出现的异常单位，但却能在资料库中搜到。 “分公司出事与它有关？”我问。 范不求摇摇头道：“不确定，但我觉得应该不是，因为这玩意除了速度快之外，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有雾气的地方就有它，只要将它放在没有雾气的环境中，它的速度和攻击力都会减弱，这种雾气不限任何成分，无论是雾霾、水蒸形成的雾气、或是人为造成的烟尘，都是它喜欢的地方。” 范不求不愧是调查局的资深调查员，解释的十分专业好懂。 但我仍旧有一个疑问。 其他的地方也有不同程度的迷雾，而且这些迷雾从未散过，只是一般白天的时候，这些迷雾只是笼罩在天空中。 到了傍晚，地面上会升起新的迷雾。 而且从做天晚上的情况来看，这里的迷雾和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并不是同一种。 “你说分公司出事与他大概率无关，但是在其他地方并没有出现过这种怪物，似乎只有这里有，难道不是说明这里的迷雾很特殊吗？” “是很特殊，这里的迷雾，似乎不是红丝伴生出来的，而且你应该也发现了，我们这里没有活着的红丝。”范不求的表情严肃起来，继续道。 “不仅如此，之前我们这里晚上总会弥漫着一股异香，这种味道会让人迷失在梦境中，但有一天，这种异香消失了，而且调查局就是在异香消失之后没多久出事的。” “所以我猜，这里的异常单位的污染源，和其他地方都不同。” 虽然我并不信任范不求，但这件事他和我想到了一处。 显然陈语冰也赞同这个猜测。 “不管怎样，先去目的地，白天只能说是相对安全，但并不是绝对安全，我们耽搁不得。”范不求沉声道。 对此，我们没有异议，一行人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我一边走，一边不找痕迹的加快步伐来到陈语冰身边拉住她的手。 用手指在她掌心画了个问号，然后用眼睛若有似无的瞟了范不求那个方向一眼。 陈语冰立刻会意，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我刚刚的意思是：“你觉得他怎样。” 而陈语冰给我的回答是：“没有异常。” 说实话，一路上我和陈语冰轮流试探了他不少次，但他的表现得天衣无缝，行为和语言中也找不出什么错处。 我和陈语冰都有些怀疑是否是因为我们太过紧张了。 但我不觉得这样的猜忌会对不起范不求，多个心眼总是好的。 之前就是因为信了安小薇，差点被她整死。 即使范不求真的没有问题，最多就是能够更放心的和他一起行动，仅此而已。 走了大概半小时，我们总算是来到了此次行动的目标外围——天南市调查局。 虽说我们离这个目标只有三公里的路程，但是这里的路面破坏的实在有些严重，再加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如果不是有范不求带路，我们这估计还要多花费一番功夫的。 看到面前这栋五层高的小楼，我戳了戳一旁的陈语冰，示意她和上面联系后，我就推开了调查局的大门。 第一百章 回眸一笑吓破胆 走进这栋房子，里面的墙壁上到处都是血迹，空气中的血腥味甚至都还没有完全散尽，想来就应该是那天晚上所遗留下来的。 见到这样的场景，大家都有些默然。 虽然不认识这些牺牲的同事，但同为调查局的人员，我们都知道他们坚守到了最后。 我在心中为这些同事默哀了几秒。 然后转头问范不求： “你们这里的监控室和物资仓库在哪？” 范不求一边摸着墙壁上的血迹，一边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监控室在顶楼，物资仓库在地下室。” 听到这两个地方一个在上一个在下，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想要早点完成任务的话，我们必须分成两批人前往这两个地方。 可分成两批人后，我们的安全性没办法保证。 毕竟陈语冰失去了能力，而江望和范不求都是两个不稳定的因素。 而如果不分头行动，我们完成任务的时间就会变长。 时间一长，变数就多了。 毕竟从走进来的那一刻起，原本一直在我耳边响起的摩斯电码，就已经全部消失了。 如果是一直安静倒也罢了，但之前，摩尔斯电码在我耳中的频率明显变得十分混乱无法解读。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代表着附近有会干扰摩尔斯电码的能量，又或者说会让人产生认知偏差的污染。 无论哪一种，都很棘手。 一旁的陈语冰看出了我的犹豫，思考片刻，她便对我说到，“纪灵，我们全部人先去顶楼，先把事情真相搞清楚。” 我略微思考了一下，点头同意。 虽说可能会耽误一些时间，但我们来此的目的之一就是要调查清楚真相。 敲定了主意后，我们在范不求的带领下来到顶楼。 顶楼末尾的门上挂着“监控室”字样的牌子，范不求在门上刷了一下自己id卡。 门锁上的指示灯闪动了两下后，“咔嚓”一声，门应声而开。 里面是一件非常大的房间，放着十几个大屏幕，而每个屏幕里都有十二个画面。 这百来个画面中，照着整个调查局的出入口以及一些公共场所和一些不是十分重要的办公室。 可以说只要不涉密，想要看到的内容都可以看到。 “调查局出事当天，发生了什么？” 范不求走到操作台前，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霎时间所有显示屏的数百个画面一同跳转起来，回到了事发当天。 只见其中一个屏幕中，一个看上去保密程度很高的办公室大门忽然打开，随即一个发际线略高的中年男子慢慢悠悠地走出来，在与遇到的第一个人打完招呼后。 姿势有些怪异的回头，下一瞬间，他的人影便消失在原地，下一秒，那中年男子突然出现在与他打招呼的那名调查员身后，眨眼间，那名调查员的头便被中年男子向后拧了180°。 那名可怜的调查员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经失去了生命。 随后画面中的中年男子身体发生了变化。 他脸上忽然裂开了几条放射状的缝，随后整个脸像一朵花一样打开，而里面却不是骨头，而是一层又一层的牙齿。 同时他的身体迅速臃肿起来，从他的身上，长出了丝丝缕缕的肉丝，那些肉丝就像是有生命一样，朝着四周散射出去，之后便是极其血腥的屠杀场面。 这个中年男子不用想就知道是范不求说的老大。 而在意识到老大失控后，很快就吸引来了“黎明之剑”队员，作为调查局的特别行动队，这些队员的确训练有素。 在负隅顽抗了数日之后，还剩下不少。 我心中有些疑惑，按这个情况来看，及时局长实力再强，也并没有到完全压制不住的程度。 特别行动队的实力可不是盖的。 下一秒，让我咋舌的事情发生了。 不知什么情况，那些原本还训练有素的特别行动队员们忽然全都发生了变异。 几百个监控画面中不是尸体就是变异成怪物的调查员，完全就是一副群魔乱舞的地狱景象。 即使我们几个已经见惯了怪物和血腥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且不知为何，看到这些画面，我总感觉莫名的心慌烦躁。 如果说是因为场面太过血腥和诡异，那也说不过去。 那种心慌和烦躁不是害怕，而且一种——心动。 对，心动的感觉。 甚至会让人忍不住想要加入其中。 在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后，我猛地一惊，随后一阵酥麻的感觉席卷全身。 我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掐住自己的手指定了定神，我继续观看屏幕。 即使是快进过的监控画面依旧很长，直到我们几人都感觉有些微微麻木了之后，整个战场也进入了尾声。 所有人都死了，独留清醒过来的局长跪坐在尸体堆旁边崩溃大哭。 这位局长哭了一会儿后，一脸绝望的拿起地上的一把枪，将枪口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在他自裁的前一秒，他忽然似有所感一样，朝着监控器的方向看了一眼。 准确的说，更像是透过监控画面在看我。 虽说逻辑上不可能，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就是在看我。 随后这位局长朝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枪声响起，局长应声倒地。 之后监控画面里便再也没有什么变化，因为所有人都死了。 此刻我却无暇再去注意什么细节不细节的了。 我只觉得汗毛直竖，满脑子都是那个局长刚刚的样子以及那个莫名其妙的笑。 他刚刚，的确在看我…… 可是怎么可能呢！这是十多天前的监控画面了，他怎么就知道这个监控器后会有人看。 还是说，他只是想给人营造出这样的感觉才故意去看摄像头的？ 那范不求之前就没发现？ “他、他刚刚……是不是……回头看监控了？” 我结结巴巴地差点连话都说不完整。 “他……他……”我颤抖着指着那块屏幕，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纪灵？你怎么了？”江望有些疑惑的问我。 范不求也是一头雾水的表情。 陈语冰眉头一皱，问我：“你刚刚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第一百零一章 孤立无援 “你们都没看到吗？他刚刚……回头看我们了。” 我只觉得此刻思绪有些混乱，想要表达却不知该如何才能表达清楚。 “真没有。” 所有人都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江望在说完后，他就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纪灵，你是不是眼花了？” “你们都没看见吗？一个都没有？”我有些不确定地再次询问。 所有人都摇头。 陈语冰看了一眼我的表情，蹙起眉头，忽然她转头对范不求道： “把时间点切回去，我们再看一遍。” 范不求点点头，按陈语冰的要求将时间节点倒回刚刚的位置。 监控画面中，局长在面对着一地的尸体崩溃的嚎啕大哭后，面如死灰的拿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我紧紧盯着屏幕，心也在此时提到嗓子眼。 画面中的局长闭了闭眼，随即扣动扳机，紧接着，他便倒在地上。 整个过程中，他全程没有回头看监控，更不用说还对监控笑。 莫非自己真的看错了？ 我不死心的又调回去看了几遍，可是无论看多少次，都没有再出现刚刚的那个画面。 “你还好吗？”江望见我脸色不好，有些担心地问我。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会不会是太累了。”范不求有些担心地看向我。 只有陈语冰和林涵宁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按了按突突跳着的太阳穴，吐出一口浊气，简单的调整了一下状态后，抬头对众人道： “没事，可能就是太紧张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我的心情依旧很沉重，无论我刚刚有没有看错，都只能证明一个问题： 我现在的状态不对劲。 而最让人头疼的是，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继续看，看看出事之后的内容。”为了不让其他人多想，我强打精神对范不求道。 “你要不还是先睡觉。”江望忽然开口。 我有些疑惑，不知他为何忽然要我去睡觉，江望人虽然有点莽，但并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他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但他却没有说出原委，这并不想江望的性格。 除非……他在提防着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江望昨天看了月亮，状态比我还不对劲，虽然我相信他没安坏心思，但他的话并不能全信。 我摆了摆手，拒绝了江望的提议：“不用，我还能坚持。” 说着，我对范不求道：“范哥，麻烦你了。” “嗯，我们先看，等会儿你如果实在支撑不住，就去休息一下，分公司虽然已经……，但安全的房间还是有的。” 范不求说到全军覆没的时候顿了顿，不忍再说下去，直接告诉我有房间休息。 也可以理解，毕竟那些人是他的战友。 “好，谢谢范哥。” 我向范不求表达了感谢后，将目光重新移到屏幕上。 我之所以坚持想要继续看下去有三个原因。 第一，江望的话并不完全可信，他冷不丁的忽然要求我去睡觉，其中一定有猫腻，我得留个心眼。 第二，如果我睡觉，会更加耽误时间，而在这种环境下，多耽误一秒都有可能致命，必须在天黑之前尽量推进调查进度。 第三，刚刚的监控记录中，一地的尸体，但我们从进到这个基地开始，一直到现在，除了那些看着触目惊心的血迹外，并没有什么尸体。 这也是我最在意的问题，我不相信范不求能在第一时间把几百人全部安葬。 若是知道尸体是如何消失的，或许就能找到问题的关键所在。 “监控画面我看了很多次。其实这中间没什么好看的，真正的问题是在晚上。”范不求突然开口道。 “不，就这样看，开倍速也耽搁不了太久。”陈语冰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 见她如此固执，范不求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点头继续和我们一起看。 就如同范不求所说的那样，后面真的完全没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监控画面中依旧一片寂静，如果不是旁边显示的时间还在往后推移，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卡了。 许久之后，监控画面的时间终于来到了午夜时段，就在大家都开始有点犯困的时候，屏幕中的内容终于有了变化。 画面中的那些尸体，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托起来了一样，耷拉着漂浮起来，随后一点点消失在虚空中。 “就是这里。”范不求拧起眉头，紧盯着屏幕沉声道。 这些尸体并不是逐渐变透明，而是忽然被什么东西拖进了看不见的地方一样。 可是他们消失地方明明什么都没有。 屏幕中，那些尸体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被拖进看空间中看不见的地方，直到所有的尸体都消失不见，画面变成了我们今天进基地时的样子。 在场所有人都陷入沉思，虽然画面诡异，但大家却并不是没有头绪。 “我以前听过一些怪谈，有些鬼啊怪啊之类的东西无法被监控画面拍到，会不会这个现象也是相同的原理。”江望斟酌着开口。 虽然在场的人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唯物主义战士，对所谓鬼怪之说并不相信，无非就是普通人在遇到异常事件时想出来的解释罢了。 但江望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不排除有异常单位无法被设备拍摄到的可能，这在调查局内是公认的常识。 显然范不求也知道这个道理，他摇摇头道： “我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所以我在晚上的时候也有留心探查过，但都没有任何发现。” “或许是观察方式不对，也有可能是这种现象有触发条件。”陈语冰略微思考了一会儿道。 听到陈语冰这样说，范不求的表情变得无奈起来。 “那我还能怎么办？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有触发条件，那大概率就是失控或者杀人，无论哪一种方法，我都没有办法去验证啊。” 倒也是这个理，我简单思考了一会儿，提议道。 “这样，我们先向公司求援，一切的决定等大部队到了再说。” 对于我的提议，众人都没什么意见。 因为今天晚上我们大概率要在这里休息，范不求就十分积极的给我们安排房间。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我被安排在了离监控室最近的那间房。 刚分配好房间后，我们就打算先去物资仓库清点物资。 临下楼前，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先去把监控拷贝一下，你们等下我。” 说完，我就前去把监控拷贝了一份。 再拷贝的途中，我还再次看了一遍事发当晚的录像。 这次依旧没有见到那诡异的笑容。 连续好几次都没有发现异常，我便离开了监控室和众人一起下楼。 就在我们离开五楼后，我的房间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黑影从外面钻了进去。 …… 我们一路从顶楼下到地下室，看着满仓库的物资，以空气中弥漫着的怪味，一时间有些头疼。 林涵宁拿起物资里一个长满霉菌的饼干，对着我说道。 “这里很多东西都变质了，和没有变质的混在一起，不好分啊。” 还没等我回答，江望先朝着林涵宁耸肩道。 “还能怎么办，慢慢收拾。” 说完，他就撸起袖子开始清点物资了，见他已经开始干活，我们其他人也跟着一块收拾起来。 在把一箱长霉的食物移出仓库外后，我对着范不求说： “范哥，你们仓库里怎么有这么多东西变质。” “没办法，我们老大在癫狂的时候摧毁了我们这里的发电机，剩下的这点能源已经维持不了冷库运转了。” 范不求看着堆积如山的腐败食物，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眼中掩饰不住的心疼。 不仅是他，这些宝贵的食物因为这样的问题而损失了，我们都觉得有些可惜。 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我们才把这些物资都清点好。 清点完东西后，我们重新回到各自的房间里。 刚进房间还没等我坐下，我的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打开门我就看到陈语冰站在门口。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自然是清楚她这是想要和我说些什么，于是我便侧过身体示意她进来。 等她进来后，我探出门看了几眼，确定门口没有其他人后，我就赶紧关上门。 在我关门后，江望的房间门打开了。 陈语冰见我关好房门后，直接开门见山的对我说，“纪灵，现在有一个很麻烦的事情，局里今天是没办法派遣人员赶过来了。” “啊，是局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刚收到局里的消息，因为山体滑坡，从新岩市到天南市的路彻底断了。” “山体滑坡？”我有些意外的重复了一遍。 “查出来是什么原因了吗？” 陈语冰点头：“因为连续降雨，本来那座山就植被稀疏，末日到来之后，原本就为数不多的植物更是死的差不多了，土质酥松，顶不住太久的。” 这是非常合理的原因。 但……太合理了。 “语冰，你不觉得……有些巧吗？偏偏是在咱们补给线断掉的时候出这种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陈语冰说着的时候，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了。 路断了到底什么时候能修好，这个谁也说不准。 “那怎么办？” 听到路断了，我心中是有些焦虑的。 毕竟任务进行到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几个人就能够完成的了， 而且现在我们也需要局里把物资给运回去。 这里已经没剩什么能源了，也就是监控还有一些备用能源。 如果这两天再不这些剩余的物资运回去，迟早都会坏在这里。 而且后续查清楚这边调查局出事原因后，总部大概率会再次在这里建立新的调查局分部。 “局里已经准备用直升机把人送来，但是……” “但是什么？” 用直升机送人过来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虽然一次性运送的人和物都不多，但多飞几趟也是能够解决这里的问题。 可陈语冰这个但是，把我本就焦急的心里又添上了一把火。 “天南市的上空据说出现了非常多的异常生物，这些生物的存在，飞机是没办法靠近天南市的。” 又是横生变故，我总有一种被迷雾遮掩的感觉。 好像真相就在眼前，我却看不到。 而这一切，并不想是什么普通的末日灾难，更像是什么人或者神秘的力量在主导着这一切。 自从我们来到天南市，我就感觉浑身不舒坦。 隐约之间，我还一直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这时，我忽然想起来，昨晚最后一次听清的摩尔斯电码，其中有一句的内容是： 它在找你，别被它发现。 我之前有猜测过那个“它”有可能是月亮，但也仅仅是猜测。 现在依然不确定那个所谓的“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我有一种感觉，“它”已经找到我了，而我现在正处于“它”的注视下。 意识到这一点，我只感觉心里毛毛的。 不过经历了那么多怪事，虽然心中发毛，但很快我就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现在眼前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陈语冰：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是想办法打通道路吗？” “凭我们几个还是没办法打通道路，而且天南市到了晚上迷雾就会出来，你也知道，这迷雾和其他地区的迷雾还不一样。” 就像陈语冰说的，我们现在能做的事情很少，只能是在这里等待局里人到来了。 就在我思索着如何破局的时候，陈语冰冷不丁的向我提了一个问题。 “你对范不求有什么看法？” 面对陈语冰的提问，我思索了片刻，然后如实回答。 “我对范不求的怀疑始终是没有放下来，只不过我拿不出证据，所以一切都只能是怀疑。” “没事，我也还是不放心他，包括江望。” 在陈语冰刚说完包括江望后，我的房门就出现了一个声音，好像是有人在门口偷听一样。 听到这个声音，陈语冰就赶紧跑去把门拉开了。 拉开门后，江望就栽了进来。 看到是江望在门口偷听，陈语冰直接拿出手枪对准了他。 她本就还在怀疑江望，在看到江望还在偷听，所以陈语冰才会直接拿枪指着他。 看到这种情形，我一边按下陈语冰的手，一边质问江望。 “江望，你这是想干嘛。” 第一百零二章 不信任的种子 “纪灵，你们到底还把不把我当队友啊，怎么连你也要怀疑我啊？” 面对我的质问，江望一脸委屈的说道。 听到他的话，我蹙起眉头:“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当然把你当队友，但你趴门做什么？而且你之前还……”后面的话我没有说下去，但江望也知道。 “我们会对你有所怀疑，是因为你的行为没有办法让我们信服。”陈语冰不含任何感情地开口。 看到江望那幅委屈巴巴的样子，我也不忍继续发作。 毕竟一直被怀疑的感觉并不好受。 “那我不是想来跟你们说些事情啊，而且我现在很正常不是吗，我都是看到陈语冰来找你才过来的。” 江望虽然嘴上这样说，语气却也缓和下来许多。 毕竟比起江望自己受到的委屈，我是实打实的被他的骨刺扎了个对穿。 在他说明来意后，陈语冰才暂时将枪口移开，然后冷冰冰地对江望说。 “那你想说什么事情？” 陈语冰这样说了，江望就赶紧从地上起来，认真道。 “纪灵，我感觉那个范不求很不对劲。” “怎么说？” 听到江望也这么说，我之前才打消了一些对范不求的怀疑，现在又一下子起来了。 “你是不知道，在你们看监控的时候，我暗中瞥了他一眼，我发现他看你的眼神很怪。” “很怪？有多怪？” 我们在看监控的时候，大家注意力都是在监控上，所以我并没有关注过范不求的表情。 “他看你的眼神充满了贪婪和兴奋，而且这种贪婪和兴奋不是那种男人对女人的，是……” 江望说到后面就突然停下了，而且表情上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别只说一半。”陈语冰冷冷催促道。 江望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有些疑惑，认识他这段时间以来，他并不是一个说话吞吞吐吐的人。 “你说，我接受能力没那么弱。” 他不说完，估计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猜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可能会有些炸裂，于是暗自做起了心理建设，以免他说出什么恐怖的话。 “我总感觉他看你的眼神，是见到食物的贪婪和兴奋。” 食物？ 果然很炸裂…… 江望的话让我再次回忆范不求的种种行为。 的确，好像每次我不经意看向他的时候，都能看到他若有似无的看我，偶尔有几次还短暂的对视了一下。 只不过我没有过多去想这些问题。 这时我对着一旁陷入沉默的陈语冰说，“语冰姐，你了解范不求吗？” 陈语冰犹豫了片刻，然后幽幽的说，“还算了解。” 我听到陈语冰说了解，便赶快向她追问道。 “那你感觉他和之前有啥不同吗？” 陈语冰思索了片刻说，“挺大的，就比如说……” 说到这里，陈语冰就停顿了。 她这样子就和刚刚的江望一模一样。 这看的我有些着急。 “比如说啥？” “没什么，反正他的变化挺多的，以前这家伙也是我们新岩市的，后面因为一些特殊原因，被调过天南市了。” 难怪陈语冰和范不求这么熟，原来两个人昔日曾经在一个地方共事过。 而且好在两人一块共事了，陈语冰对范不求的了解应该比较深。 于是我接着询问道。 “那他的能力是什么？” “他的能力是心灵操控，能够操控一切智慧生命体。” “那能操控我们吗？” 心灵操控这个能力属实有点强了，更关键的是昨晚操控江望的会不会就是他。 如果操控江望的是他，那这一切的事情会不会就是他做的。 尤其是前些日子那些来这里探查情况的队员，会不会就是范不求把他们给害了的。 想到这些我的脊背一阵发凉。 “这个我说不清楚，以前的时候，他并不能对我们造成多大影响，而且被操控的人，并不是像江望那样。” 陈语冰思考了一下，然后给出了我们这样一个答案。 说实话这个答案太过模糊了，我并不能直观的感受到这个能力的强度。 这时一旁的江望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他一共进化了几次？” “离开新岩市的时候应该是两次，但现在进化几次了我也不清楚。” “有没有可能……这些事就是范不求做的啊？” 在得到了这些信息后，我们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中。 范不求现在就像一团迷雾一样，我们始终是搞不清楚他底细，并不排除这种可能。 但监控中那些尸体大范围消失，这不进化个几十次真的能做得到吗？ 进化过的人，说白了就是比普通人多了一些能力，但像监控里那样的事情，仅仅进化过几次的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除非，他有帮手，或者……这里的异常单位已经强大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结合我来这里之后的种种经历，我更倾向于后者。 “算了，现在去想这么多没有啥意思，我们都各自回去休息，6点以前我们在监控室集合。” “为什么是六点？”江望有些疑惑道。 “规则上说，六点之后最后不要出门，但如果范不求真的有问题，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 “如果规则是真的呢？”陈语冰也有些顾虑。 “只是六点开始行动观察，并不一定要出去。”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就对江望说，“对了，江望你记得别把这些事和林涵宁说，但是你要去提醒林涵宁小心范不求。” 我的意思陈语冰自然清楚，无非就是不要让林涵宁知道太多东西，但是江望却对此颇为不满。 他有些愠怒地对着我说：“纪灵，你到现在居然连首席都怀疑，这一路走来，她可是救了你不少次，而且她也没有被别人控制啊，你戒心真是太重了。” 江望的话让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我们几个人之间似乎是产生了信任危机。 范不求一个刚入队的新人，我们怀疑他很正常，就算是江望也是对他有所提防。 而林涵宁在局里的表现，又无法让我们完全托付。 对于他的质问，我无话可说，她有事瞒着我们，我无权过问，我对她有所防备，这很公平。 且一路走来，所有人都是相互扶持，没有人功劳更高这一说。 至于江望，如果不是昨晚那件事，他也是值得信任的。 所以他们四个人之间，我最信任的只有陈语冰。 而且被他这么质问，我忽然就觉得有些生气，于是半是赌气半是真心地反唇相讥道： “对，我不信任何人，同样的。我之前也提醒过你们别太信任我，你少和我扯这些。” “你……” 江望当即开口想要反驳，但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表情有些古怪的看了我一眼。 看出来气氛不对，陈语冰只能走到我和江望之间，她对着江望郑重且真诚的说。 “江望，我们绝对认可你是我们的战友，但是特殊情况下，我们必须对一切事物都保持警惕，所以希望你能理解我们。” 说完，她郑重的对江望鞠了个躬。 陈语冰突然行此大礼，这反而让江望有些不知所措了。 毕竟真诚才是最好的必杀技。 陈语冰这种性格，能这样说这样做，代表着她真心把江望当队友的。 怔愣了一瞬，江望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只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 但我却能感受到他并没有真的生气。 同样的，我也并不是真的看谁不爽，只是心中那些焦虑从来到这里开始，从未散去。 陈语冰给了台阶，我也该顺着下。 轻轻的吸一口气，我放缓了语气道： “江望，这些事情都只是推测，我承认，我戒心重……” “我知道。”我话还未说完，江望便忽然开口打断我。 我有些疑惑的看他一眼。 这人究竟知道什么了？？？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见我表情疑惑，江望又一次重复道。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鬼，但眼前的信任危机就这样莫名其妙解除了。 我也不想过多生事，便点了点头。 “好，我会和首席说一声的，你们也赶快休息去。” 说完，江望就转头离开了我的房间。 江望走了，陈语冰也准备回去了。 临出门前，她给了我一个加油的手势。 能在她这种拽姐这里看到这种手势，也是很难得。 我对陈语冰回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朝她点点头。 但心中依旧有些担忧。 毕竟不信任的种子已经埋下了，我也不知道它会不会生根发芽。 不过这个问题现在暂时是解决不了的，除非找到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于是我带着半摆烂半焦虑的心情准备躺回床上。 刚打开被子，一张纸条就从被子里飞了出来，落在了一旁的地板上。 看到这藏在我被子里的纸条，我就好奇地起身拿了起来。 纸条上面只是简单的写了两个字。 【快走】 这突然出现的纸条让我瞬间警觉起来了。 因为这个房间在我离开五楼前，我检查过这里的一切东西。 就像这床被子，我更是仔细检查过。 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再加上对范不求的不信任，所以这里我才会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所以我敢确定，这张纸条一定是在我离开房间后，才放进我的被子里的。 那这张纸条会是谁放进来的。 是陈语冰？ 还是江望？ 虽说他们两个刚刚在我房间，但是他们并没有靠近我这张床。 那是林涵宁？ 或者范不求？ 他们两个在和我们一起去了物资仓库后。就没有来过我的房间啊。 如果是范不求放的，也说不通，他如果真的有问题，就更不可能放这种纸条了，除非他是想诈我，但诈我的方法很多，这个方法是最蠢的。 可如果不是他们四个人，这个放纸条的人会是谁呢？ 难不成这里有第六个人？ 然而，由于一直紧绷着神经，再加上有伤在身，不一会儿我就带着问题睡着了。 时间很快来到下午五点半。 因为我们说好了六点前要在监控室集合，所以我在听到闹钟铃声后就起来了。 来到隔壁的监控室，江望和范不求早早地就在里面等着了。 看到我进来，范不求指着一旁桌子上的食物说：“纪灵，晚饭放在桌上了，你赶紧吃了，吃饱了晚上才有精力。” 虽然我对范不求有所怀疑，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 看到他热情的招呼我吃东西，我也就回给他一个和煦的笑容。 “你们两个都吃了吗？” “我刚刚吃过了，这些都是范不求早就准备好的。” 江望一边说着，一边微不可查的点了个头。 他这是在告诉我，食物没有问题，可以放心吃。 读懂意思的我来到桌前坐下。 桌子上摆放的食物和中午吃的都是一样的。 就连那杯樱桃汁，都是和中午的一模一样。 因为还差两个人没到，所以我并没有开动，只是在不停的思考，到底这里有没有第六个人。 思考片刻，我又想起了那张纸条。 上面的内容或许今晚就能够搞清楚了。 正思考间，林涵宁和陈语冰也过来了。 看到她俩进来了，我也是赶紧招呼她俩过来了。 桌上的饭菜不少，哪怕是江望吃过了，都不是我们三个女生能够轻易解决完的。 因为我一直在思考那个问题，所以我总是吃着吃着就发呆。 我这样子陈语冰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却并没有说些什么。 不过一旁的林涵宁显然有些好奇，于是她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一边晃还一边说。 “纪灵，你在想啥啊，想的这么出神啊？” “没啥，就是想早点回去了。” 为了不让大家操心这个问题，我只能是随便说了一个理由。 不过对于我这个有些蹩脚的理由，林涵宁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接着说道。 “确实，虽然我才出来一天，但我也有点想回新岩市了，对了，大部队到哪里了，这马上就要天黑了，他们也没办法过来？” 面对林涵宁的问题，我刚准备回答，一旁的陈语冰先开口了。 “公司的人今天暂时没办法到，可能要明天白天，所以今晚这里只有我们五个人。” 在陈语冰说话的时候，我特地用第二视力观察着我身后的范不求。 当陈语冰说到今晚只有我们五个人的时候，范不求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兴奋。 那种兴奋就像江望说的那样，是一种嗜血的兴奋。 他这眼神，让我的心慢慢的沉下去了。 就在我思考着怎么和陈语冰说这件事的时候，一直在看监控的江望冲着我们喊到。 “你们快来，迷雾起来了。” 第一百零三章 无意穿堂风 来到监控前，屏幕里，基地的外围区域已经被雾气笼罩，什么都看不清。 由于基地内部的防御系统并没有完全损坏，所以雾气依旧没有蔓延进来。 而这时的时间，正好指下午六点。 “速度吃完东西，做好防御准备。” 范不求迅速将窗帘撩开一个缝，往外看了一眼，沉声道。 虽然怀疑他，但他这句话说的的确在理，我们迅速扒拉几口食物，也顾不上喝桌上的樱桃汁，便来到窗前。 由我偷偷开了个缝向外看去，外面除了浓雾之外漆黑一片，虽然才六点，但是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虽然之前成功对抗过一次月光，但我仍旧没敢往天上看。 不过从外面的能见度和光线可以判断，这会儿月亮应该还没有出现，我并没有看到那层绯红的光晕。 “怎么样，纪灵？你视力最好，看到什么没有。”江望开口问道。 “月亮应该还没出来，外面的雾很大，不过还没蔓延到顶楼，雾气也只在外围，围墙内部雾气比较薄，问题不大。” “大家先在这里待着，没有蔓延到顶楼就说明至少现在顶楼是安全的。”范不求道。 他现在说的话完全没有一点可信度，但从逻辑上来讲，他是对的。 只不过之前我们有商量着要试他一试，即使不出去，我们也得有所行动。 不过，怎么行动呢？ 就在我思考着要不要制造点矛盾看看范不求的反应如何时，整个基地的电源忽然断了一瞬。 下一秒，灯光再次亮起。 “怎么回事？”突发的变故让所有人心中的弦都紧绷起来。 范不求也一脸严肃，大步开门出去，我与陈语冰对视一眼，也紧跟着出去。 然而，当我们来到走廊时，只见范不求正在打开点箱查看电路。 检查了一番后，他又来到另一个房间，房间门口挂着“配电室”字样的牌子。 “范哥，发生什么事了？”我开口问道。 听到我的提问，范不求蹙起眉头道： “之前老大变异在这里袭击的时候，基地的大型发电机被打坏了，现在是用以前备用的凑合着，要想供应整个基地的防御系统，还是太勉强了。” “实在不行，就缩减一半的防御系统，只留下最核心的部分，然后我们都撤离但防御中心应该就行了。”我斟酌道，一为试探，二来这也的确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比较靠谱的建议。 范不求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我的提议，摇摇头： “不行，基地的枢纽在中间，但物资在地下室，如果缩减防御范围，物资就保不住了，目前我们还得指望着一批物资过活。” 范不求一番话，让我们几个又陷入沉思。 就在大家一言不发的时候，走廊尽头的窗户忽然开了。 之前的窗户本来就在这里的局长失控事件中被震碎了一部分，后来被范不求找了一些镭射塑料膜给挡出。 而现在，那镭射塑料膜完好无损，显然并不是外力破坏，但它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打开了。 窗户打开的瞬间，一阵穿堂风吹过，吹得我有些发冷。 而就在这时，我忽然耳鸣了几下。 “滴—滴滴……” 久违的摩尔斯电码！ 但这频率断断续续，和之前一样，无法组成完整的句子。 但从碎片化的字母中，我还是拼凑除了一点信息。 “离开……” 离开什么地方，我有些头发，我当然也想离开这鬼地方，但路断了，我想走也走不了。 “室……” 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字。 但很快，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摩尔斯电码想要传达给我的，会不会是“离开室内”或许“离开配电室”之类的意思。 但此刻我们五个都在走廊，并不在配电室内。 这样想着，我不着痕迹的往后一点点退去。 如果离配电室远一点，会有不同吗。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摩尔斯电码依旧是乱码的频率。 如果是“离开室内”的话呢？ 我一边警戒着突发情况，一边思考着摩尔斯电码的意思。 直到我无意间撞到身后的江望。 “怎么了？”江望有些疑惑。 我张了张了嘴想要回答，却不知该如何说。 摩尔斯电码和云雷纹可以算是目前我的底牌，而现在其中一张底牌疑似失效混乱。 而且之前我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说出来又该怎么解释。 更何况还范不求还在那里。 江望见我欲言又止，眼神暗了暗，然后微微往旁边撤了一步与我拉开一些距离。 我并没有细想他动作中隐藏含的深意，因为，又一阵风吹了进来。 而与此同时，我依稀看到外面亮起了一丝丝光晕，一半绯红，一半苍白。 月亮升起来了……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随身带的表，指针正停留在六点五十的时间。 我微微闭上眼，仔细感受了一眼耳朵里自发响起的阵阵频率。 将自己能够听懂的有限的几个词语挑选出来。 污染、室内、离开、隔绝、它…… 一些完全没什么关联的词语，如果硬要拼凑的话，能拼出无数种不同的意思。 一旦拼凑错了，后果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意思是：外面有污染，室内能隔绝它，不要离开。 但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之前想出来的那个“离开室内”在我心中的比重更大，尽管它听起来如此荒谬。 再次看了一眼窗外，我下定决心般地开口：“我出去看看。” “不行！”范不求和江望忽然异口同声地阻止我，就连陈语冰和林涵宁也向我投来疑惑的目光。 也难怪他们会有这种反应，换我也会觉得“纪灵一定是疯了。” 但自从这窗户莫名被打开后，我心中的不安就愈发强烈，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基地里多待，我宁愿去到外面，或者回到昨天那栋楼里。 事实上我之所以敢做这样的决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昨天我曾经成功对抗过一次月光。 尽管这是一种侥幸心理，但我仍旧觉得，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外面现在什么情况谁都说不准，纪灵，你不要乱莽。”范不求严肃的警告道。 自从来到这里，话就一直不太多的林涵宁也忽然开口：“我能问问你想出去的理由吗？” 说实话，我说不出来理由。 但我这样的语塞在众人眼中，反而显得更加可疑，我这样无视规则，已然成为了不正常的标志。 更何况，我之前还留下了“不要完全相信我”这样的话。 事实上，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我自己的状态是否正常。 见我没有被他所说的话劝阻，范不求大步走过来，拦在我身前。 “你这样会害死所有人。” 我微微眯起眼睛，同样警告的意味回复他：“我没说要你们跟我一起。” “你想自己出去，”江望没忍住上前一步，在我身后问道，“你一个人能跑去哪里？” 是啊，我能去哪里啊？ 江望的话让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四周到处都是迷雾，我们已经没有比监控室更适合的地方了。 而且就这样孤身一人跑出去，不仅我的安全不能保证，就连陈语冰他们的安全也无法保证。 要知道范不求还是一个很大的变数啊。 所以当前我应该选择和大家伙一块留在这里。 哪怕真是范不求在背后搞鬼，我们四个人对付起他也是没啥问题的。 想到这里，我强行压下心里的不安与纠结。 见我不再说要出去，陈语冰就赶紧拉着我的手，往监控室走去，其他人见到了也是纷纷跟在了我们俩身后。 虽然我们都进来了监控室，但是气氛之间显的格外压抑。 我因为一直在不停思考，所以进来了也是一声未坑。 于是时间就在沉默中悄悄流逝。 因为为了保证月光不会透过缝隙照进监控室内，所以我们把房间的灯光都给关闭了，只留下监控的屏幕还在发着光。 这样的气氛真的太过诡异了。 说实话，出于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我们几个人的精神状态越发的紧绷。 原本一向话痨的江望都没有说一句话。 就在气氛安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时，一直在看着监控的陈语冰开口了。 “楼下出现异常单位了。” 短短九个字就像一道惊雷，把我们给惊醒了。 知道出现情况了，我赶紧来到了监控屏幕前。 就像陈语冰说的，一楼大厅里不停的有一道道黑影极速略过，有些速度慢的黑影还隐约显露出一个人影。 看到这种情况，我们一个个的大气都不敢出。 这并不是我们胆怯，而是因为屏幕上出现的黑影实在太多了。 我粗略地数了一下，至少已经有超过三百道黑影了。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增加。 这么多异常单位，这绝不是我们五个人能够解决的事情。 所以我突然为自己刚不久的莽撞有些自责起来。 我作为一名调查局的队员，我实在是太差劲了。 就凭借那些纷乱的信息，我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好在被队友们及时叫住了，不然后果会很严重的。 这让我突然有种庆幸感。 不过屏幕上的黑影，只出现了十来分钟就消失不见了。 就和白天在监控里看到的一样，直接凭空消失了。 照这样看来，这楼下确实有些监控都不能拍到的东西。 因为这些异常生物都消失不见了，我们几个人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我们刚放下心来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一阵莫名出现的风，吹动了窗户上的窗帘。 这把原本紧闭着的窗帘给吹开了一个缝隙。 从那道微小的缝隙中，一道纤细红白月光就照了进来。 巧的是，这道月光照在了林涵宁的手臂上。 面对这突发情况，我和江望都有些傻眼了。 难道林涵宁也要被月光控制住了吗？ 好在陈语冰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 她直接一个箭步走到窗前，抬手就按住了被吹开的缝隙。 这个缝隙被摁住后，房间里就回归到之前的那种样子。 只不过我们几个人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怪异了。 “首席，你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些不对劲。” 江望在回过神后，他第一个来到了林涵宁身边，着急的问候着她的情况。 因为监控屏幕的光线实在微弱。 所以我看不清楚林涵宁的表情。 只能看到对方摇了摇头，对着我们说到。 “我，应该没事，这个月光只是照了那么一会。” 林涵宁的语气透露出一股的不确定。 想来一向是给别人解除负面状态的她，也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陷入异常。 不过林涵宁此时并没有像昨天的江望一样，她依旧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也没有做出任何异常的行动。 看到这种情况，我也是稍稍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监控屏幕又出现了异常。 那些消失的黑影又出现了。 看到这个情况，我赶紧把注意力从林涵宁的身上转移到了监控上面。 和黑影消失时一样，这些黑影出现的时候，也是突然一下就凭空出现的。 而且在出现后，也是和之前一样在极速的飞掠着。 这种感觉好像古时候的士兵巡逻一样，每隔一段时间就成群结队的出现。 而且再配上它们的那诡异的身影。 我突然想起来一个词语。 阴兵借道。 不过这个世界是没有所谓的神鬼。 这些黑影肯定是有一股暗中的力量在操控着它们。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靠坐在墙角一直老神在在的范不求。 他现在的样子也是有些奇怪。 自从进来了监控室，他一直都没有吭声。 就是在监控出现了黑影的时候，他也没有过来看。 而且在林涵宁被月光照了后，他依旧是没有任何行动。 好像这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范不求这样的表现，让我忍不住握紧了我的苗刀。 正当我忍不住想要问他一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道清脆的开门声，在监控室里响起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 孤立 听到这个声音，我赶紧回过头去。 只见林涵宁正站在门口，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吸引她的东西，下一秒，她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房间。 “林涵宁！”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大家都没能立刻反应过来，我与陈语冰对视一眼，一同追了下去。 一路到达一楼，迷雾已经渗透进来了一点，却不见林涵宁的身影，连在监控里看到的那些黑影也没有。 江望这时也赶了下来。 “怎么回事？首席呢？” “没找到，一阵凉风吹来，我这才注意到一楼的门是开着的。” 不会…… 我心中暗道不好。 “把门关上，她不一定就是出去了，大家先在一楼范围内找一找。”陈语冰率先开口。 在这个节骨眼偏偏发生这样的事，我心中的无名火顿时又涨了几分。 但眼下找人要紧，林涵宁的能力虽强，却缺少了一些直接有效的攻击性能力。 而且她刚刚的样子很不对劲，八成是之前晒到月光的是个被控制了。 “你找左边，我找右边，这样更快。”我迅速对江望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到右边其他房间寻找。 江望虽然着急，却并不是会临时掉链子的人，在听到我的提醒后，他点点头向左边的房间挨个看去。 陈语冰则在大厅范围内和其他楼层寻找。 唯独范不求，他并没有下楼来，现在我基本可以确定，范不求一定有问题，只不过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一边思考着，一边一间间打开门寻找，找了一圈也没见到林涵宁的身影。 回到一楼大厅与江望汇合，他那边也毫无收获。 此时，我的对讲机忽然响起。 是陈语冰的声音：“楼上也都没有，我担心是范不求搞的鬼，我现在正在往顶楼去，你们注意安全。” “好，语冰你也小心。”我回复道。 挂掉对讲机后，我和江望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困惑。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等语冰的消息。” 看到江望眉间的阴云，我叹口气宽慰道。 “嗯。”江望没说什么，只是简短的嗯了一声，然后看向门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对讲机里再次传来陈语冰的声音。 “顶楼没人，范不求也不见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眉头一皱，范不求会有所行动我并不意外，只不过他一不见，局势一下子变成了敌暗我明的境地，颇为棘手。 “我出去找她。”江望沉声道。 “现在？”我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窗帘外面现在依稀透着月光。 “对。”说着，江望便朝着门口走去。 “外面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你就这么出去？” 我不是很赞同，林涵宁目前没有踪迹，范不求现在藏在暗处不知道打什么主意，陈语冰的能力又用不出来，江望要是再出乱子，根本没人能顾得上他。 一想到这里，我原本就焦躁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起来。 江望似乎也有些烦躁，大声道：“你刚刚自己还想出去呢！现在又要拦着我？纪灵，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人？” 被他突如其来这么质问，我心中本就压着的火终于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来。 “我让你冷静点你听不懂吗？” “你平时那么聪明，怎么现在就想不通，你看不出来范不求就是为了故意把我们打散的吗？”我大声道。 “那我就这么眼睁睁看到自己救命恩人遇到危险？你别忘了，她也救过你！”江望也控制不住的和我吵了起来。 见他如此固执，我质问道： “你出去拿什么抵抗月光！” “用不着你管。” 江望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的秘密太多了，我现在，也不信任你。” 面对他忽然说出的这些话，我微微一怔。 下一秒，我却忽然平静下来。 “行啊，我不拦你。” 我从后腰扯出一把折叠小伞，扔到他的脚边。 “带着这个。” 这是一把黑伞，也是调查局研究的装备之一，可以一定程度上阻挡一些异常单位发出的污染。 而且今天白天我在房间休息的时候并没有睡觉，而是在伞内用记号笔画了一个云雷纹图案。 这伞只能躲一个人，本来是为了晚上不得已的情况出门用的，但现在似乎给他更合适。 江望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紧抿着嘴唇将地上的伞捡起来。 我背过身去淡淡道：“公司不会管你们外聘人员的死活，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别死外面了。” 说罢，我握紧别手中的刀，往楼上走去。 走到楼道转角的时候，我听到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想必他已经出去了。 作为曾经朋友，这是我最后能帮上他的，但我并没有义务陪他送死。 我打开对讲机，呼叫了陈语冰，却迟迟没有回复。 太阳穴再次突突的跳了两下，我强行按捺下烦躁的心情，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呼，冷静，冷静，先去找语冰。”我捏紧拳头为自己打气道。 就在这时，我脑子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不久之前江望跟我说的一句话。 他说范不求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劲，就像在看食物。 也就是说他搞这动静，把其他人支开，多半是冲我来的。 想到这里，我反而平静了许多。 他既然想对付我，就不会过多消耗精力去对付其他人，也就是说陈语冰现在的处境应该还行，至少不会比我更危险。 至于江望，我已经尽我所能了。 虽然我可以选择和他一起去，但显然这并不是范不求想要的结果。 但显然，目前的最优解是解决范不求。 解决了他，或许所有人都能得救。 江望出去后，遇到怎样的情况那都是他自己需要应对的，我也自有我的事要做。 比如，去会会范不求。 心中有了主意，我直接上了顶楼。 等我走进监控室里边，原本应该在这里的陈语冰，已经消失了，房间里只剩下那微弱的灯光。 “范不求，别藏头露尾的了，你把他们支走，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我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大声道。 一道开门声自身后传来，范不求在我身后低声笑起来。 “我以为，你会更害怕一点，但你比我想象中冷静得多。” 我也同样笑起来，挑眉道：“害怕？怕你这样的……红发杀马特么？” 不得不说，因为经常和宋南星互怼，就连我的毒舌功力也见长。 面对我的嘲讽，范不求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这让我有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面的感觉。 “纪灵，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 “好奇我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有一说一，范不求现在就很像电视剧里的反派一样。 话多且废。 但不得不说，我的确有点好奇他想做什么。 毕竟他这么处心积虑的接近我们，这其中一定会有调查局出事的秘密，也会有关于我自己的秘密。 无论挖到哪一个，对于我而言，都是血赚。 但是心里这样想，嘴上我却不饶人：“嗤，重要吗？” 听到我这样的回答，范不求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说。 不过也只是愣了那么几秒钟，很快他就恢复成之前那个风淡云轻的样子。 “确实不重要，因为你逃不了。” 范不求说完，我的身边瞬间出现了一群黑色的人影。 这些黑色人影全都是被一大团浓郁黑雾所包围着。 而且我发现，它们居然都是漂浮在空气中一样。 我感觉这个有点像是黑色的雾灵。 看到它们的样子，我就知道之前在监控里走来走去的就是它们了。 刚刚监控里突然出现这些东西，根本就是范不求用来转移大家的注意的。 也正因为范不求那时候转移了我们大伙的注意力，才导致林涵宁被月光照后跑了出去。 看来范不求这家伙，挺害怕我们在一块的啊。 只不过，他在忌讳谁？ 这个问题，我心中隐约有一些答案。 陈语冰目前没有能力傍身，江望似乎没有什么秘密，就算有，大概率也不会引起范不求的注意。 那就只剩下林涵宁了。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范不求一开始还和我们装装样子，但林涵宁跑走后，范不求连装都不装了。 不过之前人齐的时候我们是多打少。 但是现在攻守易型，我成了少的那一方了。 黑雾灵把我围的水泄不通，我把苗刀拔出刀鞘，做好了战斗准备。 在微弱的灯光下，苗刀上面的云雷纹好像在微微发光一样。 看到我进去了战斗姿态，范不求抬起手，两指微微向前一挥。 “上。” 在范不求的一声令下，这些黑雾灵直接朝我扑了过来。 我抬起苗刀直接向着面前这个劈砍过去。 苗刀在接触到黑雾灵的那一刻，它缺直接穿了过去，好像是砍到空气了一样。 在苗刀穿过去后，它迅速直直的朝我冲了过来。 雾灵速度很快，我一时躲闪不及，只能尽量把身子侧向一边。 好在我侧过身体，这个黑雾灵只是用它的爪子从我的腰侧擦了过去。 从腰侧传来的疼痛告诉我，这雾灵是有实体的，至少它们的攻击在接触到我皮肤那一瞬间，是有实体的。 但更多的时候应该都是雾气状态。 不过我能躲过这个黑雾灵的攻击，却躲不过剩下那些黑雾灵。 这些雾灵继续一个接着一个的朝我袭来。 速度极快，就连我一直引以为豪的速度和敏捷，也有些无法应对。 从那些黑雾缠绕的爪子中，我隐约感觉到一阵凌冽的寒风。 尽管我尽力去躲避对方的攻击了。 但是在狭小的监控室内，我还是不免挨上了几爪子。 在把苗刀用力的一挥后，那些黑雾灵攻势才稍稍停滞了下来。 这让我有那么几秒钟的喘息时间。 身上传来的疼痛，再加上不停躲避的憋屈。 此刻的我已经怒气上涌了。 既然这些黑雾灵可以无视我的物理攻击。 那我就给他们的老大来点精神攻击。 我直接对着那些黑雾灵以及范不求，使出了恐惧投影。 范不求在受到我的恐惧投影时，脸色微微一变。 不过同样都是精神攻击的高手。 范不求马上就恢复正常了。 虽然我这一击没有对范不求起到效果。 但我没想到的是，那些黑雾灵们，显然不在此列。 在我使出恐惧投影的那一刻，它们停下了对我的攻击，转而开始互相攻击起同伴了。 这倒不算一个坏消息，能被恐惧投射控制，说明它们的确算是有灵智的生物。 只要是有灵智的生物，就有办法解决。 怕的是像“红丝绒”和“破碎的神像”那样的非命物体的异常单位。 范不求见此，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随后他对着黑雾灵抬起了手。 我能感觉到从他的手里传来了一阵无形的威压。 在这些威压的作用下，那些原本在互相攻击的黑雾灵，慢慢的停止了。 看来这就是范不求在发动自己的心灵操控了。 见此我顿感不妙。 如果这些黑雾灵摆脱了我的恐惧投影，那它们再向我攻击过来，我的处境就危险了。 说实话，如果范不求这样无止境的控制雾灵，即使能解决眼前这几个，但若是他召唤更多的雾灵，我的处境一样会很危险。 显然，范不求也是这么想的，他轻轻勾唇，对于露一个挑衅的微笑，然后更多的雾灵自黑暗中显形。 要命的是，我的苗刀对它们跟本不起作用，一斩就直接穿过，就好像真的是一团雾气一样。 要是能够像往常对待那些异常单位一样就好了。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个自己一直忽略了的办法——血祭。 但此刻雾灵不停的骚扰袭击着我，光是躲避已经十分勉强，我好几次试图将手掌在刀刃上抹一下，或者让自己伤口的血沾到云雷纹上，但根本来不及。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现在做起来却非常困难，这些雾灵似乎知道不能让我的血沾到云雷纹上，不停的阻挠着我。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我一边躲避着雾灵的袭击，一边盯紧范不求，一个主意在我心中成形。 第一百零五章 决战 有了办法之后，我便开始有意识的移动自己的位置。 刚刚和雾灵的战斗我也一直在躲避，所以即使我有目的的换位置，范不求一时间也不会察觉。 终于，我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角度，在这个角度，我和范不求之间没有什么掩体，可以最快速度到达范不求面前。 做好了准备，我便身形一动，下一秒便出现在范不求面前。 同时发动了大力度的恐惧投射！ 范不求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样一手，他头微微扭过来，还没来得及看向我眼神便已经涣散了。 而那些雾灵此刻变得狂乱异常，但却没有再对我进行有效攻击。 就是现在！ 我抓住机会，将手上的血抹在刀刃和云雷纹上，紧接着便直向范不求劈去。 但我却没想到，范不求却突然笑起来，单手抓住刀刃，不知是我的血还是他的血，顺着刀刃流淌下来。 “呵呵，纪灵，好歹你也是调查局的i级调查员呢，格斗不太行啊，你以为，我会仅凭着变异出来的能力去做事吗？” 虽然被空手接白刃，但我并没有很意外，本来也没指望这一下能控住他。 只是想让他没有办法第一时间重新控制雾灵而已。 此刻，范不求的脸与我近在咫尺。 我微微一笑，气沉丹田，然后朝着他的眼睛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嗬——tui！” 谁说口水不能算是精神攻击呢？自从来了天南市，由于条件限制，我一整天都没刷牙。 范不求完全没料到我会用如此朴实无华且有用的方法对他，一时躲避不及，被我唾了一脸。 “我＃+&……” 他暴怒着下意识抬手去擦。 同时，他抓着苗刀的手也松开来，我得以脱身。 而那些雾灵，在受到“恐惧投射”的攻击后，从一开始的混乱不堪，到现在仅仅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开始瓦解。 根据我之前的研究琢磨，“恐惧投射”的力量来源于“天启教派”供奉的上主，多半也属于精神污染的一种。 自然会使有灵智的生物受到污染从而崩溃变异甚至直接死亡。 而这些雾灵，此刻就在逐渐崩散，它们发出的阵阵尖啸震得我头皮发麻，像是指甲划过黑板的声音。 “纪灵，我真是低估你了。”范不求此时已经处理好了脸上的唾沫，隐忍着愤怒地看向我，头上青筋暴起。 “你以为，光凭这种恶心的方法就可以让自己脱困？” 说着，他忽然双手打开，身体中也开始泛出丝丝黑雾。 而此时，更多的雾灵从黑暗中出现，密密麻麻，不仅房间里，就连外面也有雾灵的阵阵低吼。 不妙啊…… 我心中警铃大作，这么多雾灵，甚至比调查局的人还要多。 一开始我已经预想过他会继续召唤雾灵，只要再释放一次恐惧投射，配合血祭过的苗刀应该是可以的，而我血祭苗刀的初衷，就是为了留着对付第二波的。 可是现在雾灵的数量超出了我的预期。 见我表情木讷，范不求十分愉悦的笑出声。 “没想到对吗？这样的雾灵，多得是，你还能坚持多久呢？” 说着那些雾灵再次排山倒海地朝着我袭击而来。 血祭过的苗刀已经可以对雾灵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在连续劈砍了无数个朝我涌来的雾灵后，我微微有些体力不支的喘息起来。 这么多数量，如果再用一次恐惧投射倒也可以再抵挡一波，但外面还有更多的雾灵，而且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再次召唤出来。 如果他还能继续召唤，那我的处境就会非常危险。 大范围恐惧投射带来的负面影响，我最多还能再承受一次，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但现在我的处境也已经极其糟糕了，如果再耗下去恐怕连恐惧投射都没办法再用出来了，到时候也还是一死。 不管了，最后再用一次。 我强打起精神，一边劈砍着那些已经近身的雾灵，一边蓄力准备发动一次最高强度的恐惧投射。 一旦失控，就无法回头了。 三眼同时睁开，有了我的眼睛的配个，恐惧投射的威力比平时强了好几个度。 效果立竿见影，那些雾灵直接崩溃四散，就连范不求都没能站住，直接跌跪在地，难忍的用手扶住额头。 但我也没好到哪里去，多次使用高强度且大范围的恐惧投射让我的脑子变得一片混乱，耳鸣阵阵，几欲抓狂。 手臂上似乎有液体流淌而下。 第二视觉也覆盖上了一层粘稠的血红。 我用余光瞥了一眼，一行血泪正从手臂上的眼里汩汩流下。 平时使用恐惧投射是不需要用到第三只眼睛的，但如此大范围的，我还是第一次试。 范不求一时没能站起来，我强撑着身体，准备给他补上最后一击。 就在这时，我却动不了了，回头一看，我的四肢全都被雾气一样的链子锁住。 恐惧投射带来的负面影响让我无法细致思考对策，导致我对局势出现了误判。 那些远处没有被影响的雾灵很快涌入房间，再一次将我团团围住。 范不求跪在地上咳出了一口血，然后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对我笑道。 “小姑娘，你输了。” 说着指头一动，一只雾灵手臂化为尖刀，就要直冲我心口扎来。 电光火石间，我的一道黑影忽然从我斜后方钻出，速度甚至比雾灵还要快。 前后夹击？完求了！ 就在我以为自己这下必死的时候，下一秒却看到黑影直冲范不求而去。 “噗——” 一根刺猬针自范不求的手背穿过，将他的手钉在地上。 束缚着我的那些雾状链子一下子崩散，我一个中心不稳，半跪在地上，还好有苗刀撑住才没被摔个狗吃屎。 与此同时，我也终于看清黑影的样子，和那些雾灵不同，他只是穿着一身黑色防护服衣服，还带着头套和防风墨镜。 是我们刚来天南市时遇到的那个黑影！ 范不求见到黑衣人后眼睛微微眯起： “是你？” 黑衣人继续发动攻势，说出的话却与范不求宛如老友。 “老范，停下，没有意义了。” 听到黑衣人的声音后范不求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更加暴怒起来。 “停？我停不下来了！我好不容易找到对抗周天的办法，我可以带着所有人活下去！” 范不求声嘶力竭的咆哮着，他的身体也在源源不断的涌出黑雾。 而那些雾灵，久旱逢甘霖一般疯狂的吸食着他身上的雾气。 吸食过黑雾的雾灵，身体徒然大了一倍。 而范不求也还是逐渐变得透明，就像这些雾灵一样，只不过，他的黑雾中，还透露着丝丝暗红的流光。 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 趁着范不求此刻的注意力全在那黑衣人身上，我的迅速闭眼冥想云雷纹调动自己的精神力调整自己的状态。 途中范不求多次试图干扰我，但都被黑衣人挡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黑衣人似乎对我没有恶意。 两人还在争执着什么，但我实在是有些无法分神去思考他们说的的内容。 有了黑衣人为我争取时间，我靠着精神力稍微清除了一些负面效果带来的影响。 精神状态恢复了一些，我便有了多余的力气思考，忽然回想起他们刚刚对话的重点。 范不求刚刚说了一个词： 周天。 我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之前去我们本部的调查局隔离区看那个疯掉的调查员时，他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的也是这个。 当时他说的是： “周天……周天临近了！我会死，你也会死！所有人都会死！” 而范不求刚刚的话里，似乎是找到了对抗周天的方法，而找到这个方法他就有可能让所有人都活下去。 这让我不禁联想到末日。 我在脑海中将这些关键词一一列出： 周天，所有人都会死，对抗周天，所有人都能活。 我感觉我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 末日的真相，和这个周天绝对有关系。 此时我的负面状态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虽然仍旧没有清除完毕，但已经无法影响我，只不过暂时不能再使用“恐惧投射”了，这对我的目前的精神状态伤害很大。 我再次站起来，挥刀将那些雾灵不断斩杀。 开玩笑，虽然雾灵很多，但能少一点是一点，就算范不求能无限制造雾灵，但此刻他正与黑衣人缠斗，根本无暇召唤。 黑衣人也注意到了我的动作，他有意识的将范不求引开，为我腾出更大的空间。 而且犹豫他动作极快，即使有雾灵护身，范不求也只能与他打个五五开，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我这边大刀劈砍，虽然雾灵闪躲极快，但我的速度也不慢，短短数十分钟，雾灵就比刚刚少了很多。 虽然依旧是乌泱泱的一大群，但至少给了我一点盼头。 而且，目前的情况实在是过于奇怪，黑衣人不知是敌是友，我不敢轻举妄动，却又要小心这些雾灵的攻击。 这种情况下最好还是优先自保。 这样想着，我一边斩杀那些朝我袭击过来的雾灵，一边偷偷拉开与那二人的距离，伺机偷偷溜走。 在这种鬼地方带着，我宁愿去外面晒月亮。 这种局面是我始料未及的。 从黑衣人和范不求的打斗能看出来，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想对付我，我应付起来都够呛。 就在我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后方忽然飞过来一个庞然大物，我心中大惊，刚想侧身躲开，那黑色的东西却身形一转，在我不远处半蹲稳住。 仔细一看，是那个黑衣人。 范不求从身后掏出枪，直指着我。 “想跑？” 不待我有任何动作，黑衣人却挡在我面前。 “老范，够了。” 范不求挑眉，有些戏谑的笑出声道： “没想到你还没死，不过，就凭你这样的漏网之鱼，又能拿我怎么样呢？你救不了任何人。” 黑衣人却没有反驳，只是点点头：“我们都救不了任何人，周天是无法阻挡的法则，你又何必苦苦支撑？” 听到这里，范不求一愣，微微闭眼，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疲态。 “我停不了……所有的调查员苦苦守护的，就是一个笑话。你让我怎么接受！” 我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却也大抵听出了些意思。 只不过，范不求说的话让我有些在意。 调查局守护的是一个笑话。 调查局丛成立到现在，一直阻隔着异常与普通人的界限。 即使末日降临，调查局也撑开了保护伞，建立了无数基地让普通人幸免于难。 这样的事情在范不求嘴里居然成了“笑话”。 思来想去，最关键的信息仍旧是周天，但现在的局势显然不适合我贸然开口。 黑衣人沉默了一瞬，似乎并不认同他说的话，却又不知如何反驳。 见他不说话，冷哼一声，直接张开双臂。 与此同时，所有的窗户全都被打开，阵阵阴风吹过，将原本遮住光的窗帘卷起。 而月光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着，一半红一半白的月光瞬间照射进整个房间。 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感自我心头油然而生，让我想要忍不住去跪拜。 而黑衣人似乎也一样，他比我更难受一些，此时已经单膝跪地。 虽然他带着黑色的防风墨镜，但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月光。 “邪神……” 黑衣人喃喃说出口。 听到这个字眼，我忍不住抬眼向范不求身后窗外望去。 一红一白两轮月亮现在正直直的照射进屋里。 就像是一双眼睛，毫无感情的注视着这片区域。 而下一秒，两个月亮都翻出了眼睛，那两个眼球一样的眼睛，瞳孔微微的转动了一圈后，直接锁定在我的身上。 与此同时，天空中忽然开始下起雨，与末日降临后的与也不同，之前末日来临的时候雨是混杂了红丝的淡红色，而这个地方的雨，是浓稠的血色。 见我和黑衣人都僵在原地，范不求十分愉快地笑起来。 “纪灵，我给你喝的樱桃汁味道如何？不够的话，这里要多少有多少哦。” 第一百零六章 脱险 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我喝的所谓樱桃汁究竟是什么东西。 更要命的是，我之前虽然成功抵抗了一次月亮的污染，但从刚刚双月变成眼球注视着这栋楼开始，我便再也无法抵挡了。 不过奇怪的是不仅是云雷纹，就连一开始从天启教派那个上主哪里薅到的一丝力量也自发的抵抗起来自月亮的侵蚀，让我得以维持理智不至于发疯。 而黑衣人就难受很多了，他伏在地上，看得出在尽全力抵抗那月光，但他身体却还是难以阻止地发生了一些变化，只不过这人全身被黑衣包裹着，我看不出他具体发生了什么样的异变。 见我并没有变异的迹象，也没有像黑衣人一样被强行做出跪拜的姿势，范不求眼睛一眯，眼里却更加兴奋起来。 “好好好！真是个天选的容器！” 说着，范不求直接大步朝着我走来。 我勉强将刀横在自己身前，做出防御姿态。 现在这个情况虽然看上去一片安静，但极其不妙，黑衣人几乎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我目前光是抵抗月光源源不断的侵蚀就已经够呛，根本无法还手，此刻的范不求想做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我就这么被范不求领着从监控室拖出去。 还有最后一张底牌，只不过风险太大，所以一直没有用，但现在的局势不得不这样做了。 我继续装出一副无力反抗的样子，偷偷的集中精神，准备发动一次极小范围，但最高强度恐惧投射。 只针对范不求一人便够了。 这是玉石俱焚的办法，一旦用了，大概率能让范不求直接失控变成怪物，但我也会受到几乎无法逆转的精神伤害，甚至也会当场失控。 现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完毕，我睁开手臂上的眼睛，朝着范不求看去。 就在这时，变故徒生。 一把机械唐刀自走廊尽头飞出，范不求微微侧身，堪堪躲掉。 是陈语冰的刀！ 但此时的我已经将恐惧投射蓄满了力，根本无法收住，强行收住只会对我自己造成极大的精神损伤。 我控制不住的将恐惧投射释放出去。 在释放出恐惧投射的同时，一阵剧痛直钻我的脑子。 视野再也无法维持，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 是失控的征兆！ 此时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任由紊乱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 但迷迷糊糊间，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将我包裹起来，我不知道自己被运送到了哪里，只想将这烦人的东西弄开。 “纪灵，再坚持一下！” 我听到旁边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但我已经无力应答。 “这里交给我，你去帮语冰姐！” 下一秒，另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自周围升腾而起。 这股力量抚平了我躁动的血液，但我体内的力量仍旧下意识它抵抗着。 这力量虽然令人安心，但却强大且不容抗拒，很快我便败下阵来，任由这力量流淌过我的四肢百骸。 奇怪的是，这力量并不在我的体内停留，反而就像水一样，在带走什么东西，还挺舒服。 而那些令我躁动不安的，让我疼得无法忍受的，全部都随着这力量被带走。 “好累……” 我无意识的嘟囔了一句。 “没事了，休息。” 不知是谁的声音安慰着我，听到这声音，我竟真的选择相信，沉沉睡去。 …… 再次醒来，旁边是正在闭目养神的陈语冰，放眼望去，我正置身于一片陌生大厅中，摆满了桌子，看上去像是餐厅模样。 夜晚的温度有些低，冻得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我的动作惊醒了一旁正在睡觉的陈语冰，她低头看了我一眼，关切道： “你感觉怎样？有好些吗？” 我却有些云里雾里。 脑子还是雾蒙蒙的一片，伴随有难言的隐痛。 我下意识开口道： “你是谁……” 在听到我的问题后，陈语冰万年不怎么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连忙又问道： “语冰？我还活着？” 见我叫出了她的名字，陈语冰松了一口气，表情恢复正常，摇摇头对我道： “死了，我们都死了。” ？？？ 我被吓得立刻坐直。 谁知下一秒陈语冰却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骗你的，你没死，大家都没死。” 我一脸控诉的朝她看去。 像陈语冰这种严肃的人开起玩笑开更吓人好！ “呼……其他人呢？” 陈语冰指了指旁边的餐桌，林涵宁正躺在软椅子上睡觉。 “小林用自己的能力撑了一个能隔绝雾气的保护罩，能维持三个小时，她太累了，就先睡了。” 我点点头，一转眼却发现之前那个黑衣人一个睡在角落，手里还紧紧抓着那根刺猬针。 “他？” 我指着黑衣人朝着陈语冰投去疑惑的目光。 “他也是之前天南市调查局的人。”陈语冰小声道。 “放心，他没恶意的。” 既然陈语冰都这么说，我点点头，微微放下心来。 看了一圈，却没见到江望。 “江望去烧水了。”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陈语冰先开口道。 “这是怎么回事？范不求呢？” 我明明记得，我应该在天南市的调查局基地和范不求对线。 “范不求彻底失控了，我和江望还有那边那个黑衣服的合力将他杀了。” 就……这么简单？ 陈语冰说的风轻云淡，让我觉得我之前那么狼狈显得有点搞笑。 见我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陈语冰摇摇头道：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说起来可太复杂了。而且范不求虽然死了但月亮还在，我们的处境还是很危险。” 听到陈语冰的话，我下意识扭头往外看去，餐厅的玻璃大门紧闭着，外面全是雾气，但一点都没有渗透进餐厅内，是林涵宁的保护罩在起作用。 这时江望手里拿着几个一次性饮料杯，还拎着一个水壶过来。 “纪灵？你醒啦！” 回想起之前和他的冲突，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有些不自然的扭过头去。 陈语冰见状，叹口气道。 “纪灵，你先听我说完。” 第一百零七章 基地外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天南市调查局内。 江望与纪灵争吵完毕后准备独自出门去找林涵宁。 纪灵却叫住了江望，给他扔了一把黑伞。 江望虽不知道调查局，但看那把伞的有些特殊的样式，和纪灵的表情就知道，这把伞应该能帮助他在月光下行走。 有那么一瞬间，江望心中是有些懊恼的，自从进到天南市，不知为何，自己总是觉得心中有股无名怒火。 在这股无名怒火的影响下，他觉得陈语冰在排斥她，首席虽然救过他，却不肯说自己身上的秘密，就连纪灵也有事瞒着他。 这种感觉很不好，江望觉得自己就像被孤立了一样。 但他并不是出于真心想发火，只是那一瞬间脾气上来了根本控制不住。 他刚想叫住纪灵，却见她头也不回的朝着顶楼走去。 索性自己也干脆出门去。 江望出门之后，立刻便撑起了纪灵给的伞，果不其然，遮住月光后，虽然侵蚀依旧存在，但却不会直接被控制住。 得赶紧找到林涵宁才行。 江望先是在外围探索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关于林涵宁的踪迹。 但也不可能像无头苍蝇一样转，于是江望沿途做了一些标记。 在外面呆的时间越久，江望就越发烦躁，好几次都想直接把伞扔掉。 同时，有个声音一直蛊惑着他。 “抬头看看月亮。” “月亮很美。” “月亮会让你得到救赎……” 在这若隐若现的声音中，江望不受控制的抬眼看去…… 然而，由于手中的伞构造比较封闭，江望最先看到的是自己的伞顶。 不知为何，在目光触及伞顶的那一刻，江望的脑子忽然清醒了一些。 紧接着，他便发现了一些端倪。 伞顶上，似乎用黑色的记号笔画着什么图案。 因为伞本身也是黑色，所以很难发现，但记号笔干掉之后，有些微微反光。 找了个背光的地方，江望旋转着伞面，仔细研究起那个图案。 是个有些眼熟的图案，过了一会儿，江望忽然回忆起纪灵那把刀。 那把刀一开始在宋南星手上，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一直是纪灵在使用，似乎是送给了她。 而这伞面上的图案，和纪灵手里的那把刀柄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是纪灵……” 江望喃喃道，心中忽然有些愧疚起来。 就在这时，江望却忽然听到另一个声音。 是林涵宁的声音，而她此刻不知道在哪正在叫他的名字。 “江望。” 那一瞬间，江望有些惊喜，下意识就想要回头。 但他硬生生忍住了。 江望还记得，范不求给的规则里，有一条的内容是： “在迷雾中如果听到了熟悉的人在叫你的名字，不要回头，不要应答，不要理会。” 江望闭了闭眼，强忍住想要回头的冲动，继续向前，只不过他稍微放慢了一些脚步。 虽然范不求显然不可信，但是这规则却不一定不可信，比如规则里说过不能看月光，至少可以证明是真实的。 如果叫他的人真的是林涵宁，那她既然开口了，就一定会追上来，自己需要放慢速度便可。 虽然心中这样想着，但江望心里还是有些微微发毛。 这比他过去探过的任何废墟和鬼屋还要恐怖。 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江望再次抬头看着伞顶。 不得不说，纪灵给他的这把伞确实有妙用，看着伞顶上那若隐若现的纹路，心神居然就真的稳定了许多。 那声音叫了几声未果，便消失了。 而一开始蛊惑着他看月光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得悄无声息。 或许纪灵身上真的有秘密，但此刻他又觉得，这些并不重要。 朋友之间哪里需要说这些。 就在江望一边发散着思维一边留意周围的环境时。 一只手忽然拉住他。 江望心中一紧，下意识就要攻击。 “是我。” 又是林涵宁的声音。 江望倒吸一口凉气，有些颤抖的扭头。 所幸，背后站着的不是什么奇怪的怪物，真的是首席。 只不过江望仍旧不敢确定，所以他第一时间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打量她。 “你怎么出来了，纪灵她们呢？” “她……”提到纪灵，江望有些犹豫，转而问起另一个问题。 “首席，你……没被……” “你是想问我怎么没被月光控制是吗？” 林涵宁替他开口道。 江望老实点点头。 “月光对我没效果。”林涵宁不以为意道。 “只不过，刚刚在那个基地里，纪灵忽然很不对劲，她一开始不是想出来吗？”说到这里，林涵宁蹙起眉头。 江望也想到了她刚刚的样子，似乎一秒都不想在房子里多待。 “我觉得，纪灵的直觉应该是对的，那个房子给我的感觉也很不舒服，甚至比在外面还要不舒服，所以我才装作晒到月光被控制住跑出来。” “那你怎么不早说？”江望疑惑道。 “我说了结果也是和纪灵一样的，你们不仅不会信，还会阻止我，所以我干脆装成被控制住先跑出来，正好看看这外面究竟有什么端倪。” 林涵宁说的不无道理，如果她真的对月光满意，目前最适合出来探查情况的只有她。 但仅凭这些话，并不足以证明她就是林涵宁，所以江望依旧留了个心眼。 “刚刚是你叫我的名字？”江望试探地问。 林涵宁却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 “我？没有啊，我才刚看到你就追上来了。” 看来刚刚的声音的确如规则里所说，不能答应。 只不过眼前的林涵宁是否可信，江望心中也尚存疑虑。 正犹豫间，林涵宁忽然警觉四处打量起来。 “你有没有觉得……雾气好像变淡了？” 被林涵宁这样一提醒，江望往四周看了一圈，的确变少了。 而且这些雾气似乎还在往某个方向去。 顺着雾气的方向，江望的眼睛徒然睁大。 这些雾气，似乎正往调查局基地的方向涌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林涵宁。 “咱们先回去，纪灵和语冰姐她们可能有危险！” 第一百零八章 千钧一发 林涵宁说完，江望也很快反应过来，二人朝着调查局的方向狂奔而去。 两人离调查局不算远，但调查局基地范围很大，想要跑回那栋楼，还需要一段距离。 跑着跑着，天空中却开始下起雨。 “下雨了，咱们先用伞顶着凑合一下！”江望大声道。 林涵宁却头也不回地答道：“伞太小了，遮不住两个人，这雨会污染人的理智，让人产生认知偏差，但对我无效，你自己打就好，我们加快速度回那栋楼里去。” 听她这样说，江望也不再坚持，打着伞步伐迈得更快了些。 回到调查局基地的范围内后，那种压抑又让人烦躁的感觉又来了。 此刻调查局已经被浓雾笼罩，只剩下顶楼。 而顶楼现在从外面看去比其他楼层更亮。 两道月光完全照射进去。 怪不得刚刚忽然感觉外面清爽了许多，原来并不全是伞的作用，而是因为月光没有在照射外面。 只不过，这种像聚光灯一样的月亮，真的是自然界中存在的吗？ 江望忽然想起来规则中的最后一条。 “天南市没有月亮。” 瞬间，江望只感觉有些冷汗涔涔。 如果那两个所谓的月亮都不是月亮，而且其他的东西，那最后一条规则就解释的通了。 边跑边推理间，林、江二人已经来到那栋楼下。 此时的雾气已经厚重得完全看不清这栋楼的入口在哪。 而雾中时不时传来阵阵低吟，有一些黑影在雾中穿梭。 手臂上传来痛感，江望抬起胳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 林涵宁抬手撑起了一片保护屏障，回头对江望道：“到我这里来。” 虽然可以凭借记忆找入口，但此刻浓雾太大，连个参考物都没有，光凭记忆也有些困难。 两人在外面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入口在哪。 进到楼里之后，那些黑影更多了。 好在有林涵宁的屏障在，那些黑影无法近身，只能在他们身边环绕低吼。 两人一路在迷雾中跌跌撞撞的小跑到达三楼，楼上传来阵阵动静和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人在打斗。 江望与林涵宁对视一眼，心皆是提到了嗓子眼。 “上去看看。” 林涵宁小声道。 基地内是有电梯的，只不过之前范不求说为了节约电能，便将电梯关掉了，无奈只好走楼梯。 小心翼翼地到达四楼，打斗声是从四楼大厅传来的。 而此刻两人在楼道防火门后面藏着。 “我看看情况。” 说着，江望改变了自己的血肉形态，化为一滩软体从防火门半开着的缝隙里蠕动出去。 出去的那一瞬间，那些黑影便发现了他，对他展开了疯狂的袭击。 只不过此刻的江望是一团血肉状态，没有受伤一说，只要没有血肉缺失，即使受伤了愈合起来也很快。 更何况之前与肉泥的对战中，他还吸收了不少，暗戳戳的给自己增高了几厘米，比宋南星都还要高上一些。 透过防火门的缝隙，江望看到一个人正拿着刀与那些黑影缠斗着，但并没有对那些黑影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定睛一看，是陈语冰。 看清楚情况以后江望缩回防火门后，简单给林涵宁说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情况。 林涵宁沉吟了一秒道： “看来那个红头发的人是想把我们全部支开，这人是冲纪灵来的！我们先和语冰姐汇合，一起上顶楼。” 说着，林涵宁便率先开门出去。 正在大厅里打斗的陈语冰听到声音回过头正好看到江望与林涵宁，眼神疑惑了一瞬。 “语冰姐，快和我们一起上楼！纪灵恐怕现在处境不太好。” 林涵宁说着，将自己的屏障范围扩大了一些，让陈语冰也能躲进来。 听到宁涵林这样说，陈语冰微微蹙眉： “你们怎么会在这？” “来不及了，我们边走边说。”江望严肃道。 虽然心中怀疑，但一直与那些雾灵缠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陈语冰没有犹豫，直接点头跟上。 三人继续快速往楼上赶。 越是接近楼上，那些雾灵的数量就越多，而且从顶楼是不是发出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低啸。 江望心中忽然浮现出范不求看纪灵的样子，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直到三人终于抵达楼上，楼上的场面却让三人皆是一愣。 范不求抓着纪灵的头发将正将她从监控室中拖出来。 而纪灵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口，眼睛紧闭，似乎已经死了。 最奇怪的是，监控室门口还多了一个看上去很痛苦的黑衣人跪倒在地上对着月亮做叩拜姿势。 不过看到他手中的刺猬针，三人很快便回想起来之前有见过这么一个人。 陈语冰最先反应过来，直接将手中的唐刀对着范不求飞出去。 范不求当然有料到陈语冰会回来，但陈语冰此刻没有能力傍身，对他而言并不构成威胁。 只是他没想到，林涵宁也在，而且她似乎并没有被月光影响。 见到林涵宁的瞬间，范不求怔愣了一瞬，下一秒却忽然感到一阵令他疯狂的混乱，眼前的几个人在赫然变成了一个个红色的和白色的眼球。 恐惧投射！ 范不求看到的当然是幻象，但那也是他心中最惧怕的存在。 下一秒，范不求便跪倒在地上。 紧接着，范不求开始发生变异，他的身体徒然雾化，分成了无数个和雾灵一样的东西，却又比那些雾灵多了一些流光。 而倒在地上的纪灵，身体也开始出现畸变。 在她的额头上，裂开了两条缝，紧接着，缝隙变得越来越大，两支竖着的全黑的眼睛，在她额头上睁开。 “她要失控了！”林涵宁惊道。 江望反应极快，立刻飞身出去，化成一团血肉将纪灵包裹起来运送到林涵宁身边。 林涵宁及时向她体内注入了压制的力量。 可纪灵额头上的眼睛却冷漠的盯着林涵宁，让她微微有些头皮发麻。 但救人要紧。 林涵宁定了定神，继续压制着纪灵失控乱窜的力量。 “呼……你们……一个也别想走，成为暗月的食物……” 第一百零九章 邪神之眼 发出声音的是范不求，此刻他已经没了人形，完全变成一团汹涌的黑雾，黑雾中他的声音变得嘶哑低沉宛如困兽。 “这里交给我，你去帮语冰姐。”林涵抬头对江望道，同时一刻不停的净化着纪灵身上的污染。 江望点头，也不犹豫，迅速加入了战斗，只不过由于天空中一红一白两个眼球的注视，江望和陈语冰两人谁也不好过。 再加上范不求的状态现在几乎没有实体，两人一时间也没什么有效的办法可以压制住他。 而整栋大楼现在变成了范不求的主场，再加上他现在几乎已经失控，更是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疯狂地对几人展开攻击。 渐渐地，江望与陈语冰渐渐不敌。 而战斗持续的越久，江望和陈语冰都感觉到有些头晕目眩，大脑似乎笼罩着一团雾，让他们无法思考。 一旁的林涵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林涵宁低头看了一眼纪灵，见她已经恢复了一些，额头上的两个竖瞳闭合起来，裂缝也逐渐变小。 犹豫了一瞬，林涵宁决定放弃继续为她压制污染，趁着没人注意她，闪进了楼梯间的一个角落。 这个角落没有月光，而且她的保护罩还能够维持一会儿，那些雾灵暂时无法近她的身。 紧接着林涵宁直接闭眼坐下，做出一副像是在睡觉的样子。 下一秒，她的身体却发生了变化，她的骨头噼啪作响，本身有些矮小的她此刻却在长高，头发的颜色也逐渐发生变化。 只过了短短半分钟，原本还是外国萝莉提醒的林涵宁却变成了一个身材高挑的黑发御姐。 在次睁开眼眸，林涵宁的瞳孔泛着淡淡的金色，而那双眸子里却没有任何人性的情感在里面，反而给人一丝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紧接着，她手微微一抬，一个金色的光球出现在她的手掌中。那光球越变越大，扩散至整个楼梯间，最终包裹住整个调查局的顶楼。 而被光球包裹住的部分，那些雾灵无所遁形，尖叫着崩散。 正在战斗的江望和陈语冰只觉眼中金光一闪，整个顶楼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中。 而陈语冰的周围，忽然出现了气流，这些气流如刀如刃，环绕在她身边。 能力失而复得，陈语冰心中一喜。 而江望此刻也觉得头脑清晰，之前的烦躁和压抑一扫而空。 虽然不知道林涵宁具体做了什么，但两人皆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再次与黑雾形状的范不求战斗起来。 能够再次控制气流的陈语冰这下应付起来得心应手，再加上那些烦人的雾灵此刻几乎已经消失殆尽。 江望也趁机缠绕住了雾气中心的范不求。 虽然被雾气包裹着，江望看不清范不求现在具体是什么状态，但他感觉自己包裹住的人软趴趴的，像是有实体，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叫范不求被制住，陈语冰抓住机会催动风刃朝着雾气切割而去。 而在这过程中，一道黑影也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范不求过去！ 就在陈语冰以为突发变故时，那黑衣人却抓住自己手中的刺猬针，自范不求的天灵盖直接刺下。 “……呃…啊……” 范不求喉咙里溢出痛苦的低吼。 包裹住周身的雾气四散开来。 此刻江望才看清范不求的模样。 他的皮已经变得几乎透明，肌肉骨骼以及内脏完全没有，有的只是像那个樱桃汁一样的血红色液体，在那些液体里泡着的，是一个个眼球。 而那些眼球的瞳孔分为两种颜色。 红色和白色。 这些眼球和液体全部被范不求的一张薄薄的皮包裹着。 完全就是一个人形怪物。 见到这样的场景，江望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也没什么人形。 被刺猬针扎中的范不求飞速的瘪了下去，眼球和红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一场战斗以一种极其恶心的方式结束了。 金光消失，藏在角落的林涵宁虚脱的喘着粗气，身体飞速变回原本的异域萝莉模样。 而另一边结束战斗的陈语冰和江望同时将目光转向那个手中拿着刺猬针的黑衣人。 黑衣人被他们盯得心中发毛，自觉的举起双手，扔掉武器。 陈语冰狐疑的上前一把扯下他的头套，头套下的人却让他有些微微惊讶。 “是你？” 这人陈语冰认识，之前在调查局中的档案里见到过他的资料。 是隶属于天南市的一位秘级调查员。 秘级人员的名字都是被调查局抹除掉的，所以陈语冰只知道他的代号。 “你是，秘级人员‘无’对？”陈语冰疑惑着开口。 那黑衣人点点头道： “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 黑衣人叹气道： “说来话长。” 黑衣人这几天跟了他们一路，也猜到了江望和林涵宁属于编外人员，考虑到还有江望在旁边，黑衣人顿了顿继续道。 “从你们第一天到这里我就跟着你们了。一开始分公司出事时，我因为能力特殊，逃过一劫。” “是你向总公司求援的吗？”陈语冰又问。 黑衣人点点头，却有些懊恼。 “是我求援的，但总公司派来的一支小队，被老范全部转化成雾灵了。” 听到这里，陈语冰微微瞪大了双眼。 紧接着，她觉得有些火大。 “你难道没有向总部上报情况吗？” 黑衣人却沉默着摇摇头。 “没有，来再多人也无济于事的，你们也看了监控了，难道就不好奇，那些尸体是怎么消失的吗？” “怎么消失的？” “你们应该知道变异的污染源不止一个，但这些具体来自哪里，你们作为l级员工可能不知道，这些污染源都来自于各个邪神。” 信息量太大，就连陈语冰这样经验丰富的调查员也有些咋舌。 “邪神……” “对，以前你们辖区一直在围剿的‘天启教派’、包括几十年前公司组织去盆地考察的‘红丝绒’都是来自不同的邪神污染。” 黑衣人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一地的眼球和血水说道： “这次的双月也是，它根本不是什么月亮，而且邪神注视这片区域的眼睛。” 第一百一十章 暂时安眠 “所以，那个黑衣人其实也是公司的人？而且还是秘级人员？”我有些不可思议的重复道。 当然，最让我不可思议的，还是那个黑衣人所说的关于污染源和邪神的内容。 信息量太大，以至于我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问什么好。 还有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金光，据说在那段时间，陈语冰注意到林涵宁不见了，直到金光消失，林涵宁又一次出现，而且变得非常虚弱。 用脚想也知道金光一定和她有关系。 江望也在旁边默默听着，一边给我倒了一杯热水。 我没有犹豫，直接接过来道了一声谢。 “那个……对不起。” 我摆摆手，示意我并不在意这件事。 一开始的确是很火大的，但醒来之后，我的心情好了一些，没有那么压抑了，那股无名火气也早就消了。 陈语冰见状解释道：“好了，你们两也别在这一声不吭的，之前大家的心神被樱桃汁影响了，据林涵宁的说法，那樱桃汁会影响人的心神，还会对人造成认知污染。” 怪不得自从遇到范不求之后我们几人屡屡争吵，只有林涵宁相对比较冷静，如果说她能免疫樱桃汁的污染，倒也说得通。 只不过一想到我喝了一整天的樱桃汁居然是那种迷之血雨，我就感觉一阵反胃。 见我表情一阵黑一阵白的，陈语冰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没事，就是觉得有点恶心……呕……” 话还未说完，我就又干呕一下，江望见状，又赶紧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接过杯子又喝了一大口。 “怎么会忽然恶心？没事？” 江望有些担忧道。 我喘了口气，缓缓道：“没事，就是忽然想起来那个樱桃汁……” 我还未说完，江望忽然脸色一白，也干呕起来。 陈语冰见我们如此模样，摇头失笑。 “语冰，你也喝了那个……你不觉得恶心吗？” 陈语音面不改色道： “恶心啊。” “那你还这么淡定？”江望有些不可思议道。 “以往的任务中，各种各样比这更恶心的我都吃过喝过。” 陈语冰淡淡的说着，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是真的习惯了。 我和江望顿时对她肃然起敬。 “咳……那个……” 江望干咳了一声，继续道： “你们这个公司的工作听起来好危险，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可以。”陈语冰点点头。 我反而有些吃惊，已经参与过任务的人，居然还可以离开吗？ 但很快我又想到一个可能，不会是要灭口…… 想来又觉得不可能，只要不是变异成失去理智的怪物，调查局一般不会灭口，只会删除记忆后严密监控。 不知道江望想到了哪一层，他摇摇头：“不反悔，我觉得还挺刺激的，反正都末日了，横竖都是死，跟着你们存活率没准更大。” 那你是想错了，少年。 我心中默默吐槽着，调查局的调查员，死亡率比普通到变异者更高。 陈语冰不冷不热地笑一声道：“我们公司也不是想进就进，你现在还是临聘人员。” 江望被他怼得一时语塞，偷偷凑近我小声说：“纪灵，她好严肃~” 大概是因为劫后余生，所有人都活着，虽然危机依旧没有度过，但是氛围却松快了许多。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江望。 之前连续使用了多次高强度的恐惧投射，虽然万幸有林涵宁在，我才没有变异失控，但是此刻的精神却算不上太好。 大概是看我一脸倦容，陈语冰站起来道： “你们两再睡会，正好我刚刚睡过了，下半夜换我值夜。” 我点点头，但依旧没敢睡。 我有些担心的看了角落的黑衣人一眼。 陈语冰见状，大抵猜出来我在顾虑什么，安慰道：“放心，他现在已经用不出能力了，虽然不排除和范不求一样是装的，但已经大半夜了，也没什么动静，我会看着他的。” 仔细想想，陈语冰说得也是，若他真是装的，作为秘级人员，还能在天南市调查局的事故中幸存，就算他想对我们怎样，就凭我们目前的状态，也没有还手的余地。 秘级调查员和i级调查员的实力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想到这里，我也不再纠结，直接往旁边一倒，躺在小沙发上继续补眠。 江望见状啧啧称奇：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我眼皮都懒得抬起来，回敬了一句：“不要用我说过的话来说我。” 说罢，困意来袭，我便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天已经有些亮了，灰蒙蒙的，我动了动身子，看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十分了。 林涵宁和江望还在睡觉，黑衣人正和陈语冰坐在那里。 我甩了甩头，依旧有点头晕，不过相比昨天已经好多了。 陈语冰见我醒来，递了一块压缩饼干给我。 “先吃点东西，林涵宁一时半会儿估计醒不过来，我们等到9点左右再叫她。” 我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看了一眼旁边的黑衣人，此刻他已经将头套摘下，这人长得很是温润，头发有些微长，此刻将它们随意束在头顶面，活像个道士。 我打量了他一番，他微微一笑道： “条件艰苦。没办法理发，带着头套太热了。” 我倒不是好奇他的外貌，只是比较在意他说的关于污染源和邪神的那些事。 但受到恐惧投射的残余负面影响，此刻我脑子懵懵的，也不知该从何问起。 索性便想到哪问哪： “我房间里床上的纸条是你留的？” 黑衣人点点头。 “为什么？你一早就知道？” “知道，我目睹了事件的全过程。给你们留纸条是想让你们赶紧离开这。” 听他这样讲，我干脆直接坐下来。 “哥，细说一下。” 黑衣人点点头，问我：“你想知道哪些部分？” 我斟酌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觉得任务要紧。 “嗯……就从调查局出事的原因说。” 第一百一十一章 原委 黑衣人沉默了一瞬，将之前的事娓娓道来。 时间回到一个多月前，调查员“无”接到了一则资料： ———————— 【异常动态】天南市辖区内六个庇护所均出现了幸存者夜晚对着月亮叩拜的行为，疑似异常单位活动。 “神秘之盾”人员已经对出现该行为的幸存者进行隔离。 “坚守之眼”人员已对六个庇护所进行严密监控。 ———————— 这样的异常信息，一般会根据灾害级别指派不同级别的调查员。 由于只是有异常现象，并没有出现实际危害，所以最开始指派的是ii级与i级的混合小队去参与调查。 当时范不求作为i级调查员，正好就被指派了这个任务，担任这次任务的指挥官。 而“无”虽然和范不求素来关系不错，但他很早之前就已经晋升成为了秘级调查员，在晋升之后，原本关系很好的两人因为任务不同逐渐减少了往来。 秘级调查员从事的任务往往背后都指向邪神，是最危险的等级，这也是“无”在晋升成为秘级之后才知道的事。 就像其他的任务一样，这一切本来都是照常进行着的，直到有一天，范不求失魂落魄的找到他，问起了关于污染源和邪神的事。 作为i级调查员范不求权限不足，“无”本不该回答他这个问题，但看到范不求的样子，“无”动了恻隐之心。 于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无”向范不求透露了一些关于邪神的事。 “具体的情况原理我们也没调查出来，但污染源不是来自同一个，这一点是大家都知道的。” “无”告诉范不求。 “目前我们的调查结果发现，这些异常单位和污染现象，来自不同的神级的力量，之所以称为神级，是因为大家发现这些力量原本不属于地球，在宇宙中，藏着其他的高维存在，这些存在被统称为外神。” “无”在说这些内容的时候，心中也有些打鼓，这是不可以说的机密，考虑到范不求一直是一个为人稳当嘴巴也很严的人，所以“无”才告诉他。 范不求听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离开了。 在那之后，范不求就一直投身于调查当中，可谓是相当敬业，而在那次针对幸存者拜月行为的调查任务中，范不求不仅圆满完成调查，并且又一次进化。 当时的任务报告记录中是这样记载的： 幸存者产生拜月行为的原因是来源于伪装成月亮的异常个体，该异常单位形似月亮，只在晚上出现，暂时命名为“红月”。 并且调查记录中附了一些打了马赛克的红月的图片。 文章的后面还特别提示了该异常个体不能裸眼观测。 由于“红月”无法被收容，已经升级成为秘级异常单位，在范不求的协助下，“神秘之盾”对红月进行了特殊手段管制。 之后的工作，便交接到了“无”这里，但范不求作为一开始接手这件事的调查队长，与秘级人员一同参与了任务的收尾工作。 “变故就是在这之后发生的。”黑衣人边回忆边道。 “一开始，只是对‘红月’使用特殊手段进行观测，但任务进行到第四天的时候，‘红月’忽然躁动起来，负责观测的同志全部失控。”黑衣人说到这里，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后来，范不求提议启动收容物“gud-803x”，带x的收容物都是危险性极强，但可沟通的异常单位。 而“gud-803x”是一团灰色雾状异常单位。 经过协商之后，“803x”同意协助遮挡红月，代价是调查局给予它一定程度的自由。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天南市便被浓雾笼罩。 “这就是天南市的雾和其他地方的雾气不同的原因？”听到这里，我恍然道。 怪不得之前总感觉这里的雾气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 只不过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这团雾气应该是“gud-803x”制造出来的，但我们来到这里见到的雾灵，以及范不求后面所展现出来的能力，都是黑雾。 陈语冰显然也想到了这个点，于是若有所思的问道： “那‘803x’后来去哪了？” 代号“无”的黑衣人垂下眸子： “被老范吞噬了。” “吞噬？”我和陈语冰皆是一惊，人类吞噬异常单位这种事，放在整个调查局都是相当炸裂的。 虽然理论上可行，但以前这样试过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直接被异常单位同化，沦为饵料。 范不求不仅这样做了，而且从结果来看，他并没有失败。 “无”点点头：“这都是之后的事了。” 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继续告诉我们后面的事。 自从灰雾遮住了月亮后，天南市得到了短暂的安宁，不只没有人再受到“红月”影响，就连其他的变异生物都鲜少出现。 而这途中，范不求因为在之前的任务中进化了一次，实力得到了提升，刚好其他的调查局分部人手不够，便将他派遣过去。 范不求才刚离开天南市不久，“红月”再次躁动起来，就连“803x”的灰色雾气也已经无法遮住穿透性极强的“红月”。 当时的“无”正在调查这件事，正忙的焦头烂额。 在查阅范不求之前的调查记录中，范不求留下了一些关于“红月”成因的猜测和线索。 调查局即刻顺着线索查了下去，最终调查出伪装成月亮的“红月”可能来自一位高维存在。 怪不得就连“803x”都无法阻隔，“803x”再怎么强，充其量也就是秘级收容物而已，和外神的力量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紧接着，调查局进行了一系列实验和研究，最终发现红月的背后其实是有一轮白月的，而白月的运行轨迹就是月球的运行轨迹，调查局怀疑白月才是正常的月亮。 于是他们想尽各种办法去压制红月，让白月的得以显现。 最后，他们的确成功了，白月出现，但红月却没有消失。 天南市首次出现双月同天现象。 第一百一十二章 归于虚无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调查局出事了，局长失控，几乎杀光了调查局里所有的人。 “无”虽然不是秘级人员中战斗力最强的，甚至不如一些i级的调查员。 但由于“无”的其中一个能力是暂时消失。 消失并不等同于隐身，而是暂时跃迁到其他的维度，从这个世界完全消失。 只不过这个能力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很多污染源本来就来自其他维度，跃迁的时候相当于直面污染。 但“无”的运气很好，跃迁的过程中并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也因此，他逃过一劫。 再次回到这里时，他只见到了匆匆赶回来的范不求。 毕竟是秘级人员，“无”当然怀疑过是不是范不求做了手脚，于是隐藏了自己的踪迹，靠着自己奇诡的能力抹除了自己存在的痕迹暗中调查。 同时他还联系了总部，将情况报告出去。 总部派遣了一支小队，然而这支小队还没有和“无”接上头。 便在当晚全部消失。 做完这一切的范不求并没有发现“无”的尸体，也留心搜寻了一阵，但无论通过什么方式都没有找到。 最终范不求放下心来，布置了仪式，向双月祈祷。 得到了双月庇护的范不求成功吞噬了“803x”，获得了“803x”的能力，从那时候开始灰雾变成了黑雾。 而范不求将那些调查员大量转换成了雾灵，不仅如此，他觉得雾灵不够，残杀了天南市所有的幸存者，将他们的灵魂全部献祭给双月，又将他们的尸体都变成雾灵。 在这过程中，范不求逐渐疯狂，他开始不满足于幸存者，于是猎杀了天南市的其他变异生物。 这些变异生物并不属于异常单位，只是被异常单位影响才产生变异的。 而这些异常单位的结局，和那些调查员以及那些无辜的人一样。 全部变成了雾灵。 而藏在暗处的“无”目睹了全程。 …… 听完，我和陈语冰对视一眼，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背后的原因，实在让人唏嘘。 “所以，你叫我们快跑。” “无”有些懊恼的抱着脑袋。 “天南市的事情已经不是我们能阻止的了，能减少一点伤亡是一点。” 听他这样说，我有些不爽：“你好歹也是秘级调查员！你难道不知道就算你什么消息都不放出去，总部也会继续派人调查吗？那不一样也是徒增伤亡！” 被我质问的“无”并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我的眼睛道： “我没有办法了，如果派遣过来的小队都离开，并且再也调查不出结果，总有一天，总部会放弃这里，只要所有人不再管天南市，伤亡就会减少，所以我只能想尽办法让你们赶紧走。” 面对“无”的表情，我沉默了一瞬。 的确，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当时的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知道真相却无法阻止，“无”的心中恐怕比任何人都要绝望。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压抑，大家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忽然想起来另一个问题，于是抬头问道： “周天是什么？” 之前那个疯了的调查员，还有范不求都提到过，从他们的话语中，我隐约能感觉到是很不得了的东西。 “无”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范不求自从开始给双月献祭之后，偶尔会发疯神神叨叨的念叨关于‘周天’的事。” “所以我猜测，‘周天’应该是一个时间点，或者更高维度的存在，而当所谓的周天降临时，所有的人都会死。”黑衣人蹙眉道。 “就这些？”我有些不可思议道。 “无”摊了摊手：“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这么多年，关于‘周天’的概念，就连调查局的秘级档案也没有任何记载。” “无”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而且关于“周天”，我之前也搜索过同样没有搜索出来任何信息。 但我的想法和“无”猜测得八九不离十。 就在我还想再开口问着什么的时候，“无”忽然神情一凛，朝着江望和林涵休息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为了避免我们的声音打扰到他们休息，也为了避免他们听到不该听的，我们特地找了个离他们休息的地方很远且靠门边的位置小声说话。 这样还可以守住门口以防有什么怪物或者其他东西忽然入侵。 紧接着，餐厅的另一边发出了江望伸懒腰的声音。 我回头看了一眼，此刻江望正睡眼惺忪的从小沙发上坐起来。 陈语冰看了一眼时间，对我道：“已经九点零二分了，天也亮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出发了。” “林涵宁还没睡醒。”我犹豫道。 她昨天实在消耗太大了。 陈语冰低头想了想，摇了头摇头：“时间不等人，任务要紧，白天的时间很短，我们越快搞定，就越能早些回去。” 陈语冰说的倒也没毛病，于是我们只好叫将林涵宁叫醒。 “啊……好困啊……”林涵宁嘟囔着坐起来。 但也并没有抱怨，只是跑到餐厅后厨洗了把脸提神，然后迅速整理好。 在这期间，陈语冰向新岩市分部发送了讯息，队长很快给了回信，说已经挖捅了山体滑坡阻断的道路。 由于双月事件涉及邪神，已经不是我们i级人员能够处理的了，所以现在队长已经通知了总部，不久之后会有秘级人员接手调查，要求我们立刻撤出天南市。 “无”也站起身。 “接下来，你打算什么办？”陈语冰回头看着他问道。 “等补给线打通之后，公司应该会在这里设立新的分公司，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想和我们去新岩市，还是去总部？” “无”作为秘级调查员，无论派遣到哪里，都是抢手的。 但他却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已经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了。” “什么意思？”陈语冰皱着眉问。 “自从双月降临，我就一直不停的在被侵蚀，而每次跃迁到其他维度的时候，偶尔也会遇到其他的污染，这具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听他说完，我们都没有说话，虽然没有共事过，但他也是调查局的一员，我们做的都是同一件事。 但“无”却非常放松，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的名字叫‘无’，生于黑暗，死于混沌，归于虚无……这是我的宿命。” 这是“无”的宿命，也是每个调查员的宿命。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试探 趁着现在天还亮着，支援也还没有到来我们便回到了昨天的调查局基地内。 陈语冰和“无”昨天已经将范不求遗留的那些眼球和红浆收集起来做了简单的收容，暂时储存在收容库里。 但是不排除这栋楼还残留有其他的污染源，并且双月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 我有些好奇“无”的心境怎么会忽然发生改变，便走过去小声问他。 “你之前不是说不希望有人再来管天南市了吗？怎么现在这么积极配合。” “无”扭头看了我一眼，又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林涵宁，微微一笑道：“如果是你们的话，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说着，他低下头一边继续做手上的事情一边道： “老范他……说白了，天南市的悲剧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我抱有侥幸心理违反规定将邪神的事情告诉他，或许他就不会……” “无”说的对，这件事或许是有他的过错，但…… “想活下来并没有错……”我说。 或许范不求是真的想在末日下为人类寻找一条出路。 “无”沉默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我们将那些樱桃汁牛肉丸什么的全部点清之后准备将这些东西集中销毁。 这些食物会影响人的认知，不能让这些东西继续存在，看着这些东西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一下子变的煞白。 “我说……樱桃汁是那个血雨，那牛肉丸是什么？别告诉我是……” 我有些不敢往下说，但在场的人都同时沉默了。 江望的脸色更是难看，似乎是想起来什么。 我一脸狐疑的看向他，他却摇摇头挤出一个有点难看的笑容道：“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听他这样说，我也多少有了一些猜测，只是不敢细想。 甩了甩了头，我干咳一声，继续清点手上的东西。 清点完毕后，我们将这些东西统一运到隔离室堆放着。 然后再次离开这座调查局基地。 打通补给线需要清理路上的障碍和怪物，但这里所有的生物都被范不求拿去献祭邪神了，别说怪物了，估计除了一开始遇到的那些昆虫，这里毛都没剩下。 而且自从范不求死亡之后，新岩市与天南市交接地带的大雨便已经停了。 接下来只需要去侦查一下地形，和新岩市调查局配合将山体滑坡阻断的路挖捅就好。 我们这个小队的任务算是进入尾声，但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关于两市交界地带的那场雨，我总觉得有些蹊跷。 虽然多半也是范不求搞的鬼，他虽然死了，但邪神还在，我们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来到两市的交界地带，陈语冰装了一些这里残留的雨水样本放进玻璃瓶中，又取了一些地质样本，将它们拍照传回新岩市。 忙活了一整天，终于把天南市与新岩市的交界处地形摸了个七七八八。 下午四点，新岩市派了一队疏通小组过来。 而总部也派遣了一支秘级调查部队。 随后，我们坐上他们来时的直升机回到新岩市。 江望和林涵宁由于不是调查局的正式人员，到了外围的安置点后便回去休息了。 但我和陈语冰暂时休息不了，我们两直奔会议室向队长汇报了情况。 “又是邪神……” 听完我们的汇报，队长蹙起眉头，沉思了一会儿，他重新抬起来对我们道。 “江望和林涵宁，你们觉得如何？” 我因为中途晕过去了并没有亲眼见到陈语冰所说的金光，所以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 “林涵宁目前没有表现出恶意，而且这次任务我们能全身而退她有很大的功劳。”陈语冰如是说。 队长听完，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对我们道：“试探一下他们加入的意愿如何，我向总部汇报情况。” 我与陈语冰点点头，离开了会议室。 由于这几天都没有得到一个饱觉睡，而且林涵宁也需要休息，我和陈语冰便决定先各自回屋睡觉，试探的事情放到之后再说。 这一觉，我几乎从第一天傍晚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美美的伸了个懒腰后，我直奔食堂带了三份早餐便往调查局外围的安置点走去。 江望也已经醒了，我们一起去隔壁房间敲门，但林涵宁似乎还在睡觉。 我只好将手里的早餐递给他。 “等下记得给她。” 江望点点头，接过早餐，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被他这幅模样弄得一头雾水，问道：“有什么话就说。” 他犹豫了一下，斟酌着开口： “纪灵，你工作的这个地方。真的只是一个官方成立的救灾公司这么简单？” 我怔愣了一瞬，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 不过想来也是，江望是个聪明人，连蒙带猜的多少也能猜出点什么。 而且队长的意思，我可以不用再瞒着，也不用担心他和林涵宁会知道——江望能猜出，林涵宁多半也是知道的。 正好可以试探他们一下。 想到这里，我坦然了许多，微微一笑道：“你应该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江望被我逗笑，调侃了一句：“你打太极的水平太差了。” 我撇撇嘴，没有否认。 “所以，能告诉我吗？” 我点点头：“好啊，我所在的这个组织，叫做异常调查局，顾名思义，就是专门调查异常情况的部门，我们这次去天南市，说是打通补给线，其实就是去调查异常事件的。” 许是没想到我会如此爽快的就说出来，江望有些吃惊，一时有些支支吾吾道：“你就这么……就这么说出来了？” 我点点头：“不然呢？” 他蓦地站起来：“那你之前还瞒着我这么久？” 我眨着眼一脸无辜地看向他，将我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其实一开始就不是什么需要瞒着的事情，如果你们知道了，把你们灭口就好了。” 听我这样说，江望两眼一黑，险些没站住。 我被他的表情逗笑，话锋一转：“不过，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江望，你愿意加入异常调查局吗？” 第一百一十四章 第五次进化 听到我终于切入正题，江望也收起了原先那副样子。 “所以，我算是过了考察期了？”江望挑眉问道。 “这个我说了不算。”我如实回答。 其实江望根本也不需要什么考察期，局里的意思就是想要让他加入的，但是林涵宁的身份比较让调查局在意。 但他两又是一起来的，索性就都考察一下。 打探过江望的态度后，我便直奔训练室。 这次的任务陈语冰中途忽然失去能力，我意识到觉醒出来的能力再强也有可能会有派不上用场的时候。 关键还是要自己本身的各项能力更强才行。 而且我在天南市突然失控，就更是让我想要抓紧训练的念头。 要想提高使用恐惧投射后的负面效果的承受能力，最好的训练方法，就是用精神力压制头盔。 有意思的是，每次精神力提高后，我都能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有所提升。 看来对于我们这种进化者来说，提高精神力是变强的重要途径。 踏进训练室便看到陈语冰拿着自己那把改装过的机械唐刀在那里捣鼓着，见到我来了，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对我微微一笑。 “来了？头盔就在哪里，刚刚宋南星想用被我拦住了。” 陈语冰的话，让我感到有些奇怪，明明自己并没有和她说过自己要用头盔。 看出了我的疑惑，陈语冰嘴角轻轻上翘，带出一道优雅的弧度。 “我还清楚你？在经历过天南市的这次任务后，像你这么犟的人，肯定是会第一时间过来训练。” 我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点点头，真是被她看得透透的。 等等，她不也是刚回来就来到训练室了。 看来要强的犟种不只我一个。 在拿起头盔刚带上后，宋南星抱着手从训练室外走了进来。 看到我带上了精神力压制头盔，他就贱兮兮的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忽然警觉起来，总感觉他没憋什么好屁…… “究极倒霉蛋你休息好了？来这么早。” 果然，就知道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看到他这副贱样，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他。 见到我的表情，宋南星啧道： “你还别不服，连续参加两次任务，都涉及秘级危险程度，啧啧……这运气，调查的l级别人员中你是独一份。” “宋南星，你这身上的伤是不是全好了。” 听到了我的话，宋南星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说，“小伤而已。” “那就好。” 既然宋南星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转过头去对着陈语冰说，“语冰啊，宋南星想跟你练练手。” 还不等宋南星拒绝，陈语冰就拿起自己的唐刀。 “有这种事？正好我也想试试。” 陈语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是，我什么时候说了？哎！等等！” 宋南星还未说完，便被陈语冰拉走了。 看到宋南星苦兮兮的样子，我不由得笑出了声。 这样的场景，让我的心不由得轻松下来了。 不过宋南星刚刚话，倒是提醒我了。 正如他所说，虽然宋南星对邪神的概念仅限于天启教派的那位，其他的他并不知道。 但按照“无”的说法，这几次任务背后似乎都指向不同的存在。 连续几次任务都涉及不同的邪神，看似巧合，但我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联想到以前做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梦，总有种好似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错觉。 想到这里，我忽然无心训练了，匆匆回到宿舍拿出笔记本和笔，在上面写下几名词。 天启教派的上主真神、红白双月，这两个是目前已经确定就是邪神的。 而疑似邪神的……想了想，我在疑似的后面写了两个字：周天。 除此之外，不知道属于什么东西的力量有：云雷纹、摩尔斯电码。 除了第三行，上面两行显然都是很危险的存在。 而云雷纹和摩尔斯电码虽然不知道来源，但目前是我暂时可以倚仗的。 想了想，我又在本子上写下林涵宁的名字，然后在后面打上了一个问号。 林涵宁的力量很特殊，相比之下，导致她变异的似乎不太像是污染源，反而是有很强的净化能力。 她的力量也来自邪神吗？