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福宝,带全家逆天改命》 第1章 糟糕,穿书了! 陈锦瑟死了,死在了她沉迷小说的第十年。 好消息——她又活了。 坏消息——她穿书了。 熬夜看小说,不小心猝死,醒来后却发现自己穿书了,还是穿成书中那个没有多少笔墨自幼就嘎了的炮火——魏思年。 再一次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空气稀薄得连呼吸都格外困难,双脚一蹬,有点疼,悻悻的缩回来,似乎有个硬板板把她挡住了。 她什么也看不见,可谓是真真的伸手不见五指了,隐约间听得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好些人在哭。她侧着身子仔细的去听,听见一个格外温柔甜美的声音响起:“早知道如此,就不该将夭夭带去,也不能让她还如此小,便受了这般苦楚。” 接着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格外的低沉,像是要将整个人压下去一般,听不太真切,只隐约听见了两个字:“小乔。” “嗯?!小乔!” 陈锦瑟在里面只听见了这两人的声音,接着就是锣鼓喧天,唢呐声响彻天际。 等等…… 黑黢黢,硬板板!还有外头的锣鼓唢呐声,敢情这是棺材板呢!她嘎了?! 可是小乔,夭夭,又是谁? “怪异,我不是叫陈锦瑟吗?这名字还是我爸给取的。可是夭夭又是谁?这棺材里面装的是我,不至于在喊别人,可我为什么叫夭夭?没道理啊。我爸要给我取小名也该叫我思思。” 关于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她爸前男友叫华年,但他不好意思取名思华年,于是取了个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便是如此。 “魏侯,节哀。” 接着又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些许稚嫩。 这灵堂上站着跪着的有好些人。一个面容姣好,白衣缟素,泪流满面的女子;一个一袭玄色衣衫,眉目低沉,面露冷色的魁梧男人;一个同样白衣缟素,浓眉轻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盒子的清俊少年。其余的便都是前来吊唁的宾客,还有府上的下人了。 纸钱在火中烧成灰烬,飞出去好远。 “节哀!what?!节你大爷的哀,这玩意是给我活埋了是!”听了这老半天陈锦瑟可算是明白了,而现在她的身份就是那个开篇就嘎的悲惨小炮灰——魏思年。 原书是《思华年》的后传,她还在感叹这小娃子可怜的时候,却不想自己就成了这个可怜的小娃子。 魏思年的父母就是武安侯魏昭和诰命夫人小乔,而方才那个说话的就是幼帝身边最得力的太监观棋。 此刻观棋便是来送诏书的。 魏思年死后,幼帝便亲自拟好了诏书让观棋送过来,要封魏思年为固安皇后,不管将来幼帝的后宫会有谁,都不可能会有人占了皇后的位置。 而幼帝也是真真切切的做到了,后位空缺,永不立后,魏思年自然就是唯一的皇后了。 “完球,开局就要嘎了,搞我呢!”她等忍不住吐槽。 魏思年只想说,谁想做回忆里的皇后啊!活着难道不好吗!她还没死呢!她使劲的用双脚猛踹棺材板,双手还不停的拍打着板子,指望着外面的人能听见。 “爹爹,娘亲,呜呜呜呜……我还没死呢!你们怎么把我关起来了?呜呜呜……爹爹,娘亲!我害怕……” 一边拍棺材板,一边哭。 灵堂里的人都愣住了,唢呐锣鼓声戛然而止,整个灵堂里静得出奇。他们只听见棺材里传出动静来,小乔立马跑向棺材,趴在上面问:“夭夭,是你在说哈吗?夭夭!” “我滴个乖乖嘞,可算是给听见了!”魏思年无奈。 “娘亲,是我呀娘亲!呜呜呜……娘亲,我害怕……我被关在里面了!”她见这颇有成效,便又继续哭起来。 小乔这回听得真切,连忙对旁边的人说:“快!开棺!” 大白天的见鬼了!堂下的宾客纷纷逃窜,大叫着跑了。 只有小乔激动的跑到棺材面前去,带着哭腔:“阿昭,你听见了吗,是夭夭的声音,是夭夭在说话!” 府上的下人也都听见了声音,很是害怕却不敢跑。 里面,魏思年听见了动静,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去了许多:“哎哟咱的个亲娘嘞,可算是听见了哦!” 魏昭起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现在确确实实的是听见了里面的动静,那一口棺材里面发出“噔噔噔”的声音,还带着一个稚嫩的小姑娘的哭声。 他立马吩咐下人去将棺材打开,原本已经钉死了的棺材里面一片漆黑,随着那一颗颗的钉子被拔掉了,魏思年可算是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看见了光亮。 小乔还在哭,走到旁边去掩面哭泣,又一边期待的看着棺材被打开。 在棺材打开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忽然“duang”的一声,魏思年从里面坐了起来。魏昭三步做一步走的过去将她从里面抱了出来,她歪头看向旁边的小乔:【咱的个亲娘嘞,长得是真水灵!】 她摇了摇转头不禁感叹,啧啧啧,真是便宜了魏昭。 水灵是真的很水灵,满脸泪痕都是我见犹怜的程度。 “嗯?” 魏昭懵了,小乔也懵了。 他们的耳边好像都听见了什么声音,魏昭抱着魏思年的那一双手都充满了疑惑,他看向怀中抱着的小娃子楚楚可怜的模样生得与小乔一般无二。他又看了看小乔,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听见了声音。 【差点就凉透了,还好没给咱憋死在里面。】 魏思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去,庆幸自己又活过来了。 然而魏昭和小乔却彻底懵圈了,又是那个声音,一个属于魏思年的声音。 “夭夭,你在说什么?”魏昭低头问。 魏思年摇了摇头:“没有呀,爹爹,我害怕。” 她又继续哭了起来,声音软软糯糯的,如同她这个人一般,她趴在魏昭的肩膀上低声啜泣。 【我在说话?没啊?】 那个声音继续出现,魏昭眉头紧拧,看向小乔的位置,她还没有反过神来。 他心想,难道是幻听了?还是先不要告诉小乔。 “魏侯……这……”观棋的手中还拿着那个精致的盒子,这阵仗他也没见过,宾客都跑了,他却不能跑。明明昨日断了气的小姑娘,今日都封了棺了,没想到居然起死回生了,着实怪异。 第2章 我要逆天改命 魏思年歪头看向他,好一个清俊的小郎君,看模样十几岁的样子,和书中的描述一模一样。据说这个时候的观棋,也才十三岁。那个盒子里装的是皇后凤印,他此刻来便是送凤印的。 【干啥玩意嘞。】 魏思年没见过凤印长什么样子,有点想看,他咋还不拿过来。 魏昭眉头一皱,转身朝着观棋走了过去:“有劳,烦请内侍回去通禀陛下一声。” “二小姐死而复生,此事确实……离奇,奴才定会回去与陛下禀明。”观棋看了一眼魏思年,一双灵动的眸子中却透着古怪,令人心生恐惧,他连忙后退了几步,弯腰行礼,以示歉意。 【 死而复生?什么死而复生,你全家都死而复生!我还没死呢,只是被水淹昏迷了,都没有人好好救我吗?差点被活埋,要不是我醒的早,指不定现在都凉透了!】 魏思年在心中暗骂。 小乔此刻回过神来,接过了话去:“哪里有什么死而复生,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魏思年赞同的点点头:【就是说嘛,请大夫呀,昏迷都能被说成是死了,难道都没有请大夫吗?】 魏昭此刻更加确定,他似乎可以听见魏思年心中言语,他的声音依然是那般低沉,还带着三分冷意,让整个灵堂都冷了下来:“许是昨夜昏迷,又着急所至,错认成了小女已死,今日臣要请大夫给小女检查身子,有劳内侍回去通禀陛下,明日臣自去谢罪。” 魏思年哭了起来,抱着魏昭始终不肯撒手:【救命呀,咱的命真苦!】 “是。” 观棋定了定神,将那个盒子收了起来,转身回去。 请了大夫来看了,说是假性死亡,错认了,这会醒了,自是高兴的。 夜间是小乔一直陪在魏思年的身边,哄着她入睡,她也渐渐的适应了这个身份,只是颇有些担心。原本的魏思年是因为跟他们一起去给华年上坟,不幸落水而死的,后来灵堂上观棋送来凤印,她也被封为唯一的皇后,那凤印还与她一同下葬了。 可是这幼帝却远远没有这般好。 她记得的那书中写了,幼帝长大后听信奸臣谗言,诬陷魏允华谋反,后又以溺毙国母之罪杀魏氏满门。在那之后,封那奸臣之女为妃,他却不曾给她一个子嗣。 其实他一直都明辨忠奸,杀魏氏并非是因为他谋反而是为了收拢权势,武安侯魏昭功高盖主,魏昭若是不死,那他就永远无法真正的将权势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又暗中架空那奸臣,最后与一平民之女育有一子,据说那女子与魏思年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不过,允华呢? 魏思年歪着头看向小乔,软软的奶呼呼的嗓音响起:“娘亲,哥哥呢?” 魏允华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比她大两岁,原本的魏思年死了,就连下葬允华都不在,只是书中不曾写过允华到底去了哪里。 小乔慈爱的拍着她的脊背,轻轻的说:“你哥哥去了军营里,要过年才回来。” 魏思年眨巴着眼睛:“那什么时候过年呢?” 那位不曾见过的哥哥很是疼爱魏思年,若是他知道魏思年不在了,该有多伤心啊。 “很快。”小乔的声音格外温柔。 魏思年背过身去,默默睡着,她不敢去想。 第二日,魏昭便进宫去了,一直到晌午才回。 她站在门口呆呆的望着,远远的马车疾驰而来,宝盖琉璃马,马车顶上还挂着金铃铛,被风一吹叮铃铃的响。魏昭坐在马背上,身后是一架格外华丽富贵的马车。 “嗯,谁呢?”魏思年朝魏昭那边跑了去。 小小的一个,身子小,脚也短,一个没注意,便踉跄着从台阶上掉了下去。滚不下去,站不起来,就顺势在台阶上趴着。膝盖有些疼,哇哇的哭了起来。 魏昭见状,立马翻身下马朝魏思年跑过去,将她抱起来,一脸心疼:“夭夭,没事啊。” “呜呜呜,真疼。” 魏思年趴在他的肩头疯狂掉小珍珠。 哪里知道一个幼儿的身体会如此脆弱,这一摔,不仅手疼,脚也疼。 “来人!快去请大夫!”魏昭朝马车那边吩咐一声。 随即一个威严中带着些许稚嫩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观棋去将林太医请来。” 她这才注意到马车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是昨日来送凤印的太监观棋。眼见观棋淡淡的应了一声:“是。”便上马飞出去了。 哟! 从昨日见过观棋了,柔柔弱弱,白白净净的小郎君就连说话也是不紧不慢的,这骑马倒真是英姿飒爽的。 【观棋这家伙,可坏了,爹爹可得小心啊!】 她忍不住吐槽。 书中写道,观棋原是厉王之乱的受害者,后来被幼帝所救,他不说话,以为他是个哑巴,所以才取名观棋。 这家伙虽然不说话,却闷声干大事,平定厉王之乱,天下安定,就有他一份。此后更是逐步助幼帝掌握朝政大权,什么腌臜事都是他在干。他那一双手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其实都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了。 魏允华谋反的证据就是从他手中伪造的,那奸臣的女儿不孕也是他下的毒,魏氏一族灭门也是他带的人,更是借着他那俊美无双的脸勾引了多少大臣的女儿,但凡是那些大臣手上有权还不干净的,有女儿他就去勾引,不论长相,什么都吃得下去。 【这家伙坏的很呢!】魏思年小声的哼了一声。 没有注意到魏昭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更加确定了,好似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 “陛下,臣先带夭夭回去。”魏昭对着马车中说。 【陛下!what?!就是那个幼帝刘子桓?不行,讨厌鬼,不想见他!】魏思年努了努嘴闷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朝那边望。 魏昭拍了拍她的脊背,小声的说道:“夭夭乖,爹爹现在就带你去找娘亲。” 魏思年趴在魏昭的肩头上,软软糯糯的应了一声:“嗯,好。跟爹爹一起去找娘亲。” 这副幼儿的身子不大实用,不多一会儿她又沉沉的睡了下去,夜间醒来时,饿了。出去找吃的,迷了路,又往前厅那边去了,此刻前厅的灯还亮着。 “这凤印魏侯还是收着,朕早就说过,魏氏的女儿必是皇后。” 第3章 我想改变命运 听见他们还在里面说话,魏思年便小心翼翼的凑过去躲在门边偷听。 “经过此事,陛下还是收回成命。”魏昭拒绝了。 刘子桓依然保持笑容:“这是朕的许诺。” 她知道这个,当年厉王之乱时,是小乔将他捡了回来,后来天下安定他也被拥立为皇帝。 在那时候他便许诺,终身只娶魏氏的女儿为妻。 他很早便有如此的想法了,那时候连允华也没有。魏昭和小乔成婚三年,都没有孩子,将刘子桓捡回来没多久小乔便有了身孕,那时他便说要娶小乔的女儿为妻。 小乔生产时,他比魏昭还着急,在产房外来回踱步,着急的都出了一身汗。稳婆出来的时候,他连话也没有听就冲了进去。 “在哪呢?在哪呢!” 旁边服侍的丫鬟将孩子跑了过去,他一看小小的一个,又白又嫩,可爱的像个汤圆,还会吐泡泡。他看得眼睛都直了,长大了肯定很漂亮,当时就定了要娶。 “是个小公子。”丫鬟开心的合不拢嘴。 “啊?”只有他愣了。 心心念念的小皇后,结果是个男娃子。瞬间头顶像是被雷劈过了一般,只觉抬头有乌云盖顶,迅猛的雷霎时间猛烈的炸开。 他愣在原地好久,才走过去看。 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子,眼睛咕溜溜的转,看着格外水灵。眉眼间又透着与魏昭一般的英气。他不禁感叹,若是个姑娘,那一定是极美的。 小乔的美貌,魏昭的英气,那一定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姑娘。 叛军攻城,他随魏昭出生入死,也不见哭闹,似乎真的像个将军。 “朝中的言语想必陛下都清楚,不用臣再多说什么了。”魏昭看出来,他的态度也很坚决,有道天子一诺,又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朝中那些传言,朕自然会去解决。”刘子桓从不在意这些,朝中那些个老臣们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 从魏思年醒过来的那时,便已经传开了,有说她是妖星祸事的,有说死而复生不吉利的。说什么的都有,可在刘子桓的眼中这些都不重要,他也在极力与那些老臣争辩。 只是他一人一口,也抵不住悠悠众口。 “陛下想要则解决?”魏昭有些生气,“用武力去镇压他们,堵上他们的嘴?还是去与他们做那些无谓的争辩?陛下尚且年幼,根基不足,那些个老臣哪一个不是精于算计,陛下难道还要任性吗?”魏昭似老父亲教训儿子一般,对他悉心教导。 他也自然明白,如今的他,不过是仗着还有魏昭在朝中,一个没有实权的皇帝,终究是没有话语权的。 他站起来,向魏昭深深的鞠了一躬:“敬诺。” 魏思年站在门口,却有些慌了神,瞧见他往屋外来了,她便赶紧跑了。因她知道,这小皇帝的心中已经埋下了一枚种子,让他不再甘心做菟丝,只会依附于人。他要权力,要能够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力。 “难道这就是以后小皇帝争权的导火索?” 小皇帝从里面走出来,魏思年便赶紧移到边上去躲着了,待她再回来看时,只见到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很快便消失了。 夜色浓重,魏思年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一想到小皇帝说的话,她就总觉得心中格外慌乱。 魏允华就在军营里,她倒是想去看看。 “也不知咱兄长怎么样了。”她趴在桌子上,摆弄着茶杯玩。整个人还没桌子高,半趴着,像是挂在上面一般。 “夭夭。” 房间的门被人打开,小乔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声音还是那般温柔亲和:“睡醒了吗?” 看到小乔她还是会不禁感叹:【啧啧,咱娘亲就是好看。】 小乔的脸上露出笑容,她能听得见夭夭心中所想,只是不知是福是祸,到底也还是有些担心的。夭夭此次醒来与之前有诸多不同,她明显沉默寡言了许多。 她只觉得有些奇怪,又当是魏思年受了惊吓所至,便也没有想那许多。此事她不想告诉魏昭,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醒了。”魏思年的声音还是以往那般软软糯糯的。 “娘亲,我听说今年的中秋夜宴要选伴读?”魏思年又问。 书中这次中秋夜宴格外的重要,因为会出现一个重要的人物——柳无双。 柳无双是御史中丞柳大人的闺女,也是京中难得的才女,不但自小就生得一副好皮囊,她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小被教得格外的好。 柳氏女,年十四,才貌双绝,说的便是柳无双。 而柳无双以后便会成为小皇帝的贵妃,那个当不成皇后却执掌后宫的女子。 如果没有那个大奸臣的挑拨,或许小皇帝不会做出残害魏氏满门的事情来。 “是这么说的,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小乔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 魏思年吸了吸鼻子道:“我听爹爹说的,娘亲,我也能去选伴读吗?”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她,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就像葡萄一般圆润可爱。她想去,不让柳无双接近小皇帝,或许能改变他们的命运轨迹也不一定啊。 很显然小乔是不愿意让她去的,今日才退了与小皇帝的婚约,她却想要入宫伴读,可她还小啊。 “夭夭若是想去的话,改日让爹爹带你去皇宫里逛一逛。”她想,这小孩子定然是想去皇宫里看看热闹罢了,既然她想去,那便让她去看看热闹倒也还好。 “真的吗?”魏思年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一双眸子格外的清澈富有光芒。 【那我岂不是可以去皇宫里看看了,据说好看得很呐!】 小乔浅浅笑着,果真,这孩子就是想去皇宫里玩耍了。 晚间也还是小乔陪着魏思年睡着的,魏昭此刻还有些要事要办,送走了小皇帝,他自己便也是忙着。 小乔将魏思年抱在怀中,给她唱着童谣。 【娘亲唱歌真好听,好想一直听娘亲唱歌啊。】 很快便进入了梦乡,就像童谣里唱的那样,星光闪闪,皓月当空,周边的树林子里还有好多的萤火虫。 第4章 她就是柳无双 “夫人,眼瞅着便是小姐的生辰了呢。” 说话的丫鬟是小乔身边得力的贴身大丫鬟染秋。 “是啊,今年可不一样,允华也会回来。”小乔的眉眼中都是笑意,格外欣喜。 魏昭去找了小皇帝,才准了魏允华从军营里赶回来参加魏思年的生辰宴,往年他去了军营里,一切都服从管制,便是除了过年,其间只有他们去看允华的,没有允华回来的。 自从允华去了军营,已经有两年了,一想到允华会回来,小乔别提有多高兴了。 “对了,先别告诉夭夭,给她一个惊喜,前些日子她还盼着允华能回来呢。”小乔道。 “是,夫人,奴婢明白了。”染秋道。 看得出来染秋也是高兴的,大少爷是个很好的人。 平日里待人很好,对他们这些丫鬟也格外的好。全府上下就没有不喜欢大少爷的人,往年总也盼着他回来。 “小乔。”魏昭轻轻的唤了一声。 他这会才下朝回来,身上还穿着那一身官服。 “回来了。”小乔笑着迎了过去,扶着他在旁边坐下,“方才我们还在讨论夭夭的生辰呢,想着今年定要为她好好办。” 魏昭的脸色却凝重了起来:“陛下也说了这事,今年的生辰宴要在宫里办,内务府的人已经安排下去了,我今日上朝才知道。” 往年的生辰宴都是在府上办,今年却挪到宫里去了。大抵是为了魏思年溺水又复生的事情来的,只是不知那小皇帝到底是如何想的。 是因为对魏思年的补偿,还有有些别的想法? “陛下年纪见长,倒是成熟了不少。”他又说。 “这倒也是好的,夭夭昨日还与我说了,想去宫里看看,也是有好些日子没有进宫了。”小乔依旧笑着,声音温柔得像湖水一般。 “怎么想着要去宫里了?”魏昭疑惑。 昨日魏思年还说不想看见小皇帝,怎么又想着要去宫里玩。 小乔摇了摇头:“不知。” 魏思年的生辰是个好时候,七月七日,这一天皓月当空,分外皎洁。 早早的便入了宫去,今日宫中一片喜庆。 “本来今日咱们可以出宫去的,怎的又定在今日啊。”宫女白云端着果盘嘟囔着,眼瞅着是不满的。 七月七日是一年一度的七夕佳节,往年都能出宫去,今年为了魏思年的生辰谁都没有放出去。 “可不是,我还想与六哥一块出去逛逛呢。”旁边同样是端着果盘的宫女白水,提到生辰宴不能出去时,还附和着与她一同升生气,可心中想着六哥便也不觉得了。 “真是晦气!” 身后又是一个宫女怒言。 “彩月姐姐好。”两个宫女对身后的彩月道。 “嗯。”彩月没好气的应了她们一声,径直走了。 看着她走远了,白云努了努嘴嘟囔:“神气什么。” “别管她,听说她被安排去伺候魏家那个小姐了。”白水道。 “那还真是晦气。”白云说。 魏家的小姐,宫里人都传开了。溺水身亡后却又在灵堂上死而复生了,迫于武安侯府的权势没人敢说,却人人都心知肚明的将她当成了晦气。 宴席上格外的热闹,两个宫女赶紧端了果盘去。 院子里魏思年被小乔牵着站在一旁,看着外面的舞姬跳舞。 【真好看。】魏思年不禁感叹。 宫里的舞姬就是不一样,要好看太多。 一曲终了,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白衣,腰间系着红线腰带的女子走了过来。 一舞动倾城,再顾倾人国。 那女子实在算的上是美的,身段纤细,入目美三分,就是小乔也要逊色许多。 “娘亲,这个姐姐好漂亮,她是谁啊?”魏思年拉了拉小乔的手。 “柳无双,柳御史的女儿。”小乔道。 柳无双?! 大晴天的仿佛有个闷雷在魏思年的头顶炸开,她竟然就是柳无双! 柳无双是在中秋夜宴上才会出现的人物,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要死啊,怎么是柳无双!】魏思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小乔又听见了那个声音,这一次是关于柳无双的。 奇怪? 她只觉得很奇怪,他们素来和柳家没有什么交集的,夭夭怎么会认识柳无双,还是这副震惊的表情。 这让她不免担忧起来,怕是夭夭听见了什么或者是看见了什么。 【咱的亲娘嘞,得防着柳无双啊,她可不简单!】 小乔知道,这次柳家的女儿是为了入宫伴读的事来的。 “得去找阿昭问问了。”小乔想。 “娘亲,我那个姐姐手里的果果看起来好好吃。”魏思年指着远处一个宫女,是方才送果盘的白云和白水。 “那……”小乔还在想怎么带她离开此处去找魏昭,没想到她竟然又看见了旁边的果盘了。 “娘亲,你去找爹爹,我去吃果果!”没等小乔回话,魏思年便自己跑了。 她想着这宫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呢,想必夭夭也是安全的,便只吩咐手下的染秋跟着。 “可恶的柳无双,可得让你出点丑,不许你入宫!”魏思年可不是想去吃果子的,转头就跑了。 她跑得很快,小小的身子穿过旁边的花园,还没那一树花长得高。 “小姐,别跑快了,小姐!”染秋在后面使劲的追。 很快她便隐匿的了身形,看不见了。 染秋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的追,许久才看见她端着一盆水过来了。 “小姐,你端水干嘛啊?”染秋不解。 她笑眯眯的:“有用。” 那个盆比她都要大,走一步她歇一下,又走一步又歇一下。 染秋赶紧过去帮她端起来往宴席上走。 宴席上已经换了好几波跳舞的舞姬了,小乔在急得团团转,到处找人。 “夭夭,你去哪里了,迷路了吗?”小乔见到魏思年便立马跑了过来,将她抱在怀中。 “没有。”她摇摇头。 “这是?”小乔看向染秋。 “小姐去端的一盆水来。”染秋答。 这盆水上面还飘着几片花瓣,看着像是洗手用的。 “洗手,吃果果,要洗手。”魏思年说。 魏昭拿着一串葡萄过来了,宠溺的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好,夭夭说得对。” 她指着魏昭手里的葡萄道:“要吃。” 眨巴眨巴着眼睛,盯着那串葡萄。 魏昭摘了一颗给她,那葡萄很大一颗,比她的手都要大。 第5章 泼你一盆冷水 宫里的葡萄果真是格外好吃,忍不住吃了一颗,才想起来还没洗手。 “洗手。”她看向旁边的染秋。 染秋笑着将水盆放到她面前,她一把抓过水盆就放到地上洗了起来。 这时节天气格外燥热,魏思年虽说穿的也是薄衫裙却也还是热的,她低头洗手,重心不稳,一整个人连着头一块栽下去了。 “哇……呜呜呜……” 她瞬间哭了起来,变成了落汤小花猫,脑瓜子上还沾着两片花瓣。 “小姐!” “夭夭!” 他们三人立即去将魏思年抱了起来。 “奴婢带小姐去换身衣裳。”染秋道。 “哈哈……” 魏思年正哭着,耳旁传来一阵笑声,期间有个穿着华丽罗裳的姑娘,也跟着一起掩面笑着。 那姑娘她方才见过,是御史柳大人的女儿——柳无双。 方才她穿着那一身舞裙是美的,如今穿的这一身罗裳也是美的。 当真是配得上一句举世无双了。 柳无双,你敢笑话我! 魏思年顿时怒上心头来,她正想着怎么找机会让柳无双出丑,不被看上进宫去,这会子她自己便给了机会了。 【哼,你笑话我,我泼你一盆冷水!】 魏思年端着地上的水盆就朝柳无双走了过去,柳无双站着的位置也格外巧妙。 魏思年在台上,她在台下。 魏昭听见了魏思年的心声,便知她要跑去泼柳无双,便赶忙过去制止她,没想到她先踩到地上的水打滑了,顺势从台阶上掉了下去。 那水盆在台阶上滑了一下,水从里面浪出来,淋了柳无双一身。 “啊!” 柳无双正想发作,却见魏思年整个人趴在台阶上,那水盆滑下了台阶去,她也跟着滑下去。落到地上爬不起来,翘着脚脚哭。 “哇……呜呜呜……” 疼,手疼腿也疼,身上湿漉漉的,比柳无双都要狼狈万分。 她只想说,完犊子了哦,本想着让柳无双出丑的没没想到现在出丑的会变成她。 “娘亲!呜呜呜……娘亲……” 魏思年一边哭一边喊着小乔。 小乔也是满眼的心疼,大步跑过去将她抱在怀中,纤纤玉手为她摘下头发上沾的花瓣。 魏昭看了一眼魏思年,见她没什么事才走过去,走到柳无双的面前,满怀歉意道:“小女不甚滑倒,不想竟污了柳小姐衣裙,我府上有上好的布料,改日裁了新衣给柳小姐送去,还望海涵。” 柳无双脸色不好,却也是敢怒不敢言的,魏昭已经过来道歉了,并且她只是脏了衣裙,魏思年可是整个人都摔出去了的,现在都还哭着。她自也是不好再去计较什么,只得挤出笑容来:“夭夭妹妹没伤着,脏了衣裙都是次要的,回去换洗便也是了。魏侯爷的心意,无双先谢过,还是先送夭夭妹妹回去才是。” 为了保持她好的形象,她自然是不会计较的。 “好。” 魏昭也不多说,自去魏思年那边了,只派身边的侍卫去通传一声,便离了宴席回去。 魏思年已经梳洗好了,染秋端了一碗姜汤来给她喝。 “小姐,侯爷让你一会过去呢。”染秋将姜汤放到桌子上,并唤了她过来喝,她又继续补充道,“夫人和侯爷都在,不过看着脸色似乎不怎么好。” 染秋有些担忧,因着方才魏昭吩咐她叫魏思年过去时,神色凝重,不像是有什么好脸色的样子。 “真的吗?”魏思年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眼眶微微泛红,还是方才哭过了的样子。看着可怜巴巴,惹人怜爱的模样。 “不会,该不会是因为方才我泼了柳无双一身水,咱爹要骂我。”她还是有点小小的担忧的,毕竟今日出格的事做得多了,回来还见着魏昭吩咐下人将府上一块极好的布料拿去给柳无双做衣服呢。 据说那块布料还是小乔喜欢的。 “完犊子了,好像闯了祸了。”一边喝着姜汤,一边想。 时不时的又看一眼染秋,好似在说:要不你替我去求求情呗。 “小姐无需担心,侯爷和夫人怎么舍得真的说小姐什么呢。”染秋笑着安慰她。 “倒也是。”她说。 喝完了姜汤随着染秋到了前厅去,那地方气氛格外的浓重。 “爹爹,娘亲。”小家伙颤颤巍巍的走进去,像是犯了错的孩子那般害怕,“我来了。” “你可知你今日错在哪里了?”魏昭问。 他也不说魏思年到底做错了什么,只让她自己去想。 【嗯?该不会是因为我今天泼了柳无双一身水?虽然我真的很想泼她,让她出丑来着,但我还真不是故意的。】 她立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啥也不说。 【啥也不管,先哭。】 听见她心中说的话,魏昭简直快要气死了,本来只是想教育她一下,现在看来还得教训才行啊。 “魏思年!”魏昭忍不住大吼了一声。 见她还小,小乔又在旁边小声的提醒他,别吓着孩子,他又只好放低了语调:“不许哭,给我过来。” 哭泣声戛然而止,吸溜吸溜的走过去。 “爹爹。” 她走过去抱住魏昭的腿,小小的一个,魏昭在椅子上坐着,她才勉强能有魏昭的腿那么高。 泪眼婆娑的模样属实惹人怜爱,让魏昭也心软了不忍心责骂她。 他只是小声的说道:“夭夭,往后不可生出如此想法来,为人处世自当大气。且不说柳家姑娘如何,就今日的宴会是陛下亲自为你操办,宴会还未结束就哭闹着要回来,连你都走了,这宴会还怎么继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算了,你还是自去外面跪上两刻。” 他想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武安侯府因着退了婚故意给小皇帝难堪,才教唆着魏思年哭闹,又闹得柳家小姐早早的离了席去,本来想为魏思年选伴读,结果她也走了。 【啊?】魏思年懵了,她还得挨罚啊。 嘟囔着嘴,不肯离开,始终抱着魏昭的腿不撒手,眼神一直往小乔那边瞟。 沉默了良久的的小乔终于是开了口:“阿昭,孩子还小,说说她便也是了。”一边说还一边往魏思年这边走来。 【呜呜呜……还是咱亲娘好啊,感动!】 魏思年撒开魏昭的手就往小乔那边跑去。 “不管柳小姐如何,都不是随意欺负人的理由。”小乔将魏思年抱在怀中,抚摸着她的头,一边又向她说着为人处世的道理,“不管怎么样,柳家没有做出任何对不住我们的地方,柳无双今日还在宴席上献舞,都不该是你去泼她一身水的理由。” 魏思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嗯。” 然而她心中却不是如此说的:【也不是我故意要给她泼水的,我只是不想她以后欺负娘亲和爹爹,他们可坏了,他们会害死娘亲爹爹的,我只是不想他们有这个机会。】 第6章 兄长回来了 小乔的心中微微一颤,她记得此前也听见魏思年说过,柳无双似乎不是什么好人,柳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家伙,正掩面小声啜泣着。 她自思量,或许是这小家伙听见了什么,或者是看见了什么。她自己的孩子她自然是知道的,此前一直是个很乖的孩子。自从她溺水过后便总是有些不对,她能听见她心中所想,而她也总会说些奇怪的话。 关于柳家,她说了好多次,关于柳无双,她更是说了好多次。这可由不得她不信柳家有什么问题了。 “爹,娘。” 魏思年哭着,门外传来一声清朗的少年声音。 她转头看去,一个穿着单薄戎衣的少年立在门口。头发半扎,眉目间,凛然少年气。脸上的皮肤略黄,不那么白嫩。 那少年身形高挑,有大半个门框那么高,约摸着高六尺半。 那是一个格外俊朗的少年,不似观棋的柔弱书卷气,倒是有些少年英气。看着年纪不大,却又显得有些不符合他年纪的成熟。 【哥哥。】 魏思年看向他,自然也能看得出来,这少年便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哥哥魏允华。 允华自两年前便去了军营里,其间只有过年的时候回来了,今年是因着她的生辰才将他召回来。 原书中写过他,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有勇有谋,从无败绩,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 只是他很惨很惨,比魏昭他们都要惨。 小皇帝听信谗言,要杀他,便扣下了粮草,克扣了军饷,还派他出去打仗。常年征战,让他变得格外粗糙,苍老,明明是个少年却在那艰苦的环境熏陶下老得成了中年,眉宇间的那股稚嫩消散在战场的烟尘里。 粮草不足,又遇上了极寒天气,他浑身的皮肉皲裂开像是地图上山川河流的线条一般。 他苦守三个月,没等来粮草,只等来了一纸诏书。 将军魏允华意图谋反,赐死! 他死了,但他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刑场上。被活生生的剔了满身骨头,他是被疼死的,亲眼看着自己疼死。 可他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魏家也被围攻,灭了满门。他的父亲上了刑台,他的母亲被活活逼死。 “哥哥!” 魏思年停止了哭泣,跑过去一把将魏允华抱住,抱住他感受到他的体温他便再也忍不住了,抽噎着哭泣,口中喃喃道:“哥哥回来了……呜呜呜……我以为……呜呜呜……我见不到哥哥了……呜呜呜……” 允华的身上有一股汗臭味,可她却不觉得臭,倒也还算是好闻的。这是属于哥哥的味道,活生生的哥哥的味道。 允华长得很快,虽说比她才大两岁,可他已经很高了。魏思年才到他的胸膛处,她贴近他,还能听见属于他的心跳声。 “允华。” 魏昭和小乔相互对视一眼,走过去唤了他一声。 “爹,娘。”允华道。 魏昭的眼神变得慈爱,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魏允华的头,又道:“好不容易回来,多陪陪夭夭。” 看得出来,魏思年很是想念这个哥哥的。 “是啊,之前夭夭就盼着你回来。”小乔也说。 “我方来回来时还看见有卖蜜饯的,就买了些回来。爹,娘,时候不早了,你们先去歇息,我陪着夭夭就是了。”允华道。 魏允华的声音也显得成熟了不少,跟同龄人比起来,他就像是大人一般。 “好。” 魏昭和小乔一块走了,连府上的下人也叫走了,想着他们兄妹二人好些时日不见了,让他们好好叙叙旧。 “夭夭,哥哥给你买了蜜饯。” 魏思年始终抱着他不撒手,为他悲,也为自己苦。他命运多舛,她也如是。 锦瑟和思年是同一个意思,却又截然不同。一个是为爱,一个是为了他们之间超脱世俗的友谊,这两者之间大不相同。 锦瑟只是一个寄托,从未得到过真正的爱,可思年却有。 【这就是哥哥,很好却很惨的哥哥。】她抬眼看了一眼允华,一点也不白嫩,可见他在军营里吃了不少的苦。 魏允华一愣? 嗯? 他皱了皱眉头,他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甜甜糯糯的声音,很好听。但那个声音很快就消失了,耳边只回荡着魏思年哭泣的声音,下人们都走了,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 他不确定,可能是幻听了? 他低头看向魏思年,她已然哭得满头是汗了,额头湿湿的,热热的,现在这时节本就是天气燥热的,如此哭泣难免的。 魏允华身上的衣裳也穿得单薄,身上早已经被她的眼泪浸湿了,却又还是温温热热的。 “夭夭,哥哥给你买了蜜饯,你最爱吃的。”魏允华低声说。 他的手上还拿着一包蜜饯。 魏思年却止不住的哭,仿佛没有听见他说话一般,弱弱的唤了一声“哥哥”又继续哭。 【这就是我那可怜的兄长,死得好惨好惨。】 这一次,他很确定他听清楚了。清晰的不是夹带着哭泣的声音。 他似乎可以听见魏思年的心声!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惊喜,只觉得担心。回来时便听说了魏思年溺水的事情,以及她在灵堂上忽然活过来的事情。现在又听见了她的心声,难免担忧。 此事须得藏在心中,万不可为人知晓! 他只担忧他的妹妹会不会被人认为是妖怪,是邪祟,据说灵堂上那日,好些宾客都吓跑了。 耳边还是魏思年的哭泣声。 【被可恶的皇帝害死,让你去打仗却不肯给你粮草,还诬陷你谋反,最后剔骨而死。】 我会死? 他的手指有些哆嗦。 此事离奇,可他却莫名的觉得可信。 【亏你还把他当成最好的兄弟,跟亲兄弟都没什么区别的,可他还是要害你,要杀你,伪造证据,蒙骗天下人,让你背上骂名惨死!】 当真? 魏允华的心,像是要停了一般。 不想信却还是信的。他的确将小皇帝当成亲兄弟来看的,他幼时便老喜欢跟小皇帝一块玩,后来魏思年出生,他还与小皇帝一同照顾妹妹。 他将小皇帝当成亲兄长,知道他和妹妹的婚约,他也将小皇帝视作自己的妹夫。他甚至知晓如今的形势,自小便入了军营去,为他将来守着这江山做准备。 可现在听见魏思年的心声,他动摇了。 第7章 我想你能好好活着 比起任何人,他始终相信的都是这个看着长大的妹妹。 【哥哥,我好想你能好好的活着,不想你去给他卖命。】 魏思年继续哭。 魏允华尽力平复心情,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他需得好生思量一番才是。 他低头柔声对魏思年说道:“夭夭,不哭了,哥哥这不是回来了吗?哥哥可是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蜜饯呢。” 蜜饯? 她这会子哭累了才算是真正的听见了,似乎这个蜜饯格外的好吃。甜的,却又甜而不腻,吃起来就像是置身于童话里的糖果屋一样。 她擦了擦眼泪:“哥哥,你要陪着我,好不好?” 说出这句话时,她却又有些后悔。 【可哥哥要是陪着我,就没法好好学本事,保护不了自己啊。】 这倒是个问题。 “好。”魏允华笑着,替她理了理头发,“哥哥带你吃蜜饯去,今天晚上外面可热闹了,夭夭想不想去看看。” 他只想此刻好好的陪着她,就好了。 今日不光是魏思年的生辰,还是七夕,是吃巧果,对巧娘娘许愿的日子。 今日的集市上格外的热闹,树上挂满了祈愿的香囊,到处都是对月祈愿吃巧果的人,那些巧果精致得就像是天上的点心。更有男男女女在今夜互赠信物,缔结情爱。 魏思年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一双眸子湿漉漉的,却又格外水灵。 “好,要去!” 【想去,爱去!】 她心中一万个愿意。 今日的集市上,果真是热闹非凡,南边的朱雀街有一树扶桑花,又称作姻缘花,每一年的七夕这日那一树扶桑花开得正好,压弯了枝头。 少男少女们,眉目含羞,在扶桑花下互赠信物。 据说姻缘花下定的情愿,是会白头偕老的。 【啧啧啧,真好看啊!】 朱雀街是这里最好看的一条街了,周边是红色的高楼,屋檐雕梁画栋,屋檐下挂着格外精美的木制框架的花灯。有些画楼的屋檐下还挂着风铃,微风拂面,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的声响。 两边的楼房和街道是由一条连通护城河的小河流隔开的,这地方便是洛河。 左边是盛开的扶桑花,右边有一座白石雕刻的桥,再往右边去就是一座格外大的酒楼。 她想去的,但不敢。 那酒楼里的酒是整个邕都最好的,品种丰富,酒香醇厚,隔了好远都能闻得到香味。 魏府就在朱雀街后面的长宁街,那酒楼很高,远远的就能望到。 “哥哥带你去看看。”魏允华说。 他拉着魏思年的手就往扶桑花那边去了,只是这地方人格外的多,洛河边的长廊上,过去另外一条街的白石桥上,挤满了人,只能远远的看着那边,却走不过去。 “哥哥,今天人好多啊。”魏思年眨巴着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看着他。 那眼神就像是在问,为何今日人这么多,又带着些许期盼,想过去看。 “因为今日别的哥哥姐姐们要在这里相会。”魏允华对魏思年从来都是格外温柔的,他这性子像极了小乔。 她站在洛河边的走廊上,四面八方都是人,抬头是这个人的裙摆,转弯是那个人的腿。 【呜呜呜……看不见呐!看不见!】 魏思年一阵委屈,当小孩就是不怎么好,尤其是在人多的时候。人少的时候还能闻到旁边的酒香味,现在这地方她只能闻到街上行人的汗臭。 【救命,要死了。】 魏允华没有说话,听见她在心中吐槽了两句,他自将魏思年一把抓起来,将她举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肩上:“现在看见了吗?” “嗯嗯嗯!看见了!”魏思年喜出望外。 容她在这地方看了一会,她又说,想去树下看。 “哥哥,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去那个树底下看吗?”她小心的问。 “当然。” 魏允华一边扶着她,一边往后面的巷子退出去。 这边的街巷都是拥挤的,可一旁与长宁街接壤的清乐巷却一点也不拥挤。那边是邕都最清贫的地方,还是个没怎么修缮的老巷子,里面住的都是些穷苦人家,这些节日向来是不会像旁人一样去集市上吃喝玩乐的过的。 就是看扶桑花,也得看着时候去。 此刻的清乐巷是最畅通的。 好不容易从人潮拥挤的朱雀街退了出来,此刻身上单薄的衣裳都被浸湿了。 魏允华将魏思年放了下来,拉着她走。 魏思年的手很小,只能拉住允华的一根手指头。 “哥哥,这里都没有外面亮。”魏思年看着那个巷子,只有路边零零散散的有几盏可以照明的灯笼。其余的还得靠着今夜的月光照亮了地上的路才能走。 “这地方这么黑,可得小心些。” 远处,魏思年说完话后又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有些许稚嫩,又带着点成熟。 “好。” 一个很好听的女子的声音在回应他。 魏思年总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但此时可想不起来,只跟在魏允华的后面往扶桑树那边去。 走到最末尾的街巷,眼瞅着都快没路了,魏允华一只手将魏思年拎了起来,揽着她的腰身将她夹在臂膀下。 【呀,怎么起飞了?】 魏思年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整个身子离地了,她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夹在胳肢窝里的公文包。 魏允华盯着前面靠墙位置堆积的一些杂物,抬脚接力,用力一蹬,便飞似的上了墙头,抓着屋檐一个翻身就翻上房顶了。清乐巷的房屋不高,整整好能跳上去。 上了房顶安全了他才将魏思年放下来。 “噢,我的哥哥,我快被摇匀了。” 魏思年坐在屋顶上,半天没回过神来。是能近距离看见扶桑花没错了,可她双目无神,眼冒金星,啥都看不清。 魏允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哈,一时没注意分寸。” 许是好久没见到妹妹了,将她当成军营里的沙袋扔了。 【哼,把我当沙包扔了是!】 魏思年撅着嘴自己生闷气不说话。 他也不气,反倒是很自豪。 我妹妹可真是聪明,这都能想得到。 “这是……夭夭妹妹,和魏世子?” 柳无双开口说话,他们才看见旁边还有几个人。 柳无双,刘子桓,观棋。,以及一个看起来年长些,与魏允华一样肤色的不认识的少年。 魏思年才发现方才说话的就是他们几个,难怪觉得声音那么耳熟呢,原来是认识的人。 “柳小姐。”魏允华与他们打招呼。 “陛下。”他先是看见了柳无双,过后才发觉刘子桓也在。 “陛下!” 第8章 他们坏! 魏思年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 陛下!难不成那个少年就是刘子桓! 难怪她听着声音觉得格外的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这会子倒是想起来了,这个就是刘子桓! 那个腹黑心机的恶毒幼帝! 魏思年小小的身子,这会倒是坐正了,她怕滑倒还一只手抓住魏允华的衣摆,才定睛看向那边。 与她最近的是柳无双,而柳无双旁边就是刘子桓,月光下看不太真切他的脸,但还算是五官都看清楚了的。 是一个清俊的少年,皮肤白皙,年纪不大却又不显得那么稚嫩,眉宇间有一股别的少年没有的威严。 【啧啧,真不愧是个腹黑心机男,原来从小就是这样。】 魏思年闷哼了一声,往魏允华那边靠了靠。 别靠近他,会倒霉! 魏允华小声的在她耳边说:“夭夭,这是陛下。” 大抵就是说,旁人可以不管的,毕竟她还小,也不懂得这些。可到底刘子桓是皇帝,与旁人不一样。 魏思年自也是懂得这个道理,十分不情愿的说了句:“陛下!” 在心底里她是不想喊的,就冲他那日来府上逼迫魏昭,她就对他没有好感了。 这婚约她本来就不想要,再加上外界的各种谣言,不光是魏昭想要退了婚事,就是那些大臣也说过很多次了。可他还是一意孤行,连为魏思年考虑一丝都没有,心中只想着他是天子,天子自当要一诺千金的,可一诺千金并不是伤害他人的理由。 刘子桓也不是傻的,无奈的笑了笑道:“你们也来看扶桑花的?” “是。”魏允华还是很懂规矩,很有礼貌分寸的。 “听闻今夜的扶桑花开得甚美,便想着过来看,没想到这里人这么多,围得水泄不通的,只好来这里了。”柳无双似是觉得一个大家闺秀,世家小姐不应当来这里的,但跟着刘子桓他们一起,又来了这里,自觉得有些不妥。 “此处风景倒真是不错的,柳家妹妹你今日可算是来对了。”那位不认识的少年开了口。 那少年看起来格外的开朗,眉眼弯弯的,就像是弦月一般。 “咦,哥哥,那个人是谁啊?”魏思年靠近魏允华小声的问。 “秦淮舟,秦家的少将军。与我一同在军营里的,比我早去几年。”魏允华道。 秦淮舟的父亲是大将军,手上十万兵马,秦淮舟是秦大将军唯一的儿子。 魏思年摇了摇头,这个人还当真是不熟悉了。 她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后来秦大将军死了,兵权就落到了他的手上,别的倒是没有提到什么了。 “不认识。”魏思年又说。 “没事。”魏允华道。 他笑着看向秦淮舟:“原来秦少将军也在,今日的扶桑花确实开得好看,好些年不曾见着了。” 语气很是平淡,带着些许笑意,仿佛是两个人在闲话一般。 “是啊,想当初自从去了军营里,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确实好些年没有见过扶桑花了。记得小时候还是我爹带我来看的,没想到我现在自己都可以来看了。” 说到这里,他倒是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了,那般无忧无虑的,很快乐。 柳无双也是如此,双眼望向扶桑花的位置:“是啊,小时候爹爹还会带我来看,现在想看都是沾了陛下的光。” “不过还是得谢谢夭夭妹妹,今日是夭夭妹妹的生辰,不然我都没机会来。”柳无双提到了魏思年。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故意点我呢!】 魏思年哼唧一声,不与她搭话,径自去魏允华的手上拿那包蜜饯去了。 “我要看看哥哥带了什么好吃的蜜饯。”她不便直接去拿,转身趴着搭在魏允华的腿上。 “哎呀!” 一下没趴稳,踉跄着险些要摔倒,幸好魏允华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衣裳将她拎了起来。 总算是没有让她掉下去,可给魏允华吓出了一身冷汗。 “夭夭,你给哥哥说一声就是了,哥哥给你拿。”魏允华担忧道。 “要吃。” 方才差点掉下去,她吓着了,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她不知道这里的蜜饯都是些什么,但想必都是她爱吃的。 “好。” 魏允华扶着她坐好,一只手将她环住,另外一只手才去解开系着油纸的绳子。 见他递过来了,魏思年从里面拿了一颗,甜甜的,但不知是什么东西做的。她吃过的蜜饯也就梅子,蔓越莓什么的,很显然,这都不是。 “真好吃。” 有了吃的,便忘了方才的害怕,大口吃了起来。 “夭夭妹妹这是在吃蜜饯吗?”柳无双的脸色不佳,不过夜色浓重倒也看不出来。 魏思年倒是能听得出来,她语气中的随意和笑意没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格外令人讨厌的意味。像是在说魏思年今日泼了她一盆洗手水,没个歉意不说,这会子连个蜜饯也抠搜。 “你没有吃过蜜吗?”魏思年反问她,一双眸子滴溜滴溜的转,声音也是如同这蜜饯一般甜甜的,看起来格外无辜。 “也是,许久没吃过了。”柳无双一时语塞,却又无奈。 “蜜饯?女儿家吃的东西,我就从来不吃这些。”秦淮舟向来不太喜爱这些东西,他推了推旁边的观棋,“观棋,你说是不是。” “嗯。” 观棋人如其名,惜字如金,只听他们聊着,半天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观棋,啧。”秦淮舟眉头紧锁。 见提到了蜜饯,刘子桓朝他们那边挪了挪,他们离得还算是远的,说话都要提高音量。 “朕也没吃过,允华,给朕一个。” 他倒是没想吃的,只是看柳无双提到了,便想着女儿家脸皮薄,想吃也不会好意思说。 允华不明白,魏思年倒是明白的。她立马将蜜饯抱在怀中,不给他们吃,他们都不是啥好东西。 这几个家伙,从小就坏,长大了更坏。 有些人并不是突然变坏的,而是他们本来就坏,只不过暴露了本性罢了。 “我就说那玩意不好吃。”秦淮舟是年纪最长的一个,差一点比允华都要大一半了。 “观棋,你说是不是。”他看向观棋。 “好吃。”观棋反驳。 “啊?”他愣了,敢情就他一个觉得不好吃吗? “给你吃。”魏思年抱着蜜饯朝他们爬过去。 他们想吃的,她不给,他不想吃的,她还真要让他尝尝了。 柳无双不动声色的抚着屋顶上的瓦片。 “诶!夭夭!” 这可把魏允华吓得不轻,连忙朝她那边挪过去。 第9章 都是些祖宗啊! 但是,晚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屋顶本就是没有经过修缮的,他们几个人上来时还吱呀吱呀的响,魏思年爬过去的时候将那块松动的瓦片碰到了,瓦片摔了下去。 只听见地下“哐当”一阵声响,有个人骂了一句。 “谁那么缺德,扔了瓦片下来!” 他这一嗓子吼得,声如洪钟,底下的人这才注意到,房顶上还坐着几个小家伙。 “来人啊!抓贼啊!” 天色昏暗,这时候在人家房顶上的,除了夜行的梁上君子,他们也想不到任何人了。 “这么多人,还是团伙作案,快报官!” 底下的民众瞬间就沸腾起来了,其余的人都跟着在动,上头那几个也被一嗓子吼慌张了。 魏允华瞬间大惊失色,他担忧魏思年的安全,其他几个人都能摔,偏生就魏思年还是个小娃子摔不得,他连忙一跃过去,抱住了魏思年。 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了,悬着的心才算是稳了些。但是,方才他一跃,脚下借力的是岌岌可危的旧屋顶。只听见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响,“夸差”一声像是木板断裂一般,他感觉到脚下漏风,是从底下飘上来的风。 糟糕! 刘子桓他们四个人那边也没啥好的。 被底下的人一吼,几个人都在担心,本就是偷摸着跑出来玩的,这下被人发现了可就完犊子了。 最担忧的自然就是柳无双了,旁人都还好了,可她是柳无双啊! 自小时按照大家闺秀那般培养来的,从她开始说话时,就有教习嬷嬷前来教导,至如今已经学了快十年的规矩了,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刚开始跟着他们爬房顶就被人发现了。 现在更是跟着一起被当成了贼!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她已经想到了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了。 “啊!” 那木板断裂的声音更大了,就在耳边,断裂的木板就在脚底下。 完了,只觉得完了! 脚下一空,几个人齐刷刷的掉了下去。 魏允华赶紧将魏思年紧紧的护在怀中,用自己的身子给她当靠垫,以免她伤着半分。 秦淮舟也拉着旁边的观棋,观棋又护着身边的刘子桓,三个人跟粘在一块了似的掉下去。有秦淮舟在地下垫着,他们二人倒也还算是好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柳无双了。 方才见魏思年过来的时候,她往魏思年那边挪动了,以至于掉下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直接重重的摔了下去,她本就瘦弱的身子,这一摔,浑身都疼。 “哇……呜呜呜……” 魏思年又开始哭了,倒不是为自己哭的,而是为魏允华哭的。她是一点也没有伤着,始终被魏允华抱在怀里的。 可魏允华就不大乐观了。 他们摔下来时,那屋中还亮着油灯,一个老妇人正在纳鞋底子。他们撞倒了旁边的柜子,柜子上当了罐子,罐子掉下来摔碎了,那碎片正好将魏允华的脸上划了一条口子。 “哥哥没事。”魏允华也管不得脸上流血,他只见魏思年伤心流泪,便是心里比脸上都要疼。 “什么没事啊,呜呜呜……都……流血了!好多血……呜呜呜……” 小娃子总是会以哭泣表达情绪,话是不知该怎么说的,可哭泣却是一定的。 “好了好了,别哭了啊,哥哥真没事。”魏允华也不知该怎么去哄,从旁边摸到掉落的蜜饯,拍了拍灰递给她吃。 她也不接,哭倒是不哭了,懵了!抽噎着看着他。 见她不接,他又笑着递给她:“吃啊,哥哥真没事。” 【哥哥在军营里是不是过得很苦,都掉地上沾上灰了还吃。】 魏允华:“……” 先是一愣,旋即以笑掩饰尴尬,偷摸着把那颗蜜饯扔了,再将魏思年抱起来。 那老妇人反应慢,过了许久才看见他们。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他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啊!救命啊!来人啊!进贼啦!” 老妇人定睛一看,看不清楚。但知道面前站着几个人,是方才从房顶上掉下来的。二话不说就开始喊,还真让她给喊来人了。 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一个声音说:“官爷,就是这里,好几个贼嘞!” 那几个官兵是外头巡逻的卫队,说话的人就是方才险些被瓦片砸到的那个。 他们正拿不定主意还是不走的时候,官兵进来了,一通捣鼓,几个人都给抓进了衙门去。 牢房内阴森昏暗,只有几盏油灯“滋滋”的发出微弱的光芒。 “你们几个,家学渊源啊!”看守的狱卒踢了踢牢房的门。 这几个人是刚抓进来的,便先关押在一起了。 他还是有一次看见这么多人,因为偷盗被抓进来的,更甚至还有个小娃子抱在手中,男男女女看着都像是还没长大的孩子,这场面,活这么大了还是头一次见。 “我们不是贼!”柳无双率先反驳。 “切。”那狱卒白了她一眼,“进来的人都这么说。” “我!”柳无双尽力的稳住脾气不与他争辩。 刘子桓倒还算是冷静的:“抓了人,定什么罪,自然得由府尹亲自来,你也能越俎代庖,私自定罪么?” 这里是邕都,天子脚下,他们又岂敢。 “切。”狱卒见说不过,便自己骂骂咧咧的走了,也不管他们如何,只等着天明,府尹来了,自能定罪。 此刻宫里算是闹翻了,内务府的掌事太监王公公,发现皇帝不在,便连忙派人去找,找了观棋,发现也不在,便更是惊慌了。观棋和皇帝向来是形影不离的,观棋做事很合规矩,自也不会带着皇帝乱跑,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遇到了什么危险。 连夜通知金吾卫去寻人,整个邕都都想给它翻过来。 还派人去寻了秦将军,魏昭,一起快去找人,两家人却发现秦淮舟和魏家两个孩子也不见了! 他们三人在牢房里靠着一起睡,外头的家长们急得到处找人。 “祖宗啊!” 府尹听闻抓了几个人进来,连忙来牢房查看,映入眼帘的就是皇帝,旁边还有个秦家的小将军,他见过的。 “快,快,快给本官把门打开!” 府尹险些都要昏过去了,没想到他们找了那么久的人,差点将邕都都翻过来了,这人几个人却被抓进了牢房里。 “是哪个不长眼的,连陛下都管抓!” 第10章 都给我去军营里改造 牢房里那几个人睡得正酣,虽说现在是炎炎夏日,可牢房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却也还是冷的。几个人相互依靠着睡,倒还算是不冷不热。 听见外头的动静,他们才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真正的看见门口黑压压的人挤在那里。 “啊~”刘子桓打了一个哈欠,“干什么呢?”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会正夜深时刻,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挤在这里。 “扑通!” 府尹率先跪下,紧接着后面跟着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微臣,参见陛下!” “陛下!” 府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和墙上挂着的油灯火苗被风吹动那般,幅度不大,却又是在颤抖着。 “微臣该死,没想到他们竟然将陛下给抓了进来,是微臣管教不严!” 他都如此害怕了,直接领罪,后面的那些狱卒官兵就更不用说了,集体在后面跪着磕头,大喊求饶。 “无妨。” 谁知刘子桓非但不责怪他,倒是责怪起自己来了:“是朕的错,你们不过是履行职责罢了。若是遇见了事不管,那才是有错,虽然朕倒不是贼,可到底还是将百姓的房屋压垮了。” “不不不!” 府尹连连摆手:“是臣有错,臣治下不严,误抓了陛下,是臣的错,臣有错!” 府尹吓得整个头都低下去了,只听见刘子桓这么说了,都当他是在说反话,如此好赖话都不分了,倒还真是他的错了,如今也只好赶紧认错。 若是刘子桓这会子生气骂他们几句都不觉得有那么害怕,就怕他语气平淡,什么都不计较,还说自己有错。 皇帝怎么会有错呢?错的是他们这些有眼无珠的狗东西才对! 刘子桓无奈扶额叹气,又道:“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就按照律法来,损坏百姓房屋是什么罪?” “没,没,没……” 府尹更怕了,趴在地上也不知说什么好,似乎这位皇帝陛下更气了。 “问你们话呢,你们敢无视陛下!”秦淮舟见状,赶紧帮他吼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可不得了了,将熟睡中的魏思年给吵醒了。 “哎呀,你们干什么呀!” 魏思年“duang”的一下坐起来了,一脸愤怒的看着他们,好不容易在这里睡着了的,没想到被他们给吵醒了过来,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们!过分了!啊!” 魏思年最烦的就是有人把她从睡梦中吵醒,她就是一只兔子也是要咬人的。 说着便龇牙咧嘴的朝府尹那边跑过去。 “夭夭,啊!” 为了阻拦魏思年跑过去咬人,刘子桓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住,然后被魏思年狠狠的咬住,怎么都不松口。 魏思年这咬合力,简直都不亚于一条成年的鬣狗了,刘子桓只觉得他的手臂有一种要被撕裂的感觉。 一边咬着,还一边发出像猫发毛的时候那种“哼哧哼哧”的声音。 “夭夭!松口!”魏允华赶紧上去扒拉她,但没有任何用。 【大晚上打扰别人睡觉,不让我咬别人,咬你也是一样的!】 没有区别,根本没有区别的。对那个打扰人睡觉的人她是很愤怒的,对刘子桓那就更加的愤怒了,这家伙这么坏,趁机教训他一下也是好的。 她这么想着,脑海中已经在回荡着他长大以后屠杀魏氏满门的场景了,想到这里便更气愤了,怎么都不肯松口。 “算了。”刘子桓摆了摆手示意魏允华回去。 就让她咬,最多也不过留疤而已。 “陛下。”府尹颤巍巍的看着他。 就是说,这到底是什么罪,该怎么罚,还用说吗? “朕说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该怎么治罪就怎么治罪。”刘子桓还是一样的态度。 若是定了法律,不加以遵守,那还要法律来干什么呢? “说得好!” 府尹还没来得及开口,后面便又响起一个声音来。 是秦将军,秦淮舟的爹。 “爹,你怎么来了?”秦淮舟只觉得,完了,准没好事。 “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还想瞒着你爹不成?”秦将军丝毫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刚回来就被抓牢里来了,还得他去找。找了许久,没想到人在这,害得他担心了许久。 “没。”秦淮舟方才那大嗓门一吼的气焰已经消失殆尽了,这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回来的机会,这回可要泡汤咯。 柳无双的脸色就更难看了,既然秦淮舟的爹都来了,是不是她爹也快了。 “臣也觉得,陛下说得非常好。”接着是魏昭的声音传了进来。 没见到人,但听见了声音。柳无双还抱有一丝幻想,但魏昭接下来的话,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你说是,柳大人!” “是,臣建议啊,也别罚得重了。来龙去脉咱们几个都清楚,陛下到底也还是个孩子,不如就跟你们二位大人的公子一样,去军营。” 【嗯?去军营,吃苦吗?】 她已经想到了去军营的苦了,早起出来晨练,那个时候天还没亮,鸡都还没叫。直到鸡叫的时候才去吃饭,饭也不好,参考之前在那户百姓家魏允华给她吃地上的蜜饯。 不光饭吃不饱,训练强度还特别大,参考古铜色皮肤的秦淮舟和魏允华。魏允华小时候很是白嫩的,去了军营两年就黑了沧桑了,也不白也不嫩了。 “爹,夭夭不能去!” 魏允华听见了她的心声,赶紧说。心中还在暗自祈祷,千万不能让她去啊,这么小的孩子可吃不了这苦。 “夭夭是我带出来玩的,跟夭夭没有什么关系!” “是啊,爹!” “魏侯,朕去就行了!” 他们几个人一同说。 难得的目标一致。 只有柳无双不怎么敢开口,过了许久附和:“是,是啊。” 很好,达成共识。 那几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也终于是露了头,看见他们了。 三个爹,没有一个有好脸色的。第一次听见集体出去玩,人丢了。找遍全城,最后在牢房里找到人的。更加没见过的是,其中一个是皇帝,另外的是官家子弟,除了观棋,其他几个都是身份显赫。 但就是这么几个人,被当成了贼抓进来,最后竟还得他们亲自来捞人。 “既然如此,那就夭夭不去,你们几个,全都去好好训练!” 全都去军营里吃苦。 当然,魏思年最后还是跟着去了。 第11章 跟哥哥去军营咯! 至于为什么,当然是因为…… 他们去军营的前夕。 “呜呜呜呜……爹爹啊,娘亲啊,我也要去军营,我也要跟哥哥一起去……呜呜呜……”魏思年抱着魏昭的腿哭闹。 本着她还小,便不让她去了,但不曾想她自己却要去的。 “呜呜呜……爹爹,你就让我跟哥哥一起去嘛,哥哥会照顾好我的,我也会照顾好我自己的,娘亲以前都跟着爹爹在军营里待过的,我也想去。呜呜呜……” 战乱之前,小乔和魏昭便是在军营里的,那时候魏昭意气风发,是个人人称赞想要嫁的男子,小乔也是那时候捡回来的。小乔是乔家最小的姑娘,那一场叛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是魏昭与乱军之间将她捡回来,据说后来她是个很厉害的军师。 魏思年哭闹着,她心中也是如此想的。 【我害怕哥哥会有危险,柳无双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啊!】 如果柳无双不去的话,至少魏允华是安全的,因为这个时候的观棋和小皇帝还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可柳无双出现了。 她的出现给魏思年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本柳无双出现不是这个时候的。 柳无双是在中秋夜宴上出现的,那时候她在中秋夜宴的诗会上拔得头筹,表现出了她的才干。而那个时候正好是为公主选伴读的时候,于是乎其父亲,御史柳大人便建议将柳无双选做公主伴读。 她这才干,是在场所有人都信服的,也没有人不同意。 她入了皇宫,可就如鱼得水了。 不,万不可以! 魏思年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魏昭的脸色变了,心中隐隐作痛,以前总觉得听见魏思年的心声不是什么好事,可现在却觉得一切在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她自从溺水醒来后,大不一样了。 她似乎拥有了某种预言之力,能探知未来发生的事情。 想了想,还是担心,军营里那种地方,她一个小女娃子怎么去得呢。 他平日里要忙于公务,小乔也有自己的事业,平日怠慢疏忽了魏思年,她与允华的关系就更为亲近了。可这两年魏允华一直在军营里待着,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要走了,如此还是于心不忍。 “呜呜呜呜……娘亲……我要哥哥!娘亲!” 见魏昭半天不说话,魏思年又换了一个人哭闹,反正她是一定要去的。 “可以去,不过得让染秋跟着一块去,你要去哪里都得染秋跟着,不许乱跑。”小乔还是担心她的。 魏允华平日里要训练,经过那事之后,他们的训练又加重了,能陪同她的时间便更是少了许多。 “放心,娘亲!我一定特别听话的!” 听见小乔答应了,她高兴得跳了起来,不哭了,也不闹了。方才还眼泪止不住的嗒嗒的流下来,现在一滴都见不到了。 “我就知道,你个小鬼头!”小乔用食指轻轻的点了一下她的脑袋。 “嘿嘿,娘亲最好了。”她笑着。 【希望娘亲可以一直这么开心,阻止柳无双搞事情,哥哥安全了,大家都安全了。】 魏昭又听见了那个声音,那个一直说他们会有危险的声音,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那我们现在……” “去找哥哥!” “不收拾东西了吗?” “早就收拾好了!” 嘿嘿。 魏思年快步的回了屋里去,小小的人提着一个巨大的包裹,那包裹里装了好些东西,漂亮的衣裳裙子,还有玩具,还有给哥哥吃的蜜饯。 哥哥好可怜,地上落灰的蜜饯都吃。 军营。 在七夕过去好多天之后,终于是来到了那个求了好久才求来的军营。 这地方位于皇城邕都西面郊外的一处山里。 是都城守卫的驻扎的军营,称燕归巢。 邕都城外有邙山,山峰连绵,有平地,有泉水,极适合军队驻扎。 武将家的少年也会来这里训练,习武,学兵法。 君子有六艺,其中便有射礼,不光是武将,就是文官的孩子也会来此地学习。 “啊!爬山好累!” 可算是到了军营里,虽然山路算不得陡峭,可她走两步就觉得累。虽然一路上基本都是染秋背着她走的,可还是觉得累。 几个随行的侍卫面面相觑,真的累吗? “夭夭,你怎么也来了?!” 魏允华这时候训练才刚刚结束,便想着回自己的营帐里先休息片刻,没想到刚走到门口便看见里面黑压压的有好些人。 进来了才发现魏思年竟跟着来军营里了。 “哥哥!” 看见魏允华来了,她脸上的疲惫都换成了笑容,惊喜的朝着他跑过去一把抱住。 “呕,哥哥身上臭臭的。” 魏允华身上的汗臭味格外的重,除了这一身汗臭味,还有更难闻的铁腥味。 “我刚训练完,怎么想着来找哥哥了?”魏允华有些诧异,他们可是求了情的,才让那几个大人们放过了魏思年,不让她来这,可是她怎么自己来了? “哥哥好不容易回来,结果都没住下就又走了,我就是……想哥哥了嘛……呜呜呜……” 说着说着,只觉得鼻头一酸,心中格外难过。 见魏思年又哭了,他实在有些手足无措,在他还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染秋终于开口了:“小姐,你不是给世子带了吃食来的吗?” 吸溜吸溜几下,魏思年才自己擦了擦眼泪:“对呀,哥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蜜饯干果这些,你就不用捡地上的吃了。可多了,吃都吃不完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从那个巨大的包裹里拿出来一个依然很大的包裹,全都是用纸包好的吃食。 “这个红绳子的就是蜜饯,白绳子的就是干果,可以吃好久。”魏思年一样拿了一包递给他,“哥哥你吃。” “啊,吃,马上吃。” 有点感动,但不多。这小家伙怕是以为他已经苦到这种地步了。 训练虽然是苦的,可他好歹算是高门大户的子弟了,是不会苦到这种程度的。 “吃啊,快吃,这些都是你的。”魏思年又拿了一包递给他。 魏允华接过去了,她又继续掏一包出来,一包接着一包的往外面掏出来,一边还摇了摇:“这个好像是核桃,这个是花生,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应该都能吃。” 直到魏允华都已经拿不下了,她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魏允华只想说,妹妹好爱我,但这份爱,多少有点沉重了。 “拿,不下了。” 第12章 烧了你的裙子 军营里的生活也算是丰富多彩了,每天都可以看见他们不同的训练。监管他们训练的是陈副将,一直在秦将军手底下的,为人格外严苛。没有因为秦淮舟是秦将军的儿子就对他松懈半分,也没有去刻意的加强训练强度。 只有一个人,他不严苛。 那就是柳大人的女儿柳无双,这位大小姐向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一种,军营里这般艰苦的生活,她是受不住的。 就连皇帝都跟着魏允华他们一样强度的训练,可柳无双却没有。 每日不过去出去跑几步山路,跟那些文官的子弟一样拉弓开弦。 魏思年显然就格外的不高兴了,凭什么一同将房顶坐垮的,一同来这里受罚的,她就要那么轻松啊!就连观棋那个看起来那么柔柔弱弱的人,都是一样强度的训练,虽然他本人并没有看起来那般柔弱了。 “哼!让你这么轻松,我非得给你找点……哎哟!” 魏思年双手环抱,气势汹汹的朝那边走过去,没想到一下踩到路上的石子了,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呜呜呜呜……” 这是真的很疼了,似乎有小石子嵌入皮肤了,格外的疼。 陈副将见状赶紧朝她这边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拎起来左看右看,拍着她身上的灰,一脸的担忧:“夭夭,没事?啊,伤着哪没啊?” 左转转右转转,都快要把魏思年给转晕在这里了。 【救命啊,我要晕死了!】 晕,很晕,晕得她都说不出话来了。 她在心中大喊:【救命啊!哥哥,快来救我!】 然后魏允华真的来了。 在看到她摔着了的时候,就跑过来了。 “夭夭,怎么了,没事?”见她还哭着,魏允华赶紧将她抱在怀中,低声安慰,“哥哥带你去找大夫,找了大夫上了药就不疼了。” 她抽噎着点点头:“哥哥今天不要训练了好不好,我要哥哥陪着。” 她这话可不是对魏允华说的,而是对陈副将说的,看着她眼泪都还在眼眶里打转,陈副将也只好妥协道:“允华,你今日就无须训练了,照顾夭夭。” “好。”魏允华道。 表面平静,内心可算是乐开了花了。 一旁的秦淮舟可就不大高兴了,不光是他,最不高兴的当属于柳无双。 不过这话倒是让秦淮舟说了。 “不是,允华带孩子就不训练了!不管,我们也要带孩子!” “是。”观棋一直不怎么爱说话的,在秦淮舟说话后,又附和了一句。 他作为刘子桓身边最贴心的太监,他的话自然也就会是刘子桓的意思了。 鉴于他是皇帝,皇帝虽然是被那几个大臣派到这里来受罚的,可皇帝的威严还是要给的。训练了好几天,已经听见他喊了好多声累了。 于是乎。 “既然如此,你们几个就都休息一日,明日再接着训练,这几日也着实辛苦了些。”臣副将道。 放他们离开了,几个人尤其是秦淮舟便如同脱缰的马一般,格外兴奋。 “你们没来的时候,我就只跟允华认识,但允华年纪小,又太懂规矩,懂礼貌了,总不爱跟我一起偷着出去玩,我想你们肯定是愿意的!” 说到出去玩,秦淮舟的眼睛都亮了。 他这人生性好玩的,一个野性子的人,是闲不住的。 然而,没有一个回答他。 “诶,不是,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出去玩的。”秦淮舟总想着要出去,可陈副将太严苛。 “出去玩?”魏思年这会才反应过来。 “对对对,后山有野味,特别好吃。”见魏思年回答他了,他立马跑过去。 “我一会就直接背你去,都不用走路的。”他是真想去后山吃野味啊。 上一次吃到野味还是前年跟着他爹一起,参加春闱狩猎的时候,狩猎结束后又被他爹送到军营里来了。 要他说啊,他现在已经是个武功高强的少将军了,不然别人怎么总喊他秦少将军呢。 “真的吗?”魏思年眨着眼睛问。 “当然!”秦淮舟拍着胸脯保证,“我,秦淮舟!去定然背着夭夭去,回来定然背着夭夭回,吃定然让夭夭吃得好!绝不让夭夭走一步路,干一丝活!” “哥哥,我想去。” 她转头看向魏允华。 【哼,柳无双,你也得去,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要不是你故意揭开了瓦片,我们才不会摔下去,别以为你心安理得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事翻了篇了!】 魏思年可记着呢,七夕那日就是柳无双揭开了瓦片,才害得他们集体掉了下去。 其实她要害的人,根本就是魏思年。 其他的人不过是连带着一块掉下去的罢了。 魏允华听见她心中言语,不曾想竟然还是如此。 原来她一直记着呢。 “好,夭夭要去,咱们就去。”魏允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他的妹妹,还能任由旁人欺负了吗? 他也不傻,自然能猜的出来柳无双到底是想要害谁的了。他也听说了魏思年泼了柳无双一身水的事情,只是他还不知柳无双到底和夭夭之间有什么过节。 柳无双很自然的换了裙子,一件干净利落的裙子,算不上华丽,可也算不上很素净,倒是格外好看的。 【穿花裙子是,好看是,我烧了你的裙子!】 魏思年真真是由秦淮舟背着的,原因无他,只是不想魏云华背着她还要走山路,那可多累啊。 自然,她在想要是能让刘子桓也背她就好了,让他也累着。 魏允华后面跟着,可听清楚了她说的所有的话,便细心留意着她说的柳无双了。 到了山腰的平坦处,便歇下来了。 这山腰上有一片很大的平地,远处还有泉水,潺潺流动。 顺着泉水在往下面一段距离,视野豁然开朗,这里是邙山里的一处山谷,从这里过去,便可以看见一条很大的河流。 河边还有一些石头堆积在一起,看着像是灶台。 “我们以前就来过这里,没想到这个灶台还没有被水冲走。”看见那灶台秦淮舟还觉得有些意外。 “这两年没下过什么大雨,没涨水,自然就冲不走了。”魏允华道。 “允华,你今天可得好好尝尝我的手艺。”秦淮舟又说,“之前喊你吃,你都没吃多少。” “那时候跟你还不太熟。”魏允华实话说了。 他刚来这里的时候,秦淮舟就带他一起出来打野味吃,后来到晚上才被陈副将抓回去,加练了好久,他至今都还记得。 “现在熟了,可得多吃点。”秦淮舟道。 气氛有些微妙。 “我和哥哥去抓鱼,你们几个去抓别的,我们一会就在这里烤着吃。”魏思年赶紧说话,她指着那边的石头堆道,“淮舟哥哥,好不好呀?” 第13章 妹妹还有两副面孔? 魏思年的声音软软的,甜甜的,她长得也是极为玲珑可爱。 这一声淮舟哥哥,给秦淮舟叫得心都快化了,没想到小孩子竟然如此可爱。 “那我呢?”刘子桓可听不得她只叫秦淮舟,这可这么多人呢,总不能只叫秦淮舟一个人。 “子桓哥哥。”魏思年笑着。 内心却在狠狠的吐槽:【哎呀真麻烦,这有什么好争的,矫情死了。】 然后看着观棋:“观棋哥哥。” 她又继续笑。 还有个柳无双,只想说,真烦。 “嘿嘿,无双姐姐。” 大家都很高兴,就她不高兴。 【鸭蛋,柳无双!占我便宜!】 柳无双这人很神奇,在原书中几乎是女主一般的存在了,她和女主唯一的区别就是男主不爱她。男主的心里除了权势,啥都没有。 甚至那个感念恩德的空设后位的形象都是假的。 可他对柳无双表面上还是百依百顺的,柳无双也总会要求许多,这两都不是好东西,但不能锁死。 现在刘子桓对柳无双还存在于这是个大臣家的女儿,按年纪该是个姐姐的。 那就永远都不要发展下一步了,她想着,干脆连朋友都不让他们做。 “无双姐姐会抓野味吗?观棋哥哥和子桓哥哥正好可以一起去,你和淮舟哥哥一起去抓野味好不好?” 魏思年的模样看起来格外的天真无辜,任谁都无法拒绝,更何况,她也没有办法拒绝,柳无双也只好笑着答应了。 “好。”柳无双无奈的笑着。 他们都走了,魏允华和魏思年的任务就搭灶台,生火,抓鱼。 “哥哥!我要去抓鱼!”魏思年可兴奋了,她还没这么玩过水嘞。 记得小时候都是屋旁边的小水沟,或者是在临近田地里的河水,那河水不深,可以说是很浅的。就像是下雨天路面上的积水那般的浅。 这么深的河水,一眼望过去倒映出青山的模样,绿油油的,格外好看,像一幅画一般。 “好。”允华笑着。 带着她一起过去,脱了鞋子踩在河水里。冰凉凉的河水潺潺流动,那水波拂过脚踝,像是温柔的大手轻轻的抚摸一般。 “嘿嘿嘿!真好玩!”魏思年高兴得蹦蹦跳跳,脚下猛的一踩,溅起很高很高的水花,比她还高。 魏允华赶紧将她抱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水花,她是没湿,魏允华倒像是落汤的鸡一般,额头的水滴答滴答的落下来,泛起阵阵涟漪。 “哥哥,有鱼!” 一条黑鱼从脚下游过,魏思年猛的挣开允华的怀抱,一头扑了下去。 很好。 允华无奈的看着她。 “抓到鱼了!啊啊啊啊!” 那条鱼格外的大,魏思年需要用两只手捧着才能抓起来。 然而…… 她抓着鱼脑袋,那鱼尾巴对着她猛扇,左一下,右一下,扇得她满脸是水。她年纪小,力气也小,那鱼很快便挣脱逃跑了。 “哇……呜呜呜……”又哭了。 脸疼,手也疼,眼睛也疼。河水滴落到眼睛里,火辣辣的疼。 “哥哥。” 她站在原地一直哭,魏允华走过去将她抱起来,往岸边走,她还是哭。 “好了好了,你在这里坐着,哥哥去把那条鱼抓回来,烤着吃,给你报仇,好不好?”魏允华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她点点头,抽哒抽哒的哭,“把它抓回来,烤着吃,呜呜呜……” 魏允华随即脱了身上的衣衫,便往河里跳进去了。一头扎进去,很快便起来了,手中还抓着那条方才跑掉的黑鱼。 “看,哥哥给你抓回来了。”魏允华笑着,拿着那黑鱼走了过去。 魏思年抽噎着,乖乖的坐着等他,看着他去抓鱼去了,她自个还将灶台都搭好了。并且去旁边捡了好些柴火回来。 “哥哥真的把它抓回来了呀!”魏思年很是惊喜,“快!烤它!” 他们将鱼架在火上烤的时候,刘子桓他们也回来了。 “夭夭妹妹,你看哥哥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秦淮舟的手上拎着一只雪白的兔子,那兔子的脚一蹬一蹬的,看着像是还活着。 “哇!兔子!”魏思年眼睛都亮起来了,立马朝秦淮舟那边跑了去。 不得不说,秦淮舟很是懂女孩子的心思的,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最是女孩子所喜爱的。魏思年一直就很喜欢这些东西,看见就眼睛放光。 “淮舟哥哥,你这是专门为我抓的吗?”魏思年问。 “当然,怎么样!哥哥厉不厉害?”秦淮舟简直都要自豪得没有形象了,这兔子跑的老快,他可是一把就抓住了。 “厉害!淮舟哥哥就是厉害!” 魏思年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她可是简直不要太喜欢那只兔子了。 她跑过去将那只兔子抱在怀中,喜滋滋的又过去等着吃烤鱼去了。 “子桓哥哥这里还有山鸡呢,怎么也不来哥哥这里呢。”刘子桓手里拎着好大一只山鸡。 【鸭蛋!刘子桓,烦死了!】 “哇!子桓哥哥也好厉害啊!”即使内心已经吐槽十万八千遍了,面上还是笑着去夸赞他。 他们这一趟也算是收获颇丰富了,两只山鸡,一只兔子,还摘了好些野果子回来吃。 魏允华已经将那条黑鱼放在火上去烤了,一边烤鱼一边还看着魏思年。 小小的一个,怎么还有两副面孔呢? 面对他的时候,是一直害怕他出事,怕他以后会死了。面对刘子桓和柳无双的时候,偏生就是各种的看不顺眼。 他从魏思年那里听到了许多,大抵也是了解了一些了,刘子桓和柳无双会联合起来害他,他将来会死? 不敢细想。 他们一边吃着烤鱼,一边吃着烤鸡,可别提有多自在了,这般日子,却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直到傍晚来临的时候,集体在校场举着铁锤,可就不太自在了。 “你们几个,跑得还真够远的啊!找了一下午才找到人!”陈副将气得似两个鼻孔都在冒烟了。 今日一早,他们几个人就说着要去照顾魏思年,陈副将便放了他们离去,又监督着其他人训练。不曾想,训练结束后,人却不见了? 可给他着急的,立马派人去寻,一直寻到现在才将人找回来。 更甚至,魏思年一身的泥水,脏兮兮的,柳无双的裙角还烧坏了,一群人灰头土脸的,狼狈不堪的模样,可不像是大家子弟。 “陈,陈副将。”刘子桓弱弱的喊道。 “什么?!” 第14章 中秋夜宴 陈副将此刻气急了,谁说话都不好使。 他直接就是一声吼过去,声音传到了很远,一旁吃晚饭的士兵们都围着驻足观看。 “啧啧啧,要不还得是陈副将呢,那可是陛下,他都敢说。”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啊,陈副将当年可是跟着秦将军出生入死过的,那个时候陛下才多大啊,还是个奶娃子呢!” “真的啊!” “当然!” 陈副将这一嗓子吼过去,可算是没人敢说话了,毕竟也是他们私自跑了出去,万一受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呢。 他们也知道陈副将这么着急都是为了他们好,便也就不再说些什么了。 “没,没什么。”刘子桓也只好闭嘴,等着挨训。 “你们几个,不是我说你们!”陈副将双手叉腰,简直气得不行,“尤其是你,秦淮舟!” 他的目光看向了秦淮舟。 “从前就是你,允华多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啊!自从跟着你混了,他一来这里你就把他给带到山上去,找了你们许久,才找到人,给魏侯秦将军着急的。当时就狠狠的罚了你了,现在还犯!” “你!”臣副将越说越气,指着他,气得话都是不连贯了。 “你,尤其是你!现在陛下来了,柳大人的闺女,魏侯的闺女,你看看被你带的!” 他们找到人的时候,柳无双正被火烧着了裙摆一群人在那里灭火,整得灰头土脸的。 “嗯!就是!”魏思年在旁边附和。 他们几个年纪大的哥哥姐姐们,自然是要罚的,魏思年太小了,便只在陈副将的旁边站着看他训话。 “要不,陈副将就……就……看在夭夭的面子上,咱们这次罚轻点呗。”秦淮舟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魏思年那边看,别的人的话或许不那么管用的,但魏思年这个小娃子说话,倒像是很管用一般。 “夭夭啊,告诉陈伯伯,是不是秦淮舟这个小子给你拐骗到山上去的。”陈副将蹲了下来,柔声柔气的问着魏思年。 “诶诶,不是,陈副将,不带你这个,这样的!”秦淮舟有些激动了。方才训话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语气,怎么还整区别对待这一套呢。 魏思年眨了眨眼睛道:“不是的,是我想去看山上的兔子,然后淮舟哥哥就给我抓兔子去了。” 魏思年说着还指了指旁边染秋放在笼子里的兔子。 “这个兔子很乖的,送给陈伯伯。”魏思年跑过去将兔子提了过来,“这个是给陈叔叔的。” 面对正在生气的叔叔,直接给他打感情牌就好了。 魏思年小小的自豪了下。 【嘿,我可真机灵!】 魏允华听见了她内心的声音,眉眼中都是笑意,魏思年果真是很可爱呢。 他也在心中跟着附和,我妹妹可真机灵。 这操作,就连观棋都懵了,没想到竟然还可以这样。他怎么方才就没有想到这一层来呢,要是早想到了就多抓只兔子了。 “啊?”陈副将愣了,他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给陈伯伯的呀?” 我像是什么需要兔子的人吗? “嗯。”魏思年坚定的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笑了:“好,那陈伯伯就收了。” “哥哥。”魏思年指了指魏允华道,“哥哥,今天也给陈伯伯去抓鱼了,哥哥说陈伯伯辛苦,要给陈伯伯抓鱼来煮鱼汤的,可是被我给吃了。陈伯伯,对不起。” 魏思年说着,眼眼眶里都还有眼泪在打转了,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 “没关系的,夭夭喜欢吃就给夭夭吃。”陈副将赶紧说,“一会就让他们几个去抓鱼,给夭夭煮鱼汤喝。” “好。”魏思年破涕为笑,“陈伯伯要喝,要给陈伯伯喝。” “好。”陈副将笑着看着她,随即站了起来,对着他们几个人,“罢了,下不为例。” 秦淮舟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是躲过了。 魏思年在这里待了快有一个月了,到了八月中秋的时候便要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不光是魏思年刘子桓他们几个人要回去,就是秦淮舟和魏允华也要一起回去。 这时节是到了该读书习字的时候了。 今日中秋夜宴,也是要定下公主伴读的日子的。 “哥哥,你说柳无双会选上吗?”魏思年小声的问。 【可恶的柳无双,怎么还在呢!】 七夕生辰宴的时候,她泼了柳无双一身的水,让她颜面扫地,不过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晚上去看扶桑花的时候,她又一起压垮了房屋,还被关进了牢房去,严格来说,如此出格,定是没有机会选上的了。 后来去军营里,她还设计烧了柳无双的衣裙,如此一来,她便更加丢脸了。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还在这中秋夜宴上献舞,魏思年做的这点子事,简直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魏允华心中疑虑,靠近她用小声到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话:“夭夭,你好像很讨厌柳家小姐。” 他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你不知道,她可坏了。”魏思年道,“反正她就是很坏。” 【总不能说,我是提前知道未来。】 魏思年无奈。 【唉,可恶的柳无双,怎么还是来了啊。】 中秋夜宴的时候,可是原书中柳无双出场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时间点。 【中秋夜宴,柳无双冠绝群芳,不光是美,舞美,谁都比不上。更重要的是,她还精通诗词歌赋,有美貌,有才能,唉!一举夺魁,顺利拿下入宫伴读的机会。】 伴读? 魏允华知道,中秋夜宴一是为了将大家伙聚在一起吃酒吟诗,二便是为了入宫伴读一事。 他更是听说今年是顺安公主和魏思年一起入宫读书,这伴读算是为她们两个人选的。 不光是要家世好,还得要有才能,还得形象好。 就这三点来说,柳无双算是当之无愧的了。 “菡萏香销翠叶残,西风抚其绿波间。”柳无双即兴作诗,以花为题。 “好!” 众人一片喝彩。 “通俗易懂,符合时节,是句好诗。果真不愧是柳小姐,才华横溢。”说话的是个看起来模样清秀的姑娘。 【这个人好眼熟!】 魏思年看了过去,这说话的人一身紫色罗裙,头上还戴着一支紫藤萝流苏发簪。 第15章 又是一个惨的 “那是徐太尉的三女儿妙。”魏允华小声的提醒。 “徐妙?真是个好听的名字。”魏思年毫不犹豫的夸赞。 她确实人如其名,是个很好的人。 书中关于徐妙的描写不多,可却有写过,徐妙这个人向来是恩怨分明,做人也是谦卑有礼,恭顺有节,是个称的上大家闺秀的人。 但她有个缺点,那就是不通政事,也不参与任何一个世家贵族的事,做人嘛,比较佛系。 幼时被选做公主伴读,学习礼仪,知识,以及各种手艺技能。 后来变成了学堂里的教书夫子,但是好景不长。 魏氏被屠杀的时候,徐太尉提出了反驳,自然而然徐家遭到了迫害。一夜之间,徐家被安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男丁斩首,家眷流放。 徐妙就死在了流放途中。 【徐妙倒是个好人,嘿嘿。】 见了那么多人之后,难得出现了一个好人,魏允华还以为,这些个贵家子,人人都是不好的呢。 【不过有点惨。】 魏允华的眸色瞬间低沉下来了,仔细听着有关于徐妙的事情。 【魏家被诬告谋反,徐家被诬告通敌叛国,徐妙惨啊。死了爹,又死了娘,最后还被流放。押解他们的人被柳无双收买,天天鞭打他们,天寒地冻,受了伤染了病,不治身亡。随意抛弃在荒郊野岭,牢房里的犯人好歹都给裹个席子。】 言语中无不为她的遭遇唏嘘,要说最惨的自然是魏侯了,其次便是徐太尉一家。 本是清正廉明的好官,却没想到奸臣谗言,他不过是为忠臣良将辩解几句,便落得如此下场。 “风萧萧不解语,岁华尽摇落,五更残酒,待黎明方恨早。” 又是一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那人唉声叹气,又接着说:“读书好难。” 哟,有意思! 魏思年心想:【这不巧了吗?!我也这么觉得!】 “夭夭,你看这些姐姐们都会作两句诗的,你要不也试试。”魏允华赶紧劝她,好好读书啊,腹有诗书气自华,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我不会。”魏思年使劲摇头。 魏允华却想着,女子也该和男子一样,读书习字,不说精通武艺,但也得德才兼备才好。 女子怎么样都是好的,无才便是德,有德行,才能可以略过也无不可。可若是只有男子才华横溢,女子却只能在屋里绣花,那便是不好了。 就魏思年这个不想读书的性子,需得给她好好改改,从前就不爱读书,一直到现在连学堂都未进。 “不不不,不想去!”魏思年连忙拒绝。 她会什么作诗啊,顶多会背几句古人的诗词,可跟人家自己会的还是有区别。 “是啊,夭夭,娘亲也想看你上去。”小乔不知从哪里走了来。 今日的宴会大人和小孩子是分开的,小乔方才从那边的宴会赶过来。 “娘亲,我不会。”魏思年简直不敢看小乔了,她真不会啊! “好好好!” 一个很洪亮的嗓音响起。 “快,快看他们!”魏思年赶紧说。 秦淮舟虽说总是这么大嗓门的,但好在总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这可算是间接的救了魏思年一命了。 “哦?”是方才作诗的人。 “谁啊?”魏思年好奇的问。 “工部尚书的女儿,林云可。”魏允华回答。 “哥哥怎么谁都认识啊?”魏思年又问。 “从前有宴会,见过。”他说。 这些大家子弟,见过自是不能忘了。 “哦。”魏思年点点头,继续看着方才说话的人。 “好什么?”林云可疑惑。 “没想到还有姑娘家如此爱喝酒的,喝到了五更天却都还嫌不够。”秦淮舟倒是觉得格外惊喜,以往他也爱喝点,却都不像林云可这般喝到了五更天还嫌不够的。 “哪里哪里。”林云可不好意思的摆摆手。 哪里是她要喝到五更天哦,是偶然听见有人说了一句,想着到了中秋夜宴的时候了,拿出来说一说免得太丢脸,谁知道这句诗词是写的个什么意思。 “林姑娘平日里都爱喝些什么?”秦淮舟又问。 他自是想着什么时候还能约着一块喝去。不说喝到五更天,至少也得喝尽兴了才是。 “什么人啊。”林云可扶额。 随即又自是笑着:“女儿家也不怎么喝些烈性的酒水,只平日里饮了几口果酒罢了。” “诶!”秦淮舟又是一嗓子吼过去,“林姑娘这可是谦虚了。” 【能不谦虚吗?她是真不会喝酒啊!】 魏思年静静的看着他,还别说,秦淮舟这个人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啥也不懂,人却是极其实诚的,倒也还算是个好人。 魏思年摇摇头,秦淮舟这个人看起来没什么坏心思,看着倒也还像那么回事的。 “哈……”林云可无奈一笑,“还是不如秦少将军。” 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便不去听别人说的这一句了,她大字都不识几个,只觉得他说的挺像那么回事的,便也就记下来了。 “说的倒也是。”关于这一点,秦淮舟还是格外自豪的。 先前也找过那几个小伙伴们喝过酒水的,除了观棋会好好的陪他喝两口之外,别的世家子弟可不会同他喝什么。 魏允华自小便不喝酒,只是浅略的喝上了一口便醉倒了,一直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这可把秦淮舟吓坏了,此后再也不敢找魏允华喝酒。 刘子桓倒是能喝上一些,可他毕竟是个皇帝,虽然手上目前没有什么实权在的,可到底也还是要处理些政事什么的,自也是不能陪他一同喝。 唯一能与他多喝上几杯的观棋,又是个闷葫芦,酒是要喝的,话是不说的。 难得能够找到与他臭味相投的人。 见到林云可的时候,还小小的窃喜了一番。 “哈……”林云可偷偷翻了个白眼,“秦少将军少年英才,自是我等比不上的。” 说起林云可,那可真不愧是工部尚书的女儿,自小便对机关造物这些东西尤其感兴趣,要说她平日里最是喜欢什么,那便是一块好的木头,一颗好的铁钉了。 “那可就说好了,改日我请你吃酒!”秦淮舟道。 第16章 夺得诗会魁首 秦淮舟将手中的酒水喝了个干净。 “来,林姑娘,敬咱们的相识。” 秦淮舟拿着酒壶,就替林云可倒上了满满的一杯,与她碰了杯又自顾自的喝了个干净。 他面色潮红,走路摇摇晃晃的,显然是已经喝了许多,又拿起酒壶往自己杯子里倒时,便是已经没有了。 “呃……”看的魏思年一愣,秦淮舟看起来酒量也不怎么好嘛。 定睛看着,他喝下最后一杯的时候,已经是眼神迷离了。 “秦少将军,你还好?”林云可站了起来。 “好!”秦淮舟又是一嗓子吼,然后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魏思年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暗自吐槽:【不会喝你就别喝了,不会喝你还逞什么能呢!】 诗会还在继续,刘子桓也从旁边的宴席上过来了。 “朕没来晚。”刘子桓坐到自己的桌子上,自是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朕自罚一杯。” “好!”魏思年拍手叫好,“子桓哥哥真厉害!” 见刘子桓喝尽了杯中的酒,她立马附和。 “就冲夭夭说的这句,朕再饮一杯!” 旁边的宫人又自是给他续上了满满的一杯,他同样是一饮而尽了,一滴没剩,就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 “好!”魏思年继续夸赞,“就知道子桓哥哥最厉害了。” 刘子桓脸色看起来已经极为不好了,脸上渐渐浮现出红晕来,仿佛是已经快喝醉了的模样。 “那朕,便再饮一杯。”他又硬着头皮喝了一杯。 一连喝下三杯去,方才宴席上又喝了许多,这次算是真的不行了,坐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 “今日,尽兴,容朕赋诗一首。”他说。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载清梦压星河。” 刘子桓也算是能说上几句诗词的,倒是与柳无双相差无几。 “没想到子桓哥哥的诗竟是如此美妙。”魏思年那模样简直就像是凡人见到了神仙一般的追捧。 哄得他高兴了,他自然又能多说上几句。 今日她却想着,既然刘子桓来了,那么诗会的魁首便不能是柳无双了。要么是她,她背上几句古人的诗词秒杀全场,要么她一直恭维刘子桓,让旁人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这宴席上的大家子弟,除了个极其有文化的柳无双之外,其余人全都是不够看的。 “平生诗与酒,自得会仙家!”刘子桓继续说,“素闻柳家的姑娘才华过人,不知可否作诗一句?” 他转头看见了柳无双,柳无双的表情可算不得好看的。明明方才是她一句诗词惊艳了全场,却不想半路冒出个林云可来。 来了个林云可便也不说了,反正就不是她的对手,可偏偏林云可正中了秦淮舟的心思,他正愁没人与他一同饮酒,这一下又将众人的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她本是全场的焦点,只可惜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那小女便献丑了。”柳无双的神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脸上明显的多了点笑容,略加思索一番便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好!”魏思年又是赞叹。 她今日势必要抢了柳无双的风头去。 柳无双原本不在公主伴读的候选名单里的,是后来她一举在诗会上夺魁,却不想又添了一个名额进去。 不等刘子桓开口去赞叹她,魏思年自己便先开了口了。 “哈哈哈……夭夭还真是可爱得很呐!”刘子桓笑着,“夭夭也要入宫上学了,听闻夭夭在家中时也习得字,读了几本书,便是不知夭夭是否也能说上一句。” 刘子桓便是看出来了她的那一份小心思,给了柳无双机会,自也是得给自己机会去的。 “夭夭。”魏允华有些担心。 “哥哥,你就瞧好,我肯定能比得过柳无双的。”魏思年很是自信,从方才她便是已经想好了,要背上几句诗去,好好压一压柳无双的嚣张气焰。 柳无双则是一脸的鄙夷,她一个六岁的小娃娃,能写得了几个字便是不错了,还想要她作诗,这怎么可能啊。 面对旁人她都不放在眼中的,更别说尚且年幼的魏思年了。 【哼,柳无双,我今日一定要将你比下去,不让你有入宫伴读的机会!】 魏思年也同样是稍加思索,只见她望着天空。今日的月色格外的好,月亮明亮圆润,颇有一番意境。 “碧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茫。” 今日的月色格外清冷美丽,像是有人铺了一层霜一般。隐隐约约可见琼楼玉宇间透出来的高山,那月色铺在高山顶上,像是铺铺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一般。 就她这一句,已经是比他们几个人的都要好了,结合意境,又通俗易懂。让人听着便是仿佛置身其间一般。抬头看月,那明亮皎洁的月色,真如清冷的薄纱一般,让人移不开目光。 “好好好!夭夭真是天生玲珑心,此句甚美!”刘子桓夸赞道。 心中也自然认为今日诗会的魁首便是魏思年了。 她的一句,已经抵得过千句万句。起初以为柳无双的诗句已经是绝色了,没想到魏思年更胜一筹。 “哥哥,怎么样,我厉害。”魏思年晃了晃身子,很是自豪。 【诗词合集三百首,随便一首都能吊打柳无双。哈哈哈!】 魏思年内心格外窃喜,原书中描写的柳无双是个才华横溢,才貌双全的人,她还在担心自己是否真的能够胜过柳无双,可听了她所作诗句之后,才发觉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柳无双到底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罢了,跟大文豪比起来,还是差的远了。 “是是是,我们家夭夭最是厉害了。”魏允华满脸都是宠溺的笑容。 不管怎么样,至少她是真的读了书的。只是这句诗看起来如此精美,他又怎么会一点印象也没有。他好奇的是,魏思年到底是看的什么书。三百首如此绝妙的诗句,他还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书籍。 “看来今日诗会的魁首,当属夭夭了,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刘子桓问。 “自然是没有的,夭夭妹妹也是才华横溢呢。”许久没有开口的徐妙说话了。 第17章 延平王孙是谁? “说的对,朕也是这么认为的。”刘子桓道。 “那子桓哥哥是不是该送我点什么呀,总不能没有彩头?”魏思年想着,好歹算是赢了,虽然手段不正当。 “自然是有的。”刘子桓笑着,“观棋说,夭夭对一物很感兴趣,今日便当作彩头,送给夭夭。” 观棋不知从何处来了,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嗯?该不会是凤印!】 这个盒子她可太熟悉不过了,第一次见到观棋的时候,他手中就捧着这个盒子,一看就是个格外贵重的物品。里头装着的可是皇后的凤印,先前刘子桓便想着将它送给魏思年的,不过被魏昭拒绝了,现在他该不会还想将凤印送给她? “听闻夭夭喜欢吃核桃,朕特意去寻了个好看的物件,给夭夭砸核桃吃。”刘子桓示意观棋将盒子送过去。 “呼,吓死我了。”听到他说是砸核桃的,魏思年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了,只要不是凤印便好了。 【总觉得有人要害我。】 这凤印,她可不能接。 魏允华眉头一皱,谁要害夭夭,难道是柳无双,还是柳家? 他听说了魏思年溺水的消息,说是不慎跌落到池子里了,可如今看来这说法实在不可信。 就连魏思年自己,也是这般想的。 既然柳无双一开始就坏,那么是柳家便也就不奇怪了。 “可是这跟凤印有什么关系。”魏允华还是不解,难道柳家是为了皇后的位置去的吗? 可是不然。 那日灵堂上,观棋分明是带了凤印来的,他也与爹爹商议过,皇后的位置只会有魏思年一个人。 只是如今退了亲事,柳家便没了害夭夭的理由。 【小小柳无双,哼。】 虽然但是,她没什么文化,可知识储备却是不少,就这一点上便是柳无双所比不上的,还算是有点傲娇的资本的。 观棋将那个盒子拿了过来,魏思年的座位在院子里,只因这地方看起来夜色极好。 “哦豁,玩脱了。” 在打开盒子之前,魏思年还是高兴的,可打开盒子之后便不高兴了。 因为盒子里装着的,就是凤印。 【刘子桓!你大爷的,想让我死是!】 魏思年在心中暗骂,这什么砸核桃的,有拿凤印砸核桃的吗?!这要是让柳家人知道了,她拿着凤印砸核桃,怕是连夜坐起来想办法害她。 大胆猜测,先前就是为了皇后的位置害她,现在婚都退了,凤印还是到了她的手上,刘子桓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陛下,臣以为陛下如此未免也太小气了些。夭夭吃核桃自然有下人剥好了,也用不着夭夭自己动手去,臣倒是觉得陛下腰间的挂的玉佩格外的好。”魏允华方才便瞧着刘子桓腰间挂了块玉佩了。 那玉佩也是个稀罕物,虽说是皇帝的爱物,却也并不是不能送人的。他连凤印都舍得送出来,又怎么可能会舍不得这玉佩呢。 既然他已经说了,那盒子里装着的是砸核桃的器物,便是和凤印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这东西的好与坏,全靠一张嘴说出来的,方才他自己也是说了那不过是个砸核桃的东西罢了。在场的怕是除了他们几个,便再也没有人知道里面装的是凤印,如此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魏思年并没有将那东西摆放在所有人眼前,因为她担心那装的是凤印,便只掀开了一个小口去看,看见果真是凤印的时候,便是立马将盒子给关上了,也并没有其他人知道。 若不是魏允华能够听见她心中的声音,他也是不知道的。 如此这般,为妹妹讨要一个东西,想必也没人会觉得奇怪。 “就是说嘛,子桓哥哥真是好生小气,随便拿个什么东西就给我打发了,我才不要呢!”魏思年哼了一声,撇过头去。 魏允华赶紧又说:“陛下真不打算送个好点的给夭夭吗?” “哈哈哈。”刘子桓以笑来掩饰尴尬,“是是是,倒是朕考虑不够周到了,观棋把这玉佩拿去给夭夭。” “是。” 观棋只是低声应道,随后从刘子桓手中接过那玉佩便过去给了魏思年。 “这个盒子你拿回去,我才不要呢,哼!”魏思年一把接过玉佩拿在手中把玩起来。 【小样,还想害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魏思年暗道。 虽说不知刘子桓到底存了个什么心思,可这凤印捏在手上就跟催命符一样的,这谁敢接啊。 这东西,迟早惹来杀身之祸。 原书中还写过,刘子桓下令灭魏氏满门,其中一个由头便是害死皇后。 这凤印代表的人可是皇后,谁都可以拿着,可唯独她不能。 观棋朝刘子桓那边看了一眼,似乎在征求他的决定,他依然看得出来,魏思年是不想要的,可刘子桓却是想送的。送了好几次了,也不见送出去的。 “换回来。” 见她不收,刘子桓也只好叫观棋收回来。 宴会结束过后,便是到了启蒙升学的日子了。 今日选中的女眷,男子,都会入宫。 不光是那几个伴读,公主,和刘子桓也会一起学习。 他们上学的地方是宫中另外开辟的一处宫殿,称为国学府。 国学府又分为左右两院,左院是男子学堂,右院便是女子学堂了。 右院内。 一个女子,身着华丽彩装,头上是金钗装点的两个丸子。脸上圆圆肉肉的,看起来贵气十足。 她一个人闷闷的,也不与旁人说话。 “徐姐姐,那个人是谁啊?”魏思年问。 徐妙的座位在她的旁边,正好可以问问。她指了指那个彩色衣衫的女子,这人大概有些猜测,不过还不确定。 “这是公主殿下。”徐妙说。 公主?刘雪宁。 那一个叛乱留下的王朝最后的公主。 关于这位公主,她知道的还真不多。 “这个人就是公主啊,我都没见过。”魏思年又道。 “害,这有什么啊,公主殿下很少露面的,不过也还是能见到。有一个人,那才是稀罕呢。”徐妙说。 “谁啊?”魏思年有些不解,公主都不稀罕,那谁值得稀罕? “还能有谁啊,当然是延平王孙了。”林云可接过了话头去。 “延平王孙?是谁啊?” 第18章 事情有些不可控了 听见这个称呼的时候,魏思年是真的不解了。 延平王孙?她不记得书中写过这号人物。不过听着像是个大人物,应该也是什么皇室的成员。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我都是听我爹爹说的,延平王孙近日才来了邕都,以往一直住在酆都的,知道也并不奇怪了。”林云可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现在都还没有开始讲学吗?都是为了等延平王孙呢。” 这么说来,那位传说中的延平王孙还真是的大人物了。 魏思年心想:“王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个不曾听过的人物,还真是奇怪,怎么不曾写过这个人呢?” “为什么说这个人稀罕啊?”魏思年还是不解,这延平王孙莫不是什么神仙转世不成? “这个我知道。”徐妙来了兴趣,“当年的叛乱你们都知道。” 魏思年和林云可一了点头:“知道,然后呢?这跟延平王孙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了!”徐妙看了一眼旁边,确定没人过来才又继续说,“延平王要算起来还是陛下的曾祖呢。延平王的封地在酆都,当年叛乱,延平王随军出征,后来世子战死,世子夫人难产而亡,最后只留下王孙这一个血脉。延平王也因为年迈不再管理酆都诸事,留二世子继位,他便带着王孙来了邕都。延平王府可是当年平叛的功臣,而且延平王孙还是陛下的亲叔父。” 看起来这延平王孙也算是个人物了。 “还有这么个人,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林云可问。 魏思年也想知道,为何突然冒出个延平王孙来,她可是记得书中根本没有写过这个人物的,难道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原本的剧情?还是因为她干扰了剧情而出现了混乱? 简直不敢想。 可是,也不算是混乱了。 虽然她干扰了剧情,可剧情依然在朝着书中所写的方向去发展,比如柳无双还是来了。 “臣女参见公主殿下。”柳无双笑着同刘雪宁行礼。 本来伴读的名单里没有她的,可是后来公主去找了皇帝,便将柳无双加了上去。 “柳无双怎么在这?”魏思年问。 她还真是不知道的,明明她已经抢夺了柳无双的诗会魁首的位置,可柳无双怎么还是来了。 “她跟公主的关系好啊,是公主去求了陛下让她来的。”林云可说。 这? 原书中可不是这么写的,柳无双是在入宫伴读的时候才与公主认识,这个时候她根本不认识公主才对,她是怎么先认识了公主的? 事情好像已经不朝着她预知的方向发展了。 “她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魏思年的目光始终看向柳无双和刘雪宁的方向。 只见两人坐在一起,相谈甚欢,时不时的还发出一串笑声来。 她们二人同时摇了摇头:“不知道。” 今日的夫子手上了台去,拿着镇纸敲了敲书案:“好了,公主小姐们,要开始讲学了,还是先将书本拿出来,就别再交头接耳了。” 那夫子看起来年岁不小,脾气也是不小。 夫子的头发白花花的,脸上却又没有几道皱纹,属实长得头发与脸不太相符了。 “这夫子看起来好凶啊。”魏思年小声嘀咕。 “是啊。”徐妙附和。 “不是说延平王孙要来吗?怎么现在开始讲学了?”林云可才不关心什么讲学之类的事情,倒是对那位延平王孙更加的感兴趣。 她听过的,却没有见过。 “学生刘弗陵,拜见夫子,还望夫子见谅,我来迟了。” 不闻其人,却先闻其声,林云可刚说完那话,便有一人匆匆忙忙的赶来。转过头去看,只见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孩子,站在后面。 “哎呀。”夫子一惊一乍的站起来,“老臣,参见王孙。” “夫子见谅,方才从外面来,不小心摔了,这才来迟了。”刘弗陵解释。 这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一样,他的话温温柔柔的,声音也如同春日冰面化开的泉水一般,干净清澈,格外好听。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实际上年纪也不大,算是与公主同岁,都是才10岁,不过他比公主都还小了一个月。 这人浑身上下都透出来一股儒雅的气质,身上穿着一件湖水蓝的对襟长褂,里头是月白色内搭,腰间只系着湖蓝色的谷穗腰带。他身上没有任何的饰品,头发半扎,戴着蓝色的抹额。 “刘弗陵。”魏思年低声一遍一遍的念着他的名字,这个名字确定没有听过。 不光是刘弗陵,就连延平王这个人物都不曾听过。 “既然来了,就赶紧落座,别在那里站着了。”夫子道。 “多谢夫子。”刘弗陵在魏思年的最后排坐下了。 今日夫子只讲了一篇文章,夫子念,学生就得跟着一块念。 除了魏思年和林云可,别的人都是有好好在念的。不过魏思年的心思可跟林云可不同。 林云可只是单纯的不想念书,而魏思年却在好奇,为何刘弗陵来女子学院了,不应该去隔壁吗? “林姐姐,王孙殿下怎么来这里了啊?”她问。 “我估计他是迷路了,然后还没人跟他说。”林云可道。 自然也是没人敢说他什么,只当他是自己想来这边学习,便都默认他自有他的道理。 夫子这首诗句,一连讲了一上午,几个时辰,他都不带休息的。学生跟着读了背了,他一个个都抽查了,这才心满意足的下了学。 “啊,夭夭,我感觉好像有人将我的魂都抽走了。”林云可生无可恋的躺了下去。 “我也是,我最不爱学习了。”魏思年也同样,那夫子讲第一句的时候,她头都大了。 “为何不见男子,今日不应该都在听讲学吗?”刘弗陵终于说出了他的疑惑。 “因为你,走错路了。”魏思年小声与他解释。 “我……”刘弗陵似大脑宕机了一般,还没运转过来,旋即知道自己不对,便立马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抱歉,原是我走错了地方,还望姑娘海涵。” 他连忙退出去了数丈之远。 “他在,干嘛?”林云可转过头去看着他。 他就像是见到什么可怕之物了一般,逃出去许多。 “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他坐下听了一上午的讲学,估计都是做了许久的心里斗争的。”魏思年简直被他的操作惊呆了,没见过一个人分这么清楚的。 “还望姑娘告知,男子学堂该往哪里去?”刘弗陵又说。 他方才想走的,但是忽然想起自己不知道地方,又回来了。 “我带你去。”魏思年朝他跑了过去。 既然他的身份如此显赫,倒不如找个助力。 第19章 他可是个好助力 “好呀,我带你去。”魏思年笑着,朝他走了过去。 “多谢。”刘弗陵笑着说,“不知姑娘姓名?” “魏魏思年,当然你也可以唤我夭夭,他们都是这么叫的。”她说。 “夭夭?是个好听的名字。”他的笑容格外的温柔,如同春日的阳光一般,“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嗯。”魏思年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她领着刘弗陵继续往前面走,一边走,一边指着前面,“这边就是男子学院了。国学府是分成两个学院的,两个学院教的东西都不一样。” 刘弗陵仔细听着,听着她说话,并且每一句都轻轻的“嗯”了一声,示意他听见了。 “我听说你以前在酆都,你从来都没有来过邕都吗?”魏思年又继续问。 对于酆都,她还是很好奇的,这个未知的地方,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呢。这个来自酆都的人,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很不好,好像一切都不在掌控中了,本来还可以靠着预知未来的能力,去改变他们的结局,可现在刘弗陵的出现,令她有点慌了神。 但,这又或许是一个机会,是一个可以彻底改变命运的机会。 因他不是别人,他是延平王孙。 “我从未来过邕都,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不过我知道你,魏侯的女儿,你尚在襁褓时,我曾见过你。”刘弗陵不免想起多年前来,他曾经见过魏思年的。 “陛下还说要立你为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啊这……”魏思年无奈,暗自咬了咬牙,“这事确实是有的,不过婚事早已经取消了。” 突然说这些干什么,可不符合你那个儒雅的气质啊! 趁他不注意,魏思年偷偷的翻了翻白眼。 “已经取消了?”他很是诧异,“这我倒是不知道的,以往还想着这皇后的位置,也理应是魏侯的女儿才是。”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她的身份不该只是魏侯的女儿才是。 他又觉得抱歉,赶紧岔开了话题:“听闻邕都和酆都相差巨大,不知夭夭可否,带我出去逛上一逛?这婚事,取消了也好,你是自由的,不该被一个身份束缚才是。” “说的对。”魏思年无奈一笑,这个时候可不能跟他甩脸子的,她还想着要结交这个助理呢。 “晚上下了学,我带你去一个非常好的地方,将哥哥也带上,我们一块去。”魏思年想了想,这个时候能带他去哪里呢?她是不知道的,可是哥哥就不一样了,哥哥定然是知道这整个邕都城内哪里有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 哥哥身边有秦淮舟,他可是想不知道都难的。 “那便多谢夭夭了。”刘弗陵恭敬有礼,微笑示意,表示感谢。 很快他们便到了男子学堂这边了,此刻他们都还没有下学。 “哇,他们怎么还没有下学啊。”魏思年瞪大了眼睛去看。 他们今日不曾读书,而是一群人在校场上午研习拉弓射箭。 男子学院里没几个人的,除了她认识的那几个,就只有一个是她不认识的。 “你们学院具体有哪些人你知道吗?”魏思年问。 她想着,似乎有哪些不一样了。 “有我,有陛下,有秦少将军,魏世子,还有韩小公子。”刘弗陵来的时候,已经打听好了,这些人他可都记得很是清楚的,只是人名却不怎么对的上脸。 “这几个人我大抵是认识的,允华长高了。我以前见到允华的时候,他才刚学会走路。”刘弗陵道。 “你还见过哥哥?”魏思年有些好奇,“听闻延平王从不出山,你不是应该跟着延平王的身边的吗?” 在书中从没有这个人的任何消息,关于延平王也没有消息,甚至连寥寥数笔都不曾有过。还有那个叫做酆都的地方,只写过厉王发动叛乱,所经过的地方便有酆都,其余的便什么也没有了。 她更加确定了,这个人根本就是个全新的人物。 该不会,穿错书了! 难道我看的是盗版? 她不免怀疑,原是因为所说她一直在尽力的改变剧情的走向,可她改变的只有过程,结果是没有改变的。她一直以来想要做的都是阻止柳无双选上伴读入宫,可她还是入了宫。她抢了柳无双诗会魁首的位置,却也只是个过程,真正的结局,从来没有改变过。 “祖父的确不出山,不过当年叛乱,殃及了酆都,不得已也随着魏侯出征过。”说到这里,刘弗陵的语气都弱了不少,黯然神伤的站着,过了良久才说,“多谢夭夭带路。” “那……我一会让哥哥去找你,带你出去逛逛。或者,你一会跟哥哥一起回来也行。”魏思年感受到了他心中的难过,虽不知为何,但还是立马接过了他的话去。 “好。”刘弗陵道。 魏允华还在训练,见到她来了,便请求教习容他休息片刻,征得同意了才过来找她。 “夭夭,你们下学了?”魏允华问。 “是啊。”魏思年笑着,“今日学的比较简单,背完了诗,夫子就让我们下学了。那个人就是延平王孙,哥哥你认识吗?” 魏思年偷偷指了指方才走过去的蓝袍少年。 “认识,怎么了?”魏允华摸不着头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方才他不认识路,走错了地方,进了女院,我寻思着就给他带过来了。我方才已经说好了,等会你们下学的时候带着他一起出去逛一逛,最近应该是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魏思年眨了眨眼睛。 【这可是延平王孙啊!跟他搞好关系才是正经的!】 听见她是如此想了,魏允华瞬间咳嗽了一下,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般,没想到魏思年竟然有如此想法。 【虽然还不认识,但看着是个好人,应该不会害我们的。】 又是一个好人,之前她说的那个好人还是徐妙。 只是徐妙的一生似乎也过得不好,他担心延平王孙也和徐妙一般。 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就先回去了哦,染秋姐姐在外面等我的,一会你们下了学,记得将他带上哦。”魏思年的肚子“咕咕”的叫,她大抵是饿了。 “好。”魏允华道。 今日的课程还算是格外轻松了,很快他们也下学了,下午更是不用听讲学的,今日只有这半天讲学。 第20章 值得学习一辈子 出去玩了一遭,不曾想,半路还能遇见秦淮舟他们。 “淮舟哥哥,林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魏思年看着他们,不可思议,不可置信,深吸了一口气。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该不会是秦淮舟把她骗过来的?】 还是这个说法要可信许多,一定就是秦淮舟这个家伙骗了林云可的。在中秋夜宴上,秦淮舟就说改天得什么时候去找林云可喝酒去,看着他们两人这一身的酒味,就知道,秦淮舟定然是拉着林云可出来喝酒来了。 “秦兄这一身酒味若不散去,怕是明日又得被罚了。”魏允华不喝酒的,更是对这个味道格外嫌弃,连说话都是捂着鼻子说的,还一边将魏思年拉过去好远,两个人就躲到刘弗陵的身后去了。 “这……这不是延平王孙吗?”秦淮舟的眼神都有些迷离了,一看就是喝了许多的样子,“我,秦淮舟,见过王孙。” 林云可也赶紧道:“林云可,见过王孙。” 刘弗陵点了点头,笑着说:“见过林小姐,林小姐也喝了不少。现在回去怕是也不好交代,我们正好要一块去吃点东西,不如就与我们一道,也好叫些醒酒的吃了。” 林云可倒没有秦淮舟那般醉的,但还是脸上红红的一身很是浓重的酒味 。 “也好,那便叨扰了。”林云可没有拒绝,她现在确实很是需要的。 今日下了学,一早她便跑出去玩了,没想到半路遇上了秦淮舟,非得喊她喝酒去。想着中秋夜宴那日,她说了自己会喝酒,简直都要后悔当初说的话了,秦淮舟这人脸皮格外的厚,她拗不过,便也只好跟着去,一直喝到了现在。 此刻回去定是要被罚的,倒不如跟着延平王孙一起去,至少还能有个借口说是与延平王孙一块出去玩了。 几个人找了家酒楼,这酒楼自当是秦淮舟推荐的,本是扶着他去另外一家的,可是硬生生的还是被他带到这里来了。 这酒楼里一走进去便可以闻到一股香味。 一种很香的饭菜的香味。 “这里的饭菜可是一绝,既然来了邕都,那就一定得尝尝他们家的特色菜。”秦淮舟赞不绝口的介绍了各种各样的菜品,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了。 果然,他们刚进去没多一会儿,那掌柜的闻着味就来了。 掌柜的是个貌美的女子,瞧着年纪大抵是大了秦淮舟一轮的样子了,不过她看起来还是格外的风韵犹存的。 “秦少将军,可是有好些时日不曾来了呢。”掌柜的闻着他那一身酒气,立马抬手捂着鼻子,嫌弃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秦淮舟自己站定了,朝掌柜的走过去,笑着说:“是啊,好些日子没有来了,璇玑姐姐,又漂亮了不少。” “哼。”玉璇玑笑着,眉头上挑,“今日又是去喝了哪家的酒,倒是姐姐这里的酒不好喝了呗。” “怎么会!”秦淮舟一口否决,接着就是对玉璇玑的赞美,“哪里的酒都没有姐姐这里的好啊!我虽身在别处,可心还是在这里的。” 他朝着玉璇玑走了过去,可喝了些酒,脚下虚浮,还没走到玉璇玑面前,脚下就一滑,反倒是直接摔了下去。 “呵呵。”玉璇玑捂嘴浅笑,“还不曾过年呢,就行这么大个礼,行了快起来,原谅你了。” “诶!”秦淮舟立马站了起来,嬉皮笑脸的看着她,“就知道姐姐最好了,定然不会同我计较什么的。” “哼。”玉璇玑闷哼了一声,又看向他们几个人,“秦淮舟的朋友,看你们年纪也不大,都是好人家的孩子,姐姐奉劝你们一句,还是少跟这个家伙来往,免得把你们带坏了。” 秦淮舟,作为这几个人中,唯一一个断称年纪最大的孩子,每天不光是自己违规逾矩,还要带着他们几个小娃子一起。 “他再过几年,都要行冠礼了,你们几个小孩子,还早着呢。是,小妹妹。”玉璇玑注意到了最小的魏思年,笑着看向她。 【啧啧啧,我宣布掌柜的才是最好看的人!美女啊,好米好米!】 玉璇玑实在算得上是好看的了,但她的好看与旁人都不一样,她是热烈的,妩媚的,无可挑剔的。顶级的美,也就是玉璇玑这般的人物了。 谁都是美的,可都没有像玉璇玑这样的美。 简直不可方物,不似人间来的。 魏允华低头看了魏思年一眼,她虽然嘴上是没有说话的,可她的眼神都已经出卖了一切了。 “小妹妹还真是可爱呢。”玉璇玑笑着,她只需要看一个人的眼睛,就能知道那个人在说什么了,“小妹妹定然是觉得姐姐生得美,都移不开眼睛了。” 魏思年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因为她是真的很美,让人移不开眼睛。 “麻烦姐姐,可以给我们准备两碗醒酒汤吗?”魏思年弱弱的问,旋即又摆了摆手,指着秦淮舟道,“可能三碗也需要。” 秦淮舟那个样子,怕是一碗醒酒汤不够喝的。 玉璇玑笑着:“放心,这家伙喝了点酒就来我这,我可最是知道如何醒酒了。” 她转头吩咐小二:“小六子,去准备醒酒汤,一会送到二楼雅间去。” “我带你们上楼。”玉璇玑道。 她转身往楼上走去,身段妖娆,人间尤物,魏思年一边看一边“啧啧”赞叹。立马拉着魏允华跟了上去,一眼都没离开过玉璇玑的。 【这个人,应该就是玉璇玑了。】 她记得这个人。 玉璇玑,璇玑楼的掌柜的,人美心狠。 整个邕都的产业,一般都是玉璇玑手底下的,当时她看见玉璇玑这个人物的时候,就格外的喜欢。 【父母双亡,受尽苦楚,好不容易有人爱她,可丈夫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从一个小小的酒馆,发展成如今的规模,如此强人,实在值得人学习啊。破釜沉舟,拼死一战,散尽家产,又白手起家,这魄力,这气度,够我学一辈子了。】 玉璇玑还支援过厉王之乱,当时秦将军带兵围攻,手底下缺钱,发不起军饷,吃不起饭,玉璇玑就将自己的酒馆卖了,家产系数变卖,换成了钱和粮食,才有的后来秦将军与魏昭左右夹击,赢得了胜利。 魏允华从她这里,又了解到了一个人,他淡淡的笑了一瞬,看来这个人似乎不像是个坏人。 第21章 有人闹事 玉璇玑这个人,真真的可以说是美强惨了。 【这玉璇玑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呢。】 魏思年心中已经有了盘算,要说延平王孙是个有身份的助力,那么玉璇玑就是个有实力的助力,若是能与玉璇玑结交,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秦淮舟喝了点醒酒汤,此刻酒劲已经过了大半了,这时候柳无双和刘子桓也来了这里。正巧看见他们一块往这里走了,便想着来与他们一起。 二楼的雅间可是个好地方,靠近窗边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得见洛河的水,看得见那白石桥,看得见周围的各种各样的花灯。 “嗝。”秦淮舟悠闲的躺在旁边藤编的椅子上,手里端着茶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嘴里还嘀咕着,“璇玑楼的酒虽然算不上是邕都最好的,可这里的茶却是极好。” 这泡茶的水是雪山上化开的冰泉,这茶叶也是云间雪顶,玉璇玑是人间尤物,玉璇玑的茶便是人间仙品。 不光是茶水,就是桌上的菜都是极好的,让人吃了仿佛置身仙境一般。 “这个白玉虾丸子,可真是好吃!”魏思年一个人便吃了一半。 这可真真的算得上是好吃的了,那鲜虾丸子,有一股虾的鲜味,却没有腥味。入口一咬而破,口味极其丰富,却一点也没有怪异,像是加了好些东西进去。主味是新鲜的河虾,再与其他的辅料相辅相成,那汤汁沾在上面,回味无穷,那汤汁鲜中,带点酸甜的味道,像是用来解腻的。 和着汤汁一起吃,便就更加美味了。 “夭夭爱吃,那便多吃些。”刘子桓将那一盘虾都端到了魏思年的面前去。 【噢,你大爷的,再好吃我也不能只吃这一个啊,这都让我吃了,别的我可就吃不下了啊!】 面对这家伙如此动作,她也只能无奈笑笑,内心一息之间似是将他骂了一万遍,才冲着他甜甜的笑着:“谢谢子桓哥哥,子桓哥哥也吃。” 【大爷的,你就吃你,一吃一个不吱声,谁要你给我端过来啊!】 她可是一点都没有吃到好吃的那般高兴的,当然了,这要是别人给她的倒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刘子桓给的,那便不好意思了哦。 刘子桓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只是无奈的以笑容掩盖内心的情绪:“我也觉得好吃。” 刘子桓自己多吃了几个,食物是好吃的,可他此刻却不觉得好吃。 “啊!” 楼下突然传出来一声惨叫,把魏思年年吓得一哆嗦,手上的筷子都掉了,颤抖了一下,整个身子缩了起来。 “夭夭,别怕。”魏允华赶紧将她抱在怀中,低声安慰起来。 这一声倒都还不消停的,紧接着便有很多的声音传出来。 “你知道小爷是谁吗?你就敢拦着!” 此刻说的的人听着语气感觉是格外的嚣张了,那人丝毫不饶的样子,像极了没用的废物。 “林小爷,您就行行好,小店这小庙,可装不下你这大佛。”听着像是店小二的声音,语气听着像是恳求,实际上是带着鄙夷的赤裸裸的赶人了。 “切。”那林小爷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店小二说的话的意思,一副格外看不起他的样子道,“小爷来这吃酒是看得起你们,还不赶紧把玉璇玑叫出来。” 看样子他是冲着掌柜的来的。 “林小爷要吃酒,还请去别处,璇玑楼不卖酒。”见好好说他不听,店小二也不给他好脸色了。敢对玉璇玑不敬那便直截了当的赶人。 “嗨哟!”那林小爷也来劲了,直盯着店小二威胁道,“今日玉璇玑要是不出来,本小爷就把你们的这破店给砸了!” 店小二面有怒色,但还是保持脸上温和的神情:“本店不卖酒,掌柜的也不会出来。” 他心中也只觉得这个人格外的好笑,想要玉璇玑出来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叫他一声林小爷,可他却又不是真正的爷,这璇玑楼也不是怕了他。 这是不想胡乱生事罢了。 “唉!这林家的狗东西又来了!”秦淮舟忽然吆喝一声,站了起来。 “嗯?发生什么事了呀!”魏思年有点懵,听着楼下在吵闹,似乎是有人对玉璇玑不敬,这店里概不接待。那个人便和店小二吵了起来,听着秦淮舟说话,她才是了解到了,似乎那位林小爷来过这里很多次了。 似乎,他还做了些不好的事,让人深恶痛绝。 “我们下去看看。”魏思年提议。 其实她是有私心的。 正想着怎么样才能有个合理的理由去结交玉璇玑呢,这会机会就甩到她面前了,她倒是还得感谢那位林小爷了,若不是他来这里闹事,她都没机会呢。 “哥哥快,咱们去帮他。”魏思年小声的说。 【这下可以常来这里了,也不会被人怀疑。如果能得到玉璇玑的助力,那么到时候对付柳家就更有希望了。】 她现在想要做的,不仅仅是逆天改命。 “好。”魏允华道。 他现在似乎已经知道魏思年要干什么了,也很心照不宣的什么也没有问,因为他知道魏思年做的一切都有她自己的理由。 他曾经派人去查过关于柳家的一切,似乎真的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柳家想要的还不只是现在这个位置。他更加怀疑魏思年之前溺水的事情,也是柳家在捣鬼。 魏思年溺水是在祭祀的时候,而那时,有人看见了柳家的下人。 柳无双看了一眼刘子桓,似是在征求他的同意一样,他没动,其他人没有动。 他还没说话,刘弗陵便开口了:“我倒是以为,应当下楼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弗陵这一说了,倒是大家都同意了,只等刘子桓了。 他放下筷子,应了一声,随即起身来要朝外面走。 其他人也才跟着一起下楼去了。 店小二和那个林小爷还在僵持着,林小爷不论如何都要见到玉璇玑,店小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见到玉璇玑,这两人吵了好一阵,眼瞅着像是要打起来了。 “玉璇玑,还不赶紧出来!”林小爷大吼。 “这个人是谁啊,这么嚣张。”魏思年问。 “林丞相的儿子。”魏允华小声说,“老来得子,纵容了些。” 哦,明白了。难怪得叫林小爷呢。 林丞相是个顽固的老头子,好不容易有个儿子,却因为太骄纵,而不学无术,成天惹是生非,最后也是非常大快人心的遇害了。 【这个人就是林小爷,死得很惨那个?这么看来,凶手像是玉璇玑啊。】 第22章 结下梁子 他也惨? 魏允华皱了下眉头,难道就没有过的好的了吗? 眼见着他们已经打起来了,秦淮舟便立马大吼了一声:“都给我住手!” “哟,哪里来的小毛孩子,也敢管本小爷的事!”林小爷不认得他们,用鼻孔看人的,丝毫不在意还有他们这几个人来了。 林小爷虽然叫小爷,可他实际上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身上还穿着花蝴蝶似的衣裳,配朱缨,戴金锁,活像个宝器。大抵是被老丞相,保护得太好了些,浑身上下透出来的那一股憨傻纨绔的气质,和他那一身衣裳显得格外的相得益彰。 “你可看清楚了再说话。”秦淮舟又说。 他还真是有些佩服林小爷了,面前的人可是皇帝,是王孙,他竟然开口就是一句小毛孩子。 林小爷象征性的揉了揉眼睛,末了将眼睛往上抬了抬,不去看他们:“看清楚了,怎么了,一群小毛孩子,知道小爷是吗?知道小爷的爹是谁吗!我劝你们还是少管闲事,免得到时候小爷连你们一块收拾了!” 好好好,不认识皇帝,不认识王孙,真好,被保护得真好。 “我看也是没有跟他说的必要了,还是打他,我都快忍不住了,他真欠打啊!”秦淮舟已经摩拳擦掌,想要大展拳脚了,他可是真的很想打死林小爷了,他这可不是第一次来骚扰玉璇玑,也不是第二次,而是第很多次。 这家伙平日里总是不学无术,流连于各种花街柳巷,各种勾栏赌坊,前些日子更是出去赌输了好些钱财,回去被训了一顿,好几日都郁闷没出门。现在大抵是想通了或是没想通,想找个地方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 想到玉璇玑每每将他拒之门外,他便赶着过来闹事来了。 “我看也是。”刘子桓往后面退了退,这打人他可不能站在前面了。顺道还将柳无双也一起拉开了,拉到后面去观战。 秦淮舟早已经忍不住了,见刘子桓已经退到后面去了,他才上前去活动了一下筋骨。 “快,走到后面去,别站在这里殃及池鱼了。”魏思年见状也赶紧往后面退,一只手拉着魏允华,另外一只手拉着刘弗陵。 打架这事他们不参与,让秦淮舟一个人去就够了。 谁知道林小爷却丝毫没有将秦淮舟放在眼里,嘴上笑着,很是镇定的往后面退了退,随即摆摆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群守卫,个个看起来都是身强体壮的。 不好!怕是秦淮舟不是他的对手啊! “淮舟哥哥,你可要小心些啊,这个家伙不讲武德。”魏思年替秦淮舟感到不平,说好的他一个人呢,这些个五大三粗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没事。”秦淮舟才不将他们放在眼里呢,不管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个人,打他们那肯定是要的。 那林小爷又是一阵鄙夷的声音,朝他们吩咐:“给小爷上!打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那几个守卫身强体壮,就个头来说都快大了秦淮舟一倍了,胳膊都快赶上腿那么粗了。 “呸!小子,不想活了是。”走在前面的那个守卫啐了一口。 随后立即一拳给秦淮舟打过去,秦淮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差点被打,这群家伙,每一招力度都格外的大,那拳头还带着风嘞。 就几个接着又是第二个人,第三个人,每个人手上的力道都是格外的重的,像是要将秦淮舟一拳头打死那般。 那几个人虽然块头很大,但是力气也是不小的。 几个人一起上阵,眼看着秦淮舟有些不敌。 魏允华将魏思年朝刘弗陵那边推了去道:“麻烦王孙,帮我照顾一下妹妹。” “好。”刘弗陵将魏思年藏了起来。 “我该去帮他一下的”魏允华说,“看样子淮舟不是这几个大家伙的对手。” 不光是魏允华,就连刘子桓自己都去了。 那几个大家伙一看就不是那么好惹的,就凭秦淮舟一个人,确实不好打,可若是加上他们两个,那便另当别论了。 然而,他们三个估计是进去叠罗汉的,不光是打不过,还被人拎起来扔旁边去叠罗汉了。 “哥哥!”魏思年担心道。 看着魏允华被扔到一旁去了,她心里的心疼都溢出表面了,不顾危险的冲过去将他扶起来。 他们这番操作,可算是大事不妙了。 只见刘弗陵理了理衣服,看着那几个大块头,也是信心满满的。 “夭夭,你站到后面去。”刘弗陵将魏思年又交给柳无双了。 夭夭:“……” 这一个个的,跟下饺子似的,看着累。 秦淮舟率先站起来了,一把将刘子桓和魏允华也给一起拉起来了。 四个人对视一眼,将那几个大块头围成了一个圈,两方人又僵持了起来。 魏思年只在后面担心万一伤着魏允华了该怎么办,虽然她还是很相信自己家哥哥的本事的,可到底也还是没有像秦淮舟那样在军营里待了好几年。 “给我打!”林小爷一声令下,那几个大块头继续动起手来。 他左一拳,他右一脚,秦淮舟更是拎起旁边的桌椅就给那几个大块头打起来了,那场面,极其混乱。 可他们四个人,还是干不过那群训练有素的大块头。不多一会儿,刘子桓就被其中一个一拳头给打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旁边的桌子上,那桌子瞬间碎了一地。 “陛下!”柳无双情急之中大喊了一声。 然后连忙朝着刘子桓那边跑过去。 魏思年本也想着去跟她争上一争的,但是很快其他几个人也被甩出来了。 魏允华和刘弗陵被甩到同一张桌子上重重的摔下来,身上青一块,红一块,嘴角还渗出一丝鲜血来。 “哥哥!”魏思年惊慌的跑过去,扶着魏允华,看见他脸上的伤和嘴角渗出来的血,忽然觉得鼻子一酸,立马哭了起来。 “哥哥,你没事,哥哥!” “哥哥没事。”魏允华笑着,撑着地面站起。 但很显然是有事的,此刻魏允华的呼吸格外急促而又杂乱不堪,身体里游走的气息都格外紊乱。 “呜呜呜……哥哥。”魏思年抱着他哭。 还说什么没事,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第23章 动了杀心了 “无双,去找府尹。”刘子桓自己站定,此事还需得交给府尹去才是。 “你们竟然敢殴打陛下!”魏思年朝他们吼。 她就是想要在场的人都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皇帝,谁也不能动的。 谁知林小爷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他可不相信他还能见到陛下。虽说陛下当真是个小孩子了,可陛下到底也还是陛下,怎么会来这个地方,此时夜深,陛下应该在寝宫里休息才对,怎么可能会到这里来。更何况他现在身边一个侍卫都没有。 他倒是见过观棋的,也是一个少年。 观棋向来是跟在皇帝身边的,而眼前这个人身边除了一群少男少女,还有一个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高个子,那人眼看着就是喝了酒的,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这个人身边可没有官棋,他怎么可能会是皇帝呢? “你们几个小毛孩子,在这里多管闲事,又没什么本事,打不过了就胡乱编造身份,真当小爷我是那么好骗的吗?”林小爷鄙夷的看着他们,心里还盘算着该怎么教训他们才好。 柳无双偷偷出去找府尹,但还没走出门就被那几个五大三粗的拦住了去路。 林小爷走过去,上下打量着她,柳无双生得美貌,看的林小爷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他摸了摸鼻子,眼中带着一抹调戏:“小是小了些,不过这模样诊断,可真是不错。” “我劝你最好是放开。”柳无双语气冰冷,毫不正眼看他。 林小爷舔了舔嘴角:“哼,这么小,这么嫩,就来这种地方,还跟那么多男人鬼混,你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嘛。” 他吹了吹口哨,眼神一直在她身上游离:“那个小的,是你妹妹,这么小就带她出来了?哟,真是会打主意的。正好小爷府上缺个奴隶,就勉强,讲你妹妹收下了,不过……你得给我,你那个妹妹,我还能顺带着给她带上。” 他心中油然而生的邪恶想法。勾栏里不是没有她这么小的姑娘,不过她也不算太小,模样长开了,倒也算是个不错的,放在身边做两年粗使丫鬟,倒也可以了。 “哼。”柳无双冷哼一声,纤纤玉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他们几个人想过去帮她的,可面前还有两个守卫将他们困住了,现在他们自身都难保了。 【现在看来,也不像是玉璇玑的手笔了。】 魏思年默默的观察他们,林小爷后来是已经被害了的,可说不清楚到底是谁害的。后来这件事还落到了魏昭的头上,只因林小爷与魏允华有点过节。 现在故事的走向依然如此,只不过,有过节的不止魏允华一个人了。 【或许是柳家也不一定,现在看来要杀他的,柳家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她分明的看着,柳无双像是已经动了杀心了。 【可恶的柳家,自己杀了人还栽赃陷害到咱家头上,要不是之前有那么点功绩,怕是被你个犊子给害死了。可怜的哥哥,还得背上杀人犯的恶名,随军出征,受尽苦楚,最后还……】 想想都格外难过。 玉璇玑此刻都还没有出面,他们几个被打,柳无双却被当面调戏,本是个好年华的,可遇上了这种人。 按照柳无双的性子来,林小爷的死可还真是与她脱不了干系了。 【什么林小爷,你可惨咯。】 魏思年挑了挑眉,便又不去看他们了,低头拿着帕子擦去魏允华嘴角的血迹。 所以?有危机了? 魏允华偷摸着看着她,听见魏思年说话了,他也在观察起柳无双来,柳无双这个人向来是有仇必报的。 可柳家为何要这么做?他们大可以找别的任何理由,任何替身,或者伪造成意外也有这个本事,处心积虑将这事情安在魏家的身上,怕是他们早动了心思。 只是现在恰好遇上了,给了他们机会。 “林小爷,是小店照顾不周了,璇玑在此给林小爷赔个不是。”玉璇玑终于是出来了,她一出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林小爷的眼神也从柳无双身上移到了玉璇玑身上。 “嗨呀!”看见玉璇玑出来了,林小爷的眼里似看见了漫天星辰一般,格外明亮,眼睛随着她走动的步子,一点一点的挪动,就连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守卫也被她吸引了目光。 美,极致的美。 要说整个邕都最美的人是谁,那当属玉璇玑了。 实在是,美得不可方物,风华绝代这种词也唯她一人配得上。 “林小爷要喝什么酒,只要小店有的,随小爷挑选。”她缓缓的走过来,脸上笑着,那眼神像是能勾人魂魄一般。她看向秦淮舟他们几人,又道,“何必如此打打杀杀的,瞧这几个小公子伤的,瞧给我宾客吓的,瞧这桌椅碎的,那璇玑的损失,谁来赔呢?” 林小爷咽了咽口水:“我来赔,我来赔!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取钱,都给小爷赔!” 那几个五大三粗的走了,柳无双也趁机跑了出去。 “璇玑姐姐,他刚刚欺负我们。”魏思年站起来给玉璇玑告状,泪眼婆娑,让人看着就心生怜爱。 “好妹妹。”玉璇玑拍了拍魏思年的头,“别怕。” 他们几个人也站起来,走到玉璇玑的身后去。 “这几个孩子都是小店的客人,林小爷如此对待小店的客人,怕是……”玉璇玑已经表明立场了,秦淮舟他们可是玉璇玑的人,他此番做事,可是不好。若是没点表示,玉璇玑可是不会原谅他的。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给几个小公子,小姑娘赔个不是。”林小爷此刻笑嘻嘻的。 【哼,赔你大爷的不是,不就是看璇玑姐姐长得漂亮嘛。】 魏思年撇嘴。 “夭夭。”魏允华关心的看着她。 “怎么了?”魏思年问。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没事。” 现在还是暂时不要说什么了免得,让她发现,也免得让别人发现。 【嗯?】 第24章 被禁足了 玉璇玑叫了店小二来,按照林小爷的要求,给他上了店内最好的酒。 林小爷正好便要了二楼雅间,正是秦淮舟他们方才那一间房。店小二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打扫干净了。 林小爷躺在方才秦淮舟躺的那个椅子上,一边笑着,一边喝着酒。 “笑得可真难看。”秦淮舟白了他一眼。 “别慌,让他笑会,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刘子桓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神情格外淡定,这个家伙不认识他,但很快就会认识他了。 果不其然,林小爷悠哉悠哉的喝了快一刻时辰的酒之后,府尹便带着人来了,与他一同的还有林丞相。 “逆子!” 林丞相一进门便看见林小爷悠哉悠哉的躺在椅子上,旁边秦淮舟,刘子桓还有魏家两个都站在一旁,玉璇玑靠着桌子给他倒酒。 “来了。”刘子桓道。 “爹,你怎么来了!”林小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上的酒还洒得满身都是。 他赶紧擦了擦嘴角的酒,在林丞相身边站过去。 “你们快走。”他看向玉璇玑他们,赶紧小声的说。 “老臣参见陛下。”林丞相和府尹同时跪了下去。 刘子桓从后面走了出来:“丞相大人还是快起来,朕可受不起。” “陛下,是老臣教子无方,冲撞了陛下,任陛下惩罚。”林丞相始终跪着,不肯站起来。 “陛下?!”林小爷瞪大了眼睛,“这……他?真是陛下!” 他双脚瘫软,浑身哆嗦,他方才都干了些什么啊!这可是陛下啊,他是怎么敢的。 “逆子,还不快跪下!”林丞相一把将林小爷拖了下去。 “丞相先起来,丞相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如此跪着。”刘子桓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来,“丞相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儿子,朕要是罚他,怕是得伤了丞相的心啊。” 刘子桓笑着,脸上的神情有些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他不说什么,只等着林丞相自己来说。林丞相也是捏了一把汗,林小爷这罪过可是大了,要说满门抄斩都算好的。 “陛下,臣以为林小公子有不敬之举,理应重罚。”林丞相不好开口,府尹便率先替他说话了。 “是是是,这逆子,是该重重罚他。”林丞相赶紧附和。 “对!就是!好好罚他!”魏思年也附和。 大抵不过抄家灭族,但这绝对是不可能的。现在刘子桓还尚且年幼,只有一个空头皇帝的称号,手中是什么实权,他若是此刻要做些什么,那也是不可能。 林丞相是朝中老臣了,三朝老臣,林丞相说的话都要比他这个皇帝说的话要有分量得多。 他们如此说,也不过是给个台阶罢了。 【给你台阶你就赶紧下,别跟林丞相整不痛快啊。打他一顿板子就行了,既出了气,也不会让林丞相太难堪。 魏思年心中直嘀咕,这个刘子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她倒也不担心刘子桓真的会狠狠的治罪于林小爷,毕竟这个中厉害,他可比谁都要清楚。 魏允华往刘子桓那边站了去,低声说:“不然就打他一顿板子,他手底下那几个全都狠狠的打,此事不小,杀鸡儆猴。” 刘子桓底下思量,说得倒也是很有道理。不过他并不想现在就决定的,他还得让林丞相他们几个多跪上一阵子,才不枉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他低声回:“朕自有分寸。” 魏允华才点点头,又坐回去了。 刘子桓不开口,便也没有任何人再说话,如此便僵持在这里了。林丞相也不敢动,只跪着听候发落。整个屋子里的气氛格外的压抑,似冷似寒,没有声音也没有温度。 林丞相神色稳定,他后面的府尹却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刘子桓才淡淡开口:“朕也并不是不通人情之人,可朕在此处吃酒,碰巧呢就遇到了些狗眼看人低的,有眼无珠的,在这里闹事。又碰巧呢,身边没带侍卫,又碰巧呢,这几个都伤着了。” 他吸了一口气:“哎呀,有人说什么来着?知道他爹是谁吗?!” 他低头故作思量,一边又死死的盯着林小爷。 又凝视着林小爷,再问了一遍:“说什么来着?” 林小爷立马扑通一声,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格外的响亮。 “是是小人有错,只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陛下,小人有罪,请陛下重罚。”林小爷这会还算是有点眼力见的,一边说一边扇自己巴掌,整个屋子都回荡着他巴掌的声音。 “说得真好。”刘子桓侧着身子躺着,敲了敲桌子。 “朕的爹是谁你知道吗?淮舟的爹是谁你知道吗?允华的爹是谁你知道吗?皇叔的爹是谁你又知道吗?夭夭的爹,无双的爹,你又知道吗?”刘子桓抬眸,盯着他。这里的爹随便拎出来一个都不是好惹的。 这要是比爹的话,那林小爷怕是要略逊一筹了。 “知……知道……知道。”林小爷吓得哆嗦,手上扇巴掌的动作还没有停,脸上都红了一大块。 见也差不多了,刘子桓便也才松了口:“行了。林丞相是我朝重臣,念在丞相这些年兢兢业业,鞠躬尽瘁的功劳,朕也不多计较了。那便按照丞相的意思,打他三十大板,禁足家中,无诏不得出。” “啊?”林小爷这可慌了神了,他向来是一惯爱在外头玩的,这要是让他禁足家中,莫不是得要了他的命了。 “怎么?”刘子桓盯着他,“还有什么异义吗?” 他这话可不是给林小爷说的,而是给林丞相说的。 “谢陛下隆恩!”林丞相立马磕头谢罪,偷摸着还拍了林小爷一巴掌,要他有些动作表示。 “你手底下那些东西,是你罚,还是朕罚?”刘子桓又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他们。 “这些狗东西,怎么能脏了陛下的手,臣回去自当好生管教。”林丞相说。 “好。”刘子桓这才笑着。 第二日很快便传来了消息,那些个下人全都处置了,林小爷都如此罚了,那那些下人可就一点都捞不着好的。 林丞相当即就要将那些下人打死,以儆效尤,好在有魏允华去说道说道了,才保住了性命。只将他们打了一顿板子,再发卖了出去。 第25章 人不能迷路 夜间,清平小巷。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守卫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 他们被魏允华偷偷买下,安置在这里。 “虽不知到底夭夭为何要让他将这些人救下来,但至少会是有用的。”魏允华心想。 他听见了魏思年的心声,只知道将来林小爷是会死的,而后来林小爷的死会算在魏家的头上。这几个人好歹是跟着林小爷的,或许将来会有什么用也不一定。 “不必言谢。”他说,“往后你们就住在这里,你们没有见过我,我跟你们也没有任何交集。” “是。”其中一个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公子若是有需要,随时恭候。” “夜深了,公子许是迷了路。”他又说。 “是,人啊,可千万不能迷路才好。”魏允华似是想到了什么,只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往回走了。 从清平巷回去,走过朱雀街,路上遇到了刘弗陵。 “诶,允华,原来你在这里,方才夭夭出来找你了。”看见魏允华的时候,还格外惊喜,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他了。 “哥哥,你干什么去了呀,我刚才找了你半天都没有找到你。”魏思年朝他跑了过去。 “啊,没……没什么。”魏允华说。 他不想告诉魏思年他方才去救了那几个侍卫,因为他不想魏思年跟这件事有任何的关系。 他想着如果能救下林小爷便好了,如此才不会陷魏家于不义。 “我方才找你呢,前几日没有好好带弗陵哥哥去玩,我们今天重新去玩。”魏思年笑着,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明亮。 “是啊,允华,正好碰到你了。”刘弗陵也笑着,“方才听夭夭说前面的集市上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咱们一道去看。” 魏允华点头:“好。” 一路往前面的集市走去,魏思年一路上都在说她看见了什么新奇的有意思的东西,忽然一个戴着怪异面具的人从他们面前走过。 “那是什么?”魏思年盯着他看。 眼前这个人戴着一个很是奇怪的面具,面具上画着各种色彩,那模样看起来像是一张凶神的脸,格外的恐怖。 “好奇怪的面具。”刘弗陵也瞧见了,便是也觉得格外的新奇。 他们几个不自觉的跟着去了。 一路跟着那个人往前走,注意力全都被那个人给吸引走了,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身边的环境越来越冷清,身边越发的没有光亮变得格外黑暗。 “不对!”魏允华忽然意识到,他们似乎不知不觉的跟着那个人来到了一个格外偏僻的地方。 而那个人的身影从他们走进这个黑暗的巷子里的时候,就忽然消失了。 这地方的气氛忽然变得格外压抑,周围几乎看不见一点光亮,好在这地方还有月亮能照得过来,不至于两眼摸黑。 【救命,好像有哪里不对。】 魏思年也有些慌张,照理来说她不应该走到这个地方来的。 她似乎控制不住自己,在看到那个人的面具之后,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往这里走过来,一直到那个人消失了,他们才恢复过来。 【好像中了某种法术一样,这个家伙不会给我们下了毒,还是什么蛊术?媒介是什么?那个面具!】 对,就是那个面具。 一个很是怪异的面具,看不出来是哪路神仙,哪路鬼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个面具绝对有问题,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会来到这个地方,而当面具消失的时候,他们变恢复正常了。 “这是怎么回事?”刘弗陵也很疑惑,他似乎也是在看到那个戴面具的人之后便不由自主的跟着那个人跑了。 “是蛊,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下了蛊,你们来的时候可曾吃了什么东西?”魏允华问。 可他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啊? 魏思年想了想:“没有,我方才还想着留着等哥哥一起去吃点好吃的呢。” “我也没有。”刘弗陵说。 “不过……”他忽然想起来,“我们方才过来的时候,有个人往我们身上洒了水。” “对!”魏思年也想起来了,“说是消灾驱邪的,就洒身上了。” “柳条!”魏允华说,“那便是了,咱们得赶紧出去。” 方才魏允华从清平小巷里出来的时候,有一个人拿着柳条给他身上洒了些水。 “晚了。” 他们正想着要出去,可是那墙角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戴着面具,和方才那个人一样的面具,可这两人身形不一,不是同一个。 “他还有同伙!”刘弗陵瞬间不好了,看见这个人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方才那个人是为了将他们引过来,现在这个人是要抓他们的。 “你们可知……”刘弗陵本想说,他可是延平王孙,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随意抓人,是违法的。” “哈哈哈哈哈!”那人大笑一声,这巷子格外的空,那个人的笑声回荡得很远很远,可却一个人都没有引过来。 “你们还真是天真,我们自然是知道违法的,可我们既然知道了还在做,你们觉得,会怕吗?” 这怕是他见过的最天真,最可爱的小娃娃了。 【嘿,当然是不怕了。】 【犯罪分子要是会害怕的话,他们就不会犯罪了。】 无语…… “若是被人发现了,你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魏允华还算是冷静的。 “哈哈哈哈……”那个人又是大笑,“都说你们天真了,我既然都已经把你们引到这里来了,会怕人发现吗?” 