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亲奶野奶和后奶》 第1章 未来的儿媳妇 三十八岁的刘曹氏已经有了四男二女六个孩子,身材还保养的如同二十多岁的小媳妇。刘曹氏大高个,大脚板,皮肤黝黑,面庞端正,说话快人快语,在村里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靠山和“大了”,谁家有啥事儿,两口子打架,婆媳纠纷,孩子调皮捣蛋,甚至公公欺负儿媳妇,刘曹氏上前,三言两语,准能化解。 刘曹氏还有一个独门秘籍,给村里孩子接生,从进刘家门当媳妇第二年开始,至今二十年,经他她的手接生的孩子上百个,没有一个出毛病落残疾的,更没有把孩子断送升天的事儿。经她手接生的孩子,已经娶妻生子,媳妇生的孩子,接生婆依然是刘曹氏。 此时,刘曹氏正纳鞋底子,旁边一个簸箕,里面装满针头线脑,两个小儿子小女儿正在一边玩耍。坐在刘曹氏对面的侯黄氏,正在和刘曹氏发牢骚,告刁状,说他的三儿子侯宽如何不是人,在家和哥哥弟弟打架不说,就连妹妹也欺负。 “这个兔狲,说起来我都感到丢人,他妹妹侯玉婷也敢欺负,你说咋办。”侯黄氏比刘曹氏大两岁,却生了五个儿子两个闺女。要说五男二女是个好命,可是从侯黄氏结婚到今天,可是一天好日子也没有过,尽是受气挨骂的记忆。 侯黄氏身材不高,敦敦实实,面部黑的锅底一样,一身蓝布衣服好像刚从锅底灰堆里拿出来,一动身子霹雳啦掉土粒,距离百步之外就能闻到馊味。 要说儿女打架的家务琐事儿,外人一般不会管。谁家里孩子都有七八个,哪家不是兄妹天天打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晴天,一会儿下雨。·自家的孩子还顾不过来,弄不清里表,咋能去说人家的孩子。自己弄不明白的事儿,说了别人,等于乌鸦站到猪身上,光说人家黑,不说自己也不白。 不过,要说侯宽欺负妹妹侯玉婷,刘曹氏就不能不管,因为这个侯玉婷是自家大儿子刘汉山的未婚妻。 这事儿村里大人小孩儿都知道,刘汉山和侯玉婷几年前都订了婚。现在侯宽欺负侯玉婷,就是欺负刘家没过门的媳妇,刘曹氏这脾气,可不干。 “明天见到侯宽,我得骂他个兔狲。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别人还要看刘汉山,他们两个光皮就在一起,这样欺负玉婷,刘汉山知道了,不往死里揍他才怪。” 侯黄氏咧开海豚一样的厚嘴唇笑道:“我就想让刘汉山揍他一顿,教他做人。那么大的孩子啦,还光着身子打架,一点脸皮都不要。” 刘曹氏道:“知道他这么孬,当初一出生就该把他溺死在尿盆里。嫂子,你给侯宽捎个话,消息他的皮毛。刘汉山不揍他,我见了他也得骂他,我们家的儿媳妇他也敢欺负,不要命了不是。” 侯黄氏说:“今天村里的男人都在村西头干工活,平整卖场,侯宽和刘汉山都在哪里,我们找机会去骂他。” 刘曹氏把簸箕推到一边,站起来,跟着侯黄氏就走。两个女人说笑着,一起去了村西头。 五月的中原天暖地湿,草长莺飞,抓把种子扔进土里就能发芽开花。那些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的爱情土壤里,也像五月的中原大地,期待着一颗美好的种子飞进内心深处。 上午,暖阳拂面。刘庄村代理保长马高腿组织村里男劳力整场。场是村里公用的,各家各户从麦收碾麦子,到秋收晒玉米花生,谁家有红白喜事,唱戏听坠子都在这里。场的地面用黄河胶泥夯实的,平整光滑结实,只是经过冬天雨雪浸淫,车碾人走牲口踩,坑坑洼洼不平,需要重新平整。 豫东的男人们到一起,总是磨牙抬杠骂大会,就像牛羊吃草,虎狼吃肉一样的习性。当然,这种习性的本质就是开玩笑,有荤有素,有轻有重,目的就是活跃气氛,占点便宜。 村里有几个冤家对头,算是属叫驴的,见面不到三句话,一准开骂。韩耀先和侯宽兄弟就是如此。按照村里的辈分,韩耀先长侯宽一辈,侯宽该叫韩耀先一声叔,可两人不一姓不一家,属于“邻居辈,瞎胡论”,侯宽没叫过他一声叔,见面嘴上都要占便宜。见了韩耀先,张口就叫:“大舅,俺妗子最近可好?”。韩耀先知道自己单门独户,不会得到这些人的尊重,也不在意。见了侯宽,一本正经教育他:“这孩子咋那么不懂事,和你大姨父也开玩笑。”然后就是一阵淫笑,“骂大会”正式揭开序幕。 马高腿和陈石头是一对杠头,只要马高腿说鸡蛋是圆的,陈石头非说是方的。马高腿开骂:“日恁二姨,谁见过鸡蛋是方的,是不是恁二姨的和别人不一样,下出来的是方蛋。” 马高腿比陈石头长一辈,不骂他娘,只骂他二姨算是亲昵的表现。陈石头马上回敬:“你这个老爬灰,真是井底的蛤蟆,咋能没见过方鸡蛋呢,明天我弄几个孝敬你老人家去,行不?”这几个人你一句他一句,其他人笑得醉酒一般左右摇晃,活儿都干不成了。 刘汉山在旁边低头干活,不时跟着大家笑一下,绝不插嘴。他今年刚刚十八岁,身长八尺九寸。中分头,国字脸,膀圆腰细,腿高臂长,整个麦场干活的男人中,他活脱脱鹤立鸡群。 刘曹氏家规很严,决不让自己的男人和儿子在大街上和人抬杠“骂大会”。“见了左邻右舍,该叫叔叫叔,该叫大爷。别没大没小,和人骂来骂去,烂嘴磨牙生闲气,丢人现眼没出息,是懒汉二流子干的事儿。” 刘汉山仿娘,脾气像他爹刘德全。见人废话不说,办事儿心里有数,三个弟弟在外面如脱缰的野马,看到长兄刘汉山,老老实实做事吃饭,从不敢顶一句嘴。 村里的女人们都在一边看热闹。村里男人一起干活,女人们带着孩子在一边玩耍。刘曹氏看着自己的长子,总是美滋滋地自夸:“俺家老大,沾上胡子就是关云长,骑上白马就是赵子龙。” 侯黄氏酸溜溜地笑骂:“老曹,就你逼能,生一窝牛犊子。看我下的那些炮弹几个,脸黑的驴球一样。”她生侯宽弟兄五个,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妹妹,兄妹站在一起如烤红薯排队,身材粗短不说,个个脸上抹了锅底灰一般。 刘汉山四兄弟,人高马大,个头均在八尺以上。他们都得益于母亲刘曹氏的优秀基因。刘曹氏身高七尺二寸,奶大腚圆,大脚大手,浑身有力,不要说和女人比,就是站在男人堆里也高出半个脑袋。看看村里那些把脚裹成半截胡萝卜的女人,走路歪歪扭扭旱鸭子摇摆,她脚下生风,家里地里都当一个男人用,真正体会到父母不给裹脚的精明。刘曹氏后来有了两个女儿,无论公婆邻居如何辱骂开导,她是铁了心坚决不给我的两个姑奶奶裹脚。 麦场表面的坑洼平好了,又撒上一层黄河胶泥。这种胶泥如卤煮的牛肉一般殷红,软如面团,必须用石磙碾压平整,膏药一般贴在地面,浇上水,几天就和地面融合在一起,晒干后比水泥地还要平整结实。 石磙就在场边的路坑里,有七八米深。那是冬天农闲的时候,村里几个十三四岁的捣蛋孩子故意推下去的。石磙光秃秃的,没有框子,没有抓手,而且一头大,一头小,足有200多斤。村里家家户户用了几十年。 这活儿是个费力费劲儿的活儿,一般人不想干,只能让村里那些老冤头干。马高腿喊道:“老韩,石头,你俩把石磙推上来。” 韩家和陈家在村里都是单门独户,正是马高腿欺负的对象。陈石头不是缺心眼儿,知道这活儿的难度不小,他可不想吃这个亏。夸张地嚷:“我的亲舅,要我们俩弄上来,这可不是打渣滓的事儿,你别坑你外甥了。” 马高腿来了劲:“今天你俩不把石磙弄上来,别吃烧饼夹油馍。一会儿倒进井里喂蛤蟆,也比养你们两个骡子强。” 陈石头和韩耀先历来是村里的受气包,煮烂的鸭子嘴硬:“这样,你随便找俩人,只要能把石磙弄上来,今天的官饭我一口不吃。” 两人一打赌,别人便起哄架秧子。人分两帮,一帮站在马高腿一边的,说是弄上来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其他人站在陈石头一边的,说除非李元霸再世,鲁智深重生,否则根本不可能。 你来我往几个回合,双方达成协议。只要有人弄上来,陈石头等不吃烧饼油条胡辣汤,对方可以又吃又拿;要是没人弄上来,马高腿等人空肚子回家。 今天贺村有庙会,已近中午,赶会回来的行人渐多。看到一帮人在这里打赌较劲闹嚷嚷,行人便停下来看热闹,不大一会儿就成了人山人海。乡村人没有更多看世界开眼界的机会,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能够看这些吵架打赌打架斗殴的事儿,然后添油加醋转述给亲戚邻居,算是自己的学问和见识。这种民情风俗,让那些肚子里不是饿得要死要活的主儿,都会停下来。 一群人在身边起哄叫喊,刘汉山却蹲在路边的树下,手里拿着树枝,饶有兴趣地看蚂蚁上树。在他面前,一窝黑蚂蚁嘴里衔着白的绿的食物,从洞里出出进进。他朝蚂蚁窝出口吐口唾沫,三只蚂蚁们被口水粘住了,竭力挣脱,怎么也挣扎不开。刘汉山用树枝不停扒拉,帮助蚂蚁逃离险境。 第2章 村头比武招亲 十八岁的刘汉山随意往人群中一瞥,就瞥见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藏在一顶麦秸秆编织的草帽下,柳叶眉,双眼皮,一双柔柔的大眼睛珠子,镶嵌在一张精致白皙的脸蛋上。鼻梁挺直,嘴唇殷红,凹凸有致的身材被一身蓝色粗布衣服包裹着,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个青春少年呢。 刘汉山一下就被这双眼睛吸引住了,当他第二次悄悄瞄到那双眼睛时,发现那双眼睛里正滋生着温柔多情的光波,也在向他射来。两双眼四束光相撞,对方马上败下阵来。刘汉山得意地乘胜追击,又在搜索中捕捉到了那束目光,尽管有些害羞,却不再躲闪啦。 刘汉山心里麻酥酥的,好像万千蚂蚁从心里爬过。他坚定了信心:“这是个姑娘,阴丽华一样排场的姑娘,莫非是贵妃娘娘来到人间。要是能娶她做老婆,死了都值。” 刘汉山假装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故意抬高声调说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喽——”然后用眼角的余光偷瞄那姑娘。果然,那姑娘抬起了头,嘴角轻轻上扬,刘汉山的心砰砰直跳。 此时,一阵风吹过,吹起了姑娘的裙摆和发丝。刘汉山看到了姑娘腰间佩戴的玉佩,上面刻着一朵精美的莲花。 他心中一动,想起了昨天在开封相国寺里求的姻缘签:“水中月,镜中花,萍水相逢难自夸。”难道这个姑娘真的是他命中注定的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刘汉山回过神来,只见一群人正在追逐一个小偷。他立刻正义感爆棚,冲上去帮忙抓住了小偷。 人群中响起了掌声和欢呼声,刘汉山回头看了一眼那姑娘,发现她正微笑着看着自己,眼神中充满了欣赏和感激。 短暂的热闹过后,人群又平静下来,他们在等待这里有没有出现石破惊天的举动。 马高腿一直在用余光留意刘汉山的举动。他知道刘汉山有实力,能够一锤定音。马高腿对刘汉山心生敬畏,不敢直接指名道姓让刘汉山为他卖命。当他顺着刘汉山的眼光望去,看到一双如明珠般的眼睛。他豁然明白,扭转局面的机会来了。 马高腿扭过脸,一脸谄媚喊叫着走到那个少年的身边,问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表叔,你赶庙回去了?” 那男人发白,较瘦,个头中等,手里掂着一套称盘,腰间围着褡裢,里面鼓鼓囊囊,装的是铜板麻钱。身边是一辆独轮车,上面胡乱扔着布袋麻袋,附近几个村里人基本都认识,这是前红楼专卖小盐的樊一篓。 当地人把海盐叫大盐,把盐碱地里结晶出来的盐叫小盐。大盐稀缺金贵,而且常因雨雪兵匪断货。小盐不缺,村里有人从事生产。马高腿姥娘家是前红楼的付家,和樊一篓是邻居辈分儿,算是驴尾巴吊棒槌的亲戚。看见刘汉山和姑娘眉来眼去,他猴子一样的头脑马上生出一个好主意。他相信,一定让输掉裤子的局面翻转过来。 马高腿掏出半包大刀牌的卷烟,掏出一支给了樊一篓。这可是稀罕玩意儿,如同今天的云烟华子,或者香奈儿阿玛尼茅台钻石跑车,是村民不常见到的奢侈品。马高腿自己舍不得抽,只用来招待上面来人。村里男人们用的都是烟袋锅,少数人用马粪纸卷的喇叭筒。 马高腿点燃了一支烟,递给樊一篓,随口问道:“表叔,这位是我表妹吗?” 樊一篓点点头,笑着说道:“对喽,玲珑,这就是你表哥马保长。”他这才知道了马高腿的身份。樊玲珑微微点头,对着马高腿露出了一个害羞的笑容,就算是打过招呼了。然而,她的目光却一直盯着刘汉山的方向,像是被一颗刚咬下的甜瓜甜到了,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当她发现刘汉山也在直直地看着她时,她的害羞劲儿更浓了,忍不住用手捂住了红唇,笑得跟花儿一样,让人看了直咽口水。“表妹,你看啥呢?” 马高腿发现了樊玲珑的不对劲,好奇地问道。樊玲珑回过神来,有些慌张地摇摇头,“没,没看啥。”她可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对刘汉山的感情,尤其是在这个刚见面的表哥面前。马高腿也没再追问,他知道表妹是个内向的女孩子,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情感。 于是,他就换了个话题,跟樊一篓聊起了家常。而樊玲珑则趁着这个机会,又偷偷看了刘汉山一眼,心里充满了甜蜜的期待。 “那你可得多操操心,吃个大鱼哦。”在兰封,给人说媒拉纤的,得等男女双方订婚后,选个特定的节日专门宴请媒人。酒席最后肯定有一道压轴大菜:红烧黄河鲤鱼。为了避免求人说媒的尴尬,又能表达对媒人的诚意,就把说媒叫成吃鱼。 “叔,你看看这些毛头小子,你相中哪个,我说了算,给你当女婿。”“你别拿表叔开玩笑了,这婚姻大事可不能乱来。”樊一篓可不是那种爱凑热闹的人,做生意的人都有自己的主意,才不会轻易上当受骗呢。 “叔,我现在可是保长,在刘庄村,我说话算话。而且,玲珑表妹这么漂亮,十七八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在兰封县,就算把地挖三尺,满世界打着灯笼找,也找不出比她更好看的姑娘了。我表妹能看上谁,那是他祖宗积德,算是他小子走了狗屎运。”“嗯,你去让那些小家伙们活动活动,跑几圈,让玲珑看看,说不定她会对哪个小子动心呢。”马高腿对樊一篓说道,两人一同看向樊玲珑。樊玲珑这时正专心地和刘汉山用眼神交流,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欣赏和爱慕的光芒,显然已经被刘汉山深深吸引了。马高腿一看,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这丫头怕是喜欢上刘汉山了,我何不顺水推舟,成全了这桩姻缘呢?”“叔,你就听我的,不用大费周章,我保证给你找个满意的姑爷。”樊一篓自信地说。 马高腿眼中闪着狡黠的光,声音因兴奋有些发颤,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他扯着嗓子向周围的人喊:“你们这群家伙,看看我旁边这位漂亮的妹子,认识不?她是我表妹樊玲珑,才十六岁,还没嫁人呢。她的美貌,比那戏台上的贵妃还耀眼,还迷人。 刚才,我那表叔说了,今天要搞个比武招亲。谁能把石磙弄上来,这樊玲珑就嫁给他!”话一说完,他就从衣兜里掏出个东西,高高举起来,引得周围一阵惊呼和议论。 马高腿得意洋洋,左手叉腰,右手在空中挥舞,好像在展示胜利的画面。“看,这是两个银元,还有十几个铜板。”他环顾四周,眼神狡黠。“今天,就看你们的本事了。我连聘礼都准备好了,你们不用花一分钱,就能白得一个漂亮媳妇,还能额外赚一笔。”原本安静的人群瞬间变得热闹起来,就像被丢进石子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村里的未婚小伙们就像闻到腥味的猫,一个个从各个角落窜出来,迅速聚集到石磙前。他们挽起袖子,勒紧腰带,摩拳擦掌,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跃跃欲试,好像随时准备大干一场。他们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那石磙,恨不得马上把它扛起来,把地上的银元、铜板全部收入囊中。 第3章 爱的石破天惊 侯宽在人群中可积极了,樊玲珑一出现,他的眼睛就像被磁铁吸住了一样,半点儿都没离开过。他心里清楚,这个穿着男装的人,其实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让他有点懊恼的是,樊玲珑的眼睛从来没在他身上停留过,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就只盯着刘汉山看。侯宽长得虽然不是特别帅,但他有雄心壮志,坚信自己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娶个漂亮媳妇儿回家。为了让樊玲珑喜欢上自己,他二话不说就跑到石磙前面,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咬牙切齿的,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一通忙活下来,他累得气喘吁吁的,样子还有点狼狈,不过也让人看到了他的决心和毅力。 刘汉水来到大哥刘汉山跟前,眼神里透着犹豫和害怕:“哥,你去试试呗,那姑娘可真是漂亮。”刘汉山瞥了他一眼,语气略带不屑:“那是你未来的嫂子。”刘汉水一脸狐疑:“我嫂子?我嫂子不是侯玉婷吗?”刘汉山轻笑一声,语气有点调侃:“她才是你真正的嫂子,我的正牌老婆,阴丽华。” 话说完,刘汉山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向马高腿,脸上还挂着一副不忿儿的笑:“马大保长,你们当官儿的,说话算话不?”马高腿一听刘汉山开口,心里就乐了:“嘿,这小子可算上钩了,我这鱼饵下得正好。”可他嘴上还忙着打包票:“我马高腿可是堂堂正正的人,一口唾沫一个钉。我要是说话不算数,那就天打五雷轰,出门被炮轰。” 刘汉山心知肚明,马高腿历来就是个言而无信的主,这是他们马家的传统,所以他才故意用话激他,将他逼到绝境,让他没有退路可走。今天在这全村人面前,马高腿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把话圆回来。至少在眼前这一刻,他得信守承诺,不能让自己颜面扫地。 在几百双炙热的眼睛紧盯着山坡下的刘汉山,如同一位即将出征的勇士,他身穿褪色的蓝色棉布粗衣,脚下踩着坚实的黄土地。刘汉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整个山坡的火力吸入体内,然后,他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三大步就跃到了坡底。 他站在巨大的石磙旁,那石磙历经风雨,表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刘汉山轻轻地耸了耸肩膀,仿佛是在驱散肩上的重担,紧接着,他又紧紧地系了系腰带,像是给自己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他双手扣紧石磙两边的凹槽,那双手,像是铁钳一般,紧紧地握住石磙,不肯放松。 刘汉山用力躬身,身体如同一张绷紧的弓,全身的肌肉都在这一刻紧绷起来。他就像是一匹拉动大车的马,全身的力气都凝聚在腰部,准备发力。突然,他猛地一挺腰,整个身体仿佛化作了一头猛虎,猛虎下山,势不可挡。他的脖子青筋暴起,那是他发力到极致的标志。 在这一刻,他仿佛与石磙融为一体,他的力量,他的意志,全部注入了这个巨大的石磙之中。然后,从心底深处,他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喝叫:“走咧!”这声音,像是山谷中的回音,久久回荡在空气中,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和决心。 随着这一声喝叫,石磙被缓缓抱起来,带起一片尘土。刘汉山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高大,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与决心,仿佛是在向世人展示他的不屈与坚韧。他用力抱着石磙,仿佛是在抱着生活的重重困难,一步一步向前,坚定不移。 人群被这一幕深深地震撼了,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与惊叹。他们看着刘汉山,仿佛看到了生活的真谛,看到了勇气与决心的力量。他们不由自主地为他鼓掌,欢呼,他们的声音汇成一片,如同海浪一般汹涌澎湃。 刘汉山仿佛感受到了这股力量,他的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笑容。他更加用力地抱着石磙,仿佛在向世界证明,无论生活有多么艰难,只要有决心,有勇气,就一定能够战胜。 这一刻,整个山坡仿佛都充满了力量与希望,刘汉山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更加高大。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发力,都在向人们传递着一种信念:无论生活有多么艰难,只要我们有决心,有勇气,就一定能够战胜。 刘汉山站在土坡之上,双手紧紧抱着那沉重的石磙,就像拥抱着一份沉甸甸的承诺。他深吸了一口气,屏住了呼吸,脚下发力,以极快的频率碎步上坡,仿佛每一步都在与命运抗争,每一步都在向未知挑战。 旁边的人们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位壮硕的男子,他的左膀右臂上,竟然显现出了四条青龙纹身,那纹身仿佛真龙般栩栩如生,筷子般粗细的龙身在胳膊和脖子间逶迤摇摆,如同四条青龙在空中翱翔,恍如神龙附体,给予他无穷的力量。 刘汉山一步跨上了坡顶,他将石磙猛地向地上一扔,只听一声巨响,地面瞬间被砸出了一个月牙般的大坑,尘土飞扬,仿佛连天地都被他的力量所震撼。他双手拍了拍泥土,对着远处的樊玲珑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 他弯腰将那些散落的银元和铜板一一捡起,然后走到樊玲珑的面前,将那些钱币递到她的手上:“嘿,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彩礼。”他的声音充满了自信和坚定,仿佛在说,他愿意用他的一切,来换取这个女子的笑容和幸福。 樊玲珑看着眼前的刘汉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个男人,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甚至包括他的生命。她接过那些彩礼,眼中闪烁着泪花,她知道,她找到了她的依靠,找到了她的幸福。 刘汉山如疾风闪电,行云流水,当看客们还没有从刘汉山徒手搬出石磙的惊讶中合拢嘴巴,刘汉山已经和樊玲珑完成了一次亲密约会。她将银元接到手里,看着刘汉山,嘴唇哆嗦着回应:“中。”她被刘汉山的强大气势震住了,人晕了,心乱了,思维的电路中断了,自己说的什么都不清楚。 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樊玲珑接过银元,已经是满脸红晕。这幸福来得太快了,让人连咂摸的空闲都没有。缘分要来,门板都挡不住。早上去赶会,还在为找如意郎君发愁作难。这半路歇脚看个热闹,爱情幸福全来了。想他就是他,要他就来他,一切是那么的称心如意,不比潘安相貌差,赛过常山赵子龙。 樊玲珑可是心高气傲的女人,一般的男人根本看不到眼里,二般的男人不放到心上。能让她心动正眼瞧的,都是出类拔萃,武功盖世的好汉,撼天动地的英雄。当年的阴丽华一眼看上刘秀,就是看到刘秀是一个不一般的男人,是她苦苦寻找的英雄。 樊玲珑从十五岁开始,一直不断有媒人上门提亲,她没有看上一个。有些户家仗着钱多人多,托亲戚朋友登门劝说,樊玲珑一点面子都没给。就连自己的亲舅亲姑也不例外,她没有想到,缘分说来就来,自己的婚事就这么阴差阳错定下了,而且还十分称心如意。她不住地暗笑:人真是怪物,以前那么多户家起誓赌咒,愿意为她上天摘星星摘月亮,都被她生硬拒绝,一点情面不留。今天,连人家男孩子姓啥叫啥都不知道,就敢以身相许情定终身。 樊玲珑心里有谱。她从刘汉山那双清澈的眼神里,看到爱的火焰,情的信念。她相信这个帅气的男人会爱她一辈子。她坚信自己的选择,坚信自己的眼神,认定的人,就要大胆的爱,不能犹豫不决。 樊玲珑轻轻地转过身,仿佛不经意间,裤兜里的一块红手帕滑落到了地上,同时她向刘汉山投去一个充满深意的眼神。刘汉山,聪明绝顶,立刻洞悉了她的用意,迅速上前,将那块红手帕轻巧地卷起,深藏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樊一篓目睹了女儿那满足而愉悦的神情,心中明白,这段缘分恐怕已经悄然生根。他的女儿眼光独到,绝非寻常男子能入得了她的法眼。看到刘汉山那与众不同的气质,他内心不禁涌起了欣慰与喜悦。 他转向马高腿,带着几分好奇与尊重问道:“这位相公,是谁家的?” 马高腿得意洋洋地凝视着刘汉山,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他叫刘汉山,是德全叔家的大少爷。” 樊一篓则不动声色地转向刘汉山,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戏谑:“刘相公,我和你大爷认识,你们找时间去提亲。” 刘汉山点头称“好”。人们没有注意到,刘汉山和樊玲珑太激动了,有一个铜板掉落在土里没有看到,被一个七八岁名叫黄秋菊的女孩子捡到了,喜滋滋的装在衣兜里,回去买了两个芝麻烧饼吃。人们更想不到的是,就是这个黄秋菊,二十年后竟然成为刘汉山的填房,也就是我的后奶奶。刘汉山出一次彩礼,把一辈子两个媳妇都搞定了,这个缘分是不是很奇妙? 第4章 自己定的娃娃亲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刘汉山与樊玲珑的初次相遇,仿佛注定要成为他们生命中的一段佳话。刘汉山那天胃口大开,一口气吃了九个烧饼夹油馍,又一口气喝下了五碗热腾腾的胡辣汤,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悠然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陈石头和韩耀先心中懊悔不已,却也只能愿赌服输,眼巴巴地看着刘汉山大快朵颐。他们站在一旁,口水在肚子里打转,却不敢上前一步。刘汉山几次邀请他们一起享用,但他们只是嘴里客气地推辞,在原地转着圈,嘬着嘴,眼神中充满了羡慕和无奈。 就像是一只威猛的老虎正在享用它的猎物,而外围的鬣狗和豺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中焦急,却又不敢上前。他们都不想成为那个自找难看的角色。直到刘汉山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这场没有硝烟的较量才算结束。 刘汉山步履矫健,一步三摇,点头间已经踏上了回家的路。此刻的他,如同春风得意马蹄疾,内心的激情如江水奔腾,难以抑制。他感觉自己就像那高高在上的王者,俯瞰众生,无人能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仿佛在说:“天下之大,唯我独尊。” 刘汉山本就沉默寡言,那张以冷峻着称的面孔,如今更是如同扑克牌一般,让人望而生畏。他身上的气场强大到足以让周围的人感受到一种无形的精神压力。村里的马高腿、侯宽等自以为聪明的男人,以及那些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的妖魔鬼怪,都对他敬畏三分。 刘汉山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很少表露自己的情绪,但他的霸气却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他的存在,就像一座高山,让人仰望,让人敬畏。在这个充满纷争与算计的世界里,他如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让人难以忽视。 刘汉山酒足饭饱,步履轻松地踏上归途,宛如状元郎凯旋,又如将军荣归故里,每一步都流露出山林之王般的霸气与自信。心中满是得意与满足,路边的鸡犬仿佛也能感受到他的喜悦,纷纷以笑脸相迎。刘汉山难得地展露了一丝温和的笑容,与这些小动物分享着他的好心情。 刘汉山刚到院门口,就听见家中传来老娘的咆哮声,她正在大声地训斥着男人刘德全。对于这样的场景,刘汉山早已习以为常。他深知刘德全那温顺如绵羊的性格,心地善良却言语木讷,总是避免麻烦,不敢与人争执。说白了,他就是有点怕老婆。 也难怪刘德全会这样,他总是做事无头无尾,不动脑筋,经常与刘曹氏的意愿背道而驰。让他打狗,他却去撵鸡;让他向东,他却偏偏向西。这样的行为,自然会惹得刘曹氏火冒三丈,大发雷霆。 在这个家里,母亲的强势与父亲的懦弱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种夫妻之间的争吵和拌嘴,对于刘汉山来说,早已见怪不怪。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推门走了进去,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这次的风波能够早日平息。 刘汉山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步履轻盈,仿佛每一步都在空气中荡起轻微的涟漪。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本正在痛斥自己丈夫的刘曹氏,一见到他,立刻变了脸色。她迅速地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糜子扫把,一股狠劲儿涌上心头,毫不留情地向他砸了过去。“刘汉山,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翅膀长硬了,胆子也变得肥了?”她大声斥责道,“你爹还没死呢,你娘也没嫁人,你居然敢自作主张去找媳妇?” 刘汉山还未完全理解母亲突如其来的愤怒,而刘德全焦急的神情和不断暗示的眼神,却让他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刚准备趁机溜走,侯玉婷却突然从堂屋冲了出来,那双小胖手紧紧抱住刘曹氏的腰,带着哭腔哀求道:“娘,你别打汉山哥,他只是和别人闹着玩,不是真的。” 她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哭喊,梨花般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双手颤抖着,却紧紧抱住刘曹氏,仿佛是她唯一的依靠。刘汉山看着侯玉婷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和无奈。他知道,这次他又让身边的人担心了。 侯玉婷,侯宽的胞妹,容貌与他颇为相似,那张南瓜般黝黑的脸庞,丰满的四肢,水桶腰身,无一不彰显着她的独特韵味。刘汉山心中明了,原来村西头麦场上的风波,已经引来了这位侯玉婷的亲自登门告状。 在这一刻,刘汉山的内心已经明白家中所发生的一切。他决定不再回避,直接揭开这层薄薄的纱幕,用一句干脆利落的话戳破了这个脓包:“玉婷,我不再隐瞒,我要娶樊玲珑。” 刘曹氏想要为儿子圆场,她害怕这句话会让儿子彻底寒心。于是她大声说道:“樊玲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马高腿的那句话只是玩笑,你怎么就当成了圣旨一样去执行?他上午说阴天,下午说晴天,晚上又说月亮出来了,村里的狗都不会相信他,你怎么还信他?我的小乖乖,傻孩子,人家在背后把你卖了,你还在帮人家数钱呢。” 侯玉婷肥胖的臀部轻轻扭动,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试图用这种方式挽回刘汉山的心:“汉山哥,我才是你命中注定的媳妇啊,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你要是娶了樊玲珑,那我可怎么办才好啊?” 刘汉山皱了皱眉,语气坚定:“玉婷,你是我妹妹,不是我的对象。”他不想再过多纠缠这个问题。 侯玉婷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带着哭腔喊道:“你要是不要我了,我还怎么活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说完,她便哭着冲出了院门。 刘汉山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追上去。他知道侯玉婷经常这样闹,每次只要不顺心就会来这一套。他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无奈。 侯玉婷,身形壮硕,肤色黝黑,然而内心却如同蜂窝般细致缜密,恰如其名,她身上的“侯”字仿佛就是她家族的象征。侯家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像是蜂窝煤一般,心思曲折多变,总比别人多出几个弯弯绕。 侯玉婷比刘汉山小一岁,自记事起,她的心中便开始对刘汉山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五岁的侯玉婷,还是个稚气未脱的黄毛丫头,她独自跑到刘家,对着刘曹氏说:“二婶,你家没有女儿,要不我当你干闺女,等我长大了,一定像亲闺女一样孝敬你。” 那年,我的三爷刘汉俊刚刚踏入人世,而四爷与两位姑奶奶仍在星空中游荡,仿佛是天宫里无忧无虑的孩童。他们望着那三个光着屁股的小家伙,又瞥见我这个粉嫩嫩、惹人怜爱的小女孩,心中自然涌起了无尽的喜悦。 刘曹氏轻声问:“我没意见,那你妈是怎么想的呢?”侯玉婷赶紧回答:“干娘,您同意,我妈肯定也同意。”侯玉婷回家后,跟她妈侯黄氏说:“娘,德全叔和二婶儿想认我当干闺女,您觉得咋样?”侯黄氏和刘曹氏关系好,对这门干亲,当然是乐意接受。她笑着开玩笑说:“老曹家生了三个儿子,现在想女儿想得紧,要把你当干女儿疼,这样的好事,咱们咋能拒绝?别说干女儿了,就算让你给我们当儿媳妇,我也一百个乐意。”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两家互换了庚帖,正式定下了这门干亲。刘家举行了隆重的祭灶仪式,侯玉婷恭敬地向刘德全夫妇磕头,并改口称呼他们为父母,这一仪式标志着她正式成为了刘家的干女儿。 侯玉婷十二岁那年的春节,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她来到刘家,对刘曹氏说:“干娘,如今你有了亲生女儿,我这个干女儿也不能落后。我会尽力帮忙分担家务,孝顺你和干爹,让我们的家更加温馨和睦。” 刘曹氏盯着眼前这位身材丰腴的姑娘,眼中闪烁着半信半疑的光芒,她调侃地问道:“你这小妮子,是想成为我大儿子的媳妇,还是愿意做我小儿子的妻子?” 侯玉婷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指向了刘汉山,脸上洋溢着坚定的笑容:“我想成为你的大儿媳妇。” 刘汉山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自信,仿佛心中早已有了答案。随即,他转身毅然决然地大步走出了屋子,脚步沉稳而有力。 刘曹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她的目光中既有对刘汉山的认可,又有对未来的担忧。她转过头来,温和地对侯玉婷说:“孩子,这个事儿我同意,最终但还得看你爹娘的意思。”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感慨,让侯玉婷感受到了她的真诚和关怀。 侯家父母得知此事后,陷入了深思。他们考虑到侯玉婷上面还有三位未婚的哥哥,家庭的经济负担较重。经过一番商议,他们艰难地做出了决定,将侯玉婷的婚事暂时搁置。这个决定并非轻易之举,其中包含了父母对家庭的责任和对女儿的疼爱。他们希望能给侯玉婷一个更稳定的未来,不想让她受到委屈。 侯玉婷并没有因此而埋怨。她理解父母的苦衷,也明白家庭的重要性。她默默地接受了这个决定,将自己的情感深埋在心底。这段姻缘,就这样在双方的默许下,悄然定了下来。虽然没有盛大的婚礼和热闹的庆典,但这份默契和理解让他们的关系更加深厚和珍贵。 侯玉婷满心欢喜地将自己视为刘汉山的未婚妻,每当她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他时,那双美丽的眼睛里仿佛流淌着甜蜜的蜜糖,满是欢喜与期待。然而,刘汉山对她的态度却令人捉摸不透,他既不拒绝侯玉婷的深情,也没有明确表示接受,内心总是充斥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疙瘩,这种矛盾的感受让他倍感不适。 这并非是因为侯玉婷的容貌让他不满意,亦或是她的爱意不够炽热,而是因为侯玉婷的三哥——侯宽。刘汉山与侯宽之间似乎存在着一些未解开的心结,这个心结犹如一堵无形的墙,横亘在他们之间。每当刘汉山想到侯宽时,心中便会涌起复杂的情感,有不满,有疑惑,还有一丝无法言说的恐惧,这些情感交织在一起,让他对侯玉婷的感情产生了莫名的抵触。 第5章 三个好兄弟 刘汉山、侯宽与马高腿三个人是村里孩子王,三个家族的孩子头,是彻头彻尾的孬二蛋。 刘汉山与侯宽之间的关系仿佛天生相克,只要他们两人聚在一起,就免不了一场激烈的争执。在刘德全老人的口中,他们就像是两头倔强的倔驴,绝不能被拴在同一个槽头上。侯宽比刘汉山大两岁,体格魁梧。回想起十二岁之前的刘汉山,他就像一根豆芽菜,根本不是侯宽的对手。 刘汉山每次与侯宽的对决都倾尽全力,侯宽毕竟大两岁,自身孔武有力,再加上他的兄弟们的支持,总能将刘汉山击倒在地。刘汉山虽然体格健壮,但独自一人难以抵挡对方的围攻。一旦战局不利,他就会紧抱头部,蹲下身子,任由侯宽拳打脚踢,毫无还手之力。 刘曹氏多次目睹儿子遍体鳞伤,心疼不已。她咒骂侯宽心肠狠毒,下手无情,同时也责怪儿子过于固执:“打不过就跑,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怎能让他如此欺负你?”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担忧,希望儿子能够明白,有时候,逃避也是一种智慧。 刘汉山对此似乎并不以为意,他依旧过着平淡的生活,吃饭、喝水,一切都如常。他对着刘曹氏说:“我就算是去跑一趟,也不过是认了输给了他。以后每次见到他,我都会感到心虚害怕,这一辈子恐怕都过不去了。但如果我不跑,那我就不算输。我会记住这次挨的拳脚,总有一天,我会加倍奉还。” 刘曹氏听到儿子的话,心中满是敬佩。她认为儿子有胆有识,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于是,她赶紧为儿子煮了鸡蛋,想让他补充一下体力。 而侯玉婷看到侯宽打刘汉山,心中满是不忍。她几次冲上前去,趴在刘汉山的身上,对侯宽大声喊道:“三哥,你不能打他!”她的声音充满了坚定和决绝,仿佛在为刘汉山守护着最后的尊严。 侯宽怒气冲冲地骂道:“谁是你哥,你和谁亲,和谁近?” “他是我干哥哥,将来是我的丈夫。你是我的亲哥哥,是娘家人,你们俩地位并无二致。”侯玉婷回答得坦然无畏。 侯宽被她的回答弄得无计可施,只能无奈地叹息:“你这丫头,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尽管前一天两人还闹得不可开交,但第二天,他们之间的不愉快忘到脑后,像春雪般消融。在走过几分钟的尴尬时间后,他们与马高腿、陈石头等人一起重拾旧欢,砸杏核、弹琉璃球、摸鱼偷瓜,将前日的纷争抛诸脑后,再次沉浸在无忧无虑的游戏中。 当刘汉山跨过十二岁的门槛,他似乎在一夜之间如同春笋般拔地而起,身材高挑,竟然比侯宽还要高出一头,而且生出神力。再次与侯宽交手时,两人互有胜负,几次打成平手,不再是一边倒的局面。侯宽有俩哥俩弟作为后盾,侯四与刘汉山同龄,最小的侯五则比他小三岁。相比之下,刘汉山只有刘汉水这一个帮手,因此在争斗中,吃亏挨打的总是刘汉山兄弟俩。 刘汉山和侯宽的人生攻守转换,正是在十三岁那年夏天悄然开始的。他们正处于青涩的少年时期,内心的冲动和激情如同夏日的烈阳一般炽热。他们之间的较量,不仅仅是体力上的比拼,更是智慧和勇气的较量。每一次的交锋,都让他们更加了解彼此,也让他们更加明白自己的优势和不足。在这个充满挑战和机遇的世界里,他们必须不断学习和成长,才能在未来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那天,几个胆大妄为的少年,竟然一同潜入了邻村老君营地瓜田,想要偷取那些诱人的地瓜。然而,我们的行径终究被人识破,瓜田的主人正是老君营吴家大楼的吴天达吴财主。 吴财主虽然家财万贯,却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他看我们是邻村的孩子,便对身边的管家秦套吩咐道:“这些孩子也只是嘴馋,生瓜梨枣的,吃了就吃了,骂几句,吓唬吓唬,就让他们回家。” 然而,秦套管家却是个阴险狡诈的人,他心生一计,想要借此机会整治我们一番。他阴着脸说:“吴财主,这几个孩子可不只是偷瓜那么简单,他们甚至还把地瓜藤都破坏了。我得好好审审,看看究竟是谁出的这个坏主意。” 铲瓜秧子这事儿,由马高腿和侯宽二人操持。马高腿笑着说:“瓜进了人的肚子,人倒是满足了,可家里的羊和猪还饿着呢。咱们得把瓜和秧子都弄回去,让猪羊也吃个饱,好过年。” 两人顺着瓜陇,一铲一棵,动作麻利。篮子很快就装满了生瓜和秧子,沉甸甸的。可还没等他们跑出瓜地,就被秦套逮了个正着。 秦套脱下那双生了牛皮的布鞋,一下一下地在手心里拍打,发出清脆的响声。每打一下,那几个坏小子的心就跟着颤抖一下,仿佛那鞋掌下打的不是鞋底,而是他们的心。 “谁出的坏主意,铲我们家瓜秧子?” 侯宽和马高腿几乎是异口同声:“是刘汉山。” 刘汉山没有吭声,恶狠狠地看了两人一眼。 其他人放走了,只留下刘汉山,足足挨了二十几鞋底,屁股红得猴腚一样。刘德全托人说情,拿两个银元赔偿,刘汉山才回了家。 第二天,村西头见到侯宽,刘汉山眼里冒火:“侯宽,你孙子不仗义,没有胆。” 侯宽贱嘻嘻笑道:“啥是有胆不有胆,只要屁股不挨打,家里不赔钱就中。”说完还故意在自己屁股上揉揉,挤眉弄眼,然后夸张地一瘸一拐往前走,马高被陈石头一帮人逗得哈哈大笑。 刘汉山更加恼怒,一把扔掉手里的篮子:“那我让你知道啥是有胆。赔的钱,老子一人掏了,那二十鞋底要分你俩人一半。” 侯宽轻蔑地看了刘汉山一眼:“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两人开始交手,侯宽的二哥侯成、四弟侯贵上来帮忙。刘汉山是老大,刘汉水、刘汉俊还小。喝道:“今天是我和侯宽一对一,你们要是敢上来帮手,夜里我放火点燃你家的鳖窝,让你们全当叫花鸡。” 侯老二和侯老四领教过刘汉山说到做到得厉害。那年弟兄三个打他一人,家里房子被点,差点火烧连营,怯了。刘汉山和侯宽扭打在一起,你来我往,拳脚相加。刘汉山一肚子恶气,如火山爆发。侯宽理亏气短,底气不足,十几个回合下来,刘汉山一个背摔,第一次把侯宽骑在身下。 刘汉山脱掉自己的布鞋,握在手里,对准侯宽的脸和屁股,骂一声打一下:“先把秦套奖励的二十鞋底还给你。” 霹雳啦打完,扔掉打烂的那只鞋,脱掉另一只鞋,对着侯宽的屁股:“再把这些年我挨的揍,连本带息还清。” 又是一顿锅贴肉饼,把侯宽打得杀猪一样叫唤。直到侯玉婷跑来,趴在侯宽身上,刘汉山不得已住手。 侯玉婷怒喝刘汉山:“别打了,你快把他打死了。”侯玉婷恼怒地看着刘汉山,那眼神里冒火,恨不得吃了他。刘汉山愣怔一下,停住了。心里突然明白,人家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妹,根里亲,味里正,平时和自己哥呀妹呀的,都当不得真。 刘汉山对侯玉婷的不满,从这天在心底埋下种子。 侯玉婷很快感到了刘汉山的冷淡,对她的到来视而不见,故意躲避。就是面对面走过也爱搭不理,让她顿生挫败感。 刘曹氏对侯玉婷倒是十分满意。侯玉婷没有裹脚,身体壮实,干活家里家外一把好手。庄户人家娶媳妇,如同上集买牛买驴,喜欢臀大腰圆有力气,不在乎模样俊俏身条好。还有一点刘曹氏看透了,就是刘家和侯家联姻,就如蜀吴联盟,马家搁在局外,马高腿不敢明里暗里教唆侯家欺负刘家,少受很多窝囊气。她常教育儿子把眼光放远些,希望刘汉山尽早把侯玉婷娶回家。 刘汉山总找理由应付。“她屁股那么大,一堆肉在后面坠着,干活不利索。” “买牛要买抓地虎,娶妻要娶大屁股。侯玉婷屁股大,能生儿子有福气。” “你看她那脸,黑得老包似的,这要是唱《铡美案》,根本不用再抹锅底灰。”刘汉山又挑毛病。 “人家姑娘脸黑点,一关灯,啥女人都一样味儿道。”刘曹氏总有理由。 刘汉山不绕弯子了:“我和侯宽打架,她帮他哥说话。她和我不一心,一辈子受侯家的气。” “男人是根筋,日谁谁就和你亲。女人爬到你床上,生了孩子成一家人,不要说他亲哥,就是他亲爹和你吵架,她也会翻脸,向你不向他。” 侯玉婷,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孩,被某个未知的声音所诱惑,竟然真的踏入了刘汉山的禁地。 那天傍晚,村里的一群男女正在玩着藏老猫的游戏。马高腿,这个村里的调皮鬼,故意将侯玉婷和刘汉山分到了一组。刘汉山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藏身之地,那是一个他在麦场的麦秸垛中掏出的洞,洞口虽小但里面却宽敞无比。只要人钻进去,再用麦秸将洞口塞住,就如同消失了一般,无人能够寻得。 当刘汉山轻巧地钻入麦秸洞中,正准备拿起一把麦秸来堵住洞口时,侯玉婷也跟了进来。她迅速地用麦秸封住了洞口,然后以一个敏捷的爬叉动作,弓着腰,紧紧地搂住了刘汉山。 “哥,我好喜欢你。”洞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侯玉婷气味短促香蜜。 刘汉山往外推。刘汉山看到一双白眼珠在转,想起身出来,被侯玉婷拉住了。 从外面射进来的白皙月光,如黑夜的手电筒,让刘汉山打个激灵,他马上看到了一双伸进来的大手,一扭身躲开。双手撑地,来个兔子蹬鹰,一脚踹在洞外人的胸前。那人一声惨叫滚了几个滚,趴在一边呻吟。原来是马高腿。刘汉山和侯玉婷不管不顾跑回了家。 第6章 三个家族的恩怨 马高腿满面春风地踏入家门,心中暗自得意,方才的打赌招亲之计已成功得手。然而,他老婆徐金凤却斜靠在门框上,嗑着瓜子,一脸得意的看着他。马高腿以为自己老婆知道了他的计谋得逞,伸手想调戏一下徐金凤,不料那女人瞬间晴转多云,劈头盖脸地骂道:“你这兔狲,你没感觉头皮发麻、肚子疼痛、眼皮跳动,全身不舒服?你娘在屋里烧香祈福咒你死哩。” 马高腿抬头看了徐金凤一眼,心中的怒火瞬间被浇灭。他深知老婆的厉害,不敢轻易得罪。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老婆的责骂,心中却暗自盘算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马高腿的母亲付二莲,身形矮小如线倮,二寸宽的小脸仿佛一颗核桃雕刻而成。她的左眼珠翻出,视力模糊,牙齿嘴巴形状奇特,宛如地包天一般。从远处看,近处看,她都像一只饱受病痛折磨的老猴子。马高腿站在她身边,又高又大,怀疑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东西。 付二莲对着家中的供桌深深作揖,磕头如捣蒜,嘴里念念有词:“我的祖先,我的神灵,请你们大发慈悲,行行好。请把我家那个有人生没人养的马高腿带走,别再让他祸害我们家了。”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祈求和绝望,仿佛是在向无尽的黑暗深处发出最后的哀鸣。 马高腿大步流星地闯入,对付二莲大声喝道:“哪有亲娘诅咒自己儿子早点死的?难道我死了,你就能再嫁王爷巡抚当诰命夫人,过上好日子?别做梦了!你死了除了我挖坑埋你,没人搭理你。我不埋你你就等着被野狗吃掉,转世投胎也困难。” 付二莲对他的恶言恶语早已习以为常,她选择性地忽略了这些,继续低头祈祷,口中念念有词。 \"娘,你怎么对我这么大的恨意,能告诉我原因吗?\"马高腿蹲在付二莲身旁,语气依旧带着几分倔强。 付二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斥道:\"今天上午你在打麦场里究竟做了什么事?是不是把你表叔的女儿许配给刘汉山了?\" 马高腿听了这话,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站起身来,见徐金凤走进了屋里,立刻摆出了保长的派头。 \"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就喜欢胡乱猜忌。\"马高腿朝着他的妻子说道,声音大到足以让付二莲也听得一清二楚。 \"今天我刚上任,头三脚才刚刚踢出,第一脚就差点踢到了铁板上。\"马高腿又把今天上午在麦场打赌的事情详细地复述了一遍,两个女人听后,顿时没了声音。 马高腿淡淡一笑:“你们以为我是吃饱了没事干,不知好歹,昏头昏脑地把樊玲珑许配给刘汉山?你们都错了,错得离谱。这其中的深意,可不止一层。” 马高腿说,我在全村男女老少面前公平行事,正是为了树立我的威信,为日后稳坐保长之位打下坚实的基石。 通过联姻,我稳住了刘汉山,为他日后与我合作铺平了道路。我给他如此大的好处,他又岂会与我为敌?至少在表面上,他会对我保持敬意。 这就是我的如意算盘,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你们可曾看清这其中的玄机?在村中,只要我能成功收服刘汉山和侯宽任何一个人,我便能稳稳当当坐稳这村子的一把手,无人再敢与我抗衡。而在这其中,第三条策略尤为重要。我决定将樊玲珑许配给刘汉山,这不仅仅是为了巩固我的地位,更为了在侯家和刘家之间插入一根楔子。只要侯家和刘家不联姻,那么刘、侯、马三家的鼎立之势便能得以维持,而我便是这鼎足之势的最大受益者。 我知道宽也对樊玲珑有意,他在前几天派人上门求婚。然而,这位佳人对他不屑一顾。我将樊玲珑许配给刘汉山,让侯宽与刘汉山为争夺美人而斗得如火如荼,最终必将闹得不可开交,兄弟情谊也将烟消云散。而侯家的大姑娘侯玉婷同样不愿坐视不理,她视刘汉山为心头挚爱,岂能让樊玲珑轻易得手。 几方势力交织在一起,搅得这江湖风起云涌,纷争不断。我在火焰上轻轻倾注了一勺油,犹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侯家与刘家,这两大势力本就不稳固的联盟,如今更是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堆,瞬间崩溃。昔日的姻亲关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刻骨铭心的仇恨。刘庄,这个原本平静的小村庄,如今已是风起云涌,人心惶惶,乱作一团。 而我却如磐石般稳固,稳坐钓鱼台,冷眼旁观这一切的纷乱。在这个村子里,还是我马高腿说了算。我有足够的智慧和力量,去应对这一切的风波。 我邀请你们来观赏一场特别的戏码。这是一场二夹弦、大平调的表演,刺激而扣人心弦。而我为你们准备的这场戏,却是分文不取,纯粹是为了让你们感受一下生活的波折和惊喜。这样的好戏,难道你们还不愿意欣赏吗? 婆媳二人原本以为马高腿是个混蛋,不分青红皂白地乱点鸳鸯谱,让刘汉山捡了个便宜。然而,她们万万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马高腿精心布下的诱饵。心中的怒火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冷笑。她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刘汉山被鱼钩牢牢钩住,痛苦惨叫的情景,想象着他掉进深坑,腿断骨头折的悲惨境地。这画面让她们忍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声中充满了寒意。 在刘庄村,刘、侯、马三家如魏、蜀、吴三国般鼎足而立,家族间的恩怨纠葛绵延数代,利益纷争如同纠结的麻线,难以理清。他们之间的关系复杂多变,既有矛盾斗争,也有利益合作,如同一出精彩纷呈的历史大戏。 马高腿,高大威猛,身材修长,步履矫健,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螳螂。他的笑容总是挂在脸上,三分真诚,七分算计,让人难以捉摸。他看似老实憨厚,实则狡诈多谋,心思缜密,让人防不胜防。与他相处,就如同在险峻的山路上行走,时刻要保持警惕,稍有不慎,便可能落入他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 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刘、侯、马三家的故事仍在继续,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如同历史长河中的浪花,激荡着岁月的波澜。而马高腿,作为这个故事中的重要角色,将继续用他的狡诈和智谋,演绎着属于他的传奇。 马高腿最爱干的就是那些让人咬牙切齿的勾当。偷鸡摸狗,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往人家被子上泼粪,饭锅里撒尿,更是他的拿手好戏。要是换了别人,干了这些缺德事,恐怕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生怕别人知道了。可马高腿不同,他干完坏事后,不仅不藏着掖着,反而到处炫耀,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般。 村里的邻居们都知道是他的杰作,可每次都没能当场抓住他,事后知道也只能干瞪眼,拿他没办法。马高腿就喜欢这样,他就是要气你,看你生气的样子,他反而乐在其中,越是激怒你,他越是得意洋洋。这家伙,真是个让人又气又恨的存在。 村里人谈起马高腿,总是摇头叹气。他在邻里间游刃有余,擅长挑起事端,让原本和睦的邻里关系变得紧张,摩擦不断。陈石头和韩耀先这些单门独户的人家,深知马高腿的狡诈与狠辣,害怕被其算计,只得远远避开,不愿与其为伍。 马高腿并不将这些小户人家放在眼里,他们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存在。他的目光始终聚焦在侯宽和刘汉山这两位实力雄厚的村民身上,视他们为真正的对手,时刻准备挑战他们的地位。在这个充满纷争与算计的小村庄里,马高腿的故事正在上演,而他的野心与狡诈,也将成为这个村庄永恒的话题。 在村子里,他们三人的年纪相仿,才华出众,堪称村里的翘楚。马高腿的心头大患,便是侯宽与刘汉山的联手。侯宽机智过人,乃是侯家之中出类拔萃的智者。而刘汉山则力大如牛,心思细腻,行事稳重,是刘家的一面旗帜。若刘汉山与侯宽联手,马高腿在智谋与力气上皆难以与之抗衡,无疑将陷入困境。 马高腿开始实行自己挑拨离间的计划。他去找侯宽,半路上真碰到侯宽拎着草篮子去地里剜草。马高腿神秘的将侯宽拉在一边:“跟哥说句掏心窝子话,你喜欢那个樊玲珑不?” 侯宽唯唯诺诺回答:“喜欢。可是,刘汉山已经把住了,没我的份儿。” 马高腿说:“你真是窝囊废,八字还没有一撇,咋就说是他的了。”见侯宽犹犹豫豫,赶紧再补一枪:“你妹妹是他未婚对象,他凭啥再娶其他娘们儿做老婆。我今天上午没有反应过来,做错了一件事儿。我准备今天晚上就去前红楼找我表叔,把这事儿挑明,他们肯定后悔。我趁机和他们给你提亲,这事儿不就成了。” 侯宽立马眼睛发亮,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儿轮到自己头上,莫非是来了桃花运。他赶紧掏出烟叶准备给马高腿卷一颗,马高腿掏出自己的大炮台,自己抽上了。侯宽明白了:自己的烟叶卷烟自己抽可以,敬烟就有点不上档次了。 马高腿说:“你帮我买只烧鸡,再买瓶好酒两盒好烟,我今天去我表叔家提亲。” 侯宽放下草篮子,到路边的小卖部买过来,双手送给马高腿。马高腿看都不看一眼,装在衣兜里走了。侯宽有点后悔,他担心又一次上了马高腿的当。 这个马高腿很精明,计谋心机在侯家爷们之上,更在刘汉山之上。这么多年,马高腿对付刘汉山和侯宽,不费吹灰之力。他要侯宽与刘汉山干架,不出三分钟就能达到目的。 他常用的办法是找到侯宽,一脸严肃又很神秘的说:“侯宽,我和你说,刚才我听到刘汉山骂你哩。” 侯宽也不是傻子,对这些半信半疑。“不会,刚才我们俩在一起玩,没有听到。” 马高腿知道直来直去不起作用,马上改口说:“他不是骂你,是骂你亲爹。刚才我看到你爹拾粪去了,路过刘家,刘汉山正在那里吃饭,闻到了臭味,就在背后骂你亲爹。” 侯宽就相信了,因为他父亲确实刚拾粪回来。他非常气愤,对马高腿说:“走,我们找他算账去。” 马高腿故意劝他:“消消气,不要为这点小事儿打架斗殴,裹不住。再说,你一个人不一定打过刘汉山,还是找你兄弟帮忙,三打一不吃亏。” 看侯宽回家搬兵,马高腿先走几步找到刘汉山。“侯宽一会儿过来揍你,说你日了他妹不给钱。” 刘汉山知道马高腿是在挑事儿,不想搭理他,可是,侯宽带着侯成侯五上门了,破口大骂刘汉山。马高腿嘴边怂恿说:“刘汉山,人家打上门了,你连手都不敢还。是个男人不,不能蹲着撒尿。”几句话就把刘汉山给攒起来一肚子火。 马高腿在中间似乎对侯宽说:“我最看不起那些不孝顺的孩子,你娘又没有吃他家的饭,喝他家的水,咋能让他兄弟俩随便尻来尻去。要是有人尻我妹,我能生吃活剥了他。” 看侯宽一肚子气儿要膨胀爆发,他又悄悄把刘汉山拉一边咬耳朵:“老弟,你要当心了,刚才候宽跟我说,说你偷他家的鸡鸭,尻了他妹妹。他妹妹天天黏着你,尻不尻他妹妹,对你来说还不是二大爷赶集,想咋着咋着。一会儿我暗中帮你,咱们一起教他做人,先揍他再说。” 刘汉山和候宽开始互相吵架,试图从对方的言语中找到理由。他们的对话充满了紧张与疑惑,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马高腿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他们,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在黄昏的余晖下,侯宽的脸庞犹如一块即将爆发的火山,满脸通红,怒气冲冲地冲向了刘汉山。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刘汉山吞噬。他大声地质问刘汉山,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刘汉山,你为啥骂我娘?” 刘汉山面对侯宽的质问,却显得镇定自若。他微微扬起嘴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轻轻地回应道:“侯宽,我没骂。”他的声音虽然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侯宽却不信邪,他瞪大了眼睛,怒吼道:“你骂了!高腿哥可以作证!”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决绝,仿佛已经找到了确凿的证据。 马高腿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他挠了挠头,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我昨天听见了,刘汉山确实骂了。”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像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刘汉山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的心中开始慌乱起来。他每天都会骂侯宽,却没想到哪一句被马高腿听到了。他心中有些心虚,却又不肯轻易认输。 侯宽见刘汉山心虚,心中一阵得意。他挺直了胸膛,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开始大声地骂刘汉山,言辞激烈,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出来:“刘汉山,你不人务!自己拉的屎还不认账!” 刘汉山被侯宽的骂声激怒,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他反击道:“侯宽,你昨天也骂我了,马高腿也可以作证!”他的话音刚落,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刺激的气息,仿佛一场激烈的战斗即将爆发。 候宽与刘汉山的对话像两把锋利的剑,互相碰撞,发出刺耳的火花。候宽的眼神中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他声音坚定地说:“你先骂我,我还嘴应该的。”他的话语充满了力量,仿佛是在扞卫自己的尊严。 刘汉山听了,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梗着脖子,气势汹汹地回应:“就骂你了,你能咬我的蛋?”他的话语中带着挑衅,仿佛在嘲笑候宽的无力。 候宽并没有被他的气势所吓倒,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说:“我也骂你了,你也咬不了我的蛋。”两人的情绪都在不断升温,仿佛是一触即发。 两人的情绪爆发出来,他们像两只愤怒的野兽,扑向对方。他们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对方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们的身影在黄昏中交错,如同一幅生动的画面。 打累了之后,他们才停下来,喘着粗气,互相指责对方的过错。他们决定找马高腿来评理对证,可是当他们赶到马高腿的家时,却发现他已经溜了。 这种手段看似简单,却每次都能成功。它像一把无形的刀,悄悄地插入人们的心灵,破坏着他们之间的信任和友谊。正是这样的手段,让候宽和刘汉山之间的冲突更加激烈,也让他们更加深入地了解了对方的性格和底线。 这种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三个人之间的矛盾,就像一颗悄然萌发的种子,开始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而这一切,都源于马高腿的一个梦想——他想当官。 马高腿一直渴望着能够成为村里的头头,掌握权力,享受那份至高无上的荣耀。他开始变得心机深沉,不再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他开始策划着如何排挤他的两个朋友,以便自己能够独揽大权。他的两个朋友,一个叫做侯宽,另一个叫刘汉山,他们都没有马高腿那样的野心。三个人是村里三个家族最优秀的男人,都想为自己的家族争光。他们察觉到马高腿的变化,直到他们发现自己被排挤在了马高腿的圈子之外。 三个家族又一轮较量开始了,生活里充满了刺激和紧张,每一次的攻防都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战争。三个人表面上维系着友情,内心里都在盯着对方,不知道鹿死谁手。 第7章 保长刘德厚 马高腿要当保长,一直琢磨从哪里下手才能得逞。此时在任的保长是刘德厚,刘汉山的亲大爷。刘德厚身材挺拔,英俊潇洒,是大姑娘小媳妇倒贴都愿意的美男子。刘家辈辈出优质帅男,得益祖辈传下来的好基因。 刘汉山是西汉光武帝刘秀之后。刘秀当年出生地是东汉济阳县,即是今天的兰封县。县城位置就是刘庄村及其附近几个村。据传邻村前红楼后白楼是济阳老县城的南门和北门,刘庄村是刘秀之父、济阳县令刘钦喂马的马厩。后来黄河水几次决堤,把县城埋在地下。 刘德厚人长的潇洒英俊,人品却是不咋地。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就是十足的地痞流氓和无赖。用今天文明的骂人语言很难表达到位,村里人骂得直截了当,一针见血:“断子绝孙刘德厚。” 刘德厚的生活充满了色彩与刺激。吃喝嫖赌,他样样精通,无论是酒桌上的豪迈畅饮,还是赌桌上的狡黠机敏,他都能游刃有余。而他的泡妞撩妹技巧更是高超无比,总能轻易捕获那些村姑的心,让她们为之倾倒。 每天,刘德厚都被一群狐朋狗友簇拥着,他们或喝酒唱歌,或斗鸡走狗,享受着乡村的悠闲与自由。刘德厚常常自我陶醉于这种英雄豪杰般的生活,觉得概莫如此才是人生的真谛。 命运的转折来得突然而迅猛。乡里的官看他有实力,能压制村里那些牛鬼蛇神,便提拔他当了村官。刘德厚意外地被任命为村里的保长,这突如其来的权力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挎上盒子炮,带着一股子狠劲和威风,开始管理村里的治安。他把那些游手好闲的懒汉二流子招进便衣队,带领着他们在村里四处巡逻,吆喝壮威。 每当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时,刘德厚的自豪感便油然而生。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村里的英雄,带领着众人披荆斩棘,勇往直前。这种成就感和满足感让他的内心充满了喜悦和自豪,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在村里的地位。 随着权力的增长,刘德厚也逐渐陷入了权力的旋涡。他更加放纵自己,吃喝嫖赌更加无度,而泡妞撩妹的手段也越发熟练。他的狐朋狗友也变得更加猖狂,开始横行乡里,欺压百姓。 无论他如何放纵自己,他内心深处的那种英雄豪杰的自豪感却始终没有消失。他始终觉得自己是村里的领袖,是众人的楷模。这种自豪感让他更加坚定地走在权力的道路上,也让他更加肆无忌惮地挥霍着自己的权力和欲望。 就在他沉迷于权力和欲望的泥沼中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打破了他的幻想。一群老抬恶霸乡痞闯入了村里,他们凶狠残忍,无恶不作。面对这样的强敌,便衣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他们拼尽全力,但依旧无法抵挡恶霸的进攻。 在危机时刻,刘德厚展现出了他内心深处的英雄本色。他挺身而出,脱光衣服,光膀子扛着铡刀,带领众人与恶霸展开了殊死搏斗。他功夫一流,力大无穷,一人干翻了七个身高马大的老抬,让其他痞子土匪吓的逃窜,刘德厚展现出了惊人的勇气和智慧,一战成名。 这场胜利让刘德厚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和决心,他知道自己不能沉迷于权力和欲望的泥沼中,而应该为村里的人们谋取更多的福祉和安宁。 刘德厚办了许多好事儿,开始致力于改善村里的生活条件和治安环境。他带领众人修建道路、建设水利、发展农业,让村里的人们过上了更加美好的生活。他也逐渐摒弃了那些不良的习惯和嗜好,变得更加有担当和责任感。 上苍欲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刘德厚似乎已踏上了这条不归路。昔日,身为平民的刘德厚,餐餐酒酒皆是自己汗水的结晶。他手中的钱财,如何挥霍,旁人无权置喙,毕竟有钱难买我乐意。那时的他,寻觅红颜知己,还需几分薄技,或是赠些金银首饰,或是送上布料绸缎,哪怕是简单的烧饼夹着油馍,也讲究个两情相悦,总要给男女双方留下几分颜面。 自从他荣升为保长,一切似乎变得混沌不清。那吃喝之资,究竟是自个儿的积蓄,还是巧取豪夺自乡亲们的皇粮?与那些女子之间的风月韵事,更是变得肆无忌惮,毫无节制。他仿佛陷入了一个魔咒般的快车道,一路狂飙,直至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的手法向来如此,每当村里有哪家的姑娘长大成人,容貌出众,他便会巧妙地将她安排进村公所,为她谋得一份差事。不出数日,那姑娘便会焕然一新,从里到外都换上了新衣,与刘德厚的关系也变得暧昧不清,纠缠不休。 村子里就开始流传起各种香艳的故事,这些故事都是由那些便衣队中的光棍二流子们口中传出的。他们的讲述如同今日西方新闻通讯社的报纸,虽然事实描述得栩栩如生,但真实性却无从考证。 这样的故事在村子里流传开来,让人们议论纷纷,好奇不已。然而,背后的真相却无人知晓,只能任由这些传言在村中蔓延,给那些涉及其中的姑娘带来无尽的困扰和烦恼。 那些更为恶毒的传言,总是围绕着谁家新娶了媳妇。刘德厚总有办法找理由把新郎官支走,让他远赴他乡购置些稀奇古怪的物品。然后,他带着一群便衣队员闯入那户人家,向新媳妇灌输所谓的风俗村规。以今天的语境来说,他们其实是在深入家庭,开展思想教育。 在这教育结束之前,那位小媳妇必定已经被刘德厚说服,她的脸上洋溢着柔情,全身散发着甜蜜的气息,成为了刘德厚新的狂热粉丝。而更为直接和粗暴的手段是,当他发现那户人家只有女主人一人在家时,他会命令便衣队员在门口站岗,然后他便会进屋对那位女人进行撩拨。 刘德厚被称作“种人”,其名源于他那如同种驴、种马、种猪一般的生活方式。在村里,男人们对他恨之入骨,仿佛欲生吞活剥了他,这其中也包括了我的老爷刘德全。 刘德厚曾对刘曹氏抱有非分之想,企图侵犯这位弟媳,却遭到了刘曹氏的一记撩裆腿,结果半个月都未能露面,可见其狼狈。而此刻,村里急需一个更为恶劣的流氓挺身而出,推翻现有的流氓保长。马高腿,这位早已蓄势待发的角色,决定顺势而为,扛起这面大旗。 刘德厚的实力与手段不容小觑。他矫健的身手让个普通村民望尘莫及,而他的枪法更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被誉为“鬼点头”。传说他曾用一把盒子炮,一口气打烂了二十只飞翔的鸽子的脑袋,这一壮举在十里八村传为佳话。 正是凭借着这些过人的本领,刘德厚在村子里树立了极高的威望。他不仅是村民们心中的守护者,更是他们眼中的英雄。在他的庇护下,村子里的生活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和谐,人们安居乐业,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刘德厚,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他的人际关系如同蛛网般复杂,遍布四野。他的手段狠辣,对于村中那些不务正业之徒,他绝不心慈手软。 马高腿的亲生父亲马满圈,因与韩耀先的姐姐有了不正当关系,被刘德厚当场捉奸,随后被送入兰封县监狱,一关就是五年。此事一出,邻近几个村子的那些心怀不轨之徒都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踏入刘庄半步。刘德厚此举,不仅敲山震虎,更是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绝非好惹之人。 马高腿一直对刘德厚怀恨在心,因为他把马满圈丢进了大狱,这件事让马家颜面扫地,抬不起头来。虽然马满圈抬人家大姑娘的行为缺德坏良心,但马高腿却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他只怪罪刘德厚。在马家看来,刘德厚不仅把马满圈送进了大狱,更是让整个马家陷入了困境,让他们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无脸见人。 马高腿常常回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每当夜深人静时,他便会想起自己的父亲被刘德厚陷害的情景。他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却又无法报仇雪恨。他知道,刘德厚在官场上有着深厚的人脉和背景,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撼动的。 马高腿并没有放弃,他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要让刘德厚付出代价。他开始密谋计划,四处寻找能够帮助他的人。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而是变得更加机智和果断。他知道,如果想要让马家重新振作起来,就必须先让刘德厚付出代价。 终于,有一天,马高腿得到了一个机会。他得知刘德厚即将前往一个偏远的地方,决定趁机下手。他精心策划了一场谋杀案,准备在刘德厚视察的过程中将其暗杀。他找来了几个会武术的朋友,一起制定了详细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夜幕降临,黄河畔的寂静被突然打破。两名身穿黑衣的杀手,潜藏在暗处,他们的目光如狼似虎,紧紧盯着前方的小屋。他们手中的匕首闪烁着寒光,显然,他们是来执行一项致命的任务。 刘德厚并非浪得虚名,他的一身武艺,早已在江湖上留下无数传说。他眼中透露出沉稳与坚定,仿佛早已洞悉了这场即将到来的危机。 两名杀手不再犹豫,犹如两道黑影般冲向小屋。然而,他们的动作在刘德厚眼中却如同儿戏。他身形一动,犹如鬼魅般出现在其中一名杀手面前,一掌拍出,顿时将杀手打得飞出数米之远。 另一名杀手见状,惊恐万分,他试图转身逃跑,但刘德厚的速度更快,瞬间便追上了他。他手中的剑光一闪,杀手连惨叫声都未发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战斗结束得如此之快,仿佛只是一瞬间。刘德厚冷冷地注视着地上的两具尸体,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他深知,这些杀手是受人指使而来,他们的背后,必然有一股更大的势力。 刘德厚抬起头,目光如炬,仿佛已经看穿了这背后的阴谋。他深吸一口气,将两具尸体扔进了滚滚的黄河之中。黄河水波涛汹涌,仿佛要将这一切罪恶都吞噬殆尽。 刘德厚的身影在夜色中逐渐消失,只留下黄河水在月色下泛着冷光。这场惊心动魄的较量,仿佛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而他知道,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逼近。 马高腿站在黄土地上,目光如炬,他的心中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火。他清楚,与刘德厚的较量并非易事,无论是在肉搏的战场上,还是在财力的角逐中,他都难以占得先机。但马高腿并未因此气馁,他深知,想要一雪前耻,就必须另辟蹊径,寻找新的突破口。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心中涌起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他决定依靠外部的强大势力,让这些力量介入村里的事务,为他扫清一切障碍,让他能够顺利登上保长的宝座,取代刘德厚的位置。 马高腿开始四处奔走,寻找那些能够助他一臂之力的势力。他穿梭在权贵的府邸之间,低声下气地恳求着他们的支持。他向他们描绘着自己的美好愿景,承诺一旦成功,将给予他们丰厚的回报。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一些权贵开始对他的计划产生了兴趣。他们看中了马高腿的决心和野心,认为他是一个值得扶持的人选。于是,他们开始暗中支持马高腿,为他提供必要的帮助和资源。 有了这些强大势力的支持,马高腿开始在村里展开了一系列行动。他纠集了一帮忠诚的追随者,暗中破坏刘德厚的势力范围。他们设下陷阱,挑起纷争,让刘德厚陷入了困境。 刘德厚也并非等闲之辈。他很快就察觉到了马高腿的阴谋,开始采取反击措施。两股势力在村里展开了激烈的较量,整个村庄都陷入了动荡之中。 在这场激烈的斗争中,马高腿展现出了出色的领导才能和战略眼光。他巧妙地利用外部势力的支持,不断削弱刘德厚的势力。同时,他也善于利用村里的矛盾和纷争,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支持者和资源。 在那个风云变幻的年代,权力的游戏总是与金钱紧密相连。官场如同一座巨大的迷宫,没有金钱的铺路,就如同盲人摸象,步履维艰。马高腿,这个充满热血和抱负的年轻人,却发现自己正处于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他没有足够的大洋去送礼,更没有强大的后台来为他遮风挡雨。 而刘德厚却财力雄厚,人脉广泛。他的每一个念头,对马高腿来说,都如同高山一般难以跨越。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障碍,却足以让马高腿的梦想破灭,让他当官的梦想一部部破灭。 马高腿不死心。 那天晚上,马高腿看到徐金凤哧溜溜地钻进被窝,他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仿佛一道曙光照亮了他的前路。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徐金凤,心中涌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徐金凤一直以来都是他生活中的支柱。她的美丽、聪明和机智,都让马高腿深深地着迷。而现在,他突发奇想,或许可以通过徐金凤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个想法如同一把双刃剑,既让马高腿看到了希望,又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他知道,这样做可能会伤害到徐金凤,但他又无法忍受自己在这个官场中的无力和挫败。 马高腿在心中反复权衡着利弊,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而这个选择,将决定他未来的命运。 第8章 徐家姐妹俩 徐金凤算是刘庄村年轻媳妇中的上等人,姿色出众,令人眼馋。她的美貌并非最为引人注目,更令男人们津津乐道的,是她那位如花似玉的亲姐姐——徐大凤。 徐大凤已二十三四岁,风华绝代,却仍守在闺阁之中,未曾嫁人。村里人议论纷纷,皆以为她在择偶之事上过于挑剔。就连马高腿这样也曾误解她的心思,以为她在等待更理想的对象。 其实,徐大凤早已心有所属,只是那人的身份地位,让她不敢轻易公开。这段秘密的恋情,在村里人的猜测与误解中悄然生长,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等待着绽放的时刻。而徐金凤,作为妹妹,也在默默守护着这个秘密,期待着有朝一日,姐姐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在兰封县,乃至豫鲁皖三省五县百乡千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老抬头子胡萝头,正是她的白马王子。 “山东出响马,河南出老抬。”山东的响马固然威名远扬,但中原的老抬也不遑多让。老抬,便是土匪的别称,专门从事绑票抬人的勾当。他们趁着夜色深沉,悄无声息地把人抬走,再以此向事主敲诈钱财,因此得名。 胡萝头便是这老抬中的战斗机,手段狠辣,心思缜密。在兰封县乃至周边地区,他的名字如同夜夜空中的恶老雕,指引着那些心怀不轨之徒。对于徐大风来说,胡萝头却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男人,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是她的一切。 在兰封县,流传着这样一句歇后语:“胡萝头的鞋,不能提。”他的鞋一提,必然预示着一场大事的来临,生死破财在劫难逃。 胡萝头,中等身材,白皙的皮肤,精瘦而结实。他白天总是背着一个粪筐,穿着破烂的粗布衣服,踢拉着一双布鞋,像是一个普通的乞丐,在乡间小路上漫无目的地转悠。不熟悉他的人,或许会误以为他只是个拾粪的村民,但谁能想到,他竟是被县政府悬赏五千大洋的土匪头目。 胡萝头的生活似乎简单而平凡,但一旦有事发生,他就会迅速展现出他不同寻常的一面。他只需轻轻一提鞋帮,便能健步如飞,立刻跨上骏马,挎上长枪,转眼之间,他便化身为杀人放火的土匪头子,领导着他的手下在乡间肆虐。 在这个充满神秘和危险的世界里,胡萝头的故事成为了人们口中的传奇。他的身份多变,难以捉摸,让人们对他既敬畏又恐惧。而他那句“胡萝头的鞋,不能提”的歇后语,也成为了兰封县人们心中的一句警示,提醒着他们时刻警惕这位神秘人物的出现。 夜幕低垂,胡萝头的名字在黑暗中愈发令人胆寒。他率领着一群凶神恶煞的手下,穿梭于那些知晓内情的村镇,强行掳人。他们的目的地,是黄河滩地那片茫茫的芦苇荡。 若有人质肉票敢于反抗,胡萝头便会下令手下,挥舞着刀斧,残忍地砍断他们的四肢。他甚至曾下令架起锅炉,将活生生的人煮成肉汤,让自己的亲生父母品尝。这种灭绝人性的行为,让人不寒而栗。 胡萝头多半会亲自上阵,他熟练地操持着刀具,对男性施以残酷的刑罚,对女性则更为残忍。他的手段之狠辣,让人瞠目结舌。 在胡萝头的恶名之下,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吓得浑身颤抖,甚至有人因恐惧而咬伤自己的手指。在这片土地上,无人不知胡萝头的残忍,无人不惧他的威名。 胡萝头食量惊人,尤其钟爱女人与肉食。每当夜幕降临,他便会坐在家中的木桌旁,狼吞虎咽地吃着三斤牛肉,同时畅饮五斤美酒。这酒肉穿肠过,仿佛成了他生活的唯一乐趣。 胡萝头对女色的渴望也非同一般,他每天至少要与女人亲热两次,否则便会感到眼睛发红,头脑发热,手舞足蹈,仿佛有股邪气在浑身上下乱窜,令他难以自持。他的妻妾成群,明媒正娶的老婆就有七八个,而那些露水情缘更是不计其数。 在胡萝头的世界里,酒肉和女人便是他生活的全部。他沉醉于这种原始而狂野的生活方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满足他内心的欲望。然而,在这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故事和秘密?只有时间才能揭晓。 每当夜幕低垂,他在享用完一顿宁静的晚餐后,便会心血来潮地选择在某位夫人的宅邸中过夜。这种随性的行径,让寻常人难以窥探他真正的栖息之所。胡萝头,这位行踪诡秘的男子,每当他踏出府门,总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子如影随形。她们不仅担任着他的贴身保镖,还是他马背上的得力助手,更是他在寂寞时刻的解语花。 一是徐大凤风情万种,枪术精湛,她的每一次射击都如同诗行般的优雅,而子弹则总是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二是冯春娇。虽然身形娇小,但她的身手却异常矫健。她出身于武术世家,大洪拳法在她手中犹如行云流水,一展身手便能轻易将十个彪形大汉制服。 这两位女子,如同他生活中的亮色点缀,既增添了他旅途的趣味,也守护着他的安危。在她们的陪伴下,胡萝头的每一次冒险都充满了未知与刺激。 马高腿想和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一条檩攀关系,让他帮忙收拾一下刘德厚。这个时候刘汉山和候宽还是半大小子,政治上还不是他的对手。马高腿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无奈。因为老抬胡萝头黑白颠倒生活无规律,来无踪去无影,一般人很难见到他的面。马高腿又不敢和徐大风随意套关系,万一那句话说不好,大姨子不高兴,在胡萝头面前吹枕边风,给他带来杀身之祸。他更怕别人了解情况向官衙告密,把自己当成老抬密探,胡萝头双枪的子弹可不认他这个妹夫。 马高腿让徐金凤回娘家,等胡萝头回来,想办法缠住他,央告胡萝头出面收拾刘德厚。 徐金凤说你给我多少金子银子,能让胡萝头替你出头?马高腿说要钱一分没有,要命也不给你。我不管你用啥办法,你能劝胡萝头出手相帮就行。 徐金凤说,我一个妇道人家去找老抬帮忙,你这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的生意吗?马高腿说肉包子打狗我不怕,只要让狗帮我咬人就不吃亏。徐金凤说你个兔孙这是吃错药了,还是发神经了,要把自己白生生水灵灵如花似玉的小媳妇送人?马高腿说只要你能让我当上保长,以后还跟我过日子,你干啥出格事儿我都当没有看见。 徐金凤误以为马高腿在试探她的忠诚,立刻变了脸色,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发誓要以生命扞卫自己的贞洁。她坚称自己是一生忠诚的烈妇,绝不会步入邪路,更不会让其他男人触碰她的身体。 马高腿见状,心中一紧,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地倾诉着自己的心愿。他请求徐金凤助他一臂之力,把保长挣到手,为马家报仇雪恨。他的声音充满了悲痛与坚定,仿佛要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徐金凤身上。 徐金凤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她瞥了马高腿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她冷冷地说道:“你用你的妻子作为诱饵,只为了谋取那个保长的位子,不惜给自己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当你的目的达到后,你反而会反咬一口,指责我不守妇道。我即使冤屈而死,也无法为自己申冤。” 马高腿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咬了咬牙,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他跪在地上,真的磕起了头,额头上的鲜血缓缓渗出,染红了地面。他沉声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老婆当不了保长。我为了这个官位,付出了太大的代价。但我向你保证,只要我当上了保长,我绝不会辜负你,不会嫌弃你,我们会一起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 徐金凤听着他的话,心中却是冷笑连连。她知道,这个男人为了权力,连自己的妻子都可以牺牲,她又怎么能指望他能真心对待自己呢?她不禁感到一阵悲哀,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无奈和绝望。 徐金凤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回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娘家。这半个月里,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大姐徐大凤和冯春娇的耳目,却在暗地里与她心仪已久的姐夫胡萝头成就了几段露水情缘。 胡萝头身材精瘦却蕴藏着惊人的力量。他在那事上,仿佛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总能带给徐金凤意想不到的惊喜。他就像一只惯于偷吃的狐狸,狡猾而机智,总能在不经意间捕捉到猎物的弱点。 徐金凤像一串串晶莹透亮的玫瑰香葡萄,诱人而甜美。她有意无意地勾引着胡萝头,让他在她面前欲罢不能。她知道自己美丽动人,也清楚胡萝头对她的渴望。于是,她像一朵盛开的花朵,散发着迷人的芬芳,引诱着胡萝头一步步走向她。 他们的爱情就像那露水一样短暂而美丽,每一次的相遇都充满了刺激和激情。他们像两个偷情的恋人,在夜色中相互依偎,享受着彼此的温暖和甜蜜。虽然他们知道这样的关系不能长久,但他们依然愿意为了这一刻的快乐而冒险。 随着时间的推移,徐金凤与胡萝头的感情愈发深厚。每一次的相遇,都像是命运的安排,让他们的心跳加速,灵魂相互碰撞。而每一次的离别,都像是无尽的相思,让徐金凤依依不舍,期盼着下一次的重逢。 尽管徐金凤深知这样的日子不能长久,但她依然愿意沉浸在这份禁忌的爱情中。她用尽浑身解数,迎合着胡萝头的喜好,让他如同抽大烟一般上瘾,无法自拔。而徐金凤也在这份爱情中找到了久违的刺激和激情,仿佛重新找回了生活的色彩。 这段禁忌的爱情并没有一直隐藏下去。有一天,徐金凤回到家中,却发现胡萝头竟然撇下了徐大风和冯春娇,几次深夜悄悄前来与她幽会。这一幕被马高腿无意间撞见,他非但没有心生醋意,反而暗自欣喜。马高腿早知道徐金凤与胡萝头之间的不寻常,那种难言的痛苦他生生咽进肚里。他深知,自己的计划正悄然走向成功,离出人头地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第9章 一物降一物 一大早,马高腿跑到村公所,和几个联防队员骂大会,有意无意透露出要去湖北姑家帮忙盖房,没有十天半月回不来的消息。 站在一边的刘德厚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他早盯上徐金凤,想和她同床共枕,鸳鸯双飞,苦于没有机会,至今没有得手。听说马高腿要外出,算是给了他绝佳机会。 刘德厚不知是计,对马高腿热情寒暄,亲自套马车把马高腿送到兰封县城火车站。 当天夜里,月色如银,刘德厚怀着忐忑的心情,踏入了徐金凤的屋门。徐金凤,这个平日里温婉贤淑的女子,此刻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她误以为马高腿仍在家中,因此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刘德厚看出了徐金凤的顾虑,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安慰道:“别怕,马高腿不在家,今晚只有我们两个人。”徐金凤仍然有些犹豫,她担心马高腿突然回来,捉奸在床,那后果不堪设想。 刘德厚从口袋中掏出了五块袁大头,递到了徐金凤的眼前。那五块袁大头在月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让徐金凤不禁想起了她与胡萝头曾经有过的那段露水姻缘。她心中一动,想到自己也能像那次一样,既能享受爱情的甜蜜,又能得到金钱的实惠,于是便放下了心中的顾虑。 “感情不是苹果不是梨,咬一口能看得见。”徐金凤低声自语,仿佛在为自己打气。她明白,男女之间的情感就像这袁大头一样,少吃一日不见印,多吃一口不留痕。而今晚,她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取这份金钱和情感的满足。 在柔和的月光下,两人轻快地爬上床铺,像勤劳的小蜜蜂在花丛中采蜜一样,开始了他们的快乐之旅。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仿佛融为一体,此时此刻,所有的烦恼和顾虑都像泡泡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枚袁大头,则恰似他们挚爱的信物,悄然静卧于床头桌之上,默默见证着这个满溢刺激与激情的迷人夜晚。 夜色如墨,深沉而神秘。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只剩下零星的星光点缀着这无边的黑暗。在这寂静的村庄中,一个身影悄然出现,来到了马高腿的屋前。 刘德厚正沉浸在梦乡之中,如同一只沉睡的死猪。他的呼吸粗重而均匀,仿佛在告诉外界,他此刻正享受着深深的安宁。然而,这宁静的夜晚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打破。 胡萝头来了。 他轻轻推开了屋门,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这个沉睡的人。他从传令兵那里得知马高腿外出的消息,以为只有徐金凤一个人,没有想到刘德厚提前买票进站。胡萝头走进屋内,目光锁定在刘德厚的身上。看着刘德厚那毫无防备的模样,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刘德厚突然感到一股异样的气息,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眼前一片模糊,他试图透过那浓重的黑暗辨认出前方的人影。当他看清是胡萝头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意。 “你这家伙胆大包天,竟敢闯入我家里来!”刘德厚低声怒吼道,他的声音充满了威胁和愤怒。他握紧拳头,感受着肌肉中蕴含的力量,准备给胡萝头一个深刻的教训。他不认识胡萝头的真面目,以为是个小偷或者盗花贼,想吓唬一下赶跑对手。 胡萝头却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惊慌失措。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深邃而坚定。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可言说的决心,让刘德厚不禁感到一阵心悸。 “我是来找你的,刘德厚。”胡萝头的声音平静而坚定,仿佛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其中。 刘德厚愣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不知道胡萝头深夜来此究竟有何目的,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绝对不会简单。 “你来找我干什么?”刘德厚试图保持冷静,但他的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胡萝头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默默地走到刘德厚的床前,低下头看着他。刘德厚感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胡萝头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神秘。 “什么秘密?”刘德厚紧张地问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可言说的恐惧。 胡萝头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种诡异的美感。他靠近刘德厚的耳边,轻声说道:“你的小命快没了,还不起来跑。” 刘德厚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冲心头,他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还是该怀疑。但是,看着胡萝头那深邃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好,我相信你。”刘德厚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胡萝头点了点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刘德厚穿上衣服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胡萝头,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期待。 刘德厚没出门就后悔了:“对方是盗花贼,自己也是,为啥怕他。”刘德厚转过身来,以保长特有的凛然正气,呵令对方滚开。他身材魁梧,拳大腿粗,是村子里有名的壮汉。他迅速冲向那个人影,一拳狠狠地砸了过去。只听一声闷响,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刘德厚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对方的头上。 胡萝头惨叫一声,抱头鼠窜,逃进了夜色之中。刘德厚冷笑一声,心想这个采花贼果然是个有眼无珠的家伙,竟然敢来招惹他。 夜色中,胡萝头缓缓离去,留下刘德厚一人站在原地,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愧疚。他知道,自己这次的行为不仅得罪了胡萝头,还可能给整个村子带来灾难。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家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忧虑和不安。 胡萝头虽然单枪匹马斗不过刘德厚,但他手下有几百号人,其中不乏能人高手。他的武术总教练武功高强,力大无穷,找准机会和刘德厚较量。 自那日起,刘德厚的命运仿佛被恶毒的诅咒所笼罩,无尽的磨难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令他无处可逃。每当夜幕降临,黑暗中的阴影似乎都在伺机而动,企图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 一个寂静的深夜,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大地一片漆黑。刘德厚刚刚躺在床上,准备进入梦乡。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他心头一紧,迅速抓起身边的棍棒,小心翼翼地走向门口。然而,就在他打开门的瞬间,一块沉重的砖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头上,剧痛让他几乎昏厥过去。紧接着,冰冷的枪口紧紧抵住了他的胸膛,恶狠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刘德厚,你的死期到了!” 刘德厚的厄运并未就此止步。他的五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如同五颗璀璨的明珠,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宝藏。这五个无辜的生命却接连遭受了残忍的侵害。其中三个女儿被丧心病狂的罪犯杀害,她们的尸体惨不忍睹,让刘德厚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而最让刘德厚痛心的,莫过于他妻子的遭遇。她曾是他绑生命中最温暖的依靠,老抬们的残忍绑架下,她成为了他们勒索的筹码。因为没有5000大洋的赎金,她被匪撕票,尸体被残忍地抛入滚滚的黄河之中,随着波涛的汹涌,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德厚的世界仿佛在一夜之间崩塌,他的生活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他发誓要找出这些罪犯,为家人讨回公道。他踏上了一条充满艰辛与危险的复仇之路,誓要让那些罪犯付出应有的代价。不久后,刘德厚自己也突然瘫痪在床,半死不活地吊在家里,生活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和活力。他曾经的雄心壮志和胆识勇气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和无尽的等待。他只能坐在家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刘德厚突然瘫痪的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村里炸开了锅。原本平静的小村庄瞬间沸腾起来,人们议论纷纷,猜测着谁能接替这位保长的位置。毕竟,保长一职在村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掌管着诸多事务,是村里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在午后的阳光下,赵乡长突然闯入了村庄,打破了村子的宁静。他的到来,就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激起层层涟漪。他身穿深色的中山装,神情严肃,目光如炬,似乎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权威。他的步伐坚定,每一步都仿佛在宣告着某种重要的消息。 村里的人们纷纷从自家门前探出头来,有的手里还拿着农具,有的则是急匆匆地从地里赶回来。他们聚集在村口的大树下,议论纷纷,想要从赵乡长的口中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村庄的中心仿佛变成了一个热闹的市集,人声鼎沸,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只见赵乡长站在人群前,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在午后的空气中回荡。他高声宣布:“经过乡里的慎重考虑,决定由马高腿接替保长一职。”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村子的宁静。 人们惊讶地看着赵乡长,然后又将目光转向马高腿。马高腿原本是村里的一个普通农民,此刻却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他的脸上露出惊讶和惶恐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村子里的人们开始窃窃私语,有的表示支持,有的则持怀疑态度。但无论如何,马高腿的生活从此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将成为保长,肩负起保护村庄安宁的重任。而他的命运,也将与这个村庄紧密相连,共同迎接未来的挑战和机遇。 就在众人猜测纷纷之际,赵乡长却神秘地笑了笑:“各位放心,这是县里有人保举的结果。马高腿有着出色的能力和品德,一定能够胜任保长一职。”他的话并没有让村里人信服,反而更加激发了他们的好奇心和猜测欲望。 村里人试图揭开马高腿背后的真相。他们调查的结果却是五花八门,令人眼花缭乱。有人说马高腿曾经救过县里某位大官的命,有人说他是某个大势力的秘密代言人,还有人说他根本就是一个空有其表的草包。 这些猜测和传言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却始终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而马高腿本人也始终保持着神秘和低调,没有向村里人透露过任何关于自己背景的信息,这种神秘的氛围却让整个村庄都笼罩在一种紧张和不安的气氛中。 第10章 侯玉婷殉情 侯玉婷吊死在村西头的桃树上,她的躯体被冷酷的绳索紧紧束缚,无情地悬挂在枝头。 当人们发现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僵硬,面部肿胀,那张原本黝黑的脸庞此刻显得更加深沉,胖乎乎的轮廓也似乎因为死亡而变得更加臃肿。她的表情扭曲,如同恶鬼般狰狞,让人不敢直视。不仅是孩子们被她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就连成年人也心生畏惧,不敢轻易接近。 她就这样静静地吊在那里,成为了村庄里一个骇人的传说,提醒着人们生命的脆弱和无常。 侯家上下沉浸在悲痛的氛围中,哭声此起彼伏,凌乱无序。在这混乱之际,马高腿迅速行动起来,他命人购得三丈白棉布,粗糙地缝制成简单的寿衣。接着,他吩咐黄木匠带领工匠们伐下一棵泡桐树,将其锯解成木板,赶制出一个棺材的框架。 这棺材并未涂抹油漆,也未经过抛光打磨,只是用白色的木板简单拼接,再用粗麻绳捆绑固定。尽管简陋,却透露出一种古朴而庄重的气息。村民们纷纷伸出援手,齐心协力,很快便将一切准备妥当。 安葬侯玉婷的地点却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侯家上下议论纷纷,却难以达成一致的意见。 遵循古老的风俗,那些尚未出嫁的年轻女子,一旦离世,便无法在家族坟地安息,也无法设置庄重的灵棚以寄托哀思。她们的遗体,不被允许安葬于祖坟之中,仿佛在世间最后的归宿也成了一种奢望。 这些年轻的生命往往被静静安放在荒凉的土地之上,与风为伴,与月共眠。随着时代的变迁,如今她们只能寄居在他人的田地里,成为了那片土地上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些年轻姑娘的坟茔,总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之感,让人心生敬畏。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对她们的存在心怀忌惮,仿佛那坟茔之中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力量。因此,没有人愿意让她们长眠于自家的田地之中,成为家族的不祥之兆。 在这片土地上,她们的存在仿佛成了一种禁忌,被世人所回避,却又无法彻底遗忘。她们的故事,就这样被埋藏在历史的尘埃之中,成为了这片土地上一道独特的风景。 侯宽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泪水已干。他竭力回忆着这几天妹妹的行踪和所作所为,然后转向了侯黄氏求证。“妈,玉婷昨天是不是去了刘汉山家?” 侯黄氏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点了点头。“是,我听老四说,刘汉山在麦场比武招亲后,玉婷哭着去了刘家。” 话音未落,她已经在人群中锁定了刘汉山的身影,愤怒地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他。“刘汉山,是你害死我闺女,拿命来!” 侯家人的愤怒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们一家老小纷纷围住了刘汉山,拳打脚踢,口水翻飞,场面一度十分紧张。 刘汉山静静地站在一棵古老的桃树下,他的身影在斜阳中拉得长长的,如同一座孤独的雕塑。他站在那里,仿佛时间已经停滞,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侯家的愤怒和悲痛如同狂风骤雨般倾泻而来,却无法触及他坚硬如石的外壳。他站在那里,任由风吹雨打,任由世界的喧嚣在他耳边咆哮,但他的内心却如同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他的目光深邃而空洞,仿佛穿越了生死,直视着那个残酷的事实。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哀伤,却又透出一种坚定和决绝。他的眼神像是一个深渊,吞噬着所有的痛苦和悲伤,却又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从看到侯玉婷冰冷而僵硬的尸体那一刻起,他的心便已经被深深的麻木笼罩。那一刻,他的世界轰然崩塌,所有的色彩都失去了光泽,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刺耳的噪音。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但他却无法发泄,只能将所有的思绪都凝结成沉重的铅块,压在心底。 刘汉山的身影在暮色中越来越模糊,但他的目光却始终坚定。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他必须坚强,为了侯玉婷,为了那些无辜的生命,他必须找到真相,揭开这个残酷的秘密。他的心中充满了决意和勇气,他知道,这将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但他愿意为了正义和真相,付出一切代价。 他没有想到,那个曾经活泼开朗、笑容灿烂的女子,真的会以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侯玉婷上吊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每一次回想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刺入他的心脏,让他感到无尽的疼痛。他的心中充满了后悔和内疚,仿佛有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着他,让他无法呼吸。 刘汉山并没有选择逃避。他默默地抱起侯玉婷的尸体,从高高的桃树上轻轻摘下。他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怕惊醒了那个沉睡的女子。他为她穿衣打扮,尽管每一项任务都让他感到胆怯和痛苦,但他仍然坚定地完成了。 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流下一滴泪。但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深深的悲伤和愧疚。他知道,他无法用言语来弥补自己的过错,只能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悔意。他希望,通过他的努力,能够让侯玉婷在另一个世界过得更好。 刘汉山的身影在侯家的庭院中显得格外孤独和凄凉。他的沉默和坚定让人们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痛苦和悔意。正是这种深深的愧疚和弥补之意,让人们对他的敬仰和同情更加强烈。 刘曹氏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侯黄氏的衣领,声音中充满了严厉:“你这是要干什么?平日里我们两家虽然有些小摩擦,但也算得上是和睦相处。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要让你一家老小来害我儿子吗?” 侯黄氏毫不示弱,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悲愤:“我女儿的命是你儿子夺去的,他应该为此付出代价。我打他还算是轻的,等会儿我还要去县衙告他,让官府来判他个千刀万剐!” 刘曹氏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玉婷的死,我们家有没有责任,那是另一回事。如果有责任,该杀该剐,自有官府来定夺。你们凭什么私自处置我儿子?我绝不答应!” 刘汉山蹲在一边,抬头看了看母亲和侯黄氏,然后转头对刘曹氏道:“娘,这件事我们有责任,确实需要冷静处理。不能因为一时的愤怒,就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你的心如铁石,我却如刀割。你身躯伟岸,力量超群,却甘愿被这群小人欺凌,为何不避开锋芒,少受些皮肉之苦。\" 马高腿身为一村保长,手握军政大权,更是村中的和事佬。每当邻里间发生矛盾冲突,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用那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化解纷争,化大事为小事,化小事为无形。他善于调解,擅长平息风波,让村子始终保持着和谐与安宁。 和事佬的角色在乡村里至关重要。他们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村民,更是这个社区的守护者,一个能够平衡各方利益,化解冲突,让社区和谐共处的关键人物。 一个优秀的和事佬,他的职位、家族地位、村民中的威信都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但更为重要的是,他必须具备一颗公正无私的心,处理事情时能够一碗水端平,不偏不倚。只有这样,他才能赢得村民的尊重,才能在冲突中起到调解的作用。 当冲突发生时,一个高能的和事佬会迅速介入。他站在双方之间,宛如一座高山,威严而庄重。他的目光如炬,能够洞察人心,看透冲突的本质。他只需要三言两句,就能断出事情的理表,明确各自的责任,指出解决问题的明道。 他的话语虽然简短,但却充满了力量。他的每一句话都如同明灯,照亮了村民心中的迷雾,让他们明白了问题的真相。在他的调解下,双方都会冷静下来,认真倾听他的意见,然后按照他的建议去落实。 一个和事佬用他的智慧和公正,化解了一场又一场的冲突,让村民们过上了和谐安宁的生活。他的存在,成为了这个社区最宝贵的财富,让人们对他充满了敬仰和感激。 马高腿功夫不到家,心里又藏着小九九,心里一直在琢磨如何利用机会,离间刘侯两家,了事儿能力就差强人意。刘候两家都没把他当回事儿,对他说的话不听,马高腿费了半天劲儿,算是拉开两家人。 他低声对侯黄氏耳语:“婶儿,人一旦离世,就如同灯火熄灭,再痛苦也无法复生。如今正值酷暑,尸体若再放置,恐怕就要生蛆了,那景象只会更加令人心痛。” “我那苦命的女儿,她该被葬在何处?”侯黄氏的泪水再次无声滑落,如断线的珠子。 马高腿悄悄建议:“我有个主意。你现在可以向刘家提出条件,他们此刻必然会应允。”侯宽立即领悟,点了点头:“对,将她葬在刘家的地里,再让刘汉山赔偿一百块大洋。他们全家必须为我妹妹披麻戴孝,送她最后一程。” 马高腿踏进刘家的大门,神情显得颇为自信,他高声说道:“婶儿,我刚才和侯家的人商量了半天,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但侯宽那小子就是不肯点头,自己另外提出了三条要求。” 刘曹氏眼神疑惑地看着马高腿,心里暗暗揣摩这小子的心思,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 马高腿继续说道:“他们的意思是想把玉婷葬在你家的地里。” 刘曹氏皱了皱眉,稍作沉思后,果断地说道:“行,我同意。” 马高腿又说道:“你们赔一百大洋,当作玉婷过世的补偿。” “我亦然,即便是砸锅卖铁,也誓要凑齐这笔款项。” “至于第三点,那是侯宽所提,要求你们刘家上下,皆身披麻衣,头戴白孝,为侯玉婷送葬。” 刘曹氏闻言,猛地站起,脸色骤变:“前两条,我刘家或许可以勉强接受,但这最后一条,却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马高腿见状,立即撇清自己:“我也只是传达侯家的意思,并无他法。” 刘曹氏垂首低眉,缓缓道出:“玉婷的离世,与我们刘家确有干系,这份愧疚如同巨石压心,让我们寝食难安。我们愿以诚挚之心,向她家赔罪致歉。将她安息于我家田地,我们无异议。她家父母,我们亦愿奉献一笔赔偿金,以示慰问。至于棺材与寿衣的费用,由我们承担,亦是合情合理。然而,要我们全家穿戴麻衣孝服,为她送葬,这无疑是对我们刘家的极大羞辱,我们绝不能答应。侯家若真有能耐,便让那尸首在此地曝晒,任由犬只撕咬,鼠虫啃食,猪鸡践踏。我倒要看看,哪家子孙敢多看一眼。” 马高腿此刻站在刘曹氏的面前,目光与她坚定的眼神交汇,这位坚毅的妇人做出了决定,任何外界的干扰都无法改变她的初衷。他明白,自己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轻易地从中搅局,左右局势了。 马高腿在心中权衡利弊,明白继续僵持下去对自己并无好处。他决定转变策略,将矛头指向了侯家。他知道,侯家在这件事上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他们能够做出让步,那么整个事情或许还能有转机。 马高腿开始四处奔走,向侯家的族人施压。他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向他们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息:如果不尽快做出让步,让侯玉婷得以当天安葬,那么将会引发一系列不利于侯家的后果。他深知,侯家的声誉和地位是他们最为看重的,因此他相信这样的施压会起到作用。 在马高腿的压力下,侯家的族人开始感到焦虑。他们不愿因为一个小女孩的葬礼而让整个家族陷入困境。于是,经过一番商议,他们决定做出让步,同意让侯玉婷当天得以安葬。 得知这一消息后,刘曹氏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知道,这是马高腿在背后努力的结果。虽然她并不喜欢马高腿这个人,但此刻她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 侯玉婷的葬礼如期举行,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马高腿也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场纷争终于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小觑刘曹氏这位看似柔弱却内心坚韧的妇人了。 刘汉山开始四处筹集资金,不惜卖掉家中的腱子牛、猪羊等家畜。刘曹氏也毫不犹豫地拿出娘家陪嫁的首饰,换成了银元。经过一番努力,资金终于筹集齐全。然而,就在这时,县衙的捕快也闻讯赶到。 马高腿上前询问情况,捕快却显得不耐烦:“侯家把刘家告了,说刘汉山强奸民女未遂,导致侯玉婷上吊自杀。你们有什么冤屈,就到县城去跟县太爷解释。” 话音落下,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马高腿深知此事棘手,但他仍努力保持冷静,思考着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第11章 巡捕进村了 这天,阳光斜照,微风轻拂,县衙的两位捕快突然来到刘庄村村公所。他们一脸严肃,满脸冰冷,显然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捕快来到马高腿的身边,高声道:“马保长,县衙有令,请你立即带领我们抓捕刘汉山。” 马高腿听到刘汉山的名字后,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刘汉山力大无穷声名远播,不要说在村里,就是十里八乡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寻常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抓捕刘汉山绝非易事。马高腿开始回想起以往和刘汉山争斗失败经历,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这次,他决定要更加谨慎和机智,制定出完美的抓捕计划。 马高腿最了解刘汉山,他每天都在中观察记录刘汉山的生活轨迹。刘汉山每隔三天都会去村外的野地里撵兔子,这是他唯一离开村子的时候。马高腿告诉捕快,进家你抓不住刘汉山,他力大无敌,我们这几个人不是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引诱他出门办事,身心没有防备,来个猝不及防,几个人联手罩住他。 捕快也知道刘汉山的大名,听从马高腿的意见。他带领几名捕快埋伏在刘汉山打猎必经的路上,利用地形设下陷阱。他们还准备了绳索和麻药,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天早上,他们来到刘汉山的家门口,只见大门紧闭,似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马高腿敲了敲门,大声喊道:“刘汉山,南地发现几只兔子,又肥又大,我们一起抓。” 过了片刻,门缓缓打开,刘汉山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不安。他看了看马高腿低声问道:“马保长,你咋又闲心逮兔子?” “马高腿嘿嘿笑:“我是嘴馋了,想吃肉。你小子有兔子肉也不送我吃。” 刘汉山没有想那么多,拿起捕兔子的夹子绳子就走。出了院门没有几步,就是一个拐角,马高腿故意对刘汉山说:“汉山弟,你先走几步,我回家拿个袋子装兔子。” 刘汉山点头同意。还没有转过头来,几个男人蜂拥而上把他摁在地上,一条绳子前缠后绕,把他捆个结实。 捕快出示了抓捕令:“刘汉山,你涉嫌强奸民女未遂,导致侯玉婷上吊自杀。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到县衙去接受审问。” 刘汉山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颤抖着双手,想要辩解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他转身看了看自己的家人,眼中充满了不舍和担忧。 马高腿跑出来,手里拿着布袋故意高喊:“捕快,这是咋了,怎么抓刘汉山?” 捕快不耐烦的看他一眼,心说人是你,鬼也是你。这个坏主意都是你出的,你现在转脸就把脏水泼在我们头上,让我们给你担骂名,啥玩意儿。 马高腿心里真是战战兢兢,他知道,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刘汉山被抓是否平安归来,是一个未知数。如果不回来,担心他几个如虎似狼的弟弟知道情况后登门报仇。如果回来,刘汉山知道是马高腿的坏主意,也会找茬收拾他,不生吃他的肉,也得掉一层皮。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精心设计的局,已经将刘汉山和侯宽钉死了,他们已经成为无法和解的冤家对头,自己的保长位置牢不可破。 刘汉山被抓,他的父母都不在家。此时此刻,刘德全夫妇牵着两只肥壮的羊和一头健硕的牛,静静地站在熙熙攘攘的红庙集市上。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焦虑和期待,目光不断地在赶集的人群中穿梭,希望有人能够出高价将这些牛羊买走。他们面临的,是一项巨大的经济压力——筹备赔偿侯家的一百个大洋。 刘德全为了筹集这一百个大洋,四处奔波,求亲告友,甚至不惜借贷。他每天起早贪黑地劳作,希望能从土地上多挖出一些收益。在那个年代,农民的生活本就艰难,加上战乱频发,土地收益微薄,筹集一百个大洋谈何容易。 除了经济压力,刘家正还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他时刻担心着儿子的安危,每当夜深人静时,他都会独自坐在屋角,默默地祈祷着儿子能够平安归来。这一百个大洋不仅仅是一笔赔偿金,更是他作为父亲对儿子的救赎和期望。 刘德全是一名普通农民,一辈子只会土里刨食:种植庄稼和饲养家禽。他勤劳朴实,生活虽然不富裕,但也算过得去。命运却在他最不经意的时候开了一个玩笑,因为儿子刘汉山自主择妻,导致侯玉婷为情自杀,被要求赔偿一百个大洋。这对于他这样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来说,无疑是一笔天文数字,几乎是他们全部的家产。 为了筹集这笔款,刘德全夫妇不得不将家中最值钱的牛羊拿到集市上出售。他们知道,这些牛羊是他们辛勤劳动的成果,也是他们生活的希望。但是,为了尽快还清债务,他们只能忍痛割爱。 在集市上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有的人看到他们的牛羊,只是摇摇头,觉得价格太高;有的人则讨价还价,希望能够以更低的价格买下。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似乎都没有人愿意出到他们心目中的价格。 就在几乎要失去信心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看了看刘德全夫妇的牛羊,点了点头表示满意。他询问了价格,表示愿意出到刘德全夫妇心目中的价格。听到这个消息,刘德全夫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激动地握住了中年男子的手,连声道谢。 这个中年男子名叫解飞龙,是解庄一个有名的户家。他了解到刘德全夫妇的困境后,决定伸出援手帮助他们度过难关。他不仅用20个大洋买下了刘德全夫妇的牛羊,还额外给了他们十几个铜板请他们买饭买菜,让他们能够尽快还清债务。 刘家逐渐筹集到了一部分资金,但距离一百个大洋的目标还有很大的差距。他并没有放弃,而是坚定了信念,继续努力。他相信,只要坚持不懈,总会有奇迹发生。 苍天饿不死瞎加雀。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刘家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一位穿着黑衣的神秘人出现在他家门口,声称要见刘德全。刘德全心中疑惑,但还是将这位神秘人请进了屋中。 神秘人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听说你为了筹集一百个大洋而作难,是吗?” 刘德全点了点头,疑惑地看着这位神秘人。他不确定这位神秘人的来意,但直觉告诉他,这位神秘人或许能帮他解决眼前的困境。 神秘人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放在桌上。他推开布袋的口,露出里面闪闪发光的银元。他说道:“这是八十个大洋,我可以借给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刘德全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八十个大洋,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他急切地问道:“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答应!” 神秘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低声说道:“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一件与马家有关的事。” 刘德全心中一紧,但他没有犹豫太久。他深知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只能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他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好,我答应你!” 神秘人满意地笑了笑,将布袋递给了刘德全。他叮嘱道:“记住,这件事必须保密,不能泄露给任何人。我会在适当的时候联系你,告诉你该怎么做。” 刘德全接过布袋,感受到了里面沉甸甸的重量。他心中既激动又忐忑,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那人说:“马高腿夫妇与土匪头子胡萝头有密切往来,你要看到胡萝头来村里,就去报信给我。” 刘德全以为多难的问题,原来是你这样,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地说道:“谢谢你,我一定会尽力完成你的任务!” 神秘人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黑暗中。刘德全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的离去。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或许将从此发生改变。刘德全紧紧握着那袋银元,心情复杂。他明白,这笔钱虽然能解决眼下的困难,但也意味着他卷入了一场未知的风波。然而,为了儿子,他别无选择。日子一天天过去,刘德全始终留意着胡萝头的动向。终于,有一天,他看到胡萝头进入了村庄。刘德全毫不犹豫地按照神秘人的指示,悄悄地前往指定地点报信。当他到达目的地时,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他感到一阵困惑和不安,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正在他犹豫不决之际,一群陌生人出现了。他们身着黑衣,神情冷峻。其中一个人走上前来,冷漠地看着刘德全,开口说道:“你就是刘德全?”刘德全紧张地点点头。“很好。”那人接着说,“你的任务完成了。不过,你现在已经没用了。”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动手。刘德全意识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圈套。他试图反抗,但对方人数众多,他很快就被制服了。就在这时,一声怒喝传来:“住手!”刘德全抬头望去,只见马高腿带着一群村民赶了过来。“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伤害刘德全?”马高腿质问道。“我们是官府的人。”黑衣人中为首的那人说道,“刘德全勾结土匪,我们是来抓人的。”马高腿愣住了,他看着刘德全,眼中充满了怀疑。刘德全连忙解释道:“马保长,这是个误会!我没有勾结土匪啊!”但黑衣人却不给他机会,他们强行将刘德全带走了。马高腿心中暗自思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只是吓唬一下,看到马高腿走了,对刘德全说:“你赶快回家。” 第12章 侯家被栽赃 刘汉山被县衙抓捕归案,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乡村,引起了村民们的纷纷议论。而在侯家老大侯印的心情尤为复杂。 侯印是侯家的老大,侯家天生的掌舵人,就像皇宫中的老大当太子一样名正言顺。侯印一直以来都与刘汉山保持着微妙的关系。两人既有合作,也有竞争,彼此间的利益纠葛错综复杂。因此,当刘汉山被抓的消息传来时,侯印不禁陷入了沉思。 “老三,你说,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侯印沉声问道。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而被问及的“老三”则是他的三弟侯宽,与刘汉山天天干架不对付,但此刻却被侯印的怀疑目光所笼罩。 侯宽心中一惊,他没想到侯印会如此直接地问他这个问题。他知道侯印与刘汉山之间的关系,也明白侯印此刻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但他深知自己的清白,于是坚定地回答道:“大哥,这事儿与我无关。我和刘汉山不对脸,还不至于做出决绝的事情。” 侯印盯着侯宽看了许久,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找出些许破绽。但侯宽的眼神坚定而坦诚,让侯印无法从中找到任何疑点。最终,侯印收回了目光,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但这件事毕竟牵涉到了蹲大狱,我们侯家不能置身事外。你务必小心行事,不要让人抓住把柄。” 侯宽点头应是,心里却犯起了嘀咕。他知道大哥的担心不无道理,侯家在村里颇有威望,如今刘汉山出事,难免有人会将矛头指向侯家。为了自证清白,侯宽决定暗中调查此事。数日后,侯宽竟真的发现了一些端倪 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侯印的预料。在刘汉山被抓后不久,乡村里开始流传起一些关于侯家的不实传言。有人说侯家与马高腿勾结贪污公款,为了争夺利益而陷害了刘汉山。这些传言迅速传遍了整个乡村,让侯家的名声受到了极大的损害。 侯印个头不高,头圆嘴尖,像大个猴子。在弟兄五人中,老大侯印、老四侯全、老五侯五一个模样,像他大爷侯真多。老二侯成、老三侯宽一个相貌,像母亲侯黄氏。 侯宽满脸的不在乎,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然而,他的这种态度却让侯印,侯家的家长,心急如焚。他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别看你平时挺精明伶俐,关键时刻憋不住眼子,顺腿拉稀。有人想借刀杀人,让侯家担恶名。我们没有告状,担个告黑壮的恶名,如果刘汉山真坐牢,凭他那个倔驴恶狼一般的脾气性格,出了监狱会让我们侯家灭门绝户。” 侯宽被大哥的话震惊了。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没有想到后果会如此严重。他的心里开始慌乱,不知所措。侯黄氏,侯家的母亲,看到老大侯印焦急的样子,也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无助地看着侯印,希望他能有办法化解这个困局。 侯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他的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忧虑。他知道,这次的危机不同于往常,稍有不慎,就可能让侯家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能保护侯家的安全。 侯印的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的解决办法。 “妈,你赶紧去刘家说明白,这事儿不是咱干的。钱的事儿可以推一推,话一定说到,不然,这屎盆子扣头上,我们侯家算是恶名远扬了。” “玉婷不能白死。”侯宽不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收拾刘汉山,我们有的是办法。告黑状送人进大狱的事儿,不能明着干,更不能背黑锅。两家结了疙瘩,就是刀枪相见,水火不容,日子还能过。你送人进大狱,两辈子人也解不开冤仇,你情等闹得天崩地裂,不死即残了。” 侯宽不满地皱着眉头说:“那咋办,这事儿已经出来了,我们也不能按下。”他的声音透露出无奈和焦虑。 侯印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他转向母亲侯黄氏说:“妈,你去刘家,找二婶沟通一下,把情况说清楚,主要说这事儿不是咱们侯家干的。”他的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出对母亲的信任和期待。 侯黄氏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嘟囔着:“你们这些兔狲,天天干的啥缺德事儿,都要我给你们擦屁屁。”尽管她的话语中带着些许不满,但她还是毅然转身出了院子,向刘家走去。 侯家与刘家之一直关系和睦,因为侯玉婷事件,两家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传言称侯家的人对刘家做了不轨之事,这让刘家的人非常生气,而侯家则坚决否认这一指控。 侯黄氏深知这个误会如果不及时澄清,两家的关系可能会进一步恶化。她明白自己的责任重大,所以尽管有些不满,但她还是决定亲自去找二婶沟通。 侯黄氏踏着清晨的露水,走进了刘家的院子。她的目的地是刘汉山的母亲刘曹氏。两位妇人相对而坐,背景是古朴的农家院子,旁边是鸡鸣狗吠,营造出一种乡村特有的宁静与和谐。 侯黄氏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详细地解释事情的真相。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诚恳。她讲述了事情的始末,解释了其中的误会,甚至不惜揭露自己的一些私人细节,以证明她的清白和无辜。 刘曹氏听着,初时还有些疑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表情逐渐变得明朗起来。侯黄氏的坦诚和坚决让她感到震撼,同时也让她心生愧疚。她意识到,自己之前对侯家的误解是多么的肤浅和片面。 当侯黄氏结束了她的叙述,刘曹氏感慨地说:“原来是有人在中间捣鬼,我们误会了。”两位妇人握手言和,误会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理解和友谊。 刘家的气氛也是一片凝重。刘德全坐在桌前,手中紧握着那八十个大洋,眉头紧锁。他知道,这个钱并不是那么容易得来的,背后隐藏着巨大的风险和代价。他的儿子又因为这件事被县衙抓走,他感到无比的内疚和痛苦。 侯黄氏看着刘德全,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她知道,刘德全也是个苦命人,现在儿子被抓,他肯定也是心急如焚。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德全,我听说汉山被抓了,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刘德全叹了口气,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侯黄氏。他并没有隐瞒什么,而是将神秘人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他相信,侯家不是那种会背后下黑手的人,而且他们也需要侯家的帮助来化解这个危机。 侯黄氏听完刘德全的话,沉默了片刻。她心中明白,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有人在搞鬼,想要借机陷害侯家。但是,她也没有立刻表态,而是决定先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再说。 在风和日丽的一个午后,刘家的大门再次被敲响。这次到访的是侯印和侯宽。他们带来的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刘德全的心头炸响,令他感到震惊和愤怒。据他们所言,有人在县衙内散播了关于刘汉山与土匪勾结的谣言,这导致刘汉山被县衙抓捕归案,有可能因此被定罪坐牢。 为了弄清真相,刘德全开始深入调查原因,看是谁背后捣鬼。他首先找到了与刘汉山有接触的人,试图从他们口中获取更多的线索。这些人要么选择沉默,要么给出的信息含糊不清,显然受到了某种威胁或压力。这更加坚定了刘德全的信念,背后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操纵这一切。 经过多日的努力,刘德全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原来,这一切都是侯家为了打压刘家的势力而故意散布的谣言。他们利用县衙中的一些贪官污吏,将罪名栽赃给刘汉山,企图让他身败名裂。得知真相后,刘德全感到既愤怒又悲痛。他决心要揭露侯家的阴谋,为刘汉山洗清冤屈。 为了将真相公之于众,刘德全开始四处奔走,寻求支持。他先是找到了当地的士绅和乡亲父老,向他们讲述了刘汉山的冤屈和侯家的阴谋。在他的努力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了解并关注这起事件。接着,刘德全又找到了一些有影响力的人物,包括一些政府官员和知名人士,希望他们能够站出来为刘汉山说话。 侯印看着刘德全愤怒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他知道,刘德全是个有担当的人,他的儿子被抓,他肯定也是心急如焚。他拍了拍刘德全的肩膀,说道:“这事儿真不是我们侯家做的,我敢保证。这事儿我们两家联手查出真凶。我们侯家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找出幕后黑手,让汉山洗清冤屈。” 刘德全看着侯印,点了点头,“好,我信你。那就拜托你们了。” 侯印和刘德全开始各自行动。侯印在暗地里调查线索,刘德全则利用自己的人际关系四处打听。 几天后,两人得到了一条重要线索:在刘汉山被抓的前一天晚上,曾有一个陌生人去过他家。 侯印和刘德全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发现这个陌生人与侯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难道真是他们干的?”刘德全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侯印握紧了拳头,“不管是谁,只要让我查到证据,一定不会放过他!” 第13章 新县长上任 就在马高腿被任命保长的那一天,远在百里之外的省城汴梁,干练稳重的省长黄永寿将一张任命状交给自己的秘书张德祥,似乎在交一座大山一样沉重:“德祥,去,当几年县太爷锻炼一下,对以后进步有好处。” 张德祥接过了省长递来的任命状,这位年仅三十岁的青年才俊,心中既激动又忐忑。他明白,这是省长对他的信任和重托,也是对他能力的肯定。作为省长的秘书,他一直以来都表现得非常出色,无论是工作能力还是人际关系,都得到了省长的高度评价。 他成为一县之长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他需要面对的是复杂的社会环境和人际关系,需要处理的各种琐碎而繁重的事务。 张德祥辞别了省长,踏上了前往县城的旅途。他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憧憬,同时也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 张德祥走马上任,踌躇满志,准备大展身手,干一番事业。 张德祥身材魁梧,相貌俊朗。只是肚子微微凸起。由于抽烟过多,右手食指熏成了淡黄色他跟着黄省长当秘书,几年风里雨里闯荡,枪林弹雨讨食。和官匪兵霸打过交道,与奸诈狠莽的人过招,从一个秘书当上县长,说是人精一点不夸张。 张德祥并没有直接去兰封县上任,而是半道转弯去了汴梁最有名的妓院怡红院。张德祥年富力强,老婆不在身边,他又嘴馋好吃,他决定去怡红院找个靓妞,把她赎身给自己当小妾。反正自己是县长,有钱有势,除了买地置业,就是多娶老婆,多生孩子。有几个酒肉朋友知道张德祥的心意,主动张罗起来。 张德祥花了两万个大洋,买到兰封县县长的乌纱帽,手头有点紧张。本想花个小钱随便找个怡红院的姑娘就行,现在一帮狐朋狗友把他请到怡红院,张德祥就不客气了,狠狠的宰他们一刀。 除了吃饭喝酒,就是物色自己中意的姑娘。张德祥开始找的是芸芸,那是个脸白的似二层鸡蛋皮,身材高挑的湖北姑娘,对张德祥这位主顾非常满意。张德祥明天就要去走马上任,有心带走芸芸,问她是否愿意跟他走。芸芸不相信张德祥是新任县长,面对这个中年男人,他心里有点喜欢,又不了解他的实力。万一是个有名无实的假大款,冒牌货,身上并没有什么钱,自己不光赔人,还要把自己的用身体换来的家当赔进去,怡红院这种事儿经常发生,姑娘们睁大眼睛也是常常受骗。芸芸犹豫了,她想去,可又不知道前路坎坷。不去又喜欢张德祥的潇洒风流,这个当姨太太的机会不一定常有。看芸芸不表态,张德祥心里已经放弃。 张德祥外出方便的时候,在楼道遇到媛媛。媛媛那天也有客人,是汴梁一家布店的老板。那齐老板已经六十多岁了,瘦骨嶙峋,那双手如同柴鸡鸡爪,只见骨头不见肉。齐老板花了一个大洋,要让媛媛陪吃陪喝。 齐老板是个情场老手,挑逗异性的行家。他他色眯眯地搂着媛媛,让其坐在自己的大腿之上,一边肆意畅饮着美酒、大口吞食着烤肉,一边还厚颜无耻地要求媛媛用嘴巴来喂食。面对如此无理的要求,媛媛虽然满心厌恶,但又不敢直接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照做。然而,当她将食物和酒水送入这个男人口中时,对方却故意尽数吐出,不仅弄脏了媛媛那身漂亮的衣裳,更借机对她动手动脚,占便宜。这番举动令媛媛感到极度不适,几欲作呕。 终于,媛媛逮住一个机会,以如厕为由暂时离开了那个令人恶心的场合。可谁曾想,刚出门便迎面撞上了她命中注定的克星——那个总是与她不对付的人。 张德祥平常沉稳内敛,此刻却感到内心如同被狂风巨浪席卷。他目光所及之处,媛媛那曼妙的身影映入眼帘,让他的心跳瞬间加速。他从未想过,在这个不经意间的地方,会遇见一个如此让他心动的姑娘。 媛媛的身材匀称而优雅,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雕琢而成。她的脸蛋更是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而她的微笑则如阳光般温暖,让人心生向往。她的言谈举止都透露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让张德祥感到十分满意。 当媛媛主动和他打招呼时,张德祥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他的内心如同被点燃的火焰,燃烧得越来越旺。他深知,自己对媛媛已经产生了深深的好感,而这种好感,是他从未有过的。 他明白要赢得媛媛的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必须展现出自己的诚意和实力,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优点和魅力。他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他是一个值得媛媛依靠和托付的人。 张德祥开始努力展现自己的才华和魅力。他不仅花钱上大方,还积极参加各种社交活动,扩大自己的人脉和影响力。他也时刻关注着媛媛的动态,寻找合适的机会与她交流互动。 张德祥终于赢得了媛媛的芳心。两人开始频繁地约会,共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美好的时光。张德祥也逐渐发现,媛媛不仅外表美丽动人,内心更是善良温柔,是一个难得的好姑娘。 兰封县的县长张德祥深陷于风尘女子的纠葛之中。他与芸芸、媛媛两位风尘女子的故事,成为了县城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德祥对芸芸的热情逐渐消退,而媛媛的出现,更是加速了他们关系的破裂。媛媛是青楼里新来的女子,她的美丽和聪慧很快就吸引了张德祥的注意。他开始频繁地出入青楼,与媛媛共度良宵。而这一切,都被芸芸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终于有一天,张德祥决定放弃芸芸,带走媛媛。他以为凭借自己的权力和财富,可以轻松解决这个问题。然而,齐老板却不愿意轻易放手。他看中了张德祥的财富和地位,想要趁机敲诈一笔。任凭老鸨子磨破嘴皮,他坚决不放媛媛走。 张德祥怒了,他掏出了200块大洋甩给齐老板,要求他放人。然而,齐老板却是个街溜子、小混混,他一看有人掏这么大的价钱,更是狮子大开口,非要一千个大洋。张德祥被激怒了,他搂着媛媛转身就走。齐老板的几个小兄弟见状围了上来,想要动拳脚。 就在这个时候,张德祥掏出了盒子炮,对着酒桌搂火。随着枪声的响起,菜碗菜盘子被打得满桌子蹦跳。齐老板和他的小兄弟们被吓得目瞪口呆,不敢再轻举妄动。临走时,张德祥留下了狠话:“老子是兰封县的县长张德祥,有种就去兰封县找我。” 这件事情很快就在县城里传开了。人们纷纷议论着张德祥的勇猛和霸道,同时也对他的行为表示不满和谴责。作为一个县长,他本应以身作则,维护地方的秩序和安宁。然而,他却因为个人的私欲而闹出这样的风波,实在是让人失望和痛心。 也有人对张德祥表示理解和同情。他们认为,在那个动荡的年代,每个人都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压力和诱惑。张德祥虽然犯了错误,但他也有着自己的苦衷和无奈。我们应该给予他更多的理解和宽容,而不是一味地指责和谴责。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都给张德祥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和困扰。他不得不面对各种舆论的压力和指责,同时也要处理与芸芸、媛媛之间的复杂关系。或许,这正是他作为一个县长所必须面对的挑战和考验。希望他能够从中吸取教训,重新审视自己的行为和态度,为兰封县的百姓带来更好的治理和服务。 这本来是一个很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却让媛媛感动得要死要活,决定以身相许。她要跟张德祥走,芸芸不干了。她现在才确定张德祥的身份。知道他是个县长县太爷。芸芸岂可失去当官太太的机会,非要一起跟着张德祥去兰封。 第14章 生出绝户计 老鸨子又收了张德祥二百个大洋,把两人送给了张德祥。芸芸和媛媛两人欢天喜地,跟着张德祥走马上任。她们俩现在一步登天,从勾栏女摇身一变成为县长小妾,开始畅享幸福时光。 张德祥上任以来,一直怀揣着一颗热忱的心,希望能在兰封县留下深刻的印记。新官上任,传统上总要有几把火来展示决心和能力,他也是如此,渴望通过处理一系列案件来展现自己的才干,给县里各界民众留下好官的印象。然而,具体该如何下手,该从哪个案件入手,他心中尚无定数。 某个清晨,张德祥步入大堂,目光落在了案头的一份状子上。这是一起由刘汉山拒婚引发的侯玉婷上吊自杀案。他细致地阅读了案件的每一个细节,发现案情并不复杂,线索清晰,处理起来应当得心应手。这让他看到了机会,一个既能迅速结案,又能彰显自己公正无私、雷厉风行的案件。他深知,处理好这个案件,不仅能够展现自己的能力,更能够赢得民心,为自己赢得清官的名声,可谓一举两得。 张德祥选择以刘汉山为突破口,为新官上任祭旗。他明白,这起案件的处理将是他上任后的一个重要考验,也是他树立自己权威和形象的契机。他决定要亲自审理此案,不仅要查明真相,更要让全县百姓看到他的决心和能力,看到一个真正为民请命的好官。 他把自己的表弟、县保安团团长周伟强叫来,吩咐道:“刘汉山这个案子,案情重大,百姓关注,你派人去这个村打听一下,了解实情给我,我要亲自过堂审问。” 周伟强派副官王如意调查案情。王如意来到刘庄村,找到保长马高腿,说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在村公所,马高腿掏出卷烟,好酒好菜招待王如意,并详细介绍了侯玉婷自杀经过。当然,他说的情况对刘汉山没有一点好处,对侯家也没有好的评价。说侯家刘家男女都不是好鸟,女的下贱,不守妇道,甘愿被人羞辱,死不足惜。男的骨子里坏,就想白占便宜,脚踩两家船,最后逼人到绝境。 酒足饭饱之后,马高腿掏出一份100多位村民按了血红手印的“万民请愿血书”,上面列出刘汉山当村匪路霸、欺男霸女、偷鸡摸狗的二十条罪状,桩桩有人证物证。他几乎用给爹娘哭灵的悲痛心情,带着自己几个兄弟和村公所的民团十几个人一起给王玉印跪下:“县官大老爷,你一定给我们做主,帮助我们受害者报仇雪恨,帮助我们村除掉这个恶霸,还我们一方平安,我们子孙后代会感谢你,给你立碑树传,让你千古流芳,万民称颂。” 王如意是个白面书生,涉世未深,哪里受得了这样重的礼节,更无法承受这样阿谀奉承。涕泗横流,哽咽不断,急忙掺起马高腿和众人,喝了一大杯高粱白,信誓旦旦的给马高腿夸下海口:“村里有这样的公害,是村民的不幸,我王玉印不除这样的恶霸流氓,我誓不为人。” 王玉印不知道人心险恶,更弄不明白这是马高腿连环计,他还以为拿到真材实料的证据,破案有功,等着当官发财,殊不知被马高腿借刀杀人,上当受骗。 告别的时候,村头遇到刘德全,还装模作样的对王玉印说:“这个就是刘汉山的大爷。你看,多老实一个人,没想到刘汉山会遇到这样的事儿,我真的很难过。” 马高腿话里有话,他可不想当面做坏人,让刘德全看不出什么。王玉印听了马高腿的话,自然知道他在说,有好爹,没好儿。或者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这个刘德全也不是什么好人,因为他哥哥刘德厚就是村里一霸。刘汉山能有今天的下场,和他大爷亲爹关系巨大。刘德全是老实人,听完马高腿的话,他理解为马高腿在替他在官府面前说好话,央告人,感激的眼泪都快下来了。王玉印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背着刘德全再次表态:回去后如实给县太爷汇报,一定重判刘汉山。 这份万民请愿书,见证了马高腿的决心与智慧。在昨日的夜幕下,他召集了马家的男女老少,共同完成了这份意义非凡的请愿书。 马高腿深知,这份请愿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为了确保每一个名字都准确无误地印在上面,他亲自指导马家父子和所有女人们如何按手印。人数众多,使得十个指头都不够用,他们只得轮换着使用,才勉强完成了任务。即便手指被印泥染得鲜红,他们也没有一丝怨言,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在为战胜敌人,为亲人报仇。 马高腿还特地走访了村里那些曾经受到刘德厚迫害的家庭。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软硬兼施,最终使得他们也纷纷按下了手印。这些家庭的加入,无疑为请愿书增添了更多的分量。 村里的人口毕竟有限,一些单门独户的家庭,无论是否受过刘德厚的迫害,都被马高腿列入了请愿书的名单中。他深知,这是为了壮大声势,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份请愿书,为正义发声。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写下了自己亲爹亲娘的名字,以及自己认识的所有人的名字。 马高腿将他母亲付二莲塑造成了一个受害者,声称她多次被刘汉山诱骗,以此揭示刘汉山的丑恶行径。他毫不留情地利用母亲的眼泪和痛苦,将她推向舆论的中心,使她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付二莲在这场风波中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她的悲伤、她的无奈,都被马高腿无情地用作攻击刘汉山的武器。与此同时,马高腿还将他的妹妹马风华描述为一个被骗的冤魂。那个年轻、单纯的女孩,在一次意外的相识中,不幸沦为刘德厚的猎物。她的纯真、她的善良,都被刘德厚残忍地践踏。马高腿作为哥哥,目睹了妹妹陷入深渊的惨状,却无能为力,心中的痛苦和愤怒难以言表。 马风华在这起事件中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的心灵遭受重创,她的生活陷入混乱。而刘德厚,也因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的罪行被曝光,受到了社会的谴责。 这起事件揭示了人性的复杂和黑暗,也展现了马高腿为了揭露刘汉山罪行而不择手段的决心。然而,在这场斗争中,最大的受害者无疑是付二莲和马风华。她们在这场风波中失去了尊严,承受着无尽的痛苦。而马高腿,虽然在揭露刘汉山的道路上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他的内心也充满了对家人的愧疚和自责。 所有的恶行,都是刘德厚的恶行。马高腿现在巧妙地移花接木,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了刘汉山的头上。他巧妙地编织了一个个谎言,让村民们对刘汉山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他更是大肆宣扬侯家女人被刘汉山祸害的事情,将刘汉山描绘成一个无恶不作的色鬼恶棍。他说刘汉山连侯家几岁的女孩子都不放过,这让村民们对刘汉山的愤怒达到了顶点。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趁此机会弄死刘汉山。他知道,如果不趁现在刘汉山陷入困境的时候将他置于死地,那么以后的后患无穷。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刘汉山的仇恨和愤怒,他想要为自己的亲人和那些无辜的受害者讨回公道。 他把能安在刘汉山头上的祸害人的事情全部写在状子上,白纸黑字算是坐实了罪证,天大的本事也洗刷不掉这个恶名。再有王如意这样的白丁书生,被人利用,不明就里帮忙运作,县太爷更是糊里糊涂,刘汉山弄不清原委就会秋后问斩,最次也会受到重判,把牢底坐穿。这样的下场是马高腿最希望看到的,刘汉山有这样的下场,马高腿在刘庄村就少一个强劲儿对手,刘家没有这只虎领头,其他都是小绵羊。侯家也是如此,只有侯宽是马高腿的对手,其他人都是三脚踹不出一个响屁的木头人,没有侯宽支撑场面,单凭侯家其他几个兄弟,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根本不在话下。马高腿善于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刘汉山和侯宽收拾妥当,他就可以在村里恣意妄为,说一不二。 张德祥看到万民请愿书,心里更是一团雾水。“这个刘汉山这么坏?按照请愿书上写的,不要说判他十年,枪毙他也不过分。” 张德祥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这几年来跟随着省长,走遍了南北各地,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物。从军阀流氓到地痞二流子,再到财主贪官,他都与他们有过交道。然而,即便是如此丰富的经历,他也从未遇到过像刘汉山这样彻底而全面地坏到骨子里的人。这种人物的出现,无疑引起了张德祥的极大兴趣。 坏人要置人于死地,往往会因为过于急躁而露出马脚。越是急于害人,他们的漏洞就越多。就像马高腿所策划的那个绝户计,原本是想将刘汉山置于死地,结果却因为计划过于仓促和粗糙,反而让人产生了怀疑。这些漏洞不仅未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为刘汉山无罪的天平增加了砝码,最终救了他一命。 张德祥深知,每一个坏人的背后都有其独特的动机和逻辑。而刘汉山这样的坏人,其动机和逻辑更是深不可测。他们往往不会直接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意图,而是通过层层伪装和欺骗,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因此,要揭露这样的坏人的真面目,就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智慧,去仔细分析他们的言行举止,寻找那些不易察觉的线索。 对于张德祥来说,刘汉山这样的坏人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他也深知,只有通过深入了解和分析,才能找到对付这些坏人的有效方法。因此,他决定放下心中的成见和偏见,以客观的态度去研究这个复杂的人物。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未来的办案中取得突破。 张德祥下定决心,“拿刘汉山开刀,让大家见识一下这个天底下最坏的坏人的真面目,看他有几个脑袋让我砍。” 他吩咐手下:“把刘汉山提过来,今天就开堂问案。” 第15章 小妾审大案 张德祥除了文书师爷马弁之类的随从人员,就是他从汴梁怡红院弄来的两个美女。张德祥是个生理精常的男人,也是一个事业成功的男人,他的爱好和其他成功的男人一样,有钱有权爱女人。这么多年来,他把发妻放在河东老家,就是为了方便风流快活。 去县衙审案前,他突发奇想转过身来,换了一副甜蜜的表情,对身边两个肤白貌美、风情万种的小妾说:“今天让你们也去县衙参加审案,让你俩开开眼界,见识一下兰封县的第一采花大盗是啥样。” 媛媛二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中等,不胖不瘦。媛媛身着淡蓝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她月貌花容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冰肌藏玉骨,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月样容仪俏,体似燕藏柳,声如莺啭林。清风轻摇拂玉袖,湘裙斜曳显金莲。回眸一笑百媚生,身如巧燕娇生嫣。 芸芸也是美女。她脸朝花束、身形苗条,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白衣,鲜花一映更是粲然生光,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当真非尘世中人,待她转过身来,才见她方当韶龄,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张德祥带着两位仙气飘飘的美女来到县衙,要坐堂审案。他想在两个美女面前秀一把,让他们知道自己才高八斗,智慧过人,让两个女人更加崇拜自己。这都是男人撩妹的小把戏,张德祥只不过创新了方式方法,倒有一番新意,让两个女人格外兴奋,像是上床前办大事的前奏。 媛媛和芸芸第一次坐在县衙大堂,一双眼睛不够用了,到处都是新奇古怪的玩意儿。他们先是想看看,后是想摸摸,还要不断给张德祥送秋天的菠菜,瓜地熟透甜瓜的密香。看看张德祥正襟危坐,面部严肃,很有官威官范。一边的衙役持枪立正,木头人一样纹丝不动,她们俩人心里也安静老实。 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之后,手戴镣铐的刘汉山被押解到门口。张德祥看了刘汉山一眼,见是一个身材魁梧,相貌英俊的十七八岁少年,浑身上下透露出憨厚老实。心里不由得怜惜:“这么小的孩子,不像是坏人?”想是这么想,嘴上却另一种口气在问。 “你叫刘汉山?” “是的,县官老爷。”刘汉山不卑不亢。 “我是兰封县县长张德祥。现在民国了,不是过去的县太爷。” “好的,张县长。”刘汉山不急不躁地回答问话。 “侯家母子状告你,强奸未遂,致使民女侯玉婷上吊自杀,没有冤枉你?”张德祥说着,看到身边的媛媛直勾勾盯着刘汉山,芸芸目光也在刘汉山身上黏着,心里打翻了醋罐子。故意咳嗽一声,二人才回过神来。 “这事儿真是冤枉我了。”刘汉山道。他不紧不慢将侯玉婷认干亲,后来改成姻亲,在村西头麦场比武招亲和樊玲珑定下终身的事儿讲了,并将樊玲珑有意丢下的红手帕掏出来:“这就是物证。” 红手帕在刘汉山衣兜里揣着,一直舍不得用。在监狱这几天,刘汉山寂寞难耐,支撑他的主要精神动力,就是樊玲珑对他的爱慕和钟情。这几天,每到想念樊玲珑的时候,总是掏出来手帕闻闻,上面还有樊玲珑的体香味道,也就满足刘汉山的相思之情。 张德祥一看是女人用的东西,便断定刘汉山是个情种。他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如此钟情,算是和我张德祥有一拼了。张德祥对刘汉山喜欢起来,看了红手帕一眼,算是默认了。 张德祥猛的一声呵道:“我上任第一天就有侯家人击鼓上塘,喊冤告状。说你是村里的恶霸地痞,无恶不作。我还不信。昨天我派人去你们村调查了解案情,有几百口子告你的状。我手里有一份请愿血书,上面控诉你二十条恶状。说你在村里欺男霸女,偷鸡摸狗,无恶不作,你怎么给我解释。”张德祥把刘汉山的红手帕递给媛媛。 “张县长,这是栽赃陷害。我今年刚满十八岁,上面所说的坏事儿,没有十年二十年干不出来,我这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也干不成。我能从娘肚子一出来就干坏事儿?一个几岁的娃娃能霸女,真的可笑,说我霸奶拱奶吃人才会信。”县衙里传出笑声,旁边的衙役憋不住了。 “你说是有人栽赃陷害,村里一个人两个人说你,我暂且信你,是冤枉你。可是,现在一个村的人都说你坏,指责你的不良行为,难道全村都是坏人,就你一个好人不成。”张德祥狡黠的看着刘汉山,想一句话堵死他的退路。 刘汉山不急不躁的回答:“你要说我们村里有人说我是罪大恶极的坏人,我信。因为生活琐事,家族长辈多年来难免得罪一些邻居,办了一些不得人心的事儿,我承认这是事实。我知道我不可能让全村所有人都说我是好人,说我们刘家都是好人,谁是谁非暂且不论,由他去了。我知道我不是观音菩萨如来佛,让所有人都崇拜我敬仰我,相信我是好人不是坏人。但是,要说全村人全都说坏话,给我安了那么多的罪名,我可以认真负责的告诉张县长,这真的是不可能的事儿,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用心歹毒。” 张德祥道:“你在监狱住着,怎么知道有人害你,证据何在?” 刘汉山笑道:“在当今社会,无论城市或乡村,谁家没有个三亲六故,知己相好,有些都是血缘关系,任何情况都是铁杆阵营,棒打不散的姻亲联盟,利益共占的共同体,生死相依的姐妹兄弟,就凭这一点我就不可能让全村人恨我。” 张德祥对刘汉山的能言善辩感到惊奇,在这个场合,特别是在县衙大堂,一般人都吓得尿裤子,连囫囵话都说不成。刘汉山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居然有理有据绝地反击。张德祥对他更是喜欢。都说英雄出少年,刘汉山算得上一个追风少年,如果给予他机遇与平台,辅助他成长,或者关键时刻伸出手来拉他一把,一旦他羽翼丰满,的未来不可估量。张德祥英雄相惜,刘汉山也就有了生的希望。不过,他此时此刻并不知道,看着张德祥坐在大堂之上,并没有其他狱友讲的要滚钉板,打板子,上枷锁等酷刑相逼,只是一问一答,就算是过堂了,有点让人想不通是咋回事儿。 “好了,我过几天一定要好好地查访,收集证据。好人我不冤枉,坏人更不放过。” 张德祥说是这样说,他不会在这样的事儿上浪费时间。县里有更多的军机要务要他处理。眼下革命军到处冒泡闹事,狼烟四地,省政府一天几道命令,要兵要粮,令他带兵扑火救急。身边又有两个要命的美人,蛇精一样缠着他,白天黑夜不得空闲,他哪会有空闲下乡。 张德祥一时理不出个头绪,认不清真假。现在这个世界太奇妙,这个世界让人琢磨不透。一个在社会大做善事,逢人点头微笑的大好人,背后可能做的是伤天害理要人命的买卖。一个老实巴交的村民,夜里就是杀人不眨眼的老抬。也有凶神恶煞的杀猪匠,老婆一声高音喊叫就让他魂飞胆破。这个刘汉山稚气未脱,倒像是个好孩子,不知道底细如何。别看年龄不大,这种孩子调皮捣蛋起来,可能把老天捅个窟窿。 张德祥此时理不出头绪还有一个原因,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妾就坐在自己身边,他们身上的女人的芳香不时传送过来,沁入肺腑,让人心难安,血难平,自己肚子里脑子里心眼里总有一股子邪劲儿往上拱,想去伸手抱住自己心肝宝贝,然后就是随心所欲。这是大堂,下面是站满了的衙役,旁边是文书师爷,张德祥稍有一点走心的举动,都会引来一束束怀疑的目光。他必须坐稳了,呆住了,给大家做个样子。 刘汉山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吊儿郎当的站着,一脸无愁的看着周围的人。 张德祥真想上去骂他几句,这太不给自己面子了,一副不买账的态度。心想:“幸亏你小子今天碰到我这个好官好县长了,要是换个贪官,有你好果子吃。” 张德祥悄声问一身浅绿的媛媛:“怎么样,这个刘汉山是不是采花大盗?” “且,真会蒙人。什么采花大盗,我以为是真的,不过是个雏儿。”媛媛将樊玲珑的红手帕扔在桌子上,对张德祥发牢骚。 “此话怎讲?” “人常说,贼不和人对眼,滴溜溜转着往人口袋看。干木匠的眼总是闭一眼睁一眼,找的是面平边齐。这好色之人,眼会勾魂。看到美女,眼光一漂,情啊意啊全有了。给你的蜜意,对你的喜欢,从看你的眼光里,一波一波送过来。这小子,我只看他一眼,吓得他恨不得把头插进裤裆里。除了雏儿,那个男人见我不想占点便宜?”媛媛可是省城汴梁怡红院里的当红头牌,去妓院里晃荡的男人,都是馋猫。男人有没有色胆,她一眼便看出来了。 一身洁白的芸芸漫不经心地说:“我听说采花大盗也分三六九等,有雅有痞,有粗有细。雅的读书识字,作诗吟对,识花爱花,怜香惜玉。达到目的,收拾一些女人的头发、首饰留作纪念。痞的像种驴种马,强行求欢,心满意足后揣走女人的内衣裤头,每天吻来舔去,令人恶心干哕。这个刘汉山衣袋里揣着未婚妻的红手帕,那会是采花大盗。” “是个刚会打圈儿的小公狗,说不定还没尝过女人的鲜。”媛媛笑道。 “除了他妈,肯定没有吃过别的女人奶。” 张德祥色眯眯地看着两个小妾叽叽喳喳,心里格外满足。有时候,女人看男人,眼光独到。这个刘汉山,肯定不是那种十恶不赦的村匪路霸,以后是不是不敢确定,至少现在不是。有人要置于他死地,却弄巧成拙。多亏我张德祥有此妙计,让我这两个小妾给他相面,排除心中疑惑,算他小子运气。 张德祥看到刘汉山一表人才,是一条好汉,十分地喜欢。他想留下在县衙当差,凭着这小子的身段,一定是个好帮手。可是这么帅一个小伙子在县衙转来转去,岂不是自己引狼入室,让两个小妾红杏出墙,弄一顶绿帽子戴在头上,实在不划算。 张德祥有意在刘汉山面前落个人情,好让他出狱后讲给乡民听,夸赞他的伟大英明,如何断案神明,把一个死刑犯救出。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会是他一辈子倚重的助手,终生信赖的朋友。幸亏他把刘汉山放出大狱,不久的将来就受惠刘汉山。 他把表弟周伟强叫来,呵斥道:“你那个副官王如意,真是骡子的家伙,没用。让他办差,差点把我带沟里。给他三十鞭子,让他走开。” “那刘汉山咋办?” 张德祥把刘汉山的手帕扔过来:“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当然也不能放走一个坏人。既然人家没有犯罪,你留他在县监狱干啥,我们的粮食不宽裕,不养闲人。” 第16章 坏事没有得逞 那天醉醺醺的王如意刚离开刘庄村,马高腿抬脚去了前红楼。他要亲自找到樊一篓,把刘汉山的事儿告诉他,让樊家变卦,把这门亲事儿给搅黄了。 樊家泥土院墙,蓝砖门楼,明三暗五的混砖瓦房,在村里算是个殷实的富裕之家。 樊一篓在院子里翻晒盐,樊玲珑在堂屋门前洗头,妹妹樊盼弟在一边添水拿毛巾。马高腿偷偷看了一眼,见樊玲珑红底碎花对襟褂,黑色粗布裤子。一头乌黑长发,衬托曼妙身姿,浑身散发出诱人的魅力,好不羡煞男人。马高腿偷偷咽了一口唾沫,心想:“这么好的娘儿们,差点便宜刘汉山那个龟孙。” 马高腿迈着急促的步伐走进了樊一篓的家。他大声喊道:“表叔,我给你赔礼道歉来了。”这句话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樊一篓,这个在村庄里有着一定威望的老人,没有给马高腿好脸色看。他淡淡地说:“马保长,什么香风把你吹到我这穷家寒舍了。”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冷淡。樊一篓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对马家的品性早已有所耳闻,而且他也听说了刘汉山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已经猜到了马高腿此行的真正目的。 马高腿没有在意樊一篓的态度,他继续诉说道:“上次给表妹介绍的那个对象,最近出大事儿了。”樊一篓微微皱起眉头,仿佛已经预感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听说了。”樊一篓淡淡地说道。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沉稳和从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马高腿继续说道:“都怪我那天太冲动,不该把刘汉山介绍给表妹。我真不知道刘汉山那么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生生把人家侯家姑娘给害死了。给你们添堵不说,白白葬送侯家姑娘的性命。我马高腿这是缺了八辈子的德,做出如此坏良心的事儿。”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卷卷烟,递给了樊一篓。但樊一篓并没有接,他的脸上依然是一副冰霜般的表情。 马高腿的话让樊一篓不禁陷入了沉思。他明白,这个村庄里的秘密是无法长久隐瞒的。刘汉山的事情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而马家的品性也在村民们的口中传遍十里八乡。樊一篓不禁感叹,这个村庄里的生活虽然简单,但人心却是如此复杂。 他看着马高腿那焦急而诚恳的表情,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同情。但他也清楚,马高腿此行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为了道歉,而是为了寻求他的帮助。毕竟,在这个村庄里,樊一篓的影响力是不容忽视的。 樊一篓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静静地等待着马高腿的下文。他知道,这场对话才刚刚开始,而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 “马保长,话也不能这么说。人谁也没有长着透视眼,一眼就能把人看穿看透。也不是刘伯温,前算八百年,后算八百年。” “表叔,这事儿我没办好。你打我骂我,吐我一脸,只要你消气,你咋解恨咋来。” 樊一篓说:“我咋会干这些事儿,算了,不说了。刘家侯家都算倒霉,遇到这种事儿,能不要添乱,就不添乱。” 马高腿一看樊一篓的毫无表情,摸不住真实态度,只好硬着头皮说:“表叔,我今天来是做好事儿,至少是弥补我过去的过失。你看刘汉山蹲大狱,性命难保。就是保住命,也要把牢底坐穿。我看,表妹和刘汉山这门亲事,到此打住,就算了。” 樊一篓知道马高腿是来打散媒的,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了当。人常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马高腿这是要做恶,非要拆散这桩婚事儿。樊一篓就不客气了,直接怼他:“老侄子,你这样弄可不地道。你既然当了好人,做了好事儿,就好人做到底,送神到西天,你这是干啥哩?” 马高腿听出话来,人家樊家不同意退婚。不过,既然话一出口,就是收不回来,干脆就一条胡同走到底。樊一篓在村里也是单门独户,翻不起风浪,对马高腿没有威胁。也就索性耍赖撒泼。“表叔,这事儿你一点脑子都没有。刘汉山已经回不来了,你让表妹等啥,不是王宝钏寒窑苦等十八年。人家王宝钏等十八年,还能享福十八天,当了皇后气派牛气,你让表妹等啥,不是成了老姑娘。我看还不如直接去尼姑庵里当尼姑。” 马高腿说这话就是欺负樊家没人。如果是村里大户人家,打个招呼,出来一帮堂兄弟,马高腿不磕头求饶,能把他肠子里吃的窝窝头打出来。樊家人单,男丁太少,只有一个儿子铜锣才四五岁,就是个大小伙子也指望不上他。樊家遇到如此的情况,只能是干生气,拿马高腿这些地痞恶霸没有办法。 樊玲珑听着马高腿的话里的恶毒,蛮不讲理。她实在憋不住了,只好拧着湿漉漉的头发,在一边说:“为啥算了,说好的事儿,不能不算数。我们家同意,你管不着,你生气要死要活,自己跳河跳井上吊,没人拦你。” 马高腿忌惮樊玲珑。人常说欺老不欺小,今天樊玲珑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说不定明天就是西宫娘娘,让人敬仰,高攀不起。所以他对樊玲珑说话,客气了很多。 马高腿道:“表妹,我告诉你,今天县里来人调查刘汉山,侯家老大和老三长跪地不起,呈上一份万民请愿血书,说是刘汉山欺男霸女,偷鸡摸狗,罗列十二条大罪。县长说,每一条罪都能判十年大牢,十二条叠起来,可要杀头要命哩。最低也要坐一辈子大牢。你等他,不值得。” “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能犯这么大罪,鬼才信。凭德全那个老实人,他家里那口子的爽快直筒脾气,这小孩儿也不会大走样。”樊一篓没有放下手里的活,冷冷地说。 樊玲珑说:“你当初做好人牵线成全我们,如今却要翻脸不认账,又要拆散我们,你你是两面光,八面净,好人坏人都是你的,不怕别人背后戳你脊梁骨?” 马高腿听后没有生气,嘿嘿一乐:“表妹,听人劝,吃饱饭。别等刘汉山了,有合适的对象,赶紧再挑一个好的嫁了。” 樊玲珑翻他一个白眼:“表哥,你这是做好事儿,还是办坏事儿?” 马高腿尴尬了,苦笑一声:“既然你们不同意,我就不操这个闲心了。反正刘汉山是回不来了,你等多少年也是白等。我尽心了,把话带到了,道理讲清了,听不听是你们的事儿,到时候你们别后悔就行。” 马高腿起身要走,樊家人没有客套,甚至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该干啥就干啥。樊玲珑洗头擦干。小铜锣在屋子里外跑着喊着,樊一篓不停抽旱烟。马高腿很尴尬,不过这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他对付尴尬的场面已经很有经验了。这种尴尬和他在门外听胡萝头刘德厚在他老婆面前争风吃醋的指数差远了,这种丢脸的事儿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 出门的时候又不死心:“表叔,该说的我和你们说了,你们自己拿主意,别以后有事儿埋怨你老侄子。” 在一个普通的午后,阳光洒在樊家的院子里,空气中弥漫着乡土的气息。樊一篓,这个村子里的老实人,正坐在门口,一脸愁容。他刚刚和马保长进行了一番交谈,关于他女儿樊玲珑和刘汉山的婚事,一直是他的心病。 马保长走后,樊一篓叹了口气,对身边的樊玲珑说:“大妮儿,刘汉山这次怕是凶多吉少,我看这门婚事,还是算了。” 樊玲珑一听这话,顿时气得跺脚。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眼睛里透着坚定和执着:“爹,刘汉山不是坏人,我看得出来。他被人陷害了,我相信他。就算他坐牢,我也愿意等他。” 樊盼,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是樊玲珑的妹妹,长相和姐姐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也站在姐姐这边,义愤填膺地说:“我看这个人才不是好人,缺德挂冒烟,坑人又害人。他没安好心,是专门打散媒的。” 樊一篓看着两个女儿,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女儿们都是善良的孩子,对刘汉山有着深厚的感情。但他也清楚,这桩婚事背后涉及到的东西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 在乡村,婚姻往往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更是两个家庭的联姻。刘汉山这次的事情,已经让整个刘庄的人都对他避之不及。樊一篓作为父亲,不仅要考虑女儿的幸福,还要考虑整个家庭的未来。 樊一篓叹了口气,决定过几天去刘庄打听一下情况。他需要了解更多的细节,才能做出决定。他知道,这桩婚事已经不仅仅是女儿们的事情了,它关系到整个家庭的命运。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樊一篓走遍了刘庄,向村民们打听刘汉山的事情。他听到了各种各样的说法,有的说他罪有应得,有的说他被人陷害。但无论真相如何,樊一篓都明白,这桩婚事已经变得异常复杂,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虽然刘汉山是个好人,但这次的事情已经让两家之间的关系变得负责。为了整个家庭的未来,暂时搁置这门婚事。 在辽阔的华北平原上,刘庄村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虽然规模不大,却充满了丰富的故事和复杂的人际关系。这里,家族间的恩怨纠葛如同古老的藤蔓,交织在一起,难以解开。尤其是村里的三大家族,更是你来我往,争斗不休,已经持续了数十年之久。 樊一篓历经风霜,见证了无数的是非曲直。他深知,刘庄村虽然不大,但家族间的恩怨情仇却如同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担忧的是,自己的女儿樊玲珑与刘汉山的婚事,会让她陷入这场无休止的争斗之中,受到委屈和伤害。 他长叹一声,苦口婆心地劝道:“玲珑,刘庄村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三个家族斗来斗去,这么多年都没有消停过。你和刘汉山成家结婚,我担心你会受到委屈,不如趁早了断,省得以后后悔。” 樊玲珑却是个性格倔强、坚定不移的女子。她从小在父亲的熏陶下,对家族间的恩怨情仇有着深刻的认识。她深知,婚姻并非简单的两个人结合,而是两个家族的联姻。只要她和刘汉山真心相爱,无论外界如何纷争,他们都能够携手共度,创造属于他们自己的幸福。 她回应父亲:“谁也别劝我,一百年我也等着刘汉山,谁也不嫁。”说完,她一甩长发,决然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下樊一篓独自在原地叹息。 第17章 踢到钢板上 马高腿是个喜欢琢磨人的人,遇到事儿脑筋要转180个圈,而后反复设计推敲,所有的细节都想的周全,得到一个自认为完美的计划,开始逐步实施。事情无论成败,事后要回头认真梳理一下,总结成败经验教训。 他昨天晚上一夜没睡,为今天去樊家前,设计好了每一句台词,每一个细节,甚至什么时候要笑,什么时候难过,都有计划。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樊家姑娘意志那么坚定,没有给他留下空子可钻。今天一出樊家门,就认识到自己粗心大意,心太急做了夹生饭。 首先自己低估了樊家人免疫力。从白楼到刘庄不足三公里,平时亲戚朋友来往多,同龄人基本都认识。刘汉山的事儿,想必是樊家早就知道了,心里有了准备,自己无头苍蝇一样过来,肯定要碰软钉子。樊家态度很明朗,人家不愿意退婚,自己在中间搅和,就里外不是人。马高腿想,心机吃不了热豆腐,如其这样,不如这事儿不如往后拖一拖,落落滚,稍等几天,待刘汉山被判刑或者秋后问斩的事儿确定下来,再来樊家办这事儿,一准成。今天樊家人一肚子怨气,话不投机,只能说明之前自己的判断和决策是大错特错,活该如此下场。 回来的路上,马高腿脑子高速运转,回忆这几天的遭遇,许多事儿都如他所料想的那样进行。他将樊玲珑介绍刘汉山,看来确是走了一步妙棋,一箭三雕。侯玉婷为此而死,侯刘两家三代人也解不开疙瘩,难以联手对付马家。既将保长刘德厚拉下马,自己取而代之,又将未来最有实力潜在对手刘汉山送进监狱,生死难料。以后刘庄村的刘家和侯家都没人敢和我对抗了,我自己说了算,就是我马高腿的天下了,我要成为第二个刘德厚。想到这,嘴里就不由哼出二夹弦《王金豆借粮》。 唱了几句,高兴一会儿,他又有了新的烦恼。“万一刘汉山走了大运,自己栽赃陷害的事儿露出马脚,该如何对付?”马高腿做事儿馊主意多,想得周全。他感到目前最紧要的一件事儿,就是把樊玲珑另嫁他人,刘汉山以后就是出了监狱也没有退路,人不死心也死。帮樊玲珑找好下家,让她早点结婚成家,断了刘家念头,这是击溃刘汉山最关键的一步,也是让他人死心死的最后一根稻草。 马高腿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侯宽的样子,一个妙计从脑海里冒出,让他直拍大腿叫好:把樊玲珑介绍给侯宽,让他们两家再多一层仇恨,又是一个气死周瑜的妙招。侯宽会对自己感恩戴德,又重重打击刘家嚣张气焰。刘汉山回到村里,看到自己的对象成了侯宽的老婆,气不死,也得大病一场,那才让人舒服痛快。 说办就办,这事儿不能犹豫。马高腿没有回家,直接去了乡公所。 乡公所里的会计、保安都是马家的人,马高腿的兄弟妹妹堂兄弟都在这里当差,一方面是给马高腿站台助威,一方面也是混口饭吃。马高腿想指使亲兄弟马高粱去叫侯宽,可是马家的人和侯家基本都是冤家对头,平时见面连话都不说,这个时候去叫人肯定会闹误会。马高腿正着急无人可用的时候,陈石头一摇三摆走进院子。 陈石头这几年很走运,三十多岁的人了,按说在村里很难找到对象,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没想到最近几天走了狗屎运,前年一个人贩子从南方领回来几个蛮子,其中一个患病不起,奄奄一息,就被人贩子便宜处理。陈石头刚好手里有五个大洋,就把蛮子买回家。那蛮子不是什么大病怪病,就是不服水土伤风发烧,加上心里着急害怕。陈石头弄回家几幅中药就把病给治好了,好吃好喝的伺候,没几天蛮子出落成水灵灵的小媳妇。接着给陈石头生了一儿一女,陈石头的小日子眼看着就红火起来。 “石头哥,你过来,有好事儿了?”马高腿笑道。 一说有好事儿,陈石头就有了精神。天下哪有白捡个漂亮媳妇的好事儿,就让陈石头遇到了,如今一说有好事儿,陈石头慌的脚后跟超前,跑的特别快。 “村长,有啥好事儿,你说。”陈石头一张讨好的脸。平时马高腿见面总是骂他,如今给了好脸,又说有好事儿,陈石头更乖了。 “你去侯家,把侯宽给我叫过来。” 陈石头一听没啥好事儿,就是让他跑腿叫人,不想去,可是又不敢拒绝。只好嘟囔着去了侯家。 侯宽正和大爷侯金怪、老娘侯黄氏生气吵架。侯金怪两口子和老大侯印、老二侯成一致对付侯宽,要收拾这个不听话的逆子。侯家得到刘家一百个大洋赔偿款,为如何安排这笔钱,侯家兄弟商量不成,各怀鬼胎,翻脸成仇,正在吵架哩。 老大侯印提议,自己刚成家,想分锅另过,这笔钱最好给他买块宅基地,盖几间房子,过自己的小日子。 侯宽第一个反对:“你老婆娶家了,大事办完了,该让让小弟弟们,让我们也早点订婚,好成家立业。” 侯宽要用这笔钱娶媳妇,侯印不干。侯成好脾气,不说话不表态,等着父母判罚结果。 侯印和侯宽呛上了,其他兄弟不敢说话,静等两人狗争骨头,兴许最后能抢到最大一块。侯金怪压不住这两个儿子,尤其是侯宽,一肚子坏主意。侯黄氏关键时候没有主意,只能看着两个儿子动手打架吵架。老大侯印和侯宽一动手,其他几个兄弟就拉开阵营,很快就打乱了套。 这时,陈石头没头没脑的进了院子,嚷着马高腿请侯宽去村公所。 毕竟是一娘同胞的亲兄弟,看到陈石头,也就停止打闹,迅速冷静下来。侯印说:“三儿,马高腿叫你去干啥,准没好事儿,不要去。” 侯宽头脑子里马上转了一百个圈,也没有弄清马高腿此时来的目的。侯黄氏和付二莲前年吵架,引起侯马两家男人大打出手,一年多了,两家一直疙疙瘩瘩,很少来往。 侯宽想了半天,说:“是不是县衙来人说刘汉山的事儿?” 陈石头目睹了侯家兄弟之间的一场激烈争吵。他没有勇气走进侯家的堂屋,只是默默地站在院子门口,试图了解里面的情况,以后在村里聊天骂大会都有了材料。侯家兄弟顾全面子,看到陈石头进来就不说话了。他知道侯家兄弟之间的紧张关系,因此不断催促侯宽尽快出来,以免事态进一步升级。 侯宽似乎并不急于离开。他被陈石头的催促惹恼了,愤怒地骂道:“你个兔狲,去抢丧帽子吗,那么着急。”这句话充满了讽刺和轻蔑,让陈石头感到十分不满。 陈石头回应道:“人家保长叫你去,你去就行了,拖拖拉拉的老娘们一样,热饭都被你晾晾了。”他的话虽然直白,但却充满了关切和担忧。他希望侯宽能够尽快摆脱这种无谓的争执,履行自己的责任。 侯宽似乎并不领情,倔强地反驳道:“陈石头,马保长是你爹,还是你娘,这么孝顺。快滚蛋,老家伙不去了。”说完,他转身进屋,不再理会陈石头的催促。 陈石头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侯宽的倔强和固执。但他也明白,侯家兄弟之间的矛盾并不是简单的争吵所能解决的。 陈石头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非常尴尬,只好回去复命。 陈石头一脸悻悻地从村公所回来,心情显然不太好。他和马高腿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聊着关于侯宽不来的事情。马高腿不解地问他为什么叫不来侯宽,陈石头支支吾吾,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马高腿见状,不禁有些生气,他瞪了陈石头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陈石头,你说你能干啥,叫个人都叫不来。明天带着家伙去黄河滩挖泥去。” 陈石头原本打算到村公所去逛逛,顺便和马保长套套近乎,希望他能照顾一下自己。毕竟,马保长是整个村子的头儿,有着不小的影响力。陈石头觉得自己如果能够得到他的青睐,或许能够在村里谋得一份差事,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竟然没有得到马保长的赏识,反而被他冷嘲热讽了一番,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得不偿失。 陈石头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家里,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来。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次去村公所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还惹了一身骚。他感到非常的沮丧和失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当天下午,陈石头接到了村里的通知,要求他去黄河滩挖泥。陈石头虽然有些不愿意,但是也没有办法拒绝。于是,他只好拉着架子车,带着挖泥的工具,来到了黄河滩。 第18章 天上掉馅饼 侯宽最终还是来了,尽管他内心充满了不情愿,但马高腿的面子他不得不给。侯宽与马高腿之间的关系复杂,既有兄弟之情,又存在着微妙的竞争和利益纠葛。马高腿是保长,而侯宽则是一个平头百姓,两人社会地位悬殊,侯宽不能把路走绝没因为早一天晚一天有事儿求马保长,所以马保长的面子不能掉地上。 此时正是夏天的中午,艳阳高照。侯宽又黑又油的南瓜脸经过艳阳照耀,汗水直流,更是油腻不堪。马高腿看到侯宽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不禁暗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三弟,你看我表妹樊玲珑长得如何?”他知道侯宽对樊玲珑念念不忘,情有独钟,故意用这个话题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侯宽虽然不愿意谈论这个话题,因为樊玲珑已经被刘汉山把住了,马高腿前几天答应给他介绍,至今未见动静。他知道这是马高腿故意吊他的胃口,馋他的口水,但还是应付道:“长的是带劲儿,比戏台上的娘娘还排场,皮白的水蜜桃一样,吸一口满嘴香,死了都值。可是,我是没有这个福分,只能是眼馋了。”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调侃和轻浮,但也能看出他对樊玲珑的赞赏之情。 马高腿心中暗自得意,他知道侯宽已经被他的话题所吸引。继续说道:“樊玲珑再排场,刘汉山也没有福分享受了,他这一辈子也走不出兰封县的监狱大门了。所以说,我这个媒人还得继续当,再操心给我表妹找个婆家。” 侯宽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沉。他知道马高腿话中有话,这是在暗示他:虽然樊玲珑美艳动人,但她的命运却并不由自己掌控。马高腿作为媒人,更是掌握了她的婚姻大事。侯宽不禁感到一阵冲动,他知道自己的桃花运就要来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多么努力,也无法摆脱命运的束缚,今天终于咸鱼翻身了。 马高腿看到侯宽的反应,心中更加得意。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侯宽已经开始被他所掌控。他心中暗想,这个孬二蛋虽然有些聪明,但终究还是太嫩了,无法与他这个老司机相提并论。 两人之间的对话虽然简单,但却充满了深意。侯宽和马高腿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兄弟之间的纠葛,更是两个不同阶层、不同命运的人之间的碰撞。在这个世界中,有些人注定要被命运所束缚,而有些人却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侯宽和马高腿,正是这两种人的代表。 侯宽没有转过弯来。他的心在瞎琢磨:“刘汉山蹲了监狱,侯家撇不清干系,侯宽更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这事是自己做得倒好,明明不是自己干的坏事儿,却要顶个帽子。”他怀疑这事儿是马高腿干的,却没有真凭实据。今天马高腿说这些,他脑子高速运转,想弄明白马高腿话里话外到底是啥意思,也就跟不上马高腿的思维。 马高腿看侯宽不理解自己的好心好意,有点不耐烦了,骂道:“侯三,怪不得找不到老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你都没有反应,你打一辈子光棍也活该。” 侯宽呆呆地看着马高腿,傻呵呵地问:“我还能有啥好事儿。” 马高腿恶声恶气地说:“把樊玲珑嫁给你做老婆,是好事儿不?” 侯宽的黑脸成了猪肝,抱着马高腿摇晃:“你是我亲哥,不,你是我亲大爷。你要真能把樊玲珑说给我做老婆,我一辈子当牛当马,鞍前马后伺候恁老人家。” 侯宽家里兄弟多,八九口人住了两间房,穷得一天只吃两顿饭。附近村里的媒人说他们家一只蚊子榨不出一两血,一只蚂蚱杀不出二两肉,没有啥便宜可占,不愿登门提亲,保媒拉纤。马高腿现在主动提亲,对侯宽来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尽管侯家和马家有家仇,一家人都不喜欢马高腿,如今马高腿主动求和,好心办好事儿,其他的恩恩怨怨可以放到一边,暂且不论了。 侯宽太喜欢樊玲珑了,那天村头只看了一眼,脑子里每天都是她的笑容。侯宽看到马高腿将樊玲珑介绍给刘汉山,心里把他亲娘老子祖宗八代问候一遍。现在刘汉山被抓,县里判他坐十年八年牢房,出来就是个老头子,没啥把戏可玩。虽说樊玲珑答应他了亲事,两家至今没有婚约签订,樊玲珑算不上是刘家媳妇,肯定不会等他。樊玲珑就像集会待售的骡马牛羊,谁抢到就是谁家的人。就是俩人有婚约,把人娶回了家,只要老子有钱有势,照样能撬墙脚横刀夺爱。 侯宽知道自己的短处。若论人的相貌,自己没法和刘汉山比。侯家人多钱少,以前拿不出钱财让侯宽显摆。侯玉亭的死给侯宽带来了转机,侯家得到刘家一笔赔偿金,足够侯宽订婚娶媳妇了。 侯宽赶紧去村头饭店,买来两只烧鸡,送到马高腿家里。这让付二莲和徐金凤喜得跳着走路。马家几年没吃烧鸡,侯宽竟一下送来俩,够全家人吃三顿。更重要的是,马高腿当了保长,立马有人送大礼上门,这是好兆头。 马高腿故作清高, 坚决不要烧鸡。他昨天刚在樊玲珑家吃了瘪,今天再去也没有好的结果,这事儿大话是说出去了,能不能办成事儿他心里没谱。侯宽看他不收烧鸡,心里着急上火,害怕马高腿情况有变化,更怕时间长了 ,马高腿琢磨过味来,以此为借口,提出“以后不准和我过不去,要支持我的工作”的要求。 侯宽赶紧发誓赌咒,表示说媒的事儿,成不成不是主要的,以后绝不难为马保长。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来贺喜的,祝贺马高腿当上保长。 侯宽是真会掏耳朵眼,说的话让马家人听着舒服开心。付二莲一听是托马高腿说媒拉纤,眼看着到口的烧鸡要飞走,便主动接过来,骂儿子:“你这人不识抬举,说媒是修行,修桥补路一样的功德。你要没本事办成,明天我去一趟,找你大舅出面,我就不信樊家敢打别,不给你舅面子。” 马高腿弄得很难看,他本来是想就此机会给侯宽弄个紧箍咒套上,以后有事儿可以要挟他听话,老娘插着一杠子,把马高腿的计划全打乱了。当着侯宽的面,他又不能不答应,便在一边不吭声了。 侯宽知道谁轻谁重,谁能说了算。他继续讨好马高腿,看着付二莲拿着烧鸡进里屋,便央告:“腿哥,这事儿还得恁出面,光靠我大娘,不一定能办成。” 马高腿笑道:“你小子鬼心眼太多,不听我的话,要是听我的,这事儿一定办得竹篓子罩鱼,没跑。” 侯宽急忙表忠心:“哥,恁说,我一定按照恁的话去办,要是有一点走形,任打任骂,我绝不还手。恁吐我一脸,要用手擦是兔狲。” 马高腿道:“你这事儿要办成,办好,光我一个人努力不成,要几处努力,大家帮忙,就是你更得出力干活。” “哥,你说,让我干啥?” “要想办成铁案,必须把刘汉山逼死你妹妹的事儿坐实,需要你出点血,托关系到县衙找人,把你妹妹被刘汉山害死玉婷的事儿砸实。” “可我平头百姓一个,不认识县衙的人。” 马高腿低声说:“我认识一个人,他和县太爷能说上话。不过,我不能空手去,空嘴说空话,可办不成事儿。” 侯宽知道他要钱,一说钱,心里就害怕。这一百个大洋,弟兄五个都盯着,要是自己为娶媳妇花了,哥哥弟弟妹妹会闹翻天。这事儿到了这个地步,又不能往后退缩,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侯宽回到家,知道找父母要钱是不可能,只能采取偷的办法。侯家房子不大,也没有多少隐蔽处,平时家里挣几个铜板,他爹侯真怪东躲西藏,不是塞在墙缝里,就是埋在粮食里。侯宽没费多少功夫,就在装绿豆的面袋里把钱掏了出来,不敢都拿走,只是数出5个大洋,揣在衣兜里,送给了马高腿。 付二莲没有食言,第二天上午,就挪着三寸金莲的小脚,去前红楼娘家,找到堂弟付二憨家,托他提亲。 付二憨听说姐姐托他登门说媒,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他今年三十八岁了,村里有名的老光棍,早就对樊玲珑垂涎三尺,只是自己家里太穷太懒,拿不出一笔钱做彩礼,也就娶不到老婆。眼下又不敢驳了堂姐的面子,满口答应下来。他想来个诸葛亮借东风,让侯宽当个冤大头,成就自己的好事儿,对付二莲说:“明天让侯宽找我来,” 成不成,三两瓶。这是当地对媒人的态度。侯宽上门,当然不会空手,买了烧鸡牛肉,还有两盒老炮台卷烟。看到侯宽拿钱又拿肉,嘴里马上应承下来。 侯宽以为付二憨答应,感到这事儿有把握了,撇下两个大洋,美滋滋回家等消息。他没想到,付二憨用他的钱,托本村保长付平海去樊家为自己提亲,被樊玲珑给怼了回来。 马高腿更不死心,他怂恿前红楼的大舅付宗旗出面,给侯宽做媒,也被樊玲珑拒绝了。 一次又一次碰壁,让马高腿脸面丢尽,窝了一肚子邪火,那几天,马高腿眼珠子都红了,里面都是怨气。 马高腿不想丢人现眼,必须捞回面子,他找大舅付宗旗商量,策划一个请君入瓮的计谋。 付宗旗五十多岁,长得和付二莲差不多,两人站在一起,不用问就知道是兄妹。付宗旗是付家的门长,操持着付家族的大小事儿情。他自己有五个儿子,身后堂兄堂弟侄子外甥上百口人,在村里没人敢和他较劲儿。樊玲珑是第一个敢于对他说不的人,这让他恼羞成怒,恨不得一口吃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妮子。可他却不能像对村里其他人那样粗暴蛮横解决问题,因为樊家背后有大树,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樊玲珑在村里是单门独户,她是住姥娘家。用今天的话说,樊一篓是倒插闷入赘的女婿。樊玲珑的姥爷靳铁棍没有儿子,他的堂兄堂弟人丁兴旺,在白楼也是大户人家。尽管人口没有付家人多,可靳家人有七八个人都在县衙和乡政府吃官饭,一个叫靳文正的人,就在县太爷身边当管家。樊一篓的亲妹妹,樊玲珑的姑父在县警察局当副局长,要人有人,要枪有枪,付家人再多,也多不过警察局,你力气再大拳头再硬,也不如子弹刺刀见效果。 付宗旗也在琢磨办法想整整付家。他和马高腿一嘀咕,一个让樊家走投无路只能认输听其摆布的毒计就出笼了。 马高腿逼着侯宽将刘家赔付侯家的一百个大洋全部拿出来了。侯宽当然不是拿,是从家里偷出来,交给马高腿用作提亲和告状的费用。马高腿将这钱扣留一部分交给付宗旗。当然,付宗旗也没有客气,留下五十个大洋自己用,用剩下的二十个大洋找到樊一篓,和他做一笔大生意。 付宗旗找到樊一篓,说他要买两万斤小盐贩卖给豫西山区部队。樊一篓听说要这么多盐,心里有点紧张。尽管家里库存有将近一万斤,这是几年积攒下来的存货,要是没有个三月俩月时间,一万斤食盐很难熬制出来。 付宗旗说我给你一个月时间,把盐熬制出来。我给你一个铜板一斤的价格,让你赚翻,肥的流油。说完放下五个银元算作定金。 樊一篓心里有个小算盘,平日里辛苦赶集上会,每斤小盐卖五六个铜钱,现在一下给到一个铜元一斤,价格翻了几倍,利润确实诱人。他没有犹豫,便答应下来。 樊一篓的盐场在村前的荒滩盐碱地上,除了熬制好的一万多斤小盐囤在这里,还有堆放一些盐土原料。 现在是夏天,不是刮盐土的好季节。荒地都长满野草,积满了水。中间一些干地露出白花花的盐碱,铺了一层雪花一样,人进出不方便,更不能载重行车。盐碱地里马齿苋狗尾巴草很难扎根长大,临近盐碱多得地方小苗面黄肌瘦,茅草一样柔弱无力,一旦扎上根,一定是长得又肥又大,车马难行。 付宗旗知道这些情况,才敢下钩钓鱼。樊一篓却心中有数,不慌不忙收下定金。 樊一篓心里有本账:家里有存货,至少能解决一半的问题,剩余的原材料也能熬制一些。其他的雇人帮忙,能从地面刮些盐碱土就刮些,不能从地面刮土,他也不怕。 樊一篓干了这么多年,不光知道附近几十里范围内哪里盐碱土出盐,也勘察出那里地下有盐水储存。尽管挖井熬盐需要很大的投资,可是只要有人买,就不愁投资回本问题,这一次要盐这么大的量,投上百把个银元雇人挖井,修建盐池,用不了一年,也就能看到回头钱了。 第19章 外财不富穷命人 樊一篓一直深信着那句古老而充满智慧的话:“人不得外财不富,马不得夜草不肥。”这句话,仿佛是他生活的座右铭,一直激励着他不断努力,不断奋斗。 多年来,樊一篓的生活始终如一,早出晚归,辛勤劳作,但他却发现,无论他多么努力,始终难以挣到大钱,难以摆脱那种紧紧巴巴的生活状态。他意识到,自己缺乏的可能并非仅仅是辛勤的努力,更是那个能让一切变得更好的机会。 而现在,这个机会似乎终于来临了。樊一篓发现了一个新的财富之路,一个新的平台,这让他看到了改变生活的可能。他深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一个可能让他彻底摆脱贫困,实现财富积累的机会。 樊一篓开始琢磨,开始计划。他明白,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就需要全力以赴,需要有一种抓住财神爷胡子的决心和勇气。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子女过上更好的生活,让他们不再为生活而疲于奔命,为生活而焦虑不安。他更想为他的女儿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她在婚姻的道路上更有底气,更有尊严。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樊一篓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个新的机会中。他不再满足于日复一日的劳作,而是开始寻求新的突破,新的机遇。他知道,这个过程将会充满挑战,但他也深信,只要自己有足够的决心和勇气,就一定能够成功。 樊一篓怀揣发财美梦,第一次这么做主,理所当然的决定下来一个人生大事。事不宜迟,说干就干。樊家开始请人帮忙,眼下正是收麦麦种秋的季节,家家户户劳力都不够用,谁家也不愿意耽搁这个时候的农活儿。“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一家老少等着吃饭填肚子哩,绝不会为邻居面子耽误农活。樊家没有办法,只好高价雇请20多个短工熬盐。这些人管吃管住,每天10个铜元,这个雇工价格让许多人抛掉农活上门。他们人人心里算了一笔账:自己那几亩地一年到头的收成卖不了几个钱,如果在盐场干活,几个月就能把种地一年的收成赚回来。 樊一篓,一个平凡而又充满梦想的农民,为了改变生活,决定投资买地挖井,修建盐场。他倾尽所有积蓄,甚至连付宗旗交付的定金也毫不犹豫地投入到了这个项目中。他购买土地,雇佣工人,修建渠道,建造房屋,购买家具,甚至亲自下厨供应人们的吃喝。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随着时间的推移,新的盐场终于修好,并开始产出晶莹剔透的盐。樊一篓的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笑容,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辛勤付出后的丰收景象。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他不仅能够按时交货,还能赚到几十个大洋,这将是他人生中的一笔巨款。 人生总是充满了变数。就在樊一篓沉浸在喜悦之中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破了他的美好憧憬。夏天的雨水原本应该为盐场的生产带来便利,但这场雨却带来了灾难。由于排水系统不够完善,雨水倒灌进盐场,导致盐的质量严重下降,甚至无法出售。 樊一篓原本雄心壮志的心瞬间变得荡然无存。他站在被雨水冲刷得面目全非的盐场前,无助和绝望涌上心头。他再次感受到了生活的残酷和无情,仿佛又一次被推向了死亡的边缘。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也不知道未来该如何继续前行。 那天下雨有预兆,天气闷热异常,站着都能出一身汗水。蜻蜓贴着地皮飞,公鸡母鸡不回窝,争先恐后飞树上。樊一篓看到天空的白云呼啸着拥挤着往南飞,樊一篓多年的生活习惯明白:“云往南,雨连连。”接着就看到西北太空 樊一篓的盐场在村外的荒地,平日他基本吃住都在这里,白天熬盐,晚上看场。这几天樊一篓雇请这么多人干活,忙里忙外,家里的盐场也就顾不上看了。他以为没啥事儿,谁能深更半夜跑到荒郊野外去偷盐。这东西多了也没用,也就是腌菜做饭用一些,平日去盐场要一些,樊一篓也不是太小气,挖几瓢送你就行了。他这一大意,就给人钻了空子。或者说,有人早就算计好了,就等着他掉进坑里,好收拾他。 夏日,是雨水充沛的季节,天空常常是阴沉着脸,随时准备倾泻下瓢泼大雨。而在那个深夜,雨势异常凶猛,仿佛天空在发泄着所有的不满。樊一篓,一个负责任的盐场管理者,在新盐场焦虑地坐卧不安。他深知两个盐场之间的距离,足有十多里,想要在这样的雨夜中赶回老盐场,并非易事。 然而,他的担忧并非多余。第二天早上,当樊一篓终于冒着大雨赶回老盐场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傻眼。存放着成品盐的房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仿佛是被天空砸开了一个口子,雨水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将一万多斤的盐全部泡在了水里。那些原本坚硬结实的盐块,此刻在雨水的冲刷下,已经变成了稀粥一样的盐水,流淌在泥泞的地面上。 更为糟糕的是,用于封存盐土的围墙也被雨水冲刷得岌岌可危。一些地方已经被扒开,盐土如同溃散的军队,被雨水带着流失。看着眼前的景象,樊一篓心如刀绞,他知道这意味着多少辛勤的努力和汗水付诸东流。 夏天的雨水,对于盐场来说,本应是恩赐。雨水可以冲洗盐土,使其更加纯净;可以滋养盐草,为盐场提供丰富的资源。然而,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却成了盐场的噩梦。它不仅带来了破坏和损失,更让樊一篓意识到,盐场的管理和防范工作还有待加强。 樊一篓算盘珠子一扒拉,就让他欲哭无泪,紧张的喘不过气来:这两万斤盐成了卤水,浸进泥土,要想再熬出来,不眠不休到年底也完不成了。 樊一篓只得去央求付宗旗,希望他延迟交货时间,或者退掉这一单生意。付宗旗没等他说完就急眼了:“要我说了不算,老樊,你是人不?” 樊一篓说:“这是天灾人祸,我也没有办法。” 付宗旗冷笑道:“别扯鸡把蛋了。买我们盐的可是部队,有国军也有红军,有土匪还有老抬杂牌军,哪一个都是阎王爷,你我都得罪不起。” 樊一篓嘟囔道:“要不,我双倍返还定金,算是对你的补偿,好不?” 付宗旗看了他一眼,说:“恁樊家有钱,出点血摆平这事儿也可以。这样,你拿一百个大洋,这事儿就算了啦。” 一听一百个大洋,樊一篓想死的心都有。一百个大洋把他剥皮熬油,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这么说,樊家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卖了,也值不了一半的钱。以前还有点积蓄,拿出来百八十个大洋没有问题,如今一折腾,积蓄全部投进新盐场,现在连十个大洋也拿不出来。 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付宗旗和樊一篓这两位老朋友坐在院子里,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商量着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樊一篓满脸愁容,看上去心事重重,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付宗旗看着樊一篓的愁容,不禁开口说道:“老樊,你真是榆木疙瘩,怎么就想不通呢?你让大妮儿出面,找她婆家差补一些不就够了。”他口中的“大妮儿”是樊一篓的女儿樊玲珑,一个年轻漂亮、心地善良的姑娘。 樊一篓一听付宗旗提起女儿,心里更是一阵泄气。他知道刘家最近遭遇了不小的劫难,不仅破财,还生死未卜。尤其是刘家的顶梁柱刘汉山,至今下落不明。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怎能好意思开口向刘家求助呢?他嘟囔着:“别提了,刘家现在还不知道咋端灯走夜路哩,怎么可能帮我。” 付宗旗看着樊一篓一副无奈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叹。他知道这个老朋友是个硬骨头,宁愿自己吃苦受累,也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于是,他再次开口,试图为樊一篓指出一条明路:“我给你指条路,你让大妮儿和刘家分手,我再给你找一好人家,保你平安度过这一关。” 樊一篓听了付宗旗的话,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但这也意味着女儿要面临巨大的压力和痛苦。然而,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去做女儿的思想工作了。 回到家里,樊一篓看着女儿樊玲珑,心中一阵酸楚。他知道女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一直以来都是他的骄傲。然而,现在他却要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和压力。他低声说道:“妮儿,你说咋办,你爹快被逼死了。” 樊玲珑看着父亲那憔悴的面容,心中一阵刺痛。她知道父亲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汗水,现在却落得如此境地。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说道:“爹,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樊一篓看着女儿那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欣慰。他知道女儿是个有主意的人,一定会想到一个好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的。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好,妮儿,我相信你一定能想到一个好办法的。” 樊玲珑知道老爹最近接到一单大生意,说是可以赚几十个银元,以后她的嫁妆钱都攒够了,她还为此高兴哩。没想到大爷可怜兮兮的回到家,半死不活的说出这句话。 樊玲珑说:“大爷,咋了,有啥过不去的坎儿?” 樊一篓说:“我还说做了这一单生意,把你的嫁妆给卖出来,风风光光的打发你出门嫁人,没想道老天爷故意为难我,昨天夜里一场大雨,把盐场的成品盐全部化成水了,没钱赚不说,还倒欠一屁股债。人家付家仁义,不比着要账,可是人家提个条件,我们不答应不行。”“啥条件?”樊玲珑知道不好,可是,她却不知道大爷樊一篓中了人家的计谋,只能安慰老爹。 “让你和侯宽相亲订婚,而后成家,付家答应这单生油可以延后一段时间。只要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就可以把他们要的盐熬出来,就不会赔本了。” 樊玲珑,一位温婉贤淑的女子,在这场风波中却显得如此坚韧不拔。她面对的不是简单的家庭琐事,而是一场涉及家族荣誉和婚姻大事的较量。在那个年代,婚姻大事往往被家族利益所左右,而樊玲珑却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不愿被阴谋诡计所左右。 “这事儿是你自己弄乱的,不能和我的终身大事挂钩。”樊玲珑的话语中透露着坚定与决心。她清楚地知道,这场风波的根源并非自己,而是家族中的利益纷争。她不愿自己的婚姻成为这场纷争的牺牲品,更不愿因此而毁掉自己的一生。 樊一篓,作为樊玲珑的父亲,虽然心疼女儿,但却也深陷家族纷争之中。他请来亲戚朋友当说客,试图说服女儿退婚,但樊玲珑却绝不就范。她明白,一旦退婚,不仅会让家族颜面扫地,更会让自己的名誉受损。因此,她宁愿与家族为敌,也不愿放弃自己的婚姻大事。 樊家的鸡犬不宁,天天吵闹,成为了当地的一则笑话。然而,在这场风波中,樊玲珑却显得异常冷静与坚定。她不为所动,不为所惧,坚守着自己的信念与底线。 樊一篓,看着女儿如此坚决,心中也充满了无奈与绝望。他深知自己的手段已经用尽,无法再说服女儿。于是,他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举动——以死相威胁。他对樊玲珑说:“你不同意这门亲事儿,我就死给你看。” 然而,樊玲珑并没有被父亲的威胁所吓倒。她以为父亲只是说说而已,于是怼了回去:“你死了我也不同意。”樊一篓见女儿如此坚决,心中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左右女儿的想法了。 “我死了让你落个不孝的恶名,看谁家还敢娶你。”樊一篓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绝望。樊玲珑却并未因此动摇。她明白,孝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但婚姻大事同样重要。她不愿为了孝顺而放弃自己的婚姻大事,更不愿因此毁掉自己的一生。 在这场风波中,樊玲珑展现出了坚定的信念和决心。她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不为家族利益所左右。她的坚韧与勇气令人敬佩,也为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启示:在婚姻大事上,我们应该坚守自己的底线和信念,不为外界因素所左右。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樊玲珑道:“就是落个不孝的名声,也比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憋屈日子好。”樊一篓眼看吓不住女儿,就想到了死。 那天烈日炎炎的中午,樊家的媳妇和孩子们都去盐场辛勤劳作,留下樊一篓孤零零地留在家里。或许是生活的压力,或许是内心的绝望,樊一篓竟然用一根粗糙的绳子将自己悬挂在屋顶的房梁上,打算结束这痛苦的一生。 命运似乎在关键时刻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樊玲珑,这个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女孩,那天却留在了家里,生着闷气。她感觉自己的眼皮不停地跳动,内心充满了不安。这种莫名的预感让她决定去堂屋看看是否有什么事情发生。 当她推开堂屋的门,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惊呆了。樊一篓就像秋千一样吊在空中,身体不住地颤抖。他的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樊一篓其实并没有真的想死。在绳子紧紧套住他脖子的那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后悔。他想站稳身体,试图解开那致命的绳套,但不幸的是,他脚下的椅子被不小心蹬翻了。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支撑,像一只“吊死鬼”一样悬挂在半空中。 樊玲珑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空气。她的声音惊动了周围的邻居,他们纷纷赶来,看到这一幕都震惊不已。在大家的帮助下,樊一篓终于被解救下来,捡回了一条命。 樊玲珑没有了退路,也不敢再和父母较劲,只得答应同侯宽见面相亲。 第20章 侯宽太小气了 马高腿从大舅付宗旗那里得到樊玲珑同意和侯宽见面的消息,别提多高兴了。他的计谋又成功了,这门亲事成了后,侯宽以后就是自己的马前卒,要他干啥就干啥,不听话就让樊玲珑收拾他。樊玲珑也是自己的囊中物,以后有的是机会征服她,让她伺候自己,像塞西施一样,当个无名无分的小老婆。 马高腿得意洋洋地回到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侯宽。侯宽虽然有些紧张,但也被马高腿的兴奋所感染,心中不禁有些期待。 要相亲去,这天大的好消息让侯宽寝食难安。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美好的事情。侯宽坐在屋里,汗水湿透了他的衬衫。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因为明天他将与樊玲珑见面。樊玲珑的出现,仿佛一道曙光照亮了他灰暗的世界。她不仅美丽动人,更有着出类拔萃的温柔贤淑和独特的魅力,让人无法抗拒。这个名字在他心中早已成为了一个传奇,一个他渴望得到、渴望接触的存在。 当侯宽得知樊玲珑同意与他见面时,激动得一夜未眠。他想象着与她见面的场景,想象着她那迷人的微笑和温暖的话语。然而,随着夜幕的降临,他的兴奋逐渐转化为了焦虑。他担心自己的表现如何,担心是否能够赢得樊玲珑的青睐。这种焦虑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黯淡,仿佛猪肝一般。 婚姻大事往往都讲究一个“吉日良辰”。六月初八,这一天在中国农历中被视为一个特别的日子,它寓意着吉祥、和谐与繁荣。在这样的日子里,人们相信婚姻会更加美满,家庭会更加幸福。 侯黄氏早早地起床,找到村里的算命先生孙格拉,希望他能为自己的儿子侯宽算出一个上门提亲的吉日。孙格拉先生是村里知名的算命先生,他的卦象总是被人们深信不疑。经过一番推算,孙格拉先生告诉侯黄氏,六月初八正是提亲的好日子。 侯黄氏听后大喜,立刻开始准备提亲的事宜。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相亲,更是两个家庭之间的联姻,是两家人的大事。于是,她精心挑选了礼物,准备了红包,还特意为侯宽准备了礼物。 男孩子相亲,自己有钱可以穿新衣,没有钱找朋友邻居借一套。不过,侯宽是个难题,他这个个头太低,村里和他同龄的伙伴的衣服他穿不了,再说人品太次,也没有人愿意借给他衣服。侯宽只能有啥穿啥去相亲,为自己受辱埋下伏笔。 侯宽连件新衣服都没有,身上还是蓝布大褂,穿了七八年了,颜色成了老鼠灰。边角都褪出颜色,胳膊肘处成了网状,长了丝毛。侯宽个子粗胖低矮,鞋子和衣服不合适,鞋子有点大,衣服有点瘦,侯宽穿上就有点别扭。他还想多问几个人,马高腿在后面不断催促,说是不能错过良辰吉日幸运点。侯宽说这身衣服穿着不舒服,恐怕丢人现眼。马高腿说:“这事儿我舅和樊家都说好了,板上钉钉的事儿,你就是光屁股去也能成媒。” 侯宽吃了定心丸,走路也就有劲儿,跟在马高腿后面,一蹦一跳的,孩子过年捡鞭炮一样兴奋。侯宽想跳起来跑,上身太重,俩腿长短不一,走起路来就和唐老鸭一样摇摆。 乡村里藏不住事儿,谁家有婚丧嫁娶相亲的事儿,邻居们很快都知道了,家里地里没啥事儿,也就不去了,坐等看笑话。谁家姑娘找对象,全村人都是亲戚,都有投反对票的权利。有时候,父母姑娘同意,一个邻居挑出点毛病,哪怕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说出来,也可能把这门亲事儿给搅黄了。 侯宽去前红楼村相亲,心里直犯嘀咕。马高腿说的挺漂亮,几次拍胸脯打包票一定能成。侯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优点短处,心里没谱。走进前红楼的街上,他几乎是藏在马高腿身后,低着头,一副委屈的要死的模样。邻居们听说樊玲珑相亲,都想看看这个小伙子如何。刘汉山的事儿大家都听说了,也就想看看这个人是什么样子,居然敢明目张胆撬墙角,接下茬。这种事儿一般是君子不愿做,小人敢伸手,大家都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货色。 相亲是喜事儿,小伙子进村有规矩。见男人让烟,躬身礼让,点火寒暄。见女人和孩子要撒把糖,堵住大家的嘴,说好话不说坏话。侯宽一进村,就有嫂子婶子大娘和小孩儿围着侯宽要糖吃。侯家家里生活紧张,为人处世不大方,平日里和邻居连点油盐都不外借,如今要大把撒喜糖,就有点割肉放血一样心疼手哆嗦。可这事儿是相亲的经常必有的礼节,得罪这些邻居,想不成有人媒有人背后数落你,说是活该。要是成了媒结婚几十年碰到这些邻居也有人嘲笑你,成为村里人一辈子的笑料,抹不去的污点。 侯宽撒糖不多,好几个人抢不到,马上就有厉害娘们儿在后面骂:“这个矬子,黑的煤球一样,樊玲珑能看上他,除非眼瞎了。” “这么小气,嫁给他比喝毒药死的都快。” 小孩儿很聪明,连蹦带跳顺嘴就溜出顺口溜:“黑胖子,个不高。小气鬼,尿很骚。相亲不撒糖,见人烟不掏,纯粹是个大草包。” 侯宽脸知道自己把事儿办砸了,心里更害怕了,脸也更黑了。他从口袋里哆哆嗦嗦又掏出一把糖,大约有七八块,怕撒多了撑不住场面,又拿掉两块塞进衣兜里,剩下的撒上街边的人,趁人抢糖块的时机赶紧走开。 侯宽低着头走路,两边说什么装作听不见。马高腿在一边笑话他:“侯宽,你小子真抠,蚂蚁尿泡湿不深。该你长脸的时候你缩回去了,不该你露头的时候,你一会儿一冒泡。”马高腿水平高,骂人不带脏字。他这话这等于骂侯宽不是人。 侯宽叹气:“哎,腿哥,别说了。不是手头不宽裕吗,谁有头发肯装秃子。” 马高腿说:“说你狗肉上不了席面,你一肚子委屈不服气。这种事儿这种场合,平日家里要饭,今天也得出手阔绰,让别人以为你是户家。” 侯宽嘴唇来回摩梭不知道说什么,哎了一声,低头走开。 侯宽来到樊家门口,更是遭受到奇耻大辱。樊玲珑的妹妹招弟和弟弟铜锣,一人拿一根棍子站在门口,任凭别人说破嘴,就是不让侯宽等人进门。这好像是樊玲珑的主意,樊家父母也不拒绝。侯宽看到这个场景,进退两难。 樊家大门关闭,侯宽满脸焦急地等待着。他进不了门,尴尬的站在门前转悠,那南瓜脸更圆了。不一会儿,樊一篓走了过来,他的态度颇为冷淡,似乎预示着接下来的对话不会太过愉快。 樊一篓走到侯宽面前,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家大女儿让我捎句话给恁,她看不上侯家相公。”这句话如同冷水浇头,让侯宽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马高腿并未放弃,试图争取一次机会,说道:“既然来了,也得让我进门,和樊玲珑说句话。” 侯宽不管那么多,直接挑明:“来了就是订婚的,同意不同意就这样,要不,这钱不是白花了?” 樊一篓的态度依然坚决,他毫不留情地反驳道:“侯家相公,你把话说明白,你钱花哪儿去了,我们樊家可没有要你一分。”侯宽急了,他指着旁边的付宗旗说:“他不是把钱送到咱家了。” 樊一篓闻言,皱起了眉头:“宗旗大哥是给我二十个银元,那是他买盐的定金,和相亲两码事儿。”侯宽不甘心,继续争辩道:“我把钱给大舅了,他把钱给恁了,那就是我的钱。” 这场争论在樊家的门前愈演愈烈,引得周围的邻居纷纷围观。然而,无论侯宽如何辩解,樊一篓都坚守着立场,毫不退让。最后,侯宽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今天自己是无法再见到樊玲珑了。他转身离去,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樊一篓很生气,愤怒的看着付宗旗。他知道,自己被人暗算了,中了别人的计谋。 付宗旗没想到侯宽这么不会做事儿,非要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弄的几个人下不了台。他无话可说,脸皮发烧,躲在一边抽烟闷坐。 街坊邻居在一边可逮住机会,各种不好听的话就扔过来。“这人真是脸皮厚,人家女方不同意这门亲事儿,非要使出阴招逼着,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 “看这人就不像好人,怪不得樊家姑娘不让进门。” “但凡要点脸,就该打道回府,早点滚蛋,不在这里丢人现眼。” 付宗旗不便说话,更不不敢用强逼婚。侯宽从衣兜里掏出一颗糖塞在嘴里,不清不混的说:“不是说好了,不会就这样打发我回家。” 马高腿有点挂不住面子,如今只能劝侯宽,怕他在这里撒泼找茬。“昨天是说好了, 今天却变卦了。哎,说媒的事儿就是这样,兴人家女方愿意,也兴女方不愿意。” 侯宽说,樊玲珑不愿意,我啥话没有,你不能把钱花了啥都不说,今天就把我的钱退回来。 马高腿和侯宽要钱,一直说是给樊家买礼物了,不说自己半路贪污截胡。现在侯宽说要退钱,马高腿慌了神,急忙拉着侯宽往外走,边走边说:“这事儿回去商量,给人家喘气的时间。” “她们不给我面子,我干嘛给她面子。”侯宽马上来劲儿,想找茬儿闹事儿。 付宗旗立即变脸,对侯宽说:“你这个小气鬼,抠脚汉,心眼儿还不少。明天我把钱送过去,你先回家。” 第21章 蹊跷案中案 刘汉山踏出县衙大堂的那一刻,阳光正好斜照在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斑驳的影子。他不经意地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下四周,却在那一刹那,与媛媛那炙热的目光不期而遇。两人的视线如同闪电划破长空,瞬间碰撞出火花,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片刻。 刘汉山心中猛地一颤,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他忍不住多看了媛媛几眼,心中暗自赞叹:“这个娘们儿长得真带劲儿,那双眼睛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而且看她的眼神,心眼也不坏。” 他回想起自己在牢狱中的日子,那段孤独的时光让他几乎快要忘记了外面的世界。而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子如同一缕春风,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生机。 刘汉山不禁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找机会去逗逗她,和她聊聊天。他想象着与她相处的美好画面,心中充满了期待和憧憬。 他也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处境。他是一位正在服刑的囚犯,与这个美丽的女子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他只能将这份美好的感觉埋藏在心底,化作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和期待。 刘汉山重新收回目光,挺直了腰板,继续迈向未知的前方。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他需要用自己的努力和汗水去赢得真正的自由和尊严。而媛媛那双炙热的目光,将永远成为他心中最美好的回忆。 刘汉山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回到县大狱,震惊了同狱的三个牢友。他们想着,刘汉山过大堂一定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横飞,准备好好安慰他一番。没想到,刘汉山几乎是蹦着跳着回来了,回姥娘舅家的外甥一样一脸兴奋,全身喜悦,就差哼个小调跳着舞了。 三位牢友都是死刑犯,签字画押认罪,县官判定死罪,只等秋后问斩。三个牢犯身上都有伤,都是过堂留下的痕迹。年龄最大的叫赵有朋,三十多岁,身材螳螂一样精瘦有力。他是杀人犯,斩杀的是情敌,也就是他老婆的奸夫。 赵有朋是个木工,手艺还不错。七八岁就与自己的妻子葛如荣订婚,十七岁结婚成家,日子倒是过得滋润。虽说不是大富大贵,赵有朋手艺傍身,流水不断,算是小康之家。 赵有朋为了养家糊口,常年外出做工,多者三月俩月,少者十天半月。吃住在事主家,很少回来,妻子在家守着,前几年倒是相安无事。 乡村青年男女结婚成家,首要大事就是生儿育女。最好就是一进门就有喜,十个月后添丁进口,这种媳妇旺夫旺家有面子,公婆都会高看一眼。 而葛如荣与赵有朋结婚五六年,肚子里一点动静没有,这可急坏赵家老少,尤其是赵有朋的爹娘。为了抱上孙子,没少给儿子媳妇寻找名医偏方,药丸药汤每天比吃饭还多,却始终不见开花结果。如荣也心里着急上火,白天烧香拜佛,吃药看病,晚上为怀上孩子也想了不少办法,无奈就是遇不上送子娘娘。 赵有朋的母亲,葛如荣的婆婆赵李氏眼看赵家要无子嗣断后路,便听从别人的计策,给葛如荣挖坑设计,要她借种生子。村里人为了传宗接代,借种这事儿也时有发生,不过事关家庭颜面,只是从未被人拿出台面来说过。 赵有朋母亲一开始不同意,可随着自己年龄越来越大,她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借种的事儿要慎重,最好是生人,拿钱办事儿,人一走了之,没有后患。 赵母认识的外人不多,挑选了好几个人,最后选定了镇上的一个货郎叫王贰佰。人不是生人,他与其赵有朋是熟识的朋友,身材容貌俱佳,还是单身,家里也没啥人,出事了也能保密。赵母找到了王贰佰,跟其说明了情况。 王贰佰认识葛如荣,爱慕她的容貌,既能与心爱的女人同眠生子,又能挣到一笔大洋,打着灯笼天下难找的好事儿,他十分痛快便答应了。这事儿只有赵有朋的母亲和王贰佰知道,葛如荣夫妻二人并不知道。乡村嫁闺女娶儿媳妇基本都在春节前后,做家具入冬就开始了。过完中秋,木匠活进入旺季,赵有朋接到几个全套家具的大伙儿,八月十六从岳父母家走亲戚回来就去了十几里外的贺村。当晚,赵母通知王贰佰,带着烧鸡白酒来找赵有朋喝酒。非常通情达理让儿媳陪着喝酒,点燃迷香。 葛如荣不知是是计,半推半就喝酒吃肉。看葛如荣醉酒,便锁上大门回房睡觉。赵母本以为一切顺利,谁曾想到了后半夜,儿子赵有朋忽然赶回来了,这才发现了王贰佰和如荣裸体睡在一起。他一怒之下,便挥刀杀死了王贰佰,而后提着王贰佰的脑袋,去县衙投案自首。 他告死者与妻子幽会被当场抓住,一怒之下,将其斩杀,特来投案。张德祥的前任县令杨大龙收到消息后,立马赶到了县衙。按照大清律,妻子婚内出轨被丈夫抓住,丈夫杀死奸夫,是不被构成杀人罪的。另外,其妻子还会被杖刑八十,以示惩戒。因此,葛如荣也被抓到了县衙。杨大龙看到赵有朋的的妻子是葛如荣,属实吃了一惊。 人都说鸡窝里飞出金凤凰,这小木匠赵有朋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除了长得高大壮硕一些之外,没啥特点,倒是其媳妇,娇柔动人,亭亭玉立。如荣一进县衙便扑倒在地,高呼冤枉,声称自己跟死者并无奸情,而是被迷晕后被他侮辱。杨大龙怎会相信这番说辞,当即就要给她上夹棍,千钧一发之际,如荣的婆婆,也就是赵有朋的母亲赶到了县衙,而她此番前来,并非指责儿媳,而是来给如荣求情的。 赵母声称,死者与儿媳没有什么奸情,而是自己一时糊涂,想借种生子。案件已经明了,可不知为何,杨大龙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也就没急着宣判,而是暂时扣押了赵母。在整理案宗的时,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个细节。那便是本该在事主家做家具的赵有朋,为何忽然回家,不止如此,他所使用的凶器也并非家中的菜刀,而是从朋友家里拿走的,如是来说,他应该已经知晓妻子与人幽会了,可是谁告诉他的? 在县城一个谜团悄然而至。为了揭开这个谜团,杨大龙决定采取一些非同寻常的措施。他偷偷地将赵有朋带回了县衙,对他施加了一顿棍棒大刑。这种手段虽然残酷,但在那个时代,为了维护社会秩序和正义,有时候必要的手段是不可或缺的。 在棍棒之下,赵有朋终于屈服了。他承认,在饮酒期间,他确实发现自己的外衣口袋里放着一张纸。这张纸上写着一句话:“令妻与人家中私会,速回!”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让赵有朋震惊不已。他没有多想,立刻拿起事主家里的菜刀,急匆匆地赶回家中。 杨大龙听后,心中暗自窃喜。他接过那张纸,仔细端详着上面的字迹。他注意到,其中的“速”字少了一个点。这让他不禁陷入沉思,不知道这是写字的人过于仓促,还是习惯性的笔误。不过,这张纸的出现,无疑为这起案件提供了一个重要的突破口。 为了深入了解这起案件,杨大龙开始调查赵有朋的妻子。他发现,赵妻与邻居家的男子有着不正当的关系。而这个男子,正是事主家的主人。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事实:赵妻与邻居男子在家中私会,而赵有朋却因为这张神秘的纸条而匆匆赶回家中。 随着调查的深入,杨大龙逐渐揭开了这个谜团。原来,这一切都是邻居男子为了陷害赵有朋而精心策划的阴谋。他利用赵有朋的猜疑心理,故意制造了这张神秘的纸条,试图让赵有朋误以为自己的妻子与别人有染。而赵有朋在愤怒之下,果然中计,匆匆赶回家中,最终成为了这个阴谋的牺牲品。 这个案件让杨大龙深感震撼。他意识到,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小县城里,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和阴谋。而这些阴谋,往往都源于人性的贪婪、嫉妒和仇恨。为了维护社会的和谐与稳定,他必须更加努力地揭露这些阴谋,还人们一个公正和公平的生活环境。 杨大龙立刻派人前去调查,一是收集赵有朋周围人的字迹,二是调查死者王贰佰的情况。日子一天天过去,案件却始终没啥进展,这让杨大龙很是心急,毕竟赵母还暂时扣留在县衙。功夫不负有心人,杨大龙通过比对字迹,还真发现了一个端倪,那便是赵有朋的妻子如荣在写速字的时候,也少一个点。 根据赵有朋的解释,葛如荣的爷爷名字当中有个速字,因此在写的时候,葛如荣都会有所避讳,少写一个点。杨大龙听后恍然大悟,立马派人将如荣抓回了县衙。如荣一脸发懵,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柳扬案木一拍,怒喝道:“大胆民妇,你勾结高远,算计家人,你可知罪!” 葛如荣,一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名字,背后却隐藏着一段令人震惊的故事。当杨大龙的指控如惊雷般炸响时,葛如荣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先是呆若木鸡,仿佛被雷击中般一动不动,紧接着,他连连磕头,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冤枉啊!冤枉!” 杨大龙并未因此而手软,他深知葛如荣的狡猾与奸诈。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命令手下给葛如荣上了夹棍。这是一种残酷的刑罚,足以让人痛不欲生。葛如荣在剧痛之下,终于无法再忍受,只好招认了自己的罪行。 原来,葛如荣与王贰佰早已暗中勾结,他们之间的勾结之深,甚至超过了赵有朋和葛如荣的母亲所能想象的范畴。葛如荣原本以为,有了王贰佰的帮助,他就可以摆脱现有的困境,远走高飞,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王贰佰只是把他当作一个玩物,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王贰佰从未真心打算与葛如荣在一起,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和玩乐。 这样的背叛和欺骗,让葛如荣感到愤怒和绝望。他的心中充满了对王贰佰的怨恨和不满,但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自己的罪孽和惩罚,希望有一天能够洗清自己的冤屈,重新获得自由和尊严。 在这节骨眼上,她听王贰佰说了其婆婆杨母借种的事。葛如荣思来想去,决定趁此机会,除掉王贰佰,将自己与其私会这个秘密彻底掩埋。那纸条,正是如荣悄悄放进赵有朋衣口袋里的,而王贰佰来后,她便将其迷晕,这才给了赵有朋机会,将其一击必杀。 赵有朋本来无罪,可是他母亲被关在监狱,妻子也因罪投入大狱,更让他难过的是妻子如荣与朋友私通,不守妇道。让何家遭此劫难。赵有朋一气之下,又将妻子杀人灭尸,被县衙抓捕归案,只待上报的文书批下来,就能行刑。 第22章 琐事出命案 第二个狱友是个小伙子,名叫张明通。 张明通年龄不大,只有17岁,已经在十里八乡留下了一种既神秘又可怕的名声。他的外表并不狰狞吓人,相反,他长得白白净净,像一个未长大的孩子,脸上总是带着一种沉静的表情。他的声音也不高亢,甚至可以说是柔和的,但正是这种柔和之中隐藏着的冷酷和无情,让人们对他充满了畏惧。 他杀人的纠纷源于一次和邻居的争吵,而且原因更是芝麻小事儿。那一天,张明通家的母猪闯入了邻居家的红薯地,啃食了他家的红薯。本来这只是一件邻居之间的小事儿,如果心平气和,只是说笑之间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但是,两家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互不相让,矛盾因此而起,互相之间的不满和怨念在心中慢慢积累。邻居家两口子年轻力壮,得理不让人,逮住了这个机会,一点情面不给。先是狠狠地打了一顿张明通家的母猪,使其流产。然后,站在大街上,大声辱骂,声音充满了挑衅和侮辱。张明通的母亲是一个性格刚烈的女人,看到邻居这样对待自己的母猪,她愤怒地冲上大街,和邻居扭打在一起。对方两口子年轻力壮,张明通母亲吃亏不小,打得头破血流。后来住院半个多月,花费一大笔医疗费。对方不但不赔情道歉,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发誓要将张明通一家斩尽杀绝。 张明通的父亲在县城当教师,张明通在父亲的学校读书认字,家里只有母亲和七八岁的两个小弟。母亲吃了亏,破了财,就让人叫男人回来。父亲有事儿没有接到消息,带话人直接和张明通说了前因后果。 这场冲突对张明通产生了深远影响。他看到了母亲的愤怒和无奈,也看到了邻居的嚣张和残忍。他心中开始滋生出一种强烈的恨意,他恨那些欺负他们的人,恨那些对他们不公的人。这种恨意在他的心中慢慢积累,最终转化为行动。 他开始到少林寺武术班学习武艺,悄悄地磨练自己的技能。回到村里,他开始找茬生事儿,和人打架斗殴,惹的四邻不安。他不再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少年,而是要变成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张明通在乡村中声名狼藉,但他的内心却充满了痛苦和挣扎。他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但他却无法停下来。他的心中充满了恨意和愤怒,这些情绪驱使他不断前行,直到他最终走向了毁灭。 在大年三十的夜晚,万家灯火,张灯结彩,准备过年。张明通在鞭炮声中,找出自家剔肉刀,将邻居夫妻两个一人十八刀,当场死亡。 张明通在夜幕的掩护下匆匆逃离了现场,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仅仅半年之后,他就被警方成功抓获并带回了案发现场。 这起案件一直困扰着杨大龙,他深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要想对付两个身强力壮的成年人,并且连捅十八刀,刀刀致命,而自己仅仅受了些轻伤,这其中的蹊跷之处实在太多。他怀疑张明通并非孤身作案,而是有帮手协助。然而,几次严刑拷打之下,张明通始终咬紧牙关,没有透露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为了揭开这起案件的真相,杨大龙和他的团队进行了大量的调查取证工作。他们分析了现场留下的痕迹,研究了张明通的行踪和背景,还深入调查了他的社交关系。经过一系列的努力,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些重要的线索。 张明通确实不是单独作案,他的背后有几个兄弟帮忙。这几个兄弟之间互相协作,分工明确,有着严密的组织结构和行动计划。他们事先进行了周密的策划和准备,利用张明通的年轻力壮和冲动性格,让他成为了这次犯罪的主要执行者。 这让杨大龙和他的团队深感震惊。他们意识到,这起案件不仅仅是一起简单的杀人案,而是一起涉及多个犯罪团伙的复杂案件。为了彻底摧毁这个犯罪网络,他们决定加大调查力度,深挖细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嫌疑人。 经过长时间的艰苦努力,杨大龙和他的团队终于将这个犯罪团伙一网打尽。他们不仅将张明通绳之以法,还将其他团伙成员也一一抓捕归案。这起案件的成功破获,不仅为受害者讨回了公道,也为社会的安宁稳定作出了积极的贡献。 张明通被砍头是早晚的事儿,他在耗时间。 另一个要犯是药贩子田家宝,四十多岁的他,眼睛不大,但目光犀利,犹如两颗闪烁的星星,透露出他对周围一切的怀疑和警惕。他的生活似乎与江湖紧密相连,身上的每一处都透露出跑江湖的气息。 田家宝以售卖老鼠药为生。他的老鼠药颇为神奇,能引诱老鼠自动过来觅食,吃了之后七步之内必定身亡。他的老鼠药很受当地村民欢迎,因为一包药就能解决农户家中鼠患的问题,生意颇为兴隆。去年深秋。那天,田家宝带着满怀的希望和满腔的热情,踏上了通往三义寨村的土路,期望在这片偏远的乡村土地上,能够再次大赚一笔。 三义寨村,一个古朴村落,虽然交通不便,但村民们勤劳朴实,生活简朴而宁静。田家宝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他四处游走,向村民们宣扬自己的老鼠药如何神奇有效,能解决困扰他们已久的老鼠问题。村民们起初半信半疑,但看到他那自信满满的神态,又加上田家宝言之凿凿的保证,当场试验药效,引来大小老鼠竞相吃食,而后又马上死亡,不少人开始动心。 老鼠药的销售异常顺利,田家宝乐开了花。他反复交代村民,下了老鼠药就要盯着,尤其是死老鼠,要如数收回深埋,不能让动物吃了。村民们都习惯了,知道老鼠药毒性大,格外小心。但是,总有一些粗心人忘性大,容易出纰漏。就在田家宝满载而归,满心欢喜地离开三义寨村后不久,这个宁静的村落却接连发生了一起令人匪夷所思的中毒死亡事件。几位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在短短几天内相继离世,死状诡异,让人不寒而栗。村民们议论纷纷,恐慌情绪迅速蔓延。 有人报官,一致认为这些男人的死因与田家宝售卖的老鼠药有关。因为村里人最近一段时间谁家也没有买过毒药,只有几家人买了田家宝的老鼠药,他们购买并使用了田家宝的老鼠药后不久突然离世。这个传言像野火一样迅速在村子里传播开来,村民们对田家宝的不满和愤怒也日益升温。他们开始怀疑,这个来自外乡的商贩,究竟带来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随着事件的发酵,县衙介入成为了必然。经过一系列的调查和取证,真相终于浮出水面。这些男人尸检结果说明,他们的死与田家宝的老鼠药毒性一致。这种剧毒成分对人类同样具有致命的毒性,而那些不幸离世的男人,正是因为过量摄入这种毒素,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田家宝决定找出真相。他回想起自己购买老鼠药的经过,仔细回想每一个细节。同时,他也积极与村民们沟通,试图解释自己的清白。他坚信,只有通过事实才能击破谣言。 历经半年的缜密调查,杨大龙这位来自县城的侦探,终于揭开了这起离奇事件的真相,为村民们带来了迟来的安慰。 原来,村里的老李购买了田家宝的一包老鼠药,准备在晚上撒在老鼠出没的地方。他疏忽大意地将药放在了厨房的一角,没有妥善保管。老李家的几只鸡好奇心旺盛,误将老鼠药当成了食物,啄食了起来。这些鸡很快便出现了中毒症状,无精打采,毛色黯淡。老李发现后心急如焚,赶紧请来兽医进行救治,但已经为时已晚。不久之后,这些可怜的鸡便一一倒在了鸡舍里,再也没能站起来。 悲剧并没有就此结束。老李家的狗儿在觅食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些死去的老鼠。饥饿驱使下,它吃掉了这些被老鼠药毒死的老鼠。药性在狗儿的体内再次发作,比鸡更为严重。狗儿痛苦地翻滚着,四肢抽搐,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老李和家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老李是一个勤劳而节俭的农夫,他发现自己的鸡和狗都意外死亡,心中不免有些惋惜。他思索着,这些动物虽然死了,但它们的肉还是可以利用的,不能就这样浪费掉。 他深知在农村,食物是宝贵的,不能轻易浪费。于是,他决定将死去的鸡和狗处理干净,炖成一锅美味的肉汤。他小心翼翼地褪去了鸡毛和狗皮,将肉清洗得干干净净,然后放入大锅中,用小火慢慢炖煮。 老李的邻居们闻到了诱人的香气,纷纷前来询问。老李大方地邀请他们一起品尝这锅肉汤。邻居们欣然接受了邀请,围坐在老李家的院子里,期待着品尝这锅美味的佳肴。 事情并没有按照老李的预期发展。当邻居们品尝了肉汤后,不久便纷纷出现了不适的症状。有的呕吐不止,有的腹痛难忍,甚至有的昏迷不醒。老李看到这一幕,心中惊愕不已,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好心竟然带来了这样的后果。 杨大龙的调查从村民们的口述开始,他逐一梳理线索,分析可能的原因。在排除了其他可能性后,他终于确定了老鼠药是事件的罪魁祸首。他向村民们详细解释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并提醒大家在使用有毒物品时一定要妥善保管,避免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 田家宝罪责难逃,被县官抓住投进大牢,等待秋后问斩。 第23章 变革的时代 刘汉山精神抖擞地回到牢房,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仿佛刚参加完一场欢乐的聚会。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向自己的床位,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在他眼里,牢房的每个角落都散发着生活的活力。他望着墙上的一幅画,画中美丽的山水让他想起了远方的家乡。他畅想着,有朝一日能走出这座牢房,回到那个阳光明媚、温暖如春的地方。刘汉山坐下来,开始梳理自己的思绪。他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曾经的辉煌与失败在脑海中不断闪现。他深知,自己的命运已无法改变,但对未来仍充满期待。 他望着窗外的阳光,想起了父亲说过的话。父亲曾讲,阳光可以驱散黑暗,只要心向光明,就能战胜一切困难。刘汉山闭上眼,感受着阳光照在脸上的温暖,坚信自己定能摆脱黑暗,迎接属于他的光明。牢房里的其他人看着刘汉山,都被他的乐观和坚定感染了。他们聊起了刘汉山的故事,说起他是如何坚强地应对生活的困境。大家纷纷表示,刘汉山是他们的榜样,他们也要像他一样,勇敢地迎接生活的挑战。 赵有朋看着刘汉山,眼中充满了羡慕、嫉妒和恨意。他难以置信地问道:“老弟,你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逃过严刑逼供?难道他们对你网开一面?”刘汉山满脸洋溢着自豪和喜悦,他挥舞着双臂,向周围的牢友高声宣布:“朋友们,现在时代不同了,革命之风已经吹遍大地。新县长上台,他主张文明执法,不再使用严刑逼供,也不会随意打人。” 刘汉山的这番话让赵有朋感到震惊,他不禁怀疑自己的人生观。回想过去,他们曾一起在这黑暗的牢房中受尽折磨,忍受着无尽的痛苦。而如今,社会变革,新县长带来的新风尚让牢房里的气氛都变得和谐起来。赵有朋无法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 赵有朋不甘心地问:“老弟,你说得这么好听,难道新县长真的能改变这一切?”刘汉山笑着回答:“当然,新县长可是一位有信仰、有担当的好官。他主张法治,强调人权,让我们这些曾经的受害者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听到这里,赵有朋的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自己曾经的遭遇,心中充满了痛苦。然而,他也渴望解脱,渴望重见天日。此刻,他不仅对新县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对自己的人生重新燃起了希望。 刘汉山继续说:“朋友们,让我们一起相信正义,相信新县长的领导。只要我们积极配合,重新做人,总有一天,我们也会迎来属于自己的新生。”他的话语如同春风,吹散了老友们心头的阴霾,带来了无尽的希望。 在这个变革的时代,刘汉山和赵有朋等人终于看到了人生的转机。 这番话语立即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人群中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张明通,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不禁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道:“刘大哥,你啜人,哪有县衙过堂不挨打的,天底下找不到。” 刘汉山见状,微笑着掀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麦肤色的肌肉。他指着自己光滑的皮肤,坚定地说:“你们看看,连个蚊子叮的红疙瘩都没有,我还能骗你们?” 人们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地打量着刘汉山的身体,只见他的肌肤光滑细腻,确实没有一丝伤痕。这时,有人不禁感叹:“哎呀,这新县长真是个好官,竟然真的不动刑不打人。” 刘汉山得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现在的县衙,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阴森恐怖的地方,而是一个为民服务、公正无私的地方。” 听到这里,张明通也忍不住点了点头,感慨道:“看来这次革命真的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我们当兵的时候,经常要挨鞭子、受酷刑,哪里像现在这样宽松自在。” 三个人围着刘汉山看了半天,确实没有找到伤口,也没有找到红肿淤青,都露出嫉妒的眼光。 赵有朋到底年龄大些,心里突然明白了:“汉山弟,你家到底给县官送了多少礼物,至少得三根金条或者一千个大洋才能保你不挨家伙什。” 刘汉山看赵有朋一眼,讥笑道:“我们家连房子都卖了,也不值三根金条一千个大洋。新县长昨天刚到任,凳子还没有坐热,那回认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再说,我们家就没有给人送礼这个习惯,不要瞎猜了。” 一提到新县长刚到任,几个人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他们心中充满期待,因为他们的案件最终判决尚未揭晓,生死未卜。他们抱着最后一丝生存的希望,认为新县长或许会施展菩萨心肠,将他们无罪释放,让他们重获新生。 在这些人眼中,刘汉山仿佛成了他们困境中的一道曙光。他们敏锐地捕捉到,刘汉山在风波中屹立不倒,定有其背后的力量在支撑。这位神秘的人物有着坚实的后台,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为其遮风挡雨,才能在险象环生中独善其身。 于是,三个牢犯心中的希望之火被重新点燃,他们不约而同地决定寻求刘汉山的帮助。他们怀揣着最后一丝侥幸,渴望刘汉山能为他们发声,让命运的奇迹降临在自己身上。他们将全部的生存希望都寄托在了刘汉山身上,仿佛他是他们困境中的救世主。 “汉山哥,你救救我。”张明通噗通一声跪倒在刘汉山面前,双手作揖。他才17岁,以前杀人的时候脑子一热就动手了,如今想起来很后悔。他好想活命,想娶妻生子过生活,可是,这一切似乎与他没有关系了。刘汉山的到来,似乎给他一抹亮色,他感到自己有救了。 刘汉山嘴里说:“起来,老弟。你这是弄啥哩,嫌我活的命长不是。” 赵有朋也跪下了:“汉山弟,一定要救救我们几个人。只要你把我们救出来,一辈子当牛当马都愿意。” 田家宝一边磕头一边嘴里嘟囔:“我们没有坏良心,我们遇到菩萨来救我们来了。” 刘汉山看着这三个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他们的命运并非他一人之力可以扭转,但他也明白,他此刻在他们眼中是唯一的希望。他不能辜负这份信任,至少,他要为他们尽一份力。 他扶起三人,沉声说:“各位兄弟,我刘汉山虽然不才,但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你们的遭遇,我深感同情。但新县长刚刚上任,很多事情还在摸索之中,我们也不能过于乐观。” 张明通急切地问:“那汉山哥,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等死吗?” 刘汉山沉思片刻,说:“我觉得,我们应该主动出击,向新县长陈述我们的案情,让他了解我们的冤屈。或许,他真的会给我们一个公正的判决。” 赵有朋有些担心:“但是,我们这样的案子,能有什么冤屈可言?毕竟,我们都是犯了罪的。” 刘汉山摇摇头:“你们错了。法律是公正的,但人心也是肉长的。新县长既然主张文明执法,就不会轻易下判。我们只要如实陈述,让他知道我们的真实情况,他或许会给我们一个机会。” 田家宝眼睛一亮:“真的吗?汉山哥,你真的认为我们有希望吗?” 刘汉山坚定地点点头:“是的,我有这个信心。但前提是,我们必须团结一心,共同面对这个困境。” 四个难兄难弟在牢房中紧紧握住了彼此的手,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坚定和勇气。他们知道,他们的命运将从此刻开始改变,他们将一起迎接未来的挑战和机遇。 刘汉山,一个初出茅庐的热血青年,踌躇满志地踏入这个纷繁复杂的社会。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在他眼里,这个世界似乎保持着表面的和谐与美好,而他自己也尚未深入到其中的复杂与黑暗。 刘汉山的纯真与无知,在这个充满权谋与利益交织的世界里,让他显得与众不同。他像是一股清流,在这个混乱不堪的社会中,固执地保持着自己的初心和善良。然而,正是这种纯真与无知,却在这个险象环生的世界里,引发了一场意想不到的波澜。 在这个充满诱惑和压力的社会里,刘汉山始终坚信,只要有爱,就有可能改变这个世界。他的一片真心却并未得到所有人的理解和认同,反而让他在这个世界中显得愈发孤独。 刘汉山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中不断摸索前行,他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看到了种种黑暗与光明。他在尝试中成长,也在挫折中坚定。他逐渐明白,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而是一场充满灰色地带的较量。在这场较量中,他不仅要坚守自己的底线,还要学会保护自己,以免被他人的阴谋所害。 在这场波澜中,刘汉山历经磨难,却始终未改变初心。他凭借着自己的纯真与无知,勇敢地面对了这个世界的复杂与险恶。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一个道理:即使在这个充满阴谋与利益的社会,纯真与善良依然具有改变一切的力量。 刘汉山在这场波澜中成长为一个更加成熟、也更加坚定的青年。他带着一颗依然纯真的心,继续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中寻找属于自己的道路。而他所引发的那场波澜,也成为了他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助力他在未来的日子里,勇往直前,无畏挑战。 刘汉山被他们几个人捧着,没有办法,最后答应三个人,有机会他和县长说说。 第24章 人生没有死胡同 监狱的伙食突然变得丰盛起来,这让刘汉山感到十分意外。平时的监狱生活单调乏味,食物也单调粗糙,而如今,餐桌上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有鲜美的鱼、香喷喷的肉,还有白面馒头和大米饭,甚至还有酒菜。这一切,让刘汉山不禁产生了好奇心。 刘汉山开始猜测,这种突如其来的改变是否是因为新县长的大驾光临。他觉得,或许是因为县长的到来,监狱才特意提高了伙食标准。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似乎与他们的待遇并无直接关系,毕竟县长也不会特意关心监狱的伙食。当他向狱卒询问时,却得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有一位贵妇人前来探监。 贵妇人?刘汉山心中泛起一丝疑惑。他们这些牢犯,哪里来的这般人物会前来探望?他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显赫的身份的女人,为何会来到这个偏僻的监狱。他心中充满好奇,决定前去一探究竟,看看这位贵妇人究竟有何目的。 在狱卒的带领下,刘汉山来到了贵夫人所在的地方。透过狱窗,远远看到贵妇人坐在椅子上,神色忧伤,身旁还有一名年轻的女子在安慰她。刘汉山心中不禁越发好奇,这位贵妇人究竟是谁?她为何会来到这里?这一切的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秘密? 随着探监时间的推移,刘汉山发现,这位贵妇人与监狱长展开了激烈的对话,似乎在为某个人求情。这让刘汉山更加困惑,究竟是谁能让这位贵妇人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前来探望,甚至还为对方求情? 在贵妇人离开之后,刘汉山迫不及待地询问狱卒,想要了解这位贵妇人的身份以及她所求情的人。狱卒告诉他,这位贵妇人是县长的夫人,她前来探望的是一个因为冤屈而被关押在这里的年轻人。 得知这个消息后,刘汉山心中不禁感慨万分。他开始意识到,即使是身处监狱,也有可能遇到意想不到的转机。而这个贵妇人的到来,或许将为这个年轻人的命运带来改变。而对于自己,他也将继续探寻背后的真相,争取早日洗清冤屈,重获自由。 在县衙大堂的一角,刘汉山正与几名狱友闲聊着。突然间被一阵异样的声响打断。监狱的大门缓缓开启,一道玲珑多姿的身影,如同春风拂面般走了进来。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的步伐轻盈而优雅,仿佛每一步都在舞蹈。她穿着高跟鞋,鞋尖轻轻敲打着水泥地面,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哒”声,这声音在空旷的监狱里回响,仿佛敲击在每个人心上,使得四个男人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随着节拍跳动。 随着女人的接近,一股醉人的香味弥漫开来。对于刘汉山他们来说,他们并不知道这是法兰西进口的香水味,但他们能感觉到这是女人的香味,那种熟透的甜瓜香气,混合着水蜜桃和佛杏的甜美,让人陶醉其中,无法抗拒。 刘汉山的目光随着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和不断飘来的香味望去,他看到了那个刚刚在县衙大堂上眼中带着火焰般热情的美女。她笑吟吟地看着他,宛如仙女下凡,飘然而至。刘汉山心中一动,他认出了这个女人,正是张德祥从怡红院带来的美女媛媛。 就在刘汉山转身准备返回监狱的一刻,他的目光与媛媛的相遇了。那是一双丹凤眼,眼中射出的目光炙热而深邃。从媛媛看到刘汉山的第一眼起,她的心中就像煮饺子的锅开了滚,咕咕嘟嘟水花四溅。她对这个美少年一见钟情,他被他的虎背熊腰、身长膀宽所吸引,更被他的俊秀脸庞和眼中的神采所打动。在听刘汉山讲述自己的爱情故事时,她更加确信,这是一个出身好人家的孩子,绝不会做出那些败家子的行为。 媛媛的出现,让刘汉山和他的狱友们感到带着意外张,德同时也想让的他们的嘱托内心,泛起涟漪。他们开始对这个美丽的女人充满了好奇和猜测,她是谁?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未来她的出现又将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怎样的变化? 而对于媛媛来说,她此行的目的并不简单。她探视刘汉山,并试图了解他的真实情况,看一看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 媛媛的出现成为了刘汉山生命中的一道光,照亮了他前进的道路。他们的故事在监狱里传为佳话,也成为了许多人心中的希望和力量。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爱情的力量可以超越一切困境和束缚,让人重新找到生活的意义和价值。 如果当初他到怡红院找自己,宁愿一分钱不要,甚至倒贴钱也愿意和他共度良宵,一辈子都会刻骨铭心,至死不忘。如果他愿意,自己情愿抛弃一切跟他远走高飞,共筑爱巢。哪怕一辈子住茅草屋,打土坷垃,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觅食也心甘情愿。可惜,以前没有机会碰到他,现在碰到了,是正月十五贴门神,晚了半个月。 在大堂,媛媛狡黠的看了芸芸一眼,发现这个女人也在痴痴的盯着刘汉山的一举一动,不用说,她也动心了,爱上了这个年轻人。难怪,碰到这么好的男人,女人都会动心,何况她们两个女人见过世面,经历过无数男人。在她们二人面前,什么样的男人,有几斤几两,她们一眼就能看清楚。她们对张德祥这样的男人也喜欢,喜欢的是他的权力和金钱,如果抛开这些东西,张德祥和刘汉山相比,价格可差一条街。就像刚才媛媛想的,自己跟刘汉山宁愿不要钱或者倒贴,跟张德祥可要磨快刀子,狠狠的宰他一刀肥肉。 张德祥和周伟强的对话,媛媛听清楚了,他也知道张德祥的痒痒肉,想吃鱼又怕腥,还怕鱼刺扎嘴。看到张德祥挽着芸芸回到县衙后面的县长办公室,媛媛紧走几步赶上正要出县衙的周伟强说:“周司令,你慢走几步,我有话和恁说。” 周伟强,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身强力壮,孔武有力。他的皮肤粗糙,毛发乌黑浓密,脸上的纹路如同未刮净的黑猪臀部,黑漆漆的,起伏不平。周伟强并非正人君子,肚子里满是花花肠子。 一天,他见到了媛媛,第一眼就被她的美貌所吸引,眼中火花四溅,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下。然而,碍于县太爷的权威,她还是自己的表哥,他不得不压抑住内心的冲动。当听到媛媛喊他,他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桃花般的笑容,谄媚地说:“小嫂子,有何吩咐?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媛媛笑道:“周司令,言重了,哪能给您找麻烦。”周伟强呵呵一笑:“小嫂子,您说的话,交代的事儿,对我来说都是大事儿,我一定给您办好。”媛媛娇滴滴地说:“周司令,我最喜欢你这样的真男人,说话算数,吐口吐沫砸个坑。真要到了战场,你一个人能顶一百个兵。” 周伟强被夸得晕晕乎乎,不知天高地厚:“小嫂子,不是跟您吹牛,我曾一个人对付十几个老抬,被我打的满地找牙。”媛媛道:“刚才张县长是不是要你放了刘汉山?”周伟强回答:“是的,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的意思是说,刘汉山这样的小伙子可是个人才,重情重义,你舍得松手?” 周伟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原以为媛媛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和他讲,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刘汉山的事情。\"我也觉得刘汉山是个不错的人才,希望能让他留下来给我当个副官,但这小子性格倔强,怎么说都不肯答应。\"媛媛笑着说道:\"要说服刘汉山,还得我亲自出马。这样,你别让他回家,在县城找个地方,我去和他谈谈,看看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跟着你干。\" 周伟强求之不得有这样的好事,这样一来不仅可以讨好张德祥,还能赢得美女的欢心。他立刻吩咐手下:“你们赶紧去县监狱看看刘汉山,好好照顾他。” 媛媛站在刘汉山的前面,隔着铁栏杆,她几次调整角度,从一个缝隙里清晰地看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孔。她嗲声嗲气地问:“刘汉山,你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您是张县长的姨太太,我们尊敬的小奶奶。”刘汉山回答道。 媛媛笑了,那笑容迷人,眼神动人。“汉山,别叫我小姨姐,那样会让我觉得老了很多。我其实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叫我姐姐,我叫你弟弟,怎么样?” 一旁的赵有朋和张明通等人看到媛媛对刘汉山的态度如此亲昵,又是姐又是弟,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刘汉山在过堂时不挨打。原来背后有人罩着他,而且还是县长的姨太太。这样一来,他们要想办法和刘汉山拉近关系,就有戏了。 媛媛的眼里似乎没有赵有朋这些人,或者看到了,但也把他们当成了空气,不予理会。她的眼里只有刘汉山,其他人仿佛都不存在。 媛媛说道:“汉山弟弟,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刘汉山回答:“好消息当然想听,请您说,我洗耳恭听。” 媛媛向前迈出一步,靠近铁栏杆,几乎把自己的脸贴在上面。她压低声音,兴奋地说:“张县长已经同意无罪释放你,你马上就可以回家了。”尽管她的声音很小,但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刘汉山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激动,嘴唇都不禁颤抖起来。他知道自己无罪,早晚会被释放回家,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他好奇是谁在背后起到了关键作用,能让县太爷如此迅速地做出重大决定。 “老天有眼,我的冤屈终于得以昭雪。”刘汉山仰望天空,激动地大喊,感慨万千。一旁的媛媛则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 刘汉山的眼中泛起泪光,他看着媛媛,突然问道:“媛媛姐,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说服张县长放了我?”媛媛风情万种地一笑,对刘汉山撒起娇来:“你猜猜看嘛?” 刘汉山心情正好,故意转移话题:“难道是周司令帮忙讲情,他在张县长面前面子大?”媛媛立刻摇头:“不对。”刘汉山又猜:“那一定是穿白色衣服的二姨奶奶劝说的功劳。”媛媛急切地想要表功,不停地给刘汉山使眼色,示意他猜是自己。 媛媛说:“哎呀,刘汉山,你肯定是故意气我。这种事情,除了我,换了别人都办不成。”刘汉山回应:“我知道是你,就是故意逗你玩。”说完便哈哈大笑。 媛媛假装生气,问:“你说,我帮你这么大的忙,你该怎么感谢我?”刘汉山回答:“好说,等我回到家,杀一头肥猪给你送来,让你吃得白白胖胖的。” 媛媛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知道刘汉山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相信他一定会履行诺言。而刘汉山则感慨万分,感谢命运让他结识了这么一位善良美丽的朋友,让他在困境中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两人的友谊在这次经历中愈发深厚,共同期待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媛媛道:“且。我这身材最好,要是胖了,张县长就不喜欢我了,把我赶出县衙,你养我呀。” 刘汉山笑而不语。媛媛着急表功,看刘汉山不说话,更是小鸡啄米一样双脚磕地。“你说,你说看我流落大街,你怎么办?” “我一定会救你,带你回家,给我妈当闺女。”刘汉山的回答规规矩矩,他不会说些媛媛爱听的情话,他说不出口。这样的答案媛媛也算满意,心里乐的吃了蜜蜂屎一样。媛媛有很多话想和刘汉山说,可是这里不是地方,身边有几双眼睛盯着,许多想说的话只能憋在在肚子里。可又不能不说,只能自己创造机会。 她悄声说:“汉山弟,一会儿你去一个地方,我安排好了,算是帮我的忙,感我的恩,行不?” 刘汉山没有那么多想法,也就没有害怕的心理。现在死罪没有,眼前这么一个可爱的女人求自己帮忙,能有啥大不了的事情,便点头答应了。媛媛一脸满意,转身告别。 第25章 生活处处有惊喜 看到媛媛走出监狱大门,赵有朋、张明通等人一起围上来,拉着扯住刘汉山:“汉山哥,我说你有后台,你还不承认。原来是那么排场的县太爷的姨太太,你可得帮我们。”刘汉山笑道:“我和他只是一面之交,没啥交情。她今天来找我,还不知道她想干啥,有啥目的。说不定要我的命哩,咱们还是各自安好,互不叨扰。” 几个人怎能轻饶他。他们亲眼看到那个美若皇后娘娘的媛媛对刘汉山的温柔体贴,万种柔情。不是有特殊关系,那么排场一个女人,绝对不会这种暧昧态度对一个男人。赵有朋看到刘汉山不是十分愿意帮忙,急忙允诺:“汉山哥,只要你帮我死里逃生,往后我就是恁亲兄弟,死活听您安排。” 张明通一脸绝望地跪在地上,恳求着:“哥,发发善心,行行好,帮我脱离这困境,逃一命。” 刘汉山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心生同情。他笑着拍拍张明通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兄弟,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度过难关。” 紧随其后的田家宝听闻此言,也忍不住哭泣着请求:“老天有眼,终于有人肯帮我们了。汉山兄弟,你若能出去,一定要到我家里一趟,告诉我老婆和孩子,我田家宝并非杀人犯,我是被冤枉的。另外,我家女儿已经十六岁了,请你费心给她找个好婆家。若你们尚未订婚,你就把她娶了。我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张明通一听,立刻插嘴道:“算了,老田。你女儿耳聋是个残废,刘汉山哥不会娶她这样的女子为妻。还不如把她许配给我,我发誓会给你养老送终。” 田家宝闻言,愤怒地斥责道:“你别做白日梦了,张明通。你和我一样都是短命鬼,我女儿即便耳聋眼瞎瘸腿,也不能嫁给你这样的人。你还是好好求求刘汉山,让他帮你从这里逃出去才是正事。” 刘汉山望着争吵的二人,心中已有打算。他拍了拍张明通的肩膀,表示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出去。而对于田家宝的请求,他也暗下决心,一旦出去,一定会为他洗清冤屈,并为他女儿找个好归宿。 刘汉山、张明通和田家宝三人结成了生死之交,共同面对生活中的种种困境。而这段感人至深的兄弟情谊,也成为了这个小山村流传千古的佳话。 几个人千叮咛万嘱咐,要刘汉山帮忙救他。刘汉山的心早已飞出了牢里,想想着回家后如何找找樊玲珑起劲儿腻歪,哪顾得上几个人的车轱辘话。 晚上狱卒送饭,却没有刘汉山的份儿。刘汉山一头雾水,不明就里。“这是咋了,说好的放我回家,却不见人说话。该吃饭了,却不给我。” 正在纳闷,监狱长石冠宏走进来,对刘汉山一脸巴结奉承:“汉山弟,恭喜恁。快准备一下,有美女请你约会。” 刘汉山这才回过味来,估计是媛媛早就安排好了,有意拖延一下时间。“好饭不怕晚,只要有好吃的,早一会儿晚一会儿都一样。” 他站起来简单收拾一下自己的衣服,上面有些草屑泥土,弹几下就没有了。几个狱友望着刘汉山,满是羡慕,估计少不了烧鸡炖牛肉,让刘汉山吃个够。 刘汉山跟着石冠宏走出监狱,外面有一辆黄包车在等着。刘汉山哪坐过这玩意儿,他自己年纪轻轻,拉扯的车夫和自己大爷岁数差不多,他不好意思。车夫笑脸相迎,希望他坐上车,就可以赚个车费,刘汉山不坐车,他什么也得不到。刘汉山心底善良,知道这些人做苦力挣钱不容易,也就坐上车不再磨叽。 车夫把他拉到县城一家街道的大院外面停住了。刘汉山下车,旁边有个狱卒样的兵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铜元给了车夫,而后对刘汉山一个请的姿势,刘汉山点头示意,算是感谢,而后走进大院。 这是一个典型的乡村小院。明三暗五混砖到顶的小瓦房子,八成新,白灰勾缝,显得规整有序。蓝砖砌成的围墙,前面一间门楼,上面小瓦里长满牛尾草。院子里一棵榆树,一棵枣树。地上青砖铺路,两面空地上种了茄子、番茄和刺黄瓜。当地人把我们今天概念的黄瓜叫刺黄瓜,另一种不架秧的叫地黄瓜。地黄瓜长的胳膊粗细,三尺多长,和粗长的藕节藕鞭形状相似。 媛媛一身青衣,脚上绣着喜鹊桃花的布鞋,手里缠着粉红的丝巾,歪着头,扑克牌一样的笑脸,站在堂屋门口迎接刘汉山。看到刘汉山大步走进院子,媛媛颠着碎步,手足舞蹈,小姑娘一样扑在刘汉山怀里。 “汉山弟,你咋这么慢,害怕见到姐姐了。” 刘汉山闻到媛媛身上的香水味道,心里麻酥酥的,脉搏明显跳动加快频率。他有点不好意思,又不好拒绝媛媛的好意。如摸烧红的烙铁一样,拉住媛媛的手。 屋里已经摆好的酒席,主菜是八个扣碗,瓦块鱼、炸鸡子、梅菜扣肉、海带炖肉,醋焖鲫鱼、肘子肉、米粉肉、杂烩肉。凉菜八个:烧鸡、牛肉,葱伴猪杂碎,凉拌藕、荆芥伴地黄瓜、糖拌西红柿、蒜泥茄子,醋伴豇豆。这些都是刘汉山爱吃的荤菜素材。旁边是一盆羊肉烩面。这个媛媛这是体贴,好像钻进刘汉山的肚子里,把里面需要的美味都准备齐全了。 刘汉山在县监狱蹲了半个多月了,每天窝头咸菜高粱米粥,肚子没有一点油水。看到如此美味,也就不客气了。 “姐,我先吃几口再说事儿。”刘汉山坐下来,抄起筷子就吃。刘汉山是个讲究人,尽管肚子饿的咕咕叫,并不失体面。不紧不慢,不急不躁,吃的满嘴流油,馋的媛媛直流口水,也就不管不顾,抄起筷子大快朵颐。 “姐,你有啥事儿要我帮忙?”肚子有食垫底,刘汉山也就不再忙着吃东西。毕竟,身边一个大美女陪着,时不时被媛媛的举动吸引,也不能专心吃饭。 “我让你帮的忙,就是帮我把这桌菜吃完。这可是兰封县大酒店的名厨做的,连酒带菜花了五个大洋。” 刘汉山笑道:“那可让姐姐破费了。恁放心,我回家后给恁送菜送肉,送些绿豆豌豆给恁。” “老弟,这些恁不用操心,张德祥当县长,自有人相送,你放心吃喝,弄个肚儿圆圆回家,姐就美意了。” 说到张德祥,刘汉山不禁一愣。这孤男寡女在一起,吃饭喝酒,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举动,万一张德祥突然过来,刘汉山八张嘴也说不清。刘汉山突然有点后怕,害怕媛媛挖坑埋人,自己还没有出狼窝,就又掉进陷阱,那才倒霉八辈子。 “他来不了,正在县衙埋头办案。”媛媛望着刘汉山,眼里冒火,刘汉山抵挡不住那双炙热的眼光,不断躲避,越是这样,媛媛越是穷追不舍,得意的咯咯直笑。她突然低声蜜意的说:“你是不是怕张县长突然来到,把你堵在屋里,再一次把你打入大牢,叛你死罪难逃。” 这话说到刘汉山的心里,戳到他的脊梁骨。“他要是突然来到这里,我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只能死牛任剥,抽筋割肉没话说。” “老弟,不用怕,他来不了。他不知道我们俩在一起,也不知道这栋房子是我自己的私宅别墅。” “你们两口子之间还打埋伏,不一心?” 媛媛笑道:“啥两口子,我们只是他花钱买的小妾,无名无分。今天在一张床上是夫妻,明天说不定他会把我卖了,或者我看上自己喜欢的男人,远走高飞。”媛媛看刘汉山似懂非懂的表情,就给她讲了自己的身世。 媛媛,原名庞媛媛,年仅21岁,便已经是豫西连川县的小有名气的人物。她所在的家族,就像是那璀璨的明星,照亮了整个连川。她,就像是那家族中最亮的一颗星,聪明伶俐,知书达理,从小就受到了家庭的熏陶,沐浴在爱的阳光下。 可是,命运却总是那么捉弄人。就在媛媛14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横祸,让她的世界瞬间崩塌。父亲因赌博而一败涂地,选择了投河自尽,留下她和兄妹在风雨中摇曳。他们被迫分离,被人贩子拐卖到了遥远的地方,从此天各一方。 媛媛因其美貌被卖到了烟花之地——怡红院。那里的生活,仿佛是一场梦魇,每一天都在为了取悦男人而努力。然而,媛媛并没有被生活打败,她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成为了怡红院的头牌,赢得了众多男人的欢心,也赢得了老妈子的信任和重用。 在烟花之地的生活中,媛媛始终保持着一颗清醒的心。她知道,她的人生不应该被束缚在这里,她渴望逃离,找回失散的亲人。 媛媛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想在怡红院这种地方度过余生,她早就盘算并积攒一定钱财,希望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可惜,她以往遇到的男人,不是泼皮无赖,就是满嘴谎话的骗子,他们到这里就是为了占便宜,哪有真心付给你。 也许是上天有眼,缘分天定。那天,庞媛媛在怡红院遇到一个老男人,给媛媛提出不少过分要求。庞媛媛一口回绝,转身下楼。正好遇到张德祥。那天的张德祥英雄救美,确实让媛媛感动。可是,让庞媛媛不满的是,张德祥狗拦八泡屎,爱上媛媛又带走了芸芸,两个人在怡红院就有点争风吃醋,心里别别扭扭,不大对付。如今却要伺候一个男人,媛媛心里有点不甘。 那天大堂审问,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她身上,她站在大堂中央,目光如炬,一眼看到了刘汉山。那一刻,她的心跳加速,如同欢快的鼓点在心中激荡,几乎要脱口而出:“这才是我梦中的白马王子,我半辈子苦苦寻找的男人。我要不惜一切代价,一定得到他。” 她细细打量着刘汉山,他的五官端正,气质出众,仿佛是上天特意为她塑造的完美伴侣。她想象着与他携手走过人生的每一段路,心中满是期待和幸福。此刻,她明白了自己长久以来寻找的人终于出现了,她不能再让他从指尖溜走。 庞媛媛深知要想获得刘汉山的垂青并非易事,但她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尝试。于是,她开始精心策划一场规模宏大、别具一格的酒局。 首先,庞媛媛不惜重金斥资数百大洋买下一座环境清幽雅致的庭院,并对其进行悉心布置与装点;接着,她四处打听并以高薪请来一位声名远扬且厨艺精湛绝伦的大厨掌勺烹饪佳肴美馔;此外还巧妙地安排狱卒们协助服务事宜确保万无一失……这一切都是为了能给刘汉山留下深刻而美好印象进而博得其欢心所做准备工作啊! 在庞媛媛心目当中此次邀约意义非凡至关重要——倘若今日不能成功讨得刘汉山欢喜则必将抱憾终身! 第26章 舍生取大义 刘汉山坐在狱中,听着外面的风声,思绪飘向了遥远的过去。他想起了家乡的田野,想起了小时候一起玩耍的伙伴,想起了母亲深情的目光。然而,此刻,他无法回避的现实是,他自己以及狱中的几位难友,都面临着生死攸关的考验。 他想起了张德祥正在办理的案件。张明通是他狱中的难友,他们曾共同度过了无数黑暗的夜晚。杀害妻子的赵有朋,有捅死邻居的张明通,还有误使人误食毒狗伤命的田家宝。他们都有犯罪事实,都是死罪难逃。 这些人虽然犯了罪,但他们也有生活的渴望,也有对未来的期待。他们希望通过服刑,改正自己的人生错误,找到新的生活方向。想到这里,刘汉山心中一动,他决定为这些狱友做点什么。 他看着坐在身边的庞媛媛,诚挚地说道:“媛媛姐,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看你能不能够帮个大忙。”庞媛媛看着他,微笑着回应:“你说,汉山弟。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当老抬,都不是大事儿。” 刘汉山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我狱中的几位难友,都是死刑犯。他们都有犯罪事实,赵有朋杀死妻子和奸夫,张明通捅死邻居夫妻,还有田家宝毒老鼠却累计人误食毒狗伤命,他们都是死罪。可是,他们现在却想活命,我想请你和张县长说说情,能不能朱笔轻点,判他们个充军发配,到新疆内蒙服劳役。这对他们是个惩罚,逃过死罪,也算是给儿女积德行善。” 庞媛媛看着他,深深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刘汉山想帮助朋友,但是不能违法乱纪。 他们的对话,犹如一道光,刺破了狱中的黑暗。他们的行动,使更多人望见了希望,目睹了人性的光芒。即便遭遇重重困境,他们亦未放弃,只因他们知晓,有爱就有希望。只要存有希望,未来便可期。 在刘汉山的心中,作为一名朋友,他为狱友们争取到一线生机是他的责任,更是他内心深处对生命的尊重和珍视。庞媛媛,这个他一直敬重的女子,他深信她具备足够的智慧和善良去理解他的请求,并帮助他实现这个心愿。 媛媛目不转睛地盯着刘汉山,沉思片刻,然后说:“这件事确实是个难题,它会涉及到许多官府老爷,需要打点很多人。你们这些人是二两蚊子榨不出一两油,全靠我垫钱办事儿。我是又出钱又出力,给你们换命,图点啥?” 刘汉山面面相觑,他明白媛媛的话虽然直白,但确实是事实。他们欠媛媛的太多了,可是现在又能做什么呢?刘汉山长叹一声说:“我们几个人和家里的老婆孩子,一辈子都会感激您的恩情。我们会为您盖庙塑金身,逢年过节烧香拜佛,让子孙后代永世不忘您的的大恩大德。” 媛媛笑了笑,摆手说:“那些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好听话。我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我有一个要求,你们能不能答应我?”刘汉山道:“姐,您说,不会是要我的命。”媛媛瞪了他一眼,笑了:“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的人。” 刘汉山一愣,没明白媛媛的意思,看着她不说话。他知道媛媛的话一定有深意,但他还没能领悟到。这时,媛媛缓缓开口:“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希望你能够跟随张县长,一起革命干事业,为更多的人民谋福利,保平安,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回报我,激励我不惜一切代价爱去帮助他们。” 听到这里,刘汉山人如醍醐灌顶般幡然醒悟过来。他瞪大眼睛看着媛媛,仿佛想要把她整个人都看穿似的,但眼神里却充满了敬佩和感激之情。 而媛媛则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一般灿烂明媚、暖人心扉。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和付出终究还是得到了回报——眼前这些人的内心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的灵魂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洗礼和升华! 媛媛默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叹息之情。她深知这群人本性善良且淳朴,但他们所处的艰难困境却令她心生怜悯又无可奈何。 她渴望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这一切——不仅仅只是物质条件上的改善还有精神层面的富足;她期许着每一个人都能拥有幸福美满且有意义的人生!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当然,我自己还有一个小心事,要求其实并不高,只是希望你有时间能经常过来陪伴我。”媛媛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深知,这是她赐予他们的一份无比珍贵的厚礼。这份馈赠,绝非仅仅局限于金钱与权势,而是蕴含着无尽的希冀与美好的前程。 紧接着,她又调侃似的问道:“我要你迎娶我过门,成为你的妻子,一生一世都不得背弃我,你是否愿意?”刘汉山听后,脸色变得有些为难,他无奈地回答道:“姐姐,您应该知晓我已有未婚妻。为了她,我早已辜负过一个女孩,实在无法再度亏欠于您啊。” 眼见刘汉山如此坚决,她稍作思考,然后提议道:“那么我们各自退让一步,可以心平气和地商讨一下。这样如何,你只需今天夜里陪伴我一宿,我们一起探讨一下人生未来,说说心底的秘密,与你单独相处,此事我便可拍胸脯保证帮你办妥。”话已至此,刘汉山着实找不到任何推脱之辞。面对眼前这位如鲜花般娇艳动人的女子,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难以抑制内心的情感波动。毕竟,天下男儿皆如此,见到美貌佳人便心生爱慕,渴望将其据为己有;碰到珍馐美馔便垂涎欲滴,恨不得立刻吞入腹中。 媛媛看到刘汉山不说话,知道水到渠成。便不再客气,伸出嫩藕一般的小手,握住刘汉山的大手,撅起红红的小嘴巴。 刘汉山一阵热流传遍全身,他有些得意洋洋。有点失控了,在原地直转圈,拿不定主意。 几年前,刘汉山和侯玉婷相处,感觉自己身上背了一个包袱,想尽快卸掉,不料,越是用力越是解决不了问题,就想好狗皮膏药一样粘在身上。后来被马高腿给搅和了,刘汉山和侯玉婷跑回家,刘汉山后悔几天,感觉自己身上还有许多东西没有卸掉。 刘汉山被庞媛媛一撩,马上感觉身上的那些重量又轰出来。他又不敢动真格的,心里对张德祥有敬畏。人家县长饶你一命,待你不薄,不能对不起人家,这不是刘家男人的作风。刘汉山不知道的是,不是他薄情寡义,而是庞媛媛情深似海。 刘汉山突然呆住了,嘴巴紧紧闭着,双眼直直地凝视着前方,仿佛整个世界都凝固了一般。庞媛媛注意到他的异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顽皮的笑容:“怎么啦?难道是被吓到了吗?连魂魄都飘到爪哇国去啦?” 刘汉山猛地回过神来,用力地摇了摇头:“我在思考,如果张县长得知你和我此刻在一起,他会怎样大发雷霆呢。”庞媛媛轻声笑了笑,温柔地安抚道:“别担心那么多,他不会知道的。”刘汉山无奈地苦笑着。” 庞媛媛一脸严肃地回应道:“我们之间是真挚的爱情,并无偷窃之意。日后,我会将这院子大门的钥匙交给你一把,只要你想我了,随时都可以前来。让我们共同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你觉得如何?”她的目光充满期待与坚定,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 刘汉山犹豫了一下,回答:“得,媛媛姐,我可不想天天干这种危险又要命的事儿。我们刘家家教严,那不是刘家男人喜欢干的事儿。” 媛媛总是笑话刘汉山的胆子小,认为他没有胆量去追求心仪的女生。在她看来,如果是一个普通男人,面对眼前这样一个大美女,早就毫不犹豫地主动示好,哪还会在这里和女生讨价还价,犹豫不决。刘汉山看着媛媛笑得肆无忌惮,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胆量,让媛媛认识到他的另一面。 刘汉山语气坚定地望着媛媛,眼神中透露出他的决心。媛媛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她扬起双臂,闭上双眼,似乎在期待着刘汉山的行动。她想要看看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大勇气去拥抱她。 刘汉山动作利落地将手上的油擦干净,一把将庞媛媛搂进怀里。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媛媛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刘汉山真的敢这么做。在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刘汉山的勇气和坚定。刘汉山抱着媛媛,就像在麦场上抱起一袋子麦子一般,轻松地将她抱进了里屋。这一幕,让媛媛不禁对刘汉山刮目相看。 原本一直对刘汉山胆小怯懦冷嘲热讽的媛媛,此时此刻正瞪大眼睛满脸惊愕地望着他,内心深处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般荡起层层涟漪。刘汉山并未因此沾沾自喜,反而凭借自身果敢坚毅的实际行动彻底摆脱掉昔日遭人鄙夷的懦夫形象,摇身一变成为众人夸赞敬仰的大英雄!此番英勇壮举不仅令二人间的关系产生出某种微妙难言的转变,更使得先前那些充满戏谑调侃意味的互动瞬间化作双方心头挥之不去的珍贵记忆。 所有的这一切均源自于刘汉山那惊世骇俗的骇人之举——毅然决然地向世人展露其深藏不露的过人胆识!他以实际行动昭告天下:自己绝非畏首畏尾贪生怕死之徒,实则乃堂堂正正敢作敢当且具备非凡气魄与胆量之人!而如此翻天覆地的惊人蜕变亦使得刘汉山在媛媛心目中的光辉形象愈发伟岸高大起来。 第27章 神奇的力量 这是一个极其洁净、雅致的房间,仿佛踏入仙境。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雕龙画凤的双人床,床身上覆盖着洁白如雪的床罩,上面精细地绣着各式小巧玲珑的花朵,仿佛在诉说着美好的故事。床幔轻柔地低垂,营造出一种若隐若现、朦胧神秘的气氛。 四周的石壁皆用华丽的锦缎精心遮盖,甚至屋顶也采用绣满精美花纹的毛毡相隔,既温暖又温馨,让人感受到家的舒适与宁静。房间内的椅子亦配有色彩斑斓的椅套,其中一张椅子特别高大,椅前摆放着一个镂花的象牙脚凳,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尊贵与高雅。 房间内至少有四盏银制的灯架,盏盏高大的蜡烛燃烧着,将整个房间照得通明如白昼。这些蜡烛散发出淡淡的香气,让人陶醉在这宁静的夜晚。在这样的环境下,无论是读书、品茶还是静思,都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享受。 这个房间仿佛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它承载着主人的品味与气质,彰显出一种不言而喻的优雅与高贵。在这里,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打造,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让人不禁沉浸在这美好的空间中,流连忘返。 在这个令人陶醉的美景之中,刘汉山却毫无心思去品味其中的诗情画意。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像是要跳出胸膛一般,而他的眼眸中则闪烁着炽热的渴望之光。 就在这一刻,他看到媛媛就像江南水乡中勤劳的养蚕姑娘,不知疲倦地忙活着。她认真地从蚕茧中抽出一根根细长的丝线,然后轻轻地剥开坚硬的茧壳。经过一番努力,终于,一件如同羊脂白玉般洁白无瑕、温润细腻的玉雕作品出现在大家眼前。 说时迟那时快,意外就这么发生了!他惊得下巴都快掉啦,就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媛媛居然摔倒昏迷了!他的心瞬间乱成了一团麻,这结果真是万万没想到。他懊悔得要命,自责不已,可看着眼前的情形,也不知道该咋办,只能干着急,守在媛媛身边,祈祷她快点醒过来。每一秒的等待都好折磨人,他心里越来越急啦! 刘汉山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时的鲁莽竟然会带来如此多意想不到的后果!不仅令自己陷入困境,更有可能牵连到周围那些无辜的人们啊!于是乎,他痛定思痛,开始深刻反思起过往种种行径;唯有如此这般,方可避免此类惨剧再度上演。 而媛媛的昏迷不醒亦使得刘汉山大彻大悟——责任感究竟意味着什么?他深深知晓:唯有让自身不断成长、愈发成熟稳重起来,才有足够能力去守护那些生命中至关重要之人呐! 此刻的媛媛正安详地沉眠于梦乡之中,刘汉山则默默凝视着她那娇俏可人的面庞,心头不禁泛起阵阵涟漪,百感交集。最终,他毅然决然地选择暂且抛开对于玉雕技艺的执着追求,全心全意照料好眼前这位令他牵肠挂肚的女子。只见他动作轻柔舒缓地抱起媛媛,小心翼翼放置于床铺之上,再仔细替她掖好被角,随即便安安静静地盘腿坐于床畔,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她。 时光荏苒,分秒流逝,终于……媛媛缓缓睁开双眸,睡眼惺忪之际,满脸尽是茫然与困惑之色。当她的目光与刘汉山交汇时,一抹诧异自眼底闪过。 \"我怎么睡着了?\"媛媛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喃喃自语道。 \"你刚才看到那玉雕后一不小心摔倒,就晕倒了。\"一旁的刘汉山满脸愧疚之色,轻声回答道。 \"那玉雕\"媛媛努力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脑海中逐渐浮现出那座精美的玉雕作品。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冲动地带你来看它。\"刘汉山垂下头,语气充满歉意。 媛媛微微一笑,宽慰道:\"没关系啦,不过那玉雕确实非常漂亮呢。\" 刘汉山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我知道,但是这次实在太危险了,以后不能再这样冒险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 渐渐地,媛媛恍然大悟——眼前这个男人不正就是她苦苦寻觅已久的人生伴侣吗?他不仅让她领略到生活中的别样美好,更为她开启了一扇通往全新未来的大门。 在这一刻,媛媛深知自己已经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所在。而这段意外的经历,则成为他们之间一段珍贵无比、值得铭记终生的回忆。 这个男人就像一股清流,让媛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他让她明白,人生不需要太多的物质和财富,重要的是找到一个能与自己携手共进、共同面对人生挑战的伴侣。在这个男人的陪伴下,媛媛相信她能够克服生活中的任何困难,勇往直前。 媛媛也学会了审视自己的需求和期望。她明白了,在感情中,金钱、外貌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真正重要的是对方的品质和内心。只有找到那个能与她共同成长、携手共进的人,她才能真正体会到生活的美好。 媛媛的经历让她认识到了人生道路上种种可能性,终于找到了那个能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的男人。这段历程让她明白了,在生活中,金钱、外貌都不过是外在因素,而真正的幸福来源于内心的契合和双方的共同努力。在未来的日子里,媛媛将带着这份宝贵的经历,与她的人生伴侣一起,书写他们美好的故事。 刘汉山吓出一身冷汗,他怕真把这个娇滴滴的女人给吓死了。前一个姑娘因为自己而死,因为她的死罪释放还没有回家,又惹出人命官司,张德祥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刘汉山听到媛媛的话,身体一僵,他没想到媛媛会这么说。他低头看着媛媛,只见她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光芒。 刘汉山心中涌起一股感动,他轻轻地回抱了媛媛,说道:“好,我听你的。” 人啊,常常是眼高手低,心比天高,身体却很有限。就算有万里江山般的雄心壮志,走上几公里也会累得够呛。媛媛也是这样,心情超好,可稍微劳动一下,就累得不行了。不过,她喘几口气的功夫,贪心就又起来了,一有闲工夫,就又有了新的愿望和需求。看她像只小猫咪一样温顺地依偎在怀里,刘汉山心里就明白,这个女人还有潜力,还能更上一层楼!这就跟一个干粗活的男人吃饭一样,得让他吃饱喝足了,再给他加点好菜,让他酒足饭饱了,才能有更多的力气,更有精神头,完成更艰巨的任务,取得更好的成绩。 不仅如此,刘汉山还聪明伶俐、机敏过人,更有着惊人的臂力和强壮的体魄。靠着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他会在军中迅速崭露头角,在一场场战斗中屡立战功,最终会成为一名威震天下、百战百胜的传奇将军!此时此刻,刘汉山的军队那叫一个士气满满、斗志昂扬;他本人更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军,只见他沉着冷静地调兵遣将,一举消灭敌方主力,紧接着有条不紊地重新集结部队,马不停蹄地对落荒而逃的敌人展开追击……现在的刘汉山已经完全卸下包袱,轻装上阵,心中毫无顾忌!可媛媛不知咋的,不再鼓励夸赞刘汉山,反而是对他不停地骂骂咧咧。她如此痴情,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声音时而像破裂的竹帛,时而又像高音低音同时响起,交织在一起,就像一杯胡乱调制的鸡尾酒,让每个人都尝出不同的味道。 刘汉山有神力,徒手搬起石磙,大家都对他既尊敬又害怕,甚至把他当神一样。媛媛知道他的本事后,对他非常感兴趣。媛媛好奇地问:“汉山兄,你是杨戬还是秦琼啊?怎么这么厉害,虽然不是男人,却跟神一样。”刘汉山笑着回答:“我不是杨戬,也不是秦琼,我就是刘汉山。你记得我就行。”他的回答简单又实在,让人觉得他很谦虚。不过,媛媛还是半信半疑,觉得刘汉山特别神秘和厉害。媛媛对刘汉山说,她在这世上还没见过像他这样的男人,其他男人都很普通。媛媛更好奇了,很想知道刘汉山的神力到底从哪来。于是,她决定跟着刘汉山,去揭开他背后的秘密。 在相处的过程中,媛媛发现刘汉山虽然有着神力,但他也有一颗善良的心。他会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用自己的力量守护一方平安。 随着时间的推移,媛媛对刘汉山的感情逐渐加深。她意识到,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神秘而又善良的男人。 而刘汉山也对媛媛产生了别样的情感,他喜欢她的聪慧和勇敢。 刘汉山微笑着听媛媛说完,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各有不同,而他只是恰好拥有这样的能力。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自满,反而更加珍惜自己和他人之间的感情。因为他知道,他的能力并非与生俱来,而是通过后天的努力和坚韧不拔获得的。 刘汉山和媛媛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他们彼此倾诉着心中的疑惑和向往,渐渐地,媛媛对刘汉山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而刘汉山也觉得,媛媛是一个值得他呵护的女子。他们彼此依靠,彼此支持,共同面对生活的种种挑战。 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他们的感情而停止运转。战争还在继续,刘汉山的能力也让他成为了众人的瞩目。他知道,自己必须更加努力,才能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人。而媛媛也明白,她必须坚强起来,陪伴刘汉山走过这段充满艰辛和挑战的道路。 刘汉山和媛媛的故事就这样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着,他们用自己的方式,书写着属于自己的传奇。而这一切,都源于刘汉山那非凡的能力,让他成为了这个世界上的一个神话。他和媛媛的感情,也因为这份特殊的能力,而变得更加深厚和珍贵。他们共同努力,向着美好的未来迈进,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他们都将以坚定的信念和勇气去面对。 刘汉山道:“那是一般的男人,我是二般的人。我有自己的绝招,别的男人都没有。” 媛媛说:“啥绝招,愿闻其详。” 刘汉山狡黠的笑了一下:“这可是我的秘密。”刘汉山故意卖起了关子,他知道这个答案会引起媛媛更大的好奇心。 媛媛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推开刘汉山,“你坏死了!”但心里却对刘汉山的绝招充满了期待。 第28章 征服未来的世界 刘汉山在地上耍了一套武功,他说是大洪拳,其实是他瞎比划。只见刘汉山一纵身,就抱住了两米多高的房屋横梁上,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轻而易举便攀上了陡峭的木梁支架上。媛媛吓的全身紧绷,脸色苍白得像刷了一层白蜡。她好奇地看着刘汉山,难以相信世上真有这么厉害的男人。 刘汉山跳下来,站在媛媛面前,大气不喘,嘴角微扬,眼神坚定地凝视着媛媛,似乎已经洞察到她内心深处的疑虑。只见他身形一闪,如矫健的雄鹰般纵身跃起,紧接着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在桌子上来一个大回旋,稳稳落地。要是刘汉山生活在今天,去参加奥运会为国争光,就凭这个大回旋动作也能拿到木马双杠冠军。 稳稳站立后,刘汉山昂首挺胸,以一种无可匹敌的胜利者姿态俯瞰。他振臂高呼,声若洪钟:“今日就让尔等见识一下,本人便是兰封县赫赫有名的刘三炮!倘若有人质疑,放马过来,我们过招大战300回合,看看谁胜谁负。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究竟是真龙还是假凤,一试便知分晓!” 刘汉山底气十足,其嗓音雄浑有力,犹如惊雷炸响,在空旷的房间里不断回响,久久不散。这一刻,刘汉山浑身散发出无比强大的气场与自信,仿佛世间万物皆在他掌控之中。 刘汉山的话让媛媛来了兴致,她特想知道这个刘三炮到底还有啥特别的。于是,她就应下了刘汉山的挑战,打算试一试这个小伙子的实力。媛媛心里琢磨着,如果刘三炮真像他说的那么神,那她就愿意跟着他友好相处,一辈子耳鬓厮磨,一起迎接未来的挑战。 两人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刘汉山二话不说,立刻开始展示他的技艺。他爬树翻墙,动作矫健,如同猿猴一般,翻跃、攀爬、跳跃,一系列高难度的动作连续完成,毫无喘息之机。媛媛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个男人真的太厉害了! 媛媛心中的疑惑消失了,她由衷地佩服刘三炮。这个男人不仅技艺高超,而且勇敢坚定,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她决定放弃之前的成见,与刘三炮携手共进,共同追求更美好的未来。 在这个充满疑惑的夜晚,媛媛见证了刘三炮的神奇,不同凡响,从而开启了他们共同的辉煌人生。媛媛此时此刻的感受难以言喻,她已高度紧张,全身骨骼已然支离破碎般。她太喜欢这个男人了,说话声音有点颤抖。一个女人如果喜欢一个男人,她嗓音越来越小,好像文字一样。 她极其渴望珍惜这人生中难得的宝贵机会,在自己最爱的男人面前,她亲身感受这种绝大多数女子毕生都无法享受的欢乐与幸福。对她来说,这种滋味实属罕见,以至于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即使在此处香消玉殒、英勇牺牲,也绝对算得上死得其所! 此刻,媛媛和刘汉山男女主角唱大戏一般,台上比试,心有灵犀,配合无间,好似合作多年的木工、铁匠与泥瓦匠。默契配合无需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知晓彼此的心意。 这份默契让他们在战场上顺风顺水,媛媛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他们的心心相印,一同迎接未来的挑战。这份深厚的情感,使他们更加坚定了前进的信念,也让他们愈发珍惜彼此的陪伴。 虽然前方有很多未知和危险,但是媛媛和刘汉山都准备好啦!他们愿意为了这份默契,为了这份珍贵的感情,勇敢地向前冲,就算要付出生命也没问题。因为他们知道,这份感情,这份默契,是很难得的宝贝,值得用生命去守护。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写下了属于他们的传奇故事。这个故事,充满了激情、热血和真挚的感情,是他们用生命和热血换来的,也是他们心里最宝贵的回忆。 媛媛累了,一个女人的力量精神毕竟有限,刘汉山看到这个情况,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他决定让媛媛看看自己的能耐。他拿起一把铁锹,孙猴子耍金箍棒一样,像鬼魅一样在敌人中间穿梭,手里的武器挥舞得密不透风。媛媛也拿起一个扫把,紧紧地跟在他后面,努力不让自己掉队。他们在玩过家家,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他们终于成功地击退了敌人。媛媛气喘吁吁地靠在一棵槐树树干上,脸上满是胜利的喜悦。 “如何,还敢轻视我吗?”刘汉山走到媛媛身边,面带微笑。媛媛抬起头,看着刘汉山,眼中闪烁着钦佩和爱慕。“我承认,你确实厉害。但我也不会示弱,我会努力赶上你的步伐。”刘汉山微笑点头,对媛媛的表现也甚是满意。 刘汉山看着眼前的媛媛,心中充满了怜爱与敬意。他知道,这场首秀虽已结束,但他们之间的故事远未结束。这只是个开始,他们还需共同经历更多的事情,才能真正深入了解彼此。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他们正在走向幸福之门。 刘汉山一脸严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狡黠的笑容。他审视着对方,故意卖起了关子,然后说道:“看你对我的态度。你刚才叫我什么?”对方一脸紧张,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叫你弟。”刘汉山哈哈大笑,得意地看着对方。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他就是最厉害的,无人能敌。而对方,也在他的威压下,不得不屈服。这一刻,刘汉山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满足感。 刘汉山,这位十八岁的少年,年轻有为,活力满满!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精力无限,好似不知疲倦的跑车,动力澎湃。正值青春的刘汉山,生活处处充满生机。他热爱生活,憧憬未来。他的眼中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求,对事业的向往。他的脸上总是挂着自信和坚定的笑容,这是他对人生目标的执着信念。刚享受完一顿美食的刘汉山,就像给跑车加满了油,浑身散发着勃勃生机。美食带来的满足感,让他更加热爱生活,也更加珍惜每一个小确幸。 媛媛,聪明善良又美丽,她对刘汉山满怀信心,不断给予他鼓励和支持。有了她的陪伴,刘汉山信心倍增,勇往直前。他们的爱情如同人生一般,充满希望和阳光。展望未来,刘汉山信心满满。他坚信,通过自己的努力和媛媛的陪伴,他一定能走出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路。这就是刘汉山这个年纪的独特魅力和无限可能! 刘汉山,一个勇敢的勇士,擅长在逆境中挺身而出,披荆斩棘,为伙伴扫清一切障碍。而媛媛,则是一位聪明勇敢的女性,她才华横溢,矢志不渝,为实现梦想而努力拼搏。他们以超乎寻常的毅力和勇气,将艰难险阻一一踩在脚下。 这场挑战,让刘汉山和媛媛的友谊更加深厚。他们相互支持,相互依赖,共同战胜了一个又一个困难。而这一切的努力,都为他们赢得了辉煌的胜利。在那一刻,他们仿佛感受到了整个世界的赞誉和敬意。 这可不是他们旅程的终点哦!在未来的日子里,刘汉山和媛媛会继续手牵手,一起迎接更多的挑战。他们相信,只要齐心协力,共同努力,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所有的这一切,都会成为他们人生中最珍贵的财富。享受胜利的喜悦之后,他们整理好行囊,准备重新出发。 面对前方的未知,刘汉山和媛媛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们清楚,只要心中有梦想,勇往直前,一定能创造更多的奇迹。刘汉山和媛媛将并肩作战,继续挑战极限。他们会用更坚定的信念,更顽强的毅力,书写属于他们的精彩篇章。让我们为这对勇敢的搭档加油,为他们的梦想助力,期待他们在未来的日子里,取得更多辉煌的成就! 刘汉山和媛媛一起经历了艰难与挑战,也共同见证了努力换来的成果。他们的胜利不仅是实力的证明,更是毅力和信念的胜利。刘汉山和媛媛相视一笑,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他们知道,前方还有更多的冒险在等着他们呢! 休息片刻后,他们回到屋里。分享着彼此的感悟,回忆着这次比赛的点点滴滴。 “这次的经历真是太难忘了。”媛媛感慨道。 “没错,但我们还要继续努力,不能骄傲自满。”刘汉山认真地说。 “接下来我们有什么计划?”媛媛问道。 “我想想……”刘汉山思考了片刻,“我们可以去探索一些神秘的地方,寻找更多的宝藏和秘密。” “听起来很有趣!”媛媛兴奋地说。 “那就这么定了。”刘汉山笑着说。 他们开始着手准备下一次的冒险,充满期待地迎接新的挑战。 第29章 女人心,海底针 媛媛沉睡了一整天后,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分醒来。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四周的景色被黑暗笼罩。在农村的这个时候,人们纷纷开始准备晚餐,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喝罢汤吃完饭后,农村的孩子们纷纷回到自己的窝巢,而家禽家畜也各自归栏。小鸡们在鸡窝里欢快地嬉戏,牛羊则在圈栏里安静地吃着草。这个时刻,整个村子显得宁静而祥和。 院子外的道路不再拥挤,村民们各自回到了家中。此时,村子里的噪音逐渐消失,唯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提醒着这片土地的主人,这里依然充满着生活的气息。夜幕降临,天空繁星点点,月光洒在地上,与这份宁静相映成趣。 在这平静的乡村夜晚,人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与家人团聚,享受着晚餐带来的温暖。孩子们在长辈的关爱下茁壮成长,欢声笑语回荡在屋子里。而那些勤劳的牛羊,也在夜色中慢慢消化着美味的晚餐,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这份宁静与美好,是城市中所无法体验的。在这里,人们过着简单而充实的生活,与大自然和谐共处。夜晚的乡村,犹如一幅美丽的画卷,让人陶醉其中。而这份宁静,正是这片土地最宝贵的财富。 庞媛媛对和刘汉山的见面非常满意,真是大开眼界啊!这是她十几年来最幸福的一个夜晚。刘汉山可真是与众不同,他身材高大威猛,力大无穷,而且头脑聪明,反应超快。最重要的是,他在女人面前自信得体,恰到好处。这就是人才,是精英。若他从事农耕,必能将土地整治得平坦肥沃、富饶丰产。倘若从事木工,定然能够制作出精美的家具! 她看着刘汉山,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敬佩。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一生中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他的武艺,他的坚韧,他的毅力,都让她惊叹不已。她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他,输得心服口服。 刘汉山嘴角微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慰之色,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媛媛。他心里清楚得很,这场激烈的比试对于媛媛来说意义非凡。通过这次切磋较量,媛媛深刻地认识到了自身存在的不足之处,同时也真切感受到了自身实力的强大所在。 刘汉山深信不疑,经历过此番磨砺后,媛媛必定会加倍刻苦修炼,不断提升自我。他将会亲眼见证媛媛一步步茁壮成长,最终蜕变为一名更为卓越的武者。毕竟,他深知媛媛与自己如出一辙,皆拥有坚韧不拔的意志以及对武道极致境界的不懈追求。 这一天,他们互相磨砺,互相进步。这一天,他们用自己的汗水和疼痛,换来了心灵的升华。这就是武者之道,痛并快乐着,苦并坚韧着。这就是他们的人生,充满挑战,充满激情。 刘汉山已经走了,肯定是回家了。他们俩昨天有约定,人家回家也无可挑剔。现在媛媛心里想的是,自己偷偷外出,两天一夜的时间,如何给张德祥解释。如何把这个谎圆过去。 她前天给张德祥说,要和一个姐妹到汴梁买衣服,一天就回来了。现在两天一夜不回家,不能不让这个男人怀疑。无论男人和女人想偷吃,必须得有办法擦干净嘴,不然,露出马脚,挨打挨骂不是主要的,说不定会把命送给阎王爷,张德祥可不是吃素的。 媛媛是见过世面的女人,也很聪明,马上想出一个绝妙的办法。她知道保安司令周伟强了解她的底细,也知道他是张德祥的外甥,这事儿是雪地埋死孩子,早一天晚一天必露出马脚。必须把周伟强给安慰好,让他至死不敢开口。 她写了一封信给张德祥,说自己从汴梁回家的路上,遭到老抬的绑架,如今在黄河滩里,让他带着一百个大洋来黄河滩赎人。她知道张德祥收到信后,一定带着一干人马去黄河滩救人。她派人去嘱咐周伟强,今天找理由不去黄河滩,让他过来找自己有要事相商。话里话外,都有暗示,要给周伟强好处。 正如媛媛所料,张德祥一看是老抬把自己的小妾绑票抬人。惊堂木一拍,惊天动地的一声响,桌子上的砚台都震翻了,墨汁把文书染黑。“这帮老抬,真的是胆大包天,目无王法,居然敢抬我的小妾,这不是耗子舔猫皮,送命找死来了。” 他叫来周伟强,命他集合人马,跟他去黄河滩救人。 周伟强点齐人马,带到县衙门口,交给张德祥。悄声对张德祥说:“表哥,我妈让人捎信过来,让我回老家一趟。八成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和弟媳和她吵架,让我回家替她出气。” 张德祥一听是自己姑姑被儿媳欺负,知道那个媳妇不是啥好鸟,对周伟强说:“好。回去好好收拾一下那个娘们儿,不行的话,让老二休了她。一个女人,净惹老人生气,要她干啥。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不多的是。” 周伟强连忙说好,而后让副官跟着张德祥去救人,看到队伍出了县城,他直接来到媛媛的住所。 “小嫂子,恁找我有啥好事儿?”周伟强也是道中人,对这些都明白,一定是媛媛有事儿求自己,才设下围魏救赵之计,留取空档给自己。 周伟强上来动手动脚,流里流气。他和媛媛打太极一样你来我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想直奔主题,马上得手。她想犒劳一下周伟强,无奈自己身心疲惫,提不起兴趣。这个时候的媛媛对男人关闭了窗口,对任何事儿没有了胃口。 她对周伟强说:“周司令,不好意思,我今天不方便。恁姨妈来我家走亲戚,委屈你了。” 周伟强生气了,马上停住手里的动作:“不方便叫我来干啥,你这不是故意逗我吗?要知道我表哥带人去黄河滩救人,我为了你借故没去,为的就是过来解决我的相思之苦。” 媛媛道:“你哥要救的人是我,你不用担心害怕。我给你创造机会,就能解决你想要的。我是你的盘中菜,早晚都是你的。我今天给您个惊喜,想让你吃仙桃一口。” 周伟强笑了,明白媛媛早有安排。他不知道这仙桃是什么,坐等消息。 “今天晚上你舅去黄河滩救人,折腾一夜回不来。你另一个小嫂子芸芸在家独守空房,这是给你机会得逞下手。” 周伟强听后有点为难,他说:“按理说你和芸芸都是我的嫂子,不能乱来。话又说回来,芸芸对我是啥态度我也不知道,人家不同意我不敢用强。母狗不立架,公狗不上身。好汉日不了打滚的女人,这个道理你比我清楚明白。” 媛媛笑道:“周司令,你真是太老实。我和芸芸和你哥说是夫妻,说白了就是合伙做买卖,搁伙计。你亲嫂子在河东老家,给你哥看孩子养儿女,你大可不必有这种心里负担。要说芸芸的态度,我一说你就明白。天下的女人,哪个不爱财,只要你下本钱,没有摆不平的女人。” 周伟强想吃鱼,可是又不想下本钱,只呆呆看着庞媛媛。意思是说:“我还不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这 本钱该你出。” 媛媛深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她不会只是空口说白话,而是会用实际行动来表示诚意。她深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实际行动才能赢得别人的信任和尊重。 媛媛找到了周伟强,她知道周伟强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于是她决定让他帮忙办理一件重要的事情。她从自己的首饰盒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条金手镯和一条金项链,递给周伟强,寓意着她的诚意和信任。她告诉他:“拿着这两个宝贝,今天晚上芸芸不陪你折腾个死活,我下半辈子跟你。” 周伟强看到媛媛的诚意,激动地刚想要接过礼物,但媛媛却紧紧攥着首饰盒,她严肃地对周伟强说:“答应我两个条件。”周伟强毫不犹豫地回答:“小嫂子恁说,十个条件也答应。” 媛媛第一个条件是:“不准给你哥说我和刘汉山见面的事儿。能做到吗?”周伟强立刻回答:“没问题,这事儿烂在我心里,保证不说一个字。”第二个条件是:“不准和芸芸说这是我的主意。”周伟强笑着说:“我没有那么缺心眼,这种事儿,只做不说。” 听到周伟强的回答,媛媛满意地笑了。她最后说:“明天早上过来,陪我去见你表哥,就说是你亲自带人把我救了出来。你知道啥意思?”周伟强明白了媛媛的意思,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按照媛媛的要求去做。 周伟强陪同媛媛见到了她的表哥。在见面过程中,周伟强表现得非常积极,他详细讲述了救出媛媛的经过,让哥哥对媛媛的聪明才智和人际关系刮目相看。而这一切,都得益于媛媛的深思熟虑和周伟强的积极配合。他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和诚意,赢得了哥哥的信任和尊重。 周伟强激动地说:“我的好嫂子,您这是让我名利双收,我还能不明白您的好意。明天一早,我过来接您回家。”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感激和敬意。 在这个充满算计和权谋的世界里,女人若是坏起来,使诈耍奸弄手段,十个男人也不是对手。这个叫媛媛的女人,她的连环计让人无不折服。她的智慧和心机,让人不禁赞叹。 媛媛的连环计,就像一部精心编排的戏剧,环环相扣,让人叹为观止。她善于抓住人性的弱点,巧妙地利用各种资源和机会,达成自己的目的。她的计谋不仅让男人甘拜下风,也让女人自叹不如。 第30章 后院起了火 周伟强飞速地跑到芸芸所在的县衙后院。他气喘吁吁地走进院子,一脸谦卑地站在芸芸面前。芸芸,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子,正是县衙里备受尊敬的张德祥小妾芸芸。 周伟强小心翼翼地对芸芸说:“小嫂子,我刚才接到张县长的紧急通知,他率领保安队伍紧急出动,目标直指黄河滩。张县长在临行前特意嘱咐我留下来,以确保您的安全。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您的。” 芸芸闻言,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她知道黄河滩盗匪猖獗,张县长和保安队伍此行必定会遇到极大的危险。作为县衙的一员,她明白自己的责任,于是对周伟强表示:“谢谢你留下来保护我,我也想为张县长他们做点什么。” 周伟强安慰道:“您放心,我们只需要在县衙内加强防范措施,确保一切安全。张县长他们在外面打击盗匪,我们在这里守护好县衙,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支持。” 芸芸点头赞同:“你说得对,我们要相信张县长他们能够顺利完成任务,我们将共同为县里的安宁繁荣努力。周伟强,你一定要确保县衙的安全,我也想为家乡的安宁尽一份力。” 周伟强坚定地回应:“请您放心,小嫂子,我一定会尽全力确保县衙的安全。同时,我们也要相信张县长他们能够将这些盗匪一网打尽,还我们一个安宁的家园。” 与此同时,张县长带领的保安队伍在黄河滩展开了一场激战,成功抓获了一大批盗匪,为县里的安宁立下了赫赫战功。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黄河滩的盗匪被基本肃清,县里的治安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芸芸的美貌与媛媛略有不同,她的身材更为婀娜,小脸蛋更加白皙娇嫩,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韵味。她了解到张德祥县长出兵剿匪,却没想到张县长会特意留下保安司令保护她的安全。这让她深感欣慰,她觉得这说明张司令对她的关心和重视。她含笑望着周伟强,感激地说:“谢谢周司令的大驾光临,您辛苦了。” 她这一笑,让周伟强顿时觉得胆子大了许多。他原本就是一个擅长应对女性的情场高手,一经试探便察觉到芸芸对他颇有好感。于是,他勇敢地抓住芸芸那嫩藕般的小手,充满赞美地说:“小嫂子、您真是美丽动人,我们保安队的所有成员都是您的崇拜者。” 芸芸明白周伟强误解了她的意思,赶紧收回自己的手,语气急促地说:“周司令,请不要这样,我是您表嫂子,这样子做是不符合规矩的,要是张县长回来,他会责怪你的。请你自重。” 周伟强却听出了另一种意味。他在心里暗自盘算,这么多年,他见识过各种女人,总结出一个经验:对女人来说,甜言蜜语固然重要,但实际行动更能打动她们的芳心。只要大胆出击,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花言巧语可以进入女人的耳朵,但实际行动才能真正走进她们的心扉。周伟强见状,停下了那只手,从衣袋掏出金首饰, 芸芸一看到那些金灿灿的首饰,仿佛看到了无尽的财富和权力,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她的身体就像泄了气的气球,刚才还坚决反抗的气势荡然无存。她有些腆怒地说:“周司令,你真会开玩笑,你来送礼就说送礼,我以为你来干坏事儿哩,把我吓死了。” 周伟强微笑着回答:“小嫂子,我来就是为了干坏事儿的,送礼物只是顺便的事情。”说完,他把首饰递给芸芸,看着她不停地把玩。看到芸芸那如释重负般放松的神情,周伟强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臂,将这个美丽动人的女子紧紧抱入怀中。她轻盈得仿佛一片羽毛,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备至。 月光透过窗帘洒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宛如一层银纱,更衬得她娇艳欲滴、楚楚动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就这样默默相对,享受着这份宁静美好的时光。不知不觉间,夜幕悄然降临,但他们并未察觉到外界的变化,依旧沉浸在只属于两个人的世界里。 终于,当气氛变得愈发暧昧时,周伟强打破了沉默。他轻轻抚摸着芸芸的发丝,低声说道:“芸芸,我们来玩个成年人的游戏。”芸芸微微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羞涩与期待的光芒,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第二天一早,周伟强如约来接媛媛。此时的媛媛经过一夜的休息,身体已经恢复如初。她容光焕发,仿佛一朵水灵灵的花朵,更加俏丽芬芳,让人陶醉不已。看着这样的媛媛,周伟强心中充满了满足,他们一起开启了新的一天。 周伟强定睛一看,眼前的媛媛身着一袭鲜艳的红衣,仿佛一朵盛开的烈焰玫瑰,娇艳欲滴。那件衣裳巧妙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修长的脖颈如同优雅的白天鹅,白皙的肌肤宛如凝脂白玉,若隐若现之间更添几分神秘之美。 她纤细的腰部被紧紧束起,盈盈一握间尽显婀娜多姿;那双匀称修长、温润如玉的美腿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空气之中,仿佛在向世人宣告它们的存在。甚至连那双小巧玲珑的莲足,也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无尽的妩媚风情,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气息。 与这般迷人的装扮相比,媛媛自身所散发出来的魅力却更为动人心魄。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蕴含着无尽的笑意和娇媚,犹如深潭中的水波一般,层层叠叠,让人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微微上扬的嘴角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似笑非笑间更显风情万种。而那张樱桃小嘴轻启微张,仿佛在轻声呼唤着周伟强,引得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一亲芳泽。 这个女子浑身散发出一种由内而外的妖冶气质,举手投足间皆是勾魂摄魄的韵味。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丝微妙的神情,都像是在刻意挑逗周伟强的心弦,让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周伟强咕噜咕噜地咽了几口唾沫,这才回过神来。他心里像有团火在燃烧,那股冲动怎么也压不住。不过,他也清楚自己的情况,没法像刘汉山那样连战连胜。“周司令,昨天是不是吃到仙桃啦?”媛媛调皮地问道。周伟强哪敢不认,老老实实地回答:“是呀,小嫂子。”“那你是不是得好好谢谢我呀?”媛媛趁机给周伟强戴上“紧箍咒”,免得他以后乱说话。“那必须的,嫂子。”周伟强态度很诚恳。媛媛满意地笑了,她知道周伟强已经被她迷住了。周伟强也明白,为了这段美好的回忆,他什么都愿意做。他们之间,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联系,把他们紧紧地绑在了一起。而这种联系,正是他们心中那无尽的思念和渴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将一起面对风风雨雨,共同走过人生的起起落落。而这一切,都源于他们心中那份真挚的感情。 “和你表哥不会乱说?” “绝对不漏一个字,漏一个天打五雷轰,死了遭报应。” 按照约定,周伟强早就派人去黄河滩通知张德祥,说人已经放回来了。当周伟强陪着媛媛来到县衙,张德祥正坐在凳子上洗脚上的泥水。他一夜未眠,在黄河滩如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弄得一身汗一身泥,头上身上都是虫屎鸟粪绿草痕迹。看到媛媛和芸芸,一把抱过,宝贝心肝的叫着,泪水都流下来,让媛媛和芸芸也跟着难受好大一会儿。 “老爷,我真的被吓坏了。在我回家的路上,突然出现七八个大汉,他们把我强行带走,一直背到了黄河滩上。当我睁开眼睛,看到他们一个个蒙面遮脸,手里挥舞着大刀火铳,对我严重威胁。他们不顾一切地想要非礼我,我情急之下,告诉他们我身上有很多钱,希望能借此引起他们的贪欲,让他们暂时停止对我的侵犯。” “那他们最后为什么又把你放回来了呢?”张德祥一边安慰受到惊吓的媛媛,一边问道。 “后来,我告诉他们我是县长的姨太太,他们才稍微收敛了一些。但是,他们放我回来的条件是,我必须答应他们的一个要求,否则他们是不会让我回家的。无奈之下,我只好答应了他们的条件。” “他们让我带话给你,说县监狱里关着几个死刑犯,这些犯人都有兄弟哥们和亲戚在狱中。他们要求县衙改判这些死刑犯为充军发配,让他们逃过一死,不用承担杀头偿命的后果。” 张德祥听后沉默了,这件事可不是小事,处理不好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官职,甚至有可能让他丢官罢职,回家种地养蚕。但另一方面,这是自己的小姨太太求情,他又不能不考虑。此时的张德祥真是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媛媛接着说道:“他们还让我告诉你,他们知道我们家的住址,如果不同意他们的条件,他们会把我们母女俩带走,甚至还可能会把你这个县长也请过去喝酒。所以他们希望你能慎重考虑,尽快给他们一个答复。” 面对这样的局面,张德祥深感忧虑。他知道,这件事处理不好,不仅会影响到自己的官途,甚至还可能影响到家人的安全。然而,作为一县之长,他也不能对死刑犯的生死置之不理。究竟该如何抉择,张德祥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张德祥呵道:“他敢,看我不带兵消灭他们这帮杂碎。” 媛媛给周伟强使眼色,让他说话。周伟强道:“表哥,这老抬和占山为王的土匪不一样,他们在明处,明刀明枪的干,很容易把他们消灭。可是老抬白天是民,夜里为匪,不抓个现行就辨不出是匪是民。以后我们的处处防着,说不定卖菜的小贩,买鸡蛋的乡民就是老抬。防不胜防,无处可放。” 张德祥无奈地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能这样了。毕竟,和平相处是我们的表面,而暗地里寻找线索才是我们的真实目的。只要我们能抓住其中一个,就能顺藤摸瓜,一一揭开他们的真面目。” 周伟强点头赞同道:“没错,这就是我们的策略。表面上看,我们似乎没有任何办法,但实际上,只要我们耐心等待,总会找到突破口的。到那时,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一旁的媛媛看着张德祥,心中对他的智慧与胆识越发敬佩。她上前一步,用撒娇的语气说:“老爷,我们这样做其实也是在积累好口碑,做善事呢。不说能攒下五男二女,家丁兴旺,就算我们两个人各为彼此生下一个儿子,也是价值连城啊。更何况,我们这样做,至少能换来平安无事,也不吃亏呀。” 张德祥微笑着看着媛媛,感慨道:“是,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庭的安宁与繁荣。