又或者是其他存在？ 将思维导图画在笔记本上之后，思路就变得直观了许多。 目前要做的，除了强化自己的能力，还要观察一下林涵宁。 好在最近不怎么忙。 自从回到了新岩市后，我们的生活变得安定下来了。 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队长也没有发下什么任务。 在这样的生活下，时间过得很快。 一转眼，距离上次出任务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新岩市告别了秋天，已经步入了冬天了。 在这个月里，整个新岩市的异常单位都被调查局控制住了。 那些诡异的红丝和肉团，似乎都已经销声匿迹了。 就好像是被骤降的气温给冻着了一样。 新岩市幸存者们总算是有了喘息的机会。 这种情况说实话我们都感到有些疑惑，明明之前还大有一副末世的样子。 不过，疑惑归疑惑，既然异常单位和变异怪物都被控制住了，我们也乐得清闲。 于是特遣队的大家不约而同的将时间投入到训练当中。 而实验部门也在加紧研究的步伐。 就在我闲的快要生锈的时候，任务下来了。 我和陈语冰以及宋南星到办公室的时候，钢爵已经在那里了。 见人来齐，队长开口道： “现在有个很紧急的任务。” 说实话我很少看到队长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慈眉善目的，尽管他在西郊保卫战中瞎了一只眼睛，但这并没有使他变得更可怕。 见到队长这幅表情，宋南星郑重点头道： “队长你说。” “是有关于天启教派的事，任务困难程度很高，所以秘级人员和部分l级的精锐部队都会参加，但如果你们不想去，我就和上边说一下。” 听到是涉及到天启教派，我的下意识竖起耳朵。 自从上次镜子世界后，天启教派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除了江望说的那个教堂，我几乎没有任何线索。 而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天启教派的消息，我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至于任务难度高，说实话我们这段时间做的任务，哪一个不是困难重重的。 况且我现在已经五次进化了。 是的，我在这个月已经完成了第五次进化。 准确的说，其实我在天南市就已经开启了第五次进化。 在上次使用恐惧投射时差点失控那次。 好在当时林涵宁帮我压制住失控的力量。 于是在这个月的时候，我利用精神力压制头盔把自己的精神力提高了不少。 这才成功进化。 所以这次的任务我自然不愿意错过，只是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 我有些犹豫地看了旁边的两个人。 令我意外的是，陈语冰和宋南星都没有推辞，皆是点头道： “我们愿意接。” 队长点了点头，给我们每人递过来一份文件。 “那这份文件你们看看。” 打开了手中的文件，细细的看了一遍后，我就被文件里的内容着实给惊到了。 “队长，文件里说的都是真的吗？” “嗯。” 这份文件的内容说的是，天启教派在这最近的几个月里，通过秘密谋划，居然直接在寒湾市召唤出了一个极其强大的异常单位。 这个异常单位在出现后，附近几个庇护所全部受到袭击，幸存者无一幸免。 其中还包括不少进化者。 根据无人机的航拍画面，整个寒湾市已经成为了这个异常生物的家了。 “还有你的那两个朋友，江望和林涵宁，你可以问问他们要不要参加，就算是考察。”队长又抬头对我道。 “队长，这会不会有些风险？”宋南星蹙起眉头，有些不赞同。 “星，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此次行动秘级人员都在，那个林涵宁再厉害，在那么多秘级人员眼皮子底下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再说了，这次任务很危险，他们不一定愿意去。” 见队长都这样说，宋南星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你们先去问一下他们两个的意愿，如果他们愿意参加此次任务，下午两点带着他们一同来会议室。” 我点点头，领命出去，直奔外围安置点。 此时林涵宁已经醒来了，见我过来，她和江望都没有太意外。 “看样子你们大概知道我想说什么了？”我微微一笑道。 “如果没猜错的话，我应该是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江望点头。 “嗯，反正现在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参一次任务。”目前为止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也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 林涵宁略微思索了一下，抬头问我：“可以知道是什么内容吗？” “当然。” 我点点头，将任务的内容复述了一遍，又强调了一下这次任务的危险程度。 “总之，很危险，不夸张的说，这次任务恐怕有性命之忧。” 江望点头道：“我没意见。” 林涵宁低头思考了一会儿，重复问了一句：“很危险吗？” “很危险，没人能保证自己能活着回来。” 在这过程中，我一直在观察林涵宁的神色。 她虽然犹豫但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害怕的神色。 甚至也没有江望那样忐忑。 过了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般，林涵宁点点头。 “我愿意。” 见她同意了，我便继续道：“那好，下午我过来找你们，我们一起去调查局内部的会议室。” 说着，我便转身离开，走出一段距离后，我向队长传达了这次的询问结果。 简单的休整了一下，我再次出去，把江望和林涵宁带了进来。 “哇靠，这么大地下基地？” 江望自从进来以后，嘴上就没停下过，他啧啧称奇道：“太朋克了，太帅了。” 我笑而不语。 一路到达会议室，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我有些吃惊。 居然这么多人都要参加这次任务吗？ 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几乎都是“黎明之剑”的队员，有百来个人。 而队长坐在主席台上，等待着其他队员的到来。 几分钟后，几乎整个“黎明之剑”的队员都在这里了，其中包括了秘级“黎明之剑”的队员。 见人已经来齐，队长和几个指挥官便直接开始宣讲任务内容。 然后开始分工。 我们i级“黎明之剑”的主要任务就是配合“坚守之眼”特遣队进行初步探索和发动试探性攻击，排除干扰因素为秘级“黎明之剑”队员创造有利的作战环境。 会议持续了一个小时，终于部署完毕。 而我、陈语冰、宋南星、钢爵、以及江望和林涵宁被安排成为特别行动小组。 不仅配合“坚守之眼”的前期调查，还要参与部分秘级“黎明之剑”的任务。 “这次任务，要不惜一切代价摧毁对方制造出的异常单位，不用考虑收容问题。” “目前‘坚守之眼’的同志们已经行动了，今天晚上，第一组和第二组的队员们去支援‘坚守之眼’，其他小组待命。” 队长说完，便宣布散会，只留下了我们几个。 “你们几个还有一周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加紧训练也好养精蓄锐也好，务必在出任务的时候保持最佳状态。” 我们纷纷点头。 似乎因为任务当头，一下子有了紧迫感，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来到训练室。 我的目标很明确，一到训练室我便直奔精神力训练。 第五次进化后，我新获得了两项能力。 在变异状态下的我又多出了两只眼睛在额头上，活像一只蜘蛛，只不过没有八条腿而已。 虽然外形奇怪了点，但好在不用能力的时候我和平时一般无二。 而多出来的两只眼睛，其中一个的作用是扭曲空间，顾名思义，就是直接将一小块空间进行扭曲，以此达到摧毁物品和敌方的目的。 经我多次实验，这个技能没有什么负面效果，就是短时间内无法连续使用而已。 而且在对付江望这种可以随意改变自己形体的，扭曲空间对他就没有多大的作用。 另一个就比较厉害了，可以直接夺取对方的灵魂，以此达到操控对方的目的。 但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这得根据对方的精神力和变异次数而定，而且一次只能操控一个。 除此之外，我的敏捷度也得到了再次提升。 现在我的速度已经连陈语冰和钢爵都无法捕捉到我的身形了。 对此，我想当满意。 第一百一十五章 紧急迫降 七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在这七天，大家都尽量精进了自己的能力。 在这期间，江望也进化了一次。 他的进化其实早在我们去天南市那天就已经有了征兆。 那天晚上他差点失控，然后长出骨刺直接把我捅了个对穿。 想到这里，我不禁悲从中来，为什么每次我都要被队友误伤啊…… 不过江望实力加强也是好事，至少在接下来的任务中，手中的筹码能多一些是一些。 于是我们一行人就踏上了前往寒湾市的路上。 由于异变降临以后道路大多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所以这次我们出行，选择直接乘坐调查局准备的小型军事飞机。 刚坐上飞机的江望有些感慨地啧啧称奇。 “好家伙，调查局设备这么牛的吗？” 还没等我说话，坐在江望身边的宋南星就插了句嘴。 “你不知道的多了，好歹调查局也算是国家重器。” 这时，冷不防的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国家重器为何不想办法阻止这场灾难？”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上了飞机就默不作声的林涵宁。 就这样的一句话，直接让宋南星脸色黑了下来。 而原本和谐的氛围，也瞬间消散。 说实话林涵宁并不是那种情商低的人。 但是她这番话就像是一把快刀，在所有的调查员心中都留下了一刀。 “不是我们不想阻止，而是阻止不了。” 面对这个解释，林涵宁并不言语，只是略带冷漠地转过头去不再看我们。 这下气氛直接跌落到了谷底。 其实我也能够理解林涵宁的一部分情绪。 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够安安稳稳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当初能够阻止这场灾难的话，那我们也不用以身犯险。 之所以说是一部分，是因为林涵宁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 她刚刚说的话，可以说和她平时长袖善舞的性格是有些违和的。 调查局的人并不是傻子，大家也都能听出来，她在套话。 所以即使是宋南星这样的毒舌，也只是点到为止，并不往下细说。 只不过这样的气氛…… 想到这里，我颇为无奈的叹口气道：“都养养精神？一会儿下去还得干活呢。” 就在这样的气氛下，很快过去了两小时。 在经历了两个小时的飞行，飞机来到了寒湾市机场的上空。 寒湾市是一座地势崎岖被山包围的城市，所以这里还有个别称叫山城。 我透过玻璃舷窗往外看，不远处的寒湾市市中心，被一片浓浓的云雾给盖住了。 并且这片云雾好像也已经覆盖住了机场的半侧。 看到这种情形，我微微皱了皱眉头。 飞机要想降落的话，恐怕是要穿过这下方的云层。 即使我不是专业人士，也知道这绝非易事。 就在这时，飞机忽然小幅度的颠簸了一下。 但大家并没有过多慌张。 目前我们已经离开了平流层，有点颠簸也正常。 而且调查局的专用航线都是有保护的，所以大家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但很快，飞机又一次大幅度的颠簸了几下。 “什么情况？”宋南星蹙眉道。 此时，飞机广播响起： “各位，前方遇到强气流了，请保持警惕，注意安全，目前正在联系陆地，马上进行紧急降落。” 机舱里的几个老牌调查员率先反应过来，直接开始检查安全带，并且将防护装备带好。 我虽然也是调查员，但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比他们速度稍慢了一些。 江望反应也很快，搞清楚情况之后也立刻做好了防护。 而林涵宁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她不紧不慢的检查安全带，然后才开始做防护。 而且，看她的动作并不是不熟练，而且根本不慌。 就在大家准备好等待降落的时候，广播里忽然出现了机长的声音。 “出问题了，信号断了，我们联系不到地面指挥部。” ？？？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宋南星一语成谶了，我不会真是什么天选倒霉蛋，这种小概率事件都能碰上？ “准备迫降！请各位战士们做好准备！” 过去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此刻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同样紧张的还有江望。 但看到其他人依旧没有慌乱，大家开始背起伞包有条不紊的做着准备，见到众人如此，我便也强行压下不安的心情，跟着大家的步骤来。 一直在我旁边的陈语冰似乎看出我的紧张，她轻轻拍了拍我，安抚道：“没事的，别紧张。” “嗯。”我点点头，轻轻呼出一口气。 但很快，空气中又弥漫着一股焦臭味。 与此同时，广播再次响起。 “目前飞机与地面的具体已经不适宜跳伞，飞机即将迫降，请各位调查员做好准备！” 紧接着，迎接我们的是更加强烈的颠簸。 好歹驾驶员们似乎技术过硬，而飞机本身有紧急制动系统，所以并没有像那些影视作品中的那样整个机身直接托马斯回旋。 在这过程中，我甚至抽空看了一眼窗外，我们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地面撞去。 我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一次提到嗓子眼。 就连一向大胆的江望，此刻脸色也有些微微泛白。 一声冗长而巨大的摩擦音，伴随着强烈撞击带来震动，以及不知道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我们似乎已经到达地面。 但危机并没有完全解除。 钢爵作为我们此次的行动组长，他临危不乱，大声道：“坐在原位！护住头和脖子！” 在强烈的震动之中，短短几分钟就像过去了数年。 好在最终这样的震荡还是平息了下来，我们就这样有惊无险的降落在树林里。 “迅速撤离！” 随着钢爵的一声令下，所有人解开安全带，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机舱。 直到出去之后，我才知道为什么要离开机舱。 整个飞机已经开始冒烟了，如果不及时撤离，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这次迫降并没有什么伤亡。 只不过目前新的问题摆在眼前。 我们迫降在树林里，与机场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陆地指挥部又联系不上。 不过这暂时失联我们并没有慌乱。 毕竟大家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了。 我环顾了周围的环境一圈，这片树林地势平坦，由于树林中的树木已经枯萎的差不多了，视线不受阻，能看到远处的景象。 树林的一侧是山脉，另一侧，是公路。 钢爵下达指令：“先撤离飞机附近，到达安全地带后，再给指挥部发送信息。” 众人组成了简单的阵型，一言不发的朝着公路的方向前进。 整个过程中，江望的表情从始至终都不大好看。 想想也正常，飞机出故障这种事，大部分人可能一辈子也遇不到一次，更何况我们刚刚的的迫降过于惊险。 不比其他在调查局工作许久的调查员，我加入调查局不过数月，江望更是才来没多久。 想到这里，我微微走近他一些，低声问他： “江望，还好吗？” 听见我的询问，他微微抬头，扬起一个很勉强的微笑。 “我……没事。” 江望答得有些犹豫，我心下有些疑惑。 他的这个反应有些奇怪，就算是因为心有余悸，但以往比这更加凶险的事情也不是没有遭遇过，按江望的性格，他早该缓过来了。 我刚想开口询问，但看他的样子，似乎此刻并不想说。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觉得等他自己愿意说的时候再听。 毕竟我也对江望隐瞒了秘密，而他当时也并没有逼问。 好在最近各地的调查局分部都已经控制住了大部分异常单位和变异生物，并且做了一定的清理，所以这片树林并没有被感染，只是大部分都枯萎了而已。 而且树林枯萎，所以视野并没有太过受阻，也没有出现像上次我跟宋南星遇到过的那种情况。 很快，我们便已经行进到树林边界，到达公路上。 出了树林后，江望的脸色稍微好了些。 这让我心中不禁有些怀疑。 再次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树林，并没有什么发现异常的地方。 只不过这地方的地势有些少见。 这片林子地势平坦，但不远处就是山脉，连绵不绝。 不过寒湾市的地势崎岖是出了名的。 我看不出什么端倪，便也不再纠结，继续前进，只不过我还是留了个心眼，暗自记下了这个地方。 来到了公路上后，钢爵先是尝试和大部队联系，在没有得到回应后，他拿出地图看了看，随后就下令原地休整。 在休息的时候，钢爵给我们使了几个眼神，然后朝着寒湾市的方向走去。 看到这个眼神，我们便知道他这是有话要对我们说，于是便跟上了他的脚步。 在走了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钢爵停下脚步回头对我们说。 “现在有个很严重的问题，我需要跟你们说一下。” “什么问题？” 宋南星有些不解的问道。 毕竟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了树林这边，只要沿着公路一直走下去，我们就能找到大部队。 “我看了地图，我发现我们现在距离机场有大概十几公里。” “十几公里没事啊，一天就能到。” 听到只是差了十几公里，我有些疑惑，以我们的速度，这点距离真不算什么。 但钢爵的表情，显然他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并不是我们愿意听到的。 “可是我们如果要过去机场，最近的路要穿过寒湾市市中心。” 听到要穿过市中心，一时间我们皆是一时语塞。 根据情报，那个异常单位就一直待在市中心。 而我们如果穿过市中心，一定会被这个异常单位发现。 这时陈语冰抬头斟酌着开口：“要不要我们绕路过去？” 虽然绕路会耽误一些时间，但是这样可以有效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和麻烦。 面对陈语冰的提议，钢爵直接摇了摇头。 “绕不了路，这寒湾市的道路损坏太多了，如果要绕路我们至少要多花三天的时间。” 听到钢爵的话，大家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现在又联系不上大部队，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汇合。 这下变成孤军了…… “没关系，我们先回去想想办法，车到山前必有路。” 或许是看出来我们没有好的建议，钢爵便这样吩咐下来了。 于是我们几个人又沉默着回到了休息的地方。 在刚坐下来休息的时候，江望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他突然凑到我身边跟我说。 “纪灵，你有没有感觉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 说实话，我确实感觉有些奇怪，但在我看来，江望今天的状态才比较奇怪。 “按理来说飞机失事的概率极低的，我们这一路上都没出事，唯独到了寒湾市上空才出事，所以我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江望的分析很有道理，但他之前的状态让我有些在意，又不好直接开口问他。 正当我有些纠结时，江望先开口了： “你有话要问我？” 我点点头。 “你刚刚的状态有些奇怪。” 既然他先开口。我也就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说到这里，江望的表情却忽然又是一僵，然后他蹙起眉头，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开口。 “你先答应我，不要私自探查。” 见他一本正经，我也郑重点头。 “我路过树林的时候，有种……很压抑的感觉。” 压抑？ 虽然有奇怪的感觉，但这一路走来，我并没有感觉到压抑。 相反，我还有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但我可以确定，过去我从来没有来过寒湾市，更别提这块树林了。 “你以前做户外博主，应该去过很多地方？是不是之前来过？”我问江望。 他却摇摇头道：“过去我的确来过寒湾市拍视频，只是去探索了一个当时很火的一个废弃公园，但并没有来过这里。” 江望说完，我和他都陷入沉默，一时间没有什么头绪。 我只好拍了拍他的肩道：“先休整，想不出就先别想了，保存精力，随机应变。” 江望点点头，索性就真的路边的拦杆开始闭目养神。 心还挺大…… 我有些无语，一转头却忽然注意到一旁的林涵宁。 此刻她正看着树林另一头的山脉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里风水不好？ 顺着她的视线，我再次眺望那处山脉。 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山脉，但或许，只是我看不出来而已。 很快，我又想出了一种可能。 莫非林涵宁还会看风水？ 过了一会儿，钢爵忽然站起来道：“收到指挥部的消息了，让我们在这里做外围搜索。” “外围搜索？” 陈语冰有些不解，环顾了周围一圈，颇不确定地指了指地面： “这里？” 钢爵点点头： “嗯，航线是有保护的，在这种情况下发生意外，恐怕这里的确是有什么东西，指挥部的意思是让我们先把这一带的变异生物和疑似异常单位的东西排查干净。” 说着，钢爵拍了拍手，示意大家行动起来。 “干活儿了，兄弟们！咱们先找个好点的位置就地扎营。” 既然是指挥部的指示，那我们就没有不做的道理，虽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大家还是纷纷行动起来。 不出两个时辰，我们就已经将营地扎好，并且安装好了各类辅助仪器。 “怎么说，从哪里开始？”宋南星问道。 钢爵拿出一份地图，摊开在地上，在上面用铅笔划出一个九宫格区域，然后指着中间的格子道： “我们的营地目前在这个位置，先把这个地图分为九个区域，然后咱们再从周围逐一排查。” “全部一起吗？分组探查不是会更快？”陈语冰提问道。 钢爵摇摇头：“现在咱们求稳不求快，如果这片区域只是有一些变异生物还好，但若是存在异常单位或者污染源之类的东西，就很棘手，一起行动反而更加稳妥些。” 这样的安排大家都没有异议，敲定了方案后，众人便开始从e区开始分头探查。 e区也就是我们营地的位置，钢爵的意思是先将营地周围的区域探查完毕后，再就近原则以辐射的方式向外扩散探查，而光是e区其实就已经是不小的范围了。 所以大家便分为了两组，分别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去。 综合了每个人不同的能力后，我、宋南星、江望被分为一组。 林涵宁、陈语冰、钢爵为一组。 “刚刚不是说求稳不求快吗？可是这样一来我们不还是被打散了吗？只不过是大家分开的距离更近了一些而已啊。”我有些犹豫着开口道。 钢爵先在是我们特别行动队的队长，按道理来说，他命令，我们只要去做就行。 但调查局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军事机构，在这种事情上没有太多的讲究。 所以我想了想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钢爵摇头道：“那不一样，今天只剩下半天的时间了，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探索完e区，并安装好防护装置，所以才分组，明天依旧是一起行动。” “而且整个区域的距离我是计算过的，你的速度最快，如果我们这边遇到问题，你能最快速度赶到，而你们的距离，也会在我的射程范围之内，大家互相支援起来非常快。” 钢爵说的不无道理，而且我大概能猜出来他在想什么，钢爵的目的就是无非就是想将江望和林涵宁分开，避免他两是一伙在背地里做什么事。 林涵宁帮过我多次，到现在还要继续试探她，我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但这也是非做不可的事情。 见我不再提出问题后，钢爵便微微拔高了点声音，给众人打气道：“好了，现在大家分头行动，冲冲冲！” 既然有了任务，众人便各自带上对讲机，朝着不同的方向进发。 大家身上都带着装备，要想探查起来，其实并不难，对地质和地形进行初步的探索和核实完全可以交给我们手里的仪器进行，我们只需要做好标记和数据记录就好。 剩下的就是变异生物和异常单位了，变异生物对于我们现在的战斗力来说，难度并不大。 最棘手的是异常单位和污染源，这两样东西没有什么高科技监测手段，全靠我们自己判断。 “你们有人会看风水吗？”心念所致，我忽然鬼使神差的问出来。 听到我的问题后，江望和宋南星皆是一愣。 随即，宋南星有些好笑的调侃道：“怎么，最近开始研究玄学了？” 江望则摇摇头道：“不懂这些。” 我摇摇头。 “我就是随口一问。” 意外的是，宋南星并没有继续调侃我，而是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江望开口道。 “你刚刚不是说感觉有些压抑吗？我就寻思，会不会是这里风水不好。”我随口胡诌道。 严格来说，也并不是胡诌，我是真的觉得有这个可能，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荒谬。 江望也被我这个说法给逗笑了，摇摇头道：“应该……不能？” 一旁的宋南星没有说话，脸上依旧挂着有些吊儿郎当的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四处探查了一圈，倒是没见到什么古怪的地方，变异生物倒是遇到了一个，但变异程度很低，很快就被我们解决。 不过那个生物看上去并不是红丝感染。 最开始发生灾害时，新岩市大部分生物都是被红丝感染的，所以我记得很清楚红丝感染的特征是什么。 而且和天南市一样，这个地方的红丝很少，而且都已经失活了。 这种情况，既可以是好消息，也可以是不好的消息。 好一点的情况就是，这地方的确还算清净，除了那个天启教派召唤出来的东西之外，没有别的什么很恐怖的东西。 另一种情况，这里离污染源很近，而且污染源不来自红丝，就像天南市一样，是被邪神注视的区域。 而天启教派的疯癫程度，让我觉得多半是后者。 “在想什么呢？半天不说话。”宋南星忽然道。 我将自己的猜测与他们两转述了一遍。 宋南星与江望两人皆是沉默了一瞬，然后点点头异口同声道：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我叹了口气：“总之，小心些，天启教派的那帮人，都是一群癫公癫婆。” 我这么一说，反而激起了宋南星的兴趣，他道： “你之前在镜子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听到镜子，江望脸色兀的一白，也转头道： “镜子？” 我有些不解江望为何会忽然这样，下一秒，又忽然想起来，江望之所以变异，是因为莫君凡拿着一个镜子告诉江望说找到了安小薇和我的下落。 我之前有跟他们提到过一些我进入到镜子里的事，但也仅仅是提到而已，至于其他的遭遇和神降，我只是在任务需要的范围内做了一定描述，并没有细说自己上了祭坛的事。 相比宋南星的好奇，江望则显得有些在意，他一脸急切的问我： “你之前进入镜子里，有没有遇到老莫。” “遇到过，但……”说到这里，我顿了顿，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我遇到的莫君凡。 “但是什么？”江望有些激动，直接双手抓住我的手臂。 我不太习惯被他这样抓着，不自然地扭了扭手臂，不着痕迹的挣脱出来，安抚他道： “你先别担心，我的确遇到莫君凡了，但他的习惯和我们平时认识的莫君凡一点也不一样。” “天启教派那些神棍在镜子里复制了很多现实人物的投影，我还遇到了宋南星和语冰，但他们都是假的，说不定我遇到的莫君凡也是假的。” 解释完这些，江望的表情并没有好转到哪里去，他低下头，低声说： “老莫也进到镜子里去了。” 宋南星听到我在里面也见到了他们的投影，眉头微皱，对自己被复制的这件事非常不爽。 “那你是怎么出来的？”江望又问。 “我被逼上了祭坛，然后发现镜子与现实薄弱的连接点就在祭坛下面，所以赌了一把，制造了点动静让外面的人注意到。” “怪不得……我们发现你被拉进镜子中后，在化工厂后面的煤棚里发现了异常的波动。”宋南星若有所思道。 “这么说来，镜子中的世界应该不是幻境，而是与现实世界是两个不同的空间，只不过靠着镜子连通。”江望听完我的话，蹙起眉头得出了结论。 我点点头：“应该是的，而且那个地方的空间，无法用现实生活的逻辑来解释，大概率是幻境加空间的产物。” 我回忆着向他们复述了我当时遇一些鬼打墙一样的情况。 “这件事情，任务记录里有吗？”宋南星问。 我点点头：“有的，我把过程和发生过的一些奇怪的事情都记录进去了。” 除了我偷偷薅了一点那个上主真神的羊毛这件事。 “照你这么说，那这个天启教派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疯，之前剿灭他们几个窝点的时候，我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智商低。”宋南星道。 “总之，这次行动还是得多留个心眼，我总感觉这后面的事没有这么简单。”说完，我微微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山脉。 宋南星也似有所感的向那边看去。 “这山脉有什么问题吗？”宋南星疑惑道。 这时，江望忽然开口：“纪灵，你刚刚问我们会不会看风水，是不是因为这个山脉。” 我摇头：“不全是。” 犹豫了一下我继续道：“但是这个地形，我以前的确没怎么见过，寒湾市虽然地势崎岖，但据我所知，并没有典型的喀斯特地形。” 说着，我指着远处的山脉道：“但你们看，这个地形，是不是就是很标准的喀斯特地形？” 我霹雳啦说了一堆，唯独刻意没有提林涵宁。 若是只有宋南星，或者陈语冰钢爵他们，说了了也就说了。 但是江望还在这里，林涵宁救过他，我若是说了，除了徒增猜疑之外没有别的作用。 但我没想到的是，江望却先开口提起这件事。 “是因为首席吗？”江望看着我的眼睛问道。 聪明人真不好糊弄…… 不过既然他自己挑明，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点点头。 “不是不相信你，是她身份存疑。”说这话的并不是我，而是宋南星。 江望点头：“我了解，说实话，我也很好奇首席的来历，她在很多时候真的太反常了，但我相信首席，至少她目前肯定没有什么坏心思。” 对于江望说的这些，我不置可否。 “你们那个首席怎样我不评价，但留个心眼不是坏事，你难道不知道纪灵是怎么被感染的吗？”宋南星冷哼一声。 说起这个我就感觉老脸一红，从小到大我对人都很防备，唯独没有防着安小薇。 宋南星这么说完，江望沉默下来，这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为了缓解气氛，我干咳一声：“先不说这个，专心勘测，早点弄完早点收工。” 好在宋南星并不是真的针对谁，江望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有了台阶大家便顺着下，没有发展成尴尬的局面。 就这样我们一路检查，一路安装上监测装置，探索完了e区的东面。 钢爵他们也发了信号，代表他们西面那边也探索结束。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黑下来了，按照钢爵的指示，为了避免一些天黑才活跃的变异生物或者异常单位出没，我们需要尽快回去。 “带好防毒面罩，根据寒湾市调查局发来的情报，这里和新岩市一样，夜晚会时不时出现那种致幻的异常香味。” 说起异香，不得不说调查局的防护技术真的很牛。 自从去了西郊庇护所，再到后来加入异常调查局，我都没有再闻到过那种香味。 而加入了调查局后我才知道，那个香味并不是到处都有的，比如天南市就没有。 这是由于污染源不同，这些污染源一开始在不同的地区被发现，但共同点都是这些污染在不断扩散，互相争夺土地。 这就是为什么不同的地区需要防范的事不同，而且主要存在的污染源和变异怪物的种类也会有不同的地域特征。 但由于污染源会扩散争夺的这一特性，每个地区又会共同存在多种污染源的痕迹。 这是我加入调查局以来各处打听询问，再加上自己出任务的经验总结出来的结论。 让人绝望的是，这些污染源就像是活的一样，而至今我除了知道这些东西与邪神有关之外，我甚至不知道这些污染源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一十七章 意外收获 我们大家依言带上防毒面具，继续往回走，不一会儿便回到营地里。 “你们那边怎么样？”一碰头，钢爵就问道。 “处理了两只异常生物，而且本来就是已经快死了的，3台机器已经全部安装完毕，如果有变异怪物出没，我们探测仪会发出警报并记录，防护网已经布置完毕。” 宋南星详细地回答着，并且递上了我们刚刚所采集的照片和土壤以及植物样本。 “我们那边也差不多，好了，大家辛苦了，今天先就地休息，开饭开饭！”钢爵说着，迫不及待地打开背包拿出了几分口粮分发给我们。 做了一天的勘测，大家都有些疲惫，有说有笑地吃完饭后，钢爵将我们刚刚采集的照片发送回总部。 一天的任务就这么完全过去，在这期间，我们都有刻意注意林涵宁，但她并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 之后的几天，我们没有再分头行动，而是一起监测其他地区，不过都没有什么收获。 “起床了，兄弟姐妹们。” 被钢爵的声音吵醒了，我便从睡梦中睁开眼，然后起身伸了个懒腰。 打着哈欠走出了帐篷，在帐篷外，钢爵和宋南星他们早就在外面等候着了。 在看到我出来后，钢爵低头看了一眼地图说到，“收整一下，今天是g区。” g区，也就是靠近山脉的那一侧，正好也是那天我们迫降的树林。 而听到探索g区，所有人的表情都亮了一下。 一来，我们可以回去看看飞机的情况，如果可以的话，将里面的遗留物资拿出来。 二来，树林离山脉近，而且江望之前说在那片树林中会有压抑的感觉，或许能有什么发现。 一路行进至树林附近，老远就看到了我们之前的飞机残骸，这么多天过去，早就已经没有冒烟了。 也就是说现在飞机着火或者爆炸的概率已经极低，可以探查。 这次我们多带了一个飞行员以前探查，目的是想顺便检查一下飞机的受损程度。 飞行员检查完飞机便对钢爵说到。 “已经不能再起飞了，不过有一些零件依然可以使用，到时候可以联系指挥部过来回收，其他部分我看不出来。” “嗯，咱们先继续探查其他地方，晚上回营地的时候把剩余的物资和补给一点点带回营地。” 钢爵说着，便带领我们继续向树林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江望却落到最后面，而林涵宁也比较靠后。 宋南星朝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故意说道。 “钢爵，我总感觉这片树林有些不对劲，你看那个山，是不是很奇怪。” 闻言，钢爵看向树林，然后点了点头说：“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探查这一块区域，暂时不过去，但是可以去树林边界山脉那个方向初步探查一下。” 果然，钢爵和宋南星的对话引起了林涵宁的注意。 我注意到她嘴角若有似无的微微勾起，然后加快了脚步颇为好奇的来到宋南星和钢爵的身边。 “我感觉没什么特殊的呀，就是这个地形的确挺奇怪。” 趁着林涵宁现在被宋南星和钢爵吸引了注意，我和陈语冰刻意放慢了脚步，逐渐与江望的速度平齐。 “江望，你脸色不太好。”我看了他一眼道。 江望缓缓点头，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有点紧张，还有点……害怕。” 说到害怕的时候，他似乎有些难为情，微微将头别了过去。 陈语冰则淡淡道：“还能坚持吗，如果坚持不住可以先回去。” 江望却倔强地摇头道：“不需要，我也想知道这地方到底有什么猫腻。” 见他如此坚持，陈语冰也就不在多说什么。 在前进了一会儿后，钢爵忽然停下，看着手中的指北针道： “距离差不多了，咱们在这里布置一个探测仪。” 众人点点头，纷纷抄起家伙准备干活。 探测仪很好布置，只需要将仪器一部分埋入地底下，再让探头暴露在空气中，在高处布置天线，然后拉上防护网就可以。 我和陈语冰拿起手中的工兵铲开始铲土，江望和宋南星去安装天线，钢爵和林涵宁还有那个飞行员负责安装探测装置。 为了让探测仪能够牢固一些，我们的坑需要挖半米左右。 树林中的土很松，铲起来倒是很快，不一会儿便已经挖到了差不多的位置。 正当我最后下了一铲子的时候，工兵铲忽然触碰到一个硬物。 “嗯？有石头？” 我有些疑惑的说道。 听到我的话，陈语冰眉头一皱，然后蹲下用工兵铲将平面的土铲开。 只见从土壤中露出来一小截灰白色的硬物。 看到这个硬物，我赶紧靠了过来。 “这是……骨头？” 我和陈语冰对视一眼，她迅速将这块沾满了灰白色的物体扯出来，这东西大约有十多厘米长，是一块断裂的腿骨。 而且看这模样，应该就是人的骨头。 “你们快过来！这里好像埋着尸体。”陈语冰朝着坑外喊了一声。 听到陈语冰的声音，其余几人应声赶来。 钢爵接过陈语冰手中的骨头看了一眼，严肃道：“继续挖。” 由于这个坑只能站两个人，我和陈语冰又正好在坑底，便更加奋力地挖起来。 很快，坑里就被我们挖出来好几块骨头，其中不乏人的头骨，而且带着恶臭，虽然这些尸体已经腐败得差不多了，但显然也还算是近期才埋下去的。 由于数量太多，其余几个人也纷纷加入挖土大队。 随着这个坑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宽，里面露出来的骨头也越来越多。 大家的表情也都逐渐严肃起来。 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我们终于将这些尸骨刨得差不多了。 密密麻麻的尸骨带着还未完全腐烂分解完的烂肉摆在我面前。 即使已经见过了许多奇形怪状的怪物，看到这成堆的尸骨堆在这里我还是感觉头皮发麻。 而钢爵陈语冰和宋南星以及和我们一行的飞行员他们几个状态就好的多。 或许是他们在调查局待的久了，各种离谱场面都见过了不少。 “这……” 林涵宁也有些吃惊，指着这堆尸骨道： “这也太多了……” 钢爵毫不避讳地将那些头骨清点出来，一共99个。 也就是说，这个尸坑里，至少埋了九十九个人，或许还会更多。 面对这样的情况大家都一脸惊疑。 “这么多尸体……不可能是单纯的变异生物袭击……”江望有些不可思议的叹道。 宋南星摇摇头道： “当然不可能，且不说我们探查了周围几天根本没发现太多变异生物，就算真是变异生物做的，还刻意把这些尸体聚集起来埋在一起？这里是树林，平时哪有那么多人来。” “那是异常单位？”陈语冰颇不确定地说。 “不管是什么，先上报给指挥部。”钢爵皱起眉头，拿出相机从不同角度拍了几张照片。 由于突发这样的事件，我们的探查暂时终止，将这片区域封锁起来。 为防止突发事件，我们没敢离开现场，而是一直守在附近等待指挥部的消息。 很快指挥部便发回了指示，要求我们先监视该区域，同时增派了两支小队过来分别探索其他区域，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异常情况。 也就是说，今天一天，我们只需要监视着这个死人坑就行。 天色还早，才中午一点，但大家刚刚忙着挖坑，根本没来得及吃午饭。 在场的四个老牌调查局成员倒是毫无心理负担的就地坐下掏出压缩饼干。 但对着一堆尸骨吃东西，最主要的是，这里还有一大股臭味，我没吐出来已经算是争气的了，更遑论吃东西。 但任务要紧，还得补充体力预防突发事件，我牙一咬，心一横，也掏出压缩饼干开始吃。 实在恶心的不行，我便嚼着压缩饼干和陈语冰说话以转移注意力。 “语冰（嚼嚼嚼）你说（嚼嚼嚼）这增援什么时候能到呢……呕……” 很可惜，我不仅没有成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甚至直接对着陈语冰干呕起来。 陈语冰被我猝不及防的干呕惊得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失笑。 一旁宋南星更是差点憋出内伤，忍了一会儿发现根本忍不住，索性直接无情嘲笑。 而钢爵，虽然努力维持着表情，但他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不向上抽搐着，比ak还难压。 我倒也不觉得窘迫，毕竟这是正常人都会有的反应，江望虽然没有干呕，但他的脸色一样不太好看。 反而是林涵宁，虽然她也是一副有些犯恶心的表情，但是她的脸色却装不出来，红润且正常。 不过说实话，对于林涵宁的种种特殊之处，我都已经开始习以为常了。 反正目前为止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况且调查局的人都在暗地里注意她。 “不必强撑，你离远些吃完再过来也行。” 我点点头，和江望林涵宁一起光速开溜。 我们寻了一处离尸坑有一段距离，但又能保证他们没有脱离视线的地方坐下，快速吃完了手中的食物。 反正一时间并没有什么急事，我们几个也就没急着过去。 坐在这里有些无聊，我便不由自主地向不远处的山脉看去。 说实话，这山脉昨天今天加起来我眺望了无数次，压根看不出什么端倪，只不过正好林涵宁在这里，我便故意做给她看。 显然林涵宁也注意到我的视线，她看了我一眼，又看看那片山脉，疑惑道： “纪灵，你在看什么？” “在看山啊，小时候我总是在想，山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宝藏或者巨龙什么的……”说到这里，我顿了顿。 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对啊。 有没有可能，山脉里真的藏着什么东西呢？ 虽然荒谬，但越想越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宝藏不一定有，说不定有鬼呢？”林涵宁笑着调侃道。 而反而是平时话最多的江望，此刻却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抬头问我：“钢爵划的探查区域，那片山脉的位置在g区旁边对？” 我点点头不知他为何会忽然提起这个，便点点头：“是呀，明天我们探查完最后一个区域，就要继续向外围探索，进山是迟早的事。” 听到这里，江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 “纪灵，你刚刚说，天启教派的人都是一群疯子对？” 我点点头，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我刚刚忽然觉得，有没有可能，这个尸体堆就是天启教派的人搞的事？如果他们真的很疯的话，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见我和林涵宁都颇有兴趣的认真等待他的下文，江望便将自己的思路说了出来。 “你还真别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点头表示赞同。 “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说到这里，我们三人同时沉默下来，又同时抬头，异口同声道： “市中心那个异常单位！” 虽然这一切还只是猜测，但它也的确是目前最有可能的。 不远处的钢爵几人听到我们的动静，纷纷回头过来。 “怎么了？”陈语冰问道。 我看了一样江望和林涵宁，二人纷纷向我点头。 于是我大步走过去，将我们三个刚刚的猜测转述了一遍。 听完，陈语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钢爵也是颇为赞同我们的猜测，只不过现在人手不足。 于是他便我们说：“正好，下午增援部队就过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协商分工一下，尽早探查，说不定能帮上市中心那边的作战部队。” 依照原来的作战计划，目前市中心已经有几支l级的“黎明之剑”在那里对异常单位进行火力试探了。 而我们特别行动小组的任务，就是给市中心的任务打配合。 现在发现了这一情况，我感觉我们好像有了意外收获。 于是我便看向了树林深处。 或许在那里，我们可以知道事情的真相。 第一百一十八章 威胁 一直等到下午，增援部队与我们取得联系，不出半个时辰，他们便到达了这边树林。 钢爵简单的向他们复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另外两个队的队长纷纷点头。 “具体的情况我们已经从指挥部那里了解了，总部的意思是扩大搜索范围，整个寒湾市都派了搜索小队。”其中一个领队开口道。 “是这样，我们之后的任务，依旧是继续搜索这片区域。” 钢爵拿出地图，指了指之前画上去的九宫格。 在这九宫格中，占着三分之一的山脉。 另外两个队长也拿出自己手中的地图，纷纷指出自己小队的搜索范围。 协商好之后，另外两个小队也不耽搁时间，直接分头前往自己的搜索区域。 而我们则负责将尸坑保护起来，继续对树林这块区域进行探索。 保险起见，宋南星和与我们同行的飞行员留在尸坑监察，其余人员继续探索树林区域。 直到天色渐暗，我们终于结束了对树林的探索，除了白天发现的尸坑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类似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与留守在营地的另外两名飞行员互通消息后，我们决定今晚驻扎在树林中，避免夜晚这里出现突发情况。 说实话，守着死人坑睡觉还是有些考验人的心理素质的，好在末日来临后，我们经常都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睡觉，对舒适感的要求早已没那么高了。 至于坟坑，大家都不是什么怕鬼的人，就连江望过去也因为工作原因，探索过不少号称有灵异事件的废墟和野外，对于这样的环境更是不在话下，充分体现了年轻的好处——倒头就睡。 入夜，树林里安静的出奇，由于末日之后生物大量变异死亡，树林里已经没什么生物了，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连所有人睡觉的呼吸声都听得格外清晰。 过分的安静令我们的神经紧绷着，但也有一定的好处。 树林里若是有一丝响动，我们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在这安静的氛围中，我忽然没来由的耳鸣了几下。 尽管因为时间太晚，我有些昏昏欲睡，只觉得有些吵闹，但由于我对摩尔斯电码已经过于熟悉了。 即使困得不行，我还是听懂了耳鸣的讯号。 “图腾。” 图腾？我有些疑惑，我有见过什么图腾吗？还是说树林里有图腾？ 说起来末日降临之后，我认识的能算的上图腾的图案，也就只有云雷纹这一种了。 想到这里，即使我脑子已经困得不大清醒了，潜意识中还是出现了云雷纹的图案。 而我现在躺在睡袋里，保持了许久的姿势，感觉四肢都有些发麻。 刚想侧身调整一下睡姿，却忽然感觉四肢仿佛被封存在水泥里一样，动弹不得。 我猛的清醒，一下子睡意全无，下意识想起身却发现依旧动不了。 想要张嘴呼喊同伴，但就连喉咙也无法振动，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试图睁开眼睛看看周围的情况，但我发现，眼睛也无法睁开。 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心里没来由一慌。 周围安静的没有任何响动，我动不了，又无法睁开眼睛看，让我甚至怀疑其他人还在不在。 又或许其他人目前和我一样，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 无论是哪一种，仔细想下去都很恐怖。 这代表着附近大概率有异常单位出没，或者说觉醒了相关能力的进化者。 而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将我们控制住。 好在身体虽然动不了，但脑子还能转。 思绪电转间，我忽然回忆起刚刚梦中耳鸣听到的词语。 图腾。 虽然不知道图腾具体指什么，但眼下除了云雷纹，我也没有什么能指望得上的东西了。 思及此处，我便屏息凝神专心冥想起云雷纹的式样。 由于每天见到，冥想云雷纹现在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像是它本身就存在于我的脑子里一样。 而这云雷纹刚在我脑子里成型，我便感觉浑身一轻。 刚刚那种无形的禁锢似乎不存在了。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 只是微微将手臂上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以极其隐蔽的方式用第二视觉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由于不敢挪动手臂，视觉有些受阻，我看的不是很清晰，但能确定大家都在。 也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没醒，还是像我刚才一样被控制住了。 可恶，就这样偷偷看，压根什么也看不清，根本没办法确定情况。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动一下或者直接睁开眼睛的时候。 我感觉到了一阵极其轻微的气流。 有东西在附近。 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凭借着异常灵敏的体感，我大概确认了这个东西的方位。 应该是在树林上空，而且是个人。 这人似乎忌讳着什么，并没有直接逼近，只是隔着上空的一段距离，不断的观察着我们。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似乎终于确认了我们都被定住，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逼近我们。 这人到达地面，踩在泥土上发出了轻微的声音，不断的穿梭在我们之中，似乎再进一步检查有没有人还能动。 逼紧我的时候，我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你也太谨慎了，被我控制住的人不会有人能逃得过的，速度点，正好拿他们几个血祭了。” 一个有些狂妄不羁的声音响起。 “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这帮人是异常调查局的，他们的手段可多着呢。”另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道。 前面那个狂放的人似乎有些不屑，咂咂嘴又道：“我的能力可是上主赐予的神迹，和你们那些恶心的技能不一样。” “再说了，我们现在说话声音这么大，他们要是能动早就跳起来了。” 少年，很抱歉的告诉你，你的能力好像真的没能控制住所有人，而且我的确马上跳起来打你了。 听到对方这嚣张的话，我在心中暗自腹诽道。 但我依然没敢动，指不定这两个人是在故意用对话激我们，看看是不是真的都被控制住了。 “这还不简单，那我们直接杀了他们，反正最后都是要拿来当祭品的。” 那狂放的声音，嘿嘿笑了两声，颇有些恶趣味地提议。 我就知道…… 另一个人似乎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嗯”了一声，紧接着，我听到短刀出鞘的声音。 拿刀的人离我很近，就在我旁边，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正在打量我。 一股森寒的冷意逼近脖子，紧接着，我感受到了刀刃的微凉。 忍住……千万要忍住…… 这人现在还在试探我。 在这种大家被控制住的情况下，他大可以直接一刀捅死我，但他偏偏选择了这种磨叽的方式。 要么是在用刀试探吓唬我，要么这人是个纯变态。 “行了，别试了，我也试了其他人，这样都没反应，肯定都动不了了，赶紧动手！” 那个说话有些傲慢的人不耐烦地催促道。 在我旁边拿着匕首的人似乎见这样我都没反应，也微微放下心来，举起刀手中的刀。 而同一时间，我以极快的速度睁眼，一脚踢开他拿刀的手。 那人反应也不慢，迅速往后一弹，躲开我的腿与我拉开一段距离。 另一个人似乎没有找个还有人能动，惊异着转身，下一秒他忽然反应过来，朝我攻击而来。 我扬刀挡住，转头对着林涵宁的方向大喊道：“别装睡了，快想办法把其他人弄醒！” 果不其然，林涵宁迅速起身，首先在陈语冰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摆脱控制的陈语冰猛地睁眼，操纵着一股刀刃般的风刃过来帮我。 紧接着林涵宁又陆续帮其他人解了控制。 七打二，尽管有着一个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控制我们的人，但他们两个人的战斗力还是不够看的。 很快那个能控制的家伙，就被陈语冰把刀架在脖子上控制住。 而拿短刀的那个，虽然身手了得，变异的能力也很蛮横，但依旧架不住多人围攻。 见势不对，他往一颗树后一个翻滚，直接消失不见。 “可恶，让他跑了。” 宋南星想追，却不见那人的踪迹。 “没事，不用追了，抓到这个也是一样的，绑起来，好好审问。”钢爵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被我们抓住的人。 这个过程中，林涵宁若有似无的看了我一眼。 我微微扭头，朝她勾了勾嘴唇。 事实上，我刚刚就知道林涵宁和我一样没被控制，她睡在我旁边，被控制的人心跳不会发生变化，但我听力了得，再加上树林里很安静，所以听到了很明显的心跳变化。 而在场的人，只有林涵宁是最有可能不会被控制的。 而刚刚就算我被控制住其实也没有关系。 因为身体虽然被控制住，但我思维却仍旧活跃，而恐惧投射依靠的是思维，只不过大威力的恐惧投射需要用眼睛辅助。 不只是恐惧投射，我还可以用控制物体的能力，这同样只需要我意识清醒就可以做到。 也就是说，即使我真的动不了，我依然至少有两种办法可以化解眼前的危机。 只不过，不止是为了让那两个人放松警惕，我还有心想试探一下林涵宁。 事实证明我没猜错，只不过刚刚与她对视的那一眼，我们默契地达成了一个共识。 大家都有秘密，谁也别深究谁。 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替她打消，她在调查局其他几个成员心中的疑虑。 而她则答应不搞什么小动作，并且配合我们直到任务结束。 至于她的身份，我想，也许没准她什么时候会主动告诉我们。 “快说，你们过来什么目的？” 宋南星先是给了对方肚子一拳，然后恶狠狠的对他说。 尽管挨了一拳，可对方却依旧一言不发。 同时他的双眼还紧紧闭着，摆出一副我就是不说的样子。 看的宋南星忍不住抬起手，想要再给他几拳。 不过被我给拦住了。 “我来，你先在一旁守着。” 对宋南星说完后，我便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个人的身上。 在听到换我来了后，他的嘴角泛出一丝冷笑。 因为根据他们刚刚说的话，我能大致猜到对方就是天启教派的人。 要想对付这群被洗脑严重的狂信徒，用暴力手断不仅没用，没准还会让他们爽到。 于是我抬手对他使出了恐惧投射。 在我使出恐惧投射的一瞬间，他原本禁闭的双眼猛的睁开了。 但是他的表现，并不是像那些刚接触的生物一样，被一些恐惧的事物给吓住的表情。 反而是那种带有狂热的兴奋，就好像是亲眼见到了自己所信仰的神一样。 见此我也颇有些无奈。 不是，哥们……还真给他爽到了？ 不过很快我便搞明白了其中的端倪，本来恐惧投射这个能力就是从天启教派那个上主那里薅羊毛来的。 但这样一来，对付这些狂信徒就有些有心无力了。 不能奖励他！ 我只好停下了这个能力。 在我停下能力后，这个人眼底的兴奋也是随之消散。 在看到是我使出了这一能力后，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你是谁？你怎么会吾主的能力。” “呵，现在是我们审问你，你是不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在听到对方不客气的话后，我直接回怼道。 “告诉你们又有何妨，我们正是来自伟大的天启教派的，你们这些调查局的异教徒，还不赶快放了我。” 这个人在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狂妄之色看的我很是不舒服。 于是我抬起我的苗刀一挥，他的左臂就掉在了地上。 我这果断狠辣的举动，把周围人都给吓了一跳。 他们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做。 不过这也是因为他们大概率就是尸坑的始作俑者。 从那些骨头里看，有很多都还是小孩子的。 只要留着命，对付疯子不需要人道主义。 “林涵宁，给他止血别让他死了。” 我先是对林涵宁说了一句，然后再把自己的苗刀对着那人的头颅说。 “告诉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弃子 那信徒冷哼一声，将头别过去，做出一副打死也不肯说的表情。 既然来强硬的不行，我只好转变战术，在他面前蹲下笑道：“你如果乖乖说呢？我可以考虑再让你见见上主的神迹。” 果然，那人一听，眼神立刻亮起来。 “真的？” 下一秒他又警惕地看着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被他的模样逗得笑起来： “我又没让你一定要信，反正都是血祭，拿谁当祭品都一样。” 其实他就算不说，我们也能大概猜得出他们到底想干嘛。 只不过目前的信息都太过模糊，还需要多套点话出来。 果然，听到要被血祭的时候，这个信徒犹豫了一下。 随后，他抬头直视着我，眼里是疑惑和探求： “你既然知道血祭，还问我做什么。” 有戏！ 成功勾起他的好奇心了，我再接再厉道： “神降仪式失败了一次，圣子逃跑，上主很愤怒，你懂我意思吗？” 在听到我这么说之后，那名信徒瞳孔剧缩，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你……你是……” 虽然不知道他脑补到了什么，但此刻绝对不能破功，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不肯定也否认。 紧接着，他想挣扎着起身，但发现自己被绑得严严实实，只好恭恭敬敬地低下头。 “您一定是神的使者！” 他语气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 我却差点没崩住。 好险，差点就要笑出声了。 出门在外，身份全靠别人脑补。 不过这样一来，套话就变得很简单了。 “说，为什么要血祭？我并没有从上主那里听到需要血祭的神谕，你们的血祭，不是给上主的。” 这句话是我故意说出口吓唬他的，但我说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联想一下天启教派在寒湾市召唤出来的异常单位，又恰巧发现尸坑，天启教派血祭的对象并不难猜。 只不过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那人听我这么说，果然被我唬住，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 “之前圣子逃走，神降失败，但是眼看着马上又有神降的契机了，我们不能错过这次机会！这次血祭，就是为了人造一个神降的载体。” 说着，他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狂热： “一旦神降成功，上主就会重新行走在这片大地上！到时候，我将会是神灵座下的眷者！” 他越说越激动，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人愈发怜悯的表情。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得再问点东西出来。 他刚刚说的人造载体有点让我在意。 “那个新的神降载体，就是你们召唤出来那个？”我问。 “并不是召唤出来的，而是我们直接人造出来的！” 直接人造异常单位？ 我有些吃惊，都有点佩服天启教派了，每次整活都能整出个大的。 “呵，九十九个人召唤一个人造容器？”我故意用不屑的语气怀疑道。 “当然不止！寒湾市所有的幸存者，都被我们抓起来了！只要我们不停的血祭，神的载体就会越来越强大，终有一天，上主会重新降临于世！” 听到这里，我微微皱眉，其他人更是恨不得当场把他活剐了。 “还有其他血祭的祭坛吗？” 听到我这样问，那人十分古怪地咯咯笑了几声，然后无比自豪地说：“整个寒湾市，就是一个巨大的祭坛！这个祭坛的每个节点都是我参与了设计的……” 听到这里其他的几个人都已经坐不住了，个个捏紧了拳头就想揍。 就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虽然我不是什么圣母，但这么多人全部因为所谓的血祭丧命，实在令人发指。 但还差最后一个问题。 “其余的几个血祭尸坑在哪！” 那人却愤恨地看我一眼冷笑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一问三不知，你不是神的使者！你是该死的异教徒！” 哎呀，露馅了。 看样子，他是不会再说什么了。 我也只好叹一口气道：“可惜了，你自以为是核心成员，但你连圣子都没有见过。” 那人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在镜中世界时，我曾经在那里面的所有信徒面前露过面，也就是说，镜中世界的所有信徒应该都见过我才对。 他不认识我，说明他没有去过镜子世界，也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逃跑的“圣子”就是我。 “你知道天启教派的总部在哪吗？你没去过总部对？为什么不去？是不喜欢吗？”我站起身，似笑非笑地低头问他。 这名信徒被我一连串的问题给稳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是不断地摇头，嘴里重复着： “不会的……我明明是神选中的人，他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明明是核心成员！” “核心成员？” 我冷笑了一声，继续道：“你应该还不知道？天启教派的总部，在镜子里，你不会没进去过？” 说完，那人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你骗我！你骗我！你这个该死的异教徒！” 我嗤笑道：“是不是骗你，问问派你来的人不就知道了？只不过……很可惜，你既没有被你的神明选中，也没有被教会选中，就连和你一起的同伴，现在也丢下你独自跑了。” 说着，我摇摇头，微微一笑：“真是个可怜的核、心、成、员。” 我一字一顿地对他道，刻意加重了“核心成员”几个字。 那人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崩溃大声道： “不可能！！！” 随后他的身体开始扭曲融化，片刻之间，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此时，这人的声音已经不似之前，更像是一头低吼的巨兽。 而原本绑着他的绳子，也在这时候被挣脱。 “大家当心！他失控了！” 宋南星话音刚落，这位变异的信徒便直直朝我袭来。 而在他略微有些融化的血肉中，藏着一只眼睛。 和我手臂上那只一模一样的眼睛。 我轻松躲过他的攻击，反手拔刀对着他就是一砍。 然而他的血肉目前处于半融化状态，刀砍上去没有一丝作用，反而被他死死裹住。 江望见状直接冲上来与他缠斗在一起。 虽然有着相似的能力，但镶嵌在那团血肉中的眼睛，似乎能看穿江望的下一步行动一般，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其他人也纷纷加入战斗。 而这人显然进化的次数不少，虽然直接的攻击手段并不多，但能力奇诡，不知不觉间，那种浑身麻木的感觉又来了。 除了林涵宁外，在场所有人的动作皆是一滞。 好在我已经有过一次经验，很快靠着云雷纹摆脱了那种滞涩感。 林涵宁没有直接的攻击手段，只能一边躲避着攻击，一点给其他人解开。 “不行，控制威力变强了，我可能需要花点时间！” 林涵宁蹙眉朝我喊道。 其他人一时半会儿动不了，林涵宁又忙着保护其他人，场面又变成了一对一！ 那人见其他人动不了，狂放的笑着向他们袭去。 “咣当——” 我以刀挡下他对我队友的攻击，与他缠斗在一起。 我有速度压制，但他那融化的血肉也十分棘手。 而且这人吃准了我一定会保队友，所以时不时会忽然攻击其他人。 若是单纯的一对一，或许我还有胜算，但是要顾及着其他人，多少会有些束手束脚。 为了避免波及到其他人，我试着将他引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我一边招架着他的攻击，一边防止战斗波及到其他人，一边脑子飞速运转思考对策。 虽然不知道原理，但他那能让人莫名其妙动不了的能力，和恐惧投射其实是有一点相似之处的。 都是悄无声息出其不意的。 只可惜，恐惧投射似乎对他没有作用，反而会让他爽到。 对了，可以试试新的能力，直接夺取他的灵感试一试！ 但下一秒，我又放弃了这个想法，且不说不一定能成功，而且他现在已经失控了，夺取他的灵魂的瞬间，我的精神会短暂与他的精神融合，若是被他感染了疯狂，恐怕我也会有失控的风险。 很快，我忽然有了一个猜想。 如果位格足够呢？哪怕都是同一个污染源进化出来的能力，但我有直接薅到天启的一点力量。 想到这里，我决定冒险试一试。 我鼓足了力气，以极快的速度向后与他拉开一小段距离，在这个过程中，我试着调动起从天启上主那里薅到的一丝力量。 下一秒，我再次冲至他身前，用那股力量发起了恐惧投射。 我当然知道他不害怕这个，但这是用邪神的力量发动的，或许会有不同。 果然，这个信徒身形一顿，睁大了眼睛，但他并没有看我，倒像是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 “吾主……” 他颤声道。 “呃……啊啊……” 紧接着，他的身体再次发生变异，只不过这次，并不是失控，而且直接崩散成一滩血肉，飞快的塌陷下去。 只留下一套衣服和一滩黏糊糊的浓血。 “死了？”我有些不确定道。 “死了。”回答我的，是林涵宁，她的语气里并没有太多惊讶。 此刻其他人的负面状态也被林涵宁解除得差不多了，只不过行动依旧有些滞涩。 我一手拿着苗刀，低头看着自己空出来的那只手，上面沾满了血污。 看着这样的手，我一时间有些恍惚。 上次的那个和变异的母亲，这次的狂信徒，还有以往的每一次战斗，虽然大部分都是变异的怪物，但其中也不乏和我们一样曾经努力求生的人。 这双手不知不觉中也沾染了不少鲜血啊…… 此时，其他的几个人一边活动着自己的筋骨，一边朝我走过来。 见我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愣愣的，陈语冰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 “我们走的本来就是一条血路。” 我垂下眸子，没有答话，道理我都懂，但自己切身感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我甩了甩余留在手上的血污，可血早就干涸凝固，甩也甩不掉。 我回头看了一眼陈语冰，轻飘飘地问了一句：“末日什么时候结束呢？” 回答我的，是一片沉默。 这个问题，所有人都不知道答案。 “末日下无论如何也无法迎来最好的结局。” 说这句话的是江望，大抵是见气氛有些沉闷，他尽量用很轻快的语气继续道：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在各自短暂的生命里付出一切啊，我们正在做的事情，明明就超酷的好？” 看着他的样子，我微微一笑，附和道： “嗯，我们超酷的！” 刻意忽视掉黑暗的那一角，大家再次打起精神。 再怎么样，任务还是得做的。 “好了，咱们来总结一下刚刚的信息。”我开口提议道。 “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个尸坑就是天启教派搞出来的破事，而且从刚刚那个信徒的口中推测，这样的尸坑恐怕不止一个。”宋南星皱眉道。 “嗯，不过我比较在意的是，他刚刚说，整个寒湾市就是一个大型祭坛……那怎样捣毁这个祭坛，可能就是关键所在。”陈语冰低头分析着。 钢爵快速地将我们得出的结论总结一下，然后开口道：“我先将消息传送给指挥部。” 说着，他打开联络仪，编辑了一份简短的报告发出去。 比起这些，我其实更加在意这个信徒口中的神降。 看样子，还是得找机会再去探一探这个被召唤出来的异常单位的消息。 只不过，一切还是要根据指挥来，自己单独行动只怕是会害得所有人陷入险境。 而且现在还正值半夜，大家几乎没怎么好好睡觉，我用了两次恐惧投射，还打了一架，实在是累得不行。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我的困意很快就上来，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钢爵看在眼里，抬头对众人道：“你们先睡，尤其是纪灵和林涵宁，多亏你们两个，我值夜。” 在值夜这种事情上，我从来不与人争，毕竟每逢执行任务，很少能睡一个好觉，眼下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我点点头，直接将睡袋挪了挪位置，钻进睡袋中继续补眠。 第一百二十章 藏尸洞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接到指挥部的消息，要求我们各个探索小队继续搜索类似尸坑这样的血祭点，然后破坏掉，捣毁寒湾市祭坛后直接前往市中心大部队集火异常单位。 得了命令，简单休整过后，我们将尸体集中火化，并将骨灰分散填埋。 等到这些骨灰自然降解之后，这些无辜牺牲的人也算是尘归尘，土归土。 做完这些后，钢爵安排那名飞行员回营地和另外两个飞行员驻守。 我们还需要继续将探测的仪器安装好，继续向山脉的方向进发，搜索其他血祭的地点。 “哎？这是什么？”江望爬到树上继续安装天线的时候，忽然“咦”了一声。 宋南星闻声，三下五除二地也爬到树上。 “你看，这一看就是人为用刀刻在上面的，不过为啥刻个‘4’啊？”江望说着，拍了一张照片传送给我们。 那个符号与其说是数字“4”，不如说更像是在“2”的横线出画了一条竖杆。 “这个不是数字，是行星符号，代表木星。”说这句话的是宋南星。 “你连这个都懂？”江望奇道。 “我是医生，在中世纪的时候医生甚至懂占星术的。”宋南星有些无语地强调道。 好嘛，和他并肩作战久了，看惯了他的力量型能力，差点忘记这小子本来是外科医生来着。 “不过，搞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难道和血祭有关吗？”宋南星有些疑惑。 “害，都是神棍了，画点稀奇古怪的玩意太正常了，兴许这就是刚刚那个信徒设计出来的一环。” “既然是行星的符号，我们只要循着一定的规矩，没准就能找到其他血祭点。” 不得不说，江望这人虽然经常都是一副有些不靠谱的模样，但脑子真的非常聪明，只要有一点线索，就能想到很多种可能性。 而他说的，大家都觉得十分有道理。 只不过要想找到其他的血祭地点，谈何容易，我们能发现这一个纯属偶然，除了凭借着尸体的腐臭味来探索外，我们几乎别无他法。 这样的地毯式搜索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想起江望之前的反应，我特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些。 “江望，你感觉好些了吗？还会有用压抑的感觉吗？”我转头问他。 江望微微点头，答道：“处理完那些尸骨之后就感觉好多了。” 江望能有所好转，似乎是因为捣毁了刚刚的尸坑，看样子他的状态的确与血祭的地点有关。 也难怪，导致江望变异的污染源主要来自天启的那位，在天启设置的祭场中会有感觉也不太奇怪。 只不过，我也有受到天启的污染，但为什么我没有。 离奇的事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或许搞清楚我身上其他的秘密后，这件事就能随之解开。 转念一想，我忽然福至心灵，有了一个好点子。 思及此处，我再次转头看向江望，笑容不自觉地爬到脸上。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还笑得这么恐怖……怪渗人的。” 江望触及我的视线，吓了一跳。 其他几个人也闻声看来。 “你刚刚说，处理完那些尸骨后你就舒服多了对？” “对啊，怎么……” 江望还没说完便忽然反应过来我要干嘛，他瞪大了双眼后退一步道： “纪灵！你不会想拿我当人形雷达？” “答对喽！”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既然江望靠近尸堆会感觉到压抑，那就可以以他的感觉来判断我们离尸坑的距离，总比漫无目的的搜索更强。 见其他几个人还一头雾水，我将我的想法复述了一遍给众人听。 其他人听完我的想法，也纷纷露出赞同的表情。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的确是个好方法。” 就连江望自己都觉得这个方法十分可行，只不过他还是象征性地对自己被当成雷达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然后苦着一张脸走到最前面。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的确好用。 进入山脉没多久，江望便又有了压抑的感觉。 “这个方向。” 他闭眼感受了一会儿指着某个方向道。 在这片区域兜兜转转了几圈之后，江望最终停留在一处悬崖边上。 “这个地方的感觉是最强烈的。”江望揉了揉心口，蹙眉道。 “这里？你确定？”宋南星有些怀疑的开口。 “这里是悬崖，不能随便乱挖，要是土质不够坚硬的话搞不好会塌房的。” 宋南星说的不无道理，这样的地方，大家都不敢轻易乱挖。 但就这么僵在这里是不可能的，任务该做还得做。 “先往靠里的方向挖一点试试，顺便测试这里的土质了。”钢爵开口道。 这也是目前为止唯一可行的办法，众人也都没有什么异议，便纷纷抄家伙开始挖起来。 大约挖了半米，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这个方法会不会有点不靠谱？”宋南星看了我一眼，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说实话，我也很没底，毕竟江望的状态与血祭地点有关这件事也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时，陈语冰在离悬崖边上站定，蹲下摸了一下悬崖的边缘，皱眉招呼我们过去： “你们快过来看！” 众人闻声走过去。 在悬崖边上，有一些绳索的痕迹，还有几个户外登山鞋的鞋印。 我们几人对视一眼。 “或许，并不是所有的血祭场所都是埋着的。”钢爵若有所思道。 想到了什么后，钢爵拿出了一个无人机。 他操纵着无人机飞向了悬崖下。 从无人机传回的画面中，一个黑黢黢的山洞出现了。 在看到山洞后，陈语冰便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看来尸体应该是在这个山洞里。” 钢爵听到后，点了点头，说道。 “咱们先把这里标记起来，继续搜索其他地方，明天带绳子和攀岩装备来探索这里！” …… 探索了一天，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除了白天搜索到的山洞外，我们并没有寻到其他地点，大伙便先回到营地收拾装备。 第二天一早，我们又回到这处悬崖。 将一切设备都安装好了后，我们便决定先派两个人下去。 我和林涵宁体重最轻，但林涵宁没有直接的攻击手段，于是换成陈语冰和我一起吊绳索下来。 “你们一切小心，有情况立刻发信号，不要逞强。” “嗯。”我和陈语冰点头，顺着绳索一路自悬崖口向下。 陈语冰身手了得十分熟练地翻身下去，身上的安全绳就跟不存在一样。 下了一段距离，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放缓了速度等我。 我往下看了一眼，这座山并不是一眼看不到底那种，但反而是因为看得见底下，才显得这里高的有些吓人。 不过我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异变降临的第一天，我还从我家五楼的高度顺着床单往下，那时候我甚至没有一件像样的防护用品。 现在这里虽然比五楼更高，但好歹我们装备齐全，防护措施也很到位。 调整了一下状态后，我专心向下，有了之前五楼逃生的经验，所以尽管我并没有攀岩的经验，但也没有太过丢人。 悬崖上有一些突出来的岩石，我和陈语冰踩着岩石往下倒也不算太困难。 大约下了几米，我忽然感觉脚下一空。 显然，陈语冰也感觉到了，我与她对视一眼，直接抓紧绳子，在绳索的辅助下往下滑了一段距离。 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山洞。 这山洞在悬崖上，如果不是靠着攀岩装备我们根本下不来。 刚落到洞口，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和真菌味便飘进鼻腔。 比树林里的尸坑还要恶臭。 虽然我们都带着防毒面具，但防毒面具本身只能隔绝有害物质，并不会阻碍嗅觉。 这个味道丝毫不差地被我们品到。 打开电筒后，我们看清了洞中的情况。 整个洞并没有很大，里面全是乱石。 “这个味道，是这里没错，但……”但是目前这个洞里并没有看到什么尸骨。 我们周围都是岩层，也不像是能埋尸体的样子。 陈语冰掏出联络工具，拍了一张照片传送给钢爵。 我用手电往里照了照，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最里面的石墙面前。 味道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这面石墙和其他的岩体不一样，像是用石头堆砌然后草草地填了些泥沙。”我摸了一下面前的石墙道。 陈语冰闻声过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石墙，然后道。 “你让开，我把这面墙给炸开。” 说完，陈语冰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炸弹。 安好了炸弹后，我们两个就退到安全距离处。 在陈语冰按下手中的遥控器后，这面石墙就轰的一声被炸开了。 等烟尘散去后，我们俩便来到了石墙前。 我拿起手电筒照向石墙里边，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的堆放着大量尸骸。 看到这种情况，我赶紧联系钢爵。 “钢爵快来，这里确实是藏尸地。” “好。” 钢爵他们在收到我的消息后，不一会他和江望便来到了山洞口。 洞里尸骨的规模与树林里的尸坑树林差不多。 不少人还保持着生前被血祭时痛苦扭曲的姿势。 看到洞中密密麻麻的尸骸，江望忍不住啐道。 “这帮该死的神棍，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是知道啊，这是为了迎接他们的神。” 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神，抓了这么多人血祭，末日发展到现在，已经很难说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了。 “这群疯子！” 看到江望义愤填膺的样子，我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早点毁坏掉这些血祭地点，也算是给无辜牺牲的人一个交代了。” “话虽如此，但怎么捣毁这个血祭点仍然是个问题。”陈语冰思索道。 这里不像树林，可以直接集中焚烧，山洞里空间狭窄，若是集中焚烧恐怕会产生什么有毒有害气体无法散出去。 而且高温导致岩层膨胀又容易引起山体崩塌。 “有了！”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时，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我的能力之一是操纵物体，虽然这个技能很少被我用在战斗中，但其实这是非常实用的技能，尤其是像现在这种需要搬运物体的情况。 “我可以操纵这样尸骨把他们移出去。”我对其他人说道 “这么多的遗骸，你一个人能行吗？”江望皱眉道。 我往尸堆的方向走了两步试着操控了几下。 “有些费力，但分批运送出去不是问题，但我在山洞里专心操纵这么多东西的话，无暇顾及悬崖外面的情况，得有个人指挥。” 钢爵拿出无人机在我面前晃了一下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可以用无人机航拍洞外的情况，我来给你指方向。” 敲定了方案后，我说干就干，直接开始操纵。 这么多尸骨，还零零散散的，操纵起来实在是有些难度，我大概估计了一下，得分三次才能将这些尸堆全部运送出去。 还行，并不算很多次。 钢爵给宋南星他们传了消息，让他们在上面注意接应过后，我抬手将一堆尸骨隔空托起，缓缓运送到洞口。 “再出去一点……好，现在往上……差不多了，靠左些……”钢爵一边看着无人机的画面一边指挥道。 说实在的，我还是低估这些尸骨搬运起来的难度，仅仅是运出去第一批尸体，我的额头上就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了。 要是一整块巨石都还好，起码是整体，除了有些沉之外并不会太困难，但是这些尸体已经腐烂到骨肉脱离的程度了，而且零零碎碎的，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散落一地。 “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会？”钢爵也有注意到我头上的汗珠，十分贴心地提议。 我点点头，告诉他需要休息十分钟。 其实体力还能支撑我继续运送，但我怕万一中途没劲了力道控制不住直接散落在悬崖下面，天降腐尸……那场面，我简直不敢想。 简单的歇了口气之后，我又继续将剩余的尸骨分两次运送出去。 宋南星传来消息说可以集中火化了。 钢爵让他先在外面清点数量，我们则继续往洞里探索。 第一百二十一章 地下街 往里探索了一圈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这里真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山洞，并没有通往山体内部的通道。 就在我们要退出去的时候，我忽然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抬头，还真让我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你们看！洞顶上也有符号！”我用手电照着山洞顶部道。 山洞顶上画了一个瘦长的十字，十字的右下方画了一条弯曲的线条。 钢爵拿出相机，拍了一张照片道：“等会给老宋看一下。” 说完他朝顶上发射了一支钢弩箭，破坏掉那个符号。 回到山顶的悬崖边上时，宋南星和林涵宁已经准备着手焚烧那些尸骨了。 钢爵朝着宋南星大步走过去，指着联络器上的图片问他：“你知道这个是什么意思吗？” 宋南星接过看了一眼回答道：“这是土星的行星符号，代表灵魂受到物质禁闭的具体表现。” 说着，他抬头问钢爵：“这是你们在山洞里发现的？” “嗯，刻在山洞顶上。” 听到钢爵的回答，宋南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忽然恍然大悟道： “我知道这帮孙子其他的藏尸点在哪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们纷纷转头过去。 “怎么说？” “树林里是木星的符号，山洞里是土星，而且土星又代表了灵魂受到物质禁闭，那接下来我们只要寻找其他行星对应的地点，就能找出剩下的血祭点！” “在占星术里，最常用的行星符号有十一个，按着这个思路，血祭地点至少还有八个。” “牛逼啊，有点东西啊你！”江望赞道。 有了这个发现，大家都很兴奋，钢爵直接将我们的猜测发送回指挥部，而我们则在剩下的时间处理这些尸体。 处理完这些，也差不多到了收工回营地的时候。 傍晚指挥部传来了消息，按照我们给的思路，指挥部迅速锁定了二十几个疑似血祭点的区域，并加派了搜索部队一一排查。 宋南星推导得一点没错，数天后，八个血祭地点全部被排查出来，途中天启教派的人数次阻挠，牺牲了不少队员，但最终，调查局还是将这些血祭地点逐一捣毁。 搜索任务进入了尾声，指挥部也发来了新的消息。 消息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三小时后，市中心集合。” 在得到命令后，我们一行人赶紧收拾好装备，动身前往市中心了。 在走到了市区边缘的时候，这里的建筑全部都被摧毁了，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看上去好像经历了一场大地震似的。 最让人头疼的问题是，连去往市中心的道路都被毁了。 这将会导致我们前去市中心的速度大幅降低。 走了约莫半小时，我们才走了五公里的路程。 陈语冰根据我们的速度做出了判断。 虽然我们目前距离目标地，只有只有不到三十公里。 但是就目前的速度，想要在规定时间内赶到，还是很困难的。 所以她直接走到钢爵身边对他说。 “钢爵，我们这样走下去很可能会耽误事，要不要我们找一条好走的路？” 钢爵心中也清楚这一点，在陈语冰提出这个建议后，他拿出了自己的无人机。 无人机升空后，四周的情况就悉数传了回来。 在看到无人机传回的画面后，钢爵的眉头紧紧的揪在了一起。 片刻后，钢爵忍不住叹了口气，并且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能去市中心的路都被损毁了，现在我们走的这条路还是路况最好的了。” 此话一出，我们几人陷入沉思中了。 如果不在预定时间赶到市中心，那后面的部署都会受到影响的。 可眼下我们就是想快也快不了。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际，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林涵宁说话了。 “我知道有条路，应该没有损坏，还可以更快到达目的地。” 林涵宁的话让我感到有些疑惑，我们有最新的航拍，这附近的路全数损坏，哪里还有能走的路。 可看到她坚定的神色，钢爵思索了片刻，便向她询问。 “你确定？” “嗯。” 在得到林涵宁的肯定回答后，钢爵当即决定让林涵宁带他们找到哪条路。 在林涵宁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一处废墟前，废墟附近并没有其他的路。 江望见此有些不解的问道，“首席，你带我们来这里干嘛，这里没有其他的路了啊。” “路就在废墟底下。” 林涵宁的话我们有点不敢相信，毕竟大家都不瞎。 林涵宁也没有理会我们的质疑，只是皱着眉头在前面来回踱步，时不时停下来，往远处看一眼。 见她这样，我们也不好打扰。 过了一会儿，她停在废墟的一处，然后开始搬那些乱石。 见状，我们也纷纷上前帮忙，果不其然，不出几分钟，废墟之下便被我们清理出一条延伸到地底的通道。 “这是……地下商场？”我看了一眼通往底下的楼梯，依稀在废墟中看到了写着xx地下街的标识牌。 “嗯，寒湾市地形特殊，很多地方都有这种地下商业街和地铁形式的人防工程，一开始是为了应对战争爆发才挖的，谁知道末日比战争先到。”林涵宁耸耸肩无奈道。 “你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我问。 “当然熟悉了，我曾经在这里上过四年大学呢。”林涵宁说着，打开手电，率先从楼梯口下去。 见她下去了，我们也赶紧跟上。 接近地面的楼梯损坏严重，但走到底下之后就好多了，不愧是人防工程，地面都被损坏成那样，地底下却还算完整。 “别说，这底下还挺干净啊。”江望啧道。 林涵宁的表情却变得不大好看，调查局的几个人也警觉起来。 宋南星皱眉道：“不觉得很反常吗？这里是人防工程，说白了就是防空洞，异变降临初期应该会有很多人来这里避难，但你们看，这里没有尸骨，也没有怪物残骸，而且末日来临之后降雨量比以前大的多，但这地底下一点积水都没有。” “简直就像是有人刻意清理过一样。” 我补充道。 一边说着，我还一边把苗刀拔了出来。 同样察觉不对的还有钢爵。 作为我们这支队伍的领导者，他当然能察觉出来，于是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安排。 “宋南星，你在前面开路，纪灵你在侧翼掠阵，陈语冰你和江望保护好林涵宁，现在我们要做好遭遇战的准备。” 根据钢爵的安排，我们迅速改变了队形。 因为有林涵宁指挥方向，我们几人很快就走到了一个地铁口。 在看到地铁口的时候，林涵宁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好了沿着地铁走就应该快了。” 来到地铁口了，我们也是感到有些轻松。 地铁作为城市的交通枢纽，只要沿着这里走，到达市中心肯定不需要多久的。 而且这里还没有被毁坏，这就更是可能加快速度了。 钢爵拿出地图仔细观察了片刻后，他指着一个方向对我们说。 “走，沿着这里走我们很快就能到，这里和刚刚的地下街布局不同，改变一下队形，我来开路，可以第一时间狙掉远处的怪物，陈语冰你和宋南星在侧翼掠阵，纪灵你和江望保护好林涵宁。” 说完，钢爵便大步流星的朝着前方走去。 我也就来到了江望身边。 这时候我发现江望的脸色有些凝重。 “江望，你怎么了？” “我感觉到那些人可能就在里面。” 那些人？ 之前在找血祭尸坑的时候，江望也是有感到很不对劲。 所以他说的那些人应该就是天启教派。 不过为了确定，我还是问了一句。 “你是说天启教派？” “嗯。” “是不舒服吗？”我又问。 按道理来说，血祭地点都已经捣毁，江望不应该再出现不适感才对。 “嗯，有点，但不像在血祭点附近时那么严重，我怀疑，附近可能还有什么。” 听到江望肯定的回答后，我便赶紧叫住了钢爵。 在和他说清楚江望的猜测后，我们便把警惕性提到最高了。 但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我们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而且根据卫星地图的显示，我们现在距离目标地只有五公里了。 这让我们紧绷的心弦略微一松。 这时，陈语冰适时的提醒了大家一句。 “别放松警惕，马上到市中心了，那里会有更可怕的存在。” 陈语冰话音才刚落，我便听到一阵破空声传来。 一个不明物体直接朝着陈语冰飞了过来。 好在陈语冰时刻保持着警惕，在这东西飞过来的瞬间，她就直接闪身躲开了这个不明物体。 可没想到这个物体居然在空中直接转了个弯，并且朝我飞来了。 见此情形，我直接抬起苗刀砍向那个不明物体。 手起刀落，这个物体直接被我砍落在地上。 宋南星见到我斩落了这个这个东西，拿起手电筒照过去。 在用手电筒的灯光下，一个形似蝙蝠的生物躺在了地上。 待我们走进后，我发现这个物体和普通蝙蝠有些不一样，它的个头要比普通蝙蝠小很多。 “这是蝙蝠？” 宋南星看到这个物体有些不确定的说到。 不过陈语冰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说道。 “这不是普通蝙蝠，局里之前的有记录的，这是异常单位——黑蠕蝠，据说是以人类的血肉为食。” 在陈语冰的解释下，宋南星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了。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这东西就是天启他们捣鼓出来的。” 就在宋南星刚说完后，一个突兀的鼓掌声自黑暗中响起，伴随而来的，还有皮鞋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回荡着回音。 这突然出现的鼓掌音，让我们瞬间警惕起来。 随后在我们的前方，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男子自前方的地铁隧道出现，而在他的身上还挂着许多黑蠕蝠。 这些密密麻麻的黑蠕蝠，再配上男子的白色西装，看起来很是怪异。 “谁！就是你操纵黑蠕蝠袭击我们的？” 在男子出现后，钢爵直接开口问道。 面对钢爵的提问，那个男子很是猖狂的回了一句。 “死人是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的。” 好中二啊…… 而且他就算不说我们也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再加上标志性的黑蠕蝠，还有那身白衣，这人就差没在脑门上写着“我是天启教派的傻x”几个大字了。 但男子显然不这么认为，他现在一定觉得他超帅，在说完刚刚那句极其中二的话后，甚至还摆出了一个很中二的姿势，然后轻轻一挥手。 用假装慵懒实则傲娇的语气道：“去，小宝贝们。” 说着，他身上的黑蠕蝠便全部朝我们飞扑过来。 虽说中二，但这些黑蠕蝠也确实危险，大意不得。 钢爵直接开枪射击，但这些黑蠕蝠身形极快，数量也很多，仅凭着射击无法有效攻击，而且这些蝙蝠不停的干扰者众人，让大家根本无暇直接瞄准那个罪魁祸首。 真是让这家伙给装到了。 见状，我赶紧抽空拉住了他的手臂。 “你们到我身后，我来对付它们。” 钢爵听到我的话后，点了点头，示意大伙便向我身后退去。 我抬手便对这些黑蠕蝠使出了恐惧投射。 虽然恐惧投射会带来负面影响，但仅仅是这种程度的蝙蝠，恐惧投射是最快的方法。 在使出恐惧投射后，这些黑蠕蝠顿时乱作一团，不一会就四散而逃。 那个男子发现黑蠕蝠全部飞走了，直接乱了神。 他面露狰狞地对我说：“你对我的宝贝们做了什么！” 该说天启教派的人果然都没什么脑子么？ 本来以为他会更从容一些，结果就这？ “没做什么，就是给你的宝贝们看了点好看的。”我挑眉道。 不过这人很快就恢复成了一开始狂放的样子，他极其轻蔑的冷哼一声道： “哼，看来还是小看你们这群异教徒了，不过你以为就这么完了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容器 那白西装哥们话音刚落，身体徒然膨胀数倍，脸也逐渐变长，手臂也不断延长，变成了一对巨大的翅膀，整个人直接变成巨大的黑蠕蝠。 “啧。”钢爵皱眉一啧，连开几枪，然而它的身体宛如铜墙铁壁，即使是调查局改装过的子弹也根本无法击穿。 见状，宋南星直接异化，脖子上的纹身再次爬满全身，直接冲上去与那蝙蝠硬刚起来。 虽说这西装男变成的黑蠕蝙蝠一样可以用恐惧投射来对付，但这样的体型，再加上我刚刚用了一次，眼下我还是决定将它交给宋南星。 宋南星力量蛮横，拳拳到肉，黑蠕蝠不是对手。 而黑蠕蝠虽然会喷毒，但大伙儿都全副武装着防护服，那毒气对我们的威胁其实并不大。 不一会儿，巨大的黑蠕蝠就没了力气化成原型，而他的西装早就碎成渣了，此刻这人十分狼狈的光着身子趴在地上。 而他似乎像受到了极大得耻辱一般，爆发出一声悲愤的怒气吼之后咬舌自尽。 怎么说呢，这人虽然脑子不大聪明，但还有点血性。 只不过，从我们遇到这个人到他咬舌自尽前后不到半小时…… 众人面面相觑。 “天启教派没人了？”宋南星嘀咕了一句。 我也有些疑惑，之前我在镜中世界是跟天启的人打过交道的，并没有那么菜。 “恐怕这个人和之前的那个一样，只是弃子。”林涵宁冷不丁地说道。 “弃子……”钢爵沉吟了一秒，忽然抬头。 “得加快速度了，他们恐怕是在拖延时间。” 意识到这一点，大家也不再耽误时间，直接朝着市中心的方向继续前进。 就这样，我们沿着地铁的轨道一路加快速度前进，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离市中心却仍然有一段距离。 好在沿途我们并没有再遇到什么阻拦的东西，一路畅通无阻。 在场的所有人在经过进化时，体力都得到了提升，而且调查局平时也有体力和耐力的训练，不出一个时辰我们就又前进了很长一段距离。 现在离规定的时间还有一小时零十分钟。 “快到了，再往前一个站，就是市中心。”林涵宁看了一眼隧道外的站名，转头对我们道。 “很好，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十五分钟内就能到。”钢爵点点头。 大家刚准备继续走，却听到身后扑通一声。 回头一看，江望单膝跪在地上，用手撑着身子，脸色白的吓人。 “你怎么了？” 我扶了他一把问道。 江望的手抓着心口，艰难地开口答道：“喘不过气……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吸取我的力量。” “怎么会这样？血祭点不是都捣毁了吗？” 而且，令我疑惑的是，之前江望离血祭点非常近，也没有这么严重的不适感。 林涵宁见状，若有所思地看了隧道外的地铁站一眼。 “去地铁站里看看，这附近可能有东西。”林涵宁提议道。 “现在？但我们的时间很紧。”钢爵皱眉，不是十分赞同。 “探查一番画不了太多时间，但如果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就算赶时间也没有意义。”说着，林涵宁若有似无地看我一眼。 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让我来劝一劝，毕竟虽然现在大家都算是调查局的成员，但显然其他队友更相信我一些。 我想了想，又看了一眼江望的目前状态，即使去了市中心，恐怕他也会成为累赘，倒不如看看这里究竟有什么，如果真是被我们漏掉的血祭地点，那么，及时捣毁才是目前更重要的选择。 思及此处，我向钢爵点点头。 见我也如此，钢爵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答应下来。 “超时的话，回去自己领罚。” 说着，钢爵便大步走进地铁站，带领我们开始搜索。 也许是靠近市中心的地铁站，这个地铁站非常大，又是好几个地铁的中转枢纽，搜索起来实在有些麻烦。 考虑到江望的情况，林涵宁将手搭在他额头上，只见她手掌微微泛起了一点金色的暖光，江望的脸色也随之好转了一些。 “坚持一下。”林涵宁安慰江望道。 江望点点头，撑着身子站起来，跟上我们一起搜索。 靠近地铁隧道的这片区域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就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地铁站而已。 然而，当我们顺着电梯往上走了一层后，却发现这一层居然亮着灯光。 因为断电，我们一路走来，每个地铁站都是黑黢黢的没有一丝光源，但这里显然是一直源源不断地供应着电的。 而且整个区域的格局，并不像是地铁站，除了那些地铁站必备的设施，这里还摆放着一些很大的桌子，墙上也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手稿和数据，甚至还有一些标本和培养液。 与其说是地铁站，倒不如说这里更像是一个实验室。 我们几人相互对视一眼。 然后默契地分头开始查看。 “很凌乱，电也一直供着，很多东西像是匆匆拿走还没来得及收，看样子是因为突发了什么急事，紧急撤走的。”钢爵皱眉道。 那些培养液里，有的空空如也，有的则浸泡着什么生物的内脏一样的东西。 我走近其中一个大桌子，拿起上面放着的一个文件夹看。 上面凌乱地画着无数的像是小时候在百变小樱动画片里看到的魔法阵，然后旁边都打了一个x。 为了防止漏掉什么线索，我拿出迷你相机拍了一张照片。 旁边放着一个本子，上面画着一堆我看不懂的符号以及各种数据。 “这应该是天启教派的实验室，只不过，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实验？”我一边翻看着手中宛如天书一样的笔记本，一边皱眉道。 “恐怕和他们这次召唤出来的这个异常单位有关。”宋南星若有所思地回答。 他话音刚落，我便翻到一页残缺的内容，这部分内容像是被人匆匆撕走，不过底下这一页上留下了笔画过痕迹，我用手电侧着照识别了一下。 “这个符号，怎么有点眼熟呢？”我嘀咕道，说着，我忽然想起来，这些符号不就是我们在那些血祭点发现的行星符号吗！ “宋南星！快过来，你看看这个印子，是不是行星符号？” 宋南星闻声过来，接过我手中的笔记本侧着看了一会儿，点点头。 “是的。” “看来这里果然是用来研究召唤那个异常位的。” “只不过，他们费尽心思，搞出这么一个东西来，却又匆匆撤退了？”宋南星皱眉思索。 “会不会是因为得到风声，听到调查局要来。”江望也猜测道。 宋南星摇摇头：“不大可能，这帮人根本就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之前我参与剿灭他们窝点的时候，这帮人可是一点也不害怕调查局。” “不害怕调查局，那就只能是害怕他们召唤出来的东西了。”林涵宁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装满了迷之液体的标本瓶一边端详着一边插话道。 “嘶，他们自己召唤出来的东西，自己还会害怕吗？我还以为他们只会害怕自己供奉的那个什么上主真神呢。”宋南星啧了一声。 听着宋南星的话，我感觉我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又好像没什么头绪。 上主……召唤出来的异常单位……邪神……实验…… 很快，我联想到了之前在镜中世界我被逼到祭坛上差点被神降的事，以及之前那个失控的狂信徒的话。 “一旦神降成功，上主就会重新行走在这片大地上！到时候，我将会是神灵座下的眷者！” 所有的碎片这一刻在我脑海中连接成线。 上次神降失败后，天启教派应该是在做什么实验，想要再神降一次。 只不过，神降应该是需要容器的，不然他们之前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把我拉到镜子里。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找到了新的容器？ 这么想来的话，他们召唤出来的异常单位，究竟是神，还是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蹙起眉头。 宋南星见我表情有异，开口问道：“纪灵，你想到什么了？” “你们记不记得之前那个狂信徒的话？”说着，我将狂信徒的话复述了一遍，最后给出我的猜测。 “天启教派应该是在这里做了神降实验。” 说到这里，其他人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如果只是认为制造了一个容器倒也还好，如果他们召唤出来的是他们所信仰的邪神，问题就大了。”宋南星摸着下巴道。 “大概率是容器，就算是邪神，想要直接影响现实世界也是受到限制的，但如果能降临到容器里就不同了。”林涵宁适时的提醒一句。 钢爵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似问非问地调侃着：“你似乎很了解这些事。” 林涵宁倒也坦诚，直接点点头。 “我当然知道，好待我也曾经是组建了钢铁兄弟的首席。” 她答非所问，但的确是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钢爵也懒得在这个时候深究，之前颇为赞同的点点头： “有道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是容器的话，那他们为什么要抛下这个实验室跑掉。” 林涵宁略微思考了一下，皱眉道：“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他们研究出来的容器出问题了。” 这个结论一出，在场的人都默然了一下。 就在这时，钢爵突然收到了指挥部的新命令： 【异常单位暴走，所有部队加快速度立刻到市中心集合。】 看到这个消息，钢爵的眉头皱成一团。 “市中心出问题了，异常单位暴走，我们先把这里标记起来，直接赶往市中心。” 众人一听，也顾不得继续搜索，在这里留了一个定位后，直接回到隧道中继续前进。 跑着跑着江望忽然“咦”了一声。 “纪灵，你手机怎么拿了个本子？” 我拿起手中的东西一看，刚刚跑的太急，顺手就把笔记拿出来了。 这是在实验室里拿的，忘记放回去了。 “没事，拿着，到时候交给指挥部研究一下，你先保管好。” 我点点头，将本子往衣服里一塞。 虽然有点不大舒服，但并不影响行动。 时间不等人，我们加快了速度直接前往市中心。 刚一出地面，就看到其他几个小队也赶过来。 与此同时，到达目的地的小组都收到了一条消息： 即刻前往吉祥广场。 看样子，异常单位应该就是在这个吉祥广场了。 没有犹豫，众人直接往那边行进。 接近吉祥广场后，周围的建筑破坏程度更加严重，而前方的各种枪声炮声更是震耳欲聋。 “情况有点惨烈啊……” 钢爵话音未落，忽然一声巨响，连带着地面都跟着震颤起来。与此同时，一个巨型的尾巴一样的东西一扫而过，而那东西显然受了重伤，挥舞的过程中沿途甩出不少血。 “这异常单位这么大？”江望抬头震惊道。 “不，那是‘黎明之剑’第37队的队长。”钢爵凝视着那个方向道。 我定睛往那个方向一看，只见一只宛如西方恶龙一样的大型生物朝着天空吐了一团火焰。 而它吐火焰的那个方向，空中伫立着一个身披白纱的人形怪物。 之所以说是人形怪物，是因为她虽然是个人的模样，但长着六只手。 那火焰瞬息之间便将那人形怪物包裹住。 下一秒，那怪物却直接从火焰中踏着虚空一步步走出，其中一只手微微一台，空中便忽然具现化出一头一模一样的巨龙直接与第37队的队长变成的那只扭打在一起。 直到这时，我终于看清了那空中人形怪物的模样，下一秒我瞳孔剧缩，往后退了一步。 即使隔着白纱，我依旧看清了那个人形怪物的脸，除了原本的眼睛外，额头上还有四只眼睛，就像是蜘蛛一样，而她的六条手臂也各自长着眼睛——和我手臂上那只眼睛的一模一样。 这…… 其他人也在这时看清了她的模样。 江望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犹豫着开口道。 “纪灵，我怎么感觉……那个东西有点像异化之后的你，而且还是升级版。”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复制品 江望说得一点不错，那个人形怪物，的确和我有诸多相似，或者说，如果我再进化几次，或许就会变成那般模样。 见我没有说话，江望以为我被戳到痛处，又赶紧改口道：“呸呸呸，我是说那个人形怪物肯定是在模仿你……” 想了想，他又觉得还是不对，只能抱歉道：“纪灵，没关系的，你不会变成那样。” 我点点头，其实现在对我来说，会不会变成那样已经不重要了，我早已克服了变成怪物的恐惧。 只不过，天启教派召唤出来的这玩意，实在是太蹊跷了。 我们埋伏在暗处紧盯着战场，指挥部刚刚发来的数据显示，这个怪物会复制出和对手一模一样的人，但实力又在被复制的本体实力之上。 刚刚那个被复制出来的巨龙就是例子。 这样一来，想靠进化出来的能力打赢它几乎不可能。 所以目前的战术是以最大的火力进行压制。 而之前对它进行火力试探的部队，已经被复制出了一小群成为它的部队。 好在火力压制对部分被复制出来的个体是有用的，这取决于那种被复制的本体拥有什么样的技能。 目前调查局与那个怪物达到了一个诡异的平衡，由于这个异常单位能够复制对手的特性，所以进化次数越多的人，反而更加没胜算，因为会被复制出比自己更强的个体。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个异常单位并没有复制出武器，不知道是不能，还是不懂武器的使用方法。 在这样的情况下，普通火力压制反而能在一定程度抑制它。 但又没有办法直接将这个异常单位摧毁。 目前来说，这样越是拖着，我们就越是不利。 我们的补给总有弹尽粮绝的时候，这样长期作战肯定是不行的。 好在我们这一小队是整个部署中，最为灵活的存在，且一开始发现了血祭地点的也是我们。 按理来说，指挥部应该给的指示是让我们在暗处寻找能够对付这个怪物的突破口。 但指挥部却对我们这一小队下达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命令：直接进去用尽各种办法与它对战。 钢爵看到新指令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各位，做好准备。” 说着，钢爵拿出联络仪，将刚刚发现的基地定位发送给指挥部，并且将我们刚刚探查的结果做了一个简单的报告。 这时林涵宁微微冷笑一声：“你们指挥部的指挥官，水平实在不大行。” 钢爵皱了皱眉，虽然对它说的话感觉到有些冒犯，但迫于大局，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与它过多争执，只是挥挥手，示意我们跟上。 说实话，对于这件事，我也有些奇怪，像这样的指令，在作战中是极其低级的错误，而发出指令的不是新岩市调查局，而是总部，按道理来说，总部的决定应该比新岩市调查局更加严谨才对。 但命令如此，即使有疑问，我们也不得不服从。 “纪灵，你视力最好，你先看看现场的毁坏程度，我们规划一条最近的路线直接潜入战场中去。” 我点点头，借着废墟作为掩体，藏好了自己的踪迹后，往战场中央的方向望过去。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正朝我看过来，下意识抬头看去。 下一秒，我却忽然与空中的那个身着白纱的六臂怪物对上视线。 即使隔着白纱，我依旧能感觉得到那是一双淡漠而又充满神性的视线。 只不过，在我们视线交汇的一瞬间，那身着白纱的六臂怪物似乎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随即，它微微抬手，一块巨大的水泥板忽然从废墟中升起，直接朝着我们埋伏的方向砸过来。 “不好！被发现了！快避开！”钢爵大声道，其他人也在最快的速度往旁边避开。 但这块水泥板块头太大，速度极快，再加上我们埋伏的地方有众多掩体，反而不利于行动，根本来不及躲开。 千钧一发之际，宋南星直接低吼一声，冲到我们面前，鳞甲瞬间覆满他的全身。 他想用身体挡住这块石板。 就在那石板还离宋南星差不多一米左右的距离时，却忽然停滞在空中。 宋南星有些惊讶地回头。 此刻我正五指成抓，对着那块石材进行操控。 还好平时偷懒经常用这个技能来收拾房间，再加上之前搬运尸体也算是进一步练习了这个技能，所以现在我用的还算熟练。 只不过这样大一块水泥板，操控起来还是有些费劲。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上！”说着，我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将石板朝着空中抛了回去。 其他人也不再犹豫，纷纷动起来直接往战场方向奔去。 宋南星首当其冲，直接在半路一跃而起，朝着空中的那个人袭去。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空中忽然凭空多出一个和宋南星一模一样的人挥拳对上宋南星。 两股强横的力量对冲，直接将两人弹飞出去。 本体宋南星被弹到一处残垣上掉下来吐了一口血。 他刚刚出拳的那只手也无力地垂下。 宋南星咳了一口血咬紧牙关，支撑着想要站起来，下一秒假宋南星却直接跃到他的面前。 见状钢爵直接抬手发射一直飞剑，将假宋南星弹开。 但紧接着，场上就离了多出了几个人。 假江望、假陈语冰、假钢爵、甚至还有假的林涵宁。 而场上这几个复制品目标明确，直指本体而去。 令人头疼的是，这些复制品的能力都要比本体更强一些。 所以每个人几乎都在被他们压着打。 只不过我怎么感觉有点闲…… 这时我才忽然意识到，那个怪物复制了所有人，但唯独没有复制我。 想到这里，我再次抬头看去，刚好，它也在看我。 紧接着，它其中一条手臂的眼睛忽然睁开，与此同时，我的眼前忽然一黑，在黑暗中出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形象。 我无法形容这具体是什么东西，准确的说，我甚至没有看清，只能勉强看到一个诡异的轮廓，但仅仅是这个轮廓，就已经让我本能的感到畏惧。 不仅是畏惧，还有各种纷杂疯狂的念头以及头部似幻似真的剧痛。 等等……恐惧投射？ 意识到这一点，我试着屏息凝神，勉强克服了脑海莫名出现的那个恐怖影子给我带来的影响。 而就在我摆脱恐惧投射的下一秒，我便直接逼近它的身前挥刀欲斩。 身披白纱的六臂怪物似乎没有想到我会有这么快的速度，但它并没有过多的情绪表现，只是微微睁开了另一只手臂上的眼睛，与此同时，我忽然感觉到一股滞涩感。 连身体的动作也连带着被定住。 这感觉就像是之前那个狂信徒偷偷控制我们时的感觉，但比那个还要更强烈一些。 好在之前有了应对的经验，我没有直接被控死，而是在摆脱了控制的同时直接转身给了它一脚。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还真让我给踢中了。 这让我确定了一件事：它的速度没我快。 我第一次感染的污染源是红丝，而红丝给我带来的进化技能就是速度和感官。 这么看来，红丝应该不是天启教派那位搞出来的污染源。 当然，这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只能说明目前未知的邪神又多了一个。 从刚刚的短暂交锋中，我也大体分析出了一些问题。 这个身披白纱的容器有着和我相似却又比我强很多的能力，但它的速度并没有我快。 更为关键的是，它的样貌也与我极其的相似。 想到这里，我突然灵光一闪。 天启教派召唤出来的这个怪物，本质上是根据我的体质制造出来的复制品，用来代替我作为容器进行神降。 所以它才没有办法复制出我。 想到这里，我的脊背不由得一凉。 只是一个复制品就搞出这么大阵仗，若是邪神真的降临到这世间，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天启教派这群疯子，为了完成他们的神降仪式完全不折手段。 那复制品看了我一眼，又一次抬起手来。 而我也同时睁开了额头上多出了的两支复眼，并发动了其中一只的技能。 灵魂操纵。 这个技能是之前训练中觉醒出来的，我一般不轻易使用，不过毕竟可以直接夺取对方的灵魂，以此达到操控对方的目的，如果成功，这场战斗就可以不战而胜。 然而，在我发动技能后，它却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貌似是失败了…… 不过我并没有过多沮丧，本来这个技能的成功率就不高，且对方的进化次数显然比我更多。 不过让我奇怪的是，它也没有对我进行灵魂操控。 莫非也是失败了？ 灵魂操控失败后，我便直接舍弃了这个战术。 但显然对方不会就这么放过我，真实的战场也不是回合制游戏，还未等我再次拉来距离，便忽然感觉到浑身骨头一痛，紧接着，我的四肢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扭曲起来。 完蛋！是空间扭曲…… 虽然我也有这个技能，但我自己并不知道怎样破解，而且我也没有江望那样可以随意改变自己血肉形态的能力。 这下要命了，手臂和腿的骨头应该是碎了，疼得我眼泪几乎都要出来。 就在这时，我的身体周围忽然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这光晕不仅打破了我所在的这片空间扭曲的状态，还有丝丝金色光点渗透进我的身体里。 骨头断裂带来的剧痛一点点消弭下去，我的四肢再次能够自由活动起来。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林涵宁自顾不暇，但朝着我这里大声喊着。 此刻我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她已经变了一副模样，头发变成林黑色，身高也长了一大截，原先的萝莉模样早已不复存在，变成我之前看到的她照片里的模样。 而且，她的影子并没有变成那个样子，依然还是原本外国萝莉的模样。 我心中了然，也许它复制出来的东西也有一定局限性，并不是什么东西都没1:1复制。 有了林涵宁的帮助，我很快恢复过来，继续将精力投入到那个长得和我一样的家伙身上。 目前看来，我只能凭借我速度快这一自身优势，用来接近它并且找到对方的破绽。 想到这里，我猛地踏出。 在接近它的途中，我还操纵着那些石块朝它扔去。 尽管对方也是能够轻易挡下，但是有这些东西的干扰，我很快就来到了对方的身后。 它在看到我来到它身后时，它抬起一个手臂对着我施展了恐惧投射。 我微微眯眼，对眼前这个与我极为相似，又完全不同的怪物道：“故技重施是没有用的。” 说罢，我直接拿起苗刀就朝着它手臂砍去。 叮！ 当我的苗刀斩上它手臂时，没想到居然发出金铁交击声，伴随这个声音的还有火星迸发出。 同时从刀柄传来的反震力，还把我的虎口震的生疼。 一击不成我顺势后退了几步，随后我再次欺身上前。 我这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复制品它并不擅长近身搏斗，终归是没有经过训练的复制品。 可是劈砍了几下后，我的虎口都被震的裂开了，但它却毫发无伤。 它这堪比金属的皮肤，实在让我有些无从下手。 除非是有什么可以压制它能力的办法。 有了。 苗刀上有云雷纹，本身就有压制污染的能力。 只要我血祭后，苗刀定能对它造成伤害。 想到办法后，我赶快用苗刀在自己手指上划开伤口。 鲜血从手指上涌出来后，我把血液抹在了苗刀的刀身上。 紧接着，我再次欺身上前对它斩去。 面对我的攻击，它的眼神依旧是那么淡漠，就好像我是在给它挠痒痒一样，所以它抬手打算抓住我的苗刀。 可以下一刻它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只因为我一刀把它的手给砍了下来。 看到掉落在地上的手臂，我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一丝喜色。 看来这家伙也不是那么钢筋铁骨啊！ 就在我准备再砍下它的另一条手臂时候， 突然身后传来了林涵宁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类最后的防线 “纪灵，小心！” 苗刀劈砍开面前的人，它却如水波般散去。 背脊忽然一凉，我惊愕转身。只见复制品就在我身后，而我刚刚竟然一点没有发觉。 这神降容器，比我想象中要更厉害一些。 我的第二视觉居然没有办法破它的幻像。 而我除了恐惧投射之外，并不能制造出其他的幻像。 即使我受到的污染比较复杂，并不只是来源于一位邪神，这导致我有一些它没有的能力，但这些能力却并不能拿它怎样。 而它却有可以直接将我置于死地的方法，还不止一种。 最该死的是，它还时不时使用一下大范围恐惧投射，这让其他人直接落于下风。 如果不是林涵宁撑起了对我们有利的结界，恐怕其他几个人此刻已经彻底陷入疯狂。 即使这样，我留意了一下其他人，他们每个人的状态可以说都很差，唯独林涵宁对付自己影子的时候游刃有余，但她还要分心撑着整个战场的结界。 不过虽然她没有表现出来，我也能感觉到她似乎是有些吃力的。 好在我还有速度这一优势，刀柄往后一推，刀柄直接撞在它肚子上，迫使它推后一步，下一秒我反手一劈。 虽然它的速度不占优势但却也被它躲开，刀刃只是将它盖在头上的白纱劈成两半，在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它抬起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在看到指尖山的血迹的时候，有些疑惑的歪了歪脑袋，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受伤。 但它的表情依旧淡漠，并不在意。 这就难办了，如果它会因为自己是神降的容器而将自己当做神灵，或者有一些情绪上的波动，我的机会也许会更多一些。 但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就只是一个有了一些自我意识的容器而已。 而它的攻击，似乎也只是出于本能。 这种纯粹的攻击欲望反而更棘手…… 此刻场上其他人的情况都不容乐观。 而由于火力压制可能会误伤到我们，其他部队也早已停火，大部分部队应该是寻找破局关键了，剩余的部队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时不时在战场上做一些辅助性的干扰。 这对其他人有些用，但对我面前这个，完全没用。 也就是说，我只能和它1v1，想到这里，不知为何我反而有些来劲。 也好，就当看看我究竟能坚持到什么程度，反正这种时候，我已经没想着能活着走出去了。 心随意动，此刻我也已经完全异常化，额头上的两只眼睛全数睁开，好歹现在我也有五个视觉了呢。 心随意动，我也扭曲了那片空间。 令我欣喜的是，这招居然有用！ 只见它顿在那里，然后整个人开始变得扭曲，所有的关节都以一种可怖而又不可思议的角度翻折。 然而，就在我刚解除空间扭曲之后，它又缓缓将自己扭曲错位的关节硬生生掰回来。 整个过程中，它的表情都没有变化过。 真该死。 为了避免再次被它控制住，我只好不断地移动着距离。 很快，我又想到了另一个办法，既然不能直接干掉眼前这个，不如就先搞定其他人的对手。 想到这里，我也用了一次大范围但是小威力的恐惧投射，但显然，那些复制品并没有什么感情，只凭着本能行动，恐惧投射对它们并没有用。 我并不灰心，本身也只是为了试探一下。恐惧投射有副作用，我不可能傻到上来就给个大威力的。 确定了它们都是没有情绪的傀儡后，我便转换了战术。 我加快了速度，刻意回避着与我的复制品的正面交锋，而它因为还没有形成正常的逻辑思维体系，此刻也并未一直揪着我不放，在发现抓不住我时，它只是又一次放了一个恐惧投射。 林涵宁完全不受影响，我虽然还会因为恐惧投射的影响出现迟缓，但这时不时来一次的恐惧投射也让我的精神力在无形之中得到了一些锻炼，似乎变得越来越耐受了。 但其他人就没那么好受了，江望甚至已经出现了变异的征兆，好在林涵宁即使发现，远程给他压制住了。 我也不能慢下来！首先是钢爵的那个复制品，他们两个的技能都比较远程，我下手的话不容易误伤。 刚好，空间扭曲应该还能再用一次，想到这里，我直接扭曲了假钢爵所在的那一片空间。 而在假钢爵被扭曲的同时，钢爵也抓住了机会，一击直接击中它的要害。 “咔嚓——” 假钢爵轻轻地碎掉了，是真的像镜子那样碎成了一片一片，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但很快，另一个新的假钢爵再次出现。 不是？这么开挂？ 就算打得赢一个，但要是这么无休止的召唤下去累也得累死。 而且此刻我仅仅是刻意回避着我的那个复制品，一旦它反应过来，再次被缠住，情况几乎是必死额局面。 此刻我忽然有种无力感，虽然看起来我在不停的与它周旋，但其实几乎都是在做无用功。 要不是它作为天启教派人造的容器，智力与天启教派有些一脉相承的低下，恐怕我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但这样下去，全军覆没也只是迟早的事。 一种深深的绝望感袭上心头，不同于往常的那种濒临死亡的境地，而是所有人看似有反抗之力，却只能一步步被消耗致死的那种无力感。 而此刻宋南星被假宋南星一拳打飞，我又正好在高速移动，眼看着他朝着我飞过来，顾不得思考，我一把接住他。 好痛，差点被砸死…… 我顾不得自己胸口被撞得闷痛，将他扶稳。 之前被我揣在胸口的笔记本也掉出来，落在地上。 “宋南星，你没事！” 宋南星此刻浑身是血，鼻青脸肿的，他咳了几下，又咳出一大口血，虚弱摇头。 “没事……我看不清了……那个冒牌货在哪？” “你不能再去了！” 我一把摁住他大声道。 他现在这幅样子，去了也只有被打死的份。 宋南星摸索着抓紧了我的手腕，抬头对我笑了笑： “纪灵，我们没办法活着回去了，但至少……得拦住它。” “因为我们是最后一道防线了。” 看着宋南星的脸，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抬眼看去，钢爵此刻浑身都是窟窿，江望已经没有了人形，陈语冰也趴在地上，试图再次站起来。 而林涵宁此刻脸色也不太好，她的头发开始微微发黄，身高也缩回去了一些。 一旦她坚持不住，这里的结界就会破碎，到时候如果那个容器再用一个恐惧投射或者空间扭曲，迎接我们的就是全军覆没。 宋南星还想站起来，我再次将他按住。 “你别动…我有办法！” 听到我这么说，宋南星微微一愣。 “什么办法？” “我已经找到打败它们的关键了，你信我！”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其实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只不过我也不能让宋南星就这样去送。 就在这时，我忽然注意到刚刚从我身上掉出来的笔记本。 笔记本是我从那个实验室里顺手拿出来的，虽然我看不懂，但那个实验室既然是研究这个容器的据点，或许笔记本里会有一些关键信息也说不定。 我看了一眼那个容器的位置，似乎是它也意识到了这个结界会遏制住它的一些能力。 