【好,倒是不怕的。】 他又继续说:“到时候将你们都卖出去,也是不错,谁都不会发现你们的踪迹。” “你们……你们想一想自己的孩子啊,你们自己的孩子要是遇到人贩子,该怎么办呢?做人嘛,得将心比心。”魏思年还想劝劝他,顺道转移他的注意力,好让他们逃跑。 “我没孩子啊。”那个人耸了耸肩,“都说了你们天真了不是,果真都是些小孩子,看着还以为是什么心智成熟的呢,也不过如此。” 第26章 这是对你的惩罚 他看这三个小娃子的眼神都带着鄙夷,这几个小娃子似乎脑子不太正常一样,竟然还会以为他会害怕,还会以为他会想到自己的孩子。 他怎么可能有孩子呢。 【忘了这茬,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来啊。】 魏思年有些气,看来今日是跑不了了。 “咱们既然都已经跑不掉了,那咱们就乖一点,到时候再找机会。”魏思年小声的对魏允华说。 “嗯。”魏允华点了点头。 “这位……哥哥?”魏思年说,“你们……要把我们卖到哪里去啊,我想……我能不能选一个好一点的地方。” 魏思年的声音甜甜的,让人听着像是吃了蜜糖一般。 “好。”那个人想也没想便答应了,“还得是小姑娘懂事,过来,我带着你们进去。” 他歪头看向里面,从这个小巷子里面进去,可以看见里面若有若无的光亮。 这地方还算是看得见路的,那个戴面具的提着灯笼在前面带路,他们三个人便跟着在后面走。 他们跑不掉的,这个巷子里不只是有四个人的脚步声,而是很多。 他们的身后还有一群人跟着,这些人是不会单独行动的,一群有组织有纪律的人贩子。 【奇怪,根本就没有被人贩子抓的剧情啊,为什么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这里的遭遇让魏思年感到奇怪,原本的剧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从中秋夜宴上开始,柳无双便夺得诗会魁首,再入选了公主伴读。 剧情的走向便是刘子桓和柳无双之间的了。 刘子桓是在中秋夜宴上与柳无双相识,后来经过在国学府的相处之下,渐渐熟络,后来更是在集市上救下被酒鬼缠着的柳无双。 便是在那时候,柳无双与他从青梅竹马的缘分,暗生情愫,后来也会成为了皇帝的贵妃。 [你改变了剧情,这是你要受到的惩罚。] 【谁?谁在说话!】 魏思年的耳边忽然出现了一个声音,很奇怪的声音。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一切都是为剧情服务的。你只是一个炮灰,你早就应该死了。] 那个声音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她清楚的知道,这个声音绝对不是来自于外界的声音,而是书里的。或许是这本书原本的剧情写作者,他设计的剧情被改变,那个人改变剧情的人自然要受到惩罚。 嗯? 魏允华的耳边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可他却听不清楚了。 “夭夭,小心。” 魏允华将她拉着,护在身边。 “你不用拉着她,你们会被关押到不同的地方去。”那个人又说话了,他手中的灯笼燃着烛火,被微风吹过,里面的小火苗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带着他们三个人一路往前面走,越往里面走便是越发的冷,周遭的环境也变得格外安静,静得只能听见草丛里的虫子叫声。 魏允华在路上做了标记的,可他还是担心,会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 不知走了多远,他们很快便看不见周围的光亮了,能看见的只有那个人手中提着的灯笼发出来的烛火。 “到了。”那个人停了下来,转身往后面看,“小姑娘,你就进去,里面会有人带着你的。” 他的语气中有一股似笑非笑的意味,“他们会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去处,你会喜欢的。” 不知怎么的,魏思年总有一种格外不好的预感。 她走了进去,里面果然有人等着她,依然是一个戴着鬼面具的人。那个人看起来很是瘦弱,不过听着他的脚步声却中气十足,看样子是个练过的。 “这位……你要带我去哪里?”魏思年也不知该喊他什么。 似乎应该喊伯伯了,因为听着他的呼吸声,像是已经上了些年岁。 “快走,走。”那个人开口说话,声音却格外的令人惊讶。一个很是沙哑的声音,像是被人毒哑了嗓子一般。了,让人听不出来他到底是多少年岁。 魏思年不说话了,便是跟在他身后走的。很快他便带着魏思年来到一间牢房似的地方,外面是黑色的铁门,被一个巨大的铁链子锁住了。 旁边还有很多看守她们的人,其中一个人见到那鬼面具来了,便走上前去将其中一间打开。 “进去。”那个人站在门口,转头看向魏思年。 他的鬼面具在此刻显得格外的恐怖。 “啊,行。”魏思年走了进去。 里面是几个跟她同样大小的女孩子。这个时候那些女孩子都还在哭泣,没人睡得着。 “你也是被他们抓进来的吗?”一个浑身脏兮兮的,模样看起来格外清秀的女孩子问。 “是啊。”魏思年点点头,“你们是什么时候被抓进来的,怎么被抓进来的?” 那个小姑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了,我出门去,好像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她又看向旁边的人:“你们也是吗?” “是。”那几个小姑娘也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好,现在看来一切可能都是有预谋的行动了,她忽然想起来那个声音,似乎那个说话的声音能听见她的心声一般。 【喂,你……那个什么家伙,能不能听见我说的话?】 魏思年往旁边移了移,找了个相对来说比较舒服的地方躺了下来。 没人回答她。 【就没有人能回答我一声吗?你这个家伙,你刚才不是还在跟我说话吗?怎么这会不吱声了!我告诉你啊,你要是不回答我的话,我就彻底改变剧情,我就提前扳倒柳家,我去将柳无双的剧情全部抢了!】 魏思年放狠话,她现在之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便是不想过多的改变剧情,到了以后不可收拾的地步,现在看来可不能了。 [你可要想好了,改变剧情是要受到惩罚的。小姑娘,会不得好死哦。]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她果然是没有听错,果然是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话。只是让她奇怪的是,为何这个家伙这么撑得住气,现在才开口说话。 【你是个什么东西?】她问。 [我可不是东西,你可以理解为,我是这本书的着作者,你们的剧情都是我写的。] 第27章 误入乱斗场 【什么乱七八糟的着作者,你也跟我一样穿书了?】 [当然不是,我是书里生出来的灵,和你不一样。我是掌握你的命运的那个人。]那个声音带着些许慵懒,与自得,似乎他才是主宰之人。 【我才不管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要做的事情,没人能拦得住。】魏思年的态度很强硬,她可不想跟着命定的轨迹去走。 [哦?是吗?]他反问。 [你当真,没有跟着你的命走吗?你改变了剧情,可你的命从来都没有变过。她才是书里的主角,不管你怎么去改变她的剧情,她终究会走上正轨的。] 魏思年忽然意识到不对,她似乎已经在被命运操控了。 其他的小姑娘被抓到这里来,目测是因为被下了迷药,而他们被抓到这里来,却不是。他们是跟在一个鬼面具人的身后才走到这里来的。他们身不由己,可能不是鬼面具团伙的问题。 况且她是真的在改变,在适应这个身体。 这个掌命人,似乎真的是掌控了她的命运。 [哈哈哈哈,你好好享受现在,试图改变命运的可怜虫,很快你就没有机会了。] 掌命人的声音不断的在魏思年的耳边回荡,始终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似乎怎么都赶不走这个人,还有他的声音。 直到周遭渐渐安静下来,黑暗中只听见几个小姑娘压低了声音的啜泣。 这到底,会是怎么回事? 魏思年简直不敢想象,本来她是重生到这里来的,可到底也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她以为她可以改变一切的。可结果却是一点用也没有,这个掌命人的出现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好似这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不管了,还是先睡觉。”魏思年心想。 既然他说现在还有机会可以享受,那么也不算太惨。 也不知睡了多久,魏思年只觉得自己格外的渴格外的饿,但始终没有人来,那个大门也没有被打开。 她走上门口去敲了敲门,提着嗓子大喊,一边喊还一边拍打铁门:“有没有人啊,你们倒是给点吃的喝的啊!把人饿死了怎么办,有没有人啊!” 她喊了好几声,但还是喊不动了,只觉得身子格外的乏力,很快从门上滑下去,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她是再也没有一点力气了,无奈的躺着。 旁边一个看起来格外瘦弱的姑娘瞥了她一眼,低着眉头道:“别喊了,没有人的。他们只有抓来了新的人才会开门,到时候就有吃喝了。你还是在这里祈祷有新的人被抓进来。” 她似乎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这姑娘看起来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像是已经饿了很多顿饭了。 “你也是如此祈祷?”魏思年问。 她尽力爬起来让自己靠在墙边上,心中想着万一一会儿有人来了呢,她现在可不能挡了他的位置。 “是啊。”那姑娘毫不犹豫的回答,撇过头去闭目道:“还是闭上嘴多睡一觉,至少现在不会饿死,我每天都在这里祈祷,要是有新的人来就好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快便睡着了。 魏思年无奈,又看了看旁边的那些姑娘们,年纪大一些的看起来跟柳无双都差不多大了,年纪小一些的,大抵也是与她一样的年岁。这些个姑娘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瘦,不但瘦还面黄。一双眼睛格外干涩,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枯竭的泉眼。她们的嘴唇干裂,毫无血色,像是很久没有喝水了一般。 “诶?不对啊!”魏思年忽然想起来,她进来的时候可没有给吃的喝的。 “哪里不对?”旁边又是一个姑娘被她们的谈话吵醒了。 “我算是新来的,怎么没有给些吃食呢?”她问。 “是啊。”那个姑娘也反应过来,确实是没有给她们什么吃食的,“该不会是忘了!今日该给些吃食的。” 旁边的那几个姑娘也醒了过来,异口同声的说:“许是饿了很久,出现幻觉了。” “我还以为我是吃了但又饿了,没想到是根本没有吃啊。”那个姑娘继续说话。 她算是这些姑娘们里面很瘦的了,大抵是进来的时间久了许多,已经快神志不清了。 “我们现在都有这么多人了,是不是该把我们给送到别的地方去了啊?”魏思年又问。 那些人既然要干这个拐卖小孩子的勾当,就不会让这么多孩子还待在这里,应该得安排她们尽早转移才是。就算不转移,也得让她们赶紧卖出去,不然这些姑娘们被饿死在这里,可就不值钱了。 “应该。”那姑娘叹了一口气,她似乎已经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一般。无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吱呀。” 门外响起一个声音来,是铁链子碰撞的声音,随后这个屋子的门被人打开。 “吃,吃饱了好上路。”有几个人进来了,其中一个人的手中拿着钥匙,另外几个人的手中拿着水和馒头。 那些个小姑娘赶紧起来去拿馒头和水,一个个的陷入了疯抢的地步。 “你跟我来。”一个戴着鬼面具的男子开口说话。 这个鬼面具和昨日那两个人的鬼面具一模一样,魏思年也得赶紧跟在他的身后,因为在这里,不听话会很惨。 鬼面具带着她一直往前走,她能感受到似乎他们穿过了很多个甬道。这地方格外的黑,再加上走过去的时候是一条直路,难免让人意想不到。 魏思年不解,但却又很乖的跟在他身后走了,一直往前面走,越往里面走,她就能更加清晰的听见外面的声音。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道门,黑色,又带着冰冷。 穿过那道门的时候,却又忽然开朗,映入眼帘的是人山人海。 魏思年始终跟在那个鬼面具的身后,她往旁边看,那边满满的全是人。 甚至还有一些人的叫喊声。 “快,站起来快打啊!” “打死他,打死他!” 魏思年听得真切,这个地方不会是个乱斗场,台上那些宾客全都是来看比赛的。 第28章 我会救你的 奇怪,这里为什么还有这么大一个乱斗场啊? 魏思年实在觉得奇怪,按理说像这样的一个地方,不应该会有这么多宾客呢。 [哈哈哈哈,这就是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啊!] 掌命人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那个小声格外空灵,在她的脑海里不停的回放着这个声音,她不明白他想要做的是什么,但是她却有一种格外不好的预感。 【你是谁,你到底要做什么?!】 魏思年在心中质问他,因为她知道,这个声音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得见。 [哈哈哈哈……很快你就知道了。] 掌命人的声音悠悠的传了很远。 跑!在这一刻魏思年心中所想到的除了跑,已经没有别的什么了。既然这是他准备的惊喜,那么她不看便是了。 这个地方人流拥挤,想来她是可以逃跑的。 此刻关押男孩子的地方,才算是格外的热闹。 刘弗陵和魏允华是被关在一起的,两个人一起挤在一个格外小的空间里。这个屋子里已经有好些人了,几乎所有的男孩子都是穿着破烂衣衫的乞丐。 “哥哥,我肚子好饿。”角落里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小孩子来,看着模样很小很小,大抵是比夭夭看起来要让人显得温柔一些。 “再等等,等人来了。”魏允华说,“他们应该还会抓来别的小孩子,咱们在这里等一等,等有人叫我们出去。” 魏允华身上没有一点吃的,他无奈的耸了耸肩,正好要告诉旁边的小孩子,他们已经几天没有扔垃圾了。然而刘弗陵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刘弗陵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糕点,便是给了那个喊着饿了的小孩子吃了。 刘弗陵悄悄的靠近给魏允华说:“看样子这些人是还要再抓几个过来了,不知道夭夭哪里怎么样了。” “我看也是。”魏允华肯定道,“我想夭夭应该也不会受什么苦,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和刘弗陵一样担心,魏思年还是那么小一个,怎么经得起路途颠簸。 他们的担心终究还是对的。 魏思年跟在那个鬼面具的身后走,一个趁他不注意便躲进了人群里。如此容易就逃出来了,看着还有些不真切呢。 【这么容易?】魏思年皱着眉头。 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出来了,还真是奇怪。她再一次去看那个鬼面具的人的时候,那个人却不见了。眼前是一个巨大的乱斗场,她站在台上往下面看。 两个人在僵持着,其中一个人看起来年岁很大,像是一个有老板样的人。大抵就是王总,李总那一挂。还有一个人很是瘦弱,像一只瘦猴子一般,他的年岁看起来很小。 那个瘦猴子的手上和脚上都绑着铁链子,那铁链子让人看起来格外的不舒服,像是有一种阴森森的黑气围绕在上面一般。 周围的人还在起哄,他们似乎对这一场力量与体型悬殊的格斗格外感兴趣。 “这是什么啊?”魏思年弱弱的问了一句。 “格斗啊!”其中一个大叔笑着回答。 她看着那个大叔买了这个瘦猴子的赢,脸上笑着说了一句:“小东西还是挺辛苦的,就给你买上一注。” 随后他便将钱全部都用来给另外一个赢了。 另外一个人,跟那个瘦猴子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般的存在,这瘦猴子也是会有人买他赢的,但不过都是为了看热闹。 因着那个大家伙已经蝉联擂台许久了,每一个上来的人都不是这个大家伙的对手。 “这里的人,可以买下来吗?”魏思年问。 [哦?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要救他吗?] 那个声音再一次出现在魏思年的耳边,听着格外欠揍。 【如果你有办法肯给我点钱的话,我倒是能将他买下来,这个家伙看着可怜,你不觉得吗?】 魏思年在心中与他对话,因为她知道,这个家伙像是藏在她的脑海里一般,别人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听不见他的声音,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听见。 [哼。] 掌命人冷哼一声。 [就凭你也想改变他的命运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 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她不想被别人主宰了命运。 [在我的世界里,你只是一个配角。] 掌命人的话给了魏思年一个巨大的打击,她似乎明白了。这个人说得很对,她所在的世界是别人掌控的世界,那么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别人所书写的,想要打破桎梏,逃脱规则,除非她不属于这个世界。 【无数的配角加起来,故事才会精彩。你的世界里我是配角,可在我的世界里,我永远都是主角。】 可魏思年却不想就如此被他打败,凭什么她是配角,她想要的是成为自己的主宰,没有人可以主宰属于她的命运。即使她在这本书里,她也要拼尽全力,打破他的掌控。 [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不停的在脑海里回荡,挥之不去,魏思年只觉得有些头昏眼花,渐渐的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他的耳边出现了一个声音,一个少年倔强不服输的声音。 “啊!!!!” 那个瘦猴子浑身是血,双手双脚被铁链禁锢, 硬生生的扯出鲜血来。身上伤痕累累,双眼猩红,眼角还渗出一丝血泪来。 “我没有输,我不服输!” 那瘦猴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双目聚精会神的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对!你没有输!你的命运永远都是你在主宰,打败他!我相信你,你才是最强的那一个人!” 魏思年朝他大喊,她站在最上头,不顾被人发现的风险出了声。 “你要好好活着,我会救你的!” 那瘦猴子也看见了她,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但格外玲珑水灵的小姑娘。旁人都不信他会赢,都让他赶紧认输,别死在这里了,只有她一个人,支持他。 “好,我等你!” 他几乎快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为她能听见这句话。 但很快那个大家伙便冲了上来,瘦猴子深吸一口气,奋力一击,但还是抵挡不了被甩出去很远。小小的身子被重重的摔在身后的围栏上,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我死,你告诉他:如果你是斗兽场里被人观赏的兽,那么你就要活下来,成为那个站在高台上观赏的人!】 第29章 我叫胡妄生 【如果我死了,那么这个副本故事就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你的主线故事可以继续走。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副本故事里的人活下去,他既然出现了,那便是他该出现的。】 魏思年心想,如果她死了,一切便都会回到正轨上了。 [嗯~好。] 他再一次回应,那声音听着有一种上位者阴谋得逞的快意。 她知道这个人的出现,本就是为了让故事回到正轨上,他要走他的主线故事,那么支线里所衍生出来的无关副本,所有人都要陪葬。可她不服输,不认输,造成的结果就是主线故事没有发展,而无关的副本却像疯了一样的在生长。 [我可以,帮你救他。一命换两命,你很划算。] 魏思年更加觉得头昏眼花了,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混沌之中,耳边嘈杂的声音此刻近乎听不见了。 “你,会好好活着的。” 魏思年艰难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双手扶着栏杆,强撑着虚弱乏力的身子往后面走,挤过人群的时候,那个鬼面具出现了。 “小姑娘,你不老实啊。” 那个鬼面具似乎说了什么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恐怖,可魏思年却听不清楚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奋力的往前走,可脚下虚浮像是整个腿都是软绵绵的棉花一样,只觉眼前一黑,身子格外沉重。她倒了下去,头磕在地上,鲜血流出去,将她的头发都润湿了。 没有人关注她,没有人看见这里还有一个人。 只有底下那个瘦猴子,似乎看见她不见了。 那个大家伙见他还不认输,顽强得还要站起来,只觉得格外好笑,但又格外的佩服这个小娃子,好久没有见过一个这么不怕死的小家伙了。 [有个人让我跟你说:如果你是斗兽场里被人观赏的兽,那么你就要活下去,成为坐在高台上观赏的那个人。] 掌命人的声音在瘦猴子的脑海里回荡。 [你有武器,他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他只觉得自己的手上充满了力量,那绑着他的铁链不再冰冷,手上流出来的血是滚烫的。 “我叫胡妄生!” 他大喊,想让那个对他说话的姑娘听见。 [她不会知道了。] 胡妄生的心在这一刻停了,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周遭的时间静止,身边的呼吸停止,耳边没有那个小姑娘的声音,不自觉的流出了眼泪来。 他却再一次喊:“我叫胡妄生!我会赢的,我会活下来!” 那大块头看向他,下了杀心的猛朝他冲过来。 他却往后面一退,走到那铁链子的源头一处,反手一抓,将铁链紧紧的缠在自己的手臂上。他格外的瘦,那铁链将手臂一缠,近乎都快要看不见皮肤了。 在那个大家伙冲上来的时候,他用尽全力朝着那大家伙的肚子上一拳,那大家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脚下踉跄着像是要倒下去一般,随即他趁着机会爬上了栏杆,借着栏杆的力一拳给大家伙打下去,朝着他的脸,他的眼睛鼻子,还有他的头。 一处都不少,铁链子上很快便不是他的血,而是那个大家伙的了。 “我是胡妄生,可我偏要活!” 那大家伙出奇的败了,那个从来没有败绩的大家伙居然败在了一个瘦猴子的手中。 众人惊呼:“这……怎么可能?!” 可偏偏就是发生了,这个小家伙赢了,他却是没有的。 斗兽场里唯一的冷门事件出现了,一个身材瘦弱的小猴子,打败了蝉联多少届的斗兽场冠军。 他成了今日唯一活下来的人。 这事就是管事的也尤为震惊,他皱着眉头看向地下那个勉强笑着的瘦猴子:“他是哪里来的人,我不想再看见他。” 这大家伙替他赚了好些钱财,没想到最后被一个见都没有见过的小猴子打趴下了。 “是。”旁边的下人应道。 随即,围栏的门被打开,已经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胡妄生被两个人架着拉了出去。 [你想活吗?] 那个声音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不停的问,不停的回荡着,总是挥之不去。 “你是谁?”他拖着孱弱的身子问。 “什么玩意,你都要死了,问那么多干什么!”架着他的两个人的前面还有一个家伙。 一个矮矮胖胖的,一身藏青色的长衫,脸上戴着一个诡异的鬼面具。 [呵呵……] 他笑着,比那个鬼面具还让人感觉阴森恐怖。 他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个人,到底是谁?” [你无需知道。] 掌命人继续说。 [你只需知道,我可以帮你,但你得成为我的傀儡,为我做事。] “你,能听见,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胡妄生瞬间感觉这个家伙不简单。 他想到方才也是这个家伙在与他说话,他忽然想起来,方才那个家伙说的那一句。 “你说,她再也不会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不死心想要问上一问。这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不想信,却又由不得他不信。 [告诉你也无妨,那个小姑娘违反了规则,她活下来了,我的创造的世界就发生了改变,而我不想改变这个世界。我给了她惩罚,可她却为了你愿意以命抵命,你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家伙,我忽然感兴趣了。她想让你活,我便救了你,我需要你将故事的主线拉回正轨。] 他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如果是这样,那她呢?” 她是真的没了吗? [为了让你听话,我自然会把她留下来威胁你。不过是让她不再影响故事的主线罢了。] “好。”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虽说依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可他却相信,这个人说的是真的。 走在前面的那个鬼面具,忽然停了下来:“你在这里嘀咕什么呢?” “哼。”他冷笑一声,“没什么,你想要我死,可我不会死的。” “我们主人要你死,你就活不到五更。”鬼面具冷冷的说。 “我猜,我能。”胡妄生很自信,他会活下来的,这个家伙杀不了他。 第30章 她变成傻子了 “谁给你的自信啊。”那鬼面具冷嘲一声。 胡妄生干脆闭上了眼睛,任由这几个家伙将他带走,他知道此刻他是不会死的。他是赢下来那个人,在这里只要是赢了,不管是谁,都不会死,至少现在还不会。 他们还需要这个打擂台的人,在找到新的代替他的人之前,他会活着。 果然,在他醒过来的时候,他还活着。眼前是一片漆黑,隐约着可以听见墙角虫子爬过的声音。 时不时的有虫子在这地方驻足,但很快就爬走了。 “呵。”他笑着,虽然看不清眼前,可至少他知道自己此刻还活着。 “喂,那个家伙,接下来应该如何?”他问。 对着空气问,可没有回应,那个家伙像是已经走了一般,没有再出声了。 “不说话,唉……不说话就不说话。”他叹了口气,靠近墙角躺着,闭上眼睛继续睡着。 三日后,乱斗场。 “哈哈哈,我很想看看,你这一次,还能怎么赢。”那个被叫做主人的人,便是这里管事的,他坐在高台上,放声大笑。 胡妄生明显比上一次自信多了:“我不会死,我依然会赢,在我看来,这些人不过都是些废物罢了。我倒是很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能打败我的人。” “哼。”管事的却冷哼一声,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并且比他都还要自信的说:“谁说我找的是一个人了。” 铁栅栏的门被打开,他还是像上一次那样被铁链绑住了手脚,这一次的铁链更加的短,他连挪动身体都格外困难。 这地方很大,一个巨大的圆台上装下十几个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很快今日跟他比的人便进来了。 是一个比之前那个大家伙更加雄壮的人。那人足足有一丈高,身体宽大,腰身更是像是个装水的木桶那般粗壮。 他看着眼前这个瘦猴子,一脸的鄙夷,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就是这么个东西?” 胡妄生倒是笑了,这打斗是要出人命的,可不敢掉以轻心,像这般轻敌的人他最是喜欢,如此打败他,要容易得多。 “你说的对。”他还作势往后面退了几步。 身子紧紧的靠着围栏。 “怕了,放心,我会狠狠的教训你的。”他将手捏得咯吱咯吱的响,一步一步的靠近了他。 胡妄生将身上的力量都压到脚上,他想要挣脱脚上的铁链,他知道自己有这个本事的。 “啊!!!!!” 他拼尽全力,脚下一使劲还真是让他挣脱了铁链,在那个大块头打过来的时候,他借着脚下的劲,一脚将他踹出去很远。 “小东西,还有点力气啊。”那大块头靠着脚下的劲才稳住了身子,险些倒下去将围栏都压垮了。 他作势还要再打过去,可这时候却出现了另一个格外嘈杂的声音。 “金吾卫办案!将这里给我围起来,谁都不准出去!” 很快便进来好些官兵,个个手持长枪,身着铠甲。 “怎么来人了?”胡妄生有些奇怪,这个地方格外隐蔽的,怎么忽然来了官兵。 “难道是她,她真的逃出去了?” 他有些欣喜,心中想着她,还在担心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情,那个家伙会不会在骗他,可似乎她真的逃出去了。 “王孙,世子,这些人已经控制住了。” 他听见声音抬头望去,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叮铃铃……” 那些人将他们带了出去,一并也将那个大块头和他一起绑了起来。 临走之际他看见了一个人,穿着一身橘色的裙衫,头上挂着铃铛,蹦蹦跳跳的走起路来叮铃铃的响。只是她的头上还缠着一圈白色的绷带,看起来像是受了伤。 “是她!” 她跑向一个比她高些的少年,那少年也是一身锦衣。眉宇间有着一股英气,走在金吾卫的身边。 “哥哥!”她笑着喊,朝那少年跑了过去。 那个少年抬手过去抱住她,他只看见那少年的左手掌心里,有一颗黑色的痣。 “哥哥?是她哥哥?”他记住了那颗痣。 金吾卫将这些戴面具的家伙全都抓住了,除了那个管事的。 那管事的人早在金吾卫进来的时候,就趁机跑了,除了他,其他的人都被抓进了诏狱。 “嘿嘿,哥哥,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呀!”魏思年摇头晃脑的看着魏允华。 魏思年的眼神看起来格外的清澈,懵懵懂懂的,不知他们在干些什么。 魏允华有些心疼,看见她笑着,自己也跟着笑:“哥哥来这里抓坏人的。” “哦,抓坏人的!”她不懂,但又觉得自己懂了,“抓坏人!那哥哥就是世界上最最最厉害的人了!嘿嘿嘿嘿……” 她拍着手傻笑。 “是。”魏允华笑着。 “允华。”刘弗陵拍着允华的肩膀,想说些什么,却在看见魏思年的笑容的时候又欲言又止,硬生生的将话收了回去。 “没事。”魏允华道,“她这样,很好。” 几日前魏允华和刘弗陵联合一起逃了出去,又一并将魏思年救了出去,可他们看见魏思年的时候,她磕到了头,身边还流着血。 花了几日的时间将她救回来,可醒来之后似乎变了。 魏允华再也听不见她心里的声音,她也变得痴痴傻傻的,总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时不时的总是笑,又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可如此却又是好的。 至少她现在是开心的。 以往魏允华还能听见她的心声的时候,她心中都有自己的考虑,从柳无双到林小爷,她无一不在想着如何改变那个必死的结局。 现在至少可以什么都不想了,她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做。 “好。”刘弗陵道。 看见魏思年这样,他也有些心疼。可是在看见她高高兴兴的笑的时候,便也是觉得,如此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这个地方很快便被查封了,将被关在这里的小孩子都放了出去。 可那伙戴面具的,却不见了。 “王孙,能控制下来的都已经进了诏狱,其余的人,我们还在查。”金吾卫指挥使陆方说。 第31章 给人贩子一锅端 “好。”刘弗陵道,“他们人应该还没有出城,想办法派人去城门任何地方守着,出城的人全部都要查验。那些人的身上,或许有古怪。” “是。”陆方领命出去了。 这一伙人目前还没有查到的,具体到底是什么身份现在还没有定论。 当务之急是要先把被他们抓走的人救回来,被关押的那些人现在已经放出去了,只是还有些无家可归的小家伙们,现在还没有地方可以去。 “哥哥。”魏思年拉着魏允华的衣角睁着大眼睛看着他,“我刚刚看见一个好瘦的哥哥,身上还流血了,他好可怜。” 魏允华与刘弗陵对视一眼。 “我刚才也看见了,那个少年是个有本事的人,我本来想让人将他们都送到学堂去的,可是他跑了。” 刘弗陵有些为难的说:“我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像是很怕我们一样。” “嗯?”魏思年傻傻的盯着他们。 “没事,夭夭,一会哥哥送你回去找娘亲玩好不好?”魏允华更是温柔了不少,宠溺的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 “嗯……” 魏思年低着头,撅着小嘴,像是不想走的样子。 她喜欢跟着哥哥在一起,哥哥很好,也很好看。还有弗陵哥哥,她也很喜欢,不想回去。 “哥哥。”她抬头看向魏允华,一双眸子水灵灵的转溜,“我不想回去,不要回去嘛,不嘛不嘛。” 她这几日总喜欢粘着魏允华,到哪里她都不想离开。 刘弗陵看着她,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允华,还是带着她。这家伙要是不带着她的话,指不定又闹腾。” 刘弗陵还算是很惯着她了,基本她有什么要求都会满足,就是她要跟着一起来抓这伙人贩子,也是他允许的。 魏允华本是不想她跟着来的,毕竟一个小孩子难免会有照顾不好她的时候。可她来了这里也不闹腾,就只跟在他的身边,倒也算好的了。 “唉……”魏允华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就好好的跟在哥哥的身边,哪里也不许乱跑。” “嗯!”魏思年重重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又从怀里掏出来一条绸带,递给魏允华:“这个,拿着,就不会走丢了。” 天真的眸子,像星星一般,魏允华淡淡的笑了笑,拿起那绸带就将他们二人的手臂绑了起来。那绸带不算短,但也没有很长,刚刚好将两头拴起来,她还能有点自己的空间往别的地方跑去。 他们便跟着陆方一起去找寻那些逃跑的人贩子的踪迹,这么大的规模,怎么着也得是有组织有预谋的了。那些个人还能在这里明目张胆的办了个乱斗场,可见他们背后是有什么大人物在镇着场子,就这一点上,怕是就有些棘手了。 “允华,你有什么话说。” 一路上,魏允华总是板着一张脸,冷漠,平静,一言不发。只有偶尔魏思年喊他,冲他笑着,或是有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东西给他,他才会露出笑容来。 魏允华叹了一口气:“不好说。” 确实不太好说,他心中是有那么一个怀疑的对象的。 那便是柳家。 从前他可以听见魏思年的心声,便暗中也派人去查过柳家,查算是查到了些,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可魏思年说的,却又都得到了验证。 柳家的柳无双从小便是按照皇后的标准来培养的,魏思年溺水也跟柳家脱不了干系。虽说他还查不到什么实质性的证据来,可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就摆在眼前,这可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况且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又让他碰见,根据这个方向去查,确实又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是柳大人。”刘弗陵也看出来了。 “难道王孙也……”魏允华有点惊讶。 刘弗陵点了点头:“我虽不问政事,却也不算是全然不知,祖父也会教我察言观色,也会让我去了解朝廷大员。我不瞒你,朝中的那些大臣们,我私底下都查过,他们之间有点什么事情,我总是知道一些。柳大人这几年都不怎么安分,怀疑他,也没有什么错。” 刘弗陵停了一下,见陆方离他们稍微有些远,才又继续说:“不过柳大人现在可动不得,回头将那些人抓起来关押,按律处置便也是了。这事情,便就可以到此结束。” 刘弗陵也是有自己的担忧的,想要处置一个人,看着容易,也可以不容易。 普通人,就算是他没有犯罪也是可以处置的,就看用什么方法了。可朝中的那些大臣,就算是罪大恶极了,要处置他们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能不能处置得了他们。 “我知道,我也是如此想的。抓到人了,能少说两句,便不会上纲上线。”魏允华也是如此,他可是知道如今朝中是个什么情况的。 朝中就目前来说,最大的势力还算是没有的。朝中分布均衡,大臣们相互制约也算是平稳。 最大的当属于御史柳大人,武安侯魏昭,还有手握精兵的秦将军。接着便是别的各级官员,还有三朝老臣林丞相。 不在朝中的,当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延平王。 就算是皇帝,手上没有什么权利的话,也是连话都不好说的。那些个大臣表面上是恭恭敬敬的,可私底下确是谁都不服。 正是因为如此,魏允华与皇帝之间感情算是好的,才会去军营里,想着有一人能够手握兵权,成为那个有能力说话的人。如此小皇帝才会有最坚实的后盾。 “嗯。” 陆方算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了,不出三日便将那一伙逃跑的人贩子给抓了回来。 那些个家伙还戴着他们那奇怪诡异的面具,死活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错的。 抓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聚集在一座破旧的地窖里,那地窖像是专门做出来的,里面更是什么都有。 “还以为他们能跑到哪里去呢,没想到,现在就将人抓到了。”陆方说。 魏允华和刘弗陵都去了,魏昭他们也在关照此事。这些个家伙的罪过是很大的,因为他们真的很胆大,什么人都敢抓。 “总觉得还少了一个。”魏允华看着他们。 第32章 轮流带孩子 “少了一个?还有谁啊。”陆方疑惑的问。 “每一个组织都该有一个管事掌权的人才对,你看这些人,没有一个像是掌权的。”魏允华观察着他们。 这些人的脸上还有戴过面具的痕迹,他们的脸上看到的更多是惊恐和害怕,不像是资深干这一行的人会有的表情。 更甚至那些个家伙的手上,身上还有一些伤口和老茧,这也不是发号施令的人会有的。 这些人总给人透着一股他们就是干粗活的感觉。 况且,既然是管事的,既然敢做这件事情,就一定会想好了退路。那么这些人,就只是被推出来当挡箭牌的罢了。 “说得对,他们胆大却也不是傻的,如果真这么明显就被人找到了,那么他们之前又是如何隐蔽的呢。”刘弗陵也很赞同他的看法,这些家伙纪律严明,行动有序,若不是因为他们抓错了人,现在估计都还在干着那行当,那些个小孩子现在估计已经到了买家的手上了。 “臣会继续追查的。”陆方说。 “嗯。”魏允华和刘弗陵同时点了点头。 这件事也不是在他们可以管的范围内,便将这件事交到了府尹的手上。 旭日。 他们几个人休整了好些时日,又到了他们去听讲学的日子了。 这几日女子学堂也进入了正轨,大致的书本知识和男子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唯一的区别便是女子学堂下午会教习一些针织女红之类的,而男子学堂会学习基本的拳脚功夫,与骑射之艺。 隔三差五还会有时间去学习琴棋书画,这也是男子学堂与女子学堂相通的地方。 “啊~哥哥,我饿了~”魏思年眨巴眨巴着眼睛。 魏允华和刘弗陵一起来了女子学堂,本着这些时日不能让魏思年一个人在这里。她不愿染秋跟着,只喜欢粘着哥哥和刘弗陵,便也如此由着她了。 “我这里有好吃的蜜枣。”林云可就坐在他们三个的前面。可是不想听的,背着夫子偷摸着带了蜜枣来,随时随地都能拿出来吃上一个。 听着魏思年想吃点什么,便将自己一整盒都给递了过去。 “我这还有桂花糕。”徐妙也偷偷的将自己带的桂花糕给他们递了过去。 “要吃,哥哥,要吃。”魏思年轻轻的扯着魏允华的衣角,闻着味就知道她们带的东西肯定很好吃。 “那就多谢了。”刘弗陵小心的接过她们递过来的吃食,言中道谢,拿回来便立马给魏思年递过去了。 桂花糕香甜软糯,蜜枣甜而不腻,实在是精品美食了。上头夫子在讲学,她有前面两个姐姐挡着,身边还有两个哥哥掩护。 也是不想听讲学的,像个小老鼠一般,在桌子底下盘腿坐着啃。 吃着桂花糕,嘴里还呢喃着:“嗯嗯嗯!真好吃!” 地上身上,总会掉些碎屑。 吃饱了开始睡,直到下了学她都还没有睡醒。 魏思年的睫毛长长的,自然的下垂,那眼神看着格外的无辜,惹人怜爱。 “呼……” 一边睡,一边粉嫩的小嘴撅起来吹风。被衣角拂到了,脸上痒痒的,又伸手挠了挠,再继续睡。 “哇,好乖啊。”其余的女子们都已经回去了,只有林云可和徐妙没有走。 她们两个这些时日玩得很好,总是在一起的。 魏思年一个人小小的一只,像个粉嫩的奶团子一样,睡觉的时候总让人想去捏一捏她的脸。 “你们……不回去?”魏允华看着她们。 按理说她们现在应该回去休息休息才对。 “不想回去。宫里的饭总不合我胃口,要不……咱们一块出去吃点!”林云可提议。 “前几日发现一个狗洞,咱们可以从那里钻出去。”徐妙说。 这几日跟着林云可混,她都变得没那么规矩了。 “好啊!走走走,咱们快些去,我知道有一家特别好吃的!我带你们一块去!”秦淮舟闻着味就来了。 这几日没人与他一同出去,一个人吃吃喝喝都快要闷死了,还不如往常在军营里的时候,每日训练着,心里又总想着怎么出去,还得与陈副将两人斗智斗勇。无聊乏味的训练,有着与陈副将两人掰扯,日子也算是过得很好。 如今到了这里,倒是没有那么好了。 只是,这里似乎没人愿意出去了。 魏允华摇了摇头道:“夭夭方才吃了东西,这会睡着了,我还得将夭夭送回去,就不与你一同出去了。” 秦淮舟这才看见,魏思年躺在桌子地下,呼呼大睡。一边扯着魏允华的衣角,往自己身上盖了盖,许是天气燥热的缘故,总有些睡不好。 “夭夭!”秦淮舟见魏思年也在这里,格外惊动,忽然意识到她还在睡觉,便连忙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 “我说你们今日怎么没去听学,原来你们在这里守着夭夭呢。”秦淮舟小声的说,那声音压低得,都快要听不见了。 “是呀,怎么样,羡慕。”林云可学着他的样子也压低了声音讲话。 “林云可,你别学我说话。”他继续回。 “我没有……”林云可瞪大了眼睛,用格外夸张的表情又回他一句,“我这不是怕吵醒了夭夭妹妹吗。” “切。”秦淮舟白了她一眼。 才不信嘞,方才可是听见她说话的,不像这么轻声细语的。 “你们当真不出去吗?”秦淮舟不死心,继续问。 他们四个人同时摇了摇头,又同时点了点头,看向魏思年。 表示:我们是真的不去,还得照顾魏思年嘞。 “嗯?去哪?哪去?!”魏思年醒了。 “那边院子里,有个狗洞,咱们可以从那里钻出去,外面可多好吃的好玩的了。”秦淮舟立马给她说,“有什么鄱阳湖的螃蟹,什么嵩山上的鹿,还有什么乌兰草原上的牛羊,总之就是非常非常非常的好吃。” 秦淮舟形容得自己都快流口水了,但魏思年听得一脸的懵懂。 “嗯,好吃。”魏思年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没吃过,不知道,很震撼,但不懂。 “抱抱。”魏思年站起来,朝他伸出手去。 第33章 好想出去玩 魏思年的模样越发的可爱,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伤了头的缘故,看起来眼神更加的清澈了。从内而外的透着一股天真烂漫,眼底里像是春日的暖阳一般。 “好。”秦淮舟立马将她抱起来,脸上的神情格外得意,“咱们一块出去玩,好不好呀?” “好!”魏思年点头回答。 秦淮舟摇头晃脑了几下,那模样似乎在说,看,连夭夭都同意了,你们能不出去? 秦淮舟抱起魏思年就跑,他们无奈也只好跟在后面追。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处杂草丛生的墙角,看着外面的痕迹,像是前不久才有人走过的。 “就是这。”林云可说,“这个家伙前几日还拉着我出去喝了一顿酒,回来就被罚了,不知道有多惨。” 这个狗洞是他们刚入宫的时候就被秦淮舟发现了,看着样子像是还有好些人也从这里出去,这地方说起来已经是荒废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 前几日秦淮舟又想出去,路上正好碰到了出来游玩的林云可可徐妙两个人,徐妙是不太想跟他出去的,本身徐妙这个人也没有那么喜欢热闹的东西。便是林云可拗不过他,跟着去了,喝了酒回去的路上,正巧被她爹看见,挨了一顿打才回来继续听学。 “嘿嘿。”秦淮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今日不用怕,这不是还有王孙嘛。咱们都是陪王孙出来的,是不是。” “嗯,是。”魏思年也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反正是就对了。 “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咱们夭夭都说是了,赶紧的,怕什么!”秦淮舟又是一阵激动,并且率先带着魏思年从那狗洞里钻了出去。 这天气已经是格外燥热了,没走多久的路,几个人便热得受不了了。魏思年耷拉在秦淮舟的肩头,不停的吐着舌头:“啊!淮舟哥哥,我要休息,我要休息!” “好好好,带你去。”秦淮舟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道,“那咱们还是去璇玑姐那里,她店里肯定有冰饮!” 本是想着带他们来吃好吃的,奈何天气实在燥热不堪,便是没办法再去吃点热食了。玉璇玑的店可是邕都城内数一数二的,如此盛夏时节,她的店里定然是早就推出了冰饮了。 “好!”魏思年大喊,“驾!出发!” 她指着前面的位置,其实也并不是玉璇玑的店铺方向,但是不管,往前面指着便对了。 到了玉璇玑的店铺,果真是清凉。这屋子里都设置有机关,从墙面发出来一股冷气,让人格外的舒爽。 “秦小将军才没几日来了,今日怎么又来了,怎么?还没被罚够吗?”玉璇玑一身轻薄的罗裙,手中拿着金丝镶嵌的团扇,一下又一下的扇着风。 秦淮舟立刻赔笑道:“害,这有什么,这不是想念璇玑姐姐了吗?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呢。” 林云可可是不高兴了,被罚的人可不止他一个。本来心中只有机巧没有学习,已经犯了大忌,隔三差五的被骂了许多次,又被罚了许多次,已经是格外不妙了。现在还被秦淮舟连累,逃了学,喝了酒,又挨罚了。 他倒是皮糙肉厚的可不在意这些,但她不行啊。 “哼。”她白了秦淮舟一眼,阴阳怪气的说,“是是是。” 秦淮舟察觉到了不对,又立马转过身来哄林云可:“是我的错,下次绝不让你爹发现。就算是他发现了,让他罚我,我抗揍!” 还算是讲义气的家伙,林云可撇着嘴,双手环抱,转过身去不看他,只说道:“算了,这次就原谅你了。” “诶!”秦淮舟笑得合不拢嘴,“就知道林大小姐大人有大量,定然不会与我计较。今日全场消费我秦公子买单,你喜欢吃的,都上!” 见林云可神色缓和了不少,脸上也露出笑容了,秦淮舟便更是高兴,下次又可喊她出来吃酒了。林云可的酒量还算是好的,不过比他可算是差的远了,虽然是他这么认为的。 “你们几个,楼上坐。”玉璇玑笑着招待他们,“小店新做了些冰点,吃着凉爽,味道极佳,可一定要试试啊。” 秦淮舟应道:“那可真得好好试试了。” 秦淮舟抱着魏思年,与他们几人一道上了二楼的雅间,这雅间里的装饰都换了清凉的颜色。大抵是现在天气越发燥热,看着这些清凉的颜色,人也会变得清凉些。 邕都的天气与别处有所不同,夏日总要来的晚一些,到了八月,才算是真正的燥热起来了。 那个躺椅换上了凉席,旁边的墙面底下还有通气的管子,不停的往外面冒着冷气,不管外头是多么的艳阳高照,里面都是格外清凉的。 那桌子也给换了,按上了机关,做了个小型的曲水流觞桌,中间养着几条小锦鲤,外头还有青苔。那曲水是流动着的,餐盘放上去就会随着曲水流动,通过下面的机关就能实现一直转动,转过一圈就又会回到原地。 “这曲水桌是我做的。”林云可挑了挑眉,有些自豪。 “哇,好厉害!”魏思年往林云可那边爬了过去,眼睛盯着桌上的小锦鲤,像是要将它们抓过来一样。 “你还会做这个?”秦淮舟从那个躺椅上弹了起来,也同他们一起坐着。 “当然了,我可是工部尚书的女儿,这点小机巧,都不值一提啦。”林云可笑着,头一次见有人会好奇她还有这个本事的。 “还真是格外精美呢。”刘弗陵看着那曲水桌也觉得很是惊奇,一张平整的桌子,能种点草,养几条鱼,里面的水更是能流动转圈。那水流速度看起来也是格外的缓慢,既不影响美观,又不影响了吃喝。 “素问林小姐会这门手艺,没想到今日算是见到了,果真是名不虚传。”魏允华也是由衷的感到厉害,林云可这本事,算是很强了。 他们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没有注意到魏思年偷摸着都爬上桌子去了。 那些个小锦鲤在最里面的水里欢快的游动着,它们往哪里游,她就往哪里看。看了好半天,直接伸手去抓,往嘴里送去了。 第34章 走,咱们逃学去 “诶!放下!”魏允华率先看见了她,正撅着腚在桌子上抓鱼呢,眼瞅着就要吃进嘴里去了。 “夭夭,快放下!”魏允华立马将魏思年拎了起来,抱在怀中。 刘弗陵接过她手中的鱼,往水里扔了去。 “哇……呜呜呜呜……” 她哭了。 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哭的,无比的伤心,无比的难过,在魏允华的怀中挣扎着,也不说话,只是哭。又不想他抱着,非得要去抓那条鱼吃。 “夭夭,那个不能吃!”魏允华赶紧解释。 可她才不听嘞,什么不能吃,都抓到手里的了,就是可以吃的。不能吃的还放在桌子上干嘛,既然都放在桌子上了,那就定然是可以吃的。只是它没有用盘子装起来罢了,怎么不算可以吃呢。 “夭夭,真不能吃。”刘弗陵也劝道。 “呜呜呜呜……”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便更加伤心了,抓了好久才抓到的鱼,硬是被他一把抢过去,又扔回去了。 众人都不知所措,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秦淮舟见状,拉着林云可便出去了,一边跑还一边问:“你们女儿家,一般都喜欢什么东西呢?” 他想着得赶紧去给魏思年买个她喜欢的小物件,这样她才不会想着那条鱼。 林云可被迫跟在他身后跑,一直跑了许久,跑得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才挣脱了他的手。 “秦淮舟!我说……你拉着我干什么呀!我……” 她停在原地歇气,又觉得格外的无语,要问也该是问徐妙啊!她一个整日里讲学从来不听,什么刺绣女红从来不做,教习教她们的时候她都是学得一塌糊涂的。除了她那些机巧物件,就是被秦淮舟拉着出去喝酒,活得跟个男子似的,哪里知道女儿家喜欢什么! “你……”林云可指着他,简直无话可说,他好像那个神经大条的没长脑子的家伙。 “快,快走啊。”秦淮舟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林云可扶额:“你觉得我能知道什么?平常女儿家喜欢的东西我一个都不喜欢,我还被你拉着出去鬼混,我难不成得去买壶酒吗?!” “有道理啊。”秦淮舟竟觉得还不错,“去买壶酒给她灌醉了不就行了吗?” 竟还听到了一个好方法,不由得赞叹起林云可的聪明才智来,说着便都已经准备去买了。 “秦淮舟!”林云可今日快都要被他气死了,不是,他还真去啊?! “来看,来看,陶瓷娃娃嘞,好玩又好看!”旁边有个大爷推着小车子,一边走一边叫卖。 林云可看向那大爷处,一整个车子里,全部摆满了彩绘的陶瓷娃娃,每一个都做工精美,看着格外好看。其中还有个陶瓷娃娃与魏思年一般,都穿着绿色的裙子,那模样看着也与魏思年一样玲珑可爱。 “你给我过来,买这个!”林云可赶紧拉住秦淮舟,免得他真去买酒去了。这个家伙,一点都不靠谱。 “这什么玩意,也不好看啊。”秦淮舟根本没有觉得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甚至有些怀疑,她会喜欢吗? 林云可却立马从那大爷手中买下了那个绿色罗裙的娃娃,路过秦淮舟的身边白了他一眼:“别怀疑,你不喜欢的那定然就是夭夭喜欢的,你个没有审美的人,懂什么。” 果真,拿着那个娃娃去哄,魏思年一下子就不哭了。 乖乖的在魏允华的怀中睡着了。 此刻玉璇玑的冰点吃食什么的,也全部都放到桌子上了,放在那曲水里让它慢慢转动,又精致又新奇。 “我们还需要快些,下午还有讲学。”刘弗陵道。 他端起一杯冰沙便吃了起来,入口格外清凉爽快,里面的冰沙像是牛奶裹了糖做的,外面还放了果酱,格外的好吃。 “要不……咱们逃学。”秦淮舟提议。 这一口冰沙吃下去,根本不想走。 “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四个人很是默契的白了他一眼。 “啧。”秦淮舟又吃下一大口去,“你们都没有想过要逃学吗?干嘛老听夫子讲学啊,下午学习的内容都是些很基础的东西,咱们可是去了军营里的,那些还有听的必要吗?再说了,我也没有上午逃学啊。” 秦淮舟不然,这些东西明明都是他已经学过的了,为何还要他再学上一遍。 “我没有学过。”徐妙弱弱的开口。 她还真是没有学过什么的,上午的讲学内容她倒是有在家中的夫子教过,可下午那些便没有人教了,只在宫中又教习教授的时候,才勉强学了些。 林云可难得和秦淮舟有相同的想法的,因为她也不想学那些东西。她看起来有些为难的说:“其实,我还是想站在秦淮舟这边呢。” 好不容易跑出来了,还得快点回去,那可不行,反正都是要挨罚的,还不如玩够了再回去。 “嗯,对,不回去,我们出去玩!” 魏思年方才还睡着,这会倒是醒了,立马从魏允华的怀中弹了起来,不等他们说什么,自己便朝着门外头跑出去了。 “夭夭!” 吃也不吃了,喝也不用喝了,几个人赶紧追了出去,不过好在这个时节人是不多的,远远的还能看得见魏思年跑出去的身影。 “你们!”秦淮舟一个人站在原地,端起一碗冰沙,猛的吃了一口,“你们等我会啊,我结完账就去找你们!” 魏思年一路跑着,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就一直往前,没头没脑的跑,漫无目的。 “不是我说,咋就这么能跑呢?”林云可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方才还被秦淮舟拉着出去跑了一圈,没休息呢,这会又跑! “云可,你该好好练练了。”徐妙看起来身子孱弱,平日里也是闷闷的性子,瞧着像是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一样。 但是却一连着都跑了三条街了,除了额头上有点密密麻麻的汗珠之外,一点疲惫的感觉都没有。 “妙啊!”林云可无奈,就她一个人不能跑呗。 第35章 玉簪花的故事 几个人一直跟在魏思年的身后,她似乎也跑累了,在一梨园面前停了下来。 “哥哥,你看!”魏思年指着梨园的大门口,从外面的围墙看过去,还能看见里面开着的满树的玉簪花。 “好漂亮啊!”魏思年指着那些玉簪花,此刻开的正好,那上头还有几只蝴蝶在花间飞舞。 他们几个人在梨园的门口停下,眼神随着魏思年指过去的方向看。这时候梨园的玉簪花开的甚好,站在外面仿佛能够闻到玉簪花那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你是想要那个花?”魏允华指着里面的玉簪花问。 她跑这么快,就是因为看见了这里的玉簪花吗? 魏思年点了点头:“好看。” 确实好看,白白的玉簪花,还带着一点粉嫩嫩的感觉,让谁看了都要说好看的。梨园的玉簪花最是好看,虽然比不上扶桑花那般好看,却也是格外美的。 可是,这是别人院子里的花啊。 “去向他们买一朵。”刘弗陵说。 看着魏思年那热切想要的眼神,他们也不好拂了魏思年的意,便是想着去找他们买一朵也是好的。 “那你们可就别想了,别处的花都可以买,这玉簪花却是买不到的。” 他们正想着去里面找他们买一朵,还没有进去,秦淮舟便跟着跑过来了。见他们想要里面的花,便直言,他们是买不到的。 “为何买不到?”刘弗陵问。 “是啊,为什么呢?”林云可也问。 要说为什么,那秦淮舟可就太熟悉不过了。 “这玉簪花对梨园的主人尤为重要。”秦淮舟故作神秘。 “你又知道了。”林云可说。 “那当然!”秦淮舟脸上的神情还颇有些自豪的意味,不过很快他便自豪不起来了,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去,不好意思的说,“我之前也是看那玉簪花好看,没忍住手痒进去摘了人家一朵,然后被发现了。他们还闹到我爹哪里去了,不然你们以为我是因为什么才去军营训练的。” 听他讲了,众人直接惊呆了。 原先以为因为他是武将的儿子,又是秦将军唯一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他的衣钵的,才会将他自小便送去了军营,一练就是好多年。没想到,这之间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呢。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魏允华说。 想当初他去军营的时候,第一个认识的人便是秦淮舟了。那时候秦淮舟已经去了军营里几年,长成一个健硕英俊的大小伙子了,他总爱与魏允华说些什么。大抵是他幼时在战场上的事情,又是他爹如何英勇,他又是如何英勇,他想要成为一个驰骋沙场,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于是乎放弃了学业,反到来了军营里。 每日风吹雨晒的,顶着骄阳烈日训练,一整个就是黑小伙子。 敢情,他是因为偷摘了别人一朵花,才被罚去了军营里。 “害,我瞎说的,怎么还当真了呢。”秦淮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连忙否认。 “晚咯。”林云可晃了晃脑,“我们已经相信了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梨园的主人到底是有多么喜欢这玉簪花啊,摘了她一朵花,竟然都严重到要把你罚到军营里去,这么多年才放出来。”林云可更加好奇这件事,这玉簪花难道有什么不得了的故事吗? “唉。”秦淮舟摇了摇头道,“还真是,大有故事呢。” 据说这玉簪花是梨园主人一生的挚爱幻化而成,他与那个女子相识相知,都是玉簪花在见证,那玉簪花也是那个女子最爱的花。可是后来,好景不长,女子爱上一个戏子的事情被她爹知道了,她爹不同意两个人在一起。 两个人就约定一起私奔,可是没多久女子的爹就来把她抓走了,那些下人还将梨园主人打的半死不活。 没多久,他便收到她的消息,说是她要成亲了。定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双方家长都很满意。只等良辰吉日,他们便要喜结连理了。梨园主人伤心难过,却还是决定去看,至少要看着她出嫁,看着她幸福才行。 可是,她并没有幸福。 她爹逼她嫁给城中一个富户的儿子,那人却是个下流的花花公子,她爹用梨园主人的命来威胁她嫁。她也只好写了信断绝了他们之间的情谊,可她是不想嫁给那个人了,她也早就想到了该怎么做。 等梨园主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她说:“快走,替我好好活下去,将来我会变成玉簪花,陪着你。” 梨园的主人以前是个唱戏的,却没什么名气,连当背景的资格都没有。后来他靠自己一步一步的努力,成了名角,他却只唱一首。 关于那玉簪花的故事,那一首。 梨园里的玉簪花是在他成为名角的那一年,忽然开放,自那以后,他便将玉簪花当作她的灵魂,每当玉簪花开的时候,便像是她回来了。 “真是个荡气回肠的故事,秦淮舟,你也太不应该了,什么花你都偷啊!”林云可指责道。 “我之前这不是不知道嘛,后来我才知道的。”秦淮舟道。 “那我们……不要了。”魏思年虽说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她能够听懂的是这里的花很漂亮却对这个花的主人很重要,所以这个花是不能摘的。 但,她还是想要进去看看。 “可是,那些蝴蝶是可以抓的。”魏思年指着那边的蝴蝶说。 那些蝴蝶也是格外的好看,又大又漂亮,在那个玉簪花下煽动着彩色的翅膀,便显得更加好看了。 “这个……倒是可以。”秦淮舟想了想,好像只说了玉簪花是不能摘的,可也没有说蝴蝶不能抓。 见他说可以,魏思年的眼睛都瞬间有了光亮,眼中充满了期待的看着他。 “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进去,就是不知道现在那个地方是不是已经被封了。”秦淮舟说。 他带着他们一起来到了梨园的后院,这地方很大,一般这些大院子都会留下一个狗洞。秦淮舟常常钻狗洞的,他可太知道这些地方的狗洞都在哪里了。 第36章 好像闯祸了 走到这院子的后面,扒开墙角边的杂草往里面去,果真是有个狗洞。还是跟他几年前钻的那个狗洞一样,不过看着痕迹像是有被封过的样子,后来又给扒开了,也不知是谁给扒开的。 那狗洞看着有些小了不少,在这里的几个人中,只有魏思年和徐妙这个身材纤瘦的小姑娘才能钻的进去。 “你确定,能进去?”魏允华抱着怀疑的态度。 这个狗洞看起来确实有些小了,比在宫里的那个狗洞都要小上快一半了。 “不能进去怕什么,咱们直接扒开不就行了。”秦淮舟嘴上的话都还没有说完,手上就已经开始有动作了。从旁边找了一根木棒子,一点一点的挖着下面的泥土,然后再敲那个围墙。 这围墙还是他之前摘了花之后没多久的时候便将那个狗洞给封上了,这几年来,还是没怎么变。 眼见着秦淮舟都已经挖通了,那狗洞居然垮了下来,很快便露出一个格外大的狗洞,几个人就从那狗洞钻出去了。 进了院子才算是豁然开朗,满目都是好看的玉簪花,盛开得格外美丽。而且每一朵都是独一无二的,还有那树上挂着许愿牌,每一个都写着这么几句话。 “我要走了,下辈子变成玉簪花,陪着你。” “你要好好的活着,我会保护你的。” 这个地方像是用来惦念那个玉簪花姑娘的,全都是按照玉簪花来布置着梨园。 进去了还能听见,里面时不时的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像是有人还在唱戏呢。 从后院一路上偷偷摸摸的,几个人摆成一排,靠着墙警惕的走过去。 后院的玉簪花上面是没有那几只蝴蝶的,他们只好小心翼翼的往前面的院子走过去。一路上走走停停,一直走了许久才走到了那一树玉簪花下。 然而,让他们傻眼了。 那树上本来就只有几只蝴蝶的,他们一来便将蝴蝶都吓跑了,只剩下那边树顶上还有一只。 “要不咱们小心点,别去树上抓了。”徐妙有点担心。 那玉簪花枝干长,但内核大。虽然看起来很是美观的,可他们这么冲上去抓蝴蝶,不小心就会把那个玉簪花的枝丫弄断的。 “哥哥,我想要那个蝴蝶。”魏思年泪眼婆娑,站在树下死死的盯着上面的蝴蝶,那蝴蝶真是格外的好看了。比玉簪花都还要好看,一双翅膀,在阳光下看起来是五颜六色的。 没有蝴蝶,她便不走了! 魏思年干脆直接坐到了地上就行,等着他们去抓。 秦淮舟率先上去,跃跃欲试道:“这棵树我以前就爬过,我那是非常熟悉的。夭夭别怕,哥哥马上就去给你抓。” 秦淮舟说完便想上去,但那个枝干已经不是以前看到的那样了,那枝干很细很细,而他却是个大孩子了,刚攀上去,那枝干便摇摇欲坠,像是要掉下来了一般。 “秦淮舟,你小心些。”林云可有点担忧的看着他,他这么一个大块头,可是他们这些人里面最高的了,要比魏允华和刘弗陵他们高上两个头。 身形也比他们强壮不少,到底是大了几岁,再过几年,他都该行冠礼了。 “淮舟哥哥,你小心。”魏思年声音甜甜的,在底下看着他。一是担心他会不会掉下来,二是担心那蝴蝶会不会被吓跑了。 那蝴蝶却是很近人情了,就这么多人在底下看着,秦淮舟都上树了,它也没有跑,而是很好的停在枝头最上面的玉簪花上,轻轻的一下又一下扇动着翅膀。 “哇,淮舟哥哥爬得好高啊。” 魏思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那树干很高,秦淮舟便也是爬得很高。枝干摇摇晃晃的,他将整个身体贴近枝干,便也是渐渐稳住,没有掉下去。 越往上面,那枝干便就越细,看着就格外的危险了。 “夭夭,你等着啊马上就给你抓下来了。”秦淮舟又继续往上面爬。 “秦淮舟,你小心些!”魏允华皱着眉头,看着那个摇摇欲坠像是快要倒下来的树枝。 “知道啦。”秦淮舟道。 “知道什么了?” 他的耳边响起了一个不属于他们的声音,听着耳熟,却想不到是谁。秦淮舟想着,许是因为他爬太高的缘故,想也没想便回应道:“抓蝴蝶呢。” “哦?抓蝴蝶,都抓到这里来了,哪里有蝴蝶啊?”那个声音继续问。 “这不是在这嘛。”秦淮舟刚要伸手去抓,那蝴蝶就展开翅膀飞走了。 “唉!飞了!啊!!!!” 见着那蝴蝶飞走了,秦淮舟下意识的立马伸手去抓,谁知那枝干不稳,咔嚓一下就断了。 “淮舟哥哥!”魏思年大惊,赶紧冲上去想要接住他。 说时迟那时快,魏允华和刘弗陵两人一起将她拉了回去。 那个方才说话的人忽然从里面出来,一身红色的戏服,脸上还画着彩妆。头上戴着一朵白里透红的玉簪花。 听着声音像是个男子,可他步态轻盈,又像个女子。 只见他一跃而起,步子轻快,抬手之间便托住了要摔到地上的秦淮舟。 “还真是……熟面孔啊。”那个人笑着。 什么熟面孔? 秦淮舟只感觉自己耳边一阵风吹过,鼻子间闻到一股很清淡的香味。这香味格外熟悉,让他想起了第一次去军营的时候,被陈副将按在地上打的日子。 “啊!!!鬼啊!!!” 秦淮舟一睁眼,眼前便出现一个大花脸。 “秦少将军,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长记性。”那个人手一松,将秦淮舟摔到地上去。 “这个人……是谁啊?”林云可向徐妙说。 “不知道。”刘弗陵摇了摇头。 “很明显。”魏允华也说。 “淮舟哥哥跟这个人认识耶。”魏思年拉着魏允华的衣角。 四个人静静的看着他们,一副吃瓜的表情。 “这两个人,有过节。”林云可说。 “嗯。”几个人齐刷刷的点头。 “你,你你!”秦淮舟站起来,定睛一看,那个人不是鬼,而是魔鬼啊! “秦少将军是忘了苦了,死性子还没有改啊。”那个人挑了挑眉。 “哇,看来有很深的渊源啊。”四个人齐刷刷的说。 第37章 邀你们去做客 “咳咳咳……你,怎么是你呢?!”秦淮舟猛烈的咳嗽,可算是认出他来了。见识过他的厉害的,连连往后面退。 “秦少将军还真是死性不改,我这玉簪花开的好,你又来偷了,怎么?军营里待够了,现在回来了。” 那个人就是梨园的主人,也是这玉簪花的主人。这玉簪花可是他心尖尖上的宝贝 之前秦淮舟偷花的时候,他便不依不饶的,闹得秦淮舟挨了打挨了骂,后来还送去军营里吃了苦。他派人将那个狗洞给堵上了,此后还日日派人看着玉簪花。 这么多年来,那玉簪花都长的长得好好的,他也再没见过秦淮舟,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又见到他了。 再一次见到他,那玉簪花就被他压断了枝丫,现在落了一整片。他便是更加生气了,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那么秦淮舟现在应该都被千刀万剐了。 “哈哈哈……那个……如果我说我不是去摘玉簪花的呢。”秦淮舟有些怕他,连忙赔笑解释。 “那我这花,是自己伤的吗?”梨园主人却不听他辩解什么,早先便警告过他,梨园的东西不准动,尤其是院子里的玉簪花,那便更不能动了,可秦淮舟还是不长记性。上一次是他偷了花,念在他还是个几岁小儿的份上,也没有过多的计较什么。可现在,他又偷了一次,不但偷盗,还将玉簪花的枝丫给压断了。 很难不愿意,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不是,真不是。我就是看那个上面有几只蝴蝶,它……它特别好看它,然后我就上去抓蝴蝶去了。我知道你这个花很重要,我没摘,真的,你要相信我。” 秦淮舟急了,之前摘花的的确是他,可现在不是啊。 “我知道我有错,我也不奢望你可以原谅我,但是呢,我这一次来真的不是为了摘花的,实在是那个树上好几只蝴蝶,特别好看。”看着梨园主人一脸不信任的样子,他便更加着急的去解释。 “要不……那个我给你接上?”见他一直不说话,秦淮舟也是更加慌乱了,将地上断裂的花枝捡了起来。 “你们……想去哪啊?” 他忽然转头看向了魏思年他们四个人的方向。 魏思年他们眼瞅着情况不对,趁着梨园主人抓着秦淮舟不放的时候,赶紧撤离。几个人将手放在前面,低着头,蹑手蹑脚的走。他们现在可算是学到了,有事让秦淮舟去扛就好了。 “哈哈哈……那个……我们……嗯……”几个人用笑容掩饰尴尬。 好,走不了了,任凭发落。 他们还想着该如何蒙混过关,但,看着梨园主人的那一张脸便知道,他们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了。倒不如现在好好的认错,挨罚,还能少受点苦呢。 “对不起,我们有错。”几个人立马道歉,态度诚恳。 “如果对不起有用的话,那还要衙门来干嘛。”梨园主人并没有打算接受他们的道歉,也并没有打算就这么原谅他们。 “别别别!”几个人连连摇头,尤其是林云可,那摇头摇得,都出现残影了。 “怎么?怕官府?”梨园主人上下打量着他们。 几个人心里都快要怕死了,他要是去报官了,那他们几个人的爹可就都知道了。其余几个人都还好说,可林云可与秦淮舟就不同了,林云可回去被骂一顿,秦淮舟估计得挨板子。 “对对对,咱们有事好商量嘛,是。”秦淮舟赶紧朝梨园主人走了过去,“我就知道,咱们沈公子是个通情达理的好人,定然不会跟这几个小孩子计较的对。” 那沈公子便是梨园的主人,他一生爱一人,也为那一人守了一辈子的梨园和玉簪花,唱了一辈子孤独的戏。对于他来说,玉簪花和梨园,甚至是这一曲戏,都要比他的命来的更加重要一些。 但,出乎意料的是,沈公子叹了一口气,随即又朝他们笑着,温柔的说道:“秦少将军说的对,一切都好说的。几位姑娘公子不必如此害怕,你们几个看起来如此年幼,想必都是被秦少将军哄骗出来逃学的。” 沈公子一眼便看出来了,这里几个人都是一身贵气的,他们身上的穿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能跟秦淮舟这个家伙结交到的,除了达官显贵家的孩子,也算是很少有平民了。至今,是没有的。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搭话,沈公子又说:“不过,你们也不怎么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秦少将军这样的……也算不得好。” 他在心中暗自骂他,像秦淮舟这种只知道吃喝玩乐,实际上没有什么作用的废物在一块,都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好孩子了。 “诶,不是,我怎么了!” 这话秦淮舟可就不乐意听了,什么叫他这样的,虽然说他会武功但是没多高,他认字但是没什么文化,平日里总爱教唆良家子弟与他一同去逃学,又爱喝点酒,出去打个架,神经大条,脑子不好使。除了这些他还是很有优点的,也不完全是没有缺点。 沈公子白了他一眼道:“我劝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 “你们几个,与我一同进去喝杯茶。”沈公子看向其余四个人的方向,这几个人也是被他吓着了,一动都不敢动。 他们说要去喝茶的时候,才稍微放下了心来。心中想着,这人还怪好嘞,便跟着他一道军去了。 “不是,我。”就只剩下秦淮舟一个人还在风中凌乱。 见他们都已经进去了,秦淮舟才跟上去。 “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们赔给你。”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不必了。”他并不在意,坦坦荡荡,心中想着一束玉簪花,倒不如将玉簪花的芬芳都画进画里,这样便能够时时看见了。 “有必要的,有必要的。”这也是我应该赔的嘛。 “我说……不必了。”沈公子环顾四方,自在看见他们的时候,心中想着,若是那个玉簪花姑娘还活着的话,孩子也该有这么大了。 第38章 又挨罚咯 “过来,喝茶。”沈公子起身来,给他每一个人都倒上了一杯人热茶脸上笑着,连着秦淮舟的茶都准备好了。 “喝啊。”见他们不喝,他自己也端起杯子喝起茶来了。 “哈……喝,马上喝。”秦淮舟赔礼道。 随即端起茶杯来就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沈公子又看了看其他几个,眼神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体里面流淌着像是一个随时都要吃掉他们的鬼魅一般。 他们几个人也是立马端起茶杯来一饮而尽,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但凡是沈公子吩咐的,他们都会去做。 见他们都喝完了,沈公子的眼神忽然冷了下来,淡淡的看着他们说道:“这茶里被我下了毒,既然你们都不想被官府知道了,那么就只能留在梨园做事了。你们既要逃学,那我便成全了你们,往后在也不必去什么学堂了,就在这里做苦力,什么时候我气消了,什么时候再给你解药放你们回去,你们看如何呢?” 沈公子像是在追求他们的意见一般。 “我觉得,不如何。”魏允华第一个站出来跟他叫板。 看得出来他们都不是那么愿意的,虽然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若不是他们偷偷进来了,那玉簪花也不会断了。可是这,也没有严重到要被他下毒,并且可能一辈子都不能走出梨园了。 “也就是说,你不愿意咯?”沈公子明知故问,“可你方才还那么诚恳的道歉,难道是利用我的同情心,放你们走吗?” “并没有。”魏允华说道,“此事确实是我有错在先,我们愿意尽力赔偿,也愿意听沈公子的吩咐。可我们不愿意逃学,不务正业来这里,我们可以做各种各样的苦力,再累在苦都可以,毕竟这本身就是我们有错。但你下毒,却又是你的不对了。” 魏允华心里自想着,逃学这种事情并不是天天可以的。况且总不能让他们都跟着一起受罚。 他便又继续说:“我留在这里,把解药拿来,我换你的花,让他们走。” 徐妙他们本没有什么错,不过是被动过来的罢了。说起来这件事情其实本质上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的,他们此刻站在这里,也都是连累了他们。 不过那沈公子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他只是笑着:“看得出来,你们每个人都很想留在这里。” 他们心中都想着,自己惹出来的祸事,就让他们自己来还,其他的几个人回去便是了,他有什么要求,他们自己来满足。 “沈公子既然都如此说了,那么我也可以提要求的是。”刘弗陵开口说话。 他也是如此想的,这要是他留在这里了,其余的人也算是可以回去。林云可和秦淮舟他是知道的,这两个人要是留在这里的话,他们的爹肯定会大发脾气,然后狠狠的惩治他们。 魏允华也不能去,他还得照顾夭夭呢。夭夭还那么小,又伤了脑袋,现在可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徐妙虽然不用带孩子,也不担心被骂,因她本来自小便是知书达礼很是得体的。若不是今日被影拉着过来,她也不会被卷进来。她虽然也不会挨骂,但到底还是无辜的。 说来说去,也就他最合适了。 “讨价还价,还真把我这里当成菜市场了是。”沈公子眉间生了一丝怒气。 “抱歉。”他们几人立马跪了下去,齐刷刷的跪成一排。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去做,可那玉簪花已经断了,他们似乎不管做什么都是徒劳。 “呵。”沈公子冷哼一声,“我不会原谅你们。秦淮舟,我给过你一次机会。” “那个。”魏思年弱弱的举起手,“那个,你别怪淮舟哥哥,是我想要那个蝴蝶,淮舟哥哥才去抓蝴蝶的。” 魏思年的脑子反应很慢,这会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哼。”沈公子冷哼一声,“还没有注意到你这个小家伙呢。傻里傻气的样子,真是可爱。” “你才傻。”魏思年小声嘟囔,她才不傻嘞。 沈公子脸上难得看见笑容,他看向其他几个人道:“你们可以提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法,或许我会看在这个傻丫头的面子上,同意。” “我们下学之后来这里帮你干活,那个断的树枝没准还能再重新长回去的,一会我们就去给它包扎好,它自己过一段时间,要是长回去了,你能不能就原谅我们。”林云可提出了解决的办法。 苦力他们都是可以做的,这本也是他们应该做的,他们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也会尽力将那断掉的枝丫绑上去,没准它还真的可以愈合呢。 可是,他们也需要自己的时间,他们并没有那么自由。 “好。”沈公子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方才我来的时候还看见有人在找你们呢。”沈公子歪头示意他们往外面去。 “谁啊?!”他们慌了。 “是爹爹,娘亲吗?” 其余人的脸上都是慌张的,只有魏思年一个人格外的兴奋。进宫入学,就意味着与爹爹娘亲见面的日子少了。 “别呀。”秦淮舟和林云可两个人同样难过。 别提到爹爹两个字,那不是爹爹,那是噩梦啊。 “很显然,有人高兴,有人不高兴。”沈公子放他们离开了,其实他都不需要罚,因为她们自己本就会挨骂。 入夜,国学府。 “都给我好好跪着!”秦将军今日格外暴躁。 “是。”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然后如同方才那般,齐刷刷的跪着。 “秦淮舟啊,秦淮舟,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之前就带着允华出去鬼混。现在回来了,又诓骗林家姑娘出去,才打了你,你还狗改不了吃屎!徐家姑娘平日里知书达礼的,还有王孙,规规矩矩的,从不逾矩,自从认识了你,三天两头你!给我带出去鬼混,自己不学好也就罢了,还教唆他人,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是!” 这可将秦将军气得不轻了。 “爹,您别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秦淮舟立马认错,“我知错了。” 认错倒是挺快的,就是从来不改。 第39章 跪着吧,你们! “知道错了,知道错了!”秦将军一边说一边拿起戒尺狠狠的打,“你倒是知道错了,但凡从来不知道改是?!” “爹,我真知道错了。啊!!!” 秦将军打人下手重,尤其是对秦淮舟的时候,那是格外的重。 秦将军那一下一下的,是打在秦淮舟身上的,又像是打在林云可身上的。林云可身子微微颤抖了下,心中默默祈祷:“打了他,可就不能打我了哦。” 然后,他们几个人那都是一视同仁的。 “秦伯伯,您消消气。” 林云可小声的对魏思年说了句,魏思年才开口劝道。 “秦伯伯不气啊,夭夭乖,一会让染秋送你回去歇着。”秦将军在面对魏思年的时候,脸上才算是露出了些笑容。 秦淮舟刚要说点什么,又被他一眼瞪回去了。 “你还是消停点。”林云可就跪在秦淮舟旁边,见他还要说话,便赶紧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提醒他。 “不是,这不是明显针对我嘛,怎么对着夭夭就那副表情,对着我就这副表情。这都当着面呢,有点太明显了啊。”秦淮舟心中不满。 林云可白了他一眼:“你和夭夭,有可比性吗?” “没有。”秦淮舟耸了耸肩。 他们两个还真没有可比性。 一个是魏家的小闺女,也是朝中贵女中最小的一个,自小便惹人喜爱,朝中大臣们很少有不喜欢她的。况且她在之前还是幼帝亲定的皇后,如此便更是对她好了。 可另外一个是调皮捣蛋的秦家少将军,从他记事起便闯下了不少祸事。不是去某位大臣家中拔了树,就是砸了窗户,打碎了价值千金的陶瓷器具。或者是将人家的小女儿吓哭了,小儿子吓得不敢出门。又或者教唆着学堂里的学子与他一起出去鬼混,半夜都不着家。 更甚至,偷偷摸摸钻狗洞进了梨园,偷摘了人家的花,还被人找上门来了。让他去上学,他也总学不好,勉勉强强认得几个字,已经是不得了了。后来千辛万苦将他送去了军营里,也还是不安生,总想着要往外面跑。 可给陈副将操心的,每天都交心交肺,心力交瘁。不但要管着其他人,还得时时留意秦淮舟是否又跑出去了。秦淮舟这小子,可算是人人见了都想打死的程度了。 关键是他还死性不改,同样的错误能犯一万次,都不嫌多的。 他还总擅长拐走好人家的孩子,现在这几个就是例子了。 林云可虽然心中也不怎么爱学习的,读书习字对于她来说就是,能看得懂,能认字已经是格外不错了。以往学习什么重要的机关造物的书籍,也得学会识字。 但虽然如此,她却也还是格外规矩的,至少不会干出逃学这种事情来的,可自从认识了秦淮舟之后,偷偷摸摸跑出去喝酒,半夜都不着家的,现在还学会逃学了。 还有其余的几个。 魏允华也一向都是很听话规矩的,自从认识他之后,三天两头都被教唆着跑出去玩。在军营里是这样,现在也是。 徐妙和刘弗陵更不用说了,两个人都是格外规矩的性子,夫子讲学,他们听得最认真,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跑出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秦淮舟,都是他拉着他们去逃学! 这让人怎么不生气呢。 “你们几个就在这里跪上一个时辰,再回去歇息,这几日每天晚上都必须来这里跪上一个时辰,什么时候真正的知道自己有错并且愿意改正了,才能回去。”林大人说。 不光是秦将军一个人来了,这事惊动了他们所有人的长辈。 魏允华和魏思年的爹娘,武安侯魏昭和夫人小乔,刘弗陵的爷爷,延平王。林妙可的爹,工部尚书林大人。徐妙的爹,太尉徐大人。 这几个大人们可都在这里了。 林大人狠狠的看向林云可,又小声的补充道:“回去再收拾你!” 相比之下延平王和魏昭夫妇便温和得多了。 “允华,既然是你的错,你就要勇于承担。”魏昭看了魏允华一眼,想说些什么,但还是说不出来,毕竟允华其实什么都明白的。 他拍了拍魏允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一次就当是个教训,下不为例了。沈公子那边,我们自然会去替你们赔罪。” “爹。”魏允华想了想,说,“这件事是我们的错,自然也是该我们去赔罪才是。不过爹,我们已经说好了,下学之后得去他那里干活赔罪,所以能不能让我们早上起来跪上两个时辰?” 从方才林大人说要跪两个时辰,他便在想,他们还答应了去梨园干苦力,没有时间在这里跪一个时辰。 “我看也行。”刘弗陵倒是很赞同魏允华的想法。毕竟都是要受罚的,那么受罚的时间上是不是可以调整一下。 “本王看来,不如就跪上半个时辰。”延平王开了口,也是心疼几个孩子,却又不得不罚,得让他们长记性才是。 “半个时辰,那也很多啊,更何况我们已经受罚了,每天都去干苦力呢。”秦淮舟不是那么同意,能答应去干苦力已经是知道错了,可现在还得每天跪半个时辰,更重要的是,都不知道那半个时辰要跪上多少天。 他爹那个脾气他是知道的,短期内要消气是不可能的了。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因为摘了一朵花就被狠心送到了军营里去。 “其他几个孩子都是你教唆的,他们知道错了就一定会改,跪上几日也就行了。你个狗小子,必须跪上一个月才行!”秦将军眼含怒气,秦淮舟这个家伙,不罚他是没有什么用的。虽然罚了也不一定有用,但还是得让他长长记性。 “娘亲……”魏思年有点困,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眼皮很重一样,抬不起来。 “夭夭困了?”小乔看向魏思年。 “嗯。”魏思年点点头,“我要哥哥姐姐们带我一起去睡。” 她靠在小乔的身上,早已经困了,想睡却又一直没有走。 第40章 咱们掏鸟窝去吧。 “也不早了,先回去。”秦将军看了一眼秦淮舟,虽然对他严苛,但也还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现在天色已晚,他们也跪了有一个时辰了,到底也该让他们回去休息才是。 “明日一早,你们就起来跪着,跪够了半个时辰,才准去吃早膳!”秦将军甩下这句话,便也是走了。 “秦将军说的对,你们都回去休息。” 其他几个长辈也都一起走了,小乔将魏思年托付给了染秋之后,才跟着魏昭一起回去。 “啊……吓死我了。”秦淮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今天会被我爹打死在这里呢,没想到只是跪了一会。” 秦淮舟觉得很不可思议的,其余时候要么是将他打上一顿,或者是不给他吃的喝的,最狠的时候是将他送去了军营里,日日都受着折磨。陈副将对他的要求很高,训练强度也格外的大。 但是今日,却只在这里跪了一会儿。 至于明日跪不跪的,那可就全凭他自己的想法了。反正他爹也不会时时来宫里看他,他到底跪没跪的,那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吗? “你当然了,被罚习惯了都,还怕什么啊。”林云可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了,他爹可是说了回去再收拾她的。这就意味着她不光是要在这里受罚,回去还得被罚啊。 “我们还是先回去,明日早起半个时辰便是了。”刘弗陵道。 “好。”他们几个人同时应道。 “不是?真要跪啊?”秦淮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真的会跪。 “当然。”魏允华说。 夜深人静,今夜无眠。 一大早,他们几个人就早早的起来跪着了,秦淮舟原本是不想跪的,但是他们都去跪着了,就连延平王孙都去跪着,他哪里还有理由自己睡呢。 “秦淮舟,你不是说你不来吗?怎么,不敢睡?”林云可看见他来了,还有点诧异,方才还同徐妙说他不会来了呢,没想到这会他却又来了。 “谁说的,什么时候说的啊,我怎么不知道。”秦淮舟否认,他可没有说过这话。 几个人便继续跪着,跪了没多久,染秋便带着魏思年来了,魏允华他们要跪,那么她也要跟着一起跪。 这几日他们都很消停,很听话。 男子学堂里学的那些东西,对秦淮舟来说没有什么用,便也跟着来了这里与他们一起学。 男子学堂那边,本就没几个人,现在更少了,于是乎林丞相将两个学堂合并了。 这几日他们几个很乖,夫子讲学,他们听得比谁都要认真,夫子讲的每一句,每一篇文章,他们全都倒背如流,竟还能举一反三了。 正巧再过三日便是重九佳节了,几位大人商量着,便也就饶了他们。但,每日下学后,却还是得去梨园干活。 今日,天色很好,不那么燥热,乌云盖天,却也是温暖的,没有要下雨的征兆。 “我说,咱们晚点去。我昨日瞧见一个鸟窝,特别大,里头还有几颗鸟蛋呢。”秦淮舟刚才消停了一阵子,这会又想着要去掏鸟窝了。 “秦淮舟,咱们还是快点去,我不想掏鸟窝。”林云可白了他一眼,就他年纪最大,可除了夭夭之外,就他最是调皮捣蛋了。 秦淮舟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总惦记着这点东西。 “真的!”秦淮舟急了,“我昨日还看见那个鸟了,特别好看,彩色的,要是我们能把那些鸟蛋孵出来的话,那我们就可以有很多很好看的鸟了,你说是不是啊夭夭。” 秦淮舟也是不去问其他人了,因为他知道,这里除了他一个人喜欢那个鸟窝之外,便没有别的人也喜欢那个鸟窝了。 他干脆直接问魏思年便好了,只要魏思年说想去,他就能去得了。 魏思年眨了眨眼睛,一脸懵懂的看着他说道:“淮舟哥哥,我们还是快走。” 魏思年对那个鸟窝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倒不如早些去梨园还能看戏嘞。那沈公子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人,他们在干活的时候魏思年总是可以去旁边坐着,看着台上演戏。或者说,有的时候还能看见他们在排练新曲,都是外头的宾客没有听过的戏。 “不是,夭夭,哥哥给你说,真的是特别好玩,特别有意思的。”秦淮舟还不死心,看得出来那个鸟窝他是真的很想要了,被他惦记上的鸟窝,可不能就这么让他给跑了。 然而,魏思年却一点也没有想要的样子。掏别人的鸟窝有什么意思啊,还不如去河里捞一条鱼起来呢,至少还能煮一碗汤喝。 “真的特别好玩,特别有意思的。”秦淮舟不死心,还想要劝一劝她。 她抬眸看向秦淮舟的脸,他的眼神中是热切和炙热,以及写得满脸都是想要那个鸟窝。她便也是笑了笑,道:“好耶!那我们就去!我想要那个鸟窝的,也想要那个鸟,那个特别好看的彩色的鸟!” “啊?”秦淮舟懵了,因为彩色的鸟他也没见过。这可有点不怎么好说了,那个鸟窝倒是能拿下来的,可那个鸟? 但最终还是一起去掏鸟窝了,那鸟窝里还有几颗蛋,热热的,像是那只鸟才刚刚走的样子。 “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地道啊?”徐妙弱弱的举手问了一句。 “这有什么的,没事啊,咱们还是先赶紧过去。”林云可的脸色很不好。 “云可,你没事。”徐妙听着林云可的声音有些不太对。 “没事,我就是有点累了。”林云可弱弱的说,她是真的有点累了。 “好了,赶紧去了。”魏允华和延平王都想着,现在得快些去了,跟上他们的步子。 魏思年的怀中抱着放在他们去掏回来的鸟窝,那鸟窝里面还有几颗淡淡的绿色的鸟蛋。那鸟蛋小小的一个,一看就非常的可爱。 “大家伙都来评评理啊,这个人偷了我的菜,还明目张胆的拿到这里来卖来了!” 忽然听见一阵嘈杂的喊声。 接着另外一个中气不足的声音反驳道:“可没有啊!这是我自己家里种的菜!” 第41章 咕咕咕…… “那边在干什么呀?”魏思年好奇的往那边望了望。 “像是有人在吵架。”魏允华答。 “什么?吵架!走,我们去看看!” 出了宫门秦淮舟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般,一听见有热闹可以看,便立马将魏思年拎起来,夹在腰间就跑过去看去了。 人群拥挤,魏思年只觉得,这会子头昏脑涨。整个人就像个沙包一般,耷拉下去,还能闻到一股很重很重的,从底下飘上来的脚臭味。 “淮舟哥哥,你快放我下来,救命!要死啦!”魏思年只觉得格外难受,好像要窒息了一般。 但这秦淮舟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她说话,还是那般将她拎起来,一直穿过拥挤的人群,便就到了饭和菜那些人吵架的地方。 “啊!淮舟哥哥,我要死了。”魏思年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上下就像是被放在烤架上疯狂旋转了一般,似乎,满天都是星星呢。 “啊嘿嘿嘿嘿……看,看热闹嘞。”秦淮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会子才想起来魏思年是被他夹在手里的。 “秦淮舟,你跑那么快干什么!”魏允华有点生气,眼见着秦淮舟二话不说便将魏思年给拎走了,头都不见着回的。 “看热闹……”魏思年小声的说。一面又指着前面,那边围了好些人,中间是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农夫。 “看什么热闹呢。” 其余几个人也跟了上来。 瞧着前面那两个人,僵持不下。农夫脚边摆着一些新鲜的蔬菜,旁边还有一个背篓,那背篓里也是满满的蔬菜。 农夫涨红了脸,手上还拿着一根青菜。 他的面前是一个怒气冲冲的老妇人,那老妇人眼瞅着一身丰腴,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身上穿着麻布衣裳,一身单薄,外头套了一件竹衣,用来清凉去热的。 那老妇人的头上还戴着一支簪子,看着像是银子的,也能值个半贯钱的样子。那老妇人的手上还戴着一个银镯子,一身丰腴,不像是个缺钱的。 农夫便相反了,身形消瘦,皮肤黝黑,手上还有各种各样皲裂的纹路。那指甲里还能看得见黑色的泥土,像是干过活的,跟老妇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偷了我家的菜,还不承认,就你家那个土,能种出这么好的菜来?!”老妇人指责是那农夫偷了她家的菜。 那农夫的气势不怎么强的,压不住那老妇人,可他还是去尽力反驳道:“我这些菜都是我自己种的,我家的土不好,我就日日施肥,能种出这些菜,都是我多施肥才种出来的。” 农夫不承认是自己偷了菜,他一直便说那菜就是他地里种的。 “我呸!”老妇人啐了一口,“放你的狗屁,村里除了我家的地,还有哪一家的地能种出这么好的菜?就凭你那个破土,能种出菜来都不错了!大伙的都来瞧瞧啊,这个放狗屁的,偷了菜还不承认!” 老妇人也是不让,一口咬定就是他偷了菜。 “哥哥,你说他们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啊?”魏思年有点好奇。 “都不是。”魏允华道。 “何以见得?”刘弗陵问。 “那个老妇人一身干干净净的,脸上虽然有点皱纹,但也绝不是操劳而来,还有手上,干干净净的哪里还有干过活的样子。那个农夫看起来倒像是干过活的样子,却奇怪的是他指甲里的泥土是黑泥。村里那种地方是不会出现这种黑泥土的,还有那个菜,其中一个是长在水里的。那个人的鞋子上没有淤泥,也没有下水的痕迹,这两个人都有问题。”魏允华说出了自己的一些疑问。 如果单看几种蔬菜的话,还是很难分辨得出到底是谁对谁错的,当然也不排除别的可能。那妇人兴许是自己不干活,家里的人干活呢。 这可就说不准了。 “允华,你连这都知道呢!”林云可觉得格外的神奇,魏允华好歹也是魏侯的儿子,是武安侯府的世子爷,却知晓这些。 “略学过些。”魏允华说。 幼时便学过这些了,那时候还是跟着魏昭在战场上,吃的不好,穿的不好,与村野间的农夫们打过一些照面,便从他们口中了解了一些东西。 那两个人僵持不下,谁也不让谁,看热闹的人越发的多了,人群将这地方堵的水泄不通。 “可别吵了,你们两个都是偷菜贼!”秦淮舟朝他们大喊一声。 本是来听热闹的,却也没听见有什么热闹了。 “你小子可别乱说话啊!明明就是他偷了我的菜!”那老妇人却不干了,转头冲着秦淮舟吼。 同样,那农夫也不干了,他也拒不承认自己是偷菜贼,狠狠的骂了秦淮舟一声:“你个黄毛小子,可别在这里乱说话,老夫可没有偷菜,你到底是谁教养出来的,在这里血口喷人!” 那农夫此时说话中气十足的,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说话也不弱了,反倒是强的很嘞。 看样子是恼羞成怒了,只不过他不明白的是,这两个偷菜便偷菜了,却还在这里大吵大闹的,像是怕人不知道他们偷菜一样。 魏思年静静的看着他们,却总觉得她的身后似乎有一个很怪很怪的人一直在盯着她。 “哥哥,我们走,我害怕。”魏思年扯了扯魏允华的衣裳,她真的觉得背后有一股清凉的风,在冲着她的脖子吹。 “好,不看了。”魏允华牵着魏思年的手,便又朝着秦淮舟喊了一声:“快走。” 这一声喊了,秦淮舟却又是走不了了。 那老妇人见秦淮舟要走,立马一把将他抓住,狠狠的捏着他的手腕不让他走,还威胁道:“小伙子,那么着急走是怎么回事啊。你今天要是走了,我立马将你告到衙门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秦淮舟是没带怕的,可那老妇人强劲有力,使劲的捏着他的手腕不让他走,任他怎么去挣脱,都挣脱不开。 “淮舟哥哥!”魏思年见状,鬼使神差的朝秦淮舟那边挤过去,想着要解救他于水火之间,可没想到的是,还没有走到那里去便有一个人猛烈的起身朝她这边来了。 “啊!!!!咕咕咕……” 第42章 给你的警告 那个人身材魁梧,比那个老妇人身形都要大上许多。 这地方在洛河的岸边上,时常会有人在这里摆摊卖菜的,魏思年被那个魁梧的男人一撞,竟然朝着洛河里去了。洛河周围本是有栏杆的,可不知何时却缺了一块,魏思年便从那栏杆缝隙间被撞了下去。 “嘭!” 洛河里激起巨大的水花,将岸边上的人淋了一身。 “夭夭!”魏允华急切的往河边去。 魏思年就这么掉了下去,她只感觉到身边好多好多的水,耳边似乎还有清脆的如同银铃般的水流声音,叮叮当当的格外好听。 但很快,浑身的不舒适便来了。 耳朵里进了水,鼻子里也进了水。她整个眼睛闭着,身子很重很重,不断的往下沉,口腔里也进了很多水。起初还能够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到后来身边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似乎看见水面上映透出来的波光粼粼。 再接着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快救人!快救人!会水性的,快去啊!” 岸边上的人看见了落水的人,便一个劲的惊呼,很快便有好些人像是在下饺子一般往水里跳。 林云可可徐妙是不会水的,便就都在岸边上等待着,看着魏允华他们三个相继跳了下去。她们没有办法,也只能在岸边急得团团转。 “早知道就不来看什么热闹了,他们可千万不要有事才好啊。”林云可担心得来回踱步,他们刚跳下去就像是过了很久很久一样。 徐妙的手心都出了汗,但还是在尽可能的安慰林云可,拉着她的手,低声说道:“别怕,别怕,没事的。他们都会没事的,很快就能将夭夭救上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下去的人潜上来,又下去。反反复复好多次,最终还是上岸了。 那几个人都说了同样的话:“洛河这么深,底下水流还急,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那么小个孩子掉下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那几个人也为魏思年惋惜,他们却也是没有办法,救不了她。 她们两个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来了,看着一个又一个人从河里起来,然后渐渐离开,眼中无不为她惋惜,都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往回走,说:“可惜了。” 可惜了? 这三个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狠狠的砸在她们的头上。 她们怎么也不敢相信的。 她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水面,仿佛已经过了很久,才看见秦淮舟从水底下潜上来了。 “秦淮舟,怎么样了?”林云可急切的问。 可秦淮舟却摇了摇头:“没找到。” 呼吸了一口上面的新鲜空气,又道:“我再下去找找,可能是我找的位置不对,我换个地方找。” 秦淮舟又潜下去了,旁边一个人看着他下去,只摇摇头道:“这底下水流急,指不定都已经被冲到护城河里去了,唉……” 他叹了一口气便走了。 但很快魏允华和刘弗陵也一块起来了,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找到人了吗?” “没有。”他们异口同声的说。 然后又继续下去找,但最终的结果是没有找到。 秦淮舟抱头在地上痛哭:“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带她来这。” 其余人一言不发,脸上都是悲痛的神色,魏允华看着地上,那栏杆旁边还有魏思年之前抱着的鸟窝。那鸟窝摔到了地上,里面的鸟蛋已经碎了。 他们无不认为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自己,魏思年不会溺水。 直到夜深,他们都还在这里,秦淮舟靠在栏杆边生无可恋,期间他们几个反反复复跳下去找了一遍又一遍,可最终却还是没有找到人。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得要来这里,就不会出事。”秦淮舟始终不肯原谅自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你们,怎么在这啊?” 远处,似走来一个身形不大的人,听声音像是个孩子。 此刻夜间,周遭的人群都散开了,旁边能看得见光亮的是周围的房屋上的灯笼。 直到他走近了,他们才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 那个人是韩长庚,吏部尚书的儿子,也是伴读之一,但平日里总没有说过什么话,他们对这个人有些印象,但是不多。 “哥哥。” 韩长庚的到来对他们来说,就是来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可接着他们便听到一个熟悉的梦寐以求的声音。 魏思年从韩长庚的身后跳了出来,歪着个脑袋看向他们。 “夭夭!” 众人惊呼,她没事?! “你,你怎么在这里,没事,有没有伤到哪里?!”魏允华赶紧跑过去将她抱在怀中,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滴落在魏思年的衣服上。 【哎哟,我滴个亲哥嘞,都馊了。】 魏允华放在水中泡了几个时辰,一直没有换衣裳,再加上天气格外的燥热,身上便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酸臭味。 嗯?! 魏允华也懵了,他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不确定,再听听,可是听不见了。 其余几个人也朝她跑了过去,秦淮舟急切的问:“夭夭,你去哪里了?” 魏思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魏允华低头看着她,她身上的衣裳像是被换过了,头发也有人重新扎了起来。一身粗布衣裳,一个简单的丫髻。 “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那边的巷子里,好像是清平巷。”魏思年仔细回忆着,“那个时候天还没黑,但也快黑了,淮舟哥哥给我的鸟窝不见了,我想是不是掉河里了,然后就想着重新去找一个,出来就碰到了长庚哥哥,然后就跟长庚哥哥一起去找鸟窝,然后就来找你们了。” 韩长庚将鸟窝递给他,秦淮舟捧着那个鸟窝不知所措。 “谢谢夭夭了啊。”他说。 魏思年笑着:“不客气。” 他们似乎天都要塌下来了,真是酣畅淋漓啊! 人生还真是起起伏伏,起起落落,精彩绝伦啊! 那个鸟窝捧在手上,像是烫手一般。 第43章 我又回来了 “鸟窝!”林云可看向那个鸟窝,他们在这地方哭了一下午,一直哭到夜深了,没想到她去掏鸟窝去了。 “啊?”徐妙整个人都懵了。 “哥哥,你们怎么都馊了啊w?”魏思年看见他们,身上都是湿漉漉的,一阵风吹过,热热的还带着他们身上的酸臭味。 “我们……”刘弗陵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她,咱们是去河里捞她去了。 “夭夭,你掉河里了,你还记得是怎么起来的吗?”刘弗陵问。 她不可能是自己起来的,而且她身上的衣裳换了,连头发都重新扎了一下。也绝不是旁边的百姓们将她捞起来的,因为他们会在将魏思年捞起来后告诉他们的。 那么是谁将魏思年救回来的呢? 魏思年摇了摇头,一脸迷惑:“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那个巷子里了。也没有看见什么人,我只记得我掉进了水里,好像要死了,我还以为我都进了阴曹地府了呢。后来遇到长庚哥哥了,以为他也没了,哭了好久。” 魏思年遇见韩长庚的时候,还格外诧异,为何韩长庚会在这里,难道他也死了。 “是啊,当时也不知夭夭妹妹在哭什么。我以为她是和你们走散了,就带着她去找你们,还给她吓到了,说不想找你们。我以为你们闹了什么矛盾呢,后来才知道事情的经过的。”韩长庚解释。 【对呀,好奇怪,到底是谁把我救上来的呢?】 刘弗陵提出了问题她才在想,格外奇怪,难道有人在看着她吗?还是说,是那个掌命人? 她记得她还在那个格斗场上,她用自己的命和掌命人做了交易,后来她再一次醒过来就是在那个巷子里。 她的脑海里回荡着的,是今日落水之后的场景,她被困住了,那些水好像要将她吞噬了一般。 魏允华眉头一皱,这一次他很确定,他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我们先去梨园。”魏允华说。 得赶紧去将自己捯饬一下了,身上这么脏回去,定要受罚的。 况且,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弄清楚的。 “既然夭夭送到了,那我便先走了。”韩长庚说。 “多谢。”刘弗陵道,“过几日就是重九佳节了,据说要出去,我们到时候一起。” 刘弗陵这会也不能做些什么感谢他,只得邀请他一起出去玩耍。 “好。”韩长庚很欣然的答应了。 【梨园?】 魏思年有点懵,她对梨园似乎没有什么印象,也不知梨园这个地方。 【去梨园干什么?】 “夭夭,你今日累了,我送你回去。”魏允华想着,倒也是不必送她去梨园了,好像她也没有去梨园的必要,似乎她对这个地方很是陌生。 可是为何她会陌生呢? 她似乎有点不太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他能够再一次听见她的心声,这一次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消失的那几个时辰,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和你们一起去梨园。”魏思年想了想,还是决定和他们一起去梨园,她必须要弄清楚,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明明已经死了,可为什么又活了,难道这一切都是梦境吗? [这是给你的警告,你有新的任务了。] 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来,但听声音的话,这人倒还算是个清冷公子的,可如果从他说话的语气来看,他是个很欠揍的家伙。 【是你?】 魏思年眉头一皱,这个讨厌的家伙又来了。 【我没死吗?】 她不是用自己的命换了那个瘦猴子的命吗? [你当然没死,而且你还活的好好的。] 他笑了笑。 [我本来在想让你做一辈子傻子的,后来我改变主意了。男主角和女主角的故事线迟迟没有进展,我还需要你的帮助,让他们的故事回到正轨上,所以你又回来了。] 【你大可以自己做些什么,原本他们的命运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魏思年却觉得这个家伙简直格外好笑,他都可以掌控她的命运,那么让男主角和女主角的故事发展下去,他不是更有本事吗? [很显然,故事不受控制了。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然我要你来干什么?] 这个家伙真的很欠揍。 【那你总得告诉我,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魏思年想知道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一切都不一样了,为何会让她回来,不是说她的存在改变了故事的走向,那么现在他为何又要她回来呢? 这便是魏思年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了。 他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魏思年讲了一一遍,并且还说接下来她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撮合柳无双和刘子桓。 很快他们便到了梨园,这个地方就是那个讨厌的家伙说的他们受罚干苦力的地方了不过她倒是不用干苦力的,这活也轮不到她去干。 “你们为何现在才来?”沈公子看见他们,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是我。”魏思年说,“我今日不小心掉到河里了,他们在找我。” “掉河里了?”沈公子眉头一皱,一把拉过魏思年便上上下下检查着,“没什么问题?也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他继续追问。 魏思年摇了摇头:“没有,就是耽搁了好些时间,本来我们早该来的。” 魏思年一脸愧疚,本来他们早已经来的。 “好好回去休息,怎么还来了呢。”沈公子关心道,“这几日都不必来了,得好好回去休息才是,我差人去请个大夫来看看,检查一下才是。” “不不不,不用了。”魏思年连连摆手,“方才哥哥去请了大夫看了,没有什么问题的,不要担心了。” “我们过几日要去登高,就不能来这里了。”魏思年道,“还是这几日多干些活。” “不必。”沈公子抚摸着魏思年的头,“夭夭有这份心便好了,还是得回去歇着才是。这几日,你们都不必来了,梨园要关门,我要去看一位故人。” 第44章 这果子有毒。 很快便到了重九,由夫子和几个大臣们带队一起出去登高远眺,今日格外热闹。 今日魏昭和小乔都没有来,他们几个的父亲也都没在,只有秦淮舟的父亲秦将军跟着一起来了。 【很好,他们都来了。】 魏思年心想:“狗贼,想要我帮你,门都没有。” 那个讨厌的家伙,总要给她安排些什么,可她却不以为然,既然又将她放出来了,那么她得利用机会改变他们的命运才是。 魏思年一个人坐在地上,其他的人在准备着上山,只有她一个人在耍石子玩。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安排,我的人生谁都做不了主!” “夭夭,快过来,你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我们去山上玩。”刘弗陵在那边喊。 “来啦。”魏思年朝那边去。 几个人跟着一起上了山去,这山上风光无限,在林间穿梭,像是走到了一个奇妙的世界。这边是邙山的北面,也是秦淮舟一直以来很喜欢的一个地方。 “我都还没有到那边山上去看过呢。”秦淮舟说。 “你确定?”魏允华白了他一眼,这山山他怕是比谁都要清楚。 “当然,有夭夭妹妹给我作证的。”秦淮舟看向魏思年那边。 “我……应该……知道吗?”魏思年反问。 “夭夭,你跟着他们,都学坏了。”秦淮舟嗔怪。 “跟着你才是学坏了。”林云可毫不留情的怼他一句。 “云可,你学坏了啊。”秦淮舟笑着,小声嘀咕正什么,也不说话了,就自顾自的往前面走了。 【哦豁,淮舟哥哥好像生气了耶。】 魏思年眨巴眨巴着眼睛,看向秦淮舟的位置,他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似乎有些不高兴呢。 “淮舟不是小气的人,他在前面带路呢。”魏允华笑着,拉上魏思年的手也跟在秦淮舟的身后走了去。 【嗯?在回我?】 魏思年有些懵,但很快她便也不那么疑惑了。脸上笑着,跟在魏允华的身后。 【还得是咱哥,这就叫做心有灵犀!】 魏允华只是笑,也不再说话了。 他们几个小孩子走的很快,将后面那些大臣侍卫们甩了好远。 “果果!”魏思年激动的指着前面,那边树上长满了青色的果子,看起来像是青枣。 “哥哥,我们去摘点果果哄一哄淮舟哥哥。”魏思年看向他,“那个好像是枣子。” 魏允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个硕果累累,青色的果子将枝头都快要压弯了。 柳无双看见那些果子也说道:“这是青果,看着像是可以吃了。” 几个人听见她的声音了也朝着那边看过去。 “什么青果呢,让我尝尝。”林云可率先摘了一个吃了,咬了一口瞬间只觉天地间只剩下一个人了,仿佛置身云海,她忍不住惊呼,“这也太好吃了!” 众人见状也都纷纷围着那个果树,魏思年去摘了好几个,递给秦淮舟道:“淮舟哥哥,给你吃。嘿嘿……” 魏思年冲他笑着,方才他心中还有气呢,这会全都烟消云散了。 “好不好吃?”魏思年问。 “好吃,夭夭给的都好吃。”秦淮舟的脸上都笑开了花一般,眉眼含笑,一口下去那果子的滋味在口腔里爆开,汁水顺着口腔流到了喉咙里,再流向胃里。这果子算是他从来没有吃过的了,好吃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真的好吃吗?”魏思年疑惑,这不就是青枣吗?也不至于好吃成这样。 魏思年自己也去摘了一个果子来吃,果真,也如同他们一般,欲生欲死。这果子似有什么魔力一般,吃了一口便让人还想要一直吃下去。 【救命,也太好吃了!还得是纯天然的野生青枣,原来是这个味道的!】 魏思年又吃了几个,几个人站在那树下,一边吃一边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好吃。 “我好像成为绝世大侠了。”秦淮舟眺望远方,仿佛置身江湖之间,勘破大道。 “小小贼人也敢造次!!!”魏允华折了一缕枝丫,仿佛手握长枪,平四海,战八荒。天地只在这一瞬,飞沙走石,变成战场。 他是一个将军,银鞍白马,手握长枪,有万夫莫开之勇,驻守边疆,贼寇莫敢来犯。 “这天下,都是我的!”刘子桓说。 他仿佛已经是皇帝了,不是被一群朝臣管着的小孩子,不是一没有实权的幼帝,而是那个坐在高台上的九五至尊,是天子,真正的天子。 “爹,我做到了。”柳无双流下眼泪,跪在地上痛哭。 “我就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工匠,啊哈哈哈哈!” 人有七情六欲,这都是他们心中所想,没有欲望的人,只会觉得周身仿佛被云海遮盖,这天地间最是快意。 他们倒下去睡着,格外安详。 “不对啊,脑袋咋有点晕。”魏思年吃了果子,身子变得格外沉重了起来,并且头晕目眩,她好像已经完成了任务,改变了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这个时候的她,看着每一个人走向大结局。 有人活着,有人已经死了。 他们都置身在自己的世界里,隐隐约约的,似乎听见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 “快,传太医!”秦将军大喊。 “这是怎么了?”有一人问。 “看样子,像是吃了有毒的果子,中毒了。”秦将军赶紧吩咐侍卫们将几个孩子背下去,到了空地,方便太医医治。 那几个孩子就属魏思年和徐妙身体底子弱,其他的人面色惨白,但眼珠尚且转动,面色也不那么白。这两人便是不同了,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身上还长出了大大小小的红斑。 “如何了?”秦将军急切的问。 “已经将吃下去的果子让他们吐出来了,只是现在还需要观察。”太医捏了一把汗,其他几个人看着都还好,危险的是徐妙和魏思年两个人。她们不但面色白,还长出了红斑,怕是不妙。 “还需要做些什么?”秦将军又问。 “为今之计是赶紧去太医院,拿救命的药来。”太医回。 第4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秦将军快马加鞭从太医院取了药回来,才算是将他们给救活了。 只是魏思年和徐妙却还没有醒过来。 “夭夭!夭夭!”魏允华在魏思年身边看着,止不住的哭起来。 魏思年小小的身躯像是陶瓷娃娃一般快要碎了,他看着格外的心疼,可没有任何办法,再多的苦难也不能与她一同承受。 “要是我不吃就好了。”林云可很是自责,最开始就是她吃的,后头他们才跟着一起吃。 “不怪你。”魏允华淡淡道。 太医看了好一会儿,却一点头绪也没有,登高远眺只好作罢,赶忙一起回了宫里去。 魏思年和徐妙被安置在一起,方便照顾,可不论用了什么药,也见不着醒过来,身上那些红色的斑点越来越深。 “李太医,你想想办法。” 小乔在一边守着她,此刻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是,臣已经在想办法了。不过臣还是建议,张贴告示,从民间召集能人。这症状,整个太医院都无人见过,实在……只能尽力而为啊。”李太医是太医院很有资历的太医了,连他都无能为力,那么怕是太医院没人能行。 “去找!城中城外,四处张贴告示,重金悬赏,将有能者全部都请过来!”刘子桓立马吩咐底下的人。 很快城中便贴满了告示,好些人揭了告示,却没有一个人有能力将人治好的。 城中天气格外燥热,有一人却奇怪得很。 一身褴褛衣衫,密而不透,胡子拉碴,头上随意的用一支桃木簪子绑着头发。那人看起来格外埋汰,活像个疯子。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这一身不像是夏日的衣衫,倒像是初冬的装束。 手上拿着个帆子,穿着打扮像是个要饭的乞丐,可手中拿着帆子便是活像个卖狗皮膏药的。 “忒。” 那个人站在悬赏能医的告示前,啐了一口。 “你看那个没用,今早才扔出来好些人,都是揭榜去的。”旁边一个茶摊老板说。 那个人只是笑了笑,也不说话,自顾自的将那榜揭了下来,揣在怀里就走了。 “下注下注,我赌他一个时辰之内就会被扔出来。”一个大胡子说。 茶摊内已经开设了赌局了。 “不。”另一个青衫中年人说,“我看他有点本事。” 哦?众人惊呼,反对意见。 “那你……赌他……不用出来?” “还是……出不来?” “都不是。”他故作神秘,“我赌……两,不,三个时辰。” “切。” 他们还以为他要赌这个家伙能行呢,结果是多想了。 “不是,三个时辰也不少了。”青衫中年人说道。 “三个时辰还是多了,一个时辰足矣。”有一人在他们耳边说。 “是。我也是说,一个时辰够了,进去了再出来,没准还能挨顿板子。”大胡子赞同。 “嗯?”有点不对,众人转头回去一看。 衣衫褴褛,手上还拿着帆子。 “兄台……要不,下一注?”他们试探性的问。 “好啊,那就下一注。”那卖狗皮膏药的家伙从怀中掏出好大一个银钱袋子来,往桌子上“啪!”一甩,“我赌,我能治得好,香车宝马,给我请出来。” 那卖狗皮膏药的家伙很是自信。 “有志气。”茶摊上的众人都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哼。”卖狗皮膏药那家伙,骂骂咧咧的走了。 他知道这些人是不相信他的,不过也无所谓,因为他本就是有能力的人,他的能力不会因为旁人相信或者是不相信而改变。 他拿着皇榜到宫门前:“麻烦通报一声。” 门口的守将瞥了他一眼,好心提醒道:“我劝你啊,还是赶紧回去。方才还拖出去一个,你呀还是自己掂量掂量清楚,那两个,一个是徐太尉的闺女,一个是魏侯爷的闺女,谁都吃罪不起的。前两日还有几个来骗吃骗喝骗钱财的,被打了二十个板子拖出去。” 那守将一个也是好心,二来也是为了杜绝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骗吃骗喝的家伙,不但浪费了时间,还得放心伤了两位小姐的身子。 他自信一笑,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直言道:“劳烦带路。” “唉,好好。”那守将叹了一口气,“你跟着我来。” 见没有什么用,他也只好不说话了。 “我看你像是个卖狗皮膏药的,你真能治好两位小姐?”守将有些怀疑。 那么多揭了皇榜来的人,个个看起来都是一副神医的打扮,看起来就是个非常靠谱的人,虽然后来他们都是些没什么本事骗钱的家伙。 可眼前这个,一副乞丐的扮相,看着像那种很是不靠谱的卖狗皮膏药的骗子。 “我可跟你说啊,要打板子的。打得皮开肉绽的,路都走不了的,从里面抬出来。”那守将继续说。 他只是淡淡一笑:“不怕。” 他有本事的。 太医院那一众太医还在商榷,取了血,摘了那些果子来一一验了,却还是一无所获。 正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徐太尉带了一个人来。 他站在太医院的门口,像个乞丐。 “这里,还能要饭吗?”有位太医不明所以,看着那个穿着破烂衣衫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他与神医联系在一起的。 “在下祝君山,初到邕都,瞧见那皇榜上的病症甚是有趣,想来瞧瞧。”祝君山与他们一同说道,“这病症我也没见过,不知你们可有什么眉目了?” 那几个人冷哼一声,怕不是又是一个骗吃骗喝骗钱财的家伙,已经见怪不怪了。 “说说看,你打算怎么查啊,怎么治啊,治不好想挨几个板子啊。”其中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太医没好气的说。 祝君山也不气,只当他们是遇见那些名不副实的家伙多了,心中不快罢了。 “方才我进来时,也有人与我说过同样的话。”祝君山调笑着往旁边一坐,“不过,我可不是来领板子的。” 他的眼睛没有看着那几个太医,而是看向了别的地方,一边看还一边闻。不等他们说话,便自顾自的走到放药材的柜子面前,随手拿起一味药材往地上一扔:“采摘的时候不对,药效都没了。” 第46章 江湖郎中 然后又往一边看过去,“这东西讲究九蒸九晒,怕是只晒了五次,药性不强,毒性倒是不少。” “这……潮了,拿出去晒晒。” 随手又是往地上一扔,鄙夷的看着他们:“你们太医院,废物也不少嘛。” 连这些基本的药材都看顾不好,也别叫什么太医院了。 “你!你谁啊!”他怒了,因为这些药材就是他整理的。 “放心,我不抢你位置,我就只是对这病症比较感兴趣罢了。”祝君山耸了耸肩。 见他们熟络得差不多了,徐太尉才说话:“这些都是太医院的翘楚,这两个年轻的是太医院新来的太医,或许是没那么熟练。稍后,稍作整顿,你才跟着众位太医一起去给两个姑娘诊病。有什么这些天用药,身子情况之类的细节问题,便去与李太医商榷。本官自会在这里等着,李太医这会还没过来。” 徐太尉带着祝君山去一旁坐下了。 “行,我先去问问。”祝君山站起身来,朝那些个太医们走了过去:“请问各位,这病症是由什么介质引起的,这些天病情如何,又用了些什么药。还请各位一一告知,切莫耽误了给小姐们诊治。” 祝君山的态度还算是诚恳的,更何况现在还有徐太尉坐在这里,他们也不敢说什么,便一五一十的与他说了。 “红斑?”祝君眉头一皱,又继续追问:“什么样子的红斑?” 那太医想了想说:“红得一块一块的,就像……家里烙的油饼。” 他肚子很是配合的“咕咕”叫了一声。 祝君山想了想,大抵是明白了。又找他们要了有毒的果子和她们两个人的血液,自己拿去化验。 他方才化验结束,李太医便回来了。 “我有发现。”祝君山说道。 “什么发现,你是何人?”李太医一进门便看见了他,衣衫褴褛不似太医院的人。不过他很快便明白了,这个家伙就是新揭了皇榜进来的民间大夫。在看到徐太尉的时候,他更加确定了。 不管是何人,只要是揭了皇榜进来的,不管如何都会由徐太尉带过来,与太医院的太医们一同会诊。若是能将两位小姐的病症给医治好了,那自然是重重有赏的,若是治不好,也有太医们兜底,再将那家伙拖出去打个二十大板,便也好了。 “小人祝君山,刚揭了皇榜进来,正等着李太医呢,想必就是你?”祝君山朝李太医走了过去,年纪较这些太医稍年长一些,看着也是比他们沉稳不少。 “是。”李太医又问,“你方才发现了什么?” “我找到了两位小姐的病因。”他将两个瓶子拿了起来。 “这两位小姐难道不是吃了果子中毒所致吗?还需要发现?”方才那个年轻的太医发出了疑问,这也不算是什么发现,毕竟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是,但不全是。”祝君山将手中的瓶子举起来,“这一个是吃了能致幻使人窒息昏迷之物,却也只有这一个功效,并不会引起昏迷不醒,长满红斑,那么如此病症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二位小姐了。” “二位小姐的血液一旦碰到了这果子里面的毒性就会产生血淤,渗透到皮肤里也就成了红斑。这些红斑的出现全在于两位小姐的血液,两位小姐的血液里含有某种与这个青果子的毒性相冲的物质。自然也就导致了两位小姐昏迷不醒,身上长满了红斑。” 祝君山很快便分析出了她们身上长红斑的主要原因。 既然找到了原因,那么治病便很容易了。祝君山跟在李太医的身后一起去给魏思年她们二人诊治。 只是看着两个孩子如此可怜,怎么能不让人心生怜爱呢。祝君山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找到病因的。 两个孩子并排躺在软垫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毫无血色的,身上长满了骇人的红斑。 “这就是那个红斑?”祝君山拿起魏思年的手问。 那个跟家里烙的油饼一般无二的红斑其实就是一些不规则的红色斑痕,有大有小,其中间隔开来。手上脚上脸上,都长满了红斑。 “是啊。”那个年轻的太医跟在后面观看学习。 “怎么样,好治吗?你有办法治吗?”那个年轻太医看起来很是想要知道这个应该怎么治的。 “好治。”他说。 如果说先前是自信的话,那么现在就更加自信了。 “那你快治!”那个年轻太医的眼睛都快要长到他身上去了,他比旁边众人都还要着急。 “治呢。”祝君山慢悠悠的说道。 看他如此着急,他便更慢了,慢慢悠悠的站起来,眉头一皱,不说话,就叹了一口气,又说:“好治是好治,但是……又不太好治。” 祝君山故意将尾音拖的很长,见那年轻的太医着急的模样,看着就很爽快。 “别这样,你刚才不是还说好治吗?”那太医果然急了。 “是啊,到底如何了?”魏允华着急的问。 眼看着她们两个都已经在这里躺了好几日了,药也用了不少,可就是不见好转,不但不见好转,还更加严重了。 “世子且宽心,不是什么大问题。”祝君山安慰道。 他走到一旁的桌子上去,写了两个方子,递给那个年轻的太医:“拿这个方子抓药,拿去做成药膏。这一个方子,三碗水煎成一碗,拿给她们喝了,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醒过来。” “哇。”那年轻太医看见方子,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连连赞叹:“真是精妙,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可是……”他又有疑问了,“就这么简单吗?” 其他众人也有这个疑问,要真是如此简单的话,那为何他们太医院那么多太医,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怎么治都治不好呢。 他笑了笑:“当然也没有这么简单了。主要是怕你小子偷师啊,你还是去抓药,我还得为二位小姐施针治疗。” 那太医一副不想走的样子,思索着,我不能看? 第47章 不能让他进太医院 不过,祝君山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到底也还是教了他。 “哥哥……” 更深半夜,她们两个人才醒了过来。 魏思年迷迷糊糊的,瞧见床边坐着个人,看着像是魏允华。 “夭夭!你醒了!”魏允华喜出望外,“怎么样,还难受吗?” 她点点头,还是难受,格外的难受。虽说现在是醒了,但跟没有醒却没什么区别的。此刻头昏脑胀,身上总觉得像是被谁打了一样,火辣辣的疼。 “哥哥……谁打我了吗,我感觉好像有人打我……头疼,手也疼,腿也疼,脖子也疼。”魏思年都快要哭出来了,此刻当真是难受至极。 “没有。”魏允华从旁边拿了热腾腾的汤药来,“来,喝了。” 魏思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双眼无辜,像是在祈求说,我能不喝吗? 【这玩意看着都苦,我还是先晕为敬。】 魏思年直接倒下去装晕。 “夭夭,别装了,祝大夫说了,你醒过来就没事了。哥哥给你尝过的,一点都不苦,快起来喝了,哥哥还给你准备了好吃的蜜饯呢。”魏允华笑着。 他抬了抬眉,端着药朝他走过去,心中暗喜,这能听见妹妹心声的本事还真是不错。不光是能了解一些事情,还能知道此刻她正在装晕不想喝药。 魏思年却是眉头微蹙。 【祝大夫?难道是祝君山?】 魏允华疑惑了,她为何也知道祝君山,难道这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他赶紧走到魏思年床边去,也不劝她先喝药了,只静静的听着她说话。 【祝君山这个家伙,可不简单啊。】 果然,他就知道,但凡是魏思年知道的人物定然都是不简单的。他凑近过去,听得更加清楚些。 【这家伙就是个笑面虎!可坏着嘞!跟柳家人就是一丘之貉,同流合污,表面上是太医院的人,实际上是柳家的人,还暗中帮助柳无双下毒。这人简直就是有两副面孔,看着对谁都好,其实唯利是图,助纣为虐!】 【这家伙,还毒害李太医,简直坏透了顶了!】 关于祝君山,可是书中写的一个尤为关键的人物。 他一直都是柳家的人,也是太医院的副院正,不过后来他下毒害死了李太医,他便成了唯一的院正。 也不知柳家给了他多少好处,他处处帮着柳无双害人,下毒这种东西,就是他的强项。 要说他和观棋比起来,谁更坏一点,那简直就是根本没有可比性。这两个家伙都是一样的坏,观棋是不说话,闷着脑袋害人,他则是笑着与所有人打好关系,偷摸着害人。 这种人,最是坏了。 不光是帮柳家,也是帮他自己,平步青云,直到后来刘子桓当上了真正的皇帝,打压了多少大臣老臣,他的位置却也是依旧屹立不倒的。 魏允华身子一颤,没想到这个祝君山竟然会这么坏。 可他看起来人很好啊? 他迟迟不敢说话,柳家,又是与柳家有关! 到底柳家在背地里做了多少事? 他简直都不敢去想,柳家到底还要害多少人才行。 【不过,现在祝君山应该还没有进太医院?】 魏思年听见祝君山的时候,魏允华说的还是祝大夫而不是祝太医,所以现在祝君山只是个普通的大夫而已。 书中倒是没有写过祝君山是如何进入太医院的,她现在才算是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 魏允华低下头,细细思虑。只要是阻止祝君山进入太医院,是不是就可以保护李太医不被害呢? 【不行,不能让他进太医院!】 魏思年心中已经有了计策。 “夭夭,快把药喝了。”魏允华定了定心神,现在不敢去细想那么多,还是先将魏思年照顾好了才是。 魏思年始终没有动。 【救命啊,我不想喝药。】 呜呜呜…… 好想哭,为何现在还要被逼着喝药啊!祝君山给的药啊,这是能喝的吗?这家伙就算是现在不下毒害她们,就他那个德行,也得在药里整点苦的东西。 见魏思年还是不起来喝,魏允华小心翼翼的将药碗放在一旁,故意在她耳边说道:“听说,不喝药的人会被惩罚,比如会拿走你心爱的裙子,心爱的玩偶,还有……晚上会掀开你的被子,挠你的脚心。” “骗人!没有。”魏思年撅起小嘴,“哥哥,你骗人!” 魏允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现在不晕了?快把药喝了。” 他揉了揉魏思年的脑袋:“乖,真的不苦,哥哥替你尝过了,虽然不好喝,但一定不难喝。你要是乖乖喝药的话,等你病好了,哥哥就带你出去玩,去吃好吃的,要什么哥哥都给你买,好不好?” 魏允华的笑容格外治愈,他就像个天神一般。 “好。”魏思年还想拒绝的,可看着魏允华这张脸,着实拒绝不了。 这段时间魏允华没有去军营里晒太阳,在宫里养着,都白嫩了不少。小小少年,眉宇间有一股英气,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看着又有些温柔。是像了小乔那般的好看,正是个少年。 【我本来想拒绝的。】 苦命的孩子,最后还是得喝药啊。 【算了,喝,过后再找机会将祝君山赶出去。】 不过?她忽然想到,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公主的生辰是什么时候来着?】 她记得公主的生辰和她很接近,这中间也就两个多月。 “九月十五就是公主的生辰了,夭夭应该能赶在这之前好的。”魏允华将那药碗递了过去,“前几日陛下还同我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要借着公主的生辰祈福呢。办个喜事,也好去去晦气。” 【九月十五!对,看样子公主的生辰快到了,祝君山进太医院应该没有那么快。这要是能借着公主的生辰将祝君山赶出去就太好了!】 魏思年是如此想的,别人尚且没有那个能力,可公主有啊。 她可是唯一的公主,皇帝的亲妹妹,多么尊贵的人物。 第48章 被诬陷 九月十五这日,真真是格外热闹了。 今日是公主的生辰宴,定在了宫里,请了大臣们,和各家的小孩子。 公主尚且年幼,自然也是与大人们玩不来的。 “公主姐姐,这是我做的小兔子,送给你。”魏思年甜甜的笑着。 说起来,她这张笑脸才算是最好的礼物,人人都喜欢她,除了柳无双。她手中捧着一个很精致但又不那么精致的兔子花灯,那兔子做得歪歪扭扭的,看着像是个兔子却又不太像。 不过上面的花纹看起来可就好看太多了,那画功天马行空的,很是有想象力,瞧着虽然有些稚嫩,却也是格外好看的。 刘雪宁瞧着也是欢喜,将魏思年手中的花灯捧在手心里细细端详:“这花灯果真是格外好看,夭夭真厉害,这么好看的花灯都会做呢!” 刘雪宁看着也是好看的,明艳的长相,有着属于公主的风范,一双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好看得就像是天边的月亮。 “嘿嘿。”魏思年也跟着一起笑。 “这个小兔子是我做的,画是哥哥画的。” 刘雪宁定睛一看,她就说嘛,兔子做得歪歪扭扭的,画却是好看的。原来是允华画的,那便不奇怪了。 宴席开始了,刘子桓这家伙,算是又忙起来了。 一边要去应付那些大臣,一边又要来刘雪宁这边吃点喝点,与他们说说话之类的。 “这个,给雪宁送去。”刘子桓拿了一块格外好看的玉佩递给观棋。 这玉佩是刘子桓找了好久的,雪白如月亮般皎洁,与刘雪宁正好相配。他找了许久,才找到这块玉佩,早早的就准备拿去给刘雪宁做生辰礼物了。 “殿下,这是臣女准备的火珊瑚。”柳无双拿来了一套格外好看的首饰。 红色的火珊瑚,上面镶嵌着金珠,看着好看,又贵气。 “哇,火珊瑚啊!好难得的,我都只见过几次。”一众宾客瞪大了眼睛。 这火珊瑚难得,品相好的火珊瑚便更是难得了。 在他们还没有看见那火珊瑚的时候便惊讶了,在看见火珊瑚的时候,便更是惊讶万分。 那不但是火珊瑚,还是品相好的火珊瑚。 柳无双的礼物,无异于是这个宴席上最贵重的礼物了,连刘子桓给的玉佩都比不上。 “多谢柳姐姐了。”刘雪宁笑着,让底下的宫女收了过去。 柳无双这人她是没有那么喜欢的,有心机,爱显摆。在国学府一起上课的时候,她便总是有意无意的与她交好,有时候会送她一些东西,有时候会邀她一起出去散步。 夫子讲课时,她也总是听得格外认真,夫子提问,她总是第一个回答。夫子总是笑盈盈的夸她几句,她又谦虚的说,还是夫子教的好。 柳无双落座了还偷偷朝魏思年翻了个白眼,她不但要出风头,还要抢尽了风头。 “哼。”魏思年小声嘟囔了一句,拿起桌上的鸡腿就啃了起来。 一整个鸡腿就摆在面前,格外的香,一口咬下去,简直不要太满足。 “真好吃。”魏思年吃得一手都是油,但是鸡腿太香,停不下来。 “夭夭,你慢些吃,没人和你抢。”见她爱吃,魏允华将自己桌上的鸡腿也给她端了过去。 “哥哥,你不爱吃吗?”魏思年停了下来,看着魏允华。 “哥哥不吃,给夭夭吃。”魏允华笑着看向她,“夭夭既然爱吃,那哥哥以后多给你买一些,任你吃。” 【不吃?给我吃?苦了自己都不舍得苦了我,还得是咱哥啊!真是个好人!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哦。】 魏思年眨了眨眼睛:“那我可就都吃咯。” 她说着便将那鸡腿拿到了自己的盘子里,又从自己这边拿了一个蹄花给他。 “那哥哥吃这个。” 【我不爱吃这个。】 这宴席是她喜欢的了,桌上几乎都是她爱吃的,各种美味的菜,像是来自于五湖四海的菜品。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她不禁赞叹,真不愧是皇宫里啊,就是吃得好。 他们一堆人都在相互聊着些什么,魏思年算是个社恐人士,这般宴席说话是不好说的。 吃饱喝足才是正事,有什么交给哥哥就好了。 吃喝过后才算是到了真正的宴会。 刘子桓也过来了,邀大臣和众位名门世家子弟去祖庙上香祈福。 前段时间发生了好些事情,祈福是很有必要的活动。 祖庙离宫中不远,去祈福很快便回来了。 “啊!我的玉佩!” 刘雪宁的手中捧着一枚玉佩,是方才刘子桓送给她的。 “玉佩碎了!”众人大惊,方才去祖庙才祈福回来,这会玉佩就碎了可不是个好的征兆啊。 “一定是人为弄碎的!”一旁的彩珠说道。 彩珠现在是刘雪宁身边的宫女,她走到前面去看着那个碎掉的玉佩,说道,“好像上面还有油呢。” 刘雪宁摸了摸玉佩,道:“像是菜上面的。” 不但有油,她还闻到了一股味道,像是荤菜的香味。 “这不是……夭夭小姐吗?”彩珠看向魏思年,“也就只有夭夭小姐是用手抓着鸡腿吃的,方才夭夭小姐是在公主旁边……” 彩珠弱弱的看着魏思年,也不算直接说是她,可话语间都是在说魏思年的。 “哥哥,不是我。”魏思年拉着魏允华的衣角替自己辩解,她方才确实离刘雪宁很近,可那玉佩她着实没有动过。 “对呀,定然夭夭妹妹也不是故意的,殿下别怪夭夭妹妹。”柳无双赶紧替魏思年求情。 【狗贼,原来是你要害我!】 她这话说的,就差明说是魏思年打碎了玉佩了。 “夭夭妹妹,你定然不是故意的对,或许,就是不小心的呢。”柳无双见他们都没有说话,又转头问魏思年,直接就将矛头指向了她这边。 “我!”魏思年简直气急了,这个坏家伙,她都还没有做什么呢,她竟然就开始在她身上扣屎盆子了。 “公主姐姐,要说离你近的,那祝大夫也离得近啊。” 第49章 我不会让你死 既然你要害我,那我就反将一军,借你的手,让祝君山进不了太医院! 魏思年直接将计就计,将一切的矛头指向祝君山。 他也在宴会受邀的行列里,他可是治好了二位小姐的功臣,不日就要进太医院了。也是跟着他们一起来了宴会上,祝君山这人不修边幅,他吃鸡腿也是手里拿着吃的。 “草民……”祝君山没想到,这矛头还能指向自己了。 “草民的确是离公主殿下近了些,草民该死。”祝君山直接跪了下去。 既然矛头指向他身上,那么他便要换一个矛头。 【狗东西,你挺贼啊!】 魏思年暗暗不妙,这东西还真是会为自己找借口的。 魏允华站在一旁,将魏思年往身后拉了拉,开口道:“总不能因为玉佩上的油脂就断言此事与夭夭有关,未免也太武断了些。夭夭是天性活泼了些,可断然不会自己做错了事情而不承认。到底是夭夭有错,还是有些人诬陷她有错?” 魏允华是无论如何都站在魏思年这一边的,因为他知道妹妹的脾气秉性,她虽然有时候痴痴傻傻,有时候在心里还会想着怎么去对付别人。 可那都在于别人伤了她,她断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去害别人的。 就算是她做了什么错事,她也会承认,断然不会像今日这般,不应这事。 既然不是她做的,那么谁都不能诬陷于她。 魏允华的话里话外都在指向柳无双,毕竟是她先说魏思年不对的。 “世子是心疼妹妹,可也不能无故偏袒啊。”柳无双倒打一耙。 她自然是知道魏允华在点她的,可魏允华疼爱妹妹是出了名的,人人都知道这个妹妹在他心里的份量。就算是魏思年做了错事,他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魏允华说的话,全当他是在维护妹妹了。 方才说话的彩珠再一次开口:“世子如此,也是为了维护魏二小姐。只是……我们公主的损失,又该如何算呢?” 彩珠掩面,低声啜泣,话语里都是为刘雪宁鸣不平。 要说刘雪宁是个公主,却也只是个公主。 上头只有一个哥哥,可哥哥也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皇帝,除此之外,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就连身边一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跟魏思年比起来,她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有一个哥哥。 要说到可怜,那还真是刘雪宁更加可怜一点。 那一场战乱,杀尽了她所有的亲人,只有她和刘子桓尚且存活到最后。作为皇室最后的血脉,却不得不依靠他人而活,虽说当着一个公主的头衔,可到底过得还没有那些大臣的女儿们好。 哥哥专于学业,忙于政事,他们之间相处的时日,少之又少。 “公主,这玉佩碎了,实在可惜,可我愿意用我的心爱之物同公主换。”魏允华也松了口,却不是觉得魏思年做错了什么事情,而是觉得今日是公主的生辰宴席,本不该闹得如此不愉快。 魏允华从腰间拿出一个平安符,递给刘雪宁:“这是夭夭当年刚会走路时,同娘去庙里求来的,我带了很多年。那时候她刚学会喊哥哥,学着大人的模样,去替我求来的,还不懂事,却在庙里跪了很久。今日我将它赠予公主,愿公主此后平安顺遂。” 无论是谁都能看的出来,那平安符对魏允华是何等的重要。 “允华,你……”秦淮舟都惊呆了,他不敢相信魏允华会将这个平安符送给公主,“这平安符你从不让人碰的……” 他大不了,送些一样品质的玉佩,或者学着柳无双那样,送个再贵重些的。 【平安符……你把平安送给她了,你就没有了啊。】 魏思年此刻只想哭,很想很想。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在幼时已经将平安送了出去,从她来的,也为她走的。难怪后来他被情同手足之人背叛,被陷害谋反,被克扣了军饷,最后惨死。 可她却无法共情任何人,因为以后的公主确实一生顺遂。 可她没有错,也不会为这个错误买单。魏允华送出去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平安符,而是哥哥的命啊! “不是我的错,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认!” 魏思年狠下心来一把抢过平安符揣进魏允华手中。 “平安符是哥哥的,就一直都是哥哥的。” 她很固执,固执到不允许任何人动属于他的东西,即使她是公主,即使她现在真的很可怜,可她还是不能动。 【哥哥,就算是我死,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魏思年没有忍住哭了起来,哥哥不知道这是哥哥的命,可她知道,这是哥哥保护她的方式。世界上有一个这么好的哥哥,她改变剧情受到的所有惩罚,她都认。 “夭夭。”魏允华紧紧握着那个平安符。他知道魏思年在想什么,他也知道魏思年在害怕他没了平安符会死。可现在的他,无法决定。 “什么事,这么热闹呢?”刘子桓走了过来。 “回禀陛下,是……是魏二小姐不小心弄碎了公主的玉佩,那是陛下赐给公主的生辰礼物。”彩珠连忙开口。 刘子桓来了,她可算是找到了靠山了。 “陛下,别怪夭夭妹妹,兴许她就是不小心的。”柳无双一整个绿茶上身,又倒打了一耙。 “哦?是这样吗?”刘子桓敏锐的察觉到,这些个人的脸上,神情都不太对。 “自然……” “自然不是。” 见柳无双还要开口,刘弗陵赶紧站了出来。 “陛下,公主的玉佩虽不知是谁弄碎的,可决然不是夭夭。倒是柳家小姐,一口一个莫要怪罪,那才是真的可疑。”刘弗陵直视着柳无双,他倒是不心虚的,看得柳无双格外心虚。 “说到玉佩,碎成如此,补也补不回来了,我这一块是祖父所赠,便赔了公主那一块。”刘弗陵将自己腰间的玉佩解下来送给了刘雪宁。 “我……也并不是……多谢叔父。” 刘雪宁刚要推辞,便被刘弗陵一眼瞪了回去。 第50章 打脸白莲花 “原来如此。”刘子桓坦然一笑,“一块玉佩而已,宁儿要是喜欢,往后朕便多送些就是了。碎了便碎了,至于是何人弄碎的,便不再计较了。” 刘子桓大抵也是看出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故意瞥了一眼旁边的柳无双。 “这宫女胡乱攀咬,诬告魏二小姐,拖出去,杖二十!”他的言语在此刻变得格外阴冷,脸上几乎没有任何的表情。 【杖二十?打不了柳无双,你就在这里杖责一个听人话办事的宫女杀鸡儆猴是。还真是心狠手辣有心机,这就暴露了!】 他们不傻也该看出来了,那彩珠就是和柳无双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合力诬陷魏思年呢。此事也闹得格外不愉快,幸好此时刘子桓过来了,不然到时候都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草民,参见陛下。”祝君山趁机引起刘子桓的注意。 “哦?祝大夫,你在也这啊。”刘子桓这才朝他看过去。 方才他就注意到祝君山了,不过观察了一会,这祝君山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是。”祝君山的头低的很低,不去看刘子桓,显得格外卑微。 “朕倒是忙忘了,是朕不对。观棋,在城中给祝大夫置办房产,方便祝大夫在城中居住。” 刘子桓先是表达自己的歉意,之后才说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害,这,小人惶恐,哪里配得上陛下赐下房产呢。”祝君山表面上算是恭顺的,内心早已经乐开了花。在这之前他就听说过,要将他纳入太医院,就冲他这个医术,还有治好两位小姐的功劳,定然是要安排一个副院正的位置的。 现在听着还要给他置办房产,想必皇帝安排的,定然不差,此刻心中早已经高兴的不成样子了。 “哦。”刘子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神医果然是神医,一身清正,不贪名利。观棋啊,吩咐下去,祝大夫赏白银千两,好生安排马车送祝大夫回去,祝大夫可是治好了两位小姐的恩人,且不可怠慢。” 他仿佛没有听明白祝君山话中意思的样子,直接收回了原本的房产,也不打算让祝君山留在太医院了。 “啊?”祝君山有些懵,不是,这就不给了? “草民……谢陛下隆恩。” 但他还是只能跪下谢恩,毕竟话是他说的,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呢。 “宁儿不是准备了诗会吗?正好,祝大夫一起去,就当是给祝大夫的遣送会了。”刘子桓不是傻的,他看得出来。 文人雅士,豪门贵族,总爱整这些东西,既风雅又有趣,还能彰显学识和身份。这等场合,柳无双最是喜欢了。 她恨了一眼魏思年,心中暗骂,魏思年,你给我等着! 之前在中秋夜宴上输给了她,现在可不会了,她可是准备了好些日子的。 忘了方才的不愉快,宴席上也是格外的热闹。 “不如,就以玉为题,我们来玩飞花令。击鼓传花,鼓声停下时,这红花落到谁的手上,谁就即兴一句。”刘雪宁看着自己碎掉的玉佩,到底也是有些心疼的。 “我来击鼓!”林云可率先冲了上去。 “我来!”秦淮舟也跟着上去了。 刘雪宁的话都还没有说完,他们两个就冲上去了,一个抢鼓,一个抢槌。 这俩都是不会作诗,不想丢人现眼的。 林云可更是有中秋夜宴上的前车之鉴,此事可不能再作假了。 “若是答不上来,今后的课业,夫子问一句,便答一句,可好?”刘雪宁这惩罚,大多数人都是不喜的,也算是惩罚了。 “呼,还好我跑得快。”林云可舒出一口气,这要是落到她头上,不得被夫子给问死啊。 “我来!” “我来!” 秦淮舟和林云可两个人又开始抢夺对方手里的物件,今日拿来的鼓槌不是那种很大的,而是平日里游玩时候会用到的小鼓。 “你们两个……”魏思年看着他们,“一个拿鼓,一个击鼓就好了呀。” 她就知道这两个家伙不敢比的,倒不如让两个都不参与战斗。 【熟读诗三百,不会写诗,也会吟,柳无双你敢搞小动作阴我,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不是很爱出风头吗?那就压过她的风头! “我先来一句。”刘雪宁先出一句作为参考。 “错将白月作玉盘,又疑瑶台向云端。” 刘雪宁看着那一块如月亮般皎洁的白玉,心中不免伤感。 “好!” 秦淮舟抱着鼓,林云可便跟着敲,那鼓声激昂有度,林云可不会作诗,这鼓却是敲得不错的。 第一通鼓声结束的时候,那红花便落到了柳无双的手上。 柳无双淡淡一笑,是该她出场的机会来了,只见她站了起来道:“那便献丑了。” “佩玉鸣鸾罢鹤舞,簪花举杯望秋月。” 柳无双果真还是答的出来的。 此举却是林云可故意为之,只是没有想到她答出来了。 【啥时候这个花才能落到我这里啊!我也想来一句!】 她可是要比过柳无双的人,但是击鼓传花,还指不定会传到谁手上呢。 听见她想要去,魏允华赶紧给上面的两个人使眼色,让那朵红花落到了魏思年的手里。 “玉阶生白露,明月挂枝头。” 既然她们都说月亮,那她也直接跟上咯。她这一句,可要比柳无双那一句更好。 她朝柳无双挑了挑眉,好似在说,嘿!你没我厉害! 柳无双见也不好说什么,自己吃了瘪,脸色难看,又自己闷头喝了一杯茶。 第三通鼓声结束的时候,落到了徐妙的手上。 可徐妙虽说会作诗,却似有些害怕这种场合。魏允华见状,将那红花拿到了自己的手上,随即迅速站起来,说道:“拿到我手里了,那我就随便说一句。” “闻到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 他不说风月,不说玉盘珍馐,不说眼前事物,却说此刻边关之地尚未收复,丢掉的城池并没有完全拿回来。 第51章 她很厉害 【咱的个亲哥嘞,你这格局真大!】 普通的击鼓传花,不过一个宴席上的飞花令,竟让他上升了一个格外大的格局来。还真是有东西,这诗会上,怕是唯有他才能夺魁了。 “好啊,真是好!”就连刘子桓都忍不住赞叹,魏允华不愧是武将之后,诗词歌赋都自有一番气势。 鼓声还在继续,偶尔会落到徐妙那边,偶尔会落到刘弗陵或者是韩长庚那边,不过无论是落到谁的那一边都没有人不曾答出来过。 这飞花令也就魏思年,魏允华和柳无双三人一起比。 三人毫不相让,竟不分伯仲。 “要如此比下去,怕是没有人会受惩罚了,那玩起来还有什么意思啊。”刘雪宁叫停了一旁击鼓的两人。 “我看也是,比如拿出点实在的来。”柳无双瞥了一眼旁边的魏思年,料定她除了会几句诗词,也再无旁的技能了。 她倒是不一定能比得过魏允华,可比过魏思年难道不是手到擒来吗? “哦?柳小姐说说看,比什么?”刘子桓看向她,眼含笑意,既然她开了口了,那便让她说。 柳无双看了一眼刘雪宁,这可是她的生辰宴,再怎么说也轮不到她说话。 柳无双像是在征求她的同意一般,望着她,不说话。 “我也正没有想好,柳小姐要是有想法,说说也无妨。”刘雪宁道。 “既然已经比了诗词,那比歌舞也是不错。琴棋书画,君子六艺,样样都是能比的。可以挑选自己最拿手的比,总能分出个高低。”柳无双早就已经想好了,论诗词怕是人人都会,也算不得什么好比的。 更何况,这诗词答得上来便算过了,真要比谁更好的话,她也不能赢。可若是比别的,她歌舞双绝,自成一派,天下善舞之人能比得过她的那才是少之又少,这些人中,没有一个人能赢得过她。 这一局,她赢定了。 【切,不就是想以舞蹈赢过我们吗?跟谁不知道你舞跳得好一般。】 魏思年浅浅的白了她一眼,这算盘珠子,都快要崩她脸上了。 【可惜咯,你失算了。】 以歌舞论之,柳无双是一定会赢。在场的没有哪一个人能够比得过她。可若是都拿自己在行的去比,那柳无双可就不知道该怎么死了。 【你就等着打脸你!】 柳无双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魏思年还真就欣赏她这个目中无人,自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的自信心,如此击溃了,才更好玩呢。 “既然是无双姐姐说的,那就无双姐姐先来。”魏思年甜甜的笑着。无双是,很快就要被打脸了。 “好。”柳无双挑了挑眉,欣然答应。 “那如此,便都去准备准备。”刘雪宁道。 各自回去准备,魏允华自然而然的取了剑,长枪虽是他最爱,可到底剑舞才算是这宴会上需要的。 “夭夭,你准备的是什么啊?”徐妙弱弱的问。 “嘿嘿,琵琶。”魏思年向宫中的乐官借了凤颈琵琶,这琵琶乐音曼妙,最是好了。 “哦。”徐妙看了她一眼,又自顾自的低下了头去。 “徐姐姐,你怎么了?”魏思年察觉到徐妙有些不对。 她看向徐妙身旁,赫然的摆着一把琴。 【徐姐姐弹琴?我弹琵琶,这不是装点子了吗?这可咋办。】 徐妙这人素来就是文文弱弱,不争不抢的性子,她要是选了琵琶的话,那徐妙定然就会不吭声的选别的了。 “真是巧,看来徐小姐和夭夭的想法不谋而合呢。”魏允华见状连忙走了过去。 “我……”徐妙心想,要不还是自己换一下。反正面对柳无双她也不能赢的,倒不如将机会给他们呢。 “我方才还在想,若是舞剑,缺了点乐音,总觉得不好。”魏允华道。 “是呀,徐姐姐,这样正好,我们可以合奏呢!”魏思年倒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他们三人合奏,而柳无双只有一个人。 “这样吗?”徐妙浅浅一笑,“好。” “允华,你们都准备得怎么样了?”刘弗陵方才从内阁那边过来。 “嘿嘿,准备好了。”魏思年摇摇晃晃的说。这会心情很是不错,据她知道的,徐妙这人虽不太爱说话,可琴棋书画这些却是一点不差的。 虽然比不上柳无双的舞蹈那般举世无双,却怎么着也不算差。 很快便回了宴席上,魏思年想着他们几个人过后再比,便在台下对了一番曲目。 徐妙果真是不差的,才对了一遍,便基本记住了。 “夭夭放心,定然跟得上的。”徐妙说。 柳无双比她想象的还要自信些,一袭黛色舞裙,上头绣着吉祥华彩纹样,腰间挂着珠链,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响。 这种舞裙要求极高,稍微没有注意慢了一步或者是快了一步,那腰间的珠链就会打结乱成一团。