只要我们心中有爱,有责任,就能化解一切困难。哪怕前方充满未知,我们也无需惧怕。” 周伟强也表示赞同:“没错,只要我们夫妻同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哪怕风雨满天,我们也能携手共度。现在,我们就从暗中寻找线索开始,一步步揭开这个谜团。” 媛媛笑着点头,信心满满地说:“是的,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共同努力,为了我们的家庭,为了我们的未来。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迎来美好的明天。” 张德祥是个聪明人,他才不会让自己吃亏。于是,在第二天的办案过程中,他果断地处理了这起案件。张德祥宣布,赵有朋被判处充军发配到新疆伊犁,张明通被判处无期徒刑,在国内劳役,而田家宝则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这个判决结果出来后,村里的人们都对张德祥的公正和智慧表示敬佩。他们认为,张德祥不仅维护了正义,还让媛媛和他之间的关系更加深厚。而媛媛也深感满足,她觉得能为张德祥生下一个儿子,是她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事情。 第31章 刘汉山出狱 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刘汉山从睡梦中醒来。他一大早起床,看到媛媛睡得正香。她也许没有从昨天的幸福体验中走出来,脸上依然还是堆满笑容。看着她这份纯真的笑容,刘汉山的心中也充满了温暖。 刘汉山深知,这个女人为他付出了太多,就像男人脱坯砌墙一样辛苦。她劳累过度,折腾得半死不活,却从未抱怨过。此刻,他不想打扰媛媛,让她继续沉浸在梦乡之中,希望她能睡个昏天黑地,让身心得到彻底的恢复。 刘汉山微笑着,心中充满了满足。他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如同钻石般坚固,经历过风雨,也享受过幸福。这份感情让他们相互扶持,共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艰难的日子。而此刻,他只想让媛媛感受到家的温暖,让她知道,她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刘汉山的心情愈发沉重,回想起自己和这个女人共同完成的这件事,他不禁感到一丝丝悔意。这在刘家的家教家风中是极不符合的,他觉得自己对不住那个温婉贤淑的樊玲珑。 他对媛媛产生了深深的怜惜,意识到昨天自己对她的冷漠无情,内心深处甚至有些报复的心理,让她承受了如此巨大的冲击。他不禁在想,媛媛是不是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以后最好不要再有任何交集。毕竟,谁也不知道面对她时,他该如何自处。 即便知道这一切都有些小缺德,对不住媛媛和樊玲珑,他依然觉得心安理得。因为他坚信,凭借一己之力,挽救了三个家庭的顶梁柱,救出了三个陷入困境的男人,这份成就感和责任感足以弥补他的过错。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奇奇怪怪的现象,坏人做尽了坏事,却从未感到内疚和后悔,仿佛这就是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如同吃饭睡觉一样自然。而好人一旦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便会不断地自责和后悔,担心对不起这个那个人,甚至觉得自己的肠子都变成了绿色。 刘汉山在这种矛盾中挣扎,他知道自己并非完人,也无法避免犯错。但他始终坚信,只要心中有爱,有责任,那么即便走过弯路,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光明。 在这样的信念支持下,他决定勇敢面对自己的过去,努力弥补对媛媛和樊玲珑的伤害。同时,他也明白了,人活在世上,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和纠结,但关键在于如何去面对,去改正,去珍惜。 生活总是充满了未知,也许未来的道路上,他还会有更多的困惑和迷茫。但只要心中有爱,肩头有责任,他相信自己总能找到正确的方向,走出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刘汉山踏进村子那一刻,仿佛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村民们惊讶与好奇的涟漪。 “刘汉山回来了,刘汉山出狱了。”这样的消息如同一阵风,迅速传遍了整个村庄。村民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端着饭碗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这位曾经的村民,现在又回到了他们的生活中。 “汉山弟,没啥事儿?”邻居平海哥热情地打招呼,关心地询问他的近况。刘汉山笑着回答:“没事儿了,平海哥。”他的语气轻松,仿佛那些曾经的困扰与痛苦都已经烟消云散。 “老侄子,在里面没少受罪。”马高粱关切地问道。刘汉山却摇摇头,微笑着说:“你看我,一根毛没少,啥罪也受。”他的回答让人感受到他的坚强与乐观,也让村民们对他充满了敬意。 邻居们看似平常的问候,或许藏着深深的关心,但却又带着一丝挖坑的味道。村民们互相交流着,你一言我一语,看似无意,实则都在探寻刘汉山的故事。只要一不留神,说出一句实话,马上全村人都知道了。而且,这些消息在传播过程中,往往会添油加醋,夸大其词,最后,一件芝麻大点的事儿,传得比西瓜还大。 这就是乡村的生活,平凡中蕴含着热闹,平淡中透露出人们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彼此的关心。刘汉山的归来,无疑为这个小村庄带来了新的话题,也让人们感受到了生活的多姿多彩。 乡村的邻居们表面上客气,相互暗地较劲儿。恨你有,笑你无,嫌你穷,怕你富。你我日子过的差不多,你好我好好邻居。你要是住新房,穿新衣,银元赚了一大笔,好邻居马上就是死对头,想法捣鼓你,拉你下水,盼你倒霉,最好就是倾家荡产,尸骨无存,那才是他最想看到的情景。 刘曹氏独自坐在院子里,望着远方,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她忍不住骂起自己的男人:“你一个大老爷们不出面,我再不出面,指望谁替俺儿刘汉山平反昭雪。”她的声音充满了悲痛和坚定,仿佛在向命运挑战。 刘汉山的声音突然在院子里响起:“妈,我回来了,快点下面条,饿死我了。”刘曹氏听到这声音,先是一愣,然后欣喜若狂。她以为这只是个梦,但当她看到刘汉山真的走进了院子,她的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刘汉山看着母亲泪流满面,有些不解地问:“妈,你怎么了?”刘曹氏紧紧抱住儿子,泪水不断地滴落在他的身上。她这里捏捏,那里拧拧,仿佛在确认这是不是真的。直到她摸着脸揪住耳朵,刘汉山喊疼,她才松手。 刘汉山看着母亲激动的样子,心中也充满了感动。他知道母亲为了他的事情操碎了心,但他也深知自己的冤屈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洗清的。他握住母亲的手,坚定地说:“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真相,为自己平反昭雪。” 刘曹氏听到儿子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担忧。她知道儿子的性格,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完成。但她也明白,这条路充满了艰辛和危险。她默默地祈祷着,希望上天能保佑儿子平安顺利。 刘汉山回到家,看到刘曹氏正在收拾屋里的衣服,鞋子,身边还准备几个白面卷子、西瓜豆酱。这是刘曹氏准备去县城告状吃的用的,家里人一直拦着。刘德全说,一个家里娘们儿,平日里连村子都很少出去,现在要去县城找县衙告状,能办成事儿。 刘曹氏看着儿子胜利的笑容,心中充满了骄傲和感激。她知道,这一切都离不开儿子的坚持和努力。她也明白,只有勇敢面对困难和挑战,才能赢得最终的胜利。 “妈,你别掐了,也别拧了,是真的,恁儿子活蹦乱跳的回家了,无罪释放了。”刘汉山安慰刘曹氏。 刘曹氏看是真的,马上换了脸开骂:“刘汉山你个兔狲,恁娘那个头,恁爹那个脚,你无罪了,释放了,你回家不早说,不找人提前捎个话,我和恁大爷快吓死了,恁还捡炮一样高兴,你是啥兔狲,有没有人性。” 刘汉山知道,这是娘心里高兴了,满意了。她这人高兴了要亲昵的骂几句,不高兴拉着脸骂几句,不管高兴不高兴,就是要骂你几句。农村妇女没有文化没读书,对人表达高兴和不高兴的举动就是骂几句,有时太高兴了还可能打几下。刘曹氏对刘家几个男人,高兴了骂几句,不高兴也要骂几句。没这几下子,刘家这几个男人齁不住,天天打打闹闹,还不把屋顶掀了。 刘汉山看着母亲高兴的样子,心中也感到温暖。他好久没有回家,这次回来,自然是感慨万分。长时间的奔波劳累,让他此刻饥饿难耐,于是他对孩子他妈说:“妈,你赶紧给我下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吃,走了几十里路,我现在饿得前心贴后心,浑身乏力。” 刘曹氏刚要转身进厨房,门口就传来一声热情的呼唤:“汉山弟,我听说你回来了,是不是真的?”刘汉山和家人一同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他们多年的邻居马高腿。虽然刘家一家人对他有些嫌弃和厌恶,但毕竟是多年的邻居,恩怨情仇皆有,面子上还是得过得去。 刘汉山笑着回应:“高腿哥,你的耳朵可真够灵的,我刚一回到家,屁股还没来得及坐到凳子上,你就闻讯而来啦。”马高腿显得有些激动,哽咽着说:“汉山弟,我是真心担心你的安危。这半个多月你在监狱里的日子,我可是天天夜里失眠,吃不好睡不香。你说,我们这么好的兄弟,万一你冤死在监狱里,我可怎么活啊?” 刘汉山宽慰道:“高腿哥,谢谢你这么操心费神。你看,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吗?不但没有被砍头,连一根汗毛都没少。”他说的轻松幽默,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尽管马高腿的到来让刘家一家人有些不安,但他们还是礼貌地接待了他。 马高腿就在刘汉山身前身后上下看,希望能看到伤口或者瘀青血迹。真的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刘汉山没有一处伤口。“汉山弟,恁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这要是搁在别人身上,不死也得脱层皮。不判杀头也得充军,把牢底坐穿。” 刘汉山看他表演,应付到:“不做亏心事儿,不怕鬼敲门。侯玉婷死了与我有关,但是主要责任不是我。” 马高腿狠狠的说:“我就说侯家爷们儿不是东西,钱也赔了,人也埋了,还到处喊冤叫屈告刁状,快成了兰封县的窦娥了,让汉山弟受这么大的冤屈。” 刘汉山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里面不完全是侯家人干的,和马高腿脱不开干系,这面子总得过去,不能让马高腿下不了台。便随声附和道:“我干的事儿我认账,不是我的事儿,你硬按也按不到我的头上。” 马高腿说:“恁说的是,汉山弟。县衙来人调查你的情况,我一句不合适的话都没说,净挑拣好话给你说情。可是,侯家父子拿着万民请愿书跪地不起,非要置你于死地才解恨,他们咬人的狗不叫唤,杀人的刀磨得快,心狠手辣,可恶至极。” 刘汉山看他一眼,马高腿知道自己办了亏心事儿,眼神乱晃,不敢和刘汉山对眼。 刘汉山笑笑,对马高腿说:“高腿哥,我有个事儿正想央告恁。” “恁说老弟,咱哥俩还有啥客气的。” “我和前红楼樊玲珑的事儿,是您牵线搭桥做的好事儿。我今天出来了,想挑个好日子把婚事儿定下。这好人做到底,送佛到西天,劳烦恁这个媒人出面主持大局。” 马高腿一拍大腿:“这事儿不用说骂我头拱地也得办好。”他压低声音对刘汉山说:“老弟,我和您说掏心窝子的话,恁这一出事儿,樊家我那表叔樊一篓,几次找我要和恁黄。我一顿批评教育,把他说的无地自容,差点把脑袋钻进地缝里。我说人家刘汉山是冤枉的,用不了几天就回来,不要这样狗眼看人低。你看看,我猜的对不对。” 刘汉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轻声说道:“没错,高腿哥您可真是目光如炬、慧眼识珠啊!这看人的本事,简直就是一绝!”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恭维,但更多的还是对高腿哥的钦佩之情。 紧接着,刘汉山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然后接着说道:“还有您那表妹樊玲珑,唉,说起来也是惭愧。当初我身陷囹圄之时,她曾一度举棋不定,甚至动过念头要与我解除婚约,去攀附权贵之门。好在有您在一旁苦心规劝,晓以大义,才使得她最终放下心中疑虑,选择坚守承诺,静心等待我出狱归家。这份深情厚谊,我刘汉山没齿难忘!” 他的声音略微低沉,眼中闪烁着感激之光,仿佛能够穿越时空,看到那段艰难岁月里发生的一切。而此时此刻,对于高腿哥和樊玲珑的感激之情,已经深深地铭刻在了他的心底。 马高腿听后,感到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便告辞回家。刘曹氏看着马高腿的背影,心中忍不住感叹:“马高腿真是个会说谎的人,他的脸皮比他父亲还要厚。他明明是在中间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现在却把自己包装成好人,帮我们说话办事。” 刘汉山宽慰母亲:“我明白,妈。我们不和他一般计较。他此举,无非是想彰显自身的重要性罢了。” 刘汉山的话让刘曹氏感到一丝安慰,她深知儿子善良宽厚的性格,也相信他能看清人心。而对于马高腿的行为,她虽不满,但也不想过多计较,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善良和真诚才是最宝贵的品质。 第32章 不和马高腿计较 六月初八,刘汉山和父母、媒人一起去了樊玲珑家,商量双方订婚的事儿。 媒人是马高腿。这事儿不能没有媒人,许多程序要靠他从中协调。刘汉山明知自己坐监狱,都是马高腿从中使坏,可面子上又不能过不去,说服父母,依旧让马高腿出面主持大局。 来到樊家,双方父母坐在一起说话,商量结婚的日期,需要置办的嫁妆。马高腿办这事儿很守规矩,按照乡村风俗提出应该过的礼节。樊一篓也很尊重马高腿,许多事儿按照他的想法处理,没有提出不同意见。樊一篓没有和刘家传话说马高腿的不是,他怕为此生闲气。刘汉山安全回家,已经让人感到惊奇,不能因为自己一句不中用的气话,再挑事儿惹气。 男女订婚是大事儿,双方直属亲属应该到场陪客。刘德全刘德厚兄弟两个,不是刘德厚瘫痪在床,他必须到。刘曹氏不喜欢刘汉山的大娘她的大嫂假模假式的劲儿,有意绕开她,不通知她来。刘汉山和父母,马高腿四人来参加订婚仪式。 樊玲珑没有叔婶哥嫂之类的近亲,只有堂舅堂舅母。平日这些人看不起樊家,樊一篓做个小生意,抠抠索索出手不大方,不愿和他共事儿。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年樊一篓是以入赘靳家为婿,生的孩子要跟靳家姓,樊一篓反悔,拒绝孩子跟妈妈的姓,跟他姓樊。靳家人不高兴,拿他也没办法。平时没法报复,关键时刻就要表现出来。 樊玲珑在县城当警察局长的堂舅也来了。叫靳同林,四十多岁。长得人才一表,只是太精明,和人相处让人不得不防他的奸诈。靳同林是警察局副局长,在村里老百姓面前人五人六,官威十足,可他在县城官府里,也就是个中层干部。县长张德祥看他就是个小卒,不会把他放到眼里。 刘汉山出事儿,樊一篓去找过他,希望他能从中间周旋,帮刘汉山减轻罪责,最好有个活命的机会。这靳同林精明得,粘上毛就是孙悟空,眨眼间就能变出七十二个变化。他看樊一篓只带半袋子小盐,铁公鸡一个,很难有便宜可占。他从局里知道刘汉山的罪行不小,死罪难逃。靳同林也就嘴上答应,事后半点忙没帮。不过,他听说刘汉山全身而退,毫发未伤,心里极度不解。后来传说刘汉山与新来的县长张德祥关系不一般,是张德祥有意赦免,可把靳同林吓坏了。他可是见风使舵的好手,看到刘汉山与张德祥的关系,也就想到自己的前途官位,必须赶紧巴结上这个小子。樊一篓要他过来陪客,他满口答应,按时来到樊家。 来陪客的人,当然少不了付家族长付宗旗。还有靳家其他几个有头有脸的男人。 今天是刘汉山大喜的日子,他是主角,却不能过多表现。他必须表现出知书达理,懂事儿勤快,心甘情愿伺候这些长辈,为他们倒茶点烟,陪着笑脸讨好大家。长辈来为你的事儿来的,本来就该受到尊重,让他们跳不出理来,心满意足把这好事儿做好。这些人今天得罪不起,稍有不周到之处,他挑眼找错,这好事儿能黄了,还让你有苦难言。 马高腿比刘汉山大了三岁,又是平辈,他是保长,又是媒人,也就坐在八仙桌上,和那些长辈儿一样,受到刘汉山的恭敬致礼。马高腿翘起二郎腿,当仁不让,刘汉山心里不乐意,这会儿也得忍住。 这种场合,也就让马高腿的长处发挥出来。他眉色飞舞的讲一些不着边际的大话,倒把场面活跃了,一帮五六十岁的大爷舅舅们,都被马高腿吸引住了。当然,马高腿说话还算有把门,一多半夸刘汉山,一少半夸自己。 “樊家姑娘有福了,找了一个万里挑一的好女婿。你看刘汉山,要个有个,要模样有模样。坐着像关二爷,站起来如赵子龙。模样长得俊,关键还没有一点坏毛病。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逗妞。三里五村,十里八街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好的小伙子,樊家却挑到手了,你们知道为啥吗?” 众人不语。刘汉山笑着敬烟倒茶。 “因为有我。我保的大媒,我的功劳。不是有我在,哪天村头打赌,不是我叫刘汉山出来显摆,他就找不到樊家表妹。” 众人大笑,马高腿得意的神情让刘汉山忍不住笑。 付宗旗赶紧跟着蹭油水,他看着马高腿说:“俺这个外甥心直口快,有话憋不住,跟我一个驴脾气。” 马高腿说:“外甥仿舅,恁啥脾气,我就啥德行。”两人舞台对花枪一样你来我往,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互相捧场耍花枪,让在座的弄不清头绪,看不清面目。 靳同林插嘴问:“听说汉山弟的案件,新来的张县长亲自审理,亲自释放,真的假的?” 马高腿和刘汉山几乎同时站起来。马高腿抢先说话:“靳局长,可不能乱叫,乱辈了。汉山跟着樊玲珑的辈分,该叫你舅舅。” 靳同林有点尴尬,感觉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不过,他脑子灵活,马上就给自己找好台阶。“现在还没有订婚,暂时这样称呼。以后结婚成家,就不能这样叫了。” 马高腿道:“这事儿一点不假,都是真的。听说张县长一来兰封县,就想挑选人才,为国家所有。当刘汉山来到县衙,张县长一眼就看上了。非要收刘汉山做干儿子,刘汉山不想吃亏,就不同意。张县长就屈尊辈分,和刘汉山拜把子,称兄道弟。听说张县长的大老婆二老婆都喜欢刘汉山,非要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他。刘汉山说,我家里有对象,是我们保长马高腿给介绍的,我一定得给保长面子。” 靳同林尬笑:“汉山老弟,过几天有机会到县城找我喝酒,我们两个一起请刘汉山。” 马高腿笑道:“你一个大局长能请我一个小保长,老哥,恁净坑我哩。我知道恁是想让刘汉山出面,请新来的县长。这个话我给恁带到,刘汉山保证听我安排,我不吃醋,我也不抱怨,谁叫人家汉山弟有本事能请动县长哩。” 靳同林尴尬的笑笑,不说话了。这个地方可不是他的警察局,他不说话没人敢张嘴。这里的人不看级别,就看谁能说会道,在他们眼里没有上下级,只有老子敢说能说。 刘汉山眼里有水,心里有火。他看到靳同林手上的老炮台烟屁股快烧到手了,赶紧掏出一支递上去,恭恭敬敬叫一声“舅”,然后说:“听您安排,随时报到。” 樊一篓夫妇和刘德全夫妇坐在一边,悄声说些家长里短,对八仙桌上的对话不感兴趣。他们说的都是儿女的优点缺点,小时候的糗事,不断低声笑着。 按照当地的习俗,结婚前需要请一位小神仙来算出吉利的日子。这位小神仙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的心算能力极强,能够根据生辰八字推算出最合适的结婚日期。于是,双方父母将孩子们的生辰八字写在了红纸上,递给了小神仙。 小神仙接过红纸,仔细地摩挲着,仿佛在寻找着某种灵感。过了一会儿,他微微一笑,用颤抖的手在红纸上写下了结婚的吉日。 等樊家请的算命先生掐算,酒肉上桌,刘汉山看到马高腿给他示意离开,他看了双方二老一眼,给大家打个招呼,就去了西屋,樊玲珑等他半天了。 算命先生是范庄人,名叫半口小神仙,他年逾五十,双目失明。尽管生活中充满挑战,但他依然凭借自己的智慧和经验,为村民们解答疑惑,破解困扰。他的名声远扬,成为当地的一位传奇人物。 他拿到刘汉山和樊玲珑生辰八字,开始嘟囔。刘汉山属猴,正月出生,而樊玲珑则比他小一岁,属鸡,二月出生。半口小神仙仔细倾听他们的来意,想要为他们看一看命运的走向。 半口小神仙哼哼唧唧地说:“鸡与猴,不到头。这桩婚姻不是吉婚祥配。”听到这个预言,刘汉山和樊玲珑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这时,马高腿突然出现,他急切地拦住了半口小神仙:“瞎子,不要胡说,小心我把你的腿打折。” 马高腿的出现让气氛变得紧张,他不愿看到这对新人因为一句预言而分手。为了化解这场危机,他决定贿赂半口小神仙,让他改变说法。于是,刘曹氏偷偷塞给马高腿一块银元,马高腿心领神会,偷偷塞进半口小神仙手里。 半口小神仙掐着指头哼唧半天,终于有了新的说法:“幸亏你们把我请来了,我只需动动小手,就能让你们度过一劫,一辈子行大运,白头到老做夫妻。”接着,他给出了一条化解劫难的方法:“男戴观音女戴佛,平时戴在身上,初一十五塞在枕头底下,对着月亮磕头拜佛,一切劫难都可以化解。” 随后,他接过樊一篓递过来的一块银元,感激地点了点头,摸索着回家去了。 马高腿看到瞎子离开后,立刻换上了一副关心的面孔,将瞎子送出了门。然而,在人少的墙角处,他却低声呵道:“你个老杂碎太贪心了,给我一个银元咱算了账,不给钱一会儿我半道扒光恁的衣服。”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威胁和恐吓,仿佛想要从瞎子手中榨取更多的钱财。 那瞎子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的耳朵却十分灵敏。他听到了马高腿的威胁,无奈地叹了口气,掏出一枚银元递给了他:“老弟,出门混口饭吃,咱都不容易,放过瞎子一马。”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哀求,仿佛在向这个世界诉说着他的艰辛与不易。 马高腿接过银元,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拍了拍瞎子的肩膀,故作关心地说道:“老哥,你也别怪我,这世道艰难,大家都得为自己着想。”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墙角,留下瞎子独自站在那里,背影显得孤独而落寞。 第33章 此物最相思 刘汉山走进西屋,感到花香醉人,香味扑鼻。樊玲珑坐在自己的床上,一脸桃花绽放的张扬。只见樊玲珑稳坐在床,如云的秀发微微垂落在胸前,洁白细腻不带星点斑点瑕疵的肌肤,如刚出土的萝卜清新雪白,吹弹可破。 樊玲珑俊俏的笑脸,细细的柳眉,让人一看忘不掉,铭刻在心。她的双眼似三月的春水,浓黑深邃的眼眸,宛如浩瀚的星空。樱桃小嘴,两片鲜红,唇如绛点,洁白如玉的脸颊上,两行泪珠缓缓滴落,娥眉微蹙间,似有无限的惆然,曼妙的身材宛如含怨的洛神,有胜仙子几分。 刘汉山几步走到樊玲珑面前,想安慰自己心爱的姑娘,又不知从何说起。 樊玲珑站起身来,脸上满是埋怨的神情:“你差点把我吓死,还有脸在这里笑。”刘汉山看着她的表情,心中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他知道,自己这次的行动确实让她担心不已。 “玲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刘汉山轻声道歉,“你看,我好好地回来了,一根指头都没少。”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缓解紧张的氛围,希望能让樊玲珑的心情好转。 “可是昨天还生死未卜,就像做梦一样。”樊玲珑叹息着,语气中满是担忧。她紧紧抓住刘汉山的手,仿佛想要确认他是否真实地站在她面前。刘汉山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温暖而湿润,拂过他的脸颊,让他心头一暖。 刘汉山轻轻拍了拍樊玲珑的手,试图安慰她:“玲珑,我知道这次让你担心了,但我会小心处理的。再说,我们这不是好好地在一起吗?请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听到刘汉山的话,樊玲珑的心情稍稍好转。她看着刘汉山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到一丝安慰和信心。刘汉山坚定地回望着她,让她感受到他的决心和爱意。 “好,我相信你。”樊玲珑终于开口,语气中仍有些许担忧。但她知道,刘汉山是真心想要保护她,她也愿意给他信任和支持。 刘汉山心中感慨,昨天他还与县长的姨太太沉浸在一起,今天却已经回到家,与心爱的人相伴,这场景如同梦境一般。他心中想起了那段荒唐的日子,不禁苦笑一声。 “是,昨天还在生死边缘挣扎,今天却已经回到了你的身边。”刘汉山轻轻抚摸着樊玲珑的头发,试图让她感受到他的安慰,“这一切都像是梦一样。” 樊玲珑听着他的话,心中的担忧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感动。她抬起头,看着刘汉山的眼睛,目光中满是坚定。 “不管怎样,你回来了,我们就要珍惜眼前的日子。”樊玲珑说着,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刘汉山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感激。 他知道,经历了这次生死离别,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更加深厚。他也明白,从此以后,他要珍惜眼前的人,过好每一天,不再让爱的人为他担心。 樊玲珑低着头,目光呆呆地注视着刘汉山,仿佛他的每一个细节都无法从她的眼中离去。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这种亲密的距离让刘汉山的心神变得不安,感情的火焰在他的心中疯狂地燃烧。 他想要冲动地拥抱她,却又担心她会拒绝。看着樊玲珑出神的眼神,他知道她已经被自己的魅力所吸引。那股樊玲珑身上散发出的清新香气,如同魔力一般直冲他的心肺,让他无法自持。 刘汉山不再犹豫,他勇敢地伸出双手,将樊玲珑紧紧地拥入怀中。他的声音充满了渴望:“玲珑,我好想你。” 这一刻,他们的心灵仿佛贴在了一起,彼此感受到对方的真挚情感。在这个甜蜜的怀抱里,他们彼此交心,诉说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许。他们的爱情,在这场深入的交流中,逐渐升华,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在刘汉山怀里,樊玲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她生命中的守护者,是她可以依靠的港湾。而她,也愿意用自己的全部,去回报这份深厚的情感。 樊玲珑像一只欢快的燕子,在他耳边呢喃:“汉山,我也思念着你。” 刘汉山感慨万分:“为了你,我哪怕蹲大狱也心甘情愿,甚至可以不顾生死。”他原本想借此表达自己的决心,却没想到反而起到了反效果。 樊玲珑突然从刘汉山的怀抱中抽身,神情严肃地问他:“刘汉山,你给我说实话,你和侯家妮子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让刘汉山颇感意外,他没想到樊玲珑的情绪转变如此之快。他从容应对,不慌不忙地说:“我说我和侯玉婷从小五六岁就睡在一张床上,你信不信?” 樊玲珑摇了摇头:“我不信。” 刘汉山解释道:“你应该相信我。侯玉婷从两岁起就认我妈当干娘,她在我家吃住是常有的事。我们小时候,经常被我妈一左一右搂着睡觉。” 这段真挚的回忆让樊玲珑的心情逐渐平复,她意识到刘汉山与侯玉婷的关系并非她所想象的那样。然而,她的心中仍有一丝疑虑,担心刘汉山与侯玉婷之间的过去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樊玲珑笑着说道:“哎,你们这些小屁孩儿,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呢?”她语气轻松,显然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刘汉山听了,便调侃道:“嘿,我和侯玉婷都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大的那个都快七八岁了,能帮忙打酱油、看家门,甚至还能帮他妈妈赶走无礼的汉子,你信不信?” 樊玲珑摇了摇头,笑道:“我不信。你年纪轻轻的,十二三岁结婚就能生出两个孩子?”她显然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刘汉山回应道:“你还真不能信,这都是我胡诌八扯的事儿。不过,有人说我是村霸地痞,长期霸占村里几个寡妇,与村里几个媳妇关系不明不白,你信不信?” 听到这里,樊玲珑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真的吗?你这么年轻就这么多孩子,还跟村里的人关系复杂?”刘汉山笑了笑,回答说:“哈哈,别误会,这都是我随口说的,逗你玩呢。其实,我在村里跟大家关系都很好,跟大家相处得很融洽。” 樊玲珑听后,忍不住笑了出来,说:“你们这些人,总是喜欢开玩笑。不过,这样也挺有趣的,能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丰富多彩。”刘汉山点头赞同道:“是啊,我们这些人在一起,总是能找到各种乐趣,让生活不那么单调。” 刘汉山露出狡黠的微笑:“这可都是告我状的人写在血书上的条款,你爱信不信。这都是我们的大媒人,正在堂屋和你的舅舅吹牛放炮的马高腿干的好事儿。” 樊玲珑被刘汉山绕晕了,忘记了刚才说的和侯玉婷的话题,刘汉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很得意。 樊玲珑一听说马高腿,就把埋在自己心底的话说了出来:“那人不是好东西,你出事儿的时候,他和他舅付宗旗出不少坏主意,要拆散我们俩的姻缘。今天他还好意思在这里说这说那,脸皮够厚的。要我就没脸登樊家的门,他们倒好,吃肉喝酒一点不少。” 刘汉山云淡风轻地说:“过去的事儿了,不和他计较了。村里邻居吵架闹别扭的事儿多了,有吃亏有沾光,不能往心里搁。你知道前刘庄的风气环境,针头线脑的破事儿要快点忘掉,不然,能把人活活气死。” 樊玲珑很懂事儿的点头赞许。刘汉山心底的坏劲儿上来了,一把抱过樊玲珑,道:“来,让我啃一口,算是对我进监狱蹲半个月的奖赏。” 樊玲珑半推半就,俩人就蜻蜓点水来了一下。樊玲珑道:“我现在是你的人了,你得一辈子对我好,不能不要我。” 刘汉山吓唬她:“我就亲你一下,你就粘住我了,还是一辈子?” 樊玲珑撒娇:“就是粘住你,要你一辈子管我吃喝,看你能把我咋的?” 刘汉山忙不迭的保证:“好好,一辈子对你好。结婚以后,你给我生八个儿子,八个闺女,我让他们吃好喝好,男孩子一个个像我一样高大帅气,人见人爱,像他爹一样魅力无穷。女孩子一个个像你一样漂亮,花见花开,男孩子看见都迈不动步子,喘不过气。早上你一吆喝起床,一帮孩子跟在您后面,你做头羊领着,我当牧民赶着,去吃饭干活儿,行不?” 樊玲珑笑道:“生十六个孩子,两年一个要三十二年,那不生到五十多岁,成老婆了还要挺住大肚子,多丢人。这样,我们生个五男二女。好儿不要多,一个顶十个。你们刘家有你一个人,能顶别人家八个儿子。” 刘汉山心里美滋滋的,顺水推舟:“行,生五男二女更好,那是积德行善才有的福报。” 樊玲珑掩嘴偷笑:“我们两个今天才订婚,就想着生五男二女的美梦,村里的老人听说了,一准骂我脸皮厚,没羞没臊。”她望着刘汉山,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可是,我们这是早晚的事儿,不是吗?” 刘汉山深情地回应:“没错,我们这是自由恋爱的好处,啥事儿都能直接商量,一步到位。不像他们没人介绍,老人牵线,估计到今天连手都没有牵过一次。”他说着,握住了樊玲珑的手,微笑着补充,“我们的爱情,不需要别人插手。” 樊玲珑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轻轻地笑了:“就你胆子大,狗胆包天。在我家大白天你就敢亲我,小心我弟弟过来揍你。”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甜蜜的羞涩,眼中流露出对刘汉山的浓浓爱意。 刘汉山开始耍赖皮,像个孩子一样:“玲珑,我在监狱里就发誓,见到你第一面,一定要亲恁一口,亲的喘不过气来才松嘴。”他说着,眼中流露出真挚的情感,似乎真的渴望那一刻的到来。 樊玲珑瞪了他一眼,娇嗔道:“你就会贫嘴,也不知道是谁当初非要跑去找我。”说完,她脸上露出甜蜜的微笑,低下头,羞涩地不说话了。 刘汉山看着她,心中满是柔情,轻轻地拉起她的手:“没关系,现在我们在一起了,以后的日子,咱们慢慢过,我会让你幸福的。”说完,他深情地望着樊玲珑,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刘汉山和樊玲珑的爱情,如同乡村田野里的花朵,虽然朴实无华,但却散发着最真挚的香气。他们两人的爱情,没有过多的华丽装饰,却是实实在在的幸福。他们的爱情,就像他们所期待的五男二女,充满了生机和希望。他们的爱情,就是这样,简单而美好。 在那个瞬间,刘汉山再也没有顾忌樊玲珑的感受,他果断地一把将她抱住,然后毫不犹豫地贴了过去。面对刘汉山的突然举动,樊玲珑并没有反抗,反而心中窃喜。她一直渴望能有一个男人,像刘汉山这样勇敢、大胆、毫无畏惧,这才是她心目中的真男人。 在樊玲珑眼中,一个真正优秀的男人,就应该敢于面对挑战,敢于承担责任,而不是像有些人那样,面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显得扭扭捏捏,畏手畏脚,那样的男人,在她看来,不过是懦夫,是胆小鬼。而刘汉山,正是那个让她心仪已久的真男人。 在这个充满激情的过程中,刘汉山和樊玲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他们彼此信任,彼此依赖,彼此扶持。他们深知,这段感情并非一帆风顺,但正是这份坚定的信念,让他们有了面对一切困难的勇气。 第34章 提携也是成人之美 刘汉山正要想进一步行动,马高腿在外面喊:“汉山弟,你出来一下。” 堂屋里一帮人见证了测八字,挑选结婚的良辰吉日后,算是完成了使命。女方的几个舅舅当然是为樊玲珑说话,话里话外旁敲侧击举例子,说村里谁家姑娘订婚,男方买了八棉八单的衣服,鞋子,还有金银首饰,银元金条,能值一千个大洋,一街筒子人都羡慕。 有人接茬说:“你那彩礼不算多,我们有个亲戚男方不光买来半辈子穿不完的衣服鞋子,金银首饰,还在县城给闺女买一套明三暗五的瓦房一座,送了一挂马车代步,人家父母那才脸上有光。” 这事儿不知真假,但是话说得你不由不信。天下有钱人多的是,不要说买房送轿子,就是送汴梁一条街也有可能。刘德全和刘曹氏没法接这个话茬,本来刘家就是一般庄户人家,吃喝不愁,家底不厚,没法与那些有钱人相比。何况,经过这段日子反复折腾,刘家的家底已经掏空,找人借钱都借不到了。今天刘家带的彩礼着实不多,只有两套单棉衣服,里面放了五块银元,这个彩礼数目在乡村订婚算是最少的了。 刘家那这么多彩礼,主要是刘曹氏不想花费太多。当地男女青年订婚有逆势行事的风俗习惯:谁家里穷,儿子多,小伙相貌身材不抗将,女方要的彩礼越多。如果小伙相貌英俊,家里生活富足,倒不用花钱,不愁娶不上媳妇。春去秋来一百年,风气依然如此,丝毫没有改变。 刘曹氏对自己儿子刘汉山的婚事有着独特的见解。她觉得刘汉山一表人才,聪明能干,自然不想让他花费过多的金钱在娶媳妇上。作为家中的长子,刘曹氏希望他能以身作则,节省开支,为后续的兄弟们订婚树立一个榜样,确立一个标杆。 这些只是表面的原因。刘曹氏内心深处,对儿子挑选的媳妇樊玲珑并不满意。她心目中的理想儿媳妇是那种粗壮有力,能打能跳的姑娘,就像邻居家的侯玉婷。那个姑娘一顿饭能吃五个馒头,地里家里的活儿能顶三个男人,这才是刘曹氏心中的理想人选。 刘汉山看上的却是樊玲珑。樊玲珑细腰如螳螂,双腿如蚂蚱,吃饭像是喂鸟一样,说话声音细若蚊蝇。在刘曹氏眼里,樊玲珑无论做什么都显得那么娇弱,无法让她满意。 刘曹氏故意在彩礼上节省,希望樊家能看不上这些微薄的彩礼,主动提出分手。这样一来,刘汉山便无话可说,刘曹氏也能顺理成章地摆脱这个让她不满的儿媳妇。然而,刘曹氏的算盘能否打响,樊家是否会接受这个现实,刘汉山又是否会同意父母的意见,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马高腿听了他们话语里有话,就是凑猴上树,逼着刘家多拿彩礼,不然就丢人现眼,说不定婚事难成。马高腿就是人肚子里的蛔虫,他知道刘家不好搭话,这黑脸老包的戏得自己唱了,得罪人的角色要自己演了。他倒上满满一茶缸白酒,站起来作揖拱让一圈:“大舅,表叔,还有几个哥哥表亲,刚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清楚了,这是在戳刘汉山的脊梁骨哩,在剌刮刘家哩,别以为我们听不明白。这桩婚事是我马高腿攒措的,事儿办好办不好,跟刘家人无关,都是我的错。你们不是说谁家彩礼多,脸上有光彩吗,你们知道吗,那是卖闺女,男方是买媳妇哩。凡是花大钱嫁闺女买媳妇的人家,男方肯定有缺陷,女方身体不全换。我家有个弟弟傻三,今年十八岁了。谁愿意把闺女许配给他,我们马家愿意出两千块钱,在县城给他买两套院子,有没有?” 在座的人都是村里的头面人物,脑子好用,都听出来马高腿说的是气话,谁也不敢搭腔。低着头,抽烟喝酒。马高腿今天是卖劲儿了,为了刘汉山的事儿,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扭转形势, 变被动为主动。他这一搅合,偷换了概念,谈话的焦点不再是彩礼的多少,而是卖闺女买媳妇,愿不愿意为自己的傻孩子花钱的问题,谁还敢搭话抬杠。 在一个普通的乡村里,刘曹氏和樊靳氏这两位村里的长者,坐在了一起,聊起了生活中的琐事。刘曹氏一边补刀,一边说着:“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上衣。如今谁家能有那么多闲钱去买一堆衣服放在那里,过几年就过时了,纯属浪费。”樊靳氏听了,也表示赞同:“是啊,衣服够穿就行,没必要买太多。等到什么时候没衣服穿了,再买新的也不迟。” 这时,马高腿走了过来,看到拿住了众人,心想时机已到,便赶紧乘胜追击:“这一杯酒我先干为敬,你们也把自己门前的酒杯清了。今天这事儿就到此为止,别再提了。谁要是有意见,明天可以去刘庄村找我马高腿,这钱我出。”说完,马高腿喝完了杯中的酒。 为了缓和气氛,马高腿接着邀请刘汉山进来,先敬了一杯酒,然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无非就是对玲珑好,照顾她,迁就她。这些都是在马高腿的安排之下,做足了面子活儿,并没有什么难度。接下来,就是当着大家的面,交换双方的礼品。 马高腿站在中间,大声地说:“今天大家都能亲眼见证,我们两家人的友谊会更加深厚。希望大家以后都能和睦相处,互相照应。”在场的村民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此时,刘曹氏和樊靳氏也微笑着对视,心中的顾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坚定的信任。 这场聚会,让村民们感受到了一份温馨,也让他们意识到,在面对生活中的种种困扰时,彼此的理解与支持才是最重要的。而马高腿和刘汉山两家人的友谊,也在这一杯杯酒水中,变得更加深厚。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将会携手共进,共同面对生活中的种种挑战。而这一切,都源于他们懂得了珍惜与包容,学会了以和为贵。 按照惯性思维,刘家此时应该抱出几个大包小包,里面是各类衣服鞋子首饰等礼品,可刘家只用红布单子包了几件衣服,显得很寒颤。还不如樊家回礼显好看。樊玲珑给刘汉山买的“小四件”很脱俗:一套灰色中山装、一双皮鞋、一条围脖和一双手套,全部是法莱西洋货。 看到刘家办事儿不是很到位,感到面子上过不去。马高腿对大家说:“刘家前几天出点事儿,手头不宽裕。不过,刘家人不小气,只是没赶上。我让刘汉山给大家做个保证,过几天再补上缺的礼品。” 刘汉山也感到今天的彩礼拿不出手,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对樊一篓夫妇鞠躬致歉:“叔婶,恁放心,我一辈子对玲珑好,不让她受累吃苦。以后我有钱了,她要星星我爬梯子去摘,她要月亮我坐飞机去拿,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樊一篓看到女儿对刘汉山一万个满意,也就不说啥了。两家交换礼品,定好日子,这事儿就算定好了。 马高腿显然是喝高了,走路一脚轻一脚重,走路打转辨不清方向。刘汉山架着他一只胳膊往家走。马高腿说书吐字不清,依然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汉山弟,怎么样,你哥今天给你卖劲儿不?” 刘汉山连忙说:“卖劲儿,真的是费心费力,事儿办得漂亮。” “别看你哥平日说话没有把门,胡诌八扯,关键时候不掉链子。今天玲珑她几个舅,都不是一般人,什么局长、乡长的,今天不是都被我说服了。我这是诸葛亮舌战群儒,关云长力压群雄。” 刘汉山说:“高腿哥,平日我还真没有看出来,你这么厉害。说话刀刀见血,句句见肉,我都服恁。” 马高腿说:“你信你高腿哥,不吃亏。就跟今天一样,你有事儿,我会一百二十分的卖力气,为你扫平道路,让你一马平川。” 马高腿今天确实霍得上,刘汉山这会儿只有感谢的份儿。“感谢高腿哥,今天确实帮忙费心了。” 马高腿看了刘汉山一眼:“只要咱哥俩配合,那就是刘皇叔遇到诸葛亮,朱重八拜见刘伯温。咱们兄弟联手,前刘庄村没有摆不平的人。什么侯宽侯印,什么陈石头韩耀先,狗屁不是。咱哥俩就是呼风唤雨,想干啥就干啥。只要你不出面阻拦,谁也不敢说话。今天晚上我就去找赛西施去,那个娘们儿等我几天了。我知道她瘾大,我怕一个人对付不了她,要不,咱俩一起去。” 刘汉山急忙说:“你自己去,我今天晚上还要去我姥娘舅家看看,他们都挺担心我。” 马高腿说:“怕啥。老弟。我和您说实话,咱们村的保安队长位置一直给你留着。你上任后,骑上马,挎上盒子炮,谁也不敢对你说个不字。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我,谁也不敢使唤你。” 刘汉山在心里默默感叹,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好。马高腿今天如此卖力地帮他,甚至不惜绕圈子,原来都是为了这个。他心中不禁对马高腿的用心良苦感到敬佩。 马高腿看着刘汉山,诚挚地说:“如果你真的不想接手这个任务,我可以帮你安排其他人选。你的二弟刘汉水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那孩子才华横溢,将来必定是你的得力助手。” 刘汉山听了马高腿的话,心中暖暖的。他知道马高腿这是在为他着想,同时也为自己有两个如此优秀的弟弟感到自豪。但他还是决定先暂时不谈论这个话题,于是回答说:“这件事我们明天再谈。” 刘汉山知道,他需要时间来好好思考这个决定。虽然他不愿接手这个任务,但他也明白,这个任务对于他们刘家来说具有重要意义。而他的二弟刘汉水,虽然才华出众,但年纪尚轻,是否能够胜任这个任务,他还需要深思熟虑。 第35章 有钱就能办成事 马高腿今天没少喝酒,但令人惊讶的是,他并没有喝醉。他原本想趁着酒劲儿说服刘汉山接受便衣队长的职位,但看到刘汉山的态度,他明智地住了嘴。他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火候未到,不能强求。于是,他转变了话题,开始胡乱侃些村里村外的风流韵事。 尤其是围绕赛西施的传说,马高腿更是神乎其神地讲述。赛西施是村里的美女,她的美貌远近闻名。有关她的故事和传说,自然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刘汉山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言。他深知,只要他一搭话,今天所有说的坏话,明天都成了刘汉山说的,全村人都知道。邻居们还会坚信是刘汉山多嘴挑事儿,引发是非。 刘汉山深知村里的舆论力量,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更不想让马高腿误会他是在故意挑拨离间。所以,他选择保持沉默,静静地听着马高腿讲述那些风流韵事。这样,既能避免引起误会,又能让马高腿感受到他的尊重,毕竟,倾听也是一种礼貌。 刘汉山也在思考着自己的处境。他知道,接受便衣队长的职位并非易事,既要面对村里的舆论压力,又要承担起维护治安的责任。而他,更愿意过上平淡无奇的生活,不被纷扰的琐事所困扰。所以,他决定,暂时还是保持现状,不让自己的生活发生太大的改变。 刘汉山看着马高腿坚定的步伐,心里不禁为他担忧。他知道马高腿的性格,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就一定会坚持去做,即使是错误的选择。他希望能劝说马高腿改变主意,避免可能带来的麻烦。 他们走进了村庄,刘汉山试图劝说马高腿:“今天你喝得不少,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明天再说。”他希望马高腿能听从他的建议,至少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马高腿似乎已经被酒精冲昏了头脑,他固执地说:“我种的甜瓜已经熟了,现在是采摘的时候,我一定要去找赛西施,尝尝甜瓜的味道。”他的语气坚决,让刘汉山感到一丝无奈。 刘汉山知道马高腿这样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担心马高腿会惹出麻烦,自己也难以脱身。他再次尝试劝说马高腿:“明天再去也不迟,反正甜瓜就在那里,迟早都是你的。” 但马高腿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他回答说:“你不懂,这就像吃肉喝酒一样,早点吃到嘴里,早点安心。我不能再等了,要是等到陈石头回来,就没有机会了。你要不要一起去,我们三个一起玩?” 刘汉山感到一阵无奈,他回答:“赛西施已经三十多岁了,生了三个孩子,你觉得她还会有什么魅力吗?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家,免得你嫂子找不到你,着急上火满大街找你。” 刘汉山的话语中充满了关切,他希望马高腿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回家安心休息,避免可能的麻烦。然而,马高腿是否能听从他的劝告,仍是未知之数。 马高腿笑的有些熬杂菜的味道:“你不明白其中的奥妙,结婚了你就懂了。好吃不过饺子,好玩还是嫂子。赛西施厉害的狠,那一年我家晒花生,她来偷花生,一下偷走二斤多,比袋鼠还厉害。” 刘汉山对关于赛西施的传说很多,他也知道赛西施和大爷刘德厚关系非常,刘汉山几次看到刘德厚去赛西施家里,有时候在玉米麦子地里也见到过两人做伤风败俗的事儿。刘汉山不漏风不乱说,因为他知道这事儿很容易引起要命的斗殴,乡村为一个娘们儿打的头破血流的事儿每天都在发生。刘德厚膝下无子,对刘汉山格外疼爱。他原来指望刘汉山给他养老送终,扛幡摔老盆。只是后来抱养一个养子,刘汉山才算在刘德厚面前失宠。 天色渐暗,夜幕降临,喧闹的城市街头华灯初上。此时,马高腿却孤独地蹲在大街上,不愿回家。尽管刘汉山费尽口舌,试图劝说他回家,但马高腿却始终坚持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寻找赛西施。 刘汉山一筹莫展,只好顺从他的意愿,陪他一起寻找赛西施。然而,刘汉山心中还有一个期盼,那就是希望徐金凤能出现,对着马高腿痛斥一顿,让他乖乖回家。这样一来,既能解决马高腿不愿回家的难题,又能让徐金凤知道此事,避免误会。 刘汉山又担心这样做会惹来马高腿的不满,他认为自己不够仗义,把好事搅黄了。到时候,自己和马高腿两口子都会受到责怪,陷入里外不是人的尴尬境地。权衡再三,刘汉山觉得没有合适的时机和方式,只好作罢。 刘汉山带着马高腿来到了赛西施家门口。刘汉山心想,只要马高腿能在这里找到赛西施,或许他就能甘心回家了。然而,事情会如他们所愿吗?马高腿能否找到赛西施,刘汉山和徐金凤之间的误会又能否解开?这一切都充满了未知,只能等待时间的揭晓。 马高腿一脚踢开赛西施家木门,变腔变调的喊着赛西丝的名字。刘汉山笑马高腿在自己面前故意显摆,想想张县长的姨太太,要比赛西施有味道多了,心里那个得意。他心里希望马高腿吃饱喝好,满意尽兴而后回家睡觉,那样就相安无事,皆大欢喜了。 赛西施原名秦春花,长得虽不是国色天香,在女人中也算优质。不胖不瘦,不高不低。皮肤白皙,笑容迷人。赛西施是村里人给她起的绰号。这赛西施在娘家就是个名气很大的人,十多岁就和人家谈情说爱,四处风流,惹得村里常有人为此打架斗殴。男人说她是上海黄浦路的公交车,有钱没钱,买不买票都可以上。按理说这事儿也没啥大不了的,年轻人嘛,谁不疯狂几年,风流几载。可是,赛西施后来委身村里朱星保长父子两个人,算是彻底坏了名声,臭了大街。当年避孕措施不到位,很容易擦枪走火,打靶中标。赛西施怀孕五个月,眼看肚子一天比一天大,爷俩还在为到底是谁的孩子掰扯不清。 陈石头那时候是大龄光棍,有人给他介绍赛西施,他倒是满口答应。对他来说,能找个媳妇成个家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了,现在连老婆带孩子一起拥有,绝对是中大奖的运气。 赛西施孩子已经睡觉,正在院子里纳凉,听到有人踹门,以为是陈石头回家了,正要骂人,抬头却看到保长马高腿醉醺醺走进来。她上前扶住:“马保长,你这是在哪里喝的酒?” 马高腿自豪地说:“前几天,我去刘汉山的老岳母家喝酒,他们特意请我去的。虽然我看不上他们,但他们还是竭尽所能地巴结我。”赛西施看着他醉醺醺的样子,心想他肯定是喝多了,于是扶他坐在一张木凳上,然后递给他一碗凉白开。马高腿毫不客气地一饮而尽,仿佛在品味美酒。 赛西施关切地问道:“嫂子,你的孩子呢?”赛西施回答:“孩子在他奶奶家睡觉,明天一早就去上学。”马高腿说:“既然孩子不在家,我就开门见山地说。”赛西施微笑着回应:“有啥话你就说,这里没有外人。” 马高腿有些紧张地说:“嫂子,你知道吗,我从十五岁就开始喜欢你了。”赛西施心里暗自高兴,但嘴上却说:“马保长,你喝多了,净说胡话。我比你大十多岁,你喜欢我啥?”马高腿认真地说:“我就喜欢你那个劲儿,喜欢你看着别人笑的味道。” 赛西施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轻轻地说:“你这是喝多了,净胡说。”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这种话她听得多了,很多男人都对她说过的。她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这种手段也证明她的吸引力。她心中暗想,自己的手段果然有效,百试不爽。 此时,赛西施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决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让马高腿真心实意地爱上她。这样一来,她不仅可以稳固自己在村里的地位,还能让儿子过上更好的生活。而马高腿,也因为在酒后吐露了真心话,开始认真考虑如何追求赛西施。这对人来说,这段感情究竟会走向何方,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 “嫂子,你喜欢我不?”马高腿问道,期待着赛西施的回答。赛西施微微一笑,她早已察觉到马高腿的心意。“你是保长,我是乡民,当然喜欢自己的保长了。”她抛出一个媚眼,巧妙地表达了自己的敬意和好感。 马高腿并不满足于仅仅得到赛西施的口头承认。他趁机提议:“那今天晚上我们好好谈谈。”说罢,他起身想抱住赛西施,却因脚底不稳,一下跪倒在地。赛西施见状,连忙伸手去扶,口中念叨着:“马保长,你喝多了,你说啥嫂子不生气。你赶紧回家,兄弟媳妇做好饭在家等你哩。” 赛西施的回应让马高腿意识到,想要得到赛西施的心,光动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需要付诸实际行动,才能赢得赛西施的青睐。 马高腿深喑此道,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从里面倒出两块大洋。这是樊家为感谢他这个媒人,给他的辛苦费。赛西施接过大洋,嘴都笑歪了。两个银元,能让一家生活一个月了。马高腿从衣袋里掏出俩鸡腿,一块拳头大小的酱牛肉。这是马高腿从订婚席面上偷偷揣进衣袋里,他早有准备。 赛西施拿起一块大洋,轻轻地揣到口袋里,然后走到厨房,拿起鸡腿牛肉,放在鼻子前深深地嗅了几下,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这是她辛苦一天的奖赏,她打算尝一口解解馋,然后把剩下的留给孩子们。 马高腿对赛西施说:“你还是这么懂得持家,把好东西留给孩子。你男人陈石头在外面有吃有喝,还有女人玩,你这样不值得。” 赛西施微笑着点头,然后看着马高腿,说:“你还是保长哩,说书那么粗俗直接,就不能文雅一些。”马高腿嘿嘿一笑,回答说:“咱俩干的是俗事儿,就得说粗话,不能文绉绉的,那不赶劲儿。就像吃窝头配辣椒,吃肉要喝酒一个道理。” 赛西施笑了笑,她明白马高腿的话糙理不糙,这就是他们农村人的真实生活。 第36章 就坡下驴是高人 在黄河滩挖掘淤泥是个繁重的体力活,是惩罚兰封县几个村镇犯罪违法人员的场地,就像当年的充军发配宁古塔一样艰苦,甚至能把小命送进去。陈石头每日辛勤地早出晚归,日复一日地在工地与宿舍之间奔波。吃着窝头咸菜玉米粥,而在黄河淤泥中,他用超出范围的的体力与毅力,与命运拼搏。仅仅半个多月,原本并不壮实的陈石头瘦成了一个骷髅般。 淤泥的颜色呈褐红色,与猪血块的颜色相近。当含有水分时,它的质地软硬适中,如同蒸馒头的面块。而当晒干后,变得坚硬如骨。这种淤泥有着一项特殊的用途——跺墙盖房修大堤。当年的汴梁城就是用这泥土垛起来的。据老人讲,要使其达到最佳效果,从河滩里挖掘出来后,需要经过三年的风吹雨打雪冻,使其粉化为碎末状。此时,再加入猪血和童子尿,能剁出不开裂的城墙,坚硬如铁,百年不倒。 三义寨、土山寨等村寨的围墙,都是采用这种淤泥建造的。由于民众需求量大,几个村寨联合成立了一个场子,专门雇佣工人挖掘淤泥制作土料出售。当然,这些人都是各个村调皮捣蛋的人,村里保长对他进行惩罚他。 这项工作艰辛无比,被称为“拖坯跺墙,活见阎王”。陈石头的身体状况原本就一般,来到黄河滩不到三天,他的腰就已经累得直不起来,皮肤也脱了一层。今天早上,他在黄河滩上晕倒,厂子里的人只好让他回家休养。然而,生活的重担让他无法真正休息,他知道,即使身体再疲惫,他也必须坚持下去,为了生活,为了家人。 没想到,他兴冲冲回到家,推开门却看到不看的一幕:马高腿正躺在自己大床上呼呼大睡。士可杀不可辱,陈石头也是男人。尽管身材力量不占优势,看到自己老婆躺在别人身边,也是怒发冲冠,抄起棍子直接朝马高腿身上头上招呼。 陈石头一棍子打在两人身上,正在做美梦的马高腿被一棍子抽醒,又疼又怕,又惊又吓,爹娘的狼嚎。 人们认为高大威猛,腿脚灵活,聪明绝顶,胆大妄为的马高腿,在众人面前,总是表现得如此出类拔萃,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超越他。当今天这个尴尬的局面来临,他的真实面目也随之暴露无遗。 马高腿躺在床上,平日里那股嚣张的气焰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无助。他一边磕头求饶,一边试图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石头哥,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消消气。我和你嫂子只是闹着玩的,我真的只是在她面前藏猫猫,没想到躲到了你家里。我和你嫂子之间,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陈石头呵道:“你们俩睡在一个被窝里,告诉我啥事儿没有,鬼才信你的谎话。” 马高腿作揖磕头不停:“昨天喝酒喝多了,想干事儿来着,没干成。” 要说马高腿脸皮厚,当面说谎不脸红,这个场合真派上用场。昨天晚上他趁着酒劲儿,没少折腾赛西施,陈石头只要检查一下两人,或者观察就能明白一切。可是,他居然相信了马高腿的话,坚信此地无银三百两,坚信他俩没干成啥事儿。 马高腿穿上衣服,给陈石头解释。“昨天刘汉山订婚,我当媒红吃大鱼去了,前红楼樊家亲戚左一杯右一杯,净敬我喝。对了,我咋会来到你家,我想起来了,是刘汉山把我送来的。他说你不在家,让我过来找嫂子,看她生活缺啥东西不。这都是刘汉山挖坑设计好,是他出的馊主意,拿你老婆送人情,给你戴上绿帽子,让全村人笑话,我们一起找他算账去。” 两个人理论着是非曲直,去刘汉山家要说法。路过马高腿家,徐金凤听到马高腿高一声低一声的和陈石头呛呛,从院子里跑出来:“马高腿,你个兔狲,你一天一夜没回家,跑到哪里找奶吃去了。” 马高腿看到徐金凤的骂声,并没有以前常有的态度去急赤白脸的辩解,而是用更高的声音怼她:“昨天刘汉山订婚,我喝多了。那小子没把我送回家,却送到石头哥家,和石头哥搂着睡了一夜,这不我们俩正要去找刘汉山说个小鸡叨米,小葱伴豆腐。走,你也去,替我骂他个老天过河,撅他祖宗八代。” 陈石头听到马高腿所跟他搂着睡了一夜,还想争辩,马高腿私下给他使颜色。陈石头也醒悟了,这大街上说话,可不敢说跟赛西施搂着睡了一夜,这是裤裆里抹黄油,谁来也说不清的事儿。说是跟陈石头睡了一夜,尽管不好听,也能利用此事逮住刘汉山出气泄愤,总不会让人戳脊梁骨,让别人指着老婆说三道四。 徐金凤最喜欢骂大街这事儿,她可以借机发挥,痛快淋漓的把刘汉山骂一顿,把平日看不顺眼的左右邻居捎上骂一顿,甚至把对公婆的不满也可以借此机会发泄出来,把马高腿不回家的怨气发泄到刘汉山身上。 徐金凤道:“我回家拿衣服,等我一下。” 付二莲在屋里听到了,也是一肚子怨气。看到徐金凤进来,呵道:“这个该死的刘汉山,净干坑害邻居的缺德事儿。我也跟你去,找他父母讲道理,骂他个三天三夜,让他们全家半月没脸出门。” 左右邻居听说这里吵架,端着饭碗凑上来看热闹。村里人平日没什么娱乐节目,除了逢年过节看会坠子书,或者谁家有喜丧大事儿摆个戏台唱大戏,平日里能看到的开心娱乐活动就是吵架打架。一众男女老少尾随着徐金凤几个人去刘汉山家。快走到刘家门口,马高腿看陈石头跟徐金凤诉苦喊冤,大家都在竖起耳朵听陈石头讲自己老婆和马高腿的事儿,没人注意马高腿,给他了好机会,马高腿悄悄溜走跑开。 付二莲一进刘家大门,扯开嗓子开骂:“刘汉山,你个兔狲,你给我爬出来。你没安好心,你不得好死,你坑俺儿子,害俺儿子。让俺儿子给你背黑锅,擦屁股,你是个缺德挂冒烟的混账东西。” 刘汉山正在屋里显摆樊玲珑给他买的小四件,西装皮鞋,把三个兄弟羡慕的眼球都快蹦出来了。听到付二莲恶骂声,扔下衣服跑出来看个究竟。刘德全和刘曹氏正在屋里贴锅饼熬粥,听到付二莲的叫骂,也愣住了。这大早上谁惹这个疯婆娘了,堵在门口叫骂,他们两口子几乎同时跑出来看个明白。 刘汉山一看付二莲后面跟着徐金凤、陈石头,知道昨天晚上马高腿的事儿露馅了。他故作震惊,极力掩饰自己的过错:“大娘,你别着急,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得罪您老人家了?” 付二莲一脸愤怒地道:“俺儿子给你牵线说媒,帮你们跑腿处理办订婚的事,你倒好,竟然耍心眼子坑俺马高腿。你还有没有人性,你是人不是,你吃馍饭没有?” 徐金凤也跟着骂道:“刘汉山,你还有一点良心没有?我家马高腿好心好意给你们帮忙办喜事儿,一不小心就被你害了。你回来不把他送回家,却送到石头哥家,还搂着石头哥睡了一夜。你真是缺德透顶。” 刘汉山看着眼前这三个愤怒的人,心中懊悔不已。他知道自己这次犯了大错,但还是想尽力挽回:“大娘,石头哥,我真的知道错了。当时一时冲动,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请你们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这次的错误。” 付二莲瞪大了眼睛,目光锐利地盯着刘汉山:“哼,你说得好听,我们怎么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保证,让我们相信你这次的悔过是真诚的。” 刘汉山满脸诚恳地回答:“大娘,石头哥,我明白你们的担忧。我可以向你们承诺,今后一定会珍惜这次机会,用心对待马高腿和你们的家人。我会以真诚的态度,用实际行动来弥补这次的错误。除此之外,我还愿意接受你们任何合理的惩罚,以表示我悔过的决心。” 刘曹氏走出家门,意外地看到马家的几个女人正围着自己的丈夫刘汉山争吵,她立刻就不能接受了。尤其是看到付二莲竟然敢上门挑衅,她愤怒地说:“付二莲,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然敢找上门来找事儿,看我不撕了你!”说完,她就准备冲上前去与付二莲理论。 眼见局势即将失控,刘汉山急忙上前拉住刘曹氏,试图阻止这场即将发生的争斗。他知道,这场争执一旦开始,就很难轻易结束。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试图平息刘曹氏的愤怒,安慰她说:“妈,这里面有好戏看,你在一边看就行了,他们一会儿自己就挂不住脸了。” 刘汉山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观察着陈石头的反应。他发现陈石头不敢与他对视,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虽然事情已经暴露,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他们几个都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就开始起哄架秧子。 刘汉山心中清楚,此时的自己不能被动挨打,必须要主动反击。他冷静地说:“这件事情不能全怪我。我确实是送高腿哥回家了,但只是送到院子路口,他说自己能回去。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把他还原现场,我们当面对质。” 付二莲闻言,立刻回头叫喊着要马高腿出来对质。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马高腿早已不见了踪影。这个小子早就跑了,哪里还敢回来面对这场风波。 刘汉山看着付二莲的反应,心中暗自窃喜。他知道,这场争执已经尘埃落定,自己的清白至少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马高腿跑路,说明他心里有鬼,付二莲和徐金凤也就霜打的茄子软了下来。 徐金凤看着刘汉山,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汉山,看你这么诚恳,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今后少干那些事儿,少干坑害马家的事儿。” 陈石头也点头附和:“对,汉山,你这次确实做得不对,让大家都受到了伤害。既然你已经认识到了错误,我们也就原谅你这次。以后,希望你言行一致,别让我们再失望。我们都会看着你的表现。” 第37章 堕入热恋状态 付二莲此时却像一只愤怒的蛤蟆,不停地鼓着肚子,显得异常突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气,仿佛在诉说着心中的不满。她的嘴角向下撇,显得极为委屈。可以看出,她并未打算轻易放过这几个男人,似乎还想继续与他们理论。 这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这场争执恐怕还将持续一段时间。他们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家中这场风波恐怕还无法轻易平息。他们默默走到付二莲面前,准备聆听她的抱怨,试图化解这场矛盾。 付二莲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你们这几个大男人,天天打来闹去,不干一点正事儿,看你们是缺少爹娘管教。天天让你们拖坯打墙,累的你们哭爹叫娘的,看你们还有力气吵架打架。” 刘汉山劝她:“大娘,不要听风就是雨,说胖就喘气。昨天晚上我把高腿哥送到你家大门外,他不回家,说是看看石头哥从黄河滩回来没有,嫂子带着仨孩子生活不容易。这是当保长应当应份的事儿。再说,他搂着石头哥睡一夜,这不是很经常的事儿吗,俩大男人睡一张床,就是省心方便歇个脚,有啥稀奇的。” 刘汉山多聪明,就着陈石头的话说下去,他们脸上都有面子。如果这会儿实话实说,一会儿就又起了争端,生气吵架了。 付二莲默默地接受了这个现实,没有再多说什么。她明白,在农村,这样的现象并不罕见。村里的年轻人,因为家里孩子多,住房紧张,常常不得不两个人共用一张床,也就是俗称的“老通”。他们会在牛屋或者仓库的麦秸窝里,相互依偎着取暖,度过寒冷的夜晚。 这种情况在村里并不被视为过分的事情,更不会成为人们指责或辱骂。因为这是村民们习以为常的生活状态,大家都能够理解和包容。 刘曹氏半天没有说话,就是在弄明白付二莲婆媳两个过来找事儿是为了啥。他听了半天算是听明白了。这是昨天去订婚,马高腿喝高了酒,刘汉山送他回家他拐了弯,跑到陈家睡觉,被陈石头堵屋里了。马高腿自己一屁股黄泥,说不清道不明,他娘跳出来骂刘家,付二莲欺人太甚。她为这事儿就堵住刘家门开骂,现在输理了,就像没事儿人一样,一了百了,拍屁股走人,刘曹氏可不答应。 她走到付二莲身前,俯视着矮了一头瘦小一圈的付二莲呵道:“老付,没有恁这么欺负人的。您儿子一夜没回家,跑到外面打圈骚情发浪,你该骂你儿子去,不能堵着刘家大门骂人。要是过几天俺哪个儿子一夜没回家,是不是也得去马家骂人。” 付二莲知道自己过分了,可又不能认账。她的逻辑就是骂了就是骂了,不认账不算输。要是现在低头认错,自己就丢身份了。付二莲开始胡搅蛮缠:“俺儿子是给俺儿子帮忙办事儿了,你应当应份把他送回家,送不回来就得挨骂。我当大娘的,骂他几句还不够格?” 刘曹氏道:“把恁儿子送到马家门口还不中,非得按到床上才算?再说了,他自己有外心,就是送到他媳妇的床上,他也会爬出来跑到别人家里干坏事儿。” 付二莲是个厉害的角色,她善于抓住对方的弱点,进行反击。这一天,她在村头遇到了刘曹氏,两人本来相安无事地聊天,却因为一句无心之言,引发了激烈的争执。付二莲说:“俺儿子啥野心也没有,啥坏事儿也没干,不像恁儿子,一肚子坏水,净想着坑人害人。”这句话明显带有贬低刘曹氏儿子的意味,让刘曹氏感到十分不悦。 刘曹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立刻反讥道:“恁儿子要是好人,天下就没有坏人了。他做多少缺德事儿,你心里没有数,还恬着脸自夸。你们娘俩就是乌鸦站在猪身上,光说别人黑,不说自己黑。”这句话更是直接指责付二莲的儿子也有不为人知的恶行。 付二莲一听刘曹氏说她儿子做了缺德事儿,立刻拍着大腿直往刘曹氏身上扑,扯开嗓门嚷嚷:“俺儿做啥缺德事儿了,给您儿说媒拉线,帮您儿订婚过礼,这是做缺德事儿吗?老天爷,恁睁睁眼,这刘家娘们都这么没良心,怎么不派雷神爷下来抓她。” 刘曹氏心里清楚,她所说的话有些过分,尤其在众人面前为刘汉山做媒,称他为缺德之事,实在有些说不通。然而,刘曹氏也知道,刘汉山背后所干的那些坏事,没有真凭实据,她也无法指责。此刻,刘曹氏有些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付二莲得理不让人,她在地上撒泼打滚,又哭又闹:“老天爷,你开开眼,看看谁是坏人,请你收了他去做鬼。”她的哭闹声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让刘曹氏和刘汉山倍感尴尬。 刘汉山见局势逐渐失控,便试图安抚徐金凤:“你赶紧去把你大娘劝回家,躺在这里撒泼打滚,一身泥一身汗的,实在太丢人了。”徐金凤也正好找到了下台的台阶,她恶狠狠地瞪了刘汉山一眼:“马高腿真是瞎了眼,好心当成驴肝肺,帮你这种人。他狐狸没打着,弄了一身骚,还不如在家睡觉呢。” 刘汉山苦笑:“嫂子,说句真心话,如果我哥真的打着狐狸,却让我弄了一身骚,我才真的觉得冤枉呢。”徐金凤似乎没有听懂,或者故意装作没明白,她拉着扯着婆婆付二莲,一同回家。 刘汉山看着付二莲和徐金凤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到一阵轻松。虽然这场风波暂时平息了,但他深知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明白,自己必须更加小心谨慎,不能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他转身回到屋里,看到母亲刘曹氏仍然站在那里,脸色铁青。他知道母亲是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便走过去安慰道:“妈,您别生气了。这件事儿已经过去了,咱们以后注意点儿就行了。” 刘曹氏瞪了刘汉山一眼,气哼哼地说道:“你个小兔崽子,就知道给我惹麻烦。要是以后你再敢胡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刘汉山赶紧点头答应:“是是是,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听您的话,不再给您添麻烦了。” 村里一场的大戏结束了,马家没占便宜,刘家也没吃亏。刘汉山心情不错,拿出樊玲珑买的西装皮鞋试穿。刘曹氏心里憋屈,付二莲竟敢这样放肆,无所顾忌的骂大街。她也是仗着马高腿说了这个媒,有点找不到南北高低。看见刘汉山穿上新皮鞋,一肚子怨气找到了发泄口,夹枪弄棒地吐了出来,骂道:“刘汉山,你烧包,这衣服上面露胸,下面裤裆勒着蛋,一蹲就开线。你是耍猴,还是唱戏,没个正德行,也没个人样儿。” 刘汉山左右比划:“妈,这是西服,城里人会客吃席面才穿。法兰西传过来的洋货,贵得很,乡下的户家都舍不得穿。玲珑托她舅在汴梁给我买的,花了五块大洋。” 刘曹氏撇撇嘴:“我的大乖乖,恁蒙你娘不识数咋的?五个大洋买十头牛了,她居然买一身衣服。这种女人以后进了门,还不天天吃龙肉喝鳖血,穿金戴银,非把家里吃个毛蛋精光。” 刘汉山把西装皮鞋收拾好,对刘曹氏说:“不会的,玲珑也是会过日子的人。她说男人出门要穿戴整齐,别人会高看你一眼。穿得破破烂烂如叫花子,人家嫌弃。” 这几天,附近村里不断有媒人到刘家提亲,都是户家的闺女,至少也是小康之家,姑娘长的模样周正。刘曹氏劝说儿子退掉樊玲珑,再换一个家里日子富裕,模样可心身体壮实的姑娘,刘汉山死活不干。 刘曹氏每天骂他,高兴了骂,生气了骂。家里事儿顺当也骂,不顺当也骂。刘汉山听到娘骂他,比吃糖豆都开心。时间长了,刘曹氏懒得搭理刘汉山了,自己安慰自己:“儿大不由爷,棍粗撅不折,不管他个兔狲了。” 樊玲珑每天赶集卖盐,刘汉山每天穿着西装,或者穿着长袍马褂去红庙集上闲逛。刘汉山这种游手好闲的坏毛病,刘曹氏极为不满。尽管她大字不识一箩筐,语言的精辟犀利让人叹为观止。他说刘汉山这是公狗打圈,母猫叫春,小公鸡找小母鸡放熊屁,野地里长出的屙瓜,无人看管没有主家,早晚牵回来一头肚里带驹的驴,或者揣着牛犊的母牛。 当然,姑娘小伙心里再急着猫上树,在人来人往的大街集头上,干不了也干不出啥出格的事儿,只不过是刘曹氏恨铁不成钢,故意恶心儿子的一种心里和行为。在红庙集上,樊玲珑忙着卖盐收钱,樊一篓在一边称盐,刘汉山来回转圈就是不敢近前,一对俊男靓女只能是你望着我笑一下,我看着你忙活,所有的甜情蜜意,都在不让人觉察到的时光里,用传递的秋波表达。这在一百年前的兰封县乡村,算是自由恋爱浪漫爱情先驱和时尚男女的带路人。 看刘汉山每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刘曹氏和刘德全心里着急。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像没上龙套的马驹子牛犊子,如果继续散养,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野外撒欢尥蹶子,给父母捅个娄子,惹下麻烦,让大人缝补不了的漏洞,跟着生气着急。 刘曹氏决定拢住刘汉山,让他学门手艺,以后成家立业,好养活老婆孩子。 刘汉山先跟着姨父赵称心学泥瓦匠。姨父有个五六十人的建筑队,掂刀的师傅大部分是他的学徒,当小工的是村里邻居。在农闲季节在十里八乡盖房垒墙。刘汉山刚去建筑队,只能拉土和泥脱大坯,搬砖掂泥上大梁。这是活见阎王的苦活儿,刘汉山有力气倒不怕,赵称心建筑队的小工个个是老油条,看他老实能干,总生法坑他,把刘汉山当傻小子戏耍。到了月底,说好的每天10个铜板,总能想出各种借口克扣,到手的铜板不足一百个,刘汉山撂挑子不干了。 后来跟着表舅学木匠。刘汉山帮着师父拉锯锯料,和他搭手干活的人,身高力气配不上,总是嬲锯,一上午弄断三根锯条,师父脸都绿了,把刘汉山赶回了家。 手艺学不成,刘汉山倒卖一些瓜菜。他早上10个铜板批发的瓜菜,晚上回家只能落个五六个铜板。刘汉山饭量大,一个人能敌三个大男人的饭量,卖菜挣了10多个铜板,不够他买烧饼油条吃。 第38章 兄弟没有隔夜仇 早上一出门,刘汉山便遇到了那个让他头疼的人物——马高腿。这个人总是给他带来麻烦,让他防不胜防。这次,马高腿又拦住了他,看似热情地问道:“汉山弟,你天天忙忙碌碌,为了生活奔波,却没挣到多少钱,累得满身臭汗,生一肚子闲气,你这是图什么呢?” 刘汉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答:“高腿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要让我替你背黑锅?”他心中早已对这个马高腿充满了警惕,上次去陈石头家的事情让他吃了大亏,他可不想再上当受骗。 马高腿闻言,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哎,兄弟之间,就应该互相帮助,你帮我背个黑锅,我也能面子过得去。你不背,我怎么办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搓着手,显得颇为无奈。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总是让别人为他们的事情买单,而刘汉山正好碰到了这样一个例子。他深知自己想要摆脱这个麻烦,但又不能直接拒绝,否则会引起更大的麻烦。于是,他思索了一下,决定采取另一种策略。 刘汉山说:“高腿哥,也不是我不能帮你,但你总得让我知道这黑锅是怎么来的?万一我又被你坑了,那可怎么办?”他故意摆出一副担忧的样子,希望能让马高腿露出马脚。 马高腿早已习惯了这种方式,他才不会轻易露出破绽。他故作神秘地说:“这个黑锅嘛,可是关系到我们村子里的大事,你背了这个黑锅,好处多多,我保证你不会吃亏。”说完,他还拍着刘汉山的肩膀,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 刘汉山心里暗骂:“又是大事,上次也是这样说的,结果害得我背了黑锅。”但他脸上依然保持着警惕,决定先探探对方的底细,再做决定。他问道:“高腿哥,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这个黑锅具体是什么事情?让我有个准备。” 马高腿一见刘汉山动摇,心中暗喜,但他还是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这个嘛,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你放心,绝对是好事。你只要答应帮我背黑锅,我保证你不会后悔。” 刘汉山面带愠怒,大声说道:“我替你擦一次屁股背一次黑锅也就罢了,别把你媳妇你老娘请出来,到我们家门口叫骂,弄得一街筒子都知道我刘汉山不仗义,给你拉皮条当龟公,坑你害你不是人。” 马高腿闻言却悄声笑道:“我都被陈石头摁在床上了,没有一点逃命空隙。幸亏我聪明过顶,及时转移目标,把你拉上垫底,才逃过一劫。要是陈石头知道真相,一抓钩砸我头上,脑浆迸裂,死在他家床上,我也没机会喊冤,你以后结婚娶媳妇,请媒人喝酒找不到我了是不。” 刘汉山闻言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不是说你和陈石头搂着睡一夜吗?” 马高腿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老弟,没想到连你也被蒙住了。赛西施那娘们儿可有味道了,那功夫出奇的好,花样别样的新,差点没把你哥折腾死在她肚皮上。” 刘汉山明白了,这小子得了手,陈石头回家也看到了,就在陈石头抡抓钩砸他脑袋的关键时刻,立即转移话题转移目标,瞒过陈石头,让刘汉山背锅,他自己洗的干干净净。他这保长还落个爱护村民的好名声。 刘汉山怼他:“你这人太没德行,自己占了便宜,逃过一劫,我背黑锅也就算了,你还算计我,让你老婆老娘满大街骂我,把我拉入深水差点淹死。” 马高腿笑道:“汉山弟,这都是小事儿一桩,和老娘们的事儿别记在心里。等你以后有这样的难处,我替你背黑锅,也给恁收拾烂摊子。” 刘汉山道:“关键是你说了不算。要是个男人说话算数,我挨骂也算值。” 马高腿道:“我和您说个好事儿,算是对你挨骂担恶名的补偿。看你整天乱跑,挣不了钱,也受气受埋怨。这样,你跟着哥干点大事儿,到村公所当便衣队队长,月薪两块大洋。咱哥俩联手,一定干出名堂,把刘庄村治理得一派祥和安宁,村富民强。你放心,啥好好处都少不了你,哥吃虱子少不了你俩大腿,哥吃肉你啃骨头,至少也能喝碗汤。我那些亲兄弟,堂兄弟,连个毛都看不到,连个肉沫也尝不到。” 听了马高腿的话,刘汉山一眼就看清了未来:和马高腿搅和在一起,你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好十足的思想准备,要背起所有的黑锅,帮他擦不完的屎。这都不算,要做好吃的要命的亏,那就是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把你出卖了,换来他的好处。 刘汉山不想屈居马高腿之下,他不想和马高腿搞什么联合,跟着他后面当村霸路匪欺负村里左邻右舍,那样有辱刘家门风。他想自己干一番事业,挣钱养家,让老婆孩子不愁吃喝。不为一点好处出卖良心,丧事道德良心。不为一点利益枉顾仁义。 刘汉山笑道:“便衣队是你喂的狗,让咬谁咬谁。我可不想当你的二狗子。” 马高腿一脸尴尬,像当众被脱了内裤,绿着脸走开了。 刘汉山毫不客气的拒绝马高腿抛来的肥肉诱饵,让马高腿心里吃了苍蝇一样。他本来以为这事儿十拿九稳,刘汉山会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跟着他吆五喝六。马高腿为啥非要低三下四央告刘汉山当便衣队长,他心里有个联盟计划。 在刘庄村这个古老而神秘的村庄里,刘、侯、马三家一直以来都是势均力敌的存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微妙而复杂,就像是三国时期的鼎足之势,任何一家都无法单独吃掉另一家,而只能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这种平衡状态在村庄中持续了许多年,成为村民们茶余饭后的热议话题。 在这种平衡之下,却隐藏着暗流涌动。马高腿曾经私下透露过,如果刘家和马家能够联手,那么侯家将会毫无还手之力,成为孤家寡人。刘汉山,作为刘家的代表人物,早已看透了这一切。他明白,一旦刘马两家联手,侯家将失去在村庄中的话语权,为了争取一席之地,他们必然会讨好马高腿。到时候,马高腿就能将刘侯两家玩弄在股掌之间,大权独揽,刘家庄村也就成为了马家的天下。 刘汉山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他深知马高腿的野心和狡诈,不愿意让刘家陷入这样的险境。因此,他决定不买账,让马高腿的计划落空。他开始寻找其他的可能性,希望能够打破这种平衡状态,让刘家重新掌握主动权。 他想到了侯家。虽然侯家兄弟个个穷得尿血,见人一毛不拔,和他们相处除了吃亏,一点便宜见不到。但是,刘汉山却看到了侯家兄弟身上的潜力。他知道,只要给予他们足够的支持和帮助,他们一定能够成为刘家的得力助手。于是,他决定让侯家兄弟中的一个人担任便衣队长,帮助他们逐渐崭露头角。 当然,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和耐心。刘汉山明白,要想让侯家兄弟真正崭露头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需要耐心地观察和培养他们,让他们逐渐适应新的角色和责任。同时,他也需要小心谨慎地处理与其他两家的关系,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和矛盾。 刘汉山不仅展现了他的智慧和谋略,更展现了他的魄力和担当。他愿意为了刘家的未来而冒险尝试,愿意为了打破旧的平衡状态而付出努力。他的这种勇气和决心最终赢得了村民们的尊重和支持,也让刘家在村庄中的地位更加稳固。 马高腿没有说服刘汉山,一直担任着村里的便衣队长。他深信,刘汉山迟早会向他投靠。为了收服刘汉山,马高腿精心策划了几个策略。 他试图以官职吸引刘汉山,刘汉山对这种诱惑并不感兴趣,马高腿想到了第二个计划,试图用金钱砸晕刘汉山。马高腿并没有足够的财力来实现这一目标,他也舍不得花费巨资来收买刘汉山。马高腿采取了第三个策略,试图抓住刘汉山的把柄,踩住他的弱点。这个方法看似非常有效,但马高腿意识到,这个把柄很难抓住,他转换思路,寻找一个更加万无一失的计划。 马高腿决定使用女色来撂倒刘汉山。他想起昨天晚上和赛西施的缠绵,那种愉悦和美好,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拒绝。如果让赛西施纠缠住刘汉山,在他俩蜜里调油一般做美梦时,自己像陈石头捉奸他在床的那种情形一样,把刘汉山赛西施堵在屋里,刘汉山肯定服软,乖乖听其摆布。可是,赛西施出面,靠空嘴说空话,她是不会出面干这事儿,你不给她五个大洋,这事儿就黄。马高腿想了半天,想不到自己能利用的女人。刘汉山看不上侯家姑娘,眼光很高。找谁合适? 马高腿想了半天,还是想到自己老婆徐金凤身上。“只有让再一次出面,拿下刘汉山,而且不花钱不费力,以后还不担心事儿暴露。” 马高腿坚信这种策略可以让刘汉山在村里丢脸,无法辩解。特别是刘家男女死要面子,就会感觉低人一等,这样一来,刘汉山就会沦为马高腿的忠实跟随者,任凭他差遣。 在这个充满权谋和计谋的乡村权力斗争中,马高腿充分发挥了他的聪明和智慧。他深知,要想彻底击败对手刘汉山,必须抓住他的软肋。 随着计划的逐步实施,马高腿和刘汉山之间的斗争将更加激烈。在这场权力游戏的背后,乡村的平静生活将被打破,而马高腿和刘汉山之间的恩怨也将成为村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谁将最终胜出,还需时间的检验。 第39章 金凤戏汉山 马高腿回到家,一副爹死娘嫁人的倒霉相,嘴里还不住的叹气。 徐金凤正在做饭,看到马高腿的样子,不住的骂:你哎哎叫唤啥哩,你爹没死娘在家,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马高腿翻白眼看自己老婆一眼心里暗喜,这媳妇娶的不亏,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办事儿也是好帮手。她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一举一动都跑不过她的眼神。 “老婆,大事儿不好了,我这保长当不成了。”马高腿故意压低声音,似乎有点哽咽。 “又咋了,你才当几天保长,咋就当不成了?”徐金凤满脸疑惑。 “还不是刘汉山在咕咕我,让我躺在刀刃上的感觉。”马高腿诉苦。刘汉山现在有钱有势,以后在村里就说了算,看谁不顺眼就收拾谁,你说,我这保长能当长了不? 徐金凤也不吭声了。心里有股老陈醋的味道,眼红心酸嫉妒的要死要活,可是就是没有办法。她等着自己男人说话,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定又有什么好计策。 马高腿说:“咱们玩个猫钓鱼的游戏,收服刘汉山。” 猫钓鱼就是人们常说的仙人跳。徐金凤一听就像爆米花炸裂:“你个兔狲,又让你老婆当肉包子,你不怕我和刘汉山明铺暗盖,一辈子摘不下你头上的绿帽子。” 马高腿说:“这次咱们叫胡萝头过来,帮你盯着刘汉山,看他镜子里照鱼,想吃抓不着,眼馋也吃不到嘴里。咱们抓住这个小辫子不放,刘汉山就得乖乖听我的。” 马高腿心眼很多很细,马蜂窝一样。他早就暗中观察好了,刘汉山每天天一亮就出发,从家里步行去后前楼村,外面干活一天,晚上回到刘庄村。中间有三四里路,没有村庄,也没有人家,大部分是水潭盐碱地,还有一块几百亩大小的芦苇荡。芦苇荡正是拔节生长的季节,郁郁葱葱,蛙叫鸟鸣。在这里来一场猫钓鱼的游戏,是天然绝佳场地。 晚上,天上半轮月亮挂在天上,周围是熠熠生辉的星辰。刘汉山走在回家的路上,耳朵却听着周围的动静。再大胆的人也怕走黑路,阴天的黑路可怕,有月亮的夜路更可怕。村里老人常说,中午一般不到河里游泳,不在水边闲逛,特别是看到翻肚的死鱼不能捞,因为下面肯定是索命的水鬼,拉你下水。有月亮的晚上走夜路,听到旁边有人叫不要答应,怕成是阎王爷派来拿你的牛头马面,或者前世的仇人给你带路,去阴曹地府。野地里芦苇荡里有些猫头鹰鹧鸪鸟叫几声,能把人吓出一身冷汗。 刘汉山不信这些鬼话,可是他也不能不小心,不知道身后会突然出现什么东西,万一出现一个老虎豹子之类的大牲口,也够人喝一壶。 刘汉山想到以前听的坠子书《阴阳配》。说的是一个叫魏宝彤的书生进京赶考,路上遇到劫匪,把自己的路费盘缠洗劫一空。身无分文的他又生重病,贫病交加,又饥又饿,踉踉跄跄走到荒野,眼看就要成为“路倒”,恍惚中看到前方有灯光闪亮,人声嘈杂,肯定是有人家在前。魏宝彤鼓起最后一点力气,来到灯火闪亮处,果然是一大户人家。只见,眼前一座楼门,青砖绿瓦,飞檐走壁。门板是朱红色,一丈多高,八尺多宽,上面是拳头大小的金色门钉。门前有门卫站岗,城墙有士兵巡逻。院内苍松翠柏,楼房高低起伏。 魏宝彤看到门口两只硕大的宫灯,照的比白天还亮。灯下站着两位姑娘,一位年龄大约十七八岁,身材曼妙,杨柳婀娜。小姐一袭褐红色汉服长裙,柔软如柳絮,舒展如瀑布。小姐比丫鬟高出半个脑袋,鹅蛋脸蛋,那绝美的脸庞上,在宫灯照耀下,泛起红晕,令人想起天边的一抹彩霞。她的那双眼睛宛若秋水一般,清澈、明亮,在你同她对视的时刻,会发现她的眸底,偶尔会掠过一抹复杂而微妙的神色,令人感觉那双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一般,遥远而神秘。她的肌肤胜雪,在她那黑亮的长发的映衬下,更显白皙。一头柔顺的长发披散开来,带着一身的异香,宛若盛开在人们面前的一朵娇媚的鲜花,美艳而耀人眼目。 小丫鬟十四五岁,一身素衣,身材微胖,脸上有点婴儿肥。 魏宝彤跟着小姐丫鬟走进大院,只觉得眼花缭乱。整个院子房子鳞次栉比,路径纵横交错。上有楼台殿阁,下有水榭凉亭,左右是爬山转角,超手游廊。玉砌铜镶,花石为路,山虎爬墙,藤萝绕树。玉带桥竹拦护岸,月牙河碧水沉流,一望无边,恰似“水晶世界”,大有“仙府之风”。 远瞧雾气沼沼,瓦窑四潲,就跟一块砖抠的一样。 “我莫非是到了天上人间?”魏宝彤醉眼朦胧,失声问道。 那丫鬟不客气的抢白道:“俺这是胡家大院,这是俺胡家大小姐胡凤仙,你不是喝醉了。” 胡小姐看了丫鬟一眼:“不要吓唬魏相公。” 且说这魏宝彤走进胡凤仙家,与胡小姐琴瑟和谐,两情相悦,说不尽的万般恩爱,道不尽的窃窃私语。两个人最终私定终身,入了洞房。并且约定,胡家小姐资助魏宝彤进京赶考,魏宝彤取得功名后要回胡家省亲,认胡凤仙为魏宝彤明媒正娶的原配太太。 魏宝彤现在身陷绝境,不要说赶考夺功名,连性命都保不住。现在天上掉个大馅饼,正好砸在他的头上,有吃有喝有钱赚,还能拥有美女豪宅,能有不愿意的道理。满口答应后,与胡凤仙成亲,在胡小姐的闺房喝的酣畅淋漓,和胡小姐如胶似漆,颠鸾倒凤。第二天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乱坟岗,哪有什么深宅大院,小姐丫鬟。可是,他穿的是昨天晚上入洞房时穿的新衣,手里拿着胡小姐赠送的银锭金镯子,这让他迷惑不已,以为自己做了一个黄粱美梦。 后来魏宝彤中了状元,发放外地任知府大人。路过乱坟岗,却看到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在那里哇哇乱哭,看长相,与魏宝彤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魏宝彤命人挖开坟墓,撬开棺材,救出了胡凤仙。据说,这胡凤仙是胡家大小姐,因暴病而亡。因阳寿未尽,阎王殿不予收留。她只需男人一些精血滋润就可以起死回生。也就有了阴鬼配书生的传奇故事。 刘汉山最喜欢听这个坠子书,曾经追着说书的人半个多月,到附近十几个村,最后也没有听到结尾。这些说书人太能白话了,屁大一点事儿就能说一个晚上。只要你掏钱,这本书能说一辈子。刘汉山不相信这事儿真能会有,一个死人埋在土坟里,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进得去出得来。女人怀孕十个月,在坟里吃啥喝啥,孩子怎么能生出来。尽管知道这是说书人编的故事,就像梁山伯与祝英台变蝴蝶一样不靠谱,这不影响乡村的男孩子喜欢这个节目,因为里面有一个能满足所有男人的美梦,只要你长得帅,有本事,就有机会娶美女娇妻,享荣华富贵。 刘汉山最喜欢那个叫胡凤仙的女鬼,长的排长,还有钱。最重要的是她法术无边,无所不能。魏宝彤想吃荷包蛋,胡凤仙居然让怀里的小狗对着铁锅撒了一泡尿,锅里就盛满了水。让小狗拉了几个屎橛子,转眼锅里就有了香喷喷的荷包蛋。 刘汉山后来专门喂了一条小黑狗,看它拉的屎橛子能否变成荷包蛋。哪怕变成鸡蛋也行。可惜,小狗拉的屎橛子就是屎橛子,怎么也变不成鸡蛋。 “哎呦呦,疼死我了。”想到小狗拉的屎橛子变鸡蛋的刘汉山,嘴里正想乐,突然听到旁边的芦苇荡里有女人的声音。这是一块盐碱干地,上面是白花花的盐碱,长一些高大稀疏的灰灰菜、芦笋丁、马芷苋。这里常是一些黄鼠狼、野狗、獾鼬栖息的地方,夜深人静听到女人的叫声,刘汉山的头发稍都直立起来。这大晚上的,真是瘆人。 “谁呀?”刘汉山问。 “是汉山弟,我是恁马家嫂子。” 刘汉山原以为是胡凤仙,原来是徐金凤,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他朝着徐金凤的身影走过去,看到徐金凤赤半躺半卧坐在一株踩倒的马齿苋上。 “嫂子,深更半夜,你坐这里下蛋孵小鸡哪?” 徐金凤这才慌忙用双手护住上身,赶紧护住下身,有点儿难为情的说:“孵小鸡,哪还有心情孵小鸡,我都不知道自己咋到这里来了。” “是不是梦游啦?”“才不是呢!我记得可清楚了,我刚才在家睡觉呢,正和你高腿哥吵架,咋可能是梦游。”刘汉山一听“黏糊”这个词,扑哧一声就笑了。“你肯定是没顺高腿哥的心意,没按他说的来,他打了你,你一生气就跑来这儿晒太阳了。”徐金凤说:“我吃完饭喝完汤,正躺在床上做美梦呢,马高腿喝酒回来了,躺在一边睡得跟死猪一样。”刘汉山就笑了。“这娘们儿把自家的床笫之事都给说出来了。”刘汉山只穿了一件短袖马褂,下身穿了条裤子。他把马褂脱下来披在徐金凤身上,说:“嫂子,别冻着了。”“汉山弟,你真好。对女人嘘寒问暖的,真心实意,哪像我们家马高腿,就知道自己享乐。” 刘汉山道:“嫂子,你别夸我。我的二半吊子劲儿上来,谁也不认账。你起来,跟在我身后,我们一起回家。” “我没有穿鞋,没穿裤子。下面的苇砟子能把我的肉吃完了。刘汉山一听也对。一个女人细皮嫩肉,竹签一般的苇砟子真能吃了她。” 他脱掉自己的鞋子给徐金凤穿上。刘汉山的鞋码太大,徐金凤穿上去,两只脚好像穿了两只船。 第40章 拒绝女色诱惑 徐金凤套上鞋子,犹豫了一下没动弹。她望着刘汉山,脸上显出担心的模样。“走,嫂子。”刘汉山笑着给她打气,“我走前面,肯定没危险。”“我怕草丛里有长虫。”徐金凤皱着眉头说,“那东西可滑了,我没穿裤子,它哧溜一下就钻我肚子里了。”“放心,嫂子。”刘汉山笑着安慰她,“我在前面给你赶一赶,肯定没有。”可是,徐金凤还是没动,好像对周围充满了惧怕。“我怕地上有老鼠,黄鼠狼。”她接着说。刘汉山无奈地笑了笑,说:“走,嫂子,我在前面领路。有啥危险,我都帮你搞定。” 徐金凤的担忧并没有减少:“要是地上有蛤蟆,油子,蚂蚱、蜈蚣,就是一只黑蚂蚁咬我一下“哎哟,我可受不了。”她说这话时,眼里满是恐惧。刘汉山看着徐金凤一脸疑惑,不禁笑了:“嫂子,你说咋办好呢?难道你真怕这些小动物?”徐金凤想了想,接着说:“你抱着我回去。”话毕,她就上前主动钻进了刘汉山的怀里。这可让刘汉山有点吃惊,他赶忙后退:“不行不行,嫂子,这深更半夜的,咱俩孤男寡女的,我要是抱着你,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啊,我高腿哥以后该不高兴了。”徐金凤却不在意:“我都不怕,你个大男人怕什么。”刘汉山无奈地笑了笑,心里却总觉得今晚的偶遇有点不对劲,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 \" “嫂子,我一个大男人是不怕,可是你的名声就坏在我手里,以后在刘庄村没法上街串门。”刘汉山坐在那里,微微动着身子,微笑却并不说话。 “你算是帮嫂子一个忙,行不?”徐金凤看着刘汉山,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刘汉山还是保持着沉默,微微笑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汉山弟,你知道我刚才做美梦,做的什么梦吗?”徐金凤试着转移话题,希望能让刘汉山放松警惕。 “什么梦?”刘汉山终于开口,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说出来你别笑你嫂子,我做的美梦,就是和你在玉米地里见面哩。”徐金凤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低头小声说道。 刘汉山一时没有听明白,疑惑地问:“见面有啥,我们不是天天见面?” 徐金凤见刘汉山没明白,急忙解释:“孤男寡女在野地里见面,肯定是好事儿。”说到这里,徐金凤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笑容。 刘汉山此时满脑子都在琢磨今天晚上这个女人会有什么花招,让自己吃个哑巴亏,也就没有听她详细解释。 徐金凤见刘汉山没有反应,心里有些急了,赶紧解释:。”她说话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渴望。 刘汉山此时已经大致明白了徐金凤的意思,但他还是保持着沉默,微笑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徐金凤见状,心里越发着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刘汉山听清楚了。“嫂子,咋还会做那梦呢,你这不是故意坑我吗?” 徐金凤说:“老弟,你不知道,女人要是喜欢那个男人,就会做和他在一起的梦。” 徐金凤要往刘汉山身上蹭,刘汉山是往后躲。你来我往间,徐金凤的味道就如春风般拂进刘汉山的心里,让他不禁心潮澎湃。 徐金凤看到了,她和樊玲珑相聚了。刘汉山心里起了念头,想办点事儿,结果被樊玲珑给拒了。现在,一碗胖乎乎的红烧肉摆在眼前,就算是条狗也忍不住啊,更别说血气方刚的刘汉山了。“老弟呀,嫂子明天给你包饺子,炖大肉,让你好好过把瘾,看看嫂子对你是不是真心的好。”刘汉山实在受不了了,他得赶紧走,不然一会儿脑子一热,真干出什么丢人的事儿来。他对徐金凤说:“嫂子,咱回去。”“那你得抱着我哦?”“嫂子,我还是背着你,这样不太好。”“汉山老弟,只要你不让我走路,咋样都行。”刘汉山说:“嫂子,那你把鞋给我,咱俩穿一双就行。”徐金凤脱下鞋子,刘汉山穿上。他半蹲着,让徐金凤趴在背上。刘汉山刚把腰挺直,就把徐金凤摔地上了。徐金凤大叫:“刘汉山,你这家伙,把我弄疼了!” 徐金凤发出了信号。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芦苇荡蹿出两匹马,马上面是一男一女。男的是老抬胡萝头,女的是他卫兵徐大风。 “这一对狗男女,你们跑到这里偷鸡摸狗来了。”话到人到马到。前面是胡萝头,扬着马鞭狠狠抽了过来,刘汉山一猫身,躲过了势大力沉的马鞭,胡萝头的白马从身边疾驰而去。后面的徐大风不言不语,咬牙切齿的挥着马鞭,狠狠的抽在刘汉山的后背,一道血痕猛然拱起,流出殷红的鲜血。 刘汉山顺手抓住了徐大风的鞭子,连人带马一起拉了过来。那马极力往外窜,刘汉山猛的用力,将徐大风拉下马来。 刘汉山愤怒至极,拳头紧握,猛地向徐大风挥去。这一拳力道之大,足以让徐大风承受不住,脑浆四溢,容貌尽毁,从此无脸见人。徐大风惊恐万分,急忙双手捂住脸,尖叫着:“娘啊!” 幸好,她这一声尖叫及时响起。否则,刘汉山必定会误以为她是个男子。这一叫,让刘汉山意识到她是个女子,于是及时收住了已经挥出的重拳,拳头砸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坑。 徐大风虽然没有受到攻击,但也明智地选择了退避三舍,不再参与到这场打斗之中。她心中暗暗称赞:“这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 此时,胡萝头驾驭着马匹折返回来,又一次挥起马鞭向刘汉山抽去。刘汉山眼疾手快,从徐大风手中抢过马鞭,与胡萝头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对决。两条马鞭在空中交织,形成了一道激烈的风景线。 刘汉山眼见时机已到,顺势一拽,竟然将胡萝头和他的白马一起拉倒在地。胡萝头一个翻身,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刘汉山已经将他踩在了脚下。胡萝头心中一片冰凉,暗自感叹:“他奶奶的,今天遇到对手了。” “报上名来!你们暗戳戳在背后搞小动作,可不是好汉的行径。”刘汉山语气坚定地喊道。 “我是胡萝头,兄台,有话好说,莫要动手,咱们坐下谈。”胡萝头想要稳住局面,避免再起冲突。 “误会,误会啊。”徐大风赶忙过来解释,“刚才我妹夫找我,说有个采花贼把我妹掳走了,让我帮忙追,没想到闹了这一出。” 徐金凤也急忙打圆场:“汉山弟,跟你开玩笑呢,别较真,别生气哈。” 刘汉山这才放开胡萝头。胡萝头站起身,身上穿着一件布衣大褂,颜色大概是灰色或者蓝色。他的个头有一米七五,在男人堆里不算矮,只是在刘汉山面前还是矮了一头。 “汉山弟,领教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干,保你有吃有喝,穿金戴银。” 刘汉山道:“咱俩不是一路人。还是各走各的道为好。” 胡萝头性格直爽,讲义气。不停地夸赞刘汉山的武艺高强,人品端正,同时还严厉谴责马高腿的行为不端。 “这是人干的事儿吗,拿自己老婆当诱饵,去考验男人的意志力。”徐大风义愤填膺地说道。而刘汉山则淡然一笑,不作回应。他心里清楚,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不便多言。 徐大风赶忙为自己妹妹辩解:“你这大半夜的出来游荡,万一掉进水坑,淹死都没有人救你。我们村有个老婆就是夜游时淹死的。” 徐金凤赶紧补充:“我哪知道这么复杂,这么吓人。我家那兔狲马高腿也不管我,不知道死哪里去了。今天晚上幸亏遇到汉山哥,要不,我死在外面他也不知道。” 刘汉山心中暗想,你就嘚瑟,你就装腔作势,早晚有一天会让你付出代价。他今晚犹豫不决,失去了一个绝佳机会。早知道马高腿找胡萝头来,他应该顺水推舟,先把徐金凤拿下,然后再等胡萝头来,一起收拾了马高腿,让他有苦难言。但现在,机会已逝,只能后悔莫及。刘汉山转身离开,留下胡萝头等人在原地。他心里明白,这次的事情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 回到家中,刘汉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徐金凤的举动太过奇怪,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还说出那样的话?难道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圈套?他决定暗中调查此事,看看是否有更多的隐情。 没过几天的一个晚上,刘汉山又跑到了那片玉米地。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徐金凤家,想找点线索。正四下瞅着呢,突然听到一阵吵闹声。“你个没用的玩意儿,连个女人都看不住!”哟,这是马高腿的声音。“我也没料到会这样啊……”徐金凤带着哭腔回答。刘汉山躲在一边偷听,心里的问号更多了。嗯,这里头肯定有啥秘密。他一拍大腿,决定继续追查,非得把真相揭开不可! 在这个夜晚,刘汉山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他为胡萝头和徐金凤的处境感到担忧;另一方面,他为失去了一个整治马高腿的机会而懊悔。然而,生活总是充满变数,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刘汉山深知,此次错过,也许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契机。而他所能做的,就是时刻做好准备,等待时机的到来。刘汉山正想着,突然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他立刻藏了起来,观察着动静。 刘汉山顿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徐金凤和马高腿设的局。他们想要利用刘汉山,达到某种目的。 刘汉山决定暂时不动声色,继续观察事态的发展。他要弄清楚徐金凤和马高腿到底在计划什么,以及他们为什么要针对自己。 第41章 兄弟结拜,为民除害 这天,刘汉山一大早赶到集上,碰到集上的行伍刘怪和一个大个子吵架,围了几十个人看热闹。 刘怪是个集虫,行伍当了十多年,靠耍手段压称头挣了不少昧心钱。要说刘怪的技术真的无敌,无论你是来红庙集卖粮买粮,用他那杆秤称重,让你眼睛盯着都能玩出名堂。卖粮的一百斤粮食称出九十五斤是熟人亲戚,买粮的一百斤愣是称出一百一十斤秤杆撅上天。不了解他的人,让你感恩道解直夸好。 这个人就是后来成为刘汉山拜把子,生死兄弟的邵大个。邵大个的家住在兰封县东北的邵岗镇,与河东曹县相邻,离红庙集有30多公里。他是一名粮贩,每月都要跑三趟,从兰封县买绿豆、玉米等粮食,然后贩运到河东地区。他身体力行,亲自押运货物,为了保障粮食的安全,他总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毫无怨言。 邵大个的力量惊人,他的大力神名在河东河西交界两省五个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力量就像天生神力的李元霸,可以倒拔垂杨柳的鲁智深,人们都把他当作传奇人物看待。他的威名不仅使不法之徒望而生畏,也使广大百姓深感敬仰。 有一年,邵大个在贩运粮食的途中经过河东曹县,当他路过一片高粱地时,突然听到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响马来了。他想躲避,但四周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眼见马蹄声越来越近,他能想到的唯一藏身之处就是高粱地。于是,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抱起粮食,连车带粮一起搬进了高粱地。 响马共有五人,骑着高头大马,傲慢无礼地挺胸撅肚,一个个长得人模鬼样。他们行事张扬,无所顾忌,让人闻风丧胆。这一天,他们一行人马来到了河东地区,带头的是大名鼎鼎的响马头目孙美瑶。 孙美瑶身为响马首领,更是声名远播。他勒住缰绳,停在高粱地旁,掏出盒子炮,对着高粱地喝道:“你个老杂毛,我看到你了,快出来,不然老子弄死你。”他语气狂妄,毫不掩饰自己的威胁之意。 邵大个正躬身抱着东西小心翼翼地钻进高粱地。他听到孙美瑶的喝声,心中一顿,知道自己已被人发现。无奈之下,他只得半蹲着身子,尽量把自己弄成孙子的模样,让响马感觉不到威胁。他看到瓦蓝锃亮的枪口,心里也犯怵,不知道自己能否平安度过这次危机。 孙美瑶见邵大个终于从高粱地里走出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道,这一行人马的到来,无疑给这片土地带来了恐慌和不安。而邵大个,也只是他们众多猎物中的一个。 有人走进高粱地,看到里面的车和粮食。孙美瑶喝道:“还有谁,把你的同伴给我叫出来,饶你一命。” “我一个人。”邵大个抱着脑袋,直后悔不该这么急着赶路,碰到响马,估计这趟生意连裤子都会赔进去。 “你一个人能将粮食和车搬进地里?”孙美瑶不信,朝高粱地开了两枪,想把人吓出来。 真的没有其他人。 “你再把这粮食和车,从地里搬出来,我放你活路。”孙美瑶还算仗义,给了一条活人的道。 邵大个直愣愣看着响马,有天上掉馅饼砸中脑袋的惊喜。站起来,走进玉米地,当着五个响马的面,将粮食和车搬到路上。 孙美瑶看着邵大个轻松地搬出粮食和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粮贩竟然有如此惊人的力量。这让他对邵大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许这个人可以成为他们响马团队的一员。 “好,你果然是个汉子。”孙美瑶赞赏地点点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响马的一员了。” 邵大个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响马团伙看中。他深知响马的行事风格,也知道加入他们将意味着什么。然而,面对孙美瑶的邀请,他却感到一阵莫名的激动和期待。 “我愿意加入你们。”邵大个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不过,等我回家把我80岁的老娘吃喝安排好,回来再找你们。” 孙美瑶对邵大个很佩服,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孝子。他破例允许邵大个回家,半个月之后回来找他们入伙。邵大个回到家,哪还有心思去当响马,照样做自己的生意,当一个逍遥自在的粮贩子。 经此一劫,邵大个在河东粮道上名气大振,河东响马听他的名字,一律放行。 兰封县十里不同音,他一张嘴就露出一口东北的大碴子味儿。这个东北不是今天的大东北,而是指的兰封县东北和河东曹县搭界的几个乡。这里的语音更接近河东郓城口音,和红庙有明显区别。响马也讲信用,无辜不杀生。看到邵大个真材实料,爱慕这个英雄好汉,马上放他走了,还送他两个大洋做盘缠。 刘怪一听口音,知道大个是外地人,有点欺负他,一点面子不讲,故意多扣点称头,多赚些铜板。一布袋绿豆,居然称出一百二十二斤。邵大个常年贩运粮食,心中有数。布袋装小米一百二十斤,装绿豆只多九十八斤。邵大个不服,便口气强硬,对刘怪指指点点,并且拒绝付钱算账,这生意就算搁这儿了。 刘怪在自家门口当行伍,来来往往都是熟人,当然不会让这个外地人耍横。两人三言两句便呛出火,扭打在一起。平日里和刘怪相熟的邻居和亲戚,十多个青壮劳力一拥而上,搂脖子拽胳膊,抱腿卸腰,邵大个不怕人多,他是不想在这里弄出人命来,下手不重。猛虎架不住群狼,好汉挡不住人多。邵大个弄一身血一身泥,没占多少便宜。 邵大个瞪大了眼睛,指着周围的人反驳:“要脸不?丢人不?你们一帮人打我一个。”他一边说着,一边吐出一口血水,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众人低垂着脑袋,面对张猛的质问,他们自知理亏,无言以对。 邵大个见状,愈发嚣张,他挑衅地说:“有胆量单挑,一对一。西半县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把我赢了,从此不进红庙集,你们有没有一个有蛋籽的男人站出来?”此话一出,现场更加寂静,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应战。 这时,有人一边接话:“别吹牛皮,一会儿胡萝头过来,剥你的皮。” “胡萝头有啥了不起,就是响马孙美瑶也给我三份薄面。我往东走三百里,没有一个人敢欺负我,哪像你们这些集头的油条,一窝子欺负一个人。” 刘汉山懒得管这些闲事儿。他知道刘怪这帮人使诈耍坏,坑了很多人。正所谓厨子不偷,五谷不收。行伍不变,世道要变。他心里不舒服的是,邵大个受了欺负,不该这么口满,在这里立擂叫板。 “你一棍子打倒一船,是不是觉得西半县没人治你?” 刘汉山一起身,便成为众人目光的聚焦点。刘怪有些亢奋,一脸期待地看着刘汉山,希望他扑上去,三拳两脚将邵大个打翻在地。 “大个,你有眼无珠,有口无德。不要说西半县,就是红庙集,你也走不出去。” 邵大个一脸冤屈,内心充满了无处发泄的怒火。正巧看到刘汉山站起来,他甚至连话都懒得说,直接冲上前去展开激烈的对决。在外表上看,邵大个的个头和力量都要优于刘汉山。然而,打架并非仅仅依靠蛮力,更要注重智慧和技巧,找准时机才能占据上风。 刘汉山和侯宽三天两头就会上演一场激战,从小打到大,他们已经成为了久经沙场的老手。刘汉山尤其擅长利用他人的力量来打击对方。当邵大个猛扑过来时,刘汉山敏捷地闪躲,然后伸出腿一勾,再用力一抬,邵大个便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这让邵大个更加愤怒,他立刻跳起来,再次扑向刘汉山。 刘汉山此时却采取了硬碰硬的策略。他使出全力,正面迎向邵大个。两个身高马大的人撞在一起,力道之大,恐怕至少有千斤之力。邵大个没想到刘汉山竟然敢和他硬碰,急忙刹车躲避。然而,就在邵大个错身的瞬间,刘汉山突然施展出一记后踹,正中邵大个的腿窝。邵大个顿时失去平衡,扑倒在地。 樊玲珑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来,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担忧。她毫不犹豫地一把抱住了刘汉山,声音颤抖地说:“你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活腻歪了?在街头上和人耍横,你不要命了吗?” 刘汉山轻轻掰开了樊玲珑的手,他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心中涌上一股暖流。他转身拉起坐在地上的邵大个,语气平和地说:“刚才没小心,感谢你的手下留情。” 邵大个双手抱着双腿,喘着粗气,他看着刘汉山,眼神中充满了敬意:“是我技不如人,这场败局,心服口服。” 刘汉山微笑着拍了拍邵大个的肩膀,他说:“一会儿我请你喝酒。” 樊玲珑看着眼前这两个英勇的男子,心中不禁感到敬佩。 刘汉山和邵大个坐在热闹的酒馆里,酒香四溢,气氛热烈。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尊重和欣赏。刘汉山举起酒杯,对邵大个说:“兄弟,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先向你赔罪。” 邵大个豪迈地一笑,举起酒杯与刘汉山一碰,一饮而尽。他说:“刘大哥,我也是性情中人,今天的事我也有责任。你的身手确实了得,我佩服。” 两人谈笑风生,畅谈江湖趣事,英雄相惜。樊玲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也被这种豪情壮志所感染。她发现,原来男人之间的友情可以如此深厚,如此真挚。 酒过三巡,邵大个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郑重地对刘汉山说:“刘大哥,其实我这次来红庙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我听说孙美瑶的响马团队在招兵买马,我想多找几个英雄好汉加入他们的队伍。” 刘汉山一听,眉头紧皱。他知道孙美瑶的响马团队虽然劫富济贫,但也不是什么好归宿。他担心邵大个误入歧途,便劝道:“大个,孙美瑶虽然是英雄好汉,但他的团队毕竟是土匪。你加入他们,恐怕会走上不归路。” 邵大个沉默片刻,然后坚定地说:“刘大哥,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我有我的理由。我想用自己的力量,为百姓做些事情。孙美瑶的团队虽然是土匪,但他们也是为了生存而不得已。我相信,只要我们有信念,有决心,一定能够改变这个世道。” 刘汉山看着邵大个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感叹。他知道,邵大个是个有抱负、有理想的人。他尊重邵大个的选择,同时也希望他能够坚持自己的信念,不被世俗所染。“大哥,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这个集市上坑人的称给他撅断了,以后不允许他们坑骗外地人。” 邵大个抱拳感谢。 刘汉山何邵大个回到集市,走到刘怪身边,一把夺过杆秤,在膝盖上一磕,称断为两截。刘汉山把秤杆倾斜,只见那杆秤里流出一股细流,地上白晶晶一摊液体,原来是空心秤,里面注了水银。 买粮卖粮的商户民众开始叫骂,刘怪看两个大力神联手称了兄弟,有点惹不起,悄悄溜走了。 刘汉山道:“你这布袋绿豆,连皮一百零一斤。除掉布袋和麻绳重量,粮食净重九十八斤。”有人拿来一杆新秤,果然一毫不差。刘汉山看了其他几个卖粮的庄户人,估的数量上下不差半斤。 有人扛来一袋麦子,让刘汉山估重。刘汉山看了一眼,悄声说道:“你这是囤底子,秕子坷垃多。扣你三斤称,还有八十五斤。”刘汉山一眼准,一口清,在红庙集引起了轰动。有人提出刘汉山当行伍,以后买卖粮食找他。这个职务不需要政府认定,只要买卖双方认可就行了,刘汉山当天走马上任。 下了机,邵大个跟着刘汉山来到刘庄。刘曹氏看到邵大个,便说他是善良之人。邵大个认刘曹氏为干娘,和刘汉山成为干兄弟,刘曹氏欣然答应。刘汉山买来酒肉香烛,邵大个跪拜干爹娘,和刘汉山结拜。 第42章 举起正义的大旗 八月的豫东平原,早上有一些凉意。正是秋收前几天的农闲,太阳一会儿升起,空气如蒸汽一般,燥热得让人心里犯急。趁现在凉快,很多人赖床不起。 清晨,阳光还没有完全驱散夜的凉意,侯印已经在院墙外高声喊叫:“二叔,起床没有?”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回荡,带着一种急切和不安。 刘汉山正在院子里洗脸,准备前往集市,他听到声音后,笑着回应道:“印哥,进来。大清早猫叫春一样,是不是嫂子昨天把你关门外了。”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试图打破清晨的紧张气氛。 侯印没有接刘汉山的话茬,他蹲在院子的老槐树下,脸上露出心事重重的表情。他转向正在扫院子的刘德全,用一种严肃的口吻说:“二叔,和你说个事。” 刘德全放下手里的扫把,走过来,递上烟袋锅,语气中带着关切:“啥事儿,你这么一本正经。” 刘曹氏在屋里做饭,一听说有事儿,也急忙走出来,手上还沾着未洗净的水渍。侯印接过烟袋锅,不紧不慢地掏烟丝装烟,然后点燃,吐出一缕白烟。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前红楼樊家,出事儿了。” 刘汉山转过头来,盯着侯印的后脑袋,语气中带着紧张和担忧:“出啥事儿?”侯印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然后才开口:“刚才我从南地回来,碰到我表弟付二憨。他替樊家送信,不认得你们家,正好碰到我。” 听到这个消息,刘汉山和刘曹氏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刘曹氏急切地问:“你要把人憋死不成,樊家到底出啥事儿,你来个痛快话。”侯印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整理思绪,然后才缓缓开口:“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付二憨说樊家出了大事。他们让我尽快来告诉你们,希望我们能过去帮忙。” “樊家那个宝贝儿子被人抬了。老抬临走放下话,一千块现大洋赎人,否则撕票,扔黄河里喂鳖养鱼。” “一千现大洋,这是要逼人上吊。”刘德全自语。 “樊家让汉山筹借八百大洋,剩余的钱自己筹借。要是没有,年下和闺女结婚没戏了。” 刘汉山抓起衣服,几步冲去院门外。刘曹氏在后面高喊:“你慢点,去了好好安慰你老丈人。” 一路上,刘汉山琢磨这事儿是咋引起的,是那股老抬做的活儿。第一个当然想起胡萝头,这个人是当地最大的老抬头目,每天不知道干多少坏事儿。胡萝头家大业大,手下老抬很多,分成了十几个帮派。附近几个大村子前红楼、土山寨等,都是以村为体系,自成一干队伍。也有以家族势力为纽带,相互抱团取暖。平时,这些老抬内部摩擦不断,胡萝头还要以大家长的身份明断是非。只有来了大活儿,譬如去那些大户人家抬人,胡萝头才能把这些人拢到一起。 刘汉山在思考了一番之后,果断地否定了胡萝头。他对胡萝头的行事风格和原则了如指掌,深知这位江湖人士的习惯。胡萝头在江湖中名声显赫,他始终坚持着一个原则,那就是“抬人做活”。 所谓“抬人做活”,就是胡萝头带领的手下们,总是前往外县承接各种任务。他们与附近一些大户人家关系密切,合作无间。这些大户人家也知道胡萝头的信誉,因此愿意将一些棘手的任务交给他们。 胡萝头对手下的要求非常严格,他深知江湖中的生存法则,那就是兔子不吃窝边草,用一句文绉绉的话说就是“不得扰民”。一旦发现有人在他的地盘上祸害附近村民,他一定会严惩不贷。即使是手下的小弟,也别想轻易逃脱制裁。胡萝头的要求简单明了:不许在他的地盘上为非作歹,否则不死也要脱层皮。 正因为有这样的原则和规矩,胡萝头在兰封县的威信很高,老百姓不讨厌他们,胡萝头江湖中的地位越发稳固。他手下的兄弟们也都深知这一点,因此行事格外谨慎。在胡萝头的领导下,他们不仅为附近的大户人家解决了不少麻烦,还维护了江湖的和谐。 刘汉山了解到这些情况后,心里对胡萝头有了更深的认识。他果断地否定了胡萝头,继续在江湖中寻找合适的合作伙伴。 刘汉山想不起来还有那些老抬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到前红楼村去抬人。前红楼村兰封县东半县最大的村子,有近万口人。付家、刘家、靳家是大户人家,人口过千。一般的老抬队伍,走进前红楼村,里面有意设计的街道东拐西绕,外村人很难走出来。如果不长眼抬了四大家族的人,一声吆喝,几百口子就把你堵在大街上,砖头瓦块什么的,不知道从哪里就飞了出来,绊马索野兽夹让你寸步难行。前几年山东一队响马30多人进了前红楼,村里一夜鼓声锣声不断,火铳鞭炮不停,到了第二天早上,30多个响马全倒在大街上,至此,老抬和响马经过前红楼村,宁愿绕道二十里远也不进村。 刘汉山一路小跑进了樊家。一家四口有坐有站,樊玲珑和樊盼弟泪水涟涟。樊一篓蹲在门前抽烟。樊付氏站在一边抹眼泪。 樊玲珑的妈妈樊付氏说,昨天晚上他们仨去盐场晒盐,家里就剩我和铜锣。天朦胧黑,突然来了三个人,说是找丢蛋鸡,看到只有我们娘俩,两个人拧着我的胳膊,把我关在屋里,搭上门帘,另一人抱起铜锣跑了。临走说,给七天期限,樊家拿一千大洋去黄河滩赎人。 “不用猜,肯定是胡萝头干的。附近几绺子老抬,只有胡萝头敢进前红楼抬人。”樊一篓道。 “叔,不一定是胡萝头。我听说老抬有规矩,兔子不吃窝边草,胡萝头经常到河东曹县、黄河北岸的长垣、延津一带抬人,很少在本地作案。” 刘汉山说,民国时期的中原各县,匪患猖獗。几乎每个县都有一两股数百人的老抬。平原上的老抬不同于山区落草为寇占山为王的土匪,他们没有固定窝点,白天不敢啸聚,兵勇散落在村庄户舍,和平常人一样种地干活过日子。老抬头目住在村里相好或情人家里避身,实在无聊会像胡萝头那样,背个粪筐上街捡粪,装作勤劳奋勉的老农。或者骑马牵驴集会上嬉闹,码牌赌博喝花酒,扮作游手好闲的二流子。一旦有事儿,通过眼线快速传递消息,夜晚在指定地点集结,聚起一支队伍,奔赴目标。 官有官路,匪有匪道,老抬有自己规矩。老抬在那里住居,绝不在本地做活儿,还常能仗义疏财,帮助当地民众干些事儿,这也是收买人心,为自身安全着想。兰封县的老抬,常到外地干杀人越货的勾当。河东响马,也经常到兰封县抢劫。如果老抬知道了是河东响马,也会及时报官,让县衙派保安团过来剿匪。有时他们主动出击,打跑河东响马。当然,他们去河东也常碰到响马的伏击,铩羽而归。 这些所谓的“假老抬”,其实并非真正的专业土匪,而更多是由各村游手好闲的村霸和二流子组成的乌合之众。他们缺乏土匪的规矩和纪律,行事鲁莽而野蛮,只图一时之利,不顾长远后果。 这些假冒老抬常常在夜里酒足饭饱之后,或是在赌场失利之际,头脑发热,成群地躲藏在村头路口,等待过往的行人。一旦有猎物出现,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拦路抢劫,手段残忍而狡猾。有时,他们还会因为个人恩怨,对某个村民心怀不满,于是趁着夜色闯入其家中,强行绑架勒索钱财。 这些二流子们往往利用村民们的胆小怕事,捞取一笔笔不义之财。而对于那些身怀绝技或勇敢无畏的高手能人,他们则往往束手无策,只能自认倒霉。近年来,不少路上发生的抢劫、杀人或被杀的案件,都是这些假冒老抬所为,给社会治安带来了极大的隐患。 樊靳氏哭道:“我三十八岁才有这个独生儿子,全指他打翻摔盆,你一定给我救回来。” 刘汉山道:“叔婶,您放心,我想办法救弟弟。” 樊一篓叹道:“汉山,不是叔不相信你,这次不是咱樊家,而是老抬那边儿下了死手了。这些年老抬害的人还少吗?有几个被救回来的?” 刘汉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说:“叔,我知道这次的情况很严重,但是铜锣是我表弟,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老抬害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把他救出来。” 樊靳氏听到刘汉山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她紧紧地抓住刘汉山的手,哽咽道:“汉山,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全家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刘汉山拍了拍樊靳氏的手,安慰她道:“婶,您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去救铜锣。但是我们现在要冷静下来,好好商量一下对策。” 樊一篓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他知道刘汉山是个有担当的年轻人,而且心思缜密,做事果断,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他叹了口气,说:“汉山,你想得周到,我们确实需要好好商量一下对策。老抬那边势力庞大,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必须要有一个周全的计划。” 刘汉山点了点头,沉声道:“叔,我想到了一个可能的办法。我们可以先从铜锣被抓的原因入手,找出老抬的破绽,然后利用这些破绽来制定营救计划。” 樊一篓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问道:“哦?你有什么发现吗?” 刘汉山沉声道:“我听说有一帮二流子四处抬人,我必须出手抓住他们,为百姓安居乐业出点力气。” 樊一篓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点了点头,说:你所言甚是,我们需要为民除害,不过,行事必须谨慎,切不可打草惊蛇。” 刘汉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这次行动风险很大。叔,我希望您能够支持我,和我一起救出铜锣。” 樊一篓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他拍了拍刘汉山的肩膀,沉声道:“汉山,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全家都会支持你。我们一起救出铜锣,让他回到家中。” 刘汉山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他知道这次营救行动并不容易,但是他相信只要他和樊家人齐心协力,一定能够成功救出铜锣。他紧紧地握住樊一篓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樊一篓点了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说:“汉山,你说得对,我们现在要冷静下来。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刘汉山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想先去找胡萝头谈谈,看看他是否知道这件事情的底细。如果真的是他干的,也许我们可以通过谈判来解决这个问题。” 樊一篓皱了皱眉,担忧地说:“胡萝头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你去找他谈判,万一惹恼了他,事情只会更加糟糕。” 刘汉山笑了笑,说:“叔,您放心,我有分寸。胡萝头虽然是个人物,但也不是无懈可击。我会小心行事,尽量避免冲突。” 樊一篓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刘汉山的计划。他知道刘汉山是个聪明能干的人,有着丰富的经验和胆识,或许他真的能够解决这次危机。于是,他拍了拍刘汉山的肩膀,说:“汉山,那就辛苦你了。我们全家都支持你,你一定要小心。” 刘汉山感激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樊家。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将会充满艰辛和危险,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面对怎样的困难和挑战,他都不会退缩,为了救出自己的表弟,他会拼尽全力。 第43章 调查了解具体情况 刘汉山在村口遇到邵大个,听说铜锣被绑的消息。邵大个生意不做了,把运送粮食的独轮车放到刘家,陪着刘汉山救铜锣。 刘汉山在院子里徘徊不已,一个问题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出现:究竟是怎样的一位老抬,才会对像胡萝头这样的穷苦孩子感兴趣呢?在这个等级分明的世界里,像胡萝头这样的大老抬,显然是不会瞧得上这种微不足道的买卖的。 刘汉山深思熟虑,他明白,如果抬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孩,要的钱太多,人家负担不起;要的钱太少,老抬们又觉得不够本钱。于是,他们更倾向于挑选一位家境优越的少爷或小姐,那样的话,他们可以从中获得丰厚的千大洋,足够他们过上几个月的奢侈生活。这个问题困扰着他,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或许,这个答案就在不久的将来,等待着他去揭开。 不是胡萝头,附近没有一个像样的老抬队伍。因为老抬遵循丛林法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要么你干翻胡萝头,独霸一方,要么被胡萝头吃掉,在人家手下听差。这样分析,这事儿就不是本地的老抬干得,八成是流氓土匪孬二蛋之类的人,他们为了钱不讲规则,不顾面子。可是,到底是谁,却没有一点线索。刘汉山想,“这真不如山区落草为寇的土匪,好汉做事好汉当,绑了人,有胆上山来送钱也行,拼命也行,知道对手是谁。现在不知道是谁,人在哪里。” “这事儿简单,咱俩今天找个老抬问问就明白了。”邵大个信心满满地说道。然而,刘汉山一时没有转过弯来,疑惑地问:“老抬眉头上没有刻字署名,你知道谁是谁不是,总不能逮个人就问。” 邵大个听了,顿时笑了。“这还不好说。今天晚上咱们俩找个安静的地方,先逮个老抬审问一下,了解清楚他们的身份,明天再去办事就容易多了。”他解释道。 刘汉山恍然大悟,两人于是决定蒙头睡觉,等待夜晚的到来。他们想在晚上行动,一方面是为了避开人群,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引起他人的怀疑。毕竟,他们的目的并不为人所知,若是被人发现,恐怕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街上已经灯熄人少狗不叫,村民们大部分都睡觉了。这个时候就是老抬们出来活动做活儿的最好时机。刘汉山和邵大个悄悄出了刘庄,推一辆独轮车,直往东北方向走去。 邵大个常年走南闯北,从兰封县到他家的五六十公里路,哪个路口有水坑,哪个村庄有恶狗,那个村里有孬二蛋,他心里有本账。 “就在前面,今天肯定能逮一个。”在离刘庄五六公里远的土山寨和大李庄之间,有几公里河滩荒地,长满了芦苇和茅草。这是去兰封县东北几个乡镇的必经之路,这是老抬们常来常往的地方,附近村里的流氓地痞,也经常在这里设点埋伏,将那些走夜路的人,扒个精光。 两人拉开几十步的距离,邵大个推车走在前面,负责做鱼饵。刘汉山跟在后面,一旦有事马上聚拢相互照应。凭两个人的身手,有十个八个老抬,基本上是一勺烩。 快中秋节了,天上半轮明月洒在大地,人依稀可辨。地上的蟋蟀叫得此起彼伏,犹如音乐天堂。 邵大个走到一处茂密的茅草丛里,里面传来低喝:“站住。抱住头蹲下。” 声音刚落,里面窜出两个男人,一人拿了一把快慢机,另一个人端一把红缨枪,对着邵大个比画。 邵大个一肚子气儿,他最讨厌有人拿着这些东西在面前晃悠,现在只能忍住,因为刘汉山还在后面,他等着刘汉山上来,两个人一起干活儿。邵大个一屁股坐在独轮车上,直愣愣地看着两个人。一个稍高一些,倒是模样周正。一个稍微矮些,肚子上好像扣个面盆。两人站在邵大个面前,如两头毛驴站在一头腱子牛身边。邵大个为了迷惑麻痹二人,故意蛐着身子,尽最大可能把自己的身体隐藏到独轮车下面。邵大个看到那把盒子炮,眼睛都绿了。“这个家伙用处大,一定要夺过来。” 刘汉山听到有人吆喝,急忙躲进路边茅草丛里。他在观察附近是不是还有其他老抬。等了一会儿,只有两人,慢慢靠了上来。 邵大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故意迷惑两个劫道的人:“兄弟,我是一个贩粮的小贩,身上没有一分钱,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我放了。” “放你走容易,先把身上的钱交出来。”拿枪的男人说道。 刘汉山一行人正在前行,忽然背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他细细一想,立刻辨认出来:“这不就是县衙门的王副官吗?” 刘汉山故意在后面重重地跺脚,制造出声响。王如意听到后面有声响,心中慌乱,急忙回头查看。就在这个间隙,邵大个迅速冲上前,一把将王如意手中的武器夺了过来。刘汉山则趁机一个箭步上前,将另一个匪兵击倒在地。 在月光下,刘汉山与王如意的对话显得尤为紧张而微妙。两人曾是同僚,但命运的转折使得王如意沦为土匪,而刘汉山则依旧在江湖上屹立不倒。 “王副官,你怎麽兼职当起了土匪?”刘汉山带着几分戏谑,几分疑惑地问道。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似乎带着一丝挑战的味道。 王如意苦笑着回答:“这都是因为你,刘汉山。因为你的案子我去你们村里搞调查,得到的结果说你是大坏蛋。可是张县长审问一遍,你怎么变成了大好人,张县长把我开除了。自从我失去官职,生活陷入了困境,我找不到其他的出路,只能走这条路。”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悔恨,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无法挽回的悲剧。 刘汉山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王如意办事不周,轻易相信马高腿的计谋,搞什么万民请愿书,差点把刘汉山杀头坐牢。如今,王如意又来抢劫他们兄弟,这让他无法容忍。他沉声说道:“上次你差点让我送命,这次又来抢劫我的兄弟。如果明天我们把这件事情交给官府,你肯定会把牢底坐穿。” 王如意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他辩解道:“汉山兄弟,如果知道是你,我会准备好酒菜等你。我哪有胆量和你对抗呢?我只是为了生活所迫,才走上了这条路。”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哀求,仿佛在向命运低头。 刘汉山沉默了片刻,他知道王如意的话并非全是谎言。生活确实会逼人走上绝路,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肆意妄为。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不想坐牢的话,那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告诉我昨天晚上前红楼绑架的那个孩子,是哪一伙人干的。” 王如意似乎早已预料到刘汉山会有这样的要求,他沉思片刻后回答道:“这件事情你真问对人了,昨天我正好遇到。那个被绑架的孩子现在在坝头河滩中心的一个窝点里。他们并不是什么大团伙,只是几个想挣外快的家伙。你们前刘庄和前红楼的人,有一个叫付二憨的。” 刘汉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知道,这个信息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他感谢了王如意后,转身离去。而王如意则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与刘汉山之间的恩怨或许永远无法化解,但他也明白,生活总是充满了无奈和选择。 刘汉山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他明白这件事情要么是马高腿干的,要么是侯宽所为。他对王如意说:“对不起,兄弟,今天你们受委屈了。赶紧回家陪陪老婆孩子。别再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否则以后会有报应的。谁知道哪天会遇到高人,让你束手无策。” 王如意听后,连忙点头称是。他磨磨蹭蹭不动,想要和邵大个要回自己的快慢机盒子炮。 “我先玩几天,以后再还你。”邵大个一边说,一边挥手,差点把王如意弄翻。刘汉山等人则继续踏上前行的道路,决心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王如意面对两个大汉,感到无助,只得藏身于茂密的芦苇荡中,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他知道,此刻的芦苇荡是他的最佳藏身之处,不仅可以躲避追踪者,还能密切关注外面的动静。 与此同时,刘汉山回到了家中,他安排刘汉俊前往前红楼樊家,告知他们关于铜锣的最新消息。他叮嘱刘汉俊,让他们不要过于担忧,要稳住阵脚,等待进一步的行动。 安排好刘汉俊送信后,刘汉山来到了村公所。只见马高腿和陈石头正围坐在火炉旁,一边剥着花生,一边喝着闲酒,欢声笑语,气氛融洽。刘汉山心中暗自揣测,这件事马高腿应该没有参与其中,否则他早就主动跑到刘家来讨好、献殷勤了。 刘汉山心中清楚,马高腿这个人狡猾多变,善于察言观色。他没有参与到这件事中来,说明他还在观望,企图找到一个更好的机会来表现自己。刘汉山对此颇为警惕,他知道在关键时刻,必须提防这种两面三刀的人。 刘汉山静静地观察着马高腿和陈石头的举动,思索着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在这个关键时刻,他需要稳住村子里的一切,确保所有事情按照计划进行。而在这个过程中,他要充分利用每个人的特点和动机,将他们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刘汉山则在村公所里,与马高腿、陈石头闲聊着,暗中观察着他们的动向。在这个充满变数的夜晚,一场关乎势力角逐的大戏正在悄然上演。 刘汉山断定是侯宽兄弟干的坏事儿,不是没有依据。他懂得乡村的人,自以为很聪明,做了坏事,总喜欢来个此地无银三百两式的方法洗白自己。今早侯印来家里报信,也是这种神操作。有了这个证据,其他不用想,肯定是侯家兄弟绑票无疑了。 “那几头烂蒜,我俩三拳两脚,砍瓜切菜一样就办了。”邵大个听说是村里的侯家兄弟,愤愤地骂道。他要求自己一个人前往,先用枪吓唬他们,而后上去一阵拳打脚踢,一定会把铜锣救出来。 刘汉山摇头:“坝头的黄河滩芦苇茂密,杂草丛生。几万平方的河滩,水路陆路如蜘蛛网密布,地势比水泊梁山还复杂。几个人藏在哪儿,大海捞针一样,费劲费力,不如和他们斗斗法。” 邵大个是个头脑简单的人,没有听明白刘汉山斗法是啥意思,他也没有多问,就等刘汉山吩咐。 第44章 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救铜锣的首要问题就是资金。对于一个普通农家来说,1000个大洋是一笔天文数字般的巨款。邵大个本人有20个大洋,原本打算用来娶媳妇。他又把家里值钱的牛羊和家具卖掉,勉强凑够了10个大洋。刘汉山向远亲近邻寻求帮助,有的人家因为贫穷无法借钱,有的人家虽然有钱,但担心无法偿还,于是找各种借口拒绝。 刘汉山奔波了三四天,仅借到了不足100个大洋。面对如此严峻的现实,他感到无助和沮丧。这时,父亲刘德全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决定亲自出手相助。 马高腿倒是主动上门找刘汉山,要和他合伙生意。让刘汉山出面联系几个刘汉山这样的人合伙做个“抬人贩卖”的生意,瞅准机会将附近几个村的一些大姑娘小媳妇的绑几个,悄悄卖到汴梁怡红院,每个姑娘至少给200个大洋。 刘汉山听后,心中暗自冷笑。他早就听说兰封县最近一段时间有人私下做丧良心的勾当,有人猜测是一些地痞流氓干的好事儿,想不到马高腿也参入其中。 刘汉山对马高腿的提议感到非常愤怒和失望。他瞪着眼睛,厉声说道:“马大哥,你当我刘汉山是什么人?我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马高腿被刘汉山的反应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刘汉山会如此坚决地拒绝。他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汉山弟,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这是个来钱快的办法,没别的意思。你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 刘汉山冷冷地看了马高腿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这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他不会相信马高腿,也不想从他那里借到钱,决定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贩卖人口是违法之事,抓住会炮打头的。”刘汉山他直接拒绝了马高腿的提议,表示自己绝不会参与这样的生意。 马高腿见刘汉山拒绝,也不生气,只是轻轻一笑,转身离去。他知道刘汉山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轻易被他的话所动摇。但他也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总有一天,他会找到让刘汉山妥协的办法。 “儿子,咱们卖地。把南边的二亩水浇地卖掉。”刘德全第一次主动做出决策,他坚信,在关键时刻,还是男人能够当家作主。 刘汉山深受鼓舞,他走进红庙集的王家当铺,找到了那个白胖如蛆的老板朱铁岭。“朱叔,我打算卖掉二亩水浇地,你帮忙找个买家。”朱铁岭经营当铺,也经常介绍土地和宅院的买卖,从中赚取不菲的佣金。他听闻此事后,立刻表示愿意帮忙。 “后红楼的孔家跟我打过招呼,他们表示无论多少钱,都愿意购买。”刘汉山听说过孔家,虽然与孔春生这位财主没有正面接触过,但他知道孔家在附近三里五村算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孔春生拥有二十多垧土地,几十头牲畜,虽然与兰封县的吴家、解家这些大地主相比还有差距,但在当地也算是名声显赫。 朱铁岭差人去请,不大一会儿人就到了。孔春生五十多岁,身材中等,不胖不瘦,面皮白净。大热的天,依然戴着瓜皮帽,长衫大褂,一身汗水走进当铺。 朱铁岭站在一旁,简要地为二人相互介绍了一下。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详细介绍,孔春生就已经走了过去,热情地握住了刘汉山的手。他的脸上洋溢着父辈的慈祥,仿佛他们是久别重逢的亲人。 “汉山,我认识你。”孔春生的语气里充满了亲切感。刘汉山惊讶地问道:“孔叔,我们打过交道吗?” “交道没有打过,但我认识你。今年五月,你在村西头的麦场上搬石磙,我在旁边看热闹来着。”孔春生微笑着回忆道。刘汉山恍然大悟,尴尬地笑了笑:“叔,我这个脾气暴躁的人,经不起别人的撮错,让您见笑了。” 然而,孔春生却不同意这种说法:“话不能这么说,我看你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是一个男人英雄的举动。我回家和你婶子说了,她一直埋怨我,催促我快点找到你,看看你和那个姑娘有没有进展。六陈铺她有个外甥女,人长得漂亮贤惠,她一直想为主张把你俩配在一起。” 提到樊玲珑的事情,刘汉山脸上泛起了红晕,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大男人说出的话,不能不算数。”这句话既是对孔春生的回应,也是对自己的坚定信念。在他的心中,樊玲珑的身影早已无法忘怀,而今得到了这样的机会,他自然会好好珍惜。 朱铁岭看着这对相识的二人,心中也为他们感到高兴。他知道,在这个讲究门当户对的时代,孔春生的提议对于刘汉山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而刘汉山能够勇敢地承认自己的感情,也证明了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男人。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会迎来一个美好的结局。 孔春生,把刘汉山单独叫到一边,对他一番夸赞。 “汉山,我觉得你最值得赞赏的地方,就是你的诚实守信。在如今这个社会,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我不仅比你大爷刘德全还要仁义,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孔春生语重心长地说。 刘汉山谦逊地笑了笑,回答说:“叔,谢谢您的夸奖。我们刘家的男人,脾气秉性各异,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我们都非常看重信用和承诺。” 孔春生点头称赞:“汉山,你不仅人才出众,而且做人诚实,这确实是难能可贵的品质。不过,你总不能在集市上混一辈子?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份更好的工作,谋求更大的发展?” 刘汉山想了想,回答说:“叔,您说得对。我今年刚满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华,我愿意接受挑战,去拼搏出一片天地。我会在平时努力积累,养精蓄锐,一旦时机成熟,我定会一飞冲天。” 听到这里,孔春生忍不住哈哈大笑,朱铁岭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直抹眼泪。刘汉山有些纳闷,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在吹牛?” 孔春生认真地回答:“汉山,我信你一百个。你是不是家里遇到了什么困难?” 刘汉山叹了口气,把小舅子铜锣被绑架的事情告诉了孔春生,并表示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救回铜锣,即使砸锅卖铁也在所不惜。 听完刘汉山的故事,孔春生和其他人纷纷表示要帮忙,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个难题。孔春生沉吟片刻:“大侄子,都说世间女子痴心,没想到你大老爷们也这么专情。一般的男孩儿,遇到这种缠手要命的事儿,早就躲避退婚,唯恐连累自己。你能主动担事儿,替樊家出头,有胆有识,不愧为英雄好汉。那个老憨樊一篓有眼光,我回家和你婶说了这事儿,她更会埋怨我了。我有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不知道你愿意听不?” “叔,你说。只要能救出铜锣,要胳膊要腿,随便。” “我胳膊腿都要,人也全要。”孔春生笑眯眯地看着刘汉山。刘汉山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孔春生诚挚地说:“这样,所有的赎金我都愿意帮你支付,尽快将你的亲人救回来。作为交换,我希望你能答应从今天起到我家里工作,担任我的管家。” 刘汉山沉默不语,他在深思熟虑。孔春生见状,担心地问:“是不是我提出的条件过于苛刻了?” 刘汉山摇摇头:“不是的,春生叔,我只是感到有些意外。这样的好事竟然能落在我的头上,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们仅仅只有一面之缘,你为何如此信任我?” 孔春生微笑着回答:“因为你为了救你的小舅子,愿意卖地凑钱,这一点让我对你的人品深感敬佩。此外,我认识你的父母,他们通情达理,教子有方。我相信你刘家男人的品质,相信你未来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至于你家的那二亩地,就不用卖了,留给你大爷养老。如果你没有异议,明天就可以到我家来取钱救人。” 刘汉山站在那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竟然有人愿意伸出援手,无私地帮助他。这一刻,他深深地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情和善良。 “春生叔,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刘汉山的声音有些颤抖。 孔春生摆摆手,笑道:“汉山,你不需要报答我。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记住,善良和勇敢的人总会得到好报的。” 在临别时,孔春生随手扔给朱铁岭一块银元,高兴得他不住地点头哈腰,感激不已。 刘汉山面对紧急和困难的情况时,总能保持冷静的头脑,想出让人赞叹不已的奇招。这种特质,源自于他家族的基因,让他在关键时刻总能稳住阵脚,应对自如。 他要求钱柜将400个银元换成铜板,装满两条布袋。这还不够,他还让钱柜在每个布袋里额外放入五六斤黄灿灿的小米。 这让邵大个十分不解。“交赎金还送小米,这不亏大了?”身为倒卖粮食的小贩,邵大个对每一粒粮食都格外珍惜。然而,刘汉山的回答却让人一头雾水:“咱去钓鱼,不准备点诱饵不行。”说完,他还露出了一脸诡异的笑。 刘汉山的弟弟刘汉水,年仅十六岁,个子虽不如哥哥高,但身材魁梧,力量惊人。他看着哥哥的一举一动,满怀期待地说:“哥,我也想去。”刘汉山看着弟弟,心里盘算着这次行动的危险性,最后还是答应了弟弟的请求。 刘汉山家族的这种勇敢和智慧,正是他们过人之处。在面对困境时,他们总能找到让人拍案叫绝的解决方案。而现在,刘汉山和弟弟刘汉水正携手准备迎接挑战,展现出他们家族基因中的勇敢与智慧。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他们将与邪恶势力抗争到底,守护着家人的幸福和安全。 刘汉山对老二刘汉水很欣赏,力气大,脾气暴,三句话不对味,不管是比他年龄大的,比他小的,只要敢和他较劲儿,一律开打,直到胜出为止。但是,你要认为他是一介莽夫,就大错特错了,他和刘汉山一样精明透亮,心中有数。只有在刘汉山面前,他才老实乖顺。 刘汉山弟兄四个,除了他这个老大,就数刘汉水脑袋瓜灵活,有勇有谋。刘汉俊也是仪表出众,人狠话不多。只是一辈子爱赌博,很容易被人攥住小辫。刘汉龙是个绣花枕头,被我老奶刘曹氏娇惯成宅男,见人打架先抱头,看见流血闭眼大哭。 有刘汉山和刘汉水的珠联璧合,加上老三刘汉俊的敲边鼓,弟兄几个真能打出一个大汉王朝。 “这是真刀真枪拼命,你去净碍事儿,在家陪着爹娘。”刘汉山心里,刘汉水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带上他,让他见见世面也好。”邵大个说。刘汉山没有吭声,刘汉水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镰刀,放在独轮车上,邵大个抽出盒子炮,左右掰扯几下,没有拉开枪栓。刘汉山接过来,一把拉开保险,卸掉弹夹,看看,又装进去,动作麻利娴熟,邵大个惊大了嘴巴。 “我大伯刘德厚是保长,有一把盒子炮,我天天偷来玩。”刘汉山笑道。 怪不得这么专业。 第45章 假老抬要倒霉了 刘庄距坝头十多公里,三个小伙儿身高腿长,心急步快,不大一会儿工夫,也就到了。 约定地点是张庄村西的一棵柳树下。三个人刚站好,看到侯印和付二憨从旁边芦苇丛里钻了出来,身后跟着铜锣。 “怎么这么多铜板,不是说好的要现大洋吗?”侯印看着两布袋铜板,有点不满意。 刘汉山与侯印,两位久经沙场的老兄弟,如今正面临着一场严峻的考验。他们曾一起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然而这一次,他们却为了生活的无奈而陷入了争执。 “你们狮子大开口,我把红庙集钱柜的现金大洋全划拉了,才五六百个。其他铜板都是东拼西凑的,你们不要,我带回家还账。”刘汉山语气坚决,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侯印慌忙推卸:“汉山弟,我只是中间人,里面没有我任何事儿。既然没有大洋,铜板也是钱,我和他们头儿说说,就这样。”他知道,刘汉山是为了大家好,但他也明白,这次的交易实在有些过分。 两人背起布袋,准备离开。付二憨身体素质过硬,背起一布袋钱不费吹灰之力。而侯印则身材瘦小,力气不足,布袋在他脊背上直打滚,差点把他带翻掉进水坑里。 刘汉山趁人不备,用镰刀割了两根芦苇,悄悄在两个布袋下捅了一个眼,金黄的小米稀稀拉拉流出,散在地上,格外醒目。他努努嘴,示意大家:“明白了,我们有路标,就能找到他们的老窝。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一会儿收拾这帮孙子。” “铜锣,这几天害怕没有?”刘汉水掏出袋子里的馒头和甜瓜,柔声细语地问。 铜锣衣服有些脏,脸和手都是刚洗过的。毕竟是五六岁的孩子,没有怕不怕的概念。接过馒头和瓜,大口吃了起来。 刘汉山让二弟带上铜锣回家,他和邵大个去找老抬,看看到底是谁敢下如此黑手。 刘汉水心中有些不爽,他原本想要跟随那两个人一同前去寻找老抬,然后大打一场,杀个天昏地暗、血流成河,好不畅快淋漓!然而,刘汉山却命令他留下来照看铜锣,面对这样的安排,尽管心有不甘,但他也不敢违背老大的旨意。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这个小鬼头嘛!如果这小家伙出了什么事,就算自己做得再出色也是徒劳无功啊。就这样,刘汉水带着满心的怨念,默默地跟随着队伍前行了一里多路程。 就在这时,迎面碰上了匆忙赶来的樊一篓夫妇。他们一眼便望见了铜锣,急忙上前将其紧紧抱入怀中,放声痛哭道:“我的儿啊,娘真是对不住你呀!这么小的年纪就让你险些丧命。” 刘汉水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婶婶,你们还是赶紧抱着孩子回家去。我大哥已经钻进芦苇荡里去找那个老抬算账去了,我现在也要赶过去帮他一把。”说罢,他转身朝着芦苇荡飞奔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茂密的草丛之中。” 樊一篓表示也要去,被刘汉水制止了。“你们把孩子安全带回家,就是在帮我们。不要走大路,绕个弯子回家最保险。” 看到铜锣被送走了,刘汉山心里一阵轻松,好似搬走一块千斤巨石。他扭动腰身,晃动臂膀,双手交叉举过头顶,“啊”的一声呐喊,沉闷的回声在黄河岸边不断回荡,盖过黄河的波涛声,岸边芦苇荡里的小鸟噤声。邵大个看到,随着刘汉山的伸展,身上肌肉隆起,如大力水手,臂膀和脖子上的青筋似一条条蚯蚓长虫,在皮肉里蜿蜒蠕动。刘汉山感到从心底长出一股股神奇的力量,下钻脚底,上蹿头顶。此时前面有座山,刘汉山也能一把推倒,甚至能翻过个来。 二人站在黄河大堤上,举目眺望,远处一条宽且长的明亮带子,上面翻着浪花,空中罩着雾气,轰隆隆巨响,滚滚波涛顺流北下,这该是黄河了。 黄河九十九道弯,最后一个直角大弯在兰封县张庄村。由于黄河水一直从西流上东,在这里突然折头向北,直角处形成大面积的黄河滩。每年洪水到来,黄河滩过水面积逐步扩展,形成万亩水面。这里水流从主河道随心所欲分出,恣意流淌一圈后又回归黄河。 黄河放荡不羁的性格和横冲直撞的脾气,在黄河滩留下纵横交错的河道和遍地水潭。秋冬枯水季节,河滩似湖泊平静,水潭逐步分开,或独立存在,或手牵手共生。水潭上面是一层澄清的黄河水,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黄色泥浆。 洪水退了,芦苇茅草叶片把水潭装满掩盖,秋天积攒,冬天腐烂,来年开春,水潭里成了黑乎乎的泥浆。年复一年,这些黑潭深不见底,邪事儿频发。每年有一些牲畜和人走进去,莫名丧命。 黄河水冲刷出深不见底的水潭,也造就一个个凸起的沙滩。秋冬季节,河水枯竭,在芦苇深处,黑潭身边,总有一些不规则的或大或小的沙滩陆地。这些陆地沙滩成为老抬土匪栖息的窝点,割草打鱼的落脚之地。 立秋三天,寸草结籽。再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了,河滩上的芦苇叶子开始枯黄,芦花渐白,不久苇絮就可以飞飘起舞。 芦苇依水而居,只要有水有河,它就疯狂蹿长,野蛮扩张。在水边扎根、拔节、分蘖、抽穗、扬花,在水里挺直无数细长翠绿的身躯,繁盛茂密、蓊蓊郁郁。水是它的催生剂,有水,它就能呈几何级增长,几年时间,它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一片接一片,一方连一方,沿着河滩水域,一去数百里,把这种壮丽绵绵延延送到云海深处。那铺天盖地的气势,是黄河岸畔一道令人心醉的景观。 到了八月之后,亭亭玉立的苇秆和狭长的苇叶开始由青白转为枯干。饱满的苇穗由淡紫转为粉白,芦花开始盛放,蓬蓬松松白花花的。洁白的芦花随秋风悠悠地飘飞,交织成一层层,一团团白云,像精灵一般向着蓝天舒展着自己飘逸的身姿,丝丝缕缕的如春天的柳絮,飘飘忽忽像淡淡的云絮。 眼看着付二憨跟侯印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后,他们才缓缓站起身来。两人动作麻利地将散落在一旁的镰刀和子炮一一拾起并整理好,然后转身朝着芦苇荡的方向迈步而去,准备去找寻老抬。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眨眼间,一个人影便出现在眼前,正是跑得气喘吁吁的刘汉水。他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冲着刘汉山喊道:\"哥,等……等等我!\" 听到声音,刘汉山不由得一怔,随即开口问道:\"铜锣呢?怎么没看到他人影?\"刘汉水嘿嘿一笑,拍了拍胸脯说道:\"放心哥,我已经把他安全送到你老丈母娘那里去啦。\" “那就好。”刘汉山点点头,“我们赶紧去找老抬,免得他们跑了。” 三人进入芦苇荡,小心翼翼地走着。突然,刘汉山发现前面有动静,他示意两人停下。只见前方不远处,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看来就是他们了。”刘汉山低声说道。 他们悄悄地靠近,终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第46章 侯家兄弟的报复 这次绑票主要策划是侯印和侯宽,负责抬人的是老抬付二憨。 自从侯玉婷死后,侯家兄弟一直愤愤不平,心里有一股恶气没有发泄出来。他们想把刘汉山痛打一顿,可是自己的个头力量和刘汉山悬殊太大,根本不是一个等量级。要论打架,刘汉山一个人就把他三兄弟招呼了,现在又添一位力量更大,个头更高的拜把子兄弟邵大个,侯家的男人都上,未必能占到两人的便宜。 那天,当县衙的捕快走进村子,将刘汉山抓捕归案时,侯家兄弟欢呼雀跃,欣喜若狂。他们兴高采烈地嚷道:“老天有眼,善恶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然而,他们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没等他们高兴完,就有村民过来提醒他们:“你们可别高兴得太早了,这恐怕是个阴谋。有人借县衙之手,企图除掉刘汉山。你们侯家成了别人的棋子,还不知道呢!”听到这番话,侯家兄弟的笑容瞬间凝固,内心充满了忐忑与不安。 在乡村,人们最怕的就是有人在背后搅和,挑拨离间。一场争吵或许转眼就能变成两家人的深仇大恨,甚至发展到杀人放火的地步。这样的例子在农村并不鲜见,两家人为了一点小事,纠缠不休,甚至影响到子孙后代,让他们也无法解开心结。 侯家兄弟并非傻子,他们明白,这个时候如果出来质问或者做出一些让刘家人产生怀疑和愤怒的举动,那无异于自己把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他们深知,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保持低调和理智至关重要。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坐视刘汉山被冤枉。他们暗中下定决心,一定要查明真相,为刘汉山洗清冤屈。与此同时,他们也警惕着身边的人,生怕再次被人利用,陷入阴谋的旋涡。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刻,侯家兄弟开始了一场艰苦的探查之旅。他们走遍村子,向村民们请教,试图找到线索。而在这场斗争中,他们也逐渐明白,只有团结一致,才能战胜背后的阴谋,守护家族的安宁。 真相究竟如何?谁又会在背后操控这一切?在这场善恶较量中,侯家兄弟和刘家人又将何去何从?这一切,都还需时间来揭晓。但无论如何,他们都将勇敢面对,直至揭开阴谋的面纱,为刘汉山讨回公道。 过了一段时间,有人从县里捎来信儿,说是刘汉山逼死侯玉婷的罪名坐实了,县老爷很生气,朱批判决,准备把刘汉山秋后问斩,至少判个十年八年。侯家兄弟商量,如果是这个结局,侯家顶着个恶名也算值。刘汉山再出来回到村里,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一点能耐也没有了。 没想到刘汉山没几天放了出来,没伤到一根汗毛。更恶心的是自己拿出一百个大洋,想把樊玲珑撬过来,偷鸡不成蚀把米,人没有弄到手,倒惹了马蜂窝,成了付二憨的摇钱树。这个老光棍三天两头来要钱。如果办成事儿花了钱也没什么,侯宽花了二十多个大洋,连女人的一根头发也没看到,这让侯宽非常憋气。 侯印语重心长地教导弟弟侯宽:“做事不能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件事情我们要从长计议,不能胡来。”他深知冲动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希望能让弟弟明白这个道理。 听到哥哥的劝告,侯宽那张黑脸变得更加阴沉,就像煮熟的猪肝一样难看。他对刘汉山的仇恨已经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恨不得让他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侯印见弟弟如此愤怒,便低声提议:“我们不妨请个高人过来,好好收拾刘汉山。”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刘汉山得到应有的惩罚。 一听这话,侯宽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四门台有个朋友,擅长打大洪拳,他能把刘汉山揍得满地找牙。”他觉得这种办法非常解气,能让刘汉山付出代价。 然而,侯印却皱起了眉头:“让他吃点皮肉之苦就算了,不值得请人。”他主要是担心花钱。在他看来,冤家宜解不宜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要浪费精力。 在这个问题上,老二侯成也是一个省事儿的人。他看到老大和老三出的主意,心里并不赞同。他认为:“刘汉山并不是故意害死玉婷,人家已经赔钱赔情,尽心尽意。我们何必再把事情闹大,冤冤相报何时了?” 侯印和侯宽争执不下,他们都觉得自己提出的办法最为合适。而侯成则希望能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避免无休止的报复。三个人的意见分歧,让这场纠纷变得更加复杂。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为玉婷讨回公道。究竟该如何抉择,还需仔细权衡。 侯印愤怒不已,心中充满了不平:“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以来的道义。我们不能让同胞妹妹白白牺牲。”他与兄弟们商量,希望能够为妹妹讨回公道。然而,他们深知以一己之力难以达成目的,于是开始寻求外力的帮助。 侯宽对侯成的提议表示不满,他认为去找外人解决问题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我们去四门台找朋友。”他提议道。侯宽来到了四门台,找到了一位朋友,向他阐述了事情的经过。然而,这位朋友却是个现实主义者,他明白在没有了解对方实力之前,参与这场争斗可能会导致自己受伤甚至残疾。因此,他直接表明,如果要他帮忙,就必须找到专门从事这类事务的人。但这样的人并非无偿服务,至少需要支付一百个大洋的报酬。而且,一旦发生意外,导致伤亡或残疾,责任自负,与他无关。 听到这个条件,侯宽感到一丝寒意。但他深知,为了妹妹的公道,他们必须付出代价。于是,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寻找能为他们复仇的人。而这场复仇之战,即将拉开序幕。兄弟三人带着满腔怒火,踏上了一条充满未知和危险的征程。他们知道,这一路走来,或许会有更多的困难和挑战等待着他们。但他们早已做好了准备,为了妹妹,为了家族,他们愿意勇往直前,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 在这个充满正义与邪恶、勇敢与恐惧的世界里,他们将经历一场场曲折离奇的冒险,见证人性的光辉与黑暗。而最终,他们将找到那个凶手,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而这,也将成为他们家族永恒的传说。 侯宽回来和侯印说了要钱的事儿,绝了请人的想法。侯印脑瓜聪明,对老三道:“还得去前红楼找付二憨,他和胡萝头有联系。钱不让他赔了,帮我们做个活儿就行。” 付二憨,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他本人一样,憨头憨脑,让人忍不住想笑。他的心眼多得很,就像马蜂窝一样,你永远不知道他会从哪个角度蜇你一下。在村里,他给人的印象总是老实巴交的,与人交往也显得十分诚恳。然而,他的真实身份却并不简单。 在那个年代,社会环境颇为复杂,村民们彼此不知道真实身份,因此都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付二憨就是这样一个复杂的人物,他是胡萝头的眼线“鸽哨”,负责送信传令。这个身份让他更加谨慎,生怕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 在农村,邻里之间的矛盾冲突在所难免。有时候,一些邻居为了一点小事就能生气吵架,甚至得理不让人。然而,他们当中有些人直到某天夜里被乱枪打死,也不知道自己的对手原来是土匪,也就是俗称的“老抬”。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让村民们越发小心谨慎。 有一天,付二憨的亲戚侯宽找到他,希望他能帮忙抬一个人。付二憨一听,立刻摇头如拨浪鼓,坚决推辞。“老表,让胡司令知道跟你去干这种事儿,非砍掉我的尿罐子不可。”他的理由听起来十分诚恳。 侯宽却不轻易放过他,半真半假地说:“人家都说老表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老表有难处了,让你帮个忙,你咋打出溜滑呢。”这句话让付二憨感到十分为难,不知道如何回应。 在这个充满神秘和未知的世界里,付二憨和侯宽的故事只是一个小小的缩影。那个年代的村民们,在复杂的背景下,不得不学会小心翼翼地生活,保全自己的性命。而这个故事也告诉我们,在那个时代,亲情、友情和信任都面临着巨大的考验。 “你借鸡下蛋得撒把米,借牲口犁地要喂点料。你两手掂着十个红辣萝卜过来,让我替你卖命出气,没人上当。”这句话出自一位经验丰富的长者,侯宽,他对生活有着深刻的理解。他正试图教导一个年轻的后辈,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希望他们能够明白生活的真谛。 侯宽以借鸡下蛋、借牲口犁地为例,形象地说明了付出与回报的关系。他用“你两手掂着十个红辣萝卜过来”比喻年轻人的无知,认为他们不了解生活的艰辛,只想不劳而获。他告诫年轻人:“让我替你卖命出气,没人上当。”意味着在现实生活中,没有人会为别人的事情白白牺牲。 年轻的付二憨并未完全理解侯宽的良言相劝。他悄声说:“老表,我咋能让你白忙活,这不是给你找个发财的路子吗?”他把自己的无知和冲动暴露无遗,竟然还以为自己在帮助别人发财。 侯宽再次试图引导他走向正途:“咱不和刘汉山硬碰硬,把他弟弟妹妹绑一个如何?”他知道付二憨的想法危险且不负责任,于是提出了一个更加稳妥的建议。然而,付二憨仍然执迷不悟,他回应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有规矩,家里有狗的不做,弟兄多地不做。就怕露马脚,折了老本。你非要做的话,酬金翻翻。我们知道刘汉山兄弟几个,哥哥膀大腰圆,平时躲还躲不及,谁愿意耗子逗猫玩。这事儿进门容易出来难,不死也得脱层皮。” 侯宽眼睛一亮,道:“把樊家大小姐绑走如何?” 付二憨笑得瘆人:“这是个好主意。不光你看上樊玲珑,我早就看上樊玲珑,可那个死妮子愣是看不上我。我们把她抬走,跟她做几天夫妻,等怀上驹子,不愿意也得当我老婆。侯老三,你一肚子坏水,这个办法对我口味儿。”付二憨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还一直在那里做白日大梦。 侯宽心里嘀咕,怪不得提亲没成,你小子里外打截留,有多少钱也填不满这个老鼠洞。 侯印一看敲准了付二憨的麻骨,有点得意。“樊家肥得流油,很有钱,顺便给你弄点花花。” “对,侯老三,我找几个人帮忙可以,咱先说好了,先抬人,后要钱。一千大洋,我们两家二八分账。” “我八你二,太多了。”侯宽嘿嘿憨笑。 付二憨拍拍侯宽肩膀:“别做梦娶媳妇,净想好事儿。是我八你二。” 侯宽孬不过付二憨,知道付家人没啥好鸟,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都是明着来,好不讲理。侯宽不敢不敢争执,硬来会挨打挨骂,丢人现眼吃大亏。侯宽几乎是求爷爷告奶奶的口气和付二憨讲条件,最后两人商定四六分成。付二憨拿六成,侯家兄弟拿四成。 付二憨干这事儿很在行,也乐意。他发出鸡毛信,在土山寨找了两个同行帮忙,三人约定了日期,在傍晚走进樊家。他们本来要抬樊玲珑,没想到她不在家。付二憨知道铜锣这个独生儿子在樊一篓夫妻心里的份量,一努嘴,三个人就把铜锣给装进粮袋绑走了。 三人轻车熟路来到村外玉米地,那里他们扎的草庵子,几匹马拴在那里备用。付二憨三人得手后,激动地浑身颤抖,几次上马都没有成功,在别人帮助下才骑上马,直接去了黄河滩老抬的老窝。 第47章 无赖遇到地痞 付二憨、侯印和另一个伙伴带着满满的收获,欢欣鼓舞地穿行在广阔的芦苇荡中。他们刚刚成功地对刘家进行了报复,让对方破产倒闭,再也无法翻身。付二憨得意地对侯印说:“印哥,这次咱们算是把刘家掏空了,他一辈子都翻不过身来,他的一家老小只能等着喝西北风了。” 侯印同样感到十分满足,他拍了拍付二憨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老表,哥给你说句掏心窝的话,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了钱,赶紧托媒人来说个媳妇,安心过日子。” 付二憨却一脸愁容,他摇摇头说:“我也想,可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好像跟我有仇似的,看见我像看见一堆烂泥粑粑,捂住鼻子躲开。还有媒人说我身上有煞气,谁挨身谁走霉运,就连他们也不例外。” 侯印一听,立刻灵机一动,提出了一个主意:“老表,我妹妹侯玉竹今年刚十五岁,再过三年就能结婚成家,到时候我和父母商量让她嫁给你,我们来个亲上加亲。” 付二憨一听,顿时眼前一亮,立刻放下手里的钱袋,激动地对侯印磕头:“大舅哥,你说了要算数啊!”从此,他们的命运发生了改变,三人携手走向了新的生活。而这段曲折的经历,也成为了他们一生中最难忘的回忆。 侯印的如意算盘打得挺精明:“这一千大洋就当订婚彩礼,今天我背回去六百,你背回去四百盖房子。” 一说到分钱,付二憨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候印的鼻子喝道:“侯老大,你玩老子是不。我和兄弟们把脑袋别在腰里挣点钱,被你画个饼就给圈走了,你是耗子日猫逼,胆子太大邪火足。” 侯印被人扒了底裤,尴尬地笑笑说:“想娶媳妇不花钱,你想去大路上白捡个大姑娘,天下哪有这等好事儿。” 付二憨喝道:“侯老大,回去和你大爷俺老丈人说,俺愿意给你一百个大洋当彩礼,等妹妹18岁我就上门娶亲。” 侯印没吭声,他想占便宜没得逞,又不敢得罪付二憨,只好装哑巴。 两人来到一处沙滩陆地,侯宽等人急忙围上来,接过布袋,看到满袋子银元铜币,人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感到欣喜若狂。 这块陆地有篮球场大小,距离黄河湍急的水流主河道不足百米。陆地上搭了几个芦苇庵子,几人吃住在这里。 五个人开始分钱。付二憨把几百个银圆的口袋一把抢到手,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那布袋铜板是你们弟兄两个的。我们三个分这个布袋里的钱。” 三个老抬每人二百银圆,侯宽兄弟回家分开就是。当几个老抬倒出铜板,侯宽看到里面流出的金黄色的小米。他回头往路上仔细一看,黑脸吓成了紫茄子。“哥,有麻烦了,快跑。” 侯印没有反应过来,傻愣愣地看着侯宽。他心里正懊恼,知道钱这么容易得来,当初就该平分。如今,看着白花花的银圆,落进他人腰包,让人馋得流口水。 侯宽指着散落在路上金灿灿的小米说:“你屁股没擦干净,给人留下把柄了。刘汉山很快会寻着小米跟过来,要不来不及了,快跑。” 刘汉山和邵大个两人在芦苇丛中蛇形走路,既要避开茂密的芦苇丛,又要躲开黑龙潭,一直在芦苇潭水边小径上东绕西拐。芦苇丛中闷热,凉风从头顶刮过,似乎怕吹到芦苇里的鸟兽和行人。两人扛着一百多斤的铜板,走了几个水塘,浑身已经湿透。三人走进芦苇丛,刘汉山笑了。那些小米在污泥的水草上,如金子般显耀,格外醒目。侯印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挖坑埋自己。平时精明奸猾,现在却变成了笨茄子。 芦苇丛里,只听到头顶的苇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听不到鸟鸣兽叫。刘汉水正是不知道饥饱的年纪,起床到现在没有吃饭,肚子早空了。他从褡裢里掏出一个王海瓜,掰成三瓣,递给两位大哥。自己吃最小那块。刘汉水吃的瓜上有瓜瓤瓜子,他一把摔进旁边的水潭里。没想到,瓜瓤在空中飞行的时间,水潭“哗”的一声,一条肥猪一般大小的黑鱼,从泥水里高高跃起,一口将瓜瓤吞进嘴里。还未等三人回过神来,黑鱼揭开水面,朝着刘汉水疾驰而来。 鱼到三人脚下,又是一跃而起,想一口吞掉刘汉水手里的甜瓜。刘汉水看到了鱼嘴深处粉红的肉,鲜红的腮,肉嘟嘟的嘴唇急速开合。这张大嘴似面盆,要把刘汉水整个吞下。刘汉山在旁边,看到大鱼跃起,他挥舞镰刀,一下落在鱼的左眼珠上。顺势一搂,看到镰刀上带一个碗大的眼珠,肉在抽动,晶莹的球体在不停转动。那条鱼一个后仰倒在水里,水面浮起一片殷红的血。鱼疼痛难忍,不停地在水面打转,右眼口腔里流出的血把水潭染成了血酱。 三个人惊了一身冷汗。刘汉山看着镰刀上的眼珠,笑道:“这个眼珠能炒一盘下酒菜。” 邵大个说:“这鱼少说也有二百斤,我说芦苇丛里听不到鸟鸣虫叫,水塘里看不到小鱼小虾,有这么个大祸害,再多的鱼虾也填不饱肚子。” 刘汉山将那坨肉摔进水潭,还未转身,又一个想不到的画面赫然呈现。从另一个水塘里,窜出一条桶口粗的黄金大蟒,贴着水面疾驰而来,先将刘汉山扔掉的鱼眼吞下,而后扑上那条依然水中打转的黑鱼,瞅准部位,张开大口衔住,很快消失在水潭深处。 “我的妈,吓死我了。”刘汉水叹道。他一个无意的小动作,居然带来这么多惊险刺激的画面。 “几百年的大水潭,从没有干过。每个坑里都有大货,不要乱扔东西了。”刘汉山嘱咐。 “那帮老抬整天钻在芦苇荡里,碰到这些东西咋办?”刘汉水问。 “老抬不乱扔乱吃食物,就是上厕所也到安全地带。据说每个人都揣着药,这药用虎骨鹰肉熬制的,不要说蚊虫鼠狗,就是恶狼猛狮闻到味到也会躲开。”邵大个介绍道。 三人来到那块沙滩陆地,地上散落几十块铜板,小米也洒满沙地。 刘汉山看到距离河道很近的那片芦苇动静很大,声音很响,对着那个方向开了两枪。“你们跑不了,保安团把你们包围了。”有人在呻吟,肯定是中枪了。 三人跑过去,看到地上有血。那条装银圆的布袋在地上,铜钱布袋不见踪影。刘汉山对刘汉水道:“你看着这些钱,我们追回来另外一袋,” 刘汉山和邵大个拨开芦苇往前追,没走几步,只听到两声枪响,子弹在头顶穿过。两人吓得猫腰蹲下。 第48章 鏖战鱼蛟龙 在这个充满危险的世界,谁说不怕死,不过是谎言罢了。刘汉山站在原地,面对着那位名叫老抬的对手,他内心不禁有些忐忑。尤其是当那些贴着耳朵呼啸而过的枪声响起时,胆子较小的人恐怕早已被吓得尿了裤子。 刘汉山镇定地调整好自己的神情,看着老抬在芦苇丛中疯狂地奔逃,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娘的老抬,你以为手里拿着枪就能吓倒我?你们的枪也给你们壮不了胆子,还不如我赤手空拳来得实在。” 刘汉山一心想要抄近路拦截老抬,却发现前方并无道路。左侧有一片空地,或者说芦苇较为稀少的土堆,他跑过去一看,发现土堆后面便是黄河的主水道。他及时刹车,才避免了掉进河水的尴尬局面。 此时,刘汉山心中明白,自己已经置身于险境之中。然而,他并未被恐惧所支配。相反,他凭借着自己的勇气和智慧,在这生死攸关的关头,找到了一线生机。他知道,要想战胜对手,光靠勇气还不够,还需要有冷静的头脑和灵活的应变能力。 刘汉山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他知道,这场斗争将不会轻松,但他早已做好了准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他退缩。只要还有一丝生机,他就会全力以赴,勇往直前。 芦苇丛中的老抬,虽然枪法了得,但面对刘汉山这样的硬茬,他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强大的对手,要想战胜对方,就必须拿出全部的实力。 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愈发浓厚,一场激战即将展开。在这个时刻,刘汉山心中没有任何恐惧,只有坚定的信念。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拼搏,命运之神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黄河之水汹涌澎湃,仿佛在为这场生死较量伴奏。刘汉山与老抬,两位英勇的战士,即将在这片芦苇丛中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无论是生还是死,他们都已做好了准备,勇敢地迎接命运的挑战。 刘汉山往下看了一眼,头皮也有点发麻。人常说黄河面恶心善,长江面善心恶。看着黄河水,绝不是传说中的心善,不要说一个人,就是一列火车,也能卷成麻花轻易吞进肚里。 那几个老抬似乎也遇到同样的问题,前面没有出路,只好回过头来不停地放枪在,嘴里还在喊着为自己壮胆:“你们不要过来,子弹不长眼,要了你们的命可哭死你们的父母,与我我关。” 双方僵持不下。邵大个上来了,手里拿着那把枪,对着几个老抬所藏身的位置,连开三枪。邵大个的枪法不错,刘汉山听到对面有人哎呦喊叫,估计是打中了。 “我们也有枪,是兰封县有名的打跑神枪手,打死你们几个是小意思。”打跑就是打兔子的猎人。秋天庄稼收获后,地里一片空白,兔子经过一个夏天,吃的肥胖。这个时候村里有些人扛枪打兔子,挣些零花钱。有些打兔子的猎人枪法准,手艺好,打兔子不打站兔,而是哄祂跑路,而后开枪击中,所以叫打跑。 对面没有了声音,估计对方也知道这面不是吹牛,他们已经有人受伤。刘汉山示意邵大个坚守,自己绕过去偷袭。 邵大个趴在地上,瞄准前方,开了一枪:“哥几个,你们准备好家伙,已经没有退路了。” 枪声过后,对面的敌人开始窸窣窣地响动,显然是想趁机逃跑。刘汉山早已洞察一切,他从旁边绕过,准备将敌人一网打尽。眼前的景象让他笑了出来,原来只有侯印和付二憨两个人还在原地,他们像蛤蟆支锅一样,趴在那袋铜钱上,直勾勾地盯着刘汉山。 “汉山弟,别开枪,我把钱给你夺回来了。”侯宽讨好地说道。看着他那狼狈的样子,刘汉山忍不住笑出声来。“宽哥,我还得谢谢你了。”他回答道。 侯宽尴尬地苦笑:“不用客气,汉山弟。我们毕竟是兄弟和邻居,这个忙我还是要帮的。”接着,刘汉山指着付二憨问:“这个家伙是干啥的,给你们帮忙抬钱的?” 付二憨瞪大了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刘汉山。侯宽回答:“他是我的亲戚,听说我们来夺钱,特意过来帮忙的。没想到还是被你抓了个正着。” 刘汉山微笑着,审视着这两个对手。他心里清楚,这次行动已经取得了成功,敌人已无还手之力。而他,也将成为这场斗争的赢家。他收起笑容,严肃地说:“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们跟我们回去,接受应有的惩罚。” 付二憨知道自己不是刘汉山的对手,也一直示弱。“汉山弟,我是侯宽的老表,我认识你,不要误会,有话好说。” 刘汉山道:“你们俩把钱给我抬出来,放到那块空地上。” 两人撅着屁股开始抬钱。刚才两人很有力气,一人背一袋子铜钱不费力气。现在两人一点力气没有,两人抬一袋子铜钱很费气力。人常说人有贼力,估计这事儿一败露,贼力卸尽。 邵大个跑过来,没看路,脚一滑,把河边的泥土踩踏,差点随着土块掉落黄河里。 这一脚给侯印带来了启发。他把钱袋抱起,要递给邵大个的样子,装作钱袋太沉要滑倒,把那袋钱顺手摔进黄河。几个人面面相觑,没有反应过来。 钱袋在空中滑落的瞬间,一片平静的水面突然翻起惊涛骇浪。紧接着,一张血盆大口从水中猛然跃出,张开的大小如同轿车掀开后备箱一般,瞬间将那袋钱吞入腹中。 这是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画面,一条从未见过的水中怪物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它的头部形态酷似八须鲇鱼,而身体却蜿蜒如龙,长度足有一丈多,尾巴犹如猛狮般威武。这就是传说中的蛟龙,刘汉山曾在老人的讲述中听闻过它的存在,今天终于有幸目睹了这神秘生物的的真容。 黄河,自古以来就被誉为中华民族的母亲河,源远流长。在这片土地上,流传着无数关于黄河的传说,其中就包括鱼头龙身的蛟龙。今天,刘汉山亲眼见证了这条蛟龙的现身,不禁让他感慨万分。 蛟龙在我国古代神话传说中具有极高的地位,它代表着权力、智慧和吉祥。这条黄河蛟龙的出现,无疑给刘汉山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他想起了祖辈们曾经说过的话:“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这句古语不仅描绘了黄河的壮丽景色,也寓意着中华民族百折不挠、勇往直前的精神。 这蛟龙不知道在黄河里生活了几百年,如枣树皮一样坚硬的皮囊,这么大的鱼怪生灵,在大海里倒是不足为奇,可是在黄河里就让人惊讶。这几百年的时间,祂能躲过无数次的灭顶之灾,不被大鱼吞噬,不被人下网捕捞,不知道吃了多少活鱼活虾才有了今天的道行,祂的成长经历不比人修道成仙容易。 那蛟龙以为掉下来的食物,要吞进肚里享受美味。祂没想到是一袋子铜钱,钱袋太沉了,很快滑落在它肚子深处,把它压得沉下水,身体失去平衡,一会儿冒起头,一会儿尾巴高高撅起,压跷跷板一样。 刘汉山看到了那张血盆大口,看到跷跷板似的乱窜的蛟龙。他要夺回那袋铜板,相当于四百个银圆的铜板,那可是一笔巨款。 看他要往黄河里跳,刘汉水高喊:“哥,不要跳,水太深了。” 刘汉山嚷道:“四百个大洋,不能就这么眼看着丢了。” 说完,刘汉山从弟弟手里夺过镰刀,一跃跳进水里。那蛟龙刚跃起水面,树在水里,刘汉山一刀砍在祂的鳍根部,一把攥住上颚鱼须。在他体重的平衡下,蛟龙居然平衡了,不再竖着身体。刘汉山骑在龙身上,用镰刀不停地砍着鱼身。 蛟龙疼痛难忍,张着大嘴,贴着水面,顺着黄河水道飞驰而去。 旁边是浊浪翻滚的黄河主道,咆哮着示威,好像要吞噬一切。天空中乌云翻滚,咆哮而来,越来越浓,越来越低,好像泰山压顶,似乎是天塌地陷。刘汉山感觉,今天是自己的末日,上面乌云压顶,下面浊浪滔天,前面是心黑手辣的老抬。 黄河就是一条蟒蛇,每一处都是要命的危险。 我问ai人刘汉山:黄河水浪滔天,你难道一点不怕? 刘汉山狡黠地一笑,这是我唯一的一次看到他的笑。我妈说他进了刘家的门,当了十几年的儿媳妇,从没有看到公公刘汉山笑过。 “那是四百个大洋,不弄回来,刘家几辈子能还完账。”刘汉山说。 刘汉水蹦着脚喊叫,无济于事。邵大个一路狂奔,怎么也撵不上水里的蛟龙。二人眼看着巨型蛟龙带着刘汉山顺着黄河水道疾驰而去。 黄河的水浪像狂怒的野兽,咆哮着、奔腾着,似乎要将一切吞噬。然而,刘汉山却毫不畏惧,他紧握着镰刀,坚定地坐在蛟龙的背上,一路飞驰。在他的眼中,那四百个大洋不仅是一笔巨款,更是他刘家的希望和尊严。 邵大个和刘汉水焦急地跟在黄河岸边,他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停地为刘汉山加油鼓劲。虽然他们知道,这样的追赶无异于蚍蜉撼树,但他们仍然希望能为刘汉山尽一份力。 突然,前方的黄河水道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刘汉山心头一紧,他知道这是蛟龙的巢穴,也是他的目的地。他紧紧握住镰刀,准备进行最后的决战。 蛟龙带着刘汉山一头扎进了旋涡之中。顿时,周围一片漆黑,水流湍急,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刘汉山却没有丝毫的恐惧,他凭借着过人的毅力和智慧,在旋涡中稳稳地骑着蛟龙。 刘汉山掉进黄河里,在十里八乡传开了。经过有心人的杜撰和演绎,村里各种版本都有。有人说刘汉山被一个漂亮的女水鬼拉走了,有的说被鲇鱼精娶走当倒插门女婿去了。更玄乎传说有一条巨龙,将他卷进黄河,带进龙宫当了将军。当地人都知道黄河水下有个龙宫,住着三条巨龙,管理着黄河水道走向。每年惊蛰出来,十月回宫。当地人为求风调雨顺,祈求巨龙管好黄河水道,每年五月端午举行祭龙大典,将一些牛羊祭品丢进黄河。不论传说版本如何,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刘汉山不在人世,必死无疑。 刘家大院格外沉静。他们顾不上人们说闲话,每天组织亲戚朋友沿着黄河边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些人骑马坐车,沿着河道顺水而下,找了几天也没有看到蛛丝马迹。 已经三天了,刘汉山没有一点消息,刘曹氏跪在桌前,烧香拜佛,口中念叨:“老祖先,老天爷,你睁开眼,发发善心,救救俺家汉山。俺刘家可没做过一件坏良心的事儿,没有挣过一分没良心的钱,不该这样惩罚刘汉山。” 邵大个重情重义,总指责刘汉山的不幸,自己有较大责任。“干大,我明天多带些干粮,沿着黄河道,一直往下找,非有个结果才回家。” 第49章 有人落井下石 刘汉山在黄河边的遭遇,让付二憨欣喜若狂。这次抬人的事件,无疑成了他职业生涯中的最大败笔。不仅丢尽了脸面,还在同行中留下了笑柄。原本三人合力抬着一个孩子,竟然要了一千个大洋的赎金,结果赎金到手,自己却只拿到了一半,而且差一点还赔上了性命。这让付二憨痛苦不已,如果这件事被胡萝头知道,他必定会受到严厉的家法惩罚,不死也重伤。 失落和懊悔困扰着付二憨,他悔恨自己为何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然而,他并未因此而放弃,相反,他开始盘算着如何挽回损失。他决定,首先要拿到自己应得的那份钱,然后找机会去侯家,把失去的那部分钱也赚回来。这样一来,至少有几百个大洋的收入,足够他风光地娶樊玲珑为妻,过上幸福的生活。最差的结果,就是拿出一百个大洋送给侯印,换取他妹妹侯玉竹的婚姻。 在这段时间里,付二憨心情波动不已,他时而懊悔,时而兴奋。懊悔自己当初的冲动和失误,兴奋于自己还有机会挽回损失,甚至规划起未来的生活。然而,他也清楚,这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于他能否成功拿到那失去的钱财。于是,他开始积极行动起来,筹划着下一步的计划,决心要从这次失败中挽回尊严,为自己的人生扳回一局。 他从小对樊玲珑垂涎,做梦都想娶家当老婆。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他自己没有挣钱的本事,也只能梦里想想,用手满足一下欲望问题。后来知道樊玲珑和刘汉山订婚,他有点忌惮刘汉山,把内心的欲望压下去了。侯宽托他登门提亲,他心里好笑。老子还是光棍一条,你让我把那么好的一个姑娘说给你,真是日怪一个。这次眼睁睁看着刘汉山掉进黄河,纵然有日天的本事,也没有活命的机会,他感觉自己机会来了。 付二憨手里有钱,便托本村保长付平海再出面,登樊家提亲。当然,这事儿不会让付平海白辛苦,又是酒又是肉,把付平海弄得满脸高兴。不过,付平海依旧铩羽而归。 付二憨听了付平海的话,知道樊玲珑准备去刘家,肚子里升起一股恶气。“给脸不要,我今天平趟你樊家,明着欺负你,不把你樊家闹个底朝天,我是大姑娘生的。” 付二憨不装了,直接站在樊家门口高喊:“樊一篓,我的亲老丈人,快还我钱。” 左右邻居听到付二憨的叫骂,好奇心驱使他们围上来,看看有什么稀奇事儿,明天赶集上会碰到亲戚朋友,就有话题喷空了。 “我欠你什么钱?”樊一篓还没有醒过神来,莫名其妙地问。 “你答应我将你家樊玲珑嫁我,我托媒人送去聘礼大洋10个。你们家闺女跑了,你把聘礼退给我,这合情合理。” 樊一篓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早把提亲的10大洋退了,如今赖账,他拿这种无赖没办法。村里人不明就里,真假难辨,说啥话的都有。有地向着付二憨,有的偏向樊一篓。 “要钱我给你,跟我走。”众人看到一个铁塔一样的男人走到付二憨面前,很平静地拉起他往外走。付二憨一看是邵大个,马上怂了。“邵哥,我们爷俩骂大会呢,别当真。” 邵大个用手指着付二憨:“没有这么欺负人的,抬了人家的孩子,还要讹诈人家钱财。” 村里邻居这才知道,铜锣是付二憨抬的,低声怒骂。付二憨占不到便宜,从人缝中钻走了。 樊玲珑此前一直忙于自己的生计,对刘汉山的消息知之甚少。如今,她终于得到了刘汉山的确切消息,心情激动不已。她赶紧收拾好衣物和首饰,当天就跑去了刘家。 一进刘家的大门,樊玲珑毫不犹豫地跪在了刘德全和刘曹氏夫妇面前。她眼中含泪,语气坚定地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刘家的人了。您们可以将我视为儿媳妇,也可以把我当作亲生女儿,反正我是不回前红楼的家了。” 刘曹氏见状,心生感动,她上前抱起樊玲珑,心里感到多了些安慰。她庆幸刘汉山没有看错人,这个姑娘还真是有良心。“妮儿,不怪天,不怪地,只怪刘汉山没有福气。”刘曹氏轻轻拍了拍樊玲珑的肩膀,安慰着她。 樊玲珑在刘汉山生前居住的东屋内,搭起了一个简易的供桌。桌上摆放着刘汉山的瓜皮小帽,桌子上摞了几个馒头、包子和小苹果,她点上了香烛,又在瓦盆里焚上了黄纸。为了表示哀悼,樊玲珑还在自己的黑鞋上缝了一层白布,头上扎了二尺白布条。她给刘汉山披麻戴孝,决心守身如玉。 在刘家,樊玲珑辛勤劳作,用心照顾刘曹氏夫妇。她不仅承担起了家务,还时常陪伴二老聊天,让他们不再感到孤独。樊玲珑的善良和孝顺感动了刘家人,她也逐渐融入了刘家这个大家庭。 刘汉山的离世给樊玲珑带来了无尽的思念。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总会想起与刘汉山相识的日子,泪水涟涟。但她明白,生活还需继续,她要坚强地走下去,为刘家,也为自己的未来。 在刘家的日子里,樊玲珑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她对刘汉山的忠诚和对刘家的责任心。她不仅赢得了刘家人的信任,也赢得了周围人的尊敬。而她自己,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成长为一个更加成熟、懂事的人。虽然生活充满了艰辛,但樊玲珑坚信,只要心中有爱,就有力量面对一切。 在刘汉山英勇无畏的的身影下,洪水中出现了一幕令人震撼的画面。他掉入水中的瞬间,身体敏捷地完成了一个鹞子翻身,手中紧握的镰刀毫不犹豫地砍向蛟龙的脊椎,将其牢固地固定。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蛟龙长长的胡须,与蛟龙在波涛汹涌的洪水中共同共振,疾驰前行。 这条巨型生物实在太过庞大,令刘汉山生平罕见。鱼头的长度堪比一辆轿车,鱼脊背的宽度如同一个宽大的门板。鱼嘴上生长着八条长达七八尺的金色鱼须,不断拍打着水面,鱼身也在剧烈地扭动,试图摆脱身上的累赘。 面对这场挑战,刘汉山并未惧怕。他一手握住几条鱼须,将其控制在手中,另一只手则挥舞着镰刀,勇猛地攻击鱼头和龙身。起初,龙身上的鲜血犹如泉涌,瞬间染红了水面,但很快便被汹涌的河水掩盖。随着时间的推移,鱼血逐渐减少,仅剩下星星点点的血迹,与河水融为一体,呈现出一种混沌的色彩。 鱼在滔滔黄河中疾行,如铁犁在松软的泥土中开垦,犁出一道水帘波浪。刘汉山骑在大鱼上,如猎手在草原驯服一匹烈马,双方拿出自己的所有本事,纵情挥洒,放飞自我,比出高低输赢,直至决出生死。黄河两边有人有船经过,看到海市蜃楼般的惊人一幕。 蛟龙驮着刘汉山在黄河里疾驰两天两夜,终于在一片宽阔的芦苇沙滩岸边冲上了岸。 龙已经奄奄一息,张着破烂的大嘴喘气。肉身呈条絮状,那是被刘汉山手里镰刀砍烂的。刘汉山浑身是伤,左臂骨折,右半身多处伤口。 黄河水到这里舒缓平淡,没有了上游的气势如虹,波浪滔天。这里是他们的最终归属,也是他们的家园,到家了,自然也就没有在外的放荡不羁。两岸宽阔的泥滩地,水有脚脖深,一些白鲦任意游曳,稀疏的芦苇在水里随意生长。不远处有浓密的芦苇荡,清晰可见一些很深的水道,像胳膊上的血管。刘汉山浑身没有了力气,他蹒跚着将鱼从黄河水道拉到岸边,用镰刀割开鱼肚子,从里面拉出那袋铜钱。然后,赶紧用完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坐在泥水里。 远处的芦苇丛中犁开一条长缝,驰出一条木船。船上站着两个打鱼人,长者50多岁,青年20出头,看似父子。青年唱到:“大姑娘美,小伙子黑,两人结伴搂豆叶。走一走,歇一歇,眼看日落天要黑。你也热,我也热,生个孩子叫谁爹。” 那青年正在胡诌列,突然间,刘汉山和那条大鱼兴奋起来。“俺的娘,这么大一条鱼,今天发财了。”他们欢呼雀跃,仿佛已经看到了财富在向他们招手。两人小心翼翼地将刘汉山扶上木船,把那条大鱼拴在船后拖着,欢天喜地地回了徐家庄。 徐家庄是一个宁静的小村庄,村民们以打鱼为生。老者徐大福和他的儿子徐有庆正是其中的一员。他们听了刘汉山的经历,佩服得五体投地。为了让刘汉山得到更好的休息和治疗,他们将刘汉山安顿在家中,并及时请来医生为他疗伤。 经过半个多月的精心治疗,刘汉山的伤势逐渐痊愈。徐大福是个热心肠的人,对刘汉山照顾得无微不至,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而刘汉山心里也时刻挂念着家人,他明白家里人不知他的生死,一定会担忧不已。等到身上的伤口基本愈合,刘汉山告别徐家父子,迫不及待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这段时间里,刘汉山与徐家父子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们相互感激,共同度过了这段难忘的日子。如今,刘汉山终于要回到自己的家中,去面对家人关切的目光。而徐家父子也满怀祝福地送他离去,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再次相见。 第50章 姨奶奶的浪漫邂逅 刘汉山掉下水的那天,汴梁相国寺前有一段男女艳遇。 本来,在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的都市,男女偷鸡摸狗是常事儿。不过,这个情事儿给兰封县政坛带来翻天覆地变化,影响几个人的一生,就不得不说。 张德祥的姨太太芸芸和周伟强有了一次相处,芸芸得到实惠,一下打开了感情的闸门,一发而不可收拾。她每天梳洗打扮,如同刚谈恋爱的小姑娘,怀里揣着一只小兔,想方设法把与周伟强私会。 为了取悦芸芸,周伟强可说是费尽心思。他在与芸芸相处的过程中,不仅表现得殷勤甜蜜,更是不惜金钱,愿意为她付出一切。金银宝贝、名贵饰品,只要芸芸喜欢,他都会在适当的时候送到她手中。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他渴望得到芸芸那丝难以觉察,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微笑。 在日常的相处中,周伟强可劲儿展现自己的魅力,想讨得芸芸的欢心。他细心观察她的喜好,用心琢磨她的需求,就盼着能让她感受到自己满满的关爱。可在这浪漫的故事里,芸芸的心好像怎么也猜不透,搞得周伟强一会儿甜滋滋,一会儿苦哈哈的。 周伟强明白,要想真正赢得芸芸的芳心,光靠金钱和付出是远远不够的。于是,他开始从内心去了解她,试图走进她的世界,分享她的快乐和悲伤。他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芸芸那珍贵的微笑,让她心甘情愿地为他停留。 在周伟强的努力下,他和芸芸的关系越来越好啦。不过,风花雪月再美好也有结束的那一天。当他们回到现实,面对生活中的琐碎和平淡,周伟强还能不能保持初心,给芸芸带来持续的温暖和欢笑,这可就不好说了。但是呢,不管结果怎样,周伟强都愿意为了这段难得的感情去努力,用真心守护这段美好的时光。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慢慢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甚至开始觉得这种偷偷摸摸的关系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需求了。芸芸不再满足于在县城里东躲西藏,也不满足于这种短暂的相会。她渴望能和周伟强像正常夫妻一样生活,每天都能和他黏在一起。 为了实现这个愿望,芸芸开始想方设法地找借口离开家。她开始频繁地对张德祥说,她需要到汴梁去看朋友,走亲戚,买衣服,吃酒席,甚至编出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理由。然后,她一走就是好几天。 可怜的张德祥,他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和周伟强的秘密,他更不知道,自己竟然多了一顶绿色的帽子。而他,一直被蒙在鼓里,还对妻子的借口深信不疑。 芸芸和周伟强约会,一般不会一起去。两人分头出发,相约在一地集结,而后再找房子住下。 八月十六这一天,芸芸提前出发,她原准备一边等周伟强,一边来到相国寺大雄宝殿烧香许愿。芸芸一身素衣,只见她穿一件淡粉色的长裙,配上一件素色的纱裙,也是一个标准的精致女性妆容,很淡雅的装束,风一吹,显得有点薄,也带有一丝的爽快和清凉。 芸芸看到两边有卖香的摊位,一眼看到擀面杖粗细,六尺六寸长的一包三柱高香。据说烧这种高香很灵验,心想事成。普通人敬香必须用左手持香,据说人的右手不净,杀生大多用右手。在初一十五凌晨进来,三炷为自己祈福,六炷为两辈人祈福,九炷为三代人祈福。而十三是一个极致,十三炷香就是功德圆满的高香。这一包三柱高香售价不菲,高达八个大洋,这一柱高香能买一大堆竹签香。 芸芸很虔诚来拜佛,要烧一柱高香,为自己也为周伟强。希望佛祖帮助自己和周伟强成为夫妻,当官发财行大运。芸芸心情很真诚,她没想到的是那三柱高香很有分量,具有五六斤重。芸芸是一个柔弱女子,她把高香举起的那一刻就后悔了。这么重的分量,还要一柱柱在油灯前点燃,而后插到香炉里。 既然把钱给了小商贩,芸芸只得硬着头皮往下进行。当她举着高香吃力的往油灯前走,一阵风吹来,芸芸脚心不稳,高香顺风而倒,连人带香眼看就要扑倒在旁边一个西瓜摊上。早年城里卖西瓜,很少能整个买走,基本是切开零卖。卖西瓜的男人手持一把铮亮飞快的大刀,将西瓜切成月牙一般的小块,三两个铜板一块,游玩的客人吃上两块,止渴解暑,倒也痛快惬意。 那卖西瓜的男人三十多岁,肚圆皮黑,手里拿着两尺多长的刀,正埋头切瓜。随着他手起刀落,上下翻飞,一只滚圆翠绿的西瓜被分割开来。 芸芸随着高香倒地的惯性,一步步逼近西瓜摊。她只顾自己的高香别被弄折摔坏,没有注意那铮亮飞快的西瓜刀尖正对着自己的腰部位置。芸芸“呃呃”叫着倒向西瓜摊,切瓜的男人不以为然,依旧埋头飞快切瓜。就在芸芸距离刀尖不到一厘米的距离,眼看就要发生伤人事端,一只大手拦腰将芸芸抱住,稍一用力,芸芸就站稳了脚跟。 两边的男女都松了一口气。芸芸已经看到身后的西瓜刀,也长长出了一口气。好险。那刀尖锋利,只要刚才芸芸撞上去,肯定穿破皮肤伤及内脏。 芸芸很感激那只手及时相救,回过头来看到是一个中年男人。那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匀称,胖瘦相间。皮肤白皙,脸盘周正。身上穿一身蓝色长袍,衣料质地不错,该是英吉利法兰西进口的洋货。头上戴一顶礼帽,举手投足显得儒雅,在两边光膀子穿汉杉的中男人衬托下,更是风流倜傥,让女人留恋驻足。 “谢谢恁,先生。”芸芸道。 “不客气。没有伤到小姐娘?”男人说话嗓音很好听,芸芸一下就被这带有磁性的男中音缠绕上了,很礼貌的看了男人一眼。这一看,正好与男人投来炙热的目光相遇。芸芸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心里打鼓一样,不住的跳。 “恁要烧香是,这么大的香一个人不方便,来,我帮恁。”男人扶住高香,来到香炉前。拆掉包装,一柱柱点燃,帮助芸芸插到香炉里。幸亏有个男人帮忙,要不然,那香炉齐胸高,芸芸要想插到香炉里,不弄一身灰,烫掉一层皮才怪。 插上香,芸芸双手合十,默念心里的愿望。几分钟前,她烧香的目的一是为自己,二是为周伟强。自从她和身边这个陌生男人对望一眼起,周伟强就从她心里赶走了。她现在许的最大愿望,就是和这个男人相识,成为她的唯一。不过这话不能说出口,只能在心里默念。 男男人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不急不躁,不紧不慢,站在一边等着芸芸做完烧香的动作,就好像老夫老妻一样动作熟稔,配合默契。 “小姐,如果没有其他事儿要办,我请您喝杯茶,行?”男人谈吐优雅,彬彬有礼。 这正是芸芸巴不得的事儿,微笑道:“劳您破费了。” “没关系,只要恁高兴,我非常愿意为您效劳。” 相国寺前有一条商业街,不少饭店茶馆百货纪念品的店,人来车往,游人如织。两人走进“相国茶艺”,挑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碧螺春,要了几盘干果点心。 两人都不说话,就像提前商量好了一样。男人给芸芸让座、倒水,还不停地抓些花生板栗之类的干果,塞进芸芸柔软粉嫩的小手里。芸芸享受着这一切关爱,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这才是男人中的极品啊,不光长得儒雅帅气,对女人还这么体贴入微,要是能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死也甘心了。”芸芸含情脉脉,秋波频送,把那男人也迷得神魂颠倒。能有艳遇的男人女人,大多是多情的人,心里都有小九九。这男人肯定是男人里的佼佼者,要啥有啥,有胆有识。他了解女人的心思,也懂女人的想法,更明白女人眼中的一切。这女人也是女人中的翘楚,最懂男人心里在想什么,需要什么,知道怎么让男人上钩,怎么让男人着迷。要是男女中有一个是榆木疙瘩,那就没机会艳遇啦。 芸芸抬起头,目光与男人交汇的瞬间,她立刻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注视力。男人的眼睛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紧紧地锁定在她身上,那炽热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深处。仅仅这一眼,芸芸便明白了男人内心的渴望和贪欲。 他显然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有她,这种欲望如此明显,以至于无法掩饰。而男人也从芸芸那温柔妩媚、略带羞涩的眼神中读到了她的心思。这位娇艳欲滴的美人儿用如蜜般甜美的眼神向他传递着信息——放心大胆地去做,无需拘束。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对方,眼神交织、纠缠,仿佛在空中编织出一幅美妙的画卷。渐渐地,两个人的视线融合在一起,彼此成为对方眼中的唯一存在。他们的心灵似乎也在这一刹那相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终于,男人打破了沉默,缓缓站起身来,轻声对芸芸说:“小姐,楼上有舒适的房间供您休息片刻。”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惑。 芸芸没有说话,站起身来,拿起小包和衣服,跟着男人上楼。相国寺前的茶楼饭店,很会做生意赚钱。一楼是茶肆大厅包间,楼上设有各种档次的包房,专门提供给那些前来相国寺旅游观光的游客住宿,特别是那些青年男女,结伴来玩,一路嬉笑打闹,心中生满情愫,亟需一个表达心情的地方。这些老板瞅准了赚钱的机会,为他们提供房间,且价格不菲。 第51章 出了红墙出白墙 在一个温馨又浪漫的夜晚,两颗心因命运的安排邂逅。走进房间的瞬间,他们无需言语,默契在眼神交汇中流淌,深深的渴望与期待尽在不言中。两人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自然而然,仿佛已演练多次。心有灵犀的他们,此刻无需多言,用肢体语言表达着内心的情感。衣物逐渐褪去,他们慢慢靠近,饱含深情地凝视着对方。 他们的眼中映着彼此的身影,好似诉说着前世的约定和今生的重逢。这一瞬,所有的烦恼都被抛诸脑后,唯有两颗紧贴的心。每一次触摸,每一次呼吸,都饱含着深情与渴望。他们在对方的怀抱中找到了慰藉,也寻得了无尽的温暖和力量。此刻,时间好像凝固了,世界只属于他们二人。他们的心跳交织成一曲悦耳的旋律,在房间里弥漫。他们的激情如同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璀璨夺目,照亮了整个宇宙。 在这激情的瞬间,他们彼此深深地相爱了。他们知道,这一刻将成为他们生命中最珍贵的回忆,也将成为他们未来道路上最坚实的支撑。他们将携手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共同创造属于他们的美好未来。 周伟强已经来到了着名的相国寺前,他绕着寺庙转了三圈,却始终没有找到他心仪的女孩芸芸的身影。他的心情变得越来越烦躁,心里直骂:“这小蹄子到底去哪儿闲逛了?难道又遇到了让她心动的男人,给我戴一顶柳条编的绿帽子?” 周伟强在寺庙前转了三圈,失望之际,他转身走向了大街。恰好这时,他忍不住朝茶肆瞥了一眼,却看到了芸芸和一个男人上了二楼。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怀疑,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难道芸芸真的是花痴情颠,见一个爱一个?这不可能,芸芸一定在里面等我。 于是,周伟强对他的马弁说:“你先到里面找找,看看芸芸是不是在大雄宝殿烧香。如果找到了,不要打扰她,告诉我一声就行。”马弁领命离去,周伟强则在寺庙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他的内心五味杂陈,一方面担心芸芸真的在茶肆里与别的男人交往,另一方面又坚信芸芸对他的感情。然而,他无法抑制心中的担忧,担心芸芸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到了伤害。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芸芸,解开她心中的谜团。 在等待的过程中,周伟强回想起与芸芸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回忆着那些美好的时光。他不禁暗暗祈祷,希望芸芸能明白他的心意,回到他的身边。而他的内心也做好了准备,无论面临何种情况,都要勇敢地去面对,争取自己的爱情。 终于,马弁从茶肆里走了出来,向周伟强汇报:“老板,芸芸确实在里面,她和那个男人只是在谈生意,没有其他关系。”听到这个消息,周伟强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他感慨万分,知道自己在感情上的担忧是多余的。 他信心满满地走进了茶肆,寻找着他心中的那个人。而芸芸也在此时,满怀期待地等着他。两人的爱情故事,就这样在相国寺附近继续上演,充满了未知和挑战。然而,他们深知,只要彼此信任,便能战胜一切困难,共同走向幸福的未来。 周伟强这才相信,那个女人就是芸芸。他将马匹交给马弁,从枪套里掏出王八盒子,恶狠狠的说:“他娘那个巴拉子,敢和老子玩猫猫。她是耗子舔猫嘴,活的不耐烦了。”说完,带着枪直奔茶肆二楼。 芸芸和那男人上了三楼包房,里面 装饰得十分雅致,古色古香,散发着一种宁静与舒适的气息。两人面对面坐下,中间是一张低矮的茶几,上面摆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 男人微笑着为芸芸倒上一杯热茶,轻轻推到她的面前。芸芸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感受着茶的香醇与温暖,心中的紧张与疑虑也慢慢消散。 她抬头看向男人,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探究的光芒。男人微笑着看着她,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他温和地开口:“小姐,你似乎有些紧张。” 芸芸轻轻一笑,放下茶杯,坦诚地说:“是的,我有点害怕。这是我第一次和陌生人来这种地方,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你不会是坏人。” 男人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的直觉很准,我确实不是坏人。我是一名书生,喜欢游览名山大川,结交天下朋友。” 芸芸听了,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亲切感,她笑着说:“我也喜欢到处游玩。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开始聊起了天,谈论着彼此的兴趣爱好,旅途中的所见所闻。他们发现彼此有着许多共同点,话题源源不断,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在慢慢拉近。 男人看着芸芸,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情愫。他觉得芸芸就像是一朵清新脱俗的花朵,虽然身处尘世,却保持着纯净与美好。他被她的美丽与智慧深深吸引,想要更多地了解她,陪伴她。 而芸芸也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好感。她觉得他温文尔雅,学识渊博,而且待人真诚,让她感到安心与舒适。她不禁想象着与他一起游览山河,共度美好时光的情景。 两人的心在交谈中慢慢靠近,仿佛有了一种默契与共鸣。他们知道,这一刻的相遇,将成为彼此生命中一段美好的回忆。而未来,还有更多的可能与期待在等待着他们。 “先生,您真帅。”芸芸夸赞。 男人一笑:“小姐,恁真美。” 两人相视一笑,手上多了几个动作,让芸芸格格笑的心满意足。 “先生,我还不知道恁尊姓大名,何方神圣哩。” “宋桂伦,南阳商人。” “额。恁做那个行当?”芸芸问。 “布匹粮油。”宋桂伦答。 “这是一个稳赚不赔的行当,嫂子一定有福气。”芸芸挖坑设局套实话。 宋桂伦笑笑:“我至今没有婚配,光棍一条。” 芸芸暗喜。看来今天钓到金龟婿了。 “小姐恁哪,家里啥情况?” “哎,我的身世比较苦,可不像先生那样春风得意。”芸芸有意钓这个金龟婿,说的话半真半假,让宋桂伦真假难辨。 冯小云,原名冯芸芸,出生在巩县一个名叫冯家傲的偏远山村。她的父母是朴实无华的山民,过着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在他们眼中,女儿冯芸芸就是他们生活中的一抹亮色,他们疼爱她,希望她能茁壮成长,过上更好的生活。 命运却在不经意间给了这个家庭沉重一击。一日,冯芸芸的父亲进山狩猎,意外猎杀了一头金钱豹。此次猎获让全家欣喜若狂,本以为这笔丰厚收入会带来更好生活,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场意外之喜竟引来杀身之祸。同村恶霸秦古生垂涎金钱豹的皮肉,不顾一切欲强行霸占。在一次争执中,秦古生丧心病狂地打伤冯芸芸的父亲,直至其气绝身亡。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使原本平静的家庭陷入深深悲痛,年仅 13 让的冯芸芸不得不承受巨大压力与痛苦。 秦古生变本加厉,将冯芸芸高价卖给邻村一 70 随老夫为妾。过门半年,老东家离世,冯芸芸又被转卖至汴梁。在那里,她遇见兰封县县长张德祥。张德祥见冯芸芸年纪尚轻却历经磨难,心生怜悯,决定收留她,并助她开启新生活。在张德祥帮助下,冯芸芸逐渐走出往日阴影。她学会独立生活,也逐渐明白生活艰辛与人生无常。她心怀感激,努力回报张德祥恩德,决心让自己的人生更有意义。而她的命运,也在张德祥引导下,逐渐步入正轨。尽管前途曲折,但冯芸芸坚信,只要勇敢面对,终会迎来曙光。 在那个风云变幻的年代,宋桂伦以其独特的性格和胆识,赢得了无数人的敬仰。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却有着不为人知的柔情。当他听闻芸芸的家世身世时,心中涌起了无尽的同情与怜悯。 “妹子,恁受苦受罪了。”宋桂伦的声音充满了温暖与关怀。他深知芸芸所经历的磨难与苦难,因此他毫不犹豫地表示,只要芸芸愿意,他愿意出高价赎回她,让她重获自由。 芸芸的心中早已对宋桂伦充满了敬意与爱意。当她听到宋桂伦的承诺时,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愿意与您白头到老,共度一生。”这句话充满了深情与坚定,仿佛是对命运挑战的决心。 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亲吻着对方的脸颊。他们的爱情如此浓烈,仿佛可以融化一切障碍。然而,就在他们陶醉于爱情的甜蜜时,一阵急促的踹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大门咣当一声被人踹开,周伟强手持盒子炮,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宋桂伦,恶狠狠地说道:“你他妈的胆子太大了,敢睡我老婆。”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宋桂伦和芸芸的心头炸响。 宋桂伦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愤怒,但他很快恢复了冷静。他知道,自己与芸芸的爱情之路并不会一帆风顺。而周伟强的出现,无疑为他们的关系增添了一层复杂的色彩。然而,宋桂伦并不畏惧,他深知自己的信念与决心。他相信,只要他和芸芸携手共进,无论面对怎样的困难与挑战,他们都能够勇敢地面对,直到白头偕老。 宋桂伦吓得不轻,赶紧起身。芸芸掩面护身,两只手怎么也不够用,只好把双眼蒙上,任凭处理。 “兄弟,咱有话好说。让我穿上衣服,咱俩慢谈细商。”宋桂伦很快平静下来,看到黑漆漆的枪口,故作平静,设法稳住这个男人。 第52章 众叛亲离 周伟强没有说话,他这是给两人留足面子,等他们穿上衣服。二人淅淅索索穿衣下床,宋桂伦坐在凳子上,有点傲慢的问:“兄弟,恁是那个部分的?” “我是兰封县保安司令周伟强。恁今天睡了我老婆,不能原谅,我要重重办你。”周伟强有点得理不让人,看着宋桂伦,想上去扇他两巴掌。可是,在芸芸面前,他还得装君子,不能太粗鲁。芸芸曾和他说过,最讨厌粗鲁的人。 “兄弟,我早弄清了底细,芸芸根本不是你老婆,他是你们县长张德祥的姨太太。你这是替主人保镖。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样,你说个数,我愿意赔你钱,堵你的嘴。也算把芸芸赎身的钱加在一起拿回去,给您们县长大人说,芸芸我娶她做老婆了。”宋桂伦财大气粗,不想和这个家伙多说话,把话直接挑明。 宋桂伦的一番话,让周伟强没有想到,陷于尴尬境地。不是自己的老婆,偷情不偷情,与自己没有关系。因为芸芸是县长的姨太太,自己也逃不脱干系。自己也不能恬着脸说与芸芸有一腿,这事儿说出来更是丢人现眼,不如不说。周伟强进退两难,这钱要也难受,不要也难受。 周伟强从宋桂伦说话态度和口气中,感觉到此人不一般。绝不是一般的商人,或者平头百姓。他不便问,只能旁敲侧击:“我凭啥听你的话,要是我们县长不同意咋办?” 宋桂伦不知道周伟强和张德祥的关系,只当是普通上下级关系。点上一支老炮台烟,抽了一口说:“他这个县长是满清保皇派,他的后台老板袁大头,前天就已经死掉了。你应该放聪明点,断绝和他的关系,与我们一起合作。如果他不舍得芸芸,就得放弃县长。如果他还当县长,不合作,我们将武力解决,取而代之。” 周伟强倒抽一口凉气,心里马上转变方向,对宋桂伦道:“敢问长官,您是那个部门的?” 宋桂伦说:“我的大帅是赵倜,河西省的督军大人。这个人你应该知道,也不用我多说。” 周伟强倒吸一口凉气赵大帅可是河西的土皇帝,目前正是红得发紫。尽管别人都说他是个草包将军,可是人家手下有兵有枪,不服气就干,谁能不怕。县官不如现管,无论宋桂伦多大势力,他暂时管不到我周伟强。可是,有时候世上的事儿就是让人意想不到,叫山不转水转,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转到人家手下喝露水,最好不要得罪人。今天这事儿必须替他办,又不能自己掏钱吃亏。 周伟强谦卑的施礼:“长官,我甘愿鞍前马后为您效劳。不过,我们县长张德祥也不是好惹的,他可是最好一次摆平他,让他多出点血,花点钱。” “你说个数。”宋桂伦不以为然,很轻蔑的说了一句。 周伟强知道芸芸赎身才花了二百个大洋,张德祥要十倍的价钱,自己从中刮一层皮,价钱翻个,就要四五千个大洋。这个人看起来有钱,不知道他肯不肯花这么多钱买一个女人。 周伟强害怕自己说多了,吓跑买主。想想,下决心要个数目:“恁掏五千个大洋,我把事儿摆平。” 宋桂伦道:“可以,一会儿跟我去拿银票。” 周伟强一听宋桂伦这么爽快,后悔自己要少了。看这情况,就该要一万现大洋,宋桂伦也不会还价。周伟强心里直佩服宋桂伦的大气,只恨自己的胃口太小。 话说到这个份上,双方也就没有了对峙的必要。收兵一处,各自回家。 当天晚上,周伟强回到兰封县,对张德祥诉苦:“今天去汴梁,碰到一个外地商人,爱慕芸芸美色,要强行霸占芸芸。后来自己上前理论,被他收下几个好手痛揍一顿。那人不是一般人,身后有后台老板,我们干不过他。” 张德祥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儿:“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大白天敢抢别人家老婆。他不知道我的老板是黄省长吗?” 周伟强道:“听说黄省长已经在深山老林当道长去了。这个人的老板是现任省长,很有实力,是省里的人。” 张德祥是从省里下派的县长,对省里的人不怵。他对周伟强说:“一会儿你带几个兄弟,去省里把人抓过来,先给他一百板子,再看他的能耐。” 周伟强说:“表哥,听人劝,吃饱饭,人家答应赔偿你一千大洋,让你重新再找一个小妾。” 张德祥呵道:“就是给我一万个大洋也不答应,那是我的心头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报此仇枉为男人。你给我一个小队,我亲自去把芸芸夺回来。” 周伟强还想劝劝,可是越劝张德祥火气越大。只好抽调一个小队10几个人,全副武装去了汴梁。 张德祥和周伟强都轻敌了,他们以为饭店里就宋桂伦一个人,十几个人不费什么周章就能把芸芸抢回来,纵使宋桂伦有三头六臂,也干不过一个全副武装的保安小队。周伟强暗地嘱咐小队长陈云心,抓住宋桂伦,回来的路上找机会干掉他。 当他们抵达宾馆时,张德祥发现情况远比想象中复杂。宾馆的楼上楼下布满了暗哨火力点,显然对方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让他们原本轻松的任务变得异常艰难,一场激战在所难免。 与此同时,宋桂伦也率领着七八个卫兵,全副武装地守在宾馆内外。他们每个人都配备了双枪和子炮,战斗力惊人。一旦张德祥的小队闯入宾馆,他们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巨大危险。 张德祥果断下令,让队伍暂停前进,迅速寻找掩体。然而,敌人的火力太过强大,他们无法强行突破。张德祥深知,他们必须想出一个巧妙的办法,才能成功完成任务,避免无谓的牺牲。 就在这时,张德祥注意到宾馆附近有一个废弃的仓库,他灵机一动,决定带领队伍绕道仓库,试图从背后突袭敌人。然而,当他们接近仓库时,敌人也发现了他们的意图,迅速调整了防线。 张德祥的小队不得不在仓库附近与敌人展开激战。枪林弹雨中,他们英勇无畏地冲锋陷阵。然而,敌人的火力实在太过强大,张德祥的小队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中,损失惨重。 就在关键时刻,张德祥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决定派出一部分队员,绕到敌人背后,制造混乱。而他和剩余的队员则趁机进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计划顺利实施,张德祥的小队成功击溃了敌人的防线。尽管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最终还是成功抓获了嫌疑人。 张德祥在后面督战,至死不退。宋桂伦不敢恋战,带着小云和几个卫兵撤出饭店。张德祥穷追不舍,双方互有伤亡。宋桂伦带着芸芸,在卫兵保护下,终于逃出汴梁城。 张德祥未能成功救出被绑架的小妾,同时还损失了几个得力的士兵。一股火气在心中燃烧,他觉得此事定有内鬼捣鬼。 当他回到兰封县,仔细回味事情的经过,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老表周伟强。他觉得周伟强在背后捅刀,挖坑害他。原本,张德祥打算先处理好几个阵亡士兵的后事,再找周伟强算账。然而,他并未料到,自己的县长宝座已经岌岌可危。 就在当天晚上,宋桂伦杀个回马枪,带领一个营的兵力,气势汹汹地追杀杀到兰封县,发誓要干掉张德祥。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张德祥曾试图组织抵抗,但周伟强的背叛让这一切的努力化为乌有。在战乱时期,忠诚和背叛往往只在一线之间。周伟强见宋桂伦的部队到来,担心自己抵抗后会遭受灭顶之灾,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背叛,开城投降。 这一举动让张德祥措手不及,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以来信任的助手,竟然会在关键时刻背叛自己。面对城门大开,宋桂伦的部队畅通无阻地进入县城,张德祥意识到大势已去。他知道,此刻的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局势,唯有另寻他法,以保全自己和百姓的生命。 当晚,张德祥与宋桂伦进行了谈判,希望能够通过和平手段,让百姓免受战火之苦。经过一番交涉,宋桂伦答应了张德祥的请求,同意不伤害县城内的百姓,但条件是张德祥必须放弃县长职务,远走他乡。 在权衡利弊之后,张德祥为了保全百姓的生命,无奈地答应了宋桂伦的要求。他放弃了县长职务,带着遗憾和无奈离开了兰封县。他始终坚信,总有一天,他会重新回到这个地方,带领百姓重建家园。而此时,张德祥所能做的,就是顺应局势,等待时机,为重建兰封县而努力。 在这无奈的时刻,张德祥被迫做出了艰难的决定。他不得不舍弃自己疼爱的两个小妾和丰厚的家产,为了生存,他在师爷余华荣的帮助下,慌乱地逃离了这个曾经让他充满自信的地方。 张德祥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悔恨,他无法接受自己竟然败在了昔日亲朋好友的手中。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瞬间清醒,他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可以永远信任的。此刻,他只希望能侥幸逃脱,保全性命,以便在未来的日子里,重新找回失去的一切。 这笔账必须要算清楚。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为了那些曾经信任和支持他的人。他明白,只有将这笔账算清楚,他才能真正地重新开始。在这个过程中,他可能会遇到重重困难,但他坚信,只要心中有信念,勇往直前,终有一天,他会将失去的一切全部夺回来。 张德祥带着满心的愤怒和决心,离开了熟悉的地方。他知道,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坚信,只要心中有信念,无论走到哪里,他都能重新站起来。这是一场关于生存和信念的较量,他张德祥,绝不会轻易认输。 而对于那些背叛他的人,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会将这笔账牢记在心,等待合适的时机,一一清算。他相信,正义终会战胜邪恶,真相也终会大白于天下。而他张德祥,也会用行动证明,他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欺负的人。 第53章 县太爷当劫匪 刘汉山在山东养伤一个月,得益于他的身体素质过硬,骨头和肉都很快恢复。徐大哥想多留几天,让刘汉山进一步恢复身体,刘汉山担心家里父母和樊玲珑扛不住这么大的打击,会出什么意外,还是早一点回家见到他们为好。 刘汉山是个有心人,他一直在琢磨回家的路上有什么赚钱的行当,顺路带回去。 路过河东东营,看到旁边一座座雪山。他走过去,原来是堆堆刚晒成的大盐。这里是盐的原产地,价格便宜。这里产盐不产粮食,很普通的小米小麦价格很贵。刘汉山想到自己空手回去,不如带些盐贩卖,顺便把路费赚回来。他买了一辆独轮车,买了三百斤海盐,推车回家。 家里不知乱成什么模样,刘汉山归心似箭,每天七八十里路程。一个人单独在生地方,尽可能不惹麻烦。他白天赶路,天黑歇脚。走大路不抄近道,倒是一路平安。 走了半个月,从河东曹县进入兰封境地。 进入许河地界,刘汉山紧绷的心算是松了下来。前面十多里就是邵岗集,那是邵大个的老家。看看天快黑了,他没有歇脚,想赶到邵大个家,吃住方便。 路过一片干枯的玉米地,刘汉山感到静得可怕,脑后勺头皮发紧,他预感有事儿发生,不由放慢了脚步。刚走了十几米,玉米地里呼呼啦啦一阵响动,有两个人拦住了路。 “我说伙计,歇会。”其中一人用手里盒子炮指着刘汉山。刘汉山感觉声音熟悉,想不起是谁。他把独轮车放下,一只脚搭在车把上,一只手抓住盐袋下的那把镰刀。 “走了几百里路了,歇歇就歇歇。我马上就快到家了,不在乎早一会儿,晚一会儿。”刘汉山倒不害怕。 那人却惊叫道:“我认识你小子,你是刘庄的刘汉山。” 刘汉山凑近一看,我的妈呀,这真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是兰封县县长张德祥,旁边是他师爷余华嵘。 “张县长,你咋成了劫道的?”刘汉山下巴差点惊掉,他以为这是做梦。 张德祥有点不好意思,短短几天,落差太大了。以前自己是县长,呼风唤雨,根本不把眼前这个小伙子放在眼里。如今,自己成了老抬土匪,比这个看不上眼的小伙子还矮半截。不过,张德祥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马上调整自己的情绪,又有了自己的范儿。 “我们遭受到北伐军的袭扰,暂时躲避几天。过一段日子解除误会了,我们还会回去,我还是你们的县长。” 刘汉山笑道:“原来是打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一家人打起来了。” 张德祥很严肃的说:“我们不是一家人。我们是革命队伍,他们是人民的叛徒,早晚我们会推翻他们,消灭他们。” 那天晚上,宋桂伦带人去县衙抓捕张德祥,晚了一步,张德祥与师爷余华荣换装逃跑,几个小妾老妈子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整个县衙人去楼空。 宋桂伦带着卫兵走进县衙,那帮衙役早就站到自己的位置上,迎接自己的新县长。宋桂伦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吩咐身边的人打扫整修县衙,把张德祥用过的东西全部扔掉。不过,他没有想到,自己喜欢的芸芸也是张德祥用过的。 宋桂伦当了县长,把张德祥在县衙的财产全部充公。芸芸当了县长夫人,媛媛趁着夜色带着包裹细软逃跑,不知去向。 张德祥从县衙逃出来,身上没有一块银圆和铜板,多亏师爷聪明,裤裆内裤常备一个钱袋,里面装块银圆。这是他的私房钱,用来喝酒泡妞打牌。这事儿不能让老婆知道,老婆知道了会一分不留的弄走,那个娘们就是老鳖一,一分钱都挂在列巴骨上。 张德祥回到河东老家,欲图东山再起,无奈手里无钱无人,举步维艰。家里人劝他留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种地,把家里十几亩土地伺候好了,怎么也饿不死人。张德祥心比天高,哪有在家种地的额心情。他想起水泊梁山的108将,便做起劫道勾当。 “当初我爱慕英雄,才没有为难你。现在我要举起革命的大旗,反对封建专制政府,救百姓苦难水火,你跟着我干。”张德祥将盒子炮插在腰里,点上一根大刀烟。 刘汉山心里想:“人家把你的家产没收了,小老婆抢走了,就是贪污腐败,封建专制了。你家产从哪里来的,小妾也不是自己种地收获的,还不是贪污腐败得到的。”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我们的队伍就叫反贪护民救国军。我当司令,你当副司令。咱兄弟三个联手,用不了两年,就能成大事。将非法县长宋贵伦赶出兰封县,还民众一个晴朗的天。” “我坚信你能干出一番事业,我也愿意跟着您干。不过,我掉进黄河一个多月了,家里人还不知我的死活。”刘汉山想金蝉脱壳。 张德祥犹豫片刻,道:“我们两个身上没有一个铜板,第一次劫道碰上你,算是开张不利。你得给我们留些钱,买点烧饼牛肉地填饱肚子。” 刘汉山何等聪明,马上想到一条妙计,他车上有几千个铜板,合银圆200个,何不今天给他们买枪买炮,让他们拉队伍,以后自己去河东做生意,就有人路上保驾。无论是河东省河西省的老抬,谁都不敢轻易下手。 刘汉山道:“张县长,我有个想法想和您说一下,咱看行不行?” 张德祥很洒脱的说:“汉山弟,有啥想法尽情的说,有我张德祥在,我给您做主。” “我回去后,准备给孔财主当管家,第一个生财的路子就是去河东贩盐。我们要走两个省七八县,路上老抬土匪甚多。我出钱买枪买马,成立救国军。你们除了推翻宋桂伦的伪政府之外,平日给我护盐护人保安全,除了给他们开辛苦费,运盐运粮的利润分你们三成。你们有了钱,就可以继续招兵买马,扩大队伍,也算有了军费饷银。” 张德祥嘴都笑歪了,马上应允:“汉山弟,成交。” 刘汉山平安回家,一家老少喜笑颜开。樊玲珑烧掉孝衣,回娘家准备嫁妆,择吉日完婚,这里不再赘述。 按照约定,刘汉山明天该去后红楼孔家大院当差。吃过晚饭,刘德全和刘曹氏好像约定好的,或蹲或站,挨着刘汉山待住了。 “妈,大爷,你们俩是否有话要说?”刘汉山有点诧异的问。 刘曹氏道:“明天要去人家户家大院混饭吃,有几句话一定要嘱咐你。” 刘汉山道:“恁说,我听着哩。” “你得改改你这个驴脾气,一说话就急眼,一急眼就动手打人。” 刘汉山正在捣鼓他的皮鞋,用鸡油擦的油光蹭亮,只是上面还有一点黄的鸡油,刘汉山用衣袖擦掉,刘曹氏刚想骂他,又止住了。 “你去了遇到事儿多转几个心眼,和那些老长工、短工搞好关系。人家是给户家打工,你也是。记住你不是东家,至多算搁二东家,不能欺负人家。” 刘汉山道:“我知道,妈。咱刘家的人,除了脾气急,爱发火,谁会欺负别人。” “你大爷刘德厚就不是个人呢,他不是天天欺负人家。” 刘德厚听到刘曹氏数落刘汉山,又转弯说到自己哥哥刘德厚,就急眼:“你说孩子就说孩子,咋又拐到他身上去了。他是个怪胎,我们自己人都不搭理他,你还提他干啥。” 刘曹氏道:“我就是让刘汉山心里有数,不做他那样的人。” 刘德厚不敢和刘曹氏犟嘴,心里生气,一会儿自己就想开了。今天不一样,这是大儿子第一次走出家庭,自己开始独自闯世界。“孔家那个孔春生,是个不错的人,我们以前打过交道。” 刘德厚抽着烟,慢慢说道。刘汉山听到父亲说户家,他自己正想多了解一些呢,放下手里的皮鞋,凑到大爷跟前,听他说话。 “孔家有钱有地,日子过的富裕,可他在后红楼站不住脚,主要就是他们孔家人不坏。” 刘德全说,后红楼这个村地理位置比较奇特。村前旱涝保收的土地只有几十亩,大部分土地在村后。数量也不多,有几十亩好地,能种些庄稼,更多的是沙土堆荒地,除了长些野草,庄稼颗粒不收,再往北走就是黄河滩,十年九不收。有时候黄河发大水,滩涂地成河道,溢出的河水灌进村子,街道成为鱼塘。这个村外出讨饭的比较多,每到春天青黄不接的季节,家家男人出门当乞丐,户户女人沿街乞讨,有些当乞丐入了迷,成了一门过活的行当,啥活不干,靠要饭过日子,发家致富,娶妻生子盖房子买地,成了村里的富人,当地人叫后红楼为花子村。 孔春生发家,就是靠他爷爷孔提溜要饭,攒钱买了二亩好地,砸实了底子。后来,孔春生的大爷孔德银又把家业扩大,两年时间又买了一百多亩水浇地,全在刘庄村以东几个村附近,过成全村第一个大户人家。 孔德银一年花大钱买下一百多亩好地,这在当地是个解不开的谜。有人说孔德银靠偷坟掘墓发的财。他和大爷孔提溜联手,偷偷挖掘了尉氏县一个大户人家的坟墓。那户人家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得急病死亡,讲陪嫁财物金银首饰当做陪葬埋进坟墓,孔家父子连续三天挖地道钻进姑娘坟里,将金银首饰甚至身上的衣服都脱个精光,洗劫一空,发了一笔财。 也有人说孔德银是个老抬,经常和其他老抬一起,到汴梁城里杀人越货,绑票抬人,敲诈钱财。汴梁城里有一个卖烧鸡的财主,家里有一个独生儿子,头后留一撮八喜毛,长大到八岁还在吃奶。孔德银带人将孩子绑到黄河滩,和主家要 一万个大洋,得手后几个人发了笔财。 还有人说他去黄河捞浮财,居然捞到一根镖局押镖用的檩条,里面藏了一千两的白银锭。不管怎么传,孔家发家的钱财来的太突兀,令人生疑。 孔家有钱,却有一个缺憾:财旺人不旺。三代单传,几乎要断了香火。孔家人不旺,在村里一直受气。那些人户多兄弟多的家庭,明着欺负孔家,借钱不还是常事儿,要东西就是明抢,就是一些租户也敢欺负东家,种地不交租,孔家拿他们没有办法。刘汉山前孔家有个管家,因为压不住这些孬二蛋的胡乱作为,几次被打,而后辞职回家。 刘德全分析形势后认为,孔家要刘汉山去当管家,就是想借他的威名,压住杠,让孔家人在村里能够立足。 刘汉山说:“如果有这么简单那就好了。孔家人不光是在村里难以立足,恐怕在县里这些有钱人的中间也难混日子。这些人都是乡贤,是村里能人,粘上毛就是猴,和他们共事儿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刘曹氏说:“儿啊,端人家的饭碗,吃人家的嘴短,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帮人家把事儿做好。” 刘汉山道:“孔东家这次帮了大忙,我一定会帮助孔家把家管好。” 第54章 小管家走马上任 刘汉山将所有事儿收拾妥当,第二天一大早去了后红楼。 刚踏入这个宁静的乡村,眼前的一幕让人不禁驻足。孔家大院门口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一片喧嚣。走近一看,原来孔家父子正与一名壮汉发生争执,争执的焦点是一头健壮的牛。孔财主要夺回牛的缰绳,但壮汉却用强壮的肩膀猛撞他,孔财主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孔家的儿子孔留根,年仅十四五岁,虽然身材圆润,但力量单薄。他与壮汉过招,却被轻易地按倒在地,遭受拳打脚踢的待遇,场面一度失控,直到被人拉开。孔家父子俩显然不是壮汉的对手,无法阻止他牵着牛离开。 据村民们透露,这名壮汉并非外人,正是孔财主的亲外甥何铁头。近年来,他总是以分家不公为借口,频繁到老舅家里拿走各种物品,包括粮食、家具,甚至锅碗瓢盆。上个月,他牵走了一头驴,如今又要带走这头腱子牛。他口口声声说是借,但实际上从未归还过,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欺负人。 孔财主一家住在后红楼,孤门独户,势力单薄,对于这个无理取闹的外甥,他们感到束手无策。村民们纷纷议论,为孔家父子抱不平,但又无可奈何。这个乡村的奇葩事,让人深思,面对家族内部的矛盾和纷争,如何化解矛盾,维护家族和谐,成了摆在孔家面前的一道难题。 邻居低声骂:“天下最大老娘舅,几百辈子的老规矩,现在要破规矩,要变成外孙成大辈了 。” 刘汉山知道前因后果,心中有数。他挤过人群,不紧不慢地上前,一把抓过牛缰绳,立在铁头面前。 何铁头一脸横肉,鄙夷不屑地看了刘汉山一眼。刘汉山比他高了半头,他心里犯怵。刘汉山一把夺过缰绳,递给了旁边的孔留根。 “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儿,你一个外星人搅和什么?”何铁头满嘴喷着白沫子,如老牛倒嚼反刍,白愣着眼珠,不满地看着刘汉山。 “我是孔家的管家刘汉山,挣的就是管家务事儿的钱。今天你牵不走牛,还得把以前借的驴和家具大件还回来。” 刘汉山一把抓住铁头的手,稍微一用力,将他的胳膊拧过身后,然后一脚踹在腿窝,铁头扑通一下跪在孔春生面前。何铁头几度挣扎,想翻身报复,被刘汉山死死摁住,他居然一点力气使不上,乖乖跪在地上。 “东家,你说是让他们还钱,还是还驴和家具。”刘汉山问孔春生。 “只要他娘俩以后不再打扰,以前借的东西不提了。” 刘汉山低头看着满脸黑青的何铁头:“以后来了规规矩矩,别给脸不要。以后你的子女娶妻嫁人,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会祸及三代人。” 何铁头灰溜溜走了,刘汉山将孔春生扶回了家。 孔家大院,一座充满历史韵味的古老建筑,其设计独具匠心,讲究对称与和谐。院子的布局呈现出明三暗五的格局,充满了中国传统的建筑美学。 孔家大院的正屋采用了蓝砖蓝瓦的建筑风格,显得庄重而优雅。这是东家夫妻的居所,体现了主人家的地位和品位。建筑设计中,巧妙地融入了明三暗五的布局,使得整个房间既明亮又宽敞,同时又充满了私密性。 在正屋的两侧,设有侧房。这些侧房则是丫鬟和保姆的住宿之地,或是用来存放粮食和家具的地方。这种设计既满足了家庭生活的需求,又充分考虑到了家务活动的便利性。 大门之外,设有门房,这里是男雇工和牲畜窝棚的所在地。这种布局显示了孔家大院的庞大,同时也揭示了当时农业生产的重要性。 在院子的中央,有一棵参天老槐树,树干粗壮,需四人才能合抱。槐树是中国传统的吉祥树种,象征着家族的繁荣和昌盛。此外,院子里还有一棵碗口大小的榆树,与槐树相互映衬,形成了独特的景观。 孔家大院的外围,有一棵枣树,平时被用作拴马桩。秋收时节,枣树上挂满了成熟的枣子,既美化了环境,又为家庭带来了丰收的喜悦。枣树上的枯叶和干枣,则是牲畜过冬的美食。 整体来看,孔家大院的设计既体现了中国传统建筑的美学特点,又充分考虑到了生活的实际需求。这座大院不仅是一个居住空间,更是一个充满了生活气息和历史韵味的场所。 “汉山,听说你掉进黄河了,我以为见不到你,到现在还难过。” “东家,托您的福,阎王爷不要我。我今天正式报到,从今至死,我刘汉山是您的人了。”刘汉山单腿跪地,给孔春生行了大礼。 孔春生如坐针毡,赶忙扶起刘汉山:“这会折我阳寿的。你帮我赶走这个畜生,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你,咱们扯平了。” “我娘从小嘱咐我要知恩图报,你在我最难时伸手相帮,我一辈子报答您老人家。今天这事儿是我的分内活儿,您不必挂在心上。倒是那几个雇工要好好敲打敲打。” “汉山,不要这么外气。平日你还继续在红庙当行伍,有事儿过来家里看看。” “那笔赎金大部分被我带回来了,有一部分花掉了。因为我找到一个挣钱的门路,算是交了定金。” 刘汉山将回来路上遇到的事儿一五一十和孔春生讲了。孔春生道:“汉山你很聪明,我支持你。” 就在这时,大门外突然涌进来一群男女,他们有的肥胖,有的瘦削。孔春生看到这幅景象,不禁皱起了眉头,感叹道:“麻烦又来了。” 这群人来自附近的范庄村,他们是孔家的租户。范庄村地理位置特殊,紧邻黄河泄洪口。当黄河没有发生大洪水时,村民们每年至少能收获一茬麦子。然而,到了夏秋季节,黄河泄洪,村民们不得不在水中抢收庄稼,导致收成严重减少。因此,租户们希望孔家能减免部分租金。之前的管家并未同意他们的请求,导致这些租户每年都会到孔家抗议一次。每次来,他们都会发生冲突,闹得孔家鸡犬不宁。 新上任的刘汉山耐心地听完了这些租户前后矛盾的诉求。他深思熟虑后,作出了一个决定:“今天是我上任的第一天,我就做一次主。今年,你们这些受灾的家庭只需交一半的租金。” 刘汉山神情严肃地对着围观的村民们说:“我有一个挣钱的好买卖,你们要答应我的一个条件。”村民们的好奇心被激发,纷纷询问:“什么条件?快说!”刘汉山清了清嗓子:“你们每家出一个男劳力,跟我去河东省贩运一趟粮食,工钱照付。如果你们愿意长期给我干,这也可以成为你们挣盐钱酒钱的途径。” 村民们先是一愣,接着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他们觉得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大家都表示愿意参与这次贩运任务。于是,刘汉山开始着手准备,村民们也都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出发的那一天。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刘汉山忙碌不已,他购买了三大马车的谷子、绿豆、麦子等粮食,还套上了几匹骡马。他挑选了邵大个、刘汉水等几个可靠的村民作为合作伙伴,一同踏上了前往河东的旅程。 临行前,村民们纷纷表示感谢,他们觉得这次机会不仅能够让他们赚到一笔可观的收入,还能让他们领略外面的风光。而对于刘汉山来说,这次贩运之旅也是一次考验,他希望通过这次机会,能够带领村民们走向更好的生活。 刘汉山和他的队伍带着满车的粮食,踏上了征程。村民们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期待。他们相信,这次旅程不仅能带来丰厚的收入,还能为村子带来新的希望。而这一切,都源于刘汉山的智慧和勇气,他敢于挑战命运,为村民们开拓出一条新的道路。 刘汉水与张德祥的秘密联系中,在许河地界,他们将一面寓意着“反贪护民救国军”的旗帜插在大车上。此时的张德祥,已经悄然进行了一项重大的行动计划。他秘密购买了七八条快枪,以及其他各种长短武器,甚至还招募了二三十个地痞流氓,他们被称为孬二蛋。这些人都有一些奇特的技能和手段,他们在张德祥的领导下,形成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张德祥精心挑选了五六个机灵聪明的人,他们将成为他的贴身保镖。这些保镖不仅要有过人的武艺,还要有坚定的信念,因为他们将要承担起保护张德祥的重任,确保他在执行任务时不受任何干扰。 在刘汉山的指引下,一行人遵循着他的指令,他们并未选择抄近路,而是坚持走大路。在白天赶路,晚上休息的规律下,他们的旅程顺利进行,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当他们抵达盐场后,他们将以优惠价格将粮食出售给盐民。 盐民们以粮食为生活必需品,他们购买粮食的方式就如同中原村民数着钱买盐一样,觉得粮食是件稀奇宝贝。刘汉山将粮食运入盐区,价格公道,这让盐民们对他充满了感激。他们热情地指着盐山,大方地说:“只要你们能拉得动,盐随便你装。” 在盐民的帮助下,刘汉山将三辆大车装满了盐,又购买了七八辆独轮车,也将它们装满。一行人带着满满的盐,返回兰封县。他们在那里将盐批发给盐商和零售店。 整个过程不足一个月,当他们扣除工钱和食宿费用后,竟然赚了两百多个大洋。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这次交易让他们深刻体会到了团结协作的力量,也让他们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信心。他们知道,只要跟着刘汉山,就能找到生活的出路,就能实现致富的梦想。 回到家后,刘汉山开始认真处理手中的事务。他首先将近期生意的利润进行细致的核算,确保每一分钱都计算得清清楚楚。他对孔家的欠款一丝不苟地按时缴纳,对张德祥的分成也如数奉上。此外,他还精心安排了邵大个等员工的工资,确保每个人都能够得到应得的回报。 处理好这些事务后,刘汉山觉得还不够,他觉得应该加快行动,抓住商机。于是,他紧锣密鼓地部署下一阶段的计划,决定分批次派人去河东地区贩粮运盐。他深知,这是一项需要周密安排的任务,但他有信心将它完成得尽善尽美。 随着贩粮运盐的队伍来来往往,源源不断地穿梭于河东地区,刘汉山感到十分欣慰。他看着每天白花花的银圆如流水般进入仓库,心中充满了满足感。这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农村搂树叶的日子,那时的生活虽然简朴,但却充满了希望。 如今,刘汉山已经不再是那个搂树叶的少年,他肩负着更多的责任和使命。但他始终坚信,只要像过去那样脚踏实地、勤奋努力,他就一定能够创造出更加美好的未来。而这一切,都源于他不懈的努力和坚定的信念。 在刘汉山的带领下,贩粮运盐的生意红红火火,队伍也越来越壮大。他不仅赢得了合作伙伴的信任,也带领着员工们走向了富裕的道路。 第55章 压住地头蛇 刘汉山走马上任,压制住孔家霸道亲戚,收服了欠债不还的租户,还有一种人不能忽视,他却至今没有当回事儿,那就是后红楼的光棍人。 这里的光棍不是没有娶妻生子的单身汉,而是村子里有头有脸,霸道无赖,能说会道,替人铲事,家族领班,全村头羊,喜忧大典,红白丧事主持局面的一类人。说白了就是村里混得开吃得香,村里男人女人都给点面子的人。 后红楼村有个这样的光棍人,一个叫赵海柱,三十多岁,精壮有力。他是村里何家家族的当家人,在一百多号赵姓家族人面前说一不二,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赵海柱从刘汉山进孔家第一天,就死死盯上了他。他们要看看这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能有什么本事当好这个孔家大管家。刘汉山收拾孔春生的外甥,他没有说话。他也讨厌这个人,一点底线都没有,纯粹是个无赖孬二蛋,在哪里也被人瞧不起。刘汉山出手,几下拿下那些租户,赵海珠也惊呆了。以前几个管家拿这些租户没有办法,问题捂住盖着不提,一直推着往前走。这个难题到刘汉山这里,以为会闹出纠纷,不打个头破血流的,甚至闹出人命大案,这事儿不会得到彻底解决。刘汉山很快解决问题,又把人拢在一起,让人看不懂。 当刘汉山带着大家来往山东几趟,一个个赚了盆满钵满,赵海珠彻底不淡定了,他要找刘汉山分一杯羹,跟着捞点油水。可是他又不是那些村里的租户,肯低头求人。赵海珠这类人死要面子,不肯在别人面前低头扬告屈就,他要用他自己的处事行为和思维方式,解决他的问题,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些光棍的脑回路真的与众不同。他们为达到自己的目的,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找茬打架。打赢了,他是胜者为王,你老老实实答应他的要求,服服帖帖听他使唤。打不赢你,他会想出很多稀奇古怪的主意,继续折腾你,坑害你,逼你就范,直到让你妥协让步,让他满意为止。绝大部分男人和家庭,经不住他这几板斧的打击,息事宁人,过安生日子,或者摄于他的淫威,也就不和他较劲儿,让他如愿就行了。村里许多人都是这样被他拿下的,赵海珠轻车熟路,屡试不爽。这一次,他对付刘汉山也就用上这个手段。 孔家大院住在村中间,刘汉山贩粮运盐的车队来回必经赵海珠家。以往经过没事儿,一天早上,刘汉水带着车队经过,赵海珠手持一把铁锹,横刀立马站在路中间,不让车马经过了。 刘汉水呵道:“为啥不让我们过?” “你开车来回走,把我们家门前的路面压坏了,人喊马叫的,耽误我们睡觉了。”赵海珠一脸坏笑,鄙夷不屑的看着刘汉水,一副无赖的嘴脸,这就是找茬常用的表情。 刘汉水对赵海珠看不到眼里,上前好和他理论:“这是大街官路,自由通行,你居然拦住马车不让走,你以为你是老抬。” 赵海珠是在找茬儿闹事儿,也就不怕激怒刘汉水,更不怕你威胁利诱,他时刻在挑字眼,找借口,把纠纷闹大,关系闹僵,或者等你恼羞成怒和你动手打架。刘汉山说他是老抬,就是中了他的计,赵海珠把铁锹扔一边,一把揪住刘汉水的脖子骂道:“小杂碎,敢骂我是老抬,我抬你们家女人了?” 刘汉水十六七岁,没吃过亏,有把子力气,初生牛犊不怕虎,和赵海珠对打起来。两人你来我往,拳打脚踢,互不相让。村里邻居看到有人和赵海珠打架,嘴上劝不要打架,其实都在拉偏架。何家那些家族里的叔叔大爷堂兄堂弟,面子上的活儿都不顾,围着刘汉水下黑手。跟着刘汉水贩粮的都是附近几个村的住户,平时跟孔家闹事儿有的是胆量,面对赵海珠这样的孬二蛋,谁也不敢出面,只是敷衍着拉架,刘汉水吃了亏了。 有人给刘汉山报信,刘汉山和邵大个两人跑了出来。看到七八个男人围殴刘汉水,两人上前,连拉带拽,砍瓜切菜一般,把那些恶狗一般围殴刘汉水五六个男人扔到地上,甩到圈外。有些人仗着人多势众,狠勇好斗,不依不饶。看占不到便宜,便动坏心思。一个大胖子拿砖头要暗算刘汉山,他一脚踹到八丈开外。另一个身高体胖颇有力气的小伙子和邵大个较劲儿,被大个一个背摔扔到墙角。那些男人,七仰八叉摔倒在地,有些人很聪明,看到两人个大力沉,勇猛有力很大,谁积极上前就收拾谁,一招致命,自己上去肯定吃亏,赶紧躲到一边,只剩下赵海珠和刘汉水胶着厮打。 刘汉水毕竟年龄太小,有一股子猛劲儿,却不能持续对打。他平时也没有机会和人打架,缺少实战经验,在和赵海珠对打中吃亏不小。刘汉山本意就是让刘汉水练练手,现在不吃亏,以后吃亏更多。时间一长,刘汉水就抵挡不住了,净挨揍无法还手,刘汉山上前,一把薅住赵海珠的衣领,提溜面袋一样把赵海珠掂起来。要知道,赵海珠吃的腚大肚圆,体重一百八十斤还挂不住秤砣。他被握住鸡脖子一样,楞是动弹不得。“刘汉山,你松手。” 刘汉山笑道:“怎么了,赵柱子,你不是挺有能耐的。” 赵海珠说:“咱俩一对一单挑,打不过你算我认输。” 刘汉山笑道:“我最喜欢单挑一对一,就怕你耍赖。” 刘汉山松开手,赵海珠一边干呕想吐,弄得脸红脖子粗,喘了一会儿才正眼看刘汉山。刘汉山正轻蔑的看着他,赵海珠想趁刘汉山不备,来个突然袭击。就在刘汉山眨眼的功夫,赵海珠一个鱼跃扑过来,想抱住刘汉山的大腿将其摔倒。刘汉山是实战里练出来的高手,侯宽和他打架多次想偷袭,和这次赵海珠的手段方式差不多,刘汉山有招化解。他一个趔趄躲开,而后顺势一脚,将赵海珠踢出三丈开外。旁边的人似乎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赵海珠两根肋骨被踢断,“妈呀”一声惨叫,再也爬不起来了。 刘汉山这一脚,算是把后红楼村所有男人给踹趴下了,刚才看刘汉山还是满眼愤怒,充满敌意。这一脚踢开,他们眼神都黯淡了许多,不见了锋芒,那是被强大的磁场震慑的结果。所有的男人如同斗败的公鸡高傲的头颅耷拉下来,如掐架打输后公狗一样夹起尾巴,眼神躲躲闪闪,行动小心翼翼,不敢抬头直视,唯恐惹烦了刘汉山。 刘汉山刚才只用了七分力气,就将赵海珠踢伤了。他如果用尽全力,赵海珠半扇排骨都会被踢断。赵海珠断了两条肋骨,就在地上爹啊娘啊的惨叫不止。赵海珠的老婆石冬梅,一个精瘦矮个的女人上来,哭着安慰赵海珠。而后,这个女人疯一样扑上刘汉山厮打叫骂。 刘汉山不打女人,任凭赵海珠的老婆厮打。她身材太低了,在刘汉山面前犹如一个中学生。女人打人的绝招就是挖脸揪头发,可是这个女人在刘汉山面前施展不开,她的身材够不到刘汉山的头部。 看到这个女人不住的打骂哥哥,刘汉水不干了,上前一把扯开,将那个女人摔倒在地。刘汉山训斥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打女人哩,爬一边去。” 那女人听刘汉山这么一说,不哭不骂了,不打刘汉山了,转身来到赵海珠身边不住的问候。“珠子,伤哪里了,咱们去看医生。” 刘汉山对邵大个说:“你带两人把他送到王大夫那里,包点药。” 王大夫是村里的医生,最擅长治疗跌打损伤。他熬制的黑膏药最有名,贴上立时止疼,三天断骨自动衔接。 刘汉山带着邵大个,用马车将赵海珠送到村西头药铺,给王大夫两个银元。那王大夫是个大胖子,二百多斤的力量。看到刘汉山掏出两个银元,大嘴咧到耳朵根。他将药锅里煤炭一样黑的药膏,抹在一块巴掌大的棉布上,而后若无其事的贴在赵海珠腰间。烫的赵海珠杀猪一样叫唤,嘴里直骂王大夫心黑手狠,不是个东西。 王大夫笑道:“再骂我,这边的排骨上也给你来一贴。”赵海珠立马住声。 第56章 好男人都有摄魂术 刘汉山看到赵海珠没啥事儿了,和王大夫嘱咐几句,匆匆往孔家大院赶。刚走出没几步,被一个姑娘拦住了去路。“为啥打我哥?” 姑娘横眉冷对,红嘟嘟的小嘴撅起,像是一枚红枣粘在上面。刘汉山定睛一看,那女孩儿十七八岁,身材纤细,腰身柔软,黑亮的秀发简洁的盘起,几缕青丝坠下,衬托着那拥有着美妙弧线的漂亮粉嫩的脸颊,那对若桃叶状水润美眸,散发着清澈透人的光泽,恰到好处的布鞋,和那对洁白粉嫩的纤细玉足相互衬托,相得益彰。玉润而细腻的纤纤小腿,葱白修长如艺术品般,正好遮掩到掩盖以上的黑色窄裙,将她翘臀紧紧包住,设计得落落大方的白色女衬衣,将她略显娇媚的整体气质向端庄转折。刘汉山心里暗叫一声:“这妮儿很有味道,不比樊玲珑逊色。” 刘汉山看到姑娘生气的样子,直想笑。他也就来了痞劲儿:“你谁呀?” “我是赵海英,赵海珠的妹妹。” 刘汉山心里知道是赵海珠的妹妹,故意绕开不说,逗她:“我咋看着不像哩。一个貌若天仙,一个胖的像狗熊。一个皮肤雪白,像二层鸡蛋皮,一个脸黑的像锅底,让人分不清是猪皮和人肉。”刘汉山说的是否定的话,却肯定了赵海英的美。小姑娘最爱听的就是男人的赞美,特别是在又高又帅的刘汉山嘴里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她乐的绷不住,嘴角露出了笑意,脸上还故作生气,这样子更是让赵海英透出无限的魅力。刘汉山已经看到了赵海英的表情,心里也直想笑。 “想笑就笑出来,憋在肚子里,鼓成了翻肚大蛤蟆了。” “你才是翻肚大蛤蟆,你是翻肚公蛤蟆。”赵海英说着上来就拧刘汉山,嘴里掩不住的笑骂。赵海英本来是替哥哥出气报仇的恶,转眼间就成了男女打情骂俏。 “你把我哥弄到哪里去了?” “在药铺换药,你去照顾一下他?” “我才不去哩,谁让他那么孬,谁都敢欺负,这次碰到钉子了。” 刘汉山笑着看赵海英:“我还以为你来帮你哥打我哩,原来咱们是一家。” 赵海英道:“谁跟你是一家,我是向理不向人。我哥是啥人,我心里清楚明白。” 刘汉山一脸坏笑:“我说咱俩是一家,你还不承认。咱俩想的都一样,烦的是同一个人,就是你哥赵海珠。我和你说,人家小两口子都没有这么默契。” 赵海英深知自己被刘汉山占了便宜,但却无法像夫妻那样针锋相对,只能默默忍受这份委屈。她心中虽有不满,但聪明机智的她立刻转变了话题:“你叫什么名字,敢不敢告诉我?” 刘汉山脖子一梗,豪气地说:“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刘庄村的刘汉山就是我。我的名字可谓迎风香十里,流传一千年,你可要记住了。” 赵海英继续调侃道:“你怎么跑到我们村里来打架呢?你可知我们村里的男人,都是敢于咬狗的汉子。你就不怕他们把你打成残废,后半生娶不上媳妇,只能靠流浪要饭度日?” 刘汉山瞪大了眼睛,毫不畏惧地回应:“我刘汉山生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没机会展示自己的英勇。即便是你们村里的汉子,我也敢一较高下。” 赵海英闻言,心中不禁暗自佩服刘汉山的胆识。但她仍保持着警惕,继续试探道:“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敢不敢与我比试一番,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英勇之士?” 刘汉山瞪大了眼睛,满怀豪情地说:“比就比,我刘汉山岂会怕你?” 就这样,赵海英和刘汉山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较量。虽然赵海英心中满是委屈,但为了村子的安宁,她决定全力以赴,与刘汉山一较高下。这场比试,不仅关乎两人的荣誉,更是为了守护村民们的幸福生活。 在这场斗争中,两人各自使出浑身解数,场面异常激烈。然而,比的不仅是武艺,更是智慧和勇气。在经过一番波折后,刘汉山终于败下阵来,心悦诚服地承认了赵海英的英勇。 赵海英见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她知道,此次比试不仅让刘汉山见识到了她的厉害,更让村民们看到了她的勇敢。从此以后,刘汉山再也不敢贸然进犯村子,村民们的生活重归安宁。 这场斗争让赵海英和刘汉山结下了不解之缘,他们也从敌人变成了朋友。两人携手共进,共同守护着村子的安宁,成为了一段佳话。而刘汉山也在这段日子里,逐渐学会了尊重女性,不再横行霸道。而赵海英,也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勇敢,赢得了村民们的尊敬和爱戴。 “你们村的男人敢不敢咬狗,我没看到,倒时看到他们疯狗一样咬人。我这人就是生吃王八活吃狗,虎狼见我躲着走。看你哥不服气,有眼不识金镶玉,只一个回合就躺药铺喝药去了。”刘汉山笑的肆无忌惮。 郝海英心里跟着乐,跟着刘汉山的言语节奏和笑声颤抖,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被眼前这个控制了,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受他的影响,这是咋了? 赵海英好像跟脚狗,跟着刘汉山移动。刘汉山站着说话,她认真认真听着,刘汉山往前走,她后面亦步亦趋。她跟着刘汉山一步一步走到孔家大院门口。刘汉山回过头说:“我现在孔家当管家,以后有时间陪你聊,今天有事儿,拜拜。” 赵海英还想说啥,刘汉山就懒得搭理她了,回到孔家大院安排人起货去河东。 赵海英看刘汉山走进孔家大院,失魂一样站在那里愣怔。她心里一直有刘汉山的音容笑貌,挥之不去。“这人是不是会摄魂术,阴阳仙,不到一顿饭功夫就钻进女人心里赶不走了。” 赵海英在县城学堂读书,十六七岁的大姑娘,心里早就长了草芽,对男孩子有点儿好奇心理。就像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对女孩子那样好奇。她有时候偷偷看一些禁书,如《石头缘》、《金瓶梅》之类的书,对里面男女事儿的描写着迷和迷茫。男人和女人,两个陌生的人,真的有这么神奇吗,只看一眼,就爱上了他,一辈子生生死死,不离不弃,她怎么也不信。今天遇到这个叫刘汉山的男人,她有了心动的感觉,产生了愿意为他干一切事儿的冲动,就是为他死了也心甘情愿,她找到了书里描写的那种感觉,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爱情。 赵海英有神无力的走着回到家,看到嫂子石冬梅正在杀鸡拔鸡毛,不用问,是为赵海珠补身体用的。赵海珠这人有时候是有点混不吝,泼皮无赖,很多时候还是很要面子,爱打抱不平。在对待家人方面,他做的还不错。特别是对待老婆石冬梅和妹妹赵海英,真是掏心掏肺的好。 \" 赵海英一回到家,就看到嫂子石冬梅忙碌地准备杀鸡,她忍不住半开玩笑地说:“嫂子,我一回家恁就杀鸡,有点不好意思,恁太客气了哈。”石冬梅对这个小姑子真心不错,笑着回怼:“你嘴馋自己买去,这是给您哥我男人吃的。” 赵海英逗趣地说:“我哥跟人打架还有功了不是,还要给他杀鸡。”石冬梅边摘鸡毛边说:“哎,恁哥今天吃亏了,心里不服气,瘪了一肚子怨气,我可不想触霉头,让他把气撒我身上,给他炖只鸡,撒撒气。” 赵海英可不是想吃鸡,她有自己的目的,就是要多打听一些刘汉山的情况。她故意装糊涂:“嫂子,我哥打架从来没有吃过亏,今天遇到啥人了?”石冬梅忙着摘鸡毛,嘴里没有闲着:“是孔家新管家刘汉山,这人真厉害,一脚就把你哥这么个大胖子踹飞了。你哥真该遇到个这么厉害的人,要不然他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赵海英好奇地问:“他俩因为啥打起来的?”石冬梅毫无保留地回答:“刘汉山眼里没他,你哥上门找茬儿。没想到刘汉山是个硬茬,不买账,恁哥踢到石头上了。” 赵海英听了嫂子的描述,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她故意表现出愤怒地说:“这个刘汉山,到我们这里讨饭吃,还敢和我哥过不去,我一会儿找他说理去。”石冬梅担忧地看着小姑子:“海英,你别去了,刘汉山那人不好惹。再说,你哥也不希望你插手这件事。” 赵海英瞪大眼睛:“嫂子,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我只是去给他讲讲道理,让他知道我哥也不是好惹的。”石冬梅知道赵海英的脾气,担心她又惹事,但也知道劝不住她,只好叮嘱她小心。 赵海英气势汹汹地去找刘汉山,而石冬梅则在厨房忙碌着,心中期盼着家里的安宁。这场风波过后,家中平静的生活是否会受到影响,还是会让彼此的关系更加紧密,一切尚未可知。 石冬梅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她笑着说道:“刘汉山这个人确实不赖,是个十分讲究的人。刚才他弟弟和你的哥哥发生冲突,他一直在旁边袖手旁观,直到弟弟吃了亏才出手相助。即使我被气得打他骂他,他都没有还手。当他的弟弟想对我动手时,他还阻止了他,骂了他一顿。妹妹啊,你要知道,如果这个人不是讲究人,在两人都在气头上的时候,他完全可以顺手给我一下,那我受伤的程度肯定比你哥哥还要严重,那时候你就得回来照顾我们这两个受伤的人了。” 赵海英有些害羞地回答:“嫂子,刚才我也在气头上,打了他一顿,可他始终都没有还手。这个人确实不错,个子高大,长相英俊,性格也让人顺心。” 石冬梅调皮地笑道:“妹妹,你是不是看上我儿子未来的姑父了?要不然,我帮你找个媒人,上门提亲,让他成为我的妹夫,怎么样?” 赵海英脸红地回答:“嫂子,你真懂我,你真是我的好嫂子。” 石冬梅开玩笑地说:“你哥哥被他打伤了,你不去报仇,反而对他心生爱意,想嫁给他。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只会结冤仇。” 赵海英解释道:“嫂子,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说他好的,我只是跟着你的话在说。” 石冬梅认真地说:“不管怎么样,过几天我会找孔东家,让他帮忙提亲。” 第57章 不要面子要里子 侯宽最近比较沮丧,有点儿爹死娘嫁人的倒霉相。 上次在黄河滩受了枪伤之后,侯宽不但没有痛苦,反而是异常兴奋。自己挨了一枪,伤了皮肉,换来的是刘汉山掉进黄河。当时他很高兴,以为黄河风大浪高,刘汉山纵然有千般力气,万般能耐,也逃不出黄河的旋涡,斗不过滔天巨浪。刘汉山做水鬼是板上钉钉的事儿,纵有千般神力难以回天。他甚至想象刘汉山各种死像:嘴歪眼斜,肉露白骨。这都不解恨,最好是刘汉山不死,落个残废,胳膊腿被大鱼吃掉,只能爬行。眼瞎鼻烂,不成人形,无法出门见人。想到以后的刘汉山只能在地上趴着讨饭,那惨象才能解心头恨,才是最满意的结局。 让他意料不到的是,刘汉山在经历了一连串的波折后,竟然能够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家中。不仅如此,他还去了孔家担任了管家的职位。仅仅过去了两个月,刘汉山的生活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瓦房在他的家中拔地而起,八间蓝瓦房堂屋整齐地排列在一起,两侧各三间的侧房与之相映成趣,整个院落被高高的院墙包围,门楼矗立在院子的入口处。这番景象让邻居侯宽嫉妒得无法自已,他暗地里跺脚叹气,为自己命运的不公感到愤愤不平。 让侯宽更加沮丧的并非刘汉山家中的财富积累和新房建设,而是他的婚事。自己的婚事若想顺利进行,必须得到刘汉山的支持和帮助。也就是说,他不得不放下身段,低三下四地向自己的死对头刘汉山求助。否则,他将会面临孤独一生的结局,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在这个充满挑战和竞争的世界里,侯宽和刘汉山这对曾经的竞争对手,如今却因为生活的压力和现实的无奈,不得不寻求和解。这段历程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又将意味着怎样的心路历程和改变呢?这一切,还需时间的见证。 刘汉山在孔家的管家生涯中,兢兢业业,勤奋努力,得到了主人家的信任和尊重。他的出色表现也让孔家对他青眼有加,甚至将他视为家人。而在这个过程中,刘汉山也在不断地积累财富,为自己的未来打下坚实的基础。 与此同时,侯宽也在忍受着内心的挣扎。他明白,向刘汉山求助并非易事,但他别无选择。为了自己的幸福,他不得不放下尊严,向昔日的敌人寻求帮助。这个过程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种痛苦的历练,但也是他成长道路上不可或缺的一课。 几天前,热心人为侯宽介绍了一门亲事,对象是来自何庄的何姓姑娘。这位姑娘的外貌和身材都相当普通,与侯宽倒也相配。尽管姑娘家里的经济条件一般,但她并不嫌弃侯宽的长相和家里贫穷,也不在意他兄弟众多。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希望侯宽能央求刘汉山,帮忙更换几亩水浇地,并免除一半的租金。她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年迈的父亲何光肚能跟着贩粮贩盐赚取一些生活费,从而改变家里的生活状况。简单来说,何元香希望通过自己的婚姻,让父母摆脱贫困,过上更好的生活。 在村里,那些租用水浇地的农户自从跟随刘汉山贩粮后,生活逐渐富裕起来。他们购置家业,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说话语气变得粗犷,腰杆也挺得更加笔直。这种变化让其他没有水浇地的农户羡慕不已,心生嫉妒。尽管何元香的要求显得有些贪婪,既想种好地,又想享受水浇地的待遇,还想有个赚钱的门路。但这些事情对于刘汉山来说,都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然而,对于侯宽来说,这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难题。 侯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他深知自己与刘汉山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可以说有些紧张。过去的日子里,他们之间的矛盾和摩擦不断,这让侯宽在刘汉山面前倍感拘束,面子尽失。尤其是在这次绑架铜锣的事件中,他差点要了刘汉山的性命,这个缺德事儿让刘汉山有一百个理由拒绝他。 侯宽心里清楚,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和面子去登门求情。但他又无法摆脱内心的矛盾,何家父女对他的误会让他倍感煎熬。他们只知道侯宽和刘汉山是同一个村的邻居,认为替何家说情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他们哪里知道侯宽内心的挣扎和无奈。 这段时间,侯宽茶饭不香,夜不能寐。他害怕见到刘汉山,不只是担心会被对方揍得满地找牙,报复出气,就算是看一眼刘汉山,也会让他食欲全无。如今他不仅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反而还被刘汉山戳瞎了眼。更让他绝望的是,他必须鼓起勇气去求刘汉山成全他与何家女儿的好事。 面对如此尴尬的境地,侯宽心如刀绞,嘴难张,话不敢说。他敢断定,这件事情百分之二百无法成功。作为一个有脸面的人,一个有自尊心的男人,在这种情形下,他宁愿一辈子打光棍,也不会去央求对方。但现实却又如此残酷,让他无法逃离这个漩涡。 在这次事件中,侯宽深刻体会到了人生的无常和命运的残酷。他曾幻想过美好的未来,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泥潭。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生活,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够重拾信心,走出这段黑暗的日子。然而,生活总是充满希望,只要他不放弃,或许终有一天,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光明。 侯宽向来行事不按常理出牌,对于面子这等虚无缥缈之物,他向来视若浮云。在他的眼中,唯有达成目标,实现心中所愿才是最为紧要之事。即便需要他屈尊降贵,甚至下跪磕头,他也无所畏惧,毫不犹豫地去做。 在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后,侯宽决定不再为寻找合适的借口和理由而纠结。他深知,再精巧的言辞也掩盖不了事实,唯有坦诚相见,才能化解双方的矛盾。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放下身段,跟随着母亲侯黄氏走进了刘家的大门。 侯宽一进门,便恭恭敬敬地向刘汉山作揖行礼,口中说道:“汉山弟,哥给你赔不是来了。”他的态度之诚恳,语气之谦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侯黄氏也紧随其后,紧紧地握住刘曹氏的手,诚恳地说道:“嫂子,我跟你说,俺家侯三就是吃屎的狗,吃草的驴。今天我带他来赔罪,愿打愿罚,全听你的。”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责和愧疚,仿佛要用这种方式来弥补过去的过错。 刘汉山母子见状,心中不禁暗自揣测:侯家母子如此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必定是有事相求。否则,他们又何须如此忍气吞声呢? 刘汉山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表面上却并未表露出任何不满或愤怒。他深知,此时不是计较过去恩怨的时候,而是应该冷静应对,看看侯家母子到底有何目的。 他淡淡地说道:“宽哥,你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啥好用意。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虽然话语中透露出些许不满,但他还是尽量保持着冷静和克制。 侯宽闻言,心中不禁一紧。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被刘汉山看穿了。但他并没有因此感到慌乱或不安,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汉山弟,上次抬铜锣的事儿,怪我。我不是人,是畜生,干伤天害理断子绝孙的坏事儿。我今天来,就是负荆请罪来了。”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仿佛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他的态度之诚恳,让刘汉山母子也不禁为之动容。他们知道,侯宽这次是真的悔过自新了,而他们也愿意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没想到侯宽直接把话挑明了,这让刘汉山一时间无言以对。刘汉山的做人原则很简单,那就是“杀人不过头点地”,无论对方是远亲近邻,只要吵架生气,只要对方认了错,他都不会再追究。他觉得,做人就应该宽容大度,给对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宽哥,我跟你说,你找的人真的是几个怂货。要是晚跑一步,掉进黄河的就不是我了。”侯黄氏在一旁插话道。她一直是个直爽的人,说话毫不客气。“我说,汉山大侄子不会和你这种缺心眼的半熟货一般见识。你长得不咋地,办的事儿可是缺德挂冒烟。” 侯宽苦笑一声,道:“哎,说实话,我本来是想抬樊家的,结果弄错了,跑到他隔壁付家去了。真是误会。”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这件事确实让他有些尴尬。 刘曹氏看着他,认真地说:“误会也罢,弄错也罢。侯三,以后你少干这些没良心的事。我们家汉山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肯定是炮打头。政府管不了,刘汉水也饶不了你。我们是几辈子的邻居了,别再弄这些坏良心的事,不然会遭报应的。” 侯黄氏母子在一旁附和道:“那是,以后可得小心点。”他们虽然平时有些大大咧咧,但这件事确实让他们感到了一丝恐惧。 侯宽见时机已到,便给侯黄氏使了个眼色。侯黄氏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把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说了出来。她知道,现在是时候解决这个问题了。大家都是邻居,有什么事情摊开了说,说不定还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毕竟,大家都希望能够和平相处,谁也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就闹得鸡犬不宁。 刘汉山对这母子二人提的要求好气又好笑。先是讹,后是抬,现在是伸手要。刘汉山看着刘曹氏不停地使眼色,给他施加压力,刘汉山这次没有听刘曹氏的话,他心里有数。“宽哥,我帮你促成这门亲事儿,咱先说好条件。” 侯宽这会儿又乖又听话,急忙凑到刘汉山面前,一副乖宝宝的神情:“汉山弟,只要你答应帮忙,一百件我也答应。” 刘汉山道:“这个忙我一定帮,但是,玉婷的事儿到此为止,不能因为这个你再出坏主意,报复我家。” 侯宽慌忙跪在地上,神情严肃,一手指向天空,一手捂住胸口,单腿跪地,郑重其事地发誓:“在此刘家二婶和刘汉山面前,我侯宽郑重发誓,自此以后,如若我侯宽再有任何陷害刘汉山、损害刘家利益的行为,愿遭天打五雷轰,死在正月初一这个日子里。” 看到侯宽如此真诚地发誓,刘汉山心中的疑虑终于得以释放。他深知侯宽的话或许并不可信,说不定转眼就忘,但至少今天侯宽展现出了一个良好的态度,说出了这番誓言。无论是否只是敷衍,至少日后若有需要,这誓言也能成为制约侯宽的把柄。 刘汉山说:“宽哥,你起来,我答应帮你这个忙。明天你们去何庄与女方商议婚事,只要她同意嫁给侯宽,我会答应她提出的所有条件。” 第58章 气跑了赵海英 韩冬梅提着一只瓦罐,里面炖着香气四溢的鸡肉,来到了药铺。她看到赵海珠正低头抽烟,一脸心事重重,仿佛是世界末日般的悲惨。韩冬梅心里暗自好笑,想着:“这个赵海珠,平时总是欺负弱小,占了便宜还卖乖,今天终于被刘汉山教训了一顿,看她还能不能嚣张。” 韩冬梅走过去,一边将炖鸡舀进碗里,一边数落赵海珠:“你这个粗心大意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别人都看出对方是硬茬,躲得远远的,你却非要上去踢一脚,现在好了,踢到铁板了。”赵海珠苦笑着回答:“我确实是太大意了,刘汉山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像他这样的人,我一个人可以对付两个。” 韩冬梅望着赵海珠,心想:“你也该好好反省一下了,不要总是欺负弱小,否则总有一天会自食其果。”而赵海珠则在心里默默发誓,今后一定要更加小心,不能再让韩冬梅笑话了。 韩冬梅知道自己男人是嘴硬,心里不服气,平日遇到他与人打架,谁也拉不住,尤其是对韩冬梅,更是不客气。这个时候便是埋怨的好机会。“你吹牛别把天吹破了,不是人家刘汉山急刹车,下一脚就把你踢到姥娘舅家喝鱼汤去了。” “你走着瞧,早晚一天让刘汉山跪倒在我面前求饶。” “怎么了,你还没完没了?” “我和他是一山不容二虎,一槽不栓两头叫驴。后红楼村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赵海珠吃着炖鸡嘴里骂着,满嘴唾沫星子乱飞。 韩冬梅说:“我先好心好意劝你几句,你和刘汉山打交道,不要挺胸撅肚,人模狗样的装个光棍,要低头静心和气说话。那个人不是一般人,你不是他的对手。” 赵海珠一瞪眼:“我说你这个娘们儿是谁家媳妇,胳膊肘咋着往外拐,净帮别人说话。你眼里还有你男人没有?” 石冬梅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害怕赵海珠会因此而生气。她急忙改口说:“你真的很厉害,可以说是天下第一。但光说不练是没有用的,真正的实力是要看谁能打赢谁。” “好,那我明天养好伤后,就去找刘汉山一趟,和他比个高低。”赵海珠自信满满地说。 “不过,如果你要打刘汉山,必须先得到你妹妹赵海英的同意。”韩冬梅认真地说。 赵海珠将碗放在地上,一脸疑惑地看着韩冬梅:“海英回来了,她听说我被刘汉山打伤了,立刻去找刘汉山理论。” “那后来怎么样了?刘汉山不会把她打伤了?”赵海珠关切地问。 “刘汉山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蛮横不讲理的人,他发起火来可是不顾一切。但他对女人孩子却十分疼爱,让人感动。”韩冬梅回答说。 “他们后来怎么样了?”赵海珠担心妹妹的安危,但又害怕事情会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 “你妹妹和刘汉山就没有再打架了,他们竟然和好了。你妹妹似乎被刘汉山迷住了,非要我去做媒人,上门提亲。”韩冬梅笑着解释道。 赵海珠听了之后,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该为妹妹的幸福感到高兴,还是为刘汉山的转变而惊讶。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学会成长,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冲动行事,否则只会让自己受伤。而她也坚信,有了刘汉山这样的伴侣,妹妹一定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赵海珠怒气冲冲地走进家门,碗筷摔在地上的清脆声响回荡在寂静的房间。他的脸上写满了愤怒,眼中闪烁着火花。王大夫恰巧进门,看到赵海珠这副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海珠兄弟,你这是何苦呢?和人打架就算了,还没打赢,现在还要赔上妹妹,这买卖做得可真不划算,你可是赔大发了。”王大夫调侃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和关心。 赵海珠瞪大了眼睛,目光坚定地说:“只要我活着一天,刘汉山就别想好事会轮到他!我才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得逞。这是我赵海珠的底线,谁也别想触犯。”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决心,透露出他对刘汉山的深深敌意。王大夫听了,微微一笑,拍了拍赵海珠的肩膀,说道:“海珠兄弟,我知道你是个有骨气的人,但这件事情上,还是要三思而后行。毕竟,冲动是魔鬼,你不想让你的妹妹为你担心?” 赵海珠听了,沉默了下来,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思考。他明白,王大夫的话是出于对他的关心,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轻易地被激怒。他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也要为妹妹的幸福负责。 一旁的石冬梅听了赵海珠的话,微微皱起眉头,插话说:“那你和你妹妹去说,我可不想在中间当这个恶人。” 赵海珠瞪了王大夫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调侃自己,然后转头对石冬梅说:“冬梅,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们赵家的名声不能就这么被刘汉山给毁了,我要保护我们的家族荣誉。”石冬梅叹了口气,表示理解:“好,我知道你的苦衷,那就让我们一起想办法,阻止刘汉山的好事。” 自从刘汉山出现后,他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刘汉山是一个颇有争议的人物,不仅在商业上手段毒辣,而且在感情生活上也不安分。他企图通过各种手段,包括破坏赵家的名声,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赵海珠深知,如果让刘汉山得逞,不仅她们之间的友谊会受到考验,就连整个赵家的声誉也会毁于一旦。于是,她决定站出来,与石冬梅共同面对这个难题。 石冬梅思考了一会儿,提议说:“海珠,我觉得我们首先要做的,是了解刘汉山的具体情况。只有了解他的底细,我们才能找到对策。”赵海珠点头赞同:“对,我们要尽快收集有关刘汉山的资料,尤其是他在商业和政治上的勾当。” 石冬梅了解自己的男人,死要面子活受罪。明知道自己输理了,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死不认账。她只好自己做主,去找孔东家打听情况,如果可行,顺势就让他从中做媒,促成这段姻缘。 石冬梅生平第一次踏入了孔家大院。她被眼前富贵人家的场面震撼得无以言表,大户人家的排场与气派让她这个习惯了庄户生活的小姑娘不禁瞠目结舌。 孔家大院的建筑布局严谨,宏伟壮观。院子里有瓦房堂屋,东西厢房,均宽敞明亮,富丽堂皇。院的四周有混砖到顶的院墙,墙上爬满了藤蔓,绿意盎然。穿过门楼过道,仿佛穿越了一个世界,来到了一个她从未涉足的仙境。 院子里鸡鸭成群,牛羊肥壮,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此外,还有不少丫鬟保姆忙碌着,她们穿着光鲜的衣裳,举止优雅,面带微笑,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令石冬梅惊讶的是,这个大户人家居然还在院子里养了几盆花草果树和盆景,为这座宅院增添了无尽的生机与雅致。 石冬梅不禁感叹,大户人家和庄户人的生活真是天壤之别。这些东西在她眼中,不要说花钱养他,就是看一眼都没有空闲时间。然而在孔家大院,这一切都如此自然地存在着,仿佛这就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这次参观孔家大院,让石冬梅深刻体会到了有钱人与庄户人之间的差距,也让她对这种生活方式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孔春生以为石冬梅是过来要赔偿金的,早把十个大洋准备好了,看到石冬梅,直接就把钱塞进她的手里,冷冷的说:“先给这么多看病,不够以后再说。” 石冬梅站在孔东家的面前,坚定地将钱还给他:“孔叔,我不是来要钱的,我是想请您帮个忙,吃个大鱼,做个媒人。”孔春生愣住了,这个情况让他感到意外。在他印象中,村里那些邻居总是有事没事找事,好像和他孔家有着世代冤仇一般。哪怕是蚊子叮一口,也得讹孔家几个大洋才能了事儿。今天刘汉山一脚下去,直接将赵海珠踢伤,孔春生准备花一百个大洋了事儿,却没想到人家不要钱,而是要托他当媒人介绍对象。 这种情况至少说明何家没有讹诈孔家的意思。孔春生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疑惑地问道:“侄媳妇,你这天上一句,地下一句,我都没有听明白。要我介绍谁家的姑娘,谁家的相公?” 石冬梅笑了笑,道:“女方是俺小姑赵海英,男方就是恁的小管家刘汉山,你看行不行?”孔春生“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情况。他转了半圈之后,笑着对石冬梅说:“这个刘管家,确实了不得。要个有个头,要样有相貌。论武能拳打南山猛虎,论文能降服老抬县长。不过,要是让我保媒是晚了一步。” 石冬梅眼睛一亮,支棱着耳朵仔细聆听,她回去后好给妹妹讲。“孔叔,你说,咋晚了一步?”孔春生笑着拍了拍石冬梅的肩膀,道:“刘汉山这小子,早前就已经和他提过媒,是我内侄女,也就是你婶子的侄女。可惜人家刘汉山有对象了。” 孔东家有意神话刘汉山,也是为孔家着想。道:“几个月前在刘庄村前有人举起千斤大石磙,那个人就是刘汉山。就在那一天,一个皇后娘娘一样的排场妮子当场就下了聘书,死活要嫁给刘汉山。就是没有这个妮子,你婶子有个内侄女,说好了给刘汉山当备胎,你说,是不是晚了一步。” 孔春生接着说:“我想,或许有意外的可能性。说不定他俩会因为某些原因分手,那样的话,咱们家的小妹说不定就有机会了呢?”说完,他还狡黠地笑了笑。 石冬梅思索片刻后点点头:“嗯,那也得看看你家侄女的意思。要是她愿意,我妹妹就得排在她后面。”她语气坚定,显然对这个话题十分认真。 孔春生看着妻子,微笑道:“冬梅,你还想不想试试其他办法,让妹妹如愿以偿呢?譬如当个二房姨太太啥的?”石冬梅瞪了他一眼,回答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想过那种日子。俺们赵家闺女可不乐意当小老婆。” 孔春生认真地考虑着:“关键还得看刘汉山的态度。要是他真想娶个小老婆,妹妹还有点希望。不然,就别想了。” 回到家,石冬梅和赵海英提到了这个话题,赵海英立刻表现出强烈的反感:“现在都新社会了,我还以为你是旧思想呢。我才不想当什么小妾,太委屈人了。”她瞪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坚定和决心。 第二天,赵海英不告而别回到县城学校。 第59章 大婚娶了樊玲珑 几天前,樊玲珑从刘庄回喜滋滋回到到前红楼,进门几乎是唱着大平调,樊一篓等几口人都呆了,以为是樊玲珑精神失常。刘汉山生死未卜,她居然唱着戏回家,八成是精神病了。 樊一篓躲在一边,给老婆使眼色。樊铜锣上前抱住姐姐:“大姐,你咋这么高兴哩?” 樊玲珑双手捂住小弟胖嘟嘟的脸:“你姐夫回来了,我当然高兴。” 樊一篓急忙上前问询:“妮儿,刘汉山回家了,不是跟您爹玩里格楞。” 樊玲珑笑道:“真是的,刘汉山骑着大鱼在黄河跑了一千多里地,跑到山东大海边,早上回到前刘庄了。” 家里几口人都不信刘汉山平安归来,要知道,黄河破浪滔天,不要说一个人,就是一头牛也难活着走出黄河。何况,黄河里鱼鳖虾蟹,长虫大鱼那么多,一个人和他们相比,简直就是一只蚂蚁和一头大象对比,你说蚂蚁能斗过大象。 樊玲珑看解释不了,也就不想说话了。她把自己的衣服收拾一下,房子打扫干净,而后带着小弟去盐场干活去了。樊一篓看女儿没有什么不一样,也就摇头晃脑,不明不白的去地里锄草了。 樊玲珑是幸福的,她找到了自己心仪无比的爱人。论人品,论相貌、论果敢,都是一等一的男人,好男人中的上品。樊玲珑是自豪的,刘汉山徒手搬出石磙,黄河滩救出铜锣,千里黄河擒大鱼,这比戏台上古书里英雄好汉一点下次,哪一个场面都会让天下女孩儿心颤手抖,有这样的男人做夫君,是前辈子修来的福气。 樊玲珑内心深处怀着一个坚定的信念:她要把自己风光地嫁出去。不仅仅是为了让自己的人生走上一个新的台阶,更要让她的未婚夫刘汉山在众人面前脸上有光,为刘家添彩。她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只有她樊玲珑才配得上刘汉山,独一无二,别无他选。 为了实现这个宏伟的目标,樊玲珑付出了极大的心血。首先,她精心打制了一套实木家具。这些木料是她提前购买的,其中包括两棵珍贵的百年老榆木板子,这些木板一直在室内阴干,等待着她的巧手加工。她请来了刘汉山的姑父,一位在附近十里内闻名的木匠,来为她量身定制这套家具。 在这套家具中,床是槐木制成的,结实耐用,象征着夫妻二人共度余生;衣柜则是楠木打造的,楠木味道醇香,象征着家庭的温馨与美好。此外,还有饭桌、椅子、洗脸架等家具,均由香椿木制成,面板和擀面杖等日常用品也位列其中。这些家具基本都是当时最时髦的款式,保证了二十年不落伍。 樊玲珑的用心良苦,不仅体现在家具的制作上,她还希望通过这套家具向世人展示她的才华和品味。每一件家具都凝聚了她的心血,她希望这套家具能成为她与刘汉山幸福的见证,同时也为刘家带来荣耀。 她让刘汉水从济南买来几条色彩艳丽的蚕丝旗袍,如凉粉般软糯嫩滑。站立枝头的喜鹊和凤凰满脸红晕,好像和人在说悄悄话,说得都是姑娘们心里想说,嘴上却说不出口的私房话。牡丹兰花如真花般盛开,让人忍不住捧起,放在鼻子下嗅一下,似乎能闻到沁人心脾的花香。还有红盖头,绣花鞋,都是城里富家小姐的穿戴,养人亮眼,穿上走路轻飘飘的。邵大个卖锅碗瓢盆盆,带着金丝边,唐山造的出口货。还有带玻璃罩的洋油灯,绘着鸳鸯图案的枕头套。 樊玲珑给刘汉山买了两套西服领带皮鞋。她梦想着结婚那天,潇洒帅气的新郎穿着西服扎着领带戴着礼帽,骑在马上。娇美靓丽的新娘穿着旗袍坐着花轿,这婚礼肯定是兰封县独一份,比那些骑毛驴坐马车出嫁的姐妹高出几个档次。 十月初六,刘德全与马高腿一同前往樊家,举行男女双方结婚前最后一个重要礼节,俗称“抄好”。这一天,双方父母齐聚一堂,邀请媒人和算卦先生参加,依据双方的生辰八字,共同挑选一个寓意美满的结婚吉日。女方父母在确定好日期后,允许男方着手筹备婚礼事宜,这个“好”一旦被抄走,双方便可以回家着手准备婚事。 刘德全带着儿子的生辰八字,以及为未来儿媳购置的一套精美洋布衣料,共计10块大洋,兴致勃勃地来到樊家。然而,尚未落座,樊一篓却冷冷地表示:“此婚事不宜操之过急,还是往后推一推。”说罢,便推起独轮车离家出门。 樊一篓的这番举动无异于下了逐客令,明确告知男方,此次“抄好”无法顺利进行。刘德全一行人面对这一突发情况,不禁感到愕然,困惑不已。原本喜庆的氛围,也因此变得紧张起来。 刘德全心中清楚,婚姻大事不容儿戏,既然樊家提出推迟婚事,必然有他们的考量。他决定尊重对方的意愿,暂时回家筹谋对策。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刘德全对未来的婚姻之路充满了担忧和疑惑。接下来,他该如何应对这场波折,究竟何时才能迎来期盼已久的良辰吉日呢?这一切,都将成为刘德全与马高腿共同面临的挑战。 面对樊一篓截然不同的态度,不要说刘德全和马高腿,就是樊玲珑也没有预料到。马高腿唯恐天下不乱,故意煽风点火:“这头老倔驴,抽得哪门子疯,不同意亲事早说话,火烧屁股了你着急变脸,这不是办德全叔丢人吗?” 樊玲珑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没挡住马高腿那张嘴胡沁:“德全叔,给他脸了不是,还来劲儿。刘汉山又不是娶不上媳妇,凭咱人才一流,不出三天就能找个比他樊家强一百倍的女人。” 刘德全不知说啥好,来的路上想好的话,如今全忘了。就是不忘,也不适合现在的场合说了。倒是樊玲珑醒悟过来,一边给刘德全倒水让座,一边安慰:“俺大爷是让铜锣气迷糊了,大爷表叔你俩喝口水,我去找他。” 樊一篓在村头抽烟呢,一脸的官司。樊一篓对刘汉山这个女婿爱得牙痒痒,恨得也是牙痒痒。要说刘汉山的人才相貌,为人处世的能力,樊一篓喜欢的恨不得用牙咬他。古往今来的帝王将相,英雄豪杰,概莫如此。想到认识刘汉山以来家里所有的变故,都与他有关,恨的是后槽牙痒痒。这以后祸事连连,让人后脑勺发紧,可不是人过的日子。闺女跟着受罪,樊家老少也不得安生。这还不是主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感觉养这个闺女赔大发了。 他生气的是刘家办事不体面。今天来抄好,应该提着大包小包的衣服礼品进门。男女订婚,男方要花大钱买彩礼。体面大户人家,给未来儿媳买的是“三金一银”,冬服夏装10多套,儿媳进门十年不用为穿戴花钱破费。刘家只提一个包裹,里面简单几件衣料。30个银元作为见面礼,还不如一般农户人家出手阔绰。 最近一段时间,看见樊玲珑小老鼠搬家一样,将自家白花花大洋换成她结婚陪嫁的家用器具,衣服鞋袜,樊一篓心里流血,又不好发作。嫁闺女家里空荡荡,娶媳妇屋里明晃晃。给闺女陪嫁花钱那是应该的,谁让你不是儿子,要不然也能娶妻添丁挣陪嫁。眼看着这白花花的银圆大把流出,樊一篓如看到他费尽辛苦晒好的一袋袋白盐送人,心急上火。而回流的却是那么少,丢西瓜捡芝麻的赔本生意,那死丫头不懂爹的心思,还直问嘴上怎么起了泡。 樊一篓,一个世代经营小盐买卖的商人,原本日子过得还算红火。然而,这一切都在刘汉山从河东运来大盐的那一刻发生了改变。大盐的质量和价格都比小盐更有优势,使得十里八村的人们纷纷放弃购买小盐,转而选择大盐。这样一来,樊一篓的生意一落千丈,他苦心经营了几辈子的财路就此断绝。 眼看着生意每况愈下,樊一篓心急如焚。他的女儿樊玲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知道,父亲辛苦了一辈子,就指着这个生意养家糊口。于是,她决定向刘汉山求助,看看能否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第二天,刘汉山来到樊家,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他微微一笑,表示愿意帮忙。刘汉山是个有担当的人,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影响了樊一篓的生活,现在该是自己伸出援手的时候了。他拿出了200个大洋,递到樊一篓的手中:“大爷,这钱你拿去,在县城找个门面房,用来储盐、批发买卖大盐和米面油。挣多挣少都是你的。” 樊一篓愣住了,他没想到刘汉山竟然如此慷慨,主动提出帮助自己。他感慨万分,意识到这个世界变化万千,原本的生意模式已经不再适应时代的发展。现在,他需要勇敢地走出舒适区,去面对新的挑战。 在刘汉山的帮助下,樊一篓在县城找到了一个门面房,开始经营大盐、米面油的批发业务。他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勤奋努力,逐渐适应了新的市场环境,生意也逐渐走上了正轨。 婚事如期举行,繁华盛况空前。刘汉山身着西装领带,英姿飒爽,骑着一匹崭新的枣红马,这是他的好友张德祥特意为他准备的礼物,价值大洋100枚。而新娘樊玲珑则乘坐八抬大轿,身着华丽真丝旗袍,外披一袭红色披风,珠宝璀璨,气质高贵。 接亲的队伍延绵不绝,长达一里之余。队伍前方,四位救国军战士持枪鸣放,气氛庄重热烈;队伍后方,四位救国军背枪护卫,保障婚礼顺利进行。刘家的二爷和三爷提着篮子,兴奋地向人群撒喜糖,这些糖都是来自北京和天津的洋货,寓意甜蜜幸福。 婚礼的主持人是张司令,他曾是我国救国军的英勇将领,如今卸甲归田,有幸见证这对新人的幸福时刻。证婚人是当地财主孔春生,他身着盛装,笑容满面。保长马高腿担任执事客,负责协调各项工作,他的身影穿梭在热闹的婚礼现场,见证着这场盛大的庆典。 刘汉山一心想要举办一场体面的婚礼,不仅为自己和家族争光,更要让新娘满意。然而,他未曾预料到,如此盛大的场面也会引发他人的觊觎。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在一个个品尝流水席的宾客中,有一个看似乞丐的老抬胡萝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老抬胡萝头原名胡大海,他曾是刘汉山的救命恩人,也是他一生的挚友。他默默地看着这场婚礼,心中暗自为刘汉山感到高兴。然而,他亦深知,这场婚礼的风光背后,隐藏着一场即将来临的危机。而这场危机,恰恰是因为刘汉山过于风光,引起了敌人的注意。 胡大海默默离去,心中暗下决心,他要保护好这位好友,也要保护好这场婚礼。他知道,这场婚礼不仅是一场幸福的庆典,更是刘汉山人生中的一道坎。他要想办法帮助刘汉山度过这道坎,让他的人生从此一帆风顺。然而,这一切,都需要从这场婚礼开始。 胡萝头精心乔装打扮,悄悄地参加了刘汉山的婚礼。胡萝头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要从马高腿那里获取一些有价值的情报,为老抬队伍安全做出保证。同时,他也想会会徐金凤,几天不见,甚是想念。 婚礼现场热闹非凡,各方人士齐聚一堂,欢声笑语不断。胡萝头一边应付着场面,一边时刻关注着马高腿的动向。她看到马高腿忙得脚手不闲,满场穿梭,照顾着宾客。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胡萝头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于是她给徐金凤使了个眼色。 徐金凤是胡萝头的小姨子,她心领神会,立刻和胡萝头一起离开了婚礼现场。她们来到了马高腿的家,巧妙地避开了外面的热闹。在马高腿家中,她们顺利地完成了任务,获得了宝贵的情报。 第60章 挂念人家小老婆 张德祥救国军的突然成立并在土山寨驻扎,对胡萝头来说,无疑如鲠在喉,如芒刺背。这支救国军的崛起,让胡萝头寝食难安,夜不能寐。他在苦苦思索,如何才能解决掉这支突如其来的军事威胁。 胡萝头当老抬多年,对待救国军这样的势力带来的威胁心知肚明,眼下必须要做的就是趁其羽毛未丰之时,轻易消灭。这样的做法代价太大,死人太多。如果有官府得知情报,趁他们两家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动手,他们都会被灭掉。为了不给他人可乘之机,他不得不慎重考虑,寻找其他的妥善解决方案。 他第一个完美的计划的是收编救国军。如果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张德祥,将其部队纳入自己的管辖范围,那么不仅可以消除威胁,还能壮大自己的实力。他和张德祥联手,两支兵马合并,一明一暗。自己当司令,张德祥当副司令,不要说在兰封县,就是在豫东也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胡萝头也清楚,这个过程不会一帆风顺。他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能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困难。在这个过程中,他不仅要展现出自己的诚意,还要有足够的智慧和手段,让对方心甘情愿地加入自己。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胡萝头带着他的两位爱妾,骑着骏马,踏上了前往土山寨的道路。他的此次出行,肩负着一项重大的使命,那就是劝说救国军投降,为和平做出努力。他深知,这项任务至关重要,必须亲自出马才能取得成功。 土山寨位于刘庄附近,距离不过三公里。村庄四周环绕着一丈多高的黄河胶泥夯实的土墙,墙面光滑平整,徒手难以攀爬。每隔一千米,土墙上便设立有一个了望塔,塔上有人放哨警戒。这座寨子原本是村里富有人家为保障自身安全而修建,用以防范匪徒和盗贼。然而,张德祥在一次路过时,看上了这个易守难攻的寨子,决定率领部队在此驻扎。 胡萝头一行人沿着平坦的道路,穿过一片片绿意盎然的田野,渐渐接近了土山寨。阳光照耀在土墙上,反射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胡萝头看着眼前的寨子,心中不禁感叹其坚固的防御设施。他知道,要想成功劝降救国军,必须先要打破这座寨子的防线。 一行人来到了土山寨的门前。他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衣冠,带着自信的笑容,迈入了寨子。寨子里的人们看到胡萝头的到来,纷纷议论纷纷。有些人对他抱有敌意,有些人则对他的劝降计划表示怀疑。胡萝头并不在意这些,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为百姓安居乐业,为自己兵强马壮不受威胁一定要成功劝说救国军投降。 张德祥的实力可谓如日中天。他手下拥有数百精锐,七八十名武装分子,前些日子又购置了20匹战马,组建了一支精锐的骑兵队伍。在县城保安团担任团长的表弟周伟强,不仅公开支持他,还暗地里输送枪支弹药,为他提供强大的火力支援。有刘汉山这位财团的背后支持,使得救国军实力越发雄厚。 救国军经常采取威逼利诱的手段,对县城内的富户进行敲诈勒索。那些财主们被吓得胆战心惊,甚至当场大小便失禁。趁机之下,救国军大肆敛财,日子过得愈发奢侈。 张德祥挥金如土,对自家兄弟更是慷慨大方,这使得附近村落的无业游民纷纷将他视为救星,竞相投奔。这些人心怀憧憬,希望能跟随张德祥闯出一番天地。 在张德祥风光的背后,危机也在悄然逼近。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角逐,企图将他扳倒。张德祥需要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才能在险象环生的江湖中立于不败之地。他能否继续风光下去,还是未知之数。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把握当下,为自己的信仰和理想而战。 胡萝头骑一匹枣红马,身上两把盒子炮。身后的徐大风和冯春娇一人一匹白马,红色斗篷,黑色皮鞋,每人挎两只德国造的盒子炮。柏木门打开,三人骑马进村,在一家四合院站住,这就是张德祥的司令部。 胡萝头孤身一人踏进了院落,身后是徐大风和冯春娇两位得力干将,他们忠诚地守在门外,目光如炬,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院落内,张德祥一身长袍大褂,显得儒雅而庄重。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透出一股书卷气。然而,此刻他的脸上却带着几分不屑和嘲讽,看着眼前的胡萝头。 “胡司令,别来无恙?”张德祥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 胡萝头全副武装,身穿黑色军装,腰间挂着手枪,显得威武而霸气。他面对张德祥的嘲讽,却是不卑不亢,淡淡地回应道:“张县长,小弟胡萝头特来拜访。” 张德祥冷笑一声,慢悠悠地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后,缓缓吐出。他瞥了一眼胡萝头,轻蔑地说道:“胡司令,我是官,你是匪,咱俩好像不穿一条裤子。” 胡萝头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张德祥的言辞。他摇了摇头,反问道:“张县长,难道您真的以为我们之间有那么大的区别吗?难道您不知道,在这个乱世之中,官匪之间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张德祥眉头一皱,怒喝道:“胡萝头,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我是国民政府任命的县长,有着合法的地位和权力。你们这些土匪、强盗,不过是靠阴谋诡计窃取霸占我的官位而已。我绝不认这个账!” 胡萝头听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冷冷地看着张德祥,说道:“张县长,您真是太天真了。在这个时代,谁又能够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呢?您的县长之位,不也是别人一句话就能决定的吗?而我们现在,不过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而已。” 张德祥被胡萝头的话说得哑口无言,他心中虽然愤怒,但却无法反驳。他深知在这个乱世之中,官匪之间的界限已经变得模糊不清。而他,作为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县长,也不过是这场乱世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胡萝头看着张德祥沉默不语,心中不禁有些得意。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让这位县长感到了困惑和不安。他继续说道:“张县长,我们之间的恩怨,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否在这个乱世之中,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生存之路。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合作,共同面对这个充满挑战和机遇的时代。” 张德祥听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胡萝头的话虽然有些刺耳,但却也有一定的道理。在这个乱世之中,他或许真的需要寻找一条新的生存之路。然而,他又如何能够放下心中的怨恨和不甘,与这些土匪、强盗合作呢? 胡萝头似乎看出了张德祥的犹豫和挣扎,他微微一笑,说道:“张县长,您不必急着做出决定。我们可以慢慢商量,慢慢考虑。毕竟,这个乱世之中,谁又能够真正预测未来呢?” 说完,胡萝头转身离去,留下张德祥独自在院落中沉思。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或许已经发生了改变,而这一切,都源于这位不请自来的土匪司令——胡萝头。 “张县长,这个账认也罢,不认也罢,反正你现在不在位上,就要面对这个现实,不如我们兄弟谈谈合作。”胡萝头的话语中充满了现实的无奈和权力的诱惑。 张德祥瞥了他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他心中明白,自己虽然曾经是一县之长,但如今已失势,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残酷。然而,他并不愿意就这样屈服于胡萝头的威胁和诱惑。 “把你的那些人和枪带来,我当司令,你当副官。”张德祥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掌握主动权,但他的话语中却透露出一种无奈和不甘。 胡萝头一听,心里极不舒服。他原本以为可以用这个账来威胁张德祥,让他屈服于自己的权力之下。但没想到张德祥竟然如此倔强,不肯轻易就范。 “我的意思是咱们兵合一处,我当司令,你当副官。”胡萝头试图用更温和的方式来劝说张德祥,但他的语气中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张德祥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瞪了胡萝头一眼,冷冷地说道:“那就没得谈。” 话不投机,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胡萝头见状,知道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便起身告辞。 他走出房门,看到门外围了许多村民和救国军士兵。他们都在看那两个全副武装的美女老抬,仿佛在看一场猴耍把戏。 “这俩娘们儿真他娘的带劲儿。”一个士兵猥琐地笑道,“你看那两条腿,跟蚂蚱腿一样有劲儿,走起路来都让人心痒难耐。” “是,那脸蛋也漂亮得紧。”另一个士兵接口道,“剥皮的鸡蛋一样,好像咬一口就能品尝到甜美的滋味。” “另一个活儿肯定好。”一个村民插嘴道,“胸前两座高山,下面一马平川,要是能在那里游山逛水,一辈子死了都值。” 这些话语中充满了对女性的侮辱和亵渎,让人不禁感到愤怒和悲哀。在这个充满战乱和权力的世界里,女性往往被视为弱者,她们的尊严和权利往往被忽视和践踏。 张德祥站在门口,听着这些话语,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力感。他知道,自己虽然曾经是一县之长,但现在却无力改变这个现实。他只能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期待着有一天能够重新找回自己的尊严和权力。 这些男人说的话自然是轻佻,而且语气也是流里流气。不过,这些花儿话个美女听了确实挺享受,心里高兴。女孩子的矜持,也不能表现出来喜欢,那样会让这些男人更疯狂,语言更露骨下贱。她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装作没有听见,其实每一个字都听进了脑子。心里直笑,满脸桃花。这个时候有胆大的男人上去轻撩,她会一万个喜欢,记你一辈子。 张德祥目送着胡萝头离去,心中五味杂陈。待他转过身来,突然发现徐大风和冯春娇正站在不远处,两人皆骑在高大威猛的战马上,身姿挺拔,气质非凡。张德祥的双眼瞬间瞪得溜圆,仿佛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徐大风满面春风,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她轻轻瞥了张德祥一眼,那一眼,犹如春水般柔情蜜意,又似秋波般勾魂摄魄。张德祥只觉得心中一阵悸动,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他心中暗道:“我的乖乖,世上竟有如此性感美丽的女子,简直是人间极品尤物。比起那红楼里出来的小娘子,她简直俊了千倍万倍。我若能得她一亲芳泽,即便是死了也值了。” 冯春娇则是一脸淡漠,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然而,她的美丽却是无法忽视的,那种清冷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张德祥看着两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欲望。 徐大风似乎有意撩拨张德祥,她双手施礼,微笑着说道:“张司令,后会有期。”说完,她一扬马鞭,追随着胡萝头的背影而去。冯春娇也紧随其后,两人并驾齐驱,消失在视线之中。 张德祥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中豁然开朗。他明白,徐大风和冯春娇的出现,不仅仅是为了送行,更是为了向他展示胡萝头的实力。他深知,胡萝头手下有一支强大的骑兵队,这是他所没有的。而他,也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与胡萝头达成某种默契,共同谋取更大的利益。 胡萝头出了村庄,远远看到二十匹战马正在操练。那些战马身形矫健,步伐整齐,正是张德祥新成立的骑兵队。胡萝头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他心中暗想:“若是我手下也有这样一支骑兵队,百八十里路来去如风,每个月都可以去汴梁、菏泽甚至郑州,干几票大买卖。” 胡萝头对张德祥的战马骑兵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知道,这支骑兵队不仅实力强大,而且训练有素,是张德祥手中的一张王牌。他心中盘算着,如何能够利用这支骑兵队,为自己的事业增添一份力量。 而张德祥则对胡萝头的保镖小妾徐大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觉得徐大风不仅美丽动人,而且聪明伶俐,是个难得的人才。他心中暗想:“若是我能够将她收入囊中,不仅可以享受她的美色,还可以借助她的智慧,共同谋划大事。” 就这样,两人在心中各自打着小九九,却都未曾表露出来。他们都知道,在这个充满利益和诱惑的世界里,只有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敏锐的眼光,才能在这个复杂多变的江湖中立足。 二人各有盘算,只等机会决一雌雄。 第61章 小管家立规矩 老财主孔春生对刘汉山这个管家既有敬畏,也有惧怕。这么大的家业,凭一句话就交给一个陌生人,搁谁也不放心。刘汉山是一只猛虎,也可能是一匹恶狼。当初决定让刘汉山当管家,就是看中他的狼性和虎威。他在孔家,那些觊觎孔家财产的侄子外甥、远亲近邻,必定犯怵。想从狼嘴里夺肉,不送性命,也要掉胳膊烂肉。孔财主自己心里也后怕。狼走千里吃肉,不一定是吃谁的肉。狼能吃羊肉鸡肉,也能吃人肉。本来是让他看羊圈,万一他发了兽性,反过来咬自己一口,孔家不倾家荡产,也要血肉横飞。自己引狼入室,引火烧身。打不住黄鼠狼,反弄一身骚。 孔春生对刘汉山心存戒备。他嘴上说坚决信任,只是客气话,就像人们过年见面问“新年好”一个道理。每天,孔春生眯上眼,像老虎打盹,他悄悄观察品味刘汉山的一举一动。 刘汉山往河东盐区贩盐贩粮,每月分三批走三趟,去时拉多少粮,回来捎多少盐,路上花销多少,雇工工资路上打点关卡,给救国军的分红,刘汉山和邵大个的酬劳,账目清清楚楚,每月交给孔财主审阅。安排妥当,他开始整肃孔家大院的雇工奶奶。 孔家雇工五人,喂牲口的饲养员槽头陈、看家护院的杂工大林子、孔留根的奶妈杨春芝,还有一个放羊赶牛的半大小子马拴牢。 先说槽头陈。他原名陈凤波,因为喂了多年牲口,每天围着槽头转,落个槽头陈的绰号。槽头陈每天一身泥土,走路哩哩啦啦掉土渣,好像刚从泥堆里打滚站起来。没办法,每天要铡草喂牲口,麦秸谷杆里都是土。槽头陈四十多岁,正值壮年,又是干的粗活儿,浑身上下有的是力气。孔春生和他外甥纠缠那次,槽头陈蹲在一边,成了看笑话的外人,这让刘汉山第一个记住了他,他不幸成为吓唬猴的那只鸡,或者吓唬鸡的那只猴。 雇工手脚不干净,经常顺东西回家,经常事儿。有句古话:“厨子不偷,五谷不收。”东家总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过分,也不追究。 槽头陈家在后红楼,每天晚饭后喂饱牲口才回家。孔家喂了两头牛,一头驴和一匹马,槽头陈每月领黄豆,玉米用作牲口精饲料,本该膘肥体壮,皮光毛滑的年龄,却每天跑肚串稀,蔫不唧的,肚子上肋骨凸显出来,显然是牲畜肚里无油水,缺少精饲料导致的。 刘汉山有意留心,见他每天空手回,空手走,没什么异常。槽头陈看着心粗,警觉性颇高。他从刘汉山冷峻的眼神里,感受到惧怕。鱼的记忆只有三秒,猪狗的记忆也至多十几秒,过了这些时间,祂们把一切都会忘记。槽头陈警觉几天,看到没有什么事儿,也就不当回事儿了。 刘汉山结婚,他和几个雇工忙前忙后,拉嫁妆娶亲送亲戚,忙得似三孙子。刘汉山对他们几个很客气,每个人送了一个银元作为节礼,这相当于在孔家打工两个月的收入。这笔钱让槽头陈有点得意忘形,又回归以前的状态。 孔春生的独子孔留根已经十三岁了,还没有消奶膘,身材白胖如蛆,脑后勺留着一条豆角样的小辫,那是出生至今未剪一刀的胎毛。孔留根奶妈杨春芝是个三十多岁的媳妇,身材匀称,相貌出色。她天生就是当奶妈的料,那对奶子像灌满水的猪水泡,肚子里四处乱窜,男人看到就有咬一口的冲动。少爷孔留根个头和杨春芝几乎一样高,至今还未断奶。常在院子里当着众人的面,掀开奶妈的衣襟,右手抚摸奶子,嘴里叼着左边的奶,吱吱地吸吮着奶水,让旁边地干活的男人们羡慕嫉妒恨,心里滋生出不一样的味道。 想法最多的是槽头陈。每次少爷吃奶,他总是用偷鸡摸狗的眼神瞄着杨春芝的那对内容丰富趣味无穷的山包,做梦都想美美地咬上一口,大院里到处是人眼,一直找不到机会。只能是眼睛贪婪地盯着,些些眼馋。 给槽头陈机会的还是刘汉山结婚那天。槽头陈套上马车,拉着东家和几个雇工去刘家,槽头陈发挥出脸皮厚的优势,一会儿从堂屋划拉几块水果糖,悄悄塞到杨春芝手里,一会儿溜进厨房,偷一块肉骨头或一块牛肉送给她,这让杨春芝感激得多看槽头陈几眼。这一看,算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两人心里都有那个意思了。 杨春芝家在固阳,男人吃饭不知道饥饱,睡觉不知道颠倒,他对女人的索取,就是欲望和吃饭。他对女人的付出,除了那事儿,几乎空白。杨春芝每天被孔留根黏着,揉着,嗦着,心里五味杂陈。槽头陈的示好,竟让她方寸大乱,荷尔蒙的任性生长,让她不顾一切钻进槽头陈的蜘蛛网。 正月十六晚上,家家户户送灯盏。天落黑,院子里的堂屋、厨房、槽头边以及院子大门两边,要点上灯盏。灯盏有杂面做的,有萝卜刻的,一拃高,擀面杖粗细。上面留有盛油的窝,中间插一根油捻。家里点上灯,还要送几盏灯到村里水井、磨坊、村头和庙宇等公用场所。最后去自家祖坟上,送上灯,烧把纸,有人家还要放几挂火鞭和烟花,算是给先人过节。 刘汉山和大林子陪着东家一家三口去了祖坟。拴牢托几盏灯去了村里水井磨坊。院子里摆放灯盏的任务交给了杨春芝。槽头陈喂牲口,一刻离不开。 刘汉山陪着东家孔春生来到孔家坟地,安排妥当,和东家打了招呼,先走一步。家里老少七八口,还有刚过门的新媳妇,等着他回家。走了几步,他有点不放心那几个雇工,又转头回了孔家。 刚到院门口,看到马拴牢弓着身子,周扒皮偷鸡似的,贴着门楼静静地站着。刘汉山走到他身后,居然没有发现。 拴牢小心翼翼地凑近刘汉山的耳边,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叔,你仔细听听,槽头陈和大咪咪在牲口棚里做那种事情呢。”刘汉山听后,顿时一愣,随即轻手轻脚地走到牲口棚附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果然,从牲口棚里传来了女人特有的磁性声音,伴随着槽头陈那“嘿嘿”的粗犷笑声,仿佛他正在劈柴抬石头一般地发狠施力。 对于这种两情相悦的男欢女爱,刘汉山原本并不想过多干涉。他深知,在这深宅大院之中,此类事情并不罕见,早已见怪不怪。然而,想到那天东家与人打架时,槽头陈却惜力偷懒,没有尽到应有的职责,刘汉山的心中便涌起了一股想要整整他的念头。 于是,刘汉山转过头对拴牢说道:“你去把槽头陈的棉鞋和腰带悄悄地勾出来,明天我请你吃油炸小雀,算作这次的报酬。”拴牢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点点头,悄无声息地朝着牲口棚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拴牢便拿着槽头陈的棉鞋和腰带回来了。他将这些东西递给刘汉山,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刘汉山接过棉鞋和腰带,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整治槽头陈。 第二天,槽头陈起床后发现自己的棉鞋和腰带不见了,顿时惊慌失措。他四处寻找,却始终没有找到。这时,刘汉山走了过来,故作关切地问道:“槽头陈,你的棉鞋和腰带怎么不见了?是不是被谁偷走了?” 槽头陈一听,心中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可能是我不小心弄丢了。”刘汉山见状,也不再追问,只是淡淡地说道:“那你可得小心些,别让人趁机占了你的便宜。” 牲口棚外有一垛麦秸,一垛谷草,这是牲口冬天吃的干草,有许多小雀在这里安家。槽头陈嘴馋了,如到自家菜地摘黄瓜茄子一样,在草垛里面掏出十几只麻雀,剁头,扒皮,掏五脏,一团如劁公猪卵子大小,鲜艳艳红嘟嘟的肉团扔到碗里。然后用油炸,加辣椒茴香,美味勾出肚子里馋虫。 马拴牢为吃上油炸麻雀,和槽头陈央求过多次,基本都落空。今天,有刘汉山指使,他就有了靠山,也有了报复的机会。拴牢悄声进牲口棚,拿起棉鞋和腰带,撒丫子就跑。槽头陈和杨春芝的交合,正在爬坡,只差一步到山顶,马拴牢进来,算是把那点劲儿卸了,他提着棉裤,光着脚骂着追赶马拴牢。 刘汉山接过棉鞋,一股汗脚臭味直钻鼻子口腔,他将鞋扔到地上。掂掂那条猪肠子一样的腰带,纳闷了:“这里面鼓鼓囊囊的,如灌好的香肠,里面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突然,槽头陈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满脸愤怒地指着刘汉山骂道:“你这个家伙,竟然敢剪我的腰带!”原本平静的仓库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村民们纷纷围过来,好奇地看着这场闹剧。 刘汉山神色从容地回答:“你先别急,听我解释。我刚刚发现你的腰带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为了弄清楚,我就帮你剪开了。”说罢,他拿出剪刀,将腰带剪开,一瓢金灿灿的黄豆掉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槽头陈顿时愣住了,黄豆从他的裤腰带里露出来的画面让他无地自容。他明白自己的偷窃行为已经被刘汉山发现,于是赶紧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刘管家,汉山兄弟,看在咱们相识多年的份上,你饶我一次。” 原来,槽头陈每天都会将黄豆装在裤腰带里,然后束在腰间。他用大裤裆的棉裤裤腰将黄豆卷在里面,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牲口料带回家。他以为这个秘密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没想到今天却被刘汉山撞了个正着。 等孔春生回来后,槽头陈不但把自己几年来如何偷牲口料的事实交代了,还把其他几个雇工的偷窃行为揭露出来。他痛心疾首地表示,自己再也不会偷东西了。 刘汉山看着槽头陈痛改前非的样子,叹了口气:“这小子,真没有尿性。”说完,他转过头去,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警告道:“今后,谁要是再敢偷仓库的东西,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第62章 你这是狗打圈 在一个秋后的晴空万里之日,暖阳斜斜地洒在大地之上,为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此时,张德祥正站在庭院中,准备踏上前往陈埗口的征程。他换上了崭新的长袍马褂,这件长袍的质地细腻,颜色沉稳,马褂上绣着精致的图案,彰显出他身为一位重要人物的尊贵身份。脚下,他穿上了一双由白棉布精心缝制的千层底布鞋,既舒适又显得他步伐稳健。在腰间,他塞入了一个枪牌链子,这是他的防身之物,也是他身份的象征。 张德祥此行并非寻常出游,而是带着重要目的。就在刚才,探子来报,他的对头胡萝头今日独自外出赴宴,家中只留下了徐大风。得知这一消息,张德祥心中暗自欢喜,他等待了两个多月的机会终于来临了。这两个多月里,他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想要一举拿下徐大风,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岂能错过? 土山寨距离陈埗口不足五公里,但对于张德祥来说,这短短的距离却如同千里之行。他焦急地在心中计算着时间,深知每一刻的拖延都可能带来无法挽回的结局。他召唤了两个忠诚的卫兵,一同踏上这场至关重要的征程。 张德祥翻身上了马背,紧紧抓住马缰,目光如炬,意志坚定。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占有美女的强烈渴望,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在前方等待。秋风轻轻吹过,带走了他额头上的汗珠,也带来了远处的喧嚣声。他知道,陈埗口就在前方不远处,一场激战即将展开。 张德祥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身体与马儿更加契合。然后猛地一挥马鞭,骏马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前疾驰。在这奔腾的马背上,张德祥感觉自己仿佛与马儿融为一体,共同奔向那充满未知挑战的未来。 他们的身影在秋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英勇,一路蹄声铿锵,犹如战鼓擂响,激发着张德祥内心的勇气。他深知,这场约会将决定土山寨的命运,也关系到他为之奋斗的理想。信念与决心驱使着他,不断向前,直至抵达那至关重要的陈埗口。 随着距离的缩短,张德祥的心情愈发紧张。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准备。他知道,只有以破釜沉舟的勇气,才能在这场战斗中取得最后的胜利。 上次徐大风一句似乎无意的“后会有期”,或眉黛春山的微笑,张德祥马上琢磨出一句话:“这女子是猫叫春,狗打圈,等着男人往上扑。这事儿不能等,时间长了,她把你忘掉了,一切从头再来,费心费力。现在有机会就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男人敢扑上去,没有女人抵挡住的诱惑。” 张德祥深谙男女之事,知道见好就上,知道见好就收。男人只要胆子大,腰包鼓,没有征服不了的女人。当年在省城给领导当秘书,那些厅长局长的太太小妾们,只要张德祥看上了,没有敲不开的门,上不了的床。别看那些太太小姐们在众人面前一副大白鹅一样高扬着头颅,目空一切的神情,神圣不可侵犯的姿态,一旦得到好处,马上就是另一副嘴脸。你提啥要求都能满足,你想干啥名堂都能配合,小猫小狗一样温顺可爱。 张德祥站在村口,身着长衫马褂,神态端庄。他命令卫兵牵马放哨,自己则独自一人踏上了前往徐大风家的路。走出了几步,他突然觉得两手空空,似乎缺少了些什么。于是,他转身回到马旁,从白马的马鞍里抽出一本线装书《神龙兰亭序》。他轻轻地掂了掂这本书,翻看了一下其中的几页,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张德祥带着愉悦的心情继续前行,来到了徐大风的家。他看到一位身着粗布大褂的乡村女孩正在洗衣。女孩的长发飘飘,头上用一条粉红色的毛巾挽绕,显得既朴素又典雅。她的皮肤白皙,衣着艳丽,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而她的身边,则是武装袋和两把盒子炮,显示出她并非普通的乡村女孩。 张德祥看着这个女孩,心中不禁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爱人。他微微一笑,走进了徐大风的家。他知道,今天的拜访定会不寻常,而这个乡村女孩,也将在他的生活中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他期待着与她的交流,期待着在她的陪伴下,探寻那本《神龙兰亭序》的奥秘。 随着张德祥的迈进,徐大风家的大门缓缓打开,仿佛预示着一场奇妙的旅程即将开始。而那本线装书《神龙兰亭序》则如同一个神秘的信物,将张德祥与这个乡村女孩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他们的人生,也因此而变得丰富多彩。 徐大风的家坐落在一片绿意盎然的树林旁,堂屋厢房马棚一应俱全,蓝砖灰瓦的建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古朴典雅。宅院的四周种满了枣树和槐树,每到收获季节,硕果累累,给这家带来了无尽的财富。 张德祥路过徐大风家,他被这家的宅院所吸引,心想: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真是一种幸福。突然,他灵机一动,决定上前敲门借水喝。张德祥的气质儒雅,言谈举止都显得十分绅士。当他向徐大风提出借水喝的请求时,徐大风扭过头来,微笑着回答。这时,张德祥看到了徐大风那张桃花盛开的脸,心中顿时为之一振。 徐大风的笑容犹如春天的阳光,让人陶醉。张德祥的心脏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他忍不住咽了几口口水,试图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眼前的这位美丽女子,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他暗暗告诉自己,这次邂逅必定会让他的生活发生改变。 两个人只是通过几个眼神交流,就读懂了对方,爱上的对方。 张德祥歪着脑袋,一只眼迷离,一只眼微睁,嘴角上扬,徐大风看了一眼,忍不住低下头来。她被这张蜜意柔情的中年男人吸引住了,又抬起头来,死死盯着这张让她心跳加速的画面,徐大风又被电到了,她和张德祥已经神脑相交,精神上融为一体。 张德祥后来和刘汉山吹牛,一个女人是不是破鞋半掩门,懂不懂风情,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女人能不能搞到手,他几句话就能试出。他搞女人的招数可谓是独步江湖,自成一体。很多女人,他眼睛一瞄,三言两句,就能把这个女人搞到床上。 胡萝头狗揽八泡屎,美女见一个爱一个,有名有姓买宅子下聘礼的就有二十多个,纵有铁打的身子,也难支应回来。 徐大风十七岁跟上胡萝头,尽管名义上是个未出门的大姑娘,其实早为人妇。 徐大风也是有名无实,是个腹中缺食,口中缺水的女人。心中常有一股暗火,只等胆大的男人点燃引爆。 张德祥就是这样一个胆大包天的人,你有情他无意,两人一拍即合,话没说一句,拉着手进了屋里。 “要喝水吗?”徐大风故作镇静,看着张德祥的样子,万般柔情蜜意。 “我想吃你。”张德祥嘻嘻一笑,一把抱住徐大风,就往里屋大床上走。 张德祥和徐大风相拥而入,走进了里间的卧室。张德祥动作敏捷,言语定位准确,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徐大风那红嘟嘟的小唇上。他的手熟练地滑向徐大风的红丝绸腰带,轻轻一解,便将束缚解除。随后,他直奔主题,眼神中透露出强烈的渴望。 这是徐大风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偷鸡摸狗之事,他的皮肉紧张得发紧,呼吸急促,手脚僵硬,颤抖不已。几次和张德祥的手交错,他似乎在抗拒,却反而帮了倒忙。 张德祥的嘴里像是塞了一口馒头,声音模糊不清地说道:“别动,让我来。”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和自信,仿佛在告诉徐大风,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待张德祥将徐大风红丝绸腰带解开,推倒在榆木床上,只听外面“吱扭”一声,有开门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吼:“你他妈的大骚鸡,天天到处放熊屁,早晚胡萝头吃了你。” 徐大风急忙推开张德祥:“我妈回来了,你快走。” 已经到嘴的肥肉,要让饿死鬼吐出来,谈何容易。张德祥不管不顾,要霸王硬上弓,徐大风脸都吓白了:“你快走,我妈真会掂刀杀了你。” 徐大风的妈叫罗素辰,身材粗壮,脸庞宽阔,腮帮子长长,脾气暴躁。村民们都知道,即使胡萝头也得敬她三分。在村子里,从南头到北口,没有一个青壮年不怕她。 早些年,罗素辰和邻居因为地边纠纷,曾赤裸上身与对方展开了激烈的争执。她以一敌三,与罗家爷仨打了两天,最终让对方认输才罢休。此事传为村中传奇,让人们更加敬畏她。 那一年,胡萝头曾和她商量关于徐大风娶亲的事宜。没想到一言不合,罗素辰便将胡萝头一把扔到门外。任凭胡萝头在门外低声下气地求饶,她也不为所动。 张德祥知道这事儿半途而废了,也就不再坚持。徐大风真的如他所料,这个女人心里有他,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天按下暂停键,日后再唱风流曲。长江不干黄河长流,泰山不倒华山不动,日子长着哩,机会多着哩,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收拾你。 第63章 老抬的能耐不是吹的 再说胡萝头,这次外出活动,名为喝酒赴宴,其实就是另一支老抬队伍之间一次明争暗斗。当老抬不容易,既要防着官府衙门清剿,还要防着同行吞并招降,时不时还有高手比武赌命。 兰封县东部一个叫王二好汉的人,想收编胡萝头,在河东曹县和兰封县搭界的胡寨设下鸿门宴。 胡萝头只带一人一骑,两个人,四把枪赴宴。老抬有时候很仗义,讲规矩,抬人说是要钱,哪怕最后得到两吊铜板,也不想撕票死人。说是喝酒吃饭,绝不搞暗中使绊子。 一群自称是老抬的地痞流氓,利用这个名号去干一些败坏道德的事情。他们或是沉溺于贪婪、好色、赌博、抽烟等恶习,或是生活困顿,三餐不继,却做着发洋财、一夜暴富的美梦。这些假老抬毫无规矩可言,为所欲为,让那些正规老抬们感到愤怒和无奈。他们恨透了这些假冒伪劣的老抬,恨不得一举将他们铲除。 然而,在这些老抬中,也有一些 如胡萝头等人,不仅能够在社会中站稳脚跟,还能够成就一番事业。他们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是因为他们做人做事有规矩,讲究情面,是真正意义上的世面人。 这一群正规老抬,他们深知社会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因此,他们遵循着严格的规矩,坚守着自己的原则。他们讲究情面,不仅尊重他人,也得到了他人的尊重。他们在社会上行走,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相比之下,那些假冒伪劣的老抬,他们不顾道德,不顾他人感受,只为自己的一己私欲。