此刻，它回到空中，不停的用各种技能攻击林涵宁的结界，想要将那层金色的结界打碎。 时间不等人。 忽然刮过一阵微风，吹开了一旁的笔记本。 我赶紧过去捡起来，风吹开的这一页正好是之前翻开的缺失的那一页。 之所以缺失，恐怕是因为这一页上记载着相当重要的内容。 看着上面隐隐约约的笔迹印子，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宋南星，行星符号一般是用来干什么的？” “一般是用在占星术里，中世纪的时候人们把医学和占星结合在一起，所以不同的行星符号也代表了人体不同的部位。” 听他说完，我再次看向手中笔记本。 果然在后面几页翻到了人体的轮廓图，而是这个轮廓图有六条手臂，很明显就是那个复制品的。 结合被撕掉的那一页遗留下来的印子，我忽然有了一个猜想。 那几个血祭地点，恐怕不仅仅是给这个异常单位供给能量这么简单。 我们才将血祭地点捣毁没多久，就得到消息说异常单位忽然暴走。 结合那个在地铁隧道中拦住我们的白西装信徒，他故意拖延时间并不是害怕我们赶到市中心消灭异常单位，而是在给他们自己争取撤离的时间。 一开始我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他们好不容易造出了神降容器却直接丢下它跑掉。 现在看来，只有一种可能：异常单位失控，他们实验失败了。 所以，他们不得不逃。 而之后无论是调查局消灭了异常单位，还是异常单位消灭了调查局，对于他们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而这笔记上记录的应该是控制异常单位的方法，只不过关键地方被他们撕毁了。 “不同的行星符号代表什么部位？” 宋南星微微一愣，还是给我说了。 我咬破自己的手指，却被宋南星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我看不清但我还没瞎。” “我知道怎么压制那玩意了。” 只需要在它的身体各部位上，画上相应的符号，想来就应该是能够压制住它。 找到办法后，我当即就用鲜血在掌心画上一个符号。 这个符号是太阳符号，是代表着大脑，我需要把符号按在它的额头上，这才能够起作用。 虽然一下子想要把符号摁它额头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总归是个可行的办法。 于是我利用速度快的优势，不断的接近着它。 因为被我砍断一条手臂，对方也长了点记性。 所以它一直在不断的将地上的石头砸向我。 不过我也能够操纵物体，这些石头对我并不能构成威胁。 不过这些石头虽然没有砸到我，但还是极大的拖延了我的速度。 靠着这样的攻击，我和它一直都保持着一个距离，这让我有些着急了。 毕竟大伙们都快撑不住了。 如果再不解决这个异常单位，恐怕我们调查局都得全军覆没。 但是我现在的体力着实有些支撑不住了。 所以为了能够接近它，我选择不再压制体内的污染，全力放开我的精神力。 就在我放开精神力后，我的速度猛的一涨，很快就靠近了那个复制品。 没有了精神力压制污染，我的精神变得有些恍惚，但好在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耳边的呓语再度袭来，对我说着一些混乱疯狂而又蛊惑的话。 尽管如此，但我一直没有迷失心智。 只因为我的脑海还有另外一句话和它做着对抗。 “因为我们是最后一道防线。” 宋南星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在耳边。 靠着这句话支撑起来的一丝理智，我总算是来到了它的附近。 见我靠近，它那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忽然泛起了一股原始的残忍意味。 额头上其中一只眼睛死死盯住我，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阻塞感。 或许是因祸得福，没有精神力压制，各种力量在体内肆虐，它的意识控制并没有直接将我定格住。 见这招没用，它眼睛一眯，五指成爪，直接朝着我的心脏的位置抓来。 糟糕！ 我速度太快，避不开了！ 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微微侧开了一点。 “噗——” 胸口传来剧痛，它的手掌直接抓进我胸腔。 顾不得疼痛，我一掌拍上它的脑门。 但没有任何用处，它只是疑惑地眨眨眼，随后直接将我甩出去。 怎么会没用？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血已经干了，怪不得…… 虽然刚刚我勉强避开了要害，但胸口还是被它抓出个血窟窿。 等等……有办法了。 思及此处，我用尽浑身的力气，利用物体操控的能力控制着自己的血变幻成一个个行星符号直接拍在它的身体各处。 那异常单位发出一声尖啸，疯狂的挣扎起来。 应该……成了…… 此刻我再也没有力气，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又入虎穴 “先止血！她不能死。” 耳边传来了很嘈杂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但此刻我却分不清楚究竟是谁在说话。 眼前是一片混沌，有很多杂七杂八的念头和画面在我脑子里不断闪现。 迷迷糊糊间，我又一次睡过去。 …… 在一片混沌之中，我又听到了一些声音，但不同于那些嘈杂声，这次的声音十分清晰，而且既熟悉，又陌生。 “准备好了吗？” “嗯。” “一旦做了这件事，就没办法回头了。” “那便不回头。” “呵，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话的人是一男一女，听上去很是亲切。 “囡囡啊……爸爸妈妈只能做这些了，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们了，千万别怕，爸妈其实一直都在你的身边。” 话音刚落，似乎有一只温柔的手掌摸了摸我的头，但那只手，有些颤抖。 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几乎已经完全异常化了……” “哎，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直到现在，我忽然认出了这两个声音的主人。 这不是我爸妈吗？ 意识到这一点，我几乎立刻想要睁眼坐起来，但身体根本不听使唤，我只能躺那里，一动不动。 “好了，我们先出去说，灵灵刚睡着，别吵醒孩子。”父亲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后是两人离开的脚步声和一声极轻的关门声。 在那之后，梦境里又是各种纷杂的画面，有时是云雷纹，有时是星空，有时又是一个破旧人偶。 然后这些画面也再度归于黑暗。 …… 也不知在黑暗中又待了多久，胸口隐隐作痛，嘈杂声再度袭来。 “指数正常了，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不过救治得不太及时，目前她失血过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没关系，时间还来得及，用最好的补剂，好好给她养伤。” “好的。” 又是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对话，我努力让自己从混沌中醒过来，但眼皮太沉了，实在抬不起来。 就这样在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我又躺了许久，混沌的思绪终于变得清晰了一些。 我记得我之前正忙着封印天启教派召唤出来的异常单位。 差点让那家伙掏心掏肺了…… 也不知道成功了没。 不过从我刚刚隐约听到的对话，以及耳边传来的各种类似机器的“滴滴”声，目前我应该在调查局。 真是大难不死啊…… 目前我待着的这个房间里很安静，刚好可以再睡一会儿，等体力恢复一些再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这样想着，我心安理得的再次睡过去。 直到感觉自己的神智清晰了一些，我试着动了动身体，已经能动了。 “醒了？” “嗯……” 我答应了一声，随即猛的睁开眼。 身披圣洁白袍的安小薇坐在床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干嘛啊？怎么看到我一幅见了鬼的表情。” 听到安小微的话，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废话！见到你比见到鬼还恐怖好嘛！ 心里虽然在嘀咕，但我嘴上并没有回答她，只是皱眉打量了一下房间。 整个房间布置得像是医院的icu房间，但又充满了宗教色彩。 似乎是看出来我心中的疑问，安小薇自顾自地回答着： “这里是天启教派的据点，放心，很安全。” 我闭了闭眼说道：“你们据点还挺多啊。” 听我这样说，安小薇就像听到夸奖，十分愉悦地笑起来：“好歹我们也是信奉真神的正统组织呢，当然是要多留几个心眼了。” “你说的真神，是指脸上长着六只眼睛跟个大蜘蛛一样的邪神吗？”我再次睁开眼，挑眉呛她一句。 “哎呀呀，你现在说话怎么跟调查局的那个代号叫‘星’的小孩儿一样，一点都不中听，好歹我还救了你一命呢。” 我没有回话，但却捕捉到了她话中的关键词。 “星”是宋南星在调查局的代号，安小薇说的肯定是宋南星没错，只不过，她刚刚提到了一句“小孩儿”。 单从外貌看的话，安小薇看上去比宋南星年纪小得多，甚至比林涵宁更像个萝莉。 但…… 我不由的回想起刚加入调查局，队长给我看的照片，照片里和我妈合照的那个人，和安小薇一模一样。 “果然人上了年纪就会不由自主的变得迷信起来吗？安薇儿……阿姨。” 安小薇顿了顿，抬眼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却并没有太多惊讶。 随即，她又笑了一声。 “你还挺聪明的嘛。” 哦哟，承认了，还真是老妖婆。 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但我很确定，目前我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否则她不必多此一举救我。 既然没有生命危险，不如多套点话。 “你们召唤出来的那玩意呢？” “死了。” ？？？ 死了？这么轻易就死了？怎么有种他们憋了许久，结果就憋了坨大的感觉。 不过一想到这是天启教派整出来的活，又忽然觉得合理起来了。 安小薇看到我略显无语的表情，倒也十分坦诚，直接将事情的原委告诉我。 “多亏有你封印住它，调查局的那些废物，这才能将这个失败的试验品销毁，不然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死掉呢。”安小薇啧道，明明说着这样的话，但语气里尽是惋惜，就好像巴不得再多死点人一样。 真好意思说啊，如果不是天启教派整了这么一个烂活，压根就不会有人伤亡。 “老阿姨，麻烦你讲重点。” 安小薇不满地抗议道，“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小薇，这样显得我年轻一点。” 随即，她又继续说起来。 “你封印了它之后，调查局的人就采取行动了，被封印住的容器失去了大部分能力，很轻易就被他们抓起来消灭了。” “好，消灭了就行。” 我本想问问我的其他几个队友的情况，但想想还是算了，安小薇说话半真半假，即使说的是真话也很容易误导别人，还是不听为妙。 安小薇打量了我一下，然后开口道。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救你回来究竟想干嘛吗？” 安小薇这话就是把我当傻子看，我顿时有些没好气地说：“这还用想吗？肯定就是为了你们那个神降仪式，你们这群疯子能为了这个仪式弄出个复制品，抓我不就是为了这件事。” 听到我这么说，安小薇咯咯笑起来，饶有兴趣说：“你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啊。” “当然怕，但现在是在你的地盘上，我又受了重伤，想跑也跑不了，还不如舒舒服服的享受享受呢。”我翻了个白眼。 “我就说你是个聪明又讨喜的孩子，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打住！” 我及时打断了安小薇的碎碎念。 被我打断的她似乎是觉得有些扫兴，撇了撇嘴，站起身说道。 “好了，你现在伤还没好，又重度贫血，我先不打扰你，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 说着她转身便要离开房间。 就在她开门的那一刻，她怪笑一声，然后回过头对我说：“纪灵，你就不想知道那个复制品是怎么来的吗？” 看到安小薇的样子，我有些瘆得慌。 虽然我心里很想知道这个答案，但是我表面上却装作不屑的把头转了过去。 看到我这个样子，安小薇只能是自觉无趣地离开了。 在她离开后，我陷入了沉思。 就目前的情况上来看，只要我恢复健康了，那些天启教派的疯子肯定会立刻举行神降仪式的。 所以我必须要想办法逃离这里才行。 不过，想要逃离这里绝对不是一件易事。 别看这个房间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但那些疯子既然敢让我一个人在这待着，并且还没有限制我的行动，说明他们有十成把握我逃不出去。 为了能够离开这里，我不能贸然行动。 而且当务之急就是好好休息，尽快恢复精力才行。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想清楚这些，我便不再耗费精力多想，直接拿起床头的水果吃起来。 都末日了还有水果，不得不说天启教派还有点东西。 虽说进化后，身体素质好了很多，恢复的速度也比过去快，但我胸口的位置伤口太深，目前还有些动不了。 这让我有些头疼，迫切的希望自己赶紧好起来。 好在这几天内天启教派的人几乎是好吃好喝的供着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就这样躺了几天，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在负责照顾我的几个修女离开后，我便踱步到窗前，彩色的玻璃窗外面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 而且我这几天注意到一个问题，外面的天似乎从来没有亮过，只要一关灯，整个房间就跟着黑下来。 想到这里，我踱步到墙边。 毕竟是一个充满宗教风格的病房，彩色玻璃窗安得很高，我无法透过玻璃观察外面的情况。 看来，得找机会去外面看看。 同时，我得想办法尽快联系上调查局。 原本我们每个人都配备了联络用的机器，功能和手机类似，只不过只能与调查局内部工作人员连接。 联络仪上有定位系统，方便队员之间互相查看位置。 但我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换掉了，联络仪也不知道被他们扔到哪里去，包括那些备用的设备，也都被搜刮得一干二净。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联系上调查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此时，正巧房门被打开，两名修女走进来。 “圣子大人，还请不要随意走动，您的伤还没好。”其中一个修女皱眉道。 “我在这里躺了几天了，再不动肌肉都要萎缩了，我要出去走走。” “这……”两名修女有些为难的对视一眼，然后摇摇头。 “您可以在房间里走动，但还是不要出去……” 话音未落，门再次被打开，安小薇此时从外面走进来。 “没关系，教堂就是圣子大人的家，她想去哪都没关系。” 说着，安小薇看了我一眼，就如同过去我们一起在信息大楼认识的时候那些，她笑了笑说： “一起出去走走吗？” 这老妖婆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我神情戒备地看着她，一时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应。 “怕什么，我说了，这里是你的家，你在这很安全，而且你也逃不出去。” 安小薇仍旧笑着，但却让我感觉到森然的冷意。 也罢，她说的有道理，而且就算逃不出去，我也必须看一看外面的布局。 这样想着，我扬起嘴角，挑眉道：“好啊。” 说着，我与安小薇便一前一后的从病房里走出。 走出去后我才发现，外面竟真是一个教堂，和之前镜中世界的教堂布置很相似。 莫非我又被拉进镜子里了？ 但很快，我就否认了这个猜想。 虽然布置相似，但镜子世界的空间在三维会有逻辑不通的情况，这就导致我之前从小门离开却并没有回到原本的化工厂，反而还走到神职人员的前面去。 但这个地方的布局即使放在三维中也是合理的，并不会出现随便进一个门就通往不同的地方的情况，每个区域似乎都在固定的地方。 而且镜子里的教堂似乎无穷无尽的大，永远都走不出尽头。但这里很快就到达边缘了。 还有一个不同点是，镜中世界的教堂外面是有昼夜交替的，但这里没有。 不过以上都是我的猜测，还有待考证。 目前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天启教派的人忽然换风格了，创造出空间更接近现实的镜中世界。 另一种可能就是：教堂在地底。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外面没有光透进来。 而且教堂在地底这件事也并不是什么荒谬的猜测，毕竟新岩市调查局的基地也在地底。 很快，我忽然想起来之前被我暂时放下的一件事——江望曾经给我提到过的那个在山体里的教堂。 之前由于种种原因，这件事一直被我暂时搁置，没能探查。 此刻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想到这里，我忽然开口问安小薇：“我昏迷了多久才醒的？” “将近四天。”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过往的真相 将近四天，那在这四天的时间里，他们完全可以把我从寒湾市转移到新岩市。 这个地方还真就很有可能是那个山体里的教堂。 看来之后还是得多找机会探查一番。 然而，走了没一会儿，我就已经有些累了。 可能之前失血过多，导致我现在还有些虚弱。 我停下脚步，找了个长椅坐下。 “累了？”安小薇见此，询问道。 “嗯，走不动了。” 安小薇也没有显示出不耐烦或者别的什么情绪，只是提议道：“那就休息一下，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需要多养养。” 她的语气就像是过去我们还是朋友时，又有些像一个叮嘱晚辈要注意身体的长辈。 但我知道，整个天启教派都在等我赶紧恢复好，然后进行他们的神降仪式。 不过，既然他们想要我好好康复，我当然要好好配合，不然怎么想办法溜走。 “你跟我妈……是朋友？” 我忽然开口问安小薇。 她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是，过去在调查局，我们都在实验室工作。” “能跟我说说我父母的故事吗？” 虽然我和安小薇现在处在对立面，但目前大家还处在一个微妙的和平模式下，闲着也是闲着，我反而没了太多顾忌，直接就问了。 安小薇却并没有直接说我爸妈，而是提起了末日下的那些红丝。 “你应该知道‘红丝绒’是什么？” 我点点头：“在那什么盆地发现的异常单位。” “对，没错，我和你妈妈当时都参与了对‘红丝绒’的研究，一开始，我们以为只是普通的异常单位，只要把它研究明白，再妥善收容起来就好。” 说到这里，她看了我一眼：“但后面的结果你也知道。” “后面的结果，‘红丝绒’收容失败。”我答道。 关于这些内容，我刚到调查局的时候，就有翻看过资料。 “虽然收容失败了，但一开始我们还能阻止它的蔓延，只不过后来，异常单位越来越多，什么会让人产生幻觉的异常香味，各种类型的精神污染开始层出不穷。” 说着，安小薇的表情浮现出一丝痛苦。 “我和你母亲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感染的，你母亲为了尽快研究出能抑制感染的抑制剂，不顾自己还怀着孕，去了很多地方，收集了很多异常单位的样本，在这个过程中，她似乎是碰到异常事件了。” “碰到异常事件？这在调查局中不是很平常的事吗？”我疑惑道。 “不一样，你妈妈接触到的，是污染源本身——神。” 听到这里，我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虽然说，我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些各种不同的怪异现象和污染的源头是邪神，但再听一次还是有些震撼。 “我曾经劝过她，不要去主动接触污染源，但她完全不听，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发生了一些争执。” “我不知道你母亲究竟见到了什么，但回到调查局后，她就变得有些奇怪，但也找到了一些研究方向，得益于此，没过多久，她就已经研究出了针对‘红丝绒’的初代抑制剂。” “后来她生下来一个孩子，是个植物人。” 听到安小薇说的内容，之前一直藏在我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之前我曾经在梦境中看到很多关于过去的影子，从那时候我就猜测我出生时的状态不太对。 “那个植物人婴儿是我对？但为什么会是植物人，我又是怎么恢复正常的？” 安小薇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缓缓道：“说实话，我不知道，但我有一些猜想。” “什么猜想。” “你母亲接触到了真神，而真神对你母亲施加了影响，目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你。” “我？”我蹙起眉头。 说到这里，安心薇怪笑一声，然后盯着我说道：“你不会以为，只有上主想让你做容器？” 听到这里，我心头一跳。 同时悲哀得甚至有点想笑。 莫非我是什么天选容器圣体？怎么谁都想用我的身体降临一下？ “当然，我和你母亲是好朋友，她是为了所有被感染的队友去寻找抑制的办法，而我也得为她做些什么。” 安小薇脸上的表情逐渐狂热起来：“所以我离开了调查局，再次回到那个盆地进行调查，然后我发现在盆地里，有一块地方完全没有‘红丝绒’感染，所有的动植物在那里都是生机勃勃的。” “紧接着，我在那片区域的沼泽中发现了上主的神像，上主将我从沼泽中救出来！治愈了我的感染！赐我了无上的力量！” 安小薇说到这里，额头上隐约有青筋鼓起，仿佛压抑着强烈的恨意和怒火：“结果你猜怎么着？” 看到她的表情，我心中有些发毛，但还是问了一句：“怎么着？” “我带着神像和研究成果偷偷回到调查局，想帮她治好你这个小植物人，但却被她拒绝！她义正言辞地说我是被邪神蛊惑，还偷走了上主的神像拿回调查局封印起来！” 说到这里安小薇又忽然阴测测的笑起来死死盯着我： “不过，我后来偷偷去医院看过你，发现你的保温床旁边藏着一个小人偶，不知道是谁放的，但那个人偶的模样是上主的法相……呵呵呵……你看，上主其实早就选中你了……” 听到这里，我顾不得害怕，心中只剩下骇然。 之前在梦中的种种莫名其妙的画面，在这一刻逐渐拼凑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因为污染，我的母亲去调查了污染源，因此受到了其中一个邪神影响，导致我生下来是个植物人。 而安小薇则选择了不同的调查方向，继而发现了天启教派的这位邪神。 根据我之前的经验和猜测，邪神与邪神之间的污染是相互克制、相互冲突的。 之前在梦中，我曾经见过有人拿了一个人偶藏在我的床边，或许就是天启教派的人，只不过连安小薇都不知道这件事。 人偶中的污染压制住了我身体里原本的污染，所以我逐渐从植物人的状态中活过来…… 这就相当可怕了…… 因为这代表着，我还没出生，就已经被不止一个邪神盯上了…… 仔细想想，我在农贸市场第一次被感染，可能根本就不是什么偶然事件，而是早有预谋。 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一方的邪神安排的…… 以及……那莫名其妙出现的摩尔斯电码……摩尔斯电码又是来源于哪位存在？ 为什么偏偏只有我自己听得见？为什么我偏偏会在末日降临前去自学摩尔斯电码？ 还真就是天选倒霉蛋啊？ 直至今日，我所走的路，究竟是我自己的选择？还是别人早已安排好的？ 想到这里，我有些背脊发凉。 而且，一个新的问题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为什么我会被众多邪神盯上？ 而且这些邪神放着好好的神不当，非要选择一个人类作为容器降临，总不能是为了好玩？ 总不能是“天堂”住不下了。 思考了片刻后，一个有些可怕的猜测在心中成形。 这些邪神在害怕什么东西，或者说遇到了什么困境，需要离开自己生活的地方，并且选择神降这一种难度不小的方式。 那么问题来了……有什么东西是连邪神都害怕的？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这一切的背后，或许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在得出来这些结论后，我忍不住担心起来。 这就好比你游戏好不容易通关了，结果发现自己才出新手村一样。 这未来的路到底要怎么走啊！ 在我不停思考的途中，一旁的安小薇看出我的异样，似笑非笑的问我：“纪灵，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好了我要回去了。” 说完，我也不理安小薇，直接转身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在我转过身的那一刻，安小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 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我长吁了一口气。 现在我看似安全，实则孤立无援，得想个办法拿回一点主动权才行。 但话虽这么说，要想拿回主动权谈何容易，我从还没出生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更何况现在还身陷囹圄什么都做不了。 刚刚和安小薇的对话里，信息量太大了，越是了解得多，未知的问题就越多。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一时间没有什么头绪。 不过很快我又想到一种可能，万一她说的不全是真话呢？又或者，她说的是真话，但却没有告诉我最关键的信息也说不定。 安小薇向来很会撒蒙太奇式的谎言，如果她跟我说这些只是想扰乱我的心神，那我就更不能如她的意了。 想到这里，我微微定下心来。 既然想不明白那些太过深奥的问题，那就先着手解决眼前的困境，比如说从这里逃出去。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开始回忆刚刚的教堂布局，刚刚只参观了一部分，但我有留心去记。 打开第二视觉感受了一下周边的情况，没有虚幻的波动，说明这里多半是现实世界，还好，是现实世界就好办得多。 接下来我可能还需要两三天的时间继续探查教堂的结构，在这期间我不能康复得太快。 但伤口已经在逐渐愈合了，这个我就算想瞒也瞒不了，估计不出一周，就能完全愈合，到时候只能用体虚作为借口，估摸着还能再拖延几天时间。 但还是不够，况且，在这里待的越久没准就越危险。 要想增加手上的筹码，目前可行的就只有三个方案。 第一，摸熟这个地方。 第二，尽快康复，但康复得越快，也就意味着我的时间越短。 第三，增强自己的力量，但其他技能在这里也不太好偷偷练习。 不过我倒是有个可以暗中练习精神力的方法，之前我冥想云雷纹的时候，发现并云雷纹本身并没有精神力，之所以冥想云雷纹能够帮我压制污染，是因为云雷纹可以调动起来我自己的精神力。 那我为什么不用这个方法暗中练习呢？ 而且，在与那个复制品的战斗中，我的精神力在实战中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不管怎么说，在这有限点时间里，能强一点是一点。 于是乎，在这几天的时间我总是寻着各种借口去探查整个教堂的布局，休息的时候我就冥想云雷纹暗中锻炼自己的精神力。 而且这里的人压根没对我有太多防备，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担心我能逃出去。 所以只用了两天的时间，我就已经将这里的布局了解得差不多了。 同时我也确定，这个地方的确是在山体内部。 在这两天的探查过程中，我也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们一点也不担心我跑出去了。 因为这个教堂压根就没有出口。 但每次路过教堂顶楼的洗礼室时，我明显的感觉到有气流的流通，即使很轻微，但我的体感比常人更加灵敏，所以能够感觉得到。 也就是说，虽然教堂没有出口，但山体内部应该是有出口的，而且就在洗礼室附近。 只不过我在路过洗礼室附近时，能明显感受到很强烈的压制。 怪不得他们不怕我逃出去，原来是做足了准备。 而这短短几天，我的伤势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既然伤势好了，那我就应该试试从洗礼室冲出去了。 再不快点，我估计就会成为蜘蛛人二号了。 于是在某一天，我躲开教堂的那些人，悄悄地靠近了洗礼室。 当我靠近洗礼室不足三米的时候，那股压制力让我有些喘不过气，就好像有一只大手在抓住我一样。 好在我身体素质经过多次进化，已经变得很强悍了。 所以尽管压力大，但我还是勉强能够支撑着。 不过我也有些好奇，天启教派是怎么给这里设下这么强的压制。 看样子天启也不全是傻子狂信徒。 就在我顶着压制来到门口时，身后传来一道有些戏谑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七章 神降仪式 “纪灵，怎么走得这么急？是想去哪呀？” 我回头一看，安小薇从走廊尽头缓缓走来，嘴角微微翘起。 我也不甘示弱的嘿嘿笑了两声回敬她：“嘿，你这是不明知故问吗？” 安小薇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薇薇挑眉，然后打了个响指。 刹时间，无数的信徒从不同的门洞和楼道里涌入。 这似曾相识的情景…… 不过，这些天我也做了一些准备，当即解除了精神力污染的压制，仍有那蠢蠢欲动的污染在体内乱窜。 这是我唯一能够联系得到外界的方法，只要在这个地方制造出强烈的异常波动，一定会引来这个辖区的“坚守之眼”的注意。 盯着眼前乌泱泱的一大片人，我释放了出一阵恐惧投射，由于这段时间的练习，我的精神力上限增加了一些，这次我释放出来的恐惧投射范围虽然不大，但威力比之前的要大上一些。 顿时，大部分信徒都出现了不同的反应，有些进化次数较低的更是直接出现了失控的征兆，但也有小部分信徒露出更为狂热的神情。 “她果然是圣子！” 安小薇也不例外，她的眼神微微一愣，对着虚空露出虔诚的表情，但又很快恢复过来，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吃惊，随即，她冷哼一声道：“我倒是低估你了。” 说着，安小薇轻轻抬手：“抓住她。” 随着安小薇的一声令下，还有战斗力的那些信徒再次涌来。 我再次使用了恐惧投射，又有一小部分人失控。 虽然可以再高强度的恐惧投射，直接把这里的人都搞失控，但我需要付出的代价同样也不小。 这时候也不是使用灵魂操纵的最佳时期，这几天我观察下来，安小薇算是天启教派的高层，却并不是决策者。 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决策者没出现。 如果这个决策者也在这个教堂里，那么我就算控制了安小薇的灵魂也没有任何意义。 此刻我没有精神力压制污染，保险起见，我还是选择更加谨慎一点的方法。 反正只要让我的精神力外溢拖延时间就行了。 而且虽然信徒人数众多，但那几个当场失控的信徒也足够把场面搞得很混乱了。 而显然，他们并没有意料到我这一手，之前我与那个复制品对战的时候，并没有过多使用恐惧投射。 失控的信徒会无差别攻击任何人，本来我以为，他们会花点精力对付这些失控的队友，但安小薇只是眉头一皱，几只触手从她身上长出，直接捅穿了那些失控的信徒。 淦！真是低估她的疯癫程度了，自己队友都痛下杀手。 我顾不得其他，直接转身朝着洗礼室冲去。 同时心里飞速盘算着。 既然没办法把场面弄得混乱，那就只能启动第二方案了。 我灵巧地越过几个信徒的攻击，直接逼近洗礼室附近。 一股轻微的气流刮过皮肤。 就是这里！整个教堂里山体出口最近的地方。 我毫不犹豫，直接对着上方的空间进行了空间扭曲，强行破坏教堂屋顶！ 空间扭曲没有负面效果，但短时间内只能使用一次。 之所以刚刚一直没有使用，就是不想把这个技能浪费在那些信徒身上。 教堂毕竟在山体里，就算我把所有的信徒都杀光了也不一定能让外面发现动静，但只要毁坏教堂，从外面一定能听到动静。 随着能力发动，教堂顶部的屋顶开始扭曲开裂，无数的建材石板坍塌下来，造成了巨大的响动。 有些信徒躲避不及，直接被压在石板底下。 我一边躲避着塌方，一边躲避着其他信徒，与他们拉开一些距离。 好机会！只要从这里出去就好了。 我紧盯着房顶的那个窟窿，奋力一跃。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高兴，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威压，仿佛教堂外部有什么不可名状的存在在凝视着我。 仅仅是这一个走神的空档，一只触手直接将我拽下来，我下意识挥刀去斩。 然而在那强烈的威压下，我才惊觉自己拿刀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顶着强烈的压力斩掉一只触手，更多的触手却袭击过来，同时那些信徒开始低头吟唱。 伴随着这声声吟唱，我头疼欲裂，身体像是被抽光了力气。 触手再次将我紧紧缠绕住，我动弹不得，手中的苗刀也掉落在地上。 可恶…… “你以为你能跑掉吗？”安小薇眉间是藏不住的怒意，如果不是因为还要用我的肉身充当神降容器，我甚至怀疑她现在就想把我捏碎。 胸口一阵顿痛，似乎是之前的伤口裂开了。 “别以为你整出点动静，或者搞伤自己就能拖延时间，今天必须进行仪式！” 说着，她低吟了一声我听不懂的语言，这古老的语音伴随着其他信徒的吟唱，竟然融合成了一手旋律十分神圣的圣歌。 听着这莫名神圣的声音，我还没来得及调动自己的精神力去抵抗，意识便逐渐模糊下去。 …… 一瓢冷水将我泼醒。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被绑在祭坛上。 我几乎立刻就搞清楚了自己的处理。 还是被抓起来了啊…… 虽然心中有些失望刚刚的计划失败，但我并没有十分慌乱。 这种时候，越是慌乱反而越危险。 试着动了动，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手脚，四肢都动不了一点，唯有头还能动。 我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祭坛下方已经距离了不少信徒。 而祭台的旁边，放着那尊破碎的神像。 祭坛的四周还有几个小圆台，上面摆放着不同的东西，圆台上似乎还刻着什么符号。 仅仅从露出来的一点点符号边角，我就猜测出那些符号应该就是行星符号。 信徒们默不作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看来仪式还没开始，那也许我还能再做点什么，我在脑中飞速思考着。 现在我动不了，强行武力逃走肯定不行。 但是其他的技能还能用。 只要破坏了祭坛，神降就会再次失败，到时候看他们还有什么办法。 思及此处，我集中精神，直接释放了一次高强度的恐惧投射。 意外的是，我居然没能放出来。 什么鬼？ 再次尝试了几次，结果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 我的技能，全部都用不出来了。 直到现在，我终于慌了神。 而就在此刻，第一声钟声响起。 底下的信徒无一例外的脸上充满了喜悦。 又是几声钟声响起。 “当——当——当——” 随着钟声结束，整个教堂的蜡烛忽然都自行亮起，照得整个空间宛如白昼。 “时间到了，仪式开始！” 随着神父的宣布，唱诗班开始吟唱。 所有的人都开始低头祷告。 熟悉的圣歌萦绕在整个教堂中。 “以圣子血肉，承神明之魂——” “祂将苏醒，祂将降临——” “届时异端被埋葬，尸山浇筑成天堂——” 久违的呓语再次入侵我的意识海洋。 而这次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更加猛烈。 精神力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的污染，我感觉我的身侧和背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 一股完全不属于我自己的意志强行占据了脑海。 就连身体也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的。 别—— 不能这样…… 怎么可能让这种东西占用我的身体…… 得想想办法…… 无尽的痛苦中，我忽然灵光一闪。 一个大胆而又疯狂的想法出现在脑子里。 上次我薅到了一丝邪神的力量，那这一次，我是不是能如法炮制呢？ 顾不得多想，我干脆不再抵抗，直接让那些外来力量涌入。 瞬间，痛苦的程度成倍上升，感觉身体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都要崩离四散了一样。 圣歌还在继续，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入。 我能感受得到自己的眼睛正在充血，有红色的液体顺着脸颊滴落。 事实上，不仅仅是脸颊，我的口鼻，耳朵，甚至是毛孔，都有温热的液体不断地渗透出来。 伴随而来的，是一股血腥味。 无尽的混乱中，我依稀听见了安小薇的声音： “容器好像支撑不住了，还要继续神降吗？” “继续。” 回复她的，是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是……那个一直藏在暗处的真正决策者么？ 怎么感觉……这个声音也有点耳熟…… 但此刻的我已经无法再往深处思考。 疯狂的呓语盖过了一切。 而这一次，我终于将这些呓语尽数听清…… “想要活下去吗？接受我……所有人都能活下去……” “周天将至……” “孩子……你不会就此消亡……你就是下一个吾……” 而在这样的混乱之中，我忍不住开口发问。 “你是谁？” “吾名伽利……” 伽利？ 这是我最后听到的名字，随后意识归于混沌。 …… 在黑暗的海洋中，仿佛过去了数个世纪之久…… 直到周围出现了点点星光，如浩瀚无垠的宇宙，又像是人体内部的dna结构。 我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像是一团莫名出现在这里的意识体，却没属于有自己的载体。 准确的说，这样的场景并不是我的眼睛看到的，仿佛是我天生就知道，这些东西一开始就存在于这里，无始无终，不生不灭。 而我就是其中的一员。 但……我是谁？ 在虚无的思绪中，一个疑问浮现出来。 我不知道答案，却控制不住的想去深究。 我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吗？亦或是别的什么…… 我想了许久，久到时间都仿佛不存在，我依旧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可是又很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总感觉是什么必须想起来的事情。 我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这片浩瀚的星空海洋之中，没有实体，仅存这一丝被我称为“我”的意识。 在这里游荡了许久，到最后，我已经不想再去追溯我倒底是谁了。 反正，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大抵从一开始我就在这里了，也永远在这里。 直到某个时间，寂静的世界突然出现了声音。 我不知道这声音是怎么来的，只知道我应该称它为声音，而且我感受得到它。 可笑的是，我明明连实体都没有，却会有这些奇怪的想法，一切是那么理所应当。 我仔细聆听着这不知从哪里来的声音，它细微，长短有序，看似毫无规律，实际上却严谨的组合。 而听着这些长长短短的声音，我的意识中，出现了几个字母。 “ji lg” 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疑惑，但潜意识中，我的脑子里浮现出来“纪灵”两个字。 好熟悉…… 这是什么东西呢？ 虽然我想不明白，但这两个字就像是锚一样，在我心中扎根，渐渐地，我能想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 有总是束着高马尾看起来冷冰冰的姐姐，有嘴巴说话很讨厌的人，有可爱的金发女生，有个头很高又十分开朗的人，还有许许多多。 最重要的是，有一对年轻的男女。 他们在我的意识海洋中对我温和的笑着，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 可是当我即将触碰到那两个人的时候，他们却消散成点点星光。 随后，那些光点组合成了一个曲折连续的纹样。 像是祥云，又像闪电。 在看到那个纹样时，我忽然一惊，紧接着，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爆发。 “居然还没有消散……” 一声低沉的声音自这个黑暗的时间里响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我说话。 “还给我。”我淡淡地开口，像是闲聊一样的与这个声音聊起来。 “什么？”这个声音似乎有些困惑。 “我说，把我的肉体，还给我。” 那道声音默然了几秒，随即像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事情一样，低声笑起来。 “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 紧接着，一股更强的威压从四面八方袭来，几乎要将我仅存的意识撕碎。 但现在的我，本来就没有什么载体，我甚至不知道我究竟在哪。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拼尽全力与那威压对抗起来。 这个过程十分艰难，但我竟然从中感觉到更多。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争夺 在这个过程中，我逐渐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的存在，而不再只是一团虚无的意识。 就在这时，黑暗中出现了一个影子。 不同于之前看到的那样模糊，这一次，我看的清晰了些。 祂的周围环绕着一圈像是星空一样的光点，长着六只手臂，每只手臂都托一团光晕，和那个复制品很像，但又完全不同。 如果说天启教派弄出来的那个像个穿着圣节白纱的蜘蛛怪物，那眼前这个，就像是真正的神明，仅仅是隐约回想，都能感受到神圣的力量。 只不过神圣力量下，埋藏的是扭曲的疯狂。 几乎在看到祂的那一刹那，我的意识就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几乎涣散掉。 即使过去从来没有见过，我也知道祂就是天启教派的那位邪神——伽利。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邪神的力量，哪怕多看一眼，多回忆一秒，都给我造成了毁灭性的精神负担。 肉身的感觉再次消失，我又变成了一团意识体。 只不过，让我疑惑的是，祂居然没有直接干掉我，而且我刚刚通过自己的意识窥视了祂的法相，居然现在还能存在。 这太不合理了。 很快，我又想到一种可能，除非，祂并不是不想直接消灭我，而是祂没办法消灭我，又或者祂还需要我的意识体。 虽然这个想法狂妄得让我自己都觉得离谱，但却不是没有可能。 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剩下这个，再不可思议也是真相。 想到这里，或许我可以利用这一点。 只不过，虽然有了一个免死令牌，但这大部分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具体的思路我还是没有。 唯一能确定的是，既然祂之前没有直接消灭我的意识体，那短时间内，我应该还是安全的。 只不过，时间不能拖得太久，我担心长时间被祂占据着身体，久而久之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而如果我回不去，那仅仅作为一团意识体的我，什么都做不了，自然无法对祂构成威胁。 但现在我除了空有意识和思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毕竟我目前的状态只是一团意识体，连鬼魂恐怕都算不上。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对啊，我只是一团意识体，但精神力依赖的就是意识。 或许……我可以试试锻炼一下自己的精神力。 刚刚我短暂的恢复了一丝知觉，这一点足以证明，我目前应该是还在自己的身体里，只不过不知道被祂锁在什么地方。 无妨，只要还在自己身体里就行。 实在不行，就从我的身体里逃出去，随便找个什么东西暂时寄生。 反正既然祂可以占据我的肉体，那同样的，我应该也有办法占据其他的生物的。 大不了以后就以怪物的形式活着。 有了思路，我便开始尝试着借助云雷图腾来凝聚自己的精神力。 令我惊喜的是，这个方法居然可行。 只不过，我这样的练习，不知道会不会引起祂的注意。 不过，这也得试试才知道，说着，我便开始集中自己的意志练习精神力。 在这个过程中，一直都没有发生什么异样。 想了想，我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我很弱。 弱到只要我不去刻意制造动静，几乎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而且从我恢复了自己的认知开始，我就发现自己的意识一直在被压制着。 本来就已经弱得几乎不会引起任何注意，被压制之后就更没存在感了。 刚刚之所以会引起祂的注意，恐怕主要还是由于意识苏醒，而我苏醒的下意识反应就是去排斥祂反抗祂。 断断续续的试探了几次之后，我发现祂是真没把我放眼里。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我目前唯一的优势了。 想到这里，我反而没了负担，安安心心的练起精神力。 祂的精神压制着我，反倒是给我提供了动力，就像调查局里的精神压制头盔一样。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感觉我的精神力进展飞速。 在这里我具体的知觉，没有身体的控制权，也没有时间的概念，只觉得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久。 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我的意识体居然开始有了实际的样子。 如果说以前是完全虚无的话，现在我的意识体变成了一团白色柔光，就像一只没有实体的萤火虫。 不仅如此，随着我的精神力上限不断提高，我感觉这团柔光也变得大了起来。 与此同时，我再次感受到了伽利的存在。 或许是他没有释放威压，而且我也没有直视祂的模样，此刻的我并没有感受到威胁。 这让我觉得祂也不是那么的强大了。 当然，这也有可能得益于精神力的提高。 我有些高兴，这说明这个方案是可行的。 看到自己发生的改变，我更加坚定了要去锻炼精神力的想法。 就这样过了许久，久到我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单调的训练，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任何人可以说话，除了我自己和伽利的存在，我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东西。 这让我好几次都几欲发狂。 但发狂没有任何用处，我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每次在狂乱过后，无尽的虚无带来的落差感又会再次袭来，将我吞没。 这样的状态着实让我有些浑浑噩噩，直到伽利发出了一声轻叹，我这才醒了过来。 看到我醒来后，伽利由衷的发出了一声赞叹。 “纪灵，你不愧是吾选中的，你的实力进展的太快了。” 说是赞叹，又有些不像，因为祂说这句话并没有夹带任何感情，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与祂无关的事。 但伽利的话让却我感到有些疑惑，怎么祂这样一点都不怕我实力大涨把祂给赶出去。 这时，我又一次听到祂的声音。 “你我本就不是敌人，融合于你于我都没有坏处。” 妈蛋，完全被看穿了。 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然而不待我多想，便又一次听到祂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 “时机已经到了。” 说完，一股强大到了极点的威压，从四面八方的虚无中朝我汹涌而来。 这股强大的威压几乎要将我撕碎，意识体原本散发的荧光，都变得暗淡了。 这就是伽利真正的实力吗？ 仅仅是释放出来了一些神灵的为压，便几乎将我的意识粉碎。 见识到祂的强大后，我突然想起来了一句话。 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 这让我的心直接掉进了谷底。 随着这些威压的不断增强，我再一次“看”到了祂的法相，没错，我没有眼睛，说是看，不如说是感受到的。 而此刻，祂的身体周围出现了一个个行星符号，这些符号不停的环绕着祂的身体。 符号出现后，伽利的一条手臂便轻轻一挥，然后这些符号就纷纷来到了我的身前。 在环绕我一圈后，它们一个个的就冲向了我这团几乎已经要消散的荧光，似乎是想要融入进我的身体。 之前那个复制品也有这些行星符号，绝对不能让它们融进来，不然恐怕连仅剩的意识体也会消失。 见到这种情况，我下意识的做出了抵抗。 可在伽利的威压下，我一团小小的意识体又能做什么呢？ 我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它们一个个的融进我意识体的光晕中。 片刻后，那些符号就已经全部融入进来。 但也就是这时，我忽然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到存在。 就仿佛我已经拿回了身体的主动权。 同时，我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体中磅礴力量与无求无尽的知识。 只不过，意识已经无法支撑，我时而觉得，自己是纪灵，时而又觉得自己是伽利。 但之前在那片虚无中，我已经忍受了无数次狂躁与低落，还有那种似我非我的解离的感觉，每一次，我都捱过来了。 因此，即使我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但意识的深处，依旧有一个名字在我的脑海中。 “纪灵。” 纪灵……是我父母给我的……名字！ 。 脑海中忽然蹦出这样的想法，我的思维忽然短暂的清晰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我立刻抓住了机会，在脑内冥想云雷纹。 而此时，那串莫名其妙的摩尔斯电码的频率也同时在脑内回响。 虽然这次我一点也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但那摩尔斯电码的频率似乎在不断地干扰着伽利的精神力。 而意识海洋中云雷纹此刻正发散着光辉，将我的精神力源源不断的调动出来，精神力、云雷纹、以及我的意识在这一刻就像活过来一样，交相呼应。 与此同时，伽利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同于之前的毫无感情，这一次，我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害怕。 或者说，害怕的是我体内的伽利。 “是……周天……” 随即，祂仿佛忽然发狂了一样，一团意识体在我的体内不停的冲撞着。 而此刻我身体的感受也实在好不到哪里去。 我感觉到我的皮肤在皲裂，而且浑身上下都像是被充满了高压的气体，几乎要爆开了一样。 在这样的感受下，疼痛反而变成了最不值一提的。 顾不得身体的变化和痛苦，我试着回想起上一次神降时，我从伽利那里薅羊毛的感觉。 顶着巨大的痛苦，我如法炮制，试着将自己的力量拿出一部分与祂的力量融合，同时又不断的调动精神力对祂的力量进行压制。 “你这个小偷！” 伽利暴怒的声音在我的脑内响起。 “好歹也是个真神，占着别人的身体不走还好意思说我是小偷！”我毫不犹豫地回敬着祂。 同时趁着自己还有身体的主导权，我不断地同化着那磅礴的力量。 能多薅点是一点。 而伽利当然不会束手就擒，虽然身体的控制权目前在我这里，但祂的意识体比我的强大许多。 拿不到身体控制权的伽利开始疯狂地攻击我的意识体。 我好不容易稳住的精神又一次被祂冲撞得几乎涣散。 可恶，怎么可能输给这么low的神！ 此刻的我，忽然莫名的反骨起来，求生欲也空前的强烈。 只能试试那招了。 伽利的权柄有一部分是和镜子相关的。 所以祭场和之前的差不多，都有三面巨大的镜子。 思及此处，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旁边的镜子。 镜子里照着的，是我此刻的模样，此刻的我用恐怖来形容也不为过。 浑身是血，皮肤寸寸开裂，能看到里面的血肉。 但此刻我完全没有心思去观察这些，在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我就对着镜子释放了一次灵魂操控。 趁着此刻我这具身体短暂的拥有邪神的力量，灵魂操控大概率是能成功的。 只不过被操控的是谁，就不知道了。 但我别无选择。 大脑短暂的空白了一瞬，我再次清醒过来，而伽利却忽然没有声音了。 我知道，这场赌局，又是我赢。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已经脱险，我立刻闭上眼睛，在意识的海洋中找到了伽利的意识体。 刚刚的灵魂操控实际上并没有成功，只是短暂地让祂麻木了一下。 毕竟那是祂的力量。 趁着这个空档，我将自己的意识体飞过去，直接开始蚕食祂的意识。 开玩笑，做了那么久的意识体，我已经很熟练了！ 然而，神灵不愧是神灵，只是短暂的麻木了一下，祂便再次苏醒。 但此刻祂的意识体被我蚕食了一小部分，一时半会会儿，祂并没有反应过来。 我抓住机会，再次看向镜子，梅开二度！ 因为有了邪神的力量，灵魂操控此刻可以轻易的释放出来，并不像之前那样艰难。 等祂再次麻木之后，我梅开二度，再次蚕食起祂的意识体。 我吃吃吃吃吃！ 很快，祂又一次苏醒过来，正当我准备梅开三度的时候，祂忽然狂暴起来，意识体爆发出强大的精神力，将我的意识体直接震荡得差点散掉。 只不过刚刚蚕食过祂的意识体，我的意识体已经不像最初时那样脆弱，抗住了这波冲击。 而且在刚刚的抗衡中，我发现云雷纹会压制祂的精神力。 但那来自真神的意识震荡并不是开玩笑的。 在这样的震荡下，我的思维开始混乱，没有了主观的思维，对身体的感知也忽然消失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是纪灵？还是伽利？ 我虽然全力稳住了意识，却无力再掌握身体。 再次回归到了之前的模样。 无尽的混乱中，我听到了一声底沉的声音。 “天真的蝼蚁……” 显然，我之前的行为已经彻底激怒了这位真神。 紧接着，前所未有的意识风暴在颅内席卷，伴随着不断的力量外溢。 我那点可怜的意识体就像是一叶孤舟沉浮在怒海狂涛之中，好几次都差点被直接淹没。 “我是深渊，我的救赎。我是光明，我是黑暗。我是微尘，我是宇宙！我是……伽利！” 我的意识体躲进了潜意识海洋的深处。 不知是因为我蚕食了祂的一部分神智还这些神灵本生就是疯狂的代名词，伽利现在的这幅模样……已经完全疯了。 即使躲进潜意识海洋的深处依旧受到了强烈的精神波及。 我拼劲全力也只能勉强稳住意识体不被冲散，更遑论反击。 反击不了一点！ 就在我几乎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颅内忽然再次响起刚刚的圣歌。 与此同时，伽利制造出来的意识风暴忽然减轻了一些。 奇怪的是，在听到圣歌后就连我的意识体也稳定了不少。 思绪一下子清晰了很多，想来应该是我刚刚蚕食了一点点伽利的意识，所以祝圣曲对我也能起到一些稳定和增强的效果。 倒也不算坏事，至少比直接冲散要好得多。 只不过，有了圣歌，伽利的意识体也稳定了下来，双方都有同样的效果下，实在算不得什么优势。 而这样的状态绝对不能拖太久。 刚刚蚕食了祂的意识体，我能确定，此刻祂的状态并不算好。 虽然硬碰硬我还是毫无胜算，但若是祂从这样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情况只会更糟。 之前的摩尔斯电码只是短暂的出现了一会儿便消失了，此刻我是一点也指望不上摩尔斯电码。 而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我的处境也被动了许多。 仅仅靠着我，真的可以吗？ 我不禁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虽然祂现在在我的身体里，受到这具身体的限制，很多威能是祂无法完成的。 而身体是我的，自然与我的意识契合度更高。 但即使是这样，我都被祂的意识体搞得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 更何况这还只是祂力量的冰山一角。 邪神的本体并不在这里，祂留在这具身体的意识体也仅仅是一部分而已。 赢不了一点…… 虽然刚刚的祝圣曲稍微减轻了一些祂制造出来的意识风暴，但意识风暴依然存在，而且还是很猛烈。 同时因为祂此刻意识暴走，无形之中释放出了强烈的威压。 在这样碾压级别的的威压下，我的意识体瑟缩在角落，理智也无法继续维持，恐惧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伴随着恐惧一起席卷而来的，还有深深的绝望。 目前我唯一的底牌，是云雷图腾。 虽然不知道云雷图腾究竟是从哪来的，又代表了什么意义，但从之前伽利的反应来看，云雷图腾引动的力量会对祂有所压制。 最近这段时间的练习，我已经能够熟练的靠云雷纹引动精神力了。 但是刚刚用了那么多方法，甚至都没有对伽利造成什么太大的威胁，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计谋都显得十分苍白。 绝对……赢不了的…… 可是，好不甘心，明明已经坚持了这么久，这样的结局，我不接受！ 我千辛万苦坚持到现在，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努力了那么久，我想要坚持到最后。 绝望夹杂着强烈的不甘，再加上这段时间仅仅作为意识体存在于虚无之中的那种孤独，在此刻逐渐孕育出疯狂。 杀了祂…… 理智弦在这一刻彻底崩断，我用自己仅存的一团意识体，调动起云雷纹的力量，迎着祂制造出来的意识风暴与祂再次对抗起来。 就算是死，也要扒掉祂的一层皮！ 这是我最后想的。 随即，我失去了所有的思维和感知，所有的一切，都凭着本能的意志自由发挥。 我不知道自己具体正在做什么，只知道过了很久，久到仿佛我生下来就在与这狂风暴雨对抗。 直到一切都风平浪静，我也累得失去了一切知觉。 …… 叫醒我的，是浑身的剧痛。 再次睁开眼睛，视野回归，我发现我依旧躺在祭坛上。 底下的信徒无一例外的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我这是…… 我下意识动了动手指，剧烈痛感极其真实的传导进大脑。 有知觉了？那是不是说明…… 但奇怪的是，我没有多少高兴到情绪，也没有什么其他情绪，仿佛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侧头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 已经完全没有人样了，此时祭台上躺着的人，浑身是血，身上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无损的。 之所以说没有人样，是因为此刻的我长着六只手臂，额头上的眼睛又多了，加上自己原本的眼睛，也是六只。 而每一只眼睛，都十分淡漠地观察着镜子。 若是放在以前，我或许会狂喜，又或者是害怕，可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居然都没有这些情感。 只是有些不那么强烈的疑惑，疑惑我为什么会没有情绪的波动，仅此而已。 但我深刻的知道，此刻的我，并不是伽利，而是纪灵。 重新闭上眼睛在意识和潜意识中搜寻了一下，我果然发现了伽利的影子。 “你输了。” 我在意识的海洋里对伽利道。 “……” 祂许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 “不，吾并没有输……” 我并不理会祂，只是释放出威压，就像祂一开始对我做的那些一样。 祂的意识体消散的最后一秒，忽然低声笑起来。 “你现在还是自己吗？究竟是纪灵，还是伽利呢……” 我没有听祂的鬼话，直接将那一团意识体碾碎。 是谁重要吗？我就只是我而已。 检查了一下自身的状态，我发现自己的血管已经全数爆裂了，这是由于肉身太过脆弱，无法承担神的力量的结果，换做其他人，早就死了，但我运气不错，捱了过来。 调动起力量冲刷着全身，随着这股磅礴力量的运转，我的血管、内脏、皮肤都在奇迹地康复。 同时，我也彻底搞清楚了情况。 刚刚我大抵是彻底蚕食完了伽利的意志。 但这并不意味着胜利，神降仪式本质上是已经失败了的，伽利并没有完全降临，只是降临了一部分。 而这一部分刚好被我吞噬了而已。 真正的伽利本体，恐怕还在祂原本的所在的地方——星空。 而由于我吞掉了伽利的意识，一些全新的信息自然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比如，祂的本体藏在星空之中，掌握着虚幻的权柄，其中的一个媒介就是镜子。 而祂的权柄，也自然的被我掌握了一部分。 此刻的我一样可以利用镜子制造出无限的复制体，还能藏身与镜子中，并且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镜子世界与真实的世界对调。 而在虚幻的镜子世界中，一切的规则，都可以由我来定义。 同时，还能将原本不存在的事物，变幻到现实中。 不仅如此，之前的所有技能，此刻都得到了大幅度加强。 “恐惧投射”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负面效果了。 灵魂操控的上限也从一个变成了三个。 而眼睛也能够洞察万物运转的规律。 同时，脑子里还多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知识。 例如神灵的语言，这是一种是十分古老的语言，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力量。 之前伽利就用这种语言与我对话，只不过那时的我其实并不是真的听懂，只是祂想让我听懂而已。 以及，关于污染源的真相，污染源真的是不同的神灵用来影响世界的手段。 可是祂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放着好好的神不当，非要影响地球…… 很快，脑子里出现了一个词，周天。 但不知为何，对于周天，我依旧只有一些模糊的概念，甚至不知道它具体是什么。 但从伽利这里得来的知识告诉我，周天是末日的真相。 只是我位格不足，吞噬的也只是伽利的一部分而已。 对于“周天”，我实在是没有更为直观的认知。 不过我之前猜的一点不错，恐怕这个所谓的“周天”是位格比这些邪神还要高的概念。 想到这些后，我忍不住感到有些发毛。 毕竟就连伽利如此强大的存在都会畏惧“周天”，更遑论我们这些普通的人类？ 意识到这些事情后，我忽然有点不满足于此了。 只有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我才能在“周天”登场的时候活下来。 好在此次成功的吸收了伽利的力量，我感觉此刻的状态简直强到离谱。 想到这里，我睁开所有的眼睛，无数个视觉重合成了一个。 映入眼帘的就是教堂那惨白色的屋顶。 此刻的我依旧躺在祭台上，看样子仪式并没有持续太久，只是之前在意识的海洋中，没有了时间的概念而已。 即使不用看镜子，我也能够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 我的血肉在飞速愈合，仅仅过去几分钟，开裂的皮肤就已经完好如初，虽然依旧浑身是血，但此刻我的身体并没有任何伤口，血都是之前流的。 信徒们还跪在地上闭眼祷告着。 也罢，是该收拾一下他们了。 思及此处，我挣断绑着我的绳子，从祭台上坐起来。 听见动静的几个胆大的信徒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 安小薇也微微抬头。 仅仅与我对视了一秒，她便颤栗着再次低头，同时在胸口行了一个二指礼。 “吾主降临，恭迎吾主！” 其他人看到安小薇这样，也是纷纷跪拜大喊，“吾主降临，恭迎吾主！” 看到这群狂信徒的表现，微微愣了片刻，随后就搞清楚他们为何这样。 我在神降仪式中窃取了伽利的力量，这些人是把我当成了伽利，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他们把我当成了自己信仰的“神”，那我便成为他们的“神”。 继承里伽利的部分知识，我知道神的力量一部分来源于信仰，而只要将他的对伽利的信仰转变成对我的信仰，天启教派就能为我所用。 不得不说，我这个想法很大胆，但是实施起来并不困难。 于是我缓缓起身，用着一对冷漠的双眸，俯视着下方的信徒。 扫视片刻，我模仿着伽利的语气，缓缓开口道： “我是深渊，我的救赎。我是光明，我是黑暗。我是微尘，我是宇宙！我是——伽利！” 在听到我冷漠如同冰霜的声音后，下方的信徒已经激动的不停颤抖着。 “上主！是上主！” 台下有人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小声一轮道。 安小薇则第一个反应过来，她首先开口道： “唯独上主至上，唯独上主至尊。” “全能又全爱，至圣至洁的真神。” 听到这句话，我没由来的有些厌恶。 说实话，把天启教派发展成自己的势力，我其实是有点芥蒂的。 要知道，这群狂信徒都是一群手上沾染不少鲜血的人，但对此，我却没有过多惋惜。 芥蒂……吗？ 此刻我才惊觉自己芥蒂的只是他们原本是伽利的信徒，并不是那些无辜惨死的人。 原来的我只要想到那些无辜惨死的人类，我就会对天启的人恨之入骨。 而且我好像对一切都失去了基本的同理心，不同情，不痛恨，也不喜欢。 或许是吞噬了伽利那部分意识，受到了祂神性的影响。 但我始终是纪灵，我清楚的知道保持我心中属于“人”的部分的重要性。 如果丢失了，恐怕只会变成和伽利一样恶心的东西。 我看着下方的信徒，在心中暗笑了一声，前所未有的野心此刻在心中无声地发芽。 我想要的不仅于此。 伽利，我不仅仅要吸收你的力量，我还要夺取你的权柄，以及信徒们的信仰。 我倒要看看这个“周天”到底是个什么！ 看着眼前的这些信徒，看样子，这段时间得暂时成为他们的神了。 第一百三十章 天启的终焉 通体全白的教堂里，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下方信徒的膜拜。 尽管他们的膜拜很虔诚，但我的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反而还觉得有些无聊。 于是，我直接示意安小薇过来。 得到了我的命令，安小薇十分激动的站起身，然后快步来了我的面前躬下身。 “主，您有什么吩咐。” “所有的信徒都在这里吗？” 说完，我环顾了四周，在那些信徒中，我并没有找到我想要找到的人。 在天启里边，还有一个真正的boss没有出现。 而且在我逃跑的时候，路过洗礼室，那里有强烈的威压，有点类似什么结界，而且所谓的神降，多半也是那个人筹谋的。 但是在这群信徒里边，我并没有感受这熟悉的感觉。 所以我才会问安小薇。 “主教大人有事出去了，主您有事可以吩咐我。” 听到安小薇的回答后，我直接朝她挥手。 尽管我的手并没有触碰到安小薇的身体，但她还是犹如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因为吸收了伽利的力量，我对于空间的使用越发的熟练。 我这看似轻飘飘的一挥手，其实暗中扭曲了一部分空间。 不过安小薇并没有飞出去多少距离，这让我有些不满意。 毕竟才刚吸收伽利的力量不久，我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的。 “是吗？” 我轻飘飘的反问了一句，安小薇的头却埋得更低了。 她战战兢兢的道：“上……上主，属下说的句句属实。” 看了一眼她的模样，恐怕是真的不知道。 想想还是算了，反正机会多的是。 而且，除开那个一直藏在暗处的人，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毕竟不是伽利。 神灵的力量一部分来源于信仰，没有直接连通信徒能力，否则，我只需要通过与信徒建立起来的链接，就能够锁定那幕后主使。 从伽利意识体内获得的知识来看，每个神都有自己对应的尊名和祷词，普通人无法直接念诵出神灵的名讳，所以一般都会通过祷词和代替的名称来称呼神灵。 天启教派就称呼伽利为“上主”或者“吾主”。 而那句“全能又全爱，至圣至洁的真神”，也是伽利的尊名之一。 虽然我并不认为伽利和“全能又全爱，至圣至洁的真神”这样的字眼有什么契合的地方。 不过这种尊名多了许多导向词，但又没有直接称呼祂的名字，所以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念诵。 而我之前之所以能够直呼伽利的名字，是因为我只是在意识体里说，并没有在现实的世界直呼祂的名字。 而且我是容器体质，与祂们都会有一定程度的契合，所以神灵的名讳给我带来的负面影响相对来说会小得多。 但还是那句话，我并不是真正的伽利，信徒们念诵的祷词、以及他们所布置的仪式，都是精准指向伽利本身的。 本质上，他们还是伽利的信徒。 想要夺走祂的信徒，就必须让他们的仪式和祷词更加精准的指向我。 这说难不难，只要改变了名讳和仪式的导向就可以。 但说简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他们用这样的方式做了许久的仪式，忽然换仪式说不过去。 即使狂信徒会无条件相信神，但不排除某些例外。 所以这件事也只能慢慢来。 而且尊名并不能乱编，乱编会导致信徒的信仰力量没有导向，我无法获得。 得好好想一个能精准导向我，又和伽利有一定的重合，不会让这些信徒感觉到端倪的名讳和祷词。 安小薇看我闭眼托着脑袋不说话，一时间也不敢有什么动静。 我也懒得多说，直接起身离开。 安小薇下意识想跟，我摆摆手，示意不要打扰我，随后直接往祝祷室走去。 看到这些信徒就头大，眼不见为净。 安静下来后，我认真思考了一下关于尊名和仪式的事情。 思来想去，我决定编辑一段与伽利差不多的句子来作为可以供信徒念诵的尊名。 想到这里，我随意变换出一幅虚幻的纸笔，在上面写下了一句话。 “全能又全爱，至圣至洁的神明。” 原本伽利尊名是“全能又全爱，至圣至洁的真神”，与我写下的这句仅仅相差一个字，但是导向就完全不一样了。 伽利是真神，但我可不是。 只要去掉“真”字，就可以将信仰的力量导向我，而且变化不大，信徒就算怀疑，也不会有多的想法。 更何况，我并不打算通过直接口头表达的方式让他们更换祷词。 我可以将恐惧投射变成更为温和的梦境投射，就像是老祖宗托梦那样，告诉他们我的需求。 梦境本来就有一部分虚幻的成分，而只要涉及虚幻，我就有相应的权柄。 而且这样也有助于提升一下自己的逼格，让他们觉得这就是神谕。 除了尊名，接下来就是仪式了，虽然我对神秘学了解不多，但基于从伽利那里获取到的知识，我对仪式还是有一些了解。 与伽利相关的仪式大多数会有镜子以及行星符号，而我的力量是从祂那里获取的，我自然也绕不开这两个重要的媒介。 但若是按照原来的方法只是改变步骤的话，也只是换汤不换药，最终仪式链接到的估计还是伽利本身。 有没有一种办法，能够既保留镜子和行星符号这些标志性的东西，又能有效避免信徒链接到伽利呢？ 苦思冥想了一会儿，我终于有了点子。 伽利似乎很喜欢血祭，尤其是用人类作为血祭的祭品，或者说，大部分邪神都挺喜欢血祭，但若是我把血祭的形式改掉呢？ 依旧保留血祭仪式的步骤，但要求把血液替换成动物血或者怪物血，这样还能在一定程度上让他们去捕杀怪物。 想了想，我又果断放弃了用怪物血进行血祭仪式的方案，万一他们为了图方便，把普通人圈养起来，强行改造成怪物，那结果就与我所希望的相悖了。 而且传达的方法同样也需要隐晦一些，不能直接说。 我仔细推敲了一会儿刚刚的想法，发现果然还是使用梦境最为合适。 敲定了方案后，我当即一挥手，那虚幻的纸笔便如同灰烬般消散在空中。 随后我闭上眼，试着将恐惧投射转化为梦境投射。 随着我能力的发动，整座教堂瞬间荡漾开一层无形的波。 因为我现在用的力量就是伽利的本源力量，所以在我发动能力的时候，这些信徒都是能够感知到的。 做完这一切后，我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不得不说，天启教派的生活质量还真不赖，一点没有末日物资匮乏的感觉。 不多时，祝祷室外就逐渐沸腾起来。 所有人已经获取到了梦境投射的信息。 此时敲门声响起，外面的人迫不及待想见到我。 我抬了下手指，门自动打开。 抬眼便见到神父和安小薇匆忙赶来，在眼神即将触及到我的眼睛时，他们又收视线压低了头颅。 事实上，我现在的样子与我平时一般无二，异化的特征都是藏起来的，一是我的确不那么喜欢那副大蜘蛛的模样，二是正常人的样子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精神伤害。 这群人本来就够癫了，再癫一点对我来说没什么好处。 他们不敢看我，只是因为出于对神的本能畏惧。 “刚刚我等已经接收到您的神谕，之前是我们的疏忽，今后的仪式一定会按您的意志进行改进！” 我嗯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他们。 毕竟要有神的逼格，该有的架子还是得有。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一股异样到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试图窥探这里。 我微微眯眼，打开了其中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没有具体的视觉，但却能够感知到其他的异常波动，类似雷达。 仅仅几秒钟，我便锁定了几个地方。 我微微皱眉，对换了一下空间，将自己移动到山体外面。 在这座山不同的位置，还真让我发现了几个人。 只不过……他们穿着调查局的制服，上面是“坚守之眼”的标志。 我打了个响指，利用虚幻权柄替换掉了整个山体，创造了一个镜像的山体代替教堂放在那里。 随后我回到山体内的教堂之中。 调查局会注意到这里我并不意外，毕竟之前我搞出不小的动静就是为了引起调查局的注意好与外界取得联系。 但现在情况不同。 现在的我身份是天启教派的所供奉的上主，即使我的队友信我，总部却不一定相信，我的身份一定会引来调查局的深究，到时候做什么都不方便。 暂时脱离调查局反而会最大限度的提升我的自由度，能动性也就更强。 将教堂隐藏起来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最后通过那只可以探查一切的眼睛看了曾经的同事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 调查局或许曾经是我的庇护所，但我却不能真的永远依赖他们。 真正的敌人不是那些变异的怪物，而是邪神。 这是调查局没办法抗衡的存在，回去只会徒增伤亡。 就让天启教派在我手中永远消失…… …… 有了我的能力庇护，调查局自然没能找到这里，信徒们在目睹了我的威能之后，越发觉得我就是能带领他们走神灵。 之前我有利用伽利残余的精神往源头探查，伽利在神降失败后并没有直接死掉，而是躲到星空深处陷入沉睡。 也是，虽然是邪神，但好歹也是神，没那么容易死。 趁着伽利现在被我吞噬掉一部分意识陷入沉睡，得赶紧把天启教派整个铲除。 不过我之前屏蔽掉调查局的探查的行为，已经深深折服了这些信徒，再加上这段时间我总是故意不小心显露出一部分“神迹”，短短几天，信徒们的信仰就已经被完全转移到我这里来了。 那么，是时候行动了。 我打开手掌，一片小小的星云出现在我的手中。 这是信徒们信仰之力。 由于他们的信仰现在已经完全指向我了，所以我能自然而然的链接到每一位信徒。 很快，我便找出了那只一直藏在暗处小老鼠。 我放大了那粒如微尘般的星光，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莫君凡。 天启教派的主教。 虽然有些吃惊，但我却没有太多的波动。 只有一种被戏耍的愤怒。 我当即想要直接降下神罚让他当场失控。 但想了想，我还是忍住了，一个个的报复效率太低。 倒不如用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想到这里，我计上心头。 当晚，我就通过梦境传达了旨意。 我随便找了个由头：纪灵作为凡人的躯体实在是太弱了，不足以承受神明的力量，所以我需要一场盛大的祭祀来获得能量，强化这具肉身，以便能更好的和这位凡人融合，并且要求所有的据点都要同时做这项仪式。 得到了梦境神谕的信徒们不疑有他，匆匆准备起来，宰杀了各个据点养殖的用于食物的鸡鸭牛羊等动物，打算寻个好日子进行血祭。 不得不说，天启教派的行动力还是很强的，梦境神谕才降下没几天，各个据点就已经布置好了仪式。 而我也乐见其成。 我的计划很简单，在仪式当天，通过神与信徒的链接，直接对他们进行强行污染，然后一网打尽。 而这一切也如我的预期那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很快，便到了祭祀的日子。 我开辟了一条镜子通道，让所有据点的信徒都聚集到这里，诺大的教堂几乎要装不下这么多信徒。 无奈之下，我只好撑开了一片足够宽阔的镜像空间，将他们都带到镜子里。 而仪式的祭场，也被我带进镜中。 我身着绣着金边的圣洁白袍，变成了异化后六眼六臂的模样，徐徐走上高台，透过半透明的纱，我看见底下的人群无一不露出虔诚的表情。 然而我的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我再次念诵出了伽利的那句话。 “我是深渊，我的救赎。我是光明，我是黑暗。我是微尘，我是宇宙！我是……伽利……” 第一百三十一章 寂静 每次念这段话我都感觉极其不自然，就好像在介绍别人一样。 随着我的话语，匍匐在地上的信徒们开始叩拜，并且行二指礼。 做完基本的礼仪后，所有人开始低头祷告，一开始这声音零散且细碎，但或许是氛围到位了，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起幸福的微笑。 他们的话语逐渐汇聚成一个统一的声音。 “唯独上主至上，唯独上主至尊。” “全能又全爱，至圣至洁的神明。” 信仰的力量逐渐汇聚。 由于这些信仰都是指向我的，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能量涌入我的身体，仿佛我现在是真正的神。 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一些犹豫。 留下他们，天启教派的势力就能为我所用，而且我可以长久的享用这份力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 而一旦将这些信徒毁灭，信仰的力量将不复存在，我什么都得不到。 我睁开了所有的眼睛，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头上的六只眼，加上手臂上的六只眼借助着此刻汇聚的信仰力量创造出了一个庞大而又真实的幻境。 而在这些幻境中，信徒的身份变成了那些血祭的祭品。 在幻境中，他们被我创造出来的虚幻信徒抓捕、诱骗、虐杀、然后分别填埋在树林中，山洞里，沼泽内…… 这些画面不断的在他们的脑海中一遍一遍的重复播放着。 在这样恐怖的幻境中，台下的信徒们面露恐惧而扭曲的神色，有的甚至已经出现了变异失控的征兆。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于是我张口念出了一串来自比远古更远古的语言。 这是神灵才掌握的语言，光是听到就会对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而通过仪式，这些语言的效果几乎翻倍。 台下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响起，而我只是淡漠的看着这一切，仿佛这一切与我无关。 在这一片炼狱一样的场景中，有信徒不甘心的挣扎着发问： “为什么……” 为什么？ 我微微一笑，用所有人都能够听懂的语言告诉他们： “因为我不是你们的神……” 就算我是伽利，伽利也不见得会有多重视这些信徒。 这是直到我吞噬了伽利的那一部分意识之后，才明白的道理。 神，是这个世界上最冷漠的存在。 我的视线移到莫君凡的位置，刚好他也在看我，而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 从他的嘴型，我也大致知道了他说的内容。 “是你……” 我向他回以微笑，微微点头。 虽然曾经也算是并肩作战过，但此刻我却没有什么情绪或者愧疚。 这也算是他作茧自缚。 说实话，自从我知道了神降的真相后，我就很讨厌“容器”这样的字眼。 一群莫名其妙的神，为了莫名其妙的目的强行规划别人的人生，还要强行占据别人的身体。 一想到这些，每每到了深夜，我就恨得牙痒痒。 不是想拿我做神降容器吗？ 可我偏要寻一条出路。 此刻莫君凡已经变异得不成样子了，没过多久，他就彻底瘫成就一滩脓血。 而此刻的教堂早就没有了那些痛苦的哀嚎，有的只是一地各异的怪物尸体、内脏、以及血液…… 望着这一地的狼藉，我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就这么结束了…… 我垂下眼帘，打了一个响指，整个虚幻的祭场消失在虚无之中，连同着那些本该是真实的残骸，也随着幻境化为灰烬。 这也是虚幻的权柄之一，进入了镜中虚幻世界的东西，若是死物，则可以被我变成虚幻的东西。 我召出一面镜子，通过镜子回到了原本的教堂。 它看起来依旧洁白神圣且富丽堂皇，只不过安安静静没有一丝人气。 我回到自己常待的祝祷室，将自己锁在房间中。 倒不是因为惆怅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只不过我需要整理一下思路确定下一步该做什么。 刚刚我有留意过莫君凡，他的能力和江望似乎有些类似，都是血肉相关的。 但我吞噬了伽利的能力之后，并没有获得血肉相关的能力，看样子，莫君凡的感染并不是来自伽利，至少可以说，不全是来自伽利。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之前江望说他是在教堂的废墟中初次感染的。 如果感染他的不是伽利，那就说明，他当时去的那个教堂还有别的存在。 而且能通过污染源来感染人类的，多半也是一个邪神级别的存在。 现在我基本可以确定，江望去的那个教堂废墟和我现在所在的教堂并不完全算是同一个。 他去的是一个教堂只是天启教派弄出来的障眼法。 只不过，什么样的存在会让伽利都那么忌讳，要弄一个障眼法的教堂来混淆视听。 是“周天”吗？我在脑海里搜索着继承到的知识，但却没有更为详细的内容。 但从目前掌握的知识来说，大概率不是所谓的“周天”。 虽然我不理解，但凭借着过去的了解和伽利的意识感觉来看，“周天”应当不是什么邪神或者活物，更像是某种概念。 而“周天”作为概念应该是不会拥有污染源的。 但很明显，伽利忌惮的这位，祂也拥有污染源。 既然不是“周天”，那就大概率就是个伽利位格差不多的邪神了。 刚一想到这个可能，我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一个名字——无眠胎母。 这也是从伽利的思维中获取到的内容。 紧接着，更多的信息浮现在脑子里。 “无眠胎母，名为拉。不眠不休繁育子嗣……” 紧接着，脑海里若隐若现的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圆形物体，我看不真切，不过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是很敢看。 脑海里的信息告诉我，这又是一个邪神。 伽利还没有彻底解决就又蹦出一个胎母，没完没了的。 我微微皱眉，顿时感觉有些无力，即使现在我比以前强得多，但却有种压力比以前也大很多的感觉。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反正我现在也有自保之力。 吸收伽利的神力后，我算是清楚了一些事情。 邪神居住的地方和地球是有一道界限壁垒的。 而那些神想要降临到地球上只有两种方法。 第一种就是破开界限壁垒，从居住的地方穿越过来。 第二种就是神降仪式，将自己的力量和意识降临到神降容器中。 这两种方式的不同就是，破开界限壁垒需要邪神实力强大，这样才能破开壁垒。 而神降仪式则只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容器就行了。 但是神降仪式有个很大的弊端。 因为人类的肉体终究是脆弱的，容器的体质承受不了强大的神力，所以邪神都只能传送一部分的神力，然后再不停的强化容器体质，慢慢的把实力给传送过来。 思考了一会儿，我忽然意识到一个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连我吞噬了伽利的神力这件事，也是伽利安排好的？目的是为了锻炼我的体质？ 可哪怕体质提升再怎么高，还是只能传送八成的神力。 尽管弊端那么多，但是绝大部分的神似乎都更偏向于用这种方式。 仅仅是界限壁垒实在太难打破了吗？ 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一声。 现在的我疑心重得就像是一个被整蛊多次的倒霉蛋，每一件事情我都担心背后会不会有什么惊天阴谋。 叹了口气，我揉揉太阳穴，再次召唤出纸笔。 每当我没有思路的时候，总是喜欢画一些思维导图，这有助于我整理思路，还可以察觉到一些被我忽略的点。 我一边思考，一边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词语。 伽利、拉、暗月…… 这是我已知的几个邪神。 “伽利”掌握着虚幻相关的权柄，被我吸收了一部分神力之后，陷入了沉睡。 “暗月”就是天南市那个红白双月，目前暂时不知道祂掌管着什么样的权柄。 我微微回忆了一下那些新进来的知识。 “暗月，维斯珀……掌管黑暗与阴影……” 我轻轻念出脑子里相关的内容。 好……怪不得范不求能把那些冤魂变成雾灵。 而此刻我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当时看监控时，那些尸体在半夜莫名其妙消失了。 恐怕也是阴影的权柄。 神灵权柄与普通人类因为变异进化而解锁出来的能力不同，权柄相当于是神灵掌握着在某个领域的绝对力量，有了权柄便可以衍生出无数的技能。 但通过变异获得的能力则是神灵们溢出的力量转化出来的副产品，具体演化成什么样的能力得看污染源是来自哪位邪神，以及被感染者的主观能动性。 江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的能力就是改变血肉状态，但是他利用自己的创造力，将自己的血肉变换成不同的武器，供他在不同的情景使用，大大增强了适用性和灵活性。 而这个叫做“拉”的无眠胎母……莫非是掌管生育的？ 盯着纸上的内容看了一会儿，我又写下几个字。 “壁垒”、“神降”。 为什么各大邪神都更倾向于选择神降呢…… 就算是壁垒破不开，如果这些邪神联手的话，恐怕即使破不开，也是会有动静的。 但事实证明这些邪神压根就没有考虑破开壁垒。 要么是懒，要么……地球根本不是祂们的目标。 但如果真的是懒的话，神降不也很麻烦吗？怎么想都觉得是后者。 既然地球不是祂们的目标，那就只有…… 想到这里，我在纸上写下两个字：“容器”。 当然，我并没有自恋到觉得自己是什么天选之子能让这些邪神都对我有所青睐。 顶多就是我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使得这些邪神对我有所图谋。 特殊的点…… 很快，我想到了摩尔斯电码。 要说特殊的话，也就这个了，还有就是云雷纹。 似云雷纹能调动起来我本身的力量，而这股力量不是靠着任何感染或者其他邪神那里薅来的。 不过在吸收伽利意识后，我也清楚了一件事。 那些神恐怕很快就会有各种动作了。 我想，我得回调查局一趟。 反正现在天启教派也已经完美解决了，回去刚刚好。 这样重要的事情，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于是我起身进入镜子里的世界。 片刻后，新岩市某个服装店中的一面试衣镜忽然显现出一个人影。 这个人形就是我，虽然我没有瞬移的能力，但是我可以跳跃于各种各种的镜面之中。 这也是虚幻权柄的一部分，先将自身虚幻化，进入镜子里，再投射到真实的世界，投射的瞬间恢复真实的状态就可以了。 通过这项能力，我可以瞬间来到别处。 可惜我只是吸收了一部分神力，所以我只能瞬间来到距离我五公里左右的地方。 而如果拥有完整的神力，那我可以瞬间穿越到一光年以外的地方。 想到这里，我发出了一道无奈的叹息。 “哎，看来伽利还是远远要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强大啊。” 伽利都这么强了，那其他神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 不一会，我便来到了调查局。 穿过那个废弃的厂房，我一路来到通往地底的入口，只不过，此刻的调查局大门紧锁着。 由于我的身份卡被安小薇他们给搜走了，所以我只好在门口按下了呼叫器。 可许久都没有人回应。 我微微皱眉。 不对劲…… 又摁了几次，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想了想，我干脆直接利用镜子跳跃到我自己的房间里。 之前没有直接跳跃回调查局是怕吓到他们，我还没想到该怎么跟他们解释这件事…… 可此刻的调查局里边居然空无一人。 但是室内却并不像天南市一样乱糟糟的。 按理来说，调查局的人不会随意离开调查局的。 除非是遇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或者是总部下令了。 为了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我来到了局里的监控室。 可监控室里边的监控录像，却被清理的一干二净。 心中的困惑更深了。 没了监控录像的话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只能去档案室找找了。 于是我又赶到了档案室。虽然没有权限卡，但好在还可以刷脸进入。 然而我看到却是档案室里边空荡荡的柜子，我的眉头深深皱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再回天南市 现在的情况太诡异了，调查局没有一个人，连档案和监控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 我利用能力快速的感知了一圈，发现整个调查局基地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别说人了，连收容物都没有了…… 抱着疑惑的心情，我试着启动调查局里的紧急系统联络一下总部。 再怎么着，总部也肯定知道真相。 但我呼叫了十几次，总部那边也没有任何音信。 这下好了，我好像已经成为了孤家寡人了。 不过我也没有过多的失落，想要联系上总部，有无数种方法。 只要我制造出异常事件，总部一定会锁定我。 只不过到时候免不了被盘查一番，估计还会被严密监控一段时间。 想到这些，我犹豫了一下。 况且，我今后要面对的，恐怕都是像伽利那样强得变态的存在，就算回去调查局，恐怕也只会拖累他们。 踌躇了一会儿，我决定暂时放弃联络调查局。 眼下最大的敌人还是伽利，虽然祂目前暂时陷入了沉睡，但保不齐什么时候会醒来。 一旦伽利再次苏醒，祂一定会再次找上我的麻烦。 我得在祂苏醒之前做好充分的准备。 可是，做准备谈何容易，我就算目前再怎么强，也仅仅是吸收了祂的一部分神力，收拾收拾普通的异常单位还好，想要凭借这点力量对抗邪神，实在是过于异想天开了。 妈的，要不求饶…… 我的脑子里有一瞬间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很快又被我浇灭了。 若是求饶的话，等待我的恐怕只有一个结局——被邪神夺舍。 倒不如反抗一下，最起码还有一线生机。就算失败，死的时候也不至于太丢人。 不过，就算是要反抗，但我此刻其实并没有具体的头绪。 凡人之躯要怎样去比肩神明呢？ 很快我脑子里忽然想到了末日降临之前，我曾经在电影中看过的一句话:要想克服恐惧，就要成为恐惧本身。 此刻最让我头疼的无非就是众多邪神，而我想要对抗邪神，就要成为和祂门同级别甚至比祂们更强大的存在。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 我首先想到的方法是像之前一样，通过神降仪式窃取神的权柄和能力。 不过这个方法本身伴随着极大的风险，我得以自身为诱饵吸引邪神的注视，然后进行神降仪式，并且整个过程中我随时可能会被污染、失控、或者被夺舍。 况且，想要引起邪神注意也并不是十分容易的事，邪神并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阿猫阿狗，更何况末日降临之后，连阿猫阿狗都遇不着。 想了一会儿，我决定把这个想法作为备用方案，若是到时候被逼得迫不得已，倒也是个以命博命的办法。 或许，我可以换个方向思考…… 不知道怎么抗衡，就想想有什么东西是神有，而我没有的？ 这么一想，我顿时更加头痛了，神有而我没有的东西那可太多了，无上的力量，恒久远的生命，信徒，可以影响现实世界的势力…… 等等！势力？ 我忽然灵光一闪。 神可以通过信仰，建立自己的势力，我就不可以么？ 之前天启教派的信徒不也认为我就是他们的神吗？ 事实证明最后他们的信仰也的确是转移到我的身上了。 而且天启教派的信仰转移到我身上的时候，我的确也感受到了，信徒的信仰会转化为神的一部分力量，虽然这份力量并不包含权柄，但也是实打实的力量来源。 而且这些邪神想尽办法用污染源感染普通人，本质上也是想要建立信仰。 连神都想要争夺的东西，说明它有用啊！ 而且这个方法完全可行！ 只不过，想要建立属于自己的信仰，最起码得有人。 总不能引领一个怪物军团，而且怪物本质上是失控混乱的产物，不存在什么信仰，即使有，也只会在它们清醒的时候产生。 可是，去哪找人呢？ 目前已知有人的地方就是各个基地、避难所之类的地方，而这些地方多半都是调查局的管辖范围，我无意与他们起冲突，到时候被当作异常单位反而很麻烦。 除开这些，那就只有末日之后产生的那些零零散散的组织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来一个人——白藏。 白藏是黑龙帮的老大，他之前甚至还拉拢过我和宋南星。 而黑龙帮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组织，没有什么信仰，倒是个十分适合的群体。 只不过，我不打算直接去找他。 太过接地气反而不利于建立信仰，而更好的方法其实是制造“神迹”。 有了大的方向，我开始设计具体的操作思路。 首先，我可以通过“梦境投射”在他们的心中留下关于神的概念。 然后再将他们在梦境里见到的东西，转化一部分成为现实，再挑选几个人作为所谓的“天选之子”赐他们一点力量。 只不过，赐予力量的这个办法其实很难实行。 我并不能控制污染源，无法通过感染的方式让他们进化。 但或许可以用虚幻的方法来实现。 至于怎样利用虚幻的权柄来让他们觉得自己有拥有超能力，其实我已经有办法了。 我可以创造一个虚幻的空间，就像镜中世界那样，而在镜中世界，我就是规则本身，想给谁力量就给谁力量。 等到信仰成形，届时，我就可以利用信仰产生的力量给他们赐福，把虚幻的超能力变成真实的超能力，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替换成现实世界。 这样一来，一个完美的制造信仰的循环就这样运行起来了。 而且这个过程中，我需要动用的力量也只有早期构建镜中世界的那点力量。 剩下的则可以直接从信仰产生的力量中现取现用。 羊毛出在羊身上。 思及此处，我即刻动身前往黑龙帮所在那个采石场。 希望这个全是普通人构成的组织都活着…… 这样想着，不一会儿我便来到了之前的小山坡，令我没想到的是，黑龙帮居然真的还在。 只不过目前的人数比上次见到的要少很多，而白藏也没有了以往的锐气。 啧啧，真惨。 不过，既然我来了，那黑龙帮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此刻时间正值夜晚，是个使用梦境投射的好机会。 我编织了一个关于新世界的美丽梦境，在这个梦境中，没有末日，没有变异的怪物，也没有争斗，所有人都能好好活着。 然后在梦境中留下了能指向我的仪式和祷词。 做完这一切后，我回到基地开始等待结果。 要让他们意识到神的存在，并以此建立信仰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需要多次投射相关的梦境，急不来的。 在基地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我的耳朵传来了熟悉的摩斯电码，电码的内容也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离开。” 听到这一信息，我的脑海闪过一些疑问。 离开？ 离开哪里？ 是离开调查局，还是离开新岩市？ 不过下一秒，再次响起的摩斯电码就解开了我的疑惑。 “离开新岩市。” 只不过，摩斯电码为何要让我离开新岩市，以我现在的实力，地球上应该是没有可以对我产生威胁的存在。 不过摩斯电码一直都在帮助我，听人劝，吃饱饭。 所以尽管我对此仍旧抱有怀疑，但我还是选择了离开调查局。 反正目前我还是有些自保之力的。 从调查局出来后，我略微斟酌了一下，便打算前去天南市。 虽然说天南市是暗月的污染范围，实在谈不上安全，但此刻其他地方估计也没好到哪里去，说不定还会遭遇其他邪神。 况且前段时间去了一趟天南市，我对那边的情况也还算熟悉，而且天南市也离的比较近。 找准天南市所在的方向后，我便动身前去了。 几分钟后，在新岩市边缘区域的某个商店里，我从一面镜子里边走了出来。 屋外乌蒙蒙的天空，让我总是感觉很不舒服。 因为有镜面穿梭能力，我赶路的速度要快上了不少。 后面的路程镜面反射的东西太多，我反而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方向，索性选择步行前往目的地。 顺便观察一下沿途的情况了。 可惜调查局里没有一辆车，路边的车又没有钥匙，不然这剩下的路程我也不用走路。 看着还有近百公里的路程，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哎，好歹也是半神了还要用腿走路……果然，平平淡淡才是真。” 好在吸收神力之后，我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巨大的提升，虽然路程不短，但无非就是费点时间罢了。 刚走了没两步，我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强烈的不安直冲头顶。 说实话，现在的我虽然没有完全消化完神力，也实在不敢说自己比地球上所有人都厉害，但是已经要比绝大部分人的进化程度都要高。 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浮现在心头——邪神。 只不过和在调查局时的情况不同，这次的摩斯电码断断续续的，根本整合不了完整的信息，只能大概听出的是，“快……有……心……” 快、有、心？ 有时候我真的恨透了摩尔斯电码的谜语人作风，每次都说一些云里雾里的东西让我猜。 传递完这三个字后，吵吵闹闹的摩斯电码就完全归于沉寂了。 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见。 上次来天南市的时候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我的心中更加笃定了之前的想法，有邪神干预了摩斯电码。 但让我疑惑的是，明明上次我们已经粉碎了天南市邪神的计划。 而且按理来说，那边新成立的调查局应该会阻止邪神降临才对。 虽然调查局不一定有能够直接灭掉暗月的能力，但想要在被邪神污染的土地上建立基地和秩序还是可以做到的。 除非是调查局认为没有必要。 光这么瞎猜也不是个办法，具体情况探查一番就知道了，想到这里，我当即抬头看向天南市的方向，并且打开第二视觉。 因为有了来自神的力量加持，我能够用第二视觉探查的范围变大了许多，相当于一个望远镜了。 和我这边乌云密布不同的是，天南市那边虽然同样阴沉沉的，但却没什么云彩。 直觉告诉我，这绝对不是天南市有邪神作祟。 想到这个，我忽然感到有些好奇。 神降仪式这种邪神主导的仪式中，摩斯电码都能够神奇的出现。 尽管心中不安越发浓郁，但我也明白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应该快点离开这里。 于是乎，我加快了前进的脚步，时不时利用哪些废弃的楼房中的玻璃进行镜子跳跃。 就在我刚离开商店后，几滴雨水从天空落在了地上。 这几滴雨水并没有融进泥土中，反而朝着我离开的方向蠕动着，不一会就变一团团粉红色的肉团。 而后这雨变得更大了，那些“雨水”也是直接就在空中变成肉团了。 看起来就是在下一场粉色的“肉团雨”了。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逃过躲我的感知。 江望之前说的一点没错，我这人向来戒心就强，而且像这种能够让我感到不安的事情，我是肯定要搞清楚情况的。 我刚刚也并不是真的离开，只不过在躲在了距离商店大约两公里的建筑里试图诈一诈藏在暗处的东西，虽然它可能也知道我在哪，但无所谓。 而且在离开的途中，我也是一直都用第二视觉看着身后的。 在看到那些熟悉的肉团后，我心中了然。 如果只是肉球，倒也没有那么难对付。 之前和这些肉书对上过，都是些没有灵智的肉球，恐惧投射并不会起效果。 我微微回过头，然后凭空消失在昏暗的建筑中。 昏暗的建筑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但其实整片区域早已被我替换成了镜像，真实的建筑早已被我隐匿与虚幻的世界中。 之前来天南市时明明还没有肉书的，按理说这里算是暗月的污染区。 继承了伽利的意识后，我了解到了这些邪神的关系并不融洽，不同的邪神之间一直都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明争暗斗。 看样子，暗月应该是和无眠胎母对峙上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看着面前的这些肉球，我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好奇。 看来之前我想的没有错。 心中思索了一下，我很快便注意到，在这黑暗之中有一双眼睛似乎在盯着我。 这种恐怖的氛围下我并没有什么恐惧的感觉。 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这里有个很棘手的东西藏在暗处。 正想到这里，天空之中的肉球突然朝着我冲过来，就像是有视力一般。 我开始闪躲着，周围的肉球也跟有生命一样开始蠕动起来。 在这种情况之下，看来虽然这些单个的肉球没有灵智，但应该是有一个控制的本体，或者说主大脑。 思及此处，我开始到处寻找着这些肉球的主大脑。 之前遇到肉球袭击之后，调查局的秘级人员很快便展开了调查，并补齐了相关资料，当中有一种特殊的生物，这种生物隐藏在虚空之中，也难怪我之前一点都感觉不到。 而这些肉球更像是它的神经触手，平常时候肉球就像雨水一样，但它们能以极快的速度破开虚空与地球表面的界限，直接出现在目标旁边，而等落在地上之后，也会像一滩平静的雨水一样，根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然而也就是因为这一点，如果周围有可以吸收的养分，这些雨水就会突然变成这种落秋开始不断的吸收。 现在这些肉球已经将矛头对准了我，此刻，我不仅没有畏惧，甚至还有些兴奋，毕竟是邪神的造物，我倒想要看看这究竟有什么厉害的。 正在思索间，这些肉球已经开始排列起来。 排列起来阻挡在了我的面前，然而我也并不着急，只是在暗中寻找着机会。 眼看着肉球们就要冲击而来，但我并不担心。 “呵，来，宝贝儿！” 我说完了这些之后，立刻将手中的刀旋转起来。 我的眼神之中带着血腥，这种收容所都无法抓到的生物，当真是美味。 正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肉球已经开始发动了进攻。 我第一时间闪躲开来，肉球砸在了地上，化成了一滩血水。 而这些血水在碰撞到地面，也彻底没有了生机。 下一秒，面前的雨水再次落下，肉球幻化出更深一层的形态。 我能看到肉球的表面已经浮现出了一抹坚硬的外壳。 而我在看到这里之后，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些好奇。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当我心中这般思索的时候，肉球再一次发动了猛烈的进攻，而我看到这些之后也并不着急，反而是快速出手。 有了坚硬外壳之后，这些外壳也有了攻击力。 然而在看到这以后我也并不着急，小刀碰撞到肉球外壳之后发出清脆的声音。 但看到这里我也并不着急，反而是一步步的后退。 目光紧紧跟随着这些肉球。 而这些肉球也发现我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能突破，又再一次转变了攻击的方式。 随着周围的肉球开始分散，我的目光反而是落到了这个城市的最高处。 现在最重要的是往高处跑。 等我想到了这里之后，我也加快了速度。 肉球正在身后追逐，天空之中，无数的肉球都在往下砸落。 我第一时间冲进了大厦当中，暂时躲避了雨水。 没有了雨水的冲刷，我开始思索着如何将大气层的这只生物给拽出来。 这只生物身体庞大，而根据收容所的记录，这只生物也没有那么简单。 等我想到了这里之后，也第一时间来到了大厦之上。 我抬头看着天空之中的乌云，之前的肉球已经消失，显然是因为我的离开让他们没有了目标。 我也并不着急打着雨伞走了出来。 黑色的雨伞将我跟雨水隔开。 我看着远处的乌云，里面很有可能隐藏着一只巨大的生物正在看着我。 然而这种生物想要抓住也并非那么简单。 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我主动抛下了雨伞。 雨水开始冲刷着那些肉球，就像是找到了目标一样，再次开始在我身边聚集。 我的眼神里带着笑意，同时也开始好奇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情况发生。 正在思索的时候，我注意到了奇怪的东西。 就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打架。 我的眼神之中带着好奇第一时间看了过去，而跟我所想的一样，就在那角落当中，肉球正在聚集，似乎是在攻击着某个特殊的生物。 而在看到这里之后，我的眼神也亮起。 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副模样。 先生思索一会儿之后，我也决定去看看能被这些肉球当做养分的又会是什么生物。 正当想完，我注意到了周围的变化。 原本围绕在我身边的肉球似乎也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不对，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默默的看着肉球们离开。 我的眼神里带着困惑。 这只生物居然有这么强的吸引力吗？ 正想到这里熟悉的声音出现，我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第一时间转过身来。 那是一只黑色的乌鸦，它的眼球凸起，而在他的身体之上正粘附着一个肉球。 我听到了来自大气层的声音。 “我知道你想要抓住我，但你觉得凭借自己真的能做到。” “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根本做不到，你甚至都无法触及到我的身。” 乌鸦怪异的声音传出，周围的雨水洗刷着所有事物。 我并未着急，反而是站在原地一脸好奇的看着面前的乌鸦。 “我会抓到你的，你如果把我看做是普通人的话，那你就错了。” 等说完了这句话之后，那乌鸦也第一时间出手，我眼睁睁看着乌鸦朝着我袭击而来。 然而我只是微微一笑，手起刀落，直接将这乌鸦给解决掉。 乌鸦跌落在地上，挣扎着扑腾了两下翅膀。 我毫不犹豫的踩了上去，乌鸦彻底死亡。 肉球在一瞬间吸取乌鸦的养分。 我将视线移动到身后，看着不远处街角上的那个生物。 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好奇，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 等回到了大厦外，我的眼神之中带着好奇。 四处看了一眼之后，便朝着刚才看到的地方行走。 与此同时，肉球们正在吸取着那只生物的养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腐烂血肉 当我凑过去之后便发现了奇怪的地方，这只生物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甚至身上已经开始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腐烂。 而肉球正在通过这腐烂的伤口开始吸取它的养分。 我抬起头来，雨水在空中连成一条线，正是通过这条线，肉球将吸收的养分传输到大气层当中。 看到这里我的眼神之中带着好奇，同时也有些困惑。 我快速出刀将这些肉球击碎，而这只生物也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往后去走上前去，这只生物外形更像是一只狗。 但是说他是狗，外形有些丑陋，甚至腹部还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骨头。 骨头就像是生长在皮之下，而在这一瞬间我也愣住了，这居然是收容所一直都在寻找的。 一想到这里我的眼神之中带着期待。 “也正是因为你碰到了我，不然要是你碰到了别人早就已经死了。” 我蹲下身子来看着，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的温存。 而这只狗在看到了我的模样之后，眼神之中也流露出来了恐惧。 然而很快这恐惧消失不见，他信任的蹲在了我的身边。 我只是看了一眼便让他跟在我的身后。 毕竟如果想要对付大气层之中的那只收容物的话，还是需要一点帮助的。 至少身旁的这只狗还算是一点战力。 “暂时就叫你小白” 我看着这只通体发黑的狗子，他的眼球依旧是突出，尾巴短小，腹部的骨头几乎要刺破皮肤冲出来。 然而我在看到这里之后却并不着急，反而是眼神之中带着些许的好奇。 “咱们现在要考虑一下如何冲上去了。”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蹲下身子来看了一眼面前的小白。 小白微微转头，似乎是已经听清楚我的话，反而是主动带路。 我看着小白的动作，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好奇，索性便跟着他走了过去。 随着我们二人逐渐往前走，我也看到了小白带，我来到了一个工厂。 而在这工厂当中，我看到天空之中正有无数的肉球在这里汇聚。 “原来他的本体已经掉落了。” 我现在也反应了过来，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出现了。 也难怪刚才肉球能通过乌鸦来跟我传递消息，原来是有这一层的原因。 小白一脸谨慎的往前走，我只是跟在小白的身后脸上带着悠闲。 就在这工厂当中，一团巨大的肉球汇聚。 我好奇的打量了一眼身旁的小白突然叫了起来。 我微微一愣，天空之中的肉球也发现了，我第一时间冲了过来。 然而我并不着急，随着双手快速打出，第一时间用刀子划破冲击而来的肉球。 肉球瞬间刺破，鲜红色带着恶臭的液体在我面前爆炸开。 我立刻转过身来挡住。 我快速冲了上去，第一时间将这面前的大门给撞开。 紧接着走了进去。 小白跟在我的身后一脸的警惕，然而我也并不着急。 与此同时，我看到了工厂当中的这条巨大的肉虫。 他就像是一条盘踞在工厂当中的肉球，只不过现在盘踞在了一起。 我的心中好奇，一时之间有些困惑。 没想到这个在大气层之中的东西居然会掉落下来。 正想到这里，身旁也传来了声音。 小白正准备冲上前，他想要撕咬这面前的肉虫。 我连忙上前将他给拦了下来。 最后仔细看着面前的这条肉虫。 肉虫的表皮成透明状，里面能看到他的血肉。 而如今蜷缩成一团，周围还有肉球在不断的给它输送营养。 但一般这种情况就代表着这只肉虫已经进入了生命终结的状态。 我也并不着急，只是在一旁默默的观察。 “现在看来跟我想的一样，这条肉虫应该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 我刚想到了这里，肉虫似乎发现了我这个外来人的存在，一时之间激动了起来，他的身子正在不断的扭动。 我只是微微叹了口气。 “我奉劝你不用着急，我想要杀你，那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你现在最好是在这里等待着。” 我的话音刚落下，天空之中的那些肉球开始聚集，它们排列成一个巨大的圆形肉球开始冲我袭击而来。 我看到了这里第一时间闪躲，那些肉球在地面上炸裂出一摊摊的红色血肉。 而我在看到了这里之后，眼神之中也带着些许的无奈。 明明跟他说尽了好话，为什么还要想办法来对付我？ 我实在是觉得无奈，然而这只肉虫还没有就此作罢，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周围的肉球来攻击我们。 身旁的小白也看不下去了，纵身一跃，直接将那肉球在天空之中撕碎。 然而一只只的肉球冲着我袭击而来，后果便是这只肉虫自身的营养已经开始飞速流逝。 我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几乎不用我动手，这只肉球就会自己死去。 我看着面前这盘鲜美的美食，如果就这么让他死的话，多少会受到影响。 想到了这里之后，我第一时间冲了上去。 周围的肉球不断朝着我袭击而来，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些肉球粘液在我的皮肤上。 强行忍受着这种不适感，我来到了这只肉虫的头部。 他的眼球已经干瘪，一只嘴正在不停的蠕动。 他想要避开危险，但显然已经没有作用了。 随着我的匕首快速出击，肉虫的头部已经出现了一个血洞。 一股奇异的肉香味儿传来。 我的眼神里带着惊讶，倒是没想到这肉虫居然还有这种味道。 一旁的小白在看到这一幕之后也连忙走上前去。 我将一块血肉割了下来，递给了小白。 外面的雨水加大，然而这一次再也没有肉球开始吸收营养。 天空之中乌云越来越浓厚，我只是看着面前的这只肉虫，心中也在思索，收容所的那些人如果见到了这幅场面又会怎么做呢？ 这只肉虫如果没有肉球给它吸收养分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 但相应的一个问题也在我的脑海之中出现，为什么这条肉虫会从大气层之中掉落下来？ 还是说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在大气层之中发生了？ 又或者是收容所对他出的手？ 第一百三十五章 巧合 “还是太飘了啊……” 此刻，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致命的错误——过于自大了。 因为窃取到了神的力量，让我误认为自己真的有可以与神明博弈的能力。 但我仅仅只是窃取了一点伽利的力量和权柄而已。 这点力量对于真神来说，只是冰山一角。 甚至就连这点力量和权柄都还没有完全被我转化完毕，我就已经开始已经做出一些完全不符合逻辑的事。 除了一部分来自伽利的神性作祟，恐怕更多的原因还是来自我本身。 忽然获取了强大的力量，这样的差距，的确会让人心驰神往。 还好现在一切都还及时…… 再次感应了一下附近的情况，藏在大气层中的肉球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就好像刚刚的那一切完全不存在，但地上残余的脓血和肉球的碎片无一不在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先撤回新岩市，天南市现在的情况我有些摸不清，但可以确定的是，至少有两个邪神在注视着这里。 稍有不慎，就可能着了祂们的道。 但摩尔斯电码指引我来这里应该总有它的道理。 虽说摩尔斯电码来历不明，不知道这电码或者向我发出电码的这个存在有什么目的，但至少目前为止，它并没有害过我。 不信任的成本是很高的，而如果摩尔斯电码真的不值得信任，只要有那么一次错误信息，它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而这点试错的成本我还是有的。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该谨慎还是得谨慎一些。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暂时留在这里，先探明这里的情况，然后再做决定。 刚刚动用了几次力量，每一次都引起了邪神的注视。 这下我彻底老实了，调整了一下心态，我决定非必要情况下不再动用过于强力的能力。 我蹲下身子，从废墟中拾起一根木棍，戳了一下地面上那些已经开始腐烂的肉团。 似乎已经彻底失活了…… 由于之前太过自大，我出来的时候甚至没带什么有用的装备。 否则此刻可以装一些肉球的样本慢慢研究。 当然，我不是科研人员，自然不可能像调查局的实验室人员那样给出具体且详细的科学分析。 所谓的研究也不一定是要有个像模像样的实验室才能做。 想到这里，我从地上挑起一块肉泥，然后随意来到某处楼房的玻璃前，将肉泥扔进镜面里。 刚刚我藏在虚幻的阴影中都能引来古神的注视，那直接把它的产物扔进去又会如何呢？ 我一点也不担心这样的行为会影响虚幻的世界。 因为虚幻的本质就是“不存在”，这样的空间只要我不再刻意维持便会自然破灭，就像投影机在幕布上放电影一样，并不是幕布上出现了一个世界，只要投影机关掉，就什么也没有。 紧接着，我也踏入了刚刚的虚幻世界中。 那条黑狗在原地打了几个圈，犹豫了一秒，也紧随着我进来。 本来我是想将它隔绝到外面的世界的，不过一想到它与“暗月”的力量有关，我还是改变了主意。 不如将它一块儿放进来，正好看看这些东西在虚幻的世界里会产生什么样的碰撞。 有趣的是，肉泥被放在这里依旧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 不过这头“暗夜影狼”就不一样了，它表现出了明显的焦虑感，甚至和普通动物一样，出现了刻板行为。 而之前的那种被注视感又一次出现。 我当即解除了幻境的维持，回到真实世界。 刚刚那一下让我有些久违的心悸。 不过，这或许也并不是坏事，或许我需要更多人性一面以此来维持本心。 稍微平复了一下那种恐惧感之后，我继续行走在废墟之上。 而那只黑狗也自始至终跟着我。 罢了，爱跟就跟，虽然我也可以直接杀了它，但现在显然它比我更熟悉这里，我需要一个导游，刚好它又对我展现出一定的友好。 我一遍利用感知小心翼翼的探查着周围的情况，一边朝着之前的调查局基地走去。 当时与范不求的战斗中，后半部分我失去了意识，所以并不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只能从黑衣人的只言片语中猜想。 但显然，天南市依旧有邪神在关注着。 而且现在似乎不止一个。 回到这边的调查局亲自探查一番或许会有别的收获。 这样想着，我一路来到调查局附近，为了避免突发情况，我放弃了利用镜子跳跃，而采用了最为朴素的方式——翻墙进去。 外围虽然有防护网，但这个基地上次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防御系统更是全面瘫痪，所以想要进入内部并不是什么难事。 小白也跟随着我一跃而入。 进入到楼层内部，房屋内一片昏暗，即使外面现在是白天，光亮也依旧没透进来多少。 楼层中的设施布局依旧和之前差不多，没什么变动。 唯一不同的是，整栋楼中多了一些脚印，虽然已经被灰尘盖住了一些，但仍旧能看出痕迹。 我蹲下看了一眼，这些脚印低纹我倒是认识，之前闲着不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也会将制服收拾出来洗干净，刷鞋的时候我有下意识去看鞋子底纹，调查局发放的靴子也是这种底纹。 虽说鞋子底纹基本上都大同小异，但这里是天南市调查局分部的基地，除了调查局成员，基本上也没什么人会来，更何况现在天南市可能就根本没有幸存者。 看样子，在范不求祭祀邪神之后，调查局是有来过这里的，只不过后来因为什么原因放弃了这里。 想到这里，我忽然回想起新岩市调查局分部。 新岩市调查局毫无征兆的忽然搬空，而且还收走了所有的档案和监控，说明并不是遭遇了突然的意外，倒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不得不走。 莫非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 而且新岩市离天南市并不算远。 回想起之前摩尔斯电码提示的内容，让我离开新岩市，但我来到天南市后，摩尔斯电码却没有任何提示。 看样子，出问题的大概率是新岩市。 只不过让我疑惑的是，我在新岩市时，除了调查局离奇搬走之外，并没有发生其他奇怪的事情。 反而是天南市看起来更加危机四伏，不仅有两个邪神的注视，甚至无眠胎母还试图通过肉球来扫清天南市。 而除了那只“暗夜影狼”小白之外，我再也没有看到任何与“暗月”相关的异常单位。 莫不是“暗月”败下阵来了？ 我正发散着思维，忽然发现一只跟在我旁边的小白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我皱了皱眉，心中正担心它是不是“暗夜化”了，此刻没准躲在暗处准备偷袭我时，楼上便传来一声狼叫。 我心下疑惑，迅速到达顶楼。 顶楼地上有一摊残留的血迹，似乎是被人清理过，而且位置就在我们与范不求对峙的那条走廊。 而小白此刻正在停在顶楼的其中一个房间门口，它看了我一眼，朝着房内抬了抬头。 这是要我进去？ 抱着狐疑的心态，我踏入房间中，这只是一间休息室，而且一片狼藉，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打开了用于感知异常力量的视觉也没有发现任何疑似活物的波动。 我看了一眼小白，它用鼻头怼着墙面，然后看了我一眼，又原地徘徊了几圈。 “你是说，这里面有东西？” 我指了指墙面问道。 小白果然听得懂我的意思，它停下徘徊的动作，点点头。 我蹲在小白指的那处墙面旁边试着敲了敲，听声音也不大像是空心的。 用苗刀怼了怼，调查局的墙体都是用特殊材质做的，寻常的手段根本破不开，就连宋南星那样的力量型进化者或者变异怪物也不能轻易破开。 由于调查局建筑材质的特殊，空间扭曲也不能轻易用，如果使用空间扭曲，怕是不仅破不开，还会像拧抹布一样，带动整个墙面发生变形，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还是不打算用。 正犯难间，小白忽然短短的叫了一声，然后身体变成一团黑影，然后凭空消失不见。 我微微眯起眼睛，警惕着它随时有可能到来的突然袭击。 虽然只是一头狼，而且看起来狗里狗气的，但并不代表这玩意实力弱。 没记错的话，它可是相当于一个进化过十五次的进化者。 十五次什么概念？ 队长也才进化了十二次。 虽然如果真要打起来的话，我也并不会落于下风，但我可不想再犯一次像之前那样的自满自大的错误。 更何况，这里之前还是“暗月”的地盘，虽然现在看起来像是被“无眠胎母”占了上风，但谨慎些总是好的。 面对邪神，一秒钟都不能掉以轻心。 果不其然，下一秒它又凭空出现，只不过这次它嘴里还叼着一个本子。 小白并没有袭击我，而是将嘴里叼的本子放到我面前的地上，然后昂首挺胸的站在我面前。 如果不是因为它是狼，我甚至要怀疑它会不会摇尾巴了。 我噗嗤一笑，撸了一把它的脑袋，小白的眼睛便舒服的眯起来。 还真是狗里狗气的。 这时，我才将目光移动到地上的那个笔记本。 这一看，还真让我有些意外。 