不光是要舞好,还得一步一稳,半步都不能错。 【小看她了。】 魏思年不免敬佩,柳无双果真配得上这两个字的,连这么高难度的舞都会。 魏允华揉了揉魏思年的头发,温柔宽慰道:“夭夭,别担心。” 她没担心,只是没想到柳无双竟然还真有两把刷子。 原书没有写过这一段,也并没有写过柳无双还会跳这样的舞。柳无双的舞以姿态柔美着称,她会也不奇怪,但着实令魏思年没有想到了。 “嗯。”魏思年点了点头。 静静的看着她跳,每一弦乐音,每一段曲,她都完好的跟上。那腰间的珠链更是随着她的舞步,一点一点应和着乐声,如此这般,便显得格外美妙了。 “之前便听闻柳小姐的舞姿无人可比,现在看来当真是如此。”刘弗陵由衷的赞叹,柳无双的舞,当真名不虚传。 “嗯?!”魏思年听见他说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王孙殿下,这么喜欢吗?” “倒也没有很喜欢。”刘弗陵很诚实的说了自己的想法,“不过这舞也确实不错。” 第52章 你也有哥哥 刘弗陵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三人的脸色都有点不太对。魏思年小声的哼了一声,随后往旁边靠了靠,他们二人也跟着一起往旁边靠了靠。 虽然柳无双的舞的确不错,但他是那一边的人啊! 就算真心觉得她的舞好,也不能长他人志气,灭他们威风。他们都还没开始比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夸柳无双了? 一舞作罢,众人都拍手叫好,除了他们三个。 刘弗陵在旁边还继续说:“柳小姐的舞,当的上绝世无双。” 他还不吝啬对柳无双的夸赞。 “多谢王孙夸赞。”柳无双掩面而笑,万分优雅。 只有他们三人才是真真切切的看着她的眼睛,那眼神里有一种属于胜利者的喜悦,她仿佛已经赢了一般。 并且还有对他们的鄙夷,料想着他们还有还手的余地吗? 等到几个人都比完了,最后剩下了他们四人。 前面那几个人,纯粹就是来凑数的,琴棋书画,君子六艺,他们是一个都不会。 很快便轮到了魏思年他们这边了。 “夭夭妹妹,你当真要跟我比?”柳无双摆出一副胜利者的高傲姿态,鄙夷的看着这几个想要赢过他的人。 在她看来,他们几个人都不过是在凑数的罢了。 她的舞,就是城中最有名的舞娘都不一定跳的了,更别说旁人了。 “总是要试试的嘛,现在认输多不好啊。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听夫子讲学。”魏思年一副顽皮小孩不想上学那般。 “ 那就期待夭夭妹妹准备的哦。”柳无双脸上笑着,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也是格外和蔼的。可她的眼神却一点都不符和。 “当然……还有徐姐姐和哥哥一起哦。”魏思年也笑着说。 柳无双转身离去,魏思年背着她浅浅的哼了一声。 天色已经昏暗,此时宴席也快接近尾声了。 “夭夭妹妹准备了什么呀?”刘子桓问。 “一会你就知道了。”魏思年故意卖了个关子。 魏允华拿剑,徐妙由宫人引着,拿了琴放好了去。 “你们这是?”刘子桓看了他们一眼。 魏思年抱着琵琶坐在一旁,徐妙也拿了琴放在旁边,魏允华站在了中间的位置。而靠最边上,刘弗陵确是找了个地方好好的坐了下来。 “我们一起的啊。”魏思年道。 刘弗陵也说:“难得见夭夭妹妹和允华一同准备这些,已然是最高兴的了。他们一起,也不失为一个挺好的事。我打算将他们都画下来。” 刘子桓挑了挑眉,嘴角一扬,只淡淡说:“如此倒也是还好。” 既然刘弗陵都开口说话了,他断然也没有什么不许的言论。 魏思年抚第一段,那琵琶声随着应和,时而激昂慷慨,时而又有一丝柔情。 “这曲子,竟是如此辉煌蓬勃。”刘子桓也忍不住赞叹啊。 魏允华不愧是有力量在身上的,那剑被他一舞,倒是格外有一番风味了。 “这曲子很是精妙,夭夭妹妹是如何找到的?”刘子桓问。 他还没有听过如此美妙的曲子。 时而激昂,时而平缓,听着却又让人热血沸腾。 像是瞧见了一位杀伐果断的将军,在那战场上英姿飒爽,黄沙漫天,将军斩杀敌寇。却又像是将军败了,困于城池中不得出,可最后将军还是赢了,众声高呼。 又像是听见了战场上的尔虞我诈,生死往往在一念之间。 这让他不禁想起,多年前亲历的战场。 “偶然得了一本古籍,看着上面的曲子格外玄妙,便跟着学了。只是可惜,那古籍后来丢了,再也找不到。” 魏思年胡乱编造了一本古籍,她是知道的,刘子桓既然如此问了,定然是想要这曲子的。既说难得,又说找不到了,倒可以省下很多麻烦。 只是她不知,刘子桓要曲谱是来干什么的。 “那还真是可惜了。”刘子桓面露惋惜。 “是很可惜,我也只学了这点。”魏思年也顺着他的话说过去。 这宴会上人人都身怀绝技,京中贵女,世家子弟,哪个不是从小便教养的。更何况幼时便开始议亲,若是教养不好,怕是都无人敢娶,无人敢嫁了。 自当也是有人不听家中教导,不受家风熏陶,自我惯了。 这宴席很是热闹。 晚间各自都回了家,连着这几日夫子都无需讲学的。 “如何,开心吗?”刘子桓得了空,正好送刘雪宁回去。 “开心。”刘雪宁勉强笑了一下,但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了,“我很羡慕他们。”她说。 刘子桓愣了一下,过了许久才开口说话:“我们不似寻常人家,可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自也是会像寻常人家那般,对你好。不必羡慕别人,你也有哥哥。” “来,接着。”刘子桓从怀中拿出一个帕子包着的糖糕。 “外面买的,今日我偷偷出宫去了,这糖糕很好吃。我们雪宁公主,要做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吃点甜的,心情就好了。” 刘子桓出了宫去,对她只觉亏欠,又想着若是能多给她些,也是不错。 “谢谢哥哥。”刘雪宁挽着他的手,缓缓的走。 那糖糕实在是很甜的。 “回头我再找到了好看的玉佩,便都买给你,今日着实委屈了你。”刘子桓心中也定觉得她委屈的,可如今的他,却丝毫没有办法。 “我知晓哥哥身不由己,哥哥无需觉得亏欠。”刘雪宁也深知他的不容易。 每日都很忙,忙于学业,也忙于政事。他要认真的学,也要处理政事关心民生,还得暗中培养属于自己的人,将实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真正的算个皇帝。 她从不过问他到底在干什么,她也从不吵闹,为何别人的兄长都有时间与妹妹玩闹,可他没有。 他是皇帝,多的是身不由己。 “雪宁,哥哥不希望你这么懂事。往后在哥哥身边,只管欣喜玩乐,哥哥会保护好你的。”刘子桓笑着。 只有面对刘雪宁的时候,才是那般轻松温柔的笑意。 第53章 你去打个鸟回来 旭日,下雨了,很大的雨。 那雨点在屋檐下淅淅沥沥的,打在门前玉兰花树的叶子上,滴答滴答的,格外沉闷。 “夭夭,你怎么了?”小乔问。 见魏思年靠在窗边,桌上还摆着昨日魏允华带回来的蜜饯和干果,却没有吃一点。今早更是什么都没有吃,只是呆呆的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 她只觉得奇怪,先前还能听见魏思年心中言语,可现在却什么也听不到了,似乎在她出事变得痴傻之后,便再也没有听见。 眼见着魏思年那般沉闷,她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没事。”魏思年摇了摇头。 她什么也没有想,只想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雨。今日天气有些凉了,魏思年还披上了一件大氅。 “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些小食,好歹吃上一些。”小乔也不再问,她总该有自己的想法。 “娘亲,哥哥呢?今日一早就没有见到他。”魏思年想起来,哥哥每日都会过来叫她,可今日却没有,更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见到人。 “去梨园了。”小乔道。 “哦。”魏思年趴在窗户上,不再说话。 【去梨园干什么?】 小乔眉头一皱,她好像又听见了什么声音,想要仔细去听时,又听不见了。 “夭夭。”小乔小心的唤着她的名字。 见她似不太想说话,便又停下了不再问。想来,她定然是有自己的想法。 “娘亲一会要去找你爹爹,今日你爹爹下了朝没什么公务要做,带你出去逛逛好不好?”小乔试探着问。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魏思年与他们生疏了。 可她听见了一些事情,却又察觉好像一切都不那么简单。 魏思年叹了一口气:“娘亲,我不想出去玩,你和爹爹一起出去。你们这些日子都很忙,正好需要一起出去走一走。” 此刻她只想静静的待着,哪里都不想去。 小乔敏锐的察觉到,莫不是他们太忙了,没有时间陪她,她才会不高兴的? “夭夭,娘亲以后会多陪你的,不会那么忙了。”小乔赶忙安慰。 “娘亲,不是的。”魏思年说。 她起身从旁边桌上拿了蜜饯给她吃,又是说到:“我知道娘亲忙,娘亲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的。娘亲,你吃蜜饯,昨天哥哥给我买的。” 魏思年尽力挤出一个笑容来,眼神和小乔一样温柔。 “娘亲一会要出去,回来就给你带好吃的。”小乔笑着接过魏思年递过去的蜜饯。 心中自然在想,怕是近日太忙了些。魏昭忙于公务,小乔又做起自己的生意,忙了太多店铺里的事情,忘了给魏思年带些零嘴,怕是她馋了。 “呃……”魏思年愣了一下,“娘亲,那我想吃城东头那一家煎油果子。” 蜜饯太多,实在没那么想吃了。魏允华总爱给她买,往往是还没吃完就给她续上了,一连着吃了几个月的蜜饯,这让谁来也遭不住啊。 她现在也没有什么想吃的,忽然想到城东头那一家煎油果子还不错,吃过一次,味道格外的好。 “好,那娘亲给你带回来。”小乔看着她,眼中都是慈爱。 “娘亲还有事情,一会丫鬟送了吃食过来,你要记得吃。”小乔还是不放心她,平日里她总是嘻嘻哈哈的,今日郁闷了,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平时都是魏允华在照顾她,今日魏允华一早就去梨园了,虽然也不知他去梨园到底是干什么的。 “好。”魏思年欣然答应。 笑着走出门去送了送小乔,看着小乔的身影消失了她才忙坐下,又靠着窗户发呆。 “我滴个娘嘞,怎么忽然关心起我来了,可给我吓的。”魏思年此时都还心有余悸嘞。 她自是在想着怎么有合理的机会对付柳家,不让他们陷害,可现在只给柳无双使了点绊子,却没有什么用。 “唉。” 魏思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发呆。 因为下雨,外面的天色都显得阴沉沉的,好像那天要落下来一样。 看着这天色,她又忍不住一阵阵叹息。 吃过了饭,眼瞅着都快要到晌午了,也没有见到魏允华回来。 “哥哥去哪里了,怎么还没有回来呢?”魏思年站在门口,呆呆的望着。 “小姐,快回去,世子一会回来一定会去找你的。”染秋在旁边照顾魏思年。 “可是怎么还不回来啊。” 她有些担心,不会出了什么事。 “夭夭!” 门外驶来一辆马车,看着像是延平王府马车形制。 接着远远的有人从马车上下来,旁边的一个青衫下人举着伞,她并没有看清楚那个人是谁。 “看着像是延平王府的马车,那马车上下来的,是王孙。”染秋望着前面,那看着就像是延平王孙。 “好像是。” 魏思年疑惑,刘弗陵来干嘛?找她出去玩的吗?不应该啊。 “那咱们……”染秋想着,要不要过去见礼,毕竟来人是延平王孙啊。 “关门,回去。”魏思年转身就往回走,头也不回。 “夭夭妹妹,怎么回去了?”刘弗陵小跑着过来,那下人没有跟上,他身上都被淋湿了不少。 “哦,我方才看见那外头有个鸟窝,你看见没有,就在那边树上。”魏思年指了指院子外面,不远处有一棵很高的树,那树顶上挂着一个很大的鸟窝。 “看见了,我去给你拿下来。”刘弗陵道。 “那你快去。”魏思年可算是有了点笑容在脸上。 不管他是来干什么的,反正看见他就不太高兴,这要是能让他去掏个鸟窝,正巧今日还下了雨。淋了一场雨,也算是消气了。 “夭夭妹妹为何生气?”刘弗陵看出来了,原本他找魏思年的时候,她总会笑着,这今日远远的看见了,立马便要走。 “谁让你说柳无双好看。”魏思年哼了一声。 “啊?”他没有想到魏思年是在为这事生气。 “柳小姐的确才貌双全啊。”他不明白,柳无双明明就是才貌双全的,他这也算是实话实说。 第54章 有点东西啊 “说的好,那你找柳无双玩去。”魏思年冷笑。 说柳无双好就是不对,虽然她承认柳无双这人的确才貌双全的,这虽然是实话,可夸她一声都觉得恶心。 柳无双那个人是什么样,怕是她都不需要说了。 打碎了公主的玉佩串通公主身边的宫女诬陷她,如此明显但凡长了个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更何况柳家的人本来就坏,一个小小的柳无双都学会陷害旁人了,那个旁人还是个小孩子,比她都要小一半的小孩子,她也是要陷害的。 她再才貌双全,人品不好,也是白搭。 “好,我去把那个鸟窝拿下来,夭夭就莫要生气了。”刘弗陵想着,怕是柳无双惹她不高兴了。 “往后,我不夸她便是。”他虽不知为何,可魏思年不是什么品行不正之人,那定然就是柳无双的问题了。 “那你快去。”魏思年想了想,还是不应该怪他的,毕竟柳家后来做的那些事情,也就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殿下,这……”那下人有点担心,今日的雨下的也不小了,若是自家主子淋了雨,染了风寒,可怎么好交代啊。 “无妨。”刘弗陵转身往那边走去了。 今日这鸟窝,无论如何也得给它掏下来。 那棵看起来很高,实际上也是很高,甚至都要比在魏府外的院子里看着还要高。 “这么高。”刘弗陵抬头看去,雨点打进眼睛里,他甚至都快看不到顶了。 “殿下,现在下雨很危险,还是让小的来。”那下人担忧的说。 “不妨事,你在一旁等着。”刘弗陵想,既然也是自己惹的祸,那就自己来圆。 吸了一口气撸起袖子就往那树上爬,雨点打在身上,一滴一滴的,浸湿了衣衫。头上也全是雨水,顺着雨流下来,眯了眼睛。他只能勉强在袖子上擦了擦,又继续往上爬。 看不清路,只好闭着眼睛,一点一点的挪动。 “小姐,王孙殿下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染秋有点担忧,那王孙好歹是千金贵胄,身子贵重,现在在这里淋雨掏鸟窝,怕是有损身份。 况且现在外头还在下雨,那棵树还格外笔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硬着头皮往上爬,便更是危险了。 “可不是我要的啊。”魏思年耸了耸肩,是他自己要去的,下人还拦了,这不是没拦住吗。 “魏二小姐,求您劝劝我们殿下。”那下人看着着实担忧,见他都爬了一半了,身子却有些不稳,这样下去迟早有危险。 “好。”魏思年无奈道。 看着他都爬了一半了,心想着气也该消了,便朝他大喊:“王孙殿下,你还是先下来,那鸟窝我也没那么想要的!” 她就是随口说说,想出口气罢了。 “我……啊!!!” 他果然听劝,下来了,只不过方法不一样。 “殿下!”那下人赶忙跑了过去。 刘弗陵直接从那树上摔了下来,那高度大约有六尺的样子。 “咦,摔了。”这是她也没有想到的事。 魏思年才赶忙朝他走了过去:“王孙殿下,您没事?” “魏二小姐,我们殿下好心来找你,你就是如此消遣人的吗?!要是我们殿下出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 刘弗陵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有开口说话,那下人便抢先着说了。 “无妨,不关夭夭的事。”刘弗陵擦了擦脸,似乎有点睁不开眼睛了。 他一下摔下来,地上又满是泥水,摔了一身泥,像是个泥猴子一般。 “哈哈哈哈哈……王孙殿下,你这……哈哈哈哈……”见他似乎没啥事她才大笑起来。 “魏二小姐!”那下人又是一怒。 “好了,无妨。”刘弗陵还算是宽容。 “我本是来找你去梨园的,只是现在这一身,怕是不太好去了。”刘弗陵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勉强能看得见。 “去梨园?干什么。” 她记得,魏允华今日一早也去了梨园。 “是允华,唤你去,他抽不开身,就我来接你。”他说。 “哥哥让你来的!”魏思年激动的确认。 “是啊。”刘弗陵道。 “那你不用接我了,我自己去,我找得着路的。”魏思年很是激动,也不知哥哥一大早就去梨园干嘛,但她还是很高兴想过去。 “那我们殿下怎么办。”那下人时时刻刻都关注着他家殿下嘞。 “找染秋姐姐带回去洗洗,要是不介意,把哥哥的衣裳拿去换。”魏思年嘴上说着,脚上都已经抹了油似的开始往外面跑了。 “小姐,伞拿着!”染秋赶紧给她递了伞过去。 看了一眼泥猴子一样的延平王孙,她偷偷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天天的,谁都不让人省心啊。 梨园之中,今日格外冷清。 往日去的时候,还能听见里面咿咿呀呀的有人在唱戏,现在却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了。 “好安静啊。”魏思年站在外面看。 那院子里的玉兰花都快要凋谢了。 “夭夭,怎么是你自己来啊,叔父呢?” 魏思年没有见到哥哥,她看见的是刘雪宁。 “王孙殿下他摔了,来不了。”魏思年说。 她有点困惑,刘雪宁怎么在这。 这梨园戏子待的地方,她堂堂一个公主,那些人也会允许她来这里吗? “这样啊。”刘雪宁点了点头,旋即笑着过来迎她,“你快进来。” 她走进了里面才看见里头搭了好大一个戏台子,看着和以往的都不一样,像是在排一场新戏。 “我偷跑出来的。”刘雪宁兴奋的说,她还没出过宫门,没有来过梨园呢,原来竟这般有趣。 “公主殿下是怎么出来的?”魏思年心想,难道是那个狗洞? “秦少将军带我出来的,我之前都没有发现,竟然还有一个这么隐蔽的地方呢。”刘雪宁第一次出宫,难免有些兴奋,看样子也是才出来没多久的。 魏思年倒吸一口凉气,不得不说秦淮舟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竟然把公主都给诓骗出来了。 第55章 你快飞上去 “夭夭,你来了。”魏允华从后台走出来,人都快到齐了,唯独还差了一个。 “诶?王孙殿下呢?”魏允华巡视一圈都没有看见刘弗陵的身影。 “夭夭!”他凝视着魏思年,方才刘弗陵明明是寻她去了,怎么她都来了,刘弗陵却不在。况且照理说她出门定然不会是独自一个人,染秋今日竟没有跟在身边。 “我……不知道啊。”魏思年装傻。 【救命啊,这要是让咱哥知道王孙殿下被我诓骗去摔了一身泥,那可不妙啊!】 “嗯?”魏允华冷着脸看她,像是要将她看穿了一般。 “好,我错了。”魏思年心中发怵,这事倒还真是她的原因了。 魏允华走过去,点了点她的头,不算是怪罪的怪罪道:“你呀你,让我该说你什么好。” 魏思年浅哼了一声,小声嘟囔道:“可不是我,谁让他夸柳无双的。” 连柳无双这样的人都夸,她能给个什么好啊。一个品行不端的人,就算是她再才貌双全,也是不对。 “今日排了一出新戏,你们这些小家伙,也算是梨园里为数不多的热闹了。”沈公子从后台走来。 有些许日子不曾见过这位梨园的沈公子了,魏思年总觉得他似乎憔悴了许多。 【好奇怪,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怎么这个时候拍了新戏,又说这样的话?】 沈公子的眼中有着那么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乐曲响起的时候,他满心满眼都是期许,好像是两个很久没见的人,忽然见面了。 “哥哥,我感觉他有点奇怪啊。”魏思年小声的与魏允华说道。 “嗯。”他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半躺在那椅子上,像是一早便什么都知道了,又像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咱哥没看出来?不能啊,虽然不明显,但咱哥是个很聪明的人啊?】 魏思年不解,为何他毫无变化。 “好好看戏。”魏允华小声提醒。 可魏思年这会根本就没有心情看戏,那戏曲一声一声的咿呀,让人听得真切,好像在述说一位娘子和郎君之间的往事。 “为何,这欢喜的乐曲,总觉得悲切?”刘雪宁仔细听着,她只听得那曲子中的情真意切,不像是编造出来的。 “这怕是沈公子自己的往事了。”秦淮舟小声与她解释。 他们都心知肚明,听着沈公子将这出戏唱完。 “梨园的门要关上了,往后不再来。”沈公子将这一出戏唱完才下台,“这些日子多谢各位小友到来,让这清冷的梨园多了几分热闹。” “你要去哪?”魏思年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沈公子忽然要离开这里。 “去哪里都行,我将自己困在这里多年,早就该走了。”沈公子静静看着他们,这年纪甚好。 “就这么关门了,也太可惜了。”她虽对沈公子一无所知,可她却是知道这梨园是他半生心血,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他突然关了梨园的门。 “若魏二小姐觉得可惜,那这梨园便送与魏二小姐。”沈公子说得坦然,就好似这梨园不是他的一般。 “这……”魏思年不解,沈公子到底是为何。 “多谢。”沈公子转身离去,还真将这梨园送给魏思年了。 “哥哥,我总觉得沈公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魏思年想了想还是与他说了。 “嗯。”魏允华还是那般,不愿多说一个字。 “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直觉告诉她,魏允华定然知道点什么。 “别问。”他说。 “好。”魏思年很快便不问了,如果想要她知道的话,他们就都会说了。 “呼,这出戏好精彩,可惜以后都看不到了。”刘雪宁有些郁闷,好不容易出来玩,才看了一场精彩的戏,这梨园的主人就要走了。 “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玩。”魏思年拉起刘雪宁的手就往外面走,还不忘朝里面大喊,“哥哥,淮舟哥哥,你们快来,还得需要你们才行呢。” “需要我们?”魏允华和秦淮舟对视一眼,这是要去什么好地方玩呢? “到了你们就知道了,赶紧跟上!”魏思年一早便发现这个好地方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带刘雪宁去玩罢了。 魏思年挑了挑眉,小样,看姐不迷死你! 他们不明所以,也只好跟在后面,一直穿过好几条街巷来到了华光楼。 “你说的好地方就是这?”刘雪宁看见华光楼并没有很惊喜。 华光楼是整个京中最高的一座楼,往上有三十三层,据说还是前朝留下来的,是前朝有名的工匠的手笔,至今都无人能效仿。可这楼却也没有什么可惊喜的,日日都能看见。 “等到了晚上,华光楼就是天底下最美的地方。”魏思年笑着,她已经在期待夜晚的来临了。 此刻是傍晚时分,雨停了好一阵,太阳升起,天色渐暗之时,天边还能看见格外绚丽的云彩。再过一个时辰,家家户户的灯火就要亮起来了。 “这地方我日日都看着,晚上也能见着,却也没什么好看,黑漆漆的一片。”刘雪宁不知,那黑灯瞎火的高楼,看都看不清楚,有什么好看的啊。难道是五彩斑斓的黑?她离得远看不真切,要近距离看才真切? “很快你就知道了。”魏思年故意卖了个关子,等人都到齐了才说,“少做休整,咱们直接上楼!” 她很有兴致的指着那栋高楼。 “啊?就……上去?”林云可彻底懵了,这楼可有三十三层啊,硬爬上去? “所以我们需要哥哥和淮舟哥哥帮帮助啊。”魏思年眨了眨眼睛看向他们。 【这两个会飞檐走壁的,直接给我们顺上去不就完了吗?嘿,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魏思年暗喜,这两现成的在这嘞,不用上怎么能行。 “夭夭,别这么看着,看得我毛骨悚然的。”秦淮舟打了个寒颤。 “淮舟哥哥,快上,你拎起一个飞上去。”魏思年天真的看着他笑。 “你不会觉得我长了翅膀,能飞三十三层?” 第56章 你有梦想吗? 秦淮舟无奈的看着魏思年,她不会以为我真有这本事? “你一层一层的飞啊,哥哥那天带我去看扶桑花的时候,就这么给我拎起来飞就上去了。”魏思年天真的眨眼睛。 魏允华倒吸一口凉气,这她怎么还记得啊。 “要不……还是别去了。”刘雪宁有点为难的看着他们几个。 “对呀对呀。”林云可点头如捣蒜。 走上去累,飞上去快要吓死人了。别说他们没有这本事,就是有这本事,也不一定能安安稳稳的带着个人飞上三十三层去了,除非他们是神仙,能踩着七彩祥云。 “那……要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地方,能快点上去的?”徐妙站在角落里,好半天才说话。 “如此甚好,我现在就去看。”魏思年跑得比谁都要快。 一溜烟的就冲进去了。 “允华,你们怎么在这啊?我刚才去梨园找你们,都没有人在了,发生了什么事?”刘弗陵察觉到有点奇怪。 “沈公子走了。”魏允华道。 “为何?”他问。果真如他所想,梨园当真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不知。”魏允华摇了摇头。 “你们这是?”他看着他们,还有刘雪宁也在这里来了,“雪宁也在这?” “见过叔父。”刘雪宁道。 “还是不必如此。”刘弗陵摆了摆手,都是一块长大的,就他辈分高,着实有些不自在。 “是。”刘雪宁恭敬的说。 “你们这是在干嘛呢?”他不解的问,一群人站在华光楼下看着,似乎有进去的打算却没有一个人进去。 “跟着夭夭来的,进去就知道了。” 几个人一块进去。 “啊!!!!” “啊啊啊啊!!!!” 从那门后面忽然窜出来一个鬼脸,吓得众人大叫一声,林云可更是直接躲到秦淮舟身后去了。 “嘿嘿,哥哥,是我。”魏思年从那鬼面具后面出来,“吓到你们了。” “夭夭妹妹,有什么机关可以直接上去吗?”林云可问。 魏思年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就想去那个楼上。” 她委屈巴巴的低着头,眼瞅着都快要哭出来了。 “飞上去,淮舟哥哥带你一层一层的飞啊。”秦淮舟赶紧安慰道。 “嘿嘿,吓到你们了,其实这个是有机关的。我早就找到了,骗你们呢。”魏思年带着他们往旁边走。 那华光楼下画着壁画,每一处都是用大理石镶嵌而成,再在上面画上飞天的仙女,其中一个仙女便是踩着七彩祥云的那一种。 想要上去,要么就是走路,要么就是踩着七彩祥云。那仙女的腰带上有一个小小的机关,转动就能召唤七彩祥云。 几个人合力转动机关,另外一边的壁画上面开了一道门,里头就是那个类似于电梯一样的东西。用很厚很厚的铁链拴着底部,一直往上面延伸。 他们很快便到了第三十三层。 “哇,还真高啊!”林云可惊叹的看着。 放眼望去,千家万户尽收眼底。 “等到了晚上,就好看了。”魏思年已经在开始期待晚上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搭了长椅,靠近围栏边上。 “你们有梦想吗?”魏思年第一个打开了话题。 “当然有了!”提起这个问题林云可倒是格外兴奋,“我就想我有一天能成为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机关大师,我也想能接替我爹的位置。嘿嘿……” 这想法很好,却不太容易实现。 她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才笑着开口,很快那笑容便像过季的花一样,焉了下去。 “你会实现的。”魏思年笑着说。 她记得书里没有写多少关于林云可的事情,可却独独记载了她听天由命,草草嫁了一个人了事,再也不碰那些机关造物的东西了。 【如果我能够改变魏家的结局,是不是所有人的结局都能改变了。】 魏思年叹了一口气,虽然不容易,但也要努力去做的。 “该我说了该我说了!”秦淮舟比林云可还要激动。 “我当然是接替我爹的位置,成为大将军了!驰骋沙场,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往后人人都会知道秦大将军的威名,秦淮舟这三个人,会刻进每一个人的心里。哈哈哈哈哈……” 秦淮舟那样子,似乎已经成为大将军了一般。 “到时候我跟你们讲,我就直接打了胜仗回来,在那个城门底下,不!华光楼也可以。然后城中的百姓都过来接我,然后到时候…………” “他好像有点过于自信了。”林云可小声的说道。 “不是好像,自信点把好像去掉。”魏思年回。 秦淮舟那样子,就不适合加入群聊。已经没人听他说话了,这家伙自己跟自己都能说个十万八千字的,时不时的还发出一声爆笑,徜徉在自己想象的海洋里,无法自拔了。 “他这样不会掉下去。”徐妙弱弱的问了一句。 “挪一下他的椅子,把他扔过去点。”魏思年说。 刘弗陵和魏允华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收到讯号立即行动。将秦淮舟送到高楼中间的位置去了,被他拉着说道。 “我给你们讲,我到时候还得让观棋那个闷葫芦看看,老不理会我,到时候我当了将军,一定要让他好好的感受到本将军的雄威。我诶,将军啊!”他指着自己。 没喝酒,但是他比喝了酒还醉。 “该不会偷偷的给他的茶里下药了。”两个人猜测。 魏思年转身问刘雪宁道:“公主姐姐,你有梦想吗?” “有啊。”刘雪宁喝下杯里的茶像是喝了酒一样。 “嗯?”众人好奇的看向她。 “我想成为公主。”她说。 “你不就是公主吗?”她们不解的问。 刘雪宁摇了摇头:“我想成为真正的公主。” 她看向底下的人,坐在这高楼上才将一切尽收眼底,她看见了从早到晚都还在叫卖的商贩,看见了傍晚收摊过后捡菜叶子的人,看见了墙角里衣衫褴褛讨饭的乞丐,也看见了随意打骂下人的掌柜。 “我想这天下没有苦难,没有流民,没有食不果腹的人。我想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我想当我再一次站在这高楼上的时候,看见的是繁华盛世。” 第57章 风是温暖的 “公主姐姐。”魏思年笑着,拉着刘雪宁的手,“我们一起努力,开创盛世!” “那我也要,我要当最有名的大师,然后将这门手艺发扬光大,到时候再收些学徒,让很多人都可以靠自己的手艺赚钱,养活自己。”林云可高兴的大喊,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思想,她喜欢这些东西,想要成为一个很厉害很有名的机关造物大师。 “妙儿,你呢?”她问。 “是啊,徐姐姐,你有什么梦想啊?”魏思年也跟着问。 她很少听见徐妙开口说话,她总是这样闷闷的,会自己跟在林云可的身后,会帮助他们,会在关键的时刻说出自己的想法,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可平日里总见着她不爱说话,这般天生沉闷的性子,也不知以后是怎么成为教书先生的。 “我想……办一个学堂,教很多人读书。”徐妙很不自信,这想法好像不太实际。 自古哪里有女子开办学堂去教书的,如此想法确实不太实际了。可魏思年却知道,她这个想法是可以实现的,可是代价是徐家满门获罪,她也被流放,死在了路上。 魏思年吸了吸鼻子看向楼下的街道:“快看,好漂亮,像不像星星!”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通明,看不清楚街道上的人,却看得见那亮起来的明灯。 “真好看。”她们齐说。 如此美景也就只有在这城中的最高处才能看得见了。 刘雪宁在心里暗自发誓,有一人定要成为真正的公主,不是养在深闺里的金丝雀,不是连出宫门都需要爬狗洞,也不是依附于兄长的女萝,而是做一个可以帮助他实现盛世,一个能与他并肩而行的人。 夜间的风格外的凉,她却不觉得冷,只觉这风是温暖的,热烈的,让周身都充满了力量。 “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刘雪宁道。 看过了万家灯火,才知给百姓安稳的生活,还天下太平才是作为一个公主应该做的事情。 “嗯!回去。”魏思年重重的点头。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呢。】 魏思年暗喜。 要说刘子桓这个家伙心里在意的人,那也就只有他这个唯一的妹妹雪宁公主了。旁人的话他尚且可以不听的,她想刘雪宁的话应当是要听的。 若她喜欢这一片安宁,想要百姓有这一片安宁,定然会阻止刘子桓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天下不起纷争,百姓才可得安宁。 她是个聪慧的人,自然能明是非,辨忠奸,也会阻止刘子桓残害忠良。 “我须得送夭夭回去,秦……将军送公主回去?”魏允华看向秦淮舟那边。 “当然!一定安全将公主殿下送回去!” 一听见这将军二字,秦淮舟便更加兴奋了,捋了捋鬓角的头发,仿佛自己已经是个大将军了。 “好好好,那便有劳大将军了。”刘雪宁掩面而笑。 徐妙和林云可便由着刘弗陵送回去。 “林云可!又大半夜才回,跑到哪里去鬼混去了!”林尚书气冲冲的从府中冲出来。 “林大人。”刘弗陵道。 “这!王孙殿下怎么来了!”林尚书惶恐又惊喜。 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林云可,好似又明白了些什么。 此前听说林云可跟秦淮舟鬼混去了,后来又听说他们几人关系尚好,如此看来倒还像是那么回事的。 “林大人见谅,今日一同出去了,见外头风景好,一时没忍住多逛了一时半会,这才误了时辰。”刘弗陵不紧不慢的与林尚书解释。 “啊,不妨事,这丫头回来就好。”林尚书碍于情面,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好小声的迎着林云可,唤她进去。 “既然已经平安送到了,那我便先行告辞。”刘弗陵将平安两个字说得格外的重。 他自是知道,林尚书平日里管教林云可很严格,不许她多在外头混,更不许她跟秦淮舟那种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混。可如今有他这个延平王孙在,林尚书也自是不好说些什么了。 “你这死丫头,怎么又跟王孙殿下相熟了。”林尚书还有些不太相信,可瞧着他那谦卑有礼的的模样,又像是延平王孙。 “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又上哪里找了个人来假扮王孙呢。”他半信半疑,还是得问问清楚,假扮王孙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去就是辱没皇家,有损威严,是重罪啊,搞不齐要掉脑袋的。 “哎呀,爹!”林云可怒冲冲的走在前面,“你可别乱说话了,我告诉你啊,我现在可是有王孙殿下撑腰的人了,你往后少管教我。” 现在她可算是底气足了。 “嘿!你个死丫头,你还在你老子面前摆出这副姿态了,那王孙殿下还能管的了家务事吗?!”林尚书可不信,不过就是送了她回来罢了,还能管的了他家中的事? “王孙殿下可是说了,我今日是平平安安的回来的,要是明日我受了什么伤,挨了什么骂,心情郁结了,可为你是问。再说了,那是王孙殿下,也还是陛下的叔父呢,今日公主殿下都要叫王孙殿下一声叔父的。爹你是朝中的人自是比我更懂,王孙殿下一句话,分量可是不小。”林云可底气更加充足了些。 林尚书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东找西找也没找到身边有什么合适的东西,索性脱了鞋子过去。 “你个死丫头,你还敢威胁你爹了!” “略略略,就敢!”林云可笑着跑开了,今日心情格外的好。 跑远了还冲着林尚书大喊一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打我!明日我还要出去,已经与王孙殿下他们约好了的,要是不放我出去,小心王孙殿下说了些什么。” “你这死丫头!”林尚书穿好了鞋子,骂骂咧咧的回去了。 此刻的集市上好些商贩都收摊了,下过雨没有月亮出来,地上的路只靠那零星的几个灯笼照着地面。 “小心。”魏允华小心翼翼的拉着魏思年的手走。 第58章 柳无双又开始作妖了 “哥哥,我觉得奇怪。”魏思年看向他。 “怎,怎么了?”魏允华有些许慌乱,难不成是她发现了什么。 “没怎么。”魏思年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问了。他若是想要告诉她,自然不会隐瞒的,如此想想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问的,大抵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也不知那祝君山怎么了,从宫里出去就不见了人影,该不会去了柳家。难道他们早就认识?】 这祝君山没能顺利的进入太医院,也没有拿到宅子,她曾偷偷去祝君山住的那客栈看过,已经没人了。可他到底去了哪里呢? 她曾想过将祝君山拉拢过来养在身边,毕竟他有些本事。可她又知道祝君山这人做事不择手段,又贪名逐利,心机深沉,这样的人养在身边终究是养虎为患,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如今他又去了哪里呢? 需得找到祝君山的下落才是。 【要不是我现在不能做什么,早就把他给解决了。】 魏思年只懊悔,自己是个还需要人照顾的小娃子。 “那个人,好像是祝君山!”魏允华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的往这边来了。 他赶紧拉住魏思年躲在后面摊贩的铺子后面。 “好像真的是,跟着他那个人是谁啊?”等到他们走近了,魏思年才看得真切。 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看起来是两个毫不相关的路人,其实仔细看很难不发现。 前面那个人看着像是谁家府上的家丁侍卫之类的人,那猥琐的动作神色,一看就是个带路的。后面跟着祝君山,两个人不远不近的,偷偷摸摸的模样,像是要去做贼。 【前面这个人,难道是柳家的?】 除了柳家她也想不到别的人了。 这祝君山没能入的了太医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得罪了皇帝。这事早先便商榷好了的,只是赶上了公主生辰,一直没有让他上任罢了。这已经快要上任的时候,却赏了银钱遣送他出宫去,这已经很明了了。 朝中那些个大臣,要么是不屑于与祝君山交好的,要么就是不关心这事的,要么就是提都不提一下他的,能有胆量和本事将祝君山这人请回家的,除了那胆大包天的柳御史,也没有别人了。 【这家伙,是要养在家里吗?】 魏思年仔细看着他们走的方向,那位置确实是可以通往柳府后门的地方。 “夭夭,明日哥哥还有事,就不陪你了。哥哥将你林姐姐和徐姐姐请回家中来玩好不好呀。”魏允华看着她。 明日需得去查一查,祝君山到底是不是在柳府,那柳御史找一个大大夫进门又是有什么图谋。 “好呀,那公主姐姐也能一起来吗?我喜欢林姐姐和徐姐姐,也喜欢公主姐姐,哥哥,你能把公主姐姐叫过来一起玩吗?”魏思年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灵动又清澈的眼神,也只有此刻的她了。 公主? 他可没有秦淮舟那么有本事,进宫去将公主给偷带出来了。 “公主姐姐在皇宫里,皇宫那种地方不是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的地方。公主姐姐呢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怕是不能出来呢。”魏允华还是有些许为难的,要将公主带出来何其不易。 “啊。”魏思年嘟囔着嘴,“那哥哥要给我带点别的吃食,我想吃好吃的梅花酥了,你早点回来给我带。” “好。”魏允华笑着。 最终公主也还是没有来,只有这四个跟着一起来了。 魏思年再一次见到公主,是在几日后恢复早课的时候。 公主换了位置,和他们几个坐在了一起。 “公主姐姐,吃不吃糖糕,可好吃了,桂花味的呢。” 上头夫子在讲课,下头魏思年不想听偷偷摸摸的躲在桌子后面吃起了糖糕来。 公主见着那糖糕,似民间之物,以往没有吃过,今日看着倒像是格外好吃的样子。 “那我尝一个。”刘雪宁还是没有忍住,吃了一块糖糕。 “好吃吗,好吃吗?”林云可迫不及待的问道,从方才就听见声音闻着味了,她坐得不远却也是不近的。 “好吃。”刘雪宁压低了声音说。 柳无双在一旁看着他们,她怎么也想不到,她费尽心力要讨好的公主,居然会爱吃一个民间的小吃。 还跟魏思年那种人玩的那么好。 “夫子。” 早课快要结束的时候,夫子布置了些许课业。 柳无双等那夫子布置完了之后才说道:“夫子,今日讲的内容如此简单,想必咱们是还可以先行背诵,再回去熟习巩固的。” 先前那位夫子便是如此讲课的,可那课上很少有人在听,如此让所有人都背完了,才将他们放回去。 今日的课业说难却也没有很难,说简单却又没有多简单。若是让他们都背了再回去,可是不好。 “如此……此事就……” “就这么定了。” 没等夫子说完,柳无双便先行替夫子决定。 “啊?”夫子想说,他还着急下课嘞,他话都还没说完,怎么就定了。 “夫子是按顺序一个一个来,还是一个一个点呢?”柳无双又接着问。 “点。”夫子无奈一笑,“若是有人背不出,那就留着,背出来了咱们才下课,背出来了,那咱们就都可以回去了。就你,你既然说了,那你先来。” 夫子指着柳无双,就她事多,看样子也是知道有点人背不出来,故意搞事情呢。还拿他当枪使,到底谁才是夫子哦。 既然她那么想出这个风头,那就让她出好了。 柳无双先是一愣,随即一字一句毫无卡顿的背了出来。 “好!”见她背完了,夫子立马拍手叫好。 “啊,我背不出来怎么办。” “是啊,谁不知道柳小姐才华横溢。” “可怎么办,看来今日只有柳小姐一个人可以回去了。” 底下一阵唏嘘。 柳无双得意的露出一抹浅笑,余光瞥向魏思年的位置。 “夫子,那……”柳无双又要问了。 “那就都下课。”夫子笑着,挥挥手让大家伙儿都走了。 第59章 璇玑楼被查封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简直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哈!” 他们几个人出了宫门忍不住笑。 今日去向徐太尉要了一个时辰的假期,他们才能走出宫门,到别处去玩。 “谁说不是呢,瞧她平日里那个样子,好像将谁都不放在眼里一样。”林云可算是看出来了,柳无双就是诚心不想要他们出去。 “不说她,咱们去璇玑姐姐那里吃饭去。前日璇玑姐姐还同我说最近做了新菜品,还让我邀你们一同去呢。”秦淮舟已经在摩拳擦掌了,这宫门外面,连空气都是格外清新的。 要他说,还是去军营里好,虽然每日要对着陈副将的那一张臭脸,但好在日日都在训练,训练之际还能想着怎么偷跑出去玩。 不像在宫门里,每日听夫子讲课,头都要炸了。 “好呀好呀!我也好久没有去璇玑姐姐那里了呢。”魏思年也格外兴奋,玉璇玑可是个绝无仅有的美女子,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上。不光是男人见了欢喜,那是女人见了更欢喜的存在。 “公主殿下还没有去过璇玑姐姐那里,走快快走,我带你去。”秦淮舟兴奋得像个猴子。 “秦淮舟好像吃错了药,怎么今日这般亢奋。”林云可啧啧道。 “不会昨日去御膳房偷吃的,误把耗子药给吃了。”林云可又说。 刘雪宁转头望向他:“今日一早哥哥还同我说,御膳房丢了东西,有什么东西偷吃了一笼包子,两肘子,几根猪蹄,好些煮好的菜,还有今早上要用来蒸馒头的面都给揪了一团跑,原来是你啊。” “咳咳咳……再不走菜就要凉了。”秦淮舟在前面赶紧跑。 赶紧逃离是非之地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集市上还是那般繁华,现在天气渐渐转凉了,没那么燥热,街道上此时收摊时商贩们少了许多。 “面具,面具,好看的面具嘞!”有一商贩大喊。 他们朝那边望过去,只见着那商贩的摊子上摆放着好些面具。各种各样,有怪异精灵面具,还有绘着彩画的普通面具,还有恐怖骇人的鬼怪面具。 “哥哥,我想要那个面具。”魏思年指着前面那个商贩。 瞧着鬼面具格外恐怖,她就不信柳无双不会害怕。 【可恶的柳无双,你给我等着。】 既然柳无双要整她,那么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那我们都买一个,我要这个,这个是做工这精巧,画得像仙女呢。”林云可看中了那个画着彩画的面具。 “多谢姑娘夸赞,这都是本店自己做的。”听见林云可夸赞,那商贩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买,都买,公主殿下喜欢哪一个?”秦淮舟问。 从怀中掏出了十两银子来,大气的递给那个商贩:“不用找了。”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那商贩欣喜的接过银子。 都买了面具,那商贩还好心的送了几个。 快到璇玑楼的时候,却忽然看到一大群官兵将璇玑楼给围起来了。 “这是怎么了?”秦淮舟疑惑不解。 那些个官兵看着凶神恶煞的,不似军中的,那一身的装扮,倒像是京中的金吾卫。 “前面那个人,好像是柳御史。”刘雪宁道。 他们随着刘雪宁指的方向看过去,官兵将整个璇玑楼给围了起来,那带兵的看着背影倒像是柳御史。 只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行,我得去找璇玑姐。”秦淮舟担心的说道。这璇玑楼被围得水泄不通,想必玉璇玑此刻一定很害怕。 “咱们还是先躲着看看。”魏思年道。 魏允华一边往后面角落的位置退,一边将秦淮舟这个二愣子拉了回来。还没看出来,这家伙竟然是重情重义的,就是太冲动了些。 【奇怪,他怎么会现在就动手了?】 魏思年躲在角落里看着璇玑楼的情况,那柳御史进去了,还没有出来。 “璇玑姐一向奉公守法,定然是被某个挨千刀的家伙陷害了,不然怎么会。”秦淮舟可不信玉璇玑这里有什么问题,要是有问题的话,那不是他秦家也一样有问题。 秦家和玉璇玑交往甚好,秦淮舟自小就拿玉璇玑当亲姐姐看待的,虽说她的确是比他大了不少。他还是个几岁小娃子的时候就见过玉璇玑了,现在了依然还是如此模样。 “当然没问题了,我也相信璇玑姐姐。”魏思年道。 不相信不行啊,玉璇玑这个人的设定就是好人。 等等,为什么这么巧! 魏思年紧紧盯着那边,很快便看到玉璇玑被几个官兵从里面带出来。柳御史就站在旁边,看不太真切,但却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种奸计得逞的感觉。 【玉璇玑,沈公子,这两者之间不会有什么关联。】 魏思年忽然有一个想法。 那书中对玉璇玑的描写不多,只知道璇玑楼被查封,后来被天宇酒楼给接管了。 这天宇酒楼背后的人,正是柳御史。 【我就说这老家伙不是个好东西,抓了玉璇玑,他就可以白得一个璇玑楼,不光如此,还少了一个最有利的竞争对手。】 书里对玉璇玑的笔墨不多,她对玉璇玑的印象就更少了,只知道玉璇玑是个很厉害的人,白手起家,成为京中数一数二的大商户。后来璇玑楼被查封,玉璇玑也被人害死。 至于是怎么死的,她就不知道了。 【只是,玉璇玑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听见魏思年说的,魏允华也跟着担心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听见的沈公子说的话,就是假的了。 沈公子告诉他,他要追寻自己的一生真爱而去。那个玉簪花姑娘,他会去陪着她。 “淮舟,璇玑姐以前不是开酒楼的,你知道她以前是干什么的吗?”听见魏思年说了好些关于玉璇玑的事情,他有一个想法,或许玉璇玑根本就不是玉璇玑。 “你是说?”刘弗陵也明白了他到底想要问什么。 “是。” 第60章 玉璇玑被陷害入狱 秦淮舟思索了一番:“好像……不知道。” 关于玉璇玑以前是干什么的,那他可就不知道了,他认识玉璇玑的时候她就是个大掌柜了。到了现在更是有许多酒楼店铺,许多财产,可谓是富可敌国了。 不过至于她以前是干什么的,他想:“应该也是开酒楼的。” 不然玉璇玑哪里来的那么的门道,能在这年纪成为商界数一数二的人物呢。 【不对,根本不是!】 魏思年仔细看着,玉璇玑被柳御史的人带走了。 玉璇玑是因为柳御史才入狱的,柳御史要动的人可不止玉璇玑一个。 【玉璇玑以前一定不是开酒楼的,可是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这柳御史又是以什么由头将玉璇玑带走的呢?】 这她可就无从知晓了。 【得将玉璇玑救出来才行,不然她会死的!】 魏思年暗自握紧了拳头,她正慌忙想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 魏允华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她看不懂,但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不知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可她却能感受得到他的眼神有一股力量,可以让人很安心。 “璇玑姐姐和秦家的关系……好像……有点好。”林云可怔怔的看了一眼秦淮舟,他的脸色很不好。 “是啊。”徐妙在人群的最后面弱弱的说道:“璇玑姐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与之交好的秦家,怕是也脱不了干系。秦少将军,要不你还是赶紧回家告诉你爹,今日的事情,你们也好商榷一下。” 玉璇玑跟秦家交好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叛乱的时候玉璇玑就为秦将军散尽家财,两手空空。这般情谊,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比得了的。 “公主姐姐,你能回去问问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璇玑姐姐肯定没有犯什么过错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就要拿人。”魏思年握住刘雪宁的手,现在需要从多方打听消息,才知道玉璇玑那事情到底是如何的,才好想出救她的办法。 现在能从刘子桓那里得到真正消息的,除了观棋就是刘雪宁了。他们是不可能找得到观棋帮忙的,可刘雪宁应该能行。 刘雪宁点了点头,反拉住魏思年的手道:“我去问问,只是这件事已经惊动了柳御史和金吾卫,怕是不是什么小事。柳御史亲自来抓的人,没那么轻易放出去的。我也只能去问问到底犯了什么错,至于别的,怕是爱莫能助了。” 刘雪宁也很为难,她能做的只有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营救玉璇玑这件事,她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只需公主去问问就好了。”魏思年道。 【从多方打听消息,这样就能知道最终的问题出在哪里了。不会又是通敌叛国之类的事情?老搞这一套,能不能换个新花样。】 魏思年心中总觉得隐隐不安,玉璇玑也不应该摊上这事啊,好歹也是为平定战乱散尽家财的人。不过倒也是不奇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随便安上一个罪名也未可知。 “现在该回宫去了,下午还有课业。淮舟,不要冲动。”魏允华还算是沉稳的,这事情看着也不小,不是他们着急就能解决事情的。只是秦淮舟太担心玉璇玑了,总是不注意就会坏事。 还是得回去与家里长辈商榷,才能在做打算,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有什么动作。若当真是有心人陷害,此刻自乱阵脚无异于是害了玉璇玑。 “好。”秦淮舟静下心来沉思了好一会儿,确实不应该那么冲动的。玉璇玑牵扯了秦家,具体是什么情况他们都还不知道,现在的确不能有什么动作。 回了宫去,下午讲学他们却无心听讲了。 一下午都在发呆,在想着如何才能将玉璇玑救出来。好在他们平日里总是这般做派,便没有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爹!” 下了课业,秦淮舟在夜间偷偷摸摸的又出了宫门去。 “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秦将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这个不成器的小子,大半夜往家跑。 “璇玑姐出事了,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秦淮舟不多言语,直接说明了他要问的。 他还得赶着回去呢,夜间虽然掌事的公公查过他们的行踪,但难保不会再查。 “说是陛下的意思,秘密派了柳御史去拿人,我也是在璇玑丫头入狱之后才知道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忽然死死的盯着秦淮舟,连他都是在玉璇玑入狱过后才知道的,这逆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金吾卫光明正大的去璇玑楼拿的人,我当时就在那里,亲眼看见柳御史将璇玑姐带走的。”秦淮舟道。 但他觉得奇怪的是,玉璇玑到底犯了什么事情,难道只有陛下和柳御史知晓其中缘由吗? “这事,你都不知道?”他再问。 “除了陛下和拿人的柳御史,怕是没人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了,我估计连金吾卫都不知道。不知现在出了什么事情,太突然了,早先连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秦将军也摸不着头脑。 不免有些担心起自家来,陛下会派柳御史去拿人,恰好说明了在陛下那里,柳御史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而旁的人可就不一样了。 “最近连你都没有听见什么吗?”秦淮舟还是有些不相信,这朝中的大臣,怎么着也得算上秦将军。好歹是有当年平定叛乱的功劳在的,但是他却不知? “今日下了朝,陛下就将我们几个叫到后殿去了,一直谈话到晌午都过了。说是最近在政事上落了疑难,问了好些大臣们的折子。当时觉得奇怪,但也没怎么疑心,现在看来咱们这位陛下,长大了啊。” 秦将军只当他是好奇好学好问,没想到玩了这么一出。 “我知道了。爹,我还得赶回去,你自己可要保护好自己啊。”秦淮舟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知道秦府现在已经不安全了,可他也知道,至少现在还是安全的。 第61章 他们在密谋什么 摸黑回了宫里,正想要回去,不曾想不远处那掌事的公公就在。 这可怎么办? 秦淮舟此刻很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秦淮舟,快过来。” 身后有一人将他一拉,反倒是躲到那个假山后面去了。 “谁?”秦淮舟问。 却也是跟着她一道躲在了那个假山后面。 那掌事公公停在那里没有动,看着月光下的影子,他前面被遮挡的地方似乎还有一个人在,他们在交谈着什么。离得远了,却一个字也听不见。 “公主!你怎么在这?”秦淮舟很是诧异,这个时辰了,不是应该早点歇息了吗? “我就知道你要偷偷跑出去,所以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啊。”刘雪宁道。 今日玉璇玑被柳御史抓走的时候,见秦淮舟那么冲动就知道,玉璇玑这个人定然对他们来说是格外亲近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当时就想冲上去救她了,若不是他们拦住的话,倒是真的很有可能。 “我回去问过我爹了,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是今日陛下将大臣们全都叫到后殿去了,派了柳御史去拿人。”秦淮舟说。 刘雪宁今日下课后就去问过刘子桓了,可什么结果也没有得到。 “我今日问过皇兄,他只跟我说玉璇玑与一桩杀人案有关,别的就没有再说了。我本来还想问的,他就找了借口走了。” 刘雪宁的目光始终看向前面那个掌事公公的位置,他似乎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陛下和柳御史,一定在密谋着什么。”魏允华也忽然从暗处走了出来。 秦淮舟心中一颤,看清楚了来人,才嗔怪道:“允华,你怎么走路都没声的啊!” 忽然冷不丁的从他背后冒出来一个人,耳边还冒出来一句话,人是很有看见来的,声音倒是忽然传来了。这大晚上的,他还在担心那边的掌事公公,这边魏允华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出来,可给他吓了一跳。 “你走路也可以没声。”魏允华道。 “我方才来的时候看见那个管事的公公和观棋一起过来的,现在跟他谈话的是观棋吗?你们听见什么了没有?”魏允华忽然注意到前面还有人。 他方才来的时候还觉得奇怪,观棋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回去歇息了或者是陪着刘子桓批改奏折吗?他怎么会在跟那个掌事公公谈话。 他想或许是自己认错了也未可知,可那个掌事公公偏生还就很大声的唤了一句:“观棋公公。” 这下可算是知道那是观棋了。 “观棋?”他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他这会不是应该陪在皇兄身边吗?”刘雪宁的目光看向那边,她忽然觉得格外诧异,皱了皱眉头又说,“会不会是皇兄叫他问问这几日的学习情况?” 按理来说,观棋和那个掌事公公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准确来说,他和这宫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关系。 观棋是被刘子桓救回来的,他一心也只跟在刘子桓的身边,他不善言语,却又总是能够很好的传达出刘子桓的意思。他与那掌事公公有什么话说,那也只能是刘子桓吩咐的了。 “当然不是了……” 身后忽然又出现一个声音,那声音听着格外诡异,就像是黑暗里那个漂浮着的白衣东西。 “啊……唔。” 秦淮舟又是一颤,刚想要叫出声来,立即意识到现在不能有什么动静,便赶紧将嘴捂住了。 “你们……有听见什么声音吗?”秦淮舟试探着问,说话声音都在颤抖。 他们摇了摇头。 “真的有。”秦淮舟不确定却又感觉此刻背后凉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手背忽然被一阵细小的冷风吹过。 他们还是摇了摇头。 “还有风,吹了,现在?” 他不光是声音在抖,就是他的身体都开始抖动了起来。吞了吞口水,在心里暗暗的祈祷告诫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不知道。末了还念了几句他尽所知道的佛语,默默的祈祷着。 “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然而,他们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对对对,没有!” 秦淮舟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告诉自己什么也没有,可是此刻,手背上又一阵凉风吹过来,不光是有凉风,她还能感觉得到手背上痒痒的,好像有一个冰冷的东西在摸他的手。 “诶?你们几个都躲在这里干什么呢?” 紧接着,就连林云可都过来了。 她身后必定是跟着徐妙的,现在正睡意朦胧,满脑子混沌。 “啊~云可,这么晚了……啊~好困……你喊我出来,干什么呀?” 徐妙连着打了几个哈欠,低着头拉着林云可的衣角走。 “嘘!小声些!”秦淮舟赶紧压低了声音。 “小声什么呀小声,又没人听见。”林云可却满不在乎的说。 “什么没人听见啊,没看见掌事公公和观棋在那边吗?”秦淮舟的位置此刻是背对着那边的,可他却没有看见人早就已经走了。 “你眼花了,除了我们,哪里还有人啊。”听着徐妙在身后不停的打哈欠,林云可也有些困倦了。 “走了?”秦淮舟这才转过头去,那边已经没有人了,但是眼前,好像有人! “啊啊啊啊!!!!!” 秦淮舟本是在看那边观棋和掌事公公两人谈话的,可是眼前忽然出现一个鬼脸。 “淮舟哥哥,原来你这么胆小啊,那你还怎么当大将军啊?” 魏思年将脸上的鬼面具拿了下来。 当将军的人可是要上阵杀敌的,若是这些都怕的话,那他还怎么当将军? “夭夭!你,你怎么在这啊?”秦淮舟诧异。 “我睡不着,就到院子里去坐着,坐了好久,实在睡不着,就出来了。然后看见哥哥往这里走了,我就跟着过来了。”魏思年眨巴着眼睛说。 “跟着我过来的?”魏允华眉头微蹙,方才他来的时候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魏思年紧跟在魏允华身后的,可他却还是没有发现。 第62章 玉璇玑狱中受罚 “对啊。”魏思年点了点头。 “对了,你们问得如何了?我也回去问了爹娘,但是他们也不知道。”魏允华也如同秦淮舟那样,从那个狗洞里钻出去了。 “一无所获。”秦淮舟耸了耸肩。 “皇兄说是因为一桩杀人案,可是杀人案应该交给府衙去查才对,怎么会让柳御史去拿人呢?”这便是刘雪宁觉得格外奇怪的一个点了,按理说玉璇玑一介商贾,就算是杀了人犯了事,也不该是柳御史去拿人,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一无所获才是正常的,因为玉璇玑根本没有错,想必此刻他们定然在逼着她认罪。】 魏思年一阵唏嘘,玉璇玑这个也是实惨了,柳御史要搞事情,第一个就拿他开刀。 只是这种做法好像不太明确啊! 按照书中所言,刘子桓那个人可谓是妥妥的大男主形象了。有魄力有谋略,是一个能将死局硬生生给下活了的人。除了他很坏这一点,他几乎没有任何的缺陷。 【绝不是这样,再怎么说但凡是个有脑子一点的人,都不可能现在动他们。他即使是想要兵权,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大动作,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魏允华听得真切,他更加相信魏思年是一个拥有预言之力的人。 她似乎知道将来要发生的事情,又似乎这些事情她知道但不清楚是何时发生的以及怎么发生的。 “璇玑姐,不会出什么事情。”魏允华忽然有点担心起玉璇玑来。 刘子桓并不是因为想要兵权去动秦将军,如此才先拿了玉璇玑,那么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观棋今日又跟那掌事公公说了些什么呢? “怕是……”魏思年有点不好的预感。 这时辰,大抵都是睡了,就连宫里的那些个宫女太监们也都睡下了。 可诏狱里那些狱卒们却少有人在睡,即使是在睡着的,都是打了个盹,又起来看了看。 “玉璇玑,我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柳御史此时也还没有睡,坐在牢房外面,看着里面被冰冷的铁链拴起来的玉璇玑。 “柳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家可听不懂。”玉璇玑依然笑着。 身上的衣物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现在已经有些变黑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想必这道理,你还是懂的。”柳御史又说。 玉璇玑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了。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你知道这诏狱里都是怎么对付不听话的人吗?” 柳御史瞧着也是丝毫没有生气的模样,漫不经心的站了起来走到正对着牢房靠墙面的一个桌子旁停了下来。 那桌子上摆放的都是各种刑具,长刀子,短刀子,还有刀尖上装了倒钩的刀子。或者是烙铁,鞭子,各种各样,数不尽的刑具。 其中好些刀子上面,还沾着血。 他随手拿起一把看着很秀气的小刀。 刀刃格外的薄,上头还能看得见一些油脂。 他把玩这那把刀子,将刀刃靠近手上,来回擦:“生不如死,要比死来的更痛苦一些。这刀刃很薄很薄,有经验的能用这刀片下皮肉,很疼,却伤不到里面,还不见血。割上这么一刀,这辈子都忘不掉。” 他随后又拿了一把刀,细细的刀身,但很厚。刀柄大约能有一掌宽。 “这把刀是本官最喜欢的。”他说。 他拿着那把刀,细细把玩着,简直是爱不释手了。 “这把刀看着像是很钝,却是这里最锋利的一把刀。能很快将皮肉切开看见里面的骨头,血都来不及流,就能将骨头剔出来。” 他缓缓的走向玉璇玑,将那把刀在她的脸上来回的划。不划破她的皮肤,却一遍又一遍拂过她的脸颊,那感觉,简直比死了都还难受。 “有人说你生了一副美人骨。”柳御史说。 玉璇玑淡然一笑:“世人看得起奴家,谬赞了几句罢了。” “你不是在为本官做事,你是在为陛下做事。”见她一直都是这副表情,脸上总挂着笑容,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样子,这看着着实是无趣了。他便也不言说其他,要让她知道,抓她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而是皇帝。 “陛下何须一介商贾,倒是柳大人,怕是更需要。”玉璇玑很快便看穿了他的想法。 “玉璇玑,陛下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给了你机会,就得好好珍惜才是。”柳御史的目光很快沉了下去。 他好说歹说,可玉璇玑还是这般,让人打了没有用,用了刑没有用,甚至他亲自来都没有用。 “陛下大可以用一些明确的方法。”玉璇玑似乎有些想法。 “哼。”柳大人冷哼一声。 玉璇玑怕是不知道,她这事可就是他的手笔。 “奴家倒是想知道个明白,柳大人又是如何想的呢?”玉璇玑看着柳御史,他的目的怕是也不单纯,连这么荒唐的事情都要做,他可不简单。 “你无需过问。”柳御史却没有想要说的。 “那我可不想再说什么,做什么决定了。”玉璇玑干脆将眼睛闭上了。 不管是他走了也好,要守着也好,甚至是要用刑也好,她都不在乎。 因为她知道,现在的她还有用,并且有很大的作用。她一个人就能关乎好几个肱骨大臣了。 虽然还不知道他们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可她却是知道的,现在她的作用怕是只有杀鸡儆猴了。 柳御史在这待着没趣,自己便走了。 见他走了,玉璇玑才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这老东西可算是走了。” 玉璇玑一个人被绑在那十字架上不得动弹,见柳御史走了,随后便来了个狱卒将她放下来,只是用铁链子绑着,将她关进了牢房里。 “柳大人说了,你且在此处好生反省,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柳大人什么时候再来。”那狱卒淡漠的传达了指令。 “小哥,奴家想知道,奴家到底犯了什么罪,要被关在这里啊?”玉璇玑问。 第63章 我猜,你们也头疼 玉璇玑被抓进来了,没问几句话便打了几鞭子,用了刑,血肉模糊的。柳御史来也只说她只要答应听话,便能放了她。她大抵也是明白了什么,却还不知她有什么罪。 “当然是杀了人啊。”那狱卒说。 “谁报的官啊?”她问。 狱卒想了下,不耐烦的说:“一个犯人还那么多问题,是个男的,看起来还挺年轻的。” “男的?”玉璇玑皱了皱眉头,她所认识的男的,年轻的,跟她有过节的人,大抵只有一个——林丞相的老来子林小爷。 “是位大人物?”玉璇玑试探的问。 那狱卒摇了摇头道:“不是,那人我可不认识,没见过也没听过。” “那……” “行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是怎么的罪了柳大人的,我可不敢跟你说什么话了。”那狱卒是知道玉璇玑的,一个在商界算是很排得上号的人物。 他还曾经攒了钱去璇玑楼消费了呢,可现在玉璇玑得罪了柳大人,他可不敢再多与她有什么说不清的了。 “好。” 玉璇玑也不再问,只找了个相对来说算是舒坦的地方坐着。 只是她想不明白,到底是谁报了官? 直到天色渐明她都没有想明白。 “哥哥,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到底沈公子为何走了?”魏思年还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一切来得很突然又很诡异。 魏允华叹了一口气:“昨日与爹商榷了一番,梨园还在沈公子名下,可不敢收他的东西。他只跟我说,他想好了,不再为琐事而苦,并且他找到了那个人,要去陪她。” 【不是说已经死了吗?】 魏思年秀眉微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沈公子故事里那个玉簪花姑娘,早就应该死了才对。他这些年来一直念叨着,难不成还没有走出来,想死了? 可是不然,她并不觉得沈公子是想死的,不然也不会留了这么多年了。 “他是?”魏思年歪着头看向魏允华,好似在说他到底是自己想的意思,还是不是呢? “玉簪花。”魏允华默念着这三个字,过了良久才说,“或许还活着,这么多年一直都活着。” 也或许就连玉簪花的故事都只是故事。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连谁是谁,是谁做了什么,是谁要做什么,做这些到底有什么用也不知道。”魏思年彻底郁闷了,早课都快要开始了,但她不想去。 玉璇玑怎么就摊上了这档子事,可她记得不是这样的。 虽然玉璇玑后来死了,可也不是现在啊,难道说?还有转机! 【不想,我得去找那个狗贼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狗贼? 魏允华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她说的狗贼到底是什么人?从未听她提起过还有这么一个人。 “夭夭,早课快开始了。”魏允华道。 虽不知魏思年要去找谁,可听着那个人似乎不是什么好人。 “哥哥,我不想去早课,你就行行好,去格木夫子说一声,就说……就说我头疼,去不了了。”魏思年想了想,是个人都该有点头疼脑热的,这可是请假逃课的惯用伎俩。 “我……” “就这么说定了,哥哥你真好,哥哥我先回去了!” 还不等他说完,魏思年便自己就先跑开了,小短腿跑得飞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这丫头。”魏允华叹了一口气。 正准备往学堂赶去在路上遇到了姗姗来迟的秦淮舟。 他大喜,跑过去也学着魏思年那般:“我头疼,你去帮我跟夫子请假。” “嗯?” 他拉着秦淮舟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学着魏思年说话的样子那般:“谢谢哥哥,哥哥你真好,哥哥我就先走了啊!” 然后一溜烟似的跑没影了。 “诶,不是?头疼吗?”秦淮舟看着他跑过去似一阵风吹过一般,这也不像是头疼的样子啊。 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行。” “公主殿下,你怎么在这里啊!”秦淮舟又看见了刘雪宁。 她平日里上课很是积极的,这会子怎么也一样现在都还在路上。 “就等你了!”刘雪宁笑着,“我头疼,你去帮我跟夫子请假。” “你也头疼?”秦淮舟疑惑的看着她。 “对。”刘雪宁点了点头。 “谢谢哥哥,哥哥你真好,哥哥我先走了哦!” 然后,就只留下秦淮舟一人在风中凌乱。 “秦淮舟!” 秦淮舟淡然一笑,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也头疼。 那几个平日里早课从不缺席的,现在也是姗姗来迟。 林云可也就罢了,刘弗陵和徐妙也是如此。眼瞅着早课都快要开课了,他们才跟在刘雪宁的后面来。 “我猜,你们也头疼。”秦淮舟无奈。 “聪慧啊!你懂的。”林云可拍了拍秦淮舟的手臂,然后他们几个人对视一眼,走了。 “我就知道。”秦淮舟淡然一笑,不奇怪了,这几个人估计是组团的,就留下他一个人呗。 “王孙殿下!还是你好啊!” 他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刘弗陵正站在身旁还没有走。顿时只觉得热泪盈眶,还得是有人好啊,肯陪着他一起。 “不,不是。” 刘弗陵一开口,他心都凉了半截。 “我只是没想好,我哪疼。他们都头疼,我不应该也头疼。” “殿下,你学坏了。”秦淮舟愤愤不平。 刘弗陵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他平日里不会缺席早课,要是缺席那也是被他生拉硬拽,给拽出去的,或者就是与他们几个人同流合污,哪里还有他自己也要找借口不上早课的。 “那我……还是肚子疼。”刘弗陵细细思索了一番,若是吃坏了肚子,也未可知啊。 “殿下,你也头疼,这样太医就会给你们挨个检查,能听好几日讲课。”秦淮舟翻了个白眼。 “不妥,这样就走不开了。” 刘弗陵拍了拍秦淮舟的肩膀,没有说话,但想必他已经懂了。 “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在密谋什么呢?”秦淮舟问。 他们这,不算是背着他,又算是背着他。 “对。” 第64章 众说纷纭 他倒算是聪明了一回。 墙角的狗洞外面,五个人十双眼睛相互对视。 “你们,也头疼?”魏允华看着他们,这几个人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啊。 “不是啊,我肚子疼。”刘弗陵说。 “你为什么不头疼。”林云可死死的盯着他。他们都头疼,就他一个人搞特殊吗? “因为,我有理由肚子疼,没理由头疼啊。”刘弗陵无奈一笑。 确实没什么理由,他可一点都不疼的。能找个借口与他们一同出去,已经是不错了。 “诶,对了,你们去干什么呢?”林云可又问。 “夭夭不见了。”魏允华说。 “夭夭不见了!” 众人惊呼,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他们头上。 “怎么回事呢?”刘弗陵满眼担忧。 “说是去找什么人,但我不认识,想来是我不在的这两年她结识的人。我担心这个时候她会遇到什么危险,但是人不见了。”魏允华说。 方才他见魏思年跑了出去,他便很快就在后面跟着,可只看见了一个影子,这宫里不好大势喧哗便找了几个宫女太监一起去找,可还是没有找到人影,想着是不是出宫去了,便赶紧过来了。 “找人?”刘弗陵眉头一皱,还有谁跟玉璇玑案有关的吗? 玉璇玑这个人,向来没那么喜欢交朋友,与之交好的,也就秦家,只有那几个合作的商贾,常来吃喝的客人,再也没有旁人了。 玉璇玑这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上头是柳御史和皇帝,下面还不知道有谁,到底还要什么样的人物能帮助玉璇玑呢? 还有谁能够管这个案子? 魏允华摇了摇头,他也想不到现在玉璇玑一案还有谁可以找。 他所能够想到的人也就只有朝中的那几位老臣,而可以管一管这案子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林丞相。 可他未必会管。 “林丞相?”林云可忽然想到了,除了他还真是没人能管,没人敢管了。 可这个人很快就被否定了,徐妙躲在后面,用那很微弱的声音说道:“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啊?” “谁?”刘雪宁问。 她也想不到还有谁能管了。 徐妙摇了摇头道:“我是说,林丞相应该不会管。那林小爷和璇玑姐有过节,没准会是他报复也说不定啊。” “林小爷?”刘雪宁疑惑,她还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林丞相的儿子林赐,平时都管自己叫林小爷。林丞相老来子过于溺爱,便无法无天了,前段时间去璇玑楼闹了事,我们几个还险些……” “咳咳咳,还是赶紧找,找人找人,出去出去,我就先走一步了哈。” 一想到这事,就只觉得格外尴尬,打不过人家也就罢了,差点没给人打死在那里。还是全靠玉璇玑他们给救了。 他赶紧咳了几声打破尴尬,第一个从那狗洞里钻了出去,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魏思年给找到才是。万一她因为这件事被牵连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他一想到魏思年先前落水的事情来,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什么啊?”刘雪宁问。 刘弗陵眼神躲闪:“没,没什么没什么。” 也跟在魏允华的身后出去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呀?”刘雪宁还是很好奇,他们这偷偷摸摸的掩示着什么,便是更让人好奇了。 “殿下,别问,男孩子脸皮薄。”林云可说道。 明白了。 她大抵也是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你们是找谁去的啊?”刘雪宁问。 她也不知道该找谁,想了想,还是去问一问关于玉璇玑的事情要来的好一些。 “我们打算去璇玑楼,偷偷查。”林云可小声的说。 “白天也能偷偷查吗?”刘雪宁小声的问。 哪里有大白天偷偷的跑到已经查封的酒楼里去的,当那些守卫都是瞎子吗? 但他们还是不约而同的去了。 然而,璇玑楼外却什么都没有。 只有那门口贴着封条,集市上的百姓们议论纷纷罢了。 “听说了吗?那玉璇玑其实是个荡妇。”一个褐色衣衫黄褂子的人说。 他们几个人坐在璇玑楼外面的一个小茶馆,假装喝茶,实则在看璇玑楼周围的情况。 “谁说不是呢,日日穿得跟醉仙楼的花魁一样,不知道在勾引谁呢。”又一个大胡子说道。 “你们可不晓得,我听说啊,她跟秦将军还有……”一个青衫的中年男子,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围,然后才小声的说。 那青衫说话格外小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他们也只听见,似乎说了句秦将军什么的。 “转过来,别看。”刘弗陵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怎么了?”林云可问。 “熟人。”刘弗陵低下头去喝茶,“别看。” 几个人都一起低着头喝茶,过了许久,听见刘弗陵舒了一口气,他们才敢再说话。 “谁啊?”林云可问。 “祝君山。”刘弗陵道。 祝君山?这名字听起来格外熟悉,刘雪宁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是那个神医,他不是走了吗?” 刘弗陵摇了摇头:“他没走,还去了柳御史府上,我也是允华告诉我的时候才知道的。” 如此秘密进行的,定然不是啥好当头了。 “哦。”林云可似懂非懂,祝君山不过是一个大夫,虽然是到了柳御史府上,但到底也还算是大夫的,那他们到底在怕什么呢? 见祝君山走过去了,他们才敢远远的跟着看。 后头那茶摊老板大喊一声:“你们还没给钱呢!” 有一人穿草鞋,着蓑笠,从怀中拿出几个沾了泥点的铜板来。 “四文。” 那人声音沙哑,听着像是很孱弱的样子。 “三……三文钱一碗。” 看着眼前这个人,不像是孱弱的那一种,身形算不得高大,顶多七尺,他说话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那个人又从怀中拿了几枚铜板出来:“没了,欠着。” 老板吞了吞口水,顿了顿神,颤巍巍的去取走桌上的那几块铜板:“就……差三文,不必……给了,我请……请他们喝。” 第65章 往事 那人看起来满身怪异,这当头还穿着蓑笠,手上沾了泥点子,怕是从很远的地方来。但又不是乞丐的那一番打扮,让人看着便心生恐惧。 “就是只差一文,也得还,我记住你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茶摊,上头写着老张头茶摊。 “是……是。”他们说话给老张头吓得不轻,等到那个戴蓑笠的人已经走了,他才敢坐下来歇一歇。 “可吓死我了。”老张头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呼吸。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那青衫也不敢看他,方才他来的时候,青衫便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大胡子摇了摇头,若有所思,过了半晌才激动的说话:“我觉得此人一定不简单,且去看看他住哪,三文钱的茶都付不起,定然是没有地方住的。我得赶紧追上,给他找个住处!” 那大胡子倒是胆大,只瞧着这人是个有本事的,若是能够与他交好,那到时候在这城中可要横着走了。 “兄台真是勇气可嘉啊!”那青衫赞叹。 “快点跟上,那人一看就人生地不熟的,快点快点。”那大胡子催促,一溜烟似的跑没影了。 那人却偷偷去了诏狱外面,听见那大胡子跑过来的脚步声了,便往旁边的房屋接壤的小巷子里将人给甩开了。 他偷偷的在角落里看着,延平王带了下人,一起进了诏狱。 诏狱可不是个好地方,里头阴冷潮湿,过了盛夏的那一阵子,现在便更是潮湿了。 “你们几个,可得小心啊。”延平王看了看旁边的守卫,这地方可算是守卫森严了。 诏狱里安静得很,只有偶尔墙上的洞里会有桐油灯燃烧的时候发出“毕波”的声音。 魏允华点了点头,跟在延平王的后面过去了。 “璇玑姐姐!” 他们几个人本来是要去璇玑楼找找有没有什么线索的,可他们连门都不知道该怎么进去。璇玑楼没有什么狗洞可以给他们钻,便是只能在外面看着,却进不去。 魏思年找了延平王来,才将他们带进了诏狱,不过进来的却只有刘弗陵和魏允华两个人。 魏允华朝玉璇玑跑过去。 “允华,你怎么进来的?”玉璇玑觉得格外诧异,那柳御史将这地方管得很严,他是怎么进来的? “璇玑姐姐,你先别管这些,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要将你抓进来?”魏允华只想知道事情的经过,他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耗着。 “有人报官说我杀了人,我想到了一个人,不确定是不是。”玉璇玑细细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个可能会是报官的人。 “什么?”刘弗陵浓眉微蹙,会有谁报官陷害她呢? “那个姓沈的。”玉璇玑提起这个人就来气,这姓沈的好些年没见过了,一遇到他,就摊上这么大的祸事。 “沈?”魏允华忽然想到了什么,“璇玑姐姐说的,难道是梨园的沈公子?” “什么沈公子,那是小人,伪君子!”提到沈公子玉璇玑便格外气愤,怒气忍不住爆发,身上的伤口都裂开了。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感受到疼了又赶紧坐下来。 “你和沈……那个谁,有什么过节吗?”魏允华问。 “当然有!”玉璇玑双手环抱,只觉气血翻涌,浑身疼,叹了一口气,怒气少了那么些许:“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玉璇玑侃侃而谈。 玉璇玑以前不叫玉璇玑,她也不是开酒馆的,而是在一家戏班子学戏,那个说话她的名字叫玉簪。 沈公子当年是戏班子的大弟子,也是她的师兄。 戏班子里,很多人,唯玉簪一人生了一副美人坯子是当时最美的人了。 “玉簪,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沈公子的手中拿着一个格外精美的桃木梳子,那梳子上刻的是鸳鸯的图案。 “师兄,别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你还是好好学戏,以后还可能接替师父的衣钵,成为名角。”玉簪笑着,但她退了三步,离沈公子很远很远。 沈公子的眼神有些落寞,看着手中的梳子不知所措,他早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忍住了再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尽力表现得很没有所谓:“我就是看这个梳子好看,没想什么就买了,我……我也给其他师弟师妹们买了的。” 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 “师兄,我以后就不再学戏班了。”玉簪说。 “那……那你要去哪里?”一听见她要走,沈公子忍不住激动的往前面走了些。 玉簪继续后退:“远亲的表姑给我安排了亲事,我要嫁人了。” 玉簪在这之前一直想着若是能一直在戏班子唱戏也是极好极好的,她想唱出名头来,也想过要当一个名角。可是自从沈公子开始发癫,每日都能看的见他,便只觉得心中格外烦躁。 “什么远亲的表姑,你都不认识!”沈公子急了,“你是不是因为我打扰到你了啊,所以就随便找个人嫁了打发我?” 玉簪摇了摇头,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久违的会心的笑:“他很好,我见过。远亲的表姑我也见过,是个良善的人,现在还能想着给我介绍亲事,已经很好了。” 那远亲的表姑也就她很小的时候才见过那么几面,实际上没有那么相熟的。 沈公子拦不住,玉簪还是离开了戏班子。 玉簪走了很远,很久的路,到了表姑那边,也就是酆都。 那个人家中开了个酒馆,是个模样瞧着算是俊俏,谈吐不俗,有点文化的人。 他很有礼,给了玉簪最高最好规格的婚礼。 玉簪以为自己可以就这么幸福下去,可好景不长。 新婚的那一天晚上,沈公子喝了个酩酊大醉,夜半三更来砸他们家的门。 “玉簪,你给我出来!”沈公子在门外大喊,“你不能嫁给他,你只能是我的,你给我出来!” 玉簪被他吓到了,见新郎官还没有回来,她便只能独自去找沈公子,想让他离开。 谁知他恼羞成怒,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第66章 他是怎么死的? “你只能是我的,我不许你嫁给他!”沈公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脸上的神色异常,恍然不是他以前的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师兄,你喝多了。”玉玉簪流着眼泪,心口一阵一阵的疼,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哈哈哈哈……我没喝多,玉簪啊玉簪,我平日里对你不好吗?!你要这么对我,你就算是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你都不嫁给我吗?!”沈公子厉声质问。 论才情,他不比那个卖酒的差,论模样,他可是要比那个家伙好太多太多了。他也是知书达礼,他也是满腹才华,他凭什么就要输给那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人呢! “他或许没那么好,但也不比你差!”在玉簪的心里,他本就是不差的,从她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这个人很好。 他值得托付终身。 “好?”沈公子反问,并且质疑,“他当真好吗?谁家的郎君会将新婚夫人丢弃在房里,还让你来见外男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成婚了才出来私会外男!” 见玉簪心里想着那个卖酒的,他便只觉得心里格外不爽。自己追求了多久的人,而那个卖酒的却只需要什么远亲的表姑介绍,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她。 凭什么!他不愿! “我等得不到的人,他也别想得到,哈哈哈哈哈!”沈公子忽然大笑了起来,面容变得格外狰狞恐怖。 装了这么久的知书达礼的公子,这会他倒是一点也不装了。 他手上的力道忽然变得很大,玉簪只觉得周遭忽然变得安静,连心也安静了下来。 她渐渐的不能呼吸,不能睁开眼睛,很累很累,想要休息。 一双手先前还在将沈公子的手往下扒拉,可现在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没有力气。耳边也没有声音了,在那最后的一点微光之中,她看见了沈公子依然在笑,却听不到他的笑声。 她渐渐的闭上了眼睛,手也耷拉下去,身子变得格外软,像是已经破碎的布娃娃。 “死,死了?!”见她不再动了,沈公子忽然慌了神,手上也松开了,看着她的身体瘫软,摔倒了地上。 害怕,但还是想要去确定一下,探了探玉簪的鼻息,确实毫无生气才放下心来。 “死了,死了好,死了好。”他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还是死了好啊,死了就没人会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了。” 沈公子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往外面跑了出去,一直跑一直跑,跑到跑不动了也不想停下。 他以为玉簪死了,就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可玉簪没有死。 那卖酒的新郎官正找他,看见她倒了下去,也正好看见一个远去的背影。 玉簪在夜里醒了过来,她是假性死亡,万幸还能救回来。 她不愿意再跟那个人有什么关系,也没有告诉卖酒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也很懂事的没有问。 玉簪改了名字,成了玉璇玑。 “璇玑”二字,代表的意思是幸福美满,既然她想要忘了那个人,以及以往那些让她不愉快的往事,那他便祝愿她可以一生顺遂,吉祥如意。 给她取了“璇玑”二字作为新的名字。 想到这里,玉璇玑只觉得那一夜就像是现在发生的事情一般,心口微微作疼,只觉得格外难受。 眼泪划过脸颊的时候,她的思绪也从那一晚飘了回来。 “我换了名字,后来连那一张脸都变得不一样了,可他还是认出我来了。”玉璇玑讲完往事,又说了现在的事。 他们才知道沈公子为何不要梨园了。 因为他找到了故事里的那个玉簪花姑娘。 可是,沈公子和玉璇玑的故事却有太多的不同。 “那个人不是这么跟我们说的。”魏允华将沈公子说的那个玉簪花的故事给玉璇玑如数复述了一遍。 “呵。”玉璇玑冷笑。 “当然了,像他这种道貌岸然的人,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做的那些事说出来呢。” “这么看来,那个人确实很可疑。”刘弗陵听完了玉璇玑的故事,看着她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她的故事是真的。 所以其实玉璇玑就是玉簪花姑娘,但唯一不同的是这一切只是沈公子单相思罢了,玉璇玑的心里没有他,那个玉簪花姑娘的心里也没有他,一切都不过是他的妄言罢了。 “我想,我们应该去找他。”魏允华想了想,还是应该了解到到底是不是沈公子报的官,可是玉璇玑杀的人又是谁呢? 他记得魏思年说过,还有那个卖酒的。 “璇玑姐姐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魏允华问。 或许魏思年知道,但他还是想先从玉璇玑这里听到了再作决定。 “他呀,他是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遇到了这么一个人,就值得托付一辈子的。”说起那个卖酒的,玉璇玑的脸上流露出难以言表的幸福来。 可见那个卖酒的,是真的很好。 但很快她脸上的幸福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伤悲。 “可是他死了。”玉璇玑忍不住流泪。 那个爱她的卖酒郎死了。 “他是怎么死的。”这对玉璇玑来说或许没有那么重要,也或许是一段她不愿意回想的往事,可对于魏允华来说,这就是帮助玉璇玑翻案的关键信息。 要说玉璇玑杀人,那么就要知道她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们才好从这方面入手去查一查真相到底是什么。 “好像……是病死的,又好像中了毒。”玉璇玑仔细想了想,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她也没有那么确定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只记得那个时候她格外的伤心,新婚燕尔没多久,夫君就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独活。 “总之就是他这个病来得很突然,我找大夫看过,大夫说是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可是我和他的饮食都是一样的,他也不会在外面去吃什么。”这便是让玉璇玑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方了。 “你后来又是怎么……将酒馆卖了,来邕都的呢?”魏允华继续问。 第67章 沈公子死了! “他临死的时候说,这酒馆是他一辈子的心血,要我好生照看着,可是后来厉王叛乱,我就酒馆卖了换成了钱,给了秦将军。这件事,应该没有什么用。”玉璇玑不想提起那些不必要的往事。 玉璇玑心想,她虽然和秦将军认识,却在这几年很少联系了。唯一联系得多的就是秦淮舟,他总爱来酒楼里吃点喝点。酒楼里的酒水是根据当年那卖酒郎的方子酿出来的酒。 不过如此说来,那位沈公子的嫌疑也就更大了。 “快走。”刘弗陵方在外面望风,只见着狱卒往这边来了。 二人墙角的黑暗处出去,转头跟着一起去了延平王的府邸。 此时秦淮舟也下学回来,与他们一样,也去了延平王府。 “怎么样了?”他问。 他也是想自己去查玉璇玑一案的,可人人都知道玉璇玑和秦家交好,更是跟他这位秦家少将军交好,他若是再有个动作,那不是将玉璇玑的罪名给坐实了吗。 一直忍到了下学回来,才借口要去看望这几位病秧子,出了宫门来。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此事和沈公子有莫大的关系。”魏允华将玉璇玑给他们说的那个玉簪花的故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秦淮舟听完,头脑一热,一拍桌子夺门而出。 “好啊!这个姓沈的,还胡乱编故事,陷害璇玑姐,这种人就该死!” 【好像……有点不太对诶。】 魏思年呆呆的望着已经冲出去的秦淮舟,这家伙怎么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愣着干什么,快追啊!”林云可立马反应过来。 他们或许对秦淮舟不那么了解,可她却是很了解的,毕竟一块喝了那么多酒。秦淮舟这人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性子,像个纨绔,人确实不错。 可就是太重情义了,一看见玉璇玑被柳御史带走的时候,他就想上去拦着,现在听说了玉璇玑的往事,知道了她险些被那个姓沈的给掐死,更是火上心头,怕是现在去找这个姓沈的去了。 几个人才赶忙谁出去。 魏思年不紧不慢的也跟在后面,因为她预料到了,不必追,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罢了。 他们追出去的时候,秦淮舟早就没影了,也不好大肆宣扬,只能回了延平王府借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将他找回来。 【我就知道,这家伙要冲动了哦。】 魏思年跟在魏允华的身后一起出去找,不过她倒是没有那么着急的。 【秦淮舟应该会出点事,但也应该不是大事。】 她想起来,她曾经看过书里写过关于秦淮舟的往事,寥寥数笔写到他犯了罪被贬为庶民,流放去了莨山铜矿。挖了一年多的矿石,后来又当了几年的兵,回来便成了统领三军的大将军。 “不对!要出事!”魏思年恍然想起,他到底是犯了什么罪才被贬为庶民。 “哥哥,快,快去璇玑楼!”魏思年赶紧拉着魏允华的手就跑。 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可以肯定的是秦淮舟一定犯了什么大罪才会被贬为庶民的。 那么现在看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沈公子,方才秦淮舟跑出来的时候也说过了,他似乎动了杀心。 沈公子既然是当年爱慕玉簪而不得的师兄,那么现在他会在的地方,也就只会是璇玑楼。 魏思年腿太短,跑得慢,魏允华便直接将他整个人拎起来跑,如此快了不少,但还是晚了。 璇玑楼外聚集了好些百姓,金吾卫将璇玑楼围的水泄不通。 【完了,完犊子了!】 魏思年只怪是自己想起来得太晚了,应该早点将秦淮舟给拉住的。 “去前面看看,或许……或许,没事呢。”魏允华紧紧握着魏思年的手,从人群中挤过去。 他表面看起来格外的镇定,只有魏思年知道,他其实一点也不镇定。相反,他很害怕。 他的手心里出了汗,本是秋季,却竟觉得手心里格外燥热。 “哥哥。”魏思年看了他一眼。 “没事。”明明自己也在害怕,却还是尽力的在安慰他。 穿过了人群才看见,璇玑楼下是一具尸体,白色的衣衫被血染得鲜红无比,旁边站着不知所措的秦淮舟。 “淮舟哥哥!”魏思年心头一震,难道真的是因为沈公子吗? “不是我。”秦淮舟无力的辩解,虽然沈公子是死在他面前的,可他并没有杀人。 “是他自杀的,不是我。” 他不敢相信这么一个人就死在了他面前,明明他来找他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 他刚出了门便迎头碰上了沈公子,刚要上去质问,他便一笑,与他说:“走啊,上去坐坐,怎么?你不敢!” 秦淮舟冷笑一声,谁不敢了,怎么会不敢! 跟在沈公子的身后一起上了楼去,他看了一眼楼下,只觉得有些奇怪,为何今日没有人守着。但转念一想,玉璇玑已经被抓进去好多日了,也没有守着的必要。这璇玑楼没人敢再来,那封条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让他更加感到诧异的是,沈公子居然还知道一条可以进去璇玑楼的暗道。 他好歹自小便在璇玑楼里吃过酒的,虽说前几年去了军营里,可他也会时不时的在放假的日子回来。 邙山军营离城中不远,快一些,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 可他竟也是不知道,璇玑楼何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沈公子似乎是知道他为何而来,像个主人家一般招呼着他坐下。 “秦少将军,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你也会相信那个毒妇说的话?”沈公子问。 “她不是毒妇,倒是你,才不像个好人!”秦淮舟丝毫没给他好脸色,在看清楚了他这个人的本质的时候,他便是说话都觉得恶心。 “哈哈哈哈,秦淮舟啊秦淮舟,你还真是蠢。”沈公子忽然大笑。 他往楼上围栏的位置去了,这地方很高,底下的百姓什么都能看得清楚。 秦淮舟赶紧追了上去:“伤害玉璇玑,你才是罪人!快去替她说清楚,这一切都是你编造的谎言!” 第68章 回来了 “哈哈哈哈,我那么爱她,我怎么可能会陷害她呢。”沈公子笑着,眼中却闪着泪光。 秦淮舟看着他,并不觉得他可怜,只觉得这个人无比的可恨,他害了玉璇玑第一次,还要想着害她第二次。她明明已经换了一个名字,换了一个身份,他为什么还是不放过她! “那璇玑姐的夫君,也是你?”秦淮舟不免怀疑,那卖酒的郎君病得突然,会不会也是因为他? 沈公子摇了摇头否认:“不是我,怎么会是我呢!是他自己啊,是玉璇玑啊!他们不是两情相悦吗?他们不是夫妻吗?我这是在帮他们!”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有错的明明就是玉璇玑和那个卖酒的! 是玉璇玑天生美貌,是她勾引了他,还有那个卖酒的,忽然出现将玉璇玑抢走了。他凭什么! “你知道我对她有多好吗?”沈公子苦笑。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的可怜啊,是不是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你!你根本就是个疯子,是才是最可恶的那个人!”秦淮舟对这个人更恨了。 沈公子不以为然,继续往外面走,一边走还一边笑。 “怎么?你也喜欢玉璇玑?”他那表情似在挑衅秦淮舟一般。 “你说什么!”秦淮舟被他激怒了,一直以来他都是将玉璇玑当成姐姐来看待的,那些个乱说话的人,最是可恶。 她美并不是她的错,有错的是那些长了一张臭嘴乱说话的人。 “哼。”沈公子一副不是很相信的样子,“你年纪不小了,你这个年岁,有些想法很正常嘛。更何况,她可是玉璇玑啊。虽然她早该死了,不过也还是得有点用才是啊。” 沈公子仿佛一个逛花楼的登徒子,点评花魁一般,他的眼中已经丝毫没有对玉璇玑的爱,或许那个有爱的人,早在掐死玉簪的那一天已经死了。 “你给我住嘴!”秦淮舟彻底被他激怒了,就算她不是玉璇玑而是一个平常的姑娘,也不能容忍有人如此说。 她是一朵花就该美丽绽放,而不是被这种人评头论足。 “该死的人,从来都是你!”秦淮舟冲过去掐住他的脖子,就像他之前掐住玉簪的脖子一样。 不光是为了玉璇玑,还有那个多年前已经死了的玉簪。 为了那个故事里,真正的玉簪花姑娘。 “你不该死在我的手上。”秦淮舟松开了手,并没有伤到他。 他虽然恨眼前这个人,但他还是有理智在的,不会滥用私刑。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沈公子居然跳楼了。 众目睽睽从楼上跳了下去,他趴在围栏上往下面看,沈公子躺在地上,一身雪白的衣衫被染上鲜红的血。 地上也是血,从白雪的衣衫下流出来,将地面也一并染红了。 沈公子睁着眼睛,嘴角有一个若有若无的笑。 秦淮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金吾卫的人便赶来了。 “我我是想杀他,可我没有。”秦淮舟百口莫辩,众目睽睽之下,那些百姓也只看见沈公子从楼上掉下来,而那楼上只有秦淮舟一个人。 【原来他们要陷害的人,是淮舟哥哥,玉璇玑只是一个工具人吗?】 魏思年看着秦淮舟被金吾卫的人带走了。 “哥哥,陆指挥使去哪里了?”魏思年问。 他记得有个叫陆方的,是金吾卫指挥使,之前查抄那个乱斗场的时候还是他在领队,怎么这两次都没有看见他了。 “不知,许是因为金吾卫现在交给柳御史了。”魏允华摇了摇头,他竟没有发现金吾卫换了人。 这才想起来,之前抓玉璇玑的时候是柳御史亲自去拿的人,现在抓秦淮舟,虽然不是柳御史亲自来的,可也是换了一个。 好像许久都没有见过陆方了。 【这家伙,这么着急?】 魏思年不禁觉得奇怪,按理说刘子桓就算是要做什么,也不可能是现在,怕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些什么。 才让刘子桓提前行动了。 “哥哥,他们的目标可能真的是秦将军。”魏思年看向魏允华,他们做了这么多,为的怕就是秦将军手上的兵权了。 而在刘子桓跟前说话的那个人,不是柳家那几个,就是观棋。 他忽然想到,观棋似乎和那个掌事公公谈过什么话的,怕是跟观棋也脱不了干系。 “璇玑姐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现在淮舟也被人陷害。”魏允华只想说,这什么世道啊。 见秦淮舟被金吾卫的人带走了,他们便赶紧回去找了其他人商榷。 “什么?秦淮舟他真的?!” 最震惊的当属于林云可了,秦淮舟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可她实在没有想到秦淮舟竟然真的会做这样的事情。 “不是淮舟哥哥,那个姓沈的陷害淮舟哥哥,他自己跳下去的。”魏思年是相信秦淮舟的,秦淮舟再怎么样,也还是有理智不会乱做什么。 【怕是这件事,不只是柳家。原来这才是后来淮舟哥哥和陛下离心的原因,若是换成我,也会如此。】 在书里写过,秦淮舟自从军归来,掌握三军,脸上却再也没有了笑容。他总称一声陛下,却都是冷着脸的。 【不行,一定要将淮舟哥哥救回来!】 秦淮舟最难能可贵的,就是他脸上的笑容,他放荡不羁的性子,他知理解也毫不忌讳,虽然脑子不好,但总归是重情义的。 她不想秦淮舟这样的人,失了这份笑容。 他本不该如此的。 “哥哥,我们回去。”魏思年拉了拉魏允华的衣角。 【回去找咱爹,咱娘想办法。】 就凭他们几个,定然是没有什么办法的,朝中多少人,要么不敢做点什么,要么不能做什么。除了魏昭和小乔,她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人可以帮他们了。 “我回来了。” 他们刚要出去,秦淮舟就从门口进来了。 “秦淮舟,你,没事?”林云可愣了一下,走上前去。 “我就知道你们在这,我与你们说一声,就回去了。” 秦淮舟从狱中出来,便立马来了延平王府,他就知道他们一定在这里的。 第69章 不好,要出事! “秦淮舟,你怎么了?”见他有些不对劲,林云可赶紧追上去问。 秦淮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往前面走。他像是失了魂魄一般,脸上毫无表情,也毫无生气。 “林姐姐,还是让淮舟哥哥自己静一静。”魏思年跑过去拉住林云可,想必现在秦淮舟需要的只是有一个安静的地方,自己一个人待着。 “云可,让他去。”徐妙也站出来劝她,她才叹了一口气,看着秦淮舟出去。他平日里总是笑着,忽然这样了,还真是令人担心。 “淮舟,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刘弗陵看着他,不免为他担心起来。他不是才被抓进去吗?难道真相大白了,证明了沈公子是自杀的而不是秦淮舟的问题? 但是看秦淮舟的脸色这种想法就是可笑。 【难道是,璇玑姐姐!】 魏思年忽然想到了什么,玉璇玑是因为杀人罪进去的,先前一直不知道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现在可算是知道了,是沈公子! 玉璇玑有动机! “哥哥。”魏思年似已经明白了什么,她望着魏允华,只是没有再说话。 “回去。”魏允华也深知无能为力,就凭他们,根本不可能做些什么。 先前他们一直以为柳御史要动的人是秦家,现在他已经掌管了金吾卫,手中的兵虽然比不得秦将军那么多,但也是有的。况且柳无双和刘子桓的关系很好,除了德高望重的林丞相,他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 可他为什么要如此陷害玉璇玑呢,甚至还能让沈公子自杀去陷害她。 魏允华带着魏思年回去,这几日因为她们几个身体不好,便都放了假呆在家里。 “哥哥,我总觉得,这件事情的背后不是柳御史也不是陛下,而是还有另外一个推手在。” 现在的柳御史没有理由做这些事情,刘子桓也不怎么可能。 他不是个傻子,他想要的天下,想成为的真正的皇帝都是在那些老家伙面前演戏,还有偷偷去逐个击破,从小到大。而现在的他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动作,因为他没有实权。现在连金吾卫都掌握在柳御史的手中,他难道就不怕拴个祸害在他身边咬他吗?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魏允华很赞同她的说法。 “这几日,总有人在盯着我们。”魏允华忽然低下头小声的与她说,声音低得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 “你也感受到了。”魏思年说。 她也总觉得,每一次出门身后总会有一个影子跟着,回头去看却又什么人都没有看见。 “你说,他们在做什么呢。”魏思年又问。 她实在想不通,为何刘子桓现在就开始有什么动作了。 【可明明,他不是现在动手的。】 好像剧情一下子就被提前了一样,从柳无双的出现,再到玉璇玑获罪,这一切都太快了些。 【等等,那是不是接下来,就该轮到秦淮舟被流放崀山!】 秦淮舟流放崀山是在他行冠礼之前,他获罪是在十七岁之时,现在的他,已经十五了。 【崀山三年,冠礼回,父死族灭,一人从军。】 既然一切都已经提前发生了,那么是不是,秦淮舟获罪流放崀山也会提前发生。 魏允华眉头微蹙,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来他们的一生都很苦。 “去找淮舟!”魏允华赶紧拉着魏思年的手跑了出去,今日看他神色异常,还以为只是因为在诏狱里受了什么刑,当时没有多想只想让他好好静一静,现在看来,怕是要出事! 魏他们一起跑着去了秦将军府上。 “麻烦通报一下,我们是来找淮舟的。”魏允华在门口站定,对门口那个家丁说。 “我们家少将军方才回去了,像是去找你们的,你们没有碰上吗?”那家丁言道。 “出去了!”魏允华大惊,既然他没在这里那他会去哪里呢? “对呀。”那家丁说,“方才少将军说出去散散心,我想着定然是找你们去了。你们没有碰上,是不是去了林大人府上啊?” 那家丁也是知道他们几人相熟的,想来不是在武安侯府上就是在林尚书的府上。 除了他们,他也就和林云可最相熟了。 “不应该是去找林姐姐了。”魏思年想。 秦淮舟那样子也不像是要去喝酒消愁的,他定然不会拉着林云可出去喝酒,若说平日里倒还算是好了,喝酒只为了开心。 “我也觉得是。”魏允华也是如此想的,秦淮舟平日里总会是笑嘻嘻的样子,不是那种会将坏情绪带给身边的人的。 “那他会去哪里呢?” 他们找不到人,可也没有想到秦淮舟再一次去了璇玑楼。 从上一次沈公子带他走了暗道,他便记住了地方,一个人去了璇玑楼拿了地窖里的酒喝。 “都给小爷泼,快点的!” 秦淮舟坐在之前一直去的那个雅间,这地方还是原来的样子,酒杯正在边上,便传来了林小爷的声音。 秦淮舟放下酒杯从楼上往下面望:“林小爷,你这又是闹的哪出啊!” 林小爷自那日过后便再也没有来璇玑楼闹过事,今日是来干嘛来了。 “秦淮舟!刚听说你进了诏狱,怎么现在被放出来了?!” 林小爷看见秦淮舟的时候还觉得诧异,他不是因为杀了人进诏狱去了吗? “难道你,越狱!”林小爷恍然大悟,进去了又出来的,那可不就是在越狱吗? 秦淮舟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酒从楼上倒了下去,那酒水正好顺着林小爷的头流到脸上。 “你也知道啊!璇玑楼也是你能来辱没的吗?” 秦淮舟那样子,像是要杀人一般。 “秦淮舟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现在有点本事你就可以在这里耀武扬威我告诉!”林小爷那傻大个的指着他,身边好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伙不知道抬着一桶什么东西往墙上泼。 “你以为,你还能杀了我吗?!”林小爷那一副不信邪的样子,他今日就是要来闹事的。 第70章 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他! “你以为我不敢?!”秦淮舟反问。 那林小爷既然都认为是他杀了人,还从诏狱里面越狱出来的,就不怕他将他也给杀了,毕竟现在秦淮舟可是有个杀人犯越狱犯的罪名在身上的。 “切。”林小爷鄙夷的看着他,“你根本就不敢,你可没有这样的本事,快点给我继续泼!” 他又冲着身边的那几个大汉喊道。 一股很重的酸臭味从楼下传上来,他泼的是放了很久的泔水! 林小爷现在可算是逮到机会了,前几日就听说了玉璇玑被抓入狱这事,一直想到玉璇玑之前是有皇帝撑腰的,现在去落井下石怕是要遭殃。 不过昨日又听说了玉璇玑入狱是皇帝点了头的,那他便没什么可怕的了,当晚就吩咐人去找了好些泔水来,要泼到璇玑楼门前。 更是在听说了秦淮舟入狱之后便兴奋至极,让人抬着泔水就来了。 没有皇帝给他们撑腰,谅他们也是不敢做什么的。 “我连人都敢杀,还怕你?”秦淮舟将手中的杯子扔了下去,直接砸到了林小爷的头上。 林小爷的额角被砸出了血。 “现在带着你的人滚,不然下一次可指不定砸到哪里了!”秦淮舟这回算是不怕了,只要这林小爷走了,便也没事。 “你给我等着!”林小爷捂着头骂骂咧咧的带着他手底下的人走了。 在他们走了之后,秦淮舟才拿了水下去,将楼下反反复复擦了很多遍,直到干干净净没有味道了,才肯罢休。 魏思年和魏允华去找了延平王,央求着又去了诏狱。 “璇玑姐姐,你……怎么样了?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魏思年泪眼汪汪的看着玉璇玑。 她满身是伤,脸上还被烙铁烙上了一个“罪”字。 黥面之刑,这是得多恶毒的人才会做这种事情。 “没事,一点皮外伤罢了。” 很明显看得出来,给玉璇玑用刑的那个人是有多狠,下手有多重,但她还是尽力笑着,不让他们担心。 “你们是来问淮舟的事情。”玉璇玑一下就猜到了他们来的目的。 魏思年点了点头:“我带了药来。” 她知道玉璇玑会受伤便提前带了药来,只是没有想到玉璇玑竟然伤得这么重。 满身都是鞭痕,看着大大小小的有数十道,深的浅的都有,玉璇玑那么一个爱漂亮的人,脸上还被烙了字,毁了她这一张脸。嘴角开裂,渗出丝丝血来,身上的衣裳看着都粘到肉里了,头发也是乱的,还因为粘上了血水结了块。 看着就令人心疼,她却强忍着疼挤出笑容来。 “保护好淮舟,这段时日别让他出门。”玉璇玑说。 “他们定然不是想要我获罪的,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个姓沈的竟然会用命来诬陷淮舟,他本来就是跟我有些过节的,我只能认了下来。但我想,他们不可能会只用姓沈的一个人的,所以这几日你们都跟在淮舟的身后,断然不能让他们还有什么机会。” 魏思年点了点头:“淮舟哥哥定然不会那么冲动的,我这就去将他找到,这几日都跟他在一块,不让他们有机会。” 见玉璇玑浑身的伤,她忍不住哭,又不想玉璇玑看了更加伤心,只能低下头说:“我去找淮舟哥哥,璇玑姐姐保重。” 她将那个药瓶子塞给玉璇玑之后赶紧拉着魏允华跑了出去。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柳御史就躲在后面看着他们。 “他们这是要坏事啊。”那暗处有一个人说。 这人一身黑衣,站在暗处,连脸都看不清楚。 “我还担心,不能一石二鸟呢。”柳御史笑着。 他本来的目标只有一个人,现在看来怕是要多一个,两个了。 魏允华和魏思年一走出诏狱,便总觉得有人在身后跟着,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哥哥。”魏思年扯了扯魏允华的衣角,他微微低头往下看,现在天色渐渐暗了,家家户户屋檐下的灯笼便亮了起来,脚下的影子不是三个人的,而是还有一个人。 “嗯。”魏允华点了点头。 走上去对着延平王说道:“王爷,我们就先回去了。” 别了延平王他们自想着自己去甩开那个家伙,但没有想到的是,那家伙似乎武功高强,魏允华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那个人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怎么都甩不掉。 “兄台跟着我们做什么?”魏允华干脆在人流多的地方站定,就等着他。 那个人说了一句,声音沙哑得像是快要死了一般。 “你们,跟我走,一天后自会放了你们。” 魏思年看了一眼魏允华,她也不知这人到底是何意图。 不像是柳御史派来的人,这家伙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跟他们都没有什么关系,但我不能让你们跟他们的事情扯上什么关系。”他又说。 “你是谁啊?”魏思年鼓起勇气问。 【说不是跟姓柳的一伙的,谁信啊!】 这个人一看就不可信,偷偷跟着他们好多天,今日看这架势,怕是要绑架他们啊。 “有个人用命救了我,所以我不会害你。我有我的目的,你们今日不跟我走,明日要入诏狱的,就是你们了。”他又继续说。 “你还说你不是跟他们一伙的,看,暴露了!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魏思年一听就知道,这家伙是要动秦淮舟啊!或许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只是秦淮舟。 他们知道秦淮舟这人重感情,但有点冲动。也知道他和玉璇玑的关系很好,他是将玉璇玑当作自己的亲姐姐一般来看待的。他们可不是想要陷害秦淮舟,而是想要引诱他犯罪! 魏思年心想,那她可更得跟着秦淮舟了,时刻看着他。 他们要做什么,她就偏不让他们得逞! 那个人在暗处叹了一口气:“好好说话,你怎么不听呢。” 他们正要跑,只感受到耳边有一阵清风,接着有人猛烈的给了他们一掌,便昏了过去,什么也看不见了。 第71章 交出兵权 “金吾卫前来拿人,无关人等都闪开!” 旭日一早金吾卫的人便冲进了秦将军府上,那气焰,像是要将人吃掉一般。 “拿什么人?”府上的管家听见声音出来,见金吾卫来了,想着会不会是昨日的事情,可秦淮舟并非越狱,而是光明正大的从诏狱回来的。 怕是他们这些人对自家少将军用了什么刑,少将军回来时脸色就一直都不好。现在他们又来了,可不能让他们进去。 领头那个垂下眸子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说,这老东西真烦! 他一脚便将管家踹飞了,冷冷威胁道:“阻挠金吾卫拿人,你也想去诏狱待着?” 诏狱那地方,进去了可就别想着安然无恙的出来,就算是没有罪,也能给你扒掉一层皮。人人闻风丧胆,敬而远之。 那管家扶着腰站起来,还不死心:“敢问,来拿什么人!抓人是要有逮捕令的,衙门的人都没有来,你们金吾卫的人胆敢越俎代庖!” 管他是什么金吾卫银吾卫,不说清楚,没有逮捕令,就休想踏进秦将军府半步!就算是以为昨日那事,本就不该是金吾卫来拿人,应当交给衙门。 领头的只觉这老东西格外烦躁,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来:“御史令,还不够?” 他也不再跟管家废话,直接让手底下的人冲了进去。 “将这里围住,一只苍蝇都不要放出去!” 他摆摆手吩咐手底下的人,将那管家押住,扔到一旁去了。 “丞相之子身死,现怀疑是府上秦少将军杀人泄愤,金吾卫前来拿人,可还有异义?!”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死死的盯着管家。 这管家算是个胆大的了,旁人见到金吾卫都是退避三舍,这管家却都冲到他们跟前去了,着实是个不怕死的。 那些个金吾卫们将府上的人都控制了起来,还真是巧了,秦淮舟一大早上就出去了。 他看着秦将军,冷哼了一声:“只抓秦少将军一人,劳烦秦将军将人交出来,可不要包庇才好。” “我儿出门了,你们金吾卫,又在整什么?!”秦将军自然也是知道金吾卫最近的事情的,只是他目前不方便管,没想到秦淮舟已经被金吾卫盯上两次了。 “秦少将军先前杀了什沈公子,玉璇玑替他顶了罪,将他放出来了。但他还是死性不改,又杀了林丞相的儿子泄愤,金吾卫拿人他竟私自出逃,这可是重罪啊!”那领头的笑者,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 “我要见陛下!”这事决然不是秦淮舟做的,只是秦将军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动林丞相的儿子。 “见陛下?”他笑了笑,看着秦将军,只觉得他格外的天真。 “陛下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吗?”他挑了挑眉,挑衅的看着秦将军,现在就连陛下都说不上话,金吾卫在柳御史的掌管下,秦淮舟三番五次获罪。要是秦将军有什么动作,那就是谋反,正好有理由将他除掉,秦将军手上的兵权也会归于柳御史。 “你!”秦将军气不打一处来来,指着他的鼻子说,“你难道还能软禁我不成吗?” 金吾卫怕是还没有那个权利。 他只是坦然笑着:“秦将军别急,自然会让你见到陛下的,不过不是现在。” 他们早已经有商量了,秦淮舟得死,但不是现在死。 “去将秦少将军请回来,他要是敢逃,这将军府上下同罪论处。” 他吩咐下去,便找了个地方坐着歇息,门口围着好些人,将整个将军府围的水泄不通。 “秦将军稍安勿躁,会让你见到陛下的。”他干脆在椅子上躺着,睡了过去。 过了许久,秦淮舟才被金吾卫的人带了过来。 “秦少将军,你真是让人好找啊。”见秦淮舟来了,他才伸了伸懒腰,微微转醒。 “送秦将军去见陛下,务必要让秦将军见到陛下。”他挥挥手,只留下几个人送秦将军去皇宫,其余的带着秦淮舟走了。 “我又犯了什么罪?”秦淮舟跟在他的身后,那些个金吾卫只将他找了回来,却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打了个哈欠道:“当然是,杀人啊。” 进了诏狱,就关在玉璇玑的旁边。 他没有做什么,只告诉他林小爷死了,就死在璇玑楼门口。他又恰好昨日跟林小爷发生了点矛盾,又恰好今日一早去将军府上没有见到人。合理的怀疑,也不是不行。 金吾卫将秦将军送到了皇宫门口。 “秦将军,请。” 秦将军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为了他手中的兵权,若是将兵权交出去,不但可以将林小爷的事情解决了,还能一并将玉璇玑救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又是无奈,要做一个良将忠臣,就得有所牺牲。 脚下的步子格外沉重,他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就是他那个敬爱的陛下会做出来的事情。 “不,陛下只是被小人蒙蔽了。”他尽力辩解。 到了后殿,刘子桓正在读着大臣们写上去的折子。旁边没有宫女太监伺候着,只有观棋在一旁研墨。 “臣,拜见陛下。”秦将军跪了下去。 刘子桓没有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丝毫没有任何动作,一边看着那些个折子,一边还跟观棋说了些折子上面写的实事。 过了良久,他将折子看完才看见了秦将军。 “秦将军,你怎么来了,快快请起!”刘子桓赶紧上前去将秦将军扶起来。 “陛下,臣有一言,不必起来。”秦将军没有起来,而是继续跪着。 “秦将军说的是丞相儿子的事情,柳大人跟朕说了,今日一早上朝的时候。”见他要跪,刘子桓也不再阻拦,而是在他面前站着。 “臣年迈,想请辞,颐养天年。”秦将军说。 “柳大人还在同朕说,秦将军最近懈怠了,看来是真的。”刘子桓无奈转身回去坐着。 “少将军与朕也算是兄弟手足,朕也不忍心,秦将军手上的兵权会交给丞相大人,将军自当放心。” 第72章 我要一个承诺 “陛下就不怕,寒了忠臣的心吗?”秦将军还想再劝诫他一次,毕竟是他与魏昭一同保下来的人。 他摆了摆手,示意观棋出去。观棋也很是听话的出去了,将门关上这整个后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朕不怕,因为朕知道,秦将军是忠臣是良将,秦将军累了,自当休息。”刘子桓走过去拍了拍秦将军的肩膀。 “朕知道秦将军伤心,可朕也没有办法啊,你不争不抢,本分守己,朕也很难做啊。” 他想要将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受他人桎梏,他就得挑最弱的下手。那兵权说是给柳御史的,但他也长了心眼,交到了林丞相的手中。十万兵权换林赐,自当也是不亏,林丞相年岁已高,不出几年,他就能将兵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是 !是臣有错,是臣没有看清楚陛下的真面目。”秦将军彻底被他寒了心,在这之前他还以为陛下是被柳御史蒙骗了,现在看来这一切根本就是他在借刀杀人。 “吃一堑长一智,秦将军往后看人还是得将眼睛擦亮了才是。”刘子桓笑着,“秦将军的老家似乎在酆都?” “臣老家已经没有人了。”秦将军说。 他可没有再能威胁的软肋。 “酆都算不得多富饶,但好歹是秦将军的老家,秦将军年迈不便走动,那便让少将军替你回去看看。”刘子桓已经想好了,要将秦淮舟流放,但也不能太远,太远的地方够不着。 酆都是个贫瘠之地,但也不算很贫瘠,离邕都,也就是流放一千里,算不得多苦,也算不得好。 酆都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崀山铜矿,他已经派人去了,不日就准备将秦淮舟押送去崀山。 “崀山铜矿!”秦将军忽然想到,酆都那地方,就只有崀山最苦最累。 “你看,朕还是心疼你的,崀山铜矿好歹还算是酆都的主要收入,梨园戏子,林丞相的儿子,都死了,朕也只是让他们将玉璇玑抓起来用了点刑却没杀他。少将军更是连刑都没有用啊,流放三千里到北地去都不为过的,朕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刘子桓说得冠冕堂皇,这一切可都是他借着柳御史的手做的。 “陛下还是小心,养了狗,反被狗咬了。”秦将军也不跪了,站了起来。 这样的皇帝,他不跪也罢! 刘子桓却笑着,从他的脸上能看得见运筹帷幄几个字,不紧不慢的倒了一杯茶递给秦将军:“酆都特产,秦将军先尝尝。” 酆都并没有给宫里进贡茶叶,从酆都到邕都,少说也得个把月了。 “原来陛下,早就有如此想法。”秦淮舟冷哼一声,接过茶喝了,是酆都的特产,味道一点都不差,是今年的新茶。 “朕养狗,自然是将狗崽子掌握在手中的,将军慢走,朕就不送了。”刘子桓看着他出去,落寞的背影令他有些动容,不过很快便消失了。 秦淮舟被贬为庶民,流放崀山,玉璇玑假死脱身,至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三日后,是秦淮舟被押送去崀山的日子。城外长亭,是唯一一个可以再见到秦淮舟的地方。 “淮舟哥哥,我去给你求了平安符来,你戴在身上,能保你平安的。若是什么时候,你……你要是受了什么伤,你就拿出来看看。庙上求的,很灵的。”魏思年将一个小布袋子一样的符递给他。 那平安符和魏允华的不一样,里头似乎装了东西。 秦淮舟拿在手中,瞧了一眼才揣进怀里。 “放心,哥哥如此身强体壮的人,定然能照顾好自己的。”秦淮舟的脸上可见的有些沧桑,不似他这个年纪的沧桑。 秦淮舟一人被流放,秦府上下的家眷男的充军,女的软禁在府上,只有一个管家负责每日府上的采买。美其名曰,秦将军有功,崀山太苦,不让他去。 秦淮舟一人去,身边没人照应,若是死在了崀山,只怪他命不好。但也算是魂归故土了,算不得多苦。 不光是他们来了,刘弗陵,林云可,徐妙,甚至是刘雪宁也偷偷来送他。 “等你回来了,我们还要一起喝酒。”林云可忍住眼中的泪。 “好。”秦淮舟笑着,沧桑得连脸上的笑容看起来都温柔了不少。 眼看着他离去,连一点影子都不见了,他们才各自回去。 “哥哥,我我们应该去找一个人。”魏思年看向他。 让秦淮舟一个人去,就是想让他无人照应,死在崀山,或是在去崀山的路上,或是别的什么时候。 他们被那个戴蓑笠的家伙绑了一夜,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将他们绑着,竟还送了信去武安侯府要了赎金。 “嗯。”魏允华点了点头,他知道魏思年想找的就是那个戴蓑笠的家伙。 城外破庙是他容身的地方。 “你们想让我去保护他。”他们还没有说话,他就看出来了他们的意图。 “你有本事,更何况你还讹了我们家好些银两,够你在路上用了。”魏思年想,这个人出现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他似乎就是在背后推动一切的人。 “那是救你们的银两。”他抬起头,一双眸子阴沉得吓人。 “你!这个给你,够了。这可是御赐之物,值不少钱呢!”魏思年想了想,他说的很对,若不是他将他们绑了或许今日去崀山的还有他们两个。 “御赐之物,杀头的重罪啊。”他不买账,凝视着魏思年。 “你杀头的事干得还少了吗?”魏思年将身上最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她都不怕,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 “嗯。”他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个理,便伸手接过。 “御赐之物,还是不要随便拿出去了,还来,我拿别的东西同你换。”魏允华伸手要他还。 他看见魏允华的手心里有一颗黑色的痣,定睛一看,格外熟悉。 “好。”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要你一个承诺,等我要的时候,你得无条件答应。” 第73章 春日宴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魏思年耸了耸肩,柳御史定然不会如此轻易就放过秦淮舟的,所以他一定会派人去刺杀秦淮舟。若是忍得住,那么便是到了崀山再动手,若是忍不住,那么便是到了路上再动手。 不管怎么样,有人在他身边保护,也算是能放心些。 果不其然,不出半月,便接二连三的遇袭,若不是有那个蓑笠小子在背后保护,怕是已经死了。 约莫过了好几个月才消停。 今日是三月三,春日宴。 初春的天还有些凉。 春日宴,今日来宴席的人还算是多的,不过少了秦淮舟这个家伙,都不怎么热闹了。 “听说今日还要来一个人,韩家的二小姐。”林云可好奇的说。 “韩家二小姐?是长庚哥哥的妹妹吗?”魏思年问。 这个人有点印象,但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了。 “对,听说一直都没有出过门,很少有人见过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出来参加宴会了。”林云可不理解,明明一个从来不出门的人,怎么还出门了。 魏思年摇了摇头:“不认识,不知道。” “韩长月,自小身子弱,从不出门,今日是春日宴,身子好些了,才出来讨个彩头。”魏允华说。 “韩长月,韩长月!”听到这个名字,忽然激动得站了起来。 “怎么了?”魏允华茫然的看着她。 “啊,没,我就是觉得这个名字真好听,跟长庚哥哥的名字一样好听呢。”魏思年发觉自己失态,立马又坐了下去。 【好听啥呀好听,名字好听人实惨。一个被观棋骗了感情,做了错事的人。】 书中对韩长月写得不多,但她可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 自小身体弱,没见过什么外人,也不谙世事,第一次遇到观棋是在春日宴上,一个温柔俊俏还体贴人的小郎君。 遇到了李太医,便留在宫里治病。日日烦闷之时,观棋便想办法给她解闷,以至于后来韩长月处处偏向于皇帝一派。韩尚书又是个疼爱女儿的,也跟着站了皇帝那一队。 韩尚书能够站在皇帝那一边,可是多亏了有韩长月。 魏思年趴在桌子上,眼睛却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绝对不能让韩长月见到观棋!】 不让韩长月见到观棋,那她就不会被观棋迫害了。 观棋借着那一张脸,可不知道要勾引多少呢。 魏允华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自是知道魏思年想要做些什么的,便也跟着一起寻找韩长月的位置。 宴会上的位置都是根据尊贵与否来排列的,最前面的当属于延平王孙了。接着就是几个德高望重的大臣,再接着就是根据官职的高低来排的位置。 韩尚书家跟林尚书家正好排在一起。 “看样子他们还没有来,或许还在路上。”魏允华小声提醒。 “倒是!”魏思年恍然大悟。 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今日的宴会还没有开始,是他们想要早些去才来了的,若是真要按照时间来看,还得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样子呢。 “哥哥,你要出去玩吗?”魏思年拉着魏允华的手,既然韩长月没有在宴会上,那么就直接在半路上堵她不就是了。 或者,将观棋堵住也不是不可以。 “好。”魏允华欣然答应。 宴会虽然还没有开始,但是歌舞是先准备着的,他们几个一边看着歌舞,一边吃着桌上的小食,看起来好不惬意的模样。 从宫门到宴会的大殿外面,有好一段距离,还有一条唯一要通过的路,那就是皇宫东侧的芷兰院。 芷兰院是个像是御花园一般的小花园,这时节,里头的桃花开得正好。 “芷兰院的桃花开了,我想去摘一点,让染秋姐姐做桃花糕吃,染秋姐姐说她做的桃花糕可好吃了。”魏思年眨了眨眼睛,桃花糕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在观棋之前找到韩长月。 魏允华点了点头,牵着她一起往芷兰院走。韩长月身子弱,定然不会走很快的。 出了大殿一直往东边走,正巧碰到观棋独自一人出去。 “观棋!”魏思年赶忙将人叫住。 既然找不到寒长月,找到观棋也是不错的。 “魏二小姐,有何吩咐。”观棋的脸上算是露出了笑容的。 刚过了冬,观棋的又长了一岁,看起来更加标致了不少。 “呃……那个……我想……”魏思年忽忽然想不到理由了,支支吾吾的半天都说不上话来。 “我……我想去御膳房,嘿嘿……你懂的。” 看见路过的一个小宫女,手中似乎端了糕点,她忽然想到,去御膳房的路正好与芷兰院隔开了,这样两个人可算是碰不上面了。 “魏二小姐是饿了。”观棋道。 魏思年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殿内还有些糕点,请魏二小姐稍微等一会,奴才去拿。”观棋谦卑有礼,转身就要去屋里拿糕点去了。 “不想吃糕点,就想去御膳房嘛,快走快走!”见他要进去拿糕点去了,魏思年赶紧将他拉走。 【大爷的!吃什么吃,快走你!】 观棋这个磨磨唧唧的家伙,让他赶紧走,赶紧走,他还不走。偏生又是个情绪格外稳定的,这慢吞吞的劲儿,真是快急死她了。 “魏二小姐要是想吃御膳房做的膳食,可以直接去宴席上,二小姐若是不知道位置,奴才可以带二小姐过去。”观棋没有想要去御膳房的意思,御膳房可比宴席上要离得远多了。 “闭嘴,快走!”魏允华看不下去了,也跟魏思年一样拉着他就走。 今日非得将他引开不可。 他拗不过也只好跟着走了,这里去御膳房还有一段路程,不过好在不会路过去宴席的那一条路。 “魏二小姐想吃些什么,奴才可以先去吩咐御膳房做。”观棋想走了。 “不知道,先去看看。”魏思年只想快点将他拉走,不准他有任何的机会接近韩长月。 第74章 哦豁,玩脱了! “魏二小姐是不想在宴席上待着吗?”观棋停了下来。 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这动作未免也太明显了些。 “哈哈哈哈哈……这都被你发现了。”魏思年挠了挠头,她立马转移话题,“昨日淮舟哥哥的信传过来了,说起你呢。” 观棋想了许久才说:“秦少将军,不太记得。” 秦淮舟此前很是喜欢与观棋说话,当然大部分的原因是观棋总不爱理会他。 只是没想到,秦淮舟离开几个月,他竟没什么印象了。 【你大爷的不记得了,难道淮舟哥哥被流放不是你的手笔?】 刘子桓可不会做什么事情,他最擅长的就是借刀杀人。 秦淮舟的事情,不是柳御史,就是观棋。他还敢说,不记得! “淮舟哥哥说,他很是想念你呢。”魏思年笑着。 虽说脸上还笑着,但其实已经心里骂了他很多遍了。 观棋的脸色有些变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还是依旧笑着对她说道:“魏二小姐怕是不想吃点东西了,不如一起去出去逛逛,奴才方才正见着芷兰院的桃花开的正好,奴才带你去看看。” 观棋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既然御膳房不想去,你们就去芷兰院。 “咱们还是去宴席上。我方才看见他们端了好些吃食过去,想必快开席了。”魏思年拉着观棋,又想将他往宴席上拉。 总之就是不能让他见到韩长月。 “魏二小姐想必是有什么话说,也别去席上了,就在这里说。”观棋也不装了,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冷漠。 他早发觉魏思年有些不对劲,但总是不知道这是为何。 “淮舟哥哥同我说,要将你给看好了,可不能在他不在的日子里,让你同别人交好了。” 魏思年想了想,只好将秦淮舟搬了出来。想着观棋就算是不记得秦淮舟了,现在也该想起来,秦淮舟老爱找他玩的。 【淮舟哥哥呀,对不住了哦。】 反正秦淮舟本就是这个性子,他去找观棋玩那也是真的,总归是没有骗他。 “奴才不会与人和人交好,魏二小姐大可以放心。”算不上是多放心,但观棋悄悄的舒了一口气。 “才没有,我那天还看见你跟那个掌事的公公走在一块呢!你这几日都没有跟在子桓哥哥身边,平常你都是在子桓哥哥身边的,你这几天定然是交了别的朋友了!”魏思年嘟着嘴说。 “哥哥也看见了。”魏思年又说。 观棋微微皱了下眉头:“是吗?” 他很难保证,魏允华不会听见什么,看见什么。 “嗯。”魏允华点了点头,但没有说什么。 “像是看见了。”他一副很不确定的样子,像是看见了,又像是没有看见。 “就是看见了!”魏思年格外笃定,“你就是穿的今日这身衣服,肯定不会看错的!” “想必是商榷宴席上的事情。魏二小姐多虑了,奴才不会与任何人交好,奴才只会跟着陛下。” 观棋心中还是有所疑虑,但见魏思年那个迷糊的眼神,又只觉得像是她说的那样。 小孩子会骗人吗?当然不会啊,只有心虚的人才会觉得别人在骗人。 【倒也是,你这狗东西这一点上倒是说的真话。】 魏思年偷偷翻了个白眼。 观棋心中除了那位陛下,他是什么人都容不下的,平日里看着谦卑有礼的,其实他心里只对他那位陛下恭敬,对旁人都是装出来的。对游泳的人,他倒是勉为其难会笑一笑,对秦淮舟这种一早就弃了的棋子,笑他都不怎么会愿意笑的。 【心机深沉的狗贼,可不能让你跑了!】 “不管,我得替淮舟哥哥看着你。”魏思年盯着他,双手将他拉住,硬是要将他往宴会上拖。 这个时辰看着,韩长月应该也快要到了,宴会上他自然是去当背景板的,或者就是在他们身旁伺候着,绝没有机会跟韩长月有些什么关系。 观棋叹了一口气:“那奴才便送魏二小姐过去。” “嘿嘿。”魏思年开心的笑着,“快走快走!” 虽然已经不那么怀疑他们知道了些什么,可他心中还是不悦,默默念叨着:“放心,很快就会轮到你了。” 走了没多一会,便快到了大殿上,让魏思年没有想到的是,韩长月竟然没进去! “魏二小姐,世子。”韩长月见他们来了,笑着与他们打招呼。 “啊?”魏思年木讷的回头,大殿的外面正站着一个人,年纪不大,模样隽秀的小姑娘。在好些丫鬟们的陪同下站在台阶下面。 “韩二小姐。”观棋抽回了手,与韩长月见礼。 “韩长月。”韩长月没见过他,见他和魏思年他们一起走,又觉得应该是哪家的公子。 “奴才观棋,是陛下身边的掌事内侍。”见她像是误会了什么,便赶紧解释。 “原来你就是观棋啊,我听说过你。”韩长月见到观棋竟还有些兴奋。 “我听爹爹说过,你是陛下身边最得力的人,爹爹还夸过你好多次。”韩长月虽然身子不好,但她的眼睛很是清澈明亮,让人都看不出来她身子不好。 【嗯?怎么没人跟我说过他们两个还算是认识!怎么还有这一茬啊!】 魏思年只想哭,没人告诉过她,韩长月竟然知道观棋! 韩长月笑着走上台阶:“里面太吵了,我不习惯这种人多的场合,爹爹有事没在这里。陛下说让我去找观棋安排一个清净的住处。” “长月姐姐要来宫里住吗?”魏思年明知故问。 敢情她还在拦着观棋不让他见到韩长月,可她没有想到竟然被韩长月先了一步? “我身子不好,看了好些大夫都没有用,陛下说让爹爹带我来宫里小住,由李太医给瞧瞧。我从小身子就弱,也不知能不能好了。”韩长月看起来很伤心。 “既然这样,就先让观棋带你去安排住处。”魏允华说道。 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们再不走,可就不太礼貌了。 第75章 另有隐情 “那你们先去,反正我们马上就到了,哈。”魏思年无奈,也只好看着他们走了。 【气死我了,这个狗贼,咋在这碰上了,早知道就让他走了,拉过来干嘛!】 魏思年一阵烦闷,坐在位置上狠狠的用筷子扎着食物。 “夭夭,你方才去哪了?”林云可凑过来小声的问。 “还没开席,出去走了一圈,没想到来晚了。”魏允华解释。 “还好你们没来,你可不知道刚才柳家那个,得了一支珠花,那眼神,咦~”林云可一脸鄙夷。 这种宴席上,最是有人爱出点风头,这要说最爱出风头的,可就不得不提名柳无双了。但凡是有一个可以让她出风头的,她定然一次都不会放过。 “一支珠花而已,林姐姐你难道还想要那支珠花不成?平日里也没见你喜欢戴珠花啊?”魏思年不以为然,不过就是珠花嘛,林家又不是买不起,况且林云可也不是那么喜欢戴珠花。 “那可不是普通的珠花,是牡丹花!”林云可很是激动。 “然后呢?”魏思年不解,她到底在激动个什么劲啊? “牡丹尊贵,陛下赐了牡丹花,有意定了皇后人选。”魏允华小声解释。 林云可猛烈的点头,还得是魏允华啊,还得是他懂。 “我听我爹说大臣们有意在给陛下选妃了。”徐妙不知何时躲在了他们身后。 “这么快?”魏思年很是惊讶,知道他们成婚快,也不知道这么快啊!柳无双倒是快满十五了,等过了及笈礼就能定亲事,但刘子桓比她都还小了两岁呢!再怎么着急也得等两年! “也不算快了,我听说韩家的长子早几年就定了亲,先把亲事定下来也是常理。说是等陛下年满十六再行婚礼,现在先把亲事定下来,让各家小姐入宫,教习宫中礼仪。”徐妙说。 她总能知道些最新的消息。 “你们也去吗?”魏思年好奇,大臣们的女儿也不算是多的,既然定亲年纪可以不大,那么林云可和徐妙他们或许也是在其中之列。 “没有。”徐妙说,“年满十四的才去呢。” “接着春日宴,邀请了各家女眷,除了城中的大臣之女外,还有地方各部适龄的女眷都会来。”魏允华说。 “怪不得,我刚才还看见好些不认识的,看着也像是和柳家小姐一般大。我还奇怪,往年的春日宴都没有邀请这么多人来,原来还有这目的呢。”林云可方才明白了过来,春日宴的宴席主要是为了预备选妃的。 【到底是给谁选妃,都还不一定哦。】 魏思年也不同他们搭话了,只顾着拿了桌上的吃食来吃着。 刘子桓这人一生算起来只有三个,一个是自小定下亲事的魏思年,一个是柳家的女儿柳无双,还有一个就是他后来认识的那一位与魏思年有着几分相似的平民女。 怕是这些女眷都是为观棋准备的,打着选妃的名义,实际上是让观棋一个个去笼络他们,众志则成渠,水深则成渊,不管是多大的官阶,但凡是个手上有些许权利的,都是他们的目标。 魏允华与他们谈论着,却又时刻关注着魏思年到底想了什么。 他不解,魏思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另有隐情? 这般宴会,进去了便也不好提早离席,她自思虑着观棋和韩长月到底怎么样了。 芷兰院是个好地方,那处虽然总有人路过,里面却还算是清净的。里头有个小亭子,藏在走廊的深处,少有人会路过那里。 “这里的桃花开得真好。”韩长月就坐在这个小亭子里,路过这里时,恍然看见桃花开了,真想着要找一处清净点的地方坐,没想到还真是有。 “宫中暖和,桃花开得较外面早一些。”观棋在一旁伺候着。 “我家都没有这么多桃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桃花呢。”韩长月很是欣喜,这几年因为身子孱弱,都没有很少出门,即使是出门也只是在离家不远的地方逛上一逛,便也就回去了。身边还总有好些丫鬟下人们跟着。 他们总是担心她会伤着了,磕着碰着了,总也说不上话。 “奴才可以去替韩二小姐摘上一些放屋里摆着,也是好看的。”观棋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料定她是喜欢清净之处的,便在想着哪一处院子比较僻静,离太医院近些,又离宫中处处的花园近些的自当是最好了。 她摇了摇头:“何必将它摘下来,开在枝头不是更好吗?” 这些花能开得这般美,已是格外不容易了。 “小姐教训得是,奴才多言了。”观棋立马闭嘴认错。 一整个下午,他都在旁边默默的守着一言不发。见太阳将落,天色转凉,才叫了宫人将她带回去。 宫里给安排的住处算是僻静,只因要离太医院近一些,便不在那么偏僻的地方。 “观棋,明日还能去那个亭子里小坐吗?咳咳咳……” 今夜风凉,韩长月回来晚了些许,便有些受凉了。 “不可。”他说。 “李太医方才嘱咐了,这几日都不可以出门,韩二小姐还是在院里坐坐便是。若是无聊想要打发时间,奴才倒是可以去寻些新鲜玩意过来。这时节正好放纸鸢,内务府倒是有。奴才明日给韩二小姐带来。”观棋自出了门去。 临走的时候还吩咐宫人们都将她看好了切不可让她胡乱跑了出去受了风凉。 第二日一早,韩长月早早的起了,却见院墙上头高高的飘着一只纸鸢。 他果真拿了纸鸢来。 “韩二小姐可以多歇息一会的。”观棋一早便来了,只是一直在门口没有进去。 “我见外面放着纸鸢,想着或许是你来了,怎么也不进来呢?”韩长月见着外面的纸鸢,立马去开了门。 “怕吵着韩二小姐歇息。”观棋说。 “这是什么?”韩长月低头看见观棋的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看着像是个卷轴,不像纸鸢。 第76章 毒你! “韩二小姐不是说喜欢芷兰院的桃花吗?奴才自作主张替二小姐将它留在了纸上。”观棋将那卷轴打开,里面是画的满树桃花,繁华但不累赘,像是将整个芷兰院的桃花都装进去了一般。 “真好看。”韩长月笑着,连纸鸢都没有心情再去看了,只想着观棋给她画的桃花。 魏思年一早便起来了,听着昨日李太医说了点关于韩长月的病症,便自想着自己怎么着也得做点什么去。 一来这里,就看见观棋一大早的就在外头放纸鸢。 【狗贼,跑得比我都快!】 魏思年一个人躲在墙角骂骂咧咧的,手上还拿着准备送给韩长月的补品。 “起大早就是为了来这里?”魏允华在她身后探出了脑袋,昨日要拉着观棋不让他接近韩长月,今日又在这里偷窥,只是不知她想要做些什么。 “哥哥,你说观棋长得好看吗?”魏思年问。 观棋那模样,看着就是个白白净净知书达礼的小郎君,方才见着他送给韩长月的画,也算是格外美的。他由内而外总透着一股文人的书卷气。 连说话也是,语气听起来很平淡,却总让人格外舒服。 不得不说,他这得天独厚的优势,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算是……好看的?”他也不知观棋好不好看。要说好看,他倒是认为秦淮舟是好看的,陈副将也是好看的。 观棋的话,看着就有些柔弱了,一看就不能打,不觉得有多好看,但似乎他这一张脸很是受人欢迎。 “不能说算是好看,应该说非常好看。”魏思年心里那个气,怎么偏偏他生了一张好看的脸。不光是俩脸好看,就是声音也是顶好听的。一张人畜无害的脸,配上清冷绝尘的声音,显得他有一种生人勿近的美感。 只是可惜,他虽然好看,但却是实打实的坏。 “既然知道,还问这个做什么?”魏允华一直盯着前面魏思年盯着的地方,似乎想要看出什么来。 “你不是要给韩二小姐送补品吗?”他又问。 “用不着送了。”魏思年摇了摇头,看这样子都知道,她送的补品根本没办法跟观棋画的桃花比,他可是将整个芷兰院都给装了进去,这不是人人都能比得了的东西。 【我看我还是去找点毒药,直接毒他。整点荨麻叶,让他满脸长痘痘,这样他就不敢出门了。】 魏思年打定了主意,既然观棋这家伙最好的武器就是他这一张脸的话,那么就让他没有这一张脸在可以用,不就行了。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魏允华忽然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太人道了。毁了人家的脸,似乎不是什么好的行为呢。 “要不咱们还是出宫去。”魏思年眨了眨眼睛看向他。 “外面不安全,最近好些地方官员也来了,难免会遇到什么危险。”魏允华想了想,还是有必要劝诫一下她的,可不能让她去做毁人容貌的事情来。 虽说观棋这小子确实不像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能做与他一样的事情,那还跟他有什么区别呢。 “磨磨唧唧的,我自己去。”魏思年见他那么磨叽,便想着自己去。转身就将那补品递到他的手上,然后自己去那个狗洞了。 虽说最近是可以自由出宫的,但还是钻狗洞比较好。 “这狗洞呢?难道我走错地方了?”魏思年扒开草丛,定睛一看,一面完完整整的墙出现在她的眼前。那墙面上还长了好些青苔,不像是刚砌好的墙。 “不对,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一定是这样的!她便如此安慰自己,退出来将杂草堆重新弄回去,又重新扒开看,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一面墙。 “狗洞呢?宫里不养狗了吗?难道是我好久没来记错地方了?”魏思年都有些怀疑自己了,那狗洞怎么不见了。 “夭夭,你该不会是也想出去?” 正当魏思年还在疑惑的时候,林云可的声音从后面传了出来。 “林姐姐!你也要出去,我刚刚看这里,狗洞不见了!该不会走错地方了?”看见林云可,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想着林云可定然应该知道正确的位置在哪里的。 “就在这里啊,哪有走错地方。嗯?狗洞呢?那么大一个狗洞呢?!”林云可扒开草丛,面前是墙,长满了青苔的墙。她揉了揉眼睛继续看,也还是墙。 “不对啊,肯定没有走错地方啊!”这里的狗洞啥时候不见了。 “林姐姐,你出去干嘛呀?”魏思年问,或许她还能跟着林云可一起出去也不一定。 “不干嘛,咱们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去过了。最近来了好些外面的人,我听他们讲了好多,就想着再出去逛逛。话说,自从秦淮舟走了之后,我们都没有出去过了。” 方才还有些欣喜,现在看来倒不是如此了。 想着秦淮舟这个时候应该在崀山吃苦,他们却在这里参加宴会。 魏思年叹了一口气:“唉,是啊,我好想淮舟哥哥,若是他在的话,我们肯定每日都能出去的。都怪观棋,要不是他,淮舟哥哥不至于去崀山受苦!” 说起他就来气。 “这跟观棋有什么关系啊?”林云可不解。 她虽然相信秦淮舟不会杀人,她也只是听说似乎是因为秦家得罪了皇帝,她爹还让她离他们都远远的,免得被牵连。 “反正就是有很大的关系。”魏思年说。 这可如何解释,一两句话可说不清楚的。 “哦。那你出去时干什么呀?”林云可似懂非懂,像是听明白了,又像是什么没有明白。 “找点毒药给观棋吃,让他吃了浑身起疹子!”魏思年叉着腰,哼了一声。 “那我跟你一起去,我们去找公主殿下也能一起出去,蹭公主殿下的马车。”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隐晦,但她听出来了,秦淮舟受苦就是有观棋的一份。 只是让他脸上起疹子,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也算是惩罚了他一下了。 第77章 踏青 “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踏青!”魏思年笑着。 这个时节最好出去踏青了,叫上几个女眷一起,顺便将观棋也给一起叫出去。 “踏青?我们去踏青干什么,我们不是要去摘……” “就是去踏青,快走!” 魏思年拉起她就走,她们可不是去摘荨麻叶的,她们是去踏青的。 到了公主的寝殿,见着好些不认识的女眷,一个个花容月貌的,看着叫人好生欢喜。 “哪些就是皇妃人选?”魏思年看着她们,每一个都像是跟柳无双一般大。 “公主殿下此处,好生热闹啊。”柳无双姗姗来迟。 今日这些女眷都来拜会公主,只有柳无双一人来得晚了些许。 不过倒也是,柳无双一来,他们这些人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这是柳御史的嫡长女柳无双。”公主笑着与她们解释,丝毫不理会柳无双姗姗来迟。 她们纷纷见礼,同柳无双问好。 她们自也是知道,柳无双的地位的,也知道将来入了宫柳无双才是那个皇后的人选,提前与她交好,自也是没有什么坏处。 柳无双简单的同刘雪宁行了礼,叫手底下的丫鬟那拿了个锦盒出来。 “略备了些薄礼,还望殿下不弃。” 那盒子里装了一盒南海珍珠,都是顶好的。 “这叫什么略备薄礼啊,这也能叫你出风头了!”看见柳无双就来气。 看起来柳家实在是有钱了,这些年没少捞些油水。南海珍珠算不得多金贵,那也是价值千金的东西。 平日里就算是公主也用不得这些,可见柳无双大手笔了。 “那便多谢柳家小姐了。”刘雪宁依然保持笑容,吩咐宫女拿了过来。 那些个没见过世面的女眷就有所不同了,个个都在惊叹那珍珠漂亮。有认识的捂着嘴尽量不让人看出什么,但眼里流露出的神色已经出卖了她,小声说着:“这可是南海珍珠啊!这么大的一颗,这么圆润,百年都难得一见,今日算是开了眼了!” “又在这里听墙角?” “怎么不进去?” 她们两个人躲在墙角没有出去,只是盯着里面的人。 “许是那边人多,我也不太好意思进去。” 魏允华率先到达这处墙角,搭了个脑袋跟着她们一起看。接着刘弗陵也跟着一起来了,见他们仨都搭着脑袋在往里面看,也不明所以的跟着在旁边搭个脑袋看。 走在最后面,最疑惑的就是徐妙了。早上去找他们,说是都去了公主寝殿,于是乎在忙不迭的跟着一起去。然后就看见,前面四个人躲在墙角,搭着个脑袋往里面看。 她走在旁边不看里面,只看着他们。 “那似乎,是徐家的妹妹。”柳无双第一个发现了他们,并喊出了声来。 徐妙猛的站起来,抬头看向他们:“是……是啊。” “没注意,还有夭夭妹妹,林家妹妹和世子,王孙殿下也在啊。”柳无双一个个将他们喊了出来。 【不喊你会是吗?显着你了是!】 魏思年翻了个白眼。 “夭夭?”那个方才认识南海珍珠的姑娘,看了她一眼。 圆润的脸,灵动的眼睛,扎了两个丸子绑着发带。身上穿着橙色的褂子,腰间还挂着一块顶好的玉佩。 “你认识?”旁边一个姑娘小声的说。 “别人可以不认识,她你都不认识吗?魏家嫡女魏思年,夭夭这个乳名还是陛下亲自取的!她当初可是亲定的皇后人选,只是不知为何退了亲,但也是一般了。