他们或是沉迷于赌博,输得倾家荡产;或是沉溺于烟酒,损害身心健康。他们做着发洋财的梦,却不愿意通过努力去实现,反而选择了不正当的手段,最终只会落得一场空。 王二好汉想吞并胡萝头,也是先下请帖喝酒,邀请对方过来商谈。老抬双方谈判有不成文的规矩,商谈的路上不设埋伏偷袭,不打黑枪夺命。双方见面比武,看谁能耐大,愿赌服输。 胡萝头和冯春娇一进胡寨,就看到二好汉站在村口一棵大槐树下,身边一名卫兵。 王二好汉身材敦实,脸皮黝黑,戴一副金边眼镜,酷似电影《渡江侦察记》里那个国军侦查处长。王二好汉自幼习武,有胆有识。14岁那年,和村里邻居打赌,说让人用屠夫剔猪肉的刀子在他大腿上扎一下,只要不喊不叫,愿意奉送五斤肥膘大肉。王二好汉应诺,挨了刀子吃了肉,也落下王二好汉的名字。 老槐树水桶粗细,一身皱皮。树大如棚,绿叶密实,偶有几片黄叶。树荫下,一张八仙桌,两把太师椅,桌上两瓶杜康酒,两个黑陶瓷蒸碗,中间只放两粒花生米。 两人寒暄过后,按主宾位置坐下,自斟自饮。 三碗酒喝完,酒瓶干了,酒碗中不剩一滴,两粒花生米依旧躺在盘子里。卫兵又拿出两瓶酒,放在两位司令前面。两人又分三次喝完。两人拼酒,算是打个平手。二人对视,然后哈哈一笑,将花生米放进嘴里,嚼碎,咽下。 两人谁也不说招降吞并的话题,就是喝酒。第三瓶酒上来,头顶上传来嘎嘎的叫声。 王二好汉道:“这个虫儿叫得让人起急,影响胃口,我赶走它。”说完,从衣袋里掏出来一把盒子炮,看准树上的蚂嘎,抬手枪响,蚂嘎带着几片树叶和羽毛,一头栽到地上。 王二好汉而后将枪扔到酒桌上,继续喝酒。胡萝头举着酒碗,满满吸溜着杜康酒,脸无起色。冯春娇双手叉腰纹丝不动,待王二好汉喝酒,胡萝头拍掌赞叹道:“王司令,好枪法!” “胡司令见笑了。”二人继续喝酒。 一袋烟的工夫,树上又来一只蚂嘎,一只知了为了逃命,歇斯底里地喊叫着狂奔疾飞。顺便洒下两股尿丝滴落在两个司令的脸上。 胡萝头笑道:“敢在我们两个司令的头上撒尿,我毙了它。”说完,顺手抽出冯春娇腰里的双枪,头也不抬,两声枪响,知了和蚂噶飘飘悠悠落在地上。 胡萝头将枪还给冯春娇,自己依旧埋头喝酒,悠然自得,波澜不惊。而二好汉则嘴巴合不拢,眼神呆滞,对胡萝头的枪法佩服得五体投地。 “胡司令,不愧是神枪胡萝头,老弟我今天算是见识了。”胡萝头微笑着,并未回应,他心中清楚,这一局,他已稳操胜券。按照酒桌上的规矩,如果前两局胡萝头输了,这第三局就该上大菜,双方各谈合作条件。现在胡萝头领先,王二好汉翻不了盘,也就不能张嘴谈条件,只得再找机会比试一下见个高低。此刻的酒桌,气氛和谐,只喝酒,不论政治。 酒桌上摆了几盘凉菜,两荤两素。一只苍蝇不管不顾,一头趴在那盘凉拌猪肚上,大快朵颐。王二好汉眼见此景,拔出匕首,寒光一道过去,那只苍蝇竟然横切两半。还未等胡萝头说话,又有一只苍蝇趴落在他面前的豆腐丝上。胡萝头筷子一伸,居然夹住了苍蝇的脑袋。然后将苍蝇摁在桌子上,拿过二好汉的匕首,轻轻将苍蝇身上刺一下,道:“这只公苍蝇色胆包天,我劁了祂。”他把苍蝇放飞,刀尖上留着苍蝇的一丝白色的生殖器。 王二好汉没有占到便宜,只好恭维几句。胡萝头拱手道:“王司令,谢了。以后找机会兄弟好酒好菜招待,告辞!”二人上马扬鞭,绝尘而去。王二好汉不住摇头叹息:“可惜了。”旁边副官刘大炮凑近:“司令,这可是我们最大的冤家对头,要不,半路上干掉他们?”王二好汉眉毛一拧:“你这是毁老子英雄好汉名声。” 胡萝头和冯春娇旋风暴雨般赶回陈埗口。他们两个人也担心王二好汉下黑手,就是他不下黑手,说不准别的老抬头目动杀心。两人飞马急奔往回赶,没想到在村口看见三匹马,俩卫兵。胡萝头心里一阵发紧,感觉有啥事儿发生。他脑子里突然一亮,莫非是徐大风招蜂引蝶,有了歪心。想到这里,胡萝头心里发急,给冯春娇使个眼色,骑马疾驰进村。村头那两个卫兵看到胡萝头看到胡萝头和冯春娇过来,心里大惊,一个想上马报信,一个想抽枪拦路。胡萝头闪身而过,卫兵拦不住,就想开枪报信。他们哪是冯春娇的对手。还未等拉开枪栓,冯春娇已经将枪口顶在他脑袋上:“别动,动就打死你个小舅子。” 胡萝头马未停蹄,好像一切与他无关。他猛勒马缰绳,几步赶上前面的卫兵,扬起手中马鞭,似刀劈华山,有万斤力气,只一鞭,就将卫兵抽下马来。 “老实待着,再动小命就没了。”胡萝头策马扬鞭,扑上徐家。 张德祥刚刚提上裤子,悄悄打开屋门,看到罗素辰在外面喂鸡,想趁她不留神溜出去。罗素辰其实早看到了张德祥,想上去骂他几句。她耳朵却听到熟悉的马蹄声,那是胡萝头东洋马春风得意的声音。张德祥“噌”的一下窜出了屋门。刚打开院门,胡萝头骑马赶到,咧马站在张德祥面前。 “张司令,你怎么在这里?”胡萝头未下马,将右手插在腰里,随时可以将二十响盒子炮抽出来,将张德祥击毙。 张德祥看到胡萝头站在门前,以为遭遇埋伏,吓得魂飞魄散。他急忙往腰里摸,里面空空如也。 张德祥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江湖老手,曾参与过无数次的冒险行动。他深知世事无常,遇事冷静应对,从未露出过丝毫破绽。这次的约会,他原本只想和徐大风完成一笔交易,却没想到意外地遇到了胡萝头。 刚才张德祥在和徐大风约会,他把撸子和线装书随手丢在屋里床上,一心只想完成交易。他并未料到,这次的遭遇会如此惊险。 当胡萝头突然出现,张德祥瞬间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他可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的人,如何能让一个小小的胡萝头破坏了他的计划?他迅速稳住心神,冷静地面对眼前的局面。 张德祥从容不迫地说:“我去刘庄找刘汉山,路过陈埗口,知道你住这里,进来和你打个招呼,没想到你不在。打扰了,胡司令,后会有期。”他语气平和,表情自然,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胡萝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没想到张德祥会如此从容地面对这一切,好像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眼睁睁地看着张德祥一步三摇地离去,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安。 张德祥的离开,让胡萝头感到了压力。他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好惹的。他也明白,自己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他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让张德祥付出代价。 第64章 欠了一笔风流债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刘汉山和刘汉水兄弟俩正在一片草地上铡草。这些草是他们的弟弟刘汉俊和刘汉龙辛勤剜割来的,其中包括了牛筋草、马塘草、地地林、狗狗秧等,这些都是牛羊们最喜欢的美食。然而,篮子下面却藏着一些绿豆秧和红薯秧等庄稼苗,以及一些令人讨厌的龙葵草和苍耳棵。 刘汉山站在草篮子旁,神情严肃,思绪万千。这熟悉的场景让他想起了过去的日子,那些简单却充满乐趣的童年时光。每当吃过早饭,他便会和其他同龄的孩子一起跑到田野里尽情玩耍。他们在地里追逐打闹,有时还会偷偷摘取别人的果实,如南瓜、红薯等,或者在河边捕鱼游泳。 那些日子里,他们的生活虽然简朴,但充满了欢声笑语。太阳刚刚升起,孩子们便已迫不及待地跑到田野里,趁着早晨的阳光,挖草、捉鱼、摘果。到了中午,大家会找个地方歇息,分享带来的食物,彼此交换着彼此的经历和趣事。 在他们眼中,生活的艰辛并没有压迫他们的快乐,反而成为了他们成长的磨练。他们无忧无虑,只要牛羊有草吃,自己有食物填饱肚子,今天的日子就算过得去。那时的他们,总是能在简单的生活中找到无尽的乐趣。 如今,刘汉山看着手中的草篮子,回忆着那段美好的时光。那些日子虽然已经远去,但那段快乐回忆却永远留在了他的心中。他深知,那段时光不仅让他体会到了生活的艰辛,也让他懂得了珍惜眼前的幸福。 他喝道:“你们这两个小子给我爬过来!是不是今天偷懒玩耍,又毁坏人家的庄稼苗了?” 不到十四岁的刘汉俊一脸倔强,他回答:“大哥,没有的事儿。这些庄稼苗是吕家的,长在路边垄沟上。” 刘汉山不相信他的话,他顺手掂起了一根槽头枣木棒棍,作势要打。刘汉水一见势头不对,立刻喊道:“老三,挨家伙了,快跑!” 刘汉俊虽然年纪小,但性格倔强,他认死不服输,瞪大了眼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惩罚。 刘汉俊认认真真地看着落在身上的棍子,好像在研究棍子的材质,落下的角度和力度,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动未动。倒是九岁的老四刘汉龙撒丫子就往屋里跑。 屋里刘曹氏正在缝补衣服。“妈,快点救命,大哥要打死我了。” 刘曹氏救火般冲出屋子,看到井绳粗的枣木棍子落在刘汉俊身上。 “我和你爹都舍不得动他一指头,你把他打残废了咋办?”刘曹氏一把抱住刘汉俊,一把夺过刘汉山手里的棍子,高声叫骂。刘汉山抱起地上的庄稼苗,撒在地上:“妈,你就宠他,早晚会惯成老抬。” 刘曹氏道:“你才老实几天,以前不也是偷鸡摸狗的孬二蛋。” 樊玲珑唐老鸭般扭腰晃腚从屋里出来。她已经显怀,儿子已经在娘肚子里的温柔乡待了六个月,该是初具人形。他在不停地游泳凫水,玩得不亦乐乎。他在娘肚子里感受到了母亲对两个小叔子母鸡孵蛋一般的爱抚,高兴得手舞足蹈,后来在没娘的岁月里,几个叔叔再三揍他欺负他,竟无话可说。 樊玲珑伸出胳膊,母亲搂抱儿子一样的姿势,将小叔子刘汉俊拉走。 刘汉俊用手揉挨了棍子的屁股,嘿嘿一笑:“我哥不是真打,没用劲儿。要是用力,屁股早成荷花裂纹绽放了。” 老四刘汉龙抱着樊玲珑撒娇撒痴:“嫂子,我大哥要打我,幸亏我跑得快,要不脑袋起鸡蛋大的包了,一会儿你得给我煮两个鸡蛋,要不夜里做噩梦。” 张德祥愁眉苦脸地走进门,他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回家告状的孩子。他紧紧抓住刘汉山的手,浑身颤抖,像一只寒冷的鸟儿。他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说:“汉山弟,我这次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刘汉山疑惑地看着张德祥,问道:“张司令,这是怎么回事?”张德祥把他刚才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汉山,他抱怨道:“我真是中了邪,搞女人好像抽大烟一样上瘾。这几天是戒烟的日子,让我口水直流,我早晚都会死在这个女人手里。” 刘汉山劝慰道:“张司令,你不能这样整天不务正业,专门拈花惹草,勾引良家妇女。这个女人可是胡萝头的,她就像蝎喇虎,身上带毒刺,万一被她蜇到,可是会要命的。” 张德祥却说:“我这个人就喜欢这个调调。当官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吃好喝好睡好,现在有新鲜的女人,我当然要先尝一口。即使死了,也值得。” 刘汉山警告道:“胡萝头可不是好惹的,你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然而,张德祥似乎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仍然一门心思想要尝尝这道新鲜菜。 张德祥近日来一直在为一件事情烦恼,那就是如何筹集到足够的资金来实现自己的县长梦,把徐大风摆平弄到手里。他知道,只有金钱才能铺就他的升官之路。他想到了他的好友刘汉山,希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帮助。 刘汉山是孔家的管家,虽然地位并不高,但他掌握孔家的财产状况。当他听到张德祥的要求后,心里不禁暗自思忖:这笔资金数额庞大,若是借出去,孔家一旦陷入困境,自己岂不是成了罪人?但面对张德祥的苦苦哀求,他又实在难以拒绝。 张德祥看出了刘汉山的顾虑,于是他提出了一个方案:“汉山弟,你帮我筹集五千大洋,十根金条,我用这些钱来摆平徐大风母女。这样一来,我也能顺利当上县长,咱们的好处自然少不了。” 刘汉山犹豫了一下,他不敢轻易答应,因为这个数额太大了。他又不能拒绝,张德祥和他合作很愉快。“张司令,这事儿我不能瞒住东家,要先和他商量一下,争取能帮你一把。” 张德祥很明白里面的是非曲直。刘汉山是管家,不是东家。孔家的钱花费多少,要由孔家做主。 刘汉山看了张德祥一眼:“这笔钱可不是白送给你的,而是孔家借给你的,你必须尽快归还,而且要有担保,有利息。” 张德祥有些不乐意。他满以为凭着自己和刘汉山的交情,还有自己是司令的面子,刘汉山听说他需要钱,马上就会一分不少的拿出来。后来说是借给他用,也算说得过去,毕竟刘汉山是管家,丫鬟拿钥匙,当家不做主。如今又要担保又要利息,这不是一点面子不给吗? 刘汉山告诉他:“孔家如今正处于爬坡期,到处用钱,资金紧张。我若是将这笔资金借给你,无疑是给孔家添了一份麻烦。以后你还不起孔家说不定为此家道中落,自己落个千古骂名。我能担这么大的风险敢把钱借给你,已经算是很出格很过分的事儿了。” 张德祥听后感到刘汉山言之有理。他这是天使投资,不知道胜败如何。一般人可没有这个胆子,刘汉山算是有胆有识的人了。 张德祥犹豫了片刻,同意了刘汉山提出的条件。他心中清楚,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错过,自己实现县长梦的愿望恐怕将遥不可及,收纳美人徐大风的计划更不见天日。这次抉择至关重要,不仅关系到自己的政治生涯,更影响到救国军和骑兵大队的命运走向。在梦想面前,他愿意承担这份风险。他深知只有抓住这次机会,才能迈向县长宝座,实现自己的抱负。在深思熟虑之后,他下定决心,将自己的骑兵大队作为抵押,从刘汉山那里筹集到所需的资金。 张德祥经过几个回合的谈判发现,刘汉山并非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他不仅有着丰富的政治经验,还具备卓越的军事才能。这使得张德祥更加坚信,自己没有选错合作伙伴,这次借款无疑是迈向成功的重要一步。 刘汉山和张德祥互相派代表谈判商量条件:张德祥拿到银元和金条之后,就将骑兵大队马匹装备人员一应抵押给孔家。如果一年内还上借款,骑兵大队归还张德祥。如果还不上借款,刘汉山可以任意处置买卖骑兵大队。 张德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名义上说为了购买武器装备向刘汉山借款,其实他是为了收买徐大风母女才借钱,纸包不住火,救国军其他领导获悉消息,集体找张德祥逼宫,要他打消借钱念头。张德祥已经是鬼迷心窍,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和手下的几个兄弟翻脸,差点动刀动枪。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救国军的领导们终于明白了张德祥的决心。这位司令已经被徐大风母女迷得神魂颠倒,无论怎么劝说都无法动摇他的决心。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只能接受了现实,同时也担心起张德祥的未来。 张德祥一意孤行,决心已下,他深知自己的行动将引发一场风波。他早已被徐大风母女的魅力所迷惑,无法自拔。他坚信,只要有了足够的资金,就能顺利将她们收归己有,实现自己的愿望。 在刘汉山的帮助下,张德祥成功筹集到了所需的资金。他怀揣着这笔巨款,信心满满地前往徐大风的住处。他幻想着将徐大风母女拥入怀中,尽享人生的美好。他却没有料到,这笔钱将会引发更多的纷争和危险。 第65章 找到了证据 胡萝头是一个狡猾而多变的人物,他总能在各种情况下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他看着张德祥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 回到屋里,胡萝头看到徐大风一如既往地忙碌着,收拾着要洗的衣服。他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任何可疑的线索。他失望的是,在这座平凡的小屋里,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 胡萝头心里清楚,徐大风的心中有一个秘密,那就是他对潘金莲的向往。徐大风相当潘金莲,胡萝头并不是武大郎,他不会让别人轻易地欺负自己。用高雅的说法,胡萝头就像是在花丛中穿梭的蜜蜂,他的专长就是采花问柳,这让他的众多妻妾都对他死心塌地。说得难听一点,他就是那屎坑中摇头摆尾的肥蛆,总是能找到可口美味的食物。 胡萝头就像是一只出洞的黄鼠狼,每当哪里有鸡有鸭,他都能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和智慧找到它们。这次,他来到了这个平凡的小屋,他会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吗?这一切,都只能留给时间来解答。 在胡萝头的眼中,这个世界充满了机遇和挑战。他深知,只有不断地寻找,才能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而这,正是他的人生哲学。在这个充满诱惑和险恶的世界里,胡萝头能否找到自己的归宿,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然而,无论如何,他都会勇往直前,继续追寻他的梦想。 胡萝头的故事,就像是一部活生生的现实版侦探小说,他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一步步接近真相。在这个过程中,他遇到了各种困难和挑战,但他从未放弃。 胡萝头尽管嘴上没说,他从徐大风不易觉察不安的眼神中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胡萝头对女人的关爱,体现在具体细节里。他明知道徐大风背叛了他,不会像村头莽夫一样,把她摁在地上一顿暴揍。胡萝头不会这样做,他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撤下,红里透白的脸色一点没有变,依然像以前一样对徐大风爱怜有加。以后好长一段时间,在胡萝头外出场合,徐大风紧跟其后,有说有笑,云淡风轻,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胡萝头拿到人证物证是几个月后的事儿,徐大风怪不到别人,都是她娘罗素辰肚子里藏不住事儿。 那天,看徐大风不在家,胡萝头拿出两根金灿灿的金条摆放在她前面的槐木桌子上,那耀眼的金光把人的眼睛刺瞎,罗素辰恨不得一口吞进肚子里,也就顾不上母女情深,想出所有能讨好胡萝头的事儿和拜年话,讨胡萝头的欢心,换得两个发贼光的金条到手。 “我跟你说这个事儿,胡相公,你可不能生气。” 胡萝头对这位丈母娘的脾气秉性了解得如同她的胴体一般。胡萝头不吭声,罗素辰两张薄嘴皮子就开始絮叨。胡萝头有意无意看了罗素辰一眼,她浑身上下发颤,唯恐自己那句话说不好,惹毛了眼前这个活阎王。话不能全说,全说她没命,徐大风也活不成,又不能不说。不说些实话,胡萝头会感到这两根金条不值当,以后别的事儿不高兴,他变卦要回去,亏了本。 “我看这人像是拍婆子灌迷魂药的。看到大风凝住了,拉着大风进屋,不干啥好事儿。我一顿臭骂,亲娘祖奶奶骂了一遍。那人看我发火,提上裤子就跑了。” 胡萝头轻咬嘴唇,把一肚子火气生生压了下去。 胡萝头先是发现了张德祥丢下的那把枪牌链子,徐大风塞在枕头底下,而后又找到了那本《神龙兰亭序》,被徐大风塞进衣箱里。东西放在原地,胡萝头没有动。 张德祥拿到钱,没有抱着金银珠宝直接找徐大风。张德祥也是人中精,水中龙,可不干那些瓠子秧子缠南瓜的蠢事。他花了2根金条,在省城汴梁买了一套宅院。丫鬟老妈厨子找好,亲自找到罗素辰的娘家哥哥出面,在八月十五那天把罗素辰请到汴梁,一番炫耀后和盘托出心里话:“只要你答应将徐大风嫁给我,或者同意和徐大风约会帮忙,瞒住胡萝头,这个家就是恁地,这些老妈子丫鬟厨子都是你的,每月还有养家糊口的花销。从今天开始,你过上地主老财阔太太的日子。” 胡萝头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人物,出手阔绰大方,银圆金条没少给罗素辰,要不然,她也不会让徐大风无名无分地跟着胡萝头。今天让罗素辰明白了,啥是人外有人 天外有天。和张德祥比,胡萝头就是井底的蛤蟆,村里的土财主。 对于张德祥提出的要求,罗素辰满口答应。只要是胡萝头外出,罗素辰就会给张德祥送信。有时罗素辰会编些理由带着徐大风去汴梁小住几日。胡萝头一直相信罗素辰,没想到她居然是个家贼,徐大风和张德祥鸳鸯戏水,铺床叠被,胡萝头居然没有发现。 转眼到了深秋,地里玉米棒子上了墙和树,红薯下窖,花生入囤,洁白如玉的棉花垛了起来。乡村猫冬的日子开始,老抬们最繁忙的日子也开始了。 刘汉山好几天不回家。他带人去附近村里收棉花。去年刘汉山在红庙集当行伍,认识一位革命党的军需官,知道国内狼烟四起,一会儿是外国人和中国人打仗,一会儿是革命党和政府军开战,还有土匪流寇打家劫舍。这些人平时要穿衣服,死后收殓也得几尺裹尸布,军需官到处求购白布。城内布庄那点存货哪里够用,军需官只好来到乡下。 刘汉山和孔春生说,好多佃户冬春没事儿干,要组织佃户纺纱织布,卖给部队。从中秋节后开始摘第一茬棉花起,刘汉山带着几十个佃户长工走街串村买棉花,让木工打造纺棉车和织布机,准备大干一场。不久,感到资金捉襟见肘,张德祥借的钱该还了。 张德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急得见人就骂。一个大男人,借钱不还关系到名声人格的事情,决不能装孬不仁务,违约背誓。如果这样干一次,你在男人女人甚至老人孩子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张德祥这样有头有脸的世面人,落个不仗义的名声,以后再无朋友打交道,连部下也找茬离开。那个时代的男人,最看重自身名声,最懂得保护自己的人设,宁愿丢掉性命,也不愿落个不仁务的坏名声。 为了找钱还账,张德祥想了不少主意,连天加夜抬人绑票挣钱还账。世上有些事情就是这么邪,你越是需要什么,越是麻烦频出得不到。越是想挣钱,总有些意想不到的挫折,到嘴的鸭子能飞上天。张德祥以往绑票抬人,快者两天,最慢不过一个礼拜,百个大洋挣到手。现在需要钱,一连抬五家,居然没有挣一个大洋。 张德祥中秋节前抬了一个河东曹县的财主,六十多岁,穿长袍大褂,后脑勺还留个猪尾巴一样的脏辫。老财主从被几个人抬上马的那一刻起,不喊不叫,不哭不闹,好像去旅游看风景般纵容。进了土山寨,要酒要肉,吃饱喝足闷头睡觉。几天后老财主家来人了,后面跟着张德祥的老娘。原来,老财主是张德祥的亲姨舅,张德祥姥娘和老财主的娘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张德祥不知道这层关系,只得好酒好肉招待。老财主占便宜上瘾,住下不走,说外甥这里吃得好,喝得美,不想回家了,要入伙当老抬,张德祥的姥娘出面,生拉硬拽才弄走。 第二位抬的是尉氏县城的一位太太。她男人在汴梁开药铺,生意红火,挣了不少钱。这个世界的男人有一个共性,只要有钱有权,男人都不会专情。自己想专情也很难,总有各色美女扑上来。她男人外面有三房姨太太,一个个风骚靓丽,每天使出浑身解数,讨男人欢心,原装旧爱只能熬活寡。当她被绑时,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激动心情。不到半天,就和抬她的小队长黏糊起来。她被老抬走,她男人有了抛弃她的借口。没几天,休书送来了,男方把她扫地出门,一个钢镚不掏。张德祥只好让罗素辰从中做媒,把女儿嫁给了自己的部下,再也不提赎金的事儿。 有了前几次赔本赚吆喝的生意,张德祥很窝火,把那些办事人骂个狗血淋头。这次经过千挑万选,确保不发生驴尾巴吊棒槌的亲戚朋友关系影响赎金,张德祥派人去汴梁省城干了一票,绑了一个七八岁的少爷回来。据线人探报,这少爷和他妈住在一个阔气的院子里,一个管家,两个保姆。不招摇,不张扬,绝对是个殷实富足之家。老抬们最喜欢抬这样的人家,叫闷头户。家里有人得了外财,人丁稀少不惹麻烦。张德祥派人抬回土山寨,没想到捅了个马蜂窝。 那个孩子亲爹是省警察局局长武纯,他妈是武局长二十七房姨太太。武纯当局长几年挣黑钱太多,买房置业纳妾,猴子掰苞米一样,见一个爱一个。买了多少房娶了多少老婆,心里没数。当听说自己儿子被抬,马上打电话给兰封县县长,要他带兵围住土山寨,自己带一个骑兵大队火速赶到。张德祥听到消息,头一下大了,赶紧把孩子送回来。这时稍微犹豫一下,他的老窝土山寨将是血风腥雨,血流成河。 第四个抬来的是个老太太。没想到老太太五个子女不孝,不管老娘死活,谁也不出一个大子,最后把老太太送回村里。 第五个是个未揭盖头的新娘子。杞县两个户家娶妻嫁女,八抬大轿刚走到半路,遇上张德祥的部下,新郎新娘一并带到土山寨。看守新娘子的老抬都是大龄剩男,长得瓠子脸,南瓜身,放在今天的话,他们的长相上街要被城管罚款。但这并不影响男性的性情发泄。手一摸嘴一啃,让新娘子哇乱叫,把新郎气得拿头撞墙。新郎放回去取钱,一去不回头。事主回话,人肮脏不堪,我不要了,任凭你们处置。张德祥只好把人放了。那新娘回到家,婆家娘家都往外推,都怕被老抬脏了人污了门头,新娘子最后跳河而死。 眼看还债的日期临近,张德祥手里还缺大半,最后做了一个后悔半辈子的蠢事,去解家大楼找钱。 第66章 他坏了规矩 张德祥如今手握兵权,实力雄厚。他的队伍强大,兵强马壮,枪弹充足,八个大队,六七百号人,皆对他敬仰有加,对他有着绝对的忠诚和信任,他是能征善战的军事天才,是一个足智多谋的民间领袖。尽管身处如此强大的队伍,张德祥却深感遗憾,他发现什么事儿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什么事儿都要冲在第一线拼杀,自己的身边缺少了一些至关重要的人才。缺少关羽、张飞、赵子龙那样能够独当一面的将才,缺少诸葛亮那样的谋臣。这是一个严峻的问题,队伍的强大离不开人才的储备,而张德祥深知这一点。他需要的不仅是勇猛的战士,更需要智勇双全的英才,这样才能让他的队伍更加强大,无往不胜。 张德祥的队伍犹如一把利剑,锋芒锐利,他更需要一块磨刀石,时常磨蹭,保持刀剑的锋利。而这块磨刀石,就是文能安邦天下,武能冲锋上阵的人才,为了寻找这样的人才,张德祥决定在兰封县寻找一个大户人家,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他需要钱,需要足够的资金吸引能人前来应聘投奔,更需要钱来应对眼前的困境,否则,他的骑兵队可能会沦为刘汉山的队伍,成为孔家大院看家护院的兵丁。这是一场危机,也是一场挑战。 张德祥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要有足够的额经费,找来更多的能人,充实自己的人才库,才能确保队伍的稳定和发展。他决定冒险,吃吃窝边草,寻找那个能够与他并肩作战,共同开创辉煌的人。这个人,或许就在兰封县,或许就在张德祥的身边,只等着他去发现和挖掘。 张德祥的这一举动,无疑打破了老抬长期以来坚守的“三不抬”的规矩。这一规矩在当地被视作一种不成文的传统,它具体表述为:“近邻户家不抬,血缘近亲不抬,官宦学子不抬。”每一个细节都蕴含了深刻的社会哲理和人生智慧。 首先,“近邻户家不抬”的规矩,是老抬对于邻里关系的深思熟虑。俗话说得好,“兔子不吃窝边草”,邻里之间若是发生了抬棺这样的冲突或纷争,一旦日后内情暴露,必然会导致关系破裂,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矛盾。更何况,邻里间相互熟悉,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很容易引起周围人的议论和猜测,给双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困扰。 其次,“血缘近亲不抬”的规矩,则体现了老抬对于家族伦理的尊重和维护。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家族观念深入人心,血缘关系被视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纽带。若是因为抬棺而破坏了这种关系,不仅会受到家族成员的指责和唾弃,还可能引发家族内部的分裂和矛盾。因此,老抬选择避免涉及血缘近亲的抬棺事宜,实则是出于对家族和谐的维护。 最后,“官宦学子不抬”的规矩,则显示出老抬对于社会阶层和权力关系的敏锐洞察。官宦之家往往势力庞大,关系错综复杂,一旦卷入其中,很可能惹来无尽的麻烦和纠纷。而对于学子来说,他们虽然目前尚未成名,但前途未可限量,说不定年后就成为一方父母官。若是与他们产生冲突或矛盾,日后难免会受到他们的打压和报复。老抬选择避免与官宦学子发生抬棺的冲突,实则是出于对未来不确定性的谨慎防范。 张德祥第二个失误就是对解家情况不了解。且不说解家在省城京城和外省市为官经商的一干男女,只凭解家和兰封县胡萝头等几个有名的老抬的密切关系,张德祥就是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他更没想到,解家为富仁义,解庄百姓对解家大楼视若自己的家。 在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张德祥率领着他的两个大队,共计二百多名英勇的战士,对解家大楼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他们的目标明确,就是要攻克这座大楼,然而,大楼内的三十多名保安队员也誓死扞卫,战斗异常激烈。 张德祥的部队从南门进攻,紧接着转向东门,再转到北门,攻势猛烈,但解家大楼的保安队顽强抵抗,使得张德祥的部队久攻不下,无计可施。他们开始考虑撤退,解家大楼附近的农家院子里突然飞出了无数砖头、石头,还有土枪土炮,张德祥的士兵们被打得措手不及,纷纷受伤。撤退的道路被封锁,张德祥的部队被困在了村里。 就在这危急关头,胡萝头率领的援兵赶到,他们对张德祥的部队进行了三面夹击。张德祥的士兵们英勇奋战,但终究实力有限,装备全部被缴获,他们不得不投降。这场战斗,让张德祥和他的部队深刻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也让他们更加明白,只有团结一心,才能战胜一切困难。 解家大楼的解飞龙,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如同山岳般屹立不倒。他的面皮白净如玉,没有丝毫岁月的痕迹,似乎岁月对他格外宽容。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如同春风吹过湖面,让人听了心生安宁。无论男女老少,见到他都不禁心生敬畏,却又不觉畏惧,因为他的善良和慈祥深深地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 那一天,解飞龙站在解家大楼的庭院里,目光如炬,注视着满院的俘虏。他们或低头沉思,或抬头张望,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惶恐与不安。解飞龙看着这些俘虏,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怜悯。他转头对保安队长解三胖子说道:“先将这些人关到后面的红薯窖里,务必确保他们的安全。然后,你派人给张德祥送信,让他过来领人。” 解飞龙的话音刚落,坐在一旁的胡萝头便忍不住插嘴道:“解东家,你可不要心软啊!那个张德祥可不是什么善茬,我们不能便宜了他!”胡萝头左腿压着右腿,不停地颤抖着,显然心中的怒火还未平息。他手里夹着烟,嘴里喝着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他的左边坐着徐大风,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粗犷汉子;右边站着冯春娇,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此刻却也是一脸愤然。 胡萝头继续说道:“解东家,依我看,我们应该让张德祥出点血,掉点肉,然后再扒层皮!这样才算是对得起胡司令和咱们这些弟兄们!”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显然对张德祥的行为深感痛恨。 解飞龙听了胡萝头的话,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胡司令,你说的也有道理。张德祥这孙子确实不讲道义,我们确实应该给他一个教训。但是,我们也不能太过分。毕竟,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应该讲究个规矩和道义。明天他来领人的时候,我们可以让他出点血,但也要适可而止。至于他送不送骑兵大队给我们,那就看他的诚意了。” 解飞龙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他们知道,解飞龙是一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他既不会过分宽容张德祥的过错,也不会滥用权势去压榨别人。在他的带领下,解家大楼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声誉和地位。 看着满院的俘虏,解飞龙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这些俘虏都是受害者,他们无辜地卷入了这场纷争之中。希望能够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助他们度过这个难关。于是,他吩咐解三胖子尽快安排好俘虏的住处,并派人去通知张德祥前来领人。 张德祥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解飞龙让胡萝头的部下送信,要求领走马匹和装备,这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他的双腿发软,没有勇气走进解家大楼。自己捅的篓子,没有人会帮他收拾。无论是低头认罪,还是签订城下之盟,他都必须鼓起勇气去面对。为了尽可能减少侮辱,他需要有一个像赵子龙一样的人陪伴,以确保万无一失。 在他的部下中,左挑右选,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看着卫兵队的刘汉俊,他灵机一动,立刻决定骑马前往前刘庄。他知道,刘汉山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有勇有谋,神力附身。有他在身边,天大的事儿也不会害怕,有他出面,胡萝头也会礼让三分,刘汉山会增加自己的安全保障。 张德祥骑马去前刘庄,准备去找刘汉山,带着他去谢庄谈判。张德祥心里一阵欣喜,当年,刘备去江东相亲,带着诸葛亮和赵云,愣是把一步死棋走活了。如今带上刘汉山,岂不是诸葛亮和赵云的合二为一。张德祥心里很提气,曾经的兄弟之情,如今却因为命运的拨弄而变得前途未卜。 张德祥的思绪飘忽不定,回忆起与刘汉山共同走过的日子。他们曾一起并肩作战,生死与共,互相信任。然而,世事无常,如今张德祥落得如此田地,只能无奈地寻求刘汉山的帮助。 这一天,张德祥来到了昔日兄弟刘汉山的家门。他骑着马,带着一颗沉重的心,敲响了门。门缓缓打开,刘汉山出现在门口。他看着张德祥,脸上没有惊讶,有的只是淡淡的忧伤。这种忧伤,像是一道无形的鸿沟,横在了他们曾经兄弟情深的心间。 张德祥带着哀求的语气说:“汉山弟,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现在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只有你能救我。看在我们曾经的情谊上,你能不能帮帮我?”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诚恳和期待,仿佛在寻找曾经那份兄弟间的默契与信任。 刘汉山望着张德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明白,这次帮忙意味着将自己卷入一场未知的风险。然而,想到曾经与张德祥共同度过的日子,他终究还是于心不忍。那些共同拼搏、共同患难的日子,像是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他做出决定。 “好,兄弟一场,我答应你。”刘汉山最终下定决心,决定陪张德祥共度难关。他的话语简洁而有力,像是一份承诺,一份坚守,一份兄弟情深的责任。 张德祥听后,顿时泪眼汪汪,感慨万分。他知道,面对即将到来的挑战,自己并非孤身一人。有刘汉山这位兄弟在身边,他信心倍增,坚信他们能够战胜一切困难。这份深厚的兄弟情谊,让他们再次紧紧地团结在一起,共同面对未来的未知挑战。 在这个充满忧伤和挑战的时刻,张德祥与刘汉山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他们心中的信念坚定,眼神明亮。曾经的误会与矛盾,在这一刻似乎都已经不再重要。他们知道,只要兄弟齐心,就没有什么困难是他们无法克服的。在这片未知的风险中,他们并肩前行,携手共进,誓要战胜一切,重拾曾经的辉煌。 张德祥的心情十分沉重,但他知道,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前方等待他的,可能是羞辱,可能是困境,但他必须去面对。因为他明白,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错误不再扩大,才能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人和事。 第67章 这个妮子真洋气 刘汉山第一次走进解家庄园,心里暗叹户家的富足。这哪是财主的家,纯粹是皇家宫廷,王爷府邸。解家庄园按照三里三筑园,也就是绕庄一圈共三里三。两座蓝砖三层主楼,底座两米高,楼顶有城垛、远看似皇冠。前面梯次栉比的厢房瓦屋,由南向北梯次增高,足有上百间。据说,设计解家庄园的是京城皇家园林的设计师,留过洋,获过国际大奖。大门别具一格,大圆圈门为头门,二道门、楼门都是南方珍木修制,并用铁皮包定,每门千余斤,都用上千颗银圆大小的铁钉穿木相连。庄园四周有城墙,上面能走独轮车,墙四周有垛楼,保安队在上面放哨。大圆圈门前有一条东西大街,大街以南为解家佃户,有宋、刘、孟、蔡、张等十多个姓氏。房子是解家盖的,为佃户居家生活提供便利。解飞龙兄弟为人厚道,每年与佃户收获粮食按四、六分成,有些年头收成不好,解家也就找个借口免掉了。 刘汉山走进解家庄园,解飞龙和胡萝头已经站在楼前。解飞龙不认识刘汉山,也不认识张德祥,看着眼前这个俊秀挺拔的少年,问:“这位相公是谁家的孩子?” 刘汉山上前作揖施礼:“老东家,我是前刘庄的刘汉山,在后红楼孔家混饭吃。” 解飞龙何等聪明,他对兰封县军政大局了如指掌,对兰封县名人大户非常熟悉。他早听说过刘汉山的大名,欠起身子还礼:“春生兄新请的少管家,失敬。” 刘汉山看看张德祥,又看胡萝头,他无意中发现,徐大风和张德祥眼神黏糊片刻,迅速闪开。刘汉山心里感叹,都说男女色胆包天,为了那点事儿,张德祥和徐大风真是老鼠摸猫逼,想舒服连命都不要了。 “解东家,在恁老面前不敢托大。无论是按年龄,还是按亲邻辈分,恁为大,是老辈。我为小,我是侄儿。” “今天我和胡司令请你们二位辛苦跑一趟,就是想问你们一句话。”解飞龙故意停顿,漫不经心地看了张德祥一眼,张德祥头上汗水直流。 “我解飞龙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做人不到位,不讲究,哪里冒犯了张司令,让恁带兵围了解家。” 张德祥急忙辩解:“解东家,都是误会,那帮小子本来说要去三义寨陈家,半路岔道冒犯了解家,小侄儿教导无方,我愿意赔礼道歉,包赔解家损失。” “我说吗。解家没有亏待过谁,如果真是这样,倒真是误会。” 看着解飞龙主动给了台阶下,刘汉山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不仅是为了他,也是为了整个孔家的声誉。一边的屋子里传来女人的嬉笑声,他看了一下,发现解家几个女眷在东厢房里透过窗户,叽叽喳喳议论着庭院里几个男人。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那位穿着粉红色连衣裙,长发飘飘的美女是解飞龙的女儿解蕊凝。 刘汉山这一眼,正好和解蕊凝目光对望,两人眼神交汇,仿佛电光火石。刘汉山目光不躲不退,格外大胆,他心里想:“这个妮子挺会倒饬的,脸蛋顺溜,衣服洋气,真是深闺美女。看就看个够,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你看不成?”而解蕊凝也是不闪不避,直勾勾盯着刘汉山。 解蕊凝在汴梁上学,刚刚放暑假回家。她看到刘汉山第一眼,就不住地心跳加速。当她知道眼前这个俊美的少年郎是孔家管家,为了自己的爱人做出诸多让人瞠目结舌的壮举,她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敬佩之情:“要是有人能为我做出如此牺牲,一辈子跟定他,至死不渝。” 这时,胡萝头走过来,拍了拍刘汉山的肩膀,说:“汉山,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但放心,我会帮你解决的。你也看到了,这些姑娘们哪个不漂亮?你若是有意,我给你做媒。”刘汉山笑了笑,没有回答,心里却已经有了打算。 胡萝头看到解飞龙要放张德祥一马,心中不禁在一旁搭腔:“张司令,你们昨天晚上搅得四邻八乡不安,没少浪费我的子弹,不能罚酒三杯就算完事儿,总得意思一下。” 解飞龙一笑,回应道:“胡司令,得饶人处且饶人。解东家有意网开一面,这事儿就算了。至于你的损失,张司令会做赔偿的。”刘汉山一边急忙撤火,一边接口道:“是,胡司令,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宽宏大量的人,这次就放过他们。” 张德祥现在是输入又输理,被人抓住了小辫子,踩着尾巴根,只好低三下四求合:“胡司令,高抬贵手,小弟愿意陪请道歉,你画个道道,我认账。” 胡萝头笑了笑,表示认可:“张司令够个儿,仗义,胡萝头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不漫天要价,你骑兵队给我,咱们两清。” 张德祥倒吸一口凉气,心想:“我敬你八辈先人,胡萝头,你这是要我的命哩。”他心里敢骂,嘴上不敢说,只好看着刘汉山,希望他出面搅和一下,把这事儿糊弄过去。 刘汉山眼见胡萝头态度坚决,知道自己再不出面,事情可能会变得更糟,于是开口说道:“胡司令,你看,张司令也认识到了错误,而且原意赔偿你的损失。是不是可以稍微宽限一下,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胡萝头瞪了刘汉山一眼,有些不满:“刘哥,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给张司令一个机会。但赔偿的事情,一分都不能少。” 刘汉山笑了笑,对张德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答应。张德祥会意,立刻说道:“胡司令,放心,赔偿的事情,我一定会妥善解决。今天晚上,我亲自陪你喝一杯,向你道歉。” 胡萝头点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喝酒聊天,大家乐呵乐呵,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众人纷纷附和,一场风波就这样暂时平息。然而,这场风波过后,张德祥是否会真心悔过,还是暗中筹谋报复,这一切都还未知。 刘汉山明白,正琢磨如何说话,身后有一个悦耳的声音:“胡司令,刘汉山请你帮忙,你狮子大开口,这话要传出去,我们解家可要替你背黑锅了。” 刘汉山扭过脸,看到一张桃花绽放的脸。这个解蕊凝,那眼神勾人,乱神,刘汉山赶快躲开,看解飞龙抽水烟,咕噜噜地叫,像是人含一口水冲洗喉咙。 解飞龙对女儿的插话显然不满意,快速地拧过头来:“你咋和你胡叔说话,没大没小的,念这么多年的书,咽到狗肚子里了?” 解蕊凝撒娇卖萌:“大爷,你咋说你闺女?”说完,故意瞟了刘汉山一眼。刘汉山感受到了那横冲直撞的凌厉眼神,不敢接招。 “大人在说话,小孩不要插嘴,不懂事儿。”解飞龙好像是在教育女儿,其实也给各位赔不是。 “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人家张司令登门道歉了,我们是打了不罚,罚了不打。要是左邻右舍知道我们又打又罚,还要人家的骑兵队赔偿损失,大家要戳我们解家的脊梁骨,骂我心黑嘴大下手狠,落个坏名气哩。你儿子寻媳妇不经打听,你闺女家婆家没人敢娶,占小便宜吃大亏,看那头损失大?” 解飞龙拿自己这个独生女儿没办法,苦笑着看胡萝头。胡萝头站起来,走到刘汉山面前,他比刘汉山低了一头,小了一圈。 “汉山弟,听说你把黄河里上千斤的大鱼给砍死了,真是神力,比那倒拔垂杨柳的花和尚鲁智深还厉害。听说的事儿假得多,真的少,何况还有许多玩把戏吹糖人的闲人。现在见了真人,我想看看是不是吹牛。” 胡萝头指着门外拴住的战马说:“我的坐骑火流星,是正宗东洋战马,日行千里。今天,你要是能把它摔倒了,我和解东家给你面子,和张司令的账一笔勾销。” 刘汉山缓缓穿过那两道古色古香的圆门,眼前豁然开朗,庄园外的景象映入眼帘。他的目光立刻被胡萝头那匹盎格鲁诺曼枣皮红马所吸引。这匹马一身紫红的毛发,色泽如同珍贵的紫檀木,光滑得仿佛能反射出阳光。它静静地站立在门口,身姿矫健,神态冷峻,仿佛一尊雕塑,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高贵气质。 刘汉山心中不禁暗暗赞叹,这匹马的确是一匹好马。他估摸着,这匹马的力气足以抵得上三匹本地马,让它独自拉一车粮食也绝对不在话下。然而,如此优秀的马匹,如今却跟了胡萝头这样的主人,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胡萝头见状,不由得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他走到刘汉山面前,调侃道:“怎么了,汉山老弟,是不是看到这匹马就腿软了?要是怕输,现在就回去还来得及。” 刘汉山不以为意地瞥了胡萝头一眼,淡淡地说道:“胡司令,你这匹马确实是好马,但用它和我赌,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胡萝头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他指着站在一旁的冯春娇道:“哦?这么说来,你对自己的本事很有信心?那好,如果你赢了我,我再把这个娘们儿白送给你。你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我绝不多说一句。” 冯春娇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她的目光在刘汉山和胡萝头之间游移,似乎在思考着接下来的局面。 解蕊凝快步走到刘汉山身边,悄声说道:“汉山哥,我看这匹马确实厉害。要不我回厨屋拿把刀来,咱们先把它的腿砍断,这样赢起来就容易多了。” 刘汉山闻言,不禁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说道:“蕊凝,你这是在开玩笑?就算我们把马腿砍断了,那也不算是真正的胜利。我要赢,就要赢得光明正大,让胡萝头心服口服。” 解蕊凝见刘汉山如此坚定,也不再多说。她默默地站在一旁,准备随时为刘汉山提供帮助。 刘汉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他知道,这场赌局不仅关系到自己的荣誉,更关系到庄园里众人的命运。他必须全力以赴,才能赢得这场胜利。 于是,他迈步走向了那匹盎格鲁诺曼枣皮红马。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坚定和自信,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而那匹马也似乎感受到了刘汉山的决心,它微微抬起头,目光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 一场激烈的较量即将展开,究竟谁能笑到最后,谁又能赢得这场赌局的胜利呢? 第68章 一拳打死东洋马 刘汉山微笑着向她挥手,示意她安静下来。而后对胡萝头说:“胡司令,事情已经覆水难收,我们不能再为过去的决定后悔。我们应该向前看,而不是回头找麻烦。” 胡萝头放声大笑,豪爽地说:“啥时候听说过我老胡说话不算数?这一辈子,我从来没有蹲着尿过。”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和骄傲,彰显出他的豪迈性格。 刘汉山走出房间,昂首阔步,勇往直前。听说胡萝头和刘汉山打赌,院子里的男女老少像被磁铁吸引一样,纷纷跟随他走出门外。他们的距离不远不近,步伐不快不慢,仿佛在拥护着一个即将加冕的国王,场景显得十分神圣。 这一幕,让人想起了古代帝王的加冕仪式,群众们满怀敬意地围绕着他们的领袖,期待着新的时代来临。而刘汉山,这个备受尊敬的人物,正引领着他们走向美好的未来。 跟随刘汉山的群众们,脸上洋溢着期待和激动的神情。他们相信,在这个头领的带领下,定会用自己的智慧和才能,带领他们走向繁荣昌盛的道路。他们的生活将焕发出新的希望。在这个特殊的时刻,院子里的人们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凝聚力,他们团结一心,共同为一个目标而努力。这种团结的力量,如同磁铁般强大,将他们紧紧地吸附在一起,共同面对未来的挑战。 刘汉山走在前方,身后是他的忠实支持者们。他们信心满满,步伐坚定。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触手可及。在阳光下,刘汉山的身影显得格外高大,犹如一位英勇的战士,伸出宽阔的臂膀,挥舞着铁锤一般的拳头保卫着他的子民。院子里的人们,满怀敬仰地望着他,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崇拜。 刘汉山走在院落外,站在那匹桀骜不驯的烈马——火流星面前。这匹马带有草原野马基因,堪比李世民的六骏之一,因其独特的野性和速度而赢得了无数赞誉,但它也因其难以驯服的性格而让无数英雄好汉望而生畏。在此之前,除了胡萝头,兰封县没有一个男人征服祂。在祂眼里只认胡萝头,别的人一概置之不理。不惹祂相安无事,惹了祂就会报复你。火流星,如同一位永不屈服的战士,挑战着所有敢于挑战它的人。 徐大风深知这匹马的习性。他看着刘汉山,眼中满是期待与担忧。刘汉山接过马缰绳,深吸一口气,仿佛能感受到火流星体内那股汹涌的力量。他的眼神坚定,透露出他对驯服火流星的决心。 他瞪着火流星,火流星也瞪着他,双方谁也不让,谁都不服,黑云压城城欲摧,大战来前静悄悄。刘汉山不会死等机会,他带着调谑的用力一拉缰绳,火流星顿时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叫,四蹄不安地抖动。好像是和刘汉山叫板,也像是嚎叫。 刘汉山挑衅一样,再一次勒紧缰绳,火流星受到极大侮辱,怒火万丈。它似乎能感受到刘汉山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场,也明白眼前这位对手的目的。它如同一只被困的野兽,拼命想要挣脱束缚,却又被那无形的力量牢牢牵制。 火流星猛然间惊了,它的双眼中闪烁着恐惧与绝望。那神情,就像牛羊看到屠夫掂刀,又似老鼠钻进女人的裤裆,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绝望。它发出一声长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戚与不甘。 刘汉山并未因此而动摇。他知道火流星此刻的挣扎只是暂时的,它是尚未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强者。刘汉山用自己的坚定和毅力,向火流星展示着他的决心和实力。他相信,只要他坚持下去,火流星会屈服于他。 这是一场意志与力量的较量,是一场男人与烈马之间的较量。火流星的力量越大,刘汉山的决心就越坚定。他们之间的故事,就像一部激情澎湃的传奇,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男子汉去挑战极限,去驯服那些未被征服的烈马。 火流星似乎感觉道自己的不祥预兆,看见刘汉山站在那里一动未动,火流星暴躁恼怒,之间祂的前腿猛然腾空跃起,似乎想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站在它面前的刘汉山压成肉饼。刘汉山并没有选择躲避,他屹立不倒,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火流星的双眼。 刘汉山的眼神中透露出夺命的寒光,那是一种深深的坚定与决绝,仿佛在说:“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打败你!”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屈不挠的斗志,仿佛要告诉火流星,他绝不会轻易屈服于这匹烈马。 就在火流星前腿落下的瞬间,刘汉山左手果断地撒开了缰绳,右腿迅速前弓,身体重心微微后移,以保持平衡。他拉开右臂,如同拉弓射箭一般,将全身的肌肉紧绷起来,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汇聚到这一拳上。 他深吸一口冷气,猛地一拳打在火流星的心脏部位。只听一声闷响,仿佛有雷霆之力在夜空中炸开,火流星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它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恐惧,似乎没有想到刘汉山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刘汉山并没有停手,他连续挥出数拳,每一拳都如同雷霆般砸在火流星的身上。火流星的眼中开始流露出屈服的光芒,它开始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并非等闲之辈,他有着不屈不挠的斗志和惊人的力量。 待火流星前脚落地,它的整个身子一歪,前后腿倒腾几下,便绝气而亡。刘汉山站在那里,喘着粗气,望着倒在地上的火流星,眼中闪过一丝哀伤。胡萝头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既为火流星的逝去感到惋惜,又为刘汉山的勇敢与技艺感到敬佩。他知道,从此以后,兰封县又会流传着一个关于刘汉山与火流星的传奇故事。 “哎。我花了两千大洋,从青岛买回来,你一拳就要亲命了!”胡萝头心里那个悔,死了亲娘老子一样。他懊恼自己为何要冲动地与人比试,如今珍贵的拳击手套竟然在一拳之下报销,这让他情何以堪。解飞龙倒是格外激动,他与刘汉山的拳法技艺堪称英雄所见略同,所谓是英雄惺惺相惜。他由衷地赞美道:“汉山弟,果然名不虚传。” 刘汉山抱拳行礼回应:“解东家,您和我爹年岁相当,在您面前我是晚辈。” 一番谦逊之后,他看了看还在那里愣愣地站着的解蕊凝,笑笑,打算告辞回家。蕊凝姑娘的美貌和才华让他印象深刻,但此刻他深知自己身份地位,不宜过多停留。 胡萝头带着徐大风和冯春娇,低头丧气地离开。他们三人一路上沉默不语,心情颇为沉重。此次比试的结果让他们深感羞愧,同时也对刘汉山的拳法技艺佩服得五体投地。解飞龙站在门口送行,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敬意。这位年轻的拳师不仅技艺高超,更是懂得进退的智慧之人。 解飞龙转身进屋,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和张司令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他察觉到刘汉山与张司令之间似乎有着某种默契,但却不便明说。刘汉山笑了笑,坦然回答:“解东家,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我们都是为了国家民族大义,各自尽自己的一份力罢了。” 解飞龙闻言,沉默片刻。他明白刘汉山所言非虚,但也深感无奈。在这个动荡的年代,每个人都在为了国家和民族的未来而努力,却不得不承受着种种无法言说的苦衷。而他,作为一个武者,又能为这个国家贡献什么呢?这个问题让他陷入了沉思。 刘汉山近日来心事重重,因为他知道张德祥借钱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他深思熟虑后,决定向解飞龙坦白此事。然而,他并未敢将全部真相说出,只是解释说张司令因为招兵买马的开支巨大,导致无法偿还债务,才不得不冒险借款。 解飞龙听后,沉吟片刻,表示担忧道:“这笔钱虽然不算太多,但我担心你如此大规模的投资,最终结果会如何呢?”他看着刘汉山,眼神中充满了疑问。 刘汉山深知解飞龙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但他信心满满地回答:“解东家,如今世道不安,战火纷飞,生灵涂炭。然而,这也带来了一个机会,那就是部队军需的日常采购。每天都有军需官前来购买布匹等物资,这场战争一时半会儿还打不完,这笔生意绝对不会错。” 解飞龙兄弟三人,他是老大。老二解飞虎在汴梁市银行担任总会计师,与中南银行行长李俊民私交甚好。而解飞龙本人也是一个颇有生意头脑的人,他深知在这场战争中,如何把握住机会,便能从中获得丰厚的利润。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解飞龙最终决定支持刘汉山的生意。他认为,尽管战争带来了诸多不确定性,但只要抓住部队军需这个稳定的需求,就能确保生意的成功。于是,刘汉山与解飞龙携手共进,开始了这场充满挑战和机遇的生意之旅。在此过程中,他们互相扶持,共同应对战争带来的种种困境,终于在烽烟四起的时代中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解家老三解飞豹在汴梁、北京、上海、南京等地开药铺当铺、粮店油店,瓷器茶叶店。解家每月运送本金利息有专门的车队,北京八大镖局镖师的会友镖局、永兴镖局、正兴镖局、志成镖局、国兴镖局、光兴镖局、义合镖局、义友镖局常受雇于解家,有时一天要用三个镖局同时出活儿。 对于解氏三兄弟来说,兰封县的几千顷土地收入可以忽略不计。汴梁郑州商丘已置办好房产,北京南京开始买地筹建。按照解飞虎和解飞豹的意思,解家老少该在大城市安家落户。解飞龙舍不得祖业,认为解家庄园人财两旺,上风上水,是龙脉宝地。解家金库设在济南,为了运送金银细软便利,解家三兄弟在原来四合院的基础上,扩建了这座解家庄园。 对于刘汉山说的布匹生意赚钱多少,他真的不在乎,不赔就行。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是想帮刘汉山一把,他对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小管家,喜欢到骨子里了。他想让刘汉山到解家庄园干事,看他对孔先生的忠心,是不会答应的。他喜欢这个小伙子的身材魁梧,仪表堂堂,更喜欢他对东家忠心不二,为朋友解难倾囊相助。看到刘汉山这么自信道:“这钱我给你垫出来,咱俩三七分账。生意你来打理, 你七我三,如何?” 刘汉山给解飞龙作揖打拱:“解叔,本钱是您出的,我们出人支应门面,咱们两家五五分账。” 第69章 侯宽又来求援 樊玲珑挺着七个多月的身孕,在院子里撵狗打鸡,喂猪伺牛,一刻不闲。樊玲珑怀孕后,如到非洲旅游一圈,被高强度紫外线化妆。本来白皙的皮肤,着了一层浅浅的枣晕,脸上妊娠斑一块连一块,龟纹明显,似深山老林里盛开的花菇。胳膊腿瘦成了擀面杖,皮包着骨头,如一只站在豆叶上摇摆的铁皮蝈蝈。 她的肚子大得让人惊奇,看似一条受了惊吓,或者遇到生命危险启动紧急保护系统的河豚,整个人挂在那个硕大无比的肚子上。樊玲珑可能预料到这辈子只能结一个果,生一个儿子,便把所有的生命能量送到子宫里,供刘麦囤尽情享受。刘麦囤在娘肚子里过的一定是贵族生活。住着宽大明亮的房子,吃着人间最美味的佳肴,不用操心干活,不因为工资多少操心费神。他此时太享福了,也就决定了出生后受尽人间苦难。 刘曹氏对樊玲珑这个儿媳妇始终不满意,包括她怀孕后越来越瘦的身体。她的理论是好秧子才能结好瓜,病秧子生不出好孩子。樊玲珑进门几个月,看到她和几个小叔子、小姑子好的似亲姐妹、亲姐弟,对男人对老人也是掏心掏肺的好,看法有所转变,口气也软了下来。 “看那肚子大的,好像是双胞胎。樊大姐秧子不太好 结的瓜好。”刘曹氏对左邻右舍说。 在兰封县,婆婆或长辈对儿媳妇、侄媳妇、弟媳妇一般按娘家姐妹排行称呼姐。老大称某大姐,老二为某二姐。这个姐要与姓联系在一起,不能分开。和姓分开是真叫姐了。樊玲珑在家是老大,刘曹氏或者村里的叔婶称她为樊大姐。以此类推村里媳妇有李三姐、王四姐、马五姐。而对女婿侄女婿一般称相公加姓。那时的乡村亲戚邻居之间规规矩矩,翁婿相见文雅客气,颇有诗画情韵,礼仪善德。不像现在,见面一律喊名道姓,没有一点内涵,快餐店白粥一样直白简单无趣。 刘汉山从谢庄回来走进院子,看到樊玲珑正在给那头如猛犸象一般的毽子牛添草料。上个月,刘汉山派人到内蒙古买了20头牛,年龄不超过两岁。他将牛分到雇工家里,慢慢磨去野性,用最短时间将它们训成耕牛。只有这头猛犸象,两眼像汽车的前大灯,杀气腾腾,瞪得让人心底生出一丝寒气。它脑袋比其他牛粗大,身材比其他牛长宽,祂不是牛,更确切地说该是一头远古时代的猛犸象。所有的雇工租户都不敢要它,太费草料不说,关键是降不住,干不成农活儿。刘汉山牵回了家,那毽子牛看到刘汉山,竟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依偎在他的怀里,温顺乖巧。这头牛独自耕地拉耧,运粮拉粪,跑起来如同骡马,力量足有千斤,一头抵上十头牛,比家养多年的耕牛还老实听话。 刘汉山回到家中,发现家中空无一人,弟弟妹妹和父母都不知去向。他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担忧。然而,当他看到妻子樊玲珑独自在忙碌时,心中的忧虑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深深的感动。 他走到樊玲珑身边,看着她那略显疲惫却又坚定不移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敬意和疼惜。他郑重其事地说道:“老婆,你受累了。” 樊玲珑听到这句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抬起头,看着刘汉山那关切的眼神,眼眶微红,但嘴角却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女人生孩子,跟男人吃饭睡觉一样经常,没啥。” 尽管她口头上说得轻松,但刘汉山却知道,她所承受的辛苦和压力远非言语所能表达。他深深地看着她,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佩。 他轻轻地抚摸着樊玲珑的头发,温柔地说道:“你肚里有驹儿,草料难下,你受苦受累,多吃多喝,千万不要饿着我儿子。”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妻子的关爱和对未来孩子的期待。 樊玲珑听到这里,心中的感动更加深刻。她本来还想继续装出一副坚强的样子,但此刻却再也忍不住泪水。她扬起手中的拌草棍,装作要打刘汉山的样子,眼中却闪烁着幸福的泪光。 就在这时,大门口突然传来一句怯懦的声音:“樊大姐,汉山弟回家没有?”这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温馨氛围,樊玲珑赶紧擦干眼泪,转身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邻居侯黄氏,身后跟着侯宽。看到刘汉山也在家,便松了一口气,说道:“汉山,你可回来了。我刚才看到你家门开着,以为出啥事了。” 刘汉山听到这里,心中又是一紧。他赶紧问道:“侯大娘,他们去哪儿了?我怎么没看到他们?” 侯黄氏叹了口气,说道:“哎,你弟弟妹妹和父母去地里干活了。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你弟弟妹妹还小,帮不上什么忙,但你父母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 刘汉山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愧疚之情。他想到自己平时忙于工作,很少回家帮忙,而父母和弟弟妹妹却一直在默默付出。他决定以后要多回家看看,多帮家里分担一些负担。 她拉起樊玲珑的手说道:“老婆,我们一起去做饭。等会儿弟弟妹妹和父母回来,我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刘汉山绷住笑,扭过身,看到一张川猪一般的黑脸。 “是宽哥,我刚进家门,你就来了,这么巧?” 侯宽在门外蹲了一上午了,他身后跟着侯黄氏和侯印。侯黄氏手里用手巾掂着七八个鸡蛋。对樊玲珑道:“樊大姐,你正害羞,我们家没啥好东西,自家鸡下的蛋,给你补补身子。” 刘汉山笑道:“婶儿,您留着自己吃,给她吃纯粹浪费。她一顿饭三粒米,还不如个小小雀吃得多。” 刘曹氏在后边骂:“你倒是能吃,跟牛犊子一样喂不饱,吃那么多管啥用?” 刘汉山得意地笑起来:“管啥用?你们去解庄打听一下,今晌午头上,我一拳就把胡萝头的东洋战马放平挺尸,直接拉到雷家肉铺开膛破肚卖马肉。” 刘汉山云淡风轻地说,侯宽和侯印每个字都听在心里。刘汉山这几句话,让他们兄弟两个心底结了一层寒冰。别说东洋战马,就是一只绵羊,他们也打不死。 侯黄氏看着樊玲珑,眼中满溢着欢喜与期待。她热情地赞叹道:“这个樊大姐,真是厉害得很。一进门就忙着抱窝下蛋,看这肚子,大得就像个圆球,我看这一窝,少说也要生个五六个。” 樊玲珑听了这话,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她解释道:“婶子,您可别把我当成老母猪了,我肚子里可就一个宝宝。”说完,她抱着刚捡的鸡蛋,转身回了屋。 侯黄氏看着樊玲珑的背影,摇了摇头,笑着对一旁的侯宽说道:“宽哥,有啥事儿你们就直说,别藏着掖着的。” 娘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有些犹豫。最后还是侯黄氏开了口:“这事儿也不算啥丢人的,就算丢人也没有外人,还是我来说。” 他们娘俩为侯宽婚事儿而来。 上次侯宽订婚,女方提了几个要求,经刘汉山从中协调,全部达成了。范庄的何元香同意了和侯宽订下亲事,何元香家如愿租了孔家五亩水浇地,免三年租,三年后收成和东家五五分成,何家老少八口人生活有了保障。 侯宽自以为娶媳妇这件好事已经板上钉钉,毫无悬念,因此他整天牛逼轰轰,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以为自己没有求人的事儿了,不必夹着尾巴做人了。他常常与邻居争执地界,和几个单门独户无端生起闲气,他的几个弟兄们一起在村里支棱起来,显得十分张扬。 仿佛自己成了村里的风云人物,无人能及。他常常在背地里嘲笑刘汉山,认为他不过是个平凡无奇的人,哪里比得上自己即将迎娶媳妇的荣耀。因此,他和刘家兄弟几个也是隔三差五地干上一架,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威风和实力。 尽管侯宽变得比以前更为嚣张跋扈,但他并没有明目张胆地挑衅刘家兄弟。毕竟,他也知道刘家兄弟在村里的势力不小,如果太过嚣张,很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他在挑衅时总是小心翼翼,尽量不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侯宽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行为已经引起了刘家兄弟的警觉。他们开始暗中观察侯宽的一举一动,寻找机会给他一个教训。毕竟,在刘家兄弟看来,侯宽这种嚣张跋扈的行为已经严重侵犯了他们的尊严和利益。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刘家兄弟突然袭击了侯宽的家。侯宽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侯宽和他的弟兄们最终败下阵来,被刘家兄弟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这次教训让侯宽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狂妄和无知。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婚事又亮了红灯。 前几天侯家上范庄抄好,准备年下结婚娶媳妇, 谁知何元香突然变卦,非让侯宽帮助何家盖三间瓦房,供何元香的弟弟结婚成家用。侯家没有钱,何元香要求侯家把他家里那三亩沙地卖了,否则她就不嫁。 侯宽娘俩一听,顿时就傻眼了。那三亩沙地是侯家的命根子,虽然收成不好,但好歹也是自家的地,不用交租。要是卖了,他们侯家几个兄弟姐妹以后靠啥生活? 侯黄氏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来找刘汉山帮忙。她知道刘汉山在范庄说话有分量,上次订婚的事情也是刘汉山帮忙解决的,她只能寄希望于刘汉山了。 刘汉山听完侯黄氏的诉说,眉头紧皱。他没想到何元香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这让他有些为难。他知道侯家的情况,也理解侯黄氏的难处,但他也明白,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更不能让别人来替自己做决定。 他沉思了片刻,然后对侯黄氏说道:“大娘,你先别着急,这事儿我再想想办法。何元香那边我会去跟她谈谈,看看能不能找到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侯黄氏听到刘汉山那番诚恳的承诺,心中的忧虑顿时减轻了不少。她深知刘汉山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对待亲朋好友总是毫不吝啬地伸出援手。因此,对于他的承诺,侯黄氏深信不疑,相信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帮忙解决这件关乎侯宽终身大事的事情。 她感激地抬起头,望向刘汉山那坚毅的面庞,嘴角露出一丝宽慰的笑容。她轻声说道:“汉山,那就麻烦你了。婶子知道你平日里忙得很,但这件事儿关乎到宽儿的未来,婶子也只能厚着脸皮来求你了。” 刘汉山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侯黄氏的肩膀,说道:“婶子,你客气了。都是多年的邻居,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去帮忙的。” 说完,他转身出了门,朝着范庄的方向走去。他知道,这件事儿得赶紧解决,侯宽和侯黄氏娘俩还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折腾刘家。 第70章 女方真会出难题 中秋节前,侯宽母女托媒人去范庄,商量择期订婚。何家没有反悔,有刘汉山在,他们也不敢前说后抹。何家找前红楼一个风水仙算卦占卜,择定一个适宜婚嫁的良日佳辰。待一切说好定下,何元香提出一个意想不到的要求:“在入洞房之前,她和侯宽不见面。” 这个要求让侯家手足无措。男女吵好结婚,没有新郎官算哪门子事儿?侯家弄不明白,托媒人到何家探个究竟。 何家父母对女儿的心思明镜儿似的。何元香身材顺溜,脸蛋周正,在十里八村不算美女,至少不丑。侯宽脸黑身矮,水泊梁山里的矮脚虎王英再世。两人站在一起,竹笛配蒜臼,不般配也不搭调,咋看咋别扭。 何家父母知道这门婚事委屈了女儿,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自家又不敢舍弃这坨牛粪,全家老少的生活保障金靠人家牛粪搭桥撑面子。对女儿提出的要求无条件支持,把难题全甩给了侯家。 侯家兄弟村里装孬耍混有本事,办正事没有上台面的主意。 侯家第一个应对的办法是让刘汉山施加压力给何元香父母,不论是打是骂喝药上吊,要逼何元香改变想法收回成命。 刘汉山说,你们想不办喜事儿办丧事儿,我豁着这张脸不要,去干一次缺德挂冒烟的事儿,逼死人也不后悔。到时可别怪我,你们也别埋怨。 侯家想的第二个主意是结婚订婚一天办,上午订婚,下午结婚,天黑入洞房。何家人一听要悔婚:“俺光明正大嫁闺女,你们家按娶寡妇的路子办事儿,侯家不要脸面,我们何家要。” 侯家上下都陷入了焦虑之中,他们甚至想到几个兄弟一同出动,趁着夜色抢人。然而,这个想法一经提出,便遭到了众人的强烈反对。大家纷纷指责这种行为太过野蛮,与敲寡妇的门、挖绝户坟一样,简直是缺德冒烟。 侯黄氏见众怒难犯,只好另寻他法。她想了想,对众人说道:“我们得找刘汉山想想办法。”刘汉山在村子里颇有些威望,而且家境殷实,人脉广泛,或许他能帮上忙。 刘汉山听到侯家的困境后,也是一脸无奈。他叹息道:“这个何元香真是个难缠的主儿,她连新郎官都不愿意见,要是真娶到家,说不定还得让新娘抱着只公鸡拜天地呢。” 侯宽听到这话,心中不禁苦笑。他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连公鸡都不如啊,这绿帽子戴得真是憋屈。” 侯印则是一脸无所谓地说道:“管它呢,只要能把媳妇哄回家,晚上跟你入洞房就行。至于拜不拜天地,抱不抱公鸡,那都是小事一桩。” 侯黄氏听到儿子们的话,一脸苦笑。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真是生了一群不争气的兔狲,整天操心受气。看看人家刘汉山,大姑娘小媳妇排着队让他挑。你们弟兄要是有一个能给我这么长脸的,我死了也高兴。” 侯宽听到这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恶气。他扭过脸去,一脸不满地说道:“这能怪我们吗?盐碱地撒了烂种子,却赖庄稼苗长不出来。你要是会选种,我们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侯黄氏听到儿子的话,顿时火冒三丈。她脱下鞋就要揍侯宽,却被一旁的刘曹氏拦住了。刘曹氏是个明理人,她劝解道:“他婶子,三侄子说得对。好种好地出好苗,你自己不会选种,就不要怪别人了。咱们还是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个媒人说说情,让何元香回心转意。” 侯黄氏听到这话,也只好冷静下来。她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再试试。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们,别再想那些歪门邪道了,要堂堂正正地做人,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找个人替你当新郎官。”刘汉山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无奈与妥协。娘仨刚才一脸期盼,仿佛看到了解决问题的曙光,但听后又松了口气,心中的忧虑并未完全消散。 “我娶媳妇不能出头露面,让别人顶我的名字骑马抬轿,我心里实在嘎咕难受。”新郎官的眉头紧锁,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不愿让别人代替自己完成人生中的这一重要时刻。刘汉山见状,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深知新郎官的顾虑,但眼前的情况又让他感到无奈。 “汉山弟,还有啥好的办法呢?”新郎官望着刘汉山,眼中充满了期待。他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既能解决问题,又能让自己心安的方案。 刘汉山沉思片刻,缓缓开口:“何元香不和你见面,这个门槛确实能拦下你脑子里想到的所有主意。不过,我们可以试着和女方再沟通一下,看他们能不能让步?” 他的话音刚落,娘仨便陷入了沉思。他们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但也是一个可能解决问题的途径。 几天后,何家终于回信,同意让人顶缸。这消息让娘仨和刘汉山都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感到几分沉重。毕竟,这样的决定意味着新郎官将无法在婚礼上亲自露面,这无疑是一种遗憾。 不过,何家也提出了一个条件:“只能让刘汉山出面,别人不行。”对于这个条件,娘仨和刘汉山都表示理解。毕竟,刘汉山作为新郎官的好友和帮手,一直以来都在为他们的婚事奔波劳累,由他出面顶缸也是情理之中。 这样的决定让新郎官心中有些不甘,但明白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这让侯宽心里更不舒服,论相貌,侯宽不如刘汉山英俊潇洒,论家底侯家不如刘家殷实富足,论才能自己不如刘汉山有过人之处,现在让刘汉山替侯宽娶媳妇,人前人后风光,辱了侯家先人和后人。侯宽本来就嫉妒,更是增添了肉包子打狗的绝望。 倒是老大侯印在一边安慰他。“不管谁出面,只要能帮你把那个妮子哄回来,晚上关灯上床把她办了,天明就是你的。女人吗,不是苹果不是梨,咬一口留痕。眼不见,心不烦,你只当捡别人一身破衣服穿。” 侯黄氏也劝儿子:“娶媳妇就是买牲口,只要不交钱就不是你的,人家随便还价要价。等娶到家了,任你打任你骑,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手心。” 这事儿侯家愿干,刘家还不乐意。 那天,刘汉山回到家,去自家牲口棚喂毽子,刘曹氏和樊玲珑跟过来。 “天下哪能这样帮忙,说媒的时候提条件,要地免租,我们帮忙办了。现在又要替他订婚娶亲,是不是还要保他生儿育女,千秋万代子嗣不绝!” 刘汉山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看俺侯婶和你关系不错,我们再帮她一回。” 刘曹氏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她呵斥着刘汉山:“刘汉山,你真是太不懂事了。人这一辈子,命里一尺,难求一丈,这是古人的智慧,也是生活的真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强求不来,也无法替他人改变。你以为你是在做好事,实际上可能只是在给自己招惹麻烦。” 她继续解释道:“你看,该娶个癞蛤蟆,就抱不着金疙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分和机遇,强求不得。你现在这样做,就像是把自己的好运匀给别人,把自己的福分白白送人。这样做不仅不会得到感激,反而可能让自己陷入困境。” 刘德全也忍不住插嘴道:“人有七不送,送了人钱两空。这七不送,指的是鞋、钱包、钟、梨、蜡烛、枕头、鱼缸。这些都是有寓意有灵性的物品,送出去可能会带来不好的影响。你倒好,自己出面娶老婆送给别人,这可是大大的忌讳,要折寿哩!” 刘德全的话让刘汉山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没想到却可能给自己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懊悔和无奈。 刘汉山有点犹豫了。世上有些事儿,你不信都不行。刘秀在兰封县出生那年,当地的麦子谷子都长九个穗,亩产超百斗。风调雨顺,丰产丰收,一年收成,三年吃不完。后来的人就开始作死,用馒头喂猪喂狗,村里一个老头用油饼给孙子擦屁股,触怒天威,玉皇大帝惩罚这些作孽之人,当地连续大旱三年,水灾三年,虫灾三年,麦子谷子只留一个穗。从此后年难得见个好年景,收的粮食勉强够吃,遇到灾害年景,人为吃饭发愁。 这事儿樊玲珑也不同意。“这个忙咱不能帮,侯宽不是好人,眼里有贼光。他每次盯着和你说话,老用眼角的冷光撩我,让人心里极不舒服。” 刘汉山一边熟练地为牲口拌着饲料,一边娓娓道来,语气中透露着一种深邃的洞察与理解:“世上有些事情,你得正着听,反过来看。就拿侯宽这档子事来说,假如这事倒过个儿,换成我求他帮忙,那他们一家子恐怕都不会同意。这不是我凭空臆断,而是从他们爷爷的爷爷那一辈儿传下来的家风,就是自私贪婪,恨不得别人家拉棍要饭,他们家花天酒地,哪会轻易给别人一口吃的呢? 他们家过得不如意的时候,就会像饿狼一样,变得凶狠无比,谁家都敢抢。就说侯宽,他娶不上媳妇,那可就是全村甚至三里五村的姑娘媳妇都不得安宁了。他那种嚯嚯的劲儿,谁见了都头疼。 我反倒觉得,帮他一把,把媳妇娶回家,倒像是把狼给圈起来了,让邻居们也能过个安生日子。毕竟,与其让他在外面四处惹事生非,不如让他在家里安分守己。” 樊玲珑在一旁听着,不禁摇头叹息:“你咋说都有理,一家子劝你都不听,早晚要吃他的亏。” 刘汉山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道:“他能耐哩,该死求朝上,就凭他那两下子,能把我的物件咬了去?我刘汉山也不是吃素的,这点小把戏,还难不倒我。” 说到这里,刘汉山又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这侯宽也怪可怜的。他家那点儿破事儿,村里谁不知道。可又能怎么样呢,咱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再说了,这世道,谁还没个难处?咱能帮人一把,也算是积了点儿善缘。” 樊玲珑听了这话,虽然心里还是不太放心,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知道刘汉山的脾气,一旦他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第71章 相亲治相思 刘汉山跟着侯黄氏和媒人、侯黄氏的堂兄弟黄泥鳅走进范庄,街道两边站满了男女老少。他们知道何元香相亲,找了一个长得帅,家里又殷实富足的人家,都想看看这个人长得如何。有人知道这是一个冒名顶替的场面,也知道刘汉山的身份,想过来看看热闹。乡村人都有这个心态,谁家姑娘找个好对象,比他家儿女强,他一定挤时间过来挑毛病,平抑一下吃不上酸葡萄的心理。如果人家姑娘找的对象拿不出手,他更要凑上来,故意找出一些优点安慰,日后见面假情假意说些好话,有意无意挤兑人家。 刘汉山一进村,那些人大姑娘小媳妇找各种理由前后转,360度无死角窥视,把人身材皮肤五官看清了,比看自己的对象还精心细致。 侯黄氏悄声说:“这个村里的人眼光像刀子,我感觉浑身上下的衣服被扒光了,要是侯宽真经不住这么折腾,这条街走不到头估计就尿裤子了。” 刘汉山倒洒脱。本来不是他的事儿,只要不出差错,把所有程序过程走一遍就算大功告成。平日相亲的小伙子常犯的错误,语无伦次,扭捏怯场,甚至对着老太太喊大爷,出尽出洋相,丢人现眼,传遍村里村外,几十年还被当成笑话。刘汉山论人才,相貌堂堂;看处事儿,彬彬有礼,优雅知性魅力四射,让村里老人羡慕何家交了好运,未婚的姑娘们妒忌何元香命好福厚,找个好人家,挑个好女婿。 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三间房,一厨屋。有草粪坑,有羊圈,院内外几棵碗口粗的枣树椿树。何家院子里站满了人,是何元香请来的七大姑八大姨。女人多,男人少。刘汉山看到女人掏糖块,看到男人让支烟。糖块是从青岛买回来的洋货,上面的字母蚯蚓一样弯弯曲曲。烟是哈德门,很多男人没见过,接过烟,双手大拇指食指中指轻轻捏住,一遍遍捋着,舍不得塞进嘴里。 何元香的父亲赵光腚领着几个近亲在厨房里外忙和,村里几个办喜忧大典才出山的厨子切菜码菜,地上许多瓷盆木盆里放满了鸡鸭鱼肉,草粪坑边的案板上躺着一条刚杀完挂净毛的肥猪。何家是按照新女婿回门的“八八席”标准招待刘汉山。“八八席”是当地待客的最高宴席,酒宴开始上是点心果子,叔叔大爷舅舅姨姑内亲外亲按辈分年龄大小上一遍。当然,这些甜掉牙的果子只是告诉今天谁来了,吃不吃不要紧,只要踮起筷子意思一下就行了,真正好吃的还没有上。“八八席”的标准就是八个凉菜,八个热菜,凉菜用盘子,有荤有素:热菜用扣碗,酸甜可口;最后是八大件,鸡鸭鱼肉齐全,尤其是冰糖肘子、红烧鲤鱼和拔丝红薯最令人期待。厨子都是村里的邻居,那切菜的手如刚从煤窑里出来,油腻锃亮。作出的饭菜如同他们的那双黑手一样别具风味。 走进东屋,何元香无力的坐在自己的床上,身穿一身崭新的衣裳,显得格外娇弱。她的脸色潮红,仿佛猴屁股一般,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她轻轻地给刘汉山倒了杯茶,声音带着几分羞涩和忐忑:“汉山哥,麻烦你了。” 刘汉山这才仔细地打量起何元香来。她面容清秀,五官端正,只是嘴巴略显大了一些。和樊玲珑相比,虽然少了些许妩媚,但也别有一番韵味。然而,当他想到何元香将要与侯宽结为连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惋惜之情。在他看来,何元香与侯宽并不相配,这样的婚姻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委屈。 何元香似乎看出了刘汉山的心思,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抬起头,望着刘汉山,似乎有许多话要说。犹豫了片刻后,她终于鼓起勇气,低声嘟囔道:“汉山哥,我好喜欢恁。” 这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刘汉山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无法回应。他没想到,平时看似温婉内敛的何元香,竟然会对自己有如此深厚的感情。他心中既感到惊讶,又感到一丝甜蜜。 何元香见刘汉山没有反应,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她低下头,双手绞在一起,声音变得更加颤抖:“汉山哥,我知道恁已经有了玲珑姐,我不应该有这样的心思。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恁的影子总是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刘汉山听了何元香的话,心中一阵悸动。他明白,何元香对自己的感情是真挚的,但这却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既不想辜负何元香的一片心意,又不想背叛樊玲珑。他深知,爱情是自私的,但同样也需要责任和担当。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刘汉山决定坦诚地与何元香交流。他轻轻地握住何元香的手,温柔地说道:“妹子,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和玲珑姐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基础,我不能背叛她。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决定。” 何元香听了刘汉山的话,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她也明白刘汉山的难处。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滑落:“我明白,汉山哥。我不会强求什么,只希望恁能幸福。” 两人相视而笑,虽然心中都有些许遗憾,但他们都明白,有些感情注定只能成为美好的回忆。而这段回忆,也将成为他们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原来刘汉山上任那一天,拳打孔家外甥,制服孔家雇工,何元香都看在眼里,被眼前这个高大威猛有勇有谋的小管家征服。她太喜欢这个男人了,想着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钻进自己的脑海,刻在自己心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茶饭不香深夜难眠,时间长了积成了心病,眼见日渐消瘦,春色不见,父母找医生号脉问诊,悄悄告诉何光定:“这是相思病,用药很难除病。” 赵家觉得很难高攀上刘汉山。不要说刘汉山已经有了对象,就是没有,也轮不到何元香。可是,女儿的病越来越重,眼见就要香消玉殒,心里格外着急,恰巧这个时候,有人给何元香说个媒,男方就是侯宽。何元香脑袋一转,就有了让刘汉山替侯宽相亲的事儿。 何元香不管不顾钻进刘汉山怀里:“汉山哥,我想死你了。” 刘汉山往外推,何元香紧抱住不放。屋里动静大了,刘汉山怕何家人走进来,几次回头看门口。何元香呢喃:“放心,他们不会进来的。” 刘汉山放心了,身体稳定,站在何元香面前。 “哥,亲我。恁亲我一下,死了我都乐意。” 刘汉山情定点水来一下,何元香并不满足,扭着身子继续要。刘汉山横下一条心,和她来个生死吻别,直到把何元香吻的喘不过气来。 “现在心情好了?”刘汉山狡黠的问。 何元香不住点头。 “多吃饭,好好睡觉,把身体养好了。”何元香不住点头。刘汉山怕在屋里待的时间长了,说不清楚,对何元香说:“我赶紧出去和他们说一下,你一会儿也出来和大家见个面。” 何元香对刘汉山言听计从,关键是经过刘汉山的爱抚亲吻,感觉自己浑身力量迸发,精神意志旺盛。 刘汉山走出东屋,侯黄氏一直眼巴巴地看着他。刘汉山悄声说:“她同意,没问题。” 侯黄氏好像便秘终于拉出来那样咧开嘴,笑得瘆人。 在黄泥鳅的见证下,男女父母交换了订婚礼品。侯家用红布单子包了两件花洋布衣料,两件灯笼尼衣料,外加两块大洋。何家一看脸就拉下来了。“这是打发要饭花子,这点东西也拿出手?” 黄泥鳅一看要出事儿,急忙把赵光腚夫妻拉出来,想了解何家的底细,看得多少东西才能了事。看到刘汉山在门外坐着,赶紧给他使眼色,叫他进屋劝劝侯黄氏。 刘汉山一眼看到红单子里面的订婚礼物,心里一抽:“侯家耍心眼,恐怕又做夹生饭了。” “婶儿,这些东西咋能拿出手。现在男女订婚礼品标准,流行金三银四六六顺,也就是三个金首饰,金手镯、金戒指、金耳环。银四就是最少四十块大洋,还有六单六棉新衣服,你这零头都不够,不是腻歪人吗?” 侯黄氏一副委屈的样子:“大侄子,谁有头发愿意当秃子。我们家那几个兔狲,一个个吃人饭不拉人屎,钱挣不来个个耍横犯浑,自己一分钱挣不来,全倚仗爹娘花钱办事儿。我没有钱,要有,你婶子也不是小气的人,女孩要啥我买啥。” 黄泥鳅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他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生怕惊动了其他人。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怕声音稍微大一些就会打破这宁静的午后。他对着侯黄氏和刘汉山二人说道:“我刚才和光定两口子好说歹说,总算是把话给说通了。他们知道侯家现在生活并不宽裕,闺女订婚又是人生中的大事儿,不能马虎。所以,该要的面子还是得要,该讲的排场还是得讲。今天你们也别争这个,他们也不争那个,我们就按照两家都能接受的方式去办。” 侯黄氏低声抱怨道:“那几亩地,辛辛苦苦耕种一年,岂不是白白送给了他们?”语气中流露出的不满和无奈,像是被风吹落的枯叶,无法挽回。 一旁的刘汉山,这位村庄的智者,察觉到了她的困扰。他连忙开口劝解,他的声音如同山间溪流,坚定而明智:“婶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借地给人家是情分,是乡里乡亲的互助。但彩礼是彩礼,这是对新人的尊重和祝福,不能因为这个就混淆了。”他的言辞有力,让人无法找到反驳的缝隙。 侯黄氏闻言,不禁叹了口气,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一丝焦虑:“我这口袋里是空荡荡的,你让我去哪里变出这八个大洋来?”她的话语中,流露出的无助和焦虑,如同夜空中的孤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刘汉山闻言,嘴角浮现出一丝温和的微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理解和关怀:“婶子,你这是哭穷了。我知道你现在的困境,但这是宽哥的婚事,我们不能因为这点困难就马虎了。钱,我借给你,先度过这个难关,把宽哥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的。”他的言语中,那份慷慨和真诚,如同冬日的暖阳,让侯黄氏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黄泥鳅看到这一幕,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他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向侯黄氏和刘汉山轻轻挥了挥手,那动作中充满了感激和敬意,然后他转身走向何家人,准备将这个期盼已久的好消息带给他们。这场婚礼,对于两家人来说,不仅仅是两个年轻人的结合,更是两个家族的联姻,承载着无数的期待和祝福,因此,黄泥鳅深感责任重大,他希望能够尽自己的一份力量,确保这场婚礼能够圆满举行,不留任何遗憾。 阳光透过古老的窗户,斑驳地洒在屋内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是大自然的恩赐,给这个紧张而忙碌的时刻带来一丝温暖和宁静。黄泥鳅的影子在金色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坚定,他的步伐沉稳有力,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和挑战,他都有信心去面对,去战胜。 生活就像这变幻莫测的阳光,有时明媚,有时阴霾,但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共同面对,就没有什么是无法克服的。他想起了过去的日子,大家共同度过的那些艰难时刻,每一次的困难都让他们更加紧密,每一次的挑战都让他们更加坚韧。他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够共度难关,迎接更加美好的未来。 第72章 被扒个哧溜精光 月朗星稀,吠叫虫鸣。 已到了深秋,地上开始撒满白霜,像结霜的柿饼,白生生,嫩乎乎的一层。风像没开刃的刀子,在露出棉衣外的脸手和脖子上乱咬,先是一凉,后来就是扯肉一般的疼。 刘汉山忙完手里的活儿,给几个雇工交代好明天的事儿,收拾东西回家。樊玲珑就是这几天的日子,他不想错过照料老婆生孩子,有空赶快回家,等待着儿子的降临。可是,儿子好像和他藏猫猫,越是着急等待他的降生,他越是待在里面不出来。樊玲珑依旧在院子里撵鸡打狗,喂猪饲牛,一点也没有要临产的迹象。 他从孔家大院出来,沿着后红楼那条街道往前走。出了后红楼,一条小路弯弯曲曲,仅一人宽。刚到苇子坑,里面传出来一声叫:“汉山弟?” 听到第一个喊声,刘汉山脑袋里忽地一下,头发梢子都竖起来了。“这深更半夜的,咋有人喊我的名字,不会是恶鬼招魂儿。” 苇子坑属于无主地盐碱荒地,野生芦苇长得密密麻麻,污泥水坑颇多,每年附近村里的人或牲畜走进苇子坑,陷进泥水坑里送命。那些苇子烂在那里,附近的村民也不敢过去收割。 “我是张司令,你别怕。”原来是张德祥。 刘汉山舒了一口气。“我说也不会这么霉气,恶鬼再厉害也不会明目张胆地招魂儿。” 刘汉山走进芦苇丛了,看到张德祥只穿了一条裤头,全身裸露,他抱紧双臂,如登上月球无重力的宇航员,在不停地蹦跶。嘴角歪斜,大半关闭,尽可能用小的口子抽凉气,吐热气,还不断地“呦喝”着。 在寒冷的冬夜,刘汉山和张德祥两人正急匆匆地行走在荒凉的乡间小路上。寒风凛冽,吹得两人瑟瑟发抖。刘汉山见状,急忙将自己身上的棉大褂脱下来,披在了张德祥的身上。张德祥也不客气,快速将棉大褂套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试图抵御那刺骨的寒风。他的双脚裸露在外,被冻得通红,他不停地互相揉搓着,试图找回一丝温暖。 “真冷啊,这老天简直是要我死的节奏。”张德祥一边揉搓着双脚,一边苦笑着说道。刘汉山见状,不禁有些心疼。他想了想,将自己的袜子也脱了下来,递给了张德祥。那双袜子是棉布做的,双层带底,厚实而暖和,就像蒙古族藏族汉子穿的靴子一样。 张德祥接过袜子,试了试,却发现自己的脚太小,穿上刘汉山的袜子就像小孩儿穿大人的鞋一样,前后晃荡。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这袜子太大了,我穿不稳啊。”刘汉山想了想,说:“没关系,我们想想办法。”于是,他从地上扯了一些狗狗秧、马唐草之类的秧子草,当做绳子,横七竖八地将袜子捆在了张德祥的脚上。虽然看起来有些滑稽,但总算是护住了脚,让张德祥感到了一丝温暖。 “张司令,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被人扒得哧溜精光?”刘汉山看着张德祥狼狈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张德祥苦笑一声,说:“老弟啊,别提了,丢人丢到姥娘家了。我本来想去偷只鸡回来打打牙祭,结果没想到被那家人发现了,还被他们男人堵在屋里,摁在床上扒了个精光。我这是偷鸡不成,反被狗咬啊。” 刘汉山听完张德祥的遭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张德祥的肩膀,说:“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动你张司令啊?你可是咱们这里的一号人物啊。”张德祥瞪了他一眼,说:“除了那个胡萝头,还能有谁?换第二个人,我非炮打他的头不可。” 刘汉山收起笑声,认真地说:“胡萝头那家伙确实是个难缠的角色,不过你也别太生气了。这次就当是个教训,以后别再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了。”张德祥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这次是我大意了。不过,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总有一天我要让那个胡萝头好看。” 两人说着话,继续向前走着。虽然寒风依旧凛冽,但他们的心中却充满了斗志和决心。 自从那个春风拂面的黄昏,张德祥与徐大风在解庄的柳树下挥手告别,他的心中就仿佛被万千蚂蚁啃噬,那种难以名状的瘙痒与不适,如同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遗憾。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张德祥的思念如同泛滥的河水,漫溢在每一个寂静的夜晚,他渴望再次见到徐大风,渴望听到他的笑声,看到他的眼神。 昨天下午,这个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来临。消息如同一阵清风,吹散了张德祥心头的阴霾。他从村口的王二麻子口中得知,胡萝头带着一帮壮汉去河东曹县做苦力,而徐大风,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却以身体不适为由,留在了村里。这个消息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张德祥心中的那扇门,他决定,是时候与徐大风相见了。 张德祥选择在人们吃完饭,即将熄灯入眠的时刻,来到了陈埗口。此时的街头,月光如水,洒在空荡荡的石板路上,只有偶尔几只夜猫在角落里低语。街边的狗儿们早已蜷缩在窝里,人影稀疏,仿佛整个世界都沉入了梦乡。林中的鸟儿们早已归巢,鸡舍的门也已紧闭,只有那些猴急的年轻夫妻,如同油坊里榨油的木桩,急不可耐地开始了他们的夜晚。这是一天中最为静谧的时刻,也是那些秘密相会的狗男女们蠢蠢欲动的好时机。 张德祥站在陈埗口,他的心跳如同鼓点,敲击着期待的旋律。他知道,徐大风就在不远的地方,那个他思念已久的人,即将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的心中充满了紧张与激动,如同即将揭开一幅久违的画卷,那种复杂的情绪,让他几乎忘记了呼吸。他等待着,等待着与徐大风的重逢,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他的心,如同陈埗口的夜,充满了未知与期待。 张德祥心中急切,踏入徐大风家的门槛,仿佛回到了青春的激情岁月。两人相视一笑,宛如干柴烈火,瞬间燃烧起来。他们的心如同被烈火烧灼的猴子,焦躁不安,又充满了期待。急忙脱衣上床,那缠绵悱恻的情状,仿佛要将对方一口吞入腹中,永不分离。 在这关键时刻,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打破了寂静的夜晚。徐大风心中一紧,她可不是那种懵懂无知的女子。世上敢于偷情的女人,往往都是聪明人,她们比一般女人多长几个心眼,时刻保持着警觉。徐大风一边与张德祥尽情地享受着这云雨之欢,一边留心着外界的动静。她的耳朵捕捉着每一丝声音,心中迅速判断着形势。 只听那马蹄声愈发清晰,徐大风心中一动,立刻辨认出这是胡萝头和冯春娇的马。那后面乱七八糟、参差不齐的马蹄声,肯定是他的部下。徐大风心中一惊,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不禁有些慌乱。然而,她毕竟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很快便镇静下来,开始思索应对之策。 张德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但他看到徐大风的冷静和机智,心中也稍微安定了些。他知道,此刻唯有依靠徐大风的智慧,才能度过这个难关。两人相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决心和勇气,准备面对即将到来的风雨。 窗外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似乎随时都会破门而入。徐大风和张德祥紧紧依偎在一起,他们的心跳似乎都融合在了一起,共同面对着这场未知的危机。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的情感得到了更深层次的升华,无论是爱情还是责任,都让他们变得更加坚强和勇敢。 \"张司令,快跑!\"徐大风的声音在紧张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他焦急地在张德祥身下用力推搡。此时的张德祥,全神贯注地沉浸在指挥战斗的紧张氛围中,他的双手如同疾风骤雨般在鼓面上翻飞,嘈嘈切切的鼓声错杂弹奏,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每一个音符都在为即将爆发的战火加速。他的心跳与鼓点同步,箭已在弦,只待万炮齐鸣,一举击溃敌军。 他并未察觉到徐大风声音中的异常,只当是他在紧张时刻的撒娇弄情,欲拒还迎。张德祥咬紧牙关,使出浑身解数,将鼓点的节奏推向极致,仿佛要将全身的力气都倾注在这面鼓上,以示对胜利的无尽渴望。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猛地拉开枪栓,准备以身作则,率先开火。然而,还未等他扣动扳机,院墙外已经响起了一阵刺耳的枪声,如同冰冷的雨点打在了紧张的夜色中,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张德祥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这不是预想中的战斗开始,而是敌人的突然袭击。他暗自懊悔自己的疏忽,但此刻已无暇自责,他迅速调整状态,准备迎接突如其来的战斗。这个瞬间,他从一个指挥若定的司令,变成了一个身临其境的战士,生死未卜的战斗即将在他的指挥下展开。 他两个卫兵阻拦,胡萝头掏枪就射。两个卫兵趴在墙头后面还击,噼里啪啦放鞭炮一样。胡萝头抓起裤子穿在身上,光着身从院子后面翻墙逃跑。待胡萝头将两个卫兵干掉走进屋里,胡萝头已经钻进村里干枯的高粱地里跑远了。张德祥本想直接回到土山寨,哧溜光滑的形象让部下看到,以后没脸说大家。他也知道胡萝头肯定在必经之处设伏,只好跑到苇子坑里蹲下,等刘汉山回来。 “张司令,我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你位高权重,财富滔天,这世上的绝色佳人如繁星点点,任你挑选。你为何偏偏要涉足这险恶的江湖,去那火中取栗,冒着生命之危,硬是要从别人的碗里抢夺那一口食呢?”刘汉山疑惑地望着张德祥,语气中充满了不解。 张德祥闻言,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狡黠。“老弟啊,你没尝过,自然不懂其中的滋味。古人云,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就像是一场刺激的博弈,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那种在生死边缘游走的刺激,真是妙不可言啊。”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吐出一口气,仿佛那危险与诱惑就在他的一呼一吸之间。 刘汉山看着他,心中暗自冷笑。他看到了张德祥嘴角那一抹难以察觉的湿润,如果不是天气寒冷,那恐怕早已顺着他的嘴角流淌下来。他心想:“你这副贱骨头的模样,今日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风流快活,还是这冰天雪地能把你冻成一只缩头乌龟,看你还能不能如此骚性不改。” 第73章 仿佛中了蛊 张德祥的目光在刘汉山的脸上游走,试图捕捉到一丝不满的痕迹,但刘汉山的神情如同湖面的静水,深邃而平静,让人无法揣测。他心中暗自嘀咕:“这老朋友,总是这般沉得住气,可我张德祥今天是铁了心,非得把我的女人从那个胡萝头的手里夺回来。否则,我担心那个狡猾的胡萝头会用什么阴险的手段,将她彻底拉入他的生活。” 刘汉山闻言,摇了摇头,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警告:“张德祥,你要明白,她本就是人家的女人,你这是在抢别人碗里的肉。胡萝头虽然老婆多,但对她的感情是真挚的,你这样贸然行动,他会发疯的,一定会跟你拼个你死我活。”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可能出现的冲突的忧虑,也暗示着对张德祥冲动行为的担忧。 张德祥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他随即坚定了眼神。他想起了那个曾经与他共度风雨的女人,她的眼眸如同秋水,笑容如春风,他的心被她的影子填满。他无法忍受她落入胡萝头的陷阱,那个只知道用权谋和诡计的人,根本不懂得如何去珍惜她。 “我知道我这是在冒险,”张德祥的语气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前方的风暴,“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那个胡萝头一步步拉入深渊。我愿意用我所有的勇气和智慧,去对抗他,去保护她,哪怕这会让我付出生命的代价。” 刘汉山看着张德祥,心中五味杂陈。他理解他的朋友对爱情的执着,也明白他的冲动可能带来的后果。但他知道,此时此刻,他能做的只是默默地支持他,希望他能顺利地从这场争夺中全身而退。 两个男人的对话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决心和未知的危险,他们的命运,此刻似乎已经被这场即将爆发的冲突悄然牵引。 到了刘汉山家门口,张德祥躲在院外的麦秸垛后面,刘汉山回家拿衣服。刘汉山走进屋里,看到一家人都没睡,好像在等他。其实,樊玲珑肚子有了反应,偶尔有羊水溢出,要临产的征兆。 刘汉山翻找自己的衣服,看看又放下,他的衣服穿在张德祥身上,如舞台上唱戏的戏服宽敞。看看老二刘汉水,个头和张德祥差得多。张德祥穿上不合身,最后把眼光落在老三刘汉俊身上。刘汉俊已经十五岁了,身材和刘曹氏一样,嘴角有了几根毛茸茸的小胡子。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每一件衣物都承载着生活的艰辛与温度。乡村的小伙衣服基本都是一套,一滚就是一冬天。刘汉山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家人的神经,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却习惯了对他的无条件信任。刘汉俊正站在屋门口,手里紧握着的衣物仿佛是他对未知的恐惧和反抗。 \"回你那屋,把衣服鞋子给我。\"刘汉山的话语简洁而坚定,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定。家人们虽然不明就里,但他们都清楚,父亲的命令从不需要多余的解释。刘汉俊的身体瞬间僵硬,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满和困惑:\"给你,明天我穿啥?\" 樊玲珑,这个家庭的温柔核心,她半卧在床边,尽管腹中的胎儿像孙猴子一样翻江倒海,她还是尽力保持着平静。她的话语中带着关心和疑惑,语气由重转轻,仿佛怕惊扰了家的宁静:\"你半夜回来,脱老三衣服干啥?\" 刘汉山没有回答妻子的问题,他看向刘汉俊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严厉。他转向刘汉水,这个家庭的次子,他的语气更加坚定:\"把他衣服扒掉,还有袜子鞋,一同给我拿过来。\" 看刘汉山是真格的,刘汉俊和刘汉水出去了。刘汉山趁机对樊玲珑和刘曹氏解释:“张司令被人捂屋里了,差点丢命。他被扒光了衣服,在院子外等着哩。” “张司令平日人模人样,天一黑就不是人,净干偷鸡摸狗的龌龊事儿。”刘曹氏看着门外恨恨地说。 樊玲珑有气无力对婆婆:“张德祥扒墙头,您儿子给他搬梯子;张德祥拉一裤裆屎,你儿子给他擦屁股。刘汉山快成张德祥的贴身丫鬟了。” 刘汉山无奈:“老婆,人家有难事找过来了,是相信我,咱不能不管。男子汉大丈夫不仁义,别人不愿意和你共事儿打交道,没脸混世面。丢一次脸,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老三的衣服穿走了,明天他只能钻在被窝里,马上立冬了,不能穿着单衣外出。”刘曹氏道。 “我跟着张司令去,一顿饭的工夫回来了。” 樊玲珑肚子里一阵翻腾,阵阵疼痛袭来,嘴里开始哼叫,也就顾不上说刘汉山的事儿。 夜深人静,村子里偶尔几声犬叫。张德祥穿上刘汉俊的衣服,马上感觉到有虱子在里面爬动,撕咬营养丰富的皮肉。张德祥痒得摇头晃脑,浑身不自在。嘴里却不敢说,他可知道挨冻的滋味不如挨虱子咬。 “汉山弟,你何必在孔家当个小管家呢?你这一表人才,在人家手下喝点露水,不觉得憋屈吗?来我的队伍,我当司令,你当副官,咱们兄弟联手,定能闯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日后,我若做了县长,再晋升省长也并非难事。”张德祥一脸诚恳地对刘汉山说道。 刘汉山听后,却显得颇为坚定:“张司令,其他事情都好商量,唯独这事儿不行。”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刘家世代家风严谨,男孩子做不了官可以经商,发不了财可以务农。但饿死也不做贼掏包,穷死也不当匪劫道。那些歪门邪道、没良心的钱,再多我们也不要。” 张德祥听了刘汉山的话,脸上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他显然没料到刘汉山会如此坚持原则。刘汉山见状,连忙补充道:“当然,张司令您是在干伟大的复兴事业,绝非那些老抬或胡子土匪可比。” 张德祥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们家又不是大户人家,没有深宅大院,怎么会有这么严格的家规门风呢?” 刘汉山微微一笑,道:“张司令,您别看我们现在只是庄户人家,但以前我们可是皇亲国戚,王爷府邸。我们家是东汉汉世祖光武帝刘秀的后代,家谱上写得清清楚楚,我岂敢随便认祖归宗?” 张德祥听后,一脸惊诧:“老弟,你不是在吹牛?” 刘汉山摇了摇头,正色道:“我岂敢在司令面前吹牛?我们刘家的家谱世代相传,上面记载着家族的渊源和辉煌历史。我们家族虽然如今已经没落,但那份骨子里的骄傲和尊严却从未消失。我们坚守着家族的传统和信仰,绝不为了金钱和权力而背弃自己的原则。” 张德祥听后,不由得对刘汉山刮目相看。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庄户人家子弟,竟然有着如此深厚的家族背景和坚定的信仰。 刘秀的父亲刘钦在西汉的陈留郡济阳县当县令,就是今天的兰封县。刘秀出生时,家里没有房子,刘钦让妻子樊氏移到皇帝一处行宫里出生。济阳县城和行宫就在我们村边,现在的前红楼,后红楼,前刘庄,后刘庄都是当年留下的名字。 后来改朝换代,黄河决堤掩埋,县城已不复存在,几经更迭才到现在的位置。我们家从东汉算起,第二位始祖是刘秀的二儿子沛县王刘辅。他是郭皇后所生。刘辅为次子,母后在位时,他上面有长子东海恭王刘疆当太子。后来刘秀立阴丽华为后,有嫡长子刘庄为太子。刘辅后裔孙刘进伯带兵攻打匈奴兵败被俘,囚禁于独山之下,成为独孤部,刘家这支血脉留下来定居。 传至六世孙罗晨时,随北魏孝文帝迁居洛阳。后来汉化回归刘姓。明朝后世祖先迁回河北涿州,明朝后期从河北迁回到祖先出生地兰封县。 刘汉山道:“皇族血脉的敖娇,能从骨子里体现出来。我们刘家的人,以德报怨,以诚待人,从不会背后耍阴谋诡计。不会为了利益名声臣服于权,屈从于人,就是穷的要饭,也是站着,摆出爷的姿态。这是骨子里的秉性,不是装出来的。了解你的人认为你正直有骨气,不知道的人会认为是二半吊子缺心眼,不会正眼看你。” 张德祥问:“那你这一辈子就心甘情愿地在孔春生手下谋生计,凭你的雄才谋略,完全可以干出更大一番事业,将来当个省长部长,将军元帅的,也可以青史留名,恢复刘家大汉朝天下大业岂不更好?” 刘汉山的笑容犹如春风拂过湖面,荡起的涟漪中满载着感激之情:“我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是孔东家伸出了援助之手,这份恩情我将铭记至死。我刘汉山,向来是讲良心、重情义之人,我决定报答他,他却告诉我无需再留,我才得以走出孔家大院,开始新的生活。” “但你不能一辈子都依赖孔家,总得有个出路,不能就在这棵歪脖树上吊死。”张德祥的话语中带着关切,仿佛在为好友的未来担忧。 “只要东家需要,我刘汉山定会鞠躬尽瘁,直到我爬不动的那一刻。我承诺,我会让孔家的三代人衣食无忧,享受生活的富饶。至于三代之后,那就不是我所能决定的了,那是天命的安排。”他的话语坚定,充满了决心。 “你打算管孔家三代?这恐怕不容易,汉山弟。就算你是皇帝,也无法保证孔家三代都能保持富贵,更何况你只是管家。”张德祥的质疑中带着一丝疑惑。 “这有何难?我已开始以每年收益翻番的速度为孔家积累财富,确保这一代人的生活无忧。每年,我会拿出收益的十分之一储存起来,作为孔家后代的备用金,以防不测。除非遭遇天灾人祸,或者孔家出了败家子,否则,富贵之气将绵延不绝。”刘汉山的计划详尽周密,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智慧和决心。 “这么说来,孔家的财富都掌握在你手中,以后我需要钱还得找你。”张德祥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戏谑,但更多的是对刘汉山的敬佩和信任。 第74章 打残总教头 出了何庄村,是一片黄河淤沙堆,高低起伏,一直连接到土山寨村外。上面一年四季长些茅草,如希顶老男人头上的几缕头发,稀稀落落。刘汉山看到空旷的野地里,许多人影在白炽的月光下游魂一样飘逸,仨俩一伙,四五个成堆。有地扛着快枪,有地拿着大刀梭镖。 “张司令,这么晚了,这些人干啥去?” “那还用问,肯定是做买卖。不知道是谁家的队伍,到那里干事儿。我来问问。” “掌柜哩,牵驴去啊?草驴?叫驴?(老抬黑话:大哥,去抬人啊,是男是女?)” “不牵驴,去土山寨拆围子。(不抬人,攻打土山寨)” 张德祥的心脏瞬间像被巨石砸中,\"咯噔\"一声,震得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瞪大了眼睛,急切地追问:“你们的首领是谁?你们的头目是哪位?”他的声音在紧张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害怕听到的答案会将他推向无底的深渊。 \"胡子哥。\"对方简洁地回答,这两个字却如同晴天霹雳,直击张德祥的内心。他立刻明白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胡萝头,那个以狡猾和残暴闻名的土匪头子,此刻正率领他的部队攻打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山寨。 张德祥的思绪乱成一团,他慌乱地抓住刘汉山,焦急地说道:“老弟,我们这是自投罗网,这是在往枪口上撞啊。这可不只是关乎我自己的生死,而是关系到我们所有兄弟的命啊。我们必须想个办法,阻止他们进攻,至少也要设法发出警告,让寨子里的兄弟们有所准备。否则,一旦被胡萝头的部队突袭,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白白牺牲。” 刘汉山冷静地分析着形势,他指着前方的三个黑影,他们手中紧握的快枪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前面那三个人,带着的那杆快枪是关键。如果我们能夺下那杆枪,就能打乱他们的阵脚,解决这个危机。”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给紧张的气氛带来一丝希望。 张德祥看着刘汉山,心中暗自庆幸有这样一个冷静而机智的伙伴。他们两人,一个紧张如热锅上的蚂蚁,一个冷静如深秋的湖水,此刻却共同面对着生死攸关的挑战。他们必须尽快行动,时间就是生命,每一刻的拖延都可能带来更多的牺牲。 两人加快脚步,想追上前面三个老抬。这些老抬的属性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脑后长眼,刘汉山俩人后面脚步加快,他们自然步幅加大,警觉加大,始终保持五十步左右的距离。 五个人你追我赶,都是暗中较劲儿。刘汉山和张德祥也不敢撒开脚丫子明着追赶,前面的三个人如惊弓之鸟,也没被吓破胆子逃。毕竟,远近有很多他们自己的人,只要不被一把摁住,一招致命,他们就不会有生命危险。待他们走到土山寨围墙外,这些人突然消失了。 张德祥可不是吃素的,他对老抬这些战术门儿清。他知道有人早就挖好了工事,人埋伏起来。他和刘汉山弓下腰,贴着地皮,顺着月光,往地面扫了一眼,看到三人直挺挺趴在垄沟里。他们更像三条大黑鱼,在抽干水的鱼塘泥地,生无可恋地等待处置。 两人饿虎扑食,将三人摁在地上。刘汉山夺了一把元年式步枪,递给张德祥,转身把另一个老抬的大刀和梭镖抢在手里。 张德祥拉开枪栓,对着围墙开了三枪。这下可不得了,围墙外突然冒起了震天的呐喊。几千个人影窜出来,对着围墙开枪射击。 墙上站满了张德祥的人,对着墙外的黑影不停地射击。墙下肉眼能看到的地方,都有人头攒动,枪口吐火,估计前来围攻土山寨的老抬至少三千人。 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胡萝头的声音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沉寂的田野。\"谁先开的枪?不等老子的命令。\"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愤怒,又夹杂着一丝无奈。刘汉山闻声回头,只见在三座孤零零的坟堆后,两盏马灯摇曳生辉,照亮了胡萝头、冯春娇以及几个老抬头目紧张的面孔。他们的指挥部,原本正在紧张地研讨攻击敌人的策略,却被张德祥突如其来的枪声打乱了阵脚。 刘汉山的目光扫过地上的三个老抬,其中两个惊恐地爬起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张德祥本能地举枪欲射,但刘汉山迅速伸出手制止了他。\"胡司令,这里奸细。\"他沉声说道,\"但没必要因此丧了无辜性命,我们应该思考如何智取胡萝头,而非硬碰硬。\" 胡萝头听到喊声,立刻掏出了枪,带着一帮人迅速包围了他们。他看清是张德祥,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丰富多彩,如同油盐酱醋茶的味道一齐涌上心头。\"你这个老丈人的孙子,我正准备去你家找你算账,没想到你竟然没走?”他一边将枪塞回皮套,一边骂骂咧咧,语气中既有惊讶,又带着一丝戏谑。 张德祥的智慧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深信\"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人生信条。他冷静地面对胡萝头,沉声道:\"胡司令,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是我这个小弟的错。今晚的事情,算是咱俩的私人恩怨,你愿意打就打,愿意骂就骂,只要你能消气,我什么都愿意承受。\" 这个夜晚,硝烟与智谋交织,人性与策略碰撞,一场无声的较量在月色下悄然展开。 胡萝头手下部属,感受到邀功谄媚的好时机,一个个摇胳膊踢腿要上来和张德祥动手。刘汉山一边不干了,一手握刀,一手提枪,将张德祥护在身后:“咱们都是五尺高的大男人,在外混入混世面,还得讲究规矩。现在胡司令和张司令是将对将,其他人不要趁火打劫,一堆人欺负一个人,恶名传出去,以后没法在兰封县立足。” 胡萝头的武术总教头名叫关三炮,40多岁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皮肤黝黑,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他是冯春娇的亲表哥,武术造诣深厚,以大红拳门派嫡系真传的身份,闻名于江湖。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刘汉山。 刘汉山胸中藏有万卷书,面对关三炮的挑衅,他以愤怒的目光回应。关三炮的实力非同小可,不仅武艺高强,更是有着深厚的内功底蕴。而他自己,虽然年轻力壮,但所学的招式都是在生死边缘磨砺出来的,实战经验丰富,却缺乏深厚的内功基础。如果真要硬碰硬,必须找到对方的破绽,一击制胜,绝不能给对方留下反击的机会。 “文打?”刘汉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他试图通过智谋而非蛮力来战胜对方。文打,是一种武术中的君子之战,双方约定招数,以技巧和策略分胜负,而非单纯的武力比拼。 关三炮轻蔑地逼近,仿佛在嘲笑刘汉山的胆怯。他大步流星,几乎是以一种挑衅的姿态逼近,那双粗大的膀子斜斜地摆动,仿佛在展示他的无畏和自信。他过于自信了,认为在自己的地盘上,刘汉山不敢真的动手,周围数百个兄弟虎视眈眈,足以压制住刘汉山的任何反抗。 刘汉山冷笑一声,手中的刀被他毫不犹豫地扔给了张德祥。他深知,武打是关三炮的强项,他的优势在于拳脚之间的较量,而非刀剑的对决。他不愿意在对方擅长的领域中与之较量,那无异于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武打你更不行。”关三炮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视,他几乎是在用身体的每一个动作向刘汉山传达着他的不屑。然而,他却忽略了刘汉山的狠辣和决绝,他忘记了,这个年轻人在生死边缘走过的次数,比他见过的星星还要多。 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仿佛一触即发的火药桶,只差一点火星,就能引爆一场激烈的冲突。刘汉山和关三炮,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场无声的较量正在悄然进行。 “好哩。”刘汉山一声大喝,声音还没有爬上高坡,抄起手里的梭镖横扫过去。梭镖杆是白蜡杆做的,擀面杖粗细,八尺八寸长。白蜡杆三年成材,质地坚硬如檀,韧性如藤,可以随意定型。当地农户常将白蜡杆当作铁锹、粪叉的木把,老抬们则是用作杀人的凶器。 胡萝头看到刘汉山手里一动,就知道坏事儿了。他亲眼看到刘汉山一拳将他的东洋马打残打死,是何等的神力。他知道刘汉山心眼多,是哑巴想寡妇,心里做事儿。他这一出手,关三炮不死即残。他想叫停,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关三炮“哎呦”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刘汉山用了十二分的精力神气对付关三炮。这个家伙可不是黄河里的大鱼,也不是胡萝头的东洋马,这是一头恶豹,一头景阳冈的吊睛猛虎,稍有疏忽,就会把命丢在这里。自己死了一了百了,儿子还没有看到,以后他们孤儿寡母怎么过。 刘汉山不想要关三炮的命。人家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拼杀。他用梭镖扫得关三炮的下三路,关三炮躲避不及,刘汉山一棍将他双腿齐齐打折。在关三炮栽在地上的同时,刘汉山一个鱼跃扑了上去,将梭镖亮晶晶的尖齿钉在关三炮脖颈上,他不需用多大力气,梭镖就能将关三炮脖颈扎透串成羊肉串。 “汉山弟,手下留情,这可是你我兄弟的救命之恩啊。”胡萝头的声音在紧张的空气中回荡,他的眼中闪烁着恳求的光芒。张德祥,这个一贯沉稳的汉子,此刻也急得面红耳赤,声音嘶哑地呼喊:“汉山,你我兄弟的情谊,不能用一条人命来衡量。” 胡萝头疾步上前,试图分开如斗鸡般对峙的刘汉山和关三炮。他用力拉扯着刘汉山,但后者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股无法撼动的坚决。此时的关三炮,双腿已经被生生折断,痛苦的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却无法改变他无法动弹的事实。 “对不起了,大哥,这是他咎由自取。”刘汉山的声音低沉而冷硬,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他知道,关三炮的残废将是他一生的阴影,三年五载,甚至更长的时间里,他只能与床榻和轮椅为伴。刘汉山的内心深处,不无一丝幸灾乐祸的窃笑,但这种情绪立刻被他自我谴责的惋惜所掩盖。 “唉,世事无常,谁能想到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呢?”胡萝头摇头叹息,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痛心。他深知,这不仅仅是关三炮的悲剧,也是他们这个小社区的一场灾难。他们都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普通人,本应和睦相处,却因为一桩桩恩怨情仇,走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路。 过了几天,他让刘汉水送去一千块大洋,这些钱足够他一家子吃上十年八年,算是心里安慰许多,这是后话。 第75章 张德祥净身出户 江湖上的恩怨如同烈火烹油,一触即发。胡萝头一个声名赫赫的老抬头子,他的内心如同被烈焰炙烤,愤怒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他目睹了自己的总教头,最得意的部下。竟然如此脆弱,被刘汉山一招制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胡萝头的脸上。 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掏出腰间的枪,枪毙了那个嚣张的刘汉山。这不是简单的打脸,这是对他的权威,对他的尊严的公然挑衅。总教头倒下,意味着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不是他的对手,无法与之抗衡。胡萝头无将可派,比武的结局残酷地定格在了这一刻。 按照老抬的规矩,人伤残了,得由这个挑起事端的人出钱医治。这是一条铁律,如同生死文书一般,一旦立下,便是血溅三尺,也绝不反悔。一口唾沫一颗钉,这是他们这个圈子的生存法则,残酷而公正。 胡萝头咽不下这口气,瞪着刘汉山,怒喝道:“每次我和张司令翻脸吵架,都是你小子在中间搅和,你想干啥?”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质疑和愤怒,对于刘汉山的不满早已积蓄已久。他不明白,这个平日里看似唯唯诺诺的人,为何总是在关键时刻挑起事端,是出于何种目的,又或是别有用心? 刘汉山道:“胡司令,我可不想参乎你们之间的事儿。张司令身上穿着我弟弟的衣帽鞋袜,我必须跟他过来,要不然,我弟弟明天光屁股上街了。”胡萝头想一想,张德祥赤身跑出去的,如今身上穿着衣服,也就相信刘汉山说的不是假话。 刘汉山尽可能回避张德祥赤身裸体逃跑的话题,一不小心,说到弟弟光屁股的几个字,旁边的老抬土匪们露出淫笑。张德祥恨不得变成土行孙,挖开地缝钻进去。胡萝头脸上也挂不住,毕竟,女人给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不是啥光彩的事儿。 “老张,你有啥话要说?”胡萝头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眼神锐利地盯着站在他对面的张德祥,语气中充满了严肃与不满。他并非是那种轻易发脾气的人,但今天,张德祥的行为实在是让他无法忍受。 面对胡萝头的质问,张德祥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逃。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近胡萝头,然后“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胡萝头的面前。 “胡司令,这事儿都是我的错。”张德祥的声音颤抖着,仿佛是在忏悔,“我是个畜生,不是人,做了对不起胡司令和公司的事儿。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胡萝头看着跪在面前的张德祥,心中五味杂陈。他并非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但公司的利益却必须放在首位。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老张,你知道我对你的期望有多高。”胡萝头缓缓说道,“你一直是我钦佩的对手,但这次你不该敲我的墙角,夺我的女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张德祥低垂着头,不敢直视胡萝头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的错误已经无法挽回,只能尽力弥补。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我知道错了,胡司令。我会尽我所能去弥补这次的损失,也会接受司令对我的任何惩罚。” “好,老张。”胡萝头终于开口了,“我会商量一下对你的处理意见。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深刻地反思自己的错误,并想出切实可行的办法来弥补这次的损失。” 胡萝头也没想到张德祥如此软蛋。他本想着,张德祥当过县长,现在又是统领几百号人的司令,一定不惧胡萝头,耍横耍蛮,和胡萝头对着干。这种事儿,当地人有句土话,就是不被摁在床上,死不认账。 张德祥服软认罪,胡萝头原本一肚子邪气,竟一时找不到发泄的路径了。 当老抬有共同的惯性,吃软不吃硬。你有短处,又要呛碴逆行,双方就要刀枪剑戟,血肉横飞。对方装怂当孙子,火气消下大半,双方就打不起来了。 张德祥是老狐狸,本身自己理亏,对方人多势众,当孙子是最明智的选择。他拱手作揖:“胡司令,只要不累及其他兄弟,小弟愿按照你的要求赔礼道歉。” 胡萝头在兰封县算是一位有名的人物,他在县里的地位显赫,众人皆敬之三分。他的言辞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也让周围的人对他的每一句话都极为在意。此刻,他站在张德祥面前,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人心。 面对胡萝头的威势,张德祥心里虽有不满,但也只能默默忍受。他知道自己在兰封县的名声并不好,被胡萝头这样的人物鄙视也是情理之中。然而,他并不想因此就屈服于胡萝头的威严之下。 胡萝头看着张德祥,轻蔑地摇了摇头,说道:“你这种烂货,就像那马粪一样,上不了台面,也糊不上墙。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你。”他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屑和轻蔑,仿佛张德祥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张德祥听了胡萝头的话,心中一阵恼怒。但他也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容乐观。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恭敬地对胡萝头说道:“胡爷,您放心,我会离开兰封县,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在您眼前晃悠。” 胡萝头听了张德祥的话,微微点了点头,但眼中仍然充满了怀疑。他冷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说了要算。就怕你今天说一套,明天做一套。”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对张德祥的不信任,仿佛早已看穿了他的虚伪。 张德祥心中一紧,他知道胡萝头不会轻易相信自己。于是,他咬了咬牙,决定做出一个更大的承诺来证明自己的诚意。他大声说道:“今天当着这么多老少爷们的面,我张德祥自废武功,交出兵权,离开兰封县,永不再回!”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张德祥会做出如此决绝的决定。而胡萝头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拍了拍张德祥的肩膀,说道:“好,算你懂事。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别让我失望。” 张德祥点了点头,心中却充满了苦涩。他知道,自己从此将失去在兰封县的一切,包括那些曾经拥有的权力和地位。 胡萝头拿着张德祥撇下的衣物和武器装备,原本他的打算是借这些物件作为借口,一举敲掉张德祥的脑袋。然而,当他看到张德祥那激动不已、慷慨激昂的言辞,却不禁被其所打动,于是也就顺水推舟,让人把枪归还给了张德祥。 在旁观的刘汉山目睹了这一切,他的内心不禁对张德祥的厚脸皮感到佩服。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张德祥竟能如此坦然自若地扮演孙子角色,毫无一丝羞愧之色。若是换成一般的男人,在偷情被抓现行的情况下,恐怕早已羞愧难当,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张德祥接过那把枪,在手中晃动了几下,随后对刘汉山说道:“老弟,土山寨的队伍就交给你了,那也是你的家当。这把枪就是兵符,有它在就犹如我在,谁不听话可以当场毙了他。”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他真的是这支队伍的领袖一般。 刘汉山心知肚明,张德祥这番话不过是演戏罢了。但他也没有拆穿,而是顺水推舟地接过枪,装进了衣袋里。随后,他帮助张德祥换完衣服,抱起刘汉俊的衣物,两人一同打道回府。 这一路上,刘汉山的内心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他既对张德祥的厚颜无耻感到无奈,又对他那巧妙的演技感到佩服。同时,他也开始思考起自己未来的道路。他知道,自己不能永远依靠张德祥这样的人,必须要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回到家中,刘汉山将枪放在了显眼的位置。“这把枪不仅仅是一件武器,更是他掌控土山寨队伍的兵符。有它在,谁不听话可以毙了他。”他对妻子樊玲珑说。 樊玲珑的秀眉微蹙,她的眼眸中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忧虑。她深知,丈夫刘汉山与土山寨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纠葛,如同一团乱麻,难以解开。而张德祥,那个狡猾如狐、阴险难缠的男子,更是让人心生忌惮。她轻轻依偎在刘汉山身边,柔声提醒:“汉山,你必须谨慎行事。张德祥此人,心机深沉,如同变幻莫测的云海,不可轻易信他。” 刘汉山感受到了妻子的担忧,他紧握着她的手,回应的语气中充满了决心:“玲珑,我明白。我不能再让他像牵线木偶一样操纵我。这把枪,不仅仅是一把武器,更是我挣脱束缚,重获自由的象征。”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坚韧不屈的力量。 他抬头望向窗外,夜色已深,繁星点点,如同镶嵌在天幕上的钻石。这宁静的夜景,却映照出他内心的波澜壮阔。他知道,前方的路充满了未知和挑战,可能荆棘密布,可能风雨如磐。他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无论面对何种困难,他都将勇往直前,去迎接那未知的未来。 第76章 人的命天注定 刘麦囤就是这天夜里出生的。 据刘汉山和樊玲珑后来反复对证,在刘汉山抡起梭镖将关三炮打趴下,明晃晃的红缨枪头对准关三炮的后脑勺那一刻,刘汉山左眼皮重重跳了一下。左眼跳福,右眼跳祸,刘汉山坚信自己有大喜事儿发生。后来有人告诉他,就是这一刻,他的第一个儿子刘麦囤一路哭嚎,不情愿地离开自己的欢乐窝,来到苦难的人间。 在东老军营村,有一个传奇人物霍半仙。他不是普通的算命先生,而是以其精准的风水面相之术和神奇的“打廓”能力闻名于世。所谓“打廓”,便是他凭借意念寻找失物或失踪之人的神奇能力。只需他眯上眼睛,掐指一算,便能准确指出失物的方位,甚至能精确到几里地之外,或是哪家哪户之中。 刘麦囤五岁那年,得到了霍半仙的亲自卜卦。当时,刘麦囤的父亲刘汉山,作为大管家,霍半仙没少得到好处,刘汉山与霍半仙有着深厚的交情。刘汉山深知霍半仙的本事,于是特地请他为儿子算一卦,看看儿子的前程如何。 霍半仙摸着刘麦囤的小手摩挲半天,闭目沉思了许久。他眉头紧锁,仿佛在探寻着刘麦囤的命运之谜。他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他告诉刘汉山,刘麦囤命中注定是个富贵之人,一生衣食无忧,子孙兴旺。然而,话锋一转,霍半仙又叹息道:“可惜啊,可惜。” 刘汉山心中一紧,忙问:“霍先生,可惜什么?”霍半仙摇了摇头,叹道:“只可惜他晚出生了半个时辰。如果他能早出生半个时辰,那么他的一生将会出将入相,位极人臣。” 刘汉山听后,心中五味杂陈。他既为儿子的富贵命感到欣慰,又为那半个时辰的差距而惋惜不已。他明白霍半仙的卜卦之术从未出错,这意味着儿子的官运或许真的与这半个时辰的差距有关。 人生在世,命运难料。福与祸谁先来到,每个人都说不清。尽管刘麦囤晚出生了半个时辰,但他的一生却并非没有机会。事实上,他确实有过当官的机会,只是他并未把握住而已。这或许也是命运的一种安排。 在刘麦囤的成长过程中,他时常会想起霍半仙的卜卦之言。他既感到无奈,又感到不甘。他时常想,如果自己能早出生半个时辰,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然而,他也明白,命运之事,非人力所能改变。他只能尽自己所能,去创造属于自己的未来。 这个玄学般的故事,在兰封县传为佳话。人们纷纷感叹命运的玄妙和不可捉摸。而刘麦囤的一生,也因为这个半个时辰的差距,而充满了未知和变数。 解放前那年,他有机会跟随解放军走,参加黄海战役。可是他贪恋小富即安,竟摇头拒绝。要不然,今天该是解放式干部,说不定混成个大校少将,他的儿子也是红二代,高干之弟。凭老子的关系坐着不动,也混个师长军长,当团长还不是小菜一碟,何至于今天为提个科长处长给人当孙子。 每逢儿子埋怨他胆小怕事儿,不该窝在家里受罪,刘麦囤吸一口芒果烟,悠悠地吐出一缕白烟,好像里面有个鬼魂要变成白骨精,骂道:“我真去了国外,娶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娘们儿,那与你有个球的关系?” 人这一辈子是啥命,从离开娘的子宫开始,到脱离母体的那一刻就决定了。从子宫到世间短短几十公分的路程,就是人从上辈子到今生今世转世托生的万里长征,也叫求生路。有人可能用了几百年,有人用了几年。最后几步能不能走好,对现实有决定性影响,你想走好很难,因为主动权不在你手里。 刘汉山和张德祥刚刚离开刘家,没想到家中发生着一场不平凡的变故。樊玲珑这个平日里温婉如玉的女子,此刻肚子里的生命如同一个尚未尽兴的顽皮孩子,在母体内进行着一场无声的狂欢。 刘麦囤在母亲的子宫里搭建起了一座属于他的私人游泳池。他不知疲倦地翻腾着,一会儿下潜到温暖的深处,一会儿又像小狗一样奋力刨动,一会儿又仰躺在那无边的羊水中,仿佛在模仿着海洋馆里海豚的精彩表演。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海浪般冲击着樊玲珑的身体,让她在喜悦与痛苦中交织。 承载着新生命的樊玲珑,任由海豚般的刘麦囤在她的体内尽情嬉戏。她的腹部随着他的每一次翻滚而起伏,每一次转折都让她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酸楚。即使痛苦,即使疲惫,樊玲珑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期待的笑容,因为她知道,这是生命的奇迹,是母爱的馈赠。 这是每一个新生命到来前的序曲,是每一个母亲都会经历的考验。它揭示了生命的坚韧与活力,也展现了母爱的伟大与无私。刘汉山的离家,此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新生命的到来更让人感到震撼与感动。 樊玲珑只能强忍着痛楚,发出微弱的哼声。她将痛苦压抑在心底,不让它化为震耳的尖叫。她将自己比作被蚊子叮咬的瞬间,那种微小的刺痛在她口中被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她的忍耐并非源于钢铁般的意志,而是出于对婆婆的深深畏惧。她害怕婆婆刘曹氏的责备,害怕那个生育了四个男孩和两个女孩,拥有绝对权威的婆婆看不起她,对她的每一个“过分”行为的呵斥。 刘曹氏对生育的理解,对母性的要求,都深深地烙印在樊玲珑的心中,让她在面对痛苦时选择了沉默的承受。这种权威,虽然硬核,却也是基于无数次的实践和经验,是无法轻易撼动的。 女性在生育中的角色往往被严格规定和限制。她们的痛苦,她们的恐惧,甚至她们的喜怒哀乐,都可能因为家庭的规矩、社会的期待而被压制、被忽视。樊玲珑的故事,就是这种社会现象的一个缩影,让我们看到了女性在生育过程中所承受的不仅仅是生理的痛苦,还有心理的重压。 樊玲珑不敢高喊,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的公公刘德全身体不好,病恹恹的离不开药。从开始就没有找接生婆,因为刘曹氏就是。从生完刘汉山后,刘曹氏就成了村里的金牌接生婆,前前后后经手了一百多个孩子的降临人间。 据说人一出生第一眼看到的人,对他一生的相貌命运有极大的影响。刘曹氏人高马大,相貌端正,为人正派,属于根正苗红,胆大心细,乐善好施,是当接生婆的不二人选。侯黄氏前几年也接生过几个,孩子长成了弥陀佛。以后村里有媳妇生孩子,人家会提前给她送俩红鸡蛋,委婉劝她别去事主家串门。 当刘麦囤一露头,刘曹氏居然慌了神,手脚颤得不听使唤了。后来人们说他心理毛病,就像医生不给至亲用药一样。面对自己的孙子,她不敢出手了。 刘汉水叫来侯黄氏,她也是脚手没地方放。 “搲瓢热水,先把手洗干净,按照给猪羊接生的路子做。”两个女人一来一往,就把刘麦囤能出将入相的最佳生辰给耽误了。 两个老妇人的争斗如同一场无声的战争,而这场战争的导火索是村里孩子接生的权力。侯黄氏对刘曹氏独揽这项重要工作一直心存不满。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怨气,指责刘曹氏在需要帮助时才想起她,而平时却将她晾在一边,如同闲置的旧物。 “我说平时有这活儿你带上我,给我当个助手,你不干。你把我撂一边晾着闲置。现在你干不成了,又想起我来了。”侯黄氏的话语中充满了被忽视的痛苦和长期压抑的愤怒。她的不满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源于对公平和尊重的渴望。然而,刘曹氏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她反驳道:“呦,怪我了?你不照照镜子,看看是你的脸黑还是锅底黑,看看你那武大郎的身材,谁家孩子一睁眼愿意看到你。”刘曹氏的话语尖锐,以侯黄氏的外貌和身材为借口,实则是在强调自己的地位和能力。 樊玲珑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两位老妇人的明争暗斗。她们的话语如同战场上的暗箭,让人又好气又好笑。侯黄氏虽然心有不甘,但面对刘曹氏的强势,她只能选择用挖空心思的呛碴话来发泄,而不敢直接对抗。这种微妙的权力关系在她们的对话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短暂的昏迷中,樊玲珑做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梦。她发现自己站在一棵大槐树下,天上下着暴雨,电闪雷鸣,一声响雷将整棵槐树劈得四分五裂,眼看就要砸到自己。她惊恐地大喊一声:“娘啊。”就在这一瞬间,她用尽全身力气,而她的儿子刘麦囤,就这样来到了人间。这个梦境似乎预示着新生命的到来将打破现有的平衡,带来未知的变化。 那一刻,正是刘汉山将关三炮打倒在地的瞬间。 第77章 情敌上门示威 刘家有了长子长孙刘麦囤,举行“办九儿”仪式。这在豫东乡间流传已久的习俗,是庆祝家中添丁进口第九天进行的纪念活动。 那天,阳光穿过金黄的麦田,洒在刘家那座朴素的院落里,为这个普通的农家平添了几分喜庆的色彩。村头村尾,甚至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都纷纷涌来,只为一睹这场盛事的风采。当那位身姿绰约、气质出众的女子出现在人群中时,所有的目光瞬间被她吸引,犹如明亮的星辰照亮了夜空。 樊玲珑与她对视的那一刻,仿佛时间在她们之间停滞,那女子的眼神深邃如夜,又明亮如晨。樊玲珑的心中,像是长满了乱糟糟的茅草,那种从未有过的慌乱和不安,让她无法自持。她就是那个传说中来自大城市的解家姑娘,带着都市的繁华与魅力,如同一股清风,吹散了乡村的宁静。樊玲珑心底暗叫一声不好,这个女子有独特的魅力,她的到来打破了她与刘麦囤之间那份看似稳固的夫妻关系,她不再是唯一的焦点,也不再是刘汉山的最爱,很可能代替自己成为儿子的小娘。 樊玲珑并未因此而退缩,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明白真正的对手,只会让她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更加珍视与刘麦囤之间的感情。 “办九儿”这天,亲戚朋友送礼很有讲究,不像今天拿个红包就行。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前来贺喜吃喜酒,一般是挂个笆斗,下面垫十几斤小麦大米或白面,上面放些鸡蛋红糖或布料。糖是半斤一包,用马粪纸包成提篼型,炮捻一般的纸绳十字绑,最上面放一张火柴盒大小的红纸点缀。笆斗里的礼品用红布蒙上,就是一份很体面的贺礼。 最大的礼品是小孩子的姥娘家,他们要抬礼盒,驾马车。礼盒是细木精料做成,食堂笼屉大小。八角形,紫檀木做成,棕红色,三六九层,可以随意增减。樊玲珑的娘家是个中产小富家庭,只用了六层喜盒,五百块大洋才填满。第一层铺了一层小麦,上面放了8兜红糖,还有一双银碗筷子,一个银勺子;第二层铺了一层白面,上面是一百个红嘟嘟的鲜鸡蛋,里面放了九块银圆。第三层铺了一层小米,上面放了一块猪屁股,两条黄河大鲤鱼;第四层铺了一层大米,上面放了十几块冬夏布料;第五层是给外甥做的衣服鞋子玩具;第六层放了一百个大洋,一副金镯子,金碗金筷子;还有不能前来贺喜的娘家邻居给的礼金。 樊家抬得这个喜盒,在当地算是出类拔萃。除了兰封县解家吴家孔家几个地主户家,没有几家能超过这份礼物的厚重。村里的婶子大娘大嫂对樊玲珑说了不少恭维话,也让樊玲珑有点飘飘然。 不过,这种美妙的感觉享受不到半个时辰,就被一个奇特的更厚重的礼盒冲淡了。 有人给执事客马高腿报告,门口又来一个九层的大喜盒,帮忙去抬。 院子里的亲朋好友也纳闷,难道,樊玲珑还有一个娘家?刘汉山穿着结婚时的那套西装皮鞋,跟着马高腿到了门口,看到八个披红挂彩的轿夫,抬了一个九层大喜盒,已经到了刘家门口,后面一匹雪一样的云南小马,驮着一位打扮精致的美女,那是解飞龙的宝贝女儿解蕊凝。 “汉山哥,恭喜你添丁进喜,得了个大胖小子。我代表老解家我叔我大爷,来蹭杯喜酒喝。”解蕊凝跳下马,对刘汉山作揖行礼。 “谢谢大妹子,谢谢解东家。让您破费了。”刘汉山接过马缰绳,交给刘汉水,用手想搀扶一下解蕊凝,又慌忙挪开了。解蕊凝倒是大大咧咧,一把抱住刘汉山的胳膊,娇柔羞怯,万分迷人地走进刘家大院,似刚拜完天地的新婚夫妻。院内外几百号人都把目光凝聚在这两人身上,刘汉山几次想摆脱那双葱白一样的胳膊和玉手,无奈,解蕊凝根本不在乎,死死抱着不放。 樊玲珑从屋里出来,看到这一幕,看清了那张迷人的脸蛋。说句真心话,樊玲珑和解蕊凝身材的曼妙,脸蛋之甜美,都像吸铁石吸铁钉一样,吸住男人的眼球舍不得转动一下。解蕊凝毕竟是在汴梁读了大学的姑娘,穿衣讲究,举止恰当,内外散发着一种勾人的气场,身上充满诱惑的气质。这种气质气场凝结成一种让农村女人羡慕嫉妒而又无法学来的美。 阳光斜斜地洒在村庄的土路上,樊玲珑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她头上裹着的头巾,像一朵盛开的花朵,身上的红色厚棉袄虽然显得有些破旧,却透出一股坚韧的暖意。尽管她的衣着不修边幅,甚至有些邋遢,但在这群穿着朴素的村妇中,她就像一只高傲的鹤,立在鸡群之中,无法被忽视。 “怪不得刘汉山总是把老婆捧在手心里,像宝贝一样,樊玲珑还真是我们村里的凤凰。”解蕊凝站在一旁,她身着华丽的服饰,犹如一朵绽放的牡丹,但她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嫉妒,只有由衷的赞叹。解蕊凝的眼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她看着樊玲珑,仿佛在看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樊玲珑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位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姑娘身上,心中不禁微微一颤。解蕊凝的美丽和气质,让她这个女人也不由得生出一丝羡慕。“这丫头真是有排场,别说男人,就是我这个女人都会被她吸引。”樊玲珑心里想着,嘴角却浮现出一丝微笑,那是对解蕊凝的赞美,也是对自己的自嘲。 她转过头,对着周围忙碌的村民们笑道:“妹子,今天家里客人多,如果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你别往心里去。让你汉山哥陪你,我去看看咱们的小家伙。”樊玲珑的话语中充满了母性的温柔和对孩子的牵挂,她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更加亲切和坚韧。 农村人办红白喜事,都设账房。请村里识文断字的长者,将来客送的金钱礼品登记造册,花费支出记账。客人来了先将礼金送到账房先生那里登记。就在解蕊凝和樊玲珑说话的功夫,账房处一阵骚动,所有客人涌了过去。 马高腿是账房先生,他靠着多年的生活经验,以为喜盒第一层该是黑糖或孩子的衣服,没想到,当他打开喜盒,快刺瞎眼睛了。第一层铺满了白花花的银圆,白花花地一堆,眼花缭乱。其他人呼啦一下围上来,他们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可是开了洋荤。几个人点数,整整两千大洋。打开第二层喜盒,又是满满一层两千个大洋。第三层、第四层直到第九层,都是满满一盒现大洋。九成铺了一万八千块大洋。 这份大礼太厚重了,让所有看到的人眼红。1922年的乡村,一亩好的水浇地才40个大洋。这一万九千大洋,让你迅速成为一个兰封县数得上号的大户家,会彻底改变一个农民的身份,让你出人头地。 “大妹子,这礼太重了,我这心里头承受不起。”刘汉山笑容可掬,眼中闪烁着对解蕊凝的欣赏。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一堆闪着银光的硬币,那是那个时代最实在的财富。 解蕊凝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回应道:“这半是我大哥的孝心,另一半则是我这个小女子的一点心意。我在汴梁的二叔三叔家走了一遭,他们随手一掏,就是这么些大洋。我一分不留,全都给了你。”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刘汉山的倾慕,那两颊飞起的红晕,如同初春的桃花,娇艳动人。 刘汉山闻言,心中不禁一暖,他玩笑道:“难不成,这是你叔你大爷提前给你准备的嫁妆?”他的眼神中满是戏谑,但谁都能看出他内心的喜悦。 解蕊凝娇笑着,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老解家三门就我这一个掌上明珠,就这么点钱就想把我打发出去,我可不干。我解蕊凝的嫁妆,可要比这丰厚得多。”她的话中带着一丝骄傲,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期待和对刘汉山的深情。 刘汉山哈哈大笑,他看着解蕊凝,心中对她又多了一份欣赏。这份豪气和自信,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他拍了拍解蕊凝的肩膀,说道:“那我可得提前准备准备,不然怎么配得上咱们蕊凝的嫁妆呢。”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解蕊凝的宠爱,也暗示着他对未来的期待。 樊玲珑在一旁看着他们,心中不禁为他们这份情谊感到欣慰。她知道,刘汉山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而解蕊凝也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他们两人的结合,定会是一段佳话。她微笑着,对解蕊凝说:“妹子,你这份心意,我替汉山收下了。不过,你可得好好管着你这个大哥,别让他把家底都给你败光了。” 解蕊凝娇笑着点了点头,她看着樊玲珑,眼中满是敬佩。这个女子,虽然生活在农村,却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坚韧和智慧。她知道,樊玲珑是真心为刘汉山着想,也是真心接纳她这个妹妹。 院子中的热闹气氛达到了高潮,客人们的惊叹声、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生动的乡村画卷。这个特殊的喜礼,不仅带来了惊喜,更在每个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对于刘汉山和解蕊凝来说,这更是一个新开始的象征,预示着他们未来的生活将会充满希望和幸福。 樊玲珑听到儿子的哭声,赶紧回到屋内抱着儿子喂奶,她的眼睛不时地飘向窗外,看着窗外的刘汉山和解蕊凝打情骂俏。心中的醋意如同翻涌的波涛,一波接一波。她知道,刘汉山的心已经被解蕊凝的娇憨和直率所俘获,这让她这个做妻子的,心中五味杂陈。 樊玲珑的内心并没有太多的嫉妒,更多的是对解蕊凝的欣赏和对刘汉山的祝福。每个人都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作为刘汉山的妻子,更应该支持他的选择。她轻轻拍着怀中的儿子,心中默默地许下愿望,希望他们能够幸福美满。 刘汉山看着解蕊凝,眼中闪烁的光芒仿佛照亮了整个院子。解蕊凝的出现,就像一道亮丽的风景,给他的生活带来了新的色彩。他感激地看着樊玲珑,心中充满了对这个为他生儿育女,默默付出的女人的感激和爱意。 “蕊凝,你给我带来的,不仅仅是惊喜,更是对未来的期待。”刘汉山的话语中充满了真诚,他的目光在解蕊凝和樊玲珑之间流转,仿佛在告诉她们,他的心中有足够的空间去容纳她们每一个人。 解蕊凝感受到了刘汉山的诚意,她知道,这份感情是需要她们三人共同去呵护和经营的。她微笑着,眼中闪烁的光芒更加明亮,“汉山哥,我会尽我所能,让我们的家更加美满。” 第78章 这小妮儿真能 办九这天,刘家大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刘汉山人缘好,特别是对那些雇工家丁,还有附近的名人,呼呼啦啦都来了,刘家在院子里摆了120多桌,后来不够,晚上又摆了60多桌。“来的都是客,绝对不能让客人饿着肚子回家。”刘汉山对几个帮忙的厨子们说。 来的客人基本上拿的几个大洋置办的礼品,就是报个到,混个脸熟。解蕊凝带来的这份厚礼,无疑成为了整个村庄的话题焦点。村民们议论纷纷,有的羡慕刘汉山的好运,有的惊叹解家的阔绰,还有的则是对解蕊凝的美貌和大方赞不绝口。 “这小妮儿真能,出手就是不凡。”侯黄氏一手摸着头上的毛巾,一手拍着大腿,眼睛里闪烁着惊叹的光芒。 “是啊,这哪是送礼,简直是给刘家送了个金娃娃。”马高腿也附和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艳羡。 刘汉山看着解蕊凝,心中既有感激,又有些许尴尬。他知道,这份礼的份量,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感到压力。他看向樊玲珑,希望能从她的眼神中找到一丝安慰,却发现她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对解蕊凝的欣赏,也有对自己丈夫被夺走注意力的醋意。 “蕊凝,你这丫头,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刘汉山笑着摇了摇头,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对解蕊凝的欣赏和感激。 解蕊凝抿嘴一笑,她知道自己的举动可能会让樊玲珑感到不安,但她并不后悔。她喜欢刘汉山,喜欢他的憨厚和真诚,她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他的喜欢和对刘家的祝福。 “汉山哥,你就收下。我这不是给你添麻烦,是给你添喜气。”解蕊凝轻轻拍了拍刘汉山的手,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诚挚。 樊玲珑看着他们,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解蕊凝并无恶意,但她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醋意。她深吸一口气,将怀中的儿子抱得更紧了一些,那份母爱的温暖和对家庭的执着,让她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汉山,别忘了,你有我,有我们的孩子。”樊玲珑轻声说道,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那份坚定和深情,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的爱意。 刘汉山闻言,心中一暖,他看向樊玲珑,眼中充满了歉意和感激。他明白,这个家,这个孩子,才是他生活的重心,也是他最深的牵挂。他轻轻握住樊玲珑的手,用力点了点头,那份承诺和爱意,无需言语,已经足够清晰。 解蕊凝看着他们,心中也是一阵感动。她知道,她和刘汉山之间,只能是朋友,是亲人,而樊玲珑,才是他真正的伴侣。她笑了笑,转身走向人群,准备继续这场热闹的庆祝。 刘家大院的喜庆气氛愈发浓厚,而这份厚重的礼,不仅带来了惊喜,也带来了对刘汉山和樊玲珑夫妻情深的深深祝福。 解蕊凝似乎没有把自己当做客人,来道刘家大院一刻也没有闲着,一会儿帮厨房择菜切肉,一会儿帮账房记账。马高腿文化水平有限,许多村民的名字,叫的嘎咕难念,写不出来。有个叫“挟吙”,就是咋咋呼呼的意思,可把马高腿难住了。他骂道:“你个兔狲,咋叫这个名字呐,叫个粪筐萝头不行了。” 解蕊凝走过来,拿起笔写出了这两个字。挟吙骂马高腿:“看你那水平,蚂蚁尿泡湿不深,还猪鼻子插葱在这里装象,别丢人了。” 众人都把羡慕的眼光投向解蕊凝,可把这个姑娘高兴的要飞起来。从这一刻开始,马高腿有名字不会写,就扯开嗓子高喊:“那个排场妮儿,过来帮我写个字。”解蕊凝放下手里的活儿就跑过来,写完再去干活。 樊玲珑手里干活,眼睛一刻不离开刘汉山。今天刘汉山是主角,所有的亲人都要照应到,很忙活。看到人少了,刘汉山喝水的功夫,解蕊凝上前悄声道:“汉山哥,我觉得今天这个场合不热闹,缺点啥?” 刘汉山很聪明,马上就明白解蕊凝的意思:“我们刘家是小门小户,庄户人家,不像你们解家是个大户,缺东少西的很经常,就不要计较了。” 解蕊凝眼睛瞪了他一眼,更是妩媚俏丽:“我和你说正经话里哩,你咋不识好人心,说出刺挠人的话。” 刘汉山痞笑:“我和我老婆都是这个态度,你要是计较,我以后就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行不行?” 解蕊凝心里很美,知道刘汉山没有把她当外人。他和他老婆就是这个态度说话,和自己也是这个口气说话,说明他是拿自己当老婆看待,这是解蕊凝最满意的地方。 “今天缺台大戏,不论是豫东调,太平调,太康道情祥符调,只要请一个戏班子唱半天,就是锦上添花,流芳百世,全县扬名。”解蕊凝看着刘汉山,嘴里心里一阵激动,兴奋的表情让她脸上爬满红晕,显得更俏丽娇媚。 “你们解家可以请,我们这里不行。”刘汉山看着进来的客人,一边打招呼一边和解蕊凝解释。 “不就是钱的事儿吗,一台戏最多200个大洋。这钱我出,你找戏班子。” 刘汉山看着解蕊凝那张俏脸,摇头:“不是钱的事儿,我们这里太乱,有些人不安好心,故意给你捅娄子,出点事儿麻烦不断。” 解蕊凝明白了。在谢庄解家大院,有家丁有管家,还有谢庄几百户雇工,有啥事儿真有人上来帮忙。刘家没有这个实力,最好是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解蕊凝突然来了劲儿:“汉山哥,这样,我来唱一段戏,给你凑个热闹。” 刘汉山沉默不语,他的眼神深邃如湖,既没有直接回应解蕊凝的提议,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反对的迹象。这种微妙的沉默在空气中弥漫,让人无法揣测他的心意。解蕊凝不等待他的答复,直接向在场的其他人发号施令。 她朝向马高腿,用充满决心的语气说:“执事客,我需要你的帮助。找人帮我把两张八仙桌堆叠起来,我要在这特殊的日子里,为所有人唱一出戏。” 马高腿,他的名字仿佛就是他性格的写照,一听有这样的热闹事儿,立刻兴奋地向陈石头和其他人喊道:“快,抬几丈八仙桌,把它们拼接起来,我们要搭建一个临时的戏台,让解家的大小姐为大家献唱。” 解蕊凝站上了八仙桌,她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挺拔。她拿起马高腿常用的那个大喇叭,声音洪亮而坚定:“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是刘家的大喜日子,我哥哥嫂子迎来了新生命的降临,我作为小妹,心中充满了喜悦。为了分享这份快乐,我决定为大家献唱几段太康道情,特别是那首《王金豆借粮》。” 马高腿率先鼓起掌来,他的热情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院子里的喧嚣瞬间被这热烈的掌声取代,男女老少都屏息凝神,期待着解蕊凝的精彩表演。这一刻,仿佛所有的人都被这喜庆的气氛所吸引,共同期待着这场即兴的戏曲盛宴。 解蕊凝的提议让整个刘家大院的气氛达到了高潮。陈石头和其他几个壮汉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搬动八仙桌,将它们稳稳地堆叠在一起,形成一个临时的简易戏台。刘家的女眷们纷纷拿出平日里缝补用的绣花布,挂起来作为临时的戏台背景,五彩斑斓的布料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增添了几分喜庆的色彩。 解蕊凝站在临时搭建的戏台上,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手中的大喇叭。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和自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微微侧头,向马高腿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播放伴奏了。 随着太康道情的旋律在大院中响起,解蕊凝的美妙的声音也随之飘荡开来。她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清澈而悠扬,每一个字眼都充满了情感。在她的演绎下,生动地描绘出了一幅幅乡村生活的画卷,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仿佛置身其中,感受到了那份淳朴的乡情和坚韧的生活态度。 太康道情是河南珍稀剧种,它历史悠久,源于春秋远古时代的民间戏曲艺术,分布在太康及其周边地区。它稀有珍贵,清末至民初,是道情戏曲成熟期,新中国成立后是道情由班社到剧团的发展期。《王金豆借粮》剧情是:河南太康王湾村,王金豆自幼与张爱姐订婚,不料王家遭火灾而家败。除夕,王金豆家中无粮,前往岳父家借年,不敢走正门,越墙至爱姐绣房。爱姐暖酒款待,还以父之皮袄相赠。其嫂刘氏从柜中拉出王金豆,戏谑后,取来年货,让其夫张广套车送妹夫回家。 刘汉山站在人群中,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解蕊凝。他被她的热情和才华所打动,心中充满了对她的欣赏和感激。他知道,解蕊凝的这一举动不仅为今天的庆祝活动增添了亮点,更是她对刘家,对他的深深祝福和关爱的体现。解蕊凝一边唱戏,一边与刘汉山互动,好几次,两人的眼神相对,激烈碰撞,都被马高腿看在眼里。“这妮子又是个花痴,不被刘汉山睡了她是不会撤退的。” 在那宁静的乡村,解蕊凝的歌声如同春风吹过田野,瞬间唤醒了沉睡的大地。村民们被这美妙的歌声深深吸引,他们放下手中的锄头,放下平日里繁重的农活,忘记了那些琐碎的烦恼,只留下满心的欢喜和对未来的无尽期盼。解蕊凝的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颗璀璨的星星,点亮了他们的心灵,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孩子们更是被这动人的演唱所迷醉,他们围绕在戏台下,模仿着解蕊凝的一举一动,那稚嫩的笑声此起彼伏,如同溪水潺潺,与戏曲的旋律交织成一首和谐的乡村交响曲。他们的笑声,他们的快乐,如同种子般在每个人的心中生根发芽,传递着生活的美好和希望。 解蕊凝的歌声在刘家大院上空回荡,那悠扬的旋律仿佛穿越了时光的长河,将这一刻的喜悦和幸福永久地镌刻在了每个人的心中。这一刻,刘家大院的石板路上洒满了金色的阳光,古老的砖瓦仿佛也被歌声赋予了生命,它们共同见证着这个瞬间的美丽与和谐。 无论是刘家的老人,还是解家的妇女,无论是壮年的汉子,还是天真无邪的孩子,他们都被这份共同的喜悦和对生活的深深热爱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他们的笑容,他们的眼神,都在诉说着同样的故事:生活虽然平凡,但只要有爱,有梦想,就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美好。 解蕊凝的歌声,就像是一道彩虹,跨越了村庄的界限,连接了人们的心灵。她的歌声,让这个普通的乡村变得不再平凡,让每一个听到歌声的人,都感受到了生活的温暖和希望。这就是解蕊凝的魔力,她的歌声,是这个乡村最美的风景,也是人们心中永恒的乐章。 解蕊凝唱戏本是好事儿,却没想到惹来麻烦,有人不服气,要和她一比高低。 第79章 四姑娘打擂 解蕊凝的戏唱得如诗如画,令人如痴如醉。她也是业余爱好,自幼受家庭熏陶,对戏曲的热爱,才让她有了这个功底。 解蕊凝在台上唱,下面有一个姑娘不高兴了。她是赵海英,后红楼赵柱子的亲妹妹。上次刘汉山和赵柱子干架,让赵海英化敌为友,一下子喜欢上刘汉山。听说刘汉山生了胖儿子,后红楼村大部分人家都来送礼,赵海英也来了。 赵海英平日里就是村里的戏迷,自认为唱得也不差,今日见解蕊凝如此风光,心里的醋意如同翻涌的江水,再也按捺不住。她挺身而出,走到戏台前,高声说道:“解蕊凝,你的戏唱得是好,但也不必独占风头。我赵海英也不是吃素的,咱们就在这台上比一比,看看到底是谁的嗓子能打动人心。” 解蕊凝停下歌声,看着自信满满的赵海英,心中并无惧色,反而多了几分欣赏。她笑着回应:“赵姑娘,你有这份勇气,我解蕊凝自当奉陪。不过,咱们比的是戏,可别让其他的事情掺了水。”说完,她示意马高腿准备另一首曲目。 赵海英点头示意,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随着伴奏的起始,她的声音如同山间的小溪,清新而灵动。她选唱的是《穆桂英挂帅》,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巾帼英雄的豪情壮志。她的歌声在大院中回荡,让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 解蕊凝和赵海英的歌声在空中交织,一时间,刘家大院仿佛变成了戏曲的海洋。两人的唱腔各有千秋,解蕊凝的歌声如同深秋的月光,宁静而深情,而赵海英的歌声则像初春的晨露,活泼而激昂。村民们被这精彩的比拼深深吸引,他们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疲劳,只留下满心的期待和对两位姑娘的赞叹。 刘汉山看着台上的赵海英,心中既有欣赏,也有些许愧疚。他知道,赵海英的挑战并非出于恶意,而是出于对戏曲的热爱和对他的情愫。他感激地看了解蕊凝一眼,解蕊凝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理解和鼓励。 这场戏曲的比拼,让刘家大院的气氛更加热烈,也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戏曲的魅力和乡村生活的丰富多彩。无论是解蕊凝的深情演绎,还是赵海英的豪放歌唱,都在人们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随着最后一句高亢的唱腔落下,大院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村民们纷纷叫好,有的甚至挥舞着手中的毛巾,激动得脸颊通红。解蕊凝和赵海英相视一笑,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敬佩和尊重。这场比试,没有输赢,只有对戏曲艺术的共同热爱和对生活的热情。 马高腿走上台,高声宣布:“两位姑娘的唱功都是出类拔萃,真是难分伯仲。看来,咱们村里又要多一位戏曲的高手了。”他的话引起了村民们的一片欢呼,大家纷纷上前,对两位姑娘表示赞赏和鼓励。 赵海英走到解蕊凝身边,伸出手,解蕊凝紧紧握住,两人的心在这一刻靠得更近了。赵海英笑道:“蕊凝,你唱得真好,我输了。”解蕊凝轻轻摇头,回答:“海英,你也不逊色,我们是平分秋色。”两人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这一刻,她们成为了彼此的知己,也成为了村民们心中的戏曲英雄。 “要打雷,算我一份。”人群中,一个身着素衣,身材娇小的女子悄然走出,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们的活儿都是业余,算不上行家,我来唱一段打金枝,你们看看如何。\"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溪流,让人感到宁静。刘汉山一见,不由得惊呼出声:“我的娘,这不是冯春娇吗?你这女子,何时变得如此勇敢,竟敢在众人面前发表见解?”刘汉山的话语中充满了惊讶,同时也流露出对冯春娇的敬佩。冯春娇,人如其名,娇小中透出一股坚韧,素衣简朴,却掩盖不住她的聪慧与胆识。 冯春娇微微一笑,目光坚定:“我今天唱戏,只要是你听过的,随便点戏。唱不出来我请您客。”她的回答掷地有声,字字句句都透露出她的自信和独立。 刘家大院的气氛再次被点燃,村民们纷纷让出位置,期待着冯春娇的表演。冯春娇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解蕊凝和赵海英身上,两人都对她点了点头,给予鼓励。她转身面对乐队,轻声吩咐了几句,马高腿立刻会意,指挥乐队调整节奏,准备就绪。 冯春娇的声音如泉水般流淌,她唱的是《打金枝》,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故事的张力和情感的深沉。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能直击人心,仿佛让人看到了那个不畏权贵,敢于为爱情抗争的女子形象。大院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沉浸在冯春娇的歌声中,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解蕊凝和赵海英听得入神,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解蕊凝心想,冯春娇的唱功竟如此深厚,平时却从未显露过,可见她的内敛和谦逊。赵海英则暗暗点头,她知道,冯春娇的歌声中蕴含着对生活的理解和对艺术的执着,这是她和解蕊凝都需要学习的。 冯春娇唱罢,大院中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村民们纷纷称赞,有的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冯春娇微微一笑,对大家的赞赏表示感谢。她走到解蕊凝和赵海英面前,轻轻说道:“你们都是我学习的榜样,今天能和你们同台,我感到无比荣幸。”三人相视一笑,这一刻,她们的心更加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共同为戏曲艺术和乡村生活增添了亮丽的色彩。 刘汉山走上前,拍了拍冯春娇的肩膀,赞许道:“春娇,你唱得真好,我刘汉山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咱们村里有你们这样的才女,真是我们的福气。”冯春娇脸颊微红,心中满是喜悦。 徐大风走了进来,对冯春娇笑道:“妹妹,咱俩来一段拷红如何?” 马高腿看见大姨子要上场,立马喝彩。他最喜欢听的就是西厢记里“拷红”这一段。 冯春娇眼中闪烁着光芒,她笑着回应徐大风:“好,那我们就来一段拷红。”她示意马高腿准备好茶水。大院中的气氛再次升温,村民们纷纷期待着这场即兴的戏曲表演。 冯春娇和徐大风并肩站定,两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对戏曲的热爱和对彼此的默契。冯春娇饰演红娘,徐大风则扮演夫人。他们的声音一唱一和,如同丝线般交织在一起,讲述着那个经典的爱情故事。冯春娇的嗓音灵动,将红娘的机智和勇敢表现得淋漓尽致,而徐大风的唱腔深沉,将夫人的威严和疑虑刻画得入木三分。 大院中的村民们被他们的表演深深吸引,仿佛亲眼看到了那个夜晚,红娘巧妙应对夫人拷问的场景。他们的歌声在大院中回荡,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故事的生动和情感的细腻。村民们忘记了自己只是在观看一场比试,他们仿佛置身于那个古老的庭院中,与角色一同感受着那份紧张而又浪漫的气氛。 解蕊凝和赵海英看着冯春娇和徐大风的表演,眼中闪烁着敬佩和欣赏。她们知道,这样的默契和对角色的理解,是需要长时间的热爱和练习才能达到的。她们在心中默默地为他们鼓掌,也为他们对戏曲艺术的执着和热情感到骄傲。 随着最后一句唱腔落下,大院中再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村民们纷纷上前,对冯春娇和徐大风的精彩表演表示赞赏。马高腿更是兴奋地拍着手,大声叫好:“好,好,真是好!春娇、大风,你们俩唱得比戏班的还要精彩,我马高腿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刘汉山看到胡萝头两个贴身侍卫都来了,那胡萝头肯定也在现场。他用眼扫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心里也就放下心来。胡萝头来了,肯定要化妆,不知道是装作几十岁聋哑老汉,甚至可能装作一个妩媚的老妪。这说明胡萝头今天不会乱来,他怕有人认出来。 解蕊凝本来是想露一鼻子,让刘汉山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打烂醋罐子,几个女人和她较劲儿打擂。解蕊凝真的是业余爱好,家里有事儿请戏班子,跟着人家哼哼几句,会了几段经典唱段。眼看自己要输,解蕊凝来了脾气,对跟着自己来的马弁喊道:“宋大嘴,你快去我们家,请我三娘过来,非把这几个人打败不可。” 这宋大嘴就是解家雇农,哪敢怠慢。立即骑马绝尘而出。解庄道前刘庄只有五六公里,不大一会就回来了,后面一匹东洋枣红马,上面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只见那女人 身着华丽的戏服,头戴珠翠,面施粉黛,虽是中年,但风韵犹存,气质非凡。她一出现,大院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庄重而期待。解蕊凝看到她,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对冯春娇和徐大风说:“你们的好戏才刚刚开始,我三娘是戏班的头牌,她的唱功可是能震动豫东七县十八乡的。” 宋大嘴在旁附和:“三娘的嗓子,那可是能和天籁比美的。”村民们虽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感到好奇,但看到解蕊凝的自信,也纷纷期待着接下来的表演。 那女子翻身下马,步态优雅,走到解蕊凝身边,轻轻笑道:“蕊凝,你这是要我出丑吗?我可告诉你,我今天嗓子有点哑,别怪我没提醒你。”她的声音虽然略带沙哑,但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让人一听难忘。解蕊凝笑着摇头,对村民们说:“我三娘嗓子哑了,唱得更好,你们等着听好戏。”村民们闻言,更是兴致勃勃,纷纷让出更大的空地,准备欣赏这场戏曲盛宴。 女子走到冯春娇和徐大风面前,微微欠身,表示敬意。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挑战的光芒,显然对接下来的比试充满了信心。冯春娇和徐大风看到她的气场,也不由得心中一凛,但随即他们的眼神变得坚定,他们知道,只有全力以赴,才能不负大家的期待。 三娘就是解飞龙的三姨太,孙逍遥。她的故事如同一出精彩的戏剧,引人入胜。自幼在戏曲的熏陶中成长,她的人生轨迹早已与这古老的艺术形式紧密相连。 从三岁起,孙逍遥便开始了她的戏曲生涯。在父母的引导下,踏入了这个充满魅力的世界。每日的刻苦练习,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用汗水浇灌着自己的艺术之花。八岁那年,她首次登台,虽然身形尚显稚嫩,但那份对艺术的热爱和执着,已在她的眼神中闪烁。 二十岁不到,孙逍遥便凭借其深厚的功底和独特的魅力,红遍了豫东大地。她的声音如丝如缕,婉转悠扬,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情感。她饰演的旦角,无论是娇羞的少女,还是坚韧的妇人,都能被她刻画得栩栩如生,仿佛角色就在观众眼前跃然而出。尤其是她在《对花枪》中的英姿飒爽,以及《三上轿》中的悲壮深情,更是让人拍案叫绝,被誉为旦角的典范。 女子带来了乐队,其实就是两个弦子和梆子。她转身面对乐队,轻声吩咐了几句,大院中的气氛达到了高潮,每个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这场戏曲对决的开始。女子深吸一口气,声音在大院中回荡,她唱的是《贵妃醉酒》,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醉人的风情和无尽的哀愁。她的声音虽然沙哑,但却别有一番风味,仿佛让人看到了那个醉酒的杨贵妃,带着无尽的哀怨和对爱情的执着。 大院中的空气仿佛被她的歌声所凝固,所有人都沉浸在她那独特的演绎中,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冯春娇和徐大风听着她的歌声,心中不由得生出敬佩之情,他们知道,这样的天赋和对角色的诠释,是他们需要更加努力才能达到的境界。 女子唱罢,大院中再次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村民们纷纷赞叹,有的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解蕊凝看着她,眼中闪烁着骄傲的光芒,她知道,她请来的这位三娘,绝对没有让她失望。冯春娇和徐大风走上前,对女子的精彩表演表示赞赏,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和对戏曲艺术的热爱。 马高腿大彻大悟一般突然明白过来:“这哪是打擂比武,不是刘汉山的几个女人争风吃醋,献媚争宠吗?” 第80章 胡萝头失算了 胡萝头来到刘家不是为了吃酒席解馋,他不是一般的庄户男人,为了几口就几块肉丢人现眼。胡萝头出来叫贼不走空,他来到刘家,就是趁着人多杂乱打探情况,看谁家妮子漂亮,谁家有钱富足,他好下手。 胡萝头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心里盘算着哪个姑娘能入他的眼,哪家的财物能让他心动。他装扮成一个年迈的聋哑老汉,混在村民们中间,谁也不会怀疑这个看似老实巴交的老头。他看到解蕊凝身边的女子,虽然年岁已长,但那份风韵和气质,让他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冯春娇和徐大风的表演让他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两个庄稼汉也有两把刷子。不过,胡萝头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人,他心里已经开始琢磨如何在接下来的较量中胜出,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解蕊凝请来的三娘,他的确有些耳闻,是豫东一带戏曲界的名人。胡萝头心想,这女人要是真的唱得那么好,那他就要找个机会,好好地“欣赏”一番,顺便看看能不能从她身上捞点什么好处。 他挤到女子身边,装作一个痴迷戏曲的老头,赞叹道:“三娘的唱功真是了得,老朽我活了大半辈子,这样的好戏还是头一回见。”他的话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目光在女子的身上扫来扫去,试图找到一丝破绽。 女子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是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她知道,自己的每一次表演,都是对戏曲艺术的敬仰和传承,而不是为了取悦某个人。 胡萝头看着女子,心中暗自盘算,他要如何在接下来的混乱中,不动声色地达到自己的目的。他的心思转得飞快,但表面上却依旧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让人丝毫察觉不到他的真实意图。 大院中的气氛因为三娘的出现而变得更加热烈,村民们期待着这场戏曲对决的高潮。而胡萝头,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悄悄地在人群中寻找着他的猎物,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胡萝头后来听说唱戏的三娘是解家三姨太,刚才贪婪的心情立马止住了。“解家的人动不得。”胡萝头正发愁没有找到下手的对象,赵海英走到他的面前,问道:“大爷,我和这个三娘谁唱得好听?” 胡萝头可是最会哄女人的主,看了赵海英一眼,马上一脸谄媚:“我老汉以为,还是姑娘你唱得好,我喜欢听。” 赵海英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那灿烂的笑容如同初升的朝阳,温暖而耀眼。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满足和幸福的光芒,仿佛所有的疲惫和困扰都在这一刻被这无边的喜悦所融化。她的嘴角上扬,那笑容如此灿烂,以至于让人觉得,就算是最寒冷的冬日,也会因为她的笑容而变得温暖如春。这个俏丽的场景,竟让胡萝头心思飞扬,他梦想着和赵海英比翼双飞,同床共枕。徐大风已经嗅到了味道,跑过来拉住胡萝头呵道:“你这个死老头子贼心不死,还想老马齿嫩草。” 胡萝头憨笑:“岂敢,我是被她的戏迷住了。” 徐大风走开了,胡萝头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赵海英身上,他开始在心中权衡,如果能讨得这个村中女子的欢心,或许也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好处。他继续用他那看似憨厚的言语,不断地恭维赵海英,让她沉浸在被夸赞的喜悦中。 三娘的歌声再次响起,这次她唱的是《霸王别姬》,凄美的旋律在大院中回荡,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悲壮和决绝。她的声音如同破空的箭矢,直刺人心,让人仿佛看到了那个英勇而又悲情的虞姬,站在历史的舞台上,用生命演绎着最后的爱与别离。 胡萝头看着三娘,心中对她的敬畏又深了几分。他明白,这样的女子,不是他能轻易招惹的。他转而看向赵海英,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开始策划如何在接下来的较量中,通过这个村中女子来提升自己的地位,或者获取一些实际的利益。 赵海英被三娘的歌声深深吸引,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和向往。胡萝头看着她,心中已经有了新的计划。他决定,不论接下来的比试结果如何,他都要尽可能地接近赵海英,看看能否从她身上找到一条通向财富和权力的道路。 大院中的气氛随着三娘的唱声起伏,村民们的情绪被她的表演牵引,时而悲痛,时而激昂。胡萝头在人群中穿梭,一边欣赏着这场戏曲盛宴,一边暗中策划着他的小算盘。他的心思如同舞台上的戏码,复杂而多变,让人难以捉摸。 无论他的心思如何翻涌,此刻的焦点无疑是那个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三娘。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戏韵和情感,让人无法移开视线。这场戏曲对决,已经超越了单纯的技艺比拼,成为了每个人心中情感的共鸣和对艺术的深深敬仰。 刘汉山一直在关注胡萝头的踪影,直到赵海英唱和一个老人说话,刘汉山才看清胡萝头的装扮。“这家伙真是高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经她一化妆,简直就是六七十岁的老人。” 他对刘汉水悄声说:“你去土山寨,叫上几个好朋友,全副武装过来,埋伏到我们村到后红楼的芦苇丛里,等我的命令。” 刘汉水悄悄溜走,骑上马直接去了土山寨。 酒喝了,饭吃了,戏也听了,这个宴席在附近村里算是出了名。亲戚邻居们满意而归,如小鸟归林一样回到家里。 赵海英和解蕊凝一直不想走,黏黏糊糊的在刘家坐着。樊玲珑出来,抱着刘麦囤:“让你俩姑姑看看,你长的像谁。”解蕊凝和赵海英凑过去看了一眼,闻到一股奶香。这味道让他们明白,今天是没有机会了,只能等到以后,便告辞回家。 解蕊凝不用送,她们一家七八口子作伴,又是直路没有拐弯,不会有什么事儿。刘汉山河三娘客气几句,对解蕊凝说:“过几天我去看你,和你表达我的谢意。” 解蕊凝不高兴,因为今天她没有成为主角。“你不能骗我,骗我一辈子不搭理你。” 刘汉山笑笑。樊玲珑过来,说:“你哥最会骗人,我就是上当受骗的最好证明。” 解蕊凝跺一下脚:“他不能骗我。”说完,骑上马走了。 胡萝头蹲在墙角,看着刘汉山和解蕊凝的交谈,心中暗自冷笑。他知道刘汉山的这些客套话,无非是想在解家姑娘面前表现得体,其实他真正关心的是他老婆孩子。胡萝头瞥了一眼赵海英,见她正沉浸在与马高腿的交谈中,便悄悄退到一旁,等待着夜色的降临,好实施他心中的计划。 天很快黑了下来。夜幕降临,月光如水洒在大院中,给这个热闹了一天的地方增添了几分静谧。胡萝头趁着人们散去,悄悄尾随着赵海英,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鬼祟。他一路跟着她,直到她走进村西头一望无际的芦苇丛,找到冯春娇和徐大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刘汉水带着人马按照刘汉山的吩咐,早已埋伏在芦苇丛中,他们静静地等待着,只有月光在他们身上投下一片片阴影。胡萝头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得意,他的计划似乎进行得十分顺利。 赵海英并未察觉到身后的危险,她独自一人走进芦苇丛,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再回味一下今天听到的戏曲。她并不知道,一场针对她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 胡萝头见时机已到,从藏身之处跃出,快速向赵海英靠近。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狰狞的笑,仿佛看到了诶女在向他招手。他还没来得及接近赵海英,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转头一看,只见刘汉水带领的人马已经从芦苇丛中冲出,将他团团围住。 刘汉山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胡萝头,你的美梦该收场了。”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显然已经知道了胡萝头的阴谋。 胡萝头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一沉,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败露,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束手就擒。他冷笑一声:“刘汉山,我们是冤家对头,每次坏我好事儿的都是你,今天我要和你比个高低。” 刘汉山笑道:“你是说单打独斗,还是用兵对垒。今天我可不是一人,连人带马都不比你少。” 胡萝头说:“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我们今天各出妙招,看谁技高一筹。” 话音刚落,胡萝头转身就逃,他身形灵活,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穿梭在芦苇丛中,试图摆脱刘汉水等人。然而,刘汉水早已料到他的举动,指挥着众人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包围网,步步紧逼。 在皎洁的月光下,一片广袤的芦苇荡被染上了一层神秘的银色,此刻,这里却变成了一片无声的战场。胡萝头与刘汉水的两路人马,如同两股洪流,猛烈地碰撞在一起,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尘土与草叶。胡萝头,一个以机智和勇猛闻名的草莽英雄,他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格外醒目,尽管身陷重围,但他依然毫无惧色,挺身迎战。 他的身手矫健,如同猎豹般在敌阵中穿梭,每一次挥舞的拳头都伴随着敌人的哀嚎。然而,即使他再怎么英勇,也无法抵挡住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他的力量在持续的战斗中逐渐消耗,汗水与泥土交织在脸上,形成一道道斑驳的痕迹。他的眼神中,最初的坚定开始被一丝丝疲惫所侵蚀,败象已现。 胡萝头的骨子里充满了不屈与坚韧。他的脸上掠过一丝狠辣的神色,那是对失败的不甘,也是对生的执着。他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那是一把淬了寒光的匕首,刀身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这是他的最后一搏,也是他向命运发起的挑战。 胡萝头深吸一口气,全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凝聚在了刀尖。他瞪大了眼睛,目光如炬,直视着前方的敌军,仿佛要将他们的身影刻入心底。他如猛虎下山,冲向了刘汉山,短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死亡的降临。 刘汉水看出他的意图,对刘汉山大喊一声:“哥,小心!”他身边的几个壮汉立刻挺身而出,挡在了胡萝头的攻击路线上。短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但还未及人影,就被刘汉水等人手中的木棍打落。胡萝头被逼得连连后退,最终被刘汉水一记重拳击中,摔倒在地。 刘汉水走上前,一把抓住胡萝头的衣领,冷冷地说:“胡萝头,你还有什么话说?” 胡萝头挣扎着站了起来,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刘汉山,你赢了这一局,但别忘了,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没完。我胡萝头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刘汉山冷笑一声,没有再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赵海英,确认她安然无恙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挥手示意手下将胡萝头绑起来,然后对赵海英说:“海英,你没事?” 赵海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此刻才回过神来,她感激地看着刘汉山,颤抖着声音说:“我没事,谢谢你,汉山。” 刘汉山,那个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沉稳的男子,轻轻地拍了拍赵海英的颤抖肩膀,用一种充满关怀的语气安慰她:“没事就好,人没事就是最大的幸运。记住,以后要多留个心眼,别再让这种心怀不轨的人接近你了。”他的声音深沉而有力,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驱散了周围的恐惧气氛。 赵海英瞪大了眼睛,月光洒在她惊恐的面庞上,映照出她此刻的无助和困惑。她无法将眼前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与那个企图加害她的阴险人物联系在一起。那个在她生活中如同哥哥般亲切的刘汉山,此刻却站在了她的面前,将危险挡在了她的世界之外。她看着被结实的绳索捆绑在地上的胡萝头,心中充满了后怕的余悸,同时也为自己的幸运感到庆幸。 刘汉山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赵海英身边,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次的力度更大,仿佛在告诉她,他是她可以信赖的依靠。他的眼神如同冬日的暖阳,坚定而温暖,驱散了赵海英心中的阴霾,让她在这一刻真切地感受到了安全的滋味。他的存在,就像一座坚实的壁垒,无声地告诉她,只要有他在,她就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放了他,都是英雄好汉,我们不能把路走绝。”刘汉山对弟弟刘汉水说。有人将胡萝头的绳索解开,胡萝头叫来徐大风和冯春娇,三人骑马疾驰离去。 在静谧的夜晚,月光如银色的纱幔轻轻覆盖在刘汉山的身上,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神秘的光辉。他站在赵海英的面前,他的眼神深邃而坚定,仿佛能穿透夜的厚重,照亮她心中的每一个角落。他的每一个动作,无论是轻轻拂去她脸颊的落叶,还是默默握住她颤抖的手,都充满了无言的温柔和力量。这些细微的举动,像一首无声的诗,向赵海英传达着一个信息:在生活的黑暗与艰难中,总有人愿意成为你的灯塔,为你驱散恐惧和迷茫。 刘汉山把赵海英抱上马,俩人一前一后,绝尘而去。 第81章 苍蝇专叮有缝的蛋 刘汉山为儿子刘麦囤办九大摆宴席的这一天,在15公里之外的兰封县城隆祥大酒店,也在举行一个盛大的酒席聚会。参加今天酒会的是兰封县的名流上层,权贵阶级。他们不能不来,也不敢不来,因为新上任的县长宋桂伦新婚之喜,请他们来喝喜酒。除非你不想再兰封县混了,不然,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来,而且要带着不菲的贺礼,满面春风,表示出自己十分乐意,真心实意的态度。 宋桂伦犹如一匹脱缰的黑马,硬是把张德祥赶出了兰封县,自己则春风得意地坐上了县长的交椅。此刻他的心潮比那翻滚的江水还要汹涌,满是难以言表的兴奋与喜悦。 当上县长的宋桂伦,又放了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高招:他公开宣称要娶张德祥的小妾芸芸为妻,而且大手一挥,答应了芸芸的所有婚前要求:要在县城最热闹的地方购置豪宅,还要用八抬大轿风光地抬她回宋家。这一招,犹如在全县人民的面前挂起了一面飘扬的胜利旗帜,宣告了他的威严与不可动摇的地位。对于那些曾经围着张德祥转的官员们,这无疑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他们不得不屈尊俯首,承认宋桂伦的霸主地位。 宋桂伦可谓是喜上加喜,风光无限。他不仅把张德祥赶出了权力舞台,还赢得了美人心,芸芸的青睐让他在众人眼中更加威武霸气。这使得他对那些曾经的张派官员更加无所畏惧,施政手腕愈发强硬。 今天是他的大婚日子,他在县城隆祥大酒店,邀请兰封县上层人士为他恭贺新婚之喜。 兰封县的权贵名流们,虽然心中各有打算,但在这喜庆的日子里,他们不得不放下心中的小算盘,齐聚一堂,为宋桂伦的新婚送上祝福。他们身穿华服,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手中捧着厚重的贺礼,纷纷向宋桂伦表示祝贺。 酒店的大厅里,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乐队奏响欢快的乐曲,舞女们身着艳丽的舞裙,在灯光下翩翩起舞。宋桂伦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在舞台中央,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他时而举杯向众人致意,时而与来宾亲切交谈,尽显县长的威严与风采。 芸芸作为今日的主角之一,自然也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她身着华贵的婚纱,宛如一位美丽的公主,被宋桂伦紧紧拥在怀中。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对宋桂伦的深深爱意。 在这欢庆的氛围中,也不乏一些心怀叵测之人。他们表面上对宋桂伦恭恭敬敬,暗地里却在密谋着如何利用新县长,谋取更多的利益。他们知道,宋桂伦虽然强势,但也是一个极其精明的人,想要从他手中得到好处,并不容易。 这些心思并没有影响到宋桂伦的好心情。他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之中,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他相信自己有着足够的智慧和手段,能够掌控这个局面,让兰封县在他的治理下更加繁荣昌盛。 酒会进行到高潮时,宋桂伦举杯向众人宣布,他将推行一系列新政,以改善民生,提高兰封县的整体水平。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充满了自信和决心。 “各位先生,各位同仁,今天是我宋某与芸芸小姐新婚之喜,感谢大家前来捧场。 在此,我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宣布。从即日起,我将推行一系列新政,旨在改善民生,提升兰封县的整体水平。这些新政包括加强农业基础设施建设,提高农民收入;推动工业发展,增加就业机会;加强教育投入,提高教育质量;加强医疗卫生建设,保障人民健康。用八个字概括我的施政方针,就是振兴兰封,富民安邦。我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兰封县一定能够迎来更加美好的明天!” 宋桂伦的话音刚落,现场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虽然有些人对新政的实施持有疑虑,但在这样的喜庆场合,他们也不得不表现出支持和赞同的态度。毕竟,宋桂伦现在是兰封县的县长,他的权威和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接下来,是客人喝酒吃饭的时间,那些局长衙役们,纷纷端起酒杯,走向宋桂伦。“县长不敬,早晚是病。”他们深知官场知道,这个时候赶紧表现一下,刷个脸熟,在宋县长面前留下好印象,说不定弄个一官半职,发家致富。这里面表现最突出就是保安司令周伟强。 芸芸还是张德祥小妾的时候,周伟强就和她暗通曲悠, 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简单的肉体关系,更有着深厚的情感纽带。周伟强一直对芸芸念念不忘,时常在心中回味着与她相处的每一刻。如今,看到芸芸成为了宋桂伦的新娘,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祝福,也有失落。 在酒会现场,周伟强特意挑选了一个合适的时机,端着酒杯走向宋桂伦和芸芸。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走到两人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举起酒杯,高声说道:“宋县长,芸芸夫人,恭喜两位喜结连理,愿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宋桂伦看着周伟强,心中暗自赞许。他知道周伟强在兰封县有着不俗的影响力,而且此人能力出众,是个可用之才。于是,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周司令太客气了,感谢你的祝福。我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兰封县一定会越来越好。” 芸芸也向周伟强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她知道,周伟强一直对她很好,即使在她成为宋桂伦的新娘之后,他也没有放弃对她的关心和照顾。她心中虽然有些愧疚,但也感激周伟强的理解和支持。 周伟强低声对芸芸说:“你这是倒贴,除了赔上自己,也把这么多年的积蓄给赔进去了?” 芸芸不解的看着周伟强,道:“两个人结婚成家,不就是把两个人的东西合在一起,我还能私设小金库,来个家外有家?” 周伟强说:“你对人家是真心,人家对你未必是真心。我听说他在信阳有老婆孩子,小心一点,不要鸡飞蛋打,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芸芸没有想到还有这些他不知道的信息,她听宋桂伦信誓旦旦表示自己是光棍一个,没有家室。如今周伟强说是他有老婆孩子,那十拿九稳就有。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总不能现在翻脸退婚不嫁。 芸芸着急忙慌问:“事儿已经到了生米做成熟饭的时候了,那咋办?” 周伟强看看宋桂伦在和几个漂亮夫人聊天,那些女人都是县里局长太太或姨太太,是有名的交际花,当地叫她们“半掩门”,心中不由生出一种厌恶。他给芸芸努努嘴,道:“看那几个狐狸精没有,用不了三天,宋县长就是她们的俘虏,拜倒在她们的石榴裙下。所以说,你要多个心眼,留条后路。”说完,转身离去。 酒会继续进行着,周伟强在人群中穿梭着,与各位来宾交流着。他时刻关注着宋桂伦和芸芸的动向,时不时地向他们投去关切的目光。他知道,自己与芸芸的感情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但他仍然希望她能够过得幸福。 芸芸也紧盯着周伟强,想从他嘴里套出他没有说完的话。芸芸毕竟是女人,和男人的缜密思维不同,女人还是线性思维,一条道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她知道周伟强心里有个周密计划,只是没有时间说,或者是故弄玄虚,等待合适的机会说出来。 转悠半天,芸芸终于在一个角落遇到周伟强。“你给我说,下一步我该咋办?你不说,我就告诉宋桂伦,说你诱骗我,说你是采花大盗,把你的司令撸了,把你送进大狱。” 周伟强,那个平日里总是春风满面、从容不迫的男子,此刻却失去了往日的潇洒。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紧张,语气也变得急切起来,\"姑奶奶,你别急,我知道你心里的担忧。我这不是正在为你想办法吗?\"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芸芸的关心和理解,仿佛能感受到她内心的不安。 \"对了,芸芸,你有没有想过可以利用宋桂伦的权势做一些投资,或者开展自己的事业?\"周伟强的建议中透露出一丝机敏,\"他现在是你的依靠,但你也需要有自己的经济来源,这样即使有一天他变了心,你也不至于生活无着,至少能保证自己的基本生活。\" 芸芸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她从未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她一直依赖着宋桂伦,却忽视了自我能力的培养。\"怎么发财?\"她急切地问道,语气中既有期待,又有对自己能力的怀疑。 周伟强看出了她的疑虑,他耐心地解释道:\"比如,你可以学习一些投资知识,投资股市或者房地产,这些都是可以带来稳定收益的方式。或者,你可以利用宋桂伦的资源,开设自己的小店,无论是服装店、咖啡馆,甚至是咨询服务,只要你用心去做,总会有回报的。\" 他的话语像是一盏明灯,照亮了芸芸迷茫的心。她开始意识到,一直以来,她都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别人身上,而忘记了自我成长的重要性。周伟强的建议让她看到了新的可能,也让她明白,只有自己强大,才能真正把握住生活的主动权。 这个瞬间,周伟强不再仅仅是那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他更像是一位智者,用他的经验和洞察力,帮助芸芸找到了面对生活的勇气和智慧。 他继续说:“当官的发财,无外乎三条道:一个是惩治贪官,一个是提拔官员,还有一个就是割民间韭菜。现在有些官员太嚣张跋扈,横行乡里,宋县长以反腐败的借口颁布新规,抓一批,杀一批,而后提拔一批,这些官员屁股都不干净,他们为保命保官,会主动送钱送物过来,你在家坐收好处就行了。” 芸芸道:“我立马就让宋桂伦办,到时候你帮我一起弄,少不了你的好处。” 第82章 县长立新规 曲终人散,婚宴结束,芸芸和宋桂伦打道回府。今天宋桂伦没少喝酒,很多达官贵人前来敬酒,他不能不喝,有些权势部门的负责人敬酒,他也不能回避,更重要的是那些美丽动人的夫人太太小姐,花蝴蝶一样扑过来,宋桂伦都要接着。 回到新房,宋桂伦感到一阵疲惫,但看到芸芸那温柔的眼神,他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他脱下外套,走到床边坐下,芸芸则忙着给他倒茶,递上热毛巾,细心地照顾着他。 \"桂伦,你今天辛苦了。\"芸芸轻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体贴。 宋桂伦微笑着摇了摇头,\"不辛苦,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妻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芸芸听了,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感觉自己被深深地爱着,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无比幸福。 \"桂伦,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芸芸突然说道,她的语气有些严肃,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宋桂伦看了她一眼,见她如此认真,便也收起了笑容,认真地问道:\"什么事?你说。\" 芸芸深吸了一口气,将周伟强的意思委婉的表达出来。 “在你踏入这片热土任县长之前,前任县长张德祥的所作所为早已民怨沸腾。他利用职权,干了不少霍霍民间、损公肥私的事情。他不仅让百姓们怨声载道,还助长了贪污腐败之风。更为恶劣的是,还培养了一批贪官污吏,这些人如同蛀虫一般,侵蚀着国家的肌体,危害着社会的稳定。 这些贪官污吏依旧在台上,他们假模假式,装腔作势,一方面欺骗你这位新来的县长,一方面又欺骗着广大民众。他们擅长玩弄权术,以权谋私,将国家的利益、百姓的福祉置于脑后。他们的行为,不仅败坏了官场的风气,更让百姓们失去了对政府的信任。 作为新任县长,你要想坐稳这个交椅,为老百姓办点实事,必须高举反腐败的大旗,坚决与贪污腐败作斗争。你立即行动起来,组织专门的调查组,深入基层,深入群众,搜集证据,将那些贪官污吏一一揪出来,绳之以法。” 宋桂伦喝的微醺,并没有喝醉。芸芸的话他听进心里,感觉这个女人不一般,有男人的胸怀。他对芸芸说:“我们今天是洞房花烛之夜,不谈儿女私情,不谈治国安邦之道。这样,明天一大早,你把周伟强叫过来,让他和师爷一起草拟一个反腐败计划,抓一批贪官污吏给兰封县民众看,让他们出口恶气。” 兰封县的清晨,阳光柔和地洒在青石板路上,带来一丝宁静的美。芸芸,这个平日里沉稳如水的女子,此刻心中却涌动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宋桂伦的决定不仅关乎他个人,更将深远影响这个小县城的未来。这个决定,就像一颗种子,即将在兰封县的土地上播撒,等待着生根发芽,改变一切。 第二天的黎明比往日来得更早,芸芸匆匆穿过静谧的街道,来到了周伟强的住所。她轻轻敲响了木门,门后的周伟强正在整理着衣物,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时刻做准备。当周伟强看到芸芸那双闪烁着期待的眼睛,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他知道,这个时刻已经到来,兰封县的命运之轮即将开始转动。 \"周先生,宋县长有请。\"芸芸的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阳,温暖而坚定,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盼和对宋桂伦的深深敬意。周伟强回应了一个理解的微笑,他站起身,跟随芸芸走向了决定性的一步。 他们来到了宋桂伦的住处,那是一座朴素而庄重的院落。宋桂伦已经在书房中等待,他的眼神明亮而坚定,仿佛所有的决心和信念都凝聚在了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看到他们,宋桂伦站起身,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让人不由得心生敬仰。 \"周先生,你来了。\"宋桂伦的话语简洁而有力,他的声音在书房中回荡,仿佛在宣告一个新时代的来临。他知道,兰封县的未来就掌握在他们手中,这个决定,将决定这个小城的走向,是停滞还是崛起,只在他们一念之间。 \"周先生,你来了。\"宋桂伦微笑着说道,示意周伟强坐下,\"我已经和师爷商量过了,我们决定采纳你的建议,开展一场反腐败行动。请你和师爷一起,尽快草拟一个详细的计划,我们要让那些贪官污吏无处遁形,为兰封县的百姓们讨回一个公道。\" 周伟强听了宋桂伦的话,心中感到一阵欣慰。他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任务,但也是一个能够改变兰封县命运的机会。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全力以赴。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周伟强和师爷一起,日夜兼程地草拟反腐败计划。他们深入基层,了解民情,搜集证据,逐渐摸清了那些贪官污吏的底细。 当计划完成时,宋桂伦看着手中的文件,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知道,这是他对兰封县百姓们的承诺,也是他对自己的挑战。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文件放在桌上,对周伟强和师爷说道:\"好,就按照这个计划来。我们要让那些贪官污吏无处遁形,为兰封县的百姓们讨回一个公道。\" 周伟强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像马蜂窝,里面都是心眼儿,多到数都数不过来。他能占便宜绝不吃亏,为了利益啥事儿都敢干。要不然,他不会偷敲表哥张德祥的墙角,和表嫂眉来眼去。在张德祥被宋桂伦欺负的时候,会背叛表哥和宋桂伦勾结。他说他为了芸芸是为了爱情,其实还是为了自保,保他的保安司令。他给芸芸出这么个馊主意,明面上是为了芸芸的退路,其实是他巧借东风,整治政治对手的一个妙招。在反腐败的大旗下,周伟强轻易将自己的几个对手死敌拉进腐败官员名单,成为宋桂伦的活靶子,这里面有一个人物非常显眼,他就是兰封县警察局副局长,樊玲珑的表舅靳同林。 周伟强和靳同林一个是保安团,一个是警察局,尽管是军政两条道,毕竟是穿制服有名气的官员,在诺达一个县城,低头不见抬头见,应该相互熟悉,互相拱让。周伟强如今把靳同林拉进打击的圈子,源于他们俩早就结下梁子,周伟强是官报私仇。 靳同林在乡间当民警的时候,处理过周伟强弟弟周伟国的案子。这周伟国仗着哥哥是保安司令,在十里八乡为非作歹,谁也不放进眼里。偷鸡摸狗是常事儿,调戏妇女成习惯,胆大包天的是,他居然明目张胆跑到一个邻居家里,对人家未成年女人霸王硬上弓。许多官员不敢碰这个案子,一说是周伟强家的案子都绕道走。警察局让靳同林处理案子,给百姓一个交代。靳同林二话不说,将周伟国绑起来鞭刑,而后判刑入狱五年。周伟强找人说好话,送礼请客,靳同林没有给他面子。如今周伟强有了机会,那就该和靳同林算账,报当年之仇。 宋桂伦的新规共有十条,按照通告公布街头巷尾。这十条规定是: 一、严禁官员贪污公款,一经查实,立即撤职查办,并依法追究其刑事责任。 二、禁止官员收受礼品、红包等财物,违者将受到严厉惩处。 三、加强官员财产申报制度,对财产来源不明的官员进行审查,防止官员利用职权谋取私利。 四、推行官员考核制度,对表现不佳的官员进行问责,对表现优秀的官员给予奖励。 五、加强官员的廉政教育和培训,提高官员的廉洁自律意识。 六、建立举报机制,鼓励民众积极举报官员的腐败行为,保护举报人的合法权益。 七、加强审计监督,对官员的财务收支进行定期审计,确保公款使用的透明度和合规性。 八、推行政务公开,让民众了解政府的工作进展和决策过程,增强政府的公信力和透明度。 九、加强官员的纪律约束,对违反纪律的官员进行严肃处理,维护政府的形象和权威。 十、建立反腐败长效机制,不断完善反腐败制度,从根本上预防和治理腐败现象。 最后强调一句,自己要对照十条新规自行检查,发现有违规问题,8月25日前向县政府坦白交代有关问题,争取收到宽大处理。 这十条新规犹如一股清流,瞬间在兰封县激起了千层浪花!百姓们欢欣鼓舞,纷纷为新规点赞,认为它们就像一道道利剑,直戳腐败的心脏,让大家的权益有了坚实的保障。而那些官员们呢,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一个个都绷紧了神经,生怕一不小心就踩到了红线。 宋桂伦,这位反腐斗士,他的决心和行动赢得了百姓们的一片喝彩。他知道,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要想彻底改变兰封县的官场风气,还得加把劲儿,持之以恒。 接下来的日子里,宋桂伦亲自挂帅,率领反腐大军冲锋陷阵。他鼓励民众们踊跃参与,积极举报,让腐败分子无处藏身。一时间,兰封县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反腐风暴! 在这场风暴的洗礼下,兰封县的官场风气焕然一新。那些曾经与张德祥狼狈为奸、贪污腐败的官员们纷纷落马,而那些忠诚于宋桂伦、勤政为民的好官们则如雨后春笋般崭露头角。兰封县的官场,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清新与明朗! 第83章 新政带来巨额财富 宋桂伦的新规一颁布,芸芸在家就应接不暇,全是来攀关系送礼品求关照的县衙官员或夫人太太们。 这些县城的小官个个是人精,心思细腻,仿佛能洞察世间的每一道缝隙。他们一看见那新鲜出炉的新规,眼睛便不由得一亮,心里的算盘早已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他们明白,这并非简单的政策调整,而是县长在巧妙地暗示着什么。 那些平日里藏在暗处的金银宝贝,此刻都被小心翼翼地翻了出来。有的是祖传的金元宝,有的是私下交易得来的宝石,甚至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稀世珍品。他们用尽心思,或贿赂,或拉拢,甚至不惜低声下气,只为了能将这些礼品送到芸芸的手上。 每一次交易都是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进行。他们留下字条,上面工整地写着名字和官员职务,仿佛是向权威低头的无声宣告。他们知道,这样做或许能让他们在县长的财路中保住一席之地,至少,能让他们在接下来的风浪中多一份安全保障。 一时间,芸芸的府邸变得门庭若市,金银财宝堆积如山。而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小官们,此刻却都变得异常低调,仿佛生怕惊扰了这场无声的交易。 也有一些人通过间接关系找到芸芸,其中周伟强就是最好的中介和桥梁。县里地方不大,人也不多,藏不住事儿。周伟强和芸芸的关系,好多人都知道。他们没有办法找到芸芸,就来到周伟强家里,送上礼品,而后托他转给芸芸。周伟强中间揩了不少油水,也办了不少实事儿,民间口碑好了很多。 当然,这个风暴没有白刮,有几个官员在漩涡中倒下,靳同林是受害最严重的一个。 宋桂伦发布的新规引发了广泛的关注,靳同林为此兴奋得连续三天三夜无法入眠。新规以其鲜明的公正性和务实的作风,如同一股清风,吹拂过兰封县的每一个角落。他提出的一系列改革措施,直指地方治理的痛点,旨在打造一个公平、透明的行政环境。这不仅让百姓看到了改变现状的可能,也让像靳同林这样长期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靳同林对公正的渴望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却比任何人都要强烈。他在警察局见证了太多的不公,经历了太多的困苦,因此,对他来说,就像是久旱逢甘霖,让他看到了改变命运的可能。 “宋桂伦的这个举动,让我觉得,兰封县终于有了一个真正为百姓着想的清官。”靳同林激动地说道,“他的新规,每一条都直指我们生活中的难题,我相信,只要他能坚持下去,兰封县的未来一定会更好。” 靳同林和兰封的民众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发现宋桂伦的新规听起来冠冕堂皇,但实际操作中却存在着诸多的问题。一些官员表面上遵守新规,背地里却依然我行我素,利用职权进行各种形式的贪污腐败。那些民众抱怨已久的官员,仍然在台上耀武扬威,因为,宋桂伦已经成为他们新后台老板。 更令靳同林感到深深失望的是,他发现宋桂伦本人并非如他最初想象的那样清廉正直。尽管宋桂伦在公众场合总是宣称要推行反腐败政策,展现出一副为民除害的姿态,但私下里,他的所作所为却完全颠覆了这一形象。 据了解,宋桂伦收受了不少官员的贿赂。这些官员们,有的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有的为了谋求更高的权力和利益,纷纷向宋桂伦献上厚礼。而宋桂伦则对这些贿赂来者不拒,甚至主动索贿,将清廉的底线抛诸脑后。 更为严重的是,宋桂伦对于一些明显的腐败行为也视而不见。他明明知道某些官员存在严重的贪腐问题,但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在某些时候还为他们打掩护。这种纵容腐败的态度,使得腐败现象在他的治下愈演愈烈,严重损害了百姓的利益。 靳同林在得知这一切后,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他原本以为宋桂伦是一个有抱负、有能力的县长,能够带领百姓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只是宋桂伦为了个人私利而打的幌子。他的新规,不过是用来蒙蔽百姓的幌子,而他本人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贪官。更令靳同林失望的是,他发现宋桂伦本人也并非如他想象中的那么清廉。尽管他对外宣称要推行反腐败,但私下里却收受了不少官员的贿赂,对一些明显的腐败行为也视而不见。他只是打着一个冠冕堂皇的旗号大发横财,鱼肉百姓。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换汤不换药。”靳同林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宋桂伦的新规,不过是用来蒙蔽百姓的幌子,他本人也是个大贪官。” 靳同林哪里知道,自己的言行早被人盯梢。不久,他的灾难就降临头上。 不久,宋桂伦检验新规推行落实效果,组成了专案组到各个单位考察调研。周伟强安排自己的得意弟子阮贵良带队,对警察局进行审查过关。 临行前,周伟强郑重其事地与阮贵良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谈。他强调,此次任务的核心目标就是针对靳同林进行深入而全面的调查,务必要找出他所有的不法行为,从而让他认罪伏法,接受法律的制裁。 周伟强深知靳同林并非一个易于对付的对手,因此他对阮贵良提出了明确的要求。他要求阮贵良和他的团队在调查过程中,务必保持高度的警觉性和敏锐的洞察力,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和细节。同时,他也提醒阮贵良,要注意收集靳同林的各项证据,特别是那些能够直接证明他犯罪的关键证据。 周伟强还提到了一些具体的调查方向和方法。他建议阮贵良从靳同林的财务状况入手,查看他的银行账户、资金流向以及资产变动情况,以寻找可能的违法线索。同时,他也要求阮贵良对靳同林的人际关系进行深入调查,了解他与哪些人存在利益纠葛或矛盾冲突,从而找出可能的共犯或知情者。 阮贵良郑重地接受了周伟强的交代。他表示自己和团队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负重托,将靳同林的犯罪行为彻底揭露出来。 阮贵良和他的团队投身于一场紧张而有序的调查工作,犹如在黑暗中寻找一丝光明,不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以揭示靳同林的犯罪证据。他们不分昼夜,无论风雨,奔波在搜集证据的道路上,用智慧和勇气拨开重重迷雾。 他们访问了100多位与靳同林有过交集的人,从亲戚到邻居,从朋友到同事,甚至他的儿子、女儿、同学以及他们的父母,无一不被纳入调查的范围。每一份口供,每一份记录,都被他们仔细研读,深入剖析,以期找到那些隐藏在平凡生活中的不寻常线索。 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关键证据开始显现其应有的价值。一份被忽视的银行流水,一张被遗忘的照片,甚至一个不经意的口误,都在他们的精心梳理下,一条条一件件揭示出来,成为了暴露真相的钥匙。这些证据如同拼图的碎片,逐渐拼凑出一幅清晰的图像,为案件的最终破获构建了坚实的基础。 这场调查工作,如同一部生动的侦探小说,充满了悬念和挑战。 靳同林最终以贪污罪被投进兰封县监狱,等待宋桂伦决定命运。 靳同林被关进兰封县监狱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与不甘。他站在牢房的窗前,望着外面昏暗的天空,思绪万千。回想起自己曾经的辉煌与荣耀,再对比现在的落魄与困顿,他的心中充满了苦涩。 在监狱里,靳同林过着孤独而艰辛的生活。他不仅要面对狱警的严格管理,还要忍受着其他囚犯的欺辱和嘲笑。他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折磨,但他依然保持着坚强的意志,没有向命运低头。 在那座冰冷而高耸的石墙之内,靳同林开始了他人生中最深刻的反思。他回溯自己的过往,那些曾经坚定的信念和原则,如今在铁窗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他承认,自己一直以原则为生活的导向,不容许一丝的妥协和背叛。这使他在面对不公时,总是挺身而出,毫无畏惧地与那些道德败坏的小人对抗。 他忽视了一个现实,那就是世界并非总是黑白分明,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人”往往拥有着超乎想象的力量。他们的恶意如同暗箭,悄无声息地穿透了靳同林的防线,将他推向了命运的深渊。他为自己的坚持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自由、名誉,甚至家庭,都在那一瞬间化为泡影,只留下他独自面对这冰冷的牢狱。 靳同林的反思并非是对原则的否定,而是对人性和社会规则更深层次的理解。他意识到,坚守原则的同时,也需要智慧去辨别何时应该斗争,何时应该妥协。他开始学习如何在保护自我和坚守信念之间找到平衡,这是一场艰难的自我救赎,也是一次对人性的深度探索。 他从历史的长河中寻找那些同样遭受不公,但以智慧和坚韧挺过来的人们的故事。他们的经历像一盏明灯,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让他明白,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也不能放弃对光明的追求。 在狱中的日日夜夜,靳同林的内心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从一个刚硬的斗士,逐渐成长为一个深思熟虑、懂得权衡的人。他的故事,是对每一个坚守原则,却又在现实面前碰壁的人的警示:原则是我们的指南,但生活需要我们学会在原则与现实之间找到微妙的平衡。 第84章 寻找破局之人 靳同林陷于一个无解的死局,无论他怎幺样挣扎,最终结果就是死路一条,受到法律的严惩,自己拼搏半生得到的成果白白浪费,将付之东流,他将成为一介平民,让人心有不甘。 靳家的困境在红庙小镇上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他们对于法律和权力的复杂运作一无所知,只凭着朴素的信念,坚信正义总会站在弱者的一边。他们认定靳同林是个好人,不是贪污腐败分子。他们都是当事人,知道靳同林的家为人处世的态度,靳同林尽管有一些傲慢,或者目中无人,品质确是好的,他不欺负人。一些亲戚邻居四处奔波,寻找任何可能的援助。靳家那些微薄的家产,那些凝聚着几代人辛勤汗水的财物,被精心包装,变成一份份沉甸甸的期望,希望能借此撬动公正的天平。 靳同林的大爷是一位老实巴交的农民,七十多岁了,遭受如此打击,只好又站出来主持大局,扛住这沉重的打击。他的手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和无助。他们带着满心的期待,捧着那些承载着希望的礼品,一次又一次地敲开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的门。他们的笑容里藏着恳求,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他们希望那些人能理解他们的困境,能出于那份正直公正的良心,为他们说一句公道话,或者,能帮助他们把亲人从牢狱中解救出来,让他们能重新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他们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并非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权力的游戏里,道德和公正往往被利益所掩盖,那些他们寄予厚望的人,可能只是在权衡利弊,计算着自己的得失。他们的善良和无知,反而成了别人眼中的弱点,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 一次次满怀希望而去,一次次全是失望而回。靳家老人经不住打击,突染重病,撒手人间。 靳家人并没有放弃,他们依然坚持着,坚信着,那份朴素的信念在他们心中燃烧,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他们的故事,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社会的复杂和人性的多面,也让我们看到了在困境中坚韧不屈的人性光辉。 靳家人在绝望的困境中,想到的是平日里与靳同林交好的那些县衙同事。他们曾一同在酒桌上高谈阔论,以兄弟相称,信誓旦旦地承诺在生死关头互相扶持,行侠仗义,仿佛他们的友情坚不可摧。当靳同林真正遭遇困境,这些平日里口口声声的“兄弟”却如鸟兽散,纷纷躲藏起来,不愿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靳同林的妻子,一个坚韧的女子,带着年幼的儿女,一家三口踏上了艰难的求助之路。他们敲开一扇扇熟悉的门,却只得到了冷淡的敷衍和无情的推诿。那些平日里豪言壮语的官员们,此刻却找出了各种借口,有的说家中有老人生病,有的说职务繁忙无暇他顾,甚至有人直言,他们没有能力与靳同林的对手——那个权势滔天的周伟强抗衡。这些搪塞的话语,像一把把利剑,刺痛了靳家人的心。 随着时间的推移,靳家人逐渐理解了这些人的无奈。在官场上,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芝麻小官,没有足够的权力和资源去对抗强大的敌人。他们的退缩,或许更多的是出于对自身安危的考虑,而非对友情的背叛。毕竟,面对周伟强这样的权贵,任何不慎都可能导致他们自身和家人的毁灭。 在绝望的边缘,靳家人的希望之火几乎要熄灭。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出现了,他就是靳同林的昔日同窗赵子鸣。赵子鸣并非官场中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教师,但他的正直和勇敢在小镇上是出了名的。他听说了靳同林的困境,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决定为他寻找一线生机。 赵子鸣没有权力与周伟强抗衡,但他有一颗不屈不挠的心和对正义的执着追求。他开始调查案件的每一个细节,寻找可能被忽视的线索,希望能找到一个破局的关键。他夜以继日地工作,甚至放弃了休息和教学,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与时间赛跑的战斗中。 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经过无数次的查阅资料和深入研究,赵子鸣发现了重大内情:靳同林案不是简单的贪污腐败案,而是有人设套做局谋害他,周伟强在靳同林的案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他利用这次调查审查的机会,夹带私货,官报私仇,将靳同林拿下送进监狱,为他弟弟判刑五年讨个说法。在深入研读赵子鸣手中的那份还债文件时,他意外地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细节:文件中记载了靳同林在参与某次重大项目时,曾坚决地拒绝了接受贿赂的诱惑。这一决定无疑与靳同林目前所面临的贪污指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不禁陷入了深思。 这份文件虽然简短,但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它像一把锋利的剑,能够直刺那些无中生有、恶意诋毁靳同林名誉的谣言。在这份文件中,靳同林展现出的坚定立场和高尚品格,与他被指控的贪污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这种反差不仅凸显了靳同林的清白,也让人们开始怀疑那些贪污指控的真实性。 赵子鸣开始深入挖掘这份文件的背景信息,他了解到,那个“引黄灌於”项目规模庞大,涉及的资金数额巨大,对于很多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靳同林却能够在这样的诱惑面前保持清醒的头脑,坚守自己的原则和底线,这足以证明他的品性和操守。 赵子鸣还通过多方渠道收集到了关于那次项目的更多细节,靳同林在项目过程中始终保持着高度的敬业精神和责任心,他严格遵守法律法规,坚决抵制任何形式的腐败行为。他的这种表现不仅赢得了同事们的尊敬和信任,也为项目的顺利进行提供了有力的保障。实际上,在靳同林的职业生涯中,他多次面临过类似的诱惑和挑战,但他每次都能够坚守自己的原则,不为所动。这种坚定的立场和高尚的品格,让赵子鸣对靳同林的清白更加坚信不疑。 经过深入的分析和研究,赵子鸣认为这份文件确实有可能成为扭转乾坤的关键。他计划将这份文件作为证据提交给相关部门,以证明靳同林的清白和名誉。同时,他也希望能够通过这份文件,让更多的人了解靳同林的真正面貌,让那些无中生有的谣言和诋毁不攻自破。 赵子鸣手中紧握着一份厚厚的文件,急匆匆走进兰封县城。他要找宋桂伦要个说法,证明靳同林的清白。出乎赵子鸣的意料,宋桂伦连看一眼都没有,只是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文件,冷冷地送来一句回绝的话:“靳同林贪污腐败证据确凿,不容狡辩。” 赵子鸣心头一震,他深知这份文件中的证据和线索,足以推翻之前对靳同林的指控。他忍不住辩解道:“宋县长,请您再仔细看看这份文件,这里面的证据足以证明靳同林的清白。” 宋桂伦眉头一皱,似乎对赵子鸣的坚持感到有些不耐烦。他沉声道:“赵子鸣,你要知道,我们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基于充分的证据和调查。靳同林的罪行已经铁证如山,你不要再为他辩解了。” 赵子鸣只为挚友靳同林鸣不平,扫清那不白之冤。他深知这是一场与风车搏斗的战役,但内心的信念犹如北斗星,照亮了他前行的道路。他背起行囊,义无反顾地迈出了那决定命运的一步。 省城,那繁华如梦的都市,犹如一头五光十色的巨兽,让初来乍到的赵子鸣眼花缭乱。他像一只执着的蜜蜂,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找那一抹可能改变命运的希望。现实却像一堵冰冷的石墙,一次次无情地挡在他的面前,让他心中的信念摇摇欲坠。 就在赵子鸣即将被绝望的旋涡吞噬之际,命运的红线悄然牵引,将他引向了一位久违的故人。这位昔日同窗,如今在省城的官府中默默耕耘,虽然职位不高,却对那盘根错节的官场如数家珍。一次偶然的重逢,赵子鸣将靳同林的悲惨遭遇倾诉而出,他的朋友听后,心弦被深深触动,决定挺身而出,用他微小却坚定的力量,为靳同林的案件打开一道希望的缝隙。 同窗利用自己的人脉,将赵子鸣引荐给了省城的一位高级领导。这位领导在听取了赵子鸣的叙述后,对靳同林的案件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关注,他严肃地承诺,将亲自介入调查,以确保公正的裁决。赵子鸣被这份来自陌生人的善意深深打动,感激的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他知道,这个机会可能是改变靳同林命运的关键转折。 赵子鸣并未因这难得的机遇而松懈,他积极地收集和整理关于靳同林案件的最新信息和线索,每一条可能被忽视的细节都可能成为揭示真相的钥匙。同时,他也开始在省城的各大媒体平台上发声,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他呼吁公众关注这个被忽视的案件,为无辜的靳同林寻求公正的裁决。 他撰写文章,参与官员家属聚会,甚至在大学校园发起话题讨论,他的行动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这个被掩盖的案见,他们对赵子鸣的执着和勇敢表示赞赏,也为靳同林的遭遇感到不平。赵子鸣的坚持和勇气,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在黑暗中挣扎的靳同林,也唤醒了社会对公正的追求和对弱者的同情。 当这些行动传到兰封县宋桂伦那里,他一点不在乎:“闹,早一天晚一天都是死,你不怕我怕啥?” 当省里领导打电话给宋桂伦,要求他重新审查案件的时候,宋桂伦也害怕了,他找来周伟强,问他真实情况。周伟强煮熟的鸭子嘴硬,拧着头告诉宋桂伦:“靳同林的案子铁证如山,谁来也翻不了案。” 宋桂伦有了底气,委婉拒绝省领导。 靳同林依然困在死局中,动弹不得。他需要一个精于此道的高人来破局,解救于危难之中。 靳同林通过狱卒传话给家里人:去找刘汉山,他是个能人,有办法救我出狱。 第85章 敲在裉节上 家里人一听有点发蒙,靳同林的案子,大大小小官员十几个出面,没有一个成功,就连省城的要员出面也失了面子,刘汉山只是一个小管家,大道比那些官员还厉害,不要说靳家人不相信,在兰封县问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不会相信。 靳同林相信刘汉山,认为只有这个年轻人出山,才能把这事儿铲平。不知道什么理由,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靳同林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刘汉山的实力。他花费三块大洋买通那个憨乎乎有点不精细的矮个狱卒吴淼,传出了那句决定自己乃至靳家人几十年前途命运的一句话。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靳同林的妻子窦春花,带着一对天真无邪的儿女,来到了前刘庄的刘汉山家。窦春花,一个朴素而坚韧的农村妇女,她的脸颊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对子女的深深关爱。她的儿子,一个活泼好动的小男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女儿则像个小跟屁虫,紧紧跟在哥哥的身后,两人的脸颊都被阳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 樊玲珑正在门口忙碌,她的眼睛紧盯着地上的一群蚂蚁,仿佛在那微小的生命中寻找着生活的智慧。她的儿子刘麦囤,一个可爱的小家伙,此刻正安静地在母亲的怀里熟睡,嘴角还挂着一丝满足的微笑。樊玲珑的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那种宁静而深沉的爱,仿佛能温暖整个世界。 窦春花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有些紧张。她知道樊玲珑对她不是很好,自己带着一双年幼的儿女上门求情,让她感到有些底气不足。她轻轻地问:“你是玲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更多的是对新环境的陌生和对未知的敬畏。 樊玲珑看到这母女三人正纳闷他们要干啥,一看知道自己的名字,还以为是哪个村的雇农来攀关系减免租子。樊玲珑纳闷的看了几眼,笑着点头应承,就是不知道是谁。 “我是恁表妗子,靳同林家的。”窦春华拉着儿女说:“这是你表姐,快过来磕头。” 在那个充满乡土气息的村庄里,一场微妙的地位身份转换正在悄然上演。樊玲珑站在了事件的中心,她的目光落在了即将下跪的两个孩子身上。这一幕,被樊玲珑以一种母性的本能和洞察力制止了,这并非简单的亲情表达,而是靳同林的妻子和孩子在困境中寻求援助的无奈之举。 樊玲珑对这个妗子的印象,就如同被风吹过的沙地,留下的只有冷漠和疏远。回想起以前,这个妗子总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城市人姿态,对樊玲珑这个村里人嗤之以鼻。她曾经的冷漠,如同冬日的寒风,刺骨而无情。樊玲珑记得,几年前她去妗子家做客收到冷眼待遇,连最基本的待客之水都没有得到,而妗子在她离开后,竟用抹布反复擦拭她坐过的地方,那种刻意的疏离和嫌弃,至今仍让樊玲珑心有余悸。 世事如棋,布局难测。当大难降临到这个曾经自视甚高的妗子头上,她不得不放下那份虚伪的自尊,低声下气地向他人求助。这无疑是对人性的讽刺,也是对生活无常的深刻揭示。樊玲珑没有忘记过去的冷漠,但她更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应被一时的傲慢和偏见所束缚。 樊玲珑没有让孩子们下跪,而是用一种更为尊重和理解的方式接纳了他们。 “妗子,有啥事儿你得和汉山说,他现在不在家,要等一会才能从后红楼孔家大院回来。你先坐一会儿喝口茶,我给你下面条填饱肚子。”樊玲珑知道母女三人走了十多公里,肚子早就饿了,她有过相同经历,自己去县城靳同林家,也是走了十多公里,肚子饿的前心贴后心,这个妗子一口水没让喝。她不能学窦春华,不能像她这么小气。 窦春花感激地看了樊玲珑一眼,眼中闪烁着期待与不安。她点点头,带着孩子们走进了这个陌生,如今却充满希望的农家小院。樊玲珑忙碌起来,为他们准备茶水和食物,而孩子们则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简朴却温馨的家,仿佛在寻找那个能解救他们父亲的神秘人物。 樊玲珑的举动让窦春花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她开始相信,这个看似普通的农村女子,或许真的能帮到他们。她开始讲述靳同林的遭遇,每一个字眼都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仿佛希望通过讲述,能让这个故事的结局有所改变。 窦春花此时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她希望刘汉山能如靳同林所说的那样,拥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又担心他的拒绝,自己白跑一趟。窦春华内心的挣扎,如同在黑暗中寻找的微弱烛光,随时可能熄灭。她没有选择,为了丈夫,为了家庭,她必须相信这个从未谋面的表弟。 刘汉山从后红楼归来,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疲惫,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内心斗争。这种疲倦并未掩盖他眼神深处的深思和决断,仿佛在暗夜中闪烁的星辰,坚韧而明亮。 他静静地听完了窦春花的叙述,每一个字眼都像石子投入湖面,在他的心中激起涟漪。 短暂的沉默后,刘汉山深深地看了窦春花和孩子们一眼,那眼神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和力量,如同破晓时分的曙光,虽然微弱,却能驱散黑暗。他的目光中流露出的坚定,让窦春花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安慰和力量,仿佛在告诉她,无论前方的路有多么艰难,他都会是他们的指引灯塔。 “妗子,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去帮助表舅。这个世界,公平往往只是一种理想状态,我们不能期待它总是站在我们这边。但即使在最黑暗的角落,真相也不会被完全掩盖,我们只能在可能的范围内去寻找它,去揭示它。”刘汉山的话语平静而深沉,如同春风吹过湖面,无声无息地驱散了窦春花心中的阴霾,带来了希望的暖意。 窦春花坚定地点点头,她这个决定不仅需要他们的勇气,更需要他们的信任和耐心。她看着刘汉山,那张平凡的面孔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坚韧而有力,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对这个看似平凡却深藏智慧的男人充满了信任。她相信,他将会是他们改变命运的那把钥匙,打开通往光明的道路。 刘汉山坐在书房的角落,手中轻轻摩挲着一杯热茶,眼神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一个复杂的棋局。他开始详细地分析起靳同林的案件,试图揭示隐藏在表面现象下的真实情况。 “妗子,你可能还没看透这个问题的关键。这个事情因为女人起,也要从女人身上落。”他的话语平静而坚定,如同平静湖面下的深邃。 窦春华皱着眉头,显然对刘汉山的观点感到困惑。她看着刘汉山,期待他进一步的解释。“周伟强的弟弟因为一个女人而被判刑入狱,这在某种程度上是由于靳同林没有给周伟强面子,从而引发了这个纷争。这就是我所说的,事情从女人身上起。”刘汉山的目光转向窗外,仿佛在回忆过去的事情。 他转向妻子,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周伟强自恃与芸芸的私情,认为有靠山,他就肆无忌惮地以反腐败的名义行报私仇之实。这种情况从外部很难找到破解的策略。唯有从芸芸这个点入手,利用她来对付周伟强,才能真正地制服他。我相信,除了芸芸,没有人能解开这个困局。”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和决心。 窦春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一片新的天地。她赞赏地看着刘汉山,心中对他充满了敬佩。“靳同林的眼光真是独到,而刘汉山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更是让人惊叹。你的话一针见血,直指问题的核心。如果不能从这个角度去处理,即使有再大的能力,也无法撼动周伟强的地位。”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丈夫的敬仰和信任。 樊玲珑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虽然不明白其中的政治斗争和复杂关系,但她能感受到刘汉山话语中的智慧和决断。她看着刘汉山,心中充满了敬意和信任,这个男人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胆识和眼光,他将会是解决这个案件的关键人物。 窦春花听完刘汉山的解释,心中的困惑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她看着刘汉山,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靳同林还是有见识的,看人很准的。这么复杂的案子,刘汉山三言两语找到解决的最佳途径。” 她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汉山,谢谢你,你算是把我们靳家十几口子给救了。” 刘汉山微笑着扶起窦春花,他的目光中充满了鼓励和安慰。他看着樊玲珑对窦春华说:“这事儿我要帮你办的话,你要先给你外甥女说好,不是我主动招惹女人,是为救表舅不得不做。” 窦春花连连点头,她明白刘汉山的顾虑,也理解他的决定。她看着刘汉山,心中充满了感激和信任,她知道,这个决定不仅是为了救她的丈夫,更是为了维护他们整个家族的尊严和荣誉。 她转身看向樊玲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和决心都吸入体内,然后她开口了:“玲珑,你听到了吗?你男人他为了救你表舅,不惜冒险去接近那个女人。你要明白,这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为了我们家族,为了你的表舅。” 樊玲珑的目光凝视着窦春花,她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感,如同深秋的湖面,波光粼粼,深邃难测。她懂得窦春花的良苦用心,也理解刘汉山的艰难抉择。这个决定无疑是对他们所有人的一次考验,尤其是对刘汉山,他必须独自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樊玲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仿佛凝结成霜,然后,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她的决定坚定而无悔。 “妗子,我明白你的担忧,也明白汉山的处境。我会站在他的身边,支持他的每一个决定,就像山峰支持着天空的辽阔。我会尽我所能,用我所有的力量去帮助他,无论前方的路有多么艰难。”樊玲珑的话语如同冬日的暖阳,温暖而坚定。 窦春花看着樊玲珑,她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欣慰的光芒,那光芒如同破晓的曙光,驱散了心中的阴霾。她知道,樊玲珑虽然外表柔弱,但她的内心却比任何人都要坚强。她有着不屈的意志和无尽的勇气,这样的女子,足以面对任何挑战。窦春花心中暗自庆幸,有樊玲珑这样的朋友,是刘汉山的幸运,也是她的幸运。 “玲珑,你总是让我感动。你的坚强和勇气,让我深感敬佩。有了你的支持,汉山一定能够帮我们度过这次困境。”窦春花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樊玲珑的信任和对刘汉山的担忧。 樊玲珑一语双关:“刘汉山,那些花蝴蝶看着漂亮,一旦发疯,比毒蛇蜈蚣蝎子还厉害,蜇住你的屁股,不要回家找我要药止疼,我不伺候。” 刘汉山憨厚的笑笑。窦春华也善意的笑了,看了樊玲珑一眼,两个女子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无声的默契在她们之间流淌,她们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对彼此的深深信任。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她们,已经签下城下之盟,做好了并肩作战的准备。 第86章 打蛇打七寸 刘汉山是一个性格洁身自好的人,他对于与女性交往总是持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嫌贫爱富性格,特别是媛媛和芸芸这样的女性,更是让他避之唯恐不及。他并非只是不喜欢她们,而是深恶痛绝,仿佛与她们有任何接触都会玷污了他的灵魂一般。 刘汉山的这种偏见源于他内心的一种家教观念。他总是用一种极端、肮脏的视角去看待这些以此为业的女性,仿佛她们都是不洁之物。他的心中有一句话,用来形容他所厌恶的女性:“一双玉臂万人枕,一点红唇万人尝。”这句话充满了对女性的侮辱和贬低,仿佛在他的眼里,女性就是供人随意玩弄的物品,毫无尊严可言。 他甚至更进一步地想象这些女性就如同街头的公共厕所一枚精致优雅的尿罐子,任人使用,无论如何清洗都无法摆脱那种令人作呕的污秽。在他看来,每一个与这些女性有过接触的人都是污染的源头,而他自己则是一个洁身自好的君子,绝对不能与这样的“脏东西”有所瓜葛。 刘汉山决定绕过芸芸,直接找周伟强交涉,看能不能办成此事。如果不成,再找芸芸谈判,按照情况发展再做打算。 刘汉山和周伟强只有一面之缘,就是张德祥审案的那一天。周伟强也喜欢刘汉山这个小帅哥,想把他留下来当个副官马弁,培养一个得力助手。他表哥张德祥守着两个美女,怕引狼入室,就把刘汉山放走了。没想到漂亮女人还是招蜂引蝶,把男人引进家里不说,把自己的县长宝座也给抢走了。刘汉山是个户家管家,周伟强是保安司令,双方不对等的身份,很难有共同的追求,也谈不拢一致的意见。 刘汉山经过深思熟虑和全面分析形势后,决定从周伟强的得力助手阮贵良身上寻找突破口。这一决策不仅展现了他出色的战略眼光,更彰显了他对局势的精准把控。 阮贵良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周伟强手下军师,是保安团中一位重要角色,以其圆滑世故和善于逢迎而着称。他的形象总给人一种油腻感,或许是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也或许是他那过于世故、善于算计的性格所致。无论如何,阮贵良在周伟强心中的地位都不可忽视,他是周伟强得力的助手,也是周伟强实现各种目的的重要工具。 刘汉山知道窦春华以县城人的眼光对待樊玲珑一家,有点鸽子眼,看不起人。今天因为你家的事儿,你自己就不能闲着,让我给你大包大揽干完,你至少要旁敲侧击帮个小忙,也不枉费我一片苦心。刘汉山道:“妗子,这事儿还的靠你出面,拿住阮贵良问清情况。如果真是我们掌握的这些情况就好办了,万一不是你所说的,我们也好有新对策对付他们。” 窦春华哪敢迟疑怠慢:“汉山,你说让我干啥,我听你的安排。” 刘汉山说出自己的计划:“这个阮贵良贪财好色,又是守财奴,他想占便宜又不想花钱,我们对付他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有一个浪漫邂逅,然后就是带到一个僻静处,我们几个人演一出好戏,其实就是仙人跳。你就当那个坏女人,引诱他上钩就行了。” 窦春华对阮贵良等人恨死了,一说让他勾引阮贵良,又有刘汉山保驾,马上答应下来。 窦春华回到家中,一股怀旧的情绪涌上心头,她决定做一件在心中酝酿已久的事情。她走进卧室,打开那个尘封已久的箱子,里面装满了她少女时代的记忆。她轻轻翻动着衣物,每一件都承载着过去的时光,最后,她的眼睛落在了那件绣着牡丹花的旗袍上。 旗袍是她十八岁那年,母亲亲手为她缝制的,深红色的布料上,一朵朵牡丹花栩栩如生,象征着她的青春和美丽。那时的她,还是个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少女,旗袍是她对成人世界的一份期待。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旗袍,抚平上面的皱褶,仿佛在唤醒那些沉睡的记忆,她开始细致地打扮自己,就像年轻时参加村中庙会那样,一丝不苟。她穿上那双磨得发亮的皮鞋,那是她唯一的奢侈品,每次穿上,都让她感到自信和骄傲。接着,她取出母亲留给她的首饰,一对翡翠耳环,一枚镶嵌着珍珠的戒指,这些都是她珍贵的回忆。 当她穿戴完毕,站在镜子前时,镜中的形象让她恍惚间仿佛穿越了时光。那不是一个暗娼,而是一个曾经的少女,带着一丝羞涩,又充满活力。在豫东的乡间,人们常常用“半掩门”来形容这样的女子,她们既保持着传统女性的含蓄,又带着对外面世界的好奇和向往。 窦春华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五味杂陈。她想起了母亲的教诲,想起了年轻时的梦想,也想起了岁月的无情。她知道,这个形象不仅仅是她自己,也是那个时代,那个地方,所有女性的缩影。 她站在那里,静静地,让思绪在回忆和现实之间游走。那一刻,她不再是窦春华,而是所有曾经活在“半掩门”阴影下的女性的代表。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庄重和尊严,那是对过去岁月的尊重,也是对自我身份的认同。 窦春华在忙碌的一天结束后,选择了去保安团驻地附近的一家名为“悦来”的饭店,这里是他和一些同僚们经常聚会的地方。这家饭店以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和美味的菜肴在本地颇有名气,尤其受到保安团成员们的青睐。阮贵良,作为他的好友和同事,也是这里的常客之一,他们时常在这里分享工作中的点滴,探讨人生的各种可能。 “悦来”饭店的装潢古色古香,木质的桌椅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墙上挂着一些描绘本地风土人情的画作,给人一种宁静而温馨的感觉。每道菜肴都由经验丰富的厨师精心烹制,色香味俱全,无论是口感丰富的红烧肉,还是清甜可口的炒时蔬,都能让人回味无穷。 窦春华走进饭店,服务员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她微笑着回应,径直走向常坐的位置。那里可以清晰地看到窗外的保安团驻地,驻地的士兵们正在进行日常的训练,他们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坚定。这个视角总能让窦春华想起自己初入保安团的日子,那份对职责的敬畏和对保护人民安全的坚定信念。 窦春华便点了一些他们常点的菜肴,还特意加了一道新推出的糖醋排骨,他想看看这道菜是否能赢得他们的喜爱。她环顾四周,饭店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故事,每一桌的人们都在享受着属于他们的独特时刻。 阮贵良匆匆赶到时,窦春华已经将新菜的期待写在了脸上。阮贵良是个老司机,他走进饭馆一眼就看到窦春华是个干哪一行的女人,因为良家妇女都是闷头吃饭,和亲朋好友说笑,只有窦春华在那里左顾右盼,眉目传情,从上到下浑身透出一股子骚情。阮贵良主动走过去,很柔情的问:“妹子,吃完了吗,我和你凑着如何?” 窦春华很有内容的看了他一眼:“凑着可不便宜,你都得买单。” 阮贵良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他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在窦春华的身上发现了无尽的宝藏。他看到窦春华身上那种难以言表的迷人魅力,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独特气质,让人无法忽视。她的身材堪称完美,每一个曲线都恰到好处,既不失女性的柔美,又带有健康的活力。她的脸蛋如雪般洁白,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每一个微笑,每一次眨眼都足以让人心动不已。 窦春华的美丽并非仅仅是表面的皮囊,更在于她内在的修养和智慧。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流露出优雅和自信,这是岁月沉淀下来的独特魅力,是任何外在的装饰都无法比拟的。她的每一次开口说话,都能让人感受到她的智慧和深度,仿佛她的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尽的故事和智慧。 阮贵良对窦春华的欣赏,不仅仅是对美的欣赏,更是一种对人格魅力的敬仰。他意识到,真正的美丽,是那种能够触动人心,让人在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内在力量。这种美丽,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消退,反而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显得珍贵和独特。 这对阮贵良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启示,他看到了美的多元性和深度,也看到了自我提升的可能性。他的目光中,对窦春华的欣赏和对未来的期待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充满动力和希望的光芒。 阮贵良又很大方的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酒,两人攀谈起来。 “妹子,我今天没有地方睡觉,想借你家休息一晚上,收多少钱?”阮贵良试探着问。 窦春华莞尔一笑:“收什么钱,你请我吃饭了,就当交了饭费,睡一夜我一分不收。” 阮贵良心中暗自惊讶,他没想到窦春华会如此爽快地答应,这让他对她的印象又加深了一层。他开始更加认真地倾听窦春华讲述她的故事,那些关于她母亲的回忆,关于她在保安团的日子,以及她对生活的独特见解。他发现,窦春华的内心世界远比她的外貌更为丰富和深邃。 他们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分享着各自的经历和感悟。窦春华的每一个故事,都像是一幅生动的画卷,让阮贵良仿佛置身其中,感受到了她的喜怒哀乐。他开始理解,为什么窦春华会有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吸引力,那是一种经历过生活磨砺后,依然保持乐观和坚韧的态度。 酒过三巡,菜肴渐空,他们的话题却越来越深入。窦春华的坦诚和直率,让阮贵良感到无比的舒适和自在,他开始分享自己的一些困扰和疑惑,寻求窦春华的建议。而窦春华,凭借她的智慧和生活经验,总能给出一些独特而深刻的见解,让阮贵良受益匪浅。 夜色渐深,窗外的驻地灯火依旧明亮,仿佛在守护着这个小镇的安宁。窦春华看着窗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知道,生活中的每一个挑战都是自我成长的机会,而真正的力量,来自于内心深处的坚韧和勇气。 他们结束晚餐时,窦春华起身,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阮贵良说:“走,我带你去我家,今晚你就在那里休息。”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或保留。 阮贵良感激地点点头,他知道,这个夜晚,将会成为他人生中难以忘怀的一章。 第87章 屁大一点事儿 阮贵良战战兢兢地跟在窦春华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向县城里一条偏僻的胡同。两人一路沉默不语,气氛异常紧张压抑。 走到胡同尽头,窦春华停下脚步,指着一扇破旧的院门说:“就是这里。” 阮贵良心中忐忑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院子不大,里面有一间蓝砖红瓦的小屋。他站在门口,犹豫不决是否要踏进这扇看似普通却暗藏玄机的房门。 阮贵良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一样怦怦直跳,他深知江湖险恶,尤其是听说过那些关于仙人跳的传闻。女人将男人诱骗到家中,然后让同伙埋伏在暗处,等男人进屋后便套上麻袋一顿暴打,最后还得勒索钱财才能放人回家。 自认为聪明过人的阮贵良此时陷入了两难境地。然而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突然间,两个身影从门后窜出,如同饿虎扑食般向他扑来。原来是刘汉山和邵大个早已藏身在此,等待多时。 阮贵良惊恐万分,想要逃脱已经来不及了。他被两人紧紧捂住,仿佛一只无助的小鸡被擒获。尽管他拼命挣扎,试图挣脱束缚,但刘汉山那双手犹如铁钳一般,稍一用力,阮贵良就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骨头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他深知如果再乱动,恐怕自己的骨头就要断裂。 无奈之下,阮贵良只好乖乖趴在地上,不敢有丝毫反抗。他明白现在只有听从刘汉山的摆布,才有可能避免更多的苦头。于是,他老老实实地趴在那里,回答着刘汉山提出的问题。 阮贵良如实交代了周伟强安排他有目的调查靳同林的事实,和以前靳家摸到的情况基本一致。这意味着,所有问题的根源都集中在周伟强身上,而要解决这个难题,只有芸芸亲自出马才行。 \"把周伟强叫过来,然后把他的那帮兄弟送回原处。\"刘汉山果断地对邵大个下达指令,并要求他前往保安团传递消息,明确点明要周伟强到此商议要事。邵大个毫不犹豫地遵命离去,而刘汉山则伸手将阮贵良从地上扶起,示意他坐在椅子上。 此时此刻,阮贵良的背后早已被冷汗湿透,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一时的好奇心与贪欲,竟会将他置于如此凶险的处境之中。他凝视着刘汉山那张肃穆而冷峻的面庞,内心被无尽的恐惧与悔恨所充斥。 刘汉山的目光在阮贵良身上扫过,他不是一个容易被欺骗的人,从阮贵良的眼神中,他看到了真实的恐惧和一丝丝的悔意。他叹了口气,说道:“你也是听信谎言被人利用,被逼无奈做出这样的事儿,但你得清楚一个做人的道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插手的。现在,你有机会弥补,就看你如何选择了。” 阮贵良闻言,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他知道,刘汉山的话中带着一丝放过他的意味。他连忙点头,表示愿意配合,只要能平安离开,他愿意做任何事情。 刘汉山见他态度诚恳,便挥挥手让他先待在屋里,自己则走到外面,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周伟强和靳同林的恩怨,是时候做个了结了。而这个了结,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阮贵良,更需要的是一个能平息风波的人。 夜色中,县城的胡同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吠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刘汉山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烁,他的决定,将决定几个人的命运,也将影响这个小城未来的走向。 片刻后,邵大个带着周伟强匆匆赶回,周伟强一见到刘汉山,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知道,今晚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刘汉山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吸了口烟,烟雾在夜色中缓缓升腾,如同即将揭晓的谜团。 周伟强的心中充满了不安,刘汉山的出现意味着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对刘汉山说:“汉山弟,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愿意配合,把阮贵良放走,我们商谈处理这件事。” 刘汉山放下烟,目光如炬地看着周伟强,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周司令,这不是你我之间的事,而是关乎整个县城的安宁。你和靳同林的恩怨,已经引起了不必要的麻烦。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解开这个结,让大家都看到你的诚意。” 周伟强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刘汉山说得对,他的冲动已经让事情失控。他咬咬牙,点头答应,他知道,这是他挽回局面的唯一机会,也是他向靳同林示弱,平息风波的时刻。“只要县长夫人同意放人,我们有意见。”周伟强推卸责任。 “那我们就把县长夫人叫过来,让阮贵良说明真实情况,听听她的意见。”刘汉山可不是吓大的,不在乎周伟强的恐吓。 “县长夫人没有意见,我这里立马放人。”周伟强拍胸脯保证。 刘汉山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阮贵良说:“你跟我去保安团,当着大家的面,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但记住,以后不能再插手你不懂的事情。” 阮贵良如释重负,心想:“只要自己不掏钱,不让老婆知道这事,其他都是小事。”他感激地看了刘汉山一眼,然后站起身,准备跟随刘汉山离开。他的命运此刻被刘汉山握在手中,而他能做的,就是按照刘汉山的指示,尽快结束这一切。 夜色下的胡同更加寂静,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荡。这个夜晚,将决定他们的命运,也将成为这个小城历史中的一段插曲,被时间的尘埃慢慢覆盖,但其影响,却会在每一个相关人的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刘汉山几个人来到保安团司令部,芸芸很快就来了。看到刘汉山,眼睛亮了起来。主动过来问:“我肯尼很熟悉,在哪里见过?” 刘汉山笑道:“县长夫人记性很好,一面之缘,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忘记。我们在县衙大堂见过面。”芸芸知道,只是故作不知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让人家小姑娘为情自杀的刘汉山。你找我 什么事儿?” 刘汉山拉住阮贵良的衣领提溜过来:“你的手下不干好事儿,净干拐骗良家妇女的事儿,被我们捉奸在床了,找你要个说法,看如何处理。” 芸芸笑笑:“刘先生,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我手下做事,我岂能都知道,你给我个面子,这件事我回去一定查清楚,该罚的罚,该关的关,不会让你为难的。”她知道,刘汉山找上门来,事情肯定不简单,但她也不能轻易示弱,毕竟周伟强是她的情夫,她需要为他撑腰。 刘汉山看着芸芸,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个女人聪明且有分寸,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能再由着周伟强和阮贵良私下解决了。 “县长夫人,这不是面子的问题,而是整个县城的安宁。周司令和靳同林的恩怨已经引起了不少风波,现在需要一个公开的解决,让大家都看到你的公正和决心。”他直视着芸芸,语气诚恳。 芸芸闻言,脸色微变,刘汉山这是在逼她站出来平息这场风波。她看了看周伟强,对刘汉山说:“好,那就按照你说的,把事情公之于众,让大家都看看,我芸芸是如何处理家务事的。”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刘汉山点点头,对阮贵良说:“你现在就当着大家的面,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阮贵良深吸一口气,开始他的陈述,他的解脱和周伟强的颜面,都在他接下来的话语中如何表达。这阮贵良也是老油条,既说出来一些实话,又不能得罪周伟强,含含糊糊绕了半天弯子。 夜色下的保安团司令部灯火通明,一场决定几人命运的公开解决即将开始。这个夜晚,小城的平静将被打破,而其后的恢复,需要的不仅仅是几个当事人的妥协,更是整个社会对公正和秩序的重新认识和尊重。 听完阮贵良的叙述,芸芸眼睛瞪直了。她没想到周伟强如此大胆,竟敢夹带私货,以权谋私,让宋桂伦和芸芸跟着吃瓜。她恼怒的看了周伟强一眼,意思是问:“人家说的是不是这回事儿?” 周伟强慌慌张张地跑到芸芸面前,点头哈腰地道歉:“夫人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承认自己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小心思,但那靳同林真不是什么好人呐!我老是被他算计,这次正好借机给他点颜色瞧瞧,也不算过分?” 芸芸板着脸,冷冰冰地回应道:“你要教训他,我没意见,但你不该把我拖下水啊!我跟你在一起,可不是为了被你连累受苦的!”周伟强连连点头称是,忙不迭地认错:“夫人,我知道错啦,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请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 芸芸深深吸了口气,心里清楚此刻不是追责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平息这场风波。她将目光投向刘汉山,语气温和且略带央求地问道:“刘先生,依您所见,这事该怎么解决才好呢?” 刘汉山看着芸芸,心中对她的决断力有了几分赞赏。他想了想,然后说:“周司令的私事,我本不该多管,但既然涉及到了整个县城的安宁,我就不能坐视不理。我建议,周司令公开向靳同林道歉,并承诺以后不再为难他。至于阮贵良,既然他已经认错,并且愿意改正,那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离开保安团,重新做人。” 芸芸听完,轻快地点了点头,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可不就是目前最明智、妥当的解决办法嘛。接着,她把目光投向周伟强,眼神中透着一丝嗔怪:“周司令,你对这事儿有啥想法不?”此时此刻,周伟强心里虽然有一百个不情愿,但他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由不得他选了。于是,他咬了咬嘴唇,不情不愿地点头道:“行,我觉得刘先生的建议还不错。”看到这一幕,芸芸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她知道,这场风波就要平息了。她又看了看刘汉山,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刘先生,这么点小事,还麻烦您亲自来调解。其实您派个人给我传个话就行啦。” 刘汉山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第88章 赵海英被抬 村西头药铺的王大夫是兰封县名声远扬的老中医,他的黑污泥般的膏药,看起来不起眼,却有着神奇的疗效。村里的赵海珠最有说服力,比任何广告都有作用,因为他正在亲身体验了这种膏药的威力。 赵海珠平日里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身体的伤痛对他来说早已习以为常。这次他受的伤却格外严重,几乎让他卧床不起。幸亏王大夫的膏药,不到半个月,赵海珠就恢复了活力,又开始在村子里活蹦乱跳,甚至恢复了他那骂人的邪劲儿。 赵海珠的粗心大意和豁达性格,让他并未打算向刘汉山索要赔偿。赵海珠的三叔赵德亮看到有便宜可捡,提出要出面调解,让刘汉山赔偿赵海珠一百个大洋,以示公正。 刘汉山虽然性格强硬,但对这次的冲突打断赵海珠的腿也心有愧疚,他并不想让东家孔春生难做人,决定掏一笔钱来平息这件事儿。 孔春生已经五十多岁了,几十年生活在村子里,充满了辛酸和无奈。他知道自己单门独户,人丁稀少,在这个村子里是弱势群体。弱者往往要承受更多的痛苦,即使他们并无过错。这次的情况却有所不同,孔春生主动提出愿意赔偿这笔钱,他说:“我活了50多岁,就数今天掏这个钱最高兴。以前都是挨打受气最后还要掏钱,今天我们打了别人赔偿药费,掏多少我都高兴。”孔春生的话,充满了对生活的理解和对公平的追求,让在场的人都深感敬佩。 赵海珠意外得到一笔赔偿,他那颗纯真的心被这笔天降巨款冲得晕头转向。他开始在村子里大手大脚地花钱,买酒买肉,天天请客,还不停地向人们吹嘘孔家赔钱道歉的事。一时间,赵海珠的“发财”故事在村子里传得热火朝天,村民们对此议论纷纷。赵海珠的挥霍很快就让他的一百个大洋见底了,他的厚脸皮行为也让他在村子里的名声一落千丈。人们开始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他的“发财”故事也渐渐被人们遗忘。人世间财富的积累往往伴随着嫉妒和恶意,那些希望别人失败的人,总会在暗处寻找机会,设下陷阱。槽头陈的二弟陈黑脸,一个在老抬队伍中摸爬滚打的狡猾之人,就利用了这种人性的弱点。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找到了付二憨,让他向胡萝头通风报信,说后红楼的某个地方藏着肥猪,是时候派杀手行动了。 胡萝头与刘汉山之间有着不小的恩怨情仇,当听闻这则消息时,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仇的快感,就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成功报复的画面一般。没有丝毫犹豫,他欣然接受了陈黑脸所献的计谋,并果断地派出自己的两名亲信手下前往县城。这两个人奉命行事,迅速而隐秘地将无辜的赵海英绑架并带走。他们的行动干净利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随后,胡萝头让手下给赵海珠留下了一封信,信中的内容简单明了:想要赎回赵海英,就必须准备好五百块大洋,并在坝头黄河滩进行交易。这封信如同一道最后通牒,既显示出胡萝头的贪婪和冷酷,也透露出他对这次计划的自信满满。整个事件的发展似乎都在按照他的设想进行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这场绑架案是否真的能够如他所愿呢?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赵海珠平日里在村里耀武扬威,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显得手足无措。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引来老抬的注意,更没想到他们会提出如此天文数字的赎金,即使倾家荡产也无法满足这个贪婪的要求。他的妻子石冬梅一边埋怨他的轻率,一边担忧他的安危,指责他不该四处炫耀,引来祸端。 平日里,赵海珠在村子里飞扬跋扈、横行无忌,村民们都不敢招惹他。然而,当他面对老抬这样心狠手辣的角色时,他的胆子仿佛被抽走了一般,瞬间变得六神无主,不知所措。要知道,敢于挑衅老抬的权威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啊!石冬梅见状,便向赵海珠提议去找刘管家帮忙,寄望于借助他的影响力来求情。可赵海珠却对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的本事心存疑虑,觉得他根本没办法化解这场危机。“要是你真想救海英出来,光靠你一个人行吗?毕竟人家刘管家有人脉又有实力,关键时刻或许能帮到你一把呢。”尽管石冬梅的这番建议显得有些牵强附会,但在如此生死攸关之际,赵海珠也只能放下自己那高傲的自尊心,转而去寻求别人的援助,期盼着能够从老抬的魔掌中解救出赵海英。 赵海珠不说话了。 石冬梅踏入孔家大院,一股古色古香的气息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刘汉山,他正在庭院的石凳上,一脸惬意地清洗着脸颊。他的身边,奶妈杨春芝和丫鬟喜梅如两只灵动的喜鹊,围绕着他,笑声盈盈,犹如一幅生动的画卷。 \"刘管家,让我来帮你洗洗头。\"杨春芝的声音如同蜜糖,甜而不腻,她手持水瓢,准备将清凉的水倾洒在刘汉山的头上。刘汉山连忙往后退,他并不想让杨春芝如此殷勤,但又无法抵挡她的热情。杨春芝一边指挥喜梅去取肥皂,一边舀水,动作熟练而麻利。刘汉山感觉有些不自在,但又无法拒绝她们的好意,只能任由这两个女人摆布。 \"刘管家,你的头发真是乌黑亮丽,又粗又直,女孩子见了都会心动的。\"杨春芝赞美道,目光中满是欣赏。她转头看向喜梅,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喜梅也跃跃欲试,她伸出白皙的手,想要触碰刘汉山的头发,却被杨春芝轻轻一挡,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小丫头,别乱动,小心帮了倒忙,把刘管家的头发洗坏了。\"杨春芝轻笑着提醒,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喜梅嘟起嘴,有些不满,但她也知道杨春芝是好意,于是嘟囔着:\"杨姐,我的手又不是鸡爪子,哪能弄坏刘管家的头发呢。\" 这个清晨的庭院,因为杨春芝和喜梅的嬉笑打闹,显得格外温馨而生动,而刘汉山在她们的照料下,也显得更加神采奕奕。这是一幅孔家大院日常生活的温馨画面,充满了人情味和生活的乐趣。 杨春芝笑道:“你那小手就是鸡爪子,一会儿给刘管家挠痒痒,刘管家可顶舒服了。” 喜梅害羞了,毕竟是个未结婚的大姑娘。“杨姐,你说啥哩。刘管家人家有媳妇,男女授受不亲,我才不敢给他挠痒痒哩。” 杨春芝看着喜梅,语重心长地说道:“喜梅,你看刘汉山,他不仅身高力壮,相貌更是英挺如松,这样的男子汉,若是能成为终身伴侣,即便是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也都是值得的。若我是你,就算只能做他的侧室,也是心甘情愿的。”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刘汉山的欣赏和羡慕。 喜梅听闻此言,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美眸之中闪烁着点点娇羞之意:“刘管家似乎并未看上我。若他对我心存好感,我必定会毫不迟疑地应下这份情意。”她的话语间,既透露出少女特有的矜持,又不失率真坦诚。刘汉山闻听此言,急忙摆了摆手,慌忙解释道:“妹子啊,你可千万别误会呀!我哪有这般福气呢?倘若能够与如你一般温婉贤惠的女子相伴此生,我宁愿一世孤苦伶仃,坚守清苦生活。”他那真挚无比的目光,令人难以质疑其言辞中的恳切之情。 就在这三人谈笑风生、氛围愉悦之际,石冬梅却脸色阴沉地走了过来。她默默地站在刘汉山身旁,一言不发。此时的刘汉山正忙着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到来。而杨春芝与喜梅则惊愕地凝视着她,却又不敢轻易打破此刻的宁静。直到刘汉山觉察到气氛的微妙变化,转头望向石冬梅,关切地询问道:“嫂子,你何时来到这里的?”他的语调中满含关怀之意。 石冬梅的声音带着颤抖:“我刚到。看你们正忙,没好意思打扰。”她的话语中,已经预示了不好的消息。 刘汉山瞥了一眼面带疑惑的杨春芝和喜梅,她们显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轻声问道:“嫂子,有什么事情吗?”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石冬梅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滑落:“刘管家,我妹妹赵海英被老抬胡萝头绑走了。”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就是前天,胡萝头他们去县城绑的人,现在被关在坝头黄河滩,他们要我们送五百个大洋去赎人。你知道,赵海珠手里只有孔家赔的那一百个大洋,他那爱炫耀的性子,这回可是把牛皮吹破了。”她充满了对妹妹的担忧和对那些恶人的愤怒。 刘汉山的思绪如同秋日的落叶,一片片地在心头落下,他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赵海珠的那场风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藏汹涌。一百个大洋的赔偿,像是一块诱人的肥肉,引来了老抬贪婪的窥探。老抬的阴影并未远离后红楼村,反而可能就在他们之中,或者至少,胡萝头的暗线如蛇般悄然缠绕在身边一男的角落。 老抬没有直接对赵海珠下手,而是选择了赵海英,这是一步险棋,也是一步深思熟虑的棋。他们显然在警告所有人,无论是谁,只要触动了他们的利益,都将无法逃脱。刘汉山的脊背一阵发凉,他意识到,自己的每一个举动,甚至每一个眼神,都可能在无形中被人看透。 他连忙安慰着脸色苍白的石冬梅:“嫂子,你别着急,也别生气,我会想办法救出海英妹妹的。”他的语气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明。 石冬梅原本还担心刘汉山会因为刚刚与赵海珠的冲突而拒绝,毕竟,那赔偿的一百大洋在农村人眼中是一笔巨款,足以让两家产生多年的裂痕。按照乡邻的习俗,两家至少三年内不会有任何交集。刘汉山的爽快答应,让她看到了一个男人的担当和胸怀,这种关键时刻的挺身而出,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能打动人心。相比之下,她家的那个固执脑袋,恐怕连去求人帮忙的勇气都没有,如果情况反转,让他来求刘汉山,恐怕希望渺茫。 刘汉山接着说:“嫂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会儿我到你家,我们再商量个对策。”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心,仿佛已经看到了解决问题的路径,这让石冬梅的心中增添了几分安慰。 第89章 迷上这个洋学生 胡萝头对于那些被他部下绑架来的人们,向来都是冷漠无情。他们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生是死,这些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交易的筹码,无需过多的关心。他的世界里,只有金钱利益和女人,人性的温情被他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几乎被遗忘。 在日常繁复的事务中,他总是保持着一种超然的冷漠,如同一座冰封的坛子,任凭外界的风吹雨打,始终保持着那份冷硬的平静。今天一个微小的细节,如同一只蝴蝶轻轻触碰了坛子的边缘,打破了他一贯的冷漠。他听到那些平日里对他唯命是从的手下在窃窃私语,谈论着新抬来的赵海英如何美若天仙,以及她与刘汉山之间那非同寻常的关系。 这个消息如同初春的微风,悄无声息地吹过湖面,在他的心中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那个从不轻易被外界影响的他,出于对未知的好奇,破例地多看了一眼这个名叫赵海英的女子。这一眼却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他内心的深处,让他跌入了一个未曾预料的情感深渊。 赵海英这个名字在他心中反复回响,如同一首悠扬的曲子。她的眼神,深邃如夜空,既有女性的柔情似水,又有男儿的坚韧不屈。那双眼睛里,仿佛藏着一个世界,充满了故事和情感。她的笑容,如同春天的阳光,穿透了他那冰冷坚硬的心墙,让他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那是他长久以来在冷漠的外壳下遗忘的感觉。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像是一首无声的诗,优雅而深沉,深深地吸引着他,让他无法自拔。她的每一个细微的举止,都如同琴弦上跳跃的音符,触动着他内心深处的共鸣。他发现自己被这个女子的柔情和坚韧所打动,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既惊异又欣喜。 这个意外的细节,如同一把无形的钥匙,打开了他心中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让他重新认识了自己,也让他对赵海英产生了无法忽视的好奇和关注。他开始反思,这个女子与刘汉山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故事,又将如何影响他自己的生活。这个未曾预料的深渊,此刻对他来说,却充满了未知的吸引力和探索的渴望。 胡萝头在黑白两道都让人畏惧的狠角色,竟然被一个一面之缘的女子折射的魅力所征服。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次又一次春天的鸟鸣时刻,人性颠覆性的冲击。 赵海英身着学生装。这种被称为“文明新装”的学生服,腰身窄小的大襟褂,摆长不过臀,袖短露肘或露腕,并呈喇叭状,袖口一般为七寸,称之为“倒大袖”,衣服的下摆多为圆弧形,并在领、袖、襟等处缀有花边。裙子也比较短,在膝盖上。这是民国初年,融合西洋服饰元素和中国传统服饰特点而形成的学生服饰。 赵海英的瞳孔清澈明亮,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处处露出聪慧机灵。微圆的脸蛋雪白似玉,让人忍禁不住想上前摸一把的冲动,萌发占为己有的欲望。乌黑的头发紧致密实,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胡萝头看了几眼就后悔不迭,原来这才是精致美女,自己身边的那些女人,至多算是长相周正的罗卜白菜,麻雀家鸡,人家刘汉山喜欢的,或者喜欢刘汉山的女人才是花中珍品,孔雀凤凰。 “妮儿,你是刘汉山的女人?”胡萝头竟然不敢正视赵海英,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赵海英昨天被抬时,心里着实害怕。不过,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了,心里坦然许多。尽管她内心还有点紧张,表面上却是桀骜不驯的神情。“我不是谁的女人,我也不认识刘汉山。” “陈黑脸,你出来。” 陈黑脸在一边藏着,不敢露头。这也是老抬的规矩,都是本村的邻居,现在一照面就认出来了,知道前因后果,身份也暴露出来,以后这提供线索绑票抬人的生意就没法干了。不过,胡萝头今天心情不错,也就顾不上那些规定,直接就把陈黑脸提溜出来。 赵海英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鄙视,她瞪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顿地骂道:“你这个兔狲,竟然敢玩这种阴险的把戏,故意点炮让胡萝头来抬我,你的心肠可真够狠的。”她的目光如同利剑,直刺陈黑脸的内心。 陈黑脸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尴尬和无奈,他连忙摆手否认,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妹子,你可不能这么想我,我陈黑脸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这种缺德事儿我可干不出来。我只是刚好在这里,胡司令他老人家喊我,我也没办法啊。”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无辜。 胡萝头插话道,语气中充满了质疑,“你刚才不是还说这个姑娘是刘汉山的相好吗?怎么,你现在又改口了?”他的话像是一把锐利的刀,直戳陈黑脸的谎言。 陈黑脸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两头讨好,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好,我承认是我家那个婆娘乱嚼舌根,她说这个丫头非得嫁给刘汉山不可,我也是听信了她的胡言乱语。”他的脸上写满了后悔和自责,显然,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引起了众怒。 “呸,你这个龟孙。”赵海英和胡萝头几乎是同时出声,他们的骂声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对陈黑脸的不满和愤怒。这个场景,仿佛是一出热闹的乡村闹剧,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立场和尊严而战。 胡萝头一脸蜜意的对赵海英说:“刘汉山有啥好的,除了长个傻大个,家里啥都没有。这样,你给我做十七房姨太太,我给你在县城买一套院子,置一辆马车,加上老妈子厨子的,当富家太太,过舒服日子。” 赵海英一脸不屑:“且,我一个大姑娘给您当第十七房姨太太,你想的太美,我想都不敢想。” “我再给恁家买一百亩水浇地,十匹骡马牲口。”胡萝头说。 “你把兰封县的土地都给我家,你把草原的牛羊骡马都给我们家,我也不同意给您当姨太太,我嫌你太脏,不想跟一帮爱虚荣,图富贵的女人争宠吃醋,你就不要做大头梦了。” 赵海英这话让胡萝头很生气,可是也没办法反驳。他的那些姨太太,确实是爱慕虚荣,图他的金钱财物。胡萝头想高尚,可是他老抬头子的身份地位,怎么也装不像。就像一个杀猪的屠夫,无论你改行或者金盆洗手多长时间,身上或者骨子里,总有一股杀气,全身上下都有油腻的气味,无论用水用泥去洗白,都洗不掉。 男人和女人的感情就是邪,越是女人不同意,胡萝头越是较劲儿,非要占有她。这些仙桃瓜果越是看得紧,人绞尽脑汁要吃掉它。胡萝头自认为自己魅力十足,有钱有枪,非要征服这个女人。胡萝头道:“你这个姨太太我娶定了。同意,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不同意。我明天就和你入洞房成亲。” 他转过头对陈黑子说:“你明天回家给我帮个小忙,买点礼品当聘礼,给赵家哥哥送去。” “去了我哥哥也把你打出家门。我嫂子放狗咬你,正好给村里除个祸害。”赵海英道。 陈黑子心里有点害怕,不知如何是好。陈黑子在村里就怕赵海珠,从小到大,没少挨打。陈黑子在村里人单势薄,弟兄两个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只有到了夜里,陈黑子才报复性的做些害人的勾当。 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人们的生活如同风中的烛火,摇摇欲坠,瞬息万变。胡萝头,一个在三省五县间名声大噪的人物,他的名字如同雷霆,震撼着每一个听到的人。他的存在,如同一把双刃剑,既带来了恐惧,也带来了希望。 胡萝头自信满满地对赵海英说:“我敢用我所有的荣誉和财富打赌,明天我把开出的条件给你的哥哥说了,他保证会亲自用轿子把你送到我家。”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笃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赵海英并不买账,她反驳道:“你还是去做你的大头梦,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屑,对胡萝头的提议嗤之以鼻。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亮了赵家的破旧小屋,陈黑子带着消息来到了这里。赵海珠和他的妻子正为筹钱赎人而焦虑万分,两天的不眠不休让他们疲惫不堪,脸色苍白如纸。陈黑子的出现,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他高声喊道:“珠子哥,恭喜贺喜,你的难题有解了。” 赵海珠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阴霾,他呵斥道:“你这个不懂事的家伙,我们正难受得要死,你在这儿贺什么喜?”陈黑子并未被他的怒气吓倒,调侃的语气:“大哥,你不用再发愁了,也不用再为钱难过。有人让我带话给你们,海英妹妹不用你们掏钱赎人,只要你们同意她嫁给胡司令,他不仅会放过你们,还会给你们一百亩肥沃的良田,外加牛羊骡马作为彩礼。” “你说的胡司令是胡萝头?”赵海珠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惊讶。 “没错,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胡萝头,他的名字如同雷霆,无论男女老少,谁不知道他?”陈黑子的回答无疑在赵家掀起了轩然大波,这个消息如同一颗炸弹,瞬间打破了他们原有的平静。 赵海珠不吭声了。他心里盘算,胡萝头这份彩礼不轻,拿得出手。不要说本村,东南西北走个上百里路,娶媳妇嫁闺女的有一个算一个,能比这份彩礼重的不算多。彩礼且不说,关键是他不用掏那几个百个大洋的赎金,里里外外,差出一个村的家业来。 石冬梅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妹妹赵海英的深深关切。她轻声提醒赵海珠:“你别急着做决定,妹妹的婚事,她本人的意愿至关重要。”她的话语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平静而坚定。 赵海珠坚信“婚姻大事,父母做主”。然而,他们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哥哥嫂子就成了他生活中的决策者。他回应道:“我们没有父母了,哥嫂就是家中的顶梁柱,这事儿得由我们来定。”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责任感和担当。 石冬梅已经找到了村里的富人刘汉山,希望他能出钱出力救出被拐走的妹妹海英。她解释道:“我去找了刘汉山,他答应帮忙,但这件事不能因为我们的犹豫而落空。”她的决定源于对妹妹的深深担忧,但这也无意中引发了一场争执。 赵海珠一听,顿时怒火中烧:“妹妹的事你怎么能去找刘汉山,这不是明摆着把羊肉送到狼嘴边吗?”他的愤怒如同烈火,燃烧着对妹妹的保护欲。 石冬梅并不示弱,她反驳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兔狲,你知道胡萝头有多少老婆吗?他快赶上皇帝的后宫了,你让妹妹嫁给他,那才是真正的把羊肉送到狼嘴里。”她的言辞犀利,直指问题的核心。 两人的争吵让一旁的陈黑子焦急不已。胡萝头正在等待他的答复,他不能没有结果。陈黑子插嘴道:“黑脸哥,嫂子,你们俩好好商量一下,给个明确的答复,胡萝头和妹妹的婚事到底能不能成。”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焦虑和期待。 石冬梅的回应斩钉截铁:“不行。我妹妹不能嫁给那个老抬头子胡萝头,更不能成为他的小老婆。要是嫁给他,我们赵家下三辈子孩子都抬不起头来。” 第90章 让老抬死心 刘汉山从孔家柜台拿了500个大洋,叫上邵大个,来到赵家。现在刘汉山和邵大个已经融为一体,配合默契,天衣无缝。两个大个子从孔家来到赵家,正好碰到陈黑脸和赵海珠较劲儿吵架。 石冬梅可是村里的厉害娘们儿,以她的直肠子和机灵劲儿赢得了大伙儿的敬佩;而陈黑脸,表面上笑眯眯,实则心机如海,他是村里的暗藏的老抬,一个让人又敬又畏的角色。他的笑容此刻比冬天的冰还冷,肚子愤怒鼓得像只气球,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陈黑脸试图对赵海珠施压,语气中充满了傲慢和威胁:“嫂子,你得好好考虑一下,这可难得的好机会,不能轻易放过。”他的肚子因为愤怒而鼓胀,仿佛一个快要破裂的西瓜,他的脸色阴沉得像乌云密布的天空。 石冬梅并未被他的威胁所吓倒,她反驳道:“你女儿长得挺标致的,为什么不让胡萝头做你的女婿?”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机智和挑衅,像一把锐利的剑,直刺陈黑脸的虚伪。 陈黑脸尴尬地笑了笑,试图掩饰他的尴尬:“我女儿还小,今年才十三岁。胡萝头比我小不了几岁,这不合适。”他的笑容显得如此无力,就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威严。 石冬梅毫不退让,她的话语像一阵疾风,直冲陈黑脸的心脏:“你们不合适就可以拒绝,我们不合适就不行吗?你有权力放火烧山,我们就没有权力点灯做饭?”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峰,让陈黑脸的威胁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陈黑脸被怼得哑口无言,他的脸色更加阴沉,心中的愤怒像野火一样燃烧。他威胁道:“我再和你们说一遍,别不识抬举,要是让胡司令不高兴了,你们全家的性命都难保。”他的威胁在石冬梅的坚韧面前显得如此无力,这场争斗的胜负已经显而易见。 赵海珠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直冲陈黑脸:“陈黑子,你是不是觉得我赵海珠好欺负?竟敢这样和我说话,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满是愤怒的火焰。 面对赵海珠的威胁,陈黑脸毫不退缩:“赵海珠,你别以为我怕你,我陈黑脸也不是吃素的。我说你活不过明天,你后天就得送殡办丧事,你信不信?”他的声音如同雷霆,震得四周的空气都在颤抖。 赵海珠平日里就是个说一不二的角色,哪里受得了陈黑脸的这般挑衅。他立刻站起身,扬起手,准备给陈黑脸一个教训。陈黑脸虽然嘴上硬气,但面对赵海珠的拳头,他却是个光说不练的主,立刻高声呼救:“打人了,赵海珠要打人了。” 听到喊声,正在不远处的刘汉山和邵大个急忙赶了过来。刘汉山是个和事佬,他拉住赵海珠,劝说道:“海珠哥,别急,别急,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上火。”邵大个也附和道:“对,对,有啥事咱们好好商量,别让村里人看了笑话。” 赵海珠的怒火并未因此消减,他指着陈黑脸,气得脸色通红:“这小子,几天不揍,皮痒得难受。三天不骂,嘴贱得不行。今天倒好,他居然敢在海英面前充起媒人,还把海英许给了那个连名字都听起来不正经的胡萝头。这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我赵海珠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陈黑脸抢白道:“胡司令有啥不好,有权有势,有枪有炮,对得起你妹妹。” 石冬梅骂道:“胡萝头一头公羊照顾一群母羊,他就是天鹅肉,俺妹妹也不想吃,咋着,不同意不行啊?” 陈黑脸看有人在场,知道赵海珠想打他也打不成了,胆子也就大了。呵道:“在兰封县,胡司令看上的没有得不到的,你们两口子小心点。” 刘汉山对胡萝头强行求婚的事儿非常反感,又是抢夺的赵海英,心里有点酸溜溜的感觉。他站在陈黑脸身前,比他高出一头,宽出半个身子:“黑脸,别把话说绝,别把事儿做绝。胡萝头天大的本事,也要看看是谁。现在你带着我们,去胡萝头的老穴走一遭,把钱给他,把人带回来。” 刘汉山把邵大个身上的500个大洋掂了几掂,陈黑脸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 “怎么样,白花花的大洋,我们给胡司令送过去,他就不能得到人了,你干不干?” 陈黑脸要的是钱,他不关心人的死活。这些钱送到胡萝头那里,他提供线索,又带人抬了赵海英,按照老抬的规矩,可以得到150个大洋。这些钱可以买好几亩地,在村里盖个大宅院,说不定也能娶个小老婆显摆一下,让左邻右舍眼红去。 一行人来到坝头黄河边,站在一棵大柳树下,刘汉山感到熟悉,上次救小铜锣就是这个地方。刘汉山突然想到那条黄金大蟒,还有那条牛犊子一样大的黑鱼。这些河里的生灵,比老抬还要让人胆怯。 在上次刘汉山掉进黄河的不远处,有一片滩涂。像男人头顶稀顶的头皮一样,四周是芦苇,中间光秃干净。刘汉山一行四人,陈黑脸子前面带路,在芦苇当中曲曲弯弯前行,芦苇荡很静,偶尔能听到微风吹晌苇叶的磨砂声。平日里叽叽喳喳叫的各种小鸟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刘汉山有经验,知道附近肯定有大货,不是大鱼就是大蟒,吓得鸟儿也不敢吱声。每过一个水塘,刘汉山头发都有点竖起来,后脊背发紧。他怕黄金大蟒突然从芦苇丛中或水底跃起,将三个人紧紧缠住。 胡萝头带着一帮男女,全副武装,杀气凛凛的站在滩涂上,旁边是五花大绑的赵海英。胡萝头看到是刘汉山,心里一惊,很快就镇静下来。这种事儿,只有刘汉山敢来,换个人就没有这个胆子和他胡萝头交涉。 “刘汉山,我们又在这阴暗的巷子里相见了。”胡萝头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微笑,他的眼神如同寒风中的冰刀,刺骨的冷。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衅,仿佛在提醒刘汉山,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胡司令,我明白,我这人总是不识时务,总爱往自己头上揽那些烫手的山芋。”刘汉山的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坚韧和不屈。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嘲,但同时也暗示着他并不惧怕眼前的困境。 胡萝头蔑视地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今天,你恐怕没有那么幸运了。我胡萝头从不轻易给人承诺,但一旦承诺,就绝不反悔。不过,今天的情况不同,我与赵家的恩怨,已经超越了金钱的范畴,这是一场关于尊严和家族荣誉的较量。” 刘汉山深吸一口气,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老话说得好,规矩是规矩,我按照你们的规矩,把钱带来了。如果你们现在反悔,那岂不是让人笑话,说你们胡家的人出尔反尔,不讲信用?” 胡萝头的笑声更大了,他的笑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我胡萝头从不惧怕别人的闲言闲语,我做事,只看自己的心。今天,我要娶赵海英,这是我家的家务事,我需要赵家的长辈出面表态。只要他点头,这钱我分文不取,反而会送上一份丰厚的彩礼,以示尊重。” 赵海珠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他的身体颤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几乎无法站稳。他的目光落在胡萝头身上,只见他畏畏缩缩,仿佛一只被猎人追逐的小兽,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去问我妹妹,如果她同意,我就同意。” 赵海英的声音在人群中响亮地响起:“我不同意,我宁死也不嫁给胡萝头。”她的声音坚定而决绝,像一把锐利的剑,刺破了周围的紧张气氛。 刘汉山站在人群之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的紧张与不安在他胸腔中回荡。他转向胡萝头,用一种充满理解和尊重的语气说道:“胡司令,那位姑娘已经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我们不能违背她的决定,强迫她做任何事。” 胡萝头并不接受这样的劝告。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反驳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悦和怀疑:“这关你什么事呢,刘汉山?你这不是在多管闲事,自找麻烦吗?”他的反应如同夏日的雷暴,突然而强烈,让人无法忽视他的愤怒。 刘汉山的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他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向赵海英,那个让他心生敬爱的女子,问道:“那么,我们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让海英姑娘来决定,这件事是否与我有关?”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诚意和决心,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他的信念。 众人等待赵海英的回应,听到她的话语如同冬日里的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平静的天空,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灵。她站立在那里,脊梁挺直,犹如一株在风雨中坚韧不屈的翠竹,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如同山涧中的瀑布,响彻在每个人的耳畔:“有关系。刘汉山,他是我男人。” 她的脸颊上绽放着自豪与幸福的绚烂光芒,那光晖,比烈日更炽烈,比繁星更闪烁。她的眼眸深处,蓄满了对明天的憧憬和对爱情的笃定,仿佛这一刻,她已寻觅到属于自己的宁静港湾,遇见了那个愿意共赴人生旅程的伴侣。她的双肩,虽纤弱,却坚实地扛起了对爱情的满心信仰,她的十指,虽细柔,却紧紧抓住了对生活的无尽勇毅。 胡萝卜头和他的伙伴们嘴巴大张,惊讶得可以塞进鸡蛋,他们的眼神里写满了困惑与不解。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蕴藏着如此坚定的决心和无惧的勇气,让他们不禁由衷佩服。 第91章 他成了疤瘌头 当赵海英大胆地在众人注视下承认与刘汉山的夫妻关系,胡萝头顿时陷入了无可奈何的境地。他对着刘汉山摊手笑道:“好家伙,既然你牵扯其中,那我给你个台阶,这些银元就当给你留的面子,你带着海英回家去。” 刘汉山哈哈大笑,感激地回应:“胡司令,你这份情谊我领了,多谢你了!”他手中的钱袋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他的决心,然后他转过身对邵大个挥挥手,坚定地说:“大个,你带着海英先撤,这里我来处理。” 邵大个的身材高大壮硕,但内心的细腻此刻显露无遗:“汉山,你先走,保护海英的任务就交给我。”他的声音深沉有力,如同战鼓般振奋人心,让人感到无论面对何种困境,他们都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 刘汉山如释重负地解开赵海英手腕上的束缚,打算牵着她逃离这片荒芜的恐惧。赵海英却虚弱地屈膝蹲下,眼前一片模糊,饥饿和干渴像无形的巨石压在她心头。在黄河滩的冷风中,她面对着一群陌生的面孔,内心的恐惧已将她疲惫至极。听说能离开,心中的恐惧虽稍减,但身体的虚弱却如潮水般涌来。 “汉山哥,我真的渴得喉咙冒烟,饿得浑身无力,你能帮我找点吃的吗?”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却带着无法忽视的恳求,仿佛一阵微弱的风,摇曳在寒冷的滩涂上。 邵大个见状,立刻从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一块保存得几乎完美的油饼,那可能是他在逃亡中保留的唯一食物,此刻他却毫不犹豫地递给赵海英。这份无私的关怀,就像一束光,穿透了周围的冷漠,让人瞬间感到温暖。 赵海珠看着妹妹,心疼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妹妹,让我背你,让我来帮你分担这份疲惫。”她的声音如同春日的暖阳,充满了爱与关怀,让人感受到了亲情的温馨力量。 赵海英却撒娇地回答:“我不让你背,我让汉山哥背。”刘汉山只得蹲下,赵海英一边大口吃油饼,一边心安理得趴在刘汉山的背上,嚼着油饼。她太饿了,嘴里塞满了油饼,嚼不开,咽不下,好像老鼠嘴里吃进去一粒花生,鼓鼓囊囊的,调皮又淘气,可笑又可爱。 赵海珠有点生气,也有点妒忌。可他没有办法,这个时候不能和刘汉山争宠,只好转脸走开。 胡萝头更是羡慕嫉妒恨。赵海英此举,无疑是打脸胡萝头。胡萝头尽管嘴上仁义,心里面打烂了八年的醋罐子,嫉恨赵海英,恨死刘汉山。 胡萝头给旁边的陈黑脸使个眼色,陈黑脸心领神会,悄悄走开。 刘刘汉山背着赵海英,身后是赵海珠和邵大个,他们四人形成了一幅生动的乡村画卷。刘汉山扭过头,悄声询问赵海英为何不让她亲哥哥背,赵海英的回答充满了少女的矜持与自尊:“我是大姑娘了,男女授受不亲。” 刘汉山心中暗笑,但并未出声,他心想,你既然已是大姑娘,为何还要我背,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他的心中充满了对赵海英的微妙情感,这种情感既包含了对她的照顾,也包含了对她的欣赏。赵海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她用脚猛踢刘汉山的屁股,狠狠地骂道:“笑个屁,你和他不一样。”刘汉山回应道:“有啥不一样,都是男人,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啥零件都是一样的。” 赵海英随即伸长脖子,用力咽下一口油饼,她反驳道:“那能一样吗,他是我哥,我和他太亲了,那是没大没小,没脸没臊。你是我男人,我和你咋亲热都不为过,就是在一起生孩子都是经常的事儿。”刘汉山听后,心中不禁一动,他明白赵海英对他的感情已经难分难舍,自己并未承诺娶她,而胡司令对赵海英的热烈追求,她却坚决拒绝,这让刘汉山左右为难,非常困惑。 赵海英解释道:“我嫁给你至多当个小老婆。我嫁给胡萝头,我前面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和我争风吃醋,我才不想在他后宫里和一群势力小气的女人打打杀杀,最后落个香消玉损。我是宁当鸡头,不当凤尾。” 刘汉山也感觉这姑娘确实见地很深,有自己独特的一套思维和理念。胡萝头老婆多不是秘密,稍微有点脑子有点思想的人,都不会愿意跟他。为了一点利益,要和一帮势力现实的女人争风吃醋,打的头破血流,想一想都可怕,可是就是有女人愿意上当。 刘汉山和赵海英说着话,耳朵里非常警觉,这是他聪明的地方。一方面是防着胡萝头,不知道这些人到底会有什么花招要使出来,一方面防备芦苇当中可能出现的意外,以防不测。他右耳朵就明显感觉到右侧芦苇荡中有动静,回过头来给邵大个示意,让他悄悄过去看看到底是啥。 刘汉山他们没有老抬在前面带路,就在芦苇当中崎岖的小路上行走。大体方向知道,可是芦苇当中的小路曲曲弯弯,没有直路。走着走着,刘汉山感到自己来到以前救铜锣的老路上,因为他看到一些干土地上还有稀稀拉拉的小米粒,心里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刘汉山感觉真准,旁边的芦苇当中是陈黑脸和一个叫王金锁的小老抬。王金锁手里提着一只鸭子,跟在陈黑脸后面。邵大个手里提着一把镰刀,悄悄钻进右侧的芦苇荡,看到前面陈黑脸两人和刘汉山几乎并行,他现在没有动,他不明白老抬手里拿的不是刀枪,而是一只活鸭子,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等待着两人什么时候动手,自己好及时制止。 要说这陈黑脸真够狠的,他看到刘汉山走到水潭边上,从王金锁手里接过鸭子,拔掉胸前一片羽毛,手里尖刀刺入胸膛。眼看殷红的鲜血流出来,鸭子痛苦的呱呱叫,陈黑脸很震惊的扔到刘汉山身边的水塘里。也就十几秒钟的时间,那鸭子在水里噗噗啦啦一阵乱蹦,鲜血把潭水染红,而后又把潭水搅黑搅浑。 邵大个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陈黑脸不慌不忙的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当然,陈黑脸并不知道自己螳螂捕蝉,身后有人在断他们的后路。 陈黑脸了解这片土地上隐藏的每一道阴暗面。这个黑水潭,如同一块被诅咒的黑玉,深藏在茂密的芦苇中,其内部潜伏的怪物是村民们口中的恶灵,是孩子们睡前故事中的恐怖角色。陈黑脸清楚,只需一丝动物鲜血的刺激,就能将这个沉睡的恶魔唤醒,将它从潭底的深渊中引出,那是一种古老而残酷的仪式,一种与死亡的交易。 当那只肥硕的鸭子被扔进水潭的瞬间,仿佛打破了潭水的平静,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芦苇中间回荡,水柱如同愤怒的龙尾,猛然冲向天空,高达十几米,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一条乌黑的大鱼,如同从地狱中跃出的恶魔,带着冰冷的水珠,猛然跃出水面,它的巨口瞬间吞噬了那只鸭子。紧接着,另一条黑鱼紧随其后,两鱼在空中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斗,撕扯、撞击,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光。 这个场景如同一幅描绘着死亡与恐惧的画卷,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陈黑脸站在一旁,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阴沉,他知道,这个怪物的出现,不仅预示着刘汉山的生死未卜,也预示着这个村庄的未来将更加动荡不安。 二人扔完鸭子转身想跑的时候,邵大个堵住了那条崎岖小道。陈黑脸不会认输,挥刀就刺邵大个,王金锁也从身后的腰带上抽出王八盒子,拉栓上膛,想制服邵大个,杀出一条血路。 邵大个与陈黑脸的对决,如同两头被激怒的野兽,毫无退路地互相撕咬。他们生死悬于一线,刀光剑影,生死未卜。邵大个身高体壮,他的力量和气势如同山岳般压人,陈黑脸虽然平日里沉默寡言,眼神中却隐藏着一股难以驯服的野性,仿佛随时可能爆发。 在这个人烟稀少的黄河滩,生存的艰难让每个人都变得敏感而多疑,每一次的冲突都可能成为生死的分水岭。此刻,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对方,更是自己的恐惧和愤怒,是生的渴望和死的威胁。 陈黑脸被愤怒点燃的瞳孔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他紧握尖刀,如同一只被逼入绝境的猛兽,向邵大个冲去。他的动作迅猛而决绝,仿佛要将邵大个的身躯撕裂,将他的生命吞噬。而邵大个,面对陈黑脸的猛烈攻击,他没有丝毫的退缩,手中的镰刀如同狂风骤雨,每一次挥舞都带着致命的威胁。那镰刀在阳光下闪烁的冷冽光芒,如同死神的召唤,让人不寒而栗。 邵大个的攻击如同风暴般狂暴,每一击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力,陈黑脸虽然身手矫健,但面对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他显得力不从心。他尽力躲避,但邵大个的力量和速度远超他的预期。当镰刀以惊人的速度掠过他的头顶,他勉强避开,然而,那无法避免的一小部分,还是被镰刀无情地割破。 一声刺耳至极的“咔嚓”声,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般划破了黄河滩上的静谧安宁,仿佛一只巨大的手将整个村庄撕裂开来,又如同一颗炸弹在人们心头引爆。这声音如同西瓜被残暴地劈开,陈黑脸的命运就在这一刹那间被无情地扭转。邵大个手中的镰刀闪烁着寒光,宛如死神挥舞的夺命镰刀,精确无误地削去了陈黑脸三分之一的脑袋! 刹那间,猩红的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洒在地面上,芦苇上,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洼。那景象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是地狱之门开启,释放出无尽的血腥与恐怖。陈黑脸的半个头颅软绵绵地垂落下来,仿佛失去支撑的果实,摇摇欲坠。他的身躯也像是被抽走灵魂一般,颓然倒地,宛如一只被斩断羽翼的飞鸟,从此再无翱翔蓝天之力。 曾经炯炯有神的双眼此刻变得黯淡无光,空洞无物,透露出深深的迷茫与无助。原本矫健灵活的身体如今也失去了生机与活力,只剩下无尽的痛苦与绝望。自那日起,村里的人们不再称呼他原来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充满残忍与戏谑意味的绰号——“半拉头”。这个绰号成为了他新的身份标识,也成为了他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每当有人提起这个绰号时,都会唤起村民们对那场血腥惨剧的记忆,同时也让陈黑脸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他的人生轨迹从此刻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往昔敢于直言不讳、满脸怒气的陈黑脸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名丧失大半感知功能的残障人士。如今的他,被困于那张狭窄局促的床铺之上,无法自如行动,唯有依靠旁人的同情与照料,艰辛度日。他的天地变得悄然无声,唯有漫无边际的黑暗以及无穷无尽的孤寂。 他的眼眸之中,再无丝毫愤怒与仇恨,昔日的激情与勇气皆被那致命一击抹杀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畏惧以及对过往的懊悔莫及。他的余生抽签般地在那张逼仄的床榻上度过,每一日皆如漫长无尽的黑夜,不见尽头,亦无希望可言。尽管他的身躯尚存人世,但他的灵魂却早已被那柄锋利的镰刀割裂得支离破碎。 第92章 黑龙潭里的古怪圣灵 在芦苇荡中,王金锁目睹了陈黑脸的惊魂一刻。陈黑脸的脑袋被邵大个的镰刀削去半边,瞬间失去了知觉,身体无力地瘫倒在杂草丛中,仿佛生命在那一刻被无情地抽离。王金锁充满了恐惧,仿佛看到了死亡的阴影笼罩在陈黑脸的身上,不禁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狼嚎,那声音在芦苇荡中回荡,惊起了一群栖息的水鸟。他没有片刻的犹豫,转身狂奔,试图逃离这个可能充满危险的地方。 视线转向刘汉山,他早已捕捉到了空中那一抹不祥的弧线。当陈黑脸将一只鲜血淋漓的鸭子奋力扔起时,刘汉山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扭过头,看到那只鸭子如同被诅咒一般,穿越了空气的阻力,以一道诡异的弧线飞过他的头顶,最后落入身后的水潭中,激起一圈圈涟漪。刘汉山的心中瞬间涌起不祥的预感,他低沉地喊出:“不好,要出大事儿了。” 刘汉山深知这个江湖上的险恶手段,这是那些心狠手辣的老抬土匪们常用的伎俩。他们通过杀死一只鸡鸭扔进水里,激怒水潭中潜藏的未知生物,让那些被激怒的生灵成为他们的杀人工具,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而自己则可以置身事外,逍遥法外。他深知这种手段的阴险与残忍,心中充满了对陈黑脸的担忧。 他急促地对身旁的赵海珠喊道:“快跑!” 然而,赵海珠却还在疑惑中,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显然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事情意味着什么,更不明白他们已经陷入了生死攸关的危机之中。刘汉山心中焦急,他必须尽快让赵海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才能有机会逃离这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赵海英似乎明白过来有事儿发生,对赵海珠喊:“哥,快跑。”赵海珠迟疑一下,拔腿就跑。芦苇丛似乎被分割成两半,呼呼啦啦,赵海珠转眼跑出十几米。 刘汉山对身后的赵海英喊:“别吃了,搂紧我的脖子。”说完加速抬腿就跑。赵海英将没有吃完的油饼扔进旁边的水塘里,之间水塘咕嘟咕嘟冒起碗的水泡,一股黑色泥水从下面涌起,之间一只牛犊子一般的黑鱼从潭底窜出,将油饼一口吸进肚里。 鱼大就成精。黑鱼吞吃油饼,似乎对旁边还在转的鸭子没有兴趣。它心里明白,有一双眼睛,早就盯上了那只鸭子。黑鱼凭自己的实力,不能与它抗衡。不要说吃不到鸭子,恐怕自己都会因此丧命。 就在黑鱼吃完油饼沉下水的功夫,那条黄金大蟒从不远处的芦苇丛中,如快艇一般疾驰飞来,张开大口,将水面上的鸭子吞进嘴里。它已经看到了奔跑中的刘汉山和赵海英,吃完鸭子的同时,将自己碗口粗的尾巴甩过来,略过一片芦苇,卷住了刘汉山后背上的赵海英。而后身子一缩,就将赵海英拉进水潭里。 “汉山哥,快点救我。”赵海英歇斯底里的喊叫,四肢不停舞动。黄金蟒似乎很爱惜这个小美女,居然用自己的尾巴把她高高举起,准备扔进水里。 胡萝头等一帮老抬赶过来,看着大蟒身上的赵海英,露出一丝冷笑。这帮人身上有枪有刀,还有驱邪的灵丹妙药,如果他们出手,很快就会救出赵海英。可是,这是胡萝头为报复赵海英看不上他而设计的计策,就是要整治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也收拾这个爱管闲事的刘汉山,让他们吃点苦头,对他们来说是最乐意看到的事情。 赵海珠听到妹妹的呼喊,也掉头回来,看到这个场景,哭喊嘶叫,却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送命。 那条黄金蟒尾巴高高扬起,头和前部身段在水里恣意打滚,一双碗大的眼睛滴溜溜看着岸边的众人,似乎在叫板人类:“谁有胆,下水来一决胜负。” 胡萝头在一边冷嘲热讽:“刘汉山,恁老婆掉水里了,快去救她。” 邵大个跑过来,挥舞镰刀就要跳进水里,被刘汉山制止了。他脱掉自己短袖对襟汗衫,甩掉裤子和鞋,拿起自己的腰带,纵身跳进水潭里。 那条黄金大蟒看到刘汉山游泳过来,张开簸箕一样的大口,伸出两条电视天线一样的信子,露出两颗竹笋一样粗的獠牙。它呆呆的看着刘汉山,似乎没有明白过来这个男人过来干啥,因为它太强大了,从心底看不上这个男人。不相信他有多大能耐,敢和自己叫板。 刘汉山几下就游到大蟒头前,和它对视几秒钟。大蟒浑身没有动,它在观察刘汉山,试探他的实力和胆量。刘汉山也没有动,他在观察大蟒下一步有啥动作,好做防备。 邵大个脱掉衣服,拿起镰刀跳进水里。赵海珠只是哽咽,却不敢往水里跳。平日在村里众人前面,有万般能耐和本事的光棍,如今怕的可怜。 刘汉山看大蟒不动,心里就有底了。他要赶快动手,因为水太凉了,时间长了会抽筋。况且下面是污泥,不适宜游动。人毕竟是地上的动物,在水里有些不得劲,有力用不上。他要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救下赵海英。 刘汉山可不是莽夫,他在动脑子和大蟒周旋。他将腰带重重砸在水面上,响声将那条巨蟒注意力吸引过去,刘汉山趁巨蟒不注意,从水中窜起,将手里的腰带抽在巨蟒的头顶。一瞬间,巨蟒头顶的瓦片一样大的鳞片飞扬,如雪花般升起落下。 我们先说说刘汉山手里的腰带。这是由八根筷子粗细的生牛皮编制而成的,宽30公分,长六尺八寸。这条腰带是刘德全找到红庙集的郝皮匠为儿子定制的。前几年刘汉山和侯宽打架,侯家兄弟又齐上手,刘汉山一人难抵群狼,经常挨打吃亏。刘德全给儿子定制了这条腰带,平时当腰带,打架情急的时候,抽出来就是武器,将侯家兄弟打的皮开肉绽,刘汉山吃亏的场面少多了。经过几年的使用,汗水沉浸,这条腰带有点柔软变形,刘汉山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他这一腰带下去,足有千斤力量,那条巨蟒头上浸出鲜血。 巨蟒挨打后,露出狰狞的面目,张开大嘴,身体不停滚动摇摆,想要把刘汉山一口吞进去,或者,用身体将刘汉山捆绑起来,将人拧麻花一样拧死。 刘汉山呛了一口水,身体灵活躲过巨蟒身体。水下的污泥和杂草缠住刘汉山的双脚,让他行动不便。那巨蟒似乎看透了这个形势,不停上来调谑,让刘汉山左右躲闪,耗费精力。 邵大个在后面抱住巨蟒水桶一样的尾部,用镰刀一通狂砍。那巨蟒鳞片又硬又厚,镰刀砍上去,和砍盔甲铁块一样。待鳞片砍掉了,又是巨蟒的骨头,更是坚硬无比。巨蟒越是疼痛,越是用力勒紧尾部,将赵海英疼的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刘汉山在前面和巨蟒周旋。巨蟒想用身体缠住刘汉山,而刘汉山寻找机会想骑上巨蟒头颈。这里是巨蟒的薄弱地方,是蟒蛇的七寸,只有在这里下手,才能又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制服巨蟒,救出赵海英。 想骑上巨蟒制服它,谈何容易。那巨蟒头部高扬,如龙舟的前部位置,高出水面足有七八尺,而身体的其他部分则浮在水面,尾部如旗杆一样扬起。 在那片静谧的湖泊中,刘汉山的身体大半部分被水面掩盖,只有他的脑袋和臂膀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如同一幅静止的油画。他与一条巨蟒的生死较量,此刻正处于胶着状态。巨蟒,那条身长超过十米的水中霸主,此刻正紧紧地缠绕着刘汉山,它的身体如同一条铁链,无情地束缚着猎物的挣扎。 