这个笔记本，我见过…… 是我之前在寒湾市地铁站天启教派的那个研究室里随手揣在怀里的笔记本。 而我在试图用行星符号封印那个复制品的方法也是从这个笔记本上得到的猜想。 只不过，当时这个笔记本应该是被我随手丢弃在寒湾市的战场废墟中了才对。 怎么会在这里？ 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当时我貌似成功封印住了复制品，但也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在天启教派了。 这个笔记本现在出现在这里，无非两个原因。 一种是调查局的人捡到了这个本子，并且将它藏在天南市调查局的这堵墙里。 而另一种可能性就比较恐怖了：天启教派的人并没有死绝。 想到这里，我顿时有些汗流浃背。 是漏网之鱼？还是更加强大的存在，强大可以抗住古神的语言的存在。 而且，小白为什么会知道这个笔记在这里？ “你能找到这本笔记的主人吗？” 我拿着笔记低头问它。 而小白只是微微偏了偏头，似乎有些疑惑我的话，过了一会儿，它微微靠近我，在我身上嗅了嗅。 我蹙起眉头：“你是说，这本笔记上有我的味道？” 小白老实巴交地点点头。 这下轮到我费解了，虽然这本笔记的确在我身上待过一段时间，但味道能保持这么久吗？ 虽然末日后我洗澡的频率确实降低了一些，毕竟水资源珍贵…… 但我也没有不讲卫生到腌入味了？ 不过这个疑虑很快便被我打消了，笔记本的侧面有一些血迹，这是当时我在战斗中受了伤沾在上面的，虽然时间过得了一个多月左右了，但也不排除会残留一些味道。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本笔记为什么又回到我的手中。 甚至我开始有些怀疑当时我随身拿这个本子，真的是下意识随手拿吗？ 如果是，那也太巧了，我很巧的随手拿到笔记本，又很巧的注意到了被撕开的那一页，又刚好看到上面残留的印子，而现在这个本子又很巧的再次回到我手中。 哪有那么多巧合。 思索间，我随手翻开本子，果然又一次精准的打开被撕掉的那一页。 这一刻，之前的种种巧合，似乎都有了解释。 一般这种书本只要刻意按一按，纸张就会形成褶皱，再加上这一页还空缺了，之后无论怎么翻大概率还是会翻回这一页。 而这一页虽然被撕掉，但是留下的笔印子却十分清晰，不排除这个人写字比较用力，但其他页里却并没有这么重的字迹，撕走了这一页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而且记载着这么重要的信息的笔记本，居然就大摇大摆的摆在那里等我拿？ 意识到这些，我只感觉如坠冰窑。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小白 此刻手中的本子就像长满了针刺一样，我几乎下意识想将它扔出去。 可最终，我还是犹豫了。 这本笔记里记录了很多关于“天启上主”伽利和人造神降容器的信息，而这些信息于我而言的确十分重要。 但这个笔记本绝对不是巧合出现在这里。 只不过，究竟是谁一定要把这本笔记给我，是调查局？还是天启教派余党？又或者伽利自己？还是其他的什么势力？ 我觉得我此刻有点像个惊弓之鸟一样。 当然，我也注意到自从我摆正了自己的心态之后，我的人性在逐渐回归，不再像之前一样淡漠。 这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老实说，我更喜欢现在这样的自己。 看了一眼小白，此刻它正继续在房间内东找西摸，似乎想再找点东西到我面前邀功请赏。 见它此刻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我也就放任它去，万一真让它发现点别的线索也说不定呢？ 反正只要它敢有什么动作，我就立刻动手，解决掉邪神我还解决不了一只狗里狗气的狼？ 我索性就直接找了张椅子坐下开始翻看笔记里的内容。 之前我看不懂笔记里具体记录了些什么内容。因为里面都是一些仪式和符文，而且还有一部分完全看不懂的文字。 但这次我惊讶的发现，之前那部分我完全看不懂的文字现在已经变得通俗易懂。 这倒不是因为有人篡改或者翻译过，笔记还是原来的笔记，只不过我现在的我，认识神的语言。 而这上面记录的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就是神的语言。 但我没想到的是，之前明明怎么翻这本笔记都没事，这次却光只是撇了一眼，我的脑子就明显的刺痛了一下，像是被一根长针探进脑子里一样。 莫非是因为我看懂了神明的文字所以文字对我产生了影响？ 但这种刺痛又不像之前听到呓语那种直击灵魂的痛苦，虽然刺痛，但仍旧是可以忍受的范围。 只不过，现在并不是可以冒险的时候，我粗略的翻看了一下笔记，便将本子合上。 我思考着要不要回到新岩市那座山体内的教堂，我现在迫切的想要证实一下天启教派究竟还有没有剩下的余党。 但此刻回去却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小白，帮我找个背包。” 我稍微提高了一些声音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小白果真找到了一个调查局的任务用的背包。 我将笔记本装进去后，又翻找了一些能用的工具，准备在这里暂时多待几天。 来都来了，总得不能毫无收获的离开，好歹得留下来观察一下天南市的具体情况。 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现在是傍晚时分，此刻天色也逐渐变暗。 之前来这里的时候，晚上还有双月，不知道现在“无眠胎母”侵入这片地区之后双月还会不会出现。 我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天空完全被黑暗笼罩，迷雾四起，就像之前一样又一次笼罩了地面。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小白忽然变得躁动起来，它不停的在房间里走动着。 我知道，这是由于小白本身是被“暗月”的污染产生的异常单位，会出现相关的反应很正常。 只不过我还得观望一下它究竟只是单纯因为污染产生的异常个体，还是效忠于“暗月”的仆从。 徘徊了几圈后，它忽然来到窗户前，对着窗外的天空长长的嚎叫了一声。 而此时，房间里也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月光。 我微微抬手，具现化出一面镜子，借着镜子的反光往外面的天上看去。 虽然现在我的精神力得到了非常大的提升，已经完全不畏惧月光的影响了，但总感觉多一层镜子的折射会更加保险一些。 镜子中，一轮皎洁的白色月亮正悬挂于空中，看上去并没有任何异常。 双月消失了？ 我心中刚冒出这样的疑惑，索性直接转头看向窗外。 小白对着月亮嚎叫了几声，之后便不再吭声了，但接下来的画面，却让我差点被口水呛到。 只见小白的身形迅速拔高，身上的骨头隐入皮肤，毛发也迅速褪去，四肢不在是野兽的模样，反而逐渐变得修长。 不一会儿，一个披散着头发的黑发裸男站在我面前。 他的五官立体，眉眼深邃，属实是有点惊艳，但现在更多给我的感觉是惊吓。 调查局的资料里完全没有记录这一茬。 虽然以前也听说过不少狼人在月圆之夜变身的故事，但是人家是月圆之夜变回狼的原型，怎么到他这里变成超级进化了呢。 “不是？哥们……” 我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眼睛都直了，一时间竟然忘记回避。 这人回过头看我一眼，下一秒直接向我扑过来，嘴里还大声道： “主人~” 嚯，还是个男夹子音，而且还是个低嗓门夹子，听起来有种草原妆汉唱《恋爱循环》的感觉。 我身手敏捷灵巧躲过，反手按住他的头： “别来沾边。” 男子低下头，似乎有些委屈。 我转身随手将窗帘拽下来扔给他。 “多少遮一遮。” “哦。” 小白乖乖点头，结过窗帘胡乱的披在自己身上。 画面没有那么辣眼睛了之后，我狐疑的打量着面前的人，试探性的开口： “小白？” “我在我在！主人叫我有什么吩咐！” “别捏嗓子，好好说话！” 我皱了皱眉头，严肃警告道。 “好……好的。”小白似乎有点害怕，恢复了本来的嗓音，唯唯诺诺地点头。 虽然小白变成人这件事情实在是过于离谱，不过好歹是能够沟通了。 想到这里，我开口问道：“你以前也能变成人？” 他点点头。 “是每个月圆之夜都会变成人吗？” “哦，那倒没有，我想变随时就可以变，只不过觉得变成狼的时候更方便，而且奔跑起来的速度更快。” “那你这会儿怎么忽然想起来变成人形了？”我有些费解的看他一眼。 小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一笑道：“嘿嘿，看到月亮情不自禁。” 我一时语塞，于是决定转移话题。 “你听说过‘暗月’吗？”我一边提问，一边观察他的脸色。 谁知小白只是歪了歪头，然后摇摇头。 不知道“暗月”的存在？看样子只是意外被“暗月”污染的无辜生物。 只不过这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证明不了什么。 得再多套点话。 于是我又开口道：“哦？难道今天的月亮和以前的不一样吗？” 小白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然后很是纠结的皱起眉头。 看他这副样子我也有些疑惑。 “怎么？” “不一样，但是和以前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 小白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用一种类似犬类的坐姿席地而坐，缓缓开口道： “在我还是一只骄傲的头狼时，月亮的确是这个样子的，但后来，月亮消失了，我发现我发生了一些变化，于是我开始伪装成人类，混进人类的生活圈，准备骗点人吃掉。” 小白说到这里，甚至骄傲的挺起胸膛。 我有些无语，作为他口中的“人类”我听着怎么那么微妙呢。 “后来呢？” “但是人类太狡猾了，我还没来得及吃就被识破了，那些人带着枪还有各种很可怕的东西把我抓起来。” “你不是能暗夜化吗？还能被人类抓起来？”我微微挑眉道。 说到这里，小白似乎有些生气： “他们用奇怪的东西把整个山林给封锁起来，我根本没办法暗夜化！当然，骄傲的狼王不会低头！我也重创了那些人！只不过，他们最后把我关起来了，就关在这里！虽然我当时看不到，但我感觉得到！” 哦，合着第一次做人就遇到调查局的了，也难怪会被认出来抓住。 “我在这里被关了许久，无聊我就学他们说话，渐渐的我学会说好多话。” 虽然感他说话有点罗里嗦的，但我也没打断他，只是安静的听他继续说。 “但有一天，这里忽然发生很强烈的响动，那个牢笼忽然关不住我了，我和其他牢笼里的东西就都逃出来了，然后我看到了一个怪物，在这里杀人，虽然那个怪物没有我厉害，但他的模样好可怕。” 你一个异常单位还好意思说别人是怪物了，我在心中暗道。 “我和其他被关起来的那些哥们一同袭击了这些人类，然后就离开了。” 说了这么半天，他还是没说到我感兴趣的地方，于是我终于忍不住打断他： “说重点。” “哦，重点是什么？” “月亮和以前的一样吗？”我提醒道。 “和最开始一样，但是后来月亮消失了，紧接着我被坏人抓起来，逃出来之后，月亮就变成了两个，然后我又变强了！虽然很疼……” 眼看着他又要跑题，我赶紧及时打断： “两个月亮之后呢，怎么又变成一个月亮了？” 被我忽然打断，小白也没生气，只是呆愣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继续答道：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一天两个月都亮变得好奇怪，有一种很强的力量在吸引我，但是过了几天，月亮就又变回最开始的样子。” 听完，我陷入沉思，他说的变得好奇怪那天，应该就是我们与范不求战斗的那天，在那之后调查局来人将这件事进行收尾。 看样子现在天上的这个的确是真正的月亮。 看来我之前想错了，这个地方可能并没有两个邪神的注视，“暗月”应该已经没有再继续关注这里了，目前盘踞在这里的，应该是隶属于“无眠胎母”的那些肉球。 那么问题来了，“暗月”去了哪里？莫非真让“无眠胎母”给弄死了？ 越想越觉得混乱，我闭上眼，颇为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主人，您不舒服吗？”小白看到我这幅样子，微微探头。 “没有。”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只不过，我忽然有点迷茫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完全没有头绪。 新岩市不能回去，天南市又莫名其妙出了一系列令人迷惑的事情，就算是想查，也无从下手。 稍微放空了一下大脑短暂的摆烂了一会儿之后，我抬头问小白。 “你知道这样肉球是从哪来的吗？” 小白老实的摇摇头：“不知道，但挺好吃的。” ？？？ 听到他这个答案，我一时语塞。 怪不得会被肉球围攻，原来是他把肉球当口粮了。 “你也是真敢吃……”话还未说完，我忽然顿住。 对啊，之前小白受伤的时候，有很多肉球在吸收他的养分，传送到那个疑似母体的东西里。 有没有一种可能，“暗月”并不是败下阵来，而是天南市已经没有祂需要的东西了。 以前“暗月”之所以会注视这里，是因为这里还有幸存者，后来范不求更是信仰了“暗月”，为祂进行血祭。 但是现在，天南市已经彻底沦陷，完全没有幸存者了，没有幸存者就没有信仰，自然就不值得“暗月”再注视这里了。 但那些肉球不同，肉球是通过分解出更小的肉球来吸食生物的养分的。 就像一开始肉球们攻击小白那样。 天南市虽然没有幸存者，但并不代表没有别的生物，之前还有虫群呢。 而肉球并不是“无眠胎母”，只是胎母无限繁殖出来的其中一个住在虚空中的怪物罢了。 既然肉球不神灵本身，自然也不需要信仰，但它需要养分来不断扩大，而天南市已经没有调查局的庇护，又有一些残留的变异动植物，自然就成为了肉球盘踞的乐园。 但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天南市再大，剩余的那些动植物也有被吃完的一天，而这些肉球一旦没有了可以进食的生物，就会迁徙到别的地方去。 到时候越分裂越多事情可就麻烦了。 更何况这还只是“无眠胎母”的其中一个孩子呢。 “不眠不休的繁衍。”这样的描述属实炸裂，鬼知道祂繁殖了多少怪物。 我想，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救人 若是放任肉球不管，一旦蔓延到其他地区，将会是很棘手的事情，虽然就算灭了这一只，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之后还是会有其他的肉球出现，但眼下我能做的就是先把天南市清理出来。 之后若是想要发展信徒，我也需要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总不能全部都带到镜子里去。 说干就干，我在顶楼找了间还算不错的办公室，利用控制物体的能力简单的清理出来一片可以供我休息办公的区域，除了作为临时的休息区之外，主要是将笔记妥善保管。 之后得空了可以再仔细研究一下笔记的内容。 紧接着，我又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小白的伤势，调查局内几乎没有物资了，我翻找了很久，才找到一箱已经过期的医疗物资箱。 虽然过期了，但是里面的三角巾没有开封过，应该是能用的。 而且小白好歹也是个实力还算强悍的异常单位，受了重伤我依旧生龙活虎的，应该不至于用个过期的三角巾就死了。 小白被我的行为感动得叽哩哇啦的乱叫，当然，也有可能是疼的，毕竟我实在不擅长这个。 “呜呜呜！主人！你是我见过最心软的神！” 小白涕泗横流地感叹道。 听到这里。我却忽然警惕起来，不是不知道“暗月”存在吗？ 但我表面上还是若无其事地微开口调侃：“你怎么就确定我是神？” “我当然知道！从我还没变成这个样子时，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神存在的，我有时能够感受到。自从我变成这样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说着他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看我一眼，又很快低下头：“我能感觉到，您身上有神的力量和气息。” 他会有这样的感觉倒也不奇怪，毕竟我的确是吸收了一部分伽利的力量。 不过，他说自己以前还是狼的这一点，倒是有些引起我的兴趣，我索性顺着问下去。 “你是说，在你还是狼的时候？” 小白点头道：“是的，我们有时会迫不得已的迁徙，人类的活动范围太大了，而迁徙的过程中，我们偶尔会在路上感觉到神的存在，这是家族每一位成员的基本技能。” “作为优秀的头狼，我更要有强大的判断能力！” 听到这里，我若有所思，小白过去是头狼，说明他是有家族的，但我现在只看到他一个，而且调查局里的资料也没有指明“暗夜影狼”有族群存在。 “你的族群也跟你一样吗？”我问。 听到这句话，小白的眼神暗了下去，他有些闷闷的答道：“不，不一样，我也是后来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看样子变异的只有他一个，而且，末日来临后，普通狼群或者其他动植物的结局也并不难猜，和人类一样，要么变异，要么死去，能进化成为高级异常单位的只是少数。 而且他说的话也并不是完全不可信，虽然我不是动物，但我的确有听过类似“动物第六感更准”、“动物能够通灵”之类的说法。 而且以前在天灾之前，也基本上都是动物最先做出反应，这一点也能侧面印证前面这些说法。 只不过，令我意外的是，天南市的位置压根不在西北，虽然森林覆盖率还算不错，但居然真的有狼群吗？ 转念一想，小白是异常单位，和普通的动物并不能混为一谈，而且还被调查局抓捕收容过，这么一想，又忽然觉得合理起来了。 而且，听完小白的话，我忽然冒出来一个新的想法。 作为动物，小白有优秀的感知力量，而且他还能感觉到神的存在，那么我是不是可以使用他的这个特性来感知一下其他的神。 “小白，你觉得这里有几个神？” 小白歪了歪脑袋，似乎不理解我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老实回答道： “我不确定，但很明显的有两个。” “两个？”我微挑眉毛。 “嗯，很明显。一个是您，还有一个我无法具体知道在哪，但祂的确一直在。” 我微微点头，陷入沉思，如果小白说的是真的，那么说明“暗月”的确不在这里。 当时，现在依旧不排除他在演戏骗我的可能，“暗夜影狼”的智商极高，学习能力一流，不能不信，但也不能全信。 不管怎样，还是得先把肉球解决才行，但是现在已经是午夜了，如果之前的规则仍旧适用，那现在还是别出门比较好。 正好我也有些困倦，于是瘫坐在办公椅上准备补眠。 然而眼睛刚闭上没多久，我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一片星空，在这片星空海洋中，有一片区域格外明亮。 我在意识的海洋中想象自己摊开手掌，一片小小的星河便出现在手掌中。 轻轻触碰一下，掌中的星河忽然出现了画面，就像是全息投影那样。 画面中是一片断壁残垣，仔细一看，居然是新岩市的采石场。 采石场是黑龙帮的地盘，之前虽然谈不上先进，但整个采石场也还算安全，但现在就像是被炮轰过一样。 看这样子，新岩市真的出问题了。 画面中的一个人，躲在之前关着我和宋南星的地下室的角落里小声的祈祷着： “我向神明祈祷，祈求云雷眷顾的神明将目光投于我身，聆听我的祈祷，我将献上我的忠诚……” 这是我之前通过梦境投射给黑龙帮的人投放的祷词，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真的有用。 作为第一批与我“连麦”的信徒，我还是很愿意回应一下的。 既然祈祷了，那就算是链接到我了，即使不用梦境投射我也能后直接对他造成幻象。 于是，我在他制造了一个我异常化过后的影子。 在看到那模糊的影子后，这个祈求的人明显的激动起来，不断地磕头，一边流泪一边道： “我祈求神仙救救我，带我离开这里，哪怕是地狱也行！” 我皱起眉头，新岩市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明明才离开了不到一天，怎么就变化这么大。 看来，得回去一趟。 睁开眼，我直接从办公椅上起身。 一旁的小白被我的动作惊醒，他看了我一眼，询问道：“主人？” 我没有看他，只是来到一面能反射物体的光滑玻璃前开口道： “我现在得去一个地方，可能会非常危险，你若是害怕，可以在这里等我。” 听到我这句话，小白先是一愣，随后犹豫了几秒。 我知晓了他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说，打开镜子连通的虚幻通道，直接踏入。 下一秒，小白却也跟了进来。 “怎么？改主意了？” 小白此刻已经变回了狼的模样，他没有说话，但它的行动已经昭示了他的选择。 就这样，我带着小白一路通过镜面闪现穿梭于虚幻和现实之间。 来到天南市与新岩市的边境处时，我心头忽然一慌，似乎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压在心头。 莫非又是邪神？ 但好像又有点不一样，这样的压迫感并不像是邪神那种伴随着混乱和不适的感觉，这种不适倒像是一种无法违背的自然状态。 我稍微停顿了一下，轻轻呼出一口气后，继续利用镜子跳跃进入了新岩市。 然而刚一踏出镜中，我便被一阵强烈的颠簸震得差点没站稳。 什么鬼？地震？ 还没待我搞清楚目前的状况，便看到地面上一条裂缝，直接朝着我的方向蔓延过来。 而之前那些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高楼此刻也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倒塌下来。 我也随身而动，直接踩着那些崩落下来的水泥石板不停地穿梭跳跃在其中。 但整座大楼都在崩塌，根本没有一个稳定的落脚点，而附近也没有足够安全的地方落脚。 就在我皱眉思考间，忽然听到一声狼叫，转头一看，小白正踩着那些掉落的石板朝着我飞奔过来。 我立刻会意，直接一跃，翻身骑到他的背上，紧接着，他直接凭空悬浮起来了。 “你还会飞的？” 小白有些骄傲的点点头。 这时我才来得及去看周围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的大地就像活过来了一样，泥土开始流动，我看见大地上有海浪一样的褶皱，能听到地底下传来吼叫的声音。 那种吼叫像是地质运动断裂碰撞的声音，又像是无数冤魂哭泣的声音。 土地裂还在继续四分五裂，裂开深深的沟壑，但片刻之间，那道口子又突然合上，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刚刚还四分五裂的地面此刻却一道缝隙都没有，刚刚发生一切仿佛不存在一样。 但是我依旧能听到地底下传来隐隐约约传来的低吼和呜咽，非常深，非常远，仿佛来自地狱。 小白朝着地面低吼一声，下意识想逃跑。 这也难怪，目前这个情况，看上去有些像是地震，但那些隐隐约约来自地底的哭泣声似乎在昭示着这件事不仅仅是地震那么简单。 我翻身下去，回头对小白喊道：“你先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实在不行就回我们来的地方。” 说着，我转过身，大致辨认了一下黑龙帮据点所在的方向，准备使用镜面跳跃。 然而我刚一转身，便见到身旁掠过一道黑影。 是小白。 我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道：“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随后我我跃入虚拟的世界，头也不回地对他道：“那走！咱们一起！” 说完，一人一狼两道身影凭空消失在这片范围。 再次踏入现实世界时，我们离采石场已经很近了。 然而，采石场内似乎没有什么能反射的物体，剩下的路，我们还是得靠步行的。 好在我和小白的速度都不慢，很快便赶到了地方。 采石场已经有一半都被大地吞噬了，还能看到有些人的手从地底伸出来，但却没有了生气。 我眉头一皱，这里真的还有幸存的人吗？ “小白！找找还有没有活的！” 我对小白下达了指令，同时利用虚幻领域的权柄复制出了一个镜像世界替换掉这片区域。 在镜子中的世界规则全部由我来制定，所以只要我不愿意，刚刚那样的类似地震的情况就不会发生。 小白在被我替换掉的区域中奋力寻找，宛如一只搜救犬。 不一会儿，还真让他刨出来了几个。 但也仅仅只是几个而已。 “就这些了吗？” 小白点点头，回到我旁边。 我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这几个人，本来黑龙帮的成员就已经所剩无几，现在更是死了大部分人。 而剩下的这几个人也奄奄一息。 我默默叹了一口气，还是晚了一步，但我也并没有过多的心理负担，已经尽力的事情没有必要再去想，目前当务之急是赶紧将幸存的这几个救下来。 目前是在虚幻的空间中，但救人却是需要实体的，好在我能在一定程度上将虚幻的物体转换为现实。 只不过这需要的不仅仅是权柄，还需要一部分我自己的力量。 罢了，天下没有的午餐，想要将虚幻转化为现实，的确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我没有犹豫，直接具象化出了一些医疗装备和食品物资，挨个给他们处理外伤。 虽然我并不擅长医疗，但是只是也战斗过无数次，总是不可避免的会有受伤的时候，一些简单的外伤还是可以处理的。 我当然也可以直接具象化出几个真正的医生，但具现化活的生物十分费力，相比之下还是亲自动手更有性价比。 “你给他们喂点水。”我对小白道。 听到我的指示，小白又一次变成人，然后挨个给他们喂水。 不过这个画面多少还是有点辣眼睛的，我一声不吭地摸摸给小白具现化了一身衣服。 嗯，这样看起来好多了。 就这样，我们两个一人负责包扎，一狼负责喂水，相互配合着完成了初步的救治工作。 在虚幻的空间内，我可以短暂地偷走他们的痛觉，我想，这对于他们恢复应该会有些好处。 紧接着我又给每个人喂了一点刚刚具象化出来的流质食物。 并且替换掉了场景，让整个废墟变化成为神殿。 第一百三十八章 第一批信徒 做完这一切后，我迅速带着这片虚幻的空间转移了地方，一路回到天南市。 虽然还没搞清楚新岩市的情况，但显然现在目前那个地方不宜久留。 回到天南市后，我几乎虚脱，虽然掌握着虚幻领域的权柄，但当幻境内有真实生物存在的时候，强行转移幻境的位置对我来说还是有些吃力的。 目前还需要找一些物资，毕竟我不可能一直靠着使用自己的力量去将虚幻的物体转为现实，这样搞下去，再多的力量也迟早会有吃不消的一天。 想到这里，我又一路在整个调查局的废弃基地内到处寻找起来。 一般情况下，调查局并不仅仅靠着那些成品速食，为了保证物资补给，每个调查局基地和受到调查局庇护的幸存者避难所都专门有一片生产基地，用于生产新鲜的农作物。 找了一圈，终于在基地东面的一块空地上找到了用于生产的小农场。 但不出所料，这片用于种植的院子早就没有东西了，地里长满了杂草。 我有些失望，自言自语地开口安慰自己道：“算了，还能长杂草说明这地还有救。” 此刻我有些困倦，实在不想分心去找物资了，索性直接回到基地主楼的顶楼，倒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我甩了甩依旧还有些发昏的脑袋，撑起身子坐起来。 一旁的小白见我醒了，也跟着站起身，此刻他已经恢复成狼的模样。 旁边的桌上还多了几块已经失活的肉球。 见我投去疑惑的目光，小白十分自豪的来到我面前扬起头。 “你是要我吃这个？”我狐疑的开口问他。 听到我的问题，小白还是那副骄傲的模样，意思好像就是说：“对，没错！快夸我！” 我再次将目光移回那几块肉团上…… ………… 虽然知道小白也是一片好心，但……真的要吃这种东西吗…… 看着眼前的肉团，我陷入沉思。 虽说已经失活了，倒也不用担心它会在体内无限增值，但这也太恶心了……真不是我挑剔，现在摆在我面前的但凡是个正常点的动物，哪怕是生的，我也不会挑剔这么多。 然而这时我的肚子却十分不争气的“咕”了一声。 小白听到这动静以为我是馋了，高兴的原地转了几圈，然后坐下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淦，这种东西真的非吃不可吗？ 我皱着眉头拿起肉团，仔细打量了一番，犹豫了好久，还是不忍下口。 但如果不吃的话，寻找物资能不能找到不说，还要继续浪费体力，而且此刻我撑起来的那个虚幻世界中还有几个人也需要食物，若是让他们死了，我岂不是白费了这么多力气。 不管了，条件艰苦，将就着…… 只不过肉球这个模样我反正是下不去口的，想到这里，我随意找了一些可燃物，带着肉球一路下楼找到这个调查局原本的食堂位置。 好在食堂里的水管还有水，估计蓄水池还是有些水源的，简单的冲洗了一下肉团和需要用到的工具，我将肉团放到砧板上切成无数块。 然后接了点水烧开，随意地将肉块扔进去。 由于不知道这些肉的安全性，我只煮了很少一点。 这个厨房中还有些别的调味料，唯独没有盐和糖。 而且剩下的调味料多半也变质了，我也不是很敢放，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用白水煮熟了肉块。 好在这些肉块里还有少量的油脂，虽然不一定好吃，但应该能一定程度上补充一点体力。 就是不知道这油脂能不能吃…… 没多久，我的白水肉汤就已经煮好了。 看着面前这碗白水肉汤，我再次犹豫起来。 虽然现在看起来倒是也像是能吃的样子了，但还是过不去心理那关。 但此刻我已经饿得有些头脑发昏，再不进食恐怕真的要顶不住。 妈的，之前“暗月”特产的樱桃汁都喝了，肉汤有什么不行的，活着要紧！ 想到这里，我干脆牙一咬，心一横，直接喝了一口。 好在光喝白水的话，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只是有点淡淡的肉味，倒是不难接受。 很快，碗里的汤就被我喝完了，接下来就是这些肉了…… 我心中有些打鼓，试探性的夹起一块最小的肉，小心的放进最近嚼。 ！！！ 令我意外的是，这肉块居然……还挺好吃？ 肉质紧实弹牙，有些像蘑菇的口感又有点像章鱼和鱿鱼这一类的东西。 原来小白之前跟我说它们挺好吃的这句话真没骗我！ “无眠胎母”你儿子分裂出来的零部件也太好吃了…… 就连我这粗糙的手艺都盖不住它的好吃。 我在心中默默感叹道。 可惜，只煮了一点点。 当然，我也并没有着急继续煮，打算先观察半小时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突发情况。 …… 很快，半小时过去了，我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适感，虽然半小时说明不了什么，但我也等不了一天，而且小白吃了没事，我应该……也不会有事…… 想了想，我还是将剩下那些肉都煮了。 又喝了小半碗肉汤，还是没有什么不适，我便稍微放下心来，将这些肉汤分成好几份，虽然每份不算太多，但垫垫肚子还是可以的。 我打算将这些肉汤带进虚幻空间分给那几个幸存者。 说干就干，我抬手在几份肉汤上方一扫，肉汤便凭空消失。 下一秒，我也进入到那个虚幻空间中去。 在这过程中，我故意没让小白跟着进去，等下是我装神弄鬼的环节，这个二货狗进去大概会大大增加我的装神难度。 此刻那九个幸存者都已经醒过来，正在我虚构出来的神殿中四处打量。 见此，我将自己的容貌模糊了一下，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最上方的王座上。 那九个幸存者中，其中一个十分警觉，我刚刚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便第一时间感觉到了。 回头看到王座上多了像怪物一样的东西影子，那人明显吓一跳，他的动静同样带动了其他人，剩下的几个人也纷纷转头。 为了保持“神”的逼格，我特地用完全异化后的模样出现，而且还用一片虚幻的星空遮挡住了自己的脸。 “老大！是……是……神仙！梦里见到的那个神仙！” 其中一个人咋咋呼呼的开口道。 听到那个人喊老大，我这才发现，那个被叫“老大”的，居然是白藏。 只不过现在他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还长了一点胡茬，活像个乞丐，没有一点原先的样子。 白藏狐疑的打量着我，似乎想要探究什么，而其他几个人也并没有被吓到，虽然他们眼里有明显的畏惧，但也没有直接吓到不能思考的程度。 不愧是末日后还能不靠着官方势力存活这么久的普通人，一个个的跟古惑仔一样。 这样也好，这种人一般都是无神论的，可一旦产生了信仰，那么他们的信仰将会比任何人都要坚固。 看样子，我得给他们来点刺激的。 我当即不在压制自己身上的力量，同时也释放出一股无形的威压。 虽然我现在不是真神，但身上来自神的力量和自带的精神压迫可不是假的，仅仅是释放了一部分威压就已经让他们颤颤巍巍的跪下。 然而这其中还有一个刺头——白藏。 看的出来，他并不是完全不受影响，相反，由于苦苦支撑着精神压迫和原始的恐惧，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还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下。 “呵，有点意思。”我微微笑道。 我并不担心他会听出来我的声音，因为声音也是虚幻的，经过我虚幻化的声音并不是我真实的声音，而且听不出男女，更符合“神”的设定。 虚幻的权柄在装神弄鬼这方面还是相当好用的。 “你是谁？” 虽然忍受着威压，但白藏还是十分头铁的问出这么个问题。 “老大……”他的其中一个小弟小声喊了他一声。 而其他人此刻已经完全不敢说话了，只能颤栗的跪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白藏完全不停旁边小弟的提醒，他固执的盯着我，可惜，我的脸被模糊化了，而且周围还环绕着一圈星云，他并不能看出什么。 盯了一会儿，他又一次开口： “神仙？” 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是故意在指尖具现化出一个小小的星球，用指头旋着那个小星球把玩。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用来唬人的障眼法而已。 “好像你们人类的确是这么称呼我……” 听到我的回答，白藏一时间梗住，似乎是三观受到了冲击。 我不再理会他，转而直接看向其余的几个人。 “真是一群坚韧的生物……呵呵，能在大灾变中活下来，有点意思……” 说着，我打了一个响指，整坐神殿开始震动，地上慢慢凸起了一张张高大的石椅分别在神殿的两遍，以及两排长长的石桌。 “坐。” 我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手中的星球，另外几只手指了指两边的座椅，示意道。 “多谢神明大人。” “不必客气，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星穹君。” 这个名字其实是我随口胡诌出来的，但是倒也还算贴合我所表现出来的模样:被一团星云环绕着的神明。 由于这不是真名，类似“无眠胎母”这样的代称，所以也不会存在他们无法喊出口的情况。 “感谢星穹大人。” 待几人入座后，九碗肉汤分别飘到他们面前，只不过此刻他们看到的并不是普通的肉汤，而且一份精致的海鲜汤。 “别客气，你们需要补充养分。” 见到还有食物可以吃，几人眼里闪烁着激动的泪水，几乎都要哭出来，不待我多说什么，他们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真是太好吃了！感谢星穹大人的馈赠！”其中一个信徒热泪盈眶道。 我忽然想起来，他是之前祈祷的那个。 白藏看着眼前的食物，有些犹豫，然而终究是没有抵抗过食物的诱惑，他拿起汤匙浅尝了一口。 和我刚刚喝肉汤的反应一样，他似乎没想到这么好喝，只见他眼睛一亮，忍不住大口大口吃起来。 几个人蓬头垢面坐在神殿两边的桌椅上大口吃肉，看到这一幕我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并不想是什么神明恩赐，反而像是在给难民施粥。 好在我向来憋笑能力还不错，一般情况下都不会笑出声，除非忍不住。 吃完了东西，其他人纷纷再次表示感谢，而白藏也不像一开始那样警觉，虽然依旧狐疑着试图偷偷打量我，但说话礼貌了很多。 “多谢您的款待……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的国度。” 我模棱两可的答道，一方面是我懒得再现编一个名字，另一方面，有些东西说得太详细反而就没有了神秘感。 不同于白藏的半信半疑，之前那个最开始试图祈祷的人此刻已经激动得不行，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我真的来到您的神国了……” 见此，我低笑了一声，然后道：“不必惊慌，我的孩子，这里很安全，外面的一切都进不来。” 这一句，当场就将这个人拿捏了，此刻他已经完全信任我了，而其他人也十分心动，纷纷再次低头对着我的方向道：“感谢星穹大人的馈赠。” 除了白藏。 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也难怪他能做老大。 不过无所谓，我还准备了后手。 在初步从视觉和对话中营造完气氛之后，我话锋一转： “当然，我并不会白白帮助你们。” 听到这句，白藏睫毛微微抬了抬，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呵呵，天下没有的午餐，我救了你们，你们得替我做一件事。” 听到要办事，几个人又沉默下去，生怕我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反而是白藏先开口了：“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此刻世界正遭遇着灾难，我想要拯救我的信徒和那些无辜的人们，但此刻我并不能直接降临到那片土地上。” “所以，我需要你们回去，在那里重新建立起来你们的组织。” 第一百三十九 培养 我说的那些话，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全是骗他们。 听到我的话，白藏略微低头想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我话里的信息。 过了一会，他开口道：“很抱歉，我不知道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而且您似乎不了解我，我可不会做救世主。” “哦？我以为你和你的团队会很需要能够在灾变中活下去的力量，看样子我还是低估了人类的坚韧程度……没关系，我可以送你们回去，当你们有需要时依旧可以向我祷告。” 说着，我轻轻打了个响指，一片虚幻的星空逐渐浮现在他们周围将他们包裹起来。 正当我打算把他们推回现实世界中去的时候，白藏忽然开口：“等等！” 我嘴唇微勾，停下动作，旋转在他们周围的星云也戛然而止。 “看样子你改主意了？” 白藏点点头，其他几个人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我根本就不担心他不同意，送他们回到现实，他们会发现自己在天南市，而天南市还盘踞着不少肉球。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些肉球足够危险，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有人重新向我祈祷。 而白藏，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无非就是损失了一个人才而已。 并且如果他还想做老大，我给出了筹码，迫于压力，他也一定会答应，否则他的小弟可能就不会再服他了。 “我愿意试一试，但结果如何，我并不能保证。” 我散去围绕在他们周围的星辰，轻声笑道： “你不必担心这件事，我会暂时赐你们一些足够应付眼前危机的力量，剩下的还得看你们自己……” 说着，我补充道：“给你们的力量只是暂时的，如果你们想要永久拥有这份力量，我想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果然，白藏的眼神亮了一下，但很快又被他隐去。 “这过程中可能会有点疼。” 我也不多啰嗦，直接给他们进行了“赐福”，这也是从伽利的意识中得到的知识。 拥有权柄的神可以对低阶的任何生物“赐福”，类似于buff，也可以短暂的送他们点力量。 但这力量得从我自己身上分出来，毕竟不是通过感染，而他们现在的信仰也并不稳固。 好在伽利作为神灵，知识量庞大，很多可以堪称为秘术的方法也自然而然的被我掌握，只要有足够的力量，我就可以用出来，“赐福”就是其中一个。 我从我的身体里分离出来一部分力量，将它们分成九份小小的光球，打进他们的体内，其中白藏的那份，我多给了一些。 他的领导能力我是认可的，而且我也可以随时收回“赐福”效果，让我的力量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不仅如此，我还顺便在他们的体内种了一点点的精神污染。 这么做倒也不是想害他们性命，伽利的污染源来自新岩半夜会出现的那股异香，我目前没有能力催动污染源来感染他们，无法让他们在感染中获得能力。 而且通过感染的方式风险很大，万一他们在感染中不仅没能活下来发生进化反而还直接死了，那我之前做的一切就都变成无用功了。 但是精神污染也有一定概率让他们获得能力，原理和污染源感染类似，只不过污染源感染是通过直接改造感染者的身体机能，而精神污染则更偏向于让人直接接近失控，但若是能够承受住，则进化，反之，则失控。 我除了第一次感染是因为接触了污染源之外，其他几次进化几乎都是因为受到了精神污染才进化的。 而我只要在他们接近失控的时候帮他们一把，便能大大提高他们在精神污染中不失控的概率。 “赐福”的过程中，几个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痛苦表情，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缓过来。 “好了，如果你们不确定，可以回去自己试试。” 说着，我没给他们继续答话的机会，直接将他们推了出去，让他们落在两公里外的现实世界。 不因为别的，只是刚刚分出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给他们，想要继续维持这个幻境变得有点吃力，再不将他们退出去恐怕就要露馅了。 刚一解除幻境，小白就扑过来，但又一次被我灵巧躲过。 “莫挨老子。” 我无视掉小白委屈巴巴的表情，想了想，决定再用一次幻术将整个调查局基地隐藏起来，不然万一黑龙帮那几个人偶然探索过来，大家见面就非常尴尬了，虽然就算见到了，他们也认不出我，但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 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我又一次回到顶楼办公室睡过去。 这一睡，又是几个小时，好在下午醒来之后已经精神多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追踪一下黑龙帮那几个人的行踪。 视线锁定到他们几人身上，此刻他们正好遭遇了肉球，只不过肉球被他们撕碎后，立刻又分裂出更多的肉球，看样子，他们并不知道怎样让肉球失活，只不过是因为掌握了一些能力，所以目前还没有被寄生的情况。 当然，我也就只是看看，并不打算帮他们，要的就是他们在绝望之中得到磨炼，从而提高进化的概率。 而且我的一部分力量在他们那里，当他们遇到真正的致命危险时，我能感觉得到。 伸了个懒腰，我站起身来，转头对小白道。 “走，打猎去。” 一听到要打猎，小白就激动起来，迫不及待地直接从窗户跃出去。 而我，则使用最朴实的方法——走楼梯。 距离我喝了那碗迷之肉汤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而且黑龙帮那几个人也喝了，这么久都没有出现意外，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而且我有个猜想，想让这些肉球彻底失活，除了小白的特殊力量、血祭过的苗刀之外，还有个特别简单的方法——水煮或者火烧。 总之只要熟了就会变成q弹软糯的食物。 至于这个猜想正不正确，试试就知道了。 踏出调查局基地的范围，外面的肉球果然又增殖了一些，看样子我之前砍掉的那个大肉球和肉虫子都不是母体。 “无眠胎母”来不到地球上，那么结论就很好推测了，藏在虚空中的母体应该是“无眠胎母”的其中一个孩子，它躲在虚空中无限增殖，将这些增殖出来的肉球和高级一点的大肉球怪物通过虚空的裂缝投放到地球。 某种程度上来说，“无眠胎母”影响地球的手段远比其他邪神更加直接。 不过好在能够来到地球的这些肉球只能算是最低阶的，以我目前的能力对付起来倒也不算困难。 罢了，反正能吃，就当备用口粮了，万一以后信徒多起来，还可以靠着这些肉球解决一下饥荒问题。 这在物资匮乏的末日简直就是大自然的馈赠。 想到这里，我立马就有了干劲，一连找了好几只大型的肉球进行捕杀。 之所以不捕杀那些小的肉团是因为小肉团虽然会分解，但分裂出来的肉球体型只会更小，只有吞噬融合了其他生物的血肉才会变大。 而大型肉球会不断增殖，最终导致肉球泛滥，就算再好吃，单凭着我和小白以及那九个未成气候的信徒是完全治理不住的。 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依旧是直接杀了这些能够增殖的大一点的肉球。 一下午过去，在焚烧了大部分的肉球尸体后，我和小白还带了不少作为口粮的肉球回到调查局基地。 这些足够一天的量了，现在调查局基地彻底断电了，没有保鲜的方法，现杀现点才能吃到新鲜的食材。 又一次饱餐一顿后，我忽然感觉到一阵异样，是我留在黑龙帮体内的那些力量反馈过来的，看样子是有人即将失控。 我当即追溯过去，果不其然，是他们其中一个成员，此刻他正痛苦的蜷缩在地上，有不少肉球附着在他身上试图控制他，但因为我提前在他们的意识中植入了精神污染，此刻两种污染正在他的脑海中对冲，而这个人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 他的皮肤开始隐约裂开，每个皮肤碎片都隐隐约约反射出像是镜面一样的光泽。 其他人见到自己的同伴如此，都有些害怕，不敢接近，唯独白藏一把抱住那人，似乎想要控制他的行动。 只可惜，在失控边缘的人危险性是最大的，因为此刻他没有什么意识，而失控本质上就是已经觉醒了能力，能保持理智的是进化者，不能保持理智的是怪物。 白藏再怎么是个枭雄，终究也只是普通人的躯体，压制不住那个即将失控的兄弟。 此时，我也催动了在他体内的精神污染，并且在他的脑海中投射了云雷纹。 来自我的精神污染压制住了肉球对他的控制，而云雷纹又能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住两边的精神污染，三种力量在他体内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虽然这人此刻一定不好受，但我也只能帮他到这里了。 只不过，人类的肉体终究苦弱，这样的平衡并没有维持很久，反而这个人开始有点吃不消了。 就在我以为他可能会失败变异的时候，他的嘴里忽然低声嘀咕起什么。 紧接着，我的耳边出现了虚幻的祈祷声。 “我向神明祈祷，祈求被云雷眷顾的神明将目光投于我身，聆听我的祈祷，我将献上我的忠诚……” 而随着他的祈祷，信仰的链接正式建立起来，此刻我能够直接对他远程“赐福”了。 我也不浪费时间，当即将我异化后的模糊影子投射到他的脑海中，同时在他的脑海里制造出种种幻境来对抗肉球的控制。 “小白！去西南方向，大概有三公里找昨天那几个人，解决掉那批肉球，人留下。” 小白得了我的命令，直接暗夜化消失在原地，我则继续远程帮他对抗来自“无眠胎母”的污染。 越莫过了十多分钟，这人的意识终于恢复了正常，我能感觉到“无眠胎母”对他的影响正在减弱。 看样子应该是熬过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慢慢将那些幻境解散。 又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左右，小白回来了。 见到我的瞬间，他直接化成人形。 “情况如何？” “已经解决了，我替他们撕碎了肉球，带他们去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其中一个人似乎进化了。” 一切和我预想的差不多。 不过第一个觉醒能力的不是白藏，这可能会对他的地位造成威胁。 但我并不关心这个问题，如果他没有能力去制服手下，那这个老大不当也罢。 而且我还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 不知道伽利什么时候会苏醒，在这之前我得作足准备。 建立属于自己的信仰只是其中一个很微不足道的环节，信仰只是能扩大我的影响力，从而能从信徒中汲取力量，这力量顶多起个辅助作用，是为了以后我能够提升位格而准备的。 而且建立信仰是个十分漫长的过程，在人口急剧下降的末日下，建立信仰更是艰难。 我现在要做的，是慢慢将这部分力量完全转化成自己的。 而且精神力也要进一步锻炼起来。 将神的力量和我自己本身的力量融合，再加上精神力和神权的加持，我才能有与伽利一战的资格。 本身实力不行的话，信徒再多也只是空话。 正好调查局基地很安静，也很安全，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进入冥想状态，观察着我体内的力量。 自从被困在意识海洋之后，我解锁了一个新技能：内观。 这个技能没什么攻击性，本身也与那些技能不同。 内观这件事是我自己的精神力强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再加上之前与伽利争夺身体主动权的时候得到了锻炼，在这个过程中悟到了内观的方法才习得的。 这种技能与进化变异获得的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而通过内观的方法，我可以更加直观的看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和其他东西。 这可以很好的帮助我转化伽利残余在我体内的力量。 第一百四十章 周天将至 再次睁眼，已经过了许久，伽利的残余力量又被我转化了一些。 今天没有月亮，倒也正常，毕竟“暗月”已经不再注视这里了。 我再次闭上眼，进入自己的意识，找到了那片星空，而星空之中，那片代表着信徒的区域，正闪烁着一点微弱的星光。 这是信仰建立的象征，看来今天那个信徒在绝望之时向我祷告的时候信仰就已经建立上了，而我的及时回应更加巩固了他的信仰。 看样子这个方法可行，之后可以如法炮制。 就这样，我在天南市的生活暂时又进入了规律的状态，白天捕杀肉球，晚上消化伽利残余力量，偶尔帮忙黑龙帮那几个人，日子倒也还算充实。 不出两周，天南市的大型肉球基本上也被我清理得差不多了。 而黑龙帮的人也已经全员觉醒了能力，两天前，他们就已经离开了天南市，至于他们去了哪里，我并不在意，只要能把我交代的事办好就行了。 剩下的就是那个藏在虚空中的母体了。 只不过我看不到虚空，也无法进入，只能想办法将母体引诱出来。 我大肆捕杀那些肉球也是为了将它引出来，但现在看来，人家压根就不吃这套。 我也只好另寻办法。 不过，这些邪神怪物的脑回路有时候还真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推测。 既然捕杀肉球没有用，那就只能骑脸输出了。 想到这里，我让小白留在这里，然后自己离开调查局基地，在离基地几千米外的地方随意找了个废弃建筑。 我站在那块玻璃面前，擦了一下上面的灰尘，玻璃中映照出我的模样。 我直接躲进玻璃中，然后低声用古神的语言开口读出了一个名字：“拉。” 咔嚓—— 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那面玻璃毫无征兆地出现了裂纹，下一秒整块儿玻璃直接崩碎。 我有些心有余悸地跳跃到不远处光滑镜面中。 还好玻璃碎裂之后依旧是无数个小镜面，而镜子就是我的绝对领域。 这要是在外面作死念诵了“无眠胎母”的名字，现在碎掉的恐怕就不是镜子了。 这样想着，我轻轻松了一口气，踏出这栋楼外。 刚一踏出这栋建筑物，我就感觉到一丝异样，而天空中此刻出现就一个巨大的裂缝，一团如同心脏一般正在有力跳动着的肉球自裂缝中凭空出现。 那些肉球母体。 我脑子立刻就浮现出这个想法。 看样子“无眠胎母”应该是听到我刚刚的问候了，派个儿子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既然出来了，那就没有再让它回去的道理了。 想到这里，我握紧手中的刀，用手掌在刀刃处划拉一下，血顺着刀刃流下，苗刀上的云雷纹也随之散发出妖冶的光。 看了那个母体一眼，我先一步发起攻击。 而这个母体肉球反应也不慢，立刻生出了无数个小肉球和梦够增值的大肉球向我袭来。 而且这些肉球就像是巡航导弹一样，完全认准了我这个目标。 我深吸一口气，注意力高度集中起来。 虽然这只母体并不是邪神，但也是“无眠胎母”生育出来的怪物，大意不得。 虽然上一次遇到这种东西的时候，我还没有现在这样的力量，但我们那么多人差点都栽在它手里。 而且这玩意没什么灵智，全凭本能，恐惧投射和灵魂操控根本就不好使，就连物体操控也无法驾驭如此大体量的活物。 要想解决它，还得用最原始的办法——物理输出。 我挥动手中的刀，刀光如闪电，将那些向我袭来的小肉球一一斩裂。那些肉球虽然数量众多，但在我精准而有力的攻击下，一个个都化为了碎片，散落在地。 刀是血祭过的，所以那些肉球被斩落后便直接失去活性。 然而，母体肉球并未因此而退缩，它开始释放出更加强大的攻击。 只见它蠕动了几下，那些原本失活的肉球开始重新融合，形成一个巨大的肉球，向我砸来。 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向我压来。 不过这样的压迫感和伽利的威压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我微微眯起眼睛，握紧手中的刀，迎着那个巨大的肉球冲了过去。 在即将到达肉球位置的时候，我用尽全力，一刀斩向那个巨大的肉球。 刀光如虹，瞬间将那个巨大的肉球一分为二。但是，母体肉球并未因此而消失，反而开始释放出更多的增殖体。 虽然增殖体的战斗力此刻对我来说不值一提，但如此多的数量，处理起来也还是有些麻烦。 我在这些增殖的攻击中不断穿梭，每一次挥刀都准确无误地命中目标。 说实话，这种一刀一个的感觉莫名很爽。 但我也知道，这仅仅是母体用来迷惑我的手段，若是一直沉浸在这种低级的战斗爽感中，我迟早会消耗光体力。 该说不说，虽然没有灵智，但干的事情甚至比天启教派的狂信徒看起来更有智商一些。 而这时，我忽然听到一声狼叫。 是小白。 他应该是感觉到了这里的异样动静闻讯赶过来的。 刚好，可以让小白拖住这些增殖体。 “小白，拖住它们！” 我简短的朝着小白的方向喊了一声，然后直接朝着那个母体肉球冲去。 在即将接近母体的时候，我看到那个母体肉球开始颤抖，仿佛感到了恐惧。 我冷笑一声，一刀斩向那个母体肉球，刀光所过之出，瞬间将那个母体肉球一分为二。 但这还没结束，为了防止它忽然活过来，我立刻用镜像置换了母体肉球所在的真实空间。 将它换进虚幻世界后，我没有犹豫，直接将那片虚幻世界销毁。 而小白对付起那些残余的增殖体并不吃力，现在这些东西在我和小白眼中只不过是多出来的口粮罢了。 增殖体虽然多，但是我们一人一狼合力起来，也不过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便将它们全部处理干净。 至此，天南市算是完全被清理出来了。 只不过由于我刚刚跳脸输出直接喊出了“无眠胎母”的名字，又在这里宰了祂的一个孩子，恐怕之后祂会更多的注视这里。 当然，我并不在意，我都被“天启上主”伽利注视了二十多年，从还没出生就被打上主意了，多一个“无眠胎母”也没什么不同。 甚至可以说，这原本就是我想要的效果。 “天启上主”伽利随时有可能会苏醒，即使我吸收了祂的一部分神力，但和祂本尊比起来仍旧是九牛一毛。 仅凭着我目前的实力想要与之一战实属天方夜谭。 但我也有我的优势，神灵们想要降临，就必须得有一个“容器”，而人造“容器”的难度十分之大，还可能会失败，但是作为一个合适的“天选神降圣体”，对我感兴趣的可不只伽利一个。 而目前我想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引起几个神灵的注意，这样一来，等到伽利苏醒，其他几个神灵一定会从中作梗。 为了争夺“容器”，祂们一定会尽可能的不让我死掉。 只要活着，我就有机会想办法逃走，而怎么逃走，就全靠我自己的实力和运气了。 目前解决了这个母体，天南市的地界也算是比较太平了，即使“无眠胎母”仍旧注视着这里，但祂总归是无法直接降临到这里的，只能通过自己孕育出来的那些母体来污染地球。 而我可以解决掉这些母体。 这块土地也算是我罩的了。 接下来，我打算在这里重建适宜人类生存的基地，以此扩大信仰。 而这个废弃的调查局基地，就是一个不错的据点，至于电力问题，我也早已有了主意。 基地内的太阳能板还能用，只不过末日降临后，迷雾遮挡了太阳，这些迷雾不是并不是云，所以会阻碍这些太阳能板采能，但多多少少还是能收集到能量的。 剩下的电力，我打算抓捕一批低阶的力量型或者速度型的怪物，直接关起来动力发电。 只不过这一切需要技术支持，仅凭我一个人，完全没办法维修这些设备。 思来想去，忽然觉得黑龙帮是最合适的选择，我可以通过神谕来告知他们我的要求，而黑龙帮既然有能量在采石场建立据点，我相信他们一定也有能力利用调查局基地建立据点。 而且我也不担心他们会通过调查局基地的logo发现异常调查局的存在。 末日进行到现在，调查局明里暗里的也介入了不少事情就像之前江望和林涵宁一样，即使没有加入也早就发现端倪了，倒也不必刻意去瞒着他们。 思及此处，我来到自己的意识中，找到了代表信仰的那片星云，将视野投去。 不得不说黑龙帮的确是有点东西的此刻他们居然已经将人数扩充起来了，而且其中不仅有觉醒能力的人，也有普通幸存者。 我当即给白藏和其他几个信仰比较虔诚的人投射了提示信息。 我以异化后的模样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 “回到天南市，往南部走，有个建筑群，你们可以在这里建立自己的据点。” 为首的几个人将手放到自己的胸前，微微对着面前的空气行礼，虔诚地回应道：“谨遵您的指示。” 做完这一切，我便带着笔记本和小白离开了调查局基地。 不然等他们找到基地在这里遇到我，就很尴尬了。 其实在我的计划中，我与黑龙帮的这几个人终究是要碰头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而且我要以人类的身份与他们碰头。 目前要做的准备工作都在顺利按我的想法进行，我也终于有闲暇时间研究笔记本中的内容。 随意找了个居民楼暂时住进去后，我翻出笔记本一页一页的仔细看起来。 笔记的前面几页倒是不难懂，记录的都是一些天启教派的仪式，其中包括献祭仪式、日常供奉、以及这些仪式的使用方法和来源。 而这些来源都是些以历史为蓝本杜撰出来的神话故事，其中的真实性恐怕没多少。 譬如“天启上主”曾经是掌管占星和灵界的神，通过镜子连接灵界与人界。 但其实占卜这个东西，无关权柄，是个神就会，因为祂们位阶高，信息量和知识量都不是人类可以比拟的，而掌握了足够知识量和信息量想要推测未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人类也可以通过特殊的手段获取信息。 而镜子连通灵界更是纯纯的扯淡，直到我自己掌握了虚幻相关的权柄才知道，它真的就只是幻境而已。 之所以所伽利逼格显得这么高，是因为这世间大部分的东西都可以称之为“幻”。 鬼怪是“幻”，执念是“幻”，还有一部分异常单位，也是由“幻”而生。 而能够破掉“幻”的人，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少之又少而已。 翻了几页之后就到了人造容器相关的内容了。 上面是一些行星符号，以及好几张像是地图一样的简笔画。 我仔细研究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其中一张的内容我似乎是能看懂的，这特么不是那几个血祭点么！ 至于其他的几张地图简笔画，暂时还是不知道是什么，或许以后可以探一探，但现在我连这几张地图画的是哪里都不知道…… 又翻了几页，这一页记录者许许多多的实验数据，都是关于人造容器的，我不是专业人员，看得半懂不懂。 笔记的后半部分，几乎全是我看不懂的内容，它既不是神的语言，也不是中文，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其他国家的语言。 倒像是一些符谱和符号，以前曾经看过国外的一些通灵节目，那些自称巫师的人有在节目上画过类似的东西。 一般这种节目我都当乐子看的，现在看来，恐怕也不全是假的。 我猜测笔记本上的这些应该和那个节目上出现的符谱是差不多的东西。 我粗略的翻看了一下，仍旧没有什么头绪。 直到翻到其中一页，这一页几乎什么都没有，只用神灵的语言写了一句话： “滚滚轮回，周天将至。” 还有一句用中文写的：“我在看着你。” 第一百四十一章 答案 蓦地，我怔愣了一下，短促地浅吸一口气，一时间竟然有些僵硬。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周天”这个概念，在那个疯了的调查员口中，范不求口中，以及伽利的意识中，我都有接触过这个名词。 但更令我毛骨悚然的是那句中文： 我正在看着你。 而且这个字迹，应该是后来才补上的，不然我第一次拿到这个笔记本时，没道理发现不了。 这一瞬间，我以为我会吓得将手中的笔记本甩出去，但事实上我只感觉浑身僵硬，动也动不了，寒意席遍全身。 本来我以为神降失败后，我应该是摆脱了别人的安排，顶多就是伽利和其他邪神依旧在监视我而已。 但现在我忽然发现，将笔记交给我的人，不仅在暗中监视我，而且也许我至今所做的一切，走的每一步，都在它的掌控之中。 这个人是谁？ 我首先想到的是伽利，因为这个笔记本是在天启教派的那个地铁改装的实验室里发现的。 我之前有怀疑过是调查局，但是以调查局的行事作风，大抵会直接找到我，而不是留个莫名其妙的笔记本。 而且这笔记本的里的内容很有研究价值，若是调查局捡到多半会先带回去研究个明白。 见我表情怪异，盯着手中的笔记本发呆，小白认不出化成人形试探地问道：“主人，您脸色不太好。” 我刚想回答，却猛地意识到一件事：笔记本最初是小白引导我找到的，而且还是亲自找出来给我的。 若说要说监视的话，小白也的确符合条件。 况且他对我表现出来的善意，的确有些莫名其妙。 见我半天没说话，他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 我微微一笑，恢复了往日的表情对他道：“没事。” 不能让他看出端倪，虽然我可以直接将他就地解决掉，但他背后的势力是谁，我还不清楚。 目前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也不知道它究竟有什么意图，最好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而且我也不想再继续试探了，自从末日到来，我怀疑过很多人，也试探过很多人。 曾经被信任的人害得感染差点丢了小命，也曾因为与队友之间产生怀疑而分裂。 现在连一头狼我也要考虑一下可不可信，这实在太累了。 反正目前我多少也是有些自保能力的，就暂且先走一步看一步。 想到这里，我迅速调整好了心态，继续研究起手中的笔记。 心情沉静下来之后，思路也清晰了许多，既然后面的部分我看不懂，那么就先从看得懂的部分开始。 我将笔记翻回最初的那一页，重新读了一下那些离谱的神话故事内容。 依旧是平平无奇甚至瑕疵很多的神话，无一不记载着“天启上主”全知全能，造福人间的故事。 看的我都有些想笑，神如果真的这么仁慈，那么末日也就不会出现了。 但很快，我又从字里行间读出另外的内容。 其中一篇故事里简短的提到了“天启上主”曾经被邪恶的巫术暂时封印的故事。 而笔记中的描述是这样的：“恶鬼们献祭自己灵感，用自己的血液绘画出了一副邪恶的图案，那图案中间是一个圆形花纹，四周却蜿蜒扭曲……” 这描述…… 怎么看都是在描述云雷纹。 虽然故事离谱，但其中的意思我却看明白了，这是在说云雷纹可以压制伽利。 回想起我之前被抓进镜中世界，之所以没有被完全洗脑，也是因为靠着云雷纹才躲过一劫。 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我之前的调查方向完全错了。 与其去费心费力的研究什么邪神、周天、什么摩斯电码，为什么不先研究研究云雷纹呢？ 这个图腾贯穿了我从小到大整个成长过程，而其中每一次出现，都是一个突破口。 我只需要回忆一下小时候每次见到云雷纹是在什么地方看见的，当时的具体情况，以及我父母当时给我说了哪些话，或许能拼凑出一些信息。 而且我父母留给我的，恐怕不知一把刀和一个莫名其妙的图腾。 之前那些梦境，我可以确定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也许一次只是偶然，但我做这样的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或许冥冥之中，是我父母想通过这样的梦境提醒我什么。 可是到底是想要提醒我什么呢？ 不过总觉得这件事，应该从我父母说的话里寻找答案。 于是我就开始回忆着和我父母的点点滴滴。 因为从小对我父母相处的时间就很短，所以尽管我尽力去回忆了，但却怎么也找不到想要的答案。 面对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我有些无奈的自言自语到，“哎，这时候谁能告诉我答案啊——” 或许因为每次遇到问题，耳旁都会响起摩斯电码，感觉就像我父母在我耳边对我说话一样，让我已经产生了依赖感。 所以在我遇到这个问题后，我也有些期待摩斯电码响起来了。 这时，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我是怎么学会摩斯电码的？ 好像……好像就是我父母引导的啊。 这下子我抓住了一个之前一直都没有想过的点，顺着这个点，我想起来很多事情。 我之所以会对摩斯电码感兴趣，那是因为以前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总是在我面前提及这件事，家里也有摩斯电码的谱，我小时候的确是看过的，只是当时不懂，所以没放在心上。 后来长大了我在短视频又一次刷到，这才忽然来了兴趣想要学一学。 所以在他们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我对摩斯电码产生了兴趣。 而且我回忆起这些事情，我发现了一个我以前不曾想过的事情。 小时候的我，面对他们总是提这些事情，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可我现在总觉得，他们好像是特地在我面前提这个事的。 他们这样做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恐怕就是为了让我学会摩斯电码。 滴—滴滴。 在我得出来这个结论时，我的耳边响起来了摩斯电码。 因为这段密码有点长，所以我只能逐个字的翻译出来。 “梦，境，会，告，诉，你，一，切，梦境会告诉你一切？” 在我得到这个答案后，我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快我便明白了摩斯电码的意图。 既然有了提示，那就按照它提示的试试看。 想到这里，我便直接躺下来，闭眼试着睡觉。 可是过了好久，我都睡不着。 整个脑子都是在想那些事情，所以很难睡着。 而且睡觉这种事，有时候你越想睡，就越是睡不着。 就这样折腾了好一会，我的思绪才渐渐平静下来，睡意也随之而来。 睡着后，也不知怎的，我来到了一片有些泛黄的世界里。 不知怎么，当我看着这空荡荡的世界，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就冲上了我的脑海。 这种感觉，就好像见到了离我许久的父母一样。 就在我思考为何会这样的时候，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出现了。 “囡囡。”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刻，我当即就愣住了。 这个声音虽然有些朦朦胧胧，但我能听出来，这个声音和记忆中母亲的说话声音是一样的。 于是我赶紧寻找这个声音的来源。 可看了好一圈，都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身影。 就在我思考自己是不是幻听的时候，又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出现了。 “乖囡——是爸爸。” 这个声音也是和我记忆中父亲的声音重合了。 所以，这两句话是我父母说的？！ “爸？妈？” 我在混沌中一边寻找一边发问。 “你们在哪里！” 奇怪的是，我明明听得到他们的声音，却不知道他们在哪。 “我们一直在你身边。” 听到这句话，我却感觉有些委屈。 骗人…… 明明从小到大，我都没怎么见过父母……明明早就把我丢下了…… “骗人……”我停下脚步，垂下脑袋低声道，也不知道是在说给他们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混沌中传来一声叹息，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件事，是爸妈对不起你。” …… “能跟我说说原因吗？”我抬头向着混沌发问。 “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生下来是植物人，你们当时到底接触到了什么？” 这是一直以来困扰着我的问题，虽然我也很想质问他们为什么要丢下我，但目前这个问题更加重要一些。 父母的声音沉默了一瞬，然后父亲的声音才缓缓开口。 “你现在已经知道污染是什么了。” 我点点头，答道：“污染来自邪神。” 父亲似乎又叹息了一声，然后继续道： “是的……当年，你母亲受到异常的污染，生下了一个半死的胎儿。” 我知道这个胎儿说的是我，之前从安小薇那里我也有了解到一些。 “所以，妈妈到底遇到了什么？”我如哽在喉，轻轻飘飘地问道。 “神。” 说话的，换成了我的母亲。 我微微抬眸，有些好奇。 “当年，我为了收集抑制感染的信息，去了很多地方，甚至去到了欧洲的很多小国家。” “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住在郊外的女巫，她和她交谈了许多，托她的福，我找到了一个地下遗迹，在那里我见到了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颠覆了我过去所有的认知……” “也是在那个的壁画上，记载了许多关于神灵的事，我按照壁画上的内容，布置了仪式，链接到了……真正的神。” 母亲在说这一切的时候，语气中并没有太多激动，这让我有些疑惑，却也不好打断。 “祂是一位真正全知全能的神，但却不是一位仁慈的神……” “我被祂污染影响，获得了无穷无尽的知识，也靠着这些知识研究除了可以抵抗’红丝绒’感染的抑制剂，也找到了能够让你醒过来的办法。” 听到这里，我更加疑惑了，这听上去是一件好事，可是母亲的语气中却好像有些悲伤。 “但这本身就是个骗局，所谓让你醒过来的办法，其实是将你改造成容器的办法……这我是在最后才知道的……” “我脑中的知识越来越多，信息量越来越爆炸……渐渐的，也影响到了你的父亲。” 说到这里，母亲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 父亲只好接着她的话继续说： “局里也发现了我们的异常，开始对我们进行暗中监控，但其实那时候，已经太晚了……” “掌握的知识越来越多，我们的身体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到后来已经无法长久的维持人类形态了……” 我知道父亲的意思，看样子，当年老爸老妈接受到的污染……不亚于我，不是单纯的污染源，而且直接来自神明的污染。 只不过那位全知全能的神……听起来不太像是伽利。 “我想知道那位神明是？” “祂是奥数之星……eldron。” 音译过来是埃尔德龙。 又是一个神……妈的，怎么这么多神？ 我在心中暗骂一句。 “所以，那个一直提醒我的摩斯电码是你们……”我听到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是。” 久违的委屈感汹涌而来，我终究还是没忍住质问起来。 “为什么啊！为什么非要用摩斯电码呢？难道就不可以直接像现在这样吗！你们知不知道我这么久……我受了多少委屈！你们知不知道……” “我真的很想念你们……爸爸妈妈……” 我越说越委屈，像个小孩子一样颠三倒四的想到哪里说到哪里，毫无逻辑可言，到最后竟然忍不住哭了起来…… 混沌中再次传来父母的叹息。 “傻孩子，是我们对不起你……” “通过摩斯电码传达信息，是不得已的办法。” ps:这几天忽然发现自己前文出现的重大名词错误，原来那个是叫摩斯电码！不是摩尔斯电码…… 由于前文已经锁定，我也没办法改，这里给观众老爷们道歉！！！是我太无知…… 之后会在后文中改掉。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地不仁 直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调查员本来就是一个高危职业，而调查局的研究所更是高危中的高危。 当年，末日还没降临的时候，各路邪神就已经在通过污染源来控制地球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污染源还没现在这么猖獗，大部分污染源都在可以管控的范围内，也没有全面爆发。 但也只能是管控而已，毕竟污染源压根就不来自地球，人类想要研究这些邪神的产物，简直就是地狱难度。 而且那个时候大家都还没有什么邪神的概念。 在一次考察研究中，调查局初次发现了“红丝绒”，在了解到了其危害后，调查局决定派人将其收容起来，并且采集了样本回去研究。 但是还未来得及研究出结果，“红丝绒”收容失败，开始大量增殖，与此同时，其他的污染源也开始崭头露角。 自此，末日开端降临。 越来越多的人被红丝绒感染，母亲为了研究出针对“红丝绒”的抑制剂，还怀着我的时候就开始四处寻找方法，其中，科学的，不科学的，都被她试了个遍。 一次偶然的机会，母亲听说欧洲也出现了“红丝绒”污染，但有个小村庄的人几乎都在感染中活了下来。 当地的类似调查局的组织调查后，发现那些幸存者都暗中信仰着某位神灵。 当地官方组织也曾深入展开调查，结果参与调查的人却都一夜之间全得了失心疯。 于是当地官方组织决定直接中断调查，并将消息封锁，假装异常事件不存在。 这件事情还是被母亲打听到了，所以她决定去实地探访一番。 在那里，她认识了那个女巫，并且在女巫的带领下进入了那个地下遗迹。 在地下遗迹中，母亲从壁画和残留的文字中获得了关于真神的信息。 长期的感染和精神的压力已经让母亲的精神变得混乱，不再那么理智。 她开始寄托希望于神学，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她尝试了遗迹里壁画上记录的仪式。 而这样的仪式竟然真的引起了那位神灵的注意。 母亲短时间内获得了大量的知识，其中就包含了关于神的故事，以及各类污染的抑制方法。 但“奥数之星”无非也只是和其他神明位阶一样的神，即使有压制的方法，祂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更何况人类呢。 这样的知识对于人类来说，顶多也只是空话罢了，就像是给小学生说了造原子弹的原理，知道原理并不代表能造出原子弹。 不仅用处不大，还会给人造成失控的风险。 但是，其中也包括很多人类适用的知识，母亲便依靠着那些知识研发了抑制剂。 抑制剂的存在，大大降低了调查局人员和普通人的失控率。 但母亲终究是被感染过的人，又遭受了邪神的直接污染，所以生下我的时候，是个植物人。 那时候她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我，父母都无法接受我是植物人的事实。 于是绝望间，父亲也试图通过仪式找上了“奥数之星”，希望能以此获得复活我的机会。 并且，父亲真的也通过仪式获得了无穷无尽的知识，两人又进行了很多秘密调查和实验，终于成功把我变成“正常”的孩子。 但我的体质也因此改变，成为了非常适合神将的“容器”。 这么听起来，感觉我像是被我爸妈亲手坑了，但不知为何，我却一点也怨不起来。 一开始他们是不知道的，只是以为我真的得救了。 但后来，知识量在父母的脑海中与日俱增，爆炸的知识量终于带来了负面效果。 他们的肉体开始无法维持，渐渐转化成了无法被人类和任何仪器捕捉的状态。 也知道了末日的真相，所谓的污染源，都是邪神带来的产物。 而“奥数之星”压根就没安好心想要救活我，而是为自己培养一个合适点神降容器。 父母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一方面努力维持着自己人类的形态，一方面给调查局留下了许多宝贵的信息和知识，将污染源和邪神的信息以预言的方法记录下来。 一方面为我谋划，留下了可以对抗邪神污染的宝贵财富——云雷纹。 可惜，时间不等人，还没等他们铺垫完一切，他们便彻底虚无化了。 这并不是传统意义隐身，而是，无处不在。 虽然无处不在，但又无法影响现实，只能通过各种方法来提醒我，但我之前总是无法理解那些信息。 直到我学习了摩斯电码，父母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间接给我提醒的方式。 于是，他们开始通过摩斯电码来给我提醒。 但那时候，末日已经完全临进了。 所以我在初次理解了那句“快逃”之后，异变就直接发生了。 而且父母对现实施加的影响非常有限，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没有意识的状态，而且那时候我位格太低，他们也只能过通伪装成雨点、耳鸣、心跳这样的方式让我接收信息，所以导致我听到的摩斯电码并不全面。 而且后来“天启上主”伽利也知道了我的存在，祂破坏了“奥数之星”的神降计划，将我培养起来打算据为己有。 但我也阴差阳错的吸收了伽利的力量，相当于位格提升了，父母便可以通过梦境来给我提醒。 而随着我的位格进一步提升，能看到的梦境就越多，直到现在，他们才得以完整的将这些事情告诉我。 听完他们说的，我沉默了许久…… “我知道了……”我喃喃道。 原来，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我也是有父母疼爱的孩子，只不过父母的疼爱方式比较特殊。 直到这一刻，我心中空缺已久的那一块，终于得到了填补。 但紧接着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慌乱。 “爸妈，你们的意思是说……你们一直都知道我这一路……” 我没能说完后面的话，却听到母亲笑了一声。 “傻孩子，我们都知道，你已经尽力了。” 我撇了撇嘴，好不容易憋住的眼泪差点又忍住不流出来。 明明走了这一路，就连好几次差点死了都没掉一滴眼泪，却总在与父母相关的事情上像个小孩子。 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父亲的声音也响起来：“乖囡囡一直都是我们的好孩子。” 我破涕为笑，好像以前因为没有父母在身边受的委屈都不那么重要了。 见我情绪似乎好些了，父亲的声音严肃起来。 “囡囡，小心那些邪神，祂们图谋的恐怕不小。” 这我自然知道，但其实，自始至终，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有想明白，这些邪神究竟为什么非要降临。 看样子，我爸妈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我收敛起情绪，蹙眉问道：“祂们究竟想要什么？” 父亲的声音依旧凝重，他问我：“你知道周天吗？” 周天…… 又是周天。 我点头开口道：“不止一次听过，但……周天究竟是什么？” 父亲叹了一口气道：“周天，是宇宙的运行法则，也是万物的变化规律……” 我瞪大了眼睛，感觉有些明白了，却又抓不住重点。 “什么意思？” “宇宙运行至今，文明早就不知道覆灭了多少次，又重新开始了多少次，孩子你也知道，历史上出现过不只一次大灾变，有些大的灾变甚至导致了物种灭绝，然后新的生物又再次诞生……” “世间万物运行的过程，都是从萌芽，兴盛，衰落，灭绝，然后新的规律再次诞生。” “而每一次轮回的开始，都会发生一次毁灭性的大灾变，就连神明，也会在这样的灾变中陨落。” “这些神明过去应该都是普通的生灵，多半也都来自地球，祂们都是在上一次大灾变中活下来的生灵，而活下来的，会彻底进化，成为真正的神……” “但也因此，祂们会脱离地球，大部分的新神都会在地球上产生，因为有了这样的秩序，所以地球上会有一层无形的障碍，阻隔神灵影响这个世界。” “神明不想在灾变中陨落，就会想方设法去影响地球，让脆弱的人类变得不那么容易在灾变中死去，从而减缓灾变的进程，而祂们影响地球的手段就是那些污染源。” 听到这里，我有些想不明白，遂开口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如果说想要减缓灾变的进程，那不是更应该让地球上的生灵能够长久的活下吗？但污染源只会导致大量的死亡，这不是与祂们的想法背道而驰了吗？” 母亲冷哼一声，恨恨地道：“所以我才说这些神并不是真正的仁慈！” “污染源会感染生物，导致大部分生物都会死亡，但总有那么一部分人是可以在感染中活下去的，这部分人会因此进化，他们在进化中获得能力，这足够他们在灾变初期立足。” 这么一说，我彻底明白了父母的意思，只要有一批人能过活的更长就足够了，至于大部分人，那些神并不会在意这些。 还真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啊…… “可是……不是说连神都无法对抗周天吗？人类仅仅凭借着觉醒出来的能力，又怎么立足？”我皱眉问道。 “祂们只是利用地球上的生灵来拖延周天降临的时间罢了，在这期间，觉醒的生灵会受到不同的感染，会在这些感染中逐渐变强，等到这些生灵再怎么强也无法阻挡周天来临的时候，祂们就会收回这些生灵的力量。” 这下我明白了，这些狗崽子邪神搞半天是在通过污染源豢养人类，一方面可以延缓周天来临，一方面也是在给自己培养力量。 等到养肥了，再一起宰掉。 届时，祂们的力量将会更胜一筹，或许就能够抵抗周天带来的大灾变。 怪不得笔记上会有一句：“滚滚轮回，周天将至。” 对了，笔记！ 想到这里，我猛的抬头，朝着混沌中的父母问道： “那个笔记本，是你们给我的吗！” 父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 “不，不是。” “笔记本，是安薇儿故意留下的。” 听到这里，我瞳孔剧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薇儿……人不是应该早就死了吗…… “她……没死？” 我颤声问道。 “看样子，安薇儿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信仰‘天启上主’恐怕她另有目的。”母亲的语气略微思索了一下。 “那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她留下这本笔记给我又是为了什么？” “哎……这个我们也无法得知，掌握知识并不代表可以拥有读心术。”母亲开口。 随后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你可以留下那本笔记，里面的内容能够帮到你……”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父亲的声音也同时响起，同样也是断断续续的，就像是手机忽然没信号了一样。 他说：“法则压制……又……开始……时间不多……” “孩子……你记住，云雷纹会帮你，笔记里……内容……有用……” 还未说完，眼前混沌的黄色逐渐变暗，转为无边无际的黑暗。 梦境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再次醒来，首先闯入我视线的是小白担忧的脸。 “主人……您还好吗？” “我？”我有些恍惚，皱眉反问道。 小白试探性地将手伸过来，用大拇指的指腹轻轻在我眼角抹了一下。 “您在哭。” 我这才惊觉自己的脸颊潮潮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我飞快弹开，看到他受伤的表情又有些愧疚，只好干巴巴地开口道：“我没事……” 说着，我站起身，背过身去飞快的抹了一把脸。 再次转回身时，我已经恢复了常态。 说实话，虽然只是在梦境里与父母短暂地对话了一下，但此刻念头通达多了。 而且，刚刚梦境里获得了大量的信息，而每一项信息都几乎颠覆了我的认知。 一时间我还无法彻底消化。 虽然解开了以前的谜底，却又出现了更多的疑问。 第一百四十三章 特殊体质 刚刚在梦境里与父母的对话，我终于明白了污染源和邪神的关系。 并且我现在也掌握了一些关于污染源和邪神的信息。 肉球来自“无眠胎母”，异香来自“天启上主”，而有时候月光可能是来自于“暗月”，忽然感觉真是处处是陷阱，稍不注意，就会被感染。 而且，目前仍旧不知道“红丝绒”是来自哪位邪神。 以及，除了我现在知道的这些邪神外，估计还有不少邪神是我目前还不知道的。 我这是被多少邪神给盯上了啊！ 好在情况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虽然信息不全，但是光靠着这次梦境中父母给我的提示来看，还是能倒推出很多东西的。 例如可以通过某个地区的污染源散布情况来猜测这个地方有没有邪神注视。 光是掌握这一项，其实就很大程度上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主动权了。 只不过，刚刚我见到父母的时候过于激动，脑子不太清晰，聊了半天反而忘记了另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这些邪神究竟为什么非要将我改造成容器。 如果说“奥数之星”只是因为我母亲刚好做了那个仪式才选中我做“容器”，那应该是随便其他的哪个婴儿都可以改造才对，那些邪神只要随便找个倒霉婴儿，用这种方法如法炮制，将婴儿改造成适合神降的容器不就好了？ 但显然，不仅仅是“奥数之星”埃尔德龙，还有“天启上主”伽利，甚至是“无眠胎母”拉，这些个邪神都对我展现出不同程度的兴趣。 “天启上主”伽利甚至还筹谋了多年。 之前我在梦中看到的那个人影，拿了一个木偶放在我的婴儿床旁边，那个木偶和“破碎的神像”极其相似，怎么想都跟伽利有点关系。 所以我猜，早在那之前，伽利就已经在谋划神降仪式了。 很快，我又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这件事差点被我忽略了。 伽利在把我拉进镜子里时的第一次神降失败后，天启教派曾经试着去人造一个神降容器。 这件事情不算小事，伽利肯定也是知道的，并且祂还同意啦，否则那个人造容器不会是那副样子——和我异化后非常相似。 但是复制品毕竟还是复制品。 这场仪式最后的结果就是创造出了一个不受控的容器。 很显然，人造容器这件事行不通，不然天启教派后来也不会再次把我抓起来进行第二次神降了。 很快，我又想到一个有些让我汗流浃背的可能性。 这些邪神之所以对我这么感兴趣，或许并不是因为我刚好是容器。 而是因为……只有我才能做容器…… 意识到这一点，我瞬间感觉头皮发麻。 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那么我之后恐怕还会遇到无数次这样的麻烦，我将要面对各路邪神…… 光想想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而且按照父母刚刚说的话，末日变异这些事情恐怕只是周天轮回的开端而已，甚至有可能都还没有开始。 这就很恐怖了，仅仅是开端就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这要是大灾变真的来临那还得了？！ 越想越觉得绝望，连邪神都无法抵抗周天降临，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能在大灾变中活下来呢？ 还不如两眼一闭，直接躺下重启人生得了。 哦，现在已经末日了，恐怕连重开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一想到父母通过梦境来见我，若是就这么死了，恐怕也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结局，更何况，我是真的很怕死啊。 好不容易活到现在了…… 不过转念一想，我又发现了一丝生机，邪神们又是传播污染源，又是制造信仰天灾，又是豢养人类，还试图神降，无非都是一个目的——在大灾变中活下去。 那不是从侧面说明只要能力足够强，是有可能在大灾变中活下去的吗！ 而且，如果说真的是只有我才能做容器的话，那我身上也许是有什么地方比较特殊，至少是大部分人没有的。 可到底，我究竟特殊在哪？ 思索了许久我都没有头绪。 我这一路走来说实话靠的全是摩斯电码，也就是我父母的帮助。 唯一一个还算有用的手段，也就只有云雷纹了。 父母告诉我，云雷纹可以压制来自邪神的污染，换句话说，云雷纹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抗邪神的。 而且凭借着我多次使用云雷纹的经验来看，云雷纹不仅仅可以压制污染而还可以调动起我自己的精神力。 这股精神力甚至比用头盔训练出来的还要更加纯粹，头盔是通过压制，让人处于崩溃的临界点，从而激发出精神力。 但云雷纹就像是个水龙头，能够让我更好的控制自己的精神力，并且还能辅助我源源不断的继续引导出更多的精神力。 既然云雷纹这么好用，为什么会没在调查局普及呢？ 自从末日以来，我看到的大伙的手段都是依靠着精神力压制污染。 而且我之前给江望那把伞上也画了云雷纹，但除了没让他失控外，似乎也没有另外激发起他的力量。 还有宋南星，在我之前，苗刀似乎一直是宋南星在用，但他之前跟我说，苗刀似乎更适合我使用。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说我的技巧和身手更适合使用苗刀，现在想来，似乎不仅仅是这些。 而苗刀上也有云雷纹。 也就是说，或许只有我才能利用云雷纹将力量激发出来。 想到这些，我忽然猛的一拍手，这他妈不就是我的底牌吗！ 颓丧了一会儿，我的眼神又一次亮起来。 找到了对抗的手段，那我需要做的就是利用起来。 况且，光是在这东想西想的内耗自己也不是个事儿。 还是得支棱起来！ 想到这里，我将目光移向那个笔记本。 刚刚从父母那里获得的另一件炸裂的消息，莫过于安小薇还没死。 而且，这本笔记还是她给我的。 这家伙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而且现在还想一只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蛇，时不时就会跑出来咬上我一口。 等我露出疲态，她一准会上来狠狠地撕咬我。 不过，反正我都要对抗邪神，多一个安小薇也不多。 比起邪神，她对我的威胁可以说是小的不能再小了。 遇到了这么多强敌，现在的我反而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松弛感。 一旁的小白见我脸色阴晴不定，一时间也不敢说话。 片刻后，我拿起笔记本递到小白的鼻子边。 “你闻闻，除了我的味道外，这上面还有没有其他人的味道。” 小白皱了皱眉头，小声抗议道：“主人，我并不是狗。” “那你现在可以立刻滚蛋。”我面无表情道。 话音刚落，小白立刻接过笔记本猛猛的吸了一大口气。 显然，虽然吸了这一大口气，但他并没有闻出什么来，只好老老实实的认真嗅了嗅。 “有……是一个人类的气息。” 人类气息……那多半就是安小薇了。 既然她将笔记本留给我，相必是要我追寻笔记里的内容。 真是个老谜语人，我冷哼一声。 随即再次翻开笔记，现在无论如何，也必须得研究明白那几张地图究竟是什么地方。 可惜，现在手机完全没有用了，而且我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联络的工具。 不然还可以根据地图的地形上网搜一下通过排除法来确定位置。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摩斯电码再次响起。 “寒……湾……。” “滨……海……。” “新……岩……。” “乌……当……。” 这次但是即及时又全面。 或许是因为入梦过的缘故吗？ 不过，既然眼下有了方向，好歹也就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瞎打转转了。 寒湾市和乌当市立这里都十分远，滨海市次之，目前离我最近的地方是新岩市。 但新岩市目前恐怕是最棘手的一个地方。 纠结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先回到新岩市看看。 首先，新岩市从距离上来说，离我目前的位置最近。 其次，我实在好奇新岩市目前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从刚刚入梦父母告诉我说灾变即将降临时，我就有了一个猜测，新岩市之前的那次迷之地震只是一个开端，以后这样的事情恐怕会越来越多，而且范围会越来越大，搞不好还有其他新的灾害发生。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回去一趟的。 而且，就算有法则压制，父母没有办法时时刻刻提醒我，但一般涉及到生命危险时，我还是会听到提醒的。 到时候万一真的还有其他危险，我再撤退回来也不迟，无非就是白跑一趟而已。 此刻的我就像是一个有了父母罩着的娇纵小女孩，底气十足。 既然做了决定，那便说干就干！ 随即，我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因为睡觉被压得皱巴巴的衣服。 “小白，走！回新岩市！” 见我满月复活了，小白也很开心，立刻变成了狼形态跟着我跳跃进镜子中。 我们穿梭于镜中，很快便回到了新岩市。 刚一落地，我和小白就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才过了几天，新岩市就已经完全大变样了。 之前顶多就是时不时有怪物出没，起码那些高楼并没有什么过多损坏。 但现在，新岩市完全是一片死寂，没有怪物，也没有别的东西，只留下了倒塌的房屋废墟，还有开裂的地面。 连之前出现过的变异老鼠都没有。 比天南市还要死气沉沉。 而小白也是一露头就变得十分不安，比上次来的时候还要不安。 都说动物的感觉比人的更加敏锐，看样子，新岩市的危机还没有完全解除。 我皱起眉头，一边小心翼翼的行走在这片土地上，一边谨慎的打量着四周。 本来我以为只是一场地震而已，就算垮塌了一些建筑，地形也不至于会改变。 但现在看来，我完全低估了这里的危险程度，恐怕那天那样的迷之地震不只发生了一次。 而且更让人觉得恐怖的是，按理来说这种规模的地震，隔壁天南市一定会有震感，但我在天南市这些天完全没有感觉到…… 就好像……这里完全活过来了一样。 我也才离开几天这里就变成了这样，看来这里还是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不过为了找到那个地方，我还是按着地图找去。 然而，周围地形几乎被破坏得有些看不清全貌了，根本难以参考。 我在骑着小白在新岩市境内兜兜转转许久，根本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地方是和这几张地图上有重合之处的。 新岩市虽然有高山，但没有什么山脉，但由于地质运动，大量山体崩塌，掩埋了曾经的地形，仅仅凭借着笔记本上的手绘地图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仅如此，我还发现了很多不对的地方，我离开新岩市的时候，虽说没有遇到什么生物，但是也不至于连怪物都没有了。 这一路走来，别说怪物了，我连一只变异虫子都没见到。 甚至，连污染物都没有…… 没有红丝，没有肉球，连迷雾都没有了，只有天气仍旧是阴沉沉的。 而且四周连风都没有，搭配上阴沉沉的天空，让我觉得这里就是一片死地。 受到这样的场景渲染，连带我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就这样慢慢的寻找中，我远远的望见一片水潭。 说是水潭，其实这里是新岩市的一片内湖。 只不过因为地震和连续降雨的缘故，内湖的水位增加了许多。 虽然末日之前以前我来过几次这个水潭，每次都是放假过来放松的，但这么被小白驮着从高处往下看还真是第一次。 整个水潭呈现出一个腰子一样的形状。 不过我总觉得这个水谭形状好像有些熟悉。 对了，地图！ 想到这个，我赶紧拿出地图看了一眼。 这水潭的外形和地图上画的一模一样。 看来这里就是我要找的地方了。 只不过要怎么才能去到哪里呢。 毕竟怎么看，这都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水潭。 嘶……我要找的地方，不会是在潭里面？ 第一百四十四章 地下溶洞 望着眼前的水潭，潭面平静无波，水质清澈，比过去还没有末日时更加清澈，就像一颗躺在废墟中的蓝宝石，与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 但水潭的中间，却深不见底。 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我决定谨慎一些，先在水潭边缘寻找一下线索。 新岩市地形发生了变化，没准我要找到地方并不在水潭里也说不定呢。 给小白使了个颜色，我便与他分头行动起来。 动物嗅觉灵敏，小白现在又是狼形，在废墟中刨东西的速度比我快很多。 很快，我们就已经来回搜寻了好几圈。然而，压根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我转头看了一眼湖面，就这么跳下去，实在太过草率。 但眼下我也实在没有地方可以找到潜水装备，换做之前还可以去一些商店里找找，但地震过后，那些建筑物都已经垮塌了，想要找装备还要再耽误不少时间。 犹豫了一会儿，我将笔记本扔给小白对他道：“在岸上等我。” 随即在小白惊恐的眼神中，轻微吸一口气直接跳入湖中。 我有神的能力傍身，又经过了两次神降，肉体的确比以前强悍了不少，眼下也只有试一试了。 我的游泳和潜水能力算不上太好，跳进来的一瞬间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往上浮。 调整了几下之后我才掌握了要领一路朝着水潭深出潜下去。 还好……起码这湖还算是平静无波…… 然而好景不长，我前一秒还在庆幸湖底平静无波，下一秒就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水流。 淦，遇上暗流了！ 我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朝着水面奋力游上去。 找什么东西都是次要的，这水底比我想象中要危险得多，还是先回去比较要紧！ 然而我已经下潜到了一定的深度，想要立刻回到水面上是不可能的。 水底的水流越来越强，似乎有什么力量正在拽着我往最深处去，到最后更是直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裹挟着我，无论我怎样拼命向上，但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游回水面。 混乱之中，我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水潭深处，顿时心生一计。 反正都要去底下，不如直接顺着水流进去。 想到这里，我当即放弃挣扎，任由漩涡将我带入潭底。 一阵天旋地转后，我感觉到自己似乎从高处摔了下来，即使周围有水，但还是砸得我背部生疼。 还好现在肉体比以前强悍许多，再加上有水作为缓冲，不然光是这一下就够我受的了。 从地上爬起来，由于没有光源，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单凭感觉来看，我应该是被冲到地下溶洞里了。 水淹没过了我的膝盖，不知道是溶洞积水还是地下暗河。 打了个响指，一簇微光在我手中亮起，照亮了周围的黑暗，我这才看清周围的景象。 的确是个溶洞，但并不是那种特别宽敞的溶洞，反而是比较长，像是个通道一样。 借着幻化出来的光线，我顺着通道走了一小段距离，眼前路一下子就窄了，好在我并不算胖，不至于卡住。 但我也没傻到会直接莽过去，万一后面有什么危机，贸然过去和送死没区别。 我环顾了一下周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从缝里扔进去。 石头被扔过去产生了一些回音，从声音来看，应该不是什么高处或者悬崖，而且后面的确是一个比较大的空间，只不过不确定有没有什么活物。 用感知视觉感受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波动。 我放下心来，小心的从那个缝隙里钻进去。 后面果然是一个相当大的空间，手上的光都已经无法照亮周围了。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将手上的光晕增强了一些，光线照亮了整个溶洞。 下一秒，我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整个溶洞内的石壁上密密麻麻全是浮雕，而且石雕风格十分古朴，整体的石雕都用了阳刻的手法，但是在阳刻之中，又有阴刻的线条，压根儿就不像是现代才雕刻上去的。 而这些浮雕的下方，也刻了许多字体，有意思的是，这些字体并不是任何一个朝代的文字，而是古神的语言。 我看了一圈，结合这些浮雕，大致明白了浮雕的意思。 第一段浮雕的内容很好理解，可以分为三部分，最顶上画了许许多多的类似星星宇宙之类的东西。 中间的内容就是人类日常活动的场景。 下面画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生物，以及各种魑魅魍魉。 最底部刻着说明的文字，大概意思就是说，在过去世界分为三部分，星宿代表上界，中间是人间，底下是地狱。 第二部分浮雕则是底下的魑魅魍魉全部从地底爬了出来，攻击了人类，人们死的死，伤的伤，有些被撕咬的人甚至也变成了怪物的模样。 第三部分则更加严重，天摇地动，洪水，各种天灾人祸几乎毁灭了整个人间，就连上界的星宿都开始陨落。 整个浮雕呈现一种既妖冶又混乱疯狂的感觉。 光是看着都让我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心慌。 我短暂的移开视线，免得收到浮雕的内容影响。 刚刚那几块浮雕的内容，简直和现在外面正发生的一模一样，灾变降临，所有的生灵大量死亡。 这里记录着的不就是末日吗？ 这么说，在很早之前，也曾经发生过这一切？ 如果说周天是轮回的话，那倒也说得通。 只不过，如果在很早之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留下什么浮雕的，生灵全面灭绝的话，文明也会出现断层。 除非，有人一直从上一个灾变一直活到这个灾变，并且还将这一切记录了下来。 但……能从上一个灾变一直活到现在的，还能算是人吗？ 稍微缓解了一下那种不适感之后，我重新将目光放回到那些浮雕上。 后来的画面，几乎都是混乱的，人们在灾变下挣扎，但有几个人在灾变中活了下来。 紧接着，他们变成了各不相同的形态，有的依旧还是实体，有的则变成奇形怪状的东西，上升到上界。 而其中刻画得最大最精细的，是一个六只手臂的人形实体生物。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天启上主”伽利。 而其他的那些都雕刻得十分潦草。 这是，伽利祂们一众神灵诞生的过程？ 按这个意思来看，合着这群神明以前都是人类？ 结合最底部古神语的内容，大致意思就是说，每个轮回结束都会降临一场大灾变，而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上界，还是人间，还是底下那些怪物，最后都会死掉大部分。 这一点倒是和我父母告诉我的一般无二，但后面的内容，我始料未及。 在这场大灾变中，会有一群人或者怪物，能一直活到最后，并且在灾变结束后，这批活到最后的，会来到上界，顶替掉一开始陨落的那些繁星，成为新的神灵。 我从来没有在任何文献里看到过这些内容，而这一段似乎连我的父母也不知道。 再铭文的末尾，有两行同样用古神语言写着的字： “一切的一切因疯狂诞生，又因疯狂走向下一个纪元的初始……” 此刻，我只感觉浑身僵硬，像是揭开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而这真相，远比我想象的更加简单粗暴。 一开始想不通的点，也忽然在这一刻逐渐清晰起来。 为什么那些邪神偏偏对我感兴趣，要抓我当神降容器……我想，现在我知道原因了。 如果我就是最有可能在这一次轮回下诞生的新神呢？ 这听上去很离谱，但似乎却是唯一的解释。 如果我真的有可能成长新神，那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这些邪神把我改造成“容器”，然后夺舍我的肉体，再用我的肉体再次成为新神，这样一来，祂们就能挺过这一次灾变。 只要每次轮回的灾变降临时，祂们都像这样提前找到那个最有可能成为新神的，改造成适合祂们的“容器”，再夺舍，如此，祂们就能逃过轮回的碾压，达到真正意义上的的永生！ 我愣在这些浮雕群中久久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虽然这几天我已经听过不少炸裂的消息，一个比一个更加炸裂。但是自己亲眼所见的，远比从别人嘴里知道要更加震撼。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希望浮雕上的内容是假的，只是安小薇为了愚弄我故意弄出来的。 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就这么呆愣在这里好一会儿，我终于勉强回过神来，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如果这几幅浮雕的内容是真的，那我接下来要面对的，远比邪神要恐怖得多。 不仅是邪神的觊觎，还有“周天”的考验。 再者，就算我有幸在这次灾变中活下来，那其他人呢，那些曾经无数次照顾我的朋友，那些无条件相信着我的信徒…… 想到这里，我忽然自顾自的低头笑着自嘲刀。 “我果然不适合做什么神灵，这种结局，我可不愿意接受。” 调整了一下呼吸，我再次在溶洞大厅中转悠寻找起来。 来都来了，不如就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但寻找了好一圈，也没见到什么特殊的地方。 或许真的没什么可以发现的了。 我这样想着，便开始想办法离开，原路返回风险比较大，而且我是被水流冲过来的，中途有个比较高的地方，我又不会飞，虽然可以纯靠跳跃能力上去，但溶洞内非常湿滑，可没那么容易让我跳回去。 想了一会儿，或许可以借用镜子？ 水面……应该也能算是镜子…… 想到这里，我从身上摸出一块小小的化妆镜。 “还好没弄丢。” 我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是我获得了虚幻相关的权柄后，在一个卖小饰品的商店里顺手拿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借助着手上的微光，我发动能力准备跃入镜子中。 然而这时却变故徒生，整个山洞忽然剧烈的震动起来，那些浮雕开始夸塌，露出石墙后面的东西。 我眉头微皱，果然这里不只有浮雕，看样子石墙后面的东西才更加不得了。 我索性就先不走了，躲在镜子里看外面的情况。 一阵崩裂过后，石墙彻底崩碎，而在石墙的后面什么都没有。 倒是那些崩落在水里的碎石，此刻正闪烁着点点星光。 这些星光自碎石中出来，在水中汇聚，最终停留在水底的一面小小的化妆镜前。 紧接着，它们进入了镜子中。 完蛋！赶紧溜！ 下一秒我已经通过镜子跳跃跃出湖面。 但还是迟了一步，在我跳跃的瞬间，我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体内。 小白见了我，先是欢呼雀跃地朝着我奔跑过来，随后一脸紧张的东嗅嗅，西闻闻。 “噗——” 一口血从我的嘴里喷涌而出。 血溅了小白一身，我有些虚脱地原地跪下。 这种感觉……和神降时很像…… 大量不属于我的力量在我的体内游走乱窜，冲击得我几乎要爆炸，但稍微好些的是，没有什么混乱的感觉，只有单纯的痛感。 我的手臂开始不断的长出来，每只手臂上都裂开好几个缝，无数双眼睛从缝隙里冒出来。 额头也还是发涨，我知道，我正在异化。 但这次比之前的情况要好的多，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呓语碎碎念侵扰我的意识。虽然疼，但还是能保持冷静的。 小白有些害怕，一开始退开两部，随后，我看到他变成人形，小心翼翼地靠近我。 这人到底想干嘛，我下意识抓起苗刀横在身前。 见我如此防备，他似乎有些受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可怜兮兮的在原地干着急。 “对不起……主人！我该，我该怎么帮你？” 小白眉头皱成一团，估计比我此刻的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 “我，没……事……离我远点！” 这是最后一点能说话的力气。 说完，我开始闭眼专心冥想云雷纹。 第一百四十五章 分道扬镳 那股力量还在我的体内横冲直撞着，好在我之前已经有过几次类似的感觉，倒也勉强能够克服。 小白沉默着看了我一会儿后默默离开了，我能感觉得到他并不是找地方躲起来，而是真的走远了。 也好，这种时候我无暇顾及其他，如果他真的有问题，一旦在这个时候攻击我，那我应付起来将会十分吃力，所以走了也好。 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挪到一处相对安全地方，专心对抗起体内的那股不属于我的力量。 这次似乎和之前是一样的，只要我的肉体能抗过去，再慢慢将这股力量同化成自己的，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此时此刻我也不敢轻易构造出虚幻世界来隐藏自己的行踪，本来就处于失控边缘，运用力量反而容易让体内原本混乱的力量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而体内的精神力也同时被已经深入脑髓的云雷纹调动起来。 两股力量又一次开始抗衡。 这样的冲击让我痛不欲生。 直娘贼的，怎样都好，无论哪一方赢，起码给个痛快！ 这是我此刻的想法。 这样的折磨一直持续了许久，久到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否还活着的时候，我眼前模糊的画面逐渐变了一副模样。 星空。 这个画面我并不是第一次见，之前被困在那个超大型肉球中差点死了的那次我也见到过。 而这次，我看到了不同的景象。 之前我就见到过，在这个星空中，有无数个宛如监控屏幕的画面。 但这一次，我看到的，却只有伽利。 准确的说，我看到的并不是什么具体的实物，而且一片片闪耀的行星碎片组合成的……一个六眼六臂的形象。 祂仅仅只是睁开了其中一只眼睛，我便感受到了一股来自灵魂的恐惧。 而与此同时，这片星空却忽然暗下去，除了眼前的光点聚合而成的巨像，其他地方没有一丝光亮。 黑暗依旧在吞噬着这个形似伽利的巨像。 与此同时，我的难受程度也达到顶峰。 喉咙泛起一股腥甜，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咳……” 我猛的咳嗽一声，有温热的液体从嘴里喷出来。 眼前的景象飞速崩解，现实的世界逐渐清晰。 我依旧保持着一开始蜷缩的样子，身旁围绕着浓重的黑雾。 地上是一滩血，是我刚刚吐出来的，此刻嘴唇上还在往下滴着。 余光瞥见周围的黑雾，我的心中忽然警铃大作。 “小白！” 听到我的呼喝，周围涌动的黑雾一顿，逐渐幻化成一头黑色的狼。 果然是它。 小白耷拉着耳朵，在我怀疑的注视下十分受伤的绕着我转了一圈。 我盯着它，冷声开口道：“你刚刚像干什么？” “嗷呜——”小白委屈巴巴的哼唧了两声。 “说人话。”我有些不耐烦的打断。 小白只好换成人形答答道:“我想借月亮的力量……帮你。” 看样子是我误会它了？但我并没有打消怀疑。 “你是说，你刚刚跑去借月亮的力量了？” 小白点点头。 “那你去那借的来月亮？” 我没记错的话，“暗月”已经没有继续注视这片区域了，至少在明面上没有，那它这个说法，就相当的可疑。 小白指了指地上，我这才发觉，我此刻正跪坐在一个炼金术阵里，而这炼金术阵是用血画出来的。 “血祭。” 之前获取伽利的知识时，的确有注意到利用血祭仪式请求神赐福的相关内容，只不过这种“赐福”都是暂时性的。 “月亮的力量，可以救主人。”看我半天没说话，小白继续道。 他的手掌上，还有一个正在缓慢愈合的伤口。 像他这种级别的异常单位，早就有了自我愈合的能力，只不过上次他被肉球围攻，愈合能力赶不上受伤的速度，因此才让我捡到了一个机会。 可此刻，我没有获救的感动，只是感觉背脊一阵发凉。 且不说这个炼金术阵到底是不是如它说的那样，只是用来向月亮借力量的。 如果这是一个神降阵法，那我这幅身体恐怕在刚刚就直接当场换个主人了。 而且小白是一头异化的暗夜影狼，但他懂得画炼金术阵这件事本身就证明他的灵智远远比调查局的资料中记载的高许多。 无论是哪种原因，我都不能留他在身边了。 “谢了，你走，不必叫我主人，我也不是你的主人。” 小白愣了一秒，眼里满是困惑。 我站起身子，捡起掉落在不远处的笔记本，打算离开这里。 而小白还打算跟着。 “再跟，就杀了你。” 我没有回头，不去理会它。 或许我的确错怪他了，但这样的情形下，我并不愿意冒险。 好在他也没有继续跟上来。 …… 一路几乎是用徒步+镜面跳跃的方式找了一个被破坏程度稍微小一些的居民楼。 看上去以前是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末日持续了小半年，或许是因为变异的人走出去了，又或许是被其他怪物吃得渣也不剩了，居民楼内没什么尸体，只有一股淡淡的腐烂的味道。 对于这样的味道，我也早就习惯了，随便进了一个房子，开始坐在沙发上内观。 我需要搞清楚刚刚那些飘进我身体里的光点到底是什么。 然而，除了体内多了一些没有消化的力量外，什么都没有。 而这股多出来的力量，依旧和伽利的同源。 也就是说，今天我去的那个地下遗迹，其实封印着一部分伽利的力量。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什么新的未知的东西，局面并不算复杂。 睁开眼翻看了一下笔记本，上面还有好几个地点没有去，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保险起见，我还是决定消停几天，优先把精力放在转化伽利的力量和强化精神力上。 毕竟这股力量在没有彻底为我所用之前，都是极不稳定的，如果负荷太多，可能会造成我无法承担的后果。 敲定了主意之后，我便继续集中精力去转化力量。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下马威 在居民楼内待了几天，饿了就吃点肉球口粮，我终于在第十二天后再也忍不住了。 胃袋里最后一点肉球口粮那寡淡的触感还在喉咙口徘徊。 虽然肉球的分裂体口感的确不错，但连续吃了将近半个月还是有点太过于难受了。 我盯着碗里残余的肉汤，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涌上来，混杂着难以忍受的饥饿和更深层的、对“正常”食物的渴望。 即便是末日，每天吃这种清汤寡水的东西，也实在是纯纯的折磨了。 “够了。”我低声对自己说，声音在空荡的居民楼里传出轻微的回响。再待下去，没被伽利的力量搞疯，先被这该死的口粮逼疯了。 体内那股冰冷的属于邪神伽利的力量，正随着我的每一次呼吸微微脉动。 过去半个月的蛰伏并非全无用处。 靠着云雷纹这枚烙在灵魂深处的印记，像一台永不疲倦的引擎，持续转化着那混乱的神性，将其编织进我自身的“现实”。 而我的精神力也如同被淬炼过的钢丝，更加坚韧、敏锐。 只不过终究没有完全消化完，每次负荷过重还是会有隐约的副作用。 既然精力恢复了许多，那便是时候出门寻找物资了。 只不过末日进行到现在，各个超市便利店的物资早就没有了，目前想要获取物资，只有三个途径。 一是去和调查局的队友汇合，二是寻找各个地方的幸存者庇护所，三是末日下的各类自发的组织。 老实说，目前恐怕只有第三个方案是最优解。 回到调查局自然是免不了一番盘查，就算他们绝对信任我，但有组织有纪律的官方部门终究会限制我的行动。 幸存者庇护所同理，但我可以加入探索小队，庇护所收留大部分都是普通幸存者和进化次数少的进化者，我的自由空间相对大些，但我目前的情况，混进庇护所恐怕只会拖累他们，也同样很麻烦。 而那些自发组织的幸存者联盟虽然大部分人都各怀鬼胎，但综合能力更强，而且我加入之后自由度也更高。 这类野生组织一般以强者为尊，只认拳头。 而我目前的实力，就算放在调查局，也足够和总部的秘级人员媲美了。 而且，眼下就有一个现成的幸存者组织可以让我加入——白藏的黑龙帮。 就如同之前计划的那样，我打算以幸存者的身份加入他们。 伽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醒来，还有其他邪神也蠢蠢欲动，不仅我自身要强，就连白藏那边的势力，也得尽早培养起来才行。 我站起身，拾掇了一下必须要带的东西，目光再次定格在笔记本上。 推开锈蚀的防火门，久违的末日的真实气息瞬间包裹了我。不再是隔着窗户看到的死寂画卷。灰尘混合着腐烂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异常”甜腥味直冲鼻腔。阳光惨白地照在龟裂的柏油路上，映着车辆残骸扭曲的阴影。 利用城市中的碎片玻璃完成了几次镜面跳跃后，黑龙帮新据点的轮廓在远处显现。 人为的痕迹开始刺破末日的荒芜：用废弃车辆和混凝土块堆砌的路障，墙上喷涂着狰狞的黑龙图腾和歪歪扭扭的警告语——“擅入者死！”。 好歹曾经也是天南市调查局旧址，被他这么一改造，反而变得好土…… 空气中有无形的视线从高处、从阴影里投来，带着审视与评估，是他的人在看着。 白藏的领导能力果然很强，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据点建设得有模有样。 我故意弄出了些动静后，径直走向那座曾经的天南市调查局大门外。我需要被看见，更需要被“评估”出价值。 刚一靠近天南市调查局旧址的厚重铁门，阴影里就闪出三个人。 三人身上穿着有些简陋的护具，磨损的武器，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子，带着一股长期在末日下磨砺出的凶狠劲。 领头的人额头上有一条刀疤一直延伸到上眼皮，看上去有些凶神恶煞。 “站住！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在他右后方，一个身材瘦高，颧骨有些突出的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与这领头的不同，他的眼神像钩子，带着自大和一丝若有似无的恶意，来回打量着我和我的背包。 而我，也同样在不动声色的观察他，看体形不像是战斗人员，但是却被安排在外面站岗，那么多半是进化次数比较低的进化者。 另一个沉默一些，从体型上看也是战斗型人员，他没说话，但手一直若有似无的搭在扳机上。 我停下脚步，平静地迎上刀疤脸的目光。 “我找白藏。” ………… 短暂的寂静后是瘦高个有些不可置信的嗤笑：“哈？！找白老大？你他妈谁啊？” “快滚，这里不是慈善堂。”他往前走了两步，一股汗臭混合着劣质烟草的味道扑面而来。 刀疤脸眯起眼，像在打量一件货物：“想入伙？行啊，按规矩来。”他伸出一根手指。 “身上东西，留下一半！那把匕首不错，算你的‘孝敬’。然后……” 他又指了指外围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建出来的临时棚，继续道：“滚去新营区窝着，等着查你底细！” 我将背包扔出去，刀疤脸稳稳接住。然而，他将背包里外翻了几下，却只抖出一个旧笔记本。 “草，敢耍老子？” 我眨眨眼，做无辜状开口道：“没有啊，我认真的。” “妈的——” 领头的刀疤脸忍无可忍的骂了一声，手中的土制霰弹枪猛地抬起，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我的胸口，手指狠狠扣下！ “砰！” 一声巨大的枪响，在场零个人受伤。 早在他举枪的时候，我就短暂的将那把霰弹枪转化成虚拟状态，只留下真实的声音。 刀疤脸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而后面的两个人则是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现在，”我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他们心头，“能带我去见白藏了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如意算盘 一路穿过还算熟悉的建筑。目光无处不在，惊疑、打量、好奇。 除了之前已经成功建立信仰的那几个人，还新增加了不少人员。 我看到一些穿着破烂但眼神麻木的普通幸存者在搬运东西；看到几名战斗人员在擦拭老旧的武器，冷兵器热武器都有，他们眼神锐利地扫过我；看到简陋的工坊里传出敲打声；甚至看到之前那片已经荒废的生产田里有几株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的作物。 这白藏，当真是有点本事，难为他能在这种情况下把一群末日暴徒和难民一个个的搜罗起来重新整合。 最终，我被带到了五楼的办公室。 白藏就坐在那里，两条长腿随意地架在堆满杂物的办公桌上。 “哟。”他开口，声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沙哑，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是你。” 我不置可否，只是拉来了办公桌面前的椅子坐下。 “怎么？被你们那个‘相关部门''开除了？想要投奔我？”白藏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漫不经心的开口。 这倒是让我有些吃惊，我们一共只见过三次面，这期间我并没有透露关于异常调查局的任何信息，但我很确定，他口中的“相关部门”指的就是调查局。 但也总归只是有点吃惊而已，而且他猜的也大差不差，我现在好像和被开除没啥两样。 “我有我的路。” 我无意与他掰扯那些，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了我的需求：“我需要一个落脚点。” “就凭你刚才吓尿阿猫阿狗的那两下子？”白藏挑眉，玩味的笑容加深，但眼神却锐利得像刀子。 他放下腿，身体微微前倾，唇角微勾开口道：“很炫，很邪门。不过……”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不够。” “之前拉拢你，是因为你进化过，有不错的能力傍身，但现在，你也看到了，末日之下，谁都有机会进化，不是吗？” 他笑了两声，又靠回座椅上继续道：“我白藏的地盘，不收废物，更不收……麻烦。” 我当然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在他看来，我既然是“相关部门”的人员，不去好好依附设备更加先进战斗力更加强大的调查局，反而跑来给他当泥腿子，动机的确耐人寻味。 而且以白藏的性格，恐怕根本不会愿意受到另一个正规组织的牵制。 但对我来说，这其实无所谓，我从一开始就没指望通过暴露一点实力就能震住他。 但不能暴露我就是他们信仰的那个星穹君，且不说他们可能压根不信，就算信了，去自证这种事实在太掉逼格了，无法维持信仰。 不过，隐瞒自己就是“星穹君”并不意味着我不能透露相关的信息，在亲自与所谓的“神仙”对话过后，他对这件事只会更加感兴趣。 毕竟，得到神的赐福是一件相当诱人的事。 “你既然知道我是‘相关部门''的人，就该明白，我掌握着更多的信息，例如——神明。” 果然，听到这两个字眼后，白藏的眼神剧烈地闪烁起来。那枚金属打火机在他指间停止了转动。他在飞快地权衡。 一个实力过硬、背靠官方还掌握着更多关于末日和那些异常情况的信息的队友，无疑是捅破天的助力。 沉默在充满铁锈和机油味的房间里蔓延。 终于，他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慵懒，但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条件？” 成了。 我清晰地吐出我的底线：“独立行动权。必要的物资支持。”我加重了“行动权”几个字，暗示他不该问的少打听。 “作为回报，完成你指定的、合理范围内的任务。组织受到重大威胁时，我绝不袖手旁观。以及一些神明的情报。” 毕竟我不是来当打手的，谈判就得拿出谈判的底气。 白藏的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哒、哒、哒……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似乎在衡量我的价值，评估我能带来的收益是否足以匹配那些他认为的“麻烦”。 