能在公主寝殿空着手来的,能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她对魏思年还是知道一些的,知道她自小就是亲定的皇后,也知道她是武安侯魏昭的女儿,身份尊贵。只是不知为何,后来退了亲,此事便没有再提起。 “这你都不知道,我听说是她不吉利,所以才退的亲。”另外一个姑娘说。 这姑娘看着衣着华丽,不似地方官员的女儿。 “可不敢胡说,我昨日还问了宫里的嬷嬷,魏二小姐和公主殿下关系极好。”旁边的那个姑娘立马提醒她们,可千万不要在这里说错了话才好。 “无双姐姐今日这身打扮,可真是漂亮,没人能比你更漂亮呢。”魏思年笑着朝刘雪宁跑了过去。看了柳无双那一身花蝴蝶般的打扮,好像是在跟那些来选妃的女眷们示威一般。 那些个女眷也是尽力将自己打扮得很是好看了,却也比不过柳无双身上的缎子要来得好些。 柳无双的脸色阴沉了些,应着不是,不应着也不是。 应着便像是她故意如此,想要给女眷们难堪,这可是连公主都被比下去了。不应着也不是,好像看不起人一般。 “确实好看,柳家小姐人生得美,怎么穿都是好看的。”刘雪宁赶紧转移了话题。 不说她那一身衣裳好,只说她这人生的一副好面孔。那些女眷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暗自怪自己生得平庸了些。 “臣女也不过是普通的容貌,用了些胭脂水粉,算不得什么美的,公主殿下才是天生丽质呢。”柳无双赶紧附和。 刘雪宁只是笑了笑,没怎么去理会她,转头看向魏思年:“夭夭妹妹今日来,是想来找我吗?” 魏思年猛地点头:“我瞧着今日天气好,最适合踏青了,现在时候还早着呢,可以出去玩好久。我前些天听观棋说有纸鸢,想着来找公主姐姐去放纸鸢呢。” 魏思年这才说出了她的来意,纸鸢这事还是从观棋那里知道的。 “观棋?”刘雪宁问。 观棋还能说有没有纸鸢这事? “嗯嗯。我今早还瞧见观棋拿了个纸鸢出去了,没在公主姐姐这里吗?”她说着还往后面望了望,的确没有纸鸢。 “想必是给韩二小姐的,昨日皇兄让她来宫里小住,最近这些时日派了观棋去照顾。”刘雪宁道。 “韩二小姐,我见过的,她好像能被风吹倒,宫里怎么放纸鸢啊。咱们叫上她一起出去,出去走走能好得快!”魏思年满脸兴奋,想着很快就能出去了,便格外开心。 第78章 观棋毁容了! 邀请韩长月去,就等于邀请了观棋去,只要韩长月去了,想着观棋也自不会自己在宫里待着,定然是要跟他们一道的。 初春时节,邀三两好友前去踏青,也实为一件幸事。 刘雪宁想了想,便点点头答应了。看了一眼旁边的女眷,大多都是第一次来皇城的,便也想着邀她们一同去了。保不齐总有那么些人往后都会留在邕都。 “你们可愿一道前去,正好今日大家都在这里。”刘雪宁问。 “那当然是要一起去了,公主殿下都盛情邀请了,怎能却了心意。”方才那位珍珠姑娘说。 魏思年用余光打量着她,这姑娘算是生得娟秀,眉目间一股灵动活泼之气。 “这个人是谁啊?”魏思年退了几步小声的向魏允华问。 料定这姑娘不是外地的人,瞧她这一副模样,便像是自小在皇城里长大的,她身上衣服的款式,也是皇城中流行的。即使是面对公主,也不像别家女眷那般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这丝毫不扭捏作态,定是见惯了皇城中人的,除了在这里长大的,也别无其他。 “户部侍郎的女儿肖静怡。”魏允华说。 魏思年想了想,丝毫没有印象,不记得见过这个人,也不记得任何有关于她的事。不过她是户部侍郎的女儿,那可就有得看了。 户部尚书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在户部能说的上话并且有女儿的,只有户部侍郎肖大人一人。肖静怡是肖大人唯一的女儿,看着像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独苗苗了。 【肖静怡,难道也是他们的目标?】 她不免有这个想法了,肖静怡好歹还有户部这一层关系。如此更是要将他们都带上了,一个韩长月一个肖静怡,两个人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是他们无法顾及的,到那个时候就是船翻人倒的时候了。 “那我和林姐姐去叫韩二小姐一起来!” 得了公主应允,魏思年才拉着林云可一起去韩长月的院子。 这时候天大亮,今日风和日丽,算不得冷的。 “韩姐姐!”魏思年在门口敲着门,从院子外面望过去,还能看的见挂在树上的纸鸢。 敲了好几次门,才有人过来开门,只是令魏思年没有想到的是,开门的不是宫人,也不是韩长月,而是观棋。 这小子,怎么还没走呢,难不成都要在这里住着吗?! “观棋,你怎么在这里啊?”魏思年疑惑的问他。 按理说这会观棋应该陪在刘子桓的身边才对,此刻天色大亮,定然是才下了早朝在后殿里看着大臣们递上去的折子才是。 “方才李太医过来看过了,奴才送了药过来。”观棋说道。 “哦。”魏思年点点头,“我找韩姐姐,公主姐姐邀我们一同出去踏青,就等韩姐姐了!” 观棋立马替韩长月拒绝了:“韩二小姐身子弱,昨日又受了风,方才喝了药正休息呢。劳烦魏二小姐同公主殿下说上一句,今日便不去了。陛下吩咐奴才要照顾好韩二小姐的,奴才自当要顾着韩二小姐的安危。” 见魏思年提到了公主,观棋也将皇帝搬了出来,自然是连公主也无法将韩长月叫走了。 魏思年一脸他她没有去很是可惜的样子说:“这样吗?那还是让韩姐姐好生歇息,我还想着韩姐姐能出去走走,对她的身体大有帮助。我还想找韩姐姐一块去放纸鸢呢,真是可惜,韩姐姐不能去了。” 魏思年其实也算是为韩长月好,人即使没有病,老在家中坐着,闷也能给闷出病来。倒不如趁着天色好多出去走走,那才是格外舒适呢。 除了有自己的私心外,她也想带韩长月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定然是要比四四方方的院子要好太多。 这院子看着,就像是个很高很高的井,出不去的都是井底的蛙。 “我也觉得,韩二小姐就应该出去走走的,今日又不冷,出去走走没准能好得更快呢。”林云可也跟着附和。 观棋还是不让,就如此僵持了好些时候,等到她们已经快要决定走了,韩长月才从屋里出来。 “我方才听魏家妹妹说要去踏青,观棋我也想出去看看。正好我从未出去过,想必都是各家的女眷一块去的。”韩长月问。 她们要出去踏青定然不会抛下别家的女眷,大家都是进了宫里来,大抵是要住上一段日子的,若是只有自己去了,那可就显得不太待见他们了。 魏思年点点头:“还有哥哥他们,也是一起去的。长庚哥哥也去呢,方才已经去叫他们准备了,内务府去拿了好些纸鸢来。我方才来的时间,还去太医院找了陆太医一起去,定然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陆太医就是前几个月才到太医院来的年轻太医,那时候还曾找祝君山请教过呢。 “观棋,收拾收拾,我们也一块去。”韩长月笑着,她知道观棋是在担心她身子不好,怕今日风大,又染了风寒。但她也想出去走走,去看看外面的风景,在屋里闷着,确实不怎么自在。 观棋这才点头答应,与他们一道去了。 城外有天水寺,地势不高,后山还有一处风景格外好的平底。每年踏青总会来这里,离寺庙不远,累了还可以去寺庙里借禅房歇脚。 赶到天水寺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去庙里上了香,便借了禅房歇息。 到了午间吃饭的时候,观棋竟然长了满脸的红疹子,看起来格外的不算是可怕,但也没那么好看。 没人清楚他为何忽然长了满脸的红疹子。 却只有几个人知道,这其间的原因。 魏思年和林云可低下头去,憋着劲笑。 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林姐姐,你看我发现了什么!”魏思年蹲在墙角。 “什么啊。”林云可也跟着一起蹲在墙角。 那墙角里有刚长出来没多久的荨麻。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荨麻可不好摘。 “我来摘。” 第79章 崀山铜矿场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救星来了。 刘弗陵站在她们身后,瞧着她们两个人似乎在筹谋着什么,对着墙角的野草发呆。 “这个是荨麻,碰了身上要起红疹子的。”魏思年呆呆的望着他,虽说是想让观棋身上长红疹子,但这玩意摘也是不好摘的。 正想着要不还是别摘了,换点别的方法,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着实不太可靠。 “不碰它不就行了,不过话说回来了,你们盯在这里好一会儿了,摘这个东西干什么呢?”刘弗陵很是不解,既然这东西碰了身上要起疹子,那还摘它做什么。 “秘密。”林云可故作神秘,将手放在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可不敢让他知道,他要是知道了定然是会阻止她们的。 况且,要说起来,她们也并没有想要怎么去害人的,这碰了虽然身上会起红疹子,但是不过几日就消下去了。对人也不会有什么坏处,大抵就是起了红疹子身上发痒罢了。 刘弗陵小声的“哦”了一声,去庙里借了小锄头来给她们挖。 将这草偷偷的放到了观棋的被子里,他一碰身上就起红疹子了。 见到观棋果然满身红疹子,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大抵是身上着实是痒的,挠也不是不挠也不是。 “观棋,你怎么了?没什么事,我去叫陆太医来看看。”韩长月格外担心的看着他,便也起身要去找陆太医来。 这陆太医本来是为韩长月准备的,没想到竟然是观棋先用上了。 “多谢韩二小姐好意,不必麻烦了,方才庙里的师父看过,说是碰了什么有毒的草,擦了些药,几天就好了。”观棋很快便拒绝了。 说话的时候余光是往魏思年这边来的,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奴才方才见外头天色好,想着今日下午的时候就可以出去。”他又说。 他那一眼看得魏思年心底发怵,到底也还是有些心虚。 “夭夭,你说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林云可更是心虚的看着魏思年。 她点点头:“很正常,咱们都这么明显了,他要是还发现不了什么,那他可就不是观棋了。” 这家伙心机又腹黑,表面上温和有礼,背地里使坏,她有些担心,观棋这家伙会不会偷摸着惩治她们呢。 “所以,你们的荨麻叶是这么用的?”刘弗陵坐在她们旁边。 魏思年摸了摸鼻子,瞥过头去。 “不知道。”林云可更是心虚,干脆低下头闷着扒饭。 风和日丽,吃过饭后,他们便去了后山上。 玩得倒是很开心,但远在崀山的秦淮舟便不是如此了。 “赶紧的,还在磨蹭什么!”一个穿着灰色麻布粗衣的中年男人,手中拿着鞭子抽打着面前一个高高大大,灰头土脸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一身单薄的麻布衣裳,已经破了好几个口子,还有用蹩脚的针脚缝合过的痕迹。 那中年男人的脸也是沾满了灰,但还算是红润。 那年轻人就不一样了,一身疲惫,身上已经被抽打了好几道鞭伤了。 “累了,快不了了。”年轻人将手中正敲着石块的铁锤扔到了地上。 “秦淮舟,你还真以为你是秦少将军吗?”那中年男人一脸不屑,冷笑着看着他。说得好听还叫他一声秦少将军,说得不好听他就是杀人犯,被流放在这里的。 “就算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也不该日日都拿着鞭子抽打。我是来服苦役的,又不是来受刑的。”秦淮舟也实在忍不了他了。 自他来了崀山矿场的时候,这人便时不时的给他找了许多苦事做,不光是如此,饭他吃的是剩下的,水时不时的就根本没有喝的。有时候没有剩饭吃,他就总是饿着,很多时候借着出去便喝点河边的水,吃点路边的野草充饥。 如此越发的消瘦,手上连一点劲都快要使不出来了。 那中年男人是这里管事的,从秦淮舟来的时候就有人告诉他,让秦淮舟死在这里。可是好多次,他都活下来了,甚至矿场还塌方过,他也没事。 “哈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听一个罪犯说这么理直气壮的话呢!真得感谢秦少将军了,让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开了眼了啊!”管事的将那鞭子甩得呼呼作响。 他实在觉得秦淮舟可笑,上头的人都吩咐过了,不必让他好过。更何况一个流放的罪犯,不管是受多大的苦,受多少的罪,都是他应该的! 哪里还有犯人说自己不是来受刑的这种话? “你不是嫌慢吗?那你就自己干。”秦淮舟也不再忍耐,转身就要走。 这里风沙大,扯得身上的伤口又裂开了许多。 “来人,给我把秦淮舟抓起来,一个犯人还敢逃,反了天了!”管事的气急了,当即便呵斥着旁边驻守的卫兵要将秦淮舟给抓回来。 秦淮舟只是冷笑一声,丝毫不理会他。 他也不想动手,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就憋着这一口气了。 还不等那些卫兵冲上来,他自己便坚持不住倒下去了。 “唉……又死了一个。” “别那么话多,干你的活。” 又一人一阵唏嘘,这矿场总是要发生点意外的,那管事的也不是个好东西,多少人是被他打死的。 不过也没人管,没人敢管,也没人会管。 崀山是个贫瘠的地方,这地方有个铜矿场,周边养不了鸡鸭,也种不了菜。每日只能吃些从外面拉回来的米粮,稀得都快成汤水的粥就是他们每日的餐食了。 再饱肚一些的,就是粗粮馒头,每天可以领两个。旁人都有的,可那个小子却没有。 见那人多管闲事的说了一嘴,旁边的人赶紧提醒。秦淮舟这一看就是得罪了大人物的,在这个地方都是当畜生的,一点也当不得人。 他能坚持这么久还没死的,倒算是奇迹了。 看着秦淮舟倒下去,其余的人干便赶紧更加卖力的干手上的活,指不定下一个就是他们了。 第80章 遇袭 “快去看看,死没有,死了就给我拖山上去喂野狗,要是没死,就当是死了,也拖山上去喂野狗!” 秦淮舟这一倒下去,他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真不愧是他这么些时日对秦淮舟的苛待,就他这瘦弱的身板,就算是没死,拖山上去都活不了。 那些个卫兵看了他一眼,便只是叹息,又将人给拖走了。 山间的风格外清凉。 寺庙后山上那一处平地,长满了绿油油的草,草不深,刚没过脚踝。 “哥哥你看,飞的高不高。”魏思年欢喜的拖着风筝线跑,那清风似懂人情味,徐徐吹过,正好将风筝吹得高高飘起,那风筝飞得格外的高。 “高。”魏允华笑着看着她,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放风筝。 忽然,那风筝的线断了。眼瞅着那风筝飞了出去,飞进了林子里,远远的瞧着风筝的影子,像是挂在了树上。 魏思年只觉得烦闷,才放上去的风筝便飞走了。 “风筝不见了。”魏思年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着格外可怜。 “奴才去替魏二小姐捡回来。”正当魏思年还在想,看着那风筝飞过去的地方也不远,要不要捡回来时,观棋已经走过来了。 “还是不用了,看着像是挂在树上的。”魏思年想了想,倒也是没有捡回来的必要的,这风筝飞了便飞了,就当是放了它的自由了。 “没事,奴才很快便捡回来了。”观棋依旧笑着,也不等魏思年再说什么,便自己去了前面的林子里捡风筝。 瞧着那地方也不远,只是过了快一个时辰了,也没见着观棋回来。 “观棋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啊?”韩长月有些担心,这后山也就这一处空地时常会有人来,往年观棋都没有来过这里的,他会不会是进了林子,迷了路,失了方向了,还是遇到了别的什么危险。 “我听说这些林子里,总有些野狗豺狼什么的路过,观棋是不是遇到危险了啊。”见韩长月说了,徐妙也跟着一起担心起来。 “要不……还是去找找。”韩长月说。 此刻放风筝的心情全然已经没有了,只想着能将观棋找回来。眼瞅着再过不了多久太阳就都要落山了。 魏思年望着远方,看着林子的方向,像是有她的风筝在的,又不像是有。 她不免有些自责。 观棋脸上的红疹子就是她干的,观棋明显是知道,却一句话都没有说什么。不光是没有说什么,还在魏思年的风筝掉了之后,去给她找风筝去了。 心下一横,说道:“哥哥,我还是去找一找,我有点担心。” 万一观棋还真是因为找风筝而丢了,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还是我去,你就在这里等着。”有侍卫跟着定然不会出什么事情,想着一会他们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自当就回去了。 那些侍卫却不干了,还有一些地方的小姐公子们也不干。 “不就是个太监嘛,被野狗叼走就叼走了,还费那个劲去找他做什么。”观棋不过就是个太监,是韩长月身边的一个奴才罢了。 据他们所知,韩家也不是什么大家,既没有什么功,也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老臣了,死一个奴才,跟死了一只鸡鸭没什么区别。 “你们住嘴!”韩长月听见这话,简直气急了。观棋就算是个太监,是个奴才,那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哪里有大活人不见了,他们还不去找的。 那些人唏嘘一阵,也不好再说什么,嘴里小声的嘟囔着:“可不就是个奴才嘛。” [去找他……] 魏思年的耳边忽然出现一个声音,不是那个令人欠揍的声音,倒像是自己的声音。 [去找他……] 魏思年晃了晃头,想要将那个声音给晃走,但似乎怎么也晃不走一般,一直在耳边回荡着。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若是能将观棋收在自己身边,那不是魏家就不会获罪了!” 这般想着,便只与林云可说了一声,很快便回来。林云可只想着,她或许是内急了也不一定,便让她走了。 进了林子才发现这里不似寺庙里那般的清净明亮,林子里很黑,这会瞧着天光渐暗,只能看得见那从树缝里透进来的光。 “哥哥,观棋,你们在哪里啊?” 魏思年朝着林子里喊,她从方才魏允华走过去的地方走,瞧着底下似乎有人走过的脚印,想来定然是魏允华的。 便一直跟着脚印,走到了林子的深处。 头顶的光已经快没有了,林子里越来越暗,越往里面走,也越来越阴森寒凉。 她有些害怕,身子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哥哥,观棋,你们在哪里啊?” 观棋进去好些时候,找不到人算是正常的,可为何连魏允华也不见了踪影。 再往里面走,地上的脚印也不见了。 她更害怕了。 转身便想要回去,可方才是跟着脚印走的,面前的林子四面八方都是一样,根本分不清方向。 “救命,要死啊!” 魏思年只想说,她就像是那个脑子被门挤了的,就算是跟着脚印走,好歹也得先做个记号。就这么跟着脚印走了,到头来竟分不清方向了。 “谁跟我说的,还得去救他,还是先来救我!” 她简直都想要扇自己几巴掌了,见过蠢的,没见过蠢成她这样的。 “沙沙……”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背后传出来一声声脚踩在树叶上的沙沙声。这声音她很是熟悉的,方才她走过来的时候,也是发出这样的声音。 她顿时喜出望外,朝着声音的来源大喊:“哥哥!” 然而不是。 眼前闪过一道寒光,白昼如明灯,刺痛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紧接着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又似乎是从后面跑出来的,又似乎是从树上跳下来的。 “杀!” 只听见有一人冷冷的说了一声,比阴森的树林深处的寒气都要冰冷。 那几个黑衣人朝着魏思年冲了过来! 第81章 简直没道德 “不是,在这等着我呢!”魏思年见状立马躲开。 那黑衣人的剑扑了个空,转身又横着朝她劈过来。 “你们等等!”魏思年一边往后头退,一边叫住他们。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她想,兴许那些个黑衣人就不是冲着她来的呢,这林子里这般昏暗。走了些许时辰,这会像是太阳都快要落山了,他们这些人瞧着就像是江湖上业余的杀手,难免会有认错人的时候。 只杀她一个小娃娃,哪里还能用得着这么多人。 领头的那个冷冷的说:“武安侯魏昭之女魏思年。哼,杀的就是你!” 魏思年吞了吞口水,泥马,就是冲着她来的! “哈,我告诉你们,我根本就不是魏思年,你们认错人了!”她赶紧说。 他们既然是来杀魏思年的,那她不是魏思年不就好了。更何况真要是说起来,她倒是真的不是魏思年。 那领头的没有说话,直接将手上的剑举了起来。 他们是杀手,不是傻子。 “要不……他们给你们多少钱?我给你三倍。”魏思年说。 他们既然是杀手,那定然就是收了钱的,只要是钱到位了,还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 那领头的皱了一下眉头,这丫头莫不是个傻子? “你……你不说话,我可就当你……同意了哈。” 虽不知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可是瞧着他们的手法,不像是个普通的杀手。这种杀手是要规矩道德的,既然收了钱就一定要办事,不管目标出了多少钱,他们都毫不在意。 那领头的更是一句话都懒得说,直接就将手上的剑举起来指着她,像是她再开口说一句话,就要抹了她的脖子一样。 “十两金杀一人,我们五个人一共五十两,你出三倍就是一百五十两。什么时候给钱?” 领头那杀手却在掰着手指头算,五十两加五十两再加五十两,就是一百五十两。 魏思年都懵了,这杀手这么好说话的吗? 方才只是想先转移他的注意力拖着他,自己再趁机逃走的,没想到他居然在算到底能给他多少钱。 业余的杀手没编制就是不一样,谁给他们的钱多,谁就是大爷。 “不行!” 他举起的剑已经放下去了,又举了回来。 “任务完不成是要退款的,赔三倍就是一百五十两,我又得给人家,那岂不是一分没赚?还倒贴路费。” 可给魏思年吓了一跳,她还以为那杀手要反悔了呢。 “那我就多给你们点呗。”魏思年无奈一笑,多大点事,虽然也没有什么钱,但是先忽悠他们一下也是可以的。 反正他们回去之后住的地方可不是魏府,也不是别的什么地方,而是皇宫,那可是天底下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没什么可怕的。 那领头的上下打量着她:“你能有这么多钱?” 他是不太相信的。 “看来魏昭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正好把你杀了,为民除害!” 想了想,还是决定动手了。 “啊?”魏思年彻底蒙圈了,这家伙咋不讲武德呢! “临死之前我有个问题。”见他就要下手,她连忙制止了,并且提出自己的问题。 “到底是谁找你们来的,我要死也要死得明白,你们就这么没有道德吗?”魏思年指责他们没有道德,这些人一上来就二话不说,直接甩剑砍了上来。 那领头的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她,这人怕是真是个傻的。 “解决了你,我们还有下一单呢!”那领头的很是着急,他们还得赶路嘞,这小瓜娃子,话真多! “什么下一单,谁啊?”魏思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这人说的下一单是什么意思? “秦家少将军,活得真好,这么几个月了,都还没有死。”那个人说话就跟鼻孔里冒烟似的气。 她忽然想到,好些时日没有秦淮舟的消息了,不知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的秦淮舟,都快要死了。 “你们是谁派来的人,柳御史还是皇帝?”秦淮舟说。 他被扔到了树林子里,过了许久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被人救了,身边点了一堆火,身上的伤已经有人上了药包扎好了。 身旁还有一块光滑的石头上面放了一只烤好的野兔子,以及满满的一壶水。 正拿起来吃着,忽然黑衣人从天而降,好些人,瞧着有十来个。 这段时间,总能遇到这些人,时不时的来一波,每一个人都是来杀他的。 要杀他的人,除了皇帝和柳御史,他实在想不到任何人。 那些个黑衣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对方。似乎他说得不错,他倒是知道自己有什么仇家的。 “看来是他们两个啊。”秦淮舟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些人都是跟他们有关系的。 “杀!” 他们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拿出剑就是给他砍下去,全用的是杀招,一招一式,处处带着杀意。 “你们是非要我死不可了?”秦淮舟像是在问他们,又不像是。 那些黑衣人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追着他杀。 秦淮舟不明白到底他做错了什么,秦家又做错了什么! 想要兵权,却无情的杀害了林丞相唯一的儿子来陷害他。可他们秦家的兵权最后落入了林丞相的手中,他们已经失了兵权,并且秦将军请辞,已经不会再入士了,就连他也一并被贬为了庶民流放到崀山来。 不光是对柳御史就是对皇帝也没有什么威胁了。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 “杀!” 见他说着,虽不明所以,但是依旧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我就按我的意思来了!” 秦淮舟早应该想好的,对他不公,待他不仁,那么也别怪他不知忠义二字了。 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只能徒手跟他们打,再加上他身上还有伤,新新旧旧的伤叠加在一起,只稍微猛烈的一扯,那伤口又裂开了。 “你的意思,就是反抗后再死?” 第82章 失踪 那黑衣人着实不知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了。一副想要活,但是没有什么本事活不成的样子,着实是看着格外好笑。 秦淮舟的身上有一股劲,一股想要活下来的劲,最初也派人去杀过他,他在矿场也干了好些活。饿过饭,渴过水,受过鞭打,但他还是很顽强得没有任何问题。 可这画面看着却只让人觉得格外的好笑,秦淮舟这样一个必死无疑的人还在苦苦挣扎,他挣扎也没有什么用,但还是要挣扎。 “哼。我不会死,要死的应该是你们才对。”秦淮舟冷笑一声,在他们疑惑分了神的空档,他一溜烟的就跑了,再远一些,更是连人都不见了。 那些个黑衣人却没有多慌张的,像是在欣赏猎物垂死挣扎一般,看着他跑,他们只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上去。 为了看他跑,看他是如何挣扎的。 秦淮舟却不理会他们,还是一直往前面跑,一刻都不敢停下来,他若是停下了,很有可能真的会死,他若是可以再多跑一会儿,或许就还有活着的机会。 见他已经跑的差不多了,进了林子里比较深的地方去,那些个黑衣人似乎很怕这地方,忙不迭的朝秦淮舟跑了过去。 有一人速度很快,秦淮舟刚跑过去,他的剑就已经指着秦淮舟的脖子了。 “杀了他!”那个一直说话的像是这里领头管事的人。 见秦淮舟要跑,他连忙大呼一声,只见那个黑衣杀手点了点头,直接拿着剑朝秦淮舟冲了上去。 秦淮舟像是已经胜券在握的样子,很是自信的迎着他的剑,眼瞅着他的剑便要抵达秦淮舟的脖子,他只是微微一笑,一转身反手握住那黑衣杀手的剑,鲜血从剑刃上的缝隙流了下去。 “你真以为一个人能打的过我们这么多人吗?”那黑衣杀手简直不能相信他还有这本事。 不说他现在是受伤了,就是他没有受伤的时候,也不是他们这么多人的对手。 “我是没有这个本事,但有一个人有。”秦淮舟淡然一笑,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能离那个人近一些。 他早便知道有一个人一直在他背后默默的保护着他,只是现在他还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哼,谁啊,一起出来受死!”他却是一脸不屑。 继续杀他,定然要他死了才能安心。 他们这一波人像是相互商量好的一般。 从魏思年遇到杀手,同时秦淮舟也一样遇到了杀手,不光是他们,还有后山平地上等着他们回来的那几个。 “我回来了,没有看到人。”魏允华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他在林子里走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在里面走了多久,只感觉时间格外的漫长,再出来的时候,大抵都快要过了两个时辰,这时候,早就日落西山天色渐暗了。 “夭夭呢?”他看着眼前的人,似乎还少了一个。 他环视一圈都没有见到魏思年的身影。 “对啊!怎么还没有回来!”林云可这才发现,方才在听着他们谈论着什么,一时忘了时辰,却不想这时候魏思年也不见了。 “什么?”魏允华看向她。 “夭夭方才与我说要走一下,我想着是不是内急,可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林云可也知道着急了,现在不光是观棋不见了,就连魏思年也跟着不见了身影。 “去找!”他朝着那边的侍卫们吼了一声。 “刘弗陵和魏允华杀了,其余人抓活的!” 那些侍卫刚要动身去树林子里找人,身后便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群黑衣人。现在天色昏暗,他们又黑巾蒙面,根本看不出来是何人。 他们这一嗓子吼过来,看着便是冲着魏允华和刘弗陵来的了。 “保护好小姐公子们!”那些侍卫直接将魏允华他们围了起来,护在身后。 现在找人不是最重要的,保护这些小姐公子们才是最重要的,更何况这队人中还有公主。 那些黑衣人冲了过去,瞬间跟他们扭打成一团,刘弗陵站在刘雪宁的身边保护着她,林云可和徐妙离魏允华最近,便站在了魏允华的身后。 “你们一会能趁机跑了就赶紧跑,去寺庙里躲着也行,等到时候金吾卫的人来找你们自然可以将你们带回去。这些人是冲着我们来的,一会我去将人引开,你们就跑。”魏允华小声的说。 他们今日怕是不怎么好离开这里了,出来只带了些侍卫,而这些黑衣人明显就是些不要命的家伙。 林云可点了点头:“放心,我肯定跑得快!” 这个时候跑才是最重要的,好歹魏允华也是个有身手的,她不跑难道还要留下来跟着魏允华帮倒忙吗? “好。”徐妙小声的说。 她很是担心魏允华,那黑衣人方才也说了,魏允华和刘弗陵都死,其余人就算是被抓到了那也是要抓活的。 果不其然,那些个黑衣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身手不凡,那些侍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魏允华见他们就要打进来了,便赶忙冲了出去,从缺口处往外面冲,还一边大喊:“有本事你们就过来追我!” 那些个黑衣人也见着他跑了出去,一眼便看出来他是为了引开他们,但他也得死。于是乎好几个黑衣人跟在魏允华的身后,前前后后一起进了树林子里。 走了几个黑衣人,但这里看着似乎也不下十个,那些个黑衣人手上的力道更加的重了,一剑就朝他们砍了过去。那些侍卫不敌,很快便败下了阵来。 刘弗陵与他们扭打在一起,混乱之下林云可和徐妙走散了。 徐妙想也没有想,直接就是往前面的树林里跑了去。 既然魏允华可以自己为他们引开一些杀手,那么她自当也是可以的。一直卯足了劲往林子的深处跑,丝毫不肯回头。她不知道林子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但跑就是了。 “徐妙!”忽然旁边的位置有一个人喊了她一声。 竟然是魏允华! 第83章 受伤 “允华!你也在这!” 徐妙想都没有想,直接朝魏允华那边跑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离得不远,却也不近。 那些黑衣人在后面紧追不舍,将他们逼到了山崖的最高处。 “怕吗?”他问。 “怕。”她答。 “怕也没有办法。”他又说。 魏允华和徐妙一起被逼到了山崖上,后面是追兵,前面是悬崖。 “你们可别跑了,我们不杀你们,我们抓活的行吗?还有那个……那个谁,也抓活的!别跑了,跟不上了都快。” 那几个黑衣人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他们是没有想到的,这两个小孩子比他们都还要能跑,一直从山下跑到了山上不说,还一点都不带减速的。 “你都来抓人了,我们还不跑,难道是傻子吗?”徐妙道。 他们这些人说得这般冠冕堂皇的,到底不过是要将他们抓回去,至于他们到底是何身份又是谁派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似乎是冲着魏允华和刘弗陵来的。 “也不知夭夭现在怎么样了,希望她能在林子里多迷一会路,等这些人走了才找到路出来。”魏允华此刻只在担心魏思年,想着还好是方才她离开了,或许是在林子里迷了路找不到方向回来。 但这山上也就这么大的一点地方,或许她很快就能找到方向回来了。等到他们都走了才回来,她自然就不会受什么伤了。 “也是。”徐妙说。 她也正担心着魏思年,直到她看见了这些黑衣人的时候,便没有那么担心了,相反她算是有些庆幸,还好魏思年此刻不在这里,不然被这些黑衣人追着杀的可能就是她了。 “还怕吗?”魏允华又问。 他拉紧了徐妙的手,一点一点的朝着后面移动,听着耳边的风声,似乎底下的悬崖并没有很高,而且底下有很多的树木和落叶,只要他们运气好可以掉落在那些落叶上,他们自然不会有事。 徐妙的手心都在出汗,但她还是说:“不怕。” 方才是很怕的,在魏允华拉住她的手的时候,忽然觉得格外安心。好像魏允华已经知道他们跳下去不会死,她也相信魏允华可以保护她。 她已经做好了跟魏允华一起跳下去的准备了。 “那你就在这里站着,如果怕的话,就闭上眼睛别往后面看。”魏允华说。 他随后松开了还握着徐妙的那一只手,从腰间拿出一把短刀来。 这刀子不够锋利,也不够长,像是平常用来防身的又像是用来玩的。他看了徐妙一眼,只见她双目紧闭,没有一丝张开的。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朝着那些黑衣人冲了过去。 魏允华长的不高,比那些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低了好些,但相应的他便更加灵活了。 徐妙只听见耳边风声呼啸,还有刀剑碰撞发出来的声音,那些个黑衣人一个个倒地不起,发出凄惨的喊叫声。 “不想死的,就赶紧滚!”魏允华杀红了眼,满身是血的看着那些受了伤但还没有死的黑衣人说。 地上几个已经倒地不起,瞧着像是死了一般。 “你……你竟然会如此武功!”那些个黑衣人也是实在没有想到,魏允华的武艺竟然精进得如此之快,之前在璇玑楼的时候,魏允华他们几个人都打不过林小爷身边的护卫,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一把防身的短刀,竟然能打得过他们! 不但如此,他一对十,撂倒了几个,剩下的几个全都受了伤。 他那一身的血,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 “给你们三个数,三!” 他直接冲过去,一刀抹了眼前那个黑衣人的脖子。其余人见状赶紧逃,但也晚了,他们都受了不小的伤,魏允华身形小,更加的灵活,直接从他们身边窜了过去,将那黑衣人扒拉下来,手起刀落,格外利落。 一点都不带迟疑的。 “你……你不是说三个数吗?!”那黑衣人傻了眼直接质问,他明明说的是三个数,这才数了一个,要不要这般不讲武德! “二!” 魏允华没有回答他们,又数了一个数,反手从方才那个说话的人手中抢过来一把长剑,向他身后的那个人刺了过去。 又是一个倒地不起,鲜血喷在那个黑衣人的后背,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后背的鲜血。 “一!” 最后一个数。 那个黑衣人愣了一下,他的那一柄剑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精准的刺向了最后一个要跑的人。 现在这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手无寸铁,一身的伤,眼前还有一个杀红了眼的。 “你……你放过我,是不是想知道些什么?”那黑衣人也不傻,怎么就唯独放过了他呢,还不是想要从他这里知道些什么。当着他的面,用三个数的时间杀得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明摆着就是在告诉他,若是他不说的话,那么这把剑就会刺穿他的喉咙! 魏允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以免将那长剑在他的身上擦血。 他吞了吞口水道:“我不知道是谁,有人拿了一千两银子,买你的命。我们只是业余接单的江湖杀手,并不知道雇主到底是谁,我们只管拿钱办事。” 魏允华却丝毫不信,这些人一看就是有组织的,并不可能是集结而来的江湖杀手,更何况江湖杀手一般来说根本不会知道这里所有人到底是谁,他们只需要知道自己的目标是谁就行了。 而且这些人也不像是为了钱财不要命的那些江湖杀手,也并不是要去接单做任务的,很明显就是眼前这个人撒了谎。 “是吗?”魏允华明知故问。 还继续用他的衣裳擦剑,那语气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仿佛他不说,他就得死一样。 更何况方才他也看见了,魏允华的实力并不止他们看见的这样。 “当然了。”那黑衣人笑着,一双眼睛弯弯的。 “哼。”魏允华冷哼一声,见他都如此了还不肯说实话,只好将剑指着他的脖子了。 第84章 他们的目标是她! “世子殿下,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的妹妹。”那黑衣人忽然一笑,直接咬破了嘴里的毒药,当场死在了魏允华的面前。 “说清楚!”魏允华连忙掐住他的脖子,试图将他的嘴掰开取出嘴里的毒药来。 可这毒药却是格外烈性的毒药,不出一瞬,他便口吐黑血,没了气息。 让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所以他们的目标不是刘弗陵,也不是他,而是魏思年吗? “允华!”徐妙还是闭着眼睛,她已经闻到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了。那一股杀了人的气息,让她都不知该不该睁开眼睛去看。 “去找夭夭!”魏允华当机立断,朝徐妙那边过去,将她带出来。 “允华,你受伤了,不要紧?!” 等到魏允华将她带走,一直进了林子里,空气里也没有闻到那一股血腥味的时候她才睁开眼睛。一眼便瞧见魏允华满身的血,不免有些担心。 “不必担心,这不是我的血。”魏允华说。 “去找夭夭。”徐妙不敢看他,自己便一溜烟的往林子的深处跑过去,想来魏思年从外面跑进去的时候,也是往林子的深处走的。 这个时候的魏思年却已经脱离了危险。 那几个黑衣人朝她冲过来的时候,她说了好些话与那几个黑衣人纠缠。他们很是自信的看着魏思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风弱小孩,让他们这几个身手不凡的杀手来杀,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不过看着魏思年逃不了又苦苦挣扎的模样,着实是有趣得紧。 魏思年见他们分了神,便赶紧抓住时机跑,却没想到他们没有在后面追,等了好一会儿,都快看不见身影了才去追,追上去继续看着她。好似他们都在说,不管她怎么逃,怎么跑,她都不会逃得出他们的手掌心。 眼瞅着天已经快要黑下来了,林子里更加昏暗,那几个黑衣人也不逗她,直接便出剑想要将她杀死在这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那黑衣人的剑就要碰到魏思年的脖子的时候,有一双手接住了剑。 “观棋!” 魏思年惊讶的看着他,他本穿着一身雪白的衣衫,此刻他身上的衣衫变成了灰的,像是沾满了泥土,他的手中拿着一个风筝,正是魏思年丢了的那一个。 “多管闲事的臭小子,快滚开!没人给钱,今日不杀你!”那些个黑衣杀手也是有原则的人,没有给钱的绝对不乱动手,费那劲还没有钱拿,这不是明摆着吃饱了找不到事情干嘛! 观棋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一般,死死的将那一把快要落落下来的剑接住。 魏思年分明的看到,观棋的手上在往下流淌着鲜血。 “观棋!”她又喊了一声,她没想到观棋这人竟然如此好。不光是没有生气她给他的床上放了荨麻药,害得他生了满脸的红疹子,还在她的风筝丢了的时候去给她捡回来。现在更是空手接白刃,即使自己的手已经受伤了也没有松开。 “魏二小姐放心,保护小姐是奴才的职责。”观棋说道。 从他当奴才的那一天起,便有人告诉他,做奴才的就是要无条件服从自己的主子,也要无条件的去保护主子。孩童时期的皇帝就是他一直在身边照顾着,现在更是。 他不光是照顾皇帝或者是现在的魏思年,他都有很认真的在保护她。 “观棋,他们不会杀你,你快走!”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真不是个好东西,为何要对现在的观棋呢。 虽然书里的观棋和她现在看得的观棋是同一个人,可现在看观棋便一点也没有如此觉得。书里的观棋恨不得她现在就死,死一个他就会少一个的压力,若是能将他们都扼杀在摇篮里那便是更好了。 可现在看到的观棋,明明自己长了一个聪明的脑袋一眼就能看的见他脸上的红疹子跟魏思年有关系,他却一声不吭。 魏思年只觉得格外的愧疚,以前看见观棋的时候,总是想着他去勾引各家的小姐们,也总是想着他造了伪证去陷害魏家,陷害魏允华。可这些都不是现在的观棋做的。 “护着魏二小姐的安全,是奴才的职责。”他还是那一句话,魏思年不安全,他自然不会走的。若是魏思年走了倒也是罢了,可偏偏她没有走。 “那你保重!”魏思年想了一下,观棋是不会丢下她不管的,现在危险的人是她才对! 想到这里,也只觉得那个黑衣人还挺讲究,主要是没有人给钱他们就不会乱杀人,那么只需要观棋给她拖着点人,她自己去跑便是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去了,此刻天色已经大黑,伸手不见五指了。 “救命!”她想大声的喊,可又怕将那些黑衣刺客引过来。 “啊!唔……”身后忽然有一个人窜了出来,她刚要喊出声来便被那个人捂住了嘴,说不出话。 “夭夭是我。”魏允华小声的说道。 “哥哥!”魏思年突然鼻子一酸,转身去将魏允华抱住,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 今日可将她给吓坏了,她不知道是谁想要杀她,起初她以为所有的人都是观棋安排的,可看见观棋的那一刻又不觉得了。他手上拿着的风筝是她的,为她空手接白刃也是真的,做不得假。 【到底是谁要杀我?】 魏思年只想知道这一个问题,到底是谁? 一直在谋害她,从几个月前到现在,一直都在害她。 “夭夭,不要离开我的视线。”魏允华将她抱得更紧,心中默默想着一定要将背后的那个人找到才行。 “现在怕是,回不去了。”徐妙走了过来。 他们现在还在林子里,而外面或许还有黑衣杀手在找他们。 那些个侍卫一定不是黑衣杀手的对手,虽然他们将人引开了不少,可那些小姐公子们可能会被黑衣杀手控制起来。 他们说过要活捉那些人,或许就不会杀人了。 只是现在他们出不去。 第85章 哥哥会怎么做? “徐姐姐,你也在?”魏思年很是诧异,徐妙竟然也在这里。 这地方越发的黑了,也只能勉强看见眼前有一个人,却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方才跟着允华一起过来的。”徐妙说。 看见魏允华将人引开,她也跟着来了。 魏思年分明的闻到,在魏允华的身上有一股很重很重的血腥味。 “哥哥,你受伤了吗?”她问。 魏允华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们今天怕是要待在这里了。” 魏允华看了一眼周围,听着风声,这林子里到处都被树木遮盖,不过好在环视了林子的四周,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也没有一双一双可怕的血红色的眼睛盯着他们,如若不然,他们怕是今晚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刚才看见观棋了。”魏思年说。 “我从……不知道哪边过来的,但应该离这里不远,我遇到了几个人要追杀我,然后观棋就过来了。他让我先走,我就走了,哥哥,你说观棋会不会出事啊!?” 魏思年有些担心,毕竟观棋是因为救她才留在那里的。 “怕是现在不能去找观棋了。”徐妙说。 他们不知现在外面的情况,只知道此刻他们还算是安全的,身后没有黑衣杀手的身影,但也不能保证一会他们到底安全还是不安全了。 【观棋这个家伙,应该也是安全的。】 魏思年想了想,或许他是安全的。 【毕竟几年后他可就是刘子桓身边最得力的鹰犬了。】 几年后的观棋,会武功,有谋略,生了一副顶好的面孔,可以说没有哪个男人有他这般美的。之所以说他美,是因为他缺少了武将的那一股阳刚之气,他生得白,却又肩宽腰窄,似陌上公子一般。 他不光是有谋略,还有常人没有的胆识,从十二岁开始,就能算计所有人。除了魏家,还有秦家,林家,以及最大的那一个——柳家。 柳无双是贵妃,掌管六宫上下。她唯一没有的权利就是孩子,他曾派人给柳无双下了毒,此后她再也怀不上孩子了。但又给了柳无双无上的尊崇,作为一个皇帝身边的红人,他却最是尊敬柳无双的,就连柳无双那般的人都没有动他一分。 她没有孩子,她会迁怒任何人,可不会迁怒于观棋。 他更是为柳无双寻遍名医,以至于柳无双也格外信任他。 他有魄力,最后掌管金吾卫的不是柳家也不是林丞相而是他。 魏氏被满门抄斩,是他带兵,他更是带兵屠杀了秦家。 秦淮舟自那以后,成了一个戴罪之身,没入军中。他更是可以保秦淮舟不死,保他成为大将军,保他一人能心甘情愿护住小皇帝的天下。 想到这里,魏思年不禁唏嘘。她甚至有想过若是观棋不在,那么刘子桓还能不能屠杀忠臣良将,还会不会为了手中的权利,去做那些事情。 【如果不救他……会怎么样呢?】 她甚至也有想过这样一个问题,现在的观棋已经在朝着几年后的观棋发展了,如果他不会到几年后呢? “哥哥。”她抬头看向魏允华。 【如果是哥哥又会怎么做呢?】 她无法狠心不去担忧观棋,毕竟现在的他还没有做到令魏家满门抄斩,也没有带兵杀害秦家。现在发生的这些都是柳御史的手笔,跟他或许是有些关系的,可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利。 “夭夭,哥哥去救观棋,你们找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躲着,一定不要出声,若是遇到危险了,就叫哥哥好不好。”魏允华很担心她,也很大担心观棋。 他知道现在的观棋还没有到那个不可挽回的地步,伤他者,可杀,却也不能错杀还未伤他者。总不能因为以后或许会发生的事情,而伤害了现在没有做这些事情的他。 “好,哥哥,我在这里等你回来。”魏思年说。 既然魏允华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么她也选择观棋。 毕竟现在的观棋是因为当初刘子桓的救命之恩而一直在他的身边,他最是忠心,也最是知道知恩图报。若是魏家也与他有恩,那么是不是他就不会变坏,他或许可以做一个好人呢。 魏允华将她们安置在隐蔽的地方,便去了周边找观棋,一边听着四周的脚步声,或者是有没有什么打斗的声音,一边又提防着会不会有人在背后给他一击。 “人呢,那么大一个人就这么被你们弄丢了!”一个黑衣人大吼了一声。 魏允华离得不远,但是听得很是真切眼前有好几个人影在晃动,他们手中都拿着明晃晃的长剑。 然而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一个人,那人身形没有这些黑衣人高大,看着从树缝里透出来的月光,那个身形矮小一些的人似乎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 他记得观棋穿的,就是白色的衣裳。 “一定跑不远的,再仔细找找。” 直到他说话的时候,魏允华才肯定了这个人就是观棋! “哼。”方才说话的黑衣人冷哼了一声。 “要不是你非得逞什么英雄,我们也不至于将人给放跑了,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人。” 那人像是在怪他,要不是他出手救了魏思年,那么现在她就不可能不知踪影,已经是具孤魂野鬼了。 “如此,若是失败了,他们也不会怀疑到我身上来。”观棋自然有自己的考量,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几个大家伙,竟然连一个人的看不住。 “现在天色这么暗,上哪里找人去,还不快将火折子拿出来,谅他们也跑不了的。”那个黑衣人倒算是自信的,打黑找人,只要他们不发出声音就找不到,若是能有点光亮,他们还能好找一些。 “我不与你们一道,你们仔细着去将人找到。还有其他逃出来的人,若是看见了,也不必留活口了。”观棋冷冷说的。 那黑衣人却笑了一声:“还能有逃出来的,你也太看不起我们玄机阁了。” 第86章 玄机?璇玑? “璇玑阁?跟璇玑楼有什么关系!?” 听见那个黑衣人说的话,魏允华不由得心头一颤。看样子那个黑衣人是一个杀手组织的人,而观棋跟这个组织还有些许联系。 他没有想到,他们遇到的所有杀手都是璇玑阁二人,而这些人都是观棋找来的。他们竟然是在演戏,难怪观棋要提出去捡风筝,原来是为了光明正大的出去见这些杀手。 “哼。”观棋浅浅的哼了一声,那语气似乎很不屑。 “你们哪一次完成了任务的,还好意思说大话?” 魏允华眉头一皱,哪一次? 这三个字犹如一个晴天霹雳一般在他的头上炸开,他只觉得此时此刻血液似乎都没有在流动了,心脏似乎都没有跳动了。他很想知道观棋到底还参与了哪些事情。 他站在原地丝毫都不敢动弹,这些人看着跟之前追杀他和徐妙的人不一样。他们的身上有一股很特别的气息。尤其是现在说话的这个人,他分明的看到火光的映照之下,他的眉间有一道很长很长的疤痕。 那疤痕一直从眉间延伸到黑色的面布之下,衬得他的眼睛格外可怖。 “至少,死了一个。”他说。 “哼。就凭他身边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废物?随便什么人都能取得了他的性命,这也算是完成了任务?”观棋冲他翻了个白眼。 魏允华听出来了,他们说的那个人是林小爷。 林小爷的身边就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护卫,他之前和刘弗陵,刘子桓以及秦淮舟四个人,加起来都不是那几个人的对手。听见观棋这么说,他不免在想观棋的武艺到底是什么地步,他竟然能说出这么轻而易举的话来。 “说的好像你有那个本事一样,你要是真的有本事就不会来找我们了。”那黑衣人也不悦了,他这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吗? “哼。”观棋没有再说什么,冷哼一声,往旁边走了去。 那些个黑衣日也从另外的方向走了,魏允华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都在尽力压着。这几个人瞧着不似他方才遇见的那几个废物,他们是真的有点本事的。 看见观棋和他们认识,并且还一起做了那么多事,他才算是真正的了解到了魏思年说的那些。 魏家会因为观棋抄家没族,魏昭会死,小乔也会死,就连他也会死在战场上。 秦家也是观棋动的手,之前一直以为这件事就是柳御史在做,现在看来柳御史不过是被人利用,他有野心,想要权利,反倒是被观棋和小皇帝利用成为了一把替他们杀人的刀,以及顶罪的人。 魏允华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那些黑衣人走远了些,他才敢稍稍松了一口气。那些个黑衣人走过去的位置不是魏思年和徐妙躲着的位置,而是他们放风筝的那一片空地,想来那些个公子小姐定然是被他们抓起来了。 观棋还需要她们,定然不会伤害她们的。 他赶紧回了魏思年那边,却见着还多了几个身影。 “哥哥,公主姐姐他们来了。”魏思年见魏允华过来了才敢出来。 他见着里头多了三个身影,想来是刘雪宁,林云可和刘弗陵了。 “他们人呢?”他问。 但是他不用问也应该猜到了,逃出来的只有他们三个,其余的人很有可能是被璇玑阁的人给抓走了。 “我只能将雪宁和云可带出来,其他的……没有办法。”刘弗陵低下了头,只怪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救不了他们。 “他们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那些人不是说要抓活的吗?”魏允华说。 他刚想说让他们放心,但转念一想,现在也不能让他们都相信这一切都是观棋做的,毕竟观棋没有理由。 如此说来,还是先回去查清楚了,再作打算。他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回去与魏昭他们商榷一番,仅凭他一人独自行动定然是不行的。 “他们是没有什么危险,可是韩小姐……”刘雪宁想到,韩长月身子孱弱,本就受了风寒,现在又受了惊吓,怕是情况不太好。 “韩姐姐应该不会有事。陆太医不是在吗?”魏思年说。 不光是陆太医在,就算是陆太医不在韩长月也不会有事,观棋定然不会让韩长月出事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抓人,是为了钱吗?”林云可很是不解,他们明显就是有组织的人,一身黑衣,而且是盯着魏允华和刘弗陵来的。那么便不是普通的为了钱财去的劫匪,可是为何他们要抓活的,他们抓人又有什么目的吗? 【为了钱定然不是,这些人还少了人给他们钱吗?】 魏思年一点也不赞同这样的说法,她蹲在地上仔细思量着。 【可如果不是为了钱,那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仇?这些人大多都是从各地方来的官宦子女,大多都是第一次来邕都,也并没有与人结仇,你们到底是为何而来?】 起初她还以为是观棋,可看见观棋那满手的血之后又改变了这个想法。 只有魏允华知道,他们不是为钱也不是为仇,而是装个样子罢了。 观棋的目的远不止如此,见他方才不是很着急,只是说了那些黑衣人几句他就知道,观棋其实并不是非得要杀他们。而是想让人知道魏家惹了些不该惹的人,让人不与魏家交好。 这一次出来踏青的活动,虽然是以公主之名组织的,可到底提出这个想法的人不是公主而是魏思年。知道的,不知道的,都会以为魏家是要借此机会拉拢各地方官员,那么他的目的就是让这些人都不与魏家交好。 至于为何要刘弗陵死,那他就想不到他们在思量些什么了。 人人都知道刘弗陵身份尊贵,他不光是延平王孙,更是皇帝的叔叔。 为何要带上刘弗陵,那就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 如此做,很容易让人将这背后的人联系到刘子桓的身上,这样对他格外的不利啊。 “不管是为了什么,总之我们得想办法回去。”魏允华说。 第87章 你去哪里了? 根深露重,此刻却只能在这地方将就一夜。 “哥哥,你找到观棋了吗?”魏思年问。 她还在担心观棋此刻到底怎么样了,方才那么多刺客,怕是观棋一个人不好对付啊。 魏允华愣了一下,算是找到观棋了,但他一点危险也没有,不光是没有,他还安全得紧。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遭遇的这些危险都是拜观棋所赐。 “哥哥?”见魏允华半晌都没有说话,魏思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试探性的又唤了他一声。莫不是观棋出了什么事情,他才不说话的。 魏允华摇了摇头道:“没有找到人,想必他已经先逃了。还是别担心他了,观棋机灵得很,怎么会有危险呢。” 说的倒也是的,观棋这人自小便聪慧机敏,当初厉王之乱的时候,就有他的一份。若是几个刺客都逃不出,那么他又怎么可能在厉王的手底下逃出生天呢。 虽然是如此想的,但他们还是担心。 “我们要不回寺里去。”刘雪宁实在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才没待着多久,耳边全是各种虫子嗡嗡嗡的声音,都快要将她给吓死了。她只觉得现在身上痒痒的,似乎还有小虫子在咬她。 “我也觉得。”林云可也不能忍受这个地方了,虽说今日天色还算是好的,但是一到了晚上也还是冷。三月的天气,就只有下午的那一会算是暖和的。 “不能。” 没等他们发表意见,徐妙就先替他们回绝了。 “那些人一看就是亡命之徒,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我们若是到了寺里,连累了寺里的师父们,可不好。” 徐妙是亲眼看见这些人将他们追到山崖上,她虽然没有亲眼看见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但她却听见了声音。也知道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十个黑衣杀手,无一生还,他们一眼看着就是有人治下,若是进了寺里去,怕是连寺里的师父们都难以幸免。 “徐妙说的对,我们还是另寻他处比较好。”刘弗陵也赞同徐妙的做法。 他只觉得刘雪宁似乎是冷的,便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下来给刘雪宁披在身上。 “我方才来的时候,似乎看见那边有一处山崖可以躲上一躲,瞧着天色,像是要下雨了。”他一手拉着林云可一手拉着刘雪宁,将她们往旁边的林子带。 “嗯。”魏允华浅浅的嗯了一声,将魏思年和徐妙一起拉上,跟在刘弗陵的身后。 白日里天色好,眼瞅着今日夜里应该是有月亮要出来的,树林子里也不应该是一片漆黑,只隐隐约约看的见前面的人影。只是今日不但没有月亮,连带着从树木的缝隙里看过去,连熙熙攘攘的星星也没有。 看着如此天色,树林里还有一股潮湿的泥土的腥味,想必要下雨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远远的便看见那边的一个山崖洞底下冒着火光。 “等等。”刘弗陵在不远处站定,眼前的火光像是有人点的,莫不是那些黑衣杀手? “好像……是观棋!哥哥!”魏思年神色激动的望着魏允华,那边火光处是一个山崖洞,明明白白的看着里头只有一个人。那一身白色的衣衫,似乎还带着些许红色,仔细瞧好了,当真是观棋。 “观棋怎么在这啊?”魏允华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他在这里,难道是在等着他们吗? 不过很快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从那后面又走出来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两个! 一个捂着脸,像是在咳嗽,另外一个身形要高大得多,像是陆太医。 “韩姐姐和陆太医!” 魏思年第一个看清楚那几个人。 他们才又仔细看过去了,当真是他们。 “看来观棋将韩二小姐和陆太医救出来了。”刘雪宁说。 魏允华却悄悄的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屑的在心中暗骂:“哪里是他救出来的啊,准确来说应该是放出来的才对!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大戏,还真是比谁都会!” 他知道韩长月是观棋的目标,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观棋会利用这件事情来拉近韩长月和他的关系。现在一来,不光是韩长月,就是陆太医也会因为观棋的救命之恩对他另眼相看。 “过去。”魏允华说。 若是只有观棋一个人,他还要掂量掂量会不会是个圈套,他们的周围会不会还有黑衣杀手躲着,只等着他们几个人出来。但在看见韩长月和陆太医的时候,便没有这种担心了。 韩长月身子不好,自然是受不得惊吓的,方才韩长月在后端的时候已经受到了惊吓,又跟着一路来了林子里,她的身子只怕早就已经经不起再颠簸了。 想着这里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他们朝着观棋的位置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在提防着身后会不会突然窜出来一个黑衣杀手。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着实是多虑了。因为一直到了那个山崖洞底下,也没有杀手忽然窜出来。 “观棋,你受伤了!”魏思年一见到观棋便立马朝他跑了过去。 只见着观棋的手上缠了白色的布,这是方才他为魏思年抵挡那些黑衣杀手的时候受的伤。但同时她还看见,观棋的手臂上也有几道伤痕,不光是手臂上,还有背上同样有一道。 观棋的身上有好几处伤,将他这一身雪白的衣裳都染成了红色。 魏思年看着,都快要哭出来了,他怎么伤得如此重!他这是费了多大的劲才逃出来的啊! 观棋只是笑着:“奴才这不过是些小伤罢了,陆太医已经帮奴才处理过,魏二小姐不必担心。” 魏允华将他们几个安顿好,独自一人躲在暗处翻了一个白眼。 这家伙,还真是会装! 不光是魏思年看着担心,就连刘雪宁他们也跟着一起担心。 “这么重的伤,怎么会没事呢?”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魏允华才接着走了过去:“你去哪里了,我们来找你,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人。” 第88章 我想把他收为己用 观棋的面色丝毫不变,依旧是之前的表情,但也不难看出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大抵是身上受了伤的缘故,谁都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他笑了笑说:“幸好。奴才大抵是运气比较好,幸而逃脱了。” 魏允华却不是在说这件事情而是想要质问,他到底去了哪里:“我是说,捡个风筝,也能捡这么久吗?” 虽说他是知道的,可旁人却都还蒙在鼓里,一点也不知情呢。 观棋依旧面不改色,与他解释道:“是奴才无能,迷了路,只瞧着这四周都是树,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在林子里走了好久,走到天都黑了才勉强绕出来。” 末了他又低下头去,一脸愧疚:“本是说好去给魏二小姐捡风筝的,却没想到迷了路。后头见到了魏二小姐也没能将风筝给她,奴才无用又将风筝弄丢了。不过好在出来的时候勉强将韩二小姐和陆太医带了出来,只是其他人,他们说要拿钱去赎人。” 他不但将捡风筝为何如此慢解释了,还一并说了他之后的动向。 提到魏思年的时候,丝毫没有说自己是如何遇到她,又是如何帮了她的,只说自己不敌将风筝又给弄丢了。如此,便是让他们更加的担忧和心疼了。 他将韩长月和陆太医带出来,怕是也是那些黑衣杀手故意放水让他带走的。他现在的目标就是韩长月,魏思年将他们带出来,还给他提供了格外好的机会。不光是韩长月,就连魏思年对他的看法都变了许多。 “怎么会。”魏允华说,“方才夭夭已经与我说了,若不是你舍身相救,怕是今日我就见不到夭夭了。” 魏允华将观棋没有说的都说了出来,却唯独没有说他后来去找观棋的事情。 “咳咳咳……” 韩长月咳嗽了两声,许是因为染了风寒,又许是这会着实有些冷。 观棋立马便没再说话,而是转头去关心韩长月了。 到了晚间,大抵是快要到深夜的时候,果然下起了雨,很大很大的雨。 韩长月睡在最中间,是观棋去找了好些干枯的草来铺在地上,几个男子又脱了自己的外衫勉强就着柴火堆睡了一夜。 直到天亮的时候,他们才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 “公主殿下,王孙殿下!” 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喊,这人旁人是不熟悉的,但魏允华他们却格外熟悉。 他就是现在的金吾卫管事的,据说指挥使陆方有事出了远门,金吾卫便交给一个叫沈三的人代理。 眼前这个人就是沈三,现任的金吾卫代指挥使。 “沈指挥使。”观棋第一个出声。 魏允华他们都是后来才了解到这个人叫沈三的,观棋认识他们,倒也不算是奇怪,只是这沈三,总让人觉得他似乎有点不太寻常的关系。 沈三带了好些金吾卫赶来了。 “沈指挥使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魏允华问。 他们这些人都是被追杀勉强在这里歇脚,一晚上都没有人回去通风报信的,而且其余的人都是被那些黑衣杀手给抓走了,这一大早上的,就算是那些黑衣杀手要赎金也不会这么快就来了。 这一点,难免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世子殿下。”沈三唤了他一声,一边又让手底下的人去将上头山崖洞里的另外几个接下来。 “昨日幸好有护卫掩护了柳小姐逃了回去,才给我们报了信,昨日便派了金吾卫出去救人,今早找到了这里来。” 一面又说着:“都是我们这些不中用的,耽误了时间,导致这会才勉强将几位公子小姐找到,实属我们无能。” 还是一样的说辞,与观棋说的话如出一辙。 “哪里。”魏允华没有要怪罪他们的样子,反倒是一脸很是感激的神色,“幸好你们来找了,不然今日就得自己回去。万一路上再遇了歹人,怕是……” 他叹了一口气,跟着沈三一块回去。 好不容易回去了,还没歇着,便一并又入了宫去。 一去便进了太医院,却见着好些人都在。或多或少的,有些公子小姐们身上有点伤,重的,轻的都是有的。 “哥哥,我怎么感觉有预谋呢?”魏思年趁着太医们在给其他人诊治的空当将魏允华拉到了一旁去。 她只觉得格外的奇怪,为何偏偏这些公子小姐都遇了袭,被歹人抓了去。林云可徐妙他们好歹还是有人照应,将她们一并救了出来,但柳无双呢? 那些护卫怎么会只保护了柳无双一个人逃出去,而这些公子小姐却全都被抓了,着实令人有些费解。 魏允华已经丝毫不觉得意外了,昨日还在想为何观棋一定要将他们活捉,现在看来已经很是明了了。 他只是淡淡开口道:“自信点,把感觉去掉。” “啊?” 魏思年一愣,也就是说她的猜想没有错咯?! 不等她震惊,魏允华又说了一句:“昨日遇袭,不是偶然。” 他用余光看了一眼周围,那些个太医们正在为公子小姐们看诊,这会也没有人看向他们这里来。 “我昨日去找观棋的时候,看见了他和几个黑衣人一起。不光是昨日遇袭的事情,就是林小爷的死也是他们做的。他们似乎是一个叫什么璇玑阁的杀手组织,现在大概是跟观棋合作。” 但他不确定是不是跟观棋在合作,因为观棋代表的人物是皇帝,而皇帝又借着柳御史这一把刀在做些什么。 “我以为……他改了。”魏思年简直难以置信。 所以他是因为脸上长了红疹子才蓄意报复的吗? 魏思年摇了摇头,不,一定不是这样!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也想不明白。 “很快你就知道是为什么了。”魏允华说。 【观棋,观棋……观棋……】 魏思年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 【要么死,要么就……收为己用!】 “可是……璇玑阁又是什么地方?”魏思年仔细回想,这个杀手组织她似乎听过,但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跟璇玑姐姐……有什么关系吗?” 第89章 你终于出现了 魏允华摇了摇头:“我也很疑惑,但总不能是跟璇玑姐姐有关系。” 玉璇玑是个开酒楼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或许也会是。就算是开不了璇玑楼一般的酒楼,开一个小酒馆,将那个卖酒郎的配方延续下去,也是很有可能的。 只是他们说的那个什么璇玑阁,跟玉璇玑是同样的名字。 “还是回去问问爹爹和娘亲。”魏思年说。 现在问她没用了,她也不知道。 她默默的浅骂了自己一下,要是当初多看点,看仔细点或许就能知道那个叫璇玑阁的组织到底是什么了。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她说。 “陆方去哪里了?” 陆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抵是从乱斗场上回来的时候,就没有见到人了。 “乱斗场上不是还跑了一个人吗?陆方是爹爹的人。”他小声说道,“我也是才知道的。” 陆方这个人,她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是金吾卫指挥使,从前是现在也是。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指挥使的位置变成了沈三,起初她还以为是柳御史又做了什么,不过好像柳御史没有对金吾卫的人做些什么。 只是听魏允华如此说了,她忽然想起来关于乱斗场上的事情。虽然大多是不知道的,就连跑掉的那一个,她也不知道。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肯定道:“嗯。” 接着魏允华又说:“爹爹怀疑乱斗场跟柳御史有关系,所以暗中安排了陆方去查。” 沈三说到底是被柳御史安排上去的,于是乎魏昭便也借着柳御史的手将陆方安排去查柳家那些事情去了。 她这才明白了过来,其实他们一直都在查。只是如今柳家的罪证还没有拿全,乱斗场上跑掉的那一个,还没有找回来。 但她还是担心,他到底是跑掉了,还是被柳御史安排人解决了,都还未可知呢。毕竟柳御史那个人,可是为了陷害秦家,陷害玉璇玑,而直接让林小爷和沈公子一起死的。 也不知是为何,沈公子竟然会心甘情愿去死。他对玉璇玑的恨意,就那么深吗? 魏思年摇了摇头道:“别怀疑,自信点,把怀疑去掉。” 实在也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这些事情跟柳御史没有关系,还能跟谁有关系呢。 “好了,过去了。”魏允华看了一眼其余的人,总算是已经知道为何观棋要弄这么一出来了。 他们几个人都身体无恙,从太医院出去,便都住在了宫里,只是怕他们再遇到什么危险。便要求着这些时日都不可出去乱跑了,宫里的守卫明显多了一倍。 只等着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几个人才偷偷的到刘雪宁的殿中去。 魏允华却是不在的,只说是有些累了,想要早些歇着,便不与他们一同去。 确实是累的,不出去宫里,只能偷偷的拿过窗边的灰色鸽子。 徐徐打开鸽子腿上绑着的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人抓到了。 想来他也是知道的,说的这个人就是乱斗场上不知踪迹的那个。 城郊。 小乔自从店铺打烊关门之后,便没有回去,而是乔装打扮出了城门。 城郊外有一处农家小院子,是魏家的避暑小院,夏日里会在这地方住。这地方也足够隐蔽,少有人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因此有什么事情密谋,也会在这里。 “关在地窖了。”陆方说。 许多时日不见,陆方瞧着消瘦了许多,可见抓这个人费了好大的力。 小乔跟着陆方一起往地窖里去。 魏昭不方便在这个时候出城门,便只能在府上待着。 “在哪里抓到人的?”小乔问。 陆方说:“酆都,崀山。” 这两个地名,只觉得格外熟悉。酆都,崀山,正是秦淮舟被流放的地方。 小乔看了陆方一眼,秀眉微蹙。 “崀山?”她又跟着重复了一句。 她似乎想到了些什么,难不成他从乱斗场上跑了之后,还有别的任务? 陆方点了点头:“这几个月,秦少将军遇袭多次,据说前几日还遇袭差点死了。不过好在有人救了,才勉强活了下来。只是不知如今到底怎么样了。崀山的信还没有传回来,大抵还得等上几日。” 他们时刻在关注着秦淮舟的情况,魏允华早先说过,秦一定要保秦淮舟不死,让他完好无损的从崀山回来。小乔和魏昭相继派了好些人去,只是那些人似乎有意要秦淮舟死,总是防着,却还是一波又一波的人去了。 小乔还担心,除了秦淮舟之外就连魏思年和魏允华他们都遇到了危险,怕是柳御史等不及了,现在就要杀人灭口。 “问出什么来了吗?”小乔又问。 一直从梯子下去,地窖里要冷得多。现在又是天黑的时候,整个地窖里只有一盏桐油灯还亮着光。 走进了地窖里,才听见了那个人的声音。 铁链子碰撞发出声响,他咿呀咿呀的吼叫着,要人放他出去。 陆方为难的摇摇头:“嘴严得很,还想咬舌自尽,给他封上了。” 这家伙像是忠心耿耿的要为柳御史做事,被抓了他竟然想要自己死也不出卖柳御史,实在是难得得很。 走近了才看清楚这个人到底什么模样。 是个年纪看起来不大也不太小的,大抵像是个三十多岁的人。 皮肤很黑,也很粗糙,许是因为在崀山待的时间长了,多受了点苦。 “这个人很有意思,夫人猜他是什么身份?”陆方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说他到底是谁。 小乔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人,虽然不认识,但总觉得他的眉眼之间有那么些熟悉。 “此人柳启,柳御史表姑家的兄弟,算起来有些关系,算是表弟。”陆方说。 小乔这才反应过来,他的眉眼间和柳御史有那么些像。 “难怪呢。”她看向柳启。 “要不要打算说说,乱斗场到底是你手下的,还是跟柳御史有些关系?”小乔轻声问道。 她知道柳启不是那么想说,但总有办法让他开口。 第90章 他们竟然是亲兄弟 “哼。”柳启冷哼一声,嘴上被堵着,现在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他白了小乔一眼,便自己撇过头去,不再看他们。 他只想着,一会小乔若是要问什么话,将他嘴上的布条给拿开了,他自然便可以咬舌自尽,不让他们有任何的机会。 “你是不是在想,我一会想让你说话,你便趁机咬舌自尽?”小乔明白的看出了他的想法。 她掩面而笑,倒是真的觉得眼前这个人是格外好笑的。 他怎么就能断定小乔一定会给他这个机会呢? 被小乔说中了,他干脆哼也不哼一声了,直接将眼睛闭上,不看他们。 小乔继续笑着,步子格外轻盈的走到旁边桌上坐着。也没有要动刑的意思,一直等着,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柳启便忍不住了,又睁开眼睛朝她看过去。 “这个女人,到底要干什么?” 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小乔,穿了一身鹅黄色绣花的缎子,头上的簪花一看就格外贵重,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人。小乔身上的气质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人,更何况她还有如此美貌。 “她难道是乔家女?” 能有如此魄力和美貌的女子,除了小乔他也想不到任何人了。 此前一直听过小乔的,但没有见过真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只听见别人口中的小乔,是个美貌的女子,温温柔柔的,像是江南水乡那个气候宜人的地方养出来的姑娘。 “嗯嗯嗯!” 他似乎想要说话,小乔示意陆方将他嘴上缠着的布条取了下来。 “你是乔家女?”他问。 小乔嫣然一笑:“自然。” “切。”他很是不屑,用鄙夷的神色看着小乔,“外人都说你多么厉害,多么有本事。不是个看脸的花瓶,如今看着也不怎么样嘛。想让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你们可算是痴心妄想了。” 他是不会背叛柳御史的。 小乔却也只是笑着,丝毫没有要他说什么的意思。 “你以为咬舌自尽就真的可以死吗?”小乔问。 “嗯?”他似摸不着头脑,也不知小乔问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说出了“当然”两个字。 咬舌自尽当然会死,不然为何那么多人自杀都用这个办法呢。 “你忘了一个人。”小乔笑着很是自信。 咬舌自尽并不是当时就能致死的。 从咬破舌头的时候,便会血流不止,疼痛可以使那个人昏迷,那么这个时候,若是能直接服用药物抑制,他就不会死。相反,他还能好好的活下去。 “什么人?”他仔细想了想,还有什么人能阻止得了他吗? 小乔没有说话,只看了一眼陆方。陆方很快便收到了消息将柳启的嘴又给堵上了。 “陆圆。”她说。 柳启嘴里嗯嗯的叫,皱着眉头实在不知这人是谁。 小乔没有再问,而是只告诉陆方别让他死了,便离开了地窖。 他还在想,那个叫陆圆的人到底是谁。 宫门内,魏允华很快便收到了第二封信。 信上写到:想办法让陆太医可以出宫。 “陆太医?”魏允华疑惑的看着这张信纸,此事跟陆太医有什么关系? 正惆怅,却见刘弗陵他们已经回来了。 “允华,你还没歇息?”刘弗陵问。 魏允华赶紧将纸条收了起来,咳嗽了两声:“想是近日天气严寒,刚睡着便咳嗽起来,又睡不着了。” 魏允华开门将他迎进来:“坐。” 他一面给刘弗陵倒茶,一面忧心忡忡。 刘弗陵看出了什么来,便问道:“怎么了?” 魏允华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勉强笑了笑:“今日想回去住些时日,只是担心夭夭会在这里不太习惯。” 毕竟魏思年可是每日都跟魏允华在一块的,虽说有时候是染秋在照顾着,但她还是很喜欢黏着魏允华。 “原来是这事啊。”刘弗陵笑着。 “方才去雪宁那里,只听得说了,近日就是定选入宫秀女的日子,宫里忙的很,便是不讲课了,这两个月都不讲课。想要回去自然可以,想要入宫来,还得雪宁去接才是。” “秀女?竟如此快吗?”魏允华也没有想到,这事倒不算是新鲜。只是刚进京的那些地方女眷,都还对这个地方不熟悉。 再加上昨日遇袭,那些女眷们都受了惊吓,怎么着也得休养一段时间,怎么也不会这么快。 刘弗陵摇了摇头道:“今年入选的秀女只有一个,准确来说或许以后都只有一个。” 刘弗陵也不是个傻的,虽然延平王府对政事不上心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关于朝中的局势,他也只能说爱莫能助,但不代表这么明显的他都看不出来。 “柳无双?”魏允华很快便猜了出来。除了柳无双,怕是也没有任何人了。 所以他们遇刺,当真是因为秀女一事?他知道魏思年的本意是想要拆散开观棋和韩长月,虽然他也不认为韩长月当真会和观棋发生些什么。她如今年岁不大,或许只是将观棋当作哥哥来看待的,只是也并非全然没有这种可能。但没想到魏思年竟然是为观棋他们做了嫁衣,还一并让自己蒙羞。 刘弗陵点了点头:“除了她,也不会有别人了。” 柳无双正好便是到了可以入宫的年纪,许了婚将婚期定下来,便要在宫里住上几年,学习宫中的礼仪。以后还可以跟着刘雪宁他们一块继续学习。 国学府本就是为了官宦子女与皇族子女所修建的,柳无双若是想要跟着一块学,自然也是准许,只是她要花的时间比别人再多一些罢了。 魏允华却纠结了,到底是将魏思年带走,带回去住上几日再商量,还是放任她在宫里,每日还可以与刘雪宁去游玩。 只是他担心,魏思年又干些不合适的事情。 前有秦淮舟,后又是韩长月,她就没干成一件事。 他如今还得想办法光明正大的将陆太医带出去,怕是又不太好办了。 刘弗陵见他如此心事重重,便只喝了一口茶,就要走了。 “允华还是好生歇着,要不要我去请太医来看看?”刘弗陵问。 第91章 柳无双当选秀女 他可算是问到点子上了,魏允华正想着怎么带个太医走呢。 “我倒是想过。”魏允华趴在桌子上,肉眼可见的有些虚弱。实际上,他本就是有些虚弱。 “我忽然在想,那个祝神医去哪里了?这两日总是心悸,想睡着,却一点也睡不好。不知可否能将陆太医请回去几日,毕竟他是祝神医教过的。”魏允华扶着额头,只觉一阵头疼。 “陆太医。”刘弗陵默默念着他,“陆圆?就是那个……之前有跟祝神医请教过的。” 陆圆? 魏允华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有些耳熟,难道是陆方的亲兄弟?怪不得他们要将陆圆带出去,原来是因为这样。 魏允华点了点头。 “倒也是。”刘弗陵说。 “我问过徐妙了。回头我去太医院将陆太医请出来,一并回魏府去。允华,这些时日你都在府上待着。” 刘弗陵拍了拍魏允华的背,他听徐妙说过他们在林子里的事情,便也是知道他为了救徐妙身上染了好些人的血。魏允华虽说一直想要从军,要上阵杀敌,要镇守疆土,可到底也只是去军营里待了两年,他年岁尚小,这些事情从来没有经历过。 虽说多年前也算是看过了战场上的黄沙,但这几年,并不是。他也没有真正的碰过这些东西,没有见过血染在自己的身上。 魏允华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出了门去,魏允华与陆太医一道回去了,但魏思年还想留在宫里,看着选秀大典。 魏思年百无聊赖的趴在窗沿上,看着外头院子里的花正开着。 “叫什么选秀大典啊,叫封妃大典得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选秀大典上被选中的人,只有柳无双一个人。 刘雪宁耸了耸肩,只是无奈的说道:“那有什么办法呢。” 末了又叹了一口气:“我都不想去,可是不去又不好。” 柳无双那个人她是早都看清了,也不想每日都看着柳无双那一张脸,可她也知道如今没有任何办法。柳无双入宫是必然的,她即使是再不想去,也得去。就算不是为了自己,只为了刘子桓她也得开开心心的去。 不光是要去,还要在已经选上了柳无双的时候好好的祝贺她。 “那就去。”魏思年道,“正好我也想看看选妃大典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默默的挑眉,倒是很想看看今日的柳无双又是一副什么样的打扮。 宫中的选妃大典还算是办的隆重,大抵是因为前些日子遇袭的事情,也不好办得过于隆重。 今日却没有多少人来,那些个女眷有的是已经知道自己选不上的,有的是不信邪非得要来试一试的。 总得来说,人不多,办的算是隆重但是却一点都不热闹。 “看来她们也是知道选不上的,所以早早就回去了。”魏思年耸了耸肩,坐在一旁的观看席上。 只是她却觉得有些许奇怪,为何这里的备选秀女们,都让人觉得熟悉。其中便有一个格外熟悉的身影,但她总觉得,这个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那备选秀女中还有一个人,一个和韩长月一样的人。 她没有想到,肖静怡竟然也在这里。 这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肖静怡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在这里。 “她们……” 魏思年不免在想,她们为何明明知道是选不上的,为何还要来。 “怎么了?”刘雪宁不明所以。 “她们明明知道选不上,为何还来?”魏思年问。 “你怎么知道选不上?”刘雪宁也不知道。 魏思年叹了一口气:“很显然,这里除了柳无双,一个都没有机会。” 魏思年眨了眨眼睛,看向她:“昨日我听见徐姐姐说的,今日徐姐姐都没来。” 不光是徐妙没有来,就是林云可那么爱热闹的人,竟然也没有来。 他们竟然都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是笑盈盈的举办选秀大典。 那台上穿着一身黑金龙袍的刘子桓,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一年的时间,他又长高了不少,之前没有怎么仔细看过。今日瞧着,看着高了不少。 大约像是有七尺半了。 “徐妙?”刘雪宁疑惑,这事怎么就她不知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魏思年眨了眨眼睛。 倒也不算是不清楚的,大抵她也是明了了。与魏允华说过之后,她便更加明了了。 只是她如今有一个想法。 或许他们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她只知道书里写过刘子桓的一生。 自小继位,逐步掌权,后位空缺,后宫中只有柳无双一位贵妃。后来又因为柳无双无所出,他与一平民女子相恋,生下一个儿子。只是据说那个女子和魏思年眉眼间有些相似,或许他也只是想要一个不属于柳无双的孩子罢了。 吉时大抵是到了,只见占吉凶的天师给每一个备选秀女都算了吉凶祸福。 别的姑娘们,总是不好,要么不吉,要么大凶。只有柳无双一个人上基,可兴国祚。 那些个姑娘们像是早就知道了些什么,也并没有反驳一句。脸上不难看出来伤心的表情,但眼底里看过去,却一点伤心的情绪也没有。 “奇怪。”就连刘雪宁也看出奇怪的地方来了。 “嗯?”魏思年撇过头去看着她。 “回头我得去问问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刘雪宁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怎么好巧不巧,那几个备选秀女就像是早就已经商榷好了一般,配合着表演。 “演得不怎么好啊。”魏思年看了她们一眼,便不想再看了。 她比较关心的是,刘子桓到底用了什么样的方法,让这些姑娘们能如此站在这里配合他的表演,看着柳无双一个人当选。 很快便宣布了人选,她也大抵是明白了。 “柳御史之女柳无双上吉,留!”那掌事的太监声调高亢,走到柳无双的面前去递了一朵牡丹花给她。 这牡丹花是代表皇后之尊的花卉,让人看着就是有意要立下后位了。 第92章 他们是玄机阁? “柳无双端庄贤淑,容貌隽秀,知书达礼……是为贵妃之选!” 只是后来那掌事太监说的话,便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了。 柳无双竟然是贵妃?! 魏思年倒是丝毫没有觉得奇怪,毕竟那个皇后的位置是早些年便定了下来,虽然他们是退了亲的,可到底那个皇后的位置很早之前就是刘子桓承诺过,并且他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要魏思年坐上那个位置。 至于柳无双是贵妃,却也只是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名号,实际上她是后宫里掌权的皇后。 那一朵一朵的牡丹花给了她,便是代表了她的尊位。 显然其余的人都格外的诧异,就连柳无双也是一样。 她以为自己已经是皇后的人选了,没想到她竟然只是个贵妃的人选?谁都没有料到,刘子桓竟然还能搞这么一出来。 “为什么?”连刘雪宁也觉得疑惑。 但很快就有人出声解释了。 “陛下尚且年幼,还未曾行冠礼,因此不做皇后人选。”观棋很快便站出来解释。 刘子桓年岁不大却也是不小的,那模样瞧着就已经是到了可以娶亲的年纪了。眉眼之间俨然是已经有了大人的模样。 “皇后之位,定然是会有人选的。待陛下冠礼之后,亲政之时,定然就是封后之日。”观棋说道。 他说话间无不在看着柳无双,目的便是要告诉她,她想要当皇后不是不能实现,只是她得回去告诉柳御史,要让刘子桓亲政,她才能享有皇后的尊位。 她要当皇后这事,不是刘子桓决定的,而是她爹决定的。 柳无双也自然是看出来了,这话就是对着她说的,今日选秀大典柳御史没有来,自然不是能告诉柳御史的。 而且旁边的那几个秀女也给她提了一个醒,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当皇后的资格,旁边的那几个姑娘也有。 这些姑娘都是邕都人士,自小便生在邕都长在邕都。 带头的那个肖静怡她也是知道的,这姑娘聪慧机敏,是个有能力的。年岁和她相差不大,模样比不上她,但才干见识,却也没有少了什么。 从前是已经定好了的皇后魏思年,现在是这个极其有竞争力的肖静怡。 很快那掌事公公又说话了。 “肖侍郎之女肖静怡,大吉,可兴国祚,是为嫔妃之选!”那太监的声音此刻变得格外的刺耳。 魏思年倒是没有那么觉得意外,也并没有别的什么人觉得意外,只有柳无双一个人,不太高兴了。 前些时日还曾说着,入宫的人选只有她一个人,怎么这会多出来个肖静怡。 那掌事公公给肖静怡的不是牡丹花,而是一朵月季。 但她似乎很是喜欢这朵月季,拿在手中,静静的看着那月季笑,好似她手中拿着的才是牡丹花一般。 柳无双的眼神中透着一股不悦的劲头,但还是尽力的保持了笑容。 这选秀大典,没什么意思,除了柳无双就是肖静怡,旁人便赐了些东西,放她们走了。 选秀大典之后,魏思年便回了魏府去,这时候,除了染秋,却没有一个人在。 “染秋姐姐,爹爹娘亲和哥哥他们呢?”魏思年疑惑。 “小姐还是在府上等着他们回来,别出去乱跑了。”染秋没有说什么,只是不让她出去。 城郊小院。 地窖里如今还是燃着桐油灯,就是白日里,那地窖里头也还是黑的。 “哼。”柳启依然被捂着嘴,见着那么多人来了,他只撇过头去哼了一声。 他身上的衣裳已经换过,之前受过了伤,帮他处理好了。 “柳启有个儿子,生了重病,看了好些大夫都没有用,最后被柳御史安置在内院里请了大夫医治。在那之后,柳启便成了乱斗场上管事的人,还一面做着拐卖人口的勾当。”陆方徐徐道来。 柳启之所以会一直为柳御史做事,全然是因为他有个生病的儿子。 “只是一直没见着好,直到几个月前,有个江湖郎中入了宫去,他本事很大,各种疑难杂症都能治。后来从宫里出来,便进了柳府。”魏允华接着说。 “乱斗场被查封之后,出去躲了些时日,又接了刺杀秦淮舟的任务,与玄机阁的人一道去了崀山。”陆方继续说。 柳启转过头去看了他们一眼,他们说的是分毫不差,但他还是什么都不会交代的。 “璇玑阁是什么地方?跟璇玑楼有关系吗?”听见陆方说了,魏允华便是好奇。 在此之前听观棋他们说过一个叫璇玑阁的地方,那些杀手就是一个叫璇玑阁的杀手组织的人,他很是想要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和玉璇玑有没有关系。 陆方摇了摇头:“准确来说,半点关系也没有。金炉承道诀,玉蝶启玄机。” “嗯……是这个意思啊。”魏允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怎么没有想起来,同音不同字呢。 璇玑,玄机! 只觉有点尴尬,便走过去望着柳启问:“他也是玄机阁的人?” 柳启哼了一声,撇过头去,魏允华又去看,他又转了过去,又看又转,只差将脖子给拧断了。 见他脸憋的通红,便将他嘴上缠着的布条取了出来。 他才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过了好一会儿,对着魏允华破口大骂:“我说你这小娃子是不是有病啊!不识字没文化也就罢了,老盯着我看看看,看什么呢你!没见过人是不是,老子有的你没有吗?!你还看!看啥呢你!” 他不说都还好了,他这一说了,魏允华便顺着视线往下一点看了,然后又望着他的脸,好似说了点什么又好似没有说。 也不是不可以让他没有,反正他有个儿子,也不怕的。 “是好好交代,争取将你好生安置,还是受点苦,再交代。”魏允华说。 他们这一次来,便是要让他交代些关于柳御史参与人口买卖的罪证的。 拐卖人口可是大罪,更何况他们可是那么光明正大的拐卖人口的,想来这之间牵涉众多。 第93章 你们倒是问啊! “呸!” 柳启朝魏允华啐了一口。 他一转身便给躲了过去。 他也不气,站远了些将他看着,也不再说话,只是笑着。这不笑还不要紧了,一笑柳启便只觉得毛骨悚然的,尤其是这地窖里烛火微微,在那烛光的映衬之下,便更加显得魏允华可怖了。 柳启不知怎的,总觉得他们这些人格外可怕。 微微的撇过头去看了周边的人一眼。 其中两个人是他昨日见过的,一个女子,一个男人。 另外又来了三个,一个小孩,一个高大魁梧些的男人。还有另外一个人,和昨日的那个男人眉眼间有些许相似。 “你们,也是兄弟?”他看着陆方。 很显然,这两人长的很像,但是看面相这两人的性格很有区别。 陆方是他认识的,这家伙像块木头一样,每日的任务就是追着他跑。小乔他也是认识的,很有辨识度的一个姑娘。 其余的人,不认识。 不过眼前的这个小孩,他大概是熟悉了。 小乔和魏昭的儿子,很久没有回来过,因此他也没有见过。 “怎么样,说还是不说?”陆圆走了过去。 他手上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不用想都知道,他那个瓶子里定然装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柳启吞了吞口水,不自觉的往后面退。这人一看就是他们请来的大夫,像是个会用毒的,他现在想死怕是死不成了。 陆圆走过去,并没有将那个白色瓶子里的东西给他吃,也没有撒在他的身上,而是摆在他的面前,只让他看着,却什么都不做。 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憋着什么坏。 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有动作,他们只是在柳启的面前坐着,几双眼睛一下都不眨的盯着他。 过了许久,他实在忍不住了:“要杀要剐,你们就快些,别磨磨唧唧的!” 然而,还是没有人说话。 大约是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他咽了咽口水,道:“渴了,拿点水来喝。” 他们总不至于要将他生生的给渴死在这里。 陆方和陆圆相互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随后陆方便上去了,过了一会,端了一壶茶来,倒上了一碗喂给他喝了。 喝了水,便只觉得浑身都舒坦了。 “我告诉你们,就算是给我喝了水,你们也不可能从我嘴里知道些什么的。”柳启还是没有打算跟他们说什么。 他们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只有陆方看了他一眼,点了一下头,又转过去与陆圆交谈去了。 “爹爹,今日夭夭会回来吗?选秀大典应该已经结束了。”魏允华还是比较关心魏思年会不会回来的。 魏昭说道:“她回来了,染秋自然知道陪她一起,放心。” 魏允华便没有再说话,只是在旁边等着,他靠着小乔坐着。 过了一会儿,小声的又说了些什么。 柳启便更是着急了,他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看着陆方像是在跟陆圆交谈,魏允华像是在跟小乔交谈,而魏昭则像是在思量着,一会准备让他怎么死。 “你们……不问点什么了?”柳启试探着问。 昨日还威胁他,不让他死了,还问了几句关于乱斗场的事情,想来他们定然是想要查到关于柳御史拐卖人口的罪证的,但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问。倒也真是奇怪了,他们竟然都没有用刑?! “唉……你既然不想说,那我们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魏允华打了一个哈欠,在这里守着他几个时辰了,着实有些困倦。 柳启想了一想,也的确是这么个理,但又不全是:“你们得问啊,没准……也没有没准,我反正是不会招的。” 魏允华耸了耸肩:“看,你都说了你不会招的,那还有什么好问的呢,还不如现在回去睡呢,困死了。” 魏允华转身去靠着魏昭,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样子。 小乔点了点头:“也是。” 确实很累很困了,这个时辰了,倒是应该睡上一会的。 “不是,你们……到底来干什么的!”柳启也再忍不住了,这几个人就是来守着他打发时间的。 “问你啊。”陆方说。 “那你们倒是问啊。”他很气。 陆方摇了摇头,表示现在一点也没有想问的意思。 “你又不说,那我有什么好问的呢。”陆方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现在不是那么想问呢。 很好,成功的将柳启给急疯了。 他不得不承认陆方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他的确什么也不会说,只是他这会已经快被他们看了一天了,着实有些不太自在,这种想死又死不成的感觉,着实有些难受了。 他们时不时的会交谈几句他听不见的,总归是格外难受了。 “那要不你就提早交代了,也免得受苦。”魏允华劝道。 “切。”柳启白了他一眼,“不可能的!” “是吗?”魏允华格外自信。 他笑着走到柳启面前与他说了一句话,他顿时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你们定然是骗我的!” 他才不信他们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肯定是为了套出他嘴里的话,胡乱编造的假消息。 “柳御史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你怕是比我们都要清楚。”魏昭终于是开口说话了。 柳启还想要辩解,却又忽然发现他说的对。 “你们定然是骗我的!”他还是不信。 陆方将那个白色的小瓶子放在他的面前,打开给他闻了闻味道:“此药,是你儿子日常都在服用的。” 他不是问,而是在告诉他这个真相。 柳启点了点头:“一点不差。” “不说,你儿子死,说,还有得救。”陆方很快便给了他两个选择。 “这个药不会立即致死,但是会慢慢的致死。服用了这个药确实能够看着好转,但是会永远保持这个状态,等到了药没有用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他们一早便去查过柳启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的儿子又到底如何了。直到查到了他的儿子服用了这个药物的时候,他们才有把握来审问柳启。 第94章 名单呢 柳启难以置信:“不可能,不会的!” 他的眼中含着泪水,细细想着,他儿子的确一直看着好转,但是却又一点也没有好的迹象。 陆方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又回去坐着了。 这几人倒是轮番上阵,陆方转身回去坐着,接着魏允华又上前来说道:“你倒是时间算是多的,你儿子的时间还还算是多的,大概还有个几年。就是我们的时间不怎么多,没那个耐心等你说啊。” 魏允华也不再劝他什么,直接就是威胁他,要是不说,他就只能等着他儿子死。当然,他们还可以大发慈悲,让他看着他儿子是怎么死的。 柳启摇了摇头:“我不信!” 他还是不能相信,为何他们这会来跟他们说什么。在这之前,他还去看过他儿子,很好,已经有所好转了。 “信不信由你,反正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魏允华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又不是他的儿子,他可不担心。 “况且,你口中的罪证,也没有那么重要。”他说。 他是很想要得到柳启口中的罪证,但是得不到其实也没有什么的,柳御史那个人除了贩卖人口之外,还有些别的罪,一条条一件件都够他好受的了。 只是现在人口贩卖这件事情被他们碰上了,自然要想办法查出真相来才是。 柳启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而是你们根本就斗不过他的。” 他倒是知道一些关于柳御史的罪证,他的手上也有柳御史贩卖人口的证据,但是他所掌握的东西其实并没有多少。乱斗场上是他在管事,贩卖人口这件事也是借着乱斗场的幌子在做,实际上跟柳御史没有多大的关系。 柳御史是在背后管他们的人,更何况柳御史德高望重,又有权力在手中,不说他们,就算是皇帝也得听柳御史说的话。 他去崀山追杀秦淮舟的任务,就是柳御史派他去的,并且不光是有他,还有玄机阁的人。那些人也跟柳御史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玄机阁的人跟观棋关系密切,反倒是跟柳御史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了。 “你手中,有一份名单。”魏昭说道。 像柳启这种干这些刀口上的活的人,怎么可能不在手上掌握点什么东西呢。 柳启笑了笑:“是。” 他很大方的承认了,但是没有想要给他们的意思。 “我们要的,就是那一份名单。”魏昭说。 “我若是不给呢?”说了这么老半天,柳启还是没有想要给他们的样子。 “那就只能说明,你对你儿子也不够嘛。”陆方直接就是拿他儿子出来说事了。 虽然他儿子的病跟他们半分关系都没有,但是他如果将那个名单拿出来的话,或许他们还会趁早想办法给他儿子医治。 “你们真觉得我会相信你们吗?”柳启冷哼一声,“就连祝神医都治不好的病,你们也会有办法?” 他或许别的人不清楚,但是大夫这一块他还是很清楚的。 太医院除了那个院长李太医之外,便没有什么能人了,城里的那些大夫,也个个都是没有什么用的。直到后来去给那两个小姐医治的祝君山出现了,他才算是真的看到了希望。 祝君山的本事,他也算是有目共睹的,后来祝君山进了柳府,便一直在给他儿子医治。他也去看过,明显好了很多。 他们自然也料到,柳启为了他儿子,是一定什么都不会说的。 不过他们也是早有准备。 知道柳启这个人看得最重的就是他的儿子,自然也是会从他儿子身上下手。 “不错,确实非常好。”陆方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看似说的是好,其实是反话,他意味深长的笑着,眉眼间都是不屑一顾。 他们那样子看着就像是根本没有打算要救他儿子一般。 “你自然是可以好好的相信你的柳御史的,也相信他会让祝君山好好的将你儿子治好。”他挑了挑眉,意有所指。 “陆方,你要对我儿子怎么样!” 柳启忽然发怒了,指着陆方就开始骂。他像是听明白了陆方说的,又像是没有听明白他指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听出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儿子似乎有点危险了。 陆方摇了摇头,但一句话也没有说,很快便又陷入了沉默之中。除了柳启,没有一个人再说话。 “你们倒是把话说清楚啊!”柳启格外着急。 见他们说的话,不像是假的,但他也不能判断他们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他心中总有那么一个感觉,似乎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但他却觉得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只要你把那份名单交出来,我们不但会放了你,还会让你去看看你儿子。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我们说的是真是假了。”魏允华说道。 他站起身来将那个白色的小瓶子递给他,又说:“你自己掂量掂量清楚,给你半个时辰,如果这半个时辰之后我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我们就另寻他法,你想见到你儿子,也不可能了。” 魏允华笑着看向他,柳启这种人,用刑是没有用的,得用心。 他接过那个瓶子,拿在手中,心中一横,便喝了下去,只喝到那个药是苦的,很苦很苦,但也没有别的味道。 “你们为何不下毒?”他厉声质问。 按理说,这个瓶子应该是他们下的毒才是。 魏允华耸了耸肩,反问:“我们为何要下毒?” “你!”柳启一时哑口无言。 深吸一口气,沉默了。 过了许久,魏允华才开口:“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半个时辰,很快就要过去了。 他惊觉时间好快好快。 “你们必须带我见到我儿子!”柳启说。 “名单。”魏允华此刻像是已经再没有耐心了,他只想知道那一份名单到底在哪里。 “那个巷子里,世子爷应该知道。”他忽然提起了那个巷子。 魏允华点了点头,那个巷子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忘的,他们被抓去的时候,就在那个巷子里。 第95章 他回来了 “名单就在那个巷子里,那间屋子有个地下室,机关是墙边的油灯。”他很老实的交代了,但眼底里总是含着笑意。 “是吗?”魏允华问。 柳启继续笑着:“不过很显然,你们就算是知道地方也拿不到。那份名单是我很早之前就藏起来的,除了我没有人可以进去。那里有玄机阁的人守着,世子爷应该也清楚。” 魏允华再清楚不过了,玄机阁的那些人才来追杀过他。 “你只需要交代到底在哪里,剩下的事情就用不着你操心了。”魏允华看了他一眼,转身与他们对视了一下眼神。 “我已经交代了,你们什么时候放了我?”他问。 他现在更加想知道的是什么时候可以放他离开,而不是还在这里。 “等我们找到了,再放你离开也不迟。”魏昭说道。 他可没有那么相信柳启会这么快就交代了,在拿到那一份名单之前,柳启是出不去的。 “你难道想出尔反尔!”柳启怒了,不是说会让他出去的吗? “是要让你出去,但绝不是现在。”魏昭说道。 魏昭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时半刻,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只是淡淡说着:“哪来的那么容易,就放你走了呢。” “你们出尔反尔!”他怒吼一声。 魏允华耸了耸肩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自己便跟着出去。 陆圆又拿了一个瓶子出来给他灌进去,他不知那里头是什么,喝着味道是甜。 从城郊的小院子里出来,他们便在准备着去那个巷子里找他说的那一份名单。 回到魏府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爹爹,娘亲,哥哥,你们回来啦!”魏思年等在门口,被风吹得冷飕飕的,但她还是坚持在这里等着。 “夭夭,你怎么在这里?”魏允华赶紧上去,将自己的披风拿下来给她披上。 “染秋姐姐说你们有事出去了,我就想着要等你们的,但是等了好久你们都没有回来。刚才我收到信了,我打开看是淮舟哥哥寄过来的信。”魏思年将那个小纸条递给他。 那信上写了秦淮舟这段时间的近况。 在魏思年他们遇袭的那一段时间里,秦淮舟差点就要死了,若不是被人给救了,他也不知现在还能不能写信回邕都。 崀山此时都还没有下工,秦淮舟在山林里躲了几日,养好了伤回了矿场,他不想杀人,但有人要杀他,那他就得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那个监工的人已经查清楚了,是柳御史派来的,还有那些刺杀他的人,是观棋派来的,人人都想要他死,可他偏生就不如他们的愿,他不但要活,还要活得好好的。不给任何人机会去伤他,杀他。 那个监工的,在他回来的时候,还是像往常一样,拿着鞭子往他的身上挥舞。 “秦淮舟,你还敢跑!”监工拿着鞭子便往他身上抽过去。 可现在的秦淮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去。 在那个鞭子打过去的时候,秦淮舟直接伸手抓住鞭子,将那监工往自己这边一带,随即只见他跌倒在地上,摔得不成样子。 “哼。”秦淮舟狠戾的眼神一直在他的身上停留,“天高皇帝远,这句话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借着陛下不在,你就想杀我,可同样我也可以借着陛下不在,杀了你。反正我已经是流放的罪,也不怕再多一条。” 秦淮舟笑着看向他,他那眼神看着秦淮舟时半分恐惧,半分怒气。 “秦淮舟,你别忘了,你只是个罪犯!你是来这里流放的,你以为陛下会放过你吗?!”他有半分信秦淮舟会杀他,但也有半分不信。 若是秦淮舟真的有这个本事和胆量,他也不在这里这么多个月了,被打被追杀,差点死了。 要不是时常有人在暗中帮他,怕是现在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你说得很对,但也不全对。”秦淮舟笑了笑,一面将那个鞭子缠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应该知道,这些时日以来,一直有一个人,在背后帮我。没吃的没喝的算得了什么,我不也同样还活着吗?”秦淮舟手中的鞭子已经完全缠在了他的脖子上,他一遍又一遍的挣扎着,但很快他就发现他挣脱不开了。 秦淮舟只是笑着,在夜色中看不清楚他的脸,但监工能知道的是他的眼神中定然全是杀意的。 “在来这里之前我就在想,不过几年,我定然能回去。有个人与我说过,三年,我只需要在这里待上三年我就能回去。可是三个月不到,几十次的刺杀,日日不给吃喝,去矿上做工每日都受鞭打,可我还是没死,气不气。”秦淮舟忽然放声大笑,“但我很快就明白了,授人以柄,总归是不能长久,我若是想要在这里活下去,那么要杀我的,就都得死!” 秦淮舟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监工现在才发现,真正应该逃的人是他! 他只是笑着,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重:“很快,我就送你去见他们!” 那监工挣扎不过,很快便没了气息。 “你不该在没有人的时候来找我。”秦淮舟将那监工拖到了山林子里。 自己穿着之前的那一身血衣出来,身上破破烂烂,嘴唇干裂,像是好几日没有吃喝一样。 “你看,回来了。”其中一个人瞧见他,出去了几日,如今算是回来了。 “我还以为他会死在林子里呢。”另外一个说。 秦淮舟踏着孱弱的步子,缓缓的走进了屋里,跟他睡在同一个屋子里的人掩着鼻子往旁边去了。 秦淮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边整理自己的卧铺,边说:“有没有吃的喝的?” 那几个人看着他一身带血的衣裳,害怕的往后面再退了些:“你没被林子里的野狼咬死?” 他们觉得格外震惊,进了那个林子里,很少有人能活着出来。更何况还是秦淮舟这样快死的人进去的,他昏倒被扔了进去,人人都以为他早就被野狼撕碎了。 第96章 密谋 秦淮舟淡漠的看了他们一眼,眼神涣散,像是快饿死了,缓缓开口又说道:“我想喝水。” 那几个人看着他颇有些害怕,相互推搡着,最后一起去给他端了一碗水来,顺便还去厨房偷了一个馒头给他吃。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将馒头给吃完了,他们才又问了一句:“你是人还是鬼啊?” 秦淮舟从那个林子里出来时已经过了好几日,他们可是亲眼看着秦淮舟被拖进去的,当时的秦淮舟已经跟死了没有区别了。现在他穿着一身带血的衣裳踏月而来,任谁都在想他会不会已经死了,是鬼魂回来了。 秦淮舟将碗放下,擦了擦嘴,这会倒是看着好了些许:“谢谢你们啊,我当然是人了,不是人是没有影子的。” 那些人顺着他看了下去,油灯下看着他的确是有影子的。 他又说:“所以你们也不需要害怕,我进去之后就醒了,遇到了野狼被我打死了。找了好几日的路才回来,也着实有些辛苦。” “那……你……没想过要跑?”其中一个胆大些的年轻人问。 “跑?为什么要跑?”秦淮舟疑惑,“不用跑,三年之后我会回去的。” 他只记得有个人告诉过他,三年后的秦淮舟一定会回到邕都,不光是要回到邕都,他还有机会成为大将军。到时候他的人生会发生很大的转变,他不光是会成为大将军,更是会手握重兵,权倾天下。 那个人说的话很真,他总是不自觉的去相信他。 “能有机会跑当然要跑了,我们要是能有机会也得跑。”那个人又说,他没有一天不是想要离开这里的。 他给了秦淮舟一块馒头,秦淮舟自然也是记得他的恩情,便说道:“三年之后,我若是顺利的回去了,定然想办法将你也一起带回去。” 今夜窗外的月亮格外的明亮,秦淮舟这一夜夜睡得格外安稳。 皇宫里,此刻就没有这么安静了。 “哥哥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为何连我也不肯说?”刘雪宁今夜怎么也睡不好,便等着他们处理完了政事,再去后殿找刘子桓,她知道这个时候刘子桓一定是在后殿里的。 “陛下,奴才先出去了。”见刘雪宁来了,观棋便停了手上的动作,得了刘子桓的允许转身出去。 “你怎么来了,又听说了什么?”刘子桓问。 这时候他还在看那些大臣们递上来折子。 “你看看现在的情况,边境有人虎视眈眈,已经来晃了好几次了。”他将一道折子递给刘雪宁。 “那你为何还罢了秦将军的权,还将淮舟流放崀山。”刘雪宁很是不解,按理来说刘子桓不应该这么做才对。 “你以为他们为何而来?”刘子桓反问,见刘雪宁摇了摇头他又继续解释,“当然是因为柳御史了。” “为何?”刘雪宁还是不明白,他们来闹事的跟柳御史有什么关系? 刘子桓转身从屋里拿了一件披风来给刘雪宁披上:“夜里还是凉的,怎么也不多穿一件。” 他继续说:“他们这些动作,我或多或少的都知道一些。可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我没有那个本事和能力跟柳御史当面叫板,我想要当皇帝,当真正的皇帝,就跟你想要当真正的公主是一样的。我何尝不想黎民百姓能过的更好呢?” 刘子桓的眼里泪光闪闪,他只想有一日不会在被桎梏,他可以自己去决定一切事情。 “这些折子,有一半是我批的,有一半是柳御史批的。” 他将那一摞的折子分成了两半,一半推到刘雪宁的面前:“这一半是我批的。” 刘雪宁翻开折子一看,准确来说这些折子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大抵都是那些文官们说的口水话,而另外一半,她也翻开看了,那一半才是真正的国家大事。 “作为一个皇帝,连这一点权利都没有,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刘子桓自嘲。 刘雪宁看着只觉得格外心疼,抱住他的手臂说道:“没有。哥哥很好,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她一直都知道刘子桓在默默的谋划着什么,却从来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做的。 “你来是想问,为何选秀那日,还有一个人。”刘子桓已经猜到了她来的目的。 刘雪宁点了点头。 选秀之前她有听说过一些流言蜚语,选秀那一天她也听过,说是只会有柳无双一个人当选,但是没有想到的是还有一个人。 “肖家是我很早之前就去联系过的,他将女儿送过来,也是为了跟柳无双相互制衡,这样一来,柳家不至于独大,我也不必要去操心更多的事情。” “那秦将军……”她还想问,为何刘子桓会收回秦将军的兵权。 为何秦淮舟会被流放去崀山,为何他查都没有好好的去查,就定了秦淮舟的罪。 “因为我没有办法。”刘子桓也有自己的无奈之处。 一切都在柳御史的手中,他根本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 刘雪宁更加心疼,她知道他的不容易。他不过是流着先皇的血脉,柳御史想要做人上之人,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也不过是想要黎民百姓能够不再受到战乱,想要保护刘雪宁罢了。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你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你只需要记得,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大平天下。”刘子桓揉了揉刘雪宁的头,满眼宠溺。 “哥哥,你也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刘雪宁不想什么事情都是他一个人来做。 他只是淡淡的笑着,但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去将那些折子拿过来给刘雪宁看。 “这些都是柳御史写的?”她问。 刘子桓点了点头,国家大事,都是柳御史在决定,他想要将柳御史这根毒瘤连根拔起,就得从长计议。 “他背后牵扯的人太多,你若是有空,就关心一下今年的秋闱。” 今年是科考的日子,刘雪宁打开折子看了看,那折子上还写了关于学子来邕都参考的事情。 第97章 美救英雄 回去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她分明的看见,观棋悄悄的出了宫门去。 她以往不明白,为何哥哥总要背着她做些什么。但她现在似乎又明白了,哥哥只是想有些事情他来做,坏人他来当。看着观棋出去了,她只当什么也不知道,若是她要做些什么,那还是听哥哥的去关心一下秋闱之事。 从宫里出去,路过华光楼,一路出去,转过几条街到了清平巷。 “打劫!要么留命要么留财!” 黑暗之中忽然窜出几个人来,身形魁梧,一袭黑衣。脸上用黑巾蒙着面,手中拿着一把大刀,看着像是平常打家劫舍的贼人。可他们说话,中气十足,明显的看着,是个练家子。 “不知各位兄台是哪个道上的,又是谁派你们来的?”观棋很是不喜欢在这个时候拐弯抹角,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办,可不能耽误在这里。 那几个魁梧大汉先是一愣,随即接着说道:“你管我们哥几个是哪条道上的,看你穿得这么人模狗样的一定是个有钱人,赶紧把钱交出来,免得伤了性命!” 为首的那个人直接拿刀指着他,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就是不太像道上的。 “哦。”观棋轻轻的应了一声,“你们不认识我?” 那几个大汉面面相觑,也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为首的又开口了:“认识你做什么!我们只需要认识你穿的好不就行了!我们是来打劫的,这里又没有人,抢你点钱,还需要认识你吗?认识你,你能多给点?” 观棋摇了摇头:“倒数不能。不过你们打劫的,是该看着点人。” “当然。” 那为首的只觉好笑,打劫的不看着点人,难不成他们要在官兵的眼皮子底下打劫吗? 观棋意味深长的一笑:“那就是了。” “什么?” 那几个魁梧大汉摸不着头脑,听着他说话没头没脑的,私下里商榷着:“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那还抢吗?”有个小弟问。 为首那个一巴掌给他呼了过去:“钱都收了,意思一下得了!” 然而,他这话刚说完,观棋就已经冲到了他的脸上,呼的给他重重的打了一拳。打的他眼冒金光,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等,等会……”为首那人在众小弟的搀扶下勉强站稳。 然而,观棋根本不听他说什么,又是一拳打过去。 观棋虽生得一副书生模样,但手上的力道可不输他们这些身形魁梧的人。 “不对,你给我停下!”那大汉一下倒在地上,定了定神,立马去阻止他继续动手。 “不是说打劫吗?”观棋挑眉看着他,满脸不屑,“就你这样的?” 那大汉直接坐在了地上指着他:“你好像很看不起我啊。” 不等观棋说什么,他身边的小弟便狠狠的泼了一盆冷水过去:“大哥,不是好像,他是真看不起你。” 为首那大哥一巴掌给他呼了过去,狠狠道:“我不知道吗?用得着你说,你给我把嘴闭上你,明天没有你的饭吃了!” “别呀大哥,我闭嘴就是了。”那小弟这才开始求饶了。 观棋朝他走了过去,低下头看着他,脸上满是笑意:“怎么样,还打劫吗?” “不不不,不打劫了。哈……”那大哥赔笑道。 踉跄着站了起来,随后说道:“我们其实也不是要打劫的,就是太饿了。刚到这里,我们是从边境义城那边过来的,没有吃的。恰好有个小姑娘,让我们来这里等着打劫你,我看那小姑娘出手阔绰,正愁没饭吃,才接了这个单子的。” 见打不过观棋,他也只好招供,不是他自己要来打劫的,是有人给了钱请他来的。 “小姑娘?”观棋问。 什么样的小姑娘会请人来打劫他,还知道他会路过这里呢?不过很快他心中就有了一个人选,这个小姑娘似乎一直跟他不太对付呢。 “啊,对呀。就是一个小姑娘,看着应该八九岁的样子。模样生得可人,她那一身穿的贵气,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姑娘。”为首的大哥憨憨的挠了挠头,“这不是看给了好些银子嘛。” 直到他说了,观棋才明白过来,怕是这个小姑娘跟他所想的那个小姑娘是同一个人了。 “她还说了些什么?”观棋问。 “她没说什么,就说这个时候你会到这里来,让我们将你堵在这里就行了。”那为首的大哥看了看身后的巷子。 那巷子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那个小姑娘只是告诉他要将观棋堵在这里,可这个时候了,她却还连身影都没有看见。 不过,也没有等太久。 那个巷子里渐渐有了些许光亮,那个给他钱的小姑娘带着官兵从巷子那一边过来了。 “不说了,我就先跑了啊!”为首那大哥看着就有些发怵,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跑了。 “观棋,我来救你来了!” 观棋猜的不错,果真是魏思年。 只见着巷子里越来越亮,越来越热闹,整个巷子里都是脚步声。那些个官兵手中拿着灯笼,扛着长枪追了过去。 “等等!”观棋及时将他们叫住。 “不必追了,他们不过是逃难来的,讨些钱财罢了。” 观棋看着他们,只觉得今日这场闹剧未免有些太无聊了。明明白白的是知道那些人都是魏思年买通来的,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魏思年的意图。 “观棋,你没什么事。”魏思年拉着观棋左看右看,但却一点受到伤害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魏二小姐不必担心,奴才没事。”观棋一把将魏思年拉住,不让她四处看。 “倒是魏二小姐,怎么知道奴才被人堵在了这里,带了官兵前来相救呢?” 魏思年愣了一下,她难不成得说她其实是专门找人来的吗? “我……我刚才路过这里了,然后就看见好多人。我看见你了我就……我就去搬救兵去了。”魏思年挠了挠头,眨着眼睛看向观棋。 内心的心虚可见一斑了。 第98章 给钱吧 “哦,是这样啊。”观棋拱手道,“那还是真是感谢魏二小姐了呢。” 他看出来了,魏思年就是想演一出戏,在他面前演戏。不过魏思年演技不好,总是那么轻易的就被识破了。 那些个官兵便是让他们回去了,顺便还提了一嘴关于最近从边境那地方流过来的难民。 边境义城,是个很是贫苦的地方。前几年还算是好了,这两年那边突厥的狼人们总是时不时来犯,抢了些东西又走了。那些个难民们就各自走了好些,这个时日又是突厥来犯的时候,那些人忍受不了贫苦,便从义城千里迢迢的来了邕都。 总是要来讨口饭吃的,他也并不责怪。 “观棋,你来这里干什么啊?”魏思年很是好奇,她对观棋知道些许,但现在的观棋她却是不了解的。 “现在没有人了,魏二小姐是打算一直跟着奴才,不回去了吗?”观棋说道。 “我跟你一块回去啊,这外头多危险啊,我总得有人保护嘛。”她道。 她是很想知道,为何观棋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出来之前她找人追查过观棋的行踪,只知道他往这里来了,但不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来了。 “魏二小姐应该知道奴才是个什么样的人。”观棋忽然停了下来,他的声音格外冰冷,脸上的神色都变得狠戾。 魏思年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她找的那几个家伙看起来是有点本事的,但是却都被观棋给打跑了。 吞了吞口水,有些许害怕。 “你……应该不会。” 她忽然想起来,观棋这人曾经带兵屠了魏家,屠了秦家,也曾用自己的这一张脸骗了好些大家姑娘们。温柔和狠戾可以同时在这样一个人身上出现,他这人,上可成佛,下可成魔。 观棋笑了笑,抬手去拿上魏思年手中的灯笼道:“奴才送魏二小姐回去。” 魏思年还是害怕,她看不懂这个人,但又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走。 她怕黑,也怕观棋,但她更怕不跟着观棋走会惹怒了他。 她真是想扇自己几巴掌了,早知道就找些人保护她也是好的嘛。 “魏二小姐是偷偷跑出来的。”观棋又说。 魏思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跟着他,哪里还敢说什么啊。 忽然,她只见着观棋将手中的灯笼扔到了地上,一把将她抓起来,转身退到墙角去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见眼前银光一闪,但很快又黑了下去。 观棋将她一把搂在怀中,她看不清楚外头,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她的耳边只听见哐哐当当的声音在回荡。还闻到一股不属于观棋身上气味。 不是他身上清冷的香味,而是一股火药的味道,像是刀剑碰撞发出来的味道。 观棋手无寸铁,魏思年忽然想起来,将自己头上的头绳扯了下来递给他道:“没有刀,你拿绳子将就一下。” 魏思年的头绳很长,上头还有一个银铃铛,那头绳还算是结实的。 观棋一把接过,与那些人扭打起来。魏思年的耳边除了哐哐当当的声音,还多了叮叮当当的铃铛声。 不得不说,观棋是有点本事的,一直将魏思年保护得很好,一边防守,还能一边进攻。 “观棋,要不你将我放到一边去。”魏思年提议。 观棋这么,确实很累。 他没说话,而是付出了实际行动,一把将魏思年推了出去。 魏思年一个人站在墙角,她才看清楚。 外头几个黑衣人,跟她之前遇到的黑衣人很像,但不一样的是那些人头上都戴着银色的面具。 “抓住她!”有一人指着魏思年大喊一声,他们便都朝着魏思年这边来了。 “不是,我们无冤无仇的,你们抓我干啥!”魏思年不解,要抓也是该抓观棋才对啊,抓她的?! “给钱!”那人又大吼一声。 给钱?魏思年更懵了,啥钱啊!? 观棋转头看了她一眼。 她无奈辩解:“我不知道啊,什么钱啊?!” 要钱的拿了刀来,二话不说就开打,连给人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找来那几个人是假抢劫的,这几个人才是真抢劫的! 那人趁机一刀给观棋砍了过去,他手臂上顿时鲜血淋漓。 强忍着疼,用手上的发带一甩,将那人的刀抢了过来。有刀拿在手上,自是要好得多了。 那几个人不依不饶的,又继续说:“要不要我给魏二小姐回忆一下。” 魏思年实在不知道,她何时还欠了他们钱? “你们住手,给我说清楚了!”她可不能平白无故的被人污蔑。 “几个月前,你从乱斗场上出去,找了我们刺杀这个小子。虽然刺杀没成,但现在可以成。你许诺给一百两黄金,现在都还没给呢。”那人说。 “多少?你说多少?!一百两黄金?!你抢银行的你,先别说我找不找你的,就冲你没有完成任务这一点上,你是怎么有脸要钱的啊!”魏思年张大了眼睛。 一百两,黄金!她怎么可能许诺这种东西。 “魏二小姐,这也是你做的?”观棋质问道。 他倒是很乐意相信,魏思年不会做这些事情的。毕竟她可是做了点什么事,看见观棋就心虚得不行,一眼就能把她看穿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可以发誓!”魏思年连忙否认。 “更何况我那个时候伤到了脑袋,跟傻子没有区别的,每天都跟哥哥和弗陵他们一块,哪里会去找了这么一群人啊,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魏思年根本想不到,她是傻了,但也不是能被诬陷的人啊。 更何况那个时候她每日都是跟魏允华在一块的,虽然她没有那一段时间的全部记忆,但她知道魏允华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出去。 观棋的目光沉了下去,看了魏思年一眼道:“魏二小姐今日没有见过我,也没有看见别的什么。” 魏思年本能的点点头转过身去,并且还捂着耳朵,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看。 那身后,似乎有什么撒在了地上。紧接着有几个人从后面来了,她也不知道。 第99章 别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直到很久以后,大约是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身后的动静停了下来,观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魏二小姐,奴才送你回去。” 她清楚的知道,观棋是来这里见什么人的,而且还有人出现了。转过身那些个黑衣人已经不见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重很重的血腥味。 更奇怪的是,观棋身上的衣裳还换了一件。 她点点头,跟在观棋的后面走。 她想知道些什么,但是却不敢了。 “魏二小姐,别做什么无聊的事情。不管你要做什么,也别随便去找些人来刺杀,打劫,都没有任何意义。”观棋说道。 魏思年辩解:“打劫的人是我找的,但是刚才那几个,真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观棋淡淡的应了一声,又说:“魏二小姐想做什么,还是先同奴才说清楚最好。” 魏思年小声嘟囔着:“我跟你说,你就会听吗?” 她暗自翻了个白眼,不知观棋到底是如何想的。她之前怀疑落水那事跟观棋还有些许关系,更何况往后的观棋还屠杀了魏氏满门。她想若是能将观棋这个人收在身边的话,是不是这一切不会发生。 “奴才自然是不会的。” 观棋很快就给出了回答,他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不过奴才很想听一听,魏二小姐是怎么想的。”他又说。 从最开始魏思年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总觉得魏思年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样。后来在韩长月入宫的时候,她这种眼神便更加明显了。甚至她还去弄了些有毒的草,害他长了好久的疹子。今日更是找了好些人来打劫,佯装去救他。 他不明白,魏思年到底要做什么。 “你的伤,还是得快点处理。” 魏思年不作回答,她总不能说要整个什么救命之恩,将他收在身边。 “奴才没有伤。”观棋拒不承认。 “……” 他们很快便沉默了,直到快要走出这个巷子的时候,观棋停了下来,将魏思年的发带重新缠在了她的头上。 “魏二小姐,奴才劝你一句,别做什么伤害你,伤害魏家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那日追杀你的人是奴才找的,奴才可以救你,也同样可以杀你,别妄图挑战奴才的耐心。” 观棋把住魏思年的肩膀,将她捏的生疼。 她只看见他那一双眼睛,格外的恐怖。她没有想到,观棋竟然会在她面前直接承认。 “你……不会。”不知怎的她就是相信观棋不会如此。 现在他会救她,以后也不会伤她。 “魏二小姐就这么笃定?”观棋不解。 魏思年点了点头,笑了一下:“因为你是观棋。” “是吗?”观棋丝毫不信她说的话,他已经知道魏魏思年早就知道是他派人追杀他们,她还能如此相信他不会吗? 魏思年耸了耸肩,往前面走了去。 “当然不是了。” 很快便走出了巷子,观棋也没有再问。 “魏二小姐。”观棋叫住了她。 “还有事?”她问。 观棋冲她笑了笑道:“魏二小姐且记着,往后可别做什没有意义的事情了。有什么事,你可以开口跟奴才说。” 魏思年应了一声:“那可就多麻烦你了哦。” 回去的时候,很是开心,也不枉费她花了好些银子。只是担心,观棋的伤。 “你去哪里了?” 一回到府上的时候,就听见魏允华焦急的声音。 “我刚刚看见外头有个卖糖人的,然后我就跟着出去了。”魏思年说道。 魏思年指了指外头的位置,心虚的看向了别的地方。 【哥哥应该不会发现我找观棋去了。】 魏允华淡淡的白了一眼,她是不知道他能听见什么。 “当真?”他试探的问了一句。 “当……真啊。”魏思年更加心虚了。 魏允华轻轻的笑了一声,带着魏思年赶紧进去了,却什么也没有说。 【哥哥不会发现什么了。】 魏思年一面心虚的跟着他进去,只见着他走的步子很慢很慢,像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一样。 “哥哥。”魏思年喊了一声。 但很快又不出声了,因为魏允华没有回答。 就这么一路静静的,魏允华将她送进了她自己的院子的时候,魏允华才开口问:“今日院中的丫鬟在吗?染秋姐呢?” 魏思年也不知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开口说:“我让染秋姐姐跟娘亲一起去了。我院子里没什么丫鬟,现在夜深都让她们回去歇息了。” 这院子看起来空空荡荡的,只有屋檐下勉强能看得见几盏油灯还在摇摇晃晃着。 院子里算是漆黑的,除了油灯的光亮,还有今夜的夜色云层里透出来的光,别的便什么没有了。 这院子看起来格外的寂静。 魏允华点了点头:“那我一会再回去。” 魏思年不明所以,但还是迎着他进去。 卧房外堂内。 魏允华一一点上了油灯,屋里瞬间亮堂了起来。 房间里靠窗户边上的位置放了一张矮桌子,两铺着软垫。 这是魏思年最喜欢的一个位置。 “哥哥你坐。”她说。 一边给魏允华去倒了一杯茶来,此刻茶水都还是热的,那些个丫鬟看起来没多久才去歇着的。 魏允华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每一次心虚的时候,都会放慢了声音讲话,还会看向别处。” 魏允华的目光忽然暗沉了下来:“老实交代,今夜去了哪里。” 魏思年抬头看了他一眼,只看着他冷淡的目光,还有那一双聪慧如今炬的眼神,便低下了头去。 “我……去找了一个人。”魏思年心虚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声调更是放得格外的小。 【万一哥哥要是知道我去找观棋了,会不会骂我呀。】 魏思年担心。 “是观棋。”魏允华明知故问。 “啊?你咋知道嘞?”魏思年猛的抬头看向他,他咋这神,啥都知道嘞。 【完了,不会在偷偷的看着我。这就被发现了?我出门的时候还特意绕了好几圈的路嘞。】 魏思年更加担心。 第100章 他有什么目的 “哥哥。”她弱弱的唤了一声。 魏允华只是看着她,淡淡说道:“说,去找观棋干什么。最好是老实交代,否则,我可以让你待在这里,出不去。” 魏允华知道她最是怕威胁,准确来说最是怕他威胁。 魏思年也只好交代了:“我前几日去那边找了个算命的。其实他不是算命的,而是做情报生意的。然后我去买了点观棋的情报,只买了他的行踪。” 因为她没钱。 “然后我就安排了几个人去堵着他,本来是准备带人去救他的,那谁知道我找的人不太靠谱。没一个能打的,就全都让观棋给打跑了。” 她停了一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又继续接着说道:“然后我就发现,观棋会武功。他不但会武功,还武艺高强。” 魏思年越说越激动,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魏允华。 他却只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他没有一丝震惊的意思,因为他知道。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后来他送我回来,他说他来见一个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魏思年说不动了,又好好的端坐回去。 “当时他说他来见一个人,我就想着要跟他一块去看看他到底见什么人啊。然后这个时候忽然冲出来一群人,可凶了。我本来以为他们都是冲着观棋去的,但是没有想到,他们只冲着我们来的。”魏思年又激动了起来。 这些人的身份很是可疑,自然不排除观棋安排来的,但是她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很重很重的血腥味,她便不这么认为了。 “他们竟然是来找我的,据说我是去找了他们刺杀观棋,还花了一百两黄金雇佣的他们。而他们说的那个时间,很是巧妙,你猜是什么时候?”魏思年问道。 她料想魏允华绝对想不到,那个很是巧妙的时间。 魏允华没有开口说话,而是仔细的听着她心里说话的声音。 【那可是在乱斗场回来的时候啊,我怎么可能啊!】 魏允华淡淡一笑,他就知道魏思年在心里一定会说。 这个时间段,他也觉得奇怪了。平日里他都是看着魏思年的,因着怕她丢了,或是伤了,所以总是将她带在身边。只是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个时间。 “哦,难不成还是乱斗场回来的那会?”魏允华说。 魏思年今夜只能被持续震惊,她瞪大了眼睛,一双眼里都是惊讶震惊的神色。 “猜对了,就是那会!”魏思年说道。 然后魏允华又继续问:“后来呢?” 他很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那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要冒充魏思年去刺杀观棋。 “后来我就害怕,什么也没看见。不过可能大概也许,他们已经死了。因为观棋要见的人已经见到了,而那些人,好像都被他们给……” 魏思年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回答显而易见了。 魏允华也皱了皱眉头。 “总之就是,我的意图他知道了。他要见什么人我是不知道的,但我能知道的是,他要见的是武功好强的好多个人。” 魏思年早就听见声音了,是很多个人。 “哥哥,观棋的武功比你们加起来都要高。”魏思年道。 她也很震惊,想到了观棋或许是个会武功的,但是没有想到观棋的武功竟然这么高。 听见魏思年说的话,他这才有了些许动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开口道:“你可知观棋到底在跟什么人见面?” 魏思年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么凶,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看呀。】 魏思年一阵唏嘘,一想到观棋身上的血腥味她就害怕,他可是个不好惹的。从前知道这个人是笑盈盈的,暗中使坏,她现在是真的见识到了他的厉害。 观棋的狠是不表露出来的,她有点怕观棋报复。 魏允华眉头紧拧,神色凝重的看向魏思年的位置。 “这些时日你就好好的待在府上,等复学的时候再去国学院。”魏允华道。 他是不想魏思年再去接触这些东西了,已经打算先派人去查一查观棋的底细,他到底在跟什么人见面。 他又问了一句:“你在哪里见到的观棋?” 他想知道观棋近日的行踪,也想知道观棋到底在做些什么。 魏思年抬头盯着他,总算是发觉有些不对:“哥哥,你该不会是要去查观棋?” 很显然,魏允华这么问了,就是要去查观棋的。 “我今日还去见了徐姐姐,她说还有两个多月就是科考的日子了。想来观棋要做的事情应该是跟科考有关。而且科考过后还有秋闱,哥哥,他们不会是想拉拢那些学子。”魏思年忽然想到,科考过后就是秋闱。而过了秋闱的举人们经人举荐是可以当官的。 “科考。”魏允华低下头沉思了片刻,“看来,他们想要的人很多啊。” “那哥哥还要问观棋的事情吗?他今日跟我说要是有什么事情去找他就好了。我想着我可以去找他问问。”她不确定观棋是不是真的会告诉她什么,但是就目前来看,观棋应该不会再动她了。 而且她有一种感觉,刺杀这事是演给柳御史看的,他们的目的不是她,也不是魏允华,而是柳御史。 魏允华点了点头道:“不必去问,过些时日去华光楼。” 半个月后,一大早的就去了华光楼,这里今日格外的热闹。 楼上是好些穿着单薄衣衫背着书卷的年轻人,还有一些看着年长许多,眉头间有些沧桑的人。 不过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是一样的满身书卷的味道。 “今日华光楼有诗会,去看看。”魏允华道。 “我也想去看看。”徐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他们回家那些时日,一直没有怎么联系,只有魏思年去找过徐妙玩耍。 “对,看起来很热闹呢。” 不光是徐妙,还有刘弗陵和林云可也赶来了。今日华光楼的诗会可算是热闹无比了。 第101章 华光楼诗会 “怎么能少了本公主呢。” 正当他们要进去的时候,刘雪宁也跟着一起来了。 “不是我说,你们还不仗义,都不叫我一起的吗?”刘雪宁撇了撇嘴嗔怪道。 前几日就听说了这里要办诗会,想着到时候可以出宫来玩,到了今日都没有看到他们来宫里找她,想着可以叫上他们一起,便自己早早的出出宫去。 不曾想,挨家挨户的去叫他们,他们竟然一个都不在。到了华光楼才看见,他们几个都在这里呢。 “公主姐姐,你也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怎么喜欢这个诗会呢。”魏思年一脸歉意。 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那些文人学子们讲诗的,实在是想在这里凑个热闹,顺便看看观棋是不是在。 当然了,她和魏允华的目的都差不多,这几日一直联系不到观棋,找了好些人去竟然也都不知道观棋的行踪。除了每日去韩长月那里,观棋几乎都是在刘子桓那边伺候着,当真是没有别的行踪了。 今日诗会很多文人学子们都会聚集在华光楼里,这华光楼可是个才子们聚集的好地方,没准就有将来科考中举的人。 想着或许观棋会为他们而来,就算是找不到观棋,也可以看看观棋出宫去见的人到底是谁。 凑热闹的大抵就是刘弗陵和林云可了。 徐妙自然很是喜欢这种诗会的,没准还能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 “哼。”刘雪宁才不听他们说什么,撇着嘴看着他们,将“我不高兴”这几个字都写在脸上了。 魏思年赶紧上前去将刘雪宁拉住,挽着她的手,声音格外的甜:“嘿嘿,我就知道公主姐姐最好了。我不是想着这么吵闹的地方,公主姐姐待着不太习惯嘛。我也是求着哥哥带我过来看看的。” 徐妙他们可不是约着一起来的,正好都是不约而同一起来了。 “好姐姐,你就原谅我。我以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都早早的叫你,让哥哥去接你出来玩。”魏思年眨巴着眼睛看向她。 刘雪宁这才笑了:“行。” 点了点魏思年的头,脸上才露出了笑容。 魏思年就知道她并不是真正的生气,只是想着他们竟然都在,心中或许有那么一点不快,但很快就都消失了。 “不过今日华光楼好生热闹,我们还能不能去得了啊。”徐妙格外担心 她可真是想进去看看的,只是见着现在这个时候都已经有很多学子去了,华光楼很高,就站在底下看着都是每一层都站满了人的样子。 “好像是不能去楼上了。”魏思年道。 她往那边望了过去,这个时候,华光楼上已经站满了。想要上楼怕是很难了。 “但是第一层咱们还是能去的。”林云可一边说又已经一边过去了。 他们也只好跟着一起过去。 今年的科考竟然会有这么多人,除了华光楼上的这些人以外,估计还有好些人还没有到这边来。 到了华光楼那一边,才知道这地方比看着还要热闹一些。 那些个文人学子们相互斗诗,比才,不亦乐乎。 他们只能在外面的茶摊找了个位置往那边看。 这茶摊还不是离华光楼很近的地方,很近的地方已经是挤满了人了。 “怎么躲人,怎么才能进去啊。”林云可格外担心,不能进去就看不见那些学子们到底在聊些什么了。只知道是斗诗的,却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倒是很快有人从楼上拉了横幅下来,写了两句。 “真是好句。”徐妙忍不住夸赞。 她往那边的方向望过去,只看了一眼,便看见写下这一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粗衣还带着布丁的年轻人。 那人可见的年轻,也可见的穷苦。 徐妙是关心那一句诗词,而魏思年是关心写诗的人。 【这个家伙看起来,倒是很有意思。又穷又有才,要是还没有后台就更好了。】 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他们的目标。 听见魏思年说了,魏允华的目光也朝着那个人看了过去。 是个年纪不那么大的年轻人,他的诗写得很好,他的字也写的很好。 一边望着他,还一边在嘴上夸赞他一句诗写的很好。一边又在留意着这个人身边的一切,盯着他仔细看清楚了,再让人去打探。 很快他便锁定了目标。 在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身形看着要粗壮一些的人。也同样跟他一般,是个年轻些的男子,不过看着就要比他沧桑些许了,这人身上的气质和他全然不一样。 【这个人……好像是。】 魏思年皱了皱眉头,她忽然想起来,今年的科考上当真是被他们捞上去一个人。 她记得的。那个是个很年轻的人,不但很是年轻还没有后台没有背景,家里也没钱,独自一人。他是个孤儿,寒窗十年才来参加了科考。 【会不会就是他?】 魏思年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因着这个人的身边出现了一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人。 她与魏允华对视了一眼,很快他们都确定了这个目标。 这个人据说将来是朝中的重臣了,因为被破格提拔,一路当上了丞相的人。 在林丞相死后,他直接从翰林院调了过去,接替了林丞相的位置。 那个时候的柳御史已经没有什么话语权了。 他们始终盯着那个人的方向,他也果然不负众望,写下了一句又一句的诗歌出来。 “小生胡世卿。”华光楼上,他笑着与众人见礼。 “原来是胡兄,幸会幸会。”另外一个学子说道。 【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啊。】 魏思年看着他,这人年纪看着不是很大,但他很高,差不多跟那个写诗的人一样高了。他面容看着不像是跟他们一般大的,远远的看着,只觉得这个人的身形像是她见过的人。 “哥哥,我想吃那个糖糕!”魏思年忽然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魏允华顺着她的方向看了过去,离华光楼稍微远些的地方,有个年长的摊主推着小推车过来了。 第102章 不许乱跑 “我去给你买。”魏允华笑了笑,他自是明白了魏思年的意思。 “嘿嘿,我跟你一起,快走快走。”魏思年笑着,走过去将魏允华拉着就往糖糕那边去了。 “哥哥,我感觉这个人就是观棋的目标。”魏思年看着他,很显然这个人的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如果他是独身一人,没有家人的话,那就真的是他了。 “我让人去查,你最近不要去找观棋。”魏允华道。 他似是看出来了,魏思年有些想要去找观棋问的样子。 因着观棋说了,若是有什么想要知道的问的,去找观棋就好了。虽然她也不确定观棋是不是真的会告诉她,毕竟那天观棋去见的什么人他也没有告诉她。可还是抱着这种幻想,万一他就说了呢。 魏思年嘟了嘟嘴:“不是观棋说的让我问他就好了吗?” 魏允华的眸色沉了下去:“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也看见观棋的手段了。我是怕你有什么危险,你若是实在想要去找他,就跟着我一起。” 魏允华知道,她决定了的事情他定然是改变不了的。毕竟她会偷偷的去,也只能告诉她,要保护好自己,也要让他保护好她才是。 魏思年点了点头道:“那什么还是去买糖糕。” 【跟我一起去,我不也是担心你嘛。】 她才不听魏允华说的什么嘞,已经决定了要去找找观棋了。就算是不当面问他,至少得去找人探查一下他的行踪。 魏允华拉着魏思年去买了糖糕,出来给魏思年吃了。 然后才往那个茶摊走。 “我会派人去查他到底是谁,他的这些时日去了哪里,又要去哪里。你就同染秋姐一起去娘的店里,昨日娘还同我说,想让你去店铺看看,挑几块好看的布料做衣裳。这几日订单量大,都是些来参加科考的学子来买衣裳,便没有空给你送到府上去挑选了。” 魏思年忽然聪慧了一次:“我懂了,你就是想甩开我呗。” 她看了魏允华一眼,从他的眼神里看过去,很显然她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魏允华也很自然的承认了:“说的对,你既然知道,那就好好听话。” 他笑着看向魏思年,他这一张有着小乔那般温柔的脸随着目光的变化也变得冰冷了起来。 三月底的天气也算不得多冷,今日艳阳高照,便更加的不冷了。魏思年只穿了一身单薄的裙子,出门的时候染秋还给她搭了云肩。方才在人群拥挤中是有些热的,不过现在只觉得格外的冷。 “好。”魏思年也只好答应。 【待着就待着呗,嫌我碍事呗,干啥都背着我呗!】 她格外的不满,从宫里回来就发觉他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不能告诉她的事情,她一直没有去问,也没有去管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今日才算是知道了,魏允华说的很是明白。 “回头让染秋姐跟着你一起。” 魏允华想,他还不够了解她吗?虽然她是口头上答应了不会乱跑去什么地方,但他知道,她一定要乱跑的。 “哦,好。”魏思年不满的应了一声。 别以为她不知道让染秋姐姐跟着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不就是为了去看着她吗。既然如此,她倒是不如另辟蹊径了。 “那我去找公主姐姐玩。”魏思年笑得格外灿烂。 去找刘雪宁玩,他既然就管不到了,总不能她去了宫里,还被他拉回来。 刘雪宁方才还在怪他们,他们出门看热闹一点也不知道带上她的,现在魏思年要去找刘雪宁玩,他定然没有一丝拒绝的权利。 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魏允华也只好答应了。 但他还是指着魏思年说道:“最好是去找公主玩的,要是让我知道你偷偷跑了去,那往后就将你关在屋里,可不能让你出来了。” 魏允华也是担心,他总觉得最近的事情很不简单。 秦淮舟那边的信又传过来了,说是最近消停了好些。崀山矿场换了一个新的监工,这人倒真的像是来监工的,随时随地都在盯着他们干活,谁不动他就打谁。但也不会过度的去打人,如此便也只是有人怨怼几句也就罢了。 起初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矿场里总在流传着之前那个监工的死,都说是半夜出门被山上的豺狼给叼走了,又说是被山上的野人给叼走了。 他们这些时日,有好几次都看见山上有个野人。 穿着一身夜野草做的衣裳,满身的棕色毛发,一双黑色的眼睛,很大很亮,就像是灯笼那样。 但在秦淮舟的信里告诉他,这个野人是来帮他的。 魏允华自然是知道,这个人或许就是他们之前买的那个刺客。但他什么也没有告诉秦淮舟,因为这个人身份成谜。 先不说为何他之前要抓走魏思年他们,就冲他知道林小爷的事情,这个人就不简单。 起初他一直在想,这个人会不会是柳御史或者刘子桓他们的人,可也不尽然。 问过柳启,他竟然也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这可就太匪夷所思了。这让他更加的确定这个人是刘子桓那一派的人,他们看似是跟柳御史合作的关系,实际上却全然不是。 “哎呀,不跟你说了,我去找公主姐姐玩去了。”魏思年拿着糖糕就往刘雪宁那边跑了去。 诗会来晚了根本挤不进前面的位置,她确定了人也觉得没什么好玩的,便想着宫里还有韩长月,她便央求着去皇宫一起找韩长月玩。 到了皇宫里,芷兰院的桃花早就已经凋谢了,只有韩长月手中还有一幅桃花图还盛开着桃花。 “韩姐姐,近日好些了吗?”魏思年见到韩长月便迎了上去,她今日看起来气色好了太多。 “公主殿下,魏二小姐。”韩长月笑着,格外的知礼温柔,看着后面还有两个人,便又迎上去,“林小姐,徐小姐。” 韩长月一一见礼,邀他们坐下。 第103章 快点告诉我 在韩长月这里坐下,四下里望了望,却没有见着观棋的丝毫影子。 “魏二小姐在看什么?”韩长月注意到魏思年在四下张望了,便开口问。 “我在看那个花呢,韩姐姐院子里的花都好好看。”魏思年指了指院子里。 韩长月的院子里很多花,之前她可以看见桃花盛开,现在她依然可以看见这满院子的芳菲。 不用想都知道,这些花一定是观棋安排的,之前她也来过这个院子,当时还没有这么多的花长出来呢。 韩长月笑了笑道:“是观棋差人送来的,前些时日桃花谢了,也不知现在还有什么花可以看,观棋就差人送了好些花过来种上了,开得都很好。” 看的出来,韩长月是很高兴了。 这满院子的花一看就是格外用心的,都是当下这个季节开得正好的花。什么绣球,什么月季,什么玫瑰,更绝的是竟然还有一株牡丹花。 牡丹花和别的花卉不一样,牡丹尊贵,是断然不可能会出现在一个大臣女儿的院子里的,更何况韩长月只是来宫里小住养病,便断然是用不起这牡丹花了。 魏思年简直觉得格外震惊,观棋是怎么将牡丹花弄来的,柳无双没大闹吗? “那个是不是牡丹花呀?”魏思年指着那花问。 她又想,这也不那么可能是牡丹花,或许就是大一点的月季呢。 韩长月的回答出乎意料,她说:“正是牡丹花。” 韩长月似乎很是喜欢那一株牡丹花,它长得最好,若是普通的牡丹倒也算是宫里也没有那么不包容,给她便给她了,可这牡丹花,看着像是花王级别的了。 “这也是观棋送来的吗?”魏思年眨着眼睛问。 她已经想到去找观棋的办法了,若是这牡丹花是观棋给的,那可就太好了。 韩长月道:“正是。怎么?魏二小姐也喜欢牡丹花吗?” 