刘汉山的脚下,是厚厚的污泥和纠缠的水草,它们像一双无形的巨手,不断拉扯着他的脚步,使他的每一次挣扎都变得异常艰难。他必须付出在陆地上数倍的力量,才能与这条巨蟒的缠斗中保持平衡。他的力气在一点一滴地流失,汗水与湖水混在一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经过几分钟的激烈对抗,巨蟒的耐心逐渐被耗尽,它的动作变得越来越狂躁,力量也越来越大。它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脖子伸得像一把长剑,以小鸡啄米般的速度向刘汉山扑来。每一次冲击都带着震耳欲聋的水花,湖面仿佛被它的愤怒撕裂。 刘汉山试图抓住这个机会,他想骑上巨蟒的背部,像骑马一样控制它。然而,他的身体已经被疲惫和力量的消耗所束缚,他感到力不从心,如同被绑在沉重的铅块上。如果这是在陆地上,刘汉山自信可以凭借他的力量和敏捷,像一个熟练的马术师那样,轻松跃上巨蟒的背脊。然而,此刻的他,却只能在水草和污泥的束缚中,艰难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如果脚下有块石头垫脚,我就可以达到目的,战胜巨蟒。”刘汉山心里念叨。 巨蟒如同山岳般压倒性的气势,猛然扑向了他,其力量之大,仿佛能将大地撕裂。刘汉山凭借其敏锐的直觉和灵活的身手,瞬间向侧方游去,巧妙地避开了巨蟒的致命一击。他的动作流畅而果断,仿佛在与时间赛跑,与死亡共舞。 他再次蓄力,准备跃出水面,寻找反击的机会。在这一刻,仿佛有神灵在暗中相助,他的脚下竟然真的踏到了一块石头,这无疑是他绝处逢生的转机。那石头似乎在水下颤动,带着他向更深的地方滑去,仿佛是危机与生机的交织。 刘汉山凭借坚定的意志和超凡的力量,右脚用力踩实,左脚弯曲蓄力,然后猛地一跃,如同鹰击长空,直冲向巨蟒的头颈。他的动作精准而有力,瞬间落在了巨蟒的要害之处。他双腿紧紧夹住巨蟒滚圆的身体,腰带如同灵蛇般缠绕,迅速而牢固地绑住了巨蟒,就像骑手控制狂野的马匹一样,将巨蟒牢牢地控制在了手中。 就在这紧张的瞬间,刘汉山无意间瞥见,那块曾经给予他希望的“石头”,竟然是那条独眼的黑鱼。这条黑鱼,以其独特的方式,成为了刘汉山战胜巨蟒的关键。 “万物皆有灵性。”或许,正是这条鱼儿忍受不了巨蟒那霸道的作风,长期霸占水域,耀武扬威,对那些无辜的小鱼们进行恐吓和欺负,才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刘汉山送上了一份大礼,助他一臂之力,让刘汉山得以铲除这片水域的黑恶势力。这一奇妙的发现,让刘汉山对大自然的敬畏之情愈发深重,同时也让他更加坚信,人这一辈子无论面临多大的挑战,只要心怀智慧和勇气,总能寻找到那一线曙光,继续勇敢地前行。 第93章 神力斗巨蟒 那条黄金巨蟒似乎已经成精,被刘汉山紧紧勒住,十分不舒服。它粗壮的身体像洗衣机滚筒一样狂转,想把刘汉山甩掉或者卷进漩涡里。刘汉山始终不撒手,随着巨蟒滚筒旋转,力量越来越大,皮带伸展开来,刀子一样勒进巨蟒的肉里。 刘汉山的目光被那条黑鱼牢牢地牵引着,仿佛被其无畏的勇气和神秘的智慧所吸引。这条黑鱼,犹如一位身经百战的勇士,不畏巨蟒那庞大而致命的身体,勇敢地在它的阴影下穿梭跃动,其行为既神秘又令人困惑,仿佛在演绎一场无声的战斗剧。在大自然的法则中,牲畜的本能通常是单纯的,它们的世界里,生存与繁衍是唯一的法则,弱肉强食是不变的真理。此刻的巨蟒和黑鱼,却打破了这个定律,成为刘汉山的帮手,用自己的身体勾引黄金大蟒贪婪的欲望,黄金大蟒仿佛忘记了身上刘汉山给他带来的的威胁,它疯狂地追逐着黑鱼,试图将其吞噬,这种反常的行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惊讶。 黑鱼在巨蟒的追逐下,展现出了惊人的速度和灵活性,它的动作如闪电般迅速,如水草般柔韧。它时而像一颗出膛的子弹跃出水面,时而又像一只深海的精灵潜入水底,仿佛在与巨蟒玩一场生死游戏,这场游戏的赌注是它微小但坚韧的生命。刘汉山目睹这一切,心中一动:“这条鱼在用自己的身体吸引黄金巨蟒的精力,给刘汉山创造打败巨蟒的有力机会。” 刘汉山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绝佳的机会。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位置,更加紧密地勒住了巨蟒的颈部,利用巨蟒的注意力被分散的时机,一举将其制服。 巨蟒毕竟是一条凶猛的野兽,它的力量依然强大无比。尽管刘汉山已经用尽了全力,但巨蟒依然在不断挣扎,试图挣脱他的束缚。它的身体在水中翻滚,掀起一阵阵巨大的浪花,使得刘汉山几乎无法站稳。 就在此时,那条黑鱼再次跃出水面,它朝着巨蟒的头部猛冲过去。巨蟒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猛地一颤,它的注意力再次被黑鱼吸引,开始疯狂地甩动头部,试图将黑鱼甩走。 刘汉山趁机加大了力度,他紧紧地勒住巨蟒的颈部,不让它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同时,他也开始用力拉扯皮带,试图将巨蟒的头部拉出水面,让它无法再潜入水底。 这个瞬间仿佛时间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紧张和期待。刘汉山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场生死较量,心中对生命的理解在这一刻得到了深刻的升华。他明白,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在面对生死的关头,都会展现出最原始、最真实的自我,那种对生存的渴望和对生命的执着,是所有生物共有的本能。 邵大个不停地砍着蟒尾,黄金蛇鳞翻飞,水中飘起一层金色。巨蟒尾巴使不上力气,赵海英有了喘气活命的机会。刘汉山加大力气,在前面用力勒蟒,巨蟒逐渐把身子伸直,赵海英掉进水里。 刘汉山着急救赵海英,手一松一分神,巨蟒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一个鱼跃,蟒头窜出水面一丈余高,有一个神龙摆尾,将邵大个扔出十丈开外。而后贴着水面疾驰,直冲胡萝头等一帮老抬而来。刘汉山拼足了力气,仍然拉不住巨蟒飞奔的身体。就像滚下山的石头,狂奔的马车,比平时要大出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力量。巨蟒狂奔的的同时,尾巴扫地一样,将水面的芦苇镰刀一般齐刷刷切个干净。千斤的力量,如果是树也会拦腰折断,如果是人,估计就会筋断骨头折。刘汉山喊道:“胡司令,快躲开。” 胡萝头和他的伙伴们正准备看一场他们自以为是的“好戏”——刘汉山与巨蟒的对决。他们笑语喧哗,全然不知危险的阴影正悄然逼近。如果不是刘汉山的及时提醒,这帮只图一时之乐的老抬们,恐怕有一半会在这场无知的游戏中丧生。 刘汉山并非贪图名利之人,但面对生死,他从不退缩。当那条身长如车、鳞片闪烁着冷光的巨蟒从湖中跃出,直扑向人群时,他的心瞬间紧绷。胡萝头等人被突如其来的危机吓得脸色煞白,他们纷纷抱头护腚,像被惊吓的羊群,狼狈地四散逃窜。然而,慌乱中的人们并未发现,巨蟒的血盆大口正滴着毒液,它的眼睛闪烁着嗜血的光芒,那伤口,显然是它在湖中与什么凶猛生物搏斗留下的痕迹。 眼看巨蟒就要窜进芦苇荡深处,消失在密密麻麻的芦苇丛中,刘汉山毫不犹豫地抽掉腰带,像一名英勇的战士,跳入了旁边的水潭。水花四溅,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坚定。那巨蟒带着伤口,痛苦地钻进芦苇荡,消失在一片翠绿之中。 那水潭深不可测,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刘汉山选择了直面恐惧,用他的勇敢和智慧,保护了几个人的生命安全。赵海英此刻却陷入了生死的边缘。她像一只无助的旱鸭子,在湖水中挣扎,双手在空中乱舞,试图抓住任何可以救命的稻草,而身体却在无情的湖水中沉浮不定。湖水的温度在那一刻显得格外刺骨,每过一秒,都像是在生死线上徘徊。 刘汉山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勇气和果断。他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刻跳入湖中,几下子就游到了赵海英的身边。他的动作熟练而有力,仿佛在与时间赛跑,与死神争夺生命。他迅速地将赵海英抱在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岸边游去。那一刻,他的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在向世界宣告,他绝不会让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消逝。 当刘汉山把赵海英带到岸边时,他已是气喘吁吁,全身湿透,但他的脸上却写满了满足和欣慰。他把赵海英交到了她的姐姐赵海珠手中,那双因为紧张而颤抖的手,此刻却传递着无尽的温暖和安慰。他喘着气说:“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你妹换上。别让她着凉了。” 赵海珠唯唯诺诺,急忙脱下身上的汗衫,给赵海英穿上。刘汉山转身去找邵大个,看到他一瘸一拐的走上旁边的空地。刘汉山跑过去,抱住邵大个,没说话,只是用力抱紧。这义兄比亲兄弟还给力,每每在生死关头,总能奋不顾身,和刘汉汗山携手并肩,共同杀敌。 胡萝头兴冲冲地跑过来,双手合十,作揖致谢道:“汉山弟,真是天生神力,佩服佩服。”他满脸钦佩地看着刘汉山,眼中闪烁着敬佩的光芒。 刘汉山微微一笑,谦虚地回应道:“让胡司令笑话了,其实刚才我并没有完全制服那个畜生。要不是为了救赵小姐,它可能早就逃之夭夭了。”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遗憾,似乎对未能完全制服巨蟒感到有些不甘。 此时,那条黑鱼在水潭中央翩翩起舞,仿佛正在庆祝巨蟒的落荒而逃。它的身体在水中灵活穿梭,时而跃出水面,时而潜入水底,犹如一位优雅的舞者。胡萝头看到这条大鱼,口水都流了下来,他忍不住抽出快慢机,想要对着大鱼射击。然而,刘汉山却及时拦下了他。 “胡司令,这条鱼刚才可是帮了我的大忙,它是一条善良之鱼,我们就不要伤害它了。”刘汉山解释道。 胡萝头感到十分纳闷,他疑惑地问道:“它帮了你的忙?这怎么可能呢?” 刘汉山笑着解释道:“刚才我和巨蟒搏斗的时候,想骑上它的身体制服它。可是,我半截身子都在水里,无法使上全力。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这条鱼突然游过来,用它的身体把我托举起来。这样,我才能够稳稳地骑在巨蟒的身上,使上力气与它搏斗。可以说,是这条鱼给了我与巨蟒公平搏斗的机会。” 听完刘汉山的解释,胡萝头恍然大悟,他感叹道:“原来这条鱼还有这样的神奇之处,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他对刘汉山的敬佩之情更加深厚了,同时也对这条黑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在那个紧张而神秘的时刻,几个老朋友的眼神交汇在一起,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困惑和疑惑,仿佛在质疑自己的视听。他们刚刚亲眼目睹了刘汉山在水面上如鱼跃龙门的壮丽景象,那画面如此真实,如此震撼,让他们无法否认其真实性。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敬畏,那是一种对未知力量的深深敬畏。 胡萝头此刻也不由得收起了手中的枪。他看向刘汉山,目光中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敬佩。“汉山弟,那条大鱼,那可能是神的使者,它竟然愿意帮助你,老哥我真是服了你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对超越常理之事的震惊。 刘汉山回应着胡萝头的目光,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傲慢,只有深深的感激。“感谢胡司令的不杀之恩,我相信这条神鱼会以某种方式回报你的善良。”他的语气坚定,充满了信念。 胡萝头深深地看了刘汉山一眼,然后缓缓地说:“汉山弟,连老天都在帮你,连大鱼都在保护你,我胡萝头怎能再做那无眼无珠、无情无义之人。我答应你,只要你不直接与我为敌,我胡萝头从此不再与你为敌。我们兄弟俩应该互相尊重,都要有面子,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的大度和智慧。”说完,他深深地鞠了一躬,以示告别,也以示对刘汉山的尊重。 赵海英受伤不轻。那巨蟒快将她的小蛮腰勒断了,幸好邵大个不停地刀砍,才算保住了赵海英,但是,仍又两根肋骨被勒断。面对受伤的赵海英,三个大男人竟一时没有了办法运回去。 赵海英道:“汉山哥,还是恁背我,我想让你背我回去。” 刘汉山看看赵海珠,似乎在问:“这样合适吗?” 赵海珠不是糊涂蛋,刚才听了胡萝头的表态,现在对刘汉山一百个心眼佩服。马上就表态:“汉山弟,不用放不下面子。我这妹妹就算是恁刘家的人了,你咋办都合适,我没有意见。” 刘汉山道:“我倒没有想那么多,婚姻大事儿父母做主。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安全把海英送回去,不能让她再受伤。” 背着赵海英走路是不太合适,她的伤在前面,动不得。刘汉山听到赵海珠的表态,也就没有了矜持和犹豫,一把抱起赵海英,抱新媳妇一样抱在怀里。 赵海英幸福的闭上眼,她心里在想:“这是汉山哥抱我进洞房哩,我马上就是他的新娘子了。” 赵海英偷偷将一双嫩藕一般的双臂抱住刘汉山的脖子,将自己的半身轻轻搭在他的胸前。女性的芳香,女性的体温,电流一般不断传导给刘汉山,迅速传遍他的全身,刺激他的心脏,男性荷尔蒙如血压一样快速窜高,刘汉山感到浑身有强大的力量释放出来,将赵海英紧紧抱住,唯恐丢掉。 第94章 表舅借梯上楼 出狱第二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靳同林带着他老婆窦春华来到了刘家,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感激之情。靳同林看到刘汉山,立刻恭敬地鞠躬,他的声音深沉而坚定:“汉山弟,同林在这里向你行礼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刘汉山的眼睛闪烁着真诚:“表舅,你这是折煞我这个小辈了,我可接不住这个大礼。”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谦逊和尊重。 一旁的樊玲珑,聪明伶俐,连忙插话:“表舅,你和汉山都是我们的长辈,辈分不能乱。我们不能因为一次特殊情况就乱了规矩,玲珑我还是应该叫你舅,汉山还是你的外甥女婿。”她的话语中充满了理智和对传统的尊重。 靳同林立刻明白了樊玲珑的意思,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汉山,你不仅救了我,也救了我们全家。你的恩情,我靳同林会铭记在心,永生不忘。但咱们还是各论各,你我兄弟相称,玲珑该叫舅就叫舅。”他的言语中充满了对刘汉山的敬重和对亲情的珍视。 樊玲珑看着他们,微笑着摇了摇头,她的笑容温暖而坚定:“表舅,你就别再争了。我和汉山还是叫你表舅,还是的的外甥女和外甥女婿,这是我们对你的尊重,也是我们对你的感谢。”她的言辞中充满了理解和亲情的温暖。 窦春华在一边插话:“汉山,我这一辈子可是只认你这个好老弟了,你可不要见外。” 靳同林看到樊玲珑的坚持,心中充满了感动,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充满了感激:“汉山弟,如果不是你出面调解,压制周伟强,我们可能就被那个恶人给害死在监狱了。这份恩情,我靳同林会用一生来回报,永远不会忘记。” 刘汉山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家人的关心:“表舅,我们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只要你们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靳同林坐在宽敞明亮的客厅里,目光中闪烁着感激和敬佩的光芒。他深知刘汉山的实力和勇气,对于这位年轻的外甥女婿,他心中充满了敬意。 刘曹氏从厨房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猪肉白菜包子,那诱人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她表舅,快尝尝我做的包子,看看合不合口味。” 靳同林接过包子,咬了一口,顿时赞不绝口:“好吃,好吃!您老人家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刘曹氏听后开心地笑了,她说道:“她表舅喜欢就好,以后常来家里坐坐,我给您做好吃的。” 靳同林连连点头,他心中感慨万分,觉得刘家的人不仅实力强大,而且心地善良,待人和善。这样的家庭氛围,让他感到无比的温暖和舒适。 趁着窦春华和樊玲珑出门的机会,靳同林低声向刘汉山吐露了心声:“汉山弟,我在县警察局当个副局长,日子并不好过。这是个受气的官,很多人都欺负我,我是打烂牙齿咽进肚里。我今天来,就是想请你给我牵个线,和县长夫人认识一下,好以后不受别人欺负。” 刘汉山闻言,微微皱眉。他深知官场的复杂和险恶,也明白靳同林想要寻找靠山。他深吸一口气,沉声对靳同林说道:“表舅,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我认为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在官场上想要立足,还是要靠自己的能力和实力说话。寻找靠山虽然可能会暂时避免一些麻烦,但长远来看,这并不是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刘汉山进一步解释道:“官场如同战场,瞬息万变。靠山的力量虽然强大,但也可能随时倒塌。而自己的能力和实力,才是我们最可靠的保障。只要我们不断提升自己,努力工作,总有一天会赢得别人的尊重和认可。” 靳同林听后,陷入了沉思。他明白刘汉山的话很有道理,但他也深知官场的现实和残酷。他叹了口气,说道:“汉山弟,你说的我都懂。但现实是残酷的,没有靠山,很多事情都难以办成。我只能尽力而为,希望有一天能够摆脱这种困境。” 刘汉山拍了拍靳同林的肩膀,安慰道:“表舅,我相信你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要你坚持努力,不断提升自己,总有一天会迎来属于你的春天。我会一直支持你,帮助你度过难关。” 靳同林深深地叹了口气,沉重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汉山弟,你说得轻巧。官场如战场,没有坚实的后盾,就如同无根的浮萍,任凭风吹浪打,随时可能翻覆。” 刘汉山目光坚定如磐石:“表舅,我理解你的担忧,但请相信,只要我们坚守公正,秉持原则,就一定能在这场无声的战争中站稳脚跟。我们肩负的不仅仅是个人的荣辱,更是国家的重托,人民的期待。如果我们只盯着眼前的私利,那么我们的道路只会越走越窄,直至无路可走。” 靳同林闻言,心中不禁一震。他深知刘汉山的才智和坚韧,他的这番话如同一记警钟,敲醒了他沉睡的信念。他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是否过于看重权力的游戏,而忽视了初心和责任。他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思绪在内心深处游走,寻找那个曾经热血沸腾的自己。 靳同林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看着刘汉山,语气中充满了敬意和决心:“汉山弟,你说得对。我应该更加专注于提升自己的能力和影响力,而不是一味地寻找靠山。我会记住你的话,以百姓的利益为重,尽我所能做好每一份工作。至于芸芸,我会去见她,向她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刘汉山不好意思再次拒绝了,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在刘汉山的引领下,靳同林步入了县长靳同林家的四合院,那是一座充满历史韵味的建筑,青砖黛瓦,古色古香,每一砖一瓦都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他的心中如同鹿撞,紧张与期待交织在一起,因为这将是他首次与县长夫人芸芸进行面对面的交流,一个可能改变他人生轨迹的时刻。 刘汉山步伐沉稳而坚定,每一步都仿佛在敲击着靳同林的心鼓。他带着靳同林来到了县长夫人的门前,那是一扇雕刻着精美图案的木门,象征着权力与尊贵。刘汉山轻轻敲了三下门,那声音在四合院的空气中回荡,仿佛在敲响一个重要的时刻,一个决定性的瞬间。 一个柔和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打破了四合院的宁静,那声音既富有磁性又不失亲切:“请进。”刘汉山推开门,那门后的世界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遮掩,让人充满好奇。他引领着靳同林,一步一步地步入了这个充满温暖与期待的空间。 房间内,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那是芸芸夫人精心布置的,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她的品味与修养。芸芸夫人端坐在榻上,她的眼神明亮,笑容如春风般温暖,瞬间消解了靳同林的紧张情绪。 这个四合院不仅是权力的象征,更是人情与智慧的交汇点。靳同林深吸一口气,他明白,接下来的对话,将是他人生中的一次重要考验,也是他向芸芸夫人展示自我,寻求指导的宝贵机会。 芸芸的形象如同一幅宁静而深邃的画卷,引人驻足欣赏。她的身姿端坐于精致的沙发上,仿佛是一尊精心雕琢的玉雕,每一个线条都流露出无尽的韵味。 芸芸的气质独特,优雅中透着一种难以言表的从容。她的举手投足间,无不散发着一种淡然的高贵,仿佛是春天的微风,轻轻拂过湖面,留下一片宁静的涟漪。她的衣着简洁大方,没有过多的繁复装饰,却足以让人感受到她的品味与内涵。 最吸引人的还是她那双深邃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仿佛藏着星辰大海,充满了智慧的光芒。每一次眼神的流转,都仿佛在讲述着一段段不为人知的故事,透露出她的坚韧与毅力。她的眼神中,既有对生活的深刻理解,又有对未来的坚定信念,让人不禁对她心生敬意。 靳同林一进门,便感到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有些紧张地鞠了一躬,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夫人,您好。我是靳同林,刘汉山的表舅。今天冒昧来访,是想向您表达我的敬意和感激之情。” 芸芸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的声音如同清泉般悦耳:“靳先生,不必客气。汉山已经向我提及过您的事情,我对此深感敬佩。您在县警察局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您始终坚守原则,为民除害,这份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靳同林听到芸芸的肯定,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暖流。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夫人谬赞了,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在官场上,我深知自己的不足,也明白自己的责任。我会继续努力,不辜负您和汉山的期望。” 芸芸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的话语中充满了鼓励与期待:“靳先生,我相信您一定能够做得更好。只要您保持初心,坚守原则,就一定能够在官场上闯出一片天地。如果您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会尽力相助。” 靳同林静静地聆听着芸芸夫人的每一句话,心中涌动着深深的感激之情。他深知,在这风云变幻的官场中,能得到如此慷慨的援助,实属不易。于是,他郑重其事地站起身,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略显颤抖地说道:“多谢夫人,您的慷慨帮助我会铭记在心。我靳同林一定会更加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为县里、为百姓尽忠职守。” 趁着刘汉山不注意的瞬间,靳同林迅速从衣袋里掏出两根沉甸甸的“小黄鱼”,小心翼翼地塞进身边的沙发缝里。这一举动虽然隐秘,却还是被眼尖的芸芸夫人捕捉到了。她微微一笑,仿佛早已看穿了靳同林的小心思,却并没有点破。反而,她对这个警察局长会办事儿,有了几分好感。 两人又聊了几句家常,靳同林便起身告辞。他走出县长夫人的房间,心中满是感激和喜悦。他知道,自己已经迈出了官运亨通的第一步。有了芸芸夫人的支持,他的仕途将会更加坦荡。 自那以后,靳同林与芸芸夫人的关系越发密切。他时常出入县长府邸,与芸芸夫人品茶论道,共同探讨县里的大小事务,当然,他每一次都不忘给芸芸带一些价值不菲的礼品。讨得女人的欢心。在芸芸夫人的引荐下,他结识了许多政界名流,人脉关系日益广泛。 靳同林时来运转,官运亨通。 第95章 老鼠变恶狼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靳同林榜上芸芸,周伟强在一边气的咬牙切齿,可是又没有好的办法拆分两人。只得耐心等待机会,杀一杀靳同林的威风,夺回失去的芸芸宠爱。 1931年9月18日,“九一八”事变爆发,日本关东军突袭中国东北军驻地北大营,炮轰沈阳城,东北迅速沦陷,抗日战争打响了。 在中原兰封县,对几千公里之外的战争漠不关心,因为他们感受不到危险,听不到枪炮声。而县长和他的手下,却感受到窒息,因为一封封催要钱粮的公函接踵而至,每一封都是胃口大开,好像兰封县就是粮仓金库一样,要多少都有。 宋桂伦这个县长当的愁人,因为每天都有军队过来催粮要钱,不给轻者一顿臭骂,重的就要开抢。宋桂伦叫来管钱管粮的几个大员,任凭宋贵轮如何叫骂,就是不开口。不掏钱。因为账面上确实没有东西了,他们把账本搬到县衙给都宋桂伦看:“县长,只要你能从上面找到一粒粮食,我把脑袋给你当夜壶。” 宋桂伦面对这场精心策划的社交盛宴,内心却不为所动。他深知这些笑容可掬、言辞殷切的宾客,他们的生活犹如璀璨的珍珠,奢华得让人炫目。他们的血管里仿佛流淌着熠熠生辉的金银,财富的山峰高耸入云,令人惊叹。只需他们轻轻一挥手指,那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足以让最贪婪的梦境也黯然失色,富可敌国,富可破天。 当社会期盼他们挺身而出,以实际行动去援助那些挣扎在贫困线上的饥民时,他们却往往选择了噤声,或者仅仅敷衍地抛出微不足道的一点点施舍。他们似乎已经忘却,他们的巨额财富,实则是社会的馈赠,是千千万万辛勤耕耘的人们共同编织的梦。如果他们能大手笔地散财,引领慈善的潮流,那么这看似无解的困局,便会瞬间找到出路。 宋桂伦的目光穿透了这些人的伪装,他们的吝啬与冷漠在他的眼中无所遁形。他渴望找到一位真正的人民英雄,一位愿意敞开财富之门,用实际行动去拥抱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的领袖。 宋桂伦回到家,周伟强、靳同林居然都在。宋桂伦也很好奇,昔日的一对冤家,今天咋变成好兄弟了。其实,他不知道,这里面都是芸芸的功劳。芸芸没有过多的口舌,只是当着两人的面说了几句话:“你们俩都是我的人,不要窝里斗,要兄弟齐心,才能当官发财,不然,我一歪嘴,你们就会蹲大狱。” 两个冤家对头握手言欢,一起吃饭喝酒,成了难兄难弟。 县长有难,两人赶紧过来出谋划策。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发财机会,也还是一个讨县长欢心的好机遇。看到宋桂伦进屋,靳同林马上说:“县长,我有一个好办法可以为您排忧解难。” 宋贵仑一脸惊诧,等着靳同林说话。 “税收,自古以来就是国家治理的重要手段,犹如一把双刃剑,既能维系国家的正常运行,也可能成为压垮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靳同林沉思着,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就像田里的韭菜,一茬割完,待其生长,再行收割,方能持久。” 周伟强点头赞同,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古往今来,无论是为了抵御外敌,还是平息内乱,政府都会借助税收来筹集必要的资源。如今,边境烽火连天,国家的财政压力必然增大,百姓多承担一些负担,似乎也是天经地义的。” 宋桂伦的眉头紧锁,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他深知,这并非简单的数字游戏,背后牵动的是千万百姓的生活。“确实,近年来乱世纷扰,大小战役不断,税收的增加几乎成了家常便饭。然而,百姓的生活已经举步维艰,去年的中原大战更是让许多家庭陷入了饥饿的边缘。据我所知,政府目前的税收种类已有二十多种,这几乎榨干了百姓的每一分血汗。”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忧虑。 靳同林低声提议,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可以设立一些新的税种,比如安全税、和平税,以此名义征收,百姓即使心有不满,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安全税、和平税?”宋贵仑重复着这两个词,他明白,这其实是在寻找一个更加冠冕堂皇的借口,“但如此一来,百姓的负担只会越来越重,若处理不当,恐怕会引起民变,我这个县长的位子恐怕也难保。” “我们保安团和警察局将亲自出面维持秩序,任何敢于捣乱的人都将被我们抓捕并关进监狱。”周伟强语气坚定地说。他的话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不敢有丝毫的质疑。 靳同林听了周伟强的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在这个混乱的年代,军队和警察维护秩序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有保持强大的压力,才能确保税收各项工作的顺利进行。 宋桂伦虽然心中有些无奈,但也知道无法阻止这个局面,也无法改变这个现实,他只好接受了这个事实,让周伟强和靳同林去催税了。 保安团和警察局的介入,使得原本平静的收税工作变得异常复杂。这些人都是饿死鬼,有了这个发财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他们就像让狗看骨头猫看鱼一样,防不胜防。原本每家只需要缴纳一个铜元的税收,保安团和警察却将税收提高到了每家10个铜元。许多家庭都感到无力承担,保安团和警察不会和你讲理,也不理会这些困难,他们只关心能否顺利完成收税任务,把钱弄到手,其他的都不是他关心的。如果有人敢于反抗或逃避税收,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抓捕并关进监狱。为了凑齐税收,一些家庭甚至不得不卖掉家中仅有的一些财物。而那些无法筹集到足够资金的人,则被迫面临被抓捕和关进监狱的悲惨命运。 第一次税收解决了部队征款征粮问题,没多久,新的任务又来了。宋桂伦如法炮制,继续让保安团和警察局参入征粮征款。征收的税种增加了新的名字:儿子税,女儿税,结婚成家有添丁税、进口税,就是hi老天下雨下雪也得交税。几轮强征税收,引起了兰封县百姓反对和抗议。他们开始联合起来,向政府表达他们的不满和诉求。宋桂伦这才住手,停止了大规模收税活动。 上级的压力再次袭来,征粮征款的任务如同沉甸甸的重担压在了宋桂伦的肩上。面对这样的困境,靳同林再次展现出了他狡猾的本性,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韭菜割完了,我们开始捏柿子。”他的声音低沉而狡黠,仿佛一条狡猾的蛇在草丛中蠕动。宋贵轮听后,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柿子专挑软的捏”,这句古老的谚语在靳同林的行事风格中被演绎得淋漓尽致。他深谙人性弱点,擅长在社会复杂网络中寻找那些看似坚硬实则脆弱的“柿子”。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犀利,总能精准地锁定那些在县城中富甲一方的商人大户,或是官场上看似风光无限的大小官员。这些人虽然财富丰厚,权势滔天,但往往因为过于珍视自己的地位和财富,而变得胆小如鼠,容易被威胁和恐吓。 靳同林的“搭档”周伟强,两人如同狼狈为奸的狐狸,共同在县城中制造了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风。他们如同黑夜中的猎手,悄无声息地接近这些“软柿子”。他们的手法狡猾多变,或是直接上门挑衅,激起对方的恐惧;或是干脆将人抓起来,随意安上贪污受贿的罪名,以此为借口向他们索要天文数字的赎金。在靳同林和周伟强的巧妙操作下,这些看似强大的人物在恐惧和无奈中挣扎,他们深知一旦被盯上,反抗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困境。他们不得不掏出大笔金钱,以保全自己的颜面和地位,尽管这无疑是在向恶势力低头。 靳同林和周伟强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兰封县官员民众的公愤。面对他们的恶行,保安团和警察局却选择了沉默。他们不敢吭声,更不敢反对,只能在私下里骂几句,表达对靳同林和周伟强的不满。这种沉默和无奈,使得靳同林和周伟强更加肆无忌惮,他们继续利用手中的权力,敲诈勒索,为非作歹。 兰封县的民众生活在恐惧之中,他们害怕成为下一个被“捏”的“柿子”。他们默默忍受着这种压迫和剥削,期待着有一天能够摆脱这种困境。在靳同林和周伟强的淫威之下,他们似乎看不到任何希望。 兰封县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未来显得格外黯淡无光。昔日的繁荣景象仿佛被一层厚厚的尘埃所掩盖,取而代之的是弥漫在街头巷尾的压抑与不安。百姓们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他们渴望正义的曙光能够穿透黑暗,照亮这片土地,驱散笼罩在心头的阴霾。 兰封县这个曾经和谐安宁的社会,如今被各种不公不义之事侵蚀。贪腐横行,恶势力肆虐,无辜的百姓饱受其害,却苦于无处申诉,无处寻求公正。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公平的渴望,对正义的期盼,期待有人能够挺身而出,像古代的侠士一样,惩恶扬善,为民除害,恢复社会的公正与秩序。 刘汉山真的很懊悔,他亲眼看到,靳同林从昔日的缩头缩脑的小老鼠,变成一只疯狂贪婪无恶不作的大灰狼。 第96章 会拉金子的貔貅 兰封县的宁静被靳同林这阵狂风骤雨给搅了个天翻地覆!这位曾经被社会边缘化的角色,如今却像一头狂暴的猛兽,让整个县城都感受到了他的震撼。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富商大贾们,此刻都吓得瑟瑟发抖,好像遇到了一个无情的火焰恶魔,把他们的财富烧得精光,几乎把家底都给掏空了。 靳同林的眼神里燃烧着贪婪的火焰,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强烈的野心。他就像个疯狂的掠夺者,一茬又一茬地收割着那些富人的钱财,仿佛他们的财富就是他的生命之源。在这场席卷县城的风暴中,县长宋贵伦和他的妻子芸芸却成了最大的赢家。他们巧妙地利用手中的权力,在靳同林的勒索游戏中大捞特捞,财富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周伟强也在这场财富的狂欢中分得了一杯羹。他和靳同林联手,把那些富豪们的财富像捡豆子一样收入囊中,笑得合不拢嘴。整个县城都在这场财富的洗牌中沸腾了起来,充满了刺激和惊喜! 靳同林掠夺财富的大火,很快烧到乡间。兰封县那些大户,小地主甚至做些小生意的居民们,进入了多事之秋。 以前有捐钱捐粮的事儿,这些大户地主们少不了一点,甚至比县城的商人们拿的还要多。这些毕竟大户家底厚,拿点钱粮不伤筋动骨。他们都是聪明人,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就咬牙认倒霉了。这一次,靳同林出一个阴招,大户们真的是忍不住了。 靳同林为宋桂伦精心策划了一个别出心裁的主意“貔貅生金”计划。这个计划的灵感源自靳同林看到了县长夫人香案上摆放的一个精致陶制貔貅。这个陶制貔貅造型奇特,龙头虎豹之身,麟脚有力,显得威武不凡。额下长须飘逸,肩后鹰翼展翅,似乎随时准备翱翔于九天之上。其双眼凸起,闪烁着锐利的光芒,长有獠牙,更增添了几分凶猛与霸气。这一形象不仅让人过目难忘,更引发了靳同林对于貔貅寓意的深入思考。 貔貅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一直被视为招财纳福的瑞兽。传说貔貅具有一种神奇的能力,它只以金银财宝为食,而且其肛门被玉皇大帝封住,因此财宝只能进不能出。这一特点使得貔貅成为了人们心中能够聚集财富、招来好运的象征。 基于这样的寓意,靳同林脑袋一转,巧妙地构思出了“貔貅生金”计划。他和芸芸商议,借她饿貔貅通过这一计划为她带来滚滚财源,帮助宋县长事业更上一层楼。 芸芸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对这位警察局长的好感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意,不惜多次主动约会,精心挑选餐厅共进晚餐,甚至赠送各类名贵礼品,以期能够打动他的心。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柔情蜜意,不时地暗送秋波,用温柔的语言撩拨着靳同林的心弦。 在这位美女的攻势下,靳同林心中的激素分泌急剧增加,他的情感防线逐渐崩溃。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升温,如同烈火燃烧般热烈而充满激情。他们不仅在外出约会时如胶似漆,更在私下里颠鸾倒凤,享受着鱼水之欢。春风得意的靳同林,在爱情的熏陶下,头脑发热,脑袋瓜子里不断生出各种阴招诡计。他不仅为芸芸献计献策,更是心甘情愿地为她攫取更多的金钱利益献计献策,甚至不惜触犯法律底线。 芸芸的巧言令色和靳同林的盲目崇拜,共同催生了一场不正当的情感旋涡。这场旋涡不仅给兰封县百姓带来苦难,更可能当地社会环境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两人在享受短暂欢愉,最终陷入无法自拔的境地。 为实施这一精心策划的计划,靳同林可谓是费尽心思,他深知要使计划成功,必须有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作为开端。于是,他巧妙地编造了一个神奇的故事,向芸芸描述了一个神秘的梦境。他让芸芸对外宣称,自己昨夜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白胡子老头,自称是太白金星,他告诉芸芸今年将是她走大运的一年,并指示她派人去黄河滩里寻找宝物。 芸芸听后深信不疑,她立刻找到靳同林,请求他派几个警察跟随她一同前往黄河滩挖宝。靳同林欣然答应,他派出了数十名警察,一路上大声吆喝,引得周围百姓纷纷围观,场面热闹非凡。 按照梦中白胡子老人的指示,芸芸和警察们来到了黄河滩的一个回弯处。经过一番挖掘,他们果然挖出了一个金光闪闪的貔貅。这个貔貅造型奇特,栩栩如生,仿佛真的拥有神奇的力量。 芸芸将貔貅小心翼翼地带到县衙大堂,放在了显眼的位置。第二天早上,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貔貅的肚子下竟然多了两根金条!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县城,人们纷纷议论纷纷,都说县长夫人从黄河滩挖出了宝贝,这个貔貅竟然会拉金条! 很快,县衙里挤满了前来观看的人群。人们好奇地围观着这个神奇的貔貅,纷纷猜测它的来历和神奇力量。靳同林则在一旁暗自得意,他的计划已经取得了初步的成功。 随着貔貅拉金条的消息越传越广,县城里的人们开始纷纷前来县衙参拜貔貅,希望能够沾沾它的福气,获得好运和财富。靳同林也趁机推出了一系列与貔貅相关的活动和商品,吸引更多的人前来参与和购买。 靳同林提议,让这个会拉金条的貔貅到县城官员和商家轮流去住,拉出来的金子对半分。貔貅在谁家住几天,你就要交出多少根金条。 其实,貔貅哪能拉金子,这都是靳同林和芸芸设计出来的坑人计策。貔貅到谁家,谁家就得拿出金条来,可把这些官员和商人坑坏了,为此赔个倾家荡产。 靳同林带着他那只象征吉祥与财富的貔貅,踏上了了解家的征程。此行,他的目标非常明确——拿到五根金条。这五根金条对他来说,不仅是物质的收获,更是地位的象征。 靳同林一脸郑重,手中的貔貅在阳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他走到解家大院门前,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轻轻敲响了大门。门环撞击木门的声音在安静的庭院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门内传来一阵动静,接着门缓缓打开,露出解家家主解飞龙那张沉稳的脸庞。看到是靳同林,解飞龙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还是客气地说道:“靳局长,你怎么来了?” 靳同林将手中的貔貅递向前,说:“解员外,你的好运气来了,我带来了会拉金子的貔貅,帮你发点小财。” 解飞龙接过那只精美的貔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光芒。他仔细打量着这只充满神秘色彩的瑞兽,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抬头看向靳同林,眼中满是疑惑与思索,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沉吟片刻后,解飞龙终于开口了:“靳局长,你的诚意我收到了。但是,我解飞龙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不想占任何人的便宜。这貔貅,你还是拿回去。” 靳同林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他深知解飞龙的为人,知道这位老员外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馈赠。但他也有自己的目的,不会轻易放弃。于是,他试图用更温和的语气劝说解飞龙:“老员外,您别误会。这貔貅,其实是县长和夫人的一点心意,他们对您一直敬仰有加,希望您能收下。” 解飞龙听后,心中不禁有些动容。他明白,这貔貅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他并不想直接揭穿靳同林的把戏,毕竟官场上的事情,总是复杂而微妙的。于是,他点了点头,将貔貅放在一旁,对靳同林说:“好,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收下了。不过,我们得好好谈谈。” 靳同林一听,赶忙点头,乐呵呵地跟解飞龙进了屋。两人落座后,解飞龙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话匣子,问起了貔貅的种种。他好奇这小兽的来历、寓意,以及县长夫妇送他这份礼物的深意。靳同林见此情景,心中暗自庆幸,仿佛看见了计划顺利进行的曙光,他绘声绘色地讲述起貔貅的吉祥寓意和风水学中的重要地位,仿佛在描绘一幅生动的画卷。 “这貔貅,可是个神奇的宝贝!它能驱邪避凶,招财进宝,让多少人梦中都追寻的宝物。县长和夫人送你这个,就是盼你财源滚滚,福寿双全呢!”靳同林的话语中充满了热情和期待。解飞龙闻言,嘴角不禁上扬,他知道这是靳同林的恭维,但他并不介意。他继续追问,眼神中闪烁着好奇:“这貔貅是哪里来的呢?县长夫妇为何会想到送我这个?” 靳同林闻言,心中一紧,他知道这个问题触及了敏感的神经。但他还是决定坦诚以对,深吸一口气,他缓缓道:“其实,这貔貅是县长夫人从一位高人那里求来的。听说解家最近运势有些低迷,所以她特意求来这个,希望能帮你扭转乾坤。这貔貅一夜能拉出两根金条,我们对半分,一家一根。” 解飞龙虽然失望和愤怒交织,但他并未表露出来。“那我们要发大财了。这样,我帮你送回你家里,让貔貅给你拉金子。”靳同林站在一旁,目光如鹰般紧盯着解飞龙。他注意到解飞龙眼神中闪过的一丝疑惑,但很快又被坚定取代。靳同林心中暗自得意,以为自己的计谋已经让解飞龙深陷其中。 他心中暗笑:“解飞龙,你自以为聪明绝顶,能看穿我的计策?却不知,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 “靳同林,你真的以为自己赢了吗?”解飞龙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威压。 靳同林心中一震,他没想到解飞龙会如此直接地反击。他努力保持镇定,试图用言语来压制解飞龙的气势。 “解飞龙,别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识破了我的计策?其实,这只是我计划中的一小部分罢了。”靳同林试图用自信的语气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解飞龙的内心比湖水更为平静,面对靳同林的话语,他只是轻轻一笑,仿佛在说:“靳同林,你误会了。我没费吹灰之力看穿你的小把戏,只是我压根儿没把它们放在心上。因为我深知,无论你耍什么花样,都改变不了大局已定的事实。” 解飞龙可没打算让他有喘息的机会。他接着说:“靳同林,你以为你手握乾坤,却不知命运才是背后的主宰。你再怎么挣扎,也只不过是命运棋盘上的一枚棋子,逃不过别人的摆布。小心以后有报应。” 靳同林尴尬的笑笑。 谢飞龙从账房拿出五根金条,塞在靳同林手里,靳同林转身走了。i 第97章 谁的面子也不给 靳同林又快马加鞭地奔向了老军营的吴家。吴家在当地那可是大名鼎鼎,靳同林此行自然也是心怀鬼胎。在吴家的这七天里,他可不只是为了去享受生活,更是想找找更多的机会。最终,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七根金条,这可真是对他此行最大的褒奖。靳同林的野心可不止于此。在离开吴家后,他带着手下和枪支,大摇大摆地前往了后红楼的孔家大院。此时的孔家大院,正弥漫着一种紧张又复杂的气氛。因为刘汉山和邵大个去山东运盐还没回来,孔春生只好亲自来到刘家,找到樊玲珑,希望她能帮忙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樊玲珑作为刘家的侄媳,和靳同林那可是沾亲带故的关系呢!孔春生想着,她应该能靠这层关系,找到靳同林的老婆窦春花,让她别让靳同林再到孔家大院来了。毕竟前几天靳同林出事的时候,刘汉山还帮了他一把呢。按常理说,樊玲珑应该会给这个面子的。于是,樊玲珑就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来到了靳家。可当她见到窦春花时,却发现对方的态度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友好。窦春花一脸傲娇地看着樊玲珑,不咸不淡地问她来干啥。樊玲珑说明了来意后,窦春花却推说不知道靳同林在哪儿,直接就拒绝了她的请求。 樊玲珑死死地盯着窦春花,那张因得意忘形而扭曲变形的脸令她心生怒意。她深知窦春花胆敢这般张狂无礼,无非就是仗着刘汉山的关系攀上了县长夫人这根高枝儿。对于这种通过攀附权贵、滥用关系以求上位的行径,樊玲珑打心眼里瞧不起。 纵使心中愤愤不平,樊玲珑亦清楚了解自身所处的困境。她竭力克制情绪,迫使自己保持镇定,尝试寻求其他方法来化解这场纷争。毕竟,她着实不愿因这起事件导致刘家与靳家之间产生嫌隙。于是乎,樊玲珑怀着一缕无奈与不甘之情,黯然离去靳府。她心知肚明,此番事端远非轻易便能摆平,但同时她也坚信,只要不懈努力探寻其他良策,终将觅得解决此难题的路径所在。 樊玲珑暗暗咬了咬牙,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变色龙般的人物。她看着对方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心里的不悦如同被石子激起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你以前的苦难,你的低声下气,难道都是为了现在的炫耀吗?她想质问,但理智告诉她,不必与这种人纠缠。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樊玲珑是个骄傲的人,她不喜欢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更不喜欢被人用同情或者怜悯的眼神看待。她知道,自己不能让这种情绪影响到自己,不能让她的一颦一笑牵动自己的喜怒。 她抬头看了看她,眼神坚定,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你现在的样子,”她慢慢地说着,每个字都像是被精心打磨过一样,“真的很适合你哦。”这句话,既是一种讽刺,也是对她最好的评价。她不再看她那得意的样子,转身离开,留下了一地的尘土和疑问。第二天,靳同林带着几个警察来到了孔家。樊玲珑也来了,她想不明白,这人刚刚受过刘汉山的救助,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也得给点面子。樊玲珑看到靳同林,笑着说:“表舅,汉山不在家,没法请你喝酒了。这孔家大院能不能隔过去啊?”靳同林也笑了笑:“玲珑啊,表舅也很为难啊,这官差不由人,县长和县长夫人可都盯着我呢。”樊玲珑很生气,没好气地说:“现在不是你来求刘汉山的时候了,你得势了,成县长的红人了,也就六亲不认了。”靳同林听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樊玲珑会这么直接地戳他的痛处。他压下心中的不快,尽量平静地说:“玲珑,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既然有能力了,就该为家乡做点实事,这不是你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吗?” 樊玲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办实事?你可拉倒,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刘汉山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你就没想过,再这么下去,你就会变成你以前最讨厌的那种人。”靳同林心里“咯噔”一下,樊玲珑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剑,直接插进了他的心窝子。他确实在权力的游戏里有点迷失了,都忘了自己的初心。“玲珑,我……”他想解释一下,又发现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樊玲珑看着他,眼神里全是失望,“表舅,你再这么下去,会遭报应的哦。”” 樊玲珑的话语中充满了沉重的警告,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你利用人的信任,践踏道德底线,只为了那一时的私利。你以为你可以一直逃脱惩罚,但别忘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世界,是有因果报应的。\"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不是在威胁你,我只是真心希望你能回头。你的行为已经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你真的愿意留下那样的人生轨迹,让自己的子女、亲人因此而蒙羞吗?\" 樊玲珑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理解你可能有你的难处,也许你被生活的压力逼到了墙角。但那都不是你做出这种事的理由。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你现在就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你可以选择继续走向黑暗,也可以选择回头,走向光明。\" 她的话像是一把重锤,一下下敲击在他的心上,让他无法忽视。樊玲珑看着他,眼中的失望逐渐被期待替代,\"表舅,你可以改变,你可以做出正确的选择。我希望你能为了自己,为了你的家人,找到那份失落的良知。\" 此时的靳同林眼里只有钱,他不管樊玲珑的态度,也不计较别人怎么骂他,他只要金子。孔春生看到这个场面,知道靳同林不是啥好鸟,也就不和他说什么,从保险箱里拿出几根金条,塞到靳同林手里。 刘汉山刚刚跨进家门,樊玲珑便迎了上来,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忧虑,显然是有话要说。樊玲珑轻轻叹了口气,将最近靳同林的一些行为细细道来。刘汉山听着,眉头逐渐皱起,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力救下的靳同林,竟然会变成这样一头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刘汉山回忆起当初的情景,那时靳同林陷入困境,无人伸出援手,只有他挺身而出,用尽全力帮助他度过难关。他曾经坚信,善良和仁慈总会得到回报,但现在看来,他似乎过于天真了。刘汉山心中充满了失望和自责,他救的不是人,而是一只无情无义的野兽。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对樊玲珑说:“别生气,亲爱的,就当我们从未有过这个亲戚。人的品性如此,我们无法改变。他早晚有一天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到时候,他或许还会低头求我们。但那时,我们一定要坚定地告诉他,我们帮助的是需要帮助的人,而不是无理取闹的恶狼。” 刘汉山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他并不后悔自己曾经的善良,因为他知道,善良是一种选择,而不是一种交易。他只是为靳同林的无知和无情感到悲哀,也为自己的盲目信任感到一丝自嘲。他坚信公道自在人心,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无论那是好是坏。 刘汉山的语言似乎被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加持,总能预言出一些令人惊奇的事情。他的嘴巴,仿佛被神灵开过光,说出的话往往能在日后的现实中得到诡异的应验。这不,就在三天后,他的一句无心之言,再次在人们的生活中掀起了波澜。 在三天后的一个平凡的清晨,靳同林踏上了他常走的那条通往村庄边缘的小路,一场无法预见的风暴正在他前行的路上悄然酝酿,如同一只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据后来的证人回忆,那天的阳光明媚,犹如一面巨大的金色帷幕,洒在翠绿的田野上,和煦的微风在稻谷间轻轻吹拂,带来一阵阵淡淡的泥土香气。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那么和谐,仿佛时间在这片田园风光中停滞了脚步。这种宁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打破,那声音如同战鼓的轰鸣,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恶名昭着的山东响马孙美瑶身着黑色的斗篷,面纱遮面,只露出一双凶光四射的眼睛,犹如从地狱深处跃出的恶魔,冷酷无情。他带着二十多个兄弟,手中握着淬毒的短刃,刀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能割裂空气,刺破世间的宁静。他们的目标,是那个传说中富甲一方的靳同林,而他们所觊觎的,不仅仅是腰间挂着的那把枪, 他们想要的是那个会拉金子的貔貅。 靳同林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脸上也不禁闪过一丝惊慌的神色。但这种恐惧只是瞬间的闪现,他很快恢复了冷静,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绝。他迅速拔出那把枪,枪身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在宣告着一场即将到来的生死较量。 数量上的悬殊差距和响马们的狡猾手段,让靳同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他的背靠在一棵粗壮的古树上,无处可退,四周的林木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森然可怖。乌云开始遮蔽阳光,原本明亮的森林瞬间被阴影笼罩,仿佛连天公也在为他的不幸遭遇而哀叹,预示着一个悲剧的降临。 靳同林连人带枪被响马掳走,留下一个口信:十天之内,带上100根金条和貔貅,去曹县大黄庄赎人。 第98章 一斗响马孙美瑶 几天前,靳同林夫妇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既不认天,不认地,更不认人,一副傲慢无礼的模样。他们两口子自视甚高,对待乡亲们的态度也如同对待脚底的泥巴,趾高气昂,无人能敌,无时不在挑战淳朴乡村的忍耐底线。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转眼间,靳同林夫妇的境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又成了人人讥笑的对象。好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将他们的家园冲得七零八落,从高高在上的官宦户家,一下子跌落到了生活的谷底,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落水狗”。他们的傲慢在灾难面前显得如此脆弱,而他们曾经的无礼霸蛮行为也成了村民们口中的笑柄,人人都在指责,个个都在喊打。 在人间社会,一朝得势还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给子孙积点阴德别把路走绝了。村里人都在评论靳同林两口子:“为人莫做亏心事儿,迟早报应到眼前。” 靳同林再一次遭难,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在躲避,遇到瘟神一样避之不及,一幕幕人性的悲喜大剧正在悄然上演。靳同林的困境成为街坊邻居茶余饭后的娱乐,富商权贵们相互逗乐的资料。“谁要坏良心,就是靳同林,不得好报。” 那些曾经与他交好的人,昔日的盟友,此刻选择了袖手旁观,甚至有人添油加醋,煽动着周围的气氛。表现最为积极的是保安司令周伟强。听说靳同林被响马掳走,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微妙的笑意,那是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他随即跑到县衙,怂恿着宋贵伦夫妇利用这个机会对靳家进行一次彻底的清剿。“这是一个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也是发财的最好时机,别让靳同林贪污的那些金条落入了响马手中。” 作为百姓父母官的宋贵伦,或许并不像周伟强那样冷酷无情,他要保持爱民廉政的良好形象,让百姓记住他的恩德在权力和利益的诱惑下,他必须坚守道德的底线,在众人面前不能展现自己的残酷无情,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窦春华经过三天找亲友求告,空手回家。 窦春华的脸色苍白,满是疲惫和绝望。她知道这个世界上,能救靳同林的只有刘汉山。窦春华知道自家已经得罪了他,人家不搭理不出手救人你挑不出理来。可是,现在的窦春华像一只被绑在祭坛上的羔羊,等待着命运的宰割,她的眼中闪烁着泪花,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死马当作活马医,行不行都得豁出这张老脸求他出山。” 窦春华找到了刘汉山,眼中充满了恳求。“汉山,我知道你对我们失望了,但我求你,帮帮我,救救同林。他虽然有错,但他毕竟是我的丈夫,我们的孩子的父亲,没有他我们这一家子算是完了。”她的话语中带着颤抖,那是恐惧和绝望的交织。 刘汉山看着窦春华,心中五味杂陈。他叹了口气,他知道,他不能袖手旁观,尽管他早已对靳同林失望透顶。他点了点头,坚定地说:“妗子,你放心,我刘汉山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说到做到。我会尽我所能,去救同林。” 樊玲珑不同意,在一边嘟囔:“平时不烧香急来抱佛脚。我们也不是你家的雇工,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太不讲道理了。” 窦春华赶紧赔不是:“玲珑,都是我窦春华的不是,我是狗脸人,用人朝前,不用人靠后,你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话说到这个份上,樊玲珑也没有话说了。 刘汉山开始行动,他联络了邵大个,与土山寨的救国军达成了协议,让他们派兵去山东攻打响马,救出靳同林。他还找那些与他有交情的江湖人士,甚至找到了一些与山东响马有过节的势力,用尽了人脉和资源,只为了从那些贪婪的强盗手中救出靳同林。他的行动引起了后红楼村民们的注意,包括赵柱子,他们开始重新审视刘汉山,这个曾经被他们视为无情无义的野兽的男人,说他“仁武”,讲义气,够朋友。 在刘汉山的努力下,一场秘密的营救计划在暗中展开。 刘汉山是一只深思熟虑、机灵狡猾的老狐狸,越是风高浪急,他的脑袋就越清醒如冰。他知道孙美瑶的巢穴藏在山东峄县的抱犊崮山脚下,却偏偏要靳家把银子送到曹县大黄庄,这摆明了是留一手,防的就是人心难测的意外。这就像是一场在黑夜中悄然编织的阴谋,毒蛇般潜伏,只待时机一到,便会猛然出击,让人防不胜防。 孙美瑶这个贪婪得无边无际的匪首,他的欲望就像黑洞,永远填不满。他不仅贪婪地觊觎着能拉出金子的貔貅,还张大了嘴巴,索要100根金条,这胃口大得让人不禁咋舌。人们不禁要问,一旦他得逞,会不会为了掩盖那罪恶的痕迹,选择杀人灭口,将所有可能泄露秘密的线索斩断?这哪里只是一场金银的交易,这分明是一场智慧与胆识的对决,是人性贪婪与良知挣扎的残酷舞台。 刘汉山与邵大个决定执行一项大胆的计划,探索位于山东省东北部的响马老巢大黄庄,以验证传闻中响马的真实情况。他们携带那只会拉金子的貔貅,身藏百根金条,驾驶两辆独轮车,踏入了山东的土地。清晨的道路上回响着吱吱呀呀的车轮声,犹如在无声地宣告他们的坚定意志和无畏勇气。 大黄庄因其丰富的自然资源和繁荣的市场在世间享有盛誉。由于地处偏远,交通闭塞,外界对它的了解颇为有限。刘汉山与邵大个的这次冒险,无疑是对未知领域的探索,同时也是对他们自身勇气和智慧的深度试炼。 他们沿着曲折的乡村道路行进,沿途的景色千变万化,既有峻峭的山岭,又有宁静的湖泊和广阔的草原。他们经历了风雨的洗礼,也欣赏了日出日落的壮美景色。每到一个村落,他们都会停下来打听大黄庄的状况,而每一次的回答都使他们对大黄庄的期待愈发强烈。 经过数日的艰辛旅程,他们终于抵达了大黄庄的边界。眼前展现的繁华景象令他们惊叹不已,熙熙攘攘的市集,人潮涌动,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大黄庄的繁荣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想。他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着满心的喜悦和期待,踏入了这个充满机遇与挑战的全新世界。 孙美瑶派人在大黄庄村头接应。几个人看到来了两位身高臂长的大汉,心里有点胆怯。“兄弟,把东西放这儿就行了。” 刘汉山道:“我们要见到活人,不然,这些东西是不会给你们的。” 响马中一个叫闫涛的男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好像很有经验。“你把宝贝给我们,回去就放人。我们说一不二,绝对是讲信用的。” 刘汉山冷笑道:“你们要是讲信用,就不该让我们到这里来,而是到抱犊崮,当着你们头领孙美瑶的面交易。” 闫涛脸色一沉,他知道这个刘汉山不是易于对付的角色,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这是为了安全,我们不能让大当家的冒险。你们放下东西,人我们会放,你们可以放心。” 邵大个这时上前一步,魁梧的身躯挡在刘汉山面前,他沉声道:“我们信不过你们,除非孙美瑶亲自出来。否则,我们宁可丢掉这些金银,也不会让同林兄弟的命有半点闪失。” 闫涛看着他们坚决的神情,心中暗自盘算。他知道,如果今天处理不当,恐怕真的会惹怒了刘汉山,到时候事情闹大了,对他们这些山贼来说,绝不是好事。他想了想,然后挥手让手下退后一步,向刘汉山和邵大个示意:“好,我给你们带路,不过你们不能携带武器。” 刘汉山点头,他和邵大个交了个眼神,然后将手伸入怀里,看似要取出金银,实则暗中扣动了藏在身上的短刀。他们准备好了,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他们都要确保靳同林的安全。 在闫涛的带领下,刘汉山和邵大个进入了大黄庄深处,一路上,他们看到了村民们惊恐的眼神和紧闭的门窗,这更加坚定了他们要救出靳同林的决心。终于,他们来到了一个装饰奢华的院落前,这里就是孙美瑶的住处。 门被推开,孙美瑶坐在一张雕龙画凤的太师椅上,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和狡猾的光芒。看到刘汉山和邵大个,他冷笑一声,挥手示意手下将靳同林带出来。 看到憔悴不堪的靳同林,刘汉山的心中涌起一股愤怒,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他将装有金银的包裹放在地上,然后对孙美瑶说:“我们按照约定来了,现在你可以放人了。” 孙美瑶起身,走到包裹前,他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闫涛使了个眼色。就在闫涛准备上前解开捆绑在靳同林身上的绳索时,刘汉山突然大喝一声:“慢着!” 他迅速上前,一把抓住了包裹,然后猛地向后一拉,包裹中的金银瞬间洒落一地。与此同时,邵大个也迅速行动,一把抓住了靳同林,准备随时冲出。 “你们想干什么?”孙美瑶面色一变,他没想到刘汉山和邵大个会有这样的举动。 “我们不信任你,”刘汉山冷冷地说,“除非你先放人,否则这些金银,你就别想再碰一下。” 双方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一场围绕着生死的智勇较量在大黄庄的庭院中悄然展开。 第99章 二斗响马孙美瑶 孙美瑶的目光在人群中游走,最终定格在邵大个的身上,一种微妙的熟悉感在心头悄然升起。他微微皱眉,试图在记忆的深处挖掘出这个面孔的来源,然后缓缓开口,“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这个感觉……” 邵大个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宽厚的微笑,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朗声回答,“孙爷好记性。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我往山东贩卖粮食,途径这片区域,没想到被你的队伍截住了。我们在高粱地里相遇,你记得吗?你让我搬粮食,说我的力气大,不相信我能把车子和粮食搬进高粱地。” 孙美瑶闻言,大笑出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仿佛在责备自己的健忘,“对,对,你是那个大个,力气大的惊人。我记得那一次,你一个人连车带三袋粮食搬进高粱地,面不改色,让我印象深刻。” 邵大个点点头,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怀念,“那时候日子艰难,为了生活,我们不得不四处奔波。不过,孙爷你人不错,虽然劫了我,但没有为难我,让我能继续做生意养家糊口。” 两人的对话在空气中回荡,周围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退去,只剩下这两个曾经在命运的交叉口相遇的人,回忆着过去的点滴。他们的笑声、话语,像是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将那个遥远的、充满挑战的年代重新呈现在眼前。 这个意外的重逢,让孙美瑶和邵大个都感到一种深深的温暖。人生如戏,充满了未知和惊喜,而那些曾经的相遇和经历,无论大小,都构成了他们现在独特的自我。这个瞬间,他们不仅仅是两个陌生人,而是共享过一段历史的故人,那份熟悉和亲近,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深深情感。 “既然这样,你为啥还不相信我?”孙美瑶站起来,摇头晃脑的问。这孙美瑶虽然身为山贼头领,但他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真诚,“我孙美瑶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太好,但说到做到,从不失信于人。你既然认出了我,就该知道我不会在你眼皮子底下耍花样。” 他转向刘汉山,摊开双手,示意自己的诚意:“放人,我立刻放人,你大可放心。” 刘汉山的目光如同鹰般锐利,紧紧锁定在孙美瑶的身上,他的内心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较量。孙美瑶在江湖上的名声并非空穴来风,他的手腕和智谋足以让他在大黄庄这片复杂的土地上屹立不倒。他清楚地知道,那只被视为神兽的貔貅,是靳同林编造的神话,他用以欺骗的手段,蒙蔽被金子的幻象迷惑的权贵富豪。孙美瑶是真相信这只貔貅会拉金子,如果见不到他满意的效果,他不认为靳同林骗他,而是说刘汉山骗他。孙美瑶报复对象是靳同林,用不了三天,靳同林就会被响马追杀殆尽,这次救助功亏一篑。 刘汉山紧握着手中的包裹,目光坚定而决绝,话语中透露出对世道的无奈和对人心的疑惑,“孙司令,我们并非怀疑你的人品,只是这乱世中,人心如镜面,映射出的往往是难以预料的景象。” 孙美瑶理解地点头,他们身处敌营,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他挥挥手手,手下动作利落地解开靳同林身上的绳索,虚弱的靳同林靠在邵大个的怀里,眼中闪烁的感激如同暗夜中的星辰。 刘汉山道:“大哥,你带着他先走,我孙美瑶的承诺如同我的生命,没有人敢拦你们。” 孙美瑶转向刘汉山,语气变得严肃,“我孙美瑶行事向来磊落,如同山间的清风,不带一丝阴霾。你和貔貅金子留下,我们当面把事情说清楚。” 刘汉山犹豫了片刻,邵大个的点头给了他一丝安慰。他将包裹交给孙美瑶,目送邵大个带着靳同林消失在庭院的尽头,心中对孙美瑶的疑虑减轻了几分。他缓缓放下防备,“好,孙司令,我选择相信你一次。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如同这世道不会让我们彻底绝望。” 孙美瑶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对地上的金银视而不见,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坚定的决绝。他知道,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影响到他们的命运。他立刻命令手下收起金银,他的承诺,如同他的生命,不容有半点折扣。 话音未落,庭院的宁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急促脚步声打破,如同夜空中的惊雷,瞬间撕裂了平静的画卷。几个身着黑衣,手持锐利兵器的神秘人闯入视线,他们如同黑夜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庭院之中。领头之人正是刚才还在与刘汉山讨价还价的响马小头目闫涛。他的面色阴郁,如同乌云笼罩的天空,目光冷冽地扫向孙美瑶,一字一顿地说道:“大当家的,我们已被包围,这两个人带来了兵马,有人领着大军杀向大黄庄。” 孙美瑶的面色在瞬间变得铁青,他未曾料到事情会演变到如此紧张的地步。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坚定的决绝:“好,既然他们翻脸无情,就别怪我恩断义绝,今天我要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大黄庄的厉害。” 大黄庄的夜,骤然间被璀璨的刀光剑影刺破了宁静,一场激荡人心的对决在月色的帷幕后拉开序幕。刘汉山、邵大个带着靳同林,犹如猛虎跃下山崖,与响马展开了一场震撼夜色的生死对决。他们在剑海中奋勇搏击,每一次呼吸都弥漫着刺骨的杀意。 靳同林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早就吓傻了,一犹豫,就被闫涛等响马拽走了。 孙美瑶真是好汉,面对几倍于自己的护国军,屹立在敌军如潮的攻势中,独挡千军万马,展现出山贼首领的无畏与机智。月光洒在他身上,每一道刀光,每一次灵巧的闪避,都伴随着致命的杀机和狡黠的智谋。他的身影在黑夜中犹如一颗璀璨的星辰,每一次挥动的刀锋都在绘制一幅血色的战争诗篇。 刀剑的交响乐、震耳的厮杀声、凄厉的惨叫声交织成一曲悲壮的战歌,将大黄庄的夜晚染成了一片血色的海洋。在这场血与火的洗礼中,他们之间的信任与背叛、生与死、荣与辱,都在这繁华市集的背后,被刻画得入木三分。每个人的命运,都在这铁血的画卷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在那漫长而残酷的深夜,大黄庄的月色被染上了一层令人心悸的血色,仿佛整个村庄被笼罩在一片死亡的阴影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刺鼻的气味在夜风中弥漫,让人几乎窒息。刘汉山与邵大个并肩作战,他们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中交错,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敌人的哀嚎,犹如一首悲壮的战歌在夜空中回荡。 敌人的攻势并未因他们的顽强而减弱,反而愈发猛烈,如同狂怒的洪流,势不可挡。他们的人数众多,犹如无边的黑暗,挤压着大黄庄的每一寸土地。孙美瑶心中充满了无奈,他意识到,仅凭他们几人的力量,恐怕难以抵挡这股大军的侵袭。他看向闫涛,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闫兄,你带着他们从后山突围,我来断后。” 闫涛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这意味着孙美瑶将独自面对生死的考验,但他没有时间去犹豫。他深深地看了孙美瑶一眼,心中充满了敬佩和痛惜,“孙爷,你保重。”他快速向同伴示意,几人立刻向后山撤退,沿途留下一地的尸体和破碎的刀剑,如同战争的残酷画卷。 孙美瑶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犹如狂风暴雨般席卷敌军,他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格外醒目。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敌人的倒下,他的决心和勇气在这一刻被展现得淋漓尽致。然而,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即使他再怎么勇猛,也无法阻止他们如潮水般的攻势。他的体力在疯狂的战斗中逐渐耗尽,汗水与血水交织,模糊了他的视线。 就在刘汉山即将力竭之际,一支部队呐喊着加入战斗,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后山冲出,率领着部队杀入敌阵,瞬间逆转了战局。那是护国军的副首领赵大山,他的出现如同破晓的曙光,驱散了死亡的阴霾。刘汉山看到了希望,他大喊一声,带领剩余的兄弟们与孙美瑶的响马进行新一轮厮杀。刘汉山。邵大个和赵大山犹如狂澜中的砥柱,抵挡住了敌军的疯狂反扑,为生存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在那个硝烟弥漫的夜晚,刘汉山的护国军与响马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经过连续数小时的激战,守军的防线在刘汉山的猛烈攻击下开始崩溃,败象已现。此时的孙美瑶满身是血,汗水与伤口的鲜血交织在一起,浸湿了他的战袍。他的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几乎快要倒下,但他的眼神却犹如利剑,闪烁着胜利的光芒,照亮了黑暗的战场。 刘汉山和他的护国军也是精疲力尽,双方没有力量进行对决。大黄庄顿时沉寂下来,连一只鸟叫声都听不到。月色下的大黄庄,仿佛从地狱的边缘挣脱,重新回归宁静的怀抱。村庄的轮廓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坚韧,那场血战的痕迹,如刻在石头上的历史,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中。破碎的瓦砾、斑驳的血迹,都是他们英勇抵抗的见证,也是他们坚韧不屈的象征。 刘汉山担心靳同林的下落,不知道他生死如何。他对赵大山说:“你带着部队隐蔽好,做好战斗准备,我和大个再去对方营地打探虚实。” 第100章 三斗响马孙美瑶 双方打累了,各有死伤,陷于胶着状态。 孙美瑶喊:“刘汉山,邵大个,你们两个大男人蹲着撒尿,说好的谈判,咋就带兵攻打。” 刘汉山回应道:“孙司令,这里面有误会。有些事儿需要当面说清楚,不然后患无穷。可是你没有给我足够的时间解释。” “你有啥说的,有屁就放。”孙美瑶不客气的回怼。 “我想和你说的是,那个会拉金子的貔貅是假的。”刘汉山唯恐一会儿又闹误会,赶紧直截了当的说了答案。 孙美瑶听岔音了,以为刘汉山是拿个假的貔貅糊弄他。“我就说你们心虚,故意来捣蛋,没错,我猜对了。” 刘汉山赶紧解释:“我没有糊弄你,我说的貔貅是假的,是从头就是假的,是靳同林设计坑害我们县权贵们的小把戏。” 孙美瑶道:“刘汉山,你别蒙我了,我探听清楚了,那只貔貅是你们县长夫人带人在黄河滩淤泥里挖出来的。有我们的线人亲眼看到貔貅一晚上拉出两根金条,这能有假吗?” 刘汉山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孙司令,你被骗了。那只貔貅根本就不是什么宝物,而是靳同林为了敛财,故意设计出来的一个骗局。貔貅拉出的金条,也是他和手下人偷偷放进去的。” 孙美瑶一愣,显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他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道:“刘汉山,你说的可是真的?我怎么听说那貔貅是从黄河滩淤泥里挖出来的,还有那么多人在场见证。” 刘汉山叹了口气,解释道:“孙司令,这些都是靳同林的障眼法。他故意制造假象,让人们相信貔貅是宝物。那金条是他事先藏在貔貅肚子里的,等到夜深人静时,再偷偷取出来。这样一来,人们就以为貔貅真的能拉出金条,大家都上当受骗了。” 他看向刘汉山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警惕和疑惑,“刘汉山,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内情?难道你和靳同林是一伙的?” 刘汉山苦笑一声,摇头道:“孙司令,你误会了。我和靳同林没有任何关系,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我曾经调查过这件事。我亲眼看到靳同林和手下人偷偷在貔貅肚子里藏金条,所以才知道这是个骗局。” 孙美瑶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刘汉山的话是否可信。他毕竟是个精明人,不会轻易被人蒙蔽。但同时,他也不会轻易放弃对貔貅的追求。 “刘汉山,你说的这些我会去调查的。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会考虑放过你们。但如果你敢骗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刘汉山点了点头,他知道孙美瑶是个难缠的对手,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但他也相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双方暂时停战,各自回营休息。孙美瑶派人去调查貔貅的事情,而刘汉山则开始筹谋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孙美瑶找来靳同林,问他刘汉山说的是不是真实情况。靳同林为了保命,害怕说出真实情况,孙美瑶翻脸杀他,信誓旦旦说貔貅拉金子是真的,刘汉山说的是假话。而且一口咬定:“刘汉山狸猫换太子,把真貔貅给眯下,弄个假的送给孙司令。” 孙美瑶气的火冒三丈,回来就骂刘汉山:“你这个娃娃年龄不大,鬼心眼不少。你想把真貔貅藏起来自己用,弄一个假的给我,这是不要命了。” 刘汉山一头雾水:“这个貔貅本来就是假的,可不是我掉包换走了。再说,世间本来就没有貔貅,那只是个传说,不能当真。就像我们说的天上有神灵,天庭玉皇大帝一样,只不过是美好的想象而已。” 孙美瑶一愣,感觉刘汉山说的不无道理。这个世间,哪有什么圣灵,都是说书的人故意编造一些快意恩仇的神话。可是,孙美瑶为这个貔貅出兵,山东河南几十万人都知道了,他可不想落个笨蛋的名声。“刘汉山,咱们打个赌,输赢定真假。” “孙司令,你说咋办,我配合您,只要不伤害我表舅,给他个生路就行。” 孙美瑶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刘汉山,既然你说貔貅是假的,那我们就来个当场验证。你把那只貔貅带来,我们就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看它能不能拉出金条。如果它真的能拉出金条,那就证明你说的是假话,我不仅要杀了你,还要灭了你的部队。如果它拉不出金条,那就说明我说的是真的,我不仅放了你和你的部队,还会向你道歉。” 刘汉山眉头紧锁,他知道孙美瑶这是在故意刁难他。但他也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应战。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好,我答应你。但是,我也有个条件。如果貔貅拉不出金条,你不仅要放了我们,还要保证以后不再骚扰我们县境。” 孙美瑶哈哈一笑,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刘汉山,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为你赢了就能让我罢手?我告诉你,就算貔貅是假的,我也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们。不过,既然你提出了这个条件,那我就答应你。只要你赢了,我保证以后不再骚扰你们县境。” 刘汉山心中一凛,他知道孙美瑶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但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他只能寄希望于那只貔貅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石雕,而不是什么能拉出金条的宝物。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准备回去取貔貅。他知道,这将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赌局,他必须全力以赴。 夜色渐浓,大黄庄的战火暂时平息。但双方的紧张气氛却丝毫未减,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做着最后的准备。 刘汉山带着几名亲兵,悄悄离开了营地,朝着县城的方向奔去。他知道,他必须尽快赶回去,带着县长夫人芸芸证实此事,回来面对孙美瑶的挑战。 他知道,他的命运,以及整个县的命运,都将在这场赌局中揭晓。 芸芸知道响马要见她,开始不想去,刘汉山告诉她,如果你的谎言不戳破,以后会有更多的响马老抬过来,在兰封县抬人绑票,从此这方土地不得安宁,你县长坐不稳县太爷的交椅,你县长夫人也朝不保夕。芸芸这才慌了神,答应跟着刘汉山去山东曹县,当着大家的面说明自己与靳同林设计的骗局。 月色如水,洒在刘汉山和亲兵们的身上,他们疾行在乡间小路上,夜风中带着几分寒意。刘汉山心中焦虑,但更多的是坚定。他知道,只有揭穿这个骗局,才能保护兰封县的百姓免受更多苦难。 很快,他们来到了县衙,县长夫人芸芸正在焦急地等待。看到刘汉山,芸芸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还是鼓起勇气站了起来。刘汉山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准备好,他们将一同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在刘汉山的陪同下,芸芸带着颤抖的声音,向随行的亲兵们讲述了她与靳同林如何策划这个骗局的经过。她承认,为了让靳同林的敛财计划得逞,她被迫配合,将金条放入了貔貅的体内。芸芸的话语中充满了悔恨和无奈,她的眼泪在月光下闪烁,显得格外刺眼。 刘汉山看着芸芸,心中充满了同情。他知道,芸芸也是这个骗局的受害者,她只是被权力和恐惧所驱使。他拍了拍芸芸的肩膀,安慰道:“别怕,现在我们有真相在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天还未亮,刘汉山和芸芸就带着貔貅返回了大黄庄。此时,孙美瑶已经聚集了大批士兵,他们围成一个大圈,中间空出的地方就是即将进行验证的场地。看到刘汉山回来,孙美瑶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他冷笑道:“刘汉山,你准备好了吗?是时候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了。” 刘汉山深吸一口气,他看向芸芸,后者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接过貔貅,将其放在场地中央,然后退到一旁,目光坚定地看向孙美瑶。 “开始。”他沉声道。 随着刘汉山的话音落下,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只貔貅身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人们紧张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着真相的揭晓,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无论他们等待多久,那只貔貅始终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没有丝毫动静。它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光,仿佛在嘲笑人们的愚蠢和贪婪。 孙美瑶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他看着刘汉山,冷冷地说:“刘汉山,看来你是在欺骗我。这只貔貅根本不可能拉出金条,你还有什么话说?” 刘汉山淡然一笑,他看向芸芸,后者点了点头,然后他转向众人,大声说道:“各位,貔貅之所以不会拉出金条,因为它根本就不是什么宝物。它只是一个被我们人为制造出来的谎言,用来欺骗大家的。现在,是时候让大家看清真相,不再被贪婪所蒙蔽。” 他的话像一阵清风,吹散了人们心中的迷雾。许多人开始窃窃私语,他们开始质疑自己之前对貔貅的盲目崇拜。孙美瑶的脸色变幻不定,他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的谎言被彻底揭穿。 “好,我承认我被骗了。”孙美瑶咬牙切齿地说,“刘汉山,你赢了。我答应你的条件,我会放了你和你的部队,以后不再骚扰兰封县。”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议论,人们纷纷指责靳同林和孙美瑶的贪婪和欺骗。刘汉山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只是他们为兰封县带来和平的第一步。 他向孙美瑶行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开,准备带领他的部队返回他们的土地。夜色中,大黄庄的战火终于平息,但这场赌局的余波却在每个人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人们开始反思,开始学会分辨真假,不再轻易被贪婪所驱使。而刘汉山,他的名字在兰封县的百姓心中,成为了勇敢和智慧的象征。 第101章 樊玲珑出山 男人越优秀,越招女人喜欢。葡萄越甜,狐狸盯得越紧。她们用自己的相貌和家庭财富,笼络男人,拉进被窝,自己弄不好就是秦香莲。 樊玲珑越是冷静,心里越是紧张。儿子办九那天,她不想睁眼看,可是又按捺不住好奇的心。屋外的解蕊凝和刘汉山旁若无人地说笑,甚至暗送秋波,让院子里的男人女人羡慕嫉妒,特别是侯宽兄弟,根本不敢靠前说话,只在一边喝酒吃菜。 樊玲珑心中涌动的不安犹如暗夜中的狼嚎,她敏锐地察觉到,解家小姐的频繁造访并非单纯的拜访,而是对刘汉山的公然诱惑。在她的眼中,樊玲珑仿佛透明,这种无视的挑衅对她来说,无疑是人格的侮辱。她暗自发誓,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足以让那些觊觎者畏惧,不敢再肆无忌惮地挑战她的地位。如果无法做到这一点,那么未来家中出现的“狐狸”将会越来越多,一旦遇到一个心机深重、手段狠辣的女人,她会被无情地扫地出门,被迫回到娘家。 在儿子满月的那一天,樊玲珑决定采取行动。她与刘汉山商量:“我们应该给儿子请个奶妈,这样我就能帮你分担一些事务。”此时的刘汉山正处于创业的关键时期,他需要往河东贩运粮食和盐,邵大个虽然能帮上忙,但樊玲珑深知不能完全依赖他人。而纺花织布的生意也不能全权交给二弟刘汉水,她需要亲自处理其中的诸多琐事。更令她忧虑的是,张德祥在土山寨留下的骑兵大队,这又是一个需要大量精力去应对的复杂问题。 樊玲珑的决定并非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而是出于对家庭的责任感和对刘汉山的深深爱意。她明白,只有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能更好地守护这个家,守护她与刘汉山共同建立的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因此,她愿意牺牲自己的时间,去学习新的技能,去处理更多的事务,只为了不让“狐狸”们有机可乘,不让家的和谐被破坏。 她决定去土山寨带兵,当一个老抬头子。她想起藏柜子里的那把手枪。那是权利的象征,就像皇帝的玉玺,王爷的大印,该发挥作用了。 那一天,张德祥净身出户,孤身离开了他曾经掌控的一切。他深知,自己的离开并非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在离开之际,他将那把精致的枪牌链子郑重地交给了刘汉山,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信任。 “这枪就是调兵遣将的兵符,谁敢不服,就地枪决。”张德祥的话语铿锵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枪牌链子崭新如初,出自比利时fn公司之手,其精湛的工艺和卓越的性能让人赞叹不已。它的烤蓝晶莹剔透,仿佛能够吸引人的灵魂。这把枪被誉为世界上最好的小枪之一,拥有着“一枪二马三花口,四蛇五狗张嘴蹬”的美誉。 刘汉山接过枪牌撸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深知这把枪所代表的意义和重量,同时也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和使命。他有些犹豫地说道:“张司令,我这是被逼上梁山了,恐怕不行。” 张德祥却并未因此而动摇。他深知刘汉山的能力和潜力,也相信他能够胜任这项重任。他拍了拍刘汉山的肩膀,坚定地说道:“汉山弟,队伍不能散。不说别的,你们去河东贩粮贩盐,没有他们押车护送,保不齐就会连本带利赔进去。” 刘汉山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他明白,张德祥这是在为他着想,为他铺路。然而,他也有自己的顾虑和担忧:“让我带着他们绑票抬人,干那些断子绝孙的事儿,我可干不了。” 张德祥听后,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他深知刘汉山的品性和原则,也相信他能够坚守自己的底线。他将自己的两把锃亮的德国二十响也交给了刘汉山,说道:“他们要干什么事儿,你说了算。”随后,他骑上马,绝尘而去。 看着张德祥离去的背影,刘汉山心中充满了感慨和敬意。他知道,自己肩负着重大的责任和使命,必须要勇往直前,不负重托。 而此刻的樊玲珑,也想要为张德祥尽一份力。她直言快语,一语捅破自己的想法:“我去土山寨,给你带队伍去。”然而,张德祥却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那都是土匪老抬,你一个女人家,你镇得住吗?” 樊玲珑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有你在,没有人敢找不痛快。真有个别不服的,我有办法摆治他。”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自信,仿佛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挑战的准备。 刘汉山从樊玲珑的眼里看出了坚毅和信任,自己又顾不上,算是同意了。为了樊玲珑的安全,刘汉山让老三刘汉俊当了嫂子的卫兵,背着两把盒子炮,跟在樊玲珑的屁股后面。 樊玲珑憋了一肚子气,学啥都快。先学骑马,后学打枪。骑马一个上午就会了,要骑术精良,还得在实战中慢慢体会琢磨,才能有所长进。 打枪是个很快见效果的事儿。樊玲珑先是提着火药枪到黄河滩打兔子。黄河滩的兔子遍地都是,成群结队。樊玲珑扛一把猎枪,一捧黑色的火药,一把绿豆大小的铁砂。看到兔子一搂火,铁砂织成的弹林罩下,兔子十有八九跑不掉。 樊玲珑打了三枪就感到没有技术含量,改用巩义产的“元年式”步枪。前三枪子弹与兔子互不理睬,弹着点不是在前就是在后。十枪之后就找到了窍门,每枪都能打中。樊玲珑连续打了三天兔子,每天都能用独轮车驮回来上百只。前两天打死的兔子伤口在身上,第三天的死兔子都是脑袋被洞穿。樊玲珑先用“元年式”步枪,后用盒子炮,直到把带的子弹打完才回家。 土山寨的老抬这几天伙食大改善,每天烤兔肉、红烧兔肉、粉条炖兔肉,寨子里许多农户家里也开始炖兔子吃,食堂打饭的师傅手也不抖了,每一勺子都搲满了肉,吃得满嘴流油。 前三天樊玲珑是“打站”,就是打站着不动的兔子。第四天,樊玲珑开始“打跑”。兔子活命的绝招,如猫上树,鼠钻洞,就是疾跑中突然折身,改变方向,能有效甩掉后面追命的飞鹰和猎犬。 黄河滩上的兔子左拐右窜,为躲开樊玲珑要命的子弹。樊玲珑策马疾飞,双手握着压满子弹的盒子炮,对着前面乱窜的兔子疯狂射击。 樊玲珑骑马的技术一般,枪一响,那匹枣红色蒙古马惊了,一下把她摔在黄河滩上。 幸亏是松软的沙土地,只有皮肉受伤,筋骨没有大碍。这一下让她半天没有爬起来。 刘汉俊跑过来,拉起樊玲珑:“嫂子,我看你是跟谁怄气,生闷气会把奶憋回去,我侄子就断粮了。” 樊玲珑坐起来,长叹一声:“我要保卫我的家,保卫我的男人。” “保卫家,有我们兄弟四个,不需要你出头撑门面。” “这是我和你大哥两口子的事儿,你们帮不上忙。老三,你侄子“办九”那天,咱家来个排场妮儿,看到没有?” “是解家大小姐。她家可真有钱,一下抬来那么多银元。村里人说,他们一辈子也挣不来那么多钱。” 樊玲珑看他一眼,刘汉俊吃了蜜蜂屎一般。“那个女人是狐狸精,想把你哥拐走。她从家里拿这么多钱,谝他家钱多人多哩。我娘家没有靠山,是单门独户,我得靠我自己。别看现在说得好听,将来长大了,和你哥一样,和天下的男人一样,有排场姑娘给你勾勾指头,让你干啥就干啥,那时你眼里也不认我这个亲嫂子了。” 刘汉俊后来说,从来没有看到嫂子那么悲观绝望,好像已经被逼上绝境,后有猛虎豺狼前有万丈深渊。她要想绝处逢生,只能变成一个让鬼神精灵害怕的人。 刘汉俊嘿嘿一笑,没说话。樊玲珑看得真准,后来,解蕊凝为掌握樊玲珑行踪,拿出二百个大洋贿赂刘汉俊一把,把刘汉俊乐晕了。他拿着这些银圆,去兰封县赌场玩了两天两夜,被刘汉山捆住揍了半天。刘汉俊迷上赌博,对麻将、牌九、骰子无不精通,一辈子有输有赢,到死没有改掉这个嗜好。 樊玲珑翻身上马,双手使枪。黄河滩视野开阔,地少人稀,兔子一堆一群。樊玲珑驱马追赶,那些灰色的兔子四处乱窜。樊玲珑如赶鸭子下河一般,那些灰色兔子在她马前马后疾驰。马是红色的,兔子是灰色的,很好辨认。樊玲珑双枪不停射击,打地鼠一般,半天工夫,打死的兔子又够食堂做几锅红烧兔肉。 五天以后,樊玲珑不打兔子了,改打麻雀。黄河滩苇子里麻雀多,蚊子多,二者就是简单的食物链。这里的麻雀褐色的翅膀下面是白色的羽毛,吃得滚瓜滚瓜溜圆,密密麻麻,叫音刺耳。她不打停,起步就打飞。她让刘汉俊先打一枪,麻雀惊飞后先是四处乱撞,然后在头顶结对盘旋。樊玲珑看也不看,凭感觉一口气将弹匣的子弹打完,天空飘落无数的羽毛,如十冬腊月飘落雪花,地上一片洁白,脚踏上去肯定会像雪一样陷出深深的脚印。中弹的麻雀有的一头栽在她的面前,有地挣扎着飞出几米开外又重重落下。刘汉俊捡了一个帽子,樊玲珑看看麻雀,又看看空空的弹夹,嘟起的小嘴才舒一口气。 樊玲珑一直打了三天麻雀,刘汉俊一直在烤麻雀,油炸麻雀,肚子吃成了孕妇。樊玲珑把枪法练得精妙绝伦,无论麻雀在空中飞出什么的花样,樊玲珑说打翅膀,绝打不到肚子。 第102章 枪打出头鸟 樊玲珑带着刘汉俊走马上任。 刘汉山不同意樊玲珑独自去土山寨,要她等一天半晌,他办事儿回来陪她去。樊玲珑不干,执意只身前往。“没有宰牛的胆量,还敢开汤锅卖牛肉?”樊玲珑一脸不屑。 刘汉山不知道自己老婆心里的苦,心里的酸。更不知道短短十天,樊玲珑完成了蜕变,一个心里比他还要强大的女人横空出世。 站在土山寨的土围子上,樊玲珑热血澎湃。以前每次赶会走到土围子下,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无法道出的神秘。 土山寨的围墙全部是胶泥剁成,坚硬如铁。用胶泥垛墙有讲究,刚挖出的胶泥像牛蹄筋橡皮糖,掐着软,掰不开扯不断。先堆放三个冬天,经过三个夏天,让冬夏热冷反复蹂躏,雨水雪水来回蹂躏,才能使胶泥烂成碎末。这些碎末用公狗血和公鸡血加未满十岁半大孩子的童子尿和泥,用大号模子制成土坯上墙,用黄河水洇透压实。半干不干时两边用夹板,上边用石磙夯实。围墙初彻好起初是褐色,一百年后变成暗红色,再过一百年就变成紫禁城的红墙色。时间越长,色泽越亮。由于费工费料,围墙每一米要十个大洋。土山寨围墙有六公里长,不知要耗费多少个银洋。据功德碑记载,几百年来土山寨有头有脸的人,都出钱修过围墙,多者几十米,少者一两米。 在南门内右侧空旷地界,是一个偌大的演兵场。老抬是匪不是兵,不会组织队列训练。那些老抬喽啰们三三两两站在演兵场转悠,闲谈。有几匹骑兵在练习马术劈杀。看到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骑着一匹红马走来,整个演兵场的那些男人们,眼都直了,一双双眼睛射出剑一般的光芒,恨不得将这位美女的衣服剥下,一口吞进肚里。 樊玲珑骄横地骑马走在前面,六亲不认,旁若无人。刘汉俊骑马跟在后吊儿郎当,得意洋洋。 走在前面的樊玲珑,用余光看清了演兵场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心里嘀咕:“看那个倒霉蛋有眼无珠,老鼠逗猫自己寻死。” “老三,去通知那八个大队长过来,就说新司令今天上任。”樊玲珑站在砖头石头混杂砌成的台子上,对刘汉俊说。 “好咧,我这就去。”刘汉俊骑马去了,裹着一溜烟尘。 号称八仙过海的八个大队长,高矮肥瘦各不相同。第一大队长名叫支文修,手掌过膝,机敏灵活,人送外号“长毛猿”。第二大队长名叫魏安红,滚瓜溜圆,没有不敢吃的东西,人称“造粪机”。第三大队长赵长志腿高身长,大耳小脑袋,酷似“呆鹅”。第四大队长任满仓,皮黑肉少,身材瘦小,壮似“黑毛鼠”。第六大队长梁黑货,左眼白色多,黑色少,常常一只眼睁,一只眼闭,老少都叫“睁眼瞎”。第七大队长徐自力,人倒是长得白白净净,五官端正,可是杀人放火心狠手辣,寨子里都叫他“烂石头”。第八大队长是骑兵大队队长叫王石磙,身体魁梧,力大如牛。擅长刀术,枪法精准。因为张德祥最心爱的马匹装备都在他手里,王石磙腰杆硬,口气粗,平日眼里只有张德祥,其他人不放在眼里。 刘汉俊通知他来开会,王石磙正和几个老抬小头目打麻将牌。自己带的50个大洋,基本输光了,心里正一肚恶气。看到刘汉俊,又不能说不来,骂骂咧咧跟着来到演兵场。 八个大队长都来了,台下台上有气无力的或站或坐,抽烟喝水,扯皮聊天。 樊玲珑看人到齐了,站在台上咳嗽一声:“张司令去省城办事儿,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临走前给我交代,要我替他看家。小女子姓樊,樊梨花的樊,名玲珑,就是八名玲珑的意思。”说完,从衣袋里掏出那把枪牌撸子,握在手里晃晃:“认识这把枪,比利时产的枪牌撸子,撸子中的老大。张司令说,这枪就是他,它就是张司令。” 八个队长或坐或站或蹲,有的闷头抽烟,有的仰脸看天,有的抓耳挠腮,似乎对樊玲珑说的话没有听到,或者听到了装作没有听到。樊玲珑心里清楚,他们这是不服气,有意见,没有给你好脸色。 王石磙在后边叫道:“这老母鸡嬔完蛋,是不是都要“个大个大”叫几声,谝自己逼能?”这话都明白说的是谁,引来一片淫荡无耻的笑。 樊玲珑在台子上过着碎步,将右手食指勾住链子的扳机,很洒脱自由地在食指上打转。不要说扛枪吃饭的人,就是外行人也能看出,樊玲珑已经把枪玩得得心应手,就像高中生学生背小学的乘法口诀,滚瓜烂熟,我为奶奶的聪慧和霸气而自豪。她要是卡普兰,列宁绝对会当场被杀死亡。她要是郑苹如,大汉奸丁默邨根本活不到解放。她要是上了井冈山,肯定是将帅夫人,成为今天的大姐或国母。 其他七个大队长都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早已得道成仙,一个个都是人精。他们看到樊玲珑不经意的手上功夫,看似简单,内涵博大精深。这些门道让你心里的不服气瞬间撒气,闭嘴不吭声。 王石磙对此满不在乎,用右眼看了刘汉俊一下:“三眼子,你天天跟在你嫂子的屁股后面,是闻屁呀,还是争奶吃。” 刘汉俊可不是个瓤渣,标准的好勇斗狠的孬二蛋,决不让蝇子从鼻尖过。除了大哥刘汉山,谁都不服,谁都不怕。包括老二刘汉水。八岁那年,侯五牵条狗对着他吠叫几声,他居然追着将狗后腿打断,从此和侯五结下梁子。他和侯五复制了刘汉山和侯宽的斗争史,多年一直挨打,一直不服输,直到去年第一次把侯五打翻在地,村里同龄孩子老大的地位,从侯五转交给他。 刘汉俊听到王石磙口吐污秽,指着王石磙骂道:“王石磙,看你胳膊腿齐整像个人,怎么一张嘴就往外吣粪?” 刘汉俊天天和村里的那帮坏孩子骂街,嘴皮子利索,骂人的水平超高。王石磙居然找不到还嘴的言语,顿时来个饿虎扑食。想将刘汉俊摁倒在地。刘汉俊对这种偷袭式的报复行为见多了,身子一晃躲开。王石磙来个蝎子折腰,回身抓住了刘汉俊的衣领,想顺势将他拽到地上。王石磙是个狠角色,心辣手重,又憋一肚子恶气,他这一下要是得手,刘汉俊将是头破血流,满地找牙。 刘汉俊毕竟只有十五岁,算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不是一个当了十几年老抬,惯于在枪林弹雨寻饭吃得老油条的对手,三两个回合,王石磙捂鸡一样把刘汉俊摁在地上。 “你就是东海龙王三太子,老子今天要抽你的皮,扒你的筋。”王石磙骂道。 刘汉俊从内心并不怕王石磙。尽管力气不占优势,嘴上一句不让:“你扒我的皮,抽我的筋,小心我哥让你断子绝孙。” 二人在地上滚来滚去,扭打在一起。其他几个大队长各怀鬼胎,嘴上喊着“别打,别打”,却没有一个人上去拉开。他们有的是对王石磙不满,有的是想看看樊玲珑如何断案。他们一直在起哄架秧子,想把水搅浑,把事儿闹大,他们看热闹。 樊玲珑看着刘汉俊被摁在地上,知道肯定吃亏。她脑路高速运转,想什么好办法制止这个被动的场面。她到现在一直善意地认为,二人属于抬杠骂大会,打打闹闹,点到为止,谁不会动真格的。 她一直以为,王石磙不过是个粗鲁的乡野莽夫,却未曾料到,他的内心深处竟隐藏着匪性狼心。这种人性的扭曲,如同野兽般,背离了人伦道德,他拥有杀爹日娘的禽兽之道,食子卖妻的虎狼之心。在王石磙的生存法则中,弱肉强食,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欺压他人,掠夺他人的权益,而你,只能在他面前低头,表示无尽的臣服,不能有丝毫的反抗,哪怕只是呛他的碴口。否则,他便会毫不犹豫地以生命为代价,与你拼死一搏。 当王石磙的目光落在刘汉俊身上的那一刻,杀机已悄然萌发。刘汉俊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常年与侯五的争斗使他练就了一身力气。尽管无法打败王石磙,但王石磙想要彻底制服他也并非易事。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王石磙终于将刘汉俊的双手手腕紧紧握在手中,用力压在他的胸前。他从小腿的刀鞘中抽出一把锋利的蒙古小刀,那刀光在阳光下闪烁着冷酷的光芒,他狠狠地刺向了刘汉俊的胸膛。 王石磙的狠辣无情,与他外表的粗犷形成鲜明对比,让人不寒而栗。而刘汉俊更是对弱者无处不在的生存困境的深刻写照。这是一场力量与道德的较量,也是一场人性的悲剧,让人深思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及在社会底层,那些被忽视的弱者的生存状态。 刘汉俊一看刀子刺来,使出吃奶的力气,双手紧紧攥住刀子,大喊:“嫂子,他要杀我。” 刀尖已经刺进胸前的肉里,如果不是刘汉俊使出全力往外推,刀子已经刺进心脏。 樊玲珑看到刀尖刺进刘汉俊的肉里,到现在她还不相信王石磙会痛下杀手。直到看见刘汉俊胸前有鲜血汩汩冒出,听到刘汉俊撕心裂肺地喊叫,她才意识到:今天不见血不行了,树不起这杆旗,立不起这个擂,队伍没法带了。 枪响了。就是那只精致的枪牌链子一个颤抖,发出了一声喊叫,尖利、刺耳。枪口冒出一缕蓝光,一粒花生米大小的金灿灿的弹头扑上了王石磙。 第103章 杀鸡儆猴立威 在这紧张刺激的一刻,众人都被吓得目瞪口呆,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他们原本只是怀着凑热闹的心态,想要看一场好戏,为日后的茶余饭后增添一些谈资。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场看似普通的争执,竟然会演变成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 王石磙此刻竟然动起了刀子,想要夺取他人的性命。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手中的刀子闪烁着寒光,仿佛要吞噬一切。而那个傲娇性感的小媳妇樊玲珑,更是出人意料地掏出了手枪,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子弹划破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奔王石磙而去。它贴着王石磙的左脸颊划过,穿透了他的耳朵,留下了一个指头大小的洞口。顿时,血浆四溅,王石磙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鲜血。他的眼睛瞪得溜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媳妇开枪打中。 “你个逼娘儿们敢开枪打我?”王石磙怒吼着,一边用手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朵,一边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盒子炮。他瞄准了樊玲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樊玲珑在看到王石磙抬枪射击的瞬间,心中一惊,但她并没有慌乱。她凭借着敏捷的身手,迅速闪身躲避。子弹的轨迹却并不是她所能完全掌控的。在她身后的支文修和梁黑货两人,却不幸被波及。 支文修是村里的一大队长,他身材魁梧,力大无穷。然而,在这突如其来的子弹面前,他却显得如此无力。他的左臂被一颗子弹击中,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袖。他疼得脸色苍白,却仍然咬牙坚持着没有倒下。 而梁黑货则是六大队长,他以勇猛善战着称。然而,此刻他却无法抵挡这致命的子弹。第二发子弹准确地击中了他的脑门,他整个人一个仰八叉后摔,重重地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脑门处涌出,染红了他的脸庞和地面。他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似乎在诉说着他的不甘和愤怒。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看着倒在地上的梁黑货和受伤的支文修,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们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来看这场笑话,为什么要卷入这场无谓的争端中。 而樊玲珑则站在一旁,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收起手枪,冷冷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王石磙,然后转身离去。她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孤独而坚定,仿佛是一个无畏的女战士,在这个充满危险和暴力的世界里,独自前行。 一看出了人命,王石磙知道事情闹大了。看刘汉俊的马在旁边,一把拽住缰绳,跳上马就逃。 樊玲珑拽过缰绳,翻身上马,大声喝道:“别跑,老老实实回来,把你惹的麻烦抹平了。” 王石磙知道窟窿捅大了,缝补上。来个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你个小蹄子,去死。”说完,又是两枪。樊玲珑俯身马首,气地上牙咬住下唇,流出一丝殷虹的血。 樊玲珑起了杀心。 王石磙的暴行如同一颗毒瘤,深深地侵蚀着人们的心灵,他的罪行犹如冰冷的铁链,捆绑着每一个善良人的希望。他的丧心病狂,如同狂风暴雨,肆意摧毁着无辜的生命,对人命的漠视,更是如同一把烈火,无情地燃烧着人们的愤怒。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大队长们,此刻再也无法忍受,他们纷纷握紧手中的枪械,愤怒的火焰在他们眼中熊熊燃烧,他们发誓,要将这个恶魔般的存着,绳之以法,以慰那些无辜逝去的生灵。 在这紧张而混乱的时刻,樊玲珑挺身而出,她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坚定。高声喊道:“不要乱开枪,我来军法处置!”这声音,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紧张的空气,照亮了黑暗的角落,给人们带来了一丝希望的曙光。她的话语,有力而决绝,如同战鼓的轰鸣,激发了人们的斗志,也稳定了混乱的局面。 紧接着,樊玲珑一马当先,如同猎豹追逐猎物,毫不犹豫地向着逃跑的王石磙追去。她的勇敢和决断,让人们看到了正义的力量,也给那些在恐惧中颤抖的人们,带来了无尽的勇气和力量。 王石磙自视甚高、目中无人的恶徒,深知自己犯下了滔天大错。他并没有选择回到队伍中接受应有的惩罚,而是妄图逃出土山寨,以求保住自己的性命。当他看到樊玲珑独自一人追来时,他那颗狂妄的心竟有些许轻松。“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又能对我怎样?”他自欺欺人地认为,刚才的那一枪只是樊玲珑的侥幸,而非她的真正实力。 “王石磙,你必须跟我回去。”樊玲珑的嗓音如同山涧中奔腾的瀑布,坚定而有力,每一字每一句都掷地有声,不带一丝犹豫。她的目光直视着王石磙,那眼神如同深渊般深邃,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断。然而,王石磙却傲慢地昂首,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自负的光芒,仿佛自己是无法被驯服的野马。 “去我老家,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他挑衅地挑眉,得意地把玩着手中的盒子炮,那金属的光泽在他手中流转,仿佛那是一把可以主宰生死的权杖,他握着的不仅仅是武器,更是对权力的狂热追求。“告诉你,除了张司令,这世上还没人有资格管我。”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大和无畏。 樊玲珑并未被他的嚣张气焰所吓倒,她扬起手中的链子,那冷硬的金属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寒光,如同她此刻的决心一样冰冷而坚定。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退缩,只有对任务的执着和对正义的坚守。“如果你不乖乖跟我回去,我就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执行军法处置。”她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击在王石磙的傲慢之上。 王石磙冷笑,他的眼神中流露出轻蔑和不屑。“不是我看不起你,樊玲珑,你或许在厨房里能独当一面,生孩子也能做得井井有条,但说到动刀动枪,你还是得向我学学。”他的言语中充满了对女性的刻板印象和对樊玲珑能力的轻视。 樊玲珑并未被他的挑衅所激怒,她深吸一口气,用坚定的目光回应他:“那好,王石磙,只要你今天能从我手中逃脱,之前的账,我都可以一笔勾销。但你记住,这并不是因为你有多厉害,而是因为我不想让无辜的人再因你而受苦。”她的话语中透露出的勇气和决心,让周围的众人无不为之动容,甚至有些敬畏。这一刻,樊玲珑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的女子,而是一位为了正义挺身而出的勇士。 “有本事你就来抓我。只要能抓到我,任你处置。”王石石磙挑衅地挑衅,试图调转马头,夺路而逃。就在马头转动的瞬间,他手中的盒子炮再次响起,子弹如疾风般从樊玲珑身前身后飞过,吓得后面的众人纷纷卧倒在地,场面一度紧张到令人窒息。 樊玲珑抬起链子,轻轻扣住扳机。肚子轻轻跳起,一粒子弹哼着小曲儿温柔地钻进王石磙右侧耳朵眼儿,从左侧耳朵伴着节奏摇晃着身体出来,带出一缕白色和红色胶着的混合液体。王石磙很老实正规的动作,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 樊玲珑一枪处决王石磙,让那些老抬吓破了胆。想不到这么文静孱弱的小媳妇,把一个威风八面的大男人给毙了。毙就毙了,还那么打脸,居然看不见弹洞,留个全尸。那一枪是从那里打的,子弹从那里出的,成为当地的传奇。多少年后,提到樊玲珑处决王石磙的这一枪,那些在土山寨当过老抬,满头满脸银色须发盖面的老头子眼里一片乌云。 邵大个后来说:“那子弹长了眼一样,说从耳朵眼儿里钻进去,连耳唇都没有破一点皮。这个兄弟媳妇不简单,有法力,子弹跟小孩儿一样乖乖听她的话,你说谁不怕。” 樊玲珑心里也后怕。一下子死了两个土匪头子,要是其他老抬不服气,炸了我,她和刘汉俊两人三支枪,恶虎难敌众狼,何况这一个女人和一个半大小子,肯定难以活命。 她不知道老抬们看似铁板一块,其实是一盘散沙。他们底下争权夺利,尔虞我诈,为一点蝇头小利所用的手段令人瞠目。王石磙得死,不但没有诈我,反而让众多老抬对樊玲珑感恩戴德,树立起威严。王石磙死后,腾出了一个位置,许多老抬感到自己有了希望,前途有了奔头。就像政府头脑和机关处室,你以为你很重要,你有好人缘,这个地球离开你不能转了。其实,你的部属有好多人恨不得你得急病“嘎嘣”一下死了,好给他们腾个位置,自己取而代之,当官发财。 事情的另外一面她更想不到,她这是杀鸡给猴看, 论是对王石磙有意见没意见,甚至王石磙的铁杆把兄弟,这会儿都惧怕她手里那只杀人不见枪眼的枪牌撸子。当樊玲珑召集所有人来演兵场开会,几百个老抬耷拉着脑袋,低眉顺眼地站好,谁也不敢吭声。 “初次见面,真是抱歉,给大家带来了不少困扰。”樊玲珑以一种谦逊而又坚定的语气说道,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如同夜空中的星辰,明亮而深邃。在场的头目们被她的气场所慑,想与她攀谈,却又担心言语不慎触怒了这位新任的领导者。他们就像干涸土地上挣扎的鱼,张了张嘴,又迅速地闭合,内心的矛盾在沉默中发酵。 “从今天起,这里由我樊玲珑接手,我们的反贪护民救国队将改旗易帜,更名为‘兰封县保安总局’。”她的话语如同春雷,打破了僵硬的气氛,每一个字眼都掷地有声,充满了力量和决心。 “樊司令,这保安总局和救国队有什么不同呢?”一大队长支文修忍不住提问,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期待。他的话语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樊玲珑闻言,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初升的朝阳,温暖而明亮。“过去,我们打着救国的旗号,却做了一些违背良心的勾当。而现在,我们是保安总局,我们的目标是保护这一方土地的安宁,做的是正大光明的事情。换句话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将彻底告别那些伤天害理的行为,改邪归正,投身于商业,赚取我们应得的财富。我必须先说清楚,愿意跟随我,想要通过正当途径养家糊口的人,可以留下。如果你放不下那些暴力的手段,或者对新的生活没有信心,我不会强求,你可以另寻他路。”她的话语如同一记警钟,敲响在每个人的心中,让他们深思自己的选择和未来的道路。 第104章 教老抬做人 樊玲珑这一枪杀出威风,树立了威信,让几百个男人口服心服,俯首称臣。 樊玲珑对麾下的各大队进行一项细致而严谨的任务分工。作为老太女首领,她心里很明白,救国军每一项任务的执行都需要明确的职责划分和高效的团队协作,必须分工到人,责任明确,不能相互扯皮。按照她的想法,第一、二大队被派遣至繁华的省城汴梁以及邻近的兰封县,具体任务是在各个商户中担任卫队哨兵,确保商业活动的正常进行和市民的安全。这些商户,有的是繁华街市的百货店,有的是市井小巷的杂货铺,他们的存在构成了城市的经济脉络。 第三、四大队被指派到解家、吴家、孔家等大家族的府邸,担任看家护院的重任。这些家族世代繁荣,家业庞大,他们的安全对于地方的稳定至关重要。第五、六队则被分配到各村,他们将在村保长的指挥下,随时待命,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保护村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这些村庄,虽然远离城市的喧嚣,但同样需要有力的保护。 第七、八队的职责是为往来的客商提供保镖服务,护送他们安全地进行贸易活动,确保商路的畅通无阻。这些客商,携带着大量的货物和钱财,他们安全的交易是地区经济发展的关键。每一份合同,每一条规定,都是刘汉山在充分考虑后为他们制定的,他们只需按照规定执行,无需为生计担忧。 这一年的轮换制度,让每个队员都能全面地了解和执行各种任务,同时也为他们提供了公平的工作机会。而薪资由事主发放,保安总局的补贴则为他们的生活提供了保障。樊玲珑的这一决策,既体现了对队员的关怀,也显示了对保安任务的高度重视。她深信,只有明确的分工和合理的制度,才能确保保安局的高效运作,真正实现其保护人民、维护社会秩序的使命。 \" 老抬们的生活方式早已根深蒂固,曾经是山中猛虎,海上的狂澜,每一次行动都伴随着惊天动地的气势,每一次收获都能让他们欢呼雀跃,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的脚下颤抖。那时的他们,腰包鼓鼓,生活豪放,犹如山呼海啸般壮观,金钱如洪水般涌来,他们享受着那种瞬间就能填满口袋的快感。 如今,他们被纳入了现代社会的秩序中,生活变得细水长流,每天的收入稳定而微薄,如同潺潺溪流,虽然持久,却再无往日的狂放与激情。这种改变对于那些习惯了大起大落的老抬们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心理挑战,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过去生活的怀念和对现状的不满,一万个不乐意在他们的心中翻涌。 那些曾经的小兵,他们的生活也发生了显着的变化。他们的收入不稳定,有时富有时贫,有钱时可以大快朵颐,吃肉吃到撑破肚皮,而没钱时却连一碗粥都难以填饱肚子。现在,他们的生活得到了改善,稳定的收入让他们可以安心养家,不必再为三餐而忧虑,生活虽然平淡,却多了几分踏实和安宁。 那些小头目们,他们的恶行似乎难以根除。在过去的岁月里,他们习惯了用不正当的手段获取财富,那种贪婪的欲望早已深入骨髓。即使在现在,他们也瞒着樊玲珑,偷偷干些私活,挣些昧心钱。他们的行为,不仅违背了社会的公正,也破坏了团队的和谐,让人不禁为他们的未来担忧。 第二大队长魏安红,四大队长任满仓,在去汴梁的道上,两人带着十几个兄弟,顺道到太康抬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这事儿是刘汉俊和樊玲珑说的。刘汉俊有事儿没事儿,总爱在几个大队转悠,一边和他们打麻将,推牌九,一边支棱着耳朵打探各队出了啥新情况,及时给嫂子汇报。那天,魏安红手气特别好,连续坐了九把庄,赢了七八十个大洋。很得意地炫耀:“这比在太康牵得那头驴挣得还多。”看到刘汉俊看他,魏安红立马闭嘴。他想吓唬一下刘汉俊不准乱说,看到刘汉俊不买账的坏笑,也亲眼看到王石磙的下场,知道吓唬是行不通的,只好抓起桌子上的大洋,塞进刘汉俊怀里。 “刘老三,你要够意思,是个男人,今天的事儿就不要打小报告,告诉樊司令。” 刘汉俊何等的聪明,很洒脱地将银元装到衣袋里,嘴里打了包票:“魏大队你放心,这事烂在肚子里我也不会说。” 刘汉俊转脸就把这事儿和大嫂说了。樊玲珑叫来新上任的第八大队长雷蒙恩:“你去汴梁,把你们那个抬来的小妮儿弄回来。” 樊玲珑将魏安红叫来,当着那个太康女子的面,给他两个选择,要么交出枪械马上离开队伍,要么甘愿当众受罚。 魏安红哪舍得这个得来不易的好差事儿,更舍不得这块肥肉,只好接受当众受罚。樊玲珑是个女人,心底善良,不会做出打屁股打手心这样伤人的惩罚性动作,而是想出带有女性特征的惩罚措施。樊玲珑把太康的女人叫过来,坐在魏安红对面的树荫下,让魏安红站在太阳底下,双手举着一盆水,踮着脚尖站立。樊玲珑没有说,魏安红也不知道如何收场。现在的他心里已经没有了主意,一切都按樊玲珑说的去做,好让这个美貌女子满意,让自己有个活路。 那个生铁铸成的脸盆也就三四斤重,盛满水总共也就五六斤。这个重量对于魏安红来说,举起来是小菜一碟,也就没有放到心上。可是他忽略另外几个限定条件。一是必须踮着脚尖站立,刚开始没有感觉到什么,时间一长,那盆水就是泰山压顶。二是必须双手举起,这种固定僵硬的动作,像蛮牛掉进井里,有力使不上,不大一会儿就腰酸背疼胳膊麻。关键还有第三条,说好三个时辰,不到一个时辰他的双脚就落地,站在一边的刘汉俊很认真的重新点起一支香,另计时间。 魏安红被折磨的浑身酸疼,可是总也占不到规定的时间。他看到樊玲珑回去了,央告刘汉俊:“三弟,求求你放我一马,我实在受不了啦。” 刘汉俊笑道:“昨天你还骂我和我嫂子哩,今天咋和我称兄道弟了,我可敢当你的老弟。” 魏安红哆哆嗦嗦的央告:“三弟,我的亲兄弟,你关键时候帮我一把,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你的好处。这样,下次我带你去开封来大运钱庄,我出本钱,你玩个尽兴。输了是我的,赢了全归你。” 一说赌博,刘汉俊就没有免疫力。他看看嫂子不在,就敢自己做主。“魏大队,我嫂子不让我告诉你。今天只要太康的小妮儿饶你,你就算过关。” 魏安红说:“三弟,我有点张不开嘴。前天我把人家抬了,今天厚着脸皮求人家,我这是丢人丢到姥娘家了。” 刘汉俊道:“张不开嘴,是不是你摸了那个不该摸的地方?” 魏安红否认:“没有,老弟。我是有贼心没贼胆。” “那你的手下小弟有没有尝了仙桃一口?” “据我知道的情况,也没有。他们互相监督,谁也不敢越过我做事儿。” “那你还有啥不好意思的?”刘汉俊道。 魏安红只好闭着眼喊:“太康的妹妹,你发发善心救救我。” 那姑娘也就十五六岁,长得倒是清秀俊美,一身蓝色裙子,穿着布鞋。这两天的遭遇,让她如做梦一般惊险离奇。她刚从惊悸中醒过神来,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眼前的魏安红,心里对他恨的要命。听到魏安红叫她,有气无力的看了一眼:“我救你,谁救我来着?” 魏安红道:“你让樊司令放我一马,我马上派人送您回家,保证不伤你一根头发。” “椿盘姐姐,你就做个好事儿,给我嫂子求个情,饶他一次。”刘汉俊过来求情。 “我说话,你嫂子听?”这个叫肖椿盘的姑娘一脸好奇。 “我嫂子说了,只要你肯饶了魏大队,她就不追究责任。而且让他保证以后再也不敢打扰你们家。” 肖椿盘同意了。刘汉俊带着她去找樊玲珑,说明了情况,魏安红算是躲过一劫。樊玲珑罚他半年的薪俸,还有年底分红,共计200个大洋。让他做眼线,寻找队伍里干这些缺的事儿线索。只有找到下家,罚没的钱才能还你。 不到俩月,这支骑兵队乖乖的听任樊玲珑调遣,纪律严明,金盆洗手。很多人一直惊奇没有上过学读过书的樊玲珑怎么会有如此的超前的管理能力。她这一招,放在今天的公司国企,一点不落后。刘汉俊狡黠地笑了:“一个家里娘们儿,哪有那么多弯弯绕,还不都是俺大哥出的主意。”刘汉山这一招离间计,人盯人,就把这支队伍一根红线穿珠子一样攥住了。 很多事儿都是刘汉山在后面悄悄收拾残局,料理后事儿。他为死去的梁黑货和王石磙,买了柏木棺材厚葬。为他们的妻儿老小赠送一笔不菲的银圆,保障一家老小的生活。 这支土匪老抬队伍,被刘汉山夫妻轻易地改弦易辙,从一群恶狼变成当地保护神,成为一家具有现代管理意识的保镖公司。刘汉山是幕后金主,樊玲珑就是董事长兼总经理。这种夫妻携手创业奋斗的模式,具有很强杀伤力和隐蔽性。不了解底细的人,看到樊玲珑一个柔弱女子居然统领几百个老抬,他们不知道樊玲珑的身后是刘汉山这座大山,有谋略,有实力,有亲情。 刘汉山因为有这支队伍撑腰,做事儿腰杆更硬。今天的官场,把刘汉山樊玲珑的创业模式进行了篡改,来个狸猫换太子。老公在政府做官,老婆本地开公司挣大钱。国家的财产就是自家的,自家的财产是留给子孙的,到最后进了大狱,一切还不知道是谁的。 第105章 侯家娘们儿 侯黄氏在村里颇具知名度,她的出名并非因为她的财富或地位,而是因为她独特的家庭情况和令人费解的生活习惯。村民们对她的一致评价是“邋遢娘们儿”,这个称号既反映了她生活的现实,也揭示了她在社会舆论中的地位。 侯家的大家庭生活在两间简陋的小瓦屋里,这两间屋子位于村子的边缘,前后都是土坯砌成的墙壁,屋顶覆盖着麦秸。在这个贫穷的家庭中,侯黄氏与她的五男二女共同度过了许多艰辛的日子。屋前的厨屋同样简陋,四面土坯,顶部由麦秸搭建。院内种有两棵树,屋前屋后长出了几棵歪脖的臭椿,这似乎成为了这个家庭唯一的装饰。 在这个普通的农村家庭中,生活条件虽然艰苦,但孩子们的健康成长却是家长最大的希望。侯家的孩子们在贫穷中学会了独立和坚韧,他们与父母一起劳作,共同承担起家庭的重担。尽管生活环境恶劣,但孩子们依然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村里的家庭生活大同小异,每家都有几亩地,一两头牲口。计划生育政策在这里并不严格,只要父母身体健康,愿意生育的孩子数目无人过问。大多数家庭都有七八个孩子,他们一起在田间劳作,共同度过生活的艰辛。有的家庭自己有地,生活相对宽裕,但也有家庭选择租种别人家的地,这样一来,租金就会让家庭经济变得紧张。 一年两季的收成,尽管粮食足够全家食用,但侯家的日子依然过得让人担忧。主要是因为侯黄氏的独特性格和行为举止,她的事迹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村民们对她避而远之,觉得她是个麻烦人物。然而,在这个看似平凡的家庭背后,却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艰辛与坚持。侯家人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生活,期盼着美好的未来。而侯黄氏,这个被称为“邋遢娘们儿”的妇女,正是这个家庭的精神支柱,她以自己独特的方式,为孩子们营造了一个充满爱的家园。 在村里,每一代人都出一两个英雄男人,他们顶天立地,一言九鼎,把村里的人和事儿遮挡在自己身影下。用村里人的话说是脸面朝外的人,能让好多乡亲邻居受益,正是人们常说的好狗护三村。 就像有矛就有盾,每代人村里也会有一两个娘们儿属于吃自己的饭,操别人的心反串布袋。每天走东家,串西家,张家说话捎王家,李家有事儿传何家。村里邻居吵架,她在中间挑事儿,别家婆媳不和,她在两人间瞎搅和。用当地老娘们儿总结的话就是:“白天走四方,夜里挑灯敹裤裆。” 侯黄氏就是这样的人,村里人常说她是“邋遢娘们儿腌臜菜”。她天天操着别人的心,也就没有时间干家务,家里乱成了猪我。 侯黄氏一家老小的衣服没洗过,一年两套衣服,冬天一套棉衣,夏天一套单衣,从头穿到尾,里面长虱子。 这个物种现在的孩子没有见过,大熊猫一样的珍稀。虱子形状像琵琶,和蚊子是堂兄弟或表姐妹,最神似的是沙地里倒着拱我的退鳖狗。虱子人与人传染和恭送,有自己身上长出来的,就像地里积水时间长了会生鱼。 虱子从小长到大,只需十多天。当那些又肥又壮的虱子成型后,会在衣缝里产下晶莹透亮如小米般的白色虱卵,星星点点,不久就会一片连一片。 如果侯黄氏只是生虱子,倒也没啥。村里人不生虱子的男人女人很少,除非你是大户人家,衣服多常洗澡。或者新婚夫妇爱干净,换衣勤。一般家庭衣服被窝里都有这种生物,村里人戏谑为养猪。刘曹氏也有,几个孩子身上也会有。不过,一旦发现这种东西,刘曹氏当机立断,夏天的单衣用开水焯一遍,冬天的棉衣在火堆上烤一遍,将那些虾兵蟹将烤焦,最后在衣缝里抹一些六六粉消毒,虱子基本绝迹。 侯黄氏虱子多,身上就痒痒。人常说虱子多了不痒,账多了不愁,纯粹放气儿。虱子多了人身上照样会痒,当你用指甲挠过,就会有几道血印浸出血水,众多虱子不费力气就能吃饱喝足,人就不会觉得自己身痒。也有虱子爱吃新鲜的,大部分是青年虱子,身材刚长成,肚子里缺少血水肥油,身轻如燕,能在人的肚皮上衣缝里疾速奔跑。祂在人身上四处探险寻宝,让人身心奇痒,有大人孩子当着众人的面,撩起衣襟,卷下裤腰公然克虱子的习惯动作。心地善良的人,会把克到的虱子丢在地上,说是放猪出圈,给鸡解馋。侯黄氏和别人不一样,她会用两个拇指指甲把虱子一个个挤烂,直到指甲堆满血块和肉皮。她有时候把裤腰卷起来,露出黑乎乎的毛,在男人女人面前一点不难为情:“今儿肥猪这么多,年景肯定好,养猪长千斤,养鸡成一群,家里有肉吃了。” 侯黄氏最怵的就是刘曹氏。论相貌,刘曹氏人高马大,脚宽腚圆。侯黄氏五男二女,刘曹氏四男二女。尽管数量比侯黄氏少一个,在质量上刘曹氏胜出的可不是一截,每个孩子都比她的孩子长了一大截。不光是身材比他高,相貌比他俊,为人处世各个方面两家孩子相比都是喜鹊与麻雀,长虫和豆虫的区别。 论人品,侯黄氏更不能和刘曹氏比。刘曹氏最讨厌挑事儿传话搬弄是非,侯黄氏这样的人在她面前不敢乱说乱讲。如果一不小心犯了毛病,刘曹氏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你天天操这么多闲心,不如回家把你的锅台打扫干净。” 侯黄氏脸和脖子变成猪肝色,悻悻地回家。 从今年五月份开始,村里人很少看到侯黄氏串门了。她不走东家,串西家挑事儿传话,不是变好了,而是自身有了麻烦,家里多了一个犯怵的人,她每天忙着灭火。这个人就是侯宽的新婚老婆何元香。 过了年,侯家慌忙着急地娶媳妇。因为开春种地需要人手,何元香来了就是壮劳力。还有一点就是侯家怕夜长梦多,拖时间长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出现什么意外,不管是啥菜,赶紧剜到篮子里,弄回家看着别让别人抢了先。没想到,看着何元香是一棵挺讨人喜欢的荠荠菜,回家包饺子下面条清炒凉拌都好吃,来到侯家却成了狗狗秧,拿着扎手,吃了硌牙,咽肚里卡喉咙。 人们常常有这样一种说法:有好汉,无好妻,懒汉却能娶到花嘀嘀。这种好运气的懒汉,并非每个人都能够遇到。归根结底,如果没有背后强大的金钱和名利支撑,在这个世界上,很难找到如此幸运的懒汉。 侯宽就是一个做梦都想要成为这种幸运懒汉的人,他不仅梦想成真,还真的娶到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妻。然而,他们的结局并非人们常看到的卿卿我我,恩爱白头,反而成为了悲剧的序曲。 何元香自从进入侯家第一天开始,心情就一直不畅快,看谁都不顺眼。当然,她第一个看不顺眼的便是侯黄氏。这位年轻的妻子与婆婆之间的关系,从开始就充满了紧张和矛盾。 何元香对婆婆的不满,一方面来源于她内心对金钱和名利的渴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觉得婆婆对她管得太多,让她无法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侯黄氏则是一个传统的中国婆婆,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儿子和儿媳妇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现实却并不如人意。随着时间的推移,何元香和侯黄氏之间的矛盾愈发激化,争吵变得越来越频繁。侯宽夹在母亲和妻子之间,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化解这场家庭危机。 在这个看似美满的家庭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悲剧。而这个悲剧的根源,就在于金钱和名利的诱惑,让原本幸福的生活变得支离破碎。 面对这样的困境,侯宽意识到自己必须采取行动,才能挽回家庭的幸福。他决定站在母亲和妻子之间,努力化解她们之间的误会和矛盾。然而,这条路并不好走,他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时间,才能够找到一个平衡点,让这个家庭重新回归和谐。 在这个充满挑战的过程中,侯宽是否会成功?何元香和侯黄氏又能否放下心中的怨恨,共同面对生活的困境?这一切,都将成为这个家庭故事中最为动人的篇章。 前面说过,侯黄氏的邋遢和腌臜是多年养成的,尽管别人看着生气,她却习惯了。在儿子结婚这一天,她也懒得梳洗打扮一下。头发像鸡我,脸黑手黑,却偏露出一寸长的脖子。身上穿着嗮成白色的粗布棉衣。在何元香和侯宽磕头改嘴,出现了何元香头皮发麻的一幕。 她看到婆婆衣领上爬出几粒挺着蝈蝈一样大肚子的虱子,高傲地看着何元香,好像要和何元香决斗的勇士,更像老虎守候自己的领地。随后,有几粒大小不一的虱子,从她那一寸宽的大列巴一样的脖子上横七竖八爬过,螃蟹过马路一般,急匆匆钻进头发。有一粒母虱子篓草打兔子,顺带着咬了一口,侯黄氏感到有点痒,用手一摸,两手指捏住米粒般的虱子,扔在一块硬地上,用脚尖一拧,嗝蹦一声响,虱子的血殷红一片土地。 更令何元香恶心的是晚上和面,她看到侯黄氏用沾满面的手挠痒,耙子搂地一样,在身上挠出几道血印子。侯黄氏擤了一下鼻涕,在衣襟上随便蹭几下,然后继续和面。何元香那还吃得下,回到新房,就是侯家三间房子的一间,哭闹着要侯宽现在分家另过。 新媳妇进门第一天闹着分家,这事儿很稀奇。何元香任死也不说原因,侯黄氏母子闹不清是为啥。当天晚上,侯宽洞房花烛夜,何元香用被子裹紧全身,侯宽又是哄又是骗,愣是没打动何元香。侯宽一夜精虫上脑却未能得手,急得要去投河寻死。 侯黄氏请来刘曹氏,让她劝劝何元香,新婚第一天就分家,让侯家老脸上挂不住面子。先凑合过几个月,哪怕过了麦收再说分家的事儿,大家脸上都好看些。 何元香一听前来的说客是刘汉山的老娘刘曹氏,满肚子的委屈憋不住了,竟哭了。她把前因后果讲了,提出要求:“家可以暂时不分,不过,从今天开始各吃各的饭。” 侯黄氏听说原委后,脸色更黑了:“你家比我们家还穷,连搁床腿的一亩三分地都没有,真是穷讲究。” 刘曹氏怼了她一句:“老黄,有没有得跟腌臜不腌臜没有关系。你把自己的屋里收拾好了,别跟茅房一样臭气熏天。还有你自己,也捯饬一下,别让人闻到你就干哕。” 侯黄氏对刘曹氏说话很难搭茬,张几次嘴,又憋回去了。她自己理短,没底气和刘曹氏论长短是非。 第106章 倒贴也要嫁给你 五黄六月,这是一个充满活力与美丽的季节。此时,阳光明媚,绿意盎然,万物生长。而对于女孩子来说,这个季节更是展示她们青春与魅力的最佳时刻。她们纷纷挑选出最美的衣物,将自己装扮得优雅动人,充分展现线条玲珑、皮肤白皙的优势,成为夏日里最亮眼的风景线。 在这个炎炎夏日,女孩子们穿着时尚的连衣裙,飘逸的衣摆随风舞动,宛如一幅动态的画卷。她们或选择清新的小白裙,或偏爱热烈的红裙,亦或是彰显青春活力的牛仔裙。无论哪种款式,都能将她们的美丽和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搭配上精致的饰品,如项链、手链、耳环等,更让她们的魅力指数飙升。 与此同时,夏日的阳光也为女孩子们的皮肤增色添彩。在五黄六月的阳光下,她们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光滑,犹如玉脂般诱人。这不禁让男人们心里产生蝉蛹涌动一般的感觉,总想找出各种奇思妙想来吸引她们的注意。 这个季节也是女孩子展示自我的季节,她们用美丽的服饰和自信的笑容,征服了这个炎热的夏日。而男人们在这段时间里,也尽情地欣赏着这美丽的风景,感受着生活的美好。在这个充满浪漫与诱惑的季节,无论是女孩子还是男人们,都在尽情地享受生活的点点滴滴,让这个五黄六月变得更加精彩纷呈。 今天是解家大小姐解蕊凝的一个重要日子,她早早地起床,精心地为自己打扮。她的头发被梳得油光曾亮,光滑得连苍蝇都站不稳,仿佛随时都会摔跤劈叉。那件旗袍外罩着她,光鲜靓丽,雍容华贵,仿佛她就是戏台上的娘娘贵妃,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解蕊凝今天的装扮,让她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那头发梳得整齐光滑,象征着她的身份和地位。旗袍上的精致绣花,展现了她的优雅品味。她的笑容如花,照亮了整个房间,让人看到她的男人都忍不住心里痒痒,如同虱子爬过。 这一天,解蕊凝犹如一颗璀璨的星星,闪耀在人群中。她的美丽和气质,让人忍不住心生敬意。她那华丽的装扮,仿佛在诉说着她的故事,让人好奇又向往。她的魅力,如同那油光的头发,让人无法抗拒。 她骑着一辆两个轮子的自行车,村里人没见过这种长着牛犄角的洋玩意儿。一帮孩子和妇女围着这个不一般的女人和没见过的铁车看稀罕,把解蕊凝看得一脸红晕,手脚没有地方摆放。 看见刘汉山从院子里冲出来,解蕊凝脸上写满阳春花红柳绿的色彩。一句“汉山哥”,叫得旁边站的几个男女老少头皮发麻,浑身打颤,哈喇子流到胸前。杨春芝悄悄对槽头陈说了一句骚话:“再高贵的女人,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裤腰带会自己掉下来。” 刘汉山听到了这句话,浑身不自在。一个大男人,最怕这种场合的见面,好像做贼被扒光衣服示众。刘汉山是个死要面子的人,更不想在孔家大院这个地方露脸,可是今天又不能不出来。他出来见到人有点不舒服,他不出来可能就更让人怀疑。孔家大院里那些丫鬟老妈子的嘴不饶人,当面说的话好听,如吃了冰糖般甜,转过脸来说的话可就不好听,戳人脊梁骨,把你说的啥也不是。不要说刘汉山,就是孔春生平日说话办事儿都是丢着小心,唯恐一句话说不好,得罪了这些人,让他们抓住小辫子,踩着小尾巴,把你说得不人不鬼。 刘汉山说:“天下所有的男人,在美女面前没有免疫力。这个时候区分不开谁是英雄好汉,谁是世俗男人。” 众人看耍猴一样,弄得男女一脸尴尬,孔春生上来解围。他瞪了众人一眼,故作生气地样子,呵斥:“你们没有真眼力见,没见过世面。人家解姑娘来找刘管家商量点事儿,你们在这里嚼舌根,不怕舌头绳生疮,嘴角起泡。” 拴牢说:“叔,真排场。” 槽头陈说:“拴牢,赶紧回家找妈妈要钱,也给你找个这么排场的妮子当老婆。”说完还故意看了旁边一位丫鬟一眼,那丫鬟知道槽头陈的糟事儿,转脸走开了。 拴牢说我们家没钱,还是找你妈妈要钱。 槽头陈说这小子真不识逗,开个玩笑就当真了。 孔春生说,你们是吃饱撑的没事儿干,回头我让刘管家给你们找点活儿干。 那些人写着满脸兴奋如同看到三级片春色泛滥的人,恋恋不舍地离开。 解蕊凝可不管那么多,见到自己喜爱的男人,只想把自己的挚爱之情,毫无顾忌地表达出来。旁边的人怎么看,怎么说,那是你的事儿。她一步三跳,轻盈得如同蜻蜓燕子,几步跑到刘汉山面前,嗲声嗲气地说:“汉山哥,你看我今天排场不?” 刘汉山有点应付差事,连说:“排场。你今天跟贵妃娘娘一样排场。” 解蕊凝道:“我昨天做个梦,俩老鼠抬个瓮。我问它抬得啥,老鼠说巴达杏。我说让我吃个,小老鼠直哼哼。”刘汉山笑了,两人就进了屋。 孔春生站在大院门口,让拴老给他搬个太师椅,坐在屋檐下抽烟。孔家大院静了下来。 一进屋,解蕊凝小燕子一样叽叽喳喳,先是笑的肆无忌惮,后是小嘴说个不停。 刘汉山故意沉着脸问:“解家小妹,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解蕊凝笑道:“我想我儿子刘麦囤了,过来看看不行吗,你以为你儿子是大熊猫,看一眼还要收费?” 刘汉山绷着脸,道:“我儿子咋转眼成了恁儿子了,恁讲不讲理?” 解蕊凝道:“就是我儿子,就是不讲理,恁能生吃了我,巴不能你。” 看刘汉山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解蕊凝更是放肆:“以前我说他是我干儿子,现在不一样了,我决定当他的小妈,尽管不是我生的,可是他依然的叫我一声妈,就是我的儿子,有什么不合适的。” 刘汉山也就不和她争论了,怕再说下去,解蕊凝不知道把话说到什么深度,不好收口,只得换一个话题。 “你说的第一个问题我知道了,应该还有第二个原因?” 解蕊凝接过刘汉山递过来的西瓜,边吃边给刘汉山放电。刘汉山只当没有看见,吃着瓜,给解蕊凝用扇子扇风凉快。解蕊凝很享受刘汉山给她的男人的关爱和温柔,不紧不慢的说:“第二个问题就是过来找您,商量一下我的婚姻大事。” “恁有爹有娘,有哥有嫂,轮不到和我商量恁的婚姻大事儿。” 刘汉山故意装糊涂,气的解蕊凝直绷脚。“你是一个大坏蛋,故意装哑巴。我爹我娘,我哥我嫂同意我嫁人,可是嫁给谁,我得和我男人商量事儿。” 刘汉山道:“妹子,我是结过婚的人,你是一个大小姐,千金躯体万金难买,就不要便宜给我这个庄稼汉了。” 解蕊凝似乎早就想好了刘汉山要说的话,已经提前做了作业,找到了答案。“什么千金万金的恶,我不是皇帝大臣的女人,我就不是。我大爷和恁一样,都是种地的庄稼汉。我大爷说了,我出嫁的嫁妆是200亩好地,连同租户雇工一起给我。有这200亩地,恁也是地主,也是户家,我也是有钱有地的富家太太。” 刘汉山左说,解蕊凝左有理,刘汉山右说,解蕊凝右有答案。刘汉山干脆不说了,只看着解蕊凝吃瓜。解蕊凝小口吃着西瓜,瓜籽不断从她红嘟嘟的小嘴唇里滑落而出,让人有忍不住上前咬一口的冲动。刘汉山看了一眼,咽了一口口水,赶紧扭脸看其他地方,他怕忍不住上前吻上一口,不要说解蕊凝不同意,就是完全同意,也完全变了味道。等同于自己掉进黄泥里,说什么也解释不清。 解蕊凝多聪明啊,早就看出刘汉山的心思。吃完一块西瓜,用自己香喷喷的手绢擦干净西瓜汁,走近刘汉山,让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香味,问道:“汉山哥,你闻闻我香不香?” 刘汉山有点机械的回答:“香。” “恁知道这是啥花儿的香味吗?” “不知道。我感觉这香味儿像槐花。” “不是。这可是法兰西的洋货,是兰蔻,的牌子。世界许多电影明星和富家小姐,都用这个牌子的香水。” 刘汉山说:“一瓶要不少钱。十亩地麦子卖的钱,能买一瓶吗?” 解蕊凝笑道:“我三妈给我买的,我看她用支票买的,也不知道多少钱。” 刘汉山道:“什么是支票?” 解蕊凝道:“一种可以代替钱的票据,银行里有。你钱多拿不完,交给银行保管。他们给你开一张支票,就可以到其他省份的银行里取钱用钱。” 刘汉山若有所思。每天孔家人运粮运盐,需要大量银元铜币,携带确实不方便。以后可以到银行开支票,就方便多了。 第107章 瓜熟蒂落时 刘汉山脸上泛起一丝尴尬,他觉得这样似乎会给解蕊凝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解蕊凝看出了他的顾虑,便笑着解释道:“这是银行求之不得的好事,他们巴不得你能把钱都存进去,银行利用你的存款进行投资,生息赚钱,他们心里可是乐意的。” 刘汉山听了解蕊凝的解释,顿时恍然大悟。他兴奋地问道:“那我把钱存到哪家银行比较好呢?”解蕊凝微笑着回答:“那还用说,当然是存到我们家银行最好。明天我跟我爸妈说一声,把钱存到解家银行,这不就等于把钱存在你岳父手里吗?这样你不用担心会吃亏,你的钱也少不了。” 原本有些纠结的刘汉山听了解蕊凝的话,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他感慨地说:“还是你想得周到,这样我心里就放心了。”解蕊凝轻轻拍了拍刘汉山的肩膀,笑着说:“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吃亏的。” 这话有点太直接,刘汉山没法接茬,只好笑笑。 解蕊凝看着刘汉山,深情地说:“汉山哥,如果你接纳了我,那么你和解家就成为了亲密的一家人。我的大爷,也就是你的亲老丈人,我的三叔和二叔就是你亲爱的丈叔。有了解家这个强大的后盾,你将拥有财富和势力,不会吃亏。而且,你还将娶到我这个娇滴滴、白生生、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作为小老婆,这是其他男人即使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福气。然而,这个美好的事情落到你身上,却让你感到像被骗一样痛苦。” 刘汉山回应说:“这件事情,男人可能会感到高兴,但女人却可能承受不了。我担心到时候你嫂子会因为我娶了你而感到不高兴,甚至要和我拼命,我担心无法应对她的情绪。” 解蕊凝想了一会儿,提议说:“我们可以这样,我在开封买房子安家,你可以两边跑。我们各自拥有自己的家庭,谁也不会嫌弃谁。这样,我们就可以和睦相处,共同度过美好的日子。” 刘汉山不吭声了。 接下来刘汉山和解蕊凝在孔家大院管家房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不敢胡编,这有损刘汉山一世的英名。有一个道理大家都明白,刘汉山潇洒英俊,英雄盖世,根本不用他费心费力去讨女孩子欢心,自有像解蕊凝这样的美女自动送上门来,纵是倒贴也心甘情愿。两人在一起肯定不谈国际国内形势,也不谈耕地种庄稼的事儿。 到解蕊凝走时,两人眼里嘴里都是蜜,解蕊凝除了留下在汴梁买得蛋糕点心,把自己骑来的新自行车也留给了刘汉山,要他上下班不再腿着来回。刘汉山执拗不过,只好让人套车把解蕊凝送走。解蕊凝不干,非要刘汉山去送。刘汉山看看槽头陈那帮玩意儿,一个个恶狼般盯着解蕊凝,让他们去,有点拿肉包子考验狗的蠢笨,只好自己亲自驾车去了一趟。 三天后解蕊凝又来找刘汉山,这次解蕊凝得手了,具体在哪里无从考证。孔春生和一帮丫鬟老妈子都看得出来,二人进出孔家大院,没有了上一次的羞怯,也没有了两人之间保持的安全距离,解蕊凝几乎是贴在刘汉山身上,眼里嘴里的亲昵表情和动作,只有经历了肌肤之亲的人才能有,结过婚的人都能感觉到。尽管刘家家教严格,不能搞破鞋捧戏子,甚至和左邻右舍的嫂子开玩笑骂大会,刘汉山自律性也比较强,但是,遇到这样的美女主动上来,纵使神仙也不会拒绝。 刘汉山可不是心无杂念的神仙,也不是荤素不进的得道高僧。解蕊凝这么个如花似玉,懂风情知风月的妙龄女子粘在身上,不动心那就不叫男人,不动手那叫有病。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没有不啃骨头的狗,也没有把投怀送抱的美女拒之门外的男人。 解蕊凝与刘汉山的秘密恋情已经进入了第三次的偷情阶段。这一次,他们的约会地点选择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却没想到险些被樊玲珑捉奸在床。这次约会,解蕊凝选择了乘坐轿子前来,他们在外面游玩了大半天,刘汉山始终陪伴在她的身边,仿佛是新婚夫妇一般甜蜜。然而,解蕊凝的心中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快要到用餐的时候,她坚决要求回家,不顾刘汉山和孔春生等人的热情挽留。她刚从孔家大院出来,樊玲珑便骑马出现在她的面前,后面还跟着一脸沮丧的刘汉俊。显然,这次约会已经被打断,而解蕊凝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她知道,自己和刘汉山的秘密已经越来越难以保守。而刘汉俊的出现,更是让她感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深知,她和刘汉山的恋情一旦被发现,将会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她又无法抵挡住这份禁忌的爱情诱惑,这让她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解蕊凝心中清楚,她必须要做出一个决定,要么放弃这份恋情,回归平静的生活;要么勇敢面对一切,与刘汉山共同面对未来的风雨。而她的选择,将会影响到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刘汉山、樊玲珑、刘汉俊等人的命运。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沉重。 解蕊凝回到了家中,心中思绪万千。自己已经无法逃避这个问题,必须要面对现实,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而她的内心,也在这场纠结中变得越来越复杂。与此同时,刘汉山、樊玲珑、刘汉俊等人也在等待着她的选择,他们的命运就此紧密地与她联系在了一起。 解蕊凝需要做出一个明智的决定,不仅为了她自己,也为了她所爱的人。这场恋情已经不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关系到所有人的未来。在这个充满诱惑和风险的游戏中,她必须要勇敢地去面对一切,才能找到真正的幸福。而她的选择,也将成为改变一切的关键。 樊玲珑以军法处置了罪犯王石磙后,内心不禁感到一丝后怕。这次事件涉及两条人命,影响重大,让她不禁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对还是错,心中没了底。 尽管外表看似平静,但樊玲珑的内心却犹如翻江倒海。她无法摆脱心中的矛盾和纠结,于是决定寻求丈夫的意见。她驾驶战马来到后红楼,寻找刘汉山,希望他能给她一个公正的评价,为她解决这个牵扰思绪的问题。 刘汉山以敏锐的洞察力和明智的判断力,听取了樊玲珑的诉说,并对她的内心矛盾进行了深入的分析。 刘汉山给她鼓劲打气,他告诉樊玲珑,处置王石磙的行为,是出于维护社会正义和军法尊严的考虑,从这个角度来看,你的做法是正确的。作为一个女性,她在处理这个问题时,也需要考虑到自己的情感和心理承受能力。两条人命已逝,闹得人心惶惶,她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进行深刻的反思,以便在将来遇到类似问题时,能更加明智地作出决策。 经过与刘汉山的交流,樊玲珑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这次事件给她的教训是深刻的,但在正义之路上,她会不断成长和进步。在后红楼的这个午后,樊玲珑的心灵得到了升华,她坚定地踏上了一条更加明智、更加成熟的道路。 解蕊凝看着樊玲珑走进了院子,她脸上带着微笑,走上前来和刘汉俊搭讪。表面上看似普通的打招呼,实际上却在埋怨刘汉俊没有能够办成她交代的事情。刘汉俊几天前见到这个美貌的大嫂,心里痒痒的,看着这么漂亮的美女,他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仿佛成了多余的器官。 解蕊凝的气质独特,给她一个微笑,就让刘汉俊心花怒放,仿佛中了魔咒一般,对她提出的要求一一答应。解蕊凝担心他说话不算数,一出手就给了他200个大洋,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樊玲珑只要去后红楼,刘汉俊一定要提前通风报信。 刘汉俊是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面对这样的诱惑,他轻易地就被解蕊凝拉入了她的阵营。然而,他却没有意识到,樊玲珑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刘汉俊拿到钱后,便跑到汴梁去吃喝嫖赌,玩得不亦乐乎。回来后,他又去找解蕊凝要钱,解蕊凝毫不犹豫地又给了他几百个大洋。 刘汉俊沉浸在花钱的快乐中,早已忘记了充当内奸的任务。他对解蕊凝的依赖越来越深,而解蕊凝也对他越发信任。然而,他们都没有察觉到,樊玲珑早已看穿了这一切。刘汉俊在享受着金钱带来的快乐,而解蕊凝则在精心策划着下一步的行动。后红楼的秘密,即将在他们的较量中揭开序幕。 刘汉山和樊玲珑,这两位有着深远影响力的人物,原本只是想通过改变队伍的性质,从而节省一笔经费开支。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举措竟然意外地成就了一件功德无量的善事。 这支队伍的性质改变,使得一群原本恶魔般的人物,放下了手中的屠刀,立地成佛。他们不再去祸害无辜的家庭,而是投身到保卫家园的事业中来。这支队伍的改变,不知道让多少人免于遭受不幸,也不知道让多少家庭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樊玲珑的人生轨迹因为手握枪杆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并非有着拯救世界的宏大理想,她的内心深处,只有一个简单的愿望:保护自己的丈夫,守护儿子的成长,让他们免于遭受恶势力的欺凌。这个目标,她已经实现了,因此,她的内心并没有膨胀的欲望。 每天,樊玲珑都会有条不紊地分配任务给几位大队长,让他们各司其职,确保村子的安宁。刘汉俊则在司令部坚守岗位,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汇报。生活不再有繁琐的事务,她可以回家,像其他村里的家庭主妇一样,照顾孩子,喂养牛羊,洗衣做饭,耕地播种。她过上了低调的生活,享受着平静的岁月。 在很长的时间里,村里的人们都不知道樊玲珑就是那位威风八面的女司令。她的主要情敌解蕊凝更是对她的一举一动一无所知。这使得她们之间的较量变得愈发精彩,两个女人在无声的硝烟中展现出了各自的智慧和勇气。 樊玲珑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防止敌人卷土重来。她默默承受着压力,为了家人,为了村子,为了那些需要保护的人们。在她的带领下,村子逐渐走向了繁荣昌盛,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 平静的生活终究无法掩盖过去的阴影。解蕊凝的崛起让樊玲珑感到了一丝危机。她知道,自己必须再次挺身而出,守护家人和村子的安宁。在这场关乎生存的较量中,樊玲珑将运用她的智慧和勇气,书写一段属于自己的传奇。 第108章 情敌找上门 解蕊凝尝到了男欢女爱的甜头,对刘汉山更是五迷三道的喜爱。有事儿去找他,没事儿找个理由也去找他。女人的通病就是得到了自己喜欢的男人,下一步就是想办法长久拥有。解蕊凝对刘汉山说得最多的就是,如何长久在一起,光明正大地来往。她提出的第一个建议就是让刘汉山休妻。刘汉山不表态,解蕊凝知道行不通,提出在汴梁另置宅院,娶她为邻室。刘汉山只是微笑,也没有承诺和表态。解蕊凝再次退让,让刘汉山娶她为妾。她说,只要能和刘汉山在一起,不怕亲朋邻居非议,不怕丢人现眼,愿意当他的小老婆伺候他。 刘汉山看着解蕊凝,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感动,又有无奈。他轻轻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用温和的语气说:“蕊凝,你的情意我心知肚明,你的牺牲我也深感愧疚。但我不能那么自私,为了自己的感情就忽视了我妻子的感受,她也是陪我共度风雨的人。” 解蕊凝闻言,心中一痛,但她没有退缩,只是坚定地看着他,说:“我明白你的顾虑,汉山。但你要知道,我爱你,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如果你真的无法割舍,那我愿意等待,等待你有一天能真正接纳我,无论是一天、一年,还是更久。”她的声音中带着决然,带着对未来的期盼,也带着一丝丝的苦涩。 刘汉山的心被她的执着深深打动,他紧握着她的手,承诺道:“蕊凝,你的善良和坚韧我都看在眼里。我不会轻易许诺,但我会尽我所能,给你一个答案,给你一个未来。只是,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你准备好了吗?” 解蕊凝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准备好了,汉山。只要你愿意,我愿意等,无论多久,我都愿意。”她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对爱情的执着和对未来的期待。 刘汉山的沉默在空气中弥漫,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了屋内的每一个角落。他并非那种轻率行事之人,对于休妻另娶的念头,他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考虑。他的结发妻子不仅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表现出无尽的忍耐和理解,更是在家庭的经营上展现出超乎常人的智慧和能力。她不仅操持家务,使得家中井井有条,更是在他的事业上给予了无数的建议和支持,可以说,没有樊玲珑,就没有他今日的成就。 樊玲珑是他心中的娇妻,美丽且贤惠,无论是家中的琐事还是对外的交际,她都能处理得恰到好处,她的存在就如同一缕温暖的阳光,照亮了他的生活。他深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樊玲珑都符合“七出”的每一个标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找到任何理由去质疑她的。 解蕊凝提出做妾的建议时,他的内心却泛起了一丝涟漪。解蕊凝的美丽和才情,他不能否认,她的出现如同一道亮丽的风景,让他心中那片平静的湖水泛起了微澜。他明白,这并非是对樊玲珑的不满,而是一种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和向往,是人性中难以避免的软弱。 他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到他的兄弟姐妹,甚至整个家庭的和谐。他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就破坏了这个家庭长久以来的平衡,更不能让自己的行为成为他们效仿的坏榜样。他清楚地认识到,家庭的稳定和亲情的珍贵远比一时的欲望更为重要。 刘汉山的沉默并非是无动于衷,而是在深思熟虑后的慎重。他需要时间去权衡,去思考,去寻找一个既能尊重自己的感情,又能维护家庭和谐的解决方案。这是一个考验,对他的人性,他的理智,以及他对家庭责任的理解。 刘汉山出现在真心喜欢这个时尚聪明又有文化的漂亮姑娘。可以说,无论是相貌和人品,一点不输樊玲珑。在人情世道是非曲直的大问题上,她有自己的见解,对刘汉山为人处世有很大的启迪帮助。刘汉山一张冷峻的脸,很难见到春光灿烂。只有看到解蕊凝和儿子刘麦囤,他才毫无保留露出本质,笑得无所顾忌。樊玲珑现在照看着土山寨的那支队伍,回家忙得一人分身三个,还是干不完的家务活,他的身边缺少一个温柔贴心的女人帮忙照料,如果把解蕊凝娶家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又有文化,有头脑,倒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儿。后来,解蕊凝来到孔家,就不走了,替刘汉山记账管账,当上了账房先生。刘汉山也留下来陪伴解蕊凝,二人卿卿我我,情浓蜜意,倒也开心。 樊玲珑最近总感到右眼皮跳个不停,心神不宁,坐卧不安。女人都有第六感觉,似乎长着鹰眼,带着b超功能,面对自家男人,能看透他所有的小心思。不在身边能看清男人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刘汉山不规律地回家,她坚信,刘汉山身边有女人。 这个灵敏的嗅觉每个女人都有。二十多多岁的新婚男女,对那事儿正是不知饥饱,挥霍无度的年纪,每天都要找机会操练。如同狼吃肉,虎狩猎,不知疲倦。性子急的男人,老婆和着面奶着孩子也能写作业干成好事儿。如果有几天不猴急缠着你上缴公粮,八成是男人的物件漏油漏电,肥水滋润了外人田地。樊玲珑带着刘汉俊去孔家大院,每次大失所望,见不到解蕊凝的身影,也看不到自己不想见而又渴望看到的场面。连续扑空几次,樊玲珑明白了原委。每次到后红楼村边,刘汉俊总会先她一步进村,她断定,这个小叔子是在通风报信,解蕊凝肯定是得到消息藏了起来。 樊玲珑着手为刘汉俊安排各种事务,其背后的意图并非出于好意,而是为了让他远离自己的视线。刘汉俊这个看似无脑的跟班,却始终如影随形,无论樊玲珑如何驱赶,他总是哼哼唧唧地赖着不走。他的行为,就像一块顽固的牛皮糖,紧紧粘在樊玲珑的身活里,让她无可奈何。 面对樊玲珑的呵斥,刘汉俊并未表现出丝毫的畏惧或懊恼,反而嬉皮笑脸地回应:“我哥说要我保护你,不跟着你,我大哥看见要揍我。”刘汉俊对大哥刘汉山的敬畏之情溢于言表,他不敢违背这个家庭的权威人物的命令,即使这命令让他在樊玲珑眼中显得无比烦人。 樊玲珑对此感到头痛不已,她深知刘汉俊已经到了需要独立承担责任的年纪,不能一直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于是,她向回家的刘汉山抱怨:“咱家老三不小了,不能老在我身后当个尾巴,要让他独撑门面早当家,给他给事儿做。”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刘汉俊的关心和对家庭未来的考虑。 刘汉山听到妻子的抱怨后,沉思片刻,点头同意:“是时候让刘汉俊独立了,让他承担起应有的责任。”于是,他为刘汉俊安排了一份工作,让他在汴梁的一家百货公司担任保安头目,而四弟刘汉龙则接替刘汉俊,成为樊玲珑的贴身卫兵。 这样的安排,不仅让刘汉俊有了自己的事业,也让他在家庭中的角色发生了转变,从一个依赖他人的人变成了一个需要照顾他人的人。同时,这也让樊玲珑得以从刘汉俊的“纠缠”中解脱出来,专注于自己的事务。这个决定,无疑是对刘汉俊成长的一次重要推动,也是对整个家庭结构的一次重要调整。 刘汉山无疑走了一步臭棋,他把自己装进去了。因为刘汉俊不光是嫂子的卫兵,还是大哥的眼线。刘汉俊走了,这事儿交给了刘汉龙,刘汉山不久就后悔了。 这里要说说我四爷刘汉龙。他和刘汉山真不愧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彰显了一个模子生产制造的优越产品。一样的身高马大,一样的国字脸,英俊帅气,迷倒村里的一大片的大姑娘小媳妇。可是,要论脾气秉性,为人处世,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刘汉龙真对不起这个“龙”字,他更应该改名叫“汉虫”。刘汉龙白长了一个好皮囊,驴粪蛋子表面光。他胆小如鼠,夜里打雷能把他吓得藏在柜子里,十三四岁的大小伙子,看见老鼠能钻进刘曹氏怀里。他有一样优点,好吃好喝。有肉不吃馍,有稠不喝稀。每天琢磨的事儿,就是如何从家里偷点粮食或者其他值钱的东西,到集上换油条、水煎包、烧饼夹牛肉,大快朵颐一顿,回家再美美睡一觉,这在村里属于典型的懒汉二流子。 刘曹氏对这个小儿子放任自流,偶尔骂几句太邋遢不收拾自己的被我外,对其他问题的态度就是睁只眼闭只眼,甚至当没有发生。她家法的严厉只对老大刘汉山,其他儿子管理权基本放手。就像放羊只用石头砸头羊,其他羊跟着头羊走回家。刘汉山家里做出榜样,其他兄弟自觉站好队齐跟着做就行。偶尔有谁做错了,他只需看一眼,其他兄弟就心里发毛,赶紧改正。老四刘汉龙例外,那是父母的亲生儿子,家里最小的弟弟,仗着父母的溺爱,耍点脾气,当哥哥的也没办法。平日,刘汉水和刘汉俊惹了刘汉龙,刘曹氏对哥哥一通叫骂,直到刘汉龙达到目的不哭为止。 第109章 与情敌斗法 刘汉山一直以来都对他的幼弟刘汉龙寄予了深切的厚望,随着时光的流转,他发现那个昔日稚嫩的弟弟已逐渐蜕变为一个体格健壮的少年。他宛如一头健壮的牛犊,又如一匹充满活力的马驹,正值雕琢之期,等待他的悉心雕琢,将其塑造成为自己得力可靠的助手。 刘汉龙性格豁达直率,对于实实在在的好处尤为看重。他的脑海中总是充斥着对美食的向往,无论是山珍海味还是佳肴珍馐,都无法抵挡他对于美食的热爱。即便是面对亲生父母离世这样的悲痛时刻,他也能够放下悲伤,去追求味蕾上的极致享受。在家庭兄弟间的纷扰与争执中,他始终保持着超然的态度,从不主动介入,也不愿被卷入其中。 刘汉龙的行事准则简单明了,谁的糖果更甜,他就跟谁走,那份毫不犹豫的直率让人哭笑不得。对于家庭中的爱恨纠葛,他总是摆出一副“大人的事情,小孩不懂”的模样,仿佛那些纷争只是电视里播放的肥皂剧,与他的小世界格格不入。 这样的性格让刘汉龙在现实的丛林中游刃有余,但刘汉山希望弟弟能像树木一样扎根生长,懂得成长的重量。他期待刘汉龙能变得更加成熟,成为他坚实的后盾。他决定是时候给刘汉龙上一堂生活的大课,让他认识到家庭的温度,明白责任的重量。 刘汉山的教诲如同春风,慢慢唤醒了刘汉龙内心的责任感。他开始像个小男子汉一样挺身而出,分担家庭的重担,成为刘汉山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在哥哥的精心培育下,刘汉龙的心智如同破壳的种子,开始理解人情世故,找到了在社会中立足的智慧。 这是一个明媚的早晨,阳光洒在院子里,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樊玲珑却总觉得有些不安,她的右眼皮不停地跳动,仿佛预示着即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种感觉让她想到了自己的丈夫,还有那个让她心生疑虑的女人。她觉得不能再拖延了,必须采取行动。她果断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决定前往后红楼。她猜测,那个女人很可能又在那里,与她的丈夫纠缠不清。 在出门前,她交给刘汉龙一枚银元和一些铜板,对他说:“老四,你去集上买些水煎包和油条回来,在那儿吃饱喝足,别忘了给我带回来一些。”刘汉龙听了,心里乐开了花,早已把三哥刘汉俊交代他给老大通风报信的事情抛到了脑后,兴高采烈地去了红庙集。 樊玲珑知道,她必须要抓住那个女人和丈夫在一起的证据,才能挽回自己的婚姻。她的心中充满了决心,步履坚定地走向后红楼。而与此同时,刘汉龙也在街上尽情享受着美食,完全忘记了樊玲珑交给他的任务。 在这个平静的早晨,每个人的命运都在悄然发生着改变。樊玲珑的决定,刘汉龙的遗忘,都将为他们的生活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而这一切,都将在未来的日子里逐渐揭开序幕。 刘汉龙刚从山寨中走出,樊玲珑便迅速跃上骏马,孤身一人疾驰至孔家。她手持马鞭,指向拴牢等人,声色俱厉地命令道:“此间不许有任何声响。”随后,她毫不犹豫地闯入屋内,只见解蕊凝与刘汉山并肩而坐,两人眉飞色舞,相互调笑。从他们的手势和神情中,樊玲珑一眼便看出,不需多时,两人便能亲昵地相拥于床榻之上。此情此景,令樊玲珑心中的醋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弥漫整个屋内,那股酸意浓烈得几乎让人无法睁开眼睛。 解蕊凝与刘汉山见到樊玲珑的突然造访,两人顿时愣住,嘴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封住,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樊玲珑却轻轻一笑,打趣道:“瞧你们二位,真是好兴致啊。我便坐在此处,静静地聆听,看看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竟能如此令人欢愉。” 刘汉山显得有些许拘谨,他的言辞间不经意地穿插了更多的停顿:“玲珑,今日妹子的光临是想为我们的家庭生活分担一些,你不必过多揣测。” 樊玲珑轻轻摇头,回应道:“汉山,你总是爱多想,我并无他意。我只是好奇,你们俩的交谈何以能像品尝了‘狗喜欢’那般愉悦,对于其他细节,我并无探究的兴致。” 刘汉山随即解释:“妹子为我讲述了一个《西厢记》中的故事,红娘巧妙地牵线,让崔莺莺与张生共坠爱河,你觉得这个情节吸引人吗?” 樊玲珑虽对《西厢记》的细节不甚了了,但她曾欣赏过大平调版本的演绎,故而故事的轮廓在她心中已然成形。她顽皮地笑道:“哎呀,我真是有些浅薄了,应该更关心我的男人,为他寻觅一位知心的小妾才对。” 刘汉山闻言,不禁轻笑出声:“玲珑,你的幽默感越来越独特了。我们只是单纯的交流,别无他意。你别误会了。” 樊玲珑报以微笑,表示自己并无他想:“汉山,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在开玩笑。你们继续聊,我来帮忙,大家和和气气的,不是很好吗?” 刘汉山感激地看着樊玲珑,心中暖暖的。他知道,他们的友谊,就如同《西厢记》中的红娘一样,牵起了彼此间的纽带,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加丰富多彩。而他们之间的信任与理解,也让这段友谊变得更加深厚。 在当时的县城和集上,富有家庭、政府官员基本上都有家外有家的现象,养两个小妾对他们来说更是家常便饭。一些正房太太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甚至会将自己的贴身丫头或表妹堂妹带到家中,劝说她们与自己的男人成婚,生下一男半女。 刘汉山是一个十分注重面子的人,他担心这种事情会对他的弟弟和妹妹产生不良影响,同时也害怕惹恼刘曹氏。因此,他只能偷偷摸摸地隐瞒这一切。然而,樊玲珑对刘汉山的管束并不严格。她深知像刘汉山这样的优秀男人,许多大姑娘和小媳妇都在暗自觊觎。正如陈石头的老婆所说:“只要是女人,看见刘汉山裤腰带都会自动松掉。” 尽管刘汉山如同馋猫偷腥,樊玲珑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认为眼不见心不烦,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解蕊凝并非只是个会偷腥的女人,她更像是吃完苹果还要刨树,啃完骨头端走锅的人。这让樊玲珑深感危机,她决定要运用智慧击败情敌,赶走入侵者,守护自己的男人。 樊玲珑明白,只有坚定自己的信念,才能在这场争夺战中取得胜利。她决定勇敢面对,用自己的智慧和爱,留住刘汉山的心。而刘汉山也在这场争夺战中,逐渐认识到樊玲珑的真心与付出,从而更加珍惜这段感情。 面对诱惑,刘汉山与樊玲珑共同努力,坚守真爱。他们在这场风云变幻的爱情游戏中,成为了最后的赢家。而这正是他们用智慧、勇气和信念,共同守护着这份珍贵的感情,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在县城和集上的人们纷纷议论着这对恩爱夫妻,感叹他们在纷繁世界中坚守真爱的勇气。而刘汉山与樊玲珑,则在岁月的长河中,书写了他们浪漫而坚韧的爱情故事。 解蕊凝提出要过来给刘汉山帮忙,当个不要薪酬的账房先生。刘汉山和解蕊凝尴尬地笑,樊玲珑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拉住解蕊凝的手:“妹子,咋能麻烦你过来帮忙干活?” 解蕊凝找到了台阶,道:“嫂子,我看汉山哥记账人手紧,我在家里没事儿,过来搭把手。” 刘汉山旁边圆场:“这几天生意好,账房忙不过来,只好麻烦妹子了。” 樊玲珑看到刘汉山臊得猴屁股一样的脸,笑道:“你的面子真大,请账房先生都不发工钱,省下来的钱是给东家,还是拿回家?” 刘汉山忙不迭地说:“拿回家,给你买个金镏子。对了,你天天外出忙活,我想买只奶羊,给儿子当奶妈。” “呦,你准备给你儿子找几个娘?”樊玲珑半开玩笑地问。 “我承认的就你一个。”解蕊凝心里不高兴,站起来要走,刘汉山也不敢留。樊玲珑道:“刘大管家,我去送送解家妹子。” 此时正是阳春四月,万木葱茏,百鸟翻飞。就连地上飞的小虫都成双成对,忙着繁衍子孙。走到村口,樊玲珑笑道:“妹子,现在这个季节,狗支我子猫叫春,你这么大的姑娘,不能这样整日晃荡,该去找一个相好的男人成家过日子了。” 解蕊凝心里突突跳,这正是她害怕提及的话题。本想借这个机会把话挑明,谁知樊玲珑没有给她机会。 “嫂子,我想……。” 樊玲珑指着前面一棵杨树说:“妹子,你看到杨树上有个蚂蚱没有,我给你打下来。” 说完,从衣袋里掏出枪牌撸子,哗啦一下上膛,手起枪响,蚂嘎一头栽掉树下。解蕊凝脸白得没有血色,赶紧骑上自行车走了。 樊玲珑还在后面得意地喊:“妹子,你慢点。” 刘汉山望着解蕊凝离去的背影,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知道解蕊凝心里一直喜欢着自己,可是自己已经成家了,实在没办法给她啥承诺。他希望解蕊凝能找个真正疼她的男人,过上快乐的小日子。一转眼,几个月过去了,解蕊凝还是老样子,在家待着,刘汉山也老是挂念她,怕她一个人太辛苦。这天,樊玲珑来到解蕊凝家,瞅见她正在洗衣服。打趣道:“妹子,这几个月过去了,你咋还是一个人?”樊玲珑关心地问道。解蕊凝微微一笑:“嫂子,一个人就一个人呗,总比找个不疼自己的人强。”樊玲珑叹了口气:“妹子,你还想着我们家刘大管家呢?”解蕊凝脸一红,没吭声。樊玲珑拍了拍她的肩膀:“妹子,你也知道,你们刘大管家是有家室的人,给不了你啥。既然你心里放不下他,那就放下。你还年轻,日子还长,别再折磨自己了。”解蕊凝抬起头,眼里闪着泪花:“嫂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的心就像这杨树上的蚂嘎,已经被射穿,回不到从前喽。” 樊玲珑笑嘻嘻地看着解蕊凝,心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静静地陪着她,一起度过这段不开心的时光。阳春四月,草长莺飞。村子里的人们都在忙着播种,盼望着丰收的季节。而解蕊凝,也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幸福。她明白,或许有一天,她会遇到那个心甘情愿疼她、照顾她的人,和她一起度过余生。在那之前,她要学会放下过去,勇敢地迎接未来。樊玲珑看着解蕊凝坚定的眼神,也笑了:“妹子,春天都已经来了,你的幸福,还会远吗?” 第110章 村里的怪风气 侯宽昨天终于迎来了他人生中的大喜事,结婚成家。当清晨的阳光洒在村头的小路上,侯宽却一脸阴郁地走出家门,与往日的喜庆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一幕,恰巧被正在河边挑水的马高腿看在眼里。 马高腿总能第一时间掌握到村中的一举一动,哪怕是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见侯宽如此模样,心中不禁一乐,嘴上却故作关心地问道:“宽弟,你这是怎么了?刚娶了新娘,怎么一脸的不快?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狡黠,仿佛已经预知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侯宽这几天的烦恼,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头,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马高腿的这一问,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的枷锁,他有很多话想说。 马高腿最喜欢听这样的事儿了,赶紧给侯宽掏出一根好烟:“跟我去村公所喷一会儿。” 侯宽跟随着马高腿,踏着岁月的痕迹,步入了村公所。这是一座曾经见证过村庄历史变迁的三间齐脊的蓝砖蓝瓦房。岁月的侵蚀并未抹去它的痕迹,反而为它增添了几分沧桑的韵味。近几年来,由于无人照料,这座老房子的四面墙开始显露出斑驳的痕迹,仿佛是历史在墙上留下的印记,剥落的砖石诉说着往日的辉煌。 屋脊上,岁月的种子悄然生根发芽,长出了一丛丛狼尾巴草、龙葵果和曼陀罗。它们在风中摇曳,如同一座微型的生态系统,生机勃勃,却又带着一丝荒凉。这景象不禁让人想起侯宽小时候长过疮的脑袋,那时的他,虽然痛苦,但生命力顽强,就像这屋脊上的植物一样,即使在艰难的环境中也能顽强生存,凹凸不平的形状更是让人感受到生活的艰辛与不屈。 这座蓝砖蓝瓦的建筑,就像一个沉默的老人,静静地守望着村庄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段记忆。它见证了村民们的喜怒哀乐,承载了他们的希望与梦想。尽管现在它显得有些破败,但那股坚韧不拔的精神却始终未曾改变,就像侯宽一样,无论生活如何艰难,始终保持着那份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期待。 侯宽和马高腿的关系有些让人看不懂。两个人平时关系就是死对头,两个家族也是不对脸,甚至就是生死冤家对头,打打闹闹是常事,打官司蹲监狱家常便饭。前几年因为侯家老大媳妇的事儿,马高腿和侯家弟兄几个两年不来往。但是,有一个怪现象一直让人弄不明白,两家人只要是对付刘汉山刘家人时,不用动员,不用解释沟通,他们就会自觉联盟,形成狼与狈的关系,携手并肩,作奸犯科。从刘德厚、刘汉山以及后来的刘麦囤到今天,侯马两家关系都是如此。对付刘家,他们特别团结,合作默契,关系铁磁,能想出各种下作的手段。就连陈石头、韩耀先几个单门独户冤大头,平时三岁的孩子指着鼻子骂都不敢还嘴,也如患了狂犬病一样狂咬不停,和他们一起对付刘家。 说侯马两家不好,多年来他们一直对外宣传刘家人坏,用老百姓一句大白话就是刘家的人品孬,德行差,人不待见。后来亲眼看到马家侯家人干的事儿说的话简直是毫无底线,亲兄弟之间刀砍斧剁,侯宽扒灰他儿媳妇,马高腿欺负寡妇掘绝户坟,村里人并没有口诛笔伐,围攻批斗,闭上眼装作没有看见。 后来参加工作,几经坎坷才弄明白,这个社会很现实,当一个人比大部分人优秀,你一家比其他家日子过得好,你就是大家的敌人。只要有机会,这些人就会空前团结,使出各种手段把你拉下马来,踩在脚下。村里和政府机关委办局是一样的,木秀于林,风必朽之。堤高于岸,浪必摧之。人与人的关系大都如此。刘家过去是他们的主人,他们一直联手挖空心思对付。现在我们的日子比他们过得好,子女比他们优秀,更让他们羡慕嫉妒恨。 侯宽和马高腿两人又不是真正的铁,甚至有点水火不容,常为芝麻大点事儿翻脸,打得头破血流。所有的政治联盟,都是以利益为纽带,没有了利益,联盟就是扯淡。 侯宽和马高腿相斗,两人更像饿疯了的恶狗。你扯掉我一撮毛,我必须咬掉你一块肉。两人的坏各有不同,坏的成分有高有低。如果非要比个大小高低,马高腿要比侯宽的坏水更多,坏的层次更深一些。如果用外国的坏人比作他们俩,一个是冈村宁次,一个是三本五十六。若用中国的坏人给他们画像,一个就是指鹿为马的赵高,一个是口蜜腹剑的李林甫。当然,用这些坏人陪衬他们,也是高抬了他们。他们俩就是村里两条土狗,除了咬人害人,干点正事他屁的能耐没有。 侯宽终于鼓起勇气向他的朋友马高腿倾诉了心中的苦涩。他从自己定亲到结婚,女方多次提出要刘汉山从中周旋,侯宽原本期待刘汉山能在他的人生大事上伸出援手,却未曾料到被这个看似热情的朋友狠狠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他老婆赵元香迷住了。刘汉山是一个内心深藏不露的“骚虎头”,盗花贼,他的热情往往只是表面的糖衣,隐藏的却是让人难以捉摸的心机。侯宽坚定的认为,自己的老婆和刘汉山有那种关系。 窥探到侯宽的这些秘密,对于马高腿来说无疑是一场意外的八卦宝库,他可以添油加醋编出很多故事。他知道刘汉山的为人,早已预料到侯宽会在这件事上遭受刘汉山的降维打击,内心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喜悦,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当老好人,在两边充当好人的机会,他出面当“调解人”,可以借此机会,堂而皇之地走进侯家刘家的大门,享受两家的好烟好酒宽带,还能落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这就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钓鱼执法”,刘汉山是那个巧妙布下陷阱的渔夫,而侯宽,却不幸地成为了这场游戏中的“鱼”。他毫无防备地落入了陷阱,而这一切,都在刘汉山的预料之中。然而,这场“钓鱼执法”的主角并非刘汉山,而是巧妙利用这个机会的马高腿,他将以一个看似无辜的旁观者的身份,享受这场由他人制造的戏剧。 “我早就跟你说过,刘汉山那人,你还是少惹为妙。他就是个喜欢娘们儿的骚虎头,和他大爷刘德厚一路货色。你老婆那么排场,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马高腿的眼神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仿佛在说:“看,我早就告诉过你了。” 马高腿扔给侯宽一根大刀烟卷,嗔怪地骂了一句。这几秒的工夫,他脑袋瓜里就编出一个挑拨离间刘汉山和侯宽关系,无中生有依然让人深信不疑的缘由。 “老弟,恁哥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论相貌你可比不上刘汉山,论本事你也赶不上他。现在的女孩子多现实,尽管刘汉山的人品比不上你,可人家姑娘眼里只看外表,不会钻到你心里看看。不是恁哥我埋怨你,当初谁给你出的馊主意,让刘汉山替你相亲抄好送彩礼,这不是肉包子打狗,光腚娘们儿送人家被窝里吗?” 侯宽低垂着头,心中波澜起伏,马高腿的话像一把锐利的刀,割开了他平静的生活。马高腿所说的,正是他一直试图理解却始终摸不透的谜团。“刘汉山,那个看似沉默寡言的人,其实是个狡猾的小狐狸,擅长用微妙的眼神和举动挑逗少女的心,让人如坠云山雾海,迷失方向。他的妻子,就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被他用这种方式悄无声息地勾引走了,你说这事儿神奇不神奇?” 侯宽的眉头紧锁,他忍不住埋怨道:“那还不是你,你给他搭桥牵线,当了他的媒人,让他得逞了好事?”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马高腿摆摆手,一脸无奈,“老弟,我那只是顺水推舟,给自己留个人情。在我开口之前,刘汉山和那个妮子的眼神就已经纠缠在一起了,你们还在那里忙得团团转,却看不清事情的真相。我告诉你,你的妻子其实早就和刘汉山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你现在头上恐怕已经长满了绿油油的‘枸枸秧’和‘灰灰菜’,甜蜜得像蜜糖一样,你还乐得像个三孙子。” 侯宽的内心此刻犹如狂风骤起的海洋,波涛汹涌,难以平静。他既对马高腿的话抱有怀疑,又对这突如其来的风暴感到困惑不已。他和妻子的点点滴滴生活画面如电影回放,每次到何家,母亲总是像个守护者跟在后头,这样的情况怎能让他们有机会做出那种事呢? “哎呀,别提这个了,一说就让人心里发毛,像是嚼了一嘴的苦果。”马高腿眼尖地察觉到侯宽的不自在,赶紧岔开话题,希望能像春风拂过湖面,抚平这紧张的涟漪。 侯宽忙不迭地点头,感激之情如泉水般涌出,“老哥,只要你能拉我一把,让我从这困境中脱身,我一定铭记你的恩情。到时候摆酒设宴,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保证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瞬间,两人前几年结下的芥蒂消散,结成了同舟共济的患难兄弟和铁杆盟友。 第111章 侯宽被玩弄 马高腿有的是馊主意,他整人的办法都是绝后空前。他脑子里现在已经形成一个绝佳办法,既能通过这个手段收买降伏侯宽,让侯宽对他信服忠心,又能挑起刘汉山和侯宽的争斗。 前一阶段刘汉山一次次帮助侯宽,两家越走越近,似乎要形成刘侯联手,马高腿心里着急上火。如果两家联手,对马家来说绝对是坏事儿。刘汉山英雄无敌,如狼似虎,而侯家兄弟心思缜密,坏主意难么多,他们联手就是绝世高手,英雄无敌,八个马高腿也不是对手。现在,打破这个联盟,将侯家拉到自己身边的好时机到了。 马高腿说:“要想让家里娘们儿死心塌地跟你过日子,你得有几样比别人强的本事。要不然,显不出你的能耐,女人打心眼里瞧不起你。你的身材相貌长的是不是比比人强,女人跟你图个脸上有光彩。” 侯宽点头,而后摇头否定。他的身材相貌不要说帅,连一般人都算不上。 “要不你家财万贯,大洋钞票花不完,绫罗绸缎堆满箱,穿衣天天不重样,女人跟你吃穿不愁,在村里邻居娘们儿前抬得起头,耍得起牛,你不中?” 侯宽点头认账:“我家里穷得连裤子都穿不上了,哪里有那么多钱让女人糟蹋。” 马高腿幸灾乐祸的说:“要不你当个官,像我一样当个保长,有权有势,女人跟你人前显贵,左邻右舍巴结你,奉承你,像你嫂子金风一样被人捧着。” 侯宽把头低到裤子里,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 “这么多正道走不通,只能开歪门了。”马高腿抽一口烟,烟雾里看到侯宽那张渴望贪婪的黑脸,正眼巴巴地望地望着自己。他想到自己那条豺狗,每次吃饭就是这个眼神和表情,只要给他点残羹剩饭,马上吃得很满足。 “我家老二马砘籽刚结婚,和你一样窝囊,他那个媳妇哼哼唧唧毛病多了,就是不让砘籽挨身。我教他一招,治得那个女人老老实实。”马高腿欲擒故纵。 “啥好办法,急死我了。” “以后不能和你老婆说是我的主意,要不然,我一个大伯哥,教你收拾摆置老婆,以后她会脱下臭袜子摔我脸上。” “哥,我又不傻,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一个字,打!”马高腿看着侯宽,恶狠狠地说。看着侯宽一脸迷茫的样子,又道:“俗话说得好,打出来的媳妇揉到的面。娶媳妇就跟买马和牛一样,你不让我上床,就得收拾她,直到她心服口服为止。”侯宽原本以为是什么好主意,等了半天,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缺德的招儿。他有点失望。他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自己身材矮小,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何元香。而且一旦动手,何元香更看不上他了,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看侯宽很为难,马高腿就知道这招行不通。“你要是下不了手,我还有一个绝招,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侯宽眼睛一亮,大气都不敢出,等着马高腿的绝招。“家里的娘们儿,各有各的脾气,各有各的癖好。有的女人就喜欢些邪门怪道的东西。”看侯宽把脑袋凑近了,马高腿压低声音说:“女人结婚前的那天夜里,她妈会教她床上那点事儿。她妈有啥爱好,就会教她啥办法。” 当晚,侯宽就对何元香动手动脚了起来。他撕扯着何元香的外衣,和何元香在床上打闹了好一会儿。侯宽到底是个男人,几个回合下来,何元香就被他压在了身下。何元香气得咬牙切齿,一口咬住侯宽的胳膊就不松口,疼得侯宽哭爹喊娘的。要不是侯黄氏敲门进来,侯宽的肉怕是要被何元香咬下来一块。侯宽被何元香这么一咬,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力气这么大。他赶紧把何元香的胳膊压在身下,可何元香的反抗却更加激烈了,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侯宽的背里,疼得他直咧嘴。侯宽一边用力压着何元香,一边大声喊道:“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何元香的眼里充满了愤怒和屈辱,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枕头。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与侯宽对抗,尽管她的力气远不如侯宽,但她坚决不肯屈服。侯宽的力气渐渐大了起来,何元香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觉得自己的尊严在侯宽的压制下一点点消失。她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曾经许诺给她一生幸福的男人,现在却要这样对她。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侯黄氏焦急的声音,“侯宽,你快放开何元香!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要闹到什么时候?”侯宽听了,心里一惊,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失控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侯宽松开了何元香,他看着她身上的伤痕,心里充满了愧疚。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不应该这样对待何元香,他可是她的丈夫啊,应该保护她才对,怎么能伤害她呢。侯宽的眼眶湿润了,他伸出手,轻轻地擦去何元香脸上的泪水,声音中带着歉意,“元香,我错啦,我真的非常抱歉。” 第三天,侯宽一瘸一拐地带着新媳妇回门,何元香和她娘说了侯宽的“壮举”,侯宽被丈母娘好一顿数落,要不是村里邻居拦着,何元香的哥哥弟弟真要把侯宽的腿打断了。阳光洒在村口的石碾上,侯宽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有些滑稽。他身旁,新媳妇何元香板着脸,嘴唇紧闭,显然还没有从昨晚的恐惧中缓过来。他们身后,何元香的母亲脸色阴沉,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你说,你为啥要这么做?\"何元香的母亲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清晨的宁静中格外响亮。她指着侯宽,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侯宽低着头,脸上的伤痕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明显。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自责,“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突然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好后悔。”何元香的哥哥和弟弟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邻居们拦着,他们早就冲上去给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了。\"你后悔有啥用?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毁了元香!\"哥哥何大力怒吼道,弟弟何小力也是一脸的愤怒。 村里的邻居们纷纷围过来,七嘴八舌地替侯宽说好话,希望何家能给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一时间,村口热闹非凡,像炸开了锅。何元香看着侯宽,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她确实有点害怕,但更多的是疑惑和失望。她想不明白,那个平日里对她温柔体贴的侯宽,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陌生。“侯宽,如果你真的知道错了,那就用行动来证明。”何元香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着他,“我要看到你真正的改变,不能再有下一次了,不然,我……我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走下去。”侯宽听了,心里一惊,他看着何元香,眼里闪过一丝坚定。他点了点头,没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会用行动来弥补自己的过错,会尽全力挽回和何元香的关系,重新赢得她的信任。那天,何元香像往常一样,回娘家小住几天。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决定会引起一场家庭风波。侯宽几次派自己的亲信,满怀期待和诚意地去何家接他的新娘,却都被何家毫不留情地挡在了门外。村里的流言蜚语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一下子传遍了整个村庄。人们都说侯宽是个糊涂蛋,连自己的媳妇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些嘲笑和讽刺像刀子一样扎在侯宽的心上,他的名字一夜之间成了村里的大笑话。 侯黄氏找到了刘汉山,把家里的困难情况说了说,顺便答应了何家提出的几个苛刻条件,这样何元香就能重新回到他们的生活中了。何家的条件虽然苛刻,但侯宽和侯黄氏都默默接受了,只要家里能恢复平静,这些困难和屈辱都是小意思啦。何元香在听到这些条件被接受后,心里有点小愧疚,她开始反思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冲动和任性了。这场风波最后在刘汉山的调解下平息了,何元香也回家了。这件事给村里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们明白,无论是婚姻还是生活,都需要更多的钱和地位,不能只看表面的热闹和风光。这事儿本来就是何家人给刘汉山一个面子,没有别的因素。刘汉山没想到会招来杀身之祸,还引来了侯宽的嫉妒。侯宽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坚信刘汉山和何元香有私情。后来有人好奇地问刘汉山:“刘汉山为了侯宽的婚事,花了好几百个大洋,托人情,拉关系,就是为了成就这段良缘,为什么最后没有得到应有的感激,反而不如马高腿几句无心的瞎话更得人心呢?”刘汉山的脸就像一块古老的石碑,没有一点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闪烁着岁月的智慧。他慢慢地捻着花白的胡须,好像在回忆那些过去的事情,然后他慢慢地说,语调深沉而有哲理:“这就是人心啊,就像一个深潭,看不透。一斗米能养出一个仇人,一碗饭却能招来一个恩人。这样的道理,经历了多少年的风风雨雨,多少代人的兴衰荣辱,一直都没有变过。”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人性的洞彻和对世事的洞察。人们对于恩惠和伤害的记忆尤为深刻,一个小小的举动,可能就会改变他人对你的看法。 刘汉山的行为,虽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人们往往更容易记住那些微小而直接的善意,比如马高腿的几句拜年话,却在无意间触动了人心。 第112章 侯宽的谋生绝技 这个世界真奇妙,很多人和事都不是能被人轻松掌控的,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村里的那些事儿,不管它们怎么开始,最后会怎么结束,发展到什么程度,总有些人躲不开,从头到尾都得掺和一下,想不闻不问都不行。费心费力去管了,也不一定能得到别人的感激,要是放手不管呢,那肯定会在大家心里留下坏印象。就说刘汉山,如果他对侯宽的事儿不管不顾,那村民们肯定得骂他无情无义,说他是个为富不仁的人,这可不是刘家的风格。为了维护家族的脸面,刘汉山也顾不上考虑自己的得失了,更没想到这事儿可能会有啥后果,他必须得主动点,帮侯宽把事儿办好。 何元香回到侯家后,每天都拉着一张冷脸,谁也不想搭理。她把侯宽赶出了屋门,让他只能在院子里用几根木棍搭建的一个简陋的瓜棚里生活,每天都在那里吃饭和睡觉。侯黄氏每天都会做好饭菜,然后端到何元香的屋里,低声下气地请求:“赵大姐,你吃饭。”何元香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转身走进了里屋。侯黄氏只能无奈地苦笑着离开,她的热情像是遇到一块冷冰,无处安放,迅速降温到冰点。 侯宽心中充满了焦虑,过去他一直是单身,虽然生理和心理上有些寂寞,但至少可以自我安慰,自己可以掌控自己的生活。现在他的媳妇何元香已经嫁到他的家中,他却依然过着单身光棍的日子。他对何元香充满了敬畏,不敢对她有任何冒犯,甚至说话时都小心翼翼,生怕声音大了会惹恼了她,导致他们的婚姻破裂。他非常希望能够改变目前的冷战状态,希望能够在她面前挺直腰杆。 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媳妇,希望能够让她回心转意,何元香却始终不为所动。侯宽尝试着安慰她:“媳妇,我们的生活还是要继续,我们要吃好喝好,不能让生活的压力把我们的身体拖垮。”然而,何元香只是用白眼回应他。 他又尝试着说:“姑奶奶,你想吃点什么,我出去给你买。”然而,何元香却一脸的不屑:“你能买来什么好吃的?你那副穷酸样,口袋里连两个铜板都没有,连最基本的油馍你也买不起。”侯宽的口袋里确实没有两个铜板,作为一个大男人,他却无法为自己的女人买来食物,这让他感到无比的羞愧,他只能无奈地苦笑着退了出去。 为了弄到钱,侯宽决定重操旧业。 侯宽后侯印兄弟俩,有自己独门秘籍。侯印善于捂鸡,侯宽长于做狗。从十三四岁开始,弟兄两个嘴馋了,想吃肉,夜深人静的时候,揣上两条布袋,走进白天踩好的点。不管村里谁家,只要方便动手,一定能够得手。侯印身材娇小,悄然走进人家院子里,一手掏鸡窝,不论公鸡母鸡一动不动任其摆布,一麻袋装几只鸡,回家开膛破肚,大快朵颐。有的人家养狗,侯印不动手,侯宽上前,不知道念的什么咒语,那些平常很凶的大狗,竟然老老实实听侯宽摆布。侯宽用绳子将狗拴在腰里,转身回家,剩下的事儿交给侯印处理。 这些狗和鸡天亮前杀好肉,退完毛,而后扛到红庙集,卖给做烧鸡的,或者卖给做熟食的档口,换个十个铜板的零花钱。 侯宽与他的兄弟两人,正是凭借着这门手艺,为家中带来了不少收入,确实起到了不小的帮助。然而,这项工作却也颇受季节的限制。冬天里,天干物燥,夜幕低垂,大多数人都不愿外出,更愿意窝在被窝里享受温暖。因此,这个时候动手便显得格外方便,无需过多担心被人撞见。 春秋季节或是夏季却并非如此。村民们晚睡早起,白天黑夜都有人在田间地头忙碌,若是此时动手,难免会遇到行人。若是熟人,更是难以开口解释,抹不开面子。一旦被人发现,不仅祖宗八代都要被人问候,还可能被视为夜贼被抓。到了那时候,一顿毒打难以避免,就算侥幸不死,也要脱层皮。 侯宽为了讨得何元香的欢心,自然得拿出些诚意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方显诚意。可是,自己的衣袋里空空如也,又能从哪里来这些钱财呢?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条路可走了。否则,与老婆继续这样僵持下去,恐怕最后只能是劳燕分飞,各奔前程。为了讨得老婆的欢心,侯宽也只得甘愿冒这个险了。 侯宽和他的兄弟们每次外出,总是在夜幕初现,公鸡刚刚开始报晓的时刻。在那个时间段,不论是人类还是家养的犬类,都普遍感到极致的疲倦,眼皮子沉重得难以抬起。然而,侯宽却总是例外,他的精神格外旺盛,思维清晰无比。他会头戴一顶耐用的草帽,身披犹如风衣般的深蓝色布制大褂,双手套上厚实的棉布手套,全副武装,准备迎接夜晚的挑战。 从床底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小巧的木箱,打开后,取出一根硕大的猪棒骨。接着,他从一个精致的小瓶中滴出几滴如芝麻油般晶莹剔透的液体。这种液体被称作“虎骨油”,它的威名远播,所有的动物,包括街上常见的野狗,都对这种液体的气味感到恐惧,避之唯恐不及。对于夜间需要在街头巷尾,甚至是荒凉的黄河滩涂上来回穿梭的“老抬们”来说,虎骨油成为了他们防身护体的不可或缺的利器。 当那些夜晚游荡的狗群见到侯宽时,尽管它们会对陌生人吠叫示警,但在侯宽面前却异常地安静,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声。这并非因为它们对侯宽个人的恐惧,而是因为它们嗅到了那股令它们灵魂颤抖的虎骨油的味道,这种味道让它们感到一种来自基因深处的本能畏惧,使它们选择默默地退避三舍。 离开家门之后,侯宽开始为接下来的去向感到困扰。当前正值盛夏,天气炎热,这样的气候条件让他所打算的事情变得异常艰难,就好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在别人身上搜寻财物,或是如同老鼠舔舐猫的私密部位,这种行为无疑是自寻死路。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问题摆在他的面前。近些年来,他已经在村子里处理掉了大部分的狗,这其中甚至包括了他叔叔和大爷家的狗,没有一条被他放过。如今,村子里剩下的成年狗寥寥无几,仅有三只。其中一条是侯印自己养的,另一条属于马高腿家,而第三条则是刘汉山家的虎头。 刘汉山家的那条狗,被命名为虎头,虽然它本质上只是一种普通的柴狗,但它的体型却十分庞大,毛色漆黑如墨,其脖子上有一道宽度达到三指的金色毛发,格外显眼。它的耳朵大而嘴巴方厚,外形酷似虎头,因此得名。在村子里,虎头狗的地位几乎与刘汉山本人相等,其他的狗见到它都会自觉地躲开,不敢与它正面相遇。 侯宽早就有意对它采取行动,但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时机。这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他对刘汉山及其几位兄弟心存忌惮,担心如果行动失败,可能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那只名叫虎头的狗与刘汉山一样,都具有极高的智慧和灵敏度。这只狗每天都会在刘汉山的院子里找一个角落待着,不愿轻易挪动。当有陌生人来访时,虎头不会急于发出警报,而是会悄无声息地跟在对方身后,嗅探对方的气味。如果是邻居来串门、聊天或者借东西,只要他们没有恶意,虎头就会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位置。然而,如果有人心怀不轨地来到刘家,虎头会立刻咬住对方的脚后跟,将其摔倒在地。侯宽曾经就有两次这样的经历,都是在半夜出来行窃,经过刘家时不幸遇到了虎头,结果被咬得痛苦不堪,惊慌失措地逃跑了。 目睹刘家的黑榆木大门微微露出一丝缝隙,侯宽轻手轻脚地走近,侧着身体贴在门边,嘴里模仿着狗叫声“啧啧”了几声。他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门缝里的动静,内心期盼着能看见那只熟悉的大黑狗虎头的身影。然而,等待了数分钟,却仍未见到那条他熟悉的黑狗出现。侯宽不禁感到困惑,心里想着这狗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生病了不成? 正当他想要从口袋里掏出事先抹了虎骨油的骨头时,突然感觉身后有动静,有人在他的身体上轻轻拍了拍。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愣住了。原来,虎头正用两条后腿稳稳地站在地上,用它那两只前爪紧紧地附在他的身上,那猩红的舌头伸出口外,足有半尺之长,而从嘴角处则流出了一滴晶莹透亮的唾液。侯宽顿时感到一阵心惊胆战,发出了一声异常尖锐的怪叫,然后转身拼命地奔跑起来。 他一路狂奔,以为自己一定甩掉了虎头,不停地用手在肩膀上摸来摸去,检查是否有狗爪子挂住。直到他跑出了二三百步远,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些。回头一望,发现虎头并没有追上来,而是转身回到了院子里。侯宽暗自庆幸自己跑得快,心想多亏了自己的速度救了自己一命。 他并不知道,虎头并没有追不上他,相反,虎头闻到了侯宽身上抹的虎骨油的味道,对虎骨油有一种天生的畏惧,这让侯宽得以逃脱。 侯宽心里惦记着自己手里的那根棒骨,心里有些不甘心,于是他又转身回到了刘家。这就是传说中的“贼不走空”,他心里想着,自己手里的那根骨头都快处理好了,如果不能把虎头收服,那这骨头可就白处理了。他也担心以后再去刘家,虎头会找他麻烦呢。当他回到刘家门前,他发现,刘家屋里的灯已经亮了,从里面传来了男人的咳嗽声,原来是刘汉山已经起床了。 第113章 拒绝何元香 刘汉山当了孔家大管家,没忘了他红庙集行伍的这份差事。每天,当第一声鸡鸣响起,他就打个咕噜转身起床,迅速收拾妥当,待第二声鸡鸣悠扬,他就迈着轻快的步伐出发了。 如今的刘汉山,钱财对他来说如同浮云,他早已不把行伍的那点微薄收入放在眼里,因此做起事来更加坦荡,从不亏心。集上的买卖双方都对他信赖有加,简直离不开他。刘汉山之所以还在行伍里,不是为了那点钱,而是为了给大家一个公平和正义。他还趁着这机会,顺便在集上买些新鲜的肉和菜,保证家里人的餐桌总是丰盛满满。 刘汉山刚走出房门,就觉得院子里的狗似乎有点不对劲。他也没多在意,只是好奇地扫了几眼,看到院子里一切正常,就放心地准备迎接新的一天了。 侯宽看到刘汉山心里就怕。自己现在做的是缺德事儿,见不得阳光。这事儿要是让刘汉山看到了,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天亮。侯宽赶紧找个半截墙躲起来,看刘汉山何时离开,自己也就松了一口。今天是没有机会了,以后自己找机会把虎头做了。 侯宽躲在墙角里,看到刘汉山收拾妥当,走出院子,走上村头公路上。侯宽正要起身离开这里,看到路边马高腿家院墙后面突然走出一个女人。尽管天蒙蒙亮,看不清脸色轮廓,凭身段和走路姿势,侯宽断定那一定是个年轻媳妇。侯宽以为是马高腿的老婆徐金凤,凌晨天不亮,一个女人过来靠近刘汉山,一定是早有准备,说不定俩个人早就约定好,这下就有好戏看了。侯宽心脏直跳,好像要跳出来。他悄悄摸过去,听到女人和刘汉山的对话。 “汉山哥,我想跟你去赶集,你带上我。”侯宽一听女人的声音,感到熟悉,是老婆何元香的声音。 刘汉山看来极不情愿,裂开身子躲着女人:“妹子,你想买啥和我说,我给你带回来。不要和我一起去了,大清早孤男寡女在一起,别人说闲话。” “有啥说不清的,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啥。”果然是何元香,侯宽心里不知道该干啥好。 刘汉山说:“说清说不清不重要,关键咱们是邻居了,做事儿还是注意点影响,这要是被侯家兄弟看到了,我们就说不清了。我们不能惹是非,免得刘家侯家两个家族为此生闲气。” 何元香低声哭泣道:“汉山哥,我想你,想得吃不好,睡不香。你再不理我,我就会被侯家母子给气死了。” 何元香想钻进刘汉山的怀里,刘汉山一直往后躲,不给何元香机会。何元香在后边追赶,刘汉山迈开大步往前走,何元香跑步也跟不上。 刘汉山快步走开,很远了,回头对何元香说:“妹子,赶集回来我给你带烧饼夹肉吃,你快点回家。” 何元香一脸无助地站在那里,眼泪不停地流淌,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悲伤和无奈,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压迫着她,让她无法呼吸。她用力地咬着嘴唇,试图让自己停止哭泣,但眼泪却像开了闸一样,止不住地涌出。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每一声抽泣都像是在诉说着她内心的痛苦。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和鼻涕,看上去十分狼狈,但她却无法顾及这些。她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让泪水自由流淌,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稍微缓解一下内心的痛苦。 侯宽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爆炸了,眼前的这一幕,彻底打破了他的心理防线,这不就是人们常说的自己送上门,人家都不要吗?他内心充满了愤怒,直骂何元香给侯家丢人现眼,他恨不得抓住她的头发狠狠地揍她一顿,或者拉住她的头发将她拖回家。然而,就在他刚站起身来的时候,他看到马高腿悠哉悠哉地走出院子,径直走到何元香面前。侯宽担心马高腿会说出什么不堪的话语,赶紧走过去打个圆场,希望能化解这场尴尬的局面。 晨曦的光辉已经温柔地洒满了大地,四周的景物在晨光的照耀下变得格外清晰,甚至是在几米之外,人们彼此的面貌和表情都能被看得一清二楚。何元香显然没有心思去关注马高腿的存在,对他毫不理睬,她的目光坚定,直奔自己的目标而去。而对于侯宽,她也是同样的态度,仿佛他不存在一般,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何元香没有丝毫犹豫,转身默默地走上了回家的路。 侯宽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了沉默。他明白,现在的他,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眼前的情况。他只能把心中的不满和愤怒深深地埋在心底,强忍住自己想要声张的冲动。他知道,现在的他,需要的不是冲动,而是冷静。他不能让其他人看到他的笑话,他不能让自己的弱点被别人抓住。所以,他选择了忍耐,尽管这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马高腿仿佛对一切事情都了如指掌,故而用一种夸张的语气向侯宽问道:“老弟啊,你的那位媳妇怎么也不管管呢?这么早就开始上演狗打圈的场景,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拢别的男人,迟早有一天会给你带来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侯宽听后只是低着头,并没有想要辩解的意思。而马高腿却是个擅长在别人尴尬时火上浇油的专家,他看到侯宽那尴尬的表情,更是提高了音量,故意让旁边的邻居也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侯宽,你他妈的真是丢男人的脸,你老婆都把绿帽子给你戴上了,你却毫无脾气,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还有没有一点尊严。如果是我老婆这样背叛我,我一定会先把这个男人解决了,然后再去解决她,一个都别想逃过我的手掌心。” 侯宽感到十分尴尬,脸上泛起一抹羞愧的红色,内心充满了羞耻感,简直到了无地自容的地步,他真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永远不见天日。他不满地嘟囔着,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和无奈:“我只是说了一些话,至于要用杀人这种方式来解决吗?腿哥,你这不是在故意整我吗?” 马高腿毫不客气地提高音量,开始大声责骂:“侯宽,我不是看不起你,但是你这个样子,真是让人看笑话。你的胆小怕事,让你的老婆被人欺负,你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无动于衷。如果我是你,我宁愿一头栽进粪坑里,被臭气呛死,我也不愿意像你这样窝囊的活着。” 马高腿是一位擅长利用各种机会的人,他总是能够找到合适的时候,将别人骂得狗血淋头,发泄自己内心的怨气。他善于利用这种时机,激起人们的情绪,使得双方陷入激烈的争吵和冲突之中。这一次,他又找到了一个机会,然而,侯宽却没有勇气和刘汉山争吵,因为他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 侯宽前几天听了马高腿的话,结果自己陷入了一个困境,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底气和刘汉山对抗。如果他现在和刘汉山发生冲突,那他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后果将无法收拾。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已经够糟糕的了,如果再和刘汉山发生冲突,那他无疑是雪上加霜,处境将更加艰难。 侯宽心里清楚,马高腿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他希望通过激起自己和刘汉山的冲突,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然而,侯宽并不是一个傻瓜,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无法和刘汉山对抗,他只能选择忍气吞声,等待时机。他知道,只有等到自己有了足够的实力,才能真正地摆脱马高腿的操控,才能真正地站起来。 马高腿在这个时候总会用一些最难听的话语来激怒别人,他会对侯宽说:“侯宽,你的妻子早晚都会给你生一个混血的儿子,这个儿子绝对不会像你。”侯宽并不想听这样的话,他会急忙躲开,然后往家里走去,他会告诉马高腿:“腿哥,别胡说八道了,这种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 马高腿看到自己的这个方法并不管用,他也不想继续挑拨离间了。但是他依然不死心,在后面还会高声喊道:“侯家男人没有一个有胆量的,他们都是他妈的太监。以后,你们家的女人都会上大街截住男人领回家,你们都是一群不要脸的人。” 马高腿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如同一只恼人的苍蝇,让人无法忽视。他的这番话并未在人群中激起多大的波澜,人们早已厌倦了他的无理取闹,他的言辞在众人的眼中,只不过是一场无用的闹剧。 就在这时,一位中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他是侯家的长子,侯印。他走到马高腿面前,声音平静而有力:“马高腿,你的嘴巴太脏了。我们侯家的人怎么样,不是你能随便诋毁的。你有什么不满,我们当面说清毁,但请不要侮辱我的家人。” 马高腿看着侯印,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没想到侯家会有这么一个人站出来,他的言辞中充满了威严和力量,让他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肆意妄为。 马高腿并未就此罢休,他仍然试图挑衅:“你侯家的人就是一群软蛋,没胆量收拾骑在你们头上拉屎撒尿的人,却敢和我对峙拼命,啥吊本事没有。” 侯印冷笑一声,他转身对围观的群众说:“我们侯家的人,从来都不是他说的那样。我们有自己的尊严和底线,我们不会被他的话所动摇。” 群众们听了侯印的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马高腿很丢面子,骂骂咧咧上来要揍侯印,两人很快撕扯在一起。侯宽看到马高腿打哥哥,也就扑上去和马高腿厮打,转眼间侯马两家十几口子男女打在一起。后来,还是侯黄氏过来,把马高腿和自己儿子一起骂,才算把事儿铲平,马高腿灰溜溜地离开了现场。 第114章 侯宽想当官 侯宽兄弟和马高腿村头打了一架,按照一般人的思维,两家至少半年互不搭理。没想到,当天晚上,侯宽抱着二斤酱牛肉登门道歉来了。 “腿哥,今早的事儿怪我了,我给你赔罪来了。”侯宽点头哈腰,三孙子似的。他把牛肉给了徐大风,努力把自己的黑脸大嘴咧成一朵花。 “考,你们侯家兄弟啥玩意儿,我还不是为你们好,你们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侯宽赶紧赔罪:“哥,我不是人,侯印也不是东西,不要和我计较。从今天起,我听你的,你说往东我不往西,你说打狗我不撵鸡,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徐大风吃着牛肉,嘴里也骂侯宽:“看你们侯家啥鸟人,媳妇被人家把着,自己还高兴的人五人六的,不要一点脸皮。” 马高腿知道侯宽来的目的,就是想当便衣队长。这个时候把话说到就行了,不能惹毛他。他转脸骂自己老婆:“你一个家里娘们儿,懂个球,人家何元香河刘汉山啥事儿没有,不要胡说八道。今天早上我那是气急了才那样说,以后不要这样埋汰侯宽弟。” 侯宽感动的要哭了,急忙作揖。马高腿心里想笑。“反正这事儿已经传出去了,全村人都知道了,我得赶紧择清责任,当个好人,你天大的本事也没有办法捂住盖住这事儿了。” “那我何时上任?”侯宽谦恭的问。 “明天就去。”马高腿很大方的说。 侯宽回到家,喜滋滋的和大哥侯印说了当便衣队长的事儿,侯印马上就变脸:“不行,你不是猪,记吃不记打,我们坚决不能和马高腿搅合在一起。” 侯宽一脸不屑:“你和马高腿不对付,不能让我们一辈子也不打交道。再说,我是求着人家给我当官发财,你能帮我吗?” 侯印骂道:“他一肚子坏水,害人不知道多少回了,你跟着她只能学坏,不会学好。” 侯黄氏过来骂:“你们两个是人不是,早上和别人打,晚上自己兄弟干,能不能消停一下,让你娘过几天安生日子?” 侯印不满的嚷:“你不管管你三儿子,天天和我的仇敌称兄道弟,好的一个人似的,到头来还不是我吃亏?” 侯印和马家最近两年几次斗殴,各有损伤,不来往好几年了,起因是马高腿和侯印老婆的一桩风流韵事。 五年前,侯印花费了一百块大洋,迎娶了土山寨程家的女儿程玉莲为他的妻子。程玉莲容貌平平,没有过多的修饰,她深知生活的艰辛与朴素,知道饥饿时需要进食,寒冷时需要增添衣物,她是一个纯粹的乡村姑娘,生活在简朴的农村生活中。对于侯印来说,凭借他自身的家庭背景和能力,能够娶到这样的妻子,他认为是上帝赐予他的一份厚礼。 程玉莲在嫁入侯家不到一年的时间,便与侯黄氏分居,她们决定各自生活。在娘家的帮助下,她在村子的西头建造了两间红砖红瓦的房屋,房屋的屋顶是起脊的。那一年,侯印在农田里种植了二亩的甜瓜,他原本希望这些甜瓜能够为他赚取一些钱财,以便他能够还清债务,维持家庭生计。到了六月,第一茬甜瓜已经成熟,侯印便搬到田地里,白天摘取甜瓜并且售卖,晚上则守护着这些甜瓜。 有一天夜里,程玉莲听到了敲门声,她以为那是侯印回家了。因为侯印经常在半夜回到家中,他下身忍受着生理的需求,偷偷地溜回家中,与妻子亲热一番。程玉莲并没有开灯,也没有睁开眼睛,她掀开被子让侯印钻进被窝,两人没有说一句话,脱去衣物后便行事,完事后他们又穿上衣服离开了。 第二天蒙蒙亮,侯印回来了,上床就想那事儿。程玉莲埋怨道:“夜个你刚弄完,又来了,咋不累死你个鳖孙。”侯印惊叫道:“我昨夜里没有回来,你和谁瞎胡搞的?”程玉莲这才明白被人占了便宜。 这件事如果他们夫妻俩选择保持沉默,那么忍受一次哑巴亏就算过去了。然而,程玉莲心里总是藏不住事情,第二天就找到侯黄氏,向她倾诉自己的苦水,希望她能帮忙分析猜测是村里哪个男人干的。程玉莲详细回忆了这个人的身高、力量,胳膊的粗细,那些动作和侯印不一样,甚至身下的长短和力度都详细描述了。侯黄氏经过一番分析,断定是马高腿。 婆媳二人经过一番商议,下定决心,跑到马高腿家门口开始大骂。单纯的骂人并没有解气,她们又按照孙坷垃教的方法,蒸了一个三寸高的面人,上面扎了一百零八根钢针,用红布系在脖子上,吊在马高腿家门前。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马家人感受到她们的愤怒和决心。然而,马家人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回应,婆媳俩折腾了几天后,也渐渐失去了闹事的劲头。 这事儿马高腿死不认账,谁也没有办法。那时候没有dna检测,神探李昌钰也没有出生,也没有留下撕烂的衣服和裤头,基本上是一个无头公案,过几天不了了之。只凭那个面人对马高腿起不了任何惩罚作用。 马高腿这人有个毛病,坏事儿干完了,总要找机会在人多的场合显摆一下,以此炫耀自己的能耐。韩耀先结婚那天,马高腿就把那天夜里如何先打瓜地偷瓜,而后又去侯印家骗程玉莲开门,做完事儿再去地里找侯印蹭瓜吃,原原本本讲了,侯印悄悄站在他身后跟着听,他居然没有发现。 侯印听了,立即骂着上前要打马高腿。马高腿不让,两人立刻展开了激烈的搏斗,场面异常激烈。侯家四兄弟毫不犹豫地一同加入了战斗,而马家的几个堂兄弟也站在一旁大声为他们加油助威。在激烈的打斗中,几个人甚至头破血流,场面一度十分惨烈。 自那日起,侯马两地的大人与孩子之间的矛盾便开始不断升级,冲突频繁发生,打架斗殴更是屡见不鲜,仿佛成为了日常生活中的必备节目。原本和谐相处的马家和侯家,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打斗而使得双方关系愈发紧张。他们彼此互不干涉,相互冷漠,几乎切断了所有形式的交流与往来。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社区公园,都能感受到那份令人窒息的尴尬与紧张气氛。曾经的亲朋好友,如今形同陌路,两家之间的裂痕愈发明显,似乎再也无法修复。而这场纷争的阴影,也始终笼罩在侯马两地居民的心头,让他们无法摆脱。 现在的侯宽一心想要步入官场,追求名利双收,因此对于过去那些琐碎的恩怨纷争已经不再那么斤斤计较。在决心改变自己的命运之后,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将曾经的骄傲放在了一边。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侯宽就迫不及待地前往村公所,寻找新任村主任马高腿,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认可和接纳,开始自己的仕途生涯。 侯宽放低了自己的姿态,谦卑地弯下了腰,而马高腿则相应地挺起了胸膛,显得得意洋洋。侯宽甚至愿意自降身份,甘愿当马高腿的孙子,而马高腿也因此水到渠成地升级为爷爷。每天,侯宽都全神贯注地观察着马高腿的表情变化,根据他的情绪波动,在自己的岗位上小心翼翼地服务着。马高腿的脸庞仿佛成了一台老旧的黑白电视机屏幕,播放着画面模糊不清的三级色情影片,侯宽则从这些模糊的画面中努力窥视,试图解读出其中的兴奋、紧张和不安。 侯宽已经完全成为了马高腿的忠实跟班,每天在村公所里忙碌着跳水扫地,负责迎来送往的琐事。每当看到马高腿出现在视线中,侯宽都会满脸堆笑,笑容灿烂得就像是一张黑桃k的扑克牌,他的腰杆也弯曲得像是一个正在爬行的乌龟。嘴里甜言蜜语,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这声音比他称呼自己亲兄弟侯印还要甜蜜。村里的村民们对此感到非常疑惑,不禁窃窃私语:“这曾经的猴哥怎么变成了猴孙子?”他们对侯宽的改变感到不解,而对于侯宽来说,他只是选择了适应环境,为了自己的目标,不惜放下身段,耐心等待机会的到来。 在人群之中,马高腿更是毫不吝啬地使唤他的忠实随从侯宽。他大声地喝骂几声,侯宽就如同那个因为没有完成作业而低垂着头的 小学生,他低头沉默,不敢发出一丝声音。这样的场景,无疑更加凸显了马高腿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敬畏之心。 马高腿对侯宽的称呼随心所欲。以前客客气气叫“宽弟”。现在高兴了叫“三猴子”,不高兴叫“侯三”,有时候叫姓侯的,或者干脆叫骂“半熟货”。侯宽以前直呼“马高腿”的名字,后来叫“有种哥”。他感觉到村里的男女都是这样叫,体现不出和马高腿的亲昵关系,该叫“腿哥”,被马高腿骂了半天。“你敢叫我腿哥?我一个堂堂的保长,你这不是骂我吗?”侯宽赶紧赔不是,改口叫大哥,有时叫老大。 侯马两家和解,在村里并没有引起太多的震惊。毕竟,他们两家是住在同一条巷子里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生活中有些小矛盾、小摩擦是在所难免的。有时候,因为一些琐事而生气、吵架,甚至说出一些过头的话,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也都可以理解。人都有情绪,都有失控的时候。而一辈子做敌人,互相仇视,想想都累,也不符合人性的温暖和善良。让大家感到费解的是,这次侯家竟然主动向马家示好,甚至愿意放下身段,充当马家的马前卒,这让大家感到非常意外。因为在大家的印象中,侯家一直都是硬气得很,这次竟然能如此低声下气,实在是让人想不明白。 第115章 驴头上吊一把萝卜缨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中,村庄已经迎来了麦收的季节。阳光炽烈,空气里弥漫着燥热,仿佛连空气都在煎烤着人们的耐心。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像是上了弦的箭,清早就出门,天黑了才回家,争分夺秒地在金色的麦田里抢收麦子,种植秋季的作物,每个人都忙碌得像是旋转的陀螺。 在这样的背景下,侯宽的日常也变得异常充实。他每天都在马家辛勤地劳作,收割麦子,播种秋季的作物,他的身影在马家的田地里进进出出,就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雇工。而与此同时,他自家的麦田里的麦子却已经干在地里,长势良好的麦子等待着收割。 看着自家的麦田,多年没有下地干农活的侯黄氏,也忍不住拿起镰刀,开始收割自家的麦子。每天,她都是在鸡叫的时候就出门,到了晚上回家后,还要忙碌着做饭,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侯黄氏的脸庞已经被晒得脱了一层皮。 刘曹氏也在为她的几个儿子忙碌着,给他们送饭。某天,她在半路上碰到了侯黄氏,两人顺便聊了几句。“你家的大儿子侯印和二儿子候成分,都已经分家另过了,现在有侯宽他们兄弟几个,也用不着你亲自下地干活了,真是太辛苦你了。”刘曹氏同情地说道。 侯黄氏却愤愤地回应道:“别提那个兔狲了,他现在成了官迷了。马高腿给他驴头上挂了一根胡萝头樱,就把他给拴住了。”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和愤怒。 刘曹氏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她无法理解侯黄氏的心态。虽然侯黄氏在言语上对儿子侯宽有所不满,但在内心深处,她却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这种满足感让侯黄氏在刘曹氏面前有意无意地炫耀起来:“马保长已经有了决定,侯宽很快就被任命为便衣队长。侯宽对马高腿比对他爹都孝顺,我也不管他哥兔狲了。”尽管侯黄氏的话语中带着批评,但她的脸上却洋溢着自豪和得意的笑容,无法隐藏内心的喜悦。 刘曹氏在听到这些话后,心中却感到不快,她回家后对刘汉山发泄了自己的不满:“那个便衣队长的职位,如果你不想担任,完全可以让刘汉水去。你在外面奔波,他在村里担任便衣队长,这样我们家就不用害怕别人的威胁。你的一句话,却让侯宽得到了这个便宜。” 刘汉山回答道:“我们兄弟并不是为了马家而卖命的人。尽管侯宽现在表现得像牛马一样勤劳,但马高腿并不会轻易地将这个职位交给他。”他接着说:“我们刘家的血脉中,流淌着暴躁和直率的基因,我们宁愿折断也不愿弯曲。我们不是纯粹的好人,也不是彻底的坏人,我们无法与马家、侯家这些人穿同一件衣服,一起做坏事。一句话,我们刘家注重面子,与没有底线、不要脸的人无法共同经历甘苦,早晚会刀兵相向。” 刘麦囤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我们三家就像历史上的魏蜀吴三国一样,只要我们能够与另外一家建立良好的关系,形成孙刘联盟,我们家就不用忍受后来的苦难和屈辱,不会被人踩在脚下。” 刘汉山只是叹了口气,回答道:“孩子,我们刘家是大汉血脉,是皇家后裔,上千年来一直以光明正大的方式生活。无论遭受多大的吃亏和欺骗,我们从未考虑过与其他人勾结起来害人。” 侯宽太想当这个官了,做梦都想。那天,他和何元香说了,马高腿要让他当便衣队长的事儿,何元香醉眼蒙眬地看他,第一次对他露出了笑脸。当天夜里,何元香一丝不挂钻进他的被窝搂住,两人成了好事儿,尽管洞房花烛夜来得晚些,侯宽感到从没有的人生成功。每天,他从村公所回家的路上,夜里睡不着,脑子陀螺一样在遐思做梦,等他当了便衣队长,骑上那匹马,跨上盒子炮。谁家做好吃的请他去,从村西头吃到村东头。谁看见它都得弯腰作揖问安,谁不问安我就骂他八辈儿祖宗。 侯宽开始设计自己的人生梦想,他最大的梦想是娶几个老婆,最好是村里所有的排场媳妇都归他。几个大姑娘老娘们儿,特别是韩耀先老婆陈丽萍,脸皮白的两层鸡蛋皮,趴上去吸一口,比吃王海瓜都甜,比喝三碗胡辣汤还解馋。还有刘汉山的小媳妇樊玲珑,那小嘴唇红嘟嘟的,戏台上的贵妃娘娘一样,平日里端着架子,对人爱理不理的,我当了便衣队长,第一个去找她。平时这些人看见自己扬鼻噘嘴,像看到推粪蛋子的屎壳郎。等我当了便衣队长,就到她家去,看见他男人不在家,摁在床上就霸王硬上弓,我就是皇帝,她们是我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我把她们都办了,肚子都搞大,生一百个儿子,一百个姑娘。将来儿孙一大片,半截庄子都是我的后代,走到哪里吃喝随意,我就是刘庄的土皇帝,我妈就是皇太后,何元香就是皇后。不行,何元香不能当皇后,让她当个贵人,让樊玲珑过来当皇后,看他刘汉山敢放个气儿? 侯宽忍受着心中的愤怒,默默地忍受着,他的身体被疲惫所压垮,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忍受了三个月的痛苦。马高腿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一切,他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侯宽每次完成任务后,看到马高腿的高兴样子,想开口询问一下,但是每次都被马高腿巧妙地岔开了话题。 侯宽的脸上充满了忧愁,他的心情就像是失去了父亲一样沉重,他找到侯印寻求帮助。侯印对老三投靠马高腿的事情感到不满,毕竟他们之间有一段深仇大恨。然而,考虑到侯家兄弟的未来,他只能忍气吞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滋味,就像是吃了蛆一样恶心,让人感到无比的厌恶。 “就人品而言,刘汉山要比马高腿高尚得多,他就像喜马拉雅山一样高大。现在你想从他手中夺走食物,如果不给他一些肉骨头,让他占到一些便宜,那么他是不可能帮你完成这件事的。” 侯宽开始给马高腿送礼。侯印今年种了二亩甜瓜,侯宽每天一趟,用草篮子蒯上王海瓜红到皮狗头面瓜,都是最好吃的上等品质的熟瓜,地里那些酥瓜地瓜之类的普通瓜,一个没送。只要看到侯宽来了,徐金凤眼睛眯成一条缝,哈喇子流到下巴。送礼本来没外人知道,侯宽每天早上或晚上去马家。侯宽后来发迹,一个人享受荣华富贵,老大侯印有病住院也不看一眼。侯印一气之下,当着全村人的面,把侯宽这些龌龊事儿都给抖搂出来,讹诈侯宽一千个大洋。 送了两个月的瓜,马高腿依然没有表态。侯宽和何元香说,看来礼品太轻,没有打动马高腿。 何元香说,女人心善,好说话,不如从徐金凤身上下手。何元香把自己娘家陪送的几件新夏衣冬装布料送给徐金凤,后来一咬牙,把自己手腕上的一副金镏子金戒指摘下来,也让侯宽送了过去。侯宽送瓜,马高腿笑纳。侯宽送衣料,马高腿装腔作势地批评几句,客气一下,徐金凤喜滋滋地搂在怀里。 马高腿看到那对金镏子,就知道是何元香的嫁妆,估计侯宽再也扎不出油水,便和侯宽面对面谈价,做了一次色与权的交换。 “老弟,人这一辈子啥是自己的,只有钱和权力,老婆都不一定是你的。男人一蹬腿,女人马上另找新欢。所以说,弄个乌纱帽袋头上,你要啥有啥。大洋,美女,你不要它不答应。” 侯宽云里雾里听马高腿灌心灵鸡汤,他一直琢磨马高腿话里想说啥,一直没摸着底细。 “听说你和弟妹到现在没有洞房,真的假的?”马高腿似乎在开玩笑。 侯宽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支支吾吾。马高腿话里有话:“老弟,是不是你那玩意儿软面条一样硬不起来,要不,哥给你帮忙?” 侯宽这时候才明白马高腿的用意。连忙掩饰自己的窘境:“不用麻烦老大了,这事儿我自己搞定。” 马高腿变了脸:“你小子没啥大出息,不懂得舍与得,不知道付出和收入,没有男子汉大丈夫的心胸。当了便衣队长,村里村外的女人,像苍蝇一样趴在你家,你往外打都打不跑。还舍不得你那棵歪脖树。” 侯宽没吭声,悄悄回家。何元香看他一脸官司,知道事儿没成,转脸去忙自己手里的活儿。 侯宽在床上躺了半天,想通了。他下床跪在何元香面前:“老婆,你救救我。”趁着何元香愣住的功夫,他把马高腿的意思说了,何元香有点不放心,竟问:“你把自己老婆白白送给别人,将来不后悔吗?” 侯宽抽泣:“我没有办法了,媳妇。我不当官,谁也看不起。我当了便衣队长,以后你可以骑马回娘家,赶集上会有卫兵相随,何等的威风八面,你自己脸上有光,你父母脸上有光,左邻右舍谁也不敢欺负何家。” “这事儿是雪地埋孩子,早晚露尸首,以后咋有脸做人?”何元香满腹忧愁。 “这事儿不是包子馒头,吃一嘴留个印。只要你愿意,我不说,谁操这闲心,管这闲事儿?这可是捡来的麦子打烧饼卖,只是受累一会儿的本钱。” 何元香本来对侯宽也没啥感情,他今天主动提出这事儿,就是用自己当肉包子,打马高腿这条狗。“你一个大男人不嫌丢人,我一个女人怕啥?”何元香客气一下,算是遮羞,心早就飞了。 第116章 马高腿回本了 在一个舒爽宜人的夜晚,微风轻拂,凉爽宜人。侯宽来到村公所,向马高腿透露了自己的行程,他告诉对方今晚将前往土山寨的二姨家收秋,三两天回不来。马高腿立刻领会了侯宽的意图,随即从口袋中掏出一枚闪亮的银元,递给侯宽,并说道:“老三,你的仁义之心真是令人钦佩,亲戚和邻居都经常称赞你为人正直,有情有义。这一枚大洋你拿着,买一些果子西瓜,以表达对咱姨的关怀。”侯宽本打算婉拒这个大洋,他知道这个大洋的份量,是老婆赔人换来的。他又不能不要,不要这个大洋更吃亏,老婆赔人啥都没有落下,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那枚大洋。 侯宽紧紧握着那枚银元,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这份礼物背后的沉重,也明白马高腿的心意。他默默地点了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马哥,你的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了。”侯宽低声说道,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马高腿摆了摆手,显得毫不在意。心里却偷偷笑:“我和你老婆偷情,你还要感谢我。” 侯宽告别了马高腿,踏上了前往土山寨的路。夜色渐深,月光洒在路上,照亮了他前行的方向。他心中虽然思绪万千,但脚下的步伐却坚定有力。 路上,他经过了一片瓜田。看着那满地的西瓜,他心中一动。“爬瓜去,先吃个肚儿圆再说。”他看看瓜的人不在,猫腰走到瓜田边,挑选了一个最大的西瓜,用随身带着的刀割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他用手挖了一块西瓜,放在口中细细品味,那甜美的滋味让他暂时忘却了心中的烦恼。 他边吃边想:“这个瓜园的瓜长这么好,主家一定不少赚钱。老子还在这里受苦受难,你赚钱卖肉喝酒,小日子过得真得发,这不公平,你也得受点损失。”他疯了一样,在地里刀捅脚踹,大开杀戒,把满地西瓜以及瓜秧子给霍霍一遍,满地狼藉。他留下那个诺达的瓜种,足有五六十斤。侯宽决定带给二姨,让她也尝尝这瓜种的滋味。看瓜园败坏的差不多了,他抱起西瓜,继续前行。 经过两袋烟的功夫,侯宽来到了土山寨二姨家,将西瓜和银元一起递给了二姨。二姨个头不高,和侯黄氏长相差不多,不熟悉的人一为以为是双胞胎姐妹,很难辨认。看着眼前的侯宽,眼中满是感动和欣慰。 “宽儿,你真是孝顺,比你哥他们那几个兔狲好多了,以后二姨这里有什么好吃的,一定给你留着。。”二姨接过西瓜和银元,声音有些哽咽。 “二姨,这些年您吃苦了,我虽不能时常在您身边尽孝,但心里一直记挂着您。”侯宽看着二姨,语气中充满了愧疚和感激。 二姨轻轻抚摸着那个巨大的西瓜,眼中闪烁着惊喜。“这西瓜真大,牛犊子一样,一看就知道是好瓜。”她转头看向侯宽,眼中满是询问。 侯宽微微一笑,将来的路上干的事儿绘声绘色讲来,二姨听后,眉头紧锁,半晌才缓缓开口:“宽儿,你这做法可不地道,生瓜梨枣,吃了就吃了,你把瓜园给败坏了,耽误人家一季节的光景,可是坏良心的事儿。” 侯宽闻言,心中一惊,他对二姨有些反感。不过,侯宽当面不会表现出来,“二姨,您说得对。我一时的冲动,办了傻事儿,你可不要骂我。” 二姨看着侯宽,眼中满是赞赏和期待。她拍了拍侯宽的肩膀,仿佛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 侯宽在二姨家住了三天,嘴馋了手痒了,重操旧业,将村里的鸡狗逮个干净,卖到集市上挣了十几个大洋。临走的时候,看到二姨的金戒指,他想占为己有。“和二姨要她是不会给的,只能来硬的。”侯宽也不敢明抢,二姨要是看到侯宽抢自己的金戒指,回家和儿子一说,侯宽走不出土山寨,筋断骨头折,两年爬不起来。侯宽有的是办法,他夜里装老抬进屋,吓唬老太太,侯宽五花大绑将她绑在床上,捋下金戒指,又翻箱倒柜将几个大洋也顺走了。 二姨被绑在屋里几天没有人知晓,生生饿死在那里。直到她的尸体开始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屋子里豆虫般大小的蛆虫爬满整个房间,无序地穿梭在每一个角落。当这些恶心的蛆虫开始爬上大街,尸臭弥漫在整个街道,邻居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二姨已经悄然离世。 在侯宽离开还不到一顿饭的工夫,何元香便在家中忙碌起来,洗衣做饭,照顾家务。这时,马高腿不慌不忙地走进了她的院子。他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那是一种胜利者的笑容,从他那充满自信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内心的自豪和满足。 何元香非常清楚马高腿的心意,对此她并没有感到惊讶,反而回报给他一个温柔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风轻轻吹拂过的梨花,清新而娇艳,充满了迷人的魅力,让人看了心醉神迷。马高腿则向她眨了眨眼,示意她跟上,两人很自然地默契十足地一起走进了屋内,没有多余的废话,也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直接进入了正题,开始了他们的谈话。 马高腿对于这次交流感到非常满意,他紧紧地搂着何元香,向她保证,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自己都会尽力满足。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真挚和坚定,让人感到他的承诺是真心实意的。 何元香并不是一个容易吃亏的女人,她除了要求给侯宽当便衣队外,还提出了一个要求,马高腿把他老婆手腕那枚金镏子要回来还给她,那是她的陪嫁。 马高腿占了一次便宜,幻想以后两人能天长地久,很仗义的答应明天就送过来。回到家,马高腿连蒙带骗,给徐金凤买了一条假的金链子,把何元香的金镏子换过来,说是送给乡长老婆。第二天,趁侯宽还没回到家,马高腿送来了金镏子,还有一些牛肉烧鸡,两人吃肉喝酒,嬉笑打闹,又上床成就好事儿。 侯宽很快当上了便衣队长,跨上盒子炮,骑上刘德厚留下的那匹老马,从村西头走到村东头,又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慢悠悠地晃着,他昂着头,似乎在看天上的飞鸟,追踪蓝天下的云彩。有人主动搭话:“候队长,真拽,这回你侯家祖坟可冒青烟了。” 侯宽微笑一下,“嗯呐”一声,颇有几分风度,像个当官的样子。昨天马高腿宣布他任便衣队长,将盒子炮和老马递给他,侯宽激动得流下泪水,发誓效忠马高腿。回到家,他和何元香一夜未睡,一直琢磨今后如何为人处世,从红白喜事儿到和人打招呼,侯宽提议以后不是至亲不用打招呼,谁不讨好我收拾他个兔狲。何元香劝他刚当上官还是低调一些,不过不能像以前那样见人矮半截身子,以后注意点点头地力度和角度。这个官来之不易,是用金钱和男人的尊严换来的,可不能浪费了,要换成金钱,换回男人女人的脸皮和尊严。 两人最后定下来,凡是村里有钱人,点头重一些,至少让他能看到,感觉不到你的慢待。这些人不能得罪,以后手头紧,可以找他们借钱。但是,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小鸡啄米一样频繁点头,那样会损害队长的威严。遇见没钱的穷光蛋,嘴里“嗯”一声,头动一下就行了。他还为自己立下一个规矩:除了马高腿或他老爹老娘和老婆徐金凤,还有自己的父母和叔叔,碰到村里其他人,一律不下马。 侯宽深切地感受到了掌握权力和当官所带来的巨大魅力与快乐。在过去,韩耀先每次遇见他时都会对他大骂特骂,并且总是口口声声地称呼他为侯宽的姨父。然而现在,韩耀先则会亲切地称呼他为“大侄子”,这让他感到比被称呼为爹还要舒心。侯宽的堂叔侯文清,在过去总是看不起侯宽,总是嫌弃他们头顶有两个旋,认为他们是个坏种,不争气,没出息,难成大器。然而现在,侯文清则会主动走上前来递烟搭话,并且也亲切地称呼他为“大侄子”。 侯宽端坐在马背上,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身旁侯文清的稀疏头顶吸引过去。他惊讶地发现,在那斑驳的头顶中央,竟然有一块显眼的黑色肉瘤胎记,其形状怪异,宛如一团干涸的鸡屎,令人望之欲呕。侯宽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优越感,他暗自思忖,原来这些人的头顶也是如此的不尽如人意,甚至在自己的 拉屎撒尿。这个侯文清过去没少欺负他,看不起他,又好吃的总是给他儿子子子,对侯宽不待见。侯宽的内心深处突然翻涌起一股汹涌的恶意,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在心底深处,他暗暗发誓:“等着,你们这些家伙。老子若是有了机会,必定会让你们好好尝尝我的厉害,让你们知道招惹我的后果。我会耐心等待,就像猎人等待猎物一样。那时,我会一根一根地拔掉你们头上的这几根象征性的黄毛,让你们痛苦不堪,无处可逃。”这股恶意如同毒蛇般缓缓流淌,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凶狠和决绝。 第117章 吴家公子要接盘 在这段漫长的日子里,解蕊凝一直过着宅居的生活,把自己封闭在屋内,日复一日地消磨着空洞而单调的时光。夏日的脚步渐渐临近,气温也开始逐渐攀升,热浪滚滚而来。这炎热的天气让她内心感到焦躁不安,无论是坐着还是躺着,她都无法获得一丝的宁静。她的内心被焦虑和不安所充斥,仿佛被束缚在了一个无法逃脱的牢笼中。并非她不愿意外出,而是因为解飞龙曾经严厉地告诫她:“近几个月严格禁止踏出家门,必须老老实实地待在家中,听从父母的安排,完成相亲和订婚事宜。”这个命令如同一把无形的锁,将她紧紧地锁在家中,无法自由地外出。尽管她心中渴望自由,渴望呼吸新鲜的空气,但她明白,她必须遵守家人的规定,完成他们期望的相亲和订婚事宜。她知道这是家人对她的期望,也是她作为子女的责任。她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内心的渴望,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个能够带给她自由和新鲜空气的日子到来。 解飞龙知道女儿爱上刘汉山,有点左右为难。他很喜欢刘汉山这个小伙子,人高马大,相貌堂堂,做人做事儿有谱。如果刘汉山是个未婚的小伙子,解飞龙毫不犹豫地答应这门亲事儿,哪怕刘家不同意,他登门提亲都行。如今刘汉山娶妻成家,要他休妻另娶,人家不会答应,解飞龙也不会干这种折寿的事儿。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这是做人的基本要求。刘汉山不休妻,自己女儿只能进门当小,解飞龙绝对不要这个坏名声。“一个解家门里的大姑娘,进门给人当小老婆,以后没有脸面见人。”解飞龙左思右想,决定尽快给解蕊凝择婿成婚。 自从解蕊凝子毕业返回故乡,许多热心的媒人如同潮水般涌来,纷纷排队等候登门拜访,希望能为她牵线搭桥,介绍各种家庭优渥的小伙子,有张家的英俊相公,李家的富态公子,还有县政府的官员们,他们的身材高矮胖瘦各异,希望能赢得解蕊凝的青睐。 在众多求婚者中,解家最为满意的是来自老君营的吴家公子——吴业廷。吴业廷所在的刘庄与老君营吴家大院相隔不足五公里,两家都是兰封县的名门大户,强强联合这使得双方的交流变得异常便捷。小时候的解蕊凝,跟着父母管家去仪封赶集上会,而每次路过吴家大院时,她都会不由自主地偷偷翻墙进去,只为了一睹吴家大楼的风采。每次都被吴家大院中满脸惊诧的人们所见,仍然无法抗拒内心对吴业廷的渴望。 吴家是兰封县东部的户家,在兰封县与解家不相上下,兰封县第一户家的宝座两家轮流坐庄,他家的土地牲口不比解家少。吴家大院比解家大院更大,最初也是三兄弟,分东、中、西三个院落。三处院设计基本相同。院门为城墙式建筑,下面正中为建在三级台阶之上的大门,墙顶上面有可供人行走的通道、了望及防御垛口,异常坚固。自南向北有二层楼阁式正房,东西厢房,厢房为二层阁楼硬山式坡屋顶建筑,高度比正房稍矮。正房是一座二层阁楼硬山卷棚式建筑,面阔三间,建在一人高的砖砌台基上,楼顶是可以了望的城垛式墙体,四角耸起砖砌尖角,状似皇冠。每座房屋的屋檐上都保存有精美的砖雕,每个砖雕有一个流泪的故事。 吴家大院始建于清朝中晚期,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吴家出了不少官商名人,木材生意做到越南老挝,国内生意主要在东北和南方一些省市。吴家人挣钱后,每年都要拿钱回来,修缮吴家大院设施。 吴家大院当家人吴天达,五十多岁,身材瘦高,鼻高耳阔,和马三立好似亲兄弟。吴天达的大儿子吴业廷,已经二十一岁,还没娶亲。吴业廷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长得挺拔帅气。家里提亲的人不少,他一个看不上,主要原因就是心高气傲,本地的姑娘难入他的眼,他又嫌城里的姑娘事儿多齁不住。 那天,管家秦套和吴天达说:“东家,解家大小姐回来了,我看和咱家公子挺合适,我找个人去解家提亲如何?” 吴天达知道解飞龙有个千金小姐,眼珠子一样宝贝。吴天达印象里,她是个扎着羊角辫子的小姑娘。吴家和解家是兰封县数一数二的户家,两家来往较多,关系不错,侄孙辈姻亲较多。解蕊凝的二嫂就是吴天达的本家侄女。如果解家答应这门亲事,吴天达和解飞龙成为顶门亲戚,兰封县最富两家联手,岂不是传为美谈的好事儿。 秦套50多岁的人了,一辈子在吴家干活儿,现在儿子娶妻生子,女儿嫁人成家,功德圆满。他想把这件事儿办好,把管家这个位置交给儿子,自己回家养老,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秦套想了半天,托谁去解家提亲比较妥当。自己是个管家,在解飞龙面前分量不够,再说,没有一个能压得住杠的人陪着东家去提亲,吴家的面子上过不去。几经打听,他了解到,有两人去解家比较合适,一个是老抬头子胡萝头,另一个是孔家管家刘汉山。 胡萝头不能请,他当媒人提亲,等于让猫儿守着鱼,让狗管肉骨头。秦套权衡半天,最后决定去找刘汉山。 秦套对于刘汉山并不是很了解,心里一直思索着刘汉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应该怎样与他打招呼。毕竟他们都是户家的管家,应该有一些共同的话题和语言。然而当他来到后红楼孔家时,刘汉山却笑眯眯地迎了上来,问道:“秦叔,是过来还我大洋的吗?” 秦套一脸迷茫地回答道:“刘管家,我什么时候借过你钱?” 刘汉山指了指自己的屁股,说道:“你忘了,你曾经打了我三十鞋底子,还罚了我五块大洋。” 秦套这才恍然大悟,说道:“你是刘庄那个偷瓜还铲瓜秧子的孬二蛋。” 刘汉山一边搬着凳子,倒着茶,一边笑着说道:“偷瓜的事情是真的,但铲瓜秧子的事情却是我被冤枉的。” 秦套脸上感到火辣辣的,坐立不安。本来他是来求刘汉山帮忙的,却没想到刘汉山曾经挨过打,受过罚,还被冤枉。他想要掏出银圆来赔礼道歉,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能够表达一下他的态度,方便他们继续交谈。他在衣袋里摸索了半天,只摸出了两块银圆和几个铜板。“刘管家,这几块钱你先拿着,过几天我会找人给你送那几块银圆。” 刘汉山却说道:“秦叔,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你怎么还不懂幽默呢?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今天见到你,我只是想起来觉得好笑,并没有想过要钱的事情。” 秦套哪知道刘汉山和解蕊凝之间的事儿,便把请他当媒人提亲的事儿说了。 刘汉山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他的心中充满了不悦。他暗自思忖:“过去你曾经打击我,惩罚我,我都可以不与你计较,但现在你却仍旧在暗中破坏,抢走我的利益,你真是在做梦。”他口头上说道:“保媒拉纤这种事情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我不会去做这种既损害他人又对自己无益的倒霉事情。” 秦套对刘汉山的态度变化感到困惑,他并不清楚刘汉山为何会如此迅速地改变态度。他仍在旁边劝说:“这明明是一件积德行善的好事,你只需要辛苦跑一趟,我不会亏待你的。” 刘汉山耐心地解释道:“选择婚配伴侣是涉及两个家庭的大事,若是顺利促成佳缘,自然皆大欢喜;然而一旦出现问题,人们往往不自觉地将责任归咎于介绍人。我深知其中的风险和压力,实在是不愿意承担这样的责任。如果你确实需要帮助,我建议你寻找其他人,或许他们更适合做这件事。” 在一旁默默观察的孔春生,此时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秦管家,你应该理解刘汉山的立场。他深知诚实和公正的重要性,绝对不会愿意参与这种可能带来欺骗和误解的活动。每个行业都有它的规则和操守,汉山习惯于公开透明,他需要的是让每一方都能明明白白地交易,而不是在暗中牵线搭桥,将事实真相隐瞒和扭曲。” 孔春生的话语充满了理解和尊重,似乎应该能够让秦套有所感悟。然而,秦套似乎铁了心,仍然坚持要让刘汉山担任媒人,他的固执最终导致了他的请求被刘汉山和刘德全相继拒绝。秦套对此感到十分恼火,他在心中暗暗记下了一笔笔不满和怨恨。 吴天达决定亲自采取行动,他安排了自己的侄女作为向导,带领他找到了解飞龙的住所。他直接向解飞龙提出了联姻的请求。解飞龙听后,表现得对这门亲事异常感兴趣,并且没有经过太多的考虑,就迅速表示了同意。这令吴天达感到颇为欣慰。 解飞龙的千金解蕊凝却对这门亲事持有截然不同的态度。她在得知父亲的同意后,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喜悦,反而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门亲事。这让解飞龙感到十分震惊,他无法接受女儿的拒绝,愤怒的情绪迅速涌上心头。 解飞龙在愤怒之下,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决定将解蕊凝软禁在家中,不让她有任何外出的机会,以此来逼迫她改变主意,接受这门亲事。他坚信,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够让女儿认识到她的错误,并且接受他的安排。然而,他并没有考虑到女儿的感受,这样的行为只会让解蕊凝更加反抗,矛盾进一步升级。 解蕊凝的反抗可不是头脑发热,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她心里可有着自己的小九九,才不想被家族的权谋和利益给困住,更不想牺牲自己的爱情去换家族的荣华富贵。和吴家联姻虽然能让家族风光一时,但她的心可就被永远困住,根本尝不到幸福的味道。所以,她果断地说“不”,踏上了和命运抗争的道路。她稳稳地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才不怕任何压力和困难,只有坚守自己的信念,才能找到真正的幸福。于是,她勇敢地拒绝了和吴家的联姻,去追求自己的真爱!解蕊凝抓住各种机会,向父亲吐露心声,希望能得到他的理解和支持。她耐心地向父亲解释自己的想法和决定,希望能消除他的疑虑。可解飞龙根本不理她,觉得她就是一时冲动,太年轻,不懂事。 他对女儿的坚持很怀疑,觉得她还没有足够的成熟和智慧去面对人生的挑战。家族的纷争让解蕊凝压力山大,但她可没有退缩哦。只要自己不放弃,总有一天能打动父亲的心,让他理解自己的选择。父亲的阻力只是暂时的,只要她坚持下去,他最终会看到她的决心和勇气的。同时,她也积极寻找外部的支持,希望能借助别人的力量,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机会。这是一场艰难的战斗,但她为了心中的爱情和幸福,愿意付出一切努力。她相信,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第118章 智斗土匪王鹏飞 那天,解家管家宋大嘴上门找到樊玲珑,说是有一笔布匹和现银要送到南京,找到樊玲珑和他的保安团保镖。这事儿很常见,本不该樊司令亲力亲为。她要亲自押镖,主要是为了躲开儿子。刘麦囤一岁零两个月,正是断奶的月份。樊玲珑为给儿子断奶,想了很多诸如奶头抹辣椒的办法,依然赶不走那个缠人的冤家。刘曹氏说:“你离家几天,他就想不起来了。”樊玲珑决定去一趟南京,躲个清闲。 解蕊凝的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她的面庞被泪珠打湿,犹如一朵受尽委屈的花儿,在风雨中颤抖。她瞥见了自己的亲姐姐樊玲珑,眼神中满是哀求和绝望。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带着一丝丝婆家的委屈和不甘,她像是一个受尽折磨的小媳妇,渴望着娘家人的关怀和庇护。“姐姐,你快让汉山来救我,我……我需要他。” 樊玲珑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为难之色。她曾经花费了无数的心思和精力,就是想要将解蕊凝和刘汉山分开,让他们不再纠缠不清。然而现在,解蕊凝却要求她去找刘汉山来救她,这无疑是引狼入室,这让她感到十分为难。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蕊凝,你不知道我为了你们的事情耗费了多少的心力,现在让我去找刘汉山来救你,这不是让我自己打自己的脸吗?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樊玲珑的心地善良,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的眼泪。看到解蕊凝如此悲伤,她的心立刻软了下来。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然后她说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解决我们现在的困境。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南京散散心吗?” 解蕊凝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立刻明白了樊玲珑的意思。两人一起去找了解飞龙,她们说是姐妹俩一起去做伴去南京。解飞龙的心中如明镜一般,他知道这是两人借坡下驴,但是他也没有点破,而是点头答应了。 心高气傲的吴业廷知道了秦套要给他介绍解家的姑娘,像打圈的公狗一样,寻着味道去了解庄。他想先看看这个解家大小姐长得什么样。如果长的冬瓜腰,茄子腿,猪不啃的南瓜脸,一定顶着父母的压力,拒绝这桩婚事儿。如果是仙女一样,自己主动出击,拿下她,然后找个好日子娶回家。当他来到解家大院门前,正看到樊玲珑和解蕊凝出门。 眼前两位美女,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外搭一件粉红的长袖高领褂子,腰里系着带白玉的腰带。一双白色的皮鞋,手里提着一个红色的小包。另一位穿一件斜襟、高领、低叉的月白色旗袍。穿白色连衣裙的留着双马尾的短辫,穿旗袍的一根长辫,眉上一字式刘海。一个骑马,一个坐车,八名卫兵荷枪实弹站两边。这个阵势,让吴业廷心里直呼厉害。解飞龙夫妻拉着樊玲珑的手反复嘱咐:“玲珑,你可费心照顾好蕊凝,她可没有出过远门。” 吴业廷这才弄清楚,穿白色连衣裙的就是解蕊凝。他忍不住上前多看了两眼,解蕊凝美得令人窒息,他被迷住了。 解蕊凝一踏出解家大院的大门,心中便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她渴望能够尽快逃离这里,去寻找她心中那个令她日思夜想的人——刘汉山。她试图编造出各种合理的理由,希望能够得到樊玲珑的允许,然而,不论她如何巧舌如簧,樊玲珑都坚决地拒绝了她的请求。樊玲珑心中暗自思忖:“如果我放你走,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是否会趁机占据我的位置,成全你和刘汉山的好事?我岂不是成了天下第一大傻瓜?” 两人一路默默无言,气氛显得有些尴尬。解蕊凝看着面前那凛然正气的樊玲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她深知自己在樊玲珑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自愧不如。她回想起自己家族的财富和权势,心中暗想,即使将来我真的嫁入了刘家,我又怎能确保自己能够斗得过她呢?是乖乖地当一个偏房,还是有机会逆袭成为正室,这一切还是未知之数。 樊玲珑心中则在思考,无论如何,我必须将这个女子赶离我的身边。她心想,这个妖娆妩媚的女子,不仅有着迷人的外表,还会挠男人的痒痒,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对她心生怜爱,更何况是刘汉山这样的壮男呢?他见到这个女子,就像是猫见到了鱼,虎见到了羊,肯定会忍不住产生强烈的欲望。我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我必须保护我的家庭,保护我的地位。 此行的首站是商丘,这座城市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一行人辛勤劳作,将货物卸下,准备继续前往安徽蚌埠,那里将是他们行程中的第二站。然而,就在半路上,意外发生了,马车的轱辘轴承突然断裂,这无疑给他们的行程带来了耽搁。 尽管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但夕阳的余晖仍从村边的树木中穿透而出,映照在他们身上。他们不得不走进亳州管区,寻找修复马车的机会。沿途,他们路过红河河滩,那里的景色宁静,一片灌木丛生的坡地映入眼帘。然而,就在这时,他们的去路被一伙土匪拦住了。 这伙土匪的领头人是一位30多岁的中年人,名叫王鹏飞。他是当地恶名昭彰的土匪头子王泰的侄子。想当年,安徽地区有三大恶匪:老洋人、李老末和王泰,他们为非作歹,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王鹏飞身材高大,臂力过人,骑着一匹白色的蒙古马上,手中握着一支盒子炮。他身后的随从,大约有20多人,有的骑着高头大马,有的骑着驴,还有的步行。他们的武器各式各样,参差不齐。前排的几个人手持快枪,后面的人则拿着刀、梭镖,甚至还有人抱着打鸟用的火铳。 面对眼前这行人,王鹏飞哈哈大笑:“哎呀,今天我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老天爷赐给我两个美女。这次带回去,洞房花烛,风流快活一夜。” 刀客中的一个小头目大声喊道:“前边的人听清了!我们走了一线丈子,当家的让我喊金子,借点高鞭子,回家能填瓤子,把那俩花票子送来,让众儿郎谢谢饥渴!” 樊玲珑看过一个小册子,是老抬之间常说的行话。这人说的意思她明白,就是跑了很远的路,在这里就是要钱要货,也盯上她和解蕊凝。樊玲珑带的这几个部下,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一点不惧。倒是解蕊凝吓得好像手里捧块刚出炉的烤白薯,烫得吱哇乱叫。 樊玲珑回答很硬气:“小子,别烧包!有种的报上名来!” 王鹏飞答:大爷我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我是阜阳好汉王鹏飞!限你一袋烟工夫散开走人。你这个倒跟脚和那个双眼皮的大闺女留下来。 樊玲珑心里明白,这伙土匪刚上道不久,没什么经验。他们那几个人几条枪,只要不短兵相接,拉开架势他们根本不是对手。不如耍耍他们,也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替我扬名立万,以后再有人和货币路过此地,只要一亮我的名字,恶匪路霸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截我刘家保镖的货物。 解蕊凝心里没底,看到眼前的场景,又在人生地不熟的他乡,心里倒是害怕。她低声说:“玲珑姐,这伙坏人惹不起,咱快跑。” 樊玲珑笑道:“往哪里跑。我骑马,你坐车,我拔腿一跑,土匪抓住的是你。再说,我们人跑了,你们解家的这五六万大洋货物,我们拿啥东西还?” 解蕊凝哪想这么多。她的心里害怕,唯一想到和要做的事儿就是赶紧逃跑。看樊玲珑要动手拼命的架势,不住念叨:“这可咋办,我的祖我的神。这要是被土匪抢走,咋还能见到汉山哥哩?” 樊玲珑愤愤然:“你真不知道脸红,这个时候还惦记俺男人。” 解蕊凝嚷道:“刘汉山是我的真爱,是能让我过命的人。” 樊玲珑撇了一下嘴:“那是有主的男人,有本事你自己到外面去找你的真爱去,从我腕里抢肉吃,不算本事。” “可是,姐……。” “别说了,先一致对外。”樊玲珑转身走了几步,来到王鹏飞前面:“王司令,我这是给别人报送的货物。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给了你,我们回去赔不起。”王鹏飞狡黠地笑道:“人和货物都留下,这就是你的家了。” “我娘家人太多,五六百口子,加上老婆孩子有一千多口子,你养不起我,还是放我走。” 王鹏飞愣住了:“一千多口子,啥人家这么多人?” 跟随樊玲珑的小头目是排长李二钢,他不咸不淡地插了一句:“这是我们樊司令,小心队伍过来撕吃了你。” “我不管你是什么司令,现管不如现管,你在我的地盘,就得按我的规矩,听我的安排。” “那好,王司令既然有这个胆子,咱俩就过几招,论个高低贵贱。”樊玲珑不屑一顾。 “你想怎么过招?” “要是比蛮力,你是大男人,我是小女人,肯定比不过你。既然我们都是带队伍的,那就比比手里的家伙,如何?” 旁边的李二钢道:“我往天空扔一个大洋,谁中靶谁胜?” 双方同意。 李二钢先扔给王鹏飞。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睁大眼勉强看清。王鹏飞仗着自己是匪二代,在众匪面前像螃蟹,走路都是横着。尽管枪法不错,那是打死靶子,或者吓得半死的村民。真要打活目标,又是在几乎看不清的情况下,对他来说,等同于上蜀道,去四川。他今天敢于应战,主要看樊玲珑是个女人,好欺负。 “怎么说我这个大男人,在女人面前不能丢份儿。”王鹏飞尽管放了空枪,心里还自信。他坚信,樊玲珑连枪也不会开,别说打银圆,给她一头大象也中不了靶子。 没想到的是,樊玲珑头都没有抬一下,举枪扣动扳机,头顶的银圆就被穿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洞。王鹏飞和众手下眼珠子瞪得溜圆,像死鱼眼一般。 樊玲珑一行扬长而去,王鹏飞呆呆地看着,竟不敢大声喘气。 第119章 要人命的天花 樊玲珑给儿子断奶,费了老鼻子劲儿。刚开始,一年多养成的习惯难改,儿子往怀里一扑,叼住奶头,她才想起断奶的事儿。后来躲开,奶水憋得把上衣湿透了,只好回家让儿子吃一回。婆婆在一边开始数落她没有狠心狠劲儿。樊玲珑往奶头上抹辣椒和蒜汁儿,看到儿子哭闹,心一软,自己又擦干净,把她揽入怀里。每次发誓都是最后一次,每次都会落空。这次去南京回来,奶水倒是憋回去了,儿子却差点当了冤死鬼。 刘汉山那一段时间很忙,正忙于给孔家大院扩建。孔家现在财大气粗,乡村财主理财,最原始的手段是攒钱,最高级的办法是置业买地。孔春生新娶个偏房,丫鬟老妈子增加10多个。家里原有的住房很紧张,刘汉山出高价将孔家的左邻右舍迁走,到汴梁请来风水师,建筑师,设计孔家大院。 孔春生原打算盖两栋大楼,超过吴家和解家。刘汉山劝他不要显摆露富,小心老太琢磨你的事儿。孔春生对刘汉山言听计从,将原有的九间头四合院,逐步扩建成前堂后寝得五进院。 院落房屋一色的青砖,小米粥调制白灰砌墙勾缝,黄河胶泥烧制的蓝色小瓦覆顶。第一进院与三进院相同,第二进院是对外使用的厅房和东西厢房,设一道垂花门,在厅房和这道垂花门之间形成第三进院,垂花门之后为正房和厢房所在的第四进院,是主院。后面是后罩房,构成了第五进院。 堂屋前檐立四根大红明柱,是刘汉山从云南买来的红木。梁坊下的木雕雀替花形大气,四扇敞开式木质隔扇雕花门,雕工精美细腻。其他院落厢房配房比堂屋落低,错落有序。院内植杏树,榆树、石榴、桂树、槐树,院落之间有形同圆月的拱券门连通,门两边植两株伞形垂槐。院落四周垒了高墙,底座是石头,上面是青砖。孔家大院每个院单成一院,五个院又浑然一体。几百个泥瓦匠、木工、园艺师前前后后盖了八年,直到日本人来了才完工。孔春生说:“老孔家三辈子子孙不用操心盖房。” 樊玲珑离开之后,便将年幼的孩子托付给了刘曹氏照看。回顾起那次前往南京的旅程,刘曹氏的作用无疑是至关重要的。记得那时候刘麦囤刚好满一周岁,刘曹氏就迫不及待地催促樊玲珑为儿子断奶。“你瞧,我现在已经五十多岁,身体还十分硬朗,手脚也十分利索。如果你再生育一个孩子,我可以帮你一同照看。若是再推迟几年,等到我年纪更大,行动不便了,那么你只能自己生产并养育孩子了。” 刘麦囤那会正学走路,像刚出生的小鸟,无知无畏。祖孙俩恰似耍猴卖戏。刘麦囤猴子一样撒开小脚丫子在院子胡乱飞撞,刘曹氏弯腰低头,双手护驾,唯恐磕绊碰壁。刘麦囤是不知道累,不知道疼的年纪,刘曹氏一会儿满头大汗,筋疲力尽。 晚上上床睡觉,刘曹氏感到我有点不对劲儿,原来冲的一瓶子炼乳一口气喝完,今天只喝两口扔在一边。小脸红扑扑的,嘴里嘟嘟囔囔,像个瘟鸡,蔫了。 刘曹氏心头一紧,伸手摸了摸刘麦囤的额头,滚烫的,像是火炉。她赶紧起身,点亮了煤油灯,灯光昏黄,映照在刘麦囤那张失去了往日活力的小脸上,更显得病态。刘曹氏心里明白,这孩子怕是发烧了。 她连忙找来家里的药箱,翻出仅有的一点退烧药,用温水喂刘麦囤服下。然后,她扯过一床薄被,轻轻盖在刘麦囤身上,生怕惊扰了他。刘曹氏坐在床边,握着刘麦囤的小手,那手心的热度仿佛要烫穿她的心。 夜深人静,只有煤油灯的微弱光芒和刘曹氏的焦急呼吸声。她时不时地看看刘麦囤,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能早点好起来。刘曹氏知道,这个家,不能没有这个活泼乱撞的小猴子,他的笑声,他的顽皮,都是她生活的动力。 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刘曹氏一夜未眠,守在刘麦囤的床边。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破旧的屋子里,刘麦囤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虽然还有些疲惫,但已经没有了昨晚的热度。 刘麦囤看着床边的祖母,虚弱地笑了,用微弱的声音说:“奶奶,我没事了。”那一刻,刘曹氏的眼泪掉了下来,但她知道,这是欢喜的泪水,是看到希望的泪水。她紧紧抱住刘麦囤,轻声说:“我的小猴子,你可要好好的,我们还要一起看很多很多的日出呢。” “八成是遇见啥东西了。”刘德全沉思着,眼神中闪烁着对未知的敬畏。在他们这个偏远的村庄里,有一种古老的说法,那就是三岁之前的孩子,由于灵性未被世俗所蒙蔽,常常能看到常人无法察觉的“东西”。这些“东西”并非具象的物体,而是游离在生死之间的灵魂,或是因执念而无法安息的鬼魂。村民们对此避而不谈,用“东西”一词含糊其词,以避凶邪。 遇见“东西”的现象在断奶期的孩子中尤为常见,他们的灵敏感尚未被成长的烦恼所掩盖。也有时,成年人在遭遇重大打击或生活困境时,可能会与这些超自然的存在产生交集。当成人遭遇恶鬼,往往会被吓得失魂落魄,甚至做出极端的行为,如投河跳井,或是拿起刀剑伤人。而冤鬼则更善于伪装,它们会模仿逝者的一言一行,声音、举止无一不似,仿佛死者真的在人间再现,让人在恐惧与困惑中无法自拔。 对于孩子来说,他们的灵魂纯净,更容易吸引鬼魂的接近。一旦被鬼魂缠身,孩子通常会高烧不退,长时间的高温烧蚀着他们的身体,有的孩子因此变成了哑巴,有的则变成了智力障碍者,更有甚者,身体的四肢会变得长短不齐,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扭曲。 这些神秘的事件在村庄中流传,成为了村民们口中的禁忌和传说。尽管科学的光芒已经照耀到这个角落,但人们对未知的恐惧和对超自然的敬畏,仍然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个村民的心中。刘德全的话,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那个神秘世界的大门,让听者不禁对那些无法解释的现象产生了深深的思索。 大人遇见东西必须以仙治鬼,请那些能让天上神仙上身的神汉巫婆,有二郎神、太白金星、白蛇、董勇老法海,村里孙长生身上的神仙居然是孙悟空。这些神仙唱歌跳舞,吃肉喝酒,完事儿不忘捎带一个红包。 小孩儿的救治办法只有一个,请村里有威望身体好能镇邪的老婆婆,用缝衣的一号钢针,在孩子的鼻尖嘴唇下巴各扎三针,流出血后用白布擦净,放在鐅子里,用红布蒙住,前面有人用盛饭的勺子拍打簸箕,送到十字路口,烧一把马粪纸,念叨几句送行话。孩子睡一觉,第二天活蹦乱跳,满血复活。刘曹氏在村里给上百个孩子扎过鬼针,自己的孙子有了病,更是当仁不让。她和我二爷刘汉水、大姑奶刘雅欣、二姑奶刘雅婷忙活了半夜,刘麦囤不见好转,昏昏沉沉、濒临死亡的感觉。 刘汉山着急的喊道:“这是出啥哩,你们不要瞎折腾。” “出啥”就是出水痘,害天花。刘曹氏反应过来,这几天村里有几个孩子发烧出水痘,自己咋能忘了。 天花,这种古老的、致命的瘟疫,曾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巨大阴影,它无情地掠夺着无数无辜的生命。在那个医疗技术尚未发达的年代,天花就如同一个无法预知的死亡使者,一旦降临,便让家庭陷入无尽的悲痛之中。\"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然而对于天花的受害者,他们的生命却在最灿烂的年纪被无情地掐灭。 在天花的魔爪下,无论贫富贵贱,无人能幸免。在种牛痘的预防措施普及之前,一旦染上天花,人们只能寄希望于上天的怜悯,或者依靠那些尚在摸索中的医疗知识,寻找那微乎其微的生存机会。然而,找到正确的治疗方法是何其艰难,药物和治疗的费用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都是一笔沉重的负担,足以压垮他们的生活。 以刘庄村为例,那一年的天花疫情如同一场无情的噩梦,八个活泼的孩子,七个男孩,一个女孩,他们的生命在天花的肆虐下戛然而止。尤其令人心痛的是,韩耀平的三个儿子也在这场灾难中丧生,其中最大的老大已经接近成年,他们的离世无疑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无法弥补的伤痛。 天花的症状中,最令人恐惧的莫过于水痘无法排出,导致持续的高热,犹如体内燃烧的烈火,一步步侵蚀着生命。刘麦囤,这个不幸的孩子,就在生死边缘挣扎,他的身体已经被烧得满嘴燎泡,生命气息微弱到几乎消失,他的状况让人不寒而栗,生动地展现了天花的残酷无情。 这段历史是对人类与疾病抗争的深刻警示,它提醒我们珍惜现代医疗技术带来的福祉,同时也揭示了预防医学的重要性。天花疫苗的发明,无疑是人类历史上的一座里程碑,它证明了我们有能力战胜最凶猛的疾病,保护每一个宝贵的生命。 “为啥不出医院看看?”刘汉山皱着眉头,心中充满了疑惑和焦虑,但又不敢将这份情绪随意发泄出来。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心中满是无奈。儿子的病情日益严重,而家中的老中医却只说需要静养,不能见光、见水、见风,更不能让大人孩子接近,以防传染。刘汉山虽然对中医之道略知一二,但面对儿子的生命,他无法不心生疑虑。 刘曹氏,这个平时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妇人,此刻却罕见地在儿子面前低下了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医生说的没错,这种病确实需要这样对待,我们不能冒险。”她的话让屋内的气氛更加沉重,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刘汉山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犹豫。他走过去一把抱起瘦弱的儿子,那孩子的身体轻得像一片落叶,让他的心如刀绞。他转头对二儿子刘汉水说:“你去套车,我们去县城医院,找个西医看看。”刘汉水闻言,哪里还敢怠慢,他连忙跑出去,牵出一匹枣红色的母马,那马毛色亮丽,体态健壮,是家中最好的一匹马。他迅速地套上马车,马蹄声在院子里响起,打破了原有的沉寂。 爷仨坐上马车,刘汉山紧紧抱着儿子,他的心在颤抖,但他知道,这是他能为儿子做的最后的努力。马车在乡间小路上颠簸,阳光透过车帘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刘汉山的心中充满了期待,也充满了恐惧。他希望县城的医院能给他们带来希望,但又害怕听到更坏的消息。然而,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后悔此刻的决定,因为,这是父亲的职责,也是他对儿子的爱。 刘汉山以其深沉的父爱和坚定的决心,创造了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在那个医疗条件有限的年代,他的儿子刘麦囤患上了水痘,这是一种令村民们谈之色变的疾病。刘汉山在县里住了五天院,请来了所有知名的医生会诊,共同为刘麦囤的病情拿出有效的药方。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医疗行动,显示了刘汉山对儿子的无私关爱和对生命的尊重。他们精心研究,反复讨论,最终制定出一份详细的治疗方案。 刘麦囤的身体虚弱,药水难以灌入他的体内。在这个关键时刻,刘汉山没有犹豫,他用自己的嘴对嘴,将药水吹入儿子的口中。这个举动,充满了无尽的爱和坚韧,让人感受到了父爱如山的深沉。 经过四天的艰苦努力,刘麦囤的身上和脸上开始稀稀拉拉地出现几粒银色的水痘。这是疾病向好转的迹象,意味着体内的毒素正在被排出。小家伙的眼睛也因病情的缓解而显得有些迷茫,但生命的火花正在重新点燃。 刘麦囤身上出现黄豆大小的肿粒,刘曹氏以为出什么差错,医生告诉她:“水痘出来了,毒气也就拔出来了。”刘汉山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儿子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捡回了一条小命。 第120章 闺蜜逛庙会 吴业廷身着一袭黑袍,外罩一件猩红马褂,头戴礼帽,矗立在门前的台阶上,昂首挺胸,宛如一只趾高气昂的小公鸡,审视着眼前的这对男女。今日,他正逢喜事临门,准备迎娶新娘,步入婚姻的殿堂。 从解蕊凝第一眼看见吴业廷,这位自视甚高的富家公子就未曾得到过她的半点好感。她不是怒目相向,就是用力推开他,让他远离自己的视线。按常理,一个稍有自尊心的男子,是无法忍受这种冷淡和怠慢的。吴业廷身为富甲一方的公子,身边从不缺乏美貌的女子,他的婚姻大事无需忧虑,愿意与他共结连理的良家女子比比皆是。然而,吴业廷却是个特例,仿佛着了魔一般,无论解蕊凝如何对待他,他始终笑脸相迎,对她纠缠不休,誓要娶她为妻。 秦套也看出了端倪,劝说吴业廷:“少爷,婚姻是两情相悦,不能单方面热情如火,否则日后日子不好过。” 吴业廷回应道:“管家叔,这世上的女子在婚前都高傲得很,总把自己当作公主。婚后嫁入夫家,就像坚硬的铁块揉成了面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吴家上下都不看好这桩婚事,但吴业廷坚决不让步,大家也无可奈何。农村年轻男女的婚姻常有这种一方不情愿的矛盾,往往是打打骂骂一阵,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双方都能发现对方的优点,渐渐地安下心来过日子。也有夫妻经过几年的磨合,始终无法适应对方,日子过不下去,男方会写下休书,双方恢复单身,男方再娶,女方则回到娘家另寻良缘。只有少数刚烈的女子,无论遭受多少打骂和囚禁,始终不肯低头认输。她们趁男方家人不备,偷偷逃到外地,如同断线的风筝,消失得无影无踪。有的女子甚至为爱拼命,选择服毒、上吊、投井或跳河自杀。这种情况毕竟罕见,几年也难得一见,一旦发生,相关的悲剧故事会在当地流传多年。 听说解蕊凝来到南京,双方家长也随即跟来。他们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准备为解蕊凝和吴业廷举行订婚仪式。吴家对少爷的婚事极为重视,特地跑到鸡鸣寺,请住持算定良辰。两人的订婚仪式定在八月初八,将在新开业的南京中央大饭店举行。吴家和解家在南京都有商铺,因此在那儿举办订婚仪式并非难事。 在南京短暂休整几天,解蕊凝需要与商铺交接货物,结算货款。这些事务忙完后,樊玲珑便想在南京四处逛逛。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来到如此繁华的大都市,她想好好欣赏,品尝南方家乡的美食佳肴。 这几天,解蕊凝和樊玲珑形影不离,同吃同住在饭店。两家不知内情的人,都以为她们是亲密无间的闺蜜好友,殊不知她们其实是情敌冤家。 两人来到南京的夫子庙,街上人潮涌动,满眼尽是盛世繁华。解蕊凝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念经的和尚,反复念叨着那几句陈词滥调。每次见到樊玲珑,她先是问好,然后便用撒娇的口吻说:“玲珑姐,你再考虑考虑,认下我。” 解蕊凝说的“认下”,是指让樊玲珑同意她嫁给刘汉山做偏房,成为小妾。樊玲珑是正房,是大奶奶,而解蕊凝甘愿做小奶奶。起初,樊玲珑坚决地说:“不行,我不同意。” 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增长,特别是经历过几次危险的遭遇,她们对彼此有了更深入的了解,都认为对方是好人而非坏人。后来,樊玲珑的语气缓和了许多,话语也变得温柔。“妹子,你是大家闺秀,名门淑女,嫁到我们刘家过普通日子,你会不习惯的。” 解蕊凝从容回应:“我这人适应力强,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能随遇而安。山珍海味,锦衣华服,我都能享用得起。只要能常见到汉山哥,就算每日只着素衣,食以素食,我亦甘之如饴。” 樊玲珑劝慰道:“妹妹,别傻了。你不懂,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善意,是女人一生的福祉。吴家公子对你如此,你的一生都将充满喜悦,日子会过得如诗如画。” 樊玲珑轻叹:“姐姐,你不懂,他对我,都是表面的敷衍。实际上,我们俩就像反贴的门神,背对背,心不向心。别说别的,光是他呼出的气息,就让我恶心,那味道实在难闻。” 樊玲珑一脸迷惑,不解地盯着解蕊凝。“我俩靠得太近,他一出气,我就想呕吐,那气味实在刺鼻。” 樊玲珑恍然大悟,笑道:“男人嘛,就是这味儿。他们天天烟酒不离,哪有口齿清爽的。你多闻闻就习惯了,就像吃豆糁,虽有异味,却能增进食欲。习惯了,甚至会上瘾,戒都戒不掉。” 解蕊凝轻轻地摇晃着身体,眼中满是泪光,坚定地说道:“不可能,我和他绝对不可能。我们的关系就像猫和老鼠,永远不可能成为一家人。” 夫子庙熙熙攘攘,游人如织,各色小吃香气四溢。樊玲珑品尝着牛肉汤包,手里还拿着色彩斑斓的糕点,一边嚼着,一边笑着,那副馋猫的模样引得周围的青年男女窃窃私语,都在暗笑这个北方女子的吃相不够文雅。 解蕊凝的思绪全然集中在如何说服这位大姐上,对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毫无察觉。樊玲珑心中暗自思量:“你们要是知道我是谁,爱说就说,爱笑就笑,我才不在乎他是谁呢。” 她转向樊玲珑,恳切地说道:“大姐,您再好好想想,我既漂亮又能干,和您性格相投,是难得的好姐妹。我们在一起,保证一辈子都不会有争吵。” 樊玲珑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妹,你抢走了我的男人,还说得这么动听,我真的服了你们这些有钱人,嘴巴比唱的还要甜。” 解蕊凝解释道:“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来求您帮忙。您看他多好,我心满意足,愿意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夜不能寐。只要有刘汉山哥在身边,就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我也心甘情愿。” 樊玲珑用黄纸擦拭着手,调侃着解蕊凝:“你以为日子过得容易吗?如果早知如此,就算让我死,我也不会嫁给刘汉山。” 解蕊凝不解的看着樊玲珑。 樊玲珑轻笑道:“我嫁的这个好男人,真是要啥有啥,风度翩翩又懂得疼爱妻儿。他能挣钱养家,无愧于顶梁柱之名。然而,他太过出众,总吸引着如你这般的女人日以继夜地挂念。我仿佛置身战场,前门拒狼,后门又闯入猛虎。我左堵河堤缺口,右面又涌出地下泉眼。这些我心知肚明,孔家大院的奶妈对他心怀不轨,村里的风流女子也对他频送秋波。就连你这样美丽富有的姑娘也对他情有独钟,你说我怎能不整天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又如何能过得安宁呢?” 解蕊凝听后惊讶不已,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多女人对刘汉山心生觊觎。她原本设想的是,与樊玲珑共同侍奉一个丈夫,刘汉山拥有两位绝色佳人,必定心满意足。无论相貌、身材还是家世,其他女子都无法与她们二人相提并论,自然会知难而退。然而,她未曾料到,竟还有这么多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也敢痴心妄想得到刘汉山,这让她忍无可忍。自己对刘汉山如此钟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极为满意的男人,又怎能轻易放手? 解蕊凝不顾一切,近乎撒娇地说:“姐姐,我不管,我就是不嫁吴业廷,一心只想嫁给刘汉山。我愿意陪在你身边,为你俩打理家务,洗衣做饭,我会尽心尽力伺候好你和我们的男人,生下多个孩子,让刘家家业兴隆,枝繁叶茂。” 樊玲珑笑得差点呛出食物,斜睨着她:“没想到你野心这么大,还惦记着刘家的万世基业呢。是不是还盘算着将来站稳脚跟,把我赶走,自己当上大老婆当家做主?” “没有,姐姐,这辈子不想,下辈子也不想。我只想当个小老婆,成为你的得力助手,过上和乐的日子。” 日以继夜,她找寻着机会,试图让樊玲珑接受她进入刘家,哪怕只能做侧室。然而,樊玲珑寸步不让,反而劝她早日打消念头。刘汉山回家后也旁敲侧击地提醒她,希望解蕊凝能进入刘家,而她的身份地位保持不变。樊玲珑坚决不松口,刘曹氏夫妇在一旁不断敲响警钟,这让刘汉山也心灰意冷,不敢再在妻子面前提及纳妾之事。 第121章 樊玲珑死之谜 解蕊凝内心深处一百个不愿意,最终还是不得不下嫁给了吴家公子吴业廷。这不仅仅是因为父母的安排,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解蕊凝在南京独自居住,生活孤单寂寞,这给吴业廷提供了绝佳的机会。他们在一起打打闹闹,不久之后,竟然慢慢地培养出了感情,开始谈婚论嫁。 吴家已经在南京筹备好了盛大的婚礼和婚房,只等选定的八月初八这个吉祥的日子来举行结婚仪式。 樊玲珑在儿子住院第五天回到家里。我老奶刘曹氏看到这个女人,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她身上。“你这个鳖孙女人,不干一点正事儿。叫你给孩子断奶,你躲两天就行了,你倒好,没尾巴麒火一样,“嗤”一下就没影了。” 樊玲珑满院子找儿子,任凭婆婆骂。她心里更想儿子,那是她的一切。 “要是我孙子救不回来,我到大街上吆喝你去,我叫你发骚打圈。”樊玲珑哪有心情和刘曹氏理论,她从刘雅婷那里知道儿子住院,骑上马直奔县城。 樊玲珑就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她的奶头一塞进儿子的小嘴,刘麦囤狼吞虎咽吃上了。樊玲珑哼唱:“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叫妈妈,妈不来,叽里咕噜滚下来。”刘麦囤睡觉了。樊玲珑的奶水就是盘尼西林,头孢地尼分散片,刘麦囤两天就把剩余的水痘出齐,尽管脸上落了不少麻子,总算度过人生一大劫。 刘汉山兄弟俩小时候出过水痘,对天花有免疫力。他们在医院照顾几天,身体无恙。 樊玲珑小时候也害过天花,这次却第二次被传染上了。从此后,她的身体时好时坏,微弱的免疫功能和强大的天花瘟疫进行长期拉锯战。不久,她奶水断了,例假停了,头发一缕一缕地掉,不是头痛就是牙痛。家里人谁也没有往这病上想。因为她为解蕊凝的事儿想不开,或者操心队伍的事儿伤神费心,不断吃药看医生,总也不见成效。人瘦成一张皮,走路摇摇晃晃。 一场秋雨一场凉。进入十月,天气冷得太快。昨天烈日当空,人们出门还穿半袖,夜里一场西北风,第二天满地白霜,像下了一层小雪,许多人裹上一层棉衣,出门依然哆嗦。 樊玲珑好像有了预感,那几天精神特别好,把儿子的棉衣准备三套,第二年的单衣也缝制三套,还有单鞋。棉鞋,袜子手套,就连被子铺底都洗净套好,直到家里找不出没洗的衣物。 “嫂子,你这是干啥哪,把春秋所有的活儿都干了?”刘雅婷问。 “我怕我死了,饿着冻着你大侄子。”樊玲珑笑道。 刘雅婷“呸呸”连吐三口唾沫:“嫂子,你不要净说丧气话。” 樊玲珑苦笑一声。 解蕊凝这几天老做梦,梦到老家有啥事儿发生。每天换一个人,梦境记不清。十月初一那天夜里,她居然梦到樊玲珑,很狡诈地将一个人推塞到她的怀里:“刘汉山我不要了,你要不?” 解蕊凝急忙抱住,扭过头一看,却不是刘汉山,而是吴业廷。她叹了一口气,醒了,呆呆坐在床上,胡思乱想,一直到天亮。 她决定回兰封县。吴业廷听说后,也打点行装,陪她一起回家。 十月初三,解蕊凝和吴业廷出发。除了小两口,还有吴解两家男女佣人四人。一行六人走到河东东明地界,被当地响马头目截住了,就是拦截我干爷邵大个的河东响马头目孙美瑶。 孙美瑶一看是户家少爷太太,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他把佣人放回报信:“拿十万大洋赎人。” 佣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听解蕊凝的话,没有去找解家和吴家,而是直接去后红楼孔家,找到刘汉山,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 刘汉山一听急了眼,集合骑兵大队七八十人,直扑东明孙美瑶处。孙美瑶没有等来白花花的大洋,倒是被骑兵队包围在胡家集。 孙美瑶身边兵少,可人家在自己地盘,算是坐地户,土霸王,村里和他有关系的村民不知有多少。刘汉山骑兵队包围不足一袋烟功夫,孙美瑶老巢派出的骑兵200多人来个反包围,将刘汉山和他的骑兵队围在村外。正在刘汉山发愁着急的时刻,樊玲珑带领一支300多人的队伍又来个反包围。胡萝头和王二好汉先后派兵助战,要分一杯羹。后来双方不断派兵,河东响马和中南老抬就要来一场生死决战。 “我来救我妹妹。” “人家结婚了,当不成你妹妹了。”刘汉山还有心和老婆调笑。 “我说的妹妹就是干姐妹,不是你小老婆。”樊玲珑笑得毫无顾忌。 经过谈判,孙美瑶和刘汉山决定,考虑到不伤及无辜,双方撤出大部队,只留一个班护卫。吴业廷拿出一百大洋给孙美瑶,算是赎金。 刘汉山和樊玲珑毕竟不是专业老抬,不会带兵,不懂兵不厌诈这些计算。当他们最后撤出胡家集的时候,街两边院落里传出几声冷枪,其中一发击中樊玲珑腹部。这本不是要命的伤,樊玲珑回家后却高烧不退,中药西药吃后不见效果,不久去世。 我奶奶樊玲珑死后三天,在换送老衣入殓的时候,刘汉山发现她身上出来星星点点的水痘。 1930年的秋天,我亲奶奶樊玲珑因病去世,芳龄二十三。樊玲珑的出殡场面极为单调凄凉。树上不断飘落鸟屎黄的枯叶,天上下着干蒸桑拿浴一样的雾雨。灵车前只有一个披麻戴孝的孝子,还是被人抱着刚断奶的黄牙小儿。亲人亡故,后辈子孙一定要哭丧。特别是出殡起灵,听不到子孙的哭声,亡人灵魂过不去奈何桥,进不了阎王殿,人生所有的功过是非无法总结评价,你无法投胎转世,只能做世间游荡的冤魂。 棺材抬上马车,罩上花花绿绿的祭罩。担任祭司客的陈石头示意大家噤声,所有人屏着呼吸,只等孝子开哭,就可驱车上路。 不到三岁的刘麦囤头上系着六尺六寸长的孝布,腰间缠着一丈二尺长的麻绳,身上穿着粗布孝衣。幡儿杆是柳棍,拇指粗细,长九尺九寸。幡儿是素幡儿,白纸剪成。桶柱型,宽七寸、长四尺六寸。左右飘带上写着一行篆字:一炉宝香通天去;五方童子引魂来。中间写:世故显妣刘门樊氏玲珑之引魂幡儿。 三岁的孩子对人生死没有知觉和痛点,一直在二叔的怀里左右摇身,皮的让人厌烦。看着头顶随风飘曳的白幡儿,感到稀奇好玩,咯咯地笑着去抓去撕。刘汉水心里难受,很生气,用手拍打刘麦囤的屁股,怒喝道:“哭啊,你快哭。你娘死了,以后你就是没娘的孩子了。” 挨打的刘麦囤没哭,而是怒冲冲地去抓二叔的脸。刘汉水又在他屁股上猛拍两下,更加生气的刘麦囤又伸出小手去拧刘汉水的嘴唇和耳朵。 刘汉俊恶狠狠地跑了过来,在刘麦囤白嫩嫩的屁股上咬牙切齿地拧了一把,瞬间紫了一片,疼得刘麦囤扬脖嚎叫:“娘,三叔打我。” 这一声娘叫得人热泪直流,包括那个从没有流过泪的刘汉山。我大爷每次对我说这事儿,眼里含着泪水,说他从小调皮捣蛋,没少挨三个叔地揍。每次挨打,都记恨我三爷四爷欺负他是个没娘的孩子,发誓长大后一定痛揍叔叔们,为自己报仇。只有这一次挨打,他感激三叔。 “他俩让我哭了一声娘,俺娘一定听得到,错过这个机会,这一辈子再叫也不应娘了。” 樊玲珑的婆婆,我的老奶刘曹氏一手掂着菜刀,一手攥着一根麻绳走出院门,她要断樊玲珑的后路。人死了就是阴阳两世,当了鬼不能再回家,这是当地的风俗,也是出殡的重要的仪式,一般是长媳做的。这时我妈还在天上数星星,四年后才出生。儿媳妇指望不上,只能劳驾我的老奶了。 听到孙子的嚎叫,踮着小脚跑出院门,疯了一样在棺材上砍上一刀,边砍边骂:“你这个死女人,短命鬼,年纪轻轻不学好,偷奸耍滑躲清闲,你把一个吃奶的孩子撇下来,自己闭眼一了百了,孩子叫谁给你看,叫谁给你养。” 旁边侯家兄弟老大侯印和老三侯宽抓住了刘曹氏的手,按住了砍棺材的刀:“二婶,你别在这添乱了,该干啥干啥去,让兄弟媳妇早点入土为安。” 刘曹氏只得蹲在院门口,一边用刀剁麻绳,一边念叨:“一刀轻,一刀沉,一刀剁开阴阳门。出门就去阎王殿,不再是俺刘家人。不是刘家人,别回刘家门,哪里得发哪安身,再敢回家吓唬俺,叫你永世不成人。” 执事客陈石头高喊:“亲朋好友,孝子贤孙,都伺候好了,刘门樊氏要“南巡”西游,去天宫乐园,起驾上路喽。” 保长马高腿既是白事的账房先生,也是吹响器的陪客,手里掂着布袋,手里拿着大刀牌纸烟,不停地让烟给路边的看客。嘴里吆喝吹响器的几个人:“你们几个老师儿吃饱喝足了,拿出点真本事了,先来一段秦雪梅吊孝。” 刘汉水抱着侄子刘麦囤摔了老盆,撒了麸钱。灵车启动。 刘麦囤抱着刘汉水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嚎叫:“娘,快来,三叔打我。” 后面是刘曹氏的哭骂:“刘汉山,你个兔狲,不听娘的话,非要娶这个狐狸精,短命鬼,报应啊,报应。” 刘汉山扭头对他两个妹妹喝道:“把娘弄回家,别在这里添乱。” 此时的刘汉山,站在大门外,心里说不出有多少味道,反正那个味道都不好受,一团蚯蚓似的四处涌动。想吐,吐不出,想咽。咽不下。只有硬生生憋着,挺着。 樊玲珑葬在南的凤凰坡。这块地是刘汉山用三亩水浇地换来的。这块的东西是一道脊背,前面一马平川,身后掠低洼,不远处是蜿蜒的黄河古堤。好多人说这里不平,风水不好,不愿意把坟选在这里。由于是黄河故道,沙化严重,种麦不收,种花不开,只能种些黍子玉米等杂粮庄稼,收成勉强够本。 有一年正月十六的夜里,刘汉山去老君营办事儿回来路上,发现此地有一只鸟儿站在地里,浑身熠熠发光。“这大正月,咋还有鸟儿在野地待着?”他疑惑,走过去要看个究竟。走得越近,鸟儿越大,距离只有几百米的时候,那只鸟鸣叫一声,腾空而起,原来是一只五彩凤凰。 樊玲珑的坟坐落在凤凰身上,从高处俯瞰,像是骑在凤凰上。下葬的时候,阴得人都发霉的天气突然晴了,露出清澈透亮的阳光,远处还有一轮彩虹。 陈石头指挥大家将樊玲珑的棺材放进墓穴,天上突然飘来一朵白云,席梦思床垫大小,对着棺材墓穴,一阵倾盆大雨,将亲戚邻居浇得睁不开眼睛,浑身衣服淋得湿透了,贴在身上。棺材搁置稳当,云彩没有了,雨也不下了,而在樊玲珑墓穴周围一百米外,依然天气晴朗,土地干涸,没有一滴雨水。 亲戚们都回家了,家里八盘子八蒸碗的菜和白面馍都已经上桌,他们早已经饥肠辘辘。墓地只留下刘汉山,在那里呆呆地站着,头上的雨水还在往下流,和着泪水,顺着脸颊流在脖子里。他看着那堆新土,那支旗幡,还有破烂的幡纸和花圈,真的怜惜樊玲珑短暂的一生。 刘汉山撕破喉咙喊叫:“玲珑,我愧对你呀。” 第122章 刘汉山大开杀戒 樊玲珑下葬后,刘汉山躲在屋里半个月没有挪窝。家里人谁也不敢惹他,知道他心里吃了黄连一般。刘汉山直挺挺躺在床上,身边的被子枕头还有樊玲珑的余香。他咬住枕巾,唆住被沿,想把这味道藏在心里,留在身上。只有刘麦囤过来,可以在他身上随意撒泼打滚,嬉笑玩耍。也只有儿子能将馒头饼干塞进他的嘴里,刘汉山流着泪毫无知觉地囫囵吞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刘汉山心中的悲痛如同被冰封的河流,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深处暗流涌动。他不再是那个在村里昂首挺胸、说一不二的刘汉山了。他变得沉默寡言,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哀伤。 一天清晨,刘麦囤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地来到父亲的房间,手里握着一个刚刚从树上摘下的新鲜桃子。他兴奋地喊道:“爹,你看这桃子多红啊,肯定很甜!”刘汉山缓缓睁开眼,看到儿子那纯真的笑脸,心中的悲痛似乎被一丝温暖所触动。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接过桃子,轻轻咬了一口。 那桃子的甜汁在口中爆开,如同春天的甘露滋润着刘汉山干涸的心田。他突然意识到,生活还要继续,他不能一直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樊玲珑虽然走了,但他还有儿子、还有家人、还有这片他深爱的土地。 刘汉山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他摸了摸刘麦囤的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说:“麦囤啊,你娘走了,但她希望我们能好好活着。我们要努力生活,让她在天之灵能安心。” 从那天起,刘汉山开始重新振作起来。他不再整天躺在床上,而是开始帮家里干农活、修理工具。他还时常带着刘麦囤去山上采摘野果、下河捕鱼。虽然生活依然艰难,但他们的脸上却多了许多笑容。 刘汉山的脑海中充满了各种“假如”的场景:假如当初他没有被派去土山寨管理队伍,那么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出兵救援事件。假如他早知道自己是第二次染上天花,让医生及时开出药方,那么也就不会有他现在的孱弱身体。假如他当初没有花心,和解蕊凝的关系清清白白,那么也就不会有南京之行,解蕊凝也不会因为赌气而出嫁。假如他当初能多个心眼,让解蕊凝提前撤出,那么她也不会被冷枪打中。一个个“假如”,却换不回任何后悔的药丸,这个世界,从未给他准备过任何一粒后悔药。 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刘汉山突然明白了,这个世界上的坏人太多了,多到让人防不胜防,多到让人无法辨清真实的嘴脸。“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在一个充斥着土匪的社会里,一个人,一个家庭就像是在狂风大浪中漂浮的木舟,很难在风雨中保全。要想实现世道太平,就必须铲除匪患,除暴安良。 刘汉山所接受的家庭教育是深刻而传统的,它强调的是一种做人的根本准则,即坚守善良与正直,绝不做出任何有违良心与道德的行为。在这样的教诲下,他被告知,即使面对最极端的不公与苦难,如冤屈至死也不应诉诸诉讼,饥饿至极也不应沦为盗贼。他的家庭坚信,承受短期的损失与苦难,实际上是福分的积累,而贪婪的获取,最终只会带来生命的损失与不幸。正是这些深刻的道德信条,塑造了刘汉山的性格,使得他在生活中即便遭受打击与不公,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不至于危及生命,他都会选择忍气吞声,以和为贵。 在张德祥将队伍交给他管理的两年时间里,刘汉山手中握有金钱与武器,背后有强大的队伍与坚实的后台,这样的地位与权力,使他完全有能力如同那些横行乡里的土匪与路霸一般,为非作歹,强取豪夺。在兰封县,可能没几个人能够对他采取有效的措施。然而,刘汉山并没有走上那条伤天害理的道路,他的妻子樊玲珑也没有利用他的权势去欺压他人。他们的行为与作风,一直保持着低调与谦和。 在解放后的多年里,刘庄村的人们对于刘汉山与樊玲珑当年的风光与威望都所知甚少。这对夫妇在当地的声望与影响力,并未被广泛传扬,他们的谦逊与低调,使得他们的成就与地位在当时并不为人所熟知。这种深藏功与名的态度,更加凸显了刘汉山的人格魅力与高尚品质。 刘汉山决定为妻子复仇。他要杀人,除暴安良。 首先明确,我们首先诛杀一个名叫付二憨的恶棍。在此之前,我已经提到过,老抬这个群体的成分极为复杂。他们当中有些人,在白天,看起来非常的老实,仿佛是一群依靠大自然赐予的丰收而过活的农民,脸上写满了平凡无奇。然而,一旦夜幕降临,他们就会立刻改变自己的模样,变成杀人放火、抢劫绑架的土匪。这些人为了保护自己的父母名声、儿女和后代,通常都会将自己的邪恶本质隐藏起来,不露出真实的一面。 付二憨和他们不同,他几乎是在向大家公开宣布,他就是老抬。他利用自己的这个身份,装疯卖傻,敲诈勒索村民,祸害邻居。他甚至经常和邻居们说:“你说我脸黑,我多抹点锅底灰。你说我是孬人,我多干点害人的事儿,有本事你把我的屌咬掉?”这就是他的行事风格,毫无顾忌,恣意妄为。即使在老抬群体中,他的行为也算是招摇过市,但是没有人敢和他对抗。 刘汉山决定拿他开刀。在他第一次绑架樊玲珑的弟弟樊铜锣那次,刘汉山在黄河滩上没抓住他,抓住他可以直接要他的命。后来,他居然还腆着脸去樊家碰瓷敲诈,向樊家求亲,不说其他犯罪事实,就这两次伤天害理的事儿,让他死八次也不亏。 刘汉山从其他渠道了解到,樊玲珑的死,和他有关。马高腿炫耀说,付二憨打黑枪的计谋,是他和侯宽出的。本来,马高腿和侯宽的目的是借付二憨的枪,把刘汉山干掉,除去心头大患。刘汉山命不该绝,当付二憨举枪瞄准时,准星的那头是刘汉山的胸膛,当他扣动扳机的瞬间,对面是樊玲珑。他想打刘汉山的黑枪,子弹打在樊玲珑身上。 刘汉山派人蹲点,半个月没有抓住付二憨一根汗毛。这孙子看似憨头憨脑,其实心里精怪得很。这么多年当老抬走夜路,嗅觉非常敏感。他夜里几乎不出门,白天出门带着兄弟哥们几个人,刘汉山没有下手的机会。 刘汉山精心策划了一场诱敌深入的行动,意图将隐藏的敌人一举擒获,而此刻,竟有人主动前来,愿作诱饵,她便是冯春娇。 回溯三年前,刘汉山与胡萝头在解家大院进行了一场豪赌。赌注是,只要刘汉山能驯服那匹东洋马,胡萝头便将马与冯春娇一并奉上。然而,令人惊愕的是,刘汉山一拳之下,那匹东洋马便应声倒地,再无声息。这一变故令胡萝头心如刀割,数月过去,心中之痛依旧未能愈合。而赌局中的另一赌注——美丽动人的冯春娇,终究未能如愿送到刘汉山的手中,但刘汉山并未因此与胡萝头计较。 当樊玲珑离世的消息传入冯春娇的耳中,她心急如焚,再也无法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刘汉山再次恢复了单身,且身为富甲一方的钻石王老五,这无疑吸引了无数待字闺中的女子。她们纷纷通过亲朋好友的牵线搭桥,试图成为刘家的新女主人。然而,刘汉山刚刚失去心爱的妻子,内心的伤痛还未痊愈,自然无法容忍他人的打扰,于是,他一一婉拒了这些提亲者。 冯春娇却看到了自己的机会。那次赌局,在胡萝头与刘汉山这样的男子之间,诺言如金石般坚固,不容置疑。既然你当初将我许配给刘汉山,那么我便是刘家的人。这些年来,我与你一同历经生死,却始终未能得到应有的名分。与其继续在你这里蹉跎岁月,不如我主动离开,去寻找一个真心待我的男子,共度余生,生儿育女。 于是,冯春娇对胡萝头说道:“你当初把我许配给刘汉山的那个诺言,现在还作数吗?” 胡萝头何等聪明,她不缺美女,就坡下驴。“你找刘汉山说,只要他没忘当初的约定,我按亲妹的身份打扮你出嫁。” 这句话给冯春娇想象的空间。 冯春娇捯饬半天,描眉画红。到兰封县城买了一套苏绣旗袍,绣花鞋,婀娜多姿,一摇三摆地来见刘汉山,一点不见外,好像回家看到自己的男人那般随便。 “胡司令答应将我送给你,人家说话算话,今天我自己上门来了。” 刘汉山想起了解庄打赌的事儿。“那是玩笑,不能当真。” 冯春娇不高兴了,她说自己虽然不是国色天香,出水芙蓉,至少也是相貌出众,不同一般的黄花大闺女。你们两个老爷们你推我让的,教我如何活在世上,还不如陪你老婆樊玲珑去。我就问你一句,定在哪天娶我回家? 刘汉山应该说,你和胡萝头既有夫妻之名,又有夫妻之实。现在你拔腿过来,要我娶你,你的真情实意,谁信? 一句话说到冯春娇的痛处。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刘汉山说:“你先给胡司令还个人情,帮我办点正事儿。” 刘汉山将付二憨的恶贯满盈讲了。冯春娇摆摆手,这有啥难的,我来当钓饵,引他到僻静处随意摆置。 冯春娇从枪套里抽出一根血红的公鸡尾毛,小心翼翼地交到刘汉山手里。“找一个可靠他又不认识的人送去,约他到指定的地点即可。” 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性格憨厚的付二憨按照之前的约定,来到了位于黄河滩的坝头。他手里握着两把盒子炮,那是他最喜欢的武器。在一片寂静中,他毫不犹豫地低下了头,扣动了扳机,那声巨响在夜空中回荡,仿佛将夜空撕裂。付二憨的脑袋就这样被生生打成了拍黄瓜,他的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他的魂魄就这样见到了阎王。 就在樊玲珑去世的头七前夜,刘汉山率领着他的50名精兵,像夜色中的幽灵一样,悄然出发,他们对胡家庄发起了突然的袭击,就像回马枪一样迅猛而犀利。这一次,他们有了冯春娇的帮助,刘汉山对这场战斗的胜利胸有成竹。他提前对地形进行了详细的划分,对攻防策略进行了精心的演练,并对手下人的任务进行了详细的安排。 根据付二憨的供认,他藏身于一家姓管的人家。这家人是老抬的暗哨,与付二憨是远亲。他们也像付二憨一样是老抬,为付二憨提供了打黑枪的便利。这样的人,刘汉山知道,绝对不能留下。 刘汉山采取了果断的行动,他将大街左边的前后五家全部控制,就像掏王八一样,一个不剩地将他们带到村外。只是简单地吓唬了几下,那些本来就有矛盾的邻居就指认了付二憨的帮凶秦固生。刘汉山将他捆绑起来,带到了樊玲珑的坟前,用他的血来祭奠他的亡妻。 后来,刘汉山又将附近几个祸害村里百姓的地痞流氓进行了整治,每次行动后,他都会留下“刘大英雄”的纸条。从此,兰封县就有了与王二好齐名的刘大英雄,他的名字,就像他的英雄事迹一样,传遍了整个兰封县。 第123章 张德祥峰回路转 转眼到了1937年8月,在一个站着流汗,躺着浸水,孩子光屁股满街乱窜的上午,张德祥穿着一身老鼠灰的粗布军装,头上戴着同样是老鼠灰颜色的军帽,帽子前沿钉着两颗指甲盖大小的黑扣,笑吟吟站在刘汉山面前。 “张司令,这不是做梦?”刘汉山正在孔家大院指挥长工修剪花木,看见张德祥惊诧地喊。 “现在是张书记了。”旁边同样一身老鼠灰军装的一名女军人纠正道。刘汉山看了她一眼,眼熟,他又不敢相信是真的,越看越不像。 “我现在是兰封县县委书记。”张德祥满脸的慈祥,和当年走马上任兰封县县长一样的神情。刘汉山后来才知道,这样的神情叫官威。当了官自然就有,如鬼神附体。和官步、官服一样配置给那些做官的人。 张德祥转身,指着女军人说,她是我当民国政府县长时候的小老婆媛媛,现在是我的革命战友。对了,她现在的大名叫庞媛媛,是我县游击队大队长。 刘汉山礼貌地点点头,拉过张德祥走了几步,悄声问:“我说我的哥,你这是新瓶装旧酒,换汤不换药。弄了几年,咋又把这个小娘们儿弄回身边了?” 张德祥连忙摇手,示意刘汉山小点声,别让庞媛媛听到了。“老弟,今非昔比,现在的庞媛媛可不是当年的媛媛,她使双枪如同使唤筷子那样娴熟,指哪打哪,百发百中。而且带兵有方,历经数十战,没有吃过亏。” 刘汉山不服气,嘴上不敢说。心里暗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果真如此。老八这个队伍是锅杂烩菜,萝卜白菜海带粉条,油盐酱醋十三香,啥人都有。 当年,张德祥在胡萝头的胁迫下出走兰封县,无头苍蝇一般在汴梁转悠,囊中羞涩,竟一时找不到落脚地。他索性去汴梁怡红院找媛媛。媛媛在宋贵轮夺权后,径直跑回怡红院重操旧业。媛媛对张德祥爱搭不理,心里还在记恨张德祥当年不辞而别。宋贵伦不似张德祥那样懂风月,识女人,他力不从心,心理变态,对美女恣意虐待,玩腻立马赶走重换新人。媛媛跟她三个多月,遍体鳞伤,最后回到怡红院重操旧业。小红受不了虐待之苦,出走山西择夫嫁人。 张德祥这样的人对付媛媛手段有的是,不超一晌午就把这个女人哄得心花怒放,心甘情愿投入自己的怀中。当媛媛得知张德祥也是被逼走,当了老抬,心里那点怨气也就消了。张德祥许诺,他以后当了县长,就娶媛媛当老婆。 媛媛的美梦希望又被重新点燃。分别这几年,媛媛在怡红院照样是头牌,傍上几个财主,挣了一笔血汗钱。她准备等自己老了,用这笔钱找个男人做伴养老。 张德祥知道媛媛有积蓄,心里开始自己复兴功业的计划。他和媛媛谈起在兰封县当老抬的岁月是何等惬意,他就是土霸王,小皇帝,他就是瓦岗寨的程咬金,一年十二个月,每个月都是年下。谁家有珠宝,谁家有美人,他看上了就拿,不给就抢,抢了你还得磕头解恩,不然老子开枪,不死即伤。 他鼓励媛媛拿出自己的金银财宝,购买枪支弹药,招兵买马建一支队伍,过上霸王小皇帝的日子。媛媛心动了,被张德祥说服了:“我就服你这种男人,花女人用身子挣的钱还那么理直气壮。” 媛媛拿出三根小黄鱼,换了两只德国盒子炮,100发金灿灿的子弹。又置办了衣服马匹。两人来到豫西栾川县山沟里,准备伏击过路的商人,捞一票小试身手。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俩刚进路边的小树林里,就被这里打伏击的栾川县八路军游击队俘虏了。 二人因祸得福,加入了八路军队伍。几年里枪林弹雨,媛媛改名庞媛媛,打仗勇猛不怕死,几次冒着生命危险完成任务,不到两年就成了游击队长,是八路军的团职干部。 张德祥有文化,有见识,又有指挥能力,在八路的队伍里更是如鱼得水。他带队打了几次胜仗,从班长直接当了连长,又从连长直接升级为营长,不到一年,就当了八路军主力团团长。他先是到桐柏山革命根据地学习提高,后到延安继续深造,成为一个优秀的八路军指挥员。 “你又回来了,是耗子摸猫尾,不送命也伤残,胡萝头不会饶了你。” 张德祥把那顶老鼠灰的军帽拿在手上,擦擦眉头上的汗水,领导念悼词那般严肃认真:刘大管家,你蹲在兰封县户家大院,对当前国内外革命形势不太了解。不光是你,许多农民待在村里,目光短浅,只想自己老婆孩子热炕头,对国家民族生死存亡的大事儿不太关心。我这次回来,就是发动大家救亡图存,投身革命的。 刘汉山从张德祥这里了解不知道的稀罕事儿。他这才知道慈禧老佛爷远逃山西陕西,袁世凯当总统八十二天下台死亡,孙大炮当了国民政府总统,知道有个蒋该死正在围剿红军部队,红军长征到了陕西延安,日本鬼子从关东进入北京,从卢沟桥炮轰紫禁城。也知道了东北少爷将军张学良兵谏领袖蒋该死,失败后被关押到监狱自省。他第一次听说,就在这几天,日本人在南京杀了那么多的老百姓。张德祥很会白话,说得满嘴白沫,鲫鱼吐泡泡一般,嘴角积攒一堆小泡,婴儿吐奶一样,嘴里流出白乎乎一团液体。 张德祥说这次回来,就是发动群众,壮大队伍,鼓励更多的青年参加革命,驱逐鞑虏,保家卫国。 刘汉山二十三四岁年龄,满腔热血,被张德祥忽悠得直想蹦高:“张书记,我第一个响应。我要参军,参加革命,打鬼子,保国家。” 张德祥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热情,嘴里推脱说,汉山弟,你的干革命热情应当鼓励。不过,你不能当兵穿军装。 刘汉山纳闷:“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让我到你队伍上,给你当左膀右臂,助你一臂之力吗?” “那是以前,现在我需要你继续待在孔家当管家,因为这是革命斗争的需要。” 张德祥说,他这次从主力部队退下来,转到地方工作,主要任务就是给部队筹措军需物资。特别是粮食、布匹、医药,更重要的是兵员。部队没有粮食布匹不行,战士不能饿着肚子打仗,也不能裸露身体行军。没有药品,战士负伤得不到及时医治,会增加死亡率,部队减员太多就影响战斗力。过去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正因为后勤保障如此至关重要,八路军才下狠心,把他这个主力团的政委调到地方当县委书ji。 八路军主力团有一两千人,人多势众,打起仗来排山倒海,过瘾带劲儿。县委书记是地方干部,有职无权,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那时的干部不像今天的县委书ji掌握实权,威风八面,一言九鼎。从主力部队到地方工作,像今天的县长、书ji到政协人大岗位,或者直接退休回家当家长,退休金一分没有,难言的失落痛苦。 “那我能干啥?”刘汉山听半天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结果,忍不住了。 张德祥要刘汉山继续老孔家当管家,协助他筹措粮食布匹医药等军需物资。刘汉山不明白,心里算一笔账,你让我给你筹措军用物资,咱们不一家,没关系,这钱我要还是不要。要钱,张德祥不高兴,说我不够朋友。不要钱,这么多东西,不是一壶酒一袋烟,谁抽谁喝都没事。那是几千几万白花花的大洋,我愿意干,东家也不会愿意,到时候我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不落好。这种出力不落好的缺心眼事儿,我才不愿意干。 张德祥似乎看透了刘汉山的心思,急忙纠正道:你这算是参加了八路军,不过不能穿军装,只能当地下工作者。你的身份是八路军兰封县游击队的大管家,就是部队后勤部长。 “你的意思我名正言顺是八路的人了?” “是的,你就是不穿军装的八路,而且还是八路的领导干部,和庞媛媛一样的职位,相当于过去的县长。” 刘汉山随意问有没有一条杠杠,每个月要筹措多少军需物资?张德祥很不在意地说,不给你出难题。每个月弄5千斤白面,5千斤杂面。20匹白布。药品不限数量,越多越好。 刘汉山笑笑。说实话,张德祥所要的粮食,在红庙集一个早晨就能买齐,不用费多大周折。他将右手伸直送到张德祥面前,抽筋一样不断曲弯抖动。 “啥意思?汉山。”张德祥纳闷地问。 “给我钱。这么多粮食布匹,不到集上买,弄不来?” 张德祥马上蹦起来,露出老抬本色。说话语速明显加快,说我要有钱,上集上会买粮食买药品,我还找你刘汉山干啥,随便找个人到集上就买了。我丑话说在前,我一分钱不给,你还得给我弄粮食布匹。粮食一两不能少,布匹一丝不能短,至于你想什么办法,去偷去抢,我不管。 刘汉山有上当受骗的感觉。“弄了半天,你是空手套白狼。怪不得给我后勤部长这么大的官,原来是挖个坑让我跳,吷我哪。” 张德祥看着庞媛媛,露出得意,说反正你上了船,逃也逃不掉。自己屁股上的屎,自己想办法擦干净。 刘汉山脑筋一转弯,办法就来了。先找兰封县的户家募捐,让他们掏点钱抗日卫国,他们是不会拒绝的。这些士绅都很开明,在大是大非问题上不含糊。先找我的东家带头。 张德祥狡黠地笑地笑了,说我就知道刘大管家是个能办事儿会办事儿的主。 “不过,你得给我站台。我把全县的户家都请来,让大家表态。” 张德祥满口应承下来。 第124章 要把东家摆平 兰封县位于中原腹地,自古以来便是富饶的农业之地。这里拥有百亩良田的农户不下百户,而拥有千亩沃土的豪绅之家,更是多达三十有余。这些农户与豪绅,他们的生活并非孤立,而是如同繁复的蛛网,交织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的联系不仅限于日常的耕作交流,更深入到家族的繁衍之中。他们坚信“门当户对”的婚姻观念,儿女的婚事往往成为他们之间最重要的纽带,形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刘汉山作为其中一位豪绅的管家,他的影响力仅限于主人的家业之内。尽管他对于组织这样的聚会颇有心得,但毕竟身份所限,许多户家并不了解他,威信不高,甚至有些人对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想要召集这些豪绅农户,共襄盛举,无疑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要让这些平日里各自为政的农户们放下身段,共聚一堂,光是东家孔春生的名头可能还不够。孔春生作为这片土地上新兴的大地主,他的影响力还是有限,他不能随意动用这种影响力为刘汉山张德祥办这事儿。政府严格控制打击这种行为,叫通共通匪,是要杀头的。更何况,这次的聚会不仅需要他出面邀请,更需要他捐出大量的粮食和金钱,甚至可能需要他放下颜面,去求那些平日里与他平起平坐的豪绅们。 这是一场考验智慧和人脉的挑战,需要精心策划,巧妙运作。刘汉让每一位受邀者都能感受到尊重和价值,才能顺利促成此事。他需要找到一个既能彰显东家慷慨,又能激发大家积极参与的理由,让这次聚会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宴饮,而是一次展示兰封县团结力量的盛会。 他开始在心中描绘这场盛事的蓝图,从邀请名单的制定,到宴席的安排,再到筹款的方式,每一个细节都需要深思熟虑。只有让每个人都感到自己是这场盛宴的重要一环,才能真正凝聚起大家的力量,让这次聚会成为兰封县历史上的一次辉煌篇章。 孔春生近几年生活在他那平静而又充满微妙变化的岁月里,他避开生活的繁杂,不再为琐事烦恼,也不再让愤怒和焦虑侵蚀他的内心。刘汉山,他的好友,深知他的喜好,特意为他找来了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作为奶妈,不仅确保他的饮食起居无微不至,更是在每日的醇酒佳肴中添上一杯甘醇的奶,滋养得孔春生面色红润,犹如初升的朝阳,光彩照人。每当他遇见美丽的女子,那双明亮的眼睛总会闪烁出异样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他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的向往。 人生并非只有美好的一面。孔春生的身体强健,对男女之事的需求并未因年龄的增长而减少,但他的妻子韩梅枝,比他年长两岁,却已步入更年期,对那些亲密之事日渐感到厌倦。这使得孔春生心中充满了无奈和困扰。他渴望得到情感的慰藉,但又不愿去打扰韩梅枝的平静生活。他们之间的这种微妙变化,如同平静湖面上的一丝涟漪,虽然微小,却足以打破原有的平衡。 孔春生也曾想过,或许他可以去汴梁城中的怡红院寻找短暂的欢愉,那里灯红酒绿,能满足他内心深处的渴望。他是个极度节俭的人,不舍得花费大笔的金钱在那些短暂的欢愉上。更让他担忧的是,他害怕在那繁华的场所中碰到他的儿子孔留根。父子二人同时出现在妓院,一旦被他人知晓,那将是他无法承受的羞辱。因此,他几次三番地与韩梅枝商量,希望能纳一位妾室,以填补他生活中的这片空白。 孔春生享受着生活带来的安逸和满足的同时,也面临着情感的困扰和道德的抉择。这不仅是他个人的挣扎,也是许多人在生活中可能遇到的问题,如何在满足自我需求与尊重他人之间找到平衡,是一门需要智慧和勇气的艺术。 古代大户人家纳妾是一种普遍且被社会广泛接受的现象。这不仅是对家族血脉的延续,更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一个显赫的大东家,身边总有一个年轻妖娆的小妾陪伴,就如同一幅生动的画卷,展示了主人的权力和财富。这样的场景,与今天的社会中,局长乘坐奥迪红旗,老板驾驶宝马奔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身份和地位的直观体现。 并非所有家庭都对此持开放态度。韩梅枝是一个性格刚烈、脾气暴躁的女子,对此就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当孔春生向她提及纳妾的想法时,她立刻勃然大怒,不等孔春生说完,便跳起小脚,抡起巴掌向孔春生的脸上挥去。她愤怒地喊道:“只要老娘还活着,你就休想有这个偷腥吃嫩草的念头!” 韩梅枝看来,婚姻是一种神圣的契约,夫妻之间应该相互扶持、忠诚相守。纳妾不仅是对婚姻的背叛,更是对女性尊严的践踏。因此,她坚决反对丈夫纳妾,维护自己的权益和尊严。 韩梅枝的反应也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女性地位的认识和态度。在古代中国,女性地位相对较低,往往被视为男性的附属品。然而,韩梅枝却敢于挑战这一传统观念,坚持自己的立场和尊严。她的行为,不仅是对自己权益的维护,更是对女性地位的一种提升和尊重。 纳妾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反映了当时社会对于婚姻和家庭的看法。韩梅枝的行为却表明,她对于婚姻和家庭的看法与当时社会的主流观念有所不同。她认为婚姻应该建立在忠诚和尊重的基础上,而不是简单的权力和财富的象征。这种观念在当时社会中显得尤为珍贵和独特。 韩梅枝反对丈夫纳妾的行为不仅是对自己权益的维护也是对传统观念的一种挑战和反思。她的行为体现了对婚姻和家庭的尊重和理解也展示了女性在古代社会中的独特魅力和力量。 孔春生无奈地看着刘汉山,刘汉山看着老两口为此干仗,有点看笑话不嫌事儿大。他说这事儿我管不着,你和我婶儿商量。只要她同意,操办婚礼的事儿不要你费心。 这个事儿并不好办,很棘手。一般的人家,谁也不愿意把自己的黄花大闺女嫁给一个老头子当妾。二般的人家遇到过不去的坎儿,要用闺女换个大价钱当急还债。让东家掏一大笔钱娶偏房,显示你管家的办事能力不足,东家会有成见,弄不好影响前途命运。 刘汉山的过人之处就是能把这些别人看起来无解的难题妥善解决,而且让东家搅坏脑子也想不到。 刘汉山对张德祥和庞媛媛说,募捐军用物资的事儿能解决,关键要你们二位出面弄鱼饵给我。 在炎炎夏日,张德祥坐在村头的大树下,悠闲地品尝着当地村民种的甜瓜。这些甜瓜品种繁多,有王海瓜、红到皮、蛤蟆酥、落花甜等,每一种都甜得让人心醉。他咬下一口,那甘甜的汁水仿佛在口中爆开,令人回味无穷。就连三天后的打嗝,都仿佛带着那甜丝丝的瓜味,令人难以忘怀。 “刘汉山,这瓜怎么样?甜?”张德祥一边啃着甜瓜,一边对旁边的刘汉山说。刘汉山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德祥啊,你这瓜是甜,但我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吃瓜的。只要你能帮我办成一件事,什么条件都好说,包括借你和庞大队长的脑袋。” 张德祥一听,顿时愣住了。他放下手中的甜瓜,疑惑地看着刘汉山:“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抢民女给你东家做妾?这可是违反八路纪律的事儿,我们可不能干。” 刘汉山摆摆手,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可不是让你们去抢民女。我是想让你们到怡红院去,帮我找一个想从良的小妮儿。这样既不用花钱,又能送你东家一个人情,岂不是一举两得?” 张德祥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他拍了拍大腿,兴奋地说:“妙!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呢?我早就看那怡红院的老鸨子不顺眼了,她贪了大把银子,还欺辱庞大队,这次正好是个报仇的机会。” 庞媛媛听到这个激动人心的计划,心跳如鼓,小脸被兴奋染得如同初升的朝霞,红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宛如一个熟透的苹果,诱人而美丽。老鸨子欺压她不是一次两次,是几年不间断,歹意不断线,这次有机会报一箭之仇,岂不是令人兴奋事儿。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那是对未知的期待,对挑战的渴望,仿佛所有的星辰都藏在了那双明亮的眼眸中。 她的身体在无法自控的颤动中,仿佛被电流轻轻掠过,又似在静寂的黑夜中,一束璀璨的烟花骤然绽放,那种感受强烈而短暂,却深深地震撼了她的心灵。这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如此鲜明而热烈,令她内心的渴望如同熊熊烈火般燃烧,她迫不及待地渴望付诸行动,去实施那个计划,去追逐那个可能引领她走向不同命运的机遇。 两人目光交汇,微笑中蕴含了深深的信赖与理解。那一刻,他们仿佛共同守护着一个只属于他们的秘密,一段只属于他们的冒险故事。他们迅速起身,没有丝毫的迟疑,步伐坚定且有力,每一步都如同行走在通往梦想的道路上,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 汴梁城的怡红院,这个充满神秘色彩和无数传说的地方,此刻在他们的心中已不再仅仅是一个地名,而是一个明确的目标,一个他们决心的象征。他们将在那里,以他们的青春与热忱,绘就一幅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壮丽画卷,书写属于他们的传奇故事。 在怡红院的古色古香的门前,张德祥和庞媛媛邂逅了众多女子,她们或如春日桃花般娇媚,或似秋水伊人般妩媚,有的妖娆多姿,有的清纯可人,各自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张德祥和庞媛媛的目光坚定,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寻找那些渴望从良、渴望摆脱苦海的女子。 他们的努力终得回报,在怡红院中找到了那位名叫苏婧婧的姑娘。 苏婧婧的名字宛如一幅唯美的画卷,她的故事在乡间广为传唱,仿佛一曲哀伤却动人心弦的歌谣。她原本是田野间的一朵野花,纯真而坚韧,生长在贫穷却安宁的农家。命运的捉弄却让她承受了无法承受之痛,家境的贫寒让她的父母做出了那个艰难的决定,将她卖入怡红院,换取微薄的生存之资。 在那个充满诱惑的世界里,苏婧婧的心灵却如同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保持着最初的纯真。她的眼中没有繁华的诱惑,只有对自由的无限渴望。尽管脂粉掩盖了她的笑容,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始终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照亮了黑暗的夜空。 当张德祥和庞媛媛出现在怡红院的门前,苏婧婧的心跳得如同战鼓般急促。她看着他们,那双明亮的眼睛几乎要溢出眼眶的期待。她有了逃离这个牢笼的希望,是她重获自由的救赎。经过一番周密的商议和精心的安排,张德祥和庞媛媛终于成功地帮助苏婧婧脱离了怡红院,让她重新回到了那个属于她的纯真世界。 第125章 一计连一击 第二天下午,张德祥和庞媛媛带回来一个30多岁,身材高挑,低挽云鬓,靓丽如戏台西宫娘娘一样的女人。一身绣花旗袍,脸上轻施粉彩。和庞媛媛坐一匹马,搂着庞媛媛的腰,两人如面人般黏合在一起,倒是一对玉质美人雕像,引来村里男人偷鸡摸狗一样的眼神,驻足观看。 “这是我姐姐苏菁菁。”庞媛媛介绍。刘汉山眼睛快速从苏菁菁脸上身上掠过,知道这个女人不是瓤茬。眼睛里都是故事,心底不知道藏多少秘密,手脚上都是功夫,她和韩梅枝斗,绝对是棋逢对手,绝对不会吃亏,韩梅枝占不了上风。 刘汉山带着苏菁菁见了孔春生。当然是背着韩梅枝,躲在孔家大院外面。告诉孔春生,这个苏姑娘丈夫故去,被公婆撵出来了。她现在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如留在咱家,伺候你老人家,算是给人家姑娘一个活路。 孔春生沾上毛就是猴子,是钻过许多鸡窝鸭棚的老狐狸,啥样的场合没经历过。他一眼就喜欢上这个神情忧郁的菁菁姑娘,就着刘汉山的话茬借坡下驴。“汉山,你做得对,我们做个善事儿,等于给儿孙积了阴德。你和你婶子说一下,安排好吃住,别饿着苏姑娘。” 刘汉山没带苏菁菁,直接去找韩梅枝。他当然不会开门见山就说苏菁菁的事儿,而是先绕圈。“婶子,那个张司令回来了,你见没有?” 韩梅枝正在缝补衣服,是她的秋衣裤,上面好几个新补丁,格外刺眼。她在想娘家侄子生气的事儿,脑回路没倒过来,正在努力倒影带,想那个张司令是何方神仙。 刘汉山急忙解释,过去在土山寨当司令的张县长。现在的张司令了,当八路的大官了。这次回来还带个女团长,听说是给他打下手的勤务兵。刘汉山连蒙带唬,尽量往大里吹,把韩梅枝嚣张气焰压制住, “他昨天来找我,先说队伍的事儿。接着给我出个难题。” “啥难题?” 刘汉山说,他和那个女团长在路上捡个女人,去年丧夫,公婆把她卖到汴梁窑子铺,她偷着跑了出来。张司令要我给她找个好人家,年龄大小无所谓,丑俊不嫌弃,只要能安心过日子。 “你不是正好没老婆吗,带回家正合适。”韩梅枝笑得刘汉山心里发毛。 “我也想带回家,关键她比我大几岁。当我妈太小,当我老婆太老。” 刘汉山凑上来悄声说,这个女人从婆家偷跑出来,带了一堆金银细软,光金镏子七八对。还有金条元宝金戒指,少说也值五万大洋。那女人说,这是她的嫁妆。谁收留她就带过来。要不,给留根弟说说? “不行,年龄太大了,你都不合适,给留根更不合适。”韩梅枝说。 那让女人走了可惜了。这笔钱可买一圈骡马,能盖一片瓦房。水浇地能买几百亩。我是没有这个福,不知道便宜谁家。刘汉山嘟囔着转身要走,刚到门口,韩梅枝叫住他。说把那个娘儿们留下来,伺候那个老不死的。韩梅枝终究抗拒不了那笔金钱,让步了。 孔春生正和菁菁调情,那双手在菁菁胸前的衣服内划拉,像是布袋里钻进来一只逮老鼠的猫,疙疙瘩瘩,四处游走。 刘汉山来了,告诉孔春生,韩梅枝同意了。孔春生直夸刘汉山事儿排场。接着提出另外一个要求,他要办酒席请亲戚邻居过来喝喜酒,让大家知道孔家添丁进口。这算是明媒正娶,办个婚礼仪式,没有委屈苏姑娘。 “我来就是跟您商量这事儿。”刘汉山谈了自己的想法,把孔家所有的近亲朋友请过来,把村里邻居叫过来,为了给孔家脸上贴金,准备把兰封县大户也薅过来。刘汉山末了加一句,说喝完喜酒,再帮人家八路办个事儿,让张司令和女团长借着酒席成立一个募捐委员会。您当会长,为抗日做点实事儿。 孔春生对国共合作的事儿不太感兴趣,他不想操这份闲心,费那个周折。他现在最猴急的事儿,就是扒掉苏菁菁的这身藏青色旗袍,看看里面那具诱人的裸体,然后咬牙切齿地在上面尽情用力,耕地播种,得到庄稼收获的满足和快感。他吩咐刘汉山,八路不能得罪,该掏钱掏钱,该捐粮捐粮。从古至今,只要是兵荒马乱,户家都是这么委屈着过日子。 有了东家的认可,这事儿就好办多了。 刘汉山将西园房子收拾好,到汴梁置办一些家具被褥,花红柳绿的,很喜庆。又买来四个丫鬟老妈子,伺候苏菁菁饮食起居,孔春生和苏菁菁很满意。刘汉山办事儿圆滑,滴水不漏。他协调苏菁菁将一些金银首饰大方送给韩梅枝,算是一个安慰,她就不计较东家整天腻在西院。 喜宴定在十月初八。喜帖发出去,刘汉山粗略估算,来客在300人左右,没想到来了500多人。这些人都想看看一辈子抠抠嗦嗦的财主孔春生,娶个什么样的天仙。