最终，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带着野性气息的笑容。 “成交。”他说。 我心底微松，但警惕丝毫未减。他的笑容里没有信任，只有算计。 “不过嘛，纪灵小姐。”他话锋一转，那笑容变得有些狡黠，“‘合理范围’由我来定。而且……”他拖长了语调，目光转向墙壁上挂着的一张用防水笔标注过的、破旧的城市区域地图。“…新伙计入伙，按老规矩，得交一份‘投名状’。” 意料之中。 我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细说。 白藏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一个位置——天南市北边的老城区边缘，靠近废弃码头区的地方。 “这里，老城区地下冷库。末日前的巨型冷链仓储中心，冻着不知道多少吨的‘硬货’——罐头、密封肉、奶粉，你想得到的保质期长的好东西，理论上都有。” “等等，红雾已经降临了半年多了，你确定还有物资？”我发出了质疑。 他转过身，眼神带着一丝残酷的期待，“这不重要，我所图的当然不止是这点物资，要想长久的活下去，总猫在角落可不行，总得在迷雾下行走，控制了码头，就等于有了更多向外探索扩张的机会。” 既然不是图物资，那就是码头出现了他也解决不了的事。 果然，白藏轻笑了一声说出了自己的核心诉求： “码头那里最近出现了一批水生怪物，那玩意儿速度快，爪子比冰锥还利，还他妈能喷寒气，皮糙肉厚。我们折了三波人，连大门都没摸进去几次。你，”他指向我，笑容里带着赤裸裸的试探和利用，“把它清空。里面的东西，你拿两成，剩下的归帮里。一周时间。” 原来如此，危险系数未知的高级异常单位聚集地，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绞肉机、完美的试金石。既能测试我的真实战力上限，又能获取帮派急需的战略物资，还能……如果我死在里面，对他白藏而言，也没什么亏损。 算盘珠子就差没崩我脸上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冰爪” “可以。”我应道，声音平静无波。 “爽快！”白藏满意的打了个响指。 “阿龙！”他朝门外吼了一声。之前带路的刀疤脸立刻推门进来，脸上还残留着惊惧。 “带纪小姐去最干净的那个房间安顿。武器库那边，给她拿两匣9手枪弹，再配一把霰弹枪和三十发独头弹。” 他看向我，眼神锐利，“一周后，我要看到冷库大门的钥匙。别让我失望，新伙计。” 阿龙闻声进来，侧身示意我跟上。我最后瞥了一眼白藏，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只剩下深沉的审视和一丝难以捉摸的警惕。 他重新拿起那枚打火机，在指间快速转动，目光却一直锁在我离开的背影上。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那道利剑般的视线。 阿龙沉默地在前方带路，穿过嘈杂的一楼，走上另一栋楼房的金属楼梯。 一路上，他没少偷偷打量我。我无视他的打量，平静的跟着他。 其实这个据点的结构我还算熟悉，毕竟这个据点也算是我给黑龙帮找的。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范不求，想起那天的双月，不禁有些唏嘘。 明明感觉才过了不久，但我似乎已经成长了许多，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事到如今，我早就没有退路了。 这样开着小差，直到阿龙在一个房间门口站定。 “就这儿。”阿龙的声音还有些发紧，他指了指房间，没敢多看我一眼，完全没有刚刚在外面拦我时嚣张的样子，只是避开我的视线飞快的说：“弹药待会儿给您送来。”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疑惑，我有这么恐怖吗？ 但我也没多想，转身走进房间，房间不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灰尘味。和我之前在调查局的宿舍一脉相承的装修风格简陋，但干净。 我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冰冷的金属门板抵着我的后背，带来一丝奇异的踏实感。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的空间。我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第一步已经完成，但该干的活还在后面。 倒不是因为那个码头，而是要怎么带动整个黑龙帮发展起来，顺便扩大信仰。 我来这里只为了两件事，第一就是尽快让黑龙帮的人发展起来，第二就是以这里为中心，初步建立起属于“星穹君”的信仰。 很快，阿龙就派人送来了武器，一箱子弹药沉甸甸的，9手枪弹两匣，一把保养得还算可以的泵动式霰弹枪，三十发沉甸甸的独头弹。我检查着枪械，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找回一丝熟悉的战场节奏，像是回到了调查局的日子，就是装备差了点。 翌日，清晨，旧码头。 雾气浓得化不开，如同巨兽腐朽的骨架，浸泡在灰白色的浓雾和浓得呛人的腥味里。 锈蚀的龙门吊扭曲地指向弥漫着红雾的天空，破碎的集装箱像被随意丢弃的积木，堆积在岸边。海浪有气无力地拍打着堤岸，声音沉闷而粘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连风声都消失了，只有无处不在的、带着铁锈和腐烂海藻的湿冷气息。 我的目标便是那座庞大的地下冷库入口。 此刻，那里像一个黑洞般镶嵌在码头深处一座仓库的侧后方。厚重的金属门紧闭着，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寒霜的冰晶。 门前的空地同样被冰层覆盖，几具扭曲冻僵、覆盖着白色霜毛的尸体半埋在冰里，姿态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恐和挣扎。 想来应该就是黑龙帮之前折在这里的人。 定睛一看，有几个还是之前在我帮助下觉醒了能力的人，我有些惋惜的收回视线。 视野边缘，雾气似乎在微微扭曲。不是错觉，是那些东西在动。 它们无声地从浓雾的阴影里、从集装箱的缝隙中、甚至从冰冷的海水里悄然浮现。通体覆盖着灰白色的、如同冰层龟裂般的甲壳，四肢着地，关节处延伸出锐利如冰锥的骨刺。 最骇人的是它们的爪子——并非实体，而是由高度凝聚、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冰晶构成，随着它们的移动，在地面的冰层上刮擦出令人牙酸的“滋啦”声。它们的头部扁平，只有两个深邃的、闪烁着幽蓝磷光的孔洞，没有嘴巴，但寒气正从那些孔洞中丝丝缕缕地喷吐出来。 数量，不下二十只。它们没有立刻扑上来，只是用那幽蓝的“眼睛”死死锁定着我，缓缓移动，如同冰原上围猎的狼群，无形的寒气交织成网，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连我的睫毛都开始凝结细小的冰晶。 见面礼够隆重的。 然而此刻我的脑子里想的却是……这些东西真的很适合当冰箱！完全不用发电就可以解决需要冷冻保存的问题啊喂！ 想归想，目前的情况却不容我开小差。 因为有一只“冰爪”已经突然发难了！ 它速度很快，好在我反应也足够及时，侧身躲过，同时苗刀出鞘，反手劈了出去。 然而真正的战斗并不是回合制游戏，其他的“冰爪”也早就朝着我袭击而来。 “锵！！！” 冰晶利爪与刀刃撞击，发出金铁交鸣的巨响。 震得我虎口有些发麻，但那冰冷侵蚀的痛楚更甚。 虽然体内的那些力量已经被转化得差不多了，但我并没有进化出抗寒能力，好在肉体终归是比过去强悍一些，虽然不比宋南星那种力量型，但也足够我硬抗。 只不过，能硬抗不代表我爱硬抗。 “找死！”借着刚刚短暂交锋反弹的力量，我顺势往旁边“冰爪”少点地方后退一段距离，左手霰弹枪猛地抬起，枪口几乎顶在另一只偷袭冰爪的扁平头部！ 嘣！！！！！ 震耳欲聋的轰鸣！独头弹巨大的动能近距离爆发！冰爪的头颅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西瓜，覆盖着冰晶的甲壳和下面的东西瞬间爆裂开来，蓝黑色的粘稠浆液和冰晶碎片四处飞溅！无头的尸体轰然倒地。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合作 冰晶裂开后，我趁机利用物体操控的能力控制着这些冰晶朝着四周高速飞旋出去，打在其余那些“冰爪”的身上。 可惜，效果微乎其微。 除了让它们的速度变慢了一些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而这样的动静更是让它们变得愈加疯狂，悍不畏死地扑上！ 它们虽然看上去是有灵智的，但这个冰不似寻常的那种，它的温度极低，即使没有接触到，寒气也丝丝的渗透进皮肤。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也不敢贸然使用“恐惧投射”，若是人类还好，这种一开始就是变异产物的怪物，使用“恐惧投射”万一让它们再次变异，情况只会更加麻烦。 好在我也并不是完全束手无策，这些变异体并不是什么很高阶的异常单位，起码子弹和热武器多少还是有些作用的。 我穿梭在这些怪物之中，不停的攻击闪躲，来回切换武器，码头瞬间变成了血与冰交织的修罗场。 直到地上铺满了那些冰晶的碎片，而这就是我要等的时机。 我抬起右手使用物体操控，散落在地上的冰晶碎片随着我的动作漂浮起来，而这些碎片无一不反射着我的影子，虽然很模糊，但足够了。 只要有反射，就是镜子！ 而我只需要往冰晶里注入一点点力量，这些冰晶就能变成我的武器！ 这些带着我细微力量的冰晶在物体操控术的加持下飞旋着袭向其他的怪物，直接镶嵌进它们体内。 紧接着妖冶的虚拟冰花从怪物体内绽放出来。 完美清场。 码头恢复了死寂。满地都是冰爪碎裂的甲壳、冻结的蓝黑色血液和冒着寒气的尸体。 不过我也没好受到哪里去，虽说没受什么直接的外伤，但寒气却是实打实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雾，肺里像是塞满了冰碴。汗水早已结冰，粘在额发和皮肤上。 手臂上的蓝色冰晶还在缓慢蔓延，带来持续的刺痛和麻木。 我吸了吸鼻子，往冷库深处走去。 巨大的地下空间空旷得令人心悸。高耸的货架上空空如也，只有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微光的冰霜覆盖其上。 地面同样覆盖着坚冰，冰层下冻结着一些扭曲的、覆盖着白色霜毛的残骸——不知道是哪个势力的，还有一些穿着工作服的尸体，姿态惊恐。 整个冷库，除了冰，就是尸体。别说“硬货”，连一个空罐头盒都看不到。 死寂。只有我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冰窟里回荡，带着白雾。手臂伤口的蓝色冰晶似乎因为这里的低温而蔓延得更快了，刺痛感加剧。 被骗了。 但也在意料之中。 从一开始我就怀疑，末日已经持续了这么久，如果真有那么多物资，也早该被其他势力和组织瓜分完了，轮不到黑龙帮。 白藏根本不在乎什么物资，这个“投名状”也只是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我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还没看够吗？”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突兀地在死寂的冷库入口处响起。 浓雾尚未散尽的入口光线中，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走进来。指间，那枚熟悉的打火机灵活地翻转着，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是白藏。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穿透昏暗的光线，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只不过他的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慵懒试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和一丝冰冷的算计。 “精彩，真是精彩绝伦。”白藏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在空旷的冰窟里回响，“纪小姐，你的表演，比我想象的还要震撼，这就是正规军的实力吗？我看你的背靠的，远远不止那个''相关部门''？” 他缓步走进来，皮靴踩在冰面上，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继续背靠调查局，奈何现在的情况实在是不允许。 “你想看的表演看完了，该探的我也都让你探了，说说，你到底想干嘛。”我抱起手，做出一副很酷的姿势。 倒不是为了故意耍帅，主要是现在真的很冷，而这种正经交锋的时候我又不想跌份，只好硬装。 白藏倒是看起来心情愉悦，他轻笑一声：“还算聪明，看样子你一开始就猜到了。” 我不置可否，只等待着他的下文。 白藏摇摇头，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眼神变得深邃，“我只是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我手臂上闭合的眼睛，又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的那些冰晶碎片。 “你应该进化了不少次，据我所知，进化次数越多，变异几率越大，但你……为什么没有彻底被污染呢？”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末日生存者特有的、对危险本质的深刻认知。 “我很确定……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嘴角勾起弧度。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我也同样伸出手。 手掌相接触的瞬间，他愣了一下。他有些冰凉、带着薄茧的指尖与我因“冰爪”战斗留下的、布满蓝色诡异冻疮的手掌短暂贴合。 白藏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我手背上那片刺目的、仿佛冻结着冰霜的痕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利落地收回手，转过身，大步向冷库门外走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走，回据点。”他的声音不高，也没什么温度，随着脚步声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冷库外的世界，依旧片灰蒙蒙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腐败物的混合气味，比冷库里的纯寒更令人作呕。 白藏走向一辆停在残骸阴影里的、改装过的重型越野皮卡——典型的黑龙帮风格，粗犷、实用，覆盖着额外的钢板和狰狞的撞角。他拉开驾驶座车门，动作利落。 “上车。” 第一百五十章 试探 我沉默地走向副驾，白藏发动汽车，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打破了死寂。 皮卡车在废墟间颠簸穿行，车身剧烈摇晃。我下意识地抓紧了门框上的扶手，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如同巨大伤疤般的城市残骸。 车厢内空间狭小，沉默像一层无形的膜，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车身颠簸的噪音在填充。 看了一眼手臂上的冻疮，不是平时的那种冻疮，而且，这股寒气还有种往骨头里钻的不适感，就这么放任着恐怕不会自行恢复，得想办法处理一下。 但现在我不能贸然用其他几只眼睛查看手臂冻伤的情况，目前我还不想在白藏面前暴露出太多。 想到这里，我用余光瞥了一眼他。 白藏正专注地开车，侧脸线条虽然不算冷硬，但带着一种惯于发号施令的紧绷感。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指节分明，手腕处隐约可见青筋。 我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到了副驾前方那块布满灰尘和细小裂痕的挡风玻璃上。 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污染云层，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光斑，看着我倒映在挡风玻璃上若有似无的影子。 或许能跳跃到镜子里看看情况，反正复刻一个我的影子在外面他也发现不了。 而且，我还挺好奇他到底觉醒了什么能力的。 虽然他的能力是我有意让他进化获得的，但实际上我能做出的操作也只有“赐福”和传递一些知识或者信息而已，具体觉醒出来什么样的能力，得看被感染的人本身的主观能动性。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是同一污染源，但不同的感染者进化出来的能力各不相同的原因。 而且，污染源也不止一个，不同污染源交叉污染下进化出来的能力更是花样百出。 光是我身上的污染就不止一个了…… 而白藏，在我上次“赐福”之后我就没管过他们，或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试探一下。 思及此处，我不动声色的跳跃进入挡风玻璃的镜面中，神不知鬼不觉的用镜子投影替换了真实世界的自己。 镜中的世界瞬间复刻了驾驶室。角度有些怪异，是从玻璃内侧向外看的视角，但足够清晰。 我立刻看向手臂上的冻疮，用手指触摸上去感受情况，虽然我不像林涵宁一样拥有治愈和净化类的能力，但好歹是吸收了一部分伽利的力量，多少能够靠着这股力量感知一下。 还好，除了有些刺骨的冰冷之外并不会有特别严重的影响，虽然放在普通人身上可能这胳膊就已经冻废了。 但这终究还算是物理意义上的冻疮，以我现在的体质完全扛得住，也有能力慢慢恢复。 确定了伤势之后，我放下心来，开头看了一下挡风玻璃。 我看到玻璃上“我”的倒影，略显呆滞的眼神，还有旁边白藏专注开车的侧影。 镜中的他，轮廓在挡风玻璃的污迹和裂痕间显得有些模糊，却依旧能清晰地看到他紧抿的唇线，以及那双深灰色眼眸中映出的、飞速掠过的废墟残影。从镜子里打量真实世界的他，似乎比现实中更少了几分帮派首领的戾气，多了一丝……专注和疲惫？ 就在这时，真实世界的白藏，那深灰色的眼珠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向右转动了一下。视线似乎穿透了现实与虚拟的界限，精准地“看”向了镜中倒影里的“我”——或者说，是此刻正在镜中世界真实的我本人！ 我心头微微一颤，透过玻璃与他对上视线。 他能感觉到……我不动声色的切断了与镜面空间的连接，意识回归现实，目光迅速移开挡风玻璃，装作只是看向窗外。 “看路很无聊？”白藏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依旧直视着前方坑洼的路面，语调平淡，听不出情绪。 “是有点。”我含糊的应了一声，刚刚从他的反应上来看，应该是察觉了的。看样子，他觉醒的能力也和虚幻有关……不过也正常，毕竟我目前所掌握的权柄就是虚幻与现实方面的。 既然他能察觉，那就应该是两种可能，一种是他能准确识别镜子投影与真实存在的事物，另一种就是，他拥有能够直接看到虚幻世界的能力。 倒也不错，虽然目前有些鸡肋，但以白藏的实力，我觉得他应该能很好的发挥作用。 而且这类看似鸡肋的基础能力后续进化有概率进化出非常好用的能力。 得好好培养啊…… 我忽然觉得好欣慰，心里忽然升出种类似盼着杀年猪的期待感…… 这样开着小差，忽然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车身猛地向左侧倾斜，我猝不及防，身体被惯性狠狠甩向驾驶座的方向！肩膀几乎要撞上白藏的手臂！ 就在接触的前一刹那，白藏的右臂极其自然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抬起，手肘微屈，格挡在我肩膀前冲的路径上。他的动作快得像闪电，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防御本能。我的肩膀撞在他坚硬的小臂肌肉上，力道被巧妙地卸开，避免了直接的冲撞。 那接触极其短暂，一触即分。 “坐稳。”他收回手臂，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挡开一个飞来的石子。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目光牢牢锁在前方的路况上。 “你会不会开车？”我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他却只是低声笑了笑，挑衅道：“不然你来开？” 我心知他只是随口一说，而且我也并不打算开车，所以并不接茬，只是靠着座椅闭目养神。 …… 皮卡一路疾驰，行驶了大约30分钟就回到了据点。 据点的人看到我上午出门下午就回来了，无一不惊讶，似乎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所有人都在不动声色的用余光打量着我。 我正准备回房间，白藏却忽然叫了我一声。 “等等。”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那里有冻疮膏，你手上的伤，需要处理一下。” 第一百五十一章 故弄玄虚 我攥着冻疮膏回到房间，指尖触到药膏的冰凉，我不禁有些怀疑，普通的冻疮膏真的能有用吗…… 带着一丝怀疑，我抠了一点膏药出来往冻伤处抹。药膏化开时带着点刺痛的暖意，我躺回床上，今天和“冰爪”缠斗的画面在脑子里翻涌——那泛着寒气的利爪，还有它身上若有若无的咸腥味。 之前初来天南市时，我们虽没深入探查，但我能肯定那时绝没有这种怪物。看来“冰爪”是后出现的，至少是在我们和范不求交手之后。它浑身覆冰，又带着海生生物的特征，倒像是被污染的水生生物变异而成。 污染源未必意味着有邪神直接注视，也可能是变异物扩散所致，但追根溯源，终究和邪神脱不了干系。难道是和海洋相关的邪神？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按下去了——现在线索太少，当务之急是找笔记本上的剩余地点，以及把黑龙帮尽快壮大起来。 想到这儿，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仔细检查过房间的角落、天花板，确认没有任何监控设备的反光后，才从床板夹层里摸出笔记本。 之前去过的水潭在新岩市境内，而摩斯电码里压根没提天南市。也就是说，天南市大概率没有伽利的注意。 ……这么想想也挺合理的，毕竟之前盘踞在这里的是“暗月”和“无眠胎母”。 我闭眼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电码内容：寒湾应该是指寒湾港口，离这儿最近；滨海市在最南边，就算用镜面跳跃也得耗不少时间；至于乌当，连大概位置都没印象，现在没手机没调查局内网，根本查不到。 盯着笔记本沉思了一会儿，我决定抽空去寒湾港口探上一探。 不过在这之前，我决定先熟悉一下黑龙帮的大概情况。 黑龙帮现在所在的这个据点是前调查局遗址，一般为了防止异常单位和调查员们忽然变异，整个建筑群到处是隔绝特殊能力的设施，即使之前遭受内部变故导致设施损坏了许多，但一些物理层面上的隔绝措施却没受到太严重的破坏。 这样的情况下用能力探查反而添乱。我干脆推开门，打算亲自逛逛。 黑龙帮规模不大，满打满算不到五十人。我见过的包括白藏在内有七个，之前拉进镜中世界“赐福”的本来有九个，可惜几个死在了码头冷库。剩下的都是一些末日流民，大半是被庇护所赶出来的。 庇护所虽有官方背书，又有调查局定期运送物资，但随着末日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早就超负荷了。 末日里人类要延续火种，老弱病残自然成了被排挤的对象。我暗叹一口气，老弱病残也好，在这样的人群中建立信仰反而更容易。 大致逛了一圈，我径直走向白藏的办公室。他正对着墙上的天南市地图出神，听见脚步声才转头，眼里带着点意料之外的神色：“这就来了？” “我时间不多。”我应了句，直接在他对面坐下。 “你要的关于神明的信息……”我的话刚起头，白藏眼神忽然亮了些，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开门见山，你想了解哪些部分？”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白藏略微沉吟了几秒，开口道：“末日，是不是和所谓的‘神’有关。” 真是个直指核心的问题，白藏的洞察力比我想象中更高。 我点点头，算是给出肯定的答案，目光扫过墙上斑驳的地图，缓缓道：“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红雾、红色丝状污染物、夜晚会蔓延的异常香味，以及你能见到的所有其他异常情况，都源于某种……超越我们理解的‘存在’对现实的侵染。” 我刻意避开了“污染”这个词的绝对否定性，“至于祂们的本质，是善是恶？用人类狭隘的道德去框定，恐怕是徒劳且危险的。祂们与我们，如同星辰与蝼蚁，存在的维度与逻辑都截然不同。” 白藏的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捕捉着我话语里的每一个细微含义。“侵染？意思是这些……‘神’，祂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灾难？” “更准确地说，是祂们‘显现’或‘活动’时，其‘本质’对我们这个脆弱现实造成的……涟漪。” 我选择了一个相对中性的词，毕竟之前还装神弄鬼的以神明身份给他赐福过。如果我在这里直接全盘否定了那些神明，相当于也就否定了我自己。 白藏眼睛微微眯着，似乎在消化我说的内容。 我顿了顿，试图更直观的描述道：“想象一下，一个你无法理解、甚至无法完整感知其轮廓的存在，仅仅是祂存在本身逸散出的‘气息’，就可以对我们造成维度性的碾压。” 我一边说一边拿起旁边的笔在纸上画了几个简笔画。 “红雾、丝状物、异香，都是这些‘神’外溢出来的副产品。祂们无意识的‘存在’，对我们而言就是倾覆之灾。”我顿了顿，故意换上有些沉重的语气，“有些‘存在’，其显现本身就伴随着疯狂与毁灭，如同行走的天灾，祂们或许无意加害，但仅仅是‘存在于此’，就足以让周遭的一切走向崩坏。我们将这类……称之为‘邪神’或‘旧日’，并非因其邪恶的意志，而是因其‘存在’的本质对我们即是剧毒。”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沉重的死寂。窗外微弱的光线透过布满灰尘的加固玻璃，在白藏的脸上投下晦暗不明的阴影。他放在地图上的手指微微蜷缩，指节泛白。 “所以……你们那个‘相关部门''当初拼命对抗的，就是这种东西？” “是，也不是。”我迎上他探究的目光，“我之前所在的那个地方早期确实是为了应对这些异常现象而建立的，试图理解、收容、甚至利用。但后期……方向变了。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在绝望和求知欲的驱使下，试图与某些‘存在’建立联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完全准备 我模棱两可地说着半真半假的信息。 严格来说，并不算是骗他，因为安小薇和范不求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一开始的确是为了寻找出路，后来试图与邪神建立联系。 趁着白藏还在消化我透露的这些震撼信息，我决定趁热打铁，身体微微前倾，将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警示的意味：“然而，与那些本质即是毁灭的‘神明’沟通，本身就是很危险的事——他们试图拥抱的，恰恰是能彻底溶解他们的东西。” 我话锋一转，语气中蕴含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但并非所有的‘神’都以毁灭为唯一表征。在这片混乱与剧变中，也孕育着……不同的可能性。众所周知，风暴眼中，一般都潜藏机会。” 白藏沉默良久，不知在想什么，他垂着眸子，我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见他久久不语，我便直接起身在门口站定，最后留了一句：“之后的几天，我会离开据点一段时间。” 白藏终于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我，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颔首，近乎生硬的吐出两个字：“……小心。” 我没有回应他，将那份关于神明与末日的沉重话题暂时关在了身后。 在门合上的瞬间，白藏才近乎无声的自语道：“机会……么？” …… 回到房间，我立刻锁上门，将那本有些发旧的皮壳笔记本拿出来，翻到画有地形的那几页。 其中一页，就是一个类似港口的地形图。 我一边研究笔记上的内容，一边思考，既然这是从天启教派遗留的笔记本，里面记载的东西必定是和“伽利”有关的，也就是说，它必然与伽利掌控的“虚幻”权柄息息相关。 回想起上次那个水潭底下溶洞经历，虽然有惊无险，但毕竟牵扯到邪神，指不定遇到什么东西，去之前还是需要做一些准备。 首先就是要确定我自己的状态，虽然我能够确定已经将之前吸收的力量消化得差不多了，但难保不会有什么遗留污染，多检查一下总是好的。 我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使用“内观”将意识沉入身体内部，扫描着可能存在的隐患。 之前吸收的那部分力量已经和我自己本身的力量融合在一起。 我小心翼翼地调动着它，让那冰凉、带着扭曲现实质感的力量流遍全身，如同在打磨一把危险的利刃。 每一次调用都伴随着视野边缘的轻微扭曲，却没有再出现那些若有似无的疯狂低语。 确定没有遗留污染后，我开始在脑海中冥想云雷纹锻炼自己的精神力。 精神力是至关重要的，精神力越强，万一又像上次一样，一不小心吸收了邪神力量。我必须确保在高压环境下，吸收来的邪神力量能如臂使指，而不是反噬自身。 然后，我还需要一个能托底的措施，我取出口袋里那枚小小的化妆镜将它打碎。 圆形的照镜子瞬间四分五裂，将我的脸也照映成破碎的形状。 我从中挑选了几块比较光滑平整的，在镜中一一复制出我的影子。 “伽利”的权柄也是虚幻，所以我必须时刻保持对自身“真实”的锚定，否则极易迷失在虚幻的迷宫中被那些虚假的东西杀死。 而这些复刻有我的镜像的碎片，就是我的“锚点”之一。 最后，我还需要一套潜水装备，万一又像之前的水潭一样，需要潜水，我可不想还没到地方就活活被淹死，好歹也掌握了一小部分真神的力量，被淹死也太丢人了。 想到这里，我起身出门，让人给我准备一套潜水装备。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行动。 第二天黎明前，天光将亮。我背上整理好的装备包，轻手轻脚地穿过据点寂静的走廊。据点里大部分人还在沉睡，只有少数几个守夜人投来警惕又带着一丝敬畏的目光。 走到据点厚重的大门前，却意外地发现白藏已经等在那里。他靠在最外面的那层金属门框上，双臂环抱，身影几乎融在阴影里，只有指尖夹着的半截自制卷烟闪着微弱的红光。 “这么早。”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嗯。”我简短回应。 “你要去的地方……需要潜水？”他目光落在我身后的背包上，尤其是那个显眼的氧气瓶。 “或许，有备无患。”我点点头。 他沉默了一下，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烟雾在空气中迅速消散。 “听起来不像是一个好地方。”他没什么语气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 “我知道。”我平静地说。 他碾灭了烟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过来——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武器，而是一小卷用防水油布仔细包裹的东西。 “拿着。” 我接过，入手微沉。打开油布包的一角，里面是几块高能量压缩口粮，还有……一小盒密封的军用吗啡针剂。在末日，这几乎是保命的硬通货。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地图，地图并不全，似乎是以前黑龙帮探索过的一些地方，大部分都在新岩市内。有一部分像是新添加的，画着天南市的简约地形，除此之外，地图上也有少部分其他地区的标记点，只不过少之又少。 倒也正常，即使是调查局，单凭某个分部也很难探索完好几个市区，更何况黑龙帮这样的野路子组织。 “路上用。”白藏没有解释更多，只是补充了一句，“地图上标红叉的地方，绝对、绝对不要靠近。那不是警告，是……死线。”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点点头，将东西塞进背包侧袋：“谢了。” 虽然我接下来要面对的东西，可能压根用不上这些玩意，但多一手准备总比没有好。 他侧身让开通道，厚重的金属大门在我身后缓缓开启，露出外面被稀薄红雾笼罩的、死寂的废墟景象。冷冽的空气瞬间涌入。 “活着回来。”他最后说道，声音几乎被风声淹没。 我没有回答，只是紧了紧背包带，身影迅速没入门外那一片压抑的红色薄雾之中。 第一百五十三章 海底 按照地图的指引，我沿着废弃的沿海货运铁路支线快速潜行。白藏给的地图情报很准，这条路线相对隐蔽。 倒塌的混凝土高架桥墩、锈蚀扭曲的废弃车厢、以及铁路两旁早就只剩下枯枝的灌木丛，都成了绝佳的掩体。 我没有过于频繁的使用镜子跳跃，毕竟郊外能找到的反光物体少之又少。好在多少还是有一些的，能在一定程度上缩短我与目的地的距离。 越靠近寒湾，空气就越发粘稠。但红雾反而更加稀薄了一些，但由于湿气的原因，空中依旧弥漫着灰白色的水雾，能见度急剧下降。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之前只有夜晚才会出现的异常香味，此刻在白天也清晰可辨，混合着海腥和铁锈的味道，无孔不入地钻进鼻腔，试图撩拨起在这片区域的生物潜藏的疯狂。 好在夺取了部分“伽利”的权柄后，我不再会受到这股异香的影响，不至于陷入幻境。 不过，情况依旧没好到哪里去。 虽然不会受到异香的影响，但越靠近港口，我就越感觉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和之前脑海中的疯狂呓语有些相似，但又不那么猛烈。 很快，我便意识到不对劲在哪，从刚才开始，伴随着海浪声，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歌声。 虽然断断续续，却不难听。相反，这歌声还挺吸引人的，我停下脚步，往远处的海面看去。 然而，水雾太浓，依旧看不清海面的情况，我情不自禁的加快了速度往海边走去。 但走了没两步我却忽然停下来，不对，这歌声有问题！ 虽然并不是像那些烦人的呓语一样让人接近崩溃，却总是吸引人不由自主的想去靠近。 我揉揉眉心，看样子这歌声也和异常单位有关。虽然不至于让我完全沉迷其中，也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实质的负面影响，但还是小心为上。 想到这里，我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一个块镜子，利用镜子反射复制了周围的场景，构筑出一层小小的“虚幻”世界。 然后我又替换了自己和镜子中的自己，让另一个“我”来到真实世界继续探索，而我本人则进入镜子中。 这个方法很方便，是我之前闲着的时候琢磨出来的，只需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控制我的影子就能达到类似分身的效果。 可惜，虚幻相关的权柄我只掌握了一部分，且运用得不太熟练，保持不了多久。 但眼下也能用一用，反正也没什么副作用就是了。 果然，效果立竿见影，虽然那若隐若现的歌声还在，但由于有虚幻屏障的隔绝，那歌声瞬间变得和普通的歌声无异。 直到我到达寒湾港口，也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的。它就真的只是个港口而已，没有什么疑似邪神留下的神秘符号，怪物也没有，除了能见度较低，异香更加浓重些之外，似乎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我不死心的在周围寻找了一圈，试图发现一些端倪，但依旧一无所获。 好在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虽然涉及“伽利”，我尽量避免使用自己的能力，但目前为止也用了几次，且没出现什么明显的不适，那就说明，在合理的范围内，我还是可以使用的。 敲定主意后，我将胳膊上的眼睛睁开，巡视着周围的情况。 岸上的确没有任何问题…… 也就是说，我要去的地方真的在海底？ 思及此处，我再次将目光投向海面。果然，这一看还真让我看到了点不一样的。 穿过浓厚的水雾，海水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深邃的幽蓝色漩涡。漩涡中心，隐隐可见水下有巨大、规则的石质结构轮廓，绝非天然形成。 “海底遗迹”，我的脑海里闪过四个大字。 看样子就是了，遗迹上方，雾气扭曲得最为厉害，光线在那里折射出无数破碎的、光怪陆离的幻象碎片，时而像破碎的教堂彩窗，时而又如同万花筒般旋转的几何图形，怪好看的。 我再次与自己的影子替换了一下，从镜中世界出来，仔细辨别了一下，那“歌声”的源头，正是来自这漩涡深处，像是来自深渊的呼唤。 行，虽然我真的很不想潜水，但来都来了，只好干了。 我迅速在小屋背风处穿戴好潜水装备。氧气面罩隔绝了大部分异香，但头盔无法阻挡那直接作用于精神的歌声。 好在歌声对我的影响极弱，可以忽略不计，只需要保持精神集中就可以抵抗。 深吸一口带着橡胶和金属味的氧气，我随手扔了一块镜子碎片在附近——这一路我扔了不少，全都是我的“锚点”。 沿着悬崖边一条被海水侵蚀出的陡峭小径，我小心翼翼地滑入冰冷刺骨的海水中。 水下的世界比岸上更加扭曲寂静。巨大的、形态怪异的变异海藻如同鬼爪般摇曳，一些鱼类的尸体或残骸悬浮在水中，呈现出不自然的僵硬姿态。 我朝着记忆中那幽蓝漩涡的方向潜去。越靠近，水流的吸力就越明显，如同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那“歌声”在水下变得更加清晰，不再是破碎的噪音，而是变成了一种宏大、空灵却又充满非人感的合唱，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低语着宇宙的真理与虚妄，试图将我的意识同化。 我甩了甩头，集中精神，继续朝着目的地游去。 目之所及有几处坍塌的混凝土块，可能是之前码头踏陷造成的，绕过这些混凝土堆，那海底遗迹终于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它并非想象中破败的沉船或宫殿，而是一个看上去朴实无华的大坑。 大坑里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仿佛就只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海底盆地。 之所以我能确定这里就是遗迹的位置，是因为这个坑里，虚假的幻象和真实场景混杂。肉眼看上去或许没什么区别，但却瞒不过我。 我定了定神，朝着坑中心游去，破坏了那些虚幻的假象，一个真实的遗迹入口出现在我面前。 第一百五十四章 遗迹 进入遗迹后，眼前的景象赫然变了模样。 里面的建筑像是由无数个扭曲的多面体、莫比乌斯环和克莱因瓶的概念强行糅合而成的造物，完全违背了现实的物理法则。 巨大的石柱并非垂直，而是以不可能的角度弯曲、交错、甚至穿透彼此。墙壁上刻满了与岸上所见同源、但规模宏大无数倍的扭曲符号，符号的线条中似乎有幽暗的光华在流动。 整个空间呈现出一种十分超现实的视觉效果。 说实话，这样的场景，看的我有些头疼，我定了定神，继续往前探索。 在遗迹的最中心，一个巨大的、宛如星球造型的圆形祭坛悬浮在海水之中。 那里的空间不太正常，同样也有一层虚幻的屏障。 祭坛中央，镶嵌着一块约有人头大小的、不断变幻着色彩的晶体。 它时而像最纯净的水晶，时而又如同深邃的宇宙星空，时而又折射出无数破碎的、流动的影像。 而与此同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有股力量蠢蠢欲动，近乎饥渴的共鸣与呼唤，目标直指那块晶体！ 我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然而，通往祭坛的路途绝非坦途。遗迹的几何结构本身就构成了一个不断变幻的迷宫，看的我头晕，有种明明知道祭坛就在前方却怎么也到达不了的感觉。 我又向前游了一点，路过旁边反光的晶柱，朝着水晶所在的位置过去。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毫无征兆地从背后袭来！ 这感觉远比之前感知到的任何污染生物都要纯粹、都要致命！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体内伽利的虚幻之力应激般疯狂涌动。 惊骇之下，我猛地扭身，同时借助水流的力量向侧面急闪！ 一道模糊的、穿着同样老旧潜水服的身影，几乎贴着我的面镜边缘擦过！那身影的动作快如鬼魅，带起的水流冰冷异常。 我稳住身形，心脏狂跳，氧气面罩里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定睛看去，袭击者悬浮在我刚才的位置前方几米处，缓缓转过身来。 潜水面镜之下，赫然是我自己的脸。 但那绝不是我的表情。 那张脸上挂着一种有些诡异且空洞的微笑，眼神也如同一潭死水，像个伪人，看久了还有点恐怖谷效应。 什么时候？ 我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刚刚不对劲的地方，余光却忽然瞥见旁边几个光滑得宛如镜面的水晶柱。 刚刚我从晶柱前面过的时候，影子被倒映过…… 我来不及思考更多，因为我看到另一个“我”微微抬了一下手。它的手上带着和我一样的潜水手套，指尖却萦绕着肉眼可见的、空间扭曲般的涟漪——那是和我一样的力量，可以转换虚幻与现实！ 我同一时间做出反应，将精神力提到最高，来自变异的力量或许能够被复制，但精神力是生物本能和特有的，虚幻生物无法复制。 若是非要用同样的力量碰一碰，来自我本身的精神力才是真正可以倚仗的。 不过显然它并不打算让我好过，那张挂着诡异笑容的脸猛地贴近我的面镜，空洞的眼睛死死锁住我。紧接着，它双手向前一推！ 没有声音，没有水流的剧烈涌动。但一股无形的、带着恐怖切割力的空间涟漪，如同透明的利刃，瞬间撕裂了海水，悄无声息却又迅疾无比地朝我斩来！它所过之处，海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短暂地“抹除”，留下一条真空般的扭曲路径！ 一瞬间，我的身形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又从一块光滑的镜面里走出来。 刚刚那一下硬碰硬怕是能把海水搅翻，我水性不算好，不能这样冒险，所以我选择了用最朴实无华的“镜面跳跃”躲开。 但镜像分身的攻击并未停止。它毫不在意一击的失利，脸上那空洞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它双手再次扬起，这一次，十指指尖同时亮起幽暗的光点，无数道更细小、更密集的扭曲虚幻的光点如同暴雨般朝我激射而来！同时，它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仿佛随时会出现在我身侧的任何一个方向！ 真正的杀招，是这虚实变幻、无处不在的攻击，以及它自身那难以锁定的、如同鬼魅般的位移！ 我捏碎了包里的镜子，精神高度集中，体内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在我意念操控下，那些镜子碎片从我的包里飞出来，瞬间分裂、重组，化作数面更小但更灵活的镜盾，在我周身急速旋转、将那些打在上面的攻击一一转化成假象。 “叮叮叮叮叮——！” 密集如雨打芭蕉的碰撞声响起，由于不停的转换真实和虚拟一点点的消耗着我的力量。 虽然目前尚且还吃得消，但被动防御迟早是死路一条。 必须反击！ 我一边运转着镜子碎片，一边思绪电转。 这个影子和我实力完全一样，但是对虚幻的权柄却玩的比我更花，要想反击，必须找到它的核心，或者……我们之间的不同点。 就在这时，我忽然注意到，影子虽然和我几乎相同，但它身上的苗刀……没有云雷纹！ 我眼睛微微眯起，一个主意在心中成形。 用同样的力量破不了招，那便使用最朴实无华的物理攻击，更何况我的苗刀还能“附魔”呢。 想到这里，我心随意动，使用物体操控，苗刀立刻出鞘。 而影子也同时拔刀。 下一秒两把刀就碰撞在一起。 金属的嗡鸣在水下传递开来。力量沿着刀柄传来，震得我手臂微微发麻。对面的“我”，那张同我一样的脸上笑容纹丝不动，宛如人机。 我故意在刀势上露出一个微小的破绽，引诱它全力刺击。幻象果然上当，它的刀如毒蛇般刁钻地刺向我肋下！我强忍着闪避的本能，身体猛地一侧—— “嗤啦！” 冰冷的刀锋撕裂了潜水服，在我肋间划开一道火辣辣的伤口。剧痛传来，鲜红的血珠瞬间涌出，在幽暗的海水中晕染开一小团红雾。 我微微勾唇，上钩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影分身？ 就是此刻！ 我左手闪电般探出，不顾疼痛，狠狠抹过肋间的伤口，将滚烫的鲜血涂满了右手紧握的苗刀刀镡——那里镶嵌着之前从我的小熊布偶里找出来的陨石。 “嗡——！” 刀身之上，云雷纹路如同被注入了熔岩，瞬间亮起微光，蜿蜒流淌，发出低沉的、仿佛来自九天之外的雷鸣嗡鸣！ 由于我的精神力比以前更加纯粹，再加上这次出血量比大，刀身上的光芒与嗡鸣形成奇异的共振，以我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 海水不再是阻碍，反而像是成了共鸣的介质。冲击波所过之处，遗迹中那些扭曲的符号仿佛受到了刺激，幽暗光华剧烈闪烁。 幻象刺向我的动作骤然僵住！它脸上那空洞诡异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变成了某种惊愕与难以置信的扭曲。 它手中的刀，那柄没有云雷纹、没有陨石共鸣的复制品，在这股源于血脉与星尘的共鸣力量面前，如同遇到了克星，剧烈地颤抖起来，刀身上瞬间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破！” 我强忍着失血的眩晕和力量共鸣带来的巨大负荷，将全部的精神力灌注于刀身，借着那股沛然勃发的共鸣之力，由下至上，狠狠一撩！ “锵——咔嚓！”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清脆的、仿佛琉璃破碎的声音。幻象手中的刀应声而断！幽蓝的共鸣光芒如同最锋利的剑气，顺着断刃的裂口，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幻象的身体！ “呃啊——！” 幻象第一次发出了声音，那是一种非人的、如同信号被干扰的尖锐嘶鸣。它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般剧烈闪烁、扭曲。 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映出了恐惧，然后那恐惧连同它的身体一起，从被光芒穿透的核心点开始，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片片剥落、崩解！没有血肉，只有破碎的光影和逸散的虚幻。 几秒钟后，它彻底消散在幽暗的海水中，只留下几缕迅速被水流稀释的残影。 直到现在，我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肋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和海水本就带有盐度的浸泡，加倍酸爽。 刀刃加海盐，边砍边消炎。 不过眼下也顾不得这些，祭坛中央，那块变幻莫测的水晶仿佛感应到了战斗的结束和我的靠近，色彩流转的速度骤然加快，散发出更加强烈的、近乎诱惑的呼唤。 体内那股与伽利同源的力量与之共鸣，饥渴感几乎要冲破理智。 我咬紧牙关，驱动疲惫的身体，奋力游向悬浮的祭坛。那层虚幻的屏障在接触到我的指尖时，如同冰雪消融般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个通道。 拿到了！ 晶体入手的感觉奇异无比，仿佛握着一团凝固的宇宙星辰，又像握住了一个不断变幻的梦境核心。 无数破碎的影像、难以理解的知识碎片、浩瀚如星海般的能量洪流，瞬间沿着手臂涌入我的身体和脑海！巨大的信息冲击让我几乎晕厥，但体内那股伽利之力却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壮大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冲刷着疲惫。 我飞速运转着精神力，冥想云雷纹稳固自己的精神让自己不至于在无尽的信息量中崩溃。 顶着这样的压力，我捡起地上的一块镜子碎片将水晶投入镜中，利用虚幻与真实的屏障将它隔绝起来。 光是拿了一下就隐约有被精神污染的迹象，这玩意是绝对不可以长久接触的。 我决定赶紧撤离。 然而，我才转身，就忽然有种比刚刚更不妙的感觉。 不会…… 我猛的抬头，只见祭坛周围，那些光滑如镜面的水晶柱、扭曲的多面体墙壁、甚至悬浮的巨大石柱表面……所有能映照影像的地方，都开始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无数个穿着同样老旧潜水服的身影，如同从水底深渊中升起的幽灵，缓缓从那些镜面、扭曲的平面、甚至虚空中浮现出来！ 它们密密麻麻，无声无息，将祭坛和我彻底包围。每一张潜水面镜之下，都是我的脸。每一张脸上，都挂着与第一个幻象如出一辙的、空洞而诡异的微笑。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这么倒霉。 成千上百双空洞的眼睛，如同冰冷的探照灯，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聚焦在我手中那块散发着诱人光芒的水晶上。 那份冰冷的杀意汇聚成实质般的压力，看得我头皮发麻。海水仿佛都因为这庞大的恶意而变得更加粘稠、冰冷刺骨。 有一瞬间，我打算用镜面跳跃回我设置的那些锚点，但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些玩意都是镜子复制出来的，而且和我有相同的能力，比普通的变异生物强了不止一个量级，用镜面跳跃只怕是会把它们全部带进去。光是想想那样的场面我就忍不住要当场失控了。 没有一丝犹豫，我做出了最为本能的决定——转身就逃。 溜了溜了。 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我双腿猛地一蹬身后扭曲的石柱，像条被丢进油锅的活鱼，朝着记忆中遗迹入口的方向亡命扑腾。 身后，那死寂般的包围圈瞬间活了！ 成千上百个“我”如同被按下了启动键的杀人机器，动作整齐划一，带着那种复制量产的诡异微笑，如同蝗虫过境般朝我涌来！ 它们无视了遗迹那反人类的几何结构，直接从扭曲的墙壁穿过、从悬浮的石柱中“流”出、甚至凭空在下一个拐角的镜面上凝聚成形！ 不讲武德！但眼下我来不及多想，卯足了劲拼命划水。 水流被它们庞大的数量搅动，形成一股股混乱的暗流，试图拖慢我的速度。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实质的触手，不断撩拨着我的神经末梢。好几次，扭曲的虚幻利刃贴着我的潜水服划过，带起一片片被割裂的橡胶碎片，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第一百五十六章 回到据点 肋下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下又开始渗血，血随着海水染在刀上，此刻成了续命的燃料，我一路边逃边杀，解决了不少镜像复制品。 遗迹扭曲的通道仿佛无穷无尽。就在我感觉肺里的氧气快要耗尽，脑子因为失血和精神高度紧张而开始发晕，就在我快要力竭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 那不再是内部扭曲的建筑结构，而是相对正常的、通往外部水域的巨大拱门轮廓！虽然依旧被一层淡淡的、流动的虚幻屏障笼罩着，但那就是出口！ 我一鼓作气地往前游，终于离开了遗迹。 外面是相对开阔、光线更幽暗的深海。 虽然身后还跟着几十个“我”，张着那空洞诡异的笑脸穷追不舍，但我心里稍微松了口气——遗迹外面没有那么多光滑的镜面和多面体，不会再复制出更多的“我”。 剩下的这些，虽然依旧有些棘手，但也还能解决。 然而不待我高兴，我忽然注意到另一件让我欲哭无泪的事。 刚刚那若隐若现的歌声此刻更加清晰了，水流似乎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只见前方幽暗的水域中，伴随着那惑人歌声，数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地浮现、游弋。 她们的上半身有着令人惊叹的曲线，覆盖着闪烁着珍珠光泽的细腻鳞片，长发如海藻般在水中飘散，面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朦胧而美丽，符合一切关于深海精灵的幻想——如果她们没张嘴的话…… 就在我以为会看到樱桃小口或者贝齿轻启时，那些美丽的脸庞猛地张开嘴唇！ 露出的不是想象中塞壬歌唱的画面，而是满口密密麻麻、如同鲨鱼般交错的、闪烁着森白寒光的獠牙！ 它们巨大的口腔仿佛能直接吞下一个篮球，喉咙深处是令人心悸的黑暗！同时，它们原本朦胧的眼神瞬间变得赤红、疯狂，充满了对血肉赤裸裸的贪婪！ “我草——” 虽然见惯了变异的生物，也砍过不少，但这样的反差还是让我忍不住飙了一句国粹。 好在也正是这样骇人的场景让我本来被歌声牵引的神经回过神来。 看样子是刚刚在遗迹里和影子们打斗搞出来的动静惊动了这些 糟糕的是，这群“深海歌唱家”显然不是来开演唱会的。她们赤红的眼睛死死锁定在我身上——准确地说，是我身上还在渗血的伤口上！那惑人的歌声陡然变得尖锐、急促，带着一种催促猎物献祭的疯狂韵律。 她们修长有力的鱼尾猛地一摆，如同离弦之箭，带动着水流，利爪闪烁着寒光，直直朝我扑来！速度奇快无比，而且配合着那精神污染的歌声，简直是物理和精神的双重打击套餐！ 我身后，残余的镜像复制品大军也追了出来，空洞的眼睛同样锁定了我。前有人鱼堵路，后有镜相索命，我夹在中间，伤口滋滋冒血。 情况看起来不太妙，好在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我双腿猛的一蹬，调动起力量，发动了“恐惧投射”。 果然，如我猜想的那样，人鱼是有灵智的变异体，有可能是末日前沿海的居民，恐惧投射对他们是有效的。 只不过镜像那边就没这么好糊弄了。 但镜像嘛，遗迹里能复制，我也能复制，之所以在遗迹里不复制镜像是因为里面有未净化的伽利力量的残余，我不太确定在里面复制出来的东西到底能不能为我所用。 但现在已经不在遗迹里了，我复制出来的影子自然为我所用。 想到这里，我掏出镜片一连复制了好几个与我相同的影子混进影子大军中，然后操控其中一个对人鱼大军发起攻击。 果然，人鱼虽然有点灵智，但不多，当场就上当了，快速摆动着尾巴冲向那些镜像。 而我，自然是趁机逃之夭夭。 “镜面跳跃”回到之前设置的其中一个锚点。 离开水底后，我靠在一块岩石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持续的失血让我有些眩晕，我掏出油布包注射了一支针剂。 “嘶……”冰冷的药液注入体内，带来一阵短暂的刺痛，随即是更强烈的眩晕感。 我甩了甩头，又掏出压缩口粮囫囵的吃了几口，再次使用“镜子跳跃”回到据点。 身体刚一落地，剧烈的疼痛和失血带来的强烈眩晕感就如潮水般袭来，几乎瞬间将我淹没。 我闷哼一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没有软倒在地。 那道刀伤，在被冰冷的海水浸泡后，就连吗啡也压制不住，此刻也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灼痛，每一次剧烈喘气都牵扯着伤口，带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痉挛。我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持续渗出，顺着潜水服往下淌。 我一把扯下面罩，急促的呼吸了几口没有橡胶味的空气，冰冷的空气直接刺激着喉咙，带来刀割般的痛感。视线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胃里翻江倒海。 虽然进化后恢复能力有所提升，但血还是要止的，毕竟我现在也不是什么真正的神，失血过多的话也还是会死的。 我咬着牙，一点点卸下身上沉重、且浸满海水的潜水装备。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身上的伤口，痛得我眼前发黑，冷汗涔涔。 氧气瓶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在寂静的通道里发出刺耳的响声。 终于脱掉了碍事的外层装备，只剩下一件贴身的、同样被撕裂染血的衣服。我颤抖着解开临时勒紧伤口充当止血带的布条——那是从潜水服上撕下来的。布条被浸透的血液粘在皮肉上，撕开时带来的剧痛让我差点咬碎牙齿，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 虽然我也可以将自己的疼痛感虚幻化，得到暂时的止痛效果，但真实的痛感更能让我确认自己的伤势，在没有完全保障的情况下，失去痛觉反而是危险的。 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狰狞无比。血液仍在缓慢地渗出，在皮肤上蜿蜒出猩红的痕迹。 我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朝着据点大门走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恐吓 听到动静的几个守门成员探头，见到是我后，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她……她回来了！” “老天，她怎么搞成这样？！” “快，告诉老大！” 惊恐和难以置信的低呼在门后响起。不一会儿，基地厚重的大门伴随着沉闷的摩擦声缓缓打开一道缝隙。刺眼的应急灯光芒从门内倾泻而出，瞬间照亮了我倚靠在冰冷墙壁上、狼狈不堪的身影。浓重的血腥味、海水的咸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门口的几个成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上写满了惊惧和戒备。 或许是我此刻的模样的确过于骇人:一个能一天之内就捣毁“冰爪”老窝，并且还活着回来只受了一点轻伤的人此刻却有些狼狈，由于失去的和寒冷的原因，脸色白得像女鬼一样。 这意味着我遇到了他们想像之外的强敌。 就在这死寂而压抑的气氛中，一抹身影从基地内部走出。 白藏来的似乎有些仓促，连常穿的冲锋衣都没披上，只穿着贴身的战术背心。当他看清大门外我的模样时，表情似乎凝固了一瞬。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他便恢复如常。 白藏眼睛扫了一眼我的伤口，似乎在根据我的受伤程度评估我遇到的到底是什么。 “把纪小姐扶进去，叫老陈来。” 说完，他转身离开。 被称为老陈的是个医生，一番检查和包扎后，老陈叮嘱了几句便也离开了。 房间恢复安静，我也开始整理思绪，上次和白藏说起关于邪神的事情时，从他的反应里可以看得出他虽然相信有神灵，但他对我这个“星穹君”的信仰显然并不虔诚，更像是因为需要得到力量而不得不妥协的权宜之计。 不过也是，毕竟一开始黑龙帮的名声就算不上好，白藏这人更不是什么善茬，寻常的手段可糊弄不了他。 如果我明目张胆的宣扬“星穹君”如何全知全能，反而显得像一个满嘴屁话的神棍。 不过白藏是个十分务实的人，如果我能向他抛出一些利益，他未必不会考虑。 眼下，最能吸引白藏的利益无非就是在末日活下去的资源和力量。 很快，我便有了主意。 他们需要恐惧。比死亡更具体的恐惧。 这我熟啊！ 正思考间，门口又一次响起敲门声。 “门没锁，进来。”我朝着门的方向道。 白藏应声推门进来。 “老陈说你的伤不碍事。”他靠在门框上，维持着基本的礼仪，没有直接进来。 “我很好奇，什么东西能把你逼成这样？”他审视着我缠着绷带的伤口，开口道。 我略微沉吟了一下，给出了一个还算诚实的答案：“可能和邪神有关，去了一个疑似邪神遗迹的地方。” 说着，我撩起袖子，将手臂上的眼睛缓缓睁开。 白藏已经初步进化，每个进化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出现异化，这样的异化会随着进化的次数增加而变得愈加诡异，越来越脱离人类能够认知的范畴。 手臂上的眼睛冷漠的注视着他，与此同时，我也无声的撑开幻境，将我以前从伽利那里获得的知识编织成虚幻的场景，呈现在他的面前。 由于这是从伽利那里获得的信息，是更加高位格的信息，因此，即使只是我编织出来的一部分虚拟的幻境，就足以让他濒临失控。 果然，白藏的脸色扭曲了一下，他猛的捂住眼睛跪在地上，身体似乎有隐约变得透明的趋势。就连他的皮肤像被无形力量拉扯的蜡像般泛起波纹。 我立即收起了一部分力量，让真实的房间融入进来，与残余的幻境并存，这样可以让他不至于当场失控，又能有足够的威慑力。 “呼吸。“我从床上下来，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按住他痉挛的肩胛骨:“看着我。“ 白藏应声抬头，双眼略带迷茫的看向我，视线相对的瞬间，我悄无声息的发动了“恐惧投射”改良版本。 之所以称之改良版本，是因为我在消化完伽利在我体内的那部分力量的时候，同时也获得了污染中蕴含的剩余知识。“恐惧投射”不再是简单的向目标投放恐惧的种子，而是完善成了可以投射任何情绪和幻境。 而我可以控制我想要投射的内容，并且可以投射的范围和威力也进一步扩大。 而现在，我给他投射的，是云雷纹。 虽然目前我依旧不知道云雷纹到底是什么，苗刀最初是来自哪里，但起码云雷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压制污染是事实。 管它来自哪里，好用就行。 白藏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半透明的皮肤逐渐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而我刚刚制造的幻境也早就恢复如初。 白藏撑起身子时，衬衣已经湿透。他抹了一把脸，目光定格在我的眼睛上试图寻找答案：“刚刚的……到底是什么。” “寒湾港口的海底，有个疑似污染源头的地方，我在里面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又一次进化了能力，不过运气不好受到了一些污染。”我胡诌了一个说法，隐瞒掉寒湾码头的具体情况，顺便带出可以多次进化这个概念。 果然，白藏敏锐的捕捉到我话里的重点：“又一次进化？” 我点点头，解释道：“每次接触污染源，都有可能变异，但也有可能进化，关键是看能不能在这个过程中保持和作为人类的理智。每次进化都会变得更强。” 对于这个说法，白藏似乎没有太多意外，他转而问了一个更关键的问题：“风险呢？” “随着进化次数越多，失控的概率也会越高，外貌形体上，也会发生更多的改变……离人类越来越远。” 白藏微微眯了眯眼，反复咀嚼着我说的那句“离人类越来越远。” 他略微思索了两秒，然后再次将目光投向我。 “你似乎进化了很多次，我可以理解为，你知道怎样对抗失控的风险，对吗？” 我叹了口气：“算是。” 第一百五十八章 虚妄水晶 我这么一说，白藏立刻来了兴趣，他示意我坐回床上，自己则走进来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 “细说。” 我微微挑眉：“你总得拿点什么来换。” 白藏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他慢条斯理地从裤兜的暗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一根在指间把玩。 “据点的物资，优先给你供给，无论是粮食、装备、医疗物资，只要你想，可以随时使用，不用向我申请。” 听到他说这些，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虽然我现在还远远到达不了真正的神的境界，或许连作为半神都有些勉强，但物资的问题对我来说并不是最棘手的，大不了我再去吃肉球呗。 见我似乎不感兴趣，白藏的眼睛微微眯起，颇具危险性盯着我:“或者，你可以说说看，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要做黑龙帮的二把手。”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开出我的条件。 白藏的手指突然停住，他抬眼看我，有些戏谑的开口：“二把手？“ 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迎着他的目光，嘴角勾起调侃一句：“怎么，舍不得放权？“ 他忽然将香烟捏碎在掌心，烟草的碎末从指缝间簌簌落下。这个动作带着某种危险的信号，就像猛兽准备扑食前的蓄力。 “就凭你嘴里的一条不知真假的消息？” 我笑着摇摇头：“骗你对我没好处，而且你应该多少能猜到，这处据点，曾经是我所在的组织的其中一处据点，你会比我更熟悉吗？” 说着，我往后靠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我很好奇，这么隐蔽的据点，你是怎么找到的。” 然而白藏却不上当，他身体微微前倾，似笑非笑的答道：“那你是怎么知道黑龙帮就在这个据点的？” 白藏的反问让我微微一怔。 差点把这茬给忘了……好在这也并不是什么很难圆的破绽。 “作为曾经的‘相关部门’的人员，想知道这样的事情并不是难事。” 白藏没有接话，只是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继续审视着我。他的坐姿看似放松，但我知道，这个距离下，他随时可以暴起发难。 我轻松的摊了摊手，继续道：“你大可以多考虑些时间嘛，我又不急。” 白藏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我，但他也没纠结太久。只是微微偏了偏头，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道：“我说了不算，你得让兄弟们服才行。” 末了，他促狭地笑了笑，又道：“我相信你有这个实力，不过在这之前，先好好养伤，别一不小心死了。” 说着，他起身离开了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良久之后，我叹了口气，不是因为担心摆平不了黑龙帮的那些人，而是为自己建立信仰的漫长过程头疼，伽利随时有可能苏醒，还有其他邪神也蠢蠢欲动，一刻钟我都不敢停歇。 想到这里，我随手召来一小块镜子碎片，这块碎片里装着之前在寒湾海底的遗迹里拿出来的那块水晶。 目前我没有合适的保存措施，一直放在镜子里也不是个事。 如果换做其他的东西，我可能会直接进入镜子里查看，毕竟我掌握了一部分虚幻的权柄，进入虚幻世界相当于是我的地盘，可以规避掉一定的风险。 但这块水晶是从和伽利相关的遗迹里取出来的，如果在镜子里打开它，恐怕会引起我无法控制的变故。 犹豫片刻后，我还是决定将它拿出来研究研究。 指尖轻点镜面，一块流光溢彩的水晶逐渐在镜中显现。一道微弱的光晕闪过后，这块水晶出现在现实世界中，我利用物体操控让它漂浮在我的手掌上好让我细细端详。 这是一块表面上有一些流光的多面体水晶，每个面都光滑平整，并且和镜子一样可以反射，但仔细一看，又觉得这些大大小小的镜面中又若隐若现地呈现无数相互矛盾的几何悖论图形。 虽然是第一次仔细看，但总感觉好像见过…… 盯着看久了，还觉得有点头疼。 我皱了皱眉，打算移开目光缓缓。 然而，我才刚移开目光，眼前的景象差点让我叫出声来。 不知何时，我已经不在原先的房间，周围是一些扭曲且超现实的几何建筑，这些建筑中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镜面反光体。 这不是寒湾海底的遗迹吗！ 我有些头皮发麻，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下一秒，我却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破！” 果然，刚刚的场景如同镜子一样破碎，在我眼前的还是原本的房间。 我赶紧将水晶又扔回镜子里，心有余悸的甩了甩头。 刚刚我只是稍微回想了一下那个海底遗迹，周围的景象就不知不觉中变了模样，而且和我脑子里想的一模一样。想来，这块水晶能投射出我脑子里想象的画面，哪怕只是下意识的回忆。 好鸡肋的功能…… 现在的我，拥有可以主动制造幻境的能力，只不过维持得并不太久，顶多一个小时，如果想通过幻境来达成某种目的，似乎并不需要用到这枚镜面水晶。 莫名感觉有些失望，有种自己千辛万苦去到狼窝，最后从狼窝里捡回来一坨大便一样难受。 但很快，我又想到了一种可能，这既然是伽利的东西，有没有可能我能从伽利那里获得的知识中寻找到相关的信息呢。 几乎下意识的，一段信息在我的脑海里成形。 这原本是一块行星碎片，上一轮“周天”结束后，由毁灭的行星尘埃聚合而成。 后来被伽利选中，在其中注入了一些力量，一开始是很大一个，但在邪神力量的长期影响下，慢慢改变了性状。 然后又被刻意投放到地球。 简而言之，这玩意就是伽利用来影响地球和现实的媒介。 而它的用途远不止制造幻境那么简单，甚至可以说和开挂没区别…… 第一百五十九章 演员对戏 仅凭借我目前消化的知识和刚刚不小心触发出来的幻象来看，这块水晶不仅可以复制出触碰它的人当下脑子里的画面，哪怕只是下意识的场景。 持有者往镜子中注入力量后，可在局部区域内构造一处所有生灵共同感知的集体幻境，且能强行定义一条临时的“虚幻法则”，持续至多5分钟。 这并不是复制现实世界，而是纯靠想象编织一个虚幻的世界来强行替换现实世界，使之短暂的成为现实！ 而在这个被替换掉的区域内，所有规则由使用者自己定制。 这和开挂有什么区别。 哪怕只有五分钟，很多时候也足够逆转局势了。 不过，这玩意由于残留邪神污染，带有很强的负面效果。 首先就是使用者每次发动能力后，会永久丧失一段真实记忆，并被植入一段随机的虚假记忆。最终将无法区分现实与幻境，导致认知崩溃。 这是一个很看运气的负面效果，若只是丢失替换了无关紧要的记忆还好说。以我目前的处境，若是被替换了什么很重要的记忆，那情况就会变得很危险。 鬼知道这个破水晶会不会给我替换上类似“我是伽利虔诚信徒”或者“我和邪神谈笑风生”这样莫名其妙的记忆。 不仅如此，长时间凝视水晶本身，会导致剧烈头痛、短期记忆丧失和认知混乱的情况。 刚刚我盯着看的时间不算长，再加上我的精神力提升了不少，仅仅出现了轻微的头疼反应。 好在它终究是个便于保存的东西，并不需要什么太高难度的收容措施，放在镜子里暂时储存完全没有问题。 如果想要放到现实世界来，也仅仅需要黑布包裹就可以。 只不过这枚水晶终究是邪神的产物，光是上面的残余污染，就够普通进化者喝一壶的了。 就在我把玩着镜片沉思之时，心底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一个声音自脑内响起。 “伟大的星穹君，我祈求您的注视，聆听我的祈求——” 听上去是白藏的声音，上次在镜中世界唬了他一回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祈祷。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进入镜中世界，勾筑出一片虚幻的神殿，在镜中回应了他的祈祷。 虚幻的神殿中，白藏的身影由星尘凝聚。 他的姿态恭敬，单膝跪地，头颅低垂，但这份恭敬之下，我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股紧绷的试探之意，像一根拉满的弓弦。 白藏并没有像初遇时那样纯粹的恐惧和茫然，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刻意压制的审视和……贪婪。对力量的贪婪，对生存的贪婪。 想想也挺合理的，毕竟白藏这样的人，也许称不上什么坏人，但绝对不是好人，他体验过“神恩”带来的力量提升，也体会过迷雾降临后的恐怖，他当然会想要更多，但却又本能地怀疑这“恩赐”背后的代价和眼前这位“神明”的真实性。 “伟大的星穹君，卑微的信徒白藏，叩谢您的垂怜。”他的声音稳定，带着刻意的谦卑。 “信徒斗胆祈求，并非仅为苟活性命。自蒙您恩赐，信徒深感力量微薄，在这污秽之世步履维艰。那些追猎之物日益猖獗，进化之速远超我等凡俗……” ……好装啊！ 明明就是个起名字很土的末日首领，平时和我说话可以说相当务实且直接，现在却装模作样的在那里说一些很酸的场面话。 我坐在神座上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嘴角，好在有头纱遮挡，我还特地弄了点星光围绕在身边，不至于让他看到我现在的表情。 见我没有回应，白藏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王座上那片深邃光影的反应。 “……信徒恳求，祈求您再次降下指引，或……或赐予信徒更进一步，足以在这炼狱中争得一丝喘息之机的力量！”他终于说出了核心诉求，并巧妙地加上了筹码。 “信徒愿付出忠诚，愿献上祭品，只求能更好地侍奉您的意志，在被迷雾笼罩的大地上成为您光芒的微末映照！” 难绷。 说得好听……付出忠诚？献上祭品？他明明真正想说的是：你既然是“神”，就再给我点好处，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值不值得我继续“信仰”你。 他在赌，赌这位“星穹君”需要信徒，赌这位神明能轻易满足他的要求。他在试探神明的底线和慷慨程度。 这个狗东西……得再唬唬他。 我端坐于星光王座之上，身影在变幻的光影中更显莫测。指尖微动，那枚蕴含着不祥力量的水晶碎片无声地悬浮在我虚握的掌心上方，散发着幽微而危险的光芒，这些当然是表演的一部分，给自己加点逼格。 “真是贪婪啊人类啊。” 我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宏大空灵，而是变得低沉、冰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汝所求，非为侍奉，实为‘交易’。汝以‘信仰’为名，行‘索取’之实，更妄图……度量星穹？” 最后一句，我语气骤然转厉！无形的精神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压下！ 这并非真正的伤害，而是足以让白藏瞬间窒息、灵魂震颤的恐怖压迫感，精准地笼罩了他。 果然，他身体猛地一僵，头颅几乎要砸在地面上，脸上刻意维持的恭敬瞬间破碎，只剩下骇然和一丝被戳穿心思的恐慌。 为了更好的烘托氛围，我还特地利用虚幻的权柄让这里充满了虚假的寒冷感。 与此同时，镜中神殿的景象瞬间扭曲、褪色，显露出冰冷死寂的宇宙深空。 而在白藏的视野里，他惊恐地“看”到，自己身上升腾起无数细小的、灰黑色的、仿佛由“不敬”、“怀疑”、“算计”等负面情绪凝结而成的尘埃！这些亵渎之尘正试图污染这片神圣的空间，玷污神明的领域！ 当然，我并不指望仅仅通过这点小戏法能骗过他，所以我同时使用了“恐惧投射”，将他内心中最真实的恐惧激发出来。 第一百六十章 新来的二把手？ 完全消化了从伽利那里得来的力量后，白藏自然不能再凭借自身意志抵抗住恐惧投射。 “呃啊……！”他忽然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嘶吼！这种针对内心、直指本源的攻击，比任何物理伤害都要恐怖万倍。 “不要……” 白藏一边痛苦的蜷缩着，身体又一次隐约出现了失控的征兆。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彻底崩溃消散时，那股剥离感戛然而止。 宇宙深空的景象如同潮水般退去，神殿的光影重新稳固。 白藏身上的亵渎之尘消失了，此刻他浑身被冷汗浸透，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看向王座的眼神充满了最原始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可以确认，刚才那一瞬间，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恐惧。 什么试探，什么算计，什么追求力量，在那种绝对的压制面前，都渺小得可笑！ 我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恰到好处的“宽容”： “念汝初犯，星穹不予湮灭。”这句“宽容”比任何惩罚都更让白藏胆寒。 “汝所求之力，源于挣扎，源于……直面深渊之勇。” 我点出了他已知的事实，高深莫测地继续道:“此路荆棘遍布，污秽丛生。吾可予汝‘钥匙’，开启下一道枷锁之门。” 我的指尖朝着白藏虚虚一点。一道极其微弱星光没入他的眉心。 这是一段藏着云雷纹的潜意识片段，能平熄刚刚他失控的残余波动。 而在那一片微弱的潜意识中，我还潜藏了一段我自己的身形。 “归去，白藏。”我的身影在王座上开始变得极其虚幻，声音也缥缈起来，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漠然和。 “信仰若存敬畏，星穹或可……为汝引路。若再生亵渎之念……” 将白藏送出去后，我解除了镜中世界的维持，美美的躺下打算好好补一觉。 …… 黑龙帮据点，首领办公室内。 靠在椅子上的白藏猛地睁眼，额头冷汗滴落，他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巨大的恐惧之后，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一种扭曲的感激。 神明没有抛弃他！神明给了他机会！神明甚至在他亵渎之后，依然“宽容”地赐予了钥匙！这难道不是最大的“恩赐”和“考验”吗？ 只不过白藏没想通，为什么在接收到“钥匙”的瞬间，他的好像看到了纪灵的影子…… 莫非，纪灵就是“星穹君”带给他的转机？白藏这样想着。 想到纪灵在之前所展现出来的能力，独身闯“冰爪”老巢还能全身而退，以及她所掌握的信息，还背靠官方势力，白藏越想越觉得合理。 他忽然颤抖起来，朝着王座消失的方向深深的行了一礼。 “谨遵您的旨意。” …… 这一觉睡得很长，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我感觉头脑清明了许多，肋骨处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毕竟随着进化次数越来越多，我外伤的恢复速度也越来越快，目测不出一天就能全部恢复。 恢复了精力，我坐下冥想了一番，调整自己的状态，在潜意识海洋的深处，几粒微光羸弱的闪烁着，这些微光是信仰的象征，而其中的一枚，光芒比之前的强烈了许多。 冥想结束，识海中那枚代表白藏的信仰光点明亮而稳定，甚至隐隐向周围逸散着微弱的辉光，吸引着其他零星黯淡的光点。这感觉……像是在一片黑暗的荒原上，终于点燃了一簇能指引方向的篝火。 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来，这一步，走对了。 敲门声适时响起，带着一种不同以往的、近乎刻意的恭敬节奏。 “纪小姐，老大请您去议事厅。”门外是阿龙的声音，比之前多了几分拘谨。 “嗯。” 我应了一声，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从衣柜里翻出一件不那么合身的干净衬衣换上。 这是之前白藏准备的。 推开房门，阿龙立刻低下头，侧身让开道路，连目光都不敢与我接触。我并不在意，跟着他一路来到议事厅。 议事厅里略显拥挤。核心成员几乎都到了，或站或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闷而紧绷的气息。白藏坐在主位，指间习惯性地把玩着打火机，但眼神沉静，扫过我时，微微颔首，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意味。 而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个人，他身材魁梧得近乎臃肿，一只眼睛没有瞳孔，反而闪烁着类似镜面的光泽。此刻，他的眼睛正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屑、质疑，以及一种领地受到侵犯的暴躁。 这人我之前在镜中世界给他们“赐福”时见过，也是觉醒了能力的人。 白藏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瞬间压下了所有的窃窃私语。 “人都齐了。今天召集大家，就一件事。”他的目光环视全场，最后落在赵魁身上，又缓缓移到我脸上。 “我决定，从今天起，纪灵，正式成为黑龙帮的副首领。” 话音落下，厅内死寂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惊愕、难以置信、茫然……更多的是看向赵魁。 看样子，赵魁是原先的二把手，至少是名义上的二把手。 赵魁脸上的横肉猛地一抖，他“腾”地一下站起来，身下的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死死盯着白藏，声音粗嘎得像砂纸摩擦：“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娘们儿才来几天？寸功未立！就凭她干掉了几个冰爪？那玩意儿老子带人也能平！” 他巨大的手指几乎戳到白藏脸上：“我赵魁跟着你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抢地盘、找物资、挡怪物，哪一样不是豁出命去干？现在你让一个来历不明、细皮嫩肉的女人骑到我头上？！” 他的咆哮在议事厅里回荡，激起一片嗡嗡的附和声。显然，赵魁在帮内积威甚重，他的不满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的心声。 白藏面无表情，只是手指停止了转动打火机，眼神锐利的扫过赵魁：“赵魁，注意你的态度。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招制敌 “命令？！” 赵魁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转头，眼睛死死地锁定了我，下一秒，他重重的锤在桌子上，震得桌面上的东西都抖了几下。 而后赵魁又古怪地笑了一声道：“老子不服！黑龙帮的规矩，拳头大的说话！想当二把手？行啊！” 他转身向我踏出一步站在我面前，赵魁身材魁梧，比我足足高一个头，锃光瓦亮的大光头在议事厅电灯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油亮。 “打赢我！只要你能在我手下撑过三分钟，老子这位置，双手奉上！”他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狞笑道：“要是撑不住……嘿嘿，就按帮规，挑战失败者，生死不论！” 赤裸裸的杀意，毫不掩饰。他根本不想给我“撑过三分钟”的机会，他要的是当众碾碎我，用最血腥的方式扞卫他的地位，同时狠狠打白藏的脸。 厅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在我和赵魁之间来回扫视。白藏眉头紧锁，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握紧，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他在等我的反应。 我迎着赵魁那择人而噬的目光，状似随意地点点头。心里却在飞速盘算：想要赢他并不难，但如果只是单纯的赢他，以后总有人会来挑战，很浪费时间，我的目的是坐稳这个位置，并且传播信仰。 所以，我需要的是震撼，是彻底的碾压，是让所有质疑者瞬间闭嘴的“神迹”。 “那就走，楼下训练场见。”我摆摆手，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率先转身下楼，赵魁冷哼一声紧随其后。 其余的人惊疑不定的相互看了看，最终也各怀心事的默默跟上。 训练场内。 “一招。” 我竖起一根手指，对他道：“我只出一招。接得住，我立刻离开黑龙帮。接不住……” 我顿了顿，嘴角忍不住向上勾起：“就按你的规矩，生死不论。” 我擦——！ 厅内彻底炸开了锅。 “她疯了？！” “一招？赵哥那身石头皮，还觉醒了能力，这女的能行吗？” “这女人找死吗？老大怎么会……” “说不定老大就是故意的，不想收她，所以刚好找了这么个理由灭了她……可惜了，长得还挺好看的。” 就连白藏也眯起眼，身体微微前倾。 赵魁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哈！好！够狂！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一招弄死我！” 他猛地撕掉上身残破的背心，露出魁梧的身材，他的肌肉坚实如铁，上面还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口。 “来啊！小娘皮！让老子看看你那花架子有什么本事！” 咆哮声中，他如同失控的攻城锤，裹挟着腥风，以与他体型不符的狂暴速度猛冲而来！巨大的拳头撕裂空气，带着千钧之力，直轰我的头颅！这一拳，没有任何花哨，纯粹是力量与野蛮的宣泄，硬抗这一拳估计要被锤飞。 劲风扑面，吹起了我的额发。空间仿佛在赵魁狂暴的冲锋中变得粘稠。 他不仅用了全力，而且还虚幻化了我周围的部分空间，应该是他那镜面一样的眼睛的作用。 不过嘛……他能觉醒能力，也是靠我之前的“赐福”来的，这个我熟。 下一秒，他冲刺的身体猛地僵住！眼前的纪灵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垠、冰冷、死寂的宇宙深空！无数巨大的、冷漠的星辰之眼在虚空中睁开，带着非人的意志，无情地注视着他！一股源自灵魂本源的、无法抗拒的恐怖威压如同亿万星辰般轰然砸落！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身体、灵魂、意志，都在那目光下寸寸崩解、冻结！ 理论上来讲，我只是把自己原本在的位置替换成了镜像，然后创造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大规模的幻境。这并不需要用虚妄水晶来维持，仅仅靠我的力量就可以做到，没有任何负面效果。 说白了，就是搞了个幻觉吓唬他。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是有用的。 “呃……啊啊啊——！！！”赵魁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他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他双手抱头，蜷缩着跪倒在地，庞大的身躯筛糠般抖动着，涕泪横流，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充满了最纯粹的、源于生命本能的恐惧与绝望。 不仅仅是他，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趴倒在地瑟瑟发抖，就连白藏脸色也不太好，咬紧了牙关让自己不至于跪在地上。 时间，仅仅过去了半分钟。 半分钟后，场地修炼恢复原状，而训练场内，死一般的寂静。 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看向场地中央那个仅仅是换了一个位置的身影，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看一个“有点本事的女人”，而是在看一个……行走在人间的、不可理解的恐怖存在！这力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进化者”的认知范畴！ 这……这根本不是什么战斗！这是单方面的、神罚般的碾压！ 白藏缓缓向前走了两步，他的脸上同样残留着震撼，但眼底深处，却燃烧起一种近乎狂热的明悟和……敬畏。 他清晰地“看”到了，在纪灵抬手的瞬间，那股熟悉的、源自“星穹君”的、冰冷而浩瀚的气息！虽然微弱，但本质同源！纪灵……她就是星穹君行走于人间的使者！是神明赐予他、赐予黑龙帮的“钥匙”和“引路人”！ 而白藏的这一系列表情，被我看在眼里。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荡，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最终落在蜷缩在地、精神几近崩溃的赵魁身上，声音沉稳而冷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胜负已分。从此刻起，纪灵，便是黑龙帮的副首领！见副首领，如见我！再有质疑、冒犯者……”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帮规处置！”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的强来了 我看了一眼还倒在地上发抖的赵魁，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再次对他投射了幻境，只不过这次是一个针对他个人的。 类似“恐惧投射”的改良版本，只不过不是投射恐怖的内容，而是由我编织一些温和的幻境。 赵魁的朦朦胧胧中，看到了有人轻轻触碰自己的太阳穴，随即似乎有柔和的阳光洒落下来，照得身上暖洋洋的。 先前那恐怖的场景似乎就像是被清泉浇灌的熔岩，瞬间平复下去。他眼中的疯狂和恐惧迅速褪去，只剩下巨大的疲惫和茫然，随即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而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人无不露出一脸疑惑而震惊的表情。 有人小声嘀咕着：“这不科学……” “谁说不是呢，但这大半年来，不科学的事还少吗？小点声……” 我站起身，无视周围敬畏到极点的目光，平静地看向白藏。 “找个地方把他关起来，等他醒了，看他自己选择。”我淡淡地说。赵魁或许废了，他的精神受到巨大的冲击，就算醒来，估计也要缓上好久，再构不成威胁。留他一命，反而更能彰显“力量”与“仁慈”并存的神性。 白藏心领神会，立刻挥手：“阿龙，照副首领说的做！” 处理完赵魁，我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议事厅内每一个人的脸。十足的摆上谱。 “我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我的声音不算大，但也足够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一些道： “害怕，纳闷，不安……这都正常。末日来的突然，谁不是想好好过日子？” “但总归得继续活着不是？” “黑龙帮，将不再是苟延残喘的鼠穴。”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告未来的力量继续道：“去他妈的末日！我们偏要在这里开辟出一条生路。兄弟们……我们每个人，都是英雄！”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第一个颤抖着单膝跪下的身影，是阿龙。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议事厅内，除了白藏，所有的帮众，无论之前心中有多少疑虑，此刻在那绝对的力量展示、那抚平失控的“神迹”、以及那番直指心灵、点燃微弱希望的宣言面前，都本能地选择了臣服。 他们无一朝着我的方向，深深地低下了自己的头。 白藏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良久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同样朝着我这边，心悦诚服地弯下了腰。 黑龙帮，你的强来了！ …… 傍晚，黑龙帮据点内部。 我再次来到白藏办公室，履行我的承诺。 白藏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似乎亮了一下。 “你不是想知道怎样对抗失控的风险吗？”我自顾自的坐在他面前道。 白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等着我的下文。 “老实说，目前我没有完全能对抗失控的法子。” 听到我这样说，白藏没有流露出丝毫失望或愤怒，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静静地听着。 “感染污染源后，有些人变异成怪物，有些人直接死亡，而有些人则获得进化。关键在于个体精神力的差异——能否在污染冲击下守住‘自我’的核心。”我顿了顿，观察着他的反应。 “你应该已经经历过一次进化了，还记得那种感觉吗？濒临崩溃，理智与疯狂在悬崖边拉锯。” 听到这里，白藏的脸色微微一凝，仿佛瞬间又被拉回了那种冰冷刺骨、意识被无数混乱呓语撕扯的深渊边缘，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我微微前倾身子，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记住那样的感觉，在濒临失控中找到属于自己理智，记住自己是谁。” “你的意思是，精神力就是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产生的类似‘意志’的东西？”白藏看着我，有些了然道。 “可以这么理解。”我肯定地点头，“强大的精神力并非天生，它是在污染与理智的剧烈碰撞中，在生死边缘的极限挣扎里，一点点磨砺出来的。它是源人本身就拥有的力量，只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激发出来，而属于自己的力量才是抵抗污染的关键。” 我继续道：“当精神力足够强大的时候，可以冒着风险去主动接触不同的污染源以获得不同方面的能力。” “所以，”白藏的眼神锐利起来，仿佛捕捉到了关键，“你之前对赵魁用的……那种直接作用于精神的恐惧？” “没错。”我坦然承认，“那不仅仅是惩罚或威慑。那是一种极致的‘压力测试’，一种人为制造的、可控的‘濒临失控’状态。” “在那种被绝对恐惧支配、精神防线濒临破碎的瞬间，如果能凭借自身意志找到锚点，挣脱出来，他的精神力就会得到一次飞跃性的淬炼和增长。就像在火中取栗，过程痛苦万分，但成功后的收获巨大。只可惜……”我摇了摇头道：“他还差了些火候。” 白藏陷入了沉思，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办公室内只剩下窗外隐约的风声和这规律的叩击声。半晌，他抬起头，眼中燃烧起一种混合着野望与决绝的光芒。 “可控的……濒临失控……”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像是在品味其中的危险与机遇。“也就是说，你有办法制造这种……‘淬炼场’？” “可以尝试。”我没有把话说满，“理论上，我的能力可以构建一个精神层面的‘高压舱’，让他们在安全的物理身体状态下，经历一场精神的生死磨砺。成功，精神力壮大，对污染的抵抗力显着增强，甚至可能引导出新的进化方向；失败……” 我顿了顿，继续开口：“轻则精神受创，需要长时间恢复。重则……意识崩溃，当场死亡，或者直接诱发现实中的畸变失控。风险与机遇并存。” 听完，白藏脸色变得更加凝重，手里的打火机都快被他盘冒烟了。 良久之后，他轻笑一声：“这听起来简直疯狂。” “那么，就从我开始。”白藏站起身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白藏的意志 “告诉我，需要准备什么？或者……现在就可以开始？” 白藏缓缓站起身，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问道。 看着白藏眼中那近乎燃烧的决意，我心中微动。这个人，确实有着枭雄的魄力。即使我事先说了无法保证绝对安全，他也愿意为了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一博。 不过，既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缓缓站起身，无形的精神力开始在指尖汇聚，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重了几分。 “不需要额外准备。只需要你……绝对集中意志，记住你是谁，守住你的本真。”我认真的对他道，“记住，无论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那都是幻象。不要恐惧自己会变成怪物，接纳自己，守住本心，熬过去，你就是你自己的‘神’。” “来。”白藏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坚定，“让我看看，这所谓的深渊。” 办公室内的光线似乎扭曲了一下。我抬起手，手臂上的眼睛微微睁开，一个无形的、由纯粹精神恐惧构筑的“幻境淬炼场”，瞬间将白藏的意识吞没。他的身体猛地僵直，额头上青筋暴起，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剧烈颤动，仿佛正经历着世间最恐怖的噩梦。 办公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白藏不堪重负的跪倒在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半透明状态，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入空气，彻底消散。 他的呼吸急促而破碎，冷汗瞬间浸透了衣服，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我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操控着幻境，防止用力过猛导致他直接失控。 由于能力提升，我现在已经能模糊地感受到白藏意识深处翻涌的恐怖风暴： 我能隐约看到他在我制造的幻境中下坠，无数面破碎的镜子环绕着他，镜中映照出各种扭曲畸变的怪物，它们皮肤剥落露出蠕动血肉的他、眼中燃烧着疯狂火焰的他、身体膨胀成岩石巨怪的他…… 每一个镜像都在狞笑、嘶吼，拉扯着他，试图将他同化。 而在他内心最深处，白藏最原始最真实的恐惧逐渐显露出来——他“看到”黑龙帮的据点化为火海，曾经忠心的手下阿龙等人面目狰狞，手持染血的武器向他逼近，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和背叛的恶意。 在这幻境中还有我的影子，“我”站在废墟之上，手上长刀染血，眼神冷漠如同神只俯瞰蝼蚁，宣告着他所有的挣扎和野心都是徒劳的笑话。 啊这……万万没想到还有我的事呢…… 虽然内心有些嘀咕，但我没敢走神。 这些幻象并非我直接灌输，而是我利用“恐惧投射”的能力，将他潜意识中最深层的恐惧——对失控异变的恐惧、对力量不足的恐惧、对众叛亲离的恐惧——无限放大、具现化，编织成这片精神炼狱。目的就是将他逼入濒临崩溃的绝境！ 白藏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压抑的嗬嗬声，身体透明化的趋势加剧，指尖甚至开始变得模糊。这是精神防线即将彻底崩溃、污染即将在现实中显化失控的前兆！ “白藏！”我的声音如同惊雷，直接穿透层层幻象，轰击在他的意识核心，“记住你是谁！” “你是在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白藏！是带着一群野狗在末日里刨食的老大！你的据点是用命换来的！你的兄弟也还活着！你的野心还没烧完！” 我厉声喝道，每一个字都灌注着强大的精神力，试图在他混乱的意识中钉入一个锚点。 “别怕，别分心！” 虽然情况危急，但我依旧选择不在他的恐惧中投入云雷纹，这是最后的保底，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尽量还是不要用。 好在我刚刚的话似乎起作用了。 幻境中，那无数扭曲的镜像、狂笑的背叛者、冷漠的“纪灵”……它们的动作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跪在地上的白藏，身体猛地一震！ 他那几乎透明的胸腔剧烈起伏，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瞳孔深处，不再是纯粹的恐惧和迷茫，而是燃烧起一股近乎疯狂的、混合着痛苦与极致愤怒的火焰！ “我是……白藏！”一声沙哑、却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充满了血性！ “我的地盘……老子说了算！！” 他死死盯着前方虚无的空气，仿佛在与无形的敌人对视，皮肤上的透明化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重新变得凝实。 似乎有一种更为凝练、更为坚韧的精神意志，如同淬火重生的精钢，从他濒临破碎的灵魂深处硬生生凝聚出来！ “吼——！”他猛地挺直了脊梁，不再是跪伏，而是如同标枪般站了起来！虽然身体依旧因巨大的精神消耗而微微颤抖，但那股属于首领的、不容侵犯的悍勇与掌控感，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幻境中那些狰狞的镜像，在他锐利如刀的目光下，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纷纷碎裂、消散。 办公室内令人窒息的压力骤然一松。白藏剧烈地喘息着，眼神有些涣散，但核心的意志已然稳固。他踉跄了一步，扶住旁边的桌子才稳住身形，豆大的汗珠顺着刚毅的下颌线滴落。 说实话，能做到这个程度我还挺意外的，因为我本来打算慢慢收了幻境，没想到让他给直接震碎了。 好在即便幻境碎了对我而言也不会有什么负面效果，毕竟我掌握着一小部分虚幻的权柄，这点震动对我来说形同虚设。 “感觉如何？”我收回力量，办公室恢复了正常的光线。 白藏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喘了几口粗气，才缓缓抬起头看向我。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有劫后余生的心悸，有对刚刚那极致恐惧的回味，但更多的是一种……脱胎换骨般的亢奋和渴望。 “他妈的……”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血腥味的笑容，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力量，“……真够劲！像死了一回，又活过来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主动作死 白藏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受着体内那股更加凝实、更加受控的力量，以及脑海中前所未有的清明感。 “精神力……确实不一样了。对‘里面’那东西的感应，清晰了不少，也……没那么怕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指体内的污染。 “这只是第一步。”我平静地说，“淬炼也只是让你的精神力更坚固，能够在一定程度对抗失控。但想要真正变强，获得新的进化，还需要去再次接触污染源。” 白藏眼中精光爆射，没有丝毫犹豫：“什么时候出发？去哪？” “这么急？”我有些好笑的看他一眼：“不休整一下吗？” 白藏颇有些兴奋的笑了笑，答道：“现在是晚上，正是污染源最活跃的时候。” “好。”我耸耸肩。 略微思索了几秒，继续开口：“现在。去一个你知道的、污染浓度足够高，但又相对安全的地方，最好别有太多太杂的污染源，不然我也很难保住你。” 我站起身，“你需要主动拥抱深渊，在污染冲击下，用你刚刚淬炼出来的意志去引导、去转化它，完成第二次进化。我会帮你解决那些可能影响你的怪物，但这次濒临失控得靠你自己。” “好！”白藏毫不犹豫，立刻从抽屉里抓出一张手绘的粗糙地图，手指点向一个靠近旧工业区边缘、被标记为红色骷髅的区域。 “这里，废弃的‘辉光制药’地下研究所。半个月前我们去那里踩过点，到处都是那些诡异的红丝，污染浓度绝对够，而且最近整个天南市的怪物都不算多，正好！”白藏精神十足的对我介绍道。 “走。”我点头转身率先出门。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我们两人没有惊动据点其他人，如同两道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出据点，朝着制造厂废墟疾行而去。 废弃的辉光制药研究所，如同一座巨大的钢铁坟墓，匍匐在黑暗之中。 还未靠近，一股混合着类似化学药剂腐败、霉菌增殖和某种说不上来的恶心气息就扑面而来。研究所的大门早已扭曲变形，露出黑黢黢的入口，如同怪兽的巨口。 “跟紧我，这里面地形复杂。”白藏低声道，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他率先踏入黑暗向内走去。 研究所内部一片狼藉，漆黑一片，但我感知力敏锐，手臂上的眼睛也能提供真实视野，即使是绝对黑暗，我也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破碎的玻璃、倒塌的设备随处可见。墙壁、地面、天花板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红色丝状物，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盘据在凌乱的尸骨上。 这些尸骨，恐怕都是曾经制造厂的员工，只是末日降临后没能幸免于难。 我们在黑暗中前行了一段距离，越深入，那些红色丝状物就越多，这些“红丝绒”蠢蠢欲动，朝着我们的方向以极慢的速度悄无声息的包围过来。 “差不多就在这里。”我开口道。 白藏点头，蹲下用手指沾上了一些“红丝绒”。 沾上的瞬间，那些红色的丝状物便蠕动着往他皮肤里钻。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藏开始有明显的不适感，那些沾染在他手上的红丝如同无数细小的红色毒蛇，争先恐后地朝着他指尖的皮肤缝隙钻去！ 白藏呼吸逐渐粗重，过了一会儿后，他身体猛地一僵，闷哼一声，脸上瞬间失去血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这场景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被感染的时候，也是红丝，想来他的感觉应该和我当时大差不差。 与此同时，也有大量的红丝绒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我的脚踝和小腿爬来，试图攀附、钻入。 然而，它们刚一接触到我的皮肤，我体内那源于伽利的力量便如同无形的屏障般微微一震。 这些低阶的污染源如同遇到了天敌，瞬间失去了活性，纷纷枯萎、脱落，化作地上微不足道的红色尘埃。这种程度的污染，对我已无任何威胁。 但白藏那边情况就不那么妙了，他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吼，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的皮肤下的血管呈现出诡异的猩红色脉络，如同有活物在里面爬行。他的眼睛时而翻白，时而布满血丝，眼神在清明与混乱中疯狂挣扎。 体内原有的污染被新涌入的“红丝”彻底激活，如同两股狂暴的洪流在他身体里冲撞、撕扯！精神层面，无数混乱扭曲的幻象疯狂冲击着他刚刚淬炼过、但远未坚固的意志防线。 就在白藏与体内污染殊死搏斗、对外界几乎丧失感知的关键时刻，黑暗的阴影里，传来了一丝异动。 似乎是被这边的活人气息和污染物波动吸引的什么东西。 左侧一堆覆盖着厚厚红丝绒的废弃仪器后面，两点浑浊的黄色幽光亮起，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一只形似被剥皮老鼠、浑身覆盖着蠕动红丝的怪物无声地扑了出来，腐烂的牙齿直咬白藏毫无防备的脖颈！ “哼。”我冷哼一声，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真实视野早已锁定了它的存在和攻击轨迹。速度爆发！我如同瞬移般出现在白藏身前，手中寒光一闪！ “噗嗤！” 刀刃精准无比地从怪物大张的口中贯入，穿透后脑！那怪物连呜咽都来不及发出，扑势戛然而止，覆盖体表的红丝瞬间黯淡，庞大的身躯如同破麻袋般重重砸落在地，溅起一片腥臭的粘液和枯萎的红丝。 我并没有在苗刀上染血，这种程度的怪物，只要在刀上灌注一点我的力量就可以轻松解决。 但几乎同时，头顶布满红丝绒的通风管道栅栏猛地变形脱落！一只如同巨型人面蜘蛛、腹部却长着扭曲人脸的怪物，带着黏腻的丝线从天而降，八只覆盖着红丝、如同镰刀般的节肢直插白藏天灵盖！ 我没来得及抬头，手腕一翻，苗刀的刀刃化作一道致命的银弧向上撩去！ “唰！唰！唰！” 几声利刃切割皮革的轻响，那怪物下坠的身体在半空中被精准地肢解成数块。 腥臭的内脏和粘稠的绿色体液如同下雨般淋下，却被我提前一步拉着白藏微微侧身避开。碎裂的残骸和枯萎的红丝噼里啪啦掉落在我们刚才站立的地方。 我看着旁边的怪物碎片，表情抽动了一下，虽然说已经见多了，但仔细一看还是觉得很恶心。 第一百六十五章 负面效果 白藏对外界的战斗几乎毫无所觉，此刻他正全身心地对抗污染带来的痛苦。 解决了暗处出现的几只怪物后，我将目光继续投向白藏。 此刻他的脸都已经皱成一团，毫无表情管理可言。皮肤下的猩红脉络顺着他的手掌蜿蜒向上，如同活物般扭曲、搏动。 他的喉咙里压抑着痛苦到极致的嘶吼，似乎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但他死死咬着牙，青筋暴起，硬是没吱声。 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的时候，白藏喉咙里忽然溢出一声压抑低吼。 “呃啊——！” 白藏猛地仰头，低吼变成了咆哮。 一股远比之前凝练气息猛地从他身上爆发开来！ 我定睛一看，此刻覆盖在他体表、试图继续侵蚀的“红丝绒”如同遇到克星般纷纷枯萎剥落！他皮肤下那些暴凸的猩红血管迅速平复、隐去。 翻白的双眼恢复了神采，在他瞳孔深处，一抹若隐若现的红芒一闪而逝，锐利的目光扫过黑暗，而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白藏仍旧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浑身被汗水湿透，脸上带着极度的疲惫，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新力量的震撼。 “感觉……像换了一双眼睛……”他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 看样子是成功了。 白藏完成了第二次进化。 我也跟着松口气，指了指出口：“走，出去试试能力。” 我们趁着夜色，我们找到一处相对干净、且相对平整的空地。 “试试看。”我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 白藏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无比专注，瞳孔深处那抹红芒再次浮现。 我手腕一抖，小石子无声无息地射向白藏左肩！速度不快，但角度刁钻。 就在石子即将击中他左肩的前一瞬，白藏的身体仿佛未卜先知般，毫无征兆地向右侧了半步。 石子擦着他的身形飞过，打在后面的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下一秒我便拔刀来到了他的面前，论速度，他应当是没我快的。 白藏眼神一凝，似乎早有预感似的侧身躲过，并且适时的采取了反击措。 他速度的确没我快，但出手的确是狠，即便只是切磋，也招招阴狠。 而在切磋中，我也对他的新能力了然了一些，应该是预感类的，每次我攻击的时候，他都能准确预判。 白藏收回手，红芒从他眼中消退，脸色又白了一分，显然初次使用这种预判能力他还不够熟练，所以消耗巨大。但他脸上却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兴奋笑容。 “感觉到了！虽然只有一瞬间，但真的能感觉到有东西要打到哪里！”他激动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我，“纪灵，这能力……” 他的话语突然顿住，脸上的兴奋也瞬间凝固，然后又转为惊愕。 因为我忽然跪倒在地上，用刀支撑着身体让我不至于直接倒下，但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冷汗。 一股冰冷刺骨的悸动感，正顺着脊椎爬上来。 这感觉……是虚妄水晶。 虽然将它扔到镜子里了，但毕竟是邪神的遗留物品，也算是个高阶的收容物了，看样子长期携带还是有一定负面效果，即便有镜子这样的天然结界隔绝，也难免会有污染溢出来。 不过这样的不适感并没有持续太久，我调整了一下呼吸，脸色微微缓和了一些。 “你怎么了？！”白藏语气急切。 我摆摆手，勉强笑了一下，“没事……” 虚妄水晶带来的冰冷悸动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只留下脊背残留的寒意和太阳穴隐隐的钝痛。我撑着刀，深吸了几口带着夜晚凉意的空气，强行压下翻腾的不适感，脸色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 “真没事？”白藏蹲在我面前，眉头紧锁，眼神里的担忧和探究毫不掩饰。他刚刚获得新力量的兴奋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浇灭。 “老毛病，死不了。”我摆摆手，借着他的搀扶站起身，将刀收回鞘中，动作刻意显得平稳，“先回去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虚妄水晶的存在和它的麻烦，现在还不是向白藏和盘托出的时候。 白藏深深看了我一眼，没再追问，但那份关切和疑虑显然被他压在了心底。 “好，回去。” 他点点头，主动走在前面开路，新获得的“刹那预兆”能力让他对黑暗中的危险感知更加敏锐，虽然目前对他而言可能消耗不小，但此刻他显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回到黑龙帮据点，避开值夜的守卫，我们悄无声息地回到各自的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嘈杂，我才真正松懈下来，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但更沉重的是压在心头的那块破水晶带来的隐患。 将它扔进镜中世界的确能隔绝大部分直接污染，但这东西毕竟是邪神用来侵蚀现实的媒介，位格太高了。 镜子空间虽然玄妙，终究是我自身权柄的一部分，并非绝对独立的收容单元。 长期携带，就如同在身边放了一个不断散发辐射的微型黑洞，那些高阶污染的“余烬”，还是在潜移默化地侵蚀着我的精神边界，最终引发了刚才的反噬。 这和随身化疗有什么区别！我还不想秃头！ 必须找到更稳妥的收容措施！ 但说的轻巧，对于这块水晶的收容措施我依旧没什么头绪，以前在调查局时“黎明之剑”的工作也鲜少涉及收容，我在这方面的经验属实不算多。 我忽然有了个主意。 联系调查局！作为“相关部门”，调查局拥有最完善、最强大的收容技术和设施。虚妄水晶涉及邪神，至少是i级起步，没准还会有秘级人员出动。如果他们出手，彻底收容甚至研究都不是问题。 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我消灭了，我现在的身份有些敏感，在他们眼里，我莫名其妙消失又出现，又疑似窃取了邪神权柄的半神，行走的污染源之类的…… 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调查局把我查个底朝天，没准会被总部连人带水晶一起“收容”起来研究。这条路，风险太大，几乎是自投罗网。 目前，只有一种选择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偶遇 躺在床上抓耳挠腮的思索了一会儿，另一个想法在我脑海中成形。 回寒湾的海底遗迹去。 虚妄水晶是在那里拿的，这么多年调查局都没能发现，也没溢出什么污染，如果不是笔记本上的线索，我还发现不了。 或许……遗迹本身残留的某些结构、或者场景本身就具备收容的效果。 又或许，那里还有什么被我遗漏的信息也说不定？毕竟，天启教派当初把它放在那里，总不会是想发展海洋生物作为信徒？没准那里存在某种“配套”的抑制机制呢。 而且，那里离天南市不算太远，独自前往探查效率最高。 这个做法虽然机会渺茫，但目前也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了。 “就这么定了。”我低声自语，起身拿出那件破了个洞的潜水服，拾掇了一下还能用的装备。趁着夜色，去寒湾港口走一趟！ 寒湾港口，夜浓如墨。 海腥味依旧浓重，夜晚的雾气更大了，我站在当初潜入海底遗迹的栈桥边缘，真实视野穿透黑暗，扫视着这片死寂的海域。 我此次做的准备没有上次充足，但也同样准备了锚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听到人鱼的歌声，但现在是夜晚，状况可能会比上次更加危险一些。 就在我准备跃入海中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力量波动，如同黑暗中的萤火，突然从港口另一侧的废弃仓库区传来！ 这股波动……带着一种能抚平躁动、驱散阴霾的温暖感，与周围海洋污染的冰冷恶意格格不入。 而且，为什么我会感觉有点熟悉呢？ 下一秒，我脑海里忽然联想到一个人——林涵宁！ 我的心猛地一跳！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和江望他们行动吗？ 好奇心和一丝对旧识的熟悉感压过了立即下海的念头。我收敛气息，将身影融入浓雾与阴影，无声的朝着那股纯净波动的源头悄然潜行而去。 绕过锈迹斑斑的集装箱堆和龙门吊骨架，我来到了一个相对空旷的卸货区。这里的雾气稍淡，惨淡的月光勉强勾勒出场地的轮廓。 只见场地中央，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蹲在地上。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运动服，外面罩着一件略显宽大的防水外套，金色的卷发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那张精致如洋娃娃般的小脸上，此刻却带着与外貌截然不符的凝重和专注。正是林涵宁！ 她双手虚按在地面上，似乎是在感受什么东西，找了一会儿，似乎没什么收获，她起身又换了一个地方重复刚刚的动作。 这里是天南市的边缘地区，目前已经没有“暗月”的注视了，那些肉球前段时间也被我清理了不少，目前相对其他地区是比较安全的，就连变异怪物都没多少了。 按理说，她的确有可能加入了调查局或者和调查局合作，来探查这片区域有没有可能再次建立据点。 但她大半夜一个人来，还偏偏是在寒湾这个地点。 可疑，太可疑了！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悄然退走时，她忽然似有所感的抬头朝我这里看过来，直直地投向了我藏身的阴影角落！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天真无邪的、甚至带着点惊喜的弧度，声音清脆悦耳，打破了港口的死寂： “咦？这么巧呀？纪灵，是你躲在那里吗？” 呀，被发现了呢。 这么久不见，开口就直接点我名，显然不是靠运气。她果然有问题！ 既然被点破，再躲藏反而落了下乘。我索性从阴影中走出，身影在月光下逐渐清晰。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涵宁？真的是你？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其他人呢？” 林涵宁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动作自然得像在自家后院。她朝我走近几步，自然的开口答道：“江望加入了你们那个调查局，我不喜欢被束缚，所以没有一起。至于我为什么在这……我只能说，是来找东西，顺便看看夜景。” 意外的直接啊，看样子是一点也不怕我问出什么问题来。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我面上却不动声色：“看夜景？这里的‘景色’可不太好看。”我目光扫过她刚才探测的地面继续道：“什么东西要大晚上来找，总不能是来找贝壳的？” 林涵宁笑容不变，眼神却深了几分：“肯定不是捡贝壳啊，我哪有那么无聊。” “不过……”她话锋一转，眼神扫过我，带着一丝探究，“这么久没见，你好像变得比上次更特别了。感觉像是……嗯……被什么‘大家伙’蹭到了？”她的话意有所指，直指我夺取了伽利力量这件事。 我们上次分别是在与天启教派搞出来的假容器战斗时，她多少应该猜得到。 而且从一开始，林涵宁就给我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不像调查局那些人，也不像安小薇。 她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有秘密这件事，任谁都看得出来。但她又似乎对我们任何人都没有恶意，难以捉摸。 但既然她主动点出来，我也只好顺着往下说：“嗯，醒来之后，被抓去天启教派的据点了——一个在山体里的教堂，或许你知道？”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还记得当时江望和我提过，他在那里被污染，然后被林涵宁所救。 林涵宁点头：“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但我没有进去过，但不用猜也知道，那里……供奉着某位邪神？”她说完目光再次投向我，眼里暗藏着探究的欲望。 “你猜对了。”我点头，算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林涵宁那双纯净的蓝灰色眼睛瞬间睁大，这次是真的闪过一丝震惊，但随即被强烈的探究欲取代，“是那个……天启教派供奉的……？纪灵你遇到了祂？祂现在……” “现在？谁知道呢，不过天启教派的事暂时不用担心了。”我含糊其辞，打断她的追问。 而林涵宁却了然的点点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七章 净化 从林涵宁刚才的反应来看，她掌握的信息比我想象中更多，继续打哑谜拉扯没什么意义，倒不如坦诚一些，放出一点我能够透露又足够炸裂的信息给她，以此来获得更多主动权。 “天启教派已经没了。”我率先开口道。 听到这话的林涵宁似乎并没有多意外，看样子还得再给她来个炸弹。 “那位‘天启上主’应该睡着了。” 果然，林涵宁瞪大了眼睛。 “睡着了？” 我点点头，叹了口气道：“所以我才来这里啊。” 我故意抛出这个话头，一是为了防止她继续追问伽利沉睡这件事，二是为了抛出诱饵，如果能引导她和我一起去遗迹探索，整个过程的风险就会降低许多。 林涵宁沉默了一瞬，似乎在犹豫，过了一会儿，她抬头对我道：“看样子我们要找的是同一个东西。” 这下倒是换我意外了。她大概率是知道这里有猫腻的，但“同一个东西”……是指虚妄水晶？还是指关于伽利沉睡的线索？她是在诈我，还是真有情报？ 不过，虚妄水晶确实是个烫手山芋。林涵宁拥有罕见的净化能力，而且目前看来对我并无恶意，甚至带着一丝主动释放的善意。 在这个阶段，与她合作，风险远小于收益。就算她真想要水晶……我对这件事并不在意，融合了伽利的部分权柄，只要我愿意，有的是办法把它拿回来。 我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将虚妄水晶的事托出一部分，如果她想要，也不是不能给，我身上有伽利的部分权柄，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拿回虚妄水晶。 “可能。”我模棱两可地回应，同时心念微动。朝着旁边的一块碎玻璃虚空一掏，那枚流光溢彩、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虚妄水晶无声地出现在我的掌心——在现实世界中显现。 水晶出现的刹那，周围的光线似乎都微微扭曲了一下。它静静地躺在我手中，多面体的表面反射着惨淡的月光，那些若隐若现的几何悖论图形仿佛活了过来，在镜面中缓缓旋转、嵌套，散发出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诡异魅力。 林涵宁的目光瞬间被水晶牢牢吸引。她那双纯净的蓝灰色眼睛微微眯起，脸上轻松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的审视和一丝……了然？ “果然……是那位邪神的遗留物品。”她轻声低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显然认出了这东西的来历。 “你认识它？”我心中微凛，但面上不动声色。 “听说过一些古老的记载。”林涵宁没有过多解释，她上前一步，目光没有离开水晶。 “它上面的‘污染’……很顽固，是高位格存在留下的烙印。普通的隔绝手段效果有限，时间长了，它还是会‘渗’出来影响持有者。”她点出了水晶的本质危害，印证了我的之前的想法。 “所以，你有办法？”我托着水晶，将它递向林涵宁的方向，这是一个明显的试探。 林涵宁没有立刻伸手去接。她再次低头，从那个宽大的防水外套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个非金非木的暗银色小盒子。盒子中心的有一枚玫瑰印记在月光下似乎流转过一丝微光。 “用这个盒子可以暂时安全地隔绝它的污染，但要想根除它内部残留的‘烙印’污染……”她抬起头，目光澄澈地看着我，“需要净化。我可以试试。” “请。”我简短地说，将水晶递得更近了一些，同时调动体内的力量悄然流转，做好了应对任何意外的准备。 林涵宁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无比专注和肃穆。 她左手稳稳地托着打开的静滞盒，右手则缓缓抬起，悬停在水晶上方约十厘米处。没有吟唱，没有夸张的动作，只有她掌心骤然亮起的金色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液态的阳光，温暖而不刺眼，带着一种洗涤灵魂、抚平一切躁动的宁静力量。金色的光如同有生命般流淌而下，温柔地将虚妄水晶整个包裹起来。 “滋……嗤嗤……” 就在白光接触到水晶表面的瞬间，异变陡生！ 水晶内部仿佛被投入了滚烫的烙铁！无数宛如星辰的微光猛地从水晶的每一个切面、每一个角落疯狂地蒸腾、喷涌而出！ 这些光点看上去并不祥和，它们扭曲、挣扎、仿佛凝聚着无数痛苦哀嚎的怨念和疯狂的低语，甚至隐约能从中看到扭曲的人脸和不可名状的恐怖幻影！ 它们疯狂地冲击、腐蚀着包裹水晶的纯净金光，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强烈的负面精神冲击瞬间扩散开来，连周围的雾气都仿佛变得更加阴冷粘稠。 林涵宁的脸色变了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净化这种高位格邪神遗留的污染，对她而言显然还是有很大难度。 她紧咬着下唇，手指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右手稳如磐石，掌心输出的纯净光芒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在对抗中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炽盛！仿佛有一轮微型的净化烈阳在她掌心燃烧。 “喝！” 林涵宁猛地一声清叱，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涤荡乾坤的伟力！她掌心光芒骤然爆发到极致！ 如同黎明刺破最深沉的黑夜。 那汹涌喷薄的暗色光点在这爆发的净化之光下，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无声的尖啸，迅速地被消融、分解、净化！ 那些扭曲的怨念和人脸幻影在金色的光芒中如同冰雪般消融，最终化作缕缕无害的青烟，尽数消散在夜空中。 当最后一丝光点被彻底净化，虚妄水晶本身也发生了变化。 它不再散发那种令人不适的诡异魅力和冰冷污染，表面的流光变得温润内敛，那些令人头晕的悖论图形依旧还在，但此刻看上去并不再让人觉得头晕目眩，仿佛变成了一块真正美丽而神秘的水晶原石。 它静静地躺在盒子里，只留下一种深邃、宁静的能量波动。 第一百六十八章 合适的传教士 林涵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有一些薄汗，显得有些疲惫，但眼神明亮。 她收回手，掌心的白光缓缓消散。 “好了。它核心的污染烙印被我净化掉了，虽然本质未变，但只要不长时间凝视或主动激发它的力量，就不会再侵蚀持有者。”她指了指我手中的盒子，“用这个装起来，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我依言将净化后的水晶放入盒中。盒子盖上的瞬间，那股深邃的能量波动也彻底消失，仿佛被完全隔绝在另一个时空。入手冰凉沉甸甸的盒子，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谢谢。”我看着林涵宁，这句感谢发自内心。她不仅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还展现了出了诚意。 “不用谢，举手之劳。”林涵宁摆摆手，又恢复了那种略带天真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认真，“而且，纪灵，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合作？”我挑眉。 “嗯！”林涵宁用力点头，蓝灰色的眼睛闪烁着真诚的光芒。 “你看，我知道一些古老的、关于这些‘大家伙’和它们遗留物的信息。你有能力接触它们，甚至……影响它们。”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装着水晶的盒子，但没有点破伽利沉睡的事。 “如果要对抗邪神，单打独斗太难了。我们需要信息，需要力量，需要真正理解这个世界。”她看着我，眼神前所未有的真诚。 真正理解这个世界么…… 听起来真疯狂。 她朝我伸出手，笑容灿烂：“所以，要不要考虑一下？我们可以信息共享，在必要的时候互相支援？目标嘛……活下去，弄清楚真相，然后……想办法让这个世界不那么糟糕？你觉得呢？” 她的提议直白而务实，没有画大饼，也贴心的回避了我们双方背后的秘密，只强调共同的目标和互助的可能。 说实话，这份坦率和务实，的确更容易让我接受。 我看着月光下她伸出的手，又看了看手中隔绝了隐患的盒子。 片刻后，我伸出手，握住了她微凉却有力的手。 “好，合作愉快，林涵宁。” “不过……”我看了看将亮的天色，对她道：“我得先回去了。” “纪灵！我该怎么联系你。”在我打算离开的刹那，她叫住了我。 我从兜里摸出一块化妆镜扔给她。 “对着镜子注入你的力量直接叫我的名字，我能听到，同理，如果我要找你，也会通过镜子。” 说罢，我转身离开。 …… 清晨，黑龙帮据点。 我避开守卫回到房间打算补觉，虽然现在我对睡觉的需求已经没那么大了，只需要一些碎片化的睡眠就可以恢复，但我依旧保留着睡觉的习惯。 这能让我时刻感觉到我是个人类。 一直赖床到天色大亮，我才缓缓起身。 白藏定的那些规矩并没有要求我遵守，但毕竟我现在是黑龙帮二把手，也不能太过懈怠，休整过后，我还是象征性的在据点内溜达了一圈。 据点内，黑龙帮的成员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各自的工作。 训练场内，白藏容光焕发，迫不及待的锻炼着自己的新能力。 而我借口关心一下原来的二把手，来到赵魁的房间。 我的目的依旧是壮大黑龙帮和建立信仰。 我已经告知了白藏进化的方法，壮大黑龙帮这件事，他比我更加在行，顶多我定期挑选几个不错的来锻炼一下精神力，让他们在进化时失控的风险更低一些。 但我终究不可能一个个的去传教，而赵魁，就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他此刻精神状态不佳，长期颓废下去，黑龙帮不可能继续养着他。 只要我能在这时候治愈他的精神，他便可以成为一个合适的传播者。 赵魁所在的地方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一个简陋的禁闭室。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汗味、药味和难以言喻的颓丧气息。 赵魁蜷缩在角落的简易床铺上，背对着门，整个人像一摊失去生气的烂泥。曾经那个嚣张跋扈、浑身肌肉虬结的二把手影子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被恐惧彻底摧毁了意志的躯壳。 阿龙说他醒来后就一直这样，不吃不喝，眼神空洞，稍有大的动静就吓得瑟瑟发抖。 “赵魁。”我平静地开口。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像受惊的兔子，却没有回头，反而把头埋得更深，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这正是我需要的状态——他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心灵正处于最脆弱、最渴望救赎的深渊。 我关上门，反锁。房间内瞬间变得更加昏暗。我走到房间中央，没有试图靠近赵魁，只是静静地站着。 “看着我，赵魁。”我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穿透力，并非命令，而是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 赵魁的身体又是一抖，但这次，或许是听清了我在说什么，又或许是他在绝望中的一丝本能驱使，他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转过了身。 他的脸在昏暗中显得浮肿苍白，眼神涣散无光，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和茫然。 当他涣散的目光终于聚焦在我身上时，那恐惧瞬间放大了数倍！他猛地向后缩去，撞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仿佛看到了比怪物更恐怖的存在。 “别……别过来……”他声音嘶哑破碎，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在跟我说话。 “别怕。”我微微一笑，无视他的哀求。与此同时，我悄然撑开幻境。这一次，并非制造恐惧，而是构筑神域。 无声无息间，房间的景象开始褪色、扭曲。房间内的陈设也变成了神殿的模样。 在这幻境化成的神殿中，昏暗的角落被驱散，整个空间被一种柔和而浩瀚的光芒充满。 我也早已悄然换了个姿态，站在光晕的中心，身影变得模糊而高大，周身萦绕着点点璀璨的星尘，面容笼罩在一层朦胧却威严的光辉之下——这是属于“星穹君”的形象。 第一百六十九章 传火者 赵魁惊恐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忘记了呼吸。 他似乎还记得这座神殿，有位神明在这里给了他“赐福”，让他得以觉醒能力。但此刻，神明降临，却是在他如此狼狈不堪、精神崩溃的时刻！这份认知带来的不是安慰，而是更深的恐惧和……无地自容的羞愧！ “赵魁。”我利用虚幻的权柄让我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涤荡灵魂的伟力，直接响彻在神殿空间。这声音威严、宏大，与我原来的声音截然不同。 赵魁浑身剧颤，巨大的恐惧让他本能地想蜷缩，但那神圣的威压却让他无法动弹，只能如同待宰的羔羊般匍匐在地，额头死死抵着散发着圣洁光晕的“地面”。 神只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万物的了然：“你之所惧，非吾之力，乃尔自身之阴影与……迷失。” 随着神只的话语，赵魁惊恐地看到，自己的身边浮现出无数扭曲的、由他自身负面情绪——暴怒、贪婪、对权力的病态执着、对他人的轻蔑与欺凌全部凝结成的漆黑的影子。 这些魔影狰狞咆哮，拉扯着他，正是它们，在他精神崩溃时，化作了将他彻底压垮的恐怖幻象，似乎想要将他拖入永恒的深渊！ “正是这些污秽，”我故意将语气带上一丝悲悯，“蒙蔽了吾赐予你的‘灵光’，扭曲了你的感知，引你走向毁灭的边缘。” 与此同时，那些魔影在浩瀚的星辉下发出无声的哀嚎，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般迅速消融淡化。 随着魔影的消散，赵魁的脸色逐渐缓和，似乎堵在心口让他窒息的无形巨石仿佛被移开。 他涣散的眼神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后怕和对自身罪孽的认知。 “然，星穹慈悲，不弃迷途。”神只的声音转为温和，如同春风拂过冰原。一只由纯粹星光凝聚的巨大手掌，带着无法抗拒的温暖与浩瀚，缓缓伸向匍匐在地的赵魁。 “吾曾赐你力量，今再赐你安宁，抚平创伤，重铸灵台。望尔……莫负此恩。” 那星光巨掌并未真正接触他，只是虚虚悬停在他的头顶。一股纯净且浩瀚如同星海的力量瞬间从天灵盖涌入他干涸、破碎的精神世界！ 这其实依然是“恐惧投射”改良版本，或许现在应该叫它“心灵抚慰”了。 “呃……” 赵魁发出一声悠长的、混合着痛苦解脱与极致舒爽的喟叹。他的表情逐渐平和下来，眼睛微微闭着，匍匐在地上。 我投射的是末日之前的场景，让他回忆起过去末日还没来，世界还是井然有序的样子。 即便只是幻象，也足以让他获得心灵的安静。毕竟这是所有人都渴望回到的过去。 光芒渐渐收敛，昔日旧世界的幻境缓缓消散。星穹君那模糊而威严的身影依旧矗立在光晕中心。 赵魁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他的脸上布满了泪水，但眼神却不再是空洞和恐惧，而是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巨大感激和一种纯粹的狂热虔诚。 他看着那光辉中的身影，仿佛看到了唯一的救赎。 “您……会带领我们回到原来吗？”赵魁颤抖着发问，语气里带着希冀。 “旧世界不会再回来，新世界的秩序会产生，但绝不该是这幅模样。” “伟大的星穹君！卑微的罪人赵魁……叩谢您的再造之恩！您的光辉驱散了黑暗，您的仁慈拯救了迷途的灵魂！赵魁……万死难报！” 他用尽力气嘶喊着，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发自肺腑的、绝对的信服与臣服。 幻境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房间恢复了原本的昏暗与简陋。但赵魁依旧匍匐在地，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仿佛还沉浸在神殿的余韵中。 我恢复了平常的姿态，站在他面前，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丝审视： “赵魁。” 他猛地一颤，如同听到雷霆，慌忙抬起头看向我。 此刻，他眼中对我的恐惧依旧存在，之前他的状态太过混乱，以至于他并不能联想到我就是那个“星穹君”。 但这反而是个更好的开端。 我微微一笑，用尽量和善的语气对他道：“看来，你刚刚见到我主了。” “副……副首领……”他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色彩。 “看来，伟大的星穹君给了你一次机会。”我看着他眼中残留的星光和那份新生的虔诚，用压抑着激动的语气对他道：“你的命，是祂赐的。你的力量，也是祂赐的。” 赵魁身体一震，眼中狂热更甚，连连点头：“是！是！属下明白！全赖星穹君恩典！” 此刻，他已经完全相信我与他信仰的是同一位神明了。 “那么，你该知道怎么做。”我继续说道，“黑龙帮不需要废物，更不需要忘恩负义之徒。我主救了你，不是让你继续在这里当一滩烂泥。祂的光辉，需要有人去传颂；祂的仁慈，需要有人去见证。那些和你一样在污染与恐惧中挣扎的人……他们需要知道，还有希望，还有救赎。”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黑龙帮的二把手。但你可以是和我一样的‘传火者’。用你的余生，去传播祂的信仰，去帮助那些迷途者找到光明的方向。这，是你唯一能报答神恩的方式。明白吗？” “明白！属下明白！”赵魁激动地再次叩首，声音带着无比的坚定和狂热，“传火者赵魁，谨遵副首领……不，谨遵神谕！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将星穹君的光辉与救赎之道，传遍我所能及的每一个角落！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看着眼前这个从精神废墟中被神明之手重塑、眼中燃烧着纯粹信仰之火的“传火者”，我知道，计划成功了。 有了他替我传播信仰，黑龙帮这个据点算是稳了。 该说不说，装逼的感觉虽然尴尬，但还挺爽呢。 第一百七十章 调查局出动 黑龙帮这边已经算是打点好了，接下来的几天只需要时不时带他们出去杀一下怪物练练手，顺便锻炼一下那几个进化者的精神力。 赵魁作为“传火者”，热情高涨，在底层帮众和幸存者中传播“星穹君”的信仰，效果初显，据点内悄然弥漫起一种混合着敬畏与微弱希望的氛围。 而白藏对此保持沉默的观察，只要不影响秩序和战力，他乐见其凝聚人心。 但这些都不是目前最紧急的，伽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苏醒，得赶紧把笔记上剩余的几个地点探一探。 目前已经去过了新岩市的地下溶洞和寒湾港口的海底遗迹，还剩下比较远的滨海镇和乌当市，这两个地点都在别的省份，即便是镜面跳跃全力赶路也得消耗一天。 我看着手里的笔记，打算寻个空闲的时间去一趟滨海镇。 正当我盯着笔记本出神的时候，心中忽然有所感觉。 是林涵宁在通过镜子找我。 我掏出化妆镜，镜面上缓缓出现了林涵宁的脸。 “纪灵，我刚刚得到消息，应急救灾公司现在有一队人马正在往天南市出发，不知道是什么目的。”林涵宁简单明了的向我传达着信息。 应急救灾公司是调查局对外的名称。 调查局怎么来了？ 也对，我现在还用着调查局的废弃据点呢，估计他们一开始就有所察觉，只不过之前黑龙帮没弄出什么大的动静，但我来了之后，确实搞出了一些幺蛾子。 见我没说话，林涵宁又问了一句：“你要回避一下吗？毕竟他们现在还在寻找你的下落。” 我点点头:“现在不是和调查局接触的时候，谢谢你的情报。” 断开了镜子的链接后，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副首领！不好了！”阿龙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连滚带爬地冲到我房门外，甚至忘了敲门，“外面……外面来了几个狠角色！装备好的很！老大……老大被他们堵在训练场了！！” 这么快？而且直接找上门了，看样子来者不善啊。 我叹了口气，真不想和以前的同事们对峙啊，希望不要遇上昔日的队友。 调查局的突然袭击，让我瞬间将滨海镇和乌当市抛在脑后。我身影一晃，站在据点内一处能俯瞰训练场的高点阴影中。真实视野穿透距离，清晰地锁定了场中的情形。 白藏带着几个心腹，站在据点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大门内侧，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面前站着三人，气场强大，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左边一人，身材高挑匀称，穿着合身的黑色战术风衣，正是宋南星。他双手插兜，看似随意，但他的动作紧绷，看上去像是随时打算动手。 而此刻他正在说什么，从白藏那副和刚吔完屎没什么区别的表情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右边一人，白发醒目，一道疤痕划过他的其中一只眼睛，给他本就小帅的脸平添了一丝冷酷，正是钢爵。 他看似随意地站着，但站位封死了最佳的冲击角度，背后交叉的枪械和腰间的装备闪烁着冷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老熟人是我最不想遇到的。我稍稍往建筑更深处靠了靠，以免钢爵发现我的位置。 而站在他俩中间，有一个气场最为诡异的，是一个穿着深灰色、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长袍的人。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巴。他双手拢在袖中，周身散发着一种死寂、冰冷的气息。他胸前的徽章是独特的暗银色漩涡状。 我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个徽章，代表着——秘级调查员。 他没有任何动作，却让白藏如临大敌，额角渗出冷汗，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缚。 这么有排面吗……我暗自腹诽着，虽然我目前的实力，对付秘级调查员倒也不会特别吃力，但我不想直接把人弄死了，这倒是个麻烦事。 “……所以，白藏首领，”宋南星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 “我们无意插手你们建立据点，但我们检测到这片区域在一周前的深夜，爆发过一次极高能级、带有明确‘深海’与‘虚幻’特质的污染波动。源头就寒湾港口，而后来，在你这据点附近又出现了小规模的异常波动……你能解释一下吗？” “解释？我黑龙帮做事，还用得着和别人解释？”白藏嗤笑一声。 “但你这据点以前也是我们公司的，没收你租金就让你用，已经很给面子了，现在我们想上里面看看怎么了？”宋南星继续挑衅道。 白藏没有说话，眉宇间透着明显的不耐烦，显然一点也不想听宋南星说话。 而那个秘级人员则继续开口：“波动等级达到了高危级阈值，极度危险。我们需要进去进行环境采样和污染源排查。还请配合一下。” 白藏强压着怒火：“就算以前是你们的据点，但现在这里是老子的地盘，七天前的波动？我怎么不知道！” 我在暗处微微皱眉，白藏并没有直接与他们撕破脸，似乎是在拖延时间。 他猜到了寒湾的动静是我弄出来的，这么做无疑是在替我周旋。 “仪器坏了？”宋南星不动声色的偷偷向旁边的钢爵问了一嘴。 钢爵摇头，抬起手指向据点内靠近后山的方向，正是我上次从海底遗迹返回的路径附近。 “能量残留轨迹指向那个方向，浓度梯度清晰。波动核心虽已转移或沉寂，但次级污染残留仍在。我们有最专业的设备。让开，或者……后果自负。”他指尖微微一动，背后的枪械似乎有激活的迹象。 气氛瞬间紧张！白藏脸色铁青，他知道这群人不会信口开河。对方有备而来，而且理由“充分”——检测到了异常波动！ 就在这时，站在中央的那位秘级人员忽然动了。他微微抬起头，兜帽下似乎有两点幽光闪烁，缓缓转向据点内我所在的区域。 他枯瘦苍白的手从袖中微微探出，直指我所在之处。 “残留……确认……微弱……但……高位格……”一个沙哑、干涩，仿佛许久未曾开口，又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声音响起，但十分笃定。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天威”浩荡 宋南星和钢爵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锐利和不容置疑。白藏的脸色更是沉得可怕，对方证据确凿，眼看着就要拦不住了。 不能再等了！如果让他们进来搜查，虚妄水晶虽然妥善收容了，但残留的痕迹和赵魁这种深度接触过“神迹”的人，很可能被他们的专业设备检测出异常。一旦我暴露，黑龙帮的其他人也不会好过！ 必须阻止他们进入！ 我深吸一口气，随意挑了一处反光的地方，手伸进镜面里一抓，那枚被收容在刻有玫瑰图案盒子里的虚妄水晶瞬间出现在我手中。 冰冷的触感传来。我以自己的力量催动水晶，对准据点主出入口及外围区域，制造了一场大型的幻境，并将它短暂替换成现实！ “此处地脉由神明之力统治。” 我低声朝着水晶开口，强行定义了那片区域。 嗡——！ 以被我选中的那片区域为中心，一股无形的、带着沉重压迫感的波动瞬间扩散。整个据点大门及外围数十米范围内的空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般剧烈震荡起来！ 在宋南星、钢爵和白藏等人脚下坚实的大地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震颤！地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巨大裂痕，深不见底！ 如同地壳板块被撕裂的轰鸣巨响从地底深处传来，震耳欲聋！同时，空气中弥漫起浓重且带着硫磺味的尘土气息。 而在剧烈“震动”的另一边，也就是我从寒湾港口回来的方向，地面猛地向上拱起、撕裂。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几栋靠近边缘的废弃厂房残骸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揉捏，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瞬间被强行挤压、扭曲成了巨大且狰狞、如同地底岩浆喷发形成的尖锥状岩柱！炽热的“气浪”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紧接着，无数由纯粹空间扭曲能量构成的、半透明状形态如同巨大地裂的轮廓在震荡的“地面”上浮现！ 它们并非实体，却散发着源自大地深处的恐怖威压，如同末日崩塌的前兆！它们沿着撕裂的“地缝”滚动、碰撞，发出沉闷的轰鸣，向着大门外的调查局一行人的方向“碾压”而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们连同这片区域一起埋葬！ 我刚刚利用虚妄水晶强行定义了那片区域，“由神明之力统治”则是我钻了个空子。 我的一部分力量来自伽利，也算是神明之力，这样定义的话，我所有的技能都可以在这片区域生效，使我短暂的成为了这片区域“神明”。 而那些异变中，真实夹杂着虚幻，同时我还使用了许久没用过的“空间扭曲”能力。 同时，我抬起另一只手掌，将力量和威压尽数释放在那片区域，异常的能量场肆虐，形成了肉眼可见的风刃在那片区域中不断来回撞击。 秘级人员不好糊弄，但是有虚妄水晶的加持，刚刚的异常动静足够震住他了。 “该死的！地脉异常？！异常波动读数暴增！！”宋南星脸色大变，瞬间稳住下盘，力量在全身流转。 他试图一拳轰向滚来的“巨石”轮廓，但拳头如同击中面团，巨大的力量被分散吸收，那轮廓只是微微变形，继续碾压而来。 物理攻击效果在这里极差！ 钢爵反应极快，瞬间后撤，同时拔枪对着“岩柱”和“地裂”轮廓射击！包裹着他力量的光束击中目标，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一圈能量涟漪。 “不是实体攻击！是空间扭曲混合地质能量场投影！干扰性极强！有诱发真实地质灾害的风险！”他大声朝着队友道，语气凝重。 而那名秘级人员兜帽下的幽光剧烈闪烁，他双手急速从袖中抽出，在空中划出几个复杂的手印。 一股冰冷死寂的气息扩散，试图中和这片区域的异常能量场。他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惊疑：“高位格……空间……源头未明……”他似乎也在分析，但这股力量虽然是来自伽利，却早已被我转换成我自己的，自然没有任何特定邪神气息，这让他一时难以锁定本质。 白藏和手下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离“震中”更近，那恐怖的“地裂”和“滚石”仿佛就在脚下和身边！白藏甚至能“感觉”到脚下地面在“塌陷”！他下意识地想跑，却发现双腿如同灌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刚刚定义得不够详细，变成无差别aoe了，此刻也只能暂时委屈他们一下。 就在那些巨大的“滚石”和“地裂”轮廓即将“吞噬”调查局小队的瞬间—— 轰隆——！！！ 一声更加沉闷、仿佛地核深处传来的巨响从“地底”爆发！整个扭曲震荡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拍了一下！剧烈的“震动”戛然而止！那些恐怖的“滚石”和“地裂”轮廓如同被定格，随即如同沙堡般崩塌、消散！ 翻涌的“尘土”和炽热的“气浪”如同被抽走般急速消失！扭曲形成的“岩浆岩柱”景象如同风化的岩石般剥落、粉碎！地面恢复了原状。 只剩下几处被无形力量强行扭曲变形、如同被巨力拧过的金属大门框架和附近倒塌的几堵矮墙，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的“天灾”并非完全虚幻！ 其实虚妄水晶的作用已经消失了，就算短暂的替换现实，但最终替换过的地方还是会被“重置”，为了制造出更加真实的效果，我才用了空间扭曲。 主出入口外，调查局三人组和白藏都站在原地，脸色发白，心有余悸。宋南星和钢爵看着地上扭曲的金属和倒塌的墙壁，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忌惮。 刚才那种面对“天威”时，物理手段几乎无效的感觉太糟糕了，更可怕的是这种力量似乎能模拟诱发真实的自然灾害！连那位秘级调查员的气息也有些不稳，显然刚才的对抗消耗不小。 白藏更是双腿发软，看向据点深处的眼神充满了后怕和深深的敬畏。他真切地感受到，刚才那股力量如果失控，整个据点都可能被“埋葬”！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人后显圣 “钢爵队长、‘墓语’长官。刚才的异常波动读数峰值突破记录！干扰源……无法锁定，疑似引发局部地应力异常，有诱发真实塌方风险。建议立即撤离至安全距离！”通讯器里传来外围队员有些惊恐的声音。 我听得不真切，但也大概知道是什么内容。 那位秘级人员看了一眼地上碎裂的巨大石块，还有被空间扭曲过后严重变形的外围建筑，又深深望了一眼据点深处那片阴影，眼神无比凝重。 他知道这绝对不是自然现象，但我能模拟出如此逼真的地质灾难，甚至可能诱发真实灾害，而且还有刚刚在场上肆虐的高位格威压，无一不证明着隐藏着的那位的实力。 这绝不是一位秘级能抵抗的，起码得调度一个秘级小队。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通讯器低吼道：“立刻撤离，离开这片区域！建立安全距离观察点，目标区域地质结构极不稳定，疑似存在未知高能异常点！危险等级：暂定s级高危！重复，危险等级暂定s级高危。非秘级人员严禁靠近！” 他不再看白藏，转身就走。钢爵紧随其后，枪口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地面。 而宋南星则最后看了一眼扭曲的钢筋结构和倒塌的墙，又仿佛穿透墙壁看向我藏身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后也跟随另外几个人转身离开。 主出入口外，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白藏等人和一片狼藉。 我缓缓从藏身处走出，脸色微微苍白，虚妄水晶在盒中微微发光。虚妄水晶虽然没有了溢出的污染，但负面效果依然存在。 我的脑子有些胀痛，也不知道它给我抹除了哪些记忆，又替换了什么记忆。 但好在效果达到了。 至少成功将调查局的注意力从“搜捕特定目标”转移到了“研究危险异常区域”，并制造了足够的威慑让他们暂时退却。 白藏看到我，眼神极其复杂，震撼和后怕居多。 “刚才……那地震……” 我眨眨眼，捡起来一截断裂的钢筋，对白藏神秘一笑道：“或许我们信仰着同一位大人。” 听我这样说，白藏的表情多了几分了然，但脸色依旧没好到哪里去。 “他们认定这里危险，不会罢休的。”白藏的声音有些干涩。 “我知道。”我松开手，变形的钢筋哐当落地。 我望向据点内，被巨大动静惊动的帮众们在赵魁的安抚下渐渐平静，赵魁正激动地宣扬着刚才的“灾难”是星穹君显灵，驱逐了不怀好意的入侵者，保护了据点。 “所以，我们得更强。准备好，白藏。”我转身，率先回到据点内部。 我回到房间，虚妄水晶在盒中依旧残留着余温。刚才的“表演”成功化解了危机，也进一步巩固了我在黑龙帮的地位。 只不过，我依旧有些在意自己是否被替换掉了某些记忆。 思来想去，我决定找出一个本子，将自己认为重要的是记录在上面。 首先是关于天启上主“伽利”的信息，以及无眠胎母“拉”，还有“奥数之星”埃尔德龙的部分信息。 当然，为了规避污染，我特地用了其他的符号代替，这些符号还是易懂，如果以后真的忘记，不至于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 这些仅仅是我已知的真神，从五花八门的污染源来看，神灵恐怕远远不止这几个。 其次，关于我的父母以及我父母告知我的那些事，还有摩斯电码的对照表等信息也被我一一记录在纸上。 还有……陈语冰、宋南星、江望、和调查局的其他人……这些人是我绝对不想忘记的。 以及……林涵宁，她身份存疑，但冲着以前曾经并肩作战过，我选择赌一把，暂且信她。 但我也不是毫无戒心，为了避免以后真的忘记导致被坑，我还是在她名字旁边进行了详细标注。 做完这一切后，我长舒一口气。 调查局介入让压力倍增，但不得不否认，这是一个机会。 或许，有朝一日伽利醒来还可以联合调查局对付伽利，虽然人类想对抗邪神是很可笑的事，但最起码，应该能让伽利再次陷入沉睡。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能松懈，在这之前我不能让调查局的人知道我的存在。 好在赵魁倒是没让我失望，借着上次“神迹”的东风，卖力地宣扬着“星穹君”的信仰。 这样的宣传的确起到了一些作用。 对在末日里挣扎的人们来说，仿佛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神。 在我的意识里，据点里低声祈祷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种微妙的、基于共同敬畏的凝聚力正在缓慢滋生。 这是好事，信仰的种子一旦播下，总能自己找到生长的缝隙。 光有信仰不够，还得有拿得出手的实力。 我让白藏挑了几个底子不错、有点潜力的人，开始批量进行精神力的训练。 过程不算愉快，看着他们在精神幻境里鬼哭狼嚎、濒临崩溃，再艰难地抓住一丝清明挣扎出来。 好在效果显着。 他们的眼神变得更亮，也更稳了，对体内那点可怜力量的掌控力提升了不少。 但我要的，并不是纸上谈兵，要想让黑龙帮彻底成为我的战斗力的一部分，要有足够多的信徒和高阶进化者。 冥思苦想了半天后，我决定使用最朴实无华但有效的方法——狩猎。 天南市依旧有一些残留的异常单位，且前段时间被我清理了一下比较危险的那些肉球，狩猎的危险性在可控的范围内。 敲定了方案，我再次来到白藏所在的办公室。 “光训练不见血，终究是温室里的花。”我将训练名单拍在白藏面前的桌上，“挑几个表现最好的，再叫上一队好手，明天一早，我们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白藏拿起名单扫了一眼，点点头：“地点选好了？” “天南市东侧有片物流园。”我早已用真实视野远程勘察过，“那里盘踞着一群变异的老鼠和几只晚上才出现的怪物，数量不算少，但没什么太难缠的角色，正好给他们练手，顺便清理掉附近的隐患。” “可以。”白藏没有异议，立刻起身去安排人手和装备。他现在对我这种“练兵”的命令执行得相当干脆，毕竟实力摆在这里。 第一百七十三章 暗夜之影 次日清晨。 一支小队从黑龙帮的据点里出来。 由我、白藏、五名经过精神力淬炼的队员以及十名普通战斗队员组成的狩猎队离开了据点。那五名淬炼者显得既紧张又兴奋，眼神中比其他人多了几分锐利和沉稳。 物流园比记忆中更加破败。锈蚀的集装箱堆砌成扭曲的迷宫，破碎的玻璃和散落的零件铺满了地面，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腐烂物和淡淡的腥味。 “都小心着点，三人一组，交替前进。”白藏低声下令，战斗队员们立刻熟练地散开阵型。那五名淬炼者则紧跟在我和白藏身边，他们的任务是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和精神干扰。 才进入这片区域，我便听见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暗处。 很快，这些老鼠就按捺不住，从集装箱的阴影里尖叫着扑了出来。这些怪物大小如犬，牙齿锋利，速度快得惊人。 “来了！稳住！”白藏大喝一声，率先开枪点射。战斗队员们也纷纷开火，枪声瞬间打破了废墟的寂静。 我并没有立刻出手，而是观察着那五名淬炼者。他们显然有些紧张，但并没有慌乱，仔细的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提前预警鼠群扑来的方向，甚至有人能勉强用能力偏转一两只老鼠的扑击轨迹，虽然很吃力，但已是巨大进步。 战斗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老鼠数量虽多，但在有准备的火力网和精神力辅助下，很快被清理了大半。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刺耳的嚎叫声从园区深处传来！声音直刺灵魂，让几名普通队员动作一滞，面露痛苦之色。 “什么东西？小心！”一名进化过的成员大声预警，同时努力撑起薄弱的屏障试图抵御。 只见三个穿着破烂白衣、身形飘忽不定、面容扭曲痛苦的人状生物从高空扑下，它们的嚎叫能直接冲击心智！ 白藏脸色一沉，正要命令集中火力，我却抬手阻止了他。 “让他们试试。”我朝那五名进化者示意。 他们互看一眼，一咬牙，集中起各自觉醒的力量，不再是单纯防御，而是尝试着按照训练时的方法，将那股力量拧成一股，反向朝着其中一只夜嚎的怪物冲击过去！ 嗡！ 无形的精神波纹在空中对撞！那只人形变异生物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叫，身形剧烈晃动，扑击的动作明显变形迟缓了一瞬！ “有效！”淬炼者们精神大振。 “干得不错。”白藏点点头，这才出手。 白藏目光一凝，朝着某个方向攻击过去，果然击中了一只怪物。整个过程中，他甚至没有用到自己觉醒的能力，单靠足够敏捷的身手，便不落下风。 战斗很快结束。成员们开始熟练地收集战利品，这些老鼠的牙齿和人形怪物的声带似乎有着残余的污染，稍加利用，可以做成特别的武器，也可以成为他们再次进化的污染源。 有了实质的收获，气氛轻松了不少。 白藏走到我身边，看着正在休息整理的队员们，尤其是那五个略显疲惫但眼神发亮的进化者，低声道：“效果比预想的还好。看来这几天他们的苦头没白吃。” “这才只是开始。”我淡淡道，“精神力只是工具，更重要的是在实战中学会运用它，以及…面对死亡和恐惧时，还能不能记住自己是谁。”这话既是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 就在我们准备前往下一个区域时，我却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看我，但凭借“真实视野”我居然也无法捕捉到这个东西具体的轮廓。 见我眉头忽然皱起，白藏自然也意识到什么。 就在他想要开口询问的下一秒，远处忽然有什么东西凭空出现。 白藏几乎同时察觉到了异常，猛地抬头望去，手瞬间按在了武器上：“那是什么？！” 它就那样静静地站了几秒钟，然后，如同上次一样，身形微微模糊，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屋顶的阴影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就是这短暂的几秒，我却看清了，刚刚在远处的，是一头狼的形状。 小白。 难怪我有真实视野也无法完全捕捉他的身影，暗夜影狼在“暗夜化”后并不等同于普通隐身，而是直接暂时变为“不存在”的状态，真实视野自然捕捉不到。 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有些想不通，此刻也不是追上去一探究竟的时候。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白藏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他依旧紧盯着影狼消失的屋顶，眼神锐利如鹰，手还按在武器上，全身肌肉紧绷。 “一个……老朋友。”我收回目光，语气尽量平淡，事实上我都不确定它到底能不能算朋友。 “以前在外面遇到过，帮过它一次，看来它还记得。似乎没有恶意。”我简单解释了一句，并未透露更多。 白藏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显然不完全相信“没有恶意”这个说法，但也没再追问，只是沉声道：“这世道，这些怪物越来越诡诈了。都打起精神，加快速度，收集完立刻撤离！” 接下来的狩猎变得有些沉闷，影狼的出现像一块投入水面的石头，让原本稍显轻松的气氛再次紧绷起来。我虽然表面平静，但心底却不断盘旋着疑问。 小白绝不会无缘无故出现，更不会无缘无故地在我面前显露行迹。它想告诉我什么？ 返回据点的路上，我刻意落在了队伍最后方，感知能力如同细微的触须，悄然蔓延开来，感知着周围的每一丝异动。 果然，在靠近据点一处相对僻静的破损围墙时，一股极其微弱、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冰冷触感轻轻碰了一下我的精神感知。 它跟来了。 我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罢了，既然跟过来，那必然是有事，暗夜影狼的能力诡谲，守卫看不住的。 虽然这个据点以前是调查局的据点，但针对异常单位的防御系统早就瘫痪大半，根本防不住这种层次的影狼。 况且，我也不担心他能搞出什么幺蛾子，大不了直接解决。 第一百七十四章 诱饵 夜幕降临。 据点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逻队员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祈祷声。我悄无声息地打开了窗户，等待即将到来的客人。 不一会儿，光影微微扭曲，小白的身影如同从虚无中凝聚般悄然出现。它依旧保持着狼的姿态，幽绿的眼眸在黑暗中看着我。 “你找我？”我压低声音，直视着它的眼睛。 小白没有发出声音，它只是向前走了两步，低下头，鼻翼微微抽动，然后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存放笔记的位置。 它喉咙里发出极其低沉的、近乎呜咽的声响，前爪有些焦躁地刨了一下地面。 笔记？ 我微微皱眉，它忽然出现，是冲笔记来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从它刚刚的行为来看，似乎是因为……气味。 我蹲下了一些，拿出笔记本，试探着询问：“你是说，你在别处找到了笔记本上的味道？” 小白的反应更加激烈了。它微微呲牙，露出锋利的犬齿，喉咙里的低吼带上了明显的厌恶和一丝……恐惧？ 它用力点了点头，然后猛地转向一个方向，它抬起前爪，指向那个方向，又回头看我，眼神急切。 对于它的行为，我持怀疑态度，笔记本一直在我这里，除了我的味道，根本没有别人。 很快我却忽然反应过来另一件事，这个笔记本是在天启教派拿到的，也就是说……除了我，它闻到的或许是天启教派的其他人的味道。 但……我可以相信它么？ 天启教派还有人存活？ 是伽利的阴谋，还是“暗月”的指使…… 一个个疑问在我脑海中盘旋，我不由自主的看向小白所指的方向。 很快，我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我猛的翻开笔记本，找到笔记上记载的那四个地点。 与此同时，久违的长短频率忽然在耳畔响起。 摩斯电码又一次给出了提示。 “去……乌当……” 我惊疑不定地再次看向那个方向。 乌当市，或许需要提前提上日程了…… 小白目前立场不明，但摩斯电码不会骗我。 然而，独自前往的风险还是很大。得有一些“帮手”。 思考了一会儿，一个计划迅速在我脑中成形。 …… “我要离开几天。”我推开白藏的门开门见山道。 白藏眉头立刻皱起：“去哪？多久？” “去处理一点私事，很快回来。”我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你自己注意安全，至于前几天那群‘相关部门’的人，你不用担心。” “如果……” 我犹豫了一瞬，直视他的眼睛将云雷纹投射到他的潜意识当中： “如果我一周后还没回来，可以去和上次来的那群人谈合作。” 云雷纹能在他即将失控时一定程度维持理智。 我特地强调了“可以”二字，指出一条退路，黑龙帮这种能力的幸存者组织，调查局在盘查完、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一定会考虑收编或者给予一定的庇护。 至于那时候要不要去找调查局合作就看白藏的个人意愿了。 他看着我，眼神极其复杂，最终都化为了沉沉的点头。 他知道我的意思，但他也明白，有些事他无法阻止，也无法深究。 “小心。”他最终只吐出两个字，声音干涩。 “放心。”我笑了笑，“或许我们共同信仰的那位‘大人’会保佑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融入夜色。 …… 我没有立刻离开天南市，在前往乌当市之前，需要先完成一件小事。 我闭眼利用敏锐的感知能力在方圆几里的废墟中锁定了一个合适的目标：一只普通变异的怪物。 这只怪物有点像是蝙蝠，又比蝙蝠大了许多。 它足够强壮，能承受住接下来的“加工”，由于天南市的变异怪物数量稀少，它的存在也足够显眼，容易被调查局发现。 我悄无声息地靠近，指尖萦绕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源自伽利的力量。这并非用于攻击，我只是将一段经过精心编织的幻象碎片投入其潜意识中。 这段信息需要一些特定条件才能触发，例如当调查局使用潜意识调查的手段来检查这只怪物时。 同时，我留下了一点影响在这只怪物体内，让它身上具有高位格污染的气息，以保证调查局的人能够注意到这只变异的家伙。 做完这一切，我迅速退开。 那只变异的怪物猛地晃了晃脑袋，似乎感到一阵莫名的困惑和躁动，它仰头发出一声带着些许不同寻常颤音的嚎叫，随即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惊吓到，猛地窜起身，朝着大致是乌当市的方位——惊慌失措地狂奔而去，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废墟中。 这是我留下的“饵”。 调查局的监测设备不会放过这种突然变得异常且携带特殊能量波动的个体。他们会捕获它，研究它，最终从它混乱的精神碎片中，“艰难”地解读出那条指向乌当市的信息。 不再停留，我回到房间背起早已准备好的行囊。小白如同幽灵般从阴影中浮现，安静地跟在我身边。 我们没有走大门，而是利用镜面跳跃离开了据点。 乌当市不在本省，中间还隔着两个省，赶路需要花上一些时间，原本我不太清楚这个地方的方位，但是有小白带路，一路上倒也快了不少。 利用镜面跳跃赶了将近五小时的路，我们一人一狼终于来到乌当市境内。 乌当市和其他被感染的地方一样，变异的怪物多了一些，盘据着不同的污染源。 但这些东西对我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途中，我路过了一些幸存者避难所，还有避难所，证明这个地方一定有调查局分部存在。 总的来说，乌当市是一片相对正常的辖区。 我没有打草惊蛇，无声的路过这些避难所。 不到万不得已，我没打算暴露自己，毕竟我要做的事可能算不上什么好事。得偷偷的，打枪的不要。 根据笔记上记载的地形，我排查了几处，终于锁定了一处疑似比较内标红的地方。 第一百七十五章 真实幻象 根据笔记上那简陋却指向明确的地图，我最终将目标锁定在市中心边缘的一栋宏伟却破败的建筑——乌当市自然历史博物馆。 这栋建筑和笔记上的简笔画最相似，旁边的地形即使遭受过破坏，但也大差不差。 博物馆高大的石柱还断裂，外墙布满斑驳的污渍和枯萎的植物，原本气派的玻璃穹顶倒是破碎了大半，露出内部幽深的骨架。 它静静地矗立在死寂的城市街区中，像一座巨大的墓碑。 “……是这里了？”我低声问身边的小白。 小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前爪不安地刨着地面，既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警告。它身上的毛发微微竖起，显然对这座建筑充满了本能的忌惮。 没有犹豫，我深吸一口气，绕到博物馆侧后方，找到一扇被撬开过的应急铁门，锈烂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被我轻轻推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内部一片漆黑，浓重的灰尘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老旧纸张的气味扑面而来。 我抬头环顾了一圈周围，眼前的景象却让我猛地一怔。 眼前的一切，整洁得诡异。 没有预想中的破败不堪，没有变异生物筑巢的痕迹，甚至没有多少末日常见的混乱与污秽。 连那些污染源也没有。 光滑的大理石地面虽然蒙尘，却没有任何杂物和裂痕。那些玻璃展柜完好无损，擦拭得一尘不染，内部陈列着各种动物标本——非洲狮、蛇类、各种鸟类标本……它们保持着生动的姿态，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旁边的指示牌清晰可见，柔和的节能灯甚至还在某些区域的走廊天花板上有规律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提供着基础的照明。 一切都维持着末日降临前，某个寻常午后的博物馆状态。 太正常了……正常得令人毛骨悚然。 时间在这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却又无声地流淌了无数岁月。一种极致的寂静笼罩着一切，连我和小白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突兀。空气凝滞得如同胶质，那股陈旧的纸张味道越发浓重，几乎要渗入骨髓。 小白紧紧跟在我脚边，喉咙里压抑着极低的咆哮，它的“暗夜化”似乎在这里都受到了某种抑制，身形不再像外界那样能完全融入阴影。 我小心翼翼地前行，鞋子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的轻微“嗒嗒”声，这声音在空旷的展厅里被无限放大，又迅速被那厚重的寂静所吞噬。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末日过去这么久，电力系统早已崩溃，这里的灯为什么还亮着？标本也没有腐烂或被破坏？灰尘只均匀地覆盖表面，而没有堆积或形成蛛网……就好像这座博物馆在永恒地维护着这里的“原貌”，拒绝着外界的一切变化和侵蚀。 我悄然打开了真实视野，却也没有任何收获。 这绝不是简单的时空错乱或幻境。我的真实视野能看破虚妄，却看不出这里的“异常”根源所在。 它给我的感觉是……真实的，但又是“错误”的。像一个被精心封装、与世隔绝的琥珀，保存着过去的表象，内里却早已变质。 我提高十二万分警惕，真实视野如同细密的雷达扫描着四周，一步步向着博物馆更深处，那标记最终指向的方向——古生物展厅走去。 古生物展厅的入口是一道巨大的拱门，仿造恐龙骨架化石搭建而成，森白而肃穆。 我缓慢的向前走去，门后的空间更加开阔，光线也似乎比外面更加凝滞。 我屏住呼吸，缓步踏入。 展厅内依旧是那种诡异的整洁与完好。巨大的腕龙、暴龙骨架巍然屹立，投下错综复杂的阴影。玻璃展柜里陈列着各种古生物化石和模型，一切都静默无声。 然而，就在我目光扫过展厅中央那片仿造侏罗纪丛林布置的区域时，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人影。 不是幻觉，不是能量残留，是真真切切的、三个我无比熟悉的身影！ 江望正蹲在地上，仔细检查着一具小型恐龙化石的基座，侧脸轮廓依旧清晰，眉头微蹙，全神贯注的看着眼前的东西。他穿着那身熟悉的、洗得发白的外套，似乎没有注意到我。 不远处，宋南星正靠在一个树木模型上，双手抱胸，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欠揍表情，嘴唇微动，似乎正在对旁边的陈语冰说着什么。 而陈语冰，依旧是那副冰山美人的模样，穿着笔挺的调查局制式风衣，身姿挺拔。她似乎对宋南星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用那双清冷的眸子，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腰间的枪套。 他们三人……看起来就和我以前见到的一模一样！连神态、衣着、甚至细微的小动作都分毫不差！ 可是这这怎么可能呢？！ 且不说我前几天才见到钢爵和宋南星他们……调查局的动作有这么快吗？ 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冲垮了我的理智。我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嘴唇微张，几乎要脱口喊出他们的名字—— “呜……！”脚下的小白却突然发出了极度恐惧和警告的低吼，它甚至不顾一切地用牙齿轻轻咬住了我的裤脚，拼命向后拉扯。 是幻象？不对，我的真实视野反馈回来的信息告诉我，他们是有“实体”的，有温度，有呼吸，甚至有极其微弱的心跳声！但这实体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虚假和拼凑感，就像最高明的蜡像，逼真却无魂。 是某种基于我记忆的投影？还是……这个诡异博物馆搞的鬼？ 我强行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呼唤和冲过去的冲动，身体僵硬在原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我死死盯着那三个“熟人”，精神高度集中，试图看穿这诡异景象的本质。 就在这时，“宋南星”似乎结束了和“陈语冰”的交谈，他转过头，目光精准地落在了我藏身的阴影处。 第一百七十六章 记忆博物馆 “宋南星”脸上笑容未变，甚至更加灿烂了几分，然后他抬起手，朝着我的方向，轻轻勾了勾手指。 那个动作，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诱惑力，仿佛带着钩子，要钻进我的心底，勾起所有关于并肩作战、插科打诨的回忆，诱使我放下所有戒备，奔向那看似温暖的“重逢”。 “哎？纪灵？你怎么在这？”蹲着的“江望”也抬起头，露出我记忆中那阳光的笑容，语气自然得仿佛我们昨天才刚刚分开。 “陈语冰”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清冷的目光也落在我身上，微微颔首，像是在示意我过去集合。 太像了……像得令人心头发酸，像得几乎要让理智缴械投降。 我死死掐住了指尖，疼痛感让我保持了最后的清醒。 看样子，这博物馆在窥探我的记忆，它在利用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编织陷阱！第一个展厅用“正常的过去”麻痹我，这第二个展厅就用我印象深刻的回忆来诱惑我。 一旦我信以为真，走过去，触碰他们，或许就会立刻被这诡异的展厅同化，又或许会变成别的什么东西。 小白则忽然长长的嚎叫了一声，似乎也看到了什么奇怪的景象，我向着它眼睛的方向看去，一轮皎洁的月亮悬挂在玻璃天窗外面。 但我记得，我来之前，外面并不是夜晚。 想到这里，我重重的敲了一下小白的头。 “醒醒！” 小白如梦初醒，在我脚边发出更加焦躁的低吼，它似乎也能感受到那温暖表象下冰冷的恶意。 我缓缓地向后退了一步，目光冰冷地扫过那三个由博物馆“捏造”出来的、栩栩如生的幻影。 “怎么？几天不见，生分了？”“宋南星”挑眉，语气带着他特有的调侃，但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真实的笑意，只有一片空洞的模仿。 我没有回答，只是调动起精神力，如果这里也是虚幻或者污染类的东西，那么精神力就有作用。 “陈语冰”也开口：“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下一秒，我却忽然闪现到三人身前，一刀斩下。 果然，“江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变得呆滞；“宋南星”勾动的手指停在半空，显得滑稽而诡异；“陈语冰”敲击枪套的动作也变得机械而不自然。 他们周身的真实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露出了底下苍白的虚幻本质。 我猜，这其中原理应该和虚妄水晶的作用相似，刚刚的并不全是虚幻，而是根据我的记忆捏造了真实的实体，只不过并不是他们本人。 他们依旧维持着人形，但已经变成了三个散发着微弱光芒、表情固定、眼神空洞的假人，像是拙劣的提线木偶，还在固执地重复着被设定好的动作和话语。 但这样的假人已经无法撼动我的心神。 似乎是因为陷阱被识破，整个古生物展厅的光线开始明暗不定地剧烈闪烁，那些巨大的恐龙骨架投下的阴影疯狂扭动，仿佛活了过来。墙壁和地面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紧接着，在展厅最深处，一扇原本是墙壁的地方，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道似幻似真的门。 门后不再是博物馆的走廊，而是一片深邃、旋转、仿佛由无数破碎记忆和扭曲光影构成的漩涡通道。 一股更加冰冷且直指灵魂深处的气息从通道那头弥漫过来，带着令人心悸的熟悉感。 最后看了一眼那三个逐渐消散的假人幻影，我眼神复杂，但最终化为一片坚冰。 我盯着那扇门，深呼吸一口气，最终还是一步步朝着门过去。 来都来了，就让我探一探。 小白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低吼一声，紧跟着我冲了进去。 在我们身后，暗门无声闭合，古生物展厅再次恢复了那种诡异又死寂的“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精神波动，证明着方才那场无声的凶险较量。 …… 踏入第三个展厅的瞬间，我忽然恍惚了一下，紧接着，眼前的景象忽然改变。 原本的博物馆，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鼻腔里率先涌入的，是淡淡的樟脑丸和老旧家具的味道。耳边响起挂钟单调的“滴答”声。 我愣住了。 家。 我儿时的家。夕阳透过熟悉的蕾丝窗帘，在磨得发亮的水泥地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墙上贴着幼稚的蜡笔画，小桌子上摆着没拼完的积木。一切都保持着记忆中最清晰、也最刺痛的模样。 “囡囡在家要乖乖的哦，”一个温柔却带着难以掩饰疲惫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爸爸妈妈很快就回来了，这次真的很快。” 我猛地回头。 母亲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格子衬衫，正蹲在地上，轻轻整理着我的小书包带子。她的笑容很暖，眼底却藏着浓得化不开的愧疚和焦虑。父亲站在门口，背影挺拔却透着沉重的压力，他不敢回头看我，只是低声催促：“快走，时间来不及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呼吸骤然困难。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那股熟悉的、被遗弃的冰冷感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几乎让我窒息。 明知道是幻象，明知道是博物馆根据我最深的伤口捏造出来的场景，可那尖锐的痛苦却真实得无以复加。每一次，每一次他们都说“很快回来”，可每一次的等待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最终换来的只是下一次同样的告别。 “别走……”我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带着哭腔呜咽的声音，细小而绝望。小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去，想要抓住妈妈的衣角。 就像无数次在梦里重复的那样。 就在这时，画面却又猛地碎裂，如同被重锤击打的玻璃。 冰冷的红雾瞬间吞噬了温暖的夕阳。家的景象扭曲变形，成了末日降临后那条被迷雾遮盖的农贸市场！ “嘶……” 小腿忽然莫名的传来一阵刺痛。 紧接着，红丝爬上我的腿，不断向上蔓延，我看到我的皮肤正在一块块的脱落。 熟悉的恐惧感瞬间蔓延至全身。 第一百七十七章 强力拆迁 “又来…？” 我难忍的原地蹲下，徒劳地抠抓着地面，指甲翻裂，鲜血混着污秽，却无法阻止体内那疯狂滋长的异化感。 然而这痛苦还未平息，场景再次剧变！ 冰冷的镜中世界，我躺在祭坛上，三面巨大的镜子映照出我的脸。邪神伽利的低语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凿穿我的耳膜，直刺灵魂最深处！ 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抓住，每一寸骨骼、每一条神经都在被强行撕裂、拉伸、填入不属于我的、冰冷而混乱的东西！ 疯狂的呓语如同潮水，试图淹没我最后的人性。 “滚开！滚出我的脑子！”我发出嘶哑的尖叫，精神防线在至高神性的污染冲击下摇摇欲坠，濒临彻底崩溃。 父母一次次的离开、变异的恐惧、神降时的痛苦……所有我最深的噩梦被同时引爆，叠加成足以将任何意志碾成粉末的绝望洪流不断饿冲击着我的精神。 放弃，太痛苦了…融入这疯狂，就不再疼了…… 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心底甜腻地低语。 可是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吞噬的边缘，一幅画面猛地闪过脑海：破旧的小熊玩偶、被摩斯密码加密的那些提示、以及我自己潜意识中一遍遍重复的“活下去”的呐喊；第一次掌控进化力量时那种成就感；从伽利手中抢夺权柄时那撕心裂肺却绝不后退的决心… 许多我熟悉的一切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中回放。 “凭什么？” 我在混乱中发问。 我凭什么要被这些过去的影子打倒？我凭什么要屈服于所谓的神的力量？！ 强烈的不甘心的情绪涌起，我撑着身子缓缓站起来。 “真是不长进的东西，好歹也是神呢，就这点程度吗？！”我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爆裂，几乎流下血泪，嘶哑的咆哮着。 “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看看今天到底是你先磨灭我的记忆，还是老子先拆了你这鬼地方！！” 轰！！！ 积压到极致的痛苦、愤怒、不甘，所有情绪混合着我从伽利那里夺取过来的权柄，以及我绝对不想认命的意志，化作一股前所未有的、纯粹毁灭性的精神风暴，从我体内彻底爆发！ 不再是操控，也没什么技巧，只有最原始、最蛮横的宣泄。 妈的，早就觉得烦死了！ 我狂乱的攻击着周围的环境，这是对所有施加于我身上痛苦的最狂暴的否定！ 咔嚓！轰隆——！ 整个博物馆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第三个展厅的景象率先崩碎。 紧接着，第二个展厅的“过去”、第一个展厅的“正常”，所有由诡异力量维持的假象和结构，如同被投入碎纸机的纸张，层层碎裂、崩塌！墙壁龟裂，展柜爆炸，穹顶的钢结构扭曲断裂，轰然砸落！ 而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夹杂着来自神灵的污染的力量，如同繁星点点从四周溢出，像之前在新岩市水潭时的那样，光点汇聚起来，尽数没入我的身体中去。 “呃啊——！” 一股更凶猛冰冷污染瞬间在我体内炸开。 新涌入的伽利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冲刷、撕裂着我的经脉，与我原本的力量剧烈冲突，试图将我的意识彻底冲散！ 皮肤表面有如同皲裂的纹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几乎覆盖全身，我瞳孔中理智的光芒急速消退，被冰冷的、纯粹的疯狂与毁灭欲所取代！ 刚刚摧毁博物馆的爆发几乎抽空了我的力量，此刻又强行吞噬了这远超负荷的邪神残留，我的身体成了风暴过后最脆弱的战场，再次被推到了彻底失控、畸变的悬崖边缘！ 我半跪在彻底化为废墟的博物馆中央，四周是扭曲的金属和崩碎的水泥块。身体剧烈地痉挛着，一只手死死抠入地面，血肉模糊，另一只手扼住自己的喉咙，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嗬嗬声，与体内那试图夺取一切的邪神力量做着最本能、最绝望的对抗。 小白此刻也有再次变异的征兆。我听到它在不远处惊恐地徘徊，发出无助的哀鸣。 但我顾不上它，它此刻也无法靠近周身空间都因力量失控而微微扭曲的我。 刚刚撕碎幻境的狂怒已然消退，只剩下与体内怪物争夺自身存在的、冰冷而痛苦的拉锯战。 意识在冰冷的疯狂与残存的理智间浮沉，如同溺水者在一片污浊的、充斥着邪神低语的冰海中挣扎。 每一次试图呼吸，吸入的都是更深的混乱；每一次想要凝聚意志，都被体内那横冲直撞的邪神力量撕得粉碎。 皮肤好像变得亮晶晶的，像星辰，又有点像镜子的碎片。同时又有一阵蚀骨的寒意和扭曲的快感，诱惑着我彻底放弃，融入这无边的黑暗。 就在我几乎想要放弃，任由那疯狂吞噬最后一点“自我”的刹那，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能量，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第一缕月光，悄无声息地浸润而来。 它并非强行驱散我体内的污染，那会立刻引发伽利力量的剧烈反扑。它更像是一种引导和安抚，让我得以有片刻的喘息时间。 这股能量还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熟悉感。 温暖、清澈，仿佛能涤荡一切污秽，却又巧妙地隐藏在周围崩塌环境的能量乱流之中，难以察觉其真正来源。 但我并不是毫无头绪，这种感觉，我的确曾经感受过。 像是林涵宁的。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我混乱的脑海。是她？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一直在暗中跟着我？还是通过某种我不知道的方式感知到了我的危机？ 我没时间深思这些，因为这股外来的纯净能量虽然微弱，却像在沸腾油锅中滴入的一滴冷水，虽然无法平息混乱，却瞬间加剧了我体内两股力量的冲突！ “噗——！”我猛地喷出一口暗红色的、带着疑似星光的血液，身体剧震，周身的力量波动因为内部的剧烈冲突而变得更加不稳定，如同一个即将爆炸的灯泡，光芒乱闪！ 与此同时，似乎还有另一股力量在悄然探查这里，我虽然难受，但感知能力还在，这股探查的力量我也熟悉…… 是来自调查局的“坚守之眼”！ 完蛋，动静太大，可能要被发现了，我悲催的想着。 第一百七十八章 隐藏的秘密 尖锐的能量探测器的声音由远及近，急速传来。 数道强光手电筒的光柱如同利剑般刺破废墟的尘埃，精准地锁定了我所在的位置！ “发现高强度异常能量反应！就在废墟中心！” “目标状态极不稳定！各单位注意警戒！” “数据和钢爵他们那边出现过的那个引发‘地质灾变’的高位格异常相似程度75，准备捕捉！” 果然是调查局，不愧是“坚守之眼”，来的真快。 一股无力感袭来，此刻的我的确没有多余的心力躲避调查局追查。 我无声的叹了口气，也行，大不了就是盘查一番呗。 “呜——！”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而急促的狼嚎在我耳边响起。 是小白！ 它不知何时冲到了我的身边，面对那些逼近的光柱和脚步声，它全身毛发倒竖，眼眸冰冷，颇有一个真正i级异常单位该有的样子。 下一刻，它的身影开始消融，变成天一大团浓郁得化不开的、仿佛液态阴影的黑暗。 这团黑暗迅速膨胀，瞬间将我和小白周围一小片区域彻底笼罩起来。 它不仅仅是视觉上的遮蔽，光线在这里扭曲消失，声音被彻底吸收，连能量波动都被极大程度地压制、模糊。 我有些诧异，“暗夜影狼”的暗夜化能力居然可以连带着我也一起进入隐秘状态吗？ 不过我感觉到小白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看样子想要要带着我一起消失对它的消耗极大。 “在那边！能量反应消失了？！” “不对！是某种强大的隐秘化的能力！” “小心！目标可能具备高等隐秘能力！战术队形，缓慢推进！探测仪最大功率扫描！” 调查局队员的惊呼和指令声被隔绝在黑暗之外，变得模糊不清。他们显然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行动顿时变得谨慎起来。 有了这短暂的喘息之机，我强忍着体内翻江倒海的痛苦，借助着林涵宁那缕纯净能量的微弱引导，以及小白拼尽全力制造的“隐秘”机会，疯狂地压制、收束着体内暴走的伽利力量。 得先立刻离开这里！ 我艰难地伸出手，抓住了小白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另一只手猛地向前一挥。 镜面跳跃！ 空间微微扭曲，我和小白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只留下那团逐渐消散的黑暗，以及调查局队员徒劳的搜索。 下一刻，我从断墙后的一块碎玻璃中跌出，重重摔在地上，又喷出一口鲜血。小白也瘫软在一旁，喘息着，显然消耗过度。 暂时安全了。 我靠在冰冷的断墙上，剧烈地喘息着，感受着体内依旧混乱但暂时被强行压制下去的力量，心中骇浪滔天。 直到现在，我才有时间仔细思考刚刚的一些细节。 那股能净化的力量的确来自林涵宁没错，她的力量特殊，我能感觉出来。 但调查局能发现我，也能发现拥有隐秘能力的小白，却似乎没有发现林涵宁。 这不应该啊。 林涵宁的暗中相助、小白关键时刻的隐匿能力、调查局的精准出现…… 我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简单。 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与此同时，之前我注意到却未去细想的一些事情也浮现在我脑海里。 那个能够收容“虚妄水晶”的盒子，上面的玫瑰图案精致繁复，绝非末日废土能轻易造出之物。她当时拿出得那么轻易，就好像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个小玩意儿一样…… 林涵宁到底什么来历，她的出现每次都特别巧，但我不相信有这么多巧合。 一次可以是巧合，两次三次，就是精心设计的必然了。 直觉告诉我，她和安小薇不太一样。 安小薇的恶意是赤裸而扭曲的，带着疯狂的占有欲。而林涵宁……她的举动更复杂，看似帮助，却总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审视和距离感，但我的直觉可能也并不准确。 呵。我靠在墙上，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却是破罐破破摔的想法。 其实到目前为止，我已经不是某个邪神或者势力的目标了。 无论林涵宁是什么动机，一味的逃避反而也不是个事儿。 倒不如主动多接触一下，反正觊觎我这幅容器身体的势力多她一个不多。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种债多不压身的松弛感。 死猪不怕开水烫。 至少，把水搅得更浑，看看能不能摸出几条鱼来。 下定决心后，我的心情爽了很多，忽然就念头通达了。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了那片化妆镜。 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力量，缓缓注入镜面。镜面如水波般荡漾起来，映出的不再是我狼狈的倒影，而是深邃的、仿佛通往未知空间的微光。 “林涵宁。”我对着镜面，声音沙哑却清晰，“我知道你在看着。出来聊聊，别藏了。” 没有回应。镜面只有微光流转。 我继续说着，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你的‘净化’很及时，谢了。虽然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总能恰到好处地出现。还有那个盒子，很好用，但来历恐怕不简单？” “而且，你知道调查局的存在，不是什么‘应急救灾公司’，而是‘异常调查局’。” 我率先摊牌，一口气将心中的怀疑和盘托出，不再掩饰。镜面依旧沉默，但我能感觉到，另一端的存在正在倾听。 几秒钟后，镜面上的微光稳定下来，林涵宁的身影缓缓浮现其中。她似乎在一个光线柔和、布置简洁却充满科技感的房间里，身上不再是运动服，而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制服，领口绣着一个若隐若现的暗色玫瑰团花。 她看着镜中狼狈却眼神锐利的我，脸上没有了往常那种刻意的天真烂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带着些许赞赏的审视。 “纪灵，你比我想象的更敏锐，倒是不白白浪费我们特意留下的痕迹。”她的声音透过镜面传来，清晰而稳定，带着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沉稳气场。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了，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第一百七十九章 秘苑会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了，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林涵宁的声音透过镜面传来，不再是往日那种带着些许俏皮和试探的语调，而是平稳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她那双蓝色的眼眸透过镜面注视着我，里面没有了伪装的天真，只剩下冷静的评估和一丝仿佛看到珍贵藏品般的欣赏。 我看着她领口那若隐若现的暗色玫瑰团花，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 果然，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从“偶然”的相遇，到“恰到好处”的帮助，再到此刻的正式邀请。 “加入你们？”我靠在冰冷的断墙上，即使体内力量紊乱、浑身狼狈，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同样平静。 甚至其实我有点想笑，于是干脆嘲讽道：“一个连名字都不敢大大方方说出来，只会躲在暗处观察、像摆弄棋子一样安排别人命运的组织？我连你们是谁，想做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加入？” 林涵宁对于我的尖锐并不意外，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了然的弧度：“谨慎是美德，尤其是在这个时代。你可以称呼我们为‘秘苑会’。” 秘苑会…… 我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早在我还在调查局的时候，宋南星曾经提过。 一个连调查局都无法捕捉行踪的世界性组织，似乎主导着世界大势的发展，却无法被证明存在。 而调查局花费了许多年，协同世界各地其他的官方势力也只得出了“秘苑会”这个名字。 她继续道：“我们并非不敢示人，只是更倾向于……选择合适的时机和合适的对象。至于我们的目的？”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我依旧残留着裂纹的手臂。 她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语，继续道：“你所经历的，并非巧合。你所拥有的‘潜力’，也早已被注意到。我们并非你的敌人，至少现阶段不是。我们观察，我们评估，我们……投资。” “投资？”我挑眉。 “投资那些有能力在‘周天轮回’中存活下来，甚至……开辟新局面的种子选手。” 林涵宁的语气变得郑重，“你无疑是其中之一，纪灵。你所疑惑的一切，你所追寻的答案，关于邪神，关于污染，关于这个世界扭曲的真相，甚至关于你父母给你留下的云雷纹……在我们这里，你或许能找到方向。” “像你这样的人还有许多。” 林涵宁一口气抛出一大堆爆炸熄灭信息。 她甚至知道云雷纹的来历…… 而且，我十分在意她说的“像我这样的人还有许多。” 我这样的人……是指容器吗？ 如果像我这样的容器不止一个，那么他们又是如何选择的？ 这比任何空洞的承诺都更能打动我。它们直接指向我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真相、力量的控制权、以及一个或许不再那么绝望的未来。想到这些，我心中一动。 “听起来很美好，”我没有立刻被冲昏头脑，“但代价呢？秘苑会需要我做什么？像你们观察我一样，去观察别人？还是成为你们手中的刀，去清除你们认为会打乱你们计划的目标？或者……把我这份‘独特潜力’彻底研究透，变成你们的知识库？” 林涵宁轻轻摇头：“秘苑并非军队，也非慈善组织。我们更像是一个……研究院与沙龙结合体。我们提供知识、资源、相对安全的环境以及志同道合者交流的平台。相应的，成员需要分享他们的发现，在某些时候协助完成一些研究项目或其他任务。我们重视的是智慧与合作，而非单纯的效忠或牺牲。至于你……”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们可以帮助你更好地理解和控制你体内的力量，你想彻底窃取伽利的权柄和力量也不是不可能。” 知识、资源、控制力量的方法、神的权柄……她抛出的每一个条件，都精准地砸在我的需求点上。 我看着镜中的人陷入沉思。 独自挣扎，前有狼后有虎，确实步步维艰。加入一个神秘而强大的组织，固然可能失去部分自由，陷入新的未知，但同样也可能获得破局的关键力量和情报。 风险与机遇并存。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内心的波澜，直视着林涵宁的眼睛： “你们的‘沙龙’在哪里？我怎么过去？”我没有直接说同意，但已然表明了态度。 林涵宁这脸上才露出一点真正的轻松的笑意。 “好。地址和通行密钥我会通过这面镜子发送给你。它会引导你到达最近的接入点。” 她顿了顿，补充道：“建议你尽快处理完你那个黑龙帮的琐事并安抚好你的手下。秘苑的‘沙龙’并不固定位于某一处，下一次开放的时间窗口有限。” 镜面上的微光开始增强，一组复杂而不断变化的团和坐标信息直接涌入我的脑海，并非文字，而是一种更直接的意识传递。 “期待在沙龙与你见面，纪灵。相信那里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和人。”林涵宁的身影开始逐渐变淡，“最后提醒一句，小心调查局，‘墓语’那个人……很麻烦。” 话音落下，镜面恢复了正常，只映出我苍白而神色变幻的脸。 我握紧了手中的镜子，感受着脑海中那份清晰的坐标和图谱。 秘苑会……沙龙…… 我默念着这几个字眼，咀嚼着林涵宁刚刚给我说的那些话。 “墓语”应当是那天和钢爵他们一起来的秘级人员，秘级人员的确都是一群难搞的人，但能让林涵宁或者说“秘苑会”都觉得麻烦的，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既然她提醒了，那我也应当长个心眼。 收起手中的化妆镜，我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带着小白往黑龙帮的方向回去。 新的道路，似乎就在眼前展开了。只是不知这条路的尽头，是希望的曙光，还是更深的漩涡。 但无论如何，既然已经做出选择，那便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第一百八十章 秘苑玫瑰 收起手中的化妆镜，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能量图谱流转的微热触感。我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依旧翻腾不休的力量和纷乱的思绪，撑着墙壁站起身。小白低呜一声，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腿，幽绿的眼眸中带着询问。 “没事了，先回去。”我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声音还有些沙哑。 返回黑龙帮据点的路途异常顺利，调查局的人并没有什么动作。想来可能是林涵宁那边用了什么方法，又或许是被博物馆崩塌的大动静暂时引开，又或许是“墓语”在谋划着什么。 总之，也算是能让我稍稍松口气，但林涵宁最后的警告依然像一根刺，让我不敢完全放松警惕。 …… 花了半天时间赶路，据点依旧保持着基本的秩序，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和后怕的气氛。看到我回来，守卫的队员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迅速打开了大门。 白藏很快迎了出来，他看到我苍白的脸色和衣襟上未干的血迹，眉头瞬间锁死：“怎么回事？你去的地方……” “遇到了点麻烦，已经解决了。”我打断他，语气尽量平静，“长话短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白藏微微挑眉，但脸色却谈不上轻松。 我将他带到僻静处，没有透露秘苑会的细节，只是模糊地表示：“有一个我必须去的地方，或许能解决我们眼前的困境。归期未定，短则数日，长则…可能更久。” 白藏眼神一凝，沉默了片刻，最终什么也没问，只道了一句：“你决定了就行，这里有我。” 我点点头，继续道：“还是那句话，如果需要，就去找那群人合作。” 其他的不必我多说，黑龙帮是白藏的心血，而且以白藏的能力，壮大是迟早的事。 我又单独找来赵魁，叮嘱他稳住信徒，传播教义切忌激进，一切等我回来后再做图谋。 安排完一切，我没有多做停留，甚至没有进房间休息。时间紧迫，林涵宁强调过“沙龙”的时间窗口有限。 根据脑中那份清晰的坐标指引，我带着小白离开了黑龙帮，向着城市边缘一处废弃的地下轨道交通枢纽走去。这里荒废已久，入口被坍塌的混凝土和扭曲的钢筋半掩着，散发着末日特有的难闻气味。 就是这里了，那所谓的沙龙接入点。 站在幽深漆黑的入口前，我再次确认了脑中的那个图谱，然后调动起一丝力量，按照特定的频率和结构，注入到前方虚空之中。 …… 仿佛触动了某个无形的开关，前方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突然荡漾起水波般的涟漪。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由柔和白光构成的椭圆形光门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光门内部是一片看不真切的流光溢彩。 小白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发出低吼。 “在这等我，如果我没出来，你就自己随意去哪。” 叮嘱完小白后，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好奇与警惕，迈步踏入了光门之中。 失重感瞬间传来，但并非向下坠落，而是仿佛被包裹在某种温暖的液体中，进行着高速却平稳的移动。周围是飞速流过的、无法分辨形状的色块和光线。 这感觉有些像是传送或者空间类的能力。 大约十几秒后，脚下一实，失重感消失。 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极其宽敞、挑高惊人的圆形大厅中。 大厅的风格极为奇特，融合了极致的未来科技感与古典的奢华。 光滑如镜的银白色金属墙壁上流淌着复杂的数据流，而大厅中央却摆放着一组看起来像是古董的、质感温润的玉石雕塑。穹顶是透明的，外面并非天空，而是缓慢旋转的璀璨星河，仿佛整个大厅正航行在宇宙深处。 哈，真是奢侈，比天启教派奢侈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这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能量场，温和而充沛，让我体内躁动的伽利残余污染都似乎平和了几分。 大厅里零星分布着一些人。他们衣着各异，有的穿着类似林涵宁那样的科技感制服，有的则披着古朴的长袍，甚至还有穿着研究白大褂或高级西装的存在。 这些人或独自静坐，或三两两低声交谈，神态大多平静而专注，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无一例外都极为强大和内敛，远超我所见过的任何进化者。 对于我的到来，这些人似乎也没有过多的惊讶或敌意，他们只是淡淡地瞥了我这个新来者一眼，目光中带着些许审视，很快便收回了目光，继续他们的事情。 这里就是“秘苑会”的沙龙？果然不一样。 “欢迎来到‘玫瑰沙龙’，纪灵小姐。”一个温和的电子音在我身边响起。我转头看去，是一个悬浮在空中的、造型优雅的银白色金属圆球，表面闪烁着淡淡的蓝光。 “引导者07为您服务。林涵宁女士已为您登记临时访问权限。请问您是希望先前往休息室，还是直接前往信息阅览区，或者由我为您简要介绍沙龙的基本设施和规则？” 我压下心中的震撼和淡淡的紧张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先去信息阅览区。” “如您所愿。请随我来。” 引导者07轻盈地向前飘去。我跟着它，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大厅里的其他人。 这些人……就是林涵宁所说的，“像我一样的人”？ 他们之中，也有“容器”或者其他的特殊体质？ 这种氛围让我稍稍放松，却又更兴奋。 这里的每一个人，恐怕都藏着惊人的秘密和力量。 信息阅览区并非我想象中的图书馆模样。它更像是一个沉浸式的全息信息海洋。没有书架，没有实体书籍，只有无数缓缓流动、变幻不定的光符和数据流在空间中静静旋转，如同有生命的星辰。 一些成员站在特定的“阅读位”上，伸出手指轻点某段光流，相应的信息便如同瀑布般展开，将他们环绕其中，进行着无声的阅读和理解。 “您可以在此随意浏览公开信息库，”引导者07解释道，“只需集中意念，触碰您感兴趣的光流即可。如需查询特定内容，也可直接向我提出。”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犹豫，直接将意念集中向一个最核心的问题：周天轮回的本质。 第一百八十一章 云雷纹的来历 就在我指尖触碰到相关光流的刹那，仿佛响应我的呼唤，数道粗壮的、蕴含着庞杂古老信息的光流如同温顺的巨鲸般向我汇聚而来，缓缓将我环绕。 下一刻，浩瀚的信息缓慢而温和的进入我的脑海。 【轮回】这个词被赋予了冰冷而宏大的意义。 周天并非偶然的灾难，而是世界运行底层规则的一部分，是世界意志为确保自身“存续”而设置的、周期性的强制格式化程序。 当文明的发展走向极端，对世界本身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例如过度汲取本源、规则扭曲、维度壁垒破损，或者被外部力量严重侵蚀时，轮回机制便会启动。 仅仅是这短短的一段便震惊了我好几次。 之前从我的父母口中，我知道周天轮回是某种不可违背的规律，但这种解释却是我第一次见到。 稍微定了定神，我开始继续解读。 一场席卷一切的“大灾变”将清除绝大部分现有痕迹，世界回归近乎原始的状态。而在旧秩序崩溃、新规则尚未稳固的混乱时期，世界的“底层权限”会短暂暴露，这便是超凡之力涌现的窗口，也是新神诞生的契机。 然而，那些从上一个周天侥幸存活下来的旧神们，早已畏惧了轮回的毁灭。为了躲避下一次清洗，他们将目光投向了那些有潜力在新周天成为新神的“种子选手”培养成“容器”。 通过神降仪式，企图窃取容器的身份，以“新神”的面目重获新生，并在这个过程之中，吞噬、掠夺其他旧神的权柄，以期变得更强，更能对抗轮回，或是在新纪元中占据更有利的位置。 这一点我倒是不意外，从我之前的经历上来看，我其实多多少少猜出来了一些。 但我依旧没忍住吐槽了一句：“我草…” 信息的洪流继续奔腾，我看到了一个我熟悉的图腾，这也是我最关心的部分。 云雷纹！ 紧跟在云雷纹背后的一大段信息，则让我更加困惑。 云雷纹的源头，被指向了世界意志本身。但它并非世界意志单一意志的体现，而是其内部两种根本性本能发生矛盾后的奇特产物。 毁灭与重启的本能是周天，这是世界意志绝对理性、近乎冷酷的一面，是维护世界存续的“终极防火墙”。 当判定系统错误无法修复时，便会启动“格式化”大洗牌，清除一切，包括可能存在的“病毒”：如过渡窃取世界本源力量的神明、以及“损坏文件”:如走偏的文明等，让世界重归混沌初开，等待下一次重启。这是主导性的、不可抗拒的规则力量。 而保护与延续的本能，即云雷纹诞生的原因。这是世界意志中微弱却顽强的一面，源于对自身漫长演化中诞生的“造物”，尤其是那些代表“秩序”与“生机”的智慧生命。 这些智慧生命自身强烈求生与守护信念在世界层面形成了反馈与凝聚。云雷纹，便是这种本能与信念结合后诞生的“修复工具”。 看完这段信息，我消化了半天。 也就是说，假如世界意志是一个人，当人类文明走歪或者技能树点歪的时候，世界意志就会启动自毁程序。 这就是周天的本质！是末日的根本原因。 周天就是这个自毁程序。 而云雷纹，则是世界意志留给智慧生物们的火种，让生命的种子不至于彻底湮灭。 也就是说，云雷纹存在的核心目的，并非直接对抗周天轮回，对抗周天轮回等同于对抗世界的基础规则。 就像是我的手机内存炸了，需要给手机格式化，但是给手机格式化之前，要先备份一下比较重要的数据一样。 信息流于此缓缓减弱。 我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巨大的信息量几乎冲垮了我的认知。我所经历的一切痛苦、挣扎、困惑，被置于一个宏大至近乎残酷的叙事框架下，显得微不足道。 我不是偶然的幸存者，甚至不完全是父母爱的遗产。 顶多算是世界意志自救计划中可有可无的一部分，一个被选中的“修复工具”。 我忽然想起了调查局那个疯了的调查员，想起范不求，想起安小薇…… 他们追寻的，本质上就是为人类寻求一条出路，为此，不惜疯掉，去信仰邪神，走了歪路。 但倘若活着本身就是个笑话呢？ 孤独感如同冰水般浇下，但与此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的使命感也悄然滋生。 也难怪会有秘苑会这样的组织，在得知真相后，还能接受真相不失控的人，的确算得上是智慧生命的火种。 周天轮回不可避免，旧神尚且自身难保，世界自身都在挣扎分裂……而我的云雷纹，竟是这绝望中一丝微弱的、来自世界本身的“希望”。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手臂上的眼睛与我自己的眼睛对视。 这条路，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漫长，也更加沉重。 我坐在原地，无声的长久的叹了一口气。 良久之后，我才缓缓站起来，做出了我的决断。 这是一条或许会让我重蹈安小薇或范不求覆辙的路，但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 我站起身，目光不再迷茫。 我对引导者07发出指令：“带我去见林涵宁。” “如您所愿。”金属圆球无声滑行，引领我离开这片信息的海洋，穿过几条流光溢彩的走廊，最终停在一扇雕刻着繁复玫瑰与齿轮图案的金属门前。 门悄无声息地滑开。房间内部比大厅更显私密，像是一个高级会员的休息室兼办公室，一面巨大的观景窗外依旧是那片永恒的璀璨星海。林涵宁正站在一台不断浮现出复杂数据模型的操控台前，听到动静，她转过身。 看来你已经浏览过基础信息库了。”她看着我，语气平静，似乎早已预料到我的状态，“感觉如何？世界的真相，并不总是那么令人愉悦。” “比想象中更糟。”我苦笑一声。 她走到我的面前，微微抬头：“那你接下来的选择是？” 我微微一笑，直接道出我的需求：“成为新神，但我需要去滨海镇一趟。” 第一百八十二章 虚幻夹缝 听到我这样说，林涵宁眉梢微挑，并不意外：“伽利的遗迹之一？‘你想获取那份力量，进一步窃取神的权柄？那里没准有别人提前设计好的陷阱呢。” “这是目的之一。”点点头，顺着她的话说。 “但更重要的是，我需要验证一些事情。关于笔记，关于某位前调查员……她是否真的彻底消失了。”我刻意流露出适当的疑虑和警惕。 这个笔记莫名其妙出现，多半是安小薇的安排，虽然之前我全灭了天启教派，但安小薇这人不会不给自己留后手，我现在怀疑她压根就没死。 而秘苑会既然能暗中主导世界大势的发展，必然是知道安小薇这个人的。 林涵宁点了点头，显然她知道这件事：“明智的决定。那个女人有长生的能力，又像幽魂一样难以捉摸，即便确认死亡，也要抱有最大的怀疑。” 说罢，她给我了一份资料：“滨海镇的情况我们有一些基础扫描数据，那里的能量场很特殊，的确可能存在一些高位格遗产，但也伴随着极高的风险，强烈的精神干扰甚至能扭曲空间。” 她走到操控台前，快速调出一些数据： “秘苑会可以为你提供支持。一套能更好稳定你精神状态的防护服，可以削弱那里的精神干扰；一个高精度能量探测器，帮助你精准定位‘共鸣水晶’的能量源；此外，我们的一支外围侦查小队最近正好在滨海镇附近执行常规监测任务，我可以指令他们为你提供有限的策应和情报支援。” “但这需要付出什么？”我问道，深知秘苑会的风格。 “这次算是前期投资，纪灵。” 林涵宁露出一丝公式化的微笑。 “我们对你从滨海镇带回的数据和见闻很感兴趣。以及遗迹里藏着什么样的宝贝。完整的数据共享，这就是此次协助的代价。” “数据和信息归秘苑会，力量归你。” 很公平，甚至算得上优厚。我点了点头：“成交。” “很好。装备已经为你准备好，在3号装备室。侦查小队的联络频率和识别码会直接导入你的接收器。祝你一切顺利，纪灵。”林涵宁伸出手，指尖在操控台上一点。 她最后抬头看我一眼，道：“希望你能带回我们想要的信息，更重要的是……活着回来。” 片刻之后，我穿着一身贴合身体的暗银色防护服，感受着它带来的微弱能量场确实让脑海中时有时无的低语减轻了些许。 我的脑中也被植入了临时的通讯和扫描模块。 没有多做停留，我再次通过那奇特的“接入点”，离开了秘苑会的秘密沙龙，返回了废墟。 根据探测器指引和脑中坐标，我再次动用镜面跳跃，朝着滨海镇的方向赶去。 …… 滨海镇和其他地方大差不差，一片冷清，偶尔有些变异的怪物，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的污染源。在调查局的庇护下维持着末日微妙的秩序。 有了秘苑会提供的设备，想要找到笔记上的地方倒是没有特别费劲。 很快我就到了一处不起眼的老旧小区。 这里当然没有什么遗迹，但仪器上显示这里有不寻常的空间。 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我拿出一块镜子，利用真实视野向镜子里看去。 果然，在镜子中，这栋居民楼的某处有一条极不起眼的虚幻裂缝。 我稍微靠近了一些，利用虚幻的权柄将手往那裂缝中一伸，手掌便凭空消失了一半。 看样子这个裂缝应该是通往什么地方的通道。 我没有犹豫，直接踏入裂缝中，整个人消失在陈旧的居民楼中。 裂缝后是一片完全漆黑的空间，依旧没有什么宏伟的遗迹，或者壁画之类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水晶丛林，反而是一种极致的冰冷与寂静。 仿佛一步从现实迈入了一个被遗忘的、凝固的世界。 就这样在黑暗中走了一会儿，就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原地踏步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些微光。 我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朝着那微光的方向前进。 那团光线越来越大，似乎连通着另一个世界，我依稀看到了一些镜子的反光。 这个“世界”的天空是灰白色的，没有太阳，也没有云，只有一片混沌的光晕。 脚下不再是泥土或废墟，而是光滑如镜、却布满细微裂痕的暗色琉璃质地面，倒映着我模糊变形的身影。四周矗立着的，也不是建筑，而是无数面巨大、破碎、角度刁钻的镜子。 它们有的直立，有的倾斜，有的甚至悬浮在半空，镜面并非全部完整，许多都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或者缺失了大块，露出后面虚无的灰白色天空。 这里并不完全是镜子里的世界，而是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夹缝空间。 我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些镜子碎片，每一面镜子里，映出的都不是我此刻的模样。 它们映出的，依旧是我的脸，但却穿着不同的服装，处在不同的场景中。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步步向前走去。每一步落下，脚下的“镜面”都会漾开细微的涟漪。 余光扫到其中一个镜子里的“我”，我看到了自己身穿笔挺的调查局高级制服，肩章上是代表秘级人员的独特徽记。 “我”的眼神锐利沉稳，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此刻正冷静地指挥着一场针对高危异常单位的收容行动。身边是宋南星、陈语冰等人信任的目光。 那是身为秘级调查员的“我”，强大，受尊敬，背负责任但道路清晰。 心底一个声音悄然响起： “这才是你本该走的路，安稳，强大，受人敬仰……” 我脚步一顿，目光在那镜像上停留了一瞬。那确实曾是我渴望的未来之一。但我很快挪开了视线，继续前行。那条路，从我被伽利选中那一刻起，就已经断裂了。 但很快，我的目光就被另一面破碎的镜子吸引，那面镜子里的景象温馨得刺眼。 第一百八十三章 问心境 我在第二片镜子里，看到了末日之前的景象。 那是在一个干净明亮的房间里，窗外阳光明媚，没有红雾，没有怪物。“我”正窝在沙发上打游戏，享受我的周末时光。 “我”还养了猫，它此刻正慵懒地蜷缩在窗台晒太阳。 那是过着平凡安稳生活的“我”，远离一切疯狂与痛苦。 “回来，这才是真正的幸福，忘记那些痛苦和挣扎……”充满诱惑的低语不断敲击着我的心灵。 我的心猛地一抽，一股酸楚几乎涌上眼眶。那样的平凡，曾是末日降临前我触手可及却从未珍惜的日常。 我几乎要伸出手去触碰那镜中的温暖……但最终，我只是紧紧握住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让我清醒。幻象再美，也只是镜花水月。 继续前行，一面几乎占据整面墙壁的巨镜中，我看到了更加离谱的景象。 “我”已经变成了完全异常化后的模样，六只手臂各执星光和镜面碎片。 此刻的“我”高踞于由扭曲骸骨和破碎规则组成的王座之上，周身弥漫着比伽利更幽深恐怖的神明气息，眼眸中是纯粹的、漠视一切的冰冷。 在“我”脚下匍匐着无数渺小的生灵，包括曾经那些不可一世的旧周天中的神。 在这片镜像中“我”是吞噬了一切、登顶为至高的主神，拥有无上权柄，再无任何存在能威胁我。 “这是绝对的力量，掌控一切，你可以阻止末日……这才是终极的答案！”那道和我一模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着蛊惑能力。 一股冰冷的、足以湮灭一切的欲望似乎要被勾起，我忍不住向前一步，想要去一探究竟。 然而就在我站在那面巨大的镜子面前时，我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成为神从来就不是我的终极目的，镜子里那个六手六眼没有任何感情的“我”，与怪物何异？ 那不是我。 接着，我又看到了富可敌国、掌控庞大商业帝国的“我”，看到了父母健在、备受宠爱、无忧无虑的我…… 每一面镜子，都投射出一种人生的可能性，那些都是我内心深藏的渴望或遗憾。 它们都在呼唤我，诱惑我。 “成为我……” “这才是你想要的……” “留下来……” 无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最迷人的毒药，试图瓦解我的意志。每多看一面镜子，我就感觉自己的“存在”仿佛被稀释一分，有一种想要融入其中某一个镜像的冲动越来越强。 但理智告诉我，一旦我选择了任何一个，认同了那才是我“最想成为”的样子，按照伽利之前遗留的那些遗迹的尿性，我极有可能就会被那些镜像替代或者吞噬。 搞不好就完全出不去了。 我停下脚步，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些纷繁的镜像。巨大的孤独感和迷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我到底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调查员？普通人？邪神？富翁？孝女？ 这些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 想来想去，我也没想出一个准确的答案，直到我看见光滑的地面上我自己的倒影。 此刻的我穿着银灰色的防护服，背着苗刀，脸上是大写的迷茫。 “我谁也不是，我就是纪灵。” 心底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我是那个不幸被卷入末日，被邪神盯上，失去了很多，但又很机智的偷取了力量的纪灵。 是结识了很多伙伴，还有父母庇佑的纪灵。 是那个会害怕、会痛苦、会迷茫，却始终努力活下去的纪灵。 我想成为什么样，选择权自然在我的手上，我不需要成为任何“可能”的我，我只需要成为真实的我，并接受这个真实的一切。 包括痛苦，也包括力量，包括迷茫，也包括责任。 这一刻，我的意志前所未有的凝聚。 开什么玩笑！就算我掌握着虚幻的权柄，也不代表我需要靠这种虚假东西来麻痹自己好吗！ 我猛地抬头，看向前方无数面仍在试图诱惑我的镜子，声音平静却带着穿透一切虚妄的力量： “镜花水月，终是虚幻。映照万千，非我本心。” 这是我坚定的自我认知和存在宣告！ 随着我话音落下，那些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所有的幻象、所有的诱惑，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围的景象重新变得清晰，我依然站在老旧的居民楼，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断壁残垣上，仿佛刚才那漫长而凶险的镜中之旅只是一场幻觉。 而我忽然发现，我的精神状态，似乎稳定了许多，对虚幻权柄的掌握，又多了几分。 原来想要掌握虚幻的权柄是需要看透虚幻的本质吗？ 不依赖任何真实视觉，单凭自身的自我认知和毅力去破除那些虚假的东西才能真正领悟虚幻的真谛。 不过，这次居然这么简单吗？且不说我经历了什么，单论收获的话简直堪称丰厚。 而就在这时，脑中植入的探测器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 一股强大而熟悉的、带着一丝伽利气息的能量波动，正在这附近剧烈涌动，方向直指这片居民区中心那栋楼的顶楼！ 来了，真正的危机。 我眼神一凛，立刻朝着警报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来到中心的顶楼，我却发现一个熟悉的人。 安小薇！ 我就知道这个逼还没死！ 顶楼的风很大，吹动着灰尘和不知道哪来的碎屑打着旋。 安小薇就站在天台边缘，背对着我，望着远处沉沦的夕阳和废墟，她没有穿之前常穿的甜妹衣服，而是换上了颇有90年代风格的旧款调查局制式风衣，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了往日那种狂信徒般的偏执，也没有阴谋得逞的得意，反而带着一种异常的平静，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沧桑。 “你来了，纪灵。” 她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情绪，“比我预想的更快，也更……坚定。看来伽利的‘问心镜’也没能困住你多久。” 她嫌弃的啐了一口：“什么天启上主，真菜啊。”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可怜人 “安小薇！” 我死死盯着她，体内力量暗自凝聚。 “你到底想干什么？装神弄鬼这么久，就为了把我引到这里？”我厉声质问道。 “装神弄鬼？”安小薇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却不知是对我，还是对她自己。 “不，我从未信奉过任何神只，包括伽利。祂们不过是更强大、更古老的怪物，遵循着弱肉强食的冰冷规则，所谓的‘神恩’或‘神罚’，不过是力量层面的掠夺与施舍罢了。”她满不在乎的耸耸肩。 紧接着，她向前走了几步，目光锐利地看向我：“我做的这一切，从一开始，目标就很明确，我要造神。造一个真正属于人类、能够理解人类、并能带领人类在这绝望轮回中杀出一条生路的新神！” “所以你选中了我？用这种把我当成培养皿一样的方式？”我感受到她话语里那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与理性。 “你是最完美的人选，纪灵。” 安小薇的眼神变得灼热，“你拥有罕见的韧性，能在伽利的污染中保持清醒；你能窃取神只的权柄；你知道有对抗污染的图腾……这一切都表明，你是最有可能容纳神性而不彻底迷失的容器！我引导你，磨练你，甚至帮助你获取伽利的力量，都是为了这一刻！让你无限接近于神，却又未曾完全超脱的那一刻！”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狂热与偏执：“只有成为神，才能对抗神！只有掌握终极的力量，才能打破这该死的周天轮回，才能避免更多的牺牲，才能结束这无休止的绝望！你看看这世界！调查局？牺牲了多少精英？最后不过是延缓灭亡！苟延残喘！那些高高在上的旧神，谁会在意蝼蚁的死活？！” 我看着她眼中那近乎燃烧的信念，那里面混杂着对人类命运的深切忧虑，但更深处的，是一种对绝对力量的极致渴望和掌控欲。 “尼玛的，你疯了？” 我忽然出声打断她。 “说的冠冕堂皇！归根结底，你不就是想夺走我的一切，成全你自己成神的私欲吗？带领人类？如果你真的成功了，成为了那种漠视一切的神，你又和伽利有什么区别？！” “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安小薇厉声道，周身开始散发出强大的力量波动，那是一种混合了她自身精神力、以及她不知通过何种手段窃取来的、属于伽利的冰冷力量！“等我成为新神，我自然会用我的方式带领人类！而现在……是时候完成最后的步骤了！” 她猛地张开双手，整个天台瞬间被一个巨大的、复杂的仪式场笼罩。 无数暗红色的符文在地面和空中亮起，强大的吸力开始疯狂拉扯我的灵魂和体内的力量！ “你的身体！你的力量！你对虚幻的领悟！还有那该死的云雷纹！都将成为我通往神座的基石！这是为了更伟大的目标！纪灵，放弃抵抗！” 恐怖的撕扯感传来，我的意识仿佛要被从身体里硬生生拽出去。安小薇蓄谋已久，这个仪式的力量极其强大！ “休想！”我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体内的精神力在云雷纹的加持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清辉，死死锚定我的灵魂和精神。刚刚在镜阵中锤炼出的、坚定不移的自我认知成为了我最坚固的堡垒！ “我的人生，我的力量……该走向何方，由我自己决定！你算什么东西，轮不到你来替我‘伟大’！” 我疯狂调动着体内所有的力量，有窃取来的伽利权柄、云雷纹的稳定之力、以及我本身拥有的精神力。三种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方式交织在一起，不再是单纯的对抗，而是融汇成一股洪流，狠狠地撞向安小薇的夺舍仪式！ 轰！！！ 两股庞大的力量猛烈对撞，整个天台剧烈震颤，符文明灭不定。 “不——！”安小薇发出不甘的尖叫，她脸上的从容彻底消失，只剩下扭曲的疯狂和难以置信，“为什么？！为什么你能抵抗？！我计算好了一切！我为你铺平了道路！你应该是完美的！为什么不肯成全我！成全人类？！” 她的挣扎剧烈却透着一丝绝望。她看到了通往终极力量的希望，却发现自己最终无法跨越最后一道门槛。 这确实比杀了她还难受。 巨大的精神冲击加上仪式的反噬开始作用在她身上，安小薇开始出现失控的征兆，她的身体变得模糊不定，仿佛随时会崩溃。 “因为……你从来都不懂……”我咬着牙，抵抗着巨大的压力，一字一句地说道，“真正的‘神’，需要的不是力量，而是……不会在力量中迷失的人心！而你，早就丢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集中了所有的意志和力量，发出了最后一击！ 仪式场轰然破碎！ 安小薇的身影如同被打碎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她最后的表情凝固在极度的不甘、愤怒，以及一丝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计划彻底失败的茫然与空洞之中。 光芒散尽，天台上一片狼藉。 安小薇的气息彻底消失了，这一次，似乎是真正的形神俱灭。 我脱力地半跪在地，剧烈地喘息着，浑身都在颤抖。 一场精心策划的夺舍，最终以她的彻底失败告终。她追求成神，既有拯救的宏愿，也有掌控一切的私心。 只是，她低估了人性本身的重量，也低估了我。 看着安小薇消失的地方，我心情有些复杂。一个极端的敌人消失了，但她也曾是一个目睹无数牺牲、试图用最极端方式寻找出路的……可怜人。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唏嘘，若是一开始没有走歪，或许她依旧是调查局最优秀的研究员。又或许会变成我可靠的前辈。 不仅是她，范不求，以及其他千千万万为了寻找出路而牺牲的人。 但他们的路到这里便已经到了终点。 而我的路，还得继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理解即掌控 天台上的风依旧呼啸，卷走了残留的仪式余烬。 安小薇彻底消失了，连同她那份偏执的宏愿与私心，一同化为了虚无。我半跪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仿佛被撕裂的精神和身体。 看似赢得轻松，实则代价巨大。 在记忆博物馆吸收的残余力量还没来得及彻底把那些污染转化，又遇到了安小薇的夺舍。 刚刚为了对抗这个夺舍阵法消耗不少，体内原本的邪神力量和精神力在经历了共同对抗外敌的短暂协同后，再次陷入了激烈的拉锯。 安小薇最后那一下夺舍仪式的冲击，如同最狂暴的凿子，在我本就勉力维持的平衡上又狠狠敲开了一道裂痕。 来自伽利残留的污染趁虚而入，变得比以往更加清晰和诱惑，夹杂着对被窃取力量的无能狂怒。 不能在这里倒下。 我强撑着站起身，环顾四周。居民楼天台一片狼藉，地面布满焦黑的痕迹和能量灼烧出的诡异纹路。必须立刻离开，刚才的动静太大了，调查局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随时可能被引来。 “小白？”我低声呼唤。 阴影波动，暗夜影狼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它谨慎地靠近，幽绿的眼眸关切地在我和周围环境之间扫视。它身上也有几处焦痕，显然刚才仪式爆发时它也受到了波及。 “我们得走了。”我深吸一口气，尝试调动镜面跳跃的能力。 然而，意念一动，眼前的景象立刻出现了重影和扭曲。精神力的透支和对虚幻权柄的过度使用，让我此刻连最熟悉的能力都难以稳定掌控。 不是……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这么倒霉。 咬了咬牙，我最终选择了最原始的方式——徒步离开这片区域，至少先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 然而小白却低吼一声，忽然匍匐下去。 我看了它一眼，十分没有心理负担的骑上去。 小白隐秘的能力下，带着我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在废墟中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的地下室暂时藏身。 …… 在地下室度过的几个小时是痛苦而漫长的。身体上的伤势还在其次，精神层面的混乱和冲突才是最致命的。我闭目内视，意识沉入那一片狼藉的识海。 伽利的力量如同黑色的冰洋，汹涌咆哮，试图淹没一切。 我下意识的开始冥想云雷纹，云雷纹如同定海神针，有力的固定着我的精神，让我不至于失控。 然而，与之前不同的是，在这两者之间，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那是经历“问心镜”考验后，对虚幻本质更深层次的理解所化的莹莹微光。 它们不像云雷纹那样具有直接的稳定能力，也不像伽利之力那样充满侵略性，更像是一种认知的锚点，是对虚幻与真实更加透彻的理解。 我回想起在镜中面对无数个“可能自我”时的感受。那些幻象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它们精准地戳中了我内心的渴望与遗憾。但它们最终失败，是因为我认清了一些事，它们再美好，也只是“有可能”，而非真实的我。 “虚幻……并非完全的虚假……”我喃喃自语，忍着头痛，尝试去捕捉那一丝明悟，“它源于现实，源于人心底的投射……最强的幻术，并非制造匪夷所思的景象，而是编织出人最愿意相信的真实……” 就好像人所有的想象造物，都是基于自己认识的东西在此基础上加工想象出来的。 安小薇的仪式也是如此。她构造了一个力量晋升的诱人前景，但那本质依旧是虚幻的陷阱。 “那么……反过来呢？”一个念头闪过。 “如果我能更清晰地认知‘自我’，是否就能更精准地分辨乃至……‘定义’虚幻？” 我尝试着，不再是用力量去强行压制伽利的低语和那些混乱的幻象，而是以一种全新的视角去“观察”它们。如同一个冷静的画家审视自己的调色盘，分辨哪些是外来的污色，哪些是自己心念的倒影。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当我不再将它们视为必须驱逐的洪水猛兽，而是视为一种可观察、可分析的“信息流”时，那种被动承受的压迫感减轻了。我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伽利低语中蕴含的特定频率和情绪碎片，以及自身杂念产生的根源。 理解，方能掌控。 我尝试引导那部分源于“问心镜”历练的莹光，如同编织丝线，极其微弱地、尝试性地去轻微偏一道试图冲击我意识的混乱念头。 成功了！那道念头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滑滑的膜，擦着我的意识边缘滑开了！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操作，却让我精神大振！这不是蛮力的对抗，而是更精妙的引导与化解！我对虚幻权柄的运用，踏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从粗暴的“制造幻象”或“精神冲击”，开始向着更深入的“影响认知”、“编织信息”迈进。 这个突破让我精神大震，有了这个基础，再加上信仰的力量，伽利还被我伤到过一次，多方面的综合情况评估下来，我未必不能和伽利一战。 虽然估计最后我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就是了。 但起码，这是一个好兆头。 在初步稳定住精神后，我开始小心翼翼地探查安小薇仪式失败后残留的能量痕迹。 这些能量非常奇异，它们失去了安小薇那强烈的个人意志主导，变得如同无主的幽魂，但依旧保持着极高的活性和纯度。 其中大部分明显带有伽利的特征，冰冷而混乱，但似乎又被某种方法“提纯”过，削弱了其直接的污染性，更像是一种高度压缩的虚幻本质能量。 另一小部分，则蕴含着安小薇自身的精神碎片和一些未消散的执念信息。 安小薇以前不愧是调查局的顶尖研究员，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面对这些飘散的力量，吸收它们风险极大，但诱惑同样巨大。这可能是快速补充力量、甚至加深对虚幻理解的机会。 对此，我有些犹豫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难得安宁 最后，我还是决定试试。 我极其谨慎地，像对待最易爆的化学品一样，先用靠着云雷纹稳定自己的精神力、然后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下，只汲取那相对纯净的“虚幻本质”。 过程缓慢而煎熬，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每吸收一丝，都能感觉到对虚幻权柄的感知清晰一分，但伽利的低语也会随之略微增强。它们同源而生，难以完全分割。 最终，我只吸收了不到十分之一的残余能量，便不得不停下。体内力量恢复了不少，对虚幻的感悟也更深，但与此相对的，与伽利力量的纠缠也更紧密了。福兮祸所伏。 而那些被剥离出来的、属于安小薇的记忆碎片，我一时间没有办法，只能试图用镜片看看能不能将它们暂时封存。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就在这时，我忽然想起来，林涵宁之前给了我一个能够收容“虚妄水晶”的盒子。 我暂时叫它“静滞盒”。 目前的我对虚幻权柄的掌握进一步加深，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收容“虚妄水晶”了，有没有可能用静滞盒来收容安小薇的记忆碎片呢？ 听上去有些天方夜谭，但也不无可能。 不管了，先试试再说。 我将静滞盒拿出来，随手将“虚妄水晶”扔进镜子空间中。 然后，小心地将那些被剥离出来的、属于安小薇的记忆碎片引导进盒子里封印起来。 现在不是探查的时候，一个不慎就可能被她的执念反噬。或许未来，这些碎片能提供关于秘苑会、关于旧神、关于她其他计划的宝贵情报。 感觉状态稍微稳定，至少能够进行镜面跳跃后，我立刻带着小白返回了秘苑会的“玫瑰沙龙”。 再次出现在那宏伟的星海大厅，引导者07很快便找到了我。 “纪灵小姐，欢迎回来。林涵宁女士正在等您。”它的电子音依旧平稳。 在林涵宁那间可以俯瞰星海的房间，她看着我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和身上未能完全掩饰的能量波动，了然地笑了笑：“看来滨海镇之行，收获与风险并存。你完成了数据收集吗？” 我点点头，将静滞盒甩给她，然后将脑中记录的、关于寒湾“问心镜”的环境数据、异常波动频率，以及最后天文台处安小薇仪式场的能量构成打包传输了过去。 林涵宁没有打开静滞盒，只是先看了一下我传输过去的数据后开口道：“和我预想的差不多。” 而后，她又有些开心的弯起眼睛，对我道：“不愧是很厉害的研究员啊……这份数据很有价值，尤其是关于那种夺舍仪式的结构，对我们理解旧神及其追随者的手段很有帮助。” 林涵宁没有拖泥带水，履行了承诺。很快，一名工作人员送来了一支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试剂。 “这是‘圣痕’净化试剂，是协会最新的研究成果之一，”林涵宁介绍道，“它能有效中和大部分已知类型的邪神污染，特别是精神层面的残留印记和低语干扰。对于你目前的状态，应该有所帮助。直接静脉注射即可。” 我接过试剂，没有立刻使用，而是看向她：“不会又有什么附加的价格？”秘苑会从不做慈善。 “你带回的数据已经支付了部分。”林涵宁微微一笑，继续道：“你已经是我们的一员了，况且试剂只能替你中和掉污染，要想彻底将污染剔除出去，还是得靠你自己的精神力呀。” 讲到这里，她开玩笑似的对我道：“或者我也可以给你直接净化掉，到时候你多给我一份报酬？” “不要。”我微微挑眉拒绝了她的提议，然后拿着试剂回到秘苑会提供的临时休息室。 注射的过程并不痛苦，和普通打针没什么区别。 但效果明显，就像清泉一样，缓缓梳理着我混乱的精神力，那些顽固的、属于伽利的低语和污染印记，在这种力量的作用下，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般缓缓消融、减弱。 紧接着我运转起自己的精神力，不断的冲刷着那些残留的污染，一点点将那些力量同化掉。 这一坐就坐到了半夜，再次睁眼，我心中是难得的宁静。 虽然伽利的残留污染还没有完全净化完毕，但有抑制剂的压制，这些污染短时间内不会对我造成什么负面效果，我只需要加快时间剥离污染，炼化力量就好。 沙龙的时间会持续一周，思考了一会儿后，我决定一周都留在这里，秘苑会的沙龙场所安全系数更大，我可以不受干扰的继续剥离伽利力量的残余污染，在这期间，我也可以多了解秘苑会一些。 打定主意后，我将自己摔进柔软的鹅绒床，沉沉睡去。 …… 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秘苑会的沙龙如同一个度假村一样，每个人都没有末日后的愁容，大家只是在沙龙的第二天开了个会，互相共享了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和数据，以及相互委托。其他时间，大都忙着自己的事，或者享受难得的宁静。 最后一天，体内的残余污染已经被剥离得差不多了，毕竟伽利也算是老熟神了，再加上我经常都在对抗来自伽利的污染，现在又有秘苑会提供的技术支持，剥离污染不算难事。 在这期间，偶尔会感受到新加入的信仰，看来黑龙帮那边进行得还算不错，至少证明他们目前是安全的。 沙龙结束，我也差不多该回黑龙帮看看。 …… 刚踏出镜面，回到据点附近，我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变化。 