魏思年赶紧点了点头:“这花好好看,我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牡丹花呢。不知观棋在哪里呀,我去问问他这花到底在哪里买的。” 韩长月浅浅的“哦”了一声,思量了一番道:“这会,应该是在陛下那里,一会应该要去太医院。” 魏思年一笑:“那我去找他!” 染秋这一下没有回过神,便让她溜出去了。随即也和刘雪宁她们禀了告退,出去找。 听着韩长月说的,观棋这会是在后殿刘子桓那边,她便马不停蹄的往后殿的方向去了。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观棋这会定然不是在后殿内。 观棋这人他们不了解,但魏思年算是了解很多了,他这会一定在去太医院的路上,找李太医说道说道,晚些去问诊,末了他自去给韩长月煎一碗汤药。 这可不是件能够假手于人的事情,不能让韩长月知道,但得让整个太医院都知道。 进了太医院里面,李太医这会不在,但观棋果然是在的。 “观棋,我就知道你在这里。”魏思年朝观棋过去。 他这会正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煮着韩长月吃的汤药。 做什么事情都得用心花时间,观棋要冲着韩长月去,也得做足了各种功课。 “魏二小姐有什么事吗?”观棋问道。 魏思年蹲了下来,靠在他的旁边,说话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观棋,今日是来科考的学子们华光楼聚会的日子,你应该知道。”魏思年试探的问。 观棋很自然的承认了,也回答了她想要知道的那些:“嗯,奴才知道。奴才不但知道还安排了人过去,想必现在已经搭上他那一条线了。” 魏思年瞪大了眼睛,他可真是什么都知道。在华光楼下看着的时候,魏思年就已经发现了观棋安排去的人 ,也是已经跟那个学子搭上话了。只是后头的事情她便知道了,这些事情也只能从魏允华嘴里知道。 “那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魏思年继续问。 “魏二小姐是想知道他是什么人,还是想知道奴才将要做些什么?”观棋往炉子里添了一块小柴火。 韩长月这个药需要仔细的去熬,几个时辰是免不了的,得用小火一点一点的将一大锅药水浓缩成为一碗。 “都有。”魏思年毫不忌讳。 “哦。”观棋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而是仔细的看他的药。 那扇子拿着,一下又一下的扇着,丝毫没有要理会魏思年的意思。 魏思年便干脆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也不走也不动,就安静的等着他熬药。 过了很久,大抵是有半个时辰了,陆太医从外面回来。 “魏二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啊?”陆太医看见魏思年还觉得格外惊喜。 “我刚刚去韩姐姐那边玩了,我看见韩姐姐的院子里有多花可好看了,我就问韩姐姐她院子怎么有那么多花,韩姐姐说都是观棋送过去的,我这不是想着来找观棋了吗?那些花我都好喜欢啊,就来问问观棋是哪里买的,我什么时候也叫哥哥陪我去买一些。” 魏思年笑着。 一边冲着陆圆笑,一边却又像是在跟观棋说话一般。 他方才还沉默着,这会总不该还沉默。不想告诉她那个学子到底什么家世背景,也不肯告诉她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那她只好再问咯。 “御花园里挖的。”观棋回答。 魏思年看了他一眼,还得是他啊,不然还有谁敢动御花园的花。 “观棋,御花园的花也能挖吗?”魏思年眨着眼睛看向他,这御花园的花要是能挖,她可就真的去挖了啊。 虽然她也似乎听出来观棋的意思了。 并不是他想要做什么,或者是已经做了什么,而是刘子桓想要做什么,并且要他去做什么。御花园的花这事,没有刘子桓的准许谁敢去动什么啊。 除了后宫里的嫔妃或许可以去摘上几朵花拿去房里看,断然也没有将花直接连根都挖走的。 “陛下开恩,准许奴才挖了几株。”观棋淡淡道。 “几株?!那满院子的是几株?!” 第104章 那要看你会不会说话了。 “嗯。”观棋淡淡点头。 在他看来或许真的就是几株,御花园那么大,也不能是将御花园给薅秃了。 魏思年假装可惜,撇了撇嘴:“那看来我还是不能有那么好看的花了。” 魏思年对着观棋一个劲的叹气,像是什么都说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说。 过了许久,陆圆都已经走了,观棋才说道:“花房里的花一样好看,回头奴才让花房给魏二小姐送一些过去。” 观棋总算是松了口。 “好。”魏思年笑着。得到了观棋肯定的回答,她才赶紧往韩长月那边去了,这会是来找观棋要花的,但她今日可不是为了那些花来的,而是为了韩长月来的。 回了韩长月那边,听见她们正聊的开心。 便走上去轻声的问:“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韩长月掩面而笑,今日算是她为数不多笑得开心的日子了。 “讲些有意思的。”林云可说道。 魏思年八卦的心瞬间上来了,直盯着她看,秉着求知若渴的心去问:“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啊?”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就等着林云可说了。 “是柳大小姐啊,哦,不对,不应该叫柳大小姐了,应该叫柳贵妃才是。”徐妙回答,很快她又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些什么便立马改了口。 柳无双只是有个贵妃的名头,但还没有正式册封,所以没有封号。 “害,现在也还不能叫贵妃呢。”林云可说。 “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思的事情啊。”魏思年眨了眨眼睛,关于柳无双是不是贵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是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啊,让她们一直在笑。 “这些时日柳小姐都在宫里学习礼仪,昨日嬷嬷在给柳小姐教授礼仪的时候,她忽然闹肚子,满宫里找茅厕呢。”林云可哈哈大笑。 韩长月和刘雪宁也跟着一起笑。 “哈哈哈哈,还有这样的事情呢。”魏思年也跟着笑起来。 “据说是吃了些刺激的食物导致腹泻,但我看呀,根本不是这样。”刘雪宁道。 韩长月跟着点了点头:“前些日子来我这里闹了一闹,回头就腹泻不止,去了太医院谁是我的药味道太大,才导致她肠胃不适,去陛下那里告状,没有理会她,又闹了一场。现在正关在她宫里,反省呢。” 魏思年在疑惑,为何韩长月也跟着她们一起笑,现在她可算是明白了,敢情就是为了那一株牡丹花呗。 柳无双一直以来都认为牡丹花应该是她的专属,这牡丹花开得好,观棋给韩长月送了去。而且这株牡丹花据说是去御花园里挖的,花房里培育那些牡丹花太娇贵,这御花园里长的才更加坚韧。 她没有牡丹花,自然受不了这气。 魏思年心中思量,能给柳无双下毒的,也就只有观棋了。 魏思年啧了一声,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人,还怪记仇的。 记仇不说,办事也怪有效率,他去太医院煎药果然没错,是花了好些时间,但好处多多的嘞。 “还有这事啊,可我方才去找观棋要牡丹花去了啊。”魏思年面露担忧的神色。 她倒是也不怎么怕的,可这若是不怕又显得不太好了。 韩长月笑着,给她拿了一块糖糕道:“魏妹妹放心,没事的。听闻你爱吃这糖糕,特意差人去买了些回来,尝尝,是不是你爱吃的。” 韩长月脸上已经可以看的见疲惫了,这个点该是到了李太医来给她诊治的时间。 “好。”魏思年笑着,接过糖糕吃着,很是好吃。 “韩姐姐,你是不是这会该休息了呀。”魏思年眨着眼睛看向韩长月。 方才她们来的时候,韩长月还笑着,脸上神色飞扬,像是刚休息好的,这会子找她说了一下午的话,眼瞅着已经是傍晚了。韩长月脸上的疲惫重了些许,许是没有休息,太过于劳累了。 韩长月笑了笑道:“无妨,李太医一会要过来。” 韩长月的脸上笑着,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很厌烦自己身子不好。到了李太医要过来的时候,观棋也会跟着李太医一起过来。这些时日观棋并没有一直待在韩长月的身边照顾着。大抵是因为她的病好了些许,不必时时有人看着,只有从内务府那里拨了几个宫女太监在她身边伺候着。 正说着,观棋他们就来了。 观棋的手里端着给韩长月熬了一下午的汤药,跟在李太医的身后。连同着的还有陆圆,之前他们去踏青的时候就是陆圆在照看韩长月,如今也是将陆圆随时带在身边。 万一韩长月什么时候想起来还想要出去逛一逛,或者李太医不在的时候,陆圆还能知晓韩长月的病症。 见李太医来了,他们便让开了。 魏思年退到了后面去,跟观棋的位置很近。观棋也在后面,缓缓的挪动到魏思年的身边,用小声到只有魏思年才能够听见的声调说道:“魏二小姐要是想知道些什么,就看魏二小姐,会不会说话了。” 观棋说完便往前面走了过去,将手中的汤药放到桌子上。 魏思年可算是明白了什么,他说的正是那一碗汤药。 这汤药可不是普通的汤药,是观棋精心熬了一下午的汤药。目的当然也是很单纯了,就是想要韩长月看的见心意罢了。 魏思年龇了一下嘴,她有时候都怀疑,观棋是个假太监。 这家伙腹黑心机,满肚子的阴谋诡计。 她看了观棋眼,正巧发现观棋也在看她,淡淡的笑着点了一下头。很好,她明白了。 李太医诊完了脉说道:“韩小姐已经好了些许,只是身子如今还是虚弱,还是得多休息,适当出去走走也是好的,但不可以太过于劳累。这药怕是还要再吃上一个月的,韩小姐身子太弱,只能慢慢医治。” 韩长月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多谢李太医了。” 观棋接着又说:“汤药还是热的,韩二小姐趁热喝。” 没等韩长月端起药喝,魏思年就开口说:“这汤药是观棋熬了一下午的呢,我方才去找观棋,他就在太医院药房里熬药。” 第105章 胡世卿的身份 韩长月面露惊喜的神色,但很快意识到不对,那一抹神色便消失了。 “多谢观棋。”她淡淡说。 观棋很自然的接过了话道:“这本就是奴才分内的事。” 观棋眼中含着笑,眼尾弯弯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却只要仔细去看,就能看的见观棋此刻是格外高兴的。 魏思年挑了挑眉,心想:“现在我可算是帮了你一把了,最好是给我知道点有用的信息。” 他们并没有在韩长月那里久留,见她吃了药该歇息一会儿了,她们也才赶紧离开了这里。 从宫里出来,林云可和徐妙两人都由自家下人送回去了,魏思年走到宫门口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好像她还忘了一个人。 “魏二小姐这是怎么了?”观棋问。 见她一直望着宫门里头的方向,还以为她今日是想要歇在宫里呢。 “观棋,你就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吗?”她问。 观棋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没人来接你。” 魏思年摇了摇头道:“不是没人来接我,而是没人送我回去!” 她忽然想起来,染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完了,惨了。”她很是慌张。 染秋本就是魏允华派来看着她的,她这会竟然将染秋给弄丢了! “怎么了?”观棋又问。 不是他在送她回去吗?方才她们走的时候,他还想着她们都有丫鬟下人来接回去,她却只有一个人,见她有些许可怜便说送她回去,顺便还能给她讲点什么。 “染秋姐姐不见了!”魏思年脸上的惊恐不是装出来的,他看得很是真切。 她一直在原地跺脚脚,一边念念有词:“完了完了,我把染秋姐姐弄丢了,哥哥得骂死我,哥哥得打死我!完了!” 她只觉得这一刻天都快要塌下来了,染秋倒是不像会自己丢了的人,难道是她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不敢想,简直不敢想! “观棋,快走,快去找人!”她拉着观棋就往回去的路跑。 观棋倒是没有那么着急,平静的问:“魏二小姐可以先想一想,到底什么时候离开过染秋的身边,她是否有可能去找你了呢?” 魏思年停了下来,仔细想了一下:“还真是!我今天问了一下韩姐姐,然后就去找你去了。韩姐姐说你不是在陛下那里,就是在太医院,我就去了太医院。” “那么,染秋可能就在后殿!”观棋和魏思年同时开口说出了那个地方。 于是乎放慢了脚步朝后殿的方向去,一边走魏思年还一边在问:“所以,你们找的那个人是谁?” “胡世卿,是个有本事的。”观棋说。 “跟我猜得一样?是个孤儿,还特穷?”她问。 观棋点了一下头又摇了一下头:“是,但也不完全是,他还有仇。” “跟……柳御史有关?”她试探性的问。 除了柳御史,她也想不到还能跟什么人有仇了。 观棋再一次摇了摇头道:“不是柳御史,是林丞相。胡世卿有个未过门的妻子,两人自小定的娃娃亲,就在三年前科考的时候,来邕都死了。他科考也落下了,三年后又回来,是我们需要他,他也同样需要我们。” 说到这里,魏思年大抵是明白了。 胡世卿根本不是来科考的,而是来报仇的。 不用想她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定是跟林小爷那家伙有关。这家伙虽然已经死了,但林丞相还在,况且他会变成如今这模样,也跟林丞相脱不了干系。 “是他找的你们,还是你们找的他?”魏思年又问。 如此说来,他们三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相互。正好我们要找他,正好他也需要帮手。”观棋说道。 魏思年点点头,大概是懂了。 “那我们快去找染秋姐姐,要是再晚些,估计我就出不了府了!”魏思年大喊,一边又赶紧往后殿的方向跑。 果不其然,在后殿的门口看见了她。 “嘿嘿……染秋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呀,我找了你好久呢。”魏思年笑着朝染秋走了过去,脸上平静得很,心里却早就已经慌了神。 “奴婢还以为,二小姐在里面呢,等了好几个时辰。”染秋笑着。 魏思年更怕了,越靠近染秋她越怕。染秋这般笑着,纯粹是因为观棋在面前不好说什么,一会回去了,她就原形毕露了。 魏思年吞了吞口水道:“观棋说送我们回去呢。” 她指了指观棋,观棋在这里,她应该不会做什么。 将观棋带在身边,还能央求他想想办法,总不能一直都被关在府上,不能出来。 魏思年转过头去朝观棋眨了眨眼睛。 “是。如今夜深,还是奴才将二位送回去。”观棋低着头,不看染秋。 “是啊是啊,染秋姐姐,就快走。”魏思年赶紧上去将染秋拉走。 “二小姐,趁着这会,还是多笑笑。一会回去,怕是就没得笑了。”染秋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魏思年上前去拉她的时候,她才开口警告魏思年。 今日她本来是在这里看着魏思年的,没想到还是让她去找了观棋。 魏思年怔怔的不说话,只赔笑道:“染秋姐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染秋却丝毫没有给她颜面,径直朝宫门外的方向走了过去。 “完了。”魏思年耸了耸肩。 见染秋走到前面去了,魏思年才往后头退了几步,跟上观棋的脚步:“观棋,你应该有办法的。” 观棋点了点头道:“放心。” 他说的放心两个字,魏思年总觉十分不靠谱。 回了魏府,观棋便回去了。 染秋带着她一起进去,跟着进了魏允华的院子,这会魏允华已经忙完了事情回来了。 从魏思年一进门她就感受到一股很强烈的怒气,此时一阵凉风吹来,她便更觉得冷了。 走进去,一眼便看见了魏允华那一张黑着的脸。 不等染秋说话,魏思年立马便跪了下去:“哥哥,我错了。我不该借着入宫的机会去找观棋,也不该甩开染秋姐姐一个人走,哥哥你罚我。” 第106章 人咋不对嘞 这一举动,将染秋和魏允华打了个措手不及。 魏允华眯着眼睛看向她,这么容易就认错了? 【先认错总是没有问题的,哥哥应该不舍得罚我。】 魏思年的心中带着侥幸,她就赌魏允华定然舍不得罚她的。 魏允华扬唇一笑,好巧不巧他能听得见魏思年的心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但不说话。 【哥哥看着我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想该怎么放了我,给我个台阶更合适?】 魏思年也眯着眼睛顺着魏允华的目光看了过去。 在她期待值升高到接近最高的时候,魏允华才开口说道:“染秋姐,不早了,你先回去。” 染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这个院子。 魏思年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准备站起来却被魏允华一把按住,继续跪在地上。 “哥哥。”她喊了一声。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就很楚楚可怜。 “继续跪着。”魏允华说道。 他丝毫没有想要她起来的意思。 “好……。”魏思年笑了一下。 【我的错,跪也是应该的。】 很欣然的接受了。 “等着你回来,见一个人。” 魏允华朝后面喊了一声:“可以出来了。” 话音刚落,后面就出来一个人,一身藏青色的长衫,腰间系着白色的布条腰带。头发半竖起来,身形很是高大,比魏允华要高上许多,大约有秦淮舟那么高了。 这会天黑也看不太真切,只隐约看着,他的肤色不那么白,但也没有魏允华这么黑。 “他是谁啊?”魏思年问。 “胡妄生,我在华光楼上找到的人。” 胡妄生? 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魏思年懵了一瞬。观棋找到的那个人是姓胡但是叫胡世卿,而魏允华找到的这个同样姓胡,却叫胡妄生! 咋人还不一样嘞? “哥哥,你确定没有找错人?”魏思年问。 她是相信观棋会给她说真话的,他并没有什么理由要骗她。 “当然没有找错。”魏允华很是笃定。 这个叫胡妄生的人走过来在她面前坐下的时候,她才看清楚这个人的模样。 敢情是她雇佣的那个杀手。 她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叫胡妄生,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可以洗得这么干净。 他的眉眼里透着一股,谁欠了他八百万两银子的气质。看谁都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恨意,眉骨中间还有一道很长的疤痕,将整个眉毛都分成了两半。 “是你!”魏思年很是激动。 胡妄生笑了笑,脸上就算是带着笑容,也很难看出他的眼中也带着同样的笑容。 “魏二小姐,是不是很惊喜。”他说。 出奇的,她竟然觉得胡妄生的声音很好听。胡妄生的这一张脸是具有攻击性的,就连他的声音也是清冷得几乎生人勿挂的那一种。但就是这句话,让魏思年听出了话中带着的些许温柔,弥补了他那一双冷淡的眼睛。 “哈,确实很惊喜。”魏思年无奈一笑。 【惊喜啊,我可太惊喜了,我的哥嘞,你咋找他嘞?!】 魏思年很是不理解,为何魏允华找的人会是胡妄生。 “你不是,在保护淮舟哥哥吗?他怎么样了?”魏思年忽然想起来,她好久都没有去关心秦淮舟的近况了。她也没有收到秦淮舟的寄过来的信。 胡妄生笑了笑,脸上几乎只有两块肌肉带动了嘴角:“有人接手了我的任务,我自然可以回来了。” “这么说,你很早就回来了?”魏思年又道。 从崀山到邕都,快也得半个多月的路程。 胡妄生道:“刚到。” 不对,这太不对了,胡妄生既然是刚到,怎么会这么快就跟魏允华联系上。而且很明显看的出来,魏允华很相信胡妄生,这一看就不是刚认识的人。 那么魏允华再去华光楼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哥哥。”魏思年看向魏允华。 【我怀疑你在骗我,但我没有证据。】 魏允华只是淡淡一笑,但不做任何的解释。 厉声说道:“夭夭,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今日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又说了什么话。” 魏思年龇了一下牙,嘴里念念几句:“见了观棋。” 【很好,真不愧是我哥,想套我话是。】 魏思年的脸上写了满脸的不愿意说,但迫于威严也不得不说。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背着我勾搭上的,你们这样多久了?!”魏思年哼了一声。背着她偷摸着勾搭上了,还能怪她吗? 魏允华轻轻咳了几声,摸了摸鼻子道:“话可不能如此说啊。” 如此说话,倒显得他们两人像是在偷情一般。 “哦。”魏思年小声的应了一声,许是她也知道如此说话确实有点让人误会的意思,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哥哥,信息共享你知道,你俩老实交代,我就老师交代。绝不耍赖!” 魏思年做了一个发誓的动作。 魏允华点了点头道:“行,起来,好好说。” “你先说。”魏思年看了魏允华一眼,保不齐他什么都不告诉她呢。 “看不出来,变聪明了些。”魏允华拍了拍她的脑袋。 “什么呀,快说。”魏思年撅着嘴。 “很早之前就在联系,大约有好几个月了,之前一直在崀山,便通过淮舟联系,现在他回来了,就直接联系了。去华光楼也只是为了有个合理的理由,顺便看看观棋找的人是谁。” 魏允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在华光楼找人,他要找的人也从来都不是今年科考的那些学子。 “该你说了。”胡妄生道。 “哼。”魏思年闷哼一声道:“观棋找的那个人叫胡世卿,为了报仇来的,观棋找他是为了对付林丞相。” “所以,你们几个人一直都有联系,而且跟淮舟哥哥也有,就背着我是!”魏思年使劲瞪着他们。敢情一直以来,都是她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显得她很傻。 “可恶的秦淮舟!”她叉着腰,气鼓气鼓的像个河豚。 第107章 你们在密谋什么 崀山。 “啊秋!” 秦淮舟打了一个喷嚏,“谁在骂我。” 从魏允华那边回去,魏思年一夜未眠。 早晨起来,果然发现门被锁了。 “哥哥,娘亲,爹爹,染秋姐姐!快放我出去!啊啊啊啊!” 喊了一盏茶的时间,喊不动了。 魏思年蹲在地上,靠近门的位置,低头看见搬家蚂蚁,喃喃的说了句:“快下雨了。” 科考的日子很快便到了,三年一度科考的日子,今日格外热闹。 “吱呀……” 魏思年百无聊赖的坐在窗边,这些时日他们好像都格外的忙,除了每过几日染秋会来看她,或者小乔魏昭没事的时候来看她之外,便只是那些丫鬟下人们在院子里走动了。 听到外面的声音,料想定是有人来了,但她一点也不想去看。 “魏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她没看见人,但是听见了声音,是观棋来了。 “观棋!你怎么在这里啊,你不是应该去盯着科考吗?”魏思年很是惊讶,她被关了半个月,终于是见到外面的人了。 观棋的手上提了个篮子,远远的就闻到一股很香很香的味道。 “什么东西。”魏思年朝观棋手中的篮子看了过去。 观棋笑着,将那篮子拿了上来道:“怪虫子,奴才出去走了一趟,有人送的,说是这个怪虫子很好吃。奴才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就是长的很奇怪。想着魏二小姐这半个月都没出过府了,便带来给魏二小姐尝尝,只是这东西是辣口的,也不知魏二小姐能不能吃得惯。” 观棋将那篮子放下,里头取出来一盆热气腾腾的,小龙虾。 “什么怪虫子,这是小龙虾呀!”魏思年简直快要流口水了,这边的饮食多以甜口为主,偏清淡,难得吃到辣的东西。这小龙虾可算是她的最爱了,简直好吃到流口水。 “观棋,你真是个好人,嗯嗯嗯,真好吃!” 观棋放下来,她就迫不及待的打开吃了。 “魏二小姐认识这怪虫子?”观棋问。 魏思年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将嘴里的小龙虾咽了下去道:“啊,村里的老人说的。一直想吃,果然很好吃呢。哈哈哈哈……” 观棋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魏思年总有些心虚,低头继续吃。 “对了,哥哥和你找的人不一样。”她忽然想起来什么,立马岔开了话题。 观棋很是平静,淡淡应道:“嗯。奴才知道。” 魏思年猛的抬起头来望着他,嘴里唧唧的嚼了两下:“你知道?” 她又往四周望了望:“你该不会在什么地方安排了人偷窥。” 魏思年的眼睛紧紧的的盯着他,想要从他眼中看出什么来。 观棋却只是一笑:“并不是。” 观棋很快便否认了。 魏思年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直吃着小龙虾但一句话也没有说。 倒不是不想说的,而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开口了。 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她被人骗了,还是被很多人骗了。 “魏二小姐是不是在想,世子殿下是否骗了你。”观棋说道。 魏思年吃了最后的一只小龙虾道:“所以,你这是承认了。一直以来你都不是一个人,也不是陛下的人,而是你们几个本来就是一起的。哥哥去华光楼不是为了学子去的,也不是为了观察你要找的人是谁,而是给柳御史做一出戏,连我也一起骗了。” 魏思年的脸上可见的怒气,没想到他们竟然都在骗她,合起伙来骗她。 “世子殿下不告诉你,都是为了你好。”观棋说道。 魏思年的眼眸沉了下去,脸上的怒气更甚,冷笑一声:“当真是为了我好吗?我是不是天生当猴子的,被你们戏弄。其实你们什么都知道,只是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罢了。” 魏思年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所以,你来,又是有什么事情?”她问。 观棋没有再笑,而是转身去收拾桌上的残羹。 “这事还真得你去。”他说。 “科考就在今日开始,三天后考完,半个月后放榜,届时公主殿下会举办宴会,邀请举子们赴宴吟游。”观棋继续说道。 魏思年白了他一眼:“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对诗,也不会在宴会上活跃气氛。” 什么事情还能专门让她去了的。 观棋淡淡一笑:“当然,这些都是不需要魏二小姐去的,魏二小姐届时只需要去宫里,找肖小姐。” 不知为什么,魏思年总觉得观棋脸上的笑容就像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得逞了的样子,看得人毛骨悚然的。 “观棋,你该不会要趁着机会,惩治柳无双。”魏思年说道。 看到观棋这个笑容,不用想,一定是他想到什么法子害人了。 “魏二小姐可知,柳小姐这些时日一直被关在宫里,但公主殿下办宴会的那一天,她会放出来。毕竟柳小姐是柳大人的女儿,总不能一直关着柳小姐。”观棋道。 魏思年点了点头,仔细想想也的确是这样的。 “我好像知道你要干嘛了。”魏思年看了观棋一眼。 观棋这人她是知道的,坏的很。他给柳无双下毒的次数,数都数不过来,柳无双总是没什么大事,却又总是因为那些毒发生点什么事情,而误事。 “世子殿下总说魏二小姐眼神清澈,最是单纯,奴才瞧着,魏二小姐甚是聪慧。”观棋一笑,也不知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了。 魏思年龇了一下牙,看着观棋,心里骂骂咧咧的的说道:“我哪里是聪慧哦,我是太清楚你到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观棋可以说是魏思年格外了解的一个人了,总之就是一句话。有城府,心机深,还腹黑记仇。这家伙就是一个坏的,还是个坏的很有个性的。 “我怀疑你在暗搓搓的骂我,并且我有证据。”魏思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表示她听见了。 观棋还是一笑:“魏二小姐还是应该自信一些,别用怀疑两个人,这两个字不太妥帖。” 第108章 背着我干什么呢 观棋很快便出去了,魏思年在观棋走了很远,才跟过去送他。见他不走正门,便是知道了,他是偷摸着进来的。 “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在密谋什么。”魏思年一笑。 她这半个月可不是什么都没有做的,她暗中买通了院子里的下人替她去找了之前调查观棋的人,让他们去查魏允华到底在干什么。 前些日子才传了信过来,说是城外还有一处小院子,只是不知道魏允华到底在干什么,却知道不光是魏允华,还有魏昭小乔,甚至是观棋他们都一并去了那个小院子。 “小院子,有点印象。”魏思年仔细观察着院子里,准备今夜就偷偷的出去。 今夜等到了染秋他们过来看了她之后,就跑出去。 从她得到的消息来看,魏昭没有出门,但小乔和魏允华晚上是不在府上的。 “娘亲去了,哥哥也去了,今天观棋还来了,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观棋今日也会在那里。到时候抓他们个现行的,看他们还瞒不瞒着我。”魏思年撅着嘴,愤愤的说道。 她是知道他们是为了她好的,但是她不赞同这样的做法。明明就是她可以知晓一切,然后自己去做点什么,或者是将这件事情告诉魏允华,他也可以帮忙。但是没想到的是魏允华他们其实一直都在对付柳御史。 她忽然有一种很令人诧异的想法。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从观棋那里了解到,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对付柳御史,现在柳御史逐步掌权已经威胁了朝堂上的地位,小皇帝急需做成些什么事情来,才能够当上真正的皇帝,才能让朝中大臣信服。 所以他们将目标投向了柳御史。 魏思年摇了摇头,这样的想法实在太过于荒谬了。 直到夜幕降临,果然不出她所料,整个府上就只有魏昭和染秋还在。 魏昭过来看过她之后,说了些魏允华的好话,大抵的意思就是最近很忙,会很少回来看她。魏思年自然也很懂事的表示理解,毕竟最近是科考的日子,总是要忙些的。 染秋也来过,但很快她就走了。 魏思年看着院子的大门,狠狠的用脚踢了大门一脚,踢得自己的脚都生疼。 “哼!就只有宋一个人蒙在鼓里呗,你呢倒是什么都知道,都是一伙的,就让我去打杂呗!打杂也就罢了,给吃点小龙虾就把我哄到了吗?!” 魏思年对着大门生了好久的闷气,才偷偷的出了门去。 现在这个时候,也不算太晚,还没有到城门关上的日子,稍微做一下打扮,雇了一个人冒充她老爹,便跟着外头的村民出去了。 手中拿着给她画的地图,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一个都看不懂。 顺着箭头的位置走了快有一个时辰,才在林子里发现了一条有人走过的小路,顺着小路进去就找到了地方。 “藏这么隐蔽,脚都快给我走断了。” 魏思年一边捶腿,一边吐槽。 “哇,没人!”她望着那边的位置,看着这个小院子和画上的不说一模一样,简直就是毫不相干。 她又拿出那一张图来看着:“确定不是画错了吗?” 绝对不可能承认走错了地方的。 从院子外面绕着走,总觉得似乎是有人的。 “不会是鬼。”魏思年有些害怕。 林子里的寒鸦大叫了三声,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听着便更加害怕。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摸黑进去,手中拿着的灯笼忽然熄了,耳边“嗖”的一声,飞来一支冷箭。 “哥哥,娘亲,是我呀。”魏思年小声的说。 她也不能确定这冷箭是否是他们放的,但很显然放冷箭的人并没有打算杀她。 “夭夭,你怎么在这?”魏允华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嘿嘿。”魏思年挠了挠头,尴尬的笑。 “我这不是待着无聊嘛,然后想着出来走走,结果就迷路了,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这里来了,我绝对没有来找你们的意思。”魏思年很是牵强的解释。 多少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魏允华笑了一声,无奈的看着周围的几个人,将手中的火折子吹燃了。 “是谁将她放出来的。” 他那语气不像是在问,反倒是像在说是谁就站出来。 观棋果然从后头走出来了,他笑了笑:“世子殿下,是奴才去找了魏二小姐。奴才想着,总这么瞒着,迟早有一天魏二小姐自己查出来了,做了些什么事情,会坏事的,倒不如让二小姐知道呢。” 观棋这人,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 魏思年翻了个白眼:“观棋,你这不是第一次点我笨了。” 观棋没什么表示,只淡淡应了一声:“哦。” 真是一点情绪都不想给的。 “哥哥,你看他,他他他他,他就这么骂我!”魏思年指着观棋,告状道。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魏允华也站在观棋这一边,走上前来,手中拿着已经点好了灯火的灯笼,照着她。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有眉宇间透露出一点看起来很累的神色。 “不是告诉你,在府上待着吗?这么晚了乱跑什么。”魏允华的声音很是温柔,话语中听不出任何责怪的意思。 魏思年嘟囔着:“这不是我想来的,是你们天天都跑出去。把我一个人关着,都没有人理我,还什么都不告诉我。” 魏思年有些不高兴,明明就是他们老瞒着她,不光是瞒着她,就连他跟观棋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她也一点都不清楚。 “夭夭,我们不是想瞒着你,而是不想你参与这件事中来。”小乔开口说话了。 这气氛很是微妙,魏思年心里是不高兴的,眼瞅着都快要委屈得哭出来了,小乔连忙上前去安慰她。 【哼,都瞒着我,不跟你们说了。】 魏思年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小乔,也没有再理会任何人,而是转身自己走了。天色很暗,她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里。任凭魏允华他们如何呼喊,如何向她道歉,她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第109章 我是你救的人 倒也不是很生气,但总觉得有些伤心难过。 魏思年扒拉着脚下的草,一点一点的撕下来,闷闷不乐,嘴里嘟囔着:“什么人啊,亏得我每天想办法做这事,做那事,我就是想着我不想让他们走上原来的路。虽然我也是什么都没有办成,还帮了些倒忙,但一个个的都这么瞒着我,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要我自己去查,最后还是我自己给查出来他们几个背着我早就是一伙的了。” 魏思年不停的抽噎着,此刻天色已经很暗很暗了。 城外的树林子里,总归不是那么安全。 [我说过了,你是剧情之外的人,他们不会在意你的,你又何必呢?] 那个讨人厌的声音再一次回荡在耳边。 【你是不是有病啊,消失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嘎了呢,怎么又出来了,坏事的是!还是来看我笑话,泼冷水的?我干什么要你管吗?你咋那么能呢!】 魏思年丝毫没有给他好脸色。 这家伙已经消失了很久了都没有出现,怎么这个时候忽然冒了出来。之前魏思年还自己去联系过他,但还是没有得到他的回应,这家伙就像是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消失了一般,杳无音信。 [哼。] 他轻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魏思年切了一声,吸了吸鼻子。这个时候虽然是快要入夏的季节了,但晚上入夜过后还是冷的。别说这个时候了,现在看天色大抵都是凌晨的时候了,便更加的冷了。 魏思年搓了搓手,朝手中呼了一口气。 “咋这么冷呢。” 这个时节树林子里比外面要冷上不知道多少,但她还是忍着身上的冷准备找一个地方歇脚。 “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就把灯笼带上了,还好今天晚上有月亮,不然得冷死我不可。” 魏思年小声的抱怨了几句,往外面去了。耳边还时不时的回荡着魏允华他们喊她的声音,听着像是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走远。 魏思年是不想再回那个小院子里去了,独自生着闷气,顺着地上发白光的地方走,定然是很快就能找得到路的。方才她也是靠着这个方法找的路,从方才过来的位置,再走走就能到城门口的位置了。 虽然这个时候城门还没有开,但是等她走到城门口的时候,那门外面定然聚集了很多的人。 [要我说,你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里,还是应该听听我的建议,趁早消失,或者你完全可以做一个透明人,等待着剧情结束。] 这家伙又在开始劝说了。 【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好好说话的话,那么就将你这一张臭嘴给闭上!】 魏思年在心中骂了他还很多很多遍。 [哦?你以为,你能逃的了剧情的设定吗?] 那人笑着,笑声中尽是鄙夷。 【如果我逃不开这个剧情,我早就该顺着剧情而去了。相反,是我做了这些事情改变了剧情。你原本的剧情是魏家和皇帝对立,可现在的他们不是对立。】 魏思年笑了笑。 【从前宋一直想着,改变你原来的剧情,不让那些事情发展下去便是了。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其实一切都只是徒劳。但是很显然我还是找到了方法。】 那家伙闷闷的哼了好几声。 【我只需要创造出新的剧情,自然就能顶替你原来的剧情,你不是生在剧情里的人,所以你控制不了。你可以动笔将我写死,我同样可以救自己。我不光是要救自己,我还要救所有你动笔写死的人!】 她不想再跟着剧情去走了,与其说跟着剧情去走,做一些让剧情不发生或者早一点晚一点发生的事情,那么还不如她自己创造出对立面的剧情来。将这个故事变成一个全新的故事,她才是剧情里的人,剧情怎么走,她说了算。 他哼了很久没有再说话,但魏思年却有一种格外不好的预感。 [你等着,追杀你,我也是可以做到的。] 他忽然笑了起来,像是那种计谋已经得逞了的笑容。 她已经走到林子里稍微深一点的地方去了,这地方不够宽阔,也不够明亮,甚至脚底下的路都没有空旷的地方那一种白光。 魏思年感觉到了树木上到她身边都有一股寒冷的杀意。 “有病,又搞这一套!” 她简直不想说这个家伙了,办事他是一点也不想的,就想着要她这个一开始就嘎了的炮灰按照之前的剧情去走。到时候就没有一个人能够控制剧情,一切都又可以按照之前的轨迹去了。 “可惜了,你失算了。” 魏思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立马朝着外面刚才走过的空旷地带跑了过去。 那些追杀她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脸上戴着鬼面具。是她之前在乱斗场上那样的鬼面具,这个组织的人又出现了! 一群人从树上跳下来,看着有十几个的样子,个个手中都拿着利剑,发着银光,几乎要将这个树林子里都给照亮了。 “哥哥,观棋!” 还是先喊人。 这时候魏思年想到的人除了魏允华就是观棋了,这么十几个人,一定不是观棋和魏允华的对手的。 “我告诉你们啊,你们别过来!我可是有人罩着的,找你们麻烦啊!” 一边朝着空旷的地方跑,一边又冲着那些黑衣人喊。 [没用的,他们都是剧情的产物,是书里可有可无的npc,他们不会说话,也听不见你说的是什么,他们的任务就只是让你死。] 那人说。 【你以为你能掌管别人的命运吗?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了!如果这个剧情不对,那他就不应该存在!】 魏思年依然在喊,她原本以为魏允华他们走得很远很远,听不见她的声音,她就再也找不到一个人了,但是很显然,魏思年找到了。 “我是你救的,我也救你一次!” 就在这个时候,胡妄生从天而降,犹如踏着七彩祥云而来,落到魏思年的身边。 “你说什么?” 魏思年很懵。 “我说,你躲在我身后,我保护你!” 第110章 你也是一样 [胡妄生,你别忘了,你也是剧情之外的人,你也不应该出现。] 胡妄生的耳边同样出现了一个声音,一个和魏思年说话的那个人同样的声音。 胡妄生丝毫没有理会他,而是专心对付那些个黑衣人。 这些人的设定就是乱斗场上那些拐卖人口的鬼面具,实际上的武力值根本不高,他最擅长的是用毒,不过掌命人忘了,胡妄生的出现是他始料不及的。 [你别傻了,你也会被剧情反噬,你快让开,我给了你一条活路,你就应该顺着我给你的路去走!] 掌命人急了。 “胡妄生,我们之前认识吗?” 魏思年对这个人很好奇,要说之前她还在生气还在疑惑,那么现在又多了一样好奇。 这个人是怎么精准的出现在这里的,而且恰好就是在这个时候。 魏思年不会武功,但她很会躲,从始至终都是躲在胡妄生的身后。这个人的武力值很高,看起来几乎能有观棋那么高。不过她没有仔细看过观棋的武力值到底有多高,便也就无从判断了。 她的耳边都是刀剑碰撞发出来的声音,哐哐当当的,再加上现在是黑夜凌晨的时候,林子里安静得出奇,便显得他们刀剑的声音更大了。 除了能够听见刀剑的声音,她还能够闻到一股属于火药的气味,刀剑碰撞产生火花,将整个林子都照亮了。 “你还记得这些人吗?” 胡妄生问。 魏思年点了点头,她又怎么会不记得呢,之前被剧情控制去了一趟那个小巷子,带她去的人就是这个戴鬼面具的。 “当然记得,我之前被人抓走过,后来还去了乱斗场,他们都戴着一样的鬼面具。” 胡妄生迎着前面的几个黑衣人,但他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反倒是一把搂住魏思年的腰身,反将身一扭,从他们的剑下面翻过去,刺向了身后的人。 又身子一转,直转得魏思年头昏眼花,将手中的剑一横扫过去,刀光剑影间,又是几个人倒地。 “你还记得你在乱斗场上救了一个人吗?”胡妄生又说。 魏思年这才想起来乱斗场上的事情。 她记得在那之后她就失去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记得自己是在水里醒过来的。 “我记得,等等!你说什么?”魏思年忽然想到了什么,为何胡妄生会知道她救了一个人。 明明当时是她在跟掌命人谈交易,用自己的命去换了一个乱斗场上的瘦猴子。 掌命人其实不是一个真正的人,应该算是数据之类的东西,而且只有她能够跟这个人说话。 “是。”他说,“你和一个人做了交易,用你的命去换我的命,我在乱斗场上活了下来。同时我也成了和你一样的人,我可以和那个人说话,我总能听见他的声音。不管是我去崀山还是我从崀山回来,一切都是他在背后给我下搭命令。我是个被控制的人,但你应该不是。” 他说了自己能够听见掌命人说话这件事情,因为他知道魏思年也同样可以,不然她不会有机会跟那个人换他的命。 “你也知道那个人?那你到底是谁?”魏思年大吃一惊,她还以为只有她一个人是穿书来的。 胡妄生笑了一下:“准确来说,现在的我不属于外面的世界,也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是因为你而生的。我的设定是会死在乱斗场里,但是你救了我,我就活了下来。” 魏思年大抵是明白了,胡妄生就像是小说里觉醒的npc。 她点了点头道:“我很想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专心的对付那些黑衣人。 直到林子里没有一个黑衣人了之后,他才说道:“让剧情回到正轨上。” 当初为了魏思年他同样和那个人做了交易,他帮助他完成剧情,让原本的那那个剧情继续走下去,并且他还想办法推动了剧情的发展,让一切都提前发生了,几件事情聚集在一起,打乱了魏思年他们的阵脚,让他们无从下手。 “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对你下手。他答应过我,会让你开心快乐的过完这一生。你原本已经到了这个剧情之外,你可以好好的过完原本的一生。但是你却忽然走回了剧情里,成为了那个剧情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我不得已也提前进进入了剧情。”胡妄生充满愧疚和恼怒。 “他会对你动手,是我没有想到的,但是我听见了你的声音,就来找你了。” 魏思年应了一声,听起来格外的冷漠。她不哭也不恼,只觉得没有这样的必要。 蹲下去看着地上的那些尸体道:“哥哥他们应该也在附近。” 胡妄生也跟着蹲下去点燃了身上的火折子观察那些黑衣杀手,但他们的面具就像是焊死在脸上一般,根本拿不下来。 胡妄生皱了皱眉头,自心里与掌命人说话。 【你给我出来解释!言而无信的东西!】 然而那掌命人跟消失了一般,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些人的面具是拿不下来的,他们都是为了这一段剧情写出来的东西,他们的出现就是只是为了这一段剧情而已。暂且将这些人归纳于柳御史的手底下,反正他们都和乱斗场上那些人一样,戴着鬼面具。” 魏思年此刻脸上的神色格外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看着这些为了剧情而死的人,暗自在心里咒骂:“我不会让你这种人再控制剧情的,一个惨无人道的恶魔,一个肮脏的垃圾!” 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既然现在胡妄生的身份已经明了了,而胡妄生这个人物的到来是因为她,况且那个家伙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办法在控制剧情里的走向了。 她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改变所有人的剧情。 没有人是天生的坏种,也没有人会一直都是好人,只要他们心里有自己想做的人而不是被剧情操控的玩物,那么她就有办法能改变一切。 第111章 又来闹事了 “把这些尸体处理了,别让哥哥他们发现,不然到时候可就很难改变柳御史和柳无双他们了。” 魏思年不光是要改变秦家魏家,徐家这些人,她还要将这个书里的世界都改变了。她想要做一个很好的人,她也想要他们都做一个自己想做的人,而不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去走自己的路。 匆匆忙忙的将那些尸体都处理了,魏思年才央求着胡妄生带她到城门口的地方去。 “这时候到城门去?” 胡妄生看着天色,这个时候天依然黑着,眼瞅着大约三更的样子。 魏思年打了一个哈欠,扯着胡妄生的衣角道:“快走,我去城门口歇一会,等我们到城门口的时候,一定有人在门口等着了。那么多人呢,就算是有人想要杀我,他们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胡妄生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魏思年为何要在城门口等着,但还是带她去了。 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时辰,魏思年路上实在太困他就背着,让她浅睡一会。 到了城门口,他将魏思年放下来,她才微微转醒。 “你困吗?”她问。 胡妄生摇了摇头道:“不困。” “那就劳烦你再跑一趟,去告诉哥哥他们,我现在很安全,暂时不想见他们,让他们别找我。还有,这几天都别让他们来找我,他们就忙他们的去。” 魏思年这说的虽然是气话,可她却不那么伤心难过,也并没有那么生气了。她其实很能够理解魏允华他们的做法,不过都是为了她好罢了。 让魏思年生气的是他们这种为了她好的行为,还有什么都不告诉她,让她像个傻瓜一样。 胡妄生看了一眼周围,都是些来卖菜的村民们,他们这些人原来很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了。 “好,你自己小心。”胡妄生说道。 魏思年找了个地方靠着一个老奶奶睡,那老奶奶看起来像个好人。 此刻城门口很是安静,但边关重地却不同了。 往南的地方是戈壁滩,少吃少喝,少穿少用,那里的人不管是雍国的还是别国的,都过得苦。 这种边关的地方常常会因为没有吃喝而发生争抢。 这个时辰,边关的天早就亮了。 “瞧瞧,又来抢东西了。” 一个穿着红色褐色拼接长裙的男人,若无其事的在井边休息。 这里围了好些人,都是为了打井来的,前前后后挖了好些深坑一滴水都没有挖出来。那男人满身的的汗水,身上只穿着半身的裙子,上头光着膀子,搭了半截袖子 。 旁边一个嘴唇干裂起皮的古铜色皮肤的中年男人到小亭子里面坐着,对着那口没有水的井连着叹了好几口气:“让他们抢,都抢没了他们也得饿死。” 对于外邦的人来抢东西,他们似乎都是司空见惯了。 “谁说不是呢,要是再挖不出水来,咱们也收拾收拾东西走。”那红褐色裙子的男人说道。 这男人脸上看起来格外的苍老,身上的膀子微微的颤动着。 “走?咱们能走到哪里去?”听见他们谈话,一个看起来更加年长的人走了过来不同于年轻一些的他们,这人看起来更加苍老,身形也瘦削许多。 “不知道,上一次还是上上一次,有几个年轻人收拾东西走了,我是看着他们走的,还是年轻人好啊,能走的动。”那古铜色皮肤的人说道。 他的脸上可以看得出他对那几个年轻人的艳羡,他们是说走就能走的了的,年轻人腿脚便利,不像他们这些老胳膊老腿的了。就算是在这里坐着,都胳膊颤抖,双脚颤抖的。 “唉。” 那老年人叹了一口气:“还是赶紧挖,一会日头大了,更挖不动了。” 这个时候还算是比较凉快的,等再过了半个时辰,就得热起来了。 这边关地方的风沙格外的重,一阵阵风吹过来,那些个光着膀子挖井的人便是汗水和着沙子,一身黄色的沙。 这里的井大大小小的也挖了快十几个,却没有一个有水的,那些个老家伙们早就已经坚持不了了。 眼瞅着这里年轻些的小伙子们,能走的都走了,只有他们还在这里守着。 他们有些儿子是当兵的,驻守城池,他们也不愿意走。总这么说着,却没有一个人动了真的要走的心思。 “唉……” 又是一阵阵叹息。 但今日有些不一般。 那些个外邦的狼子们到了城墙底下叫嚣,推了战车来。黑压压的好些人。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那古铜色皮肤的人说道。 “好像有……” 像是战火的味道。 城墙上,守城的将军高高的站着朝底下那些人喊话:“乌木狼主,我们也不好过,你们就差不多得了!” 那将军也是知道,这些人总是会隔一段时间来一次,送些东西给他们自然他们就走了。 “卫冕小儿,你乖乖投降,将汉城交出来,本狼主可以考虑,留你个全尸,放过城中的百姓!” 底下领头的是拓跋部落的北狼主乌木巴罕。 乌木巴罕却没有只是要来抢些东西回去就走的意思,卫冕从他带的那些兵,就看出来了。 之前抢东西的都是些骑兵,只有几队,现在看着,似乎有好几万人呢。 看来乌木巴罕是为了汉城而来的。 “乌木狼主,东西给你,我们也不过为求自保,这几年来都是如此,给你们的物资不少了。胃口还是不要那么大,本将军怕乌木狼主吃不下啊。” 卫冕还是笑着对他,他心里很是清楚,他们不可能是拓跋部落的对手,所以这么些年来,一边向朝廷要人要支援,一边给拓跋部落送些物资,他们得到了物资自然就不会再来闹了,如此也能保证百姓不受难。 可今日,怕是不好了。 乌木巴罕一看就是有备而来,而汉城,年轻人快走光了。 “吃不吃的下的,就不需要卫将军操心了,本狼主自然有办法吃下。”乌木巴罕说道。 第112章 你想去哪里 卫冕握紧了拳头,低声与身边的副将说道:“给你一个任务,去邕都,找陛下。一定要将汉城的情况如数告知,请求支援!” 卫冕的话中可见的着急,他早就知道有一场恶战要打,可朝中却迟迟都没有派人来,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乱子。 “将军。”那副将闪着泪光看向他,“让我和你并肩作战。” 卫冕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挑一匹最好,最快的马,由你亲自回邕都,我才放心。” 卫冕格外坚定,他不知道这汉城还能坚持多久,但他会尽全力守着汉城,等副将回来。 那副将点了点头,收了眼泪,不让眼泪掉下一滴来:“将军,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卫冕转过头来,又跟乌木巴罕商榷:“乌木狼主,趁人之危可不是什么好作为。” 卫冕深知这一战是免不了的,可他还是想要争取更多的时间,至少一定要等到副将回来。 从汉城到邕都,来来回回,快马加鞭,他需要的时间最短也得四个月。 他不知道朝廷在干什么,但他知道朝廷对汉城不太上心。 乌木巴罕哈哈大笑,头上的狼皮帽子都跟着他上上下下的颤动着:“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写降书,将汉城双手奉上!” 乌木巴罕也没有现在要打的意思,瑞是他想打,早应该带着骑兵来了。如此兵不血刃的拿下一座城池,那才是真的英雄好汉呢。 “好,乌木狼主还得容我想想。”卫冕答应了。 下了城楼立马吩咐下去,锻造兵器,能有多少就造多少出来。另外给副将写了一封他的亲笔手信,盖上了他的印章,让副将连夜带着手信走。 还有那些个百姓,他知道民不聊生,知道百姓过的苦,于是乎安排士兵给百姓送了水和粮食,让他们迁出汉城。 对于这一场仗,他心里也没有底,只有一腔孤勇,想要守住这座城。 “将军,我们不走!” 今日挖井的那个红褐色裙子的男人说道。 他捏紧了拳头,露出身上的肌肉,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抖。他要显得格外强壮,要像一个英雄好汉那样拥有健硕的身躯。 “想走的,都走,不想走的,随我一起死守汉城。”卫冕不勉强他们,也丝毫没有去劝。他们比谁都要清楚,拓跋部落一直以来都对他们虎视眈眈,从前都想着给他们一些物资保护好自己。 现在他们想着,这座城池不能沦为战火之地,不能被拓跋部落的骑兵践踏。他们也是这一片土地上的人,他们深爱着这一片土地。 在很早之前,他们也一直都在充实军队,在锻造兵器,百姓们就一直在打井,只是这个地方太过于干涸了,没有什么井能打出来水。即使打出来水的井,过不了多久也会干涸。 “我们要跟着将军!”那年长的老人家第一个开了口。 “对,我们要跟着将军!” “我们也要守城!” “早就看不惯他们了,他们要打,那就打,我们不是孬种!” 他们从未因为一个人不离开而所有人都不离开,他们也对这片自小生长的土地有着深切的情义。 “好。”卫冕难免的湿了眼眶,“四个月,我们坚持四个月,这座城,战至最后一个人,都不能退缩!” 他们激情高昂,为了毫无胜算的一仗。 卫冕还安排了人去往周边的城池州县,带着他的手信去请求帮助,每个州县,每一座城池,都是同气连枝的。 除了请外援,就是提升自己,待到乌木巴罕规定的最后期限,就是他们恶战的开始。 半个月后。 邕都城里今日格外热闹。 “魏二小姐,奴才可以进去吗?”观棋的手中依然提着一个篮子。 半个月的时间,魏思年硬是没有见他们任何人。 “妄生,你是不是今天还有任务啊。”魏思年丝毫没有理会外头的观棋。 他今日倒是很懂礼貌的站在门外头,没有直接进去。这些时日也并没有派人去看着魏思年,大抵是知道魏思年生气了,也大抵是知道知道错了。 “有。”胡妄生说道。 “算算时间,我应该去崀山了。”胡妄生道。 “去崀山?”魏思年疑惑,他去崀山干什么? 现在秦淮舟在崀山还算是好的,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也不需要胡妄生去保护他了。 “再过些时日,就是秦将军的生辰了,我去将秦少将军完好的接回来。”胡妄生说道。 魏思年没有想太多,点了点头道:“也是。” 秦淮舟没有罪,他们人人都知道,也断然会允许秦淮舟回来参加生辰宴的。 “噔噔噔……” 见魏思年迟迟没有回应,观棋又敲了敲门问道:“不知道魏二小姐气消了没,奴才给魏二小姐赔个不是。奴才带了魏二小姐爱吃的东西来,魏二小姐要不要开门让奴才进去?” 他知道魏思年爱吃小龙虾了之后,连夜就派人去寻了些回来,赶在了这之前。 “那我就先走了。”胡妄生说道。 见魏思年点了点头,他便立马从后门出去了。过了良久,魏思年才去给观棋开门,见着他,冷着脸瞥了一眼:“你怕是还带了人来接我?” 观棋一笑:“是。” “带路!” “那这个……”观棋将手里的篮子举起来。 “拿去宫里,给肖姐姐尝尝。” 入了宫,这会天色还早,就连刘雪宁都还没有出门。 不过魏思年可不是去见刘雪宁的,径直往肖静怡那边去了。 “二位小姐慢聊,奴才就先走了。”观棋将魏思年送到了之后,便自走了。 “夭夭妹妹,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了,可还好?”肖静怡笑得很是灿烂。 “还好。”魏思年被她拉着手,还颇有些不太适应。 “走,姐姐带你去柳贵妃那里玩!”肖静怡咬牙切齿的说。 去了柳无双的院子里,此刻她竟已经收拾好了,看样子是要出门了。 “柳姐姐,这么早就来接我了啊,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第113章 进入密室。 柳无双的脸色明显不好看,可肖静怡却跟没有看见一样。 连忙拉着柳无双就往殿内去了,也不管她是否愿意,总之就是不能让她出去。 今日柳无双的心情还算是好的,不想与肖静怡计较些什么,便是没有露出很是恼怒的神色,而是很静心的对肖静怡说道:“妹妹身边不是还有夭夭妹妹吗?夭夭没妹妹都已经好些时日没有来过宫里了。” 柳无双这话说的很是明白了,再肖静怡拉扯她的时候,她便是直接就甩开了肖静怡的手在一原处站定。 “我是专程来找柳姐姐的呀。”魏思年从肖静怡后面探出身子,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柳无双,脸上挂着笑容,明媚又阳光。 柳无双眼见着有些生气,但脸上的笑容还挂着,没有拉下脸来。 前些日子因为闹事,柳无双被关起来。柳御史还来看过她一次,说了好些话,大抵是要她现在规矩些,别那么快跟这些人甩脸子。她自然也听了话,照做了。 “柳姐姐,你这是要出去吗?”魏思年明知故问。 按理说那宴会柳无双是用不着去的,毕竟柳无双现在还不是真的贵妃。柳无双现在的身份当真是尴尬了,不是贵妃却也不单单是柳家女了,她要去自然也没有人能拦着她不让她进去,可她想要去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她大抵是会通过别的什么手段去,总之是不太光明磊落了。 “出去走走。”柳无双脸上的笑容已经快挂不住了。 “那太好了!”魏思年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忙上前去将柳无双拉住,那咱们就一块去。 柳无双瞬间拉下了脸来,一旁还有肖静怡,她便是知道今日是走不了了。 “我知道有个地方好玩,我带你们去。”肖静怡说道。 城中的小巷子,这会人不多了。 人人都去瞧着刘雪宁办的宴会,那宴会依然在一个好地方——华光楼。 今年考中的举子们都聚集在这里,没有考中的,自然早早的就收拾行李回去了,华光楼便成了一个举办宴会的好地方。 街上的人多多少少都去了,去看看那宴会有多么的热闹,还能顺便看看他们没有见过的公主长什么样子。那巷子里便是很冷清了,一直往里面走过去,一个人都没有看见。 魏允华和胡妄生自然没有出席这个场合,他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 柳启说的那一份名单就在这个巷子里,之前一直都没有去,因为这地方一直有人把守,根本过不去。但今日不一样,那些人也同样有任务,那就是去盯着今日的宴会。 所以这个时候,巷子里的人最是少的。 从之前的那个巷子里一直走进去,穿过一处格外窄的巷子,便到了里面的大门口。 这地方很阴暗,就算是青天白日里,也是如此。 “从这里进去。”魏允华看着那一扇大门,隐隐约约的已经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胡妄生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这地方虽然人迹罕至,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可他们大举进攻,也实在不够现实。 身上穿着一身从那几个戴鬼面具的人脸上仿造的面具,由魏允华先进去引开前面的人,再让胡妄生趁机从侧边进去拿到名单。 魏允华点了点头,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刀,进了那个屋里去。 那是一个很大的院子,从他进去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是一场恶战,那些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正等着他自投罗网。 “世子殿下,来找死的吗?”那些戴着鬼面具的人将他团团围住。 魏允华也不知,他们是何时收到的消息,料定他一定会来。但很显然,他们在这里等了很久。 “来让你们死的!”魏允华放出狠话。 很快他们便扭打在一起,那些鬼面具一看就是动了杀心的,每一式都是杀招。 外头胡妄生听见里面打起来了,趴在墙头听着,只听见那刀剑碰撞的声音从门口一直到旁边去了。他才趁着机会从另外一边进了院子。 那些鬼面具几乎都被魏允华给引开了,里头守备的只有几个人,胡妄生很顺利的便进去了。 柳启的屋子已经落满了灰,看起来好长时间没有人进去过了。从那个屋子里四处翻找,大约是找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找到了暗室的开关。 进去里头是漆黑的甬道,胡妄生吹燃了火折子,一直照着脚底下的路。 那甬道格外的长,他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走到了甬道的尽头。 前面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壁,胡妄生皱起了眉头:“没路了?”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火折子,没有熄灭,摇了摇头否认:“不对,是有路的。” 拿着火折子往那个墙上晃晃悠悠,火苗没有丝毫颤动,说明那暗门不在这里,这地方是一堵真正的墙。 “不在这里,难道在旁边?”胡妄生看向身后,甬道里手一片漆黑,看的他眼前一黑。又摸索着往回走,直到走到了开头的位置,侧边墙上有一个油灯镶嵌入了墙里面。可以见着,那墙壁是很厚的。 “有风,在这里。” 一路走回去才终于找到了地方,那墙边的油灯没有挪动的痕迹,看起来便不是机关了。他将油灯点燃,甬道里瞬间亮了起来,接着所有的油灯都亮了起来。 又在墙边仔细观察,有挪动痕迹的地方便是机关。 进了里头去,里面是一间很大的密室。 密室里面放了好些金银细软,他一一去寻找那个装有名单的盒子。 柳启交代过,那盒子上面刻了一个“赐”字。 林丞相的儿子林小爷,本名林赐,即使被发现了他们也可以说是林丞相干的。 这这个密室里也处处是灰,看样子自从柳启逃脱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是这个!” 胡妄生发现了那个盒子,他微微去扳动了一下那个盒子,里头便有一个细微的声响发出来。 “哼。” 胡妄生只将头一偏,便稳稳当当的打开了盒子。 从那个盒子里面射出来一支冷箭,插进了旁边的木头柜子上。 第114章 回城 为了以防万一,胡妄生直接将盒子倒过来,将里头的那一本名册给倒在了地上。 “这老家伙,不会还下毒。”他看着地上的名册。 明明白白的写着白纸黑字,但此刻他得赶紧走了。 从旁边的金银里头挑了两支簪子出来挑起地上的名册就重新放回了盒子,沿着方才进来的路出去。 从柳启的屋子出来,进入到院子里,他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呼。运气真好,真是顺利。” 从后面出去,到了外面,那刀剑的声音小了许多,接着还有鬼面具的声音:“你小子,挺难杀呀!” 他听得出魏允华那一把刀的声音,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料想定然是魏允华此刻快要坚持不住了。 “坚持得真久,比我想象得要有本事得多嘛。”胡妄生由衷的赞叹。 他将盒子绑在身上,从大门口一脚踢门进去。 地上鲜血淋漓,一片狼藉。 魏允华的身上全是剑伤,将他今日穿的衣裳都染红了。地上还倒下了好几个鬼面具,那些负伤的鬼面具还在拼死也要杀了魏允华。 “我挺顺利的,你不太顺利啊。”胡妄生站在旁边。 “闭嘴!”魏允华此刻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后院那些守卫也都跟着到前面来了,他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 见魏允华倒了下去,那些个鬼面具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朝魏允华扑了过去。 “真是的,没看见我来了吗?”胡妄生捡起地上的剑,一剑挡了过去,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魏允华从地上捞了起来。 “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过来!”魏允华道。 “啧,都没力气了就别说话了,哥的肩膀借给你靠。”胡妄生打趣道。 拍了拍肩膀,顺势一把将魏允华薅了过来。魏允华闭上眼睛倒在他的肩膀上,他也没有力气再反驳他一句了。 胡妄生淡淡一笑,这些个受伤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三下五除二,将那些鬼面具解决了,抱起魏允华就往外头走了去。 出了巷子,从魏允华身上掏了银子去,往旁边一家晾着衣裳的人家丢了进去,一把抓过晾着的一件衣裳给魏允华穿上。 迅速从巷子里绕了路回去,穿过清平巷,转角回了魏府。 这时候宴会都还没有结束,他们一个人都没有回来,只有染秋在府上等着他们。 “世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染秋很着急的跑了过来。 “快去请大夫!”胡妄生一边说,一边将魏允华抱进了他的院子。 魏允华是在夜里醒来的,他醒来的时候床头放着那个装名册的盒子,还有一张字条。 “去崀山了,名册上可能有毒,让陆太医来。” 崀山的黑夜一点也不冷,这个时节已经很是炎热了。 胡妄生坐在地上,心里想着,何时才能回去。 “你在想什么?”旁边是他同屋的工友,见他一个人坐在河边,好奇便走了过来。 “我爹的生辰快到了,我自幼就不在我爹的身边,现在更不能看到他了。”秦淮舟说道。 捡起地上的石子往河里一丢,看着河里炸出水花,等它慢慢平静了,又扔一颗。 “我没有爹了。”他说。 那工友忽然伤感起来,讲起他之前的事情:“我以前是有爹的,他们杀了我爹,可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杀了他们为我爹报仇,我就被流放到这里。他们这些人,都是该死的!” 秦淮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有杀人,也被流放到这里来了。” 他叹了一口气:“他们位高权重,我们只是贫苦百姓,没有办法。” 秦淮舟也同样叹气:“他位高权重,要陷害我,要夺兵权,我们也没有办法。” “你说的人是柳御史?”他问。 秦淮舟点了点头。 “我也是。” 一个月后。 崀山更加燥热了,初夏的天就是格外燥热的,晚上在河边坐着吹点凉风,也算是凉快了几分。 “我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听监工说朝廷有人要下来。”那人看了秦淮舟一眼,眼中是掩饰不了的落寞,“他说了你的名字,还说了生辰宴会什么的。我想着可能是你爹的生辰,要你回去。” 他今日说话的声音格外的小,一直低着头,把玩着河滩上的石子。 回去,是他从来不敢肖想的。 今夜的风都好像带着刀子,没等秦淮舟说话,他便自顾自的回去了。 “我以后要是有本事了,就救你出去!”秦淮舟冲着他的背影大喊。 第二日胡妄生便来了。 “奉旨前来接你回去。”胡妄生笑着,站在门口。 秦淮舟并没有很激动,脸上是早就已经知道了的神色,点了点头,去屋里穿换了一身最干净最好的衣裳。这衣裳是最初的时候,带来这里的,他一直藏起来没有穿过。 跟着胡妄生,快马加鞭的回去,仅仅用了大半个月。 在城门口不远处的地方,立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嘴里念着,似乎是说了要见陛下。 城门口的官兵只以为他是哪里来的疯子,连忙将他往外头赶。 秦淮舟看了他一眼,那人穿着一身已经看不出颜色来的衣裳,头发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了,身上还有好几处伤痕,他看得出来,那伤痕和他之前的伤一般无二。 “去看看他。”秦淮舟说道,转身下了马朝那个人走了过去。 “你是谁?”他问。 那人转过了身来,一双眸子尽是血色,脸上也全部是干裂的痕迹,像是缺了水很久。 秦淮舟将自己身上的水袋取了下来,递给他:“不可多饮。” 他茫然的点了点头,拿起那个水袋便喝了起来,一喝水他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喝得急了咳嗽了好几声。 “这……这是清水!” 他颤巍巍的将水袋递给秦淮舟说道:“多谢。” “你是何人?”秦淮舟又问了一句。 “我是……我是卫将军的副将陈鹏,我……我找陛下!”陈鹏的眸色格外黯淡,身子也忍不住颤抖,勉强说出这句话来,便晕了过去。 第115章 血祭礼 秦淮舟只觉得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陈鹏又是怎么回事。 “看样子,是汉城来人了。”胡妄生说道。 “汉城?” “嗯。” 胡妄生点了点头又继续说:“汉城在南方边境,气候炎热,早些年一直收到南边拓拔部落的侵袭,这些年来没有去管他们,越发的猖狂了。看样子,是他们要对汉城动手了。这个人是拼死回来送信的。” 秦淮舟看了他一眼,立马将他扛了起来,放在马上一起带回了秦府。 “淮舟!”知道秦淮舟要回来,秦将军早早的便在门口等着他了,从得到消息的时候开始,一连着等了好几日。 今日可算是看见秦淮舟回来了。 他接着秦淮舟下马,不等他说话,秦淮舟立马便说:“汉城来的,快去请大夫!” 听到汉城这两个字,秦将军也是眉头一皱,瞥了一眼秦淮舟马上的那个人,着急的说道:“汉城来的,难道汉城出事了?!” 秦将军格外诧异,据他所知,柳御史一直跟拓拔部落暗中通信,这些年来他们总在境外闹事却从没有攻进来,为的就是帮助柳御史拿到他的兵权。 现在兵权他已经是交出去了,为何拓拔部落还没有消停。 “先别管那么多,救人要紧!”秦淮舟一把将人扛进了屋里。 这会还早,宴会都还没有开始,前来宴会上的只有魏允华和林云可他们几个人。 请了大夫给陈鹏看,见他没有什么大事,他们才放心的去准备宴席上的事情了。 “你瘦了,黑了……” 秦将军泪眼汪汪,拉着秦淮舟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不再是以往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眼中可见的成熟了许多,脸上也没有以往那般的笑容了。 “爹,孩儿好想你。” 秦淮舟将秦将军抱住,几个月不见,他忽然发现,他爹不知何时已经那么老了。 此刻他只想依偎在秦将军的怀中,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去操心。 就这么静静的,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长大了啊。” 秦将军不禁感叹,他总是想着秦淮舟也老大不小了,何时才能够成熟一些。可现在他真的成熟了,他却又怀念着之前秦淮舟那意气风发的纨绔模样,他若是脸上总挂着笑容,就算是长不大也未尝不可。 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就这么过了很久,直到下人前来通川,宾客已经来了,他们才放开彼此,出去迎接宾客。 “秦淮舟!好久不见。”林云可还是那般明媚的模样。 秦淮舟看着他们几个人,他们都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是好久不见了。 他们都变了,秦淮舟知道是为什么。只有林云可和徐妙没什么变化,林云可的脸上还是如同以往那样挂着笑容,徐妙还是文文静静的模样。 只是魏允华和魏思年,似乎成长了许多。 “淮舟,好久不见。”魏允华笑着。 他们也是好久不见。 “是啊。”他说。 怔怔的望着远处,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在看些什么,只是不知此时该与他们说什么话了。 “淮舟。”刘弗陵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入席。”他说。 他没再说话,转身看向宴席的位置,拉着魏允华的手,一起坐下。 他们几个也跟着坐在一起。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这么坐着了呢。”林云可说。 “是啊。”面对林云可,他不知怎么的却总是笑不出来。 许是因为她无忧无虑。 “感谢各位宾客……” 秦将军站在最前面,正开口说话,却忽然被一阵急促的踹门声打断。 “将秦府围住,一个都不许放出去!” 说话的是现在那位金吾卫代指挥使,这家伙一身铠甲,他是提着刀进来的。 “秦将军,没了兵权心生怨怼,竟然与南方拓拔暗通密信,如此通敌叛国,正正是对的起陛下对你的信任啊。”他说话阴阳怪气的,眉眼中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奸邪的笑容,不像是什么好东西的。 “通敌叛国可是重罪,你须得拿出真凭实据来。没有证据,你这就是诬告!”秦淮舟沉得下心来,紧紧的握着拳头看着他。 “哈哈哈哈……”她却忽然一笑,“秦淮舟啊,秦淮舟,你还真是天真无邪呢。能给你机会让你回来已经是不错了,你对秦家真是一无所知,秦将军通敌叛国,是板上钉钉的事。来人啊,给我搜!” 他只一声令下,金吾卫便分了几队进了屋里,四处搜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只有胡妄生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今天的局面?”魏思年低声询问。 胡妄生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完犊子了!】 魏思年也不知该怎么办了,本来应该是三年之后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现在呢? 【秦将军,会死!】 她心里一紧,看向了秦将军的方向。 “搜出来来了!” 很快便有金吾卫大喊,从屋里拿出一个小册子,那册子上明晃晃的写着“乌木亲启”四个字。 “还有什么好说的,来人,将秦府上下都抓起来!” 魏思年正要往前冲,刘弗陵却率先站了出去:“住手!” 可他却丝毫没有要将刘弗陵放在眼里的样子,只是挥了挥手吩咐那些金吾卫。神色慵懒,扬唇一笑:“王孙殿下今日吃醉了酒先行离席。任何人若有阻拦,格杀勿论!” “到底如何自有陛下论断,你如此滥用私刑,若是陛下怪罪起来,你该当何罪?!”魏思年站了出去。 “哼。魏二小姐当真是这世上最天真之人,我怎么会空着手就来了呢?”他忽然一笑。 从怀中拿出一个黄色的卷轴来,徐徐打开一字一句念着:“秦将军劳苦功高,朕念其恩德功劳,特赐辞官养老。奈何秦将军不知悔改,暗痛敌国,令金吾卫,搜查罪证,格杀勿论!” 他说完这句话,便指挥金吾卫将其余无关人等都隔开,手起刀落,取了秦将军首级。 第116章 出征 这这一切都来的太快了,他们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的时间好像都被人偷走了。”魏思年看向胡妄生,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嗯。”他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现在的一切是他早就已经预料到的。 “轰隆!” 方才还晴空万里,这会儿天空一阵巨响。闪电从十万米的高空落下来,劈到了房梁上,顿时倾盆大雨倾泻而下。 秦淮舟怔怔的愣在原地,他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还什么都来不及做 可一切都晚了。 “淮舟哥哥。”魏思年的眼中都是泪水,和雨水融合在了一起。 “秦淮舟,好好替你爹收尸。哈哈哈哈……”他大笑着,带着金吾卫离去。 秦淮舟擦了擦眼泪:“我没事,我好得很。” 他忽然发了疯似的大笑,双手捧着地上的血水狂笑不止,像是已经停不下来了一般。 “淮舟哥哥”魏思年哽咽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我明明在努力的改变一切,明明不应该是现在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会不一样了?】 魏思年此刻格外的憎恨自己,如果她能早一天预料到今天会发生的事情的话,是不是秦将军就不会死? “今日生辰礼成了葬礼,秦淮舟在这里感谢各位来参加家父的葬礼。下雨了,都回去。”秦淮舟出奇的平静。 “秦淮舟,你……”林云可朝秦淮舟走了过去。可她似乎喉咙被什么封住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都回去,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允华你留下,我有事情要同你说。”他让所有人都回去,唯独留下了魏允华。 魏允华点了点头道:“好。” 宾客们因为害怕牵连都走了,只剩下了魏思年他们几个。 他们愣在原地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听见他一遍一遍的说让他们走,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徐妙才缓缓开口:“走,淮舟定然是需要静一静的。” 魏思念心里却想着,她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允华和秦淮舟一起将秦将军放置在了灵堂里,夜里雨停了,灵堂里烛火微微颤动着。 “我可能要出去打仗了。”秦淮舟说道。 “京中的武将不多,我爹过世了,就轮到我了,允华你要好好的。”秦淮舟拍了拍魏允华的肩膀。 “今日我碰见一个人,是从汉城来的。我看见了一封信,是汉城的卫冕将军写的。他们坚持不了多久,我需要你的帮助,明日我要去找陛下戴罪立功。你帮我引荐一下公主殿下,她说的话有用。”秦淮舟说道。 他此刻平静的可怕,就像一滩毫无波澜的死水一样。魏允华不自觉的握紧了他的手说道:“好。” 他认识秦淮舟,知道秦淮舟这个人的脾气秉性,也同样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等你回来,就是你报仇的时候了。”魏允华默默的在心里念着。 他比谁都要清楚秦淮舟心里想的是什么,他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什么也没有。他需要的是将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他拥有绝对的说话的权利。 秦淮舟的脸上露出了放心的笑容,因为他知道找魏允华定然是没有错的。 “大夫说,他今夜或许就能醒过来,你替我去将他守着,明日我带他一起入宫去找陛下。我想今晚在这里守着我爹,守他一夜,我就要走了。”秦淮舟神色平静,毫无波澜,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好。”魏允华应了一声。 旭日一早,他们便带着陈鹏一起往大殿上去了。 与此同时,魏允华也在用最快的速度去找刘雪宁,等到他们下早朝之后,他便可以去了。 后殿里。 秦淮舟跪在殿前,叩首道:“秦氏罪人,感念陛下恩德,特此请求随军出征,将功补过,望陛下恩准。” “随军出征,秦淮舟,你别忘了,你还在流放。你的罪,是随军出征就能弥补的吗?朕已经有出征人选了,你还是回崀山。”刘子桓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冷着脸说话。 他似乎已经不想要看见秦氏的任何一个人了,似乎他们的罪孽如此深重,他能够不诛灭九族,全然是看在当初厉王叛乱的时候,秦将军立下的功绩。 “陛下。”秦淮舟还想要再说。 “朕给过你们机会,秦淮舟,你的罪何其之重,朕顶着朝臣的压力,他们每日都在上书要朕杀了你,可朕没有!”刘子桓从后头的柜子上拿出来一堆折子重重的扔在地上。 “你自己好好看看,这里哪一本不是参你的折子,你还想要随军出征,戴罪立功,哪来的那么容易的事!” 就连刘子桓自己都不能决定什么,哪里还有秦淮舟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 “哥哥。” 秦淮舟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刘雪宁那边。他自然是知道,刘雪宁定然会为他说话的,不管结果如何,不管刘子桓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凡是刘雪宁开了口,自然有些作用。 “宁儿,你不必说了,朕是不会同意的。”刘子桓的态度很是坚决,他已经放过了秦家,秦家本应该满门获罪,他却只诛杀了秦将军一个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况且在这之前,他借着柳御史的手做的那些为的就是要收回秦家的兵权,他怎么还能有理由将秦淮舟放出去呢。 让他随军出征,戴罪立功,难道不是要他重掌兵权吗? “陛下永远是军,臣永远都是臣,为人臣子,陛下说什么臣就做什么,陛下要臣死,臣也在所不惜。只是今日臣回来的时候见到了一个从汉城来的人,这是带来的卫冕将军的手信,还请陛下过目。”秦淮舟将卫冕的手信拿了出来。 他依然跪着,双手呈上手信。等待着观棋前来接过去,将手信递给刘子桓。 “卫冕将军我听过的,哥哥,卫冕将军的手信里还写了秦将军,他一心为民,忠臣不二,哥哥,你难道还能信不过卫冕将军吗?!” 第117章 我也要去 “卫冕?”刘子桓静下心来思虑了一番,他知道卫冕这个人,是在很早之前的厉王之乱那时候了。 卫冕还是一个无名小卒的时候,便跟在魏昭的身边,那时候的卫冕一身正气,嘴里想的念的都黎民百姓,他那时还说要封卫冕为将军。厉王之乱过后,卫冕亲自请求去驻守汉城,他知道哪里苦,可是执意要去,任刘子桓怎么想要将他留下来,他还是不肯。 “哼。”刘子桓冷哼一声,“不过一个汉城的守将罢了。” 他对卫冕的记忆早就在这几年之中消磨了,只隐约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人,当年他想将这个人留下来,他死活不肯。 这些年来他依然有收到卫冕的来信,不过都是些说汉城苦,汉城危机之类的事情。他却从来不想去管,因为他知道汉城的危机都是因为柳御史而来的,柳御史想要罢免秦将军手里的兵权,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哥哥,卫冕将军的信。”刘雪宁亲自将那手信递给了他,紧紧的凝视着他,仿佛他要是不看的话,后果可就不是他能担当得起的了。 刘子桓叹了一口气,拿起卫冕的手信看了。 那信上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请求支援!秦将军可还安好?卫冕敬上。” 卫冕的信里再也没有提其他的什么事情,也丝毫没有提到过关于汉城的情况。 刘子桓仔细打量着卫冕的手信,那信纸用的是一块发黄的绢纸,看着已经是陈年旧纸了。卫冕的笔迹他还是勉强能够看得出来,并且还能看得见那纸上的笔画格外的快,看得出来事情的紧急,不然卫冕也不会派人回来了。 “人呢?”他问。 秦淮舟抬头看了他一眼道:“臣将他安置在臣家中了,他受了伤,已经请了大夫,但是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他说他是卫冕将军的副将,臣见他说的不是假话,这封手书也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汉城的情况很是危急,不然卫冕将军也不会将副将派来。据臣所知,就凭汉城现在的情况来看,顶多只能坚持四个月。陈副将到来邕都的时间算起来,若是现在出兵,还能赶得上给卫冕将军收尸。” 秦淮舟又低下了头去,卫冕是逃不出了。 现在点兵出征,就算是用最快的速度,就算是卫冕拼死抵抗,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早一点去给卫冕收尸,趁着他还没有变成森森白骨之前。 “哥哥,就让秦淮舟去。”刘雪宁又说。 她的目光格外坚定,她不是在跟刘子桓商量,而是在告诉她,秦淮舟去比谁都要合适。 “可以,不过……”刘子桓愣了一下又说道,“不光是秦淮舟要去,就是魏允华也得去。” 刘子桓忽然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不易察觉,只一瞬之间便消失殆尽了。 “允华?”刘雪宁不明所以。 为何要魏允华跟着一起去呢?她不明白哥哥这又是在想着些什么,他又有什么样的计谋。 “若是朕只让秦淮舟一人前去,那么大臣们定然要吵得不可开交,若是有魏允华跟着一起去,那么结果就都不一样了。”刘子桓看向秦淮舟。 他希望这个道理,秦淮舟也是懂的。 若是只有秦淮舟一个人去的话,那么去了汉城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就是那里会成为秦淮舟的天下。卫冕是个明事理的,但也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他之前虽然在魏昭的手底下,但是他最敬重的人还是秦将军。 每一年,每一次他送上来的信总是要问候一下朝中的人,那些大臣,还有皇帝,还有公主,总之就是他认识的那几个人都是要问候几声。 不过就算是傻子也该看出来了,他真正想要问候的人其实是秦将军,从这一次的信上来看就是,他对秦将军有着如同看见了神一般的崇拜。 可如果有魏允华在那就不一样了,柳御史做梦都在想有什么样的机会可以对付魏昭。 就算现在对付不了魏昭他也是可以找机会对魏思年,魏允华他们下手的。 南方的拓跋部落就一直都跟他有着密切的联系,这一点上是观棋很早就去查过了。如此一来,魏允华跟着秦淮舟一起南征,定然会很是支持,并且能更加快速的将魏允华他们送上南征的路。原本或许要走上几个月的路程,他能让他们赶在汉城城破之前过去。 “好。”魏允华忽然从外面进去。 “陛下,臣愿意跟着秦淮舟一起去。建功立业,驰骋沙场,本就是臣自小的梦想,多谢陛下臣这个机会。”魏允华挨着秦淮舟跪了下去。 “允华,你来干什么?”秦淮舟皱了皱眉头,看向魏允华。 他只是要魏允华跟着来劝解一下公主,好让他有公主说几句话,没想过要他跟着一起去出征啊。 秦淮舟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刘子桓立马拍板:“就这么定了,观棋,你吩咐下去,明日点兵,先拨两万人马过去,其余人马再行安排。另外,派两千人快马加鞭,先行赶到汉城。” 观棋点了点头道:“是。” 随即便出去了。 “淮舟,允华,你们先出去。”刘雪宁赶紧让他们可以先走了。 秦淮舟还是想要反驳,他并没有要将魏允华一起拉下水的意图,但很快就被魏允华制止了,连拖带拽的将秦淮舟弄了出去。 “允华,你为何要去。”秦淮舟看向魏允华,他是为了现在活命,也是为了将来能够有本事,有权力在手中,但魏允华没有那个必要啊。 魏允华叹了一口气,他原本是想,他可以不再走上这样的一条路,因为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未来。 “淮舟,你很快就会知道的。”魏允华拍了拍秦淮舟的肩膀道,“我想要去是因为我也可以去保护百姓,我也想要去保护百姓,并不是因为陛下的决定。况且你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其实陛下从一早就知道了,根本不需要陈副将来报信,他也会派兵出征,只是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罢了。” 第118章 乔装打扮 “他还需要什么理由,他不是陛下吗?我知道他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可派兵出征的话语权也还是有的。”秦淮舟冷哼了一声,此刻他不想再对那个皇帝有任何忠心的想法了。 “你要知道,陛下这些年来也很难做。”魏允华说道。 “嗯。”秦淮舟不想听他说什么了,也不想听任何关于那位陛下的事情。 “朝中现在大部分都掌握在柳御史的手中,这些年来朝中的大臣们总是想着要建设,要让国家变得更好,要让百姓过的更好。久而久之,便没有人再去想要争权夺利了,朝中唯一能够跟柳御史抗衡的就是林丞相,可是林丞相现在年纪大了,多年以后,林丞相不在,那么林丞相手中的权利又会到哪里呢?” “自然是陛下或者柳御史了。”秦淮舟还是知道这一点的。 魏允华却摇了摇头:“到时候朝中偏向的就是魏家和柳家了。” 魏允华抬头看着天色,现在已经不早了,叹了一口气说道:“所以啊,现在我要早做打算,不能再让任何人得逞。” 秦淮舟也跟着一起看着天色,看着天色快不早了,他们却没有任何想要走的意思。 静静的待着,都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路过的巡逻兵喊了魏允华一声,他们才如梦初醒。 第二日那两千人便在城门口集合准备走了。 秦淮舟明白的看着,这两千人很明显都是些精英,一个晚上要集结这么多人还是很有困难的。看来魏允华是说对了,刘子桓其实早已经将人准备好了,只是在等一个合理的借口罢了。 “走,出征!” 秦淮舟在最前面坐着。骑着马往前面走,身后的那两千人跟在他的身后。随着他一起的还有陈副将,他在昨日夜里就醒了过来,匆匆忙忙去宫里找了陛下,陛下便答应他第二日一早便派人先去。 从宫里回来,他却怎么都睡不着,辗转反侧想要第二日跟着一起走。 秦淮舟却让他先休养一段时间,可以跟着后头的那两万人走,还能保护这押运粮草的队伍。可他死活不愿意,要跟着第一队的人马先走。 第二队的两万人大多都是押运粮草的队伍,魏允华就跟着第二队的人马在五天后出发。 “还别说,你们动作还是挺快的嘛,才这么一会儿,就已经快要准备好了,要说你们没有什么阴谋,都不可信。”魏思年接到消息,第一时间便去找了观棋问问究竟。 观棋笑了一下道:“还是魏二小姐,什么都知道。” “切。”魏思年白了他一眼,“不要太明显好,不过一夜之间就集结了两千人,还都是精锐,若不是提前准备好,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九族消消乐呗,才能有这样的本事了?” “什么?”观棋眉头一皱。 “没什么,你们做事,这么明显,连我都看的出来,那柳大人能看不出来?”魏思年反问道。 观棋笑了一下:“就算是给我们一年,我们未必能集结这么多人来。” 他这一笑便很是明了了,原来人都是柳御史准备的,或许拓跋部落也是他也说不定啊。 魏思年是这么想的,但到底如何她便不那么清楚了。 “所以你很清楚咯?”魏思年看向他。 他应该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柳御史这个人现在就有动作,说明他原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根深蒂固,不然柳御史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量敢先动林丞相的儿子。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先后动了好些人,从玉璇玑开始,动了林小爷,现在又彻底让秦家只剩下秦淮舟一个人了。再接着让秦淮舟和魏允华一起出征,明面上是皇帝给了秦淮舟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实际上是柳御史让他们去送死的。 那两千精锐也是从柳御史那里出来的,两千的精锐他可以随意舍弃,说明他手上的人很多。 而且这两千人估计不是去帮着驻守汉城的,而是用来杀秦淮舟和魏允华的。 在崀山那几个月,他先后派了很多人去杀秦淮舟,可还是让他活着回来了,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他们死在了战场上,那就跟他没有半分干系了。 观棋点了点头道:“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世子殿下也知道,所以他们才会那么爽快的答应去汉城。不然魏二小姐以为,为何武安侯会这么放心让世子殿下去呢?” 魏思年听明白了些许,又好像没有明白。 “我知道,爹爹去不了的。”她说。 她很明白,如果是魏昭去的话,那么不过是当年厉王之乱时路边上的一个小插曲罢了,秦淮舟和魏允华很快便能凯旋回来。 “哥哥还有几日就要走了,我得去送送他。”魏思年说道。 别了观棋自己便回去了,但没有完全回去,找她那几个小喽啰去给她准备了一身军装,看起来还是很像那么回事的。 几日后。 小乔知道魏允华出征了,魏思年定然很是想念,于是乎来了她院子里,只是见着院门紧闭,敲了半天的门都没见着有人来开门。 “夭夭,你在里面吗?”小乔问。 但,依然没有人回应。 她忽然心口一紧,赶忙叫了下人来开门进去,魏思年屋里的衣物少了些许。 桌上还有一封信,写给她的。 “娘亲,当你见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跟着队伍出发了,别太想念我,也别担心我。我带了人过去保护我的,也不要担心我的安全。还有爹爹,娘亲记得晚些告诉爹爹,我要去干大事的,等我回来我就给你带汉城最好看的衣裳。” 随军出征的队伍里,魏思年一边坐在押送的粮车上,一边与旁边的胡妄生说着话。 “我想知道,你接下来还要做什么?”魏思年看向他,这个人不会害她,但不代表不会害别人。 “很显然,自然是在他们身边保护他们咯。”胡妄生笑了一下。 按照原来的剧情,将魏允华和秦淮舟出征揉在了同一个时期,秦淮舟当上将军是在二十多岁的时候,魏允华要比他晚上好几年。 第119章 你能不能懂事些 “吸溜。” 魏思年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大果子,那果子汁水很是充足,吃了一口只觉得满脸幸福。 “真的,假的哦。” 她翻了个白眼看向他的方向,一边啃着手中的果子,一边上下打量着他,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样子。 很显然,他说的话一点都不可信的。 他忽的一笑,眼中是捉摸不透的神色:“当然是真的,我何曾会骗你呢?” 魏思年没有再说一句话,依然紧紧的盯着他,静下心来凝视着他的眼睛,好像要将他看穿,想要在他的眼中找到些蛛丝马迹。然而,不管她怎么看,他却总是一副很坦然的样子,似乎他问心无愧。 她嘴里还缓缓的嚼着果子,这果子也不知是什么,顺便在路上摘的。红彤彤的果子,看起来很甜,很有果张力,让人一看就想吃。于是乎,摘了一个尝了一口,只两个人字——好吃! 便是留下了,揣在怀里,美其名曰,多了两个人,两张嘴,免得多吃了粮食。 “看够了没,好看吗,要不要再多看会?” 魏思年眨了眨眼睛,微微转头,木讷得就像是个提线木偶。 “咳咳咳……” 被那果子噎了一下,魏允华那一张脸在她的面前无限的放大。 “哥哥,我错了。” 一看见魏允华,她就条件反射的跪了下去。 “还知道你错了,现在是出征,是要去打仗,你以为是让你出来游玩的吗?!”魏允华红了眼眶。 她第一次感到害怕,她这个温柔的哥哥,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从未。从前他也是装作很凶的样子,可她知道,那都是装的,当不得真。 队伍没有因为他们停下来,魏允华生着气在旁边走。 “哥哥,我是想我可以保护你的。”魏思年的眼眶也湿润了,她心中纵使有万般委屈,可她还是知道,魏允华对她很好很好。她也还是知道,他说这么重的话并不是因为她私自跑出来而生气,而是担心这段路程,他们要快马加鞭,不会在路上过多的停留,路上颠簸,风餐露宿,他只是害怕,她会不会受不了这样的苦。 “我用的着你帮吗?我用得着你保护吗?我走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你现在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了呢!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 魏允华更加恼怒。 “从前不管你做什么,怎么做,我都可以谅解,我只当你还小。可现在我是去打仗的,要死人的!魏思年,你能不能懂事些!” 魏允华冲着她大吼,她忽的哭了起来。 却也只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的往下落,她却没有出声。神情无比淡漠,一瞬间恍惚了。 你能不能懂事些! 好像很早之前,也有人跟她说过同样的话。 “能。” 她看了魏允华一眼,只淡淡的应了一声。缓缓的站起身来,任胡妄生怎么拉,她也不回头。 魏允华也是着急了,丝毫没有要去拉住她的意思。 “魏允华!你的话太重了。”胡妄生撂下这句话,赶忙去追上魏思年。 “等等,我送你回去。”胡妄生在后面喊,一边喊一边跟上她的脚步。 魏思年只觉得脚下的步子格外的沉重,先前是一路坐着车来的,几个时辰的路,漫长但是欢快,提心吊胆却又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可是现在,脚底下像是被灌了铅一般,沉重得抬不起脚步来。 “世子,不去找……找回来吗?”押送粮车的士兵说道。 魏允华也是狠了心,不去看她一眼,狠狠说道:“让她走!” 看了一眼旁边押送粮车的队伍,吼道:“东张西望什么,走快些!” 他们只知道魏允华是个温柔的人,从来没有见过魏允华还有如此不温柔的一面。 胡妄生很快便将魏思年追上了,跟在她身边,顺着她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走。 “夭夭。”他喊了一声。 “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她说。 或许谁都不喜欢这个名字,可他们还是这么叫的,甚至都快要忘了她原本的名字叫魏思年。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这话原本是因为刘子桓想要娶她为皇后,所以才取了这么一个名字。而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皇后,才一直叫的这个名字,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 可她知道,为皇后,就得死。 这不是一个好名字,而是一个注定要死的名字。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他问。 她愣在了原地,她应该叫什么呢?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她想了很久很久,一直不明白。 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忽然想起来,那个真正的自己原本的名字,她叫锦瑟,她快要忘了。 “总有人说要我懂事一些,可我就想每日都浑浑噩噩的过了便是,不死不活的状态也挺好。” 她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她只想静一静,将这一条路走完。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似乎看见天快黑了,转过头去正对着的依然是—— 魏允华那一张大脸。 阴沉得就像是涂了锅底的陈年黑灰一般,脸上毫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跟上,现在天快黑了,你自己一个也回不去,我把你送到驿站去,让驿站的人送你回去。” 魏思年拒绝了,冲他浅浅的哼了一声道:“想得美。” 她忽然被他抱住,好像心跳都停了一般。 “对不起,哥哥说的话太重了。” 夏日里的天总那么热,一身轻薄的衣裳不知是被汗水打湿的,还是被魏允华的眼泪打湿的。 但她快要呼吸不了了,魏允华身上总有一股汗臭味。 “……” 她看着那边,队伍的尾巴还在,他们没有走远。 “我知道你想去,也知道你为什么去,可你永远也不必担忧我们。我以后叫你元宝好不好,你喜欢吗?”他问。 元宝? 她想抬头看他一眼,但抬不起头来。 【什么元宝,我要是姓金就好了,我就可以叫金元宝了,想想都贵气。】 第120章 不管不管 魏允华笑了一声,看向她是无尽的宠溺:“那……就这么定了。” 他从来不知她不喜欢这个名字,直到她说出来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她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名字。或许对她来说,这个名字就意味着一个枷锁,是她永远都挣脱不开的枷锁,他也不知她这两年里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总让她有一种格外不合时宜的成熟稳重。 “哥哥,那你还允许我去汉城吗?”这才是魏思年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去汉城是她最想要的,就目前来说,她没有什么留在邕都的必要,因为邕都的事情会有魏昭和小乔他们去解决,她要做的是去汉城,因为她总有一种预感,去汉城才会是整个故事的转折点。 魏允华没有再说话,而是将她放开,也没有看她,而是看向了她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胡妄生,道:“你来说,是让她跟着一起去汉城受苦,还是让她回邕都去。” 邕都虽然有柳御史这个家伙,但是好歹也是比汉城要安全得多。 “当然是去汉城了。” 胡妄生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就被魏思年抢先说了,她跟着一起来,自然是要去汉城的。她不是不知道汉城的情况,她只是担心若是在汉城的时候,万一没有看好他们,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呢。 虽然她知道自己没有什么用,但她不想干着急。 “我觉得……” “还是去汉城好,对!” 胡妄生再一次准备开口,又被魏思年给堵了回去,到底去哪里好,他也不知该如何说了。 “当然是去汉城好啊,难不成还得去哪里?回去?被那个柳大人背刺?他天天都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了,你难道不清楚?要不是看着今日这个机会能远离他,我麻溜的就收拾东西来了。这要是换成平日里,指不定我得收拾多久呢。现在,我就一个晚上就将东西收拾好了。我容易吗?我!” 她看似是在对胡妄生说话,实际上是在对魏允华说话。 反正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去汉城,厚着脸皮也好,干脆不要脸了也好,就是铁了心了! “反正我不管,不让我去汉城,我自己偷偷的也得去,你想要关住我那是不可能的!你之前关我那都是我在配合你,现在我不配合了。”魏思年还有点小傲娇一般,将“我不听你的”都挂在了脸上。 直到魏允华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到底为何一定要去汉城?” 魏思年想要去汉城的目的一定不简单,这一点上他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虽然魏思年总是什么事情都办不成的,但总归她的想法都是极好的。 她说要去联系观棋,要拉拢观棋,她倒是也没有自己去做到这一点。找了些人去绑架观棋,她来个美救英雄,这样的方法可是不管用。但好在她的想法是很好的,并且魏允华很快去实践了,确实很好。 现在她要去汉城,或许她是办不成的,但是不一定他办不成。 魏思年还是坦白了。 “找卫冕。” 她忽然抬头看向魏允华,说道:“哥哥应该听过卫冕将军以前的事情。卫冕将军这样的人,虽然有时候处事圆滑了些,但是他这个人却是极其的有原则。而且他还特别的有头脑,忠心但是不盲目忠心,他的忠心都是为了百信,而不是为了君主,这样的人要是能为我们所用,那么咱们可不是就能多一成助力吗?” 魏思年自从听见汉城两个字的时候就想起卫冕来了,他可是个很好的将军。 一心守着汉城,他知道汉城很苦,却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什么,也知道汉城的百姓苦,汉城的士兵们苦,所以从不会为了那些所谓的气节打一场没有机会赢的仗。 在卫冕驻守汉城的这几年里,他一直都在为汉城的百姓争取天家的福泽,也一直都在帮助汉城的百姓建设如果他们去了汉城,就会知道什么叫做军民一心。 “说的不错。”魏允华想了想,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想法。 但是,这样的想法却一点都不符合实际,且不说卫冕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说他会不会站队,那么很是显然,不会。 “不过,一点都不实际。”很快他便一盆冷水泼下去。 魏思年满不在乎,耸了耸肩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没准咱们能用诚意换他回心转意也说不定,草木尚且有灵,他为什么就不能变通一下呢?” 总之卫冕这个人,她是要定了,没准以后还能得到边境之地的助力,从朝中到偏远地区,他们都要有人。如此这般,便不会是只有柳御史一家独大了。 她也不再说什么,而是向胡妄生示意,跟上前面的队伍,他们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可以歇脚的地方,这么多人,怕是不太容易。 魏允华在后面跟上他们的脚步,他不知在想些什么,双眸低垂,似乎藏了很多东西,过了良久,在魏思年喊了他一声之后才回过神来。 快步跟上队伍,天已经黑下来了,只能找了树林子里歇息。炊事班的生了火,煮了热汤,每个人喝了勉强在林子里睡。 魏思年是挨着胡妄生的,她有些话想要问:“胡妄生,你有什么秘密没有同我说?” 魏思年还是想知道,胡妄生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就秦家那件事情,他定然是一早就预料到的,魏思年是没有的。因着在原本的剧情中,秦将军是在秦淮舟的冠礼上被杀,那一日是观棋带的队。 可现在是在秦将军的生辰宴上,是金吾卫。 这个时候的观棋没有按照原本的剧情出现,剧情是已经被改变了,还是说要重新按照另外的路走向原本的结局,这是魏思年比较关心的事情。 且不说别的,按照近日发生的事情来看,这一切定然跟胡妄生脱不了干系,他的表现格外的平静,好像是提前知道了一般。 胡妄生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道:“既然是秘密,那就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第121章 汉城 魏思年挠了挠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了道:“不对,你在忽悠我。” 她双目凝视着胡妄生,一副不将她看穿誓不罢休的样子。 “如果你再这么看着我的话,那你今夜就睡不好了。”他说。 魏思年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他说:“因为我好看啊。” 魏思年被他的话噎住了,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要说好看,那普天之下她认识的人中,就属她爹魏昭最好看了。魏昭是个武将,长的高,长的帅,还有一种英雄一般的气质。第二好看的,当然是她哥哥魏允华了,继承了他爹的英雄气概,还继承了她娘小乔的温柔。 一看就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再好看的,自然是观棋,观棋可以完全用美貌来形容。还有刘弗陵,刘子桓,秦淮舟……这些人都很好看。 至于胡妄生,只能说不丑。 她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对好看有什么误解?” 胡妄生笑着,理了理身下的席子,枕着双手躺了下去。眼里透过树林子里的缝隙看向今晚的月亮道:“今晚的月色很迷人呐。” “切。”魏思年拍了他一巴掌,愤愤的起身走开了,“看你的月亮。”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他忽然变得格外的落寞,眼中的光似乎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他看着月亮,也同样看着她,末了又笑了一下。 带着三分无奈,与三分自嘲。 “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我不能啊。” 他的眼中含着泪水,听见不远的地方魏思年甜甜的喊了一声哥哥。 羡慕的神色都快要露出来了,他也想有个如此可爱的妹妹。 到了魏允华那里,魏思年挨着他坐下,看着他没有铺席子而是直接席地而坐,她有些不理解。 魏允华揉了揉她的脑袋,看着她道:“我给你铺好了席子,去睡。夜里露水重,盖一条毯子在身上,不然明天就变成落汤鸡了。” 魏思年摇了摇头道:“明天早上还要赶路呢,你不睡一会怎么能行。” 她知道,他是想要在这里守着他们,夜里总归是不那么安全的,总是要有人在周边守着,其余的地方也有轮岗的人,只是今夜魏允华在这里,他也要轮岗。 “乖,哥哥一会就睡。”魏允华去旁边拿了一条毯子给魏思年披在身上,“这里的夜晚,总是那么凉的。” 好在今夜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一个多月后。 汉城内,资源告急。 “将军,撑不住了!” 一个身上裹了好几层麻布的士兵闯进了营帐。 那士兵一身的伤,黝黑开裂的皮肤,透着血的嘴角,双眼几乎麻木无神。一脸着急的从外面冲了进去,手臂上还在流着血。 卫冕正在营帐中休息,与他的情况没有什么两样,同样是一身的伤,眼里全是血丝。 他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的扯了一块布将那士兵身上的伤熟练的包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在坚持坚持,我已经收到陈鹏的信了,他们很快就来了。” 他说话声音沙哑得快不成形,门口时不时的发出一声轰鸣。 “将军!”他说。 有气无力的声音,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就连说这句话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出去。桌上还有一碗水,你喝了。”卫冕拉了他一把,将他拉到营帐里头,自己出去。 “那是给将军的水啊。”他眼中含着泪,却一丝都掉不下来。 卫冕没在说话,毅然决然的出去,站在城墙上看着底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心中满是愧疚:“我对不起你们。” 他知道城中的情况,其实按正常来说,他们连四个月都坚持不了。 “卫冕,你还不打算投降献城吗?好歹能给你留一条活路。我敬你是条汉子,你还是跟了我,定然保你荣华富贵!拓跋一族,定然会重用你的。你那个皇帝,到现在都没有给人发什么物资粮饷了,是不是快饿死了?!” 乌木巴罕坐在战车里嘲讽,他带来了一支精锐的队伍,本来是想兵不血刃拿下汉城,但他没有想到一向软弱可欺的卫冕却宁死不降,还硬生生的撑了三个多月。 “乌木城主,要不您回去,咱们再都好好想想,毕竟这是大事,总不能随意决定。” 卫冕掐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不说出有气无力的话来。 “卫冕,三个月前你就是这么忽悠我的,现在还要如此忽悠,你觉得本狼主还会信你的话吗?”乌木巴罕最是了解卫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说的话定然是缓兵之计。 他要快些拿下汉城,便不再跟他多说废话,直接下令强攻汉城。 战车在城门口猛撞,卫冕赶紧吩咐手下的士兵在他们到城墙下的时候往下面扔石头,自己则硬守城门,不让他们撞开。 “将军!”那些个士兵没有一个不是一身的伤的,他们早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卫冕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神色淡淡,脚下虚浮无力,像是快要倒下去了。 “将军!别睡!” 他们急了。 卫冕就在他们面前倒了下去,他们才看见卫冕不知何时伤得那样重,背上有一道格外大的伤口。从肩膀一直延伸穿过脊梁骨快到尾骨的位置了。 “将军!” 他们的信仰似乎在这一刻崩塌了,但又在这一刻建立起来了。卫冕倒下去的身子,被一双手托住。来人是个看着有些年轻的男子,但可见他眉眼间的沉稳和霸气,他的身后跟着好些人,看着都是些精锐。 “你们,送卫将军回去。”他说。 他的声音格外有力,像是一块拎不起来的石头被人一下拎起来了。看着他一双眼睛,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水,但很有安全感。 那些个士兵点了点头,一起搭着手将卫冕抬了进去。 “开城门!” 他一声令下,黑压压的人冲了出去,这一刻,又燃起了斗志。 城楼上,城楼下,但凡是活着的,能喘气的,都跟他出去。 他像个战神,杀红了眼,带他们赢了这一仗。 第122章 看见希望了 这是他们三个月以来第一次看见乌木巴罕是逃走的,那一场硝烟没有止,他站在尸山血海里,赢了。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他们是无比的兴奋,兴奋得快要溢出来了。他们不知这个人是谁,但他们知道这个人救了他们。 “这位将军,你受伤了。”有个眼尖的看见秦淮舟的手臂上被划了一道口子,还流着血。 他不紧不慢,扯下衣角的布绑了起来。 “无妨,你们先回去。其余人,打扫战场,地上的刀枪箭矢,全都给我捡回来。”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乱石,有些好的有些碎的,便又吩咐,“石头也捡。” 这么多东西,都是好东西。 乌木巴罕的人逃跑的时候,丢盔卸甲,为了跑得快,这些防身保命的东西都不要了,正好便宜了他。 一直到了晚上,才捡完放好了,又派人修缮了城门,一切准备妥当了才回去营帐。 “卫将军怎么样了?”他进了营帐问道。 守在卫冕身边的士兵摇了摇头道:“将军伤得太重,怕是……” 见他欲言又止,秦淮舟算是明白了,环视周围,这营帐都不能算是营帐,就是一个破棚子。 “有水吗?”他问。 他有点口渴,舔了舔嘴角,实在渴得难受。 那士兵连忙从桌子上端了一碗水递给他,他惊讶了:“这是水?” 那一碗水浑浊发黄,还带着些泥土的腥味。看着水在碗里晃了晃,似乎还有沙子。 “早上给将军的,他一直都没有舍得喝。”那士兵的眼神格外真切。看着水碗,眼中充满了对这碗水的渴望。 “没有水喝吗?”他问。 那士兵摇了摇头:“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下雨了,从今年开春开始,就一直没有下雨,好些水井都干枯了,每一天,几乎只有一桶水,每个人喝点,就着面吃。” 秦淮舟眉头一皱,他知道汉城是苦的,但没有想到这么苦。 那士兵又说:“这一碗水还是将军好几日没有喝水了,我们攒下来的,可将军总舍不得喝。” 他似乎有些委屈,给卫冕留了好久的水,他一直没有喝。 “拿个什么东西,给卫将军喂一点水。每一天都喂一点,找个人带我去看看水井在哪。”他忽然觉得不渴了,便没有喝那一碗水。 看守水井的士兵将他带了过去。 “属下一直想问,您是哪位将军,是朝廷派来的人吗?那……陈副将呢?”那士兵从看见他们来了,便很是兴奋,但直到他们打完了,也没有看见陈鹏的身影。 “陈副将还有伤,我派人护着他慢些到这里。许是过几几日便能到了。至于我……只是个罪人罢了。也不是什么将军,只是现在代行了陈副将的位置。” 至于陈副将为何没来,那自然是因为他一掌将陈副将敲晕了,留了几个人看着他,他们快马加鞭的往这里跑来的。 “只有这一口水井吗?”他问。 那士兵说:“原本是有好几口水井的,也够喝水。但是几个月没有下雨,连着每日都出太阳,硬生生的将那几口水井晒干了。现在这口水井也不知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整个汉城那么多人要喝水,都指望着这口井,他们也一样,每几日才能领一碗水,还是一家好几口人一起喝。没有办法,干死了好些人。” 那士兵看起来也是好几日没有喝水了。 水井里的水长出来了,他们就会舀出来存进罐子里,每隔几日的清早一大早上的分水给那些百姓。 “继续挖井。”他说。 但他已经想到了要去别的地方找找水源,不然他们都会被渴死在这个地方。 “给我一张汉城的地图,我看看。” “是,我这就派人给将军拿。”那士兵是真把他当将军看了。 他也无力反驳,到显得多么不好。他们心里有个盼头,也是好的。 汉城的地图很是简单,但是看着这张地图像是新绘制的,他看了一眼便问:“我记得以前汉城不是这般。” 很多年前,他曾经看过所有的疆域辽阔,其中一个地方就是汉城,可现在的汉城和他几年前看见的不一样了。少了什么东西,又多了什么东西。 那士兵解释道:“这是新绘制的汉城目前的情况。这几年来收成一直不好,年年干旱,今年更是几个月都没有下过雨了,从年后开始,一直无语,气温倒是越来越高,好些地方被晒干了,水也没有了。汉城本就绿洲不多,现在更是没有了。” 那士兵叹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些许愧疚的神色。大抵是秦淮舟他们千里而来,却连一口干净的水都不能给他喝。 一直到现在他滴水未进,吃的也是一丁点没有吃。 秦淮舟甚至不用问都已经知道了汉城目前的情况,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 见秦淮舟没有说话,他又继续说:“这些年朝中一丝补给都没有给,加上那拓跋部落一直来抢,早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一直来抢,你们就给?”秦淮舟惊了一下。 “当然,城中还有百姓啊。”他说。 现在该愧疚的是秦淮舟了,他从来不知,汉城的百姓竟然过得这般贫苦。 没喝的,也没有吃的,年年干旱收成不好,今年更是没有了,他们过的生活又是什么样呢。 从那个地图上看着,好几个绿洲都消失不见了,这才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汉城现在就是一个戈壁滩,连一些喜水的植物都没有了。剩下的植物都是极其耐干旱的,大抵是快要活不下去了。 这一座城,跟死了无异。 “所以,我不是来救他们的,而是来送死的。还拉着那几万人,陪着我一起死。” 秦淮舟愣着,紧紧的盯着那一张地图,嘴里喃喃自语。 那士兵疑惑,听不清楚他说了些什么,只听见小声的呜咽,大抵是他伤心了。他便默默的退了出去,转身去了卫冕的营帐。 此时卫冕还没有醒过来,大夫说他伤得重,不知何时才能醒了。 第123章 谷壳炒面 夜里是汉城最凉快的时候,虽然也还是格外燥热,秦淮舟找了个营帐浅歇了一个时辰,便起来让士兵们换班,没有睡的回去睡。好在他们自己还带了些口粮,省着点吃,也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他在城中转了一圈之后,转身去了汉城原本的绿洲之地,这地方已经没有人居住了。 到处是被风沙掩盖的破房子,看不出原本的痕迹。 他抓起一把地上的沙子,全是热的,被太阳烤过,拿在手中还能听见沙沙的声响。 偌大的汉城,人都快走光了,如今只剩下一隅,打了三个月的仗,约莫剩下不到几千人。 还一半都是老人。 “汉城才是用来牺牲的地方,他们早就把这里忘记了。” 秦淮舟继续往前面走,他记得这个地方有一口标注的水井。但是在这个地方走了一圈也没有看见那个有水井痕迹的地方,像是已经被沙子盖住了。 他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在这个地方坚持了多年的。 与这个地方相比较起来,他忽然觉得崀山那地方也算不得苦的。上面有山,下面有水。 在没有吃的喝的的时候,这地方才是真的苦。 再往里面走,依然是一堆沙子,夜晚的风很大,风里总会夹带着一些沙子,那些沙子落在地上又铺了一层。 秦淮舟没有继续再往前面走了,他已经预料到前面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荒凉情景。 “看来想要在这里找到水源是不可能的了。” 秦淮舟回去的时候,已经换了三轮班,他带过来的士兵见他回来了,便跟着他们一起进入了营帐。 “秦少将军,这地方不是人待的,你可知他们都吃的是些什么?”他说。 倒不是因为这里太苦,他萌生了想要离开这里的想法,而是这个地方的人实在过得太苦。 “什么?”他问。 “面,炒面,那种还带着谷壳的炒面。就着点水来吃了,如此就过了一天,他们甚至连干净的水都没有见过。”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竟然会有人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 就连秦淮舟也没有想到,他只听见那卫冕手底下的士兵说他们几日才能有一碗水喝,那水还是带着沙子的。一直在想那他们是如何吃饭的,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根本没有吃。 就着点水,将干面勉强咽下肚,他很难想象,如此艰苦的条件,他们是如何活下来的。 “我们带来的水还能坚持多久?”他问。 看样子他们带的水也不能过多的喝了,不然他们得渴死在这里不可。 “若是按照他们的用法,大概还能撑个十天半个月的,只是没有水,若是再打过来,就没有办法了。”他在担心,没有水喝的日子里,他们到底该怎么去过。 “对了,给卫将军拿水去了吗?”他忽然想到,卫冕那里只有一碗带着沙子的水。 那士兵点了点头,道:“一早就送过去了,每日让他们给卫将军喂一些水,只是现在草药也不够了。” 秦淮舟揉了揉眉心,不得不说,来这里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他甚至在担心若是那两千人冲着他们来的,又该怎么办。 “不行!”他想,“若是他们反叛,那么死的不光是我们,还有汉城的所有人。我这条命可以丢,但汉城的百姓不行!必须得做点什么,让他们没有那个意思。” 秦淮舟打定了主意,说道:“先这么办,水都用来喝,我们带的干粮,拿一半分给城中的百姓,让他们有力气去找水源,一日没有水源,我们就一日有危险。草药的事,全都给受伤的将士用上,我明日出去一趟,算算日子若是他们快一些不出半月,粮饷就能来。” 他们目前还能支撑半个月,周边的州县虽然也是苦的,但不至于借不来一些药材。吃的喝的自然是没有什么办法,但药材或许可以。 那士兵按照吩咐的去办了。 秦淮舟稍作休整,第二日一早便出了城去。 好在现在这个时候他们才刚来,并没有那么难过。匆匆忙忙的吃了小半块饼子便往最近的州县去了。 此刻魏思年他们也走在路上,趁着这会天才刚亮,还很是凉快便赶紧赶路去了。 到午时的时候,走到了附近的驿站处才停下来歇脚。 “元宝,起来了。”魏允华推了推正躺在粮车上睡着的魏思年。 “哥哥,我想好了。”她说,“我以后就叫金元宝,我呢是你们路过的时候捡的,这样我就有足够的理由留在汉城了。嘿嘿……” 魏思年笑着,她早就想好了要留在汉城,无论如何她都要留下。 昨日夜里,趁着他们都睡着了拉着胡妄生去打了一顿,他终于是招了。 汉城很苦,苦到连水都没什么喝的。但他说很快汉城便要下雨,他得利用汉城下雨去做点文章。至于什么时候下雨,那他就不说了。不过还有一点,他还知道在汉城哪一个地方能打一口井出来,让汉城的百姓过上有水喝的日子,但他还是不说。 这家伙简直坏死了。 “我觉得还不错,留下,知道汉城有多苦,自然就坚持不住了。”胡妄生耸了耸肩,这会他可不能因为魏思年一个人耽误了行程,他们只能让魏思年跟着一起去。更何况,等到了汉城的时候,她便知道他说的汉城到底是怎样一番景象了。 听他如此说,倒也算是没有什么问题。 魏思年这人,一向很是喜欢跟着他们乱跑。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着实有些麻烦,他说的很是不错,若是让她去汉城亲自体验一下,或许她自己就想很快逃离这里了。 “哼,少小看我了。”魏思年努了努嘴,径直往驿站里去了。 这驿站不够大,不能一次容纳所有人,于是乎他们便打算就在驿站外面搭火歇着,派了些人去驿站里面要了些吃食,并将他们的马迁些进去喂食,其余的只能放在外面吃草了。 夜间的时候,下起了雨。 第124章 寻找水源 好在他们将粮食及时的搬进了驿站去堆着,派了好些人去守着粮食,才没有让粮食淋了雨。 魏思年坐在棚子下面,脚底下还有泥水流过。她伸手摸着脚下的泥水,不由得叹息一声:“据说汉城好几年没有下雨了,要是这一场雨能够下在汉城就好了。” 她不是第一次这么想。 每一次下雨的时候,她都是这么想的。 【卫冕,好像很久之后会盘踞在汉城,那里是他的。一定要想办法留在汉城,到时候卫冕就是我们的人了。】 魏思年心想。 关于卫冕她知道一些,不过卫冕这个人却没有过多的写过他的生平。 卫冕是手握兵权的将军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物。 【卫冕盘踞汉城六年,后天大旱,民不聊生,拓跋来犯,拼死抵抗,天降甘霖,拥兵自重。自此不畏皇权,将在外,军令不受。】 魏思年摆弄着勉强点燃用来烤火的柴。 【这么想一想,其实卫冕怪可怜的。只因为心疼汉城的百姓,自己一个人去那种苦寒之地,送了好多信全都石沉大海,天灾人祸,年年不断,差一点葬送在汉城。】 她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再想什么。今夜风大雨大,睡是睡不着了,只勉强靠着这个雨棚子,浅浅的眯一会。 魏允华眉头紧拧,仔细听着魏思年还会再想些什么。 他或许已经知道了魏思年为何一定要去汉城了。 卫冕是个强有力的助力,若是这几年的时间帮着卫冕一起在汉城守城,就算是他们不能拉拢卫冕,但卫冕这人的习性来看,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他们届时胜算也会很大。 秦淮舟从周边的州县借了些药材,他拉着药材回汉城,已经是好几日后了。 这时候程鹏都已经赶到了汉城。 “秦少将军!”程鹏远远的看见秦淮舟就在前面,便赶忙喊住了他。 “陈副将,你的伤都好了?”他问。 见着陈副将并不是只跟着那几个士兵一起来的,还一并押送了些物资,只是他们人不多,因此押送来的物资便没有那么多了。押着几车干粮,还有一车药材。 据陈副将说,是他们路过的时候在山上挖回来的,一路上都已经晒干了。 回了汉城,陈副将便赶忙往卫冕那边跑去了,只是卫冕却受了伤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将军,我回来了!” 陈鹏跪在卫冕的窗前,满脸愧疚,道:“要是我能早点回来就好了,将军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都是我不好,是我回来晚了。” 陈鹏只觉得卫冕重伤昏迷都是自己的问题,将一切的罪都归结到了自己的身上。 本来从汉城到邕都是花不了两个月的,若是日夜兼程,不出一个半月便能到,偏偏他在路上耽搁了,一直过了两个月才勉强到达邕都。不光是如此,他自己还受了重伤,以至于在回来的路上又耽搁了些时间。 秦淮舟从外面进去,手里拿着一根人参,看着那人参不大,像是几十年的样子。 一并还叫了大夫来,将人参切了片给卫冕含了一块在嘴里。 “大夫,将军怎么样了,何时能醒过来?”他着急的拉着大夫问。 那大夫叹了一口气面露难色,看了秦淮舟一眼仿佛在征求他的说法,见秦淮舟点了点头,他才立即明白与陈鹏说了实话:“将军一直都有伤在身,从来没有好过,总是累倒了才歇下,这两个月从来没有正经的睡过一个安稳觉。那乌木巴罕总在外头叫嚣,时时攻城,将军便带头冲杀过去,总受了一身伤被拖回来。我见着给将军处理了,他醒来又出去了,总也不歇着。若不是那日秦少将军赶来,怕是……活不过了。” 那大夫也是为卫冕惋惜,伤心,又心疼他这么个不顾自己身体的人。 吃的他不吃,给受伤的将士吃,给百姓吃。喝的他也不喝,只有等到实在渴了才喝一口润润喉。 总是想着别人,却唯独忽略了自己。 将士们受伤不去歇着,他怒吼,他自己受了伤总说没什么大事。 “将军总是这样。”陈鹏看着卫冕如此,却又笑了,“还好,现在可以好好歇着了。” 他倒是巴不得卫冕的伤好之前都不必醒了,现在还有人参在,每日给他喂上一点吊着性命,等他好了再醒过来,便是个活蹦乱跳的卫冕。 秦淮舟与身旁的士兵对视了一眼,默默的退了出去。 那士兵脸上是担忧焦急的神色,说道:“现在药材是有了,但是光凭这些也还是不够啊。” 秦淮舟真的他的担心。 前两日去看过,汉城目前也就这一个地方还有人了,这里是汉城中心的位置,也是汉城离城门口最近最繁华的地段。那些个乡镇上是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不光如此,就连房子都被黄沙覆盖。 这些年来一直打仗,从来没有停歇过,若是还想要恢复成以往人口很多那般,怕是没个年是不行的。 若是想要汉城繁华,说不上多繁华,也得十年之久。 汉城的地理位置偏南方,酷热的地带,本就不那么好。 “我来的时候,有人告诉我汉城以后会好的。所以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水源,只是那晚我出去看过,全是黄沙,想要打一口有水的井,怕是不容易。”秦淮舟说道。 那士兵愣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一双眼眸沉了下去,他问:“是何人说的?” 秦淮舟很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些什么,只淡淡说了句:“不知,听说书的说的。” 可他却不那么相信,秦淮舟怎么可能会信一个说书人的话。 秦淮舟咳了几声,这时候他的嘴唇已经干裂开口了,这两日只吃了半块饼子,喝了点水,被这烈日晒着,又累又渴。 “一会你去找一找陈副将,我在营帐里等他。”秦淮舟说道。 那士兵才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出去了。 秦淮舟回到营帐里面手里拿着之前那士兵给的地图,汉城的情况大致是了解了。以往那个最有可能有水的地方全是黄沙,他得去寻找别的可能有水的地方了。 第125章 天还有点蓝 夜间凉快些的时候,陈鹏才从卫冕的营帐里出来。 “秦少将军。”陈鹏在营帐外面喊了一声。 “进来。”秦淮舟头也没抬,仔细看着手中的地图。他将汉城从前那几个地方标注出来,唯一与之前的绿洲重合的地方,在汉城以北的山上。 那一处是一座没有人烟的野山,不过好在这地方似乎很有可能会有水源。 “我找到了一个地方。”秦淮舟指着那山上。 “这里的确原本是青山,可是这几年也逐渐干涸了。而且想要从这山上打井饮水下来是不可能的。”陈鹏走过来只看了一眼,便泼了他一身冷水。 这座山叫上秋山,每到了秋日总会开满一片火红,但是这几年这座山干涸了,再加上没有吃喝,总有些人去那山上挖草伐木,最终这座山成为了第一个干涸枯萎的地方。 后来干旱,黄沙从远处吹过来,彻底将去上秋山的路给堵住了。 “我们原本也想过这里,可若是要去的话,就必须将山脚下数里的黄沙处理了,不然会被埋进沙子里,出不来。”陈鹏继续说。 秦淮舟想了一阵道:“我记得挨着上秋山的地方,还有一座雪山。” 那雪山在汉城外面,正好挨着上秋山,那地界不是汉城的,而是拓拔部落。 “少将军该不会是想要从那雪山上引水?”陈鹏的眼睛瞪得老大,且不说雪山上能不能有水可以引下来,就那雪山已经出了汉城地界快十里了,也不能出得去啊。 就算是能够出得去,想要从雪山上饮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是说,雪山延绵能有千里,我们是否能够找到地下暗河。如此一来不光是现在有水,汉城或许还能变成绿洲也说不定。”秦淮舟说道。 不得不说,他这想法着实有些天马行空了。 要是能够想到办法,他们一早便想到办法了,能够打井的地方,全部都是井,但是没有一处是有水的。 陈鹏只觉得,这少将军果真是年轻了不少,想法总是很多。 不由得想起来,很早之前的卫冕也是。 “少将军还真是少年意气。”陈鹏细细想起之前的事情,“我从认识我们家将军的时候,他也是如此。不过后来便没有这样的想法了,也去找过很多人,想要找到一条地下暗河,如此便可以引来雪山上的水,不过这样的想法很快便被现实打败了。那雪山不是朝着汉城延绵,而是朝着漠北草原。” 陈鹏他们一早就试过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但很快他们便明白一切都是徒劳的。 “是这样吗?”秦淮舟道。 虽然听着是这么说的,就连他自己都没有足够的信心,但还是想要亲自试一试,毕竟不撞南墙不回头。 “那就找找上秋山的,上秋山一定有水。”秦淮舟指着地图上上秋山的位置,那地方被他标注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圆。 上秋山现在的情况虽然不太乐观,不过好在这地方还算是不错的,若是能从上秋山引来水,再慢慢的可以将汉城的黄沙阻挡在外这地方也算是可以富饶起来。 “汉城这地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变成鱼米水乡,顶多跟漠北草原差不多。”陈鹏说道。 关于汉城,他再了解不过了。 “不管,先去实行,可还有能够来勘察地形的人?”他问。 “汉城是没有的,不过隔壁应该有。”陈鹏眨了眨眼睛,自从上一次他们喊那专家勘察了雪山暗河之后,他就被吓跑了。 不过附近的州县,怎么着也该有点人。 “有道理,去找找。”秦淮舟只觉得他说的还挺有道理,于是便连夜去附近州县借人去了。 半个月后。 忙活了半个月,秦淮舟自然是一个人都没有进来的。附近州县一看见他就知道是汉城的人来了,以至于从上一次借了药材走,这一次能躲着他的都躲着了。 灰头土脸的回来,不过也不算是一点收获都没有,他们为了打发他走,又送了好些东西,拉着一车的货物从附近赶回去。 正到了门口的时候,魏允华他们的粮队也正好赶来了。 “淮舟哥哥!”魏思年最是激动,看见是秦淮舟便立马朝他跑了过去。 魏允华他们也吩咐赶紧进城。 “元宝,你慢些。”魏允华喊了她一声。 “元宝?”秦淮舟愣了一下,她不是魏思年吗?怎么又叫元宝了? “对!” 魏思年跑过去冲他笑着:“以后呢,我就叫金元宝,是哥哥在路边捡来的。” 秦淮舟下了马,一路牵着马跟他们一起进去,汉城不大,能住的地方也不多,不过勉强打扫出了能够容纳两万人的营帐。 “不过……你怎么又叫金元宝了?”秦淮舟很是疑惑。 魏思年撇了撇嘴:“还不都是因为哥哥不让我来汉城。我就想着若我不是魏思年,而是别的身份呢?我无处可去,自然我就可以跟着他们一起留下来。反正我不管,淮舟哥哥我来这里是要干大事的。” 魏思年说了好些关于汉城的事情,还说了好些关于他们之后是要如何拉拢卫冕的事情。 见秦淮舟眉头紧锁,她又问了一句:“淮舟哥哥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秦淮舟叹了一口气,说道:“汉城什么都缺,但别的都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缺了些水。” “那我们就求雨呗。”魏思年笑着。 第二日一早,魏思年便起来观天象,然而很快她便没有那么开心了。 他们到汉城的时候是夜间,现在是白日里,汉城的气温本来就格外高,白日里更是达到了顶峰。 “淮舟哥哥,你来汉城多久了。”见秦淮舟就站在她的身边,她赶忙去问。 秦淮舟想了想道:“大半个月。” 魏思年叹了一口气:“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会下雨了,这天多少还是有点蓝了。” 蓝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想要下雨,那就必须得有云,可现在汉城就是一个被架在火上烤的,一丝云也看不见。 第126章 搭台祈雨 “云?”秦淮舟疑惑。 魏思年点了点头道:“想要下雨就必须得有云,还得是很大很大的云。只是现在天这么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雨了。” 魏思年已经想好了,不管如何,她都要想办法让这一场雨下起来,而且是按照她的方法下起来,如此一来她才能够有足够的信服力,光明正大的留在这里。 不光是要光明正大的留在这里,还得让他们都求着盼着她留下。她不过就是顺应天意,顺应民意。 “淮舟哥哥,我打算搭台祈雨。咱们办一场祈雨仪式,等雨下起来的时候,汉城的百姓自然会将我们当成神明一般,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有足够的理由留在汉城。我与哥哥商量过了,我们需要留在汉城,至少也得很多年。” “为了卫将军。”秦淮舟很自然的明白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起初还在想,来汉城是柳御史设计的,因为在这之前拓跋部落就是跟柳御史有着密切的联系,然后又是现在汉城的危机。 秦淮舟带罪而来,偏偏朝中派了两千精锐给他,还偏偏要求要魏允华同来。而魏允华似乎是很想来汉城一般,想都没有想,便答应了。 他一直想不明白,直到他到了汉城看见卫冕。 一个在孤城里为了百姓连命都不要的人,一个原本可以在京中养尊处优却偏偏守在这苦寒之地的人。 他自然也明白了魏允华他们的打算。 “如此算不算在骗人。”秦淮舟说道。 魏思年摇了摇头:“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我们是来支援的,总不能在这个当头撂挑子走人了。不过若是这一场雨下起来了,也算不得是在骗人,毕竟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魏思年丝毫没有觉得这样是什么骗人的举动,再怎么说她也是要正儿八经的去搭台唱戏,哦,不!祈雨的。 在那个烈日下晒着,晒出病来了才是最好的,到时候就不怕他们会有什么异议了。 “等到卫将军醒过来的时候,他一定会感谢我们的,到时候再将朝中的事情与他说些什么。七分靠我们说,三分靠他信。不过我敢肯定他一定会相信我们的,毕竟……我们很厉害不是吗?” 魏思年笑了笑,看着天色渐渐的越来越亮,叹了一口气道:“差点就被渴死在这里了,还好妄生提前想到了带些水来。不过……你有没有觉得,他这个人有那么一点点,不太……就是怎么说呢,令人难以捉摸。” 魏思年看着秦淮舟。 他点了点头道:“很久之前他告诉我,我会当上将军。” 魏思年点了点头道:“汉城的情况我也是从他那里知道的,就是没有水的日子好难过。还有一件事!” 魏思年忽然想起来,胡妄生给她说过不久之后汉城会迎来第一场雨。 “什么?”他问。 “下雨,他说汉城会下雨。” 秦淮舟点了点头,一双眸子沉了下去,低着头思量了一番说道:“他也跟我说过汉城会下雨,还说过一个地方可以打井出水,汉城在三年以后会繁荣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相信他的话。”魏思年说着。 她没有看向秦淮舟,而是看着头顶的天,像是在跟秦淮舟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从那个人出现的时候开始,她就知道剧情一直在改变,他想要将一切都回到原来的轨迹上,而魏思年不想成为剧情的产物。如此一来,两相抗衡之下,一切都变得不那么一样了。 秦淮舟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只说道:“现在我们应该弄明白的是,何时才会下雨。” 他们想要搭台祈雨,那么就得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唯一一个知道何时会下雨的人,大抵就是胡妄生了。 “我今天一早发现他出去了,等他回来,把他抓起来打一顿,看他说不说。没准还能让他们以为他有多么辛苦,出去侦查遇到了危险,他这一顿打,也算是没有白挨。”魏思年说道。 不管做什么都得让他有用,如此才是将现有资源发挥到了极致。 秦淮舟点了点头,表示很赞同她的做法,当务之急是要让汉城有雨。 “对了,最近对面那家伙怎么没什么动静啊?”这还让魏思年奇怪的一点。 自从秦淮舟他们来了之后,将乌木巴罕打回去了,他竟然快一个月了都没有什么动静。 按理来说,他应该会知道汉城资源短缺,他们是定然坚持不了多久的,区区两千人就将他们打得溃不成军,未免有些不太符合实际了。 秦淮舟说道:“我暗中派人去探查过,乌木巴罕受了伤,现在都还起不了床。” “哦?”魏思年颇有些惊讶。 乌木巴罕这个人她有去了解过,这家伙是拓跋分支狼主,算起来大大小小是拓跋部落一半人的首领。更何况乌木巴罕善骑射,骁勇善战,怎么可能因为两千人就受伤下不来床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我总觉得有些不安心。”魏思年说道。 “我们现在不安心没有什么用,我派人准备塔台比较有用。”秦淮舟说道。 魏思年却摇了摇头:“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咱们还得商量着来。” 搭台祈雨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们若是信了这神明,若是这一场雨下起来了,那么他们就是无上恩泽,可若是一场雨没有下起来,那么他们可就会磨灭所有人的希望。 “我需要你去帮我准备些东西,若是这一场雨来得晚了些,那么等第一朵云飘过来的时候,我们就得整点实际的了。” 魏思年心中已经有了思量。 按照目前他们所拥有的水,最多还能坚持个把月的样子。再按照胡妄生的说法,那么可以得出的结论是这一场雨会在一个多月后才会来。下雨之前总有些些云出现,她想要做的就是留住这一朵云,让雨可以提前下起来。 “什么?”秦淮舟问道。 第127章 大获全胜 “你去帮我找一些东西来,我有用。”魏思年看向秦淮舟。 学好数理化,走哪都不怕,虽然她也不知如何才能实现人工降雨,但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午间的时候,是整个汉城太阳最盛的时候,从午间一直到夜晚时分天气都格外燥热。这两日已经燥热了不少了,魏思年直呼苦闷。 不过好在这几天已经将城中的黄沙清理了不少,房子也利用现有资源盖起来了。 “拓跋还会来犯,这一场我们要是打赢了,他们就会消停。”魏允华说道。 秦淮舟看了魏允华一眼,没有说话,却又像是什么话都说了一般。 早先便派人去探查过,结果可想而知。 夜间趁着夜色,警钟长鸣。 城楼上紧急敲响了战鼓,秦淮舟只是淡淡笑了一声,城中那些黄沙他们一点也没有丢。现有资源不多,就应该好好的利用起来。 乌木巴罕在城口下叫阵,听着声音中气十足,一点也没有大病初愈的样子。反倒是让人觉得他身体比以前都要好了不少,在城口下叫喊着,一副不将城门叫开誓不罢休的模样。 “乌木狼主,幸会幸会啊。”秦淮舟站在城墙上,俨然已经有了将军的模样。 秦淮舟与去年相比,成熟稳重了不少。站在城楼上带着他们,身边站着陈副将,凛然如将军。 “哟,哪里来的黄毛小子。”乌木巴罕有些惊讶的看着城楼上的少年将军,虽然身形看着高大,模样看着也很像那么回事,不过听着声音却带着些少年人未经风雨的稚嫩。 秦淮舟也不气恼,语气格外平和。 “秦淮舟,昔日也曾随父亲征战沙场,有幸见过乌木将军。那时小生尚且年幼,怕是乌木狼主不记得了。” “秦淮舟。” 乌木巴罕默默念着这个名字,半晌才似乎想起来了恍然大悟道:“哦——好像记得了,多年前内乱,你就是那个秦大将军的儿子。哈哈哈哈……怎么?你老子死了,儿子出来了?!” “是。”秦淮舟这一个字仿佛有千万斤重。 心里想起来伤心的往事,不由得伤感。自秦将军死后他亲手将秦将军埋葬了起来,不曾哭过一分,不曾流过一滴眼泪,可是这事如此被忽然提起来,他心里总是不那么好过。 乌木巴罕明显一愣:“秦将军真死了?” “是啊,如你所愿。”秦淮舟苦笑道。 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轻松,可以隐藏得很好,可是他错了,大错特错了。一提到秦将军的死,他的心口就如被刀子剜过一般,疼痛难忍。 陈副将在一旁拉了拉他的手,一直没有说话,但秦淮舟可以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安慰。 秦淮舟压低了声音说道:“无妨。” 并不是不在意,而是无法在意。 陈鹏没有说什么话,但他很明显能感觉到秦淮舟的情绪不太对。 “允华他们准备好了吗?”他问。 陈鹏点了点头:“已经准备好了。” 秦淮舟看着城楼底下黑压压的人,又冲乌木巴罕大喊一声:“乌木狼主,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么些年来汉城给乌木狼主送的东西,也不少了,乌木狼主怎么也没有想着回礼呢。” 乌木巴罕听了只觉得好笑,哪里有抢夺过去的东西,还还回去的道理呢? “秦少将军莫不是方才吃醉了酒?还是脑子被汉城的太阳晒傻了,怎么尽说些胡话呢。” 秦淮舟也不气恼,拉弓搭箭对着乌木巴罕说道:“我曾经研习过箭术,可我爹总说我不行的,箭术于我而言就是比登天都难。就断是靶子在我面前我都射不中,不知乌木狼主怎么看呢?” 秦淮舟拉满了弓弦,那箭矢正好对着乌木巴罕。 乌木巴罕却一点都没有慌张,神色无比坦然。 “秦将军的儿子总归不会太差。若是秦少将军想要研习箭术,不如跟着我走,你若是在汉城死守,活不了多久的。”乌木巴罕说。 他说的没错,从一开始秦淮舟就知道在汉城很有可能是这种情况,不过他没有想着离开这里。 “我更加认为乌木狼主活不了多久。”秦淮舟笑了一下。 听着陈副将对他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话,他便明白了。将箭矢朝着乌木巴罕射出去,那一支箭穿过长空划破了乌木巴罕的左耳。 乌木巴罕一阵吃痛,捂着耳朵吩咐手下朝汉城发起进攻。 秦淮舟要的就是如此。 城楼上的弓箭手已经准备就绪,等他们冲上来的时候,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内,秦淮舟才挥手示意,让他们射箭出去。 不光是如此。 城楼上那些箭矢都是他们捡来的,打扫战场总是能捡到一些东西。 秦淮舟下了 城楼,命令楼下士兵打开城门,他带领着那两万人冲了出去浴血奋战。 这一战他必须要将乌木巴罕打服了不可,汉城不能一直被欺负。乌木巴罕擅长什么,他就必须要用什么样的方法去打败他。 拼死抵抗,但很明显还是抵不过乌木巴罕那几万人如此一来就不得不需要魏允华他们了。 见着已经差不多了,魏允华命手下将黄沙从城外倾倒而下,背后那些人慌乱,秦淮舟拿着轻纱蒙着眼睛,手握长枪,直冲过去将乌木巴罕斩杀于马下。 他跨上战车,站在最高处,将乌木巴罕的头颅砍了下来高高的举起来。 他大喊一声:“乌木巴罕已死!” 随着他这一声大喊,那些士兵也跟着一起喊。 “乌木巴罕已死!” 这句话在不断的回荡,回荡在整个战场上,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乌木巴罕竟然死了。 霎时间,时间仿佛停了下来,不知有谁喊了一声“快撤!”于是乎又是一阵丢盔卸甲,连战车也不要了,四下逃窜。 秦淮舟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些东西,见他们跑了立马吩咐鸣金收兵,不必再追过去。 战场上全是被黄沙覆盖的尸体和箭矢战车之类的东西,他吩咐他们将所有还能够使用的东西都捡了回去。那些尸体,找个附近的地方埋起来。 第128章 从来都是算计 城楼外面,成为了一个埋骨地。 这一战的胜利,给了他们莫大的信心,也给了他们休养生息的时间。 从邕都带来了两万两千人,如今只剩下了一半。 夜里谁都没有睡着。 他们很有默契的出来,走到了汉城南边的一个小镇子。这个小镇子离城内不远,也是原本一个就汉城而言比较繁华的地段。 只是后来干旱,这地方被黄沙覆盖,便再无生机了。 他们很是默契的走到了这个地方来,这地方是还没有被清理过的地方,还透着一股荒凉。 “我总觉得乌木巴罕死的有些蹊跷了。”秦淮舟率先开口。 今日的一战,他们似乎格外顺利,不光是他们准备得充分的作用,更多的是他竟然能够在乱军中精准的找到乌木巴罕,而且更加奇怪的是乌木巴罕居然丝毫没有反抗。 “很显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一直都在看着你们。”魏思年说道。 “当时在城楼上的时候,我偷偷往下面看,只看见了黄沙漫天,还有一奇怪的身影。在你找到乌木巴罕的时候,那个身影就消失了。随之,乌木巴罕死了。那个身影像是在控制着乌木巴罕一样,让他不能动弹。”魏思年细细想着今日看见的事情。 她也觉得很是奇怪,他们来汉城这段时间未免也太顺利了些。 然而,他们几个都看着胡妄生。 “想必,你知道些什么。”他们三个异口同声说道。 在他们看来,胡妄生是个很神奇的人物,他似乎知道的东西格外的多。比如在很早之前他们第一次遇见胡妄生的时候,他便知道林小爷会死,便是知道秦淮舟会被陷害入狱。于是乎,他绑了魏允华和魏思年他们二人,让他们逃过了一劫。 但很显然他能够帮助魏思年和魏允华逃过一劫,也能够帮助秦淮舟逃过一劫,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让一切都顺其自然。 再加上后来他告诉秦淮舟,他会成为将军这件事,也得到了应验。他虽然是带罪而来的,但很显然现在卫冕重伤昏迷,这将军的职位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魏思年倒是没有多么的疑惑,她只是想站个队罢了,看看胡妄生怎么去圆这个谎。况且她也是想要胡妄生说点实话的,她总觉得这个人的嘴上没有一句实话,从之前关于秦将军那件事情他们就有分歧。 魏思年所知道的是在秦淮舟的冠礼上,秦将军被陷害杀死。可事实是在秦将军的生辰礼上发生了这一切,而且胡妄生似乎知道些什么。 胡妄生见此事瞒不过他们了,细细想来,叹了一口气道:“好,我承认,我是柳御史的人。” 秦淮舟和魏允华没有多惊讶,魏思年倒是很惊讶了。 他这人还真是有够会编的,这么一个能令人信服的谎话都能让他给编出来了。 “从秦少将军来汉城之前其实我们就一直在设计,可以说你们走的每一步路都是算计好了的。”胡妄生干脆坐到了地上去,“准确来说从最开始玉璇玑的事情,就是算好了的,从那之后你们走的每一步路,都是被安排的。” 胡妄生忽然笑了一下,就这么看着他们。 好像他们都是被算计的傻子一样可笑。 “所以我爹的死,都是你们算计好了的!”秦淮舟也再也忍不了了,一把抓住胡妄生的衣领厉声质问。 “是啊。”胡妄生继续用玩笑一般的话语说着。 “只有你爹死了,才能给你让路,请淮舟,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胡妄生的话语越发变得恐怖起来。 听得人毛骨悚然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淮舟质问道。 胡妄生毫不在意的看着他,任由他如此抓着领子。漫不经心的说道:“很显然,字面意思。” 在这之前,秦淮舟很能忍的,可是现在他不能了。 对着胡妄生就是一拳打过去,直打得他满身是血。 胡妄生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把将秦淮舟推开。 “你不是很想当将军吗?我们这难道不是帮了你吗?秦将军若是不死,你就永远都只能活在他的阴影下。人人都只会喊你一声秦少将军,你以为这个称呼是真的将你当成一个将军看待吗?哈哈哈哈……痴心妄想!” “秦少将军这个称呼只是代表了你是秦将军的儿子,别无其他。就好像是……世子殿下代表了他是武安侯的儿子一样。” 胡妄生看着他依旧笑着,抬手拭去嘴角的鲜血。 “所以呢,这是你们害死我爹的理由?”