刘汉山早有准备,按照乡村办红白喜事的习俗,大锅大灶大笼屉,鸡鸭鱼肉提前三天备齐。厨子是村里的,刘汉山又从汴梁第一楼饭店请来几个大厨领班,宴席一直吃到日落西山。 解飞龙、吴天达这些有头有脸的户家基本都到了。刘汉山特意让张德祥陪主桌,庞媛媛也跟在后面,夫唱妇随的样子。刘汉山给大家隆重介绍了张德祥的八路身份,县委书ji的身份没有说,说了这些土财主也弄不明白。这些户家听说两个八路的大官,愣了足有两分钟,解飞龙带头鼓掌,连说“荣幸”,才算扭转尴尬局面。 张德祥口才一流,讲了这主义,那思想,国际国内形势,国共合作前景,抗日战争局势,庞媛媛在身后不断劝酒,嗲声嗲气,柔中带刚,这些老财们很快就被他俩弄得不知山南海北,天高地阔。和张德祥不断套近乎,三轮酒下来,好像多年地把兄弟一般的感情。 刘汉山看时机到了,提出兰封县成立抗日救国募捐委员会,负责给前线部队支援粮食、布匹和药品,并用刚从张德祥那儿学的新名词定义:“这是关系到国家民族存亡的大事,每一个人都有责任和义务。” 刘汉山告诉大家,这个月所有要捐的物资,孔家先捐了。其他的按顺序排队也行,每家按照一定数量一起交也行。谢飞龙带头捐款捐物,其他户家心里都明白,今天这顿酒不能白吃,不出血流汗的走不出孔家大院。看到谢飞龙带头,自己根据实力报了捐款捐物的数据。 最后选举解飞龙任会长,刘汉山任秘书长。 吴天达这才明白是鸿门宴,酒喝着不香,肉吃着没味。明白人立马表态,愿意捐钱捐粮,为国出力。有些人天生老鳖一,他白吃白喝占便宜可以,让他出钱捐粮,和割肉放血一样难受,任凭刘汉山磨破嘴,低头喝酒吃菜,他半个字不说。 谷阳的户家曾庆祥蛆一样的身材,从坐下上菜到现在,嘴没有闲过,酒喝了一斤多,红烧肘子让他吃了一多半。张德祥几次拿眼瞟,他缩缩头,依然手不停,好像八天没有吃饭一样。 张德祥看他不顺眼,要拿他开刀。他把盒子炮从腰带上抽出来,拍在桌子上,喝道:“曾老先生,下个月你来捐军需物资,有意见没?” 曾庆祥嘴里嚼着鸡头,急忙囫囵吞下。“我回去看看,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再给你准信。” 张德祥将枪端起来,对着曾庆祥摇晃一下,说你个老滑头,几次从你家门口过,没有叨扰过你,这次算个总账,把前面几次加起来,你捐两个月的就行。没粮食布匹,那就折成大洋。给你一天准备时间,我后天派人去,你把物资给我备好。 曾庆祥那个懊恼,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本来是喝杯酒吃点肉占点便宜,没想到赔大发了。 曾庆祥回答得勉为其难,回去捐粮食布匹磨磨唧唧。他经过几个整夜反复合计,认定八路拿他没办法。曾家养着十几个家丁,快枪七八条。曾庆祥还有个侄子在县保安团当连长,手下七八十号人。八路两个人,一男一女两条枪,好手架不住人多,猛虎斗不过群狼。只要你敢动粗的,我也不是吃干饭的瓤子。 曾庆祥这是作死的节奏,他把自己做成了八路的靶子,反面典型。在一个清凉的月夜,张德祥带领骑兵大队围住了曾家大院。只一个冲锋,就把那些家丁打散。雇了三辆马车,将曾家所有的粮食布匹装车拉走。牛羊骡马一并从军。曾庆祥被剥光衣服五花大绑,张德祥三桶井拔凉水浇下,带着大家挖开了藏金银宝贝的金库,几万块大洋。金银首饰装进布袋,成了八路的战利品。曾家几辈子人积攒的家业被洗掠一空。刘汉山感到有点对不住曾家,后来几次暗中相帮,算是好受一些。 自从孔家宴请之后,庞媛媛、苏菁菁和冯春娇成了闺蜜。几个女人两天不见,好像瘾君子断顿,浑身奇痒难受。马上备马上轿去赴约,像鸟儿开会,叽叽喳喳,登时毛病全消。 冯春娇一直住在孔家大院。她和韩梅枝无话可说,那几个丫鬟老妈子她看不上,成了孤家寡人。苏菁菁来了,算是找到了知音大姐。苏菁菁在怡红院十多年,啥样的故事没见过,冯春娇跟着胡萝头走南闯北,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两个人年龄不到三十岁,大小差不多。一个在怡红院卖笑卖身,挣的是男人的花钱;一个打家劫舍,绑票抬人,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拿命挣钱,二人经历相仿,就有说不完的话。庞媛媛和苏菁菁以前是一样的经历,亲如姐妹,三人很快成了知心姐妹。 冯春娇现在最窝心,刘汉山一直没有答应娶她,让她骑虎难下。让她不甘心难舍弃的是,每次她钻进刘汉山的被窝,从不拒绝,尽职尽责,按现在的理念应算是渣男。 刘汉山说,冯春娇给胡萝头当过姘头,那是一个污点,一辈子洗不掉。就像过去从军发配的囚犯脸上刺的字,无法遮挡掩盖。我不想娶她是感觉这个女人骑马挎枪,是女土匪,她做不了做饭扫地生孩子收拾家务的贤妻良母,这样的女人无法留在家里。 冯春娇没能嫁到刘家,成为刘麦囤的后娘我的后奶奶,不能只指责我爷刘汉山和我们刘家的人,与她自己不注重方式方法有很大关系。 冯春娇匪性太重,藐视一切,谁也看不到眼里。 以前她眼里只有胡萝头,现在她的眼里只有刘汉山。为他生为他死都行,对刘德全也算尊重。但是对刘曹氏刘汉水刘汉俊以及两个姑奶奶,她一律看不上眼。她去刘家,刘曹氏指桑骂槐,撵鸡打狗,她坐不住。她对刘汉水爱搭不理,和刘汉山说老二拿眼剜她。对刘汉俊有成见,说打麻将推牌就恶习难改。早晚倾家荡产,掂棍要饭当花子。说老四刘汉龙烂泥扶不上墙,张个大嘴就知道往里塞吃的。说两个姑奶奶老在刘曹氏面前说她坏话。她不会搞好群众关系,就像今天的职场官场,你眼里只有一把手,同副职同事关系紧张,每到升职评优的关键时期,这些人就会暗中捅咕你,一把手也很难出面说话。 现在认识了苏菁菁和庞媛媛,算是有了闺蜜,得到靠山,等着两人给她出主意,想办法拿下刘汉山。 第126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刘汉山带着邵大个去冀鲁豫边区送军粮,五挂马车拉的几千斤白面绿豆玉米面,还有药材布匹和猪羊肉。兰封县北边的考城县就是边区地界,边区政府设在河东东明。 刘汉山就是一杆旗,名字是铁打的招牌,无论是考城县兰封县东明县,这些地域里的老抬地痞流氓闻之噤声,见着低眉,只要说是刘大英雄来了,坏人心里打颤,以为是来找他算账。好人心里高兴,他们有了靠山。刘汉山坚信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敢拦路。他和邵大个一前一后押车,带着粮食布匹。 没想到,没进考城县,就被几十个穿五颜六色服装的男女端枪围住了。 “我们是考城县抗日游击队,你们马上缴械投诚。”一个30多岁的中年男人,穿一身灰布棉衫,头上戴一顶八路帽。 刚才刘汉山还在琢磨,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拦路抢我的马车。一听说是考城县抗日游击队,心里落下一块石头。“原来是自己人。”再看那中年男人,更是哑然失笑。竟是兰封县保安团的副官王如意。 王如意现在是考城县抗日游击队大队长,和庞媛媛一样的职位。他看是刘汉山和邵大个,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两人不好惹。以前两次打交道,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刘管家,来就来,还带这么厚重的礼物?”王如意故意开玩笑,给自己壮胆。 “这是兰封县支援抗日队伍的军需物资。”刘汉山不卑不亢。 “既然是给抗日队伍的物资,我们收了就是,你们办完差事回家。” 刘汉山刚想应承下来,立马感到不对劲。考城县游击队和兰封县游击队是一家人,兄弟单位,都是八路的队伍,把军用物资交给他们,有点不放心。亲兄弟,明算账。这样稀里糊涂给他们,以后算谁的,说不清。且不说以小人之心怀疑他们截留,就是他们送到八路军总部,凭王如意的为人,他们不会说是兰封县游击队送来的物资,一定会把功劳记在自己头上,瞒天过海,偷梁换柱,自己几个月不是白忙活了。 他告诉王如意,兰封县县委书记张德祥一再嘱咐,要把这批物资送给边区政府,亲手送给杨司令。就不劳你们的大驾,我们自己辛苦跑一趟算了。 刘汉山当时没有意识到王如意和张德祥之间的恩怨,当年王如意办事不力,张德祥一脚把他踢走,断掉王如意的后路,至今对张德祥一肚子不满。他不说张德祥还好商量,一说是张德祥,心里长满嫉妒恨。 “回去告诉你们那位骚虎头张书记,就说这批物资归我们考城县了,我们代替他送给杨司令。” 王如意指挥人牵马赶车,刘汉山一把抓住头车马笼头,对王如意说,兄弟,我们都是八路军游击队,咱亲兄弟明算账,丑话说在前面,这些物资是我们兰封县募捐来的,要亲手送到八路军手上。你从我们手里劫走送过去,算是你们考城的,还是算我们兰封县的。这是笔糊涂账,说不清,道不明。还是我们亲自跑一趟,不劳你的大驾了。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折中,让刘汉山和送粮的队伍住下,请示上级处理。王如意摆手,指挥手下,连人带车赶进附近一个院落。刘汉山没有和他们较劲儿,都是八路的事儿,没必要拼命。 在考城县委,刘汉山遇到另外一个熟人,张德祥当县长时的师爷余华嵘。当年余华嵘和张德祥在土山寨当老抬,两人因分赃不均,政见不合而分手。余华嵘净身出户,历经几次周折,最后在八路军部队站稳脚跟,当了团长。没想到,张德祥后来也来到这个部队,当了他的副职。两人倒是抛弃前嫌,携手合作,将团长挤走,一个当团长,一个当政委。合作不到一年,两人又不知何因开始内讧,差点开枪夺命。上级领导各打五十大板,将他们调离岗位,分别到兰封和考城任职。 余华嵘对张德祥更是满肚子意见。他直言不讳地对刘汉山说:“张德祥欠我的东西多了,这点物资折算成大洋,只能算个零头。”刘汉山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态度,将这批军用物资交给考城县委。自己带人马回家交差。 余华嵘他让手下直接将白面卸车藏进库房,牛羊肉吃了,药品布匹拉到集市上卖掉。以考城县委的名义,将三车杂粮面送到部队。边区政府还特别通令表彰了余华嵘,说考城县委募捐征粮积极主动,措施得力,成效明显,其他县委向考城学习云云。 张德祥听完刘汉山说了事情的经过,跳起脚直骂余华嵘和王如意忘恩负义,不该这样踩着别人肩膀捞取名利。刘汉山戏谑道:“你们八路是锅杂烩菜,好肉烂肉小人恶人都搅和在一起。” 张德祥一脸苦笑。 边区政府正在招兵买马,扩充队伍,八路成立一个新的团职正规部队,急需军用粮食布匹药品。催促各县委加急征收军用物资送到边区。考城、杞县、尉氏几个县依靠各村保障一家一户征收,难度大,见效慢。兰封县有刘汉山作后盾,直接从户家募捐,一步到位,省了不少力气。 张德祥急于在边区政府和八路军杨司令面前显摆自己的能力,物资备齐,催促刘汉山送到冀鲁豫边区。 这次张德祥制定了周密的计划。他让刘汉山带车走在前面,张德祥和庞媛媛带领骑兵队尾随在后。王如意不知道张德祥有马有兵有枪,只道各县基本一样,书记单枪匹马光杆司令,县大队新收几个新兵也成不了气候。鸡上树牛回家的时分,他又一次在老地方伏击了兰封县车队。还没有等他笑出声来,早在一边埋伏的张德祥带领骑兵队将他们包围缴械。 “回去告诉你们余书记,把上次劫走的东西折成三千个大洋给我送来,要不然,送你们到边区政府,以破坏抗日的罪名摆置。”张德祥将王如意放走。 王如意狼狈不堪地找到余华嵘,说遇到敌军骑兵连,把游击队全干掉了,军用物资也给劫走。余华嵘信以为真,三根鸡毛求救信发出,派人骑马去边区政府报信,请求八路军正规军出兵围剿。 新成军的八路军新六团接到命令,一千多官兵倾巢出动,在考城到东明的路上设伏,看到张德祥的骑兵队过来,机枪步枪手榴弹狂风暴雨般地砸过来,那些老抬们都是老油条,看到两边坑渠里人影晃动,急忙下马隐蔽,呼唤战马倒地,人寻找树坑洼地还击。这通弹雨突降,有死有伤,对部队战斗力削弱不大。八路军新部队还没有形成战斗力,好多战士没有枪,只是大刀长矛。老抬们手里长短枪都有,又是久经沙场,两军对垒,相持不下。走到前面的刘汉山和部队领导联系,告诉他们是兰封县游击大队,带领骑兵送粮护卫,双方这才知道闹了误会。 张德祥见到杨司令和边区崔书记,如丧考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前次物资半路被考城劫走的事儿说了,实实在在告了余华嵘王如意一状。杨司令对此很恼火,说余华嵘和王如意是家贼难防,必须严肃处理。两人双双被降职处理,调离考城县,这为刘汉山和张德祥以后不幸埋下祸根。 世界上有些事儿,总是不那么如意。有些情总是阴差阳错。解蕊凝单身没嫁的时候,她喜欢刘汉山,可是樊玲珑在,她没能鸠占鹊巢。等刘汉山单身,成了钻石王老五,解蕊凝又结婚成了家,再回头已是千山万水,这就是传说中的有缘无分,老天不让他们成为一家人。 解蕊凝常常为此懊悔,她在南京居住,不断和吴家大公子找碴,闹事,希望吴业廷厌烦她,写一封休书休了她,这样她就可以回娘家重新嫁人。吴业廷对解蕊凝喜欢到骨子里,无论你怎么闹如何闹,人家不急不闹不上火,照样对你如日常。 结婚第二年,解蕊凝生了个女儿,夫妻二人围着小人忙活,算是安静下来。待女儿会走路,解蕊凝以带孩子回娘家为借口,回到兰封县。到家第二天,忍不住相思之苦,直奔后红楼去找刘汉山。 刘汉山看到解蕊凝母女的欢喜,是从内心往外溢出的趵突泉泉水,不可控制。抱着那个刚一岁却笑得让人心醉的小姑娘,刘汉山那一双大手,托着精致的小人,舍不得放下。 “给你当闺女。”解蕊凝说。 “好啊。选个好日子给俺闺女成礼,买个胳膊镯,戴个银项圈,让她干娘做桌好菜,请大家来喝喜酒。” 刘汉山说得干娘,本意是指冯春娇,不料,这一下把冯春娇酸着了,不阴不阳地说:“我哪能当得起她的干娘,还是你和她亲娘操办,我情等着喝酒吃菜。” 刘汉山尴尬地笑笑,又逗上了小姑娘。 冯春娇坚定地认为,这个小姑娘是刘汉山的亲闺女。冯春娇似乎得了失心疯,看见刘汉山和女人说话,她就莫名地一股火上窜到头顶,打鸡撵狗,指桑骂槐,非折腾个浑身散架方才罢休。她最见不得解蕊凝来找刘汉山,只要来了,她非要哭闹得如同唱一曲《卷席筒》,让人先哭后笑,弄不清到底是喜剧悲剧。 刘麦囤曾问过刘汉山,那个叫真名吴颖欣,刘家叫她刘颖欣的姑娘,是不是我的亲妹妹?刘汉山支支吾吾说,这事儿隔皮不断瓤,谁也不敢下断定。不管是不是亲的,我看着亲就行。刘家一直把她当成自家姑娘,只要从南京回来,一定住在刘家,解蕊凝拉不走。 刘汉山喜欢孩子,他的梦想就是家大业大,儿孙成群。樊玲珑只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这让他有点遗憾。后来,孔留根生个儿子孔伯成,不到一岁,又认到刘汉山面前为义子,成了刘麦囤地干兄弟,改名刘百成。据说,刘汉山承认不承认的干儿子干闺女有七八个,而刘家真正承认,至今未断亲的只有这两个。 为了刘颖欣,刘汉山真的生了几次气。冯春娇多次撒泼打滚,为那个一岁的黄牙小孩儿找碴,刘汉水刘汉俊差点联手揍她。男女有亲密关系这种事儿,越是亲近的人,越要装作不知道,心里清楚对别人也说不知道,替自己人隐瞒,这就叫包容。男人有十几个百十个情妇,他老婆打烂牙齿往肚里咽,也不会和别人说他男人的花心。女人到处告状,把她男人的糗事儿说出来,断定是不跟这个男人过了。 冯春娇不计后果捅刘汉山的软肋,揭这个锅盖,就会引起吴家解家和刘家三家打乱仗吵架生气,甚至会有人伤心送命坐牢打官司,她自己得不到任何好处。这让刘家人认定,冯春娇是外人,和刘家隔着一层皮,这个女人是事儿妈,以后她会带来更多的祸根,坚决不能要。还没等到我几个爷爷清理门户,冯春娇就出事儿了。 胡萝头和王二好汉打了一仗,因为什么事儿无法考证,反正都是扯淡的事儿。老抬们手里有枪,脾气就像跳蚤,一摸就蹦。或者几句话不顺气,喝酒失礼,或者因为争风吃醋抢女人,一言不合就瞪眼,二话不说拔枪就射。双方部下出手相帮,最后打成乱仗。 胡萝头没有占到便宜,他现在的卫兵没有冯春娇徐大风的能耐和胆量,王二好汉几个冲锋,就把他十几个手下干翻。胡萝头多处负伤,只剩一人一骑,逃窜到后红楼。 那是一个雨夜,刘汉山和冯春娇还没有休息,正在为刘颖欣是谁的孩子争论不休。胡萝头如电量不足的收音机,声音微弱嘈杂。在门外喊叫:“春娇,救我。” 刘汉山在东院厢房,距离大门口隔着几套房子,夜雨不小,打落在树叶房顶,除了雨声,偶尔几声驴叫狗吠,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胡萝头几声求救,在屋里的冯春娇居然听到了,她疯了似的抓起蓑衣跑到门外,把半死不活的胡萝头弄进屋里。 刘汉山在见到冯春娇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据胡萝头回忆,冯春娇听说是王二好汉将胡萝头打伤,气得浑身发抖。在刘汉山找医生为胡萝头医治枪伤的时候,冯春娇找出枪弹,备好马匹,顶着秋雨出了孔家大院。她只身来到王二好汉的居住地,和那帮人打了半夜,被她毙掉的有十几人,最后被对方神枪手一枪爆头。 第127章 头顶上的空战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四月上午,刘麦囤正在自家的南地麦子地里辛勤地剜着荠菜面条棵,同时还要照顾家里的那头猛犸象腱子牛。阳光洒落在金黄的麦田上,微风拂过,麦浪翻滚,仿佛是大地的呼吸。刘麦囤手持镰刀,眼神专注,一刀一刀地割去田间的杂草,确保麦子能够茁壮成长。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毫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这是丰收的希望。 在麦田的另一头,猛犸象腱子牛悠闲地吃着草,它那庞大的身躯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腱子牛是刘麦囤家的宝贝,它力大无穷,是家里的得力助手。刘麦囤常常骑着它去耕田、拉车,他们之间的默契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突然,腱子牛停下了脚步,警觉地抬起头,望向远方的树林。刘麦囤也察觉到了异常,他放下手中的镰刀,走到腱子牛身边,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树林中走出了一群陌生人,他们穿着奇异的服饰,手中拿着各种工具,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刘麦囤心中一紧,他知道这些人不是善类。 他赶紧回到家中,叫上了家人,让他们做好准备。他们躲在屋子里,通过窗户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只见那群陌生人开始在麦田里翻找,似乎在寻找什么宝贝。刘麦囤心中明白,他们一定是冲着自家田里的麦子来的。 就在这时,腱子牛突然冲了出去,它用巨大的身躯将那些陌生人撞倒在地。刘麦囤见状,知道是时候了。他带着家人冲了出去,与那些陌生人展开了搏斗。虽然他们人数众多,但刘麦囤一家人凭借着勇气和智慧,成功地将他们赶出了麦田。 刘家已经分锅了,叔叔们各有各的生活。刘汉水已经结婚成家,尽管婶子是个聋子,却有一个很厉害的功能,生孩子一窝连一窝,四年生了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过上了自己的小日子。刘汉俊则每天都在忙着为不同的户家提供保镖服务,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挣到大洋,去县城的好运来赌坊碰碰运气,希望一夜暴富。刘汉龙则在军队中吃得满嘴流油,年仅二十多岁,他的肚子却像孕妇怀孕七个月一样大,行动起来需要肚子上扣个面盆,显得十分蹒跚。至于家里的女性成员,大姑奶已经嫁到了赵庄,而二姑奶则远嫁到了徐州。家里割草喂牛喂羊的重任就落在了刘麦囤一个人身上,他不得不承担起这个家庭的重任,辛勤地劳作着。 在这个初夏的季节,金黄的麦子已经开始悄悄地冒出了花苞,准备展开它们那优雅的穗子,展示出生命力的勃发。此时,那些顽皮的麦秆上,老猓虫们正欢快地飞舞着,似乎在庆祝着丰收的季节。而在这个充满生机的田野中,有一个小男孩,他就是刘麦囤。 刘麦囤年纪尚小,只有七八岁,正是孩子们最为活泼好动的年纪。他的小手里紧紧握着一把铲子,铲子的另一端还挂着一个篮子,篮子里装着他的宝贝——一个细长的玻璃瓶子。这个瓶子里装着的是他刚刚从麦田里捉到的一只只老猓虫,这些虫子将会成为他家鸡笼里的小鸡们的美味佳肴。 刘麦囤低着头,专注地在麦田里寻找着那些飞舞的老猓虫。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兴奋,每当他发现一只老猓虫,他就会轻轻地抬起手中的铲子,迅速地扑过去,将虫子捉住,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玻璃瓶子里。他的动作熟练而迅速,一看就是经常进行这样的活动。 看着瓶子里的老猓虫渐渐多起来,刘麦囤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知道,这些老猓虫将会给他的鸡笼带来欢笑和活力,也会为他的家庭带来一份份新鲜的鸡蛋。这个小小的男孩,他的心中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期待。 头顶上方的天空仿佛被撕裂,一阵震耳欲聋的闷雷声响起,这是大自然在宣示它的力量。刘麦囤的目光被三架飞机吸引,它们如同幽灵般从西南方向悄悄逼近,擦着树梢的高度飞行,尾部喷射出的白色烟雾在空中画出一道道令人眩晕的轨迹。与此同时,他的背后,六大三小共九架飞机编队,如同饥饿的鹰隼在天空中划过,它们从东北方向疾速转向西南,展示出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 显然,低空的飞机是为了避开敌人的追击,或许它们还怀揣着迂回包抄高空飞机的策略,但不幸的是,它们的行动被对方及时察觉。三架高空飞机如同收到指令般,突然进行垂直俯冲,速度之快仿佛倒栽葱一般。刘麦囤眼看着飞机中的日本士兵,他们的面容因愤怒而变得扭曲,咬牙切齿,嚎叫着投入战斗,凶狠地向国军飞机开炮。一时间,天空变得如同春节期间放的二踢脚,砰砰啪啪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让人不寒而栗。 刘麦囤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对这场战斗的好奇和兴趣,就如同他在欣赏一场精彩纷呈的戏剧一般。他翘起自己那小小的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天空中那场激烈的中日空军战斗。就在这时,突然间,一枚弹壳从天而降,那弹壳的形状粗细如同一颗谷穗,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它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刘麦囤的脚边。他兴奋地弯下腰,像是捡到了宝贝一样,紧紧地将那枚弹壳攥在手心。那弹壳的温度极高,烫得他忍不住龇牙咧嘴,甚至差点就要将其甩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原来是一架飞机从云层中钻了出来,紧接着又是几架。它们在空中翻转盘旋着,似乎正在为刘麦囤表演一场独特的空中舞蹈。 几十架飞机在刘麦囤头顶上空穿梭飞行,时而高飞,时而低旋,时而侧身,时而俯冲。它们发出的轰鸣声,让刘麦囤感到无比震撼。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些飞机还不时地发射出子弹和炮弹,枪声、炮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却又如此和谐,让人不禁为之惊叹不已。 大约一顿饭的时间过去了,那些双方飞机忽然间快速撤离,转眼间消失在了天边,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基地。它们的来势汹汹,去势匆匆,仿佛刚才的激战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天空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有刘麦囤一人站在原地,望着天空发呆。 他心中暗自感叹:“原来飞机打仗就这样。”这次经历让刘麦囤对战争有了新的认识,也让他对害怕有了新的理解。 刘麦囤的手紧紧地握着那枚弹壳,他的目光呆呆地凝视着天空,心中默默地期待着接下来的情节。那架飞机早已飞离了现场,就如同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梦境。在那个瞬间,他感到无比的孤独和无助。 在那之后的几天里,双方的飞机仿佛事先约定好了一样,在村里的上空来回盘旋,进行着激烈的缠斗。每一次飞机的轰鸣声响起,都让刘麦囤的心跳加速,他紧张地注视着天空中的每一架飞机。尽管飞机之间进行了激烈的交火,却没有一架被击落。有几架飞机冒出了浓烟,似乎受伤了,最后它们在空中拐了几个弯,飞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刘麦囤感到自己非常幸运。在那个瞬间,他成为了村里唯一一个捡到弹壳的孩子。他紧紧地握着那枚弹壳,心中充满了喜悦和自豪。他知道,这是一份珍贵的纪念品,是他经历这场飞机缠斗的唯一证据。他决定将这枚弹壳好好保存起来,让它成为他永远的回忆。 那枚弹壳仿佛是他生命中的一颗魔法石,给他的日常生活带来了无尽的欢乐,使他对战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渴望再次投身战场,捡拾更多的弹壳,将它们收集起来。他心中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用这些弹壳制作一支火铳,这样他就可以前往黄河滩,去狩猎那些飞翔的野鸭、大雁、斑鸠和麻雀。然而,这个美好的愿望并未实现,因为弹壳的直径太大,他找不到合适的钢管来连接它们。 在后来的兰封之战中,他终于美梦成真了。他捡到了一枚机枪弹壳,这枚弹壳成为了他心中的宝贝。他将这枚弹壳镶嵌在一米多长、食指粗细的无缝钢管上,并用锡将连接处密封好。弹壳底部的铜皮被巧妙地挖掉,而凸起的铁蛋两面则被开设了两个如同蚁穴般的导火孔。 刘麦囤用铁皮将枪管固定在一个形状类似步枪枪托的老枣树枝上,并在下面掏出了扳机孔,用铁条制作了撞针和扳机。为了制作火药,他在厕所墙根下刮土熬硝,并用草木灰代替了火药。他将火药装入枪管,然后用炸炮引火,再加入铁砂或石子。 这支土枪就拥有了惊人的威力,甚至能够打死一头牛。他的干兄弟刘百城,在七八岁的时候,对火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刘麦囤看到他对火枪的喜爱,便把自己制作的弹壳火铳枪送给了他。刘百城对干哥的心灵手巧深感佩服,他无法想象自己能够做出如此巧妙的枪支构造。 第128章 兰封会战序曲 经过数日的空中激战之后,兰封县境内的各条大小道路逐渐变得热闹起来,一支又一支的军队开始通过这里,今天的老人叫“过队伍”。这些军队的构成相当丰富,包括了中央军、川军、湘军以及八路军的部队,他们构成了战争中的中坚力量。这些部队最初的行进方向是自西向东,他们的手中扛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既有长枪也有短炮,他们的步伐统一,就像是擂鼓敲锣一样整齐,他们的口中还喊着各种口号,由于人多声响,这些口号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数天之后,东方的天际不断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这声音犹如雷霆万钧,让人无法忽视。这些声音预示着战况的激烈,也意味着部队的防线正在遭受重大的压力。果不其然,不久之后,这些部队开始从东向西撤退。撤退的部队衣衫褴褛,可以看出他们经历了艰苦的战斗。他们的队伍也变得稀稀拉拉,显然在战斗中遭受到了重大的打击。士兵们一个个都低垂着头,他们的神情沮丧,就像是被斗败的公鸡一样,狼狈不堪地向西逃窜。 这些士兵都是参加淞沪会战的勇士,他们来自我国的各个省份,为了国家的安危,为了民族的解放,奋不顾身地投身到了战斗。虽然他们遭遇了挫折,但他们的精神依然坚韧,他们的决心依然坚定。他们的牺牲和努力,将永远被我国的人民铭记在心。 一天夜里,一支队伍停在前刘庄村前面,开始挖坑,修工事。部队挖了三条战壕,一条是从村前面,西北打东南方向,一直到三义寨,第二条在我们村西面的关东到仪封,和第一条平行成线。第三条是庙台集到戴庄,与前两条战壕平行。 天一亮,村里人发现,村外的地里黑压压都是兵,蚂蚁聚会一样。他们基本都在弓腰撅屁股挖坑撂土,泥水汗水搅和在一起,兵们成了泥猴。 “要打仗了,还不找地方藏起来,这不是娶媳妇嫁闺女放炮看热闹,还能抢块糖吃。”马高腿站在村前那堆新堆的土上喊,村里人没有人正眼看他,都在看耍猴似的看那些兵们忙活。 刘麦囤站在一挺重机枪前面,看着上面挂着一排金灿灿的子弹发呆。上面的弹壳和他手里的弹壳一个模样,却小很多,如同一娘同胞的亲兄弟侯印和侯五。他眼里很馋,琢磨着如何下手,把黄灿灿的弹壳从弹夹里卸下来,除掉弹头和里面的火药,把弹壳弄到手。 “小崽子,回去让你娘烙个油饼吃,一会儿打鬼子有力气。”那个瘦得皮包骨头的高个,呲着黑呜呜地牙齿,对刘麦囤说。他是机枪手,那挺捷克机枪在他手里玩弄,如同刘汉山锄地的锄耙得心应手。黑牙的机枪手看刘麦囤不说话,也不在意,他往手心啐了一口唾沫,继续刨坑垒掩体。 “我没娘。”刘麦囤半天回过味来,没头没脑地嘟囔一句。 “没娘找你爹做,没爹找你婶子大娘做,就说老子要吃油饼。老子马上要为国捐躯了,你们不能让老子睡觉舒服一下,管老子吃口饱饭不行吗?”旁边那些泥猴一样高矮胖瘦的兵们发出怪笑。 刘麦囤没有理解机枪手话里的话,他脑子里只有弹壳和油饼。“你答应一会儿给我两个弹壳,我就找刘麦囤给你烙油饼。” “好,猴崽子,咱俩约定了,不许反悔。一会儿给你五个弹壳,你让你爹给我烙一个油饼,不许反悔。” 刘汉山正在家里喂牛,刘麦囤跑过来,火烧屁股一样喊道:“大爷,有个当兵的嘴馋逼浪想吃油饼,你给他烙一个,中不中?” 刘汉山看到村头马路上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心想,这是要和日本人拼命了。 刘汉山对打仗有思想准备。他识字不多,却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刘家的男人似乎都有这样的本事,至今是个未解之谜。 大年初一,村里浓雾久久未能散去,刘汉山对刘麦囤感叹说:“今年是乱世之年,肯定要打仗。” 刘麦囤对他大爷说的话深信不疑。每年初一,刘汉山都要在五更天爬起来,到门外看看天空星辰,抓把沙土试一试风向,就知道今年天气冷暖旱涝,种什么庄稼收成好,无一不中。他说今年是乱世,五月份日本鬼子杀进了兰封县。 刘汉山突然明白了他要干什么。转身去找刘曹氏,她已经躲在红薯窖里。 兰封县是平原,没有山沟山林可以容身藏匿,兵荒马乱躲灾避祸,最安全的地方躲进家里的红薯窖。这种类似水井一样的洞穴,垂直下挖十五六米深,然后两边分挖深洞,可长可短。再撒一层干沙土,冬暖夏凉。冬天放些红薯萝卜白菜,夏天当冰箱放西瓜蔬菜。遇到兵匪老抬,又是大姑娘小媳妇的藏身之处。 “妈,你快把家里的白面食油分给村里的那些婶子大娘,带着大家烙油饼包饺子下面条。” “这么多兵,咱家这点米面还不够他们塞牙缝。”刘曹氏从红薯窖里,爬叉一样钻出来。 马高腿和侯宽正好来到刘家,他们是轰村里人藏身。刘汉山谈了自己的想法,要村里男女出来做饭,确保开战之前让这些士兵们吃一顿饱饭。 “犯了死罪的人上路前还要吃顿饱饭,这些兵卫国保家,更应该吃顿好饭,才有力气打仗。”对刘汉山的提议,侯宽和马高腿出奇的是齐声附和,立马召集村里男女磨面做饭。这是刘汉山、侯宽、马高腿三个人从小到大第一次统一思想,步调一致,齐心协力干的一件大事。 马高腿把做饭的事儿安排好,躲在屋里不出来了。他现在腿肚子打哆嗦,心脏提到嗓子眼儿。他害怕那些子弹会悄无声地钻进他的肚子脑袋里,自己送命,老婆孩子可就没有大树乘凉,自己的保长位置就会被别人抢走,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不知道钻进谁的被窝。前几天中日空战,吓得他钻进被窝捂住耳朵,屙尿一裤裆,爹娘的哭喊,被徐金凤骂了半天。 侯宽倒是不在乎,在刘汉山面前转悠,刘汉山起初弄不清他的意图,侯宽说他们家没有多余的米粮,要刘汉山给他想办法。刘汉山让他家里扛走七十多斤绿豆面,二十斤花生油,还有一些白面。侯宽回到家,让老婆切一些胡萝卜茄子干,炸了几箩筐绿豆面丸子。 刘汉山带着刘汉俊、刘汉龙、儿子刘麦囤,把烙的油饼、面条送给了战壕里的国军。刘汉山?着笆斗和白蜡条编的篮子,给那些兵们送葱花油饼。油饼七八层厚,每层纸一样薄,上面涂抹猪油,撒着切碎的葱花,芫荽。老兵们挖好战壕,躺在里面,百无聊赖地闲聊,说的话蛮里咯噔,其实就是湖南四川口音。老兵们对生死看淡了,对吃也没有奢求。 侯宽和侯印一路奔波来到了战场的第二条防线,迅速地支起一口大锅,开始卖起了他们的特色美食——酸汤丸子。那时的国军官兵们,面临着未知的命运,对生命看淡了,对金钱也就不再那么看重。于是,侯印的热气腾腾地油炸丸子,因其独特的风味,里面加入了芫荽、醋等调料,味道正宗地道,深受官兵们的喜爱。他们肚子里没有油水,也不太在乎价格,所以侯宽的丸子汤很快就卖到了一个银元一碗,甚至一个金戒指换两碗。面对几千个士兵,侯宽的丸子汤就像一阵风一样,一锅丸子在短短一袋烟的工夫里就被一抢而空。挣钱的速度就像用耙子搂树叶一样容易,半天时间就赚了三千多个大洋。 国军撤退后,侯印带着他的锅碗瓢盆,来到了县城,开始专门做起了丸子汤生意。这种美味的小吃,连日本人也都吃上了瘾,让侯印又赚了不少钱。他在县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门面,起了个响亮的名字——“丸子侯”,开始在县城专卖丸子汤。侯印找到了他的发家之路,开始在村里少管闲事,专注于他的丸子汤生意。 刘汉山和刘麦囤爷俩,用篮子盛着十几个油饼,来到机枪阵地,找到那个瘦猴一样的机枪手。刘麦囤走过去递给他一块油饼,他欠身,接过来塞进嘴里,几口下肚。新兵们唯恐吃不上,想跑过来抢些,被一名身材健硕,面庞精致长官手枪一指,新兵们立马趴在战壕里,像羊群看着狩猎犬,瞪着惊恐无助的眼神。 刘汉山看着新兵们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战争的残酷,但新兵们对于饥饿的恐惧,却让他感受到了更深的无奈。他拍了拍刘麦囤的肩膀,示意他继续分发油饼。 油饼在每个人手中传递,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尽管战争还在继续,但这一刻的温暖,仿佛让所有人都暂时忘记了外面的炮火和硝烟。 瘦猴一样的机枪手吃完油饼后,对刘汉山和刘麦囤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他重新坐回机枪前,眼神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随时应对敌人进攻的准备。 那名身材健硕,面庞精致的长官也走了过来,他对刘汉山父子表示了感谢。他告诉他们,新兵们都是第一次上战场,面对战争和饥饿,他们难免会感到恐惧和无助。但作为一名军官,他有责任保护他们,让他们尽可能地减少恐惧,更好地适应战场环境。 刘汉山点点头,他理解这位长官的话。他知道,战争是残酷的,但只要有信念和勇气,人们就能够在逆境中生存下来。他拍了拍长官的肩膀,表示了对他的敬意和感激。 夜色渐深,如同无边的墨水倾洒大地,天空中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下。在这漆黑的夜晚,机枪阵地上的灯光如同萤火虫般忽明忽暗,闪烁着坚定而又紧张的光芒。在这灯光的映照下,刘汉山和刘麦囤,两位身经百战的战士,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他们的战斗岗位。他们的阵地,就像是一道坚实的屏障,抵挡着敌人的进攻。 他们深知,这一夜,可能会是漫长而艰难的。在这静谧的夜晚,只有微风吹过战壕的呼啸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零星的枪炮声。但他们坚信,只要有坚定的信念和无坚不摧的勇气,他们就能够度过这个艰难的时刻,迎接黎明的曙光。 他们静静地坐在战壕里,眼神坚定,目光如炬,凝视着前方。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孤独而坚韧,但他们的心中充满了信念和决心。他们知道,他们不是在为自己的生命而战,而是在为国家的尊严,为人民的自由而战。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英俊的军官走到他们面前,他神情严肃,眼神坚定,举手敬礼,声音坚定而有力:“师座,鬼子距我军阵地不足三公里。”这位年轻的军官,就是国民党71军88师的师长,龙云天。 龙云天,这个名字在战士们的心中,就像是一座灯塔,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他的坚定和勇敢,给了战士们无尽的勇气和力量。在这个艰难的夜晚,他带领着战士们,坚守在阵地上,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第129章 在战场捡洋落 88师肩负起狙击日军的重任,为撤退的庞大军队开辟了一线生机。这场震惊全球的淞沪会战,不仅是中日两国在抗日战争中的首次大型交锋,更是中日战争史上规模最大、战斗最为惨烈的战役之一。 在淞沪会战中,中日双方总计投入约百万大军。这场战役历时三个月,日军方面,他们动用了9个师团共计22万兵力,最终付出了9万余人的伤亡代价。而中国军队方面,则先后调集了8个集团军、48个师、15个独立旅、9个暂编旅,以及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炮兵7团、财政部税警总团、宪兵1个团、上海市保安总团、上海市警察总队、江苏省保安团4个团,并辅以3队海军舰队,总兵力超过60万人。 尽管中国军队在人数上占据优势,但在两个月的激战中,日军凭借其强大的火力优势,最终突破了中国军队的防线。这场战役不仅考验了双方的军事力量,更彰显了中国人民不屈不挠的抗战意志和坚韧不拔的抗战精神。 日军秘密组建第10军准备对中国军队实行大包围,8万人在金山卫登陆,对中国军队形成包围,前线中国军队大乱,部分部队为避免被围已经自行组织撤退。蒋介石仍死抱着对国联不切实际的幻想,迟迟不肯下令后撤,耽误了宝贵的时间。最终撤退时,因没有讲明各部队撤退顺序,三四十万中国将士挤在几条公路上,被日军空军轰炸,大撤退变成了大溃逃,数十万将士在撤往南京大分散,为南京保卫战的失利埋下伏笔。12万守军各自为战,无法统一作战,数天上海就告陷。 1937年12月,日本司令部下达了进攻南京的命令,南京保卫战就此展开。 蒋介石做出“固守”南京的决定,以南京4个师的守备部队为基础,调集了11个师增援南京,南京守城兵力达15个师,共计15万人。此外,国民政府也做了两手准备:一方面积极备战,另一方面于11月20日,国民政府正式宣布迁都重庆。 “南京保卫战”在抗战史乃至整个二战史上,以其血腥程度着称,位列前茅。虽然其规模不及淞沪战役的宏大,持续时间也不如衡阳战役的长久,但南京保卫战在历史上的地位却因其无比血腥的战况而显得尤为突出。 1937年12月5日至12月13日,短短的8天时间,南京城池沦陷,被日寇攻破。随后,日寇对中国军民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造成了30万生灵的涂炭。这场屠杀的残忍程度,远远超过了二战中其他任何一场战役,使得南京保卫战在二战史上留下了无法抹去的血腥印记。 在历史的长河中,有些英勇的篇章往往被岁月的尘埃所掩盖,南京保卫战就是其中之一。后人有时会误解,认为这场战役的抵抗力度不足,殊不知,南京沦陷前的国军将士们展现出了惊人的坚韧与勇气,他们的英勇事迹值得我们铭记。 南京保卫战是一场生与死、荣誉与国家尊严的激烈较量。88师,这个在淞沪会战中已显英勇的部队,再次在南京的战场上书写了悲壮的篇章。在雨花台的血战中,3位旅长中有2位在战斗中壮烈牺牲,他们以身许国,用生命诠释了军人的职责与荣耀。6位团长中,有3位在激烈的战斗中英勇就义,他们的名字如今已镌刻在历史的丰碑上。全军过半的将士在那片血染的土地上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的英勇无畏,展现了中国军人的铁血精神。 264旅旅长高致嵩,这位英勇的将领,在最后的时刻,选择了与敌人同归于尽。他引爆手榴弹的瞬间,犹如一颗璀璨的流星划破黑暗,照亮了那个悲壮的时刻。他的壮举,不仅震撼了敌人,更激励了无数的同胞,他的名字和事迹,成为了永不磨灭的民族记忆。 这只是南京保卫战中无数英勇事迹的冰山一角。每一寸土地,每一粒尘埃,都见证了国军将士们的无畏与坚韧。他们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道防线,用生命扞卫了南京,扞卫了国家的尊严。 战火愈演愈烈,南京政府工作人员与民众在紧急的撤退命令下,纷纷逃离了家园。与此同时,我国军队在战场上遭受了重大挫折,也在溃败的形势下匆忙撤往山城重庆,以图保存实力,为未来的反击做准备。 凌晨时分,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交火。 火光照亮了黑暗的天空,子弹如同流星般划过夜空,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双方的战士们都展现出了极高的战斗素质,他们快速穿梭在战场之间,寻找着对方的破绽。 88师挺身而出,肩负起了保卫家园、掩护撤退的重任。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冲锋,都可能为众多逃生的人们争取到宝贵的时间和机会。勇士们奋不顾身地冲向日军,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道坚固的防线。 在这场激烈的狙击战中,88师的将士们展现出了惊人的勇气和毅力。他们不畏生死,不惧艰险,用步枪、手榴弹、刺刀等简陋的武器,与装备精良的日军展开了殊死搏斗。每一次冲锋,都是对生命的挑战;每一次防守,都是对家园的坚守。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火药的味道,每一次交火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地面都在颤抖,仿佛整个战场都在颤抖着。 双方的指挥官都在紧盯着战局,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们知道,这是一场决定性的战斗,不能有丝毫的退缩。他们不断调整着战术,寻找着对方的弱点,希望能够一举击溃对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斗越来越激烈。双方都在不断消耗着自己的力量,但都没有放弃的意思。他们知道,只有坚持下去,才有可能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一阵强烈的炮火从敌方阵地传来,打破了战场的平衡。我方的战士们立刻陷入了困境,他们不得不面对更加猛烈的攻击。但是,他们并没有被吓倒,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们奋勇向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着敌人的攻击。 这场战斗持续了一整夜,双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黎明的曙光中,我方终于扛住了日军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地上到处是尸体,枪炮声一直不断。 刘麦囤胆子真大,悄悄爬起来去了战场,看双方血肉横飞,拼死决战。他远远看到会吐黑烟的铁怪物高速飞奔陈埗口村前,其实是几十辆坦克在步兵前面开道,浓烟遮日,声天动地。那些矮壮结实的日本兵站在坦克上,坟堆上,高岗上和国军对射。日本兵个头不高,粗粗壮壮,和侯宽倒是亲兄弟一般。 不得不说,日本兵的枪法技艺确实令人叹为观止。他们仿佛是战场上的猎豹,精准、敏捷且无畏,每一次射击都如同在桌前打地鼠游戏中的瞬间反应,快速而准确地锁定目标。国军士兵们只能小心翼翼地在战壕中隐蔽,尽可能地避免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中。即使他们以最隐蔽的方式射击,子弹也往往只能在日军头顶三尺高的地方划过,如同愤怒的野兽在空中咆哮,却无法找到目标,最终消失在无尽的天空中。 那些日本士兵,他们站在高耸的坟头和山岗上,面对枪林弹雨,身体却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他们的动作从容不迫,举枪、瞄准、射击,每一个环节都如同在靶场进行的冷静训练,没有丝毫的慌乱。这种冷静和精准,让人不禁联想到他们平时严格的军事训练,以及他们对战争的冷酷态度。 国军中也不乏枪法出众的老兵,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和超人的射击技巧,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锁定那些高处的日军。每一次枪声响起,都能看到那些站在高处的日军中有人倒下,他们的身体在瞬间失去平衡,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推下。然而,日军的纪律严明也在此刻得到了体现,倒下的人很快就会被后面的士兵补位,战斗从未因个人的倒下而中断。 这不仅仅是枪法的较量,更是意志和策略的对决。日本军队的精准射击和冷静态度,以及国军老兵的坚韧和智慧,都在这场残酷的战斗中得到了充分的展现。每一个细节,都揭示了战争的无情和士兵的英勇,让人对那个时代充满了敬畏和思考。 刘麦囤惦记着瘦猴机枪手的承诺,答应给他一个机枪弹壳。他跑到机枪阵地,看到满沟的尸体。那个黑牙的机枪手死了,嘴里还有一块油饼没有吃完。他身边一堆弹壳,像秋天地里收获的红薯芋头无序地堆积着。机枪一停,旁边有兵接上去,继续开火。 刘汉山早上起来看到儿子不见了,心里着急,知道这小子去了阵地去找机枪手,从后面跑过来。他拉着刘麦囤在战壕飞奔,旁边有兵在高喊:“快点回去,要了亲命了。”刘麦囤想捡弹壳,刚伸出手捡到一个拇指粗细的步枪弹壳,就被疾步而逃的刘汉山拽走了。这场景让人想到一个画面,一匹受惊的骡马拖拽着骑手,在人群中飞啸而过。或者一个男人拎着小鸡小狗飞跑。 回到家,刘麦囤把这枚弹壳做了油壶,自己在外面做饭。刘麦囤是个没娘的孩子,吃饭自然没有定数,饥一顿饱一顿,经常饿肚子。他从三四岁就会自己倒腾着东西填肚子,只要是能吃的,啥都能做熟填嘴里,这个弹壳油壶他用了很多年。 后来刘曹氏数落刘麦囤说,你玩心大,胆子也大。双方打仗,子弹跟闹蝗灾的蚂蚱一样遮天蔽日,大炮小炮呼天喊地,你还有心捡弹壳,不怕有个万一。你要被打死了,你大爷就断后了,谁给我们打幡送殡。 刘麦囤满不在乎,说我的命大命硬,多少次在战场上穿梭,没伤一根毛。 刘麦囤为了照顾团圆媳妇张大妮的爹娘弟妹,每隔半个月,连续二十多年给他们家送米面,到期不送一家五口断顿饿肚皮。送粮的路上,好几次碰到双方打仗,分不清是正规军或是老抬,为啥打起来,谁跟谁家打。两家呼天喊的步枪机枪对射,或者拼持刀,撩咕噜,打得头破血流血肉横飞,刘麦囤没事儿人一样,趴在沟里看热闹,直到双方罢兵撤退,空落落的战场只剩他一个人,趁人不注意将粮食埋起来,旁边拉一泡屎做记号,张大妮的母亲晚上过来扒开土把米面拿回家。 枪炮声响到半夜,在鸡叫两遍的时候才消停。刘麦囤从红薯窖钻出来跑到战壕里,想捡洋落。他来晚了,早有人打扫了战场,上面除了脚印血迹,其他啥也没有。 他不知道这场战斗,是中日22次正面大对决之一的“兰封会战”序曲。 第130章 兰封大会战 在台儿庄激战之后,日本大本营为了彻底消灭位于徐州周边的中国军队,于1938年4月7日正式下达了作战命令。根据这一命令,华北方面军将动用4个师团的兵力,从背后对我国军队发起猛烈进攻。同时,他们还计划派遣1个师团从兰封东北方向出发,向归德进发,目的是切断中国军队的撤退路线。此外,华中派遣军也将出动2个师团,从南面进行配合,协助华北方面军完成对豫东地区中国军队主力的合围,并予以歼灭。 对于日军的这一系列迂回包围的作战计划,我国军事将领们却缺乏足够的预见性和洞察力。在这种情况下,第五战区司令李宗仁紧急致电参谋总长何应钦和军令部长徐永昌,强烈主张我国军队应该与日军进行一场决定性的战斗,以决出高下。他认为,只有通过这样的战斗,我国军队才能有效地打破日军的包围,并确保自身的安全。 到了五月初,在江苏省的徐州地区,陆陆续续有超过六十个师,总计五十万大军进行了集结,他们的目标是为了与北面和南面的日本侵略军进行一场决定性的会战。日本军队的第1军第14师团被赋予了在兰封地区进行迂回作战的任务,这个师团是日本军队中的精锐,其常备基地位于日本的宇都宫,下辖有两个步兵旅团,分别是第27旅团和第28旅团。自从1937年八月下旬,这个师团接到入侵中国的命令,九月初在塘沽成功登陆,并被编入了华北方面军第1军。 为了彻底消灭这支深入我国领土的孤立日军,南京政府下达了明确的指令,第一战区的第19集团军总司令薛岳将军亲自指挥,其中包括了俞济时的第74军、李汉魂的第64军、宋希濂的第71军以及桂永清的第27军,这些军队从东向西发起了猛烈的攻势。同时,第17军团长胡宗南也按照指令,从西向东对兰封、罗王寨、三义集、曲兴集等地的日本第14师团进行了严密的包围。到了5月25日,这场精心策划的进攻正式打响,我国军队的士气如虹,决心要将侵略者赶出我国的土地。 老蒋严肃地警示各军将领:“这次在兰封举行的会战,对于整个抗日战争的局势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胡、李、俞、桂、宋各军,必须严格遵循薛总司令所指定的任务,务必在 本月 25 日午后 6 时 30 分发起全线总攻,我们必须要确保在明天的 26 日拂晓前,将兰封、三义寨、兰封口、陈留口、曲兴集、罗王寨地区的敌人彻底消灭。如果有人胆敢畏缩不前,攻击不力,我将依照军法严惩不贷;而那些在战役中建立殊勋或者歼敌俘获最多的人,我将特别予以奖励。希望各位能够严格遵照执行,不要有任何违反行为。” 依照正式的历史记载,兰封会战的失败,首要责任人被认为是国民党71军88师的师长龙云天。然而,刘汉山却有不同的看法,他认为龙师长只是替蒋介石背了黑锅。在封建的君主制度下,君王的命令是至高无上的,作为臣子,即使是要献出生命,也必须要遵从君王的意志。蒋介石自诩为玩弄人心的高手,但在军事指挥方面,他的能力却只是一般。他对于打仗的理解和指挥能力,甚至还不如八路军的一位师长或团长。每次国民军的日军交战,他都要亲自前往前线指挥,但最终的结果却总是令人大失所望。虽然统治者总是将领袖塑造成为无所不能的神,但在遇到真正的挑战时,这种神话般的形象很快就会破灭,露出其真实的面目。 龙云天,一位来自于中国安徽省怀宁县的杰出人才,在1924年凭借着过人的才智和勇气,成功考入了赫赫有名的黄埔军校,成为了那一期的优秀学员。他在接受了严格的军事训练和深厚的理论知识学习之后,以出色的成绩毕业,投身到了保卫祖国的伟大事业中。 在动荡的年代,国家面临着严峻的挑战,龙云天深知责任重大,他义无反顾地参与了南口保卫战,在这场艰苦的战役中,他表现出了卓越的指挥才能和勇敢的战斗精神,为保卫国家的领土完整做出了自己的贡献。到了1938年,龙云天的军事才能和领导能力已经广受认可,他因此被赋予了第88师中将师长的重任。 第88师是国民党军队中的一支精锐力量,它由训练有素、英勇善战的士兵组成,是当时中国军队的中流砥柱。在淞沪会战期间,88师旗下的524团更是因为在“800壮士守四行”的壮举中表现出的英勇无畏和坚定信念,而被载入了历史史册,成为了永恒的英雄。 随后,在南京保卫战中,88师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挑战。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他们以血肉之躯抵挡住了敌人的猛烈攻势,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在这场悲壮的战役中,88师牺牲了两名旅长、三名团长以及九名营长,无数士兵英勇捐躯,但正是这种无畏的牺牲,保卫了这支军队的荣誉和尊严,也扞卫了国家的尊严和民族的尊严。 龙云天能够被任命为这样一支重要部队的师长,充分证明了他非凡的军事才能和卓越的领导力。他的军事生涯不仅是对个人才能的肯定,更是对无数英勇战士的最好诠释,他们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书写了抗日战争史上最为悲壮和感人的篇章。 孤军深入的14师团是日军中一支重要的常设师团,其编制规模庞大,实力雄厚。该师团内设有4个步兵联队,这些步兵联队是师团的基本战斗单位,每个联队都由若干个步兵大队组成,总共近12个大队。这使得14师团在战斗中能够展开强大的攻势,凭借其数量众多的步兵联队和大队,能够对敌人形成压迫性的攻击力量。 除了步兵联队和大队之外,14师团还配备了独立的迫击炮大队,机枪大队,高射炮中队,以及独立轻装甲车中队等专业兵种。这些兵种的配备使得14师团在战斗中具备了更加多样化的战术选择和更强的火力支援能力。迫击炮大队能够提供有效的远程打击力量,独立机枪大队则能够为步兵提供强大的火力掩护,高射炮中队能够对敌方空中目标进行有效打击,独立轻装甲车中队则能够进行快速机动和侦察任务。 值得注意的是,14师团的规模并不是人们误以为的两万多人,实际上,该师团满编时拥有超过4万人的庞大兵力。这使得14师团在当时成为了一支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部队,能够在战场上发挥巨大的影响力。总的来说,14师团以其强大的战斗力和完善的编制体系,在当时成为了日军中的一支重要力量。 兰封守城名义上是一个师,其实仅有一个旅五六千人。武器装备大部分是步枪手榴弹。许多战士是学校的学生,直接穿上军装上战场,打枪还没有学会。十四师团留在兰封县日军有一千多人,其他人悄悄西去,直插省会汴梁。 攻打兰封的是日军关东军,一路从东北打到中原。中国军队88师历经上海保卫战,南京保卫战,战斗减员严重,那些连枪都不会打的新兵哪是关东军的对手,更抵挡不住配备了大炮坦克重武器的日军的猛攻。交战不久262旅就吃不住了,他们只有两个选择,固 第131章 成了历史罪人 第131章 成了历史罪人 龙云天带领几千残兵败将,退到红庙白楼附近的几个村中喘息。龙云天的司令部住在孔家大院里,他找到刘汉山,要他解决师部官兵的食宿。他很喜欢这个年轻的小管家刘汉山,那天送油饼的举动说明,刘汉山是个开明士绅,爱国青年,绝不同一般乡村百姓。 刘汉山将孔家大院的男女发动起来,做饭熬汤,让一百多好人吃了一顿饱饭。在他带动下,村里老百姓马上行动起来,蒸米做馍下面条,犒劳国军兄弟。 龙云天原准备把师部设在老军营的吴家大楼,刘汉山劝他,这十几个村中数吴家大楼最高最显眼,是日本人的飞机轰炸的首选目标,还是住在我们孔家大院,藏在村里,从空中看不显山露水,有利于安全。 龙云天在孔家大院坐卧不安,南京首府的电报一个传来,对他自行撤退谴责批评,无论他如何申辩,结果难改。龙云天满腔悲愤,想不到军旅生涯几十载,为国杀敌建功立业,最后被上级出卖,替君主背锅,要落个身首异处不说,还要遗臭万年。 他接过刘汉山递过来的大刀烟,神情沉重地说道:“刘管家,我这次肯定接受军法处置,蒋校长不会饶了我。我他妈的冤枉窝囊,找哪个人说理去?” 刘汉山看着他,哀叹道:“山河破碎,国无宁日,不知道多少像你这样的英雄好汉蒙难,没人给你评出是非曲直。” 龙云天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汉山弟,总裁要我死,神仙难回天。将来有一天我真死了,你一定去送我一程,给我收尸。那帮人当面害我,背后捅我刀子。我死了,他们会把我扔野地喂狗。我对国家民族有功,不该受此侮辱。” 刘汉山看着他,语气坚定地说道:“龙将军,只要我刘汉山活着,决不辜负将军嘱托。” 第二天,龙云天率领他的部队发起了对兰封县城的攻打。位于兰封西面的第106师,迅速做出反应,立即派遣了一支精锐部队从西面发起了猛烈的进攻。与此同时,第46师的第138旅在旅长马威龙的坚强领导下,也积极参与到攻城的战斗中。 到了早上5时,宋希濂正式下达了向兰封城发动攻击的命令。沈、龙两个师迅速行动,兵分两路,向敌军的据点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第88师在前线的战斗中表现出色,他们的先头部队在9时成功逼近了许楼。占领许楼的日军一部在村庄内利用破碎的墙壁和残垣作为掩护,对攻击部队进行了猛烈的射击。另一部日军则占据了许楼东南方的国防工事,坚决地进行抵抗。 许楼东南方的国防工事非常坚固,筑有有机枪和迫击炮的掩体群,掩体群的外围还挖掘了深深的壕沟。日军利用迫击炮对第88师的攻击部队进行了猛烈的射击,并与村庄内日军的轻重武器形成了交叉火力网,一时之间,攻击部队被压迫在许楼以南的开阔地中。 面对这样的局面,龙云天果断地命令炮兵集中火力,对盘踞在国防工事内的日军进行了猛烈的轰击,随后又对村内的敌人进行了猛烈的射击。在炮火的掩护下,攻击部队成功地逼近了敌阵地。 当炮火停止之后,攻击部队正准备发起冲锋时,日军的骑兵却从城内疾驰而出,配合步兵发起了反冲锋,这使得攻击部队受到了严重的挫折。 在战事激烈的兰封东南部平原上,龙云天将军指挥若定,他将第二梯队的精锐部队毅然推送至前线,与此同时,他果断下令迫击炮向前推进,火力全开,向敌军的坚固据点发起猛烈攻击。然而,由于地形平坦,兰封城外的日军利用铁路路基作为天然屏障,第87师的进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激烈的战斗持续至正午,尽管第87师士兵英勇无畏,但仅能接近西岗头和张寨附近,而且伤亡人数在不断增加,令人心情沉重。 不屈不挠的第87师终于成功突破日军的铁路防线,清除了兰封城东面的敌人,紧接着,他们连续攻克兰封城东南的王寨和张氏寨,右翼的部队也步步为营,推进至城外的高邵关和惠姚一线。就在宋希濂将军准备下达总攻命令之际,日军的步炮骑兵突然发起了反攻,他们猛攻许楼,并成功占领了工事,顽强地进行抵抗。 面对日军的反攻,宋希濂将军看到己方的伤亡重大,他迅速调整战术,命令两支攻击部队在原地构筑工事,固守已夺取的据点。同时,他们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待时而动,随时发起对兰封城的总攻。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士兵们坚定的誓言和英勇的斗志,他们誓要将日军赶出这片土地,扞卫国家的尊严和民族的荣耀。 在午后时光,天空逐渐被细雨的薄纱笼罩。宋希濂面对连绵不绝的小雨,心中忧虑不已,他担心这样的天气会持续很久,进而给部队的攻城行动带来难以预料的困难。因此,他立刻召集了沈、龙两位师长以及炮兵营长,紧急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在会议上,他下达了夜间攻城的命令,明确要求攻击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攻克兰封。总攻的时间被确定在晚上7点钟。 随着命令的传达,中国军队的大炮开始向日军的据点发起了猛烈的轰击,炮火照亮了兰封城郊的夜空,红色的火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格外明亮。在第87师的炮火掩护下,由城东南方向发起攻击的第261旅迅速取得了战果,他们很快攻占了梁庄,并且紧接着向二里寨和田庄逼近。同时,第518团也已经在许楼附近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在距离兰封城垣已经不远的地方,第88师的进展尤为迅速。由于重炮营集中火力向南门及城墙西南角进行猛烈轰击,使得城内的敌人一时无法增援外围据点。在这样的情况下,兰封车站被88师一举攻克。龙云天看到兰封车站已经被攻克,立刻命令部队准备携带云梯爬城墙。然而,意想不到的是,日军组织了反攻,兰封车站又落入了敌人的手中。龙云天对此非常愤怒,他命令师部警卫连长鲁二虎,无论如何都要夺回车站,不惜一切代价。 这个连队全部装备德国武器,敢于打硬仗,能够啃下硬骨头。鲁二虎早已杀红了眼,他带领着连队,用冲锋枪开路,日本人就像被砍倒的玉米高粱秆一样,一排排地倒下。平时不懂得隐蔽作战的日本关东军,此时也知道寻找战壕、河沟洼地来进行隐蔽。警卫连激战至晚上10点左右,终于再次将兰封车站占领,部分官兵已经冲到了县城南门附近。 龙云天看到这种情况,立刻命令预先组织的爬城队,分成几批,逐次前进,直逼兰封城下。就在这时,一发炮弹飞来,龙云天身边的旅长、副旅长及参谋长被炸死,而他自己却只受了轻伤。后来,龙云天一直后悔,他后悔当时被炸死就好了,那样他就不受后来的屈辱,也能成为传颂千古的民族英雄,而不是担当逃跑将军的骂名。 在那场决定性的战役中,第88师投入了超过1000名士兵,他们以无畏的勇气和坚定的决心,向着敌人的防线挺进。战争的残酷性在那一刻显露无遗,除了少数在枪林弹雨中艰难爬回的伤兵,大多数战士都以身殉职,他们的牺牲为国家的荣誉留下了深深的烙印。龙云天将军目睹了这场惨烈的攻城战,他深知胜利的代价是无法估量的,但他仍然坚定地命令重炮营再次向城区猛烈轰击,以期打开一条通向胜利的道路。同时,他果断地将爬城队分成多个梯队,以接力的方式,前赴后继,誓要攻下这座坚城。 日军的抵抗异常顽强,他们利用坚固的防御工事和密集的火力,一次次挫败了我军的攻势。在连续三次的猛烈攻击中,攻城部队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依然无法撼动敌人的防线。与此同时,第87师的攻击部队也遭遇了同样的困境,他们被日军的密集火力所阻,前进的步伐艰难而缓慢。直到次日凌晨3时,经过了无数次的冲锋与反击,他们才以重大的牺牲攻克了关键的田庄阵地。然而,由于敌人的顽强抵抗,他们已经无法再进一步接近城垣。 宋希濂将军看到两师士兵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几乎一夜未眠,伤亡情况令人痛心。他深感士兵们的生命是无法替代的宝贵财富,因此,他果断下令全军暂时休息,恢复体力,同时确保已攻占据点的安全,以防止敌人的反扑。经过短暂的休整后,计划在26日晚10时继续发起攻击,以期在下一轮攻势中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这场战役,不仅展现了我军坚韧不拔的战斗精神,也揭示了战争的残酷与无情。每一个士兵的牺牲,都是对和平的深深渴望和对国家的忠诚热爱。他们的事迹,将永远镌刻在历史的记忆中,激励着后人继续前行。 第132章 花园口决堤 发大水的那年,张大妮才十一岁。她是家里的长女,下面有一个妹妹和两个弟弟。对于那场突如其来的大水,年幼的张大妮并没有太多的概念。她不知道那是因为黄河决堤导致的,也无法理解这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 当时的她还只是个孩子,对世界的认知非常有限。她好奇地问过父母:“为什么会发大水呢?”而得到的回答或许是简单而模糊的解释,更不会想到这事儿是蒋总裁故意扒开的花园口大堤。至于大水究竟发生在哪一年哪一月,她更是无从知晓。 如今回忆起那段往事,张大妮只能用“发大水那年”来形容。岁月已经模糊了具体的时间节点,但那场大水带给她的记忆却深深地烙印在心中。在那个艰难的年代里,张大妮一家经历了无数的艰辛与困苦。然而,正是这些经历塑造了他们坚韧不拔的性格,让他们懂得珍惜生活中的每一点温暖和希望。 深夜时分,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张大妮的房间,她从沉睡中迷迷糊糊地醒来,总感觉腹中有些不适,于是决定起身上茅房。当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踏出房门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清醒——床前的河水已经水位高涨,湍急的河水已经淹没了她的脚脖。 张大妮心头一紧,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忙呼唤起母亲。她焦急地向四十多岁的吴春花报告:“娘,发大水了,咱们屋里已经进了很多水。”她希望母亲能尽快清醒过来,一起应对眼前的突发状况。 深夜的睡意正浓,吴春花显然还没有从睡梦中完全醒来。她对女儿的话表示不满,忍不住责怪道:“又没下雨,哪来的大水。大妮子你发癔症,是不是尿床了?”吴春花认为女儿只是在胡言乱语,并没有意识到真正的危险正在逼近。 张大妮深知事态的严重性,她焦急地希望能尽快得到母亲的重视,以便采取应对措施,避免更大的损失。 张大妮在水里跺了几脚,向浅水区跑进一条大鱼,哗啦作响。吴春花马上起床,屋里半袋杂面泡成了面糊。 张大妮的父亲张滴答,弟兄八个,只有他从上辈人身上继承了哮喘病,手无缚鸡之力。别人家男人身体好的,粮食入库,放在屋内房梁的架子上,防潮又防鼠。张滴答没力气,只好把粮食米面堆在墙角。这次发大水,别人家很少受损,张家第二天断顿。 张大妮凝视着墙角那已被水浸透的面袋,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绝望。这次洪水的侵袭,无疑是对她家庭的一次沉重打击,更是对她们生存能力的严峻考验。然而,她并未就此屈服,深知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才能挽救这个家于危难之中。 她毅然转身,目光坚定地望向吴春花:“妈,我们赶紧收拾,把吃的喝的保管好,然后再收拾衣服被子。” 吴春花望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心中也涌起了一股力量。她点了点头,坚定地说:“大妮,你说得对。你爹身体不好,我们得靠我们自己。” 母女俩迅速行动起来,首先将那些被水浸湿的面袋移至屋外,晾晒在炽热的阳光下。尽管损失了一部分粮食,但至少还能留下一些。紧接着,她们开始清理屋内的积水,将家具和衣物移至高处,以防再次被水浸泡。 张大妮突然心生一计。她疾步跑向村口,找到了村长,向他详述了张家的情况,并恳请他帮忙联系村里的青壮年,共同协助修缮房屋。村长听后,对张家的遭遇深感同情,立即组织村民们前来相助。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张家的房屋很快就被修缮得焕然一新。虽然房屋略显陈旧,但已足以遮风挡雨。与此同时,张大妮也利用这段时间,虚心向村里的老人们请教耐旱作物的种植方法,以期在来年能有个好收成。 这次肆虐的大水,是蒋总裁在抗日战争的特殊时期,借鉴了历史上关公水淹七军的战法,为了阻挡日军的进攻,毅然决然地从花园口扒开了黄河大堤。于是,浑浊的黄河之水如同脱缰的野马,奔腾而下,西边一路沿着颖河狂泻至淮河,东边一路顺着涡河直奔安徽怀远,最终汇入淮河。黄、淮两大河流合并之后,如同一条巨龙,涌入了宽广的洪泽湖。顿时,淮河、洪泽湖沿岸地区变成了一片泽国,到处是波涛汹涌,水位肆虐。 这次可怕的洪灾,波及到了中南、安徽、江苏三个省份的共计44个县市,受灾面积高达平方公里,受灾人口更是突破了1000万大关。在洪水的冲击下,140万间民房被冲毁,近2000万亩耕地被淹没。黄水肆虐之处,房屋倒塌,饥民遍野,惨不忍睹。这次洪灾,使得豫、皖、苏三省共有390万人被迫离开家园,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大水从仪封黄河故道以南汹涌东下,急流翻滚,浪头滔天,势不可挡。它顺势冲刷,经过了尉氏、太康,最终进入了河东安徽。位于仪封北面的前刘庄,没有经历过大浪淘沙的洗礼,此时也是溢水漫灌,村内外大坑小坑都是水,南河北渠横流。麦地里可以捕鱼,公路上可以捕鱼,至于有没有人因此被淹死,已经没有人记得清楚,但饿死人却是时常听说的事情。兰封县几个月来路上没有干地,出门一身水,回家两脚泥。地里的庄稼无法收割,做生意也无法走路,所有的家当都泡坏了,人们只能坐在家里,等待着饥饿的降临。 这是一场灾难,是一场人类与自然抗争的历史见证。在这场灾难中,人类看到了自己的渺小,也看到了自然的力量。然而,人类从未放弃,他们在灾难中挣扎,他们在灾难中抗争,他们坚信,只要他们坚持下去,灾难终将过去,他们终将战胜自然。 第二天一大早,张大妮端着馍篮要饭。家里弟妹饿着肚子哭闹,大爷张滴答卧在床上,吴春花照顾老的,看着小的,其实他们是找借口,不好意思和乡邻伸手要饭。王庄到刘庄不到两公里,第一站就到刘家。 刘汉山和刘麦囤正从院子里往外泼积水。刘家住在岗子上,原来是老黄河大堤,比村里大街高出三尺,很难存水。这次院子里也进了水,待院外水一落,他们把一些积水舀到院外。 刘汉山一大早拉开院墙大门,看到一个胖乎乎白生生的小丫头站在门口,怯生生地对刘汉山嘀咕:“叔,我肚子饿,给我找口吃的。” 我爷看到胖乎乎肉嘟嘟白净嫩生的张大妮,心里格外喜欢。没有一丝犹豫,对刘麦囤说:“去厨房给妹妹拿俩馍。” 刘麦囤拿来两花卷,如相国寺城墙上砖缝红白相间,纤细工整。外面白纸一样的一层白面,里面是猪血一样黑红的高粱面,上面两道白面勾缝。张大妮如获至宝,她家一年也吃不上两次花卷,对于她来说,每天有高粱面玉米面锅饼吃,已是过年开荤解馋。 “叔,俺家里还有爹娘,弟弟妹妹,两个不够吃,再给我拿俩。” 刘汉山被张大妮的执着和大胆逗笑了,从心底里喜欢这个胖胖的小丫头:“回去和你爹妈商量,你给我当闺女,我让我儿子给你家送大米白面。” 张大妮说:“不用商量,我妈肯定同意,我也愿意给你当闺女。” 刘麦囤在那个年纪大约是十三四岁左右,正处于一个充满活力和好奇心的时期,正是那种会上树掏鸟蛋,会在房梁间穿梭捕捉那些狡猾的老鼠,甚至看到一团牛粪也会想尽办法用鞭炮将其炸开的年纪。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即使是狗也会觉得他们有些烦人。他看到张大妮总是不满足,总是想要更多,便想要占她一点便宜。 \"假如你能够成功地转变为我的大爷的女儿,那自然也等同于你成为了我的妹妹,这样的话,我就没有必要再亲自送你回家了。而如果你能够成为我的媳妇,那么我才会心甘情愿地送你回去。\"刘麦囤带着一丝玩笑的口吻说道。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亲昵和戏谑的意味。 对于刘麦囤这种半真半假的玩笑,张大妮并没有过于放在心上。此刻的她,心中所想唯有将米面平安带回家,让她的弟弟和妹妹们能够吃得饱饱的。她那双充满好奇心和探索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刘麦囤,似乎在考量着他的提议,而她竟然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他的条件。 刘汉山从屋内取出了十多斤的白面和高粱面,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袋子。他转头对刘麦囤说:“作为一个大男人,说出的话就如同吐出的唾沫一样,必须坚定如铁,言出必行。既然你已经答应了她,那么你去送她便是。”他的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信任。 刘麦囤高兴地去了。从此,他开始为老丈人打工,卖力地送了二十多年的粮食米面,直到张滴答吴春花去世,他的小姨子和小舅子都成家立业。小舅子张永简对这笔人情债心存感激,但是到了儿女这一代,他们只是把这当作一个笑话来听。 第133章 救了两个日本娘们 刘汉山早早为他儿子刘麦囤安排好婚姻大事,这为刘家后来的人丁兴旺打下基础。而他自己还是个老光棍,三十有余,孤身一人。 刘汉山至今直没有续弦娶亲,是个货真价实的钻石王老五。好多户家托人来刘家提亲说媒,孔家所属几百家租户雇农家有女儿的,也常梦想和刘管家当自己门婿。刘汉山就是一棵摇钱树,聚宝盆,谁家找他做女婿,自己租孔家的几亩地不交租子不要说,凭刘汉山的豪爽大气,手里随便漏点东西,够他们家几年的吃喝花销,从此进入小富小康家庭。 刘汉山始终按兵不动,让人猜不透。刘曹氏最明白儿子的心思,他心里先有樊玲珑、后有解蕊凝,仙女一样的两个女人,对他百依百顺,让刘汉山脸上有光,心里满足,天下哪还有姑娘比她俩更好? 刘汉龙结婚了,刘汉山像对待二弟、三弟结婚那样出钱出力一手操办。不用父母操心,盖房子、办酒席、相亲换帖抄好,礼数一样不少。直到新郎新娘入洞房,刘汉山都一直忙活,他在为婚后兄弟的生活打算。 客散席终,刘曹氏就着喜庆席面餐桌唠叨:“你三十多了,还一个人晃悠,该成个家了。” 刘汉山一声不吭。平时一脸严峻放下了,刚喝了几杯喜酒,那张冷峻的国字脸微微泛红,像涂抹一层胭脂。嘴里含着一根烟圈,看着刘家的人收拾残羹剩饭,不知脑海里翻腾什么。 “自古以来有个不在书的理儿,有好汉没好妻,懒汉娶个娇滴滴。你人才一表,有本事赚钱,就该娶个丑媳妇当秤砣,在后面压着,才能过平安日子。这就叫平衡,老天爷对谁都一样看待,有高就有低,有山就有海。你想啥事儿都拔尖,啥事儿都称心如意,万条大路任你走,千匹骏马任你骑,人家那些没本事的人咋过活。程咬金不是娶个马大脚,诸葛亮的老婆又丑又瘸,人就该有点缺憾,不能十全十美。” 刘曹氏今天说这话有目的。侯黄氏昨天过来,说她有个堂妹,男人得痨病死了,留下堂妹母女三人。那女人长相虽一般,脾气秉性好,是个持家过日子的人。 刘曹氏说你把堂妹许刘汉山,有点不合辈儿。侯黄氏说,咱各论各。汉山还叫我婶儿,结婚进门我堂妹还是我堂妹。 刘曹氏的几句掏心掏肺的话,说到刘汉山心坎上。世界上许多事儿就是那么邪性。有些事儿你越想办好,越出差错。有些东西挖空心思要得到,最后阴差阳错会失去。在此之前的几个女人,都印证了这个道理。 刘汉山灰心了,想就此闭门休战,不再新娶。如今老娘答应了这门婚事儿,他说不出什么了。刘曹氏看到儿子没有反对,算是答应了。她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刘汉山答应这门婚事还没过礼,他的桃花运又来了。 黄河花园口决堤,水分南北两路,给兰封、考城县新添了几条河道。有窄有宽,有深有浅,有浑有浊,一些多年干枯的黄河故道溪流又活了,浊黄的河水咆哮东流,日夜不息。 刘汉山每月至少要到冀鲁豫边区送一趟物资,以前有路,套马车前往,倒也顺当。现在只能驴驮马背,平添不少周折。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刘汉山带着一行人从冀鲁豫边区回来,走到浑浊的贾鲁河古道,准备脱衣过河,突然看到上游有两团白生生的东西随水浮沉。放眼望去,不是枯枝树干,像是淹死的牲口家畜。 “汉山,你看是什么东西冲过来,不是羊就是猪,我们捞点浮财。”邵大个说。每年汛期,黄河里总有一些牛羊木材从上游冲下来,黄河两岸水性好的人捞出来,发一笔小财,俗称“捞浮财。”刘汉山和邵大个胆大水性好,凫水到河中央,捞到的却是两个奄奄一息,几乎是裸体的女人。 女人浑身珠黄色的黄河泥水,肚子似鼓,如春天池塘里鸣叫的蛤蟆。估计是喝饱了,里面盛的是浑浊的河水。人有气儿,就得救。刘汉山和邵大个四肢着地,如爬行的猴子,支我子蛤蟆的架势,将女人呈十字交叉放在腰身,两人不停用劲儿抖动,两个女人在他们两人身上如死尸般晃荡。不大一会儿,女人嘴里吐出小米粥般的汤泥,而后大口喘气,慢慢睁开了眼。 刘汉山脱下自己的上衣给其中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裹上,那女人一张嘴,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两人叽里咕噜说了半天,又是哭又是鞠躬,却听不清说的什么。说的话不是汉语口音,也不是南蛮子的语言。刘汉山说:“是洋娘们儿,先带回家再说。” 被刘汉山救活的女人叫秋津真白,邵大个救活的叫爱田美沙,两人都是日军“女子挺身队”队员。女子挺身队就是日本人女人组建的慰安妇。女子挺身队与慰安妇的区别是,慰安妇是从高丽、琉球、台湾及大陆强迫加入的青年女人,而女子挺身队是日本本土来的,自愿为国献身的日本女人。白天,她们是医生护士护工,晚上,她们专门为日本将士解决生理需求。在侵华战争中,日本明文规定,严格按照军人的身份等级为划分享受女人。最高司令员独享一名女性,两名指挥官拥有一名女性等一系列恶心的规则。日本女子挺身队一天平均下来要接待六个左右的官兵,甚至更多。一个月下来接待一百六十个,日军日夜糟蹋,仍然不给她们良好的待遇,住在破烂的地方,吃残羹剩饭。 这些女人丝毫没有办法,她们听从上司的安排,就算被疯狂虐待也不能抵抗。长时间下来受不了,有的女人想一死了之,一旦被发现有自杀的女性,被救活之后受尽皮肉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两个女人抓住了求生的机会,蒋总裁挖开黄河水挡日军,咆哮湍急的河水将日军部队冲散。那些骄横的日军已经无暇顾及他人,只顾自己逃命。两人在洪水中任其漂流,逃出魔爪。 秋津真白会几个简单的汉语,对刘汉山的救命之恩抱有感激之情。结结巴巴地说:“山,谢谢。”刘汉山摇摇手,意思是说不客气,嘴里说不出来。 豫东乡村的乡邻们,特别是男人不会说“谢谢”之类的客气话,说这是装洋,拽词,假斯文。他们表扬人的用语是“这事儿办得真排场。”或者“中中中,这事儿真中。”感谢的话是“这算吊啥,拔根毛,吹口气的事儿。” 刘汉山对日本女人的谢谢不知如何回答,他说不出“这算吊啥”,或者“拔根毛的事儿”这样的粗话,只好微笑了事。 刘汉山救了俩日本娘儿们的事儿传开了,许多当地的老光棍都托人过来,想找刘汉山商量,愿意花大价钱买去做老婆。当地有个陈年旧俗,因为家庭个人相貌或痴或傻或其他原因,一些男人在适龄的岁月找不到老婆,成了村里老光棍。他们要想娶妻生子,只能花钱买些外地的女人,才能成家立业,繁衍后代。有些精明人看到有利可图,就动了歪脑筋,跑到南方云贵川偏僻落后的地区,用极低的价格买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回来后再卖给村里那些老光棍。 这个行当一直到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一直没有绝迹,以至于今天的村落里还有许多蛮子大娘婶子。这些人今天被定义为人贩子,该枪毙杀头的死罪。在那个年代,这似乎是乡村婚姻中解决困难户的唯一一条路子,乡村许多人把这些人贩子奉若神明,老光棍和他们的父母更把这些人贩子当做积德行善的红娘月老。人贩子除了尝鲜占便宜,还要敲一笔竹杠,大赚一笔钱,让事主心里忍不住大骂几声,嘴上还是叔叔大爷的称呼,好酒好肉的招待,不敢怠慢。 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马高腿和侯宽来找刘汉山,拐弯抹角说让刘汉山做主,把两个日本娘们儿卖给马高腿弟弟傻三和侯五当媳妇。傻三身高马大,知道饥饱冷暖,干活有力气,就是脑子缺根筋。脸上挂着傻相,说话夹着傻气,干活出着傻力。这种人在当地找媳妇很难,他爹娘曾花二十个大洋,从人贩子手里买过一个四川女蛮子,没过三天人跑了,连被窝都没有暖热。这些放鹰的人就是以此骗人钱财,他们是南方一些夫妻或者有亲密关系的男女,打着为表妹找婆家的旗号,到内地省份找大龄有缺陷的光棍汉子,骗一笔钱财,女人趁机逃走。马高腿知道刘汉山救了两个日本蛮子,想弄一个洋蛮子给傻三,她远离日本老家,在中国人生地不熟,肯定跑不了。 侯宽想把这蛮子分给侯五一个。侯五身材矮小,又黑又瘦,也是相亲困难户,找个日本洋蛮子也花不了多少钱。侯宽自信的是,现在花些钱,侯宽不怕,他手里有钱。 国军和日本人在村前开仗那天,刘汉山和马高腿、侯宽商议,把自家的米面油拿出来做饭,犒劳国军兄弟。部队为国家卖命,他们出点米面粮油和力气,表示谢意。“要饭花子到家门站,也得给口吃的。”刘汉山这样认为。侯宽和侯印兄弟几个,趁机大赚了一把,侯家兄弟现在腰包里有钱了,开始给侯五张罗对象。 刘汉山鄙视马高腿的馊主意。“你胡闹,这可不是打渣滓的事儿。人家日本娘们儿都是文化人,把她卖给傻子,坏八辈子良心,我还不如不救她,不如让她淹死在河水里。”马高腿一脸尴尬,干张嘴说不出话来。 侯宽一脸谄媚地说,汉山弟,你好人做到底,送佛到西天,让一个日本娘们儿嫁给我们家老五总可以,我给你十个大洋,算是谢你的大媒,你出面帮我老五撮合一下。 刘汉山对侯宽第一次这么出手大方感到好笑,摇摇头:“你们想可以想,我绝对不能这么做。这牵扯到外国人,里面弯弯绕的事儿大着呢,弄不好会造成两国交兵。前几年八国联军打上金銮殿,慈禧太后都跑了,由头就是不分青红皂白,欺负几个外国来使。” 马高腿笑得意味深长,吃不上葡萄就骂葡萄酸:“你小子别吃独食,留一点给别人。听说外国娘儿们的那玩意儿和猫狗的一样,里面长钩子带火,一不小心断掉老本赔大发了。” 刘汉山说我有贼心没有贼胆,那两个洋娘们儿是痰盂,多少日本兵都用过,我可不用她当饭碗饭盆。不是我没告诉你们俩,日本人很快又杀回来了,做了坏良心的事儿,让全村人跟着你们吃瓜落。日本鬼子可比老抬下手黑,他们耍起二半吊子来,你们家里的鸡鸭猫狗都不留活口。 马高腿抽一口凉气,侯宽撇撇嘴,两人哼哼地走了。 第134章 孔家少爷开洋荤 刘汉山实在是头痛如何处理这两个日本女人。她们在孔家成了独一无二的宝贝,每天吸引着外村的男男女女,如同观看大熊猫一般站在孔家大院外面。这种情况就像今天的草根明星,每天家门口都像是赶庙会一样热闹非凡。如果当时有手机可以进行现场直播,那他们的受欢迎程度肯定比今天的草根明星还要高,流量大,粉丝多。 最为喧嚣繁华的当属孔家大院的男女们所发生的变化,他们看着这两个行走间唯唯诺诺、颤颤悠悠的日本蛮子,仿佛是得了脑卒中的病人。他们说话的声音嗲声嗲气,让人听不懂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然而那说话的口气和嗓音却如同唱二夹弦的戏子一般,确实是美妙动听。与院内那些几个奶妈丫鬟老妈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们喉咙里像是塞满了枪药,不懂得如何低声细语,一说话便是高嗓大门,见人便是抬杠,气急败坏地搂不住火。这些奶妈丫鬟老妈子若是偷偷学学这两个日本蛮子,那模样就如同踩高跷的小丑一般,既难看又别扭,几个男工看了恶心的都要哕。 观察到日本女性的存在而感到更加激动的是孔家的年轻公子孔留根。通常情况下,只要他一早晨起床,就很难见到他的踪影。这几天,他却整理得整整齐齐,站在家族大院中,仿佛在观看蚂蚁爬上树枝,他的目光始终紧紧地盯着那两个日本女人的住所。每当她们出现,就会立刻制造出一些声响,以吸引日本女人的注意力。无论是日本女人的皱眉、微笑还是抬头,都让孔留根陷入痴迷和疯狂之中。 “孔少爷是狗打圈,猫叫春,张生深夜探西厢。”槽头陈戏谑道。他也在偷偷瞄日本蛮子,不过很隐秘,如同贼在人群觅钱包。他自己有小辫子抓在别人手里,不敢惹院子里一干人。刘汉山对槽头陈说的话笑笑,算是默认,不失礼,也是对部下的肯定。 槽头陈的话中带着一丝戏谑,他用一种诙谐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孔少爷就像是一只狗在打圈,这是在形容孔少爷的行为像狗一样反复无常,让人难以捉摸。而猫叫春,则是用来形容孔少爷的声音,像是猫在发情时发出的叫声,充满了诱惑和野性。张生深夜探西厢,这是一个典故,指的是张生为了见到自己心爱的人,不惜深夜去探访她。槽头陈用这个典故来形容孔少爷的行为,暗示他的行为也是出于对某人的痴迷和追求。 槽头陈自己也在偷偷地观察着那些日本侵略者,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就像是一个贼在人群中寻找机会。他自己也有一些把柄落在别人手里,所以他不敢轻易地去招惹院子里的其他人。他只能默默地观察,不敢有任何举动。 刘汉山对槽头陈的话只是笑笑,他没有说话,但这笑容已经足够了。他的笑容既是默认,也是对槽头陈的肯定。他没有否认槽头陈的话,也没有对部下进行指责,而是用笑容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孔留根站在刘汉山面前,他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公狗打了几天圈的狗,松松垮垮的,没有精神。他无力地向刘汉山哀求:“汉山哥,你救救我。”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刘汉山知道孔留根心中的痛苦和困扰,他故意装作惊奇地问:“咋了,老弟,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他想要知道孔留根的困扰,想要帮助他解决问题。 孔留根几乎要哭出来了,他用绝望的语气说:“那个日本洋蛮子娘们儿,快把我折腾死了。”他对那个日本女人的困扰和折磨已经让他无法承受。 刘汉山听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张生盼天黑,求红娘,得相思病了。这病可不好治,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样的药引子。”他用幽默的语言来形容孔留根的困扰,同时也表达了对孔留根的同情和理解。 孔留根喜欢爱田美莎,邵大个救上来的那个高鼻梁的日本洋蛮子。 孔留根每天看着美莎,美莎好像也知道孔留根偷偷喜欢她,故意弄出一些撩拨人的姿势口气,或者干脆直挺挺地看着孔留根,有意无意飞出一些挠脚底板胳肢我痒痒肉的乱神光波,孔留根爽快惬意的恨不能拿头撞墙。 刘汉山是个直肠子,有话直说,不会拐弯抹角。刘家的男人至今都是这种性格,血脉里传承,始终不变。面对东家少爷的诉求,刘汉山必须办,少爷是未来的东家,得罪了没有好果子吃,就是刘阿斗也得帮扶。作为负责任的管家,该说的话也不能不说。他直言,你找美莎做老婆不合适,你一个小财主齁不住,不如找个本地户家的小家碧玉过日子。 孔留根说以后的事儿不说,先把洋蛮子办了尝尝鲜。 刘汉山说你平时咋撩拨娘们儿的,今天拿出来那些药方都试一试。日本洋蛮子也是女人,天下的女人都一样,都愿意听好听的话,吃好的穿好的。 孔留根拒绝了刘汉山的建议,说是两个日本洋蛮子在我们家吃喝睡觉,没让她们掏一分钱,让她们陪我睡一觉,算是人情金钱两清了。 刘汉山为难了,觉得这笔账这样算不合适。桥是桥,路是路,这事儿不好办。男人女人之间是你情我愿,愿打愿挨,有为情送命的,为情败家的,从来没有这样占女人便宜,还这么理直气壮耍无赖。 孔留根直言,你想什么办法我不管,我就想得到洋蛮子美莎,也不想花一个铜板。 这是刘汉山活了30年办得最窝心的一件事儿。无论成与不成,这注定是里外不是人。孔留根这样做事儿,是外甥回到姥娘家,白吃白喝白拿还找茬,明着耍无赖,占小便宜吃大亏,说白了是情商不高,当地把这种人叫“半熟货”或者“差把火”。 刘汉山当然不会生磕硬撬,他自己掏钱买了两件苏州刺绣,还有两个金灿灿的手镯,两个日本洋蛮子每个人都有份。 他找到荒田美穗子,通过半生不熟的汉语,转述了孔留根喜欢美莎的意思。 美穗子对刘汉山的到来喜欢得要蹦起来,对他的求助满口应承下来。然后,唯唯诺诺地说:“山,你也喜欢我,对吗?” 这个话题刘汉山没有心理准备,一时答不上来。支支吾吾道:“是的,没有,也许可能,也许不可能。” 美穗子可不是中国的小家碧玉,没出过门没见过世面,日本女孩子对男女之事的态度可是直不愣登,喜欢就敢说出来,粘上去,绝不含糊。“山,我知道你喜欢。” 刘汉山手足无措,憨笑着退出来。 美穗子和美莎说了孔留根喜欢她,要和她约会。美莎同意了,她也暗暗喜欢这个白净的小哥。刘汉山安排孔留根和美莎约会,地点就是美莎居住的房间。 孔留根做事儿不想费脑子,他走进美莎的房间,看到眼前活生生的洋蛮子,一点前戏都没有,直接上去抱着美莎求欢。美莎对他有点喜欢,以为会有点情调,有点浪漫,会用甜言蜜语撩拨她,顺水推舟成就好事儿。没想到孔留根看上去文静儒雅,上来就动粗的,要直奔主题,和军营里那些日本兵一个德性,这让美莎心底冒起一股邪火,趁着孔留根解自己腰带脱裤子的空档,飞脚踹过去,踢到孔留根裤裆里。孔留根哭爹叫娘的功夫,美莎不紧不慢地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当孔留根发出那撕心裂肺的惨叫时,刘汉山立刻从远处奔跑过来,然而他却无意中与美莎相遇。美莎的脸上洋溢着春天的气息,让刘汉山不禁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的歉意。美莎轻声说道:“刘汉山,少爷,请注意一下猪。” 此时,孔留根正用手捂着裤裆,恶狠狠地喊道:“刘汉山,你真是要把我折磨死了。”孔春生和韩梅枝也赶到了现场,看到儿子满头大汗,心疼得简直想要吞噬刘汉山。 孔春生忍不住抱怨道:“留根看上了美莎,那个稍微有点矮的日本洋蛮子。我已经一切都安排好了,没想到煮熟的鸭子却变成了扎嘴的鱼刺。” 孔留根气急败坏地解释道:“我一脱裤子,她就用腿撩我,差点让我弟弟摔掉。” 刘汉山努力忍住笑声,调侃道:“是不是太心急了,手忙脚乱的,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 孔春生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生气地骂道:“没出息的家伙,你以为这是怡红院,可以任由你胡作非为,活该你受到这样的惩罚。” 在乡间的某个宁静午后,东家坐在自家门前,手中端着一杯清茶,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这时,刘汉山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几分愧疚与不安。他走近东家,低声说道:“叔,这事儿怪我,没有办好。” 东家放下茶杯,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刘汉山不必过于自责。“咋能怪你?”他温和地说,“你把他俩牵到一起,已经算是完成了任务。婚姻之事,终究还是要看双方的意愿。就如同你所说,感情需要慢慢培养,不能强求。” 东家的话让刘汉山心中稍感宽慰,但他还是忍不住继续解释:“我本来以为他们会情投意合,可谁知道……哎,都是我没做好。” 东家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婚姻之事,岂能尽如人意?你看那些动物,它们寻找伴侣时也是费尽心思。公驴上母驴时,要先蹭蹭鼻子闻闻味,确定对方是否合适;公狗找母狗时,更是要跑遍整个村子甚至几十里地,只为找到心仪的对象。它们尚且如此,何况我们人类呢?” 东家的话让刘汉山陷入了沉思。他想起自己之前的确有些心急,没有充分考虑到双方的感受。他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东家的意思。 这时,韩梅枝从屋内走出来,脸上带着一肚子气。她显然也听到了东家和刘汉山的对话,心中更加不满。她走到两人面前,语气生硬地说道:“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刘汉山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把我和那个男人硬凑到一起,结果却是一场空欢喜!” 东家见状,连忙劝解道:“梅枝啊,你也别太生气了。婚姻之事强求不得,或许你们真的不合适。再说,刘汉山也是出于好心,想要帮你找个好归宿。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韩梅枝虽然心中仍然不满,但看到东家如此诚恳地劝解,也不好再发作。她默默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屋去了。 这件事情让刘汉山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明白了婚姻不能强求的道理,也学会了在处理人际关系时更加谨慎和周到。而东家的话也让他受益匪浅,他将会把这些经验铭记在心,为以后的生活做好准备。 孔留根最近在村子里成了一个笑柄,他打算展示自己的狩猎技巧,能获得一个日本娘们的青睐,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和智慧。事情并未如他所愿,狐狸不仅没有落入他的陷阱,反而让他在追逐中弄得一身草木的气味,狼狈不堪。 面对这样的尴尬,孔留根并没有承认自己的准备不足或者技巧有待提高。相反,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更不愿意接受自己可能在美莎面前显得无能的事实。他没有把责任归咎于自己,反而将矛头指向了刘汉山。孔留根认为是他在背后搞鬼,故意设置了陷阱让他出丑。刘汉山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劝日本人,他心中充满了对刘汉山的怨气,这股怨气像一团无法消散的乌云,笼罩在他的心头。 第135章 小人得志便猖狂 侯宽如今担任了便衣队长,不仅为他带来了丰厚的财富,更赋予了他无与伦比的权力。侯家这个曾经破落户,如今如同咸鱼翻身后散发出新的生机,他们的命运在侯宽当官后迅速硬起来腰杆。 曾经的街头小混混侯宽,如今骑着那匹斑秃的枣红马,威风凛凛地穿行在村里街道上,两边的邻居们羡慕或气愤的骂他,侯宽装作没有听见。他的腰杆挺得笔直,仿佛一根矗立的旗杆,宣告着他的新身份和地位。他的脸色阴沉如十月的连阴天,冷硬的线条中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他用手指轻轻一拧,仿佛能拧出满手的雨水,这手势既是对他过去生活的嘲讽,也是对他现在权力的炫耀。 出门碰到刘汉山,侯宽的语气中充满了傲慢和挑衅。他问刘汉山:“我当上了便衣队长,从未向抽过你一根烟,喝过你一杯酒,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刘汉山打心眼里看不上侯宽这个人,更看不起这种小人得志后的猖狂嘴脸,回应道:“宽哥,我对你是没有任何成见的。我最近确实忙得焦头烂额,等我有空,一定请你喝酒。” 刘汉山的语气中充满了不满,他对侯宽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感到不悦。几年前,侯宽订婚娶媳妇求他的时候可不是这种态度和口气,语气卑微,态度和善,点头哈腰,不敢高声言语,用尽办法讨好他。如今态度傲慢,趾高气扬,简直就是两个人两重天,让刘汉山对侯宽的傲慢感到深深的厌恶。 “我知道你有钱,看不上我们穷人,也最讨厌和我们这些没钱人来往共事儿。我今天就是狗皮膏药,非要缠着你。你帮我办点事儿,算是帮忙。我们家老五高小毕业回家,在村里晃荡几年了,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天天地里给牛羊剜草。你把他弄到孔家,在账房打个下手。” 刘汉山知道侯五小心眼挺多,不能把账房交给这样的人。挣钱的本事没有,花钱的能耐比谁都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后会祸害孔家。 “我和东家商量一下,看账房缺不缺人。老五算盘打得不太滑溜,容易出差错,不如跟着邵大个或者刘汉水去贩卖大盐。” 侯宽掉转马头,蛮横地甩过来一句算是定局的话:“我家老五就去账房。这事儿我和你说过就算定了,不必和你东家说。” 刘汉山听了这话,心里感到很不舒服,白了侯宽几眼,想说点啥,又把活生生咽回去了。以前的气侯宽见面低声下气,点头哈腰。转眼间已经成为另外一个人。刘汉山懒得和他矫情这事儿,也就转身走了。 无论心里怎么生气,还得给侯宽一个面子。刘汉山是要面子的人,不想让别人下不了台。 过了几天,侯五去了账房。刘汉山心里一直有个梗放不下,知道侯五手脚不干净,是一个让人难以放心的人。便嘱咐账房的几个人,小心侯五,不要让他碰钱。 侯五满心欢喜,走进孔家大院,瘦小的身板装了弹簧一样,走路直往天上蹿高。如八个月的小公鸡,昂头挺胸,一副谁也不尿,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 大院里的长工短工不敢惹他,知道他有侯宽撑腰。更主要的是刘汉山当管家。大家心里都明白,刘汉山和侯五是一个村的邻居,关系非同一般。要不然,不会把他弄到孔家大院,直接塞进账房。许多人宽恭敬有加,讨好的语气,不叫弟弟不说话。候五在孔家大院更是来劲儿,鼻子朝向,牛得一塌糊涂。 侯五的本事让人看不上,他识字不多,打算盘不灵。从小养成的好吃懒做的毛病却没有改正,吃喝玩乐又歪招邪术,脾气性格和少爷孔留根很投味儿,没几天和孔留根搅和在一起,成了狐朋狗友的酒肉朋友。 前刘庄进入马高腿时代,许多规矩正按照马高腿的意思悄悄改变。村里红白喜事的执事客一直是陈石头,马高腿眼馋这个职位,在他堂叔马鞥月出殡那天,找茬儿把他开了,说他贪污事主的烟酒。执事客由马高腿兼任。 在村里当执事客是个酒肉场,也是个苦差事儿。执事客要懂红白事儿的礼仪知规矩,特别是主家办丧事儿,通盘计划在脑海,每个难点早想到,一点做不到位,老娘舅家就要挑理找事儿。执事客能说会道,说话通俗易懂、合辙押韵,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听得懂,读大学的年轻人感觉不简单。执事客能齁得住各色人,不管你是当官的贵客,种地的亲戚朋友,都要按照他的指挥棒行事儿。执事客能文能武,能粗能细,做棺材办酒席,甚至买一斤盐两瓶醋的事儿都要想到。一个执事客的水平高低,是这个村办事儿的脸面。 在村里当执事客的人,都是村里见过世面,聪明伶俐的能人。执事客也是一代传一代,老一代执事客带徒弟一样培养新一代,没有经过老一代执事客传授的真经,办事儿礼节用语不懂不会,关键时刻喊不出来,亲戚邻居看笑话,村里人脸上挂不住。陈石头就是孙坷垃的大爷孙笑天手把手教出来的。 执事客事前事后更多的作用出谋划策,补漏拾遗,当无名英雄。发丧出殡时有一个最重要的场合要考验执事客的综合能力,就是孝子磕头谢孝。出殡归来,事主要宴请亲朋,孝子当众磕头感谢大家。执事客用在最高最亮的嗓音喊号,孝子跟着号令磕头作揖。马高腿把执事客这个差事揽过来,并不是他想干这个差事,而是里面油水很多。 谁家办事儿,从第一次协商用什么档次的烟酒,什么热菜凉菜,用六大件或者八大件,以及何时置灵,何时发丧出殡,亲朋那天吊孝,棺材用四四五、五五六或者通六六的等,执事客都要到场,根据事主家的经济情况决定办事儿的档次。事主要好酒好菜好烟好话的伺候着,执事客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从新人断气置灵棚开始,到出殡发丧埋进墓穴,客人走后收尾,这三至七天时间里,主家每天都要给执事客一包烟,一条毛巾。通过执事可按照这个标准发放给厨子或其他帮忙人。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活儿,还有许多别人看不到的油水。办事儿必不可少的烟酒,待客必备的鸡鸭鱼肉,执事客都有回扣。如果动了歪心思有意坑主家,每天虚报冒领一些烟酒,藏匿一些莫名其妙的花销费用,发一笔小财。 陈石头被开,当不成执事客,心里不舒服,开始挑唆村里人找碴马高腿。他自己不敢出面,怕马高腿兄弟揍他。陈石头就在侯宽的四叔出殡那天,故意给侯贵和侯五提醒示意,马高腿将二十多盒烟卷藏在衣服的口袋和裤裆里。 偷拿事主家的东西让马高腿名誉扫地,一般人为此半辈子抬不起头来。马高腿皮厚肉糙,权当没发生过,谁家办事儿照样去指手画脚。事主嘴上不说啥,总找借口不用他。实在没人用他当执事客,要专门安排家里一个人暗地盯着他。 把马高腿那个葫芦按下去,侯宽这个瓢就浮了起来。 从侯宽当便衣队长那天起,村里生孩子的接生婆,姑娘出嫁扮装的喜婆换成了侯黄氏。这个差事儿一直是刘曹氏,二十多年没变。一夜之间,谁也不找刘曹氏,都去侯家找侯黄氏。 刘曹氏起初并不知道,直到刘汉水的老婆,那个有点聋的二奶奶罗刘氏要生孩子,才告诉婆婆刘曹氏。有人怂恿她,孩子出生必须要侯黄氏接生,封一个银圆的红包,不然,你的孩子办酒席要出事儿。 刘曹氏一听火了,说别人家谁接生我不管,我们刘家的事儿她不能伸手。 二奶奶分娩那天,侯黄氏还是来了。侯黄氏如今穿衣打扮细致了好多,见到刘曹氏,道:“老曹,你别生气。这事儿累得孙子似的,我不愿意干。俺家三猴子说国民政府有告示,要求接生婆实现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要参加专业技术考试,政府部门发放的技术专业证书,我费了很大劲儿才把证书拿到手。你没文化又这么大年纪,不符合有关规定,我也没办法帮你。” 刘曹氏更是生气,她知道那个证书就是侯宽从乡政府要来的,根本不是考的。况且,侯黄氏比刘曹氏还大五岁,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字,居然还敢说年轻化知识化。人不要脸了,鬼都害怕。为了个人利益,她们母子竟无耻到这一步。 刘汉山安慰刘曹氏,家里不缺你的钱花,不要和她们争这点蝇头小利。刘曹氏说,我不是眼馋这点红包小费,接生可是要技术,弄不好要出人命的。听说韩耀先老婆刚生个儿子扔掉了,连眼都没有睁开,说是死胎。我一看就是接生手法不对,生拉硬拽,把孩子的脖子给扭断了,韩耀先单门独户不敢吭声。从此后,村里死孩子明显多,大人心里生闷气,又不敢惹侯家母子,倒是便宜那些野狗母猪了。 侯家现在扬眉吐气,在村里也算一份。马高腿当执事客出事儿后,侯宽顶了上来,谁家有事儿就去安排料理。但是,邻居从言语到举动都表现出对侯宽的蔑视,打心底看不起他,有意无意地刺棱几句闲话,让侯家人浑身不舒服。侯宽心里也知道,他尽管当了便衣队长,人前有牛气儿的资本,他在村里居民心里的地位,不到分量,众人不负。他还是无赖二流子变成经常人的阶段,算不上乡绅村贤。更重要的是,谁都知道他头顶有一顶绿色的帽子,让他如鲠在喉,那就是何元香和马高腿明铺暗盖的关系。 第136章 侯马两家翻脸 侯宽当了便衣队长,在别人面前咋咋呼呼,人模人样,他在马高腿面前总是直不起腰来。何元香和马高腿藕断丝连,明着暗着保持那种关系,让侯宽恼怒心寒,却又不敢发作。每次看到马高腿来家,他不敢吭声,只悄悄躲走,把地方腾出来。 这事儿多了,侯宽心里就气急,想把老婆给夺回来。他设想着自己理直气壮的把马匹盒子炮扔给马高腿,大喊一声:“老子不当这个便衣队长了,你以后也不准再找我老婆。”可是,他又不舍这个位置,权力在手,确实给他带来不少的便利和油水,也让侯家人身份地位在村里提高不少。转念一想,这事儿眼不见,心不烦,老子只当没有看见,不就行了。 侯宽不敢找马高腿翻脸,就想办法捞好处,在利益上找补损失。侯宽不断给马高腿提条件,要好处,把村公所原来的几个人全部辞退,妇救会主任换成小妹侯玉竹,村会计换成侯贵。便衣队三个分队长全部是他堂兄弟。 马高腿是保长,看似不问村里的政事儿,心里有根线控制着村公所。眼看被侯家兄弟架空,心里并不着急。马高腿牢牢控制着何元香,通过何元香摆置遥控侯宽,掌控全局。一些村务事儿马高腿指挥不动侯家兄弟,他便让赵远香和侯宽吵闹,上大街吆喝,揭秘他和何元香的关系。侯宽怕丢人,就让步给何元香和马高腿,压服弟弟妹妹听从马高腿安排,村里还是马高腿说了算。马高腿通过侯宽的老婆掌控村里的大权,这让侯宽情何以堪。他一直琢磨机会,把马高腿推翻,甚至想到造反,打马高腿的黑枪,把马高腿弄死,把自己的老婆夺回来。 自从刘庄村前进行一场中日军队大战,侯印卖绿豆面丸子挣钱发家,侯印把这当成挣钱的门道,离开了村里是非地,他带着老婆在兰封县城租个门面,专卖绿豆面丸子。日本人最爱吃这个食品,那些来往的日本军一波波地来到候印小店前吃丸子,掏出白花花的银元,一碗接一碗的吃,饿死鬼一样。县城那些有钱人也常来,侯印的丸子汤在县城是蝎子粑粑独一份,没有竞争,生意不错,每天赚回大把的钞票。他怕有贼偷了,就找机会把钞票带回村里,塞进自己房子的泥墙缝隙里,用泥封存。 侯宽拿何元香没办法,又不敢得罪马高腿,看到老大着实不少挣钱,脑子一转就想出一个两不得罪的办法,把她弄到城里给老大丸子食档帮忙打杂。 何元香起初不愿意干这份伺候人的买卖,几天后,看到县城诸多官员户家老板前来吃饭,那些人看到何元香颇有几分姿色,又会用眼睛说话,偷偷给何元香一些好处,趁机占些便宜。这些好处可是她做梦都想得到的,有现金有首饰,更多的是女人喜欢的胭脂花粉。何元香当然要有付出,和人打情骂俏,让人在敏感部位磨磨蹭蹭占点便宜,何元香成了县城的“丸子西施”。更没有让人想到的是,不到三月,她竟然成了县保安团司令周伟强姘头。 抛下丸子铺,去了县保安团。 这个周伟强就是张德祥的亲外甥。 张德祥近年几上几下,宦海沉浮,周伟强却稳坐保安司令的位置,成为不倒翁。除了敢于花钱送礼,周伟强还有一个一般人做不到的做人原则:变得快,会做戏。当年,新任县长宋桂伦到任,周伟强立马和张德祥翻脸,将他赶出县衙,并将大量财产送给新县长,包括张德祥两个姨太太。尽管后来有人说是他和舅舅张德祥联手演的苦肉计,为的是保障德祥性命。可他那做法,一般人真拉不下脸来。 周伟强善于投机,精明算计,每走一步想好了后三步,他的人生始终占有先机。日军同国军兰封激战,作为县保安团司令,周伟强先是隐藏自保,看到国军节节败退,主动与日军联系,帮助日军先攻城,后守城,待国军败走洛阳,日军占领兰封县,他摇身成了二鬼子,当上兰封县保安司令。 周伟强一个偶然机会看到何元香。那天,他骑马去城关外喝酒回来,路过侯印的丸子汤馆,看到几个小痞子在门口围着何元香起哄,那女子看似良家妇女,却善于和这帮混孝子纠缠,眉眼之间带一种狐媚,笑声中藏着勾人的味道。有别于不懂风情的村妇,又不像青楼风尘女那么直白,这在县城少见,可是难得的佳人。 周伟强上前赶走了小混混,和何元香交流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相思之苦。当天晚上,何元香搬进了周伟强的保安司令部。 何元香一走,马高腿心情失落。知道这是侯宽干的好事儿,便开始找茬。这天,马高腿一进村公所,看见侯宽就骂:“侯三,看你脸黑地跟驴蛋一样,你是不是昨天晚上钻到煤堆里,或者头拱进了灶火间?” 侯宽嘿嘿一笑,不敢还嘴。他知道何元香一走,马高腿肯定找茬儿,想躲他几天,也许时间长了就忘了。 看见侯宽不言语,骑马要走,马高腿变成被抢嘴里骨头的恶狗,龇牙咧嘴,面目狰狞。“三猴子,这马比你爹岁数还大,你还敢骑它,你良心被狗吃了,不怕做梦掉进粪坑淹死了?” 侯宽只好从马上下来,浑身不自在,回过头来悻悻地看着马高腿,如掐架落下风的菜狗,心里不服气,可是自己实力不够。 自从老婆去了县城,马高腿天天找茬骂人,不给他好脸子。村里许多事儿马高腿自己去干了,等于把侯宽排挤到圈外。侯家几个兄弟妹妹也不得好气儿,马高腿直接把自家兄弟弄过来,让陈石头带人巡逻,维护村里治安。甚至让傻三坐在村公所里,做出一些孩童才有的场面和动作,故意恶心侯家兄妹。 马高腿走进乡公所,一脸冰霜,侯宽堆起笑脸,殷勤地上前问好,想让马高腿给他分配一些事儿做。马高腿趁这个机会,故意找茬逮机会骂侯宽。别人看着不敢吭声,侯宽却手脚没地方搁。他站着不干事儿是骂,坐下来干事儿也挨骂,侯宽苦笑着挠头挠腮,不知道干或是不干。 侯贵不知道侯宽和马高腿之间的隐秘勾当,看到马高腿一次次欺辱侯宽,张嘴闭嘴离不开他家祖宗八代女人,那个在他面前犹如神灵孙猴子一般无所不能的哥哥,此刻像受气的团圆媳妇碰到恶婆婆,对这种辱骂听而不闻,不敢吭声,让他心里生一肚子恶气。就在马高腿高一声底一声骂得起劲儿呢,侯贵站起来,指着马高腿喝道:“我尻你娘马高腿,你是保长,是领导也不能这么欺负人,我哥做错事你可以说,不能没有缘由。我们侯家祖宗八代没有吃你马家的饭,喝你马家的汤,不该被你欺辱。” 马高腿回怼:“我乐意骂,你们侯家兄弟就得听。我不光今天骂你们,这一辈子我看到你们就骂,你能把我咋着?” 侯贵说:“你再沁粪,我就揍你,信不信?” 马高腿说:“候老四,你胆儿肥了,想上天了不是。我今天骂你们侯家祖宗八代,你能咬了我的蛋?” 侯贵骂道:“你骂我就不会轻饶你。说完侯贵一跃而起,对着马高腿的脸就是一巴掌。马高腿比侯贵高了一头,看到巴掌过来,顺手挡开,而后就是一脚,把侯贵踹倒在地,侯贵耍把戏一般打了三个咕噜,站起来扑上马高腿厮打起来。” 双方一动手,侯宽也不管那么多了,上前帮侯贵。侯玉竹也不是省油的灯,看到俩哥和人打架,也骂着上手帮忙。马高腿尽管他身高马大,一人架不住兄妹三人的六只手的轮番围攻,身上挨了不少拳头。特别是脸上,被侯玉竹挖破了几道血印。趁兄妹三人喘息的工夫,马高腿跑到村里喊了几声,马有粮和傻三掂着木棍铁锹骂着跑过来。三男对两男一女,侯宽兄弟和侯玉竹处在下风,马高腿死掉侯玉竹几缕头发。 晚上,侯宽把侯成和其他堂兄弟叫来,密谋半夜第二天一大早,侯家七八个兄弟分成两拨,分开围打马高腿兄弟。马高腿又吃了亏,把马家其他兄弟喊过来,吃饱喝足,趁清早人没有起床的功夫,把侯家兄弟摁在床上一通猛揍。 侯玉竹被光身从被窝里拉出来,扔在大街上供人观展。侯玉竹差点羞愧难耐,差点跳井自尽。侯马两家大战三天,反复拉锯,大有决一死战的决心。 经过几天双方你来我往的斗殴之后,双方各有胜负,都没有占到便宜。厚款和马高腿都明白,侯马两家单靠自己的实力,谁也赢不了对方。要想打败对方,必须有第三方势力出面帮忙,增加自己的实力。双方考虑寻求外援联盟,用第三方实力强大自己,斗败对方,力压对手。 他们想争取的联盟就是刘家。只要拉刘汉山兄弟下水,卷入这场斗殴,和刘家兄弟联手,可以打倒对方。其实,不用联手,单靠刘家兄弟的实力,就可以打倒侯马两家中的任何一家。 马高腿先找刘汉山。为了说服刘汉山,马高腿动了脑子,除了说些拜年话,更多的是说侯家兄弟的坏话,以此证明自己的正确,侯家的龌龊。为了打动刘汉山,激起他对侯家的愤慨,马高腿把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全倒出来,说了许多侯家以前对刘家做的坏良心事儿。 “侯玉亭死后,侯宽为了打倒你,夜里送我五个大洋和一份告状信,哭着闹着要我去兰封县衙呈给县太爷。我当时相信他说的话,也就去了。后来才知道侯玉婷死跟你没有关系,是侯宽做了丢人扒灰的糗事儿,他想尝鲜霸占侯玉婷,让你接下茬。后来又送十个大洋,要我组织全村签名,请愿县衙判你死罪,这事差点冤枉你坐牢。我被侯家蒙蔽了,当了他们家的马前卒,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汉山弟。” 刘汉山心里明镜似的,侯玉亭死后,他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是侯宽对侯玉婷有了邪念,又遇到刘汉山与樊玲珑定亲,侯玉婷感到绝望才上吊。今天马高腿出面证实,应该不是空穴来风。如果是这样,侯玉婷的死自己不能全部负责,侯宽也有过错。但是,马高腿如今说他受侯家挑唆到县衙告状的事儿,绝对不是侯家人干的。马高腿既想金蝉脱壳为自己洗脱罪名,又想把屎盆子扣在侯宽头上,以此激怒刘汉山,达到他借刀杀人的目的。 马高腿告诉刘汉山,在抬小铜锣后,侯宽想以灭口要挟樊玲珑,要樊玲珑嫁给他。幸亏刘汉山出面,要不樊家人财两空。后来刘汉山掉进黄河,侯宽托人求婚樊家,没有答应。侯宽找到马高腿,想再抬樊玲珑逼嫁。多亏自己没上当,给推掉了这个坏良心的差事儿。 刘汉山说:“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不提了。” 马高腿碰了一鼻子灰,悄悄回家。 第137章 奸情出人命 马高腿刚走,侯宽就登门。一见面,侯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个南瓜脸满是泪痕,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他告诉刘汉山,这几年刘家丢的鸡羊,都是马高腿偷的。每次吃肉,都叫上侯宽。马高腿干了许多祸害邻居的事儿,却诬赖侯家兄弟。侯黄氏当接生婆和喜婆的事儿,也是马高腿逼着他干的。每家多收一百斤公粮,偷偷卖掉将钱私分。 “汉山弟,你可得主持公道,不能让马高腿这般为非作歹,胡搞乱弄下去了,不然,以后老百姓的没法活命了。” “你先告诉我,玉婷死后,村里给县衙呈了一封全村人签名的万民请愿书,说我在村里欺男霸女,做尽坏事,那封信是谁不是你写的?” 侯宽脸更黑了,一把扒拉尽脸上的泪水:“不是我,也不是我们侯家兄弟干的。那几天我们都在忙活玉婷的后事儿,两家天天在一起吵闹,没有时间搞小动作。肯定是马高腿干的,他最擅长的就是背后捅刀子,挑逗我们两家打得破头,他在旁边看热闹。” 刘汉山相信侯宽说的是实话,证实告状信是马高腿所为。这么多年,马高腿和侯宽干的许多缺德事儿,都得到最终证实。 刘汉山同样拒绝了侯宽。他既不想联盟侯家斗马家,也不想和马家联手打倒侯家。多少年的斗争经验让刘汉山明白,侯宽和马高腿都不是正人君子。他们在困难时把你当作过河的石头踩,一旦过了这个坎儿,随时翻脸不认账,把所有的脏水泼上你,把所有的责任推给你,自当污点证人,最后成为两家共同的敌人。 侯马两户人家的恩怨如同两条争夺骨头的野狗,彼此狰狞的面孔和愤怒的眼神,仿佛要将对方撕裂。无论是春风和煦的日子,还是月黑风高的夜晚,这两家人总会因一些琐事争吵不休,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打,村里的安宁被他们无休止的争斗打破。 马高腿因为一次不慎的决策,让自己陷入了困境。他贪色,却因一次贪婪失手,被侯宽这个精明的猎人盯上了。他的财富,他的地位,都在侯宽的觊觎下变得岌岌可危。马高腿懊悔不已,他自嘲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决定要扳回一局,将侯宽从权力的宝座上拉下来。 指望不上刘汉山,马高腿偷偷找到了刘汉水,允诺给他好处和职位,希望借助他的力量,将侯宽的便衣队长职位夺回。刘汉水对马高腿的提议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他答应了马高腿的请求,但聪明的他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选择了静观其变,不踏入村公所纠纷,侯马两家的纷争之中。马高腿想利用他作为攻击侯宽的武器,但刘汉水的谨慎和智慧让他无法被轻易操纵。 侯宽兄妹超出了马高腿的料想,强硬地抵制了马高腿的各种打压和干预,牢牢地掌控着村中的账目和便衣队一帮人马,实际上,他们已经掌控了村公所,将马高腿的权力架空。马高腿的计划落空,他发现自己已经从权力的中心被排挤出来,成了一位无权无势的光杆司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血被他人蚕食。 马高腿心中的愤恨与日俱增,他从未想过侯宽兄妹会有如此决绝的意志和深藏不露的手段。他们不仅抵挡住了马高腿的压力,在村民中树立了更高的威信,赢得了陈石头韩耀先一帮人的支持。每次村公所的会议上,侯宽兄妹总是能提出村民满意的方案,解决一个又一个棘手的问题。而马高腿却只能坐在一旁,哑口无言,昔日的威严早已消失殆尽。 他几次想表态发言,寻找村民的支持,但陈石头韩耀先已经被侯宽兄妹的允诺和许愿所笼络,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畏惧马高腿,反而更愿意站在侯宽兄妹的一边,和侯家兄妹一起斗马高腿。村里已经成了侯家的天下,马高腿的亲信们也开始动摇,就连他的堂兄弟也公开支持侯家兄妹,因为他们看到了侯宽兄妹的真心实意和公考公正,不再愿意为马高腿的无理取闹买单。 马高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他的头像豆芽一样勾起来,开始琢磨如何反击侯家兄妹,反思自己的行为得失。他曾经以为权力就是一切,可以任意摆布他人,现在他明白,真正的权力来自于人心,来自于被人们真心的尊重和信任。他错失了这个道理,也失去了村民们的心。 马高腿并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他决定改变策略,不再是强硬的干预,明对面硬碰硬,而是想通过合作和沟通来重新获得侯家兄妹的原谅,重归于好,而后开始清算以前的旧账。他开始向侯宽兄妹低头服软,甚至在公开场合赞扬他们的贡献,希望能以此来获得侯家兄妹的好感,修复自己与村民的关系。 侯宽兄妹很聪明,知道这是马高腿权宜之计。只要有机会,马高腿会把他们打倒在地,永世不得翻身。侯家兄妹互相提醒,不能被他蒙蔽了,不要因为他表面上的改变而放松警惕。 村庄的局势在微妙中变化,马高腿的未来如何,无人能预知。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那就是侯宽兄妹已经成为了村庄中不可或缺的力量,他们的决心和智慧,正在塑造着村庄的未来。 马高腿一看软的不行,就换了个态度,来硬的。那天,马高腿气哼哼来到村公所,对正在带人出门巡逻的侯宽说:“侯三,我以保长的身份宣布,你不是便衣队长,明天不要来村公所了。” 侯宽怼过去:“马高腿你的保长现在被罢免了,你说的话不算数。” 马高腿想让便衣队抓侯宽,便衣队侯家兄弟占多数,不拿马高腿当回事儿。马家兄弟想动手,侯家兄弟就围上来,双方刀兵相见,很快就能血肉横飞。两人见状,怕闹出人命,急忙停手。 马高腿拿侯宽没办法,兄妹三人照常在村公所扭来转去。 马高腿回到家,想了半天没有琢磨如何拿下侯家兄妹的好办法。徐金凤话里带刺地说:“你睡了人家女人,现在还想罢人家的官职,做得太绝情了,小心天打五雷轰你个赖孙。” 马高腿说:“我啥时候睡人家老婆了,你不要听人瞎说八道。我要真睡了侯家的女人,还敢和他们明刀明枪干架吗?” 徐金凤说:“睡没睡侯家女人,我不和你计较。不过,现在你拿不下侯家,以后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侯家人反过来,就能骑在你头上拉屎撒尿。” 马高腿说:“我怕的就是这个局面,可是,刘家不参入,我又没有好办法制服侯家。” 徐金凤说:“你个兔狲,不是有现成的人能帮你,为啥不说句好话求人帮忙?” 马高腿突然明白过来,徐金凤说的人是胡萝头。可是他心里又不愿意出这样的代价。这两年,好不容易把胡萝头挤走,徐金凤收心回家和他过日子。现在又去求他,还不是引狼入室,给已经掉色的绿帽子染再上一层绿色。想了半天,又想通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老婆请不来流氓,也就打不垮侯家。”他和徐金凤商量,请胡萝头带人带枪过来,帮他擦屁股。 徐金凤回到娘家,罗素辰知道她和胡萝头的关系,讥讽道:“狗打圈都是去野地,不在家里支窝子。” 徐金凤笑道:“妈,你胡说啥哩,我是回家看看恁老人家。”说完,从包里掏出烧鸡牛肉,递到罗素辰手上,又掏出两个银圆,塞进手里。罗素辰马上态度转变,说:“你姐大凤和你姐夫胡萝头去了三义寨,估计今天晚些时候回来。我到时候把大风支开,你好得手。” 傍晚,徐大凤陪着胡萝头回到村里,罗素辰在村头迎着两人。罗素辰给胡萝头使了一个眼色,嘴里说道:“胡司令,你辛苦了,快回家歇一会儿,我去给你买烧鸡吃。” 胡萝头和罗素辰早有约定,知道家里有女人等他。他转身对徐大凤说:“你去贺村找一下肖春华,就说我一会去她那里歇着。” 徐大凤陪着胡萝头一整天,本以为今天晚上有机会侍寝,没想到白做梦了。她又不敢违拗胡萝头,只好调转马头去了贺村。 胡萝头进屋,看到徐金凤笑吟吟地走过来,一把扑倒怀里。胡萝头搂着徐金凤说:“我的大乖乖,终于又看到你了。” “我也是,快把我想死了。”徐金凤嘴里一股醋味,让罗素辰撇嘴赶紧走开。 在一个小鸡上树,骡马进圈的时分,胡萝头带着十八个荷枪实弹的卫兵包围了村公所。侯宽兄弟枪被下了,人被绑了,拉他走的时候,裤子里装了水管一样,不断流出液体。马高腿在一边笑个不停,装模作样地直嗓子喊着:“侯宽是好人,胡司令你们搞错了。” 侯玉竹倒是稳得住阵脚,看到一帮老抬绑走哥哥,好像与她无关。侯玉竹肤色是侯家人,长相与侯玉婷相似,可身材与侯家兄妹不是一个车间制造,型号不同。侯玉竹细腰长腿,前凸后翘,曼妙玲珑,在同龄姑娘中出类拔萃。待人少了,她上前拉住胡萝头,娇滴滴、怯生生千般优柔,万般温情地喊了一声:“你就是名头晌了半个兰封县的胡司令?我是有福气了。” 胡萝头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最终与侯玉竹的视线交汇,他们共同见证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她的出现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激起心中万般涟漪。胡萝头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心田上肆意攀爬,那种痒痒的感觉让他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躁动。他毫不犹豫地挤开周围的人群,拉着侯玉亭的手,引领他走进了村公所的内室。 屋内的气氛瞬息万变,起初是轻松的嬉笑声,如同欢快的溪流在空气中流淌,接着是一阵低沉的轻吟,如同夜风轻轻吹过林间,然后是突如其来的沉默,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感到一种狂野般的寂静。这种诡异的气氛让门外等待的人们感到不安,他们等了许久,最后只能无奈地摇头离去,各自回家进入梦乡。 村中的男女老少目睹了这一幕,马高腿小心翼翼地侍候着老抬,那恭敬的模样仿佛是在对待一位尊贵的君王。而侯宽却被关在屋内,他的惨叫声如同被宰杀的猪,五花大绑的他显得如此无助。这一幕深深烙印在村民们的心中,他们坚信侯宽这次恐怕是真的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即使不死,恐怕也是命悬一线,气息奄奄。 人生这幕充满戏剧性的舞台剧,总是以出乎意料的方式揭示其转折点。那些看似无法跨越的困境,那些被人们深信不疑的绝望结局,往往在最后一刻展现出令人瞠目结舌的反转。这并非是命运的无常,而是生活本身的复杂性和无尽的可能性,它在最不可能的时刻,揭示出最出人意料的真相。 就如那个被所有人认定为无法逆转的危机,它在人们的眼中如同一座无法攀越的高山,阻挡在前方,让人望而生畏。生活并非只有一种剧本,它在最寂静的夜晚,悄然改变了剧情的走向。当第一缕晨光照亮天际,那个被期待的结局并未如期而至,反而带来了一个震惊四座的转折。 一个被人们普遍认为只会默默承受的便衣队长侯宽,他的生活轨迹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他曾在困境中苦苦挣扎,像一只被束缚的鸟儿,试图挣脱生活的枷锁,却失败了。许多人认为侯宽必死无疑,侯家也会倒霉完蛋的时候,侯玉竹一双眼睛扫描一眼,这一切似乎都改变了。侯宽第二天去县城的保安团,成为了一名小队长,开始了全新的职业生涯。 而侯老四去乡政府寻求新的机会,成功谋得了一份差事。最令人震惊的莫过于侯玉竹的选择。她似乎被命运戏弄,勇敢地嫁给了胡萝头,成为了第28房压寨夫人。 马高腿依然是村里的保长。 第138章 三个日本兵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的中国,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带来了绵延的战火与硝烟。兰封县城,这个位于中原腹地的古老城镇,即将成为中日战争中的一处战场。兰封,以其高大厚重的城墙闻名,这道防御工事见证了数百年的风霜雪雨,也成为了当地居民的庇护所。城墙高达数十尺,厚度足以抵挡住机枪的猛烈扫射,甚至就连威力巨大的迫击炮弹也无法撼动其根基。 日本侵略军一个大队,以其精良的装备和残酷的战术,准备对中国中原重镇兰封县城发起猛烈的攻击。日军调集了数门山炮,这种轻便但威力巨大的火炮,是他们破城的利器。他们计划在天黑前,利用重火器打开突破口,以雷霆之势攻入城内,一举消灭驻守的保安团。 战争的走向往往出乎人们的预料。当日本军队摆开战斗队形,准备展开猛烈攻击时,他们却看到了一幅令他们困惑的画面。兰封县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一个身影出现在城门口。那是周伟强,保安团的司令,他手持膏药旗,如同迎接尊贵宾客一般,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日本人的到来。 这一幕,让准备已久的日军瞬间陷入了混乱。他们原以为会遭遇激烈的抵抗,甚至可能付出惨重的代价,却没想到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迎接”到兰封县城。 这批鬼子在兰封县休整了三天,旋即开拔到武汉,而后参加长沙会战。他们在兰封县留下三个鬼子兵,曹长原田志乃;五长麻宫淳子,一等兵秋津真白,算是驻军。 他们的任务就是监督管理周伟强和他的保安团;负责陇海铁路和往来火车的安全;在当地筹措日军所需物资;维护社会治安,确保经过兰封日军人员和车辆的安全。 原田至乃成了兰封县事实上的统治者,像战后麦克阿瑟一样。周伟强对原田唯命是从,如同跟在主人身后的一只柯基犬。 县长宋贵伦可真是人精。为了保住县长这个乌纱帽,煞费苦心。他知道自己成了傀儡,却把傀儡当出前所未有的感觉。他对日军二曹班长说的话一个劲儿地“吆西”,常绕开周伟强与二曹班长私下会面,送上金银财宝美女,发誓赌咒效忠天皇,比其他人更会讨日军的欢心。表面上,他的抗日救国宣传搞得风生水起,为了对上峰表示抗日的决心,他甚至设计枪杀了当汉奸的亲老表。后来了解到的真实情况是,他老表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宋桂伦要拿她送给日本人,被老表拒绝,并揭露他暗地当汉奸投靠日本人。宋桂伦拿他老表没办法,只好安了一个汉奸的名义解决。 有宋桂伦和周伟强带头,兰封县官场与日本人打得火热,好得如同拜把子兄弟,一段时间内,兰封县出现前所未有的兵匪休兵罢战,人民安居乐业的和平假象。 首先打破这种宁静的是胡萝头。老抬头子胡萝头能被兰封县记住成为传奇,并不是因为他当老抬或者有多少小老婆,那时候有钱有势的人,像胡萝头这样豪横的痞子流氓二流子多了去。能让老百姓记住并口口相传给下一代的,一定有不同常人的本事。胡罗头打响兰封县抗日战争的第一枪,成为当地的传奇。尽管他是无意之举,说白了是为了自己感官刺激,或者为博红颜一笑。但人家敢和日本人开战,那就是英雄豪杰,在兰封县的历史上留下光辉的一页。 胡萝头打日本,并没有抗日救国这么高的思想境界,他只是为讨小老婆侯玉珠的欢心。 起因是一匹马。那天,胡萝头趿拉着鞋蹁,拉着侯玉竹走在路上,迎面遇到一队日军走过。两人赶紧藏到路边的玉米地,看到一个中队的日军,急匆匆赶往兰封县城。前面两个日军军官骑着一红一白东洋战马。侯玉竹想起三哥侯宽骑的那匹瘦骨嶙峋的老枣红马,想起胡萝头那匹肥婆一样地短腿坐骑,叹道:“俺的亲不溜丢的亲娘唉,这马真样道,真威武,真牛气,估计给你的马当干爹了。” 胡萝头柔情似水地看着侯玉竹,坚定地说:“你想要吗?只要你想要,哪怕是上天摘星星月亮,我也能找个梯子爬上去。” 侯玉竹回眸一笑百媚生,把胡萝头弄得大头小头昂首挺胸打激灵。 胡萝头当即传令,部队凌晨集合,去兰封至汴梁必经之地的三义寨埋伏打伏击。他知道这些日军今天晚上都会在兰封县休息,明天早上上路去汴梁、郑州。日军往西走,必须路过三义寨。这个地方胡萝头熟悉,沙堆水沟,地势复杂,易守难攻。路两边是连绵不断的沙土岗,上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枣树林,不远处是一片黄河滩,里面是绵延不断的芦苇荡,一年四季长满一人高的芦苇。 各村的老抬接到命令,拿着武器趁着夜色奔赴集结地。胡萝头已经到了,将阵地划分,部队部署任务。他将二百多人的队伍埋伏好,只等着日本鬼子送死。 在胡萝头和侯玉竹秋波飘荡,骚性涟漪的时刻,张德祥来到刘汉山家里。张德祥刚从冀鲁豫边区开会回来,八路军杨司令和边区崔政委要求各县委积极开展对日游击,特别是兰封、尉氏、考城等县的游击队,要团结本地武装力量,采取灵活多变的方式方法,袭扰路过的日军部队,阻挡日军西进速度,给正规军对日作战尽量减少压力,消耗战力,为抗日取得最后胜利贡献力量。他找刘汉山商量,兰封县有哪些武装力量可以争取过来,尽快成立抗日联盟。 刘汉山第一个说的是胡萝头,第二个人是王二好汉,第三个就是县保安团的周伟强。 这几个人对张德祥来说,如同伸手抓蒺藜,有点扎手。上级领导既然有要求,前面是刀山也得伸头,是火海也得闭眼跳下去。 “先找胡萝头谈。”张德祥说。 刘汉山真的佩服张德祥的皮厚肉糙,他和胡萝头那笔情债至今没有算清,一般人躲还躲不及,他居然还好意思登门谈合作。 张德祥还没有离开刘家,接到探报,胡萝头准备明天在三义寨伏击日军。张德祥高兴得直着嗓子吆喝:“天赐良机,就坡下驴,咱们跟着胡萝头蹚一次浑水,啥话都好说了。” 天快亮的时候,日军来了。 第一枪是徐大风开的,那个骑着枣红马的上尉军官仰面躺倒在马背上,接着身体咕噜一下翻落马下。然后是第二个骑白马的少尉军官,和他的上司几乎是同样的动作。看到这个场面,你会十分肯定地相信两人是同一所军校同一个军官一本教材教出来的学生,那内敛引人隐忍的死亡姿势极度相似,如果是拍电影,动作堪称完美无缺。 其他人抄起手里的家伙猛揍,不管吃亏占便宜,打完就跑。 胡萝头没挨过恶狗的咬,当然不知道恶狗咬人的疼。没和日军打过仗,哪能感觉到日军的狠。他以为日军和其他队伍一样,枪一响,当官的一死,其他人呼啦啦如鸟飞尽人跑光。 这些关东军战术动作和素质堪称一流,经历过数不清的大仗小仗,经验丰富。徐大风的第一枪响起,那些正在急行军的日军,不等指挥官下令,呼啦一下散开,或跪或站或卧倒,在几秒钟内迅速投入战斗。他们在拉开枪栓的同时,已经瞄准胡萝头部队射击。 胡萝头没有重型武器,除了几十杆汉阳造三八大盖之类的步枪,就是几十杆火铳,那是用来在黄河滩打大雁或鸽子群的火药枪。杀伤力最大的是两门碗口粗的榆木炮。里面装上几斤火药,几斤铁砂,点燃药捻炮响,无论是牲口大雁或人,会倒下一片。他们只能放一炮,不等你装第二炮火药铁沙,鬼子的枪炮贴着脑袋尖叫飞过来,头都抬不起来。老抬们使用的武器还有大抬杆儿,三眼铳,麻雷子,二踢脚,老头乐,满天星,火鞭雷子,大刀柴刀杀猪刀,五花八门,眼花缭乱。 双方一交火,老抬们感到日本鬼子的厉害。开枪基本弹无虚发,不是爆头,就是穿肠破肚。老抬们如猫逮老鼠一般,弓腰撅腚,撒开脚丫子往枣树林跑,然后钻进芦苇荡。跑得慢的,被日本鬼子子弹咬住,不死即伤。 胡萝头死死盯着那两匹战马。部下和日军作战,他伺机跑过去,一把拉住枣红色战马,拉掉尸体,蹁腿骑上,正要跑开,十几个日军举枪围住了他。胡萝头骑在马上急得转圈,却没有发现有缺口突围。正在危难之时,蜿蜒的大道上战马嘶鸣,枪声大作,一队骑兵龙卷风一样扑来。张德祥大喊:“胡司令,我来了。” 风过沙落,那些围着胡萝头的日军已经倒下,肢体残缺不齐,马队风一样消失在远处的枣树林。老抬们趁机跑上不远处的芦苇荡,算是捡了个命。日本人用电报汇报了这里的战况,立马任命新的中队长,带队狂奔而去。长沙之战正酣,急需援兵顶上,他们顾不上这些土匪扰乱,赶紧行军驰援前线。 日本兵居然被一帮老抬打败了。 第139章 兰封英雄会 张德祥关键时刻伸出援手,把胡萝头从危险中救出,这让胡萝头感慨万千。以前的不愉快抛在脑后,和胡萝头握手言和。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确定八月十五在解家大院设宴,宴请张德祥、庞媛媛和其他豪杰,这是兰封县记入史册的一次英雄大会。 张德祥的脑回路太多,他没有被胡萝头的几句好话迷惑,答应去参加英雄会,他自己又做好准备,应对不测。他担心胡萝头看到徐大风和他眉来眼去的,一时起杀心,还是做好防范为好。 赴宴时前,张德祥专程来到前刘庄找到刘汉山,央告刘汉山陪着自己去见胡萝头。张德祥对胡萝头还是不放心,怕他弄成鸿门宴,那样就会吃大亏。“有你刘汉山老兄在,就像刘备身后站着一个关云长,以一当十,有勇有谋,胡萝头奈我如何?” 刘汉山拗不过,只得答应。他其实就想走进解家去看自己的心上人解蕊凝,他不知道人在不在,又不敢打听,只能亲自前往。刘汉山陪着张德祥走进解家大院,胡萝头、王二好汉等几个有头有脸的人到齐了,侯宽居然也在座。胡萝头给周伟强发了邀请函,周伟强心眼多,怕日本人不高兴,不方便出席宴会,便让侯宽代表。周伟强和胡萝头看上去一兵一匪,两人私下却是拜把子兄弟。周伟强很会做人,知道胡萝头和侯玉竹打得火热,让侯宽出面,双方都给了面子,落个顺水人情。 看到张德祥和庞媛媛穿着八路的军装,很神气地走进来,徐大风吃了麦黄杏一样,酸溜溜的。她开始奉承胡萝头:“看我们胡司令,真是铁汉柔情。周幽王为博美女褒姒一笑,点烽火戏诸侯。胡司令为了侯妹妹的欢心,打鬼子夺军马,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胡萝头刚开始还享受这种风承,听着听着就有了酸味。他上前和张德祥打招呼:“张司令真是侠肝义胆,智勇双全。你救了老弟一命,请受我胡萝头一拜。” “胡司令,礼重了。德祥会折寿短命,受不起。” 刘汉山知道自己不是主角,没有自己的位置,更不适合说话搭茬,只是静静待在一边。侯宽也是被请来的贵宾,是保安团的小队长,身后有日本人撑腰,感觉自己身份不一般,他有意在刘汉山面前显摆一下,灭刘汉山的威风。侯宽走过来,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刘汉山的胳膊。他想拍刘汉山的肩膀充大,个子太矮,够不着,只得踮着脚尖挠痒一般。兰封县的英雄豪杰在场,这个场合充大,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刘汉山不愿搭理他。无论是年龄或身份地位,他们两个人都该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听人吩咐。侯宽看不见这些礼数,感到他的身份压了刘汉山一头,现在有胡萝头这个妹夫撑腰,情敌周司令罩着,肯定会把刘汉山踩在脚下。这几年,自己在刘汉山面前总是低人一头,憋屈的日子总算熬出来了。 张德祥开始兜售他的主意。他说世界上有个轴心国在和全世界打仗,最后肯定被打败。好手架不住人多,猛虎难斗群狼,乱拳打死老师傅。又说国共合作,统一战线,骂老蒋抗日消极怠工,是青楼的红粉遭强女干,嘴上说不要,却拉住男人的手不放。 庞媛媛很有内容地看他一眼。 张德祥急忙改口,又是满嘴理想主义。说中央军见了鬼子就跑,从东北跑到西南重庆,把大片国土和人民群众扔给日本。前年的黄河发大水,是国民党部队故意扒开了花园口,没淹着日本人,倒让三个省几十万老百姓过上水深火热的日子。全国人民都骂老蒋不仗义,过河拆桥,诛杀功臣良将。去年兰封会战,是军长桂永清临阵脱逃,却把拼死夺回兰封县城的有功之臣、88师师长龙云天下了大狱,听说最近要在武汉军法处置,枪决龙云天。 “老蒋弄哩啥球事儿,用骡子配牛,胡叽弄。他赶大车牲口不拉套,鞭子不打驾辕的,净往路人身上抽鞭子。蒋光头不是眼瞎,就是心里有鬼”。 刘汉山对他挂在嘴边的主义听多了,听腻了,也就不太在意。对张德祥荤素搭配的讲话风格倒是很喜欢,很耐听,有味道。老张将其他啥事儿都忘了,他对老蒋要处决龙云天这件事儿记心上,想起来曾受龙云天请托,在生命最后一刻送他一程。刘汉山琢磨,下一步要打探到龙慕韩的确切消息,去见他一面,安排一下他的后事儿,满足他最后的愿望。 侯宽对张德祥一脸佛笑,不住点头。其实,他心里特别看不起这个土八路,一身灰布军装,和侯黄氏那身衣服一样的品位。看看身边这些财主老太穿着打扮,还有自己皇协军的军服装备,其他不说,就凭他们这身衣服装扮,走到哪里都会让人高看一眼?以后绝不能和这些土八路混在一起,皇军知道私通八路要掉脑袋,八路太穷,破布裹身,穷得尿血,也不配和堂堂黄协军平起平坐。 王二好汉倒是聪明,第一个表态加入统一战线,联合抗日救国。王二好汉其实就是八路军,是当地一支很有影响的抗日武装。 胡萝头看看张德祥,发现张德祥和徐大风正在眉来眼去,尽管目光短暂交织,也没有逃脱胡萝头神眼如炬。 “这次和日本人过招,不说瞎话,我胡萝头赔进去20多个弟兄。不管你们怎么样,这个仇我必须报,要不,我那死了兄弟的寡妇孩子谁来养活。从今天起,我对天发誓,日本人只要从兰封县过,雁过拔毛,水过地皮湿,这份赡养费他们出了。” 徐大风道:“送几匹东洋马你更高兴。” 侯宽不知道胡萝头和日本人打仗,是因为侯玉竹,在一边插话:“胡司令喜欢马?那玩意儿是畜生,要天天精心伺候,不如弄点袁大头金镏子实惠。” 胡萝头笑笑,意味深长。 张德祥看到侯宽搭话,才突然想起来什么:“侯队长,回去给你司令讲,和日本人保持距离,多拆台,少合作。跟着鬼子干缺德挂冒烟的事儿,多为抗日救国做点对老百姓有利的好事儿,当汉奸早晚会清算总账。” 侯宽不知道张德祥和周伟强的关系,看到一个穷八路敢充大辈数落司令,如财主看到乞丐上门一样鄙夷不屑:“张司令,你少在我们司令面前充大头。不要说你,就是县长宋桂伦也得礼让三分。你走你们的阳光道,我走我们的独木桥,咱是井水不犯河水,不要淡吃萝卜闲操心。” 刘汉山一个劲儿地给侯宽使眼色,要制止他乱说。 胡萝头也轻轻摆手,微微摇头。侯宽以为是赞赏他的胆量和勇气,更来劲儿。“我们周司令只听原田班长的,一般人他不尿。” “三哥,你们周司令是张司令的亲外甥,你说他敢不理他老娘舅,以后他会挨丧杖的。”胡萝头很懂礼节,按照侯玉竹的辈分喊侯宽。其实,胡萝头比侯宽大有十来岁。 侯宽一听,吓得差点把头缩进肚子里。急忙转风改向:“张司令,我这是打渣滓,开玩笑,只当顺风放屁,迎风撒尿,你可别当真。我们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勉从虎穴暂栖身。都是乡里乡亲,哪能去做坏良心的事儿。不是为了挣口吃的,谁愿意干这个断子绝孙的行当?” 解蕊凝前天刚从南京回家,躲在屋里生闲气。解蕊凝和吴业廷的关系非常紧张,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结婚七八年了,吴业廷至今没有把解蕊凝的心拢过来,感觉世界末日来临,人生事业的失败。他心灰意冷,常去秦淮河寻欢,染上花柳病。解蕊凝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回到娘家。 从刘汉山踏进解家大院门槛的那一刻起,解蕊凝就看到了刘汉山。这是没有想到的邂逅,她原准备休整一天再去看他,没想到约会提前来了。解蕊凝小鹿乱撞,像年下捡炮的孩子紧张胆怯而又想达到目的。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她作为女人是无法出头露面,也就无法直接和心爱的人见面,她站在二楼窗户,看着院内人来人往,心里急得直跳脚。 解蕊凝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刘汉山出门到院子里,她会准备机会突然站到他面前,给他个惊喜。可是,等了半天,只听客厅内人高一声低一声地说话,却不见刘汉山出来。 解蕊凝下了楼,在院子里溜达,碰上同样无聊转悠的庞媛媛。两个年龄相仿的女人见面相视一笑,很快成为闺蜜。她们俩在院子里笑谈,引来了同样无聊的徐大风。三个女人一台戏,在院子里叽叽喳喳,把屋子里那些男人们的目光吸引过来。刘汉山看到解蕊凝,内心一阵惊喜。解蕊凝看见刘汉山的微笑,看到刘汉山眼里流淌的蜜意,笑得更是清脆爽朗,毫无顾忌。 侯宽听到了屋外女人的笑声,那颗心脏开始抽搐晃荡。刚才说话没把住门,差点丢人现眼露怯。这时候他如蹲在马蜂窝里,浑身痒痒不自在。解蕊凝那开怀的笑,让侯宽有了自我解脱的机会。 他站起来,站在问刘汉山面前,看着院内三个女人,悄声问:“中间那个穿藏青色衣裙的女人好像认识,她是谁?” “解家千金解蕊凝。” 侯宽知道了,这个千金小姐曾经给刘汉山家送去几千个大洋。他白了刘汉山一眼:“你对她了解得恁清楚?”他扭脸看着屋外的解蕊凝,恰巧解蕊凝在看刘汉山,对着他俩笑笑,这让侯宽如吃了糖葫芦一般:“我的个脰儿唉,这个娘儿们让人馋得光流口水。” “怎么了,刚当官就想换老婆?”刘汉山故意逗他。 侯宽眼睛死死盯着解蕊凝,看她不时飘来让人哆嗦的目光,以为是给自己暗送秋波,心脏如煮沸的皮蛋瘦肉粥一样摁耐不住。“这个娘们儿太排场了,我要是跟她睡一觉,一晚上恐怕上下不得闲。” 嘴上这么说,却不忘应付刘汉山:“看你老土,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和嫂子玩不一定结婚娶到家,在外面置个宅子也可以。” 刘汉山看了侯宽一眼,心想:“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配。” 酒足饭饱,这些英雄起身回家。联合抗日的协议讲好了。他们倒不需要白纸黑字签字画押,男人们都要面子,说出来的一句话承诺,不会改变。你说话不算数,以后就没人信任你,不敢和你打招呼。 徐大风跟在胡罗头后面,一双大眼四处搜寻,她在找张德祥。张德祥这个时候哪敢和她眉来眼去,那不是找死吗?张德祥躲在刘汉山身后,想跟着刘汉山走出大门。刚到门口,解蕊凝一把拉住了刘汉山,往旁边的屋子里拽。张德祥露出半拉身子,也拉住刘汉山往前拽。庞媛媛立眉呵斥:“老张,看你像离不开娘的孩子,你是弄球啥哩。” 张德祥没有明白,呆呆地站在那里,嘴里嘟囔道:“刘管家得走,我还有事儿找他商量。” “就你个兔狲的事儿急,火上房了,还是尿憋死了。你没看到人家小两口大半年没见面了,不让人家单独处一会儿,你就缺得挂冒烟。”庞媛媛终于忍不住了,揭开锅盖子。 张德祥尴尬地笑一下,松开刘汉山。解蕊凝也不说话,来着一头不愿前走得老牛一样用力拽着,硬是把刘汉山拽到门房的西屋里。旁边解家人一看,知道自己姑娘的相思之苦,赶紧扭头走开。 一进屋,解蕊凝扑在刘汉山怀里,嘤嘤地大哭起来,毫无顾忌,绝不掩饰,一会儿就是满脸泪水鼻涕。 刘汉山万分尴尬,抱着解蕊凝,浑身不自在。他嘴里劝道:“凝儿,别哭了,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这都是命,我们很难改变。” 解蕊凝道:“不是命,是你心里没有我,不爱我了。” 刘汉山眼泪止不住流下来:“凝儿,不是我不爱你,现实情况太复杂,真的不允许我们的相爱。你知道,一旦我们走在一起,将会在兰封县引起多大的地震。几个大家族就会翻脸,相互殴斗,还会为此弄出人命来。” 解蕊凝吼道:“我不管,爱谁死谁死,我只要你,我只想跟你过日子。” 刘汉山轻轻推开解蕊凝,长叹一口气:“你大爷你妈妈这一关过不去,吴家那一关也过不去。知道目前这个情况,当初你等我半年一年就行了。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解蕊凝单身一个人的时候,死了活了要嫁给刘汉山,那时候的刘汉山有老婆孩子。他想纳妾,解家人不同意。解蕊凝想顶替樊玲珑做妻,樊玲珑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后来樊玲珑死了,解蕊凝刚刚出嫁到吴家,已经身不由己。这就是命里注定的有缘无分。 刘汉山想离开解家,解蕊凝死死抱着不放。刘汉山知道解家人都在看着这个小屋,尽管没有一个人在院子里溜达,他们可能通过窗户门缝远远盯着这里一举一动。 刘汉山安抚道:“宁儿,你先冷静一下,这么多人看着呢,多不好意思。你回南京去,只要你能让吴家写一份休书给你,我就能八抬大轿娶你进门。” 解蕊凝破涕为笑:“真的?汉山哥,你不会骗我。” 刘汉山道:“我骗你干啥,婚姻大事儿来不得半点儿戏。只要吴家休你,你就是单身无主的人,我现在也是光棍一条,娶谁都是合理合法。” 解蕊凝忘情的吻在刘汉山的唇上,刘汉山也忘乎所以,两人就在这屋里完成一次鱼水交融。 第140章 他要咸鱼翻身 侯宽从兰封县的英雄大会上归来,心中满载着会场上的激昂与豪情,走路和兔子一样蹦蹦跳跳。他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参加这个大会,在兰封县也是有一号了,算是名人了。这个大会将会走进历史档案,在兰封县的历史上会大写特写一笔,这个会是在艰难岁月中展现出无畏精神的勇士们而举办的,参加这个大会的都是兰封县的英雄好汉,侯宽到会说明自己也是英雄好汉了,不是一般人了。 侯宽回到保安司令部,并未立即向保安司令部的周伟强汇报会议的详细情况,而是选择了一个适当的时机,将张德祥在会上的话语,经过一番加工润色后,传达给了周伟强。 按理说,张德祥的讲话还是很有水平的,言辞犹如一把双刃剑,既能鼓舞人心,也能刺痛某些人的耳膜。在英雄大会上,他的话语犀利而直白,犹如寒风刺骨,直指现实的残酷。他的话语中,夹杂着对生活的无奈与对未来的期许,让人在感叹中深思。当侯宽将这些话转述给周伟强时,他并没有完全忠实于原意,而是添加了一些调料,让其更加荒诞离奇,让人怀疑他的目的和神经是不是经常。“你老表说是高鼻梁蓝眼睛的外国鬼子传来的经验,要我们信奉这个主义吗,每天烧香磕头,初一十五摆供祭祀,当官发财一定灵。” 周伟强是保安司令,经过风雨见过世面。他的眼光犀利,洞察秋毫,对于张德祥的言论,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关注。他听完侯宽的转述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别听他胡咧咧,他那一套和乞丐要饭唱曲一样效果,蹭吃蹭喝图个肚圆。”在他看来,张德祥的话不可信,都是蒙人的,只要有人给好处,管他什么主意,跟着哼哼就行了。 侯宽读书不多,没有完全理解周伟强话里的深层含义,将这看作是周伟强对张德祥的轻视,而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对人性在困境中求生存智慧的深刻洞察。这是一场关于理解与误解,直率与含蓄的微妙对话,反映出在那个特殊时代背景下,人们对于生活态度的复杂情感。 侯宽与周伟强的这次交流,揭示了英雄大会背后更深层次的社会心理动态,也是对那个时代的英雄们有了更丰富的认识。他们的对话,如同一面镜子,映射出人性的多面性,以及在动荡的岁月中,人们如何以各种方式寻找生存的意义和价值。 侯宽与何元香的夫妻情分走到头了,如今却只剩下了空洞的名分。何元香与周伟强的亲密无间,如同烈火烹油,刺痛着侯宽的眼,也刺痛着他的心。他们三人,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却各自演绎着不同的角色。何元香与周伟强的笑声,如同针尖,一针一线地刺绣在侯宽的心上,形成了一幅痛苦的画卷。 侯宽选择忍耐,选择视而不见。他害怕和周伟强发生冲突,那是鸡蛋碰石头的结局。他害怕那些无法承受的真相,知道了比不知道更闹心,所以他选择闭上一只眼,让自己的世界保持一丝虚假的平静。每一次的忍耐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地扎入他的心房,每一次的假装看不见都像是一次无声的呐喊,撕裂他的内心。 他恨自己的无能,无法挽回妻子的芳心,无法保全自己的家庭。他恨周伟强的霸道,如同一只无情的狼,无情地掠夺了他的一切。但他最恨的,还是何元香的无情。那个曾经与他共度风雨的女人,如今却将他的心踩在脚下,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这些汹涌的恨意,侯宽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不让任何人察觉。他害怕一旦这些情绪失控,他将失去最后的尊严,失去最后的自我。他像一只被风吹散的落叶,飘摇在生活的旋涡中,找不到归宿,找不到出路。 侯宽是一首无声的悲歌,是一场无法言说的悲剧。他的痛苦,他的无奈,他的忍耐,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人性的复杂,婚姻的脆弱,以及爱的无常。 在那个深秋的夜晚,侯宽独自漫步在司令部的庭院,月光如一池宁静的湖水,倾泻在枯黄的草地上,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凄凉的韵味。他的脚步在月光的指引下,无声地在空荡荡的庭院中回荡,仿佛每一个步伐都在敲击着他的心扉。突然,他的视线被一对交织在月光下的身影吸引,那是何元香和周伟强,他们的影子在月色中交缠,形成了一幅刺痛他眼眸的画面。“我一个大男人,眼看着自己的老婆跟别人卿卿我我,自己却没有办法干预,还不如死了舒服。” 侯宽的脚步在那一刻停滞,他闭上眼睛,试图用沉默的屏障来抵挡那股涌上心头的痛苦。他的心在颤抖,如同被秋风摇曳的落叶,无法找到归宿。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冷冽的空气填充胸腔,以此来平息内心的波澜。待周伟强走后,他走到妻子面前,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元香,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何元香的敏感并未因夜色而减退,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侯宽情绪的微妙变化,挣脱了周伟强的手,那双曾经与侯宽共享过无数日夜的手,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她走近侯宽,月光在她脸上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那张曾经让他心动的面孔,如今却带着他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 侯宽睁开眼,他们的目光在夜色中交汇,如同两道交织的光线,短暂的碰撞后,是无尽的沉默。他看着她,那双曾经充满爱意的眼睛,如今却充满了疑惑和距离。他心中的话语在这一刻涌上心头,他想告诉她,他们的过去,他们的现在,以及他无法忽视的痛苦。那些话语在舌尖徘徊,却始终无法化为声音,只因他知道,有些事情,一旦说破,就再也无法挽回。 在兰封县司令部的庭院里,月光如水银般洒落,给这个平常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何元香站在月光下,她的身影在银色的光芒中显得有些模糊,仿佛被这深沉的夜色包裹着。当侯宽的话在夜风中颤抖着传入她的耳朵时,她的心神微微一震,那种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她愣在了原地。 “我们还是夫妻,至少在别人的眼里,我们的婚姻还存在。”侯宽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沉重,每一个字眼都像被冷风吹过的石头,坚硬而冷酷。他的眼神坚定,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现状,我不能忍受我的妻子每天在我面前与他人亲昵。我有我的尊严,我有我的底线,我不能让它们被无情地践踏。” 何元香的双眼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那是一种混合着惊讶、疑惑、痛苦和无奈的情绪。她看着侯宽,那个曾经与她共度风雨的男人,此刻却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让她感到陌生而遥远。她无言以对,只能让那些无法言说的情感在心底翻涌。 周伟强站在不远处,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但他的眼神却像猎人一般锐利,紧紧地盯着这对夫妻。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芒,是同情、是疑惑,还是对这场即将爆发的风暴的期待,无人能知。 这个夜晚,月光下的对话像一把锐利的剑,刺破了他们之间长久以来的平静。这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的是深深的裂痕和无法调和的矛盾。这场对话,预示着他们的生活即将迎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是对他们的婚姻,还是对各自的心灵,都将产生深远的影响。 侯宽的胸膛中涌动着一股无法平息的屈辱与不甘。他的生活,如同无尽的黑夜,一次次被他内心的誓言照亮,那誓言如同烙铁般深深烙印在他的心扉:“我,侯宽,此生必当出人头地,必将成为权势的主宰,我要挣得满盆满钵的财富,成为精神上的高贵与尊荣。我要让那些曾经轻视我的人,只能仰望我的辉煌,只能在心中懊悔他们的无知。” 他的追求超越了物质的富饶,直指精神的巅峰。他渴望的是那种让人望而生畏的尊贵,那种让人无法触及的高傲。他希望他的存在,就像一座无法攀登的山峰,让周围的人只能在仰望中感叹,只能在敬畏中自愧不如。 他期待的,是一个有教养、有背景、魅力四溢的佳人。她应该像月亮一样明亮,像花朵一样娇艳,她的智慧和才华,应该足以匹配他的雄心壮志。他要的,是一个能让他心动,让他痴迷,让他愿意付出一切的女子。一个足以让何元香这样的女子嫉妒得发疯,痛苦得想要结束生命,后悔得愿意付出一切的女人。 “何元香不能要了,我可以另娶她人。”他的思绪如风中的落叶,不自主地飘向了那个遥远的解家大院,那个他心中永恒的春天。解蕊凝,这个名字如同春日的晨露,晶莹剔透,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清新与脱俗。在侯宽的眼中,她就像一朵在春风中轻轻摇曳的花朵,不染尘埃,独自绽放。而何元香,尽管美丽,却只能比拟为牡丹月季,虽然艳丽,却带着一丝世俗的尘埃,如同生长在田野间的狼尾巴草,虽然顽强,却无法与解蕊凝的高雅相提并论。解蕊凝,她是那样的高贵,那样的纯洁,如同天上的仙女,让人只能仰望,无法触及。 解蕊凝的身影在他心中浮现,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侯宽平静如水的心空,照亮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望。那种渴望,如同狂风暴雨,猛烈而无法抵挡,他的心在狂跳,他的血液在沸腾,他的灵魂在呐喊,他的世界因她而燃烧。他发誓:“一定要得到解蕊凝,一定要得到这个世界最好的女人。”这个誓言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矗立在他的生命中,无论前方的路有多么崎岖,有多么艰难,他都要勇往直前,攀登上去,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要实现这个誓言,因为他深信,只有得到解蕊凝,他的生命才会有真正的价值和意义,他的世界才会因此而完整。 第141章 当了逃跑将军 有位女作家说,历史的任何一粒尘,落在谁身上都是一座压死人的大山。 龙云天感到万般委屈,认为放弃兰封县城是桂永清的令,作为师长执行命令,听从指挥没错,绝不是逃离。对他和桂永清各打五十大板。一口天大的黑锅,不能都让一个人背。这可祸及万代子孙,落下千古骂名。大宋朝有个逃跑将军刘世光,大清朝有个溃逃将军叶志超,在大中华贪生怕死的将军名单上,又添上龙云天。这个可不是中状元的榜,那可是羞死先人,害死后人的贪生怕死的黑榜。 龙云天忐忑不安,胡思乱想,自己设计许多种处罚结果,却不知哪个是正确答案。那天上午,军长桂永清突然来到88师。他的到来,让龙云天更是摸不着底细,不知道是带来一线生的希望,还是政治生命就此终结。心里无论怎样想,招待好桂永清却是必需的礼仪,因为他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这次桂永清来,就是请君入瓮,坐实他临阵脱逃的证据,将他置于死地。 桂永清比龙云天小两岁,白净面皮,一表人才,不大像上阵杀敌的武将,倒像个饱读诗书、礼仪周全的教书先生。桂永清满脸愧意地说:“汉臣兄,受委屈了。兰封战役胜利之日,所有的责任我来负,绝不会让你背黑锅。” 龙云天是部下,心里万般痛苦也不敢当面使出来,只好硬着头皮说大话:“撤退兰封本应及时向军长报告,兄弟我一时糊涂,以至于让军长受连累,请您多多海涵。” 桂永清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你敢揽责任,他就能顺水推舟,把所有的责任推给你,哪怕明知你这是嘴上的客气话。 桂永清是官场老油条,堪称玩人的九段高手,投机钻营步步为营,拍马屁手段花样翻新,所有上司和他相处感到极度舒适,他几次在李宗仁对他的机灵聪慧非常欣赏,宠爱有加,在黄埔便收入帐下,成为心腹大将,得意门生,又把自己的亲侄女嫁给他,成为门徒至亲关系。 国民党以貌取人,挑选了一批人模人样的伪君子,表面上人才仪表,相貌堂堂,其实人阴险狡诈,极端自私,他们在总裁面前如驯养的小狗小猫般温驯,转过脸来就成了虎狼,而且个个是只进不出的貔貅。桂永清算是出色代表。它是人精,为人极度贪婪,贪生怕死。此次兰封会战之失利,十几万大军未能歼灭土肥原贤二部,桂永清要负一大半的责任。 在那个动荡的时代,桂永清的名字如同一道阴影,笼罩在88师的上空。龙云天,这位曾经的勇猛将领,悄然走进了老上级宋希濂的办公室,寻求对当前困境的解答。宋军长,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人性的洞察和对权力游戏的深沉理解。 “桂永清,他总是擅长在黑暗中玩弄权谋,”宋希濂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两头瞒,上下骗,他把责任像垃圾一样丢给别人,而好处,他却像饿狼一样独吞。”他的话语中,兰封失守的惨状仿佛就在眼前,桂永清的狡猾如同狐狸。 龙云天的眉头紧锁,他想起了桂永清的保证,那个承诺要保证。然而,宋军长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他轻轻点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就是桂永清的聪明之处,他用你来稳定军心,激发斗志,一旦胜利,你将再难回到我第七十一军的怀抱。” 龙云天的心中如同被冷水浇过,他明白了官场的残酷,明白了命运的无常。他站起身,面对昔日的长官,深深地鞠了一躬:“宋军长,我龙云天现在只有将生死置之度外,以死抗战,奋勇杀敌,不成功,便成仁。”他的声音坚定而决绝,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对战争的无畏。 历史的车轮总是无情的,桂永清最终还是逃脱了责任的枷锁,他巧妙地将黑锅丢给了龙云天,自己却只是受到了撤职的处罚。他的仕途并未因此受阻,反而一路高升,抗战胜利后,他成为了海军总司令,一级上将,却也因战犯的标签被历史铭记。桂永清在54岁时在台湾病逝,留下的是一个充满争议和权谋的背影。 在1938年的中国,历史的车轮再次驶向了危险的边缘。兰封县城的失守,如同一把利剑直刺大宋朝的心脏——汴梁。此时,试图阻挡日军的猛烈攻势。然而,土肥原贤二的部队却如同狡猾的狐狸,西窜直指汴梁,一旦他们得逞,那将是一场无法直视的靖康之耻再现,国家的尊严和民众的生计都将面临空前的危机。 龙云天,这位英勇的将领,毫不犹豫地率队挺进,决心救援汴梁。然而,刚出兰封县,他却被自己的同僚,第87师的士兵拦住了去路。这突如其来的阻碍,如同一盆冷水泼在龙云天的头上,他勃然大怒,怒火中烧,对着那些士兵大声咒骂,甚至掏出了配枪,威胁要以武力冲破这道无形的墙。 \"哟!汉臣兄的火气不小呀!\"人群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第87师的士兵连忙让出一条道路。只见一群军官大步走来,走在最前面的两位中将军装的将领,正是第71军军长宋希濂和第87师师长沈法藻。宋希濂,字荫国,沈法藻,字思鲁,这两位龙云天曾经的上司,前天刚刚与他共话战局,此刻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龙云天看到他们,心中的一块大石瞬间落地,连忙收起枪,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迎上前去,说道:“荫国兄,思鲁兄,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呀!”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也有一丝尴尬。 宋希濂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他只是轻轻一笑,目光却如同寒冰,冷冷地看着龙云天,嘲讽道:“汉臣兄真是威风!竟然对着自己人拔枪动刀,你有这个本事怎么不去和小鬼子耍威风。”这句话如同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龙云天的脸上,让他老脸通红,无地自容。宋希濂虽是他的上级,但如此公开的羞辱,让龙云天心中充满了不快。然而,军人的纪律和对上级的尊重让他选择了沉默,即使心中有气,也不敢有丝毫的反驳。 宋希濂的命令简单而直接:“给我拿下!”这四个字,如同四把利剑,刺入了龙云天的心中,也预示着接下来的冲突将如何发展,是和解还是对抗,一切都悬在了半空。 战场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去,两名身着宪兵制服的士兵,如同两道闪电般冲向前方。他们的目标,正是刚刚从战场上败退下来的第88师师长龙云天。不容分说,一把将龙云天摁倒在地,迅速缴获了他的配枪。 龙云天挣扎着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愕与不解,他对着面前的宋希濂大声质问道:“军座,你这是干什么?我龙云天为国征战,从未有过半点退缩,你这是何意?” 宋希濂冷冷地看着一脸茫然的龙云天,他的目光又扫过在场的第88师的将士们,那些曾经与龙云天并肩作战的战友们,此刻都低下了头,无人敢言。宋希濂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你身为第88师师长,肩负重任,却不顾大局,擅自撤退,导致战略要地兰封失守,让我军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局面,此等罪行,岂能轻饶,现就地撤去你师长之职,移交军法处严办!” 龙云天听到这话,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他面色惨白,身体颤抖不止。这时,宋希濂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缓缓展开,举到了龙云天的眼前。那是一份逮捕令,上面的文字清晰可见,虽然这只是一份复印件,但龙云天却不敢有丝毫的质疑,因为他知道,宋希濂作为他的同窗好友, 龙云天看着眼前的逮捕令,心中五味杂陈。他回想起自己与宋希濂在军校的点点滴滴,那些共同度过的青春岁月,如今却成了两人之间的隔阂。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他不想就这样被军法处审判,他不想就这样结束自己的军旅生涯。于是,他努力地咽下一口唾沫,用颤抖的声音大声喊道:“我对委员长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我请求你看在同窗一场的份上,给我戴罪立功的机会!” 宋希濂看着龙云天那恳切的眼神,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无奈和惋惜。他深知龙云天是一个有能力的将领,也曾为国家立下过赫赫战功。但这次兰封失守的责任,却是他无法推卸的。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龙云天的肩膀,沉声说道:“汉臣兄,你我的同窗情谊,我自然铭记在心。但这次的事情太过严重,但结果如何,我也无法保证。你且先随他们去汉口,希望你在军法处能够有所觉悟,重新做人。” 说完,宋希濂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过身去,不再看龙云天一眼。他知道,自己与龙云天的情谊,在这一刻已经画上了句号。他挥了挥手,示意宪兵将龙云天带走。龙云天被押上了一辆军用卡车,随着车辆的启动,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尘土之中。而那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将士们,也都默默地低下了头,为这个曾经的英雄送上了最后的默哀。 第142章 他乡遇故交 刘汉山从解放区杨师长那里打听到龙慕韩被逮捕法办,羁押在湖北汉口。他火急火燎赶到汉口的时候,已经是六月。托人打听得知龙云天关在武昌洪山陆军监狱,国民党军事委员会下达最后裁决,定于6月17日对龙云天执行枪决。 刘汉山连续三天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从早上一直忙到晚上,一口水没喝,一块馍没吃,托人找关系,希望能走进监狱里,看龙云天一眼,听他有什么吩咐,他好去办理。但是,陆军监狱内外戒备森严,铁壁合围,不要说他这个九尺高的大男人,就是一只鸟也难飞过那道青砖高墙。 入夜,刘汉山独自站在汉江边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江水,随着江水涟漪不断起伏的一页页扁舟,刘汉山感到如自己此时此刻的境遇,那么渺小,无力。原来总认为自己力量强大,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降服不了的对手,没有过不去的沟坎。如今来到武汉,在中央军和政府官员面前,一句轻飘飘的话语,竟让万丈豪情灰飞烟灭,断崖式一落到底。在武汉这个大世界里,似乎每一块石头都是你翻不过的高山,每一条水渠,成为鸟游不过去的江湖海洋。 晚上,刘汉山回到“江边人家”饭馆,看到一个身体壮硕的二十多岁青年男人,像刚从垃圾站干完活儿一样,浑身肮脏邋遢,路人唯恐避之不及。刘汉山身高力不亏,饭量惊人。他坐在一个面摊前,要了五碗汤面,还有几个热菜凉菜。看到热腾腾的面条端上来,那个邋遢年轻人眼里露出惊喜,想凑上来,可又犹豫不定。刘汉山早就注意到他了,知道这是衣兜里没钱,肚子在挨饿,可又放不下面子吃白食。刘汉山给他摆摆手,那人坐在刘汉山面前。 “吃,我一个人吃不完,你给我帮个忙。”刘汉山一边吃面,一边示意年轻人。刘汉山很注意说话的技巧,好像是请人帮忙干活,人家不吃不够意思似的,年轻人端起碗,也就不客气了。那人饭量也大,刘汉山看不够,又要了五碗面,又要两坛醪糟米酒。 “我看你不是平常人。”刘汉山喝了一口酒,看那人已经吃了八分饱,直指要害。 “大哥你眼真厉害,能把人心底看穿。实话实说,我是当兵的,而且咱俩见过面。” 此人就是88师警卫连长鲁二虎。 鲁二虎和师长龙云天虽是上下级关系,却情同父子。鲁二虎商丘人,早年当龙云天勤卫兵。在上海与日军作战时,龙云天救过二虎的命,二虎也救过龙云天的命。龙云天这次遭难,以前的亲朋好友远远躲开了他,不出面施救尚可原谅,如宋希濂一样翻脸不认人也在情理之中,更可恨者有人就此落井下石,向国民党军事委员会揭发龙云天各种罪状。堂堂的中将司令,最后居然没有一个人为他说句公道话。 在88师,军官们很快忘记了龙云天,只有鲁二虎坚持为师长喊冤。他只是个连长,在全师比他职务高影响大的军官很多,他们为了自己的前途,对上级的蒙冤选择保持沉默,或者另择高枝,找到新的靠山和老大。鲁二虎选择离开部队,来到武汉。他要营救师长,救不出来也要在他死前见上一面。可惜的是,他在武汉半个多月,花光了身上的钱,也没有见到师长龙云天。 刘汉山听完,不厚道地笑地笑了。鲁二虎摸不着头脑问:“汉山哥,你这是笑的啥?我一个大男人居然混不上饭吃,丢人现眼,你看不起我对不?” 刘汉山说:“老弟,都是缘分。你知道我来武昌干啥,就是来最后看一眼龙师长。” 这次该鲁二虎笑了。“老天真是有眼,居然能让我们两个人走到一起,回家和那些打卦算卦的人说,他都不会相信这么神奇。” 鲁二虎要救龙云天,哪怕是劫法场。刘汉山说我们不知道把他弄到哪里执行军法,还是先找人弄清底细,一定要在龙师长上路前见上一面,看他有什么后事要办。 鲁二虎说,他在武昌军政两局还认识两位长官,都是龙云天的老相识,找找他们,看看有没有门路。可惜自己两手空空,手里没有一分钱。 刘汉山说钱我有,就是不认识人。刘汉山从家里出来,知道要托人平事,带了两万大洋的银票。银票在解家钱庄兑取。刘汉山和鲁二虎来到解家钱庄,却意外碰到吴业廷在。两人见面,总感到别扭,没有过分热情,点头示意,算是打了招呼。 刘汉山和鲁二虎先是找到武昌驻军一位姓郭的副官,鲁二虎说是龙云天以前的部下。那人信誓旦旦地说认识监狱长,可以帮他们牵线见到龙云天,伸出猪蹄一样的胖手收了刘汉山三千大洋,一走杳无音讯。 鲁二虎又找到武汉市政府一位副秘书长,这人是龙云天同乡好友,曾找龙云天倒卖过军需物资。人倒是一表人才,收钱却是心狠手辣。副秘书长收了八千大洋,第二天电话不接,人影不见。 两人最后找到武汉警察局,一位姓郑的处长那里,郑处长挤牙膏般的从刘汉山手里拿走五千大洋,答应晚饭后进监狱见龙师长。吃完饭的时候,郑处长来信说,蒋总裁今天晚上要来监狱见龙云天,戒备森严,你们没有见面机会了。当然,五千银圆也雪融了。 刘汉山和鲁二虎沮丧地回到江边人家,意外看到解蕊凝站在门口。刘汉山怜惜地埋怨:“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等我很久了?” “我到刘庄找你,你大爷和妈妈不知道你去哪里。到后红楼,孔东家也不说你干啥去了。我以为你被那两个日本娘儿们带到东洋去了。”解蕊凝说的是抱怨的话,满满都是爱怜。 刘汉山问:“咋样?” 解蕊凝何等聪明,马上就知道刘汉山问她的是啥意思。“别提了,姓吴的那个兔狲任死都不写休书。” 刘汉山愣怔一下,没说话。解蕊凝说:“汉山哥,你先办大事儿,咱俩的事儿回兰封再说。”刘汉山充满情义地看着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心里甜滋滋的。他很想大喊一声:“知我者,蕊凝也。” 刘汉山说了这几天的奇遇。解蕊凝道:“办这种事儿要有知根知底、非常铁的关系,你找的那些人,都是骗吃骗喝的九头鸟,幸亏还来得及,我带你找我二叔,他有路子。” 解飞虎的家在汉江一条大街边,前面是一座三层青砖小楼,一层有银行有商铺,二楼住的是佣工。后院有十几间房子,里面到处是青藤红花绿草,一看就是富贵之家,又充满小资情调。解飞虎已经站在青砖楼房前的门口迎接刘汉山。解飞虎和解飞龙真是亲兄弟,面相身材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反复打量刘汉山一眼,对解蕊凝感叹:“老大办了个糊涂事。” 走进后院,谢飞虎嚷道:“春萍,老家来人了。” “是我们家蕊凝,想死二娘了。”随着一阵莺歌燕语的汉口语音,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从正门走出来。一袭红色旗袍,满头青丝披肩。衣服谈不上奢侈,但绝对是一般人家买不起的精品名牌。那女人尽管亦是徐娘半老,从身材和皮肤上可以看到昔日的动人靓丽。十几年前,这个女人该是迷倒多少男孩子的美女。 “二娘,这是我给你说的刘汉山,他是我们县孔家大院的大管家。”解蕊凝把刘汉山推到谢飞虎的夫妻面前,她在后面有点扭捏作态,好像未婚姑娘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心仪对象男朋友。 王春萍不止一次听解蕊凝在她面前叨叨刘汉山,自然对刘汉山稀奇。她上前来歪头凝目,仔细打量眼前这个高个子男人,看他有什么迷人的地方,能让自家千金小姐着迷上道,至今不忘。当她看刘汉山的时候,刘汉山有点娇羞的不知干啥,脸颊微红,更显得这个精壮的大男人迷人之处。王春萍看后叹口气,用汉江的口气说:“怪不得,这么帅气的男人,我一个老女人看了都会爱恋,何况是俺解家千金。这个世界上,任何女人看到刘汉山都会心动。” 解蕊凝搂着王春萍的肩膀撒娇:“二娘,你看你说的话。刘汉山也就是个一般男人,没有三头六臂,没有比别的男人多长一样东西。” 王春萍说:“那你还要死要活地嫁给他。你不稀罕就算了,我还有个干女儿,嫁给刘汉山正合适。” 解蕊凝假装生气地说:“二娘,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与你干闺女亲,不和你亲闺女亲,以后等你老了,我可不管你。” 王春萍道:“那你赶紧下手,把刘汉山拿下,就不会给别的女人机会了。要不然,这么好的男人是钻石王老五,你可看不住。” 说着话,几个人走进客厅。解飞虎家的客厅倒是时髦。沙发、闹钟,茶杯茶盘,还有一个留声机。刘汉山第一次坐沙发,脚手感到不自在。解蕊凝一边倒茶,一边给他使眼色。刘汉山很快就稳住神情,很优雅地端茶喝水,一边给解飞虎汇报自己来汉口的目的。 “汉山,我很佩服你的仁义和守信,不过,这是个通天的大事儿,难度太大。”解飞虎道。 刘汉山说:“二叔,咱给人家龙将军打包票,要是说了不算,不管我自己丢人现眼,恐怕咱兰封县人都跟着受连累,让人家说我们不讲信用不仁务。” 谢飞虎点头,表示赞同。这些出类拔萃的男人,都知道信誉的价值,仁义的重要。对他们来说,这些可能比万贯家产都重要,一定不能失去。解飞龙在汉口当银行的董事长,和当地政府官员颇为熟悉。他当即给几个朋友打电话,亦步亦趋地追踪到汉口陆军监狱长那里。只有他统一安排,刘汉山他们才能见到龙云天。可是,牵线的朋友很为难,他告诉谢飞虎,自己只能牵线让你们见面,他是否同意进监狱见到当事人,监狱长不给肯定的答复。 谢飞虎回过头来对刘汉山笑道:“这是等我们上料哪。空嘴说空话,肯定办不成。” 刘汉山点头说:“二叔,我有准备。” 谢飞虎对电话里的朋友说:“只要你把这个监狱长介绍给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就是我们来解决了。” 第143章 总有贵人相助 陆军监狱长秦古生可不是一般的小官僚,小恩小惠就可以糊弄过关。当年,他是拿出100根小黄鱼打点上司才得到这个位置,如今不几倍几十倍捞回来,那算是白当这个监狱长了。他知道这是一个发大财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他那张鞋拔子脸抽了几抽,把这个即将成为儿女亲家的中间人脸面给拨了回去,三番四次愣是没有出来。 刘汉山这几天一直待在解家等消息,每次谢飞虎回来都是紧绷着脸,刘汉山知道没有成功,好言好语安慰谢飞虎。解蕊凝反过来再安慰刘汉山,要他坚持等待,相信二叔一定会找到能拿住秦古生的人。 等了几天,解蕊凝倒是耐不住了。他和吴家的事儿还没有结果,她想回南京,和吴家做个了断,而后回来再风光改嫁给刘汉山。刘汉山执意要她等一段时间回去,最好等龙云天的事儿完结后回去,到时候陪她一起去南京,好有个照应。解蕊凝一会儿也不愿意等待,只身启程去了南京。 解蕊凝一走,刘汉山在解家就不好意思待下去了,他去找鲁二虎。这几天鲁二虎一直住在一家“江上旅馆”里,当然吃住的费用都是解家结算。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垂下头无精打采地吸烟。 “难道就没有人拿住秦古生?”鲁二虎问。 “那人是个贪婪的饕餮老油条,一直在等待最好的机会下嘴,吃个肚儿圆。”刘汉山心中有数。 闲来无事,刘汉山和鲁二虎到汉正街闲逛,一来打发时光,二来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买,回家的时候可以带些给父母兄弟妹妹。刘汉山在大街上的粮店,看到白花花的大米,价格出奇地便宜,只有几分钱一斤。如果到农户家里收购,可能更便宜。这些粮食拉到兰封县,算是精粮细,一般人家吃不上,吃不起,没想到产地这么便宜。就像海边的大盐一样,到处都是。在内地却数金豆子一样数着数吃。刘汉山心里生出一个计划,决定回去后派人来这里拉粮储备起来,以备不需。 街上人来车往,倒是繁华热闹。刘汉山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汴梁的繁华不比汉口逊色,只不过,没有这里春色旖旎。汴梁人观念还是陈旧,女人一般都穿裤子上衣,而汉口这里的女人穿的基本是裙子,五光十色,撩人心思。 一个洋车停在刘汉山前面十几步的地方,车上下来一个时髦的女郎。身上穿着圆领大襟黑底提花旗袍,这是国母宋庆龄喜爱的款式,引来上层女人竞相效仿。女郎白皙的皮肤,身躯如杨柳细腰。一头秀发,秀美的脸庞,一双丹凤眼,咕噜噜地转悠,对着刘汉山鲁二虎无意扫了一眼,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刘汉山正在看她,和她的眼神对视,心里砰地动了一下,他感受到美女的强大磁场,已经对他有了磁性反应。他扭头看看鲁二虎,那人正死死盯着女郎,毫无顾忌。刘汉山心里才算石头落地,自己尴尬的表情没有被人发现。 这种赏心悦目的平静氛围很快打破了,就在姑娘扭过笑脸迈步要走的时候,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有意冲撞,姑娘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少年已经把姑娘手上的镯子,手里的鳄鱼坤宝弄到手里。姑娘大喊:“两个小混蛋,抢我的包。” 两人撒开腿就跑,刘汉山迅速从陶醉中清醒过来,迎面跑上两个小伙子,一手一个抓住衣服,拧萝卜缨子一般摁在地上。刚要腾出手来准备把包要回来,旁边呼啦啦围上来几个男女,两人将手里的包和镯子传给一个三十多岁的胖男人,那男人转手给了另外一个女人。这动作熟练程度,不亚于变魔术耍把戏。这些人把东西传走了,开始围着刘汉山,他们要找茬收拾这个管闲事儿的男人。不过,看到刘汉山身高马大,心里也怯懦。他们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又在自己底盘,也就有了底气和胆量。首先是两个20多岁的小伙子上来,挥拳就打。下面躺在地上的两个毛头小伙也抱住刘汉山的双腿用力,想掀翻这个大男人。 刘汉山对这些打架的功夫很熟悉,这是从小多次经历的处境。他两只大手迅速接住呼啸而来的拳头,紧紧握住,而后用力握紧,两人感到被刀劈斧砍一般,呲牙咧嘴地抽气。刘汉山用力一带,两人就踉踉跄跄地扑倒在身后十几步外的地上。 鲁二虎也醒悟过来,几步跨过来,站在刘汉山身后,撸起袖子就要动手。几个人看到刘汉山的神力,竟然呆住不动,被定身一般。 “兔崽子,老子正想找人打架发泄一下,你们就找上门了,来。”鲁二虎骂道。 这帮人一看又上来一个大个,也是惹不起的主,把精致的坤包和首饰扔在地上,拔腿跑了。 刘汉山捡起鳄鱼坤包和镯子,用自己的衣襟擦干净,小心翼翼地递到姑娘的手上。那份小心,唯恐惊到姑娘似的。 “谢谢你,大哥。”刘汉山看到那红嘟嘟的小嘴,从里面流出姑娘的万分柔情,轻歌燕语一般的道出谢意。 “没事儿,这不是真赶上吗?”刘汉山手足无措,有点腼腆地嘟囔道。鲁二虎在一边急得直跳脚,他多想有这个机会,能和这位天仙一般的姑娘搭上话。可惜,刚才自己只顾做美梦了,失去了一次展现能力的机会。他相信,刚才那几个蟊贼,自己上去三拳两脚也会把他们打趴下,甚至比刘汉山还要干净利索。那样,姑娘就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也许会看上自己,找个上门女婿什么的。 姑娘邀请刘汉山跟她去楼上,要请刘汉山吃饭,表达谢意。刘汉山尽管心里对这位美女馋得直流口水,可是他心里装着龙慕韩的事儿,也就没有了吃饭的兴致,便婉言谢绝。 姑娘说:“看你心里有什么难事儿,要不和我说一下,说不定我能给你帮个忙。” 刘汉山以位姑娘说大话吹牛。解飞虎是个银行家,在汉口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这个事儿还办不成,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还能比解飞虎厉害的哪里去? 刘汉山苦笑着说:“谢谢恁,姑娘。这事儿儿恐怕你帮不上忙。” 姑娘说,你不知道我是谁,怎么知道我帮不上您,您说事儿,我看能不能出力相助。 刘汉山就把来汉口的事儿说了,鲁二虎在一边帮腔解释,当然是说了不少刘汉山情深义重,一诺千金的好话,把姑娘乐得咯咯直笑。 她看着刘汉山,眼里就有许多男人期待的眼神。“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原来是探监。这还不简单,一会儿你们跟我去就行了,我正好要去监狱找我老爸。” 原来,这姑娘就是陆军监狱长秦古生的独生女儿秦月娥。 秦月娥带着刘汉山二人直接走到陆军监狱,那些看门的狱卒好像都认识这位千金小姐,百般讨好地打开大门,谄媚地说着一些肉麻的好话。秦月娥像只小鹅一样,昂首走进秦古生的办公室。刘汉山终于见到这个日夜想念的人。 秦古生倒是长着一张平常脸,个头中等。如果不是肩膀上那身军装和将军星,穿上便衣丢进人群没有特别之处。 “爸,我这位朋友要看望龙将军。”秦月娥一屁股坐在沙发里,对秦古生说。 秦古生一边听女儿说话,一边打量刘汉山和鲁二虎。他知道,自家宝贝闺女掺和进来,自己以前做的黄粱美梦都成了泡影。 秦月娥和秦古生讲了刚才的故事,秦古生脑袋里冒出很多想法。他甚至怀疑是刘汉山鲁二虎做的局,不过,自己的宝贝女儿他们可不认识,也就断了那个念头。 刘汉山不是那种不会事儿的人,尽管秦月娥大包大揽,在父亲面前似乎摆平一切,刘汉山还是拿出一张千元大洋的银票,悄悄塞进秦古生的抽屉。秦古生眼角早就看到了刘汉山的动作,嘴角露出笑容,而后更是客气。“汉山兄,让您久等了。本来说这几天忙完我就安排你和龙师长见面的,一直没有机会。” 然后似乎对着秦月娥说:“龙将军可惜了,是员干将。” 刘汉山道:“我和龙将军交往不是太久,对他不是太了解。我知道他在兰封战役中敢和鬼子拼命,弟兄们都佩服他。我也就不敢违背诺言,替他料理后事儿。” 秦古生道:“汉山弟,你也是真男人。这个时候的龙将军可是倒霉蛋,人们早早远离他,唯恐沾染一点晦气,你倒是主动上前。没有英雄好汉的侠肝义胆,真的做不到。” 鲁二虎在一边帮腔:“汉山哥为龙师长一句话,出钱出力,吃苦受累搭人情,天下难有这样的好男人。我要是个女人,一辈子跟定他,铺床叠被,洗衣做饭,再苦再累也高兴。” 秦月娥道:“难道汉山哥还没有婚娶?” 刘汉山苦笑一下:“娶过妻,前年病逝了。” 秦月娥居然高兴得要跳起来:“太好了,汉山哥,我还以为你家里有老婆?” 秦古生意识到女儿的失态,拍拍刘汉山的肩膀,把话题转了回来:“今天晚上总裁要来,陆军监狱正在做接待工作。”难题轻而易举地解决,秦古生约定老蒋走后去会见龙云天。 看到父亲同意刘汉山去见龙慕韩,邱月娥心中大喜。与其说父亲给她面子,不如说老爹更喜欢上了刘汉山。她眼里有情,话里有意地对刘汉山说:“汉山哥,你这是好人有好报。一会儿我请你去吃饭,晚上再去见龙将军,如何?” 刘汉山忙不迭地说:“出门吃饭,哪能让女孩子掏钱请客,还是我来。” 三个人找到一个相当考究的饭店,要了一桌子佳肴美酒,边吃边谈。秦月娥话里有话,几番提醒刘汉山,要刘汉山事成之后留在武汉。刘汉山一心只想看到龙将军,对秦月娥的相思之情没有反应过来,这让秦月娥心里好不心急。吃过饭,她要求陪着刘汉山进监狱,被刘汉山拒绝了。秦月娥真生气了,转身回家。 第144章 送佛上西天 刘汉山和鲁二虎一前一后走进陆军监狱。在一名白净矮小的狱警带领下,走进监狱大院深处的一座红砖小楼。这里是关押高级犯人的地方,龙云天是将军,享受这一待遇。刘汉山和鲁二虎走进一间10平方米的房间,看到龙云天坐姿端正,直挺挺地坐在那里,军人本色。龙云天发平面净,一身新军装,肩膀上却成了上校。他前面的桌子上摆满了鸡鸭鱼肉,还有一瓶茅台酒。 龙云天手里拿着一张八开的宣纸,正凝神瞩目,看着上面写着的“勇敢忠诚、服从命令”八个字。 刘汉山缓缓地走过去,他选择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他知道,此时的任何言语都无法填补这沉重的空白,任何话语在这个场景下都显得苍白无力。龙云天的目光扫过刘汉山,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说:“这是蒋校长刚刚留下的赠言,墨迹未干,字字锥心。” 鲁二虎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他挺直身体,向龙云天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哭喊道:“师长,我来晚了,没能早一步救你。”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充满了无尽的遗憾和悲痛。 龙云天放下了手中的宣纸,微微抬起头,尽管他的身体显得疲惫不堪,但他的眼神却依然坚定。“汉山弟,二虎弟,我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刻,你们还能赶来送我最后一程。”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感慨。 “师长,我是来救你的。我现在就回去,把警卫连带过来,我们一定能把你救出去。”鲁二虎的声音中充满了决心和信念。 龙云天却摇了摇头,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笑:“校长挥泪斩马谡,上峰杀鸡给猴看。我就是那个马谡,也是那只不幸的鸡。校长待我如兄弟,刚才他还亲自从南京赶来,送我手书,我感到无比的荣幸,死而无憾。” 刘汉山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端起一杯酒,深情地向龙云天敬了一杯,说道:“龙将军,你为国家鞠躬尽瘁,反遭冤杀,你是民国的岳鹏举,是当代的袁崇焕。你本应是民族的英雄,被人敬仰,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我心中不服,不服啊!” “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校长要我为他挡子弹,这是我龙某的荣幸。汉山弟,我死后,希望你能把我埋在兰封县的土地上,让我与那些在此长眠的战友为伴。不必立碑,不必留坟,就让我的身躯滋润这片中原大地,以此为我最后的报答。”龙云天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国家的忠诚和对战友的深深怀念。 刘汉山点头应允。 “我的老婆孩子还在上海,我的死对她们来说是终生耻辱,儿孙几辈子抬不起头。请二虎弟把他们送到香港,远渡海外,隐姓埋名,不受龙某累籍,不做龙某后代。拜托了。”龙云天突然跪地长拜不起,慌得刘汉山和鲁二虎也跪地失声痛哭,直到狱卒过来拉开。 第二天的清晨,阳光尚未完全驱散夜色的余温,一辆漆黑的封闭囚车悄然驶入小洪山脚下。车门打开,五名身着制服的狱卒鱼贯而出,他们手中紧握的汉阳造步枪在晨光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据传,这五杆枪中,只有一杆装填了真子弹,其余四杆则是去头的空炮弹,这样的安排既是为了确保执行任务,也是为了减轻执行者的心理负担,毕竟,谁也不愿意成为亲手结束一位将军生命的那个人。 随着一声低沉的命令,五杆枪几乎在同一瞬间扣动了扳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凝重的气氛,只听见“砰”的一声,龙云天的脑袋瞬间崩裂,他的生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这位曾经在战场上威风八面的将军,就这样带着满身的争议与骂名,倒在了黄土之下,让人不禁扼腕叹息。 刘汉山,这位曾经的战友,此刻却只能以一个雇主的身份,雇请了一家殡葬公司来处理后事。工作人员们小心翼翼地将龙云天的遗体装殓进棺材,准备送往预定的火葬场进行火化。然而,当他们抵达火葬场时,却被无情地挡在了门外。“我们接到上级的指示,火葬场不再接收逃跑将军的遗体,你们需要自行处理。”冰冷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对逝者及其亲朋的无情侮辱。人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连最后的安息之地都被剥夺,这究竟是何等的残忍与不公。龙云天的一生,无论功过,终究是被这个世界以最冷酷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刘汉山明白,这是有人故意刁难龙将军。眼下正是五黄六月,汉口像个蒸笼。龙云天的尸体必须尽快火化,不然,两三天就会腐烂,到时候更没法收拾。只有把他火化了,才能把骨灰送到家乡安葬。可是,人家不让你顺心随意地干,这个压力来自哪里,谁也不知道。 两拨人僵持在火葬场门口,正进退两难的时候,一辆军用吉普车号叫着开了过来。秦月娥一身素衣,从车上跳下来。一把拉住刘汉山的胳膊:“汉山哥,别跟他们较劲儿,我们另想办法。” 这几天,秦月娥睁眼闭眼都是刘汉山的音容笑貌,她自己坚信,自己已经爱上这个帅气的河西男人。原来还以为人家有老婆孩子,昨天鲁二虎好像故意说明了刘汉山的情况,让秦月娥喜不自禁。昨天晚上回到家,她打算和父母说说自己的想法,把刘汉山招赘过来,留在汉口,或者到陆军监狱当个小头目。她相信这个男人是情深义重的好男人,不是拈花惹草的渣男。 父亲秦古生告诉他:“你远离刘汉山,他给龙云天收尸,得罪不少龙云天的死对头。那些人都是位高权重的大佬,他们都希望龙云天曝尸荒野,狗吃狗葬,猪吃猪埋。如今跑出来一个刘汉山要为龙云天出头收尸,杀人放火的念头都生了出来。” 秦月娥道:“我就要帮汉山哥,是他仗义出手,让我免得破财免灾。” 秦古生说:“上峰有令,龙云天尸体不得在火葬场火化,让他自生自灭。刘汉山这几天要陪着一具发臭的尸体,天大的晦气,你不远远地离开,凑什么热闹,要闻尸臭味儿吗?” 秦月娥知道,有人在暗中使坏,刘汉山要有麻烦了。她要了一辆吉普车,呼啸着跑来。 刘汉山火化龙云天遭到拒绝后,想了很多办法。最好是埋在地里土葬,过几年世道稳定了,再把骨头起走。另找风水宝地安葬入土。可是,在汉口举目无亲,哪有龙云天的葬身之地。鲁二虎提议在长江岸边的荒地下葬,刘汉山担心过几年发大水淹没一切,很难找到坟头。就是不发水,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过几年也难觅踪影。 邱月娥道:“我找我干娘去。我干爹是汉口民政厅长,他管火葬场。”刘汉山脑袋豁然开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个秦月娥太给力了。 秦月娥迅即来到省府民政厅,找到干妈王莹美。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南方俏美人,身材矮小却长得玲珑精致。听了秦月娥的叙述,很同情龙云天,也很佩服刘汉山。他找到自己的老公,汉口民政厅厅长徐翰林,让他想办法。当天下午,鲁二虎就龙云天的尸体悄悄来到武昌一家火葬场火化。按照刘汉山的安排,雇请当地有名的龙门镖局,送龙云天的骨灰回到兰封县。 刘汉山本来是要一同护送龙云天的骨灰回家的,可是,秦月娥不让。她怕刘汉山遭到龙云天死敌的暗算,让他直接回兰封县。 秦月娥叫来了父母姑姨二大爷二大娘干爹干娘几十口子,一起帮她相亲刘汉山。那些亲朋一个个看公园看猴子似的,对刘汉山评头论足。最终,大家达成共识,这个男人确实优秀的男人。 待大家叽叽喳喳看完说完,秦古生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然后带着亲朋去了饭店吃饭喝酒。屋里只剩他们两人。刘汉山看到满脸欢喜的秦月娥,有点愧疚地说:“妹子,你这样做等于生米做成熟饭,以后就没有退路了?” “我就是让所有的亲戚朋友知道,我秦月娥有男人了,我要出嫁了。”秦月娥银牙咬住小唇,很坚定地说。秦月娥今年已经二十四岁,在当时也属于大龄青年。为她的婚姻大事,亲朋好友没少操心帮忙。她也是高不成低不就,一直难以选择。 “汉山哥,我已经把心掏给你看了,你可不能不要我。”秦月娥拉住刘汉山的胳膊,几乎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刘汉山怀里、刘汉山想躲开,秦月娥始终跟着刘汉山的身体游走,好像刘汉山是块磁铁,秦月娥似一块铁矿石。 刘汉山道:“妹子,你不知道我家情况,上有父母老人,下有弟妹,还有个七八岁的儿子。你这是千金小姐,尊贵的身子,可不能去兰封县跟我受罪吃苦。” 秦月娥道:“谁说要跟你去兰封县了,我要你留在汉口。我们俩结婚成家,我让我爸给你找个差事儿,买房置地,我们在汉口过幸福的小日子,不行吗?” “我们家老老少少几十口子,等我养活呢,我躲在汉口跟你过神仙日子也不舒服,还是让我回兰封县。那里的水土更适合我扎根活命,汉口好是好,我水土不服。” “女人嫁汉,就是嫁鸡随鸡走,嫁鹰随鹰飞。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跟定你了。”秦月娥紧紧抱住哦刘汉山,唯恐到手的宝贝会飞走。 刘汉山闻到秦月娥那迷人的气息,让他心脏急促跳动,出气促短。秦月娥更是不能自禁,双手搂着刘汉山的脖子,便吻了过来。二人已经忘记世界上的一切,此刻,只有对方的存在,不管外面洪水滔天了。 事必,刘汉山说:“妹子,我先回去把家里收拾一下,而后接你过去,行不?” 秦月娥满脸红晕,高兴地手足无措。刘汉山太勇猛了,让她如痴如醉,醉生梦死。这个时候的秦月娥,已经没有了免疫力,没有头脑和思考,估计刘汉山让他跳河自杀,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第145章 抢走了解家小姐 周伟强是个官场老油条,早看穿侯宽那点小心思,也知道何元香是侯宽老婆,可是三个人揣着明白装糊涂,谁也不把这层窗户纸捅破,相安无事。周伟强知道本地人在家乡当官,特别是当二鬼子司令这个有辱祖宗先人的扯淡差事儿,亏心缺德的事儿难免不做,做多了就得罪很多人。别看那些左邻右舍看起来三脚踹不出一个响屁,他们报复杀人的方法手段空前绝后。你有枪有炮,有权有势弄不过你,他们会在月黑地儿将你家祖坟扒掉,挫骨扬灰。在大年三十晚上弄一桶屎尿泼在大门上,一家人恶心得吃不下饭。 周伟强最怕的差事不是剿匪剿共,也不是和宋桂伦的明争暗斗,而是下乡征粮。这种虱子剥皮蚂蚁骨头榨油的活儿,最能得罪人。每次下乡,都会干些缺德事儿,给自己祖宗八代换来无穷的辱骂。 在发大水前,兰封人土地肥沃,收成喜人,有穷有富,只要是家里有地,不是懒汉二流子男人,每年的收成基本够填饱肚子。大水毁掉了一个麦季的收成,兰封人家家要精打细算过日子,粮食特别紧张金贵。日本人驻扎兰封县,大肆收购粮食充当军粮,更是加剧了粮荒。二曹班长原田至乃坐在县城收不上粮食,开始带人到乡下强行收粮,每次陪他下乡的,原来是周伟强,后来换成侯宽。 原田至乃是日军中的另类。他的身材匀称,皮肤白皙,区别大部分日军的矮壮粗黑。他有朝鲜族血统,对汉文化颇有研究。原田至乃很会来事,到兰封县驻扎后,与当地名人户家来往频繁,与政界各类人交往密切。 原田志乃骨子里的狠,确实让人不敢想象。兰封县城要饭花子地痞流氓无赖二流子多,历届政府拿这些人没有办法。原田至乃来后,每天带着麻宫淳子、秋津真白上街,不喊不叫,而是直接拿着马鞭一通乱抽,要饭花子懒汉只能干挨鞭子,让干啥就干啥,绝对听话。惩治地痞流氓打架斗殴,原田至乃更是高招,直接摁上抗日分子或者通匪老抬的帽子,端枪毙掉。这些人本来就是嘴上的功夫,看到日本人真刀真枪干了,马上闭嘴回我。一时间兰封县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成为近百年来治安最好的时期。 原田至乃对各界名人采取拉拢收买的办法。他对周伟强胡萝头加大棒的政策,利用它为自己出力卖命。对于伪政府县长和工作人员,给予优厚的薪资和福利待遇,让他们感恩戴德。原田至乃私下拜访了张德祥和胡罗头等人,允诺对方安全存在,绝不刀兵相见。原田至乃明白自己三个人三条枪身单力薄,兰封县任何一支武装力量都可以灭他。他的任务就是看管铁路和车站,供应经过兰封县的军队食宿。剿共剿匪不是他的主要任务,也就不捅这个马蜂窝。如果有老抬袭击日本人的车队和队伍,原田至乃按照周伟强的计策,推脱给河东河北外地土匪来兰封流窜作案,日本军指挥部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本地人干的,只得吃哑巴亏,骂一顿“八个牙路”完事。 当地人善于权衡利弊得失。他们对三个日本人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有他们不多,没他们不少。日本人要在兰封县驻军,就像兰封县必须有个县长一样,与他们没有大的关系。要是有人把他们三个日本人赶走了,再来的日本人不一定比他们好,说不定比他们坏,还不如哑巴孩子糊涂娘,让他们在这里待着,也能管管那些地痞无赖。 日本人从东北打到湖北湖南,然后进攻四川重庆,军需物资筹募供应成了原田至乃的首要任务。原田乃至原本不需要出面,让侯宽带人到附近乡镇集市上收购就行。后来,这些集市莫名地消失,揣着大洋银票买不来东西,原田坐不住了,亲自带人到乡下买粮。 要不说人怕家贼,更怕内奸。侯宽到村里办事如鱼得水,他知道先从谁身上下手,能突破村民的心理防线。每到一个村,侯宽在村里转一圈,看看房主的屋子是混砖蓝瓦或是泥坯草垛,再看看主人的衣着穿戴,就知道他家的日子是穷是富,能从他家里搜刮出多少粮食和银圆。叫来保长和便衣队长,一顿臭骂带吓唬,偷偷塞两个银圆,保长和便衣队长马上成为二鬼子的爪牙。每个村要多少粮食,当天就能完成。原田至乃很高兴,没几天便提携侯宽当了中队长。 当了中队长的侯宽更卖劲儿,每天到村里,连蒙带吓,便将村里人藏在房梁上、地窖里,或者埋在猪圈牛棚里的粮食给挖出来。日本人出钱买粮食,侯宽将钱克扣,揣进自己的腰包,告诉村里人是日本鬼子不给钱。有侯宽这个内奸,老百姓粮食没有地方藏,兰封县的人都知道保安团有个外号三猴子的侯队长,是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二鬼子,比日本人还招人恨。 侯宽坏事儿做多了,恶名传开了,村里人防他甚于防日本人。看到侯宽进村,村里保障便衣队长跟疯狗一样远远躲开,藏到荒地树林,谁也找不到。村民和他装聋作哑,指桑骂槐,气得侯宽跳脚骂大街,粮食一斤也收不到。 人的本事能耐都是在实践中摸索出来逐步提高的,包括坏人做歪门邪道的坏事。侯宽连续十几天收不到粮食,原田至乃的白脸就开始后变色,先是变红,埋怨几句,侯宽心里发慌,还能忍受。后来变紫,开始训斥,侯宽吃啥都不香,睡不着觉。再后来变成黑色,想要掂刀杀人的气势,侯宽急得要跳河了,杀人放火了,突然有了解决问题的好办法,那就是吃大户。 其实,这个办法不是侯宽想出来的,是他走投无路,找马高腿求教,马高腿给他出的馊主意。马高腿也不是想帮他,而是挖坑整他,就像小时候挑起侯宽和刘汉山的斗殴,帮他报仇解恨。 马高腿说:“侯队长,这活人能让尿憋死吗?你去找刘汉山,孔家大院里一万斤粮食也拉不完。他们家那么多租户,一家一百斤,够你完成三月的任务了。” 侯宽对马高腿和他老婆的事儿本来是心甘情愿,侯宽能有今天的风光,内心一直感激马高腿的提携,尽管这个提携代价有点高,毕竟让侯宽从土鸡变凤凰。现在侯宽当了中队长,比马高腿神气多了,等于把他踩在脚下。马高腿开始讨好谄媚侯宽,见面说话小心翼翼,不敢高声,总挑些顺耳的话说给侯宽听,侯宽是胜者,也就很大度,不和马高腿计较以前的事儿了。 侯宽见到刘汉山,以前的卑微和小心荡然无存,倒像是胡汉山回村,昂着头,鼻孔朝天,说话的语气里透着傲娇。“刘汉山,明儿个让你东家孔春生准备五千斤粮食,送给皇军。” 刘汉山对侯宽在县城附近村庄的作为非常了解,是槽头陈告诉他的。槽头陈一个妹妹家在城关镇的老韩陵村,侯宽带着日本人去家抢了三次。 刘汉山看着侯宽一身鸟屎黄的二鬼子装,身上的王八盒子涂了一层猪油一般。侯宽本来没有资格跨王八盒子,这是他从周伟强那里借来的。除了王八盒子,还有他腿上那双油光滑亮的皮鞋。眼下是三伏天,别人热得恨不得把自己的皮扒下来,让里面快要焖熟的肉沐浴点凉气。侯宽穿着高跟儿皮鞋一个劲儿地在刘汉山面前晃悠。 “宽哥,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前几天八路的张司令派人送来定金,要一万斤粮食。昨天胡司令也派人送来定金,要五千斤。孔家粮食给了你,我得罪了八路和老抬,以后没法在兰封县混。” 侯宽吃了闭门羹,当然不高兴:“我今天是代表大日本皇军来的,你不要拿八路吓唬我。粮食我要定了,怎么平衡八路和皇军,你和你的东家协商。” 刘汉山根本没把侯宽放在眼里,不卑不亢:“我和东家处理不好,请你出山帮忙。明天我把张司令叫过来,你代表日本皇军,你和他比画一下,谁厉害我把粮食给谁。” 侯宽想发火,又忍住了。他现在是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不是他身上这张军装,还有他嘴里说的皇军做靠山,一对一他在刘汉山面前不是个。再面对张德祥这条老狐狸,他一点便宜沾不上,一点活路办法也没有。 侯宽本以为这次见面,刘汉山怎么也得给点面子,没有万八千斤,也得给三两千斤的粮食,没想到刘汉山一粒也不给,全然没有把这个中队长放到眼里。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和马高腿诉苦,马高腿说:“你没戳到他的麻骨,他才不会低头认输。你把他刘家的人抬走,或者把解庄解家大小姐捆走,要他拿粮食赎人,肯定百试百灵。” 侯宽乐了,认为这个计策不错,既能拿到粮食,又能惩治刘汉山,更为关键的是,他有机会把那个让自己牵肠挂肚茶饭不香的谢蕊凝给弄到手里,自己有机会上她,一定满足自己,比做神仙欢快活。想到这儿,侯宽的黑脸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侯宽干这事儿有动力,也有兴致。吃过早饭,他带着他的二鬼子中队奔赴解家大院,十几个二鬼子端枪站在解家大门口,侯宽双手背后,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姿态,对着解家管家爱答不理地说:“拿一万斤粮食给皇军。” 解飞龙走了出来,对侯宽作揖施礼道:“宽弟,家里没有那么多,先给你两千斤,你回去也有个交代。” 侯宽没想到解老财这么不扛事儿,还没有动家伙,就把他吓坏了。解家害怕了,侯宽得理不饶人,非要一万斤。 旁边几十个解家的租户不干了,高一声低一声骂侯宽是条浑不懔的疯狗,汉奸二鬼子,给了骨头还想吃肉,吃了肉还要砸锅卖铁。 侯家人有一个习性,他们人多势众。在村里邻居面前穷横似螃蟹。出了本村老实得如同绵羊,不敢胡来,有人拳打脚踢不还手,骂他祖宗八代不还嘴。当地人把这些欺软怕硬的男人称之为“门里猴”,或者“门里的光棍”。侯宽以前出了刘庄村不是装孙子,就是装哑巴,邻村的孩子骂他也不敢还嘴,怕挨打。 如今侯宽不一样了,手里有枪,手下有三十多个二鬼子,关键还有日本人撑腰做主,就像在解庄扎台子摆擂,杀猴给鸡看。看到解飞龙转脸回屋上楼,他对弟兄们喊道:“你们冲进去,把解财主给我抓回来,带到兰封县。” 一帮二鬼子往里冲,解家保安团站在门口,用枪盯住了二鬼子。侯宽喊:“抓住解老财,回去升你做小队长,外加一百个大洋。” 二鬼子都是兵痞二流子,见财忘义。嗷嗷叫着冲解家大院。院里只有十多个保安,和这些二鬼子相比,胆子和素质并不逊色。双方正在较劲儿的时候,刚从南京回来的解蕊凝走到家门口。“干啥哪,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 侯宽要粮食是公事,这是他带兵下乡的理由,真实目的就是找到解蕊凝。看到真人,其他事情就不是个事了。喊道:“没有粮食,把解家大小姐弄走,让解家拿粮食换人。” 第146章 单挑日本兵 侯宽和马高腿,所有的智慧聪明和流氓本事,只限于在村里邻居面前,出了刘庄村就不灵光。别看平时在村里邻居面前猴精,在外面是十足的缺心眼。他知道解家有钱,却不知道解家的钱怎么来的,更不知道解家的人后台有多硬。他把解蕊凝抬回兰封县城,让解家送粮食赎人,发一笔小财,得到皇军夸赞。想不到他这愚蠢的行动,把兰封县多年的江湖规矩秩序打乱了,搅浑了。公开抬解家小姐,这是连胡萝头都不敢想的事儿,他却干了,坏规矩最能引起民怨公愤,也把当地的几路英雄好汉恶心坏了。要知道,解家人多年与几路好汉和平相处,得益于解家会做人,会来事儿,从不亏待这些人。现在动了解家人,岂不是与所有人为敌。 解蕊凝当了侯宽的肉票,刘汉山很快知道了,骑上马旋风般跑到解庄。他和张德祥、胡萝头几乎同时走进解家大院,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名人。大家目标一致,很快达成协议:凡是手下有兵有武器的人,各自带兵攻打兰封县城,救出解蕊凝。 解飞龙说,他二弟解飞豹带着二百名警察在回兰封县的路上。三家兵力合在一起有五六百人,今晚悄悄进城,拿下兰封县监狱,救出解蕊凝。 胡萝头一点不吹牛,他的部下都是本地人,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少做,在本地攻城拔寨如履平地,可不像国民党正规军那么大的架势,那么笨的战术。 张德祥说,八路军兰封县游击大队已经整装待命,随时听从解东家的招呼。 刘汉山道:“解叔,杀鸡焉用牛刀。攻城拔寨不是好办法,枪炮一响,兰封县就要很多无辜的人殒命。我有个建议,让我去找侯宽谈判,先礼后兵,让侯宽尽早放人。侯宽是我们前刘庄人,亲不亲,一个村。他敢绑蕊凝,我有办法收拾他。” 解飞龙也不想把动静搞得很大,怕刀枪相见,伤及无辜。解飞龙更担心关系闹僵吃不下,侯宽来了斜劲儿,硬着头皮不干。这种人最怕伤来面子,暗地生出歹意伤害女儿。他同意了刘汉山的建议,先由他出面去见侯宽,把人救出来万事大吉,救不出来再动刀枪,攻城拔寨。 刘汉山单枪匹马走进二鬼子驻地,侯宽和周伟进、何元香几个人打麻将,何元香和两个有肌肤之亲的男人共处,一点也不难为情。看到刘汉山进来,倒是手脚紧张,说话磕巴,不知如何是好了。 “宽哥,我找你有点事儿。”刘汉山给几位打过招呼后,直奔主题。 侯宽很有做派地说:“啥屁事儿,这么晚过来。没看到我正和周司令打牌。” “侯三,给你脸了不是?刘大哥大老远过来找你,你端什么臭架子。”何元香骂道。 周伟强何等聪明,波澜不惊地对侯宽道:“老侯,快去招呼一声,看看客人有啥事儿,一会儿再玩牌也不耽搁事儿。” 侯宽回到中队部,他的手下看到刘汉山来了,以为是解家派人来送赎金,三三两两地过来,对侯宽谄媚微笑。侯宽很受用,特别是在刘汉山面前,胸脯挺得更高,南瓜头不停地扬起,细黑的脖子努力从军装领口里一屈一伸,王八缩脖似的。 “刘汉山,你深更半夜的上门,催命似的,啥屌事儿?”侯宽一边卸掉身上的武装带,一边发泄不满。 “宽哥,解家大小姐的事儿,现在解庄炸窝了。解家老二解飞豹听说你抬了解蕊凝,带着200个警察,拉着两门大炮,五挺机关枪,正从汴梁开拔。胡萝头、八路的张司令都去了解庄,他们都是谢飞虎的把兄弟,过命的交情。你不放人,估计要刀兵相见,血溅兰封了。” 侯宽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心里打鼓一样,摁耐不住狂跳的鼓点。他半信半疑的 问:“不会,汉山弟。我吓唬吓唬解老财,让他弄点粮食送来,我好交差,他也有台阶下。这是干啥,又是大炮又是机枪,弄得整个兰封县都要翻天了。” 刘汉山看侯宽害怕了,又加上一把火:“宽哥,你得罪了解家,就是得罪了兰封县所有官家、老抬和头面人物,成为兰封县的公敌。不要说队伍大炮轰你,炸弹炸你,就是这些人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淹死你,你八辈的子孙都抬不起头来,赶快让解蕊凝回家。” 侯宽好像明白这是刘汉山的诈降计,有点不甘心。“回家?我弄这么大动静,打不住狐狸弄身骚,白忙活。不行,解家不送粮食过来,我找皇军,让日本人派大军过来。日本兵你该知道,都是站坟头上开枪不要命的主,人家还有飞机大炮坦克车,还能怕你们这几个警察老抬土八路。在日本人面前,他们都是小毛贼,翻不起多大的浪。”侯宽心里害怕,嘴上不饶人。 “宽哥,我们刘庄村到解庄也就七八里路,这都是三里五村的亲戚邻居,为这事儿搬日本人和大家干,大动干戈翻脸生气划不来。再说,以后你侯家人还出门混入办事儿不,小心被人砸闷砖打闷棍送了小命,老抬可不是好说话的人,得罪他们如同得罪阎王爷。他们得厉害你比我清楚,前红楼的你表哥付二憨,你没少吃他的亏?” 侯宽知道刘汉山说情也不会这么简单,肯定后面有人撑腰做主,得罪他就是得罪他身后那些人。俗话说就坡下驴,趁刘汉山前来说情,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人放了。不过,放了谢蕊凝,不能放过刘汉山,我得找个借口敲诈他一笔钱。 侯宽决定放人,他自己不敢做主,便找周司令。周司令也怕挨骂,决定请示日本人。只要日本人说放人,周司令屁也不敢放。 当他们三个人找到原田志乃,这个日本小白脸立马变成红脸关公:“不,绝对不能放。你们中国人说话不算,不讲信用,没有契约精神。让他们先把粮食送过来,人才能回家。” 侯宽把这事儿做成了夹生饭,弄得里外不是人。日本人不放人,他没法和刘汉山交差。他私下放人,万一刘汉山不给粮食,日本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侯宽不会承担这种责任,他不是承担责任的人。侯宽脑瓜转得很快,很快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要想这事儿不留后患,必须把日本人和刘汉山的嘴都堵上,让他们互相为敌,自己就可以金蝉脱壳。 他对原田志乃说:“太君,不放人不行。有个刘汉山,力气大,武功好,不放人他就要杀了太君。” 原田志乃也是一肚子邪气,听说刘汉山武功好,还想杀日本人,气急败坏地喊:“刘汉山难道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不成,我要会会他,看他的功夫如何?” 刘汉山走进院落,原田心里抽搐一下。刘汉山比他高出半头,虎背熊腰。原田志乃很快稳定了情绪,他眼里看不起中国人,认为中国人都是烟鬼病夫,虚弱不堪,哪一个也不是日军的对手。 听侯宽说刘汉山很厉害,他上下打量刘汉山,心里估计,这人身材不错,也可能有些力气,但是,他和我这个打日本国的士兵相比,赢我的胜算不大。原田志乃想枪打出头鸟,打败刘汉山,给那些二鬼子立个标杆,从心理上击败中国人,让他们内心惧怕,口服心服。 刘汉山本来对眼前这个儒雅的青年男人没有太大的反感,毕竟年龄差不多,外形也看不出日本与中国人,只是那身屎黄色的军装,顿时让这个日本男人从儒雅变成装腔作势,让人心里极度不舒服。 “嘿,年轻人,是不是心里不服气?”刘汉山可不想在日本人面前孙子,拍马屁,前倨后恭做顺民,不卑不亢地和原田志乃搭话。 原田志乃已经习惯了中国人在他面前的谦恭自卑,听到刘汉山几句硬邦邦的话语,顿时感到受了极大的羞辱,原田成了爆米花的焖锅,嘴里不断吐气,一肚子气儿必须发泄。他嘿了一声:“你这个人,大大的坏了,我要让你口服心服,拜倒在大日军的脚下。” 原田志乃脱去军装,嘴里杀猪般恶叫着,光着膀子扑上刘汉山。日本人原来的儒雅顿时烟消云散,看来,这两面人不光中国有,世界哪个国家都有。 刘汉山真没有把眼前这个原田志乃看在眼里。看这个日本小白脸的皮肤和身材,应该算是日军中难得的优良品种,要是打坏了,倒是可惜了。刘汉山生出几分怜惜,心里决定点到为止,不给他下狠手,让他破相伤残。 刘汉山还真小瞧了原田志乃。看到原田志乃扑来,刘汉山身子一拧,巧妙躲过。原田志乃迅疾回身,一个飞踹,蹬在刘汉山的大腿上。原田志乃很有力气,刘汉山疼地倒抽一口凉气。这一脚,要是一般人,就可能腿断骨头折,不死也丢命。 日本关东军都是精英,久经沙场,实战经验丰富,能够抓住所有稍纵即逝的战机。刘汉山一躲,原田就来到刘汉山身后,他身材灵活,转身站在刘汉山的后面。他想从后面来个锁颈,可是刘汉山显然身高力大,难以制服。原田马上变换战术,又是一记狠脚,重重踢在刘汉山右腿我。 这一脚踢得稳准狠,一般人会被踢得狗啃泥。刘汉山不是一般人,对于侯宽常用的这种招数,心里有底。他感到原田在他身后有动作,便左腿挺直,右腿九十度弯曲,借力来个野马后弹,硬碰硬迎接原田志乃的脚,正好踢在原田踢来的小腿肚上,原田一屁股重重蹲坐在地上。 原田志乃一个翻滚鱼跃而起,又扑上来一把卡住刘汉山的脖子,想一招制服。刘汉山伸出巴掌抓住原田的右手,撅玉米棒子一样,把原田的胳膊拧成麻花,顺势一脚踢开。原田志乃咧咧扯 扯滚在一边。在旁边看热闹的另外两个日本兵,本来以为刘汉山不敢动手,原田会轻易获胜,没想到原田这样狼狈地被打败。嘴里吼叫着一起扑来。刘汉山左推右挡,三两下就把两人打翻在地。两人顺手操起旁边的三八大盖,按上刺刀团团围住了刘汉山。 刘汉山两手空空,心里有点害怕。他脱下上衣,拧成麻花状,算是自己防身的武器。“今天老子和你们拼个高低死活,让你们知道我中国男人的骨气,知道我刘汉山的厉害。” 侯宽在旁边站着,他满以为刘汉山不是日本人的对手,或者刘汉山不敢和日本人动手,让日本人收拾一下刘汉山给自己出口恶气,没想到刘汉山二杆子劲儿挺足,真和日本人抓扯起来,不占下风。当日本人端起枪来,眼看要出人命,他有点害怕了。日本人真要枪挑了刘汉山,自己恶气倒是出了,以后别回刘庄了,刘家人会生吃了他。侯宽急忙拉住原田:“太君,粮食。” 原田志乃站住了,看侯宽的脸成了猪肝。日本人骨子里有一种文化,只臣服强者,欺凌弱者。刘汉山敢于和日本人较劲儿,原田志乃心里非常佩服。他叫停自己的战友收回枪支,对刘汉山说:“刘,你的大大的厉害,我们做朋友?” 刘汉山还没有转过弯来,对日本人心里一肚子气。“说好的单挑,说好的一对三,别操家伙,真他妈的不仁务。”对于原田抛来的眉眼,刘汉山不接。 “我和日本人没法交朋友,你们说了不算,不讲信用,没有契约精神。”他把刚才原田骂中国人的话原样怼回。 原田志乃只好苦笑,不住点头。而后对侯宽吼道:“侯,放人。” 第147章 再战日本兵 兰封县只有三个日本兵,刘汉山一个人就能把他们招呼了,为啥他们天皇一样威风,在兰封县统治七八年? 刘麦囤问他老子刘汉山。那天正是刘汉山忙着地里锄玉米,笑道:我们兰封人都是在最不利的环境中寻找最有利的位置,最大伤害中选取伤害最小的方面。这三个日本人不管好坏,都不能轻易动他们。杀了他们,日本人会派出更坏的日本人来到兰封县,烧杀抢掠,多少百姓遭殃,还不如暂时不动他们,等待时机再收拾他们。 还有一点是大多人不想引火上身的心理。国人小人心里比重大,有了仇恨,都是挑唆别人出面闹事儿,他在旁边既能看笑话,又能落好处。或者别人出事儿,他在旁边看热闹,变态的满足享受。有些人胆小怕事儿,别人把屎盆子扣在头上都不会生气发火,面对不平嘴上骂几句,不敢管闲事儿。更坏的是侯宽这样的人,骨子里愿意给别人当孙子,听使唤,然后换来权力捞好处,狐假虎威欺凌别人,把一些恶人惯成了爷。 原田志乃和刘汉山握手言和,领着解蕊凝回了家,侯宽竹篮打水一场空,眼睁睁看着解蕊凝耀武扬威走出看押屋子,一把扑在刘汉山怀里。侯宽心里那个酸,像吃了一串七月的绿葡萄。 原田志乃的冷静,无意间平息了一场战火。他在和刘汉山交手的同时,解飞豹率领的警察部队已过鹅弯,快到杜良,距离兰封县只有三四十里地。张德祥的八路军骑兵大队整队完毕,待命出击。最有意思的是胡萝头的老抬们,陆陆续续集结。侯玉竹不知道胡萝头要打谁,嚷嚷着要参加。胡萝头说:“要打你三哥侯宽,你去不?” 侯玉竹以为胡萝头开玩笑,撒娇卖乖说,你别开国际玩笑了,不说日本人,但就皇协军这几头蒜,你们几个老抬也不敢去招惹他们。你这不是耗子舔猫屁,要脸不要命吗?再说,有我们两人这层关系,哪有妹夫打自己大舅哥的? 胡萝头说,现在我们俩不是大舅哥和妹夫的关系,是打日本,灭汉奸,报答解家恩情。解家对我不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不能吃里扒外。 胡萝头带着百十号人刚过双杨树,碰到刘汉山和解家小姐结伴而归。解蕊凝和刘汉山骑在一批马上,犹如回娘家的小夫妻一般黏糊,胡萝头醋意大发地喊:“汉山弟,我筑窝你嬎蛋,我们炒菜你喝酒,是不是该犒劳一下兄弟们。” “胡司令,过几天我给你送些酒肉去。”刘汉山不是小家子气的人,一说喝酒请客,从来不装孬。 “喝酒吃肉不行,还得给我们找点买卖,要不然,我自己吃饱了,弟兄们怎么养活老婆孩子?” 贼不走空,这是做贼的规矩。老抬们也有自己的行事法则:出刀见血。老抬们每一次集结,都不会自动解散,肯定要弹出膛,刀见血,无论多少钱财都要捞一笔,不能空手回家,无故解散。刘汉山听了胡萝头的话,不敢搭腔。他可不会给胡萝头当眼线,让他抢劫谁家,那是生孩子没腚眼的事儿,刘汉山做不来。不过胡萝头当着这么多人提出来,又不能驳了他的面子,正为难的时候,就听到远处传来汽车马达声。 刘汉山道:“胡司令,买卖来了,你猛捞一勺子油水。” 胡萝头粘上毛就是猴儿,他可不好糊弄。他双目一闭,双眉一拉,镇静地听了几秒钟,就知道这车是日军的丰田卡车,不止一辆。他一边命令部队抢占有利地形,部署武器,一边让通信兵通知张德祥带骑兵大队过来增援。“告诉张德祥,老子现在用他,他不救场,以后他有事儿,老子就会再踏上一只脚,置他于死地。” 胡萝头要刘汉山领着解蕊凝回家,刘汉山说:“胡司令正是用人之际,我怎么能躲清闲。我在你身边,给你搭把手。” 胡萝头佩服刘汉山的胆识。大战在即,没有几分胆色,恐怕早吓尿裤子了。他又担心刘汉山赤手空拳会吃亏,刘汉山嘿嘿大笑三声,有点炫耀地看着谢蕊凝:“不是我吹牛,刚才在县城和三个鬼子干了一架,全被我撂倒了。” 胡萝头半信半疑。凭能力,刘汉山撂倒三鬼子不是问题,鬼子再厉害,比不过胡萝头那匹枣红马。胡萝头不信的是,刘汉山的底气从何而来,他敢面对面一对三把日本人干翻。 解蕊凝道:“汉山哥,听说日本鬼子可厉害了,钢铁浇铸,刀枪不入。” 刘汉山道:“遇到我,照样打趴在地。一会儿打起仗来,跟着我,寸步不离。” 解蕊凝满目情丝,看得胡萝头在一边直摇头:“老解眼瞎了,生生拆散一对鸳鸯。” “胡司令,一会儿车上的枪炮弹药金银财宝都是你们的,上面的粮食都给我,算我借你们的,行不行?” 胡萝头狐疑地望地望着刘汉山:“你真是土财主的管家。跟着啥人学啥人,跟着神汉跳假神。你说你不要金银财宝,要粮食干啥?” 刘汉山倒:“咱庄稼人,就跟粮食亲。”他想说和日本人有约定,明天给送粮食的事儿,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胡萝头点点头,算是应允下来。 公路上来了两辆日本军车,上面装粮食的麻袋,下面是未拆封的弹药木箱,每辆车上坐着七八个日本兵。这几天中日军队在武汉集结对抗,打得正酣。日本人从各占领区运送枪炮弹药粮食送武汉,保障部队的军需供给。 胡萝头原准备攻打兰封县城,重火器带了不少。说是重火器,其实就是口径大的土枪土炮。更多是他们自制的土炮弹。用戴铁箍的槐柳木桶装满自制的黑色炸药,里面插满了废铜烂铁。这种土炮弹炸墙威力大,伤人数量多,县城的衙门和户家最怕这玩意,取名“阎王叫”。 一阵土炮响过,双方开始了杂七杂八的枪战。胡萝头从车上日本兵的军事动作判断,这些兵素质一般,不像以前那些关东军,个个如狼似虎,素质过硬,敢于拼命。这些日本兵也许不是一线作战部队,手里的枪械使用不够娴熟,军事动作生硬,不过。日本兵依然要比胡萝头的手下专业,特别是车上有挺机关枪,噼里啪啦射过来,老抬们趴在大堤后面,头都抬不起来了。 “张德祥吐了舔了,屙了吃了,说话不算。”胡萝头低头骂。老抬们不敢露头,枪子贴着头皮飞,稍仰头就会送命。 刘汉山带着七八个兄弟绕到车后,对着机枪狂射。两挺机枪调转枪口朝刘汉山打过来。就在这个空档,胡萝头带着人马杀了过去。日本兵自动回缩,背靠卡车,卸下子弹,准备白刃战。 刘汉山道:“要是和鬼子拼家伙,我们这些人不是对手,别被人家当草人练技术。” 胡萝头也在犹豫。这些老抬们偷鸡摸狗,抬人绑票在行,和日本兵拼持刀,真是白送。他要开枪,被刘汉山制止了:“人家把子弹退出枪膛,我们不能不讲诚信,开枪属于耍赖,丢人现眼。这样,我算一个,你再挑出几个会武功的,我们和日本人单挑,赢了,让他们投降。输了,你开枪射击,打完就跑。” 胡萝头点头同意。挑出三个彪形大汉,都是四门台练大洪拳的中年男人,有力气有头脑,上去应该不会吃亏。 日本人习惯这套动作,知道中国人要和他们过招,也挑出四名士兵,卸掉身上的子弹袋,水壶干粮,站在前排,摆开架势。 四名日军士兵端着三八大盖,虎视眈眈。三名兰封县的农民拿着大刀长矛与之对抗。刘汉山和身边的一个老抬借了一条一米八长的铁鞭,麻花形状,铁把链式,鞭尖是拳头大小的铅锥,足有两公斤重。这条铁鞭也是习武者的兵器,一般人耍不开,舞不转。刘汉山握住鞭把,将鞭缠在手上,露出四五十公分大的一个铁圈,傲慢地打量站在他对面的那名日本兵一眼。 那日本兵是个军曹班长,肩膀上屎黄的道道杠杠,和原田志乃一模一样。那日本兵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他对眼前这个愣头巴脑,几乎是空手的高个男人没有看在眼里。日本人拼持刀的战术动作在世界陆军部队可谓上乘,稳准狠,快捷灵,三八大盖在他们手里,如同武林高手手中的宝剑,神出鬼没,眼花缭乱,杀人于无形。无论是俄军、美军或国民党中央军士兵,单挑一对一基本不是对手。 就在刘汉山和那名日军班长对峙寻找战机的工夫,旁边几个对手交手厮杀,三两个回合,那些老抬们就被日军逼到绝境。胡萝头不管仁义不仁义,开枪射击,保全自己兄弟的小命。 身边的弟兄被杀,军曹依旧不乱阵脚,死死盯着他的对手刘汉山。尽管他看不上这个身高马大的当地农民,毕竟是你死我活的拼杀,不敢有一丝懈怠。 周围好多人大气不敢出,死死盯住二人的一举一动,想看看这场拼杀,谁是赢家。 刘汉山为了转移对方的吸引力,故意身子左右一晃。对方以为刘汉山要进攻,一个冲杀似闪电,呼呼刮着冷风扑面而来,刘汉山晃动的身子还没有站稳,刺刀已近胸膛。刘汉山就地来个陀螺转圈,将刺刀避开,同时挥动铁鞭,将三八大盖的木柄打断。就在日军军曹踉跄后退的时候,刘汉山将手中铁鞭放出,铁锥如离弦之箭,直奔军曹脑门。军曹看见了迎面而来的那枚亮晶晶地锥形铁疙瘩,来个王八缩脖,躲过一劫。他手里的三八大盖已经断了枪托,手里武器残缺,对方又是这么厉害,军曹自感必死无疑,赶紧弯腰寻找武器。身边有一支三八大盖,是刚被胡萝头击毙的日军士兵丢弃的。他把手里的断枪扔掉,捡起那把完好的三八大盖,又一次朝刘汉山拼杀过来。 刘汉山完全可以趁军曹弯腰捡枪的时候上去制服他,刘汉山没动,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他要光明正大赢他,让日本人口服心服。军曹捡起枪,又一次饿虎扑食。刘汉山灵活转动身子,瞅准对方一个空档,将手里的铁鞭稍甩了过去,铁锥如离弦之箭,击中军曹的脑袋,击穿了钢盔,如一条水蛭钻进了脑袋。 胡萝头将枪弹收拾好,刘汉山让日本司机将车开到后红楼,将大米白面藏起来,几个日本兵回了兰封县。 胡萝头说将日本人杀掉,刘汉山没舍得。毕竟,人是一条生命,家里有老娘孩子,杀一个人容易,从此他家可能会分崩离析,这种坏良心的事儿不能干。 部队快速打扫战场,撤离回家。刘汉山把解蕊凝送回谢庄家里。解家人又惊又喜,把刘汉山夸奖的抬不起头来,找个借口,抽身回家。 第148章 送还日本女人 刘汉山毅然决定为这些谷物换上崭新的包装袋,将它们运往县城。他这并非一时的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坚定选择。昨天,他亲眼目睹并参加了那场惊心动魄的伏击战,而且亲自上了战场,痛杀日本兵,出了一口恶气。不过,这事儿也留下后患,那些被俘虏的日本兵几乎都认识这个大个势大力沉,英雄无敌,他就是夺命的猛虎,他的身影如同阴霾般沉重地压在县城的天空上,令人感到压抑。日本人的命运,如同一面镜子,既映照出人性的复杂,又映射出社会的种种矛盾。刘汉山经过深思熟虑认为,这事儿不能再弄大了,鲁莽的行动只会激起日本人更大怒火,连累的肯定是兰封县百姓。因此他选择了谨慎的退避,这既是为了保护那些无辜的村民,也是为了守护他多年来的辛勤付出。 刘汉山的谨慎并非懦弱,而是一种深思熟虑后的智慧。真正的力量并非来源于盲目的冲撞,而是在于审时度势的退让与精心的策略布局。暂时占的便宜,以后会有更多的损失去补偿,胜利要等待最后的决战。他选择用新的包装袋为日军这些谷物披上外衣,里面掺杂一些石子沙土,让日本人自己追责内讧,比直接拒绝更能给敌人带来麻烦,以此避免可能的冲突与纷争。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将这些承载着家国情仇的谷物送入县城,给日本人以惩罚,为村民们带来一丝生活的平安。 原田志乃作为日本军队的指挥官,虽然对上级的命令执行得毫不含糊,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也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与人性的挣扎。他当天接到电话,下令将这些日本俘虏送往青岛的军营,接受军法的审判。这是对战争规则的尊重,也是对生命尊严的维护。 车是县城的,日本兵们也没有抵抗,因为一听机枪和几把三八大盖对着他们,稍微有些举动就可能遭受灭顶之灾。一天的时间,这些日本人就被送往青岛军营,这座位于海边的军事要地,即将成为这些战俘命运的十字路口。军法的审判,不仅是对他们行为的惩罚,更是对战争行为的规范与约束。每一个决定,每一个行动,都在无形中影响着战争的走向,决定着每一个参与者的命运。 刘汉山的行动与原田志乃的决策,在那段独特历史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关键。他们各自以独特的方式,抵挡着战争的残酷,坚定地守护着内心的信仰。这是一场无形的对决,也是一场对人性与道德的深度考量。 原田志乃的举动,在刘汉山看来,体现了一种崇高的契约精神。尽管刘汉山并未察觉,那些慷慨赠予的粮食,实则是原田从日军运输线中巧妙挪用的军粮。 对于刘汉山,原田志乃也是抱有感激之情。他认为这是一个收获民心的好机会,通过征服刘汉山而征服所有的村民,赢得中国人的臣服。一天上午,他带着两名部下,亲自到后红楼村造访刘汉山,以表达对刘汉山的敬意和感激之情。 后红楼的村民们没有见过日本兵,对这些个头不高日本人充满了好奇。当原田一行踏入村庄的瞬间,他们就成了村民们眼中的奇异动物,大人小孩围得密不透风,指指点点,他们的一举一动的言行举止都成了村民们热议的话题。有些捣蛋的孩子,用弹弓打日本兵的肚子,脑袋。 这是中国一个普通的村庄,一场非同寻常的外交战正静默地上演。三位来自日本的军人,放下自己手里的刀枪,当做一个和平使者访问村庄,他们的到来犹如毒气弹,无色无味轻轻拂过了村民们平日的宁静。村民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造访,并未流露出任何不适或紧张的迹象,因为他们不需要付出什么,有户家出面支撑,有保长负责接待,他们只需要看笑话,看看日本人如何出洋相。 村民们的笑容犹如初春的阳光,穿透了初识的陌生与疑虑,将五官巧妙地编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生动而温馨的画卷。那种纯真且亲切的笑容,仿佛蕴含着魔力,足以消融最冰冷的坚冰,化解最深沉的戒备。日本人也笑,确实尬笑和苦笑,因为他们就是一群外来入侵者,就是强盗,无论他们如何装像,也很难入乡随俗,打成一片。 “这些鬼子长的真挫,面布袋一样高。”“面袋子也不他们高,真像冬瓜萝卜排队。”村里人这样评价几个日本人。日本人村民们口中的俚语和方言一筹莫展,那些独特的语言表达方式对他们而言犹如陌生国度的鸟鸣,难以解读。语言的隔阂并未能封存他们对善意的感知,他们从村民们无害的目光和诚挚的笑容中,捕捉到了那份未经雕琢的接纳与友善。他们也报以微笑,笑得那么真挚,那么流畅,仿佛他们本身就是这个村庄的有机组成部分,是这个和谐社区不可或缺的一分子。 几个日本兵也害怕,他们心里一直颤抖不停。为了减少危险系数,他们尽量讨好这些村民们。从衣袋中掏出了精致的糖果,慷慨地分发给围的老老少少。那些色彩斑斓的糖块,犹如短暂却璀璨的彩虹,瞬间点亮了孩子们的世界,他们的双眸闪烁着惊喜与期待,仿佛所有的梦想与希望都在这甜蜜的瞬间被点燃。而对于老人们来说,这些糖果犹如和煦的阳光,刹那间温暖了他们的心扉,唤醒了他们内心深处的温情与感动。刘汉山对孔家大院的男女老少要求:“不准吃他们的糖,小心当汉奸卖国贼。” 不过,趁他不注意,槽头陈还是把糖果塞进裤腰带里。“吃个糖果就成卖国贼了,我才不信。再说,糖果是甜的,傻子才不要。” 中日友善的这一幕,犹如一幅细腻的温情画卷,镶嵌在那个看似普通的日子里,成为在场的人心中最甘美、最刻骨的一瞬。它突破了语言的樊篱,跨越了地理的界限,以最质朴的方式诠释了人与人之间最本真的善意与友谊。他们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异乡人、侵略者,而是以笑容和糖果为纽带,构筑起一座沟通善良心灵的友好邻邦。 多年后,刘麦囤问他爹刘汉山:“日本人那么好,为啥还要和他们拼命?” 刘汉山道:“他们的友好都是面子活,拜年话,不要当真。他们友善的面子下藏着虎狼之心,还是小心为妙,不要被恶狗咬了。” 原田志乃趁热打铁,想进一步和刘汉山攀关系。“山,我愿与你结为知己,共结兄弟之义。” 原田的话语略显生涩,但他的目光中却充满了对这座雄伟山岳的无尽敬畏。刘汉山闻言不禁发出爽朗的笑声,那笑声犹如山涧的和风,带着一丝戏谑和亲和。“咱们俩不能拜把子,我不喜欢和人玩假感情,假友谊那一套,你还是和民团那帮人拜把子去,你们是一路人。” 原田志乃很遗憾,摇摇头。“我们的友谊是真的,不是假的。我很遗憾你的拒绝。” 刘汉山看着原田志乃,想起了家里的两个日本娘们,这个时候把她们两个处理走了,孔家大院就安静了。 “我家有两位来自日本的姑娘,我愿意做个媒,给你牵线共结连理,与我结为义兄义弟的事儿就就算了。” 原田志乃一时间对刘汉山的话语有些无所适从,仿佛他的思绪被山风轻轻吹散,纷乱无章。他凝视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场景,孔家大院的古雅气息令他感到既新奇又有些许疏离。 就在这时,一位身姿轻盈的东洋女子,身着和服以碎步悄然步入了他的视野,她就是爱田美莎,她的出现犹如春日绽放的樱花,带着淡雅的芬芳和娴静的气质。她微微俯身,行了一个优雅的鞠躬礼,用柔和悦耳的东京声音自我介绍:“原田君,我是爱田美莎,还请多多关照。” 这个女性的身影在孔家大院的古老背景映衬下,她的日式礼仪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爱田美莎继续向原田志乃娓娓道来她的身世与历练,她的叙述仿佛一部扣人心弦的悲情电影,激起听者的无尽怜惜。原田志乃的目光始终如一地追随着她,凝视着爱田美莎那张精致如画的脸庞,那双闪烁着坚韧光芒的明亮眼睛,他的心已被她的故事深深俘获。他似乎被她的美丽与坚韧所磁石般吸引,如同一只被光芒牵引的蝴蝶,痴痴地注视着爱田美莎,周遭的环境,初来时的紧张与不安,都在这一刻悄然消逝。 原田志乃对这座山的敬仰已转化为对这位日本女子的深情。他的心在不经意间被爱田美莎悄然占据,他开始憧憬与她的未来,期待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与她共同谱写新的篇章,创造属于他们的故事。 另一边,麻宫淳子和荒井美穗子的邂逅如同电影中的插曲,她们带着东方女性特有的矜持与热忱,轻轻握住了彼此的手,用日语的旋律倾诉着心底的思绪。那些话语如同潺潺流淌的小溪,流淌在她们之间,充满了情感的温度与深度。对于不懂日语的旁观者,这无疑是一场无声的戏剧,只能凭借她们的神情与语气去揣摩那些未被翻译的秘密心声。 刘汉山静立一隅,他的目光中悄然绽放一抹微妙的笑意。虽然他无法领会她们交谈的内涵,但这并不影响他感知其中蕴含的情感气候。他暗自回味着一句古老的中国谚语:“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这并非是对她们的轻视,而是对人际间那种无法言表的共鸣与理解的深刻体悟。在刘汉山看来,麻宫淳子与荒井美穗子就如同情感海洋中游弋的两条鱼,彼此相遇,找到了只属于她们的情感共振。 这个画面不禁让人联想到一种普世的人类体验:我们各自拥有独特的语言,无论是字面的词汇,还是那些深藏心底、难以言表的情感和经历。这种语言可能唯有我们自己和最亲近的人才能解读。它可能是日语的韵味,可能是英语的直率,也可能是爱的通用密码。这种语言的交流,就像麻宫淳子和荒井美穗子之间的对话,尽管对外人来说犹如谜团,但对于她们自身,却是开启对方心灵的神秘钥匙。 尽管刘汉山的语言与她们相隔万里,他却领悟了那份情感的纽带,那是一种唯有在同类之间才能寻得的归属感。这幅生动的画卷揭示了人类情感世界的深邃与多姿,同时也触及了我们内心深处对被理解和理解的渴望。 三个日本士兵在回县城之际,做出了一个非同寻常的选择:带走了两位日本女性,这两位女性的命运也因此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数日后,刘汉山被邀请至县城参加一场特殊的仪式。他见证两对日本男女的婚礼。在那个中日战火尚未平息的背景下,这样的场景显得尤为罕见,两个敌对的阵营在和平的氛围中结为连理,令人感慨万分。 刘汉山精心挑选了两份厚重的礼物,以此表达对新人最真挚的祝福以及对和平的热切期盼。他的礼物不仅寄托了对新人的祝福,更蕴含了对两个村庄安宁生活的深深祈愿。 原田志乃对刘汉山的慷慨之举表达了由衷的感激。他回赠了两支涂有鸭蛋黄枪油的德国盒子炮,这不仅是珍贵的礼物,更是她对刘汉山保护村庄承诺的有力象征。他一再承诺;“无论是皇军还是保安团,都不侵扰后红楼和前刘庄村。”这份承诺无疑为村民们带来了一道难得的安全屏障。 这场婚礼并非仅仅是一场朴素的仪式,它犹如战争乌云中的一缕和平曙光,映照出人类在动荡中的坚韧与执着,象征着不同文化和背景的个体对和谐共存的深深渴望。尽管这一幕在历史的浩渺长河中可能只是短暂的一瞬,但它所播撒的和平理念与尊重精神,却在人们心中镌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刘汉山得到两支精致的新枪,准备作为礼物,赠予孔家大院的家丁,用来保护孔家大院的安危。消息被张德祥得知,他连夜跑到孔家大院,截住刘汉山讲他的主义和思想,目的很明确,希望刘汉山出于民族大义,将两支盒子炮交给兰封县游击队。 夜色如墨,月光如残烛,微风在田野间呼啸,仿佛在低语着即将到来的危机。张德祥利用这无边的黑暗作为他的掩护,匆匆赶往孔家大院。他的心中燃烧着炽热的爱国火焰,他的目标,是刘汉山手中的新式枪械。 刘汉山正坐在家中,张德祥笑嘻嘻的走进来。张德祥的言辞如同春风般和煦,温和而亲切,他兴致勃勃地描绘着抗日救国的崇高理想,每一句话都像一缕温暖的阳光,直照人心。他的话语中又夹杂着狡黠的暗示和微妙的推诿,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意图。张德祥的眼神坚定而狡黠,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仿佛在演奏一曲欢快的交响乐,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诱惑和欺骗。刘汉山被他的言辞和举止所迷惑,心中的疑虑如同被春风吹散的雾气,逐渐消散。 在反复的权衡和挣扎后,他无奈地将新枪和配套的100发子弹交到了张德祥的手中。数日后的景象却让刘汉山如遭雷击。他在镇上的集市上,看到了一个让他无法相信的画面。张德祥和庞媛媛骑马并肩而行,他们的背上各背着一把璀璨夺目的新式盒子炮。阳光照射在枪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那种冷硬的金属质感和独特的设计,无不显示出它们的非同寻常。 两只德国新造的盒子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在嘲笑刘汉山的天真和轻信。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懊悔,愤怒于张德祥的狡猾手段,懊悔于自己的一时冲动。 第149章 老情人找上门 终究是避无可避,该来的终究会来。这天,刘汉山正置身于孔家大院的账房,与会计马六核对账目,忽闻门外马蹄声急促如鼓点。他推门而出,便听见孔家的老东家惊讶的嗓音:“哎呀,我说今日家中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贵客临门。庞大队来了,稀客。” 接着,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孔东家,彼此客气,今日我心情格外舒畅,特地来看看您老。不知贵府的刘大管家在不在家呢?” “庞大队,他在,他正在账房里。”刘汉山回应道。 他走出门,定睛一看,原来是兰封县游击大队的大队长庞媛媛。今日的庞大队并未身着惯常的灰军装,而是穿着一件淡蓝布衫,头裹方巾,宛如邻家亲切的大姐一般。 刘汉山愣了一瞬,随即笑道:“庞大姐,你这身装扮可真让我差点没认出来,华丽得让我眼花缭乱了。” 庞媛媛轻笑出声,那笑容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分外和煦,“你这调皮的。若真是对我心生好感,为何还要我亲自来找你,你早该主动来找我了。还不是怕引起鬼子的注意嘛。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 刘汉山一听,立刻神色肃穆,说道:“庞姐,你说,只要能帮得上忙,上刀山下火海,我刘汉山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庞媛媛点点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听说最近鬼子在附近活动频繁,我打算今晚带队去捣毁他们的一个据点,但我们需要当地人的引导,这个任务,我想请你帮忙,跟我走一趟兰封县城。” 刘汉山一听是抗日的事情,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没问题,庞姐,你告诉我时间和地点,我保证完成任务。” 庞媛媛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刘汉山,眼中满是赞赏,“汉山,你这份胆色和义气,真是让人佩服。那我们晚上九点在村东的树林里碰头,你记得要穿一件便于行动的衣服,尽量不要引起怀疑。” “放心庞姐,我知道怎么做。”刘汉山坚定地说道。 庞媛媛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又突然转头对刘汉山说:“你那个缠人的小妖精咋没有陪你身边?” 刘汉山一愣神,就明白她说的是解蕊凝,急忙解释道:“人家有家有口有丈夫,不会和我天天黏在一起。” 庞媛媛轻轻颔首,神情转为庄重,“我听说近来日军在周边地区频繁出没,我计划今夜率队捣毁他们的一个据点。不过,我们需要当地人的引领,这项任务,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一同前往兰封县城。” 刘汉山一听是抗日的行动,立即爽快地应承下来,“没问题,庞姐,你告诉我具体时间和地点,我保证任务顺利完成。” 庞媛媛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刘汉山,眼中满是欣赏,“汉山,你的胆识和义气真让人赞叹。那我们晚上九点在村东的树林碰面,记得穿件便于行动的衣物,尽量避免引起他人疑虑。” “庞姐,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处理。”刘汉山语气坚定地保证。 庞媛媛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又突然转头对刘汉山问道:“那个让你头疼的小美人呢?怎么没见她跟在你身边?” 刘汉山一愣,随即明白她指的是解蕊凝,连忙解释:“她有家有室有丈夫,不会天天粘着我。” 庞媛媛冷然一笑:“我看这世上,她的家就是你刘家,她的夫君就是你刘汉山。”话音刚落,她便跃马而去,留下一道决然而尊贵的背影。刘汉山望着她远去的方向,心中充满了敬意与坚定的信念。夜幕降临,晚餐的香气弥漫,也是庞媛媛约定的时刻。刘汉山身着单衣,腰间系着皮带,简洁而干练,独自向村东的杨树林挺进。月色如纱,杨树林中静谧无声,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作响。刘汉山深深吸了口气,抑制住内心的忐忑,稳步走向他们约定的地点。他清晰地记得庞媛媛的誓言,她要让他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家,什么是真正的担当。 月光洒在林中,庞媛媛早已静候在那里,她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坚韧而动人。她看见刘汉山,轻轻点头,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从腰间解下一个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根金条,十枚银元,还有一条精致的丝巾。“庞大队,这是何意?”刘汉山有些困惑,不明白为何在这样的深夜,她会拿出这些财物和银元,而不是去抗击日军。庞媛媛面带娇羞,责备道:“刘汉山,你是不是傻了?这是彩礼,我给你置办家当,好让你娶我为妻,你还在那儿愣着。”刘汉山立刻像触碰到热铁般缩回了手。“庞大队,我尊敬的姐姐,我可不敢接受。你和张书记亲如蜜糖,我怎敢插足其中,做这不道德之事。”庞媛媛一听,脸色瞬间变得如晚霞般变幻,她瞪大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刘汉山,你胡言乱语什么!我和张书记是工作伙伴,你别乱猜,更别乱说。我给你彩礼,是看在你为人诚实,做事勤勉的份上,想帮你一把,让你早日成家,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刘汉山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哎呀,庞大队,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人嘴笨,说话没个分寸。你别往心里去,我以后注意,以后注意。”庞媛媛叹了口气,语气转为柔和:“你啊,就是太过于敏感了。我这么做是真心实意的,如果你真的想找个伴侣,我帮你张罗,我们村里的姑娘多的是。” 刘汉山迅速摆手示意,脸上浮现出一丝感激的笑容:“庞大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这人笨手笨脚,恐怕会委屈了那些好姑娘。我还是要再加把劲,争取自己能挣到足够的钱来娶媳妇。” 庞媛媛凝视着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怜悯之情。这位纯朴的男子,肩上承载的生活重担似乎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轻轻拍了拍刘汉山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别担忧,有我在,不会让你独自承受这份压力的。今晚我们有很多时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有任何顾虑。” 刘汉山苦笑着回应:“张书记如果知道了,他可能会用他那把盒子炮把我的头打得像碎鸡蛋一样,这事儿,我觉得还是避免为好。” 庞媛媛平静地告诉他:“张德祥今天回山东老家去了,他父亲过世了,他要作为孝子送殡,得好几天才能回来。你不用担心他。” “那你为什么不去当孝子?”刘汉山疑惑地问。 庞媛媛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她答道:“我算什么?说是他老婆,但我并不是他明媒正娶的;说是情人,但即便是二房也得有个仪式手续。我,我什么都不算,只是一个陪他睡觉解闷的野女人。我才不会给他家当孝子,那太丢人了。”说到此处,庞媛媛忍不住抽泣起来,刘汉山站在一旁,感到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刘汉山,当前你我皆是孤身一人,两颗心若能相互依偎,无疑是天作之合。那么,你且说说,需要怎样的条件,你才会接纳我这份情意呢?\"庞媛媛的话语中透着坚定的求婚意味。 刘汉山略作迟疑,身体顺势倚靠在一根横卧的杨树干上。\"友情的底线不可逾越,若我趁张书记不在之际,与你暗生情愫,一旦此事泄露,我刘汉山的名声将荡然无存,唯有逃离这片土地,或是选择投身黄河以求解脱。\" 庞媛媛闻言,内心不禁一阵悸动,她深知刘汉山的为人,他绝非轻言之人。她努力平复心绪,走到他身旁坐下,目光直视着他,缓缓道:\"我理解你的担忧,但你也不能因此剥夺自己追求幸福的权利。张书记他不会缺席太久,你我心意,你应有所领会?\" 刘汉山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媛媛,你的善良与美好,对我来说是前世修来的恩赐。我刘汉山能与你相识,实乃三生有幸。然而,我不能如此自私,仅因个人情感,就辜负张书记对我的信赖与深厚的友谊。我不能背着他做出这样的决定,这对他是不公正的,对你也同样不公。” 庞媛媛凝视着他那坚毅的目光,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那么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呢?\" 刘汉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坚定地回答:“我向你保证,待张书记归来,我会亲自与他谈论这个问题。如果他愿意与你结束感情,我愿以最隆重的礼节迎娶你,让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伴侣。如果他选择反对,我会我会选择退出,以保你和他的清白之名。” 庞媛媛闻言,泪水在眼圈中打转。她深知,这就是刘汉山,一个重情重义,宁愿自我牺牲也不愿伤害他人的男子。他的决定,此刻已深深地触动了她的心弦。 她抬起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看着刘汉山,语气坚定地说:“刘汉山,你是一个值得我付出真心的男人。我庞媛媛在这里向你保证,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尊重你的决定。如果你选择离开,我会等你,因为你是我生命中的一份特殊。如果我必须与张书记分手,那我会接受,因为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爱。” 刘汉山看着她,心中满是感动,他拉起庞媛媛的手,轻轻握在胸前,“媛媛,你给了我一个男人最大的尊严和骄傲。我刘汉山对天发誓,此生定不负你。” 两人的手紧紧相拥,这一刻,他们的心紧紧相连,无论未来有多少困难和挑战,他们都愿意一起面对,因为这份深情,早已超越了一切。他们的爱情,就像这动荡岁月中的一抹亮色,坚韧而温暖。 刘汉山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庞媛媛紧紧抓着他的手,死活不松开。她还把刘汉山的手往自己怀里拽,就盼着刘汉山能再主动点,然后满足自己的小心思。可刘汉山就是很坚定,手也不乱动,这可把庞媛媛急坏了。她慢悠悠地抬手,温柔地擦去脸颊上的泪珠,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刘汉山,语气坚定地说:“刘汉山,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庞媛媛向你保证,不管你怎么选,我都听你的。如果你要走,我就等着,因为你是我心里特别的存在。要是必须跟张书记分开,我也接受,因为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真爱。” 刘汉山看着她,心里特别感动。他轻轻抓住庞媛媛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媛媛,你给了我男人的尊严和荣耀。我刘汉山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辜负你。” 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这一刻,两颗心也紧紧相连。不管未来有多少困难,他们都决定一起面对,因为这份深情已经超越了一切。他们的爱情就像动荡岁月中的一束光,坚定而温暖。刘汉山想走,可庞媛媛就是不让他走,还牵着他的手,想让他再主动点。可刘汉山的坚定让她出乎意料,手就是不乱动,这可把她急坏了。 第150章 许你江山万里 庞媛媛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痛苦,她的思绪仿佛飘浮在云端,无法找到落脚之地。她轻轻地咬着下唇,低声呢喃:“汉山弟,我心中的情感如滔滔黄河水,无法遏制。每次你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的心脏都会像被无形的手紧紧握住,狂跳不止,仿佛要冲破胸膛的束缚。我无法理解,为何你对我如此冷漠,像一座冰封的山,让我无法靠近。” 刘汉山避开庞媛媛灼热的目光,身体不自主地往后挪了一步,仿佛她那如火焰般的热情会将他灼烧殆尽。他深深吸了口气,尽力以沉稳的语调掩盖内心的纠结与挣扎:“你身边的那位老虎,非你我之力所能撼动。张书记的权势正处鼎盛,倘若我对你有任何越界的念头,恐怕会被他无情地摧毁,不留一丝余地。我并非对你冷漠无情,只是这残酷的现实让我无法作出选择。” 庞媛媛的瞳孔里掠过一道耀眼的光芒,宛如夜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短暂而璀璨。她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以柔和如水的目光凝视着刘汉山,轻启朱唇,声音柔和而坚定:“老虎?你是指张书记吗?我深知,他对我来说,仅仅是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你无需因此而有所顾忌。汉山弟,我要你铭记,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无人能及,你的每一次冷漠,都如同猛兽般深深触动我内心的恐惧。” 她轻轻地伸出手,如触碰着易碎的瓷器般谨慎,缓缓地将掌心贴合在刘汉山的手背上,内心渴望着从他那里汲取一丝温暖的慰藉。然而,她的手指刚刚触及,便在一刹那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剧烈震动。刘汉山的手指,犹如被秋风扫过的落叶,无力地从她手中滑落,消散在冷冽的空气中。 刘汉山的眼神里充满了深沉的无奈与痛苦,如同冬夜中凛冽的寒风,冷冽刺骨。他轻声地诉说:“庞姐,你或许无法完全理解我的苦衷。我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有自己的生活琐碎,有自己的忧虑和恐惧。张书记的地位,我并非能够轻易撼动,我深怕自己的冲动之举,不仅会伤及你,更会将我自己的生活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字字句句,如刀割一般,无情地撕裂着庞媛媛的内心。 庞媛媛的双眸瞪得如铜铃,难以置信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的毅然决然。她的眼帘底,他刚毅的面容如同被寒霜侵袭的花朵,令她心中的爱意刹那间枯萎。疑惑如迷雾,恐惧似潮汐,瞬间席卷了她的心田。她的声音颤抖着,竭力抑制内心的动荡:“汉山,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决定?我从未有过让你与张书记对立的念头,我只是渴望你能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深沉而真实的,无论面临多大的困厄与障碍,我都愿意携手你一同去面对。”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摇摇欲坠,她紧咬下唇,倔强地不让它们泄露她的脆弱,因为她害怕,一旦眼泪滑落,那将意味着她已经失去了他。 刘汉山矗立于荒凉的原野,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烬中拖曳出一道悠长的剪影,犹如一幅描绘孤独的画卷。他的嗓音在空气中回响,蕴含着一丝无可奈何的哀愁和深深的忧郁,“庞姐,生活中有些情境,就像这日落西山,不是我们所能挽留或扭转的。我只祈愿你能寻找到属于你的幸福,如果那个能带给你幸福的人不是我,我也会由衷地祝福你。” 庞媛媛凝视着他的背影,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她一度认为刘汉山是在找遁词离开,或者企图用这种方式激起她的不安,于是她坚定地反驳道:“刘汉山,你别误会,我不会被你吓倒。来就来,庞媛媛向来不是胆小之人。别说只是人,就算真的有幽灵出现,我庞媛媛也绝不畏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刺破了宁静,刘汉山的眉宇微蹙,他低声警示庞媛媛:“庞姐,似乎真的有人接近,别是出了什么状况。”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但依然保持着镇静。 在附近的草丛中,一个深沉而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是谁在那儿,给我露个面。再不出现,我可真的要开枪警告了。”那声音中蕴含的命令感,让人无法忽视其存在。 刘汉山立刻高声回应,试图平息这紧张的氛围:“别冲动,我只是在这儿解决一下个人问题,你别误会,咱们各走各的路,你走你的阳关大道,我过我的独木小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期望用幽默来消除可能的误会。 那人随即发出一阵轻笑,声音中透出一丝熟悉:“原来是刘管家,我是王二,路过这里,正打算去找你打个招呼,讨杯水喝。你躲在这儿,可让我好找了一阵子。” 刘汉山无奈地牵着庞媛媛走近,庞媛媛毕竟是一名女子,深更半夜与一名壮汉在林中藏身,即便是最会说话的鹦鹉也难以解释这种情景,于是她只好含羞地将头转向一旁,保持沉默。 那王二显然也不是易于对付的角色,他假装要点烟,划燃一根火柴,一看原来是庞媛媛,随即打趣道:“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庞大队吗。你和刘管家怎么跑到这儿来跟人斗上了?” 刘汉山连忙转换话题:“王哥,你不是口渴吗,跟我回去喝几杯。庞大队也是刚到,我来接她回家。” 庞媛媛只好敷衍几句:“王司令,你这大半夜的跑出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是不是去哪家闹事,没得手啊?” 庞媛媛的直觉向来敏锐,这次她的话竟如预言一般应验了。王二好汉,这个在豫东乡间闻名的豪杰,确实带一队人马闯入了邻县的一户豪强大户,希望打破那户人家的坚固防线,筹备一些粮草和金钱。 事情并未如他想象的那般顺利,那户人家的防御严密得令人咋舌,不仅有高墙深院,更有几十个训练有素的家丁日夜巡逻。王二好汉虽然勇猛,但面对这样的阵仗,他也显得力不从心。他一次次冲击,一次次被无情地击退,汗水与泥土交织在他坚毅的面庞上,映照出他不屈的斗志。 家丁们并未因此对他产生半分敬畏,反而更加嚣张。他们嘲笑王二好汉的无知,嘲笑他的妄想,甚至在驱赶他时,还故意加大了力度,仿佛在向世人宣告,他们的势力是无人能撼动的。 王二在对方的防御面前碰得头破血流,最终还是疲惫不堪,满身伤痕地从那户人家的领地上退了出来,身后是那一片嘲笑和讥讽的声音。 庞媛媛的预言成真,但这个结果却让村民们的心情更加沉重。他们对王二好汉的敬佩并未减少,反而因为他的无畏和坚韧而更加深重。他们知道,王二好汉的失败并非他的懦弱,而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在面对权势时的无力。然而,他们也明白,王二好汉的勇气已经点燃了他们心中的希望,也许有一天,会有真正的英雄出现,打破这不公的现状。 王二好汉嘿嘿一笑,挠了挠那头蓬松的黑发,显得有些尴尬。他的眼神与平时的自信不同,此刻闪烁着几分无奈:“媛媛,你这张嘴,真是比那百步穿杨的箭还要精准。没错,我这次的行动是没成事儿,那户人家人多势众,我空手而归也是情有可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狡黠,显然并不打算轻易透露自己的行踪,毕竟,他是一个不愿让人担心的人。 庞媛媛轻轻扫了他一眼,嘴角悄然绽放一抹嘲讽的笑意:“听说王司令的威望如雷贯耳,今日县里的犬吠都多了几分震慑,这可不就是因了你吗?刘管家对你牵挂于心,硬是拽着我作伴来看看,谁知还真在这儿寻到了你的踪影。说,要不要我们伸出援手?”她的话语中虽寓含戏谑,然而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里却透露出诚挚的关切。她深知,王二这位英勇的汉子,每一次的奋不顾身都伴随着无尽的风险。 王二好汉豪气地摆摆手,笑声如洪钟般再次回荡:“哈哈,庞大队果真名不虚传,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过这点小插曲我还能应付,无需劳烦你们。回去,别让家中亲人挂念。”他的笑容中透出一丝坚韧,虽然这次的挫折让他略感失落,但他坚决不让庞媛媛和管家刘汉山陷入险境,他始终坚信保护他们是他的职责所在。 刘汉山抬头仰望天际,明月高悬,繁星点点。他转头看向王二好汉,那坚毅的面庞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坚定。“王哥,你看夜色已深,你独自赶路多有不便,今晚就留在家中休息,明日再启程。”刘汉山的话语中充满了诚挚与关怀。 王二好汉心中一暖,短暂的愣神后,他拍了拍刘汉山的肩膀,点头应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刘兄弟,庞大队,你们的情谊我王二铭记在心。”三人相视而笑,那笑容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团结与友爱的光辉。他们的身影在月色中显得尤为坚定,仿佛任何困难都无法撼动他们的决心。 回到孔家,家中的仆人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唯有孔春生还在客厅中等待,他的眼中闪烁着对新婚妻子的痴迷。他沉溺于与新欢的嬉笑玩闹,忘记了深夜的宁静。看到刘汉山带着人回来,他已经习以为常,刘汉山时常会带些江湖朋友回来,他们对孔家始终保持着尊重,从不会给孔家带来麻烦。 见厨子和老妈们都已安睡,刘汉山便亲自下厨准备晚餐。庞媛媛连忙过来,语气中充满了关心与体贴:“你陪王司令聊聊天,我去准备几个小菜。”刘汉山没有推辞,毕竟女子在料理家务上更为娴熟。 他随手拿起一碟生花生米,又拎起一瓶兰封县的陈年佳酿,两人在月光下畅饮,酒香与花生的香气交织,弥漫在孔家的夜色中,营造出一种温馨和谐的氛围。 \"刘汉山,你独来独往的日子已持续太久,你的妻子离世也已有些岁月,现在是时候考虑重燃生活的烟火了。我这不是无端的忧虑,你看庞媛媛,她的品性如其人,温良贤淑,实为你的理想伴侣。”王二,一位豪放的硬汉,一边品味着自家酿制的烈酒,一边用他那洞察人心的眼神审视着刘汉山,期待着他的回应。 刘汉山轻轻含了一口酒,目光中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缓缓开口:“庞媛媛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佳人,但她的内心已有归属,我们不可轻率行事,否则只会自取其辱,让情感的棘刺刺破我们的手心。” 王二好汉了解庞媛媛与张德祥之间的纠葛,他皱紧眉头,语气中充满了不悦:“张德祥这小子,左右逢源,占着茅坑不拉屎。既不给庞媛媛一个确定的未来,又不放她自由,这算哪门子的男子汉气概!” 刘汉山示意他压低声音,生怕庞媛媛听到这些话会感到尴尬。王二好汉立刻领会,立刻降低音量继续说:“我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与张德祥深入交谈,他要么就正式娶庞媛媛,给她一个安稳的家,要么就放她离开,别再这样拖泥带水,害人又害己。” 刘汉山轻轻点头,赞同王二好汉的提议,但他仍不放心地向庞媛媛的位置投去一缕关切的目光,确保她并未听见他们的交谈。他压低嗓音,低声说道:“你的观点很有道理,如此对待庞媛媛确实不公。然而,张德祥是个深思熟虑之人,我们必须寻找恰当的时机,并采取策略,不能硬碰硬,否则可能会导致更大的误解。” 王二好汉的眼珠灵活地转动,一个计划在他心中逐渐成形。他激动地回应:“我有个构思,我们村子的庙会即将举行,那时人潮涌动,我们可让张德祥在众人面前表明对庞媛媛的立场。如果他依然犹豫不决,我就直接向他提问,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刘汉山听到王二好汉的策略,眼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他微微点头,认可道:“真是个妙计,但此事需由你来主导,我只会在一旁为你保驾护航。要掌握好尺度,既要避免张德祥在大庭广众之下颜面尽失,也要防止庞媛媛陷入更为尴尬的境地。”刘汉山的话语透露出深思熟虑的智慧,他深知处理这种复杂情感问题的微妙之处。 王二好汉拍了拍自己坚实的胸膛,坚定地保证:“你放心,我王二好汉做事向来有分寸,从不失当。这次,我定要让张德祥明白,他不能再这样拖累庞媛媛,耽误她宝贵的青春。”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坚定的决心,仿佛眼前已经浮现出张德祥醒悟的场景。 在熙熙攘攘的厨房中,庞媛媛的身影忙碌而专注,尽管身处室内,但她敏锐的耳朵并未错过屋外传来的任何一句交谈。夜色深沉,只有微风轻轻吹拂树叶,发出沙沙的呢喃,没有鸡鸣犬吠的喧嚣,这样的静谧使得每一句话都显得格外清晰。庞媛媛的心中泛起一丝欣喜:“这顿饭的烹饪无疑是值得的,这两位男士定能帮我度过眼前的困境,引领我找回生活的正确航向。” 三人之中,各自怀揣着对公正和善良的坚定信念,他们正为即将到来的庙会精心策划一出既公正又充满人情味的“点播”大戏。这不仅仅是为了庞媛媛的困境,更是为了村中的每一个人,让他们深切地认识到,每个人都应尊重并珍视他人的感受,不应让无辜之人承受无尽的等待与痛苦。 第151章 吓退解蕊凝 “你与那位解家姑娘的关系有何进展?”王二好汉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她已有自己的家庭,有丈夫,而我只是一厢情愿,最终并未有所收获。”刘汉山深深地叹了口气,满是感慨。 “哎,你这年轻人,怎么会对已婚女子动心呢?”王二好汉摇着头,又紧接着问道,“那你现在有什么计划?” 刘汉山抬起目光,凝视着远方连绵的山脉,眼神中交织着困惑与决然,“我不打算再寻找新的感情了,就这样度过一生,也未尝不是一种宁静的美。” 王二好汉拍了拍刘汉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继续说:“好兄弟,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是永远,但生活仍要继续前行。没有女人并非没有家,无论身处何方,家始终是为你遮风挡雨的港湾。” 刘汉山沉默了一会儿,体会着王二好汉手掌在他肩头留下的温度,心中的波澜渐渐平息。他转过头,直视着王二好汉,眼中闪烁着领悟的光芒,“你说得对,我不能因为一棵树,就忽略了整片森林。我会把这份感情深藏心底,当作是我人生中的一段历程,一份教课。” 王二好汉微微颔首,目光中满是对刘汉山的敬佩。他深知这个抉择对刘汉山来说是何等艰难,“老弟,切记,岁月能冲淡伤痛,亦会孕育新的希望。此刻你需要做的,就是坚韧地生活,不断提升自我,变得更为强大。” 刘汉山深深地吸了口气,内心的决断更加坚如磐石,“王司令,你放心,我会振作的。我会将热情倾注于工作,为村里的乡亲们尽一份力。或许有一天,我会遇见那个为我而存在的灵魂。” 王二好汉露出了宽慰的微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别让生活打败了你。刘汉山,你重情重义,理应拥有最好的一切。”他凝视着刘汉山,目光中充满了信赖与期待。他深信,这个年轻人定能跨越困境,迎接属于他的曙光。 刘汉山仰首望去,阳光穿透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脸上,犹如未来的光芒照亮了他的道路。他紧握成拳,内心的悲痛逐渐被坚定的信念所取代。他向王二好汉坚定地点头,“我会的,我会让自己变得更好,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信赖我、支持我的人。” 王二好汉看着刘汉山眼中的光芒,心中充满了欣慰。他深知,这个决定对于刘汉山来说,是一个新的开始,也是一个挑战。但他相信,刘汉山有足够的勇气和毅力去面对。他拍了拍刘汉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生活不会因为你的痛苦而停止,它会一直向前,带着新的希望和机遇。你要做的,就是跟上生活的步伐,勇敢地去接受新的挑战,去拥抱新的希望。” 刘汉山看着王二好汉,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谢你,王司令,你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盏明灯,照亮了我前行的路。”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挺直了腰板,目光坚定地看向远方,“我会的,我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直到我能够面对过去,直到我找到属于我的未来。” 王二好汉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刘汉山已经做好了迎接新生活的准备。他拍了拍刘汉山的手,然后转身离去,留下刘汉山站在灯光下,背影坚定而决绝。 庞媛媛听到两个男人聊解蕊凝,心里突然明白过来:“刘汉山原来是对解家小姐不放弃,可是碍于面子也不好拆散人家家庭,自己的婚事就这么耽搁下来。看来,需要我出面帮他斩断后患,清理门户,好让他死了这份心。” 当天晚上,刘汉山和王二好汉在一张床上和衣而卧,庞媛媛只好跑到东家大太太的房间凑合一晚。第二天一大早,王二好汉就启程回家,队伍还在家里等他回来,总结失败教训。 庞媛媛正想找人去找解蕊凝,没想到解家大小姐骑着一匹白马就来了。 解蕊凝身着素色长裙,马背上显得英姿飒爽,她还没下马,就大声喊道:“王二哥,你没事?我听说你昨晚没回家,担心得一晚上没睡好。”王二好汉连忙起身,憨厚地笑道:“解家妹子,多虑了,我没事。只是让庞家妹子受了委屈,真是过意不去。” 庞媛媛见解蕊凝前来,心中五味杂陈,礼节还是不能少的,忙上前施礼:“解妹妹,你快别这么说,是我自己不请自来的,给汉山添麻烦了。”解蕊凝翻身下马,看了看他们身后的房间,问道:“那昨晚你们是怎么安置的?可别告诉我你们是在一张床上挤了一晚。” 刘汉山闻言,连忙解释道:“蕊凝误会了,昨晚我和王二好汉是和衣而卧,庞妹子在东家大太太那里过了一晚。我们都没敢有半分逾矩,你放心。”解蕊凝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她拍了拍手,身后的一名家丁便牵着马过来,解蕊凝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王二好汉,说道:“这是我父亲写给你的,让你回去后好好看看,别再那么莽撞了。” 王二好汉接过信,沉甸甸的,他感激地对解蕊凝点了点头,承诺道:“解老爹的教诲,我一定会铭记在心。”庞媛媛看着他们,心中对这位解家大小姐的豪爽和细心多了几分敬佩。 解飞龙信中告诉王二好汉,他们攻打的那家地主,儿子在国军当师长,小舅子在省城当公安局长,家里枪弹充足,靠你们自己那点力量是打不下来的,以后小心为妙。 王二好汉看着刘汉山:“汉山弟,以后有机会帮哥个忙,咱们吃大户去。”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王二好汉便告别了庞媛媛和刘汉山,骑上马,带着一腔不满情绪解飞龙的教诲,踏上了回家的路。 刘汉山看着王二好汉远去的背影,深吸了一口秋日的凉风,对庞媛媛说:“解老叔的信,对王二哥来说,无疑是一盏指路的明灯。他会吸取教训,重新找到解决的办法。” 庞媛媛点头,眼神中闪烁着对王二好汉的深深信任和期待。 “媛媛,你知道吗?人生就像这秋天的风,有时温暖如春,有时又冷冽刺骨。”刘汉山望着远方,声音低沉而富有哲理,“但正是这些冷暖交替,才让我们更加坚韧,更加明白生活的真谛。” 庞媛媛微微一笑,她知道刘汉山总是能在平凡的生活中发现不平凡的意义。她轻声说:“汉山哥,你总是这么会安慰人。我相信王二哥也一定能明白这个道理,他会变得更加强大。” “是的,他会的。”刘汉山收回目光,转向庞媛媛,“我们每个人都是这样,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能放弃希望。就像这秋天的果实,虽然经历了风雨的洗礼,但最终还是会迎来丰收的季节。” 庞媛媛点点头,她深深地看着刘汉山,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敬仰。她知道,有刘汉山这样的人在身边,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能勇敢地面对。 解蕊凝看到刘汉山对庞媛媛如此喜欢,顿生醋意。她把嘴撅起来,对刘汉山说:“汉山哥,我一个大活人在这里,你装作没看见吗?” 刘汉山被解蕊凝突如其来的醋意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微微一愣,随即转头看向解蕊凝,眼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他轻轻一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蕊凝,你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会没看见你呢?只是刚才和庞媛媛聊得有些投入,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 解蕊凝听了这话,心中的醋意稍微减退了一些,但她还是嘟囔着:“那也不能把我晾在一边啊,好歹我也是你的好朋友。” 刘汉山见解蕊凝仍然有些不满,便转移话题道:“好了,蕊凝,别生气了。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不如一起去郊外走走,散散心?” 解蕊凝一听去郊外,心中一动。她知道刘汉山平时工作繁忙,难得有机会放松,于是便顺水推舟道:“好啊,那我们走。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能再这样冷落我了。” 刘汉山见解蕊凝终于肯放过自己,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答应道:“好,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多陪你。” 庞媛媛看到刘汉山面对两个美女左右为难,很明智的掌握进退:“你们俩好长时间没见面,就多聊聊,我去县城买点东西。”说完,骑上自己的枣红马扬长而去。 刘汉山心里舒了一口气,目送庞媛媛远去。而后陪着解蕊凝,便来到了村外。阳光洒在碧绿的草地上,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新的气息。他们并肩走在小路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走着走着,解蕊凝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的一片花海道:“汉山哥,你看那片花海多美!” 刘汉山顺着解蕊凝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片五彩斑斓的花海映入眼帘,他心中一动,走过去摘下一朵最鲜艳的花,转身递给解蕊凝:“送给你,希望你的心情能像这朵花一样美丽。” 解蕊凝接过花,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她看着刘汉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无论未来如何,有这样一个关心自己的男人在身边,人生就很满足了。 再说庞媛媛,一路飞驰,一路脑子高速运转。她感觉自己今天办了一件窝囊事:“凭什么解家小姐来了,我就把刘汉山让给她。她也不是刘汉山的老婆,也不是刘家媳妇,为何自己主动退出来?” 她将马喝停,站在路边,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决定回到后红楼,和解蕊凝说个明白。 庞媛媛策马回到后红楼,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走进大堂,看见解蕊凝和刘汉山正在交谈,她不禁加快了步伐。庞媛媛的脸上带着一丝坚定,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轻易地放弃。 “解小姐,刘公子。”庞媛媛走上前,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我有话想和解小姐单独谈谈。” 解蕊凝看着庞媛媛,有些惊讶于她此时的决心。刘汉山则是礼貌地退到了一边。 “庞小姐,你想说什么?”解蕊凝问道。 “解小姐,我知道你对刘公子有意,但我也同样喜欢他。”庞媛媛深吸一口气,直言不讳,“我知道我今天的做法可能让你觉得我有些软弱,但我并不后悔。但现在,我想告诉你,我不会轻易放弃。” 解蕊凝看着庞媛媛,心中有些震惊。她没想到庞媛媛会如此直接地表达自己的心意。但她也明白,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 “庞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解蕊凝平静地说,“但感情的事情,不是谁先来谁就能得到的。刘公子是一个好人,我相信他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庞媛媛看着解蕊凝,心中有些感动。她知道,解蕊凝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生气,反而更加尊重她。 “解小姐,谢谢你。”庞媛媛真诚地说,“我会用我的方式去争取刘汉山的心。但我希望,我们不要因为这件事而伤了和气。” 解蕊凝微笑着点头,她知道,庞媛媛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而刘汉山,也在这场感情的纠葛中,更加成熟和坚定。 “那我们两个出出走走,有什么话可以当面说。”庞媛媛一百个不服气,主动出击。 解蕊凝仗着刘汉山做后台,可不怕庞媛媛。以前樊玲珑曾经让她有所畏惧,毕竟,人家是明媒正娶的正室,自己是沾花惹草的小三,从道理上自己矮了半截身子。今天的庞媛媛是后来者,还不如自己和汉山哥认识早,交情深,要是让刘汉山二选其一,一定会选自己,这样的女人为啥怕她? 二人来到村外,庞媛媛立马变了脸色,横眉立目地对身边的解蕊凝说:“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咱俩只能留下一个。” 解蕊凝看着庞媛媛突然变色的脸,心中不禁有些诧异,但她并未显露出任何惊慌,反而微微一笑,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切。“庞姐,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变了脸色?”解蕊凝的声音温柔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的心灵。 庞媛媛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与愤怒:“解蕊凝,你别以为仗着刘汉山的宠爱就可以在这里耀武扬威。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樊玲珑那种软柿子,任你捏来捏去。” 解蕊凝听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庞姐这是何意?我何时捏过你?我们不过是村中姐妹,偶尔有些小摩擦罢了。” 庞媛媛见解蕊凝装糊涂,更是气愤不已:“你别装蒜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刘汉山的那些事?你不过是个狐狸精,勾引了汉山哥,还想在这里耀武扬威!” 解蕊凝听后,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在为庞媛媛的愚蠢感到惋惜:“庞小姐,你误会了。我和汉山哥是真心相爱,并非你所说的勾引。而且,我们之间的事,也不是你能随意评判的。” 庞媛媛听后,更是火冒三丈:“你……你简直不知羞耻!我今天就要替樊玲珑姐姐好好教训你!”说着,她便伸手向解蕊凝抓去,而后伸出手指,轻轻地点在解蕊凝的手腕上,一股柔和的力量便让她无法动弹。 “庞小姐,何必如此冲动呢?”解蕊凝的声音中充满了温柔与无奈,“我们之间的恩怨,不是靠打斗就能解决的。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如何?” 庞媛媛看着解蕊凝那温柔而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动摇。她知道自己不是解蕊凝的对手,但心中的愤怒却让她无法平息。她想要帮助解蕊凝挣脱控制,但那股柔和的力量却让她无法动弹分毫。 “只要你离开刘汉山,我今天就放了你。要是你不同意,我就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死。或者碰到村里的老光棍,把你藏在家里,给他生以我傻孩子。” 解蕊凝慌了,她看到村里有这样的女人,被一些又憨又傻的老光棍买回来做老婆,女人不听话就是往死里打,经常浑身是血,胳膊骨折皮肉打烂,最后生了几个孩子,只能忍着痛苦跟着老光棍过贫苦的日子。 “媛媛姐,我听你的话,要我咋样都行。”解蕊凝求告庞媛媛。 “从今天开始,离开刘汉山,滚回你南京家里过日子去。”庞媛媛厉声喝道。 解蕊凝满脸泪花,点头答应。 第152章 怪事怪现象 1941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还没有到立夏,河里已经挤满了光定洗澡的孩子。路上的浮土如刚出锅的炉灰,热气扑脸。那些牛羊不敢走在上面,怕把自己的蹄子烫熟。 大清早,刘汉山走进后红楼,看到孔留根和侯五在大街上捡炮一样忙活,刘汉山走近一看,二人正在抓地上刚出我的小鸟。 鸟还是一团红艳艳的肉团,几根长短不一的绒毛稀稀拉拉挂在身上,如t台上穿比基尼的女模。地上小鸟很多,叽叽喳喳着在人的脚底下乱窜。侯五手里抓了七八个,那些光顶小鸟撕心裂肺地怒喊着,挣扎着。孔留根攥着一个棉绳编制的网袋,里面装满了喊叫的小鸟。刘汉山心里有事儿,也就没有多想,这些本该在树上或房屋窝里的小鸟,为啥地跑到地上。 “汉山哥,一口香,快点逮,一会儿油炸着吃。”侯五亢奋得语无伦次,一只手抓着五六只小鸟,另一只手里也有三四只。 这种肉嘟嘟、红润的雏鸟,不需破蹚开肚,揪掉身上的绒毛,放在油里炸熟,能滋阴壮阳,解馋开胃,人称一口香。刘汉山在七八岁的年纪,和侯宽几个人没少干这事儿。看着这两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在大街上支口烂锅,里面放了油,当街炸小小雀,却让人哭笑不得。 侯五和他几个哥哥不愧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人,一肚子心眼。看到刘汉山来了,既是表功,也是替少爷喊冤叫屈:“孔少爷半月没吃过肉了,嘴馋逼浪要咬人,我这是给他过年打牙祭。” 刘汉山居然被噎住了,一句话说不出来。 自从侯宽踏入孔家的门槛,与孔留根的关系就如同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原本孔留根的顽皮捣蛋是出了名的,任何恶作剧都能找到他的影子。然而,如今两人结成一伙,如同狐狸与狼的联盟,坏事干得更加肆无忌惮。一旦事情败露,他们便互相推卸责任,使得刘汉山这个管家在处理时也显得束手无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们的胡闹。 刘汉山是孔家大院的权威象征,他的身影一出现,立刻吸引了四周忙碌的长工短工、丫鬟老妈子们。他们纷纷围上来,恭敬地向他问安,这是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一道程序,也是对刘汉山权威的尊重。其中,槽头陈更是殷勤过人,他主动接过刘汉山手中的布袋,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恭敬地问道:“刘管家,您有什么需要交代的吗?” 刘汉山微微点头,心中却对槽头陈的转变感到一丝诧异。他记得这个槽头陈以前只专注于喂马的事务,虽然不善言辞,但态度一直颇为诚恳。如今,他的表现却显得过于圆滑,仿佛在短时间内学会了如何更好地迎合上位者。刘汉山不禁轻笑出声,自言自语道:“这个槽头陈,表面上看起来老实,心思转得倒是挺快的。” 这个笑声中,既有对槽头陈的赞赏,也有对人情世故的无奈。无论是孔留根与侯宽的联手,还是槽头陈的机变,都是这个大院中生活的一部分,是权力与生存智慧的微妙体现。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孔家大院中,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适应着,生存着。 自从刘汉山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意外撞见槽头陈与奶妈杨春芝的私密之事,整个孔家大院的气氛仿佛都变得微妙起来。槽头陈,这个平日里看似老实巴交的家丁,突然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在刘汉山的监视之下,犹如一只被捏住尾巴的狐狸,惶惶不可终日。他深知,刘汉山是孔家大院的实际掌权者,他的喜怒哀乐直接影响着每一个仆人的命运,尤其是自己这个已经犯下大错的人。 为了挽回局面,槽头陈开始竭尽全力去讨好刘汉山。他早起晚归,任劳任怨,甚至主动承担起那些最脏最累的活计,只希望能让刘汉山看到他的诚意和悔过。他明白,只有让刘汉山对他彻底放下戒心,他才能在这个大院里继续生存下去,保住那份微薄但至关重要的生活来源。 家徒四壁的槽头陈实在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作为礼物献给刘汉山。他那破旧的茅屋里,除了几件破旧的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具,就只剩下那只每天能下一个蛋的母鸡了。当槽头陈动了送鸡给刘汉山的念头时,他的妻子立刻阻止了他,她知道那只母鸡是他们家唯一的经济来源,不能轻易舍弃。 至于米面食油,刘家大院富甲一方,这些寻常的礼物根本无法打动刘汉山的心。槽头陈陷入了深深的困境,他感到自己像是被绑在了一座即将崩塌的悬崖边,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他开始反思,除了物质的馈赠,他还能用什么来打动刘汉山,让他相信自己真的已经改过自新。 槽头陈开始更加深入地去观察刘汉山,试图找出他内心的真实需求,寻找那个能让他摆脱困境的突破口。刘汉山的内心世界如同一座深不可测的冰山,让人难以捉摸。槽头陈只能在摸索中前行,期待着有一天能真正赢得刘汉山的信任,让自己的生活回归平静。 后来他豁然开朗:“刘汉山是个老鳏夫,一定缺女人,我送女人给他,就会有效果。”她的头脑里就出现到了杨春芝的身影,她设想,如果巧妙地搭桥牵线,将杨春芝引荐给刘汉山,这或许会成为一桩两全其美的妙事。他与杨春芝深入交谈,出乎意料的是,杨春芝竟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这并不奇怪,毕竟刘汉山如今是位单身的黄金钻石王老五,身为管家,权柄在握。杨春芝早就对他心生向往,只是一直未能觅得良机。如今槽头陈提出助她圆梦,她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便爽快地应允了。两人达成共识,只待适宜的时机来临。 槽头陈匆忙去唤邵大个,告知他刘管家有要事相商。接着,他便去找杨春芝讨论下一步的策略。 刘汉山见到邵大个,要他中止向河东贩卖粮食,拿500个大洋,组织一支队伍,前往湖北湖南采购大米囤积起来。邵大个对此感到困惑,他指出河东的粮食和食盐贸易利润丰厚,不明白为何突然改变计划。 刘汉山道:“今年的小麦收成欠不好,当地粮食供应并不充足。秋季的收成仍是未知数,若再遭遇自然灾害,庄稼产量下降,本地人能否填饱肚子都会成为问题。” 他担心邵大个没有听明白,又补充一句:“今年年景不好,说不定就有大灾,我们还是提前准备好。” 邵大个对刘汉山的深谋远虑深感敬佩,他的决策犹如下棋,每一步都考虑到后续三步甚至五步的布局。邵大个自知缺乏这种智慧,也不擅长策划,他甘愿作为前锋,跟随刘汉山,勇往直前,奋勇杀敌。当天,他便带着资金和车队踏上了去往湖北的路。 邵大个刚离开,杨春芝便扭扭捏捏地来到刘汉山面前,满脸柔情蜜意地轻唤:“刘管家,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刘汉山对此感到一阵寒意。他不欣赏这种矫揉造作的女人,她已年过三十,却还试图营造青少年的浪漫情调,这不仅不讨喜,反而让人感到不适。刘汉山与槽头陈不同,他有自己的一套标准,不会见人就收。而槽头陈则像是饥不择食,任何女性只要示好,他都会接受。杨春芝是少爷的奶娘,刘汉山也不便冒犯。他敷衍地回应:“妹子,有什么事,你说。” 杨春芝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声音略带娇媚:“俺家孩子他爹,昨天送来两只黄河滩风干的兔子,晚上想请你一起品尝新鲜。” 黄河滩草深芦苇密,是各种小动物的天堂。尤其是野兔,又肥又大。黄河滩两岸的庄户人家,在冬天夜里下网套野兔,而后卖给一些专门做风干兔子的店铺。风干兔呈枣红色,不软不硬,入嘴就烂,味道绝美,就着辣椒美酒同食,别有一番滋味,是刘汉山最爱的美食。 刘汉山是管家,平时对这些雇工不错,大家请他吃点酒肉,算是经常交往。那时候请客吃饭,也就是烧鸡牛肉风干兔,外加一盘炒花生,两瓶当地产的老君丹白酒,几个铜板就解决问题,不像今天到饭店各种珍馐佳肴,请客吃饭大几千的花费不薄。 刘汉山知道杨春芝心里的小九九,也知道杨春芝身后的槽头陈有啥坏主意,不会那么简单的吃亏上当。这个饭又不能不去吃,不然,槽头陈、杨春芝脸上无光,刘汉山可能就此彻底得罪了两人。刘汉山不是那种六亲不认的人,他最好面子,不肯轻易得罪人。明知道是个坑,你还得跳下去,而且要确保身心不会受伤,真难为了刘管家。 刘汉山从衣袋里掏出两块大洋,塞到杨春芝手里:“妹子,晚上多买些酒肉,叫上少爷、候五和槽头陈,还有李妈、四姐他们,一起打个牙祭过个年。” 杨春芝比划着说:“少爷和候五,他们俩人那样,我叫不动。” 刘汉山惊诧地问:“哪样?和他吃个饭能怎么的?” 杨春芝说:“一到天黑,他俩就结伴出去了,去县城的怡春院。听老陈说,少爷和候五俩人还拉弦子,恶心死了。大院里的人都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吃饭,看到他俩眉来眼去的就干哕。” 刘汉山心里明白过来,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晚上,刘汉山如约到饲养室,里面用门板摆了一桌子酒肉。风干兔已经撕成寸段寸块,还有烧鸡牛肉拌白菜萝卜,炒花生。饲养室里两头黄牛一头驴,还有两匹棕色蒙古马。几头牲畜边吃边溺,脚下是粪水尿泥,冲鼻子的味道早压过了酒肉香味。这在乡村很常见,牲畜很宝贵,有时候看得比人命珍贵,乡村人也都习惯了,对胃口没有影响,谁也不会说啥。 槽头陈和杨春芝夫妻一般忙活,把刘汉山迎进屋里坐下,把酒杯倒满。刘汉山问:“李妈四姐咋还没到呢?” 槽头陈说:“他们收拾家务,让我们先进行,一会儿就来。” 槽头陈给杨春芝使眼色,让杨春芝陪着刘汉山喝酒,自己在一边洗碗切菜忙活。旁边还有几头牲畜要照料,槽头陈就很忙活,一会儿给牲口加草料,一会儿切菜拌菜装盘子。槽头陈本就邋遢,不是个利索人,刘汉山一留神就看到一个吃不下饭的动作。槽头陈刚把麦秸谷杆扔进牲口槽,用手捧几捧麸子拌好,驴马大快朵颐。槽头陈拍拍手上的草料,接着切牛肉。刘汉山对身后的驴马屎尿味道不以为然,可是槽头陈不洗手拌熟食,把牲口料拌进菜里,心里就有点反胃。他笑道:“老陈,你这是把我们春芝妹妹都当成牲口养了?” 槽头陈直起腰,有点不知所措。“刘管家,你这是骂大会,我哪能把你们当牲口养的胆儿。” 杨春芝也有点发愣,不知道醋从哪儿酸,糖从哪儿甜,两人云里雾里说的啥话。 刘汉山用筷子指着他的手:“你满手是麸子,上面还有麦秸,刚给牲口搬完料,又给我们做饭,你这不是喂马是干啥?” 槽头陈看看俩手,不好意思地笑笑,洗手去了。 第153章 兔子不吃窝边草 一个娇俏的村妇,手中捧着半碗醇香的老君窖,眼神中闪烁着一丝顽皮的光芒,对着刘汉山,轻声细语地说:“刘管家,我敬你一杯,愿我们的关系如这酒般浓烈。”她的话语中,既有敬意,又有几分挑逗的意味。 刘汉山平日里严肃得如同石雕的男子,此刻看着那半碗酒,仿佛看到了杨春芝眼中的狡黠。他与她对视,目光交汇中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妹子,老陈刚给我拌完料,你就想让我‘喝水’了?”他的话中带着玩笑,却也流露出对杨春芝的欣赏和理解。 刘汉山的这两句玩笑话,像一阵春风,轻轻拂过三个人的心头,瞬间消解了他们之间无形的隔阂。一旁忙碌的老陈,感受到了这份轻松的气氛,忙活完手里的活儿,也凑过来,加入了他们的酒局。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题从葫芦的生长到瓢的制作,虽然都是些平淡无奇的琐事,却在他们口中变得趣味横生,充满了生活的韵味。 刘汉山平日里在村里的严肃形象,让村民们对他敬而远之,但今天,他在杨春芝面前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不断地与杨春芝举杯共饮,调笑之间,两人的关系似乎变得更加亲近。杨春芝被他的笑容迷得眼波流转,媚眼如丝,她看着刘汉山,心中充满了欢喜,仿佛恨不得将这份快乐一口吞下,融入自己的心底。 这个普通的傍晚,因为一杯酒,几句玩笑,三个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空气中弥漫着和谐与欢乐的气息,让人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和人与人之间的那份真挚情感。 槽头陈低头猛吃猛喝,当做二人不存在。他心里有事儿,想找借口快点离开,让杨春芝和刘汉山成就好事儿。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嘴太馋了,至少半年没有见过肉腥,现在烧鸡牛肉在前面摆着,不吃才是傻瓜呐。当刘汉山和杨春芝刚刚开锣,意浓情浓还没有进入真枪实战,槽头陈已经酒足饭饱,打着饱嗝,闹着回家睡觉了。 \"刘管家,我无法再陪你了,我必须回家。否则,那几个淘气包会闹得鸡犬不宁,不肯安睡。\" 刘汉山并未挽留,而是回应道:“还是早点回去,毕竟明天一早你还要早起,赶着套牲口干活呢。” 待到陈槽头离开,屋内只剩下刘汉山与杨春芝二人,空气瞬间变得微妙起来。杨春芝带着几分羞涩,带着凳子一起缓缓靠近刘汉山,却又生怕过于亲近让他感到不自在,于是轻轻用手扶在刘汉山的大腿上:“刘管家,你觉得我讨人喜欢吗?” 刘汉山心中一暖,但随即恢复了镇定,他瞥了杨春芝一眼,缓缓说道:“你确实很讨人喜欢,府里很多男人都对你倾心。”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杨春芝身体前倾,歪着脑袋,眼中流露出期待的柔情。刘汉山察觉到她眼中的迷惑,深知她的意图。他不敢深想,生怕一句话不慎,或是引起她的误解,她可能会翻脸,指责他有非分之想。如今屋内只有他们二人,任何言语都可能变得复杂。于是,刘汉山说道:“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我得回家了,你大侄子还在家等我呢。” 杨春芝的声音在空气中颤抖,带着一丝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对刘管家说:“刘大哥,你不必急着回家。你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也是孤身一人,冰冷的被窝和冷清的灶台,没有人会心疼你,倒不如就留在这里,让我来陪伴你。”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暗示,仿佛在试图打破某种无形的界限。 杨春芝不等刘汉山回应,便主动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他的手,寻找一丝温暖。刘汉山却轻轻但坚定地将她的手拨开,他的动作中透露出的并不是冷漠,而是一种深深的克制。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仿佛在告诉她,他的世界已经有了归属。 杨春芝的内心瞬间涌起一阵急躁,她不明白,为什么刘汉山总是这样保持着距离。她再次尝试去拉他的手,希望他能感受到她的诚意和热情。刘汉山又一次柔声地将她的手轻轻推回,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温柔,却也充满了决绝:“小妹,我有儿子为我暖被,有老母亲为我做饭,我的世界并不冷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刘汉山的话语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杨春芝心中燃烧的期待。她明白了,他的世界已经有了他的温暖,那是她无法触及的。她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失落,也有对他的理解和尊重。 杨春芝心里有事儿,记住槽头陈交给她的任务,就是无论如何今天晚上 要把刘汉山拿下。她也很喜欢这个高个子男人,人才仪表不说,最让女人喜欢的是挣钱有本事,持家有魅力,不但把孔家大院调理得横平竖直,家里家外也是一把好手,小日子过得滋润舒服。孔家大院里那些女人们,喜欢私下拉呱聊天,话题最多的就是刘汉山。那个王嫂直言不讳地说:“我看见刘管家腰带就松。要是他愿意,让我摆啥架势我就摆啥架势,顺他的意,让他舒服死。” 李妈更是说的毫无保留:“你们去叫刘汉山去,我现在脱个哧溜的光皮没毛兔子,让刘汉山随意糟蹋摆弄。” 杨春芝做过多次美梦,要是嫁给刘汉山,下半辈子的好日子也就有保障了,不用在这里当奶妈,受那份活罪。现在这个机会是天赐良机,不能错过,一定要把刘汉山留下。 她双手拉住刘汉山,撒娇作势:“刘管家,刘大哥,我有句话,早就想和你说,就是没有机会。你看你光棍一个,我也是单身一人,要不,你就别挑挑拣拣了,把我娶回家当媳妇行了。你放心,要是你娶了我,我对你儿子亲娘一样照料,对你父母亲闺女一样,对你更是百依百顺,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你说天黑我闭眼,你说天亮我起床。你说想我的身子,我立马脱衣服让你称心如意。大哥哥,小亲亲,只要你同意,今晚我们俩就可以成亲入洞房。” 刘汉山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喝酒的原因,或者被杨春芝的话语给搅和的。“妹子,我是单身光棍一个,你不是。你有男人有孩子,我们两个不清不混的,我一个大男人没有事儿,脸上也挂得住。你一个家里女人丢不起这个人,让人背后戳脊梁骨,没法上街赶会上集,多划不来。” “可是我愿意丢这个人,我也愿意为你抛弃一切,包括那个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男人。我一个女人都面了,你一个大男人还在乎啥?” “我是个单身大男人不假,可是我得顾及脸面,要不,以后怎么在你们面前说话办事儿。宁拆一座庙,不怀一桩婚,把别人家捣散,自己娶回家,那是坏八辈子良心的事儿,我的子孙后代都会遭报应。” 杨春芝不管那么多,一头扑进刘汉山的怀里,嘴里猫叫春地喊:“好哥哥,好亲亲,你就答应我。要不,我们两个做地下夫妻也行。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我们就可以好几百年,保证不会露马脚。” 刘汉山心里有点动情了,身上不住地打颤。眼前可是一个温热如玉的年轻女人,相貌姣好。刘汉山平时也看到过孔留根在杨春芝怀里吃奶的场景,他尽管扭头就走,不想多看一眼,可心里有点痒丝丝的。他也多次幻想能够 像孔少爷那样上去毫无顾忌美滋滋地吃上一口。最好能和这个大椰子女人翻云覆雨大战几百个回合,看她到底有多大本事。如今真的扑到怀里,马上就能实现梦想,他又犹豫不决。这未必是好事儿,成与不成今后都会在孔家留下故事,让那些男男女女搅舌根子。这就吃大亏了,脸丢大了。这可是赔本的买卖,刘汉山不会去做。 刘汉山和杨春芝正在撕扯难分的时候,门外咳嗽一声,是孔春生的声音:“刘管家,还没有回家?” 刘汉生抽身走到屋外,对孔春生说:“叔,和老陈杨妈喝了几杯,正准备起身回家。” 孔春生一袭长衫头发油光锃亮,看着刘汉山,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早点回家,路上天黑不好走路,小心被狗咬住。” 刘汉山知道东家这是在保护他,因为孤男寡女在一起,女人嘴一歪,男人就是黄油抹在裤裆里里,任凭天花乱坠也说不清楚了。 刘汉山笑了笑,点头回应,“多谢东家提醒,我这就回去。”他心里对孔春生的这份周到颇为感激。在这个闭塞的小村庄里,流言蜚语比刀子还锋利,一不小心就会让人身败名裂。 孔春生闻言,微微颔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也是个深谙世故的长者,他知道如何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保护别人。他接着说:“人言可畏,但咱们得行得正,走得直。别让那些嚼舌根的人,影响了咱们的生活。” 刘汉山用力地点点头,他知道孔春生的话不仅仅是对他讲的,也是对周围那些可能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人的一种警告。他整理了一下肩上的锄头,转身向自家的方向走去,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显得有些孤独,但又不失坚韧。 孔春生目送他离去,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在这个古老的村庄里,人们的生活虽然简单,但人际关系却错综复杂。他希望每一个人都能明白,尊重和理解比无端的猜忌和恶意更重要。他转身回屋,关上门,那句“小心被狗咬住”还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深沉的警示意味。 第154章 大灾来前有凶兆 四月初十傍晚,刘汉山站在院子里,看到一只爬叉从土里爬出来,迈着坚定的方步,四平,亦步亦趋,如戏台上出将入相的文官武将。爬叉头色泽金黄,故宫屋顶的琉璃瓦一般,身体褐红,肉乎乎,水嘟嘟,像刚剥了皮毛的兔子那样油嫩光滑。爬叉过去,沙地上一行湿漉漉的水渍,像初学毛笔字的小学生画出的一条线,波浪起伏。刘汉山看看爬叉,爬叉看看刘汉山。两只眼露出绿光,身体不见一点动静。刘汉山一跺脚,爬叉吓得往后猛地一坐,狠狠地扬起螳螂一样的钳臂,做出要和刘汉山决战的架势。 “这东西怎么出来了?”刘汉山纳闷。每年出爬叉的日子,都是在芒种前后几天。今年还没到立夏,居然看到了爬叉,这事儿让刘汉山感到万分震惊。他抬头看看天,蔚蓝的晴空飘浮几片棉絮一样的云朵。他心里一沉:“天有异象,该有大灾大难了。” 刘家院落处在村里地势最高,如在王八盖子的顶上。院落中央有一棵泡桐树,是鸡鸭猪狗保护伞、集中地。爬叉对眼前的刘汉山没有一点畏惧,对那些赶集一样涌过来的猪羊鸡狗们不屑一顾,不紧不慢,一步一动朝着泡桐树坚定地走着。 “妈,有个大爬叉,你过来看看。”刘汉山对着屋内喊道。 “还没到夏天,也没有听到麻知了叫,咋还能有爬叉?”刘曹氏走了出来,顺着刘汉山的眼光,就看到了那只金头红身的爬叉,一身的凛然正气往前走。 “这是爬叉精?”曹刘氏被爬叉的举动惊呆了,忍不住地胡思乱想。 “管它那么多,捡起来焙焙,吃了祂。”刘麦囤看着地上的爬叉,嘴里流出哈喇子。他顾不上那么多了,因为有好几只鸡冲着那只爬叉去了,再不动就没有了。他一边轰着畜生,一边将爬叉捡到手里,回到厨房用水洗净,往锅里滴上几滴棉菜籽油,三把两下爬叉焙熟了。捏起来送进嘴里,感到一股异香在屋内外飘散开来。刘曹氏在堂屋不住地抽鼻子,连说真香。 第二天早上,刘家又出现了新奇事儿。院子里突然出现密密麻麻地爬叉,蚁群一样成群结队涌向那棵泡桐树。树下牲畜奋力抢食,对于爬叉群来说,这是沧海一粟。它们吃饱了,吃腻了,只能主动把这个地方让给爬叉,它们不走,那些爬叉会把它当树,爬到它们头上脸上身上,尖爪子刺进肉里。到天黑的时候,那棵泡桐树浑身上下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爬杈,一个一个地叠加着,撕扯着,沾满了枝叶。 刘汉山站在泡桐树下看着,心里生出许多怜爱,满面柔情地看着,竟然不再想动一个。刘曹氏想回厨房,一抬脚,不小心踩到一个爬叉身上,软软的,她不忍心踩下,怕把这个没有骨头的东西踩烂了。厨房还做着饭,不回去要煳锅了。她只得往前迈脚,一用力,“咯嘣”一声,爬叉崩裂,流出了许多红色的汁液。原来是血。 “这世道要乱。”刘曹氏自言自语。 刘德全走过来,一步三摇。手里还有一根花椒木棍,这是樊玲珑那年去南京给他带回来的。原来一直放在堂屋门后的角落里,用来顶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刘德全用上了,而且每天离不开它。 “啥爬叉精,那不是天上的神兵天将,阎王殿里的鬼使神差吗。不要动他,他们是我来接我的,你要是欺负它们,将来它们会报复的。” 刘德全最近失了神,一个人嘴里叽里咕噜说些云天雾地的话,做事丢三落四。看到儿子在身边, 老爱和儿子唠叨一些过去的事儿。说他奶奶的娘家是汴梁城的大户的千金小姐,相国寺旁边的一条街都是她家的。昨天夜里做梦,梦到了奶奶,牵着他的手去了相国寺,吃了猴头燕窝虱子腿,喝了一瓶蚂蚁血。第二天又做梦和三舅爷地里下套逮兔子,却夹住一条黄鼠狼。 曹刘氏在一边埋怨道:“这都是死了八百年的人,怎么会和他们扯到一块儿去,你这是要死了咋地?” 刘德全不理她,他习惯了她的呵斥,这一辈子就是在她的呵斥中顽强地活过来的。 那天看到大儿子刘汉山,刘德全突然来了一句犯二的话:“汉山,你给我买个喜材。” 喜材就是棺材。人活着准备好的棺材,兰封人就叫喜材。 刘汉山心不在焉,他心里肚里琢磨很多事儿。孔家大院的,兰封县抗日游击队的,还有胡萝头、原田志乃的,当然还有家里人的。两个妹妹结婚成家出了门,二弟刘汉水结婚成家,给他盖好房子,买好家具,算是安置妥当,日子过好过坏看他的本事。 三弟刘汉俊也该定亲娶妻,依然整天琢磨弄钱赌博,还有四弟刘汉龙,整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三天不收拾他就不知道姓啥了。 对于刘德全云里雾里的一句话,刘汉山并没有多想。随口应付道:“买啥喜材,早哪。等贺完八十大寿,再置办喜材也不耽误事儿。” 刘德全叹道:“贺八十?我没这个道行,等不到那一天了。” “那就活到七十。人活七十古来稀,活七十就是喜丧。” “我今年五十八,还有十二年才七十。时间太长了,我爬也爬不到了。” 刘汉山心里一震,眼里有一股懊悔的泪水直往上涌,他赶忙躲开了。 人过五十知天命。人的预感,有时候非常准确灵验。刘德全感到自己身心太累,嘴上认账,命真的活不长了。 刘汉山希望大爷能活过七十,最好是八十九十,家里就可以办成喜丧。人们把20岁前死亡叫“早殇”。五十岁之前死亡叫“夭亡”。六七十岁时才算“寿终”。过了七十是“高寿”,才能办喜丧。不是每个人每家都可以办喜丧,没有高寿的老人,满地的子孙和殷实的家庭,谁也不敢说这句大话。前红楼有个姓乔的人家,老爹活了八十三岁。乔家办了喜丧,灵棚披红挂彩,吹唢呐,唱大戏,扭秧歌,放烟火,出殡比娶媳妇都喜庆热闹,惊动半个兰封县。 刘汉山很羡慕嫉妒,希望父母高寿,家里也办一场惊天动地的喜丧,要比乔家还要排场。吹唢呐、唱大戏、放烟火、披红挂彩都没什么难的,很容易做到。除了这些,他准备在门口开三天流水席,摆一百桌。不光所有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随意吃喝,那些走过路过的人也是客,只要来了鞠个躬,磕个头,然后入席就座,吃饱喝足。 一般人家出殡时用马车拉棺,乔家也是,只是用了三匹马。刘汉山预想,他的父母办喜丧,出殡时“拉灵”。不用马匹牲口,而是孝子套辕拉马车。或者“抬灵”,雇请48或96个青壮劳力,一人五块大洋,抬轿子一般抬着棺材出殡。古往今来,享受抬灵的人,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富甲一方。要不然,轿夫一人一块大洋也付不起。有了这个重头戏,无论是场面或气势,肯定超过乔家。 过了几天,刘汉山从汴梁买来两段油桶粗的东北松木,请村里陈石头和孙坷垃几个木匠,做成一个“通六六”的棺材。棺材抹上黑漆,棺材大头贴了一个水盆大小的金字符,算是符咒,压斜扶正。 这个棺材在十里八村数一数二,刘德全很满意:“这是等于给我在阴间盖了明三暗五的青砖红瓦房。” 远亲近邻看到刘德厚的寿材,都羡慕嫉妒。侯黄氏直流口水,对刘曹氏道:“好儿不要多,一个顶十个。我们那么多狼崽子,加在一起也不顶刘汉山一个。将来我死的时候,他们能给我买整棵柳杨树做个匣子就不错了。” 匣子是棺材的最低标准,不精修,不上漆,钉子一钉,麻绳一捆,能抬到墓穴不散架就算齐活。 刘曹氏满心的欢喜,嘴里却说:“刘汉山死要面子,那是鼓着肚子硬撑哩。将来我死的时候,连张苇席也混不上。” “那不如趁火打铁,让刘汉山把你的百年寿材也准备好。” 刘曹氏回家后开始找茬,撵鸡打狗。刘汉山看出老娘找事儿,问:“妈,有啥事儿惹你不开心了,你给我说,你不说我咋知道你想干啥?” “你给你大爷准备这么好的寿材,将来我死了谁给我掏钱买棺材,你也得先给我准备一个,和你大爷一样。” “给我大爷做寿材,是他身体有病,冲喜免灾。你身体好好的,不活一百也活九十九,比我活的寿限都长,你就不要凑这份热闹了。” “人有旦夕祸福,生死自己不能做主。今天晚上脱下的鞋,说不定明天早上就穿不上。再说,有你我靠得住,没你,那几个狼心狗肺的指望不上。” 刘曹氏说的是刘汉山的几个兄弟,总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找茬儿。其实是刘汉俊夫妻妒忌老大家挣钱多,日子过得好,总想把所有的东西弄到自己小屋。刘汉俊赌博上瘾,几个月不回家。刘汉龙二十岁,吃成了二百多斤的大肥猪。刘曹氏现在管不住打不动,刘汉山不在家,他们个个无法无天,谁也齁不住。 刘汉山又买来两个油桶粗的松木树段,做了一个同等尺寸的寿材。贴上金字,摆放在屋里。两个寿材成了存放粮食的粮柜。 中午,天气下火一般。也就是一顿饭的工夫,刚才还是蓝莹莹的天,突然漆黑一片,像是灯泡被人蒙上一层黑布。先是暴风刮来,一抱粗的大树连根拔起,胳膊粗的树枝折断,遍地树叶树枝。然后就是鸡蛋大的冰雹,就着铜板大小的雨点,铺天盖地砸了下来。雨很少,只是下湿了地皮,好像是这场冰雹的润滑油。 当风停雨住冰雹消失,然们走出房门,整个世界都变了。树砸秃了,屋顶漏水了,鸡鸭猪狗被砸得在地上转圈,疼得叫破了喉咙。地上到处滚动着晶莹透亮的冰球,如琉璃蛋一般顽皮,跳跃着在地上排坐坐分果果。 更让人心疼的是那些麦子,刚抽穗,露出毛茸茸的麦芒。冰雹无情的发力,打折了头,打落了叶。麦地里一片狼藉,看到让人落泪。收麦的指望是没有了,村里人开始动手,提前收麦。他们将那些麦子割回家喂牛羊,然后撒肥犁地,种上玉米红薯。 第155章 长五头穗的麦子 夏日中午,刘汉山吃过午饭后,牵起儿子刘麦囤的小手,一同踏出了家门。父子二人走向了村南广阔的麦田,享受着这段宝贵而宁静的时光。这样的情景对于他们来说颇为罕见,因为平日刘汉山总是天刚蒙蒙亮就离开家,前往孔家大院,忙于工作,将刘麦囤留给了父母和兄弟们照看。 刘麦囤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跟随他的二叔、三叔和四叔们到处玩耍,嘴馋的孩子最爱找各种新奇的游戏和刺激的冒险,而这些需要一定的铜板满足花费,因此他们不愿意带着一个捣蛋孩子。这几个叔叔很聪明,或者说有心眼,他们当着父母或大哥的面,对侄子刘麦囤表现得格外亲昵,这出于表演的动机,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赢得他们的欢心,从他们的手中骗得一些零花钱。 二叔刘汉水对侄子刘麦囤是真的好,刘麦囤每天跟在二叔后面,甚至会骑在二叔的背上,尽情地撒娇。尽管二叔的脾气并不总是很好,但他对刘麦囤却总是出奇地温柔,这种温柔一直持续到他自己结婚成家,有了孩子之后。 对于刘麦囤来说,他更愿意跟随的是自己的亲爹刘汉山。在刘麦囤眼中,父亲总是能够满足他的各种无理要求,而在他们还没走出刘家大院的时候,刘麦囤就已经开始提出各种要求了。“大爷,我想吃烧鸡。”孩子天真无邪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对美食的渴望。 刘汉山紧紧握着儿子刘麦囤的小手,口中轻声应承了下来。刘麦囤却开始撒起娇来,赖在地上不愿离去,一心等着刘汉山拿出美味的烧鸡来。以往每当刘汉山回到家中,刘麦囤只要一提出自己的要求,刘汉山总能像变魔术一样,从自己的褡裢或者衣兜里拿出满足刘麦囤的东西来。 可是今天,刘汉山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掏出烧鸡,刘麦囤就开始闹腾起来,像个小妖精一样哭闹不止。他在后面像老和尚念经一样一路哼哼唧唧着:“大爷,我要吃烧鸡。大爷,我要吃烧鸡。”一直持续到他们走到凤凰坡自家的麦子地,刘汉山才答应他,回家带他去红庙集的裴家烧鸡铺去买,刘麦囤这才算安静了下来。 走进凤凰坡那三亩的麦子地,刘汉山却突然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麦子被冰雹打后的景象会这么凄惨。地里的所有新拔出的麦穗都被无情的冰雹打断了,麦秆折断处已经发白,麦穗几近干枯,就像蚕茧一样悬挂在麦秆上,在春风中摇曳起舞。 作为庄户人家,最让他们心疼的就是庄稼被毁,这种痛苦甚至比用刀割他们的肉还要难受。刘汉山也是一样,他用手抓住那些空荡荡的麦穗,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樊玲珑的坟墓,上面已经长出了一些青草。坟头上那两棵地黄,也开出了两朵紫色的喇叭花,好像对着他笑。刘汉山看着,心中充满了对人生在世的感慨,对已故的樊玲珑的思念之情油然而生,这个名字一提起就让他心颤后悔。这些夭折的麦穗,和早逝的樊玲珑的命运又是多么的相似。人生一世,犹如草木一春,都在半途中戛然而止,让人感到无比的痛心。 他牵着儿子的手,在麦田的田垄间缓缓行走。突然,一只通体雪白的黄鼠狼出现在他们面前,它站立着,像人一样对父子俩深深鞠躬,仿佛有紧要的事情需要向他们求助。刘汉山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头皮阵阵发麻,连头发都一根根竖立起来。这大白天的一幕,让他不禁怀疑,难道真的是遇到了传说中的幽灵?通常黄鼠狼的毛色都是枯叶般的黄色,但眼前这只雪白的黄鼠狼,让人不禁怀疑,这世间是否真的存在这些出人意料的生物。 刘麦囤只有五六岁,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纪,他喜欢招猫逗狗,家里的牛羊驴马都是他的玩伴。看到这只可爱的小生灵,刘麦囤忍不住上前,伸出小手想要轻轻抚摸它。刘汉山担心儿子被咬,急忙拉住刘麦囤的手。那只白色的黄鼠狼却似乎对刘麦囤十分喜欢,一下子跳到刘麦囤的胳膊上,吱吱地叫着。刘麦囤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嘴里轻声安慰:“乖,别叫了,你是不是饿了?一会儿我大爷给你买烧鸡,我把鸡腿送你吃。” 黄鼠狼竟然像人一样笑了,露出两颗闪闪发光的银牙,对着刘麦囤不住地点头。然后它跳到地上,用前肢搂住几棵麦秆,用力摇晃,仿佛在和刘家父子俩交流。 刘汉山突然明白了黄鼠狼的意思:“黄鼠狼在说不要割麦子,给它留些吃的。”他对黄鼠狼说:“放心,麦子我不割了,给你留住。” 那黄鼠狼微微颔首,身形轻盈地一闪,便如同一条泥鳅般滑进了麦田之中,的身影很快便在金黄的麦浪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刘汉山带着几分疑惑,脚步有些迟疑地走开了,他的心中仍然充满了疑问,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理解了黄鼠狼那含糊其辞的意图。那可是三亩土地,土地肥沃,每年产出的粮食足够刘家几口人享用。此时,他心中的忧虑远超过了对土地的担忧,他急切地想要将儿子送回家中,匆忙赶往孔家大院,去看看那里的情况。这次的冰雹灾害规模宏大,刘汉山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受到了影响,遭受到了损失。 回到家中,他看到刘汉水正在院子里磨镰刀。刘汉水抬头看着他,说道:“哥,我今天下午把凤凰坡的几亩麦子割了,明天一早去犁地,准备种豆子。” 刘汉山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他语气坚定地说:“老二,凤凰坡的那几亩地先放一放。”刘汉水听了,有些不解:“那几亩地的麦子数量并不多,留着也是赔本的买卖。”刘汉山有些焦急,他不理解大哥为何要留着那几亩地,他还以为自己主动工作,大哥会表扬他呢。 刘汉山没有解释自己的想法,只是转身离开了,留下了一脸困惑的刘汉水。 他心急如焚地赶回孔家大院,此时的孔家却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刘汉山踏入孔家大院,只见几十个租户正聚集在门前,大声吵闹喧哗。他们一看到管家刘汉山过来,立刻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向他提出了各种问题。在短短的时间内,刘汉山了解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在大灾之年,这些租户们都希望孔家能够减免租金,数额不等。 租户们知道孔家不愿减息,也拿他们没办法。刘汉山对租户们说:“这件事牵涉到很多方面,我需要和东家孔春生协商一下,然后给大家一个答复。” 刘汉山走进孔家大院,看到孔春生正坐在堂屋前,独自吸着烟,一言不发。刘汉山走到他面前,说:“叔,现在这种情况,您得拿个主意。”他把自己刚刚的想法告诉了孔春生。他建议租户们把麦秆割掉,重新种植玉米,也许还能收获一季。 孔春生听了,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建议。刘汉山接着说:“我的意思是,我们还应该把租息减半,这样租户们的生活压力也能减轻一些。”孔春生再次点头,表示同意。 这时,侯五跑了过来,后面跟着孔留根。他赞扬刘汉山:“汉山哥,你这样做真是暖心了。你心善,将来一定会得到好报,或许能生五男二女。” 面对这样的奉承,谁都会感到高兴。刘汉山平时并不太喜欢侯五,但这几句话却让他感到非常舒服,仿佛置身于云里雾中。 他回应侯五:“五弟,你文化水平高,能力强,你和孔留根一起,去几个村子跑一趟,把租户们种植麦子的亩数统计一下,将来减租的时候也好有个依据。” 侯五与孔留根两人目光交汇,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便转身离去。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村外,那里有许多租户居住的简陋草房。这些房屋的墙壁是由黄河淤泥一砖一砖堆积而成,房顶则是由麦秸和草席覆盖。然而,在冰雹来临前的狂风中,这些薄弱的防护如同纸糊一般,被无情地撕裂,房顶的麦秸、蓝瓦,以及大梁和椽子,甚至前后泥墙,都被风撕毁,导致一家人不得不住在毫无遮拦、暴露在外的土墙之中。 面对如此困境,租户们感到无助,只能向东家寻求帮助。刘汉山作为孔家的东家,有责任也有义务在这样的困难时刻伸出援手。他亲自出面,积极处理这件事情,从自己的救济款中拨出一部分,用于帮助这些租户们尽快重建家园,恢复生活。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在十几天后,他将这些问题都妥善处理完毕。 他猛然想起了凤凰坡上的那几亩薄田,内心充满了期待,希望那片土地能够带来一个完美的收成。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他满怀喜悦地踏进了刘家的麦田,眼前的景象让他激动得如同新婚之夜的新郎官。只见那三亩原本长势不佳的麦地上,麦叶下面竟然又抽出了新的麦穗,有的麦穗上竟然多达五六个,少的也有两三个。 按照往年的收成,这块地算是好地的亩产大约在三四百斤左右。这一年,刘家的麦子亩产却高达七八百斤,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半个兰封县,引起了众多版本的传说。其中最离奇的版本甚至说,有黄鼠狼化身仙女,将打折的麦穗一一捋直救活,又在麦秆上插上了新的麦穗。 兰封人皆知白色黄鼠狼非凡俗之物,它象征着白大仙的指引与神仙的显灵。刘家对此持谨慎态度,不愿过分张扬,以免招致不祥之兆。精明的马高腿却独具慧眼,他看出这片土地是福地,有神灵庇护。他召集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一同找到刘汉山,提出在此兴建娘娘庙的建议。这个提议遭到了刘汉山的婉拒。 每年的春节,以及农历初一、十五,还有中秋节等重要的传统节日,周边村庄的老太太们、小媳妇们都会聚集在这片特定的土地上,进行烧香和许愿的仪式。她们燃起香火,虔诚地许下心愿,希望能够得到神灵的保佑和指引,为自己和家人带来幸福、健康和好运。这个习俗不仅让她们感受到浓厚的节日氛围,也给了她们对未来的希望和信心。 第156章 大灾之年 今年注定是个大灾之年。五月份连续几场暴雨,地里成了泥浆。后来一场冰雹将麦子打烂,庄稼几乎是绝收。到了六七月份,正是需要雨水的季节,却滴雨未下,农民们望着自己的田地,眼中满是绝望和无奈。 每天的景象都是晴空万里,阳光炽烈得让人难以忍受,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太阳的烈焰所包围,连空气都因为高温而变得扭曲。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熊熊燃烧着,犹如熔岩炉一般,将整个大地烤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庄稼的叶子逐渐干枯,失去了生机,河水也开始断流,河流变得干涸,仿佛所有的生命都被这炎热的天气所吞噬。 人只能躲藏在屋内,试图躲避这炎热的侵袭,而牛羊也蹲在树荫下,一动不动,仿佛在等待着炎热结束的那一刻。一只蚂蚁勇敢地爬到了我的身边,它冒险地露出半个脑袋,四处张望,但热浪立刻袭来,它赶紧缩回,已经太迟,半个脑袋已经被烤熟。这个小小的生物,让我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力量和生命的脆弱。 村民们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大灾难即将来临,他们依然在炎热的气氛中寻找乐趣。半个月之后,原本郁郁葱葱的玉米和高粱已经变成了枯枝败叶,庄稼地里的青草也已经粉末化,半尺厚的浮土就像炒锅里的炒面一样松软绵柔。大地成了热锅,村里的人们贴饼子烤红薯时,已经不再需要烧火用锅,而是直接将饼子扔在浮土上。 秋季到来时,庄稼几乎绝收,地里没有一点墒情,小麦种下去也不发芽。一些临近河水的村子开始着手进行灌溉,有的村则打井浇地,以抢种抢收,使得这片沉积的大地终于有了一丝生机。这一切的努力是不能改变灾难的来临,杯水车薪,难以挽回大难来临的脚步。 冰冷的冬季脚步渐近,村庄开始遭受饥荒的侵扰。在这个农业为主导的季节里,由于一年的收成完全没有,那些拥有粮食的富裕家庭,也开始紧张地煮起了红薯和芋头,力求将每一粒粮食节省下来,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粮食短缺。 那些以租地种植作为生活主要来源的家庭,他们的生活状况逐渐地变得越来越困苦。他们的粮食储备一点一点地减少,最终陷入了完全的断顿。为了能够填饱肚子,这些人们不得不四处寻找食物,他们的行为就像是一群四处寻找食物的老鼠,只是为了生存而四处奔波。 随着时间的推移,村庄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绝望的气息。那些原本充满活力与欢笑的孩子们,如今也失去了往日的笑容,他们的小脸上写满了对饥饿的恐惧和对未来的迷茫。 张大妮跟着母亲来到刘家。母亲低眉顺眼的对刘汉山说:“亲家,大妮子早晚是刘家人,我还是早点给你们送来,让她帮你们干些活儿。” 这话是他们两口子琢磨半夜才凑成的。张家断顿了,养不活那么多孩子,想把张大妮送到刘家圆房。按说,刘麦囤当家贼,每半个月偷鸡摸狗一样给岳父母家送去几十斤米面,这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能扛着走路的最大重量。当时张大妮十二岁,小妹十岁,小弟八岁,下面还有个吃奶的弟弟刚刚两岁。这四个孩子是四张填不饱的老鼠洞。小妹饭量格外大,十岁的女孩子一顿能吃八个拳头大的窝窝头,外加两碗杂面粥。后来,小妹每次来到刘家,张大妮都要做两锅馍。要不然,妹妹吃不饱。爹娘琢磨儿女活命的道道。他们掐头去尾,把俩闺女姨都送到婆家,当团圆媳妇,最小的儿子两块大洋卖给了别人。 刘汉山喜滋滋看着未来的儿媳妇,那个圆圆胖胖的小女孩儿。张大妮一点不惧,笑眯眯地瞅着公公。刘汉山在他几个弟弟妹妹面前绷着脸,在他儿子面前没有笑容,只要看到张大妮,脸就欣然。这让三个弟弟妹妹嫉妒,他们也想在大哥面前受宠,极力卖弄自己的把戏,希望能看到哥哥的笑脸,然后提出一些自己的要求,可惜刘汉山根本不屑一顾,一点不给面子。 刘汉山属于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张大妮一辈子都相信刘家收留她当团圆媳妇是行善积德,让她跳出火坑,不再为吃饱饭发愁。其实,刘汉山有自己的小算盘,如果只是当他做善事积阴德,那算是没看透他的心机。刘家正缺人手,刘汉山要张大妮早点来到刘家,比雇人干活好多了,又不招摇,惹人嫉妒。张大妮早晚是刘家人,出力干活,不用花钱,合情合理。 入冬开始,来刘家的蹭饭吃得人突然多了起来。这些人大部分是租户。他们来到刘家,理由五花八门,磨磨蹭蹭,最后吃顿饱饭,顺便借点粮食度饥荒。 刚开始是刘曹氏做饭,款待这些租户,没几天她就厌烦了。刘德全身体有恙,不是胳膊疼就是腿脚痒,瞧病看医生,抓药熬药汤,刘曹氏忙不过来。其他几个儿媳妇一个比一个精明,有好吃的赶苍蝇一样赶不走;一说干活马上溜走,十匹大马拉不住。 刘家缺个顶梁的女人。张大妮没有进门,因为樊玲珑的早逝,刘家缺个正当年的小媳妇持家,老中青三代不能环环相扣,陇不缺苗,过日子就会缺盐少醋差酱油。张大妮来了,她把这个关键环节弥补了,空出来的位置顶上了。 张大妮右手腕外侧骨节有一个鸡蛋大疙瘩。小时候以为是什么骨节病。西部山区缺碘地区常有这种病,家里人担心会传染。后来张大妮才告诉儿女们,这是小时候做馍和面太多落下的毛病。 张大妮从进门第二天开始,每天早上鸡叫头遍起床,刘麦囤套驴拉磨,张大妮接面萝面。刘汉山起床,他俩已经磨出两袋粮食的面。张大妮开始刷锅和面做饭。她做饭按照家里五口人口做,一锅出十二个碗大的窝头。刚要吃饭,外面有人来找刘汉山。这些人进了门,先看饭桌。馍框里有吃的,上桌拿馍夹菜。没吃的,刘汉山让儿媳妇重新和面做饭。 乡村吃饭没有七大碟子八大碗这么复杂,一般是贴锅饼,蒸窝头,萝卜咸菜,咸豆浆,外加一锅玉米稀粥。这些食品,要比今天的七荤八素还要珍贵。 这些男人都是家里顶梁柱,没吃没喝,也不想失了面子。他们踩着饭点来到刘家,我爷刘汉山故意谦让几次,让他感觉不坐下来吃顿饭就是不给刘管家面子。他们吃得很嗨,张大妮做饭就很苦。一天做五顿六顿饭,算是过年放假。张大妮说她一天最多做过十一顿饭,从天一亮到小鸡上树进我,一会儿没得空闲。 刘家不缺粮食。这两年麦收秋收,好多租户把打下的粮食直接送到刘家,家里八间东西厢房装满了粮食,后刘庄赵庄还有两个粮库,囤了三四万斤杂粮。 刘汉山神机妙算,一开春指派邵大个去湖北买粮囤积。家里粮仓空出来没几天,邵大个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把粮仓填满。 大饥荒那年,张大妮做饭救了很多人。后来上了年纪,患哮喘很严重,让人诧异的是,村里得哮喘的那些老头老太早死了,最大寿命不超过六十岁。张大妮活了八十七岁无疾而终,儿孙满堂子孙遍地,人都说她年轻时候积德行善的结果,而不是儿孙有多大能耐。 租户们来家又吃又拿,心里过意不去,又没有珍贵的东西相解,便和刘汉山喷空聊天,说些他们听到的和刘家孔家有关的事儿,既能打破自己白吃白喝的尴尬,又能讨好刘汉山,也算是对刘家管饭的回报。 董庄的董大头说:“刘管家,听说孔少爷要结婚娶媳妇了,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刘汉山一愣:“我咋不知道,谁家的闺女,啥时候定的亲?” 董大头吃着锅饼就着咸菜,嘴里嘟囔:“你和东家都不知道?媒人是侯五,我们村戴二狗家的二闺女,戴春莲。” 刘汉山一听是侯五做媒,知道有猫腻。他反而不问了,他知道董大头有话憋不住,你不问,他马上吐露出来。你着急问他,他要拿你一把。 刘汉山不说话,董大头尽情往嘴里塞馍,嘴撑得像快下蛋的鸡屁眼,玉米面渣子流出来,董大头伸出右手接住,然后一把捂到嘴里。憋不住了,他看了刘汉山一眼:“戴二狗还骂你,说上你的当了,不该贪图你减免租金。” 刘汉山听得云里雾里,嘴里说:“这事儿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 “灾情那么重,你答应大家减免租息,孔少爷去了,逼着大家掏钱。人家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说句话不算句话,是蹲着撒尿的娘们儿,能不骂你?” 刘汉山心里感到极大委屈:没有说让租户掏钱,是不是东家有什么想法? 刘汉山找到孔春生,说了自己听到的流言蜚语。孔春生骂道:“汉山,肯定是那个孽种在中间搞鬼。他和侯五搅和在一块,就是死鱼抱烂虾,臭味相投。” 孔家大院的长工女佣们,听说要查侯五和孔少爷,主动找刘汉山揭发。 槽头陈是第一个。槽头陈现在对刘汉山百依百顺,说话都要先看刘汉山的脸色。 第158章 鸡飞狗跳的事儿 四月份冰灾之后,刘汉山让侯五统计租户受灾情况,孔留根协助。槽头陈赶马车接送,所有情况他都知道。 孔留根先提出来,说最近手头比较紧,趁这个机会弄点零钱花。侯五马上就有了歪主意,他给孔留根建议,把那些受灾轻的租户,按照绝收统计。免除的租息二一添作五,双方平分。那些受灾严重的租户,只要给我们意思一下,才如实统计上报,保证不出事。 有租户贪小便宜,和侯五私下达成协议,交出一些铜板或粮食。他们满希望麦收受损,秋收弥补收成。没想到秋天大旱,颗粒不收。侯五和孔留根又来个故伎重演,可把那些借钱借粮的租户逼疯了。侯五哪管这些,没钱没粮牵牲口。没有牲口用姑娘抵账。董庄的戴二狗家没有值钱的物件,侯五楞把人家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送给孔留根,要她做姨太太。孔留根不知道的是,侯五早几天把姑娘从家里接出来,说是给她找沐浴净身,其实是侯五偷吃,把人家姑娘睡了。 “妈的,侯家没出一个好鸟,一窝子兽养的玩意儿。”刘汉山把手里的茶杯都摔了,咬牙切齿地骂道。 差人把侯五叫来,喝道:“侯五,你弄了一屁股屎,让谁给你擦。” 侯五先是装可怜,说好话,一看不行就翻脸,歇斯底里喊道:“刘汉山,你无凭无据,为啥开除我。东家还没有说话呢,你一个管家还能当家做主上了天。” 孔留根趁机跑过来,看到侯五,知道事情败露,跟着侯五起哄架秧子,想把水搅浑。 “刘汉山,这是孔家,不是你刘家,轮不到你拍板做决定。” 刘汉山冷笑道:“你们两个明里暗里穿一条裤子,真是难得的友情。” “你把话说明白,我们两个怎么伙穿一条裤子了?”孔留根哪知道侯五在他背后捣鬼,他一直认为侯五讲交情,够朋友,有酒有肉先给他吃。 刘汉山看着眼神不断躲闪的侯五,道:“侯五,你把人家仙桃先咬一口,再把二手货送给少东家,你啥玩意儿。” 孔留根一听不干了,原来自己刷锅吃剩菜,侯五吃了第一遍,他是第二梯队。他扑上去要揍侯五,被人拉住了。侯五一看露出马脚,赶紧溜了。 孔春生一直没有露面,刘汉山准备去找他。进了西厢房,看到他正生气鼓鼓地坐在太师椅上。他和老婆韩梅枝、小妾苏菁菁三人生气。 这种事儿一般都是韩梅枝挑起来的。韩梅枝看着自己身边的男人成了别人的,心里五味杂陈,醋味更浓一些。每天挑事儿,指桑骂槐,撵鸡打狗。苏菁菁知道自己青春貌美,老头子又是爱不释手,开始对韩梅枝还让一让,如今也是一点不让,针锋相对。两人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吵骂,然后到孔春生那里讨公道。孔春生对这两个女人打不得,骂不得,装聋作哑,糊弄过关。今天,不行了,因为事儿闹大了。就在刘汉山开除侯五的时候,韩梅枝和苏菁菁为一件衣服先是吵架,后是骂人,最后动手撕扯。韩梅枝抓住苏菁菁的头发,把她拉倒在地,地上正好有个小凳子搁住了苏菁菁的腰。苏菁菁哎哟一声,下身流了血,小产了。 孔春生娶苏菁菁主要目的就是想让它生个一男半女,旺一下孔家烟火。看到两人做出这种事儿,你说气人不? 刘汉山赶紧找来医生,把苏菁菁安排好,又和韩梅枝说了半天宽心话。韩梅枝看到苏菁菁流产,心里也害怕胆怯,一肚子气儿也没有了。 “东家,我把侯五开了。”他把这几天调查的侯五和孔留根干的事儿说了一遍,孔春生还在为自己大小老婆吵架生气,不在意地说:“开了就开了,那人一看就不地道。”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鼠打地洞。侯宽、侯五真是亲兄弟,一个模子倒出来的,同样的德性。” 孔春生一听侯宽,一个激灵直起身子:“侯宽在县城跟着鬼子干事儿,他知道了不会报复你?” 刘汉山道:“侯五做的这些缺德事儿,侯宽好意思说出来,跟我摆一摆吗?他不敢。他就是来了,我有话噎他。” 刘汉山错误估计了形势。这事儿放以前,侯宽不敢。现在的侯宽可不是两年前的侯宽,没有他不敢做的事儿。侯五找到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是刘汉山欺负他,看他不顺眼,把他开除了。侯五一跺脚,一拍腰里的王八盒子:“走,找他算账去,不能惯着他,要不然,他要骑到我的头上上天摘日头哩。” 侯宽满腔怒火找到刘汉山,他以为刘汉山会被他的气势压倒,点头哈腰赔情道歉,答应明天让侯五回孔家上班。刘汉山居然不尿他,几句话把他的霸气给捅漏了气:“看看你家老五,干得那叫啥事儿?欺辱主家,坑害租户。我同意他回孔家,问他自己有脸回去没有。” 侯宽傻愣愣地怔了半天,心里尴尬,不知如何应对。他哪知道侯五千的坏事儿没有底线,这么出格。“兔崽子,胆子这么大,一点脸不要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回孔家就算了,我不管他了,让老大收拾他。” 侯五嘴上这么说,他不会收拾侯五的。当天,侯五跟着侯宽去了兰封县。侯宽托司令的小舅子在汴梁一家粮油店找个活儿,让侯五当管账先生。 侯五和孔留根是粪叉和箩头的关系,谁也离不开谁。侯五在汴梁当账房先生不到三天,孔留根在家闲的打转,无聊透顶。他又想起侯五的好。想起侯五让他刷锅吃剩饭的事儿就来气,本来不想和他共事儿了,孔家大院上下没人和他玩,自己一个人实在是无聊,又去找他去了。 两人一见面,先是赌咒发誓,然后是喝酒吃饭听戏泡妞,半天不到的工夫,和好如初。 侯五为了免得尴尬,找理由推脱责任说:“这事儿都怪刘汉山,不是他在中间捣鬼,我们兄弟俩能翻脸不?” 孔留根为了不让侯五尴尬,也极力附和:“我大爷信任他,等我以后当家做主,我请你当管家。” 侯五心里惊喜,嘴上却说:“老弟,你拗不过刘汉山。我感谢你对我的信任,这好事儿我是不敢想。” 孔留根马上发誓:“五哥,等我家老子嘠屁着凉,我不请你当管家,让我客死他乡,死在大年初一,五黄六月,让我断子绝孙。” 侯五连忙拉住:“兄弟,打住。人嘴臭,不能胡沁哩,说了就能应验。” 孔留根道:“应验个球。我多少次在观音像前发誓,只要刘汉山快点死,我年年初一十五给她摆供上香,卤猪头唱大戏,一次也没有灵验。” 侯五道:“心诚则灵。你在观音大师面前多磕头多祷告多许诺就灵了。” 孔留根说:“那明天早上我们去相国寺,听说那里的佛祖睁眼听信,说啥灵验。” 侯五道:“好。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许愿。”两个男人越说越激动,酒喝得尽兴,话说得投机,你看我一眼,满眼都是怜爱,我看你一眼,满目情欲生火。先是侯五抱住了孔留根。而后孔留根搂住了侯五,当天晚上,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 邵大个从湖北运米回来,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汉口那个叫秦月娥的姑娘嫁人了,刘汉山感叹两人有缘无分,命中注定不能成为夫妻一家人,总有一些疙疙瘩瘩的问题解决不了,给两人的结合带来许多问题。 秦月娥和刘汉山分手后,下定决心嫁给刘汉山,几次要到兰封县结婚成家,都被父母拦住了。后来诸多朋友亲戚登门提亲。在一起公益活动中,秦月娥的美貌被总裁身边一高官看中,许诺秦古生官升三级,秦月娥就被强行成亲。 刘汉山的婚姻大事,成了刘家的一大难题。亲戚邻居七大姑八大姨当成一项伟大的事业来做。新进门的二奶奶三奶奶四奶奶也在张罗这事儿。他们看大伯哥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家大业大,财大气粗,总认为要挑那些杨柳细腰、婀娜多姿、齿白唇红、肤白貌美的美娇娘,才配得上刘管家。可是。他们却高兴而来,失望而归。刘汉山一律不见,任凭你说成天仙,他总是微笑着,不吐一个字。不过,来了管吃管喝,走时还能带些花生芝麻之类的解馋饱腹食品,吸引那些专业的业余的媒人不断前来挑战打擂。 刘曹氏心里最焦急,年纪一大把,还有一个大龄儿单着,不管什么理由,当娘的心里都不是滋味儿。刘曹氏见了亲戚邻居,三句话后基本就是:“你们吃个鱼呗,有认识还没成家的大姑娘小媳妇,给俺汉山说个媒。”许多媒人都是她在后面督促发动的。 看刘汉山不表态,刘曹氏心里着急,可打不得骂不得。以前刘汉山小,家里没有外星人,随意打骂。现在几个儿子娶妻生子,孙子孙女好几个了。我妈已经进门,尽管没有举行结婚仪式,孙子媳妇算有了。再随意打骂儿子,儿媳妇不干,孙媳妇有意见。刘曹氏脾气收敛很多,一般不发火。 那天,韩耀先来了,介绍一个姑娘,是他二姨家小叔子的小姨子。“二婶子,你不知道这个妮儿多排场,要条有条,看盘盘靓。家里地里一把好手。针线活庄稼活样样精通。以前太挑了,挑来挑去就挑剩下了。她一个柴火妞,总想攀高枝。家里种地的她看不上人家。在外面混事儿得看不上她,就给剩下了。今年二十五岁,绝对不比汉山原来的那个媳妇差。” 刘曹氏看看刘汉山,刘汉山拿起瓢给那头猛犸象一样的腱子牛加料加水。刘曹氏肚子里的火憋不住了。喝道:“你这是作死,难道你娶个七仙女不成?” 韩耀先道:“这个妮子跟七仙女差不多,比朝廷里的皇后娘娘还排场。” 这句话等于是火上浇油。刘曹氏火气更大了:“你想娶七仙女得上天,想娶贵妃娘娘得上朝廷。你有几个臭钱还不行,还得有日天的本事。” 刘汉山委屈地嘟囔:“啥仙女不仙女,贵妃不贵妃的,我就想找个自己满意的。” “啥样的你能称心如意?你说个条件,不要让大家瞎忙操心。” 第158章 樊玲珑附体 几个人谈的正热闹,院子外走进来了一位大约三十余岁的女性。她的身材娇小,头发被草率地束成了马尾辫,显得有些零散。她身穿一套朴素的蓝粗布衣裳,脚踩一双黑色的布鞋。她脸上写满了忧愁,愁云笼罩,给人一种郁郁寡欢的感觉。刘曹氏和其他三人愣愣地注视着她,既不认识她,也不明白她此行的目的,以至于忘了主动询问。 那位女士走到刘曹氏的面前,双腿一曲,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地说道:“娘,我是樊玲珑,您难道已经不认识我了?”此话一出,不仅刘曹氏本人,就连在一旁的刘汉山和韩耀先这两个壮汉,也都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头皮发麻。幸亏旁边有牲口槽帮,刘曹氏赶紧用右手扶住,以免自己摔倒。 她问眼前的女人:“你究竟是谁家的媳妇,为何要吓唬人?”