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惶恐不安的气息淡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带着微弱期盼和某种集体认同感的氛围。 据点外围的防御工事似乎被加固和扩展了，巡逻的队员眼神依旧警惕，但少了些麻木，多了些锐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底气。 压下心底的那一点疑惑，我踏进据点大门。 而当我走进据点大门时，更大的变化映入眼帘。 在据点中央那片原本用于集合的空地上，赫然立着一座粗糙却颇具神韵的灰白色石质塑像。 第一百八十七章 难民 看到那座小小的神像我神经一紧，以为他们被天启教派夺舍了。 但仔细一看，又好像不是这样。 塑像的轮廓明显参考了我之前“星穹君”的模糊形象，身姿挺拔，有白色的头纱盖住脸，服装上有许多细小的玻璃碎片模拟星辰的效果。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则抬起，掌心向上，托着一团疑似星球的粗糙球体。 塑像前，甚至还有几个新鲜的、可能是刚从废墟里找来的野花编成的简陋花环。 黑龙帮成员们路过塑像时，都会不由自主的放轻脚步。 不是赵魁的身影很快出现，他脸上带着近乎狂热的兴奋，快步迎了上来：“二当家！您回来了！”他看向那塑像，语气无比自豪，“您看！这是兄弟们自发立的！大家现在都明白了，只有信奉星穹君，才能在这鬼世道里活下去，才有希望！”。 不是哥们，这对吗？ 我有些哭笑不得，虽说好像这样不算坏事，但看到自己的塑像，怎么感觉这么尴尬呢？ “二当家你怎么不说话？”见我久久没有开口，赵魁有些疑惑。 “啊…对，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我郑重点头应道。 暂且压下那种淡淡的羞耻感，我重新将目光投向那个塑像，心中微动。 塑像的立起，意味着信仰不再局限于口头和心念，开始有了具象化的寄托。 这无疑能极大地增强信仰的凝聚力和传播力，更重要的是，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丝丝比以往更加凝练、更加纯粹的来自信仰的力量，正通过那座塑像，跨越空间，丝丝缕缕地汇入我的体内，虽然总量还不大，却异常稳定和纯净。 白藏也闻讯赶来。他先是简单跟我说明了这几日据点的情况：防御稳固，物资搜寻顺利，那几名经过精神力淬炼的队员进步显着，已成为小队骨干。 然后，他话锋一转，提到了真正的重点：“回来得正好。据点目前基本稳定，但要想长远发展，固守一地远远不够。我们需要扩张影响力，吸纳更多人手和资源。” 你有目标了？”我问道。 “有。”白藏点头。 “最近有一批人，大概十几个，从其他地方的庇护所被赶了出来，正在附近徘徊，处境艰难。 我派人接触过，都是些老弱病残，被那个庇护所以‘优化资源’、‘缺乏生产力’为由驱逐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里面有不少生病的孩子，和他们的家人，还有一些老人，从阿龙收集到的情况来看，一开始被赶出来的人其实有三十几个，中途死得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白藏讥笑一声：“啧啧，优化这词，说的真是冠冕堂皇。” 老弱病残，在末日里，这通常意味着负担。 但换个角度看…… 从白藏的表情来看，他应该是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不必我多说，白藏便带着我来到那群被驱逐者临时藏身的地方。 那是他暗中布置的。 说实话，我有些意外，毕竟白藏之前给我的印象并不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 但或许他也有他的考量。 这个临时藏身的地方其实就是个废旧的商店。 这些人面色不算太好，眼神有些麻木，抱着咳嗽不止的孩子，有几个老人们蜷缩在角落，等待着无声的终结。疾病和营养不良正在快速消耗他们本就微弱的生命力。 看到我们这群带着武器且实属不像善茬的人出现，他们眼中先是闪过极致的恐惧，随即又变成一种认命般的死寂。 我没有多说废话，目光扫过那些病得最重的孩子。肺炎、高烧、严重的感染……以末日的医疗条件，他们几乎被判了死刑。 我走到一个烧得迷迷糊糊的小女孩面前，蹲下身。她的母亲惊恐地想阻拦，却在看到白藏的眼神时害怕的吞了一口口水。 我伸出手，指尖并没有蕴含治疗的能量，而是悄然运用那已然升华的虚幻权柄。 这需要费点功夫，因为我需要利用虚幻的权柄将他们的不适变成假的。 “你的病痛是虚幻的。” “你的身体正在快速康复。” “温暖和力量正在回到你的体内。” 我默默“偷走”他们的身体的疼痛感。 这并非治愈，而是欺骗：对病痛本身的欺骗，对身体虚弱感的欺骗。 在周围人警惕的目光中，那个小女孩急促的呼吸竟然真的缓缓平复下来。额头的高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她甚至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小声嘟囔了一句：“妈妈……我饿了……” 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其他那些被我的精神力笼罩的患病者，咳嗽声减弱了，痛苦的呻吟停止了，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 他们身体的实际损伤还在，病毒和细菌并未消失。但在我的能力作用下，他们的“病痛感”被暂时屏蔽了，免疫系统不再被痛苦和绝望的情绪压制，甚至得到了微弱的正向激励源于“正在康复”的心理暗示，身体机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调动和喘息之机。 如果配合上我们提供的干净食物和水，他们很可能真的能靠自己熬过去。 这一幕，在那些被驱逐者和周围的黑龙帮成员看来，无疑是毋庸置疑的神迹。 “星穹君……是星穹君显灵了！”赵魁第一个激动地跪倒在地，狂热地呼喊起来。 紧接着，那些被治愈者的家属们泪流满面地跟着跪下，不断叩头。原本麻木绝望的被驱逐者们，眼中重新燃起了难以置信的希望之火，纷纷效仿。就连一些原本只是敬畏力量的黑龙帮老成员，此刻眼神也变得更加虔诚。 而白藏默默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把他们带回据点，妥善安置。”我对赵魁吩咐道。 “是！二当家！”赵魁此刻的语气，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恭敬。 这些被遗弃的人很快被带回据点妥善安置，生病的人被隔离起来，而那些健康的人很快被分工。 收留这些被遗弃者，看似增加了负担，实则收获了远超物资的宝贵财富——人力。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交易 据点内，一切工作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赵魁也一点没闲着，除了日常的工作外，他依旧不遗余力的向新人介绍“星穹君”。 “瞧见没？那位！咱们的二当家！她可不简单，是‘星穹君’在人间的行走，是得了神启的！要不咋能抬手就驱了你们身上的病痛？”赵魁唾沫横飞，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狂热。 我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将那些喧嚣与崇拜隔绝在办公室的门后。 房间里终于清静下来。 透过模糊的玻璃窗，我能看到远处空地上那些被收留的孩子。 他们的脸色依旧苍白，咳嗽声也未完全断绝，但眼底的死气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懵懂的生机。 看来，我那“虚幻的慰藉”终究是起了作用，替他们扛过了最凶险的关口，剩下的，只能交给时间和他们自己的身体。 偶尔，一些细碎的低语会穿透空间的阻隔，并非邪神的低语，而是信徒的祈愿，顺着信仰的丝线飘入我的感知。 大多是些微不足道的念想——想多吃一块肉，盼望明天搜寻队能找到点好东西，诅咒这该死的末日早点终结……诸如此类。 我自然是没有终结末日的力量，至于那些私欲，“星穹君”还没闲到要去一一满足每一个信徒的口腹之欲。 他们真正渴望的，是安定，是庇护，是一个能让他们在绝望中喘息的角落。 这一点，黑龙帮暂时能给。 但黑龙帮的根基，从来都不稳。 以前白藏靠的是狠辣手段和强横实力压服了一群亡命之徒，但这就像坐在火山口上，底下压抑的是贪婪、暴戾和随时可能反噬的凶性。 这样一个纯粹由利益和恐惧维系的组织，走不长远。 这些日子，我借着“星穹君”之名，潜移默化地掺进去些别的东西。 威慑并不是我想要的效果，我更想宣传的是关于“秩序”、“互助”、“希望”的模糊训诫。 效果甚微，但总归像滴水穿石，让这个充满戾气组织稍微透进了一丝不一样的光。 帮里的气氛，似乎确实比以往那纯粹的弱肉食少了几分紧绷感。 而在这期间，白藏又进化了一次。 …… 自从上次在乌当市和滨海镇搞出不小的动静后，调查局的视线被短暂地引开了。 但调查局并没有放弃继续监视这里，总感觉上次那个秘级人员还惦记着这事。 或许，我这几天该老实一些。 但一想到伽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苏醒，我就老实不了一点。 我需要更多。更多虔诚的信念，更多汇聚而来的力量。黑龙帮的扩张速度太慢了，末日的废墟上，幸存者如同散沙，难以快速聚拢。 思来想去，目前可以动用的人脉除了黑龙帮，就只有秘苑会了。 屏退左右，我取出了那面与林涵宁联系的镜子。指尖凝聚一点星光，缓缓注入其中。 镜面如水波荡漾，片刻后，林涵宁的身影浮现出来。她似乎正在某个布满数据流的屏幕前，看到我，她并不意外，只是微微挑眉：“纪灵？看来是遇到需要协会帮忙的难题了？” 没有寒暄，我直接切入核心：“我需要快速扩张‘星穹君’的信仰，需要影响更多的人。我知道秘苑会有这个能力。” 林涵宁脸上那程式化的笑容淡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慎的探究：“哦？扩张信仰？这可不像是单纯为了自保。说说看，你想要多大的范围？怎样的影响力度？” “尽可能大。”我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不仅仅是这片废墟，我希望在那些还能维持基本秩序的大型庇护所，甚至……在调查局影响力薄弱的边缘地带，‘星穹君’的名号能被人知晓，被人谈论，最好还能被人相信。” 林涵宁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评估我这个要求的份量和背后的意图。 紧接着，她缓缓开口：“秘苑会的确掌握着一些……信息渠道和影响力网络。我们可以让特定的故事、‘神迹’在特定人群中悄然流传，可以引导那些渴望精神寄托的流民朝向你的据点，甚至可以在某些庇护所的管理层中，植入对‘星穹君’保持中立或好奇的种子。” 她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但这需要动用相当宝贵的资源，并且冒着引起其他势力尤其是调查局警觉的风险。纪灵，你能为此付出什么？信仰的扩张对你而言是力量，对秘苑会而言，却只是一项需要评估回报的投资。” 对此，我并不意外。 我早已想过代价。秘苑会不缺普通的物资，也不缺低阶的打手。 “报酬有三。” 我清晰地说道：“第一，信仰也是影响力，‘星穹君’的影响力越大，秘苑会对世界局势的掌控就会越深。” “第二，‘星穹君’信仰覆盖范围内，秘苑会享有优先的人才选拔权和情报共享权。你们可以优先接触和招募任何你们看中的任何人。” “第三。” 我顿了顿，继续道：“既然协会里和我一样的人有不少，那我猜，你们会需要研究神的权柄，或许协会中有不少人也掌握着一些其他的权柄，对吗？” 林涵宁动作微微一顿，饶有兴趣的看我。 我继续开口，抛出了最重要的筹码：“我可以给出我知道的信息，关于如何进一步掌握神的权柄，我想你们应该挺需要的。” 镜面那头，林涵宁的呼吸似乎微微一滞。前两个条件或许在她预料之中，但第三个条件，显然触及了秘苑会真正的兴趣核心。研究神只权柄，正是他们最重要的课题之一。 她沉默了更长的时间，似乎在快速权衡利弊，或许还在与更高层沟通。 最终，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精光：“很诱人的报价，尤其是第三项。协会原则上同意这笔交易。具体操作细节和信仰之力传输技术，我会立刻安排‘引导者07’与你对接。我们会先从周边三个中型庇护所和流民聚集点开始渗透传播，预计初步效果会在两周内显现。” “记住，纪灵，”她最后提醒道，语气带着一丝深意，“协会助你播撒信仰的种子，但能否让它们真正生根发芽，结出你想要的果实，最终还是要看你自己。以及，信仰是一把双刃剑，它能汇聚力量，也能反噬其身。你好自为之。” 第一百八十九章 周天将至 通讯结束。 我握紧了镜子，心中衡量了一下利弊，不过初步评估下来，这个代价我付得起。 秘苑会的效率极高。不到半天，引导者07便前来对接。 作为预支项目，我向秘苑会提供了一些掌控神之权柄的心得和具体感受。 剩下的时间，依旧花在对帮派成员的教化和训练中。 不出两周，我就已经能模糊地感知到，远方那些原本陌生的庇护所和流民群体中，开始零星地、然后逐渐增多地出现指向“星穹君”的微弱祈愿。 虽然大多仍是将信将疑的试探，或是在绝境中的胡乱抓取，但汇聚起来的精神力量，已然形成了一股不容忽视的涓涓细流，持续不断地滋养着我的精神，强化我的权柄。 中途我又参加了几次沙龙，接了一些不算困难的委托，进一步强化了自己的力量。 然而，就在这力量增长的同时，一种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变化，正在世界的基底悄然发生。 我能感觉到，轮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起初只是零星的报告。外出搜寻的小队回来抱怨，说城西的变异藤蔓一夜之间疯长了数米，变得更加嗜血狂躁；负责警戒的队员声称在深夜听到了从未听过的、来自地底深处的沉闷嗡鸣。 我想起来之前离开新岩市时，那个莫名其妙的地震。 现在想来，从那个时候开始，轮回就已经比原来更快速的推进了，只是最近越来越频繁了。 这些变化不再是偶发事件。 红雾不知什么时候淡了许多，天空时常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如同被稀释的血液般的昏黄色，阳光变得更加软弱无力。 原本相对稳定的气候开始失控，忽而毫无征兆地降下腐蚀性的酸雨，忽而又刮起裹挟着沙砾和未知孢子的干燥狂风，能见度常常不足数米。 就连一直以来怪物活动频率最低的天南市，也开始出现异常。 一些从未见过的、形态更加扭曲、能力更加诡异的变异生物开始从废墟最深处、从地铁隧道坍塌的缝隙中钻出，它们似乎并非被寻常的污染催生，更像是被某种更深层次的恐惧或躁动从长眠中惊醒。 白藏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指着桌上手绘的、标注了多处新出现危险区域的地图。 “情况不对劲。外面的鬼东西越来越多，天气也越来越邪门。兄弟们出去搜寻物资和狩猎的风险大了很多，伤亡开始出现了。” 他顿了顿，看向我：“但坐吃山空死得更快。我打算今天亲自带一队好手，去北边那个我们之前标记过的、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小型超市据点看看，尽量多弄些耐储存的吃的回来，你……看好家。” 我点了点头：“一切小心。感觉不对立刻撤回，物资次要。” “嗯。” 白藏带着一支十人精锐小队出发了。我坐镇据点，但依旧靠着各处的镜子碎片，关注着外界的混乱波动。 理论上，现在只要有镜面反射的地方，我就可以看到附近反射出来的景象。 而由于我曾经接受过伽利的神降仪式，与伽利有了一些链接，所以我能感觉到伽利的一些情况。 祂就快要苏醒了。 约莫两个小时后通过信仰链接的信徒那边，忽然爆发了极致恐惧和绝望的祈祷！ 不妙啊！ 我猛地站起身，冲到窗边。 只见据点北方远处的天空，不知何时汇聚起一团浓得化不开的、翻滚着的紫黑色雷云。 云层中不是正常的闪电，而是不断劈下一种扭曲的、如同黑暗荆棘般的诡异电蛇。 雷声沉闷得像是巨兽的哀嚎，而非自然的轰鸣！ 我心下一沉，那是从未见过的天象，天象变动，通常说明有大事发生。 结合最近的种种异象和在秘苑会接收到的信息来看，最近应该是处在一个比较危险的节点。 没有丝毫犹豫，我瞬间锁定那团恐怖雷云的中心坐标，身影一晃，直接动用镜面跳跃！ ——咔嚓！ 跳出镜面的瞬间，镜子嘎嘣一下碎掉。狂暴的能量乱流几乎让我失去平衡，眼前的景象宛如地狱！ 大地如同被无形的巨犁翻过，布满深深的沟壑和焦坑。那些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水泥建筑瞬间化为一片废墟。 残存的水泥柱和扭曲的金属架上，覆盖着一层生长又迅速焦化的黑色蘑菇！ 白藏和他的小队正被困在一片相对低洼的区域，狼狈不堪。三人已经倒地不起，生死不知，剩下的人则拼命撑起一切可用的东西，破烂的防爆盾、甚至用自己的身体抵挡着从天而降的黑暗电蛇和地面上不断凭空蔓延的菌丝！ 白藏嘶吼着，靠着后来进化出来的肉体能力，硬生生扛住了一道劈向伤员的电蛇，自己却被炸得踉跄后退，角质层焦黑碎裂，嘴角溢血。 他眼中充满了面对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的自然伟力时的愤怒与绝望。 找掩体！别硬抗！”他咆哮着，但在这片无差别攻击的死亡地带，掩体显得如此可笑。 就在这时，又一道格外粗壮的黑暗电蛇，如同审判之矛，直直轰向围在一起试图保护伤员的几名队员！白藏目眦欲裂，却已来不及救援！ 千钧一发之际！ 我猛地抬手，召唤出一面镜子，强行将他们打包带到镜中世界，然后加速溜之大吉。 镜中世界内，众人再次看到了“星穹君”。 劫后余生的队员们瘫倒在地，大口喘息，脸上满是后怕和难以置信。白藏撑着膝盖，由于直面“星穹君”，所以他不敢看坐在神殿上方的我，但他表情复杂到了极点，有感激，有震撼，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迷信的敬畏。 “感谢‘星穹君’的再次相助……” 白藏有些战栗的低头道，而其他的成员更是早已跪下，感谢神明的救命之恩。 “神不会抛弃任何一位信徒，回去。”我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将他们放回了据点，然后趁着众人没回过神来利用幻境的掩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宛如我一直在这里一样。 第一百九十章 旧神异动 办公室内，我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焦躁。 救下白藏他们只是暂时缓解了危机，但那片紫黑色的雷云，像一根刺扎在我心头。 更让人不安的是，通过救人所获得的、那一瞬间暴涨的信仰之力，除了带来力量的充盈感，还夹杂进了一些别的东西。 不再是简单的“祈求食物”或“诅咒末日”，而是一些更加混乱、更加…尖锐的意念碎片。 远方，通过秘苑会渠道刚刚建立起微弱信仰连接的那些庇护所和流民点，传来的祈愿声中，开始混杂了大量的负能量。 信仰是双向的通道，它在赋予我力量的同时，也开始将信徒们的集体潜意识阴影反馈给我。林涵宁的警告言犹在耳。 就在这时，桌面上镜面开始有了动静，林涵宁没有出现，但镜子上面浮现出林涵宁的字迹： 【观测到异常数据流。附件：区域异常事件报告-07。另：‘引导者07’一小时后将传递最新情报，关于多地发生瘟疫，以及‘拜月’与‘丰穰’现象，建议关注。】 “拜月”“丰穰”？我的心猛地一沉，立刻打开秘苑会专门的信息接收器。 “丰壤”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拜月”大概率是指向那位叫做“暗月”的邪神的。 报告中的内容让我眉头紧锁。 不止是天南市，全球多个区域的幸存者据点都开始出现极端异常现象，大致可分为两类： 其一，大部分幸存者聚集地都莫名出现了瘟疫，感染者并非出现常规病症，而是皮肤逐渐变得半透明，浮现出类似大理石纹路的青黑色血管，体温持续降低，最终在一种诡异的宁静中停止呼吸，尸体很快会析出冰冷的、带有微弱精神污染的霜晶。 有幸存者声称，在疫病爆发前夜，曾出现幻听。 其二，部分地区的生物出现了月亮崇拜行为，具体表现为会在满月时对月亮跪拜并高呼“赞美月亮”，被称为“拜月”现象。 其三，正是所谓的“丰穰”现象。 报告显示，最近三个月，多个据点的新生儿出生率出现了反常的、近乎不合常理的飙升。然而，这些新生命几乎全是畸形儿。 报告附带的模糊图像令人脊背发凉，有的肢体或过多或缺失、器官错位、部分身体呈现非人特征，有的则是覆盖鳞片或者生出肉须，十恶心 且大多畸形儿伴有严重的精神不稳定迹象，变异概率很高。 更诡异的是，部分产妇声称在怀孕期间频繁梦到“饱满到腐烂的果实”和“一个巨大的肉团”。 看完描述，我觉得我大概明白了。 旧神。 “拜月”现象应该是“暗月”的相关污染没错。 而这个所谓的“丰壤”现在，大概率是“无眠胎母”的动作。 目前瘟疫来自哪一位尚且未知，但多半也是旧神中的一员，而且从瘟疫的特征看来像是某个执掌着寒冷或者死亡领域的存在。 而且，我能明显感觉到，伽利也正在逐渐苏醒。 祂们感知到了轮回的逼近，动作变得更加急切和疯狂，演都不演了。 一小时后，镜面泛起涟漪，“引导者07”那种经过处理的声音传来： “纪小姐。根据协会监测，邪神活动现象在全球范围呈扩散趋势，频率和强度在过去72小时内提升了百分之三百。初步判定，至少涉及两位及以上古老存在的影响力外溢。” “协会内部将其分别编号为‘黑色瘟疫’、‘绯月注视’与‘腐壤母巢’。已有三位成员的相关据点受到严重影响。沙龙发布联合委托：调查现象源头，尽可能中断或干扰其仪式节点，奖励丰厚。您是否感兴趣？” “另外，您提供的关于掌握权柄的信息已被验证部分有效，协会对您的评估等级提升。根据协议，信仰传播范围将扩大至五个大型幸存者聚集地。请注意，此举可能提前引起一些相关部门高层的注意。” 它说的相关部门是指异常调查局这类的组织。 旧神的骚动已然摆上台面，看样子秘苑会也坐不住了。 “委托详情发给我。”我沉声道。 “信息已传输。请注意查收。” 结束与引导者07的通讯后，我立刻接收并查看了委托详情。 此次秘苑会沙龙的联合委托针对的是“拜月”现象。秘苑会监测到，在距离天南市约两百公里外的一处名为“河谷营地”的非官方中型幸存者基地，近期“拜月”活动异常频繁，且幸存者基地周围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些月相的图案。 推测其核心成员正在筹备一场大型仪式，企图大规模转化信徒，向“暗月”献祭以换取力量或庇护。 仪式的成功将会极大增强“暗月”在该区域的影响力，并可能产生一个强大的污染源中心，这是官方和秘苑会都不愿看到的。 委托要求也很简单，查明仪式核心，予以破坏，尽可能减少“暗月”力量的实质增长。 林涵宁的信息也紧随其后传来：“这次行动，我负责远程信息支援与后勤协调。” “河谷营地内部有一名我们的外围情报员，可提供有限协助。根据数据模型分析，仪式核心主持者应为营地现任首领‘月祭司’卡洛斯，其已深度异化，预估拥有较强的精神操控与阴影行走能力。” 卡洛斯，怎么还是个外国人的名字…… 我这边还在腹诽，林涵宁的消息又蹦了出来：“建议方案是潜入仪式，刺杀卡洛斯，制造混乱，引导官方势力介入清理残余。” “了解。”我简短回复。 这个方案直接有效，正合我意。吸引“官方势力”，这不就是在点异常调查局的名吗。 事不宜迟，我交代白藏看好据点，随即动用镜面跳跃能力，朝着河谷营地的方向连续穿梭。 数次跳跃后，我抵达了目的地附近。河谷营地坐落于一条干涸的河床旁，利用废弃的工厂和仓库构建了防御工事。此刻已是深夜，但营地中央却灯火通明，隐约传来阵阵狂热的吟诵声…… “赞美月亮！” 第一百九十一章 搞破坏 “赞美月亮！” 时有时无的祈祷声从里面传来。 配合着绯红的月光，气氛更加诡异了，即使我现在精神力比以前强了很多，再次晒到月光时，精神依旧不由自主地感到压抑和恍惚。只是不像之前和范不求对战那次那么被动。 我带上秘苑会给的特制眼镜抬头向天空看去。 一轮异常明亮、边缘似乎带着淡淡血色的圆月悬挂在天际，月光照射下的阴影仿佛都在蠕动。 而那轮红色月亮的背后，还有一轮极暗、几乎看不清的灰白色月亮。 依旧是双月同天，只不过和上次的不一样。 为了防止突生变故，我没有带小白过来。 我找到一处隐蔽的制高点，取出林涵宁提供的特殊感应器。 很快，她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直接在我耳中响起：“已链接。正在扫描营地能量流向……确认仪式核心位于中央最大的仓库内。能量峰值持续攀升，预计一小时内达到临界点。卡洛斯就在里面。外围情报员提供了仓库内部的简易结构图，已传输给你。” 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简略的图纸，标注了主要通道和中央祭坛的位置。 “巡逻队频率很高，而且……他们看起来不太对劲。”我观察到，那些巡逻的守卫眼神狂热，动作略显僵硬，显然已被洗脑控制。 “是浅层精神控制，范围覆盖了整个营地外围。强行突破会打草惊蛇。建议从东侧破损的通风管道潜入，那里的能量场最弱，监控也已被我们的帮手暂时屏蔽。”林涵宁冷静地指挥。 依计划而行。我利用虚幻权柄轻微扭曲了身边的光线，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潜到东侧，钻入了那条狭窄冰冷的通风管道。 管道内壁沾满了恶心发臭的污垢，吟诵声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波动越来越清晰。爬行了大约十分钟，前方出现网格出口，下方正是仓库内部的情景。 仓库中央被清空，搭建起一座由废弃金属、骸骨和各种符号构成的祭坛。 祭坛上绑着几名不断挣扎、眼神绝望的幸存者，显然是准备献祭的祭品。周围跪满了狂热的信徒，他们穿着简陋的袍子，不断向着祭坛上方一个用不知名黑色金属打造的弯月符号叩拜，口中念念有词：“赞美月亮！拥抱永恒之夜！” 一个穿着华丽黑袍、头戴弯月冠冕的男人站在祭坛前，高举双手。 这正是“月祭司”卡洛斯。 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漆黑的颜色，头发是亚麻色的，看模样的确像是外国人，但此刻他像那种恐怖漫画里的昆虫一样。 他周身散发着浓郁的阴影力量，正在引导着信徒的念力与天上的绯月产生共鸣。 祭坛上的弯月符号发出幽幽黑光，吸取着念力与祭品的生命力，在真实视野下，一个不稳定的小型空间门扉正在祭坛上方缓缓凝聚，后面似乎连接着某个充满冰冷注视的维度。 “仪式已进入关键阶段，必须尽快打断。” 林涵宁的声音带着一丝紧迫：“卡洛斯的力量与仪式场绑定，直接攻击他会受到整个能量场的反噬。需要先破坏祭坛的能量节点。看到祭坛四角镶嵌的黑色水晶了吗？那些都是黑曜石，是仪式的锚点。黑曜石很容易碎，但需要同时破坏它们，重创卡洛斯并中断仪式。” “四角同时？”我微微皱眉，就算我速度很快，但仪式场地不算小，要想同时还是有些难度。 “我会制造一场‘意外’。”林涵宁回答，“东北角的照明线路会过载爆炸，吸引注意力。那是你唯一的机会。” “不是，那你怎么不直接把他们炸了？”我提出了疑问。 林涵宁少见的尬笑两声道：“嘿嘿，时间紧迫，我来不及从其他地方调更多火药了。” 我的母语是无语…… 但很快我便敲定了方案，直接用空间扭曲同时扭曲四个角的空间，这对我来说不算困难，消耗不大，还有余力快速直接拿下卡洛斯。 “三、二、一……就是现在！” 嘭！东北角一盏探照灯猛地炸开，火花四溅！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吟诵声一滞，所有信徒和卡洛斯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而我也同时发动能力扭曲了那四个黑曜石所在位置的空间。 四声清脆的爆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不——！”卡洛斯发出一声惊怒的咆哮，祭坛的能量流动骤然中断，原本稳定的黑光瞬间变得狂暴混乱！反噬的能量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他身上，让他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气息急剧萎靡下去。 祭坛上方的空间门扉剧烈波动，然后不甘地消散。被绑着当祭品的人直接吓得昏死过去。 “有亵渎月亮的东西混进来了！杀了她！”卡洛斯捂着胸口，指向我的方向，声音嘶哑。 狂热的信徒们反应过来，嚎叫着向我扑来。但他们大多只是被蛊惑的普通人，战斗力有限。 我的目标是卡洛斯。他试图融入阴影逃跑，但我早已用虚幻权柄锁定了他的真实位置。苗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而去！ 重伤下的卡洛斯勉强躲开要害，但肩膀被刀锋洞穿。他尖叫着，释放出浓郁的阴影试图缠绕我，却被我直接强行扭转成虚幻的影子。 见攻击没有用，他眼睛闪过了一丝惊恐，随即咬破了舌头，打算用自己的血来催动力量。 但我当时不可能给他这样的机会，我刀锋一转，用刀背狠狠的在他头上一敲，卡洛斯两眼一翻，倒在地上，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 “搞定。”我低声开口道。 “好好好！我刚刚制造了一些动静吸引调查局的人过来了，现在没我们什么事了，卡洛斯带回来，收工收工。” 我扫视了一眼仓库内惊慌失措的人群，其中大部分只是被迷惑的普通人。调查局的介入，对他们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被收容、审查，至少比成为邪神祭品或彻底疯掉要好。 没有再停留，我转身融入阴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营地之外。身后，隐约传来了调查局车辆尖锐的声音。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夜鸦 将卡洛斯移交给秘苑会后，我便悄无声息的回到黑龙帮继续做我的二当家。 秘苑会那边会以卡洛斯为线索，调查他的记忆，进一步破坏暗月信仰。 林涵宁传来的数据报告堆积在虚拟界面中，冰冷的数字和图表描绘出一幅令人窒息的图景。“黑色瘟疫”的蔓延速度超乎想象，其传播途径基本指向邪神，这很难以常规手段隔绝。 而“丰穰”现象带来的畸形儿潮，则更令人心底发寒。那些扭曲的生命并非自然的造物，是“无眠胎母”疯狂撒播种子的证明。 每一个畸形儿的诞生，都意味着那位邪神力量的一次渗透。 信仰的涓流依旧在汇聚，但其中夹杂的绝望、恐惧和疯狂的私语也越来越清晰。 我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过滤那些有害的杂音。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被信仰的神明必须给信徒带来真实的希望才可以。 同时我也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那些旧神会有如此疯狂和混乱的一面。 长期接受信仰带来的负面能量还能不疯的才是真正的疯子。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我正在冥想，试图梳理那些负面的信仰力量，办公室的阴影忽然不自然地扭动起来。 不是镜面通讯，而是更直接的空间类异能的穿梭。 我瞬间警觉，抬头向着虚空中的某处看去。 阴影凝聚，一个穿着深灰色风衣、戴着兜帽的身影悄然浮现。这人的身形模糊，仿佛随时会重新融入黑暗，只有胸前一枚若隐若现的玫瑰纹章表明其身份——秘苑会成员。 “星穹君？”一个经过处理的中性声音响起，低沉而沙哑。 “是我。”我维持着坐姿，权柄的力量在指尖悄然涌动，随时准备将这片空间拖入虚实之间，“虽然大家算是同一个组织，但现在都喜欢不请自来，直接闯入别人的私人领域了？” “情况特殊，常规通讯恐被监听。”来人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你可以叫我‘夜鸦’。我负责‘黑色瘟疫’的调查方向，有些发现，认为有必要与你共享。” “哦？”我挑眉，“林涵宁知道你的到来吗？” “她并不是我的上司，无需向其报备。”夜鸦微微抬头，兜帽下的阴影更深了，“尤其是，当某些发现可能指向协会内部某些成员的……越界行为时。” 我心下一动。秘苑会并非铁板一块，成员皆为潜在新神，各有各的算计和野心，这我早有预料。 “说说看。” “瘟疫的源头，并非邪神直接污染。”夜鸦言简意赅，“我追踪了多个爆发点的能量残留，其精神污染频谱高度一致，且存在明显的人为引导和放大痕迹。有‘园丁’在刻意培育和传播这种瘟疫。” “园丁？”我捕捉到这个特殊的代称。 “秘苑会内部，对擅长生命、凋零、疾病等领域成员的泛称。”夜鸦解释道。 “目前线索指向一位代号‘疫医’的成员。他近期的活动轨迹与瘟疫爆发高度重合，并且，他之前在寒湾码头表现出异常的兴趣。” “而且据我所知，他的进化过程中，曾经受过来自冰霜领域的邪神污染，结合他对生命的研究，制造出了一种人造变异生物，冰爪。” 他说到这，我眼神一凛。 这波似乎是冲我来的。 “告诉我这些，你想做什么？”我直视着那片阴影，“联合我，对付那位‘疫医’？” “情报共享，风险共担。‘疫医’的行为已打破协会默许的底线，他的行为正在加速轮回，对所有人都是威胁。” 夜鸦顿了顿，继续开口:“我掌握了他下一个可能的目标——位于城市地下排水系统深处的‘锈镇’，那里聚集了近万对现有污染有一定抗性的难民，是绝佳的‘培养皿’和‘对照样本’。” “他很可能在那里进行下一步扩散实验，或是测试瘟疫对特定抗性人群的效果。” 曾经身为官方势力的我却在这时候忽然动了dna。 “为什么‘锈镇’有抗性群体聚集？”我微微眯了眯眼。 然而“夜鸦”只是低低一笑：“呵呵，秘苑会的成员都有自己的秘密，这不奇怪。” 好，看来是不愿意透露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装傻，就算我暗中吸引调查局去查，估计也没办法得出什么结果，没准秘苑会里还有调查局的高层也说不定。 我索性回到正题：“你需要我去阻止？” “是‘我们’。”夜鸦纠正道，“我会提供具体位置和潜入路径。‘疫医’本身实力不详，但必定有防护手段。正面冲突非我所长，但我擅长潜行、追踪与破解。我们合作，破坏他的实验节点，夺取或摧毁他的研究成果。” 我沉默片刻，快速权衡。这无疑风险极大，一位秘苑会正式成员的敌意非同小可。但任由“疫医”行事，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这或许是一个深入了解秘苑会内部运作、甚至获取“疫医”相关研究信息的机会。 片刻的权衡后，我低声笑了笑：“这需要一定的报酬。” “成功后，‘疫医’积累的相关研究资料，我们可以复制一份。此外，我欠你一个人情，未来在沙龙中，我可以为你提供一次等值的情报或协助。”夜鸦回答得很快，显然早有准备。 说实话，这个资料我不太感兴趣，但能得到夜鸦的协助，的确是个不错的条件。 “不够。”我摇头，“资料共享是基础。我还要你关于‘丰穰’现象的所有调查笔记。我知道你也在追这个线索。”我此前在沙龙的信息交换列表里瞥见过相关求购信息。 “……可以。”片刻后，夜鸦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多了一些嘲弄的意思：“星穹君，你似乎有些…同情心泛滥了。” “削弱‘无眠胎母’对谁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我微微一笑。 “计划和时间？” “明日午夜，东三区废弃污水处理站入口汇合。这是地图和识别信号。”一枚漆黑的羽毛从阴影中射出，轻飘飘地落在我桌上，羽毛根部闪烁着微弱的符文光芒。 “届时详谈。”话音未落，夜鸦的身影如同墨水般融化在阴影中，彻底消失不见。 第一百九十三章 潜入 夜鸦说的没错，我的确有一些恻隐之心。我没有能力治愈那些畸形儿，但起码能想办法阻止。 而且想要阻止畸形儿继续增长只是其中一部分私心。 那些个旧神之间的关系属实算不上好，伽利即将苏醒，我最担心的是“暗月”和“无眠胎母”，毕竟前者被我破坏了两次神降仪式，然后还把后者的美味儿子大范围捕杀作为黑龙帮口粮。 办公室恢复寂静，只有那根黑色羽毛证明着刚才并非幻觉。 我拿起羽毛，指尖传来一丝冰冷的触感。精神探入其中，一幅复杂的地下路径图和一段能量波动信号涌入脑海。 “疫医……冰爪……寒湾码头……”我喃喃自语，眼神逐渐变冷。 多半是某个新神想要在我之前掌握伽利的权柄和遗留的东西。 若是以前，我或许还可以稀里糊涂的让一让，但现在，我骑虎难下，不得不争。 我握紧了羽毛，目光投向窗外那片愈发不祥的夜空。 猎人和猎物的身份是时候该换一换了。 …… 午夜时分，东三区废弃污水处理站。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污水和陈旧血腥混合的怪异气味，远处偶尔传来变异生物的嘶吼，更添几分阴森。 我如约而至，从一处地面上的反光瓷砖片里钻出，无声地跃到生锈的铁架平台上。指尖夹着那根黑色羽毛，一丝微弱的力量波动以特定频率散发出去。 身侧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夜鸦的身影悄然浮现，依旧裹在深灰色风衣和兜帽里，仿佛他本就是黑暗的一部分。 “很准时。”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守时是美德。”我淡淡道，目光扫过下方深不见底的入口，那里仿佛通往地狱的咽喉，“里面的情况？” “比预想的更复杂。”夜鸦言简意赅，“‘疫医’比我们想象的更谨慎。他利用旧排水系统改造了通道，内部遍布陷阱，不仅有防止普通进化者误入的物理机关，更多的是精神污染节点和那种名为‘冰爪’的生物巡逻队。” “直接强闯，我们会立刻成为靶子。”夜鸦补充道。 “你的计划？” “声东击西。”夜鸦抬手，阴影在他掌心凝聚成一幅简略的能量流动图。 “我会在西侧制造一场‘能量过载’事故，吸引大部分注意力和防御力量。你从东侧的检修通道潜入，那里的防御相对薄弱，但路径更接近核心实验室。我们需要速度，在我制造的混乱被平息前，找到并摧毁他的主要培养装置。” “听起来你打算让我去啃最硬的骨头？”我挑眉。 “正面攻坚非我所长，速度和机动性以及一定的破坏力才是你的领域，不是吗？”夜鸦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还是说，你对自己的权柄没有信心？” 激将法？我心中暗笑，毫不留情的回敬了一句：“我以为你对我的调查已经够清楚了。” 紧接着，我回到正题：“可以。行动信号是？” “混乱发生即是开始。成功后，实验室核心汇合。”夜鸦说完，身形再次融入阴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负面信仰低语，将苗刀调整到最顺手的位置，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掠向东侧检修通道的入口。 通道内部阴暗潮湿，管壁上凝结着冰冷的霜，味道比外面还难闻。正如夜鸦所说，这里看似安静，但我的感知直觉不断发出警告。 虚幻的权柄悄然展开，我并非完全隐匿身形，而是轻微扭曲了周围的光线和空间感知，让自己如同一个不易被察觉的“视觉错误”，沿着管道壁快速移动。 没走多远，前方传来窸窣的爬行声和冰冷的嘶嘶声。 这声音我熟，冰爪。 两只正在巡逻它们眼睛闪烁着无机质的寒光。 我屏住呼吸，并未直接攻击。权柄力量微动，在它们感知范围的边缘制造了一个极其微弱、类似入侵者的空间涟漪。 两只冰爪立刻被吸引，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快速爬向那个方向。 就在它们转身的刹那，我快速它们身后掠过，没有引起丝毫注意。 继续深入，类似的陷阱和“冰爪”巡逻队层出不穷。 一会儿是悬挂在顶部能喷洒麻痹孢子的囊状植物。一会儿又是利用废弃管道改造的、喷射急冻寒气的机关。甚至还有刻画在地面，一旦踩中就会引发精神冲击的隐晦符文。 依靠着对空间和虚实的精准操控，我时而扭曲空间避开孢子，时而将将自己虚幻化让自己不触发机关的机制，快速的逼近目的地。 虽然我也可以直接利用镜面反射直接跳进来，但为了避免刚露头就被秒，我还是谨慎的使用潜入的方法。 毕竟秘苑会的人虽然不一定强，但都是掌握着不同权柄又或者有主导世界能力的。 在这样的协会中，我并不算特殊，也不是最强的。 夜鸦提供的地图和信息至关重要，让我省去了不少麻烦。 终于，前方传来规律的机器嗡鸣声和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血腥与化学药剂的气味。 一个被厚重金属门封锁的入口出现在通道尽头，门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边缘闪烁着防御性的神秘纹路。 这里应该就是核心实验室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西侧方向猛地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紧接着是刺耳的警报和冰爪尖锐的嘶鸣，整个通道的能量流动都出现了瞬间的紊乱。 夜鸦动手了。 我毫不犹豫，苗刀出鞘，往里注入了一点力量，云雷纹路亮起微光。 进一步转化伽利的力量后，我已经不再需要经常以血祭刀，只需要注入神的力量也可以达到差不多的效果。 我并没有莽撞硬劈，而是将刀尖精准地点在门锁能量回路的几个关键节点上。 虚幻之力渗透进去，短暂地“欺骗”了门的防御机制，让它误以为接到了开启指令。 嗤—— 气密声响起，厚重的金属门滑开一道缝隙。 我闪身而入，门在身后迅速闭合。 第一百九十四章 疫医 门内的景象堪称猎奇。 实验室空间极大，原本的污水处理池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培养池，里面浸泡着无数扭曲、半成型的冰爪生物，它们如同琥珀中的昆虫，在冰冷的绿色培养液里沉浮。墙壁上挂满了各种生物组织切片和看不懂的数据图表。 而在实验室中央，数个圆柱形的透明培养舱格外醒目。里面不是冰爪，而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皮肤呈现不自然的青黑色，大理石般的纹路清晰可见，身体连接着无数管线，生命体征微弱，正被强行抽取着某种物质，注入到中央一个不断旋转、散发着极致寒意的复杂仪器中。 那仪器核心，是一团不断蠕动，试图凝聚成形的迷之黑色液体，就像活着的一样。 那恐怕就是“黑色瘟疫”的源头。 “真是……令人作呕的艺术品，不是吗？”一个阴冷且带着狂热腔调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猛地转头，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鸟嘴面具的身影，从一台巨大的仪器后转了出来。他手中拿着一支巨大的金属注射器，里面充满了漆黑的液体。 “疫医！”我握紧苗刀，精神高度戒备。他居然没被夜鸦引开？ “哦？看来我这个小实验室，迎来了了不得的客人。”疫医的鸟嘴面具转向我，镜片后方的眼睛闪烁着感兴趣的光芒。 “能悄无声息走到这里……是‘虚幻’的权柄？真是罕见而美妙的力量。正好，我的新配方正需要一些更灵动的载体来突破传播限制。” 他似乎完全没把我当成威胁，而是看作送上门的珍贵实验材料。 “到此为止了。”我冷声道，苗刀直指那台中央仪器。 “疯狂？不，这是进化！是拯救！”疫医挥舞着注射器，声音陡然拔高，“唯有极致的寒冷与静滞，才能对抗轮回的毁灭！我在赋予他们永恒！而你……” 他猛地将注射器扎进身旁的一个培养舱接口，漆黑液体迅速注入，“……将成为这伟大事业的最新基石！” 呜——！ 中央仪器猛地爆发出强烈的黑光，恐怖的寒毒混合着精神污染如同海啸般向我席卷而来！ 同时，周围培养池中的冰爪纷纷破冰而出，发出尖锐的嘶鸣，扑杀过来。 我眼神一凛，不退反进！ 虚幻权柄开始生效，那些纷至而来的攻击瞬间化作梦幻泡影。 物理意义的攻击被化解，精神污染却依旧存在，我没有犹豫，当即召唤出“虚妄水晶”，强行定义了这里的现实：“一切精神污染都能在此存在。” 但与此同时，一阵轻微的眩晕袭来，脑海中似乎有一段关于某个队友模糊的记忆被强行扭曲、替换成了别的东西，但我并不知道具体是哪段记忆被替换。 五分钟，我只有五分钟。 苗刀化作银色闪电，云雷纹光芒大盛，每一次斩击都带着几乎撕裂虚幻的锐利，扑上来的冰爪如同被热刀切开的黄油，瞬间被斩碎成冻结的尸块。 然而“疫医”似乎早就准备，他眼疾手快的按下遥控器上仅有的两个按钮。 咔嚓！咔嚓！ 实验室两侧的墙壁突然打开，露出后面更多被禁锢的、眼神空洞的感染者。 他们身上瞬间延伸出冰冷的黑色像血液又像霜冻的锁链，如同蛛网般交织。 试图缠绕束缚我的这些锁链并非实体，带有强烈的精神禁锢效果。 “你的虚幻，或许能够欺骗有灵智的东西，那如果不是这一类呢？”疫医狂笑道。 压力略增，虚幻权柄虽然能扭曲感知，但面对这种毫无感知能力，只基于大量生命体连接形成的禁锢力量，效果开始打折扣。 好在我本身速度足够快，倒也能避开这些东西。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实验室顶部的几个通风口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开！ 浓密且带着刺鼻气味的黑色烟雾瞬间涌出，迅速弥漫整个实验室！ 这烟雾不仅极大阻碍了视线，连真实视野都有点无法穿透，更是严重干扰了能量感知和精神连接！ 那些由感染者发出的锁链瞬间变得不稳定，明灭不定。 是夜鸦？ 他根本没在西侧纠缠，或者说，那只是幌子，他真正的目标也是这里！这烟雾正是他的手笔！ “夜鸦！”疫医惊怒交加，显然没料到还有第二个入侵者。 机会！ 趁着禁锢力场紊乱的一刹那，我猛地挣脱束缚，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中央仪器前！ “不！”疫医尖叫着试图阻止。 但已经晚了。 苗刀带着我全部的力量和对“虚幻”的极致理解，并非斩向仪器外壳，而是直接刺入了那团蠕动挣扎的漆黑能量核心！ “闹剧到此结束了。” 云雷纹光芒暴涨！虚幻之力疯狂涌入，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毁灭，而是“否定”，否定其存在的基础，否定其凝聚的规则！ 嗤啦——！ 嗤啦——！ 如同烧红的铁块落入冰水，那团漆黑力量发出凄厉的尖啸，携带着无数因此丧命的感染者的精神哀嚎，猛地爆开，化作无数四散飞溅的黑色冰晶，然后又迅速消融、蒸发。 核心被毁，仪器瞬间停止运转，光芒黯淡下去。那些连接着感染者的管线也纷纷断裂。 几乎在同时，虚妄水晶的五分钟时限到了。屏障消失，精神污染又一次充斥着整个实验室。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轻响。 我猛地回头，只见疫医的身体僵在原地，一截漆黑的、仿佛由阴影凝聚而成的刀刃，从他胸前透出。 夜鸦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如同索命的幽魂。 “为…为什么……”疫医艰难地转头，看向身后的暗杀者。 “你的研究很好，但你的贪婪和愚蠢，吸引了太多不必要的目光。”夜鸦的声音冰冷无情，“协会不需要你这样的麻烦制造者。” 他猛地抽出阴影刀刃。疫医的身体软软倒地，鸟嘴面具下渗出暗红色的血液，迅速被地面的低温冻结。 夜鸦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阴影般的目光转向我，以及我手中光芒尚未完全散去的苗刀。 “合作愉快，星穹君。”他淡淡地说道，语气听不出丝毫“愉快”的情绪。 实验室内一片狼藉，只剩下培养液中冰爪无意识的抽搐声和残存机器的嗡鸣。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兵临城下 实验室内的残局处理得很快。 夜鸦显然精通此道，他用某种阴影之力彻底吞噬了疫医的尸体和残存的核心数据，只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指向“邪神污染事故”的痕迹。 那些被禁锢的感染者失去了瘟疫源头的支撑，虽然依旧虚弱，但皮肤下那可怕的青黑色纹路正在缓慢消退，性命算是保住了。 至于他们能否在后续可能到来的调查局清理中活下去，就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事了。 我们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撤离了锈镇。在污水处理站外分别时，夜鸦履行承诺，将一枚存储芯片弹给我。 “你要的，‘丰穰’调查笔记副本。以及，‘疫医’关于寒毒和精神传播的部分基础研究数据，或许对你想研究的东西有点启发。”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下次沙龙见，星穹君。希望到时，你不是别人的猎物，或者……我的。”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夜风中。 我捏着芯片，没有立刻查看，而是迅速返回黑龙帮据点。天际已微微泛白，但黎明带来的并非希望，而是一种更加沉郁的压抑感。 据点内的气氛明显不同以往。巡逻队的人数增加了，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疲惫。 我注意到据点的人数又多了些我没见过的面孔，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焦躁感。 我回到办公室不久，白藏就找上门来。他依旧是一身整洁的白色上衣，乍一看活像个白白净净的小白脸，但眉宇间凝着一股化不开的冷冽，眼底带着血丝。 “回来了？”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正好，情况有点麻烦。” 他语速很快地向我同步了情况：据点附近几个小型庇护所因为资源短缺爆发了激烈火拼，其中一个已经被彻底抹去。 零星的溃兵和难民像无头苍蝇一样试图靠近我们的地盘，外围巡逻队压力巨大，不得不采取强硬手段驱离，只极少数经过严格审查、确认有价值，比如医生、技术工人之类的人才被吸纳进来。 “仓库里的物资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但坐吃山空不是办法。”白藏言简意赅。 “之前靠着‘星穹君’的恩赐，我们还能用那些肉球勉强维持，甚至能接济一下新进入的成员，树立威信。但现在……”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地看向我：“外面的那些肉球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库存的物资也不多，最近外面越来越危险，狩猎队不敢走远，收获寥寥。配给已经开始收紧，下面的人心……有点浮动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在生存压力下，所谓的秩序和道德变得无比脆弱。据点里那些没有战斗能力、消耗却不小的“老弱病残”，已经开始成为一些人眼中不必要的负担。 阴暗的角落里，必然已经出现了相关的议论，甚至更糟的提议。白藏能压住一时，但若情况持续恶化，迟早会出乱子。 “信仰能凝聚人心，但不能当饭吃。”我缓缓道，“必须找到新的稳定物资来源，这个我会想办法。” 白藏眼中寒光一闪，沉默了片刻，才冷冷道：“还没到那一步。我会再调整巡逻路线，加大附近区域的搜索力度。你……” 他没说完，我也不知道他未说完的话是什么，只是点点头，算是回应。 然而，局势的恶化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就在当天下午，尖锐的警报声突然响彻据点。 “敌袭！大批人马朝着我们这边来了！”了望塔上的队员声嘶力竭地吼道。 我和白藏第一时间冲上围墙。只见远处烟尘滚滚，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溃堤的洪水般向着据点涌来！ 那不是零散的难民，而是一支看起来颇有规模、但却混乱不堪的武装队伍。 他们衣衫褴褛，但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从自制刀矛到锈蚀的步枪，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疯狂的贪婪。 这群末日难民眼看着起码有上百号人，居然能这么快整合成一支小部队，不用想也知道中途肯定筛选过不少。剩下的这些，有不少进化者，算得上是难缠的。 “准备防御！”白藏的声音冰冷彻骨，瞬间传遍整个围墙。他的脸上此刻很阴沉，眼神狠厉，死死盯住下面。 根本没有任何交涉，那些溃败的暴徒冲近之后，直接开始了疯狂的攻击。 子弹、石块、甚至点燃的油瓶，胡乱地砸向据点的围墙和大门，而那些进化者也各自使用自己的能力，目标直指哨塔上的守门成员。 围墙上的守卫立刻还击。枪声、爆炸声、呐喊声和惨叫声瞬间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废墟世界短暂的寂静，据点外围被搞得一团糟。 这支溃兵虽然混乱，但人数众多，而且其中显然混杂着一些原本幸存者营地的精锐武装人员，攻击颇有章法，重点集中在大门和几处相对薄弱的围墙段。 不过毕竟据点是调查局遗留的，普通进化者并没有能力突破这层防线。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乱来。 白藏亲临一线指挥，他出手极其狠辣，专门点杀那些看起来像是头目或者携带重火力的敌人，一枪一个，精准无比，稳定着摇摇欲坠的防线。 我则游走在围墙上，苗刀并未出鞘，而是不断动用虚幻权柄，轻微扭曲射向关键位置的子弹轨迹，或者在一些敌人聚集的地方制造短暂的幻象，引发他们的混乱和内讧。 我不能暴露太多，但恰到好处地辅助，足以减轻防线压力。 这场攻防战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最终，在丢下几十具尸体后，损失惨重的溃兵们见久攻不下，士气崩溃，如同潮水般退去了。 围墙上一片狼藉，硝烟弥漫，伤员们的呻吟声此起彼伏。守卫队员们瘫坐在垛口后，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带着后怕和疲惫。 白藏站在墙头，白色的衣角沾上了硝烟和血迹，他看着远处退却的敌人，眼神冰冷得吓人。 他缓缓擦掉溅到脸上的血点，对着身边的小队长冷声道：“加强警戒，清理战场，统计伤亡和损失。把还能用的武器弹药都捡回来。” 他下达命令时条理清晰，冷静得可怕，仿佛刚才那场血腥冲突只是日常琐事。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共生壁垒 我走到他身边，看着围墙外一片狼藉的战场和远处那些徘徊不去的身影。 “他们不会死心的。”我开口陈述着事实。 “我知道。”白藏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他握紧的拳头指节微微发白，“这只是开始。”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卸下了某种紧绷的姿态，颇为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语气缓和了些：“先这样。他们暂时突破不了我们的防御，顶多……以后的日子会麻烦很多。” 我点点头，转身准备上楼，却被白藏忽然叫住。 “纪灵。” “嗯？”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白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要做的事，成功了吗？”他并不知道具体细节，只能用这种方式指代我近期的神秘行踪。 我沉默了片刻，如实回答：“目前还没有。” 白藏闻言，几乎是下意识地轻啧了一声，用一种近乎调侃的语气道：“总感觉是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我被他的话逗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是啊，你说的一点没错。” “非做不可？” “嗯，非做不可。” 良久的沉默之后，白藏只是轻轻地呵了一口气，像是嘲讽，又像是无奈，最终没有再追问下去。我转身，踩着金属楼梯，回到了楼上的办公室。 …… 回到办公室，我的目光重新落在夜鸦给我的那片芯片上。 将芯片接入经过特殊处理的阅读器，我开始仔细浏览起来。 里面关于“丰穰”现象的记录详尽得令人头皮发麻，包含了大量扭曲的生物组织图像、异常的能量波动频谱分析以及针对特定精神诱导模式的推测。 但我并非专业的研究人员，其中大量深奥的生物基因学和异常能量学术语让我看得颇为吃力。 但我有更好的人选来处理这些——异常调查局。他们拥有专业的分析团队和必要的技术手段，这些东西在他们手里才能发挥最大价值。 我也在赌，赌异常调查局会介入调查，阻止瘟疫。 我快速将资料过了一遍，动用自身的感知并反复确认其中没有隐藏的精神污染、追踪印记或其他不对劲的陷阱。 随后，我开始谨慎地处理文件。 先将所有内容转换到一个全新的、空白的存储载体中，然后删除任何可能指向“秘苑会”存在的信息、独特的编码习惯以及“夜鸦”这个代称出现的所有上下文，确保这个神秘组织依旧能完美地隐藏在幕后的阴影之中。 做完这一切，我拿起桌上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金属小盒，将新的存储芯片放入其中。 “小白。”我轻声唤道。 话音落下，我身侧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无声无息地凝聚成形。一头暗夜影狼显现出来，它幽绿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光。 小白出现后，亲昵地用头部蹭了蹭我的手心。 我将小小的金属盒递到它面前。“把这个送到一个叫陈语冰的人手里。要绝对安全，确保送到。”我低声嘱咐。 说完，我将之前在秘苑会查到的调查局最新地址给了他。 小白可能没法潜入调查局，但陈语冰一定会出任务，关于这件事上，我觉得以前认识的人更值得信任。 小白低下头，极其小心地衔起那个金属盒，它的身影随即开始变得模糊、透明，仿佛要融入空气之中。 它无声地点了点巨大的头颅，下一刻，便如同滴入水中的墨点，彻底消散在我的感知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几乎就在小白离开的同时，办公室外传来一阵隐约的争吵声，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我眉头微蹙，推开房门。 声音是从楼下会议室传来的。我缓步走下楼梯，并未立刻进去，而是停在虚掩的门外。 里面，两派人的争执正趋于白热化。 “外面什么情况你看不见吗？那么多张嘴等着喂！我们现在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收留？收留进来吃什么？喝西北风吗？”阿龙嗓门洪亮，他是主张缩减的激进派代表。 “不然呢？看着他们死在外面？然后等更大的势力来吞并我们？现在不多吸纳点人手，等真打起来，你一个人能守几个口子？”另一边，一个相对年轻、眼神锐利的干部据理力争，他是开放派的拥护者。 “守不住也得守！总比饿死强！要我说，那些没用的老弱病残就该……” “就该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截断了他的话。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白藏不知何时也到了，他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扫过在场每一个人，都让温度骤降了几分。 而他身后就是我，此刻我就像是和他一起来的一样。 刚才还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顿时噤声，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白藏走进去，在主位坐下，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纪灵，你的看法呢？”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身上。 白藏这人，心眼还挺多，把问题抛给我，若是选择有误，要么处理老弱病残，要么趁机敲打我。 直接表态支持任何一方都会导致分裂。我走上前，没有看争吵的双方，而是面向白藏和在场的所有核心成员。 “我们现在争论的，不是选择题。外面那些溃兵，只是开始。”我沉静的开口道。 “我刚获得一些信息，其他营地的混乱可能只是开始。外部环境正在急剧恶化，有更大的威胁正在酝酿。在这种时候，我们内部任何的分裂和排斥，都是在削弱我们自己的生存根基。” “黑龙帮不是一个简单的帮派，现在更是一个生存共同体，一座在末日废墟中艰难前行的方舟。方舟的稳固，需要每一块木板都坚实，需要每一个人都贡献力量，更需要我们互相支撑，而不是把认为‘不重要’的人扔下船！” 我看向争论的双方：“所以，我提议，立即启动‘共生壁垒’计划。” 第一百九十七章 再次相遇 “什么是‘共生壁垒’？”瘦子开口问道。 “壁垒，意味着我们要共同筑起防御的高墙，对抗外部的所有威胁。共生，意味着我们内部是一个生命共同体，命运与共，休戚相关！”我解释道。 “具体怎么做？”瘦子抱着胳膊，眉头依然紧锁，但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 “第一，组织化分工，各尽所能。”我清晰地说道。“立即对据点内所有人员的能力和身体状况进行彻底普查登记。” “不仅仅是战斗能力，还包括种植、维修、医疗、护理、教育、手工、管理等所有技能。” “然后，由管理委员会统一进行组织分配，确保每个人都在最适合的岗位上为集体做贡献。哪怕是身体孱弱的人，也可以从事力所能及的工作，比如缝补、清洁、协助照顾幼儿、整理信息等。” “黑龙帮绝对不养闲人，但也绝不轻易放弃任何一个愿意为集体出力的人。” 说完以上的内容，会议室里的众人脸上开始出现沉思的表情，一时间没有人接话。 于是我再接再厉，继续道：“第二，计划配给，保障基本。生存物资实行计划管理，优先保障所有人的基本生存需求。” “在此基础上，根据工作的重要性和劳动强度，进行合理的配给调整，并向贡献突出者倾斜，体现公平与激励相结合。” “第三，集体评议，动态调整。成立一个由各岗位代表组成的评议小组，定期评议每个人的贡献和状态，对岗位分配和配给方案提出调整建议。确保制度的公平和活力。” “对于外部想要加入的人，”我看向众人，“我们持审慎但开放的态度。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查和评议，确保其价值观与我们‘共生’的理念相符，并且其能力能为集体带来切实的补充。我们吸收的是同志，是伙伴，而不是简单的消耗者或打手。” “这就是我的答案。”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阿龙沉吟着，似乎在思考这种组织化管理的可行性。瘦子则眼中放光，看我的眼神仿佛找到了知己。 白藏则饶有兴趣的看了我一眼。 最终，他指尖敲了一下桌子：“就按二当家说的办。”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共生壁垒’计划立即启动。纪灵，你牵头，和小陈、疤脸一起，立刻成立筹备小组，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人员普查方案、分工框架和初步的配给计划。” 我微微松了口气。 内讧暂时解决，但更重要的是落实。 在经历了两周的时间后，黑龙帮内新的秩序初具雏形。 虽然依旧有一些不一样的声音，但已被淹没在每日具体的劳作和生存压力之下。 这些日子，我几乎忙得脚不沾地，协调各方，处理纠纷，细化规则。 白藏坐镇中央，以他自己的手段镇压一切敢于冒头的刺头，为我推行计划扫清了障碍。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古怪却高效的默契。 “共生壁垒”的计划初步稳定了据点内部，但外部的压力却从未减轻。 除了那些越来越多的末日难民，各类污染源才是真正的隐患。 不知是因为之前我一直有意清理那些肉球，还是邪神之间的斗争更加白热化了，“无眠胎母”似乎对天南市的关注少了一些，各类污染源又开始往天南市渗透。 而我也只好开始当“清洁工”将黑龙帮据点附近的污染源稍做清理。 根据巡逻队的报告，这里最近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像地衣一样的荧光菌斑。 如今这类低级的污染已经难以侵蚀我的精神。 我站在雾气边缘，看着那些附着在废墟上的菌斑，利用物体操控的能力开始清理。 这是一个精细活，需要集中精力。 就在我专注于操控权柄之时，一阵极其轻微的、不同于风声的响动从不远处传来。 有人！ 我瞬间收敛气息，隐匿自身，将目光投向声音来源。 只见三个身影正小心翼翼地从管道缝隙中钻出。 他们穿着便于行动的作战服，动作专业而警惕，正在采集地面的菌斑样本。 这种作风，当然是调查局的人。 我直接无身的跃入一块玻璃窗上，在镜中世界暗中观察他们。 然而，看清来人后，我却微微一愣。 当先一人是个子高挑挺拔的女人，面容清冷，腰间佩戴着一把造型简约却充满科技感的机械唐刀。 跟在她身后的是个看起来剑眉星目的年轻男人，他正灵活地操控着一个便携式环境检测仪，眉头微蹙，低声说着什么：“……这是什么玩意。” 最后走出来的人，穿着风衣，身形颀长，脖子处有一些黑色的纹路。但他检查样本的动作却异常仔细专业。眼神清明而冷静。 陈语冰和宋南星！但旁边的那个人是谁，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很熟悉但一时间又有点想不起来。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我立刻想起之前林涵宁说的，传播“星穹君”信仰可能会引起“相关部门”的注意。 以及之前让小白给调查局送研究资料。 是来调查这两件事的？还是仅仅只是巧合？ 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在进行常规调查，试图追踪污染的源头和性质。 天南市调查局已经不复存在了，但并不意味着总部放弃了这片区域。估计多少还是会派人来的。 如果只是常规检查，那倒还好，趁着他们还没发现我，我打算就此先离开。 几乎是同时！ 陈语冰猛地抬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向我藏身的方向！她的手瞬间按在了唐刀的刀柄上，周身气流开始围绕着她流动。 “谁？！”她清冷的声音带着十足的警惕，在寂静的废墟中格外清晰。 另一个人和宋南星也瞬间反应了过来，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呈战斗队形散开，眼神锐利地望过来。 那个人的手臂皮肤开始溶解变形成一把武器的模样，而宋南星则看似随意地垂下手臂，但脖子上往上蔓延纹路意味着他已经在蓄力了。 暴露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失忆 暴露了。 我心中暗叹一声。知道再隐藏下去只会更加可疑，甚至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冲突。 不过我既然决定让小白去送资料，就已经做好了暴露的准备。 我缓缓地从窗户玻璃中走了出来，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声音尽量平静：“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当我完全现身，面容暴露在他们三人的视线中时—— 时间仿佛骤然停滞。 长得比较帅的那个人脸上的警惕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无法理解的震惊。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人。 “纪…纪灵……？”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两个气音，充满了难以置信。 宋南星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风衣下的身体明显紧绷了一下，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来回扫视，仿佛在确认这是否是某种高明的幻象或伪装。 他的眉头死死拧紧，脱口而出：“……操！见鬼了？！”依旧是那熟悉的配方口吻，却充满了惊骇和茫然。 就连始终冷静的陈语冰，按在刀柄上的手指也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掀起了滔天巨浪，震惊、疑惑、警惕、还有一丝极其复杂的、几乎不敢确认的微光交织在一起。 她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从里到外看穿。 “纪灵……？”陈语冰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上了一丝极细微的、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还……活着？” 荒芜的工业废墟之上，薄薄雾气在我们之间缓缓飘荡。 气氛一时间有一种诡异的尴尬，谁也没说话。 …… 过了几秒，我象征性的干咳了一下，与他们打了个招呼： “嗯……好久不见了。” 我的目光扫过三人，在陈语冰冰冷而探究的脸上停留一瞬，又掠过宋南星那写满难以置信的脸庞。最后，落在了那个最先喊出我名字的男人身上。 他脸上的震惊还未褪去，眼神里交织着狂喜、困惑和一种近乎脆弱的不确定感。 很熟悉。 这张脸，这种气质，甚至他刚才那声脱口而出的“纪灵”，都带给我一种毋庸置疑的熟悉感。 我确信我认识他，我们曾并肩作战，关系似乎……还不错？ 但当我试图深入回想关于他的具体细节时，脑海里却像是隔着一层磨砂玻璃，一切景象都变得模糊不清。 我想不起来这人的名字，但又确信这人曾经和我并肩作战过，但关于细节的方面却一片混沌。 是虚妄水晶的副作用。它篡改了我的一部分记忆，而关于这个人，似乎恰好是被替换的区域。 希望没什么重要的内容被忘记…… 我的停顿和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茫然，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 这人脸上的喜悦和不确定瞬间凝固，慢慢转化为一种更深沉的困惑和受伤。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陌生感，上前半步，颇为不确定的开口：“纪灵？你不认识我们了？” 就连旁边的两人都投来探究的目光。 宋南星抱着胳膊，毒舌能力健在，但语气却比平时低沉了许多：“喂喂，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们你玩失忆这种老掉牙的戏码？还是说……”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根本就不是纪灵？” 陈语冰没有说话，但她按在刀柄上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目光带着审视，捕捉着我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试图从中判断真伪。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因为忘记熟人而产生的一丝尴尬感，努力让声音保持平稳：“我记得你们。陈语冰，宋南星……” 我看向那个眼神急切的男人，顿了顿：“……你，不记得。” “不记得？！我是江望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急切，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确实出过一些意外。” 我斟酌着用词，避开了“虚妄水晶”这个暂时不能提及的存在：“部分记忆受到了影响，有些人和事变得很模糊。尤其是……关于你的事情。” 我指向他，语气带着真实的歉意和无奈：“我很抱歉。我知道我们应该是战友，但我现在……想不起太多的细节了。” 江望彻底愣住了，像是被迎面打了一拳，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用一种混合着震惊、失落和一丝难以置信的复杂眼神看着我。 宋南星也收起了那副嘲讽的表情，眉头紧锁，和陈语冰交换了一个凝重而困惑的眼神。 失忆？这种桥段别说他们，连我自己都觉得狗血。 虽说在末日里，各种稀奇古怪的能力和副作用都有，这并非完全不可能，但发生在一个他们以为已经牺牲的队友身上，就显得格外诡异和令人难以接受。 “意外？什么意外？”陈语冰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清冷，但追问的意图非常明显，“那天在阻止天启教派仪式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以为你……”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我大抵能猜出来：以为我死了。 稀薄的雾气无声流淌，我深吸了一口属实不算清新的空气，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废墟中显得格外清晰： “那天次战役后，我的确差点死了，但醒来之后，还是在天启教派的据点里。”我选择从他们都知道的节点开始，这是真实的开端。 “天启教派两次抓我，都是为了神降仪式，上次我们打的那个复制品本质上就是他们实验失败后，用来拖住调查局脚步好暗中转移阵地的幌子。” “伽利的力量的确远超我的想象，神降仪式的带来反噬几乎将我的精神全部摧毁，这也是为什么我说我记忆出现问题的原因，我发现我的一些记忆，被替换掉了。”我语气诚恳，但十分自然合理的将“虚妄水晶”的副作用全部赖到神降仪式上。 反正也没差，都是伽利整的烂活。 “什么？！”江望失声惊呼，宋南星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陈语冰的指尖按得刀柄更紧了。 就连宋南星脸色也不大好看。 “但我还是观察到了一点东西。” 我开口，决定把比较重要的地方透露一下。 第一百九十九章 周旋 “据我观察，伽利的神降并非随时随地都能进行。它似乎需要满足特定的时间，或者某种特殊的节点，总之，天启教派的人显得很焦急，又在耐心等待，他们似乎在为一个确切的‘时刻’做准备。” 这段信息是我从之前第二次神降前的经历推导出来的，完全真实，只不过天启教派等的那个具体的仪式节点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后来神降还是失败了，不知道什么原因，天启教派的人似乎是已经全灭了，我后续自行追查了一下，没有再找到踪迹。” 陈语冰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你记得第二次神降的地点在哪吗？还是镜子里？” “不。”我摇摇头：“我可以确信，那里是现实世界，就在某个山体中。” 说完，三人皆是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他们三人，语气变得极其严肃：“你们知道‘周天’吗？” 听到这个字眼，陈语冰和宋南星眼神一凝。 “你是说，你知道？”陈语冰追问道。 我点点头：“那样的神降仪式绝非个例，祂们的力量正在加速渗透，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更宏大、也更可怕的周期，一个被称为‘周天轮回’的世界性重置机制。” 我将我知道的关于“周天”的信息包括邪神渗透地球的底层原因简单向他们解释了一番。 尽管调查局已经知道了一部分关于邪神和“周天轮回”的真相，但这并不是i级调查员可以详细了解的，之所以告诉他们，纯粹是我的一些私心。 我想通过传播“星穹君”的信仰，一方面巩固我的力量，一方面也进一步帮助他们变的强一些，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 “所以，”我趁他们被巨大信息量冲击时，说出了最关键的部分，“我不能回去。至少现在不能。” 我的语气斩钉截铁。 “为什么？如果这就是理由的话，很难说服我们，或许调查局可以给你提供一些保护。”宋南星开口。 “怎么保护？” 我打断他，反问道： “把我关起来研究？天启教派，或者其他崇拜旧神的势力，绝不会放过我这样的‘特殊样本’。回到体制内，目标太大，只会再次被盯上，甚至牵连整个调查局。而且……” 我看向他们，眼神复杂：“我有必须留在外面的理由。我需要自由行动的空间，去找我想要的答案，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也是我必须做的。” 我没有提及黑龙帮，没有提及“星穹君”，更没有提及秘苑会。 我只是将自己包装成了一个从魔窟逃生、背负着重要情报和残缺记忆、为了更大的目标而不得不隐于暗处的幸存者形象。 “这就是我能告诉你们的所有了。” 我最后说道。 “我很抱歉隐瞒了这么久，也很抱歉……忘了些重要的事。但我走的这条路，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有我不能回头的理由。” 雾气似乎浓厚了几分，大家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良久之后，陈语冰开口：“我们暂时没办法相信你，但……如果你这么是我们认识的纪灵，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宋南星点头附和道：“那就随你。” 而江望没有再开口，他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实话，他们如此轻易的就打算放过我，反而让我觉得有些意外，我以为会更加强硬的表示要带我回去，虽然只要我想，他们就没有办法拿我怎么样，我只是不想闹得太难看。 “我们可以装作没有见过你，但……” 宋南星顿了顿，继续道：“作为朋友，你起码得告诉我们，你最近在哪落脚。” 我笑了笑：“那可不固定，我很忙的，不过，必要的时候，我会找你们。” 顿了顿，我补充道：“放心，我要做的事情，绝对不是人类的对立面，如果你们愿意相信的话……” 说完，我的身影一虚，隐入后面窗户的镜面之中…… …… 回到据点后，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他们口头答应了不继续追查，但我深知调查局的作风，该有的调查一个也不会少，顶多就是不在明面上而已。 不过这对于我而言并不算难事，和调查局周旋并不会花费我太多的精力。 不过，这正如我所料，也正合我意。和调查局周旋，并不会花费我太多的精力，甚至可以说是我计划的一部分。 接下来的几天，黑龙帮据点周边区域的“异常”果然多了起来。 空中偶尔会有极其隐蔽的、几乎无声的微型侦察无人机掠过，上面的涂装和技术风格明显带有官方背景。 据点外围的废墟里，也多了一些看似无意留下的、细微的能量标记感应器。 甚至据点内新吸纳的成员中，也混入了一两个背景干净得过分、行为举止却隐约带着训练痕迹的生面孔。 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我并未打草惊蛇。 对于无人机，我只需轻微扭曲它们镜头前的光线，或者制造一些海市蜃楼般的幻象，让它们传回一些无关紧要或相互矛盾的画面即可。 对于能量标记，我有时会将其无声无息地抹除，有时则会“好心”地将其引导至某个近期刚被清理干净、残留着微弱污染气息的地点，让调查员们白跑一趟。 至于那两个疑似探子的人，我让白藏暗中留意，却不动声色。 他们接触不到核心，所能汇报回去的，无非是“黑龙帮是一个组织结构严密、生存手段强硬的普通幸存者势力，也不像以前一样打砸抢烧了，调查局自然也不会管。 至于黑龙帮信仰一个名为‘星穹君’的神明以求自保”这类情报，反正“星穹君”这个名号已经有不小的信仰范围，早就引起调查局注意了，不需要刻意回避。 这完美地符合我想要塑造的形象。 陈语冰和宋南星似乎遵守了承诺，并未亲自前来，这些层出不穷的小手段，无非就是为了确定我到底是不是纪灵，以及为了给上头交差。 我与调查局的几个旧友似乎早已经形成默契，维持着这微妙的平衡。 然而，我低估了一个人的执着。 江望。 第二百章 江望进化 黄昏，天南市某丘陵地带。 我独自在据点西南方向这一片巡查，这里离黑龙帮不算远，大约2公里差不多。 之所以在这边巡查是因为前几天巡查组探索这块地方的时候，在这里遭遇了以前没见过的怪物袭击，为了搞清楚情况，我决定在这附近安插一块虚假的镜片以作为监视。 而镜片本身也是虚假的，所以并不怕调查局发现。即使看到，在他们主动探查的时候，我这边就能感觉到，及时解除。 就在我完成工作，准备返回时，却忽然感知到了一阵极其微弱的动静。 我眉头一蹙，身影瞬间从镜面附近消失。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了在附近探头探脑的江望。 他看上去有些狼狈，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但有一种精神力使用过度的虚弱感。 就在这时，我却发现他的手臂上，有一块不寻常的光斑，那块光斑，像是感染了之前那种荧光地衣，此刻已经遍布他的手臂。看上去像一块荧光地图。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从阴影中缓缓走出，脚步声惊动了他。 江望猛地抬头，看到是我，眼中瞬间爆发出复杂的光芒，有找到目标的欣喜，有被看到的狼狈，更多的是一种“我终于找到你了”的执拗。 他下意识想快步上前，却因动作牵动而踉跄了一下，不得不放缓脚步，眉头因不适而紧紧皱起。 “你果然在这附近。”他喘着气，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得意。 “冒着被感染的风险背着调查局独自行动来找我？”我走到他面前，语气平静无波，目光落在他发光的手臂上。 “不然呢？”江望抬起头，汗水从他额角滑落，“等着你哪天‘必要的时候’来找我们？纪灵，我知道你肯定还是原来那个人，你眼睛骗不了我。”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连带着手臂上的荧光也亮了一些，搞得他一阵呲牙咧嘴。 我看着他那发光手臂，皱了皱眉。尽管对他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是熟悉的感觉还在。 “你被感染了，想失控还是进化。”我向前一步，平视着他。 江望嘿嘿一笑：“当然是想进化了……”他微微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忍耐被污染带来的感觉。 “但现在回调查局来不及了，我需要你帮我。”他低头看我，语气诚恳。 我有些好笑的看他一眼：“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帮你？不怕你在进化时我忽然捣乱？” 他摇了摇头，汗水浸湿的头发贴在额前，眼神却异常笃定：“你不会。我相信你，从一开始就信。” 自从吸收伽利的力量越来越多之后，我的情绪变得越来越淡泊。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在乎调查局的人会怎么想我，反正他们没办法拿我怎么样。 但江望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反而像一根针，刺破了我层层包裹的冷静。 他臂膀上那荧蓝色的脉络又亮了几分，甚至开始轻微地搏动，如同有生命的寄生虫在他的皮肤下蠕动。 他的呼吸变得更加粗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起来。 “呃……”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另一只手猛地攥住发光的手臂，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而他的血肉，也不可避免的开始有了溶解的征兆。 就在他眼神开始涣散，身体摇摇欲坠之际，我不再犹豫。 “凝神！看我！”我低喝一声，一步上前，抓住他有些塌陷溶解的肩膀。 对视的一瞬间，我在他的潜意识里投射了云雷纹。 江望身体猛地一僵，双眼骤然睁大。 “这是……”江望在意识模糊中喃喃自语，似乎有些不解，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没法思考太多。 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十分钟。 当他眼里的混沌逐渐变得清明时，江望猛地喘出一大口浊气，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疲惫却又焕然一新的神采。 他手臂上的荧光已经完全稳定下来，变成了一种深邃的、如同夜光宝石般的蓝色纹路，隐隐与他自身的力量融为一体。 江望难以置信地抬起自己的手臂，看着那已经化为己有的蓝色光纹，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比之前更强大更奇特的力量。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我，眼神复杂无比，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进化成功的喜悦，以及一些难以言喻的感激和探究。 “刚才那道纹路……”他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充满了力量，“那是什么？你……” 我收回力量，退后半步，语气恢复了平淡：“一种能稳定精神的小技巧而已。算你运气好，扛过来了。” 夜幕悄然降临，他手臂上的微光成为了这片废墟中唯一柔和的光源。 我笑了一声，调侃道：“这下好了，进化成移动小夜灯了。” 江望眉毛一扬，不满的抗议道：“你学谁不好？偏偏学语冰姐的高冷和宋南星那张破嘴。” “那咋了？”我耸耸肩。 稍微轻松些的气氛让我找回了一些久违的作为人类该有的情绪。 江望也笑了笑，但笑容很快收敛，他活动了一下那只发光的臂膀，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新生力量，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说真的，纪灵，”他看向我，眼神在微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认真，“外面现在的局势……很复杂。比你想象的可能还要乱。”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调查局和上面的人，压力越来越大。以前还能勉强维持秩序，划出安全区，但现在……怪物、污染源、还有各种邪教层出不穷，资源也越来越紧缺。官方和那些大型庇护所之间，摩擦越来越多。” “有些庇护所觉得自己羽翼丰满了，不想再被管束，想要更多的自治权，甚至垄断资源。而上面……绝不可能放手。” 他叹了口气：“一边要对付非人的怪物，一边还要提防自己人因为争权夺利而内耗，很多地方已经快压不住火了，小规模的冲突时有发生。” 他的话让我心中微微一沉，很多庇护所因为有官方背书，才能坚持下去，若是决裂，死亡人数恐怕越来越多。 而这背后，恐怕有人在人为的煽动情绪。 第二百零一章 盟友 夜幕低垂，他手臂上的微光映照着彼此复杂的神情。 “我听说有瘟疫蔓延，”我适时开口，将话题引向另一个我比较在意的点上。“那种让人皮肤呈现大理石纹路、最终析出霜晶的瘟疫。那些人……怎么样了？” 江望的神色更凝重了几分：“情况一度很危急，扩散速度非常快，而且常规医疗手段几乎无效。幸好……” 他顿了顿，看了我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局里及时拿到了关键的研究数据，针对性研发出了抑制剂。虽然还不能根治，但已经能有效遏制扩散，降低了死亡率。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没有明说数据的来源，但以他的敏锐程度，多半是猜到了。看来，小白成功地将那份资料送到了。 “那就好。”我轻轻呼出一口气，这确实是近期听到的少数好消息之一。 然而，江望的话锋随即一转，语气带上了更深的困惑和警惕：“但麻烦事总是一件接一件。瘟疫还没完全平息，另一件的事情也开始冒头了。” “什么事？”我问。 “信仰。” 江望吐出这两个字，眉头紧锁：“不是以前我们记录在案的那些已知邪教和旧神崇拜。是全新的，过去完全没听说过的信仰和‘神明’，像雨后的蘑菇一样，在各个幸存者据点，甚至是一些小型安全区里冒出来。” 被他这么一说，我忽然有些心虚，但面上不显。 他详细描述着：“有的崇拜所谓的‘荆棘之主’，宣称能赋予人操控植物的力量，对抗荒芜；有的信仰‘千面’，据说千年就是众生什么的；还有的追随‘永寂之夜’，听起来就邪门，但却声称能带来‘宁静的永恒’，……五花八门，但都有一个特点：它们似乎都在极力排斥和攻击那些我们已知的、带来灾难和污染的‘旧神’信仰。” 我静静地听着，心脏却微微加速跳动。荆棘之主？千面？永寂之夜？这些名字和我在秘苑会了解到的某些成员信息吻合！ 甚至有几个就是他们本人。 但也能理解，毕竟我也是其中一员，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们不再满足于暗中主导世界局势了。 轮回的逼近过于紧迫，大家压力都很大。 他们开始亲自下场，主动散布属于自己的信仰，抢夺信徒和锚点，以此来削弱旧神的力量，同时壮大自身！ 用新的神只取代旧的神只，本质上是用一种混乱去压制另一种混乱。 而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制造新的冲突和牺牲，正如江望所说的，各地摩擦加剧的背后，恐怕就有这些新信仰在推波助澜，煽动情绪，瓦解旧有的秩序。 但我没有办法，即使吸收了伽利的力量，但我并没有比秘苑会的人更厉害到哪里去，像我这样的人并不是个例。 我无法阻止秘苑会制造混乱，也暂时无法抗衡那些旧神。传播信仰也是我的迫切需求。 但……我还有个笨办法。 “秘苑会”的成员之间，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出于共同对抗旧神的需要，暂时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内讧。 而我想要扩散信仰，也不一定就要亲自下场制造混乱。 想要成为“神”，最起码要让自己的信徒过得好些。 见我久久不说话，江望继续开口道：“局里现在很头疼，这些新出现的信仰，很难简单界定是善是恶。它们确实在对抗我们已知的邪恶，但同时又都在争夺人口和资源，手段各异，难以管控。整个局面……就像一锅被投入太多杂料的乱炖，越来越复杂了。” 他看向我，眼神在微光下显得有些迷茫：“纪灵，你说这世道到底怎么了？难道我们最终还是要靠信奉某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才能活下去吗？” 我将目光投向远处更深沉的黑暗，开口道：“不是因为强大才能被称为神的，神之所以是神，是因为祂们能承载人的寄托，用信仰的力量带领人走向光明的未来。” 我转头看着他认真道：“如果能让人吃饱不饿肚子，即使只是凡人，又为什么不能称神呢？如果那些真神只有威能，却最终导致毁灭的话，这样的神有什么好拜的。” 夜幕下的丘陵地带，寂静无声，唯有江望手臂上流转的蓝色光纹提供着微弱却坚定的照明。他听着我的话，眼中的迷茫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思。 “能让凡人吃饱不饿肚子……就称神吗？”他重复着这句话，嘴角那丝轻笑化为了更复杂的情绪，“你这个说法，倒是和局里档案里记载的任何一种神学理论都不一样。听起来……更实在，也更难。” “因为这本就不是神学，只是最朴素的生存需求。”我平静地回答，“活下去，活得稍微像个人，而不是野兽或者祭品。能做到这一点的，无论是人还是别的什么，都值得被追随，不是吗？” 江望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或许你是对的。在现在这种世道，能提供一片安稳的屋檐、一块能果腹的面包，确实比任何虚无缥缈的许诺都更像‘神迹’。”他活动了一下发光的手臂，感受着其中平稳的力量，“就像你刚才帮我……这比一万句‘神佑世人’都有用。” 我咳嗽一声，转过头去。 “所以，”他看向我，目光锐利了几分，“你选择留在这片混乱里，是想走这条……更难的路？用自己的方式，去成为你所说的那种‘神’？” 我没有直接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反问道：“你觉得，还有更好的路吗？加入那些制造混乱的新信仰狂欢？或者回到体制内，眼睁睁看着秩序一点点崩坏而无能为力？” 江望一时语塞。 良久之后，他再次开口。 “至少……你不是一个人在面对。”他最终说道，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坚持，“就算你忘了些事情，就算你选择了不同的路，纪灵，我们……我，依然可以是你的盟友，而不是敌人。” 第二百零二章 微光 “盟友？”我挑了挑眉，“一个官方调查局的精英，和一个藏身荒野、意图不明的‘前同事’谈盟友？江望，你的报告打算怎么写？” “我的报告会写，在追踪污染源时遭遇意外，幸得不明势力相助，侥幸生还，并获取了关于新兴信仰‘星穹君’的初步情报——该信仰目前表现为区域性自卫组织，暂无主动攻击性和明显危害迹象，建议保持观察而非激进干预。” 江望流畅地说道，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和认真：“至于细节……调查尚未结束，仍需进一步接触核实。” 我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这家伙，居然这么快就开始给我打掩护了。 看到我笑出声，江望继续道：“语冰姐和宋南星其实也是这么想的，我能单独行动，还得靠他们替我打掩护。” “你们这是在玩火。” “反正已经被感染过一次了，也不差这一次。”他晃了晃发光的手臂，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而且，我总觉得，你说的那条‘更难的路’，或许……才是对的。局里的力量有限，如果有一种方式，能让人自己团结起来活下去，而不是一味依赖逐渐力不从心的救援，未必不是好事。”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当然，前提是……那条路真的如你所说。” 我明白他的意思。信任，但并非毫无保留。支持，但伴随着观察和监督。这或许是我们之间目前所能达成的最理想状态。 “随你。”我最终说道，“但别指望我会给你任何承诺，也不会为你的选择负责。” “明白。”江望笑了笑，那笑容在荧光映照下，竟有几分灿烂，“那……盟友同志，接下来有什么指示？需要我回去吹吹风，让局里对‘星穹君’这边高抬贵手吗？” “不必。”我摇头，“保持现状即可。调查局该有的监视和试探不会少，只要不越界，我自有办法应付。你只需要……像今天这样，偶尔带来一些消息，就足够了。” 我需要通过他，了解调查局的动向和全局的变化，但绝不能让他过多介入黑龙帮和“星穹君”的具体事务，那对他、对我都太危险。 “了解，情报交换嘛。”江望点头，随即又皱起眉，“不过，你自己也要小心。那些新兴的信仰……‘荆棘之主’、‘千面’什么的，局里虽然头疼，但绝不会放任不管。一旦判定某个信仰具有高度威胁性或破坏性，打击力度会非常大。你所信仰的‘星穹君’，最好永远别进入那个名单。” 搞半天他以为我信了新神，不过倒是也没差，自己信自己嘛。 “我心里有数。”我回答道。秘苑会其他成员的手段我有所了解，他们为了快速扩张信徒，行事必然激进，与调查局的冲突只会愈演愈烈。而我的“星穹君”，恰恰需要维持一种低调、务实、防御性的姿态，反而会相对更安全一些。 又交谈了几句，交换了一些关于周边区域怪物活动和污染源的情报后，江望必须离开了。 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手臂上的光晕渐行渐远，我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盟友…… 倒是给了我一个新的思路。 我转身，身影融入镜面，返回据点。 至少今夜，并非全是坏消息。 …… 黑龙帮据点内。 江望带来的关于外界局势和新兴信仰的情报，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在黑龙帮内部激起了层层涟漪，当然，仅限于我和白藏等少数核心成员之间。 “……情况就是这样。”我将与江望会面的经过以及获得的情报，选择性告知了白藏。 白藏坐在我对面，手指习惯性地敲击着桌面，他那张白白净净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眼神却格外锐利。 “所以，我们不仅要在怪物和掠夺者之间求生，还要当心官方势力的追查。” “嗯。”我肯定道，“这其实不难，让来到黑龙帮的人确实能比其他地方的人活得更好、更安全。这是我们的护身符，也是我们唯一的扩张方式。” 白藏沉吟片刻，嘴角忽然勾起一抹与他文静外表不符的冷冽笑容：“听起来很有意思。与其等着被不知名的东西当祭品或者炮灰，不如我们自己来决定怎么活。二当家，你说怎么做？” “深化‘共生壁垒’计划。” 我早已有了腹案。 “第一，扩大内部种植和养殖规模，哪怕只是微小的增长，也要让所有人看到希望。第二，组织技术小队，尝试修复一些简单的净水设备或发电机，哪怕只能供应一小片区域。第三，加强训练，但防御为主，绝不主动出击惹事。我们要让‘黑龙帮’、‘星穹君’这两个名字，在外人听起来首先联想到的是‘秩序’和‘活下去的机会’，而不是‘威胁’。” “可以。”白藏干脆利落地点头，“我会安排下去。不过，资源是个大问题。” “资源我来想办法。”我想起了秘苑会的沙龙和委托系统。是时候更积极地利用那个平台了，无论是获取情报，还是交易一些急需的物资。 接下来的几天，据点内部悄然发生着变化。 人们虽然依旧忙碌辛苦，但眼神中多了一丝明确的目标感。 开辟出的那片小小种植区被精心照料；几个懂些机械原理的人开始围着一些废弃零件琢磨；巡逻队的训练也更加有的放矢。 而我，则通过镜面联系了林涵宁。 “我需要一些东西。”我开门见山，列出了一些粮食种子、基础药品和简易能源设备的清单，“可以用贡献点或者情报交换。” 林涵宁的身影在镜中依旧模糊，她似乎对我的需求并不意外：“可以。最近有几个委托报酬不错，关于清理‘丰穰’母巢的衍生物，或者调查‘暗月’的一个新据点，你有兴趣吗？报酬里应该有你想要的部分。” “把资料发给我看看。”我没有立刻答应。秘苑会的委托往往伴随着高风险，我需要权衡利弊。 第二百零三章 饥馑的回响 就在我忙于通过秘苑会渠道为据点谋取出路时，江望的情报也开始陆续传来。 小白的能力极其隐秘，成为了我与调查局联系的“中间狼”，断断续续地向我透露了一些消息： “局里对‘荆棘之主’的势力范围进行了第一次警告性打击，因其教徒强行兼并了三个小型庇护所，造成数百人伤亡……” “‘永寂之夜’的信徒在天北运河区与另一伙信仰‘熔铁之火’的势力发生激烈冲突，原因不明，运河区已沦为重度污染区…” “关于‘星穹君’，初步评估已完成，暂定观察等级。但有委员提出，其发展模式过于‘温和’，怀疑是更深的伪装，建议加大侦察力度。” “抑制剂生产受阻，部分原材料被不明势力截断…怀疑与某些排斥‘现代医学’的新兴信仰有关…” 每一条信息都揭示着外界局势的急剧恶化。新旧信仰的冲突正从暗流涌动逐渐演变成公开的割据和战争。调查局四处救火，疲于奔命。 而那条关于“星穹君”评估和“抑制剂”的消息，尤其让我警惕。 前者说明调查局并未完全放松对我的关注，潜在的威胁仍在。后者则意味着，就连“控制瘟疫”这难得的好消息背后，也已经开始弥漫起信仰之争的硝烟。有人不希望看到调查局稳定局势。 我必须加快脚步。 几天后，我接下了秘苑会的一个委托：清除一个刚形成的、属于“无眠胎母”体系的次级污染巢穴。报酬正是一批急需的抗生素和止血药剂。 行动很顺利。对于掌握了部分“虚幻”权柄的我而言，这种没有旧神直接注视的巢穴并不算太难对付。 有点可惜的是母巢产生的肉球不像我之前狩猎的那些可以直接用作口粮，这些肉球失去活性后，依旧残余污染，不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不打算将它作为据点口粮来源。 但在清理过程中，我意外地发现了一些痕迹，另一股力量不久前也曾探查过这里，其残留的能量特征阴冷而隐蔽，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夜鸦？还是秘苑会的其他成员？ 他们也在暗中清理旧神的势力，是为了争夺地盘，还是另有目的？ 带着收获的药品和新的疑问，我返回了据点。 将药品交给白藏时，他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算是轻松的表情：“这些东西能救不少人的命。” 看着那些被妥善分发的药品，看着据点内虽然简陋却井然有序的景象，我心中那份因外界混乱而产生的焦躁稍稍平复。 我的道路或许艰难，或许缓慢，但至少，我在守护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然而，这种平静并未持续多久。就在我返回据点的第二天下午，那股阴冷而隐蔽的能量气息，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它并非出现在遥远的污染巢穴，而是悄无声地弥漫在了黑龙帮据点的外围。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暗中窥伺着我们这座试图在风暴中维持安宁的“孤岛”。 无声的硝烟，终于还是飘到了我们的家门口。 …… 晚上，我坐在办公室突然睁眼。 据点外围那股阴冷隐蔽的气息，如同附骨之疽，徘徊不去。它并非汹涌的恶意，更像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审视，不带感情地丈量着黑龙帮的每一寸防御，评估着“星穹君”信仰的成色。 我按捺住立刻将其揪出的冲动。贸然行动只会暴露更多底牌。 虚幻的权柄自我周身悄然流转，如同无形的蛛网向外蔓延。 我在几处关键的能量节点上设下精巧的陷阱，扭曲任何试图深入感知据点的力量，都会被虚幻的力量引偏，反馈回失真的、经过我筛选的画面： 一个秩序尚可、防御顽强但能量反应“正常”、主要以生存为目的的普通幸存者营地。 同时，一面被遗弃在围墙拐角的破旧玻璃窗，成为了我反向窥探的眼睛，无声记录着外部能量的每一丝波动。 初步的反馈让我心神微凛。这股气息带着一种熟悉的“凋零”质感，与之前清理“丰穰”母巢衍生物时感知到的、属于“疫医”的力量残留有微妙相似，却又更加晦涩冰冷。 是秘苑会的同僚？是“永寂之夜”的相关者？他们为何盯上我这里？是好奇，是警惕，还是……某种形式的“登记备案”？ 内部的压力同样不容乐观。 白藏带来的库存报告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心头。 食物配给不得不再次削减，燃料储备也亮起红灯。 虽然“共生壁垒”计划勉强维持着运转，但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无声的焦虑。 人们依旧劳作，但眼神中的光正在因饥饿和不确定性而慢慢黯淡。 偶尔能听到压抑的争吵，多是为了微不足道的资源分配。 我所构想的“让信徒过得更好”的道路，现在反而进入了一种空有信念，无法填饱肚子的境地中。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白藏的声音依旧冷静，但他眼底的血丝和微微抿紧的嘴唇泄露了压力： “外围的怪物活动越来越频繁，几个常规搜寻点都被扫荡一空，像是被更饥渴的东西抢先了一步。下次出去，必须走更远，或者……碰碰那些硬钉子。” 他意指的，是附近几个已知被小型武装团体或可疑信仰控制的地点。 我沉默着。选项摆在面前，每一个都布满荆棘。 有一瞬间，我想过接取更高风险的秘苑会委托，报酬或许丰厚，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远水难救近火，且一旦失手，损失无法承受。 但主动出击，抢夺资源又违背我的初衷，会将我们直接拖入信仰战争的泥潭，成为众矢之的。 就在我权衡之际，怀中一枚不起眼的黑色羽毛微微发热，是夜鸦特有的通讯方法。 里面传来一段加密信息，列出了几个新委托：“清理‘暗月’新据点（高危，报酬：高能量晶体\/未知知识）、拦截‘丰穰’母巢输送队（中危，报酬：稀有药剂配方\/贡献点）、调查‘熔铁之火’与旧神‘锻炉之主’潜在关联（未知风险，报酬：定制武器\/情报共享）”。 报酬诱人，但风险指数也令人心惊。尤其是“熔铁之火”，江望之前的信息提到过它。 仿佛心有灵犀，就在这时，另一股极其微弱、带着血肉活性波动的信号通过我预设的接收频率传来。是江望。 信号断断续续，显然发送条件艰难：“局内争论升级‘星穹君’评估队已组建…带队：秘级调查员高寒，代号“坚冰”。能力：心智窥探\/精神压制…疑已出发…” “另：西区b7原幸补给站…遭‘熔铁之火’洗劫…但战场残留少量物资…危险…慎入…” 看样子，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我得做一些准备。 第二百零三章 饥馑的回响 就在我忙于通过秘苑会渠道为据点谋取出路时，江望的情报也开始陆续传来。 小白的能力极其隐秘，成为了我与调查局联系的“中间狼”，断断续续地向我透露了一些消息： “局里对‘荆棘之主’的势力范围进行了第一次警告性打击，因其教徒强行兼并了三个小型庇护所，造成数百人伤亡……” “‘永寂之夜’的信徒在天北运河区与另一伙信仰‘熔铁之火’的势力发生激烈冲突，原因不明，运河区已沦为重度污染区…” “关于‘星穹君’，初步评估已完成，暂定观察等级。但有委员提出，其发展模式过于‘温和’，怀疑是更深的伪装，建议加大侦察力度。” “抑制剂生产受阻，部分原材料被不明势力截断…怀疑与某些排斥‘现代医学’的新兴信仰有关…” 每一条信息都揭示着外界局势的急剧恶化。新旧信仰的冲突正从暗流涌动逐渐演变成公开的割据和战争。调查局四处救火，疲于奔命。 而那条关于“星穹君”评估和“抑制剂”的消息，尤其让我警惕。 前者说明调查局并未完全放松对我的关注，潜在的威胁仍在。后者则意味着，就连“控制瘟疫”这难得的好消息背后，也已经开始弥漫起信仰之争的硝烟。有人不希望看到调查局稳定局势。 我必须加快脚步。 几天后，我接下了秘苑会的一个委托：清除一个刚形成的、属于“无眠胎母”体系的次级污染巢穴。报酬正是一批急需的抗生素和止血药剂。 行动很顺利。对于掌握了部分“虚幻”权柄的我而言，这种没有旧神直接注视的巢穴并不算太难对付。 有点可惜的是母巢产生的肉球不像我之前狩猎的那些可以直接用作口粮，这些肉球失去活性后，依旧残余污染，不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不打算将它作为据点口粮来源。 但在清理过程中，我意外地发现了一些痕迹，另一股力量不久前也曾探查过这里，其残留的能量特征阴冷而隐蔽，带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夜鸦？还是秘苑会的其他成员？ 他们也在暗中清理旧神的势力，是为了争夺地盘，还是另有目的？ 带着收获的药品和新的疑问，我返回了据点。 将药品交给白藏时，他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算是轻松的表情：“这些东西能救不少人的命。” 看着那些被妥善分发的药品，看着据点内虽然简陋却井然有序的景象，我心中那份因外界混乱而产生的焦躁稍稍平复。 我的道路或许艰难，或许缓慢，但至少，我在守护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然而，这种平静并未持续多久。就在我返回据点的第二天下午，那股阴冷而隐蔽的能量气息，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它并非出现在遥远的污染巢穴，而是悄无声地弥漫在了黑龙帮据点的外围。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暗中窥伺着我们这座试图在风暴中维持安宁的“孤岛”。 无声的硝烟，终于还是飘到了我们的家门口。 …… 晚上，我坐在办公室突然睁眼。 据点外围那股阴冷隐蔽的气息，如同附骨之疽，徘徊不去。它并非汹涌的恶意，更像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审视，不带感情地丈量着黑龙帮的每一寸防御，评估着“星穹君”信仰的成色。 我按捺住立刻将其揪出的冲动。贸然行动只会暴露更多底牌。 虚幻的权柄自我周身悄然流转，如同无形的蛛网向外蔓延。 我在几处关键的能量节点上设下精巧的陷阱，扭曲任何试图深入感知据点的力量，都会被虚幻的力量引偏，反馈回失真的、经过我筛选的画面： 一个秩序尚可、防御顽强但能量反应“正常”、主要以生存为目的的普通幸存者营地。 同时，一面被遗弃在围墙拐角的破旧玻璃窗，成为了我反向窥探的眼睛，无声记录着外部能量的每一丝波动。 初步的反馈让我心神微凛。这股气息带着一种熟悉的“凋零”质感，与之前清理“丰穰”母巢衍生物时感知到的、属于“疫医”的力量残留有微妙相似，却又更加晦涩冰冷。 是秘苑会的同僚？是“永寂之夜”的相关者？他们为何盯上我这里？是好奇，是警惕，还是……某种形式的“登记备案”？ 内部的压力同样不容乐观。 白藏带来的库存报告像一块冰冷的巨石压在心头。 食物配给不得不再次削减，燃料储备也亮起红灯。 虽然“共生壁垒”计划勉强维持着运转，但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无声的焦虑。 人们依旧劳作，但眼神中的光正在因饥饿和不确定性而慢慢黯淡。 偶尔能听到压抑的争吵，多是为了微不足道的资源分配。 我所构想的“让信徒过得更好”的道路，现在反而进入了一种空有信念，无法填饱肚子的境地中。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白藏的声音依旧冷静，但他眼底的血丝和微微抿紧的嘴唇泄露了压力： “外围的怪物活动越来越频繁，几个常规搜寻点都被扫荡一空，像是被更饥渴的东西抢先了一步。下次出去，必须走更远，或者……碰碰那些硬钉子。” 他意指的，是附近几个已知被小型武装团体或可疑信仰控制的地点。 我沉默着。选项摆在面前，每一个都布满荆棘。 有一瞬间，我想过接取更高风险的秘苑会委托，报酬或许丰厚，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远水难救近火，且一旦失手，损失无法承受。 但主动出击，抢夺资源又违背我的初衷，会将我们直接拖入信仰战争的泥潭，成为众矢之的。 就在我权衡之际，怀中一枚不起眼的黑色羽毛微微发热，是夜鸦特有的通讯方法。 里面传来一段加密信息，列出了几个新委托：“清理‘暗月’新据点（高危，报酬：高能量晶体\/未知知识）、拦截‘丰穰’母巢输送队（中危，报酬：稀有药剂配方\/贡献点）、调查‘熔铁之火’与旧神‘锻炉之主’潜在关联（未知风险，报酬：定制武器\/情报共享）”。 报酬诱人，但风险指数也令人心惊。尤其是“熔铁之火”，江望之前的信息提到过它。 仿佛心有灵犀，就在这时，另一股极其微弱、带着血肉活性波动的信号通过我预设的接收频率传来。是江望。 信号断断续续，显然发送条件艰难：“局内争论升级‘星穹君’评估队已组建…带队：秘级调查员高寒，代号“坚冰”。能力：心智窥探\/精神压制…疑已出发…” “另：西区b7原幸补给站…遭‘熔铁之火’洗劫…但战场残留少量物资…危险…慎入…” 看样子，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我得做一些准备。 第二百零四章 窥伺 江望发来的内容信息量巨大。 调查局的正式评估即将到来，带队者能力棘手，估计不好敷衍。 而那个补给站……倒是危险和机遇并存。这是江望能提供的极限帮助，这种情报说给我听无疑是将他自身置于风险之中。 既然消息到了，我也没有辜负的道理，当即采取了行动。 最终，我选择了兵行险招。前往江望提到的那个被“熔铁之火”洗劫过的废弃补给站。 这是目前最快、也是最有可能直接获取大量物资的途径。 秘苑会的委托周期长且变数多，与调查局的交易则后患无穷。 我没有声张，只告知了白藏然后点了另外四名最精锐、最沉得住气的老队员，趁着夜色潜出据点。 路途比想象中更不太平。 废墟间游荡的变异生物显得异常焦躁和富有攻击性，似乎正被某种更大的恐惧驱赶着。 我们不得不数次绕行，甚至短暂交手，浪费了一些时间。 抵达西区b7补给站时，天色已蒙蒙亮。 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悸。高大的铁丝网被暴力撕裂扭曲，哨塔倒塌，建筑外墙上布满了焦黑的爆炸痕迹和某种高温熔蚀的可怕缺口。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股熔融金属又夹杂着硫磺的恶臭。 我们小心翼翼潜入内部。满目疮痍，到处是战斗留下的狼藉和已经发黑凝固的血迹。显然，这里经历了一场残酷的屠杀。 “分头找，动作快，保持警戒！”白藏低声下令，他的表情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格外冷硬。 队员们迅速散开，在废墟和残破的仓库中搜寻。幸运的是，“熔铁之火”的信徒似乎只对破坏和杀戮本身感兴趣，或者他们运输能力有限，确实遗落下不少东西。 我们在一个半塌的地下储藏室里找到了几十箱尚未开封的军用罐头和压缩干粮，还有一个角落里堆放着不少桶装燃料。 然而喜悦还未蔓延开，异变突生！ 一声非人的、混合着金属摩擦般的咆哮从仓库深处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撞开一堆杂物冲了出来！ 那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他穿着破烂的守卫制服，但大半边身体似乎被某种高温熔液泼中，血肉与熔化的金属装甲，以及武器残骸诡异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不断滴落着暗红色炽热液滴、遍布扭曲金属尖刺的可怕形态。 他的眼睛只剩下两个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窟窿，手中拖着一把与他手臂熔接在一起的、烧得通红的铁棍。 队员们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但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也不是白费的，白藏一声令下，队员们纷纷开火进行火力压制。 然而，弹药对它来说似乎没什么作用。 “换队形，老许，上！”白藏冷静地指挥道。 被叫做老许的队员怒吼一声，全身肌肉贲张，皮肤瞬间泛起岩石般的灰白色泽，猛地从高处跃下，势大力沉的拳头狠狠砸向那熔融怪物的头颅！ “铛！” 一声沉闷的巨响，怪物的头颅被砸得歪向一边，几块熔融的金属碎屑飞溅开来，但它只是晃了晃，燃烧的窟窿眼猛地锁定老许，融合了铁棍的手臂带着恐怖的高温横扫而来！ 老许狼狈地后跃躲开，高温几乎燎焦了他的头发。 其他队员也纷纷动用能力打掩护，但都收效甚微。 战斗陷入了短暂的僵持。白藏眉头紧锁，似乎在寻找下一个突破口。 我则耐心地观察着。这怪物的防御力和力量都远超普通变异体，但行动略显迟缓，依靠队员们的配合和异能，并非没有胜算。这确实是难得的实战磨练机会。 然而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并不是来自眼前狂躁的怪物，而是来自补给站外围。 那是一种异常的精神波动，此刻正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瞬间覆盖了整个区域。 它不像之前那无差别的精神低语，而是带着明确的审视和压制意图。 “唔……” 几乎是同时，正在全力射击的一名队员突然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扣动扳机的手指僵硬住，眼中浮现出强烈的恐惧幻象，仿佛看到了此生最可怕的景象。 另一个正在迂回寻找角度的队员则动作一滞，脸上闪过挣扎和迷茫，似乎陷入了某种自我怀疑的泥潭，连手中的武器都差点脱手。 就连意志最为坚定的白藏，动作也明显慢了一拍，额角渗出冷汗，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无形压力。 调查局的人来了。 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到了，而且毫不掩饰地直接发动了能力，无差别地压制场内所有生灵！ 那熔融怪物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发出一声更加狂躁混乱的咆哮，攻击变得更加没有章法，但却因此更加危险。 “稳住心神！是精神攻击！”白藏强忍着不适，厉声喝道，但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老许怒吼着试图再次攻击，却被脑海中骤然爆发的、关于家人惨死的幻象逼得踉跄后退，险些被怪物炽热的铁棍扫中。 局势急转直下！ 看来不能放任了，我当即扭曲了空间，将那怪物挤成熔岩肉泥。 高温瞬间熄灭，狂暴的气息戛然而止。 轰隆。 那团诡异的残骸砸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整个仓库陷入了一片死寂。 紧接着，我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然出现在仓库一处断裂的横梁之上，目光锁定了气息传来的方向。 在入口处的阴影里，几个穿着调查局制式作战服的身影悄然站立。 得亏出门的时候带着防毒面具，不然就被认出来了。 队员们茫然地从恐惧幻象中挣脱，惊魂未定地看着那团还在微微冒烟的怪物残骸，又下意识地看向突然出现在断裂横梁上的我。 “二当家！是二当家！” 白藏强忍着头晕目眩，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一丝庆幸。 我没有丝毫停顿，身影再次一晃，下一刻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仓库入口处，正好挡在了那几名刚刚现身的调查局队员面前。 我脸上覆盖着防毒面具，声音透过滤芯传出，带着一丝沉闷的杂响，彻底掩盖了原本的声线： 我的目光穿透面具的镜片，冷冷地锁定为首那个气质冷峻的中年男人高寒的身上。 “不请自来，还出手伤人。你们这些相关部门现在都这么办事了？” 第二百零四章 窥伺 江望发来的内容信息量巨大。 调查局的正式评估即将到来，带队者能力棘手，估计不好敷衍。 而那个补给站……倒是危险和机遇并存。这是江望能提供的极限帮助，这种情报说给我听无疑是将他自身置于风险之中。 既然消息到了，我也没有辜负的道理，当即采取了行动。 最终，我选择了兵行险招。前往江望提到的那个被“熔铁之火”洗劫过的废弃补给站。 这是目前最快、也是最有可能直接获取大量物资的途径。 秘苑会的委托周期长且变数多，与调查局的交易则后患无穷。 我没有声张，只告知了白藏然后点了另外四名最精锐、最沉得住气的老队员，趁着夜色潜出据点。 路途比想象中更不太平。 废墟间游荡的变异生物显得异常焦躁和富有攻击性，似乎正被某种更大的恐惧驱赶着。 我们不得不数次绕行，甚至短暂交手，浪费了一些时间。 抵达西区b7补给站时，天色已蒙蒙亮。 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悸。高大的铁丝网被暴力撕裂扭曲，哨塔倒塌，建筑外墙上布满了焦黑的爆炸痕迹和某种高温熔蚀的可怕缺口。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股熔融金属又夹杂着硫磺的恶臭。 我们小心翼翼潜入内部。满目疮痍，到处是战斗留下的狼藉和已经发黑凝固的血迹。显然，这里经历了一场残酷的屠杀。 “分头找，动作快，保持警戒！”白藏低声下令，他的表情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格外冷硬。 队员们迅速散开，在废墟和残破的仓库中搜寻。幸运的是，“熔铁之火”的信徒似乎只对破坏和杀戮本身感兴趣，或者他们运输能力有限，确实遗落下不少东西。 我们在一个半塌的地下储藏室里找到了几十箱尚未开封的军用罐头和压缩干粮，还有一个角落里堆放着不少桶装燃料。 然而喜悦还未蔓延开，异变突生！ 一声非人的、混合着金属摩擦般的咆哮从仓库深处响起，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撞开一堆杂物冲了出来！ 那几乎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他穿着破烂的守卫制服，但大半边身体似乎被某种高温熔液泼中，血肉与熔化的金属装甲，以及武器残骸诡异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种不断滴落着暗红色炽热液滴、遍布扭曲金属尖刺的可怕形态。 他的眼睛只剩下两个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窟窿，手中拖着一把与他手臂熔接在一起的、烧得通红的铁棍。 队员们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但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也不是白费的，白藏一声令下，队员们纷纷开火进行火力压制。 然而，弹药对它来说似乎没什么作用。 “换队形，老许，上！”白藏冷静地指挥道。 被叫做老许的队员怒吼一声，全身肌肉贲张，皮肤瞬间泛起岩石般的灰白色泽，猛地从高处跃下，势大力沉的拳头狠狠砸向那熔融怪物的头颅！ “铛！” 一声沉闷的巨响，怪物的头颅被砸得歪向一边，几块熔融的金属碎屑飞溅开来，但它只是晃了晃，燃烧的窟窿眼猛地锁定老许，融合了铁棍的手臂带着恐怖的高温横扫而来！ 老许狼狈地后跃躲开，高温几乎燎焦了他的头发。 其他队员也纷纷动用能力打掩护，但都收效甚微。 战斗陷入了短暂的僵持。白藏眉头紧锁，似乎在寻找下一个突破口。 我则耐心地观察着。这怪物的防御力和力量都远超普通变异体，但行动略显迟缓，依靠队员们的配合和异能，并非没有胜算。这确实是难得的实战磨练机会。 然而就在这时，我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并不是来自眼前狂躁的怪物，而是来自补给站外围。 那是一种异常的精神波动，此刻正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瞬间覆盖了整个区域。 它不像之前那无差别的精神低语，而是带着明确的审视和压制意图。 “唔……” 几乎是同时，正在全力射击的一名队员突然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扣动扳机的手指僵硬住，眼中浮现出强烈的恐惧幻象，仿佛看到了此生最可怕的景象。 另一个正在迂回寻找角度的队员则动作一滞，脸上闪过挣扎和迷茫，似乎陷入了某种自我怀疑的泥潭，连手中的武器都差点脱手。 就连意志最为坚定的白藏，动作也明显慢了一拍，额角渗出冷汗，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无形压力。 调查局的人来了。 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到了，而且毫不掩饰地直接发动了能力，无差别地压制场内所有生灵！ 那熔融怪物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发出一声更加狂躁混乱的咆哮，攻击变得更加没有章法，但却因此更加危险。 “稳住心神！是精神攻击！”白藏强忍着不适，厉声喝道，但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老许怒吼着试图再次攻击，却被脑海中骤然爆发的、关于家人惨死的幻象逼得踉跄后退，险些被怪物炽热的铁棍扫中。 局势急转直下！ 看来不能放任了，我当即扭曲了空间，将那怪物挤成熔岩肉泥。 高温瞬间熄灭，狂暴的气息戛然而止。 轰隆。 那团诡异的残骸砸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整个仓库陷入了一片死寂。 紧接着，我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然出现在仓库一处断裂的横梁之上，目光锁定了气息传来的方向。 