秦淮舟强忍着眼泪,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爹的死,竟然会是因为他。 从前他以为他们是为了兵权,现在看来好像一切都说得过去。就像是胡妄生说的那样,一切都是因为他。听着他说的他才算是明白,为何他们要做这一切,可他不明白的是为何要为了他做这一切? 胡妄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笑着,魏思年总觉得,他这笑容有些阴森恐怖了。 身后吹来阵阵凉风,带着一些土腥味。 “你就不怕我们知道了杀了你?届时你可就什么用都没有了。”魏思年还算是比较理性的。 当然,也是因为她知道胡妄生到底在做些什么。为那个人工作,为了他的话完成任务,只是让魏思年不太明白的是,他为何要将一切都说出来,而且还将一切都说在了柳御史的身上,让自己成为了那个坏人,与他们不是一道。 他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秦淮舟也是知道他和魏允华本事一道,他这么说不是将魏允华也给拉下水了吗? 很快他便打消了她的疑惑。 他垂下眸子,一双眼睛格外的阴沉。低沉着声音说道:“你那么生气做什么,你敢说你们没有配合吗?你敢说这一切都跟你们没有关系吗?!” 他质问着看向魏允华的方向:“怪我做什么呀,难道不应该怪魏允华吗?是他先来找的我,我不过就是稍微利用了一下而已。” 第129章 下雨了 魏允华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甚至都没有反驳一句。 这让魏思年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们好像在说一些,她听不懂,但是又没有那么深奥的话。 被胡妄生提了一嘴,魏允华才开口说道:“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没有做吗?” 魏允华始终没有看一眼秦淮舟,眼睛紧紧的盯着胡妄生,胡妄生笑,他也跟着笑。那一张脸上都是运筹帷幄的表情,好像在说,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骗人。 “哦?”胡妄生用戏谑的眼神看着他。 像是对魏允华的话很是感兴趣一样,他朝魏允华那边挪了挪,仔细听着他讲话。 然而魏允华却不再说那些了,而是反问道:“何时才会下雨?” “什么?”胡妄生明显有些懵。 “你需要一个足够的理由留在这里,我们也同样需要这个理由,所以各取所需罢了,你是他的人也可以是我们的人。”魏允华说道。 他此刻很是理性,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一样。关于秦将军的死,他没有过多的表情,也没有透露出一丝一毫对秦将军的死的可惜和悲痛。他过于平静了,平静得就像是一摊死水,毫无波澜。 魏思年始终盯着他,感觉很是奇怪,但她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让她更加的大吃一惊。 秦淮舟也跟着魏允华一样,只是他的声音带着怒气:“哼!胡妄生,你既然来了你就别想着要走,汉城不是你来了就能够离开的地方。你也看见了汉城如今的情况,你不仅需要留在这里,你还需要我!” 秦淮舟的眼里依然流露着悲痛。 不过他很快便从悲痛中抽出身来了,胡妄生在利用他,他为何就不能反过来利用胡妄生呢。 既然胡妄生想要他成为大将军,那么他就得成为大将军。而这第一步就是他们需要有足够的理由留在这里,做一件足够他们在这里与卫冕抗衡的事情来。 击溃敌军只能让他带着秦少将军这个名号,他若是想要成为连卫冕都敬重的秦将军,那么他就必须要做出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来。 自然就是解决汉城的困境了。 卫冕花了很多年的时间,虽然他也深受百姓的爱戴,但汉城一日不如一日那是真的。 “我们要搭台祈雨,你需要做的就是算好下雨的日子,到时候一切都会按照你预想的方向去发展。”秦淮舟从怀中拿出来一把匕首,抵在胡妄生的脖子上威胁他。 他说话很是直接了当,丝毫不想去兜圈子。 魏允华也是如此,说着跟秦淮舟一样的话。 胡妄生没有看他们两个,而是转头看向了魏思年,说道:“也就是说,你们要选择一位圣女出来?” 魏思年一个孩童,长相喜人,自从来了汉城她就总穿着一身带着铃铛的红色绣着金花的裙子,活脱脱的就像个福娃娃。 他们没有说话,却都默认了,胡妄生冷笑一声:“痴人说梦。” 他们若是信神佛,这样的方法早就用了,若是不信神佛,就算是他们用这方法,他们也只会认为是干旱过后总会降雨。 “到底有没有用就不需要你管了。”秦淮舟说道。 他将那匕首死死的抵住胡妄生的脖子,在他耳边狠狠的说道:“你只需要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什么话该说,什么事该做,我想你自己应该明白。” 魏思年只觉得格外奇怪。 但她还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秦淮舟忽然走过去拉住她,说道:“夭……元宝,我送你回去。” 现在已经快要到深夜了,这个时间段是汉城最冷的时候。不像是白日里的那般燥热,这个时间段有些冷。 “淮舟哥哥……你们这是……你别难过了,会好起来的。”魏思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胡妄生不是跟他们一起的吗?虽然她知道胡妄生其实一直都算不得是柳御史的人,也算不得是魏允华他们的人,更加算不得是那个讨厌的家伙的人。 但胡妄生做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那个家伙。 他完全没有必要让自己处于对立面,更何况当初将胡妄生找过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魏允华。 “我知道。”秦淮舟语气平淡,已经听不出方才的悲痛了。 “所以……淮舟哥哥,你们这是在给他演戏吗?”魏思年眨巴着眼睛。 乖乖的任由他拉着手带回去。 秦淮舟似乎长高了许多,变得格外高大,让魏思年有一种感觉,自己还没有他腿长。她仰着头看向秦淮舟,想要在他的脸上看出些情绪来,但很显然是看不出来的。 她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也不知他们在做些什么。 秦淮舟只说了一句:“我们自有计划。” 从这一晚之后,他们似乎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此事,她很想知道在秦淮舟带着她走了之后,魏允华又跟胡妄生说了些什么。 风水上面讲究坐北朝南,于是乎他们利用一个月的时间在城北朝着南方的地方搭建了一座很大的台子。 台子上面摆着一个很大的铜鼎,里面燃着香火,这香已经燃了一个月了,将整个铜鼎里都装满了香灰。 魏思年就站在台上,身上依旧穿着一身红色带着金花的裙子。不一样的是今日这一身衣裳上头挂满了黄色写红字的符咒,台下的人看不懂写的是什么,台上的人也看不懂。 魏允华他们在底下说道:“据说,这个叫行雨令。” 他们也装作很不懂很是新奇的样子。 反正这个想法从一开始就是魏思年提出来的,她还一早就让秦淮舟去准备香和鼎了。直到今日,他们才勉强将这个台子搭完。 在胡妄生算好日子后,他们就着手在开始准备了。 魏思年在上面念念有词,背了一通梵语经文,这还是胡妄生教的,学了好久。 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用力一甩,燃了。嘴里大喊一声:“司雨天君,听令布雨!” 这话一说完,霎时间,大雨倾盆。 第130章 这么神奇 看见下雨了,魏思年只觉得格外神奇,还得是胡妄生提前知道算好了时间,不然她就只能用笨办法了。 那些个百姓从之前的看热闹,变成了热闹。这一场雨下起来,当雨点滴落在他们头上的时候,他们才感受到,这是真的下雨了。 顿时全都欢呼了起来。 “圣女降世,天降甘霖,福佑汉城!”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即所有的人都跟着跪下去,一遍又一遍的磕头喊道:“圣女降世,天降甘霖,福佑汉城!” 魏思年站在台上 看着他们,这一场雨的确来的很是及时,就像是救了他们所有人。 “这一场雨会下三天三夜,我会留在汉城,与你们一起。”魏思年说。 那人又一次大喊一声:“圣女仁德,恭迎圣女!” 这些话都是提前排练好的,魏思年在台上将这一出戏唱完,底下的人跟着附和。 她确实无奈叹了一口气,总觉得她好没良心。 本来就是会下雨的,她却利用了他们,利用了所有人去达成目的。汉城没有神明,她却要亲自造一个出来。 “都回去,雨停了之后,上秋山会变成汉城第一座青山。”魏思年说道。 她默默的从台上退了下去,到后台躲着雨,却一言不发。 听着外面依然有在关心她的声音,依然是那个带头的说着回去接水。 他们自然也听得圣女之言,便是谁都照做了。 “怎么了?”魏允华见她神色不对,便赶忙过去看她。 “哥哥,你说我们这么做对还是不对。我最初只是想有个足够的理由留在汉城,后来又想我不光是要有足够的理由,我还得有足够的资格跟卫冕将军平起平坐。可汉城没有神明,是我给他们造出来的。” 魏思年只觉得心里很是难过。 “我利用了他们,不是别的,是他们的命。” 水是生命之源,更是汉城的命脉,她明明知道汉城什么时候会下雨 她没有用任何的方法,而是用了一种欺骗性的方法。她给汉城的百姓的心里造了一个神,给了他们无尽的幻想。 可如果有一天他们的幻想破灭了呢?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魏允华静静的听着他说完,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安慰她。她说完了之后他才说道:“其实也可以不用这么想。” “如果他们没有水,会怎么办。如果有一日忽然下雨了,一连着下了三天三夜的雨,他们最开始是兴奋,可是当雨停了的时候他们又该如何。可是如果告诉他们,今日这一场雨是求来的,那么他们是不是看见你的时候就会格外的安心。到时候你可以说留在汉城,帮助汉城。那么他们自然会爱戴你。你给他们的不仅仅是一场雨,而是救了他们的命。” 魏允华说出了完全不一样的见解。 可魏思年还是没有一种被安慰到的感觉。 “大夫说,卫冕将军的伤就快要好了,应该过两日就能醒过来。” “嗯。”魏允华点了点头。 “我昨日去看过卫冕将军,他的情况已经好了不少。若是他醒过来的时候汉城在下雨,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魏允华的表情格外的平静,从他来汉城开始,他脸上的表情几乎就没有变过,一直是这样一副平平淡淡的表情。 “只是不知道,卫冕将军会不会……唉……”魏思年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该怎么说。 三日后。 这一场雨下了三天三夜,卫冕也在雨停了之后醒了过来。 “将军,水,干净的水!”陈鹏捧着一碗干净清澈的水递到卫冕的床边上去了。 看见那一碗水,卫冕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 陈鹏笑着点了点头道:“将军,是真的水,你没有看错!” 看见卫冕醒了过来,陈鹏比任何人都要激动。 卫冕伸手接过水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喝到过如此清澈的水了。 “这是哪里来的?”他问。 “下雨了。”陈鹏连忙给他解释道,“在将军昏迷的这些日子里,邕都的援兵来了。是武安侯世子殿下,带了粮饷和两万人来。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乌木巴罕死了,拓跋部落后退了数十里,已经退到雪山之外去了。” “他们从路上捡了一个孩子回来,她是神女降世,进行了祈雨仪式。属下亲眼看着,她念了一声咒语,将黄符烧了,顷刻之间,大雨倾盆,一连着下了三天三夜。” 陈鹏说到魏思年的时候,一脸的不可置信,但又是轻言看见的,不得不信。 “当真?”卫冕也表示,这话也太不可信了。 陈鹏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当真!” “不光是如此,她还决定留在汉城。方才雨停了,便勘测出了水源,就在上秋山的山顶上,我们亲眼看见她上去了,又下来了。” 陈鹏越说越神奇,从魏思年搭台祈雨的时候,他便是一副很不相信的样子,要是求神拜佛有用的话,那他们这几年就不会越来越干旱了。可当这一场雨似乎真的是听了她的命令下起来的时候,他又不得不信了。 “上去了又下来了?”卫冕格外震惊。 上秋山的山脚下被黄沙覆盖,想要去那山上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些黄沙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流沙河,会将进去的人都卷进去的。很早之前他就提出过要从上秋山上去找水这个方法,但很快就被流沙河劝退了。 陈鹏再一次肯定道:“是真的,踩着流沙河上去的。” 卫冕的眼里都是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还有这种事情发生。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破绽:“你说她是个孩子?” “对呀。”陈鹏摸不着头脑。 “那就是了那流沙河是对重量有限制的,她是个孩子自然达不到流沙河会下降的基础。” 如此神叨叨的事情,宁可不要让他们相信,不然他们心里只有神明写没有自我了。 “卫将军,我是秦淮舟,我们有些事情要与你谈,不知方不方便。”秦淮舟很有礼貌的在外面问。 第131章 权衡利弊 卫冕说道:“进来。” 秦淮舟和魏允华听见里面喊了一声,便进去了。 “秦少将军,不知你爹可还安好?”卫冕问。 要说关心,他还是最关心秦将军了。从前一直想问问秦将军的情况,偶尔还有人回他一句,秦将军很好,只是近几年都没有再收到秦将军的近况了。 秦淮舟垂下眸子去,只说:“我爹已经死了。” 陈鹏面露难色,望了卫冕一下,不敢说话。他最是知道卫冕最敬重的人就是秦将军了,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卫冕知道秦将军的死讯后是怎样的表情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卫冕愣在原地,哽咽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里含着泪水无法相信这是真的,心似乎空了。 “你说……什么?”卫冕难以相信,带着侥幸去问,他多么希望他是听错了。 “几个月前我爹就死了。金吾卫的人说,他通敌,就地格杀。”秦淮舟神色平静得可怕,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却能够在他的脸上看出来极度的悲伤。 “卫将军,我有事要与你谈。”没等卫冕说什么,秦淮舟便率先打破了此刻的悲伤氛围。 魏允华看了一眼秦淮舟,与他交换了一下眼神。 陈鹏却立马就明白了,立刻出去屏退左右,说是卫将军现在需要安静。 卫冕目光如炬,一直看着魏允华的方向。他不明白的是为何魏允华会来,好歹皇帝派人来支援也会派朝中的大将。就刚才秦淮舟所说秦将军身死,那么朝中就一个人也没有了吗?朝中也有武将,除了那些个武将之外,还有武安侯魏昭,可显然不是魏昭来,而是魏允华来。 魏允华这小子,他当年是见过的。 魏允华的长相七分像魏昭三分像小乔,他一眼便认出来了。秦淮舟如今已经十七岁,倒是可以独当一面,可魏允华年岁还小,现在也不过才九岁。 他们是如何放心的将魏允华交给秦淮舟的,况且谁都知道汉城不是个好去处,来了汉城那是比流放都要苦的。 “卫将军,想必朝中的一切情况你会比较感兴趣。”魏允华说道。 从魏允华开口卫冕才知道他们为何会放心魏允华出来了,他虽然只有九岁,可以是个头很高,况且这两个月来又长高了不少,已经快跟秦淮舟一般高了。 从他说话卫冕就能看的出来,这个孩子已经不是孩子了。而是前所未有的成熟稳重,魏允华的脸上虽然还有些许稚嫩,但他总的来说算是一副大人的模样。 卫冕点了点头:“这跟秦将军有何关系?” 他还是比较关心秦将军,他可不相信秦将军会是那个叛国之人。 “正如卫将军所想的那样,我爹从来都是忠君爱民的。”秦淮舟的眼眶红了一阵。 “现在朝中的情况很不好。”秦淮舟如实以告。 “如今掌权的人是柳御史,不光是我们手上没有任何权利,就是陛下也没有说话的权利。他对付了很多人,最开始下手的就是秦家,还一并杀了林丞相的儿子来嫁祸给我。” “我曾经流放过崀山,待了几个月被追杀了几个月。是陛下暗中派人保护我,我才勉强活了下来。我回了邕都,亲眼看见我爹死在我面前。金吾卫前来拿人,谁都拦不住。” 他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将手握紧了,攥成了拳头,眼神狠戾,像是立刻就要将金吾卫铲除一般。 “陛下?”卫冕不理解,不是应该是陛下下令杀了秦将军吗?难道说这之间还有什么隐情? 秦淮舟应该是一早就去了崀山,所以朝中的事情其实他并不是那么清楚的。他将目光看向了旁边的魏允华,想着他或许知道些什么内情。 “的确如此。”魏允华肯定的说。 “算起来,应该是我们和陛下有一场交易。在这之前,陛下的确是想要对秦将军下手的。不光是要对秦将军下手,陛下想要的是整个朝中的权利。正好柳御史按耐不住想要做些什么,于是陛下就借了柳御史的手罢免了秦将军的兵权。后来我们去找了官棋,他同意跟我们合作。” “在这之后我们又联系上了淮舟,观棋才派人去保护淮舟。”魏允华说完看了卫冕一眼,端起桌上的清水喝了一口然后递给请淮舟,秦淮舟接过也是喝了一口便递给了卫冕。 卫冕看了一眼,但他没有喝这一碗水,而是接过来放在了一边去了。 他又问:“观棋?你们是怎么说服观棋合作的,据我所知,他从来不理朝政。更何况观棋还是陛下身边的太监,太监乱政,可是忌讳。” 找观棋合作,这未免也太不现实了些,比直接找刘子桓合作都还要不现实些。 观棋虽然是自小就跟着刘子桓的,但是观棋只是个太监,太监乱政自古以来就是不被允许的,这事跟观棋谈,就显得很不符合实际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观棋是不同的。”魏允华说道。 魏允华从魏思年那里听见,了解到了刘子桓和观棋这两个人。要说起来,他们两个才像是真正的惺惺相惜的一对。 刘子桓这一生谁都没有爱过,所有人都可以是他上位的棋子,他想要权利,想要任何人手里都没有比他更大的权利。可偏偏他很是相信观棋,甚至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观棋总是很理性的去看待任何一件事,只要魏允华他们说通了观棋就等于说通了刘子桓。刘子桓会听观棋说的话,观棋就不一定了。 “不过一个太监罢了,他能左右陛下的想法吗?”在卫冕眼中,观棋只是刘子桓身边一个比较得力的太监。 秦淮舟看了魏允华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好有道理。” 观棋只是刘子桓身边的一个太监,虽然他自小就是跟在刘子桓身边的,可到底跟刘子桓过一生的人总是他后宫的那些嫔妃,以后还会有孩子。那么到时候观棋手中的权利一定会分给别人,就不一定都在观棋的手中了。 第132章 你未免太迂腐了些 魏允华摇了摇头道:“观棋是不一样的。” 他虽然不能明说观棋为什么不一样,但总归观棋就是不一样的。 他又继续说道:“观棋和陛下是自小的情义,况且朝中大臣的女儿陛下是一个都看不上的。且不说别人,就是有资格做嫔妃的人现在就只有柳无双和肖静怡,柳无双就不用说了,她是柳御史的女儿就注定得不到帝王的宠爱。还有肖静怡也不可能,他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罢了。肖静怡很清醒,她或许会在后宫里颐养天年,也或许会离开。” 肖静怡是个很现实很清醒的人,这一点他也很清楚。 他不知道肖家是什么时候成为刘子桓的人的,但是他却知道肖静怡是心甘情愿的要做一个棋子。做棋子的要么就是有利可图,要么就是被逼无奈。肖静怡算是两条都占了,所以她若是对刘子桓产生感情那定然很是不现实的。 更何况,她的任务就只是在后宫里拖住柳无双,等到了将来刘子桓夺权之后,她和柳无双都会失去作用。到那个时候,或许肖静怡会去做自己的事情。 刘子桓就更不用说了,他这一生中,没有多少人。大抵都是他不爱的,他的心中没有这些感情,只有权利。 所以,要说刘子桓跟谁感情最好,那么自然就只有观棋一个人了。 “其实观棋比陛下更好说话。”魏允华的目光晦暗不明,他看起来很是自信。 至于观棋为何很好说话,那自然就是观棋一心都是为了刘子桓了。 刘子桓曾经救了他的命,那么他就将这条命当成了刘子桓的。 听见魏允华这么说,秦淮舟眼底的光瞬间就消失了,他愤愤不平的说道:“我老找他说话,他从来都不理会我。” 秦淮舟以前很喜欢找观棋说话,也不知是为何,他总觉得观棋这人闷闷的,但是又很懂礼貌。话是不想多说些什么的,但总又会对秦淮舟充满敬意。 脸上笑着,对秦淮舟的话算是句句有回应的,但却又一句别的话都不多说。 “如果你说的是正事的话,他就会理你了。”魏允华无奈。 观棋只会对刘子桓的事情感兴趣。 卫冕看着他们两个,大抵是听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也就是说,他们目前来说是站在皇帝一对的了。 “所以你们是想要我站陛下一派?”他问。 两个人同时摇了摇头道:“并不是,谁那一派都不站,咱们站自己这一派。” 秦淮舟和魏允华是不打算替刘子桓他们培养士兵的,而是打算替自己培养。因为他们现在跟皇帝顶多就是合作,想要一起铲除柳御史这个毒瘤,但不代表他们就会原谅刘子桓所做的那些事情。 魏允华也知道,魏家也被刘子桓盯上了。只是现在他羽翼不曾丰满,不能下手罢了。现在他还需要魏家的帮助去对付柳御史,所以刘子桓才会暂时放过了魏家,想要保护魏家,他们就必须得有足够的兵力与之抗衡,到时候两足鼎力,谁都动不了谁,就连观棋那么会算的人也不会敢有什么动作。 他们不想把握朝政,但也不想成为刀俎上那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 “那你们是什么意思。” 卫冕凝视着他们,紧紧的盯着他们的眼睛。 听到他们说了好些话,似乎已经明白了,他们想要的是自己手里有兵。而且汉城是个很好的豢养私兵的地方。 汉城有卫冕在,那么一切都在卫冕的手底下。秦淮舟是带罪而来的,没有立什么有用的军功他是不可能回去的。魏允华就更不可能回去了,他本就是被柳御史安排来的,柳御史想要他们死在汉城就不会让他们轻易的离开这里,这就给了他们一个绝好的机会。 “豢养私兵可是重罪。”卫冕继续说。 他要是想这么做,估计早就已经这么做了。 在卫冕看来,不管皇帝如何,也不管朝中如何,他既然位极人臣那么就得做一个臣子应该做的事情,那么他就不应该去做那些违背忠义的事情出来。 秦淮舟的看法和他一点都不一样。 “卫将军,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介意与你好好说一说我的的想法。”秦淮舟看向卫冕,他似乎还有好些顾虑。 “我恨他们,不光是柳御史还有陛下,我都恨。他们害我家破人亡,害我爹身死,不管你同意与否,我都会在汉城养兵,这一点你是无论如何都阻拦不了我的。”秦淮舟说得格外坚决,他永远都无法原谅皇帝,对他来说所有人都没有那么重要,他要报仇才是最重要的。 “我亦如此。”魏允华肯定的说道。 魏允华的想法与秦淮舟一般无二,刘子桓想要权利就一定会培养自己的人,而当年那些老臣他一个都不会留下。现在是秦将军,下一个或许是柳御史,也或许是魏家。 从现在来看,刘子桓已经在同时对柳家和魏家下手了,所以他不得不防着。 “你可知什么是忠君爱国。”卫冕说道。 他还是不那么赞同秦淮舟和魏允华的想法,他们如此不是要造反吗? 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是他们到时候让刘子桓退位,那天下人也不会信服。 “忠君爱国和想要保护自己并不冲突。” 营帐外面的帘子被人掀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着红色绣金花裙子的丫头。 “你是?”卫冕问道。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了,这个人就是他们所说的那个圣女,只是他不确定,只因着这丫头和他们像是一道的。他难免有些怀疑了,那圣女的事情,会不会是他们在从中主导。 “小女金元宝,从前便听过好些关于卫将军的事情,以前还以为卫将军是个大人物,有头脑有气量,现在看来不过是个迂腐之人罢了。”魏思年走进去,看了一眼卫冕身边的水碗,端起来喝了一口,又给他放回去了。 “金元宝。” 卫冕念着她的名字,眸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133章 那就一起吧 “你就是那位圣女?”卫冕明知故问。 魏思年挨着秦淮舟坐下来,神色坦然的说道:“不过是学了点皮毛,正好路过的时候被他们给救了。就想着汉城几个月不曾下过雨,帮衬一二罢了。至于什么圣女一说,都是他们愿意这么叫。” 魏思年耸了耸肩,这可不是她想要当这个圣女的,实在是他们盛情难却。 “就是不知卫将军欢不欢迎了。”魏思年将目光看向了卫冕的方向,至于她能不能留下来,这一切还得是卫冕说了才算的。 魏思年是很愿意留在汉城的,可是作为金元宝,要不要留在汉城就得需要足够的理由了。总不能因为是魏允华他们给救了,要报答他们的救命之恩,这才太不现实了些。 若是因为这样,那么她自然就束手束脚,稍不注意就会露出马脚来,被卫冕怀疑。 卫冕抬头看向他们三个,已经很是明了了,他们三个人实际上就是为了拉拢他而来的,他们想要将汉城作为一个养兵的地方。虽然现在汉城格外贫瘠,但是很显然汉城绝对会是个很好的地方。 “朝中就目前来看,分为了四派,而你们是想要成为第五派。那么你们是不是应该说点实话,金元宝到底是什么身份?”卫冕很清易的看出来了,金元宝这个人物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的。 “金元宝不贵一介乞儿,就快要死了,幸好他们路过将我救了回来。我找不到地方可以去,所以就跟着他们了。”魏思年说道。 这一番说辞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不管卫冕是怎么想的,反正她就是要这么说。 在原本的剧情里从来都是没有魏思年这个人物的,可也没有说她不能造一个别的人物出来。那么金元宝这个人物,就是她创造出来的。一个游离在剧情之外的人物是不会受到剧情的控制的。 “卫将军,朝中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到底有多苦,想必你是要比我们更加的明白。不要忠君爱国,没有人拦着,可你作为汉城的守将,总不能让百姓因为你的决定,而在这里枉死。”魏思年继续说。 汉城的百姓有这么苦,其实说起来卫冕还有一定的责任。 当刘子桓是一心想要在邕都做官,如此一来秦将军身边有一个卫冕,就可以有跟柳御史抗衡的能力。虽然说,刘子桓也是为了利用卫冕,但总归还是好处大于坏处的。 卫冕细细想来,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他还是深有顾虑,他不能盲目站队,若是连卫冕这样的人都站了队那么,他还没有起来,或许就被朝中的那些老家伙们针对了。 “怕是不太好。”卫冕说道。 他还是有自己的顾虑,虽然说秦将军的死他也很心痛,可到底他也还是汉城的守将。 “开疆拓土,是自古以来亘古不变的道理,拓跋来犯,也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卫将军大可以借着扬我国威的油头出征,将拓跋变成大雍的国土,届时没有人再敢说什么。”魏思年继续说道。 秦淮舟说道:“汉城的一切都归于卫将军管教,我不过是个带罪之身,大可以置身事外。” 秦淮舟从一开始就是想要养自己的兵,现在看来要是他没有什么道德的话,似乎这一切都是很轻易就能够实现的,只是他不想这么做。 如此一来不但将卫冕陷于不义,还会害了跟他来汉城的所有人。 卫冕还是有很多顾虑,倒不是他怕了什么,而是他舍不得汉城的百姓。 “养兵和养百姓是同一个道理。”魏思年看出来他的顾虑。 “卫将军难道不想要汉城繁荣昌盛吗?”她又问了一句。 这一句话对卫冕来说份量很重了,他来到汉城,做梦都想要汉城的百姓过的好。从前被外邦欺负,他总是一面去交涉一面又充实自己,只是天公不作美罢了。 他若是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百百姓,那么就算是付出生命,他也毫无怨言。 “卫将军,话已经说完了,我们就先走了。只希望卫将军能够想清楚,是为了汉城的百姓还是为了卫将军心里那点顾虑。”秦淮舟将这句话放下,便起身准备离开。 魏思年和魏允华相互对视了一眼,也准备起身来。 在要走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卫将军想要的不过是百姓安居乐业,我们想要的也不过如此。” 卫冕叹了一口气道:“就算是我没有同意,也阻止不了你们不是吗?” 他早就看出来了,他们说那么多只是想要告诉他,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又为什么要做这些。 “不错。”秦淮舟回答。 他要报仇,谁都阻拦不了。 卫冕端起旁边的水碗喝了一口,那清水在口齿中划过,流向喉咙里。这是他在汉城这么多时日,从来没有喝过这么清的水。 魏思年笑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跟着秦淮舟他们一起出去。 “很显然,其实他挺想跟我们一起的。”魏思年说道。 秦淮舟叹了一口气,说道:“晚上再去找他一次,大病初愈,是该体谅一下。” 体谅?真的吗? 魏思年看着秦淮舟,要是他们知道体谅是个什么东西的话,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去找卫冕了。 “淮舟哥哥,真的吗?”魏思年眨了眨眼睛。 秦淮舟尴尬的挠了挠头道:“自然是真的。” 下过雨之后的汉城,已经没有那么炎热了,胡妄生独自一人待在屋屋里,哪里也没有去 。 桌上是摊开的地图,汉城大部分的镇子都已经消失了,想要将汉城在这几年内建设成为原来的样子怕是都有点难。 “看样子,还得想想办法啊。”胡妄生皱了皱眉头。 【那个家伙,接下来该怎么办?】 胡妄生在呼叫掌命人,这家伙自从说了句汉城何时下雨之后,就不见人了。 然而自然是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胡妄生,你在干什么呢?”魏思年从外面探出脑袋。 “在发愁。” 第134章 变故 “自然是为了秦少将军和世子殿下的事情发愁啊。”胡妄生无奈的皱了皱眉。 “这两个家伙将我关在这里,未免也太不人道了些。不是我说,你能不能去与他们说一说,让我好歹能出去走走啊。我不出去走动,我怎么知道该如何打井,该去哪里打井呢?” 胡妄生是被他们关在这里的,从几日前他们把话说开了,便找了个由头将他关在这里。在外面说他是自己想要闭关研究,实际上是秦淮舟他们派了好些人在营帐外头看着他,只要他想出来就会将他堵回去。 总之一句话就是,他真的很无奈。 他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在上秋山上去打一口井,也不说多好多好的井,至少能够保证现在的人吃喝。 但问题就很大了。 上秋山是汉城唯一的一个可以有机会打井的地方,偏偏却又离得远,不但离得远,还被堵了路。路上那些黄沙被雨水覆盖过,极其难清理。想要往上秋山去,可是不容易,准确来说比去隔壁的雪山上引水下来都要不容易些。 魏思年倒是有办法将水从山上运下来,但目前的困境是根本没有办法上山去。 “也是。”魏思年干脆坐下了,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吗?修个路都不会?” 胡妄生此刻只想翻一万个白眼,修路还是很简单的,而且现在已经带来了很多的物资,但是想要修一条去上秋山的路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上秋山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怕是谁都很清楚,从说出这个决定开始,所有人都告诉他们上秋山不是个很好的方案。 “说起来算是容易的,反正你等着从山上引水,他们等着直接有水。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我在干,我也很无奈的好。”胡妄生翻了个白眼。 魏思年点了点头,看着地图上标注的一些地方,胡妄生特意将上秋山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民宅和营帐的地方都标注了出来。这一条线路是为了从上秋山上引水的,这可是个很大的工程,没个几年完不成。 可是他却没有找到方法如何上去。 上秋山的山体结构还算是好的,很容易就上去了,也找到了之前上去过的人。但很快问题又绕回来了,上秋山必经之路的黄沙,该如何弄。 “我倒是在想,那黄沙底下是个什么样的结构,为何会形成流沙河。”魏思年说道。 上秋山下面是一条巨大的流沙河,这样的地理位置也就决定了上秋山上去的困难程度。据说这个流沙河形成是在一次风暴里,那风暴之后上秋山脚下就变成了流沙河,再也没有人能够去上秋山上了。 这一次下了雨,那流沙河变成了泥沙河,要说以前陷进去了还能将人给拉回来,现在便是不能了。那泥沙可是会吃人的,一旦陷进去就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 这也成为了最令人头疼的地方。 “唉。” 魏思年和胡妄生同时叹气。 “不好啦!不好啦!山体滑坡啦!” 正说着话,忽然被人喊了一声给惊到了。 “我得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也跟我一块出去!”魏思年一把拉过胡妄生就往外面去了,旁边那些个守着他的人,见着是魏思年拉他出来,也不敢动,便只能由着他走了。 “你就不怕我一走了之。”胡妄生说道。 魏思年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怕的,你不会跑,你也跑不掉。” 魏思年说的这是实话,汉城现在的情况就是进来了出不去。 胡妄生还有很重要的任务,且不说他跑不跑的掉的问题了,就说他会不会跑,那么很显然是不会。 外头已经黑压压的站了好些人,魏思年拉着胡妄生挤到前面去。 一个年长的村民带着两个年轻些的人过来。 白一些那个说道:“下了雨将山冲垮了,现在更不好弄了。” 另外一个身体上的皮肤被太阳晒成了古铜色,一双眸子晦暗不明,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停的唉声叹气。 “前两日才刚清理了些,现在可怎么办。” 原本上秋山山脚下只是一片泥沙河,现在又是大面积的山体滑落下来,与泥沙混合在一起,便更是难清理了。 但魏思年却忍不住笑了一下。 汉城的天气格外干燥,就算是前几日下了雨,等到太阳一出来汉城的空气还是格外干燥的。 “我想到办法了!”魏思年说道。 那年长的村民朝魏思年看了过来,大喜道:“圣女大人想到办法了!” 然后又是一片的说圣女福佑汉城的话。 魏思年赶紧说道:“怕是要辛苦各位,多去运一些泥浆来铺在路面上,至少得铺上一丈厚。” 那些村民不理解,眼看着已经很难清理掉这些泥沙了,怎么还倒人丢些进去呢,那不是就更难清理了吗? 魏思年笑着说道:“汉城的天气干燥,泥沙进去很快就会被太阳晒干,这些泥沙干了就会变成很脆的沙子,一捏就碎了。但是泥浆不一样,泥浆被晒干了就会变成硬邦邦的一块,非得用锤子敲才能敲碎的,若是能铺上十丈那般厚,那么自然能形成一条可以走的路。” 她想起来小时候总走过的路,那泥浆被太阳晒干成了硬邦邦的一块,怎么都敲不烂。 以前的房子也是用这样的方法,全然都是泥土抹上去的,却怎么都不倒,格外坚固。 就算是被雨淋湿了,大抵也只是面上有些含糊的泥水罢了。 “泥浆混合这干草一起铺上去,铺一层之后再铺另外一层,至少得保证人能够过去,到时候再修路搭管子,从山上引水下来。山体滑坡最主要的原因是水土流失,搭了管子之后我们就可以种树了,每天都种树,不出几年,这里就能变成以前的样子了。” 魏思年看着眼前的泥沙地,这地方原本是有一个小镇子的,现在镇子被淹没也救不回来了,倒不如将这里全部覆盖。 第135章 梅花开了 这工程很大,一直到了年底也才完成了一小部分。 想要搭上管子引水,也得明年了。 腊月的天更加干燥了,今日下了汉城这么久以来的第一场雪。 邕都的天也是如此,满地雪白。 皇宫内院,韩长月漫无目的的坐在院子里,身边的宫女给她披上一件白色的狐球斗篷,担忧的说道:“韩小姐,现在好不容易身子爽利了些,还是别受凉了,早些进屋里去。屋里点了炭火,很是暖和呢。” 韩长月摇了摇头,“不碍事的,屋闷得慌,我就在这里坐一会。我问过李太医了,他说平日里可以出来走走的,不碍事。” 这几个月观棋只是送药的时候来过,却再也不来了,她总想着观棋或许在忙些什么,于是自己出去走走的时候却见着观棋走在肖静怡的身边,他总是笑着,一副很是温和的模样。 “今年的初雪好像比往年要冷一些。”韩长月看着眼前的雪,不由得伤感起来。 “许是我从来没有像这样坐在外面,感受不到雪的寒意。” 韩长月以往很少出门,尤其是天气冷了,就总是在屋里待着,韩侍郎怕她受了凉,从来不肯让她在那么冷的天气出去,如此一来韩长月便很少出门了。 她连冬日里的雪到底冷不冷都没有感受过。 那时候只待在暖阁,冬日里的天从来没有缺过炭火。唯一不觉得无聊的便是韩长庚会来找她玩,给她讲一些很新奇的事情。他还总说,等她的病好了,就带她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九月过后,宫里的学府又开学了,韩长庚白日里总是在听讲学,只有下了学之后才会来找她。有时候是要找的,有时候又不找了。 “兄长今日过来吗?”韩长月问。 韩长庚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来找她了,观棋这几日也没有来。寒风很凉,她没有出过这个院子,也不知他们在做什么。 “不知,不过好像观棋内侍要过来。奴婢今早去太医院看过,观棋内侍和李太医都在,听见他们说的,今日黄昏的时候要过来一次,奴婢还看见观棋内侍在熬药呢。只是……看着不像是给小姐的药。”那宫女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便赶忙又补充了一句,“许是李太医换了方子,也说不定呢。” 韩长月却显得没有那么在意,只是一笑,“无妨。” 倒不是她真的不在意,只是想着他若是能来便已经是很好了。 她走到屋里,拿出观棋很早之前送给她的花,那满树的桃花依然开的很好。 “噔噔噔……” 院子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那声音听温柔恭顺,就像是初雪天里被雪覆盖住的梅花发出微弱的声响一般。 听见这个声音,韩长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有光一样。 “你听见外面的敲门声了吗?”她问。 那宫女摇了摇头,“没有听见,小姐,你莫不是幻听了?” 她知道,虽然韩大公子会来找她的,但也不是现在啊。这个点应该还在听讲学才是,怎么就会这个时候来。韩长月比较喜欢清静,平日里若非要事,也绝不会有人前来打扰的。 “不,我听见了,就是有人在敲门。” 韩长月很是肯定,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手里的画往院子外面跑了过去。 那宫女在后面着急的追,一面追还一面大喊,“小姐,你慢着些!” 打开院子的门,梦里的人就出现在眼前了。 “观棋!”她喜笑颜开的看着门口的观棋。 他还是那般模样,没有什么变化。今日穿着一身白色的厚袄子,头发用了白玉簪子竖起来,脚下是一双同色系的靴子,唯一不同的颜色是身上绣的花纹,绿色的竹叶纹样。 观棋这一身衣裳不是在宫里穿的,平日里在宫里他都会穿着一身玄色蓝调的鎏金蟒袍,头上戴着帽子。 看起来像是他出过宫了,这才回来还来不及换衣裳。 “李太医。”意识到有些不妥,她赶忙又喊了一声李太医。 李太医提着药箱进去,韩长月在前面迎着,一边又问,“今年的初雪很好看,就是天气冷了不少。只是在这屋里总待着也是不好的,想着能不能出去走走,听说宫里的梅花开得很好。” 韩长月还是想要出去走走的,到了冬日天冷的时候,便很少出去了,直到如今下雪了,就更没有出过门。她想着难得遇见一次下雪的日子,总是想要出去看看的。更何况这几个月以来,有李太医在身边调养,已经好了许多。 “宫里的梅花的确开了,韩二小姐若是喜欢,奴才稍后便去折几支回来。”观棋说道。 李太医是没有说话的,看了一眼韩长月,便伸手给她把脉,良久才说道:“今年也并没有往年那般冷,韩二小姐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出去走走也是可以。不过尽量还是少在外头待些,注意保暖,也能出去看看梅花。” 李太医算是看出来了,韩长月就是想要出去的,一边将东西收拾了一边从观棋那里接过汤药来,“趁热喝了,近日风雪大,格外寒凉,还是不宜在外面逗留太久的。” 观棋却说道:“的确,梅花总是在的,等雪停了再去也不迟。” 他是不想韩长月去的,毕竟这么冷的天,韩长月才刚好了些,可不能因为想要去看什么梅花,就又病了,到时候只能麻烦李太医多来看看。 “奴才去送送李太医。” 见李太医要走,观棋便赶忙上前去送了,过了一会儿观棋才回来,派人将汤药盒子和碗收走了。 自己却在旁边坐着,看向韩长月。 “韩二小姐若是实在想要去看梅花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只能有半个时辰。方才奴才问过李太医了,近日还是不宜多出去受凉的。”观棋说道。 方才去送李太医的时候还专门问了下韩长月可以出去的时辰,算一算是可以好好去看看梅花了。 第136章 观雪 “观棋,你这些时日都在忙些什么?”韩长月问。 观棋今日穿的这一身,都不是平日里宫里发的制服,看着就是一身便装,这是宫里不允许的。观棋向来很是守规矩,他也不见得会犯这种错误。 “确实很忙,是奴才怠慢了韩二小姐。”观棋站了起来,低头给韩长月道歉。 “那……”韩长月还想要问他到底在忙些什么,但很快就知道了这不该问。 观棋若是想说的话,就不会说他的确是在忙的,而是会说他到底在忙了些什么。 “你陪我出去走走,我想去看梅花。”韩长月道。 “好。”观棋很自然的没有说关于他这几日在忙些什么这件事,吩咐旁边的宫女给韩长月拿了个手炉子来捂着,他举着伞带韩长月出去。 “今日的风都格外清新,我好久没有出来过了。”韩长月开心得像个孩子,伸手较好出去触碰天上落下来的雪。 还没有碰到雪,却被观棋一把拉了下去。在观棋的手触碰到她的手那一刻,她感受到了手心里有一股暖流,一直流到了心里,不由得心中一颤,收回了手去,继续捂着手上的手炉子。 “奴才逾矩了。”观棋立马致歉。 “没……没事。”韩长月眉眼低垂,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神色,脸上不由得红了些。心里却很是高兴,连带着眼角都露出一股很是欣喜的神色。 “韩二小姐想去哪里?芷兰院和御花园都有梅花,只不过御花园要远一些。”观棋问道。 他自然是想着能去近一些的地方了,这样韩长月不但可以多看一会儿梅花,也可以很是高兴的早些回去。 “去芷兰院。”韩长月说道。 对她来说芷兰院才是整个皇宫里她最喜欢的地方。 不光是因为那里有梅花,更多的是因为桃花。 “芷兰院的梅花开得太少了,没有御花园那般好看。”观棋又说。 他还是想要给韩长月一个选择的机会,虽然他是知道的,芷兰院才是韩长月真正想要去的地方,但或许她还想要去御花园呢。总不能只告诉她芷兰院有梅花,而不告诉她御花园也有。 “就去芷兰院就行了,不必走那么远。”韩长月淡淡的说道。 话语间很是平稳,可心里却一点都没平稳的样子。御花园虽然很好,但是那地方显然人很多,不同于芷兰院,这地方很是安静,不会有什么人路过这里打扰到她。 慢慢的朝着芷兰院的方向去了,整个芷兰院只有零零碎碎的几树梅花在开着。 “它们……也不算孤零零的,对。”韩长月看着那几树梅花,孤零零的梅花开在枝头上,整个芷兰院就只有那几棵孤零零的梅花树开着花。 不仔细看的话,走过去还以为是一片白呢。 “对。”观棋笑着说道。 韩长月朝着那梅花走了过去,伸手扒开梅花上落下来的雪花。 “我从前也见过雪里的梅花,可爹爹从来不允许我去看,我知道她是担心我,可我还是想要看看雪里盛开的梅花到底长什么样子。现在真好,这个梦实现了呢。” 韩长月笑得很好看,温温柔柔的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她始终看着眼前的梅花,心里却想着,能和观棋一起出来去,真好! “以后韩二小姐的病好了,每一年都能看得见雪中的梅花。”观棋说道。 “那……你会陪我一起看吗?” 韩长月忽然转过了身来,看着观棋。要说她之前想要看梅花只是因为没有见过,那么现在只是想要跟观棋有一个独处的空间罢了。 观棋笑着说道,“会!” 他说的很是肯定,肯定到韩长月无比相信他会。 “那……你现在呢?”韩长月又问。 她承认她是有些贪心了,可人心却总是这样的,得到了就想要再多一些,再多一些,恨不得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 现在韩长月心里想的,就是观棋可以跟以前一样每日都来她身边照顾着,陪着她说话,陪着她出来走走。他总是很懂她,也很为她着想。 “现在也会。”观棋更加肯定的回答。 不得不说,要不是他忙,他是真的会照顾好韩长月所有的情绪。他也不知怎么的,韩长月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很是神奇的能力,她提出的任何要求他都会尽力去满足。 就像现在明明知道韩长月身子不好,不宜受风,但她想要出来看梅花,他还是去仔细问了李太医,还是当即就带她来了。 “那可说好了去,你忙完了就来找我,我没有像今日这样真真切切的站在雪地里,我想等雪下得更大了,哪怕是在外面走几步,我也想要在外面走走。”韩长月很开心。 今日心情格外好,原本看着下雪了,再加上这几日只能在屋子里烤火,她就不开心。不过现在好了,她很是开心,未来的很久很久她都会很开心。 “好。”观棋继续回答。 半个时辰对韩长月来说还是太少了,眼瞅着半个时辰都快要过去了,观棋也没有放任她在外头多待上一会,而是让她赶紧回去了。 送韩长月回去,吩咐了宫女要注意给韩长月保暖去,一连着交代了三遍,他才离开。 从韩长月那边离开之后,又去了后殿,换了他应该穿的那一身蟒袍。 “如何了,有什么进展吗?”见着观棋来了,刘子桓才抬了一下头。 “算是有的,又算是没有的。”观棋走过去给刘子桓研墨,一边研墨一边交代,“从汉城传了消息回来,说是他们想留在汉城,来日开疆拓土,扩充大雍疆土。” “哼。”刘子桓冷哼一声。 “到底是有想法的,我就知道他们,一旦离开了邕都就不受控制了,随他们去,只有一个汉城,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刘子桓倒还算是冷静的,听见魏允华他们的意图之后,却也一点震惊的样子也没有,她一早就想到了。若是他们不在汉城做点什么,那才是匪夷所思。 第137章 很好,又近了一步 五年后,七夕。 这个时节,汉城的天没有那么燥热了,许是因为汉城种了好些小白杨,阻挡了阳光。 上秋山的引水工程在前几日完工了,那个曾经是流沙河的地方修了,已经与上秋山融合为一体,长满了青草和小树苗,还有高大的白杨树。 上秋山上树林茂密,在林子的深处修建了一个很大的引水塔,水塔外头几千人守着,里头接通了各种各样的管子,一直延伸到城里。挨家挨户都不必再去打什么水井了,全部食用的水都是从上秋山来的。 上头修了一座很大的水泵,每一家每一户也都安装上了小型水泵,但他们也担心,会不会有一日和以往那五年一般,没有水喝,于是乎又都修建了水塔,将水全都储存起来。 魏思年站在上秋山上往下面望着,上秋山很高,可以俯瞰整个汉城。 “所以……我是不是该走了呢。”胡妄生站在魏思年的身边。 这五年来,不是被关着就是被关着,只有偶尔魏思年说需要他做些什么,他才能够有机会出去。 “来,请开始你的表演。”魏思年看着他。 胡妄生愣了一下,笑着说道:“汉城目前的情况,边境之地已经没人敢犯,就汉城而言,五万精兵已经足以抵抗边境之地的那些人了,所以,我是不是应该回去,做点什么事情,才能有一个很好的借口出兵呢。” 他想要完成剧情里秦淮舟成为将军回城之事,那么就必须让他实打实的立下战功,想要立下战功就必须得打仗,拓跋部落这几年来被打怕了,一直没有前来挑事,导致他们连个出兵的借口都找不到。 如此就需要胡妄生回去想想办法了。 “能回去的人除了我就只有你了,而你回去显然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不但不能让朝中出兵还会让魏家陷入危险之地,所以这事除了我,没有别人可以去了。”胡妄生说道。 转身在山崖边上坐下来,下面是整个汉城。 汉城与拓跋草原接壤,这地方也是一处平原之地,只有旁边的雪山和上秋山是整个平原地区唯一的高山,汉城如今已经发展至几个县,十几个镇,加上所有的将士和百姓,一共有十几万人了。 就汉城如今的规模来看,已经远远超过了附近的几个州。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不要忘了,还有陛下和观棋呢。想来他们比我们更加希望能拿下整个拓跋草原。” 魏思年可不敢擅自将胡妄生放走,倒不是说他有多么的令人不信任,只是胡妄生还隐藏了好些事情没有说出来。 他也是个游离在剧情之外的人,她很难相信他没有跟那个讨厌的家伙在筹谋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谁有更好的理由,你应该清楚。”胡妄生继续说。 一双眸子晦暗不明,像是藏了好多东西,让人怎么都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这么说来,你已经有办法了。”魏思年说道。 胡妄生很自信的说道:“很显然,我就不是个没有办法的人。” 魏思年白了他一眼,这人稍微有些太过于自信了。 “不跟你说了,你还是赶紧跟我回去才是实在的,今日有宴席,你若是能够劝的动淮舟哥哥他们的话,或许能让你回去也说不定。”魏思年耸了耸肩,转身往山下走了去。 胡妄生在后面紧紧的跟着,她走一步,他也跟着走上一步。 从上秋山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汉城的落日格外好看。从天边那一处升起来,一直延伸的拓跋草原的外面去,无边无际的,像是怎么都望不到边。 汉城不同于那些鱼米水乡,但汉城也有独属于汉城的丰茂的资源。 他们从路过的商队手里换来了一些种子,这地方种上了,这个时节正是成熟的时候。 汉城种出来的黑果子,像是珍珠一般,入口格外的甘甜。没有吃完的用来风干,变成了果干,也是格外好吃。 这东西便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西域珍珠。 说起来是珍珠,其实就是水果一类的东西。搭着架子,一串一串的落下来,不光吃着好吃,就是看着也是格外的好看。 不光是他们爱吃,就是别的州县没有见过这东西,也是爱吃的。靠着售卖这些西域珍珠,又换了好些钱财。 现在汉城的百姓身上穿着的都是些格外好的丝绸,绢纱这些面料,比以往只能穿着粗布衣裳好得太多了。 魏思年依然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不过不同的是这裙子上的金花不是绣上去的,而是镶嵌上去的,都是些极好的黄金雕刻成的花。 那裙子上头也挂满了金铃铛,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响,只要听见响声就知道她来了。 “元宝。”魏允华转过身来。 远远的他就听见独属于魏思年身上的金铃铛发出的声响了,见着果然是魏思年来了,脸上的笑都多了几分。 闻言,魏思年也是笑着,朝他们走了过去。 “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魏允华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不是什么很精致的东西,就是平常木头刻出来的,看的出来刻这个盒子的人手艺不佳,这盒子不太好看。 “什么啊?”魏思年很惊喜,他们怎么会想着给她准备礼物呢。 秦淮舟也从身后拿出另外一个盒子来,不一样的是这一个盒子很大,这个盒子比魏允华那个要精致许多。 “我做的,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魏允华将那个小盒子递到魏思年手上。 魏思年疑惑,但很惊喜的将盒子打开,那盒子里装了一个木头簪子,看着像是用小白杨的枝条刻出来的。 “喜欢!” 虽然这杨木簪子看起来做工粗糙,可是对魏思年来说这是不一样的惊喜。 “还有我的呢,也不看看。”秦淮舟在旁边可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像是吃了好些醋一般,酸溜溜的。 “要看,要看,怎么会不看呢。”魏思年赶紧走过去,接过秦淮舟送的礼物。 第138章 查到了 这盒子看起来不是自己做的,像是买的。 打开一看,是一条裙子,和她身上穿着的裙子不太一样,这裙子是宝蓝色的。魏思年自从到了汉城,一直都穿着赤金配色的裙子,虽然算不得是款式单一,可到底也没有别的颜色。 这宝蓝色看起来就格外好看。 魏思年的眼眸瞬间像是有光一般亮了起来,眼里都是这条裙子,不由得一声感叹:“真好看。” 这个颜色她是真的很喜欢的,她穿红色的裙子无非是想要在汉城里成为一条靓丽的风景线,如此人人都能看的见她,看见她,他们会安心。 当然也是因为只有红色的衣裳可以穿。 “不过……你们送我礼物干嘛呀,不是应该送给袁老吗?”魏思年看着他们,很是不解。 袁老是之前管理打井的年长百姓,从上秋山的引水工程开始,就一直是袁老在一旁操持着。魏思年是出了个法子,后头实践都是袁老在安排百姓和将士们动手操作。 要说因为这引水工程的完工最应该感谢的人那当属袁老了。 今日是庆功的宴席,袁老这会应该忙着,还没有过来呢。 “你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啊。”魏允华看着她,莫名的鼻子一酸。 魏思年愣了一下,心中千丝万缕,生辰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已经有些陌生了。 她忽然想起来,她似乎在很早之前也曾过了一个生辰,是在七夕的时候。 “今日是七夕?”魏思年依然疑惑,她已经快要忘了时间了,在汉城的五年,每一日想着念着的就是引水工程和汉城的建设。 一面要去看着,以防有些突发状况的出现,一面又跟着将士和百姓建设城内城外,将汉城原本勉强住人的营帐,变成了房子。要说休息,那是没有的,她知道时间的流逝还是在天气忽然冷了,寒风下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 汉城边境之地的月亮格外好看,借着七夕这个好时节,她也静下心来看着,果真是好的。 “邕都的月亮,也是这般好看。”魏思年忽然想起来,在邕都时七夕夜是怎么过的。 “邕都的扶桑花,一定开得很好。”秦淮舟和魏允华异口同声的说道。 邕都的扶桑花的确开得很好。 还是那几个人,一起坐在清平巷平民的屋顶上,不过只是少了一个人。 “陛下怎么想起到这里来了?”柳无双问道。 “物是人非,当年不只有我们三个,还有淮舟。”刘子桓说道。 几年前他们来这里的时候,是四个人一起来的,有柳无双有观棋,还有他和秦淮舟。一并还看见了魏允华和魏思年他们两个人,当时的一切都好历历在目。 刘子桓这个时候,已经长成一个大人的模样了。比起几年前他长高了许多,也长得更加健硕了。一身玄色的单薄袍长衫,头发用发带绑了起来,褪去了那时候的稚嫩,脸上只剩下了属于皇帝的威严。 观棋和柳无双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他们和几年前一个样子。 一个温柔俊美,还是那一副眉眼都会说话的模样。唯一变了的,大抵是长高了,褪去了当年的稚嫩之气罢了。 另一个还是当年那般美貌无双,穿着一身淡青色绢纱面料的衣裳,那衣裳上头绣着牡丹花的纹样。腰间挂着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头上戴着的是百年的珍珠做成的发簪。 要说变化,显然是比几年前更加贵气有钱了。 这几年来柳无双安分了不少,大抵是想明白了,她从来都不需要去争什么东西什么权利,她是柳无双,自然就拥有了可以享受一切的权利。 “是。”观棋在一旁应了一声。 他的眼眸始终看着那扶桑花的方向,谁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眼波流转,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来。 “这扶桑花固然好看,但奴才怕是不便在此逗留了。”观棋朝旁边挪了挪,低声对刘子桓说了句什么。 刘子桓点了点头:“那朕就和无双一起看。” 得到刘子桓的允许之后,观棋转身往下面跳过去了。 清平巷不同于别的地方,外头的集市到了晚上灯火通明的,依然亮如白昼,但这个巷子里,白天是一个样子,晚上就又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大人,查到了。” 黑暗处的墙角边上,观棋靠着墙边站着,面前是个戴着斗笠看不清楚脸的人。 那人将一个很小的竹筒递给观棋,见他吩咐了一声,便在黑暗里隐了身形消失不见了。 那竹筒里是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 “城郊小院。” 观棋明白了些什么,转身去换了一身行头往城外的方向去了。今日是七夕城门很晚才会关闭,这个时候还能出去。 一直出去往城郊小院的地方去了。 “如何?”观棋问道。 小院子的地窖里关着好些人了,大多都是柳御史一派那些被灭口的人。 柳御史一直很信奉一句话: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保守秘密。 因此做了些什么事情,他就会换一批人,而被换下去的,自然就没有活路了。 魏昭和小乔在旁边坐着,观棋在旁边站着。 “找到了账本。”小乔说道。 “这上头记录了柳御史这几年来所有的开销,以及贪赃枉法的证据。还有柳启,也是证人,已经送到魏家去了。” 小乔一边说一边将账本递给观棋,他接过账本看了,写的很是详细,像是个细心的人写的。 “那个人呢?”观棋问道。 拐卖贪污这事,除了柳御史还有一个人。那名册上的人这几年来已经换的差不多了,秋闱考中的三千学子,换了一半过去,还有些高官之人暂时动不了的,便只能等着扳倒了柳御史这棵大树,再去动他们。 但那个人却神秘得很,甚至在名单上都只有“不详”两个字。 小乔摇了摇头:“没有丝毫进展。” 这个人就像是不存在一样,只有柳启匆匆见过一面。穿着一身黑衣,斗篷盖着整个头,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谁。 不光是看不清楚他是谁,就是这些年来所有的事情,他似乎都没有插手过。 第139章 有一把刀为何不用 观棋垂下眸子,将账本还给小乔,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陛下的意思是,宜早不宜晚。” 观棋的目光看向了关押柳启的牢房,他如今倒是消停了许多,既没有寻死觅活,也没有想着出去。大抵也是知晓了些什么。 “现在这个时候,怕是不能。”小乔面露难色。 牵一发而动全身,柳御史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们比谁都要清楚。朝中一半的人都是站柳御史的,且不说别的,就是现在那些大臣们个个都心如明镜似的,暗地里知道些什么,站队的各自谋划,不站队的就看着,像是看戏一般。 要说他们有什么,那还真是没有。 现在的皇帝,实际上就是个空壳子,除了那些高中举人的学子,还有他们几个,谁是真的将他当成了皇帝过。 “汉城的情况,想必侯爷和夫人都知道了。”观棋继续说。 “要行动就得趁其不意,奴才已经暗中传信,很快便有人回来了。” 观棋他们早就有打算,从几年前就开始行动,现在是该收网的时候了。 只是魏昭和小乔都觉得操之过急,瞧着这副年轻的面孔,各自感叹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陛下还说了什么?”魏昭问道。 魏昭皱了皱眉头,那个神秘人现在都还没有消息,他是怎么敢现在就决定动手的。且不说那个神秘人,就是柳御史一个人都是值得忌惮的,到底是年轻了些。 “陛下自有打算,奴才只是个传话的,至于到底如何,奴才也不知道。侯爷只需要到时候配合就行了,想要杀柳御史的,不止我们,有一把很好的刀,怎么不用呢。”观棋笑着。 他不说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魏昭看着他的眼睛,他那眼眸深邃像是有万千星河,总让人看不到边际,又让人看着像是说了实话的样子。 他也曾经暗中派人查过观棋的背景底细,除了观棋是个被卖入宫的小太监,在后来得了陛下抬举成了陛下身边的内侍之外,便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唯一知道他的还是从魏允华那边来的,只是跟观棋联系的人,至今都很是神秘。 狡兔死,走狗烹。 魏昭倒并不是没有能力,而是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党羽。从他能够听见魏思年的心声开始,就在一步一步的自救,这一次他们动手的是柳御史。等到了刘子桓行了冠礼正式掌权之后,那么就到他了。 所以,他一定要弄清楚他们到底有什么计谋,还是说想要一箭双雕。 那一把现成的刀,说的是谁,是他们吗? “好。”虽然怀疑但魏昭不动声色,见问不出来什么,也只好答应。 那账本就在魏昭的手中,观棋并没有拿走,怕是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他们想要的那一把刀很有可能就是他们。 等到观棋走了,小乔和魏昭才从别的地方回了侯府。 “阿昭,我总觉得,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去做。”小乔很是担忧的看着魏昭。 她这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观棋只是看了一眼账本就将那账本还给了他们,她本以为观棋是要将账本给拿走的。可他似乎只是来传了话。 他还特意提到了汉城。 自从五年前魏思年和魏允华一起去了汉城之后,他们想要将魏思年给追回来,却没有想到被观棋给拦住了,替魏思年说了好些话,最后才让魏思年跟着一起去了汉城。 可这五年来魏思年给他们写回来的只言片语都是在说汉城如何。 说了上秋山的引水工程,说了汉城西域珍珠的销路,除了这些便只有一句她很好。 汉城的情况他们倒还算是清楚的,可个中细节却没有观棋他们来的清楚,如此便是担心,汉城内有他们的暗探,还是个不会被发现的有权力有能力的暗探。 魏昭叹了一口气,“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小乔看向他,一言不发。 “陛下想要掌权,我们并不是威胁。反观,除了柳御史还有林丞相,先前为了秦将军手中的兵权,动了林丞相的儿子,如此一来挑拨了柳御史和林丞相的关系。林丞相本就是三朝老臣,能够一直坐稳朝中丞相的位置,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事是柳御史在背后操作。” “他如今年长,那儿子更是如同性命一般重要,儿子没了他更加不可能与柳御史合作什么,能够保持五年相安无事,怕是一早就在筹备,动了杀心了。” 林丞相跟魏昭和柳御史比起来,他虽然没有柳御史手中那些权利,也没有魏昭的从龙之功,但他却有着天时地利人和,三朝老臣,在朝中的地位那可是一等一的,如此他才能够跟手中权利如云的柳御史平起平坐。 若是再加上魏昭和秦淮舟手中的兵权,想要动柳御史,还是可能的。 只是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有个弊端。 一块饼原本是三个人分,准确来说只有两个人想分,这两人原本是相安无事的。但这个时候出现了第四个人,并且还设计安插进来第五个人,那么这一张饼显然就不够分了。 谁都在暗自较劲,谁都在赌。 臣子不信帝王,帝王也同样不信臣子。 小乔却还是担心,秀眉紧皱:“这账本如何才能合理的到丞相手中呢?” 想要林丞相动手,那么就必须给林丞相一个合理的理由和能够扳倒柳御史的证据。 不过她又忽然想起来,观棋说过,他们只需要配合就行了。 正说着话,窗户前面一只灰色的鸽子停了下来。 小乔走过去将鸽子拿了起来,鸽子腿上绑着一封信:“这是允华的信,他们说不日将会回京。” 这难道就是观棋说的,让他们配合? 魏昭走过来额也看着那信,不由得皱起眉头,他的脑海中忽然想起来魏思年说过的话,魏允华手中有兵权,却被诬陷谋反。那么刘子桓是用什么样的理由让他们回来,还是他们用什么样的理由回来。 第140章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们拿着信相互对视,又是一阵担心,立马派人连夜赶往汉城去找他们。 此刻的汉城却是另外的一番盛况。 酒过三巡,大伙都围着火堆跳起了舞来。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意,魏思年也偷偷的喝了点,有些头疼,往旁边坐着去歇息去了。 “谁让你喝这么多的,一会没看着你,就偷喝了。”魏允华嗔怪的说道。 一面说着却又一面端来了一碗醒酒的汤药,他也喝了些,不过没有醉,身上散发着一股香甜的酒气。 这地方远离人群喧嚣,倒也算的是安静的很。 “你没跟着淮哥哥一起去玩吗?我看他今日很高兴,难得有个机会可以歇一歇的。”魏思年迷迷糊糊的,像是要倒下去了一般。 这几年的时间,她几乎没有看见秦淮舟歇过,总是愁眉苦脸的,每天都很忙。 只有今日,他们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魏允华依旧是那么温柔,“不必。” 他端着那一碗汤药,用手摸着碗边感受着温度,感受到不那么烫才笑着递给她:“不烫了。先把醒酒汤喝了,不然明日可要头疼的。” 她摇了摇头,极力否认:“才不会,想当年,就我一瓶白的,都是对瓶吹的,这算得了什么啊,都跟喝水一样的。” 她指着自己,一副很是自豪的样子。但很快就发现不对了,好像是说错了什么话一般,一个激灵摔在了地上。 但奇怪的是,魏允华竟然没有觉得奇怪,反倒是笑着回应她的话:“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魏思年懵了,吓得她酒都快要醒了,打了个嗝上下打量着魏允华,他是没有听见她说话还是听见她说话了呢? “你……”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忽然就意识到不对了,果然是喝酒误事。 他却依然笑着,手里还端着那一碗汤药,“看来是不怎么用得着喝了,酒已经醒了啊。不过你还是赶紧喝了,不然明日还是会头疼的。” 她吞了吞口水,木讷的接过来喝了。 完了又看着他,有好些话想要问。 【不是,这大哥不会发现什么了,还是没有发现什么,还是……】 她皱着眉头,始终看着他。 【我刚才说了什么话吗?没有,又好像是说了。】 见他没有丝毫动静,她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不对啊,他回我话了,一定是我说了!他听见了的!救命啊!】 魏思年此时只想找个地方钻进去了,总觉得魏允华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许多。 “其实我知道。”魏允华苦笑。 “你……知道?” 【他知道什么啊,救命,不会是我想的那样。那他还这么坦然干嘛?不应该啊?】 魏允华点了点头,眼里几分悲伤,几分自嘲。 “我其实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而是在发生了很多事情之后。”他忽然双眼凝视着她的眼睛,“我甚至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你早就不是她了。” 魏思年清楚的看着,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他那一张温柔俊美的脸,让人看着格外心疼。 他不恨她,也不怨她,只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那个原本想要保护的人。 他伸手抚摸着魏思年的脸,她明显的感觉到他掌心的冰冷。 “你早已经不是她了,可你又有着她的这一副身体,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何她走了,你来了?” 他不止一次想要问清楚,他那个最爱的妹妹还有没有回来的机会。 “我从很远的地方来,我死了,又在这里活了。” 说起来,她也恨了自己,兄长不是她的,爹娘不是她的,这条命更不是,可偏偏这一切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我也会死。”他说。 他那一句话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一般,苦笑着移开了视线没有再说什么,魏思年还刻有反应过来,就见着他将那个空的汤药碗拿走了。 末了撂下一句话:“你虽然蠢了些,但不坏,替她好好活着,她也不坏。” “啊?” 有点子莫名其妙了,魏思年只觉得好像被他夸了,又好像被他骂了。 可他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尤其是那一句“替她活着”,便让她更加觉得她是个坏人了。 或许她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赎罪。 夜里,风吹得正好,可她怎么都觉得是冷的。宴会结束之后她没有回去,而是往上秋山去了,走到了山顶的时候见着一个人在那里。他身边放着一个灯笼,还燃着微弱的光。 “我就知道你会来。” 那个人开口说话了,听着声音是魏允华在那里。 魏思年走了过去,挨着他坐下来,“对不起,是我占了她的位置。” 他却很是坦然,“你不必说对不起,你没有错,谁都没有错,只是恰好她走了,你来了而已。” 魏允华情绪稳定得可怕,那一句话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这让魏思年更加愧疚了,坐在他旁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魏允华却没有觉得她可恨,只觉得她倒是格外可怜了,一个不属于她的身份,她甚至连自己都不是。他最初知道的时候,想过要保护这具身体,想过这事情如此匪夷所思,或许真正的魏思年能够回来也说不定。 可这样对元宝来说,就是有些不太公平了。 “往后你且记着,你就是魏思年,在汉城你可以是金元宝,但是回了邕都,你只能是魏思年。”魏允华忽然正色说道。 他看着她,眼里是说不尽的悲伤,“你以前过得好吗?” 她摇了摇头,她过得并不好,要不然也不会猝死了。 说起来,金元宝这个名字才真正算是她的,在汉城的五年,才是她的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属于自己的生活。 “我原本的名字和你们很像,意思也很像。”魏思年望着远方,上秋山脚下那个汉城的方向,“有个人叫华年,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所以我的名字叫锦瑟。你们那个叫华年的人,是你们爹娘的至交好友,可那个华年却是爱而不得。” 第141章 跟我回去吧 “爱而不得。”魏允华喃喃的念着这句话,略有思虑。 “妄生说,他想回去。”魏思年依旧看着山脚下的城池,若有所思。 “嗯。”魏允华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像是同意了又像是没有同意。 “邕都怎么样了?”魏思年继续问。 从邕都到汉城的这几年里,她几乎没有过问过关于朝中的事情,大抵是知道就目前来看,朝中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再加上还有魏昭他们,便是没有那么担心了。 她心里想着一定要将汉城建设好,招兵买马充实自己才是最要紧的事情,于是便什么也没有去管。 许是因为她知道,就算是她不去管,朝中也自然会有人从中斡旋。 “过些时日我们得回去了,不过淮舟不能跟我们一起回去。”魏允华说道。 她是清楚的,秦淮舟是个带罪之身,不可能就这么让他回去了。比起在崀山铜矿,这里才更像是流放。 并且她也清楚秦淮舟来汉城是必然的,现在还不是他可以回去的时候,况且他也没有想过现在回去,为了他们之间的争斗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兵马拿出去,怕是谁都不会愿意。 “那妄生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吗?”魏思年继续说。 她很清楚,就他们的身份来说最是不合适的,胡妄生说得很有道理,他谁也不是,什么身份也没有,反倒是更好行事了。 “嗯。”魏允华点头应道,“跟我回去。” 他站起身来将魏思年拉了起来,一起下山去了。 【他一定很伤心。】 这一路上他们都一言不发,魏思年也只是看着他,默默的悲伤和愧疚。 回到城里的时候,是秦淮舟出来接他们的,这时候秦淮舟也还没有睡。许是看见他们出去了,便一直在等着。 “淮舟哥哥,你怎么也还没有休息。”魏思年问道。 见秦淮舟这个时候都还没有休息,她不由得为秦淮舟叹息一声,他太累了。 “有事找你们。”秦淮舟说道。 随着他一起到了办公的府邸,刚进门就看见好些人在。卫冕,胡妄生,还有陈鹏,几个人都在这里。 在他们旁边挨着坐了下来,四处张望着,也不知他们这么晚了怎么都还没有休息。 屋子里还散发着一股酒香味,是他们今日喝的酒还没有散。 “朝中来信了,召魏允华和魏思年回去。”卫冕手中拿着一个很小的黄色绢布,这是帝王给下发给地方官员的旨意所用的绢布。 他将那绢布递给魏允华,嘴里嗔怪的说道,“也不知道,魏思年是谁啊?” 他这算是明知故问了,在座的各位他都是知道的。魏思年这个名字一听,他便已经知道是谁了。 他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魏思年心头一颤,心虚的看着他,“卫将军,你看错了,我们……都不知道啊。” 她知道自己隐瞒不了了,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管是她是说什么,承认还是不承认都显得很不好,装傻倒是个最好最有效的方法。 “那倒是,看错了。”卫冕也没有再说什么。 想着他们或许是不想暴露身份,况且只有魏允华和秦淮舟是奉命来的,不光是魏思年就连胡妄生都是自己来的他们是没有理由待在这里的。找一个别的身份和借口,就要容易得多了。 他也自当是他们自有思量,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还有两个多月就是公主的及笈礼了,秦少将军是回不去的,不过世子殿下却可以。”卫冕看着魏允华,若有所思。 从前的那五年,公主的生辰他们都缺席,可现在是公主的冠礼按理说他们都是公主的至交好友,都应该回去。可偏偏秦淮舟是个戴罪之身,因此也就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回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魏允华是奉旨来的,可魏思年不是,那这信上为何又写了魏思年的名字呢。 魏思年接过那信看了,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来,“这个是观棋写的。” 观棋是知道魏思年来了汉城的,并且也是很支持魏思年来汉城。 既然是观棋写的,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至少她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观棋还是不会害她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公主的及笈礼,淮舟哥哥为何不能去呢?”这一点魏思年是不明白的。 秦淮舟虽然是个戴罪之身,但是他在汉城五年,也算是立了功了。况且他还是公主的好友,按理来说让他回去参加及笈礼那是理所应当的才对。 “信上只说了让你们二人回去,别的什么都没有交代,怕是有别的打算。”卫冕也想不明白这一点。 还是说,他们在怕什么呢? “那就你们回去,有什么事情派人通知我也行,给我传书也行。”秦淮舟说道。 他的表情还算是很平静了,毫无波澜。关于这封信他已经料到了,且不说他是戴罪之身了,就算不是他在汉城待了五年也不能让他这么轻易的就回去了。 就像当初的卫冕,只因为拒绝了去邕都做官,于是一直待在汉城。不光是什么都没有,就是书信也没怎么回过。还是五年前为了将秦淮舟和魏允华安排进来,才勉强派了些人过来。 秦淮舟这般情况,那可是好了太多。 从府邸出去,他们便各自回去了。 两日后从汉城回去邕都,只有那几个士兵跟着他们。从汉城到邕都,快马加鞭也赶在八月底的时候回去了。 邕都的天气没有汉城那么燥热,今日还是阴天,不觉得冷,只觉得格外的凉爽。 “从今天起,你就是魏思年,别的谁也不是。” 进了城门口,魏允华便下马进了魏思年坐的马车里,有些话他必须要说明白的。 “我知道。”她说。 她很清楚现在他们所有人的处境,从观棋特意强调了这个名字的时候,她便更加清楚了。在汉城的时候她可以是任何人,但是回到了邕都,她只能是魏思年。 “我想先去找观棋。” 第142章 请记住你的身份 “好。”魏允华应了一声,“不过你需要记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也需得清楚。” 魏允华似乎更加冷漠了些。 自从那日他们将话说开了,魏允华的脸上就看不见什么笑容,她也很清楚是自己自私的占有了这个身份和名字。 “我会记着的。”她回道。 她必须要清楚,她现在的身份。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其实魏允华这个人就是面冷心热,他只是怕,如果没有了这层身份的庇护,她也会死。 第一时间没有回去,而是入了宫,她早就知道观棋一定会在门口等着她。观棋这通天的本事,区区一个魏思年到没到邕都,他定然是知道的。 到了宫门口的时候,远远的便见着观棋在门口等着。 “魏二小姐,公主让奴才来这里接你。”观棋笑着,恭恭敬敬的迎着他进去。 入宫内的这个甬道,是她走过很多次的,但又是她很多年没有走过。她忽然觉得这个地方格外的空旷,格外的冷清。 这一条路,好长好长。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等我,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在汉城的人是不是胡妄生?”魏思年直接开门见山的去问。 胡妄生说,这件事情只有他一个人能做,他还说他是柳御史的人。可他却根本不像是柳御史的人,像他这般圆滑,不可能只跟一个人。 他从来都是在每一个人的身边游走。 “是。”观棋想也没有想就承认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胡妄生是哥哥去联系的,那你呢?”她又问。 胡妄生这个人最开始跟着他们是魏允华自己去联系他的,自己去找他合作的。看情况,胡妄生也应该是自己去联系的柳御史,当时林小爷的死,怕就是投名状。但观棋呢,胡妄生似乎没有在观棋的面前出现过。 “奴才一直都在关注魏二小姐啊。”他依旧笑着。 一身太监的服饰,被他穿得很好看。几年过去,观棋已经长成了一副大人的模样。可魏思年看着却觉得他还是以往那般,心里藏着些什么,眼里却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这样的人才最是让人害怕。 “所以就是你去找的胡妄生咯。” 观棋说的算是很明白了,又算是没有很明白。不过就魏思年理解来看,的确是这样的。 胡妄生其实不需要刻意的去找他们,他只需要去找他需要的人,那么需要他的人自然就会找上来了。 很显然,她算是知道了些他们的意图。 他们想要的是林丞相和柳御史之间的争斗,那么就需要一个在他们两个人之外的人出现。胡妄生其实一直都没有真正的在他们两个人之前出现过,唯一跟柳御史有关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乎快六年了。 这六年的时间跟胡妄生联系的,除了魏家一派,就是皇帝一派。想来胡妄生知道什么时候该回去,什么时候该留在汉城都是观棋在从中操控了。 观棋笑着:“世子殿下同奴才说起,总说魏二小姐似乎不怎么聪慧,不过奴才看来魏二小姐最是纯真。” 魏思年白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从你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观棋却还是笑着,一双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这笑容让人看着有些发怵。 “若是奴才的嘴里说的全是好话,怕是魏二小姐就不敢跟奴才说什么了。” 这倒是。 魏思年点了点头,观棋说的一点都没有错的。当观棋嘴里说的都是些好话的时候,那就说明他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了。 “那就别说话。” 但是,她真的不想听。 “是。”观棋笑着。 此后一言不发,往公主的寝殿走了去。 刘雪宁比魏思年大不了几岁,如今瞧着还是有些稚嫩。不过说起来,到了及笈过后,便是大人了,看着刘雪宁倒像是成熟了些的。 “夭夭。” 见魏思年来了,刘雪宁赶忙走过来迎着。 “公主姐姐,你都不知道,我可想你了。”魏思年也激动得热泪盈眶。 两人相见,仿如隔世,她迎着魏思年进去,观棋默默的去退下去了,让他们二人可以有一个独处空间好好说一会话。 “哼。”刘雪宁可是不乐意了,“还说什么想我,一声不吭的就跑到汉城那么远的地方去了,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要不是观棋来跟我说,我都不知道呢。” 魏思年笑着,“我错了嘛,我以后要是去哪里,一定先告诉你。” “哼,这才差不多。”刘雪宁也并不是真的生气,她说了,边也就没事了。 不过,她更加关心的事情是汉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我听说汉城很苦,我还问了观棋,他告诉我汉城就跟一座孤城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更苦。没吃没喝,什么都没有,你在汉城一定过得很苦。” 她不生气,她更加关心魏思年去了汉城会过得很是辛苦。 见着她从汉城回来,风尘仆仆的模样,便是更加心疼了。 魏思年原本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娃娃,去了汉城一趟,比原来更加瘦削了许多。也没有原本那般白净了,脸上还能看见一些沧桑的痕迹,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姑娘该有的。 林云可他们每日上学也很累,却都没有魏思年看着累。 “还好。”魏思年淡淡一笑,“我最开始去的时候的确是这样,不过很快就好了。” “公主姐姐,我在那边过得很好的。”魏思年笑着,眼底却有着掩盖不了的悲伤。 过得很好都是谎言,专门用来骗那些担心他们的人的。 “我才不信。”刘雪宁一眼就看出来了。 “观看来观棋说的都是真的了。”刘雪宁也感时伤怀了起来,“不知道秦淮舟怎么样了。” 他说他要当大将军的,她说她要当真正的公主的。 “淮舟哥哥他……也挺好的。”魏思年的眼眸垂了下去。 秦淮舟好不好的,谁都不能评价,除了他自己。但就他现在的情况来看,也算的是好的。至少没有人再去想方设法的害他,也可怕人会害他的家人了。 第143章 原来大家都是棋子 刘雪宁的内心也有些触动,她知道魏思年说的话背后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有一天,我成为了真正的公主,我一定会保护他。就算我不是,我也会尽我所能的去保护他。”刘雪宁说道。 魏思年静静的看着她,或许她的一生是好的学会让她保护的人好。 在刘雪宁那里没有待多久,聊了些家常,聊了些汉城和邕都的事情。 刘雪宁说七夕那日刘子桓跟柳无双出去了,到很晚才回来,她原本不是很喜欢柳无双的,可这几年来柳无双一直都安分守己的,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并且她跟肖静怡也是客客气气的,并没有发生什么口角的事情。 魏思年若有所思,正想着去找观棋问一问柳无双的事情,见着天快黑了观棋说要送她回去。 在路上,她问了。 “观棋,柳无双怎么样了?”她问。 她最是清楚柳无双就是一颗棋子,谁都能拿捏的棋子,从小被按照皇后的标准教养,便让她成了个争强好胜的性子,现在她能在后宫里相安无事与肖静怡好好相处,怕是有些难为人了。 “魏二小姐很快就能见到她。”观棋没有说什么关于柳无双的话。 说完这句话之后,扶着她上了马车,便一路沉默不语下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过。 马车从宫门口出去,路过华光楼,瞧见那华光楼上灯火通明,比往日好看了许多。 “观棋,你是不想说呢,还是不想说呢?” 魏思年拉开帘子问他,她还是想要知道为何柳无双消停了许多,竟然没闹出什么事情来。她可是一直都对贵妃这个位置耿耿于怀的,本来跟魏思年的婚约早就已经取消了,她才应该是皇后才对。 观棋定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那会不会是奴才不能说呢?”观棋反问她。 魏思年摇了摇头,“还有你不能说的事情吗?当然是没有的,既然没有,那么就是你不想说咯。” 她才不信还有观棋不敢说的事情。 观棋这个人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做的,怎么可能说一句话都不敢呢?要说是去说什么关于刘子桓的事情,他说不敢还可行性高一些,毕竟刘子桓是不一样的。 但要说是他不敢说关于别人的事情,那定然是不可能的。 观棋笑了笑,“魏二小姐似乎对奴才有很大的误会呢,奴才并不是什么权利都有的。” “切。”魏思年放下帘子,不跟他再说什么。 他不敢说话,那肯定就是有鬼了。 但很快她就知道观棋为何不敢说话了。 回到魏府,先去找了小乔和魏昭,寒暄一阵她才回自己的院子里去,这时候已经申时了。 院子里已经被点上了灯,看着倒像是有人来了的样子,屋里隐隐约约的还能看见一个人影在动。 “哥哥。”魏思年小声的喊了一声,随即往屋里去了。 进了屋里,果然看见魏允华坐在屋里等着她。 “观棋说了什么?”他问。 魏思年也跟着在他旁边坐下来,淡定的倒了一杯茶水,给他也倒上了一杯,说道:“胡妄生还跟观棋有联系,至于别的他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带我去见了公主。不过我在想,他可能还会需要我去做些什么。” 她只是有这样的想法,可具体如何她便不是那么清楚了。 “爹和娘那边也是这么说的。”魏允华说道。 “前面观棋去找过他们,柳御史的罪证已经查到了,现在需要有一个人能够出面让林丞相和柳御史相斗。看来人选是胡妄生没错了,至于你,还需得入宫,有一件事情,只有你才能做。” 魏允华也想到了这一层,很早之前就收到消息,说是汉城有观棋的人,但是一直都没有查出来这个人到底是谁,观棋也并没有说出这个人的身份,直到那一日胡妄生提出要回去,他才想明白。 不过这个人选倒真是不错了,确实非他不可。 “柳无双?”魏思年问。 她似乎料到了些什么。 今日观棋带她入宫先去见了公主,众所周知公主的地位在刘子桓心中是很重要的。魏思年跟公主交好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可偏偏魏思年的身份有着一个很大的问题。 更何况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公主的及笈礼了,偏生还专程将魏思年给叫了回来,这般做法,很难不令人多想。 “对,柳无双现在必须要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别人都不能,只有你能。”他一面说着,一面从旁边拿出一个盒子来。 这个盒子对魏思年来说很是眼熟了,这是之前装着凤印的那个盒子,从几年前到现在倒是一点都没有变化的。 魏思年接过盒子并没有打开看,不管怎么样,也不管盒子里到底是不是真的凤印,她都必须要绝对的相信盒子里就是凤印,并且还要所有人都知道。 “柳无双这些年来安分守己,也不一定会做什么,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些。”魏思年有些不忍心,柳无双的一生本就不是自己走的,从她出生开始一切都是被安排好了的,她连自己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现在还要拿着她得不到的那个皇后的位置去算计她,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魏允华却摇了摇头,他并不是这么想的。 “柳无双并不是不能当皇后,但有柳家作为后盾的柳无双却不能。所以就需要你了,不能让柳无双知道任何的消息,不然她就会死。”魏允华说道。 “呵。”魏思年忽然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到底是心疼她,怕她会死,还是为了自己的人设呢。】 她站起身来,推着魏允华出去,嘴里只说了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先回去。” 魏允华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出去了,站在门口看着她将门关上,一面又说道,“你先好好休息。” 魏思年独自坐在屋里,端了茶水往内室去了,坐在原本她最喜欢的那个窗户旁边,还能看得见今夜的月亮,已经快要变成圆月了。 第144章 他跟你说了什么 茶不醉人,人自醉。 一杯茶喝了半晌,总是喝不完,她呆呆的望着天上的月亮,眼底是抹不掉的悲伤,“原来大家都是一样,不管是谁都可以成为棋子。不是谁想要做皇后,而是他想要谁做皇后,谁就会成为一个孤家寡人。那个时候刘子桓只会将她留着,保她不死,给她无上的尊崇,完了还能被说一句皇帝仁德。” “好名声都是他挣的,人也是他算计的,什么好处都让这一个人得了啊。” 她原本以为她可以有机会去改变,并且她也是一直这么做的,但她忽略了一点。刘子桓这个人不改变,未来的一切都还是会发生的。所有一切的和主导都是因为刘子桓,借刀杀人,算计所有人。 甚至或许就连观棋,也在算计之内。 这一夜怎么都睡不着,捱了许久,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慢慢的看着屋子里点的蜡烛烧尽了,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睡到第二日一早,又很快醒了过来。 做了一个噩梦,在梦里,所有人都死了。 一大早的染秋就过来了,说是小乔好些年没见着她,甚至思念,想着应该好好带她出去逛逛。 便跟着染秋一道找了小乔出去,今日算是很高兴的,华光楼比昨日看起来更美了些,想着许是为了公主的及笈礼在做准备。 城里还来了好些戏班子,杂耍团,看起来就格外有意思。 “戏班子。” 魏思年看着那些戏班子嘴里念叨着,她在想若是柳无双有选择的权利,是不是她也可以逃脱这个结局。 她原本的结局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有着最高的权利,却总活在那个已经故去的皇后的阴影里。如果她想要改变,那么是不是就能够改变她的结局。 逛了一上午,唯一的收获就是那个戏班子,别了小乔便悄悄的去找了观棋,让他将戏班子带进了宫里去。 “你们只需要唱一出戏就行,本子我都给你们写好了,很简单的今日一下午的时间给你们练,晚上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要是你们演得好,你们就能得到很多很多的报酬。听明白了吗?” 魏思年看着班主,顺道将一个小册子递给他。 这上面是魏思年今日回去的时候写的,不长不短,正正好写了一个故事。 先去了刘雪宁那里说了一会话,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往韩长月那边去了,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观棋一定在那里。 果不其然,她到了韩长月那里的时候,正巧看见李太医出来。 “李太医,韩姐姐的病怎么样了?”魏思年问道。 李太医转身来看着魏思年,还有些惊讶,“魏二小姐是何时回来的?” 魏思年笑着说道,“昨日回来的,这不是想着来看看韩姐姐吗?” “韩二小姐近日已经好些了,观棋还熬了药来,今日喝了药得过些时日再来看她了。你进去,这会估计还在喝药呢。”李太医说道。 “辛苦李太医了,李太医慢走。”魏思年笑着,目送李太医走了才进去。 韩长月已经喝完了药,看着观棋是要准备收拾东西走人了。见着魏思年进来了,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麻利的收了收东西准备走。 “芷兰院的花开了,韩二小姐可想看,今日有些晚了,明日奴才可以带韩二小姐去。”观棋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看似是在跟韩长月说的,实际上他是在跟魏思年说,让她晚些的时候去芷兰院。 “好。”韩长月果然很是高兴,双眼都透着期待。 “夭夭妹妹,好几年没有回来了呢。快坐快坐,夭夭妹妹是何时回来的?”韩长月迎着魏思年坐下来,给她倒上了一杯热茶。 闻着味道不似她平日里喝的茶水,倒像是泡的草药。 “我昨日回来的,想着好久都没有见到韩姐姐了甚是想念呢。”魏思年笑着从后面拿出一个很是精致的小布袋子。 “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这可是邕都没有的。”魏思年神神秘秘的,拿着布袋子递给韩长月。 “这是……什么?”韩长月好奇接过,那布袋子里竟然是干果一类的东西,看着却一点也不认识。 “这个是汉城的特产,只有汉城那样的地方才能有呢。这个叫西域珍珠,是个圆圆的果子,都挂起来风干了,就成了这样,甜的,可好吃了。”魏思年给她介绍。 韩长月拿了一粒出来,似信非信的放在嘴里尝了尝,果真是有一种很独特的风味。 “西域珍珠,很好吃呢。多谢夭夭妹妹了,我很喜欢。”韩长月笑着又继续吃了一颗,随后叫宫女拿去好好放起来。 “妹妹这些年在汉城定然很苦。”韩长月又说。 看着魏思年瘦弱了许多,也黝黑了许多,眼眸都变了些许。不像是自然长了几岁那般,倒像是经历了很多,被岁月刻画上的痕迹。 魏思年无奈一笑,“倒也不觉得有多苦,只是汉城比不得邕都繁华罢了。” “等你病好了,我再从汉城回来的时候给你带果酒。也是汉城的特产,用西域珍珠酿的珍珠酒,特别酸酸甜甜的,特别好喝。”说起那酒,魏思年的眼睛都在发光。 “好呀。”韩长月笑着应道。 她还挺想知道汉城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跟观棋说的不一样呢。 “观棋说汉城很苦很苦,我还想着你何时回来,汉城那样的地方可怎么待的下去。”韩长月说起汉城来,都在想他们去了汉城会不会饿着,渴着,没有饭吃也没有地方睡。 “起初是很苦的,但后来就好了。”魏思年还给她说了好些汉城是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的不好,又是如何如何的发展好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观棋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啊,怎么我一回来就听见你说还有公主姐姐也说,都是观棋说的。”魏思年面露难色。 韩长月想了想道,“倒也没有说太多的话。我身子好些了,李太医便不是每日都来的,观棋也不是。每次都是带着药跟李太医一起来,平日的汤药都是宫女们送来的。” 第145章 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起观棋来韩长月就有点伤心了。 “若不是今日你来了,他明日定然很忙。” 芷兰院的花不是突然开的,但观棋是突然想要带韩长月去看的,其实她比谁都要清楚,观棋对她只是因为刘子桓说的要好好照顾她而已。 “定然不是这样的,是他这段时间都很忙。我昨日从公主姐姐那里出来,她还说观棋最近都很忙呢。”魏思年尽量安慰她。 “或许。”韩长月自也是能够看的出来,观棋对她的那些好不过就是因为她是韩家的二小姐,也不过就是刘陛下的命令罢了。 从韩长月那边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宫女给了她一盏手灯,提着便往芷兰院那边去了。 “观棋。” 魏思年看见前面有一个黑影,远远的像是来自观棋的身影。 听见后面有人在喊,观棋才回过头来。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宫服,手里提着灯,另外一只手还拿着一个食盒。 他好像很喜欢拿食盒。 “见过魏二小姐。”观棋说道。 “别扯这些,我哥昨夜与我说了,你们是想要保柳无双不死,可你们要给她的位置是贵妃呢,还是皇后呢?还是你们想再利用她,让她去对付柳御史呢?”魏思年开门见山的说道。 昨日夜里她想了很久,他们既然已经决定对柳御史动手了,那么有没有柳无双有什么关系呢?保柳无双不死除了挣个名声之外,怕是也没有别的作用了。 那么他们为何要将柳无双保下来,不管柳无双如何,群臣都会认为柳无双是个罪臣之后,大抵也不会让她做皇后了。 “她自然有她的作用,魏二小姐很是聪慧。”观棋说道。 观棋并没有实质性的回答他,眼瞅着这会天快黑下来了,魏思年总觉得,在观棋那一双看不清楚的眼底里,流露出了笑,一种极其诡异的笑。 魏思年咽了咽口水,淡淡的应了一声,“哦。” 跟他们这些人交往,才算是真正的与虎谋皮,观棋的语调里还带着一丝笑意,像是这话该她去说,这事也该她去做。谁都可以做这个恶人,偏偏他们不行。 刘子桓是个明君,仁德却又懦弱,要形象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都可以怪在林丞相和柳御史的身上,往后怕是要怪在魏家身上了。 关于这一点她记得比什么都清楚,大抵是因为那个叫做华年的人。 华家与魏家交好,却跟帝王家不交好,于是乎当年的叛乱华家没了,可魏家还在祭奠那个叫做华年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刘子桓许了个皇后之位,要将他们绑在身边。 狡兔死,走狗烹。 魏思年想着,是该好好的做个打算,这个恶人,她不能做。 “我知道了,我带了戏班子来,给柳无双解闷。”魏思年笑着。 别了观棋,一路出去,心情都格外沉重的,路上遇见个宫女带她一路来了柳无双的住处,她这会眼瞅着还没有歇息。 让那宫女下去了,她自己去找柳无双。 “夭夭妹妹啊,你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柳无双很是诧异的看着门口的魏思年。 “路上看见了戏班子,想着柳姐姐整日待在这里很是无聊,所以就把他们带来了。”魏思年引着戏班子的人进去。 柳无双面露不悦,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魏思年才从汉城回来,风尘仆仆的,又是公主的贵客,这要是怠慢了去,可不太好。于是又勉强笑着将他们迎了进去。 “怎么想着给我带戏班子来?”柳无双问。 “想让你看一出戏。”魏思年回答。 柳无双若有所思,瞧着那个戏班子麻利的搭好台子,几个人在上面唱,唱的是不知名的调子。 “什么戏还想着让我来看。”柳无双的脸色已经格外不好了,她想着或许她是带着什么目的来的,又或许是专程来羞辱她的,因为那戏里有一曲是大小姐成了贵妃。 “不知你有没有听见什么风声,他们想让你做些什么,可我想让你有别的选择。”魏思年郑重其事的看着她。 柳无双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一双眸子转了又转,时而低头,时而抬头,手上也不安分,不停的摩擦桌上的茶杯。 过了良久她才说,“昨日观棋来了,肖静怡也来了。但是陛下没有来,她们也说过,让我选择。” “让你选择死还是不死吗?”魏思年问道。 “我给你的选择全在于你自己,不在于任何一个人,若是你能……” “我有的选吗?”她忽然打断了魏思年说话。 整个人将身子低了下去,“父亲很久没有来看我了,甚至连捎话的人都没有来。我早就预料到了,你们是要对父亲动手是。陛下想要一个合理的借口,他要对付父亲,就不能是因为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若是我这个亲生女儿说话,那么就显得无比可信。” “从小到大,我从来都是别无选择。” 柳无双垂下眸子,淡淡的落下一滴眼泪来。 “我可以让你有所选择,不必再受他们的桎梏。”魏思年看向她,满眼真诚。 她从前总是带着敌意去看他们,总觉得他们天生就是坏人,后来想想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她虽然有些争强好胜,但总归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可她却是从一开始就带着敌意去的。 她也不过是个被剧情操控的可怜人罢了。 “呵。”柳无双冷笑一声,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是棋子,从一开始她就将她训练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更何况现在她已经深入棋局,想要摆脱,那就只能成为弃子。 “你能有什么办法?” 她神色淡淡,看着魏思年只觉得好笑,她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昨日我收到一个东西,扇死你一直想要但没有给你的。他们想要的是你拿着这个东西,去交换另外的东西,但同样去交换的人也可以变成别人,你自然能从中抽身,不过你爹是没有办法了,从一开始他就是死局。” 第146章 血染凤印 魏思年知道,在这一盘棋局中,想要抽身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换棋。 魏思年出事的确是柳家在操作,如此柳家将她换成了柳无双,可偏偏魏思年活下来了。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去走,柳无双就能从棋局上脱身,并且代替魏思年成为另外一个不在局中的人。 魏思年说的很清楚了,就看柳无双要如何抉择。 “你会那么好心来帮我?”柳无双根本不信她。 “我不是在帮你,而是想要换一个方法解决问题。你正好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我只是担心你误事罢了。”魏思年否认。 在她看来,若是想要改变原本的剧情轨迹的话,那么就要将原本的人给换下来,如此才能破了死局。因为刘子桓在位总是要谋权的,他想要的是权利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么他作为下棋的人就会杀死所有的棋子。 唯一的解决方法不是改变他的想法,而是换下那个下棋的人。 “我要凤印。”柳无双拒绝了她的好意,并且做出了选择,她要凤印,要成为皇后。 “你既然跟我说不通,那么就跟观棋说。”她说。 并没有很想过多的去劝诫柳无双,因为她也清楚,此事有难度。她想要救下所有人,可这一切的难度就会很大,那么只需要牺牲少量的人去达到效果。 很明显,柳无双选择了看起来更加简便的方法。 “慢走不送。”柳无双站起身来,吩咐宫女将戏班子也给赶走了。 她知道自己的处境,要么屈辱的活着,要么就轰轰烈烈的死。要么就是按照魏思年的方法去,作为别的身份活着。 但她从来都刻苦别的选择,从她叫柳无双的那个之后开始,她就不可能屈辱的活着。 魏思年给了戏班子很多钱,大抵都是观棋那里拿来的,让戏班子的人远离邕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那些人拿到了银子自然也是开心得很,一早便离开了邕都。 下午的时候,她又去了一趟宫里,将那个盒子给了观棋。 “魏二小姐这是劝动了?”观棋看着那个盒子,原本给柳无双的选择,也是给她的选择。要么作为棋子的是柳无双,要么就是她。 谁成为那个皇后,谁家就会先灭。 柳无双选择了自己,也是因为她已经预料到了,他们最近的那些动作很难不让人怀疑。 “算是,不过我想要跟你做一笔交易。”魏思年说道。 “放心,奴才知道。”观棋笑着,捧着盒子走了,只剩下魏思年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观棋知道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吗?还是说,他们其实一早就将魏家排除在外了呢? 可是看起来不是很像。 或者说,他们给的选择是柳家还是魏家,最后柳无双选择了柳家,从而让魏家保留了下来。 观棋一路往里面走,一直走到了柳无双的宫殿内。 “奴才见过柳小姐。”观棋很是恭敬。 “观棋,我等你很久了,坐。”柳无双吩咐宫女给观棋安排了位置。 “奴才是来恭喜柳小姐的。”观棋笑着,将手中的盒子递给柳无双。 柳无双冷笑一声,“恭喜?这也是什么值得恭喜的事情吗?我爹要是联系不到我,你们猜他会不会直接打到宫里来?” 柳无双打开盒子,里面果然装着凤印,她拿在手中把玩,这凤印是她从前很想要的,但是现在一点想要的欲望都没有了。 “不会。”观棋很是自信的说道,“想必柳大人现在一定忙的焦头烂额,想着怎么派人去杀了丞相大人呢。”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渔翁到底是谁,怕是不好说啊。”柳无双挑了挑眉。 观棋依旧面不改色,“谁想当渔翁,谁就是奴才的敌人。奴才自然能够有办法解决了他,柳小姐只需要好好的待在这里,等着陛下亲政,封后的旨意下。柳小姐虽然没有家族依靠,可奴才却能够向柳小姐保证,柳小姐定然会整个后宫唯一的皇后。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柳小姐的位置。” 关于这一点,观棋完全能够保证的。刘子桓的心里没有半点儿女情长,便是不可能再立别的皇后,柳无双的背后没有了柳家,自然也不存在威胁,如此她便没什么好怕的了。 “哈哈哈哈……”柳无双忽然大笑起来,“你们想要我去对付我爹?”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观棋,他未免太过于天真了。他们都是如此天真,总想着给了好处谁都会听他们的话,可她不一样,她不会!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你们谁都别想利用我!”柳无双猛的一把抓起凤印撞了上去。 鲜血溅出去很远,就连一直面不改色的观棋也被她这举动吓到了,立马大喊,“太医,快去请太医!” 柳无双提着一口气看着他笑,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出一句话来,“与虎谋皮,你也活不长。” 说完这句话,柳无双便倒了下去,再也没有醒过来。 “柳无双!”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流泪,眼泪滴在柳无双的额头上,和着鲜血一起,已经分不清楚了,他尽力用捂着柳无双的伤口,可还是没有用。 旁边是染了血的凤印,掉下去的时候还摔坏了一个角,他抱着柳无双,眼底里是止不住的悲伤。 为何她会选择这样的方式,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人明明可以活着,却选择了死亡。为何他尽力求了一个可以不用那么多人牺牲的办法,却还是没有人在意。 “为何你丝毫不在意你的命,你明明可以活下来的啊。” 他的目光变得麻木,感受到柳无双渐渐的变得冰冷。直到李太医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也只说了一句,“柳小姐已死。” 他立马下令封锁整个宫殿,并且派人将柳无双放在了冰棺里冷冻起来。柳无双的死讯决不能传出宫去,决不能让除了今日之外的人知道。 “呵,很好,很好啊。柳小姐啊,奴才甚是欣赏你。”观棋看着柳无双睡着的冰棺,这冰棺很是简易,只能暂时封存她的遗体。 “能做到这一步,是奴才小看了你。” 第147章 我有罪吗? 此事密不上报,除了当事的几个宫女太监,谁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九月十五,太极殿前,是给刘雪宁准备的及笈宴会。 一切如同往常一般,谁的脸上都没有异样。 “诶,柳无双呢,怎么还没来?”刘雪宁四处张望着,连肖静怡都来了,柳无双却还没有见着人影。 “可能是不想来。”身旁的宫女小声的说了一句。 魏思年坐在左边的位置上,跟魏允华坐在一块,旁边挨着的是徐妙,林云可坐的位置有些远了,在他们对面。 “徐姐姐,林姐姐,好久不见呀。”魏思年看着他们,很是高兴的跟他们打招呼。 徐妙和林云可长大了不少,模样看起来更加好看了。林云可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般活泼的形象,徐妙变得更加温婉了,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夭夭妹妹,好久不见。”徐妙笑着跟她打招呼。 反观林云可就不一样了,兴奋得快要不顾礼节,就差跑过来了。 在那边不停的挥手,高兴得就像是猴子。 “允华,夭夭。”坐在最前面的刘弗陵转过了身来。 “王孙殿下。”魏允华笑着,站起身来行了个礼,对他很是恭敬。 魏思年也学着他这样,站起来行了个礼。 刘弗陵的脸色有些难看,怔怔的看着他们愣了好一会儿才又笑着说道,“坐下,都坐下。”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呆呆的望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眼神空洞无神,似乎已经神游天外了。他不知这五年来发生了什么,但好像他们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了。 人长大了,或许就没有儿时的朋友了。 宴会上,一曲歌舞停歇,柳御史才缓缓而来。脸上没有丝毫喜悦的神色,让人一眼便能够瞧出来,这宴席他是不愿意来的。 “陛下,臣来迟了。”柳御史拱了拱手,但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无妨,快请柳大人坐。”刘子桓尚显得和气,立即让观棋给他看座。 柳御史的位置在右边,正好挨着林云可他们的,临近的是皇帝的座位,算是文武百宫中最尊贵的位置了。 柳御史面露不悦,环视四周,见没有看见柳无双便又问:“陛下,臣的女儿呢?为何还没有来?”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宴席开始了很久,也没有见着柳无双来,她就算是再不喜欢他们,再不喜欢这种场合,她也一定会来。更何况她并没有不喜欢这样的场合,相反,她喜欢得很呢。 “准备歌舞去了,柳大人也知道,无双最是喜欢这些的。”刘子桓倒是没有过多的去解释,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柳御史却是不怎么相信这番言论的,他定然要看见柳无双才能安心。可他现在哪里还能见得到柳无双哦,他自也是知道他是见不到的。 “安排好了吗?”刘子桓小声的问观棋。 “陛下放心,早已经安排好了。”观棋说道。 这宴席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从柳御史进来的时候开始,他们几方人马都在行动。 “陛下,臣有一言!”林丞相果然和他们预想的一样冲了上来,手中拿着他们之前找到的那个账本。 “丞相大人有何事要奏?”刘子桓问道。 “臣要参柳御史柳大人,贪污受贿,买卖人口,杀害我儿林赐!”林丞相愤恨的看着柳御史,好像下一刻就要将他抽抽筋扒皮了一般。 柳御史面色一变,不自觉的已经站了起来,辩解道:“丞相说话还是得先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来,更何况令公子是被秦淮舟杀的,这跟本官没有关系。” 林赐的死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定在了秦淮舟的身上,秦淮舟都已经扔到汉城去五年了,这事竟然还能拿出来说。 林赐的死,他们根本没有证据。 “臣当然有证据!”林丞相丝毫没有理会柳御史,径直走上前去,跪在刘子桓面前,双手将账本呈上,“这就是证据,这账本上记录了柳御史这些年是如何受贿,又是如何将幼儿拐卖,并且臣还有人证,证明柳御史杀我儿,请陛下明察!” 柳御史却丝毫不慌,直接朝着林丞相走了过去,低声质问:“丞相大人污蔑朝廷命官,也是重罪。随便找了个人来就说是人证,那本官是不是也可以随便找个人来证明丞相有罪呢?” 林丞相站了起来,指着柳御史的鼻子骂,“你杀我儿,竟还遑论我有罪,当着陛下的面也胆敢如此,柳御史,你好大的胆子啊!” 柳御史冷笑一声,拱了拱手道,“陛下评评理,臣有何罪?” 就算是将证据都摆在他的面前了,他也有自信,皇帝根本不敢做什么,就算是林丞相手中有着秦将军手中那点兵权,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没有什么用。 更何况,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到底有没有罪,咱们还是先看看丞相大人的证据,若是证据确凿,那么就是柳大人有罪。反之,就是丞相大人空口白牙污蔑柳大人,朕一定会重重罚了他,给柳大人撑腰如何?” 刘子桓也依旧面不改色,不站在任何人一方。因着林丞相也并非是刘子桓一派的,只是他们用了点计谋,才让林丞相会在今日与柳御史对峙。 为了林赐,丞相大人自然什么都愿意做。 这个世界上他最在乎的人都已经死了,他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 柳御史的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他不清楚刘子桓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也不清楚林丞相为何会在这个时候上来反打他一耙,怕是他也被算计了。 “既然陛下如此说了,那就应该交给刑部的人来查。”柳御史看向刘子桓,很是自信。 刑部的人都是他的,不管怎么查都不可能会查到他的头上来,更何况其中有一件还是五年前的旧案,当时已经结案了,就不可能拿出来再查。 更别论那旧案还有刘子桓的一半。 刘子桓笑了笑,“当然得交给刑部来查,柳大人想得跟朕一样呢,那就请刑部尚书上来。” 第148章 朕有罪? 刘子桓笑得不是很自然,但有看着没有什么异样,柳御史却觉得有些心慌,见他这么笑着,露出运筹帷幄的神色,怕是有问题。 “好!”柳御史高呼一声,当场对质最是要心平气和的,他的手摆了摆,理了身上的衣裳,盘腿坐下,“臣今日就与丞相大人当堂对质,若是冤枉了臣,那就请丞相大人削去官职,告老还乡!” 他看着林丞相,目光狠戾,已经想好了若是今日林丞相不能证明他有罪,那么在他告老还乡的路上就劫杀了他,让他这么多事。 林丞相却全然不怕,随着他一起坐了下来,“若是证明你有罪呢?” 他直接问柳御史,本就是带着必死的决心来的,更何况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一早就给柳御史挖了个坑,不管能不能证明柳御史都会随着坑跳下去,到时候不管是做什么都名正言顺了。 “哥哥,我们一会还是站远点,这事咱们少掺和,有好处。”魏思年看着他们那边,宴席上静得很,在等待刑部尚书到来的时候,谁都屏住了呼吸,没有说话。 魏允华点了点头道,“嗯。” 魏思年知道,他们是想要利用柳无双去杀了柳御史,那么到时候柳无双就是至高无上的皇后,也是整个雍国唯一的皇后。她也知道刘子桓不会狠下心来杀了柳无双,因着他已经许诺,就一定会兑现诺言,除非柳无双自己不愿意。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柳无双不但不愿意,还一头撞死在了凤印上。 等待的时间说长也算不得是长的,说短也算不得是短的,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刑部的人就来了。 刑部尚书是个看着就有点坏心眼的人,身形魁梧,但又让人感觉大腹便便,却又没有那么胖。穿着一身红色的官服,还打了几个布丁,也不知做给谁看的。 他脸上还带着些许赘肉,一双眼睛看着却是格外精明的。 【哇哦,这就是传说中二十两银子一个的布丁吗?长见识了啊!】 魏思年只觉得,这人装得未免有些太不像了。 身形这般,身上还带着布丁,脸上看着一点瘦削的样子都没有,反观像是大补了些,有点虚脱。身上的布丁看着就是精工细作,不像是寻常人家做出来的东西,倒像是城中最好的绣娘的作品。 “看样子没少捞油水啊。”魏允华小声的说道。 “这还用想,那定然是啊。”魏思年小声的说。 忽然那刑部尚书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给她还吓了一跳。 但他在说话的时候,却让所有人都傻眼了,除了上头那几个。 “回禀陛下,臣已经查清楚了,丞相大人说的,是真亦是假!” 众人都一齐看向他,刘子桓一声令下,让他接着说道,“臣早在很久之前就一直在查汉城一事,陛下也应该收到了从汉城递过来的折子,那上头写了拓跋缕缕来犯,可偏偏就在秦将军交出兵权之后消停了。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想必大家都清楚得很!” “除此而外还有丞相大人所说的,拐卖人口,贪污受贿,以及杀害丞相之子林小公子之罪,皆是柳御史一人所为。前段时间臣抓到了拐卖人口一案的帮凶柳启,那柳启正是柳御史家的亲戚。” 见他如此说,柳御史明显有些慌乱了,赶紧打断他说的话,朝着刘子桓的方向跪下去,“陛下明鉴,若是亲戚犯罪要怪在臣头上,那视天家律法为何物?!” 律法有言,亲戚者有罪,非欺君通敌等株连九族之大罪,不以同罪论处。 “他之所以会为你做事是因为你抓了他儿子,如果臣没有说错的话,那孩子现在都还在你柳大人府上!”尚书厉声质问。 “什么孩子,本官没有什么孩子在府上!”柳御史还不承认。 “柳大人府上有一口井,荒废多年,那井底就埋着柳启的儿子!” “你胡说!” 柳御史恼羞成怒,因为他说的话都是对的。 “臣到底有没有胡说陛下大可以派人去查,五年前乱斗场被人发现,柳启就是在那个时候逃了,御史大人派人追杀,他假死逃脱,而后你就杀了那个孩子,抛尸在院里枯井中,没有人会去查你的御史府,也没有人敢去查,你自以为谁也不会发现,可偏偏柳启回来了!” 说到激动处,那尚书大人站了起来,也不跪着了,直接指着柳御史的脸说道,“你贪污受贿,有账本在,也有人证在。当年杀害林小公子的时候,还有人在,是你派人杀害了林小公子,嫁祸给秦少将军,也是你杀害了当年梨园的沈公子,也是你陷害璇玑楼的老板娘玉璇玑,更是你!通敌叛国,人证物证聚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哈哈哈哈!”柳御史忽然大笑一声,“陛下,你当真要杀我?!” 他看似在问刘子桓会不会杀他,实际上是在问刘子桓想不想活。 “臣的女儿呢,陛下是不是也该给臣一个解释。臣的女儿惨死,陛下怎么密而不发,是在包庇你身边这个太监吗?!” 柳御史将矛头指向了观棋,他确实说的没错的,一切的计谋都是观棋在出,也的确是观棋说什么就是什么,刘子桓总是要听他讲的。 见他指着观棋,观棋的脸色还没有变,刘子桓的脸色倒是格外难看了,他猛的站了起来,那架势像是要将观棋护着一般。 观棋却小声的说了一句,“陛下放心。” “观棋一切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朕吩咐的,怎么?朕有罪?!”他也不惯着柳御史了,今日就是要撕破脸皮,不然他也不必做这些举动了。 “那陛下就不要怪臣了。”在刘子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柳御史就决定要动手了。 “宦官当政,是陛下要亡我大雍,当年臣也曾银甲铁马,打下这江山,若是陛下被小人蒙蔽,那臣,便清君侧,正纲纪!”柳御史反从腰间取出一把剑来,那剑是一早封在腰间的。 第149章 那就一块死吧。 柳御史冲上前去,劫持了观棋,因为他知道观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比谁都要重要。 “陛下若是不想让他死,最好还是将话说清楚了!” 柳御史手中的剑死死的抵着观棋的脖颈,他在赌,赌刘子桓会不会为了观棋而做出让步。 不过显然他赌错了。 谁都知道观棋在刘子桓的心里不一样,但刘子桓不知道。 他笑了笑,“说清楚?什么话需要说清楚。是五年前杀害林小公子,陷害秦将军,陷害玉璇玑的事需要说清楚,还是拐卖人口,险些将朕的皇叔给卖了需要说清楚,还是贪污受贿,通敌叛国,联合拓跋侵入汉城荼毒百姓需要说清楚?” “区区一个观棋罢了,你当真以为朕会在意?”刘子桓冷笑一声。 他只觉得他未免也太可笑了一些,在座的那么多人,偏偏就劫持了观棋,若是劫持了旁边的林丞相,他倒是还能够装上一撞,毕竟他现在还不确定林丞相会不会一不小心受到什么伤害,以至于不治身亡。 但若是观棋的话,就全然不用担心了。 若说观棋重不重要,那自然也是很重要的,可他一点都不需要担心,就凭观棋的身手,在座的哪一位能有他这般。倒是有的,可惜不在这。 看见刘子桓这般笑容,柳御史顿时觉得有些不对,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因为太极殿的大门被人打开,一众人甲胄加身,一脚踹开门,从外面涌了进来。 “陛下被奸人蒙蔽,臣应先皇之言,清君侧,陛下应该没有什么话说。”柳御史看着他,料定了他没有什么办法。 刘子桓却也只是一笑,从上头走下去,“朕倒是记得先皇说过的话,不过到底谁才是奸臣,这一点怕是柳大人比朕更加清楚。” 台下众人都是捏了一把汗,神色在这一刻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 “哥哥,老家伙这是要造反啊。”魏思年小声的说。 魏允华站起身来,将魏思年护在身后,低声嘱咐道,“一会你直接去陛下身边站着,自然会有人保护你的。” “有道理。”魏思年点了点头,“这不就是去蹭陛下的保护圈吗?别一会了,我现在就去。 眼瞅着这会好像已经有些不太对劲了,虽然他们早有准备,但是保险起见还是往刘子桓那边去是最好的。 那些个人,看着似乎像是金吾卫的人,又看着不那么像,不过很显然的是有一部分是金吾卫的人。代指挥使从后面出来,装模作样的喊了一声“陛下”,便是又站到柳御史那边去了。 很明白了,现在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柳御史来的,从一开始他就是带着目的,所以才不会怕林丞相说了些什么。 “陛下,您现在觉得呢?”柳御史笑着看向刘子桓,现在到底谁才是奸人,若是他能够好好说的话,没准还能让他在这个皇位上多待上一段时间,可若是他说错了话,那么就算是被天下人谩骂,他也要清君侧。 当然,向来都是胜利的人书写史书的,也向来都是胜利的人说了算的,天下人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会知道这位陛下深感自己没有什么作用,便让位于御史大人。 传位让贤,到时候还能成为一段佳话。 “御史大人好大的口气啊,瞧瞧,这门口站了好多人,看来都是御史大人带来的人了。哦,是不是不应该叫御史大人啊,应该叫陛下才对,来,你上来,你坐!” 刘子桓走下去,伸手指着上面的位置,他也不气恼,这个位置还真就是能给他坐坐。 柳御史却疑惑了,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何他的人马还没有到呢?按理来说,他作为一个皇帝身边还有好些人的,没有一个人给他出谋划策吗?不过看着他这淡定的模样,他又有些心慌了。 犹豫了一下,押着观棋往上面去,他们只等着他坐上那个位置便就地格杀他,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不是柳御史而是观棋! 柳御史押着他,一只手拿着剑,另外一只手一把捏着他的肩膀,将他狠狠按下去,坐上那个位置。 “御史大人,你要是想坐这个位置,就先将奴才给放了,不然你怎么坐呢。”观棋说道。 观棋的脸上已经浸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肩膀被他捏得生疼,但现在都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哼。”柳御史冷哼一声,一副看出来什么的模样,“你以为我就那么傻,能去坐在这个位置上吗?谁知道你们放了什么东西,我要不拿去先试试,我怎么会知道能不能坐。” 这位置上像是被涂上了什么毒药,安上了什么机关似的,刘子桓这么轻易的就让出来这个位置,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这才让人生疑呢。 “怎么会呢,奴才就算有点小聪明,那也比不得御史大人这般。照奴才来说,御史大人才更加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啊,奴才真是惶恐,能有资格为御史大人试试,只是御史大人这样不信任,真是让奴才寒心。” 柳御史看不到他的脸,他暗自笑着,给刘子桓使了个眼色,告知他现在他们已经可以准备动手了。 刘子桓点了点头,将手背在后面,暗自往后面退了几步,看着像是要去那些金吾卫的身边,如此一来对柳御史就更加的没有威胁了。 “陛下,臣还是陛下的臣子啊,臣只想要一个答案,臣到底有罪还是没有罪!”柳御史手上的力道更大,那剑刃划破了观棋的皮肤,鲜血从剑刃上流下去,染红了观棋今日穿的这件衣裳。 “观棋!” 身后宾客坐的位置上,韩长月一直在看着观棋,见着他脖子上流出血来,便更是着急了。 不知什么时候,肖静怡已经坐到了韩长月的身边去,拉着她的手安抚道,“别担心,没事。” 堂上的宾客没有一个人是不知道今日的行动的,他们都显得淡定了很多。今日的宴会无关人等都没有来,只来了他们这些人。 第150章 你也可以去陪她 “肖姐姐,当真没事吗?”韩长月自然也是听说了些许,但还是很担心。 今日的宴会本来是没有请她来的,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听到了什么消息,或许是韩长庚告诉她的,她担心观棋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便上赶着要来,谁都拦不住。 肖静怡想着,不如就将她的位置安排在跟她一起,如此一来还能照看着她,不但如此,还悄悄的将身后的太监换成了穿着太监衣裳的陆圆。 “放心,没事。”陆圆也在后面小声的安慰他。 这一场宴会,说起来算是单独给柳御史设的鸿门宴,只要是他来了,就一定走不出去。 宴会上的官员大多都是站在皇帝这一边的,当年的那些老臣自也是懂得一个道理,国不可一日无君,乱臣贼子终究上不得台面,现在柳御史就要倒台了,他们自然也就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陛下!”见刘子桓没有说话,柳御史又喊了一声。 刘子桓笑了笑,“御史大人有没有罪,自然不是朕说了算的。方才大人也该听见了,人证物证俱在,朕就算是有心想要包庇你,也没回办法啊。” 刘子桓的眉眼中含着戏谑的神色,瞧柳御史那模样,听见他说的话,脸被气得黑一阵红一阵的,简直好看极了。 “既然陛下都已经如此说了,那臣是不是应该追究一下臣的女儿柳无双的死!”柳御史忽然怒目圆睁,厉声质问他。 刘子桓就显得很是淡定了,慢悠悠的说道,“怪不得呢,原来御史大人是为了这事来的啊。朕已经许诺柳无双在朕亲政之后立为皇后,可偏生她就是不想,是为何不想呢?当然是为了你御史大人啊。” 他看着柳御史,脸上的笑容就显得更加阴桀了。 “多日前,朕为她送去了凤印,许下承诺立她为后,当然,朕可是什么都没有要求她。偏偏她有一个想要谋权篡位的爹,她同朕江啊,若是有一日当上皇后她这一生也就算是圆满了,朕没在意。可没有想到她说的一生,便是在朕许诺给她皇后的位置之后自戕身亡。这又是为了谁啊,也是为了御史大人你啊!” 他指着柳御史的鼻子厉声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柳无双根本不会死,谋权篡位是你,贪污受贿也是你,逼死柳无双很是你!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道,还是说你觉得你做的这些都是对的。” “实话告诉你,这宴会就是为了你而设的,宴会上的所有人,都是看客,都是来看着你到底是怎么死的!哈哈哈哈,你自以为这天下就是你说了算的,可偏偏朕就是不愿意。” 刘子桓正说着话,一把冰冷的剑就搭在了他的脖子上,身后那人是金吾卫代指挥使,他的话语跟手上的剑一样冰冷。 “陛下说完了吗?” 他一声令下,那些金吾卫就将整个太极殿给围了起来,不光如此,太极殿外还能听得见军队行走的响声,柳御史是有备而来的,怕是现在整个皇宫内院都被他的人包围了。 九月的天气说热也算不得热的,说凉也算不得凉的,现在太极殿内点满了烛火,站多了人,忽而觉得有些燥热,手心里冒出来密密麻麻的汗水。 刘子桓自然是不怕他的,不管怎么样,他们就算是要谋权篡位也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因此他不会死。 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伤了什么,但这些都不重要。 “劫持皇帝,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刘子桓低声道。 “臣这是在保护陛下的安危。”他却丝毫没有认下这个帽子,他可是在保护皇帝的安全来的,除了太极殿内的人,谁还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相关人等能杀的都杀了,不能杀的他们自也有办法解决。 “说的对,朕都快要信了。”刘子桓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要朕来看,你倒是比御史大人聪慧得多了。金吾卫现在都在你的手上,外头那些也是你带的兵,要朕来看,你完全可以自己去单干了,授人以柄,倒不如放手一搏,你说是。” 当着柳御史的面,刘子桓直接就是一个扰乱军心。 听着外头的声音,依然是军队在走动的声响,但很快他就听见了不一样的声音。似乎有一响箭划破长空,在皇宫上空炸开。 “差不多了。”刘子桓笑着。 与此同时,在座宾客都行动了起来,房梁上不知何时还趴着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脸上戴着面具。这面具柳御史可太熟悉不过了,正是他们拐卖人口的那些人戴的面具。 接着外头发出了刀剑碰撞的声音,格外热闹。 从那个鬼面具黑衣人从房梁上跳下来的那一刻,太极殿内就更加热闹了。 “御史大人不是心心念念想着柳无双吗?那你就下去陪她。”观棋忽然一笑,反手一把就握住了柳御史手中的剑,将身一扭,挣脱开来。 柳御史也不是个吃干饭的,就在观棋朝他一掌劈过来的那一瞬间,从台上往下一跳,便躲开了。 “你会武功?!”柳御史瞪大了眼睛看着观棋。 观棋笑着,点了点头,“学了点强身健体的微末功夫,跟御史大人比起来自然是上不得台面的。”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平日里看着弱不禁风的观棋,竟然还会武功。难怪方才他抓着他的时候那么淡定,原来是早就想好了。 “就算你会武功又能怎么样,你今日还是得死在这里。”柳御史说道。 但他现在没有功夫去管观棋的,当务之急是先把刘子桓捉住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方才刘子桓趁着观棋反抗将柳御史逼下台那个空档,反将身子一转,一脚给分了新的代指挥使踹了过去,他也算是会点功夫的,脚上的力道很大,再加上他分了神,自然就阻挡不了。 被刘子桓一踹,便飞出去很远,直直撞上了门口的金吾卫,几个人接着一起摔出了门去了。 “到底是我死在这里,还是你死在这里可难说了!” 第151章 你这是逼臣反啊 观棋从那台上一跃而下,转身绕过柳御史到了刘子桓的身边去了,魏允华见状也赶紧过去,顺便将魏思年和刘子桓丢在一起。 就凭观棋一个人,就能抵挡很多人的,保护他们两个人也没有什么问题。 柳御史忽然大笑一声,“陛下,你这是逼臣反啊!” 柳御史本事没有想反的,他大可以让刘子桓继续坐高堂,他做一个摄政王,也并无不可,毕竟人言可畏,他也不想让天下人谩骂。可偏偏有人想要逼他,他也不过是想要权利罢了。 “你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想要反吗?”刘子桓毫不留情面的反驳他,不过是要点脸面,才冠冕堂皇的说出这些话出来罢了。 “陛下,那就不要怪臣了。”柳御史的目光变得狠戾起来,带着杀意的看着他,那些个金吾卫在他的指令下,蜂拥而来,将宴席上的人团团围住。 暗处,魏允华小心翼翼的将韩长月,徐妙和林云可他们护着走了。 整个太极殿陷入了混战之中,刘子桓和刘弗陵暗自对了一下眼神。刘子桓在前面顽抗,现在柳御史的目光都落在刘子桓的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别的人。 刘弗陵从后面绕过去,护着旁边的刘雪宁。 “陛下,你已经败了。年轻气盛,但总归是缺点火候,这天下还是让臣来坐。”柳御史说道。 那些个金吾卫将整个太极殿围的水泄不通,为首的代指挥使,拿着剑指着刘子桓。 “陛下,束手就擒,还能留个全尸。” 两方僵持不下,刘子桓依旧很是淡定,不过眉宇之间,细微的皱了一下,没有人察觉到异样。 就在代指挥使说完话之后,外头的吵闹声更大了,听着声响,像是皮鞋子踩踏石板发出来的声音。 现在是天黑,外头被火光照的通明,宛如白昼。 听见这声音后,刘子桓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这句话应该朕对你们说。” 观棋一个转身,一把将刘子桓拉到身后去,自己对着门口的位置。 “呵,你们都自身难保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也不怕被人笑掉了牙。”他只觉得他们格外可笑,现在整个太极殿都是他们的人,就凭这些个老家伙,还有这些个小家伙,还有谁能够与他们抗衡。 “你有没有发现,少了什么人啊?”观棋提醒道。 “什么人?”他疑惑的环视周围,终于是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 今日来宴会的都是些平日里与他们交好的大臣,还有一些大臣是没有来的,美其名曰,怕他们累着。 本着这也不是什么对国家很重要的事情来的,算是一些家事,自然是要大办一场的,又想着不应该太寒酸,毕竟看起来着实不太好看。于是乎交好的大臣们全在,当然了不光是和他们交好的大臣们全在,就是跟柳御史交好的大臣们也有一些在的,要是不在那可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这宴会上,少了几个人。 武安侯府只来了两个人,一个魏允华,一个魏思年。连武安侯府当家的魏昭都没有见着身影,柳御史也跟着看,刚才魏允华还是在的,现在就只有魏思年一个人了。 有点不太对劲,他怒斥一声,“魏昭呢?!” 魏昭该不会是搬救兵去了。 “糟了!大人!”他忽然反应过来。 但为时已晚。 太极殿外,大批人马涌了进来,那是皇家的禁卫军,一直藏匿在邙山的军队。 这支军队非必要不得出,除非遇到了什么事情。 所有人都震惊了,可最是让他们震惊的是,带头的那个人是秦将军,那个当初在生辰宴上已经死在金吾卫刀下的秦将军。 “秦……秦……他,他不是死了吗?” 那些大臣们被吓得不轻,这可不是大白天的,这是大晚上的见鬼了啊。 “陛下,臣救驾来迟。”秦将军一手拿着剑,一手朝刘子桓这边行了个礼。 那剑上头还能够看得见血在一滴一滴的滴下去。 前几日就已经将邙山的军队集结进了城内,借着刘雪宁的及笈宴席将人都送到了皇宫内院。 “不迟,刚好。”刘子桓笑了笑,脸上那点愁容瞬间消失不见了。 所有人都很震惊,除了他们几个。 “他,不是死了吗?!”最震惊的当属于柳御史了,他明明也是看着秦将军下葬的,看着他的尸体埋进了土里,并且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他竟然还会出现在这里。 “是啊,不过又被救活了不行吗?”刘子桓耸耸肩。 “假死脱身,藏了五年,陛下还真是好算计。”柳御史厉声说道。 夜晚的凉风吹过,带来些许血腥气味,秦将军的身上带着鲜血的味道,太极殿的大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尸山血海。 外头的士兵们举着火把,他们手中的剑无疑都带着血,此刻安静的很,他们脚下嘀嗒嘀嗒的还有声响。 “别看。”刘子桓将魏思年的眼睛捂着,这场面她可不能看。 “其实,我不怕。”魏思年无奈说道。 在汉城的时候,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也见过城楼下死了好些人,也见过如此壮观但又骇人的景象。 “我觉得你怕。”刘子桓冷冷一声,极具威严。 魏思年无奈点了点头,任由着他捂着眼睛,“说的对,我最怕这些了。” 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柳御史就是个不识时务的,瞧瞧,现在多惨。 但她忽然又想到自己或许也是这般惨状呢。 “这才是嘛。”刘子桓满意的笑了一下。 “我告诉你们,今日你们谁都救不走小皇帝。”柳御史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诡异又阴森。 “你做了什么?”秦将军厉声质问。 太极殿的顶上,哗啦啦的流下来好些液体,一股刺鼻的味道从空气中散开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没有想过要活,我虽然败了,但是你也没有赢,我活不了,你们也都得死,都得陪着我死!”柳御史几乎疯魔。 “火油!是火油!” 第152章 我早就没有心了 人群中某个大臣喊了一声,他们慌乱了起来,火油从屋檐上一直往下流,秦将军带着人赶忙疏散,全都往后面撤了去。 “金吾卫听令,全都往外面撤!” 太极殿的外面有人大喊了一声,那些金吾卫听着声音,只觉得格外熟悉。是陆方回来了,那个五年都没有出现过的金吾卫指挥使陆方回来了。 他们还在犹豫不决,陆方又喊了一声,扯着嗓子尽力让他们都能够听见,“金吾卫遭奸人蒙骗,今日归于陛下者,概不论处!不想死的,都往后面撤!” 听见自己不用死了,他们才放下心来,有人带着头喊,“归于陛下,归于陛下!都往后面撤!” 柳御史缓缓的走上去,已成定局,他也改变不了现在的状况,像是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一般,松了口气,“动手。” 他坐在龙椅上,声音略显得慵懒。 那金吾卫代指挥使,长剑一挥,朝刘子桓刺了过去,却反被观棋用力一挡,再加上一脚踹过去,转身捡起掉落的剑给他刺了过去。但就在这个当头,柳御史手中拿着火把,将整个太极殿给点燃了。 太极殿上满是火油,一旦遇到明火就是爆炸伤害,火势瞬间扩大,谁都很慌张,只有坐在龙椅上的柳御史一点也没有慌张的感觉。 “从我知道女儿死的时候开始,我就想让你死,陛下啊,你不该杀了我女儿。” 柳无双死了,对他来说才是最重大的打击,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柳无双会死,今日起兵无非是他想要跟刘子桓同归于尽罢了。 眼里全是火,整个太极殿瞬间燃了起来,秦将军赶忙叫那些禁卫军出去挑水灭火,可殿内的大臣,金吾卫,甚至王孙公子,一个都还没有跑出去。 见着状况不对,观棋连忙拉着刘子桓想先行跑出去,但是他们没有注意到还有一个人已经悄然来了太极殿内。 那人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面具,可魏思年却是无比的熟悉这个人。 他一把将魏思年推了出去,但将刘子桓给拽住了。 “别动他!”魏思年在出去的那一刻,奋力的朝他喊。 可他却只当没有听见一样,死死的捉住刘子桓的手腕。 “只有他死了,这一切才会改变。” 胡妄生的眼神不光是魏思年看出来了,就是观棋也看出来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胡妄生要这么做,但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刘子桓的。 在胡妄生将刘子桓拉进去的那一刻,魏思年被推了出去,紧接着门口的房梁砸了下来,大火淹没了整个太极殿,后头还有一股刺鼻的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陛下!”魏思年在门口急得大喊。 “别拦着我,快去救人啊!” 她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虽然胡妄生说的话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殿内的人死在里面她还是做不到的。眼看着太极殿的火越来越大,砸下来的房梁将门口堵上了,火势瞬间蔓延,在这个黑夜里,熊熊的大火和滚滚的浓烟,怎么都消磨不掉。 “救人啊!” 魏思年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身后是金吾卫指挥使陆方,死命的将她拽住,生怕她一不小心没有看住就冲进去了。 另外一边金吾卫的人和那些禁卫军,以及整个皇宫里能够调动的人手全都过来了,提着水桶的,捧着水盆的,陆陆续续的好些人。朝中太极殿泼了好些水去,但是却一点作用都没有,此刻东风正起,泼了很多水,火势却变得越来越大了。 看着太极殿着了火,魏思年无比痛心,跪在地上目光呆滞,望着那边的房子被烧成灰烬,看着里面隐隐约约的还有几个人影在晃动,她知道那些都是无辜的大臣,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斗争会伤害到那些无辜大臣。 她像是个行尸走肉一般,陆方在旁边跟她说了什么话,她也丝毫没有听见丝毫没有回应。 早一些便出了太极殿的魏允华走了过来,拍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慰,“他们会尽力救出来的。” 魏思年眨了眨眼睛,麻木的目光中带着凶狠的质问,她缓缓的转过头去看向魏允华,“为何你如此平静,是不是你知道些什么?”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魏允华能够说一句“这都是意外”。 可她还是错了。 魏允华走了神,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看着太极殿。 “你听见了吗?那些人的惨叫。”魏思年继续说。 许是被烈火焚身,极其痛苦,惨叫声响彻整个皇宫内院,就连那些禁卫军都是一唏嘘,还有那些金吾卫在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听了秦将军的话早点退了出去,也还好自己本来就是在门口的。 不过他们也为那些大臣们惋惜,还顺带着骂了几句那些死都要跟着柳御史的人,是他们将太极殿上的人留在了那里。 “你们有没有想过,今日这些人都会死在这里,这都是因为你们!” 魏允华不说话就是已经回答了一切,太极殿上的情形是他们早就已经想到的,还有那些大臣们,或许根本就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些都是站在皇帝一派的,而是站在柳御史一派的,所以他们才会出现在太极殿上。 过了良久,太极殿上彻底没了声音,只有此起彼伏的泼水声在耳边响起。 魏允华这才开口说话,“我一早就将他们救了出来,剩下的那些必须死。他们不死,陛下就永远都不可能亲政,他不亲政,就会对魏家动手,下一个要死的,就是魏家上下所有人。” “胡妄生说的对,他是该死了。”魏思年说道。 她想着如何才能让他改变想法,如何才能在保全所有人的情况下让刘子桓亲政掌权,可她忘了,帝王要的掌权,从来都是杀害那些德高望重者,这样的人一般称之为功高盖主。 “这话是什么意思?”魏允华猛的转过身去。 “刚才我们本来都要出去了,胡妄生来了,他把我推了出来,他和观棋皇帝留在了里面。” 第153章 我有什么权利 魏思年莞尔一笑,呆呆的望着太极殿的方向,听着里头彻底没了声响,只有那通天火光里时不时的散发出一股焦糊的气味出来。 “你们所有人都瞒着我,我还在担心,你们会不会受伤,我……还在担心你们!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若不是今日看见这场大火燃起来,我都还蒙在鼓里,胡妄生也是你们设计的一环吗?你们为何要杀他!” 魏思年的眼里尽是自嘲,她只觉得此刻她才是那个最可笑的人,其实说起来她没有什么用,只是比他们更早的预见死亡罢了。现在她连这个能力都没有了,那些大臣们原本是不用死的,太极殿也没有被大火吞噬。 “爹爹和娘亲,也跟你们一样吗?”她又问。 既然魏允华什么都知道,那么魏昭和小乔便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在她看见陆方的时候就该想明白这些,陆方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该出现了。 魏允华依旧没有说话,站起身来朝着太极殿的方向走了过去,与那些禁卫军们一起救火救人。 直到天明的时候,火势才降下去,浓烟笼罩着整个皇宫内院,整个太极殿就这么被烧成了灰烬。 魏思年缓缓醒来,也不知是何时回来的,迷迷糊糊间想起来,似乎见过一个人。 她恍然间似乎看见了什么,一个看不清楚的黑乎乎的家伙,将她带走,她醒来的地方是萧肖静怡住的宫殿。 “你醒了。” 肖静怡站在门口,听见里面的声响,拨开帘子往里面望了过来。 魏思年面色冰冷,“我怎么在这里?” “陛下送你回来的,陆太医今早来过,说是让你醒了就将汤药趁热喝了。” 她从肖静怡的脸上没有捕捉到丝毫对太极殿之事的后怕,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不过她的面相倒是变了很多。一双眸子沉了下去,瞧着变得温婉了不少,像个世家的千金,成熟又稳重。 肖静怡像是将一切都忘了个干净一般。 她看了一眼旁边,床边上的茶台放着一碗汤药,还冒着腾腾热气,看来陆太医才来过不多时。她端起来一口喝了,那汤药格外的苦。 “我要回去。”魏思年说道。 这个破地方,她是一刻都不想待了。 对于刘子桓能够回来,她一点都没有觉得惊讶,因为这本就是他们设计的,这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甚至他们平静得可怕,连装都不愿意去装一下,也就只有她才会傻到什么都信了。 只会担心他们,却从来不知他们也会想着去伤害旁人。 “陆太医说,你现在还不便走动,我这里倒还算是安静的,你先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肖静怡劝了她一下。 “昨夜受了风寒,又突发心悸,陛下跟着太医守了一夜今早才走的。”她又继续补充了一句。 魏思年却丝毫不想待在这里,这个地方就是个令人伤心之地,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去,“我要回汉城,我不想待在这里了。肖姐姐你是懂我的,你也不想待在这里。” 从柳无双死的那一刻起,肖静怡就不可能还有机会离开这个皇宫了。 这地方就像是一个巨大又精致的囚笼,抬头望着都是四四方方的天地,走出宫门的那个甬道,是整个皇宫里最长的路,她被困在这里了,永远都出不去。 肖家从选择皇帝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要被关进这个笼子里来,原本还能借着柳无双在这里,她还有出去的可能,现在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她朝着肖静怡走了过去,近距离的看着才发现肖静怡那脂粉下盖不住的痕迹,她像是哭过,挣扎之后,又看透了现实。 肖静怡愣了一下,“好歹过几天,你现在还抱病在身,过几日我送你出去。” 肖静怡也很是清楚,一旦进入了这个地方就再也出不去,她已经出不去了,断然不想魏思年也跟她一样被困在这里。这里不是个好地方,待不得人。 看看柳无双的下场的明了了,谁都不想在这里。 柳无双的尸体被送进了皇陵,在她死后被追封为皇后,赐了封号为固安。 凤印是个不祥的东西,谁也不想要,便是随着柳无双的棺椁一起下了葬。 肖静怡出去了,这间屋子留给了魏思年住,这地方还算是安静的,待到日上三竿的时候,也没有看见一个宫女过来。 “固安。” 这一上午,魏思年就一直在念叨着这两个字,没有听过,那个叫做固安皇后的人,从魏思年变成了柳无双,那么又是谁去接替柳无双原来的位置呢,很显然,那个人变成了肖静怡。 其实说起来每一个人都没有改变,一个人的故事线变了,另外一个人就会补齐这个位置,除非那个位置无关紧要。 原本她是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可她害了肖静怡。 待到晌午的时候,观棋过来了,他的脸上身上缠了好些绷带,许是在太极殿的时候受了伤。 “我以为你该死了呢,没想到还活着。”魏思年没好气的说道。 瞥了他一眼便转过身去,没再看他。 “魏二小姐还在生气呢。”观棋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加上那身上的伤,让人看着就像是个惹人怜爱的可怜虫一般。 “哪敢。” 魏思年脸上带着鄙夷,见着他来反手出去将门给关上,窗户也给关上,不管他是来干什么的,总之就是不想见到他。 “是奴才唐突了,奴才有错,魏二小姐有权利罚。不管什么刑罚,奴才都甘愿领受。”观棋恭恭敬敬的站在外面,一步都没有再往前面去。 听见他说的这话,魏思年更气,一把将门打开,那门吱呀吱呀的响着,像是在抗议一般。 “我有什么权利敢罚你啊!” 这说的虽然是气话,但她说的很有道理。观棋现在的地位比以前更甚,林丞相跟柳御史都死在了那一场大火里,观棋拼尽全力将刘子桓从火场里救了出来,他现在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要说有什么权利,那自然是同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才是。就凭区区一个武安侯的女儿,根本没有那个权利。 第154章 补给你的宴会 观棋依旧笑着,不过那笑容不太好看,扯着伤口让他脸上表现出了一丝伤痛的神色。嘴角咧了一下,他闭上眼睛缓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 “今夜王孙殿下在华光楼摆了席面,邀你们几人同去。公主殿下的及笈礼便不再补办了,想着你们好些年没有聚过,借着今日这个机会,好生聚一下。魏二小姐在宫里,便由奴才代为转告,瑞是要出去,可差宫人来找奴才,奴才送二小姐出去。” 观棋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哦。”魏思年应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回去。” 她不是很想看见观棋的,甚至是连话都不想跟他说,但是去华光楼还是得去。看见观棋这满身的伤,走路都是步履蹒跚的样子,着实还是有些为他心疼了。 从火场里出来,他身上的伤怕是不止烧伤。更多的还有胡妄生给他留下的伤痕。胡妄生的武力值她是很清楚的,不高但也不低。观棋能打赢了他从火场里将刘子桓救出来,实属不易。 “诶,对了,你这几日是该歇着点的?”见他如此,魏思年还是于心不忍。 “陛下宽厚,奴才这几日都在太医院待着,若是魏二小姐想去,差人来太医院吩咐奴才便是。”观棋拱了拱手,说道。 知道魏思年不想看见他,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这一下午,魏思年都在想一件事,胡妄生呢? 她试图找寻那个讨厌的家伙,问问他胡妄生到底如何了,不过这家伙似乎受了气,只说了一句。 【随你便。】 末了,再也不见了踪迹,估计他是投降了。 去问了问关于太极殿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什么细节,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只大约知道了一些,还是从闲话的太监口中知道的。 