跪在地上的女人却带着一丝笑意,不慌不忙地回答:“娘,我就是樊玲珑,您的长儿媳,您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刘汉山站在一旁,仔细打量着这个女人,耳听着她那熟悉的口音,心里不由自主地猛烈跳动起来。她说话的腔调和习惯,竟然与樊玲珑如出一辙。 韩耀先也听出了端详,走到刘汉山身边,低声嘀咕道:“听这声音,和你那个媳妇简直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刘曹氏毕竟经历的事情多,对此种情形也有所了解,她念道:“这怕是鬼魂附身了。”她伸手拉住那个女人,眼眶中泪水涌出,情感激动。“孩子,我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你,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我都在想你,我的眼睛都快瞎了。你快快起来。” 那个人站起身来,用手拍打了几下膝盖上的泥土,目光温柔地看着刘汉山,眼中流露出一丝甜蜜。“汉山,你真是不懂情理,看到我来了也不给我搬个凳子坐坐,客人来到家里,总该倒杯水。”她说完,就直接走进屋子里,拿出水壶和碗,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碗茶水。“哎呀,我忘了放茶叶了,我去拿一下。” 刘汉山不动声色,想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想做什么。他的茶叶藏在一般人找不到的柜子里。这几年家里人口多了,事情也多了,有吃的喝的,放在屋里,转眼间就没有了。所以他多了个心眼,自己买来的好东西都悄悄藏起来。这些茶叶是信阳毛尖,还有湖南茯苓。他把茶叶藏在柜子里,钥匙放在抽屉里。 那个女人回到屋里,轻车熟路,很快就拿着茶叶回来了,这让刘汉山惊出了一身冷汗。 刘麦囤和张大妮回家了,两人满身都是面粉,就像刚从面粉堆里爬出来的地面鱼。那个女人眼泪汪汪,拉住比她高出半头的刘麦囤,哭泣道:“我的儿,你受苦了。” 刘麦囤十六七岁,正是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纪。他看到一个相貌普通的女人叫他儿子,心里十分不舒服。“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女人,想要骗人也不打听一下。我娘死了十多年了,骨头都怄成灰了,你还冒充她,去骗鬼。”说完,他把上衣脱下来扔给张大妮:“你去洗衣服,做饭,下午去锄地。” 那个女人一脸尴尬,转过身来对刘曹氏诉苦:“娘,你看看你孙子,越大越没个样子。小时候他三叔、他四叔一打他,就跑到我坟上哭得死去活来,你一骂他就躲在被子里偷偷喊我,我来了,他又不认我这个娘。” 刘麦囤嘲讽道:“你说是我娘,你知道我身上哪里有疤,哪里有疙瘩?”那个女人笑道:“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还能不知道?你头上两个旋,后背有个疤。大腿内侧有个花生米大小的疤。那是你二叔带你玩火烧的。你爱吃烤红薯,芋头蘸白糖,爱吃你奶奶做的烙馍和油饼。” 刘麦囤愣住了。这个女人说的这些全是事实,一点儿也没有说错。他嘴里还是不认账:“嘿。说得跟真的一样。怪不得,我小时候光屁股满地跑,这些疙瘩村里大人小孩都能看到。” 那个女人更是尴尬,对刘汉山说:“看看,你教得好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现在长大了,连亲娘也不要了。”正说着,侯黄氏走了进来。看到那个女人,她很意外,喊道:“三妮子,你咋跑到这里来了?” 刘曹氏好奇地问道:“这位媳妇,为何在此地逗留?”侯黄氏认出了她,微笑着回答:“这是我的堂妹,她名叫黄秋菊,居住在后刘庄。我曾向汉山提及过与她结亲的事。”刘曹氏等人明白了其中的原委。黄秋菊是后刘庄的寡妇,守着两个年幼的女儿,她的丈夫已逝去多年。前段时间,侯黄氏曾经向刘汉山提亲,刘家未同意,这段姻缘始终未能成真。 黄秋菊走到侯黄氏的面前,礼貌地鞠躬行礼:“大娘,您好,我是樊玲珑。您怎么到这边来了?让我为您倒杯糖水。”侯黄氏闻言,不禁笑出声来:“哎呀,我的三妹妹,你这是在胡言乱语什么呢。你明明是我的堂妹侯三妮,怎么转眼间就变成了我的侄媳妇樊玲珑呢?”在一旁观察的刘汉山,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他发现黄秋菊的言谈举止,以及她的声音,都让他的心中掀起了波澜,仿佛看到了樊玲珑生前的影子。如果闭上眼睛,就像是樊玲珑重生一般。他曾见识过鬼附身的情况,村里不时有男女被鬼附身,他们能知晓过去亲人的种种秘密。他也知道,有些人会利用这些情况行骗,事先打听好别人的情况,然后上门行骗。看着侯黄氏和黄秋菊之间的互动,刘汉山觉得她们似乎在联手表演一出双簧戏。 为了揭开真相,刘汉山将黄秋菊拉进屋内,他决定深入探究,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妹子,你大费周章地来到我们家,究竟有何目的?如果你缺食物,我会给你一袋面粉,现在就送到你家。如果你缺钱,我口袋里有铜币,你可以先用。明天我再给你送来十个大洋。只要你如实告诉我,我不会亏待你的。别搞得神神秘秘的,让人害怕。”黄秋菊显得有些害羞,她的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就像是年轻少女一般局促不安。“汉山,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今天见到我,你怎么变得这么陌生了?” “你以前都是怎么称呼我的?”她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眼神中闪烁着期待,似乎在考验他的记忆。 “你心情好的时候会叫我傻娘们儿,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叫我饭篓子,但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叫过我妹子、媳妇或者孩子的娘。你心里藏着不少坏主意,我不和你计较那么多。”她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这种称呼习惯已经习以为常,但言语中透露出的无奈和包容,却让人感受到他们之间深厚的感情。 刘汉山心中更是惊愕不已。他们结婚多年,在家中都是用“诶”、“啊”来称呼对方,只有在私下里才会如此亲昵地称呼。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从未有第三人知晓。这种称呼方式,仿佛是他们的专属暗号,只有他们才能理解和解读其中的含义。 “你还知道一些啥事儿,一块说。”刘汉山看她知道多少隐秘事儿,索性叫她都倒出来。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似乎在期待着她能透露出更多他们之间的秘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仿佛在询问她是否还能记得那些他们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 黄秋菊眼珠转磨一眼看了刘汉山一眼,那眼神里满满都是万缕情丝,让刘汉山热血沸腾。这撩人的动作,就是樊玲珑的拿手好戏。多少次,刘汉山为这眼神神魂颠倒。 “哼,你这人,说你啥好。看你平日话语不多,其实是哑巴牵驴,闷逮。第一次去我家,我和你在屋里说话。你看我家里人不在,就抱着亲。我力量小,挣不开你那双打铁一样硬的胳膊。你亲了我,又把你那熊掌一样的手伸进我的上衣,又搓又捏。这还不算,你拉着我的手要不是我弟弟铜锣推门进来,你下一步就会办坏事儿。” 刘汉山满脸尴尬,他自己做过的事儿,不能不认账,只好点头。 “第二次见面,在我家没机会,走的时候非要我送你。到了村外的芦苇地,你就不老实。把我摁在苇草上脱裤子,我咋受得了。你一点不吝惜人家,我晕过去几次,我说刘汉山你轻点。你说轻点,不是刘麦囤芦苇地外咳嗽一声,咱儿子要早出生大半年。” 刘汉山笑得不情愿,点头承认。心里想:“都怪你大爷我那不懂事儿的老丈人,不是他跟在我们后面偷偷监督,也不会吓得你落下病根。后来你和我一同床,就浑身发抖。” “你和解蕊凝偷腥的事儿,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最清楚。你和她第一次在孔家大院,我就在屋后看着。你跟牲口一样,声音比小孩儿玩尿泥摔泥窝窝的声音还晌,我怕把你的地黄瓜弄折了,你却不管不顾。那个骚蹄子解蕊凝也真能挨能受,你那么大的力气,我三百斤的朝天力都受不了,她只是牛一样从喉咙底吼几声,如痴如醉,好受的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唉,我把我给你们腾出来了,你也没能把她娶回家,可惜了。” 刘汉山的眼眶中饱含泪水,他的双手坚定地按在黄秋菊那瘦弱的肩膀上,表达出他无尽的情感。而黄秋菊仿佛找到了依靠,她顺势倒入了刘汉山的怀抱中,轻轻地在他耳边低语:“汉山,你不必害怕,我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给你送来一个妻子。我知道你一直都需要一个女性的关怀和照顾,而你一个人孤独地生活,让我感到非常的不忍。我知道你内心深处一直放不下我,但是我们必须正视现实,我们已经分别了这么多年,也许我们只能在来世再续前缘。” 听到这些话,刘汉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紧紧地拥抱住黄秋菊,仿佛想要将她融入到自己的生命中。他的眼泪无法止住,流淌在脸颊上,滴落在黄秋菊的头发上。这一刻,他们的心灵得到了短暂的安慰,他们的情感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第159章 后奶奶进门 数日之后,黄秋菊踏入了刘家的院落,成为刘麦囤的后娘,刘汉山的填房。都是二婚头,也就不讲究什么黄道吉日了,那天,一大早,刘汉山对儿子说:“去,把你黄家大娘接过来。” 刘麦囤驾驶着一辆马车,将她接至家中。那辆马车被精心装饰,用苇席搭建起了一个圆筒状的棚子,棚子上随意地挂着几条鲜艳的红单子,它们横七竖八地交织在一起,为整个车辆增添了几分喜庆的氛围。车内部则铺上了一床绘有凤凰图案的红底新被子,显得格外温暖而喜庆。 刘汉水和他的三个兄弟忙碌地买菜、做饭,为这场婚礼做着充分的准备。亲戚和邻居们纷纷前来道贺,不久之后,家中便坐满了人,几十桌的宴席依次排开,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刘家,场面热闹非凡。这不仅仅是一场聚会的盛宴,更是亲情与邻里之间深厚情感的体现。 刘麦囤对后娘的到来,谈不上喜欢,也说不讨厌。毕竟自己年龄大了,又有张大妮的陪伴,对母爱渴望得不像以前那么迫切。 日子过得很快,在黄秋菊走进刘家十多天后,那天凌晨,刘麦囤和张大妮推磨粮回家,看到门口有一大一小两个小姑娘。大的七八岁,小的五六岁,粗布老鼠灰的夹袄衣服破旧腌臜不堪。姐妹俩站在刘家门口往里偷望,怯生生的,好像做贼。 刘麦囤问:“你们两个干啥呢?” 大一点的姑娘说:“找俺妈。她在这院子里。” 刘麦囤明白了,这两个小姑娘就是后娘撇在后刘庄的两个女儿。黄秋菊走时,将家里最后的几斤面,做了两锅馍留给女儿。用一块蓝棉布包了一身单衣,坐上刘麦囤的马车。俩孩子吃完了馍,按照娘的嘱咐,自己找上门来。 刘家的人完全可以把这两个姓侯的孩子赶走。只要刘汉山不认,她们与刘家没啥关系。 刘麦囤的心地善良至极,看到这两个失去了父亲的孩子,眼看着又即将面临失去母亲的悲惨命运,他内心的善良被深深触动,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涌上心头,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他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将这两个可怜的小姑娘留了下来,像对待亲生妹妹一样,给予她们关爱与抚养。 在接下来的十多年里,这两个小姑娘一直跟在刘麦囤的身后,就像两条小尾巴一样,紧紧地跟着他。无论他走到哪里,她们就跟到哪里,无论他如何尝试甩掉她们,她们总是如影随形。就这样,两个小姑娘在刘麦囤的关爱下渐渐长大成人。 直到她们后来出嫁,刘麦囤都一直负责操办她们的一切事务,无论是婚礼的筹备,还是嫁妆的置办,都是刘麦囤一手打理,所有的费用也都是由刘家来承担。 黄秋菊来到刘家,好像什么事儿没有发生过,平淡如水。自己以前说的话,做的事儿也忘了个干净,看不出与樊玲珑有任何关系,这让刘汉山很失望,也让刘家人诧异。 黄秋菊当了刘汉山的填房,刘麦囤后娘,一点也不委屈她。要知道,凭刘汉山的自身相貌和家庭经济条件,娶一个未婚姑娘是手拿把攥的事儿。黄秋菊是一个三十多岁,带着两个女儿相貌平平的寡妇,许多人对刘汉山的选择不理解,不知道情况的人说刘汉山不知道肉香屎臭,放着排场白净、油光水滑的大姑娘小媳妇不要,非要娶个带牛犊子的老寡妇。知道情况地说是黄秋菊身后有高人指路,装神弄鬼,把精明过人的刘大管家弄晕了。 刘曹氏对此耿耿于怀。她知道黄秋菊是在装,是在骗,可又拿不出真凭实据。他每天找茬,不给黄秋菊好脸色。只要看到黄秋菊,她撵鸡打狗,指桑骂槐。黄秋菊装作没有听见,大气不出,高音没有,依然干自己手里的活儿。她进了刘家,包括自己两个女儿,不再为填饱肚子发愁。现在的婆婆刘曹氏骂几声,她当大平调,能忍受,比起侯家那个恶婆婆,刘曹氏算是好人。毕竟,她能来刘家,自己也说不清是咋回事儿。 刘家人不喜欢黄秋菊,怪她骗人,装神弄鬼。既然进了刘家门,就是刘家的人,刘家的事儿对她没有设防,这为以后刘汉山入狱埋下祸根。 黄秋菊来了,辈分也乱了。她和侯黄氏是堂姐妹,刘汉山喊侯黄氏大娘。这种情况,乡村有聪明的办法,就是各论各的辈。刘汉山该喊侯黄氏大娘,依旧喊大娘,黄秋菊该叫姐依然叫姐。 侯黄氏爱串个门,出黄家,进刘家,家里娘们儿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胡喷一通。以前,她找刘曹氏喷空,不受待见看冷脸,来刘家的机会少多了。现在黄秋菊来了,姐妹俩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私房话。刘曹氏看见了,心里反感,她最厌烦几个女人凑在一起瞎嘀咕,东家长,西家短,挑事儿捎话,弄得左邻右舍老少不得安宁,多生多少闲气。 “和你那个傻媳妇说,不要整天和侯宽她娘在一起,斑鸠发情猫叫春一样,嘀嘀咕咕咯咯哒叫个不停。” 刘汉山道:“人家姐妹俩说些家长里短的话,很正常,我要是去干涉才不合适。” “你那媳妇大嘴叉子,一口能吃俩鸡蛋一个油膜,说话更是没准。家里有点事儿,捂不热就被传满一个街筒子。以后我们放屁都得瞒着,不然,侯家马上就能闻到。” 黄秋菊真的是有魄力,有慧眼。她在大饥荒滚滚而来的危难时期,毅然决绝地走进了刘家。在她改嫁后不久,中原大饥荒如疾风暴雨般降临,中南省成了人间地狱。 兰封县大饥荒的最先征兆,是各村的娘儿们孩子蜂拥而出,白茫茫雪地里,乌泱泱的人群在十冬腊月满地找吃的。 在乡村的秋收季节,我们常常可以看到一些在土里生长的农作物,比如红薯、芋头、花生和萝卜等,有时候会有一些遗漏在地里。这时,村里的女人和孩子们就会拿着抓钩和耙子,翻找这些遗漏的农作物。虽然这些农作物已经被遗漏了一段时间,但依然可以食用,足以填饱肚子。 与此同时,男人也会加入到秋收的行列中,他们扛着铁锹和镢头,去刨田里的田鼠。田鼠在秋天的收获季节,总是能挖几个洞,它们把偷来的豆子藏在洞里,准备过冬。当男人们挖到一个老鼠洞时,往往会横七竖八地撵出五六个储藏的食物点,这些食物点中,往往能弄出十多斤豆类粮食。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本事,能够挖到田鼠洞里的粮食。对于那些没有这个本事的人来说,他们就会选择剥树皮。他们先是剥榆树的皮,然后是槐树的皮,再后来是桃树和杏树的皮。只要是没有苦味和臭味的树皮,都会被他们剥成白条鸡。这就是乡村秋收时节的一种独特景象,人们通过各种方式,为自己和家人准备过冬的食物。 一夜之间,整个村子陷入了一片沉静,大街上空空荡荡,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晃动。所有人都选择了待在屋内,目的是为了节省体力,少吃一点。村庄里的狗叫声和鸡鸣声也听不到了,他们的结局要么是被主人吃掉,要么就是被做狗的人悄悄带走。刘麦囤知道侯宽兄弟从事这个行业,但他们年纪已经大了,不会再继续干这个,村里侯家下一代人中有人在干这个。他们想要拉刘麦囤加入这个行业,带他见识过捂鸡做狗的专业技术,非常厉害。他们村里的公鸡母鸡,只要手伸进去,鸡就不会发出声音,任由他们摆布。掏出来后,将鸡头像麻花一样拧一圈,然后塞进布袋。地上跑的鸡,他们用铁蚂蚱钓。做狗的人手段更是神奇,无论多大的猛狗恶犬,见到做狗人格外温顺听话,悄悄走到做狗人身边蹲下,做狗人用宽大的棉大褂罩住,将狗如皮带一样缠在腰上,然后轻声轻脚,悠闲离开。刘麦囤这才知道自己家的鸡和狗突然失踪,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他坚决不干这个,他害怕杀生害命,早晚都会有报应。 在遥远的乡村里,最早踏上外出逃荒征途的是陈石头和孙疙瘩这两位勇敢而又无奈的先驱。随着时间的流逝,关于他们的去向逐渐有了确切的消息:陈石头一路跋涉,最终在湖北的土地上安下了临时之居;而孙疙瘩则选择了安徽,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开始了新的生活。 更多的村民加入了逃荒的队伍。其中,马家侯家是较为知名的两户人家。马高腿的家族中,几位叔叔和堂兄弟,由于生活困窘,被迫离开家乡,踏上了前往山西和陕西要饭的艰辛之路。同样,侯宽的家族中,一些同族的兄弟也选择了同样的命运,他们一同外出,希望能够在这两省找到一线生机。 马高腿和侯宽两家人,虽然家中并不富裕,但相比逃荒的亲戚们,他们的日子还算过得去。因此,在能力范围内,他们还是会对那些逃荒的亲戚们施以援手,接济他们一些粮食,帮助他们度过难关。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仍然是那种连针头线脑都要仔细数过的节俭之人,绝不可能将自己家的东西无私地送给别人。在他们看来,即便是亲兄弟,一旦分家另过,也应当各自独立,不会轻易接受对方的接济。这种自力更生的精神,虽然令人敬佩,但也透露出农村人生活的艰辛与无奈。 刘汉山作为家中的长子,承担起了照顾刘家全体成员的重任。他对于几位弟弟家庭的生活物资储备,诸如粮食和日常必需品的情况了如指掌。每隔半个月,他就会进行一次分粮分面的分配工作,确保每个家庭都有足够的食物供应。我尊敬的老奶奶刘曹氏,总是尽其所能地关照自己的儿子、儿媳和孙子们。她不仅会公开地给予他们一些帮助,还会秘密地送给他们一些物资,确保我二爷、三爷和四爷家的人们不会挨饿,绝对能够填饱肚子。 不仅如此,连孔家的雇佣工人也很少有因为饥饿而外出逃荒或乞讨的情况。如果有人家里的粮食吃光了,他们会跑到刘家,向刘家的人诉说他们的困境。而刘家的人总是会慷慨地给予他们一些米面、麸子或谷糠,让他们能够带着东西回家,而不会空手而归。刘家的慷慨和善良,使得他们在邻里之间赢得了极高的声誉。 黄秋菊的到来,如同春风送暖,给刘曹氏的家庭生活带来了显着的改观。她不仅承担起大量的家务劳动,而且在我家老爷刘德全的照护上表现出了极高的责任心和细致入微的关怀。她的到来,使得刘曹氏原本沉重的心负担得以减轻,逐渐地,她对黄秋菊的看法也开始发生积极的变化。原本的疑虑和戒备,在黄秋菊的耐心和勤勉面前逐渐融化,刘曹氏开始认可并赞赏她的种种美德和付出。黄秋菊的善良与周到,无疑在我家掀起了温馨的波澜,让刘曹氏开始珍视这份难得的遇见,对她的评价和态度自然而然地变得更加正面和宽容。 第160章 遍地贼的年代 那天,侯黄氏步履蹒跚地来到了刘家的大门口,当她跨进刘家的庭院时,映入眼帘的是黄秋菊正忙碌地刷着一口大锅。刘家人丁兴旺,饭量也大,因此锅的尺寸也是特别的大。每年春节和元宵节这两个重要的节日,这口大锅经常被邻居们借去用来杀猪煺毛,它的用途不可或缺。侯黄氏看着那口黑铁铸成的锅,它的内壁上有一层金灿灿的锅疙疤,这是长时间使用后锅底自然形成的,侯黄氏看到这一幕,不禁垂涎欲滴,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黄秋菊看着侯黄氏的表情,笑着解释说,今天做的馍已经全部被吃光了,晚上准备蒸一锅大米饭。可能是加水的时候不太注意,水放得稍微少了点,结果锅疙瘩变得特别厚。她深知刘曹氏的脾气,如果她看到这么厚的锅疙疤,肯定会责怪她浪费了粮食。于是黄秋菊赶紧找来水,将锅疙疤浸泡起来,打算用来喂牛,这样一来既可以避免刘曹氏的责骂,又可以充分利用资源,不浪费任何粮食。 侯黄氏发疯般地攥住黄秋菊的手,愤怒地斥责道:“你这个不懂事的娘们,外面有多少人为了一口吃的,不惜卖儿卖女甚至卖自己,你这样糟蹋粮食,简直是天理难容,小心遭天谴!”说完,她迅速将锅底的锅巴铲起,用毛巾包裹好,藏进了衣袋里。 侯黄氏自己家中也粮食紧缺。侯宽兄弟俩虽然吃喝不愁,但鲜少顾及家中的父母。侯黄氏此次到刘家串门,也是希望能得到一些食物和饮料的补给。她这次带走的锅巴,足足可以煮成三碗饭的量。回到家后,她用水泡软,熬成粥,让老两口饱餐了两顿。 黄秋菊此刻心中充满了暴发户的傲慢,看到侯黄氏的节俭和小气,不禁有些鄙视。“这些都是用来喂牛喂牲口的,你要它做什么?”她轻蔑地说道,“别人挨饿我管不着,我们家的粮食多得吃不完。我们家汉山说了,这大米有万儿八千斤的,一点也不愁。” 黄秋菊的话并非夸大其词。邵大个带着几十个人,历经数月从湖北运来了一万多斤大米。刘汉山从春秋两季的旱灾和雨灾中早已预见到今年的饥荒,因此提前做好了储备,以应对不时之需。 黄秋菊一时口快,说出了刘家的秘密。侯黄氏震惊的同时,心里顿时充满羡慕嫉妒恨,当天,村里都知道了,保长马高腿也就知道了。没几天,这话也传到了县城当差的侯宽耳朵里。 大河没水小河干。大饥荒不光欺负平头老百姓,也包括当地驻扎的部队。日本人催粮,八路军也催粮。老抬们更是不客气,开始明抢。 在偏远的乡村里,最为尴尬和痛苦的角色莫过于村保长。他每日都要面临着来自各方势力的压力,那些势力包括日本占领军、国民党的政府官员,以及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对于这些势力,他都无法轻易得罪,因为他们随时都可能给他的生活带来麻烦。而在此时的艰难时期,村子里的人们纷纷外出逃荒,寻找一口饭食,保长看着他们的困苦,却也如同从石头中榨油一般,难以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在这种无米之炊的困境下,即使是神仙降临,也无法施展魔法让村民们免受饥饿之苦。在这样的背景下,马高腿得知了刘汉山家中储备了一万多斤大米,这消息让他如同找到了一线生机,兴奋得连续几个小时都没有合眼。 在新的一天破晓之前,他迅速地行动起来,先是派遣手下人去通知侯宽,让他带着日本人前来刘家。紧接着,他又联系了胡萝头,让他派遣手下人来抢粮。马高腿心中暗自欢喜,他认为凭借这两股势力,即使刘汉山家中有金山银山,也会被一抢而空。 在第二天的黎明时分,马高腿就早早地等在了刘家的大门前,他故意装出一副偶遇的样子,向刘汉山打着招呼:“汉山弟,你一大早就前往孔家,真是辛苦你了。”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虚伪和狡诈,让人一眼就能看穿他的企图。 刘汉山面色冷峻,对这位不怀好意的人不屑一顾。然而,为了不失礼,他仍淡淡地开口:“吃人家的饭,就得替人家干活。” 马高腿故意装出一副失言的模样,轻描淡写地说:“听闻你家囤了不少大米白面,足足几万斤,这饥荒年间,恐怕会引来不少贼人觊觎。” 刘汉山心思敏捷,立刻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他深知,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马高腿这番话,显然并非空穴来风,他必定是有所图谋,现在假装善意,实则想要转移视线,掩盖其真实意图。 刘汉山冷静地回应道:“我家房子虽然用于储存粮食,但几万斤的数量实在难以容纳。家里确实存有一些粮食,不过那都是八路军张司令的军粮,暂时存放在我这里。若有人胆敢觊觎这些粮食,张司令的威严可不是他们所能轻易挑衅的。” 马高腿一听到张司令的名字,原本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他深感懊悔,觉得自己今晨的行动过于草率。想到不久后日本人和胡萝头将到来,可能会抢走粮食,而八路军张司令必定会带兵前来。至于他们是否会与日本人交战,或是惩戒胡萝头,这些都尚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他马高腿不幸成为目标,那将是一场生死未卜的较量。想到这些,他不禁头皮发麻,头发仿佛都竖立起来,心中涌起一阵后怕。 至于刘汉山,他听到马高腿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叮嘱后,便断定马高腿有所动作。他深知这些人做事的风格,往往是既害人又欲落人情。于是,刘汉山转过头,找到刘汉俊,命令他骑马去找张司令,传达信息:刘汉山为他购买的军粮被日本人发现,请张司令尽快带人前来抢粮。 同时,他又嘱咐刘汉龙前往土山寨,要求骑兵队迅速集结,直奔刘庄刘家。不久,胡萝头带领的两挂马车和三十余人抵达刘家,领头的是一名大队长。他们粗暴地将刘曹氏推开,踹开屋门便开始装运粮食。刘曹氏如梦初醒,看到那么多的人马,意识到家中存粮的事情已经暴露。她愤怒地对黄秋菊责骂道:“你那张嘴,整天没个把门的,这次好了,闯下大祸了。” 黄秋菊有点委屈,嘟囔道:“啥都怪我骂我,这与我啥关系。” “不是你在你堂姐那里显摆,谁能知道我们家里有粮食?” 黄秋菊不吭声。她知道,这事儿无论如何她也逃脱不了责任。 老抬们没有把粮食装好,侯宽带着伪军小队进来了。两个日本人也来了,只是没有敢进村,他怕刘汉山看到,以后收拾他们,怂恿侯宽带人进村抢粮,他们两个就在村外树底下观望形势。要说这日本人真够聪明的,吃亏送命的事儿,总是把中国人顶在前面,他们不出力还净捡便宜。 侯宽仗着日本人撑腰,又是在自己村里,说话腰杆就硬,口气就粗。胡萝头的部下知道自己是匪,见不得阳光,底气不足。眼睁睁看着那些伪军们把粮食马车都给弄走,转脸回家报丧去了。 侯宽得意忘形,对刘曹氏道:“二婶,你说你藏这么多粮食干啥,现在日本皇军都要断顿了。” 刘曹氏可不是纨绔子,嘴皮利落,说出话来常让人下不来台。“侯宽,你真能耐了,在你婶子面前装孬,不怕侯家祖坟被刘汉山兄弟几个给刨了?” 侯宽真得掂量几下这话。依照刘曹氏的性格,真要带着几个儿子,掘了侯家的祖坟,侯家人真没办法。 侯宽急忙改口:“二婶,官差不由人,我端人家的饭碗,替人家卖命,可不能怪我。” 刘曹氏道:“侯三,做事儿得留后路,我们家没吃的,你娘来我家也打不了野食,我饿死,她肯定死在我前面。” 这一句话就敲到侯宽的麻骨。侯宽知道侯黄氏常来刘家蹭吃的,只好留下几十斤粮食,算是给村里老少留个脸面。 侯宽带着兵马,赶着马车,趾高气扬地走出前刘庄。 当侯宽一行人走到关东,如神兵天将般,路两边钻出几千饥民,拦住了去路。待马车站稳,蜜蜂归巢一般,马车上爬满了饥民。他们似乎早有准备,从裤腰带上、衣袋里掏出各色的口袋布袋,将白花花的大米装进去,而后扛起粮食就跑。 走在队伍前面的时侯宽还没有反应过来,两马车大米已经被饥民瓜分完了。侯宽呆呆站在那里,不知道该骂谁。他想抓住几个人,回去给日本人交差,不料,主动站出来拦截他们的,全是何元香娘家的堂伯叔叔哥哥。侯宽气得直跺脚,没办法,只好回县城。 侯宽走不到三里地,张德祥带着骑兵队撵上他。那些伪军们立马蹲一边看热闹,等着看侯宽的笑话。时不时在一边起哄架秧子,把侯宽逼到角落里,最好是把他毙了,让他嘎嘣着凉。 \"侯宽,你竟敢抢夺八路军的军粮,难道你不怕死得太早吗?\" 张德祥骑在马上,挥舞着手中的盒子炮,目光如炬。 侯宽内心忐忑,双腿颤抖,话语间仿佛被塞了袜子般含糊不清。\"张司令,这不能全怪我,我并不知道那是你们的粮食。是前刘庄的保长马高腿欺骗了我,说是胡萝头的粮食。\" 侯宽此言一出,尽显其聪明之处,他巧妙地将责任全部推给了马高腿。张德祥听后,立即下令返回前刘庄,将马高腿夫妇二人逮捕。 不久,庞媛媛带领县小队的几十名武装人员也赶到现场,看到被逮捕的马高腿夫妇,她心中怒火中烧。\"这对汉奸夫妻,真是无耻至极,今天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庞媛媛虽外表柔弱甜美,但一旦发怒,便如同猛虎下山。她整治人的手段,之前从未有人听闻。过去人们常说女人是老虎,此刻在庞媛媛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 徐金凤仗着自己妹夫是胡萝头,对眼前的武工队员毫不畏惧,甚至破口大骂,其言辞之恶毒,令人不堪入耳。庞媛媛见状,淡淡地吩咐道:\"先给她卸了马甲。\" 几名武工队员迅速上前,将徐金凤衣服脱掉,用鞭子猛抽,徐金凤痛哭流涕,不断咒骂庞媛媛的祖宗八代。 庞媛媛对于咒骂,听了二夹弦一样得意,脸上笑眯眯的。徐金凤骂累了,刚消停,庞媛媛道:“给她楔橛子。”她命人把一根胳膊粗的胡萝头削成四棱钉子,用力塞进喉咙里。 徐金凤不吭声了。庞媛媛道:“这才乖嘛。女人就是要听话,” 马高腿就站在一边,看着老婆受辱,却没有勇气面对。“看你知道丢人不?”张德祥骂道。 马高腿哽咽道:“我不知道是八路的粮食。要知道是你们的,打死我也不动一粒。” “刘汉山已经告诉你了,你当耳旁风。今天是让你长点记性,别忘打不忘吃。” 马高腿听到刘汉山的名字,心里突然明白了。今天这台戏,是刘汉山在后面遥控指挥,将他原来的计划全部打乱,让马高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后来,胡萝头带人过来,他和张德祥耳语几句,用十匹马,十杆三八步枪做赔偿。张德祥本来就是贪财好色之人,在江湖混又不能不讲情面,算是卖他个面子,饶了马高腿夫妇。 第161章 刘汉山再次坐牢 马高腿和徐金凤这对夫妇共同孕育了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其中最大的两个孩子,马赶明和马赶车已经年满七八岁。马赶明的相貌独特,既没有继承父亲马高腿的特征,也没有母亲的徐金凤的影子,反而更像是一种叫做胡萝头的生物,他的身材恰到好处,皮肤白皙干净。而老二马赶车则完美地遗传了父亲马高腿的特征,细长的腿和苗条的腰身,简直就是马高腿的翻版。 尽管已经生了四个孩子,徐金凤似乎并没有因此感到疲惫,她的肚子几年都没有再隆起。自从她尝试了庞媛媛制作的楔橛子风干鸡之后,她的生育之路仿佛被打开了一扇门。徐金凤的肚子再次隆起,每隔两年,她便又生下了一个儿子。当第九个孩子降生时,徐金凤已经四十九岁高龄,生产过程中因为难产差点送命。如果不是这次惊险的生产经历,或许她会继续生下去。 徐金凤生育了七个男孩和两个女孩,她的性格也因此变得异常火爆。从第五个孩子降生之日起,她就高昂着自豪的头颅,对任何男性或女性都不屑一顾,并且极少与人进行社交活动,仿佛这个世界对她有所亏欠。有人认为,她之所以如此傲慢,是因为她生育了众多子女,使得她在家庭中地位稳固,霸气的气质自然流露。而另一些人则认为,她原本就是个性格懦弱的人,现在子女众多,再也没有人能够压制住她那懦弱的气质。村里的人们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知道她的饮食喜好,因此对她的行为举止毫不在意,甚至嘲讽地说:“她的脸皮曾被八路军扯掉,扔在地上被人踩了几脚,现在她干脆什么也不要了,做起任何事情来都不再顾忌。” 徐金凤最大的改变体现在她的家庭生活中,她以前很少插手丈夫马高腿的事情,有时候看到马高腿做事过于绝情,她还会好心提醒几句。现在,徐金凤却主动找麻烦,为马高腿出谋划策。就像秦桧那样残害忠良,让人痛恨不已,而秦桧的妻子王氏不仅不对丈夫的行为进行规劝,反而助纣为虐。后来,就有了“东窗事发”这个成语。徐金凤就像王氏一样,后来在村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徐金凤的行为变得如同恶魔一般。 侯宽回到县城,见到了原田志乃,吞吞吐吐地向他报告,半路上大米被人抢走了。原田志乃一听到这个消息,无名火起,差一点开枪将侯宽枪毙。他之前已经向上级打了电话,报告说已经筹集到一万多斤大米,将立刻送往汴梁。他刚刚放下电话,侯宽就走进来说大米被人抢走了,这让他感觉像是做了一场美好的梦一样,结果却是一场空。 侯宽为自己辩解,对原田志乃说:“太君,实际上都是刘汉山在背后搞的阴谋诡计,他安排人抢劫了这些粮食,而后送给八路军,游击队。”日本大军正在四川进行作战,准备攻打重庆,所需的物资需求极大,日军各级军需后勤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原田志乃此刻心急如焚,他不在乎到底是谁干的,现在日军的实力是无敌的。 “不管是谁,立刻给我抓过来,把大米给我夺回来。”原田志乃愤怒地命令道。侯宽去刘家抢粮食,已经是鼓足了勇气,毕竟他有很多借口。但现在让他去抓刘汉山,他却犹豫了。“我的天,胆子再大,也不能去摸老虎的屁股,那不是自寻死路吗?”侯宽心想。 侯宽并不敢轻易去触碰刘汉山,他在屋内焦急地徘徊,就像一头被束缚的驴子一样,围着同一个问题打转,却始终想不出一个有效的解决办法。他回想起这些年来,他与刘汉山之间的种种冲突,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以他的失败告终。这样的局面让侯宽感到十分沮丧。然而,这几年来,经过不断的努力,两人之间的关系终于有所缓和。侯宽深知,一旦他派人去抓捕刘汉山,刘汉山必定会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的头上。如今刘汉山是八路军的管家,日本人手中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将来八路军掌权,刘汉山一旦反击,那么他侯宽就注定要永远被刘汉山压制,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永远无法抬头。 无奈之下,侯宽找到了何元香,试图说服她去向周司令吹枕边风,让周司令派人去抓捕刘汉山。何元香同样也不想让侯宽去承担这个得罪人的任务,毕竟,不管她现在与谁在一起,名义上她仍然是侯宽的妻子。在思考了一番之后,周伟强决定派遣小队长杨志平带领队伍去抓捕刘汉山。 刘汉山是在孔家大院被抓走的。当时,孔家的长工、短工和家丁们试图阻拦,不允许他们抓人。刘汉山担心这些伪军会开枪伤及无辜。这些人虽然打不过八路军,也没有胆子去抓游击队,但是他们欺负老百姓却是毫不手软,他们的暴行和恶行早已让当地人深恶痛绝。 面对这样的局面,刘汉山只能无奈地说:“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兰封县城,我可以和日本人解释清楚,你们抢走了我家的粮食,却在半路上弄丢了,现在又想要抓我进大狱,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刘汉山的这番话,充满了无奈和愤怒,也揭示了当时社会的不公和黑暗。 刘汉山仅凭一句话,就让周伟强和原田志乃陷入了哑口无言的境地。他们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进行反驳,内心充满了愤怒和郁闷,但是又不能对刘汉山采取任何行动,于是他们只能将刘汉山关押到县城的监狱之中。 刘德全是对刘汉山的情况最后一个得知的人。那天,他蹲在家门前的门槛上,静静地等待着儿子的归来。这样的等待已经持续了十几年,他始终如此,不言不语地等待着。当刘汉山走进家门时,两人都没有说话,刘汉山走在前面,刘德全则跟在他的后面。他们各自进入了各自的房间。对于刘德全来说,只要知道儿子已经回家,知道大爷正在等待他,这就足够了。 那天,刘德全一直等待到小鸡上树,仍然没有看到儿子的身影。刘曹氏和刘汉俊、刘汉龙站在堂屋前,没有人敢告诉他真相。直到邵大个走进院子,刘德全才算知道了上午发生的重大事件。 邵大个急切地说:“娘,我没有找到张司令。我听说他们正在和鬼子作战,已经撤退到黄河滩北岸的芦苇丛中,在那里进行游击战。” 刘德全问道:“大个,你找张司令干什么?如果你有事情,你可以问刘汉山。” 邵大个以为刘德全已经知道了情况,就说:“干大,我正在为救刘汉山而焦急不安。” 刘德全看着刘曹氏,几乎是呵斥地说:“怎么了,刘汉山出什么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刘曹氏担心说多了会让刘德全心里难受,于是督促他赶快回屋:“不是担心你会焦虑不安吗。刘汉山明天就会回来,你先回屋上床睡觉。” 黄秋菊显然没有樊玲珑那种解决问题的能力,遇到事情时只会哭泣,这让刘汉俊和刘汉龙兄弟感到非常烦恼。如果樊玲珑还活着,她可能会勇敢地带领部队去县城救人。刘汉俊兄弟几人在村里村外都表现得很有能力,但在面对重大事件时,他们却拿不出有效的解决办法。他们没有与政府官员打过交道,也不认识任何政府官员。张司令不在,他们真的束手无策。 刘曹氏说:“你们几个平时都表现得非常无能,没有你大哥,你们什么事儿也处理不了。我看,还是去找侯宽,他在县城,肯定认识日本人。”刘德全扶着门框咳嗽着说:“不找他这个兔狲,这事儿可能就是他在背后搞鬼。”但现在,没有人愿意听刘德全的话,都在急切地想办法,希望能尽快救出刘汉山。 刘汉俊轻声说:“只能找他帮忙,我们也不认识其他人。这事儿我们兄弟去找他,他不一定给面子,还得您出面才行。”刘曹氏叫上侯黄氏和邵大个,一起骑马去县城。刘曹氏带了两只母鸡,七八十个鸡蛋,还有一袋白面和一袋大米。 侯宽看到两个老太太来了,心里不太高兴。邵大个把米面和鸡从车上搬下后,态度才有所好转。他说的话,依然显得很虚假。“咦,二婶,你来就来呗,还拿这么多东西,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刘曹氏对这种客气的说话方式很熟悉,按照她的性格,会毫不客气地反驳回去。但想到自己是为了求人办事救儿子,她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三侄子,你二婶来吃你一顿饭,也不能两手空空,带着十个红辣萝卜来,我不能让你大侄子吃亏。” “婶子,别客气了。有什么事儿,您尽管说。只要不涉及违法乱纪的事,我都答应帮你办。” 侯宽站在一旁,眼神里流露出几分不耐烦。他瞥了一眼邵大个,只见邵大个一脸假笑,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他也明白,这时候不能发火,毕竟有求于人。 刘曹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三侄子,我这把老骨头,今天来,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他最近惹了些麻烦,被官府抓去了。我知道你有门路,能不能帮忙疏通一下,把他给救出来?” 邵大个一听,眉头微微一皱。他早就听说刘曹氏的儿子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小子,整天惹是生非。不过,他也知道刘曹氏是个老实人,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来求他。 “婶子,你也知道,这官府的事情,不是我能随便插手的。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邵大个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 刘曹氏一听有门,连忙道谢:“那就麻烦三侄子了。你放心,只要能救出我儿子,我一定重重酬谢你。” 邵大个摆摆手,说:“酬谢就不必了。我们都是亲戚,能帮的忙,我自然会帮。不过,婶子,你也得劝劝你那儿子,别再惹是生非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刘曹氏连连点头,眼眶有些湿润。她知道邵大个说的是实话,但她也明白,儿子从小就被惯坏了,要改掉那些坏毛病,谈何容易。 侯宽在一旁看着,心里虽然不满,但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这种时候,他不能给刘曹氏添乱。他默默地叹了口气,转身去准备饭菜了。 第162章 掉进深渊不见光 侯宽的几句话,让刘曹氏感动得几乎要流泪。刘曹氏是一个真诚善良的乡村妇女,她一生都在乡村中度过,没有离开过远门。她总是认为,自己对别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的,她也相信别人对她也会如此。当她答应帮助别人时,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哪怕是砸锅卖铁也在所不惜。当她听到侯宽的话时,她以为侯宽已经答应帮忙解决刘汉山的事情,因此她对事情有了希望。然而她并不知道,侯宽在官场中历练了几年,心计颇深,如今更是八面玲珑,巧舌如簧。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客气话,就轻易地让刘曹氏分辨不清东南西北。 刘曹氏再次开口时,语气中充满了感情。“三侄子,如果你需要花钱,需要送礼,你尽管告诉我。”侯宽一直在等待这句话。官场上的人,最喜欢处理这种事情。有句话说得非常直接:“大盖帽,两头翘,吃完原告吃被告。”这种事情不像买菜卖东西,有固定的价格和市场。办理这种事情全靠办理人的良心和主家的关系。如果遇到有良心的人,他们帮你解决问题,中间吃点喝点,收个红包也就足够了。但如果遇到黑心的人,他们可能会故意陷害你,让你陷入困境,甚至倾家荡产。老祖宗曾经说过:“穷不如富斗,富不如官斗。” “二婶,这件事没有钱是不行的,没有钱就像小鬼当道,阎王断路,水不流路不通,寸步难行。”刘曹氏并不知道侯宽在一步步设陷阱。“你说,要把刘汉山救出来,需要花多少钱?”侯黄氏当然会为儿子辩护,她在旁边补充道:“我说老曹,你现在还计较什么钱不钱的吗?最重要的是把人从监狱里救出来。那里可不是集市上可以随意逛的地方,那里不是人呆的地方,最容易毁掉一个人。”刘曹氏心里更加害怕,她没有主意,她求助的眼神投向侯宽。侯宽半天没有说话。 “你说句话,三侄子。”刘曹氏非常着急。“三儿,你给你二婶说个数,大概需要多少。”侯宽抽着烟,喝着茶,像打太极一样,说道:“我刚才估算了一下,连日本人、周司令和县监狱的头在内,没有一万大洋,说不上话。”刘曹氏心里一紧。一万大洋,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相当于让她卖房子卖地,把家折腾个精光。然而到了这一步,不拿钱,估计谁也不会帮你办事。 “三侄子,钱是真的不少。关键是给你钱能不能把人救出来。只要能救出来,我回家把家里的值钱东西都卖了,把钱筹够给你。”侯宽回答:“二婶子,你别哭穷了,刘汉山有的是钱。不要说一万大洋,就是十万也拿得出来。再说,有孔家当后盾,这点钱不算什么。”侯宽给他娘侯黄氏使了个眼色,侯黄氏接着说:“老曹,人比钱重要。钱是王八蛋,花完还能挣。如果没有人了,留钱有什么用?”刘曹氏舒了一口气,算是下了决心。侯宽母子相视一笑,为自己的计谋感到得意。 刘曹氏回到家中,与刘德全详详细细地说了关于花钱救人的事情。刘德全一听需要一万大洋,气得立刻呼吸困难,差一点摔倒在地。他愤怒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去找那个兔狲,你不到黄河心不死。这么多年,侯家的人是什么性格,你应该非常清楚。我告诉你,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会有更多需要你掏钱的事情,他们会不断地向你索取,直到把你榨干,让你家破人亡。” 刘曹氏把家里的现金全部搜刮出来,却只有不到五千个大洋。她出面,让在家的三个儿子出钱。三个儿子分家单过,让他们掏钱办事,就像是割他们的肉一样痛苦。每个人只拿出了百八十个大洋,敷衍了事。刘曹氏责骂道:“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平时没钱就伸手向我要,没吃得就进屋拿,要了拿了还不够,还会在没人的时候偷,那个月你们少不过百八十个大洋。现在你大哥出了事,需要你们帮忙,你们却像是在抢你们的老婆孩子一样。” 刘德全愤怒地责骂:“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关键的时候你们却掉链子,偷奸耍滑,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做兄弟,都让人无法信任,连条狗都不如。”他骂完后,气得咳嗽不停,最后竟然吐出一口血来,病情更加严重了。 孔春生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立刻跑到刘庄村,带来了五千个大洋。刘德全身体已经垮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刘汉俊出面,找来了附近的几个医生,他们给他号脉,开药,治疗了多次,却不见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刘德全说:“只要汉山回来,我就好了。” 钱送过去了,刘家人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他们在家耐心地等待,幻想着刘汉山出狱回家,与家人团聚的场景。可惜,他们等了半个月,却没有任何消息。 刘曹氏只好拉着侯黄氏,再次去了县城。侯宽得知后,故意躲起来,让部下告诉刘曹氏,他去了汴梁,三天两天回不来。两个女人无奈地回到了家。 过了几天,刘曹氏晚上辗转难眠,一个人独自去了兰封县城,正好撞见侯宽和一个女子在屋里。刘曹氏质问道:“侯宽,这是怎么回事?已经二十多天了,你人都不见了,那件事情有准信吗?” 侯宽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他忙不迭地点头:“二婶,我正要回家专门处理汉山弟的事情,你就来了。汉山弟的事情,我们已经和周司令谈好了,监狱的狱长也同意了,但是日本人不同意。那个日本头目不认可大洋,说在日本花不出去。他狮子大开口,非要五根金条才放人。” 当刘曹氏听到那个消息时,她的身体几乎无法承受,差一点就蹲倒在地上。她的心灵迷失,魂魄似乎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她无助地走回家中。刘德全一看她的样子,立刻明白了:“你上当了,又被骗了。我早就告诉你,别人把你卖了,你还帮别人数钱。” 当初,刘曹氏对他深信不疑,轻率地相信了他的承诺。他口口声声说会帮助他们,甚至收取了他们的钱财。然而现在,他却变成了一个无法填满的无底洞。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她坚信,只有侯宽能够帮助她完成这件事。 刘德全愤怒地弯曲着身体,破口大骂:“你把钱给他,不如直接扔到水里听响。侯家八代以前就没有出过仁义仗义的男人。”他情绪过于激动,身体颤抖不已,差点从床上摔下来。幸好,黄秋菊及时冲上前去,紧紧扶住了他。 刘曹氏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下定决心,要为侯宽筹备一份贵重的礼物。她毫不犹豫地决定要出售家中所有具备价值的物品,无论是珍贵的古董,还是传家宝。此外,她还积极地向所有的亲朋好友借贷,不放过任何可能的援助渠道。通过这样的方式,她努力地筹集出了一笔可观的金额。 在刘曹氏的坚持和努力下,她终于购买到了五根金条。这五根金条不仅代表了她的心意,更象征着她愿意为侯宽付出的无私和慷慨。刘曹氏没有任何的保留,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五根金条交到了侯宽的手中,希望这份礼物能够为他带来好运和幸福。 刘曹氏的这一行为,让人感受到了她的真诚和坚定。她愿意为了侯宽,付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和努力。这样的行为,无疑让人感动和敬佩。这份礼物,也成为了他们之间深厚的友谊的象征,将永远铭记在他们的心中。 等待她的,依然是漫长的沉默,就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消息。刘德全已经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他整日呼唤着刘汉山的名字。黄秋菊不停地更换他头上的毛巾,清洗后再换上,却没有任何其他办法。村里最年长的人,是那个曾经作恶多端,如今瘫痪在床的刘德厚,他被自己的女儿推了过来。他看起来精神很好,看了一眼刘曹氏,对她说:“他快不行了,你们快点准备后事。” 他自言自语地说:“他的身体那么好,却没有能够比我这个瘫子活得久,那么积德行善,做好人有什么用呢?” 刘曹氏愤怒地反驳道:“至少做好人不会断子绝孙。”刘德厚翻了个白眼,喉咙里像是卡住了鸡蛋黄,示意女儿将自己推回家。 棺材已经准备好了,只需要找人涂上几层黑漆即可。送老衣都是由女儿们负责,我的两个姑妈回到娘家,然后去了一趟县城,一切就都准备妥当了。按照当地的丧葬习俗,男人送老衣都是官帽、官服和官靴,无论在世时是否当过官,死的时候都必须穿上官服。还有金铺底,银被子,宫廷方枕头,手里拿着玉把件,嘴里含着铜钱。 侯宽身影出现在门口,声音洪亮地大声呼唤:“二婶,您在家吗?”此声一出,刘家上下几乎全员出动,连刚才还在床上气息奄奄的刘德全也被搀扶着走了出来,他身体虚弱,颤抖着跟在人群后面。 “有好消息,大好事。”侯宽接过刘汉龙递过来的凳子,站在大家面前,脸上带着笑容,兴奋地向大家宣布。 “我家的汉山是不是已经出来了?是明天还是后天?”刘曹氏迫不及待地直接问到了关键的问题。 “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了。你们不知道,那些人比鬼还难打交道,我天天磨破嘴皮当孙子,差点给日本人跪下了,他们才算松了口。原田君说,只要你们把那一万斤大米拿出来,刘汉山马上就可以回家。”侯宽详细地解释了整个过程。 刘汉俊忍不住抱怨:“原来,我们送去的钱和金条都白费了。” 侯宽忙不迭地辩解:“怎么会是白费呢,老弟。钱就是铺桥架路,没有钱和金条,日本人连面都不让你见。” “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这些禽兽。”刘德全突然骂了一句,他的话语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几个人赶紧把刘德全搀扶回去,而侯宽则已经离开了。 “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孔春生的续弦苏菁菁对刘曹氏的决策表示不满。在刘德全举行葬礼的那一天,苏菁菁得知了刘曹氏试图通过侯宽来解决问题的消息,她坦率地指责道:“你以为找日本人帮忙,让侯宽去当说客,这就像是把肉包子扔给狗一样,毫无用处。” 刘曹氏显得有些无奈,她辩解道:“那还能怎么办呢?我们家里除了刘汉山,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够挺身而出,帮忙办事了。”苏菁菁似乎有很多委屈和不平要倾诉。 苏菁菁提出了一个建议:“我可以去找爱田美莎,让她去跟那个日本班长说情。”这个提议让刘曹氏如同梦中惊醒一般,她想起了那个被刘汉山从水中救起的日本女人,她就是原田志乃的妻子。如果她去为刘汉山求情,可能会起到作用。 苏菁菁前往县城,与爱田美莎提到了这件事。爱田美莎听后表示惊讶:“原田是不会做出这种贪腐行为的,我敢保证,他绝对没有贪图刘汉山的大洋。”苏菁菁听后笑了笑,回答说:“妹妹,钱不钱的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刘汉山回家,他大爷已经去世了,我们需要先处理这个丧事。” 第163章 谁来打幡扛大旗 就在刘汉山身处囹圄之际,他的父亲刘德全因疾病缠身,终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刘德全常年受着疾病的折磨,尤其是他的肺病,使得他对寒冷的气息异常敏感,一旦遇到冷风,便会出现呼吸急促的症状,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令他痛苦不堪。情绪波动也会引发他的身体不适,一旦动怒,便感觉胸中气血翻涌,呼吸困难,犹如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鸡,挣扎着求生。 在早些年,由儿媳妇樊玲珑照料,刘德全的生活还算得上是安适无忧。樊玲珑无微不至的关怀,使得他的饮食得当,衣着适宜,身体状况一度保持得相对稳定,生活过得还算滋润。自从樊玲珑离世之后,刘曹氏接过了照顾家庭的重担。然而,刘曹氏生性粗糙,对男人的照料并不上心,使得刘德全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终于有一天,他不得不卧床休息。 当有关刘汉山被日本人非法拘捕的消息传入刘德全的耳中的时候,他感到极度的悲痛和绝望,情绪激动到了极点,竟然因为悲痛过度而一口气上不来,当场晕厥过去,经抢救无效后离世。他在床上躺了还不到三天的时间,便因为同样的原因,追随他的儿媳妇而去,走上了通往天国的道路。 刘德全的离世,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了这个本已风雨飘摇的家庭上。家中的人们,尽管心中充满了悲痛,却也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他们知道,现在他们不能倒下,因为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他们去做,更多的责任需要他们去承担。 刘汉山的妻子黄秋菊,原本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女人,面对丈夫的非法拘捕和公公的离世,瞬间变得坚强起来。“现在是她站出来保护这个家的时候了。”她不顾一切地奔走于各方,寻找能救出丈夫的方法。她利用自己在村子里的人脉,发动了全村的人去帮助她寻找法律援助。 村里的老人们看着这位昔日里温柔的儿媳如今如此坚强,纷纷表示尽自己的一份力。他们有的帮忙筹集资金,有的帮忙联系官府,有的则帮忙照顾刘家的孩子和老人。一时间,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一种团结、互助的氛围。 刘汉山的儿子刘麦囤虽然年轻,也明白自己现在肩上的责任。他一边帮助母亲处理家中的事务,一边也在寻找能够救出父亲的方法。刘家人经历了从未有过的困难和挑战,但他们相信,只要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他们的坚韧和毅力,不仅让他们自己得到了成长,也让整个村子的人们都为之动容。 刘德全的丧礼办得相当风光体面,规模宏大。他有四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三个儿媳进门后,更是喜添五个孙子三个孙女,家庭人口众多,丧礼的场面宏大。刘德厚已经在床上瘫痪了十多年,但他的生命依然顽强地延续着。他的三个女儿都已经结婚成家,当叔叔刘德全去世时,她们都带着孩子回到娘家,为父亲送殡,这些孝子宾客的阵容庞大。 在刘德全的丧礼上,有一个重要的环节就是决定由谁来打幡。这个问题由执事客陈石头和刘家商量决定。在乡绅村贤议事会上,刘家二爷、三爷和四爷三兄弟表现得异常团结,他们一致坚决地表示:“大哥已经不在了,老二应该顶上。这次出殡,由刘汉水来扛幡。” 刘汉水对此并没有推辞,他直接表示愿意承担打幡的责任。他的理由听起来非常合理,他说:“皇帝在选择太子时,首先考虑的是长子,如果长子不在了,自然由次子继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刘麦囤已经十五岁了,他的个头刚刚长成,身体瘦弱,就像是在贫瘠的盐碱地上长出的一株高粱秆。在他的三个身材高大、强壮的叔叔面前,他显得更加瘦小无力,就像一只病猫,只能乖乖地趴在一旁,顺从地听从他们的指挥。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资本,这么多年以来,这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几乎是在刘汉水的背上长大的。 刘汉俊和刘汉水对于刘麦囤的成长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他们付出了相应的努力。相比于刘汉水,刘汉俊几乎总是偷懒取巧。他常常领着刘麦囤玩耍,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为了输光衣袋里的银圆。然后,他带着侄子回家玩砸杏核、掀洋牌,或者打陀螺、撞琉璃蛋,以此来讨大哥刘汉龙的欢心,之后就有理由向他耍赖要钱。而每次刘汉龙答应带刘麦囤玩耍,刘曹氏都会给他买烧鸡、牛肉水煎包、油条,或者给他几个铜板让他自己解决。 “你的逻辑真是扯淡,这与皇帝选择太子的标准毫无关系。”马高腿可能是为了压制刘汉水的威风,或者是为了尊重乡规民俗,他说的这番话大家都认为是公道的。 “无论你们兄弟三人多么威风,官居何职,财富多少,只有两个人有资格为德全叔打幡,那就是你老大刘汉山和他的儿子刘麦囤。除非你们能像玄武门兵变那样成功。”候印也跟着附和。瘫子刘德厚一边点头,一边嘴里不停地说着“对”。刘汉俊和刘汉水不再说话,只是在一旁生气。 侯宽昨天回到村子,还没有返回县城。邻居家里有丧事,人们一定会去参加。乡村的规矩是,平时如果有矛盾争吵,都可以放在一边,但家里有丧事,一定要去帮忙。他们坚守着一个规矩:家里有喜事不请不去,而出殡发丧的白事则不请自去。这时,他站在门外,感到非常不舒服。刘德全的死与他有直接关系,他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附和道:“德厚叔和保长说得对,家法如同国法,国法不适合用于家法。皇军也是这样认为的。” 马高腿偷偷地看了一眼侯宽,侯宽装作没有看见。他有意无意地蹭了蹭腰间的王八盒子,马高腿立刻低下了头。 既然村里的权势人物和有声望的人已经表达了他们的观点,刘汉水三兄弟不敢违抗众人的愤怒。在这些备受尊敬的村里领袖面前,即使你有理也不能强词夺理,如果你敢违反常理去办事,那么你在村里的地位就会像是被彻底剥夺了衣物的人,后半生都难以抬起头来,甚至你的子孙后代在订婚找对象时都会受到影响。 在刘德全去世的那天,我娘张大妮十二岁那年,她以团圆媳妇的身份住进了刘家。尽管她还没有和刘麦囤完成婚事,但作为刘家长门大媳妇,她负责操持公爹刘德全的出殡仪式。这表明了她在刘家的地位和责任,即使她还年轻,也要开始承担起作为刘家媳妇的责任。 此次葬礼,担任关键角色的是张大妮,她端坐在灵车上的首位,肩负着断后的重任。她被称为“断后路坟上抓泥土回家的女人”,这一角色与打幡的人成龙相辅相成,地位同等重要,无可替代。在抵达墓地后,主家的长门媳妇要在墓穴的四周边缘各取一把土壤,手中握着哭丧棒,边抓土边为亡灵祈祷。接着,由表哥和表叔等近亲陪伴,一路护送回家。在整个过程中,队伍不能有任何回头的行为。 回到家中后,长门媳妇将取回的土壤和哭丧棒一同撒在门后,这象征着作为儿媳妇的她已经圆满完成了出殡的使命。随后,孝子们会在墓地进行祭拜仪式,以表达对逝者的敬意,仪式结束后,再将土壤填回墓坑,以此表示对逝者的最后告别。这一系列的仪式和环节,都体现了我国人民对逝者的尊重和怀念之情,也彰显了我国深厚的丧葬文化。 刘汉山对于外界纷繁复杂的事情毫无所知,他对日本人那些虚伪的礼节感到非常厌烦。他有些不满地问道:“我可以离开这里了吗?”原田志乃微微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请求。刘汉山随后拍打了几下衣服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后昂首阔步地走出了监狱的大门。他迎接着自由的空气,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希望。 回到家的这一天,刘德全已经度过了他的头七,也就是从他离世的那一天开始算起的第七天。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中,人们相信,人死后灵魂还需要在世间逗留七天,这七天里,灵魂会回到家中,家属会进行一些仪式来送别,希望灵魂能够安息,顺利过渡到另一个世界。刘德全的头七已经过去,这意味着他的灵魂已经完成了在人间的逗留,开始了他的下一步旅程,他的家人和朋友们可能会感到一丝悲伤和思念,但也会希望他能够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好。 在刘德全的头七之后,家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哀愁,却也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期盼。他的遗像静静地挂在墙上,那温和的笑容仿佛还在诉说着生前的故事。家人和朋友们围坐在一起,分享着关于刘德全的回忆,那些曾经的欢声笑语、点点滴滴,都成为了他们心中最珍贵的宝藏。 夜幕降临,家人为刘德全点亮了蜡烛,烛光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对他的思念。他们默默祈祷,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能够过得幸福,没有病痛和烦恼。同时,他们也告诉自己,要坚强地面对生活,因为刘德全一定希望他们能够快乐。 家人们将刘德全的遗物整理得井井有条,将他的遗像安放在了一个安静而庄重的地方。他们相信,刘德全的灵魂已经得到了安息,开始了他的新旅程。而他们也将在心中永远怀念着他,珍惜他留给他们的每一份回忆。 这件事对刘汉山造成了沉重的打击,影响深远。幸运的是,他已经经历了许多世事,心智变得更加成熟。面对这些不公正的待遇,他虽然内心充满愤怒,但却选择了忍耐。他像被打碎的牙齿一样,将愤怒和痛苦咽进肚子里,默默地等待着复仇的机会。只要耐心等待,总有一天会等到翻盘的机会,让自己摆脱现在的困境,实现复仇的愿望。在这个过程中,他不仅要忍受心理上的痛苦,还要面对现实生活中的种种挑 战,但他从未放弃过,始终坚持着自己的信念,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第164章 不义之财留不住 侯宽从刘汉山的身上搜刮勒索了一万块光洋,五根沉甸甸的金条,一夜之间暴富,对于如何花费这笔巨额财富,他竟感到束手无策。作为一个在乡村长大的男人,当他的口袋里装满了钱时,首先想到的就是购买房产和土地,或者尽情地享受花天酒地的生活。这些想法侯宽都不敢实施,他害怕自己露出马脚,让刘家人知道了他所做的事情,从而找他的麻烦。 虽然手握巨额财富,但却无法随心所欲地花费,这让侯宽感到十分别扭。他没有那些贪官污吏的城府深,能够在家里藏匿数千万甚至数亿元的财产,而自己却吃着简单的泡面,骑着自行车出行。侯宽内心有着一种暴发户的心理,一旦有了钱就想要炫耀,让人们羡慕和嫉妒。对于他来说,拥有了这样一笔巨额财富,他就不再是过去的侯宽了。 侯宽得意地向老婆何元香展示了自己赚得的大洋和金条,他昂首挺胸,气势逼人,仿佛腰里插了一根无形的权杖,声音也变得坚定有力。“从今以后,你不准再去找周司令,立刻搬回来陪我。”何元香生平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巨额的财富,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她立刻对侯宽言听计从,满口答应下来。 周伟强因连续三天未能见到何元香,怀疑侯宽在背后作祟,于是开始寻找机会发难。原本,何元香是别人的妻子,你却仗势欺人,强行占有,如今侯宽恢复了对她的主权,这完全合乎情理。然而,周伟强自恃权势已久,将侯宽的行为视作公然挑衅,这令侯宽感到极为愤怒。 侯宽自然有生气的权利,因为如今的他已有足够的实力来应对。世间万物,兴衰交替,人皆有得意之时,即使是那些曾经屈服的人,也终有抬头之日,绝不可能永远处于低谷。 侯宽和周伟强翻脸了,因为女人何元香。可是,谁也不会说因为女人翻脸,这事儿双方都说不出口。周伟强不能说:“侯宽那孙子,本来他老婆跟我,现在要了回去,不仗义。”他说出这话,估计别人会用唾沫星子把他淹死。侯宽更不能说,自己老婆跟上司,换取男人的富贵,这事儿说出去,他不能在兰封县混了。两人闹矛盾的借口,最后不约而同地指责对方通匪通共,对皇军不忠心,都想借日本人的手摆治对手。 保安团的势力分布呈现出分崩离析的态势,其中分裂为几个不同的山头派别。其中一部分人选择追随侯宽,他们与周伟强一派形成了明显的对立,两者之间的力量抗衡如同分庭抗礼一般。另一部分人则选择跟随周伟强,他们的心中怀有勃勃野心,希望通过排挤侯宽,取而代之,坐上那个令人羡慕的位置。 在这场纷争中,也有一些所谓的聪明人,他们置身事外,里外不是人,不仅不劝和,反而煽风点火,希望双方能够狗咬狗,这样他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而更多的人则是站在远处,冷眼旁观,他们唯恐自己被卷入这场风暴之中,担心血溅到自己身上。 周伟强是保安团的司令,手中握有重权,这是他的强项,也是他在这场纷争中的最大底牌。而侯宽则拥有丰富的财富,这一点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也是侯宽的强项,是他在这场纷争中的秘密武器。 侯宽充分展现了自己的优势,投入了五千多个银元,成功地将周伟强送入了日本人的监狱。经过半个月的等待,他在汴梁被执行了死刑。他的罪名是勾结共产党和土匪。他的表哥是张德祥,侯宽把所有的证据都交给了日本人。周伟强无法辩解,只能责骂侯宽不讲仁义,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侯宽在听到这些话之后,立刻进行了反击:“你自称仗义,但实际上你为了自己的官职,却背叛了你的表哥,成为了宋贵伦的走狗,有时候表现得比他还要低三下四。你就像那只乌鸦,总是喜欢指责别人的缺点,却忽略了自己身上的污点,从未反思过自己的黑暗。” 在侯宽成为保安团司令之后,他立刻开始行动,意图清除周伟强的心腹。没过多久,保安团就完全落入了侯家的掌控,仿佛成为了侯家的私人领地。 侯宽在老大侯印的指引下,决定投身商界。他在县城繁华的街道上租下门面,开设了粮油店,并巧妙地在旁边设立了一家丧葬用品店铺。侯五被委任为总经理,负责店面运营,而侯宽则悄然隐于幕后,担任着真正的幕后老板。 侯宽的商业布局可谓深思熟虑,他认定一个道理,只要人们还活着,就离不开粮食和食用油;而当生命逝去,丧葬用品便成为必需品。作为一位手握实权的司令,侯宽将手中的权力与商业利益巧妙结合,每日增加派人下乡的频次,进行所谓的“扫荡”。随着饥荒的加剧,死亡人数不断攀升,这也使得他的丧葬用品生意愈发兴隆,财源滚滚而来。 侯宽巧妙地利用粮油店作为掩护,将不法收入“洗白”,得以合法地购置房产土地,甚至在勾栏间纵情声色,尽情享受人生的繁华。 何元香看他每天脸上擦不尽的唇膏口红印,还像以前那样管自己的男人。现在的侯宽财大气粗,又是司令,哪能让一屁股屎的老婆摆布。侯宽骂道:“你这个半掩门女人,想管我,没门。”何元香回敬道:“我这个半掩门是我男人没本事,生生给逼成的。” 经过数个回合的激烈争论,最终因为何元香在论据上站不住脚,她无奈地回到了位于刘庄的老家,那里有她的婆婆侯黄氏。这次的失败,仿佛是她被流放到了冷宫一般。何元香在近几年里见过了不少世面,因此回到家之后,她对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发泄着侯宽的不是,指责他品行不端,道德败坏,甚至诅咒他断子绝孙,死后还会被抛弃在荒野,任由野狗吞食。她更是亲口向刘曹氏告发侯宽贪污了刘家的财产。 不久之后,何元香和马高腿之间的关系又得到了修复,她再次恢复了平静的生活。与此同时,侯宽在县城里养着三个女人,对于何元香,他已经不再关心,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他们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混过去,没有太多的波澜和变化。 侯宽的遭遇似乎早有预兆,但速度之快仍令人震惊。 侯宽兄弟与村民间的智勇较量,他们至少不会轻易吃亏。然而,在商界,他们的能力就显得平平无奇。若非说是赔本高手,至少可以说他们对生意之道知之甚少,难以在商海中乘风破浪。尤其是侯五,表面看似精明,但一旦涉足商界,便显得手足无措,甚至显得有些迟钝和缺乏判断力。 在商界,一些常见的手段如往油中掺水、米中掺沙,虽为人尽皆知的商业秘密,但其中的技巧却深奥无比。以油中掺水为例,其实并非直接加入清水。那些经验丰富的油店老板,往往会煮小米粥,巧妙地将上面一层米油混入芝麻油中。同样,往大米中掺入白砂石,也需要确保色泽一致,以免被肉眼轻易识破。而掺沙的比例更是需要精确掌握,否则一旦顾客在饭菜中吃到沙子,粮油店的生意便岌岌可危。 侯五对这些门道一无所知。他往油中直接加入凉水,由于油水难以融合,若不搅拌,售卖时上层为油,下层为水。即便搅拌后售卖,不出半个时辰,顾客也能一眼看出上半瓶是油,下半瓶则是水。 侯五买砂石往米里掺,更是外行。卖砂石的也不问他干啥用,只是告诉他白砂石十个铜板一堆,灰砂石五个铜板一堆,侯五认为灰砂石更便宜,赚钱更多,就买一堆灰砂石掺进米里。大米和灰砂石颜色差别大,一眼就能辨别出来米和沙。他也不管比例不比例,一半对一半,买袋米等于买半袋沙子。人穷志短戾气大,财大气粗好话多。正在挨饿的人不会忍气吞声,在一个风大天黑的夜里,一把火烧了侯宽的粮油店,连累了两边二十八家店铺。当侯宽把这些官司摆平,从刘家坑的钱花得所剩无几了。正应了一句老话,昧心钱,来得快,去得也快。 大饥荒最难的日子是过年二、三月份儿,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村里村外的榆树、桃树、杏树都被扒光了皮,赤裸裸地屹立在风中,像剥皮兔子煺毛猪。地上已经没有可以下肚的东西,人蜂拥到沙地里扒毛毛根。这是一种和折耳根一样相貌的草根,纵横交错地在地下二三十厘米深度流窜,乳白色的草根有甜甜的草香。当所有土地被翻个遍,当草根被人吃净,人们捉摸着找吃的东西,便盯上了盆窑的观音土。 盆窑是当地有名烧制锅碗瓢盆的村子,家家户户堆满了观音土。第一个偷观音土吃的人是侯宽的爹侯真怪。侯真怪五个儿子,谁也不管。侯真怪每天到其他村要饭,路过盆窑,看到村里人和泥做盆碗泥坯,幻想成侯黄氏和面做馍。他偷一袋泥塞进嘴里,吃肉一般,肚里子往外冒口水。他弄回家一篮子,和成面,做成窝窝头,他自己吃个肚儿圆。 侯黄氏偷偷告诉其他人这个填饱肚子的方法,给了饥肠辘辘的村民活路的希望。刘庄好多男女去盆窑偷观音土,回来做成馒头、花卷、窝头。有些人明知道是土,当着别人的面不敢吃,暗地里偷偷往嘴里塞。侯真怪吃得最多,那东西吃到肚子里扛饿,吃饱了感到口渴。大口喝水,肚子发面一样慢慢变大,三天后的肚子孕妇一般。肚子里撑得慌,却拉不出东西来。肚皮吹气球一般越来越大,糊窗户的白纸一样透明稀薄。先是爆了屎包子,后是撑烂了肠子,在侯真怪哭爹叫娘的哭声中,他的肚子像熟透的面瓜一样裂开了。 第165章 爹死难下葬 侯真怪是村里第一个被饿死的人。 侯真怪死了,村里人特高兴。不是说左邻右舍没有同情心,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吃顿饱饭的好机会。 谁家有红白事儿,算是村里人过年过节的好日子,解馋开荤的大席面。所谓曲一响,布一盖,全村老少等上菜。添丁进口,吃肉喝酒,说的就是这个理儿。尽管眼下是大饥荒,一般人家死人,悄悄挖坑埋了。侯家不一样,侯真怪有五个儿子,除了老二侯成在家,其他儿子都有本事,在外人五人六的能耐,大把大把地挣钱。不管他爹是咋死的,侯家总得出殡发丧埋死人,总得做饭招待宾客和帮忙的乡邻。尽管不奢求侯家做大鱼大肉,馒头花卷、七碟子八碗的荤素,就是蒸笼窝窝头,熬一锅玉米粥,甚至煮一锅红薯芋头,对这些饿肚子的人来说,也是人间美味。 惊蛰已然悄然离去,榆树之上的榆钱已经密密麻麻地挂成了一串串,它们像是绿色的珍珠,点缀在枝头。路边的青草也开始慢慢地变得翠绿,它们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生机盎然。随着气温的逐渐升高,人们也开始脱去了厚重的棉衣,换上了轻便的单衣,感受到了春天的温暖。 在这样的天气下,孩子们也开始他们的欢乐时光,他们纷纷下到河边,去捉鱼摸虾,他们的笑声和欢呼声在河边回荡。他们光着脚,裸着腚,毫无顾忌地在街上奔跑,他们的快乐感染着每一个经过的人。 当天气变热后,办丧事停尸的时间不再像冬天那样长,一般不会超过三天。这是因为天气热,为了避免尸体腐烂,需要尽快下葬。 村里人对侯家的情况非常关心,不断地去侯家打探,希望能够了解更多的信息。侯家却出奇地安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自从侯真怪死的那一刻起,侯成只是烧了一些纸钱,他的哭声也是有气无力的。两天过去了,侯家既没有搭建灵棚,也没有举行祭祀活动,更没有三跪六拜的仪式,仿佛家中并没有人去世一般。 村里人不着急,看侯家埋不埋人。你埋人就得要人帮忙,这事儿不同其他事儿,子女可以不求人,亲力亲为。出殡发丧孝子贤孙再多,也不能自己动手埋亲爹亲娘,名声不好听,显得人缘不咋样,非得左邻右舍帮忙不可。 刘汉山去侯家可不是为蹭饭吃的。毕竟是邻居,平时为鸡毛蒜皮的事儿打闹不停,人家有丧事儿,还是要去烧个纸,磕个头,看能帮点忙。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儿,乡绅村贤们要过来帮忙了事儿。 侯黄氏看到刘汉山来了,如见到娘家人一般,一屁股坐下来,哭天抹泪嚎起来。 “汉山,养儿不如养猪,喂吃喂喝拉扯大,爹死了没人问事,这是要让他爹变成臭肉烂大街,喂狗都不吃啊。” 听了半天,刘汉山算是听明白了。侯家哥几个平日不问爹娘的死活,倒也罢了,清官难问家务事儿,谁也理不出个头绪来。现在人死了,他们该回家发丧出殡。如今却个个缩头,找各种借口不回来。侯家兄弟很聪明,平日办丧事儿,赚钱赔个人。现在饥荒年只会赔钱,不会赚钱,他们谁也不愿意当冤大头。明天出殡发丧,侯家啥都没有准备,几个儿子生生把他死去的爹给晾起来了。 刘汉山听完侯黄氏的哭诉,有点为难了。 村里人赌咒最重的话,说坏事做多了,有报应,死了暴尸荒野没人挖坑埋。狗吃了埋进狗肚子,猪吃了埋进猪肚子。 刘汉山要抛开侯宽兄妹给侯真怪料理后事儿,那是打渣子、骂大会哩。真要这样做,看似做了好事儿,那些长舌妇女背后不知咋议论。说你为钱为财脸都不要,图人家家业遗产。没有继承大笔遗产,谁会认外人为父,穿孝打幡把人送进南北坑。 “婶儿,这事儿还得找印哥和宽哥,他俩不出面,这杆大旗没人敢扛。” 侯黄氏为难道:“这俩人死不要脸,亲爹死了不回家,我拉都拉不回来。” “钩上挂饵料,把他们钓回来。”刘汉山最了解这弟兄几个,很有把握。他找人叫来马高腿,和他耳语几句。马高腿是保长,村里红白事儿该他出面掌管大局。马高腿何等聪明,看到侯家兄弟不回来,知道他们之间在置气,他这个保长不会出面。他现在可不敢得罪侯宽,只好装作不知道事情原委。现在刘汉山站出来了,他算是有了依托,出了事儿也有人替他顶包背黑锅。听了刘汉山的话,马高腿计上心头,对侯成骂道:“把你舅叫过来,你们兄弟人模人样,现在一点脸不要了。亲爹死了,谁都不出头,是人干的事儿吗?” 刘汉山对旁边的侯成交代句,让他快步去县城,找他家三个兄弟。 侯真怪倒头纸一烧,侯家老四侯贵就跑到县城,找侯印报丧。候印把侯宽侯五叫来,商量如何办事儿。兄弟几个办丧事儿,一般是费用平摊,收入均分。家里过得殷实,主动站起来揽下所有开支,也是常事儿。刘德全出殡所有的花费,都是刘汉山一人拿出来的。其他几个兄弟干当孝子不操心,最后还能瓜分礼金。侯家兄弟都想当这样的角色,可是没有人像刘汉山那样吃亏出钱的人。 老大侯印在县城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在五十年的那个夏天,也就是侯印死了三年后的1970年,侯印家扒老屋,从墙缝里扒出一卷卷纸币,和今天的卷筒卫生纸一样。风吹钱跑,满大街铺了一层钞票。有一元五元,千元万元,也有十亿百亿的纸币,上面是个大光头。听村里人说,越是数额小的钱,越值钱,这些钱当时要花的话,可以买兰封县的半条街,可惜成了废纸。有人用它当擦屁股纸,纸硬如刀,割得阴部嫩肉掉层皮,火辣辣地疼。村里人捡几张用来引火,孩子们捡来叠纸牌。那时候村民衣袋里能有五分钱,就可以买几块水果糖,看着手里几亿几十亿的纸币,一分钱不值,直往上吐唾沫,上面的孙大炮对这些村民一个劲儿地笑,好像这些钱是他们浪费似的。 侯印手里有钱,装作没钱如乞丐的样子,说自己每天如打圈的公狗一样,比住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命还苦。他话里话外,就是想让侯宽多掏点钱。 “老三,咱弟兄五个,就数你有出息,过得美,你扛大头。” 侯宽哪会吃这个亏,让他掏钱,还不如杀了他。“大哥,你问问老五,那场大火把我所有家当烧完,给邻居店铺赔三万多个大洋,我想多掏钱风风光光把咱爹卖了,可衣兜里没有,也不能到大街抢。再说,我在中间,上有哥,下有弟,怎么说也轮不到我一马三枪冲上前。” “你不愿意,我们弟兄几个就三一三剩一,按人头平分。” 侯贵一听不愿意了:“我和老二在家种地,靠天吃饭,现在一天三顿饭都混不上,你们个个人模人样的,遇事当缩头乌龟不上前,有事拉我们垫背。别跟我来这个里格楞,你们把家里那块臭肉拉出去喂狗我没有意见。”他自己找朋友蹭饭去了。 侯五说我光棍一个,连媳妇都没有,我更没有钱。说完就走了,再也找不到人。 哥几个闹掰了,谁也不搭理谁,把这事儿就搁了起来。 老二侯成来到县城,先找到候印,又把侯宽叫来。道:“哥,咱舅今天来了,说要把咱妈接回娘家。” 侯宽听后厌烦道:“这个时候,他来凑什么热闹?” 侯宽的舅舅黄得财是个老光棍,无儿无女,侯宽看不起舅舅。 侯印一听,知道麻烦大了。 天大地大,老娘舅大。平时看不出,在父母丧事儿上,娘家舅舅是皇上,说一不二。不要说是老光棍,就是来个吃奶的孩子,事主一家也得跪接跪送,待为上宾。吃饭的时候,别的宾客可以是一般桌子凳子,老娘舅的必须是八仙桌,太师椅。老娘舅不满意,事主不敢封寿材,更不能出殡发丧。如果老娘舅家找事儿,那些外甥只有甘愿受罚,白受我囊气的份儿。 侯印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侯印当即收拾半袋玉米面,跟着侯成回了刘庄。侯宽不了解,说是还有其他事儿,明天才能回家。 侯印和侯成回到家,看见黄得财正襟危坐院子中央,旁边站着马高腿和刘汉山,赔着笑脸。侯印进门跪在黄得财面前,一个劲儿地赔情道歉。黄德财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人,侯宽弟兄几个谁也不敢出声。这个时候犟嘴,老娘舅脱下鞋扇你脸,谁也拦不住。黄德财心中有数,不是得理不让人,他一边数落,一边眼睛瞅着橱屋。他看到侯印带来的半袋玉米面,侯黄氏已经将玉米面做成锅饼。黄得财现在饿得眼冒绿光,看见黄澄澄的玉米面锅饼,双手如捧着烧热的火炭,嘴里不停地哧溜,连续吃了五个热锅饼,才顾得上说了一句话:“先起来,看怎么着把你爹的后事儿料理好。” 侯印回来了,侯家有了主事人,开始筹划丧事办理。丧衣丧帽来不及买,村里有人家办事儿留下的,借来能用。棺材来不及做了,只能连夜刨树解板,钉一个白匣子装殓。做这种简易棺材,三个好木匠一整天时间才能做好,现在点灯熬油饿着肚子,村里几个木匠一晚上做成,除了刀劈斧剁瞎凑合,没有别的办法。 侯黄氏从内心是想让侯宽回家,他是侯家的门面,是侯家的大树,有他在,侯家人脸上有光,心里有谱,腰杆儿就硬。侯印更想让侯宽回来,他腰包里有钱,却不想拿出来花。他担心一个人担不起发丧出殡的担子,有侯宽给他做后盾,他才能把事儿顺当办下来。 母子二人找到刘汉山和马高腿,道:“你们俩给想个办法,还得把侯宽给叫回来。” 刘汉山了解侯黄氏的想法,不知道侯印和侯宽的症结所在。他不偏不上说句公道话:“于情于理,亲爹发丧,儿子都该回来披麻戴孝料理后事。” 马高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一边煽风点火:“婶子,你们家侯宽忒不是个东西,自己亲爹死了,他不回来,让过路的发殡吗?要是我儿子,把这堆臭肉放在屋里生蛆长霉烂成酱,也不埋他,看那个兔狲丢人现眼。” 韩耀先陈石头在一边起哄架秧子:“干脆把堂屋当墓穴,拉几百砖砌门,也不用挖坑出殡,大家省事儿。” 侯印和侯成被骂得浑身痒痒,可又不敢辩解。这事儿已经传遍了三里五村。侯印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小算盘,等着侯宽过来抗梁。马高腿对侯成说:“你和侯老三说,再不回来,村里人准备封门闭户,把堂屋当墓穴埋你爹了。” 第166章 侯宽遭雷击 侯成连夜去了县城,天亮时才回来。带来的消息也让侯黄氏兴奋不已。侯宽不但答应回来,保证也把侯贵侯五带回来。侯成说 :“我们家老三买了半扇猪肉,还有粉条白菜大米,一起带回来。” 这消息令人鼓舞,帮忙的亲朋邻居口水都溜出来了。似乎闻到了猪肉炖粉条的香味,直夸侯宽有本事,饿着肚子干活,等着侯宽回来。 人的嘴臭舌毒,有时候说的话,真的是一语成谶。有些事儿不服不行,就是那么邪性。乡村里的孩子打记事儿起,母亲绝不允许把筷子插在盛好的饭上。因为死人的棺材前,除了长明灯,还有一个黑色大碗盛满粮食,上面插一双筷子,这叫阴食。平时打烂碗和盘子,要想把碎片晒在墙头。大年初一不准哭,就是死人也要封棺闭户在家里,过了初三再出殡。 第二天,先是侯五踏进了家门,随后侯贵也紧随其后。村民们从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一直等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暗,才瞧见侯宽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进了村庄。他除了身上的配枪和弹药,手中空空如也,既没有带来猪肉,也没有粉条,更别提大米和白菜。 “三儿,你带回来的肉和米呢?”侯黄氏好奇地询问。 “什么肉和米?”侯宽显得有些迷茫,愣在原地,一脸困惑。 侯成见状,急忙提醒道:“老三,早上你不是答应会带半扇猪肉和粉条白菜回来的吗?你怎么忘了?” 听到侯成的提醒,侯宽这才恍然大悟:“我那时只是随口说说,开个玩笑而已,你们怎么就当真了呢?现在粮食比金子还珍贵,就连皇军都抢着吃,我上哪儿去弄猪肉和粉条啊。” 侯宽真的是说句玩笑话,只不过老实的侯成当真了。今天早上,他找到侯宽的时候,侯宽正和一个半掩门女人睡觉。当着女人的面,侯宽充大方,要面子,说回家带肉带菜,主要是先把侯成哄回家,他自己先办成好事儿。 起床后已经日上三竿。他想回去,怕让他掏钱办事,就故意拖延墨迹,正好,日本兵麻宫淳子来了,非要拉着他去侯印家的绿豆丸子汤馆吃饭。侯印和老婆不在,那个做饭的伙夫掌勺,做了两个凉菜,两碗丸子汤。结账的当然是侯宽,日本人拉他来,就是为了不掏钱,吃白食。 送走麻宫淳子,汴梁又来了警察厅的处长,检查灾民情况。侯宽只得跟着县长去城关镇几个村溜了一圈,中午陪着吃喝。把这些大爷送走,已经是夕阳西下。他以为没事儿了,这个时辰,估计人已经下葬,大局已定,他只需要在家转一圈就算完事。没想到,侯成把他的话说给家里亲属和乡亲,一百多口子,都在等他的猪肉粉条下肚,然后出殡下葬。 脱坯垒墙抬棺材,都是累死人的活儿。特别是现刨树解板做成的湿木棺材,抬大头的人最忌讳。乡村出殡,常发生古怪事儿。起灵的时候,一个棺材的重量会突然偏向一个人,你纵有千斤力量,也难以直起腰身。也有抬棺压断腰筋腰椎的事儿。平时丧事,事主对抬棺的人,酒肉吃饱,还要另外送烟送酒表示感谢。现在听说侯宽空手回家,别说肉和粉条,连顿饱饭也吃不上,呼啦一下,左邻右舍散开回家,任凭祭祀客马高腿陈石头在后面叫骂。 院子里只剩下侯家兄弟和马高腿、刘汉山。侯宽道:“我怎么闻到一股臭味儿?” 他们几人在院子里逗留了一整天一夜,周围的气息早已变得司空见惯,以至于他们几乎无法察觉到那些气味。就如同当你刚刚踏入茅厕之时,刺鼻的异味会扑面而来,但当你蹲坐其上许久之后,那些异味便会渐渐消散,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侯宽刚刚回到此处,他的感官还处于初来乍到的阶段,因此他能够敏锐地嗅出这院子里不同寻常的气息。 几个人不禁轻轻地耸了耸鼻子,的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臭味。这股气味既不是鸡粪,也不是羊粪,更不是茅厕特有的味道,它令人作呕,却难以言表,让人无法准确地分辨出它的来源。 马高腿使劲地抽了抽鼻子,不悦地嘟囔着:“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臭肉的味道。” 刘汉山闻言,立刻转身看向侯黄氏。侯黄氏心领神会,她抬起那双小脚,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屋内。果然,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正是从屋内的堂屋传出来的。 刘汉山紧随其后,踏入屋内,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让他当场呕吐。他急忙扯下自己上衣的前襟,蒙在鼻子和嘴巴上,以此减轻那股恶臭带来的冲击。他手提油灯,环顾四周,只见侯真怪的白匣子下方有一摊散发着恶臭的浓水,几只又肥又粗的绿头苍蝇无所顾忌地飞舞着,径直撞击在人脸和身上。在那摊脓水中,几条蛴螬般的蛆虫在血水中懒洋洋地蠕动,而其中更是充斥着无数肉眼可见的小蛆虫,宛如一个茅厕坑。 侯黄氏在一旁愤怒地骂道:“你这个兔狲,一辈子没干过一件好事,死了还要恶心人。” 刘汉山大声喊道:“出棺露了,快去茅房挖点大粪过来。” 在肮脏的大粪中,竟然也滋生着蛆虫,这一幕令侯宽顿感恶心,他急忙退到一旁,呕吐不止。而其他人,因一天的饥饿,肚子内只有肠胃的蠕动,却吐不出任何食物。 俗语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明日,附近的村庄都将知晓这具尸体生蛆发臭的丑闻,恐怕会成为当地人茶余饭后的笑柄,流传数代之久。若遇到说书人,恐怕还会被编入坠子书中,传遍四方。 “既然答应了左邻右舍吃肉,那就得兑现承诺,不能像个女人一样,只说不做。”刘汉山望着侯宽的枣红马,轻描淡写地说。 “别说没钱,就算有钱,这深更半夜的,又能去哪里买肉呢?”侯宽愤怒地反驳,随后抓起一把麦秸,递给身旁的红马。 “杀马。”刘汉山与马高腿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应。 自从侯宽担任便衣队长以来,他每日骑马在刘庄村穿行,对人冷漠无情,让村里的长辈们对他咬牙切齿。今日他们借机提出杀他的马,不仅是对他的羞辱,更是对他的一次沉重打击。 “不能杀!”侯宽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马上,“这是皇军的战马,享有口粮和户口,其价值远非一般人所能比拟。” \"但棺材如何处理?若被人看见,底部流血水,蛆虫乱窜,谁还敢抬?更何况,这一路上血腥不断,臭气熏天,恐怕两年都难以消散。\"陈石头担忧地说。 刘汉山解释道:\"只有杀马,才能让抬棺的人吃饱喝足,有力气干活。将棺材裹上马皮,才能压制住味道,掩盖臭味出殡。\"侯印和他的兄弟们意识到,刘汉山和马高腿的合作,是村里目前最可行的办法。陈石头召集了二十多个年轻人,一群人围着枣红马,却无从下手。马高腿从侯宽的枪匣中抽出盒子炮,试图展示一番,但显然他并不熟悉使用。侯五接过枪,熟练地拉动枪栓上膛,对着枣红马的头部连开三枪,那匹马应声倒下。 侯宽在一旁放声大哭:\"刘汉山,马高腿,你们两个混蛋,这是往我脸上泼脏水,还不让我擦干净!\" 马高腿得意洋洋:\"你爹死了,你不回家尽孝,却在外面胡搞,你还有脸在这里叫嚷?\" 刘汉山心中也感到一阵痛快,算是报了侯宽的一箭之仇。\"让印哥在前面打幡摔老盆,你们兄弟四个在后面抬着棺材出殡,这样那些帮忙的人就可以回家了。\" 侯宽瞬间沉默了下来。他心里清楚,刘汉山的预言并非空穴来风。村里邻居和他关系平平,无人愿为他解围,就连侯家的那些堂兄弟,也只是冷眼旁观,甚至暗自嘲笑。事已至此,侯宽若不出手请客,安抚人心,只怕亲戚邻居们会心生不满,拂袖而去,届时局面将更加尴尬。 饥荒的威胁催促着人们迅速采取行动,他们熟练地剥去马的皮毛,然后将其肉质放入锅中烹煮。在转瞬之间,这匹马就从生变成了熟,它的身体被巧妙地包裹在特制的棺材匣子中,以掩盖那令人不快的尸臭味。这一招果然奏效,院子里弥漫的不再是令人作呕的尸臭,而是每个农家院落都难以避免的大粪味道。人们对这种味道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不再察觉到它的存在。 马肉被仔细地剁碎,然后与粉条、萝卜、白菜等食材一同放入锅中熬煮,最终烹制成了三大锅美味的炖菜。人们围坐在锅旁,毫无顾忌地大口吃肉,大碗喝汤,直到每个人的肚子都吃得圆滚滚的,才心满意足地停下。他们在这场美食盛宴中,暂时忘记了饥饿的痛苦,享受着这难得的饱腹之感。 随着晨曦的渐渐泛起,天空逐渐明亮,侯真怪的棺椁在众人的悲痛与尊重中被缓缓地抬起,朝着外界走去。在这个充满肃穆与沉思的时刻,随着太阳缓缓升起,光芒照耀大地,他的柩木被放置在事先准备好的墓穴之上。伴随着沉痛的心情,人们开始将泥土一铲一铲地填入墓穴,直至填满,将这位逝者深深地埋葬在地下。大家默默地祈祷着,愿他的灵魂能够得到安宁,入土为安,从此与大地相伴,长眠于宁静的土壤之中。 在悼念与哀思的氛围中,一股神秘的气息却悄然弥漫。阳光穿透云层,投下斑驳的光影,似乎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不为人知的秘密。在侯真怪的墓穴旁,一株古老的树木突然摇曳起来,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村民们惊讶地围聚过来,他们议论纷纷,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异象预示着什么。有人说这是侯真怪灵魂的显现,有人则猜测是天地间的某种征兆。在这神秘而庄严的时刻,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一位年迈的智者缓缓走来。他深邃的眼神凝视着那株古老的树木,似乎在解读着它传递的信息。智者轻声道:“这是大地的呼唤,是自然的启示。侯真怪虽已离世,但他永远与我们同在。让我们珍惜这片土地,守护这里的一草一木,让他的灵魂得以安息。” 在正午回家的路上,天空中突然飘来一片巨大的白云,仿佛一张巨大的席子覆盖在天空之上。突然间,几滴冰冷的雨水从天而降,紧接着一道刺眼的闪电瞬间划破了天际,仿佛要将整个天空撕裂一般。在这电光石石之间,正低头沉思、专心赶路的侯宽被这突如其来的闪电击中,他的身体瞬间被烤焦,就像一颗红薯在火上烤过一般。 侯宽遭遇了春天里的第一声雷鸣,这场意外几乎让他失去了生命。在惊恐之余,他甚至没有力气走进自己的家门,只能匆匆忙忙地返回了兰封县城。 第167章 有好汉,无好妻 孔留根已经三十岁了,还在未婚光棍的行列里晃荡。为孔留根的婚事儿,孔春生和儿子没少生气。到处求人说媒,看到有合适的姑娘托人求亲。孔留根嘴上也答应,相亲也去,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女方父母看不上孔留根。说他瘦如瘟鸡,双眼走神,脸色蜡黄如烟鬼,怕闺女跟他过不长。家里条件艰苦的人家,想把闺女嫁过去捞点彩礼,孔留根又看不起他们的穷酸做派,他的婚事就这么不上不下吊着。 孔留根身边并不缺女人,那些烟花柳巷的卖身卖笑围着他转,也有一些为养家糊口女人当了暗娼,和孔留根藕断丝连。孔留根和家里的丫鬟春花私通,他也喜欢男人扮演的女人,和侯五还是假夫妻,在县城租房成了家,同吃同住比真夫妻还甜蜜。 孔留根身上有地主家少爷所有的缺点,喝酒、赌博、捧角、滥交。孔留根婚不婚是人家个人的事儿,除了他爹娘着急,不碍别人过日子。他祸害爹娘,不祸害乡邻,不会招人恨。孔留根比村里那些偷鸡摸狗的二流子招人喜欢,走在大街上,左邻右舍都讨好巴结他。村里有红白喜事,他也是贵宾,好吃好喝好招待。男人们到一起喷空闲聊,爱听孔留根显摆,羡慕嫉妒他的潇洒自在,这让孔留根感觉自己不同别人,对父母逼婚的压力没有一丝忏悔和内疚。 孔春生和刘汉山不止一次商量过儿子的婚姻大事。刘汉山那时还是单身王老五,理不直气不壮劝说孔留根结婚娶媳妇。孔留根也常拿着这事儿反击爹娘。“汉山哥都是光棍,没有着急结婚成家,你们急赤白脸地催我干啥?”直到刘汉山和黄秋菊结婚成家,一连生了两个姑娘一个儿子后,孔留根结婚的事儿又成了大家热门话题。 孔春生央求刘汉山管留根的婚事。孔留根眼里没有爹娘,没有亲戚长辈,他唯一忌惮的只有刘汉山。刘汉山和他一翻脸,他的财路就断了,好日子到头了。他对刘汉山的话,不管内心是否真心实意,至少表面上俯首听耳,不敢违背。 “照我看,必须找到一个手段强硬脾气厉害的女人,才能收服他。” 这句话出自刘汉山的口中,孔春生却感到有些不悦。每个家庭娶媳妇,都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温柔贤淑、端庄大气、性格温和的女子。刘汉山却要给孔家少爷找个厉害女人,这不是要亲命吗?不过,刘汉山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孔春生感到说的在情在理。 “这些年来,少爷和野孩子一般自由成长,身上的野性难以驯服,普通家庭的女孩儿是驾驭不了他的。” 刘汉山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孔春生儿子孔留根的深刻了解。孔春生对刘汉山的话深信不疑,他回想起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无论是酗酒、嫖娼还是赌博,无一不通,连他们作为父母的都无法约束,更何况是一般的女人。 “听你的,我们找一个脾气厉害的女人,给她戴上枷锁,如同给野马套上笼头一样。” 刘汉山提出的解决方案充满了现实智慧。 没想到的是,就在刘汉山和孔春生刚刚确定下孔留根婚配的条件之后,就有人主动上门提亲。刘汉山一听到姑娘的名字,立刻表示同意。而这位主动上门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胡萝头的情人徐大凤。 胡萝头的老婆多,到底有多少个,胡萝头心里也没数。反正是夜夜当新郎,天天换新娘。胡萝头每次得到新人,就会如胶似漆地缠绵,把旧人晾在一边。胡萝头娶新忘旧,那些女人可不是心甘情愿当怨妇。有些人给胡萝头怀了孩子,守着孩子过日子,胡萝头来和不来不重要,只要按时送生活费就行。有些人单身一人看胡萝头对自己蜻蜓点水,她也是强颜欢笑应付,得到一些钱财细软,觉得没有吃亏就行。自己开始或明或暗寻找自己的意中人,结婚成家,搭伴过日子。有些干脆卷起铺盖和人私奔,上东北下西南,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过日子。胡萝头把一些人忘到脑后,想起来那个村里还有个相好的女人,来找人时没有了,房子卖了,他只能干瞪眼。 徐大风既是胡萝头的小老婆,又是勤务兵。每天胡萝头在花丛中飞舞寻觅,徐大风总是跟在后边。看着胡萝头和新人缠绵,徐大凤心里一个劲儿地冒酸水。酸水冒多了,心就变成醋坛子。 徐大风变着花样和胡萝头闹,撒泼骂街,摔碗砸盆,胡萝头对她不置可否,爱搭不理。意思很明白,你心里不高兴,你爱咋闹都行。你闹完了,我也不计较,你该干啥还干啥,我该咋着就咋着。胡萝头把她当做手里的风筝,松松手,你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的飞,紧紧绳,你老老实实回到我手心。 胡萝头已经有了七个女儿,就是没有儿子。每天为生儿子费了不少神思。他遇庙必拜,花掉的香火钱也有几万个大洋。听说河东有个老中医有生子秘方,他重金求药,差点被河东响马截杀。有人建议他吃素,不要杀生,胡萝头居然吃了一年窝头油盐疙瘩汤。身上没有肉的能量补充,精气神不够,好多老婆不满意。 胡萝头自从和侯玉竹勾上后,把所有的老婆都抛在脑后。侯玉竹也算给胡萝头争脸,居然连生两个儿子。这让胡萝头有了金盆洗手,过平常人日子的念头。徐金凤看准机会,和胡萝头提出分手,择婿嫁人。胡萝头内心不舍,侯玉竹总嫌徐大凤碍事,在后面怂恿挑唆,胡萝头下了狠心,最后同意了。 徐大风已经是三十出头的女人了,这个年龄的女人,大孩子该订婚成家,小孩子断奶满街跑。徐大风跟着胡萝头这么多年拼杀,积蓄颇丰,算是富婆。那些大龄剩男哪能被她看在眼里。有些小伙不错,年龄相差悬殊大,徐大风和他父母是一茬人,拐弯抹角还有些亲戚,人家见面客气地喊她姑姑小姨大姐姐,这让徐大凤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就是人家同意,她都不好意思老牛吃嫩草。有人给她介绍富裕人家官宦士绅做填房或者小妾,总嫌她当过胡萝头的小妾,安全没保障,说啥也不要。 徐大风连续相亲多次碰壁,原来的心气慢慢泄了,美好的梦幻破灭了,有时候,她很后悔离开胡萝头,认为自己干了一件缺心眼冒傻气的事儿。有胡萝头在,毕竟是名花有主。尽管不能独吃霸占,有就比没有强,比现在没人要脸上有光。 姻缘本是天注定,男女成婚有安排。就在徐大凤绝望的时候,她到妹妹徐金凤家,马高腿一句话,真的让她走入人生新境界。 马高腿听说大姨姐的事儿,不正经地说:“后红楼孔家大少爷还是个老光棍,是个祸害,吃喝嫖赌抽,样样在行,不知道你姐愿意不?” 徐金凤道:“你个兔狲净出缺德挂冒烟的主意,那个烟油子酒篓子能当我姐夫吗?” 徐大凤听进心里了,道:“他是没上套的驴驹子,没人管得住。要是给我管,不出三月,要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要他打狗不敢撵鸡。” 马高腿一愣神,和老婆徐金凤对视一眼,道:“你要是不嫌他浪荡,我就登门提亲去。” 马高腿和刘汉山做媒,不到半个月,把所有的订婚娶亲的礼仪程序走了一遍,一抬花轿把徐大凤娶进孔家。 洞房花烛夜,孔留根揭开徐大风的红盖头,两人只是遛大街逛超市那样随便地对视一眼,徐大风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话,犹如给孔留根下了降头,施了魔法,顿时把这个公子哥放荡不羁的勇气泄下大半。 “留根,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们两个年龄都不小了,没有浪荡的本钱了,抓紧时间生个孩子过安稳日子行不行?” 徐大风一边收拾嫁妆,被子褥子床单枕头,一边和呆鸡一样站在一边的孔留根放话,老夫老妻一般的熟稔,没有一点生疏的感觉。 孔留跟小鸡叨米一样忙不迭地点头,嘴里嗯个不停,唯恐说慢了徐大风会抬脚踢翻他。 “那就不要往外乱跑,每天盯着你的二亩薄地,浇水撒种子,施肥保苗。”徐大凤很得意地看着自己这个猴子似的老公。 “好好好。从今天开始,犁地施肥撒种子,争取早点把小孩种出来。” 孔留根与徐大风的猫捉老鼠游戏拉开帷幕。两个人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在院子里大街上满地打滚,孔留根的脸上,经常有血痕红肿,把韩梅枝心疼得要死要活。孔春生却很满意,他明显感觉到,孔留根在家待的时间多了,说话做事儿总爱看徐大风的脸色。 一年后,徐大凤生下一个儿子。这个看起来像孩子的男婴,剥皮老鼠一般,又瘦又小,托在徐大风的掌心,前后不出头。这么说,刚生下的半个月,他黄豆一样大小的嘴含不住徐大风的奶头,奶水只能滴灌,他要是含住奶头吃奶,喷涌而出的奶水能把他呛翻白眼,感觉快把小命送掉。 “这能养得活吗,还没有一个老鼠大。”韩梅枝想起平时儿媳妇的娇蛮霸道,想借此机会出出气。 “你儿子下的稻谷种子,我能给你们长出玉米棒子吗?”徐大凤不吃这一套。 为了保住这棵单根独苗,孔春生和韩梅枝四处求神拜佛,为孙子祈福,孔春生专门去汴梁相国寺找到一个从云台山云游过来的高僧,据说高僧能掐会算,媲美刘伯温。他说你孙子生在福我,长在蜜罐,可是命运坎坷,寿限不长。要想孙子长寿,需认刘姓干亲。 刘与“留”同音同音,诸多人家愿意与刘姓结干亲。孔春生对这个高僧佩服不已,回来后直接给孙子起名刘百成,认到刘汉山的名下。刘百成成了刘家的人,每天跟在刘汉山后面,吃住在刘家,很少待在孔家大院,在刘汉山面前,干儿子刘百成比他新添的两岁的小儿子刘铁蛋还受宠。 第168章 缺德发财路 侯真怪出殡那天,侯宽犹豫不决,不想返回家中去应对那令人压抑的丧事。他心中暗自盘算着,这次回去少不了花钱,这些钱挣来不容易,花一分比割肉都疼。若是能巧妙地规避掉,或许就能减少不少麻烦,还能节省下一笔可观的银两。他没有想到,村里的人好像都和自己过不去,都在等他回家发丧。自己的这一举动非但未能如愿以偿,反而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场。他花钱不说,挨骂不提,关键是那匹马给吃了,那可是日本人的武器装备,少跟毛都会要命的。 当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县城的保安司令部时,那个态度嚣张的日本班长,一副小白脸扭曲成了毛巾,把他骂的狗血喷头,进行了严厉的指责和斥骂,拔出王八盒子要枪毙他。走投无路的侯宽,在绝望中想到了自己私藏的那几根金条,献给日本兵。 在那一刻,侯宽的心如死灰,他深知自己的命运已经岌岌可危。但绝望中,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那几根他一直私藏的金条。 侯宽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中的恐惧,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个嚣张的日本班长。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尽管这坚定中充满了无奈和绝望。 “班长大人,我……我有话要说。”侯宽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还是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日本班长听到侯宽的话,微微一愣,随即又露出了更加狰狞的笑容。他以为侯宽是害怕了,想要求饶,于是更加嚣张地嘲笑道:“哼,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想要求饶吗?我告诉你,晚了!” 侯宽并没有理会他的嘲笑,而是继续坚定地说道:“班长大人,我知道我犯了错,但我愿意用我所有的积蓄来弥补我的过错。请……请给我一次机会。” 日本班长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他上下打量了侯宽一眼,然后轻蔑地说道:“哦?你还有什么积蓄?拿出来看看。” 侯宽深吸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他慢慢地打开布包,里面露出了几根闪闪发光的金条。这些金条是他多年来省吃俭用、偷偷攒下来的,原本是打算留给家人的,但现在,他却不得不拿出来救自己的命。 日本班长看到金条,眼中顿时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他快步走到侯宽面前,一把抢过金条,然后仔细地端详起来。 “嗯,不错,这些都是真金条。”日本班长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着侯宽说道:“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要记住,这只是暂时的,如果你再敢犯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侯宽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他连忙点头称是,退到一旁,默默地看着日本班长将金条收入囊中。 侯宽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这只是一个暂时的解脱,他的命运依然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他侯宽总感到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阴谋,有人故意挖坑设局,自己当了冤大头,受了窝囊气,丢人现眼,做了赔本的买卖。他认定背后出主意的人是刘汉山。“肯定是这小子,他蹲监狱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人品有问题,现在看来,我还真是没看错他。” 没过多久,马高腿特意来到县城,亲自给侯宽送来了十几斤小米。侯宽明白,马高腿此番登门必定是有事情需要他的帮助,但他并没有急于揭穿,而是耐心地等待着马高腿自己开口。 马高腿并没有提及需要帮忙的事情,反而向侯宽透露了上次杀马的真相。他解释道:“这都是刘汉山的阴谋,他故意设计让你们兄弟陷入尴尬的境地,丢尽脸面,让你们无法在人群中立足。” 侯宽故意装作一无所知:“不会,我和刘汉山最近并没有发生什么争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马高腿耐心地解释道:“老弟,你不知道,刘汉山这个人心机深沉,别看他平时不言不语,但其实他就像一条凶猛的狗,一旦咬住目标,就会死死不放。他看到你做了官,平时回家时骑着马,带着枪,威风凛凛,心中充满了嫉妒。” 侯宽掏出一根哈德门香烟递给马高腿:“我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总是看不惯别人比他过得好。你是一位起灵送殡的执事客,他不应该这样捣乱。” 马高腿接着说:“在你回家之前,刘汉山就已经放出狠话了,他打算利用这个机会,让你名誉扫地,永远无法翻身。” 侯宽沉思不语。 马高腿道:“守孝出殡是侯家的事儿,你们弟兄五个,哪个不是孝子贤孙,别人不掺入,都能把事儿办得排场,用不着刘汉山说三道四,前后张罗。他忙得跟三孙子似的,图的就是对侯家大事儿有话语权。这样倒好,这事儿好像是他爹的丧事儿,你们弟兄几个倒成了后娘养的。” 侯宽不断地点头,眼中含着泪水,内心充满了感慨,他不自觉地低声说道:“还是腿哥懂得排场,注重面子。”他的心中默默地给刘汉山记了一笔小账。 马高腿观察了一下时机,觉得火候已经到了,于是切入正题:“三弟,我这次来,是想为你我找个发财的路子,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尝试?” 侯宽回答得很直接:“挣钱的事情,傻子才不愿意干。” 马高腿接着说:“现在的大饥荒,大多数人家都没有足够的食物。只要是能吃的,价格都很昂贵。有一种东西,价格最便宜,那就是人。村里很多人找我,让我帮助他们找到生活的出路。只要你在省城或者县城为他们找到一个吃饭和落脚的地方就可以了。” 侯宽没有理解马高腿的意思,露出了一脸困扰的表情:“我目前连自己的生活都难以维持,去哪里给他们找吃饭和落脚的地方?” 马高腿耐心地解释道:“老弟,你只要找到那些有食物提供的地方,他们就有钱给你。你向他们收取费用,每个人都会给你大洋,要多少还不是取决于你的心情好坏。” 侯宽立刻明白了马高腿的意思:“这是个好主意。不过,每个人都需要一点启动资金,否则,一个大活人,不能说走就走。” “三弟啊,你完全不需要有任何的忧虑,我们绝对不会让任何一分钱的花费发生。我们能做的,就是尽我们所能去帮助他们找到一份能够维持生计的工作,这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如果还能因此让他们烧香拜佛,那也是他们的福分。我们根本不需要给他们任何钱财,因为这样他们就等于占尽了所有的便宜,我们真的会给他们足够的面子。” 两人经过深入的讨论和计划,决定由马高腿在乡下寻找那些有着美丽容颜的大姑娘和小媳妇,或者是那些五六岁的男孩和女孩,然后由侯宽负责将他们秘密运送到湖北、陕西或山西等地。无论是用银圆、铜板,还是粮食、布匹等任何物品来交换,只要能够换成钱财,就没有任何问题。 侯宽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必须有日本人的参与才能进行人口的转运,而且盈利的分配必须是三七分账,也就是说,他需要拿到其中的七成,而马高腿只能得到三成。 侯五在那一天踏上了前往西安和太原的火车,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新的合作伙伴。所有的联系工作都是由侯宽完成的,他先是与汴梁洪春楼的老鸨谈妥了相关事宜,确定了价格。这些姑娘们都是根据她们的外貌和素质被分为不同等级的,那些长相出众,美貌程度足以让她们卖出十个大洋的高价,而普通的姑娘们也有三个大洋的市值。老鸨将这些姑娘们转手卖给了西安武汉春楼的老板,而侯五的任务就是搭建起这条线,确保交易的顺利进行。 马高腿风尘仆仆地回到了他的故乡,心中装着一个不太寻常的计划。他深知这并非一件普通的事情,所以决定要谨慎行事,不敢大张旗鼓地宣扬。为了找到合适的人选,他首先找到了自己的侄女马彩霞,与她进行了一次私下的交谈。他告诉马彩霞,西安有一家工厂正在招聘工人,只招收年轻的姑娘和媳妇。工厂会提供食宿,并且还会发放工资,如果有人愿意报名,就去找他。他明确表示,报名需要支付10个铜板的费用,而一旦被录取,工厂还会提供口粮。 在那个年代,许多人家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经常为了解决温饱问题而犯愁。所以,当听到有这样的好机会时,他们纷纷表示赞同。许多家庭的女儿如果能外出工作赚钱,不仅能够缓解家中的经济压力,还能为家里节省一些口粮,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因此,许多年轻女性纷纷来到马高腿的家中进行报名。 马高腿在报名的人中像是在挑选美丽的物品一样,左挑右选,最终选中了一些姿色出众的年轻媳妇和姑娘。他对这些被选中的人说,让他们在家中等候进一步的消息。 马高腿总觉得自己的收入不够多,总是嫌自己挣的钱太少。他生活在一个小村庄里,那里的居民都是他的乡邻和亲戚。他深知,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旦发生什么问题,将会带来极大的困扰。因此,他决定采取一些预防措施。 他让侯贵带领便衣队,潜伏在村前的交叉路口,严密监视过往的行人,拦截那些逃荒要饭的人家,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女性。一旦拦截到有姑娘媳妇的队伍,他们就会给予一些食物,如窝窝头菜团子,或者小米大米,以满足她们亲人的需求。 仅仅持续了三天,马高腿成功挑选出了100多名各色美女。这些美女有的身材丰满,有的身材苗条,各具特色。他将这些美女送往县城,为那里的居民提供了一些娱乐和消遣的方式。 侯宽得知这一情况,立即找到日本人,请求他们调拨一节车厢,以便将那些姑娘媳妇们用火车送往西安和武汉。日本人同意了他的请求,并提供了所需的火车车厢。侯宽组织人员将那些姑娘媳妇们安全地送上火车,将她们送往了西安和武汉。 第169章 打上孔家主意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马高腿和侯宽倒霉大姑娘这缺德事儿,好多人还是知道了。有人骂他们断子绝孙挣昧心钱,有人却夸他们行侠仗义,救了不少人的命。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不服谁。 刘汉山从刘汉水的嘴里知道的这事儿,他是听村里人说的。侯五要拉他入伙,挣个喝酒钱。刘汉水不干,他害怕大哥刘汉山收拾他。 侯五去孔家大院找少爷孔留根。这个孔留根百事不成,一听有钱挣,那张皮包骨头的笑脸顿时活泛了。“五哥,你说咋办,我听你的。” 侯五最近几天连天加夜,又是抓人,又是送人到外地,忙的晕头转向。 侯五深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少爷,这事儿得咱们兄弟齐心协力。你知道,这年头,钱不是那么好挣的,但只要有胆识,有路子,啥都能挣到。” 孔留根轻轻地点了点头,他虽然身无分文,只要能够挣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这些年来,他一直跟随侯五在社会上闯荡,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世面,也领悟了许多生存的法则。他非常信任侯五,知道侯五不会让他受到任何的委屈。 “五哥,你说,需要我去做什么?”孔留根迫不及待地问道。 侯五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灭。“我们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投入资金,你去找到刘汉山,向他要一笔钱作为本钱,以后你就可以赚取更多的钱。” 孔留根眼前一亮,他立刻明白了侯五的意思。“投入多少资金才合适呢?” 侯五狡黠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这个孔家的少爷并不是非常聪明,于是他狠心地报出了一个数字:“至少需要一万个大洋,不出三个月,你就可以赚取三万个大洋回来,你自己好好想想,这是多么高的利润,甚至比抢钱还要快。”侯五是信口开河,他心里有数,孔留根弄不来一万个大洋,那怕弄几千或者几百个大洋也行。 孔留根一听到能够赚取三万个大洋,心里开始仔细地盘算起来:“如果我能赚到三万个大洋,那我就可以在汴京怡红院里住上最豪华的房间,找三个最漂亮的姑娘陪伴我,即使连续三年,我也花不完这笔钱。这笔买卖非常合适,如果不做就是缺心眼。” 孔留根只想到赚钱,这钱怎么赚的,能不能给他,他的脑子里没有想。他想的是如何把这一万个大洋弄到手,交给侯五挣来三万块。刘汉山那个管家不好对付,他没有一点办法可以钻空子把钱骗来。 侯五在悄无声息中低声言道:“我们可以巧妙地利用你父亲的贪婪之心,精心设计一个陷阱,诱使他自投罗网。如此一来,他们不仅能够从中获利,还能让东家自食其果,这真是达到了一石二鸟的效果。” “五哥,我明白了您的意思。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面对刘汉山,我感到无能为力,但对付我那狡猾的老爹,我却有无数的办法,请您放心。”孔留根回答道。 侯五满意地点了点头,内心充满了喜悦。尽管倒卖人口的行当是否能赚取丰厚的利润还未可知,但孔留根已经稳稳地拿到了那笔高达一万元的巨款。他拍了拍孔家少爷的肩膀,鼓励道:“少爷,我相信你的能力。请记住,只要我们兄弟齐心协力,就能发挥出巨大的力量。” 孔留根点了点头,然后和侯五一起走出了房间。夜幕已经悄然降临,星光点缀着天空,给这个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侯五和孔留根并肩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侯五哥,这次的买卖真的能让我们赚这么多钱吗?”孔留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他的眼中闪烁着对财富的渴望。 侯五微微一笑,拍了拍孔留根的肩膀,说:“少爷,你放心。我这双眼睛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这买卖绝对稳赚不赔。只要咱们按照计划行事,那一万个大洋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 孔留根听了侯五的话,心中的疑虑消散了许多。他深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他知道,这次买卖的成功将是他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他将不再是一个只知道挥霍家产的少爷,而是 一个真正有实力的商人。 那天夜晚,侯五携手孔留根踏去兰封县城,尽情地享受着都市的繁华与欢乐,而所有费用均由侯五承担。现在的侯五与以往截然不同,手里有钱变得慷慨大方,不再吝啬。他点了一桌丰盛的酒菜,还为两人 各自找了两位美丽的姑娘作陪,现场气氛热烈,欢声笑语不断。 第二天回到家,孔留根就找孔春生要钱做生意。“爹,这次是稳赚不赔的大生意,钱能省钱的买卖。” 孔春生对儿子的所作所为不太满意,可是,面对一个少爷也没有更好的手段管教他。听说他要做生意,半信半疑,又不好拒绝。他找刘汉山商量这事儿,看管家有什么看法。 刘汉山问东家:“少爷要做什么生意,这么大的利润?” 孔春生也不知道去干啥,随口编了一个:“可能去南方拉粮食卖。” 刘汉山道:“东家,一万个大洋可以拉几万布袋大米,要几百辆马车装满拉不完。先不要说这几百辆马车有没有地方雇来用,就是有这么多车辆,这么大的阵仗出去,土匪哪里过不去,部队见了也截你,最后鸡飞蛋打全赔钱。少爷在梦骗你,不可能是这个生意。” 孔春生很尴尬,刘汉山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又一次欺骗了自己。“我和他说,这事儿不行。” 孔春生回去后把孔留根骂了一顿。徐大风在一边也添油加醋的陷害自己男人:“还一万个大洋做买卖,把你卖了做肉包子也赚不回来。” 孔留根看见老婆如此嗤笑讥讽,也不敢回怼,只好对着老爹发脾气:“我在家呆着你们说我不干活没出息,我想出去做点生意赚点钱养家糊口,你们说我没本事,那我一分钱不要,让你们看看我的能耐有多大。”说完,转身离开孔家,找到了侯五。 侯五满意为孔留根带钱过来,拿不了一万大洋,至少可以拿几千,就是几百个也行,没想到孔少爷两手空空,一分钱没有拿来,心里有些不高兴。 孔留根是绝对不会对孔春生恶言相向的,因为孔春生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内心充满了敬爱之情,同时他也不会去指责徐大风,因为徐大风是他的妻子,他深知她的刚烈和决断,自己根本无法招惹。于是,孔留根只能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刘汉山的身上。“完全是刘管家的错,他就像一只狡猾的兔子,我们家的钱财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一个子都不会拿出来。” 侯五对孔留根的言行表示严厉的斥责:“你一分钱都不愿意出,一分钱都不愿意投资,那你凭什么能够从生意中获利?”孔留根不满地嘟囔着:“我愿意跟随你一起工作,只要你能保证我的基本生活需求,比如吃饭和睡觉,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并不需要工资或者利润。” 侯五对孔留根的懒惰和无能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他骂道:“你这个没有用的人,只知道享受生活,你这种想法真是太天真了。如果你不掏钱,你是无法参与这个项目的。”孔留根恳求侯五:“五哥,你说怎么办,我愿意听从你的建议。”他希望能够得到侯五的理解和支持。 侯五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开口:“留根,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它不会因为你懒惰就给予你特殊的待遇。你想要参与这个项目,就必须付出相应的努力。首先,你要改变你的态度,从心底里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才能有所改变。” 孔留根听后,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五哥,我明白了。我会努力改变自己,不再懒惰,不再逃避。我愿意为了这个项目付出我的一切。” 侯五见状,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很好,留根。我相信你能够做到的。你没有钱,你可以出力出人,我给你出个主意想一个办法,算是你入股投资。” 孔留根一听让他入股投资,心里很高兴。侯五道:“你们孔家大院那么多女人,丫鬟保姆老妈子的,你骗出来几个给我,我把他们转卖了就算你入股了。” 孔留根脸色一沉,他知道侯五这个人向来口无遮拦,行事也颇为狡猾,但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沉声道:“侯五,我孔家大院的女人都是我家的人,岂能如此轻率对待?入股之事,我们另寻他法。” 侯五一听,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深知孔留根非轻易能糊弄之辈,便调整了语气说:“孔兄,我方才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孔家大院的确是个宝地,人口众多,钱财无数。若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我们合作定能大获成功。” 孔留根在观察到侯五的语气有所柔和之后,自己也开始调整了原先的强硬态度。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终还是决定开诚布公地与侯五进行交流。他缓缓开口说道:“五哥,我明白你所提出的这个计划确实有些违背常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道德。但是,在目前这种困境之下,我也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看来我们也只能走这一步了。毕竟,我们两人相识已久,我对你自然是深信不疑。” 在谈及到有关投资的问题时,孔留根显得格外谨慎。他思考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想,我们可以将通过此次售卖这些女子的所得大洋作为启动资金。我们可以共同出资,开一家属于我们自己的商铺。至于股份的分配,我想我们可以各占一半,你看这样是否可行?” 侯五在听到孔留根的这个提议之后,立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既然孔少爷都已经同意了这个计划,那么侯五我也就能多条发财的道路。至于我们将来要从事何种买卖,现在先答应他就是,具体是否要执行,还是要看我们自己的心意。”他心里很清楚,孔留根家族在本地有着非常好的声誉和强大的实力,如果能够与他携手合作,那无疑是一个粘住孔家的狗皮糖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点头表示同意:“孔兄的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那我们就详细地讨论一下具体的合作事宜。” 经过一番详细的讨论,决定从孔家挑选出几个容貌出众、身材匀称的丫鬟,偷偷将她们卖到汴京的怡红院,将所得的所有资金用于开设一家主要经营丝绸的商铺,并将其命名为“锦绣坊”。孔留根承诺会提供稳定的货源并拓展销售渠道,侯五则负责店铺的日常运营和管理。在资金方面,两人各出一半,至于商铺所带来的利润,也将平均分配。 第170章 少女莫名失踪 孔家大院这几天净出稀奇古怪的事儿,几个平日里乖巧伶俐的丫鬟俏没声的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昨天还在孔春生两口子身边伺候,叔长婶儿短的叫的满嘴芬芳,一大早叫人去不见了踪影。 刘汉山很着急,这没头没脑的事情,接连发生,说明孔家进贼了。刘汉山找到孔春生,问他村里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孔春生说:“留根做生意没做成,现在也看不到人影子。” 刘汉山道:“叔,我听说最近有一拨人在做缺德买卖,就是把一些大姑娘倒卖到西安红楼妓院当宝儿。” 孔春生一听就急眼了:“他们不会把我们家的几个姑娘给弄走。” 刘汉山摇摇头:“按说不会。这些姑娘不缺吃喝,衣食无忧,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跑到外地混日子。可是,架不住有坏人坑蒙诈骗,让她们上当受骗。” 孔春生有点不信:“难道我们家进贼了?” 刘汉山点点头,算是认定这事儿。他突然反应过来,问:“东家,少爷做生意的事儿怎么样了?” 孔春生摇摇头:“他不是办事儿的玩意儿,肯定办不成,也就没有答应他。” 刘汉山对孔春生说:“这几个丫鬟失踪肯定是少爷干的事儿,说不定他做的生意就是贩卖人口。” 孔春生眉头紧锁,沉声道:“刘汉山,此事不可妄言。我对那小子虽然没抱太大期望,但他也不至于做出贩卖人口的勾当。况且,我们孔家历来以诚信为本,怎可轻易诋毁家族名誉?” 刘汉山点点头,但脸上依旧带着几分疑虑:“东家所言极是,只是这少爷的行为举止,确实让人难以信服。那丫鬟们失踪之事,又该如何解释?” 孔春生叹了口气:“此事我已有安排,会派人暗中调查。若是真的与少爷有关,我决不姑息。但若非他所为,我们也不能冤枉了他。” 刘汉山点点头,心中虽有疑虑,但也知道孔春生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轻易冤枉他人。他想了想,又问道:“那少爷的生意,东家打算如何处理?” 孔春生沉思片刻,道:“他既然有心做生意,我自然也不能完全阻止。但我会暗中观察,看他是否真的有那个能力和决心。若是他真能做出一番事业来,我自然会全力支持。” 刘汉山心中松了口气,知道孔春生已经有了打算。他点点头,道:“东家英明。只是,这少爷若是真的做出什么不轨之事,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孔春生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淡淡道:“若是他敢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我孔家自有一套家法处置。刘汉山,你记住,我们孔家虽以和为贵,但也不是任人欺侮之辈。若有人敢挑战我孔家的威严,我必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刘汉山心中一凛,知道孔春生的话并非空谈。他连忙低头应是,心中却对那位少爷的未来充满了担忧。 这事儿还真是孔留根干的。 那天,他告别侯五回到家,正好碰到小姨娘的丫鬟红梅。这姑娘不到二十岁,生得清新脱俗,一双明亮的眼睛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总是闪烁着纯真的光芒。她正忙碌着在院子里晾晒衣物,见到他回来,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微笑着迎了上来。 “少爷,您回来了。”红梅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是山间流淌的清泉。 他点点头,目光在红梅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淡淡地问:“小姨娘近日可好?” 红梅脸上的微笑更加灿烂,回答道:“小姨娘一切安好,只是这几日有些思念少爷,常常站在窗前,望着少爷归来的方向。” 他听了,心中涌起一丝暖意,却又有些愧疚。自从他离家求学以来,已经许久没有好好陪伴过小姨娘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对红梅说:“你告诉小姨娘,我稍后就去看她。” 红梅应了一声,转身继续晾晒衣物。他则走进屋内,脱下外衣,准备去见小姨娘。 来到小姨娘的房间,他看见小姨娘正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本旧书,眼神有些迷离。他轻轻走了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她,低声说:“姨娘,我回来了。” 小姨娘似乎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见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放下手中的书,转过身来,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你回来了,是不是又在外面干啥坏事儿了。” 他安静地坐在小姨娘的身边,凝视着她那熟悉而亲切的脸庞,内心涌动着无尽的温暖。他们聊了很长时间,话题涵盖了生活中的琐碎事务,也对外面的世界进行了广泛的探讨。他们一起分享了书中精彩的故事,也对未来的梦想进行了憧憬和展望。他聆听着小姨娘的每一句话,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充满欢笑的童年时光。 直到夜幕降临,他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小姨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他长时间无法入睡,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小姨娘的话语和笑容。那些温馨的回忆让他感到无比幸福,仿佛一颗颗明亮的星星照亮了他的心房。在这个宁静的夜晚,他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期盼着未来更多温馨时光的到来。 孔留根紧紧地控制住了他的小姨娘,心里却一直在思考如何能够成功地引出红梅,并将她巧妙地献给侯五。红梅,这位拥有着不俗外貌的女子,她的性格却是格外的刚烈坚韧,她的心思像是一个马蜂窝,错综复杂,这让孔留根多次想要和她共度春宵的美梦都化为了泡影。红梅坚决地拒绝了他的所有请求。 在那个昏暗而寂静的房间里,孔留根独自一人坐在那里,他的手指轻轻地把玩着一枚精致的玉扳指,而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狡黠和算计。他清楚地知道,想要轻易地征服像红梅这样的女子,绝对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红梅不仅拥有着出众的容貌,更有着一股难得一见的傲气,使得一般的男人在她面前都显得无能为力,普通的方法在她面前根本无法奏效。 他静静地坐着,眉头紧锁,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突然,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他意识到,如果硬碰硬无法达到目的,那么或许可以尝试采取一些更为柔和的手段。于是,他决定按照侯五提供的策略,针对红梅的软肋展开攻势,因为在她心中,家人和那一份并不丰厚的生计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位置。他了解到,红梅失去了父亲,母亲独自带着年仅十岁的弟弟在家乡艰难生活。 孔留根与侯五仔细商议了具体的计划,他手中握着一封侯五亲笔书写的信件,孔留根找到了红梅,神情焦急地说道:“红梅,你家里出了进急的事情,这封信是你家里人寄来的。” 红梅对此毫无防备,她哪里想到自家少爷会骗她。孔留根便开始朗读信件内容,他语气沉重地说:“你的弟弟不幸患上了严重的疾病,病情危急,生命垂危,他急需你的帮助和支持,你需要带足够的金钱回家,以便及时送你的弟弟去看医生,争取救治他的生命。”尽管红梅心中有些疑虑,但她考虑到家中的经济状况和弟弟的病情,最终还是决定回家一趟。孔留根表现得十分热心,主动提出要为她安排马车,送她回家。 孔留根和侯五暗地里精心策划了整个计划,他们在红梅必经的路上设下了伏击,等待她的出现。一旦红梅出现,他们便以亲戚的身份将她诱骗。为了使红梅相信,他们还特意准备了一辆豪华的马车,让红梅误以为是远方的亲戚特意为她准备的。 红梅坐上马车后,心中虽然有些不安,但她想到家中的困境和急需的现金,还是选择相信了。马车缓缓地驶动,红梅的心情也随之波动不定,她既期待着能尽快回到家中见到弟弟,又担忧着可能存在的陷阱和危险。 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都是孔留根的阴谋。马车并没有驶向远方亲戚的家,而是来到了一个偏僻的乡村大院,里面住满了大姑娘小媳妇。当红梅意识到自己被骗时,已经身处险境。她试图反抗,但孔留根的手下都是训练有素的人,她很快就被制服了。 孔留根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红梅,心中满是得意。他走到红梅面前,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说道:“红梅啊红梅,你最终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我们孔家的人了。” 红梅挣扎着,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她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栽了。她并不打算就这样屈服。“少爷,你要把我弄到哪里去,小姨娘还在家里等我做饭。” 孔留根嘲笑她:“你去西京享福去,我们孔家不要你了,小姨娘也不要你了。” 红梅知道自己生死难料,她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到机会逃出去,让孔留根这个卑鄙小人付出代价。 第二天,孔留根一样的手法,一样的药方,又将老娘的贴身丫鬟春花骗了出来,关押在红梅所在的乡村大院里。两个姑娘见面,知道是少爷设的骗局,抱头痛哭。 “春花,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红梅擦去眼角的泪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们必须找到逃出去的方法,找到;刘管家,把情况告诉他,否则我们就会被困死在这里。” 春花点点头,她虽然年纪小,但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她明白红梅的意思:“姐姐,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红梅沉思片刻,她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的关于这个乡村大院的一些传说。据说这个院子里有一个古老的密道,是当年为了躲避战乱而修建的,但是多年来,这个密道的入口已经被封死,几乎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春花,我们需要找到那个密道。”红梅坚定地说,“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两个姑娘开始四处寻找,她们仔细查看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地板都敲打过,但是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就在她们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红梅突然发现了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 “看这里!”红梅指着墙壁上的一处凸起,那里有一块石头与周围的墙壁颜色不同,似乎是后来镶嵌上去的,“这里一定有蹊跷。” 两个姑娘合力推开那块石头,果然发现了一个暗门。她们小心翼翼地打开暗门,一条狭窄的通道出现在眼前。通道里阴暗潮湿,但是红梅和春花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她们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她们终于找到了密道的出口。当阳光洒在她们身上的时候,两个姑娘都忍不住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她们知道,她们终于逃出了那个地狱般的乡村大院。 逃出去并不代表她们就安全了。孔留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红梅和春花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她们要为自己争取一个美好的未来,让孔留根那个卑鄙小人付出代价。 第171章 他把奶妈给卖了 孔留根连续将家里两个丫鬟卖了,虽说只得到10个大洋,毕竟是自己人生挣的得第一笔钱,高兴的又蹦又跳。侯五并也没有给他一个铜板,只说将这十个大洋作为本钱投资到“锦绣坊”,孔留根尽管很不高兴,也算同意了。侯五将两个丫头五十大洋卖给了三哥侯宽,说是从一个朋友那里买来的。侯宽相信自己的亲兄弟,给他五十个大洋,侯五一分没花白赚了这么多钱,为了堵住孔留根的嘴,他带着孔留根在县城耍了两天,两个人大鱼大肉,笙歌燕舞,快活了两天。侯五看到赚钱如此简单方便,便又给孔留根出主意,要他继续把家里的丫鬟弄出来卖掉。 孔留根从心里过了一遍,感觉孔家大院除了这两个丫头长相还算过得去,其他的都是歪瓜裂枣,拿不出手。他脑子里想到把苏婧婧给卖了,也许能换几个大洋。可是,这个小姨娘真心对自己不错,有好吃的好喝的不忘给留一份,偷偷卖掉她有些不忍。关键的是小姨娘特招人喜欢,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所在,让孔留根心里痒痒。孔留根曾多次想过姨娘的好,到底好在哪里。他总结出几条:她比怡红院的宝儿矜持一些,比家里老婆徐大风浪骚一些,正经场合很矜持,床上又很疯狂,这正是一个男人最渴望得到的女人温情。 小姨娘不能动,他想到了奶妈杨春芝。 杨春芝不到三十岁,长得算是眉清目秀,妖娆可人。这奶妈自从孔留根断了奶,成为小姨娘的贴身老妈子。别看杨春芝徐娘半老,却是丰润犹存。 杨春芝在孔府里,虽然身份是奶妈,但她的地位却与众不同。她不仅深得孔家父子的喜爱,更是小姨娘的心腹。他与槽头陈有一腿,明里暗里还惦记着刘汉山,总爱在几个女人群里炫耀刘汉山对她的好。她的一言一行,都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仿佛岁月的痕迹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印记。 每天清晨,杨春芝总是第一个起床,为孔府上下准备早餐。她的手艺极好,无论是精致的点心,还是家常的粥品,都能让人食欲大增。小姨娘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更是时常与她分享一些烹饪的心得。 除了厨艺,杨春芝还精通女红。她常常在闲暇之余,为孔府的女眷们缝制衣物,或是绣制一些精美的荷包。她的针线活细致入微,每一件作品都堪称艺术品。孔留根也常常向她请教女红技巧,两人之间的关系越发亲密。 杨春芝平日里除了照顾小姨娘的生活起居,还时常在姨娘们的闲聊中倾听她们的心事,因此深知小姨娘的身体状况。见小姨娘此刻动弹不得,她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到小姨娘身旁。 “姨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杨春芝的声音温柔而关切,她轻轻地扶起小姨娘,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小姨娘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她微微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却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杨春芝见状,心中不禁一紧,她知道这种情况不能拖延。 “姨娘,您别着急,我这就去找大夫。”杨春芝安抚着小姨娘,同时吩咐其他丫鬟去通知府中的管事。 不一会儿,管事便带着一位大夫匆匆赶来。大夫仔细地为小姨娘诊了脉,然后开了几副药方,并嘱咐杨春芝一定要按时给小姨娘服药,同时也要注意她的饮食起居。 杨春芝一一记下,然后亲自煎药,照顾小姨娘的饮食。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小姨娘的身体渐渐好转。她感激地对杨春芝说:“春芝,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这条命恐怕就没了。” 杨春芝微微一笑,说道:“姨娘,您这是说的哪里话,照顾您是我的本分。只要您身体康健,我就心满意足了。” 孔留根在小姨娘和奶妈之间选择,最后下决心卖掉奶妈杨春芝。 他用的还是老办法,拿着一封信,找到杨春芝:“奶娘,你家里来信了。” 杨春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接过信,手指在粗糙的纸面上轻轻摩挲,似乎想从中寻找到一丝家乡的气息。可惜她不识字,还要孔留根给她读。随着孔留根仔细阅读,她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手中的信纸也开始微微颤抖。 “奶娘,你……说咋办?”孔留根站在一旁,眼神中藏着几分复杂。 杨春芝抬头,眼中噙着泪水,声音颤抖道:“我娘病重,需要我回家照顾……,这如何是好?” 孔留根心中一紧,他知道这封信是他伪造的,但此刻面对杨春芝的泪水,他竟感到一阵莫名的愧疚。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奶娘,我知道你心中难过,但你也知道,家里现在的情况……既然如此,还是保重自己的身体。” 杨春芝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抬起头,眼中带着决然:“少爷,我明白。我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不会有太多的奢求。只是,我……我还想回去看看我娘。” 孔留根心中一颤,他正等着杨春芝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我会安排人送你回去,也会给你一些钱,让你能好好照顾你娘。” 杨春芝感激地看了孔留根一眼,然后轻轻地将信纸折好,放进口袋里。她站起身,对着孔留根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少爷,您的大恩大德,我杨春芝永生难忘。” 孔留根看着杨春芝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毕竟,自己吃了她十多年的奶水,如今把她偷偷卖掉,从此一别两宽,人生再也不能相见,也是一件很遗憾的事儿。 马车就在外面,杨春芝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急匆匆坐上车。车夫扬鞭吆喝,一匹枣红色的公骡子拉着马车撒腿跑开。 此时正是牛羊回窝,小鸡上树时分,村里人吃过晚饭,开始上床睡觉。孔家大院的人基本都在屋里灯下各忙各的事儿,对于孔家少爷和杨春芝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没有察觉。不过,有两个人在暗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一个是喂马的槽头陈,一个是管家刘汉山。 槽头陈观察的不是少爷孔留根,而是杨春芝。他和奶妈有一腿,好了几年了,杨春芝一举一动他都很关心,好像自己的老婆一样。杨春芝和孔留根单独相处,他心里打翻了醋瓶子一样,看到杨春芝情绪波动很大,眼泪婆娑的,知道杨春芝肯定有事儿。杨春芝跟着孔留根出了大院,坐上马车走了,槽头陈知道坏事,赶紧找管家刘汉山。 刘汉山在暗中观察着孔留根的举动,他知道孔留根与两个丫鬟失踪有关联,就是没有抓住证据。今天看到孔留根悄悄回来,断定这小子又会干什么事儿,就躲在屋里观察他。看到孔留根带着杨春芝走了,知道这事儿他做成了,而后推出自行车,准备追赶马车。 槽头陈慌慌张张跑进来,和刘汉山撞个满怀。“刘管家,杨妈妈坐马车走了。” 刘汉山推开他:“我这就跟着去看她去哪里,你去和东家说。” 槽头陈点头如捣蒜,急忙转身去寻东家。刘汉山则匆匆步出大门,瞥见远处杨妈妈那辆马车的车辙痕迹,他紧步追上。心中却是波澜起伏,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意味着什么。 刘汉山快步跟上马车,眼见它缓缓驶出了村庄,往着通往城里的官道而去。他心中不禁疑惑,杨妈妈平日里都是深居简出,今日怎会如此匆忙离开?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马车渐行渐远,刘汉山心中越发焦急。他深知杨妈妈在东家心中的地位,若是她出了什么岔子,自己恐怕也难辞其咎。他加快了脚步,尽量跟上马车的速度,心中默念着,只希望一切平安无事。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刘汉山心中一紧,急忙赶上前去。只见杨妈妈正坐在马车上,脸上带着几分苍白和憔悴,看到刘汉山过来,她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过来。 刘汉山走上前去,问道:“杨妈妈,你这是去哪里?东家还在家里等你呢。” 杨妈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有急事需要进城一趟,恐怕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你回去告诉东家,让他不要担心。” 刘汉山心中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只能点头称是。他目送着杨妈妈再次启程,心中却是不安地想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马车继续往前走,刘汉山等了一会儿,保持一定距离跟着马车,要弄清楚他们到底去哪里。 马车在青石路上颠簸前行,渐渐驶出了村庄,进入了茂密的树林。刘汉山心中更加疑惑,杨妈妈平日里很少离开宅院,更别提独自进城了。这次连夜出来,也不是她回家的路,这是要到哪里去? 树林中,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马车在光影中穿行,发出轻微的响声。刘汉山紧紧盯着马车,生怕错过任何细节。过了那片森林,马车来到黄河滩一个很大的院落。刘汉山感觉到这里来过,记不清是什么地方。后来想起来了,这里过去是老抬的一个聚集地,落脚点,后来宋桂伦当县长,一个亲戚来兰封县半路被抢,宋桂伦派兵攻打,老抬们再也不敢往这里藏身,这个院落逐步废弃。 杨妈妈下车后,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匆匆走进了大院。 刘汉山站在远处,看到大宅院里灯火通明,门口有人持枪站岗,还有周围游动哨兵,知道这里面人不少,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轩然大波。 夜色下,大宅院的轮廓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庄严肃穆。门口持枪站岗的士兵眼神锐利,他们像是守护者,确保着这片土地的安全。而周围的游动哨兵则如同游走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守护着每一个角落。 杨妈妈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孔留根刚才悄悄告诉他,这个院子里有一位得道高人,医术精湛,他出山就可以医治好你妈妈的病。当她走到门口时,一个士兵走上前来,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她。杨妈妈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我是来找刘老爷的,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士兵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但很快恢复了警惕。他并未立刻放杨妈妈进入,而是转身通报宅院内部。不久后,一位管家模样的人急忙赶来,引领杨妈妈进入大宅院。 宅院内,气氛同样紧张而庄重。刘老爷端坐在一张巨大的红木桌前,眉头紧蹙,似乎在深思熟虑着什么重要事宜。杨妈妈一入内,刘老爷的眉头微微一挑,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你就是杨妈妈?”刘老爷的声音低沉而威严,透出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杨妈妈点头,恭敬地回答道:“正是,刘老爷。是我们家少爷让我来找你。” 刘老爷示意她坐下,随后挥手让管家退下。待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杨妈妈才敢开口陈述自己的来意。 “刘老爷,我深知您医术高明,我请您出山跟我去我家里,给我母亲治病。” 杨妈妈的话音刚落,刘老爷的眉头再次紧锁,仿佛被一层难以言喻的沉重所笼罩。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杨妈妈,你可知我早已不问世事,只愿在这宅院里安度晚年?” 杨妈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她并未放弃,继续恳求道:“刘老爷,我母亲的病情确实严重,若非万般无奈,我也不会来打扰您。只求您能救救她,让她能再多活几年。” 刘老爷轻轻叹息,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片翠绿的竹林,似乎在寻找着答案。 过了许久,刘老爷才转过身来,对杨妈妈说道:“杨妈妈,你母亲的病情我虽未亲眼所见,但既然你如此信任我,我便随你走一趟。不过,我需要一些药材和工具,你得去汴京购买。” 杨妈妈闻言,心中顿时充满了感激之情。她连连点头,恭敬地退到一旁,静静地等待着刘老爷下面说什么。 “今天晚上你住在这里,明天一早坐车去省城买药材。” 第172章 刘汉山搬救兵 刘汉山围着大院转了一圈,发现至少有10名士兵持枪站岗,里面情况不太清楚。但是从泥墙筑成的草房子里,传来女人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几个房里都有灯光,不少于十人。 刘汉山思虑一番,要靠自己一个人的能力,恐怕很难对付这么多的士兵,况且他们手里有钱,靠匹夫之勇是救不了人,办不成事儿的额,必须搬救兵来救人。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找来胡萝头,让他出兵攻打这个土墙院落。后来一想这事儿不靠谱。胡萝头是老抬,见到美女眼睛放光。这么多大姑娘小媳妇的,最后是刚出狼窝,又进虎口,好心办坏事儿,给人家姑娘家添了麻烦。 他又想到找侯宽,让他的保安团出兵救人。刘汉山对着人事儿的反复考虑后觉得,侯宽更靠不住,他这人更是胃口大,要价高,其他事不说,就但让他出兵救人,不要你几根金条估计办不成。再说,这事与他有没有关系还不确定。 经过再三斟酌,刘汉山决定找张德祥。他们两个人是八路军游击队,对老百姓还是比较爱护的,不可能张口就要钱要金条,以后他们至多要些粮食布匹油盐啥的,这些都好凑合,容易满足他们。刘汉山连夜骑车去找张德祥。 张德祥的家乡位于黄河滩上一个名叫固阳集的村庄,这个村子坐落在距离黄河仅有几公里的地方。这个地理位置非常优越,既可以进攻,也可以撤退。每当政府军前来清剿时,他们就像兔子一样迅速消失在黄河滩的芦苇丛中。这个地方历来被认为是兵家囤兵的理想之地。 八路的日子过的苦,他们没有军饷,又不能抢老百姓的钱财,全靠张德祥厚着脸皮到户家化缘。兵们自己生活能力很强,没钱没粮自己解决,没钱买肉自己到黄花滩套兔子打猎,反正不会亏待自己的肚子。 刘汉山来到兵营大门前,被两个八路军战士给呵住了:“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兵端着一把中正步枪,牛逼轰轰的呵斥刘汉山。刘汉山看他一眼,心里很不服气,这种小伙子,他一个人能打十几个,不是手里那根枪,刘汉山一脚就能把他踢飞。刘汉山今天是来搬救兵的,是来求人的,也就强压住怒火,脸上堆了皮笑肉不笑:“兄弟,我找张书记,庞大队。” 两个兵听到找自己领导,把枪背在身上。“张书记不在,庞大队在家值班。” 其中一个兵带着刘汉山去了司令部。司令部内,灯光通明,气氛略显凝重。 游击大队大队长庞媛媛坐在办公桌前,眉头紧锁,正埋头于一堆堆的紧急文件和地图之中。听到脚步声,他抬头一看,见是刘汉山被士兵领着进来,立刻站起身,脸上露出了几分意外但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刘管家,这么晚还来这里,有何贵干?”庞媛媛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军人的果敢与决断。 刘汉山点了点头,神色严峻地走向前,笑道。“庞姐姐,我有一个急事难事儿需要你帮忙。” 庞媛媛连看刘汉山一眼都没有,将自己的盒子炮放在桌面上,从衣兜里掏出一条毛巾,不住的擦拭。“你刘大管家手眼通天,还能有什么事儿难住了你,让你低眉顺眼的过来给我低头求救?开玩笑。” 刘汉山是在求人,也就把自己最好的态度拿出来。“庞姐,我的本事不大,再大也没有你的本事大。这事儿还非得你出手才能解决,你不出手,那些人的命都难保住。” 庞媛媛第一看了刘汉山一眼:“什么命难保,有这么严重的事儿?” 刘汉山凑近庞媛媛,看了一眼门外的哨兵:“姐,现在有人挣昧心钱,从我们几个村骗来几百个大姑娘小媳妇,要转卖到外地窑子里。” 庞媛媛一瞪眼:“居然有这事儿,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不怕炮打头吗?” “具体是谁干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们把一些姑娘关在不远处的院子里,四周有兵站岗放哨。姐,辛苦一趟,把这些苦命的女人救出来。”刘汉山有点撒娇卖萌的口吻,让庞媛媛很舒服。她嘴角笑了一下,故意难为刘汉山:“我凭啥出兵,给我个理由先?” “他们都是我们的姐妹,如今被人坑骗,从此掉到地狱,说不定会生命难保,我们怎能坐视不理?更何况,这世道本就艰难,女子生存更是不易。救她们,不仅是解救她们的肉体,更是拯救她们的灵魂,给予她们重生的机会。”刘汉山语气坚定,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庞媛媛听后,心中的正义感油然而生,她轻轻拍了拍刘汉山的肩膀,笑道:“你这小子,倒是挺会说话的。那出兵打仗,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要吃要喝,动枪动炮,说不定要死人伤兵,谁给我们出军饷弥补亏空?” 刘汉山腰杆一挺:“姐,这钱我出。枪弹的花销我也出,只要把人救出来,你让我干啥,我和你打别,行吗?” 庞媛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刘汉山:“这话可是你说的,不是我逼你说的。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庞媛媛岂能袖手旁观?不过,我们得好好筹划一番,不能打草惊蛇。” 她略微沉吟,继续说道:“我们先得摸清那院子的具体情况,包括兵力分布、巡逻规律,还有那些姑娘的关押地点吗,具体人数。这事儿你负责。我马上组织一个突击大队,挑选几十名素质全面的战士,人数不必多,但必须精干,能够迅速完成救援任务。还要想好撤退路线,确保在救出姑娘们后,能安全撤离,不给敌人留下反击的机会。” 当刘汉山听到这番话时,心里不禁为这个漂亮的游击大队长赞叹不已。人啊,在哪里混,跟谁混确实很重要。以前庞媛媛在怡红院,每天就是琢磨如何装嗲装乖,讨男人喜欢。如今却是一身戎装,精明干练,完全是一个女军人的派头。他的双眼瞬间闪耀着兴奋的光芒,不假思索地点头表示同意:“姐姐,您的计划真是英明果断,我现在就着手安排人手,相信他们绝对具备完成这项任务的能力。至于情报的收集工作,我先过去找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或许他们能够助我们一臂之力。” 庞媛媛听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与自信的光芒:“汉山,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我出兵完全是为了你,你不能失信于我。” 两人迅速分开去进行相关的准备工作。庞媛媛亲自挑选出了一群身手灵活、经验老道的战士,他们手持短枪和大刀,适合进行近身肉搏战,以确保在关键时刻他们能够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刘汉山则带着两名战士前去搜集情报,很快逐渐拼凑出了那座院子的详细情况。刘汉山通过房后的窗户,秘密地联系上了几位被囚禁的姑娘,通过与她们的交流,他了解到了更多的内幕信息,这些宝贵的情报为即将到来的救援行动提供了重要的支持。 后半夜,庞媛媛带领着她的队伍,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那座充满罪恶的院子。一场扣人心弦、惊心动魄的救援行动即将展开,所有人都充满了期待和决心,为了正义和自由,他们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征程。 夜色如墨,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余下几点稀疏的星光,为这即将上演的英勇一幕添上几分神秘与肃杀。庞媛媛与她的队伍,如同夜色中的幽灵,每一步都轻盈而坚决,他们的呼吸几乎与夜风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地穿梭于街巷之间,直至那座阴森院落的阴影之下。 这座院墙巍峨高耸,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这里与外界隔绝开来。四周的环境异常静谧,静得可以听到远处的狗吠声,偶尔打破这份宁静。这样的氛围,更是凸显出这里的不同寻常。庞媛媛迅速作出部署,将任务分配得井井有条。一部分人负责在外围进行警戒,以防任何突发状况;另一部分人则紧随她其后,利用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翻越院墙,直捣黄龙。 哨兵被刘汉山他们几个收拾掉了,部队很快进入院子里。 里面死一般沉寂,庞媛媛把自己的另一把盒子炮给刘汉山防身,两个人一前一后,这一左一右,并肩战斗。院内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感立刻扑面而来,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恐惧与绝望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他们迅速而无声地分散开来,利用夜色和院内的复杂地形,巧妙地避开巡逻的守卫,悄无声息地向着关押姑娘们的地方靠近。 一阵细微的响动突然引起了庞媛媛的警觉,她立刻打出手势,示意队伍停止前进,并悄无声息地靠近声源。原来,是一队巡逻换岗的守卫正朝这边走来,似乎并未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庞媛媛眼神一凛,心中已有了计较。她轻轻一挥手,几名战士便如同鬼魅般散开,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守卫的背后。 伴随着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口哨声,战士们瞬间默契地同时发动了攻击,手中的短枪和大刀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闪电,准确无误且致命无比。那些守卫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地上,整个过程快的如同电光火石,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庞媛媛在解决了巡逻的守卫后,带着队伍继续前进,来到了关押姑娘们的房间前。她深吸了一口气,示意大家做好战斗准备,猛地一脚踹开了房门,带着队伍冲了进去。 房间内的姑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发出了一声惊呼,但随即她们看到了庞媛媛和她的队伍,眼中顿时充满了希望和感激。庞媛媛迅速安抚了她们的情绪,并指挥战士们为她们解开束缚,准备进行撤离。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了杂乱枪声和呐喊声,守卫们发现了异常,正在迅速集结。庞媛媛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她命令所有人立即按照预定路线撤离。她和刘汉山留下来阻击敌人。 在漆黑的夜晚,一场扣人心弦的追逐战和反追逐战就此展开。庞媛媛带领她的队伍,凭借着对地形的熟识和卓越的武艺,一次又一次地从险境中挣脱出来,成功地带领那些姑娘们逃离了那个充满罪恶的深渊。她们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划破黑暗,寻找光明。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洒在这片土地上时,她们已经远离了那个充满恐怖和压迫的院子,踏上了新的征程。 第173章 紫河车包子 刘麦囤这一辈子善于做饭,他的烹饪手艺有点野路子,尽管他擅长炸煎炒等复杂技艺,但他所制作的饭菜在色香味上却总不能达到令人满意,这得益于他自幼练就的手艺只是为填饱肚子。 没娘的孩子没人疼,吃饱吃好全靠自己。小时候还有奶奶疼,奶奶岁数大了,刘麦囤只能自己解决肚子问题。从五岁开始,他便开始自己做饭,贴饼子,做窝头,捞油饼,在厨房里做饭,锅台高够不着,他搬个凳子垫在脚下。 在家能做饭,在外更是会找吃的。他的烹饪方式虽看似粗犷,实则充满智慧:用破碎的瓦罐片烙饼,挖掘土坑制作叫花鸡,甚至利用蓖麻叶烤制活鱼。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为了满足儿子对肉食的渴望,他更是从野外带回一头死猪,经过一番巧手处理,竟将一锅白水煮肉片做得比现今市面上的许多菜肴还要美味。 刘麦囤的烹饪之道,被戏称为“瞎捣蛋”,但这背后却是对生活的无奈与抗争,是他为了生存而练就的实用技能。他的手艺虽非炉火纯青,却足以让一家人在艰苦的岁月中免受饥饿之苦。这种简单明了、省时实用的烹饪方式,正是他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樊玲珑死后,刘麦囤悠然自得地做了两年富贵少爷。二叔刘汉水对他关怀备至,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的日常生活。无论是白日里四处奔波,还是夜晚安顿入睡,刘汉水总是不离左右,悉心呵护。日复一日,刘麦囤仿佛被捧在手心里,无论是走路还是出行,总是被刘汉水紧紧抱着,扛在肩上,或是背负着,仿佛从未让他的双脚沾染尘埃。在这般宠爱之下,刘麦囤的口腹之欲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无论是街头小贩的热腾腾的烧饼,油光滑亮的油条,还是香气扑鼻的牛肉胡辣汤,只要刘麦囤的小嘴一开,刘汉水便会立刻为他寻来,确保他的味蕾时刻享受着美食的滋养。 刘麦囤五岁那年,刘汉水结婚成家,一年后有了儿子。刘汉水谨遵老婆的口谕,再好的侄儿不如儿。怀抱肩扛的不再是侄子刘麦囤,而是他的亲儿子。刘汉俊刘汉龙没结婚的时候自己玩,指望不上。后来结婚成家有了孩子,更知道跟谁亲。刘汉山整天钉在后红楼孔家,刘曹氏为丈夫刘德全的病愁得见啥都烦,刘麦囤被放了羊,成了孤儿。 刘麦囤第一次做饭还不到五岁。从地里割草回到家,馍篮子是空的,饭锅也是空的,刘曹氏的咒骂是实在的。好在家里有面和油,偷一些出来,自己和面,用烂水缸瓦片当锅,烙出半生不熟的饼填肚子。有了这一次不求人不挨骂还能填饱肚子的操练,刘麦囤如鱼进大海,各种生存技能飞速见长,远比贝尔的野外生存精彩。 刘麦囤能把各种货物变成实物装进肚子。钓鸡宰狗,下河摸鱼摸虾,燎麦穗烤棒子摸瓜打枣样样精通。最绝的手艺是花生红薯芋头地里,上面的叶茎不动,他从下面挖出灶坑,用柴火烧熟吃进肚里。人走时收拾干净,不到叶茎干枯,根本看不出这些作物经历过掏心挖肺的手术。我老奶到地里看到花生红薯茎叶干枯发黄,拔掉后下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几个黑头的根茎,弄不明白是什么动物把下面的果实吃掉了。我老爷刘德全笑笑不语,他明白是咋回事,他小时候也没少干这事儿。 经历过大饥荒挨过饿的人都有一个好习惯:不挑食。只要是能吃进肚子填饱坑的东西,都能往里面塞。要说刘麦囤也是常为填饱肚子着急发慌的人,他居然还挑食。他有一样东西打死都不吃,那就是羊肉。 刘麦囤不吃羊肉是因为受骗上当,骗他的人是马赶明。那年他八岁,马赶明五岁。 要说一个八岁的孩子的心眼儿玩不过一个五岁孩子的,别人可能真有点儿不太相信。实际上,刘麦囤这一辈子都没有玩过马赶明,除了刘汉山能和马家侯家的人打个平手,不分高下,刘家的其他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刘家的人都是直肠子,实心眼儿,倔脾气,他们有一说一,绝对不会想到还有二三个心眼可以利用。如果和你对脾气,他们可以把肉剜下来给你吃,但如果不对脾气的人,他们连剜你一个白眼的心情都没有。 刘麦囤的衣袋里珍藏着一件特殊的物品,一个油壶。这油壶并非普通的容器,而是从战场上亲手捡回来的机枪弹壳。 除了这个油壶,他的衣袋里还珍藏着一个小巧的布包。这个布包虽然不起眼,却装着他的生存之道。里面装有火镰石,那是他在野外生存时用来生火的工具;大盐,那是他调味食物的必需品,无论多么简单的食物,有了盐的味道,就会变得美味;还有花椒,这是一种常用的调味料,能让食物更加美味,也能驱寒暖身。 无论他走到哪里,无论是在战场上的临时营地,还是在荒野中的孤独小屋,他都会带着这些物品。每当遇到美味的食物,他就会在外面将这些食物做熟,然后美美地饱餐一顿。这些食物不仅满足了他的胃,也带给他生存的希望和力量。 那天,他在地里无意间发现了一个鸟蛋,这个鸟蛋的大小介于麻雀和鹌鹑蛋之间,比鸡蛋和鸭蛋要小一些,它的外壳雪白透明,形状滚圆溜圆,看起来十分诱人。刘麦囤推测,这可能是野鸡蛋,或者是鹧鸪所下的蛋,因为他在周围并没有看到任何活鸟或飞禽的存在。他观察了一下下面铺着的一层细如麻线的干草,认为这里并没有水源,于是决定将这个鸟蛋煎来吃。在那个年代,经常会有一些水缸的碎片或者破锅片被放在地头,作为两家之间的地界标志,锅的问题也因此而得到了解决。 他点起了火,将破缸片架在上面,然后浇上油,将鸟蛋打烂后摊在水缸片上,很快,香味就四散开来,弥漫在空气中。就在蛋黄刚刚开始凝固的时候,马赶明和他的二弟马赶车来到了现场。马赶明看着那个正在煎煮的鸟蛋,抽动着他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麦囤哥,能不能给我吃一口?” 刘麦囤比马赶明大三岁,比马赶车大五岁,面对这两个比他矮半头的淘气小子,他完全没有给他们面子。他也不喜欢这两个小子,他们总是带着一副狡猾阴险、坑蒙拐骗的样子,和他们爹就像是从一个窑炉里烧出来的砖头,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滚开,这没你的份儿。”刘麦囤大声地呵斥他们。 马赶明仿佛并没有捕捉到刘麦囤那带有斥责和明显不耐烦的语气,他依旧满脸堆笑,嘴角甚至不自觉地流出了口水。“你若肯让我们享用美味的鸡蛋,我保证明天会偷偷地将我们家的鲜美羊肉包子带来给你。” 刘麦囤一听到肉包子的字眼,瞬间感觉喉咙里似乎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行,引发了难以抑制的食欲。如果他当时知道,吃了马家肉包之后将会导致他终身都无法品尝羊肉的滋味,可能当时就会忍不住想要将马赶明狠狠地掐住。 “如果我偷不出来怎么办?”刘麦囤疑惑地问。 “明天我会给你带来三个包子,我发誓,如果我违背了这个承诺,就让天打雷劈,让我家族灭绝。”马赶明所说的诅咒残酷至极,任何人都无法找到拒绝的理由。 马赶明此生只有一次说到做到,他真的为刘麦囤偷来了三个包子。刘麦囤掰开包子,那浓郁的肉香味儿弥漫开来,即便是天上的神仙也忍不住要流口水。他一口气吃下了三个包子,却依然觉得意犹未尽。“如果可以任意吃的话,我相信我能敞开肚子吃下八个。”刘麦囤如此说道。 刘麦囤在午后的阳光下,一边品尝着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一边享受着闲适的时光。三个肉包子下肚,他觉得意犹未尽,又品尝了两个小瓜。这两个小瓜,一个是皮王海瓜,一个是面瓜,都是他最喜欢的。此刻,他的肚子吃得溜圆,看上去就像倒扣半个篮球,十分可爱。 然而,与刘麦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马赶明。马赶明的坏在心底骨髓,是从娘胎里带的,深入到他的精神里,dna里无法改变的东西。在刘麦囤吃包子的时候,他一句话也不说,吃瓜的时候也是默不作声。看到刘麦囤吃得津津有味,他好像是不经意地问:“麦囤哥,包子香不香?” 刘麦囤一边擦着嘴角上黏糊糊的瓜汁,一边打着饱嗝回答:“香。这羊肉真好,是绵羊肉山羊肉。”然而,马赶明却笑着说:“啥羊肉,我骗你呐,那是人肉。”这句话让刘麦囤一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马赶明接着说:“这是我妈的胎衣做的,味道不错。”刘麦囤一听,肚子里立马翻江倒海,把刚才吃的包子和小瓜都吐在地上。这一幕让人心疼又好笑,刘麦囤的反应也是真实的反映了人的本能。 马高腿的老婆徐金凤前几天刚生了个三儿子,当时的接生婆将胎衣随意地晾在了房屋后的枣树上。马高腿觉得那么大一坨肉扔掉实在是太浪费了,如果被猫狗叼走就更可惜了。于是,他决定让自己的女儿洗一洗,再加上一些萝卜剁成馅,包成包子来吃。马高腿现在已经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这几个孩子就像恶狼一样,胃口极大,永远也吃不饱。包子馅是由他的大女儿马香云剁的,她知道这些肉的来历,悄悄地告诉了其他兄弟姐妹,结果他们都觉得恶心,没有一个人愿意吃。满满一锅包子,最后只剩下马高腿一个人吃,而且他已经连续吃了三天,但还有十几个剩下。 从那以后,刘麦囤对羊肉产生了强烈的心理阴影,每当有人提起羊肉二字,他的脑海中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包子以及令人作呕的胎衣。那段令人难忘的记忆,使得他每当想到吃羊肉,都会条件反射般地感到恶心,仿佛要呕吐一般。 当有人试图用胎衣的另一个名字——紫河车,来安慰他时,他却依然无法接受。他们说,紫河车具有极高的药用价值,可以补充精气、养护血液、恢复元气,对于治疗精气亏损、不孕不育、阳痿、气血两虚、乳汁不足、虚咳痨嗽、癫痫等症状都有很好的疗效。但这一切对刘麦囤来说毫无意义。 “我知道它是什么东西!”刘麦囤激动地打断了他们的解释,“那就是一层胎盘,里面长着个傻孩子。”他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和厌恶。 尽管刘麦囤已经远离了那个可怕的地方,但他始终无法忘记那个胎衣,想象着里面包裹着的那个傻孩子,以及后来发生的一切。那些回忆就像一道深深的伤口,永远刻在了他的心灵深处。每当想起这件事,他都会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仿佛那个孩子就在眼前,正对着他傻笑。这种感觉让他无法忍受,甚至连看到羊肉都会让他感到恶心。 刘麦囤曾经热爱羊肉,尤其是烤羊肉串。但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他再也无法面对羊肉。每次闻到羊肉的味道,他都会想起那个胎衣里的孩子,那种恐惧和厌恶会立刻涌上心头。他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吃羊肉了,因为那个孩子的影子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永远无法抹去。 第174章 蛤蟆腿是啥肉 刘麦囤坚决不吃羊肉,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到了麦子拔节的季节,大饥荒进入最严酷的寒冬。每个村里都有死人,几个木匠做棺材来不及,草席一卷就下葬。路上常看到一些男女横尸路边,开始还有人掩埋,后来就任由野狗老鼠撕吃。写到这里就想起电影《一九四二》,现实生活比电影画面更残酷,这里就不再赘述了。 刘家里不缺吃的,只不过生活标准连续降低。从馒头花卷到窝头锅饼,现在是一半野菜一半糠,撒味精一样加点面做成的菜团子。现在来蹭饭吃的人太多了,每天几百个租户,还有村里邻居。要是吃纯米纯面,每天耗费几百斤粮食,会让刘家粮囤面缸吃空,一家老小也跟着逃荒要饭。刘汉山心里有小算盘,他绝不会让刘曹氏黄秋菊张大妮三个女人去讨饭,也不会让刘汉俊刘汉水刘汉龙几十口子逃荒要饭丢人现眼。他最大的优点是顾家顾面子,是个好男人,好兄长。如果刘家有人没吃得挨饿,或者拖家带口逃荒要饭去了,他这个管家算是白当了。 在大饥荒最残酷的日子,刘曹氏依然吃的是净面花卷。刘麦囤吃的净面窝头。那些租户和邻居和来吃白食的人太多了,要让他们有吃的填肚子,刘汉山想了很多办法。他让帮忙的人把家里给牲畜存栏的花生皮、红薯秧、豆秸磨碎泡软,掺些玉米或高粱面做成饭团。这些被称作“牲口饭”的饭团也不能让你放开肚皮吃,每个人定人定量。早上一个,中午两个。有时候熬粥,有大米小米和玉米,里面加很多红萝卜红薯,后来加麸皮榆树皮各种树叶子,只要是能嚼得动咽得下的东西都能往锅里放。 刘汉山没有文化没有政治头脑,不会往脸上贴金。他的出发点很朴素,就是不让人饿死。后来有人提醒他你这是赈灾救灾,是替政府救灾民于水深火热,要是大明前清时期,皇帝该给刘家立牌坊下圣旨,巡抚知府敲锣打鼓来家,拜供上香七跪八拜,举行盛大仪式表彰。刘曹氏还能被赐个诰命夫人,刘汉山弄个三品五品的官吏,皇上手写的免死铁卷,现在传到我的手里,这个丹书铁券也能值好多银子,弄到美国要换取几十万美刀,假如摆到保利拍卖公司竟出高价,能实现王健林说的那个人生小目标,在北京五环内买套复式房子,如张飞吃豆芽一般容易。可惜,刘汉山没有这个超前眼光,只会埋头做事,只求对得起良心,其他的,他不考虑。 刘家人自费救灾的事儿,还是侯宽泄露出去的。他当然不是夸赞刘家做好事,而是咒骂刘家缺德做坏事儿,说刘家往馍里粥里掺草,喂牛喂驴一样。这是他给县长宋贵伦面前递话,想给县长告状,派人收拾刘汉山。 宋贵伦是个明白人,这个时候本县饥民遍地,河东河北流民不断涌入,省政府中央政府救灾赈灾的钱不够一个村的人吃。听说刘家赈灾的事儿,决定去看看。 40多岁的宋贵伦,一位充满儒雅气质的中年男子,他的双眼被一副厚重的眼镜所覆盖,这副眼镜仿佛是瓶底一般,使他看起来宛如一位深奥的教书先生。一日,他踏入了刘庄刘家的院落,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禁停下脚步。院子里院外的男女老少都在忙碌着,有的在烧柴火,有的在上锅煮饭,还有的在洗菜切菜,这热闹的景象就如同村里在举办红白喜事一般。 宋贵伦接过别人递过来的一碗掺了花生梗的稀饭,轻轻尝了一口,随即说出了一个大实话:“这味道确实不怎么样,但总比饿死要好。”他的这番话,虽然简单,却透露出他对生活的无奈和坚韧。 对于刘汉山的所作所为,宋贵伦给予了高度的赞扬。这位县太爷并没有提及立碑赠匾封诰命的事情。现在并不是搞这些虚有其表的事情的时候,他更关心的是那些等着吃饭的灾民。 尽管如此,他还是答应了从省政府下拨的粮食中,匀出两袋小米和两袋高粱面给村民们。“明天会派人去县城取回这些粮食。”这个承诺,对于村民们来说,无疑是一剂强心针,让他们在艰难的生活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粮食不敢让外人取,怕出意外。现在的粮食比黄金豆都珍贵。刘汉山拉出那头猛犸象犍子牛,套上牛车,带着儿子刘麦囤去了县城。 四月天暖,万树生芽。泡桐树和其他树不同的是,它先开出一串紫白色的喇叭花,而后才发芽。泡桐花手指一样长,味道香甜。刘麦囤已经十五岁了,尽管身材豆芽般纤细,个头已经长成,嘴唇上有几根稀疏的黄毛,还不能称为胡子的胡子。按照男人生长规律,十三清、十四浑,十五就能人做人。刘麦囤已经是精满自溢的岁数,可以结婚成家,繁衍后代。他现在的心情就像地上的虫,树上的鸟,满世界的要寻欢求偶。这么多年,他在家里圈着,没日没夜干活,像笼中的鸟,早想出来活泛一下。一路上,他那双眼睛到处寻觅,看到的都是饥民,在地上挖荠荠菜蜜蜜蒿,连土带菜往嘴里塞,也有跑到麦地里,羊一样啃刚拔节的麦子,麦秆麦叶咀嚼嘴里,又嫩又甜。可是还没咽进肚子,铁锹和木棍就落在头上,鲜血不止。他们似乎不知道疼痛,嘴里继续嚼,脸上挂着笑容。抓一把土摁住,继续在地上寻找吃的。这些饥民有老有少看不到一个妙龄的姑娘媳妇,这让寻找美女看的刘麦囤很扫兴。 车到五爷庙,刘麦囤看到前边一辆牛车很奇怪,上面钓着孝布,车头插着一根柳棍,上面有一束筷子粗细的麻绳,绳头几缕手指宽的白布条,几片白纸拧成的结。刘麦囤熟悉,这是一杆简易灵旗。 赶车的是两个人,一样的胖脸横肉,须如张飞。眼神飘过来,阴冷狠毒,刘麦囤心里一凉,头皮一阵发麻。他俩不是父子,就是兄弟,基本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破旧的孝衣穿在身上,随时都会崩开。腰里一边挂着桃木剑,一边系着五枚嘉庆顺治通宝铜钱。一个手里抱着牛鞭,一个手里抱着一把铁锹,随着牛车慢慢摇。牛车厢里有两个杀猪锅一样大的瓷盆,上面盖着白布,浸着殷红的血迹,随着牛车晃动,里面微微颤动。刘汉山想超过那辆牛车,用鞭一抽猛犸象,旁边的那头牛惊叫狂奔。车厢里的瓷盆几经颠簸,甩出来两块猪臀部位的肉块。 刘麦囤想下车去捡,被刘汉山拉住了。刘汉山神情紧张,又抽一鞭子猛犸象,牛车快速超过另一辆牛车。刘麦囤回过头来,看到车上一个胖子停下车,把肉捡回盆里。 “大爷,那车拉的肉?” 刘汉山吐了两口唾沫,骂道:“靠他娘,遇见切蛤蟆腿的,晦气。” 刘麦囤第一次听到自己的父亲骂人,心里很好笑。 “啥是切蛤蟆腿的?” 刘汉山犹豫一下,说饥荒年,人啥缺德事儿都敢干。切蛤蟆腿的人,就是看到路边无主的尸体,把两条大腿切下来,做成棒槌肉,卖给当铺做包子,卤成肉块当牛羊肉卖给部队做军粮。这些人不光切死人的腿,有时候也切活人的腿。 刘麦囤吓得差点尿裤子。想想平时在坑里逮蛤蟆,快刀剁掉的蛤蟆腿,撕掉皮,白生生的双腿放在锅里还在动弹。由蛤蟆腿想到人腿,一样的胆寒后怕。从此后,一辈子再没有干过逮蛤蟆扒皮的事儿。 到了县城,找到县长府衙的文书,领取一袋米一袋面,刘汉山把米面放进车厢,上面盖上秫秸麦秸,像是给牲口拉草料的。现在一个窝头换一个姑娘媳妇,米面贵似黄金,有人看到非出人命不可。 爷俩准备回去,刘麦囤看到路边的烧饼摊。兰封县的烧饼大如盘子,捏边起沿,上面抹糖稀撒芝麻,酷似新疆的烤馕。烤烧饼的锅是半拉铁锅,上面糊一层三四寸厚的泥土,下面是木炭。烧饼出锅焦黄喷香,烧饼摊旁边标配一个卖垛子肉的,他们将牛肉煮熟,垛在瓷盆或铁锅里,用石头压实。用鬼头大刀切成纸一样厚的肉片,夹在烧饼里,香味让人怀疑人生。刘汉山不知道烧饼摊后边是侯印的丸子店。侯印除了卖丸子,还卖炖菜。饭店没有七大盘子八大碗,卖熬杂菜和馍。熬杂菜是当地的特色菜,将肉和白菜粉条海带豆芽丸子一锅炖了,就着馒头窝头吃。 刘汉山购买了四份热腾腾的烧饼,又挑选了一斤新鲜的牛肉。此时,他的目光无意中落在了坐在饭馆里的侯宽和何元香身上。他们各自手中拿着烧饼,一碗热气腾腾的熬菜摆在他们面前,两人吃得津津有味,满面笑容。 刘汉山本想悄悄地绕过他们,避免打扰他们的进餐。然而,就在这时,侯宽的目光突然扫过了他的身影。 “汉山弟,你什么时候来到兰封的,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侯宽的面容上洋溢着热情,让人感到十分亲切。何元香也站起身来,笑容满面地向刘汉山打招呼。 刘汉山微微一笑,随口应付道:“我这次到县里有点事情要处理,待会儿就得赶回去,不敢耽误老哥的工作。” 侯宽端着那碗熬菜,轻轻地凑了过来,低声说道:“你嫂子现在怀孕了,嘴巴特别馋,总是想吃肉。我得经常过来买,那个女人总是吃不够。”何元香一直称呼刘汉山为叔叔,而侯宽却不同意,坚持要让刘汉山称呼何元香为嫂子。 每当两人见面,如果侯宽不在场,何元香就会亲切地称呼刘汉山为叔叔。但是,一旦侯宽出现在场,何元香就会像一个哑巴孩子一样,只是微笑着点头,不再言语。 侯宽贴近刘汉山的耳朵,悄声说:“我哥卖这肉邪门,说是猪肉,没有肥膘。说是羊肉,没有膻味儿,吃着就是香。”侯印在屋里招待客人,忙得擦汗都没时间,看到刘汉山,只是摆手算是打招呼。 侯宽夹起的拇指大小一片肉,刘汉山看了一眼,皮薄肉细,色艳筋多。他有个不好的念头突然冒出:“蛤蟆腿肉。” 侯宽看到不远处的牛车,他把剩下的半碗肉菜端给刘麦囤,道:“老侄子,把这肉菜吃了,算你老叔请你客了。” 刘麦囤肚子里好像有个蝲蛄叫。看到侯宽端来的菜,很兴奋,接过来就吃。刘汉山想拦他,又没有合适的借口,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把肉菜吃到肚里。 刘麦囤今日的餐桌上并不丰盛,却也称得上是滋味十足。他先是在碗中盛满了炖得软烂的蔬菜,那锅中的佳肴,吸满了汤汁,每一口都是浓郁的香气和满足的味道。随后,他又品尝了两个烤得金黄酥脆的烧饼,这两块烧饼中夹着的肉馅,更是让他觉得回味无穷。这顿饭下来,刘麦囤的肚子吃得如同一个圆滚滚的西瓜,上下滚动着,仿佛还在跳跃。他在马车上如同一只蛆虫般扭动,显得极为不适,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的焦躁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内心深处不断地撕扯着他。 刘汉山坐在他的身旁,内心的矛盾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汹涌澎湃。他纠结着,究竟是否应该将真相告诉自己的儿子。如果不说,他担心儿子将来还会再次陷入这样的陷阱,可能会因此吃出什么问题。但是,如果说了,他又担心这会成为儿子心中永远的阴影。在反复权衡之后,他认为告诉儿子真相的弊端大于利,于是决定说出真相。 “儿子,你刚吃的那碗杂菜,觉得好吃吗?”刘汉山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好吃,宽叔真好,还给我肉吃。”刘麦囤兴奋地回答,他在马车上不停地动着,仿佛想要将内心的不安发泄出来。 “你知道那肉是什么吗?”刘汉山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他不敢直接说出真相,害怕会吓到儿子。 “羊肉呗,我看不是猪肉。”刘麦囤回答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 “那肉既不是猪肉,也不是羊肉。”刘汉山缓缓地说道,“而是蛤蟆腿肉。”说完这句话,他紧张地看着儿子。 刘麦囤一听,立刻明白了过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他静静地蹲在马车上,半刻钟后,他突然大叫一声:“大爷,我恶心。”随后,他一步跳到路边,开始了剧烈的呕吐,那声音响亮而痛苦,仿佛要将他内心的恐惧和不适全部吐出来。 第175章 巧借鬼子汽车 当张德祥衣衫褴褛、皮肤破损、肉体绽裂地站在孔家大院门前的时候,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绝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生活的无奈和无尽的悲伤。 在这个时刻,刘汉山正在忙着给孔春生喂药。孔春生躺在床上,面容苍白,气息微弱。刘汉山小心翼翼地将药液滴入孔春生的口中,然后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部,帮助他咽下药液。 刘汉山的眉头紧皱,神情专注,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孔春生的关心和担忧。他轻轻地抚摸着孔春生的头发,低声安慰着他,希望能够给他带来一些安慰和温暖。 孔春生已经八十四岁了,他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大限的门槛边缘。\"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这句话描述的是人们对于这两个年龄的忌讳,认为这两个年龄是人生的门槛,一旦跨过去,就能享受到长寿的福祉。 过了春一直躺在床上,身体如熬干的油灯枯捻,纤细如丝地活着。 “张书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刘汉山疑惑地问道。 张书记一脸苦笑,无奈地说:“别再提了,真是倒霉透顶。我在路上遇到了一群灾民,他们竟然把我骑的马杀死了,把我的枪和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要不是后来遇到了日本人,我可能也被他们给煮了。” 刘汉山内心暗自窃笑,心想:“平日里在我们这些人面前颐指气使,自以为了不起,可一旦遇到了真正的困境,就变得如此狼狈不堪。人们总是在自己熟悉的圈子里显得牛气冲天,但一旦离开了这个圈子,就什么也不是了。” 张德祥是来筹粮的。大饥荒不光是民众没吃的,部队也断粮断供。从三月份开始,八路军各部队实行定量供应,一天改成两顿饭。兵们为了填饱肚子,啥事儿都敢干。离队溜号,盗抢街道,甚至用枪支弹药换吃的。国民党军队如此,日本人也如此,甚至驻军附近有了黑市,这让当地的老抬户家发了不少横财。张德祥说:“汉山弟,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就是头拱地也得给我筹到粮食。不然,鬼子打不走,部队也散伙了。” 刘汉山不语,他在权衡该不该给,给多少。刘汉山有粮食库存,以备荒灾不时之需。去年侯宽带日本人把家里库存的粮食抢走,他让邵大个从湖北购买三万多斤大米,储藏到黄河滩上一个秘密地洞里。 “粮食有,关键是怎么运到解放区。”刘汉山担心不是多余的。现在粮食是硬通货,比命都珍贵。八路军来的人少了,运粮途中会被饥民哄抢,老抬劫道。大部队出动,会引起日本人和国民党军队的猜疑而引发大的战斗。毕竟,几支部队都在找吃的,有这么多粮食,哪还不拼命。人死了不少,粮食运不到部队,吃不到战士嘴里,不要说功劳,不让你上军事法庭算便宜你。 张德祥担心的也是这个。 刘汉山倡议,不妨利用虚张声势的策略。他计划前往县城,向日本人借车,他们拥有两辆卡车。通过连续多次的运输,我们就可以顺利完成任务。张德祥听后兴奋地一拍大腿,连声叫好。他同意刘汉山的提议,并安排刘汉山在明天前往县城,去找那位日本班长原田志乃借车。 刘汉山和张德祥一起走进日本人住的小院落,三个日本人和刘汉山是熟人,不住点头。原田志乃和爱田美莎有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麻宫淳子和荒井美穗子也有了一个女儿。倒是秋津真白还是钻石王老五。听说他有个女朋友,一直两地书缠绵,只等回到日本和心爱的姑娘成家立业。 爱田和荒井对刘汉山的喜爱不言自表。看到刘汉山进来,踮着小脚如抢食的母鸡,蹬蹬凑上来鞠躬施礼。嘴里呢喃燕语般问候:“汉山君,你辛苦了。” 刘汉山有点不好意思,特别是在这两个日本女人面前,拘谨腼腆放不开。对于两个日本女人的问安,刘汉山只是频频点头,算是回应。“爱田,你家原田先生在不在?” 原田正在屋里吃饭。这个时候不是饭点,他早上带队巡逻刚回家,肚子饿得如青蛙乱叫。刘汉山看到,原田吃的是高粱窝头就萝卜咸菜。爱田在孔家大院期间,学会不少中国饭的做法,蒸馒头贴锅饼团窝头,像模像样,今天都发挥了作用。 原田对于刘汉山这位介绍人内心充满了感激之情,每次见到刘汉山都会表现得异常热情,他会对刘汉山进行一番热情洋溢的鞠躬和点头,这让刘汉山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张先生的父亲和母亲不幸先后离世,他们的遗体需要被运送至河东安葬。你知道,在农村下葬时通常找不到年轻人来抬棺材,所以我们只能选择使用车辆。” 为了这次葬礼,张德祥向孔留根借来了一套华丽的绸缎大褂,他将自己的头发用水梳理得整齐光亮,就像是涂抹了一层油一样,光滑亮丽,就像是被狗舔过一样,整个人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财主的风范。 “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原田带着一丝疑惑地看着张德祥。 刘汉山并没有感到害怕,他知道,只要不动用枪械,他和张德祥只需要用空手就可以轻松应对三个日本兵,对他们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他是八路军兰封县委书记张德祥,他价值两千大洋。”刘汉山半开玩笑地说道。 原田先生立刻向后退了一步,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这时,刘汉山先生亲切地挡住了他的去路,轻声细语地说:“原田先生,请您冷静些,我们之间的事情可以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刘汉山先生的态度显得十分友好,他甚至用手指向了门外,友好地拍了两下巴掌。 邵大个和刘汉水两人背着两大袋大米走进了院子。他们小心翼翼地把大米放下,刘汉山先生随即说道:“这些大米重达二百斤。此外,在院子外面还有一百斤白面,那些都是我们这几天使用车辆的报酬。” 原田先生的脸色在这些大米和白面的诱惑下,由阴转晴,显得十分喜悦。旁边的爱田先生和其他几个日本人看到这些食物,也像孩子一样欢快地嬉笑着。原田先生还是理智地让他们离开了,转而面对刘汉山先生说:“我非常同情张先生遭遇的不幸。人们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失去父母,他们前往天堂享受宁静,我祝愿您能节哀顺变。” 接着,原田先生压低声音对刘汉山先生说:“关于车辆的事情,我实在无法答应借给您。不过,明天麻宫和秋津先生需要去黄河岸边拉马草,他们估计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回来。” 刘汉山明白了,拉着张德祥就走。张德祥还没有转过弯来,他的思绪还沉浸在刚刚发生的事情中,刘汉山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他,步履匆匆,仿佛生怕脚步的迟缓会打破这紧张的平衡。他们刚刚向爱田道别,爱田的脸上满是担忧与不舍,但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每个人都必须为生存而战,为使命而行。刘汉山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不断地向爱田点头致谢,那是一种无声的承诺,也是对朋友无尽的敬意。 日本人的严谨和冷酷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汽车准时抵达,甚至额外配备了两桶汽油,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无助与无奈。张德祥昨夜未眠,紧急调动了两名经验丰富的战士,他们在月色的掩护下,小心翼翼地将汽车驶入黄河滩的寂静之中。他知道,每一滴汽油,每一次引擎的轰鸣,都可能引来致命的危险。 大米,那承载着无数人希望的大米,被秘密地存放在坝头黑龙潭河堤的一个隐蔽洞穴里。这里,四周是荒芜的滩涂,人迹罕至,只有风在河面上吹起的波纹,才能打破这片土地的沉寂。汽车在夜色的掩护下,连续三趟安全地穿越了河滩,每一次的往返都像是一场与死神的赌博,而他们,都在赌注上押上了自己的生命。 命运的残酷并未因他们的谨慎而手下留情。第四趟,当他们再次驶向河东曹县的边界时,等待他们的却是一支胡萝头的队伍。胡萝头,这个名字在这一带的土匪中如雷贯耳,他的队伍以狡猾和残忍着称。他们的出现,像是一道冰冷的刀光,瞬间割裂了夜色的宁静,也割断了他们原本微弱的希望。 张德祥到孔家大院那天,他和刘汉山商量借车运粮的事儿,被槽头陈听到了。徐金凤嫁到孔家没几天,槽头陈早就被胡萝头发展成眼线,孔家大院的事儿,胡萝头掌握得很详细。待刘汉山和张德祥进城,槽头陈就去胡萝头处报了信。让胡萝头想不到的是,刘汉山竟然借到日本军车运粮,他还在马路上盯着马车人龙呢。当他明白过来,几万斤大米已经运个八八九九,只剩扫尾的活儿了。 卡车上只有两名穿着日本士兵服装的八路军战士,胡萝头七八十名老抬团团围住。看到是满车的大米,胡萝头以为发了横财,得意地狂笑。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一队日本人。看到有土匪老抬劫持军车,迅速摆出战斗队形,朝胡萝头开枪打炮。双方激战,各有死伤。胡萝头的队伍不是正规军,吃亏较大。胡萝头眼看顶不住了,也顾不上大米白面了,先顾明要紧,看日本人喘口气的工夫,组织部队撤退。 张德祥带着一队人马,一直在后面暗中保护粮食。前面枪声一响,知道卡车和粮食遭到抢劫。他想到是老抬,没想到是日本人。张德祥一看是中日双方部队开战,毫不犹豫地站在老抬一边。中国人多势众,日本人有点吃力,急忙调集附近部队增援。张德祥看到是胡萝头的队伍,弄清了这场战斗的原因,知道帮错了人。又不能反过来帮日本人打中国人。尽管老抬是土匪,不干多少好事儿,毕竟他们是中国人,自己的同胞。张德祥曾说:“肛门是臭肉,也不能割掉喂狗。”他一面派人去解放区请求派部队增援,组织部队掩护,把粮食运走。 增援部队一到,又打个天昏地暗。这里是大平原,既没有制高点,也没有可攻取的战略目标,只是双方你一枪我一炮地打来打去,就像喝酒没菜吃,辣嘴不解馋,打着打着双方感到没有意思了。天黑的时候,部队悄然撤离,一切恢复平静。 日本人借车给八路军运粮食这事儿,许多人始终不相信,要知道双方是死敌,是对手,怎么能帮助对方,这不是养虎为患吗。日本人不是电影中那样只会烧杀抢掠的凶狠角色,也有一些懂事理的人,做出一些常人做的事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能填饱肚子,日本人屈服软当孙子都干。 第176章 刘汉山被解雇了 原田志乃是一个聪明且狡猾的人,他深知在中国的土地上生存需要适应环境并与当地人建立良好关系。因此,他选择了入乡随俗,尊重当地的风俗习惯,并尽量避免做出伤害百姓的事情。这种圆滑周到的处事方式使得他能够在兰封县安然生活五年多而不受当地武装力量的干扰。 原田的行为背后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原因。他意识到如果自己过于嚣张跋扈,可能会引起当地人民的反抗,从而导致更大的麻烦。于是,他选择了低调行事,让人们觉得他并不是那么可恶。此外,原田还懂得利用各种手段来获取利益。例如,他通过与当地武装力量合作或者给予一定的好处,来确保自己的安全。这样一来,他不仅避免了被攻击,还赢得了一些人的好感。 九十年代末,当回忆起那段历史时,一些老人仍然对日本人有着复杂的情感。尽管他们清楚地记得日本人曾经犯下的罪行,但同时也记得那些年里相对稳定的社会秩序。当时,县城内不再有流氓小混混滋事,土匪老抬也不敢轻易进城抢劫绑票,老百姓过上了几年相对安宁的生活。然而,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些所谓的“安稳”是以无数中国人的牺牲和痛苦为代价换来的。日本侵略者给中国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和伤痛,他们的侵略行径造成了数以百万计的无辜生命丧失,家庭破裂,文化遗产被毁。这段黑暗的历史永远不能被遗忘,我们必须铭记历史,珍惜和平,防止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 老东家孔春生已经油尽灯枯,孔家大院哭泣声不断。孔留根似乎是外人,对老爷子的生死无动于衷。孔春生弥留之际,始终闭不上眼睛,孔家人没有注意,不知道咋回事儿。刘汉山走过去,拉住孔春生的手,附在耳边低声说:“叔,东西都在,保证孔家儿孙有饭吃。”孔春生倒出最后一口长气,如偌大气球解开口呼出地氢气。几个娘们儿哭得拉不起来,握住脚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老东家离开后的艰难。 孔春生的葬礼由刘汉山操办,办得排常体面。豫东人办丧事好面子,要的是出殡孝子多,儿孙一大片。孔春生一儿一孙,孝子稀少。刘汉山带着儿子刘麦囤,三个弟弟以及邵大个等人披麻戴孝,行了二十四拜的大礼。二十四拜是对亡故人顶天的祭拜礼节,一般是儿孙侄孙外甥对长辈,或者特别要好的生死兄弟行的礼节。刘汉山把自己摆在义子的位置,对老东家感恩不尽。本来是好意,却被孔留根当作小辫子抓住,说是故意显摆人多势众,是向少东家逼宫夺权。 丧事办完后,孔留根开始着手接管孔家大权,并计划对刘汉山采取行动。这一天,刘汉山拿着账目来到孔留根面前,准备交给他查看。然而,当孔留根冷漠地看着刘汉山时,他却说出了一句令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刘管家,我们家的事儿办完了,以后与你没有关系了。”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刘汉山和其他人都震惊不已。他们无法理解孔留根为何会突然这样说,毕竟之前一直都是刘汉山在打理孔家事务。此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孔留根身上,期待着他进一步解释自己的决定。而刘汉山则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孔留根,心中li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刘汉山一脸的不敢置信,他瞪大双眼看着孔文杰,似乎想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丝开玩笑的迹象,但很可惜,他失败了。 他艰难地开口问道:“少东家,你的意思是要赶我走了?” 孔留根冷笑一声,道:“算你聪明。不过也不是赶你走,只是让你另谋高就罢了。毕竟我们孔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啊!” 刘汉山脸色涨红,怒视着孔文杰,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但很快,他又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讨好地说道:“少东家,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您生气了?只要您说出来,我一定改!” 孔文杰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别跟我来这套!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单飞了。既然如此,那还留在孔家干什么呢?你现在离开孔家,是最好的机会,省得以后我们兄弟俩闹得脸红脖子粗,大家都没面子。” 刘汉山心中一阵刺痛,他没想到孔文杰会这么绝情。这些年来,他为孔家做牛做马,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和汗水。可如今,孔文杰却毫不留情地将他赶走。正说着,侯五进来了。孔留根道:“侯管家,从今天开始,我们一大家子的事儿交给你了。这几天,你和刘管家交接一下账目。” 刘汉山倒也洒脱,用三天时间和侯五交接账目。不过,有一笔账目没有交接给侯五,就是每年孔家储存的钱财。这是孔家的保命钱,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拿出来。侯五和孔留根只为自己如意算盘得逞而兴奋,为明面上的账目忙活,刘汉山存大笔钱也许不知道,也许顾不上忘掉了。刘汉山交接完,离开了孔家大院。他感到心里非常轻松。如鸟出笼,鱼进海般的快感。 邵大个也走了,侯五极度挽留他,工资开出三倍的价钱,与侯五的工资不相上下。侯五想用恩惠留下邵大个,给他壮胆撑腰。对付刘汉山,侯五这样的个头和力气,就像幼儿园的孩子。如果邵大个跟在后面,只有他能和刘汉山抗衡。没想到邵大个义正辞严地回绝了,说这辈子就服刘汉山,给座金山也不跟你侯五干。当然这话都是我站在今天的角度用现在的语言描述的。如果换成豫东人的土话表达这个意思,是这样说的:“侯五,别跟老家伙来那个里格楞。你要我和刘汉山闹对立,和你一个二刈子尿一个壶里,玩鸭子蛋去。老子明人不说暗话,背着手撒尿,不服你。” 我一直为刘汉山鸣不平,凭他的能力素质,应该是个户家财主一把手的材料。拍电影也该是男主角,具有英雄人物所该具备的所有气质,这么多年在别人手下甘当二把手,给孔家当驴做马拉大车,有点屈才。刘汉山很满足,说是孔老东家关键时刻拉他一把,给他提供了人生舞台,让他年纪轻轻出彩扬名,一辈子报恩都应该。不是少东家撵他走,他到死都不会离开孔家。 刘汉山从孔家大院出来,没有吃闲饭,一家子加上兄弟朋友的老婆孩子,大大小小几十口子,都在等他想着挣钱。 刘汉山三十七八岁,正是精力旺盛不知劳累的年纪,喝碗稀粥就能提枪上阵,大战三百回合,不到天亮绝不收兵。这个年纪有胆量有谋略家底殷实,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敢日天日地日妖精。附近几个村的大姑娘小媳妇有一个见识出奇地一致:“看见刘汉山,自己裤腰带就松了。”有些姑娘媳妇的整天站在刘家门口聊天闲坐,希望刘汉山能看到她们,给她们一个微笑,马上幻想着就要与他云雨一番,生出一个俊朗帅气的小英雄。 刘汉山是不愁饭碗的,他从孔家大院出来的第二天,吴家派人过来送过来老东家一封邀请函,请他接替陈套当管家。刘汉山没答应。 第四天解家来人了,不是别人,正是解蕊凝。他过来传达父亲的意思,让刘汉山去解家。刘汉山也没答应,解蕊凝哭哭啼啼的,让刘曹氏心里难受,直骂刘汉山心肠太硬,不该拒绝人家解姑娘。 刘汉山不去户家当管家,是不想和孔家走上对立。他当了吴家解家的管家,很多事儿与孔家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在涉及到利益关系的时候,新东家老东家总要选边站,要想都不得罪是不可能的事儿,不论是新东家老东家受损被害,他都逃脱不了干系,落个卖主求荣的恶名,毁了自己一世清白。“名誉是大事儿,丢了一百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说。 他也不想做生意。他以前做布匹、大盐和油料生意,一样也不能沾手,一碰这个行当孔家就会大乱。那些客商只认刘汉山,他一招手,商贾们就会围过来支持刘汉山,孔家的商铺摊贩成了空架子,难以支撑下去。 刘汉山决定另起炉灶。他先是操起老本行,到红庙集当行伍。刘汉山的事儿,当地早传遍了,老百姓心里有杆秤,对于是非曲直,嘴上不说,心里有数。刘汉山红庙集上一站,就是一杆旗,那些老实本分的人腰杆硬了,那些偷奸耍滑的人怯了,谁也不敢惹事儿。他们知道,如果被人拉到刘汉山面前,输了理,从此在红庙集上没法立足生存做生意。 刘汉山当了半年行伍就感到浑身不自在。他明显感到自己在断了许多人的财路。水至清则无鱼。有些人没有别的能耐,天生靠耍手段压称头赚取蝇头小利养家过活。大河里面有鲤鱼有草鱼有鲶鱼,也有青虾河豚黄辣丁,他们在食物链上都是重要一环。刘汉山堵住了缝隙鼠洞,对于普通人是好事儿,减少了很多吃亏上当,也让那些奸猾小人无缝可钻无钱可赚,他们一家老小生活陷于困境,对于他们来说,这事儿又不公平。 世上有许多事儿说不明白,你一身正气,让大多数人得到好处,他们默不作声。对于少数人来说,你好心办了坏事儿,让他们断财路,没饭吃,最后落个恶人的骂名不值得。刘汉山决定,拍屁股走人。 刘汉山是偶然的机会找到新的生财之道。有一天他在红庙集打烧饼的张驴头,埋怨木柴难买。打烧饼用的是炭火,而烧炭的木材必须是硬木,最好是苹果树、枣树、梨树之类的果木烧成的炭,烤出的烧饼有果蔬味道。有人建议他改成焦炭。这是豫西焦作煤矿产的一种煤,呈炭状,好烧不起烟,做出来的烧饼味道近似果木炭。这种焦炭却比油贵,在兰封县没有卖家。 刘汉山转身去了焦作,和煤矿做了一笔交易,每年给煤矿送白蜡条,一斤换一斤。白蜡条是一种落叶乔木,木质坚硬,枝条细长柔软,可编筐,可织篓。煤矿上用它运煤。刘汉山带着邵大个等人,用大车拉白蜡条去焦作,带回来焦炭卖给当地人生火做饭打烧饼。来回都有利润,独家生意没人争抢压价,赚钱很容易。不到一年,刘家积累了相当一笔的财富,成了当地的富家。 刘百成来了,一路抹着眼泪,身上脏兮兮的,像个叫花子。“大爷,我不回家了。”刘百成委屈地哽咽。刘汉山一把将刘百成抱在怀里,眼泪也止不住地成串成线地流下来。 第177章 孔家少爷贼风流 从刘百成的嘴里,刘汉山知道,孔家乱了。 孔春生死了,刘汉山走了,孔家没有孔留根忌惮的人。他想唱就唱,想跳就跳,吃饭喝酒赌博泡妞搞破鞋,不再像以前那样有所顾忌。尽管他娘韩梅枝在一边叨叨,徐大风和他一天干三架,这些对孔留根来说都不在话下,挡不住孔留根的恣意妄为。 孔留根的胆大妄为得益于侯五的出谋划策。侯五现在是管家,掌管着孔家财产,他有很多正当合理的借口,把钱弄出来花掉,事后把账平了,不显山不露水,只要不是专业的管家师爷,你找不出任何毛病。 孔留根对侯五的信任超过对他娘韩梅枝,他老婆徐大凤。侯五太会揣摩人了,太会来事儿了。这要是放在今天,也是合格的秘书内勤,把领导伺候得舒舒服服。孔留根想吃啥,没张嘴已经给端到眼前了。饭菜咸淡合适,他在厨房已经提前尝好了。孔留根想去干啥,侯五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来了,钱最好揣在衣兜里,吃住行都安排好。就是去窑子里找红姐,他也要挑挑,找那些肉多皮厚的女人,受折腾愿打愿挨的小姐,孔留根喜欢这一口。 自从有了刘百成,徐大风的脾气收敛很多。他打心眼里看不起孔留根这个少爷,可是她也只能守着这个二流子男人。户家少爷不赌不嫖的少,不吃不喝不玩鸟虫的几乎没有。徐大风只能靠女人的武器改造这个不争气的少爷。劝说,磨叽,辱骂,最后是双方大打出手。这些徐大风都能忍受,她知道谁家夫妻都会吵架,只要不伤筋动骨都属于玩笑。真打断腿打折胳膊也能和好。人常说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两口打架不记仇。床头打架床尾和,夜里钻进一个被窝,拧一拧,摸一摸,再大的怨气也撤火,何况徐大风也是个心思活泛的女人。 徐大风发现,孔留根和侯五还有一层让她恶心的关系。她从侯五看孔留根的眼神里发现了不经常。那眼神,只有那种特殊关系的人才会传送,只有过来人才能感觉到。徐大风能忍受孔留根在外面逛窑子,搞破鞋,找半掩门,她无法忍受一个男人和她争风吃醋,特别是身边的一个让她讨厌的男人。 在一个无聊而又下雨的下午,徐大凤借口老娘生病回了娘家。其实她并没有回娘家,而是躲在村头邻居家里。孔留根和侯五看她不在,两人如久别的夫妻,急匆匆睡在一起。当他们二人你侬我侬情正浓的男欢女爱时,徐大风一脚踹开了大门,拿着手里的盒子炮,对着大床就是三枪,把二人吓得魂飞魄散。侯五从此落下病根,老二软塌塌地如一条死泥鳅,知了一样趴在裤裆。 这次徐大风伤肝伤肺生了气,收了枪,骑上马走了。孔留根开始没有在意,连续十天不见徐大风回来,他才着急上火。派人四处寻找,去娘家求情,始终不见徐大风的身影。 刘百成没有娘的照看,被孔留根百般嫌弃,甚至成了发泄怨气的出气筒,日子很难过。他人小脑子好用,自己偷偷跑到刘庄,找干爹活命。 刘汉山把刘百成交给自己儿子。刘麦囤和我妈刚圆房,我妈这个团圆媳妇算是见到了希望。刘麦囤从小没娘,看到受苦受累的孩子就生恻隐之心。他对后娘带来的没有血缘关系的拖油瓶妹妹都像亲妹妹看待,有好吃的好喝得不忘给这两个妹妹留一口,对刘百成这个改姓更名的干弟弟更是像亲兄弟。刘百成一直把自己当做是刘家的老三,老大是刘麦囤,老二是我后奶奶生的叔刘铁蛋。后来,刘百成因为地主成份流浪新疆十多年,回兰封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到刘家认祖归宗,这是后话。 侯五所有的本事归结成三个字:会花钱。他不经历赚钱之难,花钱就不知道珍惜。他生长在普通人家,也是个浪荡公子阔少爷的命,只是小姐身子丫鬟命。钱是别人家的,他体会不到赚钱之难,崽卖爷田不心疼。本身钱也不是他侯家的,现在有机会有权利,大把的花就是,哪管明天是死是活。他唯一辛苦的是,想办法讨得东家的欢心,他能跟着蹭吃蹭喝。其实,每次和孔留根外出,侯五除蹭吃蹭喝,都能从中赚得一笔。时间长了,腰包鼓了,在兰封县城置房买地,家外安家,兔子一样蹦高走路,说话口满嘴大,一副暴发户的得意嘴脸。 孔家每天的花销额度超过进项,流动资金被截留使用,一些店铺周转困难。他们向侯管家反映情况,被侯五骂开。一些供应商反应灵敏,马上感到不对劲儿,及时刹车,停止对孔家的货物供应。一些店铺老板辞职走人,快刀斩乱麻,及时了断。当最后一根稻草压在头上,孔家所有的生意面临关门歇业,或者变卖抵押给别人时,孔留根懊悔地拿脑袋撞墙,他想刹车换手,已经来不及了。 孔留根并没有想这种结果是谁带来的,总埋怨世道太乱,生意难做。他把自己和侯五的过错责任都推给了日本人和八路军,甚至埋怨命运不好家庭不和,埋怨徐大风的出走,说她是个丢蛋鸡,带着霉气像,不会发财旺家,只会祸害人。每次在院子里骂人,骂完带着侯五又去县城潇洒风流。 刘汉山最早感觉到不对劲儿。在孔家倒下的饕餮盛宴中,肯定有人设局,做了杀猪盘。刘汉山就像一只狼,敏锐地感觉到山林中猎物独特味道,看到蛛丝马迹。孔家每天的收入有多少大洋,他心里太清楚了,凭孔留根吃喝玩耍,那点钱是富富有余。如果有人私下做手脚,就是金山银山也不够造。侯五是管家,他贪点占点都很经常,就像厨子在伙房偷米偷面,管家贪钱藏钱不足为怪。刘汉山把这些情况分析半天,也没有想到这个老鼠洞在哪里,更想不到这事儿与马高腿有扯不清的样子,刘百成无意中一句话,让他彻底弄清了中间的弯弯绕。 刘百成已经在刘家住了三个多月,每天跟着刘麦囤夫妻地里家里忙活,身体壮实很多,面色红润,个头窜了半头。那天在回家的路上,正好碰到马高腿。刘百成看到后急忙往刘汉山背后躲藏。 “我是恁姨父,你不跟你姨父亲,倒和你干爹亲,这孩子是不是缺点啥?”马高腿自我解嘲,然后走开了。 “我奶说我姨父是笑面虎,坑死人不偿命。”刘百成望着刘汉山的脸,好像忘了什么大事,突然想起来。 “你姨父最近经常去你家吗?” “每天一趟,去了就和侯五在屋里嘀咕。我奶说他俩是蛤蟆支我压摞摞,勥不出啥好狗。” 刘汉山豁然开朗:孔家这么快被倒空,是马高腿和侯宽在背后捣鬼。 正像刘汉山预料的那样,在孔家破败的下坡路上,侯宽和马高腿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自从侯五当了孔家的管家,侯宽在县城过上了吃喝不愁的日子。家里来人,请客送礼及买东西,不需要自己掏钱,记在孔家的账上,缺什么用品,打个招呼商家送到家里,侯五算账的时候一并结算。侯宽自己跟着占便宜也就算了,他的一些狐朋狗友听说后,也打着侯宽的旗号混吃混喝,孔家成了冤大头,漏洞越来越大。孔留根从不看账本,侯五说花多少就是多少,这是败家子的最大优点,也是他没落的最大短板。 侯宽并没有想把孔家搞垮,只想占点便宜,吃后不愁。看到孔留根是个呆头鹅,只要自己舒服爽快,可以脸不要、命不要、家不要啥都不要,一副标准的败家子形象,他就有了趁火打劫,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想法。不到一年,孔留根花光积蓄,开始贱卖物产店铺土地的时候,侯宽从侯五嘴里掌握第一手资料,开始又一轮杀猪割韭菜。 马高腿看到侯五侯宽鸟枪换炮后,狗吃骨头一样闻着味道找上门。他现在和孔留根是一条檩,孔留根还是他的姐夫,他可以名正言顺地走进孔家。孔留根并不喜欢这个挑单,可是碍着老婆的面,也不好意思不给面子。马高腿是个自来熟,最善于往上贴。孔留根给他面子,他自己在其他租户和雇工面前就可以抖精神,耍威风,人五人六,不知道的,以为他和孔留根是至亲,比侯五还牛气儿的大管家。 马高腿在孔家一段时间,把侯五哄得滴溜溜转,两人称兄道弟,搂肩搭背,感情似乎到了铁杆同盟的地步,就连韩梅枝也不住地赞叹两人的情感铁磁,说这才是真男人该有的样子,好兄弟才有的情谊。马高腿和侯宽、侯五自然走到一起,成了门坑孔留根的三角联盟。 侯五不能从账房拿出钱,柜台的钱柜也没有一个铜板,面对饭店赌坊烟花柳巷的要债人,侯五四处躲藏,孔留根不敢露面。更让孔留根睡不好吃不香的是那些放高利贷的债主子,利息是驴打滚,一天一个跟头,三天一个翻番。为了吓唬孔留根,当着孔留根和侯五的面,用刀砍掉一个债主的四根手指头。 孔留根听从侯五的建议,先卖掉县城的蓝布庄。这个布庄是当年刘汉山组织租户种棉纺织成立的,给当地驻军供应布料,远销湖南湖北等省市,每年纯利润不少于两万个大洋。不说市场利润,布庄仓库存放的布料,也值万儿八千个大洋。听说孔家要卖布庄,侯宽马高腿叫来几个亲戚朋友装成商家围堵。第一个人出价三万大洋,孔留根嫌少,不卖。第二家给两万,孔留根还在犹豫,第三家只给一万,孔留根哭笑不得,赶紧出手。要债的人在屁股后面跟着,再不出手,对方继续压价,连账也不够还了。 拿到布庄,侯宽一转手卖了五万大洋,三人均分。三个人一个大子没出,买空卖空,一转手就是一大笔横财,让三个人关系更是近了一步。 孔留根把卖布庄的钱大部分还债,剩余部分依旧风流潇洒。没多久,钱花完了,开始卖油盐店。 。 吵架,缘由都是因为徐大凤。让这事儿也没必要再去澄清,自讨没趣。 第178章 侯宽成了英雄 日本鬼子投降的消息,是由张德祥亲口告诉刘汉山的。那一天,刘汉山正与邵大个、徐大风一同商讨在密县购买煤矿的相关事宜。由于当地对煤炭的需求量急剧增加,他们打算在密县购置土地,自行开采并销售,预计利润将会翻倍。 “汉山弟,日本鬼子即将滚回他们的老家了。”张德祥一走进门,就如同走进了自己的家一般,自如地抽烟、喝水、吃水果,完全没有把自己当作外人。 “他们真的投降了?”刘汉山问道。 “是的。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县城,与那几个日本人进行谈判,让他们向八路军投降。”张德祥微笑着说。“听说国民党中南保安第一旅九团将前来接受日军的投降,我们拭目以待,看看结果如何,才能进一步确定。” “保安旅九团怎么也是个上校的级别,上校和班长受降,这有点像是用宰牛的刀来杀猪。”刘汉山不禁调侃道。 “据可靠消息,日本驻汴梁第十四师团长井关隆昌少将为逃避军法制裁,昨天夜里带部分心腹,从汴梁偷偷留到兰封县城。上级要求我们活捉井关隆昌,把他送到战俘营接受改造。” 刘汉山内心有些小激动,他能够参加并见证中日受降仪式,这无疑是他人生中一个重要的时刻。他暗自想着,至少在子孙面前可以好好吹嘘一番了。那天晚上,他翻出了自己结婚时穿的那套西装和皮鞋,本想找人理发却来不及了,于是他自己用剪子修正了鬓角和鼻毛。他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瞧,自己还算精神抖擞。 黄秋菊看到刘汉山这副打扮,还以为他又有什么艳遇,要去见什么心上人,于是她在一边带着些调侃地说:“狗浪跑断腿,马浪唧嘴,人浪笑成鬼。你看你,头发弄得像狗舔的一样,衣服穿得像新女婿,不是骚浪就是打圈。”刘汉山听了她的话,只是笑笑,并没有在意。他知道,今晚的他,是为了一个更加重要的使命而打扮。 刘汉山对这个没有见识的老婆有点无奈,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她没文化,没见识,说道理给她,她真听不明白。不说她,有些事儿真是黑白颠倒。刘汉山说她脑子里一半是水,一半是面。平时看着没啥事儿,只要一用脑,就是一脑袋糨糊。她和樊玲珑相比,一个是凤凰,一个是母鸡,好像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女人。我后奶奶不缺胳膊不缺腿,心眼不少脑子管用,算是个经常人。可是,总觉得她有些让人不舒服。直到今天我才算明白,她这一类人属于情商不高。 在那个夜晚,刘汉山和张德祥正坐在简陋的屋子里,围着一桌简单的酒菜,一边品尝着醇香的酒,一边就着花生米,谈论着明天的计划。他们的话题在灯下跳跃,规划着未来的行动,却不知道,就在他们的窗外,历史的车轮正在剧烈地转动。 据后来的县志记载,那个夜晚,日军驻扎在汴梁的14师团长井关隆昌少将,趁着夜色的掩护,企图逃离县城。他的行动却被我地下党的侯宽同志发现。为了拦截这个战犯,侯宽同志毫不犹豫地投身于危险之中,独自一人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斗争。 那是一场寡不敌众的战斗,侯宽同志身受重伤,但他依然坚持战斗,展现出了顽强的意志和勇气。在激战中,他成功击毙了日军驻扎兰封的班长原田志乃,并使另一名日军士兵受伤,最终,其他的日军被逼溃败逃命。 这场战斗,虽然简单,却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也在历史的篇章中留下了浓重的一笔。而刘汉山和张德祥,虽然不知道这一切,但他们的行动,也是为了那个目标,为了改变历史的进程,他们的努力,也同样值得尊敬。 待第二天张德祥赶到兰封县城,已经变了天。日本人原田至乃的尸体收殓入棺,受伤的麻宫和侯宽住进医院。爱田美沙、荒井美穗子和其他人被关进监狱。兰封县城头飘扬着青天白日旗,保安旅九团住进了兰封县城。 刘汉山终于找到了爱田美莎和其他几个人,那时天空已经渐渐暗淡,夜色如同墨汁一般开始渗透整个天空。爱田美莎一看到刘汉山,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委屈,就像是那些在婆家受到不公待遇,忍受着痛苦和打击,但当看到自己娘家哥哥时所表现出的那种无助和哀怨。她毫不犹豫地冲向刘汉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寻求庇护,扑到他的怀里,开始嘤嘤地哭泣。 在这个时刻,对爱田美莎来说,最好的安慰方式就是让刘汉山把自己的肩膀借给她,让她可以毫无保留地把所有的苦难和痛楚通过泪水释放出来。刘汉山默默地承受着她的泪水,他的肩膀被她的泪水打湿,但他的眼神充满了坚定和温暖,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直到刘汉山感到自己的肩膀已经被泪水湿透,爱田美莎的哭声才逐渐减弱,她终于开始慢慢止住了哭声。 日本人要投降的消息,保安团早知道了。井关隆昌少将来到兰封县城躲避,保安旅来接受投降的消息,侯宽也掌握了。毕竟,他是保安团司令,日本人许多消息,他都掌握。侯宽这几天一直惴惴不安,日本人投降了,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国民政府要秋后算账,他这个保安司令二鬼子,这几年没少给日本人干坏事儿。虽说是执行命令,毕竟是外族侵略,自己十足的汉奸,是第一个被算账的对象。你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为何当这个汉奸。你说家里穷,找口饭吃,你为啥不去当八路军、当国军,非要当二鬼子。没人听你解释你是如何当上保安司令的,也没给你解释的机会,是杀是剐,不由自己说了算。 侯宽觉得不能这样被动挨打,要重新找靠山,保住命不吃亏,保住饭碗才是最重要的事儿。跟着共产党不行,那是一帮穷鬼的队伍,是瞎胡闹,和老抬土匪差不多。还得搭上国民政府的线,找个后台老板当依靠的大树。要找国民政府的大官当靠山,就得有见面礼、投名状,两手空空,没人搭理你。这个时候想起了日本人,想起来井关隆昌少将。把他捉住邀功领赏,就是最好的礼物。 侯宽召集了三位与他共事多年的营长,密谋在夜幕降临时集合部队,对井关隆昌进行围捕。然而,侯宽过于自信了。尽管这三位营长在侯宽面前信誓旦旦,表示愿意追随,但转身之后,他们的想法就完全不同了。他们对日本人投降的事情抱有怀疑,认为这可能是侯宽又一次的整人计划,让这些人去送死。他们对侯宽的性格和手段太了解了,他经常用各种手段欺骗,使阴谋,让这些兄弟们替他背黑锅,受到指责,遭受损失。 这些人本来就是势利小人,他们的生活哲学就是“有奶便是娘”。他们对日本人投降的事情并不关心,他们认为,天塌下来,有司令和日本人顶着,他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吃饱喝足,执行命令即可。现在,侯宽却鼓励他们和日本人对抗,他们正好可以趁机捞一把,充实自己的腰包,同时也把侯宽拉下马。 三个营长一起找到原田志乃,将侯宽告了。原田志乃听后跳脚直骂,操起一把军刀来到保安司令部,对着侯宽砍了下去。侯宽知道事情败露,腾挪转身,抽出身上的盒子炮,对着原田志乃连开三枪,原田志乃当场毙命。侯宽持枪要逃,另外几名日本人操起长枪短炮围追。保安团里有侯宽的铁杆,操枪掩护侯宽,和日本人噼里啪啦地干了起来,侯宽在翻墙时被日本人打中大腿。 枪声惊动了保安旅九团团长汪存财。他将侯宽救出来,带队直接冲进去缴了日本人的械。在侯宽和日本人对射的时候,日本井关隆昌少将带着随从偷偷溜出了兰封县城。 很显然,这是侯宽浑水摸鱼,没想到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汪存财很不满,要军法处置侯宽。张德祥更不满,这煮熟的鸭子快到嘴了,眼睁睁又飞了。如果把井关隆昌少将抓住,送交八路军115师,张德祥立了大功一件,师长政委会接见他,解放区年底表彰大会,他作为先进分子,披红戴花走上主席台受奖,那才风光。都怪侯宽这个渣滓,把这么多人的好梦给嚯嚯了。 刘汉山下决心救出爱田母子。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双方尽管同床异梦,各怀心思,面子上还得过得去,至少不能明着挖破脸,闹摩擦。 “张书记,爱田那个日本娘们儿长得不赖,她对你可是倾慕已久。”刘汉山看着张德祥,似乎在开玩笑。 张德祥是什么人,那可是情场高手,拈花专家。刘汉山一句轻飘飘的话,让他马上想到那个柔情万种的日本女人爱田的一笑一颦,那骚劲儿,那媚态,男人骨头都酥了。 “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把她给收了。”张德祥嘴角似乎有一条明亮的水线,差点流出来。 “以前不知道,后来人家结婚成家不方便。不过,现在爱田的男人死了,成了小寡妇,你有机会了。”刘汉山心中暗喜,他第一步行动成功了。 “现在国军看押,怎么把她弄出来?” “找那个上校团长汪存财,把他摆平了,啥事儿还不是你说了算?” “钱我没有,你出。”张德祥一副抠门老鳖一的无赖像,刘汉山感到好笑。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惊喜,嘴上不情愿地说:“你这么大个一个县委书记,尻个娘们儿还得让别人出钱买单,好意思不?” “作为男人,最大的梦想就是干舒服好受的事儿,还不为钱作难。从古至今,上至皇帝宰相各类官宦,下至修脚剃头吹喇叭抬轿子的平民百姓,都有这个愿望。要不然,就没有人把脑袋揣腰里闹革命了。” 张德祥一副当流氓还有正当理由的样子,令刘汉山忍俊不禁。有文化的流氓当权问政,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干坏事儿说成做好事儿还让人坚信不疑,祸国殃民能演绎成为救国救民于水火的不朽传奇且在史上留下英名。历史与真相,就是这么扯淡。 第179章 张德祥的特殊嗜好 刘汉山拿出了八根金条和两千个银圆,这是他积攒几年的全部家当。原本还有一些纸币,那些当官的并不认可,所以他就不再使用它们。物价飞涨就像毛驴打滚一样,一天之内可以翻八个价。虽然法币和解放区纸币在老百姓的日常买卖中还可以使用,但是在求人办事的时候,还是金条和银圆更为可靠。这次,刘汉山把所有的财产都押上了,刘家的财产都投入进去了。 汪存财是黄河北岸的武陟县人,他从小生活就非常贫困,甚至连多余的饭碗都没有。但是,看到今天的景象,他露出了满嘴烟熏火燎般的黄皮子牙,胖脸上的眼睛眯成了一把门把手。对于张德祥提出的要求,他满口答应。 张德祥将汪存财带出了牢房,对刘汉山反复嘱咐:“汉山弟,你说了要算,不然,这几个日本人走不掉。”他加重了语气,让刘汉山明白,这次的事情非常重要,必须确保这几个日本人不能离开。刘汉山点了点头,表示他已经明白了张德祥的意思。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关系到他的财产安全,也关系到他和刘家的声誉。所以,他一定会全力以赴,确保事情的顺利进行。 刘汉山带领着他们抵达了县城,选择了一家装修典雅的宾馆,细心周到地为他们安排了住宿。待一切安置妥当之后,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对爱田透露出一丝难以启齿的尴尬:“妹子,我这里有个事情,真是让人感到非常难为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爱田立刻弯下身子,摆出一副倾听的姿态,回答得体而诚恳:“汉山哥,你曾经两次拯救了我,我深知没有你的帮助,我可能无法站在这里。你无需感到难为情,只要你说出来,无论是什么要求,我都会尽我所能去满足你。”她心中暗自揣测,刘汉山是不是对她有所企图,如果是这样,那她当然是求之不得,毕竟她对他心存感激。 刘汉山继续说道:“你刚刚见到的那个张书记,他对你早已心生爱慕。实际上,他能够帮助你们脱离困境,唯一的条件就是希望你能够陪伴他。”他说的这番话,让他自己都感觉像是做了一件丢人的事情。实际上他所做的,只是与那些为了金钱而拉皮条的人差不多,他不仅没有从中获利,反而自己贴上了金钱,还付出了人情和精力,真是不知道他图的是什么。 爱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明白,这就是张德祥帮助她的真正目的。刘汉山已经答应了他,她无法逃避,也无法赖掉这个交易。 爱田与张德祥共同度过了两日的夫妻生活,她用心的照料和服侍,使得张德祥感到无比的满足与开心,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甜蜜要从他的脸庞溢出来。“我终于日上了洋妞,一辈子值了。” 张德祥本不愿意结束这段美好的时光,他渴望能够继续享受这如同神仙般的日子。刘汉山早已有所安排,他将庞媛媛带到了张德祥的面前。张德祥看到庞媛媛的那一刻,立刻改变了自己的态度,他指着爱田真,愤怒地大骂起来,那副模样就像是见到了杀父仇人一样,成功地掩盖了自己的不堪经历。 刘汉山前往汴梁车站,成功联系到了日本投降部队回国的专列,并安排爱田真等人乘坐该列车返回日本。爱田真跪在刘汉山的面前,久久不愿起身,她不断地鞠躬行礼,表达着对刘汉山的感激之情。 “汉山哥,我真心希望,未来我们能够在日本再次相见,或者我再次来到中国。”爱田真说道。 刘汉山却回答道:“还是不要见面为好。我们之间的相遇与相识,是因为中日两国之间的战争才有的机会,我真心希望未来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最好是终生不见。” 侯宽满脸羞愧、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前刘庄。随着日本侵略者的撤离,国民党军队粉墨登场,接管了这片土地。许多原本效忠于日本人的汉奸,见风使舵,纷纷投靠国民党保安旅,摇身一变成为了所谓的国军。侯宽因为曾经枪杀日本女军官原田志乃,破坏了汪存财的美梦,使得保安旅对他嗤之以鼻,坚决拒绝接受他的投诚。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张德祥对侯宽的仇恨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无法遏制。如果不是刘汉山为救他的爱田舍弃财物,甚至不惜生命,八路军可能两手空空,无法向上级交差。正因为如此,侯宽无奈之下,只好回到家里,寻求一丝安宁。在这个乱世之中,他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了悲剧的色彩。然而,生活还要继续,侯宽必须在这片土地上,为了生存而奋斗。 侯宽可以称得上是一个聪明人,当他回到家中后,立刻将之前所穿的那套二狗子军装皮鞋藏匿起来,然后换上了一身粗棉布制作的对襟褂子,以及一条大裤裆、白裤腰的裤子,形象上彻底变成了一个不修边幅的乡村懒汉。侯宽遇到他人时,总是习惯性地将双手袖在袖子里,并将脖子缩了起来,形象就像是一只刚刚斗败的公鸡,每当看到别人时,都会不自觉地低下头,然后迅速地躲开。 有一天,韩耀先看到了侯宽这副模样,心里忍不住想要戏谑他几句:“我的大侄子,你现在解甲归田了,应该是时候享受清福了,怎么连腰杆都不直了,你的羊蝎子是被别人吃了吗?”面对韩耀先的调侃,侯宽只能无奈地苦笑一下。 随后,马高腿走了过来,看着侯宽,忍不住发起了邪火:“侯宽,日本人难道不是你的家主子老佛爷吗,他们怎么会对你们开枪,你是怎么混成这副模样的?”面对马高腿的质问,侯宽感到更加尴尬,于是从袖子里抽出那只黑猩猩一样的短手,连忙摆动起来:“我现在的身份虽然是在日本人手下,但我的心一直都在汉人这边。” 马高腿没有留一点面子:“你心在汉?屁。你这是标准的白脸奸臣,以前会被老包开铡问斩,还在这里装可怜。” 侯宽赶紧溜回家。他知道,这个时候多说一句话,会招来更多的辱骂。 过了几天,吃过晚饭,侯宽悄悄走进刘家。刘汉山正在铡草喂那头猛犸象,侯宽挺有眼色,急忙接过黄秋菊,往铡刀入草。 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刘汉山疑惑地询问侯宽:“宽哥,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侯宽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歇,一边熟练地处理着手头的事情,一边热情地回答:“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汉山弟,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咱们兄弟好长时间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聊了,我总觉得有些想念和你一起闲聊的日子。”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友情的珍视。 刘汉山转头对黄秋菊说道:“秋菊,你还愣着干嘛,快去给你外甥倒杯水来。”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侯宽的笑容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他轻声回答:“姨,真的不用那么麻烦,我并不口渴。”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刘汉山的尊重。 刘汉山则是一脸坏笑:“你叫我一声姨,我就会觉得在这里非常不舒服,好像我占了你很大的便宜一样。”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幽默感,侯宽和黄秋菊都被他的话逗笑了。 侯宽一脸谦卑:“啥占不占便宜,该咋着就咋着,我不能不叫她姨,也不能觍着脸叫你姨父。” 侯宽憋了半天,说出来的目的。他回到家干农活是不行了,多年的官差让他长满一身懒肉,弯不下腰,出不了力使不出劲儿。一时找不到赚钱的买卖,在家坐吃山空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他想跟着刘汉山干。 刘家男人心软,见不得别人受苦受罪。特别是人家低头求救,以前的不快早就忘了。刘汉山想了半天,想不到合适的位置。账房交给他不放心,看门拉货他放不下架子。最后,刘汉山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让何元香去县城煤炭公司当会计,领取一份薪水,保证夫妻俩有钱吃饭。 侯宽原以为刘汉山会拒绝他,或者大骂一顿,他心里早有准备。尽管他自己没有达到目的,给老婆一份活路,其实也就是给自己一条活路,刘汉山给了他很大面子。侯宽很会讨人欢心,眼泪叭叭地要流下来,哽咽道:“汉山弟,危难之时看真情,你多少会帮侯宽,这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你的恩情了。” 刘汉山道:“都是亲戚邻居,谁都有走窄下坡的时候。” 侯宽的哽咽引来了刘曹氏,看到侯宽,刘曹氏心里一阵厌恶。“侯宽,不当司令了,狼尾巴又夹起来当羊了?” 侯宽立刻展现出另一副愉悦的笑容:“二婶,我以前确实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从现在起,我将彻底改正自己的错误,重新塑造自己的品行,请您宽恕我的过去,不要跟我计较。请您放心,如果以后我敢有丝毫背叛刘家,做出对不起您的事情,我愿意接受天打五雷轰的惩罚,让我生下的孩子都有缺陷。” 刘曹氏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刘汉山用手势制止了。侯宽看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立刻掉头离开了。 刘汉山转过身来安慰自己的母亲:“妈,不要跟那种人计较,他就像那狗脸一样,善变无常,我们就像是好鞋,不会去踩那些臭烘烘的粑粑。” 刘曹氏说道,刘、马、侯三家的关系,就像是古代的魏蜀吴三国,也像是现今的中俄美三国,只要两国形成联盟,那么第三国必定会成为输家。现在正是与马家或侯家结盟的最佳时机。 刘汉山阐述:“所谓的联盟,其真正的内涵就是仁义道德的准则,正义契约的精神。试想无论是侯家还是马家,他们的行径就如同檫黑板一般,前一刻的承诺转瞬间就被抹去,犹如疯狗一般翻脸不认账。他们字典里根本没有契约精神这几个字,利益面前,他们可以将你视为朋友,但是一旦没有了利益,他们立刻将你当成敌人。他们用到你的时候,会笑脸相迎,甚至甘愿当你的孙子。一旦用不到你,他们会马上出卖你,背后暗中扎刀射箭。如果我们与他们联盟,无疑就是将自己置于他们的枪头之上,一旦他们达到了目的,他们会立刻翻脸不认人。你与他们之间的契约,甚至可能变成未来他们联盟对付你的证据。面对这样的人,你又怎能与他们以丹心映照,共同承担痛苦呢?” 第180章 猛犸象跪拜感恩 豫东再次成为战场,对垒的双方是国共双方的庞大军队。 1947年初,国民党军调集重兵至鲁西南寻求决战,华东野战军决定先打汴梁再歼援敌。人民解放军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陈赓、解富治兵团和华东野战军西线兵团挺进中原,以品字形阵势完成战略展开,并挫败了国民党军对大别山根据地的围攻。1948年5月上旬,国民党军统帅部为摆脱中原战场被动局面,部署13个整编师30个旅担任中原地区重要点线的防御,另部署12个整编师27个旅、4个快速纵队担任机动作战任务,企图寻中原野战军主力或华东野战军西线兵团留置黄河以南的三个纵队决战。1948年6月,华东野战军西线部队在中原野战军配合下,出其不意地攻占中南省会汴梁,并在睢县杞县地区歼灭区寿年兵团。华东野战军在战役第一阶段全歼汴梁守军整编第66师等,8月在战役第二阶段歼灭区寿年兵团部及整编75师等,活捉兵团司令区寿年和师长沈澄年,在战役第三阶段给予黄百韬兵团以打击后成功撤退,并在之后不久发动济南战役,攻占济南,全歼第二绥靖区。 在这个偏远的乡村里,村民们对于国共两党的军队并没有明确的区分,他们只是简单地根据军装的颜色来辨识。他们知道,那些身穿黄色军装的士兵,以及那些身穿灰色土布军装的士兵,就像蚂蚁寻找食物一样,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片黑压压的人潮,一眼望去,只见队伍延伸向前,似乎永无尽头,而后面的人也同样不见踪影。 前一天的夜晚,这支庞大的队伍开始经过村子,而到了第二天早上,队伍依然没有结束,依然不断地有士兵从村里穿过。他们的步伐坚定而沉重,仿佛是大地的节奏,他们的存在感如此之强,以至于整个村子都仿佛在为他们让路。 在这样的情况下,村民们时常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炮声,那声音震撼人心,仿佛能够震碎房子的四角,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这些炮声,就像是战争的音符,不断地在村子上空回荡,让人们的心情无法平静。 在那个年代,张大妮成为了一位母亲,她迎来了自己的女儿。然而,命运弄人,当这个女儿长到十多岁的时候,她不幸因病离世,这让张大妮悲痛欲绝。在那时,张大妮为了让自己的生活有所寄托,开始把部队的穿插迂回急行军称为“过队伍”。对她而言,这个词汇不仅仅是对军队行动的描述,更是她对女儿思念的一种寄托。每当她提及“过队伍”这个词时,眼前都会浮现出女儿的身影,而这份思念也成为了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些队伍行走时都遵循着一个基本的规则:位于前面的队伍行进速度较快,以至于几乎没有机会与路边围观的村民们进行眼神交流。如果其中有一个人稍有松懈,步伐稍微慢了一拍,那么他身后的人就会受到影响,整个队伍的行进节奏将被打乱,进而可能会对整个行军造成不良影响。在队伍的中间位置,是大炮和坦克,它们的行进速度相对较慢,但队伍并不会因此而发生混乱。而走在队伍最后面的,通常是那些背着锅碗瓢盆的后勤兵。 起初,村民们对那些走在队伍前面,手持武器的士兵感到恐惧和不安。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这些士兵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威胁,他们的恐惧也逐渐减轻。然而,村民们对走在队伍最后面的后勤兵却产生了更深的恐惧。这是因为后勤兵负责携带的食物和水源,对于村民们来说,这意味着他们的生活物资可能会被征用,这让他们感到非常的不安和恐惧。 第一次洗劫刘家的兵,正是这伙承受恶名和不光彩称号的不法分子。在那个拂晓时分,一群身着黄色军装的士兵行列穿过了村子。后来得知,那是国民党旗下的精锐部队,51师三团。张大妮当时正抱着年仅三个月大的女儿准备外出,却目睹那些身负重任的人开始忙碌地架起锅灶准备做饭。村子里有一口清澈的水井,以及充足的粮食和咸盐。张大妮本想过去看看部队的餐食情况,刚走到门口,一个胖胖的少校军官带着五六个士兵将门口堵住了。刘汉山和刘麦囤都不在家,家里只剩几个女人。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军队的行动如同风向标,预示着风雨的来临。少校身着军装,肩上的星星在阳光下闪烁,他的眼神坚定,语气中透露出不容商量的决心。\"我们部队需要征用粮食,这是为了国家的安危,为了我们的人民能够安居乐业。请你理解并配合,尽快将家中的米面拿出来。\"他的话语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砸在了平静的湖面上,激起层层涟漪。 张大妮却有着超出常人的胆识和智慧。她见过军队的来来往往,经历过生活的风风雨雨,因此面对少校的命令,她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惊慌。\"这事儿你去找我们的保长马高腿,他是村里的一把手,这种事情他最在行。\"她的话语平静而有力,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泉水,让人无法忽视。 马高腿是个大嗓门,做事雷厉风行的人,一听到军队的需要,立刻敲响了铜锣,用他那特有的高亢嗓音通知各家各户:\"各家各户,赶紧准备小米和白面,这是为了我们的军队,为了我们的家园。如果哪家不配合,我们的队伍会亲自上门,绝不会手下留情。\"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如同战鼓的轰鸣,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紧张局势。 这个小村庄,平日里宁静如画,此刻却被战争的阴影笼罩。每家每户的粮仓都将被打开,那些黄灿灿的小米,白花花的面粉,都是他们生活的保障,现在却要被征用,以供应前线的士兵。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一场为了生存的较量,而张大妮家的大门,即将成为这场较量的焦点。 在那个特殊的时刻,人们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不安。他们既担忧失去粮食后的生活,又明白这是为了更大的目标,为了国家的存亡。这种矛盾的情感在每个人的心中交织,形成了一幅生动而真实的战争前奏图。 几个士兵走进了院子,有人钻进厨房开始收集米面和馒头,点火烧水。有人去鸡窝收鸡蛋,逮住母鸡。有两个士兵直接去了羊圈,拉出一只肥壮的绵羊,挥刀将它的头砍下,扔进盆里,三把两下就把羊毛烫掉。接下来是褪鸡毛,开膛破肚,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但配合得却像是天衣无缝。转眼间,一只活生生的羊就被他们做成了一锅美味的羊肉炖粉条。 黄秋菊悄悄溜走,去找刘麦囤和刘汉山,他们两个都在凤凰坡种玉米。刘麦囤是第一个回到家的,看到院子里都是兵,捧着碗吃羊肉炖粉条。几个军官坐在凳子上,还美滋滋地喝着小酒,一副快哉美哉的神仙神态。 “我尻你娘,问候你八辈祖宗,谁让你们跑到我家嚯嚯的?” 刘麦囤那年二十刚出头,正是敢日天日地日鬼神的年纪。他是麦秸火暴脾气,发起火来六亲不认,光脊梁和你拼刀子,这脾气让他一辈子没少吃苦头。看到一帮兵在家里大吃大喝,破口大骂。操起院墙竖着的一把抓钩,直扑院落里那口冒着热气的羊肉铁锅。一个喝酒的上校军官站起来,他叫余富贵,是师长余万成的亲侄子。嘴里嚼着羊肉和鸡肉,“呃呃”地应着,旁边几个正吃饭的勤务兵扔下饭碗,就像刚才逮小鸡架势一样,把刘麦囤翻转胳膊摁在地上。 “真是胆大包天,你竟敢独自一人与我团司令部对抗。”余上校身姿挺拔,容貌端庄。他手捧羊肉,握着油饼,筷子间还夹着一块鸡肉,那是一块鸡腿肉,油光闪闪,仿佛触电般颤动着。 “这是我的家,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刘麦囤被按在地上,大声骂道。 余上校笑得残酷无情。他扫视了一下院子,看到西南角的牛圈里有一头猛犸象。“王法?我就是王法。不仅要吃你的,喝你的,一会儿还要连人带牛一起带走。” 刘汉山回来了。作为一个年纪稍大的人,他拉住余富贵上校的胳膊,笑着说:“你是大官老爷,不要和小民计较。” “你家小子胆子不小,竟敢和我对抗。不过,这股顽强的劲头我喜欢,是个当兵的好材料。这样,我不打不骂,让他跟我走。先给我当一年勤务兵,经过几次战斗不死,当个连长营长轻而易举。” 刘汉山说:“能跟着您老干,是他的福气。不过,这小子犯羊角风,不定时犯病,不能当兵打仗。还是留在家里,我看着他。” 上校围着刘麦囤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有没有病。羊角风不像其他病,能看出来。也不像残疾缺胳膊少腿,缺陷明显。刘麦囤根本也没有这病,刘汉山要不说这个病,糊弄不过去。 部队用餐完毕后,随即启程,目标是牵引那头猛犸象。这头庞然大物在刘家安然度过了十多个春秋,如今已是一副沉稳老练的模样。它向来对刘汉山与刘麦囤的命令言听计从,但此刻似乎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变故,任凭几名士兵如何拉扯,都岿然不动。士兵们气急败坏,挥动棍棒试图驱赶,却如同给它挠痒一般,未能撼动其分毫。见状,上校怒不可遏,拔出枪械,意欲了结此事。 刘汉山目睹此景,心如刀绞,他不忍目睹这头陪伴多年的伙伴命丧于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缓缓走近猛犸象,将头紧紧贴在其宽厚的胸膛上,低声细语:“好孩子,去,跟着他们走,或许能多活些时日。”话音未落,猛犸象突然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嚎叫,随后竟双膝跪地,向刘汉山行了一个大礼,紧接着起身,毅然决然地迈出刘家大院。 不久后,这头忠诚的老牛被牢牢固定在炮车上,仿佛卸下了心中的重担,它踏上了新的征程,步伐稳健而从容。 上校再次审视了刘麦囤,内心挣扎,无法下定决心放弃他。叹息着说:“真是可惜啊,如果你不是身患重病,我相信在三两年内你就能成为我的得力副官。而在未来的几年里,说不定你还有机会获得将军的职位,我保证你能够忠诚地为国家服务,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名垂青史。这样,为了让你活下去,你们家人需要支付我三百个大洋,作为你活命的代价。”于是,刘汉山无奈之下拿出三百个大洋,为刘麦囤换取了一条生存的道路。 八十年代两岸三通后,刘麦囤最小的儿子刘虎子当兵探家,知道两岸三通后有人探亲回到大陆,建议刘麦囤出面,找蒋经国要账。不要钱粮鸡羊的钱,就要国民党赔刘家猛犸象。它是刘家的镇宅之宝,国民党军队应该赔偿。 刘麦囤不敢,怕惹事儿,引火上身。后来马英九上任,刘虎子也冒出给他写信的念头,考虑到小儿子正在部队服役,是解放军现役军官,提这个要求会影响两党两军关系,背上破坏两岸统一的大罪,不值得。现在是民进党执政,这帮一夜暴富的无赖,肯定不会认账。可惜了那头猛犸象,报仇申冤也找不到人。 第181章 侯宽成了过街老鼠 在烽火连天的岁月里,一个多月后的某一天,国军在一场激战中败下阵来,他们如惊弓之鸟,狼狈地向西逃窜。夜色中,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仓皇,衣衫破烂,队伍混乱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车炮,这些曾经的威猛武器,此刻被他们毫不犹豫地抛弃,只为了能多争取一丝生存的希望,他们不敢有片刻的停留,生怕追兵的铁蹄声在耳边响起。 追在他们身后的是解放军,一支纪律严明、斗志昂扬的队伍。他们从刘村穿过时,步伐坚定,队伍整齐,尽管同样在赶路,但他们的步伐却显得从容不迫,武装装备整齐划一,展现出无畏的勇气和坚定的决心。那天中午,一支部队在刘村短暂休整,以补充体力。一个解放军的连长,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走进了刘家的院子。他对着愣在原地的刘麦囤大声说道:“小子,快点给我们准备点吃的,我们要去追国民党。” 这个连长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疲惫和恐惧,只有对胜利的渴望和对使命的执着。他的声音在刘村的空气中回荡,震撼着每一个村民的心灵。这不仅是一场军事行动,更是一场信念与意志的较量。国军的溃败,与解放军的坚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揭示了战争中,纪律、信念和决心的重要性。 这段历史的瞬间,如同一幅生动的画面,刻画出那个特殊时期的真实景象。刘麦囤看着连长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敬仰和对未来的期待。他立刻忙碌起来,为这些为了国家和人民而战的勇士们准备食物,他的动作虽然匆忙,但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敬意和决心。 刘麦囤爱搭不理:“你追国民党,或是追其他党,与我有个蛋的关系。” 那连长一愣神,骂道:“你这小子说话挺刺耳乱心的,怪不得你们保长说你们家都是坏人。” 刘麦囤知道,这是马高腿在背后搞鬼。 这次把刘家抢劫一光,连一斤粮食也没剩下。连长走时除了邀请刘麦囤参军闹革命,还留个借条。上面详细描述了年月日借款借粮的数量,后来被我娘张大妮当成废纸,给闺女当擦屁股纸了。 豫东战役后,兰封县宣告解放,成了共产党的天下。张德祥走马上任,当了县委书记,庞媛媛当了武装部长。 张德祥两次找刘汉山,提出让他和自己搭班子,出任副县长,代县长行使权力。刘汉山从张德祥和庞媛媛的出身和做人做事中感受到,这些人靠不住。从陈桥兵变的宋太祖赵匡胤,到要饭花子朱元璋登基,给人一个千古不变的真理:起兵造反的都是流氓光棍,翻身做主人后首先杀的是功勋近臣。自己和张德祥关系最近,知道他的底细更多,将来是第一个被清除的对象。与其将来翻脸成仇,不如趁早躲开。也许,这样还能保持一个朋友关系。 刘汉山真的是很聪明,看透了人间一切。没多久,张德祥开始铁腕治理,先是收拾以前的仇人,第一个目标就是老抬头目胡萝头。 胡萝头早成了惊弓之鸟,每天几乎不出门,在家带孩子做饭,一副天上逍遥神仙的日子。不过,他那双兔子一样的耳朵一直在感受着村外的动静,哪怕有毛驴跑过,也能让他惊出一身冷汗。到49年五月的一天,他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张德祥派武装部长庞媛媛带队,直扑胡萝头老我韩相坡,要将老抬头目抓获。 侯宽,一个曾经在村中风光无限的人物,如今却成了街头巷尾的闲谈对象。他那曾经的威风,随着岁月的流逝,只剩下一丝淡淡的影子。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在村子里自由穿梭,因为那些同龄的男女,见到他,总会带着一丝嘲讽和挑衅。他们的言语,像针一样刺痛着侯宽的神经,但他却无法还击。在他们眼中,侯宽早已习惯了这种骂大街的生活方式,那些刺耳的话语,他只能当作是玩笑,否则,他将更加孤立。 韩耀先,曾经是侯宽最频繁的“对手”,现在却成了最能刺激他的人。那天,侯宽在井边打水,韩耀先仿佛早已预谋好,故意大声喊道:“侯司令,你打水给你娘洗脚是。”这句话,像一把利剑,直刺侯宽的心。他知道,韩耀先是在嘲笑他的无能,嘲笑他这个“司令”连给母亲找个老伴儿的能力都没有。他的话,让周围的人哄笑起来,而侯宽只能强装笑容,默默承受。 韩耀先并未就此罢休,他继续挑衅:“你这司令当得不咋地,没给你寡妇娘找个老头。您老姨父我还想沾光喝酒,我看这一辈子指望不上了,兰封县城你是回不去了。”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侯宽的心上。他明白,韩耀先是在暗示他,他已经失去了尊严,失去了回到过去生活的可能。 侯宽打完两桶水,没有回应,只是扭头就走。他的背影,显得那么落寞,那么无奈。韩耀先在后面喊道:“不经玩,生气了,石磙大的一个大司令,针鼻大的一个心眼。”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侯宽的忍耐。他的心,像被针扎过一样,疼痛无比。 侯宽是一个关于尊严、关于失落的故事。他在村人的嘲笑中,失去了自我,失去了曾经的荣耀。他的沉默,是无奈的抵抗,也是对过去生活的深深怀念。然而,生活还得继续,侯宽的下一步,将如何选择,我们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内心,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敢这样明着贬侯宽的还有马高腿。在侯五婚宴上,马高腿喝点酒,借着酒力骂开了:“侯宽,你说你是个东西不,你当司令的时候,不要说左邻右舍沾光了,你亲爹死了都不发殡。现在不当司令了,你满大街找爹认,猪狗都不认你。” 小傻三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看着缺心眼,最会狗仗人势,跟着他爹他哥欺负别人。他爹他哥在时,不敢把他咋样。如果他家里人不在,村里人操起棍棒砖头猛砸,傻三常常身上带伤,转脸又忘了是谁为啥打他。现在他看到侯宽,张嘴就骂:“候司令,我日你老妈。” 侯宽说你为啥骂我?傻三说你是司令为啥不给我买糖吃。侯宽说滚恁娘的蛋。傻三又开始骂,侯宽架不住一个傻子的胡搅蛮缠,赶紧走开。走得慢了,傻三跟在后面一直骂,直到进了侯家大门,有黄狗出来狂叫,才把傻三吓跑。 侯宽的狼狈境遇让他差点极度悲愤和羞辱,他只想在门口的水井投井自杀。过去常说落水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川被犬欺,侯宽切实感受到了这种境况的痛心疾首,直叹先人说的话太精辟,入骨三分。“这一辈子成了便便了,人踩你一脚的心情都没有,别说搭理你。” 没有地方可去的侯宽成了刘家的常客,时不时端点包子饺子红薯芋头送给黄秋菊。叫姨叫得口甜,似乎黄秋菊和他娘一奶同胞,甚至比他亲姨还亲。 刘汉山也讨厌侯宽,知道现在的侯宽是装可怜,博同情,就像圈起来的一只狼,冻僵未死的蛇,一旦有机会,他马上又是一副面孔。正所谓狗改不了吃那个啥,狼不忘记咬人。刘汉山心地善良,不想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他如果知道几年后会死在侯宽手里,现在略施小计,能让侯宽八辈子翻不了身,死无葬身之地。这也警醒世人,做好人不当东郭先生,行善事谨记农夫与蛇。对恶人切勿心慈手软,整流氓务必除恶务尽。 半个月后是中秋,侯宽买了两个月饼走进刘家,却被站在门外的刘汉山给推了回来。侯宽心里犯嘀咕:“莫非刘汉山也成了势利眼,看不起倒霉下台的侯司令?” 刘汉山低声说:“庞部长来了,要弄胡萝头。”侯宽一听,脸成了猪肝色。他知道庞部长就是庞媛媛,也明白庞部长出来,肯定有人要掉脑袋。他转身就跑,他妹妹侯玉竹刚回娘家。侯玉竹得到消息,立马回到韩相坡。胡萝头收拾细软,带着侯玉竹等三个老婆化装潜逃。从此再也见不到人影。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当地传说有人在缅甸看到过胡萝头,已经成了满头白发胡须的老妖精,说他是制毒贩毒。也有人说在印尼见过,说他美女簇拥,儿孙绕膝,是个宝石商人。这些都是传说,胡萝头谜一样消失了。 刘汉山没有想到的是,侯宽抓住了机会,有了咸鱼翻身的绝佳机遇。 等侯玉竹走后,估摸胡萝头已经走远,便装作气喘吁吁跑到刘家,给庞媛媛报告说,他看到了胡萝头进了董庄的小老婆那里。庞媛媛认识侯宽,也就相信他。侯宽将胡萝头的二十多个老婆的地址画出来,庞媛媛组织人一个个围堵,没有找到胡萝头,都是胡萝头的货真价实的小老婆,缴获一大批金银细软,庞媛媛收获颇丰。她直夸侯宽是个人才,了解敌情,熟悉地形,是个难得智囊,便将他招进武装部,给她当个参谋,便于日后围剿。 侯宽又回到县城,进了县政府,重新走上辉煌人生路。他像挂在树上的一条干鱼,突降暴雨,把大树冲倒,干鱼掉进水里,有了活命转运机会。 侯宽每天想的最多是如何当官发财,有权有势,这样才能弥补自身条件的不足,才能让刘庄那帮孙子对他肃然起敬。要想人前显贵,必须人后受罪。要想登天梯,必须贵人扶。侯宽这些年和日本人干,琢磨出这些人生道理,今天依旧管用。不管日本人、美国人或是中国人 ,没有跟钱过不去的,没有跟利益有矛盾的。只要钱到位,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侯宽深谙此道,立即着手行动。他要把徐媛媛拿下,让她成为他的后台老板,成为他遮云挡雨的大树,成为他的登天梯。 侯宽送礼也费了心机。送什么,送多少,啥时候送,都有说法。特别是第一次送礼,一定要成功,他怕徐媛媛第一次拒绝,就没有第二次。侯宽让侯黄氏从家里背来了一袋小米和红薯芋头,直接送给了徐媛媛。侯黄氏一身补丁衣服,一看就是乡村人。徐媛媛没有想那么多,客气几句收下了。第二次,侯宽让候印送来一些鸡蛋牛头肉烧鸡送过去,徐媛媛也收下了。两次之后,侯宽和徐媛媛关系几乎没有了隔阂。有事儿没事儿,侯宽会主动找到徐媛媛,嘘寒问暖,成了徐媛媛的心腹。侯宽开始送一些头巾衣服之类的礼品,再后来,买一些金银首饰送给了徐媛媛。 徐媛媛现在是一个很成熟的武装部长。她对侯宽的态度一直很矛盾。侯宽以前干过二鬼子,徐媛媛是了解底细的。这种人有案底,不能重用,当领导有这种基本认识。可侯宽又讨人欢喜,送礼送物,徐媛媛很受用。她是个女人,以前又在香楼干过,对精美衣物和金银首饰有别样的情感。他想提拔侯宽,又怕侯宽屁股不干净,以后会出事儿给自己找麻烦。徐媛媛把这事儿压在心底,她在寻找机会,把侯宽用起来,算是还个人情债,侯宽的事儿一直这样悬着。 侯宽不知道官道上这些弯弯绕,过去跟日本人干,跟二鬼子干,只要有钱就行。他一天没有攥在手心里,心里着急上火。他认为,徐媛媛没有表态,说明送的礼品不到位,必须加大力度,尽快尽早把她摆平,逼她使出绝招办事儿。 侯宽把老婆的首饰借了过来。后来找到候印,把大哥这几年挣的钱也花了不少,侯印心疼得要死,以后找理由躲开侯宽,让自己老婆应付小叔子。侯宽最后找到侯五,他没有张嘴,侯五就知道他啥意思,直接让侯宽找刘汉山弄钱。他告诉侯宽一个秘密,刘汉山为孔家积攒了一大笔金银财宝,至少有一万锭金银元宝。只要能找到这个地点,这钱够咱家花一辈子。 侯宽听完愣了,传说刘汉山为孔家藏了一笔财富,他还不相信。看来,这事儿不假。侯五当过孔家管家,不十分了解底细,至少确定此事不是空穴来风。 侯宽咬紧茄子一样的厚唇:“老五,最近你啥事儿别干,专门去找这笔财宝的线索。要能找到,你娶媳妇盖房子的钱都有了,我当官送礼的钱也不发愁了。” 第182章 作死的年代 侯五不敢去孔家大院。倒不是他对孔家坑蒙拐骗那些糟心事儿,主要是怕那个女人。上次他和孔留根被徐大风黄鼠狼撵鸡一样的穷追猛打,让他二弟如皮管子耷拉下头来,看见女人有心无力,实在是痛苦不堪。早知道有这事儿,还不如让徐大凤打一顿受点皮肉伤,也比当太监强百倍。侯五最近一段时间没少找医生,一包包的草药,一罐罐的药汤,数量比吃的饭还多,效果却不是太明显。如今再去招惹徐大凤,要被她收拾一顿落下病根,估计这辈子难留下一男半女,成了光棍绝户头。 侯五还是去了后红楼,他架不住那些金灿灿亮显得金银元宝的诱惑。来到孔家大院墙外,轻手轻脚站在院墙外往里瞄,看到徐大凤正和槽头陈说些什么。孔留根蹲在门槛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烟。他现在心里烦躁,被老婆死死盯着,出不了家门,浑身上下都有痒痒肉,又像被跳蚤咬,蚊子叮,皮肤忽上忽下针扎虫咬般的痛。 侯五先是细声细气地学起了猫儿那柔和而略带撒娇的叫声,那声音宛如春日里微风拂过嫩叶,轻柔而又引人遐想。紧接着,他又转换了角色,模仿起狗的狂吠,那声音铿锵有力,仿佛能穿透喧嚣的市井,直击人心。这一切的巧妙暗示,在孔留根这位情商略显迟钝的东家面前,却如同石沉大海,未能激起丝毫涟漪。 徐大凤是位精明的妇人,脸上写满了疑惑,她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此刻正紧紧盯着侯宽与孔留根之间的微妙互动。她眉头微蹙,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对身旁的槽头陈问道:“老陈,你瞧瞧,这门口的猫叫春,狗打转,哪家的宠物如此闲情逸致,在这里乱咬乱叫?” 槽头陈心中自是明镜高悬。他瞥了孔留根一眼,那眼神中既有责备也有无奈,随即转向徐大凤,以一种既圆滑又带有些许讽刺的语气说道:“东家,您也知道,这年头人人都忙着讨生活,哪有闲工夫在这儿瞎闹腾?唯有那些无所事事的猫儿狗儿,才会这般悠闲自得,不时地发出几声啼鸣或吠叫,企图在这繁忙的世界中寻得一丝存在感。” 这番话,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清风,轻轻吹散了徐大凤心头的迷雾。她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侯宽的别有用心。而此时的孔留根,也终于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他脸上迅速堆起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悄悄凑近徐大凤,用近乎谄媚的声音说道:“哎呀,东家,您说得对,这公狗母狗支锅子,公猫母猫叫春的,在我们家门口多不吉利啊!我这就去把它们赶走,免得坏了咱们家的风水。” 孔留根的这番话,非但没有赢得徐大凤的欢心,反而让她更加不悦。只见她脸色一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嘴里骂道:“你这不长进的东西,真是丢人现眼!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还想着在我面前耍滑头?真是该死!” 孔留根也不去计较老婆到底是骂谁。心里想,你爱骂谁就骂谁,不伤骨头不掉肉,不影响吃肉喝酒,有力气你就骂去。 他搬个凳子站在墙内,看到一张笑嘻嘻的猴脸。看到侯五,心里一惊,说不出的味道。他对侯五出卖他骗他很生气,可是,两人又是要好的朋友夫妻,几天不见又想。他想退回来,转身回到屋里,不搭理侯五。侯五却嗲声嗲气地喊他:“弟儿,你可别生气,我真的好想你。” 这一句话,把孔留根叫得肝肠寸断,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两条水线。以前对侯五的怨气,一下子就飞跑了。 “五哥,那个娘们儿狗盯骨头一样看得紧,我出不了门。” “装病。肚子疼,满地打滚。”侯五有的是馊主意。 孔留根对侯五的主意理解到位,从凳子上跳下来就捂住了肚子,爹一声娘一声地叫唤,好像肚子要崩开一样。徐大凤信了,让槽头陈套牲口,拉着孔留根去了前红楼张柏云诊所。张柏云已经六十多岁,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中医大夫,尤其是擅长妇科。他哪知道孔留根装病,看他直嚷肚子疼,便给孔留根号脉看相,却查不出病来。徐大风只好让槽头陈赶车去了兰封县城。 孔留根在前红楼看病期间,侯五去了县城,找到程家诊所,和医生程孬孩交代几句,掏出两块大洋,如此这番交代一番。槽头陈来到县城,就被程孬孩拦截住了,接到程家诊所,陈孬孩装模作样地说了句:“绞肠痧,要住院。” 说完,便给孔留根号脉扎针。徐大风一看医生看准了病,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住院看病无非是花点钱,这都不是事儿。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儿,还有儿子刘百成。和医生吩咐几下,留下十块大洋,和槽头陈回老家。 孔留根和侯五自由了,如同鱼归大海。当天晚上,两人拿钱去红楼餐馆潇洒风流,仿佛又回到以前幸福的时光。 侯五费了吃奶的力气,把孔留根从家里弄出来,当然不会忘记自己该做什么。一阵拜年话说完之后,侯五进入正题:“老弟,听说刘汉山给你们孔家积攒一大笔金银财宝,是不是真的?” 孔留根那知道侯五的心思,随口答道:“听我妈唠叨过几嘴,是有这回事儿。不过,我也不知道东西放哪里。” “找刘汉山要过来,我们就有钱花了。再说,那是你们孔家的财物,不能让刘汉山宓下。” “不会,刘麦囤和刘汉山约定,这笔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 侯五一听,心里惊喜。这事儿经过孔留根确认,真有其事儿。就这样红口白牙和孔留根要,他肯定不给,必须找到突破口。侯五想到了徐大凤,这个女人肯定知道财宝的藏匿位置。 侯宽这几天春风得意,好事儿一桩连一桩。先是被评为政治科先进个人,又被县武装部嘉奖。不久,县武装部在查看侯宽个人档案的时候,发现他曾击毙过日军,该是个战斗英雄,却一直隐姓埋名。武装部党委研究决定,把侯宽作为战斗英雄上报县委。 材料报给张德祥,被压下了。他最清楚侯宽做事儿真实目的,侯宽枪杀即将投降的日军士兵,违反政府相关政策决定,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已经是网开一面了,现在授予他战斗英雄,那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张德祥没有想到这事儿的幕后策划是庞媛媛。他以为是武装部政治科的人想树典型,评先进,庞媛媛一个部长,不会知道这事儿。回到家,张德祥问:“你们武装部咋回事儿,把侯宽当做先进典型英雄模范报到县委,难道你们不知道他过去的所作所为,是什么样的身份?” 庞媛媛当然不敢说出实情,只是应付道:“下面的人真不会办事儿,我回去问问。” 庞媛媛回去没有问,也没有必要问。所有的事儿都是在她授意下才做的,她比谁都清楚明白。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事儿会在张德祥这里碰壁遇阻。她对张德祥不满情绪终于掩饰不住要爆发了。 庞媛媛和张德祥的关系,说夫妻不是夫妻。张德祥老家有老婆儿子。大儿子已经结婚成家有了孩子,张德祥已经当爷爷了。说他俩不是夫妻,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一起,俨然就是一对革命伴侣。他俩的关系,用今天的话来说,其实就是姘居。庞媛媛几次提出要张德祥明媒正娶,给她一个名分。张德祥总是推三阻四:“我们是革命战友,为了全人类的解放,连命都不要了,还在乎名分不名分这种茄子豆角扯秧子的事儿?” 庞媛媛没话说,她对张德祥崇拜敬仰之情,远超过爱情。她当时的真实想法是,只要这个男人睡觉在身边躺着,吃饭在桌前坐着,就是自己的人。也就不计较有没有名分。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儿,让庞媛媛心里不安。自从张德祥进城后,似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两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稀。县城不大,人口几万,屁大一点事儿,很快就能传遍县城。庞媛媛听人说,张德祥桃花运正旺,县委组织部一个年轻漂亮的副部长,正和张德祥黏糊,每天到他办公室汇报工作,半天不见人出来。还有县委招待所的所长,一个30多岁的漂亮寡妇,每天都要接张德祥到招待所吃住,两人说话的口气,让过路人看见都倒牙。庞媛媛听人说过,也亲眼见过,当时她喉咙里泛起一股恶心。这男人女人关系到这一步,不用多想,肯定超出一般的友谊。苏菁菁曾有一句名言:没有同床共枕的情分,打死也秀不出那里面的万般滋味儿。 庞媛媛知道这事儿,张德祥也知道庞媛媛知道这事儿,庞媛媛也知道张德祥知道她知道这事儿,就是拿他没办法。论公,他是县委书记,是她的上级,掌握她的生杀大权,她拿他没办法。论私,她不是他老婆,属于男女朋友,你干涉他出师无名。再说,张德祥是个啥人,她庞媛媛心里没个数?这么多年,他一直就是个饿狼馋猫,偷嘴不断,不时也过来了。 张德祥曾说,把脑袋掖在腰里干革命,就是要出人头地,吃肉喝酒尻的女人。 这次张德祥公然否定了武装部的呈批,就是否定了庞媛媛,没有给庞媛媛面子。庞媛媛就算是彻底寒了心,她从心底赶出了张德祥,自己也要过新生活了。她开始挑吃挑喝,讲究穿戴。庞媛媛本来就会打扮,简单一捯饬,女人味就从身上往外涌,引来那些政府官员部队官兵磁铁般的眼光。庞媛媛更为得意,走路轻飘飘,说话娇滴滴,把看她的男人的心给融化了。 第一个被庞媛媛哄上床的是她的警卫员小石头,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兵。庞媛媛老牛吃嫩草,小石头碍于武装部长的权力屈服,谈不上你情我愿,两情相悦,最后,小石头被调到其他部队。接着,庞媛媛又把自己的政工科长搞到床上。政工科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带着目的讨部长欢心,提出好多要求。庞媛媛有的能满足要求,有的满足不了,两人心里就有点疙疙瘩瘩,本来是男欢女爱,变成了讨价还价做生意,时间一长,也就不咸不淡地挂在半空了。 侯宽就是这个时候上了庞媛媛的床。庞媛媛厌倦了白面书生,感到他们缺少一种力量,少了一种味道。现在她的口味变了,她更喜欢男人的莽撞和粗糙,喜欢癞蛤蟆得手后的满足感和喜悦感。 第183章 天下没有白占的便宜 侯宽没想到自己能有如此的桃花运降临到自己身上,对庞媛媛更是俯首帖耳。庞媛媛也有回报,她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提携侯宽。 兰封县的土地改革运动是50年底开始的,县委县政府抽调人员组成工作队下乡。为了给侯宽进步创造机会,庞媛媛点名让侯宽进了土改工作队,并担任队长,进驻红庙乡,帮助村搞土改。 乡里有十几个村,真正称得上大地主的只有解庄的解家,后红楼的孔家,老军营的吴家。解家人多势众,在外面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侯宽知根知底,不敢得罪。得罪了解家,人死了都不知道咋死的。前几年他吃过一次亏,想占点便宜绑架解蕊凝,最后差点被弄死。侯宽最明白欺软怕硬,吃柿子拣软的捏。他给几个工作队员进行了分工,自己带着一个年轻队员朱杰进驻后红楼。他要拿孔家开刀,要弄清楚孔家隐匿的巨额财产到底藏在哪里。 现在的侯宽走起路来又是一跳一跳的,跳蚤一般,看到当年给日本鬼子当保安司令的精气神。他大权在握,对村民有生杀大权。有庞媛媛这个武装部长做后台,出点事儿一般人都弄不动他,比当年当司令还要威风过瘾解馋。 侯宽将土改工作队队部设在孔家大院,徐大风当然不同意。她怂恿孔留根出面制止,无奈自己的丈夫胆小怕事儿,一直往后缩。她自己出面堵门,被侯宽和几个村民拉在一边。“再胡闹把你绑起来。”侯宽的黑脸变成猪肝色,头上似乎在冒着邪气,把徐大风吓得尿在裤子里。徐大风已经没有了当年骑马杀人眼睛不眨地雄风,她的胆子似乎越来越小,越来越怕事儿,把尾巴夹了起来,膀子兜了起来,把头和身子缩进龟壳里。她现在是地主老婆,大家又知道她当过老抬,无论哪个身份,都是政府打击消灭的首要目标。侯宽一句话,真能把她绑起来,可不是开玩笑。 侯宽的土改政策,初看起来似乎只是简单的一纸命令,实则蕴含着深邃的智慧与复杂的考量,仿佛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涌动,每一步都暗藏玄机。这项政策不仅巧妙地平衡了多方利益,赢得了民众的心,还激发了人们的积极性,将原本沉闷的土地改革工作推向了高潮,真可谓是没有几分真功夫,难以驾驭如此局面。 在那个风云变幻的年代,土地是农民的生命线,也是社会变革的焦点。侯宽深谙此道,他当众宣布了一项震撼人心的政策:“凡是孔家的土地,现在谁在辛勤耕耘,那片土地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他家的财产。”这一句话,如同春风吹进了农民的心田,让长久以来饱受压迫与剥削的他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们知道,这是对他们辛勤劳动的认可,是对他们生存权利的尊重。 为了确保这一政策的顺利实施,侯宽还设定了一个合理的时间期限——半个月。在这段时间内,那些长期耕作于孔家土地上的农民,可以名正言顺地前往孔家大院,领取属于自己的地契合约书。这一举措,不仅彰显了侯宽的公正与决心,为农民们提供了一个明确的行动指南,避免了因拖延或误解而产生的混乱。 这话让许多租户高兴得睡不着,他们琢磨着选个好日子去领取地契。有些人很明智,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历朝历代都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给普通百姓。他们领取地契手里都拿着礼品。纸币一般不会作为送礼的礼物,他们拿来的是金银镯子,戒指、银元等硬通货。侯宽客气一番,把地契给了他们。 每个村都有一些所谓的光棍人。侯宽说土地归他了,他就笑纳,而且心安理得。地契他也不取,省了一笔进贡的钱。侯宽对于这些光棍,采取的政策是置之不理。他心中有数,你现在牛气儿地捅破天砸烂地,等几天有你哭得天旋地转昼夜不分。 过几天,土地分完,开始划成分。侯宽带着民兵,也就是过去的便衣队,旧瓶子装新酒,直接换个称呼。那些有地契的人,家里几亩土地,说得清楚明白,划的都是农民成份。侯宽拿着那些光棍们的几十亩土地的地契,谈笑间就把地主富农的帽子给戴上了。这些人哪知道地主富农的帽子的政治重量,他要知道从此一家老小一辈子抬不起头,闺女难找婆家,子孙当了真正的光棍,一辈子不能结婚成家,连当兵上大学都没有资格,说啥也不会像捡到宝贝一样,喜滋滋地把侯宽精心预留的政治帽子戴在头上,一脸不屑,满不在乎。 孔家的兴衰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社会变迁的沧桑与无情。孔家曾经显赫一时的家族,如今却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摇摇欲坠。侯宽,这位新任的土改工作队队长,以其深邃的城府和老成持重的作风,悄然间将孔家推向了命运的深渊。 首先,是对孔家财产的逐一清算。孔家的牲口,那些曾经在田间地头辛勤耕耘的生灵,如今却成了被分割的对象。它们被一一登记在册,随后被分配给了村里的贫苦人家,成为他们重获新生的希望。而孔家的东西厢房,那些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建筑,也未能幸免于难。它们被贴上了“充公”的标签,随后被拍卖给了村里的富户,成为他们炫耀财富的新宠。至于孔家的丫鬟奶奶们,她们的命运则更加悲惨。这些曾经养尊处优的女子,如今却只能以低廉的价格,被卖给村里的光棍汉,成为他们传宗接代的工具。 这些还仅仅是开始。侯宽的目光,早已穿透了孔家表面的繁华,直指其隐匿的大笔财产。孔家之所以能够长期保持其显赫地位,背后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财富积累。因此,他决定对孔家进行彻底的清查,将那些藏匿于暗处的金银财宝一一挖掘出来。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侯宽采取了多种手段。他先是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与孔家的下人建立起了深厚的联系。其中,槽头陈便是他重点拉拢的对象。侯宽以一副弥陀佛般的笑脸出现在槽头陈面前,从衣兜里掏出珍贵的炮台烟卷递给他。这一举动让槽头陈感动得浑身颤抖。在他看来,侯宽这位土改工作队队长不仅没有丝毫架子,反而还如此平易近人地与他拉家常、递烟卷,这简直是天大的面子。在侯宽的循循善诱下,槽头陈逐渐放下了心中的戒备,开始向他透露孔家的秘密。 侯宽并没有因此而满足。他深知,仅凭槽头陈的一面之词还远远不够。为了获取更多的证据和线索,他开始了更为深入的调查。他走访了孔家的亲朋好友、邻居乡亲甚至是远房亲戚,从他们的口中搜集到了大量关于孔家财产的信息。同时,他还利用自己的智慧和谋略,巧妙地布置了一系列陷阱和圈套,让孔家的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侯宽终于掌握了孔家隐匿财产的确凿证据。他将这些证据一一呈交给了上级部门并得到了认可和支持。随后在全县人民的见证下对孔家的财产进行了公开拍卖并将所得款项全部用于了农村的基础设施建设和贫困农民的生活改善上。而孔家则彻底失去了往日的辉煌和地位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 侯宽的这一举动不仅赢得了广大农民群众的赞誉和支持也为他日后的仕途铺平了道路。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为人民服务什么是真正的公正与无私。而孔家的兴衰史则成为了那个时代社会变迁的一个缩影提醒着人们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和坚定的信念才能在时代的洪流中立于不败之地。 侯宽道:“你给孔家喂了一辈子牲口,到老了还是穷光蛋,连养老婆孩子都难,你这是血贫农。这样,从明天起,跟着工作队干革命。明天我让会计先给你弄二百斤米面。孔家东厢房放草料的那几间房你收拾一下,住进去。” 槽头陈千恩万谢,成了侯宽的铁杆粉丝。 侯宽和大多数男人一样,都是爱吃腥的猫。他走进孔家大院的第一天,苏菁菁一身红娘扮相,正在院里唱《西厢记》。苏菁菁在红楼那几年,就是靠着这个大平调的红娘角色唱红的。现在闲得无聊,自己也常来一段谢谢闷。侯宽正好进来,看到苏菁菁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侯宽心里赞叹:“这个女人,比庞媛媛还有味道。” 苏菁菁看到侯宽进来,赶紧收拾衣装,老鼠见猫一般钻进屋里。这更让侯宽难以抑制躁动的心。“这么香的瓜,这么甜的桃,搁在这里闲着发霉生虫,可惜了。” 侯宽从追庞媛媛那里得到真经,追女人要么你帅,要么有钱。男人长得帅,女人倒贴也跟你。戏台上那些户家的闺女见到秀才,一般都是倒贴下嫁,就像西厢记里的张盈盈。侯宽长得五短身材,论相貌比不上刘汉山,很难得到女人的青睐。侯宽有手段,一样能收获女人的芳心。 当天,侯宽拿着租户送来的两枚戒指,就去找苏菁菁。自从孔春生死后,苏菁菁一直压抑自己,过着舒适安稳的生活。时间长了,难免春心萌动。孔家大院里除了刘汉山,没有一个像样的男人。刘汉山已经不在大院里,剩下的那些男人,邋里邋遢,苏菁菁看不上他们,也就没有出什么事儿。侯宽一来,抛个媚眼,就把苏菁菁的一池春水搅活了。两人一搭话,一个有情,一个有意,手脚发热,嘴唇发抖,恨不得一口吃了对方,很快搞到一起。 侯宽从槽头陈和苏菁菁那里得到确切消息,孔家确实有一笔财宝藏在隐秘处,具体藏在哪里不知道。知道底细的人,一个是刘汉山,另一个可能就是徐大凤。 侯宽面对刘汉山这座难以撼动的大山,仅凭一己之力,无疑是自不量力。张德祥稳坐县委书记宝座,他这个幕后大佬,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地掌控着这片土地的风云变幻。侯宽要想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占得一席之地,就必须另辟蹊径,寻找那能够撬动一切的杠杆。而徐大凤,这个看似平凡却又不凡的农村妇女,便成了他眼中的关键所在。 徐大凤的名字虽然朴素,但却蕴含着坚韧与不屈。她的人生经历充满了传奇色彩,绝非一般人能够想象。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她穿梭于枪林弹雨之中,以她那瘦弱的肩膀扛起了生存的重担。岁月在她身上刻下了痕迹,却也赋予了她一双洞察世事的慧眼和一颗坚韧不拔的心。她见过太多的世态炎凉,也经历过太多的人生起伏。想要仅凭几句花言巧语便让她吐露心声,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侯宽深知这一点,要想从徐大凤那里打开缺口,就必须使出浑身解数,展现出比孙猴子还要精妙的手段。他开始了漫长的准备,搜集关于徐大凤的一切信息,从她的过往经历到她的性格特点,再到她可能存在的软肋和弱点。他深知,只有深入了解一个人,才能找到与之沟通的桥梁。 第184章 先把名声搞臭 侯宽算是转过弯来,要想在孔家抢到大权,弄清真实情况,其他任何人都不行,必须齁住徐大风,从她嘴里才能掏出真实情况。 侯宽开始猛追徐大风。 侯宽颇有心机,他明白追求女人就等同于熬粥,要的是水到渠成,瓜熟缔落,不能急于求成。侯宽现在泡妞很有手段,善于精心策划,以温柔与耐心为刃,缓缓切入徐大风的心防。这位孔家内部的掌权人,不仅心思缜密,更对孔家的秘密了如指掌,要想从她那里得到想要的答案,绝非易事。 为了收买和拉拢徐大凤,侯宽确实倾注了不少心血和策略。起初,他通过频繁地向徐大凤投去充满深意的眼神,引发女人荷尔蒙飙升,能够在无声无息中与他达成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侯宽就有机会上手。徐大凤似乎对侯宽的意思没有理解,或者并没有什么兴趣,也可能早已洞察到侯宽与苏菁菁之间的那段模糊不清的关系,因此她始终对侯宽的暗示视而不见。对于侯宽满腔的热情和柔情,她就像是把它们当做是吃多了导致肠胃不适而不得不急速排出的废气,对此她不屑一顾。 侯宽一次又一次地送上各种小礼物和表达自己心意,徐大风连看一眼的面子都没有给他,也不给他单独相处的机会,这让侯宽心里十分受伤。他现在的身份是土改队的队长,是周围三里五村几万民众所敬仰和关注的焦点人物。他有着崇高的地位,即便是村里那些平时傲慢无礼、行为不端的单身汉和地痞流氓,在见到侯宽时也会立刻变得谦卑恭顺,点头哈腰,极尽客气。徐大凤这样一个地主老婆,该镇压打击的对象,居然对他如此的不屑一顾,甚至是以一种连正眼都不愿意瞧他一下的傲慢态度来鄙视他,这让侯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人格上的侮辱。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会让徐大凤如此对待自己。这种深深的困惑和痛苦,让他的心情愈发沉重。他反复回忆,试图从过去的行为中寻找答案,但始终无法理解徐大凤为何如此对待自己。他感到迷茫和无助,心中的痛苦如同重重铅块,让他无法轻松呼吸。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什么,或者是否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导致了这一切。他感到孤独和被误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为敌。他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徐大凤要这样对待他,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这种无法解开的困惑和痛苦,让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仿佛无法承受。 苏菁菁拥有着敏锐洞察力的人,迅速地看透了侯宽心中那些狡猾的计划。她用轻蔑的语气嘲讽道:“你先是夺取了别人的姨太太,现在又想将别人的儿媳妇也据为己有,你难道是一头不知满足的叫驴吗?” 她的言辞中透露出对侯宽的不屑和讽刺,让人感受到她对这种行为的谴责。 侯宽对此并不感到难堪,而是感到十分得意。他厚颜无耻地回答道:“我现在就是老财主孔东家,你们都是我的了。这就像是购买了一头母驴,却意外地获得了一头小驴驹,买一赠一,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难道你需要插手此事吗?” 苏菁菁闻言,眸中寒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缓步向前,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侯宽的心弦上,让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侯宽,你以为这世间之事,皆能如你般肮脏交易,用金钱与权势便能衡量一切?你口中的''买一赠一'',在我眼中不过是无耻之徒的贪婪嘴脸罢了。今日,我苏菁菁便让你知道,有些底线,是不可触碰的。\" 她话锋一转,声音里多了几分决绝与威严,\"你所谓的''好事'',是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罪恶。我虽非那等能翻云覆雨之人,但在这件事上,我誓要维护正义与公理。你休想再利用权势,肆意践踏他人的尊严与幸福!\" 侯宽闻言,脸色微变,他未曾料到苏菁菁竟会如此坚决地站出来反对他。他心中暗自盘算,却也明白,今日之事已非轻易能了结。于是,他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企图以言语软化苏菁菁的立场。 \"苏小姐,你言之过重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何必如此认真?这世间之事,哪有绝对的对错,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你我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如何?\" 苏菁菁闻言,只是冷冷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对侯宽虚伪面孔的不屑。\"侯宽,你以为我会被你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你错了,我苏菁菁虽非铁石心肠,却也分得清是非黑白。今日,我不仅要揭露你的真面目,更要让那些受害者得到应有的公道!\" 说罢,她转身欲走,却似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侯宽,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记住,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我,将会是那个见证你堕落的人。\" 说完,苏菁菁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侯宽一人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暗自咒骂着苏菁菁的不识时务。然而,他内心深处却也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似乎预感到自己的好日子即将到头。 苏菁菁自认为是聪明伶俐,才智超群,她具有敏锐的洞察力,在短时间内就发现了侯宽对徐大风的图谋,看穿了侯宽打算借助徐大风的方便之门来谋取孔家的利益。尽管苏菁菁对自己的才智非常自信,但她并没有看透侯宽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那就是他对孔家财产的贪恋和企图。 实际上,苏菁菁按常理推断,本应该是孔家的女主人,作为姨太太,她比徐大凤更早一步踏入孔家的门槛,从时间线上来看,她无疑比徐大凤更具有优先权。而在家庭地位和资格方面,她同样比徐大凤更老道,更具备主持家务的能力。然而这个家的主人,本应该是她的位置。她却对徐大凤的做派感到不满,徐大凤总是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像个半大小子一样任性,时不时地就会表现出那种冲动的脾气,甚至不惜与人拼命。苏菁菁打算利用侯宽,将徐大凤赶走,然后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当家作主了。这样的计划,苏菁菁已经酝酿了很久,她等待合适的时机,来实现自己的目标。 她对侯宽如此言道:“女士们,她们各自的兴趣和爱好千差万别,不尽相同。有些女士可能更加注重金钱和物质,而有些则可能更倾向于追求情感和爱情。就以我们家的少爷为例,他的身形极为瘦弱,仿佛连最基本的三个烧饼都无法夹住,更别提将他熬成油,即使如此,也难以炸出两个油馍。而徐大风则像是经历了三年干旱的沙地,已经旱得起了碱。” 侯宽以一种轻佻的态度,轻率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似乎对某种情况感到困惑,他调侃地说:“我身上的油脂可视十分充足,但她为什么就是对我视而不见呢?”苏菁菁听后,露出了一副轻蔑的表情,带着嘲讽的语气,她评价道:“你不过就是厨房涮锅子的污水,怎么可能去滋养徐大风那片盐碱地呢?如果你真的想要得到她,不妨让朱杰设法将她诱骗到床上,等你们进了房间,关上门,熄灭了灯光,你再悄悄地替换朱杰的位置,这样不就可以如愿以偿了吗?” 侯宽连番摇头,叹息连连,心中不禁感慨万分。当一个女人决心要狠心时,她所拥有的破坏力是无比巨大的,足以让一个家庭分崩离析,甚至让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黑暗。这让他深感震撼,也对女性的力量有了更深的认识。 侯宽连连碰壁,他的坏主意就来了。“你跟我装正经,我早就知道你不正经,我先把你的名声搞臭,让你在村里没脸做人,看你能咋样?” 侯宽站在自己屋里,通过窗花看孔家大院里,朱杰正在给水缸挑水。旁边的徐大风很有兴趣的看着朱杰,这给侯宽提个醒:“徐大风,你的末日到了。” 朱杰是工作组中年纪最小的成员,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战士,他的容貌清秀,气质高雅,给人一种不凡的感觉。他目前还没有结婚,也没有任何婚约的束缚。他的性格非常温和,总是面带微笑,待人接物都十分亲切,尤其是对待女性,他总是能用甜言蜜语哄得她们心花怒放。他这种人畜无害的气质,让他备受欢迎,尤其是女性朋友。 在一个宁静的午后,朱杰享吃过饭后,侯宽笑眯眯留下朱杰:“小朱,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有句话说。”朱杰当然不敢怠慢,跟着侯宽进屋。侯宽倒上茶,点上烟,以一种既是兄长又是慈父的温和态度,询问他的个人生活,对家庭亲人表示出了深切的关心。他温和地询问朱杰:“你年龄不小了,也该谈情说爱结婚娶媳妇了,家里给你定亲没有?” 朱杰语气轻柔而又坚定不移,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对美好未来的满怀憧憬与无限期待:“侯队长,我年龄还小,想在等几年谈个人的事儿。” 侯宽听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宽慰的笑容:“不小了,该谈恋爱了。我18岁都订婚成家了,像你这么大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侯宽在吹牛,看朱杰相信了,他趁机说:“我这里有一个好媒茬,那个女孩长的皇后娘娘一样容貌清新秀丽,非常出众,令人心醉神迷,不要说男人,就是连一条路过的狗都会被她的容光所吸引。如果你对此感到兴趣,我愿意为你们牵线搭桥,促成这段美好的因缘。”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这门亲事的看好,也表达出希望朱杰能够抓住这次机会,开启全新的人生篇章。 “那她家庭背景是啥?我们家可是地道的贫农家庭。”朱杰显得有些羞涩,他像个小女孩一样,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她的家庭同样出身贫寒,不过,她舅舅是个资本家。你完全可以对外宣称与她划清界限,至于是否真的如此,那就全看你的表现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找个合适的时间见个面,聊聊看那个女孩的态度如何。” “请你不必过于关注她的心态如何,只要你内心真正喜欢她,无论她是否同意,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她同意了,那自然是最好的,你可以尽力去满足她提出的任何条件。但如果她拒绝了,你也不必气馁,作为一个堂堂正正、装备精良的大男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柔弱的小姑娘吗?” 朱杰听后,露出了一丝微笑,这可以看作是他对此表示默许的信号。 第185章 孔家濒临绝境 刘汉山经常性地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仿佛他的身心都被压垮了,烦恼像潮水一样不断涌来。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囚禁在深井中的一头牤牛,四处寻找着可以攀爬的着力点,但却始终无法找到,无论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摆脱当前的困境。这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首次体会到了英雄走到末路的绝望,仿佛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失败和无望。 徐大凤找到了他,告诉他有关后红楼孔家大院被侯宽拆分。刘汉山已经不是孔家管家了,这些事儿与他没有关系了。可是孔家如今落难,徐大风谁也靠不上,只能找刘汉山。她如果与侯宽理论,恐怕只会自取其辱。侯宽敢于将孔家大院分割,是没把刘汉山放在眼里,这是侯宽在向他发出挑衅,故意侮辱他,就像往他脸上吐痰一样。 刘汉山只能是耐心地安慰徐大凤,劝她暂时忍耐一下,相信以后一定会有机会来解决问题。他明确告诉她,现在并不是一个可以冲动行事的时候,他需要冷静下来,进行深入的思考,寻找一个最为合适的时机,希望能够挽回目前的局面,同时也为孔家大院的事情找到一个合理的解决之道。他深知,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地解决问题,而不会让问题进一步恶化。 在前刘庄,改变社会秩序和政治格局的运动正悄然兴起,被卷入这场巨大的政治旋涡之中。在这场翻天覆地的运动中,马高腿和侯家携手合作,共同对刘家展开了整治行动。他们利用时局,积极划分村民的成份,依据社会地位将人们划分为不同的阶级,使得整个村庄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就像一锅粥一样,秩序全无。在这个过程中,许多无辜的村民被牵连,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刘家的地位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马高腿不再是保长,而是合作社的社长。他带着侯家老四侯贵和自家几个堂兄弟,成立划成分工作组。马高腿和侯宽又成了好兄弟,只不过两人的地位翻了个。现在是马高腿拼命拍侯宽的马匹,好吃好喝好衣服好宝贝,蚂蚁搬家一样往侯家送。侯黄氏也受到了皇太后般的照顾,马高腿让妇联队长指派一个女社员专门照料侯黄氏的起居。对于刘庄的成分划分,马高腿按照侯宽意图实施,他自己根据对人的喜欢和厌恶成都,稍作细化,改变村里多个家庭的政治命运。 按照侯宽和马高腿确定的计划,刘汉山家要划成地主或富农。他们琢磨半天,觉得理由有点让人不服气。刘家名义上有几十亩土地,房屋有十多间,可是他家没有雇工,没有出租。刘家人多,这么多房住着也不宽敞。要说牲口,就是那一头猛犸象和两头驴。猛犸象已经被国军吃了,只剩下两头驴,村里面有两头牲畜家庭多的是,在村不显眼不冒尖。说钱多钱少,找不到不算数。这也是刘汉山聪明的地方,财不露富,村里人始终不知道刘家有多少钱。 后来想定资本家,也有点牵强。刘家有个卖煤站点,这几年生意规模逐步萎缩,成了路边摊点,没有其他厂矿宾馆饭店,不符合资本家有多少产业的成分划分条框。 一天晚饭,马高腿来找刘汉山,一如既往的谄媚:“汉山弟,我和你说,本来侯宽要我给你们家划成地主富农成分,说啥我也不同意。这不是坑老弟你吗,我和你说,现在的形势不一样了,真要是化成地主富农,以后你们家铁蛋连媳妇都娶不上,你八辈子子孙都抬不起头来。说不定下一辈孙子打光棍找不上媳妇就会绝户。” “是不是还要摆席面请你喝酒?”刘汉山戏谑道。 “那倒不用这么客气,咱俩是亲兄弟,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有我在,侯宽欺负你就不行,我要听他的话,天打五雷轰,出门被车撞死,喂驴被驴踢死,吃饭被饭噎死。” 刘汉山笑笑。马高腿表演又开始了。 马高腿最后说出了来的目的。他说村里划成分,按照上面规定,要划出贫下中农、地主、富农、四类分子等几个层次,这些成分村里必须都得有个代表。马家有一个,刘家出一个,侯家也跑不掉。现在你选一个,当地主富农,或是四类分子。 刘汉山说,我家是贫农,不当地主富农,也不当四类分子。 马高腿说,这样,咱们一碗水端平。我家和你家都是贫农。我让我四叔当地主,侯家出一个富农。我打算让你家老三当四类分子,他当过老抬,这个身份正合适,也没冤枉他。 刘汉山瞪了马高腿一眼,意思很明白:“你敢?” 看到刘汉山瞪圆了眼珠子,马高腿心里开始打颤。万一刘汉山把他摁在地上捶一顿,谁也没脾气。马高腿碰了钉子,悻悻走了。 富农这顶帽子送给了侯宽的远房堂哥侯存良。侯存良是个老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过,他比马宏志要清亮些,知道富农帽子名声不好,以为马高腿有意整他。侯存良仗着侯宽兄弟撑腰,对马高腿不买账,说啥不要,要和马高腿拼命。两人大骂半天,最后去找侯宽评理。侯宽知道马高腿的安排,故意大骂他,还演了一出周瑜打黄盖的戏。把马高腿轰走后,侯宽连哄带吓地和侯存良斗了半天,并答应给他50斤小米,几百块钱,侯存良算是应了下来。 四类分子那顶帽子一直放着,刘汉山心里不踏实。他知道,如果现在不把这顶帽子落实下来,早晚要落到刘汉俊头上。 刘汉山决定去会侯宽,这是早就该有,绝对躲不开的场面,尽管,他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刘汉山已经几个月没来孔家大院了,再进来,已经面目全非。东西厢房已经住满了村民,有近百口人,熙熙攘攘,俨然是大杂院。堂屋西屋住着土改工作队,正屋住着孔老太太,西屋住孔留根一家三口。刘百成看到刘汉山过来,一下扑在怀里,一边眼泪叭叭的,嘴里叫着干大。刘汉山从衣袋里掏出两个烧饼夹牛肉,这是刘百成的最爱。那小子接到吃的,拿着跑一边玩去了。 听到刘百成喊干大,住东屋的侯宽、正房的韩梅枝和住西屋的孔留根徐大凤,几乎是同一时间跑出来,嘴里都在打招呼,这让刘汉山应接不暇。最后,他决定把注意力盯住韩梅枝,毕竟,她是老人,两边的人也不会挑理。 “刘管家,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侯宽个兔狲就把我们孤儿寡母给逼死了。”韩梅枝倚老卖老,当着刘汉山的面骂侯宽,侯宽不敢生气还嘴,更不敢动手张狂。这个时候要是和一位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计较,恶名传出去,大家看不起。 刘汉山握住韩梅枝的手:“婶儿,别生气,宽哥不是坏人,这也是形势逼迫。你先在屋里歇会儿,我和宽哥说点事儿。” 徐大风唯恐婆婆再闹出点扯瓜秧子的麻烦事儿,赶紧和孔留根把韩梅枝架到堂屋正室。 进屋,侯宽故意显摆自己的威风。对朱明杰呵斥:“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快去给你刘叔倒水。他以前可是孔家大院的大管家。” 朱明杰露出敬意的目光,仰着脖子看着俊朗的刘汉山,有些自卑。和刘汉山的伟岸身躯和俊朗的脸庞相比,朱明杰只能算是一个刚长成个头的面娃娃。 “汉山弟,咋想起来看恁宽哥了?”侯宽一边掏烟让烟,一边客气。 “我去代庄办事儿,正好路过这里,来看看宽哥。看你现在一马三道,水光油滑,混得越来越拽了,我要是路过不拐个弯,以后你知道了不骂我?”刘汉山早准备好了接茬。 “汉山弟,你不会说瞎话骗人。你是来为孔家说情的,就不要和你哥绕弯子逗闷子了。”侯宽就是个猴,没有毛也是猴,刘汉山的来历他一下就看透了。 “既然你这样说来历,就算是我为孔家来说情,那你给想个办法通融一下。” “刘汉山,你今天也来求我办事儿了,你也有这一天呐。”侯宽有点得意,刘汉山有点儿难为情。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求侯宽。就是多年前被侯宽打得皮烂骨头折,也没有求过他一次,说过一句认(尸+从)的话。 “宽哥,怎么说都是三里五庄的乡邻,低头不见抬头见,给人家留条活路,算是给子孙积福了。”刘汉山干脆把话说明了。 侯宽依然嘻嘻呵呵地讥笑:“小朱,你看到没有。刘汉山是我们村一个牛气儿带哨的人,一辈子都比我有能耐,今天也来求我办事了,稀罕,开眼。” 刘汉山一动未动,水一样平静,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这要搁以前,他不发火,眉毛鼻子拧成一条线,侯宽看了胆战心惊。 侯宽把自己的得意和满足尽情抛洒完了,才收拢住那张燎毛的猪头脸:“刘汉山,我们是无产阶级,孔家是地主,是剥削阶级,我们不是一个战壕的战友,而是敌人。当然,作为近邻,我还是知道要把握原则尺度,给他们留条活命的路。过几天我和庞部长报告,听她的指示办事儿,你该有个心理准备。” 刘汉山最了解侯宽哪里痒痒,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宽哥,这事儿你不要驴拉磨打圈绕弯子,你能做主。” 侯宽嘿嘿一笑。“咱明人不说暗话。你出条件,我看合适不。要是你我合适,我把孔家的事儿办了。” 刘汉山愣在那里。想了半天,不知道该开啥条件。“我把家里牲口都卖了,还有值钱的家具,能凑个几千块钱,都给你。” 侯宽坐下来,朱明杰给他倒水点烟。侯宽慢悠悠地说:“这点小钱,你以为喂鸟哩。” 刘汉山心里发怵,摸不清侯宽想干啥。他为孔家攒钱的事儿,他自认为别人不知道,哪能想到侯宽在盯着这笔财富。 刘汉山愣怔在那里,一直想不到侯宽想要什么。 侯宽提醒道:“那钱又不是你家的,你现在离开了孔家,不用担心恶名。” 刘汉山说:“宽哥,我不明白你讲什么。我家值钱的东西都卖了,也就是几千块钱的事儿。孔家有没有钱,我现在不把底细。” “你不明白,回去慢慢想。想通了,想明白了,过来找我说事儿。” 刘汉山来到堂屋,想和韩梅枝道别,看到孔留根一家三口也在屋里。韩梅枝喝道:“留根,你个畜生,给你汉山哥跪下。” 孔留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旁边的刘百成也跟着跪在地上。韩梅枝说:“不是你个兔狲在家里胡折腾,不是听侯五的缺德主意赶走刘管家,我们孔家能有今天?” 孔留根如丧家之犬,浑身上下衣服破旧,潦倒的乞丐一般的穷酸相。“汉山哥,是我不对,我不是人,我是吃那玩意儿长大的,连狗都不如,不知道屎臭肉香。” 刘汉山眼角流下泪水,孔家大院是他一辈子的成就,是他一辈子的辉煌,如今,却易主他人,他心里更难受。假如他一直在孔家,绝对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他在,侯宽绝不敢这么放肆。人在人情在,人不在两无奈。 “这事儿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解决问题的事儿,从长计议。”说完,扭头出屋。他看到,侯宽悠闲地站地站在院落里,边抽烟,边转悠,很有味道地看着刘汉山里去。 第186章 搞定徐大风 侯五终于结婚成家,娶的是他妈侯黄氏的本家侄女黄玉珠,也就是他的亲表妹。在农村,侄女成为儿媳妇的情况屡见不鲜,尤其是在侯黄氏和黄玉珠这样的两家之间,他们算是门当户对。侯家现在经济状况良好,办事儿自然也就一帆风顺。他们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将这对新人迎娶回家。 侯五深知自己短线股的秘密,因而竭力对妻子隐瞒。洞房花烛之夜,他选择与几位狐朋狗友肆意狂欢,畅饮无度,竟未归洞房休憩。他更是将铺盖移至牛屋,借口自己习惯独眠,不愿受旁人打扰。此举令新娘黄玉珠倍感痛心,她质问侯五,是否因对这门婚事心存不满,方才如此冷落于她。 黄玉珠和侯黄氏闹,侯黄氏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儿子有短处,那样说出来,估计后果就是天塌地陷,鸡飞蛋打。只好哄着黄玉珠说:“先让他舒服几天胡闹几天,过段时间想办法把他弄回来就行了。女人勾引男人,就跟母鸡下蛋,公狗打圈一样,天生的本事,还用我教你吗?” 黄玉珠也是脾气暴躁之人。她哄侯五,开始还是好言相劝,几次不见效果,就开始动粗耍横。侯五架不住女人动手脚,不情愿地跟着回了婚房内,上了床,谁知道依然是水管挂墙上,东西软塌塌的不灵光,黄玉珠一脚把他踹到床下,赶回了侯家牛屋。 黄玉珠结婚便成为寡妇,让她内心充满了痛苦,这种痛苦却无处诉说。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她回到了自己的娘家,想在那里寻找一些慰藉。她的娘家嫂子却和她开起了玩笑,她说道:“玉珠,你现在可是天天都搂着男人,不能只顾着自己的舒适和快乐,也要记得回来看看你的爹娘啊。”这句话让黄玉珠瞬间感受到了无比的痛苦,她的眼泪几乎要流成一条河。 嫂子看到她这样的反应,也感到很困惑,不明白为什么这句话会让黄玉珠如此难过。黄玉珠终于向嫂子敞开了心扉,告诉了她自己心中的秘密。嫂子在听后,愤怒地骂道:“那个侯五真是一个花心大萝卜,没想到他的心却被虫子给吃了,他就是一个空心大萝卜。” “他吭你,你也不要便宜他。他自己没本事不能撒种子,你偷偷找个男人帮忙犁地播种,给他头上戴个柳条帽子还不容易?” 黄玉珠心里豁然开朗了,云开雾散。回到家没几天,就和刘麦囤暗中好上了。 他俩之间谁主动追求谁并不重要,关键在于两人都正处于情感与欲望的巅峰状态。那时,张大妮刚诞下二女儿,正沉浸于坐月子与哺乳的忙碌中,无暇顾及情感之事。而刘麦囤正值壮年,需求旺盛,犹如烈火般炽热,常常彻夜难眠,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黄玉珠,这位结婚半年却未曾领略男女之欢的女子,犹如一堆干柴,只待一丝火星便能熊熊燃烧。刘麦囤,二十出头,英俊潇洒,心地善良,乐于助人,见不得邻里受苦受难。 黄玉珠听从嫂子的建议回到侯家,内心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她虽已为人妇,却缺乏经验,不可能随意拉个男人回家共度春宵,那不仅有损她的颜面,也会让侯家人蒙羞。更何况,若真如此直接,村里的男人恐怕会视她为异类,避之不及。因此,她必须巧妙地创造机会,借助合适的平台来实现自己的心愿。这不禁让人感叹,女人一旦动了心思,其智慧与手段,绝非百个男人所能及。 一天,侯五外出喝酒打牌,侯家院中仅余两位女性。黄玉珠感觉是个机会,她对侯黄氏说道:“妈,我屋里似乎有条蛇,您帮我把它弄出来。” 二天,侯黄氏一听“蛇”字,顿感头皮发麻,连忙拒绝道:“我一听那玩意儿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可不敢碰它。还是找别人来帮忙。” 侯黄氏屋里失火般跑出去,直接跑到刘家。这么多年,侯黄氏似乎养成习惯,侯家有什么难事儿,直接去刘家求援。尽管她家左右前后住的都是侯家堂兄弟,却当做主人一般不予理睬。 刘麦囤正在院子里晒花生,这是上午刚收回家的带皮花生。此时正是秋收季节,村里人大都下地秋收。听说要帮忙,没有犹豫就跟着去了侯家。 踏进屋门,刘麦囤好奇地询问:“婶子,长虫究竟藏在哪里?”黄玉珠一脸惊愕地回答:“其实它就在床底下,刚才还露出一小截尾巴,我本想抓住它,可它却机智地钻进了床缝里。” 这时,侯黄氏走了进来,黄玉珠便对她说:“妈,你赶紧到地里把你的儿子叫回来,让他和麦囤两人合力把床抬出去,然后把长虫找出来。”侯黄氏听后,急忙离开了。 刘麦囤仍然不死心,他仍旧把头伸向床底下,希望能找到长虫的踪影。当他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却是刚刚出锅、刮洗干净的煺毛猪。他顿时感到一阵寒意,急忙说道:“婶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快穿上褂子,不然被人看到了可就麻烦大了。” 黄玉珠却一副娇羞的模样,嗲声嗲气地说:“大侄子,快点,我需要你帮忙借个种。”说着,她便一把搂住刘麦囤的脖子,将他拉到床上,紧接着压在黄玉珠的身上。 刘麦囤这几天正是邪火乱窜,看到这具身体,已经抵挡不住了。刘麦囤可不是坐怀不乱的神灵,也不是宁死不屈的英雄好汉,面对如此诱惑,也就顺水推舟,成就好事儿。 “肚子饿得三天没有吃饭了,别人给你肉,你不吃,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儿。” 这件事儿原本村里人都不知道,黄玉珠和她嫂子说了。后来黄玉珠和嫂子因为孝敬爹娘的事儿翻脸,把黄玉珠的事儿抖搂出来。侯家和刘家人知道,这事儿谁也不说透。不像村里其他男女事儿,私情暴露后两家为此闹得鸡飞狗跳、打得头破血流,结下世代恩仇。 刘麦囤和黄玉珠之间的私情并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这些事儿在乡村很常见,就像天冷穿衣服,饿了要吃饭一样平常无奇,不必大惊小怪。我们关注的重点是黄玉珠委身刘麦囤以后,她在侯家成了特殊的角色。她是刘家在侯家安插的间谍内线,侯家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事儿,不到天黑,准会传到刘麦囤耳朵里。 黄玉珠当间谍刚开始不是有意的,她只想讨刘麦囤的欢心,想让这个帅哥在她身上卖更大更多的力气。她没有其他更好更值钱的东西能让刘麦囤感兴趣,她家吃地喝喝的并不比刘家好到哪儿去。要是真有万贯家财,估计黄玉珠也会毫不吝啬地拿出来送给自己喜爱的男人。 侯宽兄弟及其母亲或许已经涉足了某些不妥或不当的行为,而黄玉珠则会将这些事情告知刘麦囤。这些事情中,有的与刘家有关联,有的则与之无关。一旦她听到这些信息,便会立刻跑出来告诉刘麦囤。 在刘汉山从孔家大院回来后,他头痛欲裂,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侯宽究竟想要做什么,急得他在原地转圈,焦虑地跳跃。刘麦囤却轻描淡写地解答了他的疑惑:“他其实是觊觎你为孔家积攒的那些家产,你为何就是不明白这一点呢?” 朱明杰对此感到十分尴尬,他真心不希望去引诱徐大凤。徐大凤已经年近五十,她的年龄与他的母亲相仿。在她面前,朱明杰真的感受到了一种作为孩子的感觉,而没有其他任何非分之想。侯宽却不这么认为,他多次催促朱明杰,希望他能将这件事当作政治任务来完成。 “这是党和政府对你的考验,如果你能够完成这个任务,未来入党提干时,这都将是你的一份政绩,是重要的先进材料。你必须服从组织的安排,听从上级的指挥。” 朱明杰开始找机会和徐大风套近乎。看到徐大风井里打水,他会抢过来。看见徐大风烧火喂猪,他也上来帮忙。手里勤快,嘴里蜜甜,姨长姨短的,叫得徐大凤脸像牡丹朝阳。时间长了,徐大风对朱明杰放松警惕,把他当做外甥侄子看了。有好吃的好喝的,也不忘叫朱明杰过来一块吃。 侯宽对朱明杰和徐大风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不时提醒朱明杰:“人浪笑,马浪叫。徐大凤看见你笑得合不拢嘴,就是对你有意思。你胆子大点,抱住就啃,绝对出不了事儿。” 朱明杰扭扭捏捏,不愿往深里发展。侯宽说:“昨天跟部长谈了,说你在这里表现不错,很有培养前途。部长也喜欢你,准备替你当个科长,可不要让我们俩失望。” 朱明杰提气上劲,胆子大了起来。不断撩拨徐大凤,以前还避讳孔留根,现在根本不把孔留根放在眼里。当着孔留根的面,和徐大风动手动脚,说的话把人牙酸掉。孔留根现在是地主身份,本来在人面前直不起腰,抬不起头,矮人半截,见是朱明杰的无拘无束,慑于他土改工作组队员的威严,招惹不起,只好睁只眼闭只眼,或者干脆躲到屋里睡大觉。 徐大风对朱明杰起初带有戒心,眼看着自家房产财物,被工作组轻易送了人情,满当当的一个孔家大院,被土改工作组挑得七零八落,现在一家五口人挤在三间房子里,出了屋门就不是自己的地盘,她想当怨恨侯宽和朱明杰。朱明杰对她有意无意地撩骚,她一直有痒痒的感觉,甚至私处有抖动和颤抖,嘴里却一直拒绝。 “小朱,不要这样胡闹,你叔在屋里。”她回过头来看到孔留根钻进屋里,心里很失落。这个时候她特别想孔留根能够像个大男人一样,对着朱明杰大喝:“滚开,你这个兔崽子,别骚扰我老婆。” 可是孔留根太让她失望了,面对敌人,他撒丫子跑路,只留下徐大风只身御敌。徐大风声音就变小了:“小朱,不要没大没小的,我的年龄比妈还大。” 徐大风的声音一旦变得微弱,便开始颤抖,宛如一种哀切的恳求。这样的声音,非但未能起到令男性却步的效果,反而更是激起了男性的色胆。朱明杰便紧紧地抱住了徐大凤,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姨,无需担忧,有我在此。我对你情有独钟,这又有何妨。”徐大风努力地想要掰开朱明杰的手,笑着责备道:“你虽年纪轻轻,却已心怀鬼胎,色胆包天,小心终会死在女人之手。” 有时候,女性的嘴真的如同预言家一般,徐大风这一句话,竟然为朱明杰规定了一种死亡的方式。二十多年后,朱明杰因为与他人的妻子私通,果然死在了女人的手中,这便是后话了。 目睹朱明杰逐步实现自己的企图,侯宽心中充满了懊悔,那感觉就像是一块上等的肥肉即将入口,却被朱明杰一把抢走,大口朵颐,让人恨得牙痒痒,真想一把抓住朱明杰,狠狠地扇他一巴掌,以解心头之恨。 “如果不是想抓住你们的现行,这么美丽的地主婆怎么可能会轮到你这个孙子。”侯宽在心里安慰自己,不停地诅咒朱明杰,这样他才感到稍微舒服了一些。 第187章 被抓奸在床 侯宽可不是光吃干醋,他在一步步配合着朱明杰,等待收网那一天。看到朱明杰和徐大凤搂在一起,侯宽感觉,米已经做成熟饭,只是等到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要靠自己去创造,而且,不能有痕迹。 迎来中秋节,天气渐冷。秋收麦种,村里已经闲了下来。侯宽知道这个时候人闲事儿多,该找个借口折腾一下。 侯宽首先安排孔留根前往附近的一个农场进行劳动改造,预计的时间是半个月。与他一同前去的,除了孔留根之外,还有一些被划分为富农和四类分子的居民,同时还有许多曾经当过老抬或者国民党士兵的人。孔留根满怀不情愿地拖着沉重的步伐,脸上写满了忧愁和无奈。他的整个身影都弥漫着一股悲凉的气息。 徐大风跟在孔留根的后面,不断地安慰和劝解他:“看你那副哭丧的脸,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别人哪怕是去抢丧帽子,也会比你这副模样更加高兴。何必如此忧心忡忡呢?不过是干点活儿,又不会把人累死。”徐大风的语气中充满了轻松和调侃,似乎对于这种劳动改造充满了信心和期待。 朱明杰在一旁煽风点火,兴致勃勃地怂恿道:“作为地主阶级的一员,多年来享受了不少荣华富贵,如今正值劳动人民对你进行改造,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让你摆脱那股附着在你身上的邪气,洗心革面,这是一件大好事。” 孔留根内心充满了愤怒,心中千遍万遍地把朱明杰的家人诅咒了个遍,他恶狠狠地斜了一眼朱明杰,那眼神如同刀子一般锋利,朱明杰感受到了这股凌厉的气息,赶紧躲开了那刀子一样的目光。 孔留根离开之后,侯宽立刻迫不及待地催促朱明杰:“今天一定要抓住机会,务必把那个地主婆绳之以法。” 没有了孔留根这块石头遮挡,朱明杰胆子更大。看到韩梅枝带着刘百成出门了,他一扭身来到徐大凤屋里,二话不说,一下抱在床上,解衣宽被,猴急的样子让徐大凤笑得合不拢嘴。徐大风越是笑,朱明杰越是大胆,最终把两人的衣服解开,他下面却成为泄气的皮球,耷拉下来。任凭徐大风抚摸扯拽,越来越小,像个爬叉一样挂在树上。 “小,别着急,别害怕,等等再来。”徐大凤摸着朱明杰的头,安慰道。 朱明杰有个毛病,从十六岁开始,不断手淫,弄得身子有点虚。这是偷别人老婆,又是第一次干男女这事儿,朱明杰有点害怕,有点紧张,这都很经常。朱明杰一脸懊悔地从徐大凤屋里出来,低着头,像输光了钱财的赌徒那样。侯宽看见,以为被徐大凤赶了出来,骂道:“你小子真是教曲儿唱不来,你不会好好哄哄那女人?” 朱明杰如同偷腥的猫,闻到味儿未吃到嘴里,不会甘心。偷情的刺激让他兴奋地有点忘乎所以。看到徐大凤,劈头盖脸就问:“姨,我夜里钻你被我吃咪咪,中不中?” 徐大风急忙给他示意,她后边是儿子刘百成。孩子五六岁了,懂事儿了,他知道这事儿,童言无忌,说不定哪天就会和他奶奶说爸爸说,那时候可就露出马脚了。 徐大凤没有反对,就是默认。朱明杰心情又紧张起来。为了晚上能成就好事,他一直在琢磨好的办法,让二弟立起来,插进去,哆嗦几哆嗦,算是满足心愿。他心里一直祷告,千万不能半途而废。再出现上次那样的遗憾了。 到了灯稀人少鸡不叫地时分,朱明杰看到侯宽床上没有人,断定他不回来睡了。这么长时间他习惯了,只要侯宽晚饭不回来吃,肯定有饭局,夜里不知道睡到那个娘们儿的床上了。朱明杰悄悄穿上衣服,脚后跟不敢落地,那样声音太大,会惊动堂屋的韩梅枝。朱明杰来到东屋,轻轻一推门,开了。徐大风给他留着门。怪不得村里把那些偷男人的娘们儿叫“半掩门”,看来真是比喻形象,含义深刻。 “姨,我来了。”朱明杰嘴哆嗦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他从微弱的光线中看到前面的床上蠕动了一下,便扑了过去。掀开被角,撤下裤子,钻进被窝,一把搂住徐大凤,下面如泥鳅钻泥洞,上面张大嘴巴咬住那嘴唇,恨不得一口吞进肚里。 两人行云播雨正在卖劲儿用力,“咣”的一声,门被踹开了。侯宽带着三个民兵荷枪实弹站在门口。火把点燃了起来,屋里红彤彤一片。徐大凤哎呀一声,用被子将头埋了起来。 侯宽一把将他扒拉一边,对民兵喝道:“把那个拉拢腐蚀革命干部的破鞋绑起来。” 朱明杰紧紧地拥抱着徐大风的被褥,情绪激动地高声喊叫:“侯叔,您不能这样对待我们,以后我们该如何让徐姨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呢?”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侯宽面对他的质问,却冷笑了起来,用嘲讽的语气回答:“你们两个刚才不是玩得很开心吗?那个蛤蟆支我狗裢蛋的游戏,不是让你们舒服得要死要活的吗?那个时候,你们怎么不想想自己的脸面和尊严呢?现在事情败露了,才想起来要脸要皮,已经太晚了。” 朱明杰听后,立刻愤怒地大声反驳:“侯宽,你是在污蔑我!这一切都是你策划好的,是你欺骗了我。”他意识到自己被侯宽利用,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后悔。 侯宽担心朱明杰说漏了更多的秘密,于是他转头对旁边的民兵大声命令:“他破坏革命,污蔑革命干部,这种行为实在是反动透顶。快,用臭袜子堵上他的嘴,让他闭嘴。” 当徐大凤发现自己被围堵在屋内,无路可逃的那一刻,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的心情跌入了谷底,感到无比的绝望和无助。侯宽直截了当,逼迫她交待孔家财宝埋藏的具体地点。徐大凤对于孔家以前财宝的埋藏地点一无所知,无奈之下,她只能将自己从娘家带来的金银首饰埋藏的位置告诉了侯宽。随后,她带着侯宽和其他人在孔家大院后面开始挖掘。 经过半天的努力,他们既没有找到金银财宝,甚至连一个铜板也没有发现。侯宽开始怀疑徐大凤是在欺骗他。徐大凤感到十分委屈,她用头猛烈地撞击墙壁,以表示自己的清白。她发誓说,财宝就在这里埋着,绝对没有说谎。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哀求,希望侯宽能够相信她。然而,侯宽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对徐大凤的话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侯宽又叫人开挖,挖了半人深,粪坑大小一个土坑,也没有找到东西。侯宽很生气,连夜糊了一个一丈高的白纸帽子,弄了一双破鞋,上面糊满狗粪马尿,挂在徐大风的脖子上,在附近几个村转了一圈。 孔留根在劳改农场干了半个月,极不情愿地回到家。他在农场这半个月,每天天不亮起床和泥脱坯,夜已深还在集中学习,累得要死,有个最大的好处,他没有机会也没有心思想着抽大烟喝花酒的事儿,身体到一天天好起来。回家的那天,脸上居然又中了红晕,精神头也足了,本来想给老婆孩子一个惊喜,进了门,却只感到冰凉。徐大风在屋里床上躺着,有气无力,好像得了大病。他到堂屋,看到韩梅枝搂着刘百成,百无聊赖地坐地坐在堂屋门口,呆呆地看着喜滋滋的孔留根。 夕阳的余晖洒在韩梅枝那张雕刻般静默的脸上,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妈,那女人怎么了?”孔留根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他试图从母亲那里得到一丝慰藉,却意外地遭遇了沉默的壁垒。韩梅枝的眼神空洞而深邃,仿佛她的灵魂已经游离于这纷扰的尘世之外,对外界的一切都不再有所反应。 孔留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凉,母亲的沉默并非无动于衷,而是被一种更深的痛苦和无助所吞噬。他试图理解母亲的内心世界,但那些复杂的情感却如同迷雾一般,让他感到既困惑又无助。 就在这时,刘百成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寂静。“我妈戴着高帽子游街了。”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孔留根的心猛地一紧,他仿佛能感受到那种被众人围观、羞辱的屈辱与绝望。然而,更让他感到震惊的是,韩梅枝接下来的反应。 “别管她,丢人现眼的骚羊烂货,死了都不能心疼她。”韩梅枝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怨恨与决绝。孔留根愣住了,他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决绝的一面。在他的印象中,母亲总是那个温柔、善良、充满慈爱的形象。那个形象仿佛一夜之间崩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仇恨和痛苦所扭曲的灵魂。 孔留根知道母亲的愤怒和怨恨并非无的放矢,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人们往往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而遭受不公的待遇和羞辱。而韩梅枝所提到的那个女人,很可能就是这样一个受害者。她或许只是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被卷入了这场风暴之中,成为了众人嘲笑和唾弃的对象。而她的家人也因此受到了牵连和伤害。 想到这里,孔留根不禁感到一阵心痛。他明白母亲的愤怒和怨恨背后隐藏着的是深深的无奈和绝望。在那个时代里,个人的命运往往被时代的洪流所裹挟,无法自主。而他和母亲所能做的,或许只有默默地承受这一切的痛苦和屈辱。 第188章 孔家人远走新疆 孔留根询问情况,韩梅枝支支吾吾地把事情讲了,孔留根越听气儿越短,越听弓腰驼背没了力气。他说:“我找汉山哥去,看她有啥办法救救我们家。” 孔留根来到刘庄刘家,刘汉山正忙得前脚跟不上后尾巴。那个叫刘敏的大姐,舌根上起了一个黄豆大小的一个白泡,浑身高烧不退,人昏迷不醒。家里人不知道这是什么病,请了几个中医大夫号脉熬药,不见效果。人脸白如纸,毫无血色。孔留根悄无声息站在一边,呆呆地站着。直到过了两顿饭工夫,两个中医先后离开刘家,刘麦囤抱着已经没有气息的我大姐刘敏走出家门。 孔留根鼻子一酸,眼泪哗哗流了下来。“哥,你救救我,侯宽快把我们逼死了。” 听了孔留根的叙述,看见眼前这个瘟鸡一样的男人,刘汉山心里很不舒服。不是他这个少爷胡闹瞎折腾,孔家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有刘汉山在孔家站着,侯宽怎么也不敢如此的嚣张跋扈。至少,他做坏事欺负人也得避嫌,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在刘汉山面前放肆。现在,刘汉山不可能站起来和侯宽撕破脸面闹对立,人家现在站在政治高地上,代表着政府,代表正确。和他对着干,公理上站不住脚,道义吃很大的亏。 “在兰封县,你们已经没脸活下去了,赶快找个生地方,别人都不认识你们,在哪里开始新生活,让过去的一切随风而逝。” 刘汉山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决绝。他此刻也找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孔留根的肩膀颤抖着,仿佛承载了世间所有的不公,他咬紧嘴唇,忍住即将溢出的泪水,一个坚定的点头,表明了他内心的决定:“他们将踏上一条充满未知的道路,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 孔家人的逃走,绝非容易的事儿。他们是政府的重点监视对象,工作队侯宽的办公居住。侯宽之所以住在这里,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控制孔家人的行动。这样的条件下,一家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想要悄然离开,无异于虎口拔牙。 刘汉山的目光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他想起了老君营吴家和解庄解家人逃走的先例,那些成功逃出的户家,都是以探亲访友为借口,巧妙地避开了官方的视线,成功地在别处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可是一个需要精心设计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他们既要保证安全的送走他们,又要寻找可靠的亲戚朋友作为避风港,能够收留他们。同时还要确保行踪的隐秘,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这需要智慧,需要勇气,更需要对未来的坚定信念。刘汉山用一句话总结出来:“他们即将面临的,不仅是一次地理上的迁徙,更是一次心灵的重生。” 孔留根不想走,他不愿舍弃熟悉的土地,离开深爱的家乡,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可是,看到徐大风几乎疯癫一样的样子,知道不走不行了,这是一场对命运的抗争,是对自由的追求,也是对自身勇气和智慧的考验。孔留根第一次自己做了艰难的决定,充满了坚定和决绝:“必须要走,只有这样,才能摆脱束缚,找到属于自己的天空。” 刘汉山让刘百城盯着侯宽,看他外出就过来找自己。在侯宽外出喝酒的一个夜里,刘汉山和邵大个出手,把站岗的两个民兵弄在屋里捆绑好,而后套上马车,把孔家四口人送到兰封县火车站。刘汉山嘱咐他们先到西安找一个表亲,再安排孔家人去西北寻找落脚的地方。 刘汉山没有想到,孔留根是个门里猴、窝里横的家伙,出门成了傻子。徐大风历经捉奸风波,她的精神魂魄已经崩溃,原来的精气神游离于体外,她现在只是个空壳的肉身,啥事儿不敢说话,不敢做主,任凭孔留根做主。 一家四口从西安出来后杳无音讯,一别天涯路远,刘汉山至死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孔家人。 那是一个深冬的雪夜,天空中密密麻麻地飘落着宛如小米般细小的雪粒,它们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大地被这无声无息的白色覆盖,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在这样的夜晚,一家四口人,他们裹紧身上的破旧棉衣,手中紧紧抱着装满家当的铺盖箱柜,步履蹒跚地走向等待他们的马车。 邵大个早已在马车上等待着这一家人。他的大手握着马鞭,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无论前方有多么艰难,他都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马儿在车轮的吱呀声中,踏着厚厚的雪层,一路狂奔,扬起一片片雪雾。 他们穿过寂静的田野,越过被雪覆盖的小桥,一路向西,向着兰封县城的方向疾驰。马车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那是他们逃离苦难、追寻希望的印记。当马车终于在县城的火车站停下时,一家四口人的心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火车站的灯光在雪夜里显得格外明亮,那里有西去的列车,那是他们逃离战火、寻找新生活的唯一通道。他们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耳边充满了嘈杂的说话声、孩子的哭闹声,以及火车即将到站的汽笛声。当火车缓缓驶入站台,他们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不安,踏上了这趟未知的旅程。 这个雪夜的逃亡,是他们人生中的一次重大转折,也是他们坚韧不拔、追求自由生活的象征。他们在寒冷的冬夜中,用勇气和决心,描绘出一幅生动而感人的画面,那是战争年代无数家庭命运的缩影,也是人类对和平与希望永恒追求的写照。 那段时间路上有民兵设路卡,有部队官兵检查,他们对单身男女盘查比较严格,对于有老有少拖家带口的,很随意地问上几句,敷衍过关。这给孔家四口人留下迂回的空间,一路几次有惊无险,算是很顺利地来到西安。 到了西安,孔家人傻眼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准备投靠的亲戚,早已经逃跑躲开离开西安,店铺也被充公。孔家只能栖身旅馆,住了三天,受到七八次盘查。孔留根也被弄到街道办公室接受审查,咬紧牙关说是来探亲,街道那些工人纠察队成员拿他没有办法,三天后把他放了出来。 在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生活的艰辛如同冬日里刺骨的寒风,无孔不入地侵蚀着每一个普通人的心灵。徐大凤,一位面容憔悴却眼神坚定的女子,站在破败的村口,望着远方灰蒙蒙的天际,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忧虑与决绝。“这里不能待下去了,待下去早晚要出事儿。”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现状的深深无奈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仿佛是在向命运宣战,誓要逃离这片充满苦难与不安的土地。 徐大凤与家人商议后,决定踏上前往大西北的艰难旅程,寻找一个远离尘嚣、人烟稀少的地方,重新开始他们的生活。在那个交通闭塞、信息不畅的时代,火车这样的现代化交通工具对他们来说无异于奢望,他们只能依靠最原始的交通方式——搭乘牛车马车,缓缓前行。 路途遥远且充满未知,沿途的荒凉与艰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黄土高原的沟壑纵横,风沙肆虐,每一次前行都似乎是在与大自然进行着无声的较量。牛车和马车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缓缓颠簸,车上的行人们被颠得东倒西歪,脸上写满了疲惫与痛苦。然而,徐大凤却始终保持着那份坚定的信念,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仿佛是在告诉所有人:无论前路多么坎坷,她都不会放弃。 命运似乎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坚持而给予更多的宽容。当一行人终于抵达甘肃地界时,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却悄然降临到了韩梅枝的身上。这位平日里温柔贤惠的女子,在长时间的旅途劳顿下终于不堪重负,一病不起。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般无力地躺在简陋的床铺上。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心如刀绞,他们深知这一路上所经历的种种艰辛与磨难都是为了能够在这片新的土地上找到一片安宁之地,而如今却有人倒在了这最后的关头。 面对这样的困境,徐大凤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用自己的双手为韩梅枝撑起了一片天。她四处奔波寻找草药、请医生、照顾病人……她的身影在简陋的帐篷内外忙碌着,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但是,韩梅枝已经油尽灯枯,谁也无力回天。徐大凤、孔留根与刘百成,这三位命运多舛的旅人,经历了生命中最为沉重的打击——母亲的离世。他们三人,如同秋风中摇曳的枯叶,带着无尽的哀伤与不舍,踏上了前往未知远方的路途。 当夕阳西下,余晖洒满蜿蜒的山路时,他们意外地遭遇了生命中另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在那座巍峨的山岭之间,三个面目狰狞的土匪,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手持利刃,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凶狠与贪婪。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徐大凤瞬间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勇气与决绝。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唯有牺牲自己,方能换取孔留根与刘百成的一线生机。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用瘦弱的身躯挡在了两位同伴之前,与那三个凶神恶煞般的土匪展开了殊死搏斗。 战斗是残酷的,也是悲壮的。徐大凤虽然身手不凡,但终究寡不敌众。她的衣衫被鲜血染红,脸上布满了汗水与泪水交织的痕迹。她从未有过一丝退缩,始终坚守着自己的信念与责任。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仿佛是在向命运宣告:即使粉身碎骨,也要守护好自己的亲人与朋友。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在天际时,徐大凤打跑了三个劫匪,自己倒在了血泊之中。孔留根与刘百成悲痛欲绝,他们跪在徐大凤的遗体前,泪水如泉涌般涌出。他们知道,是徐大凤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他们的生存与希望。 孔留根带着他的儿子,踏上了新疆阿勒泰这片遥远而神秘的土地,寻找生活的避风港。这个被群山环绕的角落,只有三户人家,他们与世隔绝,过着简单而宁静的生活。这里的人们,尽管民族不同,却以宽广的胸怀接纳了这对流离失所的父子,他们的善良与热情,如同沙漠中的绿洲,给孔留根和儿子带来了家的温暖。 