在入口处的阴影里，几个穿着调查局制式作战服的身影悄然站立。 得亏出门的时候带着防毒面具，不然就被认出来了。 队员们茫然地从恐惧幻象中挣脱，惊魂未定地看着那团还在微微冒烟的怪物残骸，又下意识地看向突然出现在断裂横梁上的我。 “二当家！是二当家！” 白藏强忍着头晕目眩，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一丝庆幸。 我没有丝毫停顿，身影再次一晃，下一刻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仓库入口处，正好挡在了那几名刚刚现身的调查局队员面前。 我脸上覆盖着防毒面具，声音透过滤芯传出，带着一丝沉闷的杂响，彻底掩盖了原本的声线： 我的目光穿透面具的镜片，冷冷地锁定为首那个气质冷峻的中年男人高寒的身上。 “不请自来，还出手伤人。你们这些相关部门现在都这么办事了？” 第二百零五章 对峙 被我这样质问，高寒的瞳孔微微一缩。他身后的队员下意识地举起了武器，紧张地对准我。 刚才那怪物被瞬间秒杀意味着我的进化等级不低。 高寒抬手，制止了队员的动作。 他的脸色极其凝重，锐利的目光直视着我，试图穿透我的面具，剖析我的来历。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周身环绕着一种极其奇异的气场，仿佛与现实格格不入，他的“心智场”在靠近对方时，竟如同泥牛入海，难以产生丝毫影响，甚至反馈回一种被扭曲、被窥视的怪异感觉。 “你是谁？”高寒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带着前所未有的警惕。 “我是谁不重要。”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道： “重要的是，你们越界了。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我们正在评估该区域的异常信仰及潜在风险。”高寒针锋相对，试图重新掌握主动权，“你，以及你的手下，拥有危险的不明力量，并涉嫌与高危感染体接触。我们有理由……” “理由？” 我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用精神攻击无差别压制，这就是调查局的理由？如果刚才我的手下因为你们的‘评估’而出现伤亡，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高寒眼神一厉：“为确保评估顺利进行，必要措施不可避免。请你配合调查，摘下你的面具，表明身份，并解释刚才使用的力量来源！” 随着他的话语，那股冰冷的精神压力再次增强，如同无形的巨山，试图强行压垮我的意志，逼迫我就范！他身后的队员也再次举枪，能量武器的充能声细微地响起。 身后的人再次面露痛苦之色。我站在原地，抱着手臂在他面前踱步了了两下，最后，看向他的眼睛。 “灵魂操纵”。 高寒的的眼睛短暂的涣散了一瞬，随即表情变得惊恐起来。 我并没有完全施放，只是用这个能力对他小施惩戒，但被剥夺灵魂的感受是非常不好的，哪怕只是轻微的动摇他的灵魂，就能达到威慑效果，毕竟这一点我深有感触。 “差不多得了。”我开口道。 “你的能力，对我无效。”我的声音透过面具，冰冷而无情，“收起这套把戏。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 高寒额头青筋微跳，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对方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抵抗动作，就差点被操控了灵魂！ 这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让他心底升起极大的警兆。 “你究竟……”他还想再问。 我却不再给他机会。 我向前轻轻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 但就在我脚掌落地的瞬间，一股源自更高层次存在的威压，如同水银泻地般以我为中心扩散开来。 这并非精神攻击，而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位格压制！ 仿佛渺小的生灵突然直面浩瀚星空，感受到的只有自身的微不足道和渺小！ 高寒身后的队员们齐齐闷哼一声，脸色煞白，持枪的手剧烈颤抖，几乎无法瞄准，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想要跪地臣服的本能恐惧！ 就连高寒本人，也是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住，呼吸都为之一窒！他感觉自己仿佛在直视某个不可名状的古老存在，灵魂都在战栗！ “我的话，不说第二遍。”我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离开。或者，留下来变成和那堆东西一样的下场。”我目光瞥向那团熔融怪物的残骸。 威胁，赤裸裸，却有效到了极点。 高寒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极强的理智和危机感压过了任务和骄傲。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神秘的面具人，拥有瞬间毁灭他们所有人的能力！ 他死死地盯了我一眼，似乎想将我的每一个细节都记住，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撤退！” 调查局小队如蒙大赦，狼狈不堪地迅速后撤，几乎是逃离般地消失在补给站的入口处，连一句狠话都没敢留下。 直到他们的气息彻底消失，我才缓缓收敛了外放的威压。 仓库内一片寂静，只有队员们粗重的喘息声。 白藏走了过来，看着我的眼神复杂无比，有敬畏，有感激，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刚才那一刻的威压，虽然并非针对他们，也足以让他们心胆俱寒。 就在白藏刚想开口时，我却皱了皱眉：“带上能用的物资，咱们先撤。” 说罢，不等其他人动作，我快步走上车，闭眼开始冥想。 就在刚刚，我很明显的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 来自地球之外，伽利的低语再次在耳边响起。 我早已清理完了体内的残留污染，按理来说，不会再听到伽利的低语。 但那种熟悉的感觉，我不会认错。 离伽利苏醒，更近一步了。 …… 残破的卡车驶回黑龙帮据点时，天光已然大亮。 车身上新增的刮痕与凝固的暗红色血污诉说着夜行的凶险，但沉重车厢内满载的罐头食品与燃料桶，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能振奋人心。 白藏率先跳下车，尽管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肩胛处的伤口也经过了简单包扎，但他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他冷静地指挥着等候已久的后勤组队员上前卸货清点，声音平稳，听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优先入库登记，按需分配方案执行。伤员立刻送去医疗处。”他的指令简洁明了。 队员们看着那一个个印着军用编码的板条箱被搬下，眼中无不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饥饿的阴影笼罩已久，这些物资无疑是雪中送炭。 很快，“星穹君”的神使亲自带队从险地带回大量补给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据点。 消息在传播中不可避免地裹上了传奇的色彩。 关于那场战斗，细节被模糊，调查局小队的存在被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星穹君”在人间的代行者，挥手间湮灭了可怕怪物，击退了未知的强敌，为信徒带回了生存的希望。 第二百零五章 对峙 被我这样质问，高寒的瞳孔微微一缩。他身后的队员下意识地举起了武器，紧张地对准我。 刚才那怪物被瞬间秒杀意味着我的进化等级不低。 高寒抬手，制止了队员的动作。 他的脸色极其凝重，锐利的目光直视着我，试图穿透我的面具，剖析我的来历。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周身环绕着一种极其奇异的气场，仿佛与现实格格不入，他的“心智场”在靠近对方时，竟如同泥牛入海，难以产生丝毫影响，甚至反馈回一种被扭曲、被窥视的怪异感觉。 “你是谁？”高寒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带着前所未有的警惕。 “我是谁不重要。”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说道： “重要的是，你们越界了。这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我们正在评估该区域的异常信仰及潜在风险。”高寒针锋相对，试图重新掌握主动权，“你，以及你的手下，拥有危险的不明力量，并涉嫌与高危感染体接触。我们有理由……” “理由？” 我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用精神攻击无差别压制，这就是调查局的理由？如果刚才我的手下因为你们的‘评估’而出现伤亡，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高寒眼神一厉：“为确保评估顺利进行，必要措施不可避免。请你配合调查，摘下你的面具，表明身份，并解释刚才使用的力量来源！” 随着他的话语，那股冰冷的精神压力再次增强，如同无形的巨山，试图强行压垮我的意志，逼迫我就范！他身后的队员也再次举枪，能量武器的充能声细微地响起。 身后的人再次面露痛苦之色。我站在原地，抱着手臂在他面前踱步了了两下，最后，看向他的眼睛。 “灵魂操纵”。 高寒的的眼睛短暂的涣散了一瞬，随即表情变得惊恐起来。 我并没有完全施放，只是用这个能力对他小施惩戒，但被剥夺灵魂的感受是非常不好的，哪怕只是轻微的动摇他的灵魂，就能达到威慑效果，毕竟这一点我深有感触。 “差不多得了。”我开口道。 “你的能力，对我无效。”我的声音透过面具，冰冷而无情，“收起这套把戏。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 高寒额头青筋微跳，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对方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抵抗动作，就差点被操控了灵魂！ 这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让他心底升起极大的警兆。 “你究竟……”他还想再问。 我却不再给他机会。 我向前轻轻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 但就在我脚掌落地的瞬间，一股源自更高层次存在的威压，如同水银泻地般以我为中心扩散开来。 这并非精神攻击，而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位格压制！ 仿佛渺小的生灵突然直面浩瀚星空，感受到的只有自身的微不足道和渺小！ 高寒身后的队员们齐齐闷哼一声，脸色煞白，持枪的手剧烈颤抖，几乎无法瞄准，内心深处涌起一股想要跪地臣服的本能恐惧！ 就连高寒本人，也是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寒冰冻住，呼吸都为之一窒！他感觉自己仿佛在直视某个不可名状的古老存在，灵魂都在战栗！ “我的话，不说第二遍。”我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离开。或者，留下来变成和那堆东西一样的下场。”我目光瞥向那团熔融怪物的残骸。 威胁，赤裸裸，却有效到了极点。 高寒的脸色变幻不定，最终，极强的理智和危机感压过了任务和骄傲。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神秘的面具人，拥有瞬间毁灭他们所有人的能力！ 他死死地盯了我一眼，似乎想将我的每一个细节都记住，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撤退！” 调查局小队如蒙大赦，狼狈不堪地迅速后撤，几乎是逃离般地消失在补给站的入口处，连一句狠话都没敢留下。 直到他们的气息彻底消失，我才缓缓收敛了外放的威压。 仓库内一片寂静，只有队员们粗重的喘息声。 白藏走了过来，看着我的眼神复杂无比，有敬畏，有感激，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刚才那一刻的威压，虽然并非针对他们，也足以让他们心胆俱寒。 就在白藏刚想开口时，我却皱了皱眉：“带上能用的物资，咱们先撤。” 说罢，不等其他人动作，我快步走上车，闭眼开始冥想。 就在刚刚，我很明显的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量。 来自地球之外，伽利的低语再次在耳边响起。 我早已清理完了体内的残留污染，按理来说，不会再听到伽利的低语。 但那种熟悉的感觉，我不会认错。 离伽利苏醒，更近一步了。 …… 残破的卡车驶回黑龙帮据点时，天光已然大亮。 车身上新增的刮痕与凝固的暗红色血污诉说着夜行的凶险，但沉重车厢内满载的罐头食品与燃料桶，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能振奋人心。 白藏率先跳下车，尽管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肩胛处的伤口也经过了简单包扎，但他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他冷静地指挥着等候已久的后勤组队员上前卸货清点，声音平稳，听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优先入库登记，按需分配方案执行。伤员立刻送去医疗处。”他的指令简洁明了。 队员们看着那一个个印着军用编码的板条箱被搬下，眼中无不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饥饿的阴影笼罩已久，这些物资无疑是雪中送炭。 很快，“星穹君”的神使亲自带队从险地带回大量补给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据点。 消息在传播中不可避免地裹上了传奇的色彩。 关于那场战斗，细节被模糊，调查局小队的存在被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星穹君”在人间的代行者，挥手间湮灭了可怕怪物，击退了未知的强敌，为信徒带回了生存的希望。 第二百零六章 达摩克利斯剑 传言到后面开始逐渐离谱，已经演化成了信仰“星穹君”就有饭吃了。 但我并没有去刻意纠正谣言，如果这样能够扩大信仰，同时让“共生壁垒”计划更加牢固，何乐而不为呢？ 褪下沾染了尘埃与血污的外套，站在办公室的窗边，望着下方逐渐沸腾起来的据点广场。 新来的面孔比以往多了许多。大多是附近小型庇护所在得知黑龙帮不仅抵御住了袭击还获得了大量物资后，拖家带口前来投奔的。 也有一些被驱逐出来，感染了污染源抗下了第一次进化，在外面流浪的。 他们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中却燃烧着强烈的求生欲。 白藏亲自负责筛选工作。 他的方法有些不近人情，但却高效。 有特殊技能者，比如说医生、技师、工匠、甚至只是认得几个字的教师优先。 身强力壮、愿意接受训练参与防御者次之。 至于老弱病残，则需要经过更严格的评估，确保其有亲人可依靠或确实有微薄之力可为集体贡献例如缝补、照料更弱者、分拣物资等，才会被谨慎吸纳。 “我们不是善堂。” 我听到他对负责登记的人员低声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星穹君’给予希望，但活下去，需要每个人自己的价值。记录清楚他们的能力和意愿，纳入‘共生壁垒’积分体系。” “共生壁垒”计划在资源的注入和新血的补充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新开辟的种植区扩大了数倍，虽然依旧稚嫩，但那抹绿色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心理暗示。 懂些机械的人在废弃零件堆里翻找琢磨的劲头更足了，因为他们知道，获得的“贡献点”现在能实实在在地兑换到更多食物。 巡逻队的训练也更加刻苦，因为他们保卫的，不再仅仅是一个避难所，而是一个真正能看到明天的“家园”。 傍晚时分，据点中央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炊烟袅袅，久违的食物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今天是配给略微放宽的日子，每个辛勤工作的人都分得了一勺带着肉沫的浓汤和半块压缩干粮。 人们围坐在火堆旁，虽然食物依旧简陋，但脸上却有了些许放松的神情。 一个失去一条胳膊的老人，用另一只手笨拙却认真地教着几个孩子用废纸折叠小鸟。 几个妇人一边缝补着衣物，一边低声交谈，内容不再是纯粹的绝望，多了些对明天种下的土豆能否发芽的期待。 不知是谁先开始，低声吟诵起对“星穹君”的感激祷词。声音起初微弱，但很快便汇聚起来，变得清晰而虔诚。 “……感谢您驱散黑暗，带来光明……” “……感谢您赐予食物，滋养我等躯体……” “……愿您的辉光永照，指引我等前路……” 我与众人坐在一起，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股微弱却纯净的信念之力，周围汇聚而来，如同涓涓细流，涌入我的意识海洋。 与以往被动承受、还需费力过滤负面杂音不同，这一次的信仰之力格外“干净”。其中蕴含的，主要是感激、希望、以及对未来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期盼。 这些正向的情绪反馈极大地滋养了我的精神，甚至比我直接吸收污染能量更加舒坦平和。 虚幻的权柄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圆融灵动。 似乎也算是歪打正着了，我所谓的“笨办法”，一开始只是想让他们在现实层面过得更好，结果反而自然而然地获得了更纯粹更强大的力量回馈。 这或许，才是信仰最初的意义？ 思索间，白藏不知何时走过来。 “看来，你的‘共生壁垒’效果不错。”一个声音在一旁响起。 白藏站在旁边，同样望着楼下篝火旁的人群。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 “还好大家足够配合，”我微微一笑道，“不过，还远远不够。” 食物危机只是暂时缓解，外部的威胁从未消失，而内部的管理也面临着新的挑战。人口增加带来的不仅是劳动力，还有更复杂的人际关系、更多的口粮需求、以及潜在的摩擦和冲突。 “我知道，”白藏点点头，“但至少，我们看到了方向。比以前像无头苍蝇一样只知道拼命活下去，强多了。”他顿了顿，看向我，“很多人……是真心感激你。” 我没有接话。目光扫过那些虔诚祈祷的信徒，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他们将他们微末的希望寄托于“星穹君”，而我，必须背负起这份期望。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低语，毫无征兆地再次滑过我的意识边缘。 “天……启……归……来。” 清晰的古神语言在我的脑内响起来。 是伽利！ 这低语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一些，虽然转瞬即逝，却像一根冰针刺入我的灵魂，让我瞬间手脚冰凉。 我强行压下身体的轻微战栗，面色保持平静。 “怎么了？”白藏敏锐地察觉到了我那一瞬间的异常。 “没什么，”我转过身，不再看下方的篝火，“只是觉得，现在的安宁太过脆弱。我们必须更快，更强大才行。” “你最近似乎有些过于疲惫了，要不要早点休息？”白藏没有深究，给了我一个台阶。 既然他给了台阶，我也就顺着下了，我点点头，转头尽量保持平静的上楼。 直到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我才松了一口气。 伽利低语的再次浮现，如同悬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着我，真正的风暴马上就要来了。眼前的欣欣向荣，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平静。 与此同时，我放在桌面上的镜片一闪，我指尖轻点镜面，林涵宁的影子在镜子中汇聚。 她简短的开口道：“纪灵，伽利苏醒更近一步了，你早做打算。” “我知道了。” 我握紧了窗棂，指尖微微发白。 时间，不多了。 第二百零六章 达摩克利斯剑 传言到后面开始逐渐离谱，已经演化成了信仰“星穹君”就有饭吃了。 但我并没有去刻意纠正谣言，如果这样能够扩大信仰，同时让“共生壁垒”计划更加牢固，何乐而不为呢？ 褪下沾染了尘埃与血污的外套，站在办公室的窗边，望着下方逐渐沸腾起来的据点广场。 新来的面孔比以往多了许多。大多是附近小型庇护所在得知黑龙帮不仅抵御住了袭击还获得了大量物资后，拖家带口前来投奔的。 也有一些被驱逐出来，感染了污染源抗下了第一次进化，在外面流浪的。 他们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眼中却燃烧着强烈的求生欲。 白藏亲自负责筛选工作。 他的方法有些不近人情，但却高效。 有特殊技能者，比如说医生、技师、工匠、甚至只是认得几个字的教师优先。 身强力壮、愿意接受训练参与防御者次之。 至于老弱病残，则需要经过更严格的评估，确保其有亲人可依靠或确实有微薄之力可为集体贡献例如缝补、照料更弱者、分拣物资等，才会被谨慎吸纳。 “我们不是善堂。” 我听到他对负责登记的人员低声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星穹君’给予希望，但活下去，需要每个人自己的价值。记录清楚他们的能力和意愿，纳入‘共生壁垒’积分体系。” “共生壁垒”计划在资源的注入和新血的补充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新开辟的种植区扩大了数倍，虽然依旧稚嫩，但那抹绿色本身就是一个强大的心理暗示。 懂些机械的人在废弃零件堆里翻找琢磨的劲头更足了，因为他们知道，获得的“贡献点”现在能实实在在地兑换到更多食物。 巡逻队的训练也更加刻苦，因为他们保卫的，不再仅仅是一个避难所，而是一个真正能看到明天的“家园”。 傍晚时分，据点中央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炊烟袅袅，久违的食物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今天是配给略微放宽的日子，每个辛勤工作的人都分得了一勺带着肉沫的浓汤和半块压缩干粮。 人们围坐在火堆旁，虽然食物依旧简陋，但脸上却有了些许放松的神情。 一个失去一条胳膊的老人，用另一只手笨拙却认真地教着几个孩子用废纸折叠小鸟。 几个妇人一边缝补着衣物，一边低声交谈，内容不再是纯粹的绝望，多了些对明天种下的土豆能否发芽的期待。 不知是谁先开始，低声吟诵起对“星穹君”的感激祷词。声音起初微弱，但很快便汇聚起来，变得清晰而虔诚。 “……感谢您驱散黑暗，带来光明……” “……感谢您赐予食物，滋养我等躯体……” “……愿您的辉光永照，指引我等前路……” 我与众人坐在一起，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股微弱却纯净的信念之力，周围汇聚而来，如同涓涓细流，涌入我的意识海洋。 与以往被动承受、还需费力过滤负面杂音不同，这一次的信仰之力格外“干净”。其中蕴含的，主要是感激、希望、以及对未来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期盼。 这些正向的情绪反馈极大地滋养了我的精神，甚至比我直接吸收污染能量更加舒坦平和。 虚幻的权柄似乎也因此变得更加圆融灵动。 似乎也算是歪打正着了，我所谓的“笨办法”，一开始只是想让他们在现实层面过得更好，结果反而自然而然地获得了更纯粹更强大的力量回馈。 这或许，才是信仰最初的意义？ 思索间，白藏不知何时走过来。 “看来，你的‘共生壁垒’效果不错。”一个声音在一旁响起。 白藏站在旁边，同样望着楼下篝火旁的人群。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好了不少。 “还好大家足够配合，”我微微一笑道，“不过，还远远不够。” 食物危机只是暂时缓解，外部的威胁从未消失，而内部的管理也面临着新的挑战。人口增加带来的不仅是劳动力，还有更复杂的人际关系、更多的口粮需求、以及潜在的摩擦和冲突。 “我知道，”白藏点点头，“但至少，我们看到了方向。比以前像无头苍蝇一样只知道拼命活下去，强多了。”他顿了顿，看向我，“很多人……是真心感激你。” 我没有接话。目光扫过那些虔诚祈祷的信徒，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他们将他们微末的希望寄托于“星穹君”，而我，必须背负起这份期望。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低语，毫无征兆地再次滑过我的意识边缘。 “天……启……归……来。” 清晰的古神语言在我的脑内响起来。 是伽利！ 这低语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一些，虽然转瞬即逝，却像一根冰针刺入我的灵魂，让我瞬间手脚冰凉。 我强行压下身体的轻微战栗，面色保持平静。 “怎么了？”白藏敏锐地察觉到了我那一瞬间的异常。 “没什么，”我转过身，不再看下方的篝火，“只是觉得，现在的安宁太过脆弱。我们必须更快，更强大才行。” “你最近似乎有些过于疲惫了，要不要早点休息？”白藏没有深究，给了我一个台阶。 既然他给了台阶，我也就顺着下了，我点点头，转头尽量保持平静的上楼。 直到关上房门的那一瞬间，我才松了一口气。 伽利低语的再次浮现，如同悬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着我，真正的风暴马上就要来了。眼前的欣欣向荣，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平静。 与此同时，我放在桌面上的镜片一闪，我指尖轻点镜面，林涵宁的影子在镜子中汇聚。 她简短的开口道：“纪灵，伽利苏醒更近一步了，你早做打算。” “我知道了。” 我握紧了窗棂，指尖微微发白。 时间，不多了。 第二百零七章 目光 信徒们每日的祈祷愈发虔诚，提供的信仰之力也愈发精纯温和，极大地缓解了我频繁使用力量带来的精神负荷，甚至让我对虚幻权柄的掌控更精进了一层。 然而，我心底那根弦从未放松。伽利那日清晰的低语，如同刻印在灵魂深处的寒冰印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 得想办法获取更多信息，了解更多关于伽利复苏的确切情报才行。 但目前，唯一可能提供这类信息的渠道，只有秘苑会。 刚好新一轮的沙龙差不多开始了。 夜深人静，我确认四周无人打扰后，通过镜面跳跃到达指定的地方，通过那扇扭曲的门。 我的意识被牵引，再次降临到那座神秘莫测的星空殿堂。 依旧是那张巨大的圆桌，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凝重的氛围，不似之前一样轻松闲散。 成员间的交流似乎也变得更加简洁和目的明确。 我一出现，几道意念便若有若无地扫过我的位置。 经过上次兑换物资和疑似“夜鸦”成员的私下接触，“星穹君”这个代号，显然已引起了一些注意。 我无视了那些探究的意念，径直走向殿堂一侧那由星光凝聚而成的任务交接与兑换处。 我将一份精心处理过的报告提交上去——内容简化成了“清理一处受‘熔铁之火’信仰污染的小型据点，遭遇并驱离不明身份侦察者，获取少量物资”，重点突出了任务的完成效率和资源获取。 很快，我的贡献点得到了增加。我没有犹豫，立刻将其兑换成了据点急需的优质作物种子或者一批基础抗生素和一套简易水过滤系统的设计图纸。 这些东西对于提升据点长期生存能力至关重要，远比兑换直接增强自身的力量来得实在。 “很务实的选择。”一个经过处理的、中性平和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是“夜鸦”，它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附近，“看来，‘星穹君’的领地正在稳步发展。” “生存所需罢了。”我平静回应，心中却提起警惕。 “务实是美德。” “夜鸦”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尤其是在当前这种……愈发紧迫的时期。只是，并非所有成员都认同这种缓慢积累的模式。过于‘温和’的表现，有时会被误解为……软弱，或是另有所图。” 这是在隐晦地提醒我，秘苑会内部有人注意到了我这种“不寻常”的发展方式，并可能已经产生了负面看法。 那些激进派成员，恐怕无法理解这种“经营信徒”的做法，甚至会认为我是在浪费资源和时间，或者是在积蓄力量图谋不轨。 “感谢提醒。”我不动声色地回答。 说实话，虽然秘苑会的其他人和我差不多，甚至不乏比我更强的存在，但我并没有很在意他们。 我只是在走我认为对的道路，如果他们要阻挠我，我也不介意用全力去反击，反正最终的结果就是大家都讨不到好处。 “很好。” “夜鸦”似乎并未期待我有什么其他反应，“保持专注是必要的。那么，或许你会对这个刚刚发布的联合委托感兴趣。” 他的话音刚落，引导者07正好漂浮到正中间，圆桌中央以及每个成员的面前，星光骤然凝聚，浮现出一行极其醒目、甚至带着一丝猩红边框的文字： 【高优先级联合委托：旧神“伽利”苏醒迹象急剧加剧】 【内容：监视其复苏核心节点（坐标附后）的能量波动，记录异常数据，尽可能评估其苏醒进度及潜在影响范围。警告：目标极度危险，已确认有复数位旧神眷属及狂热教团在该区域活动。】 【报酬：巨额贡献点、旧神知识（特定）、定制圣物（可选）】 委托信息一出，整个星空殿堂似乎都安静了一瞬。几乎所有成员的意念都聚焦了过去，空气中弥漫开紧张、贪婪、忌惮交织的复杂情绪。 伽利！果然！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秘苑会果然一直在监控着伽利的动向，而且情况显然已经到了非常危急的地步，否则不会发布如此高调且危险的委托。 “伽利……”我故作沉吟，“执掌‘虚幻’的古老之神……祂的苏醒，恐怕会破坏目前的局势。” “正是如此。”林涵宁接口道，“祂一旦完全苏醒，对现实层面的冲击将是灾难性的。协会需要尽可能多的数据来预判和应对。任何相关情报都极具价值。” 她的话像是在对所有人说，但又仿佛意有所指。 我快速浏览着附带的坐标信息，发现其中一个能量波动异常点，距离黑龙帮据点并不算特别遥远，大约是一天左右的路程。 这绝非巧合，可能与我有关，我在那附近安插过一些用于监视的镜子，这样镜子现在同样也成为伽利用来注视我的“眼睛”。 被动等待只会是死路一条。 但直面旧神的风险是巨大的，就在我权衡利弊间，已经有几道强大的意念波动起来，似乎接取了委托，随后迅速黯淡下去，显然是立刻动身前往准备了。 这些无疑是秘苑会中的强者或极度自信之辈。 “看来，感兴趣的同僚不少。”引导者07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催促。 我没有立刻做出决定。 我的目光扫过那些兑换列表，刚刚到手的贡献点还散发着余温。 我可以选择兑换一些强力的攻击性圣物或保命手段，但那样会耗尽我这次所有的收获，据点的发展将再次陷入停滞。 是优先保障据点的未来，还是优先保障此次任务的生存几率？ 片刻的挣扎后，我做出了选择。 我花费了部分贡献点，兑换了一枚能够短时间内极大增强精神隐匿效果的“暗影护符”，以及一份关于旧神眷属种类与特性的详解知识。剩下的，依旧换成了种子和药品。 “接取委托。”我对着星空宣告。 一道星光烙印落入我的意识，标志着任务接取成功。 另一个引导者机器人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来：“愿你能带回有价值的信息。记住，生存是第一要务。” 然后它缓缓飘走。 第二百零七章 目光 信徒们每日的祈祷愈发虔诚，提供的信仰之力也愈发精纯温和，极大地缓解了我频繁使用力量带来的精神负荷，甚至让我对虚幻权柄的掌控更精进了一层。 然而，我心底那根弦从未放松。伽利那日清晰的低语，如同刻印在灵魂深处的寒冰印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 得想办法获取更多信息，了解更多关于伽利复苏的确切情报才行。 但目前，唯一可能提供这类信息的渠道，只有秘苑会。 刚好新一轮的沙龙差不多开始了。 夜深人静，我确认四周无人打扰后，通过镜面跳跃到达指定的地方，通过那扇扭曲的门。 我的意识被牵引，再次降临到那座神秘莫测的星空殿堂。 依旧是那张巨大的圆桌，只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凝重的氛围，不似之前一样轻松闲散。 成员间的交流似乎也变得更加简洁和目的明确。 我一出现，几道意念便若有若无地扫过我的位置。 经过上次兑换物资和疑似“夜鸦”成员的私下接触，“星穹君”这个代号，显然已引起了一些注意。 我无视了那些探究的意念，径直走向殿堂一侧那由星光凝聚而成的任务交接与兑换处。 我将一份精心处理过的报告提交上去——内容简化成了“清理一处受‘熔铁之火’信仰污染的小型据点，遭遇并驱离不明身份侦察者，获取少量物资”，重点突出了任务的完成效率和资源获取。 很快，我的贡献点得到了增加。我没有犹豫，立刻将其兑换成了据点急需的优质作物种子或者一批基础抗生素和一套简易水过滤系统的设计图纸。 这些东西对于提升据点长期生存能力至关重要，远比兑换直接增强自身的力量来得实在。 “很务实的选择。”一个经过处理的、中性平和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是“夜鸦”，它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附近，“看来，‘星穹君’的领地正在稳步发展。” “生存所需罢了。”我平静回应，心中却提起警惕。 “务实是美德。” “夜鸦”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尤其是在当前这种……愈发紧迫的时期。只是，并非所有成员都认同这种缓慢积累的模式。过于‘温和’的表现，有时会被误解为……软弱，或是另有所图。” 这是在隐晦地提醒我，秘苑会内部有人注意到了我这种“不寻常”的发展方式，并可能已经产生了负面看法。 那些激进派成员，恐怕无法理解这种“经营信徒”的做法，甚至会认为我是在浪费资源和时间，或者是在积蓄力量图谋不轨。 “感谢提醒。”我不动声色地回答。 说实话，虽然秘苑会的其他人和我差不多，甚至不乏比我更强的存在，但我并没有很在意他们。 我只是在走我认为对的道路，如果他们要阻挠我，我也不介意用全力去反击，反正最终的结果就是大家都讨不到好处。 “很好。” “夜鸦”似乎并未期待我有什么其他反应，“保持专注是必要的。那么，或许你会对这个刚刚发布的联合委托感兴趣。” 他的话音刚落，引导者07正好漂浮到正中间，圆桌中央以及每个成员的面前，星光骤然凝聚，浮现出一行极其醒目、甚至带着一丝猩红边框的文字： 【高优先级联合委托：旧神“伽利”苏醒迹象急剧加剧】 【内容：监视其复苏核心节点（坐标附后）的能量波动，记录异常数据，尽可能评估其苏醒进度及潜在影响范围。警告：目标极度危险，已确认有复数位旧神眷属及狂热教团在该区域活动。】 【报酬：巨额贡献点、旧神知识（特定）、定制圣物（可选）】 委托信息一出，整个星空殿堂似乎都安静了一瞬。几乎所有成员的意念都聚焦了过去，空气中弥漫开紧张、贪婪、忌惮交织的复杂情绪。 伽利！果然！ 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秘苑会果然一直在监控着伽利的动向，而且情况显然已经到了非常危急的地步，否则不会发布如此高调且危险的委托。 “伽利……”我故作沉吟，“执掌‘虚幻’的古老之神……祂的苏醒，恐怕会破坏目前的局势。” “正是如此。”林涵宁接口道，“祂一旦完全苏醒，对现实层面的冲击将是灾难性的。协会需要尽可能多的数据来预判和应对。任何相关情报都极具价值。” 她的话像是在对所有人说，但又仿佛意有所指。 我快速浏览着附带的坐标信息，发现其中一个能量波动异常点，距离黑龙帮据点并不算特别遥远，大约是一天左右的路程。 这绝非巧合，可能与我有关，我在那附近安插过一些用于监视的镜子，这样镜子现在同样也成为伽利用来注视我的“眼睛”。 被动等待只会是死路一条。 但直面旧神的风险是巨大的，就在我权衡利弊间，已经有几道强大的意念波动起来，似乎接取了委托，随后迅速黯淡下去，显然是立刻动身前往准备了。 这些无疑是秘苑会中的强者或极度自信之辈。 “看来，感兴趣的同僚不少。”引导者07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催促。 我没有立刻做出决定。 我的目光扫过那些兑换列表，刚刚到手的贡献点还散发着余温。 我可以选择兑换一些强力的攻击性圣物或保命手段，但那样会耗尽我这次所有的收获，据点的发展将再次陷入停滞。 是优先保障据点的未来，还是优先保障此次任务的生存几率？ 片刻的挣扎后，我做出了选择。 我花费了部分贡献点，兑换了一枚能够短时间内极大增强精神隐匿效果的“暗影护符”，以及一份关于旧神眷属种类与特性的详解知识。剩下的，依旧换成了种子和药品。 “接取委托。”我对着星空宣告。 一道星光烙印落入我的意识，标志着任务接取成功。 另一个引导者机器人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来：“愿你能带回有价值的信息。记住，生存是第一要务。” 然后它缓缓飘走。 第二百零八章 破译 从秘苑会沙龙归来，一路上我都在思索收集伽利情报的可行性。 直接利用我与伽利的那一点精神链接去感知无疑是找死行为。 很快，我想起了那本几乎被我遗忘的、从“天启教派”实验室废墟中带出的笔记。 当初，我依靠它和摩斯电码找到了四个散落的伽利力量遗迹，初步吸收了那些碎片，才得以一步步走到今天。 遗迹的力量早已汲取殆尽，笔记后面大量关于“人造容器”的实验数据和那些用古神文字记载的内容，却因当时能力不足、心神动荡而无暇深究。 摩斯电码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我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周天加剧导致我父母已经无法与我联系，还是出了别的什么意外。 我有些担心，却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深究此事。 但眼下，我不能一直指望着摩斯电码的提示。 如今，是时候再次翻开它了。 夜深人静，我在办公室周围布下简单的虚幻隔绝屏障，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那本散发着陈旧纸张味的笔记摊在桌上。 房间的光在虚幻屏障的影响下，时不时折射出扭曲的光影，映照在泛黄的纸页和那些狂乱的字迹和图表上。 我直接跳过过那几个记载遗迹的位置，目光落在后面那些令人不适的内容上。 “人造容器”实验数据占据了大量篇幅。 前面几篇详细记录了如何挑选具有特定精神潜质的活体，如何用药物和仪式摧垮其意志，如何一步步用伽利的力量碎片侵蚀、改造其血肉与灵魂，试图将其锻造成能承载旧神降临的“完美容器”。 无数失败案例被冷冰冰地记录着：精神崩溃、肉体融化、能量反噬、变成扭曲的怪物……字里行间充斥着一种非人的、狂热的冷静，令人作呕。 我强迫自己快速浏览这些数据，寻找任何可能有用的信息。很快，我注意到几乎所有实验记录里，都反复强调一个参数——“灵性共振阈值”。 实验体必须达到某个特定的精神波动频率，才能与伽利的力量产生初步共鸣，而非直接被摧毁。 这个阈值……似乎并非固定不变。笔记的角落里有数处模糊的标注，提到这个阈值与“地脉深层的虚像之潮”、“行星运动时的阴影长度”有关联。这些术语晦涩难懂，但隐隐指向某种周期性的自然现象。 这让我想起第二次神降仪式时，“天启教派”那群人显得十分迫切，就好像害怕错过什么一样。 现在想来，当时应该就处在这个时间节点上。 再次翻页，就是一大段用古神语言记录的文字，这种文字扭曲而诡异，每一个符号都仿佛在不断蠕动，看久了甚至会让意识产生撕裂感。 以前我虽然能够认识这些文字，但却因为能读懂，反而无法长时间直视。 但现在，随着我对虚幻权柄掌握的加深，以及对伽利力量本源的熟悉，这些文字内容虽然依旧令人不适，却也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我凝聚心神，开始仔细查看那些文字记载的内容。 “……当群星沉入镜之深渊，当现实的纱幕变得最薄……” “……窃取来的时光碎片于此共鸣，虚妄的冠冕寻求祂的额头……” “……潮汐涌起，古老的瞳孔即将睁开，映照万物的终末……” 破碎的短语，充满隐喻和象征。我艰难地拼凑、解读着，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大脑传来阵阵针扎似的刺痛。这不仅仅是阅读，更像是一场精神上的角力。 “镜之深渊”指的是什么？某种特殊的天文现象？还是空间层面的特定状态？ “现实的纱幕最薄”…… 这与之前笔记提到的“灵性共振阈值”降低或者是“行星运动的阴影”有关？ “窃取来的时光碎片”有可能是指那些被天启教派收集、用于制造容器的伽利力量碎片？它们会在特定时刻产生共鸣？ “虚妄的冠冕”……是指“人造容器”吗？还是指……别的什么？ “潮汐”……是能量潮汐？ 但“古老的瞳孔”无疑是指伽利！ 看了一会儿，我因为精神负荷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如果不认识这段些语言，倒是不会有太强的影响，古神文字本身不具有污染，但其中记录的内容，却是让人有些吃不消。 也不知道当时天启教派在什么条件下记录的，是单纯模仿字体，并不知道写的是什么意思？还是有更厉害的人。 如果是后者，那么多半是安小薇。 如果是前者，那我只能说天启教派的头铁程度和智商属实令人担心。 在心中吐槽了一下，我的精神状态好了些许，我没有再继续看笔记，而是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与实验数据中的“灵性共振阈值”变化、以及秘苑会警告的“苏醒迹象急剧加剧”相互印证。 一个可怕的推论逐渐在我脑中清晰起来： 伽利的苏醒，并非一个匀速渐进的过程，而是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当某种宇宙或空间层面的条件达成时，迎来一个急剧的、爆发性的加速。 到了那个时刻，“现实的纱幕”会变得最薄，“灵性共振阈值”会降到最低，不仅有利于“容器”的完成，更有利于伽利本身撕裂沉睡的封印，将祂的力量完全投射到现实世界！ 我猛地翻到笔记最后几页，那里有一些更加混乱、似乎是仓促写下的计算和星图碎片。我利用刚刚破译出的少量关键词，试图理解这些图表。 那不是普通的星图。上面标注的符号与古神语言一脉相承，计算的角度涉及空间曲率与某种难以理解的能量波动频率…… 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几个反复校验的时间坐标上，并将其与我所知的现行历法进行艰难换算…… 好在以前涉猎广泛，什么都学了一点，换算出结果后，我微微瞪大了眼睛。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根据这些残缺的推算，那个“纱幕最薄”、“潮汐涌起”的时刻…… 就在三天之后！ 第二百零八章 破译 从秘苑会沙龙归来，一路上我都在思索收集伽利情报的可行性。 直接利用我与伽利的那一点精神链接去感知无疑是找死行为。 很快，我想起了那本几乎被我遗忘的、从“天启教派”实验室废墟中带出的笔记。 当初，我依靠它和摩斯电码找到了四个散落的伽利力量遗迹，初步吸收了那些碎片，才得以一步步走到今天。 遗迹的力量早已汲取殆尽，笔记后面大量关于“人造容器”的实验数据和那些用古神文字记载的内容，却因当时能力不足、心神动荡而无暇深究。 摩斯电码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我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周天加剧导致我父母已经无法与我联系，还是出了别的什么意外。 我有些担心，却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深究此事。 但眼下，我不能一直指望着摩斯电码的提示。 如今，是时候再次翻开它了。 夜深人静，我在办公室周围布下简单的虚幻隔绝屏障，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那本散发着陈旧纸张味的笔记摊在桌上。 房间的光在虚幻屏障的影响下，时不时折射出扭曲的光影，映照在泛黄的纸页和那些狂乱的字迹和图表上。 我直接跳过过那几个记载遗迹的位置，目光落在后面那些令人不适的内容上。 “人造容器”实验数据占据了大量篇幅。 前面几篇详细记录了如何挑选具有特定精神潜质的活体，如何用药物和仪式摧垮其意志，如何一步步用伽利的力量碎片侵蚀、改造其血肉与灵魂，试图将其锻造成能承载旧神降临的“完美容器”。 无数失败案例被冷冰冰地记录着：精神崩溃、肉体融化、能量反噬、变成扭曲的怪物……字里行间充斥着一种非人的、狂热的冷静，令人作呕。 我强迫自己快速浏览这些数据，寻找任何可能有用的信息。很快，我注意到几乎所有实验记录里，都反复强调一个参数——“灵性共振阈值”。 实验体必须达到某个特定的精神波动频率，才能与伽利的力量产生初步共鸣，而非直接被摧毁。 这个阈值……似乎并非固定不变。笔记的角落里有数处模糊的标注，提到这个阈值与“地脉深层的虚像之潮”、“行星运动时的阴影长度”有关联。这些术语晦涩难懂，但隐隐指向某种周期性的自然现象。 这让我想起第二次神降仪式时，“天启教派”那群人显得十分迫切，就好像害怕错过什么一样。 现在想来，当时应该就处在这个时间节点上。 再次翻页，就是一大段用古神语言记录的文字，这种文字扭曲而诡异，每一个符号都仿佛在不断蠕动，看久了甚至会让意识产生撕裂感。 以前我虽然能够认识这些文字，但却因为能读懂，反而无法长时间直视。 但现在，随着我对虚幻权柄掌握的加深，以及对伽利力量本源的熟悉，这些文字内容虽然依旧令人不适，却也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我凝聚心神，开始仔细查看那些文字记载的内容。 “……当群星沉入镜之深渊，当现实的纱幕变得最薄……” “……窃取来的时光碎片于此共鸣，虚妄的冠冕寻求祂的额头……” “……潮汐涌起，古老的瞳孔即将睁开，映照万物的终末……” 破碎的短语，充满隐喻和象征。我艰难地拼凑、解读着，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大脑传来阵阵针扎似的刺痛。这不仅仅是阅读，更像是一场精神上的角力。 “镜之深渊”指的是什么？某种特殊的天文现象？还是空间层面的特定状态？ “现实的纱幕最薄”…… 这与之前笔记提到的“灵性共振阈值”降低或者是“行星运动的阴影”有关？ “窃取来的时光碎片”有可能是指那些被天启教派收集、用于制造容器的伽利力量碎片？它们会在特定时刻产生共鸣？ “虚妄的冠冕”……是指“人造容器”吗？还是指……别的什么？ “潮汐”……是能量潮汐？ 但“古老的瞳孔”无疑是指伽利！ 看了一会儿，我因为精神负荷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如果不认识这段些语言，倒是不会有太强的影响，古神文字本身不具有污染，但其中记录的内容，却是让人有些吃不消。 也不知道当时天启教派在什么条件下记录的，是单纯模仿字体，并不知道写的是什么意思？还是有更厉害的人。 如果是后者，那么多半是安小薇。 如果是前者，那我只能说天启教派的头铁程度和智商属实令人担心。 在心中吐槽了一下，我的精神状态好了些许，我没有再继续看笔记，而是将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与实验数据中的“灵性共振阈值”变化、以及秘苑会警告的“苏醒迹象急剧加剧”相互印证。 一个可怕的推论逐渐在我脑中清晰起来： 伽利的苏醒，并非一个匀速渐进的过程，而是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当某种宇宙或空间层面的条件达成时，迎来一个急剧的、爆发性的加速。 到了那个时刻，“现实的纱幕”会变得最薄，“灵性共振阈值”会降到最低，不仅有利于“容器”的完成，更有利于伽利本身撕裂沉睡的封印，将祂的力量完全投射到现实世界！ 我猛地翻到笔记最后几页，那里有一些更加混乱、似乎是仓促写下的计算和星图碎片。我利用刚刚破译出的少量关键词，试图理解这些图表。 那不是普通的星图。上面标注的符号与古神语言一脉相承，计算的角度涉及空间曲率与某种难以理解的能量波动频率…… 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几个反复校验的时间坐标上，并将其与我所知的现行历法进行艰难换算…… 好在以前涉猎广泛，什么都学了一点，换算出结果后，我微微瞪大了眼睛。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根据这些残缺的推算，那个“纱幕最薄”、“潮汐涌起”的时刻…… 就在三天之后！ 第二百零九章 风暴前夕 笔记从手中滑落，重重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三天。仅仅三天。这个数字像一道冰冷的钢箍，死死勒住了我的心脏，几乎让我窒息。 秘苑会的警告犹在耳边，但我和他们都没想到，时间竟紧迫到如此地步！ 短暂的恐慌如潮水般袭来，但很快被更冰冷的决绝压了下去。 我没有时间恐惧。 深吸一口气，我再次拿起那本沉重的笔记，以最快的速度将关于“纱幕最薄时刻”的推算、古神语关键段落以及星图碎片的分析结论，整理成一份简洁却足以引发最高级别警报的报告。 我隐去了笔记的具体来源和“人造容器”等敏感细节，只突出伽利苏醒的确切时间点和其爆发性加速的特性。 意识再次连接秘苑会沙龙。我没有废话，直接将报告提交。 星空殿堂内仿佛响起了一声无声的惊雷。我能感觉到那些隐藏在星光后的意念瞬间爆发出剧烈的波动，震惊、质疑、乃至一丝恐慌在无形中弥漫。 片刻的死寂后，引导者07的声音响起，那平板的声调依旧没有任何起伏：“信息已接收……验证中……验证通过。情报评估：极高价值。贡献点已发放。” 一笔庞大到令人咋舌的贡献点瞬间涌入我的账户。这足以兑换以往需要完成十几次高危委托才能获得的资源。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打开了兑换列表。 首先，是生存。大批量的高效作物种子、先进的水净化系统组件、成套的医疗设备与药品、可持续能源的核心部件……这些能极大提升“共生壁垒”抗灾能力的基础物资被我毫不犹豫地扫入清单。 黑龙帮必须尽可能活下去，这是我信仰来源的根基。 其次，是防御。我兑换了数套“便携式能量屏障发生器”和“精神干扰塔”的设计图与核心材料。它们无法对抗伽利本体，但或许能抵御苏醒时产生的能量余波和精神冲击，为据点争取更多时间。 最后，是武器。我的目光掠过那些散发着危险光芒的攻击性圣物，最终停留在了一件特殊物品上——【世界石碎屑】。 介绍很简单：蕴含一丝世界本源意志的碎片，对扭曲现实及外来侵蚀具有极强抗性与中和效应。兑换价格几乎掏空了我剩余的所有贡献点。 就是它！我立刻确认兑换。 退出沙龙，实物还未送达（秘苑会有其特殊的传递方式），但我已不能再等。 我快步前往白藏所在的办公室，甚至没有敲门。 他显然察觉到了我不同寻常的凝重气氛，眉头也皱起来道：“怎么了？” “白藏，”我直视着他，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们没有时间了。一场远超想象的灾难，三天后将会降临。这些东西，”我将兑换来的大量物资清单和设计图推到他面前，“是黑龙帮活下去的希望。 在我回来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加固防御，安抚人心，执行‘共生壁垒’最高预案！这里……就交给你了。” “如果我不能回来，带领黑龙帮活下去。” 白藏没有多问一句废话。他看着我的眼睛，又扫过那堆足以让任何势力疯狂的物资清单，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锐利如刀：“只要我还在，据点就在。” 没有更多的嘱托，信任尽在不言中。他拿起资料，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决绝。 接下来的时间，我进入了近乎疯狂的自我淬炼。 办公室被浓郁的虚幻之力笼罩，光线扭曲，空间仿佛都在微微波动。 我摒弃一切杂念，将精神感知提升到极限，反复压缩、提纯着体内的力量，尤其是那新获得的、源自世界石碎屑的清凉能量。 就在我的精神力被锤炼到某个临界点，如同紧绷的弓弦般荡漾开来时—— 嗡！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嗡鸣自我房间的一个角落响起。 我睁开眼睛，将目光转向声音的来源。 我的苗刀正靠在房间的墙角，此刻刀柄上那枚暗沉的陨石此刻竟散发出温润的微光，其上古老的云雷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 一股浩大、苍茫、充满生机却又威严无比的意志顺着刀柄，与我高度凝聚的精神力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苗刀本身也开始微微颤动。 是了，这陨石……当时我从小熊玩偶里把它抠出来，一直没有搞明白它的用处到底是啥。 现在想来，如果云雷纹代表的是世界意志，那它大概蕴含着一丝世界意志的本源力量的。 过去我无法引动，只因我的精神力层次未能达到与之共鸣的标准。 此刻，在巨大压力下的疯狂淬炼，加上世界石碎屑的引子，阴差阳错地让我触摸到了这把刀真正的核心！ 我福至心灵，双手握住刀柄，将全部心神沉入其中。 刹那间，我仿佛看到了一片混沌初开、规则诞生的景象。 一股远比信仰之力更加纯粹、更加古老、更加克制的力量缓缓从陨石中流出，顺着我的手臂汇入我的身体。它并不狂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古老力量，和伽利力量的感觉完全不同。 我心中狂喜，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全力引导、融合着这股新生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时，苗刀上的微光已渐渐内敛，但我能感觉到，我与它之间已建立起一种更深层次的联系。 刀身之上，云雷纹隐约流转，散发着一股令人心安的稳固气息。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阴影里，一阵不自然的蠕动吸引了我。 一枚漆黑的羽毛无声滑落，随之出现的还有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箱。羽毛旁留下一行细小字迹：“协会投资。望有效利用。——‘夜鸦’” 我打开金属箱。 里面并非什么毁天灭地的武器，而是三枚刻画着复杂符文的银色金属片，上面有个标签写着“定向空间稳定锚”的字样。 触碰标签，说明书就浮现在我面前：可在极小范围内短时间内强行稳定空间结构，抵御一定程度的空间撕裂与现实扭曲。 秘苑会也不愿意看到旧神苏醒，所以特地给我了一些助力？ 或许只是想利用我牵制旧神，但这份助力确实也是我目前需要的。 最后一步。 我拿起通讯器，接入了某个加密频道。片刻后，那边传来了陈语冰清冷而略带诧异的声音：“纪灵？” “是我。”我的声音透过变声器，平静无波，“听着，这不是请求，也不是交易，这是一次警告。七十二小时内，‘伽利’可能会完全苏醒，影响范围我不确定，但一定会有天南市。其力量特性为‘虚幻’，苏醒瞬间将引发大规模现实规则崩坏和精神污染。这并非局部灾难，而是‘周天轮回’启动的关键节点之一。” 对面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只能听到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我继续道：“信不信由你。调查局若还想履行所谓‘保护’的职责，这是最后的机会。疏散，或者……准备迎接战争。”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我直接切断了通讯。 该做的，能做的，都已做完。 我站起身，苗刀无声入鞘。 世界石的力量在体内缓缓流淌，与虚幻权柄既相互克制又彼此交融。云雷纹在刀鞘上若隐若现。 我最后看了一眼窗外。据点内灯火通明，人们正在白藏的指挥下，彻夜不息地加固他们的家园。 风暴将至。 而我，已立于风暴之眼。 第二百零九章 风暴前夕 笔记从手中滑落，重重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三天。仅仅三天。这个数字像一道冰冷的钢箍，死死勒住了我的心脏，几乎让我窒息。 秘苑会的警告犹在耳边，但我和他们都没想到，时间竟紧迫到如此地步！ 短暂的恐慌如潮水般袭来，但很快被更冰冷的决绝压了下去。 我没有时间恐惧。 深吸一口气，我再次拿起那本沉重的笔记，以最快的速度将关于“纱幕最薄时刻”的推算、古神语关键段落以及星图碎片的分析结论，整理成一份简洁却足以引发最高级别警报的报告。 我隐去了笔记的具体来源和“人造容器”等敏感细节，只突出伽利苏醒的确切时间点和其爆发性加速的特性。 意识再次连接秘苑会沙龙。我没有废话，直接将报告提交。 星空殿堂内仿佛响起了一声无声的惊雷。我能感觉到那些隐藏在星光后的意念瞬间爆发出剧烈的波动，震惊、质疑、乃至一丝恐慌在无形中弥漫。 片刻的死寂后，引导者07的声音响起，那平板的声调依旧没有任何起伏：“信息已接收……验证中……验证通过。情报评估：极高价值。贡献点已发放。” 一笔庞大到令人咋舌的贡献点瞬间涌入我的账户。这足以兑换以往需要完成十几次高危委托才能获得的资源。 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打开了兑换列表。 首先，是生存。大批量的高效作物种子、先进的水净化系统组件、成套的医疗设备与药品、可持续能源的核心部件……这些能极大提升“共生壁垒”抗灾能力的基础物资被我毫不犹豫地扫入清单。 黑龙帮必须尽可能活下去，这是我信仰来源的根基。 其次，是防御。我兑换了数套“便携式能量屏障发生器”和“精神干扰塔”的设计图与核心材料。它们无法对抗伽利本体，但或许能抵御苏醒时产生的能量余波和精神冲击，为据点争取更多时间。 最后，是武器。我的目光掠过那些散发着危险光芒的攻击性圣物，最终停留在了一件特殊物品上——【世界石碎屑】。 介绍很简单：蕴含一丝世界本源意志的碎片，对扭曲现实及外来侵蚀具有极强抗性与中和效应。兑换价格几乎掏空了我剩余的所有贡献点。 就是它！我立刻确认兑换。 退出沙龙，实物还未送达（秘苑会有其特殊的传递方式），但我已不能再等。 我快步前往白藏所在的办公室，甚至没有敲门。 他显然察觉到了我不同寻常的凝重气氛，眉头也皱起来道：“怎么了？” “白藏，”我直视着他，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们没有时间了。一场远超想象的灾难，三天后将会降临。这些东西，”我将兑换来的大量物资清单和设计图推到他面前，“是黑龙帮活下去的希望。 在我回来之前，不惜一切代价，加固防御，安抚人心，执行‘共生壁垒’最高预案！这里……就交给你了。” “如果我不能回来，带领黑龙帮活下去。” 白藏没有多问一句废话。他看着我的眼睛，又扫过那堆足以让任何势力疯狂的物资清单，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锐利如刀：“只要我还在，据点就在。” 没有更多的嘱托，信任尽在不言中。他拿起资料，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决绝。 接下来的时间，我进入了近乎疯狂的自我淬炼。 办公室被浓郁的虚幻之力笼罩，光线扭曲，空间仿佛都在微微波动。 我摒弃一切杂念，将精神感知提升到极限，反复压缩、提纯着体内的力量，尤其是那新获得的、源自世界石碎屑的清凉能量。 就在我的精神力被锤炼到某个临界点，如同紧绷的弓弦般荡漾开来时—— 嗡！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嗡鸣自我房间的一个角落响起。 我睁开眼睛，将目光转向声音的来源。 我的苗刀正靠在房间的墙角，此刻刀柄上那枚暗沉的陨石此刻竟散发出温润的微光，其上古老的云雷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 一股浩大、苍茫、充满生机却又威严无比的意志顺着刀柄，与我高度凝聚的精神力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苗刀本身也开始微微颤动。 是了，这陨石……当时我从小熊玩偶里把它抠出来，一直没有搞明白它的用处到底是啥。 现在想来，如果云雷纹代表的是世界意志，那它大概蕴含着一丝世界意志的本源力量的。 过去我无法引动，只因我的精神力层次未能达到与之共鸣的标准。 此刻，在巨大压力下的疯狂淬炼，加上世界石碎屑的引子，阴差阳错地让我触摸到了这把刀真正的核心！ 我福至心灵，双手握住刀柄，将全部心神沉入其中。 刹那间，我仿佛看到了一片混沌初开、规则诞生的景象。 一股远比信仰之力更加纯粹、更加古老、更加克制的力量缓缓从陨石中流出，顺着我的手臂汇入我的身体。它并不狂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古老力量，和伽利力量的感觉完全不同。 我心中狂喜，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全力引导、融合着这股新生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时，苗刀上的微光已渐渐内敛，但我能感觉到，我与它之间已建立起一种更深层次的联系。 刀身之上，云雷纹隐约流转，散发着一股令人心安的稳固气息。 就在此时，办公室的阴影里，一阵不自然的蠕动吸引了我。 一枚漆黑的羽毛无声滑落，随之出现的还有一个不起眼的金属箱。羽毛旁留下一行细小字迹：“协会投资。望有效利用。——‘夜鸦’” 我打开金属箱。 里面并非什么毁天灭地的武器，而是三枚刻画着复杂符文的银色金属片，上面有个标签写着“定向空间稳定锚”的字样。 触碰标签，说明书就浮现在我面前：可在极小范围内短时间内强行稳定空间结构，抵御一定程度的空间撕裂与现实扭曲。 秘苑会也不愿意看到旧神苏醒，所以特地给我了一些助力？ 或许只是想利用我牵制旧神，但这份助力确实也是我目前需要的。 最后一步。 我拿起通讯器，接入了某个加密频道。片刻后，那边传来了陈语冰清冷而略带诧异的声音：“纪灵？” “是我。”我的声音透过变声器，平静无波，“听着，这不是请求，也不是交易，这是一次警告。七十二小时内，‘伽利’可能会完全苏醒，影响范围我不确定，但一定会有天南市。其力量特性为‘虚幻’，苏醒瞬间将引发大规模现实规则崩坏和精神污染。这并非局部灾难，而是‘周天轮回’启动的关键节点之一。” 对面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只能听到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我继续道：“信不信由你。调查局若还想履行所谓‘保护’的职责，这是最后的机会。疏散，或者……准备迎接战争。” 说完，不等对方回应，我直接切断了通讯。 该做的，能做的，都已做完。 我站起身，苗刀无声入鞘。 世界石的力量在体内缓缓流淌，与虚幻权柄既相互克制又彼此交融。云雷纹在刀鞘上若隐若现。 我最后看了一眼窗外。据点内灯火通明，人们正在白藏的指挥下，彻夜不息地加固他们的家园。 风暴将至。 而我，已立于风暴之眼。 第二百一十章 神临 第三天凌晨。 意识沉入深海，却并非安宁。 无数破碎的镜象在梦中翻滚，冰冷滑腻的低语缠绕着灵魂，仿佛沉溺于一片无形却令人窒息的海藻之中。 我猛地惊醒，心脏狂跳，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不是梦。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并非物理上的重力增加，而是一种源于世界本身的躁动和哀鸣。 我感觉我的每一寸皮肤都仿佛能感受到空间细微的、不正常的震颤，像是巨大的齿轮即将错位前发出的呻吟。 我赤脚走到窗边，猛地拉开厚重的窗帘。 此刻的天空已经变了一幅模样。 不再是往日那种病态的昏黄或压抑的铅灰。 此时的天空，像一块被拙劣画家用油彩胡乱涂抹过的巨大画布，呈现出一种诡异扭曲的色彩——各种颜色毫无规律地交织、流淌，不时有苍白闪电般的裂痕短暂撕裂云层，其后是更深沉的、令人不安的黑暗。 阳光彻底消失，一种非自然的光线笼罩着大地，让一切物体的轮廓都显得模糊而不真实。 就在我凝视这片异常天象时，桌面上那面用于联系秘苑会的银镜突然自行亮起，微光闪烁，投射出一段急促滚动的文字和几张自动播放的、令人心悸的图片： 【紧急情报摘要-全球异常现象爆发】 东七区：海市蜃楼实体化，已确认有虚影生物跨界限定区域活动，建议规避。 北三区安全区：出现大规模集体幻觉，民众攻击基础设施，原因不明，已封锁。 数十条类似报告快速滚动着，结尾还有一段话。 附：高能量反应源确认，坐标指向天南市区域。强度持续飙升，已突破历史记录阈值！ 警告：旧神苏醒进程已进入不可逆阶段！ 图片上是世界各地传来的混乱景象。 街道上凭空出现了许多由光影构成的扭曲森林。 人们对着空气惊恐尖叫或狂热跪拜，一座大桥中间突兀地出现巨大的、如同玻璃破碎般的裂痕，裂痕后是旋转的星空……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秘苑会的情报验证了最坏的猜想，伽利之前的沉睡恐怕不仅仅是被我夺走了一部分力量那么简单。 祂是在休生养息，打算全面降临影响现世。 而现在，祂力量已经开始全球性的辐射！ 不能再等了……我必须立刻离开据点，找一个足够远离人群的地方。 在这里全力出手，光是余波就足以摧毁我苦心经营的一切。 我抓起苗刀，身影一晃，已从窗口掠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据点外围的废墟之中。 一路所见的景象，比秘苑会情报中的图片更加荒诞和骇人。 天空的裂痕愈发清晰，如同丑陋的伤疤。 并非所有地区都像黑龙帮那样有比较先进的防护，许多小型庇护所早已乱成一团。 不少庇护所门已经大开，任由里面的人出来在外面乱走。 我看到一个男人跪在地上，疯狂地挖掘着泥土，嘴里喊着“黄金！全是黄金！”，而他周围的人也如同着魔般加入，手指挖得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 那是渴望财富的执念被具现化的疯狂。 一处街角，几个孩子笑着追逐一个永远不会被抓住的、散发着香甜气息的彩虹泡泡，一步步跑向一条突然出现的粉色的虚幻河流，眼看就要踏进去，我赶紧打了个响指，将那片虚假的景象扭曲掉。 眼前的泡泡忽然消失，那几个小孩呆愣了一瞬，随即在原地大哭起来。 借助镜子跳跃至更远处，一整个小型社区的人仿佛陷入了集体癔症，他们打开大门，互相微笑着走向对方，然后开始彼此融。 血肉如同蜡像般融化、拼接，形成一团巨大、蠕动、不断发出幸福呓语的可怕肉团。 那是极端渴望“融为一体”、“不再孤独”的扭曲愿望带来的恐怖景象。 绝望、贪婪、恐惧、微小的希望……所有人类的情感，无论光明还是阴暗，此刻都成了伽利力量的食粮和画笔，将天南市变成了一个疯狂与真实交织的噩梦画廊。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我也看到了调查局挣扎的痕迹。 一辆涂装着调查局标志的装甲车侧翻在路边，车体被某种力量像是橡皮泥一样扭曲，旁边的队员尸体上没有任何外伤，脸上却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仿佛被自己的噩梦活活吓死。 更远一点的地方，数名调查员依托着残破的工事，正在奋力阻击一群由破碎玻璃和尖叫人脸构成的怪物。 他们的武器打在怪物身上效果甚微，反而是其中一名队员手持的、看起来像是声波发生器的装置，能暂时震散那些怪物。 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和的装备，艰难地履行着“保护”的职责，试图阻拦怪物冲向后方的某个难民聚集点。 其中有不少人带着“黎明之剑”的肩章。 我看到一个年轻的调查员被一只玻璃手爪刺穿胸膛，他最后的表情不是痛苦，而是不甘和愤怒。 我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心中却泛起一丝冰冷的涟漪。陈语冰相信了我的警告。但这些努力，在即将到来的真正恐怖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我加快速度，将身后的混乱与挣扎远远甩开，向着城市外围虚幻力量最为混乱狂暴的荒芜山区疾驰。 终于，我抵达了一处崩裂的山谷之上，这里的气息已经狂暴到足以撕裂普通人的灵魂。 天空中的裂痕在这里几乎触手可及，黑色的“雨水”不断滴落，侵蚀万物。 由无数破碎镜象构成的巨大幻象生物发出刺耳的尖啸，在扭曲的大地上爬行。 我悬浮而起，苗刀出鞘，云雷纹湛清光辉大盛，与世界石的力量共鸣，艰难地稳定住周身百米的空间。 两股同源却完全散发着不同气息的力量波动相撞。 震碎了一些虚幻的景象。 然而就在此时，一双覆盖了整个天空的虚影，漠然地转向了我这个微不足道，却胆敢撑起一片“真实”的头铁娃身上。 第二百一十章 神临 第三天凌晨。 意识沉入深海，却并非安宁。 无数破碎的镜象在梦中翻滚，冰冷滑腻的低语缠绕着灵魂，仿佛沉溺于一片无形却令人窒息的海藻之中。 我猛地惊醒，心脏狂跳，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不是梦。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并非物理上的重力增加，而是一种源于世界本身的躁动和哀鸣。 我感觉我的每一寸皮肤都仿佛能感受到空间细微的、不正常的震颤，像是巨大的齿轮即将错位前发出的呻吟。 我赤脚走到窗边，猛地拉开厚重的窗帘。 此刻的天空已经变了一幅模样。 不再是往日那种病态的昏黄或压抑的铅灰。 此时的天空，像一块被拙劣画家用油彩胡乱涂抹过的巨大画布，呈现出一种诡异扭曲的色彩——各种颜色毫无规律地交织、流淌，不时有苍白闪电般的裂痕短暂撕裂云层，其后是更深沉的、令人不安的黑暗。 阳光彻底消失，一种非自然的光线笼罩着大地，让一切物体的轮廓都显得模糊而不真实。 就在我凝视这片异常天象时，桌面上那面用于联系秘苑会的银镜突然自行亮起，微光闪烁，投射出一段急促滚动的文字和几张自动播放的、令人心悸的图片： 【紧急情报摘要-全球异常现象爆发】 东七区：海市蜃楼实体化，已确认有虚影生物跨界限定区域活动，建议规避。 北三区安全区：出现大规模集体幻觉，民众攻击基础设施，原因不明，已封锁。 数十条类似报告快速滚动着，结尾还有一段话。 附：高能量反应源确认，坐标指向天南市区域。强度持续飙升，已突破历史记录阈值！ 警告：旧神苏醒进程已进入不可逆阶段！ 图片上是世界各地传来的混乱景象。 街道上凭空出现了许多由光影构成的扭曲森林。 人们对着空气惊恐尖叫或狂热跪拜，一座大桥中间突兀地出现巨大的、如同玻璃破碎般的裂痕，裂痕后是旋转的星空……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秘苑会的情报验证了最坏的猜想，伽利之前的沉睡恐怕不仅仅是被我夺走了一部分力量那么简单。 祂是在休生养息，打算全面降临影响现世。 而现在，祂力量已经开始全球性的辐射！ 不能再等了……我必须立刻离开据点，找一个足够远离人群的地方。 在这里全力出手，光是余波就足以摧毁我苦心经营的一切。 我抓起苗刀，身影一晃，已从窗口掠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据点外围的废墟之中。 一路所见的景象，比秘苑会情报中的图片更加荒诞和骇人。 天空的裂痕愈发清晰，如同丑陋的伤疤。 并非所有地区都像黑龙帮那样有比较先进的防护，许多小型庇护所早已乱成一团。 不少庇护所门已经大开，任由里面的人出来在外面乱走。 我看到一个男人跪在地上，疯狂地挖掘着泥土，嘴里喊着“黄金！全是黄金！”，而他周围的人也如同着魔般加入，手指挖得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 那是渴望财富的执念被具现化的疯狂。 一处街角，几个孩子笑着追逐一个永远不会被抓住的、散发着香甜气息的彩虹泡泡，一步步跑向一条突然出现的粉色的虚幻河流，眼看就要踏进去，我赶紧打了个响指，将那片虚假的景象扭曲掉。 眼前的泡泡忽然消失，那几个小孩呆愣了一瞬，随即在原地大哭起来。 借助镜子跳跃至更远处，一整个小型社区的人仿佛陷入了集体癔症，他们打开大门，互相微笑着走向对方，然后开始彼此融。 血肉如同蜡像般融化、拼接，形成一团巨大、蠕动、不断发出幸福呓语的可怕肉团。 那是极端渴望“融为一体”、“不再孤独”的扭曲愿望带来的恐怖景象。 绝望、贪婪、恐惧、微小的希望……所有人类的情感，无论光明还是阴暗，此刻都成了伽利力量的食粮和画笔，将天南市变成了一个疯狂与真实交织的噩梦画廊。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我也看到了调查局挣扎的痕迹。 一辆涂装着调查局标志的装甲车侧翻在路边，车体被某种力量像是橡皮泥一样扭曲，旁边的队员尸体上没有任何外伤，脸上却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仿佛被自己的噩梦活活吓死。 更远一点的地方，数名调查员依托着残破的工事，正在奋力阻击一群由破碎玻璃和尖叫人脸构成的怪物。 他们的武器打在怪物身上效果甚微，反而是其中一名队员手持的、看起来像是声波发生器的装置，能暂时震散那些怪物。 他们用自己的生命和的装备，艰难地履行着“保护”的职责，试图阻拦怪物冲向后方的某个难民聚集点。 其中有不少人带着“黎明之剑”的肩章。 我看到一个年轻的调查员被一只玻璃手爪刺穿胸膛，他最后的表情不是痛苦，而是不甘和愤怒。 我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心中却泛起一丝冰冷的涟漪。陈语冰相信了我的警告。但这些努力，在即将到来的真正恐怖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我加快速度，将身后的混乱与挣扎远远甩开，向着城市外围虚幻力量最为混乱狂暴的荒芜山区疾驰。 终于，我抵达了一处崩裂的山谷之上，这里的气息已经狂暴到足以撕裂普通人的灵魂。 天空中的裂痕在这里几乎触手可及，黑色的“雨水”不断滴落，侵蚀万物。 由无数破碎镜象构成的巨大幻象生物发出刺耳的尖啸，在扭曲的大地上爬行。 我悬浮而起，苗刀出鞘，云雷纹湛清光辉大盛，与世界石的力量共鸣，艰难地稳定住周身百米的空间。 两股同源却完全散发着不同气息的力量波动相撞。 震碎了一些虚幻的景象。 然而就在此时，一双覆盖了整个天空的虚影，漠然地转向了我这个微不足道，却胆敢撑起一片“真实”的头铁娃身上。 第二百一十一章 焚躯燃神 那双覆盖苍穹的冰冷瞳孔虚影，漠然聚焦于我。 没有愤怒，没有轻蔑，只有一种如同看待顽石一样的审视。旋即，更加恐怖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星辰，轰然压下！ “咔嚓——” 我周身百米由我和世界石力量共同维系的“真实领域”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光罩剧烈扭曲，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痕！脚下崩裂的山谷进一步坍塌，虚幻的污浊裂痕如同活物般向我脚下蔓延，试图吞噬这最后的“异数”。 苗刀上的云雷光辉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与世界石的力量在我体内共鸣震荡，勉强抵住了这波纯粹的位格碾压。 但我的灵魂仿佛被置于亿万面破碎镜子之间，每一面镜子都在映照出我支离破碎、被同化吞噬的悲惨未来。 无数疯狂的低语直接在我脑海炸响，试图瓦解我的意志，将我也拉入那无尽的虚幻之中。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咬咬牙想着。 我倾尽全力挥出一刀，湛清的刀芒撕裂了扑面而来的虚幻洪流，暂时清出一片空隙。 但更多的由破碎镜象和扭曲愿望构成的幻境洪流更加疯狂的朝我涌来，天空中的裂痕滴落的黑色雨水更加密集。 常规的对抗毫无意义。 我的力量在飞速消耗，而伽利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正在不断扩张的虚幻之海。 我就像试图用一杯清水去稀释整片海洋，最终只会被彻底同化。 绝望之中，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燃烧的流星猛地撞入我的意识，既然无法抵抗，那便融入！然后，在这片虚幻之海中，抢夺权柄，点燃属于我的神火！ 反正之前第一次神将的时候我也试过一次，理论上是有一定成功几率的。 要么在融合中崩解，要么在涅盘中重生！ 没有第二种选择。 “呵……”我发出一声连我都不知道是笑还是叹息的声音，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褪去，只剩下近乎疯狂的决绝。 我猛地放开了对体内那部分源自伽利本源力量的所有压制。 那些力量已经被我同化过，现在是完全属于我的力量。 同时精神力也完全释放，没有了精神力的约束，脑子里那些源于信徒负面精神，以及我本身压抑的疯狂不断滋生。 “呃啊——！” 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我的身体仿佛变成了战场，伽利的本源力量与世界石、云雷纹的守护力量猛烈冲突，彼此侵蚀！ 皮肤下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冰裂般的纹路，一半散发着湛清光辉，一半弥漫着虚幻的灰暗。 但这还不够！ 我强行运转那得自天启教派笔记的、关于“容器”与“融合”的禁忌知识碎片，既然我是“容器”，那我也一样可以成为最合适的燃烧神明熔炉！ 而就在这时，我的耳边又一次响起了祈祷的声音。这一次，不是祈祷末日结束，也不是祈祷明天想要分得物资，而是信徒对“星穹君”的祝愿。 我听见来自黑龙帮的祷告。 “愿我的骨，铸就您神座下的阶梯。” “愿我的血，浇熄侵蚀现实的虚妄之火。” “此身此魂，皆为辉光永恒的柴薪！” 有不知道哪个地方的工匠的祈祷声。 “愿我的每一分创造，都能化为辉光下的希望。” “我不求神力加身，只求这双笨拙的手，能为您守护的世界添上一砖一瓦。” 也有一些老人的声音。 “我没什么能给您了，只有这点残存的岁月和微不足道的感激。如果我的祈祷还能有一丝力量，请您全部拿走！” “去帮帮那些还能战斗的人，去照亮那些还有未来的人… “让我这即将燃尽的残烛，最后为您爆裂一次，化作一点微光…” 这些祈祷一声声的灌入我的耳中，给我提供了不少力量。 我疯狂汲取着来自黑龙帮据点、来自所有虔诚信徒的信仰之力。那温暖、纯净、充满生之渴望的力量汇入，非但没有缓和冲突，反而像投入热油的冰水，引发了更加剧烈的爆炸！ 我的身体成为了最残酷的炼狱。细胞在不断崩毁又重组，骨骼在碎裂又凝聚，灵魂被撕扯成碎片又在某种强大的意志下强行拼合。视野模糊，耳边是自身血肉撕裂和能量暴走的轰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周身的“真实领域”彻底破碎。虚幻的洪流瞬间将我吞没。无数镜象眷属扑了上来，黑色的雨水侵蚀着我的身体。 在我的身体内部，一场更加凶险的战争正在进行。 我在燃烧。 燃烧我的血肉，燃烧我的精神，燃烧我的一切。 以世界石为基，定锚现实，不容彻底虚化。 以云雷纹为骨，承载意志，维持真我不灭。 以信仰之力为柴，提供升华的燃料与方向。 以神的本源力量为火，点燃那通往神座的、危险而强大的源力！ “给我……融！！！” 我在灵魂的最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记忆、所有的坚持与守护，全都投入了这疯狂的熔炼之中！ 痛苦达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湮灭。 但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混乱到达顶点时，一点微光，骤然在我意识的最深处亮起。 那光芒初时微弱，却无比纯粹，带着一种凌驾于一切纷争之上的、全新的质感。 它既非纯粹的虚幻，也非绝对的真实，更像是定义真实的意志本身！ 疯狂的熔炼似乎跨过了某个临界点，不同性质的力量开始不再是互相排斥，而是在我那不惜一切的意志强行糅合下，发生着某种玄奥的、本质上的蜕变与升华！ 一股前所未有的、浩瀚而缥缈的力量正在我体内孕育、诞生！ 我能感觉到，我的视角正在升高，仿佛要脱离物质的束缚，以一种更本源的方式观察和理解这个世界。破碎的规则在我眼中似乎有了可以修补和重塑的脉络…… 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咧开了嘴角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脸。 第二百一十一章 焚躯燃神 那双覆盖苍穹的冰冷瞳孔虚影，漠然聚焦于我。 没有愤怒，没有轻蔑，只有一种如同看待顽石一样的审视。旋即，更加恐怖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星辰，轰然压下！ “咔嚓——” 我周身百米由我和世界石力量共同维系的“真实领域”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光罩剧烈扭曲，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痕！脚下崩裂的山谷进一步坍塌，虚幻的污浊裂痕如同活物般向我脚下蔓延，试图吞噬这最后的“异数”。 苗刀上的云雷光辉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与世界石的力量在我体内共鸣震荡，勉强抵住了这波纯粹的位格碾压。 但我的灵魂仿佛被置于亿万面破碎镜子之间，每一面镜子都在映照出我支离破碎、被同化吞噬的悲惨未来。 无数疯狂的低语直接在我脑海炸响，试图瓦解我的意志，将我也拉入那无尽的虚幻之中。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咬咬牙想着。 我倾尽全力挥出一刀，湛清的刀芒撕裂了扑面而来的虚幻洪流，暂时清出一片空隙。 但更多的由破碎镜象和扭曲愿望构成的幻境洪流更加疯狂的朝我涌来，天空中的裂痕滴落的黑色雨水更加密集。 常规的对抗毫无意义。 我的力量在飞速消耗，而伽利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正在不断扩张的虚幻之海。 我就像试图用一杯清水去稀释整片海洋，最终只会被彻底同化。 绝望之中，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燃烧的流星猛地撞入我的意识，既然无法抵抗，那便融入！然后，在这片虚幻之海中，抢夺权柄，点燃属于我的神火！ 反正之前第一次神将的时候我也试过一次，理论上是有一定成功几率的。 要么在融合中崩解，要么在涅盘中重生！ 没有第二种选择。 “呵……”我发出一声连我都不知道是笑还是叹息的声音，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褪去，只剩下近乎疯狂的决绝。 我猛地放开了对体内那部分源自伽利本源力量的所有压制。 那些力量已经被我同化过，现在是完全属于我的力量。 同时精神力也完全释放，没有了精神力的约束，脑子里那些源于信徒负面精神，以及我本身压抑的疯狂不断滋生。 “呃啊——！” 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我的身体仿佛变成了战场，伽利的本源力量与世界石、云雷纹的守护力量猛烈冲突，彼此侵蚀！ 皮肤下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冰裂般的纹路，一半散发着湛清光辉，一半弥漫着虚幻的灰暗。 但这还不够！ 我强行运转那得自天启教派笔记的、关于“容器”与“融合”的禁忌知识碎片，既然我是“容器”，那我也一样可以成为最合适的燃烧神明熔炉！ 而就在这时，我的耳边又一次响起了祈祷的声音。这一次，不是祈祷末日结束，也不是祈祷明天想要分得物资，而是信徒对“星穹君”的祝愿。 我听见来自黑龙帮的祷告。 “愿我的骨，铸就您神座下的阶梯。” “愿我的血，浇熄侵蚀现实的虚妄之火。” “此身此魂，皆为辉光永恒的柴薪！” 有不知道哪个地方的工匠的祈祷声。 “愿我的每一分创造，都能化为辉光下的希望。” “我不求神力加身，只求这双笨拙的手，能为您守护的世界添上一砖一瓦。” 也有一些老人的声音。 “我没什么能给您了，只有这点残存的岁月和微不足道的感激。如果我的祈祷还能有一丝力量，请您全部拿走！” “去帮帮那些还能战斗的人，去照亮那些还有未来的人… “让我这即将燃尽的残烛，最后为您爆裂一次，化作一点微光…” 这些祈祷一声声的灌入我的耳中，给我提供了不少力量。 我疯狂汲取着来自黑龙帮据点、来自所有虔诚信徒的信仰之力。那温暖、纯净、充满生之渴望的力量汇入，非但没有缓和冲突，反而像投入热油的冰水，引发了更加剧烈的爆炸！ 我的身体成为了最残酷的炼狱。细胞在不断崩毁又重组，骨骼在碎裂又凝聚，灵魂被撕扯成碎片又在某种强大的意志下强行拼合。视野模糊，耳边是自身血肉撕裂和能量暴走的轰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周身的“真实领域”彻底破碎。虚幻的洪流瞬间将我吞没。无数镜象眷属扑了上来，黑色的雨水侵蚀着我的身体。 在我的身体内部，一场更加凶险的战争正在进行。 我在燃烧。 燃烧我的血肉，燃烧我的精神，燃烧我的一切。 以世界石为基，定锚现实，不容彻底虚化。 以云雷纹为骨，承载意志，维持真我不灭。 以信仰之力为柴，提供升华的燃料与方向。 以神的本源力量为火，点燃那通往神座的、危险而强大的源力！ “给我……融！！！” 我在灵魂的最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记忆、所有的坚持与守护，全都投入了这疯狂的熔炼之中！ 痛苦达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湮灭。 但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混乱到达顶点时，一点微光，骤然在我意识的最深处亮起。 那光芒初时微弱，却无比纯粹，带着一种凌驾于一切纷争之上的、全新的质感。 它既非纯粹的虚幻，也非绝对的真实，更像是定义真实的意志本身！ 疯狂的熔炼似乎跨过了某个临界点，不同性质的力量开始不再是互相排斥，而是在我那不惜一切的意志强行糅合下，发生着某种玄奥的、本质上的蜕变与升华！ 一股前所未有的、浩瀚而缥缈的力量正在我体内孕育、诞生！ 我能感觉到，我的视角正在升高，仿佛要脱离物质的束缚，以一种更本源的方式观察和理解这个世界。破碎的规则在我眼中似乎有了可以修补和重塑的脉络…… 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咧开了嘴角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脸。 第二百一十二章 登阶 就在这新生的、脆弱的神火即将彻底点燃，我的位格即将发生本质跃迁的最关键刹那—— 天空之中，那双一直漠然俯视的巨大阴影，第一次出现了清晰情绪的波动。 那不再是看待顽石的眼神，而是如同看到了窃取火种的蝼蚁，带上了一丝……被冒犯的、冰冷的怒意。 祂似乎终于意识到，我这个渺小的存在，并非只想苟延残喘，而是胆大包天地试图取代祂的位置，在祂的国度里，成就属于我的神位。 于是，祂不再仅仅是散发威压。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虚无之光，仿佛贯穿了时间与空间，无视了一切防御，自那巨大阴影中，无声无息地向我射来！ 它所过之处，并非毁灭，而是彻底的“虚假”。 空间、时间、能量、物质，乃至概念，尽数化为虚假的东西。 这一击，超越了力量层面，直指存在本身！ 而我，正处在蜕变最脆弱、最无法分心的时刻！新生的神火摇曳欲熄，刚刚融合的力量体系面临崩溃的边缘！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愤恨的睁开眼，紧盯着虚空中的存在。 我绝不甘心！！！ 求生的本能和滔天的恨意支撑着我，竟然生生抵抗住了来自伽利的精神冲击。 然而仅仅靠着自己紧绷的意志，也依旧难以支撑太久。 就在那足以抹除存在的虚无之光即将触及我，新生的神火亦将彻底熄灭的亿万分之一瞬—— 一股庞大、温暖、坚韧无比的力量洪流，跨越了空间的阻隔，轰然注入我即将崩碎的意志核心！ 那不是纯粹的能量，而是一些新的信仰祈愿与牺牲的凝聚。 还有无数熟悉或陌生的声音，汇聚成最后的浪潮： “我们是‘黎明之剑’，愿与星穹君共进退……” “‘神秘之盾’愿与星穹君站在一处……” “我们是‘坚守之眼’我们愿与星穹君坚守到最后……” 最终，那些声音汇成同一句话：“星穹君！请聆听我们的声音！” “以我们的信仰定义真理！” 是异常调查局。 在末日临头的绝境中，他们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将所有的恐惧、希望与信任，化作了最纯粹的祈祷，穿越了虚妄的阻隔，抵达了我的身边！ “我是异常调查局的黎明之剑队员，是星穹君，是……纪灵！” 这明悟如同最后的火花，投入了即将熄灭的神火之中。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蜕变，于此完成。 那道足以湮灭存在的虚无之光，在触及我身体的刹那，竟如同撞上了一层绝对的“定义”——它被强行“定义”为“不存在”！ 光芒无声无息地消散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缓缓“站”了起来。 但此刻的“我”，已不再局限于物质的身躯。 我的感知无限延展，超越了视觉与听觉。 我能“看”到构成世界的规则线缆，有些坚韧，有些却在伽利的力量下不断崩断、扭曲。 我能“听”到世界底层意识的哀鸣与躁动；我能“感觉”到无数生灵的情绪如同斑斓的星火，在绝望的黑暗中明灭。 我的形态此刻也不再是固定的血肉之躯，而是在人形与一团不断流转、交织着湛清云纹与璀璨星辉的光晕之间自由变幻。 苗刀早已经不知去向，其上的云雷纹已彻底活化，变成符文环绕在我的身边，如同环绕主星的星环，与我共鸣一体。 我，即是“星穹君”。执掌“虚幻”与“真实”的边界，定义“存在”与“虚无”的意义。 我抬由光与意志构成的手，对着前方由无数镜象怪物构成的汹涌狂潮轻轻一拂。 “此间虚妄，皆为尘埃。” 言出法随。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恐怖的狂潮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瞬间化为最原始的微粒，消散无踪。被我力量笼罩的破碎大地，短暂地恢复了稳定与“真实”。 天空中的巨大阴影微微一凝，冰冷的怒意更加明显。 祂能感觉到，眼前的存在的本质已彻底改变，从一只碍事的虫子，变成了一个试图与祂争夺同一领域权柄的竞争者。 然而，成为真神，并未带来丝毫喜悦。 因为在这全新的超越凡俗的视野中，我看到了比伽利苏醒更加恐怖、更加无可抗拒的景象—— 整个世界，正在“死亡”。 不是因为某个邪神，而是世界本身。 一条条本该贯穿天地，无形却发违反的“规则”正在自行断裂、腐朽。 支撑世界的“基盘”正在发出最后的哀鸣，趋于寂灭。 一种冰冷且绝对的“自毁”机制，正从世界的最底层涌现，如同程序的最终指令，开始覆盖一切！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周天”的轮回。 它不是灾难，它是格式化。 是世界意志为了自身存续而进行的彻底重启！ 旧神的苏醒，或许加速了这个过程，或许只是这个过程的伴生现象之一，但绝非根本原因。 即便我此刻拥有了真神的力量，在这席卷整个世界的宏大的轮回机制面前，也依然渺小得如同试图阻挡海啸的沙堡。 我比以前更清晰的认识到，或许我能够击败伽利，或许我能够在这轮回中利用信仰的力量活下来，但我无法阻止“周天”，我保不住这片天地，保不住这芸芸众生，甚至……保不住我的信徒。 此刻我没有了实体，却感觉到一种远比面对伽利时更深的无力感，攥紧了我的意识核心。 嗡……！！！ 一种完全不同於伽利威压，也不同於任何能量波动的震颤，自四面八方、自过去未来、自每一个存在的本源深处，同时响起！ 天空之中，那些被伽利撕裂的裂痕后方，那翻滚的虚幻混沌，开始被一种纯粹的、毫无生机的灰白所所浸染！ 这灰白所到之处，万物并非扭曲或毁灭，而是失去了一切色彩、一切意义、一切“存在”的属性，归于绝对的“无”和“寂灭”！ 就连虚空那团阴影，都在恐惧中彻底消融。 刚刚夺取完伽利的权柄，没有信徒支撑的祂还要顶着宇宙规则屏障强行降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下更是彻彻底底的陨落了。 因为伽利的强行降临，以及刚刚的争夺，“周天”的脚步变得更快了。 这才是真正的末日，我这样想着。 第二百一十二章 登阶 就在这新生的、脆弱的神火即将彻底点燃，我的位格即将发生本质跃迁的最关键刹那—— 天空之中，那双一直漠然俯视的巨大阴影，第一次出现了清晰情绪的波动。 那不再是看待顽石的眼神，而是如同看到了窃取火种的蝼蚁，带上了一丝……被冒犯的、冰冷的怒意。 祂似乎终于意识到，我这个渺小的存在，并非只想苟延残喘，而是胆大包天地试图取代祂的位置，在祂的国度里，成就属于我的神位。 于是，祂不再仅仅是散发威压。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虚无之光，仿佛贯穿了时间与空间，无视了一切防御，自那巨大阴影中，无声无息地向我射来！ 它所过之处，并非毁灭，而是彻底的“虚假”。 空间、时间、能量、物质，乃至概念，尽数化为虚假的东西。 这一击，超越了力量层面，直指存在本身！ 而我，正处在蜕变最脆弱、最无法分心的时刻！新生的神火摇曳欲熄，刚刚融合的力量体系面临崩溃的边缘！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愤恨的睁开眼，紧盯着虚空中的存在。 我绝不甘心！！！ 求生的本能和滔天的恨意支撑着我，竟然生生抵抗住了来自伽利的精神冲击。 然而仅仅靠着自己紧绷的意志，也依旧难以支撑太久。 就在那足以抹除存在的虚无之光即将触及我，新生的神火亦将彻底熄灭的亿万分之一瞬—— 一股庞大、温暖、坚韧无比的力量洪流，跨越了空间的阻隔，轰然注入我即将崩碎的意志核心！ 那不是纯粹的能量，而是一些新的信仰祈愿与牺牲的凝聚。 还有无数熟悉或陌生的声音，汇聚成最后的浪潮： “我们是‘黎明之剑’，愿与星穹君共进退……” “‘神秘之盾’愿与星穹君站在一处……” “我们是‘坚守之眼’我们愿与星穹君坚守到最后……” 最终，那些声音汇成同一句话：“星穹君！请聆听我们的声音！” “以我们的信仰定义真理！” 是异常调查局。 在末日临头的绝境中，他们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将所有的恐惧、希望与信任，化作了最纯粹的祈祷，穿越了虚妄的阻隔，抵达了我的身边！ “我是异常调查局的黎明之剑队员，是星穹君，是……纪灵！” 这明悟如同最后的火花，投入了即将熄灭的神火之中。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蜕变，于此完成。 那道足以湮灭存在的虚无之光，在触及我身体的刹那，竟如同撞上了一层绝对的“定义”——它被强行“定义”为“不存在”！ 光芒无声无息地消散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缓缓“站”了起来。 但此刻的“我”，已不再局限于物质的身躯。 我的感知无限延展，超越了视觉与听觉。 我能“看”到构成世界的规则线缆，有些坚韧，有些却在伽利的力量下不断崩断、扭曲。 我能“听”到世界底层意识的哀鸣与躁动；我能“感觉”到无数生灵的情绪如同斑斓的星火，在绝望的黑暗中明灭。 我的形态此刻也不再是固定的血肉之躯，而是在人形与一团不断流转、交织着湛清云纹与璀璨星辉的光晕之间自由变幻。 苗刀早已经不知去向，其上的云雷纹已彻底活化，变成符文环绕在我的身边，如同环绕主星的星环，与我共鸣一体。 我，即是“星穹君”。执掌“虚幻”与“真实”的边界，定义“存在”与“虚无”的意义。 我抬由光与意志构成的手，对着前方由无数镜象怪物构成的汹涌狂潮轻轻一拂。 “此间虚妄，皆为尘埃。” 言出法随。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那恐怖的狂潮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瞬间化为最原始的微粒，消散无踪。被我力量笼罩的破碎大地，短暂地恢复了稳定与“真实”。 天空中的巨大阴影微微一凝，冰冷的怒意更加明显。 祂能感觉到，眼前的存在的本质已彻底改变，从一只碍事的虫子，变成了一个试图与祂争夺同一领域权柄的竞争者。 然而，成为真神，并未带来丝毫喜悦。 因为在这全新的超越凡俗的视野中，我看到了比伽利苏醒更加恐怖、更加无可抗拒的景象—— 整个世界，正在“死亡”。 不是因为某个邪神，而是世界本身。 一条条本该贯穿天地，无形却发违反的“规则”正在自行断裂、腐朽。 支撑世界的“基盘”正在发出最后的哀鸣，趋于寂灭。 一种冰冷且绝对的“自毁”机制，正从世界的最底层涌现，如同程序的最终指令，开始覆盖一切！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周天”的轮回。 它不是灾难，它是格式化。 是世界意志为了自身存续而进行的彻底重启！ 旧神的苏醒，或许加速了这个过程，或许只是这个过程的伴生现象之一，但绝非根本原因。 即便我此刻拥有了真神的力量，在这席卷整个世界的宏大的轮回机制面前，也依然渺小得如同试图阻挡海啸的沙堡。 我比以前更清晰的认识到，或许我能够击败伽利，或许我能够在这轮回中利用信仰的力量活下来，但我无法阻止“周天”，我保不住这片天地，保不住这芸芸众生，甚至……保不住我的信徒。 此刻我没有了实体，却感觉到一种远比面对伽利时更深的无力感，攥紧了我的意识核心。 嗡……！！！ 一种完全不同於伽利威压，也不同於任何能量波动的震颤，自四面八方、自过去未来、自每一个存在的本源深处，同时响起！ 天空之中，那些被伽利撕裂的裂痕后方，那翻滚的虚幻混沌，开始被一种纯粹的、毫无生机的灰白所所浸染！ 这灰白所到之处，万物并非扭曲或毁灭，而是失去了一切色彩、一切意义、一切“存在”的属性，归于绝对的“无”和“寂灭”！ 就连虚空那团阴影，都在恐惧中彻底消融。 刚刚夺取完伽利的权柄，没有信徒支撑的祂还要顶着宇宙规则屏障强行降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下更是彻彻底底的陨落了。 因为伽利的强行降临，以及刚刚的争夺，“周天”的脚步变得更快了。 这才是真正的末日，我这样想着。 终章 冰封镜界 那纯粹的、湮灭一切的灰白，如同无声的海啸，吞噬着色彩，吞噬着声音，吞噬着存在本身。 伽利的陨落并未延缓它的脚步，反而像是为这场宏大的葬礼献上了最后的祭品，周天轮回的进程快得超乎想象。 我的视野中，世界的规则线缆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断裂、消融，化为虚无。 那冰冷的自毁指令，是超越任何神只权能的、宇宙级别的“理”，无可抗拒，无可违逆。 但我似乎也没有什么绝望的情绪或者感受。 只有一个意念。 我保不住这个世界，但我或许能够保住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东西。 意识瞬间跨越虚空，降临在黑龙帮据点上空。下方，镜阵已然破碎，能量屏障摇摇欲坠，白藏浑身是血，却仍如同钉子般站在最前方，组织着最后的抵抗。 信徒们相拥在一起，他的脸上没有恐惧，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将一切寄托于我的平静。 更远处，那些曾发出祈祷的调查局队员们，也在这绝境中，将最后的信念投向了“星穹君”。 远处，我同样看到了我曾经的战友们，陈语冰、宋南星、江望、队长…… “对不起，只能以这种方式……”我的意志扫过这片我倾注心血、他们视作家园的土地，扫过每一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下一刻，我调动了身为“星穹君”的全部神力！ “以吾之名，星穹君！” 我的声音不再是声波，而是化为一道宏大的意念，响彻在每一个信仰我的灵魂深处，也响彻在正在崩坏的天地之间。 “此间生灵，与此地，此念，此缘……皆为吾之‘真实’！” 嗡——！！！ 难以形容的璀璨光辉自我的意念中爆发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黑龙帮据点以及我力所能及的信徒们。 光芒并非真实的，但它温柔且带着无可抗拒的权威，仿佛一只无形巨手，轻轻地将信徒们从正在“灰白化”的现实世界中剥离出来！ 大地震动，空间扭曲。据点所在的整片土地，连同其上所有的建筑、所有的人，仿佛变成了一幅被缓缓抽离画布的油画，与现实的联系变得模糊不清。 虚幻权柄极致的运转，我燃烧着自身的神力与本源，将力量催谷到极限。 无数面巨大的、光滑如镜的能量屏障在据点周围凭空生成，层层叠叠，将其彻底包裹。 镜面之内，并非反射着外界的毁灭，而是倒映着据点内部过去的景象——安宁的劳作、篝火的温暖、孩子们的笑脸、信徒们虔诚的祈祷……那是他们共同的记忆，是他们存在的证明，是他们不愿舍弃的“真实”！ “引渡！”我发出最后的敕令。 云雷纹所化的璀璨星环从我身边脱离，融入那巨大的镜界封印之中，带来了最后的“稳定”与“守护”之力。 镜光骤然内敛，变得无比深邃。 据点，连同其中的所有人，他们的身体、他们的灵魂、他们此刻的生命印记、乃至他们所站立的土地……一切都被彻底冻结，化为了绝对静止的状态，被强行封存进了那个由我创造的独立于现实维度之外的绝对镜中世界！ 那里没有时间流逝，没有能量消耗，没有毁灭，也没有新生。只有永恒的静止，直至……或许有一天，新的纪元到来，这个世界能重新接纳他们。 当最后一丝联系被切断，那镜界彻底隐入虚无，从正在归寂的现实世界中完全消失。 我周身的光辉瞬间黯淡到了极点，本就虚幻的形态剧烈波动，几乎难以维持。 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的意识核心。 为了完成这逆天之举，我几乎燃尽了一切。 就在我力竭的瞬间，那湮灭一切的灰白色“浪潮”，终于吞噬到了我所在的位置。 没有痛苦，没有冲击。 只是一种极致的“空”。 我的感知在迅速消退，力量在消散，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我要……消失了吗？ 这就是……抗衡轮回的代价？ 才刚成神就要寄了啊…… 最后的念头浮现，没有恐惧，只有一丝淡淡的、未能亲眼看到他们重见天日的遗憾。 我的形态彻底消散，化为无数细微的、即将湮灭的星尘光点，飘散向那一片死寂、正在归于终极虚无的灰白世界。 仿佛从未存在过。 …… 周天还在继续，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久到连时间都失去了意义。 意识如同最微弱的星火，在无垠的、绝对的“无”之中漂浮。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只有永恒的死寂。 这里是周天轮回之后的残骸，是一切归于终极虚无的彼岸。 我曾是纪灵，曾是星穹君。如今，我只是……一缕残存的意念，一个锚点。 我的“存在”几乎完全消散，唯独与那镜中世界的联系，成了我未能彻底湮灭的唯一坐标。 我能“感觉”到它，那个被我耗尽一切封存起来的微小气泡，它悬浮在这片无尽的虚无之海深处，绝对静止，绝对安宁。 里面冻结着我想保护的一切，和我最后的承诺，也是……文明留下的唯一墓碑，或者说，种子。 孤独。 这是一种超越了任何语言的孤独。没有可交流的对象，没有可感知的变化，只有永恒的守望。 我守护着这个比尘埃还要渺小的点，对抗着整个宇宙尺度的死寂。这或许，就是窃取神位、抗衡轮回的永恒刑罚。 在这极致的静默中，我的感知却似乎能触及更遥远的地方。 我偶尔能捕捉到一些其他“涟漪”在这片虚无中荡起又消失。 一道锐利如剑、却充满绝望与不甘的意念闪光，随即彻底熄灭——那感觉，像是“夜鸦”。他终究未能逃过。 一缕试图用万千面孔隐藏自身、宇宙中的光点，隐藏着自己，或许是“千面”？他好像也失败了。 更远处，似乎有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恐怖意志，在虚无中发出了不甘的咆哮与诅咒，但最终也难逃被彻底“静音”的命运。 那是未能及时脱离的旧神。 但并非所有都归于沉寂。 极遥远处，似乎有几颗极其微弱的“星火”以奇特的方式存续了下来。 有的如同精心编织的茧，将自己层层包裹，陷入最深沉的假死；有的则散发着冰冷算计的波动，似乎早就在未知的维度预留了后路；还有一个……竟然散发着一种与这片虚无格格不入的、微弱却顽强的新生气息，仿佛在汲取着毁灭本身的力量。 秘苑会的其他成员？还是……新时代最早诞生的存在？ 新一轮的博弈，似乎已经在死寂的温床上悄然开始了布局。只是这一次，棋盘是空的，规则尚未书写。 而我，只是守着我的孤岛，对外界的一切漠不关心。 所有的感知都收束回来，全心全意地维系着那镜中世界最后的存在。 直到某一刻—— 咚。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跳动，透过那绝对静止的镜界壁垒，清晰地传递到了我的意识核心。 如同冰封亿万年的心脏，迎来了第一下微不可查的搏动。 终章 冰封镜界 那纯粹的、湮灭一切的灰白，如同无声的海啸，吞噬着色彩，吞噬着声音，吞噬着存在本身。 伽利的陨落并未延缓它的脚步，反而像是为这场宏大的葬礼献上了最后的祭品，周天轮回的进程快得超乎想象。 我的视野中，世界的规则线缆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断裂、消融，化为虚无。 那冰冷的自毁指令，是超越任何神只权能的、宇宙级别的“理”，无可抗拒，无可违逆。 但我似乎也没有什么绝望的情绪或者感受。 只有一个意念。 我保不住这个世界，但我或许能够保住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东西。 意识瞬间跨越虚空，降临在黑龙帮据点上空。下方，镜阵已然破碎，能量屏障摇摇欲坠，白藏浑身是血，却仍如同钉子般站在最前方，组织着最后的抵抗。 信徒们相拥在一起，他的脸上没有恐惧，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将一切寄托于我的平静。 更远处，那些曾发出祈祷的调查局队员们，也在这绝境中，将最后的信念投向了“星穹君”。 远处，我同样看到了我曾经的战友们，陈语冰、宋南星、江望、队长…… “对不起，只能以这种方式……”我的意志扫过这片我倾注心血、他们视作家园的土地，扫过每一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下一刻，我调动了身为“星穹君”的全部神力！ “以吾之名，星穹君！” 我的声音不再是声波，而是化为一道宏大的意念，响彻在每一个信仰我的灵魂深处，也响彻在正在崩坏的天地之间。 “此间生灵，与此地，此念，此缘……皆为吾之‘真实’！” 嗡——！！！ 难以形容的璀璨光辉自我的意念中爆发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黑龙帮据点以及我力所能及的信徒们。 光芒并非真实的，但它温柔且带着无可抗拒的权威，仿佛一只无形巨手，轻轻地将信徒们从正在“灰白化”的现实世界中剥离出来！ 大地震动，空间扭曲。据点所在的整片土地，连同其上所有的建筑、所有的人，仿佛变成了一幅被缓缓抽离画布的油画，与现实的联系变得模糊不清。 虚幻权柄极致的运转，我燃烧着自身的神力与本源，将力量催谷到极限。 无数面巨大的、光滑如镜的能量屏障在据点周围凭空生成，层层叠叠，将其彻底包裹。 镜面之内，并非反射着外界的毁灭，而是倒映着据点内部过去的景象——安宁的劳作、篝火的温暖、孩子们的笑脸、信徒们虔诚的祈祷……那是他们共同的记忆，是他们存在的证明，是他们不愿舍弃的“真实”！ “引渡！”我发出最后的敕令。 云雷纹所化的璀璨星环从我身边脱离，融入那巨大的镜界封印之中，带来了最后的“稳定”与“守护”之力。 镜光骤然内敛，变得无比深邃。 据点，连同其中的所有人，他们的身体、他们的灵魂、他们此刻的生命印记、乃至他们所站立的土地……一切都被彻底冻结，化为了绝对静止的状态，被强行封存进了那个由我创造的独立于现实维度之外的绝对镜中世界！ 那里没有时间流逝，没有能量消耗，没有毁灭，也没有新生。只有永恒的静止，直至……或许有一天，新的纪元到来，这个世界能重新接纳他们。 当最后一丝联系被切断，那镜界彻底隐入虚无，从正在归寂的现实世界中完全消失。 我周身的光辉瞬间黯淡到了极点，本就虚幻的形态剧烈波动，几乎难以维持。 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的意识核心。 为了完成这逆天之举，我几乎燃尽了一切。 就在我力竭的瞬间，那湮灭一切的灰白色“浪潮”，终于吞噬到了我所在的位置。 没有痛苦，没有冲击。 只是一种极致的“空”。 我的感知在迅速消退，力量在消散，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我要……消失了吗？ 这就是……抗衡轮回的代价？ 才刚成神就要寄了啊…… 最后的念头浮现，没有恐惧，只有一丝淡淡的、未能亲眼看到他们重见天日的遗憾。 我的形态彻底消散，化为无数细微的、即将湮灭的星尘光点，飘散向那一片死寂、正在归于终极虚无的灰白世界。 仿佛从未存在过。 …… 周天还在继续，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久到连时间都失去了意义。 意识如同最微弱的星火，在无垠的、绝对的“无”之中漂浮。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只有永恒的死寂。 这里是周天轮回之后的残骸，是一切归于终极虚无的彼岸。 我曾是纪灵，曾是星穹君。如今，我只是……一缕残存的意念，一个锚点。 我的“存在”几乎完全消散，唯独与那镜中世界的联系，成了我未能彻底湮灭的唯一坐标。 我能“感觉”到它，那个被我耗尽一切封存起来的微小气泡，它悬浮在这片无尽的虚无之海深处，绝对静止，绝对安宁。 里面冻结着我想保护的一切，和我最后的承诺，也是……文明留下的唯一墓碑，或者说，种子。 孤独。 这是一种超越了任何语言的孤独。没有可交流的对象，没有可感知的变化，只有永恒的守望。 我守护着这个比尘埃还要渺小的点，对抗着整个宇宙尺度的死寂。这或许，就是窃取神位、抗衡轮回的永恒刑罚。 在这极致的静默中，我的感知却似乎能触及更遥远的地方。 我偶尔能捕捉到一些其他“涟漪”在这片虚无中荡起又消失。 一道锐利如剑、却充满绝望与不甘的意念闪光，随即彻底熄灭——那感觉，像是“夜鸦”。他终究未能逃过。 一缕试图用万千面孔隐藏自身、宇宙中的光点，隐藏着自己，或许是“千面”？他好像也失败了。 更远处，似乎有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恐怖意志，在虚无中发出了不甘的咆哮与诅咒，但最终也难逃被彻底“静音”的命运。 那是未能及时脱离的旧神。 但并非所有都归于沉寂。 极遥远处，似乎有几颗极其微弱的“星火”以奇特的方式存续了下来。 有的如同精心编织的茧，将自己层层包裹，陷入最深沉的假死；有的则散发着冰冷算计的波动，似乎早就在未知的维度预留了后路；还有一个……竟然散发着一种与这片虚无格格不入的、微弱却顽强的新生气息，仿佛在汲取着毁灭本身的力量。 秘苑会的其他成员？还是……新时代最早诞生的存在？ 新一轮的博弈，似乎已经在死寂的温床上悄然开始了布局。只是这一次，棋盘是空的，规则尚未书写。 而我，只是守着我的孤岛，对外界的一切漠不关心。 所有的感知都收束回来，全心全意地维系着那镜中世界最后的存在。 直到某一刻—— 咚。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跳动，透过那绝对静止的镜界壁垒，清晰地传递到了我的意识核心。 如同冰封亿万年的心脏，迎来了第一下微不可查的搏动。 番外 天南市临时指挥中心 刺耳的警报声早已被一种更深沉的、令人心悸的嗡鸣所取代。 指挥中心内，屏幕大多已变成一片雪花或诡异的灰白，仅有少数几个还能显示着外界那地狱般的景象。 天空破碎，虚幻生物横行，人类深陷于自身欲望与恐惧具现出的噩梦之中。 陈语冰站在主屏幕前，身姿依旧挺拔，但紧握的双拳指节早已发白。刚刚总部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放弃所有主动出击任务，全力依托几个主要安全点构筑防御，尽可能收拢幸存者。 “纪灵……”她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脑海中回响着那个来自加密频道、冰冷却带来最终警告的声音。 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那个曾经并肩作战、后又神秘失踪的队友，正在经历的远非他们所能想象。 “语冰姐！”江望冲了进来，他脸上沾着污血和汗水，一只手臂呈半融化状，还没来得及重新成型，显然是经历了恶战。 “外围第三区失守了！能量读数完全混乱，那种力量……根本不是我们能对抗的！但是……”他喘着气，眼神却亮得惊人。 “但是刚才，有一瞬间，我感觉到一股很熟悉的力量波动，非常非常强大，就在那个方向！”他指向屏幕上能量反应最狂暴的区域。 宋南星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极度的疲惫和一种看透一切的冷静：“不用感觉了。除了她，没别人。那种混乱中带着一种奇异感的力量，和她当初在补给站表现出来的同源，只是强了无数倍。” 他甩了甩满是灰尘的袖子，继续道：“结合她给我们的警告，以及‘星穹君’信仰的核心区域就在黑龙帮……答案还不够明显吗？” 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其实很多人早有猜测，只是无人敢确信。一个前调查队员，如何能成为与旧神对抗的存在？ 陈语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闪过与纪灵并肩作战的画面，闪过她失踪后的种种疑点，闪过她传来的冰冷警告。理性告诉她这不可思议，但直觉，以及眼前这末日般的景象，都在揭示着同一个答案。 “上报总局，‘星穹君’疑似为我局前成员纪灵，目前正于天南市核心区域与引发此次灾难的源头‘伽利’直接对抗。”她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建议：最高级别信任授权，调动一切剩余资源，为其创造一切可能条件，必要时……可提供一切支援，包括信仰导向支持。” 话语一出，满场皆惊。这几乎是赌上一切，将调查局的命运与一个“疑似”的存在捆绑。 “我同意！”江望第一个喊道，眼神坚定。 “虽然听起来很疯，但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也是目前唯一的选择。”宋南星叹了口气，却也点了点头。 …… 黑龙帮据点内。 白藏站在摇摇欲坠的围墙上，脸上沾满血污和灰尘。 他指挥着最后的力量抵挡着外面光怪陆离的攻击和内部偶尔产生的混乱幻象。他手中的刀已经卷刃，但眼神依旧冷冽如冰。 他比任何人都更早察觉到这位不请自来的“二当家”的不寻常。 她那神秘的力量，她对“星穹君”信仰微妙的态度，以及那次带回大量物资后那句“这里交给你了”的嘱托…… 当天空彻底破碎，那背后巨大的阴影显现时，当那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降临时，他心中所有的猜测都化为了确定。 是她。 一定是她在对抗那种东西。 “老大！顶不住了！”一个队员嘶吼着报告，声音带着绝望。 白藏猛地抬头，望向能量爆发的中心方向，仿佛能穿透无数障碍，看到那个身影。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声音穿透喧嚣： “所有人！守住心神！相信‘星穹君’！把你们所有的念头，所有的希望，都给她！祈祷！用尽一切力气祈祷！祈祷她——平安归来！” 他没有喊“胜利”，只喊“平安”。因为他知道，她在面对的，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刹那间，据点内，所有还在挣扎求生的人，无论是战士还是妇孺，都仿佛找到了最后的精神支柱。他们闭上了眼，或低声呢喃，或声嘶力竭，将所有的信念、所有的牵挂、所有的力量，寄托于那个名字——“星穹君”。 …… 调查局的指令通过尚且能用的频道，传递到各个残存的分局。 许多困惑、许多质疑，但在最终时刻，职业的信念让他们选择了执行。 无数调查员，连同他们庇护的幸存者，也在这绝望的深渊中，抓住了这根唯一的稻草，将意念投向那个方向。 “星穹君……请一定要赢！” “纪灵……加油啊！” 于是，在那最关键的一刹那，源自不同阵营、却同样沉重的信任与祈祷，汇聚成了跨越虚妄的洪流，涌向了那个即将熄灭的神火。 当那冻结一切的镜光笼罩据点，当所有感知被剥离，意识即将陷入永恒黑暗的前一秒。 白藏，江望，陈语冰，宋南星……所有倾注了全部心神祈祷的人，都在灵魂深处，清晰地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带着无尽疲惫与歉然的叹息。 “对不起……只能以这种方式……” 下一刻，一切联系中断。 世界，归于死寂。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年？十年？或是一个纪元？ 在一片新生的、还显得有些荒芜的山谷中，一块光滑如镜的里面的仿佛有星辰流转的黑色巨石内部，似乎传来了一声极其细微、几不可闻的碎裂声。 “咔嚓——” 仿佛冰层下的第一道春响。 番外 天南市临时指挥中心 刺耳的警报声早已被一种更深沉的、令人心悸的嗡鸣所取代。 指挥中心内，屏幕大多已变成一片雪花或诡异的灰白，仅有少数几个还能显示着外界那地狱般的景象。 天空破碎，虚幻生物横行，人类深陷于自身欲望与恐惧具现出的噩梦之中。 陈语冰站在主屏幕前，身姿依旧挺拔，但紧握的双拳指节早已发白。刚刚总部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放弃所有主动出击任务，全力依托几个主要安全点构筑防御，尽可能收拢幸存者。 “纪灵……”她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脑海中回响着那个来自加密频道、冰冷却带来最终警告的声音。 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那个曾经并肩作战、后又神秘失踪的队友，正在经历的远非他们所能想象。 “语冰姐！”江望冲了进来，他脸上沾着污血和汗水，一只手臂呈半融化状，还没来得及重新成型，显然是经历了恶战。 “外围第三区失守了！能量读数完全混乱，那种力量……根本不是我们能对抗的！但是……”他喘着气，眼神却亮得惊人。 “但是刚才，有一瞬间，我感觉到一股很熟悉的力量波动，非常非常强大，就在那个方向！”他指向屏幕上能量反应最狂暴的区域。 宋南星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极度的疲惫和一种看透一切的冷静：“不用感觉了。除了她，没别人。那种混乱中带着一种奇异感的力量，和她当初在补给站表现出来的同源，只是强了无数倍。” 他甩了甩满是灰尘的袖子，继续道：“结合她给我们的警告，以及‘星穹君’信仰的核心区域就在黑龙帮……答案还不够明显吗？” 指挥中心内一片死寂。其实很多人早有猜测，只是无人敢确信。一个前调查队员，如何能成为与旧神对抗的存在？ 陈语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闪过与纪灵并肩作战的画面，闪过她失踪后的种种疑点，闪过她传来的冰冷警告。理性告诉她这不可思议，但直觉，以及眼前这末日般的景象，都在揭示着同一个答案。 “上报总局，‘星穹君’疑似为我局前成员纪灵，目前正于天南市核心区域与引发此次灾难的源头‘伽利’直接对抗。”她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建议：最高级别信任授权，调动一切剩余资源，为其创造一切可能条件，必要时……可提供一切支援，包括信仰导向支持。” 话语一出，满场皆惊。这几乎是赌上一切，将调查局的命运与一个“疑似”的存在捆绑。 “我同意！”江望第一个喊道，眼神坚定。 “虽然听起来很疯，但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也是目前唯一的选择。”宋南星叹了口气，却也点了点头。 …… 黑龙帮据点内。 白藏站在摇摇欲坠的围墙上，脸上沾满血污和灰尘。 他指挥着最后的力量抵挡着外面光怪陆离的攻击和内部偶尔产生的混乱幻象。他手中的刀已经卷刃，但眼神依旧冷冽如冰。 他比任何人都更早察觉到这位不请自来的“二当家”的不寻常。 她那神秘的力量，她对“星穹君”信仰微妙的态度，以及那次带回大量物资后那句“这里交给你了”的嘱托…… 当天空彻底破碎，那背后巨大的阴影显现时，当那股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降临时，他心中所有的猜测都化为了确定。 是她。 一定是她在对抗那种东西。 “老大！顶不住了！”一个队员嘶吼着报告，声音带着绝望。 白藏猛地抬头，望向能量爆发的中心方向，仿佛能穿透无数障碍，看到那个身影。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声音穿透喧嚣： “所有人！守住心神！相信‘星穹君’！把你们所有的念头，所有的希望，都给她！祈祷！用尽一切力气祈祷！祈祷她——平安归来！” 他没有喊“胜利”，只喊“平安”。因为他知道，她在面对的，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刹那间，据点内，所有还在挣扎求生的人，无论是战士还是妇孺，都仿佛找到了最后的精神支柱。他们闭上了眼，或低声呢喃，或声嘶力竭，将所有的信念、所有的牵挂、所有的力量，寄托于那个名字——“星穹君”。 …… 调查局的指令通过尚且能用的频道，传递到各个残存的分局。 许多困惑、许多质疑，但在最终时刻，职业的信念让他们选择了执行。 无数调查员，连同他们庇护的幸存者，也在这绝望的深渊中，抓住了这根唯一的稻草，将意念投向那个方向。 “星穹君……请一定要赢！” “纪灵……加油啊！” 于是，在那最关键的一刹那，源自不同阵营、却同样沉重的信任与祈祷，汇聚成了跨越虚妄的洪流，涌向了那个即将熄灭的神火。 当那冻结一切的镜光笼罩据点，当所有感知被剥离，意识即将陷入永恒黑暗的前一秒。 白藏，江望，陈语冰，宋南星……所有倾注了全部心神祈祷的人，都在灵魂深处，清晰地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带着无尽疲惫与歉然的叹息。 “对不起……只能以这种方式……” 下一刻，一切联系中断。 世界，归于死寂。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年？十年？或是一个纪元？ 在一片新生的、还显得有些荒芜的山谷中，一块光滑如镜的里面的仿佛有星辰流转的黑色巨石内部，似乎传来了一声极其细微、几不可闻的碎裂声。 “咔嚓——” 仿佛冰层下的第一道春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