太极殿被大火烧过,成了一片废墟,大火扑灭之后天已经亮了,整个太极殿内全是烧的焦黑的尸首。有大臣的,有叛军的,还有柳御史的。 柳御史的尸体跟龙椅混在了一起,算起来他也算是坐上了龙椅了,怎么都分不开。 当然了,还有一具身形不那么高的尸首,那尸首瞧着像是个年轻人,身形宽大,约莫着有七尺多高,不知那人姓甚名谁,只瞧着那一具尸首满是伤痕。 兴许这也是柳御史手底下的暗卫。 却只有魏思年知道,那一具尸首到底是谁的。 黄昏的时候,这个院子里终于又看见人了,是一个瞧着年长一些的宫女,大约二三十来岁的样子。 “魏二小姐不打算出宫去赴宴吗?”那宫女很是老成,上来便是一副瞧着慈祥的模样。 虽然穿着一身宫女的装扮,但绝不是宫中的宫女。 “你是肖姐姐身边的嬷嬷。”魏思年问道。 那宫女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而是似是而非的又说了一句,“公主殿下很期待今天这个日子,比昨日要更加期待一些。” 魏思年点了点头,见那宫女不肯说便也就不问了,“你去找找观棋,告诉他,让他好生歇着,我哥已经来接我了。” 那宫女笑了一下,但脸上的笑容瞬间又消失了,让人都看不透是不是笑了一下。 “世子现在不会来接的,观棋知道,所以才特地吩咐了奴婢来告知魏二小姐一声,魏二小姐既然要去,那奴婢就去请观棋来了。魏二小姐在这里等上一会儿。” 看着那宫女的身影消失在远处,魏思年不禁有点伤心了。原来谁都知道她跟魏允华闹了一场,要他来接那是不可能的,当然在她知道真相的时候也不会选择去原谅他们。毕竟,那些人的命也是命啊。 胡妄生有一点说的很对,没有了刘子桓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但她想用另外的方法。如何才能让刘子桓自己自愿退位,将皇位让给仁德的君主呢? 她自嘲的笑了一下,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样的想法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了。 夜晚的风很凉很凉,出宫门的时候,她特意绕了路去了太极殿,眼瞅着这个地方,昨日还是金碧辉煌的模样,今日就变成了这样。空气里还带着昨日没有洗干净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作呕。 “还是别看了,他是奴才亲手杀的。”观棋冷声说道。 “你认出来了。”魏思年的声音也同样很冷,比夜晚的风都要冷上三分。 “认出来了,从他出现的时候奴才就知道,他居心不良,时刻提防着,他果然是为了陛下来的。在汉城蛰伏五年,也是辛苦。” 魏思年总觉得,他的话中带着一股让人格外不爽的笑意,他是这样的。 “昨日是公主的生辰,也是他的忌日。”她说。 也同样是那个天真愚蠢的魏思年的忌日。 一面说着话,一面转身往宫门外面走去,今夜的风比冬日凛冽的寒风都要来得刺骨一些。 华光楼上倒是谈笑风生,快意得很。 最开心的当属于林云可了,那一副不谙世事的天真微笑,也唯有她才有。 她举着酒壶,大喊着,“祝公主,生辰快乐!” 末了一口饮尽壶中所有的酒。 林家没有参与这场斗争,工部是份苦差事,不是人人都想的。不过现在不算是苦差事了,太极殿的重修才是个肥差,今日一早工部的门口便来了好些人。 京中的权贵们都想着要捞点油水,便想方设法的要往工部塞塞些人进去。好在一个人都没有收进去,关于太极殿的事情还没有任何消息,只是今日早上上朝的时候,讨论了一二罢了。 魏思年跟着观棋一起,往华光楼最高的地方去了,这地方还是她第一次带刘雪宁来玩的地方,也是他们那个时候一起相聚的地方。 “殿下,魏二小姐带到了。”观棋拱了拱手,恭敬的说道。 “观棋,快坐!”刘雪宁招呼着观棋往旁边去坐,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拉起魏思年的手就往前面去了,“快来,快来,这还是你以前坐的位置呢。” 刘雪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伤心的表情,可魏思年却是知道她最伤心。 第155章 我想回到从前了 公主拉着魏思年的手,与她一起坐在华光楼最高处的边缘上,上一次来这里,已经过去了五年了。 除了少了秦淮舟,这里的人都齐全了。 “夭夭,好些年没见了,怎么样,想姐姐没?”林云可还是一如既往,她笑得格外好看。 “当然想啊,怎么会不想呢。”魏思年被她的笑容感染,也跟着笑起来。 无奈中夹带着些许心酸,呆呆的望着下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吆喝的声音传了好远好远,她就是在华光楼上都能够听得见声音。 【还是他们好啊,不必为这些事情烦忧】 魏思年不禁羡慕起他们来。 今夜的风果然是格外的大,魏思年打了个喷嚏,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刘弗陵见状赶忙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来给她披上。 “夜里还是凉的,多穿件衣裳。”他说。 好久没有仔细看过,刘弗陵如同他们一样,模样清俊成熟了许多。 “多谢王孙殿下。”魏思年说道。 瞧着底下的人群熙熙攘攘,他们各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魏思年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袋子来,里头装着的是果干。 “这个是汉城的特产,想着邕都定然是没有的,就给你带了些来,作为生辰礼物。”魏思年笑着将那些果干递给刘雪宁。 若是换成了旁的礼物,刘雪宁不一定会喜欢的,什么珍珠玛瑙,多的是,但汉城特产果干倒是少得很,不光是少,这东西还是个不一定能够买得到的。魏思年亲自拿来的,定然品相不差,这才算是个稀罕东西。 “我很是喜欢。”刘雪宁开心的接过来。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送上了自己的礼物。 林云可送的自然是自己亲手做的小玩意,她向来喜欢做这些,这几年来更是用心学了,做得更好了。 徐妙自然送的是一本诗集,是她珍藏的。 刘弗陵送的就比较大众化了,没有什么新意,但也算是个心意了。一块很是好看的玉佩,据说是寻了好久才寻到的一块好玉,找了最好的工匠给她刻的,还一并刻上了她的名字。 魏允华在汉城五年,对邕都算是不那么熟悉了,不过也送得不错。是汉城独有的衣裳花色,想着邕都这边没有的。 倒是跟魏思年的想法很像了。 就连观棋也送了,一坛好酒。 不过这一坛酒都被林云可给喝了大半。 待到快要宵禁的时辰,观棋才随着刘雪宁一起回宫去,刘弗陵自然也是将其他两位给送回去了。 这时候街上没有什么人了,安静得很。 魏允华和魏思年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街上,时而他走得快一些,到了前面,时而她走得快一些,比他更快,走到了前面。 这一条路好像很长很长,一直都走不到底。 穿过那个巷子,魏思年没有想着回去,而是到了清平巷里面,她还记得几年前他们第一次聚在一起看扶桑花的时候。在那个老屋上面,看着底下人群熙熙攘攘。 “扶桑花已经凋谢了。”魏允华跟在她的后面。 许是怕她遇到什么危险,亦或许是这里离回去的路更近,反正他也不清楚,就这么跟着进来了。 “这里修好了,我想看看坚不坚固。”魏思年望着上面的屋子。 这一处的墙面一看就是重新修缮过的,墙面比之前厚了许多,还有上头的房子,那一排排的瓦片分明就是宫里用的那样,还有房梁,用上了好的木头做梁柱。屋檐下面还挂着灯笼,只是没有亮。 “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魏允华说道。 刹那间,他一把搂住魏思年的腰身,将她带起来,一脚踩在墙面上借了个力,跃上了房顶去。 魏思年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脚下一刹那悬空,又一刹那踩实了。 她坐在了之前的那个位置,万般情绪涌上心头,不自觉的哭了起来。 “你哭了?”魏允华听见了细小的抽泣声,一面从怀中掏出来一方帕子,那帕子上还绣着花嘞,看着像是扶桑花。 他将帕子递给魏思年,让她擦擦眼泪,她丝毫没有理会,还是继续哭。 “我们……是有苦衷的。”魏允华解释道。 “什么苦衷?到底是什么样的苦衷,让你们可以为了权利滥杀无辜?!”魏思年一把夺过帕子厉声质问。 “我去看过,整个太极殿都被烧成了灰,从我被推出来的时候,房梁已经垮了,那些大臣都在里面。你们明明可以有机会让他们活下来的,但是你们没有,你们一直在拖延时间,你们根本就是知道屋顶上有火油!就连我,就连我都是被妄生推出来的!如果那一天没有他,是不是连我也会死在里面!” 无法否认的是,他们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偏偏还借了一个由头将那些大臣们都聚集在一起。他们明明可以先行拿下金吾卫的那些人,偏偏姗姗来迟,还将他们都堵在了里面。 甚至可以拿皇帝的命去堵,堵他们不能活着出来。 “陛下会救你的。”魏允华神色格外平静。 大抵是因为她说的对,也或许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错,但他又问心无愧。 “所以呢,都是在做戏。给我做戏,给姓柳的做戏,甚至给天下人做戏!当真是好算计啊,你们的权利都是被白骨堆上去的!” 她无比的愤恨,他们做的这一切,从最开始就瞒着她。需要她做什么的时候,就告诉她一点,不需要她的时候,什么都瞒着她,说起来她就是一颗棋子,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你们都在利用我,利用我杀了柳无双,利用我杀了胡妄生,是不是有一天我成了弃子,你们也会杀了我?!” 魏思年红了眼眶,坐在房顶上,此刻她的心比夜晚的寒风都要凉。 她好像永远都融入不了他们,在华光楼上看着他们谈笑风生,眼中没有丝毫的不悦,丝毫都没有看出来那一场大火对他们的影响,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好像现在的生活本就该是这样。 第156章 我想救一个人 那寒风似乎都看出她的伤心来了,一遍一遍的拂过她的脸颊,比谁都要温柔。 “对不起。”魏允华望着他。 “以后,会告诉你的。” 他只觉得没有告诉魏思年是错的,但从不觉得他们这么做是错的。柳御史该,那些大臣们也该,只是他们用的方法不对罢了,只是他们利用了柳御史罢了。 那些大臣们手中谁又没有沾点什么呢。 当初那一份名单上,没有被换掉的人,都在。 他们和柳御史一样,参与了拐卖人口的行当,他贪污受贿,只是没有柳御史那么多罢了。他用不正当的手段捞了油水,本就是死罪,只是将这罪名一并安在了柳御史的头上。 “呵。”魏思年冷笑一声,“他们有罪,但罪不至死!” 那些大臣们不无辜,可金吾卫是无辜的啊,他们只是听命行事,他们难道就想跟着一起造反吗?他们只是不想死。他们有什么错,错在他们恰好是金吾卫? “对不起。”魏允华还是念叨着这一句话。 魏思年还在哭,眼泪好像都快要止不住了。魏允华将她抱住,贴着她说话,“你从来都不是棋子,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往后,不管有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我们和好,好不好?” 他抬手擦去魏思年脸上的眼泪,还是像以前一样抚摸着她的头发。 魏思年苦笑,她倒没有多生他的气。她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也知道他们罪有应得,但她却气那些金吾卫是无辜的。 “他们何其无辜,你们为何连他们也要牵扯进来。”魏思年推开他,往后面退了退。 这屋顶上没有随着她的动作而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看来这五年来这地方修缮得还算是不错。 “我知道,我已经派人好生安葬了他们,给了他们的家人很大的补偿。你知道的,普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他们会很高兴的,没有一个人不高兴。”魏允华的眼神透露着真诚。 “是啊,他们会高兴的。”魏思年苦笑。 她忽然想起来,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讲过,当祸事发生的时候,谁都会不高兴,但也只会不高兴一阵子。当钱收到手上了,所有人都是皆大欢喜,没有谁不高兴,受伤的永远都只有那个不能再开口说话的人。 “你说的对,我无法反驳。”魏思年望着那一棵巨大的扶桑树,喃喃自语道,“就算是开得再美的花,也会有凋谢的那一天。能让人赏心悦目的看上一天,也算是死得其所。” 不算为国为民,就算是为了家人,也算是死得其所。 她还是笑着,拿着魏允华那一方帕子擦干净了眼泪,然后狠狠的擦了鼻涕再扔给他。 “不生气了?”魏允华问。 “生气。”魏思年说道。 “既生气,那我带你喝酒去。那边的酒,请你好好的喝,喝一天一夜都没问题。”他望着那边,那个酒楼的位置。 那酒楼的酒还是一如既往的香,酒香味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去。每一次路过这里的时候,魏思年闻到酒香味总是要咽一下口水,因为魏允华根本不会让她喝,她只能咽口水。 “你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了。”魏思年傲娇的撅着嘴,冷哼一声,转头找个地方准备下去。 “那喝吗?”他问。 “当然要喝,想什么呢,还不快走!”魏思年厉声道。 他既然要请客,那就不喝白不喝咯,不光是她要喝,她还要让喝不起的人都喝!他不是那么喜欢请客吗?那就让他被喝破产好了。 “好。”魏允华笑着,脸上的神色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一把将魏思年拎起来带了下去,这一点上他是没有半分温柔可言的。 “你最好是给我小心着些,半夜给你屋里放点毒!”魏思年警告他。 这事她可是有经验的,绝不会像上一次给观棋下毒那样了。 “说到这个,我倒是有点话要跟你交代。”魏允华说道。 “什么?” 她疑惑的转头看向魏允华,他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的。 “祝君山……在城郊小院呢,陛下昨日便派兵查抄了柳家,相关人等杀了,其余人流放,我想着祝君山有点本事,便偷偷的找了别的尸体给他换上,将他藏在了城郊小院。你应该很感兴趣,明日我带你去看看。”魏允华老实的交代了柳家的事情,以及他是如何将祝君山救下来的事情。 魏思年白了他一眼,“你有病,你救他干啥!” 祝君山的劣迹,不比柳御史少。 “我……”魏允华一时语塞,他原就是想着祝君山这一身的本事,他定然还有点过人之处,才将他留下来的。 【完了,这孩子傻了。】 魏思年简直不想再同他说什么了,他也是因为不知道祝君山干了什么行当。所以只是因为他有点用才将人救了下来,不是故意的。 “喝酒去,愣着干什么?!”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个酒楼呢,这酒楼据说是在柳御史的门下,不过看这酒楼还开着,大抵不像是在柳御史门下了。 “现在这个酒楼在观棋的名下,陛下想要他掌权。”魏允华说道。 这事倒是不奇怪的,观棋手中没有点权利的话,对他们来说还是不太安全。 在酒楼里喝了一宿的酒,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晌午时分,天气还有些燥热,大抵是中午日头正盛的时候,穿着一身凉衣,宫女还在一旁扇着扇子,却还是觉得热。 “云珠,你说这会皇兄忙不忙啊,在用膳了没有?”刘雪宁问。 云珠是重新选上来的宫女,先前的所有宫女都被换了,尤其是刘雪宁身边那个叫彩珠的宫女,先前竟然是给柳御史办事的。便是她给柳御史通信,才让他知道了柳无双的事情,在太极殿的事情之后,第二日一早那宫女就不见了。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没人在意。 “公主是有什么话想跟陛下说。”云珠是聪明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想救一个人,也只有我能救得了他。” 第157章 这是必须的 “公主说的是谁啊?”云珠扇着扇子,问道。 “一个被冤枉了的人。”刘雪宁说。 关于秦淮舟这个人,云珠是不熟悉的。她是从下面官员手底下选上来的宫女,那些低品阶的官员的女儿,才有资格被选上来伺候公主,云珠就是这么被选上来的。 云珠生了一副好容貌,皮肤白皙,眉眼含笑,一看就不像是干了什么活的样子。不过她心思格外的巧,总是学着什么事情都做,不光如此,她还懂得很多,格外的善解人意。 “应该,再晚一些,陛下才能歇息。”云珠想了想,现在这个时节,想要休息那是不可能的。 朝中的官员悉数被换,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忙于政事的时候,想着可能到了深夜的时候他才会去歇息。不过今日的事情自然是忙不完的,先把手头要紧的事情给解决了,大抵得到夜深去了。 “那我晚些再去找他。”刘雪宁眉眼含笑,像是将满园秋色都装进了眼睛里一般,“我听说肖姐姐宫里还有早秋的桂花正开着,不如咱们去摘些桂花来。” 这个时节并不是桂花最香的时候,但早秋也是有桂花的,那味道较夏日的桂花更加清香,没有那么浓烈,闻着味道也算是极好的。 “肖小姐不在宫里,今日一早回去了。”云珠说道。 “回去了?” 刘雪宁有点诧异,按理来说肖静怡这个时候不应该出宫才对。不过说起来倒也是不必担心什么,肖静怡向来知晓分寸的。 “公主放心,观棋派了人暗中保护,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云珠说道。 她果然很贴心,刘雪宁都快要怀疑云珠是自家皇兄特意安排在身边的人了。 “那……韩姐姐呢,不会也不在?”刘雪宁还不死心,又问。 肖静怡不在,林云可他们也不在,宫里的女眷除了他们也就只有韩长月了。想着她身子弱不宜到处行走,应当还在宫里的。 “倒是在的。”云珠说道。 “奴婢听说过些时日国学府要重开,宫里又会来好些大臣家的女儿,到时候公主可以去找他们嬉闹游玩,只是现在不能。韩二小姐受了惊吓,李太医说需要静养,谁都不能打扰的。” 云珠说的话让她彻底死心了。 原本国学府还开着,因各种事情又停了学。宫里的那些女眷们各自都回了家去,只剩下韩长月一个人,还偏偏受了惊吓,卧病不起了。 她就像是个蔫了的茄子一般,趴在桌子上,拿起桌上的果子把玩着,“云珠啊,咱们能干什么去啊?” 云珠笑了笑,将扇子放下,转身去屋里取了一件薄披风来给刘雪宁披在身上,“一会该起风了,还是披上比较好。咱们可以去看看太极殿的修缮工作,据说修缮太极殿的工匠里,也有年轻的女眷,奴婢昨日去看过,像是个与公主年纪相仿的。” 刘雪宁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那快走!” 太极殿的修缮是个大工程,没走多一会,远远的就听见叮叮当当的声响,像是铁锤敲击的声音。 到了太极殿外头,果然这地方人很多。此刻也跟云珠说的一样,一众人都在忙着修缮的事宜。 巧的是这时候刘子桓也在这里,像是在跟林大人说着什么话,两人拿着一张很大的黄皮子图纸,一边看一边指指点点的对着太极殿。 站在他们身边很久,也随着他们的目光一起看向太极殿的方向,又转过身去,往他们旁边使劲的凑,林大人的身量很高,刘子桓的身量也很高。 他们站着,那图纸也就相应的拿的很高了,刘雪宁就这么站着是看不清楚的,想要看清楚就需要踮起脚尖来。因为凑着脑袋去看,还险些摔了,在她快要倒下去的时候刘子桓才发现了她,并及时出手将她扶住。 “怎么想起来这里了?”刘子桓问。 他朝林大人示意了一下,林大人点点头,收了手上的图纸往旁边去了。这下刘雪宁是彻底看不见了,也不好说让他给拿回来看看那些画。 “我不是想着你肯定很忙吗,也不好去找你,听说这里有个女工匠,年纪正好跟我一般大的,就想来看看。”刘雪宁挠了挠头说明了来意。 “那个女工匠是林云可,见着太极殿开始修缮了,换了个假身份跟着来凑热闹呢。”刘子桓解释。 林云可向来是喜欢这些的,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以大展身手,还不得把握好机会呢。 “林云可?”刘雪宁倒是颇为震惊了,听见是林云可的时候还有些洗失望,“我还想着跟我年纪相仿的,应当也能跟林云可玩得来,她向来喜欢这些的,我还能给她引荐引荐,没想到就是她!” “但这都不重要,你何时不忙了,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我本来想着去找旁人劝说的,不过我自己来跟你说也是一样的。”刘雪宁说道。 她想着有时候自己去说好像显得不太矜持了,这事就该交给观棋去说,观棋自然能够找到很好的让刘子桓答应的借口来的,但是这样一来,又显得不那么有诚意了。如此还是自己来说比较好,反正就算是观棋去劝说,也还是要经过她这里的。 “现在不忙,回去说。”刘子桓道。 刘雪宁跟着刘子桓来了后殿,这个时候观棋也在,倒也没有觉得很诧异,只是有些担心观棋身上的伤罢了。 “陛下。”观棋拱了拱手,转身准备出去。 “无妨,你留下。”刘子桓叫住了他。 “是。”观棋便留了下来,给刘雪宁拿了凳子,吩咐宫女出去端茶去了。 “皇兄,做为公主,我是不是会被送去联姻?”这一点从刘雪宁很小的时候就想明白了的,朝中只有她一位公主,但是却有那么多大臣,国学府那些选上来的伴读看起来还不错,但她想念那些伴读不会是联姻的那一个。 “是。”刘子桓也没有打算骗她什么的,因为这本就是她必须要经历的事情。 第158章 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拥有选择跟谁联姻的权利?”刘雪宁又问。 “你是不是有心仪之人了?”刘子桓忽然正经的端坐起来,观棋在旁边给他递了一杯茶水,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刘雪宁的脸上,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 “是。”刘雪宁肯定的说道。 “及笈之后,我是可以定亲的。”她用恳求的目光看向刘子桓,生怕他会不答应,那么她所想的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 “谁?”他问。 他的目光变得冷冽起来,刘雪宁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还得是云珠有先见之明,知道给她披上一件披风,她出来的时候被凉风吹着,便觉得冷,现在来了这里,更加的觉得冷了。 她被刘子桓盯得直打寒颤,好像是什么做了亏心事的人半夜听见敲门声。 “他与皇兄年纪相仿。”她回答。 没有说的那么清楚,想给刘子桓一个想象的空间,让他可以做好一些心理建设。 跟刘子桓年纪相仿的青年才俊不是很多,跟刘雪宁认识的男子也不是很多,能同时满足这两点,还让刘雪宁难以开口的,就更加少了。 刘子桓不自觉的将目光移向了观棋。 “是他?” 他这话问得,怎么着听起来都不像是什么好话。 观棋先是一愣,随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他倒不是在怕些什么的,只是刘子桓这般看着,他当然是要跪的,这样一跪下去,他也不解释,因为本也是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刘雪宁赶紧摇头,“不,不是他。” 她眨了眨眼睛,有点心虚。不过有些庆幸,刘子桓第一个想起来的人是观棋。要说将她许配给观棋,那定然是不可能的,她是公主,但观棋现在只是个皇帝身边的小太监罢了。 “那你心仪的那个人,有观棋这般好看吗?”刘子桓又问。 观棋这模样算是格外好看的,就算是现在身上受了伤,也难以掩盖他是好看的。 刘雪宁再一次摇了摇头,“也是没有观棋好看。要说好看,观棋怕是第一了。” 任何一个大臣的儿子都比不得观棋这般好看的,她心仪的人没这么好看,那就定然不是观棋了。 “武功有观棋好吗?”刘子桓再问。 刘雪宁还是摇了摇头,“我现在不知道,以前大概怎么观棋武功好的。” 以前不知道观棋会武功,现在知道了,并且还知道他一直都是这般武功好。 “那就是个很久没有见过的人,会武功,但是没有观棋这么强。他……长的是个人样?”刘子桓这会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将他的宝贝妹妹给骗到。 “皇兄,你说什么呢!”刘雪宁嘟囔着嘴,“虽然没有观棋好看,但也不至于丑。要说不好看,你不也是没有观棋好看啊。” 她闷哼一声,转过身去,生着气不想理会他们。 观棋跪在地上,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他们老拿他去比干啥玩意嘞,这两人跟没有长大一样,谈个事情没个正行,也就罢了,还老拿他挡着赶干嘛。听到刘雪宁说了好些,刘子桓也问了好些,他大抵是明白刘雪宁想要做什么了。 果然,在他们再一次开口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是秦淮舟。”刘子桓说道。 从刘雪宁来找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是。”刘雪宁说也承认了。 “我没有将秦将军的兵权还回去,我本就是借着那位御史大人的手才拿过来的,定然不能还了。所以他在朝中没有任何助力,就算是武安侯也没有什么理由要去帮他,你是想给他一个助力,保他不死吗?”刘子桓双手抓住刘雪宁的肩膀,将她的肩膀按下去,使劲按着。 刘雪宁眉头一皱,肩上的疼痛感袭来,她对上刘子桓的目光,“他和我一样。” “五年前,在华光楼的时候,我曾经说过我想成为公主,为民生,为民死,护着天下人的公主。他和我说了一样的话,他想当将军,驰骋沙场,建功立业。他和我想的是一样的。” 刘子桓松开了手,靠着桌案边坐下来。 “允华和夭夭吵架了,为了太极殿的事情。你也是吗?你不信我。” 刘子桓的脸上写着“我很难过”几个大字,像是失魂落魄一般,靠着桌腿。 刘雪宁也跟着一起靠着他坐下,“皇兄,你已经不是以前的皇兄了。” “太极殿的事情我不知情,我也不知道你们会杀了那些大臣,若是我知道的话,我定然会阻止你们的。他们固然有罪,但罪不至死。还有秦淮舟,秦将军。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从很早之前,璇玑楼的事情开始,就一直都是你在设计,你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为了权利,你可以冤枉他,甚至你还可以杀了他。他从来没有做错什么,你为何要这么做?!” 刘雪宁的眼睛闪着泪光,她怎么都不能明白,要权利就要权利,派人杀他是怎么个意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好像很久应该是这样一般。 “所以这就杀杀他的理由吗?”刘雪宁看着他,眼中的泪水顺着脸颊划过皮肤,打湿了衣裳。 刘子桓从怀中拿出一方帕子来,小心翼翼的给她擦干眼泪,“我没有办法。” 在那个时候的他,的确是无能为力的,因为那个时候的朝中一切都是柳御史说了算的,他根本没有什么说话的权利。一切的决策,都是他根据柳御史的决策做出了调整,至于杀秦淮舟这件事。 不光是他想,就是柳御史也是想的。 他也害怕,有一日秦淮舟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又该如何。 “你也知道他是冤枉的,可你还是利用了他。他去汉城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想要他死?”刘雪宁又问。 “不是。”这一次他终于是否认了。 “我派人去保护他了,不然你以为他在汉城的五年是怎么过来的。” 第159章 返回邕都 在汉城的五年,秦淮舟一点事都没有出,大抵也是刘子桓在暗中保护的缘故。 可刘雪宁却不这么认为,她自己的兄长她最是清楚不过了,一边要杀他,一边又要救他,如此矛盾,又意欲何为呢。 “我不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我很清楚你的为人,无利可图,你自然不会帮他。”刘雪宁说道。 “皇兄,你变了好多。” 刘雪宁的眼里含着泪水,她虽然很是清楚,但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她原本那个兄长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从来没有变过,是你长大了。”刘子桓说。 或许从前他就是这般,只不过那个时候隐藏得很好罢了。 “那皇兄答应我吗?”刘雪宁开门见山,今日她无论如何都要他答应,她要保护那个少年的将军之心,也要保护黎民百姓,因为她相信,这个少年长大了,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怎么会不答应呢。”刘子桓笑着,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温柔,宠溺的抚摸着刘雪宁的头发,“我们雪宁,长大了,最是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兄长定然是有求必应的啊。” 他是动过杀心的,但这种想法在知道刘雪宁想要保护他们的时候,就打消了。 坐在那个高位上,这一生,注定就是个孤家寡人,偏偏刘雪宁在那一场暴乱之中活下来了。 她就如同一颗明珠一般,照耀着他前行的道路。对刘子桓来说,不管是谁,不管是权利还是别的什么,就算是天下人都不及刘雪宁来的重要些。 在这以前他自然是想要掌权的,一半是为了自己,另外一半就是为了刘雪宁了。因为她说,她想要成为真正的公主,那他就算是做个恶人,也要保护好她的这点愿望。 刘雪宁靠在他的怀中,“我就知道,皇兄最好了。” 有过怀疑,也有过信任。在太极殿上,亲眼看见大火里烧死了那些大臣们还有那些无辜的金吾卫们之后,这种怀疑便更深了。但她还是知道,不论如何,她在刘子桓的心里,永远都是公主的。 “观棋,去传旨,封秦淮舟为汉城王,召他回来。” “是。” 从后殿回去,刘雪宁这一路上都格外沉重。 “公主想要保护的人,还有陛下。”云珠总是能够一眼看出她的想法来。 “我不是很了解秦淮舟,可他去汉城的时候,太过于平静。他还不知道秦将军假死的事情,我曾经偷偷看过他的眼睛,他的眼里有恨。” 直到夜晚,凉风从那个四四方方的天地吹过来,沁人心脾,她不觉得冷了,倒觉得格外的舒心。她没有见过汉城的天,汉城的天是一望无际的。 皇帝的旨意是在半个月后到达汉城的,快马加鞭,由皇骑送过去,路过驿站换了马,只为更快的将圣旨送过去。 “秦少将军,请接旨!” 那皇骑双手捧着圣旨,念着那一句话,“封秦淮舟为汉城王,即刻回京!” 送那皇骑走后,秦淮舟才拿着圣旨反复揣摩,邕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忽然将他封王了。 “邕都有变啊。”卫冕拿着圣旨反复打量,“这像是陛下的笔迹,可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秦淮舟是带罪而来的,并且没有立过什么格外大的军功,这一场仗还没有打起来,更不可能有什么功劳可言。却偏生用了皇骑,不远千里送了过来,还要召他回城? 这也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只有这寥寥一句话,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我在汉城也并没有做出什么来,就算是手眼通天,我们的商量却都在帐中,唯一知情的就我们几个人,旁人不知晓的。” 他有点担心,莫不是皇帝知道了他的意图,要将他骗回去? 不过很快他们的疑惑就得到了解释了,在皇骑走后的第三天,观棋的信也跟着送了过来,将邕都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个清楚明白,也让秦淮舟知道了为何他要封王。 算是个补偿,也算是个安抚,也当然是要将汉城划分给他,为的就是让他日后都在汉城。汉城在边境地带,离邕都远,离酆都也远。 由于他是要做公主驸马的人,自然不能没点家世背景的在身上,如此一来又配不上刘雪宁了。 “即刻回京,是怕出什么变故。”秦淮舟的目光格外冷冽,如同秋风一般。 这会天色已经晚了,秦淮舟还在县衙里看着卫冕办公。 “或许。”卫冕说道,“不过我更倾向于他们怕你,汉城如今的情况已经好了太多,不再是以前那般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给你赐婚但没有收回兵马,怕是秦将军原本手中的兵权拿不回去。将你放在汉城,几方掣肘,京中便更是会安稳许多。” 卫冕看完最后一本公文,上头说的还是关于汉城的建设问题。 如今汉城人口众多,也不产粮食全靠着从外头买进来,这也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我还有好些事情要忙,你明日便回去。最好是能够先留在京中,探查清楚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再回来也不迟。”卫冕倒是很冷静了,如今汉城兵强马壮的,也不怕什么。 “也好。”秦淮舟点了点头,“最好是能够有办法出兵,开疆扩土,汉城的疆域才能更大。” “那就等你的消息。”卫冕笑了笑。 秦淮舟没有什么事情还要再说,便往门口走去。刚到门口的时候被卫冕叫住了,“你应该多笑一笑,总板着一张脸了不好看。我听说,公主是好看的。” 卫冕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正巧要走了,末了还能调侃一番。 “公主的确很好看。”秦淮舟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前段时日是公主的及笈礼。” “我总该送点东西才是,公主应该是喜欢玉佩的,我记得你有一块好的玉。” 第160章 应该做点事出来 秦淮舟本都是要走出去了,忽然想起来公主的生辰才过。之前的礼物可以不用补上,但是今年是公主及笈的日子,那礼物断然不能少了。之前在参加公主生辰宴席的时候,便记着她似乎很是喜欢玉佩的。 卫冕摇了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看见秦淮舟转头回来了,他才是一阵悔恨,早知道就不乱说什么话了,平白的还给搭出去一块玉佩。 “那玉佩拿在你手里又没有什么作用。你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还想着娶妻不成吗?快拿出来,若是能够讨得公主欢心,也算是它有作用了。” 秦淮舟伸手便朝着他要。 他身上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刘雪宁送过去的,唯一想到的就是卫冕手中的玉佩了。 这玉佩还是很早之前有商人在这里行商的时候带来的,因为承了他们的恩,所以将玉佩送给了他。那玉佩算起来是这里最值钱的东西了。汉城虽然富饶,但他们却不富饶。 银库里的银子都是用来给百姓的,不是给他们的。 送礼讲究的是她喜欢,还得要贵重,如此才能讨的她欢心。 “啧。”卫冕站起身来,“我就不该多一句嘴。”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表现的多么不愿意的样子,但身体却诚实得很,转身便去屋里拿玉佩去了。 “要我说,你最好是再带点酒酿和果干回去。我瞧着之前允华和元宝回去的时候,也带了。虽然销往别处,但宫里应该是没有的,你带一些回去给她,定然会很是开心。”卫冕说道。 “有道理。”秦淮舟点了点头,“我就先走了。” “等会,还有呢!” 秦淮舟说完便走了,比谁都要着急,卫冕赶忙将他叫住要叮嘱几句,“到了京中就别穿你这一身了,看着就埋汰,最好是穿点宽松的,五颜六色的,浅色的最是好了。别一整天都穿这一身黑不溜秋的,还有灰呢。” 卫冕皱着眉头看他,他这一身衣裳已经穿了几个年头了。从来汉城的时候开始,他就穿着这一身,现在了还是这一身。 这几年忙是忙了些许,但也并没有忙到连换件衣裳的时间都没有。偏生就是他活的这般不修边幅,若是到了邕都还是这样,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嗯。”他冷冷的应了一声,转头便离开了这里。 回邕都的路他都有些记不清了,身边只带了两个护卫,是之前那两千精兵里面选出来的,这两人瞧着小是个被安插在他身边的探子,太过于关心他的生活了。 “汉城还有多少你们的人?”秦淮舟问道。 那两人有些慌乱,手忙脚乱的握着拴马的缰绳,“王爷在说什么呢?” “柳大人要你们杀我,陛下要你们保护我,五年来,你们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你们到底是谁的人呢?”秦淮舟又问。 那两人面面相觑,既然他已经看出来了,也不好再瞒着,便说道,“陛下和柳大人的意思不一样,但是不冲突的,一边要杀一边要保,可不就是没有什么动作吗。” “至于到底有多少人,我们就不清楚了。想必王爷也应该知道,不管是陛下还是柳大人,他们都不可能只派了两个人来。” 这话说的没错,瞧见他们说的,像是个没有说谎的样子。 他虽然不是很信,但也没有再过问。 到了夜晚的时候,路过一家客栈便歇了下去。 这个时节天气越发的凉了,汉城的天要比这里温暖许多。 出了汉城往邕都的方向去就越来越冷了。 在圣旨下达的那个当头,还一并做出了别的决策。 他们成立了一个稽查厂,专为皇帝差遣,秦将军原本的军士全都成了那个稽查厂的人,观棋便是稽查厂那个数一数二的人。 “督……督公,微臣早已经不是他们的人了,微臣一直心向着陛下的啊!” 堂屋里的烛火噗呲噗呲的发出声响,随着夜晚的寒风微微的晃动起来。 观棋身上穿着一身黑金鱼纹官服,手中拿着一个瓶子。 那位大臣原本是在林丞相手底下的,自林丞相死后,他便不得消停,更加的变本加厉。 “你''真当陛下什么都不知道吗?陛下此前没有权利干预朝政,但不代表陛下被蒙了眼睛,捂了耳朵,你们私下里干的那些勾当,还有什么是陛下不知道的呢?” 观棋目光冷冽,像是鹰隼一般看着他的眼睛,盯得那大臣浑身寒颤,只觉得格外的毛骨悚然。 他哆嗦着说道,“银子,督公大人,你也应该需要银子。多少钱可以买我的命,我都少钱都愿意出的。现在陛下给你放了权,你大可以利用起来,咱们合伙,挣钱!四六分,我四,你六。不不不,二八,一九,一九,行吗?!” 观棋拿着手中的瓶子,在他的脸上来回的摩擦,他一开口观棋的眉头就皱一皱。 “一九!好多银子呢!”他的眼睛睁的很大。 “呵。”观棋冷笑一声,“你可知陛下为何专门成立了稽查厂还将权利放到了我的手上?” “因为……陛下信你?”那大臣试探着问,一边说话一边观察观棋的脸色,瞧见他脸色稍微舒缓了一些,才又说到,“就是因为陛下信任大人您,您才更应该捞银子了,这样陛下一定不会怀疑的。” 那大臣的眼中只有银子和自己的命,但凡是能够说通观棋跟他一起捞银子,他和观棋就是一条路上的人,还能借着观棋的名头多捞点银子。 “蠢货,你还真是蠢啊。”观棋是不想再听他说什么了,他说话就是平白了污了耳朵。 他的目光瞬间狠戾,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就将手中的毒药给他灌了下去。 “喜欢捞银子是,那就下去捞,下去了,陛下就管不到你了。” 看着他吞下毒药,挣扎了几下,再也动不了了,观棋只觉得轻松了许多。 甩了甩方才因为捏着他的下巴而弄得酸痛的手,抬手吩咐手下的人将这里给处理了。 “借着别人的信任做坏事,你真是比谁都要坏啊。” 他朝那大臣啐了一口,冷着脸出去了。 “张大人,分赃不匀,被人给毒死了。吩咐下去,找出凶手,定然要为张大人,讨个公道啊。” 第161章 熟悉的味道 这个夜里没有歇息的人可还多着呢,这段时间魏思年看谁都不顺眼,谁来了都没有见。 夜晚的风从院子外面吹进来,倒显得格外的冷了。 “你来找我做什么?”魏思年冷脸看向门口的人。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径直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老远就能闻到篮子里放了一瓶好酒。 “听说今日魏二小姐最是爱喝酒的,还在为太极殿的事情生气吗?”观棋走上前来,将手上的篮子放在桌上。 篮子里不光是放了酒,还放了几盘小菜,闻着味道让人只觉得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魏思年没有细想,白了他一眼。 现在天黑,院子里也很黑,只在旁边点了烛火,勉强还能看得见光亮。 “你的身上,有血腥味。” 这是魏思年闻出来的,观棋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腰间绑着黑色的腰带,那腰带上还挂着一把匕首。 “刚去杀了个人,还没来得及换衣裳。”观棋说的风轻云淡,就好像这是一件格外平常的事情一样。 “你好像很得意啊。”魏思年又朝他翻了个白眼。 “放心,奴才从来不滥杀无辜的,那些人都是该死的。” 他的眉眼弯了一下,转身去屋里拿了一些蜡烛出来。一边点上一边说道,“张大人你知道,先前一直在户部,那一份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他官位低,不是个能说话的人,就没给他记录上。奴才去查了,他才真真是整个产业链最高级别的人。他们贪没的银子十之八九都进了这位张大人的手里,今日带人去查,不少银子呢。” 魏思年双手托腮,静静的看着他,“你现在好歹是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了,怎么还自称奴才呢。跟你比起来,我才是奴才。” 观棋笑了笑,在魏思年的对面坐了下去,“奴才永远都是奴才,只不过现在是换了一个称谓替陛下办事罢了。” “是好酒,你在暗中盯着我。” 魏思年拿起桌上的酒倒了一杯出来喝,是她那日跟着魏允华一起回去的时候喝的酒。她还记得那一天观棋送公主回去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空派人盯着她。 观棋没有否认,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奴才的确派了人去,不过那只是为了保护魏二小姐罢了。” “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这小菜真是好吃,总觉得在哪里吃过。”魏思年夹起桌上的小菜吃了一口。 说不上来哪里熟悉,但就是很熟悉。 观棋笑了笑,“想必魏二小姐与秦少将军一定很要好。公主及笈礼过后也该许了人家,所以……还请魏二小姐跟说道一二。” “什么?”魏思年揉了揉耳朵,这段时间一直谁也没有见,消息都闭塞了,竟然连这事都没有听说过。 “陛下给秦少将军封了王,过些时日大抵就要回来了,奴才在信上说了,只怕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耽误了婚事。”观棋说道。 “封王?”魏思年怀疑的看着观棋,能想到给秦淮舟封王,怕是他们另有什么打算。 “魏二小姐想的不错。”观棋依旧笑着。 在这个夜色里,他的脸被烛火照着,忽明忽暗,脸上映着烛火的影子,随着微风在微微的颤动。她越看越发的觉得,观棋这个笑容越来越可怖了。 “你不是陛下的人吗?”魏思年带着疑惑,他既然是皇帝身边的人,又怎么会答应给秦淮舟封王,难道说他要叛变?这种想法一看就是不切实际的,难道说,他知道了什么?! “是啊。所以奴才才会过来找你,你说话总归是管用的。” 魏思年摇了摇头,“我说的话未必管用,你也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把你这些收回去。” 可不敢再吃他给的东西了,每一次都被他拿吃的哄骗,让她去做这做那的,现在还要逼着人成婚。 “魏二小姐一直想要完成一件事情,奴才可以帮助魏二小姐完成,奴才唯一的要求就是魏二小姐能答应去秦少将军身边说两句中听的话,如此划算的买卖,魏二小姐难道还不同意吗?”观棋忽然凑上去,盯着魏思年的眼睛,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胡妄生是在太极殿死的,他死前,最后一句话是跟奴才说的。” 魏思年一震,吞了吞口水不可置信的看着观棋,“你说什么?” “你不想让魏家覆灭,还是按照奴才说的来。”观棋又坐回去了,倒了满满的一杯酒,举起来,“合作愉快。” 愉快啊,这可真是愉快得很了,怪不得要秦淮舟和公主联姻呢。这不是明摆着要他当个中间人,两方掣肘吗? “非常愉快。”魏思年咬牙切齿的跟他碰了个杯。 腊月第一场雪下起来的时候,秦淮舟才到了宫门外。 从外头进去,手底下的那两人打着伞,左边的往右边挤一下,右边的往左边挤一下,谁都不让着谁。 “你们两个,若是还吵闹就滚。”秦淮舟冷声道。 这两人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的,没个正行,真不知谁那么没眼光选了他们二人。 两人嘟囔着,“属下想给将军打伞来着。” 秦淮舟扶额叹了一口气,他们这赶了好些时日的路,这两人怕是累傻了。 这会子去了后殿,见了刘子桓,他也只略微说了一句关于赐婚的事情,便让他往公主那边去了。 红色的宫墙在大雪的映衬下变得格外好看,上头灰色的瓦,已经快要看不见了。 “淮舟。” 云珠一早便收到消息与刘雪宁说了秦淮舟入了宫,这会子在外头等他。 刘雪宁拿着一把红色的伞,据说这是秦淮舟在汉城的时候常常看见的颜色。 “有劳公主来接,这么冷,怎么也没有想着多穿一件衣裳出来。” 刘雪宁穿着一身算不得多厚的衣裳,眼瞅着看起来像是匆匆忙忙出了门去的。秦淮舟走过去,将自己身上黑色的大氅给他披在身上。 “我这不是想着来接你吗?” 第162章 你愿意一起吗 到了刘雪宁宫里,云珠正在给暖炉子里添上些炭火。 “王爷。”云珠低着头,行了个礼。 秦淮舟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她看了刘雪宁一眼,见她点了头才出去了。 “公主来找我是有什么话要说,我方才来的时候,已经见过魏二小姐了,她与我说了好些话,我倒是觉得很是有道理。”秦淮舟在桌边坐了下去,一张脸始终都是面无表情的。 “夭夭妹妹说了什么?”刘雪宁问。 她没有想到魏思年竟然也参与进来了,据说她还在为太极殿的事情生气呢,怎么肯帮她呢? “没什么。”秦淮舟一看就是不想说什么的。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就不问了。”刘雪宁垂着眸子,屋子里很是暖和,她转身起来将身上的大氅给换了下去,“多谢你的衣裳。” 秦淮舟接了过去,顺势搭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个中道理我自然都明白,魏二小姐与我说的也都很明白,这些我都能够忍受,可你呢?陛下封我为汉城王无非就是想要我留在汉城,那你又去哪里。” “公主殿下从小就养尊处优的,从未受过什么苦,若是离开邕都,怕是不会习惯。”秦淮舟有着一点担心。 半分的确是担心她或许会过得不那么习惯,但另外半分,是在担心刘雪宁其实是用来看着他的。 “我能。”刘雪宁朝他投去了甚是真诚的眼神。 “那往后,公主殿下可就要跟着我走了。” “好。” 秦淮舟站起身来,都要准备出去了,又转头过来问,“华光楼上设了宴席,这会人应该已经快要到齐了,公主要去吗?” 虽然是在问,但很显然他是想要刘雪宁去的,她还没有说话,他就已经朝她伸出手去了。 “去。” 刘雪宁笑着,搭上他的手,云珠很有眼力见的从屋里拿来了一身白色的大氅,跟秦淮舟那一身看起来很是般配。 从宫门里出去到达华光楼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街道上灯火通明。大雪依然在下着,还没有停。路上虽然依然是往日那般灯火通明的样子,但是人却少了许多,看起来有一种萧瑟之感。 秦淮舟打着伞,护着刘雪宁往华光楼上头去,他们已经上去坐着了,刘弗陵才姗姗来迟。 “皇叔,你来迟了,得罚一杯哦。”刘雪宁笑着。 刘弗陵一脸歉意,也跟着笑起来,转头往旁边的桌子上看,桌上已经摆了好几坛酒,他随手就拿起一坛来,一连着倒了三大杯喝了,“好,我来迟了,自罚三杯。” 众人大笑,都围着桌子坐下来,旁边还点了暖炉子,只不过华光楼上头格外的通风,就算是点了暖炉子也还是不够暖和。 魏思年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自从汉城回来,她就格外的喜欢红色。小乔的店铺里上新了红色的暖缎,加了狐毛做成了一件格外厚实的大氅,穿在身上甚是暖和,还显得人格外有精神。 “前段时日公主姐姐还说我们好些时候没有这般聚过了,还得是淮舟哥哥回来了,咱们才能相聚呢。淮舟哥哥,来喝!” 魏思年率先打破了在场的宁静,给众人都倒上酒水。 “好。”秦淮舟难得一笑。 接过魏思年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喝完了眉头又皱了一皱,“邕都的酒,我不大喝得习惯。” 显而易见,秦淮舟就是在说邕都的酒不如汉城的酒好喝。几年前他还在邕都的时候,意气风发,总是会拉着林云可出去喝酒,但现在却说不大喝的习惯,也不知在点明什么。 空气又忽然静了下来,魏思年无奈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许是好久没有回来过了,都忘了邕都的酒是什么滋味。我之前回来的时候还去喝了一晚上的酒,也有些不大习惯呢。” 顺着秦淮舟的话说了下去,又解释了一番,这才让众人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 林云可最是喜欢笑的,可今日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方才见到秦淮舟从楼下上来的时候,只见着他一身黑色大氅,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让人觉得格外的生人勿近。 不光是秦淮舟,就是魏允华和魏思年他们两个人从汉城回来的时候也变了好多。他们的脸上没有了以往那种天真无邪的笑容,他们的皮肤也不像以往那般吹弹可破,魏思年的脸上甚至还泛着微微的红。 是那种被风吹雨晒过的,皮肤干裂的红。 在邕都养了几个月,才让原本干裂的皮肤变得好些了。 他们到这里来也一起聚了好几次,现在熟络了不少,但秦淮舟给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他是那种谁都不想多说一句话的样子。 “是。”秦淮舟道。 “你们还记得五年前一起在华光楼上相聚的场景吗?我现在都还历历在目呢,那时候我还说要做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工匠。我现在已经参与了太极殿的修缮工作,就是不能用自己的身份,有些遗憾,你们呢?觉得现在怎么样?” 林云可是在座的几位中为数不多的,眼睛里还有清澈光芒的人。见他们都似乎找不到什么话说,便自己开了个话头。 “很好。”秦淮舟回答,“没有当上将军,但我当上王爷了。汉城现在是我的封地,若是往后有机会,邀你去汉城,在那里你可以拥有自己的名字。” 谈到几年前的理想,无疑没有一个人完成了的。除了林云可做上了自己喜欢的工作之外,他们都不能随心所欲。 就连徐妙都不能。 徐妙最近也烦躁得很,徐太尉准备给徐妙定亲,说了好几户人家,从上到下都有,但没有一个人能够尊重徐妙的心意。 “我……唉……”徐妙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秦淮舟问道。 “还不是我爹,公主与你定了亲,我爹就想着我也是时候该定亲了,说了好些人家了。他们没有一个人尊重我的,全都是为了联姻。我怕是往后得被逼着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被关在院子里永远都出不来了。” 徐妙一个劲的叹气。 她想要的从来都是自由,但自由二字说的轻巧,想要得到自由就难如登天了。 第163章 真相 秦淮舟若有所思,过了很久才说道,“若是哪一天你没有办法了,我带你去汉城。” 邕都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根本不值得留恋了,还是汉城好,汉城的天都比这里广阔。 徐妙笑了笑,“好。” 谈到定亲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又停住了,好像谁都没有话说一般。谁都到了无能为力的年纪,只有少数人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做些什么。 夜里寒风更甚了,火炉子里的炭火也快烧尽,他们没有再说什么话,而是一个劲的将桌上的酒都喝完了。 直到夜深快要宵禁的时候,他们才踉踉跄跄的回去,这个点,大雪已经停了。 “我就先送公主回去了。”秦淮舟率先起身,他还有义务要送刘雪宁回去。 “好。” 在座的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各自回去。秦淮舟将刘雪宁送回去之后才匆匆忙忙回了家,院子里的烛火还亮着。 他的眼眶忽然湿润了,许是因为寒风实在太冷,迷了眼睛。 “回来了?” 进了屋里,一阵暖意袭来,屋子里早已经点了炭火,看着炉子里的灰,像是已经烧了很久了。 秦将军站在门口,身形消瘦,身上穿着一身较为单薄的大衫,屋子里如此温暖倒也不觉得冷,秦淮舟走进去,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回来了。” 更是被屋里的炭火迷了眼睛,这会子只觉得眼睛格外酸痛,忍不住上手揉了揉,“这屋里怎么点了这么多炭火啊。” “我瞧着今日下了雪,想着算算时间你也该回来了,怕你冷,就给点上了,快过来,让爹看看。”秦将军也是一样,看着如今成熟得可怕的秦淮舟,他简直都快要认不出来了。 从璇玑楼的事情开始,他就没有怎么见到秦淮舟,生辰宴上,他以为自己是最后一次见到他,没想到五年过去,他还能再一次看见他。 “长高了,长大了,就是瘦了许多。”秦将军的手都在颤抖,不可置信的模样格外让人心疼,他抚摸着秦淮舟的头,这五年过去,许是因为他实在老了,秦淮舟看起来比他要高上许多。 “你一定吃了很多苦,都不似从前那般爱笑了。”秦将军红了眼眶,拉着他往旁边坐下。 秦淮舟也跟他是一样的表情,不过看起来倒是比他要平静得多。 “爹,儿好想你。” 近距离看着秦将军衰老的脸,他再也绷不住了,他只想说他真的很是想念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去,浸湿了衣领。 “好了,都是大人了,还哭什么呢?”秦将军抬手给拭去脸上的泪水,万般情绪都在不言说里。 “当年,我真的以为爹已经不在人世了,我还想着我有朝一日,回来的时候,是杀上邕都来的。”秦淮舟说道。 这些年的苦楚他一点也不想说,只想说当年秦将军为何而死,现在为何又活着。 秦将军坐到旁边去,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当年,是观棋找到了了我……” 五年前。 那时候秦淮舟还在崀山没有回来,观棋便找上了秦将军。 “想必秦将军也知道,御史大人在背后做的那些事情,他想要的是所有的权利,自然就不会放过任何人,包括流放在外的秦少将军。”观棋说话向来都是这样开门见山的。 秦将军自然也是明白个中道理,但他不明白的是,他手上已经没有兵权了,不过是带着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名号罢了,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还有什么能够威胁得到柳御史的呢? “话时这么说没错,你来这里一趟,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有什么话就说。”秦将军虽然不知道他的来意,但是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去做的。 “要你死。”观棋笑着。 秦将军一愣,没有反应过来,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继续听他说。 “御史与外邦勾结,屡屡来犯,若是秦将军还活着的话,那么少将军就永远都不可能从崀山回来。不光是如此,去汉城的那个人一定是秦将军,那么到时候秦将军会死在汉城,少将军也会死在崀山,既然都是要死,为何不选择一种更加有用的方法呢?”观棋说道。 并且一并还讲述了,柳御史是如何打算的,但他不想给柳御史杀他们的机会,也不想让柳御史这一把好刀失去作用。 “秦将军的生辰宴席,奴才有能力让少将军回来,届时你只需要让他看着你死,那么去汉城的那个人就一定会是他。奴才自然会派人去保护少将军,不让他死在汉城。秦将军也不必真的死,只需要藏起来,等要用到你的时候再出来。”观棋说道。 秦将军思虑了片刻,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又觉得他说的很没有道理,但不管怎么说,若是能让秦淮舟回来,就算是真的死了,又能怎么样呢。 不过他还有一个疑惑,“你又如何能够保证,他能按照你的设想在生辰宴上动手呢?” 观棋笑了笑,不做回答,“这个嘛,秦将军就不必知道了。” 观棋给了秦将军两颗丹药,一颗是褐色的闻着味道像是用来给将死之人提着性命的。另外一颗是白色的,或许就是观棋说的假死的药物了。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秦淮舟便疑惑了。 “爹为何会相信他们?” 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相信的人,不光是利用了柳御史,还利用了丞相,甚至利用了他们。 秦将军笑了笑,“我没有信,但却不得不信。不管是我的命还是你的命,都掌握在他们的手上,我只能照着他们的话来做,赌一赌,或许就赢了呢。事实证明,我没有赌错,你是真的活下来了,你在汉城也过得很好。” 他仔细端详着秦淮舟的脸,比以前更黑了。古铜色的皮肤,在大雪天里格外显眼。 语重心长的又说道,“瞧你这脸,是该让你在家好好养养,不然你怎么配得上公主呢。” 第164章 我想要她有个庇佑 “爹,我是你亲儿子吗?五年啊,我为了报仇,在汉城五年,多少次差点死在那里,你连信都不给我吗?”秦淮舟的眼里带着愤恨,质问他为何如此。 秦将军郑重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长大了,你自然该自己出去闯荡了。” “有道理。”秦淮舟想了想,这么说好像是没有什么不对。 “对了,我听说徐太尉要给徐妙择亲了,我想着,能不能帮她。”秦淮舟看着秦将军,或许他还能为徐妙说上一句话。 他跟公主成亲算起来也还是被迫,没有谁想成亲,但也没有办法。谁都想要自己手上握着点东西,如此一来,公主就只能嫁给他。 他也只有娶了公主,才能让皇帝放心,才能证明自己是个忠心的好臣子。但是徐妙用不着如此,徐家几乎都是置身事外的,唯一跟他们之间的斗争有关系的还是太极殿那事,徐太尉是知情人。 他不想没有选择,也不想徐妙跟他一样没有选择。 秦将军摇了摇头,“徐大人看上了韩家的儿子,我也觉得那孩子不错。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在操什么心?” 他这儿子,他是有点看不懂了,徐妙的亲事说起来跟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怎么他比谁都要着急呢。 “我啊,是为允华操心啊。”秦淮舟看向他爹,“爹,我觉得允华很不错。” 提到魏允华,秦将军仔细想了想,倒是很不错的,比他儿子要靠谱许多。 “若是允华能和徐家联姻,那我们是不是有多了徐家这个助力了呢。”秦淮舟笑了一下。 允华定然是能够让徐妙好好的做自己的,相信允华定然是愿意的,徐妙也定然是愿意的,徐太尉再点了头,如此一来,倒是皆大欢喜了。 第二日一早,他便去魏府找允华去了。 “什么?让我和徐妙定亲,你没事!”魏允华听到这事之后格外激动,虽然昨日还在想着怎么帮徐妙逃婚呢,但是让他跟徐妙定亲,这也太突兀了一点。 “我今日一早就去找过徐妙了,她倒是很同意的,就是徐大人现在还没有答应。” “徐妙也答应了?”魏允华表示很怀疑。 “当然。”秦淮舟拍着胸脯保证,他说的一定是实话。 “什么当然?”魏思年这会正好来找魏允华来了,远远的便听见他们在说着什么,声音很大,但是听不清楚。 “你们在说什么呢?”魏思年又问。 “当然是在说好事了。”秦淮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嗯?”魏思年皱了皱眉头,到他们旁边去坐下来,趴在桌子上看着秦淮舟,嘴里念叨着,“淮舟哥哥,我怀疑你别有用心哦。” 秦淮舟还没有说话,就被魏允华抢了先,“他当然别有用心。昨日徐妙说给她择亲一事,秦淮舟将算盘都打到我身上来了。我昨日问过爹了,徐大人中意的是韩长庚,淮舟却想要我跟徐妙联姻,还诓骗我说徐妙已经答应了。这么一大早的,除了来我这里,还有时间去别的地方吗?” 魏允华才不信他说的什么徐妙都已经答应了这种话呢,看起来就一点都不可信。 “这样啊。” 魏思年端端正正的坐起来,一本正经的看着魏允华说道,“我也觉得长庚合适。长的好看,情绪稳定,人也温柔的很。最重要的是门当户对,家里长辈都满意。而且长庚将来定然是要留在邕都的,不像你,肯定在家坐不住。” 她这话说得是没错的,魏允华和秦淮舟一样,都想要驰骋沙场,等秦淮舟和公主完婚去汉城的时候,他也会跟着一起去。 【如果能给徐妙寻个庇佑的话,韩长庚绝对是不二选择。如此一来,徐家能有韩家的庇护,也不会因为说了一句话,犯了天威,最后落得个全家惨死的境地。】 徐妙最后的结局是死亡,可如果他们能够借着跟韩长庚的婚事改变这一切呢。 “说的对。”魏允华无奈一笑。 也好,也好。有韩家在,或许她真的能够过得好呢。 魏允华是这么想的。 昨日的雪都还没有完全化开,院子里的树上还落着雪白。 冬日里的风本来就格外干燥,再夹带着昨日下了雪,便更加的凛冽刺骨。魏思年不免打了一个寒颤,揉了揉鼻尖,“我来不说说这件事情的,而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话要说,听着徐妙的事情,险些给忘了。 “什么事?” 见魏思年冷,秦淮舟一面说着,一面将自己身上的大氅给她披在身上,并且还斥责了魏允华一句,“不知道今天冷吗?怎么也不烧个炉火,你倒是皮糙肉厚,不怕冷了,咱们夭夭可是怕冷的。” 魏思年点了点头,对这话表示赞同。 魏允华叹了一口气,无奈起身去拿了炉子来烧了炭火,烧了好一会儿,这地方才暖和起来。 “淮舟哥哥回来之前,观棋找过我,还带了好多吃的。我当时看着那些吃的就觉得味道格外熟悉,然后我今日一早出去了,从外头回来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看着我。感觉不像是坏人,像是个好人。我觉得璇玑姐姐回来了。” “真的!” 提到玉璇玑秦淮舟时难得激动了一下,玉璇玑可是他亲姐姐一般的存在。 “我也只是猜测,具体是不是的还得去问问观棋才知道了。”魏思年说道。 “那我现在就去问!”秦淮舟立马站起身来跑了出去,拉都拉不住。 看着秦淮舟的背影消失在原处,只能够听得见脚踩在雪地里的沙沙声,越来越远。 “稍微还是有点激动了啊。”魏思年看着他。 “我也去找徐姐姐玩去,她现在一定很不高兴。”魏思年说完也跟着秦淮舟一样走了出去,只留下魏允华一个人风中凌乱。 “那我找谁去?找林云可?可是她在忙着太极殿修缮的事情,哪里有时间歇息。找王孙?他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这段时间好像比林云可都要忙?那我……抓暗探去?” 第165章 玉璇玑回来了 他也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在邕都的第二场雪下起来的时候,徐家和韩家结亲的事情就传遍了大街小巷。那一日他只记得,早上出门时看见街上敲敲打打的,爆竹声从街头传到巷尾。 格外热闹。 已经接近了这一年的尾声,年味越来越重,四处都是吆喝着卖年货的,张灯结彩,分外火热。 今日是韩家下聘的日子,媒人一身喜庆的服装,欢欢喜喜的在前面领队,后面跟着的是抬聘礼的队伍,旁边还有敲锣打鼓,唢呐声响,看起来喜气洋洋的,任谁看了都会羡慕。 魏允华没有打伞,任由雪落在头上,肩上,将身上的毛领子大氅都染上了点点雪白。 “你好像,不是很开心啊。” 魏思年跟着从后面走出来,她比他身量低了许多,将伞高高的举起来,才勉强没过他的头顶。 她今日也穿着一身格外喜庆的衣裳,雪白的毛领子,身上穿着红色绣花的暖缎,腰间挂着绣金铃铛的腰带,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响。 “你倒是很开心。” 魏允华面无表情,始终看着前面的队伍,却伸手去接过魏思年手中的伞,将她拉到身旁来了。 “正下着雪呢,你这是要去哪?” 魏思年扬唇一笑,脸上带着些许神秘,“我是要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她拉着魏允华往外面走 ,不多一会儿就来到了清平巷的一处院落里。 这院子看起来很是简陋,但是看起来有人长期在这里生活的痕迹,瞧着也是别有一番风味。这个院子坐落于清平巷的中心位置,不那么荒凉但又不是那么热闹。 “这是什么地方?”魏允华还没有见过清平巷有这么一个地方。 院子墙角处长了一树梅花,开得正好。他们进来不多久,就从屋里走出来一个面纱遮脸的女子,那女子身段妖娆,就是穿着一身厚厚的衣裳也抵挡不了她的妩媚。 她走过来,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一样,转身去折了几支梅花,捧在手里。 “好久不见啊,世子殿下。” 直到她说话,魏允华才听出声音来。 “玉璇玑!” 他很震惊,因为玉璇玑在六年前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玉璇玑摘下面纱,露出一副绝美的容颜,跟她之前有一些变化,但总归还是带着以前那张脸的感觉的,却就是看着比她之前的那一张脸更美。 “你的脸已经好了?” 一个人能让他震惊两次,他亲眼看见的,玉璇玑的脸的确是毁了,就算是将脸上的伤都医治好了也会留下疤痕,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医,能治好她的脸。还让她这六年保养得跟以往一样白嫩,甚至比以往更美了。 玉璇玑嘴角微扬,带着笑意,“你们兄妹两个,还真是有默契,见到我的时候都是这种表情呢。快进来,外头冷。” 她笑着,邀他们进去。 屋里的装饰跟外头也是一样简陋,但别有风味。还得是玉璇玑,审美一如既往的好。 “这些年你去哪里了?你一直都在邕都吗?”魏允华问。 玉璇玑能够出现在这里,就说明她一定参与了他们之间的任何一方,现在出现那就是她应该出现,可以出现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魏允华又问。 当年的事情,他参与不多,不是很了解。玉璇玑最后去了哪里,他也不清楚。在魏思年说见到了那个熟悉的人之后,也没有联想到玉璇玑,而是想她是不是又认识了什么朋友之类的。 绝对没有想到,这个熟悉的人竟然是玉璇玑。 “当年啊。” 玉璇玑想到当年的事情,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接着来的是一种略带忧郁的神色。 “当年我本来想认下那罪,但是他们想要下手的人根本就是秦家,只因我跟秦家的关系,才将我拉了进去。后来淮舟还是被定了罪,我也定了罪,他们想要我死,但是陛下保了我的命,让我离开。我没有离开,我想做点什么,为我自己讨个公道,也为了秦家。我没有离开,观棋在这里买了宅子,这些年我都住在这里。” 玉璇玑说完,又讲了讲她这五年都在做什么,自魏思年他们离开邕都去汉城的那一会她也跟着去过,那个时候是作为暗卫去的。 “现在那个姓柳的死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陛下又成立了稽查厂,我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来了。”玉璇玑笑着说道。 有些无奈,以前之中偷偷的待着,去查一些他们不好插手的事情,现在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打着稽查厂的名号去查了。 “我现在是稽查厂的暗探属提督,掌管说有暗探。拓跋那边有消息了,选了新的狼主上来,怕是要开战了。”玉璇玑将一个竹筒递给魏允华,那竹筒上刻着扶桑花的符号。 “拓跋也有我们的暗探,凡是带着这个符号的,都是我们的人。” 魏允华点了点头,接过她手中的那个竹筒,端详着上面的纹路。又将竹筒打开,里面有一张小牛皮纸。 那牛皮纸上头画着一些符号,和一些线路。 “这是拓跋的军备图。”玉璇玑解释。 军备图? 魏允华皱了皱眉头,仔细看着,这军备战地点,就在离汉城不远的地方。他们之前可是后退了百里,这会怎么还敢在汉城不远处安营扎寨,难道他们不怕吗? “他们这是……要卷土重来?”魏允华说道。 这些东西,还没被打怕吗?当年若不是没有追击的军令,怕是能将那一片草原都拿下来。 玉璇玑摇了摇头道,“别小看他们,他们不知从哪里找了个军师,厉害着呢。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般猖狂了。” “什么军师啊?”魏思年仔细想想,也不记得拓跋一族还有什么军师。 【什么军师,我怎么不知道,谁啊?】 魏思年独自皱着眉头,他们说话她也插不上嘴,现在更是说不上什么话了。 “说是叫张角。”玉璇玑说道。 魏思年大惊,“谁?!” 第166章 暗杀 两人都惊奇的看着她,如此激动做什么。 “夭夭这是认识?”玉璇玑疑惑的问。 魏思年摇了摇头道,“不认识,这不是配合你们一下吗?” 她便低下了头去不再说话,只听着他们在耳边商议着什么。 【张角啊,那可是张角啊!这不完犊子了吗?】 张角这人她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她还是了解了些许的,这人可不是个善茬,怪不得拓跋有这个胆量呢。不过让魏思年不明白的是,张角是怎么来的。 【张角是个巫道,最是擅长蛊惑人心,但凡是被他看中的人物,都免不了被他蛊惑。善说会道,有着窥探人心的才能。】 魏思年一阵唏嘘,不免有些担忧了。 拓跋本就是生性残暴的部落,那要是再加上张角这个巫道,指不定得蛊惑得汉城的军士将疆土让给他们。 魏允华越越担忧,他好奇张角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为何魏思年都怕他。 与玉璇玑说了好些,关于那些暗探的事情,还说了些许邕都似乎也有人潜进来了,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人。 “他们要想开战,就得找个由头,当年的乌木巴罕就是个最好的由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淮舟定然会找机会回去。看现在这个情况,陛下是想将淮舟留在邕都。若是没有一个由头,他回去就是拥兵自重,那是死罪。外有拓跋虎视眈眈,内有陛下的猜忌,内忧外患,实在不好做啊。” 魏允华更加担心的点在秦淮舟身上,他生来就是属于战场的,怎么可能待在邕都过一辈子呢。 “那那些暗探不就发挥作用了吗?要是他们能安排一场刺杀就好了,最好是连陛下一起。还得让观棋也知道,这样淮舟哥哥就有充足的理由出兵,不光是如此,还能找个借口在汉城耗着,待上几年再回来。”魏思年说道。 玉璇玑睁大了眼睛看向他们,“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现在是皇帝的人。” 她眨了眨眼睛,这俩孩子说话一点都不背着人的。 魏思年却是一笑,“我相信璇玑姐姐定然是站在秦家的,而且璇玑姐姐可是淮舟哥哥的亲姐姐一般的存在,你又怎么可能做伤害淮舟哥哥的事情呢。” 她一点都不信玉璇玑会做出什么伤害秦家的事情,若是她会,那天底下就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玉璇玑也跟着笑,“那就看情况咯。” 今日的雪比前一次下雪更冷,许是因为时间到了,如今已是寒冬。从那个院子出去,走到外面的时候还看见了几个人,身形高大,浑身戾气,不像是普通百姓。 他们没有在这里停留,而是径直回了魏府去。 两人一起来了魏思年的院子,只因这里暖和。魏允华那个不怕冷的,从来也不知在屋里点什么炭火,大抵是这么多年习惯了,魏思年屋里暖洋洋的,他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那几个人,我好像见过。”魏思年神神秘秘的说着。 “何人?”魏允华问。 “你还记得我知道观棋会武功的那一天吗?我当时找了几个人去打劫,想着我去救他来着,后来就遇到此刻了,那天观棋是去找人的。后来那些刺客死了,观棋找的人也在那里,我虽然没有看见,但是他们满身戾气,跟平常人不一样。我方才看见他们,才想起来的。我可以肯定,就是他们。” 魏思年格外笃定,这几个人一直没有露过面,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魏允华眸色一沉,有这么几个人在,为何他一点也不知情。 “我得跟爹商量一下,怕是陛下下一个要动的就是魏家了。”魏允华说道。 见到那几个人的出现,他才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他记得之前听魏思年说过,魏家和徐家都会满门抄斩,魏家更是惨,不但满门抄斩还被扣上污名。 所谓狡兔死,走狗烹。 柳家和林家相继倒下,最后剩下一个有能力的就是魏家。魏家当年也是参与过厉王之乱的,当年所涉及的相关人员,只剩下魏家还没有动。况且,朝中现在大部分人都是从科考升上去的,其中不乏他们专门选上去的人。 现在任职柳御史职位的,就是当年科考升上去的胡世卿。 胡世卿是他们挑出来的人,他为了报仇而来,大仇得报,自己也升了职位,没有理由不站在皇帝那一边。 “哥,我觉得,咱们得去汉城。”魏思年郑重的说。 这个想法是很早之前就已经想到的,但现在的关键是他们如何才能合理的去汉城。按照皇帝的想法,根本不可能放魏昭和小乔去汉城的。 “嗯。”魏允华点了点头,“我去找爹。” 看着魏允华渐渐远去,魏思年也赶紧出去,她得去找人查一查拓跋在邕都的暗探都藏在哪里,没有那些暗探的刺激,现在他们是一定不能回汉城了。 下午的时候才找到他们藏身的地方,那些人果然要想行动了,都不需要她做什么。 她便不再去管,只是静静的等着他们的动静。 晚间的时候,刚吃过饭,她便着急的想要出去看看,谁知还没有出门,那院墙上便忽然掉下来一个大黑影。 “啊!谁啊!” 魏思年被吓得往后面一跳,这会天色正暗着嘞,忽然掉下来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可给她吓坏了。 “我……是我……” 那大黑影说话了,声音格外虚弱,刚一说完就倒了下去不省人事了。魏思年仔细听着,这不是观棋吗?谁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将观棋打伤了。 “狗贼,你这也太重了!” 魏思年便赶紧去拉他,缓缓的将他拉到了屋里,丢床上了。 “怎么办,怎么办,找人还是不找人啊!” 魏思年在窗边着急得直跺脚,她去找人,万一刺客来了,那观棋不是就嘎了吗?若是不找,他还是要嘎。 “来人,有没有人,快来人,去找我哥过来!” 魏思年冲到门口去大喊,她院子里总没有丫鬟家丁的,也不知能不能喊来人。 第167章 那就出兵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魏允华才急冲冲的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魏允华问。 “别问,先去请大夫!”魏思年说。 “好。”他跑了出去,“陆太医在。” 陆太医今日就在府上,不多一会儿就被魏允华带过去了。给观棋诊治了伤,吩咐丫鬟去熬了汤药过来。由于观棋实在伤得严重了些,今日一整晚都没有醒过来。 魏思年也是在旁边照顾了他一夜,直到天大亮的时候,观棋才微微转醒。 “水……水……”观棋微弱的声音在魏思年耳边响起,他抬手便推倒了旁边放着的汤药碗,这是昨夜放在此处没有拿回去的。 “观棋!你醒了。”魏思年从外头跑进来,看着他迷迷糊糊的像是醒了。 “醒了,小声点。”观棋双手撑着身子起来,看着旁边被他打碎的碗,满脸歉意,“奴才不小心,打碎了碗。” “无妨。” 魏思年丝毫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从旁边的桌上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这是丫鬟一早便拿来的。屋里点了炉火格外的暖和,窗户开着,也不免有些凉风吹进来。吹到魏思年身上,冻得她直哆嗦。 给观棋拿了水去喝着,等他喝完了,才将他扶起来到窗边坐着。魏思年拔了窗户上的栓子,放下窗户来了。 她坐在观棋的旁边,静静的看着他,“到底是谁让你伤得这么重?能将你这么武功高强的人伤成这样,那得是什么样的人啊。” 观棋的武功他们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就算是在太极殿那会子跟胡妄生对战,他也只是伤了,而不是现在这样差点死了。 观棋咳嗽了几声道,“昨日回去的时候,被人追杀,好多人呢,且都是死士,我就算是再有能力,也抵挡不过啊。” “拓跋的人?”魏思年问。 他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随即准备起身,“我得告诉陛下。” 魏思年也是格外赞同的,这事他还就得告诉刘子桓了,不然怎么才能让他准许出兵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不是应该知道些什么吗?”魏思年眨了眨眼睛。 观棋怎么会不知道拓跋的暗卫已经到了邕都,还偏偏就盯上他了。 “我是知道他们在,但现在这不是还没有查到人吗?不过也用不着查了,他们自己就来了。”观棋又咳了几声,大抵是因为咳嗽牵动了伤口,他全程脸色都格外不好。 这会子更加不好了,脸色变得格外苍白,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成了一个“川”字。 “我看你这样还是先别走了,休息几日。我去请大夫来,昨日本来是陆太医在这里的,但是他回去了。你也别担心,只要你不出去,这里也还是安全的。哥哥安排了好多侍卫在周边。”魏思年说道。 看见观棋这般,也是该去好好请大夫来看。 观棋伤得很重,他今日能醒过来,全然是靠他自己身强体壮,若是换了旁人,怕是都挺不过来。 从外头请了个大夫来给他看了,又开了药,他喝了药又去歇着,这几日都在院子里,哪里都没有去。 腊月的最后一天,也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晚上格外热闹的,外头放烟花爆竹的声音接连不断,此起彼伏。观棋不参与他们这般热闹,便自己一个人待在屋里,身上披着一件厚大衣,毛茸茸的领子,让人觉得格外的温暖。 魏思年怕他冷,还给他拿了帽子戴着。 坐在窗户边上,院子外面那高墙没有遮挡的地方,露出烟火的绚烂光芒来。院子的外面点了很多路灯,从窗户往外面望过去,还能看得见院子里的花正在开着。 这里没人看守,丫鬟家丁都不在,他们去了前厅,一起过年夜。便是显得这个院子里分外荒凉萧瑟了。 他准备离开,去拿了一个斗笠来戴在头上。 街道上更加热闹,爆竹声和着人声,子夜的时候,下了第二年的第一场雪。 “瑞雪兆丰年!瑞雪兆丰年!” 那些百姓高兴得手舞足蹈,纷纷跪在地上,祈求风调雨顺,来年开春,五谷丰登。 他想着这会宫里的宴席应该已经散了,今夜是个好日子,全城都没有宵禁,这也就意味着,人群杂乱,鱼龙混杂。他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绕了很远的路才进了宫里去。 “督公大人,你怎么来了?”守门的禁军算是跟观棋很熟悉了,只是这个当头,他怎么来了呢?自从他掌管稽查厂以来,便忙了许多,很少在去宫里了。 “来找陛下。”观棋说道。 那禁军颔首,“陛下方才从外头回来,属下还以为陛下去找督公了呢。” “陛下出去过?”观棋问道。 “是啊,出去了大约两个时辰,方才回来,这会子应该已经回了寝宫了。”那禁卫军想了想,说道。 观棋从怀中拿了些银子给他,“今日是除夕,一会换了班去买些吃喝。” 大抵也是看他跟自己一样孤单,这大年夜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管他外头多热闹,他可一点都没有感受到。这般热闹本就不是为他来的,多少有些可怜了。 那禁军笑着,“多谢督公!” 往里面去了,宫里没有外头那般热闹。高高的宫墙将外面的烟花都给遮住了,让人不能跟他们同享这份喜悦。 后殿的灯火还亮着,外头只有禁卫军在站岗,他转身进了后殿,里头也只有刘子桓一个人。 “陛下怎么还不歇息,今日可以早点歇息的。”观棋说道。 一边说话,一边很是熟练的给他研墨。 “陛下身边怎么也不安排人伺候着,墨都已经干了。” 大约是许久没有回来了,看见刘子桓身边都没个人在,总觉得不太舒坦。 “朕听说你受伤了,怎么没有来告诉朕?现在伤好些了吗?”刘子桓关心道。 “已无大碍。”观棋说。 他始终都没有抬一下头,专注的给他研墨。 “刺杀你的人是拓跋的,这口气无论如何都要出了,朕去找了秦将军,年后就出兵攻打拓跋,定要让他们看看,伤到你的后果!” 第168章 我也要一起去 观棋相视一笑,“那奴才去安排。” 他静静的将墨研好,又静静的转身出去,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总之就是没有话说。 走到门口的时候,听见后头刘子桓喊了一声,声音温柔中带着点平静,“朕去问了陆太医,你还是好生歇着,有什么事情不必亲力亲为,交给手底下那些人去做便是了。” 观棋颔首谢恩,转身出去。 今晚的夜色格外好看,他没有回去,而是去了韩长月那边,悄悄的看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去了。 年后的几日,遇刺那事传遍了大街小巷,百姓们群起激愤,央求着定要让那些偏远蛮族的贼子们瞧瞧厉害,个个都是支持出兵的。 朝中呼声一片,都是些主战派,这是个好兆头,外头骄阳正好,没有寒风肆虐倒也是显得格外暖和。 秦淮舟和公主定亲的日子是在上元佳节,这一天,最是热闹。 上元佳节过后,便是要征兵出战了。 “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 城门口,点将出兵,秦淮舟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几万将士,个个都是精兵良将。 魏允华也被封了先锋官,他是要第一个冲出去的人。一身玄色铠甲,手握银枪,威风凛凛,风姿飒爽。 他们都热血澎湃的,丝毫没有被影响。也没觉得这寒冬天里,有什么冷的。 将士们倒是都士气高涨,见公主来了脸上的喜悦更甚。 有人在人群里喊了一声,“将军,就带着公主!哪里有才定了亲,就抛下新娘子的。” 这话说的是不错,不过他们都脸上挂不住,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秦淮舟,你让他们别说了。”刘雪宁脸皮薄自是挂不住的。 这人人都在她身后看着,秦淮舟也不好说些什么,便道,“好!” 跟着一起出了城,她才知道这一路的艰苦,她无法体会他们是怎么过来的,但她想试试。去吃一点他们吃过的苦,她才能真正的感同身受。 “公主明知这一路艰苦,为何还要来。”秦淮舟的脸总是冷冷的,穿着一身玄色的铠甲看着便更冷了,这寒冬里他活像个板着脸的木头桩子。 “你不是说要带我去汉城吗?这才刚定了亲,你就要抛下我独自跑了?”刘雪宁反问。 “若是平常也就罢了,这一战关乎生死存亡,公主就是知道,也要跟来吗?”秦淮舟就是这般面冷心热,他自然是十分不希望刘雪宁跟来的。 刘雪宁托着脸笑着,“那你也没有赶我走啊。我不管,我就是要跟着。” 夜间安营扎寨,稍作休息,白日里又拼了命的赶路原因无他,只因他有一种预感,那些个不讲道义的,会偷袭汉城。 这一路上走的路多,歇的路少,勉强赶在三月中旬,到了汉城境内。 果然如同他担忧的那般,拓跋已经来偷袭过好多次了,不过汉城的情况比他想象得要糟糕许多。 百姓们不知为何都得了瘟疫,那些将士们重病缠身,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城门口挂着止战牌,上头还有黑色的血。 哀嚎遍野,民不聊生。患病的百姓和将士被安置在城南,剩下的小半在城北,靠近城门的位置,已经只有两万余人了。 “这里就是汉城——”刘雪宁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座充满哀怨和死寂的城池,她知道汉城条件不好,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汉城。 “我最初来汉城的时候,这地方快成一座死城了。”秦淮舟一阵唏嘘。 各自都做好了防护进城去,见到卫冕的时候,他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了。这会子正在跟着大夫一起熬药,见到他们来了,他还有些恍惚,脚下虚浮,险些站不稳了。 “淮舟,你回来了。”卫冕说道。 “这就是汉城的守将卫冕卫将军。”秦淮舟给刘雪宁介绍。 见到卫冕,她还有些不太确定,因为她听说的卫冕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听说的卫冕是个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形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颓废,虚弱,感觉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 “快帮忙!”魏允华对着那些将士大喊,他们这才放在手中的东西转身投入搭建营帐,帮助他们熬药照顾伤员去了。 夜晚时分,他们聚集在营帐里商榷战事。 卫冕说道:“一个月前,突然起了瘟疫,不知是怎么来的,将士和百姓染了病,没有一个人是治好了的。城中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眼瞅着瘟疫扩散,封锁了城门,将所有人都关在了这里。” “但是过了半个月,拓跋突然起兵,将士们不敌,死伤无数。就在前日挂了止战牌出去,他们杀了城楼上的将士,给了我们半个月的时间。” 说到那个将士,他一阵心梗,这半个月是他用命换来的。那止战牌上的血就是那个将士的。卫冕命人将他好生安葬在上秋山上,立了一块碑。 提了“英雄”二字 “这些都是张角的手笔。”魏思年说道。 听到他们这么狠毒,她就已经知道了,只有张角会干出来这些事情。 “瘟疫也是张角的手笔,他会巫术,善用符水,去城中排查,有没有符咒的痕迹。”魏思年继续说。 “张角?”卫冕皱了皱眉头,他们也派人去拓跋查过,但没有查到张角。 “张角是山上的道士,学了纵横天下之术,并且精通符文,能使巫术。为兵之道,为王之道,他都精通。给他一个机会,他甚至能将天下统一。”魏思年给他解释。 在她所知道的张角便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张角可不是个善茬。 “对。”魏允华点了点头,“张角不能留。” 他的眼中充满杀气,在他知道张角这个人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杀他了。 “我带了几个人来,城中的瘟疫应该能解决。”魏允华拍了拍手,唤外头的几个人进来。 那几个人可都是老面孔了。 “属下见过卫将军。” 第169章 他竟然还活着 祝君山! 魏思年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真真切切的就是祝君山! 在柳御史倒台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祝君山了,她甚至都以为祝君山已经死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魏思年转过头去望着魏允华,她竟不知祝君山何时成了魏允华的人。 魏允华的目光也朝着她这边看过来,解释道,“柳家倒台之后,他府中那些门客都无处可去,我瞧着祝君山是有点本事的,就偷偷将他救了过来,跟着我们一起来了汉城。他本是柳家的人,陛下定然不准许,这一路上我都让他乔装打扮成普通士兵,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是怕万一出了什么变故。” 太极殿之后柳家众人死的死散的散,柳家被抄没那些丫鬟家丁们也逃脱不了,当然最惨的还是这些门客了,他们可都是真真切切是柳御史的人,自然连坐治罪。 魏允华也是在那之后去找了祝君山,这人倒是个精明的,眼瞅着抄家没族了他还知道跑,于是乎我也要就在这个时候找到他,他一身的本事,也不能埋没了不是。 起初祝君山是不愿意的,若是跟着魏允华走了,那么他就是魏家的人,他还是有些犹豫。魏允华只劝了他一句,他便又答应了。 他说:“谁都不待见你,除了我。” 这话说的还是格外的有道理,祝君山应了话,便跟着来了。 另外几个人嘛,那就更加是老面孔了。一身健硕的棒子肉,个头又高又大,魁梧的身形让人看着就是那般厉害的人物。这些人便是很早之前在璇玑楼里头暴打魏允华他们的那几个,先前是保护林小爷的护卫,后来被救下来了,一直偷偷的将他们养在清平巷,想来观棋也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没有说道罢了。 如此他,便想着将这几个人带来,没准还会有点他们的作用呢。 秦淮舟看着这几个人,眼里波澜不惊,没有多震惊,也没有别的什么情绪,不过他倒是想着,如此或许能解了汉城的瘟疫,也算是一件好事。 祝君山的本事他是见过的,他微微瞥了他们一眼说道,“现在城中的百姓苦不堪言,要我说现在就让他去医治。既然是张角下的什么符咒,那就亲应该是毒,或是蛊,只当不是什么妖术,边都是有解法的。” 祝君山满脸自信,“既然或是毒蛊,那么便是小事一桩,身患瘟疫的百姓都在哪里,带我去便是了。” 卫冕点了点头,立马起身来,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了天神下凡的救星一般,着急的说道,“我带你去!” 一不小心碰到板凳脚,还被绊了一下,被崴了脚。 众人都一阵唏嘘,魏允华更是站起身来,将卫冕扶着,他这个虚弱的身体。怕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瘟疫一直没有进展,忧思过度,又不肯好生吃点喝点什么,便是这会子连路都不大能走了。 不过倒是要比上一次来汉城的时候,要好上许多,上一次来的时候,卫冕已经奄奄一息,昏迷了好久醒过来。 “我去。”秦淮舟往外面走了去,在前面给祝君山带路,往城南的集中营去了。这地方跟军士们待着的营帐不一样,四处都抱着摆着简单的床榻,上头是用木头杆子,加上粗布搭建的一个格外简单的帐篷。 这地方一股恶臭味和苦臭的汤药味夹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 祝君山掩了鼻走进去,病患太多,这地方都快不能下脚了。 那些个大夫忙忙碌碌的,仔细着给病患换了药,又各自给他们喂了些许汤药进去。却都是只喝了两口,便再也喝不下,反反复复的呕吐,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后面内屋里头,是大夫们的药房,各种各样的药罐子,都在燃着火,走进去里头一股子药香味扑面而来。 “秦……秦少将军!你怎么来这里了,快出去快出去,这疫疾是会传染的可不好待在这里!” 见到他来了,那些个大夫们都格外震惊,震惊之余带着些许担忧的神色,他这会子来了,可别也跟那些百姓将士们一样染了病症,到时候汉城便更加不行了。 秦淮舟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往旁边一站,推出一个人来。祝君山就跟在他的身后,这一路上一直看着那些百姓,心中一阵惋惜,可怜他们,要平白受这苦楚。 “这是祝神医,从京中带来的,你们就跟在祝神医的身后便是了。”秦淮舟说道。 “祝神医?”有个大夫仔细打量着他,忽然一拍手,整个屋子都能听见声响,“是那位祝君山,祝神医?!” 他很惊喜,很早之前就听说过祝君山的名字,只是一直没有见过真人,原来长这模样啊。 “是。” 祝君山笑了笑,朝他们走过去,揭开熬药的陶罐盖子往里头一瞧,散了散飘上来的蒸汽闻了一下味道,“附子,地黄,当归,丹参……” 转身又看了另外一罐子,药材是不一样的,准确来说每一个罐子里的药材都有差别。他们如此,怕是在一个一个的试药了。 浓眉轻蹙,眼眸下沉,又将那盖子给盖上,看着他们,“这是……死马当活马医医?” 什么乱七八糟的药都给用上了,但也不怪他们,毕竟汉城这地方哪里有过这么大的瘟疫,他们没有什么办法也实属正常。 那些个大夫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不是也是没有办法了吗?对症的药都用上了,可还是免不了上吐下泻,连饭也吃不下去,用了些养血补气的药物给他们吊着,现在也只有一个个去试,没准就有一个能行呢。” 那些大夫也是秉承着试一试的心态了,总归是不能放弃他们的生命,就连他们自己也有危险,药也是一遍一遍的去试了,却还是没有效果。 “若是都这么试下去,那还得试到什么时候去。”祝君山说。 “容我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症状,我才好对症下药。我方才进来的时候浅略的看了一眼,之前也接待过这种症状的病患。” 第170章 有救了 他这般话说着,倒是让人喜出望外了,那大夫连忙带着祝君山往外头去了,一边拉着他走,一边说着病患的症状,那笑得如同春日的花一般灿烂。 秦淮舟摇了摇头,无奈的看着他们,去后面的柜子上找了一小节人参根须,那瞧着像是他们没有用完的。自己拿了一节,将就着拿旁边的闸刀切程小段,又用旁边包药的纸仔细的包好,揣在身上。 这才满意的离开。 这人参是以养气为主,据说是个能够起死回生的药物。将人参含在嘴里,或者做成汤药,都能吊着一口气。按照卫冕这个性子,他定然不可能好好的去休息的,那么这人参段就发挥了它的作用了。 秦淮舟没有在这里待多久,他也必须要在这里待多久。他的任务不是照顾这些病患,而是保护全城的百姓。 那些个病患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上吐下泻,面黄肌瘦,这才没多一会儿的功夫,又有几个吐了一场,实在坚持不住昏迷了过去。 大夫赶紧去瞧了,勉强吊着一条命,但都是束手无策。 “病患越来越多,已经有好几个大夫都病倒了,也死了很多人。他们身上比火都要烫,时不时的呕吐,时不时的腹泻,更是连喝一口汤药的力气都没有。”那大夫一边看着病患一边给祝君山讲诉病患的一些基本情况, 祝君山朝其中一个病患走过去,神兽给他把了脉,这人脉象媳妇虚弱,瞧着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看了看他的口齿,指尖,不是中毒的症状,倒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引发的痢疾。 “如何?”那大夫问。 “最近的水源食物那些检查了吗?”祝君山将那病患的手放下去,转头问他。 这个时节天气已经渐渐燥热了起来,汉城的天气最是炎热的,若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喝了什么不干净的水,也会引发病变。不过他更加倾向于是那个叫做张角的人在背后做了什么。 “水源和食物都已经查过了,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啊,而且平日里吃喝的水都是从上秋山上引下来的,那里有人守着,也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你们说的那个下毒的人,他到底有些什么了不得的本事,能够越过守卫进来?” 那大夫也是听说了张角的事情,但他没有见过张角,也不知道张角到底是多么的神通广大,能够在这样的重重保护之下做些什么。 “况且,就算是百姓家里的水井也是有人看守的,每一日都有守卫看守便也就不存在什么在水里下毒这事了。”那大夫又补充了一句。 “既然不是水源的问题,那么吃食呢?”祝君山又问。 一面问着,一面又去旁边看了一个病患,他们的症状跟大夫说的丝毫没有出入,都是上吐下泻,面黄肌瘦那一挂。 不过他还有点不一样的症状。 明明是已经是初夏,这人却浑身发抖,直打寒战,嘴里还哆嗦着不停的说道,“冷,好冷!” 不光是他一一个人有这种症状,还有比他更加严重的,身子滚烫,嘴里一会说冷,一会说热。还有的大汗淋漓,舌红苔黄,一会说着口渴想要喝水,给他将水递过去了,却又一口都喝不下去。 “这症状没错了。”祝君山自信的说道。 他又多嘴问了一句,“今日可有发生什么大事情,或者是有什么虫子比较多的?” 这些人一看就是被蚊虫叮咬,腹腔中进了虫卵,造成体内失衡,才形成了现在这个症状。要说死人,倒也是的,要说不死,倒也是有人能够凭借着自己自身强壮的体质挺过来。 这不才一会儿,又有人走了。 那大夫思虑了片刻说道,“这么说来,我倒是想起来了,汉城入夏比较早,本来夏日都是蚊虫多的时节,就也没有多么在意,现在想想前段时间春日刚过,还没入夏就已经有了很多蚊虫。如此说来,他们这些病症都是因为蚊虫?” 大夫算是个精明的了,祝君山一说他就明白了。既而想起来前段时间好些蚊虫出现,当时他们只当是今年入夏比较早,反正汉城入夏本来就是很早的,便也就没有什么在意。他们倒是没事,做了些驱虫的药来,便也就没有什么蚊虫近身了,那些百姓还有将士便不一样了,他们可没有这个条件,如此才是中了招。 “难怪一直看是没有毒的,也采了他们的血去验过,都没有中毒的痕迹,原来是这些蚊虫在作怪。可是这么多年来也全然没有过这些蚊虫,难不成真是那个高人神通广大,连这些蚊虫都能驱动吗?” 关于张角的神通他是没有见过的,便也就不相信能有人驱动而得了这些蚊虫。还偏偏这些蚊虫都来了汉城,没有咬到他们拓跋的人。 “这些蚊虫应该是从偏远的地方来的,他们喜欢脏乱的地方,但凡是一些在脏乱恶心的地方只需要稍微培养就能生出来很多。”祝君山说道。 “现在还有些什么药材?”他转身往屋里去了,方才来的时候好像没有看见什么他要用的药材。 大夫赶紧跟着他进去,将柜子里的药材都翻了过来,什么解毒的,降火的,就是治个头疼脑热的药物全都找了出来。 “就是这些药材了。”大夫颤颤巍巍的,瞥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又起来瞥了他一眼。反反复复的,也不知该说什么,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祝君山一眼就看出来了他们得了什么病,也看出来了他们到底是如何得来的病。竟然连最近蚊虫多都知道,可见他有多么神通了。 他更多的是羞愧,竟然连这些都没有看过来,甚至什么都想了,什么药材都用上了,却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黄连,青皮,鸡矢藤,马蹄金,青蒿……三碗水一两药,煮成一碗喝了。还有那些驱蚊虫的药物,都用上,放在屋里屋外,烧艾草的灰加上菜油将各处都擦拭一遍,树叶加上艾草,点些烟每日熏一熏,不出半个月就好了。”祝君山淡定说道。 第171章 夜袭 那大夫眨眨眼睛问道,“如此就可以了?” 都是一些很平常的药材,竟然没有什么珍贵药材,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祝君山点了点头道,“如此就可以了。” 那大夫倒吸一口凉气,喜出望外,眼里是对知识的求知渴望,转身迅速的从不知道哪里拿来一个本子,看着发黄的纸业,像是已经用了很久了,“不知神医可否再说上一些,让我等都记着,这等病症还没有治好过。” 本着求知的精神,那大夫这会不觉得难为情了。 旁边的大夫看见他这般举动,也跟着过来凑热闹,那大夫拿了本子,他就赶紧去拿笔来了,踹了另外一个还在走神的大夫,让他去研墨。 祝君山点了头,他们便欢呼了几声,立马给他腾位置,让他坐着。祝君山接过他们手中的笔将药材的用法用量都写下来了,并且还给他们拓展了些许。 那几个大夫便很是高兴了,这可是他们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啊。 早先便听过祝君山的大名,现在看着他是那么的平易近人,便更加崇拜了。看着祝君山的眼睛似乎都有着光芒一般,一边看着他一边看着他写的一些药方子。 有懂事的,还抽空去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来放在旁边,怕他渴了。 看着祝君山给他们写了好些方子,大抵都是些没有见过的。收了方子又吩咐下去,给那些病患熬药,这才喝了一贴药,没见到什么成效,但总归来说是瞧着没有那么严重了。 此后的日子,每一日都熬了汤药给那些病患喝着,身体健壮一些的将士们就忙着对全城内外的消杀工作。用了些除蚊虫的药,每一家每一户都放了艾草制成的驱虫香料,将这些放置在城中内外,倒是情况好了些许。 约莫着吃了几日的汤药,才敢用上一些补养气血的药物,那些病患倒是没有出现什么不良情况,再给他们酌情用药,更是好了些许。 不过也会有一些病患坚持不住去了,可到底人也没有之前那么多了,并且还将全城内外的消杀过,再患病的将士大抵没有了。 眼看着情况好转了,才敢给府衙送消息过去,让他们知道。 今日是那半个月喘息日的最后一天,听见城南的集中营里传来了消息,众人都是喜出望外的,卫冕被强制性的休息了几日,听见集中营传来消息,便忙不迭的跑了过去。 “卫将军,你慢一些也没事。”秦淮舟喊住他。 然而他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冲出去了,本就不想他们在专心防备工作,他却在歇息的。这不是给他逮着机会了,赶紧便去了到了城南的集中营,被祝君山给拦了下来,开了一贴药吃着,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府衙中。 “别说,还得是你啊,心眼子多,卫将军才着了你的道。”魏允华笑着说道。 魏思年神色迷离,仔细瞧着他,“也不知你这话是在夸我呢,还是在骂我呢。” 他随着又是一笑,“那当然是在夸你了,我何曾骂过你。” 他笑得很是好看,就像是那清晨的的云霞,那山间清爽的风,不过说话的这一张嘴,实在配不上他的这一张好看的脸。 “你知道在话本子里,像你这样的人都是什么形象吗?”魏思年看着他。 且不说他之前总说她不够聪慧,虽然说得确实有点道理,她也无法反驳,可总是如此说,就显得他格外刻薄了。 他一笑,“话本子是吗?话本子好看吗?” 他这笑容看着毛骨悚然的,本来是夏日的时节,却被他盯得直打寒颤。 “话本子,是我的。”刘雪宁许是听出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一直在旁边没有开口的她,举起了手来。 对于他们这些时间忙的那些,顶多她是能看着帮忙端点茶水,就连弄点吃食都是她不会的,跟着城中的妇人婆子们学了点,但还是不太会。 如此,他们总是不让她做什么,大抵是怕她伤着自己,或者是碍事。如此一来便没了什么事情做,百般无聊,拿了话本子看,见着魏思年也同样累了,她有时也觉得无趣,看见好看的故事,便给了她看。 魏允华愣了一下,一时语凝,过了良久才说,“我倒并没有觉得看话本子有什么不对,今日你们还是跟往常一样看话本子便是。” 他说话很是平静,魏思年分明的看着,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 便拉着旁边的刘雪宁走了,说是这会子回去给他们准备点吃食,今日看城中的姨娘婆子们烙了饼子,说是要给城中病患吃,他们病了这些时日瘦弱了许多。 多出来一些饼子,就给他们吃。 刘雪宁便跟着她一起去拿了。 “你是故意要拉我出来的。”刘雪宁说道。 她看得真切,魏允华的确是有些什么事情要拦着她们的。 “他们今日要去偷袭,今日是半月之期的最后一天,胜利者总是要自信一些便会讲道义,所以明日之前,他们必定不会有什么动作。今日一晚前去偷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或许明日,也不光是明日,甚至是以后,都不需要将士一个个用命换来喘息之日了。如此喘息,实在是不明智的。我相信哥哥和淮舟哥哥,他们定然能成功回来的。” 他们既然想要瞒着,那便装作不知道又何妨呢,他们奋战在前,她就跟着城中的将士和百姓保护好后方。 刘雪宁坦然一笑,“那我也相信他们。” 跟着妇人婆子们一起做了好多饼子给他们送去,将士们得吃饱了才有力气的。 吃了喝了,再目送他们出去,她们不在屋里干着急,而是跟着妇人婆子们一起给将士们做些衣裳鞋子,或者跟着工匠一起赶制武器。 他们带了小一万人去,出了城门分成几队,一队是选出来的精兵良将,一队是稍微逊一些的。声东击西之法,定能断了他们联合围攻的退路。 “上!” 第172章 你觉得你能活? 今夜是个很好的日子,明月高悬,东风正起。 离进了拓跋的疆域,四周都是大大小小的营帐,每一处外头都有放哨的士兵,站在高台架子上,整个一圈围着,点了篝火。 “你们从右边绕过去,你们直接从前面去。”魏允华有条不紊的指挥着队伍。 一共分成了三个队伍,他带着两千人从后面绕过去,秦淮舟带着人从右边去,剩下的三千人在前面吸引火力。 让他们觉得这个是声东击西之法,有秦淮舟在右边带队,如此一来让人更加的觉得可信了。 其中一个士兵穿着跟魏允华一模一样的战甲,魏允华则是穿着一身黑色普通士兵的盔甲,换了一个身份,如此一来他们定然会觉得他们只有两个队伍来偷袭。 陈鹏是带着那三千人的队伍的,其余两波也分别往反方向去了。 在他们走远的时候,陈鹏趴在地上,听着从那边传来的消息,他们敲击的地面提醒他可以行动了。 他才奋起,扛着长矛冲了过去。 分别往两边走的魏允华和秦淮舟也在默默的等待着可以前进的时机。 那些哨兵见着大举人马进攻,便赶忙吹响了号角,紧接着人从四面八方来了,一个个精神抖擞的模样,怕是已经早就做好了准备了。 但是他们分明的看着,没有张角也没有那个新的狼主。而是一队很是普通的队军士,只有约摸几千人,拓拔是没有这么少的人的。 他们的暗探去探查过,光是精壮士兵就有大约五万人,也不算上其他的,若是算上,没个十万也有八万人。 看来他们是早就料到了,不知道在哪里等着他们呢。 秦淮舟没有动,魏允华也是悄悄的往后面绕过去,行动很是缓慢,因为怕被先发现,那么他们今日的行动就等于白白送死,没有任何作用。 他早先便研习过拓拔的兵备图,也曾派探子去探查过,跟图上大差不差的,他们拴马的地方在后面,放粮食的地方在右边。前面是岗哨最多的地方,这会正是换班的时候。 陈鹏还在浴血奋战,他们冲上那个高台将哨兵打了下来,并且推倒了旁边的篝火,把里头的火种扔向前面的帐子。 那些士兵接二连三的不知从哪里出来,眼瞅着人越来越多,已经快要上万了,陈鹏的身上染了好些鲜血。 “将军,他们往右边绕了。”其中一个士兵对秦淮舟说道。 在那人群的后面,隐隐约约的能看见好多人影,都在往右边移动,大抵是知道他们要从右边绕过去。 秦淮舟点了点头,伸出手来下了命令,“上!” 这会子大概所有人都集中在右边,他们是想要将秦淮舟他们一网打尽的。 那个士兵扮演的魏允华跟秦淮舟并排而走,接着陈鹏冲到前面去吸引火力的时候,往右边绕过去了。 右边是他们的粮仓,他们自然会格外重视一些,不过就现在看来,右边是粮仓根本就是他们放出来的假消息,还有他们的探子,探查到的消息也是假的。 除了右边和前面,就只有左边和后面了。 秦淮舟按照他们商量的那样,还是从右边去了,因为他们的目的不在于粮仓而在于后面的马厩。 拓拔生长在大草原的地带,自小便练习骑射,要单单论起骑射来,汉城的兵绝对是比不了的。 所以想要赢过他们,那就得攻所短,困所长。 锻造弓箭是一回事,让他们用不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将军,是计!” 将士们到了右边,看见大量的人马涌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这是被人包了饺子了。 有的士兵不知,一阵叫苦,还有甚至说秦淮舟太年轻的,当然,也只有他从邕都带过来的兵才会如此说。 汉城的兵自然是相信他的,因为他们是看着秦淮舟一步一步的走到今日这个位置,他当得起“将军”二字。 “哈哈哈哈!秦淮舟啊秦淮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 有个人笑着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是个眉眼像故人的男子。一身褐色的大马褂,满头辫子的头发,腰间挂着马鞭,让人瞧着就是格外神气的模样。 “想必这位就是狼主了,怎么瞧着有故人之姿啊。”秦淮舟挑了挑眉,他大抵是看出来了,这人身份一定跟乌木巴罕有点关系。 “我乃前狼主乌木巴罕的弟弟,格木巴罕!秦淮舟,你杀我兄长,今日落在我的手上了,我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来祭奠我兄长!”格木巴罕咬牙切齿的说道。 在知道兄长死讯之后,他便连夜赶来,蛰伏五年,养的拓拔兵强马壮,为的就是给乌木巴罕报仇。 “哦——”秦淮舟冷冷一声,将这个字的尾音拖得很长很长,“我说呢,怎么看着有那么点眼熟,原来是故人的兄弟。” “不过——我跟你兄长怎么着也算是相熟了,你如此——未免有点不符合道义啊。”秦淮舟又说。 格木巴罕冷笑一声,“道义,你也配跟我讲什么道义,我兄长就是因为跟你们讲道义才被你杀死,你有什么资格要我讲道义!” “你难道就不是为了粮仓来的吗?前日里抓了个探子,说是来探查粮仓的位置的,就知道你们要夜袭粮仓,所以早早的就做了准备。哎呀,让我瞧瞧,死到临头的人,就是话这么多,难道你还想凭你这一张嘴,多活一会儿吗?” 格木巴罕最是恨他,他与兄长的感情算是格外好了,听见兄长的死讯,第一件事就是想要杀了秦淮舟。但是他没有那个本事,现在请了个高人来,看他还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秦淮舟点了点头道,“说的对,说的非常对。不过你也不好生想想,就是在当年我都能轻而易举的杀了你兄长,救下汉城,凭借着几千人对战你们几万人,我都能赢,你觉得你比你兄长更加强悍吗?” 秦淮舟很是自信的一笑,他就带了几千人,就看他今日到底能不能活着出去! 第173章 声东击西 格木巴罕对他自己很是自信的,况且他们就只有这区区几千人,就算是加上前面的那几千人,都不足一万。他实在不知道去秦淮舟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他今日能够逃得了的。 他冷笑一声,“秦淮舟啊,秦淮舟,你该不会觉得你很有能耐。” 他专门设计要将秦淮舟引来一网打尽的,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跑了呢。 秦淮舟还是一如既往,脸上笑着,丝毫不畏惧的样子。 他最是讨厌他这个样子,见他没有说话,脸上显露出一丝怒气,“你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是这副死样子!就是你这副死样子,害死了我兄长,现在你还是这副死样子,你是一点都没有想活吗?” 他并不会急着杀死秦淮舟,相反,他要好好的折磨他,直到他跪下来求饶了,才算是告慰了乌木巴罕的在天之灵。 “跟你兄长比起来,你要幼稚许多。你也可以选择今日将我放回去,是我着了你的道,我认输。今日是休战的最后一天,你若是想要报仇的话,还是去战场上,我可是于万军之中取了你兄长首级的。” 秦淮舟对着他笑,那笑容显得他格外的坏。既然格木巴罕那么念着他这个兄长,他就应该跟一个真男人一样,在战场上见真章,而不是在背后玩阴的,摆他一道。 当然,就算是如此说了,也不一定能让他放人,因为他本来就是设计要抓他的,怎么可能因为他说的一句话而轻而易举的就将他给放走了呢。 果然不出他所料,格木巴罕听见他说的这话瞬间怒了,脸上可见的怒气冲冲,“秦淮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想的未免也太美好了些许!” 秦淮舟啧啧两声,“身为狼主,怎么能没有气度呢,你这样可是会让天下人耻笑的。” 他不说都还好了,一说便将格木巴罕给惹急了,“我本来是想让你多活一段时间的,可你偏偏要送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给我杀,一个不留!” 随着格木巴罕一声令下,那些士兵就朝他们团团围了上来,两方人马混战在i一起,拓跋的士兵将他们围在中间,秦淮舟站在最前面,冲过去,定然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此刻魏允华那边就要顺利好多了,他们几乎将所有看守巡逻的士兵都引了过去。 “看样子他们是为了秦将军而来的。”跟在魏允华身边的那个士兵说道。 “确实。”魏允华也说道。 小心翼翼的绕过高台上的敌人,这里最好的一点就是地势平坦,他们可以围绕在营帐的周边,朝他们的马厩而去。但不好的也同样是这一点,因为地势平坦,所以视野开阔,为了不被发现,他们只能绕着远路走,原本可以很快便走回去的路,现在需要走很久才能够走过去。 “秦将军那边,看样子不能坚持很久。”那士兵又说。 他趴在地上听了一下那边发出来的声音,细微的打斗声在耳朵里瞬间放大,他分明的听着秦淮舟长枪的声音,像是力不从心的样子。 “那我们就快些。”魏允华说道。 朝后面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看着从前面传过来的消息也跟着加快了脚步,但是这个时候总是会忙中出错。 一个士兵不知到踩到什么东西了,发出“吱吱”的叫声来,那叫声格外的尖锐洪亮,比秦淮舟他们那边都要洪亮许多。 站在高台上的哨兵听见了声音,立马便有人下来探查了。 这一瞬间,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去了,却忽然不知从哪里钻出去几只耗子,往营帐的方向跑去了。 “哦,是耗子,没事没事!” 那士兵看了一眼,便又回去了。 那个士兵这才松了一口气,发誓坚决看着脚下的路,这一路上倒还是很顺利的,不多一会儿便来到了马厩。 这里果然是圈养战马的地方,这个马厩格外的大,外头用营帐做了一个遮挡,里头就是养马的马厩了。 摸黑进去,里头还有好几队军士在巡逻,魏允华吩咐几百人绕着路进去,其余的人埋伏在旁边那马厩也没有个什么可以很好遮挡的地方,几千人进去定然是不行的。 随行前面几百人率先跟着魏允华进去,他知道换班的时间,这会子大抵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换班了。 他们在营帐的后面,暗中藏着,那些个士兵果然没发现他们,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他们才趁着换班的这会空隙冲进了马厩。 他们善骑射,马匹自然也会是最好的。 “都是些好马呀。”那些个士兵看见这些马眼睛都在发光,若是这些马能够偷回去就好了,如此一来他们也可以在这一片平坦的草原上真刀真枪的赢过他们。 “别废话那么多,赶紧动手。”魏允华瞪了他们一眼,一边又换了一副脸色,显得稍微温柔了些许,“等我们攻下拓拔,这里所有的马都是咱们的。” 那士兵才开始动手,将马厩里的马松了缰绳,等一会儿,再让他们都受惊了,他们一定都会跑的。 他们换班没有多少时间,所以他们便必须要抓住所有的时间来给马放走,少了一匹马,就少了一个善骑射的士兵。 一溜烟的功夫过去了,他们都还没有将所有的马匹都放出来,有一些是已经跑了的,去追逐他们的自由去了。 来不及想太多,一把将最后的缰绳给松开了,抓住他们换班的最后时间,都藏在营帐的后面。 “啊!来人啊!来啊!战马不见了!” 有一个细心的士兵发现马厩之中的马忽然不见了踪迹,就是被他这么一喊,营帐里头的人也暴露了。眼瞅着这个时间段似乎还不错,因为听见那边的声音,秦淮舟他们还有力气,但不多。 “可以了,冲!” 魏允华一声令下,他带着的那些人也跟着一起冲进了马厩,势必要将今年的马都获得自由。 听见后面打起来了,前面的人也必须得给他们吸引火力。 第174章 让你也尝尝这个滋味! “谁?!是谁将战马放走了!” 又是一个士兵大喊了一声,眼见着前面还在抓秦淮舟,后面的马却被人给放走了。 他们看着那些士兵,身上都穿着一样的衣裳,分不清楚谁是带队,也并不知道谁是谁。或许是个新来了的将军,或者又是有才干一点的士兵才能够做带队的。 他们都是井井有条的,排兵列阵,跟拓跋的士兵扭打在一起。 刀剑,长枪,发出森然的光芒,有人从旁边的篝火处点了火把,扔进了营帐里面,瞬间整个营帐都跟着烧了起来。 剩下的马匹因为收到了惊吓,都扯断了绳子朝外面跑了去。 “马!快追马!” 那士兵顾不得前面也顾不得后面,大多数的人都去抓秦淮舟去了,这里剩下的就没有多少人了,那些个士兵的前面有一个冲锋陷阵的小子,看着像是个武艺高强那一挂的。 “不知兄台是何人啊?” 那个活在他们口口相传中的人终于是出现了。 他就是张角。 跟那些个士兵比起来,他冷静得可怕,淡定的吩咐手下的士兵灭火,又淡定的走上前来看着魏允华他们。 “我没有见过你,你这个小子跟着秦淮舟可真是屈才了,不如跟着我走,我还能留你一条命在。”张角似笑非笑,那火光映衬下,他似乎是在笑着。 就连他的语气中都带着笑意,像是很惜才一样。 “当真?”魏允华问道。 张角又说,“那自然是真的。” “可惜啊,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魏允华冷声说。 立马下令血拼到底,他们当初可以用几千人围剿几万人,他们现在也同样可以用几千人,去与那几万人对战。 “我还想着留你一命呢,年轻人,你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命呢。”张角又说。 “对于我而言,我的命从来都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百姓的命!张角,你这个为非作歹的妖道,早晚有一日,你会被反噬的!” 张角挑了挑眉,见他还是如此,便退到了后面去,“那就,一个不留!” 他说话很是平静,但语气听着又让人感觉一点也不平静。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什么一般,只带了这么些人来,连个马厩都看管不好。 那些个士兵自然是拼死抵抗的。 鲜血是在地上炸开的,火势借着东风,燃得格外的大,像是要将整个营帐都烧掉一般。 张角在旁边平静的吩咐了一句,“救火,从狼主那里调一些人过来,秦淮舟死不死的都无所谓了,这个年轻人,我要抓活的。” “将军,怎么办?”旁边一个士兵问道。 “死拼。”魏允华说。 他们在这里尽可能的闹出一些事情来,那秦淮舟那边就少一些危险的。 魏允华这边倒是不用很担心,他们人不多,正好是几千人对战几千人。若是他们能够将秦淮舟那边的人引过来一些那可真是太好了。 张角已经退到了很后面去了,那些个士兵也是一样,大抵还是一对一的,刀剑无眼,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倒了下去。 东风又起,越发的大了,营帐一但被点了火,便是很难再被扑灭了。不管是他们多么努力的去救火,这一场火都是注定要烧起来的。 “小年轻人,顽抗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你要不还是选择我。我看你骨骼清奇,脑子也转的快,最适合做我的徒弟了。那个区区秦淮舟不过就是个半大的小子,没什么本事的,你跟着我才是最有前途的。” 许是他觉得魏允华实在好玩得很,并且还能够打破他们的谋划,竟然用了两个幌子来,还巧借东风,攻入了营帐,虽然说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不过看起来还算是有点用的。 至少现在看来,马厩里的马没有了,这里的营帐也被火烧了,并且他还成功的引来了围攻秦淮舟的人,怎么不算有点用呢。 魏允华啧啧两声,丝毫没有被他影响,而是一心对付身后的那些士兵。身上已经被鲜血覆盖,并且还受了几处伤,他忍着疼痛,将盔甲下的衣角扯出来,包扎伤口。 “小年轻人,怎么跟你说话你都不听呢,你要是肯现在求饶,拜我为师,你今日就能活。”张角继续说。 魏允华怒了,他一直在耳边跟个蚊子一样嗡嗡嗡说个不停,他一技枪挑起前面的拓跋士兵,扔了出去,将气撒在他的身上。 “你有完没完!”他无奈的怒吼。 张角笑着,摇了摇头,“当然是没完了,你这个小子有意思得很,明明都比不过的,非的要以卵击石的干什么,我真是心疼你啊,你如此有才能的小将,我都没有想到,还能有人用如此的方法。” 张角那眼神倒不像是惜才的,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一样。 “唉……”他叹了一口气,“可惜啊,给你机会,你也不要,不要便不要,死了也是一样的,你死了,我就更好把你留在身边了。” 他挥了挥手,“不必留活口了,杀了。” 话说了很多次,那就没有意思了。 那些士兵没有了顾忌,手上也变得更加凶狠了,几番血战之下,魏允华他们被团团围住,秦淮舟那边的人也少了许多,上万的人将他们围得密不透风。 他们都是拼死抵抗,将魏允华护在中间的位置,他被围在里面,前面是一道一道的人墙。 张角许是还不那么想让他死,便叫他们停了手,又走过去问,“你确定不跟我走吗,你今日可就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再一次起风了,这一阵风比之前的风更大,大风席卷着整个拓跋的营帐。 方才那个着火的营帐已经被扑灭了,烧了大半出来,露出里头的木制结构。 魏允华对他笑着,“你忘了吗?今日起风了啊!” 在张角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不知从何方来的,或者是从四面八方来的汉城将士将整个营帐都团团围住,他们足足来了好几万人。 马厩的位置忽然起了火,伴随着滚滚的浓烟,那烟尘席卷着整个拓跋聚集的营帐,一直随着风飘了十里远。 “有毒!” 第175章 巧借东风 “当然有毒啊。”魏允华说道。 那些士兵闻着味道,身子都软了下去,魏允华趁着这个时候,冲上去杀出一条血路来。 自然,张角也不是个吃素的,他咬牙切齿的看着魏允华,“好啊,很好,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呢。” 从一开始他们就做了两手准备,他们要做的根本就不是火烧粮仓,也不是放走战马,而是对他们下手,让他们也尝尝中毒的滋味。 拓跋兵力算不得多么雄厚,只是一个偏安一隅的小部落罢了,但他们的兵跟汉城的那些兵比起来,那就要凶悍许多,要是硬碰硬的话,他们断然是没有什么可能赢的。 因此走些不寻常的路,就显得就格外的重要了。 “对付你,总是要想些别的办法。”魏允华说道。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确实很不错,怎么总在我的意料之外呢。”张角还算是淡定。 只看见他从身上穿着的大衣里掏出来一些黄色的符咒出来,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东西,这更加确定了,他就是个妖道。 “冲啊!” “杀张角!” 外围的那些将士们在卫冕的带领下冲了出来,拓跋士兵因为中毒,而行动缓慢,身子绵软,但是好在毒药剂量并不大,大抵是因为他们努力去扑灭毒火的缘故。 “保护军师!” 他们都聚集在张角的身边去了,张角是个会点妖术的,就这么一会儿,他们聚集在张角的身边之后,看着他手中的符咒燃了,化作白烟在空中飘荡,就这么将他们身上的毒,给解了。 “你们是从哪里找来的人,还有点本事啊。”张角问道。 他也看出来了,就凭汉城的那些大夫是断然研制不出这样的毒药来的。 “你该不会又要挖墙脚。”魏允华说。 张角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我这个叫做惜才。” “你怕是不太清楚现在自身难保的人,你是!”魏允华定睛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都快要压制不住了。 “怎么办呢,我要是现在认输的话,你会不会放过我呢。”张角还是笑着,他那个笑容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会露出来的笑容。 卫冕的人马赶到,这都还没有真的打过去呢,张角便吩咐后撤,直接不打了。 格木巴罕那边收到消息,也跟着骂骂咧咧的往后面撤了去。 今夜是第一次取得胜利,两方都是相互算计,就看谁心眼子多了。 秦淮舟一身的伤,格木巴罕就是要看着他被慢慢的折磨死的,若不是卫冕带队及时赶来的话,他怕是都不在了。 “还好赶上了,你们也是,怎么提前行动了,不光提前行动,还连我都给骗了。”卫冕心疼的看着他们,一面跟着大夫一起给他们处理伤口,一面对着他们骂骂咧咧的教训。 这两人,一个赛一个的不让人省心。若不是他留了个心眼,怕是今日都救不了他们了。 “卫将军,你好啰嗦啊,我可是病患啊,哪里有你这么数落病患的,这样可不好。”秦淮舟撑着虚弱的身子,一口一口喝着刘雪宁给他喂的汤药。 “差点都死在那里了,还这么贫嘴。”看着他满身的伤,大夫给他换药的时候她也在旁边帮着打下手,他身上新的伤痕和旧的伤痕,交错纵横,看着格外的令人心疼。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的伤,就算是在宫里,看见观棋偶尔露出来的伤痕,她也没觉得,现在看着秦淮舟这满身的伤痕她才知道,原来他们过的都是话本子里写的那些刀尖上添血的生活,稍不注意,命都没了。 秦淮舟咧着嘴笑,“公主殿下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刘雪宁拍了他一下,“谁担心你啊,这都是你自己受的伤,我才不担心呢。” 其实她的担心都流露出表面来了,但她还是嘴硬不承认。 “好好好,公主说什么都是对的。”秦淮舟又笑着。 喝完了最后的汤药,沉沉的睡了下去,今日躺着的人,终于还是变成他了。 魏允华的伤没有那么严重,处理好了伤口他就去看受伤的将士们去了,一面还吩咐着,将拓跋营帐里的物资都运过来,并且在城外安营扎寨,往前面移了十里。 远远的还能看见拓跋新的营帐,这个旧的营帐里几乎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粮食武器一样都没有,就连营帐都是个半扎的,看着不像是什么常驻的地方。 果然,他想的不错,这个营帐根本就是个障眼法,他们实际上驻扎的地方不在这里。 还有马厩里被他们放走的马,看样子也不是他们专门饲养的战马,而是一些普通的马匹,不然张角也不会那么淡定。 可是他们为何要这样做呢? 这一点他想不明白,吩咐打扫了战场,拓跋的人消停了好一段时间。将城里的百姓重新安顿好,这个时节已经很热了。 魏思年跟刘雪宁一起坐在院子里,摇着扇子,看着这会子院子里的花开的正好。 “妹妹,我最近总是心慌,还做了噩梦,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刘雪宁很是担心的说道。 她这段时间见得多了,按理来说是不怕了才对,可今日总觉得格外心慌,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 “可能是你最近太累了,我回头去找大夫拿一点安神的药材来,喝了药就能睡得好了。”魏思年没有什么担心的,她最近倒是睡的很好。 那拓跋被打退了,撤出去,好一段时间没有来招惹了。当务之急是要先将百姓和患病的将士们照看好,况且现在若是追击,怕是要着了他们的道了。 刘雪宁摇了摇头,“并不是。我近日其实都没有做些什么,最多的时间是用来照顾淮舟了。” “朝中还没有消息传过来,这个时间该传过来了才对。”刘雪宁又说。 “对呀,我怎么都没有想到,的确早该传过来了。”为什么一拍椅子,恍然大悟,“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呢?” 她又想了想,他们或许是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说不定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第176章 后方有变 “公主姐姐,你有心事。”魏思年看着她的眼睛。 好像她知道了些什么事情,但没有说出来。 刘雪宁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我还想起来今日要去跟李阿婆学着做点汤菜什么的,我就先走了啊。” “那你还要不要安神的药啊?!” 她匆匆忙忙的走远了,魏思年在她后面大喊。 她似乎是没有听见,头也不回的就跑开了。 夜里趁着凉风,魏思年爬到上秋山顶上去休息,这会子气温正好,不会冷,也不太热。还是跟以前一样,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薄纱裙子,手上拿着一把小扇子,用长草叶子编的,很是凉快。 “怎么想起来这里了。” 魏允华在是在她后面跟着上来的,这个时候是他们该止战歇息的时候,便没有太多的事情,逮着一个空闲的时间出来。 “你有没有觉得公主好像有什么心事?”魏思年说道。 魏允华点了点头,“确实,今日看着她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怕是在这里待得不习惯了。” 他叹了一口气,“也是,她刚来就要跟着干活,又是遇上瘟疫横行,又是遇上打仗,不习惯那是自然的。” 若说她是因为这些事情不习惯的话,那还有得解释了。 魏思年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是因为别的什么,她还是很习惯在这里的。” 她望着魏允华,一字一句说得很是清楚认真,“公主说她做了噩梦,梦见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我看不像是梦,或者说根本不是梦,而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是这里,而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难道都没有发现朝中都没有消息传过来了吗?所以这件事情一定是跟公主或者陛下有关系的,也没准连观棋都没有时间传消息过来了。” 魏允华皱了皱眉头,“朝中现在能有什么事情啊,现在柳家和丞相都倒台了,还有那些遗留的大臣,也有观棋在旁边,朝中怎么会出事?难道跟咱们有关?” 他有点担心,会不会是魏家出了什么事情,毕竟其他两家都倒了,剩下的只有魏家。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还不会对魏家动手,因为观棋的羽翼还不够丰满,没有办法对付秦家。他们还需要魏家和秦家相互制衡。 “那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朝中没有消息也是事实啊,不如,找人回去看看打探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魏思年说道。 现在他们消息闭塞,什么都不知道,是该派探子回去,至少不能连朝中一点消息都不清楚。这个探子的人选却是个难事,不能让人发现,也不能跟魏家,秦家这些有半段关系。 须得是个聪明的,底子干净的。 “说的对,这事就交给我去办,今日的事最好是只有我们二人知道。”魏允华很是谨慎,还是不应该人尽皆知才好。 事关魏家,无论如何都不能马虎。 “放心,我知道呢。” 朝中就跟他们担心的那样,变了天了。 就在魏允华他们出征半个月之后,朝中就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先是韩长月突然病情加重被韩家给接了回去,再又是胡世卿闹了点事情出来,被观棋平息过后,却还是有后患。 朝中那些以前的老臣们有些不服管教,他们并没有因为柳御史和丞相,以及那些大臣们的死而对皇帝心生畏惧,相反,他们在控诉皇帝的这些不人道的行为。 再加上还有几位大臣接二连三的身亡,他们便更加不服从管教了。自己也不知何时会死,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多说几句话,将自己心里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朝中的大臣们现在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支持皇帝的,另外一派是支持刘弗陵的。 有些大臣认为刘弗陵也是皇室的子弟,就算是亲王的孙子,那他的身上也是一样流着皇室的血脉,况且他可是格外懂礼仁德的,瑞是他当上皇帝的话,那一定是一位明君。 朝中那些老臣们几乎都是支持刘弗陵的,还有一小部分是依然支持刘子桓,只因他就是先皇的儿子,他才是真正的血脉纯粹。 刘弗陵倒是一直在拒绝,并且还一直都待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干脆是连人都不见了。 如此一来,这件事情就变成了一件令人焦头烂额的事情来。 后殿里,他还在处理今日大臣们上奏的折子,他扶着额头,看一本扔一本,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越来越不好看。 “那些大臣又上奏,逼陛下退位了吗?”旁边研墨的小太监问道。 这个小太监是刘子桓自己找来的,他是今年新入宫的太监,据说是因为家里遭了难,才来的。刘子桓看见他的时候,他都快要被打死了,也不知他到底是惹到了谁。 在奄奄一息的时候,被刘子桓救了下来。 “怀玉啊,你说朕就真的那么不好吗?”刘子桓抬起头来问他。 薛怀玉摇了摇头,“在奴才看来,陛下是最好的人,也是最好的君王。他们说的其实不无道理,可他们忘了,陛下是皇帝,皇帝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陛下也承担了很多常人所不能及的事情,做奴才的每日只需要伺候好主子,若是圆滑一点,能够讨主子欢心,那么跟对了主子就会平步青云。可是做皇帝的就不一样了,要辛苦很多。” “朝中那些大臣们总想着自己能够捞多少油水,自己又有多少权利。少有人是个合格的大臣,一生清正太难了。皇帝必须要看顾这个,看顾那个,还得忙着怕他们谋反,还得关心百姓生活。又得忧心现在正在打仗的事情。” “皇帝要忙的事情之多,说都说不完。说白了,皇帝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奴才。当奴才的只需要伺候好宫里的主子就行了,但当皇帝的得伺候好天下虽有的主子。” 刘子桓的脸瞬间黑了下来,自嘲着说道,“原来,朕竟然还是个奴才啊。” 第177章 没有余粮了 薛怀玉笑着,“倒也不是,陛下至少看起来光鲜亮丽了,多少人羡慕呢。” 他那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天真得可怕,就是说话多少有点杀人诛心了。 刘子桓抿嘴道,“打住,别说了。” 他破防了! 薛怀玉应当是整个皇宫里最敢说话的人了,大抵是因为她才刚入宫,还年轻,他的眼神都格外的清澈呢。 “陛下这叫自欺欺人。”薛怀玉继续说。 不过他也不是全然不知道察言观色的,微微抬头见到刘子桓的脸色变了,他便赶忙放下了手中的墨说道,“陛下,墨研好了,奴才去给陛下添茶去了。” 不等刘子桓说什么,他赶忙就走了。 刘子桓在后头看着他,摇了摇头,不禁感叹,“真是个清澈的人啊。” 他被困在皇宫里了,身边唯一一个还敢这么跟他说话并且没有坏心眼的人,就只有薛怀玉。 过了许久,薛怀玉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 他揭开盖子,闻到的不是茶的香味,更像是一股药香。薛怀玉倒了一杯递给他,“这个是方才奴才去太医院拿来的,陆太医亲自配好的药茶。陛下这段时间劳心劳力,万万要注意身体才是。” 还得是薛怀玉,知道想着他。 “你想办法给汉城传信过去,告诉他们现在的情况,最好是能够早日班师回朝,不然邕都就要变天了。”刘子桓说道。 大抵是因为他准许了火烧太极殿这事的发生,再加上观棋屠杀朝臣,以至于朝臣心中惶恐,才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太极殿那事奴才也听说了,陛下是应该问问公主的意见,或者是魏二小姐的意见,奴才想他们定然也是不同意的。奴才知道陛下是想要借着柳御史的手杀了那些为非作歹的,可陛下终究是没有实证在手中,况且一切都操之过急。” 薛怀玉又提到了太极殿的事情,这事闹得很大。 他方才还看着太极殿在进行修缮,不过那太极殿修缮的不像是以前那样,倒像是要将太极殿修成一个办公场所。 跟衙门府邸差不多那样,看着有些突兀了。 刘子桓抬起头来,“你有何见解啊,说说看,你现在有什么办法能够力挽狂澜?” 薛怀玉笑了一下,“陛下大可以不给汉城送信过去,因为他们会知道的。王孙殿下和陛下都是一样,都犯了同一个错误。不过陛下还可以有改正的机会,王孙殿下却没有了。” 刘子桓眸色微暗,仔细看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怀玉又开始了他的研墨工作,刘子桓这会没有什么事情干,那些个公文折子什么的,一个都不想看。他便开始练字,了,刘子桓的字大气磅礴很是好看。 “陛下先前是不想被人压迫,陛下连自己的人人生大事都没得选择,那王孙殿下又何尝不是一样呢?作为王孙偏安一隅,却又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来到邕都,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来上学的,说得不好听一点,无非就是质子罢了。” “作为一个质子,跟陛下其实没什么两样。陛下不是质子,但是个傀儡。碧玺不想做傀儡,他自然也不想做质子,那么唯一的方法就是借着身份让自己成为天下之主,成了皇帝自然就不怕了。朝中那些大势力都被陛下铲除了,那么对于王孙殿下而言,现在最大的势力就是陛下了。” 他总也是看的很是通透,大抵是旁观者清。 “那就只有等?”刘子桓问。 “当然。”他说,“陛下对于柳御史算是后发制人,是陛下赢了,对于王孙殿下,也可以用这样的方法,届时没有谁能够跟陛下抗衡,除非他们造反。但是若陛下能够做一个明君,那些大臣们的心里也智慧认陛下这一个皇帝,奴才会让陛下成为明君的。” 薛怀玉笑得格外明媚他和观棋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眼里是清澈的。他是聪慧的,仁义的。观棋的眼里是混浊的,他是精明的,凶残的。 他们的长相都是大差不差的,阳光型,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微弯曲,就像天边的月亮。一张白白嫩嫩的脸,薛怀玉就跟他的名字一般,是一块玉一般的人物。 观棋也跟他的名字一般,冷冷的,总不爱说话。 说到这里,刘子桓又觉得他说得对,便也就自愿将自己困在这里,除了每日上朝,之后的时间哪里都没有去,就在屋里待着练字。 这个时节天气是燥热的,过了好多天之后,已经到了端午了。 汉城已经接近炎热的日子,这会子天气干燥,端午的宴席是在晚上,因为这会要凉快一些。 “哥哥,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魏思年说道。 见魏允华一个人独自坐得很远,她走过去给他拿了一个粽子。 见她来了,他便瞥过头去看着,“什么事?” “我刚才去粮仓看了一下,城中一下子多了几万张吃饭的嘴,还是多少有些吃不消的。前日里去隔壁买了粮食,却还是看着不够。朝中的粮草本来应该很早就来的,但是应该现在这个时候了却还是连一个影子都没有看见。” “粮仓里的粮食大概还能再吃上几个月,还有军饷也不太够,银库里的银子都拿出来了好多,朝中的拨款也还没有到。” 魏思年咬了一大口粽子,香香甜甜的味道在口齿中炸开来,简直就是格外好吃了。 “唉……”她吃一口,又叹一口气。 魏允华倒还显得平静了,他拿起粽子来吃着,“我与淮舟还有卫将军商量过了,这几个月之内,一定拿下拓跋,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有一整片草原,还能饲养牛羊,马匹,又是一处不小的收益呢。” 魏允华想的很美好,他也知道粮仓里的粮食不够了,已经派了人回去打听消息了,想着不出一个月,一定能够有消息传出来的。 “但愿。”魏思年说道。 魏允华说的其实还算是很有道理了,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嘛,没准就实现了呢。 第178章 血战乌珠穆沁 “快看!有流星,快许愿!” 天边划过一道银色的光亮,魏思年赶紧放下手中的粽子闭上眼睛许愿。 她想说愿天下和平,百姓安康。 “你太幼稚了,像你们这样的人,都这么幼稚吗?”魏允华看了她一眼,实在不明白,为何在她看来流星是个寄托梦想的东西。 为何她看见流星的时候,总是这么兴奋,虔诚的对着流星许愿,尽管一次都没有实现过,她却还是乐此不疲。 “这你就不懂了,这个叫心灵的寄托,有了寄托,才有动力。”魏思年笑着。 “今天天气真好。” 她难得这么高兴,今日是个很值得高兴的日子。 “我有一种预感,我们一定能赢的。” 她站起身来,往屋里走去,走进了屋子才开始蒙着被子哭。 端午是一个转折点。 在书里写过,端午过后,汉城会迎来一个浩劫,朝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人说秦淮舟和魏允华在汉城拥兵自重。那时候刘子桓也正在担心这件事情,听着朝中的大臣说了,他便借着这个机会断了粮食,和军饷,最后魏允华惨死在战场上。 这一场战争的胜利是秦淮舟带来的,而后秦淮舟也成为了手握兵权的将军。大抵是因为,他实在可能会造反,因此便不敢动他。 “魏允华,我一定会让你活下来的。” 她暗自下定了决心,牧马原之战,他们必须要赢! 她今日也在周边的各个州县筹集军粮,断然不能让粮食短缺这样的事情出现,她不能上战场去打仗,那她就做好后方的事情来。 盛夏的时节,这会子远远的瞧着,像是雪山上的雪,都化开了不少。今年的汉城比往年要燥热一些,到了端午这个时候,就已经很热了,穿着薄纱的衣裙,还一边扇着扇子,总还是燥热,连带着风都是炎热的。 从汉城到雪山,再到拓跋聚集的部落,那一片草原有个很好听的名字——乌珠穆沁。 汉城的军队驻扎的地方在乌珠穆沁的边缘,乌珠穆沁那一片草原水草丰茂,跟汉城的天绝不相同,不知是不是因为周边隔了一道雪山,隔绝了这里的热气,那一边天气格外的好。 这会子就算是盛夏时节,也还是很凉快。 而且乌珠穆沁的大草原上,还有水地,走上去酥酥软软的,令人心旷神怡。 他们去探查的时候,便走上去过,连带着吹过来的风都是凉爽的,难怪这个地方能够养出彪悍的拓跋人,强壮的战马呢。 端午这会刚过,拓跋的人马就在乌珠穆沁的边缘聚集起来了,他们大抵是脸上的伤好了,又出来蹦哒。 为首的是拓跋现在的狼主格木巴罕,旁边跟着的是他们的军师张角。 他们的营帐驻扎在离汉城军队不远的地方。 两军叫阵,就看谁吵得更凶悍,魏思年站在城楼上远远的看着,她不能出去,也不能让人进来。 她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看见远处飘起层层烟云,快要看不清楚里面的人了。 “他们……”刘雪宁也上来了,站在城楼上看着。 “他们会好的。”魏思年说道。 临走的时候,魏思年去找祝君山做了一颗药,一颗能够保命的药。战场上刀剑无眼的,她很难保证魏允华一定能够躲过去,所以她给他准备了一颗药。 “公主姐姐,你相信淮舟哥哥吗?”魏思年又问,她格外的真诚。 刘雪宁点了点头,“我相信啊。” 魏思年笑了一下,否认了她说的话,“不,你并不相信。你其实根本就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淮舟哥哥,说得好听点,你是为了淮舟哥哥来的。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但实际上你心里那个人是陛下,你心里想着的念着的都是陛下。” 或许在刘雪宁的眼中,别的感情都比不得情亲来的重要一些。她与刘子桓相依为命,自然是别人比不了的存在。 “其实你一直都在害怕,从你亲眼看见秦将军死的那一刻,你就有这样的想法。你知道淮舟哥哥太过于平静,不是他的性子,所以你就一知怀疑他,你担心他会谋反。你能够理解陛下所有的行为,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你都理解。你知道他的不容易,可你知道淮舟哥哥的不容易吗?!”魏思年厉声质问。 刘雪宁像是心中略有触动一般,开了口,“派兵去救他们,或许现在还来得及也说不定啊。” “果然是你啊。”魏思年苦笑道。 她没有再跟刘雪宁说什么,便立马冲下城楼去,召集守城的士兵往乌珠穆沁的地方去了。 刘雪宁收到了一封信,是观棋写来的,给她一个人的信。 那信上说了,秦淮舟和魏允华必须死,才能够阻止他们班师回朝,阻止他们手握兵权。因为害怕秦淮舟会对刘子桓下手,于是她同意了,暗中联系了拓跋营中的探子,出卖了情报。 乌珠穆沁。 “这是怎么回事?”魏允华只觉得一阵头昏脑胀,整个身子像是要垮下来一般。 秦淮舟在他的身旁,朝他走过去与他背靠着背,相互抵着。 “允华,你有没有觉得不对?”他问。 魏允华此刻声音已经很是虚弱了,他微微说着,“我有药,今日早上从祝神医那里拿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说是能保命的,我拿了两颗,你快吃一颗试试。” 魏允华从怀中拿出来那一颗药递给他,一面说道,“让我也试试,感觉有点苦啊。” 秦淮舟接过药吃了,咂咂嘴道,“倒也不苦,你快吃,捂着鼻子一口就吞下去了。” “好。”魏允华说道。 张角不光是会点妖术,就是武功那也是非常高强的。手中拿着道士的标配一把拂尘,身上穿着淡蓝色的道袍,今日这穿着打扮不像是个军士,倒像是个骗子。 “淮舟,你说我们要是能赢了这一场,回去你可要陪我喝一宿的酒啊。”魏允华说。 顽抗的抵着,手中的长枪舞出数十朵枪花,火光电石之间,挑起敌军往前冲了过去。 “好。” 第179章 为什么还是没有改变 有道是擒贼先擒王,魏允华看中了前面的格木巴罕。 “淮舟,我有一个想法。”他又说。 “什么?” 秦淮舟这会子冲了药,身子忽然好了,有力气极了,说话都是中气十足的,他和魏允华一样是用枪的,穿一身褐色的盔甲,身量很高,俨然是个英姿飒爽的将军。 他一挑一挡,混战在后,守着魏允华的后背。 “杀了格木巴罕,咱们再乘胜追击,就能拿下乌珠穆沁。”他说道。 魏允华越来越虚弱,秦淮舟也察觉到不对,“允华,那个药只有一颗!” 魏允华笑了一下,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他没有打算瞒着,因为秦淮舟始终会知道的,“没有药了,只能做一颗出来。” 听见他的回答,秦淮舟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魏允华手中只有一颗药。 “魏允华,你给我了你怎么办,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吗?!”秦淮舟无奈的怒吼,眼里不自觉的流出泪水来。 魏允华咧着嘴笑,“我没事。” 此刻阴风阵阵,飞沙走石,魏允华如同鹰隼一般的眼睛盯着前面拓跋的旌旗,那旌旗下战马上,坐着的是指挥军队的拓跋狼主——格木巴罕。 “你说,我们是不是有办法,杀了他。”魏允华说道。 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格木巴罕的方向,手上银枪紧握,暴起的青筋露出血脉来。他浑身像是在被烈火灼烧一般,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攻了过去。 前方的士兵犹如洪水猛兽,波浪般席卷而来,好像怎么都杀不尽,不能挪动半步。 “好。”秦淮舟还是如此,脸上露出视死如归的神色来,“那我就陪你一起,血战到底!” 飞沙走石,火光阵阵,战火一直延伸,烧尽了地上的草。顿时飞扬起阵阵沙尘,战鼓累累,敌军如同飓风一般狂卷而来。 “杀!” 这是决战的最后一刻,他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 卫冕带着军队从后方绕过去,将整个拓跋重重围住,格木巴罕就近在眼前,他坐在战马中看着他们体力不支,便冲锋而来,号角连天,铁马冰河,他嘴里喊着,“给我杀!” 魏允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朝前面杀了过去,鲜血染在他的脸上,身上,他一杆银枪都被染成了红色,嘀嗒嘀嗒的滴着血。 他双眼通红,知道自己或许不能活着回去了,朝秦淮舟大喊,“淮舟,如果不能活着回去,你就替我照顾好魏家的人,最好是带那个傻丫头远离这里,她背负得太多了。” 他一直都知道魏思年到底是为什么而来的,又到底在做什么。他有想过等到战争结束了,远离皇城,整个魏家从此销声匿迹,可他也知道,要么死要么拼,若是今日他战死了,皇帝会不会放过魏家人呢。 “好!” 听得他的回应,魏允华终于放下心来,嘴里笑着,心里也笑着,只是他或许再也看不见那个傻丫头了。 他朝着前面前进,格木巴罕也朝着他过来了,“原来你就是那位魏家的小世子啊!” 魏允华冲他笑了一下,讽刺道,“你也不过如此!” 长矛刺穿了他的身体,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他伏跪于地,那一杆银枪瞬间像失了魂魄一般,没了光芒。枪身被他紧紧的拽在手里,支撑着他的身体,使他立于不败之地,他屹立不倒,眼睛始终看着一片土地。 夕阳西下,最后那一缕光勾勒出他的轮廓,他似乎在望着那一束光的方向。 “魏将军!” 有士兵大喊,战鼓一通一通的响了起来,所有人在这一刻都仿佛静止了,他们看着魏允华的方向,他终于算是个不折不扣的将军了。 不知为何,他们像是被神魂附体一般,直直的冲上前去,卫冕带的军队也随着过来。 铁盔甲一步一步被染上腥红的血色,格木巴罕和张角拼死抵抗。最后是卫冕第一个冲上去,与格木巴罕同归于尽。 但很不幸,张角跑了,一阵妖风吹了起来,让人迷了眼睛看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张角就是在这个时候消失了。 “魏允华!” 魏思年带着城中的军队来了,看着眼前战火延绵不绝,看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她不顾一切朝着魏允华的方向去了,他一身鲜红,身上尚有余温。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样,为什么我还是不能改变你必死的结局。” 她抱着魏允华的尸体失声痛哭,眼睛麻木,空洞无神,嘴里咕噜咕噜的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秦淮舟心里五味杂陈的,也很不是滋味,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但终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不知应该如何去安慰她,也不知到底应该说些什么话,做些什么事情。 “我要杀了她!手她杀了哥哥,不光如此,她还想杀了你!杀回皇城去,我让他们刘家所有人都死!”魏思年眼里全是恨意,为何一定要对他们下手,为何一定要杀了他们。 她始终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的斗争要波及魏家人,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不争不抢,不去勾结朝中党羽,想要做一个仁德的臣子就那么难吗? “他本来不用死的,我早该发现的,她就是个奸细,是个叛徒,她骗了我们所有人!是她给哥哥下了毒,是她想要杀了我们!” 魏思年的心被恨意占据,她始终抱着魏允华的尸身不放手,直到夜幕降临,他的尸身变得越来越冷,冷到没有一丝温度了。她也因为心梗晕了过去,他们这才有机会将这两人带回去。 魏允华被安葬在灵堂里,纸钱被一张一张烧成了灰烬,那纸钱的灰烬就像是拥有灵魂一样,从灵堂里飘了出去,随着夜里的凉爽的清风,走遍了整个汉城。 “你为何要如此,我们对你不好吗?!”秦淮舟厉声质问,让她跪在灵堂里忏悔。 刘雪宁眼里也是含着泪水,仿佛她也满怀愧疚,“我害怕啊,我怕有一天你们会跟柳家一样,掌握朝中,掌握天下!” 第180章 我们找错人了 秦淮舟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日这个人会变得那么陌生,他看着她的眼睛,她似乎倒也没有多愧疚,她甚至都觉得自己做的这些并没有什么错,她也不过就是想要保护刘家,保护兄长罢了。 “你为了保护自己的兄长,而杀了别人的兄长,如果今日躺在这里的不是允华而是刘子桓呢,你又当如何?!” 是他亲眼看见魏允华死在他的面前,就如同当初看见自己的父亲死在面前那样,心里的悲痛一下子涌上心头来,心里一紧一紧的疼。是被她扎了刀子,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那一张人畜无害的脸上,会有着这样的神色。 他也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初那个在华光楼上说着想要保护天下百姓的公主会是现在这样。 “来人,将公主带下去关押!”他冷声说道。 再也不想听她说一句话,一个字,,再也不想看见她的身影还在这里,污了魏允华的灵堂。 卫冕的灵堂只有陈鹏一个人在守着,他跟了卫冕那么多年,最后也是亲眼看见他死在战场上。倒也算是圆了卫冕的心愿,他曾经说过,这辈子无论如何都要死在战场上的。 他呆呆的靠在卫冕的棺椁旁边,嘴里一直念叨着跟卫冕一起在汉城发生的那些事情。 “将军啊,以后汉城我一定会给你守好的,绝不会让任何人伤了汉城。你也安息,我就一直在汉城陪着你,我哪里都不去。”陈鹏已经哭得再也流不出泪水,不知过了多久,才靠着卫冕的棺椁睡着了。 两个月过后。 那些将士们已经开始在乌珠穆沁搭建城池房屋,往后这个地方都是在雍国的境内了。拓跋那些投降的士兵和百姓他们也都善待,让这些百姓可以跟他们一起劳作。 汉城胜利的消息是在一个多月后才传回邕都的,快马加鞭,不过半个月就已经送达了文书。不过却不是要夸赞他们,也不是要论功行赏,而是皇帝手书他们谋反,要召他们回京。 “谋反,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这个兄长,我们打赢了,就说什么要谋反,允华尸骨未寒,他竟然又盯上了我们的命。公主啊公主,现在不是我要杀他,是他要杀了我啊!” 秦淮舟拿到文书的时候就来牢房看刘雪宁了,这两个月她一直都被关在这里,不能出去,也不能接触外头的人。每一日给她送过去点吃的喝的,她几乎是没有什么机会见到人的。 这还是两个月以来第一次见到秦淮舟,她身上穿着之前的那一套衣裳,已经有些发旧了,见到秦淮舟来了,她理了理头发,“是朝中来消息了吗?” “是!” 秦淮舟一把将文书甩在她的脸上,“你兄长,你那个最敬爱的兄长,还想要我们回去呢。说是什么我们谋反,问我们为什么还不回去,是不是想拥兵自立,是不是想觊觎大雍江山!” “啧啧啧,你瞧,他这话说的,一点都没有考虑过你还在这里呢。”秦淮舟又说。 他一脸讽刺的看着刘雪宁,她为了自家兄长,竟然不惜跟他们为敌,暗中在他们的吃食里下了药,好让他们能够死在战场上。并且也如她所愿的那般,魏允华的的确确是死了,他死的时候还惦记着魏思年呢。 同样都是兄长,怎么就差别那么大。一个就算是死也将妹妹放在心上的,一个妹妹只是棋子。 现在她成了弃子。 “这不是我兄长写的。”刘雪宁翻开文书看了,那上头的字迹看着像是刘子桓的字,但还是有些许差别。 “兄长写的字苍劲有力,更何况,他总喜欢将点少写一半,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我能够看得出来,淮舟,这不是他写的,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刘雪宁矢口否认,这根本就不是刘子桓的字迹。 “是这个人模仿他的字迹,假意写的文书!”她很是肯定的说。 秦淮舟冷笑一声,“你当然要说不是了,然后又帮他骗我们回去,你们便可以将我们一网打尽了是,让柳家的事情在重演一次!” 他是不想再相信刘雪宁了,他也不知她说的话哪一句是真的,又哪一句是假的。不能够辨别的话,那就干脆不听了。 从牢房里出去,浑身才觉得清爽了许多。 这会子魏思年过来了,找他去上秋山坐坐,说是看风景。 魏允华的死她伤心了好久,好多次都哭得昏死了过去,一直到现在才算是缓过神来。今早上她像是恢复了神志一般,早早的起来吃了粥饭,大口大口的吃了好几个烤饼。 也没有再说什么话,而是去了乌珠穆沁帮着修建城墙,搭盖房子。 她拿出一个小信筒出来递给他,“邕都的消息。” 见秦淮舟满脸疑惑她便解释道,“几个月前,我和哥哥发现有些不对,便找了人回去探查消息,今日才传了消息回来,邕都出事了。” 秦淮舟打开信看了,一阵心梗,“这是怎么回事?” 他不解的看着那信上说的内容,朝中现在的风向变了,那些大臣对皇帝施压,要他退位给延平王孙,并且他现在还被困在了皇宫里出不去。 城中的局势也格外严峻,大臣们的决定晦暗不明,有说要站在皇帝那一边,还有说要站在刘弗陵那一边的,还有的没有表态,不知要站在谁的那一边的。 “还有观棋,我们一直都错了。观棋一直都是刘弗陵的人,从刘弗陵来邕都就目的不纯,他根本就不是抱着当质子的心来的,他是想要当皇帝。同样都是经历过几年前那一场大战的人,只因现在的陛下有魏家柳家林家秦家的支持,而刘弗陵什么都没有,他也同样是皇帝的血脉,他自然就不甘心屈居人下,他一直以来都是在拉拢朝中的大臣,我竟然现在才知道。”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魏思年比秦淮舟都还要震惊些,原来她一直都找错人了。 “观棋竟然是刘弗陵的人?!” 第181章 朝中生变 最让他们震惊的就是观棋的归属了,从前一直都认为观棋是刘子桓的人,谁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观棋竟然也可以是别人的人。 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观棋是被刘子桓救回来的,所以他才会跟着刘子桓,那刘弗陵呢?又是为什么。 魏思年摇了摇头,“也有可能是双面间谍呢,他一心想着陛下,倒也是不太可能背叛。若说当年被陛下救了那事都是假的的话,那他们的心机,可就太深了。” 当年的他们尚且年幼,能够想出如此计谋,并且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被发现,一直没有动摇,那可太不容易了,比现在去摘一颗天上的星星都要不容易的多。 “我们要回去了。”秦淮舟说道。 不管是谁送来的信,其目的就是想要他回去,不管他是空着手回去还是带着兵回去,都会给他安上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倒不如他们堂堂正正的回去,身边带着亲信,朝中还有他老爹呢,内外夹击之下,谁敢放肆他就直接坐上龙椅当皇帝,现在谁都拦不住他,就连他亲爹都不行。 清风拂面,魏思年撩了撩鬓间的头发,“哥哥说,等我及笈的那一天,我会亲自给我绾发。” 不经意间,又觉得难过,他们是要回去了,可魏允华却再也回不去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淮舟哥哥,观棋必须死!” 因为她知道,那一封写给刘雪宁的信,就是观棋写的,不管观棋到底是谁的人,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想杀魏允华和秦淮舟,现在他们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他是不会放过一个有危险的人的。 “好。”秦淮舟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为允华报仇的。” 魏允华是被他们害死的,她甚至都想过,有一日要将所有的刘家人都拉下马,刘家的所有人,她都恨。若不是因为他们这些斗争,魏允华也就不会死,他会活的好好的,会长命百岁。 可她不能,不管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还是为了百姓,她都不能这么做。现在是风雨飘摇之际,他们才打了仗,虽然打赢了拓跋,但还有周边的一些国家虎视眈眈,若是这个时候挑起内乱,受到伤害的无疑是那些百姓。 她深知不能如此,也做不到如此。祸不及百姓,这是她应该懂的的道理。 眼瞅着天黑,这会子下了山去。 将一切事宜都交给了陈鹏,秦淮舟准备带着魏思年一起回邕都去。 时光过去总是在一瞬之间,炎炎夏日,已经是到了邕都最燥热的时节。 从快要入城的时候开始,观棋手底下那些个稽查厂的暗卫们就已经在候着了。 他们并没有即刻入城,而是在城门外安营扎寨,一直等了三天三夜,他们才准备进去。 城门口,站着前来迎接他们的大臣,一个个瞧着面容憔悴,像是好些时日都没有歇息好一般。 秦淮舟骑在高头大马上,那模样英姿飒爽的,冷冽的眸子环视了四周,他并没有看见秦家和魏家的人,前来迎接的大臣是当年科举选上来那些。除此之外,只有几个中立的老臣站在这里迎接。 许是他们还不知道秦淮舟到底站的是谁,他们便不好再贸然出来管了这些事情,到时候若是选不对人,他们可就惨了。 “爹爹和秦伯伯都不在。”魏思年骑在旁边的马上,小声的说着。 不过她现在倒是还有些庆幸,因为她也不知道魏允华的死讯到底应该怎么跟他们说,她始终都开不了口啊。 “我去找他们,一会我跟你一起回去,有什么话就由我来说。”秦淮舟看出她的难处,小声与她商量。 入了城按照惯例,应该第一时间入宫的,现在朝中的大臣们,部分是向着刘子桓,一部分是向着刘弗陵的。怕是那些个大臣们都在等着看他到底向着谁的。 现在入宫就等于他站了皇帝,没有入宫就等于站了延平王孙。 “臣秦淮舟今日班师回朝,还请大人们让路!”秦淮舟冲着人群大吼一声。 那些个大臣无不唏嘘,纷纷猜测他入宫到底有什么目的。他是要站在刘子桓一边了吗? 这些大臣们自然是不怎么清楚的,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确是站刘子桓的。 “感谢各位大人们今日前来迎接,劳烦让路!”见他们没有什么动静,秦淮舟一掷手中的缰绳,胯下的战马发出一声嘶鸣,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将路放开。 回城的军队跟在秦淮舟的后面,穿过集市,秦淮舟和魏思年先行进了皇宫。 不出意料的话,刘子桓在后殿内,他下朝之后总是会在这里。 进了宫门,迎面而来的是观棋,他笑着朝他们走过来,“方才有人来报,说是秦将军回来了,奴才还正想着去迎接呢,是奴才慢了些,竟让秦将军自己走进来了。” 观棋面含歉意,颔首给他们引路,俨然就是之前那个皇帝身边的小太监的做派。 “观棋,你近日很忙啊。”魏思年试探道。 观棋也不恼,神色一九坦然,“确实很忙。现在朝中的情况很不乐观,奴才也是多方斡旋,才勉强稳定住了局势。那些在城门口迎接的大臣应该都是保持中立的,站了队,在不确定你们是哪一队的情况下,他们绝对不会轻举妄动。陛下近日头疼得很,宫门外面都是王孙殿下的人,陛下出不去,所以就不来迎接了。” “他出不去你为何能出去?!”魏思年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观棋的眼底掠过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神色,“准确来说,是除了陛下谁都出的去,只有陛下出不去罢了。奴才是稽查厂提督,算是大臣之一,所有的大臣都是自由的。” 所以他能够出去。 “你自由吗?”秦淮舟冷声问。 如果他不自由的话,那么他就是刘子桓一派的人,如果他自由的话,那他就是刘弗陵的人。 “奴才……” 第181章 朝中生变 最让他们震惊的就是观棋的归属了,从前一直都认为观棋是刘子桓的人,谁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观棋竟然也可以是别人的人。 他们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观棋是被刘子桓救回来的,所以他才会跟着刘子桓,那刘弗陵呢?又是为什么。 魏思年摇了摇头,“也有可能是双面间谍呢,他一心想着陛下,倒也是不太可能背叛。若说当年被陛下救了那事都是假的的话,那他们的心机,可就太深了。” 当年的他们尚且年幼,能够想出如此计谋,并且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被发现,一直没有动摇,那可太不容易了,比现在去摘一颗天上的星星都要不容易的多。 “我们要回去了。”秦淮舟说道。 不管是谁送来的信,其目的就是想要他回去,不管他是空着手回去还是带着兵回去,都会给他安上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倒不如他们堂堂正正的回去,身边带着亲信,朝中还有他老爹呢,内外夹击之下,谁敢放肆他就直接坐上龙椅当皇帝,现在谁都拦不住他,就连他亲爹都不行。 清风拂面,魏思年撩了撩鬓间的头发,“哥哥说,等我及笈的那一天,我会亲自给我绾发。” 不经意间,又觉得难过,他们是要回去了,可魏允华却再也回不去了。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淮舟哥哥,观棋必须死!” 因为她知道,那一封写给刘雪宁的信,就是观棋写的,不管观棋到底是谁的人,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想杀魏允华和秦淮舟,现在他们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他是不会放过一个有危险的人的。 “好。”秦淮舟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为允华报仇的。” 魏允华是被他们害死的,她甚至都想过,有一日要将所有的刘家人都拉下马,刘家的所有人,她都恨。若不是因为他们这些斗争,魏允华也就不会死,他会活的好好的,会长命百岁。 可她不能,不管是为了自己为了家人,还是为了百姓,她都不能这么做。现在是风雨飘摇之际,他们才打了仗,虽然打赢了拓跋,但还有周边的一些国家虎视眈眈,若是这个时候挑起内乱,受到伤害的无疑是那些百姓。 她深知不能如此,也做不到如此。祸不及百姓,这是她应该懂的的道理。 眼瞅着天黑,这会子下了山去。 将一切事宜都交给了陈鹏,秦淮舟准备带着魏思年一起回邕都去。 时光过去总是在一瞬之间,炎炎夏日,已经是到了邕都最燥热的时节。 从快要入城的时候开始,观棋手底下那些个稽查厂的暗卫们就已经在候着了。 他们并没有即刻入城,而是在城门外安营扎寨,一直等了三天三夜,他们才准备进去。 城门口,站着前来迎接他们的大臣,一个个瞧着面容憔悴,像是好些时日都没有歇息好一般。 秦淮舟骑在高头大马上,那模样英姿飒爽的,冷冽的眸子环视了四周,他并没有看见秦家和魏家的人,前来迎接的大臣是当年科举选上来那些。除此之外,只有几个中立的老臣站在这里迎接。 许是他们还不知道秦淮舟到底站的是谁,他们便不好再贸然出来管了这些事情,到时候若是选不对人,他们可就惨了。 “爹爹和秦伯伯都不在。”魏思年骑在旁边的马上,小声的说着。 不过她现在倒是还有些庆幸,因为她也不知道魏允华的死讯到底应该怎么跟他们说,她始终都开不了口啊。 “我去找他们,一会我跟你一起回去,有什么话就由我来说。”秦淮舟看出她的难处,小声与她商量。 入了城按照惯例,应该第一时间入宫的,现在朝中的大臣们,部分是向着刘子桓,一部分是向着刘弗陵的。怕是那些个大臣们都在等着看他到底向着谁的。 现在入宫就等于他站了皇帝,没有入宫就等于站了延平王孙。 “臣秦淮舟今日班师回朝,还请大人们让路!”秦淮舟冲着人群大吼一声。 那些个大臣无不唏嘘,纷纷猜测他入宫到底有什么目的。他是要站在刘子桓一边了吗? 这些大臣们自然是不怎么清楚的,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确是站刘子桓的。 “感谢各位大人们今日前来迎接,劳烦让路!”见他们没有什么动静,秦淮舟一掷手中的缰绳,胯下的战马发出一声嘶鸣,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将路放开。 回城的军队跟在秦淮舟的后面,穿过集市,秦淮舟和魏思年先行进了皇宫。 不出意料的话,刘子桓在后殿内,他下朝之后总是会在这里。 进了宫门,迎面而来的是观棋,他笑着朝他们走过来,“方才有人来报,说是秦将军回来了,奴才还正想着去迎接呢,是奴才慢了些,竟让秦将军自己走进来了。” 观棋面含歉意,颔首给他们引路,俨然就是之前那个皇帝身边的小太监的做派。 “观棋,你近日很忙啊。”魏思年试探道。 观棋也不恼,神色一九坦然,“确实很忙。现在朝中的情况很不乐观,奴才也是多方斡旋,才勉强稳定住了局势。那些在城门口迎接的大臣应该都是保持中立的,站了队,在不确定你们是哪一队的情况下,他们绝对不会轻举妄动。陛下近日头疼得很,宫门外面都是王孙殿下的人,陛下出不去,所以就不来迎接了。” “他出不去你为何能出去?!”魏思年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观棋的眼底掠过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神色,“准确来说,是除了陛下谁都出的去,只有陛下出不去罢了。奴才是稽查厂提督,算是大臣之一,所有的大臣都是自由的。” 所以他能够出去。 “你自由吗?”秦淮舟冷声问。 如果他不自由的话,那么他就是刘子桓一派的人,如果他自由的话,那他就是刘弗陵的人。 “奴才……” 第182章 韩长月身亡 观棋愣了一下才说道,“奴才自由与否,取决于这个局面破与不破。若是这局面一直僵持着,那奴才又怎么能说算是自由的呢?奴才也很为难呢,秦将军,你想自由吗?” 观棋似是而非的回答,让人摸不清楚他到底是站在谁一派的,不过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动摇了,他对刘子桓定然不是坚定的。 又或者说他在试探秦淮舟的意思,他是怎么想的,便能够决定朝中的局势如何。他手上的兵既然拿来了,就不可能再还回去,因此他也就成了两方之间最重要的一个助力。 “淮舟哥哥自不自由的,还得看天下太不太平,想来现在不够太平也就没有自由可言了。”魏思年用同样的话语回了观棋,他既然不说清楚,那他们又何必说清楚呢。 “也是。”观棋又道。 一路上都聊些有的没的,相互试探,谁是谁的人,谁又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些都是要说清楚讲明白了才好。 很快便到了后殿,这殿内是要比外头凉快许多。墙角边上放了很多冰块,冷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外头和里头都不是一个温度的。 “陛下,人带到了。”观棋说道。 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而是让秦淮舟和魏思年可以进去了。 “进。” 见刘子桓应了一声,他便送他们进去,在他们进去之后他却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身关了门,就在外头站着。 殿内总是只有两个人,一个研墨的,一个看折子的。 魏思年定睛一瞧,难怪观棋不进来了,原来是刘子桓的身边换了人。自从观棋被任命为稽查厂提督之后,他便很少来这里了,先前还以为刘子桓就要这么一个人了呢,没想到他竟然还又找了一个人。 这份看着,倒是和观棋有几分相似。 “陛下。” 秦淮舟和魏思年同时跪下行礼,刘子桓头也没有抬一下,也丝毫没有理会他们,像是没有看见他们一般,就让他们在那里跪着。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薛怀玉便替刘子桓开口说话了,“秦将军,魏二小姐,这有座。” 薛怀玉去旁边拿了两张椅子过来,两人的椅子放在一块的,离刘子桓的桌案还格外的近。也不管他们起不起的,他自己去端了茶水来,给他们摆上。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见刘子桓还没什么动静,便走到他旁边去说道,“陛下,秦将军和魏二小姐来了。” 他说话声音不算太大,但也算不得太小,正正好能保证刘子桓听见,还不伤了耳朵。 “愣着干什么,淮舟回来了,自然快坐啊!”他站起身来,朝他们走过去,一只手拉秦淮舟,一只手拉魏思年,将他们拉起来,“夭夭,快坐!” 面对魏思年,他显然温柔了些许。 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等着他说,他环视四周,整个殿内就只有四个人,似乎少了点什么,“允华呢,是还在汉城没有回来吗?” 按理来说,依照魏允华的性子,他回来了定然是要先来拜见皇帝的,也不至于没有人来。 魏思年的眼底流露出一股哀伤,“兄长死了,城中没有粮食,只能硬战,兄长早在很早之前就死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刘子桓心中一震,险些都没有站稳,“你说允华怎么了?!” 像是不敢相信听见的这个消息,他竟然还流出泪水来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颤巍巍的扶着桌角。 “是。”秦淮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这一战算是大获全胜,但允华和卫将军不幸殒命,臣恳请陛下体谅,允华回不来了。” 他说的格外沉重,想要给死去的将士们讨一些奖赏,后来想想也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陛下是不是应当犒赏三军,祭奠死去的将士?”魏思年问。 秦淮舟没有说出来的话,全让她给说了,这会子她只想要求一个对他们以及他们家人最好的奖赏。这是用他们的命换来的东西,必须得给。 “怀玉,拟旨,朕要犒赏三军,要开祭坛,祭奠死去的将士。”刘子桓立马答应。 “多谢陛下。”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追封卫冕,魏允华为护国大将军,赏黄金百两给其家属。魏侯交了个好儿子,封魏侯为江城王,封魏思年为顺德郡主,赏秦淮舟黄金千两,锦缎千匹……” 刘子桓一个一个的封赏,看着秦淮舟带回来的名单文书上,将所有人都赏了一个遍。 “陛下,若是无事,那臣便先行告退了。” 不等刘子桓说话,秦淮舟便站了起来,准备出去,魏思年也跟着站了起来,不想听他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东西了。 薛怀玉笑着,颔首道,“恭送秦将军,魏二小姐。” 刘子桓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们,“天色是不早了,想必秦将军和魏侯都等着呢,那朕便不留你们了。” 从后殿出来,气温又恢复了燥热,秦淮舟抹了一把汗水,朝外头走去。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要我们选择延平王孙吗?”秦淮舟问道。 魏思年摇了摇头,“不会知道,兴许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面走去,忽然一个太监急冲冲的跑过来将他们给撞倒了,“秦……秦将军恕罪!” 那太监神色慌张,跑出了一身的汗水。 “慌里慌张的干什么?”秦淮舟冷声问道。 “韩……韩二小姐突然病重,太医都束手无策,过身了……”那太监忙说道。 这个消息对魏思年来说无疑是格外震惊的,“你说什么?韩二小姐,什么韩二小姐,韩长月吗?!” 魏思年瞪大了眼睛,她简直难以置信,因为韩长月在书里没死,她一直都活着,活的好好的。 “是,是韩长月,韩二小姐!”那太监带着些许哭腔,他最是知道韩长月的重要性的,她怎么在这个时候忽然重病过身了呢? “怎么会忽然重病,她不是已经快要好了吗?!” 第182章 韩长月身亡 观棋愣了一下才说道,“奴才自由与否,取决于这个局面破与不破。若是这局面一直僵持着,那奴才又怎么能说算是自由的呢?奴才也很为难呢,秦将军,你想自由吗?” 观棋似是而非的回答,让人摸不清楚他到底是站在谁一派的,不过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动摇了,他对刘子桓定然不是坚定的。 又或者说他在试探秦淮舟的意思,他是怎么想的,便能够决定朝中的局势如何。他手上的兵既然拿来了,就不可能再还回去,因此他也就成了两方之间最重要的一个助力。 “淮舟哥哥自不自由的,还得看天下太不太平,想来现在不够太平也就没有自由可言了。”魏思年用同样的话语回了观棋,他既然不说清楚,那他们又何必说清楚呢。 “也是。”观棋又道。 一路上都聊些有的没的,相互试探,谁是谁的人,谁又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些都是要说清楚讲明白了才好。 很快便到了后殿,这殿内是要比外头凉快许多。墙角边上放了很多冰块,冷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外头和里头都不是一个温度的。 “陛下,人带到了。”观棋说道。 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而是让秦淮舟和魏思年可以进去了。 “进。” 见刘子桓应了一声,他便送他们进去,在他们进去之后他却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身关了门,就在外头站着。 殿内总是只有两个人,一个研墨的,一个看折子的。 魏思年定睛一瞧,难怪观棋不进来了,原来是刘子桓的身边换了人。自从观棋被任命为稽查厂提督之后,他便很少来这里了,先前还以为刘子桓就要这么一个人了呢,没想到他竟然还又找了一个人。 这份看着,倒是和观棋有几分相似。 “陛下。” 秦淮舟和魏思年同时跪下行礼,刘子桓头也没有抬一下,也丝毫没有理会他们,像是没有看见他们一般,就让他们在那里跪着。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薛怀玉便替刘子桓开口说话了,“秦将军,魏二小姐,这有座。” 薛怀玉去旁边拿了两张椅子过来,两人的椅子放在一块的,离刘子桓的桌案还格外的近。也不管他们起不起的,他自己去端了茶水来,给他们摆上。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见刘子桓还没什么动静,便走到他旁边去说道,“陛下,秦将军和魏二小姐来了。” 他说话声音不算太大,但也算不得太小,正正好能保证刘子桓听见,还不伤了耳朵。 “愣着干什么,淮舟回来了,自然快坐啊!”他站起身来,朝他们走过去,一只手拉秦淮舟,一只手拉魏思年,将他们拉起来,“夭夭,快坐!” 面对魏思年,他显然温柔了些许。 往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等着他说,他环视四周,整个殿内就只有四个人,似乎少了点什么,“允华呢,是还在汉城没有回来吗?” 按理来说,依照魏允华的性子,他回来了定然是要先来拜见皇帝的,也不至于没有人来。 魏思年的眼底流露出一股哀伤,“兄长死了,城中没有粮食,只能硬战,兄长早在很早之前就死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刘子桓心中一震,险些都没有站稳,“你说允华怎么了?!” 像是不敢相信听见的这个消息,他竟然还流出泪水来了,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颤巍巍的扶着桌角。 “是。”秦淮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这一战算是大获全胜,但允华和卫将军不幸殒命,臣恳请陛下体谅,允华回不来了。” 他说的格外沉重,想要给死去的将士们讨一些奖赏,后来想想也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陛下是不是应当犒赏三军,祭奠死去的将士?”魏思年问。 秦淮舟没有说出来的话,全让她给说了,这会子她只想要求一个对他们以及他们家人最好的奖赏。这是用他们的命换来的东西,必须得给。 “怀玉,拟旨,朕要犒赏三军,要开祭坛,祭奠死去的将士。”刘子桓立马答应。 “多谢陛下。”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追封卫冕,魏允华为护国大将军,赏黄金百两给其家属。魏侯交了个好儿子,封魏侯为江城王,封魏思年为顺德郡主,赏秦淮舟黄金千两,锦缎千匹……” 刘子桓一个一个的封赏,看着秦淮舟带回来的名单文书上,将所有人都赏了一个遍。 “陛下,若是无事,那臣便先行告退了。” 不等刘子桓说话,秦淮舟便站了起来,准备出去,魏思年也跟着站了起来,不想听他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东西了。 薛怀玉笑着,颔首道,“恭送秦将军,魏二小姐。” 刘子桓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他们,“天色是不早了,想必秦将军和魏侯都等着呢,那朕便不留你们了。” 从后殿出来,气温又恢复了燥热,秦淮舟抹了一把汗水,朝外头走去。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要我们选择延平王孙吗?”秦淮舟问道。 魏思年摇了摇头,“不会知道,兴许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面走去,忽然一个太监急冲冲的跑过来将他们给撞倒了,“秦……秦将军恕罪!” 那太监神色慌张,跑出了一身的汗水。 “慌里慌张的干什么?”秦淮舟冷声问道。 “韩……韩二小姐突然病重,太医都束手无策,过身了……”那太监忙说道。 这个消息对魏思年来说无疑是格外震惊的,“你说什么?韩二小姐,什么韩二小姐,韩长月吗?!” 魏思年瞪大了眼睛,她简直难以置信,因为韩长月在书里没死,她一直都活着,活的好好的。 “是,是韩长月,韩二小姐!”那太监带着些许哭腔,他最是知道韩长月的重要性的,她怎么在这个时候忽然重病过身了呢? “怎么会忽然重病,她不是已经快要好了吗?!” 第183章 你觉得呢 看着那个小太监满脸惊恐,忙里忙慌的样子,他们就知道,这是出了大事了。 韩长月的重要程度可想而知,她不但代表了韩家,现在还代表了徐家,徐太尉一向是不参与这些朝中斗争的,可是徐家和韩家联姻,他们自然就被牵在一起了。 当初让韩长月来宫里养病,也是为了要拉拢韩家,现在韩长月出事,那韩家和徐家就不一定是站在皇帝那一边的了。 “不好!” 他们赶紧朝着韩长月的那个院子跑过去。 这会子已经没有那般燥热了,天边吹来的风都是凉飕飕的,但他们还是觉得冷。 到了韩长月的那个院子,所有的宫女太监,还有太医们都跪在地上,很快就连韩家的人都惊动了,这个院子外头都站满了人。 韩长月忽然病重,是他们都始料未及的,毕竟韩长月在宫里可是受着所有人的保护,她身边的人数不胜数。除了太医院那些人,还有给她安排的宫女太监,关键是还有现在手握朝中部分兵力的稽查厂提督观棋。 要说她忽然病重不治,定然是因为她被下了毒。 “你们怎么医治的,怎么就突然病重了呢?!” 正当他们还在想如何对策的时候,那个小太监已经带着刘子桓过来了。 刘子桓脸色阴沉,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一阵震怒,忙不迭的往这边来了,走进来看见的是满屋子跪在地上的人。 韩长月身子不好,经过几年的调理很快就能出宫去了的,近日也很少给她送什么治病的汤药,许是来得少了,竟然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这是这平白无故的,她怎么会突然病重。 李太医跪着过去,言语间有些哆嗦,但还是有条不紊的道:“回禀陛下,臣前日还给韩二小姐送了汤药来,是快好了的。可是今日听见消息时立马赶来,韩二小姐已经不治身亡了,臣与几位大臣相互查了韩二小姐服用的汤药渣子,没有什么问题。又查了韩二小姐的血,呈黑色,是有人下了乌墨毒,此毒一旦沾身,立马暴毙而亡,想来毒物就在这几个时辰之内吃下去的。” 听见这个消息,刘子桓更是震怒,一张阴桀的脸上,更加显得阴沉可怕。许是被关在宫里久了,这段时日以来,刘子桓的性情发生了点变化,现在又因为韩长月忽然暴毙,更加心梗。 他捏了捏太阳穴,眉头微挑,露出一丝惊觉,“查,给朕好好的查!到底是谁下的毒害了韩二小姐!” 他说这话的时候,秦淮舟和魏思年在后面看着,总觉得他这个眼神不对,像是意有所指一般。 魏思年小声嘀咕道,“会不会是王孙?” 现在的局面,很显然了。韩家和皇帝之所以还在一条船上,完全是因为还有韩长月在宫里。当然了看着韩长月一天天的好起来,韩家自然也乐得自在,韩长月在宫里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是顶好的,他们看着她的脸色渐渐好起来,别提有多开心了。 只是这会子要是告诉他们,韩长月在宫里被害,怕是他脱不了干系了。 “那毒被下在了何处?”刘子桓又问。 李太医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刘子桓厉声再问,“哪?!” 李太医才扛着压力,战战兢兢的说道,“今日一早送过来的糖果子,臣仔细盘查了,韩二小姐是吃了糖果子才中的毒。” 刘子桓眉头紧皱,一下没有站稳还往后面退了两步,似又是没有听清楚一般,再复问一句,“你说哪?” 将信将疑,扫视众人,那一众宫女太监们脸上都很难看,哆嗦着一句话不敢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是……糖果子,今日一早送来的那个糖果子。臣还去查了别的饮食,没有任何问题,昨日,前日,甚至是更久,也派人一一探查过,没有丝毫问题。” 也就是说,这问题就出在糖果子上。 听到了再一次肯定的回答,刘子桓险些没有站稳,被薛怀玉眼疾手快的搀扶住,“陛下,这显然就是有人陷害。” 这糖果子不是旁人送来的而是刘子桓派人送来的,要说下了毒,怕是只有经手的几个人有嫌疑。 第一个自然是韩长月身边的宫女了。 不管是刘子桓还是薛怀玉,都没有害韩长月的必要。因为对于他们来说,韩长月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韩长月以前系着韩家和皇帝之间的联系,现在还加了一个徐家,她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因此不管怎么样,这个人都不可能是皇帝。准确来说要说是谁,那肯定就是刘弗陵了。 现在是刘子桓和刘弗陵夺位的关键时刻。秦淮舟班师回朝,手中还握着几万精兵,如果他站在刘子桓的那一边,那么刘弗陵就要早做打算。自然而然就盯上了徐家和韩家,还有观棋。 观棋对韩长月和对旁人显然是不一样的,就从他最初的时候花很多很多的时间去太医院亲自给韩长月熬汤药一事来说,什么样的人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就算是他为了手上的权利而做那些,现在他已经是稽查厂提督了,他还是忙里偷闲去给韩长月送药,还是一如既往带韩长月去御花园赏花,还是那般送韩长月满园春色。 韩长月院子里的花卉,就是肖静怡都是没有的,还有很早之前的牡丹花,韩长月有,但一直喜爱牡丹并且将它当成身份象征的柳无双却是没有的。 韩长月所牵扯的势力太多,这无疑是对刘子桓最大的打击。现在就算是他手中握着魏家和秦家,都不一定能比得过众望所归的延平王孙,毕竟这样的一个风光霁月的人物,对大臣们来说才算是明君。 看来太极殿的事情对他们都影响颇深。 就是连观棋也知道这个消息了。 “你到底是如何想的,韩长月死之前,曾有人见过皇帝。还有那一盏糖果子,也是皇帝送来的。” 就在入宫的那个甬道里,观棋遇见了一个人。 第183章 你觉得呢 看着那个小太监满脸惊恐,忙里忙慌的样子,他们就知道,这是出了大事了。 韩长月的重要程度可想而知,她不但代表了韩家,现在还代表了徐家,徐太尉一向是不参与这些朝中斗争的,可是徐家和韩家联姻,他们自然就被牵在一起了。 当初让韩长月来宫里养病,也是为了要拉拢韩家,现在韩长月出事,那韩家和徐家就不一定是站在皇帝那一边的了。 “不好!” 他们赶紧朝着韩长月的那个院子跑过去。 这会子已经没有那般燥热了,天边吹来的风都是凉飕飕的,但他们还是觉得冷。 到了韩长月的那个院子,所有的宫女太监,还有太医们都跪在地上,很快就连韩家的人都惊动了,这个院子外头都站满了人。 韩长月忽然病重,是他们都始料未及的,毕竟韩长月在宫里可是受着所有人的保护,她身边的人数不胜数。除了太医院那些人,还有给她安排的宫女太监,关键是还有现在手握朝中部分兵力的稽查厂提督观棋。 要说她忽然病重不治,定然是因为她被下了毒。 “你们怎么医治的,怎么就突然病重了呢?!” 正当他们还在想如何对策的时候,那个小太监已经带着刘子桓过来了。 刘子桓脸色阴沉,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一阵震怒,忙不迭的往这边来了,走进来看见的是满屋子跪在地上的人。 韩长月身子不好,经过几年的调理很快就能出宫去了的,近日也很少给她送什么治病的汤药,许是来得少了,竟然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这是这平白无故的,她怎么会突然病重。 李太医跪着过去,言语间有些哆嗦,但还是有条不紊的道:“回禀陛下,臣前日还给韩二小姐送了汤药来,是快好了的。可是今日听见消息时立马赶来,韩二小姐已经不治身亡了,臣与几位大臣相互查了韩二小姐服用的汤药渣子,没有什么问题。又查了韩二小姐的血,呈黑色,是有人下了乌墨毒,此毒一旦沾身,立马暴毙而亡,想来毒物就在这几个时辰之内吃下去的。” 听见这个消息,刘子桓更是震怒,一张阴桀的脸上,更加显得阴沉可怕。许是被关在宫里久了,这段时日以来,刘子桓的性情发生了点变化,现在又因为韩长月忽然暴毙,更加心梗。 他捏了捏太阳穴,眉头微挑,露出一丝惊觉,“查,给朕好好的查!到底是谁下的毒害了韩二小姐!” 他说这话的时候,秦淮舟和魏思年在后面看着,总觉得他这个眼神不对,像是意有所指一般。 魏思年小声嘀咕道,“会不会是王孙?” 现在的局面,很显然了。韩家和皇帝之所以还在一条船上,完全是因为还有韩长月在宫里。当然了看着韩长月一天天的好起来,韩家自然也乐得自在,韩长月在宫里的衣食住行样样都是顶好的,他们看着她的脸色渐渐好起来,别提有多开心了。 只是这会子要是告诉他们,韩长月在宫里被害,怕是他脱不了干系了。 “那毒被下在了何处?”刘子桓又问。 李太医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刘子桓厉声再问,“哪?!” 李太医才扛着压力,战战兢兢的说道,“今日一早送过来的糖果子,臣仔细盘查了,韩二小姐是吃了糖果子才中的毒。” 刘子桓眉头紧皱,一下没有站稳还往后面退了两步,似又是没有听清楚一般,再复问一句,“你说哪?” 将信将疑,扫视众人,那一众宫女太监们脸上都很难看,哆嗦着一句话不敢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是……糖果子,今日一早送来的那个糖果子。臣还去查了别的饮食,没有任何问题,昨日,前日,甚至是更久,也派人一一探查过,没有丝毫问题。” 也就是说,这问题就出在糖果子上。 听到了再一次肯定的回答,刘子桓险些没有站稳,被薛怀玉眼疾手快的搀扶住,“陛下,这显然就是有人陷害。” 这糖果子不是旁人送来的而是刘子桓派人送来的,要说下了毒,怕是只有经手的几个人有嫌疑。 第一个自然是韩长月身边的宫女了。 不管是刘子桓还是薛怀玉,都没有害韩长月的必要。因为对于他们来说,韩长月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韩长月以前系着韩家和皇帝之间的联系,现在还加了一个徐家,她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因此不管怎么样,这个人都不可能是皇帝。准确来说要说是谁,那肯定就是刘弗陵了。 现在是刘子桓和刘弗陵夺位的关键时刻。秦淮舟班师回朝,手中还握着几万精兵,如果他站在刘子桓的那一边,那么刘弗陵就要早做打算。自然而然就盯上了徐家和韩家,还有观棋。 观棋对韩长月和对旁人显然是不一样的,就从他最初的时候花很多很多的时间去太医院亲自给韩长月熬汤药一事来说,什么样的人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就算是他为了手上的权利而做那些,现在他已经是稽查厂提督了,他还是忙里偷闲去给韩长月送药,还是一如既往带韩长月去御花园赏花,还是那般送韩长月满园春色。 韩长月院子里的花卉,就是肖静怡都是没有的,还有很早之前的牡丹花,韩长月有,但一直喜爱牡丹并且将它当成身份象征的柳无双却是没有的。 韩长月所牵扯的势力太多,这无疑是对刘子桓最大的打击。现在就算是他手中握着魏家和秦家,都不一定能比得过众望所归的延平王孙,毕竟这样的一个风光霁月的人物,对大臣们来说才算是明君。 看来太极殿的事情对他们都影响颇深。 就是连观棋也知道这个消息了。 “你到底是如何想的,韩长月死之前,曾有人见过皇帝。还有那一盏糖果子,也是皇帝送来的。” 就在入宫的那个甬道里,观棋遇见了一个人。 第184章 我也有话要说 从接到消息到观棋入宫,才没有超过一个时辰的,他匆匆忙忙的就赶来了,因为天气燥热,他跑得满头大汗。 正巧遇上了进宫来的韩家人。 跟观棋说话的是韩家的一个下人,在这之前观棋都还不认识,不过现在他认识了,这个人是站在刘弗陵一队的。 “说起来我还真的感谢你们帮我做出了选择。以前我还在想到底谁做这一个皇帝更好?现在韩长月出事,我大概是知道了。没有谁比你家主子更不适合当皇帝,别以为我不知道,韩长月的死跟你们脱不了干系!”观棋冷声道。 他现在恨不得立马杀了他,为韩长月报仇,但是现在他他还不能,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权利。 虽然现在大家伙都知道,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韩长月的死到底是谁做的,但是谁都不能说。 也许对他们而言,这一点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当然对站在刘子桓一队的大臣还是很重要的。 那个下人还不死心,“兴许你是没有听清楚,韩长月是吃了皇帝送过去的糖果子才中毒身亡的。韩长月的饮食向来抓的很重,谁都知道她重要,自然也会有很多人去保护她。就算不是皇帝做的,那也是他保护不力,你猜韩家人会怎么说?” 韩家是因为韩长月在宫里,他们才暂时站到了皇帝的那一队去了。后来的虚徐家,又因为姻亲关系也跟着韩家一起站队。 实际上徐家是不想站队的。 若是韩家因为韩长月的死而动摇了站在皇帝一队的心,那么他们自然就是站在刘弗陵那一队的人了。 他们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就目前来看刘弗陵明显是占优势的,他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做,只接让朝中那些大臣们去说道说道,在朝中给皇帝施压,他便能够坐享其福。 若是还能让刘子桓因为那些大臣们施压恼羞成怒的话,他没准还能提刀杀人,到时候就真的坐实了他这个暴君的名头。 到时候他们便师出有名,再将刘弗陵这个明君推上去,自然就大功告成了。 观棋恨不得想杀了他们,这个下人是一点都不隐瞒,眼瞅着就说了是刘弗陵一队的人做的,并且还是故意要这么做。 “人人都说我不是个好东西,也有人骂我是个庶子,只会借着陛下给我的权利去戕害忠臣,你猜我杀一个人,需不需要理由?”观棋眼里带着杀气反问他。 那下人看着他的眼神终于是有些害怕了,连忙跪下来可就认错道,“督公恕罪,是小人口无遮拦了。” 观棋眉头一挑,“晚了!” 天边的云霞因为夕阳西下,呈现出一抹绯红,他瞧了一眼宫门口的侍卫,“韩家下人勾结延平王孙,杀害韩二小姐,已然伏诛!” 他知道杀了这一个下人泄愤根本无关紧要,可他就是想让所有人都清楚韩长月的死是因为刘弗陵,杀害韩长月的人也是刘弗陵手底下的。 那些个守门的侍卫眼瞅着过来了,见时他倒也是不敢说什么,任由着他往宫里的方向去了。 那侍卫小声嘀咕着,“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 另外一个侍卫有点诧异,“你没听说吗?韩二小姐忽然病重身亡,说是有人给下了毒,但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咱们这位督公大人向来跟韩二小姐关系亲近,韩二小姐眼下出了事情,定然要查出来真凶的。只是我有点不明白,这人看着像是韩家的下人啊,你方才有听见他们说什么吗?”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远远的望着,天色渐暗。 韩长月的那个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该来的不该来的,所有人都到齐了。 韩家的家眷们更是痛哭流涕,一边抱着韩长月的尸体哭,一边大骂到底是谁下了毒手。 主事的人倒是比较冷静了,跟着薛怀玉他们一起来了后殿。 “今日韩二小姐的死,是有人要借着朕的手挑拨离间,朕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刘子桓满心愧疚,毕竟韩长月的死跟他也脱不了干系。 韩大人在旁边坐着,观棋和魏思年以及秦淮舟也在旁边坐着。 观棋更是愤恨都摆在了脸上,他想来总是笑着,算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那一种,温和谦卑,他们还是第一次在观棋脸上看见这种压制不住的情绪。 “奴才方才来的时候,见到一个韩家的下人,他与奴才说了,这一切都是因为王孙殿下。奴才一时失手,反将那人杀了,现在尸体应该还在禁卫军那里。”观棋说道。 他毫不掩饰的说了自己看见的听见的,以及他怀疑的对象。 就算是延平王孙,他杀了韩长月,他也要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么说来,这事跟王孙有关?”那韩大人显然是有些动摇的,他也有想过这事情跟王孙有关,但是这未免也太过于明显了。 “说起来,我还有一事要说,或许也跟王孙有关呢。”秦淮舟也开了口。 他将在汉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他们说了,并且也强调了关于观棋写过去的那一封信。还有一封假的刘子桓的信件,也不知是谁弄来的挑衅之言。 “我也想知道,我兄长的死,又是哪一位的手笔。”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里来了,魏思年再不接话茬就显得有点不礼貌了。 刘子桓脸上怒气未脱,“朕从未写过什么信出去。” 他说着话还看了薛怀玉一眼,这段时间薛怀玉一直在他身边的,他有没有写什么信,薛怀玉应该最是清楚的。 薛怀玉对上他的眼神也说道,“的确,陛下根本就没有写什么信。况且那段时间陛下就是想要写信也寄不出去,外头被那些朝臣掌握,还有延平王孙也在外面。虽然对外他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可谁又能保证暗地里他不做些什么呢。” 这话也是不错,即便是他们想要写信,也没有法子送出去。 听完他说的话,所有人的眼神都汇聚在了观棋的身上,因为还有一封信跟他有关。 第184章 我也有话要说 从接到消息到观棋入宫,才没有超过一个时辰的,他匆匆忙忙的就赶来了,因为天气燥热,他跑得满头大汗。 正巧遇上了进宫来的韩家人。 跟观棋说话的是韩家的一个下人,在这之前观棋都还不认识,不过现在他认识了,这个人是站在刘弗陵一队的。 “说起来我还真的感谢你们帮我做出了选择。以前我还在想到底谁做这一个皇帝更好?现在韩长月出事,我大概是知道了。没有谁比你家主子更不适合当皇帝,别以为我不知道,韩长月的死跟你们脱不了干系!”观棋冷声道。 他现在恨不得立马杀了他,为韩长月报仇,但是现在他他还不能,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权利。 虽然现在大家伙都知道,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韩长月的死到底是谁做的,但是谁都不能说。 也许对他们而言,这一点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当然对站在刘子桓一队的大臣还是很重要的。 那个下人还不死心,“兴许你是没有听清楚,韩长月是吃了皇帝送过去的糖果子才中毒身亡的。韩长月的饮食向来抓的很重,谁都知道她重要,自然也会有很多人去保护她。就算不是皇帝做的,那也是他保护不力,你猜韩家人会怎么说?” 韩家是因为韩长月在宫里,他们才暂时站到了皇帝的那一队去了。后来的虚徐家,又因为姻亲关系也跟着韩家一起站队。 实际上徐家是不想站队的。 若是韩家因为韩长月的死而动摇了站在皇帝一队的心,那么他们自然就是站在刘弗陵那一队的人了。 他们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就目前来看刘弗陵明显是占优势的,他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做,只接让朝中那些大臣们去说道说道,在朝中给皇帝施压,他便能够坐享其福。 若是还能让刘子桓因为那些大臣们施压恼羞成怒的话,他没准还能提刀杀人,到时候就真的坐实了他这个暴君的名头。 到时候他们便师出有名,再将刘弗陵这个明君推上去,自然就大功告成了。 观棋恨不得想杀了他们,这个下人是一点都不隐瞒,眼瞅着就说了是刘弗陵一队的人做的,并且还是故意要这么做。 “人人都说我不是个好东西,也有人骂我是个庶子,只会借着陛下给我的权利去戕害忠臣,你猜我杀一个人,需不需要理由?”观棋眼里带着杀气反问他。 那下人看着他的眼神终于是有些害怕了,连忙跪下来可就认错道,“督公恕罪,是小人口无遮拦了。” 观棋眉头一挑,“晚了!” 天边的云霞因为夕阳西下,呈现出一抹绯红,他瞧了一眼宫门口的侍卫,“韩家下人勾结延平王孙,杀害韩二小姐,已然伏诛!” 他知道杀了这一个下人泄愤根本无关紧要,可他就是想让所有人都清楚韩长月的死是因为刘弗陵,杀害韩长月的人也是刘弗陵手底下的。 那些个守门的侍卫眼瞅着过来了,见时他倒也是不敢说什么,任由着他往宫里的方向去了。 那侍卫小声嘀咕着,“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脾气。” 另外一个侍卫有点诧异,“你没听说吗?韩二小姐忽然病重身亡,说是有人给下了毒,但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咱们这位督公大人向来跟韩二小姐关系亲近,韩二小姐眼下出了事情,定然要查出来真凶的。只是我有点不明白,这人看着像是韩家的下人啊,你方才有听见他们说什么吗?”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远远的望着,天色渐暗。 韩长月的那个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该来的不该来的,所有人都到齐了。 韩家的家眷们更是痛哭流涕,一边抱着韩长月的尸体哭,一边大骂到底是谁下了毒手。 主事的人倒是比较冷静了,跟着薛怀玉他们一起来了后殿。 “今日韩二小姐的死,是有人要借着朕的手挑拨离间,朕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刘子桓满心愧疚,毕竟韩长月的死跟他也脱不了干系。 韩大人在旁边坐着,观棋和魏思年以及秦淮舟也在旁边坐着。 观棋更是愤恨都摆在了脸上,他想来总是笑着,算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那一种,温和谦卑,他们还是第一次在观棋脸上看见这种压制不住的情绪。 “奴才方才来的时候,见到一个韩家的下人,他与奴才说了,这一切都是因为王孙殿下。奴才一时失手,反将那人杀了,现在尸体应该还在禁卫军那里。”观棋说道。 他毫不掩饰的说了自己看见的听见的,以及他怀疑的对象。 就算是延平王孙,他杀了韩长月,他也要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么说来,这事跟王孙有关?”那韩大人显然是有些动摇的,他也有想过这事情跟王孙有关,但是这未免也太过于明显了。 “说起来,我还有一事要说,或许也跟王孙有关呢。”秦淮舟也开了口。 他将在汉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他们说了,并且也强调了关于观棋写过去的那一封信。还有一封假的刘子桓的信件,也不知是谁弄来的挑衅之言。 “我也想知道,我兄长的死,又是哪一位的手笔。”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里来了,魏思年再不接话茬就显得有点不礼貌了。 刘子桓脸上怒气未脱,“朕从未写过什么信出去。” 他说着话还看了薛怀玉一眼,这段时间薛怀玉一直在他身边的,他有没有写什么信,薛怀玉应该最是清楚的。 薛怀玉对上他的眼神也说道,“的确,陛下根本就没有写什么信。况且那段时间陛下就是想要写信也寄不出去,外头被那些朝臣掌握,还有延平王孙也在外面。虽然对外他是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可谁又能保证暗地里他不做些什么呢。” 这话也是不错,即便是他们想要写信,也没有法子送出去。 听完他说的话,所有人的眼神都汇聚在了观棋的身上,因为还有一封信跟他有关。 第185章 延平王府遭袭 观棋握紧了拳头,紧紧的拽着衣角,让自己尽量从悲愤中抽出身来,“这信奴才并不知情。向来能够模仿奴才的字的人也不少,奴才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的一封信。奴才一直都是站在陛下这一边的,根本就没有理由谋害世子殿下。就算奴才是站在王孙那一边,奴才也同样没有理由,据奴才所知,你们之间的关系很好,那么王孙也没有谋害他的必要。” 所以那一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谋害魏允华的人又会是谁呢? 这一点,谁都不明白。 若换作是刘子桓下手的话,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谋害魏允华,他若是想要谋害他们,那也得摆脱了眼前的困境才是。 眼前还有一个争皇位的延平王孙呢,魏允华眼瞅着是站在皇帝一边的人,那便没有任何理由要害他。 “难道说还是公主自己决定的咯?”对于他们的说法,魏思年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看着很明显是延平王孙的嫌疑更大,几年前他们的关系的确还不错。点但是几年后,就算是关系更好一些的刘雪宁都动手下毒了,很难保延平王孙不会做什么。 “你说什么?!”刘子桓激动得站了起来。 这事竟然还跟刘雪宁有关。 在他看来刘雪宁一直都是一个很是善良的人,他们班师回朝刘雪宁没有跟着一起回来,他还在想是不是因为刘雪宁见着那些百姓需要帮助,便自己留下来了。 这么看来,怕是出了什么事情啊。 “是啊,陛下没有听错。”魏思年肯定的回答,“粮草不够,只能硬拼,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公主下了毒,不光是给兄长下了毒,就是淮舟也下了毒。我问过她,她说是观棋给她写了信,要她动手杀了淮舟和我兄长。如果不是大夫给了一颗救命的药,淮舟也会一起死在那里。” 说到这里,她甚至都有些恨自己,为何没有准备两颗药,为何偏偏只有一颗。 “这么说来,你们是各有各的矛盾,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其实还有第三股力量的存在呢。”薛怀玉一边给所有人都倒上一杯茶,一边说着。 “第三个人是想要你们自相残杀,最后坐收渔翁之利。据说很早之前的柳御史拐卖人口一案,还有一个没有查出来的神秘人,至今都没有人知道是谁。” 这个人很久没有人提起了,准确来说自从柳御史死后,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要模仿笔迹那是再简单不过的是事情了,奴才也是看惯了陛下的笔迹才能够分辨得出真假来的,若是将提督大人的笔迹拿出来,奴才不一定能够分辨得出来。奴才斗胆一问,不知魏二小姐和秦将军有没有亲自见过陛下和提督大人的信?” 他倒完了茶水,自由屙屎回到刘子桓的身边去站着。既然他们能够知道刘子桓的那一封信是假的,那么是不是他们也能够知道观棋的信是假的呢? 魏思年摇了摇头,“没有见过。是公主亲口跟我说的,一切都是观棋写的信告诉她,她觉得很对,于是才下了毒。” 秦淮舟想了想说道,“臣倒是见过陛下的信。臣拿去给公主看了,她说不是陛下亲手写的,而是有人模仿了陛下的字迹,伪造的一封信。” 两人都看向刘子桓的方向,他倒是平静了下来,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关于那个神秘人,他们也在查,不过一直都没有什么消息罢了。 薛怀玉笑了笑,“那便是了。提督大人和公主并没有很亲近,公主认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公主与陛下是自小长大的,要亲近得多,自然能够认出来陛下的字迹。说明还是有人在仿冒身份去做这些事情。依奴才来看,不管是世子殿下的死,还是韩二小姐的死,都不那么明了。兴许是背后有人在挑拨离间呢。” 对于这一点薛怀玉和他们的看法完全不一样。 夜里的风吹的很大,本来是炎热的天气,因为这会风吹起来了,便显得很是凉快。后殿的门被吹的嘎吱嘎吱的响着。 薛怀玉走过去打开门往外头看,“山雨欲来啊。” 关了门又继续分析到底是谁下了毒手。 这会子,延平王府可热闹极了。 轰隆隆的雷声响过,忽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杀!” 数十名刺客从天而降,穿着一身黑衣,握着银光凛冽的弯刀。他们的脸上都戴着鬼面具,这个鬼面具他们是再熟悉不过了,柳御史手底下那些人就戴着这样的鬼面具。 “保护王爷!” 府上的所有侍卫都集中在一起,将延平王稳稳的保护在身后。 雨越下越大,黑夜笼罩着整个延平王府,府上照明的路灯因为风雨的缘故微微颤动了几下,最后熄灭了,房檐上挂着的灯笼摇曳着,像是快要落下来了一般。 整个王府中,都是漆黑一片,只有屋檐下还亮着的几盏灯还在发出微弱的光芒。 “你们是什么人?”带头的侍卫厉声质问。 眼瞅着那些鬼面具就不是泛泛之辈,更像是死士,杀了延平王才是他们首要的目的。那些鬼面具没有回答,只是直冲过去,他们的目标很是明确,就是延平王。 为首那人说了一句话,“今日就是延平王的死期!” 鬼面具手持弯刀,猛得朝延平王砍过去,幸好有身边的侍卫用剑一挡,才没有让他得逞那鬼面具还不死心,手上的弯刀挥舞着,一面看着从正面无法进攻,另外一面就指挥身后的鬼面具从侧面进攻围困他们。 “爷爷!快,保护爷爷!” 听见动静,刘弗陵也赶过来了,他手里拿着剑,朝那鬼面具冲了过去。 两人对峙,眼神交锋,这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你们是谁派来的!是皇帝吗?!” 他今日听说了一件事情,韩家二小姐韩长月死了,并且他是被怀疑的对象,现在鬼面具来刺杀延平王,难保不是皇帝派来的人。 “你也死!” 第185章 延平王府遭袭 观棋握紧了拳头,紧紧的拽着衣角,让自己尽量从悲愤中抽出身来,“这信奴才并不知情。向来能够模仿奴才的字的人也不少,奴才从来没有写过这样的一封信。奴才一直都是站在陛下这一边的,根本就没有理由谋害世子殿下。就算奴才是站在王孙那一边,奴才也同样没有理由,据奴才所知,你们之间的关系很好,那么王孙也没有谋害他的必要。” 所以那一封信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谋害魏允华的人又会是谁呢? 这一点,谁都不明白。 若换作是刘子桓下手的话,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谋害魏允华,他若是想要谋害他们,那也得摆脱了眼前的困境才是。 眼前还有一个争皇位的延平王孙呢,魏允华眼瞅着是站在皇帝一边的人,那便没有任何理由要害他。 “难道说还是公主自己决定的咯?”对于他们的说法,魏思年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看着很明显是延平王孙的嫌疑更大,几年前他们的关系的确还不错。点但是几年后,就算是关系更好一些的刘雪宁都动手下毒了,很难保延平王孙不会做什么。 “你说什么?!”刘子桓激动得站了起来。 这事竟然还跟刘雪宁有关。 在他看来刘雪宁一直都是一个很是善良的人,他们班师回朝刘雪宁没有跟着一起回来,他还在想是不是因为刘雪宁见着那些百姓需要帮助,便自己留下来了。 这么看来,怕是出了什么事情啊。 “是啊,陛下没有听错。”魏思年肯定的回答,“粮草不够,只能硬拼,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公主下了毒,不光是给兄长下了毒,就是淮舟也下了毒。我问过她,她说是观棋给她写了信,要她动手杀了淮舟和我兄长。如果不是大夫给了一颗救命的药,淮舟也会一起死在那里。” 说到这里,她甚至都有些恨自己,为何没有准备两颗药,为何偏偏只有一颗。 “这么说来,你们是各有各的矛盾,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其实还有第三股力量的存在呢。”薛怀玉一边给所有人都倒上一杯茶,一边说着。 “第三个人是想要你们自相残杀,最后坐收渔翁之利。据说很早之前的柳御史拐卖人口一案,还有一个没有查出来的神秘人,至今都没有人知道是谁。” 这个人很久没有人提起了,准确来说自从柳御史死后,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要模仿笔迹那是再简单不过的是事情了,奴才也是看惯了陛下的笔迹才能够分辨得出真假来的,若是将提督大人的笔迹拿出来,奴才不一定能够分辨得出来。奴才斗胆一问,不知魏二小姐和秦将军有没有亲自见过陛下和提督大人的信?” 他倒完了茶水,自由屙屎回到刘子桓的身边去站着。既然他们能够知道刘子桓的那一封信是假的,那么是不是他们也能够知道观棋的信是假的呢? 魏思年摇了摇头,“没有见过。是公主亲口跟我说的,一切都是观棋写的信告诉她,她觉得很对,于是才下了毒。” 秦淮舟想了想说道,“臣倒是见过陛下的信。臣拿去给公主看了,她说不是陛下亲手写的,而是有人模仿了陛下的字迹,伪造的一封信。” 两人都看向刘子桓的方向,他倒是平静了下来,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关于那个神秘人,他们也在查,不过一直都没有什么消息罢了。 薛怀玉笑了笑,“那便是了。提督大人和公主并没有很亲近,公主认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公主与陛下是自小长大的,要亲近得多,自然能够认出来陛下的字迹。说明还是有人在仿冒身份去做这些事情。依奴才来看,不管是世子殿下的死,还是韩二小姐的死,都不那么明了。兴许是背后有人在挑拨离间呢。” 对于这一点薛怀玉和他们的看法完全不一样。 夜里的风吹的很大,本来是炎热的天气,因为这会风吹起来了,便显得很是凉快。后殿的门被吹的嘎吱嘎吱的响着。 薛怀玉走过去打开门往外头看,“山雨欲来啊。” 关了门又继续分析到底是谁下了毒手。 这会子,延平王府可热闹极了。 轰隆隆的雷声响过,忽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杀!” 数十名刺客从天而降,穿着一身黑衣,握着银光凛冽的弯刀。他们的脸上都戴着鬼面具,这个鬼面具他们是再熟悉不过了,柳御史手底下那些人就戴着这样的鬼面具。 “保护王爷!” 府上的所有侍卫都集中在一起,将延平王稳稳的保护在身后。 雨越下越大,黑夜笼罩着整个延平王府,府上照明的路灯因为风雨的缘故微微颤动了几下,最后熄灭了,房檐上挂着的灯笼摇曳着,像是快要落下来了一般。 整个王府中,都是漆黑一片,只有屋檐下还亮着的几盏灯还在发出微弱的光芒。 “你们是什么人?”带头的侍卫厉声质问。 眼瞅着那些鬼面具就不是泛泛之辈,更像是死士,杀了延平王才是他们首要的目的。那些鬼面具没有回答,只是直冲过去,他们的目标很是明确,就是延平王。 为首那人说了一句话,“今日就是延平王的死期!” 鬼面具手持弯刀,猛得朝延平王砍过去,幸好有身边的侍卫用剑一挡,才没有让他得逞那鬼面具还不死心,手上的弯刀挥舞着,一面看着从正面无法进攻,另外一面就指挥身后的鬼面具从侧面进攻围困他们。 “爷爷!快,保护爷爷!” 听见动静,刘弗陵也赶过来了,他手里拿着剑,朝那鬼面具冲了过去。 两人对峙,眼神交锋,这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你们是谁派来的!是皇帝吗?!” 他今日听说了一件事情,韩家二小姐韩长月死了,并且他是被怀疑的对象,现在鬼面具来刺杀延平王,难保不是皇帝派来的人。 “你也死!” 第186章 你也该死了 那鬼面具似乎没有想要告诉他什么的意思,而是动了杀心。刘弗陵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里都是杀意,可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如何得罪了这鬼面具之人,他们又是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围攻延平王府的呢。 “一个不留!” 那些个黑衣人忽然力量大增,手中拿着弯刀,猛的给那些护着延平王的侍卫砍过去。 为首那个和刘弗陵僵持在一起,谁也放不开谁,但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延平王年迈,腿脚已经不行了,那些侍卫面对那么多死士,毫无还手之力,鬼面具一齐朝着延平王冲过去,一刀两刀,划破了侍卫的手臂,砍断了他们手中的剑。 延平王被逼到屋里去了,大门紧闭着,外头只有刘弗陵和一群黑衣人。 “你,该死了!” 刘弗陵一剑朝他砍过去,他往后面退了几步,刘弗陵便抓紧了时机朝相反的方向跑过去。因为他知道,这些鬼面具不光是冲着延平王来的,更是冲着他来的。想来是有人动了杀心,要杀他灭口了。 他朝着府外面跑出去,因为这个时候街上是有巡逻的士兵的,他必须要去搬救兵来。 这些鬼面具中武功最高的就是这个带头的人,他和刘弗陵几乎是不相上下,刘弗陵往外面跑了出去,那么那个人就一定会跟上杀了他。 即使那些侍卫抵不过那么多鬼面具,但是他们现在躲在屋里就一定能够撑一段时间的。他需要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才能在找到巡逻士兵去救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活着。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刘弗陵一边往外面跑一边给他们放狠话,那些鬼面具不出他所料,果然跟着来了。 “那你就死!”那鬼面具像是被激怒了一般,迅速朝刘弗陵追了过来,不光是他,还有另外一个鬼面具看着他们两人是不相上下那一样的,也跟着过来了,两个人打一个人,就不信还杀不了他。 街道上这会子已经没有人了,许是因为下着雨的缘故,这会子他的耳边只听见了雨声,别的声音是一点都没有听见。 “我知道我活不了,临死之前我能不能问问,到底是谁要杀我?” 后殿内。 “这一切都是那个神秘人做的,不管是延平王孙还是陛下都没有杀害韩二小姐的理由。所以,这背后一定有一个人。” 薛怀玉仔细检查了,将大殿的门给关上,转身回来又继续说着。怕是他这个局外人要比他们更加清楚一些,分析事情也更加清楚一些。 “这么说来,王孙殿下,是没有嫌疑了吗?”观棋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可不相信什么神秘人之说,没准那个神秘人就是延平王孙本人呢。况且那个韩家的下人说的很有道理,他没有理由不怀疑到刘弗陵的身上去。 “是,也不是。”薛怀玉摇了摇头。 先不说谁有没有嫌疑,魏家定然是没有什么嫌疑的,因为魏家的儿子,已经被人谋害了,而他们怀疑的对象不是皇帝,而是延平王孙。 见他们都疑惑着,薛怀玉又说道,“在座的各位,谁都有嫌疑,甚至包括韩二小姐的父亲,韩大人。” 薛怀玉的目光环视了周围的人一圈,最终停留在还韩大人的脸上。 韩大人拍案而起,怒气冲冲的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庶子,本官难道还会谋害自己的女儿吗?!” 他好歹是韩二小姐的父亲。 薛怀玉耸了耸肩,“只是怀疑嘛,又不一定是。”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所以,这事还得去找找王孙殿下,他也应该有辩解的权利,不是吗?” 风雨交加的夜晚,这一晚的洽谈,因为说到了刘弗陵这个话题上,最后无疾而终。 秦淮舟是亲自送魏思年回去的,大抵是因为风雨太大,还在刘子桓那里淘来了两件不薄不厚的披风。 “淮舟哥哥,你说到底会是谁呢?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魏思年说道。 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风雨嘀嗒的声响,两个人的脚步踏着雨水,时不时的发出一声窸窸窣窣的声响。头顶上撑着伞,在耳边不停的回响着雨滴的声音。 不过很快就不是这种声音了,从皇宫回去的一段路离延平王府算是比较近的,这个时候的夜晚本就是很安静,除了雨滴的声音,似乎还听见了什么别的刀剑碰撞的声响。 “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魏思年停了下来,“好像是延平王府的声响。” 她望着延平王府的方向,今日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心慌,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就连在看到韩长月的死之后她都依然有这种强烈的感觉,许是因为下雨了,雨点和雷声应和她有些害怕,但是在走到这一条街上来的时候,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仔细听着,声音还没有停歇,脚下像是没有大脑在使唤一样,朝着延平王府的方向去了。走近了才看见延平王府外头黑压压的一片,都是戴着鬼面具的刺客。 “不好,快救人!” 他们赶紧冲了过去,王府的门大开着,走进去刀剑的声音就更加响亮了,有些侍卫被鬼面具打出来,翻滚了几下,最后还是死了。 整个王府里都是一股死寂的味道,鲜血和泥土的腥味混合在一起,鬼面具和侍卫打得昏天黑地。他们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已经来了王府里面。 “他们是冲着延平王府来的。” 秦淮舟看着出来了,一把拉着魏思年的手生怕她一会走丢了,一路穿过回廊,往延平王的屋子去。 他们很清楚,若是延平王死了,那皇帝就更加洗脱不清嫌疑了。不光是延平王的死会算在他的头上,就是韩长月的死也会算在他的头上。到时候他就真的是众矢之的了。 “延平王呢?” 见着一个侍卫跑了出来,他立马拉住人问。 那侍卫的身上都是伤,大大小小的伤痕快要数不清了,强拖着一口气说道,“王爷,快救王爷!” 第186章 你也该死了 那鬼面具似乎没有想要告诉他什么的意思,而是动了杀心。刘弗陵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里都是杀意,可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如何得罪了这鬼面具之人,他们又是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围攻延平王府的呢。 “一个不留!” 那些个黑衣人忽然力量大增,手中拿着弯刀,猛的给那些护着延平王的侍卫砍过去。 为首那个和刘弗陵僵持在一起,谁也放不开谁,但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延平王年迈,腿脚已经不行了,那些侍卫面对那么多死士,毫无还手之力,鬼面具一齐朝着延平王冲过去,一刀两刀,划破了侍卫的手臂,砍断了他们手中的剑。 延平王被逼到屋里去了,大门紧闭着,外头只有刘弗陵和一群黑衣人。 “你,该死了!” 刘弗陵一剑朝他砍过去,他往后面退了几步,刘弗陵便抓紧了时机朝相反的方向跑过去。因为他知道,这些鬼面具不光是冲着延平王来的,更是冲着他来的。想来是有人动了杀心,要杀他灭口了。 他朝着府外面跑出去,因为这个时候街上是有巡逻的士兵的,他必须要去搬救兵来。 这些鬼面具中武功最高的就是这个带头的人,他和刘弗陵几乎是不相上下,刘弗陵往外面跑了出去,那么那个人就一定会跟上杀了他。 即使那些侍卫抵不过那么多鬼面具,但是他们现在躲在屋里就一定能够撑一段时间的。他需要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才能在找到巡逻士兵去救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活着。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刘弗陵一边往外面跑一边给他们放狠话,那些鬼面具不出他所料,果然跟着来了。 “那你就死!”那鬼面具像是被激怒了一般,迅速朝刘弗陵追了过来,不光是他,还有另外一个鬼面具看着他们两人是不相上下那一样的,也跟着过来了,两个人打一个人,就不信还杀不了他。 街道上这会子已经没有人了,许是因为下着雨的缘故,这会子他的耳边只听见了雨声,别的声音是一点都没有听见。 “我知道我活不了,临死之前我能不能问问,到底是谁要杀我?” 后殿内。 “这一切都是那个神秘人做的,不管是延平王孙还是陛下都没有杀害韩二小姐的理由。所以,这背后一定有一个人。” 薛怀玉仔细检查了,将大殿的门给关上,转身回来又继续说着。怕是他这个局外人要比他们更加清楚一些,分析事情也更加清楚一些。 “这么说来,王孙殿下,是没有嫌疑了吗?”观棋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可不相信什么神秘人之说,没准那个神秘人就是延平王孙本人呢。况且那个韩家的下人说的很有道理,他没有理由不怀疑到刘弗陵的身上去。 “是,也不是。”薛怀玉摇了摇头。 先不说谁有没有嫌疑,魏家定然是没有什么嫌疑的,因为魏家的儿子,已经被人谋害了,而他们怀疑的对象不是皇帝,而是延平王孙。 见他们都疑惑着,薛怀玉又说道,“在座的各位,谁都有嫌疑,甚至包括韩二小姐的父亲,韩大人。” 薛怀玉的目光环视了周围的人一圈,最终停留在还韩大人的脸上。 韩大人拍案而起,怒气冲冲的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庶子,本官难道还会谋害自己的女儿吗?!” 他好歹是韩二小姐的父亲。 薛怀玉耸了耸肩,“只是怀疑嘛,又不一定是。”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所以,这事还得去找找王孙殿下,他也应该有辩解的权利,不是吗?” 风雨交加的夜晚,这一晚的洽谈,因为说到了刘弗陵这个话题上,最后无疾而终。 秦淮舟是亲自送魏思年回去的,大抵是因为风雨太大,还在刘子桓那里淘来了两件不薄不厚的披风。 “淮舟哥哥,你说到底会是谁呢?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魏思年说道。 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风雨嘀嗒的声响,两个人的脚步踏着雨水,时不时的发出一声窸窸窣窣的声响。头顶上撑着伞,在耳边不停的回响着雨滴的声音。 不过很快就不是这种声音了,从皇宫回去的一段路离延平王府算是比较近的,这个时候的夜晚本就是很安静,除了雨滴的声音,似乎还听见了什么别的刀剑碰撞的声响。 “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魏思年停了下来,“好像是延平王府的声响。” 她望着延平王府的方向,今日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心慌,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就连在看到韩长月的死之后她都依然有这种强烈的感觉,许是因为下雨了,雨点和雷声应和她有些害怕,但是在走到这一条街上来的时候,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仔细听着,声音还没有停歇,脚下像是没有大脑在使唤一样,朝着延平王府的方向去了。走近了才看见延平王府外头黑压压的一片,都是戴着鬼面具的刺客。 “不好,快救人!” 他们赶紧冲了过去,王府的门大开着,走进去刀剑的声音就更加响亮了,有些侍卫被鬼面具打出来,翻滚了几下,最后还是死了。 整个王府里都是一股死寂的味道,鲜血和泥土的腥味混合在一起,鬼面具和侍卫打得昏天黑地。他们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已经来了王府里面。 “他们是冲着延平王府来的。” 秦淮舟看着出来了,一把拉着魏思年的手生怕她一会走丢了,一路穿过回廊,往延平王的屋子去。 他们很清楚,若是延平王死了,那皇帝就更加洗脱不清嫌疑了。不光是延平王的死会算在他的头上,就是韩长月的死也会算在他的头上。到时候他就真的是众矢之的了。 “延平王呢?” 见着一个侍卫跑了出来,他立马拉住人问。 那侍卫的身上都是伤,大大小小的伤痕快要数不清了,强拖着一口气说道,“王爷,快救王爷!” 第187章 杀上大殿 看着那个侍卫倒了下去,秦淮舟赶忙拉着魏思年一起往那侍卫跑出来的方向去了。 院子外头,黑压压的全是鬼面具,大约有几十人的样子,将整个院子都给围了起来,算上外头的鬼面具,快来了有一百人左右。 “这么多人,他们是想要血洗延平王府吗?” 他们远远的看着,似乎有好些黑衣人都在进攻一个屋子,那屋子的门紧闭着,从外头看过去,好些人影在闪烁,想必延平王就在那个屋里。 “你跟好我。”秦淮舟一把扯下披风,撕了一长块布条将魏思年和自己绑在一起,这么多人他不能保证时时刻刻都看着魏思年,只能将她先送到那个屋子里去,和延平王待在一块。 魏思年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往屋子的方向去,眼瞅着有人来了,那鬼面具也是迅速对站的方位做出了调整,拿着弯刀直直的冲向这边来,嘴里喊着,“格杀勿论。” 眼看着是要血洗延平王府,但凡是进来的人他们自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些人杀红了眼,根本不会管进来的人是谁,他们脚下全是尸体。有鬼面具的尸体,但更多的是府上侍卫的尸体。 “王爷,你还好吗?”魏思年朝里面喊了一句。 外头和屋里都是有侍卫守着的,前面的侍卫拼死也要将那些鬼面具杀了,里面的侍卫拼死也不能让人进去。 不过魏思年还是在秦淮舟的保护下进了屋子,屋里好些侍卫将延平王紧紧的包裹住。 “王孙呢?”魏思年问道。 那些个侍卫摇了摇头,只有一个人隐约说了一句不太确定的话,“像是引着人出去了。” 守在延平王府的人原本是没有这么多的,自刘弗陵出去过后,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又来了一批人,那阵仗像是不把他们都消灭干净,今日便不死不休了。 倒也是没有见到人的,他们也没有再问什么话了,正在想着办法要将那些个鬼面具击退出去。听见外头厮杀的声音,他们有点害怕。 “秦将军在外面。”魏思年给他们吃了一剂定心丸。 听见是秦淮舟在外面他们便没有那么害怕了,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刘弗陵能够搬来救兵,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等了很久很久,秦淮舟被逼得整个人抵在外头的大门上,弯刀从大门穿过去,险些刺穿了里面靠着大门的侍卫。 惨叫声在屋里回荡。 “淮舟哥哥!”魏思年着急得大喊。 怕他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她眼见着外头依然是黑压压的一片,那些鬼面具显然是为杀人而来的,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秦淮舟理了理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我没事,我好生待着,再坚持一会儿,很快王孙就会带着巡逻的禁军来了,这会应该会巡逻到这边来。” 他们从宫门出来的时候是看见禁军的,大约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能够走到这里来了。 “我还能坚持一柱香的时间,你就待在里面就行了。王爷在里面吗?”他又问了一句。 “在,没事。”她说。 这边让秦淮舟放心些了,那一炷香的时间都还没有到,刘弗陵搬的救兵就已经来了。 城中巡逻的士兵很快就聚集来了延平王府的门口,朝着里面的方向去了。从外面一路杀进去,听见声音,秦淮舟才算是稍微放心。 但是那屋子的大门已经被鬼面具打开,秦淮舟也被人一脚踹出去好远,倒在外面,勉强还能站的起来。 那些侍卫簇拥着延平王从屋里逃出来,就凭魏思年一个人定然是阻拦不了的,她也没有想着去阻拦,直冲向秦淮舟的位置去了。 虽然他们赶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前来的,但总归还是来迟了些。魏思年扶起秦淮舟的时候,那些鬼面具已经杀了所有人,巡逻士兵在刘弗陵的带领下到院子里面来的时候,延平王已经不行了。 延平王的尸首就在抵上,和那些侍卫在靠在一起。 某侍卫撑着最后一口气说了句,“是……陛下……” 下了一夜的雨,丝毫没有停歇,魏思年和秦淮舟趁乱走了,好在这会子天黑,不然他们两人可能也会跟着一起死在这里。 各自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回去,不过都将今夜看见的事情说了,听见魏允华的死讯,小乔险些昏死过去,吃了药让她沉沉的睡着,才开始商榷今日在延平王府看见的事情。 他们的出了同样的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一切都是刘弗陵在自导自演。 果不其然,第二日延平王府遇袭一事就传到了宫里去了。刘弗陵连带着几位大臣,还有好些禁卫军一起冲上了大殿。 他指着刘子桓的鼻子开骂,“你先杀魏侯世子,再杀韩家二小姐,昨日竟然下了狠手连同我祖父一起杀死,你这样的人,也配为皇帝!” 朝中的大臣们出奇的目的口径一致都在指责刘子桓杀害朝中中梁的事情,并且还将太极殿一事也一并抬上来说。 “哈哈哈哈!”刘子桓忽然大笑,从高台上走下去,反手拔出旁边侍从手里的刀,“朕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现在看来原来如此啊。你还真是为了皇位不折手段,原以为你派人杀了允华,杀了韩家二小姐,你竟然还能狠下心来杀了你自己的祖父。延平王这一生遇上你也真是悲哀!” 他拿着刀缓缓的走下去,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像是疯魔了一般的看着朝中大臣,“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啊?!” 他挑了挑眉看着刘弗陵,又转头看向那些个附和大臣们。 脸上看不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像是在等什么,最终将目光落到了大殿的门口去。 “说话啊!还等着朕说吗?!”他怒目圆睁的看着那些大臣们。 那些大臣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陛下,臣恳请陛下退位,将皇位交于贤明的君主,才能保大雍国泰民安!” 第187章 杀上大殿 看着那个侍卫倒了下去,秦淮舟赶忙拉着魏思年一起往那侍卫跑出来的方向去了。 院子外头,黑压压的全是鬼面具,大约有几十人的样子,将整个院子都给围了起来,算上外头的鬼面具,快来了有一百人左右。 “这么多人,他们是想要血洗延平王府吗?” 他们远远的看着,似乎有好些黑衣人都在进攻一个屋子,那屋子的门紧闭着,从外头看过去,好些人影在闪烁,想必延平王就在那个屋里。 “你跟好我。”秦淮舟一把扯下披风,撕了一长块布条将魏思年和自己绑在一起,这么多人他不能保证时时刻刻都看着魏思年,只能将她先送到那个屋子里去,和延平王待在一块。 魏思年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往屋子的方向去,眼瞅着有人来了,那鬼面具也是迅速对站的方位做出了调整,拿着弯刀直直的冲向这边来,嘴里喊着,“格杀勿论。” 眼看着是要血洗延平王府,但凡是进来的人他们自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些人杀红了眼,根本不会管进来的人是谁,他们脚下全是尸体。有鬼面具的尸体,但更多的是府上侍卫的尸体。 “王爷,你还好吗?”魏思年朝里面喊了一句。 外头和屋里都是有侍卫守着的,前面的侍卫拼死也要将那些鬼面具杀了,里面的侍卫拼死也不能让人进去。 不过魏思年还是在秦淮舟的保护下进了屋子,屋里好些侍卫将延平王紧紧的包裹住。 “王孙呢?”魏思年问道。 那些个侍卫摇了摇头,只有一个人隐约说了一句不太确定的话,“像是引着人出去了。” 守在延平王府的人原本是没有这么多的,自刘弗陵出去过后,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又来了一批人,那阵仗像是不把他们都消灭干净,今日便不死不休了。 倒也是没有见到人的,他们也没有再问什么话了,正在想着办法要将那些个鬼面具击退出去。听见外头厮杀的声音,他们有点害怕。 “秦将军在外面。”魏思年给他们吃了一剂定心丸。 听见是秦淮舟在外面他们便没有那么害怕了,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刘弗陵能够搬来救兵,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等了很久很久,秦淮舟被逼得整个人抵在外头的大门上,弯刀从大门穿过去,险些刺穿了里面靠着大门的侍卫。 惨叫声在屋里回荡。 “淮舟哥哥!”魏思年着急得大喊。 怕他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她眼见着外头依然是黑压压的一片,那些鬼面具显然是为杀人而来的,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秦淮舟理了理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我没事,我好生待着,再坚持一会儿,很快王孙就会带着巡逻的禁军来了,这会应该会巡逻到这边来。” 他们从宫门出来的时候是看见禁军的,大约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能够走到这里来了。 “我还能坚持一柱香的时间,你就待在里面就行了。王爷在里面吗?”他又问了一句。 “在,没事。”她说。 这边让秦淮舟放心些了,那一炷香的时间都还没有到,刘弗陵搬的救兵就已经来了。 城中巡逻的士兵很快就聚集来了延平王府的门口,朝着里面的方向去了。从外面一路杀进去,听见声音,秦淮舟才算是稍微放心。 但是那屋子的大门已经被鬼面具打开,秦淮舟也被人一脚踹出去好远,倒在外面,勉强还能站的起来。 那些侍卫簇拥着延平王从屋里逃出来,就凭魏思年一个人定然是阻拦不了的,她也没有想着去阻拦,直冲向秦淮舟的位置去了。 虽然他们赶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前来的,但总归还是来迟了些。魏思年扶起秦淮舟的时候,那些鬼面具已经杀了所有人,巡逻士兵在刘弗陵的带领下到院子里面来的时候,延平王已经不行了。 延平王的尸首就在抵上,和那些侍卫在靠在一起。 某侍卫撑着最后一口气说了句,“是……陛下……” 下了一夜的雨,丝毫没有停歇,魏思年和秦淮舟趁乱走了,好在这会子天黑,不然他们两人可能也会跟着一起死在这里。 各自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回去,不过都将今夜看见的事情说了,听见魏允华的死讯,小乔险些昏死过去,吃了药让她沉沉的睡着,才开始商榷今日在延平王府看见的事情。 他们的出了同样的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一切都是刘弗陵在自导自演。 果不其然,第二日延平王府遇袭一事就传到了宫里去了。刘弗陵连带着几位大臣,还有好些禁卫军一起冲上了大殿。 他指着刘子桓的鼻子开骂,“你先杀魏侯世子,再杀韩家二小姐,昨日竟然下了狠手连同我祖父一起杀死,你这样的人,也配为皇帝!” 朝中的大臣们出奇的目的口径一致都在指责刘子桓杀害朝中中梁的事情,并且还将太极殿一事也一并抬上来说。 “哈哈哈哈!”刘子桓忽然大笑,从高台上走下去,反手拔出旁边侍从手里的刀,“朕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呢,现在看来原来如此啊。你还真是为了皇位不折手段,原以为你派人杀了允华,杀了韩家二小姐,你竟然还能狠下心来杀了你自己的祖父。延平王这一生遇上你也真是悲哀!” 他拿着刀缓缓的走下去,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像是疯魔了一般的看着朝中大臣,“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啊?!” 他挑了挑眉看着刘弗陵,又转头看向那些个附和大臣们。 脸上看不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像是在等什么,最终将目光落到了大殿的门口去。 “说话啊!还等着朕说吗?!”他怒目圆睁的看着那些大臣们。 那些大臣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陛下,臣恳请陛下退位,将皇位交于贤明的君主,才能保大雍国泰民安!” 第188章 听我辩解 “哈哈哈哈!”刘子桓继续笑着,“真是可笑,在你们的眼里到底什么才算是明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朕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前御史柳大人,拐卖人口,贪赃枉法,他不该死吗?还有太极殿上那些大臣,个个都跟他同流合污,贪污受贿,鱼肉百姓,他们不该死吗?还有你,不分青红皂白,当堂指责天子,啊哈哈哈哈……你不该死吗?!” 就在他们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刘子桓直接刀起刀落,利索的将那位出头的大臣的头颅砍了下来。 “还有谁想继续说啊?!” 他怒视着堂下的大臣,看着鲜血流到了脚边上,纷纷都跪了下去,大抵心里还是害怕的,他们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疯魔,当堂杀了朝中的大臣。 朝中的大臣中能够站在这个大殿上的,只有一部分是刘子桓安排进来的人,因此那些个大臣自然而然就转投向刘弗陵那一边了。只因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有点问题,在观棋杀了那些贪赃枉法的大臣们的时候,他们也害怕有一天会查到自己的头上。 “陛下,在大殿上诛杀朝臣,怕是会寒了忠臣的心啊!”另外又一大臣站了起来,顶着压力也要说出自己的想法来,那大臣不过就是说了句不太中听的话而已,犯不着杀了他。 “是忠臣自然不会寒心,你好好瞧瞧,哪一位忠臣寒了心的?”他环视四周。 零零碎碎几位大臣站了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陛下臣不曾寒心。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本就是死罪,陛下没有诛九族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这话算是说到他的心上去了,他听着心里也是高兴的,指着那大臣毫不吝啬的赞叹了一句,“胡卿甚得朕心呐。” 那胡卿就是很早之前他们找的那个叫胡世卿的人,他点才能可不是胡诌来的,他确实有些本事。在朝中摸爬滚打几年光景,朝中也拉拢了一些朝臣,并且还帮助观棋去查了那些大臣的罪证。 “陛下忠言逆耳,此子断会蛊惑圣心,不可相信!”站在刘弗陵那一边的大臣还想要诋毁他一句。 “呵。”刘子桓轻笑,转身看向薛怀玉,“怀玉啊,把罪证给他们扔过去,让他们好好看着,朕到底配不配为天子,他们又到底配不配为朝臣!” 眼瞅着这个时候,刘弗陵的脸色变了,手底下那些人也有点慌张,不知道他到底扒出来什么罪证了,另外的人就等着看笑话一般,看着他们。 薛怀玉的手中拿着厚厚的一摞,全部都是那些朝臣的罪证,大的小的,甚至连哪一位大臣出去吃饭没给钱都写上了。 “有人罪不至死,朕便没有动他,给你们一条命活着,你不好好珍惜,那朕就只能将人都抬上来,顶替你们的位置了。”刘子桓继续说。 朝臣看见那些属于自己的罪证,个个都变了脸色,只因为这些都对上了,当然还有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是他们不记得的,别的事情,他们都心如明镜似的。 “瞧瞧,方才还颐指气使的呢,现在就说不出来话了。朕本来想给你们机会的,可你们偏偏不用,那朕还有什么办法呢。”刘子桓转身往高台上走了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可笑的人。 不管是那些朝臣还是刘弗陵,他都觉得可笑。他竟然都敢动得了把握朝中大权多年的柳御史,害怕区区一个刘弗陵吗? “朝臣,天下人那么多,有才能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朕就算是换了你们又能如何呢?” 他很清楚那些大臣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想要一个看似是明主的人,至于到底如何根本就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永远也不会暴露在人前。 “陛下此番,太不人道,若是传扬出去,还有谁敢做陛下的臣子啊!” 总有那么些不怕死的人,他们可是铁了心的要逼刘子桓退位,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也要逼他退位,若是他不退位的话,那么他们往后的生活可就不好了。 “哼。”刘子桓拿着刀,在殿前的台阶上敲着,“对你们而言朕到底是不是一位英明仁德的君主其实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够保你们的命,谁能让你们逍遥法外,谁能让你们不死。你们选择他无非就是因为他可以将眼睛闭上,再也看不见你们的罪孽!” 他挑了挑眉,看着那些脸色全然变了的朝臣,“朕说得没错。” 要说刘弗陵只带了这么些人来,那可真是太小看他了,他怎么可能会只带了这么些人来呢。 在他的脸上只能看见运筹帷幄,信心十足,不光是因为他可以免除那些朝臣的罪恶,更重要的是,现在民心所向,谁的心里都想要一位明君,只是恰好朝中的党争他从未参与过,又只是恰好,昨夜延平王府遇袭,延平王身死。 除了府上的侍卫还有外头巡逻的禁卫军,他们都知道下手的人是皇帝派来的。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人们往往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陛下,你杀害韩二小姐,杀害我祖父,甚至还放任观棋杀了韩家府上的一个家丁,陛下敢不敢请仵作来当堂对峙,到底是谁杀了人,很快就一目了然了。”刘弗陵的眼里含着泪水,眼眶红红的,瞧着像是昨夜就哭过了,一直到现在都还在伤心。 “我无心皇位,只想讨个公道,我父亲总不能白死了。我无法为旁人要一个公道,但我就算是今日死在这,我也要为我祖父讨个公道,陛下,敢不敢当堂对峙。我祖父的尸骨现在都还在刑部放着,还有昨日那些刺客,也关押在刑部。”刘弗陵的眼里,带着几分悲伤,几分坚韧。 “好啊,那就当堂对质,朕陪你好好玩玩。” 他并没有因为这一点而害怕,因为在事情发生之后,观棋去查过,刑部的大牢里关押了很多人,并且他还看见了一个人。 第188章 听我辩解 “哈哈哈哈!”刘子桓继续笑着,“真是可笑,在你们的眼里到底什么才算是明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朕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前御史柳大人,拐卖人口,贪赃枉法,他不该死吗?还有太极殿上那些大臣,个个都跟他同流合污,贪污受贿,鱼肉百姓,他们不该死吗?还有你,不分青红皂白,当堂指责天子,啊哈哈哈哈……你不该死吗?!” 就在他们还不明所以的时候,刘子桓直接刀起刀落,利索的将那位出头的大臣的头颅砍了下来。 “还有谁想继续说啊?!” 他怒视着堂下的大臣,看着鲜血流到了脚边上,纷纷都跪了下去,大抵心里还是害怕的,他们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疯魔,当堂杀了朝中的大臣。 朝中的大臣中能够站在这个大殿上的,只有一部分是刘子桓安排进来的人,因此那些个大臣自然而然就转投向刘弗陵那一边了。只因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有点问题,在观棋杀了那些贪赃枉法的大臣们的时候,他们也害怕有一天会查到自己的头上。 “陛下,在大殿上诛杀朝臣,怕是会寒了忠臣的心啊!”另外又一大臣站了起来,顶着压力也要说出自己的想法来,那大臣不过就是说了句不太中听的话而已,犯不着杀了他。 “是忠臣自然不会寒心,你好好瞧瞧,哪一位忠臣寒了心的?”他环视四周。 零零碎碎几位大臣站了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陛下臣不曾寒心。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本就是死罪,陛下没有诛九族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这话算是说到他的心上去了,他听着心里也是高兴的,指着那大臣毫不吝啬的赞叹了一句,“胡卿甚得朕心呐。” 那胡卿就是很早之前他们找的那个叫胡世卿的人,他点才能可不是胡诌来的,他确实有些本事。在朝中摸爬滚打几年光景,朝中也拉拢了一些朝臣,并且还帮助观棋去查了那些大臣的罪证。 “陛下忠言逆耳,此子断会蛊惑圣心,不可相信!”站在刘弗陵那一边的大臣还想要诋毁他一句。 “呵。”刘子桓轻笑,转身看向薛怀玉,“怀玉啊,把罪证给他们扔过去,让他们好好看着,朕到底配不配为天子,他们又到底配不配为朝臣!” 眼瞅着这个时候,刘弗陵的脸色变了,手底下那些人也有点慌张,不知道他到底扒出来什么罪证了,另外的人就等着看笑话一般,看着他们。 薛怀玉的手中拿着厚厚的一摞,全部都是那些朝臣的罪证,大的小的,甚至连哪一位大臣出去吃饭没给钱都写上了。 “有人罪不至死,朕便没有动他,给你们一条命活着,你不好好珍惜,那朕就只能将人都抬上来,顶替你们的位置了。”刘子桓继续说。 朝臣看见那些属于自己的罪证,个个都变了脸色,只因为这些都对上了,当然还有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是他们不记得的,别的事情,他们都心如明镜似的。 “瞧瞧,方才还颐指气使的呢,现在就说不出来话了。朕本来想给你们机会的,可你们偏偏不用,那朕还有什么办法呢。”刘子桓转身往高台上走了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可笑的人。 不管是那些朝臣还是刘弗陵,他都觉得可笑。他竟然都敢动得了把握朝中大权多年的柳御史,害怕区区一个刘弗陵吗? “朝臣,天下人那么多,有才能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朕就算是换了你们又能如何呢?” 他很清楚那些大臣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想要一个看似是明主的人,至于到底如何根本就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永远也不会暴露在人前。 “陛下此番,太不人道,若是传扬出去,还有谁敢做陛下的臣子啊!” 总有那么些不怕死的人,他们可是铁了心的要逼刘子桓退位,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也要逼他退位,若是他不退位的话,那么他们往后的生活可就不好了。 “哼。”刘子桓拿着刀,在殿前的台阶上敲着,“对你们而言朕到底是不是一位英明仁德的君主其实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够保你们的命,谁能让你们逍遥法外,谁能让你们不死。你们选择他无非就是因为他可以将眼睛闭上,再也看不见你们的罪孽!” 他挑了挑眉,看着那些脸色全然变了的朝臣,“朕说得没错。” 要说刘弗陵只带了这么些人来,那可真是太小看他了,他怎么可能会只带了这么些人来呢。 在他的脸上只能看见运筹帷幄,信心十足,不光是因为他可以免除那些朝臣的罪恶,更重要的是,现在民心所向,谁的心里都想要一位明君,只是恰好朝中的党争他从未参与过,又只是恰好,昨夜延平王府遇袭,延平王身死。 除了府上的侍卫还有外头巡逻的禁卫军,他们都知道下手的人是皇帝派来的。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人们往往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陛下,你杀害韩二小姐,杀害我祖父,甚至还放任观棋杀了韩家府上的一个家丁,陛下敢不敢请仵作来当堂对峙,到底是谁杀了人,很快就一目了然了。”刘弗陵的眼里含着泪水,眼眶红红的,瞧着像是昨夜就哭过了,一直到现在都还在伤心。 “我无心皇位,只想讨个公道,我父亲总不能白死了。我无法为旁人要一个公道,但我就算是今日死在这,我也要为我祖父讨个公道,陛下,敢不敢当堂对峙。我祖父的尸骨现在都还在刑部放着,还有昨日那些刺客,也关押在刑部。”刘弗陵的眼里,带着几分悲伤,几分坚韧。 “好啊,那就当堂对质,朕陪你好好玩玩。” 他并没有因为这一点而害怕,因为在事情发生之后,观棋去查过,刑部的大牢里关押了很多人,并且他还看见了一个人。 第189章 你还活着 很快刑部的人就带着几个鬼面具上来了,那几个人身上无疑都受了不多不少的伤,只是正好,那些人还活着。仵作给他们验了伤,并且还将延平王的验伤报告拿了上来。 延平王的身上大大小小有数十道伤痕,他在死前还念叨着,刘弗陵可还安好。 可惜的是,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最后抱憾而终。 那些鬼面具的口径很是统一,纷纷指向高台上站着的那个人。 “柳大人死后,我们都归于陛下,我们是奉命血洗延平王府,我们何罪之有?!”那些个鬼面具都将矛头指向皇帝,殊不知,在那背后刘弗陵的嘴角悄悄的扬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在他们说了这句话之后,果不其然,那些个大臣们纷纷指责,要说先前他们还在为那位大臣的死而害怕的话,现在他们是一点也不带怕的。因为延平王孙一定会站在他们那一边,若是将来继位的人是延平王孙,那么他们的罪孽都可以忽略不计。 更何况现在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也无退路可言。 “瞧瞧,这些人对皇叔你可真是忠心啊,就算是没有活路还是要谋害朕,要诋毁朕。皇叔真是找了一群好奴才,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反咬你一口。”刘子桓不咋舌,这些人显然是要致他于死地的。 当堂对峙,若是今日他输了,那么朝臣断然会强硬的逼他退位,他要是不同意,没准那些个朝臣还会犯下弑君之大罪,最后史书上会留下一句话,那一年大雍的皇帝,残暴不仁,已然伏诛。 “陛下,您还是退位。”那位大臣再一次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陛下也应该做出表率,今日在这堂上,我们这些做朝臣的自然不能说什么,也不能非逼得陛下自戕于此,但陛下也不适合做这个皇帝了。”站在他旁边的大臣也还不死心,这阵仗是铁了心的要他退位了。 退位之前他是皇帝是天子,他总是没有什么错的,可是退位之后他就跟平民没有什么区别,再来说道他的罪孽。 如此一来,不管他如何,都逃脱不了,他们知道自己的罪证早晚有一日要公之于众,倒不如让这份罪证永远都成为秘密。 这大殿之上的朝臣,侍卫,以及所有相关的人,他们都看着,他们都没有几个人是干干净净的,从那一摞厚厚的罪证看来,他们便都心知肚明了。自然,他们谁也不会提起这件事情,所有人都会心照不宣。 现在唯一的阻挡就是刘子桓。 就按照他的话来说,天下有能者数不胜数,换了几个朝臣又能如何呢?那些拥护刘子桓的朝臣不过是这几年提上来的乳臭未干的毛娃娃,又怎么能跟他他们这种在朝中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比呢。 “若是陛下有罪,为何他还要赏罚分明,直接杀了你们不是更省事吗?”韩大人厉声质问。 因为韩长月的死他还沉浸在悲伤中,他站在朝堂上始终一言不发,看了这一会倒还算是看明白了,感情他们这些人就是一丘之貉,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刘子桓的头上去。 “韩大人,你别忘了,你女儿也是死在陛下手中!”那大臣自然是不听他说的话的,现在已经如此了倒不如放手一搏,况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刘弗陵的胜算比刘子桓要大的多。 一个看不见他们罪证的延平王孙,一个将他们吃饭没给钱都查出来了的皇帝,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我女儿到底是被谁害死的,想来他自己清楚得很!” 韩大人这话意有所指,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刘弗陵的方向。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么韩长月的死就是他做的。因为他不光害死了韩长月,更甚至连自己的祖父都不放过,他还在想从前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这延平王孙,竟然能够如此狠心。 他是如此的有算计。 躲在后面什么都不需要做,他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有这么多拥护他的朝臣。他就像是风雨飘摇的王朝中,那个只能被迫临危受命的皇室子弟。 “韩大人当真清楚得很吗?”刘弗陵说道。 他身后的那些军士,朝着韩大人的方向去了,就站在韩大人的身后,刀抵在他的后腰上。 刘弗陵那眼神像是在说“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他显然是气恼了,本来好好的逼宫,还偏偏有那么几个脑子转不过来的家伙要阻拦,他可是打着为祖父报仇的旗号来的。他们都很清楚,延平王是个极其值得尊重的人,现在延平王被皇帝害死,他们当然要讨个公道。 “公道自在人心,你们的心坏了,你们的公道难道就是好的吗?延平王孙,你杀害自己的祖父,你良心难道不会痛吗?!”韩大人不死心,再问。 那军士领了命令,一刀将他解决,大殿上弥漫着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拥护刘子桓的下场。”刘弗陵微微挑眉显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来。 自然也有朝臣会害怕,他连韩大人都敢当堂杀害,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的呢? “刘子桓,你觉得呢?”他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先前那些还在拥护刘子桓的人纷纷跪下去,对着他大呼万岁,显然已经是将他当做皇帝了。 他那姿态居高临下的,丝毫没有将刘子桓放在眼里了。 “奴才觉得,说得对啊。” 不等刘子桓说话,观棋便先行来了口,走到刘子桓的身旁去,一刀朝着他的腹部扎了下去,“陛下,你觉得呢?” 刘子桓不可置信的看着观棋,他问,“为什么,朕待你不薄啊!” 他没有想到观棋竟然会如此,他竟然会站在刘弗陵的那一边去,在他坚持不退位的时候,他竟然会下杀手。他信任观棋,所以对他从来都没有防备。 观棋笑了笑,“如果我说,我不是观棋呢?” 第189章 你还活着 很快刑部的人就带着几个鬼面具上来了,那几个人身上无疑都受了不多不少的伤,只是正好,那些人还活着。仵作给他们验了伤,并且还将延平王的验伤报告拿了上来。 延平王的身上大大小小有数十道伤痕,他在死前还念叨着,刘弗陵可还安好。 可惜的是,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最后抱憾而终。 那些鬼面具的口径很是统一,纷纷指向高台上站着的那个人。 “柳大人死后,我们都归于陛下,我们是奉命血洗延平王府,我们何罪之有?!”那些个鬼面具都将矛头指向皇帝,殊不知,在那背后刘弗陵的嘴角悄悄的扬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在他们说了这句话之后,果不其然,那些个大臣们纷纷指责,要说先前他们还在为那位大臣的死而害怕的话,现在他们是一点也不带怕的。因为延平王孙一定会站在他们那一边,若是将来继位的人是延平王孙,那么他们的罪孽都可以忽略不计。 更何况现在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也无退路可言。 “瞧瞧,这些人对皇叔你可真是忠心啊,就算是没有活路还是要谋害朕,要诋毁朕。皇叔真是找了一群好奴才,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反咬你一口。”刘子桓不咋舌,这些人显然是要致他于死地的。 当堂对峙,若是今日他输了,那么朝臣断然会强硬的逼他退位,他要是不同意,没准那些个朝臣还会犯下弑君之大罪,最后史书上会留下一句话,那一年大雍的皇帝,残暴不仁,已然伏诛。 “陛下,您还是退位。”那位大臣再一次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陛下也应该做出表率,今日在这堂上,我们这些做朝臣的自然不能说什么,也不能非逼得陛下自戕于此,但陛下也不适合做这个皇帝了。”站在他旁边的大臣也还不死心,这阵仗是铁了心的要他退位了。 退位之前他是皇帝是天子,他总是没有什么错的,可是退位之后他就跟平民没有什么区别,再来说道他的罪孽。 如此一来,不管他如何,都逃脱不了,他们知道自己的罪证早晚有一日要公之于众,倒不如让这份罪证永远都成为秘密。 这大殿之上的朝臣,侍卫,以及所有相关的人,他们都看着,他们都没有几个人是干干净净的,从那一摞厚厚的罪证看来,他们便都心知肚明了。自然,他们谁也不会提起这件事情,所有人都会心照不宣。 现在唯一的阻挡就是刘子桓。 就按照他的话来说,天下有能者数不胜数,换了几个朝臣又能如何呢?那些拥护刘子桓的朝臣不过是这几年提上来的乳臭未干的毛娃娃,又怎么能跟他他们这种在朝中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比呢。 “若是陛下有罪,为何他还要赏罚分明,直接杀了你们不是更省事吗?”韩大人厉声质问。 因为韩长月的死他还沉浸在悲伤中,他站在朝堂上始终一言不发,看了这一会倒还算是看明白了,感情他们这些人就是一丘之貉,要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刘子桓的头上去。 “韩大人,你别忘了,你女儿也是死在陛下手中!”那大臣自然是不听他说的话的,现在已经如此了倒不如放手一搏,况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刘弗陵的胜算比刘子桓要大的多。 一个看不见他们罪证的延平王孙,一个将他们吃饭没给钱都查出来了的皇帝,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我女儿到底是被谁害死的,想来他自己清楚得很!” 韩大人这话意有所指,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刘弗陵的方向。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么韩长月的死就是他做的。因为他不光害死了韩长月,更甚至连自己的祖父都不放过,他还在想从前怎么一直都没有发现,这延平王孙,竟然能够如此狠心。 他是如此的有算计。 躲在后面什么都不需要做,他就能够轻而易举的有这么多拥护他的朝臣。他就像是风雨飘摇的王朝中,那个只能被迫临危受命的皇室子弟。 “韩大人当真清楚得很吗?”刘弗陵说道。 他身后的那些军士,朝着韩大人的方向去了,就站在韩大人的身后,刀抵在他的后腰上。 刘弗陵那眼神像是在说“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他显然是气恼了,本来好好的逼宫,还偏偏有那么几个脑子转不过来的家伙要阻拦,他可是打着为祖父报仇的旗号来的。他们都很清楚,延平王是个极其值得尊重的人,现在延平王被皇帝害死,他们当然要讨个公道。 “公道自在人心,你们的心坏了,你们的公道难道就是好的吗?延平王孙,你杀害自己的祖父,你良心难道不会痛吗?!”韩大人不死心,再问。 那军士领了命令,一刀将他解决,大殿上弥漫着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们拥护刘子桓的下场。”刘弗陵微微挑眉显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来。 自然也有朝臣会害怕,他连韩大人都敢当堂杀害,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的呢? “刘子桓,你觉得呢?”他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先前那些还在拥护刘子桓的人纷纷跪下去,对着他大呼万岁,显然已经是将他当做皇帝了。 他那姿态居高临下的,丝毫没有将刘子桓放在眼里了。 “奴才觉得,说得对啊。” 不等刘子桓说话,观棋便先行来了口,走到刘子桓的身旁去,一刀朝着他的腹部扎了下去,“陛下,你觉得呢?” 刘子桓不可置信的看着观棋,他问,“为什么,朕待你不薄啊!” 他没有想到观棋竟然会如此,他竟然会站在刘弗陵的那一边去,在他坚持不退位的时候,他竟然会下杀手。他信任观棋,所以对他从来都没有防备。 观棋笑了笑,“如果我说,我不是观棋呢?” 第190章 是你啊 观棋拿下脸上的面具,呆呆的望着他那一张充满疑惑的脸,他们这才看清楚他到底是谁。 他是胡妄生,是很早之前就应该死在太极殿的那个人。 “你没有想到,我还活着,我不光还活着,我还杀了你最爱的那个太监,顶替了他的身份潜藏在你的身边。我说过的,只有你死了,这一切才会改变,我从来都是想要你的命的啊。”胡妄生笑着看向他。 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滚烫的鲜血从刀刃上流下来,嘀嗒嘀嗒几声,落到地上,最后只剩下满地的鲜红。 “唉……可惜,没有让你有个好结局,观棋没有跟你死在一起,你们没有死在太极殿上。”胡妄生还有些遗憾。 一把抽出刀子,在刘子桓的身上反反复复的擦干净血迹,嫌恶的看着他,又转头丢了手上的刀子。 许是因为没有擦干净,他还是嫌弃。 大臣们看着刘子桓死了,他们便很是高兴,因为最后剩下的只有一个皇室子弟可以继位,他们无不在庆幸着,还好今日死的人不是延平王孙。 在魏思年察觉不对赶到大殿上的时候,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了,或许如她所愿,刘子桓还是死了,观棋也死了,剩下的只有一脸茫然的薛怀玉还有满朝大臣。他们的脸上带着几分震惊几分欢喜,只有那几位拥护刘子桓的大臣,失声痛哭了起来。 “胡妄生,是你,你还活着。”魏思年红了眼眶,难以置信的朝他走过去。 “我怀疑过无数个人我都没有怀疑你,原来你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你比谁都会演,所有人都被你骗了。” 她呆呆的望着,心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此刻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当时在太极殿前,他曾经指责过所有人,因为那些大臣们罪不至死,更是因为胡妄生死在了那里。 现在看到他回来了,她没有丝毫的高兴可言,他如此让她在太极殿前就成了一个笑话。难怪,她还在想为何当时韩长月身亡,他没有多大的动静,他甚至很是平静。 那时候她还以为观棋就是这样一个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现在再回想起来,他一直站在皇帝那一边其实都是一个幌子,如此说起来,胡妄生其实早就已经跟延平王孙勾结,他们才是一路人。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我为了你,为了魏家,如果他不死,那死的人就会是你!”胡妄生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他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些有什么问题,反倒还觉得自己是对的。 他杀了观棋,顶替了他的位置,造成如今的这个局面,一直以来他想的都是能够杀了刘子桓,保全魏家。 “这就是你杀我兄长的理由吗?”魏思年问。 她已经无法再相信他了,他说的话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她都分辨不清楚。好像她从未认识过这个人一样。 “不是我杀的!”胡妄生声嘶力竭的否认。 他没有想过要杀魏允华,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很是震惊,他没有想到魏允华竟然死了。但他那个时候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保持沉默。 “不管怎么样,你看都是乱臣贼子。现在已经很明了了,很快天下人都会知道你们的罪行,哈哈哈哈哈……你们会为自己做的这一切付出代价的!”魏思年苦笑。 她现在才看清楚,原来她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这些人,她自以为对他们已经很了解了,现在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他们在主导,所有人都在欺骗她,所有人都在打着为她好的旗号伤害她。 从前她为他们哭过,闹过,甚至还为了胡妄生的死跟魏允华怄气,现在看来当初还真是不该,这样的一个人根本就比不了魏允华来的重要些。 她失魂落魄的走出去,再也不想看见人们了。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被刘弗陵拦下,“你走不了。” 他看着魏思年,这个大殿上没有任何她在乎的人了,但是她不能走。因为他们还需要她,大殿上的人和她没有什么不关系,不代表大殿外面的人和她也没有关系。 “王孙殿下是想挟持宋来威胁我父亲还是威胁淮舟啊?”魏思年反问。 很显然,她和韩长月是一样的作用。韩长月联系着皇帝和韩家,徐家。而她,联系着魏家和秦家。 “昨日我们还说了,殿下不可能会杀我兄长,我是不太信。可他们都说我们以往的情分,几年前我们好歹还在一起上学呢,那个时候总觉得日子就该如此过的开开心心的。可是现在呢,一切都变了。” 魏思年没有出去,而是转身回来,任由禁卫军将她看着。 “殿下,你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殿下吗?我能不能问问,到底是谁在背后主持这一切。不应该是你,也不应该是胡妄生,还有一个人。”她看向胡妄生。 胡妄生眼神闪烁,证明她说对了。 大殿后面传出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像是一个年轻的姑娘的笑,这笑声魏思年可太熟悉不过了,正是刘雪宁的笑。 “公主殿下,你嘴里似乎没有一句实话,已经这个地步了找不你也说一句实话呗。”魏思年说道。 看见刘雪宁从后面走了出来,那些朝臣倒是有些诧异,他们也没有想到在背后做这一切的竟然还有公主。在他们看来公主这样的人就应该是温温柔柔的,不谙世事的。 她从未出现在大众的眼睛里,在汉城的时候,魏思年也觉得诧异,她委实没有想到竟然有一日这样一个说要让百姓安康的公主,也会做出下毒谋害将军这样的事情来。 “告诉你也无妨,无非就是本公主自己想要权利罢了。”刘雪宁笑着,全然跟她以前不一样。 “权利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杀了我兄长,还一边暗算了陛下,那可是疼你爱你的兄长啊,你也能如此狠心吗?” 第190章 是你啊 观棋拿下脸上的面具,呆呆的望着他那一张充满疑惑的脸,他们这才看清楚他到底是谁。 他是胡妄生,是很早之前就应该死在太极殿的那个人。 “你没有想到,我还活着,我不光还活着,我还杀了你最爱的那个太监,顶替了他的身份潜藏在你的身边。我说过的,只有你死了,这一切才会改变,我从来都是想要你的命的啊。”胡妄生笑着看向他。 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滚烫的鲜血从刀刃上流下来,嘀嗒嘀嗒几声,落到地上,最后只剩下满地的鲜红。 “唉……可惜,没有让你有个好结局,观棋没有跟你死在一起,你们没有死在太极殿上。”胡妄生还有些遗憾。 一把抽出刀子,在刘子桓的身上反反复复的擦干净血迹,嫌恶的看着他,又转头丢了手上的刀子。 许是因为没有擦干净,他还是嫌弃。 大臣们看着刘子桓死了,他们便很是高兴,因为最后剩下的只有一个皇室子弟可以继位,他们无不在庆幸着,还好今日死的人不是延平王孙。 在魏思年察觉不对赶到大殿上的时候,一切似乎都已经结束了,或许如她所愿,刘子桓还是死了,观棋也死了,剩下的只有一脸茫然的薛怀玉还有满朝大臣。他们的脸上带着几分震惊几分欢喜,只有那几位拥护刘子桓的大臣,失声痛哭了起来。 “胡妄生,是你,你还活着。”魏思年红了眼眶,难以置信的朝他走过去。 “我怀疑过无数个人我都没有怀疑你,原来你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你比谁都会演,所有人都被你骗了。” 她呆呆的望着,心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此刻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当时在太极殿前,他曾经指责过所有人,因为那些大臣们罪不至死,更是因为胡妄生死在了那里。 现在看到他回来了,她没有丝毫的高兴可言,他如此让她在太极殿前就成了一个笑话。难怪,她还在想为何当时韩长月身亡,他没有多大的动静,他甚至很是平静。 那时候她还以为观棋就是这样一个人,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现在再回想起来,他一直站在皇帝那一边其实都是一个幌子,如此说起来,胡妄生其实早就已经跟延平王孙勾结,他们才是一路人。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我为了你,为了魏家,如果他不死,那死的人就会是你!”胡妄生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他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些有什么问题,反倒还觉得自己是对的。 他杀了观棋,顶替了他的位置,造成如今的这个局面,一直以来他想的都是能够杀了刘子桓,保全魏家。 “这就是你杀我兄长的理由吗?”魏思年问。 她已经无法再相信他了,他说的话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她都分辨不清楚。好像她从未认识过这个人一样。 “不是我杀的!”胡妄生声嘶力竭的否认。 他没有想过要杀魏允华,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很是震惊,他没有想到魏允华竟然死了。但他那个时候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保持沉默。 “不管怎么样,你看都是乱臣贼子。现在已经很明了了,很快天下人都会知道你们的罪行,哈哈哈哈哈……你们会为自己做的这一切付出代价的!”魏思年苦笑。 她现在才看清楚,原来她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这些人,她自以为对他们已经很了解了,现在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他们在主导,所有人都在欺骗她,所有人都在打着为她好的旗号伤害她。 从前她为他们哭过,闹过,甚至还为了胡妄生的死跟魏允华怄气,现在看来当初还真是不该,这样的一个人根本就比不了魏允华来的重要些。 她失魂落魄的走出去,再也不想看见人们了。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被刘弗陵拦下,“你走不了。” 他看着魏思年,这个大殿上没有任何她在乎的人了,但是她不能走。因为他们还需要她,大殿上的人和她没有什么不关系,不代表大殿外面的人和她也没有关系。 “王孙殿下是想挟持宋来威胁我父亲还是威胁淮舟啊?”魏思年反问。 很显然,她和韩长月是一样的作用。韩长月联系着皇帝和韩家,徐家。而她,联系着魏家和秦家。 “昨日我们还说了,殿下不可能会杀我兄长,我是不太信。可他们都说我们以往的情分,几年前我们好歹还在一起上学呢,那个时候总觉得日子就该如此过的开开心心的。可是现在呢,一切都变了。” 魏思年没有出去,而是转身回来,任由禁卫军将她看着。 “殿下,你还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殿下吗?我能不能问问,到底是谁在背后主持这一切。不应该是你,也不应该是胡妄生,还有一个人。”她看向胡妄生。 胡妄生眼神闪烁,证明她说对了。 大殿后面传出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像是一个年轻的姑娘的笑,这笑声魏思年可太熟悉不过了,正是刘雪宁的笑。 “公主殿下,你嘴里似乎没有一句实话,已经这个地步了找不你也说一句实话呗。”魏思年说道。 看见刘雪宁从后面走了出来,那些朝臣倒是有些诧异,他们也没有想到在背后做这一切的竟然还有公主。在他们看来公主这样的人就应该是温温柔柔的,不谙世事的。 她从未出现在大众的眼睛里,在汉城的时候,魏思年也觉得诧异,她委实没有想到竟然有一日这样一个说要让百姓安康的公主,也会做出下毒谋害将军这样的事情来。 “告诉你也无妨,无非就是本公主自己想要权利罢了。”刘雪宁笑着,全然跟她以前不一样。 “权利对你来说真的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杀了我兄长,还一边暗算了陛下,那可是疼你爱你的兄长啊,你也能如此狠心吗?” 第191章 报仇雪恨 “兄长?什么兄长啊,是当年杀我父亲的兄长,还是借着我去巩固权势的兄长?”刘雪宁反问。 “你父亲?”魏思年疑惑,她父亲难道不是先皇吗? 先皇是因为当年的厉王之乱而死的,谁都是当年的受害者,要说刘子桓跟先皇的死有什么关系,那未免也太牵强了一些。 当年的厉王之乱死了很多人,皇室子弟,朝中大臣,活下来的就只有那么几个人。更何况当年刘子桓还是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要将这一场叛乱归罪在他的头上,可就太不好了。 “哼。”刘雪宁冷笑一声。 “不然你以为呢?为何皇室子弟那么多,偏偏最被看好的几位皇子都死了,最后只剩下刘子桓一人。他可是一人都没有出现在人前的,就连知道他身份的人都少之又少。” “当年他的母妃只是一个小宫女,得了抬举才封了个美人的位置。谁都不看好他,除了当年的厉王。” 在刘雪宁所知道的真相中,当年的厉王才是刘子桓的亲生父亲,厉王发动叛乱一来真的是为了谋权夺利,二来就是为了给刘子桓谋一个好的出路。 他不光是安排了部下让刘子桓出现在大众的面前,还偏偏安排他被小乔发现。小乔这个人心地善良,并且在知道他是皇子的时候,一定会保护他。 她没有自己的孩子,而那个时候的小乔又很喜欢小孩子,所以不出他意料的话,小乔便将刘子桓养在了身边,一直以来刘子桓都像是她亲生儿子一样。 在后来,小乔生了孩子,刘子桓更是第一时间许下承诺要将小乔的女儿封为皇后,给魏家无上的尊荣。在那个时候皇室子弟中除了刘子桓,没有人能够有继位的资格,因此刘子桓便捡漏成了皇帝。 当年的厉王之乱,其实刘子桓也有参与,杀害先皇的正是年幼的他。 是他在暗中帮助厉王,也是他放叛军入宫,才致使了厉王血洗皇宫的这一悲剧出现。而刘雪宁正好就目睹了这一切,真正会演戏的根本就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而是刘子桓。 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所有人的面前演戏,都快连他自己都骗过去了。 “所以,只有公主你才是唯一的先皇血脉咯?”听刘雪宁说了这么多,魏思年才明白刘雪宁为何要做这些事情。 他们明明都可以相安无事,在朝中那些毒瘤铲除之后,他们就可以好好的做一个闲散的王爷,闲散的公主,这样难道不好吗?她不明白,为何血脉和皇位就那么重要。 “当然!只有我才是先皇唯一的血脉,我才应该是坐在这里的皇帝,凭什么就因为一场叛乱,让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坐上了皇位,这个位置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刘雪宁快要疯魔了一般,看着那个炙手可热的皇位,她恨不得现在就坐上去。 “你觉得你可能坐上这个位置吗?”魏思年毫不留情的泼了她一盆冷水。 现在这个位置,谁都可以想坐上去。但是也得看天下人答应还是不答应。 在朝臣的心里只有刘弗陵一个人才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因为他纯正的血脉,也因为他是朝臣心中那个仁德的君主。 而刘雪宁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一身先皇的血脉。 “我完全可以让太极殿的事情重演一次,到时候你们都会死在这里,你以为我没有结交自己的党羽吗?我会这么傻,傻到都站在这里了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刘雪宁又说。 从她决定做这些事情来篡位的时候她就想清楚了,并且早在当年她就一直都在暗中培养自己的人。 她才是人口买卖的的最终受益者,是那个一直查不出身份的神秘人。 “还有你们,如果现在你们将刘弗陵拿下,戴罪立功的话,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刘雪宁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台去,坐在那个人人都想要坐的位置上。 她端坐着,今日身上穿了一件格外贵气的华服,看起来真的跟皇帝没有什么区别了。 “我曾经看过一个故事,那个故事中也有一位女子登上了皇位,那时候的人们都挺尊重她的,可你机关算尽,残害忠良,你有什么值得别人奉你为王的呢?” 魏思年一边说,一边用不易察觉速度往后面退,那些个禁卫军已经被刘雪宁给唬住了,他们押着她的手早就已经放开。 “我自然会励精图治,给百姓最好的生活,我说过了,我要让百姓过上安宁康泰的好日子,我今日不做这个皇帝,如何才能让他们过上这样的日子呢?你看看这个乌烟瘴气的大雍朝,家将不家,国将不国的地方,还有我来了,才能让它繁荣昌盛。”刘雪宁的眼里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自信,她总觉得谁都是错的,谁做的这一切都不对,只有她成为了皇帝之后,才能让这个国家走向繁荣。 “我自以为我们在汉城的时候做的很好,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阴谋诡计,百姓依然过的很好。你也在汉城生活过,那里的人难道不好吗?”魏思年反问。 在汉城的日子是他们过的最快乐的日子,汉城的人和这里一点都不一样,人们都是互帮互助的,可这里就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任她如何都不想久久的待在这里。 “汉城很好,但是那地方太小,若是我成了皇帝,我一定将整个天下都变成和汉城一样安宁地方,你们魏家难道还不能拥护我吗?” 魏思年冷笑了一声,她甚至都不知道刘雪宁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在你杀了我兄长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你总有一日会成为众矢之的,你们刘家的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要可恶一些。杀了人还能心安理得的坐上这个位置,要我说,你就应该杀了全天下反对你的人,这样所有人都会拥护你,让你成为这个王朝的皇帝!” 第191章 报仇雪恨 “兄长?什么兄长啊,是当年杀我父亲的兄长,还是借着我去巩固权势的兄长?”刘雪宁反问。 “你父亲?”魏思年疑惑,她父亲难道不是先皇吗? 先皇是因为当年的厉王之乱而死的,谁都是当年的受害者,要说刘子桓跟先皇的死有什么关系,那未免也太牵强了一些。 当年的厉王之乱死了很多人,皇室子弟,朝中大臣,活下来的就只有那么几个人。更何况当年刘子桓还是一个只有几岁的孩子,要将这一场叛乱归罪在他的头上,可就太不好了。 “哼。”刘雪宁冷笑一声。 “不然你以为呢?为何皇室子弟那么多,偏偏最被看好的几位皇子都死了,最后只剩下刘子桓一人。他可是一人都没有出现在人前的,就连知道他身份的人都少之又少。” “当年他的母妃只是一个小宫女,得了抬举才封了个美人的位置。谁都不看好他,除了当年的厉王。” 在刘雪宁所知道的真相中,当年的厉王才是刘子桓的亲生父亲,厉王发动叛乱一来真的是为了谋权夺利,二来就是为了给刘子桓谋一个好的出路。 他不光是安排了部下让刘子桓出现在大众的面前,还偏偏安排他被小乔发现。小乔这个人心地善良,并且在知道他是皇子的时候,一定会保护他。 她没有自己的孩子,而那个时候的小乔又很喜欢小孩子,所以不出他意料的话,小乔便将刘子桓养在了身边,一直以来刘子桓都像是她亲生儿子一样。 在后来,小乔生了孩子,刘子桓更是第一时间许下承诺要将小乔的女儿封为皇后,给魏家无上的尊荣。在那个时候皇室子弟中除了刘子桓,没有人能够有继位的资格,因此刘子桓便捡漏成了皇帝。 当年的厉王之乱,其实刘子桓也有参与,杀害先皇的正是年幼的他。 是他在暗中帮助厉王,也是他放叛军入宫,才致使了厉王血洗皇宫的这一悲剧出现。而刘雪宁正好就目睹了这一切,真正会演戏的根本就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而是刘子桓。 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所有人的面前演戏,都快连他自己都骗过去了。 “所以,只有公主你才是唯一的先皇血脉咯?”听刘雪宁说了这么多,魏思年才明白刘雪宁为何要做这些事情。 他们明明都可以相安无事,在朝中那些毒瘤铲除之后,他们就可以好好的做一个闲散的王爷,闲散的公主,这样难道不好吗?她不明白,为何血脉和皇位就那么重要。 “当然!只有我才是先皇唯一的血脉,我才应该是坐在这里的皇帝,凭什么就因为一场叛乱,让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坐上了皇位,这个位置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刘雪宁快要疯魔了一般,看着那个炙手可热的皇位,她恨不得现在就坐上去。 “你觉得你可能坐上这个位置吗?”魏思年毫不留情的泼了她一盆冷水。 现在这个位置,谁都可以想坐上去。但是也得看天下人答应还是不答应。 在朝臣的心里只有刘弗陵一个人才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因为他纯正的血脉,也因为他是朝臣心中那个仁德的君主。 而刘雪宁什么都没有,除了那一身先皇的血脉。 “我完全可以让太极殿的事情重演一次,到时候你们都会死在这里,你以为我没有结交自己的党羽吗?我会这么傻,傻到都站在这里了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刘雪宁又说。 从她决定做这些事情来篡位的时候她就想清楚了,并且早在当年她就一直都在暗中培养自己的人。 她才是人口买卖的的最终受益者,是那个一直查不出身份的神秘人。 “还有你们,如果现在你们将刘弗陵拿下,戴罪立功的话,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刘雪宁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台去,坐在那个人人都想要坐的位置上。 她端坐着,今日身上穿了一件格外贵气的华服,看起来真的跟皇帝没有什么区别了。 “我曾经看过一个故事,那个故事中也有一位女子登上了皇位,那时候的人们都挺尊重她的,可你机关算尽,残害忠良,你有什么值得别人奉你为王的呢?” 魏思年一边说,一边用不易察觉速度往后面退,那些个禁卫军已经被刘雪宁给唬住了,他们押着她的手早就已经放开。 “我自然会励精图治,给百姓最好的生活,我说过了,我要让百姓过上安宁康泰的好日子,我今日不做这个皇帝,如何才能让他们过上这样的日子呢?你看看这个乌烟瘴气的大雍朝,家将不家,国将不国的地方,还有我来了,才能让它繁荣昌盛。”刘雪宁的眼里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自信,她总觉得谁都是错的,谁做的这一切都不对,只有她成为了皇帝之后,才能让这个国家走向繁荣。 “我自以为我们在汉城的时候做的很好,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阴谋诡计,百姓依然过的很好。你也在汉城生活过,那里的人难道不好吗?”魏思年反问。 在汉城的日子是他们过的最快乐的日子,汉城的人和这里一点都不一样,人们都是互帮互助的,可这里就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任她如何都不想久久的待在这里。 “汉城很好,但是那地方太小,若是我成了皇帝,我一定将整个天下都变成和汉城一样安宁地方,你们魏家难道还不能拥护我吗?” 魏思年冷笑了一声,她甚至都不知道刘雪宁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她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在你杀了我兄长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你总有一日会成为众矢之的,你们刘家的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要可恶一些。杀了人还能心安理得的坐上这个位置,要我说,你就应该杀了全天下反对你的人,这样所有人都会拥护你,让你成为这个王朝的皇帝!” 第192章 梦醒了 “你说的对,来人,将他们都抓起来。”刘雪宁挥了挥手,从她的身后走出来好些戴着面具的人。 那些人都戴着鬼面具,就连堂上的人都惊呆了,刘雪宁身边的那些鬼面具竟然和他们的一模一样。 “没想到,这些人都是我培养的暗卫。从很多年前就开始培养,那个时候他们还是在柳御史手底下做事的,可你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些人都是我暗中培养的。”刘雪宁狰狞的笑着,仿佛一个鬼魅一般。 就是在这青天白日里,她也还是如此。 他们好像从来都没有看清过她,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惊诧。不光是他们,还有那些朝臣也是如此。 “魏思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让淮舟也跟我一起,咱们一起开创大雍朝的新盛世呢。”刘雪宁面带祥和的看着她,魏思年好歹跟秦淮舟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但凡是她能够说上一句话,没准秦淮舟就同意了呢。 魏思年摇了摇头,眼眶红润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人可以狠心成现在这个样子。 设计杀害那么多人的是她,下毒害死魏允华的人是她,暗中谋划了一切的人还是她。她怎么就可以如此心安理得的做着这一切呢。 面对魏思年的时候,她心里就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吗? “不可能,我不可能让淮舟跟着你一起跳入火坑,也不可能劝他跟你一起做乱臣贼子,这天下从来都不需要你这样的人。”魏思年苦笑一声,转身拔下那个禁卫军手中的剑。 “如果连我也死了,是不是这天下就会安定,一切都走入正轨了呢?” 她看似在问他们,实则是在问一直躲在背后操控一切的那个人,因为她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这个坏家伙的笔写下来的,他一直不说话,其实就是在闷声干大事,不然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不可控的局面来。 胡妄生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他从不可能做出杀害了刘子桓还跟刘雪宁勾结这样的事情来。如果当真是为了她好的话,他就应该在知道真相之后为魏允华报仇雪恨才对,而不是现在都还站在刘雪宁的身旁,就像是随时任她差遣的一条狗。 【你终于想明白了,你早该这么做的。】 那个久违的声音终于还是响了起来,这是魏思年盼了很久都没有盼来的声音,当然,她还是觉得这个声音的主人很是讨厌,这个讨厌的家伙主导了背后一切。 包括胡妄生的活着,包括魏允华的死。更加包括了刘雪宁和刘弗陵在朝堂上争抢皇位,这番不太合时宜的光景,她是真没见过。 【所以在一切都回到正轨上的时候,他们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弥留之际,魏思年只想知道一个问题,那就是魏允华已经死过两次了。俗话说事不过三,尤其是在她和魏允华加起来已经死过四次的情况下,她有理由跟这个讨厌的家伙要求。如果重来一次,他们要改变,那么这个家伙还会不会插手。 他有改变别人一生的权利,也应该让别人同样有这个权利才是。他就像是一个在看着众生的造物主,这个世界就是在他的陛下创造出来的。 【如果你愿意拿你活着回去的机会来换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就可以交给你。】 那个高高在上的造物主终于还是松了口,大抵是因为他们实在可怜。 魏思年的耳边只听见一个人的呼喊,不是秦淮舟的声音,也不是小乔的声音,而是一种很熟悉又很陌生的声音。 “陈锦瑟,都几点了你还在睡,还不快起来!” 外头是一个中年女人的怒吼声,这声音她只觉得有点耳熟啊,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一个杂乱的房间,整个屋子里都摆着白色木制的书柜,书柜上放着她这些年来看过的所有小说。 【你可以在你原本的这个世界上多待一段时间,我给你后悔的时间。】 那个家伙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是你原本的那个世界坍塌了,你才找到我的。你想控制剧情,但是你玩脱了,你原本找的那个人不受你的控制了。】 陈锦瑟的手中还拿着那一本《思华年后传》,在她看了那么多小说之后,她觉得自己行了,然后穿进了《思华年后传》里面才找到,原来她其实就是个废物,根本干不过里面的土着居民。 她只想说,救命,脑子不够用该咋办。 【好,我承认了,其实我是每一个世界的修复者,我的工作就是修复原本快要坍塌的世界,但是在我遇到你之后,你的破坏能力超出了我的想象,将这个世界给完完全全的毁了。我修复不了,就来找你来了。】 陈锦瑟点了点头,翻开手中的书看着,第一页就写了,魏思年被害溺水的事情,短短的几十个字,写完了她的一生。 【那我要换一个身份回去,作为陈锦瑟回去。】 她看着那几十个字,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占用了这个人的身体,这个人的一切,最后在书里她也只有短短的几十个字。 【可以。】 他倒是很好说话了,到底还是那个世界坍塌了出现了故障,他修复不了,最终还是得如此低声下气的求她。 多年前,大雍国。 “今日是元家进京的日子,听闻那元家三姑娘是个奇女子,不过三岁的年纪,就能预知未来,算得人生!” “是啊是啊,我还听说了,那个元家三姑娘就是个福神转世。” “我倒要看看,长什么样子。” 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拿出几个骰子来,“敢不敢赌一把,那姑娘长的好不好看。” “我赌好看!” “我赌,不好看!” 华光楼下的那个茶摊开设了赌局,几个年轻人在那里看着,据说元家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快看,快看,那个人就是元家三姑娘!” 元家的马车从华光楼下路过,一个穿着一身红白配色的绣金花裙衫的小姑娘从马车上出来,此人看着两三岁的模样。 她就是元家那位三姑娘——元宝。 “邕都啊,我回来了!” 全文完。 第192章 梦醒了 “你说的对,来人,将他们都抓起来。”刘雪宁挥了挥手,从她的身后走出来好些戴着面具的人。 那些人都戴着鬼面具,就连堂上的人都惊呆了,刘雪宁身边的那些鬼面具竟然和他们的一模一样。 “没想到,这些人都是我培养的暗卫。从很多年前就开始培养,那个时候他们还是在柳御史手底下做事的,可你们谁都没有想到这些人都是我暗中培养的。”刘雪宁狰狞的笑着,仿佛一个鬼魅一般。 就是在这青天白日里,她也还是如此。 他们好像从来都没有看清过她,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惊诧。不光是他们,还有那些朝臣也是如此。 “魏思年,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让淮舟也跟我一起,咱们一起开创大雍朝的新盛世呢。”刘雪宁面带祥和的看着她,魏思年好歹跟秦淮舟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但凡是她能够说上一句话,没准秦淮舟就同意了呢。 魏思年摇了摇头,眼眶红润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人可以狠心成现在这个样子。 设计杀害那么多人的是她,下毒害死魏允华的人是她,暗中谋划了一切的人还是她。她怎么就可以如此心安理得的做着这一切呢。 面对魏思年的时候,她心里就一点愧疚感都没有吗? “不可能,我不可能让淮舟跟着你一起跳入火坑,也不可能劝他跟你一起做乱臣贼子,这天下从来都不需要你这样的人。”魏思年苦笑一声,转身拔下那个禁卫军手中的剑。 “如果连我也死了,是不是这天下就会安定,一切都走入正轨了呢?” 她看似在问他们,实则是在问一直躲在背后操控一切的那个人,因为她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这个坏家伙的笔写下来的,他一直不说话,其实就是在闷声干大事,不然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不可控的局面来。 胡妄生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他从不可能做出杀害了刘子桓还跟刘雪宁勾结这样的事情来。如果当真是为了她好的话,他就应该在知道真相之后为魏允华报仇雪恨才对,而不是现在都还站在刘雪宁的身旁,就像是随时任她差遣的一条狗。 【你终于想明白了,你早该这么做的。】 那个久违的声音终于还是响了起来,这是魏思年盼了很久都没有盼来的声音,当然,她还是觉得这个声音的主人很是讨厌,这个讨厌的家伙主导了背后一切。 包括胡妄生的活着,包括魏允华的死。更加包括了刘雪宁和刘弗陵在朝堂上争抢皇位,这番不太合时宜的光景,她是真没见过。 【所以在一切都回到正轨上的时候,他们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吗?】 弥留之际,魏思年只想知道一个问题,那就是魏允华已经死过两次了。俗话说事不过三,尤其是在她和魏允华加起来已经死过四次的情况下,她有理由跟这个讨厌的家伙要求。如果重来一次,他们要改变,那么这个家伙还会不会插手。 他有改变别人一生的权利,也应该让别人同样有这个权利才是。他就像是一个在看着众生的造物主,这个世界就是在他的陛下创造出来的。 【如果你愿意拿你活着回去的机会来换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就可以交给你。】 那个高高在上的造物主终于还是松了口,大抵是因为他们实在可怜。 魏思年的耳边只听见一个人的呼喊,不是秦淮舟的声音,也不是小乔的声音,而是一种很熟悉又很陌生的声音。 “陈锦瑟,都几点了你还在睡,还不快起来!” 外头是一个中年女人的怒吼声,这声音她只觉得有点耳熟啊,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一个杂乱的房间,整个屋子里都摆着白色木制的书柜,书柜上放着她这些年来看过的所有小说。 【你可以在你原本的这个世界上多待一段时间,我给你后悔的时间。】 那个家伙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是你原本的那个世界坍塌了,你才找到我的。你想控制剧情,但是你玩脱了,你原本找的那个人不受你的控制了。】 陈锦瑟的手中还拿着那一本《思华年后传》,在她看了那么多小说之后,她觉得自己行了,然后穿进了《思华年后传》里面才找到,原来她其实就是个废物,根本干不过里面的土着居民。 她只想说,救命,脑子不够用该咋办。 【好,我承认了,其实我是每一个世界的修复者,我的工作就是修复原本快要坍塌的世界,但是在我遇到你之后,你的破坏能力超出了我的想象,将这个世界给完完全全的毁了。我修复不了,就来找你来了。】 陈锦瑟点了点头,翻开手中的书看着,第一页就写了,魏思年被害溺水的事情,短短的几十个字,写完了她的一生。 【那我要换一个身份回去,作为陈锦瑟回去。】 她看着那几十个字,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占用了这个人的身体,这个人的一切,最后在书里她也只有短短的几十个字。 【可以。】 他倒是很好说话了,到底还是那个世界坍塌了出现了故障,他修复不了,最终还是得如此低声下气的求她。 多年前,大雍国。 “今日是元家进京的日子,听闻那元家三姑娘是个奇女子,不过三岁的年纪,就能预知未来,算得人生!” “是啊是啊,我还听说了,那个元家三姑娘就是个福神转世。” “我倒要看看,长什么样子。” 一个穿着青衫的男子拿出几个骰子来,“敢不敢赌一把,那姑娘长的好不好看。” “我赌好看!” “我赌,不好看!” 华光楼下的那个茶摊开设了赌局,几个年轻人在那里看着,据说元家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快看,快看,那个人就是元家三姑娘!” 元家的马车从华光楼下路过,一个穿着一身红白配色的绣金花裙衫的小姑娘从马车上出来,此人看着两三岁的模样。 她就是元家那位三姑娘——元宝。 “邕都啊,我回来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