在阿勒泰,他们仿佛生活在世外桃源,没有了外界的喧嚣与纷争,避开了那些席卷全国的政治运动。孔留根始终心系故土的老人,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家乡兰封县的思念。他常常对儿子刘百成讲述家乡的故事,那份对故土的执着和对过去的怀念,成为了他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第189章 刘汉山再蹲大狱 侯宽现在是大权在握,十里八村有头有脸的人,都想巴结他。家里有了红白喜事,能以请到侯宽为荣,侯宽每天都有酒局,连场地喝,从中午喝到日头西下,从晚饭喝到日头东升,喝完酒,又有寡妇娘们儿过来伺候,侯宽乐不思蜀,一连几天醒不过神来。 侯宽知道孔家人失踪,是民兵队长孟鱼儿从一个寡妇被窝里拉出来,告诉他的消息。侯宽一听,脑袋立马惊悚抽筋,一股凉意从头顶一直钻到脚底板,顿时有死过去的感觉。 “你们这帮龟孙,看个人都看不住,回去毙了你们。”侯宽骂道。 孟鱼儿委屈得要死,那张柿饼脸拧成了麻花,想哭,却哭不出来。他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看守的民兵被暗算,孔家人大摇大摆走出兰封县地界,没有高人指点帮忙,凭孔留根那两把刷子三根毛,想把翅膀飞出兰封县,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儿。 侯宽明白了,这事儿不用费心猜测,肯定是刘汉山干的。侯宽不敢抓刘汉山,倒是有胆子去抓邵大个,并直接把邵大个关进监狱。他和武装部长庞媛媛汇报了放走孔家人的事儿,庞媛媛当即决定:“这是一个赤裸裸的反革命分子,抓过来毙了他。” 朱明杰的内心始终有种愧疚,觉得是自己害了徐大凤一家。朱明杰跑到刘庄,和刘汉山把情况说了。刘汉山一听,立马跑到县城,找到武装部长庞媛媛:“孔家人是我放走的,与邵大个无关,你们杀我的头,关我进监狱,随便。” 庞媛媛和刘汉山早就认识,这么多年共事,她知道刘汉山的为人处世,知道他和张德祥的关系。忙不迭地说:“刘管家,别生气,有事儿慢慢商量。” 侯宽抓邵大个的目的,就是要他供出这件事儿是刘汉山主持的,而后有借口抓刘汉山进监狱。待刘汉山进了监狱,那他就是笼中鸟,圈里羊,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没想到刘汉山主动投案自首,更是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他怂恿庞媛媛,将刘汉山收监,孔家人在不在都无所谓。情不得已,庞媛媛最后放了邵大个,把刘汉山关进监狱。 刘汉汉山,一个经历了五十年风雨沧桑的男子,他的生活轨迹中,监狱这一章显得格外刺眼。对他来说,这并非初次的恐惧之旅,而是如同故地重游,既熟悉又陌生。监狱,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人生中无法逾越的高崖,一旦失足,便会摔得粉身碎骨,永远沉沦在社会的边缘。然而,对于刘汉山,这个坚韧如磐石的男人,监狱的经历却如同家常便饭,平淡无奇。 他的人生,如同一部波澜壮阔的史诗,充满了不为人知的曲折和挑战。监狱,对他来说,不再是恐惧的象征,而是生活的一部分,是他在人生道路上的一次次磨砺和洗礼。他将生死看作是天定的宿命,不带一丝畏惧,也不存任何侥幸。这种超然的态度,使他在面对生活的艰难困苦时,总能保持一份淡然和从容。 他把监狱的岁月比喻为大餐前的开胃点心,虽然短暂而微不足道,但却能激起他对生活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期待。这种比喻,既体现了他的乐观与豁达,也揭示了他坚韧不屈的性格。他的人生观,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坚硬如山,无论经历多少风吹雨打,都能屹立不倒。 刘汉山的故事,虽然充满了辛酸和苦涩,但却也闪耀着人性的光辉。他的经历,是对生活无常的深刻诠释,也是对人生坚韧精神的生动写照。他的人生历程,无疑向我们展示了,无论生活如何艰难,只要有坚韧的意志和豁达的心态,就没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总的来说,刘汉山的人生,是一部充满挑战与坚韧的传奇,他的故事,是对每一个在生活困境中挣扎的人的鼓舞和启示。他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面对生活的艰难,我们都可以像他一样,把生死置之度外,把挫折视为磨砺,以坚韧和乐观的态度,去迎接每一个新的黎明。 侯宽成功地将刘汉山送进了监狱。这个看似简单的行动却为他带来了无尽的烦恼。他的真正意图是迫使刘汉山透露宝藏的下落,但这个计划的执行却不能公之于众。他深知人性的贪婪,一旦审讯团队的其他成员得知此事,恐怕会因分赃不均而产生纷争,最终可能导致宝藏的流失。 侯宽也对刘汉山的反击心存忌惮。他害怕如果刘汉山了解到他的真实目的,可能会反咬一口,不仅会指控他,甚至可能将无辜的庞媛媛牵扯进来,使他陷入名誉和道德的双重困境。更糟糕的是,如果刘汉山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可能会采取极端的手段来保护自己,侯宽将不得不面对一系列无法预见的麻烦。 在这样的困境中,侯宽感到无比的焦虑和无助。他急需一个既能保护自己,又能有效对付刘汉山的策略。于是,他想起了马高腿,一个以智谋和狠辣着称的朋友。他向马高腿寻求解决这个棘手问题的良策。 马高腿听到侯宽的困扰后,立刻给出了他的建议:“抬人。趁着刘汉山不在家,他的家人必定因为他的被捕而乱成一团,此时抬人绑票是最佳的时机。”马高腿的话虽然狠辣,但却直击问题的核心,让侯宽瞬间领悟到了新的可能性。 受到启发的侯宽立刻行动起来,他来到了刘家,以一个关心者的身份向刘麦囤和其他家人透露了关于刘汉山的部分信息,同时不失时机地保证:“我正在积极寻找县里的领导,为汉山弟求情,希望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侯宽的这一举动,既是为了制造混乱,也是为了在刘家人中树立起一个正义者的形象,为他接下来的行动铺平道路。 刘麦囤毕竟年轻,对于侯宽的热情帮忙,不断感谢。还从家里掂出几壶芝麻油花生油答解侯宽。刘曹氏在一边不冷不热地说:“不是啥好人,这油给他,不如喂狗。” 侯宽回到后红楼,把侯五叫来。让他从土山寨一趟,找到村里雷瘟猪,带人抬走刘麦囤。 当然,侯宽叫他们抬人的理由不是抬人绑票,而是抓反革命分子。说是县委县政府交代的重要任务,完不成,家里分的土地和牲畜要交出来,并且给反革命分子垫背。有了这一套光明正大的理由,那些人不敢不干。 那天夜里,刘麦囤半夜起床喂牲口,被几个男人悄悄摁在地上,套上麻袋抬走。我妈听到刘麦囤几声短促而又绝望地嚎叫,如同鸡被喇完脖子后的挣扎,后来就没有了动静。待她起床后,院子里已经悄无声息。张大妮喊刘曹氏,在院子里叫了几声刘麦囤的名字,没人答应,心里顿时慌了神:“人被老抬绑走了。” 侯宽来到县监狱看望刘汉山,见他脸上身上有斑斑血迹,故意对着两边的看守大骂:“谁打的,谁干的,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你们知道刘管家的革命资历吗?他干革命的时候,你们还在你爹腿肚子里转筋,在妈妈的肚子里翻跟斗。” 他转过身来,对刘汉山说:“我一听说这事儿,就在县政府找领导找关系,给你说情。这帮兽养的,平时称兄道弟,好得如一个娘的坑道里爬出来的。真有事儿找他们,一个个比兔子跑得都快。” 刘汉山知道这事儿肯定跟侯宽有关系,并不知道深层次原因,先弄孔家,后弄邵大个,现在把自己关起来。侯宽既然来了,不能翻脸,随口应付道:“宽哥,劳你大驾了。” “汉山,咱是村里邻居,亲如兄弟,啥劳驾不劳驾的,不要那么外气,都是应该做的。您哥我有事儿倒霉的时候,不是全靠你在后边撑腰扛将。” 刘汉山笑笑,没有说话。 侯宽走近一步,低声道:“汉山,我刚从庞部长那里回来,经过我的求情解释,她知道你是为了救邵大个才出头的,她答应明天放你回家。不过,有个不好的消息我也得告诉你。” 侯宽顿了口气,看看刘汉山没啥反应,道:“我早上听说,昨天夜里你儿子刘麦囤没了踪影,八成是被人抬了肉票。” 刘汉山听完这个消息,一咕噜站起来身来,想冲出去,这才想起现在蹲在监狱里,愤怒地将拳头砸上监狱的砖墙。他的力气太大了,房顶稀稀落落往下掉落土星泥块泥块,砖墙在颤抖,好像要歪倒,侯宽吓得直往角落里缩身子。 “汉山弟,千万不要冲动。抬票人撂下话,他们要两万块钱放人。”刘汉山听说要钱,头脑一下冷静下来。他看了侯宽一眼,道:“你看我在监狱里,从哪里弄钱去?我只能回到家,变卖家里什么值钱的东西,凑钱给他们。” 侯宽心中一喜,黑脸一下成了猪肝色。“汉山,我给你找人,找庞部长求情,放你回家救儿子去” 邵大哥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他知道刘汉山挺身而出,救出自己,他没有理由躲开,这几天,一直在县里找人救刘汉山。 邵大个认识的人有限,他是靠力气吃饭的人,做点小生意赚钱过活。这几年认识刘汉山,一直跟在后面听从刘汉山招呼,让干啥就干啥,不问为啥。他是一个好员工,好助手,却不是当家做主的老板。今天刘汉山出事儿了,他的靠山倒了,举目无亲,他是老牛掉进水井里,浑身天大的力气,却使不上劲儿。他愤懑、无助、格外生气。一条流浪狗围着他狂吠乱叫,被他一脚踢出三丈远。 那天他在县委大院门口转悠,想进去找县长告状。他的世界里,县长就是老天,是皇上,找县长就是告御状,一定是包青天。没想到,他刚到门口,旁边的岗楼里出来一位哨兵,端枪把他拦住了:“干啥的,站住。” 邵大个根本没有注意到哨兵,这一声吆喝,把他吓得大个激灵,并顺手抓住了哨兵的三把大盖步枪。哨兵以为要夺枪,立马摆出夺回的架势,用力一撅,想把邵大个拨开,把枪抽回。邵大个以为哨兵要拿枪刺他,凭着个大力沉,抓起枪,一脚将哨兵跺翻,顺手将枪扔在岗楼后面。两人这一来一回几个回合,旁边另一个哨兵看在眼里,立马打电话给警卫班。一阵紧急集合哨声响过,里面冲出来七八个年轻战士,拳打脚踢,一阵拳脚过来,邵大个就被打翻在地。 几位士兵将邵大个当作了一名涉嫌抢劫武器的犯罪分子,正打算将他拘留并送往工厂仓库进行关押。一辆吉普车突然在孩子气的喧闹声中稳稳停下,车门开启,从中跃出一个身影,那是张德祥。他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邵大个立刻认出了张德祥,一听到他的声音,便急忙呼喊道:“张书记,我正找你呢,他们不让我进门。”张德祥先生迅速驱散了围拢的士兵,随后领着邵大个先生一同走进了县委的办公楼。 两人一进屋,邵大个先生就忍不住哭泣,哀求道:“张书记,求求你,赶快救救刘汉山,他在监狱里情况危急,恐怕活不成了。”张德祥先生耐心地询问了详细情况之后,安慰邵大个先生说:“别担心,我立刻安排将刘汉山释放回家,你们两位兄弟准备好酒席,我稍后就会过去和你们一起畅饮。” 第190章 张德祥抓奸在床 张德祥不知道这事儿是庞媛媛背后撑腰。他打电话给县政府的官员,人家支支吾吾,谁也不愿说实话。谁知道他们两口子在玩什么游戏,县委县政府的所有官员,都不愿意掺和人家两口子的事儿。谁愿意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撞到网上,死了都不知道咋死的。当张德祥绕了半天弯子弄明白事情原委后,直接去了武装部。 庞媛媛正沉浸在屋内的一片镜子之中,对自己那迷人的容颜欣赏不已。此时,侯宽正站在她的身后,细心地替她梳理着那如瀑布般的长发。然而,当张德祥怒气冲冲地闯入房间时,侯宽立刻像只惊慌失措的老鼠一样,缩头缩尾地溜走了。 “你和那个炮弹皮干的好事儿,你能不知道?”张德祥指着庞媛媛,愤怒地责问道。庞媛媛则是冷冷地回答道:“我们是工作需要,不像有些人,天天和身边的女人说不清道不明。再说了,你是我啥人,你没有权力管我。” 面对庞媛媛的强硬态度,张德祥无言以对。他明白,男女之间的私事,如果没有当事人告发,官方是不会介入的。而且,庞媛媛是自己的妻子,她不和自己争吵,别人也没有权利插手。在兰封县,没有人敢和他们夫妻俩唱反调。 “你先把刘汉山放了。这么多年,他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没事儿不要逗老虎玩儿,小心一口咬掉你的脑袋。”庞媛媛冷冷地提醒张德祥,她深知刘汉山的背景和实力,劝告张德祥不要轻易招惹他。 庞媛媛心头猛地一震,内心充满了惊惧和后怕,她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种凉意从脊梁骨直冲脑门。她急忙张嘴应对,试图平息眼前的局面:“我立刻就放他回家,你也不要在这里继续吵闹了。你的吵闹就像蛤蟆在池塘中闹腾,让人感到耳朵发热,心情也变得烦躁。” 张德祥虽然被她责骂,但内心却有一种莫名的欢喜。至少,庞媛媛还是给了他一些面子的,给了他一个下台阶。如果庞媛媛坚决不放手,那张德祥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知道,这个女人一旦发起狠来,就算是百个男子也比不上她的凶悍。 张德祥走出门,看到侯宽正站在门外,他用一种充满怒意的眼神瞪了侯宽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深意。侯宽被他的眼神吓得心头狂跳,脸上却强装出一副尴尬的笑容,干笑了几声。等到张德祥离开后,他就像一只惊慌的老鼠一样,迅速地钻进了庞媛媛的办公室。 刘汉山身陷囹圄,最感到焦虑不安的就是他的母亲刘曹氏。刘汉山不仅是她的长子,更是她引以为傲、最为孝顺的儿子。眼看着他深陷囹圄,无法自拔,刘曹氏心急如焚,以至于在一夜之间头发尽白。她不断地责骂刘汉水的三个弟弟:三儿子刘汉俊、四儿子刘汉龙,甚至连在她面前出现的所有人都不放过,要求他们想方设法去救出刘汉山。 这三个儿子同样心急如焚。刘汉山是刘家的顶梁柱,他们都是依靠他庇护的树荫下的人。如今,作为家中的长子遭遇了困难,他们怎么能不感到焦急呢?然而,他们只能在村里四处奔走,寻求帮助,一旦出了村子,谁也不认识谁。在这个以权力和关系为主导的社会里,没有权势的人在这些当官的眼中就如同空气一般,毫无存在感。 刘汉水倒是头氟桂利嗪活,开始四处找人托关系,想花钱疏通关系救人。他哪里知道这里面那么多弯弯绕,更不知道侯宽在背后使坏。那些得到过刘汉山好处的农户,几个有见识的租户上下串联好几百人,和刘汉水磕头盟誓,歃血为盟,愿意带领亲朋好友,跟着刘汉水去县城衙门告状喊冤。 刘汉俊对兄长刘汉山的事显得颇为淡然,依旧过着他的日子,吃喝赌乐,全然不以为意。直到刘曹氏怒气冲冲地闯入屋内,将他一顿痛骂,骂得他狗血淋头。面对刘曹氏的怒火,刘汉俊猛地一跺脚,愤然说道:“好!我明天就带人烧了县大狱,把我哥救出来,看你满不满意?” 刘曹氏闻言,心中自是满意,于是她转身便走,大步流星,似乎带着一股决绝之气。 就在这时,刘汉龙突然从后面窜了出来,他的突然出现让众人吓了一跳。“我明天也要去县城救大哥!”他急切地表示,“我和妈,还有嫂子,我们一起去!我这就去磨铡刀,以备不时之需。” 刘汉俊当天晚上召集一帮人,商量明天去县城救人的办法。这些人不一般,都是当年刘汉俊在土山寨骑兵大队战友兄弟,还有一些撬锁溜户,扒墙头过屋脊的老抬。解放后政府几次抓捕,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暴露身份,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如今听说要去县城劫狱,憋屈了几年的恶气都要发泄出来,一个个眼珠子冒血丝,嘴角溜哈喇子,激动得摇头晃脑打圈圈。这些人滑得如泥鳅,粘毛就是猴。平日老实本分,只要有人挑头闹事儿,他们就跟在后面狐假虎威,别人家失火,他往里扔麦秸救火的心态,趁机捞些好处。真要出事儿,这些人兔子一样迅速溜走跑开,钻进地洞不见人影。现在有了机会,他们个个似乎如猛虎下山了。 几股势力一汇合,三四百人。一大早,扛着铁锹、抓钩镰刀等家伙什,蚂蚁出洞一般,往兰封县城汇集。 侯宽听庞媛媛说要放刘汉山,心里老大不高兴。嘴上不说,心里骂了张德祥庞媛媛祖宗八代。“当小人做恶人都是我干,充大头发慈悲你们两口子做,这捉放曹的游戏不是人干的事儿。刘家人要知道我在中间搅和,干的缺得挂冒烟的事儿,不扒我的皮,也得打断我的腿。” 侯宽萌生这种念头的理由,并不是由于他突然之间的良心发现。实际上,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直觉在告诉他,这件事情终究会引发一系列的麻烦,而他自己也无法摆脱与此相关的责任,恐怕最后会吃上官司。随着事情的发展,他这种预感变得越来越强烈,内心也渐渐生出了想要掉头返回的冲动。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时机已经不再允许他这样做。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在不远处的前方,刘汉俊带着七八个人急匆匆地朝他走来,场面颇为紧张。他想要转身藏匿,却已经没有时间了。这时,刘汉俊大声喊道:“侯宽,你给我站住。” 听到这句话后,侯宽立刻拔腿就跑,但由于他的个子不高,腿也比较短,就像是一只柯基犬。这样的体型如何能与高大的刘汉俊等人相比呢?没跑出几步,他就被刘汉俊等人摁倒在地上。 “我大哥在哪里?你把他关在哪里了?”刘汉俊追问着侯宽。 侯宽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深知,一旦自己透露出刘汉山的关押之地,就等于亲手将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刘汉俊此刻带着一群气势汹汹的人马,眼中闪烁着决绝与愤怒,显然已经做好了与他拼个鱼死网破的准备。然而,在这紧要关头,侯宽并没有选择逃避或是硬碰硬,他深知,唯有智取,方能全身而退。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而诚恳:“三弟,你听我说,我也是在焦急地寻找你哥的下落。听说汉山被抓,我这两天简直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四处托人打听他的消息。”侯宽边说边轻轻拍打着身上的泥土,试图缓解那份因被粗暴对待而生的尴尬与不适。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委屈,仿佛自己也是这场风波中的受害者。 刘汉俊闻言,紧握的拳头微微松了松,但他眼中的警惕与怀疑并未完全消散。侯宽见状,继续趁热打铁:“老三,你这性子太急了,跟条疯狗似的见人就咬,也不分个青红皂白。我能坑害自己的亲大哥吗?咱们兄弟俩那可是过命的交情!我实话告诉你,你哥现在是被张德祥书记扣押在县政府里了。你们要想救人,就得去找张德祥要人。” 刘汉俊闻言一愣,随即有些底气不足地反驳道:“可我哥与张书记关系一直很好,他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张书记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扣押我哥呢?”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解与困惑。 侯宽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不懂这其中的门道。正因为你哥和张书记关系太好了,所以张书记才更怕这事儿传出去丢脸!他怀疑你哥和他老婆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才找了个借口把你哥抓了起来。你想,他要是真把这事儿嚷嚷得满城风雨的,那他这个县委书记的脸面往哪儿搁?所以,他只能暗地里动手脚了。” 说到这里,侯宽故意压低了声音,显得更加神秘莫测:“而且,这事儿你们可千万不能直接跟张德祥说。你要是一开口就提这事儿,他非得恼羞成怒不可。到时候,你哥就更别想出来了。你们得想个法子让他自己放人才行。” 刘汉俊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万万没想到这背后的真相竟然如此复杂而微妙。他抬头看了看侯宽那看似诚恳实则深不可测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但他也知道此时自己不能退缩更不能轻信他人之言于是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与愤怒决定先按照侯宽的建议行事。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几个身影迅速靠近了他们…… 刘汉俊很感激侯宽的点化,很客气地告别,带人去了县政府。侯宽在背后看着刘汉俊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嘴角嗞出一股冷笑:“早晚你会死在老子手里。” 刘汉俊和刘汉水在县政府门口碰到了,刘汉俊道:“刚才侯宽告诉我,咱哥关在县政府,被张书记扣押了,说他和张书记老婆有一腿。” “这是三猴子挑拨离间。咱哥最烦的就是搞破鞋,好多黄花大姑娘白给他都不要,他一辈子都不走赌博奸淫的邪路。”刘汉水不好糊弄,他心里明白这事儿的梗在哪儿,弯在何处。 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兄弟二人带领一众情绪激昂的群众,犹如一股无法阻挡的洪流,直冲向县政府的大门。哨兵们坚守岗位,试图阻止这股混乱的力量,但他们的阻拦犹如在狂风中摇摆的稻草,显得微不足道。双方的冲突瞬间升级,推搡之间,愤怒与恐惧交织,空气仿佛被点燃,弥漫着即将爆发的紧张气氛。 政府的工作人员,平日里在权力的阴影下如鱼得水,此刻却如同滑腻的鲇鱼,纷纷寻找避风的港湾。那些平日里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的人,此刻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他们煽动着愤怒的火焰,让事态迅速恶化。路人们也纷纷加入,或是出于好奇,或是出于对权威的不满,他们以各种方式挑动着矛盾,使得原本就紧张的局势更加一触即发。 此时,大院内,张德祥的办公室里,秘书急促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他告诉张德祥,外面的人群已经失控,他们的目标直指他,意图在暴乱中取他性命。张德祥的办公室,犹如战争年代的堡垒,枪弹充足,他的反应也如同当年的战士,不等秘书说完,他已经迅速上膛,冲出办公室,如同一阵风般冲向大门。 这一幕,如同风暴的中心,张德祥的出现,是决定性的转折,他的勇气和决断,将在接下来的冲突中起到关键的作用。然而,无论是愤怒的群众,还是坚守的哨兵,他们都是那个时代动荡不安的缩影,每个人都在这场混乱中寻找自己的出路,无论那条路通向何方。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社会的角落里总是充满了各种未知的冲突。这天,刘汉俊兄弟俩带领的队伍犹如一股狂风,猛烈地冲击着大院的宁静。门口,乌压压的人头攒动,仿佛是一幅描绘混乱的画卷,几百人的怒火在此刻燃烧,警卫班的刺刀闪烁着冷光,子弹上膛,紧张的气氛仿佛一触即发,犹如抱着棉絮烤火,看似平静,实则危险至极。 面对如此紧张的局势,张德祥却显得镇定自若。他是一位见过世面的老练人物,处理这种事有着独特的手段。他站在门口,威严的身躯如同一座山岳,大喝一声:“你们要炸翅上天不成?”这声怒喝如同雷霆炸响,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人群并未因此而安静,反而更加喧闹,如同庙会上的热闹市集,嘈杂声此起彼伏。张德祥明智地示意警卫班收起枪械,回归原位,然后他举起驳壳枪,毫不犹豫地连开三枪。枪声刺耳,如同猛虎的咆哮,瞬间让喧嚣的人群安静下来,仿佛百兽在听到老虎的吼叫后,都选择了沉默。 “放了刘汉山!”刘汉水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再次被点燃,他们高举手臂,齐声呼喊:“放了刘汉山!”这声声呼喊,如同海浪般一波接一波,冲击着张德祥的神经。 张德祥的眉头紧锁,他明白,这次的冲突并非偶然,而是由刘汉山的事情引发的。他气急败坏地低声咒骂:“这个败家娘们,净给我找麻烦,捅娄子。”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他知道,这个看似平静的夜晚,实则隐藏着更大的风暴。 第191章 庞媛媛再次探监 庞媛媛缓步摇曳至县监狱,心中犹如波涛汹涌的海面,翻涌不息。她身着一件臧青色旗袍脚穿高跟皮鞋,手握一柄雕花的碧玉折扇,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稳而坚定。旗袍上的金色绣花在阳光下闪烁,仿佛在诉说着她复杂的心情。 县监狱的大门在她眼前显得格外沉重,铁锈斑斑的门环在风中摇晃,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哀叹。庞媛媛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大门,门轴吱呀作响,声音在空旷的庭院中回荡。 狱警看到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恢复了常态,恭敬地向她行礼。庞媛媛点头致意,目光却直直地落在了监狱的深处,那里,关押着她昔日的挚友,如今的阶下囚刘汉山。 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既有对朋友的深深忧虑,又有对背叛的愤怒和失望。庞媛媛明白,她不能让这些情绪左右自己,她需要保持清醒,去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穿过长长的走廊,每一步都像是在踏碎过去的回忆,那些曾经的欢笑、泪水、誓言和背叛,此刻都化作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庞媛媛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的微笑,她知道,无论结果如何,她必须去面对,去接受,去原谅,或者去放下。 眼前的高墙深狱让她忆起了二十多年前,刘汉山被张德祥囚禁于此的情景。为了夺得刘汉山的心,她曾孤身犯险,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也因此结下了恩怨交织的缘分。令庞媛媛痛心的是,二十载光阴荏苒,她始终未能真正俘获刘汉山的心,而他也未曾视她为挚爱至亲。这成为她心中无法解开的死结,也是她一生中无法抹去的败笔。 “这次一定要让刘汉山对我俯首称臣,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要让这个男人永生永世乖乖顺从,成为我手中的棋子。”庞媛媛暗自发誓,一股坚定的力量在体内涌动,赋予她无尽的勇气和决心。 刘汉山被关在最里面的一个牢房房间,这里的钢筋水泥都是加粗加厚的,就是对付刘汉山这样的男人。这种男人力量巨大,一般牢头很难制服,只能关在特制的房间。 现在看押牢房的都是穿军装的警察,他们都认识庞媛媛。看到领导过来了,赶紧开门带路。这种场景和态度,和二十年前晚清的牢头几乎一模一样。时代进步了,朝代更迭了,人的思想观念似乎还在原地踏步。 庞媛媛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抬手轻轻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监狱内阴冷沉闷,空气中弥漫着历史的沉重和人性的纠葛。她的眼神在各个牢房中扫过,那些犯人射来饿狼一样的目光,庞媛媛感受到很多种味道,知道这是男人们在生活的角落里被逼到极致散发出来的野性,也是他们心里极度渴望而又得不到的嫉妒神情。 一个叫马三的死刑犯,不管不顾的对着庞媛媛喊叫:“美女,让我摸摸你的小手,我快要死了,连女人的手都没有摸过,这辈子只有这点美好愿望了。” 庞媛媛笑着走过来,对他示意伸出手来。马三看到后很兴奋,以为这个美女实在怜惜他,满足他的愿望,屁颠跑过来,把手伸出铁栅栏。庞媛媛抓住他的手,瞬间将腰里的一把勃朗宁,手握枪头,用枪把狠狠砸马三的手臂。马三鬼哭狼嚎的喊叫:“哎呀,妈呀。” 众人都被这个女人的速度灵敏惊呆了,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马三的惨叫就塞满的监狱每一个角落。庞媛媛冷笑一声:“还摸不摸?” 马三赶紧甩手止疼:“不摸了,不敢了。” 庞媛媛非常趾高气扬的看了周围的犯人:“谁还想摸摸女人的手?” 一片沉寂。 庞媛媛很利落的将枪收回,塞到身后,昂头挺胸的走了。 当庞媛媛踏入编号为111的牢房时,她体验到了被人冷落的滋味。牢房内里只关一个囚犯,就是刘汉山。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其他牢房内的男性皆以狂热野性的目光和神情注视着庞媛媛,而在此处,刘汉山却背对她静立不动,其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更显孤寂,他的冷漠态度令庞媛媛脊背生寒。 庞媛媛的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攥住,疼痛难抑。她以柔和而略带颤抖的声音轻唤:“汉山,你这是咋了,知道我来了,故意这样躲避我?”她的呼唤在空旷的牢房中回响,增添了几分凄凉之感。 面对庞媛媛的神情的呼唤,刘汉山的身躯虽略显微颤,却并未转身。庞媛媛能够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抗拒与痛苦,但她并未因此退缩,而是选择静静地站立,耐心等待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以面对她的到来。 在长时间的静默之后,刘汉山终于缓缓转身,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似乎承载着沉重的压力。他的眼神深邃且复杂,如同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其中既有愤怒的火焰在燃烧,也有痛苦的波澜在翻涌。在这复杂情绪的深处,却隐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与挣扎。这样的眼神,既令人不敢直视,又让人无法轻易移开视线。 “我感觉我们俩没有必要见面,你不该来看我。”刘汉山看了庞媛媛一眼,语气缓和很多,里面仍有许多情绪。 庞媛媛矗立于他的对面,深切地体会到他内心的痛苦犹如利刃切割。她的眼眶逐渐湿润,晶莹的泪水在眼眶边缘徘徊,但她紧紧咬住下唇,努力抑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此刻绝非展露脆弱之时,更非情感失控之际。她必须坚强,不仅为了他,也为了她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用尽可能稳定的语调道出了深藏心底的话语:“汉山,我此来,只为让你知道,我对你的爱从未有过丝毫改变,过去二十多年的艰苦岁月,无论何时何地,我的心中只有你,无论是欢笑还是泪水,我都视若珍宝。即便你此刻对我心存怨恨,我依然爱你如初,这份爱坚定不移,永不言悔。” 这句话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它不仅承载了庞媛媛的深情厚意,更彰显了她内心的坚韧不拔。她甘愿承受他的怨恨,只愿让他明白,她的爱是无私的、坚韧的,不求任何回报。 “刘汉山”这三个字在此时显得格外沉重。当这句话从他口中缓缓流出,空气仿佛凝固,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唯有他们两人,仿佛被命运紧紧束缚。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无助而凄凉。这颤抖,既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也是内心深处情感翻涌的写照。 刘汉山忍住激动的心,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有千言万语亟待倾诉,那些深藏已久的痛苦与无奈在心头徘徊。一旦开口,那些话语便可能如同锋利的刀刃,割裂他们之间那本已脆弱的联系。因此,他选择了沉默,用一声深沉的叹息代替了那些可能让人心碎的话语。 他的眼神,宛若深邃的渊薮,紧紧锁定了庞媛媛的身影。其中蕴含的情感,繁复而幽邃,仿佛交织着无尽的哀愁、愤慨、无力与深情。那是一种足以吞噬万物的情感力量,既令人心生畏惧,又让人难以抗拒。 “庞大队,”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历经沧桑的磐石,带着岁月磨砺的印记。尽管庞媛媛已经是县武装部长,刘汉山依旧喊她庞大队,显得亲切友好。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我所恨的,并非你本身;我所怨的,亦非你的存在。我所憎恶的,是这个残酷无情的命运,它犹如一只无形的巨掌,将我们推向那未知的深渊。我所埋怨的,是我们无力逃脱的现实,它宛若一道高不可攀的壁垒,将我们分隔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既是对庞媛媛的回应,更是他对命运不公的强烈控诉,以及对现实无奈的深刻抒发。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犹如一出无声的悲剧,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哀痛与无力感。正是这份深重的痛苦与无奈,让人们对他们之间的情感纠葛有了更深的共鸣,也对命运产生了更深的敬畏。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无尽的沉重,令人心生怜悯。庞媛媛凝视着他,心中百感交集,她深知他的痛苦并不亚于自己。“我懂得,”她轻声细语,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我能体会你的感受,我也同样痛恨这个将我们分隔的命运。汉山,请铭记于心,爱无需后悔,爱过便是生命中最为宝贵的财富,无论最终的结局如何。” 刘汉山的肩膀轻轻颤动,他闭目凝神,似乎正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眼帘,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庞媛媛,随后毅然转身,背对着她,话语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庞大队,你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让这份爱,还有那些曾经的美好,永远镌刻在心间。生活依旧在前方铺展,我们不能因为无法逆转的过去,而错失未来的无限可能。” 庞媛媛深吸一口气,语调平稳而坚定:“汉山,我们之间的美好,我会铭记于心,将是我心中永恒的印记。我不会让过去束缚我的脚步,我会勇敢地去接纳,去适应。因为,这是我给予你,也是给予我自己的最后一份深情与尊重。” 她向前迈出一步,随即停驻,转身面向刘汉山的背影,轻声细语:“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汉山。或许我们的缘分已尽,无法携手共度余生,但我会在心底默默为你祈福,愿你的未来光明而幸福。” 刘汉山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的心像是被巨浪冲击的礁石,疼痛而无法自持。他没有回头,他知道,一旦回头,他可能会崩溃,可能会挽留,但他不能,他不能让她的未来因为他而有所牵绊。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一字一句地说:“我会的,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好好爱自己,因为只有你好了,我才能安心。我们的故事可能在这里画上句号,但那份感情,我会永远珍藏在心底。” 日光轻轻洒在他们之间,为这离别的场景添上几分凄美。风,似乎也带着几分哀愁,缓缓吹过,卷起了她的发梢,也似乎在试图抚平两人心中的波澜。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坚定:“汉山,记得那些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吗?无论是欢笑还是泪水,都是我生命中最宝贵的记忆。虽然我们不能继续并肩前行,但这些回忆会是我永远的温暖。” 刘汉山的肩膀轻轻颤动了一下,他闭上眼睛,让那些画面在脑海中一一闪过。是的,那些日子,如同璀璨的星辰,点缀在他漫长的人生旅途中,让他即便在最黑暗的时刻,也能找到一丝光明。 “我当然记得,每一刻都如同昨日重现。”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多了一份释然,“谢谢你,给了我那么多美好的时光。即使未来我们不能相见,我也会带着这些记忆,勇敢地面对生活的每一个挑战。”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既有不舍也有祝福:“我相信你,汉山。你是一个坚强的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而我,也会带着你的祝福,继续前行,寻找属于我自己的幸福。” 第192章 我要犒劳你 刘汉山本打算在监狱里住上几年,也好趁借此机会好好修身养性,不料,庞媛媛这次来访,他心里明白,这是要把他从监狱里放出来了。 “走,汉山,跟我回家,我要好好犒劳你。” 庞媛媛拉住刘汉山的手,几乎是贴在耳边说的悄悄话。 刘汉山某个部位一紧,浑身上下荷尔蒙爆发,差点把庞媛媛搂进怀里。他凑上去闻道一股槐花的味道,他以为是庞媛媛身上散发的女人味,其实是庞媛媛喷的法兰西进口的香水。看着庞媛媛那炙热的目光,那味道可以让一个男人瞬间迷失自我,甘愿听从女人的安排。刘汉山似乎超乎常人,很喜欢这个味道,头脑异常清醒。“这个女人发情了,这是要打圈。” 庞媛媛拉住刘汉山的手,走出111房。两边铁栅栏内站满犯人,高矮胖瘦,丑俊一般,世界上所有男人的相貌似乎都有了,他们露出一模一样的神情:张大嘴巴,睁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刘汉山,胳膊里挽着美女庞媛媛。似乎在问:“这是真的吗,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儿,能把这个女人降服的如同小绵羊。” 马三在后面阴阳怪气的嚷:“好饭都让鬼吃了,好b都让狗操了。” 庞媛媛心情格外的好,居然当做没有听到,伴随着刘汉山的脚步声,“达达”的走出监狱。 刘汉山住进监狱已经三天了,没有见到日头。今天刚一出监狱大门,眼睛有点发蒙。庞媛媛打趣道:“汉山,是不是有美女在身边,有点得意忘形不自在。” 刘汉山憨笑着,摇了摇头,阳光在他浓密的头发上跳跃,他眯着眼睛,适应着久违的阳光,\"媛媛,你这是在嘲笑我老刘进城没见过世面吗?\" 庞媛媛噗嗤一笑,她记得以前刘汉山总是忙于工作,无暇顾及其他,现在这般模样,倒是添了几分人情味,“哪有,我只是怕你被太阳晃晕了头,找不到回家的路。”她上前一步,自然地挡在刘汉山前面,像他的导航,又像他的庇护。 刘汉山看着庞媛媛的背影,心中涌上一股暖流,这个女人,陪他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她的坚韧和乐观,总是能给他带来力量,“媛媛,你就是我的太阳,有你在,我永远不会迷失。”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真挚。 庞媛媛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她回过头,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那我可得好好看着你,别让你这个大男人被太阳晒坏了。”她的话语轻快,但那份深情,却重如千钧。 两人并肩走着,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仿佛在昭示着他们的坚韧和不屈,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他们都会一起面对,一起走过。 庞媛媛的家在县城中心大街,那是一栋老式的两层楼房,红砖青瓦,岁月在它的外表留下了斑驳的印记,但依旧能看出昔日的风采。门前的两棵桂花树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传说是一位商家老板爷爷年轻时种下的,每年秋天,满树的桂花香气四溢,让整条街都弥漫着淡淡的甜香。 庞媛媛看上这栋房子的理由,就是这两棵桂花树。庞媛媛一直对桂花有着特殊的感情。小时候,她的外婆家就在一片桂花林旁,每到秋季,那浓郁的桂花香就会弥漫整个村庄,仿佛是大自然精心调制的香氛,让人心情愉悦,忘却烦恼。那种香气,是她童年的味道,是她记忆中家的气息。 这栋房子,坐落在城市的一隅,不算大,也不豪华,但前后院各有一棵桂花树,树龄已有几十年,树干粗壮,枝叶繁茂。庞媛媛第一次看到它们,就仿佛被带回了那个充满桂花香的童年。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熟悉的香气瞬间唤醒了她心底的温暖记忆。 她想象着秋天到来时,满树的桂花盛开,金黄一片,如同繁星点点,整个院子都会被这甜蜜的香气包围。她可以在树下泡一壶茶,读一本书,或者邀请朋友们一起来分享这份宁静的美好。而当桂花落满一地,她就坐在那里,静静地听岁月的声音。 这两棵桂花树,不仅仅是房子的一部分,更像是两个老朋友,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到来,愿意陪伴她度过生活中的每一个季节,每一个日夜。庞媛媛觉得,她并不是在买一栋房子,而是在寻找一份情感的寄托,一份属于她自己的宁静和温暖。 政府给县里领导分房子时,庞媛媛一眼就看上了这栋房子。当其他人对房子的地理位置、装修风格或者价格提出疑问时,庞媛媛总是微笑着回答:“因为那两棵桂花树,我爱上了这栋房子。”对她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居住的地方,更是一个可以安放她对童年回忆、对宁静生活向往的心灵归宿。 庞媛媛的房间在二楼,窗户正对着大街,每当夜幕降临,街上的霓虹灯亮起,她就会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思考着自己的梦想和未来。她的书桌上摆满了各种书籍,从文学到科学,无一不包,这些都是她的知识宝藏,也是她追求梦想的阶梯。 “汉山,您请坐,我去给您做饭。”庞媛媛以妻子的身份讨好刘汉山。 刘汉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看着忙碌的庞媛媛,心中涌上一丝暖意。这个家,因为她的存在,才有了家的感觉。他打量着这个他们共同打造的小窝,虽然简朴,却处处充满了生活的痕迹。 庞媛媛在厨房里忙碌着,偶尔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着她的轻声细语,像是最动人的交响乐。刘汉山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背影,轻声说:“媛媛,不用太麻烦,随便吃点就好。” 庞媛媛回头,笑容灿烂,“汉山,你工作辛苦了,今天让我好好给你做顿饭,还有一瓶好酒。你先回客厅休息,马上就好。”她的声音温柔,眼神中满是关怀。 刘汉山心中一暖,他转身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挂着的庞媛媛和长得像的合影照,心中感慨万千。他们俩不是夫妻,却一路走来,经历了风风雨雨,但始终相互扶持,共同进退。庞媛媛的付出,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厨房的灯光洒在客厅,带来一份温馨的气氛。刘汉山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个家里处处有她的味道,有他的安心。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加努力,给她一个更好的生活。 就在这时,庞媛媛的声音再次响起,“汉山,饭好了,快来吃。”他睁开眼,起身走向餐桌,眼前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心中充满了感激和爱意。 刘汉山走到庞媛媛身边,轻轻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柔声说道:“辛苦你了,媛媛。”庞媛媛笑了笑,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她喜欢为他做饭,喜欢看到他吃着自己做的饭菜满足的样子。 餐桌上,鱼香肉丝、西红柿炒蛋、清炒时蔬,每一道菜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刘汉山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肉丝放进嘴里,那熟悉的味道让他仿佛回到了他们初次相遇的日子。那个时候,他们都是青涩的少年,而庞媛媛就是用这道鱼香肉丝打动了他的心。 他看着庞媛媛,心中满是感激。刘汉山想到庞媛媛这么美的女人陪在身边,张德祥还要外面打野食,搞女人,实在是不应该。“庞大队,最近没有看到张书记?” 庞媛媛意味深长的看了刘汉山一眼:“别提他个徒孙,守着我这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还不够外面彩旗飘飘,环肥燕瘦的女人好几个,那还顾得上我这块盐碱地。” 刘汉山笑了一下,心想:“你自己也没有闲着,不是也夜夜做新娘,情人陪身旁,乌鸦站在猪身上,谁也别说谁黑。无论是什么主义,什么思想,最后还是抢田地,坐龙宫,搞女人,和几千年前的占山为王的土匪一个德行。” 庞媛媛凑过来,几乎是把头埋进刘汉山的怀里,有点撒娇地说: \"你这家伙,是不是心里有琢磨什么女人什么事儿,不告诉我?\"庞媛媛的眼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的语气中既有责备,又充满了期待。这种时候的她,总是能让刘汉山感到一种特别的亲切和温馨。 刘汉山哈哈大笑,他用手轻轻刮了一下庞媛媛的鼻子,那动作充满了宠溺和挑逗。\"庞大队你真是孙悟空的火眼金睛,没问我就知道我肚子里有啥事儿,我怎么藏得住事情呢?好,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就先卖个关子,明天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 庞媛媛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两颗闪烁的星星。\"真的吗?你不会又是在骗我?\"她抬起手,手指轻轻戳了戳刘汉山的胸口,一副你不老实我就要生气的样子。 刘汉山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相信我,这次的惊喜绝对会让你满意的。\"他看着庞媛媛,眼中满是温柔和承诺。 庞媛媛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抬起头,仰望着刘汉山,\"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先期待一下。不过,如果你敢骗我,我可是会跟你没完的哦!\"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威胁,但那语气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恶意,反而觉得她更加的可爱。 庞媛媛死死盯着刘汉山的眼睛,浑身上下都是兴奋的神情。“汉山,你吃饱了,喝足了,我还饿着呢,你也应该犒劳我一下。” 刘汉山有点浑身不自在,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他和庞媛媛有过交情,不过是二十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的庞媛媛是张德祥的小妾,刘汉山初出茅庐的牛犊不怕虎。如今庞媛媛真的成了老虎,而且是带枪的母老虎,怎么和她交往需要动动脑筋。万一哪一点惹她不高兴,老虎发威可真是要吃人。这次刘汉山坐监狱,就是庞媛媛背后做的事儿,刘汉山还不知道底细。如果他知道是庞媛媛里外坏,刘汉山今天又是一个态度。不弄死她,也得把她弄残废。 刘汉山一语双关的问道:“庞大队,你要我怎么犒劳你?” 第193章 好男斗恶女 庞媛媛的目光紧紧地锁定了刘汉山,他的笑脸在她眼中如同春风吹拂的桃花,令她内心涌动的喜悦如同蜜糖般甜腻。此刻的刘汉山已经悄然卸下了防备,向她的策略低下了头颅,她期待已久的胜利曙光似乎就在眼前闪烁。 \"汉山兄,人生如戏,男女之间能有多少复杂,不就是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吗?\"庞媛媛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她轻轻一笑,如同绽放的花朵,娇艳而诱人。她不等刘汉山反应,便主动地褪去了身上的外衣,小衣轻飘,如同春日的薄雾,撩拨着空气中的紧张气氛。刘汉山的视线无意间扫过,心脏的跳动瞬间变得急促,如同鼓点般在胸腔内敲击。 刘汉山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迅速地掩饰了内心的波动,那份从容不迫的微笑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犹如被风拂过的湖面,平静无波。庞媛媛正在施展女人常用的手段,试图将局势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刘汉山的内心却如同磐石般坚定,他绝不会因为一时的诱惑而轻易放弃自己的阵地。 这场无声的较量在他们之间悄然展开,庞媛媛的主动与刘汉山的沉稳形成鲜明的对比,两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试图影响对方,掌握这场心理战的主动权。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微妙的气氛,仿佛一触即发的火花,等待着决定性的瞬间到来。 \"媛媛,你的思想总是那么前卫,充满活力,我必须承认,你很美,很有魅力,也很吸引人。\"刘汉山的话语中蕴含着深思熟虑的智慧,他的眼神如同夜幕下的星辰,闪烁着微妙的光芒,让人无法忽视。他的话语,如同夜风轻轻吹过湖面,带起一层层涟漪,让人不禁陷入深深的沉思。 庞媛媛注意到刘汉山的神情变化,心中不由得一紧。刘汉山的每一次深沉都意味着他对事物的深度剖析,他对这件事儿持有否定态度。她试图保持镇定,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但那笑容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轻轻挑眉,用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问道:\"汉山兄,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天真,以至于让你感到不安了?\" 刘汉山轻轻摇了摇头,他的动作优雅而有力,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他的坚定。他走到庞媛媛面前,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的体温,这种亲近感让空气中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他看着她,眼神如炬,\"天真?不,我从不怀疑你的智慧。我只是认为,我们之间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简单的你我,它包含了理解、尊重,甚至是对彼此灵魂的敬畏。我不希望,我们因为追求简单而忽视了这些深层的联系。\" 刘汉山的话语如同一记警钟,敲醒了庞媛媛对他们的关系的浅薄理解。她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新的认知,心中对他的敬佩又深了一分。刘汉山的深思熟虑并非畏惧,而是对他们的关系有着更深的洞察和珍视。这让她意识到,他们的关系,需要更多的尊重和理解,而不仅仅是表面的简单化。 他的手指,如同优雅的钢琴家在琴键上跳跃,轻轻滑过她的唇边,留下一道无形的涟漪。那动作缓慢而坚定,每一个细微的弧度都充满了无法言表的力量和深不可测的控制。他的眼神深邃如夜,凝视着她,仿佛在她的灵魂深处探索着什么。庞媛媛感觉自己被他的目光紧紧锁定,无法逃脱。 她的心跳,如同鼓点在胸腔内狂乱地敲击,打破了原有的平静。这个名叫刘汉山的男人,没有像她之前想象的那样,轻易地在她的棋局中举手投降。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策略,让人无法预测下一步的走向。 庞媛媛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动荡。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穿透了空气的寂静:“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汉山兄?”这个问题,像是一个未解的谜团,悬在他们之间,等待着被揭开。“美女,就在你眼前。钱财,明天我就会给你送来诸多金银元宝。地位,我马上可以提拔你到县武装部工作,给你弄个副部长的职位。你不是讨厌侯宽吗,我让你成为他的上级,专门管他,你不就是出口恶气了。” 刘汉山摇摇头:“我不想管侯宽,也不想当官发财,我只想回家去和老婆过平常日子。” “美女哪,你也不想要?” “美女不想要是假的,可是你这个美女我不敢动念想。你是张德祥的老婆,张德祥是我的兄弟。朋友妻,不可欺。我要是上了你,以后咋有脸和张书记相处。” “你又不是没有上过我,还在这里假客气。张德祥和我不是夫妻,你不要背思想包袱,我们就是临时搭配的男女,相互不影响。他搞他的,我找我的。” 他愣了一下,仿佛被她的直白话语击中要害,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呼吸声在寂静中回响。 “这这不一样,”他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声音略显颤抖,“即便你们之间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夫妻之名,但在我心里,你还是他的女人,是我的朋友所珍视的人。我不能,也不能允许自己做出任何伤害他,也伤害你的事。” 她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无奈与释然,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反应。“你真是个老古董,思想还停留在旧时代。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包括我。我和张德祥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没有感情纠葛。而你,如果真的对我有意,又何必拘泥于这些虚无的名分?” 刘汉山沉默了,内心的道德准则与眼前的诱惑在激烈交锋。他知道自己一旦动摇,跨过那条楚河汉界线,将再也无法回头,他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吸引力,那是来自她独特魅力的召唤。 “给我点时间,”他最终打破了沉默,语气坚定而沉重,“我需要好好想想,如何面对这份感情,如何平衡兄弟情谊与个人情感。你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但我不能忽视那些对我重要的人和事。”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用一种温柔而复杂的眼神望着他,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挣扎与犹豫。那一刻,他们之间仿佛有了一种莫名的默契,无需言语,便能理解对方的心意。 刘汉山感觉到了庞媛媛和他今天进行的这场游戏,可能比他预想的要复杂得多。庞媛媛如今大权在握,什么样的男人都能找到,不会那么专情,对刘汉山一往情深。“她一定还有什么打算,不知道有何目的。”在商场上以冷静和智谋着称,绝不会轻易露出他的底牌。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牵动全局,改变一切。庞媛媛不禁自问,她是否已经准备好,面对可能到来的挑战和变数。 刘汉山的笑容如同春风拂过湖面,平静而深邃,其中蕴含的复杂情绪仿佛能将一切秘密吞噬。他的眼睛像两颗璀璨的星辰,凝视着庞媛媛,让她无法躲避那份直抵心灵的注视。他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选择了反问,用一种更微妙的方式揭示自己的意图:“庞大队,我一直在想,你似乎一直在寻找什么?” 庞媛媛的喉咙一阵紧缩,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不让内心的波动表露在外。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用理智去解读这个谜一样的男人:“我以为你看中了我的美貌,没想到还有什么猫腻。汉山,你想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毕竟,她对刘汉山的了解仅限于那些流传在街头巷尾的传闻和他显赫的名声。 刘汉山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他看出了庞媛媛的多疑之心,怕自己说漏嘴了,把事儿弄砸了。赶紧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在为他的误解感到一丝遗憾:“没啥猫腻,只是胡乱猜测。我真正追求的,是你的心,我想要你真心的对待,真心的对待我。”他的声音如同潺潺溪流,流淌着诚意和渴望,那深邃的眼神中仿佛有星辰大海在翻涌,让人无法忽视他的真挚。 庞媛媛愣住了,她无法相信这个冷酷无情的刘汉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情话话。她重复了一遍他的回答,“真心?”这两个字在她心中激起了一片涟漪,五味杂陈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涌。 “是的,庞小姐,我想要的,是你真实的感情,不带任何虚假的接受。”刘汉山的话语如同冬日的暖阳,让人感到意外的温暖,却又带着一丝疑惑。这样的他,真的是那个传说中冷酷无情、只看重权力的刘汉山吗?这场游戏的规则似乎在悄然改变,庞媛媛感到一阵眩晕,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了解这个男人,又或者,她从未真正看透过他那深不可测的内心。 庞媛媛的目光在刘汉山的脸上缓缓滑过,如同一只细腻的画笔,试图描绘出那个她熟悉的冷漠表情。他的眼神,曾经如同冬日的冰湖,深邃而冷漠,总是藏着一份对人世的疏离。然而,此刻的刘汉山,眼神却出乎意料的坚定,仿佛有一团炽热的火在其中燃烧,充满了真诚与期待。那曾经的狡黠,那曾经对人情世故的漠然,此刻都已被一种深深的期许所替代。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庞媛媛有些措手不及,心中的疑惑如同湖面被风吹过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地扩散开来。她想问,这个男人,为何在此刻选择展现出这样的一面?是出于某种她未知的动机,还是他的内心深处,真的有她未曾触及的角落? \"刘汉山,你\"庞媛媛的话语在喉咙里打了个转,像是一只被捕捉的蝴蝶,想要飞出,却又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她想问,他为何要在这个时刻,向她展示出这份她从未见过的真诚,但那些疑问在舌尖上转了一圈,又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是一段她未曾预见到的复杂故事,可能涉及到他过去未曾透露的痛苦,也可能隐藏着他内心深处的挣扎。 庞媛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但更多的是对刘汉山的深深好奇。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问题,更是一扇通向他内心世界的门。她决定,无论答案如何复杂,她都要去寻找,去理解,去接纳这个她曾经以为自己了解,却又在这一刻感到陌生的刘汉山。 刘汉山轻轻握住庞媛媛的手,他的手心带着一丝微热,像是能融化她心中的冰雪。他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理解和耐心,“媛媛,我承认,我曾经是个只看重利益的人。但遇见你之后,我开始明白,有些东西,是金钱和权力无法替代的。你的笑容,你的眼泪,你的一举一动,都让我心动。我愿意放下过去,真心实意地去爱你,去接受你的一切。” 庞媛媛的心在颤抖,她能感觉到他的真诚,也能感受到他愿意为她改变的决心。这个男人,他不再是那个只懂商战的刘汉山,他现在是一个愿意为她打开心扉,愿意为她改变的普通男人。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也有勇气去接受这个全新的他,接受这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刘汉山。 刘汉山看出庞媛媛眼中的犹豫,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以无声的鼓励。他低下头,嘴唇轻轻擦过她的手指,那份温柔像是春风拂过湖面,让庞媛媛的心湖泛起涟漪。“我知道,我曾经的所作所为让你对我产生了怀疑,甚至恐惧。我伤害了你,我深感愧疚。但请你相信,现在的我,是真的想改,是真的想为你去努力,去变成一个值得你依靠的人。” 庞媛媛的眼眶湿润了,她看着他,那个曾经只懂得用冰冷的商业手段去解决问题的刘汉山,现在却用最真挚的情感去打动她。他的眼神里,没有了过去的冷漠和坚硬,只有对她的深深眷恋和决心。她知道,接受他,就意味着要面对他可能的反复,可能的失败,但如果不尝试,她会后悔,会永远想知道如果选择了信任,结果会是怎样。 庞媛媛缓缓抬起手,回握住刘汉山的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刘汉山,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让我们一起,去面对未知的未来,去接受彼此的过去和现在,一起去创造我们的未来。” 刘汉山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看着庞媛媛,眼中闪烁着感激和承诺,他知道,他们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有爱,有彼此,他们就有勇气走下去。 他紧紧地回握住庞媛媛的手,用最真挚的眼神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庞媛媛,我会珍惜这个机会,珍惜你给我的信任。无论未来有多少困难,多少挑战,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共同去面对,去战胜。你的过去我无法参与,但你的现在和未来,我希望能全心全意地陪你一起走过。” 庞媛媛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这是感动的泪水,也是决心的泪水。她点点头,轻声道:“我相信你,刘汉山。我们的未来可能会有风,有雨,但只要我们手牵手,心连心,就没有什么可以打倒我们的。让我们一起,用爱和信念,去绘制我们的生活,去构建我们的未来。” 他们的手紧紧相握,彼此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对彼此的承诺。这一刻,他们知道,他们的生活将不再是一个人的旅程,而是两个人的共同前行。他们的心已经紧紧相连,无论未来有多少未知,他们都将一起面对,一起走过。 刘汉山深深地看了庞媛媛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柔情。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微笑道:“媛媛,你的信任和爱是我最大的动力。我会用我全部的力量,为你遮风挡雨,为你打造一个温馨的家。我们的未来,可能会有困难,可能会有挫折,但请记住,有我在,你就不会孤单。” 他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脸颊,那份温暖让庞媛媛的心中充满了安宁。她知道,这个人,这个愿意与她共度一生的人,是她可以依靠的肩膀,是她可以信赖的伙伴。她回应他的微笑,轻声说:“刘汉山,我愿意与你一起,无论前方的路有多么坎坷,我都愿意牵着你的手,一起走下去。” 第194章 解蕊凝身处险境 解蕊凝和吴家公子终于离婚,收拾行装从南京回兰封县找刘汉山。车到江苏宿迁地界,也就是上次和樊玲珑一起去南京的必经要道上,又遇到一伙土匪。 阳光斜洒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给这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添了几分不安。土匪们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寒光闪闪的兵器,从路边的密林中猛然冲出,如同幽灵般迅速将车队团团围住。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与凶狠,仿佛已经将车上的财物视为囊中之物。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威胁,车队的护卫们迅速反应,他们训练有素,虽然心中也难免紧张,但手中的刀剑却未曾有丝毫颤抖。领头的护卫队长高声喝道:“各位兄弟,保护好货物和车上的乘客,我们今日便让这些土匪知道,我们不是那么好惹的!” 言罢,他率先冲了出去,身后跟随着一群同样英勇的护卫。刀光剑影之中,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交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每一次兵器的碰撞都仿佛能震碎人的耳膜。 这些土匪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人数众多,且个个身手不凡。车队的护卫虽然勇猛,但在人数上却处于劣势。渐渐地,战斗陷入了胶着状态,双方都有伤亡,但谁也无法彻底击垮对方。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慢着!”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华丽衣裳的女子缓缓走出车厢。她面容清秀,眼神坚定,正是解家小姐解蕊凝。她手持一柄精致的折扇,轻轻一挥,竟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周围荡漾开来,使得原本混乱的战局瞬间为之一静。 “各位好汉,我们此行并无恶意,车上所载也不过是些日常用品,并无什么值钱的宝物。”解蕊凝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若你们愿意放我们过去,我愿以身上的银两作为答谢。” 土匪们面面相觑,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阵脚。他们之中有人蠢蠢欲动,想要继续抢掠;也有人开始动摇,毕竟他们也只是为了求财,并不想无谓地牺牲性命。 就在这时,一个看似是土匪首领的壮汉站了出来。他上下打量了解蕊凝一番,最终点了点头:“好!既然姑娘如此爽快,我们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今日就给你们个面子,放你们过去!不过,要给我们留下三千个大洋才行。” 解蕊凝闻言,眉头微蹙,但随即又舒展开来,她深知此刻与这群土匪硬碰硬绝非明智之举,需得智取方为上策。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无奈也有几分狡黠:“三千大洋?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们此次出行并未携带如此巨款。不过,我手上倒有件宝物,其价值远超过三千大洋,不知各位英雄可有兴趣一听?” 土匪们闻言,眼中顿时闪烁起贪婪的光芒,纷纷围拢过来,连那首领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哦?是何宝物,竟能值此高价?”首领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谨慎与期待。 解蕊凝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枚精致的玉佩,那玉佩通体温润,色泽柔和,上面雕刻着繁复的龙凤图案,栩栩如生,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她轻轻摩挲着玉佩,缓缓说道:“此乃我家族世代相传的‘龙凤呈祥’玉佩,不仅材质稀有,更是寓意吉祥如意,能保人平安顺遂。其价值,岂是区区三千大洋所能衡量?” 土匪们见状,纷纷议论起来,有的惊叹于玉佩的精美,有的则质疑其真实性。那首领更是上前几步,仔细端详着玉佩,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但他毕竟是个谨慎之人,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沉声问道:“姑娘,你如何证明这玉佩的价值?” 解蕊凝早有准备,她从容不迫地从袖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那古籍封面用金线绣着“珍宝录”三个大字,显得古朴而庄重。“此书乃是我家族世代珍藏的《珍宝录》,其中详细记载了世间各种奇珍异宝及其价值。诸位若是不信,可自行查阅。” 土匪首领接过古籍,翻开到记载玉佩的那一页,只见上面不仅详细描述了玉佩的材质、工艺,还附有历代名人对其的赞誉之词。他看罢,终于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满意的神色。“好!这玉佩确实非凡,我们今日就收下它,放其他人过去,姑娘,你得留下来和我们走,我们老大还缺个压寨夫人!” 解蕊凝闻言,脸色一沉,但随即又恢复了镇定,她轻轻一笑,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可一世的傲气:“压寨夫人?你们未免太过自大了。我虽为一介女流,却也非池中之物。这玉佩,我既然能拿得出来,自然也有本事再取回去。至于你们,若真想要留人,也得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说着,她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剑光如秋水般清澈而凛冽,在阳光下闪耀着寒芒。土匪们见状,纷纷后退几步,面露惧色。土匪首领却是不怒反笑,他拍了拍手,示意手下们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则向前一步,眯起眼睛打量着女子手中的剑。 “好一把利剑!看来姑娘也是习武之人。不过,这世道,光有武艺可不够,还得有智慧与胆识。你若真想让我们放人,不妨与我斗上一斗,如何?” 女子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意,她点了点头,道:“正合我意。不过,我们之间的较量,不必以生死相搏。你若能在三招之内逼我退后半步,我便心甘情愿留下,做你的压寨夫人。但若是你输了,就得放我们所有人安全离开,并且永远不得再骚扰这方百姓。” 土匪首领闻言,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有趣的笑话:“三招?姑娘未免太过自信了。不过,既然你提出了这样的条件,我若不答应,岂不是显得我土匪窝无人?好,我就接下你这三招之约!” 言罢,两人各自站定,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土匪首领深吸一口气,身形猛地一展,如同猎豹般扑向女子,手中大刀挥舞,带起一阵阵呼啸的风声。然而,女子却只是轻轻一侧身,便轻易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同时长剑出鞘,直指土匪首领的咽喉。 “第一招。”女子淡淡说道,眼神中满是轻蔑。 土匪首领脸色微变,但他毕竟是久经沙场之人,迅速调整身形,反手一刀劈向女子的手腕,试图迫使她收剑。然而,女子手腕一翻,长剑如同游龙般灵活闪避,同时借力打力,一脚踢向土匪首领的膝盖。土匪首领虽及时稳住身形,但已感到一阵气血翻涌,心中暗惊。 “第二招。”女子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此时,土匪首领已不敢再小觑这位女子,他深知自己若再不全力以赴,恐怕真的会输掉这场赌约。于是,他大喝一声,全身真气涌动,身形暴涨,仿佛一尊怒目金刚般向女子扑去。然而,女子却只是微微一笑,长剑轻挥,一道剑光如闪电般划破长空,直指土匪首领的眉心。 “第三招。”女子的话语未落,剑光已至。土匪首领只觉眼前一花,随即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眉心传来。他猛地睁开眼,只见女子的长剑已停在他的额头前寸许之处,剑尖微微颤抖,发出嗡嗡的响声。 “我输了。”土匪首领终于低下了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与无奈。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们让开道路,“你们走。” 在那片古老而茂密的山林间,夕阳如血,余晖洒落在一位女子的剑鞘上,闪烁着冷冽而神秘的光芒。她,解蕊凝,身姿挺拔,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质。此刻,她轻轻地将长剑收入鞘中,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那笑容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智慧与从容。她向那土匪首领微微颔首,声音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多谢首领成全。” 这简单的几个字,仿佛有千斤之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土匪首领刘大炮,一个久经沙场、见多识广的汉子,此刻也不禁被她的气度所折服,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他心中暗骂:“他妈的,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被一个看似柔弱的小女子给摆了一道。”然而,他深知自己的处境,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目送着她转身离去。 解蕊凝与她的同伴们,一行人身姿矫健,步伐轻盈,仿佛山林间的精灵,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的绿色之中。他们的离去,给这片山林留下了一段传奇,也让土匪首领的心中泛起了层层涟漪。 世事难料,就在解蕊凝一行人走出几公里之遥时,变故突生。那土匪头子刘大炮,似乎不甘心就这样放他们离开,竟然带领着手下的人马,迅速追赶了上来。他们手持枪械,气势汹汹,将解蕊凝等人团团围住。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解蕊凝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她冷静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目光如炬,仿佛能够洞察一切。她的同伴们,也都在她的带领下,迅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解蕊凝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她直视着土匪首领的眼睛,毫不畏惧。“我们已经按照约定离开,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刘大炮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哼,这山林间可是我的地盘。我想让你们留下,你们就必须留下。”说着,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人用枪指着解蕊凝等人。 面对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解蕊凝并没有选择退缩。她深知,自己和同伴们的命运已经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更加坚定:“我们不会屈服于任何威胁。即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 话音未落,解蕊凝便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冲向了土匪首领刘大炮。她的剑法精妙绝伦,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无尽的威力。在她的带领下,同伴们也纷纷加入了战斗,他们与土匪们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山林间回荡着兵器的碰撞声和人们的呼喊声。解蕊凝毕竟是个女人,她手下多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对于和心狠手辣的土匪对峙,最终会吃亏,难以占到便宜。 刘大炮一看解蕊凝边打边退,知道快要胜了,对着自己的兄弟高声喊道:“抓住这帮人,那个小娘们做我的压寨夫人其他钱财你们瓜分。” 这帮土匪更来精神,嗷嗷叫着冲上前来。 第195章 紧急解救人质 解蕊凝被刘大炮围在中间,炸翅难逃。她现在很后悔,不该这么着急慌忙从南京回兰封。本来吴家已经答应她,要她等半个月的时间,会有货商回兰封,那样就会有镖局护送,安全系数大很多。解蕊凝思乡心切,其实她是想尽快见到刘汉山,要他和黄秋菊离婚,娶她回家。 刘大炮对着解蕊凝喊道:“美女,跟我回家,酒菜都准备好了,洞房也预备好了,跟我成家结婚,保你一辈子不愁吃喝。” 解蕊凝紧咬着下唇,心中五味杂陈,她深知落入刘大炮之手,后果不堪设想。这刘大炮是兰封一带有名的恶霸,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她怎能轻易屈服?但她也明白,硬碰硬绝非上策,必须智取。 她强作镇定,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缓缓开口:“刘大炮,你可知我是谁?我乃南京吴家儿媳妇,兰封县解家大小姐,此番回乡,是有要事处理。你若真敢动我分毫,吴家定不会放过你,解家也不会就此罢休,到时你不仅钱财尽失,恐怕连这条命也保不住。” 刘大炮闻言,脸色微变,他虽恶名昭彰,但对吴家的势力还是有所忌惮。他眯起眼,上下打量着解蕊凝,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找出破绽。“哼,你说你是吴家儿媳妇,解家大小姐,有何凭证?别拿这些虚的来唬我!” 解蕊凝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玉佩,玉佩上刻有“吴”字,通体温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这是吴家的信物,见此玉佩如见家主,你可信了?”她轻轻将玉佩递出,眼神中满是自信与不屈。 刘大炮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片刻,心中虽有疑虑,但也不敢轻易否定。他沉吟片刻,突然大笑起来:“好个吴家儿媳妇,我刘大炮今日就给你个面子。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这兰封城,你还是别想回去。” 解蕊凝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什么条件?” “我要你写一封信给吴家和解家,就说你在我这里做客,一切安好,让吴家不必挂念,也不必派人前来。只要你照做,我刘大炮保证,不仅放你安全离开,还会亲自护送你回南京。”刘大炮提出了他的要求,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解蕊凝微微垂眸,心中快速盘算着这突如其来的交易。她深知,这封信一旦落笔,便如同将自己与吴家的关系暂时割裂,置于一个微妙而危险的境地。但她也明白,眼前的刘大炮,虽行事粗犷,却并非无谋之辈,此番提议,定有他的深意与算计。 她轻轻抬手,拂过额前的碎发,声音冷静而清晰:“刘先生,您这要求,似乎有些强人所难。我若真按您所说写了信,吴家岂会不疑?再者,我若安然无恙地回去,您又怎能确保我不会将此事公之于众,让您陷入不利?” 刘大炮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站起身,缓缓踱步至解蕊凝面前,压低声音道:“解小姐,你我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权衡利弊。我刘大炮虽不才,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有些手段的。我保证,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仅护你周全,还会给你一份意想不到的‘谢礼’。至于吴家那边,我自有办法让他们相信,你是自愿留在我这里,享受一段宁静的时光。” 解蕊凝抬眼,与刘大炮的目光交汇,那双眼睛里既有威胁也有诱惑。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她知道,此刻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命运,乃至整个吴家的安危。 “刘先生,您的条件,我需得仔细考虑。毕竟,这关乎我的名誉,更关乎吴家的颜面。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解蕊凝语气平和,却透露出不容拒绝的力量。 “哦?说来听听。”刘大炮挑眉,似乎对解蕊凝的“请求”颇感兴趣。 “我想见一见我的朋友,让他去找解家和吴家带个消息,你要的钱财都会满足,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地做出决定。”解蕊凝的目光坚定,她知道,这是她现在唯一能争取到的筹码。 刘大炮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先写下那封信的草稿,让我看看你是否诚心。至于寄给你父母或者寄给你的朋友,我不会在意。” 解蕊凝笔走蛇龙,很快给刘汉山写一封信,要他去吴家或解家要一笔资金,带过来救人。解蕊凝写信用的是暗语,她和刘汉山通信基本上都是暗语,相信刘汉山看到这封信就知道她的意思,会带人来救她。 刘大炮一看信,也感到好笑:“汉山,我从南京回兰封县的途中,在宿迁虎头山遇到一户家结婚请喜酒,要给人家上礼表心情,需要你带两万个大洋,往接到信后速来算账。” 刘大炮一看心里好笑,这真是好事儿,不光娶个媳妇,还有一大笔嫁妆,双喜临门。解蕊凝知道呆在这里也不安全,索性跟着刘大炮去了虎头山暂住几日。 刘大炮领着解蕊凝穿过蜿蜒曲折的山路,一路上的风景如画,却也掩不住两人心中的忐忑。虎头山,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带着一股子霸气,实则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山高水远,人迹罕至,正是躲避风头的绝佳去处。 抵达山脚下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苍翠的山林间,给这静谧的山脉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刘大炮轻车熟路地带着解蕊凝穿梭于密林之间,不时有鸟儿惊飞,似乎也在为这不速之客的到来感到好奇。 “蕊凝妹子,你别怕,这山里虽然野兽不少,但咱虎头山的兄弟们个个都是好手,保你安全无虞。”刘大炮边说边从腰间抽出把锋利的柴刀,轻轻一挥,便斩断了一旁的灌木丛,为解蕊凝开路。 解蕊凝紧跟其后,心中虽有几分紧张,但看到刘大炮那坚毅的背影,却也莫名地安心了许多。她轻声说道:“大炮哥,多谢你。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 刘大炮闻言,回头憨厚一笑,那笑容里既有对解蕊凝遭遇的同情,也有一份难以言喻的柔情。“说啥呢,蕊凝妹子。咱都是苦命人,相互照应着是应该的。等风头过了,我再送你下山,找个好人家嫁了。” 两人继续前行,不久便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前。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若非刘大炮带路,外人绝难发现。洞内虽简陋,但干爽通风,还摆放着几张简陋的床铺和一些日常用品,显然是有人长期居住的痕迹。 “这就是咱临时的家了。”刘大炮边说边生起了一堆火,火光映照在他那张沧桑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暖。“你先歇着,我去打点野味回来,晚上咱们好好吃一顿。” 解蕊凝心里不安,知道土匪就像恶狗,早晚有翻脸的那一刻,这个时候对你好,肯定怀着不纯的目的。却说刘大炮派自己的下属拿着解蕊凝的信,快马加鞭去了兰封县。 夜幕渐渐降临,林间的风声似乎都带着几分寒意,解蕊凝坐在火堆旁,双手环抱着自己,试图驱散心中的不安与寒冷。火光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孤独。她不时望向密林深处,心中暗自祈祷,希望那封信能尽快送达,让她脱离这危险的境地。 刘大炮带着一身寒气归来,手里提着两只野兔,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嘿,今晚咱们有口福了!”他边说边熟练地处理着猎物,准备烧烤。火光中,他的动作显得格外熟练而有力,仿佛这荒野求生对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解蕊凝默默地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她明白,刘大炮虽是个土匪,但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他却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她试图说服自己,或许他并没有那么坏,至少在这一刻,他是真心想让她过得好一些。 “你…你不怕官府来抓你吗?”解蕊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刘大炮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即抬头望向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怕?当然怕。但在这个乱世里,谁不是苟且偷生呢?我刘大炮虽然落草为寇,但我也有我的规矩和道义。只要你不背叛我,我自然会保你周全。” 解蕊凝听了这话,心中更是复杂难言。她明白,自己与刘大炮之间,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但她也清楚,在这乱世之中,能够找到一个暂时的避风港,已经是不易。 夜渐深,烤肉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两人围坐在火堆旁,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虽然彼此心知肚明,但这一刻的温暖与安宁,却让他们暂时忘却了身处的危险与困境。 好景不长,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解蕊凝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那封信的回应,终于来了……。 且说那名信使昼夜兼程来到兰封县, 只见县城内外,人声鼎沸,却又不失井然有序。正值夏日,荷花绽放,绿柳漫舞,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信使心中虽急,也被这恰似江南水乡的温婉景致所感染,脚步不觉间放缓了几分。 他穿过熙熙攘攘的市集,两旁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有售卖新鲜果蔬的,有贩卖手工制品的,还有热气腾腾的小吃摊,香气四溢,引人垂涎。信使心中暗自思量,此等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实乃国家之幸。 绕过几条曲折的小巷,信使终于来到了县政府前。他上前几步,整了整衣襟,恭恭敬敬地递上了手中的密函。门卫士兵一见此情景,不敢有任何懈怠,急忙上前接过了信件,急匆匆地走进机关内部进行通报。县委书记张德祥看到信封,以为是官方的公文,等到他读完信件内容,却发现这是一封刘汉山私人寄来的信件,这让他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股愤怒之情。“这封信应该直接送到他家中,怎么会被送到我这里来了?”他不禁向身边的通信员小王发问。 小王面对张德祥的询问,显得有些犹豫和紧张,他支支吾吾地说:“送信的人先去了刘家,但是被告知刘汉山目前被关押在县里的大狱中,所以他们只能把信送到你的手中,希望你能根据情况做出相应的处理。” 张德祥一听完这些话,内心的愤怒更是升级:“这个女人又在玩弄心机。之前我不是已经和她说过,要她把刘汉山放回家中吗,她怎么又把信件给扣留了。”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满,对于这种行为感到非常愤怒。 他对身边的保卫科长说:“找到庞媛媛,要他把刘汉山放了,把人给救回来。” 保卫科长很快就找到庞媛媛和刘汉山,将信给了刘汉山。刘汉山正为庞媛媛缠着他不放而发愁,看到解蕊凝的求援信,立马对庞媛媛说:“庞大队,借你一队人马,去救我的妹妹。” 庞媛媛看了一眼信的内容,狡黠的笑了:“你的情妹妹比我重要,一句话就把你给薅过去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与无奈,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庞媛媛轻轻将信纸折起,指尖轻轻摩挲过那熟悉的字迹,心中五味杂陈。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匆匆行走的人群,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孤寂感。 “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轻声呢喃,嘴角扬起一抹略带苦涩的自嘲笑容,“自古以来,多情总是带来空虚和遗憾,美好的梦醒得太快。我本就不应过分奢求。” 她转身,重新走向书桌边,轻轻提起笔,给武装部的作战科长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她详细安排他找寻几位能力出众的干将,配合刘汉山一起去救人。笔尖在纸上轻盈跳跃,字里行间透露出她对生活的深深感慨,对情感的透彻理解,以及对未来的温柔期待。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们都在这个世界上扮演着各自的角色,有时欢笑,有时泪水,但最终我们必须面对自己内心的真实。或许,我应该学会放手,让一切随风而去,只留下那份最初的纯真和美好。” 刘汉山接过信件,没有丝毫的犹豫或推脱,他即刻启程前往当地的武装部门。迅速而坚决地挑选出五名出类拔萃、英勇无畏的战士,他们皆是队伍中的精英,多年征战沙场,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和精湛的军事技能。一行人随即登上了一辆性能卓越的吉普车,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直奔宿迁的虎头山,去救自己的心上人解蕊凝。 第196章 好有意外重逢 在经过了超过两百公里的长途跋涉之后,刘汉山驾驶着吉普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他不禁感叹道:“这辆小车的速度真是惊人,比最快的骏马还要快上几分。”他们的目的地是虎头山,一个风景秀丽但又充满神秘色彩的地方。 当吉普车缓缓驶近虎头山脚下的时候,突然被三个土匪拦了下来。其中一个土匪粗鲁地喊道:“喂,你们是干什么的?赶紧下车接受我们的检查。”刘汉山眉头一皱,毫不客气地呵斥道:“滚开,别挡路!去告诉你们的老大刘大炮,刘汉山给他送钱来了。” 听到这话,其中一个土匪立刻急匆匆地跑上山去报信,而其他人则留在路边,不敢轻举妄动。没过多久,山上便下来了几个人,但出乎意料的是,来人并非刘大炮本人,而是他的侄子刘二磊。刘二磊看到刘汉山,便客气地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听说您大驾光临,我叔叔特意派我来迎接您上山。” 刘汉山听后,微微一笑,回答道:“多谢你的好意,大侄子。不过我就不上山打扰了,你只要把我妹子安全送下山来,我就感激不尽了。”刘二磊却显得有些为难,他解释道:“我们这些人做事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您不把钱亲自送过来,我们是不会轻易让她们下山的。” 刘汉山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刘二磊,虽然年纪轻轻,但其行事作风却显得异常成熟稳重,这让他不禁感到这次的事件远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用一种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二磊,我们都是同一个村子里长大的,彼此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何必要把事情做得如丝绝情呢?” 刘二磊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仿佛他早已预料到了刘汉山的反应。他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汉山叔,您也知道,我们家目前正面临着重重困难,这笔钱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的稻草。而且,您妹妹在我们这里,我们也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绝没有亏待她。” 刘汉山心里清楚,与刘二磊在这里争执是毫无意义的,他必须尽快想出一个解决当前困境的办法。于是,他转变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诚恳:“二磊,我完全理解你们现在的处境,这样,我先给你们一部分钱作为我的诚意,剩下的钱,等我妹妹安全离开这里后,我会亲自送过来,您看这样可以吗?” 刘二磊听到这话,眼神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似乎在心里权衡着刘汉山的提议。经过短暂的思考,他最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行,汉山叔,看在您的面子上,我答应您的要求。但是,您可别想着耍什么花招,我们的人会跟着您一起去取钱。” 刘汉山其实并没有带钱在身上,他原本的计划是将这些土匪一举擒获,从而解救出被他们扣押的解蕊凝。当刘二磊一靠近,刘汉山便与几名战士迅速行动,像拎小鸡一样将刘二磊摁倒在地。刘二磊在被制服的同时,高声呼喊:“快去通知大当家的,他们是有备而来的,是来捣毁我们的巢穴的。” 土匪干这事儿轻车熟路,人家早有防备。刘二磊一喊叫,后面埋伏的人“噼里啪啦”就开枪射击。没等刘汉山下令,几个战士已经抢占有利地形,组织有效对抗。他们都是枪林弹雨里滚出来的高手,枪法精准,动作利索,子弹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穿梭在夜色中,每一次呼啸都伴随着土匪的哀嚎。刘二磊瞅准机会,挣脱后跑开。刘汉山眼见局势紧张,心中却更加坚定,他深知今日一战,不仅关乎个人生死,他猛地一挥手,示意队伍变换阵型,利用地形优势进行反击。 战士们迅速响应,他们如同灵活的猎豹,在乱石堆与灌木丛间穿梭,利用夜色作为掩护,不断拉近与土匪的距离。而土匪们虽人数众多,但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下,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他们的火力虽猛,却难以集中,不少子弹打在了空处。 “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让这些为非作歹的土匪知道,咱们革命军的厉害!”刘汉山的声音穿透枪声,激励着每一个战士。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那是对胜利的渴望,也是对正义的坚守。 随着战斗的持续,土匪的防线逐渐被压缩,士气也愈发低落。而革命军这边,凭借着精湛的枪法和默契的配合,逐渐占据了上风。他们不仅击毙了多名土匪头目,还成功瓦解了土匪的几次反扑。 一阵清脆的哨声划破夜空,那是刘大炮发出的信号,他带领大队人马支援来了。几个战士虽然已占据优势,但夜战变数太多,不宜恋战。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保护解蕊凝已以及更多的无辜百姓免受土匪侵扰。 刘大炮一看部队人不多,他怎么会轻易放过,恶叫着指挥土匪三面包抄,要消灭这一个小分队。 刘大炮的咆哮在山谷间回荡,仿佛连夜风都为之颤抖。小分队并未因此而慌乱,反而更加坚定了信念。班长李峰迅速分析局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兄弟们,我们不能在这里和他们硬拼,必须想办法突围出去,救出解蕊凝并安全送达目的地,再联合大部队彻底清剿这股土匪!” 在紧张的战局中,他迅速地重新制定了作战计划。他下达了命令,指派了两名勇敢的战士负责提供火力掩护,而他自己则带领着其余的队伍,由刘汉山率领,绕道山林,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上攀登,目标直指土匪的巢穴,目的是要解救被困在那里的解蕊凝。他们计划在成功救出人质后,利用土匪包围圈中的薄弱环节,进行突围。 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战士们的身影在山林间穿梭,如同幽灵一般敏捷而神秘。枪声和战士们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充满斗志的战歌,在夜空中回荡。刘汉山带领着三名战士,他们穿过密集的竹林时,突然遭遇了埋伏在此的土匪。双方立刻陷入了激烈的交火之中,战斗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月光透过竹林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地面上,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增添了一抹神秘和紧张的气氛。刘汉山紧握着手中的步枪,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能够穿透夜色,直击敌人的内心。他深知,在这狭窄的竹林中,每一秒钟都可能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兄弟们,注意脚下,千万别让土匪设下的陷阱给绊倒了!”刘汉山低声地发出警告,同时他的目光快速地扫视着四周,寻找着最有利的战术位置。三名战士紧随其后,尽管他们的呼吸急促,但步伐却异常坚定,他们之间的默契和信任无需言语,只需一个眼神或一个手势就能明白彼此的意图。 在这样的夜晚,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但战士们的勇气和决心却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他们前进的道路。他们知道,只有团结一心,才能在这场生死较量中取得胜利。 土匪们显然也是训练有素,他们利用竹林的掩护,时隐时现,不时地射出冷枪,企图打乱刘汉山一行的阵脚。然而,刘汉山凭借多年的战斗经验,迅速判断出敌人的大致位置,并指挥战士们采取分散包围的战术,逐渐缩小了包围圈。 “开火!”随着刘汉山的一声令下,枪声瞬间在竹林间炸响,火光与硝烟交织在一起,照亮了周围的一切。战士们的子弹如同愤怒的蜜蜂,精准地飞向土匪的藏身之处。土匪们也不甘示弱,纷纷还击,但他们的攻势在刘汉山精准的指挥下渐渐失去了章法。 战斗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竹林中弥漫着浓厚的火药味和血腥气息。终于,在刘汉山一行人的顽强抗击下,土匪们开始溃败,有的被击毙在原地,有的则趁着夜色仓皇逃窜。 “追!”刘汉山再次发令,带领战士们紧追不舍。他们穿过竹林,跨过小溪,一直追到了山脚下的一个村庄边缘。 没想到,这个村庄就是刘大炮的老家。住在这里是一个中队,有四五十个土匪。他们早听到了枪声,全副武装等待出发。刘汉山他们只有四个人,几十个土匪张网以待,将刘汉山团团围住。刘汉山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的脑袋,心里想:“完犊子了,今天我刘汉山要交代在这里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一个出乎意料的转机突然降临。在茂密的山林之中,一队革命军的战士们如同幽灵般迅速出现,他们的动作敏捷而有力,显然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英战士。这些战士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投入到了激烈的战斗之中,他们的到来无疑为小分队减轻了巨大的压力。 刘汉山好奇地询问道:“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旁边的干部迅速回应说:“我们是来自华中军区的,隶属于四野。”刘汉山又问:“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进行战斗?”干部解释道:“我们原本计划在虎头山进行剿匪行动,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没想到你们先一步行动,抢走了我们的功劳。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刘汉山回答说:“我们是兰封县武装部的,来这里是为了营救被困的人员。” 那位干部认真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敬意:“兰封县武装部,真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我听说在你们那里有一位女性部长,她是一位真正的神枪手,能够轻松地甩手打断电线,射击精准,百发百中。既然我们双方都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不妨考虑一下携手合作,共同消灭这股猖獗的土匪势力,您觉得怎么样?” 刘汉山听到这话,眉头先是微微一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很快他的表情就变得轻松起来。他非常清楚,在战场上能够多一个盟友,就意味着胜利的天平会更加倾向于自己这一方。“您的提议听起来很不错,”刘汉山回应道,“但我们必须首先确认一下双方的任务目标是否一致,以及战略部署是否能够协调一致,这样才能确保我们的行动能够同步进行,达到最佳的协同效果。我必须告诉您的是,您所提到的那位神枪手,正是我们的武装部长庞媛媛,而我们,正是她亲自派来的。” 干部听后立刻表示赞同,并热情地邀请刘汉山前往他们的临时指挥所,以便详细讨论合作事宜。“我们一起去见我们的鲁团长,共同商定一下作战计划。” 刘汉山和干部一行人穿过了一片密集的树林,最终来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空地。在这里,几顶帐篷和一些简易的通讯设备构成了一个临时的作战中心。当刘汉山走进帐篷时,他立刻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官,两人一见面,都显得有些惊讶。“鲁老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刘汉山和那位高个子军官紧紧拥抱在一起,这一幕让旁边的干部们目瞪口呆,他们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而那位高个子军官,不是别人,正是龙云天的警卫连长鲁二虎。如今,他已经成为了革命军的一名团长。 第197章 他乡遇故己 在几年前,刘汉山为了兑现自己的诺言,前去武汉探望狱中的龙云天,而龙云天的警卫连长鲁二虎,也为了见到自己的老长官流落街头,苦无对策之际,他与刘汉山不期而遇。在解蕊凝的帮助下,他们两人经过解蕊凝的叔叔牵线搭桥,找到武汉监狱的监狱长,见到了生前的龙云天,死后又妥善安排下葬。两个人他们一起经历了无数的艰难险阻,友情得到了升华,从最初的普通朋友,逐渐变成了托付生死的兄弟。他们的默契和信任在一次次的考验中得到了加强。 鲁二虎在完成了对龙云天的下葬仪式之后,他怀着沉重的心情告别了刘汉山,踏上了寻找88师的征途。他并不知道,此时的88师已经陷入绝境,被解放军紧紧包围在四平这个战略要地。经过几天的激烈战斗,88师最终被解放军彻底歼灭,无力回天。 鲁二虎在听闻了那个激动人心的消息之后,毫不犹豫地决定投身于人民解放军的行列之中。他告别了东北那片被冰雪覆盖的大地,踏上了南下的征途,穿越了无数的城镇和乡村,最终来到了西南地区,那里的山峦叠嶂,地形复杂多变。在这一漫长的旅程中,鲁二虎经历了无数的战斗和严峻的考验,但他从未退缩,始终保持着坚定的信念和不屈的斗志。 在战火纷飞的岁月里,鲁二虎凭借着自己非凡的勇气和卓越的智慧,屡次在战场上立下显赫的战功。他从一个普通的士兵,通过不懈的努力和实战的磨砺,逐步晋升为人民解放军中的一名团级指挥官。在这一过程中,他的军事才能得到了充分的体现和认可。 在每一次战斗中,鲁二虎都能够根据战场的实际情况,巧妙地进行战术布局,他的指挥才能在实战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无论是面对敌人的猛烈攻势,还是在复杂多变的战场环境中,他都能够冷静分析,迅速做出决策,带领部队在一次次的战斗中取得胜利。他的领导能力和战斗智慧,成为了部队中传颂的佳话,也成为了后来者学习的榜样。 在见到刘汉山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中不禁涌现出在武汉那几天与他共同度过的时光,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是他人生中无法抹去的一页。他不止一次地在心中告诫自己,如果没有刘汉山的存在,就不会有他鲁二虎的今天,甚至连他尊敬的老长官也可能遭遇不幸,尸骨无存。因此,他不断地激励自己,决心要花费一生的时间去寻找刘汉山,以便能够亲自向他表达最深的感激之情。 “你知道在山上被土匪扣押的人是谁吗?”刘汉山突然向鲁二虎提出了这个问题。 “是谁?”鲁二虎好奇地反问。 “她就是在武汉帮助过我们的解蕊凝小姐。她从南京返回兰封县的途中,不幸被刘大炮拦截了。”刘汉山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激动。 鲁二虎听到这个消息后,也立刻变得兴奋起来。“谢小姐不仅心地善良,而且勇敢智慧,她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待遇。我们应该组织部队,迅速行动,攻下虎头山,解救解小姐。” 刘汉山则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如果大部队行动,使用枪炮,我担心会误伤到解小姐。我建议你们部队在前面进行佯攻,而我则从虎头山的后面悄悄上去,先行将解小姐救出。” 鲁二虎则坚持认为:“汉山哥,这种事情应该由我们部队的官兵来完成,不能让你一个普通百姓去冒险。这样,我带着特务连的侦察排从后面悄悄上去,先端掉他们的指挥部,把刘大炮绑回来交给你,这样不是更好吗?” 刘汉山推脱道:“这是我的亲妹妹儿,我甘愿冒风险救她。你是团长,几千人的部队行动等你指挥,你不能离开指挥岗位,还是我来。”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坚定的信念,为了亲情,他愿意承担任何风险,哪怕是面对未知的危险。 参谋长王有声在一边说:“团长,我带侦察排去最合适,你还是在指挥岗位上履职。”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作为参谋长,他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也知道在关键时刻,团长的指挥对于整个部队的重要性。 鲁二虎很倔强:“人家解小姐有恩于我,不能在人家需要的时候当缩头乌龟。这样,参谋长你指挥部队在前面牵制土匪主力,我和汉山哥带领侦察排绕后山救人。”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对于他来说,恩情重于泰山,他愿意为了报恩而冒险。 刘汉山虽然内心深处并不完全赞同这个决定,但他深知在当前的形势下,大局才是最为关键的。于是,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鲁二虎的肩膀,用一种沉重而坚定的语气说道:“二虎,你这个家伙,总是这么容易冲动,但同时又那么的忠诚和义气。王参谋长留在家中负责指挥部队,我们俩将再次携手合作,带领着侦察排,一起上山去擒获那些土匪。”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信任和鼓励,他知道,只有团结一心,才能克服一切困难,完成这次救援任务。 王有声点头赞同,眼神中透露出对刘汉山的敬意与理解:“团长,您放心,我会亲自督战,确保前方战线的稳固,为你们创造最佳的救援时机。同时,我也会调派一支精锐小队,作为后备力量,随时准备支援你们。” 鲁二虎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汉山哥,我们一起行动。” 王有声立即布置作战计划,调兵遣将,确保每一步都精准无误。而刘汉山与鲁二虎则挑选了侦察排中最精锐的战士,准备趁着夜色,悄悄绕过山头,直捣土匪巢穴,解救被困的解小姐。 夜色如墨,寒风凛冽,但战士们的心中却燃烧着熊熊的战意与决心。他们知道,这一战不仅是为了救出无辜的解小姐,更是为了维护正义,守护这片土地上的安宁与和平。在星辰的指引下,他们踏上了这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道路,每一步都走得坚定而有力。 山间的夜,静谧得只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偶尔传来的虫鸣。鲁二虎与刘汉山并肩走在队伍最前端,他们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侦察排的精锐战士们紧随其后,他们的脚步轻盈而迅速,宛如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密林与岩石之间。 随着距离土匪巢穴越来越近,空气中的紧张气氛也愈发浓厚。刘汉山举起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所有人立刻停下脚步,屏息以待。他侧耳倾听,试图从风中捕捉到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音。片刻之后,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大家继续前行,但速度要更加缓慢,以免打草惊蛇。 他们来到了土匪巢穴的外围。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隐约看见那几座简陋的木屋和周围巡逻的哨兵。刘汉山迅速分配任务,一部分人负责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制造混乱;而另一部分人,则包括鲁二虎和刘汉山自己,则趁机潜入巢穴内部,解救解小姐。 随着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口哨声在夜空中回荡,标志着计划的正式启动。外围的战士们按照既定的策略,故意制造出各种响动,用以吸引土匪们的注意力。这些声响如同诱饵一般,成功地将土匪们的目光和脚步引向了声音的来源。在土匪们纷纷聚集过去,试图探查究竟的时候,鲁二虎和刘汉山这两位身手矫健的战士,仿佛两道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绕过了外围的守卫,他们利用夜色的掩护,如同幽灵一般,迅速而隐秘地接近了巢穴的核心区域。 在巢穴的内部,火把和篝火的光芒摇曳不定,火光映照着土匪们或坐或卧的身影。这些土匪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悄然逼近,他们依旧沉浸在饮酒作乐之中,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安逸。然而,这份宁静与安逸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打破。鲁二虎和刘汉山如同幽灵般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手中的武器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一瞬间,几名毫无防备的土匪便倒在了血泊之中,生命的气息迅速消散。 其余的土匪们见状,纷纷惊慌失措地发出惊呼声,他们急忙抓起身边的武器,准备进行反抗。但是,他们的反应已经太迟了,侦察排的战士们已经按照预定的计划,从巢穴的四面八方如同潮水般涌入,与土匪们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在这场刀光剑影的混战中,战士们凭借着过人的勇气和高超的武艺,逐渐占据了战斗的上风。他们如同猛虎下山,势不可挡,每一次挥舞手中的武器,都伴随着土匪们的惨叫声和哀嚎声。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突袭中,土匪们的巢穴很快就被彻底攻破,他们的抵抗在侦察排战士们的英勇和智慧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斗,土匪们终于被全部制服。而在此刻,鲁二虎和刘汉山终于找到了被囚禁在角落里的解小姐。她衣衫褴褛,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坚韧与不屈。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随即化为了感激的笑容。 “汉山哥,真的非常感谢你们,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了……”解小姐的声音带着颤抖,眼中闪烁着泪光,她的话语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显得有些断断续续。 刘汉山看着解蕊凝,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他轻声说道:“蕊凝,你要知道,是你的善良和勇敢,才让你在这样的困境中得以自救。你看看那边的那个人,你对他有印象吗?” 解蕊凝顺着刘汉山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不远处的鲁二虎,她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轻声回答:“嗯,我感觉他很熟悉,好像在某个地方见过他。” 刘汉山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没错,他就是鲁二虎,国民革命军88师警卫连连长。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在武汉的时候,为了营救88师的师长龙云天,我们并肩作战,共同度过了好几天艰苦的战斗。” 解蕊凝听到这里,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片段,那些尘封的记忆如同被打开的闸门,汹涌而出。她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位鲁二虎的身份,以及他与刘汉山之间的深厚情谊。她不禁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地说道:“我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呢!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汉山哥,还有鲁团长,你们的恩情,我解蕊凝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第198章 成就一对姻缘 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和战场打扫之后,一众土匪被部队押解回城里,伺机进行审判。刘汉山成功地将解蕊凝从土匪的魔爪中解救了出来,他与鲁二虎告别,准备踏上返回兰封县的归途。鲁二虎心中对刘汉山充满了感激之情,同时也有些依依不舍,因为他对这位英勇的战友已经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鲁二虎看着刘汉山和解蕊凝准备离开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情感。他走上前去,对刘汉山说道:“汉山兄,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让我陪同你们一同前往兰封县?我想去那里祭拜一下我的老长官。” 刘汉山诧异的问:“这几年不年不节的去祭拜,你又是团长,恐怕有些??合适。不如明年清明节,或者年底年初挑个好日子去。” 鲁二虎摇头:“汉山哥,我最近一段时间老是做梦,龙师长骂我,说我不管他了。白天又时常听到他喊我,我必须去看看他,给他送点纸钱。” 解蕊凝在一边说:“二虎哥想去就去呗,正好路上做个伴。” 有谢家小姐说话,刘汉山也就不说什么了。 几个人开车提前走了,剩下的人依旧赶马车走路。一进兰封县的土地,鲁二虎跪在地上哭喊:“师长,我回来了你在哪里?” 刘汉山听后,心中也明白鲁二虎的心情。他知道鲁二虎的老长官龙云天曾经在兰封县战斗过,并且埋葬在那里,刘汉山非常理解鲁二虎的心情。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并说道:“二虎兄,我们明天准备一些贡品纸钱,到龙师长的坟墓前祭拜岂不更好?” 鲁二虎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的光芒,对解蕊凝不住的感谢。他紧握刘汉山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汉山兄,多谢你的仗义和大恩,我的老长官尸骨得以安葬,此等大恩,没耻难忘。” 几个人商定第二天一大早去龙云天的墓葬。毕竟买这个墓葬没有留坟头,更没有墓碑,这是刘汉山聪明的地方。后来,上面来了几波人要找龙云天的墓地和尸骨,刘汉山说找不到了,他们也没有办法。今天,刘汉山来到这里,对着前面的两棵树,左边一座房子的屋脊,前走五十五步,右走八十八步,而后站定:“二虎弟,你老长官就埋这里了。” 鲁二虎看着眼前的平底,心里犯嘀咕:“这连个坟头都没有,你咋知道埋在这里。” 刘汉山道:“我找风水大师选的地方,就是这样定位的,不会错,要不信,你用铁锹挖下去一米深,看有没有一个灰桩,那是龙师长的头部位置。” 鲁二虎信了,跪在地上,点上香火,烧上马粪纸,一边哭,一边祭拜,行了二十四拜大礼。刘汉山也是陪着鲁二虎,磕头作揖,点香烧纸,既当孝子又当祭祀客,忙的一上午。 祭拜完毕后,鲁二虎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对刘汉山说道:“汉山兄,感谢你陪我走这一程。有了你的陪伴,我感到无比的欣慰。现在,我心中的重担终于可以放下了。” 刘汉山微笑着回应:“二虎兄,能陪你完成这个心愿,我也感到非常荣幸。我们是兄弟,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在你身边。”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充满了兄弟间的情谊。鲁二虎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在追寻着未来的道路。他缓缓说道:“汉山兄,接下来的路,我必须独自前行。你已经为我做得太多,不能再让你为我分担更多的风险。” 刘汉山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很快便坚定下来:“二虎兄,你的决定我尊重。但你要记住,无论何时,只要你需要,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身边。” 鲁二虎点了点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汉山兄,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心满意足。现在,我还有个心事,不敢和你说,如今不得不说。” 刘汉山望着鲁二虎,看他说出什么话来。“汉山哥,我陪你回到兰封县,一是祭拜老长官,我已经了却心愿。还有个心思就是想让你帮个忙,成就我的终身大事。可是,我又怕你生气,看不起小弟。” 刘汉山说:“你有啥心思,说出来,我当哥的还能看你笑话吗?只要不是把你嫂子拐走,其他都好说。” 鲁二虎吞吞吐吐的说:“我就想把嫂子拐走,怕你骂我打我收拾我。” 刘汉山一愣神。鲁二虎急忙说:“我说的嫂子是解蕊凝解小姐。” 刘汉山明白了,这小子放着军机大事不管,一路护着来到兰封县,原来是有花花肠子。 刘汉山说:“解蕊凝是我妹子,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可是,总是阴差阳错,没成一家人,说明我们没有缘分。这样,她也离婚了,你也没有成家,到是一个好媒茬,我给你们俩牵个线,成就一对姻缘。” 鲁二虎听罢,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他微微一笑,说道:“刘大哥,谢谢您的善良,不过,感情这事儿,勉强不得。解蕊凝的幸福,要听她的心愿,她不同意,我们不勉强。我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刘汉山闻言,眉头一挑,心中暗赞这小子的坦荡,他点了点头,道:“你这话说得倒是实在。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强人说难。行不行的听她一句话,她同意你们就成亲。” 鲁二虎听罢,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他微微一笑,说道:“刘大哥,我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但若非她自己心甘情愿,我这宁可打光棍终老到死。” 见刘汉山态度缓和,鲁二虎心中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刘大哥,您是江湖上的豪杰,我敬佩您的为人。但感情这东西,不是靠江湖义气就能解决的。我只希望,无论解蕊凝姑娘的选择如何,我们都能以朋友的身份相处,不因这事而生分。” 刘汉山哈哈一笑,拍了拍鲁二虎的肩膀,道:“好小子,你这番话让我更看得起你了。江湖上讲的是义气,但感情的事确实不能勉强。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自然不会因为这事而跟你过不去。解蕊凝姑娘的幸福,就让她自己决定。” 鲁二虎感激地笑了笑,心中对刘汉山的豁达也颇为敬佩。江湖中人讲究的是一个“信”字,刘汉山能如此大度,实属不易。两人相视一笑,仿佛之前的尴尬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彼此间的理解和尊重。 就在这时,解蕊凝缓缓走了过来,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坚定,几分柔情。她看了看鲁二虎,又看了看刘汉山,轻声说道:“刘大哥,鲁二虎,你们都是我敬重的人。感情的事,我确实需要自己决定。不过,我想告诉你们,我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鲁二虎和刘汉山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解蕊凝的决定。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留下他们三人的目光交汇。 解蕊凝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她知道这一刻的决定将会改变他们三人的命运。她缓缓开口,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我选择的是——”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最终落在了鲁二虎的身上,“鲁二虎。” 鲁二虎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刘汉山则是一脸错愕,但很快他便恢复了镇定,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知道感情的事无法勉强。 “解蕊凝,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吗?”刘汉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对解蕊凝的尊重。 解蕊凝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刘大哥,你一直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但感情这东西,不是感激就能决定的。我与鲁二虎之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我相信我的选择。” 鲁二虎走上前,紧紧地握住了解蕊凝的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爱意,“蕊凝,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刘汉山看着他们紧握的手,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他还是挤出一个微笑,伸出手来,“鲁二虎,蕊凝,我祝福你们。” 解蕊凝感受到鲁二虎手心的温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定。她微笑着回应他的目光,轻声说道:“二虎,我相信你,我们一起努力。” 鲁二虎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他转过头,对刘汉山说道:“汉山,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和理解。我们三个还是好朋友,对?” 刘汉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他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当然,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蕊凝,你找到了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我也为你感到高兴。” 三人相视而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和谐。尽管刘汉山心中还有一丝未了的情感,但他知道,友情比爱情更长久,他愿意为了这份友情,放下心中的执念。 在夕阳的余晖中,三人的身影拉长,仿佛预示着他们未来的道路虽然曲折,但终将走向光明。 三人相视而笑,虽然情感的纠葛让他们经历了一段波折,但最终他们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在这个宁静的时刻,他们的心灵得到了释怀,未来无论怎样,他们都将勇敢地面对。 随着夜幕的降临,三人一同漫步在小镇的街道上,微风拂过,带来了一丝丝凉意和远处的欢笑声。鲁二虎和解蕊凝的手紧紧相扣,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彼此的坚定信念。刘汉山跟在他们身后,眼中闪烁着祝福的光芒,他明白,自己虽然不能成为他们生命中的主角,但作为朋友,他将永远支持他们,为他们的幸福而努力。 县城的灯火渐渐亮起,映照在他们的脸上,仿佛连星星都在为他们的友情和爱情喝彩。他们决定去一家小餐馆庆祝这个特别的时刻,点上几道可口的菜肴,举杯畅饮,分享着彼此的梦想和希望。餐馆里温暖的氛围和老板娘热情的问候,让这个夜晚显得更加温馨。 夜深了,三人依依不舍地告别,各自回到家中。鲁二虎和解蕊凝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而刘汉山则在心中默默祝福着他们。无论未来如何,他们都将携手并肩,共同面对每一个挑战,因为他们相信,只要心中有爱,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第199章 我是你的亲娘 解蕊凝这么痛快的答应嫁给鲁二虎,除了鲁二虎的仗义和帅气,解放军团长的身份等因素外,更重要的是她回到娘家感觉到了穷途末路,只能如此。 解家的日子不好过。兰封县已经解放,政府忙着交接财物,一些人趁火打劫,县里一些人地皮流氓有针对性的对这些户家进行搜刮和敲诈,附近村里的二流子懒汉经常有人打着政府的旗号上门要他们捐钱捐物,一波接一波,院子里每天办九一样开着流水席,这些人吃饱喝足接过钱财,抹抹嘴就走了。 政府推行的土地改革政策,使得解家成为了受影响的首要对象。解家原本拥有的数千亩广阔土地,如今已经基本被周边的村民瓜分殆尽。不仅仅是土地,就连解家所饲养的牲畜以及他们居住的房屋,也已经被清理得一干二净。解家大楼除了解家人住的几间,其他也被村民分了。 谢飞龙在屋子里只能生闷气。“政府早晚会收拾你们这帮坏种。” 解蕊凝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发现家里每天都像赶集一样乱哄哄的,让她无法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立足。在这种混乱不堪的环境中,她感到极度的不适和无奈,于是她决定离开这个让她心烦意乱的地方,跑到前刘庄的刘汉山家里去寻求一个暂时的避风港。解蕊凝原本并没有打算再离开,她并不在乎什么名分,也不在乎是否以夫妻的名义,她只希望能够静静地守在刘汉山的身边,直到生命的尽头。她愿意放弃一切,只为了能够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陪伴着她所爱的人,度过每一个平凡而又珍贵的时刻。 刘家也并不平静。首先是刘家在村里三个家族中处于弱势,特别是侯宽成了庞媛媛的红人,又是土改组长,马家的人见风使舵,每天伺候孙子一样精心伺候着侯家老少,两家人关系空前和睦,好像亲兄弟一样。侯家看不惯刘家人,马家自然也反对刘家山,三家又开始新一轮的斗争,刘家人基本上处于防守。 刘家如今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大家族,成员众多,足足有几十口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兄弟们各自成家立业,开始分家过日子。尽管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他们仍然会因为日常琐事,比如柴米油盐等生活必需品的分配和使用问题,时不时地发生争吵,甚至因此而感到生气和烦恼。这些纷争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家庭的和谐氛围,使得原本亲密无间的兄弟关系变得紧张起来。 这些兄弟队伍中的成员们对待解蕊凝的态度还是相当客气的,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位小嫂子的背景和来历,因此都把她当作是刘家的一份子,给予她应有的尊重和礼遇。然而,刘家的女性成员们对她的态度却截然不同,她们对她并不友好,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客气。在她们眼中,解蕊凝仿佛成了一个眼中钉,一根肉中刺,尤其是侯黄氏,她对解蕊凝的敌意尤为明显,似乎无法容忍她的存在。 侯黄氏的敌意并非无端而生,她的心中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在刘家,她是备受几个兄弟媳妇尊重的大嫂,儿女爱戴的婆婆,就是刘麦囤两口子对她也是恭敬孝顺,不敢得罪她一分。自从解蕊凝的到来,她的一切似乎都变了。解蕊凝不仅得到了刘曹氏的青睐,更在短短时间内赢得了刘家上下的喜爱,她的聪明才智和温婉大方,无形中衬托出侯黄氏的不足。 侯黄氏无法忍受这种比较,她开始在各种场合有意无意地贬低解蕊凝,试图削弱她在刘家的地位。然而,解蕊凝总是以一种从容不迫的态度应对,她的谦逊和大度反而赢得了更多人的尊重。 刘家的其他女眷们也感受到了侯黄氏的敌意,她们开始在私下里窃窃私语,有的同情解蕊凝,有的则暗自幸灾乐祸。但无论外界如何喧嚣,解蕊凝始终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她不与侯黄氏正面冲突,却也从不退缩。 侯黄氏的敌意渐渐引起了刘曹氏的注意,私下里找侯黄氏谈话,语重心长地告诉她:解家小姐就是刘家的人,不管算是刘家媳妇,还是刘家闺女,绝对不能当外人看。她希望侯黄氏能够放下成见,与解蕊凝和平共处。 侯黄氏虽然心中不服,但面对婆婆的威严,她不得不收敛了一些。她的心结并未真正解开,仍旧在寻找机会,试图在刘家的权力格局中重新找回自己的位置。解蕊凝依旧以她那不卑不亢的姿态,继续在侯家扮演着她独特的角色。 侯黄氏和刘麦囤这对夫妇之间有着非常融洽的关系,他们彼此之间谈得来,相处得非常愉快。刘麦囤自幼失去了母亲,因此他一直把解蕊凝视如己出,将她当作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尊敬和依赖。而张大妮,作为刘家的一员,她也抱有同样的期待,她希望解蕊凝能够来到刘家,这样一来,她也能够得到一位婆婆的支持和指导,让她在家庭中有了更多的依靠和底气。 解蕊凝用一种充满深情的语气对刘麦囤说道:“如果我真的能有你这样一个儿子,那该有多好啊。”刘麦囤听后,眼神中流露出坚定的神情,他回答道:“娘,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我的亲生母亲一样看待。”解蕊凝听到这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的眼眶渐渐湿润,感慨万千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生儿子。等到将来有一天我不在人世了,我希望你能为我打幡摔老盆,送我到南北坑安息。”刘麦囤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郑重地应诺道:“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 解蕊凝在刘家的生活中充满了困扰和不安。侯黄氏,这位刘家的女主人,每天都会因为各种琐碎的事情哭闹不休,不断地找茬,与刘汉山发生激烈的争吵和拌嘴。她会摔锅砸碗,制造出巨大的噪音,仿佛在宣泄她所有的不满和愤怒。她的行为越来越极端,甚至到了寻死觅活的地步,让整个家庭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和压抑。在这种环境下,解蕊凝感到自己已经无法在刘家立足,她的内心充满了无奈和焦虑。 面对这样的困境,解蕊凝决定必须另找出路,不能再继续忍受这种痛苦的生活。就在这时,鲁二虎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他大胆地向她表白了自己的爱意。解蕊凝其实心里非常清楚鲁二虎的感情,她并不是毫无察觉。从他们两人私下接触时的眼神交流和微妙的动作中,解蕊凝能够感受到鲁二虎对她的关心和爱慕。这些细微的情感交流,虽然没有明说,但却在他们之间悄然传递着一种默契和理解。 解蕊凝的心中始终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自己所背负的不仅仅是个人的痛苦,还有家族的重担和责任。她的家族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而她作为家族的长女,必须找到一条既能拯救家族,又能保护自己情感的路。 鲁二虎的出现,无疑给了她一线希望。他的勇气和直率,让她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明。尽管如此,解蕊凝并没有立即回应鲁二虎的感情。她需要时间去思考,去权衡,去计划。一旦她决定接受鲁二虎,那么她将不再是孤军奋战,而是有了一个可以信赖的伙伴。 在无数个不眠之夜,解蕊凝反复思量着自己的选择。她开始暗中调查家族危机的根源,同时也在观察鲁二虎的为人。鲁二虎不仅对她真心实意,而且在处理事务上也表现出了非凡的智慧和勇气。他似乎总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决定,这让她对他的信任与日俱增。 在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解蕊凝决定向鲁二虎敞开心扉。她约他在家族的花园中见面,那里是她最喜爱的地方,也是她思考问题的避风港。鲁二虎如约而至,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二虎,”解蕊凝轻声说道,“我一直在思考你的感情,也在思考我们家族的未来。我需要一个能与我并肩作战的伙伴,一个能理解我、支持我的人。你愿意成为那个人吗?” 鲁二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蕊凝,我愿意。无论你面临什么困难,我都会在你身边,与你共同面对。” 那一刻,解蕊凝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她知道,自己不再孤单,她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而鲁二虎,也终于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答案。他们紧紧相拥,在月光下许下了共同面对未来的誓言。 鲁二虎在得知解家遭遇困境后,义无反顾地前往县委县政府,决心要为解家争取应有的保护。他找到了张德祥,这位在当地颇有影响力的县委书记,向他陈述了自己对解家的担忧和请求。鲁二虎语气坚定地说道:“解家在革命时期为我们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们绝不能忘记那些曾经关心和爱护我们的人。现在他们遇到了困难,我们有责任站出来保护他们。” 张德祥与解家有着深厚的交情,对解飞龙兄弟的为人和贡献也十分清楚。当他听到解家目前的困境时,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张德祥毫不犹豫地采取了行动,迅速联系了相关部门和单位,下达了明确的指示:“从今往后,任何人胆敢去解家进行骚扰或者滋事,都将被视为现行反革命行为,必须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张德祥的这一决定,不仅体现了他对解家的深厚情谊,也彰显了他对维护社会秩序和正义的坚定立场。他的这一举措,无疑为解家提供了一道坚实的保护屏障,确保了他们在这一困难时期能够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安宁。 鲁二虎身着笔挺的军装,腰间挎着一把闪亮的盒子炮,步伐坚定地走在前面。他的身后紧跟着一名警觉的警卫员,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那些平日里横行霸道、无恶不作的地痞流氓和无赖们,一看到这位解家的姑爷归来,顿时像被风吹散的烟雾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了街角,不敢再露面。 第200章 刘麦囤被绑票了 刘汉山急匆匆地赶回家中,心中充满了焦虑和急切,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拯救他的儿子刘麦囤。他没有多说一句话,迅速找到一套衣服换上,随即带着邵大个,按照老抬事先约定的地点,匆匆赶往解家大院。 解家大院曾经的辉煌已经不复存在,如今只是一片荒凉的景象。枯萎的树木和腐烂的杂草随处可见,猫儿在追逐着老鼠,整个院子空荡荡的,显得冷清而寂寥。这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人气,再也看不到当年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也听不到鸡鸣狗吠的富足之声。解家的成员们早已离开了兰封县,有的迁往南京、天津,有的则搬到了省内的一些大城市。尽管解家大院已经空了,但雇工们依然对东家保持着深深的敬意,他们没有私自瓜分解家的房产,宁愿住在自己简陋的茅草泥土房中。解家大院就这样孤寂地矗立在那里,仿佛被世人遗忘。院子里,野猫和野狗成了这里的主人,而解家的后院和菜窖则变成了老抬们聚集和集会的隐秘之地。 刘汉山站在院子的中央,环顾四周,眼中不禁涌出了泪水。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太熟悉了,每一砖每一瓦都充满了回忆,仿佛那些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依然存在。他凝视着门口那根拴马桩,思绪不禁飘回了过去,记得当年他曾经一拳将那匹日本战马击倒在地,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西屋的窗棂上依旧贴着白纸,那洁白的纸张让他想起了那双水灵灵的毛毛眼,仿佛还能看到那双眼睛在偷偷地望着他,充满了好奇和调皮。 人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当一个人的心中充满了对另一个人的思念,那个人就会无处不在。特别是在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总能留下许多如同影子般的痕迹。这些痕迹在刘汉山的眼中变得栩栩如生,仿佛那些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人们,突然间还魂附体,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直愣愣地凝视着他,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正当刘汉山沉浸在深深的思念之中,情绪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时,突然,两扇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一群黑压压的人群蜂拥而入。在这群人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粗壮的男人,他大约四十多岁,一边抽着香烟,一边手里掂量着一把长达三尺的尖锐刀子。刘汉山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他是土山寨里开汤锅店的雷波。雷波的生意主要是屠宰猪羊,他力大无穷,心狠手辣,是附近几个村庄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号人物。 雷波通过不正当手段赚取了不少黑心钱。他常常以极低的价格收购那些生病或已经死亡的猪只,经过一番处理后,便在庙会上以好肉的名义高价出售。由于猪瘟的传播,雷波能够以更低廉的价格购入更多的病猪,从而赚取更多的不义之财。因此,人们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做“雷瘟猪”。 雷波带领着大约二十多人,他们气势汹汹,仿佛一群爬上岸的螃蟹,手中挥舞着各种武器,包括刀、枪、棍棒等。这些人在平日里经常不劳而获,享用雷家提供的瘟猪肉,与雷瘟猪的关系非常亲密,简直如同兄弟一般。雷瘟猪召集他们前来,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声势,增加威慑力,他承诺事成之后,每个人都能分到一笔钱财和一些瘟猪肉。这些人在听说有机会发财之后,一个个变得像恶狼争抢骨头一样,拼命地争抢着,仿佛没有了理智。 雷瘟猪和侯宽的相识,有点让人意外。据说,雷瘟猪每天卖瘟猪肉,害苦了不少人。附近几个村里养猪的人家,无辜受到牵连。后来被人发现,这里是猪瘟传染的根源,有人告官,本村的保长管不了外村,当村的保长不敢得罪雷瘟猪,这事儿一直扯皮。侯宽有个驴尾巴吊棒槌的亲戚家里的猪得瘟病死了,听人说是雷瘟猪来村里收猪带的,要他赔钱,和雷瘟猪打了一架,吃了亏。便找到侯黄氏,帮忙出气打官司。侯宽去村里拿人的时候,雷老虎确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大把钱塞进侯宽口袋,答应对方一切赔偿要求。侯宽和雷老虎成了酒肉朋友。绑架刘麦囤,侯宽首先想到雷瘟猪,让他出面抬人要钱,答应他事成之后分一半给他。 侯宽并没有告诉他抬的人是谁,雷瘟猪也不问。当他进了解家大院,看到刘汉山和邵大个时,本来就有点胆怯的心脏,忽忽悠悠地抖了起来。他知道,这两人,可是东半县数一数二的名人,兰封县出名挂号的英雄好汉,弄不好,今天会折这里。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顶了。 “汉山叔,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过来跑个腿传个话,没有其他意思。” 刘汉山也不想和他说那么多。他只是木偶,当家不做主,还得把后面提绳子那人逼出来。 雷瘟猪想的是,怎么尽快拿到钱,把这事儿完结。 天有点冷,雷瘟猪早有准备。一帮人找来柴火,抬来桌子板凳,开始吃肉喝酒。刘汉山和邵大个在桌子前坐定,王胖子端上一瓶红薯干酒,一条红烧猪肘。肘子是瘟猪肉,上面涂了一层褐红色的色料,好像妓女嘴上涂抹的劣质口红,血腥艳丽。雷瘟猪顺手将自己手里的尖刀插在肘子上,他嘴上说吃肉方便,其实谁都明白,他这是给刘汉山施加压力,知难而退。 刘汉山根本没有把这点小儿科放在眼里。一个搏击长空翱翔蓝天的雄鹰,不会把在树上穿梭翻飞的知了放在眼里。他瞪了雷瘟猪一眼,像两把利剑,寒光淋漓。雷瘟猪心里一紧,左脚踮起往后退了半步。刘汉山如同一只猛虎,随时都要撕裂眼得着猎物。这种气势和威猛,让任何一只猖狂的牲畜胆寒心凉,肝颤肺抖。 刘汉山慢悠悠地,仿佛是在戏台上扮演着文官的角色,用一种悠扬的语调说道:“大侄子,你这是想把你老叔吓死在这儿吗?”雷瘟猪急忙辩解,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叔,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担心您的牙口可能不太好,吃肉的时候不太方便,所以才准备了一把刀子给您用。”邵大个则是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他一把抓住雷文俊的衣领,愤怒地骂道:“兔崽子,竟然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旁边的那帮喽啰们看到邵大个动手了,立刻扔下了手中的酒肉,咋咋呼呼地围了上来,摆出了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刘汉山和雷瘟猪几乎是同时制止了双方的人员。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两头狮子突然遇到了一群饿狼,双方都没有绝对的胜算,彼此之间都心存恐惧,表面上却都在虚张声势,试图震慑对方。 刘汉山和雷瘟猪心里想的一样,擒贼先擒王,只要把对方制服,其他的就不在话下。 雷瘟猪对刘汉山只闻其名,并不十分了解。看着刘汉山鄙夷不屑的脸色,雷瘟猪便起了杀心。他知道这根骨头难啃,这笔钱不容易挣,便盘算着如何一招制敌,拿下刘汉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几个混混儿太年轻,没见过大世面,更不知道刘汉山和邵大个的厉害,看见双方火星四溅,故意火上浇油。有两个人想冲上来,威胁刘汉山,被邵大个一手抓住一个人的脖子,拧鸡脖一样摁在地上。 雷瘟猪看到邵大个气势上已经把他们打倒,他这里不及时遏制,这样下去会兵败如山倒,最后啥也捞不到不说,也落个孬种的名声,以后没法在附近村里混入了。 雷瘟猪恶向胆边生,操起那把杀猪刀,从那个肘子上割下核桃大一块肉,用刀尖扎住,迅疾向刘汉山刺来:“刘叔,吃块肉。” 话未说完,肉已经到刘汉山嘴边,风里裹肉,肉上带风。雷瘟猪的动机很明白,以喂刘汉山肉为借口,突袭刘汉山。这一刀下去,刘汉山的嘴被豁烂,牙被捣掉,弄不好会顺着喉咙扎进心脏,杀猪一样放血要命。 刘汉山已经看透了雷瘟猪的把戏,他最不怕这种硬碰硬。当雷瘟猪刀尖和肉到嘴里的瞬间,刘汉山上下牙一磕,将刀尖紧紧咬住,雷瘟猪的刀被焊住一样,竟然动弹不得。然后头顺势一样,“咯嘣”一声,那把杀猪刀刀尖被咬断,刘汉山对着雷瘟猪“噗”的一口,刀尖竟然飞扑雷瘟猪,扎在雷瘟猪的脸颊上。刘汉山边嚼猪肉,边不以为然地说:“大侄子,你这肉不是好肉,还有点夹生,回去好好练练手艺。” 雷瘟猪被刘汉山的举动惊掉了下巴。这没有千斤的力量,咬不住飞驰的杀猪刀,没有万斤的力量,咬不断带钢的刀尖。这不是人,是神仙下凡。雷瘟猪吓得尿了一裤子,浑身颤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挥挥手,火烧屁股般地对他的喽啰道:“快走。” 刘麦囤被一条长达八尺的黑色棉布束腰带紧紧缠绕着双眼,双手被反剪在背后,被迫做出蛤蟆蹲的姿势。他被囚禁在解家大院的萝卜窖中,这个菜窖的高度超过一人,四周都是砖砌的墙壁,宛如一个小型的防空洞。刘麦囤的脾气向来是吃软不吃硬,面对如此恶劣的对待,他更是显得不服气。他愤怒地对那个大胖子说道:“你这个大胖子,小心我以后扇你的蛋。”王胖子似乎并不在意,他毫不示弱地回应道:“想咬我的蛋,你得先看看自己能不能吃上晚饭。你还是赶紧祷告老天爷,让他把你老爹从监狱里放出来,拿银子过来救你的小命。” 刘麦囤这一生,总是表现得大大咧咧,无忧无虑,他似乎并没有继承他父亲刘汉山那种缜密细心、善于思考的优秀特质,反而却将父亲那种不顾一切、勇往直前的缺点全盘接收。他心里明白,自己并没有生命安全的威胁,因为那些老抬们都是为了钱财,他们不会轻易伤害人的性命。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相信老抬们不会对他下毒手,因此他变得有些胆大妄为,对那个王胖子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 王胖子想要树立自己的威信,想要通过恐吓刘麦囤来达到目的。他身材矮小,肚子圆滚滚的,行动起来显得笨拙而迟缓,与刘麦囤那年轻气盛、身手敏捷的状态形成了鲜明对比。尽管刘麦囤的眼睛被蒙上了,但他还是能够通过王胖子那像风箱一样沉重的喘息声来判断出他的位置。刘麦囤屏住呼吸,像一头老牛一样用力一顶,将王胖子撞得一个踉跄,直接坐了个屁股蹲儿。就在这时,地面上传来了刘汉山的声音,刘麦囤立刻高声呼喊:“大爷,我在这地窖里。” 第201章 官场得意,家庭失落 随着一年的尾声逐渐临近,县政府机关决定举办一场盛大的年终总结大会,以表彰在过去一年中表现突出、成绩优异的干部群众。武装部获得了两个宝贵的立功指标,这不仅是对他们工作的肯定,也是对他们辛勤付出的回报。经过各科室的认真评选和综合考量,最终确定了两名在工作作风方面表现出色的同志,他们分别是作战科的科长赵阳和后勤部的军需科长刘志坚。 赵阳科长在作战科的工作中展现出了卓越的专业素养和出色的领导能力。他不仅在日常的工作中表现出严谨细致的工作态度,而且在关键时刻能够迅速做出明智的决策,带领团队圆满地完成了各项任务。他的敬业精神和对工作的热爱深深感染了身边的同事,成为大家学习的榜样,激励着每一个人在工作中追求卓越,努力奋斗。 刘志坚科长在后勤部的工作中同样表现出色,他的工作态度和责任心令人钦佩。他负责的军需工作繁杂琐碎,但他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责任心和细致入微的工作态度。无论是物资的采购、分配还是管理,他都能够做到井井有条,确保前线官兵的需求得到及时满足。他的努力和付出为整个武装部的后勤保障工作提供了坚实的支撑。 刘志坚科长深知军需工作的重要性,他总是亲力亲为,深入一线了解实际情况。他不仅关注物资的数量和质量,还注重物资的时效性和实用性。在采购过程中,他严格把关,确保每一批物资都符合标准,避免了因质量问题而影响前线官兵的战斗力。在物资分配上,他根据各部队的实际需求,合理调配资源,确保每一支部队都能得到公平的待遇。在管理方面,他建立了一套完善的制度,使得物资的存储、发放和回收都有条不紊,大大提高了后勤保障的效率。 刘志坚科长的工作不仅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认可,也赢得了前线官兵的广泛赞誉。他的敬业精神和专业能力为整个武装部树立了良好的榜样,激励着其他同事更加努力地投入到后勤保障工作中。正是因为有了像刘志坚科长这样优秀的后勤工作者,我们的武装部才能在各种复杂多变的环境中,始终保持强大的战斗力和高效的执行力。 在这次年终总结大会上,县政府机关不仅对赵阳和刘志坚两位同志的杰出表现给予了高度的表彰,更是通过他们的事迹激励了全体员工,让大家以他们为榜样,继续努力工作,为武装部的发展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在这次大会上,武装部的党委会在确定表彰名额问题时,全体成员对这两位候选人的贡献和表现进行了深入而细致的讨论。大家一致认为,赵阳和刘志坚两位同志在工作中表现出了极高的专业素养和敬业精神,他们的成绩不仅令人钦佩,更是值得全体员工学习和效仿。通过这次表彰,县政府机关希望能够进一步激发全体员工的工作热情,推动武装部在新的一年里取得更大的成就。 在投票环节,庞媛媛毫不犹豫地投出了一票否决票,决定将赵阳从推选优秀名单中拿掉,转而推荐侯宽来替代他的位置。庞媛媛的这一决定引起了大家的广泛关注,毕竟赵阳在作战科的表现一直备受认可,他的能力和贡献在团队中是有目共睹的。庞媛媛的决定似乎有着她自己的考量,她认为侯宽或许更适合这个位置。尽管如此,侯宽是否能够胜任这一荣誉,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和评估。他的能力和潜力是否能够达到团队的期望,还有待时间的检验。 这一变动无疑给团队带来了新的挑战和机遇,大家都在期待侯宽的表现,同时也对庞媛媛的决策表示好奇和关注。侯宽不仅立功,还被评为全县土改工作队的优秀队长。关于侯宽在土改过程中的行为,却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一些人指控侯宽利用职务之便,为自己谋取私利,有人声称他利用手中的权力公报私仇。更有甚者,传言侯宽强迫一些妇女陪他过夜,这种行为严重违反了道德和纪律。面对这些指控,证人愤慨地来到武装部进行告状,希望能够得到公正的处理。庞媛媛作为相关负责人,对这些指控和证人的投诉却置若罔闻,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武装部有人在奉承庞媛媛,对她的想法做法琢磨得比较透彻。庞媛媛用侯宽,自然有人抬轿子。 政治处的肖主任在县档案馆,有意查阅了一下侯宽的档案,发现侯宽在抗战中曾枪毙过日军班长原田志乃。肖主任如获至宝,跑过去和庞媛媛说了。庞媛媛知道自己力挺侯宽理由不充分,底气不足,怕有不良后果。肖主任的举动,无疑是对庞媛媛的最好支持,有雪中送炭般的神奇妙用。武装部立即组织笔杆子撰写事迹材料,作为抗日英雄大张旗鼓地表彰侯宽。 在县城里,侯宽的背景和经历几乎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庞媛媛为了表彰他的功绩,给他颁发了奖章,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理解的。现在的问题是,庞媛媛竟然采取了局部放大侯宽的成就,试图将他塑造成一位抗日英雄。这种做法引起了机关内部许多同志的强烈不满和反对。 尽管如此,庞媛媛似乎并不在乎这些反对意见,她坚决地将侯宽的事迹上报到了县委。这样一来,她实际上是把问题推到了县委书记张德祥的面前。只要张德祥点头认可,那么在兰封县,无论其他人有多么强烈的反对意见,也都将变得无足轻重,无法改变这一既定的事实。材料是庞媛媛送县委的,张德祥并没有在办公室,他去省城开会去了。庞媛媛将材料给了他的秘书赵友鹏。这个年轻秘书眼里有水,机灵乖巧。看到是张书记的夫人,马上给盖章登记。庞媛媛轻松过了张德祥这一关。果然不出所料,县委书记同意,县委县政府明面上没有反对,心里有意见也不敢出声,侯宽这个抗日英雄的标签算是坐实了。不久,侯宽被提拔为武装部政工科长。 侯宽简直是走了狗屎运,又立功受奖,又提干当官。侯宽对庞媛媛的迷恋,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白天围着庞媛媛转,夜里偷鸡摸狗一般伺候她。时间一长,何元香不干了,开始和侯宽吵闹,干架。侯宽正烦她呢,正好有了借口。两个人把多年的仇恨都翻了出来。何元香说侯宽吃着碗里的,占着锅里的,一天到晚像种驴,不知道睡到谁家床上。 侯宽冷笑着说:“何元香,你是个半掩门的女子,谁也不知道你究竟和多少男人有过暧昧关系,甚至上过床。”何元香愤怒地反驳道:“你为了自己当官,主动把自己的老婆送到别人的床上,你怎么能如此昧着良心说话呢?” 侯宽继续嘲讽道:“你和刘汉山睡觉的事情可不是我让你去的,你自己主动和他钻进一个被窝。你生的那两个儿子,没有一个长得像我。我看他们都是刘汉山的种。” 何元香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辛辛苦苦地生下了两个儿子,但这两个孩子真的和他们的父亲侯宽一点儿也不像。特别是她的大儿子,年纪才十三四岁,身高就已经达到了一米七八,皮肤白皙,身材匀称,和侯宽那黝黑的脸庞和粗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是一头普通的驴子旁边站着一匹优雅的白马,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品种。侯宽常常会仔细地端详这两个孩子,试图在他们的容貌和气质中寻找一些侯家血统的痕迹,但无论他怎么看,怎么比较,大儿子的长相和气质都更像是刘汉山。这种对比让何元香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无奈,她曾经无数次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人默默地流泪,心中充满了对侯宽的怨恨和对未来的迷茫。 小儿子虽然年纪尚小,但他的容貌和气质也和侯宽有着明显的差异。他的五官更加精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机智和灵动,与侯宽那粗犷的外表和憨厚的性格截然不同。何元香看着这两个孩子,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她既为他们的成长感到欣慰,又为他们与侯宽之间的差异感到焦虑。她害怕这种差异会成为家庭中的隐患,害怕侯宽会对孩子们产生怀疑,甚至会对他们的身份产生质疑。 每当侯宽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两个孩子时,何元香的心中都会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和不安。她担心侯宽会发现孩子们与他的不相似之处,担心他会因此而对孩子们产生偏见。尽管她自己也清楚,孩子们的外貌和气质更多地遗传自她自己,但她仍然无法完全释怀。她希望侯宽能够接受孩子们的不同,希望他能够理解并珍惜他们之间的亲情,而不是被外表的差异所迷惑。 何元香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人默默地流泪,心中充满了对侯宽的不满和对未来的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个家庭,不知道该如何让侯宽真正地接受这两个孩子。她只希望时间能够慢慢改变一切,希望侯宽能够逐渐看到孩子们内在的优秀品质,而不是仅仅关注他们的外表。她希望这个家庭能够和谐美满,希望孩子们能够在爱与关怀中健康成长。 第202章 侯宽被抓奸在床 自从张德祥正式走马上任,担任兰封县县委书记的重任之后,他的生活便再也没有了片刻的安宁。他常常自嘲,自己就像一个永不停歇的陀螺,始终在不停地转动着。在他的日程表上,既有繁重的公务,也有不可或缺的私事。就在他刚刚从汴梁参加完一个极其重要的会议,正准备踏上返回兰封的归途之时,一个意外的邂逅发生了。他偶然间遇到了多年的老朋友余华嵘。 余华嵘如今已经晋升为军分区政治部主任,与张德祥的职位相当,两人在各自的领域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由于余华嵘在上级机关工作,张德祥无论工作多么繁忙,都必须抽出宝贵的时间来与他见面,以保持良好的沟通和友谊。因此,两位老朋友决定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一同前往当地着名的“天下第一楼”饭店,准备在那里共进一顿温馨的晚餐,重温旧日的友情。 “张书记,最近您都在忙些什么呢?”余华嵘带着一丝好奇,友好地询问道。 “你还不清楚吗?除了工作上的事情,我就是喜欢和女性打交道,净忙些琐碎的事情。”张德祥半开玩笑地回答道,脸上带着一抹轻松的笑容。 余华嵘听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两人相视而笑,气氛轻松愉快,仿佛在无声中传递着彼此间的默契和理解。 “真是令人感到无奈,那些女士们就像粘在身上的狗皮膏药一样,她们的纠缠就像夏日里知了的叫声,无论我怎么努力想要摆脱,她们总是像影子一样紧随其后,怎么甩都甩不掉,怎么推都推不开。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还不去理会她们,那简直是对不起我这位多年的老朋友。”张德祥有点凡尔赛。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然后举杯一饮而尽,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相聚时光,仿佛所有的烦恼和困扰都暂时烟消云散了。如今的张德祥大权在握,不再为如何讨女人心费神费劲,他为如何拒绝一些不入眼的功利女人而犯愁。张德祥好这一口,县委机关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打着谈心汇报工作的名义接近张德祥,条件便利。其他机关的女人,在张德祥检查工作才有机会,拼命表现。县城一些名门大户的小姐,便在县委大门口偶遇张书记,有些人干脆在张德祥休息办公的门口守株待兔。一些男干部为了当官,带着自己的老婆去请张德祥吃饭看戏打麻将,一来二去,和张德祥就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反正能让自己男人当局长就行。 余华嵘身着军装,显然并不适合谈论那些充满浪漫色彩的隐秘事情。于是他转换话题,带着几分祝贺的语气说道:“德祥,恭喜你了,听说兰封县出现了一位了不起的抗日英雄。最近省里准备进行通报表彰,这下你可真是脸上有光了。” 张德祥听后微微一愣,随即带着一丝不满的语气反问道:“什么抗日大英雄?难道还有人比我更配得上这个称号吗?” 余华嵘微微一笑,解释道:“我说的是侯宽,你们县武装部的政工科长,他亲手击毙了三个日本人,这样的壮举难道不算得上是大英雄吗?” 张德祥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他气愤地说道:“侯宽?那个家伙不是伪军的大队长吗?他竟然成了抗日英雄,那我是什么?这一定是那个女人在背后搞的鬼,真是没完没了的麻烦事。” 余华嵘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他看着德祥,轻声说道:“德祥,你先别急。事情可能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关于侯宽的事情,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据我所知,在抗日战争期间,侯宽确实有过英勇的表现,但后来的情况就变得复杂了。历史往往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有时候一个人的过去和现在,会让人难以分辨清楚。” 张德祥的眉头紧锁,显然他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看着余华嵘,语气中充满了不满:“可是,余华嵘,你我都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你应该知道的,我张德祥一生清白,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国家和人民的事情。现在倒好,一个曾经的伪军大队长竟然被捧为英雄,这让我情何以堪?这让我如何面对那些曾经和我一起战斗过的战友?” 余华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张德祥的肩膀,用一种充满理解和同情的语气说道:“我完全理解你此刻心中的痛苦和不安,但你必须明白,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揭开事情的真相。我们不能让历史的尘埃遮蔽了我们的视线,更不能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利用这些事件来制造分裂和矛盾。你我都是这段历史的见证者,我们肩负着还原历史真相的责任。” 张德祥沉默了片刻,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坚定和决心,最终他点了点头,回应道:“你说得非常对,余华嵘。我们绝不能让那些虚假的言论应响我们的判断力。我这就去找侯宽,亲自向他询问事情的真相。如果他真的有过那样的过去,那么他现在更应该勇敢地站出来澄清事实,而不是任由别人为他编织虚假的英雄光环。” 余华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他轻声说道:“这才是正确的态度,张德祥。真相总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我们只需要保持耐心,同时也要尽我们所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和信任,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疑虑和困惑都烟消云散了。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都明白,无论历史如何曲折,真相终将浮出水面。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困难和挑战都不再是问题。而他们,作为历史的见证者,将不遗余力地为还原真相而努力。他们知道,这是一场漫长而艰难的战斗,但他们也明白,只有通过不懈的努力和坚持,才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他们愿意为此付出一切,因为他们相信,只有真相才能让历史得到公正的评价,才能让未来更加美好。 张德祥在深夜的黑暗中匆匆赶回兰封县,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急切。他直接前往庞媛媛的住处,决心要揭开那层遮掩真相的面纱。夜色如墨,他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了大门,冲进了屋内。屋内的情景让他怒火中烧,侯宽和庞媛媛正躺在床上,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的眼前。这一幕让他感到无比的愤怒和悲叛,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无法抑制。他站在那里,怒视着床上的两个人,心中的怒气如同狂风暴雨般汹涌澎湃。他感到自己被欺骗和背叛,心中的愤怒如同滔天巨浪,无法平息。他站在那里,怒视着床上的两个人,心中的怒火如同狂风暴雨般汹涌澎湃。他感到自己被欺骗和背叛,心中的愤怒如同滔天巨浪,无法平息。 张德祥的怒气如同火山爆发,他迅速从腰间拔出驳壳枪,手指熟练地打开保险,子弹上膛。庞媛媛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醒,她赤身裸体地从床上跳起,一把抱住了张德祥的双腿,紧紧地拉住了他的双手。她的反应异常迅速,仿佛是本能的求生欲望驱使着她。在这一刹那,张德祥的枪口对准了侯宽,若不是庞媛媛的及时阻止,侯宽的生命可能就在这一瞬间画上了句号。 张德祥手中紧握着一把驳壳枪,神情严肃,他在屋内来回踱步,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庞媛媛和侯宽则赤裸着身体,趴在地上,用笔在纸上认真地写着保证书。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三人最终达成了一个协议。庞媛媛同意净身出户,与张德祥结束了他们的同居关系,同时保证在未来的日子里不再与侯宽有任何瓜葛。为了彻底断绝关系,庞媛媛还决定将侯宽赶出武装部,并开除他的公职,剥夺他的一切职务,确保他无法再在任何官方机构中担任任何职位。庞媛媛的决定显得异常坚决,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的决心,仿佛在告诉张德祥,她已经彻底放弃了与侯宽的一切联系。张德祥看着庞媛媛的坚定神情,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场纷争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而侯宽则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庞媛媛,同时也失去了在官方机构中的地位。屋内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重,三人的命运在这一刻发生 了巨大的转变。 庞媛媛并没有完全履行她曾经许下的诺言。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她和侯宽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联系,但实际上他们之间仍然保持着一种隐秘的联系,就像藕断了但丝还连着一样。侯宽的干部身份被剥夺,科长的职位也被撤销,他面临着收拾行李回到刘庄去种地的窘境。庞媛媛还是念及旧情,她通过一些关系,帮助侯宽在交通局找到了一份门卫的工作。虽然这份工作只是工人编制,但至少为他保留了一份生计,不至 于让他陷入完全的困境。 庞媛媛深知侯宽曾经的辉煌,也明白他现在的落魄。她知道侯宽曾经是一个有前途的干部,但因为一些原因,他的仕途戛然而止。尽管如此,庞媛媛并没有完全抛弃他,而是选择在背后默默支持他。她通过一些关系,帮助侯宽在交通局找到了一份门卫的工作。虽然这份工作并不像他以前的工作那样风光,但至 少能够让他有一份稳定的收入,维持基本的生活。 庞媛媛的这种做法,既体现了她的善良,也体现了她的智慧。她知道侯宽需要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帮助,更需要精神上的支持。通过这份工作,侯宽不仅能够维持生计,还能够重新找回自信,重新开始他的生活。庞媛媛的这种做法,既帮助了侯宽,也让她自己感到欣慰。她知道,尽管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曾经 的爱情,但他们之间的友情依然存在,她愿意为了这份友情付出努力。 第203章 娘死等舅来 侯黄氏死了,死在五黄六月,酷暑难耐的夏天。死在这个季节也不怕,关键时刻黄氏得的是大肚子病。用今天的医生诊断就是肝癌腹水。侯黄氏本来个子低,肚子里五脏六腑逐步化成了脓水,如十月临盆,猴子背个大葫芦。 马高腿很高兴。他是保长,看到村里有人死去,他就会料理白事儿,有吃有喝有烟抽,事主低三下四来求他主持办丧事儿,他有机会抖翅膀,显威了。 侯宽回到村里,披麻戴孝,守灵烧纸。豫东有句老话,爹死随便埋,娘死等舅来。侯宽老爹出殡臭大街的事儿,附近十里八村当成笑话,早传遍了。他大舅黄正多次在亲友面前放话,等他娘百年的时候出现这样的事儿,黄家就不来人,让你娘烂在家里,棺材封在堂屋里。这事儿对侯家兄弟震慑力很大,知道老娘家人多势众,把他们惹毛了,不管不问,没法起灵送殡,八辈子子孙都抬不起头来。 马高腿第一个来到侯家,侯黄氏尸体躺在床上。烧把马粪纸,行个礼,侯印媳妇给他一块毛巾大小的白布。侯宽候印弟兄几个围上来,先是跪拜磕头,然后让烟端茶。马高腿已经习惯这些必要的礼仪,泰然享受。而后开始安排丧事儿。先是定好出殡的日子,然后安排村里人外出报丧。七大姑八大姨侄女外甥干亲等,挨个列上名字,派人到家送信。做棺材,请响器,扎灵棚,雇大厨,千丝万缕一点不能遗漏。说到出殡那天主持大礼,马高腿突然说道:“你们这几个兽养的,咋不把刘汉山请过来?” 侯家兄弟面面相觑,他们说不出口不请的理由,毕竟,侯家做的缺德事儿严重损害了刘家,自己有事儿马上就去请人过来帮忙,他们知道侯家人脸皮这么厚,也感到不好意思。 “那个村里出事儿,都要乡绅村贤出面主持。刘庄有大事儿,居然没有刘汉山出面,你们弟兄几个不感到丢人,我马高腿感到丢人。” 侯家人这才感到事态严峻。他们本来是躲着刘家,偷偷把事儿办了。如今马高腿这么说,侯家兄弟当然不敢说不。刘家人得罪了,马家人再得罪,真要弟兄五个背着老娘去埋了。 经过弟兄五个商议,他们自认为侯家老二侯成面子最大,这么多年,只有他没有做对不起刘家的事儿。侯成脱下孝衣,掂着两瓶酒来到刘家。 刘家人经此一劫,满肚子怨气。特别是刘曹氏,天天烧香许愿,咒骂侯宽不得好死。侯成走进刘家,刘曹氏一脸阴天:“你娘死了,我们该走的礼一样不少,明天派铁蛋去烧纸祭奠,其他事儿免谈。” “我们希望汉山哥出面主持大礼。”侯成赔小心,唯恐一句话说错。 刘麦囤走出东屋,不咸不淡地说:“我和刘麦囤,差点被三猴子害死。现在你们有事儿,请我们帮忙助威,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去。” 侯成想见到刘汉山,却没人出来。我后奶奶悄悄和他说了一句:“人不在家,去兰封县了。”刘曹氏和刘麦囤白眼瞟了一下,黄秋菊赶紧回屋了。 侯成回到家,和马高腿说了,侯宽道:“他八成故意躲开,不会来了。” 马高腿道:“你自己做的孽,你自己擦净屁股。” 侯宽无奈,脱下丧衣孝布,去刘家赔情道歉。他担心刘家人揍他,把马高腿拉上,到时候万一动手,好有人拉架。 马高腿想着侯宽把事儿做成,也能跟着吃点杂碎喝点肉汤。马高腿对侯宽有意见,这会儿有机会发泄了。“侯三,我问候你挺尸的娘,你真不是个东西。”马高腿一出侯家院门口就骂,旁边那些做棺材的,搭灵棚的侧目观看。 侯宽赶紧拉住马高腿说:“哥,消消气,有事儿一会儿说,这么多人看着,多丢人。” “我看见你就想吐。你说,上次抬刘麦囤,你得了多少好处?” 侯宽一脸无奈。这事儿弄了一身骚,里外不是人,差点被县里赶回老家,哪有什么好处。可是,你实话实说,马高腿绝不会信他的话,又从内心看不起他。侯宽脑子马上转了几个弯:“刘家人太抠,认死不掏钱。我们只弄几百块,还有几件羊羔皮坎肩。这样,分我的那件,事儿后我送给你。” 马高腿笑得让侯宽后背发毛。他也知道,到了这会儿,必须出血掉毛,要不然,这丧事儿要出大乱子。 刚到刘家门口,马高腿故意高声叫喊:“刘汉山,快点出来,侯宽给你磕头道歉来了。” 侯宽黑脸更黑了,变成褐红色。 刘曹氏出来,冷着脸:“刘汉山不在家,别瞎咋呼了,承受不起侯宽磕头施礼。” 马高腿给侯宽使眼色,让他主动上前解释说话。侯宽干咳了两声,怯生生地叫了一声:“二婶儿,你看。”话未说完,刘曹氏不耐烦地堵了回去。“我不想和没良心的人讲话。” 侯宽使劲儿唧嘴,说不出话来。马高腿心里高兴,他没给侯宽帮忙,开始挑唆:“二婶儿说得对,侯宽这人就是吃人饭不拉人屎,净做生孩子没屁眼儿的缺德事儿。” 马高腿这句话垫得很及时到位,让刘曹氏有了底气。“你做那么多坏事儿,不怕活着下油锅,死后下地狱,下辈子托生成牲口。” 侯宽苦笑:“二婶儿,那些事儿不是我做的,咱们多年的邻居,我咋会做那些工作的事儿呢?” 马高腿趁机挑事儿:“你没少做。恁娘就是因为你做坏事儿太多,被你气死的。” 侯宽翻翻白眼,想骂马高腿火上浇油,可是顾虑到现在没他不成事儿,又生生咽了回去。 刘曹氏这会儿被马高腿给架了起来,自然而然地顺着马高腿的话骂侯宽。“我看老黄的死给他们弟兄几个作的,你看那肚子撑得快涨破了。” 马高腿讥笑道:“二婶儿,那不是气,是一肚子坏水儿。” 侯宽忍不住了,骂道:“马高腿,你不是个人。叫你来说和事儿,你倒搅和事儿,唯恐天下不乱是?” 马高腿道:“前刘庄谁不知道我马高腿是大好人?你做了坏事,堵不住别人的嘴,咒你下十八层地狱。” 侯宽轻蔑地说:“你要是好人,天底下就没有坏人了。你说,哪次坑刘汉山,不是你出谋划策,在后面出馊主意。我坏在表面,光叫唤不咬人,你才是一条哑巴狗,咬死嘴不叫唤。” 马高腿本来想挑唆侯宽和刘家吵架生气,他在一边捡个乐子。他没想到侯宽脸上挂不住,敢跟他撕破脸面揭短。侯宽这回马一枪,戳到马高腿的痛处,让他更是恼怒。 “你不要昧着良心说话,你们哥五个从来没有办过人事。” “你也不是啥好人。你连你亲叔亲大爷家的牛羊都敢偷走宰了吃肉,你堂妹的裤衩塞到裤裆里擦鼻涕,你是啥好人。” “那也比你强。你给你侯老大抬樊家的孩子,你还带人绑了韩石头的老婆。对了,这次刘汉山被抓蹲监狱,刘麦囤被抬,都是你干得好事儿。” “你亲眼看见了,你有啥证据。” “你刚才还说要给我一个皮坎肩,说是抬刘麦囤分的红,这事儿我作证。” 两人越说越多,各自揭短挖疮,几十年前偷鸡摸狗的事儿都说了出来。村里好多年的迷案今天都有了答案。两人说着又相互动手,很快扭打在一起。 刘麦囤在院子里喂牛,马高腿和侯宽外面吵闹的,他懒得搭理,手里有活也顾不上。刚才听到马高腿绑票是侯宽干的,一股火从心底窜起,操起一把木叉,高声骂着冲了出来。“侯宽,我尻你娘,真是你找人抬得我,老家伙今天要和你拼命。” 要说刘麦囤这人,一辈子没少做好事儿,一辈子也没少吃亏。他这人心眼不错,可就是遇事儿不冷静,没头脑。有张飞之勇,无诸葛之谋,麦秸火暴脾气,一点就着,呼啦一下就过去了。刘汉山有胆有识,有勇有谋,他只继承了一半下来,这为他一生没少吃亏的主要原因。 当刘麦囤地木叉落在侯宽身上,侯宽放开了马高腿,直扑刘麦囤。神仙也不会想到,刚才还在厮打的侯宽和马高腿,瞬间和解成为盟友,联手攻打刘麦囤。这么多年来,侯马两家一直都是这种关系,没事儿的时候打破脑袋,一旦有一家和刘家交手,双方立马和解,同仇敌忾对付刘家。 刘麦囤没有刘汉山那股神力,他和侯宽或者马高腿单打独斗,难分胜负。他一个人对付两个人,根本占不到便宜。三个人扭打在一起,很快,刘麦囤就被两人摁在地上,两个人拳打脚踢,打得畅快淋漓,快意洒脱。尽管刘曹氏想护住他的孙子,无奈,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被马高腿手一扒拉就是一个屁股墩,更是干着急没办法。 黄秋菊抱着我的小叔刘铁蛋,在一边吓得大气不敢喘。后娘不如亲娘,如果我的亲奶奶樊玲珑在场,她敢抽出枪来要他俩人的命。 一阵马蹄声疾驰而来。刘汉山从马上跳下,一手抓住侯宽,用劲儿一甩,侯宽几个踉跄,蹲在一边。又住马高腿的衣领,将他扔在一边。“有本事冲我来?” “大爷,侯宽找人抬得我,马高腿刚才已经证明了。” 马高腿看到是刘汉山,心里直抽搐。急忙辩解:“我没说这话。汉山,你儿子没大没小,没老没少,刚才一看见我和侯宽,又是打又是骂,太欺负人了。怎么说我也是个叔哩,眼里没长辈不行。” 侯宽急忙帮腔:“这孩子不敲打不行,都是左邻右舍,几辈子的交情,我咋能做那些不要面子的事儿。再说,我真是犯法了,有政府有组织教育批评,轮不到你一个小孩子管教。” 刘汉山多年走南闯北,是个侠义心肠的面子人,怀有宁要天下人负我,绝不负天下人的宽胸,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两人这番说辞,倒不好意思责怪两人了。毕竟,他俩是长辈,自己儿子不该和他们动手。 “这孩子怎么这样,打骂你叔,真是欠扁。”刘汉山骂儿子。刘麦囤满肚子委屈,看到大爷发火,也只能生生咽进肚里,转身回到家里。 刘曹氏在一边骂道:“你打俺孙子,说你是长辈。你们两个龟孙兽养得既然那么讲理论辈儿,那你们推我几个屁股墩,我是不是你的长辈,你们该咋说哩?” 侯宽和马高腿立即跪到刘曹氏面前,自责:“二婶儿,我俩不是东西,别跟我们一般见识,要打要骂随你。” 刘曹氏说不出话来。 第204章 侯宽遭雷劈 侯家的事儿不好管。弟兄五个,一个个粘上毛就是猴,谁也不愿意吃亏,不愿多掏一分钱。加上几个娘们儿又搅和在一起,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倒出来,老大和老二拼命,老三上吊老四跳井,从侯黄氏倒头停尸开始,一直没有清闲过。 刘汉山和马高腿拉下脸,让弟兄五个均摊钱财,事后均分账单。用谁家的柴米油盐酱醋都记账在册,最后一起算账减扣。那一会儿,似乎如仇人相见,不见一点同胞亲情。刘汉山和马高腿气得几次大骂侯家兄弟不要面子,几次差点动手。 不是这俩人站台操持这事儿,侯黄氏还会像他男人一样臭在床上,生满蛆虫。 出殡那天,天空晴朗,热得如炒黄豆的砂锅热土,脚不能连地。 指使客陈石头刚喊一声“起灵”,不知从哪里飘来一块床单大的云彩,对着侯家门前如泼水般的冲泄,侯黄氏的纸扎的罩子车马小鬼钱匣浇得稀烂。亲戚邻居站在两米外的圈外,头顶阳光,衣服一点不湿,半点雨星不沾。侯宽弟兄几个孝子,只能站在圈子里挨揍。 侯宽满心怒火,刚一抬头,一个闪电如曳光弹一般精准,奔着侯宽脑袋飞流直下。侯宽拿手里的鞍仗一挥,吸引了曳光弹,一声雷炸,侯宽手里的鞍仗化作千万条火柴棒,侯宽满脸木屑,满脸灰土如同戏台上的黑脸包公。 雷声响过,侯宽直挺挺倒在地上。他恶声恶气地高叹一声:“雷公又劈我,老天爷惩罚我,我做了亏心事儿太多了。” 刘汉山这几天不在家,是真有事儿。张德祥派人叫他去县城,和他商量,让刘汉山担任副县长。 “我可是三顾茅庐了,刘备当年请诸葛亮也不过如此。”张德祥说。 刘汉山坐在张德祥的县委书记办公室如坐针毡。他感到现在和张德祥在一起,没有了以前的随意和亲切,总感到有一种莫名的东西把他们隔开,和他渐行渐远。 “以前他是土八路,我是大管家,一个锅里搅马勺,就没有这种陌生的感觉。”张德祥执意让刘汉山出山,除了刘汉山的革命资历,必须给他一个交代,他更需要一个懂农业生产得力的助手,帮助他在兰封县干出一番事业。张德祥心里有一个隐秘的秘密不说,他今年临近60岁,需要刘汉山的势力给他强有力的支撑,才能保证他在兰封县平安落地。他敏锐地嗅到,有一种不祥的预兆,正在县城弥漫开来。 他以为是县里领导们面和心不和,在政坛搞些事情,后来感觉不光兰封县如此,全省或全国都是如此。他开始为自己精心设立一个政治上安全堡垒,刘汉山就是重要的一个环节,或者一个重要的关隘。他在防备着有人会在你不防备的时候背后来一刀,让你不知道怎么死的。有刘汉山站在他背后,他至少不会腹背受敌,能保证自己安全退休回家颐养天年。 侯黄氏的丧事完结后,刘汉山走马上任,担任县里负责农业的副县长。按照张德祥的话说,他是农业专家,给地主当管家能种好几千亩地,也能给兰封县当好管家,种好县里的几十万亩土地。 刘汉山坚信自己能当好这个副县长。“不就是管种地吗,我比猫画虎也能干好。” 他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能力,他不知道,他种庄稼是行家里手,当管家也很出色,他在官场混,和张德祥这些官场老油条厮混,如同在豺狼中觅食,刘汉山那两把算子未必耍得开。 县里推行农业生产互助合作,遇到了难啃的骨头。几乎每个村里的地主富农,都不愿意把自家的牛羊马车交出来给合作社。县里派工作组到村里做工作,遇到了多方威胁。夜里被砸闷砖,敲闷棍的事儿不断传来。有些工作组成员暴露了家庭住址,第二天祖坟被挖,大门被泼粪火烧。工作组人员在家不敢出门,下乡不敢进村,农业合作社眼看就要流产。张德祥参加省里会议,就农业合作社这项工作迟缓不前受到省里领导的严厉批评。 张德祥一肚子委屈。他是村里走出来的领导,知道那些家境富裕的村民们,一辈子省吃俭用才攒下那些家当,心肝宝贝一样的牲畜,如今你让他白白送给合作社,等于辛辛苦苦半辈子的家业给掏空了,如挖心割肉般心疼。可是,这是省里的决定,也是中央的政策,张德祥心里有看法,可是还得热情洋溢地贯彻。“理解的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这是领导交代任务时常说的一句话。 县里开会,研究部署负责这项工作的县领导。那些县长副县长书记副书记们,知道这个活儿麻爪,仨虱子榨不出二两油,都低头抽烟不语。只有刘汉山笑眯眯地看着张德祥,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憨厚面相。张德祥心里有谱,原来他遇到难题没有得力干将,现在有了刘汉山,这个已经不是问题。看到大家不说话,张德祥心里想,这帮兽养的,有点鱼饵大的好处,能把尿罐子打烂。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把头缩进肚子里。没有你们这些张屠夫,老子吃不了带毛的猪。他看也不看众人,眼睛盯着刘汉山说:“你们不吭声,我就点将,这个工作由刘汉山负责落实。散会。” 以前刘汉山和张德祥的关系很微妙,算是亦师亦友。两人之间维系感情的,全靠义气和友情。如今成了上下级关系,刘汉山想报答自己的上级的提携和慧眼识珠,靠义气和友情就不够,必须要思想上有感恩,行动上要添彩。刘汉山争到这个工作,算是有了报答张德祥的机会。 会后,张德祥把刘汉山叫到办公室嘱咐:“当县长不同当管家,不光是人多事儿杂,关键是要有个当官的样子,树立政府的形象。” 刘汉山表态:“书记,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儿摆平。” 刘汉山走出兰封县城,心中茫然,有点不知所措。兰封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得罪人的事儿,从哪里下手有所突破,尤为关键。 刘汉山带了三个人。一个是县政府办公室的小齐,说是协助刘汉山工作,其实就是不定编的秘书。二是县政府农业局的副局长陈鹏。第三位是水利局的办事员周德高。 小齐说:“刘县长,听说红庙乡是最难啃的骨头,如果把红庙拿下了,其他乡就会迎刃而解。” 红庙地处兰封县中心,一些村庄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历史,人际关系很复杂。要说牛人,村里那些泼皮无赖算不上什么,三拳两脚就可以让他们认(尸+从)。可怕的是你不知道村里那些看似普通人家,邋遢老汉,就有儿子女婿侄子外甥在县城省城甚至北京城当官做生意,还有那些东拐西绕驴尾巴吊棒槌的亲戚。就是南瓜地里扯秧子,丝丝缕缕都有牵连。也有一些人白日里老实本分,天一黑就成了杀人放火的恶霸贼人,你得罪了他们,就会记恨你一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犯在他的手下栽跟头,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报复你。无论哪个朝代,都说乡村关系复杂难治理,就是这个原因。 农业局副局长陈鹏家就在范庄,侯宽老岳父那个村子。陈鹏的父母都是孔家的租户,他早就认识刘汉山。陈鹏悄悄说:“刘县长,我们干这活儿可能是吃力不讨好,打不住黄鼠狼还要弄一身骚。” 刘汉山看他话里有话,瞪了一眼,等他把话说完。 “我听说搞农业合作社是个扎手的活儿,谁都不愿意干,怕得罪人。县里有领导就出馊主意,把这活儿推给我们。弄成了他们树下好乘凉。弄不成,他们拿这事儿说事儿。” 刘汉山知道这活儿不好干。几百年了,农村都是各家单干,自给自足。现在要把刚分到各家的土地牲畜要回来归堆,大呼隆干活,有利有弊。从刘汉山的认知来看,这种活儿有人偷懒耍滑,带动其他人对比参照,弊大于利。现在从农户手里要回土地牲畜,等于虎嘴里夺食,乞丐手里抢肉,都是要命的差事,弄不好,连祖坟都会被人挖掉。可是,上级既然这样部署,自己只能执行了。不管是死是活,不管是深坑是火坑,只能咬牙往里跳了,是死是活,是福是祸,只能交给老天爷了。 刘汉山尽管是第一次当官,他毕竟当了二十多年的管家,在管理上经验和方法是相同的。在办合作社的问题上,他先从自己家开始,免得在别人面前说话腰杆不硬。 刘汉山回到家,先把自己几个兄弟、堂兄弟叫来,吩咐他们成立合作社,土地小块合成大块,牲畜牵到一起饲养,农具一块存放,一起使用。我几个爷爷当然不敢说个不字,他们看着老大,让干啥就干啥。我那个瘫子大老爷刘德厚倚老卖老,凭着老资格和刘汉山较劲儿。刘德厚已经八十多岁了,身体瘦成了骨架,一层发毛发霉的白皮不情愿地裹住。两只像鸡爪子的手指着刘汉山骂:“你兔崽子给我听着,我们家不参加你这个合作社。你们搞共产,就是当老抬明抢。” 刘德厚生了六个闺女,直到瘫痪在床也没有生个儿子。前几年抱养一个一身毛病的孩子叫刘根,当做宝贝。家里养一匹白马,从云南倒卖过来的,身材比内地马小一圈,像未长大的马驹。这个小马不能上去耕地,却成了刘根的玩具。如今成立合作社,这匹小马也要牵走饲养,刘根不干,哭着拉住马缰绳不让牵,刘德厚开始发飙。 刘汉山对这个做了半辈子坏事儿的大爷还是包容的,毕竟是自己的大伯,有血缘亲情。他们家没有男劳力,多年耕地播种都是刘汉山找人帮忙。就是饥荒年家里没吃的,刘汉山出手相帮,没有饿着刘德厚一家老小。刘汉山说:“大爷,这个合作社谁不参加,你家也得参加,因为你家没有男劳力干活,要不然以后没有人帮你。” 刘汉山说这话并没有其他意思,刘德厚听了却脑子里冒火,一下点炸满肚子委屈。刘汉山说他家没有男劳力,暗讽他的儿子是抱养的,这是骂他没有儿子,他想到了当年作恶时,村里人骂他的那句“断子绝孙刘德厚”。 刘德厚又指着刘汉山骂:“刘汉山,你是咒我断子绝孙,我咒你死在大年初一,我看就是国民党一个。” 第205章 官场不顺溜 刘汉山对于大爷刘德厚的婚,一贯置之不理。不过,他拿他真没有办法。刘汉山小时候,刘德厚对他真的好,和自己亲儿子一样。刘汉山念他的好,这么多年一直照顾不断。现在刘德厚发脾气骂他几句,他打不得骂不得,只能苦笑。刘德厚是那种的便宜卖乖,有理不饶人的主,看到刘汉山不还嘴,骂得更欢了。刘汉俊在一边不干了,嘴里骂道:“你这个死瘫子,半残废,再胡啭乱骂,我抹你一嘴大粪。”刘德厚立马噤声。 刘汉山给刘德厚许诺,合作社的牲口由他带着刘根饲养。家里的土地耕种也不用担心,大家一起帮忙。刘德厚身体瘫痪,心里有一本账。他一个瘸子干不了活,让他饲养牲口,其实就是刘汉山给他找个混饭吃的差事。十几头驴马牛骡,一年要不少草料,那里面可有名堂。刘德厚得了实惠,笑眯眯的,心里吃了蜜蜂屎一样。 刘汉山把陈石头韩耀先两家也动员加入。两家人都是单门独户,有点重活都缺人手,自己没有牲畜,几亩土地距家远又不够肥沃,满心欢喜。 看刘家一大家子几十口子热热闹闹干得红火,侯家和马家人坐不住了。刘汉山的聪明之处就是利用村民相互攀比,羡慕嫉妒心理,不用说教,让你自己起急较劲儿。侯马两家很快也成立了合作社,把其他几家单姓人圈进去,和刘家的合作社明比暗赛。 有了刘庄这个典型的成功树立,有上级政施压,其他村的人跟进,合作社的事儿很快推广完成。这让那些坐在办公室胡乱指挥的干部说不出话来,也让那些等着刘汉山干不好出乱子的人哑了火。 张德祥很高兴,刘汉山干得漂亮,让他脸上有光,大会小会的表扬,刘汉山的脸上经常红光满面。到了十月金秋收获季节,刘汉山负责的几个合作社获得丰收。张德祥带领县委县政府领导和一批基层领导参观学习,成了农业生产的先进典型。刘汉山的成功,却成为其他几位县领导的肉中刺。特别是武装部长庞媛媛,对于刘汉山的得宠心里极度不舒服,怂恿其他县领导挤兑刘汉山。 有些副县长副书记,经常以开玩笑的口吻,在张德祥面前告状,说刘汉山一些做法和官场格格不入。好多干部家里孩子多,父母年岁大,饭不够吃。在下乡驻队期间,一些村里干部常送些麦子玉米之类的粮食,甚至鸡鸭鱼肉。干部们习以为常,不收点感觉去驻队吃了大亏。刘汉山驻队,不要人家一分钱的东西。刘汉山批评干部说,庄户人过日子很紧,我们不能当二鬼子、刮民党,进村进户搜刮一空。这让礼品拿到手的干部尴尬不已,进退两难。刘汉山这是坏了官场的规矩,侵害许多干部的切身利益。张德祥笑笑,不吭声。告状的人闭嘴,不敢说了。 有人给省里领导写信告状,说刘汉山政治立场不坚定,与地富反坏右沆瀣一气。希望省里领导派人调查严办刘汉山。告状信被省里一名副书记批示后转到张德祥手里,他也不敢怠慢,派人调查。结果让张德祥大吃一惊,拍案大怒,连续办了几名县委县政府的科局级领导。县里一些人到各乡搞四清,首要目标就是那些地主富农家庭。把他们关起来,严审拷打,逼他们交出枪弹或所谓的变天账。有些人聪明,让子女亲自偷偷拿些金银细软给工作组,人悄悄放了。有些地主都是靠牙缝里省钱,一个一个大洋攒几十年钱才置办几十亩土地,土改时把他家土地充公,自己和一般农户一个样,哪有什么枪弹和变天账。这些人过去对八路军解放军捐献粮食布匹,如今却被打成反革命,心里委屈。在生命遇到威胁时,绞尽脑汁想自救的路子。 第一个来找刘汉山的是他内弟,也就是刘麦囤的舅舅樊铜锣。此时的樊铜锣三十多岁,已经结婚生子。樊玲珑去世后,樊家和刘家常有来往。后来黄秋菊进了刘家门,樊家心里有忌惮,很少来刘庄了。刘汉山倒是常去前红楼看看老丈人,买点烟酒礼品,坐下来说会话。樊家在大饥荒年代,家里缺吃少喝,刘汉山让人送去,保证不饿肚子。后来,两位老人因病去世,刘汉山辅助樊铜锣将老人发殡安葬,算是尽了一个女婿的义务和责任。 樊铜锣从他大爷身上继承了老实本分懦弱等一切庄户人的品质,只是因为大盐已经普及了,他才把樊一篓做小盐的本事抛弃了。刘汉山曾多次给他机会,让他一个项目负责做生意,樊铜锣总是算错账,没几天就会赔个底儿掉。最后自己不好意思出门,在家侍弄十几亩地。土改一开始,这几十亩土地被村里人瓜分,后来没收到合作社,生产队。樊家在前红楼是单门独户,樊铜锣又是单根独苗,村里有受气的事儿,樊铜锣总是第一个被提溜出来吃瓜。事情工作队进驻前红楼,也是如此。工作队没想到的是,他们跳进村里人挖好的坑里。 樊铜锣被关押的当天,他老婆黄云跑到刘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刘麦囤诉苦。刘汉山正在三义寨驻队,听到消息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事儿了,当他来到前红楼,刘麦囤也被抓了。原来,刘麦囤到县城没有找到老爹,把情况和县政府的人说了,自己回家去前红楼慰问妗子和老表,恰逢工作组一位吕姓前来敲竹杠。刘麦囤的麦秸火脾气来了,脱光膀子和人打架。工作组的头儿是武装部的副部长秦寿生,平日牛气儿惯了,根本不把刘麦囤放在眼里。他正为樊家老抠一毛不拔生气,看到一个二杆子站出来担事儿,也不问是谁家的人,啥来头,叫来民兵就把人绑了。 刘汉山到来,看到儿子和内弟被关押,心里难受,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问:“怎么把人关押了?” 秦寿生是官场老油条,他不会承认是敲樊铜锣竹杠,想捞点好处。“刘县长,这个樊铜锣是个地主,在村里偷鸡摸狗,扰得四邻不安。听说他不老实,总在暗地破坏革命生产,总想回到解放前,继续过剥削人民群众的地主生活。” “那这个人哪,犯的什么法?”刘汉山示意被绑的刘麦囤。 “这小子过来为这个地主鸣不平,都是剥削阶级,反动分子。” 刘汉山笑道:“秦部长,按照你的逻辑推下去,我也是剥削阶级,反动分子了。”秦寿生一愣,没有 反应过来。旁边跟着看刘汉山的小齐对秦寿生示意,秦寿生很尴尬,心里发慌,嘴上不认账。“不管是谁都要遵纪守法,不能目无国法。” 秦寿生干了缺德事儿,从来不敢到理亏。刘汉山将儿子带走,樊铜锣放了,秦寿生感到很憋屈,跑回县城和庞媛媛打小报告。他不说自己是为捞外快,而说是村里看管的重点人员。庞媛媛听后果然很生气,怪刘汉山身手太长,管得太多。 秦寿生看在驻队的村子很难下手,就派人跑到谷营抓人。他们抓来的是谷阳的户家,蛆一样的身材 的曾庆祥。秦寿生以为和当地人没有关系,可以狮子大开口,弄笔外快。不料,人刚抓来,曾庆祥在县农业局工作的二儿子直接找到县政府,刘汉山带人来了,要秦寿生赶紧放人。 秦寿生一看急眼了,说刘县长,你管得太宽了,什么人你都认识,还有没有一点原则? 刘汉山说,曾东家是开明士绅,多年来为我党我军捐献财物粮食,是对革命有贡献的户家。你这样做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那才是没有党性原则。 秦寿生不知道曾庆祥以前的历史,也不知道和刘汉山什么关系,吃到嘴里的肥肉又不想吐出来,又跑到庞媛媛那里告黑状。说刘汉山插手武装部的四清工作,他感到阻力太大,没法开展工作,把难题撩给了庞媛媛。 庞媛媛登门问罪,质问刘汉山为啥管到武装部头上?刘汉山说:“庞部长,那个曾庆祥每年给八路军捐献五千斤小米白面,二百匹白布蓝布。你的县小队每年吃的喝的基本是他一个人贡献的,你现在好意思再扒他一层皮吗?” 回到家,看到张德祥在,庞媛媛就想叨叨几句。刚说了一句,张德祥就骂道:“你眼瞎了,还是耳朵里塞驴毛了。那曾庆祥是开明士绅,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从八路军到解放军,每年都拿出一笔钱财给我们,你们武装部拿他开刀,这不是故意往党和政府脸上抹污泥吗?” “秦寿生没有说明白,我不了解实际情况。”庞媛媛不耐烦地说。 “我看你们那个秦寿生,干脆就叫禽兽生。他驻队期间没干多少好事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这与你脱不了干系。” 两个人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庞媛媛本想借此机会撒个娇,在张德祥面前诉苦,没想到引火烧身。她一听急眼了,回敬道:“说秦寿生,怎么扯我身上了。他违法乱纪,该党内处理就党内处理,该刑罚处理就刑罚处理。你不要乌鸦站到猪身上,总说别人黑,不说自己黑。”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张德祥气晕了头脑,把这句话忘了,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庞媛媛立即拿出女人的看家本领,拳打脚踢,手挠指甲挖,把张德祥打得抱头撅腚,没地方躲藏。他找准一个空隙,像抓现行的贼一样溜出家门。 第206章 募捐老鼠会 侯宽来了,带来一罐花生油,还有一布袋红薯。侯宽很会来事,每次来都不会空手。庞媛媛已经习惯了,只是笑笑,坐在那里继续喝茶沉思。侯宽走过去,给庞媛媛轻轻按肩。“庞部长,是不是因为刘汉山和张书记吵架了?” 庞媛媛没吭声,心想,这猴子真是精明啊,人一来,没说话就被他看轻了。侯宽说:“我想了好多天,现在才明白。刘汉山这样的人,平时人精的猴子一样,又当了多年的管家,从来都是属刺猬的,只能占别人的便宜,从不吃亏。我们想白白从他手里弄钱花,这和虎口夺食一样难。” 庞媛媛看着侯宽的黑脸,知道这小子有了好办法。便问道:“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们让刘汉山占便宜,让他赚钱不就行了。” 庞媛媛没有倒腾明白,诧异地问:“有钱让他赚,我们赔本赚吆喝,图啥?” “我们这是钓鱼挂的蚯蚓,只要他敢咬钩,最后连自己身家性命都会赔进去。”侯宽笑得意味深长。 侯五在汴梁一家布庄当会计,经不住朋友劝说,参加了一个“抗美援朝募捐会”。参会条件很简单,每个人缴纳三百块钱会费,募捐委员会奖励一件印着红色字的半截袖的汗衫,还有一个搪瓷缸,还评选为支援抗美援朝先进个人。交了钱,你在募捐的人员名单里排队,然后每个人发展最少三个下线入会,够一百零一个人,就会把排在最前的那个人抬出来,他将拿到募捐款金额的三分之一退出,募捐款和会员管理交给第二名,以此类推。出局的第一名想参加再掏钱入会,在后面重新排队。 侯五不在乎先进不先进,他看上的是那三分之一的钱款。他算了一笔账,他要是当了第一名爬出坑,到时候会有四五百人参会,拿到至少三万块钱,这是他五年的工资总和,真的很诱人。侯五交了三百块钱入会,赶紧发展下线参加,省城和县城没有亲戚,他首先想到了在县城做生意的侯印和当工人的侯宽,他又劝说大舅哥参加。侯五发展了三个下线,已经是第一名的布庄管家徐新国让他看了一下名单,侯五的名字从七十多名一下子抬升到十四名。 侯五激动得又蹦又跳,他已经胜利在望,再发展三个人,他的名字将进入前五名。如果大哥三哥和大舅哥每人发展三个下线,他可能进入前三名,出坑的日子指日可待。侯五走路一蹦一蹦的,开始想象自己有一大笔钱能干啥,猛吃猛喝,好衣服好酒,再找个汴梁娘儿们当小老婆,那小子日子才舒坦。 侯五高兴得太早了,待半个月他再去查看名单,已经不让查看了。徐新国冷冷地告诉他,他的名字已经排到三百名之后了。这段时间,有人发展了几十个下线,或者出几万几十万的买股份,名单每一分钟就有几个变化。他那点钱,只能在里面死熬苦等了。 侯宽赔了几百块钱,心里不甘,又没办法。不过,他从这件事儿受到启发,如果在兰封县复制一下这个募捐活动,自己当摊主,就会发一笔大财。侯宽美滋滋地和庞媛媛说了自己的计划,有他和庞媛媛坐庄设坛,成立兰封县募捐委员会,让刘汉山等县里领导、政府机关干部和一些乡村地主资本家参加,每个月返还高利息。待募捐到一定数额的钱款,搞个捐款仪式,捐一部分钱,账本一把火烧掉,其他钱就可以装进衣兜了。 庞媛媛毕竟见过世面,赞同侯宽的方案,把一些关键环节进行了修改。一是不能在兰封县单立门户搞,以汴梁募捐委员会兰封县分会的名义,但是账目独立。她不出面,在幕后指挥,前面交给侯宽,让他在前面挡枪,出事儿庞媛媛负责暗中协调,把冲在前面人的屁股擦干净。庞媛媛要求,不论募捐最后得多少钱,庞媛媛要分一半红利。 募捐委员会很快成立,挂在武装部政工科。会长是侯印,会计是侯五,侯宽负责整个募捐委员会的大盘子操作。按照庞媛媛的计划,邀请几个领导出来担任会长和名誉会长。侯宽建议说,最好让刘汉山担任会长,将来金蝉脱壳,让他担负所有责任。 侯宽拿着印制精美的委任书,去找刘汉山。“汉山弟,我们兰封县为了支持抗美援朝,成立募捐委员会,特别邀请你担任会长。” 刘汉山从侯宽进来猥琐的神情判断出,这小子又不知弄出什么幺蛾子,准没好事。听说是募捐委员会,马上想到近期汴梁出现的募捐委员会,骗了不少工农学兵的钱,倾家荡产,上吊投河自杀不少。这阵风很快传染到兰封县,这可是不小的难题。 “宽哥,我听说汴梁募捐委员会是老鼠会,咋从汴梁搬到兰封县了?” 侯宽故作惊讶地说:“汉山弟,可不敢乱说。我们这可不是老鼠会,那是非法组织。我们是正经的募捐委员会,是政府批准办的,办公室就设在武装部政工科,有他们全面管理操办。他们聘请我当办公人员,是因为我熟人多,好办事儿。” 侯宽打出武装部的大旗,刘汉山没有话说了。他知道侯宽和庞媛媛的关系,这事儿很经常。不过,他坚决拒绝担任什么会长,不愿意插手这个事儿。 侯宽和庞媛媛说了刘汉山的态度,庞媛媛没说什么。过了几天,庞媛媛利用开会的机会,和刘汉山见面,有意无意地讲了这事儿。她似乎在开玩笑,又蛮横不讲理地说出了自己的态度,刘汉山必须参加这个募捐活动,要么当会长,要么出钱。这事儿得有你捧场,没有你戏台上没唱主角,这戏没法唱下去。 刘汉山明白,他这是粘上狗皮膏药推脱不掉了,必须有个交代,不然,以后和庞媛媛不好打交道。刘汉山拿两千块钱入会,并答应担任副会长职务。募捐这事儿就是空手套白狼,说着容易,做起来不容易。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弄到一分钱。侯宽不着急,没钱就找刘汉山要。刘汉山是要面子的人,既然答应人家,再难也得往前走。一个月不到,刘汉山垫进去两万多元。 这就是刘汉山在官场上不成熟的地方,他不知道这事儿人家精心给他挖的坑。官场不同生意场,自己垫资干工作,那就是黄油擦屁股,不是屎也是屎。侯宽像一个貔貅一样,是吞金兽,无底洞。刘汉山大把要钱,募捐始终不见起色,刘汉山心里产生怀疑,他已经感到手头紧张,对侯宽提出的要求拒绝,不再掏钱。 侯宽不敢再和刘汉山较劲,又怕说多了露出马脚,便找到庞媛媛,鼓动她出面救急。侯宽说:“庞部长,这事儿您得说话,他才信。” 庞媛媛在大会小会讲话,要求参会领导干部,积极参加募捐,以实际行动支援抗美援朝。她告诉大家:“刘县长是募捐委员会的会长,你们还不相信。他把自家结余的几万块钱都放进去了。我们募捐委员会新规定,钱不白要,你的捐款如存银行一样,几年后归还本还息。募捐委员会准备拿出捐款的20,当作奖金奖励那些捐款的人。” 有胆大的干部先投入两万,一个月的利息返回六七千元。随后又投入五万,当月一万元的利息。其他人看到他真金白银地拿钱,蜂拥而上,几万几十万的投入。兰封县七成以上领导干部参与,一半农村干部和富裕人家被卷入,有些人不惜举债卖房的大笔投入。侯宽后来说,那时候钱真不是钱,那些大领导小干部提着大包小包,门外堆满送钱的人,一捆捆往屋里扔,数钱的机会都没有,半天就能把那间带保险门的房屋堆满。 庞媛媛把省城许多领导也卷进来。领导的秘书、太太甚至亲戚朋友把自家大笔存款拿出来,给了庞媛媛,让她以钱生钱。庞媛媛把这些钱直接在汴梁购买金银珠宝和房产。她每天必做的一件件小事就是从募捐委员会拉走大批现金。刚开始,投资人还按时结算利息,他们确实拿到了丰厚的红利。只是,这些人太贪了,把利息当作本金又投进去,想利滚利,钱生钱,攫取更多财富。 侯宽侯五兄弟除了将一部分钱分给那些领导,购买政府债券,或者公开捐赠钱物,就是把绝大部分钱款藏匿在汴梁,购买奢侈品。养戏子,买房产,喝花酒,大肆挥霍。侯五附庸风雅要收购文物,一掷千金买一些花瓶书画,每次都是落入文物贩子的圈套上当受骗,几十万几百万的打水漂。大笔资金被抽走,后来就没有钱给利息,侯五兄弟关门跑路,一帮人在县政府前闹事儿。等到张德祥知道这件事儿原委的时候,整个募捐事件已经失去控制。 因为涉及兰封县武装部,省里派省军区政治部主任余华嵘带队督办此案。同来的还有公安厅的副厅长王如意。这两人可都是张德祥的冤家对头,他们两个和这次的募捐案有牵连。他们的太太每人都有投资,也有分红。庞媛媛连本带利一口吞下,让更多的省城大员们做了赔本生意,甚至在亲友间拉下一屁股外债,使本来属实宽松优越的生活变得十分拮据。 当地公安很快就将侯宽兄弟抓获归案,庞媛媛等一干涉案领导干部停职。案件很简单,公安局两天就捋清来龙去脉,查抄侯氏兄弟购置的产业和账户。这件事儿本来亏空就非常大,许多人血本无归,便聚众上访,上街示威,串联闹事,要求政府严惩凶手,归还本金和利息。 余华嵘对庞媛媛爱慕很久了,早在八路军时期,余华嵘对她垂涎三尺,恨不能吞进肚里,抱在怀里。只是,张德祥在旁边犹如看护骨头的柴犬,一刻也不离,余华嵘眼巴巴地只能看着眼馋,却没有机会得到。如今余华嵘身在高位,庞媛媛大难临头,余华嵘感到机会来了。庞媛媛也知道余华嵘的心思,此时此刻,余华嵘这一关过不去,她这一辈子可就算完蛋。两个人你有情我有意,庞媛媛一个媚眼,余华嵘就浑身打颤。当许多投资者还在期望省城工作组给他们主持正义,余华嵘和王如意和庞媛媛沆瀣一气,把募捐会这个案子搅浑水了。庞媛媛这会儿舍得花钱,两个人近水楼台先得月,把自家和省城一些重要领导投资的本金和利息全部取回,也从庞媛媛出来了不少钱财。 募捐案把庞媛媛侯宽摘得很干净,不负任何责任,只是工作失误给予通报批评。可是这个案子总得有个交代,那就需要找人背锅。几个人凑在一起一商量,刘汉山就被拎出来,因为他是会长,他要负领导责任。工作组要求免除副县长职务,给予行政记大过处分。其实,这也是庞媛媛和侯宽一开始就挖好的坑,等着这一天到来。 张德祥反复权衡利弊得失后,感到舍掉刘汉山对他和庞媛媛来说,是最安全的。把刘汉山处理了,他的错误是识人不准,而处理庞媛媛,就会牵扯他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毕竟,庞媛媛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刘汉山被免职,回到老家。 第207章 又有新麻烦 张德祥这几天心烦气躁,诸事不顺。县招待所机关那个娘们儿整天堵他,逼张德祥宣布和庞媛媛脱离关系,娶她为妻。政府办公室那个小芳也哭哭啼啼黏着他,要张德祥给个名分,要不然,要去省里告他强奸。还有庞媛媛这里,更是一团乱麻。这个女人疯了一样,处处和张德祥对着干,屁大一点事儿省工作组就马上知道。还有县政府那帮孙子,天生的冤家对头,你说东,他说西,你说打狗,他偏赶鸡,以前有刘汉山在,工作有阻力最终能落实到位。现在刘汉山不在位,县政府处处有障碍,挺容易的一件事儿,最后总是悬空挂起来。 人们常常会有一种预感,这种预感无论是关于即将发生的喜事,还是即将降临的祸端。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不祥的征兆往往会在我们的思维意识中悄然显现。张德祥现在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仿佛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到他的头上。他变得异常谨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他都尽量压抑自己的脾气,避免发火。面对可能引发矛盾的情况,他总是选择绕道而行,尽量避开。对于那些他不想见到的人,他也尽量避免与他们碰面。尽管他已经如此小心翼翼,但祸事依然不紧不慢地悄然降临到他的头上。 他的祸根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种下了,只是等待发芽结果,早期积攒的孽缘现在躲是躲不掉的。当年张德祥带着庞媛媛投奔八路,他当县长的师爷余华嵘已经在八路军队伍里当了连长,是余华嵘带队救出被土匪绑架的张德祥和庞媛媛。那个时候的余华嵘就对庞媛媛爱慕有加,使出多种手段要拆散她和张德祥。只是张德祥颇有手段,养鸟一般护着庞媛媛,各种宠爱方式,都比余华嵘高出一截,让余华嵘眼睁睁地看着庞媛媛与张德祥夫唱妇随比翼双飞,自己一点办法没有。 庞媛媛,这位出身于怡红院的女子,天生就带着一种博爱和多情的气质。她对余华嵘的那点小心思,她自己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明明白白。当她进入张德祥的笼子后,她不敢过于放肆,不敢随心所欲地去爱每一个她喜欢的人。尽管如此,她心中依然有着无边的蓝天白云,让她的欲望在这片广阔的天地间无限制地生长。 在两个男人为他争风吃醋的时候,庞媛媛表面上对张德祥恩爱有加,对余华嵘不时地撩骚。一个媚眼,一声嗲气儿,就让余华嵘兴奋半天。从失望中站起身来,重新和张德祥过招,想把庞媛媛从他怀中夺回来。庞媛媛感情上的放纵,让两个男人失去理智,多次争吵动手,最后拔枪对峙,差点出人命。上级领导及时将他们两个调离到地方工作,及时避免三人的生死劫难。 庞媛媛是聪明绝顶之人,这么多年,见过世面,做事儿很有分寸。她知道自己不能独吞这些财产,送给管用的人,才能保住乌纱帽,护住剩下的钱财。想钓鱼,就得下重饵。她咬牙切齿地将在汴梁购置的房屋送给余华嵘和王如意,一次又一次找借口,送给他们的夫人孩子财宝,直到送得两个人看到她满脸微笑才停手。当那些投资人到政府闹事儿,余华嵘毫不犹豫地下令公安出动,将闹事一干人拘留,扣押。政府机关和企事业单位的干部职工有上访发牢骚的,余华嵘让单位的领导出面保证,回去后批评教育,让他们噤声闭嘴,不服从管理者劳改判刑。 兰封县一时风平浪静。 庞媛媛决定召集侯宽,与他共同商讨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侯宽在仔细分析了当前的局势后,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余华嵘所采取的措施只是权宜之计,问题并没有得到根本性的解决。他比喻说,就像在雪地里埋葬一个死去的孩子,迟早有一天,尸体总会被发现。庞媛媛听后,急切地询问侯宽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侯宽沉思片刻,缓缓地说道,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必须找到一个替罪羊,用他的资金来填补这个漏洞。庞媛媛追问,那么这笔资金应该由谁来提供呢?侯宽狡猾地回答道:“只有刘汉山。他为孔家保管的那笔财产,完全足够用来填补这个漏洞。但是,我担心张书记会从中作梗,为刘汉山撑腰。” 庞媛媛坚定地表示,目前他们正处于保命护财的关键时刻,已经没有面子和人情可讲了。她强调,无论是鬼还是佛,只要挡在他们的路上,都要毫不犹豫地将其铲除。侯宽听后,表示只要庞媛媛能够挡住张德祥,让他无法插手,那么刘汉山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处理,他有信心能够搞定。 庞媛媛和余华嵘坐在会议室里,低声讨论着如何阻止张德祥的计划。余华嵘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说道:“如果你和他彻底决裂,这件事情就好办多了。但如果你和他之间还保持着某种联系,那我就真的左右为难了。” 庞媛媛叹了口气,坚定地说道:“我和他已经恩断义绝,以后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余华嵘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给省政府打一份报告,详细说明张德祥是如何参与组织这次募捐活动的,让省里出面处理他,把他赶回老家去。” 庞媛媛沉思了一会儿,最终点头表示同意。她嘴里嘟囔着:“其实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冤枉他了呢?” 余华嵘说不能有女人见识。你不冤枉他,你就准备受冤枉坐牢,赔上后半辈子。这个世界上,除了爹娘,你不欠谁。这么多年你忍辱负重伺候他,该他张德祥以身相许报答你了。 兰封县短暂的平静过后,暗地却波涛汹涌,似火山爆发前的情感酝酿,一旦有机会,必有天翻地覆的大事发生。募捐委员会的涉案人员被释放,省城工作组和县领导的亲属投资全额退还,让那些一分钱没有得到的投资人怨气爆发。县里有人私下活动,组织牵头到汴梁省政府游行示威,请求省领导出面收押涉案人员,退赔投资人的所有资金。 张德祥在最近的几天里,频繁地接到来自地区区委和省委领导的电报和电话。这些领导们纷纷要求他排除万难,务必把这个棘手的案件处理得当。与此同时,政府机关中的许多投资人则带着怀疑的眼光,密切关注着县委县政府即将作出的处理决定。他们对这个案件的进展充满了疑虑,等待着一个明确的答复。 与此同时,下面的众多投资人已经开始组织起来,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他们的情绪异常激动,仿佛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火药桶,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火星,就可能引发一场巨大的爆炸。这样的后果是难以预料和估量的,可能会对整个社会造成巨大的冲击。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张德祥深刻地感受到了来自各方的巨大压力。他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反而更加坚定地采取了果断的行动。他下令将涉案的庞媛媛和侯宽等人收监,并迅速组织县公安局的精干力量,连夜展开突击审问。他的目标是尽快查明真相,结案,并且退还被非法占用的资金。他希望通过这样的行动,能够给上级领导和广大人民群众一个满意的交代,以缓解当前紧张的局势。 庞媛媛被收监,最焦急的是余华嵘和王如意这帮人,当然包括县委县政府的那些要员。如果庞媛媛一张嘴把实话吐露出来,这些人不光要把吃进去的吐出来,很可能要为此受处分甚至进监狱和庞媛媛作伴聊天。火烧屁股猴着急,余华嵘和王如意一碰头,决定来个反手杀,将张德祥拿下,决不能让事情曝光。 余华嵘立即给省政府主要领导打电话,以十分肯定的口气,认定此次募捐案主要责任人张德祥。他谋划组织并且得到不少利益。为取信于民,避免更群众事件发生,建议省政府立即处理张德祥。 省领导对派往兰封县的工作组完全信任,下令对张德祥免职羁押。余华嵘这一招稳准狠,新仇旧恨一起算,张德祥根本没有想到,也就没有还手之力。当他兴冲冲接待省政府领导莅临参观,听取募捐案专题汇报的大会上,张德祥被拿下,他大难临头了。 为了把张德祥的这些罪证坐实,余华嵘下了一番功夫。他自己不敢出面,选派县政府和省工作组的工作人员突审张德祥。余华嵘太小看张德祥的本事了,他被关进监狱的半天时间,已经明白里面所有的弯弯绕。张德祥枪林弹雨几十年,啥样的阵势啥样的人没有见过。无论县政府的人或是余华嵘带的省城工作组的人审问他,都被张德祥反驳得哑口无言。换句话说,他们这些小喽啰根本不是张德祥的对手,不在一个层次,小笼头齁不住张德祥这匹千里马。 张德祥目前正面临着墙倒众人推的困境,原本关系一般的人们都不愿意惹上麻烦,纷纷选择远离是非之地。更多的人则是出于对余华嵘和庞媛媛强大势力的畏惧,变得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许多曾经与张德祥并肩作战的老战友和老部下,现在也纷纷退避三舍,尽力撇清与他的关系,生怕自己被牵连其中。那些平日里依靠张德祥的亲戚朋友,也纷纷断绝往来,不愿与一个即将倒霉的男人有任何瓜葛。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氛围中,也有例外的勇敢之人,敢于逆势而上,对处于困境中的张德祥伸出救援之手。这个人就是刘汉山,他不畏强权,勇敢地站出来支持张德祥。 第208章 密捕张德祥 张德祥内心深处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让他变得异常谨慎。他开始深居简出,尽量避免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他像一只惊弓之鸟,东躲西藏,总是选择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活动,尽量减少与外界的接触。因此,他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仿佛在躲避着某种无形的威胁。 余华嵘还是没有放过他。那天,他来到兰封县,和和侯宽庞媛媛商量半天,决定把张德祥除掉。“留下他是个祸害,后患无穷。”余华嵘怂恿道。 侯宽也感觉有道理。他目前仗着庞媛媛在县里撑腰,行事愈发嚣张。但是,他每天都有一个担心,就是怕张德祥突然进来,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上次是饶了他,这次再看到就不会放过他。听余华嵘说要除掉张德祥,他心里止不住的激动:“要是张德祥死了,庞媛媛就是我的了,我这一辈子可就衣食无忧,逍遥自在。” 侯宽干好事没有本事,干坏事儿一肚子主意。他立马部署人员,盯梢张德祥,观察记录他的一举一动,庞媛媛对张德祥隐身藏匿处非常清楚。侯宽几次催促她动手抓人,庞媛媛都没有反应。毕竟夫妻二十多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没有名分有事实,庞媛媛对张德祥还是有一分感情,不想撕破脸成为仇人。张德祥可不是一般人,他还是有本事和能耐的,不要说侯宽这些地痞流氓之类的人不是他的对手,就是余华嵘这个看起来很拽的师级干部,要和张德祥斗,不见得能赢。 庞媛媛决定缓一缓,看看张德祥的表现,这个时候还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不能听侯宽摆布。庞媛媛看到侯宽的心思,也看穿侯宽的计划充满了漏洞,一旦行动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张德祥还是县委书记,手下有一帮追随者,个个并非等闲之辈。张德祥背后可藏着更大的势力,他近些年结交的一些名门望族,比如说解家的人,都不是吃素的。解家、吴家等几十个户家,尽管老巢被打烂了,可是人家的子孙早已在全国各地成家立业,安家落户,有些在军界政界成了实权在握的显要人物。庞媛媛更怕的是刘汉山,别看这个农民出身的管家,一肚子主意,庞媛媛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侯宽更不是。如果张德祥和刘汉山联手,那不把兰封县闹个天翻地覆慨而慷,庞媛媛和侯宽根本招架不住。她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等待更合适的时机。 庞媛媛继续暗中调查,试图找到更多关于张德祥的罪证,等到那一天审判他。她发现张德祥与一些神秘人物频繁接触,这些人似乎都非善类。庞媛媛意识到,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必须从根源入手,揪出张德祥背后的支持者。 侯宽对庞媛媛的迟疑感到极度不满,他知道庞媛媛摇摆不定,对张德祥还有怜悯之心,也害怕张德祥报复。这么多年,他看到张德祥的能力不容小觑,绝不能轻视。他决定亲自出马,暗中跟踪监视张德祥,试图找到突破口。侯宽的行动过于鲁莽,很快就引起了张德祥的警觉。 在一个寂静的夜晚,刘汉山正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他从睡梦中惊醒,心中有些疑惑,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向门口。透过门缝,他隐约看到一个人影站在门外。刘汉山屏住呼吸,轻轻地打开了门,发现原来是张德祥站在那里。 张德祥的脸上带着一丝焦急的神色,显然有什么急事需要找刘汉山。刘汉山心中一紧,但还是保持着镇定,示意张德祥进来。两人走进房间,刘汉山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汉山弟,我感到自己有生命危险了,到处是眼睛,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张德祥悄声说。 刘汉山狐疑的问:“你是县委书记,谁敢动你?” 张德祥道:“身边出了坏人,家贼难防。” “你是说你老婆庞媛媛?”刘汉山有点不信。 张德祥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不仅仅是她。这背后的势力,比我想象中要深邃得多,他们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紧紧束缚,让我无处可逃。” 刘汉山闻言,眉头紧锁,他深知张德祥的为人,正直且勇于担当,若非真的感受到威胁,绝不会轻易说出这番话。“那你有什么打算?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张德祥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下定决心,“我需要你的帮助,汉山。你向来机智过人,且对这片土地了如指掌。我要你暗中调查,找出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还有那些试图动摇我县根基的势力。” 刘汉山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德祥兄,你放心,只要是为了这片土地和百姓,我刘汉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我们得小心行事,不能打草惊蛇。” 两人相视一笑,那是一种战友间无需多言的默契。随后,张德祥压低声音,继续道:“还有,你注意一下县里最近的一些异常变动,尤其是那些突然获得权势或财富的人,他们很可能与背后的势力有所关联。” 刘汉山记在心里,他知道这将是一场艰难的斗争,但他也明白,作为这片土地上的守护者,他们没有退路。“好,我会注意的。你也保重,安全第一。” 夜幕降临,刘汉山悄然离开张德祥的住处,心中充满了沉甸甸的责任感。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将踏上一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道路,但为了揭露真相,保护这片土地和人民,他愿意付出一切。 张德祥到前刘庄村和刘汉山密谋,侯宽和很快就知道了。因为侯家的人一直在暗中监督刘家人,每天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盯梢。 侯宽和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刻召集侯家的核心成员,二十多个堂兄弟开会。他神情严肃地说道:“张德祥和刘汉山的勾结,对我们侯家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不能让他们得逞。” 侯家的智囊团成员侯明远沉思片刻后,提出了一个计划:“我们可以在他们下次会面时设下陷阱,让他们自投罗网。我们还要加强村里的巡逻,防止他们暗中进行其他不轨行动。” 侯宽和点头表示赞同,随即下达了指令。侯家的年轻一代中最机敏的侯杰被选为执行任务的负责人。侯杰领命后,立刻开始布置人手,安排监视和陷阱的布置。 与此同时,侯家的其他成员也开始在村中散布消息,制造一种紧张的气氛,让刘家人感到不安。侯家的行动迅速而隐秘,刘家人并未察觉到侯家已经对他们展开了全面的监视。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侯杰带领着侯家的精锐力量,日夜不休地监视着前刘庄村的每一个角落。他们仔细观察每一个进出村庄的人,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迹象。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张德祥和刘汉山再次秘密会面,两人在刘家的密室里低声交谈,讨论着他们的计划。等张德祥离开刘家回县城的路上,侯杰率领侯家人迅速行动,他们如同黑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包围了张德祥。在一场短暂而激烈的冲突后,侯家人成功将张德祥一举擒获。 张德祥被侯家人押解至孔家庄园,侯杰亲自审问,试图从他口中撬出更多秘密。侯杰知道张德祥是个狡猾的对手,因此他决定亲自出马,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然而,张德祥早已做好了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准备,面对侯杰的逼问,他始终守口如瓶。无论侯杰如何威胁利诱,张德祥都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侯杰意识到,要想从张德祥口中得到情报,恐怕还需要更多的耐心和智慧。 刘汉山很快知道了张德祥被侯宽密捕,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刘汉山召集族中长辈,商议对策。他们决定派出最机智的刘麦囤,到侯五家里打听情况。侯五的老婆对刘麦囤一百个满意,肚子里有啥情况,一点不留的告诉了刘麦囤。 侯家的监视行动仍在继续,但刘家人似乎变得更加谨慎,侯家的监视网逐渐失去了效果。侯杰意识到,他们必须采取更为果断的行动,才能彻底击溃刘家。于是,他决定利用张德祥作为诱饵,设下陷阱,引刘家人上钩。 侯杰放出消息,声称张德祥已经供出了一个机密,说刘家给孔家留存了一大笔金银财宝,都埋在刘家院子里。侯家已经报告了政府,明天县政府派人来到前刘庄村,将对刘家展开全面的打击。消息传到刘家,刘汉山心中一惊,但他并不完全相信侯家的说辞。他决定亲自出马,与侯杰进行一场面对面的较量。 在一个阴霾密布的黄昏,刘汉山带着邵大个刘汉水等几名兄弟,前往侯家约定的地点。侯杰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刘汉山自投罗网。 刘汉山一行人抵达侯家门前,只见大门紧闭,四周静悄悄的,仿佛连风都屏住了呼吸。刘汉山深吸一口气,示意兄弟们保持警惕,随后用力敲响了侯家的大门。 “咚咚咚!”沉重的敲门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片刻之后,大门缓缓打开,侯杰带着一脸得意的笑容出现在众人面前。 “刘汉山,你终于来了。”侯杰冷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吓得不敢来呢。” 刘汉山目光如炬,毫不示弱地回应道:“侯杰,你放出的谣言我已经听说了。今天我来,就是要让你亲口承认这一切都是你捏造的。” 侯杰哈哈大笑,转身朝院子里走去:“那就请,刘汉山。不过,你可要小心脚下,说不定哪块地底下就藏着你刘家的金银财宝呢。” 刘汉山紧随其后,心中却在默默观察四周的环境。侯家的院子里布置得异常诡异,一些看似普通的花坛和假山,却隐隐透出一股不祥的气息。 突然,刘汉山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一块看似普通的石碑上。他走上前去,用手轻轻抚摸着石碑上的字迹,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 “侯杰,你真是用心良苦啊。”刘汉山冷笑一声,“这块石碑上的字迹,分明是你自己刻上去的。你故意放出谣言,就是为了引我来这里,好让你有机会栽赃陷害。” 侯杰脸色一变,没想到刘汉山这么快就识破了他的伎俩。他恶狠狠地盯着刘汉山,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向刘汉山刺去。 刘汉山早有防备,身形一闪,轻松躲过侯杰的攻击。与此同时,刘汉水和其他兄弟也纷纷拔出武器,与侯家的爪牙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 在混战中,刘汉山瞅准机会,一个箭步冲到侯杰面前,将他手中的匕首打落。侯杰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被刘汉山一把抓住衣领,狠狠地按倒在地。 “侯杰,你输了。”刘汉山冷冷地说道,“明天我会亲自向县政府澄清一切,你这种卑鄙的手段,只会让你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侯杰面如死灰,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第209章 男女三角情感 侯宽瞒过庞媛媛,将张德祥密捕的消息告诉了余华嵘,让这个矬子得意的连喊三声“爽”。这么多年来,余华荣虽然觊觎庞媛媛的美色,因为有张德祥这个人的存在,一直没有的得手。如今,他终于看到的胜利的曙光。 当年在解放区,余华荣和张德祥搭档,一个当团长,一个当政委。 他们并肩作战,共同经历了无数的风雨和战斗。在那个烽火连天的年代,张德祥凭借其独有的军事才能和果敢的指挥,屡建奇功,成为了战士们心中的一面旗帜。他擅长分析敌情,总能准确判断出敌人的动向,并制定出精准的作战计划。而余华嵘,则凭借其深厚的政治素养和坚定的信仰,为部队注入了强大的精神动力。他经常深入基层,与战士们进行谈心交流,了解他们的思想动态,帮助他们解决实际困难,赢得了战士们的衷心拥护。 在一场决定性的战役中,张德祥和余华嵘面对着数量远超己方的日本鬼子重装部队的猛烈进攻。尽管敌军在人数和装备上占据绝对优势,但张德祥和余华嵘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畏惧。他们紧密配合,默契十足,仿佛彼此的心灵早已相通。在他们的带领下,战士们士气高涨,奋勇杀敌。经过三天三夜的艰苦奋战,他们终于取得了辉煌的胜利,敌人伤亡数超过一百人。 在那段并肩作战的日子里,余华嵘和张德祥之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们相互尊重,彼此信任,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日常生活中,都给予对方最大的支持。在共同的理想和信念,共同书写了一段段传奇故事,成为了后人传颂的英雄。他们的友谊和战绩,成为了那个时代最耀眼的光芒,激励着无数人为了国家和民族的未来而奋斗。 两个人在许多问题上都存在着意见分歧,即使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他们的观点也常常相左。这些分歧并没有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友谊和合作。他们一直以来都能很好地处理彼此的差异,共同面对困难。真正让他们心中产生芥蒂、埋下祸根的,是因为庞媛媛的介入。 在那个炎热的夏天,张德祥踏上了前往抗日军政大学的求学之路。这所校园充满了激情与热血,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理想的追求。张德祥对于女人有着特殊的灵敏性,那天,他在操场远远看到一位窈窕淑女,身材和相貌令人心动。他悄悄走过去,当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彼此的眼神中都流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那一瞬间,他们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曾经的某个瞬间。那种熟悉感在他们的心中迅速扩散,仿佛找到了久违的知己。 庞媛媛面容清秀,气质非凡,宛如在战火中绽放的花朵。谁能想象,这位曾经在汴京被他发现的小妾,现在已蜕变为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干部,一位勇敢的女战士。庞媛媛的转变令人赞叹,她在战火中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并在革命的熔炉中锻造出坚韧的意志。 曾经温婉柔弱的小妾庞媛媛,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女子,而是一名坚定的革命战士。张德祥心中不禁涌现出复杂的情感,他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县太爷,而今,他们在抗日的旗帜下重逢。这段奇妙的缘分,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让他们重新书写了一段属于自己的传奇。 张德祥心中感慨万千。他曾经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县太爷,而如今,他们却在抗日的旗帜下重逢。这段奇妙的缘分,让他们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重新书写了一段属于自己的传奇。张德祥不禁回想起过去的日子,那个温婉柔弱的小妾庞媛媛,如今已经成长为一名坚定的革命战士。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既有对过去的怀念,也有对现在的敬佩。这段奇妙的缘分,让他们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重新书写了一段属于自己的传奇。 岁月如梭,战争的硝烟并未能掩盖住庞媛媛身上的光芒,反而让她在每一次的挑战中更加熠熠生辉。她不仅在战场上英勇无畏,屡建奇功,更在后方组织群众,开展生产自救,用智慧和汗水为根据地的发展贡献着自己的力量。她的名字,逐渐成为了激励人们前行的一面旗帜,成为了无数人心中的英雄。 而张德祥这位曾经的县太爷,也在革命的道路上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他放下了过去的身份与荣耀,全身心地投入到抗日救亡的事业中。在庞媛媛的影响下,他学会了如何与人民群众紧密相连,如何用实际行动去践行一个革命者的誓言。两人并肩作战,共同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那份在战火中锤炼出的深厚情谊,比任何言语都要来得更加坚固。 两人相见,重续前缘。张德祥得到庞媛媛的大力支持,工作更是得心应手,步步登高。后来,组织上也知道了他们以前是恋人关系,极力撮合他们成家立业。在部队领导的允许下,庞媛媛经过深思熟虑,提交一份正式的报告,申请调入到张德祥所在的部队工作,成为了一名团后勤部长,负责部队的后勤保障工作。 余华嵘担任政委一职,三人在同一个部队中工作,朝夕相处,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复杂而微妙的情感纠葛。 余华嵘对张德祥和庞媛媛之间的关系心知肚明。按照常理,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他是很明白的。无奈余华嵘正直当年,年轻力壮,生理需求旺盛,而自己又是光棍一条,让他无视身边的美女,不动心,不动情,就像把鱼放在猫的身边不能吃,把骨头扔给狗不能看一个道理,上帝来了也没有办法控制。他清楚地知道张德祥是一个贪心的人,自己老家有老婆孩子,庞媛媛就是他的一个情人,张德祥是狗拦八泡屎,余华嵘坚信“有便宜不占时王八蛋”的人生信条,开始对庞媛媛展开了追求。 每当夜深人静,四周一片寂静,或是工作间隙的闲暇时刻,他的脑海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庞媛媛的身影。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他既感到心动又夹杂着几分愧疚。 余华嵘试图用理智去压制这份情感,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不仅违背了道德,更可能破坏与张德祥多年的友情。每当他看到张德祥对庞媛媛的忽视,或是听到那些关于他们关系并不如表面那般和谐的传言时,余华嵘心中的天平便开始倾斜。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应该压抑这份情感,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牢固,或许他的存在并不是那么不可饶恕。 每当工作间隙的闲暇时刻,余华嵘总会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脑海中浮现出庞媛媛的身影。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中。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牵引。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庞媛媛,买些礼物送给庞媛媛,以朋友的身份给予她关心和帮助。起初,他只是单纯地想让她感受到除了张德祥之外的温暖,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关心渐渐变质,掺杂了更多的个人情感。 庞媛媛察觉到余华嵘的心思,对她那份炙热的情感,他想接纳这个团政委,又怕张德祥翻脸,她内心也充满了矛盾。一方面,她感激余华嵘的陪伴和照顾,让她在张德祥的冷漠中找到了一丝慰藉;另一方面,她也深知自己与张德祥的关系复杂且难以割舍,更不愿成为破坏他人友情的罪人。 情感的洪流往往难以控制,它们如同奔腾的江水,汹涌澎湃,无法预测。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两人之间的界限被彻底打破,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在瞬间崩塌。 那天晚上,月光如水,柔和而皎洁,微风轻拂,带来一丝凉爽与宁静。余华嵘和庞媛媛以交流工作的名义,不约而同地来到黄河滩一个僻静处,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彼此的距离在不知不觉中拉近。开始分享着彼此的心事和秘密,倾诉着内心深处的喜怒哀乐。那一刻,所有的理智和道德约束似乎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情感的洪流在两人之间奔腾流淌。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独立的世界,外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彼此的存在是那么真实而强烈。 “媛媛,我爱你。”余华嵘抱着庞媛媛呢喃,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庞媛媛喜欢余华嵘的文质彬彬。别看余华嵘其貌不扬,但是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文人的气质,他的毛笔字写的龙飞凤舞,确实吸引住了庞媛媛。庞媛媛以前就是怡红院的姑娘,对男女之事比一般女人更强烈,更大胆,更能看清楚人世间的一切感情纠葛和是是非非。听到余华嵘说喜欢自己,感情的闸水就控制不住。两人就在黄河滩上,解衣宽带成就好事儿。 激情过后,留下的却是无尽的懊悔和迷茫。余华嵘感觉自己背叛了友情,也伤害了无辜的庞媛媛。而庞媛媛则陷入了更深的困境之中,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张德祥,更不知道这段复杂的三角关系将如何收场。张德祥却不知道两人已经突破底线,傻呵呵的继续对两人好。 从此,三人的世界变得异常微妙而尴尬。余华嵘试图弥补自己的过错,但每一次的努力都似乎只是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而张德祥,虽然表面上装作毫不知情,但内心的愤怒和失望却如同暗流涌动,随时可能爆发。 庞媛媛在痛苦中挣扎,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甚至对自己的价值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她试图与余华嵘保持距离,但每当看到他那充满歉意的眼神,她的心又不禁软化。与此同时,她也试图与张德祥沟通,但每次对话都变得异常艰难,仿佛每句话都充满了难言之隐。 余华嵘在自责中度日如年,他开始用工作来麻痹自己,试图用繁忙的事务来填补内心的空虚。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想起与庞媛媛和张德祥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心中充满了悔恨。 张德祥表面上的平静逐渐被内心的煎熬所取代,他开始寻找证据,一举拿下二人的证据。他在一次前线作战的归途中,发现庞媛媛和余华嵘在一家饭馆里亲切交谈,形同夫妻般亲热,心中的怒火终于爆发。他冲进饭馆,和余华嵘发生了纠纷,并失去理智的高声质问两人酒。 张德祥声音中带着颤抖和愤怒,质问庞媛媛和余华嵘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的声音在饭馆里回荡,引起了其他顾客的注意。庞媛媛和余华嵘被他的突然出现和激烈反应吓了一跳,场面一度变得不可收拾。他们试图解释,但张德祥已经无法听进去任何话,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他感到自己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 三人之间的关系陷入了一种难以打破的僵局,彼此之间的信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庞媛媛感到自己被夹在两个曾经最信任的朋友之间,无法自拔,这种困境让她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无助。她开始寻求外界的帮助,试图找到一个解决之道,希望能够打破这种僵局,恢复彼此之间的信任。 后来战争进入最困难时期,在部队领导调解下,他们逐渐打破了僵局,恢复了彼此之间的信任。虽然这个过程充满了尴尬和为难,但他们抛开这些东西,谁也没有当掀桌子的那个人。 后来,三个人逐渐分开。张德祥带着庞媛媛来到兰封县,余华嵘调到上级机关工作。 在兰封县,张德祥和庞媛媛开始了新的生活。张德祥联系各类地主老财,为部队筹备军粮布匹和医药,而庞媛媛成为游击队长,保障张德祥完成任务。过去那些不雅事件,也就逐渐忘掉了。 余华嵘在新的岗位上也表现得非常出色,他努力工作,希望借此来转移对庞媛媛的思念。每当夜深人静,他的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曾经与庞媛媛共同度过的夜晚。他时常在梦中重温那些美好的时光,醒来时却只能面对冰冷的现实。 尽管三人分开了,但他们的友情并没有完全消失。因为工作关系,张德祥和余华嵘偶尔还会通过电话联系,分享彼此的生活点滴。庞媛媛也时常关心余华嵘的近况,虽然她已经选择了张德祥,但她依然珍惜与余华嵘之间的友谊。 在兰封县的日子里,张德祥和庞媛媛的感情愈发深厚。他们一起经历了许多第一次,从第一次在小院子里种下花草,到第一次在社区中心举办活动。每一个小小的成就都让他们的生活更加充实。 余华嵘在上级机关的工作也逐渐步入正轨。他开始参与一些重要的项目,逐渐在同事中树立起自己的威信。尽管如此,他内心深处的孤独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直到有一天,在军分区政治部工作的余华嵘接到张德祥打来一个电话,张德祥邀请他到兰封县做客,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希望余华嵘能来分享他们的幸福。张德祥现在是县里的书记,而余华嵘是地区军分区的政治部主任,听说马上就要升为军分区政委。尽管张德祥对余华嵘和庞媛媛的一夜风流颇为不满,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忍气吞声请余华嵘吃饭,就是想保持目前的关系不变,过去的事情不计较,希望余华嵘不和自己过不去。余华嵘得到这个消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自己是双喜临门,马上要提职,又有肥猪拱门,美人投怀送抱,可算是人生美事一件接一件。尽管三人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但那份曾经的友谊依然存在,他对庞媛媛的思念之情还在。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余华嵘踏上了前往兰封县的旅程。一路上,他回忆起与张德祥和庞媛媛共同度过的时光,心中充满了期待。当他抵达那间小房子时,张德祥和庞媛媛早已在门口等候。三人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晚餐时,他们畅谈着过去和未来,笑声和谈话声充满了整个房间。余华嵘总是在张德祥不注意的时候,把庞媛媛送去秋波,希望能和她再续前缘。 庞媛媛感受到了余华嵘的目光,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她知道这段感情曾经是多么美好,但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女孩。她微笑着回应,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犹豫和谨慎。 饭后,大家纷纷离席,庞媛媛却故意留了下来。余华嵘见状,也找了个借口留了下来。两人坐在沙发上,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余华嵘打破了僵局。 “媛媛,我知道我们之间曾经有过很多误会,”余华嵘小心翼翼地说道,“但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 庞媛媛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华嵘,我也曾经以为我们会一直走下去,但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我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再回到过去,真的可能吗?” 余华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坚定地说道:“我知道这不容易,但我不想再错过你。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慢慢来,不急着做决定。” 庞媛媛看着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余华嵘是真心的,但她也需要时间来思考这段感情是否真的值得重新开始。 “给我一些时间,华嵘,”庞媛媛轻声说道,“我不想草率地做出决定。” 余华嵘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更多的是理解。“好,媛媛,我会等你的。” 两人相视一笑,虽然未来仍然充满不确定性,但这一刻的默契和理解,却让他们感到一丝温暖和希望。 饭后,三人去兰封县的河边散步,重温当年的旧梦。微风拂过,河面泛起层层涟漪,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余华嵘、张德祥和庞媛媛并肩而行,分享着彼此的近况和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余华嵘详细地讲述了他在职业生涯中的种种经历,从初入职场的青涩到如今的成熟,每一个阶段都充满了挑战与成长。张德祥则分享了他在家庭生活中的温馨趣事,从孩子们的童言无忌到家庭聚会的欢声笑语,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家庭的温暖与幸福。而庞媛媛则谈到了她对艺术的热爱和追求,从第一次接触画笔的激动到如今在艺术道路上的不断探索,每一个瞬间都充满了对美的执着与追求。他们发现,尽管各自的生活道路不同,但彼此之间的默契和理解依旧如初,仿佛时间从未在他们之间留下任何隔阂。 在河边的长椅上,三人坐下来,仰望着星空。庞媛媛忽然提议,不如他们一起许个愿,为彼此的未来祈福。于是,他们闭上眼睛,默默地许下了心愿。余华嵘希望他的朋友们永远幸福,无论未来道路如何曲折,都能保持那份纯真的笑容和坚定的信念。张德祥希望他们能够常聚,无论生活多么忙碌,都能找到时间相聚,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而庞媛媛则希望他们之间的友谊能够长存,即使岁月流逝,也能像这星空一样永恒不变。 第210章 爱错对象嫁错人 余华嵘喜欢庞媛媛到骨子里,以至于他看任何女人,都没有兴趣。朋友同志战友出面,给他介绍好多女朋友,他偷偷和庞媛媛比较,最后都没有超过庞媛媛的,也就一个个分手,直到45岁都没有结婚成家,依然是光棍一条。关于他的传言就多了,有人说他那方面不行,也有人说他是二胰子,更有人说他讨厌女人,喜欢同志。余华嵘也不说,也不争辩,谁爱说啥就就去说。 那年秋天,余华嵘突然结婚了,许多人不相信,说这个老光棍咋想开了,想结婚成家了。这消息在部队成了一个传奇故事,让人惊讶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余华嵘的妻子,其实是房东的小妾,二十多岁。房东赵鼎鼎已经六十岁,前年从汴京怡红院花三百个大洋赎来的。这女人名叫小娥,颇有几分姿色,只是脸上有一层麻子。那是她小时候出疹子留下的遗憾。不过,她每天涂着一层厚厚的艳妆,不知道的人几乎看不出来。除了这个毛病,其他的算是上等人才。她的美貌在邻里间传为佳话,常常引得人们对她投以赞赏的目光。 年迈的财主赵鼎鼎已经年过半百,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但他的身体依然健壮,仿佛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他以为他的精神状态却显得萎靡不振,充满了颓废和伤感。这种情况其实并不难理解,因为他出生在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生活的稳定对他来说是一种奢望。尤其是最近这几天,土地改革的浪潮席卷而来,他那几千亩肥沃的土地即将被分配给村里的雇工们,这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场痛苦的割肉之刑。 赵鼎鼎虽然年过半百,但他的眼神依旧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他站在自家的庭院中,望着那片郁郁葱葱的花园,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自豪感。这片花园是他年轻时亲手栽种的,如今已是满园春色,花香四溢。 赵鼎鼎的财富在方圆百里内无人能及,但他从不炫耀,反而过着简朴的生活。他常常告诫子孙,财富并非永恒,唯有智慧和勤劳才能带来真正的幸福。因此,尽管家财万贯,他的子孙们却都勤奋好学,各有所成。 尽管赵鼎鼎对财富持有淡泊的态度,但面对土地改革的浪潮,他心中仍有一丝不甘。毕竟,这些土地是他祖辈传下来的基业,是他一生的心血。时代在变迁,社会在进步,但内心的不舍依然难以割舍。 赵鼎鼎的长子赵明哲,一个英俊而聪明的年轻人,早已察觉到父亲心中的纠结。他走到父亲身边,轻声说道:“父亲,时代在变,我们也要顺应潮流。虽然土地即将失去,但我们的智慧和勤劳不会消失。我们可以用这些土地换来的财富,去投资新的事业,开创更广阔的未来。” 赵鼎鼎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知道,赵明哲的话不无道理。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明哲。财富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如何运用它。我们不能被过去的辉煌束缚,而应勇敢地迎接新社会,适应新时代。” 赵鼎鼎开始积极地与村里的雇工们沟通,了解他们的需求和想法。决定将土地分配得公平合理,让每个人都能从中受益。 正在这个节骨眼上,余华嵘带着部队进驻村里,住进赵家。 余华嵘的到来,给这个宁静的村庄带来了几分紧张的气氛。村民们对这位陌生的军官和他带来的士兵们充满了好奇和警惕。赵家的主人赵鼎鼎,心中有些忐忑,但还是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他吩咐家人准备饭菜,腾出房间,尽力让这些不速之客感到舒适。 余华嵘是个中年军官,面容刚毅,眼神中透着一股不言而喻的威严。他并没有过多地解释部队的来意,只是简单地告诉赵财主,他们是为了执行一项秘密任务,需要在村里驻扎一段时间。赵鼎鼎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夜幕降临,村庄被一片宁静笼罩。余华嵘带着几名亲信士兵在村子里巡视,确保一切安全。赵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士兵们或坐或立,低声交谈着。赵老汉的儿子赵明哲,对这些士兵充满了好奇,他悄悄地靠近余华嵘,试图打听一些消息。 “长官,你们是来抓土匪的吗?”赵明哲低声问道。 余华嵘微微一笑,拍了拍赵明哲的肩膀,“小伙子,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安心睡,我们在这里,你们就安全了。” 赵明哲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感受到了余华嵘话语中的坚定和温暖。他点了点头,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与此同时,赵鼎鼎坐在自家的堂屋里,手中拿着一杆老烟枪,默默地抽着。他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忧虑,但也有一丝莫名的期待。这些军人的到来,或许会给这个平静的村庄带来一些变化,而这些变化究竟是好是坏,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赵鼎鼎满是皱纹的脸上,为这苍老的面容镀上了一层金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似乎穿透了这小小的堂屋,望向了远方的天际。那里,是未知,也是希望。 村外,那些军人的身影在夕阳下拉长,他们忙碌而有序地搭建着临时营地,偶尔传来的吆喝声和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为这宁静的村庄增添了几分生气。赵鼎鼎听着这些声音,心中五味杂陈。他既担心这些外来者会打破这里的平静,让村民们的生活变得不再安宁;又暗暗希望,他们能带来一些外面世界的消息,甚至是一些能让村子变得更好的机会。 夜幕降临,村中逐渐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军营里偶尔传来的篝火光亮和低语声,打破了夜的寂静。赵鼎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他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有过远行的梦想,但终究还是留在了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上,日复一日地耕作,年复一年地守望。如今,岁月如梭,他已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那些梦想似乎也变得遥不可及。 今天这些军人的到来,仿佛在他心中点燃了一把火,让他那颗久已沉寂的心重新跳动起来。他开始思考,或许,他可以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为村子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毕竟,每个微小的改变,都是向着更好未来迈出的一步。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余华嵘准时起床,开始了他多年坚持的晨练习惯——打太极拳。他穿上运动服,走到院子里,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感受着清晨的宁静与美好。然而,就在他刚一踏出门槛的那一刻,意外地与小娥撞了个满怀。小娥正端着一盆清水,准备走进屋里,两人几乎同时迈出步伐,结果险些发生碰撞。 小娥的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她的身材匀称,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优雅。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独特的魅力,仿佛天生就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尽管她的美貌颇为出众,但她总是保持着谦逊和低调的态度,从不张扬。她的笑容总是那么含蓄,笑声轻柔,从不露齿;她的言语总是那么温和,从不高声喧哗。她的温柔和善良如同一股温暖的春风,吹拂在余华嵘的心田,让他不禁感到一阵心狂跳。 余华嵘已经来到这里超过一天了,但他却迟迟没有注意到屋内竟然有一位美丽的女性。这主要是因为赵鼎鼎的计谋实在太过狡猾,他似乎总能提前预知到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即将发生。为了确保安全,他将自己的年轻貌美的小妾秘密地隐藏在了地下室里,避免被外人发现。昨天,他和儿子赵明哲进行了一次深入的讨论,谈论了新社会所实行的婚姻制度,即一夫一妻制。赵鼎鼎的家庭情况引起了关注。他原本已经有一位妻子,名叫苗春华,还有一个小妾,名叫小娥。这种情况在新社会中显得尤为突出,必须尽快处理,否则,一旦被政府发现,他们可能会面临法律的制裁。 听说来的是解放军,就让小娥从封闭的地洞里出来,开始正常生活。没想到,刚一露面,就和余华嵘来个天崩地裂的美丽邂逅。 余华嵘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心中默默地感叹:“这个女人真是太漂亮了,她的每一个细节都让我无法抗拒。我止不住地爱上了她。”他的内心充满了对小娥的赞美和渴望,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深深吸引。 小娥被余华嵘的目光所包围,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她从未见过如此炽热而坚定的眼神,仿佛能洞穿她的灵魂。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但同时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 余华嵘缓步走近,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你好,我叫余华嵘,是解放军的一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娥微微一笑,轻声回答:“我叫小娥。”她的声音如泉水般清澈,让余华嵘心中一动,忍不住偷看了小娥一眼。那姑娘正用火辣辣的目光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两人的心里仿佛火山爆发,激情澎湃,无法抑制。看看四周没人,他们竟然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亲热,仿佛要将彼此融入对方的身体。而后,他们感到这种亲热仍然无法满足内心的渴望,于是径直去了里屋,关上门,成就好事儿。 事后,两人开始交谈,发现彼此之间有着许多共同的话题。余华嵘讲述了他在部队的经历,小娥则分享了她在地洞中的生活。尽管他们的背景截然不同,但彼此之间却有一种奇妙的默契。两人竟然同时提出:“我们结婚。” 这事儿来的太突然,双方都有点难以接受。赵鼎鼎看到小娥爱上解放军的高级干部,过去会醋意大发,不死也要掉层皮。如今看到小妾出轨,心情却格外高兴,因为他正为如何处置这个小妾发愁呐。部队领导也同意他们的婚事,毕竟,有一个大龄光棍在,也是他们的心中不安。两人在双方操持下,举行了一个简朴的婚礼。 随着时间的推移,余华嵘和小娥的感情逐渐升温。余华嵘在执行任务之余,总是尽可能地陪伴在小娥身边,带她走出封闭的世界,感受外面的阳光和温暖。小娥也渐渐习惯了余华嵘的存在,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这个温柔而坚定的男人。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余华嵘突然接到了一个紧急任务,这让他不得不离开一段时间。在分别的时刻,两人心中都充满了深深的不舍。余华嵘紧紧地握住小娥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传递着一种无声的承诺:“小娥,等我回来,我们再也不会分开。”小娥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声说道:“我会等你的,余华嵘,你要平安回来。”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充满了坚定和期待。 就是这一次分别,余华嵘又见到了庞媛媛,余华嵘久压在心底的火苗燃成熊熊大火。回到家再看到小娥,已经行同路人。余华嵘不断挑剔小娥的不足,特别是听到小娥是赵鼎鼎的小妾,余华嵘开始与她分居,夫妻关系开始冷却,婚姻很快走到尽头。 第211章 余华嵘有了杀心 自古奸情出人命,张德祥和余华嵘庞媛媛的三角关系,依然没有逃出这个咒语的魔圈,在这个亘古未变的魔咒下,张德祥和余华嵘斗智斗勇,俩个人数次交锋互有胜负,张德祥逐步落下下风,命运被余华嵘和庞媛媛操弄,差点命丧黄泉。 上次见面以后,三个人似乎重归于好,各自怀着不同目的,开始交往。 庞媛媛对张德祥的不满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强烈,这种不满逐渐演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怨恨。最初,张德祥在有了新的恋情之后,开始夜不归宿,完全不顾庞媛媛的感受。他像扔掉一块破抹布一样,毫不留情地将庞媛媛抛弃,丝毫没有珍惜他们曾经深厚的感情。庞媛媛感到自己被彻底地忽视和背叛,内心的痛苦和愤怒不断累积,仿佛一座火山即将爆发。 每当夜幕降临,庞媛媛独自一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心中充满了孤独和无助。她曾经以为张德祥是她生命中的依靠,是她可以信赖的伴侣,然而现实却给了她沉重的一击。张德祥的冷漠和无情让她感到自己仿佛成了一片落叶,被风吹得无处安放。她曾经付出的感情和努力,在张德祥眼中似乎一文不值,这种被抛弃的感觉让她心如刀绞。 庞媛媛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人生,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遭受这样的待遇。她曾经对张德祥充满了信任和依赖,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化为泡影。她感到自己被彻底地忽视和背叛,内心的痛苦和愤怒不断累积,仿佛一座火山即将爆发。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如何走出这段阴影,但她知道,她不能再这样下去,她需要找到一种方式来释放自己的情绪,重新找回自己的尊严和自信。 在那段日子里,庞媛媛曾经满怀希望和憧憬地投入这段感情,她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幻想和期待。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德祥的态度却逐渐变得冷漠和无情,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失望和心寒。庞媛媛开始质疑自己在这段关系中的价值,她感到自己被彻底地否定和抛弃,仿佛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变得毫无意义。 她无法理解,曾经那个温柔体贴、细心呵护她的张德祥怎么会变得如此冷漠和无情。庞媛媛的内心充满了困惑和痛苦,她不断地问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他会突然变得如此陌生。她感到自己像是被遗弃在一片荒芜的沙漠中,孤独无助,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庞媛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段已经破碎的感情,她感到心力交瘁,仿佛所有的希望都被无情地摧毁。她曾经以为这段感情会是一段美好的旅程,却没想到最终会变成一场无尽的煎熬。庞媛媛在痛苦中挣扎,试图寻找一丝光明,但现实的残酷却让她感到无比的绝望。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继续前行,也不知道这段感情是否还有挽回的余地。 在这个关键时刻,余华嵘用他的关怀和温暖,嘘寒问暖地关心着庞媛媛。他的细心和体贴逐渐融化了庞媛媛那颗冰冷的心,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和关怀。庞媛媛的心逐渐复苏,焕发出新的生机和活力。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彼此的心灵也更加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厚,仿佛已经融为一体,成为了一对如胶似漆、形影不离的夫妻。他们的生活充满了甜蜜和幸福,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们的爱情而欢呼。 余华嵘和庞媛媛的幸福生活逐渐成为周围人羡慕的焦点。他们不仅在彼此的陪伴下度过了无数美好的时光,还在生活中互相支持、共同成长。余华嵘在事业上取得了新的突破,而庞媛媛也在他的鼓励下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兴趣和激情。她开始学习绘画,用画笔记录下生活中的美好瞬间,而余华嵘则成了她最忠实的粉丝和欣赏者。 每逢周末,他们喜欢一起去郊外散步,呼吸新鲜的空气,感受大自然的宁静与美好。在那些宁静的时光里,他们分享着彼此的梦想和希望,规划着未来的蓝图。余华嵘总是细心地为庞媛媛准备野餐篮,里面装满了她最爱的水果和点心。而庞媛媛则会为他精心挑选一些有趣的小礼物,作为对他关怀的回报。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感情愈发深厚,仿佛已经超越了言语所能表达的范畴。他们知道,无论未来的路有多么坎坷,只要彼此携手,就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 余华嵘和庞媛媛在彼此的心中立下了永恒的誓言,他们发誓要携手走过一生,共同面对所有的风风雨雨,直到白发苍苍,永不分离。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决定,都逃不过张德祥的眼睛。张德祥绝非一个软弱无能之人,他的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 在一个宁静而祥和的周末夜晚,张德祥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那个曾经属于他们共同的家。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决心要揭开那对背叛者的真面目。趁着夜色,他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间熟悉的卧室。就在那个时刻,他亲眼目睹了余华嵘和庞媛媛在床上的不堪一幕。 张德祥的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愤怒,他感到自己被深深地背叛了。他曾经深爱着的两个人,如今却在床上纠缠在一起,仿佛完全忘记了他们曾经的誓言和承诺。张德祥站在黑暗中,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愤怒,他的内心被一种深深的背叛感所笼罩。 他曾经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共同度过每一个美好的时光。现实却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让他明白了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和脆弱。张德祥站在黑暗中,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愤怒。他感到自己的心被撕裂,所有的信任和希望都化为泡影。 曾经的誓言和承诺,在这一刻显得苍白无力。张德祥感觉自己仿佛被世界遗弃,孤独和无助充斥着他的内心。他曾经深信不疑的爱情,如今却成了最残酷的讽刺。站在黑暗之中,张德祥凝视着眼前的情景,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愤怒,他的灵魂仿佛被无情地撕裂。 这一切的背叛和欺骗,让他感觉自己站在深渊的边缘,随时可能坠入无尽的黑暗。张德祥站在黑暗之中,凝视着眼前的情景,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愤怒。他曾经以为他们会共同面对生活的风风雨雨,现在,他只能独自承受这一切的痛苦和背叛。 张德祥拿起手中的枪,毫不犹豫地对着屋墙连续开了三枪。“砰砰砰”,震耳欲聋的枪声瞬间划破了宁静的夜晚,惊醒了那些沉浸在梦乡中的人们。与此同时,床上正在忙碌的余华嵘和庞媛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得魂飞魄散,仿佛被吓成了两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床上,半天无法喘过一口气来。 “张书记回来了,他明天肯定会杀了我。”庞媛媛颤抖着声音,战战兢兢地说道。 余华嵘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作为一名领导干部,他深知自己的行为一旦被发现,将会面临极其严重的后果。与一个已婚男子发生不正当关系,这种行为一旦曝光,将会给他带来巨大的耻辱和灾难。如果事情败露,他可能会受到组织上的严厉处分,甚至被开除军籍,失去他辛苦打拼多年才获得的地位和荣誉。更严重的是,他可能会因此被判处刑罚,被关进监狱,从此在社会上失去立足之地,一辈子都无法再抬起头来。这样的前景让他感到不寒而栗,内心的恐惧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余华嵘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杀意,他深知必须在张德祥告状之前抢先一步,绝不能给他任何机会。他严肃地对庞媛媛说:“为了我们能够继续生存下去,并且在未来能够幸福地度过余生,我们必须彻底除掉张德祥。”庞媛媛听到这话,不禁吓得泪流满面。毕竟,她和张德祥共同度过了半生的时光,一起经历了无数的艰难困苦。如今,要她亲手结束他的生命,她心中充满了不忍和挣扎。 庞媛媛颤抖着声音问道:“余华嵘,我们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难道非得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吗?”余华嵘深深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媛媛,我也知道这对你来说是多么残忍,但张德祥已经不再是那个我们曾经信任的伙伴了。他的野心和贪婪已经让他变得面目全非,如果让他活着,我们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庞媛媛紧握着双手,内心深处的善良与现实的残酷不断交锋。她知道余华嵘说的是实情,张德祥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们陷入了绝境。然而,她仍然无法释怀那些共同度过的岁月,那些曾经的欢笑与泪水。 余华嵘看着庞媛媛痛苦的表情,心中也是一阵刺痛。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太难了,但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们必须做出选择。如果你下不了手,我来承担这个责任。” 庞媛媛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她知道,为了保护他们共同的家园,为了不让张德祥的恶行继续蔓延,她必须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 余华嵘紧紧地抱住庞媛媛,他知道这一刻将永远改变他们的命运。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地策划每一个细节,确保万无一失。在黑暗的阴影下,一场关乎生死的较量即将展开。 余华嵘的双眼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冷酷的光芒,他环顾四周,确保没有人在注意他。报复杀人,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一旦行动失败,自己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同时,这事儿要举起正义的大旗,利用部队政治运动的机会干掉他,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他必须谨慎,必须计划周详,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余华嵘深知,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复仇,而是一场需要精心策划的行动。他必须在黑暗中潜行,像一只狡猾的猎豹,等待最佳的时机。他要利用每一个机会,每一个可能的漏洞,确保自己的计划能够顺利进行。他不能让任何情感因素影响到他的判断,必须保持冷静和理智,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每一个零件都必须完美地运作。 他要确保每一个细节都经过深思熟虑,每一个步骤都经过反复推敲。他要利用所有的资源,所有的信息,所有的关系,来确保这场复仇行动的成功。他要让对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陷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让他在绝望中挣扎,最终走向灭亡。 余华嵘知道,这场战斗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那些曾经受到不公待遇的人们。他要让这场复仇成为一种追寻真相的象征,一种维护正义的象征,一种反抗压迫的象征。他要让那些曾经被欺凌的人们看到希望,看到光明,看到正义最终会战胜邪恶。 他必须谨慎,必须计划周详,不能有任何疏漏。他要确保每一个环节都无懈可击,每一个步骤都无懈可击,每一个细节都无懈可击。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场生死较量中立于不败之地,才能让他的复仇行动成为一段传奇,一段永载史册的传奇。 他开始在脑海中反复推敲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的变数。他要确保自己在行动中占据绝对的优势,不能有任何失误。余华嵘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力量的较量,更是一场智慧的博弈。 余华嵘明白这场复仇不仅仅是为了个人的恩怨,更是为了庞媛媛完璧归赵。他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左右自己的判断,必须保持冷静和理智。他开始深入研究对手的每一个弱点,每一个习惯,每一个可能的漏洞。他要让对手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他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利用各种手段收集情报,从公开的资料到隐秘的线报,无一放过。他甚至亲自派人潜入到兰封县委,观察张德祥的行动,了解他的生活规律,记录他和那些人交往。余华嵘作为一名军人,最知道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对着满桌的资料和图表,反复推演着每一个可能的方案。他不断地模拟各种突发情况,设想自己在各种复杂环境下的应对策略。他要确保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清醒的头脑,迅速做出正确的决策。 余华嵘觉得自己单打独斗很难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必须有左膀右臂,经过庞媛媛推荐,他将侯宽兄弟拉进自己的队伍,同时精心挑选了一批训练有素的侦察兵伙伴,每一个人都有着独特的技能和丰富的经验。他们一起训练,一起研究战术,一起分享彼此的方案。当然,余华嵘和他们说的是抓老抬头子,打击土匪嚣张气焰,是执行革命任务。如果他说出是因为女人而引起的内讧,这些侦察兵早就举报他。 第212章 夜战孔家大院 余华嵘原来打算将张德祥抓获后,就地活埋,杀人灭口。这种事儿在那个年代很经常,有许多男女被老抬抓获后埋到地里,死了多年都没有被发现。 侯宽和侯杰这两个人在看到张德祥的那一瞬间,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张德祥在兰封县这片土地上混迹多年,早已成为了一个声名显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他并不是那种可以轻易被人驯服或者压制的普通角色,而是一个拥有着独特魅力和影响力的传奇人物。张德祥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无形的特殊磁场,这种磁场让侯宽之流的人在面对他时,连最基本的勇气都荡然无存。他们不仅不敢轻易动手杀人,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仿佛只要看一眼张德祥,就会感到浑身发抖,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震慑。 张德祥怒气冲冲地呵斥道:“侯宽,你这是想害我吗?我今天把头低下来,任你刀砍斧剁,要是我吭一声,我就是孙子。有胆你就放马过来。”侯宽站在一旁,嘟囔着说道:“张书记,我怎么敢和你动手呢?我也是被蒙蔽了,被坏人利用了。他们说你是老抬胡萝头回来了,要我们抓你归案。要是知道是你老人家,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那你还不快点给我松绑,送我回家。”张德祥不耐烦地命令道。侯宽沉默了,他知道余华嵘想要张德祥的命,又不敢实话实说。 “张书记,我等领导的命令,他说放了你,我马上送你回家,一分钟都不敢留你。”侯宽推卸责任。 张德祥心里一把个心眼子在转动,刚才和侯宽第一次较量,侯宽没有上当,他马上就琢磨第二个办法。“侯宽,上次你和庞媛媛被我抓住,我本想一枪要了你的命,看你还是个男人,挺仗义的,也就心软了。今天你是不是该还我的人情了。” 侯宽有点敢怒不敢言:“张书记,我要是放了你,我一家老少活不成。你不要难为我,我也不难为你。” 张德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侯宽,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讨价还价吗?你错了,今天这局,不是你放了我,就是我让你和你的家人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强者为尊,弱者只能服从。”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侯宽面前,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激烈交锋,仿佛能擦出火花。“你我都清楚,你背后的势力再大,也大不过一个‘理’字。我张德祥行事,向来光明磊落,今天你若敢违抗我的命令,那便是自寻死路。” 侯宽的脸色阴晴不定,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深知自己此刻的处境极其危险。但想到家中的妻儿老小,他又不得不硬起头皮,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张书记,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我这种小人物过不去?我上有老下有小,一旦我出了事,他们怎么办?” 张德祥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侯宽,你以为我是在威胁你吗?不,我是在给你机会。你放了我,我保你全家平安无事;你若不放,后果自负。这个世界,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包括你。” 说完,张德祥转身欲走,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就在他即将迈出房门的那一刻,侯宽突然开口了:“张书记,请留步。” 张德祥暗叫一声坏事,侯宽要变卦。 果然,侯宽紧紧抓住张德祥,嘴里念叨:“张书记,那个余胖子来了,要是知道我放你走的,我活不过天亮,明年的今天就是我一年,你还是老老实实待着,你和余胖子谈条件。” 张德祥心想,余华嵘来了,自己的小命就没有了,必须在他来到之前跑路活命。张德祥毕竟是老江湖,这种情况下必须稳住情绪,决不能表现出惊慌失措仓皇逃命的样子,那样就有失自己的威严。“老子英雄好汉一辈子,在这几个毛小子面前失了态,比死了还难受,丢人现眼。” 张德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夜已经很深了,估计余华嵘也很快来到这里。“必须逃走,不能犹豫。”他环顾四周,寻找着可能的逃生路径。 看见侯宽和侯杰在不远处的房间里喝酒聊天,张德祥感觉机会 来了。他悄悄地挪动脚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张德祥的脑海里飞速地闪过各种计划,每一个都必须足够巧妙,以确保自己能够顺利逃脱。他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他的意图,否则一切都会功亏一篑。 张德祥轻手轻脚地打开后门,小心翼翼地踏出一步。夜风拂过,带来了一丝凉意,却也让他更加清醒。他知道自己必须加快速度,但又不能显得过于急促,以免引起旁人的注意。 就在他即将走出院子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张德祥的心脏猛地一跳,他迅速转身,却发现只是风吹动了院中的落叶。他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的紧张感却丝毫未减。 他继续前行,每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张德祥知道,只有成功逃脱,他才能保住自己的尊严和生命。他不能让余华嵘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更不能让自己的敌人得意洋洋。 但是,侯家兄弟可不是一般人,心眼子多的很。侯宽和侯杰一边喝酒,一边观察张德祥的一举一动。待张德祥把身体挪到门口,侯杰快步跟了上来。“张书记,想逃走吗?” 张德祥轻声说道:“老弟,我不敢走,我走了怕你没法交差。我害是尿急想上厕所,你方便一下。” 侯杰看到侯宽在屋里喝酒,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侯杰把绳子解开,张德祥一边撒尿一边对侯杰说:“兄弟,咱连前世无怨后世无仇,害我死这里你会一辈子做噩梦。这样,你去前刘庄村找刘汉山,说我在这里,只要他来了,我给你两根小黄鱼。” 张德祥看侯杰有点犹豫,马上又补充条件:“我要是能活着出去,给你安排一个工作,吃国家的粮食领国家的工资,弄个局长啥的都不是问题,你何必和侯宽他们一起干这种缺德坏良心的事儿。” 侯杰 沉默片刻,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不定。他深知张德祥口中的“小黄鱼”是何等诱人的财富,更别提那虚无缥缈却又极具吸引力的局长职位了。但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这世界上没有的午餐,尤其是当涉及到生死与背叛之时。 “张爷,”侯杰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咱们这行,讲究的是个义字当先。我侯杰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知道一诺千金的道理。我跟了侯宽这么多年,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权,是那份兄弟情谊,还有心底的一份正义。您今儿个说的这些,我确实动心了,可良心告诉我,不能这么做。” 张德祥闻言,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他冷笑一声:“侯杰啊侯杰,你还真是天真。你以为你守着那点可怜的道德底线,就能在这乱世中安然无恙?告诉你,这世道,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仁义道德不过是弱者的遮羞布罢了。” 侯杰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张爷,话虽如此,但我侯杰做人有我的原则。你若是真有心悔改,不妨等出去后,用自己的行动去弥补过错,而不是在这里用金钱和地位诱惑我背叛兄弟。至于我,无论未来如何,都会坚守自己的道。” 说完,侯杰转身欲走,似乎不愿再多做停留。张德祥见状,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败在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年轻人手下,更没想到这世间竟还有人愿意为了所谓的“义”而放弃一切。 “侯杰!”张德祥突然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你走,我张德祥欠你一个人情。如果将来有一天,你需要我的帮助,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侯杰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几乎察觉不到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在这个夜晚,他没有泯灭人性,做出了自己认为最正确的选择,无论未来道路如何坎坷,他都将无怨无悔地走下去。 从孔家大院到前刘庄的距离并不远,只有短短的三里路。侯杰骑上马匹,转眼便疾驰而至。他找到了刘汉山,向他详细描述了张德祥所遭遇的困境。刘汉山听后,惊出一身冷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低声说道:“这是要杀人灭口。” 刘汉山对这个名叫余华嵘的人一无所知,但当他听说余华嵘不仅霸占了张德祥的妻子,甚至还打算杀人灭口,心中便断定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刘汉山迅速召集了邵大个、刘汉水以及其他几位可靠的伙伴,他们急匆匆地赶往孔家大院,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 夜色如墨,孔家大院的轮廓在朦胧中显得格外阴森。刘汉山一行人抵达后,便迅速分散开来,各自寻找有利的观察点。他们都是经历过战争的人,对于敌我决斗面临的危险非常明白,一旦侯宽察觉到他们的到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刘汉山示意大家保持安静,他轻手轻脚地靠近了大院的围墙,透过缝隙向内张望。只见院内灯火通明,人影绰绰,显然侯宽已经做好了防范。刘汉山心中暗自盘算,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才能一举拿下这个恶霸。 邵大个悄悄地凑了过来,低声说道:“大哥,我刚才绕了一圈,发现后院的守卫比较薄弱,或许我们可以从那里下手。” 刘汉山点了点头,决定采纳邵大个的建议。他们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绕到后院,利用夜色掩护,迅速解决了几个守卫。接着,他们小心翼翼地潜入了大院内部。 在刘汉山的带领下,他们如同幽灵一般穿梭在院落之间,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厢房内发现了侯宽。他在正与几个手下喝酒猜枚,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刘汉山向伙伴们使了个眼色,大家心领神会,纷纷拔出武器,准备发动突袭。就在他们准备行动之际,突然一声巨响,院内火光四起,原来侯宽早已布下了陷阱,一场混战在所难免。 刘汉山怒吼一声,率先冲入战团,与侯宽的手下展开了激烈的搏斗。邵大个和刘汉水也不甘示弱,他们挥舞着武器,与敌人展开了一场生死较量。在他们的默契配合下,侯宽的手下逐渐被压制。 侯宽见势不妙,突然从人群中冲出,试图逃走。刘汉山岂能让他得逞,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与他展开了激烈的对决。两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最终刘汉山凭借过人的武艺,将侯宽制服在地。 随着侯宽的落网,孔家大院的危机终于解除。刘汉山望着被制服的恶霸,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刘汉山让大家把大院收拾好,张网以待,等待余华嵘自投罗网。 第213章 真是个怂人 余华嵘在接到擒获张德祥的报告后,立刻从繁华的汴梁城出发,紧急赶往兰封县。这段一百多里的路程,对于骑马来说,需要花费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当他一身汗水地抵达县城时,他首先去找庞媛媛商量下一步的对策。两人在重逢之后,重温了旧日的回忆,温存了一番。随后,他们骑上马匹,前往后红楼村的孔家大院。 按照余华嵘的计划,他们到达孔家大院后,就要将张德祥彻底解决掉。“留他是个祸害,我们的事儿早晚会暴露,不如心一狠把他解决掉。” 庞媛媛沉默不语,既不发表任何意见,也不表现出任何明确的态度,这让余华嵘感到非常焦急和无奈。余华嵘一直在试图说服庞媛媛,希望她能和自己一同前往孔家大院,与张德祥面对面地进行一次深入的交流和讨论。他相信,只有通过直接的对话,才能在关键时刻迅速做出有效的应对措施。 庞媛媛的沉默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将余华嵘的焦急挡在了外面。庞媛媛的智慧和直觉在以往的事务中总是能起到关键作用,但这次她为何如此固执地保持沉默,余华嵘百思不得其解。 余华嵘决定改变策略,开始尝试从庞媛媛的角度出发,试图理解她的顾虑。轻声说道:“媛媛,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和担忧,但请相信,这次去孔家大院,我们并不是孤军奋战。张德祥虽然难以对付,但我们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确保项目的顺利进行。你的见解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庞媛媛终于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缓缓开口:“余华嵘,我并不是不愿意去孔家大院,只是我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面对面交流就能解决的。张德祥的为人我了解,他不会轻易让步,而我们之间的分歧,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智慧去化解。” 余华嵘听后,心中一动。他知道庞媛媛的话不无道理,张德祥确实是个棘手的人物。他沉思片刻,然后说道:“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只依赖一次会面。那么,你有什么建议吗?或许我们可以制定一个更周全的计划。” 庞媛媛微微一笑,似乎对余华嵘的回应感到满意。“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她说道,“了解张德祥的真正需求和底线,我们也要准备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方案。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占据主动。” 余华嵘点了点头,他明白庞媛媛的建议是明智的。两人开始详细讨论,制定出一系列应对策略。虽然庞媛媛依旧保持着她的沉默,但这次,她的沉默不再是障碍,而是成为了他们共同前进的动力。 刘汉山在孔家大院仔细地安排好了一切事务,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径直走向张德祥,神情严肃地对他说:“张县长,您必须离开这个地方,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您的生命安全。” 张德祥多年来养成了一种习惯,每当刘汉山站在他的身后,他的胆量就会变得异常大,仿佛能够挑战天地,甚至能够把天空捅出一个大窟窿。然而,现在刘汉山要求他离开,他却不愿意轻易地成为逃兵。张德祥坚定地回应道:“汉山老弟,我不能离开,我们要一起等待余华嵘的到来,看看他究竟有什么诡计和不正当的手段。” 刘汉山听罢,眉头紧锁,他知道张德祥的脾气,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沉吟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德祥兄,你我兄弟一场,我自然明白你的意思。但余华嵘此人狡猾多端,我们不能不防。你若执意留下,我陪你便是。只是,我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让他有机可乘。” 张德祥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知道刘汉山是真心为他着想。他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汉山老弟,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让余华嵘看扁了。我们得设个局,让他自投罗网。” 两人于是开始密谋,他们决定利用余华嵘的贪婪和自负,设下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陷阱。他们将计就计,准备了一间看似毫无防备的密室,实则布满了机关和陷阱,只等余华嵘自投罗网。 夜幕降临,三人约定的时间即将到来。张德祥和刘汉山在密室中静候,他们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村外传来了马蹄声,余华嵘如期而至。 张德祥和刘汉山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们知道,一场关乎荣誉和生死的较量即将展开。而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余华嵘骑着马缓缓进入村口,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自信满满,认为这次的计划必定能够成功,而张德祥和刘汉山不过是他的棋子。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一步步走进了他们精心设计的陷阱。 余华嵘翻身下马,将缰绳系在树上,然后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密室。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一步都在宣告着他的胜利。 张德祥和刘汉山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知道,余华嵘一旦踏入密室,一切将变得不可逆转。密室的门缓缓打开,余华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很快又被自负所取代。 “两位,看来你们已经准备好了。”余华嵘冷笑道,“不过,你们真的以为能够困住我吗?” 张德祥和刘汉山没有回答,只是用坚定的眼神回应着他。余华嵘轻蔑地一笑,迈步走进了密室。就在他踏入的一瞬间,机关启动,密室内的陷阱纷纷发动。 墙壁上突然射出无数利箭,地面上的陷阱也瞬间打开,余华嵘在一瞬间陷入了困境。然而,他毕竟是个老练的江湖人,迅速反应过来,躲避着一道道致命的攻击。 张德祥和刘汉山见状,立刻加入战斗。三人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刀光剑影,密室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余华嵘毕竟陷入了陷阱,渐渐地,他的动作变得迟缓,体力也在迅速消耗。最终,在一次致命的攻击下,他倒在了地上,再也无法起身。 张德祥和刘汉山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他们知道,这场较量终于结束了。余华嵘的贪婪和自负让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他们也在这场生死较量中获得了胜利。 随着余华嵘的倒下,密室内的紧张气氛逐渐消散。张德祥和刘汉山喘着粗气,彼此搀扶着站稳。他们环顾四周,确认再无其他威胁后,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他跑不掉了。”刘汉山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释然。 张德祥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余华嵘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本可以成为我们的伙伴,却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刘汉山叹了口气,缓缓走到余华嵘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他还有呼吸,但我们不能让他再危害别人了。” “把他交给军方,”张德祥提议,“让军事法庭来审判他的罪行。” 余华嵘有气无力的央告:“张书记,你误会了,我是来救你的,你不要杀我。” 庞媛媛站在一边,她已经麻木了。张德祥问她:“是不是你们两个商量好的,要过来害我?” 庞媛媛摇摇头:“是余华嵘策划的这次行动,他要你的命,而后和我结婚成家。” 余华嵘急忙狡辩:“张书记,我们是多年的战友,亲如兄弟,我怎么能害你。是这个狐狸精,她要杀你,答应给我好处,把我骗过来帮她。” 张德祥一脸鄙视:“看你找的什么男人,只会当缩头乌龟,真是个怂人。” 两人合力将余华嵘捆绑起来,确保他无法再逃脱。随后,他们开始清理现场,确保所有的证据都被妥善处理。虽然疲惫不堪,但他们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结束这场噩梦。 夜色渐深,四周的寂静与他们心中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刘汉山和张德祥在清理完现场后,决定轮流守夜,以防余华嵘的同伙突然出现。 刘汉山点燃了一堆篝火,火光在黑暗中摇曳,为他们带来了一丝温暖。他望着火光,思绪万千。他们曾是战友,共同经历过无数生死考验,然而余华嵘却因贪婪和权力的诱惑走上了不归路。 张德祥坐在一旁,默默地检查着武器。他知道,尽管余华嵘已被制服,但这场战斗还远未结束。他们必须保持警惕,直到将余华嵘交给军方。 黎明时分,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刘汉山和张德祥收拾好装备,准备踏上前往军方基地的路程。他们将昏迷的余华嵘抬上了一辆马车,踏上了漫长的归途。 一路上,他们尽量避开主要道路,以防遭遇埋伏。刘汉山紧拉缰绳,眼神坚定。他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些无辜的生命和正义的胜利。 经过一天的颠簸,他们终于抵达了汴京军方基地。在严格的检查和身份验证后,他们将余华嵘交给了军事法庭。看着余华嵘被押解进基地深处,刘汉山和张德祥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们做到了。”张德祥低声说道。 刘汉山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的,但我们永远不能忘记这段经历。” 夜幕降临,汴京军方基地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刘汉山和张德祥站在基地的了望台上,望着远处的星空,心中充满了感慨。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张德祥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刘汉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我想先休息几天,整理一下思绪。然后,我打算去一趟江南,看看那边的情况。” 张德祥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理解。“江南那边确实需要人手,你去那边也好。我会留在这里,继续关注余华嵘的审判进展。”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中都明白,这次任务虽然结束了,但他们的责任和使命还远远没有结束。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还将面临更多的挑战和考验。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保持保持良好的关系,感情不能变味。”刘汉山认真地说道。 “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是并肩作战的兄弟。”张德祥坚定地回应。 夜风拂过,带走了他们的疲惫和忧虑。在这片星空下,他们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和光明。尽管前路依然漫长,但他们知道,只要携手并进,就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 第214章 庞媛媛服输 眼看着余华嵘被张德祥和刘汉山押走,庞媛媛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焦虑,她却无能为力,无法阻止这一幕的发生。她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表达出来,就像哑巴吃黄连一样,有苦难言。 庞媛媛站在原地,目送着余华嵘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他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割裂着她的灵魂。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软弱和犹豫,如果她能早一点站出来,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张德祥安排人员将庞媛媛关在屋里,让她冷静思考。夜幕降临,庞媛媛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四周静得出奇,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不确定,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经过短暂思考,庞媛媛军人的气魄占据上风:“必须采取行动,不能让余华嵘就这样白白死掉。” 庞媛媛站起身,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寻找着某种力量。她下定决心,无论前方的路有多么艰难,她都要去面对,去解救余华嵘。她的行动不仅仅是为了余华嵘,更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她内心的安宁。 张德祥把庞媛媛关了三天,就把她放了出来。“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张德祥对庞媛媛还算是宽宏大量,没有过多追究她的责任。 庞媛媛似乎并不买账,她走出房间后直接去了前刘庄,站在刘汉山的家门口。她第一次来到刘家,她希望和刘汉华三好好谈谈,看有什么办法把余华嵘救出来。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事情说清楚,把误会解开。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按下了门铃。门缓缓打开,刘汉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眼神依旧冷漠,仿佛庞媛媛的到来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甚至有些微不足道。 “汉山,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我真的需要和你谈谈。”庞媛媛努力保持镇定,声音却微微颤抖,透露出她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刘汉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屋内,留下庞媛媛一个人站在门外。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迈步跟了进去。她知道这次谈话可能会很艰难,但她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只希望刘汉山能够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让她能够把心中的委屈和误会都说出来。 屋内的陈设虽然简单,但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清氛围。庞媛媛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曾经的任性与误会所导致的。 “汉山,我知道你对我感到失望了,但我和余华嵘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庞媛媛试图解释,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 刘汉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庞媛媛,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一次次的解释,一次次的承诺,最后呢?还不是一样。” 庞媛媛心中一紧,她知道刘汉山所指的是她过去犯下的错误。那些误会和谎言,曾经让他们之间的信任荡然无存。这一次,她决定要彻底坦白,不再有任何隐瞒。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准备将一切都说出来,希望能够重新赢得刘汉山的信任。 她清楚地意识到,在过去的时间里,曾经犯下了一些错误。在这次事件中,她郑重地保证:“我绝对没有任何隐瞒,没有保留任何事情。”庞媛媛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决心,“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向你证明,我确实值得你的信任。” 刘汉山沉默了片刻,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宽容:“好,庞媛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如果你再一次让我感到失望,那么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庞媛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是刘汉山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要珍惜这次机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真诚和决心。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和表现,才能真正赢得刘汉山的信任,才能让这段关系重新焕发生机。 庞媛媛坐在刘汉山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心中充满了紧张与期待,这次谈话将决定他们之间的未来。客厅里的灯光柔和地洒在每一个角落,显得格外温馨。刘汉山坐在她对面,目光依旧冷漠,但庞媛媛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动摇。她试图从他的眼神中寻找一丝温暖,却始终未能如愿。 “汉山,华容是我的老领导,他和德祥是战友,我们要救他一命。”庞媛媛努力保持镇定,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期待,希望能通过自己的解释消除刘汉山心中的疑虑。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和张书记之间存在一些误会,但我真心希望能够解开这些误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庞媛媛的话语中充满了真诚,她的眼神坚定而执着。她希望刘汉山能够感受到她的诚意,能够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证明自己的真心。她知道,这次谈话不仅仅是为了他们之间的未来,更是为了他们彼此的心灵能够得到真正的安宁。 刘汉山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庞媛媛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事情的真相。她详细地解释了在部队三人之间的故事,三个人过去发生的一切,包括那些误会和谎言的来源。她没有隐瞒任何细节,坦白地讲述了自己的错误和后悔。她讲述了自己在那些艰难时刻的选择,以及那些选择背后的无奈和痛苦。 刘汉山听着庞媛媛的讲述,眼神逐渐变得柔和。他能感受到庞媛媛话语中的真诚,心中的疑虑也逐渐消散。他知道,庞媛媛这次是真的想要弥补过去的错误。他看到了庞媛媛眼中的悔意,感受到了她想要重新开始的决心。 庞媛媛继续说道:“我知道,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行动来证明我的诚意。我愿意接受任何考验,只为了能重新获得你的信任。” 刘汉山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我承认,我曾经对你有很多疑虑。但听了你的解释,我看到了你的真诚。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救出余华嵘。但希望你能明白,信任一旦破裂,重建起来并不容易。” 庞媛媛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她知道,这次谈话虽然艰难,但至少为他们之间的未来打开了一扇门。她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珍惜这次机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改变。 “庞媛媛,我必须承认,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对你的看法存在许多不公正的误解和偏见。”刘汉山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在仔细聆听你的解释和理由之后,我愿意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并且给你一个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庞媛媛听到这些话,眼中闪烁着泪光,她深深地感受到了刘汉山对她的信任和宽容。她感激地握住他的手,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之情和坚定的决心。 “谢谢你,刘汉山,”庞媛媛的声音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坚定无比,“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再让你失望。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的诚意和改变,让你看到一个全新的我。”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仿佛在这一刻,她已经准备好迎接新的挑战,重新赢得刘汉山的信任。 已经把余华嵘送到军事法庭,要想把人救出来,并非易事。刘汉山左右为难,为了张德祥,他得罪余华嵘,把他送到军事法庭。为了庞媛媛,他又要得罪张德祥,救出余华嵘。要是张德祥知道了这事儿,肯定会生气。他在家里为这事儿琢磨半天,也想不出满意的办法出来。 傍晚,刘汉山带着庞媛媛来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地方。夕阳的余晖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仿佛为这一刻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两人手牵手,静静地站在湖边,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美好。 “庞媛媛,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刘汉山转过头,温柔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 庞媛媛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仿佛回到了那些美好的时光。她轻声说道:“当然记得,那时候的我们,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今天。”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仿佛在感叹时间的流逝。 刘汉山轻轻握住她的手,眼中充满了深情,仿佛在告诉她,无论时间如何变迁,他对她的感情始终如一。他温柔地回应道:“时间过得真快。但幸运的是,我们最终还是朋友,没有翻脸。”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仿佛在庆幸他们能够共同度过这些岁月。 庞媛媛靠在刘汉山的肩膀上,心中充满了幸福与满足。她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经历了许多波折,但最终还是经受住了考验。她轻声说道:“汉山,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仿佛在感谢他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 刘汉山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微笑着回答:“傻瓜,我们是彼此的依靠,不是吗?”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温柔和坚定,仿佛在告诉她,无论未来如何,他都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夕阳的余晖渐渐沉入湖面,天色也逐渐变得昏暗。庞媛媛和刘汉山依旧站在湖边,静静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美好。他们心中明白,未来的道路还很长,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他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携手并肩,共同迎接每一个明天的到来。 在这份宁静与美好的时刻,他们的心灵得到了片刻的安宁。庞媛媛和刘汉山相视一笑,彼此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信任。他们相信,只要彼此携手,无论未来的路有多么艰难,他们都能一起走过,一起创造属于他们的美好回忆。这份宁静与美好的时光,将成为他们心中永远的温暖,激励着他们勇敢地迎接每一个新的明天。 第215章 余华嵘死了 在庞媛媛的恳切请求下,刘汉山最终同意伸出援手,出面为余华嵘澄清误会。只要刘汉山愿意公开表态,明确指出之前对余华嵘的指控纯属误会,这场冲突便有望得到圆满解决。如此一来,余华嵘将有机会重获自由,并重返其工作岗位,继续他的职业生涯。当他们一行人连夜赶往汴京军区大院时,卫兵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昨日送达的余副政委已经自杀,遗体停放在禁闭室内,无人敢于擅自移动。 余华嵘的死亡事件引起了广泛关注,据初步调查结果显示,他是通过上吊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目前,相关部门正在对这一事件的具体原因进行深入调查,以期揭开背后的真相。 前天晚上,刘汉山和邵大个等人,将余华嵘押解到汴京军区大院,保卫部门已经接到兰封县委的电话,说是抓到一个现行反革命分子,企图带领叛变分子攻击县委县政府机关,谋杀县委书记张德祥同志。 保卫科的同志最近一段时间太忙,总是有一些敌特分子破坏捣乱,一些混入革命队伍的国民党特务搞破坏,大案小案不断,忙的他们晕头转向。听说抓个反革命分子,就像今天抓个醉驾打麻将或者 ktv唱歌寻欢作乐的男人一样平常,也就习惯了,让警卫连关进禁闭室,等待明天审问。 这事儿也赶巧了,第二天又发生一起老抬夜袭部队大院,造成部队死九人,伤三十多人的大案要案,余华嵘被关在禁闭室的事儿给忘了。 余华嵘的遭遇确实令人感到不幸。他被囚禁在狭小的禁闭室内,周围是戒备森严的军区大院。如果他愿意公开承认自己的身份,或许会有人认识他,比如某个干部或战士,他们可能会帮他向领导求情,至少能够让他暂时获得自由,回家好好休息。余华嵘出人意料地保持沉默,不愿说一个字,而且拒绝进食,和人交流沟通,就这样在禁闭室里度过了漫长的一天一夜。最终,他选择了用腰带缠绕在自己的脖子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那间狭小且昏暗的禁闭室内,他的手指在冰冷的地面和潮湿的土墙上刻下了几行字迹。这些文字充满了深邃的反思和自责:“不怨天不怨地,唯独责怪自己心不够狠,意志不够坚定。” 仿佛在默默诉说着他对自己的深深自责,似乎在暗示,如果他能够更加坚定,或许就不会陷入如此绝境。他的字迹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悔恨,仿佛在责怪自己的心软和意志的薄弱。 他还刻下了:“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斩杀张德祥,铲除刘汉山,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这些话表达了他对两个人的刻骨仇恨,以及他内心深处的愤怒和无奈。这些字句仿佛在向世人宣告他的决心和仇恨,同时也透露出他内心的挣扎和痛苦。这些遗言不仅揭示了他内心的挣扎,也让人不禁对他的遭遇和动机产生更多的猜测和思考。 他的字迹在禁闭室的墙壁上显得格外醒目,仿佛在向每一个进入这个空间的人诉说着他的故事。他的文字不仅仅是对自己命运的反思,更是对那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的控诉。他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愤怒和不甘。这些文字成为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印记,让人们在猜测和思考中,不禁对他的命运感到惋惜和同情。 根据保卫处一位资深的心理专家所推测,余华嵘原本的计划是要彻底终结张德祥的生命,了结这笔情债。他惊慌失措地匆忙前往兰封县,却未曾料到自己会落入法网,遭遇失败,更未曾预料到自己会被遣送回军区接受严格的审讯。对他而言,这种场面待遇比死亡本身还要痛苦百倍。作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军区一位副政委,他可以坦然面对死亡,可以坦然面对流血牺牲,但他绝对无法忍受这种令他颜面尽失的丢人现眼之事。他知道严重后果,当天亮时分,所有的领导和战友都会得知他余华嵘试图去偷窃别人的妻子并残忍地杀害别人的丈夫,结果却以失败告终,被逮捕,被审讯。他感到自己的脸面已经荡然无存,无地自容。他越想越觉得羞耻难当,越想越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走,最终在绝望中选择了自我了断,以此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以示他的悔恨和无奈。 在那之后,军区内部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氛围。余华嵘的悲剧不仅仅是个人的陨落,更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人性深处的复杂与脆弱。军区高层迅速采取行动,不仅加强了对官兵心理健康的关注,还增设了心理咨询与辅导服务,力求从源头上预防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 与此同时,张德祥一家也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尽管他们在这场风波中无辜受累,但军区的温暖与关怀迅速包围了他们。部队组织了多次慰问活动,不仅帮助张德祥夫妇重建生活的信心,也让周围的战友们深刻认识到家庭和谐与个人道德的重要性。 随着时间的推移,余华嵘的记忆在人们心中逐渐变得模糊,他所留下的影响却是深远而持久的。军区内开始盛行一种“坦诚相对,勇于面对”的文化氛围,激励士兵们在面对困难和挑战时,能够勇敢地寻求帮助,而不是选择逃避或采取极端的方式解决问题。 庞媛媛已经彻底丧失了理智。她曾经深爱的张德祥的家,她已无法再踏入,余华嵘也已经离她而去,死在了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庞媛媛如今就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四处漂泊,找不到一个可以栖息的地方。她曾经是一个幸福的女人,身边有几个男人对她宠爱备至,然而命运却给了她一个出乎意料的结局。 庞媛媛不断沉溺于往昔的回忆之中,反复思索自己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境地。她将所有的怨恨与愤怒都归咎于刘汉山一人。她自忖:“若非他的所作所为,张德祥便不会揭露那个秘密。若非他的介入,余华嵘也不会失败被捕。我的所有幸福,皆被刘汉山摧毁殆尽。我必须让他付出代价,为自己讨回公道。”庞媛媛在心底默默立誓,她要让刘汉山为这一切承担后果,为他的行为接受应有的惩罚。 庞媛媛的思绪如同翻涌的潮水,难以平息。她沉浸在那些曾经美好的时光里,那些被刘汉山亲手破坏的幸福时刻。她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力与愤怒,仿佛整个世界都与她为敌。她的心中充满了对刘汉山的仇恨,她誓言要让他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庞媛媛深刻意识到,她不能再让刘汉山逍遥法外。她开始精心策划报复行动,决心让刘汉山体验到她所遭受的痛苦。她要让他清楚,他的所作所为不仅摧毁了她的幸福,更是彻底毁掉了她的人生。庞媛媛的决心愈发坚定,她明白这条路将布满荆棘,但她已做好准备,无论如何都要让刘汉山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回想起那些曾经的欢声笑语和温馨时刻,那些在刘汉山破坏下变得支离破碎的回忆。她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痛苦,仿佛心口被一把刀不断切割。她无法理解,为何刘汉山会如此残忍,为何他会如此无情地摧毁她的生活。每当夜深人静,她的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些被摧毁的幸福瞬间,让她辗转反侧,只能在黑暗中默默流泪。 庞媛媛不能再让痛苦继续侵蚀自己的心灵,必须采取果断行动。她开始思索各种可能的报复方案,每一种都让她感到一丝快慰。她渴望让刘汉山体验到她所遭受的痛苦,并让他意识到,他的所作所为不仅摧毁了她的幸福,更是彻底毁掉了她的人生。庞媛媛的决心愈发坚定,她清楚这条道路将布满荆棘,但她已做好万全准备,誓要让刘汉山为这一切承担后果。 她开始积极搜集证据,揭露刘汉山的罪行,每一条证据都让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明白,唯有通过法律途径,才能确保刘汉山得到应有的惩罚。她与律师紧密沟通,精心策划每一个步骤,小心翼翼地进行,确保刘汉山无从逃脱。 庞媛媛的决心坚如磐石,她深知这条路将充满挑战,但她已做好准备,誓要让刘汉山为这一切付出代价。她要让刘汉山深刻理解,他的行为不仅摧毁了她的幸福,更是彻底摧毁了她的人生。庞媛媛的决心日益坚定,她清楚这条路将充满艰难险阻,但她已做好准备,誓要让刘汉山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庞媛媛首先搜集了所有与刘汉山相关的证据,她明白,单凭情感的宣泄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拥有确凿的证据才能将他绳之以法。她夜以继日地整理资料,将刘汉山的罪行一一记录下来,从他曾经的谎言到那些被他伤害过的人的证词,每一份文件都凝聚着她的愤怒与决心。 她还积极联系了曾经遭受过刘汉山伤害的受害者们,组建了一个受害者联盟。在这个联盟中,有的人是曾经被刘汉山欺骗过的企业家,有的人是被他利用后无情抛弃的员工,甚至还有一些家庭也遭受过他的伤害。庞媛媛深知,只有通过团结一致,才能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让刘汉山无处遁形。 在充分准备之后,庞媛媛开始向相关部门举报刘汉山的罪行。她不仅亲自前往警局报案,详细陈述了刘汉山的种种罪行,还通过媒体揭露了刘汉山的真面目。她深知舆论的力量是巨大的,一旦公众了解了刘汉山的所作所为,他将无处藏身。庞媛媛希望通过这些努力,能够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让刘汉山最终受到应有的惩罚。 第216章 鲁二虎求援 刘汉山感觉自己这几年成了救火队员,哪里有事儿都离不开他,需要他亲自出面才能平息。他刚把张德祥的事儿铲平,回到家正要吃饭,门外一阵汽车汽笛声响起,他起身一看,一名全副武装的军人站在自家门口,大声喊报告:“我是三十八军一一三师三三九团通讯班战士杨大壮,奉团长鲁二虎命令,前来送信给刘汉山刘大爷。” 刘汉山被这名战士弄的一惊一乍的,半天才缓和过来。 “二虎老弟来信,不知道有何贵干?” 刘汉山定了定神,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他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战士,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二虎是他曾经的战友,两人在武汉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如今,二虎已经带兵南下,一路打到贵州山区,刘汉山依然继续守护着这片土地。 “二虎老弟来信,不知道有何贵干?”刘汉山再次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战士微微一笑,从背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刘汉山。“这是二虎哥让我亲手交给您的,他说您看了信就知道了。” 刘汉山接过信,手指轻轻抚摸着信封,仿佛能感受到二虎的温度。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展开一看,字迹工整而熟悉。 信中,二虎详细描述了这一段时间打仗所取得的战果,他提到了自己的家庭,妻子解蕊凝的贤惠,孩子聪明可爱。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家乡的眷恋。 信的最后,二虎却提到了一个请求。“现在部队剿匪,遇到一个硬茬。女匪首说认识你,只要你来了,她就可以缴械投降。为了避免战士流血牺牲,希望你能来贵州一趟。”刘汉山读完信,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二虎之所以找到自己,是因为他们曾经共同经历过生死,那份情谊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刘汉山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眼前的战士。 “告诉二虎,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尽我所能,为部队出一份力。”刘汉山坚定地说道。 战士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敬佩的光芒。“谢谢您,刘大爷。我在县城找个地方休息,等你把家安排好,我们一起乘车去前线,我们团长一定会非常感激您的。” 战士敬了个礼,转身离去。刘汉山看着手中的信,心中充满了温暖和力量。他知道,无论身在何处,那份战友情谊永远不会改变。 刘汉山马上见到解蕊凝了,心里一阵高兴。鲁二虎上次和解蕊凝一起远走高飞,刘汉山心里很失落。毕竟,他和解蕊凝好了二十多年。别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他们这二十多年的相爱,不知道该用什么比喻他们的感情。宇宙,银河系,都感觉不够恰当。 刘汉山的心中充满了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复杂情绪,他接过鲁二虎寄来的信件,手中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无数的回忆和情感。他坐在那里,凝视着信封,信封上的字迹熟悉而亲切,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与此同时,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过去,那些与解蕊凝共同度过的时光如同一部精彩的电影,在他的脑海中一幕幕地闪过。从最初的青涩初恋,到后来共同经历的风风雨雨,每一个瞬间都显得那么珍贵,那么难以割舍。那些甜蜜的时刻、那些争吵后的和解、那些共同面对困难的坚定,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中,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刘汉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他知道,无论信中是什么消息,他都必须面对。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手指微微颤抖,仿佛在拆开的不仅仅是一封信,而是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前几天,刘汉山接到过解蕊凝的来信,信纸在刘汉山的手中轻轻展开,字迹工整而熟悉,那是解蕊凝特有的笔迹。信中的话语如同一股温暖的春风,吹拂过他的心田,让他在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那些与她相伴的日子。 解蕊凝在信中回忆起他们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相遇,到共同度过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她提到了那些在公园长椅上度过的黄昏,那些在星空下许下的愿望,还有那些在彼此怀中度过的寒冷冬夜。每一个场景都如同一幅幅精美的画卷,在刘汉山的脑海中缓缓展开。 她还提到了那些曾经的争吵与误会,但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却是对彼此的理解和包容。解蕊凝在信中写道:“无论我们之间有过多少分歧,但最终我们总能找到彼此的心灵深处,重新找回那份最初的默契。” 刘汉山的眼眶渐渐湿润,他意识到,尽管他们已经分开了一段时间,但解蕊凝在信中所表达的情感依然如此真挚。她希望刘汉山能够放下过去,勇敢地面对未来,因为她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 信的结尾,解蕊凝用温柔的语气写道:“愿你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在心里默默地为你祝福。” 刘汉山轻轻地将手中的信纸放下,心中涌动着各种复杂的情绪。他深知,尽管他们的人生道路已经分道扬镳,但那段美好的回忆将永远铭刻在他的心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定将这段珍贵的感情深藏在心底,勇敢地迎接新的生活。 刘汉山内心深处渴望再次见到解蕊凝,他又有些害怕见到她。因为鲁二虎的存在,他总是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现在鲁二虎要求他前往前线,协助他进行战斗和剿匪的任务,刘汉山知道他不能犹豫不决。毕竟,犹豫不决并不是刘家男人应有的作风。 三个人驾驶着一辆吉普车,经过连续三天的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了部队的营区。这里与北方那片辽阔的大平原截然不同,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山峦起伏,形态各异,高度参差不齐。有的山峰巍峨挺拔,有的则低矮绵延,宛如一幅错落有致的山水画卷。山间清泉潺潺,绿树成荫,空气中弥漫着清新湿润的气息,温度宜人,仿佛置身于一个世外桃源。 这里的自然风光令人陶醉,青山绿水交相辉映,清澈的溪流蜿蜒流淌,气候宜人,四季分明,无疑是一个鱼米之乡。这里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田野里稻谷飘香,鱼儿在水中欢快地游动,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富饶与美好。无论是清晨的薄雾缭绕,还是傍晚的夕阳余晖,都为这片土地增添了几分神秘与诗意。人们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辛勤劳作,收获着大自然的馈赠,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的笑容。 部队选择了一个隐蔽的山坳作为驻扎地,四周被茂密的树林和高耸的山峰环绕,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鲁二虎全身武装,头戴钢盔,身穿迷彩服,腰间挂着弹匣和手榴弹,显得格外威武。他正和几个干部围坐在一张临时搭建的木桌旁,桌上铺开了一张详细的地图。他们眉头紧锁,神情严肃,正在认真研究着作战计划。每个人都拿着笔,在地图上勾勾画画,讨论着各种战术安排和可能遇到的敌情。鲁二虎不时地提出自己的见解,声音坚定有力,显示出他对这次任务的决心和信心。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他们的讨论声在山坳中回荡。 当刘汉山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鲁二虎感到一阵激动,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刘汉山,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汉山哥,我真的好想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刘汉山倒时异常的冷静:“兄弟,我不能耽搁你打仗的事儿,我在一边休息一会儿,你忙你的。” 鲁二虎点头应允。他带着十几个干部,围绕一幅地图研究作战计划。 夜幕渐渐降临,山坳中的光线逐渐暗淡下来。鲁二虎和战友们点燃了几盏便携式照明灯,将木桌周围照得通亮。他们继续讨论,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鲁二虎的目光在地图上缓缓移动,他深知这次任务的重要性,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关乎到战友们的生死。 “我们必须确保侧翼的安全,”鲁二虎一边指着地图上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一边严肃地说道,“这里的地形非常复杂,敌人可能会利用这些复杂的地形进行偷袭。” “的确如此,”参谋长田喜明点头表示赞同,他仔细观察着地图,“我们可以在这里设置一个观察哨,同时安排一支精干的小分队进行巡逻,以确保我们的侧翼不会受到敌人的突然袭击。” 讨论持续进行,鲁二虎不时地抬头望向夜空,心中默默地祈祷这次行动能够顺利进行。尽管他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战场上的变数总是难以预料,任何一个小细节都可能影响整个战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作战计划被仔细地敲定。鲁二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坚定地扫过每一个战友的脸庞,仿佛在传递着信心和决心。 “亲爱的战友们,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声音洪亮,充满了力量,“明天,我们将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们的勇气和忠诚。记住,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和挑战,我们都要勇往直前,毫不退缩!”战友们齐声回应,士气高昂,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们迅速整理装备,仔细检查每一把武器,确保一切准备就绪,没有丝毫疏漏。夜深了,但山坳中依然充满了紧张而有序的气氛,仿佛整个大地都在为明天的战斗而屏息凝神。鲁二虎知道,明天将是一个决定性的日子,而他们,将为荣誉和使命而战,为了人民的安危,为了国家的未来,他们将不惜一切代价,勇往直前,誓死保卫这片土地。 第217章 他乡遇古交 刘汉山在帐篷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等到他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旁边的几个战士正默默地为他站岗放哨,这让他感到有些内疚。“这简直就像在大户人家一样,地主老财在屋里安睡,而丫鬟老妈子则在一旁伺候着。”刘汉山在心里默默地嘀咕着。 就在这时,杨大壮走了过来,他用一种非常亲切的语气对刘汉山说道:“大爷,您真的不必担心。这里是战区,土匪和残兵都非常狡猾,他们常常会趁夜色过来摸哨抢劫,所以我们必须得给您当好保镖,确保您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和劳累。这也是我们团长亲自交给我们的任务。” 刘汉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与忧虑交织的神色。他轻轻拍了拍杨大壮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几分沧桑与坚定:“孩子,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这把老骨头,能在乱世中苟活至今,已是不易。但你们也都是爹娘生养的娃,每一条命都金贵得很。万一真有个闪失,我可怎么向你们的家人交代?” 杨大壮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坚定与勇敢:“大爷,您放心。我们参军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守护像您这样的无辜百姓。团长常说,军人的天职就是保护人民,无论面对多大的危险,我们都会坚守岗位,绝不退缩。再说,咱们队伍里个个都是好样的,枪法准,身手快,土匪残兵来了,也只有吃瘪的份儿。” 说着,他转头望向远处朦胧的山影,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记得上个月,也是这样的夜晚,一股土匪想趁着夜色偷袭我们的驻地。结果,咱们兄弟几个布下天罗地网,愣是把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从那以后,这附近的土匪都学乖了,再也不敢轻易靠近。” 刘汉山听后,心中的忧虑稍减,他点了点头,感慨道:“真是后生可畏啊!你们这群年轻人,有担当,有勇气,是我们这些老一辈的骄傲。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等这仗打完了,咱们一起回家,好好过日子。” 两人相视一笑,那份温情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周围,战士们正忙碌地巡逻、警戒,确保着这片区域的安宁。而在这片被战火洗礼过的土地上,正孕育着希望与重生。 刘汉山在一天的忙碌之后,终于有时间坐下来享用晚餐。这顿饭虽然简单,但又不仅仅是一顿普通的饭菜。餐桌上摆着的是一碗热腾腾的大米饭,旁边是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青菜炒肉。这道菜中的肉并非普通的肉,而是当地特产的腊肉,经过精心腌制和风干,口感独特,嚼劲十足。刘汉山一边品尝着这道美味,一边感受到了家乡的味道,心中充满了满足和温暖。 “我们团长说,你千里奔波,先吃点肉菜饭垫垫肚子,一会儿给你接风洗尘。”杨大壮讨好的看着刘汉山,转达首长的命令。 刘汉山憨厚的笑笑,大快朵颐。 桌上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刘汉山一边品尝着美味,一边和身旁的老友们谈笑风生。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桌上,斑驳陆离,仿佛为这顿饭增添了几分温馨的色彩。 饭后,大家纷纷起身,准备去附近的公园散步消食。刘汉山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走在队伍的最后,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公园里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凉。 他们沿着小径慢慢走着,时不时停下来欣赏路边的花花草草。刘汉山弯下腰,仔细观察着一朵盛开的牡丹,感叹道:“这花儿真美,就像我们的人生,经历过风雨,才能绽放出最灿烂的光彩。” 战士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们继续前行,一路上谈笑风生,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的时光。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了一抹金黄,刘汉山站在公园的湖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心中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期待。 直到深夜时分,鲁二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到他的帐篷里。在帐篷内,他与刘汉山再次紧紧拥抱在一起,仿佛在无声中传递着彼此的温暖和支持。“汉山哥,终于等到你来了。” 刘汉山直来直去的问:“我跑了两千里地到这里,不会只是为了见我一面,有什么事儿,快点说。” 鲁二虎微微一笑:“汉山哥,蕊凝在我们师部卫生科当护士长,他们驻扎在一百多里之外,我已经电话告诉她了,她明天一早就会来看恁。” 刘汉山看着鲁二虎那坦率而真诚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之情。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对二虎兄弟的猜疑是多么的狭隘和不必要。二虎兄弟显然并没有把解蕊凝过去的事情放在心上,反而依旧像对待一位老大哥一样对待他,这让刘汉山觉得自己心胸太过狭窄。 “二虎兄弟,”刘汉山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现在到处都是兵荒马乱,匪患横行,蕊凝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不必急于来看我。我想问的是,你特意把我叫来,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不弄清楚总觉得不舒服。” 鲁二虎听后,不禁呵呵笑了起来:“汉山哥,你是不是因为没见到你的老情人、老相好而有些着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明天你一看就明白了。” 汉山哥瞪了鲁二虎一眼,佯怒道:“你这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我不过是想看看那片老林子,你倒好,净往歪处想。” 说完,他转过头去,目光投向窗外,夜色中隐约可见远处山峦的轮廓。 鲁二虎见状,也不再调侃,正色道:“汉山哥,你放心,明天一早咱们就进山。那片林子我熟得很,保准让你满意。”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手指在上面比划着,“咱们从这里进,先经过那片老松林,然后翻过小山头,就能看到你说的那片野花地了,哪里有你一个老相好,见了面你就知道是谁了。” 汉山哥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他轻轻拍了拍鲁二虎的肩膀,说道:“二虎,这山山水水,还有你,都是我牵挂的。” 鲁二虎嘿嘿一笑,摆了摆手:“汉山哥,这个人只认你,就像我只认你一样,你不来,她不予我们配合。” 两人相视而笑,屋内弥漫着一种久违的温馨。夜深了,但两人都没有睡意,继续聊着过去的往事,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 汉山哥轻轻拍了拍鲁二虎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二虎,你这家伙,还是这么会说话。不过,这次确实得靠你了,咱们得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鲁二虎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放心,汉山哥,咱们兄弟俩这么多年了,哪次不是一起闯过来的?这次也不例外。”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汉山哥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旧钱包,递给鲁二虎:“对了,这是你嫂子让我带给你和蕊凝的,她说你上次帮她转危为安,她一直没机会谢你。” 鲁二虎接过钱包,眼中闪过一丝温暖:“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汉山哥,你替我谢谢嫂子,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天色渐亮,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晨光。两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开始新的一天。汉山哥拍了拍鲁二虎的肩膀:“走,二虎,咱们还得去见见那位老相好去。” 鲁二虎点了点头,两人并肩走出屋子,踏上了新的征程。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仿佛预示着未来的道路将充满希望和光明。 鲁二虎带着一个侦察排的兵力,刘汉山有点不适应。“这是干啥,前簇后拥的,好像县太爷出游一般。我们两个人就行了。” 鲁二虎道:“这里不比兰封县老家那里,人家都认识你,敬你三分薄面,谁也不敢和你动手。这里的土匪心狠手辣,根本不讲规矩。他们啸聚山林,几十个或者上百个土匪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我怕我们两个人吃亏。” 刘汉山有点不服气,转念一想,人家鲁二虎穿着军装,还有点不放心,这也是为自己好,也就不再说什么。要说一对一,刘汉山没有服过谁,可是,人家几十个人拿着刀枪,你纵有天大的力气,也是老牛掉井里,有力气用不出来。 这里的山区地形复杂,崎岖不平,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荆棘和灌木丛。对于像刘汉山这样身材高大、力气过人的汉子来说,走这样的山路反而显得格外费力。 几十个人一路平安,很快来到一座大山脚跟下,鲁二虎叫停队伍,对刘汉山说:“汉山哥,这座山里有一支土匪队伍,你的老相好就是土匪头子,你们马上就要见面了。” 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的时候,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紧接着,一支队伍如同幽灵般从山林的荆棘丛中窜了出来,仿佛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领头的是一位女将,她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显得英姿飒爽。她的身姿挺拔,目光坚定,仿佛是这片山林的守护神,驾驭着她的坐骑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她的出现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注视着这位神秘而又威武的女将。 几十个人来到鲁二虎面前,呼呼啦啦把他们围在中间。女将一声呵:“哪个部队的,竟敢如此大胆在我家门前囤兵放肆?” 鲁二虎对刘汉山呵呵笑道:“汉山哥,说曹操,曹操到,她来了,你还认识不?” 第218章 守身玉如二十年 刘汉山抬起头,目光投向那位骑在马背上的女首领,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在一帮男人中间,那位女首领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她浑身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威风凛凛,仿佛一位不可一世的女战神。她身穿一套笔挺的黄色呢子军装,军装上闪烁着金属纽扣的光泽,显得格外英姿飒爽。身披一件黑色的斗篷,斗篷在风中轻轻飘扬,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故事和力量。她的目光坚定而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虚伪和谎言,让人不敢直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和自信,仿佛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无人能敌。 她的脚上穿着一双坚实耐用的马靴,仿佛经历了无数的风霜和岁月的洗礼。马靴的皮革表面经过精心打磨,显得光滑而有质感,仿佛在诉说着她曾经走过的艰难历程。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胸前十字交叉跨着两只盒子炮,盒子炮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而锋利的光芒,显示出她的威武与不凡。她的目光坚定而深邃,仿佛在告诉所有人,她是一位不可小觑的领袖。她的气场强大,仿佛能够震慑住任何敢于挑战她权威的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力量,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刘汉山看她面相,却不由得赞叹一声,这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美女。身材火辣,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如玉。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闪烁着聪慧的光芒。刘汉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他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女子。 她穿着一件淡雅的长裙,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宛如仙子降临人间。她的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种高贵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就拥有不凡的气场。 刘汉山正看得出神,突然她转过头来,目光与他相遇。那一瞬间,刘汉山感到心跳加速,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住了。她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那笑容如同春日的阳光,温暖而明媚。 刘汉山回过神来,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走上前去,礼貌地打招呼:“姑娘,真是抱歉,刚才一时失态,未曾请教芳名。” 她轻轻一笑,声音如银铃般悦耳:“我叫赵海英,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刘汉山微微一愣,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大方地回应自己。他连忙回答:“在下刘汉山,幸会幸会。” 刘汉山的头脑在那一刻变得一片混沌,仿佛被一团迷雾所笼罩,他无论如何努力回忆,都无法清晰地想起眼前这位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就在他陷入困惑之际,那位女将也注意到了刘汉山的存在。她毫不犹豫地从马背上跃下,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的方向疾步奔来。她的脚步坚定而急促,仿佛有一种不可阻挡的力量在驱使着她。在奔跑的过程中,她的情感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无法抑制地迸发出来。她撕心裂肺地高声呼喊着:“汉山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激动和喜悦,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等待和寻找都变得值得。 刘汉山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刻认出了赵海英。他张开双臂,迎接那位不顾一切扑向他的女人,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他满是疑惑地问道:“海英,你怎么会在这里?二十多年了,你到底去了哪里?”这位女将正是赵海英,她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哽咽,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感。刘汉山感到一阵莫名的激动,他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这二十多年的思念和疑惑全部倾注在这个拥抱中。赵海英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哽咽着说道:“汉山,我一直在找你,找你这么多年,我终于找到你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既有重逢的喜悦,也有难以言说的辛酸。刘汉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安慰道:“别哭,别哭,海英,你现在安全了,我们终于可以好好聊聊了。”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周围的世界变得模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紧紧相拥。赵海英的泪水浸湿了刘汉山的肩膀,而他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多少年来的漂泊和孤独,在这一刻仿佛都得到了补偿。 刘汉山轻轻推开赵海英,凝视着她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依然如昔。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轻声说道:“海英,这些年你受苦了。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赵海英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始缓缓地讲述起自己的故事。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尽全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波澜,试图让自己恢复平静。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仿佛在告诉自己,无论经历了多少磨难,她都能挺过去。 她继续说道:“在我还在学校的时候,有一次老抬带我去了黄河滩。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黄河的水波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那片河滩广阔无垠,河水缓缓流淌,仿佛在诉说着千百年来的故事。就在老抬不注意的时候,我抓住了那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悄悄地逃离了他的视线。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向我敞开。我沿着河岸奔跑,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我知道,前方的路还很长,也许会有更多的挑战和困难,但我相信,只要我坚持下去,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天地。” 在我独自一人漫步在宁静的小径上时,突然之间,两位陌生的男子毫无预警地闯入了我的视野。他们毫无征兆地强行将我劫持,让我感到无比的惊恐和无助。这两位男子自称也是老抬,他们的出现让我感到更加困惑和不安。他们带我前往了一个遥远的地方,一路上我无法挣脱,只能任由他们摆布。最终,在经过漫长的旅程后,我们抵达了这里,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的环境对我来说是如此陌生,让我感到更加的无助和恐惧。 赵海英深情地说道:“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家乡,思念着亲人。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想起那段痛苦的经历,但同时也会想起那个好心的家庭,他们给了我新的生活。我感激他们,也感激命运让我有机会重新开始。” 在每一个寂静的夜晚,我都会被思念的潮水淹没,思念家乡的山山水水,思念亲人们的音容笑貌。那些痛苦的记忆时常在脑海中浮现,让我无法入睡。然而,在那些黑暗的时刻,我也会想起那个好心的家庭,他们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我前行的道路。他们无私地给予我关爱和支持,让我重新找到了生活的希望。我深深地感激他们,感激他们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伸出援手,让我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和善良。 我也感激命运的安排,让我有机会重新开始。尽管过去的经历充满了艰辛和磨难,但正是这些经历塑造了今天的我。我学会了坚韧不拔,学会了珍惜眼前的幸福。每一次的挫折和困难,都让我变得更加坚强。我感激命运给予我的每一个机会,让我有机会重新站起来,迎接新的生活。 我遭遇了无数的艰难和困苦,但同时,我也深刻地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和善意。有一户好心的家庭,他们毫不犹豫地收留了我,没有因为我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而对我有任何排斥。相反,他们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给予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他们教会了我许多生活的技能,让我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逐渐找到了归属感,逐渐适应了下来。后来,我的养父母被土匪杀害,我报仇心切,夜里杀了土匪头子,我就把这支队伍收编,当了老大。 刘汉山紧紧地握住赵海英的手,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心疼和关切。他深情地凝视着她,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情感:“海英,这些年来,你经历了许多艰难困苦,我真的很心疼,也很后悔。当初我那样拒绝你,伤了你的心,现在想来,我真的很后悔。我不应该那么固执,那么冷漠,让你独自面对那些困境。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会选择陪伴在你身边,支持你,帮助你度过那些艰难的时刻。” 赵海英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仿佛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希望。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用一种带着坚定语气的声音说道:“汉山哥,我不怪你,只怪我们没有缘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四处打听你的消息,无论走到哪里,我都没有放弃过寻找你的希望。我一直没有结婚,没有和别的男人同居过,守身如玉。我多么希望能够再次见到你,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也足以让我心满意足。” 刘汉山的眼中也泛起了泪光,他轻轻地抚摸着赵海英的头发,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海英,咱不当这个老大了,你跟我回去,现在全国都解放了,不要当土匪了,跟我回老家找个好男人嫁了,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好。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弥补那些失去的岁月。” 赵海英的眼眶渐渐湿润,她努力地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泪水轻易滑落。她微微一笑,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汉山哥,你还是那么善良,总是为别人着想。其实,我回来并不是为了弥补过去,而是为了重新开始。我们都有了新的生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刘汉山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理解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你说得对,海英。我们不能被过去束缚,应该向前看。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陪伴你。如果你需要帮助,或者只是想要一个倾听者,我永远都在。” 刘汉山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真是个好主意!你的手艺那么好,一定会吸引很多人的。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告诉我。” 赵海英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我会的,汉山。有了你的支持,我相信一切都会变得更好。” 赵海英突然问:“汉山哥,兰封县距离这里有几千里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难道幂幂之中有神灵安排?” 刘汉山笑了,指着不远处的鲁二虎说:“就是这个鲁团长,他是我好兄弟。当年和你一起在我家唱大戏的解蕊凝,已经嫁给了他。他派人把我从兰封请过来,说是有个老熟人要我见面,我来了才知道是你。” 赵海英笑的花枝乱颤。她对身边的一个小兵说:“小蝌蚪,飞马回去禀报你舅爷,就说他妹夫来了,好酒好菜招待。” 小蝌蚪看到眼前神奇的一幕,本来是两兵交战,不死即伤。转眼间双方握手言和不说,还还成了亲戚。他答应一声,骑马上上。 刘汉山和赵海英手拉手走到鲁二虎面前:“鲁团长,跟我们上山喝酒去。” 鲁二虎大手一挥:“走。” 第219章 我是大舅哥 刘汉山紧随赵海英的脚步,两人一同沿着崎岖的山路步行上山。一路上,他们经过了七七九十一道弯,每一道弯都显得格外曲折和陡峭。经过漫长的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座天然形成的石洞前。这座石洞隐藏在茂密的树林之中,仿佛是大自然的神秘杰作,令人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到家了。”赵海英看着刘汉山,笑道。 刘汉山点点头。 他正要往里走,却看到里面走出几个男人,一个个耀武扬威,牛逼的不要不要的。他对着刘汉山高声喊道:“刘汉山,我为终于找到你了。你小子还敢过来,真是耗子舔毛笔,不要命了。” 刘汉山纳闷:“咋又遇到老熟人了?” 赵海英很温柔的走过来,抓住刘汉山的手说:“别怕,是我哥。” 刘汉山脑袋顿时亮堂了。原来是赵柱子,这小子也跑到这里当土匪了,怪不得这几年村里看不到的影子。 刘汉山抱拳回应道:“柱子,你咋跑到这里来了?” 赵柱子马上一脸灿烂:“不要乱叫,我是你大舅哥,要美美的叫一声哥才对。” 刘汉山心里别扭,因为他和赵海英没有结婚成家,叫他大舅哥有点名不正言不顺,也就叫不出来。不过,刘汉山是老司机,在江湖上混这么多年,这个尴尬的氛围还是很快能解决的。他一把抱住赵柱子,一边开玩笑的口吻:“你这个哥我认定了,你这个舅我儿子也认了,先请我喝酒,一会儿再说其他的事儿。” 赵柱子被刘汉山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起来。他知道刘汉山是个直爽的人,既然他这么说了,自己也不能小气。赵柱子拍了拍刘汉山的肩膀,爽快地回应道:“好啊,大妹妹夫,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两人勾肩搭背地走进了山洞的威虎厅,里面早已经准备好酒席=菜,刘汉山鲁二虎赵海英兄妹坐在一起,叫了一壶老酒,酒过三巡,几人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话也多了起来。 刘汉山趁着酒兴,开始和赵柱子聊起了家常。他诚恳地说道:“柱子,我一直把你当自家兄弟看待。虽然我和海英没办婚礼,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大舅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咱们互相照应。” 赵柱子听着刘汉山的话,心里也暖洋洋的。他举起酒杯,认真地回应道:“汉山,你这人够意思。海英这么多年等你,我看等得值,是她的福气。” 两人相视一笑,再次碰杯。大堂里的气氛变得越发热烈,其他客人也被他们的笑声感染,整个山洞充满了欢声笑语。 赵海英毕竟是女人,她红着脸走到自己哥哥身后,附身低语几声,鲁二虎等人静静地看着,赵海英更脸红了。赵柱子站起来,端着酒杯来到刘汉山面前:“刘管家,我有一句话,是替我妹妹说的。”他扭过脸看看赵海英,爽朗的笑了:“别不好意思,这话你不好意说,我来说,这话必须的说,不说你一辈子可耽误过去了。” 鲁二虎道:“柱子,有啥话赶紧说。别跟个老娘们儿似得。” 几个人笑的前迎后合,赵海英脸更红了,低头钻进旁边一个石洞里, 看来,那是她的闺房。 赵柱子喝干酒后对刘汉山说:“妹夫,这么多年,咱俩打过架,吵过嘴,我服你,你也不服我,我心里清楚。可是,我这个妹妹是个情种,这一辈子就看上你一个人。只从认识你,她再也没有喜欢过其他男人。从一个黄花大姑娘变成昨日黄花,二十多年等一个人,我自己都服气。她不是没有机会,也不是没有人喜欢她,我听说和我见过的,有好多男人为她死为她活,把命都搭上了。要说感恩戴德可以,用钱财报答也可以,要说以身相许嫁给他做老婆,我妹妹任死都不干。国民党一个少将旅长抬了两箱金条都没有答应,当地一个财主用五千亩土地也没有换来一夜夫妻。还有几个落草为寇的土匪,为海英葬身鱼腹,海英连个笑脸都没有给他们。为的啥,他心里只有你,刘汉山。” 刘汉山心里一阵发酸,眼泪都止不住流下来。 刘汉山站在那里,心中波澜起伏,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海英心中竟然有如此重要的地位。他回想起与海英的点点滴滴,那些平凡而又珍贵的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海英的倔强和执着,让他既感动又心疼。他知道,海英之所以拒绝那些权贵和富豪,是因为她心中有着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她不愿意为了金钱和地位而牺牲自己的幸福,更不愿意将自己的一生交付给那些她不爱的人。 赵柱子说:“我妹妹等你这么多年,你不能几句好话敷衍一下就算了。刚才我妹妹提出来,今天是个好日子,九月初九,正是适合婚假的日子。你们俩就把喜事儿办了。” 赵海英在屋里认真听着屋外的一举一动。 海英听到赵柱子的话,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感。她明白哥哥是真心实意地为她着想,但她的内心深处却有着自己坚定的信念和坚持。她转过头,目光坚定地望向他,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坚定的决心。她从石洞里走出来,对赵柱子也是对刘汉山说:“柱子,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海英柔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激,“但婚姻并不是一场儿戏,我不能仅仅因为今天是个好日子就草率地做出决定。我需要时间,需要确认我们彼此的心意是否真正契合。” 赵柱子看着海英那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他知道她不是那种轻易妥协的人,她的独立和坚强让他感到既骄傲又无奈。 “海英,我理解你的想法,”赵柱子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但你也知道,我们村里的规矩,女孩子到了年纪就得嫁人,否则会被人说闲话。” 刘汉山在一旁听着,眉头紧锁,他明白海英的坚持,但也清楚村里人的看法。他沉吟片刻,终于开口:“海英,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你的决定我们都会尊重。但你也要明白,有时候外界的压力是无法避免的。” 海英点了点头,她知道刘汉山的话不无道理。但她依然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但我不能因为别人的看法而放弃自己的幸福。如果我和他真的有缘,时间会证明一切。” 赵柱子看着海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知道,尽管他希望妹妹能够幸福,但他也明白,他不能替她做出选择。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说道:“好,海英,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们就给你时间。但你要记住,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 海英感激地看着哥哥,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无论未来如何,她都不会孤单,因为她有着最坚强的后盾。 刘汉山站在那里,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海英的身上。他看着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敬意。他知道,海英绝不是那种会轻易屈服于压力、妥协于现实的人。她的每一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反复权衡之后的结果。她的坚定和执着,让他感到无比的钦佩。 他慢慢地走上前去,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仿佛在传递一种无声的支持和理解。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温柔和理解,仿佛在告诉她,他完全明白她的处境,也完全尊重她的选择。 “海英,”他轻声说道,“我尊重你的决定。无论你需要多少时间,无论你需要多长的时间去思考和决定,我都会耐心地等待你。我愿意用我的行动来证明,我对你的感情是真挚的,绝不是一时的冲动。我愿意陪你一起走过这段艰难的旅程,无论前方的路有多么崎岖,我都会坚定地站在你身边。”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和温柔,仿佛在向海英承诺,无论未来的路有多么艰难,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陪伴在她身边,共同面对所有的挑战。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告诉她,他对她的感情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是值得信赖的。 鲁二虎是一个情感丰富、直率豪爽的人。他在一旁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汉山哥,人家姑娘等了你几十年,这份深情厚意你难道看不见吗?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犹豫不决,这怎么能行呢?赶快行动起来,勇敢地冲锋上阵!别让那个姑娘对你失望,寒了她的心啊。” 刘汉山听了鲁二虎的话,心里一阵翻腾。他明白二虎说得没错,自己确实欠了海英姑娘太多太多。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答案。 “二虎,你说得对,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汉山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决心,“我得去单独见她,把这么多年没说的话都说了。我不能让她再等下去了。” 鲁二虎拍了拍汉山哥的肩膀,眼中满是鼓励:“这就对了,兄弟!人生苦短,能遇到一个真心对你的人不容易。别让机会从你手中溜走。” 刘汉山微微颔首,随即转身迈开大步,坚定地朝着石洞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逐渐加快,仿佛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了时间的鼓点之上。他心中明白,这一次,他绝不能再退缩,绝不能再让自己的懦弱成为未来遗憾的借口。 刘汉山来到了那位姑娘的门前,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敲响了门。门缓缓地打开,赵海英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温柔的笑意所取代。 “汉山哥,你终于来了。”她轻声细语地说道。 汉山哥望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暖流。他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歉意和深情:“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未来的挑战,无论风雨交加。” 姑娘的眼中泛起了泪光,她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汉山的手。这一刻,他们的心终于紧紧相连,所有的等待和犹豫都化为了尘埃,随风飘散,消散在空气中。 第220章 让你家外有家 刘汉山迈步走进了那个神秘的石洞,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味立刻迎面扑来,仿佛在欢迎他的到来。石洞内部的景象更是令人惊叹,只见四周花红柳绿,色彩斑斓。各种花卉竞相绽放,绿柳依依,仿佛置身于一个世外桃源。洞内的光线透过缝隙洒在这些植物上,使得整个石洞显得格外美丽。刘汉山不禁被这美丽的景象所吸引,驻足欣赏,感受着大自然的神奇与美妙。 刘汉山发现这里的空气格外清新,仿佛每一口呼吸都能感受到生命的活力。石洞的地面铺满了柔软的苔藓,踩上去有一种奇妙的弹性。他注意到,这些苔藓竟然也散发着淡淡的花香,与玫瑰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陶醉的芬芳。 在洞壁的角落里,刘汉山还发现了一些奇异的发光植物。这些植物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石洞,使得原本就美丽的景象更加梦幻。他好奇地凑近观察,发现这些植物的叶片上布满了细小的荧光颗粒,仿佛是大自然的杰作。 继续前行,刘汉山听到了一阵潺潺的水声。他循声走去,发现石洞深处竟然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水中游动着一些色彩斑斓的小鱼。小溪的两岸长满了各种奇异的水生植物,有的开着粉红色的小花,有的长着翠绿的叶片,与溪水相映成趣。 刘汉山站在石洞的入口,不禁深深地感叹,眼前的这个神秘的石洞仿佛是一个独立于尘世之外的仙境。洞内弥漫着一种神秘的气息,仿佛充满了未知的奇迹。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决定继续深入探索,看看这个石洞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令人惊叹的秘密。 就在这时,赵海英从一丛茂密的绿植丛后面走了出来,打破了洞内的寂静。她看着刘汉山,轻声问道:“汉山哥,你是不是生气了?”赵海英的声音在石洞中回荡,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整个洞穴的氛围变得更加神秘。刘汉山转过身,看着赵海英那双清澈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回答道:“没有,我只是在想这个石洞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赵海英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她快步走到刘汉山身边,兴奋地说:“那我们一起探索!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呢!”两人相视一笑,决定一起深入这个神秘的石洞,去揭开它隐藏的奇迹。 “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赵海英说。 刘汉山转过身,目光在赵海英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海英,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思考一下我们的关系,今后该如何相处下去。”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似乎并没有被刚才的沉默所困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寻找一种内心的平衡。刘汉山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既有对未来的不确定,也有对现状的无奈。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海英,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旅程,充满了未知和变数。我一直在想,我们是否能够找到一种方式,让彼此都感到舒适和满足。”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对未来的期待和希望。刘汉山的目光再次落在赵海英的脸上,仿佛在寻求一种答案,一种能够解开他们心中困惑的答案。 赵海英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地靠近了刘汉山,她的眼中闪烁着一丝担忧和关切。她柔声说道:“你总是这样,总是把别人的事情放在心上,总是为别人考虑。我们的关系其实很明确,就是夫妻关系。我不管你家里是否已经有了妻子,我就是你的妻子,无论是大老婆还是小老婆,我生是你刘家的人,死也是刘家的鬼。”她的语气坚定而充满深情。 刘汉山听到这话,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赵海英的肩膀,安慰道:“海英,我真的很担心你会受到委屈。毕竟,我家里已经有了黄秋菊。但是,你放心,不管我是否娶你,我都会对你好。”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有你在身边,我感觉总是好很多,你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赵海英听到这些话,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她坚定地说道:“那就让我们继续前进,汉山哥。如果你娶了我,我还能给你生个一男半女。黄秋菊在兰封县,我这里也给你安个家。你什么时候来,都有我,有孩子,你就不会没有落脚的地方。”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和希望,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共同的未来。 汉山哥看着赵海英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回应道:“海英,你的话让我心里踏实了许多。我答应你,等这一切都安定下来,我一定会娶你。我们一起努力,让这个家变得更好。” 赵海英听后,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紧紧握住汉山哥的手,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困难和挑战都不再是问题。她轻声说道:“汉山哥,我会等你的。无论多久,我都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刘汉山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轻轻抚摸着赵海英的手背,仿佛在传递着无言的承诺。他柔声说道:“海英,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无论前方的路有多么艰难,只要想到你,我就有了无穷的力量。” 赵海英的眼眶微微湿润,她的心中充满了感动,因为她知道汉山哥的话不仅仅是甜言蜜语,而是他内心深处的真挚情感。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温柔,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汉山哥,我也会努力的。我会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每一个角落都充满温暖。等你回来的时候,这里会变得更加温馨,让你感受到家的温暖和舒适。我会用我的双手和心灵,为你创造一个充满爱的港湾,让你在外奔波劳累后,能够在这里找到安宁和幸福。” 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希望。汉山哥站起身,轻轻拍了拍赵海英的肩膀,语气温柔而坚定地说道:“海英,我得走了。虽然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未知和险恶,但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我们共同的梦想和希望。”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心和勇气,仿佛在告诉赵海英,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会勇敢地面对,因为他心中有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为了他们共同的未来而努力奋斗。赵海英看着汉山哥,眼中闪烁着感动和信任,她知道汉山哥一定会说到做到,因为他们彼此心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赵海英轻轻地点了点头,她心中明白,这一刻终于到来了,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分别。她从自己的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护身符,递到了刘汉山的手中,声音柔和而带着一丝不舍,轻声说道:“这是我亲手制作的,希望它能带给你好运和保护。带着它,就好像我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刘汉山接过这个充满心意的护身符,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掌心,仿佛通过这个小小的物品,他能够感受到赵海英的温暖和关怀。他深深地凝视着赵海英的眼睛,那目光中充满了感激和依恋。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转身,迈开坚定的步伐,大步走向了门外,踏上了新的旅程。 门外,赵柱子和鲁二虎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消息,他们心中充满了期待,相信一定会是好消息。刘汉山终于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可以捕捉到的线索,让人无法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任何端倪。过了一会儿,赵海英也步出了房间,她的脸上同样没有任何明显的迹象,让人无法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任何信息。 赵柱子急切地追问:“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正式组建家庭呢?我可是迫不及待地想当舅舅了。”赵海英温柔地回答道:“汉山哥实在是太忙了,根本没时间顾及这些事情。我们俩已经达成一致,决定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到时候再考虑办婚礼的事情。” 鲁二虎急切地插话道:“你们都已经多大年纪了,一个个都已经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在等什么呢?难道要等到成了老头老太太再穿婚纱结婚成家吗?难道你们不怕将来被你们的孙子笑话吗?你们难道不觉得现在正是时候,应该把握住机会,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吗?难道你们真的愿意在晚年回首往事时,心中充满了遗憾和悔恨,后悔自己没有在年轻时勇敢地迈出那一步吗?你们难道不觉得,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去实现那些年轻时的梦想,去享受爱情的美好,去体验家庭的温暖吗?难道你们真的愿意在未来的日子里,面对着那些年轻时未曾实现的梦想,心中充满了无奈和失落吗?” 刘汉山微微一笑,轻松地说道:“好饭不怕晚,急什么?”然而,赵柱子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他瞪大了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你当然不急,我可急坏了。你的媳妇我替你看护了几十年,现在你终于要娶走了,可这却耽误了我的婚事。我媳妇跑了,我想娶个新的,却总是不敢迈出那一步。” 刘汉山听后,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赵柱子的肩膀,安慰道:“柱子,你这性子还是没变,急躁得像头牛。咱们兄弟一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媳妇跑了,那是她没福气,咱们得找个更好的。” 赵柱子听了这话,心里稍微宽慰了一些,但还是有些无奈地说:“汉山,你说得轻巧,这年头找个合适的媳妇可不容易。我这人又不善言辞,每次一想到要和姑娘说话,心里就慌得不行。” 刘汉山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别担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认识一个媒婆,她手里的姑娘多得是,个个都是好人家的闺女。我去请她给你好好挑一个。” 赵柱子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还是有些犹豫:“真的吗?你可别骗我。我这把年纪了,要是再不成家,可就真没机会了。” 刘汉山拍了拍胸脯,坚定地说:“放心,兄弟。咱们一起长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这就去办,保证让你满意。” 赵柱子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感激地说:“汉山,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多了。” 几个人正在斗嘴,鲁二虎的部下跑过来悄声说道:“团长,嫂子来了。” 鲁二虎笑笑,对刘汉山说:“我们拿你没有办法,能收拾你的人人来了。” 第221章 圆了她的心愿 刘汉山站在山洞口,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身穿军装的女军人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了山洞。她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解蕊凝,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刘汉山惊讶地问道。 解蕊凝身穿一身戎装,显得英姿飒爽。她现在已经是一名革命军人,担任师卫生科的护士长。昨天,鲁二虎给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刘汉山已经来到了部队驻地,帮助部队来解决一支土匪武装招降问题。解蕊凝听到这个消息后,再也坐不住了,她立刻请假,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我得知汉山兄已经抵达此地,便急忙前来。毕竟,故乡的同胞总是令人感到温暖。既然你已到来,我又怎能回避?毕竟,故乡的山川哺育了我们,那份深厚的情感是无法割裂的。你的到来,我自然要迎接,因为故乡的人们之间总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亲密感。你的出现,我又怎能避开?这不仅是对你的一种尊重,也是对故乡情感的一种致敬。 刘汉山的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显得格外自在和满足。“妹子,我们已经好几年没见了,但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你依旧是那么直爽,说话做事都干脆利落,风风火火的,完全没有那种娇柔做作的女孩子气。” 赵海英听到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立刻从屋内冲了出来。她的心跳加速,仿佛有一种预感,即将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非常重要。当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她的眼睛瞬间闪烁着光芒。那是解蕊凝,她的姐姐,一个多年未见的亲人。赵海英激动得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情不自禁地一把抱住了解蕊凝。两个女人紧紧相拥,泪水在她们的眼眶中打转,她们的脸上既有泪水也有笑容,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痛苦和思念都化作了泪水和欢笑。她们的笑声中带着一丝颤抖,仿佛中了邪一般,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 赵海英感到一种久违的温暖,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她紧紧地抱着解蕊凝,仿佛要将这些年缺失的拥抱一次性弥补回来。解蕊凝也紧紧地回抱着她,两人仿佛回到了童年时光,那时候她们无忧无虑,彼此陪伴。赵海英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仿佛只要有解蕊凝在身边,一切困难都不再是问题。她们的眼泪和笑声交织在一起,成为了这个寂静夜晚最美妙的乐章。这一刻,她们的心灵得到了真正的释放和治愈。 姐姐啊,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你究竟去了哪里?赵海英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哽咽。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关切和无尽的思念,仿佛要穿透时空的距离,找到那个久违的身影。 解蕊凝轻柔地拍了拍赵海英的背,眼中也泛着泪光。“妹妹,一言难尽,这些年我过得并不轻松。”她的声音低沉而略显疲惫,仿佛岁月在她身上刻下了深刻的印记。 赵海英紧紧地握住了蕊凝的手,感受到她指尖的寒意,心中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姐姐,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她的声音坚定而充满温暖,如同一束阳光穿透了阴霾。 蕊凝抬起头,勉强挤出一抹微笑,眼中泪光在灯光下闪烁。“海英,你总是这么善良,这么坚强。我真希望自己也能像你一样。”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责,似乎在责备自己未能像妹妹那样勇敢地面对生活的挑战。 “姐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而你已经表现得极为出色。”赵海英以柔和的语气安慰着,声音里满载着理解与关怀。“告诉我,你现在需要什么样的协助?我们可以共同探讨解决之道。”蕊凝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恢复冷静。她凝视着面前的赵海英,眼中闪烁着关切与坚定的光芒。“先别担心我,我来这里是为了先解决你的难题。你已经等待汉山哥这么多年了,现在是时候让你们的关系有个明确的结局了?”蕊凝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赵海英听到蕊凝的话,脸上掠过一丝忧郁。她轻声回应:“汉山哥表示他目前无法抽身,将来会来迎娶我。”她的声音里透露出无奈和等待的苦楚,然而她的眼眸中却显露出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无论他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坚定不移地支持他。我不想让他感到不快。” 蕊凝听到赵海英的话,心中不禁有些恼火。她责备地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在等待。我告诉刘汉山,他应该立刻娶你,不要像我一样,成为终身的怨妇。”蕊凝的话语中透露出对赵海英的深切关怀和忧虑,她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挚友因等待而错失人生的美好时光。 解蕊凝迈步走到刘汉山面前,毫无保留地直视着他,语气坚定地说:“你不应该这样对待海英姐,你应该把她娶回家,悉心照料她。” 刘汉山听到这话,眉头轻轻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说:“蕊凝,你说得轻松,但你可能不知道,海英和我之间的事情,还牵涉到黄秋菊,我们三个人的关系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解蕊凝毫不退缩,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即便复杂又怎样?难道你们的感情会因为一些外在的挑战而轻易放弃吗?海英姐是个优秀的女性,她值得你去争取,去守护。”刘汉山轻叹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解蕊凝,声音低沉而沉重:“有些事情,并非仅凭勇气就能解决。我有我的困境,海英也有她的苦衷。我们之间的隔阂,不是简单的婚姻就能弥合的。”解蕊凝迈步向前,轻拍刘汉山的肩膀,语调中蕴含着一丝温暖:“汉山,我深知你是个有责任感的男子。但有时,责任感不仅仅是面对挑战,更是面对自己内心的选择。海英姐所需求的,不只是你的保护,还有你的真诚。”刘汉山转过身来,目光中流露出挣扎,最终化为坚定:“好的,解蕊凝,你的话我会深思熟虑。但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有些事情,并非单方面的愿望就能实现。我会去找海英姐,与她深入交流。”解蕊凝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欣慰:“这就对了,汉山。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你们都曾为对方付出过努力。这才是最为关键的。” 刘汉山轻轻点头,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为即将展开的对话凝聚勇气。他转身朝赵海英走去,步伐坚定而有力。解蕊凝视着他,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都能顺利进行。 刘汉山站在海英面前,犹豫了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在他开口之前,海英率先打破沉默:“汉山,你无需顾虑,我经历过的困难和见识过的世面都不少,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海英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关切。 刘汉山再次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海英,我们能谈谈吗?有些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海英姐点头同意,示意他进入屋内。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气氛略显沉重。刘汉山凝视着海英姐,心中涌现出复杂的情感。 海英,长期以来,我一直将你视为至亲的家人。然而,我逐渐意识到,我对你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亲情的范畴。刘汉山的声音轻微颤抖,但他依旧坚定地表达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海英姐听闻此言,脸上显露出震惊之色,但她的目光很快变得柔和。她轻柔地握住了刘汉山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 “汉山,我也有同样的感受,只是担心坦白会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海英姐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刘汉山听到海英姐的回应,心中涌现出一股暖流。他紧紧地握住了海英姐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在这个洋溢着温馨的时刻,两颗长久孤独的心灵终于找到了彼此的港湾。他们互相凝望,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似乎连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了。海英轻柔地笑了,那笑容中蕴含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过去的释然。 “海英,我们已经错过了太多宝贵的时间,”刘汉山深情地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从现在开始,我希望能与你携手度过每一个日日夜夜,不再留下任何遗憾。” 海英轻轻点头,眼中洋溢着幸福的光芒。“汉山,我也同样期待。让我们共同迎接未来的挑战,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美好回忆,让这些回忆成为我们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 他们紧紧拥抱,感受着彼此的温暖与力量。在这个宁静的夜晚,他们的心灵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仿佛整个宇宙都在为他们祈祷祝福。 解蕊凝感到非常焦虑,她内心深处有一个强烈的愿望,那就是尽快将两个人联系起来,让他们成为一家人。她不想让这两个人像自己一样,将来后悔莫及。尽管鲁二虎对她非常好,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深深地爱着她,但她的心底里依然对刘汉山有一种难以割舍的骨肉亲情。这种亲情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它深深地扎根在她的内心深处,让她无法忽视。 “你们真的得抓紧时间成家立业了,否则的话,我可就要继续住在这里,和海英姐一起当个女土匪,专门打家劫舍了。”解蕊凝虽然表面上看似在开玩笑,但她的脸上却显露出一种坚定的神情,让人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鲁二虎一看到老婆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便立刻转向刘汉山,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汉山哥,你就别再坚持了,娶海英回家,在这里安个家,这样我们就可以过上安稳的生活,没有人会告发你的。” 刘汉山在这样的压力下,终于坚持不住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第222章 沙漠探险 鲁二虎微微一笑,眼中掠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低声说道:“汉山哥,你可知道,在千里之外的荒漠深处,隐藏着一座古老的遗迹?” 刘汉山眉头紧锁,显得有些疑惑:“遗迹?这件事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座遗迹隐藏极深,只有极少数人知晓。” 鲁二虎神秘地继续说道,“传说中,那里埋藏着无数宝藏,还有古老的机关和陷阱。我费尽心机,才打探到一些线索。” 刘汉山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宝藏?机关?听起来确实很刺激。不过,你找我来,不会只是想让我陪你去探险?” 鲁二虎颔首,语气转为严肃:“汉山兄,你深知我向来不喜单独行动。这次探险意义重大,我需要一个可靠伙伴与我同行。除了你,我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刘汉山沉吟片刻,随后用力拍了拍鲁二虎的肩膀:“二虎,我们情同手足,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既然你已开口,我岂能推辞?不过,这次探险,我们必须做好充分准备,绝不可大意。我们要仔细研究地图,了解当地的气候和环境,制定详细的行动计划。同时,我们还需要准备一些必要的装备,比如绳索、照明设备和急救用品。此外,我们还得考虑到可能遇到的危险,制定应对策略。毕竟,那片荒漠中不仅有无尽的沙丘,还有可能潜伏着未知的危险。” 鲁二虎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的光芒:“汉山兄,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放心多了。我们一起面对困难,共同迎接挑战。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够揭开那座古老遗迹的神秘面纱。” 刘汉山点了点头,坚定地说道:“没错,二虎,我们一定会成功的。让我们一起踏上这段冒险之旅,揭开那些被尘封已久的秘密。” 鲁二虎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之情,他深深地望着汉山兄,语气中充满了真挚的谢意:“汉山兄,你这番肺腑之言,我实在是感激不尽。明天一早,我们就要踏上这段未知的旅程。我已经准备好了详尽的地图和所有必需的装备,接下来,就看我们的运气和实力如何了。” 两人相视而笑,帐篷内弥漫着即将踏上冒险旅程的激动与期待。 夜色越来越深,他们各自躺下,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心中充满了对次日旅程的憧憬和对未知世界的渴望。在这片荒漠的腹地,那座古老的遗迹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等待着被揭开那尘封已久的神秘面纱。 清晨的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温暖地唤醒了沉睡中的探险者们。他们迅速地整理好行囊,准备迎接新一天的挑战。帐篷外,沙漠的早晨显得格外宁静,只有微风拂过沙丘的细微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他们一行人踏上了前往那座古老遗迹的路途,脚下踩着的沙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仿佛无数颗小小的宝石在脚下熠熠生辉。随着他们逐渐靠近,那座古老的遗迹也逐渐从地平线上显现出来,仿佛一座沉睡已久的巨兽,等待着他们的唤醒和探索。遗迹的轮廓在晨光的照耀下愈发清晰,那些高耸的石柱、残破的城墙,无不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沧桑,仿佛在向他们诉说着千年的历史。 一路上,他们互相鼓励,分享着对这片神秘土地的种种猜测和想象。他们知道,这次探险不仅仅是对未知的探索,更是对自我勇气和智慧的考验。随着距离的缩短,他们的心跳也随之加速,每一个脚步都充满了坚定和期待。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未知的好奇和对历史的敬畏,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古老的秘密在向他们招手。他们相信,这次探险将会是一次难忘的经历,一次对自我极限的挑战,一次对历史的深刻理解。 经过漫长的跋涉和无数次的探索之后,他们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那座传说中的古老遗迹的入口。站在遗迹的入口处,他们的眼前矗立着一扇宏伟而壮观的石门。石门上布满了错综复杂的图案与神秘的符号,仿佛在默默诉说着一段古老而悠久的历史,让人不禁对这片神秘的土地充满了敬畏之情。 他们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兴奋。随后,他们齐心协力,合力推开了那扇沉重而古老的石门。随着石门缓缓开启,一股陈旧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尘埃与时间的痕迹,仿佛在迎接他们的到来。他们点燃了手中的火把,火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明亮的裂痕,照亮了前方的道路,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石门后是一条悠长而神秘的甬道,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矿石,散发出柔和而神秘的蓝光。这些蓝光在黑暗中闪烁,仿佛在为他们指引着前进的方向,引领他们深入这片长久以来被尘封的神秘领域。甬道的尽头,一片未知的天地展现在他们眼前,充满了等待探索的奥秘和未知的挑战。 他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物质上,都准备迎接前方可能遇到的任何挑战。他们知道,这片神秘的遗迹中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宝藏,但同时也充满了未知的危险。然而,他们心中的勇气和对知识的渴望驱使他们继续前行,去揭开这片古老土地的神秘面纱。 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这条狭窄而幽暗的甬道缓缓前行,每一步的脚步声都在这个空旷而寂静的通道中回荡,仿佛在提醒着他们这里曾经的辉煌与神秘。甬道的尽头,一扇更加宏伟壮观的大门映入他们的眼帘,门上镶嵌着无数璀璨夺目的宝石,闪烁着迷人的光芒。这些宝石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古老遗迹昔日的辉煌与荣耀。 他们齐心协力,用尽全力推开了这扇沉重而华丽的大门。当大门缓缓打开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令他们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惊叹不已。门后隐藏着一座宏伟壮丽的地下宫殿,其高耸的穹顶上绘制着错综复杂的星图,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古老的天文奥秘和宇宙的神秘。 在宫殿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雕,刻画着一位威严而神圣的神只。这位神只的面容庄严肃穆,仿佛在俯视着一切,手中紧握着一把光芒四射的宝剑,宝剑上闪烁着神秘的光芒,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四周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神秘的符号和图案,这些符号和图案仿佛在诉说着某种古老的语言,蕴藏着某种强大的力量,让人不禁对这个古老遗迹的真正用途和历史充满了好奇和敬畏。 他们小心翼翼地开始在宏伟的宫殿中进行探索,每一步都谨慎地避开那些可能隐藏着陷阱的区域。宫殿内部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但他们的强烈求知欲驱使他们继续前行,不愿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揭示秘密的机会。在宫殿的一个阴暗角落,他们意外地发现了一本古老的书籍,其封面布满了厚厚的尘土和岁月留下的裂痕。他们轻柔地拂去尘土,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发现里面详细记载着这个古老遗迹的起源和建造者的历史。 随着他们深入探索,更多的秘密逐渐展现在他们眼前。他们逐渐意识到,这个遗迹不仅仅是一个古老的建筑,它更是一个充满无尽知识和神秘力量的宝库。他们也深知,这些知识和力量并非轻易可以掌握,必须经历智慧和勇气的严峻考验。每一次选择和决定都可能影响他们的命运,但他们依然坚定地继续前行,决心揭开这个遗迹背后隐藏的真相。 在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和重重考验之后,他们终于成功地穿越了重重障碍,抵达了这片古老遗迹的核心区域。在这里,一个巨大的能量池静静地躺在他们面前,散发着一种神秘而迷人的光辉。这个能量池仿佛是整个遗迹的心脏,不断地跳动着,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力量。站在能量池的边缘,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澎湃激荡,仿佛整个身体都在与这股力量共鸣。 他们深刻地意识到,这次探险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冒险,它极大地拓宽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理解。更重要的是,这次探险将会深刻地改变他们自身的命运,让他们走上一条全新的道路。 就在他们聚精会神地盯着能量池,想要搞清楚里面藏着啥秘密的时候,一个轻柔又深邃的声音冷不丁在他们耳朵边响了起来,就好像是从老早老早的古代,穿过时间隧道传过来的召唤一样。这声音跟他们说,只有真正搞清楚遗迹深处的秘密,才能真正得到那股神秘的力量哟。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他们得在这片遗迹里找到三件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的神器。每一件神器都藏着一种古老的元素力量呢,只有把这三件神器都找齐了,他们才能揭开遗迹的最终秘密,拿到那股超厉害的力量。于是他们决定钻进遗迹的每一个小角落,开始一场寻找失落神器的冒险大行动。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会碰到更多的挑战和考验,不过他们内心深处的信念,还有对未知的好奇,一直在推着他们不停地往前走呢。 第223章 三件神秘法器 经过一番琢磨后,刘汉山和鲁二虎决定分头行事,各自去追寻那些神秘神器的线索。来到古老遗迹的一个旮旯,刘汉山猛地瞧见古老的壁画,刻在墙上的石板上,朦朦胧胧的。 刘汉山拿起一块破布擦了擦,眼前的景象让他乐得合不拢嘴。这些壁画不光展现了古代文明的灿烂历史,还把那些神器的传说记得清清楚楚。经过对这些壁画的仔细琢磨和研究,他们慢慢搞清楚了三件神秘法器的下落。 “这么多人该咋走,才能走到壁画说的那个地方呢?”几个人都眼巴巴地等着刘汉山和鲁二虎发号施令。刘汉山也没招,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他气得用手往一张石桌上一拍,没想到居然震开了一条藏在遗迹深处的秘密通道。 这条神秘的通道鲜为人知,隐藏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仿佛被时间遗忘,不为人所注意。大家小心翼翼地沿着这条神秘的通道前行,心中充满了好奇和警惕,仿佛每一步都可能揭开未知的面纱。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古老的雕刻,这些雕刻精美绝伦,仿佛在诉说着某种古老的故事,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历史的沉淀。这些雕刻中的人物和符号似乎在向我们展示着一个早已消失的文明,让我们不禁对这个神秘的世界充满了无尽的遐想。 经过一段充满曲折和坎坷的路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一间布满神秘符文的密室。这间密室的墙壁上刻满了各种奇异的符号,仿佛蕴含着某种强大的力量,让人不禁感到敬畏。他们站在密室的中央,环顾四周,心中充满了敬畏和好奇,仿佛即将揭开一个古老的秘密。 密室内的空气仿佛被施了神奇的魔法,变得轻松愉快起来,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墙壁上的符号在明亮的光线下闪耀着奇妙的光辉,似乎在讲述着一个古老又好玩的故事。他们满心欢喜地摸着墙壁,想要搞清楚这些符号的含义,可符号的复杂程度却让他们大吃了一惊。他们的心跳加快,好像能感觉到密室中隐藏的力量在慢慢苏醒。每一个符号都好像是一个谜团,等待着他们去解开。他们明白,这个密室可不只是一个普通的房间,而是一个充满未知和奇妙的世界。在经过一番长时间的探索和研究后,他们慢慢发现这些符号不单单是一种装饰,而是古代文明留下的智慧瑰宝。他们正站在一个重要的历史转折点上,马上就要揭开一个古老的秘密啦。 在那间弥漫着神秘气息、让人捉摸不透的密室正中央,竟然隐藏着一个幽深而诡异的地洞。众人怀着既紧张又好奇的心情缓缓走近,只见地洞中静静地摆放着一件堪称举世无双的神器——一颗闪烁着耀眼夺目的璀璨蓝色光芒的水晶球! 这颗水晶球宛如一颗来自宇宙深处的瑰宝,其表面流转着如梦似幻的光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奥秘和力量。那深邃而纯净的蓝色光芒,恰似广袤无垠的海洋之魂,似乎将整个世界都包容其中。 当他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般靠近时,一股无法言喻的强大能量扑面而来。每个人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内心深处涌起一阵强烈的共鸣,就像是被一种无形的纽带紧紧相连。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们不禁心生敬畏,仿佛这颗水晶球并非普通之物,而是拥有着超凡脱俗的灵性。 它宛如一个沉睡已久的智者,默默地等待着有缘人的降临;又好似一位孤独的守护者,期待着能够找到与之契合的灵魂伴侣。此刻,这颗水晶球仿佛正在向他们发出深情的呼唤,召唤着他们去探索其中隐藏的秘密,揭开那层笼罩其上的神秘面纱。 他们如同对待珍贵艺术品一般,遵循着每一个步骤,全神贯注且谨小慎微地开启工作模式。每一次操作都是那么地轻柔,仿佛生怕惊扰了密室中沉睡已久的秘密。他们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当当又有条不紊地破解着隐匿其中的精巧机关以及那如迷宫般错综复杂的谜题。 每一处细微末节,都逃不过他们锐利目光的审视;每一丝蛛丝马迹,都要经受他们反复多次的检验与核实。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差错,也绝不容许其存在。他们犹如经验老到的猎手,耐心而细致地排查着每一种可能性,绝不放过任何一条看似渺小却可能成为关键线索的信息。 在历经数不清的尝试与不懈的拼搏后,那颗宛如梦幻之晶般晶莹剔透、散发着迷离神秘光辉的水晶球,终于在他们手中破茧而出。这一惊世骇俗的发现,犹如一道划破黑暗夜空的璀璨流星,瞬间点燃了他们内心深处无尽的喜悦与激情。同时,也让他们原本就坚定不移的探索决心变得愈发坚如磐石。 刘汉山怀揣着这颗承载着无限魔力的水晶球,毅然踏上了新的征程。前方等待他的,是漫漫无边际的艰险旅程,还有那数不尽的未知领域。然而,无论遭遇怎样的艰难险阻,他始终未曾有过丝毫的畏惧与退缩之意。因为他深知,只有勇敢直面并战胜这些严峻考验,方能逐一掀开那层层笼罩着的神秘面纱,寻觅到更多失落于世的神奇宝物,并最终揭开整个世界深藏不露的真实谜底。 他们沿着密道继续前行,走到一个暗河处,他们又发现一个神秘山洞。在那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里,尘埃覆盖了每一寸空间,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几个人小心翼翼的寻找每一寸土地,希望有所发现。功夫不负有心人,鲁二虎意外地发现了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宝物——一本古老的典籍。这本书籍的封面布满了复杂而神秘的符号,每一个符号都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蕴藏着无尽的知识和智慧。这些符号似乎是古代智者留下的密码,等待着有缘人的解读。 轻轻松松翻开书页,完全不担心会弄坏这薄薄的纸张。每翻一页,他们就惊喜地发现里面详细记载着古代文明的聪明才智,还有对宇宙的深刻感悟。这些知识不光让人惊叹,更让他们明白,这本典籍不只是一件神奇的东西,更是一把能打开知识宝库的万能钥匙,能带着他们去探索更多未知的神秘。这本典籍好像是一扇通往古代智慧的神奇之门,每翻开一页,就好像走进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奇妙世界。他们好像看到了古代的聪明人在星空下努力思考的样子,听到了他们在探索宇宙奥秘时的轻声嘀咕。这些知识可不只是文字的简单排列,而是智慧的精华,是人类文明的宝贵财富。书页里散发着岁月的迷人香气,每一段文字都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而有趣的故事。他们好像穿越了时空,跟古代的聪明人聊天,吸收着他们的智慧和经验。这本典籍不只是一本书,它是一个活灵活现的历史见证,记录着人类文明的灿烂和智慧的延续。随着他们不断深入研究,越来越多的谜团被解开,越来越多的知识被学会。他们知道,这本典籍会带着他们走进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充满未知和挑战的精彩世界。而他们,也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勇敢探险者和伟大发现者,揭开更多隐藏在历史长河里的秘密。 几个人继续在密道行走,去发现更多秘密。经历了漫长而曲折的探索之路后,他们终于来到密道最深处的山洞里,在一个隐蔽而神秘的祭坛上发现了第三件神器。这是一柄闪耀着金色光辉的权杖,权杖的表面镶嵌着无数璀璨的宝石。每一颗宝石都散发出独特的光芒,有的如同炽热的火焰,炽烈而明亮,仿佛能点燃整个世界;有的则如同深邃的海洋,幽蓝而神秘,仿佛能引领人们探索无尽的深渊;还有的如同璀璨的星辰,闪耀着银色的光辉,仿佛能照亮整个宇宙。这些宝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故事,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无尽的魔力和深邃的智慧。 他们瞪大双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的权杖,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从那根闪耀着神秘光芒的权杖之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这种气息既蕴含着无尽的生机与活力,又彰显出无与伦比的领导才能,仿佛它就是宇宙间至高无上的存在,天生便具备了主宰万物、号令天下的神奇魔力。 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敬畏之意如潮水般汹涌澎湃,而无法遏制的激动情绪更是让他们心跳加速、热血沸腾。因为他们心知肚明,这把权杖绝非寻常之物,而是承载着他们神圣使命的关键所在。为了能将其据为己有,他们不知历经多少风风雨雨,闯过重重难关险阻,每一步都犹如行走在悬崖峭壁边缘,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然而,面对如此险恶的局势,他们始终没有半分怯懦和犹豫,更不曾轻言放弃。 此时此刻,经过漫长岁月的苦苦追寻,他们终于如愿以偿地将这把梦寐以求的权杖紧紧攥在手心里。刹那间,一股浩瀚磅礴的能量如同决堤之洪一般,在他们的经脉中疯狂涌动,所到之处带来阵阵灼热之感。这种感觉奇妙至极,宛如赐予了他们无坚不摧的勇气以及超凡脱俗的智慧,使得他们浑身充满力量,信心倍增。 当那三件传说中的神器最终齐聚于同一处时,原本就已经璀璨夺目的能量池中,瞬间迸射出更为绚烂耀眼、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那光芒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又似破晓时分穿透云层的第一缕阳光,熠熠生辉,照亮了周遭的一切。 它们似乎在欢呼雀跃,热烈地庆祝这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伟大时刻。众人怀着敬畏之心,谨遵源自远古时期的那道神秘声音所给予的指示,动作轻柔且谨慎地将这三件稀世珍宝一一安置在能量池周边的三座基座之上。 每一座基座皆散发出一种源远流长、古老而又神秘莫测的气息,宛如历经沧桑岁月洗礼的智者,默默无言却蕴含无尽智慧。它们似乎早已翘首以盼多时,期待着今日神器的归来,期盼着重焕生机的能量池再度苏醒。 这些基座仿若拥有自己的灵魂一般,悄然无声地向世人讲述着往昔的辉煌篇章以及无上荣耀。每当一件神器稳稳当当放置于基座之际,便会传出一阵微弱但清晰可闻的共鸣之声,恰似久别重逢的老友在亲切问候,又好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知音在互相印证。 此时此刻,现场弥漫着庄严肃穆、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氛,仿佛置身于一场惊天动地、震撼寰宇的盛大典礼之中。在场者无不为之动容,心灵深处涌起一股对未知力量的深深敬畏之情。 第224章 可怕的预言 当这三件神秘的法器聚集在一起,整个古老的遗迹仿佛被唤醒,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那颤动的强度,宛如十二级大地震一般,连大地都在跳舞,似乎在为这一刻的到来而欢欣鼓舞。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历史性的一刻而庆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诉说着千年的等待与期盼。 刘汉山等人随着颤抖而摇摆不定,东倒西歪,难以站立。他们突然看到一个奇异的现象,一道耀眼夺目的光柱从那神秘的能量池中直冲云霄,如同一道光的巨柱将他们紧紧包围在其中。这道光柱散发出无比璀璨的光芒,仿佛是太阳的化身,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耀眼的金色。光柱中充满了无尽的亮光和金辉,仿佛成为了一座连接天地之间的宏伟桥梁,将人间与天堂紧密相连。在这光柱的照耀下,万物都显得格外渺小,仿佛一切都在它的光辉面前黯然失色。人们站在光柱的包围中,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和温暖,仿佛所有的烦恼和痛苦都被这神圣的光辉驱散,只剩下心灵的宁静与祥和。 刘汉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汹涌澎湃地涌动,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们欢呼雀跃。这一刻,他们心中充满了无比的信念和决心,他们知道,他们的使命即将完成,他们即将揭开这个古老遗迹的最终秘密。 在那神圣的光柱洗礼之下,人们仿佛与遗迹中沉睡了无数岁月的古老力量融为一体。当那耀眼的光芒逐渐消散,惊讶地发现自己不仅获得了无尽的知识和强大的力量,还肩负起了守护这个世界的神圣使命。他们深刻地意识到,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已经与这个神秘的遗迹紧密相连,他们将成为新时代的守护者,继续探索和传承遗迹中无尽的奥秘。 这道光柱如同来自天际的神迹,穿透了时间的长河,唤醒了沉睡在遗迹深处的古老力量。他们站在光柱之中,感受着那股力量在体内奔涌,仿佛与整个宇宙的能量融为一体。随着光芒的逐渐减弱,一股神秘力量的注入,他们的眼前的空中,展开了一系列古老的画卷,如同放电影一般。这些画卷揭示了这个世界的往昔与未来。在远古的岁月里,那些战争的画面依然清晰地浮现在我们眼前,仿佛就在昨天。猿人与野兽之间展开了一场场生死搏斗,他们为了生存而战,为了领地而战,每一次战斗都充满了血腥与残酷。而在这片土地上,奴隶主与奴隶之间的斗争也从未停歇,他们斗智斗勇,为了自由与权力而战,每一次对抗都充满了智慧与勇气。 多国之间的战争更是激烈无比,攻城拔寨,硝烟弥漫,无数的城池在战火中化为废墟,无数的生命在战争中消逝。那些智慧种族在这片土地上兴盛一时,又在战火中衰落,他们的兴亡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短暂而耀眼。而守护者们世代相传的庄严誓言,更是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永恒的信仰,他们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为了守护心中的信念,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这些战争的画面,这些生死搏斗的场景,这些智慧种族的兴亡,以及守护者们世代相传的庄严誓言,都成为了我们心中永恒的记忆,提醒着我们珍惜和平,铭记历史。未来,那些让人惊讶的现代战争硝烟弥漫,枪炮轰鸣,威力巨大的现代化武器让人如同蚂蚁一般弱小。这些场景仿佛被镌刻在他们的心灵深处,进一步坚定了他们守护这个世界的意志。他们明白,自己将要肩负起的不仅是力量的传承,更是历史的重托,他们将用自己所获得的知识和力量,守护这个世界的和平与繁荣。 在这神秘力量的引导下,他们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长河,亲眼见证了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古老秘密。他们看到了古代文明的辉煌与没落,感受到了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英雄们的悲欢离合。每一个画面都如同一幅精美的史诗,记录着这个世界的沧桑巨变。人们的心灵被深深触动,仿佛听到了那些古老灵魂的呼唤,感受到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深情与眷恋。 这古老的画卷不仅仅是一幅幅静止的画面,它们如同活生生的历史,向他们诉说着过去的辉煌与未来的希望。他们看到了守护者们在历史长河中所扮演的角色,感受到了他们肩负的重任和无尽的牺牲。每一个守护者的誓言都如同一颗颗璀璨的星辰,照亮了这个世界的前行之路。 他们的心灵被这些古老的画卷深深震撼,意识到自己肩负的使命远不止于力量的传递,更是承载着历史的重任。他们将运用所掌握的知识与力量,致力于维护这个世界的和平与繁荣。他们将效仿古代的守护者,不惧挑战,勇往直前,为世界的未来而奋斗。他们内心充满了坚定的信念,坚信唯有如此,方能不辜负古老画卷中的期望,确保这个世界继续在和平与繁荣的道路上前进。 那幅精美的画卷在他们眼前迅速地消散了,仿佛一阵云烟般在空气中渐渐淡去,无影无踪。刘汉山和他的同伴们仿佛刚刚观赏完一场宏伟的巨幕电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在未来的岁月里,世界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挑战,显得异常残酷和无情。人类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弱小和无助,面对未知的未来,我们常常感到迷茫和困惑。鲁二虎站在那里,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迷茫,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问道:“面对这样一个充满挑战和不确定性的未来,人类显得如此弱小和无助,我们究竟还有什么样的意义去继续生活下去呢?”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沉重,仿佛在寻求一个能够支撑自己继续前行的答案。 “不用过多担心,那是未来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以后的事儿,无论受罪与享福,轮不到我们这辈人。再说,该死吊朝上,爹死娘嫁人,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刘汉山对于未来的科技发展和军事装备的了解仅限于一些酒桌上吹牛,或者是张德祥偶尔说出来的零星的信息和传闻,他对于这些高科技武器的威力感到非常震惊和畏惧。这些飞机大炮的威力如此之大,以至于人类在它们面前显得异常脆弱,仿佛不堪一击。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开始思考这些关于未来武器的描述是否真实可信,是否真的能够预知未来的世界。 这些新兴的科技是否真的能够超越古代智者诸葛亮的智慧,有些怀疑。戏台上说书场上经常听到诸葛亮拥有预知过去与未来的能力,能预测八百年前的事,也能预见八百年后的发展,这种能力在刘汉山看来几乎等同于神明。他对于这些未来的科技是否能够达到甚至超越诸葛亮的智慧抱有怀疑。这些所谓的高科技预言者可能并不具备如此强大的能力,或许他们的预测技术还不如老军营所见识的那位擅长占卜的王半仙。尽管王半仙是个瞎子,但在刘汉山看来,他的占卜和预测能力却显得异常神奇且准确。因此,刘汉山对于这些未来的科技预言者是否能真正预知未来,仍然持有相当的保留态度。 “要是能够提前知晓未来,了解自己的生死、富贵与贫贱,那该有多好。”刘汉山在心中默默地自语,思绪万千。 鲁二虎在一边嘿嘿直笑:“除了玉皇大帝太白李金星,谁也没有这个本事。” 刘汉山摇摇头,有点不相信。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来到一个山洞。这里春暖花开, 山洞内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花香,仿佛春天的气息在这里被永久地封存。洞壁上长满了青苔,闪烁着晶莹的水珠,仿佛镶嵌着无数颗小小的宝石。一行人小心翼翼地穿过洞口,眼前豁然开朗,仿佛进入了一个神秘的仙境。 他们沿着一条由碎石铺成的小径前行,小径两旁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蜜蜂在花丛中忙碌地飞舞,蝴蝶翩翩起舞,似乎在欢迎他们的到来。阳光透过洞顶的裂缝洒下,斑驳陆离地映照在地面上,形成一幅美丽的画卷。 走着走着,他们发现前方有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泊,湖水静静地流淌,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湖边生长着几棵高大的柳树,柳枝轻拂水面,泛起层层涟漪。一行人忍不住停下脚步,坐在湖边的石头上,静静地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美景。 就在这时,湖中突然泛起一阵涟漪,一条巨大的鱼跃出水面,激起一片水花。紧接着,更多的鱼儿跃出水面,仿佛在进行一场盛大的表演。一行人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充满了惊叹与敬畏。 他们继续前行,穿过湖泊,来到山洞的另一端。出口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陆离地映照在地面上。一行人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一股清新的空气涌入肺腑,仿佛所有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 他们继续踏上旅程,心中充满了对大自然的敬畏与感激。这片神秘的山洞,仿佛是大自然赐予他们的礼物,让他们在繁忙的生活中找到了一片宁静与美好。 “汉山哥,这里有个宝石。”鲁二虎喊道。刘汉山走过去,发现了一块浑身发光的石头,晶莹剔透,似乎能照出人影来。刘汉山用脚跺几下,那石头的光不见了,显示出一本厚重的石制典籍。这本书籍的封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显得格外沉重而神秘。当他们小心翼翼地翻开这本典籍时,发现其中记载了无数珍贵的法术和咒语,这些知识仿佛是时间的沉淀,蕴含着无尽的智慧。这些法术和咒语不仅帮助他们更深入地掌握新获得的力量,还赋予了他们面对未来各种挑战的智慧和勇气。 这本石制典籍的存在,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古老文明的辉煌,每一个符号和图案都充满了神秘的色彩。他们细心地研究着这些古老的符号,试图解读其中的奥秘。随着他们对这些法术和咒语的深入理解,他们逐渐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涌动。这些知识不仅仅是文字的堆砌,更是智慧的结晶,仿佛能够引领他们穿越时空的界限,触摸到那些古老先贤的智慧。 在这些珍贵的法术和咒语的指引下,他们开始更加自信地面对各种未知的挑战。每一次施法,都仿佛是一次与古老力量的对话,每一次咒语的吟唱,都让他们感受到一种超越现实的力量。这些知识不仅提升了他们的能力,更让他们的心灵得到了升华。他们开始明白,这些法术和咒语不仅仅是力量的象征,更是智慧与勇气的象征,是他们在未来道路上不可或缺的伴侣。 在书籍的最后一页,写着一个预言:“谁挪动我,三年之内死于非命。” 几个人看到这句话,吓得浑身一抖,头发都竖了起来。 第225章 被带入秘境 刘汉山环顾四周,注意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他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他大声说道:“哈哈,你们都被他吓到了吗?有什么好怕的。你们都不敢动,那就让我来。” 说罢,刘汉山鼓足了十二分的力气,仿佛要挑战极限一般,用力地将那块古老的石头搬了出来。他的肌肉紧绷,青筋暴起,显示出他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他的眼神坚定,充满了决心和勇气,仿佛在向在场的每一个人证明他的力量和胆识。 那块石头仿佛被按下了开关的电视机,一打开就仿佛切换到了电影频道。石头表面开始显现出一幕幕生动的影像,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故事。这些影像如同一幅幅精美的画卷,缓缓展开在我们眼前,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仿佛让我们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年代。石头上的影像不仅仅是静态的画面,它们仿佛有生命一般,动了起来,仿佛亲历了那个古老传说中的每一个瞬间。石头表面的影像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在暗示着这个故事的神秘和不可捉摸。每一个画面都充满了象征意义,仿佛在向我们诉说着一个关于时间、空间和生命的深刻哲理。 在画面中,一个充满历史感的古老村庄逐渐显现在大家眼前。村民们身着朴素而传统的服饰,正忙碌地在田野间辛勤劳作。动作熟练而有节奏,仿佛在与大自然和谐共舞。这份宁静突然被一阵急促而响亮的马蹄声所打破。一队威武的骑兵从远处飞驰而来,马蹄声震耳欲聋,扬起漫天的尘土,仿佛一条黄色的巨龙在地面上翻滚。 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他们纷纷丢下手头的工作,四散奔逃,试图躲避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人们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安,孩子们紧紧抓住父母的衣角,老人则颤颤巍巍地寻找安全的庇护所。整个村庄陷入了一片混乱,原本宁静的生活瞬间被打破。 而那些骑兵们则毫不留情地在村庄中肆意横行,仿佛在寻找着什么重要的目标。他们的马匹在村庄的街道上狂奔,蹄声如雷,震耳欲聋,仿佛大地都在颤抖。尘土飞扬,遮天蔽日,给这个原本宁静祥和的村庄带来了无尽的恐慌和混乱。村民们惊恐地躲在屋内,透过窗户窥视着外面的一切,心中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骑兵们的铁蹄无情地践踏着村庄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没有任何人和事能够阻止他们的暴行。他们的目光冷酷,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村庄的安宁被彻底打破,村民们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担忧。 几个兵来到刘汉山面前,喝道:“刘汉山,跟我们走一趟。” 刘汉山和他的同伴们站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完全被眼前这突如其来、令人惊叹的影像所深深吸引。影像中的骑兵队伍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仿佛从天而降,带着一种神秘的气息。这些骑兵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铠甲,威风凛凛,仿佛是从古代穿越而来的勇士。他们一路疾驰,尘土飞扬,最终在一座古老而庄严的大院面前停了下来。刘汉山感到熟悉,猛然想起:“这不是孔家大院吗?我怎么来到这里。” 领头的骑士身材魁梧,气宇轩昂,他翻身下马,动作矫健有力。他缓步走向大门,每一步都显得沉稳而坚定。同伴们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骑士走到大门前,轻轻推开门扉,走了进去。孔家大院内显得幽静而神秘,仿佛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刘汉山看到,院子里没有东家孔春生,也没有少爷孔留根,而是马高腿,侯宽还有徐金凤,对他阴森森的笑。刘汉山知道,这几个人在一起肯定要干什么坏事儿。 马高腿对身边的槽头陈说:“是你把刘汉山叫过来的?” 槽头陈一直往后躲,嘴里说:“不是我叫的,是你逼我去的。”他转过头来对刘汉山说:“刘管家,你的死跟我没有关系,都是这几个人干的。” 刘汉山笑道:“谁说我死了,我不是好好的活着。” 侯宽嘴角撇出一丝冷笑:“你活不到年底,吃不上除夕的饺子。” 刘汉山骂道:“侯三,我死活你能决定得了,小心我揍你个残废不能动,后半辈子躺在床上没人照料。” 马高腿一边帮腔:“刘汉山,我叫你死你就得死,叫你活你还不一定能活。” 刘汉山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儿子刘麦囤在一边哭喊:“大爷,你死的好惨啊。” 刘汉山猛然惊醒,感觉自己做了个噩梦。他看看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宏大的庙宇前面。 片刻之后,骑士从庙宇中走了出来,他的手中多了一件闪闪发光的宝物。这件宝物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光芒四射,仿佛蕴含着某种神奇的力量。同伴们看得目不暇接,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敬畏。他们猜测着这件宝物的来历和用途,心中充满了无尽的遐想。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刘汉山和他的同伴们被这神秘的影像深深吸引,仿佛置身于一个古老而神奇的故事之中,无法自拔。 刘汉山眼前的影像突然变得模糊不清,仿佛是信号不稳定的电视画面一般,画面闪烁不定,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的心中不由得一紧,生怕这难得一见的奇观就此消失在眼前。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轻轻地触摸了一下石头的表面,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恢复影像的清晰度,让这难得的奇观再次展现在他的眼前。 就在他的手指轻轻地接触到石头的那一刹那,一股奇异而强大的力量突然从石头中涌出,瞬间将他整个人包围。这股力量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充满了神秘和未知。刘汉山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笼罩,整个人都被这股奇异的力量所包围,无法动弹。他的心中充满了惊讶和好奇,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这股力量一定与眼前的石头有着密切的联系。 刘汉山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仿佛他的身体被卷入了一个无底的旋涡之中。这种感觉让他无法抗拒,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当他终于鼓起勇气再次睁开眼睛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一个古老的村庄之中。这里的景象与他在影像中看到的一模一样,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 四周的村民们惊恐地四处逃窜,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无助。骑兵们则在村庄中肆虐,他们的马蹄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是一场噩梦。刘汉山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可能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印象中的那个时代。这一切都显得如此真实,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回到了过去。 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到回到现实世界的办法。四周的一切都显得如此陌生,仿佛他从未属于这里。就在这时,他注意到那队骑兵的领头骑士正朝他走来,步伐坚定而有力。骑士手中的那件闪闪发光的宝物吸引了刘汉山的目光,那是一件他从未见过的奇异物品,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骑士迈着坚定的步伐,缓缓地走到刘汉山的面前。他用一种古老而神秘的语言,带着些许严肃的语气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刘汉山虽然对这种古老的语言一窍不通,但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骑士话语中的警惕和疑惑。他努力地保持着内心的平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然后,他尝试着用现代汉语回答道:“我来自未来,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无意中卷入了这里。我向你保证,我没有任何恶意。请问,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回到我自己的时代呢?” 刘汉山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他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和坚定。他希望骑士能够理解他的处境,并且能够提供一些帮助。在这个陌生而古老的世界里,他感到无比的孤独和无助,但他仍然保持着一丝希望,希望能够找到回到未来的方法。 当骑士的话语传入刘汉山的耳中时,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的神情。刘汉山似乎从骑士的眼神中读懂了一些东西,明白了他的处境。骑士用手指轻轻一指,指向了远处那座古老的庙宇,示意刘汉山跟随他前往那个方向。刘汉山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期待,他决定跟随这位神秘的骑士,希望能找到回到现实世界的线索。 在骑士的带领下,刘汉山穿过村庄,踏上了通往那座古老庙宇的道路。庙宇的外观显得庄严肃穆,香火缭绕,给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骑士带着他走到一尊巨大的佛像前,伸手按在佛像的底座上。突然间,佛像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通往地下的神秘阶梯。 刘汉山跟随骑士沿着阶梯下行,越往下走,周围的空气就越发寒冷,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地下室,四周摆放着各种古老的器物和卷轴,仿佛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桑。骑士走到一个石台前,从怀中取出那件闪闪发光的宝物,轻轻放在石台上。刘汉山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敬畏,他意识到自己即将揭开一个神秘的谜团。 石台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仿佛在黑暗中指引着前行的方向。周围的墙壁上逐渐显现出复杂的符文,它们闪烁着神秘的光辉,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秘密。骑士转过身来,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刘汉山,语气严肃地说道:“这是通往时空之门的钥匙,只有心怀善意之人方能使用它。你必须通过一系列的考验,才能回到你的时代。” 刘汉山深吸一口气,感受到内心的紧张与激动交织在一起。接下来的考验将决定他能否回到现实世界,能否再次见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和熟悉的景象。他必须证明自己的勇气和智慧,才能解开时空之谜,重返家园。 第226章 走出梦中梦 骑士赠予了刘汉山一枚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钥匙,神秘地告诉他:“只要找到与这枚钥匙匹配的金锁,并成功地将其打开,他便能够重获自由,回到久违的亲人身边。”刘汉山紧握着这枚钥匙,感受到它散发出的温暖力量,仿佛在传递着某种神秘的信息。他环顾四周,发现石台的光芒逐渐扩散,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柔和而神秘的光辉之中。骑士的身影在光芒中变得模糊,但他的声音依旧清晰地传来,仿佛在指引着刘汉山前行的方向。刘汉山深吸一口气,决心不辜负骑士的期望,开始踏上寻找金锁的冒险之旅。 勇敢地面对那些艰难的考验,用你的智慧去解开那些错综复杂的谜题,只有这样,你才能找到通往回家之路的正确方向。骑士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激励着刘汉山勇往直前,毫不退缩。刘汉山紧紧握住手中的钥匙,心中充满了坚定的决心和不灭的信念。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考验,更是一次难得的自我超越的机会,一个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的契机。 “这场严峻的考验被划分为三个独立而又相互关联的部分,”骑士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首先,你将面临智慧的试炼,这需要你运用你的聪明才智去解开那些神秘莫测的符文之谜。这些符文蕴含着古老的智慧,每一个符号都可能隐藏着深邃的含义,只有真正理解它们,你才能顺利通过这一关。” “紧接着,你将遭遇勇气的试炼,这将迫使你直面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这些恐惧可能是你从未敢于正视的,或许是黑暗、孤独,或许是失败和死亡。你必须鼓起勇气,勇敢地面对这些恐惧,克服它们,才能证明你拥有继续前进的勇气。” “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是意志的试炼。在这一部分,你必须证明自己对家园的忠诚与热爱。这不仅仅是一种情感的表达,更是一种坚定的信念和不屈的意志。你必须展现出无论面对何种困难和挑战,你都将坚定不移地守护你的家园,为了它的繁荣和安宁,你愿意付出一切。” “只有通过这三重考验,你才能证明自己是一位真正的勇士,有资格获得更高的荣誉和尊重。”骑士的声音渐渐消散在空气中,留下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和期待。 刘汉山站在那里,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墙壁上那些奇异的符文上。这些符文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它们在刘汉山的眼前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故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让自己完全沉浸在这神秘的氛围中。他试图让自己的心灵与这些神秘的符号进行沟通,希望能够理解它们所蕴含的深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汉山感到自己的意识逐渐与这些符文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他开始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力量在体内流动,仿佛这些符文正在向他传递某种信息。渐渐地,他的心灵与这些符号之间的沟通变得越来越清晰,他开始理解这些符文的含义。它们不仅仅是装饰,而是通往时空之门的密码,是打开另一个世界大门的钥匙。 刘汉山感到一阵激动,他明白自己即将揭开一个古老的秘密,踏上一段神秘的旅程。这些符文仿佛在引导他,告诉他如何使用这些密码,如何穿越时空的界限。他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与这些神秘的符号紧紧相连。 智慧的试炼终于告一段落,刘汉山站在那里,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强烈震动,仿佛整个空间都在颤抖,仿佛大地都在为他接下来的挑战而战栗。骑士的声音再次响起,回荡在这片神秘的空间中,仿佛在每一个角落都能听到那庄严而有力的声音:“现在,勇气的试炼即将开始。你必须独自面对内心的黑暗,战胜它,才能继续前进。这不仅仅是一场身体上的挑战,更是一场心灵上的较量。你必须找到内心的勇气,才能在黑暗中找到光明,才能在恐惧中找到力量。记住,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通过这场试炼,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在这片土地上留下自己的足迹。”刘汉山深吸一口气,他知道,接下来的挑战将会比之前更加艰难,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这场心灵与勇气的试炼。 刘汉山突然感到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力量,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将他推向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迈步走进了黑暗之中。在黑暗中,他面对着自己最深的恐惧和痛苦,但他没有退缩。他用坚定的意志和对家人的思念,一一克服了这些障碍。每一个恐惧的瞬间,他都用对家的热爱和对未来的希望来驱散心中的阴霾。最终,他从黑暗中走出,仿佛重生一般,心中充满了力量和决心。 在这个过程中,刘汉山经历了无数的挣扎和煎熬。黑暗仿佛无边无际,吞噬着他的心灵和意志。然而,他始终没有放弃,因为他知道,只有战胜内心的恐惧,才能真正获得自由。他不断地提醒自己,家人在等着他,他不能让他们失望。每当恐惧袭来,他都会在心中默念家人的名字,用这份思念的力量驱散心中的阴霾。 在这个黑暗的旅程中,刘汉山也学会了自我反省和成长。他明白了,真正的勇气并不是没有恐惧,而是在恐惧面前依然能够坚持自己的信念。他学会了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在绝望中寻找希望。每一次克服恐惧,他的内心都会变得更加强大。 最终,刘汉山从黑暗中走出,仿佛经历了一次重生。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心中充满了力量和决心。他知道,前方的路依然充满挑战,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害怕黑暗的人。他已经学会了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用坚定的意志和对家人的思念,迎接每一个新的挑战。 当刘汉山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光芒四射的平台上。这个平台仿佛是由无数颗璀璨的星星汇聚而成,闪烁着耀眼的光辉。骑士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手中握着一把闪耀着金色光芒的钥匙,这把钥匙仿佛是由太阳的光辉凝聚而成,散发出一种令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你已经成功地通过了智慧和勇气的双重试炼,”骑士的声音宛如洪钟般在平台上回荡,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和庄严,“现在,你即将面对的最后一场试炼将决定你是否能够真正地回到属于你的那个时代。”骑士的声音中充满了庄重和严肃,仿佛在宣告一个重要的时刻,一个决定命运的时刻。 刘汉山明白,这场试炼将是对他的意志和信念的最终考验,是对他的勇气和智慧的终极检验。他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走向前方那扇散发着温暖而柔和光辉的光门。这扇光门仿佛是由纯粹的光芒构成,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光辉,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等待着他去探索和征服。 随着光芒变得越来越耀眼,刘汉山感到自己被一种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所环绕。这股力量似乎源自宇宙的最深处,充满了无尽的爱意和关怀,仿佛是宇宙对他的一种深情呼唤。他知道,只要他坚定信念,不放弃希望,终有一天他将能够回到那个熟悉而温暖的家园。时空之门在他面前缓缓展开,宛如一扇神秘的大门,通往另一个未知的世界,等待着他踏上归途。这一刻,刘汉山的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希望,他深信自己即将回到那个属于他的时代,回到那个他深爱并思念已久的家园。 当刘汉山迈步穿过那扇光芒四射的光门时,他感觉自己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空隧道。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空间变得扭曲,仿佛整个宇宙都在为他的到来而颤抖。随着光门在他身后逐渐消失,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仿佛一幅精美的画卷在他面前缓缓展开。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四周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山脚下流淌着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天空中飘浮着奇异的云彩,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神秘,那些云彩呈现出各种奇异的形状,有的像巨龙在天空中翱翔,有的像城堡悬浮在云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清新的气息,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纯净,那么未被污染。刘汉山站在那里,心中充满了惊奇和敬畏,他知道自己即将开始一段全新的冒险。 刘汉山站在那里,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尽管这里的景象对他来说是如此陌生,仿佛从未涉足,但他却能感受到内心深处的某种记忆与这片土地紧密相连,仿佛曾经在这里留下过什么重要的印记。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激动,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然后,他迈开坚定的步伐,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向着山间走去,仿佛这条路指引着他去寻找那些被遗忘的记忆。 随着他的脚步缓缓前行,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生动起来,仿佛一幅静谧的画卷在他眼前缓缓展开。山间传来鸟儿清脆悦耳的鸣叫声,它们在枝头欢快地跳跃,仿佛在用它们美妙的歌声迎接他的到来。微风轻轻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在为他奏响一曲自然的乐章,那悠扬的旋律在山谷间回荡,令人心旷神怡。刘汉山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和谐,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用它独特的方式欢迎他的到来。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宁静的世外桃源,所有的烦恼和喧嚣都被抛在了脑后,只剩下这片刻的宁静与美好。 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刘汉山终于来到了一个隐蔽而神秘的山谷。这个山谷被群山环抱,仿佛是大自然特意隐藏起来的秘境。山谷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古老的祭坛,祭坛的表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显得庄严肃穆。在祭坛的顶端,摆放着一块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水晶球。水晶球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故事,吸引着刘汉山一步步走近。 第227章 古迹保护者 刘汉山走近祭坛,感受到水晶球中蕴含着一股强大的能量。这股能量仿佛在与他的心灵产生共鸣,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他凝视着水晶球,仿佛看到了无数古老的画面在眼前闪过,那些画面充满了智慧和力量。他知道,这块水晶球不仅仅是一件古老的遗物,更是他此次试炼的关键所在。 这次试炼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是他内心深处一直追寻的目标。他渴望通过这次试炼,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和智慧,以便更好地面对未来的挑战。刘汉山深吸一口气,决定全身心地投入到这次试炼中,去探索水晶球的秘密,去追寻那隐藏在古老故事中的真理。他知道,这将是一段充满挑战和奇遇的旅程,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 他慢慢地抬起手臂,用指尖轻柔地触摸着那颗晶莹剔透、闪烁着微光的水晶球。就在那一瞬间,一股强大而神秘的力量仿佛电流一般涌入他的身体,迅速扩散至他的四肢百骸。他的脑海中涌现出无数的画面和记忆,这些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无法抗拒,仿佛要将他淹没。在这些画面中,他看到了自己曾经经历的艰难险阻,那些曾经让他痛苦挣扎的时刻,那些让他夜不能寐的挑战。他看到了自己在困境中不断奋斗的身影,感受到了那些时刻的无助和绝望。同时,他也看到了那些让他倍感温暖的亲情、友情和爱情,那些在生命中闪耀着光芒的珍贵瞬间。他看到了家人温暖的怀抱,朋友真挚的笑容,以及爱人深情的眼神。这些美好的记忆如同一股清泉,滋润着他的心灵,让他在艰难的时刻也能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和希望。 刘汉山深深地理解,那些深藏在心底的记忆正是他力量的源泉。正是这些曾经的经历和情感,塑造了他坚韧不拔的意志和无畏前行的决心。在这些记忆的洗礼下,刘汉山的心灵得到了升华,仿佛经历了一次精神的洗礼。他感到自己变得更加坚定和强大,仿佛内心有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量在涌动,让他充满了无穷的动力。他相信,无论前方的道路多么崎岖,无论未来会遇到多少挑战,他都能够勇往直前,无所畏惧。他的脚步变得更加稳健,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有力,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他让路,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前进的脚步。他心中充满了信念,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指引着他,让他在人生的道路上不断前行,不断超越,直至达到自己的目标。 终于,他回到了古籍神秘的山洞,回到鲁二虎等人的面前。 刘汉山静静地躺在地上,头枕着那本厚重的石头书籍,仿佛在沉睡一般。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呼吸平稳,仿佛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梦境之中。 “汉山哥,你终于醒过来了,我们都快被你吓死了。”鲁二虎焦急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刘汉山突然一个鹞子翻身,迅速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动作敏捷得让人难以置信。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刚才眯了一觉,恢复了力气,没啥事儿。” 众人看着刘汉山,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仿佛见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人。然而,刘汉山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他的存在是如此真实,让人不得不信。 刘汉山心中有些犹豫,他不想把刚才在梦中经历的那些离奇的事情告诉给大家,因为他担心他们听了之后会感到恐惧。毕竟,这些人都是普通人,没有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胆量有限。如果他真的把刚才梦中的那些诡异情节说出来,恐怕他们会吓得魂飞魄散,甚至可能会因此而生病。刘汉山深知梦境的影响力,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个梦而给大家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和恐慌。 刘汉山站在众人面前,神情严肃而庄重,他环视四周,语气坚定地说道:“这个地方并不是适合我们久留的地方,经过我们仔细搜寻,这里已经没有任何金银财宝了。大家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回到各自的家中,去过那种平静而安稳的生活。”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忧虑,仿佛这个地方隐藏着某种不可言喻的危险。 鲁二虎听了刘汉山的话,心中有些不甘心,他走上前,目光坚定地望着刘汉山,说道:“汉山哥,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既然来了,我们再往前找找,看能不能找点值钱的宝贝带回去。”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倔强,仿佛不愿意就这样空手而归。 刘汉山看着鲁二虎,微微叹了口气,道:“老弟,不是我不喜欢宝贝,而是感到这里太神秘,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来临,说不定我们的小命都保不住。”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仿佛已经预感到某种不祥的预兆。 鲁二虎咬了咬牙,狠下心来,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有命发家,啥危险都能躲过去,没有命享受富贵,就是吃口馍也能噎死。”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豁出去的决心,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刘汉山看着鲁二虎,心中明白他的决心已定,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好,既然你这么坚决,那我们就再往前走走,但大家一定要小心,随时保持警惕。”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奈,但也带着一丝对兄弟的关心。 一行人继续前行,穿过一片荒芜的田野,夜色渐浓,四周的寂静让人感到不安。鲁二虎走在最前面,他的目光坚定,仿佛在黑暗中也能找到前进的方向。刘汉山紧随其后,不时环顾四周,确保每个人都在视线之内。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草丛中传来沙沙的响声。鲁二虎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刘汉山也警觉地握紧手中的刀,低声提醒大家:“小心,可能有情况。” 就在这时,草丛中猛然窜出几条黑影,原来是几只野狗。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凶光,龇牙咧嘴地向他们逼近。鲁二虎大喝一声,挥舞着手中的棍子,试图将野狗吓退。刘汉山和其他人也纷纷拿起武器,准备迎战。 一场激烈的搏斗开始了,野狗凶猛异常,但鲁二虎和刘汉山等人毫不退缩。经过一番激战,他们终于将野狗赶走,但每个人都已是气喘吁吁,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伤痕。 鲁二虎抹去额头的汗水,看着身边的兄弟们,坚定地说:“兄弟们,我们已经闯过了这一关,前面的路再难,也难不倒我们。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刘汉山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没错,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绝不能半途而废。大家打起精神来,继续前进!” 于是,他们重新整顿队伍,继续踏上了未知的旅程。虽然前路依然充满未知和危险,但他们的决心更加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夜幕降临,星辰点缀着苍穹,刘汉山带领着队伍在荒野中找到了一处相对安全的营地。篝火在寒风中摇曳,映照着每个人坚毅的脸庞。他们围坐在火堆旁,分享着干粮,互相鼓励,为接下来的挑战储备力量。 刘汉山环视着众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一路上,每个人都在为共同的目标付出着巨大的努力。他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大家都知道,我们面临的任务非常艰巨,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明天,我们将进入更加险峻的地带,但只要我们保持警惕,相互支持,就一定能够成功。” 众人纷纷点头,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信心。他们知道,刘汉山的话并非空洞的鼓舞,而是基于他们一路上所经历的种种考验。每个人都在心中默默发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持到底。 夜深了,篝火渐渐熄灭,但每个人的心中都燃起了一把不灭的火焰。他们知道,明天的路会更加艰难,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新的挑战。在星光的照耀下,他们渐渐进入了梦乡,梦见了胜利的那一刻,梦见了那片充满希望的曙光。 第228章 偶遇夜行者 刘汉山在深夜的静谧中猛然睁开双眼,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下斑驳的银辉。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一种难以名状的直觉如寒冰般穿透了他的脊背,让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不祥气息正在黑暗中悄然蔓延。 这股气息,既非寒风拂面,也非幽灵低语,而是一种深沉而复杂的能量波动,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超越了人类所能理解的范畴。刘汉山试图用言语去捕捉这种感觉,但发现任何词汇都显得苍白无力,无法准确描述出那股诡异而神秘的氛围。 这几天的经历,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彻底颠覆了刘汉山对世界的认知。他原本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充满理性和逻辑的世界里,一切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和预测。随着一系列奇异事件的发生,他逐渐意识到,这个世界远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和多变,隐藏着无数难以用常理解释的谜团。 比如,那天晚上他无意中目睹了一个看似普通的中年男子,在月光下突然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比如,他听说了一位老人在家中突然看到了已经去世多年的亲人,两人相谈甚欢,直到天明才依依不舍地告别。这些故事听起来如此荒诞不经,但刘汉山却从那些讲述者的眼神中看到了真诚和坚定,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在深入探究这些奇异现象的过程中,刘汉山逐渐发现了一些线索和规律。他发现,这些现象往往发生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与天文、地理、人文等多种因素密切相关。同时,他也意识到,这些现象背后可能隐藏着某种深层的宇宙法则或生命奥秘,等待着人类去发现和解读。 刘汉山屏住呼吸,仔细聆听四周的动静。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似乎一切都异常平静。然而,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轻轻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试图窥视外面的世界。 夜色如墨,但借助微弱的月光,刘汉山还是能够辨认出院子里的轮廓。他注意到,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小径上,竟然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缓缓移动。那身影似乎在寻找什么,不时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刘汉山的心跳加速,他意识到,这可能就是那股不祥气息的源头。 他迅速地穿上衣服,决定要亲自去探个究竟。刘汉山知道,这可能非常危险,但他天生的好奇心和冒险精神让他无法坐视不理。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当他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一股冷风迎面吹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刘汉山沿着墙边,小心翼翼地向那个身影靠近。随着距离的缩短,他开始能够辨认出更多的细节。那身影穿着一件破旧的长袍,头戴一顶宽边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刘汉山心中一惊,他意识到,这身打扮与传说中的“夜行者”极为相似,据说他们专门在深夜出没,寻找那些被命运选中的灵魂。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决定正面接触这个神秘的存在。刘汉山加快脚步,终于在院子中央拦住了那个身影。那身影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露出了一双幽深的眼睛。刘汉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但他还是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开口问道:“你是谁?为何深夜出现在这里?” 那身影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一种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反问道:“你为何要追寻我?”刘汉山一愣,他没想到对方会反问。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坦诚地回答:“因为我觉得你不是普通人,你身上有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力量。” 夜行者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你所感觉到的,是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有些秘密,人类永远不应该触碰。”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刘汉山心中涌起一股冲动,他想要追问更多,但夜行者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一阵微风和刘汉山无尽的思索。 刘汉山站在原地,心中充满了困惑和好奇。他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夜行者留下的任何线索,但除了夜风中摇曳的树影,什么也没有。他决定不放弃,继续追寻这个神秘人物的踪迹。 刘汉山在超过半个世纪的人生旅途中,经历了无数令人难以置信的事件。童年时期,他家养了几只鸡。一天深夜,他被鸡拍打翅膀的声音惊醒,急忙走出屋外。只见鸡窝内,一只黄鼠狼正紧紧咬住一只鸡的脖子。村里的居民对黄鼠狼深恶痛绝,因为每年每家都会损失几只鸡给这些偷袭者。 刘汉山手持镰刀,迅速上前。黄鼠狼反应敏捷,一扭头便逃之夭夭,临走时还回头望了望王爷爷,然后消失在夜色中。几天后,刘汉山趁着凉爽的夜晚去割草,不料走进了一片古老的坟地。天亮时,他已经割了不少草,准备回家。然而,天色已暗。正当他准备离开时,一件怪事发生了。离他的草篮子五米远的地方,五个黄鼠狼并排站立在坟头上,它们的前爪互相勾住,仿佛在举行某种仪式。 刘汉山知道黄鼠狼是以家族为单位生活的,因此他并不感到恐惧,便上前大声斥责,试图驱赶它们。就在这时,他余光瞥见黄鼠狼后面站着一个尖嘴猴腮、身材矮小的老头,大约一匝高,与黄鼠狼的体型相仿。老头背着手,站在那里,面带微笑地看着刘汉山。 刘汉山突然想起了老人们口口相传的传说:当黄鼠狼修炼到一定程度时,它们能够幻化成人形。它们会向人提问:“你看我是人还是神?”面对这样的提问,绝不能回答。因为无论回答“人”还是“神”,黄鼠狼都会相应地变成提问中所指的形象。刘汉山于是说道:“我们各不相干,我不会打扰你,你也别来招惹我,这样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在那悠长而宁静的黄昏时分,夕阳如同熔金般洒落在古朴的村落上,给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辉。村头的大槐树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却依旧洋溢着和煦的笑容,他呵呵地对着面前的青年刘汉山说道:“只要你以后能秉持着公正与善良,不再欺压我们黄家那些纯真无邪的子嗣,我们就愿意与你结为挚友,共同守护这片土地的安宁与和谐。” 刘汉山听后,心中涌现出一股暖意。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以往的行为可能给黄家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和伤害。此刻,他目光坚定,语气真挚地承诺:“一言为定,从今以后,我刘汉山必将真诚待人,绝不再让任何不公正的事情发生在我们之间。” 这番话落下后,两人相视而笑,似乎所有的纷争在这一瞬间都已消散。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温馨而动人的图景。 随后,他们各自踏上了归家的旅途。刘汉山的步伐显得特别轻盈,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与希望。他深知,要改变自己在村民心目中的形象并非一蹴而就,但他愿意付出努力,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改变。 而那位老头,则站在坟头,目送着刘汉山远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欣慰与期待的光芒。刘汉山果然信守承诺,他不仅再也没有欺负过黄家的子嗣,还主动帮助村里的老人和孩子解决各种困难。 刘汉山研究过一些古老文献和传说,发现了一些关于夜行者在历史上的零星记载,这些记载都暗示着夜行者与某种超自然力量有关。刘汉山越来越确信,夜行者并非只是个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 刘汉山再次来到那片树林,希望能再次遇见夜行者。他静静地等待着,直到月亮高悬在天空,夜行者终于再次出现。这一次,刘汉山没有犹豫,直接问道:“你所说的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到底是什么?” 夜行者站在昏黄的街灯下,身影被拉得长长的,仿佛与这无尽的夜色融为一体。他沉默了片刻,那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间的迷雾,凝视着未知的深渊。随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这个世界,宛如一幅错综复杂的画卷,隐藏着无数未知与神秘的色彩。在这些未知的角落里,潜伏着一些力量,它们强大而古老,远非人类所能轻易驾驭。我,作为这秘密的守护者,肩负着保护它们不被恶意之手滥用的重任。” 刘汉山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责任感。他深知,自己或许已经不经意间踏入了一个远超凡人想象的世界,一个充满了斗争与牺牲的战场。他紧紧握住拳头,目光坚定地望着夜行者,仿佛要从中汲取无尽的力量与勇气。 “我愿意帮助你,”刘汉山的声音坚定而决绝,“无论前路多么艰难险阻,我都将与你并肩作战,共同守护那些不应被玷污的秘密。” 夜行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他深深地看了刘汉山一眼,仿佛在评估着这位新伙伴的决心与能力。片刻之后,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在这个世界的阴暗角落,有一帮子邪恶之徒,他们贪婪而残暴,经常欺压我们这样的弱小家族。我渴望结束这种无休止的欺凌与压迫,但我深知仅凭一己之力难以做到。如果你愿意,就请跟随我前往那个充满危险与挑战的地方。但请记住,一旦你踏上了这条道路,就再也没有回头之路可走。” 刘汉山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他深知自己即将面临的将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考验与挑战,但他更清楚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份信念与执着。他相信只要与夜行者携手并肩,就一定能够战胜一切困难与险阻,守护住那些珍贵的秘密与和平。 刘汉山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胸腔里仿佛有一股不可言喻的力量在涌动。他点了点头,眼神中闪烁的是不仅仅是坚定与决绝,还有一份对未知世界的深深好奇与探索的渴望。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简单的旅行,而是一场考验勇气、智慧与团结的征程,一段将改写他们命运的冒险。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为即将启程的勇士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战衣。刘汉山转身,目光扫过身后那一排排整齐划一的队友们。他们身穿厚重的铠甲,手持锋利的武器,但脸上却毫无惧色,只有对胜利的坚定信念和对未知的无畏挑战。每一个眼神中都燃烧着不灭的斗志与信念,那是对团队精神的最高致敬,也是对彼此能力的绝对信任。 “我们走,”刘汉山沉声道,他的声音虽轻,却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充满了力量与决心。他的话语中不仅有着对前路艰难险阻的清醒认识,更有着对胜利果实的无限憧憬。“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无论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何等的危险与挑战,我们都要并肩作战,共同面对,一起克服。因为,我们不是为了自己而战,而是为了那些需要我们守护的人,为了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珍贵秘密与来之不易的和平。” 队友们纷纷点头,眼中闪烁着同样坚定的光芒。他们知道,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但正是这份挑战与未知,才让他们更加热血沸腾,更加斗志昂扬。他们紧握着彼此的手,感受到了来自队友的温暖与力量。那份默契与信任,已经超越了言语的界限,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心中,成为他们前行的动力与支柱。 随着刘汉山的一声令下,队伍整齐划一地迈出了步伐,踏上了这条未知的征途。他们的身影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高大与英勇,仿佛一群无畏的战士,正向着未知的战场进发。沿途的风景在他们的眼中逐渐变得模糊,但他们的心中却充满了希望与信念。 第229章 走进墓怪部落 刘汉山不知不觉踏上了一段前所未有的旅程,进入一个神秘的世界。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他坚毅而充满探索欲望的脸庞上。他带着鲁二虎等一帮军人,手持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标记着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地点,据说那里隐藏着世人未曾触及的秘密。 在这片奇异的世界里,生活着一群独特的生灵——守墓生灵。他们并非完全属于人类,也非传统意义上的鬼怪,而是一群被时间遗忘、却在自我演变中逐渐形成的奇异生物。守墓生灵有着与人类相似的形态,但他们的眼睛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的本质。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青色,如同古墓中久经岁月侵蚀的玉石,透露出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他们更像一个北京猿人,但生活在现代社会里。他们身上的衣着还是明清时代,与我们人类有着区别。 守墓生灵的生活习性同样令人称奇。他们喜欢居住在远离尘嚣的古墓附近,那里成为了他们的庇护所和家园。每当夜幕降临,他们便会穿梭于古墓之间,执行着守护与维护的使命。他们的力量源自于对古老知识的领悟和对自然法则的敬畏,这使得他们拥有超乎常人的能力,能够操控一些元素之力,如风、水、土等,用以保护古墓不受侵扰。 尽管外表上与人类有所不同,但守墓生灵内心深处却保留着对生命的尊重与热爱。他们深知自己与古墓之间有着不解之缘,总是尽职尽责地守护着每一座古墓,不让其受到任何破坏。他们也关注着人类社会的变迁与发展,偶尔会在人类世界中留下一些神秘的痕迹,引发人们的无限遐想。 随着时代的进步和科技的发展,人类对于古墓的探索和挖掘日益频繁,这给守墓生灵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他们不仅要面对来自人类世界的威胁和误解,还要努力维护古墓的完整性和神秘性。尽管如此,守墓生灵依然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和使命,默默地守护着这片奇异的世界和其中的秘密。 在这个充满未知与奇幻的世界里,守墓生灵以其独特的存在方式和守护精神成为了人们心中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他们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生命的意义和价值,让我们在惊叹于他们的神秘与奇异的同时,也更加珍惜和尊重每一个生命体的存在。 守墓生灵的生活方式与人类大相径庭。他们居住在由古老墓碑堆砌而成的村落中,这些墓碑不仅仅是他们居住的场所,更是他们守护的信仰。每一个墓碑下都沉睡着一个未了的故事,他们的职责就是守护这些故事,不让它们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失。为了完成这一使命,守墓生灵掌握了各种神秘的能力,能够与亡灵沟通、预知未来、甚至操控自然元素。 刘汉山来到这里,努力与当地守墓圣灵接触,消除误会,经常沟通。他踏上了那片被岁月温柔抚摸的土地,眼前展现的村落仿佛是从古老画卷中跃然而出的仙境,其壮丽与宏伟,让人不由自主地屏息凝视。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这片被时光雕琢的土地上,每一砖一瓦都似乎在诉说着过往的辉煌与沧桑。 村落的入口,是由数根粗壮的石柱支撑起的巍峨牌坊,其上雕刻着龙凤呈祥、麒麟献瑞的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翱翔于九天之上。牌坊上的字迹虽已斑驳,但仍能辨认出“福泽绵长”四个大字,苍劲有力,透露出一种超越时代的力量感。 步入村落,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是错落有致的古宅,每一座都散发着古朴而典雅的气息。这些建筑多以木结构为主,屋顶覆盖着黛色的瓦片,历经风雨侵蚀,却依旧保持着那份独有的韵味。墙面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与古朴的建筑相映成趣,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走在街道上,不时可以看到村民们忙碌的身影。他们或在田间辛勤劳作,或在河边浣洗衣物,脸上洋溢着满足与幸福的笑容。孩子们在巷弄间追逐嬉戏,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村落上空,为这片古老的土地增添了几分童真与欢乐。 深入村落内部,更是别有洞天。一座座精美的园林点缀其间,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无一不展现出古代匠人的精湛技艺与独特审美。池塘中荷花盛开,粉白相间,宛如羞涩的少女亭亭玉立;鱼儿在水中自由穿梭,偶尔跃出水面,溅起一圈圈涟漪。漫步在这样的环境中,仿佛置身于一幅流动的山水画中,让人心旷神怡,忘却尘嚣。 据史料记载,这个村落已有数百年的历史,曾是当地着名的商业与文化中心。它见证了无数商贾的兴衰更迭,也孕育了众多才华横溢的文人墨客。如今,虽然时代变迁,但这份历史的沉淀与文化的底蕴依然深深地烙印在这片土地上,让每一个踏入其中的人都能感受到那份独特的魅力与韵味。 他站在村落的高处,俯瞰着这片宛如宫殿般宏伟壮丽的土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与敬畏。他知道,这里不仅仅是一个村落的所在地,更是无数故事与梦想的与归宿。他暗暗下定决心,要将这份美好与感动传递给更多的人,让更多的人了解并爱上这片神奇的土地。 刘汉三和他的伙伴们正缓缓行进,脚步因长途跋涉而显得略显沉重,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渴望。正当他们沉浸在自然的宁静与和谐之中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这份宁静。 “你们是干啥的?”这句话带着几分警觉与好奇,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落传来。只见一个身形矮小却异常机灵的生灵,犹如一只灵动的狗儿,从一棵参天大树的茂密枝叶间轻巧跃下,稳稳地落在了刘汉三等人的前方,它那略显丑陋却充满生命力的面容上,镶嵌着一对闪烁着智慧光芒的小眼睛,正紧紧盯着这群不速之客。 刘汉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他仔细观察起这个生灵来,发现它虽然外貌奇特,但并无恶意,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稳了稳心神,微笑着回答道:“我们只是一群旅行者,路过这里,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顺便弄点吃的填饱肚子。请问,这里方便我们稍作停留吗?” 那生灵闻言,脸上的表情似乎缓和了许多,它用那双小眼睛上下打量了刘汉三一行人一番,然后点了点头,用一种略带沙哑却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欢迎来到这片被遗忘的天堂森林,我是这里的守护者——灵犬阿黄。你们既然来了,就是缘分。跟我来,我带你们去一个可以休息和进食的地方。” 说着,灵犬阿黄便转身带路,它那敏捷的身姿在树林间穿梭自如,仿佛与这片森林融为一体。刘汉三等人紧随其后,一路上,他们被这片森林的壮丽景色深深吸引。高大的树木直插云霄,郁郁葱葱的枝叶间不时有各种奇珍异兽出没,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花草的清新香气,让人心旷神怡。 在灵犬阿黄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处隐蔽的空地,那里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潺潺流过,溪边生长着各种野果和野菜。刘汉三等人立刻忙碌起来,有的采摘野果,有的用随身携带的炊具煮起了野菜汤。不久,一股诱人的香气便在空中弥漫开来,让人垂涎欲滴。 在享用美食的同时,刘汉三与灵犬阿黄聊起了天。阿黄告诉他,这片森林曾经是一个繁荣的部落所在地,但由于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一些外来入侵者大开杀戒,部落的人们妻离子散,国破家亡,被迫离开,只留下了它这个守护者在这里默默守护着这片土地。说到这里,阿黄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与忧伤。 刘汉三听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与同情。他安慰道:“阿黄,虽然你的族人已经离开,但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我们会尽我们所能来保护这片森林,让它重新焕发生机。” 阿黄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与希望。它知道,这些旅行者虽然只是匆匆过客,但他们的话语却给了它无尽的力量与勇气。在这片被遗忘的森林里,他有了支持者和保护者,他不再是孤单一人。 几个人正在休息,一阵阴风吹过,阿黄急的转圈狂叫。刘汉山急忙安慰。“是不是有坏人要来这里。” 阿黄的脸色略显苍白,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继续说道:“是的,那个守墓生灵中的墓怪老六,正如同夜色中的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向我逼近,誓要置我于死地。你们或许未曾亲眼见过他,但他的恶名在这一带早已是臭名昭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墓怪老六,一个传说中的存在,他并非普通的亡灵或野兽,而是拥有着超乎常人智慧与力量的存在。据说,他曾在生前是一位权倾一时的贵族,因贪婪与暴虐,死后灵魂不得安息,被诅咒永远守护这片墓地,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守墓怪物。 他的双眼如同深邃的黑洞,能够洞察人心最深处的恐惧与弱点;他的双手则如同锋利的钢爪,能够轻易撕裂钢铁与血肉。更为可怕的是,他内心深处那股扭曲的嫉妒与恨意,让他见不得任何人比他过得好,一旦有人触犯了他的禁忌,便会遭到他无情的追杀与报复。 “他手狠手辣,从不顾及后果。”阿黄继续说道,“我曾经亲眼见过他如何残忍地杀害那些无辜的旅人,只为了一己之私。他的笑声,如同地狱中的魔音,让人不寒而栗。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那些曾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的人,他们一定会告诉你们更多关于这个恶魔的恐怖故事。” 说到这里,阿黄不禁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仿佛生怕那可怕的墓怪老六已经悄悄接近。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我恳请你们,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还是赶快躲开。我不想让你们也卷入这场无妄之灾中。而我,也只能尽我所能,去逃避这个疯狂的追杀者了。” 随着阿黄的话语落下,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沉重起来。人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他们开始意识到,这个看似平静的夜晚,实则暗流涌动,危机四伏。而那个传说中的墓怪老六,或许正潜伏在暗处,等待着下一个猎物的出现。 阿黄的话像一把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坎上。他们纷纷低头沉思,有的紧握双拳,有的则颤抖着嘴唇,试图寻找一丝勇气来对抗这份突如其来的恐惧。夜色愈发深沉,月光被乌云遮蔽,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神秘。 “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鲁二虎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周围的沉寂。他站了出来,目光坚定地望着阿黄,“无论这个墓怪老六有多么可怕,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我们是军人,有智慧,有力量,应该团结起来,共同面对这个挑战!”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人附和起来。大家的眼神开始变得坚定,恐惧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所取代。他们开始互相鼓励,分享着各自的想法和计划。有人提议设置陷阱,有人则想利用火把和噪音来驱赶墓怪。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夜色中,一股不屈不挠的力量正在悄然凝聚。 第230章 消灭墓怪老六 在苍茫的暮色之中,一阵突如其来的阴风肆虐,仿佛自远古而来的幽魂在低语,带着无尽的寒意与未知的恐惧。这股阴风如同无形之手,猛然间撕裂了周围的宁静,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一个身形怪异、令人心悸的存在——墓怪老六,赫然降落在刘汉三及其同伴们的面前。 刘汉三不禁露出了几分讶异与玩味的笑容,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怪物,心中暗自嘀咕:“这哥老怪咋看都像侯宽,他那标志性的五短身材,在岁月的洗礼下更显得精壮粗短;而皮肤,则因长年累月地深藏于古墓之中,被时间染上了一层厚重的黝黑,宛如大地深处的煤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 当刘汉三的目光触及到那张被岁月侵蚀得面目全非的墓怪脸时,他的笑容瞬间凝固。那张脸,原本只是古墓中一块毫不起眼的朽木,此刻却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唤醒,变得异常生动而狰狞。它的眼睛,原本是深陷在腐朽皮肉中的两个黑洞,此刻却奇迹般地闪烁着幽幽的绿光,那绿光深邃而幽远,宛如深渊中的恶灵正冷冷地凝视着世间万物,让人不寒而栗。 “哪里来的臭小子,竟敢在此撒野!”墓怪老六的嘴巴猛然张开,发出了一声嘶哑而尖锐的咒骂。那声音如同破旧的铁片在空中划过,刺耳而令人心悸。它继续说道:“你可知道,我乃是这古墓中世代相传的守护神,肩负着守护无尽秘密与宝藏的重任。这古墓中的每一砖一瓦、每一草一木,都蕴含着古老而神秘的力量。岂能容你等凡夫俗子轻易践踏?” 说到这里,墓怪老六的周身突然涌起一股股黑色的雾气,将它的身形衬托得更加诡异莫测。它那双闪烁着绿光的眼睛紧紧盯着刘汉三等人,仿佛要将他们内心深处的恐惧与贪婪一一洞穿。 刘汉三等人的行踪已经暴露,但他并没有丝毫的慌乱。相反,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决心。此次探险的意义重大,不仅关乎到个人的荣誉与利益,更关系到整个考古界对于古代文明的理解与认知,也关系到一个守墓家族的兴衰消亡。他深吸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墓怪老六,”刘汉三沉声说道,“我们并非有意冒犯您的尊严,只是受人之托,前来寻找古墓中的一件重要文物。这件文物对于研究古代文明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如果你愿意帮助我们找到它,我们必将感激不尽。” 墓怪老六并没有因为刘汉三的话而有所动容。相反,它的眼神变得更加冷冽而决绝。“这些凡人的贪婪与欲望是永远无法满足的。只要他们踏入这片古墓,自己的霸主地位不保,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将会被推翻,那一帮猪狗一样的守墓人会重新当家做主,注定会破坏这里的宁静与和谐。” 木怪老六可不想听刘汉山的谎言,他决定用自己的力量来阻止这些军人继续前行。“有必要就地正法,把他们消灭掉。” 在昏暗的墓园之中,阿黄凭借着刘汉山的势力,嚣张地对着墓怪老六咆哮。它的声音虽细,却充满了挑衅与不屑:“你个藏头露尾的恶棍,今天可算是撞上了铁板,大神亲临,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就等着受死!” 墓怪老六惊呆了,这个畜生也敢对自己轻视,真是反了天了。墓怪老六一张丑陋的脸更加狰狞,他本来就是一个身形诡异、面容狰狞的怪物,浑身覆盖着斑驳的墓土,双眼如同两颗幽绿的宝石,在夜色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如今因为生气更是难堪丑陋。他狠狠地瞪了阿黄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直视人心最深处的恐惧。他那只如同鸡爪子般干枯而有力的手轻轻一扬,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席卷而来,阿黄的身体竟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瞬间失去了平衡,若不是刘汉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它的尾巴,恐怕它早已被这股力量抛向了千里之外。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碎,竟敢如此侮辱我!”墓怪老六的声音低沉而阴森,仿佛是从地狱的深渊中传来,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般敲击在人的心头。他缓缓地向阿黄逼近,每一步都伴随着地面轻微的震动,仿佛连大地都在为他的愤怒而颤抖。 阿黄虽然被吓得浑身发抖,但它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它狠狠地盯着墓怪老六,那眼神中既有恐惧也有愤怒,仿佛是在用无声的语言告诉对方:“我虽弱小,但绝不屈服!” 墓怪老六却并未因此而有所动容。他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墓园中回荡,更添了几分阴森恐怖。“你以为有刘汉山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告诉你,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无论你们有多少倚仗,都逃不过我的掌心!” 说到这里,墓怪老六突然停下了脚步,他的双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他缓缓抬起右手,只见掌心之中凝聚起一团漆黑的能量球,那能量球中蕴含着无尽的邪恶与毁灭之力,仿佛能够吞噬一切光明与希望。 “看招!”墓怪老六猛地一挥手,那能量球便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向阿黄和刘汉山飞去。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刘汉山也展现出了他作为一方霸主的实力与勇气。他迅速拔出腰间的长鞭,剑光如电,瞬间便与那能量球碰撞在一起。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墓园都仿佛为之颤抖。那能量球在剑光的冲击下逐渐消散,但刘汉山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脸色苍白如纸。而阿黄则趁机躲到了刘汉山的身后,用那双充满感激与敬佩的眼睛望着他的主人。 “好险啊!”刘汉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暗自庆幸。他知道今天这一战并不容易对付这个强大的墓怪老六。但他也明白自己不能退缩因为身后还有需要他保护的阿黄和这片土地上的无辜百姓。 刘汉山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他知道只有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才能战胜这个邪恶的墓怪老六保护这片土地上的安宁与和平。 在那一刻,天空仿佛被厚重的乌云所笼罩,四周的空气变得异常沉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那位神秘的对手,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狂躁,猛地一挥手,一股前所未有的黑暗力量瞬间从他的掌心喷薄而出,犹如一头脱缰的野马,又似那吞噬一切的深渊,化作一道黑色的龙卷风,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向阿黄和刘汉山猛扑而来。 刘汉山久经沙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恐怖攻势,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与退缩。他此刻肩负的不仅是个人的荣辱,更是整个村庄的安危。他迅速拔出了腰间那柄陪伴他多年的长鞭,剑身闪烁着寒光,犹如一条即将腾飞的巨龙,瞬间与那股黑暗力量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哼,区区一个凡人,也敢与我抗衡?”墓怪老六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充满了不屑与嘲讽。他的笑容并未持续太久,因为随着他的黑暗力量愈发汹涌澎湃,刘汉山的反击也愈发猛烈。只见刘汉山运起全身的内力,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璀璨夺目的剑芒,每一击都如同划破天际的闪电,带着破空之声,试图撕裂那无边无际的黑暗。 阿黄此刻也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与智慧,他没有刘汉山那样的武艺,但他拥有一颗坚定不移的心和对正义的执着追求。他迅速从腰间摸出一串由各种奇异符箓编织而成的手链,这手链是他家族世代相传的宝物,据说蕴含着驱邪避凶的神秘力量。他紧握手链,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咒语响起,手链上顿时散发出淡淡的金光,与刘汉山的剑芒交相辉映,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御屏障,共同抵御着墓怪老六的黑暗侵袭。 就在这绝望之际,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晨曦初露,穿透了那层厚重的黑暗。这股力量与刘汉山和阿黄的抵抗之力相互呼应,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墓怪老六的攻势阻挡在外。屏障之内,光芒闪烁,仿佛有无数生命在欢呼雀跃,庆祝着这突如其来的转机。 “是谁?竟敢插手我的事情!”墓怪老六怒吼着,他的声音在墓地中回荡,震得四周的空气都为之颤抖。他四处张望,试图找出那股神秘力量的来源,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穿透那层坚不可摧的屏障,更无法看到屏障之外的世界。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但更多的是对未知力量的恐惧。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洪钟大吕,震彻心扉。“墓怪老六,你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你的末日!”这个声音充满了正义与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随着声音的落下,屏障之外突然光芒大盛,仿佛有万道金光穿透了黑暗,照亮了整个墓地。一个身穿金色长袍的老者缓缓步入战场,他手持一柄镶嵌着璀璨宝石的法杖,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有力,仿佛有天地之力在支撑着他。 “是你!金灵子!”墓怪老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他的双眼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他深知金灵子的实力深不可测,自己根本无法与之抗衡。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迎战了。他怒吼一声,全身的黑气再次涌动起来,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金灵子只是冷冷一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邪恶的蔑视与不屑。他轻轻一挥法杖,一道耀眼的金色光束瞬间划破长空,直奔墓怪老六而去。这道光束如同闪电般迅疾而猛烈,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墓怪老六虽然拼尽全力抵挡,但在金灵子的强大力量面前,他的抵抗显得如此微不足道。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金色的光束吞噬殆尽,化为一缕青烟消散在天地之间。 随着墓怪老六的消失,整个墓地再次恢复了平静。阳光透过云层洒落下来,照亮了这片曾经被黑暗笼罩的土地。刘汉山和阿黄站在那里,望着金灵子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感激与敬佩。他们知道,是这位神秘的老者拯救了他们于危难之中,让他们得以重见天日。 这场战斗不仅是一场力量与智慧的较量,更是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金灵子的出现让人们看到了希望与光明,也让人们明白了正义的力量是无穷的。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将永远铭记这位英雄的名字——金灵子。 阿黄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自己那简单而坚定的话语,竟如同春风般拂过心田,激发了众人内心深处那沉睡的斗志与勇气。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希望,仿佛已看到了未来的曙光。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那份来自心底的力量充盈全身,随后,他铿锵有力地说道:“好!既然我们都有着共同的信念与决心,那就让我们携手并肩,共同面对这场挑战!但是,请大家切记,在追求胜利的同时,我们更要保护好自己,因为每一个生命都是宝贵的。我们不仅要对抗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墓怪老六,更要深入探索,找到这场灾难背后的根源,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随着阿黄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原本沉寂的墓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唤醒。那些守墓人三三俩两从墓穴中走了出来,对刘汉山鞠躬感谢。人们纷纷积极响应,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不移的决心,仿佛已经做好了面对所有挑战的准备。他们迅速付诸行动,依据事先精心策划的方案,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地推进各项准备工作。 有的勇士们忙碌地穿梭于墓地之间,他们手持利刃与火把,小心翼翼地砍伐着周围的荆棘与杂草,为队伍开辟出一条前行的道路。火光在他们的手中摇曳生姿,如同点点繁星般照亮了这片被黑暗笼罩的墓地。而那份曾经笼罩在人们心头的恐惧与不安,也在这一刻被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对胜利的渴望与信心。 与此同时,另一些勇士则负责巡逻与警戒。他们身穿铠甲,手持长枪,如同忠诚的守护者般屹立在墓地的四周。他们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动静,时刻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他们的存在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为队伍的安全保驾护航。 在这片被火光照亮的墓地上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充满希望的氛围。人们的心中充满了对胜利的期待与信念,他们知道只要团结一心、勇往直前就一定能够战胜一切困难与挑战。而这场战斗不仅是对他们勇气与智慧的考验更是对他们信念与决心的磨砺。他们相信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找到解决这场灾难的根源让这片墓地重新焕发生机与活力。 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即将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展开。刘汉三等人能否成功找到他们想要的文物?木怪老六又会如何守护这片古墓的安宁?这一切的一切,都将在接下来的故事中一一揭晓。 第231章 神秘的地心世界 月光如银,洒落在一群衣衫褴褛、面容憔悴的人们身上。他们之中,一位身形瘦削,胡须斑白,仿佛岁月在其身上刻下了无尽沧桑的老人,缓缓走出人群,他的步伐虽显蹒跚,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坚定与感激。他向站在不远处的刘汉山深深施了一礼,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激动:“汉山兄,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守墓人没齿难忘。您武威神勇,不仅将我们从无尽的黑暗中解救出来,更是推翻了那个长期欺压我们、残暴无道的君王怪老六,为我们带来了新生的曙光。” 刘汉山望着这位老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注意到老人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闪烁着智慧与狡黠的光芒,以及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灵动之气,让他猜测这位老人或许并非凡人,应是传说中的黄鼠狼或其他精灵所进化而来。无论其真实身份如何,刘汉山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情,他微笑着回应道:“老人家,您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侠义之士的本分。遇到这样不平之事,我刘汉山岂能袖手旁观?” 老人闻言,眼眶微红,他再次深深鞠躬,声音更加诚恳:“汉山兄,您的功德无量,大悲大善之心,定能感动上苍。愿上天保佑您及您的家族,世代安康,福泽绵长。”他的祷告声在夜空中回荡,仿佛连星辰都为之动容。 周围的守墓人们也纷纷围拢过来,他们或跪或拜,向刘汉山表达着最真挚的感激之情。有的诉说着自己在怪老六统治下的苦难经历,有的则讲述着刘汉山如何英勇无畏地闯入墓穴,与那些邪恶的亡灵和怪物搏斗,最终将他们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的英勇事迹。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对刘汉山的敬仰与感激。 刘汉山听着这些话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深知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却得到了如此多的感激与尊重。他环视四周,看着这些曾经饱受苦难、如今重获自由的守墓人们,心中暗自发誓:无论未来道路如何坎坷,他都将坚守正义与善良,为世间带来更多的光明与希望。 夜渐深,月光如水,洒满了这片古老的墓园。刘汉山与守墓人们共同见证了这一历史性的时刻——一个残暴流氓的倒台和一个新时代的开启。而这一切的背后,都离不开刘汉山那颗勇敢、善良、正义的心。他的故事将在这片土地上流传千古,成为后人口中传唱的佳话。 在苍茫的岁月长河中,老人那双历经风霜的眼眸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他缓缓开口,对身旁的刘汉山中年人说道:“汉山兄,你的气宇轩昂与坚韧不拔,我早已看在眼里,心生敬佩。然而,今日我欲托付于你的,绝非易事。那墓怪老六,虽在此守墓族中横行霸道,宛若一方恶霸,实则不过是冰山一角,地皮流氓,真正的黑暗势力,就在皇室大墓的地下几百尺深的褐色世界,那里有个魔王,有一百零八种幻术能致人死地,还有一千种魔力可以毁灭守墓一族,地心宫殿的黑暗暴力,比这要深邃、要复杂千百倍。” 老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心最深处的恐惧与疑惑。刘汉山默念道:“皇室大墓,地下宫殿,那是另外一个人世间,里面的恩怨情仇一定纷繁复杂。那不仅仅是权贵的安息之地,更是世间罕见的秘境所在。那个鲜为人知的褐色神秘地心世界,那里是光明与黑暗的交汇点,是希望与绝望的并存之地。” 他继续说道:“这地心世界,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每一寸土地都埋藏着古老而神秘的秘密,以及令人垂涎的宝藏。但请记住,世间万物,皆有其两面性。那无尽的财富与秘密背后,是同样无尽的凶险与未知。每一步探索,都可能是生与死的抉择,每一次呼吸,都可能吸入未知的恐惧。” 汉山闻言,面色凝重,他深知此行的艰巨与危险,但内心的正义与勇气却如烈火般熊熊燃烧。“老人家,您放心,我虽非英雄豪杰,但面对邪恶,我绝不退缩。那皇室大墓深处的地心世界,无论藏着何种秘密与宝藏,我都将一探究竟,为正义而战,为光明而行。” 老人听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拍了拍汉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好样的,汉山兄。但请记得,真正的挑战,并非来自那些明面上的敌人,而是那些潜伏在暗处的邪恶力量。它们狡猾、强大,甚至能扭曲人心。因此,在追求真相与正义的路上,你不仅要保持警惕,更要坚守内心的信念与原则。他们操控着古老的诅咒与魔法,守护着那不应被世人知晓的秘密。汉山兄,我知你心中有着正义之火,不畏艰难险阻。我恳求你,若有机会,定要深入那地心世界,揭开那层层面纱,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还这守墓族世界一片清明。如果您需要我这把老骨头,我愿意陪您闯一次龙潭虎穴。” 老人的言辞中流露出深切的期待与信赖,仿佛将全部希望寄托于刘汉山肩上。刘汉山凝视着眼前的守墓人群,心中涌起无限感慨:“他们与我们无异,皆是历经风雨、饱尝人生苦难的生灵。我们共同面对的,是如侯宽马高腿般凶恶的敌人。我们必须义无反顾地伸出援手,为他们创造一个和平宁静的世界。” 刘汉山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坚定与期待。此刻,他所面临的,不仅仅是体力与勇气的考验,更是智慧与策略的较量。他深知,仅凭一腔热血与蛮力,难以触及那遥远而幽邃的地层之下,那片令人魂牵梦绕、充满无尽遐想的地心世界。它宛如宇宙尽头的一颗璀璨星辰,自古以来便被层层迷雾与深邃奥秘所笼罩,仿佛是大自然最为珍贵、最为隐秘的宝藏,静静地沉睡在未知的黑暗深渊,等待着勇敢无畏、智慧过人的探险者前来揭开它那神秘莫测的面纱。 据古籍所载,皇室大墓的地心世界,自古以来便是古代帝王梦寐以求的圣地,他们渴望在这里找到长生不老的秘密,以永享无上权势与荣华富贵。为此,无数能人异士、方士术士,怀揣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向往,纷纷踏上这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探险之旅。他们之中,有的精通天文地理,有的擅长奇门遁甲,有的则身怀绝技、武艺高强。然而,即便他们如此才华横溢、英勇无畏,也大多未能逃脱有去无回的命运。那些极少数成功返回的探险者,也往往对所见所闻守口如瓶,使得这片地心世界更加充满了神秘与诱惑,成为了无数人心中的禁忌之地与向往之地。 在这片地心世界中,据传隐藏着无数令人惊叹的奇观与秘密。有人曾言,那里有着能够逆转时光的神秘泉水,只需一滴便能让人青春永驻、长生不老;还有人传说,那里藏有上古神兵的遗迹,每一件都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更有人声称,在那里能够窥见天地运行的奥秘,领悟宇宙间最为深邃的哲理。这些传说虽无从考证,但却足以激发人们内心深处对未知世界的渴望与探索欲望。 要想真正踏入这片地心世界,却并非易事,需要克服的是那极端恶劣的自然环境。地层之下,温度极高且压力巨大,普通生物根本无法生存;同时,还有各种未知的危险生物潜伏其中,随时可能给探险者带来致命的威胁。其次,还需要具备丰富的知识储备与高超的技能水平。只有对地质结构、气候变化、生物习性等方面有着深入了解的探险者,才能在这片未知之地中生存下来并找到真正的宝藏。 有人说,地心世界藏有龙脉,是天地灵气汇聚之所,能吸收日月精华,助人修炼成仙;也有人说,那里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力量。但无论哪种说法,都无法掩盖地心世界那令人向往又畏惧的神秘面纱。 地心世界的探索之路充满了未知与危险。变幻莫测的地形、突如其来的自然灾害、以及那些可能潜伏在暗处的未知生物,都让每一次探险都充满了变数。但正是这些未知与危险,更加激发了人们探索的勇气和决心。 在浩瀚的宇宙之下,地球这颗蓝色星球隐藏着无数未解之谜,而地心世界,这一自古以来便萦绕在人类心头的神秘之地,更是激发了无数探险家的无限遐想与渴望。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当我们凭借先进的科技手段,真正揭开它那层神秘莫测的面纱时,会发现那些流传千古的古老传说,并非仅仅是古人对未知世界的凭空想象,而是蕴含着某种深刻真理的隐喻。 那片遥远而神秘的地心世界,自古以来便是无数能人异士梦寐以求的圣地。它如同一个被时光遗忘的秘境,静静地躺在地球的核心,等待着勇敢者的探索与发现。据古老文献记载,地心世界是一片奇异生物的乐园,那里居住着各种超乎人类想象的生物,它们或拥有操控火焰的神奇能力,如同神话中浴火重生的凤凰,在黑暗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或能在坚硬的岩石间穿梭自如,宛如大地的精灵,自由游弋于无垠的地底世界。这些神秘生物的存在,不仅是对地球生态多样性的深刻见证,更是大自然无尽创造力的璀璨展现。 刘汉山与其团队在地球的心脏深处意外邂逅了一个庞大而错综复杂的洞穴网络,它犹如一座错综复杂的地下迷宫,四通八达,引人遐想。深入洞穴腹地,他们目睹了一群奇异生物悠然自得的生活景象。这些生物中,有的身披斑斓羽翼,在微弱光线的映照下翩翩起舞,宛如仙境之舞;有的则身披坚甲,爪牙锋利,在岩石间穿梭跳跃,尽显野性之美。它们的存在,无疑为地心世界的真实性提供了确凿的证据,证明了这是一片真实存在的奇迹之地。 随着刘汉山团队的深入探索与研究,地心世界的神秘面纱正被缓缓揭开。这里不仅是生物多样性的宝库,更是蕴藏着无尽能量与宝贵资源的秘境。这些惊人的发现,不仅为人类对地球的认知开辟了全新的视野与路径,更为人类的未来发展注入了新的希望与动力。 地心世界,这个神秘莫测、魅力无穷的未知领域,始终牵动着无数人的心弦,激发着人们的探索欲望。尽管目前我们仍无法完全洞悉其奥秘,但科技的进步与人类的不懈追求,必将引领我们逐步揭开地心世界的神秘面纱,揭示那些隐藏在地球深处的奇迹与秘密。而这些宝贵的发现与探索历程,将永远铭刻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成为我们共同的记忆与传承。 第232章 鏖战地心魔都 在晨曦微露的曙光中,刘汉山与他的伙伴们踏上了这段充满神秘与未知的旅程。他们穿梭于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通道两旁的石壁被岁月雕刻得斑驳陆离,仿佛每一块石头都承载着千年的故事。随着脚步的深入,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一股淡淡的霉湿与古老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于这份历史的厚重。 经过一番曲折蜿蜒,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镶金嵌银、气势恢宏的朱色大门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扇门,不仅材质珍贵,更以其精湛的工艺和繁复的图案让人叹为观止。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朱红色的门面上,金光与朱红交相辉映,宛如一幅动人心魄的画卷。门上雕刻着龙凤呈祥、麒麟献瑞等吉祥图案,每一个细节都透露出匠人的心血与智慧。 在这片被古老传说笼罩的神秘之地,一座名为地心魔都的庞大城邑赫然耸立,其巍峨的身影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诉说着无数惊心动魄的往事。那白胡子老人,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神中却闪烁着智慧与狡黠的光芒,他缓缓地对身旁的刘汉山说道:“这就是地心魔都城了,一座隐藏着无数精彩故事的神秘之地。” 刘汉山闻言,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好奇与敬畏,他忍不住问道:“老人家,您以前是不是来过这个地方?看您如此熟悉,定有不凡的经历。” 老人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对过往的追忆,也有对未知的淡然。他轻抚着下巴上的白须,缓缓道来:“是啊,我确实来过这里,不过那次的经历可不怎么愉快。想当年,我因一时好奇,误入了这地心魔都的禁地,不料竟被那大魔王擒获。他本欲将我烹煮成一道美味佳肴,幸而我早年游历四方时,结识了一位心地善良的厨子。那厨子见我可怜,心生恻隐,便在大魔王面前为我说情,最终我才得以幸免于难。” 说到这里,老人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但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他继续道:“至于那地心魔王,他的模样实在是令人难以忘怀。他身高数丈,身披黑袍,头戴金冠,双眸如炬,仿佛能洞察人心。他的魔力更是深不可测,举手投足间便能引动天地之变。不过,我们也不必太过惧怕,毕竟勇气与智慧才是我们最强大的武器。” 刘汉山闻言,心中虽有忐忑,但更多的是对未知挑战的渴望。他紧握着双拳,目光坚定地问道:“老人家,那我们该如何应对这地心魔王呢?他如此强大,我们真的能战胜他吗?” 老人拍了拍刘汉山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记住,世间万物皆有其弱点。地心魔王虽强,但只要我们能够找到他的破绽,并制定出周密的计划,就一定能够战胜他。而且,你不要忘了,我们并不是孤军奋战。在这片土地上,还有许多与我们一样渴望和平与正义的勇士。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说完这番话,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他抬头望向远方那座阴森恐怖的魔都城,心中暗自祈祷,愿这次的冒险能够顺利结束,让这片土地再次迎来和平与安宁。 跨过这道大门,一行人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来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眼前展现的是一串飞檐走壁的宫殿,它们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宛如一群展翅欲飞的凤凰,翱翔于天际。宫殿的屋顶覆盖着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每一座宫殿都散发着浓郁的文化气息和历史底蕴,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细细品味这份来自远古的韵味。 岁月悠悠,千载过往,这片宫殿群依然保持着它昔日的辉煌与壮丽。刘汉山和他的伙伴们漫步在这片宫殿群中,感受着那份来自远古的韵味与魅力。刘汉山站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大地上,目光穿透层层叠叠的云雾,望向那遥不可及的远方。心中,一股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动,既有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向往,也有对潜在危险的深深忧虑。他从小听说过地心世界的故事,那里的故事远比现实生活更为复杂精彩,没想到,同样也有坏人。地心世界不仅仅是一个充满宝藏的地方,更是一个可能让人永远迷失在黑暗与绝望之中的深渊。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地面仿佛变成了一幅活生生的生态画卷,行人络绎不绝,却非人间常见的景象。不同于凡尘俗世中,街道上穿梭的尽是行色匆匆的人类与偶尔驶过的马车、牲口,这里的每一条路径都铺满了形形色色的生命体,它们或匆匆赶路,或悠闲漫步,构成了一幅前所未有的奇异景观。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些形态各异、宛如人间害虫般的存在。它们或细小如鼠,在缝隙间灵活穿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或庞大如蟑螂,身披坚硬甲壳,在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其生命力之顽强,仿佛任何恶劣环境都无法将其击垮。更有那屎壳郎般的生物,它们不辞辛劳地推动着比自己身体还要庞大的“圆球”,那或许是它们的食物,又或是某种神秘的仪式,让人不禁对这奇异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与敬畏。 这仅仅是这条道路上的冰山一角。随着视线的深入,更多奇形怪状的动物开始涌入眼帘。它们有的拥有五彩斑斓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同自然界中最绚烂的宝石;有的则身形扭曲,仿佛是大自然在创造时的一次偶然失误,却又以一种独特的姿态展示着生命的顽强与不屈。刘汉山站在这样的场景中,心中充满了震撼与困惑,他试图为这些未知的生命命名,却发现自己所学有限,许多生物连名字都无从知晓。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些生物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平衡与和谐。它们或相互依存,共同觅食;或彼此竞争,却从未见过血腥的厮杀。在这片土地上,每一个生命体都遵循着各自的生存法则,共同编织着这个奇异世界的复杂生态网。 这个奇异世界的生物多样性远超人类所知的任何生态系统。它们之所以能够共存于此,得益于这里独特的地理环境与气候条件。此外,这些生物之间还存在着复杂的共生关系与信息传递机制,使得整个生态系统能够保持高度的稳定与繁荣。 刘汉山望着这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这样的生态系统不仅是大自然的奇迹,更是地球生物多样性的宝贵财富。每一种生物都在这个系统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无论是微小的昆虫还是庞大的巨兽,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贡献着力量。这种相互依存、共同繁荣的景象,让刘汉山深感敬畏。 突然,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席卷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不容抗拒的力量,将街道上的落叶、尘土以及行人的衣物都卷向了远方。转瞬间,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变得空无一人,只留下刘汉山和他的伙伴们,如同被时间遗忘的孤岛,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 刘汉山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他环顾四周,试图从这片死寂中寻找一丝线索,但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伙伴们急促的脚步声外,再无其他声响。正当他心中暗自揣测之际,一股莫名的燥热感从体内油然而生,仿佛有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有力的脚步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刘汉山循声望去,只见一对身着奇异装束、手持兵器的身影缓缓向他们逼近。这两人的面容宛如野兽,双眼闪烁着冷酷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深处的恐惧与弱点。他们的身体强健有力,肌肉如同钢铁般坚硬,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震颤。更令人惊骇的是,他们竟然分别扛着一把巨大的大刀和手持一杆锋利的钢枪,那刀刃和枪尖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刘汉山和伙伴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解。他们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强大的对手,更不知道这些兽面人身的怪物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他们并没有选择逃避或放弃。相反,他们紧紧地站在一起,彼此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与勇气。他们知道,只有团结一心、共同面对,才有可能战胜这看似不可一世的敌人。 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气息。刘汉山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慌乱与恐惧。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任何一丝的疏忽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于是,他毅然决然地挺直了腰板,用他那充满力量的声音对伙伴们说道:“大家不要怕!我们一定能够战胜这些怪物!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勇往直前,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前进的步伐!” 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他们坚毅的脸庞上,仿佛连自然之力也在为他们的正义事业加油鼓劲。他们不再畏惧那些兽面人身的怪物,不再被它们狰狞的面貌和骇人的气势所震慑。相反,他们手中的武器紧握得更加有力,眼神中闪烁着无畏的光芒,仿佛已经预见了胜利的曙光。 这些怪物,虽然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和速度,但它们的内心却空洞而冷酷。它们不明白,为何这群看似弱不禁风的人类能够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勇气和力量。当它们停下脚步,用那冷酷的目光审视着这群人类时,一个残酷的事实逐渐浮现在它们的脑海中:那就是正义与勇气,这两种无形的力量,永远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是任何强大的敌人都无法剥夺的。 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响起,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在这空旷的街道上拉开了序幕。刘汉山和他的伙伴们,如同一群勇敢的战士,毅然决然地冲向了那些怪物。他们的装备虽然简陋,但他们的信念却异常坚定;他们的力量虽然有限,但他们的勇气却足以撼动天地。 在这场战斗中,他们展现出了惊人的默契与配合。有的负责吸引怪物的注意力,为队友创造攻击的机会;有的则趁机发动突袭,给怪物以致命的一击。他们的每一次攻击都充满了力量与决心,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与不屈都倾泻而出。而那些怪物,在他们的英勇反击下,纷纷露出了惊恐与绝望的神色。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斗逐渐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怪物的数量虽然众多,但在刘汉山和他的伙伴们面前却显得如此不堪一击。他们凭借着坚定的信念、过人的勇气和彼此之间的默契与配合,一步步地将怪物逼入了绝境。最终,在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那些兽面人身的怪物纷纷倒下化为了尘埃,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也落下了帷幕。 第72章 狂生孩子为复仇 民国二十九年的春日,兰封县马家庄的槐花正绽放得热烈。徐金凤微微挺起隆起的肚子,静静地坐在自家门前的石碾上,手中熟练地拿着一双小布鞋。这是她怀上的第五个孩子,而前四个孩子已然能够在院子里欢快地奔跑嬉戏了。老大马赶明和老二马赶车是双胞胎,今年刚好八岁;老三马赶驴是个乖巧的丫头,年仅六岁;老四马赶骡则又是个活泼的小子,只有四岁。 “金凤啊,又在做鞋呢?”路过的王婶子挎着篮子,笑容满面地打着招呼,“你这手真是灵巧,孩子们可真是有福气。” 徐金凤缓缓抬起头,脸上洋溢着温婉的笑容,轻声说道:“闲着也是闲着,趁现在身子还利索,多做几双以备不时之需。”她的声音轻柔悦耳,宛如春风拂过绽放的槐花,带着一股甜丝丝的韵味。 那时的徐金凤,是村里远近闻名的好脾气媳妇。她说话总是轻声细语,见人便露出和善的笑容,谁家有事儿,她都乐意伸出援手。她的丈夫马高腿在村里担任保长,有时做事过于决绝,她还会私下里委婉相劝:“给人留条活路。”村里人都纷纷称赞,马保长能娶到如此贤惠的媳妇,定是祖上积了大德。 马赶明和马赶车这对双胞胎正在院子里嬉笑打闹、相互追逐。老大马赶明生得白净清秀,有着圆圆的脸庞和大大的眼睛,宛如年画上的娃娃一般。他既不像马高腿那样长着马脸、拥有修长的双腿,模样怪异;也不像徐金凤那般温婉。反倒有几分像那个叫“胡萝头”的土匪头子,皮肤白里透红。 老二马赶车则活脱脱是个小马高腿,年仅八岁就长了一双如同仙鹤般细长的腿,跑起来时好似踩着高跷,摇摇晃晃。 “赶明!赶车!别闹了!”徐金凤轻声斥责道,“去把鸡喂了,再把水缸挑满。” 两个孩子笑着回应,一个拎着破瓢去舀谷糠,一个扛着小扁担前往井边。徐金凤望着他们的背影,嘴角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徐金凤现在热火心急生孩子,她目的很明确,多生孩子多攒人,为以后复仇雪恨。去年,庞媛媛送给她一只风干的“楔橛子鸡”。这鸡用秘方腌制,风干后形状如同楔子,据说吃了能够调理妇人气血。徐金凤原本并不相信这些,可禁不住庞媛媛的热情,便切了一小块炖汤喝了。 谁都未曾料到,这一口汤,仿佛打开了徐金凤身上的某个闸门。那年秋天,她生下了第五个孩子——马赶牛。此后便如同打开了水龙头一般,每隔两年,她的肚子就会准时隆起一次:马赶羊、马赶猪、马赶鸡、马赶狗……当生下第九个孩子马赶兔时,徐金凤已然四十九岁。 那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生产。接生婆孙大娘忙碌了一整夜,汗流浃背,最后不得不派人去请庞媛媛。庞媛媛带来一包黑乎乎的药粉,灌进徐金凤嘴里,又用银针在她肚皮上扎了几处。黎明时分,一声微弱的啼哭终于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是个男孩!”孙大娘声音颤抖地宣布,手上托着一个瘦小的婴儿。 徐金凤虚弱地卧在血污斑驳的床单之上,脸色苍白得如同纸张一般。庞媛媛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金凤啊,这乃是老天爷赐予你的福分,不过也该适可而止了。你这身子骨,实在经不起再折腾了。” 徐金凤微微点头,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没人清楚,那滴泪究竟是为险些丢掉的性命而流,还是为终结的生育生涯而落。 谁都未曾料到,这场矛盾险些要了她命的生产,竟成了徐金凤性格发生巨大转变的转折点。 月子结束之后,徐金凤仿若变了一个人。她不再低眉顺眼、轻声细语,而是高昂着头颅,目光炯炯,说话的嗓门变大了,语气也强硬起来。从前那个温婉的小媳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气势逼人的“马家奶奶”。 村里人很快便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以往去马家串门时,徐金凤总会热情地端茶倒水;如今再去,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最多只是从鼻子里哼一声。从前见人总是三分笑意,如今见人却是三分恼怒。最为明显的是她对马高腿的态度——从前她处处顺从丈夫,如今却动不动就数落他,有时候当着外人的面也毫不留情。 “瞧你那点出息!当个保长就了不起了?家里的米缸都见底了,你还在这儿摆谱!”徐金凤的声音大得能传遍半个村子。 马高腿起初还试图维护一家之主的威严,但很快就在徐金凤连珠炮似的责骂下败下阵来。奇怪的是,他不但不生气,反而对妻子愈发言听计从,活像被捏住七寸的蛇一般。 村里人们议论纷纷。有人说,徐金凤生了九个孩子,底气足了——在农村,能生育的女人就是功臣,更何况她生下了七个儿子!这相当于给马家种下了七根顶梁柱,其地位自然水涨船高。也有人说,她本性就是个泼辣之人,以前是佯装温顺,如今儿女成群,没人敢招惹她了,真面目便露了出来。 但最了解内情的庞媛媛却道出了第三种可能:“她的身子,被最后那一胎给掏空了。血气不足,肝火就旺。你们瞧瞧她的脸色,煞白中透着青色,眼神却亮得吓人,这是虚火攻心啊!” 不论出于何种原因,徐金凤确实发生了改变。她变得热衷于管闲事,尤其喜欢插手马高腿的“公务”。以往马高腿在村里收税派捐时,她向来不闻不问;如今却要逐一过目,不是嫌这个收少了,就是怪那个漏掉了,甚至亲自上门去讨要。 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她对刘汉山家的态度。那年遭遇饥荒,刘汉山家藏粮的事情被黄秋菊说漏了嘴,马高腿本打算借此机会巴结日本人,从中捞取一笔好处。谁料徐金凤得知后,竟主动出谋划策,向丈夫建议如何分赃、如何栽赃,那计谋之歹毒,连马高腿听了都脊背发凉。 “你这婆娘,心怎么如此歹毒呢?”马高腿半是惊讶半是钦佩地问道。 徐金凤冷笑一声:“歹毒?刘汉山家藏着上万斤粮食,眼睁睁看着乡亲们饿死,他们才叫黑心!咱们这是替天行道!” 她的话乍一听似乎有理,实则暗藏祸心。后来,刘汉山家的粮食被洗劫一空,刘曹氏气得大病一场,黄秋菊差点被休回娘家。村里人都说,这件事上马高腿固然可恶,但背后出主意的徐金凤更是毒如蛇蝎。 这不禁让人联想到古时候的秦桧夫妇。秦桧害死岳飞,遗臭万年,而他的妻子王氏不但不加劝阻,反而助纣为虐,在“东窗”之下共同谋划毒计。后来,“东窗事发”成了阴谋败露的代名词。徐金凤的所作所为,活脱脱就是一个乡下版的王氏! 随着时间的推移,徐金凤的脾气愈发嚣张。她变得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要害她,有人要偷她家的东西。她会在半夜突然惊醒,提着油灯在院子里四处转悠,检查每一扇门、每一扇窗是否关严。她还养成了记账的习惯——家里有几斤米、几两盐,甚至几根柴火,她都要记在小本子上,每天进行清点,稍有差池就要大吵大闹。 儿女们成了她发泄情绪的对象。从前她是一位慈母,如今却动不动就打骂孩子。最常挨打的是老五马赶牛,那孩子生性顽皮,又长得壮实,徐金凤总说他是“讨债鬼”,三天两头就打得他满院子跑。 “娘!别打了!我错了!”马赶牛的哭喊声常常打破村庄的宁静。 邻居们摇头叹息:“这徐金凤,怎么变成这样了?” 变化最大的是她与马高腿的关系。从前她是贤内助,如今却成了“太上皇”。马高腿在外面耀武扬威,回到家却要小心翼翼地看妻子的脸色行事。徐金凤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让他打狗,他不敢撵鸡。村里人暗地里笑话他是“妻管严”,但更多人觉得,这是报应——马高腿做了那么多缺德事,理应被这么个母夜叉治一治! 徐金凤的强势甚至延伸到了床上。从前她在这方面总是被动顺从,如今却变得主动甚至粗暴。有几次,邻居们听到半夜里马家传出奇怪的动静——徐金凤尖利的呵斥声和马高腿的讨饶声。第二天,马高腿总是蔫头耷脑的,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活像被吸干了精气。 庞媛媛有一次意味深长地对人说:\"徐金凤那身子,生最后一胎时伤了根本。血气不足,阴不敛阳,所以才会这么躁。她这不是强势,是病啊!\" 但没人把这话当真。在大家眼里,徐金凤就是个泼妇,是个毒妇,是个比马高腿还可恶的祸害。 只有一次,人们看到了徐金凤的另一面。那年冬天,马赶明得了重病,高烧不退,浑身起疹子。徐金凤守在儿子床前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眼睛哭得肿成了桃子。她请遍了四里八乡的郎中,甚至去庙里求神拜佛。当马赶明终于退烧时,徐金凤瘫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那一刻,人们仿佛又看到了从前那个温柔善良的徐金凤。 可惜这温情一幕转瞬即逝。马赶明病愈后,徐金凤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她变本加厉地控制家人,变本加厉地插手村务,变本加厉地刁难邻里。她像一头受伤的母兽,用凶悍来掩饰内心的脆弱和不安。 村里人渐渐习惯了她的坏脾气,甚至找到了应对之策——当她发火时,就装作没听见;当她找茬时,就顺着她说;当她无理取闹时,就躲得远远的。大家都说:\"她的脸皮被八路军扯下来踩过,现在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段往事背后有着深刻的历史渊源。那是在烽火连天的抗战岁月里,八路军曾短暂解放过马家庄这片土地。在庄严肃穆的公审大会上,作恶多端的马高腿因长期欺压乡里百姓而受到当众批斗,而作为他帮凶的徐金凤也被愤怒的群众推上了审判台。当时的情景令人难忘:她被众人团团围住,有人用手指着她的鼻子厉声斥责,有人粗暴地揪扯着她的头发,更有甚者朝她脸上吐唾沫。那一刻的屈辱与痛苦,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深深地刻进了徐金凤的灵魂深处,成为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 或许正是从那个刻骨铭心的时刻开始,徐金凤的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从一个逆来顺受、温柔贤惠的小媳妇,逐渐蜕变成了一个泼辣蛮横的悍妇;从一位慈爱善良的母亲,变成了一个苛刻严厉的监工;从一个体贴入微的妻子,变成了一个专断独裁的家庭统治者。这种转变看似突然,实则蕴含着深刻的心理变化。 她选择用强势霸道来掩饰内心深处的自卑,用尖酸刻薄来掩盖难以愈合的心灵创伤,用控制他人来获取那一点点可怜的安全感。在生育并抚养九个孩子的漫长岁月里,她的身体被一次次怀孕分娩掏空了健康,精神也在生活的重压下逐渐扭曲变形,最终变成了如今这副令人唏嘘的模样——一个集可怜与可恨于一身的复杂女性形象。 马家庄的老槐树年复一年地开花又凋谢,凋谢又开花。徐金凤的人生故事,也随着这花开花落的轮回,成为了村民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有人同情她的遭遇,认为她是个可怜人;也有人谴责她的所作所为,觉得她罪有应得。但无论是谁,都无法否认这样一个事实:这个生育了九个孩子的女人,用她独特而极端的方式,在马家庄的历史画卷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笔,成为了这个村庄集体记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第73章 刘汉山再蹲监狱 侯宽回到县城,见到了原田志乃,吞吞吐吐地向他报告,半路上大米被人抢走了。原田志乃一听到这个消息,无名火起,差一点开枪将侯宽枪毙。他之前已经向上级打了电话,报告说已经筹集到一万多斤大米,将立刻送往汴梁。他刚刚放下电话,侯宽就走进来说大米被人抢走了,这让他感觉像是做了一场美好的梦一样,结果却是一场空。 侯宽为自己辩解,对原田志乃说:“太君,实际上都是刘汉山在背后搞的阴谋诡计,他安排人抢劫了这些粮食,而后送给八路军,游击队。”日本大军正在四川进行作战,准备攻打重庆,所需的物资需求极大,日军各级军需后勤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原田志乃此刻心急如焚,他不在乎到底是谁干的,现在日军的实力是无敌的。 “不管是谁,立刻给我抓过来,把大米给我夺回来。”原田志乃愤怒地命令道。侯宽去刘家抢粮食,已经是鼓足了勇气,毕竟他有很多借口。但现在让他去抓刘汉山,他却犹豫了。“我的天,胆子再大,也不能去摸老虎的屁股,那不是自寻死路吗?”侯宽心想。 侯宽并不敢轻易去触碰刘汉山,他在屋内焦急地徘徊,就像一头被束缚的驴子一样,围着同一个问题打转,却始终想不出一个有效的解决办法。他回想起这些年来,他与刘汉山之间的种种冲突,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以他的失败告终。这样的局面让侯宽感到十分沮丧。这几年来,经过不断的努力,两人之间的关系终于有所缓和。如今刘汉山是八路军的管家,日本人手中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将来八路军掌权,刘汉山一旦反击,那么他侯宽就注定要永远被刘汉山压制,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永远无法抬头。 无奈之下,侯宽找到何元香,试图说服她向周司令吹枕边风,让周司令派人去抓捕刘汉山。何元香也不想让侯宽去承担这个得罪人的任务,毕竟,无论她现在和谁在一起,名义上她依旧是侯宽的妻子。 经过一番思索,周伟强决定派遣小保长杨志平带领队伍去抓捕刘汉山。 刘汉山是在孔家大院被抓走的。当时,孔家的长工、短工和家丁们试图阻拦,不允许他们抓人。刘汉山担心这些伪军会开枪伤及无辜。这些人虽然打不过八路军,也没有胆子去抓游击队,但是他们欺负老百姓却是毫不手软,他们的暴行和恶行早已让当地人深恶痛绝。 面对这样的局面,刘汉山无奈地说:“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兰封县城,我可以和日本人解释清楚,你们抢走了我家的粮食,却在半路上弄丢了,现在又想要抓我进大狱,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刘汉山仅凭一句话,就让周伟强和原田志乃陷入了哑口无言的境地。他们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进行反驳,内心充满了愤怒和郁闷,但是又不能对刘汉山采取任何行动,于是他们只能将刘汉山关押到县城的监狱之中。 刘德全最后一个知道儿子被抓进监狱。那天,他蹲在家门前的门槛上,静静地等待着儿子的归来。这样的等待已经持续了十几年,他始终如此,不言不语地等待着。当刘汉山走进家门时,两人都没有说话,刘汉山走在前面,刘德全则跟在他的后面。他们各自进入了各自的房间。对于刘德全来说,只要知道儿子已经回家,知道大爷正在等待他,这就足够了。 那天,刘德全一直等待到小鸡上树,仍然没有看到儿子的身影。刘曹氏和刘汉俊、刘汉龙站在堂屋前,没有人敢告诉他真相。直到邵大个走进院子,刘德全才算知道了上午发生的重大事件。 邵大个急切地说:“娘,我没有找到张司令。我听说他们正在和鬼子作战,已经撤退到黄河滩北岸的芦苇丛中,在那里进行游击战。” 刘德全问道:“大个,你找张司令干什么?如果你有事情,你可以问刘汉山。” 邵大个以为刘德全已经知道了情况,就说:“干大,我正在为救刘汉山而焦急不安。” 刘德全看着刘曹氏,几乎是呵斥地说:“怎么了,刘汉山出什么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刘曹氏担心说多了会让刘德全心里难受,于是督促他赶快回屋:“不是担心你会焦虑不安吗。刘汉山明天就会回来,你先回屋上床睡觉。” 黄秋菊显然没有樊玲珑那种解决问题的能力,遇到事情时只会哭泣,这让刘汉俊和刘汉龙兄弟感到非常烦恼。如果樊玲珑还活着,她可能会勇敢地带领部队去县城救人。刘汉俊兄弟几人在村里村外都表现得很有能力,但在面对重大事件时,他们却拿不出有效的解决办法。他们没有与政府官员打过交道,也不认识任何政府官员。张司令不在,他们真的束手无策。 刘曹氏说:“你们几个平时都表现得非常无能,没有你大哥,你们什么事儿也处理不了。我看,还是去找侯宽,他在县城,肯定认识日本人。”刘德全扶着门框咳嗽着说:“不找他这个兔狲,这事儿可能就是他在背后搞鬼。”但现在,没有人愿意听刘德全的话,都在急切地想办法,希望能尽快救出刘汉山。 刘汉俊轻声说:“只能找他帮忙,我们也不认识其他人。这事儿我们兄弟去找他,他不一定给面子,还得您出面才行。”刘曹氏叫上侯黄氏和邵大个,一起骑马去县城。刘曹氏带了两只母鸡,七八十个鸡蛋,还有一袋白面和一袋大米。 侯宽看到两个老太太来了,心里不太高兴。邵大个把米面和鸡从车上搬下后,态度才有所好转。他说的话,依然显得很虚假。“咦,二婶,你来就来呗,还拿这么多东西,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刘曹氏对这种客气的说话方式很熟悉,按照她的性格,会毫不客气地反驳回去。但想到自己是为了求人办事救儿子,她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三侄子,你二婶来吃你一顿饭,也不能两手空空,带着十个红辣萝卜来,我不能让你大侄子吃亏。” “婶子,别客气了。有什么事儿,您尽管说。只要不涉及违法乱纪的事,我都答应帮你办。” 侯宽站在一旁,眼神里流露出几分不耐烦。他瞥了一眼邵大个,只见邵大个一脸假笑,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他也明白,这时候不能发火,毕竟有求于人。 刘曹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三侄子,我这把老骨头,今天来,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他最近惹了些麻烦,被官府抓去了。我知道你有门路,能不能帮忙疏通一下,把他给救出来?” 邵大个听闻此言,眉头不禁紧紧蹙起。他早从街坊邻里口中知晓刘曹氏那不成器的儿子,那小子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不是在赌场里鬼混,就是在街上与人寻衅滋事。不过,邵大个心里也明白,刘曹氏是个老实本分的妇人,若不是实在没了办法,绝不会放下脸面求他这个远房亲戚帮忙。 “婶子,”邵大个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为难,“您也清楚,这官府衙门里的事儿,可不是我们这些普通百姓能随意插手的。不过……”他略微思索了一下,“看在咱们是亲戚的份上,我可以帮您打听打听,瞧瞧能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刘曹氏一听这话,原本黯淡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希望的亮光。她赶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声音哽咽地说道:“那就太感谢三侄子了!你放心,只要能把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救出来,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一定会好好答谢你的。” 邵大个连忙摆手:“婶子您这么说就见外了。咱们都是一家人,能帮上忙的地方我自当尽力而为。不过……”他话锋一转,语重心长地说,“您也得好好管束管束您儿子。他要是再这样肆意妄为下去,迟早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刘曹氏不住地点头,浑浊的泪水顺着满是皱纹的脸庞缓缓滑落。她何尝不晓得邵大个说得在理?可一想到儿子从小就被她宠坏了,如今要改掉那些积习已久的坏毛病,简直比登天还难。 站在一旁的侯宽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里虽对刘曹氏那不成器的儿子满是鄙夷,但此时也不便多说什么。他明白当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把人救出来,而非说些没用的风凉话。他默默地叹了口气,转身朝厨房走去,准备为客人张罗些饭菜。 第74章 喂不饱的狗 侯宽的几句话,让刘曹氏感动得几乎要流泪。刘曹氏是一个乡村妇女,她一生都在乡村中度过,没有离开过远门。她总是认为,自己对别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实意的,她也相信别人对她也会如此。当她答应帮助别人时,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哪怕是砸锅卖铁也在所不惜。当她听到侯宽的话时,她以为侯宽已经答应帮忙解决刘汉山的事情,因此她对事情有了希望。她并不知道,侯宽在官场中历练了几年,心计颇深,如今更是八面玲珑,巧舌如簧。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客气话,就轻易地让刘曹氏分辨不清东南西北。 刘曹氏再次开口时,语气中充满了感情。“三侄子,如果你需要花钱,需要送礼,你尽管告诉我。”侯宽一直在等待这句话。官场上的人,最喜欢处理这种事情。有句话说得非常直接:“大盖帽,两头翘,吃完原告吃被告。”这种事情不像买菜卖东西,有固定的价格和市场。办理这种事情全靠办理人的良心和主家的关系。如果遇到有良心的人,他们帮你解决问题,中间吃点喝点,收个红包也就足够了。但如果遇到黑心的人,他们可能会故意陷害你,让你陷入困境,甚至倾家荡产。老祖宗曾经说过:“穷不如富斗,富不和官斗。” “二婶,这件事没有钱是不行的,没有钱就像小鬼当道,阎王断路,水不流路不通,寸步难行。”刘曹氏并不知道侯宽在一步步设陷阱。“你说,要把刘汉山救出来,需要花多少钱?”侯黄氏当然会为儿子辩护,她在旁边补充道:“我说老曹,你现在还计较什么钱不钱的吗?最重要的是把人从监狱里救出来。那里可不是集市上可以随意逛的地方,那里不是人呆的地方,最容易毁掉一个人。”刘曹氏心里更加害怕,她没有主意,她求助的眼神投向侯宽。侯宽半天没有说话。 “你说句话,三侄子。”刘曹氏非常着急。“三儿,你给你二婶说个数,大概需要多少。”侯宽抽着烟,喝着茶,像打太极一样,说道:“我刚才估算了一下,连日本人、周司令和县监狱的头在内,没有一万大洋,说不上话。”刘曹氏心里一紧。一万大洋,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相当于让她卖房子卖地,把家折腾个精光。然而到了这一步,不拿钱,估计谁也不会帮你办事。 “三侄子,钱是真的不少。关键是给你钱能不能把人救出来。只要能救出来,我回家把家里的值钱东西都卖了,把钱筹够给你。”侯宽回答:“二婶子,你别哭穷了,刘汉山有的是钱。不要说一万大洋,就是十万也拿得出来。再说,有孔家当后盾,这点钱不算什么。”侯宽给他娘侯黄氏使了个眼色,侯黄氏接着说:“老曹,人比钱重要。钱是王八蛋,花完还能挣。如果没有人了,留钱有什么用?”刘曹氏舒了一口气,算是下了决心。侯宽母子相视一笑,为自己的计谋感到得意。 刘曹氏回到家中,与刘德全详详细细地说了关于花钱救人的事情。刘德全一听需要一万大洋,气得立刻呼吸困难,差一点摔倒在地。他愤怒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去找那个兔狲,你不到黄河心不死。这么多年,侯家的人是什么性格,你应该非常清楚。我告诉你,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会有更多需要你掏钱的事情,他们会不断地向你索取,直到把你榨干,让你家破人亡。” 刘曹氏把家里的现金全部搜刮出来,却只有不到五千个大洋。她出面,让在家的三个儿子出钱。三个儿子分家单过,让他们掏钱办事,就像是割他们的肉一样痛苦。每个人只拿出了百八十个大洋,敷衍了事。刘曹氏责骂道:“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平时没钱就伸手向我要,没吃得就进屋拿,要了拿了还不够,还会在没人的时候偷,那个月你们少不过百八十个大洋。现在你大哥出了事,需要你们帮忙,你们却像是在抢你们的老婆孩子一样。” 刘德全愤怒地责骂:“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关键的时候你们却掉链子,偷奸耍滑,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做兄弟,都让人无法信任,连条狗都不如。”他骂完后,气得咳嗽不停,最后竟然吐出一口血来,病情更加严重了。 孔春生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立刻跑到刘庄村,带来了五千个大洋。刘德全身体已经垮了,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刘汉俊出面,找来了附近的几个医生,他们给他号脉,开药,治疗了多次,却不见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刘德全说:“只要汉山回来,我就好了。” 钱已经如数送过去了,刘家人心中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他们整日在家翘首以盼,满怀期待地幻想着刘汉山重获自由、平安归来的场景。母亲刘曹氏每天都要把儿子的床铺整理得干干净净,妻子侯黄氏更是天天准备着丈夫最爱吃的饭菜,孩子们也时常跑到村口张望。可惜,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半个月都过去了,却始终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刘汉山的消息,连个口信都没有。 焦急万分的刘曹氏实在坐不住了,只好拉着儿媳侯黄氏,又一次踏上了去县城的路。她们顶着烈日,走了整整一天才到县城。谁知侯宽早就得知她们要来,故意躲着不见,只派了个手下出来应付,谎称自己去了汴梁办事,要天才能回来。两个女人站在县衙门口,面面相觑,既失望又无助,最后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子,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家中。 过了几天,刘曹氏晚上辗转难眠,一个人独自去了兰封县城,正好撞见侯宽和一个女子在屋里。刘曹氏质问道:“侯宽,这是怎么回事?已经二十多天了,你人都不见了,那件事情有准信吗?” 侯宽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他忙不迭地点头:“二婶,我正要回家专门处理汉山弟的事情,你就来了。汉山弟的事情,我们已经和周司令谈好了,监狱的狱长也同意了,但是日本人不同意。那个日本头目不认可大洋,说在日本花不出去。他狮子大开口,非要五根金条才放人。” 当刘曹氏听到那个消息时,她的身体几乎无法承受,差一点就蹲倒在地上。她的心灵迷失,魂魄似乎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她无助地走回家中。刘德全一看她的样子,立刻明白了:“你上当了,又被骗了。我早就告诉你,别人把你卖了,你还帮别人数钱。” 当初,刘曹氏对他深信不疑,轻率地相信了他的承诺。他口口声声说会帮助他们,甚至收取了他们的钱财。然而现在,他却变成了一个无法填满的无底洞。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她坚信,只有侯宽能够帮助她完成这件事。 刘德全愤怒地弯曲着身体,破口大骂:“你把钱给他,不如直接扔到水里听响。侯家八代以前就没有出过仁义仗义的男人。”他情绪过于激动,身体颤抖不已,差点从床上摔下来。幸好,黄秋菊及时冲上前去,紧紧扶住了他。 刘曹氏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下定决心,要为侯宽筹备一份贵重的礼物。她毫不犹豫地决定要出售家中所有具备价值的物品,无论是珍贵的古董,还是传家宝。此外,她还积极地向所有的亲朋好友借贷,不放过任何可能的援助渠道。通过这样的方式,她努力地筹集出了一笔可观的金额。 在刘曹氏的坚持和努力下,她终于购买到了五根金条。这五根金条不仅代表了她的心意,更象征着她愿意为侯宽付出的无私和慷慨。刘曹氏没有任何的保留,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五根金条交到了侯宽的手中,希望这份礼物能够为他带来好运和幸福。 刘曹氏的这一行为,让人感受到了她的真诚和坚定。她愿意为了侯宽,付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和努力。这样的行为,无疑让人感动和敬佩。这份礼物,也成为了他们之间深厚的友谊的象征,将永远铭记在他们的心中。 等待她的,依然是漫长的沉默,就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消息。刘德全已经两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他整日呼唤着刘汉山的名字。黄秋菊不停地更换他头上的毛巾,清洗后再换上,却没有任何其他办法。村里最年长的人,是那个曾经作恶多端,如今瘫痪在床的刘德厚,他被自己的女儿推了过来。他看起来精神很好,看了一眼刘曹氏,对她说:“他快不行了,你们快点准备后事。” 他自言自语地说:“他的身体那么好,却没有能够比我这个瘫子活得久,那么积德行善,做好人有什么用呢?” 刘曹氏愤怒地反驳道:“至少做好人不会断子绝孙。”刘德厚翻了个白眼,喉咙里像是卡住了鸡蛋黄,示意女儿将自己推回家。 棺材已经准备好了,只需要找人涂上几层黑漆即可。送老衣都是由女儿们负责,我的两个姑妈回到娘家,然后去了一趟县城,一切就都准备妥当了。按照当地的丧葬习俗,男人送老衣都是官帽、官服和官靴,无论在世时是否当过官,死的时候都必须穿上官服。还有金铺底,银被子,宫廷方枕头,手里拿着玉把件,嘴里含着铜钱。 侯宽身影出现在门口,声音洪亮地大声呼唤:“二婶,您在家吗?”此声一出,刘家上下几乎全员出动,连刚才还在床上气息奄奄的刘德全也被搀扶着走了出来,他身体虚弱,颤抖着跟在人群后面。 “有好消息,大好事。”侯宽接过刘汉龙递过来的凳子,站在大家面前,脸上带着笑容,兴奋地向大家宣布。 “我家的汉山是不是已经出来了?是明天还是后天?”刘曹氏迫不及待地直接问到了关键的问题。 “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了。你们不知道,那些人比鬼还难打交道,我天天磨破嘴皮当孙子,差点给日本人跪下了,他们才算松了口。原田君说,只要你们把那一万斤大米拿出来,刘汉山马上就可以回家。”侯宽详细地解释了整个过程。 刘汉俊忍不住抱怨:“原来,我们送去的钱和金条都白费了。” 侯宽忙不迭地辩解:“怎么会是白费呢,老弟。钱就是铺桥架路,没有钱和金条,日本人连面都不让你见。” “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这些禽兽。”刘德全突然骂了一句,他的话语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几个人赶紧把刘德全搀扶回去,而侯宽则已经离开了。 第75章 两个女人伸出援手 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菁菁伫立在刘家祠堂的侧廊之下,目光凝视着院子里往来不绝的吊唁宾客,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针般犀利:“婶子,您这步棋走得着实糊涂。” 刘曹氏正忙着指挥街坊邻居摆放供品,听闻此言,手中的白瓷盘险些滑落。她迅速镇定下来,将盘子安放妥当,转身面向这位比自己小了将近二十岁的孔家续弦。苏菁菁身着素白衣裳,却难以掩盖那年轻娇美的面容以及眼中透露出的锋芒。 “菁菁,此刻不谈论此事。”刘曹氏环顾四周,确保无人留意她们,“他爹刚刚离世,汉山又被日本人扣押,我实在是无计可施。” 院子里,几个远房亲戚正对着刘德全的遗像鞠躬,香炉里的青烟袅袅上升,遮住了刘曹氏憔悴的面容。她昨夜又是一宿未眠,眼下的青黑连脂粉都遮不住。 “你不该找侯宽”苏菁菁冷笑一声,朱唇轻启,“他是汉奸,比日本人还要凶狠,你这岂不是把肉包子往狗嘴里送吗?” 刘曹氏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她心里清楚苏菁菁说得在理,侯宽是出了名的坏,可眼下刘家除了这个与日本人交情不错的地痞,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施以援手。 “那你说该怎么办?”刘曹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汉山是我们刘家唯一的能顶门立户的男人,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 苏菁菁的目光越过刘曹氏的肩膀,落在祠堂正中的棺材上。刘德全的突然离世让这个家族失去了主心骨,而刘汉山被日军宪兵队以“贪污军需物资”的罪名扣押,更是让这个家族雪上加霜。 “我去找爱田美莎。”苏菁菁突然开口说道。 刘曹氏猛地抬起头,问道:“谁?” “就是去年汉山从河里救起来的那个日本女人,原田志乃的妻子。”苏菁菁解释道,“她在县城开了一家裁缝铺,我偶尔会去她那里做衣服。” 刘曹氏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说道:“一个日本女人能有什么用?她丈夫不就是宪兵队的……” “正因为她丈夫是宪兵队的班长。”苏菁菁打断她的话,“而且汉山救过她的命,这份恩情她不会不认的。” 院外传来一阵骚动,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侯宽。他梳着油光发亮的分头,脸上挂着假惺惺的哀伤,眼睛却不停地往刘家女眷身上瞟。 “二婶子,请节哀。”侯宽走上前,做出要握住刘曹氏手的姿态,“德全叔的事我已然知晓,实在是天妒英才。” 刘曹氏强忍着内心的厌恶,勉强点了点头,说道:“多谢侯队长关心。” 侯宽的目光转向苏菁菁,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贪婪,问道:“苏小姐近来可好?” 苏菁菁冷冷地将脸别到一旁,没有回应。侯宽并未因此而不悦,反倒笑得愈发殷勤:“关于汉山哥的事,我一直在想办法解决。不过嘛……”他搓了搓手指,暗示十分明显。 刘曹氏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苏菁菁赶忙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对侯宽说道:“侯队长,这些事情改日再谈。” 侯宽还想再说些什么,这时管家适时过来请他入席,他这才作罢。等侯宽走远,刘曹氏几乎站立不住,全靠苏菁菁搀扶着。 “看到了?”苏菁菁低声说道,“这种人只会趁人之危。给我三天时间,我去找爱田美莎。” 刘曹氏望着丈夫的灵位,终于点了点头。 苏菁菁换上一件素色旗袍,将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拎着一个小包袱出了门。她告诉孔春生是去县城买些丧事用品,实则直奔爱田美莎的裁缝铺。 县城的街道比往日更加萧条,日本兵巡逻的频率明显增加了。苏菁菁低着头快步行走,避开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拐过两条街,她来到一家挂着\"爱田洋装店\"招牌的小店前。 推门进去,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店内陈设简洁,几件做好的和服和西式裙装挂在墙上,一个娇小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在缝纫机前忙碌。 “欢迎光临。”女人操着带有口音的中文说道,同时转过身来。看到苏菁菁,她明显怔了一下,紧接着露出惊喜的笑容,“苏小姐!” 爱田美莎比苏菁菁记忆中更为消瘦,原本圆润的脸颊已然凹陷下去,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阴影。她身着一件简约的藏青色和服,头发挽成一个朴素的发髻,与一年前那个落水后被救起时惊慌失措的贵妇人简直判若两人。 “美莎,我有事相求。”苏菁菁开门见山地用日语说道。她清楚爱田美莎的中文并不流畅,而自己的日语足以进行交流。 爱田美莎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她迅速走到门口,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然后拉着苏菁菁进了里屋。 里屋是爱田美莎的起居室,榻榻米上摆放着一张矮桌,墙上挂着她和丈夫的结婚照。照片里的原田志乃身着军装,面容冷峻,与身旁微笑的爱田美莎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请坐。”爱田美莎跪坐在垫子上,为苏菁菁倒了杯茶,“苏小姐突然来访,是出什么事了吗?” 苏菁菁并未触碰茶杯,而是直视着爱田美莎的眼睛说道:“刘汉山被宪兵队扣押了,罪名是贪污军需物资。” 爱田美莎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茶壶险些打翻:“什么?这绝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可能。”苏菁菁苦笑着说,“汉山为人正直,从不沾染这些肮脏的勾当。但如今他被关在宪兵队已经五天了,生死未卜。” 爱田美莎的脸色变得煞白,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可是……为什么来找我呢?” “因为去年汉山救过你的命。”苏菁菁向前倾了倾身子,“现在轮到你救他了。你丈夫是宪兵队班长,一定有办法的。” 爱田美莎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志乃他……不会听我的……” “那就想办法让他听!”苏菁菁突然提高了音量,随后又压低声音,“美莎,汉山当时完全可以对你不管不顾,任由你淹死在河里。但他没有,他跳下去救了你,自己差点被急流冲走。你还记得吗?” 爱田美莎的眼眶红了。她当然记得那个寒冷的春日,她独自在河边散步时不慎落水,是路过的刘汉山毫不犹豫地跳入湍急的河水将她救起。“我会尝试一下。”爱田美莎最终点头,声音微弱得几近听不见,“但我无法保证……” 苏菁菁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布袋,推向爱田美莎:“这里是二十块大洋,用作打点。要是不够的话……” 爱田美莎猛然将布袋推回,脸上泛起愤怒的红晕:“你觉得我是为了钱吗?刘君救过我的命,这是恩情!”她因激动,日语说得急促起来,“我会去找志乃,但绝非为了这些肮脏的钱!” 苏菁菁愣住了,随即露出歉疚的神情:“抱歉,我……” “今晚志乃会回家用餐。”爱田美莎平静下来,把大洋塞回苏菁菁手里,“你明天再来,我会告知你结果。” 苏菁菁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美莎。” 当晚,爱田美莎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特意做了原田志乃最喜欢的炖牛肉和清酒蒸蛤蜊。她换上结婚纪念日时穿的那件淡粉色和服,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点上熏香,等待丈夫归来。 原田志乃比平时回来得晚,进门时脸上带着疲惫和不耐。看到妻子不同寻常的打扮,他挑了挑眉:\"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不是。”爱田美莎面带微笑,轻柔地帮他脱下军装外套,“只是想让你好好吃顿丰盛的晚餐。” 原田志乃轻轻哼了一声,随后坐到餐桌前。他是个三十出头、身形精瘦的男子,五官长得颇为端正,但眼神冷峻而锐利,左脸颊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据说那是在中国战场上留下的印记。 晚餐进行到一半时,爱田美莎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志乃,我听闻宪兵队最近抓捕了刘汉山,是吗?” 原田志乃夹着菜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刃:“你怎么会知道?” “他……他救过我的命。”爱田美莎的声音微微颤抖,“当时我不慎被黄河水冲走,是他把我救了起来。” 原田志乃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所以呢?” “我听说他被指控贪污……”爱田美莎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但这绝不可能,他是个正直善良的人。能不能……” “闭嘴!”原田志乃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碟都跟着跳动起来,“军队里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在这里多嘴!” 爱田美莎吓得身子一缩,但依旧坚持说道:“我只是想……” “你想什么?”原田志乃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清楚吗?那个中国人救了你,你就对他朝思暮想,是不是?每次我靠近你,你都像一具毫无生气的死尸,是不是心里一直想着他?” 爱田美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是的,我只是……” “刘汉山并非因贪污而被抓捕。”原田志乃突然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有人举报他与抗日分子有联系,我们在他家中搜出了可疑信件。” 爱田美莎震惊地瞪大双眼:“这绝不可能!” “可不可能并非由你说了算。”原田志乃冷冷地说道,“此事已经上报给中队长,明日他便会被转移至省城的军事监狱。你最好忘掉这个人,否则……”他并未把话说完,但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爱田美莎的手紧紧攥住衣角,指节泛白。一旦刘汉山被转移到省城,那便真的凶多吉少了。 “志乃。”她突然跪伏在地,额头紧贴榻榻米,“求求你,看在他曾救过你妻子的份上,给他一个机会。哪怕只是让他回家与父亲见最后一面……” 原田志乃凝视着妻子卑微的姿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酷:“起来!堂堂日本军官的妻子,为了一个支那人下跪,成何体统!” 他粗暴地拉起爱田美莎,将她推到一旁:“这件事就此结束。若你再提,就休怪我无情。” 言罢,他拿起军装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重重地摔上了门。 爱田美莎瘫坐在地上,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知道丈夫今晚不会回来了,他生气时总是去军营或者那些她不愿去想的地方。 但更让她恐惧的是原田透露的消息——刘汉山被怀疑是抗日分子。如果真是这样,等待他的将是残酷的审讯和几乎必死的结局。 她必须做些什么。 第二天清晨,苏菁菁如约来到裁缝铺时,发现店门紧闭,窗帘都拉上了。她刚想敲门,旁边小巷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进去。 “美莎?”苏菁菁惊愕地看着眼前面容憔悴的爱田美莎,她的和服皱皱巴巴,双眼红肿,显然一夜未曾合眼。 “嘘,小声点儿。”爱田美莎神情紧张地环顾四周,把苏菁菁拉进后门,“志乃派人监视我,我是从厨房窗户溜出来的。” 进入里屋,爱田美莎立刻说道:“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重。刘君并非因贪污被捕,他们怀疑他是抗日分子。” 苏菁菁倒抽一口凉气:“这绝不可能!汉山虽然不喜欢日本人,但他绝不会……” “我相信他不是。”爱田美莎打断她,“可宪兵队已然认定他有嫌疑,今天下午就要把他转移到省城军事监狱。” 苏菁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不就是……” “死刑。”爱田美莎轻声吐出这个可怕的字眼,“一旦到了省城,没人能救他。” “那我们该怎么办?”苏菁菁的声音颤抖着。 爱田美莎咬了咬嘴唇,从和服袖袋里掏出一张纸条:“这是宪兵队临时监狱的平面图和换岗时间。今天中午十二点到一点,大部分守卫会去吃午饭,仅有两人值班。” 苏菁菁震惊地看着她:“你从哪里……” “这不重要。”爱田美莎摇了摇头,“听着,我已经安排妥当。监狱后墙有个排水沟,铁栅栏已经松动了。中午十二点半,会有人在那里等你们,带刘君从那里逃走。” 苏菁菁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柔弱的日本女子:“美莎,你冒了多大的风险……” 爱田美莎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刘君救过我的命,现在轮到我救他了。”她突然抓住苏菁菁的手,“但你必须答应我,带他离开后立刻远走高飞,永远别再回来。志乃不会放过他的。” 苏菁菁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保证。” “还有这个。”爱田美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有一些钱和我的首饰,足够你们路上使用了。” 苏菁菁刚想推辞,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和用日语的喊叫声。爱田美莎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说道:“是宪兵!快,从后门走!” 她推着苏菁菁往后门走去,一边急促地说道:“记住,中午十二点半,在排水沟那里。如果我没到,就找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头,他会帮你们。” 前门的撞击声越来越响,苏菁菁最后看了爱田美莎一眼,钻进了小巷。她刚跑出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爱田美莎的尖叫声和男人的怒骂声。 第76章 营救刘汉山 苏菁菁一路小跑回到刘家,心跳如鼓。刘家大院门前停着几辆陌生的大车,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在门口晃悠。她立刻放慢脚步,绕到后院的小门,那是厨娘买菜用的通道。 “谁?”门内传来警觉的询问声。 “是我,苏菁菁。”她压低嗓音回应道。 木门吱呀一声,裂开一条缝隙,露出刘汉水的脸庞:“苏姐,快进来!侯宽带人在前厅等着呢。” 苏菁菁闪身进入门内,刘汉水立刻闩上房门,说道:“夫人正在应付他们,说是来商量老爷丧事的安全事宜,我看他们没安好心。” “大哥的事他们知道了?”苏菁菁一边快步朝内院走去,一边问道。 老李摇了摇头:“应该还不知道爱田夫人的事,但侯宽那家伙嗅觉灵敏得很,怕是察觉到什么了。” 穿过几道回廊,苏菁菁听到前厅传来侯宽那油腔滑调的声音,以及刘曹氏强装镇定的回应。她悄悄从侧门溜进内室,恰好遇见刘曹氏的贴身丫鬟小翠。 “苏小姐!”小翠见到她,宛如见到救星一般,“夫人让我在这儿等您,侯宽来了快半个时辰了,一直打听您去了哪里。” 苏菁菁心里一紧,问道:“他说了什么?” “倒没有明说,只是拐弯抹角地询问您和夫人的行踪,还说……”小翠犹豫了一下,接着说,“还说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找他帮忙,价钱好商量。” 苏菁菁冷笑一声:“这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迅速脱下外衣,换上一件素色的家常衣服,“你去告诉夫人,就说我头疼,在房里休息,不知道她这儿有客人。然后……” 她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纸,迅速画下爱田美莎给她的监狱平面图,并标注出排水沟的位置和换岗时间。 “把这个交给夫人,就说‘中午的鱼要从后门送’,她自然会明白。” 小翠点点头,将纸条藏进袖口,匆匆离去。 苏菁菁坐在床沿,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前厅的谈话声时高时低,她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终于,约莫一刻钟后,刘曹氏独自走了进来,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 “菁菁,情况我都已了解。”她紧紧关上房门,把声音压得极低,“我们必须在今天中午采取行动。” 苏菁菁点头回应:“爱田美莎说,排水沟的栅栏已经松动,会有人接应我们。” 刘曹氏的手指微微颤抖:“侯宽来意不善,他话里话外都在打探汉山的事,我怀疑他听到了一些风声。” “那我们更要争分夺秒。”苏菁菁握住刘曹氏冰冷的手,“我有个主意……” 两人头挨着头低声商议起来。计划很简单:刘曹氏以筹备丧事为由,派管家老李和几个可靠的长工前往县城采购丧葬用品,苏菁菁则借口去庙里为刘德全祈福,两人分头行动,在监狱后墙会合。 “夫人,您真的要亲自去吗?”苏菁菁忧心忡忡地问道,“这太危险了。” 刘曹氏的眼神陡然变得异常坚定:“他爹已经不在了,我绝不能再失去汉山。”她稍作停顿,“况且,我若不去,侯宽必定会起疑心。” 前院传来侯宽告辞的声音,两人立刻停止交谈。片刻之后,小翠敲门进来:“侯队长走了,说明日再来拜访。” 刘曹氏和苏菁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迫之意。 “小翠,去告知老李,准备马车,我要去城隍庙上香。”刘曹氏站起身来,声音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苏小姐身体不适,就在家歇息。” 苏菁菁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等小翠出去后,她迅速换上一套丫鬟的粗布衣裳,将头发挽成简单的发髻,准备从后门悄悄溜出去。 “菁菁。”刘曹氏突然叫住她,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玉镯塞给她,“这个你拿着,万一……万一有什么意外,也好应急。” 苏菁菁想要推辞,但看到刘曹氏坚决的眼神,只得收下:“夫人放心,我们一定能救出汉山。” 两人就此分别,各自踏上充满危险的征程。 正午时分,火辣辣的太阳照耀着县城狭窄的街道。苏菁菁低着头,挎着一个菜篮子,混入往来的人群中。她绕了几条巷子,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朝着监狱的方向走去。 日军临时监狱原本是县里的一处仓库,四周被高墙环绕,四角设有哨塔,大门处站着两个持枪的日本兵,刺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苏菁菁不敢靠近,沿着墙根慢慢绕到后面,那里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远处有几间破败的民房。 她蹲在一丛灌木后面,焦急地等待着刘曹氏的出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十二点二十了,依旧不见人影。汗水顺着她的脊背流淌而下,不知是因为炎热还是紧张。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苏菁菁屏住呼吸,看到一个弓着背、穿着蓝布衫的老头慢悠悠地走来,手里拿着一根长竹竿,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他走走停停,最后在监狱后墙的一处蹲下来,开始用竹竿拨弄着什么。 “排水沟……”苏菁菁心中一动,正想上前,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是刘曹氏的声音。 苏菁菁转过头,看到刘曹氏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头上包着一块头巾,脸上还抹了些灰,乍一看就像一个普通的农妇。 “夫人!您可吓死我了。”苏菁菁松了口气,“那老头应该就是爱田美莎说的人。” 刘曹氏轻轻点头,说道:“我瞧见了,他刚才给我使了个眼色。再等一等,守卫马上就要换岗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哨塔上的日本兵下来了,与前来换岗的人交谈了几句,随后一同离去。墙后仅剩下两名守卫,其中一个伸了个懒腰,对另一个说了些什么,两人竟一同向前走去,想来是去吃午饭了。 “就是现在!”刘曹氏迅速拉住苏菁菁的手,两人猫着腰,快步朝着老头奔去。 老头瞧见她们,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精光,说道:“快,铁栅栏已经撬开了,不过洞口很小,你们得抓紧时间。” 他挪开几块用于伪装的草皮,露出一个直径不足两尺的排水沟,铁栅栏确实已被撬松,歪向了一旁。 “汉山知晓这个计划吗?”刘曹氏焦急地问道。 老头摇了摇头,说:“没人敢告诉他,就怕走漏风声。但他被关在最靠后的牢房,离这儿最近。你们呼喊他,他应该能听见。” 刘曹氏立刻趴在洞口,压低声音喊道:“汉山!汉山!我是娘!” 没有得到回应。 苏菁菁也凑到洞口:“刘大哥!是我们!快回应一声!” 四周依旧寂静无声。 老头焦急地看了看怀表,说道:“已经十二点四十了,守卫随时都可能回来。” 刘曹氏一咬牙:“我进去找他。” “不行!”苏菁菁赶忙拉住她,“洞口太小了,您进不去的。我去!” 不等刘曹氏反对,苏菁菁便脱下外衣,仅穿着单薄的里衣,尝试着往洞里钻。洞口确实十分狭窄,她好不容易挤进去半个身子,就被卡住了。 “不行,洞口太小了。”她挣扎着退了出来,胳膊上蹭出了几道血痕。 就在三人无计可施之时,排水沟深处突然传来微弱的敲击声,紧接着是一个沙哑的男声:“……娘?……是您吗?” “汉山!”刘曹氏几乎要哭出来,“是我们!你能出来吗?” “我……我试试看……”里面的声音虚弱至极。 片刻之后,一只脏兮兮的手从洞口伸了出来,紧接着是另一只。老头和苏菁菁立刻抓住那双手,用力往外拉。刘汉山的头先露了出来,脸上满是淤青和血迹,眼睛肿得几乎都睁不开了。他痛苦地呻吟着,但咬牙忍着,一点点地往外挪动。 “快!再加把劲!”老头紧张地催促着。 三人齐心协力,终于将刘汉山拉了出来。他浑身是伤,左腿不自然地弯曲着,显然是被打断了。一出来便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汉山!我的儿啊!”刘曹氏紧紧抱住儿子,泪水夺眶而出。 刘汉山虚弱地睁开眼睛:“娘……真的是您……我还以为是幻觉……” “别说话,我们得赶紧离开。”苏菁菁警惕地环顾四周,“守卫随时都可能回来。” 老头已经重新将排水沟伪装好,说道:“跟我来,我准备了马车。” 刘曹氏和苏菁菁一左一右架起刘汉山,跟着老头迅速穿过荒地,来到一处隐蔽的树林边。那里果然停着一辆破旧的马车,车上堆满了干草。 “藏在草堆里,我送你们出城。”老头帮他们把刘汉山抬上车,又盖上厚厚的干草,叮嘱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千万别出声。” 刘曹氏紧紧握着老头的手,说道:“恩公的大恩大德,刘家永世难忘。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老头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必知晓。若要致谢,就多谢爱田夫人,她为了救你儿子……”话到此处,他突然打住,再次摇了摇头,“快上车。” 苏菁菁心头猛地一紧,忙问道:“爱田美莎怎么了?” 老头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今早她被宪兵队抓走了,听闻是原田队长亲自审讯她……”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眼中流露出的悲悯已然说明了一切。 刘曹氏和苏菁菁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悲痛。然而此刻并非哀伤之时,她们迅速爬上马车,藏进了干草堆里。老头扬了扬鞭子,马车缓缓启动,沿着小路朝着城外驶去。 干草堆中,刘汉山虚弱地握住母亲的手,声音微弱地问道:“娘……爱田夫人……她冒着危险救我?这是为何……” 刘曹氏轻柔地抚摸着儿子的额头,温柔地说道:“因为你曾经救过她,孩子。善有善报。” 突然,马车颠簸了一下,刘汉山痛苦地闷哼一声,随即昏了过去。 “汉山!”刘曹氏惊叫道。 “嘘!”老头在前头轻声警告,“前面有检查站。” 马车放慢了速度,苏菁菁透过干草的缝隙,看到前方设置了路障,几个日本兵正在盘查过往行人。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不自觉地摸向藏在腰间的剪刀——那是她仅有的武器。 “干什么的?”一个生硬的中文传来。 “老朽是城外李家庄的,拉些干草回去喂牲口。”老头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掀开看看!” “军爷,不过是些干草,没什么可看的……” “少废话!掀开!” 苏菁菁陡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日本兵的刺刀已然挑开了部分干草,刺眼的阳光直射进来。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远处蓦地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紧接着是一连串日语的喊叫声。 那几个日本兵瞬间紧张起来,其中一个大声喊道:“有情况!监狱逃犯往西边跑了!快追!” 伴随着匆匆远去的脚步声,马车又缓缓启动了。苏菁菁这时才发觉自己早已冷汗淋漓,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他们发现汉山逃走了……”刘曹氏低声说道,声音颤抖不已。 “不仅如此。”老头的声音从前头传来,“有人告密了,宪兵队知道是你们救的人,正在全城展开搜捕。” 苏菁菁心头猛地一震:“侯宽!肯定是那个狗汉奸!” 马车加速前行,终于驶出了城,拐上了一条偏僻的土路。约莫又走了半个时辰,老头才停了下来,说道:“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前面岔路口左转就是李家庄,村里有我的一个远亲,会暂时收留你们。我得回去了,免得引起怀疑。” 刘曹氏和苏菁菁从干草堆里爬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刘汉山抬了下来。老头从座位底下拿出一个小包袱,说道:“里面有干粮、一点钱和简单的伤药,是爱田夫人准备的。” 刘曹氏接过包袱,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恩公……” 老头摆了摆手,说道:“快走,天黑前必须赶到李家庄。记住,别走上大路,日本人肯定设了关卡。” 说完,他调转马头,缓缓离去。苏菁菁望着那佝偻的背影,心中涌起了百般复杂的情感。 第77章 人性的光辉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般在狭小的禁闭室内肆意蔓延,将每一寸空间都浸染得密不透风。爱田美莎虚弱地蜷缩在冰冷刺骨的墙角,单薄的和服早已被鞭子撕成碎片,勉强遮掩着她伤痕累累的身躯。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那些原田志乃留下的鞭痕如同活物般在她苍白的背脊上蜿蜒盘踞,每一道都火辣辣地灼烧着她的神经。 刘汉山被成功营救的消息传来后,原田志乃立即陷入了极度的愤怒与猜疑之中。他首先怀疑的对象就是自己的妻子,认为她一定是暗中勾结敌人,充当了内应。在毫无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原田志乃就粗暴地将自己的妻子关进了阴暗潮湿的监狱。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命令手下对她施以各种惨无人道的酷刑,用皮鞭抽打、用烙铁烫伤、用竹签刺入指甲缝。可怜的女人在严刑拷打下数次昏死过去,又被冷水泼醒继续受刑。她的身体被折磨得遍体鳞伤,鲜血淋漓,整个人已经不成人形,场面令人不忍直视。 门外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让她的身体条件反射般瑟缩了一下,牵动伤口带来的剧痛让她咬紧了干裂的嘴唇。生锈的铁门上那个巴掌大的小窗被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束昏黄的灯光如同利剑般刺破了室内的黑暗。 “爱田夫人”一个带着显着紧张情绪的年轻男声,用日语轻声呼唤着,声音中透露出犹豫与恐惧。 爱田美莎艰难地抬起沉重的头颅,透过肿胀的眼睑缝隙,她认出了那张稚气未脱的脸庞——是那个在审讯室外始终低着头,不忍直视她受刑的年轻士兵小卷次子。此刻他正紧张地左右张望,确认走廊空无一人后,颤抖的手指迅速从窗口递进来一个皱巴巴的小布包。 “这是……一些药……还有水……”小卷次子的声音因恐惧而断断续续,语速急促,“请您……快些收好……要是被发现就糟了……” 爱田美莎那布满淤青的手指颤抖着,接过那个尚有余温的布包。当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水壶和几片粗糙的药丸时,她险些落下泪来。她强撑着抬起头,用勉强能睁开一条缝的右眼注视着对方,问道:“小卷,为什么……要冒险……帮我?” 年轻士兵的眼神蓦地变得复杂且深邃,他轻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我的姐姐……她在东京……倘若她遭遇这般情况……”话语骤然中断,然而他眼中闪烁的痛苦与同情,让爱田美莎立刻明白了这位陌生士兵冒险相助的缘由。 她颤抖着伸出满是伤痕的双手,费力地拧开那只锈迹斑斑的水壶,干裂的嘴唇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清凉的水流宛如沙漠中的甘霖,缓缓滑过她滚烫的喉咙,带来了片刻的慰藉。角落里零散地放着几片军队常用的止痛药,尽管药效有限,但在此时,能缓解一丝疼痛也是不错的。她强忍着眩晕,艰难地将药片咽了下去。 “谢谢……”爱田美莎虚弱的声音轻如飘落在地的羽毛,几乎难以察觉。她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原田队长已经带人出城追捕了。”小卷次子的士兵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还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他们发现了骡车的痕迹,是往西边去的……”他的声音中明显带着焦虑。 爱田美莎闻言,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西边……这正是她告知苏菁菁的汇合方向!原田志乃的残暴手段,她再清楚不过,那些血淋淋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倘若被他追上……她不敢想象等待苏菁菁的将会是什么。 “多久之前出发的?”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急切地追问,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一小时……不,可能更久。”小卷次子不安地搓着手,频频回头看向走廊,“我该走了,换岗的人快来了。”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也是在冒着极大的风险。 就在他准备关上铁栅栏小窗的瞬间,爱田美莎突然用尽全力伸出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等等!”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那光芒让年轻的士兵为之一震。“火柴……有吗?”她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年轻士兵明显怔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您要……”他的眼中满是困惑与犹豫。 “求你了……”爱田美莎的声音陡然变得异常坚定,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一盒……”她的目光紧紧锁住士兵,那眼神里既有恳切的哀求,又带着一种士兵难以理解的决绝。 士兵的指尖在口袋里微微颤抖,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留意后,终于狠下心从军装内袋掏出一个铁皮火柴盒。那盒军用火柴的表面已有些许磨损,显然跟随主人历经了不少风雨。“小心……”他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粗糙的手指与爱田美莎纤细的手腕短暂触碰,“别被巡逻队发现……”爱田美莎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动作敏捷地将火柴藏进和服残破的袖袋深处。在那个隐蔽的暗袋里,还静静地躺着她最后的希望——一枚泛着古铜色光泽的小钥匙。这是她在被粗暴拖进审讯室前,趁着混乱从原田志乃军装内袋中偷来的“战利品”。尽管她至今仍不清楚这把钥匙能打开哪把锁,但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任何有可能成为逃生工具的物品都值得冒险一试。 随着小窗“咔嗒”一声关上,浓重的黑暗再次如潮水般将狭小的禁闭室淹没。爱田美莎摸索着把止痛药片压在舌下,感受着苦涩的药味在口腔中缓缓弥漫开来。当尖锐的疼痛稍有缓解后,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的计划。原田志乃那个恶魔绝不会轻易罢手,明天的审讯只会比今天更加残酷。与其在无休止的折磨中精神崩溃,不如……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将那盒救命火柴攥得咯吱作响。禁闭室的角落里堆积着前任囚犯留下的干草和破布,这些看似无用的废弃物,再加上她身上这条已经破损的和服腰带……完全足以制造一场能够引起混乱的小型火灾。而倘若命运垂青,那把神秘的铜钥匙或许能打开某扇通往自由的大门。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爱田美莎轻轻合上双眼,刘汉山坚毅的面容立刻浮现在她的脑海中——那个在刺骨河水中将她托起的中国男人,那双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也闪烁着希望光芒的眼睛。这个秘密她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在被救上岸后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她隐约感觉到有人用粗糙却温柔的手掌拭去她脸上的水珠,又小心翼翼地为她披上带着体温的干燥外衣。那种久违的温暖,是她被迫嫁入原田家后,再未曾体验过的珍贵感觉。“一定要活下去……”她在寂静的黑暗中无声地祈祷,这个心愿既是为了那个救她的中国男人,也是为了她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与此同时,刘汉山在山林间跌跌撞撞地奔逃着,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有无数把尖刀在肺叶上划割。连续三天三夜的严刑拷打,早已耗尽了他的全部体力,而逃亡路上的剧烈运动,更是让尚未愈合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来。左臂的枪上传来阵阵灼烧般的剧痛,那是他们突破监狱围墙时被流弹击中留下的印记。 “少爷,再坚持一会儿!”刘二狗紧紧搀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老人沙哑的声音中满是焦灼,“翻过前面那个山坡就是乱石坡了,苏小姐和太太肯定已经在那里等着接应咱们了!” 刘汉山勉强点了点头,汗水与血水混合着,从他惨白的脸颊滑落。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脑海中不断闪现监狱里那些如噩梦般的画面——原田志乃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狰狞的面孔,还有爱田美莎被日本兵拖进审讯室时那决绝而凄美的背影。 “二狗叔……”他艰难地喘息着问道,“那个日本女人……爱田夫人……她现在怎么样了?” 刘二狗的表情瞬间凝固,皱纹间闪过一丝不忍,说:“少爷,现在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咱们自己都……” 刘汉山突然停下踉跄的脚步,用尽全身力气抓住老人的手臂,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坚定:“告诉我实话!她冒险帮我传递消息……我不能……” 老人长叹一声,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个染血的小布包:“她……她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说如果……如果她没能活着逃出来……” 刘汉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当他揭开布包时,一枚精致的银质发簪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簪头上栩栩如生的樱花雕刻,正是爱田美莎结婚时母亲给她的珍贵嫁妆。她曾对苏菁菁说过,这是她在异国他乡唯一的念想。 “她……”刘汉山的声音哽咽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远处蓦地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以及日军士兵用日语的喊叫。刘二狗脸色陡然一变,惊叫道:“不好!鬼子带着狼狗追上来了!少爷,您赶紧走!我去引开他们!”“不行!”刘汉山紧紧攥住老人那布满老茧的手,坚决地说道,“要走咱们一起走!”“糊涂!”刘二狗突然厉声呵斥起来,这可是这位忠心耿耿的老长工生平头一回对少东家如此严厉,“我这条老命不值什么钱!您要是被抓回去,爱田夫人冒死相救的一番苦心就全白费了!刘家可就真的绝后了!” 刘二狗粗糙的手掌紧握着那把跟随他半辈子的杀猪刀,刀身在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此刻满是决绝之色,那双浑浊的老眼突然迸射出刘汉山从未见过的凌厉凶光,吼道:“汉山小子,你给我听好了!我刘二狗年轻时也是闯荡江湖的绿林好汉,手上这把刀不知宰过多少畜生。今天就让这些东洋鬼子见识见识,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中国爷们儿的血性!” 远处传来的犬吠声愈发急促,已经能清晰地听到灌木丛中树枝被踩断发出的“咔嚓”脆响。刘二狗突然用尽全力推了刘汉山一把,声音虽嘶哑却无比坚定:“快走!沿着这条羊肠小道一直往西,看到三棵歪脖子松树就往右拐,苏小姐她们在破窑洞后面的地窖里等您!记住,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回头!” 刘汉山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见老人已然毅然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大步冲去。他故意用脚踩断更多的树枝,嘴里还发出挑衅的呼哨声。片刻之后,远处传来“砰”的一声枪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喊叫声和狂躁的犬吠声,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刺耳。 刘汉山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滚烫的泪水划过满是尘土的脸颊。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二狗叔是用命在给他争取时间啊!咬紧牙关,他将爱田美莎留给他的那支樱花发簪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支撑他活下去的最后力量。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他强忍剧痛,朝着老人指引的方向蹒跚前行。 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刀尖上。左臂的枪伤不断渗出温热的鲜血,在身后铺满落叶的山路上留下一条断断续续的暗红痕迹。刘汉山心里清楚这样会暴露行踪,但他已经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失血身体极度疲惫,开始不听使唤,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可怕的重影也随之出现。 “不能倒下……绝对不能……”他拼尽最后的意志力,不断提醒着自己。干裂的嘴唇渗出了血丝,“为了二狗叔……为了爱田夫人……为了母亲和苏姨……”这些名字如咒语般在他脑海中回荡,支撑着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陡然袭来,刘汉山脚步踉跄,扑倒在一棵粗壮的橡树下。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觉四肢沉重如灌铅,连动一动手指都成了难以企及的奢望。恍惚间,耳边仿佛又响起了爱田美莎温柔的声音,那生硬却饱含深情的中文仿佛穿越了时空:“刘君……一定要……活下去……”这声音赋予了他最后的力量,让他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三棵歪脖子松树。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发簪狠狠刺入自己的大腿。剧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借着这股刺激,他再次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远处,又一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山林。 第78章 日本人内讧了 刘汉山呆立不动,他明白今日已在劫难逃。刘汉山说道:“你们把侯宽和马高腿叫过来,咱们三人当面对质。” 侯宽就站在一旁,马高腿正在屋里安慰徐金凤。方才与刘汉山过了几招,那情形犹如虎口拔牙,让徐金凤后背发凉,浑身战栗,冷汗不停地冒。 侯宽背着手,走上前来,说道:“刘汉山,今天你算是栽在我手里了,别心存幻想,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就行。” “侯宽,你真不是东西,竟用这种缺德冒烟的损招对付我。” 侯宽满不在乎地说:“对付你,无论是阴招还是损招,只要能赢,那就是好招。至于是否会断子绝孙,老天爷说了算,你说了可不算。” “你有什么坏心思,今天尽管使出来,老子接着便是。” “庞部长说了,只要你把孔家财产拿出来,帮我们把这笔债还清,把这个窟窿填上,咱们就两清。” 刘汉山回应称没这回事。孔家财产早就拿出来了,当年侯五当管家时,把孔家的房屋、土地和商铺都抵了出去,我还把孔家存的钱拿出来还了账。 侯宽语气严肃地说道:“那咱们暂且不提钱财的问题,先来谈谈你这些年所犯下的违法行为。你与国民党反动派的将领龙云天结拜为兄弟,甚至还为他收敛尸体并安排下葬,这样的罪名,判你无期徒刑绝对是合情合理的。更甚者,你还与日本驻兰封县的鬼子兵原田志乃勾结在一起,四处欺压百姓,给他们带来了深重的苦难。此外,你还与原田志乃的妻子爱田美莎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些罪状加在一起,就算枪毙你十次八次也毫不为过。刘汉山,我说的这些,难道有冤枉你的地方吗?” 刘汉山听后,身体无力地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他抬头看向侯宽,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愤慨:“关于为龙云天将军收尸并送殡这件事,我确实做过,这个我认账。但至于你说我和鬼子勾结,到处坑害老百姓,这完全是颠倒黑白。真正应该被指责的人是你才对。你身为伪军大队长,每一次下乡抢夺粮食,哪一次不是你亲自带头?现在你却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我头上,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你和张德祥之间的关系,简直就是如同穿一条裤子般亲密无间,然而现在他却毫不留情地把你出卖了。你就不要再硬撑着了,张德祥现在已经顾不上你了,他已经为你所犯下的这些罪行提供了详尽的证词,并且签字画押,证据确凿,任凭你有一百张嘴也难以辩解清楚。再看看你那些曾经相好的朋友们,解蕊凝早就已经跑到国外去享受她的幸福生活了,她根本不可能回来救你。至于那个胡萝头,他更是无能为力,救不了你。就算他此刻就在这里,他也是我的妹夫,跟你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指望他帮忙简直是痴心妄想。” 侯宽越说越得意,他现在俨然是这场斗争的胜者,而刘汉山则成了他的手下败将。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尽情嘲笑刘汉山,这么多年来,侯宽和刘汉山之间的恩怨纠葛终于有了结果,侯宽最终胜出,心中的那口闷气也终于得以释放,他感到无比的畅快淋漓。 刘汉山沉声说道:“侯宽啊,这么多年来,虽然我们两个人的性格不合,彼此之间总是有些摩擦和矛盾,但我自问从未对你有过亏待之处。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中,我始终尽量做到公平公正。然而,你今天竟然设计陷害我,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咱们就到此为止,我可以权当你是跟我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暂时不与你计较这些事情。但是,如果你心里还藏着什么坏心思,企图继续对我使绊子,那你可要小心了,我刘汉山也不是好惹的,以后绝不会再轻易放过你。” 侯宽闻言,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冷冷地说道:“刘汉山,你就别再做那些美梦了。实话告诉你,今天我们费尽心机把你弄到这个笼子里,就没打算再给你留什么生路。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我侯宽全都接着,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哦,对了,顺便提一句,我老婆今天还特意嘱咐我,说你那方面的能力特别强,尤其是你的老二特别大,她觉得人死了之后带走实在太可惜,所以想把它捥下来,做个红烧人鞭来尝尝鲜。这么多年来,你也没少占我老婆的便宜,现在我也算是礼尚往来,一报还一报,咱们从此两不相欠。” 一旁的马高腿站在那里,始终保持沉默,不发一言。侯宽见状,忍不住挑拨道:“腿哥,你这是装什么好人呢?怎么一句话都不说?难道你就忘了,你老婆不也曾经被刘汉山搞过吗?还有你的大姨子徐大风,她现在是不是也该出口气了?你们之间的恩怨,难道就这么轻易地一笔勾销了吗?” 马高腿一年到头总是嘟囔个不停,这一天他又开始絮叨起来:“他和我老婆之间根本没什么事儿,主要是和你老婆有染。我可得跟你说清楚,你那大儿子大良啊,其实就是刘汉山的种。你要是今天不彻底了断这事儿,说不定以后大良会认祖归宗,去找他的亲生父亲刘汉山。到那时候,你可就是鸡飞蛋打,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捞不着了。” 侯宽听到马高腿这番挑唆,心里不禁有些不高兴。他现在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有两个儿子,而刘汉山也有两个儿子,表面上看起来侯家和刘家势均力敌,谁也不输谁。可现在马高腿竟然说大良是刘汉山的种,这让他感到非常难为情,甚至有些下不来台。侯宽气得咬牙切齿,怒火中烧,他狠狠地说道:“你不仅睡了我的老婆,还送给我一个杂种儿子,你今天要是不死,我这辈子都不得安生,永远也咽不下这口气!” 刘汉山笑道:“我们俩一辈子都被马高腿玩弄鼓掌之间,一辈子受他的挑唆离间生气打架,今天依然如此。我和你老婆半毛钱关系没有,都是马高腿和他老婆徐金凤编排传播的,你不要上当受骗。” 马高急得像火烧屁股一般,对着刘汉山吼道:“你小子表面上是在做好事,实际上就是把你玩过的女人送给了侯宽。我和金凤亲眼瞧见你和赵莲香在庄稼地里做那事儿,你敢说没有?” 刘汉山说道:“你信口开河,说谎都不打草稿。我和赵莲香压根儿就没一起在地里干过活。再说,这事儿光耍嘴皮子可不行,得有真凭实据才行。侯宽欢说你老婆也跟我睡过觉,我可不认账,你认不认?” 侯宽冷笑一声道:“汉山老弟,你仗着身材高大,没少为非作歹。既然大姑娘小媳妇都对你青睐有加,那就让大家瞧瞧你究竟有何与众不同之处,也好为那些被你戴了绿帽子、只能捡你残羹剩饭的男人们出出恶气。” 刘汉山万万没想到侯宽会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来整治他,顿时羞愤交加,却又无法动弹分毫。 马高腿进了屋,悄声给侯宽出主意:“牵条母狗来,只要他能干,就算他赢了。” 刘汉山是死要面子的人,哪能受这般侮辱。听完马高腿的话,仰天大喊一声,当场气绝身亡。 那些人看到刘汉山死了,也没有了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槽头陈来到刘家,对刘麦囤说:“你大爷喝酒喝多了,现在还醉在孔家,你套个马车拉回来。” 这几天,刘麦囤一直在尽心尽力地伺候月子,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他都忙得团团转,几乎没有片刻的休息时间。昨天夜里,疲惫不堪的他在睡梦中突然梦到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场景:刘汉山被人用红缨枪刺了个透心凉,浑身是血地来到他儿子面前。刘汉山一句话也没说,就直接倒在了地上,那情景极为凄惨。刘麦囤被这个噩梦惊醒了,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连睡衣都湿透了。 他感到心里一阵发冷,仿佛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隐隐预感到将有大事发生。他本想立刻起身去看看大爷刘汉山是否已经回来,但此时孩子的哭闹声打破了夜的宁静,让他不得不暂时放下心中的担忧,去照顾哭闹的孩子。尽管如此,他心中依然忐忑不安。 然而,想到大爷刘汉山平日里那浑身是胆、无所畏惧的豪迈气概,以及他那高强的武艺,刘麦囤又稍微安心了一些。他认为,像侯宽、马高腿之流的对手,根本不可能是大爷的对手。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一些,心中的担忧也暂时放下了。 但这份安心并没有持续太久,槽头陈的到来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他的头上,让他瞬间清醒过来。槽头陈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刘麦囤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不敢多想,立刻套好马车,匆匆赶往孔家。一路上,他的心如同被巨石压住,沉闷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大爷一定会没事的,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轻易就出事呢? 然而,越接近孔家,刘麦囤心中的不安就越强烈。孔家大院的门紧闭着,平时热闹的院落此刻显得格外寂静,一丝不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刘麦囤的心跳加速,他用力敲响了大门,等待着回应。 门缓缓打开,一个仆人探出头来,神色凝重。看到刘麦囤,仆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声说道:“麦囤哥,你来了。快进来,大爷他……”仆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刘麦囤已经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最不愿面对的事实。 他腿一软,几乎要跌倒在地,但强烈的求知欲和内心的焦虑支撑着他,让他踉跄着走进了孔家。大厅内,几个长辈围坐在一起,气氛沉重。刘麦囤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刘汉山,他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已经没有了气息。 刘麦囤的心仿佛被撕裂开来,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那个曾经英勇无畏、豪情万丈的大爷,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他。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跌跌撞撞地走到刘汉山身边,跪了下来,抚摸着大爷冰冷的脸庞,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悔恨。 “大爷,你怎么能抛下我们就这样走了?”刘麦囤哽咽着,声音颤抖。他知道,大爷的离去不仅意味着他们失去了一个强大的保护者,更意味着他们家族的未来将充满更多的未知和挑战。 多年之后,刘麦囤还为此后悔,如果哪天他去了孔家大院,刘汉山也许就不会死。由于自己的懒惰,让大爷白白送命。 第79章 逼原田让步 那是一个下过苦霜的秋天,满地的庄稼叶如涂了一层斑斑点点的猪血,阴瘆褐红。生产队的男社员去北地挖河,女人成了队里秋收的主力。妇女队长麦黄稍领着二十多个大姑娘小媳妇,一字排开南地桳白薯。那群女人过去,如同蚂蚱飞过,满地绿色消失,露出黄色的土壤,上面胡乱丢弃着一堆堆的白薯,如泼了一片片残漆。 麦黄稍是个蛮子,她能当妇女队长,除了她的腰身细脸盘靓,关键是她的妩媚浪骚,肚子上面的男人多。村里有名的“半掩门”,附近几个村里有钱有势的男人,都钻过她的被窝,就连大队支书王歪嘴,也常去麦黄稍家闻腥解馋。 我跟我妈张大妮去地里。前面是一堆村里的老娘们儿,后面是一群和我一样大小的光屁股孩子。女人们在一起,三句话就从脸说到裤裆里。以前是损麦黄少,现在的热门话题是侯宽爬灰儿媳妇。前几天侯宽的儿子小良给生产队看瓜,半夜回家把爬灰的侯宽堵在屋里。我对这些老娘们捂嘴呲呲笑的话题还不感兴趣,也不像其他孩子那样跟着奶瓶不离身,一个人在旁边的花生地里逮蝈蝈。 刘庄村分为九队和十队两个队,土地界标是并肩两趟比人高的柳条丛。夕阳像烧红的杀猪锅那么大,站在干枯无叶的泡桐树梢上。地里蟋蟀蝈蝈蚂蚱蝲蛄鸣叫,如戏台上较劲的唱将,一个比一个起劲儿。 顺着声音寻找,我看见一只铁皮蝈蝈站在柳条丛枝条上,褐色的肚子上架着一台留声机,高低起伏抑扬顿挫唱歌。我弯着马蜂似的小腰,蹑手蹑脚过去,双手轻轻合起,把铁皮蝈蝈猛地捧在手心。我正满脸得意,一身惊喜在花生地里狂奔,小家伙竟然在手心里乱撞,四环素横牙咬住我的手心,疼得直吸凉气,眼角成了菱角,眼泪扑簌梭淌下。 我直起腰,抬起头,猛然觉得眼前一条黑影飘过,目光追着黑影想看个仔细,却见头顶的柳条枝条上,站着一个花里胡哨黑猪头一样的脑袋,蓬在半空的柳条上,张着饭盆一样的血嘴,对我呵呵猛劲儿的乐。这颗脑袋尿罐子大小,平面四楞,脸上黑白相间,如戏台上的包黑子。后来看《千与千寻》,汤婆婆那个害怕细菌的胖儿子屋里的两个人头玩具,一蹦一跳,如同我见到柳条丛上的砍头鬼。 我一扬手,蝈蝈蹦跑了,惊动了那张黑脸,它在柳条上猴子一般跳跃,而后又停下来,对我更卖劲儿地鹅笑鸭鸣。更让人惊奇的是它能用乌鸦般的声音叫我的名字,冲我摇头晃脑,挤眉弄眼。 我吓得七魂出窍,狗咬屁股一样“嗷”的一声嚎叫起来,嗓子都哑了。从此后,我的嗓子嘶哑,声音混沌。不仅如此,每到秋天遇到凉风,身上起满拳头大的风疙瘩,至今如此。 我妈听到我的惨叫,踮着小脚跑了过来,左手右手拿了两块狗头大小的红薯。如果有人打我,她会用两块狗头白薯砸在他身上,鼓起拳头大小的血包。 我指着柳条丛:“妈,那上面有人跳舞。”我妈和几个婶子大娘看了半天,鬼影也没见到。我妈扔下狗头大小的白薯,有气无力地说,你看到“脏东西”了。 几个婶子大娘接着开骂,骂的是近几年村里的死人。侯家和马家的女人都不信大白天会遇到鬼魂,在一边撇嘴,咒骂我妈和我的婶子们事儿多。尤其是麦黄稍,说我是屁大的孩子瞎话篓。她嚷着跟我妈抬杠打赌,说要是有鬼,她愿意脱裤子在村里走两圈。村里妇女都知道她对那事儿有瘾,像过去的大烟鬼,每天必须嘬两口过瘾。为了那事儿,啥不要面子的事儿都能做出来。我妈不愿新鞋踩上便便,不和麦黄稍抬杠撇嘴,免生闲气。 从那天起,我夜里做梦,常梦到各种各样的似鬼一样的东西调谑我,他们在我梦里自由来往,黑夜是一道影子,白天是透明无形的云雾人。有头有脸,黄豆芽般,腿脚是一根云线,如阿拉丁神灯里面钻出来的魔鬼。这些云雾人有的像夏天晴空上一片片的白云,随风恣意变换。有的像摇柔摇摆,任意撕扯。有的像蒲公英一样凝结滚团,在地上缠绕翻飞。有时候像花鸟鱼虫,如吊死鬼那样吊在树上,或者像壁虎那样趴在墙上。他们的脸像戏台上的丑角,黑白红三色胡乱涂抹,做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切换动作。有的蒸汽一样扶摇直上,随风飘摇,或者扯在树上墙上或者路边的小树林枝条上。 他们看到我,总是嘻嘻坏笑,凑上来和我握手。我害怕得浑身哆嗦,扬手去打,他们迅速地拧腰躲闪,总打不到。而且会露出更加狰狞的面孔,张开血盆大口,想一口吞下。 黄秋菊知道了这事儿,没有惊讶。在他眼里这不算啥事儿,就跟渴了喝水,饿了吃饭一样稀松平常。他对我大爷刘麦囤说:“找个节气,去祖坟上许个愿。” 第二年的十月初一,我跟着刘麦囤到南地,在刘汉山的坟前跪下,摆上六个馒头,烧三刀马粪纸,磕了三个响头,敬了三杯白薯干酒,刘麦囤嘴里念叨,告诉地下的祖宗们,刘家又多一个男丁,给祖宗打卡报到了。 从此后,我夜里做梦再也没有“云雾人”骚扰。因为我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全足全尾的魂魄,一张刚毅冷峻的国字脸,袖着手,或卡着腰,怒目而斥,把我裹在他硕大的身躯里,如张飞站在当阳桥上。那些透明无形的云雾人立即变脸,扑上来要群殴那张冷峻的国字脸。云雾人没有手脚,只能用头撞击,或者甩尾鞭打。国字脸伸出手脚拳打脚踢,东砍西杀,拎起那些云雾人,如学生撕没考及格的卷子一样,几把撕成碎片,在空中扬撒,白色的云雾人肢体像雪片一样轻盈盈落下,任意飘飞。云雾人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一个脑袋,如足球一般溜圆,惊恐地在地上狂奔,地上的草木石块又把他们撕裂,留下一缕青烟缭绕。这些场面不止十次百次的出现,像舞台上演戏,银幕上演电影,而观众只有我一个人。 刚开始我怕得不敢睁眼,后来见多了,也就习惯了。每次有云雾人凑过来欺负我,我大声哭,哭得撕心裂肺,如同马蜂蜇了屁股,母狗咬住蛋。这时国字脸神兵天将,突然把我裹住,我就不哭了,静等看一场比《南征北战》、《奇袭》电影还精彩的鬼魂大战,当然,胜者都是国字脸。 后来,经不住两个煮鸡蛋的诱惑,我和我妈说了突然嚎叫的原因,她依然不惊诧,倒舒了一口长气。 她拉着我去了黄秋菊住的那间小草屋。黄秋菊说,小孩儿三岁之前是天眼未合,半人半鬼,都有阴阳眼,夜里梦到或者白天看到“脏东西”是常事儿。三岁以后才算是人,再看到那些东西就是鬼神附身。 我和黄秋菊说那个国字脸看着瘆人,可我觉得不害怕。那些鬼魂总想害我。黄秋菊说国字脸是你爷刘汉山,他的魂儿在阴间保佑你不受欺负。我后来一一对上那些云雾人,是近几年马家和侯家死去的男女。 我的生日是正月初八,过年就长一岁。过了三岁,我依然能够看到那些透明云雾人,在我身前身后晃荡,只不过少了许多。我能说出村里死去多年的人或事儿,比当事人还了解当年的细节。看到村里人吵架,就说他们两家的死人鬼魂也打架。我整天迷迷糊糊,分不清南北,人像没了魂儿。 我妈急眼了,从笆兜里摸出八个鸡蛋,请村里能通阴招魂、御神绛仙的巫医孙坷垃给我治病。孙坷垃平日神经叨叨,嘴里烧枣一样嘟嘟囔囔不停,看到我眼睛露出凶光。他在院子里烧了一堆马粪纸,舞剑跳舞,从腰里那个黑黢黢的皮袋里,抽出用自行车条辐磨成的钢针,咬牙切齿地扎到我大拇指的十宣穴,他的右嘴角流出一滴三寸长的哈喇子,又使劲儿猛抽,“哧溜”一下钻回他的嘴里。我没有感到一丝疼,而像憋了一夜的尿痛快淋漓地撒出来。 我眯着眼微笑,眼看着一股如熟透了的桑葚一样的黑中带红,红中掺黑的鲜血喷涌而出,足有半尺高,滋了孙坷垃半张驴脸。这脸变成鬼脸,把我吓晕了,眼睛一片黑暗,昏了过去。当天夜里发了一夜高烧,说胡话,醒来后再也看不到那些鬼神的影子。 第二天我起不了床,要睡一整天。或者一脚高一脚低在村里大街上晃悠,看到谁爱搭不理,斜楞着眼白,直愣愣地看着他,直到把他看得撒丫子跑开。 生产队长马赶明看到我不跑,他眯着眼看我,或者从衣袋里掏出一把炒花生扔在地上让我捡。他的用意就是把我当成狗,赏你一口饭吃。他家有个傻三。他还有个三叔,也是傻三,村里人经常这样对待他们家的两个傻子。会计侯存良看到我也不跑,逗狗一样逗我。侯家门也出个傻子,叫傻饼。他们看我半阴半阳,混沌不开,得意的嘴角流出哈喇子。侯家马家辈辈出傻子,他们把我当做是刘家第一个傻子。别人家开天辟地的不幸,正是他们两家最高兴的事儿。 黄秋菊也是个晕仙儿,在村里给孩子看邪病。有些人家的孩子夜里哭夜,她去了捏住小孩儿的手,摇一摇当天就好。有些孩子莫名发烧昏迷,她站在身边轻轻喊几声名字,小孩子很快醒来下地玩耍。 她告诉我:世有天和地,光有黑和白,人分男和女,有鬼就有神。人活在世上,有两个身体,一个是阳身,就是看得见他这个。还有一个阴身,是看不见的那个身子。阴身看不见不稀奇,就像夏天出气儿看不见气儿一样。阴身也能看见,只有每年的十月初十晚上有一会儿,当月亮照在头顶,你会看到地上有三个身影,那是你的阳身、阴身和身影,过了这一会你就看不到了。 别人和我说这些,我肯定不信。我后奶奶说了,我半信半疑。后来长大了,村里几个老头,侯五、陈石头他们在生产队牛屋讲鬼怪,或者说些裤&&裆里的故事。他们都证明说,人死后阴身确实存在,和你的阳身基本一样。阳身是从小长到大,阴身是从大变回小。也就是说,你的阳身是上辈子,阴身就是下辈子。从人死的那一刻起,阴身脱离阳身,变成透明的影儿,化成一缕缕烟儿,然后开始鬼烟时代,每天逐渐变小,从大人到孩子,直到变回你的幼年,回到你的细胞时代,然后进入生命轮回,重新托生成为生命。 后来慢慢长大,村里发生许多稀奇古怪的事儿,让我对大人说的话半信半疑。我八岁那年秋天,也就是中秋节前的一天,我大姑二姑突然同一天来到我叔家,说是要给刘汉山烧纸摆供送吃食。我婶子对这两个姐姐控制的很死,要求她们两人只能把她作为娘家,平日走亲戚只能先去他家,而后才能来我家。俩个姑姑有时候是忘了,或者有意气气这个霸道的兄弟媳妇,就先去我家。我婶子撒泼打滚闹的昏天黑地,最后我俩姑姑给他赔情道歉保证以后不干这事儿,她才算了事。 第80章 刘德全之死 我对黄秋菊讲的那些事儿,半信半疑。又不能不信。不信她说的,就没有今天的故事。 黄秋菊说,人真的有魂儿存在,这么多年,恁爷刘汉山一直陪着我,谁也不敢跟我近身。谁对我不敬,不出三天,家里准出嘎咕事儿。 那一年,侯五家的二姑娘地里捡麦穗,看到黄秋菊从她前面过,捡到一个蚂蚱头一样的麦穗,侯二妮非说我奶奶和她抢东西,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站在地里大骂一通,黄秋菊居然一声不吭回到家,哭了半夜。 我叔我大爷问了半天才问清楚原委,非要找侯五要说法。黄秋菊拉住不让去,不想生闲气。她也明白,侯家马家尽管整天打架,只要刘家和他们两家任何一家生气吵架,两家马上和好如初,携手对付刘家。我叔我大爷只有挨打的份儿,要不来半点说法。 没等我大爷他们去侯家,侯家乱了套。侯二妮突然疯了。脱光衣服满大街乱窜,谁也拉不住。不穿衣服乱窜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侯二妮阴魂附身,学着村里一些死去的男人和女人的腔调,说一些隐晦的陈年旧事。她学男人是男人腔调,学女人是女人的语气。村里老人说,她学的真相,从语气到动作,和死去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槽头陈刚死了半年,侯二妮被他附身,当着全村人的面不住的忏悔,说他坏良心受坏人蛊惑害死刘汉山。她说起刘汉山死的那天晚上的事儿,村里人都说侯二妮没疯,她说了实话。 那天晚上,刘汉山一声屈辱的呐喊,用力过猛造成五脏崩裂,气绝身亡。 侯二妮学着槽头陈的腔调:“刘汉山肉体死了,他的魂没有散。他的阴身一跃站在房梁上,愤懑的地看着屋里几个畜生们的表演。” 马高腿战战兢兢走到刘汉山的尸体边,用手摸摸刘汉山的鼻子。猛地惊叫:“我尻,真没气儿了。” 侯宽不相信,上来也摸摸刘汉山鼻子开始流血。侯宽浑身哆嗦起来,转脸问马高腿:“这咋办?” 槽头陈说,我当时在门外,隔着门缝看到里面的一举一动,想帮忙却没有办法。我看见刘汉山的阴身扑上侯宽的身体,拳打脚踢。可是,那无济于事。他只是一缕鬼烟,对于阳体没有任何感觉。何况,还有侯宽的阴身依附,和刘汉山的阴身纠缠在一起。由阳体支撑的阴体力大无穷,刘汉山的阴体无力招架,只好跳上房梁。 马高腿开始埋怨马高腿,说他出的主意太缺德,活活把刘汉山气死。马高腿埋怨侯宽做事儿太阴毒,尽使的断子绝孙的坏主意。两个人互相埋怨,互相叫骂,差点动手。 徐金凤说:“你们俩不要狗咬狗了,赶紧收拾烂摊子。要不然,刘家人知道是你们俩干的,会被灭门绝户的。” 女人坏起来,男人比不了,徐金凤一句话起到关键作用。侯宽和马高腿对掺入这次绑架刘汉山的几个人允诺钱财粮食,堵住他们的嘴。然后统一口径,不得乱说。侯宽又给刘汉山灌了半瓶酒,天亮的时候,让徐金凤叫来槽头陈,塞给他两个大洋,让他去刘庄通知刘家拉人。 当刘麦囤来到孔家,看到刘汉山已经变成一具冰凉的尸体。院子里没有一个人,甚至连一只鸟都没有。刘麦囤哭得没有了人声,如同虎啸狼嚎,牛叫马鸣。他的天塌了,从此没有了那棵遮风挡雨的大树。刘汉山似乎可怜自己的儿子,一个劲儿的劝他,快起来。刘麦囤似乎听到父亲的呵斥,脑子迅速清醒过来。他知道,今天就是哭死在这里,也救不活自己的父亲,唯一要做的,就是赶紧把大爷的尸体运回家安葬。 刘麦囤想把尸体搬到大门外的马车上,可是,刘汉山庞大的身躯,足有二百斤。孔家大院堂屋到大门外足有三百米的距离,刘麦囤一个人,无论如何也难遂心愿。刘麦囤几次想把刘汉山背在身上,每一次都难以起身。 刘麦囤跪在地上,边磕头边祷告:“大爷,只有恁儿我一个人,我背不动恁呀,你得帮我,起来跟我回家。” 刘汉山的阴身就在边上站着,看着儿子哭得稀里哗啦,自己也是痛苦异常,后悔自己不该如此草草了结生命,给儿子带来如此的灾难。他的阴身抱起自己的阳身,人们到这样一个异常现象:刘麦囤轻轻一拉,刘汉山的身体微微欠起,感觉是要坐起来回家,刘汉山的尸体贴在儿子的后背上。刘麦囤一个人背着大爷的尸体,如同扛了一床棉被那样轻松,一口气背出门外,放在马车上。在尸体落在马车上的一瞬间,明显感到车厢被压变形,车厢板子吱哇乱叫。 刘汉山死了,刘家的大树倒下。其他兄弟乱了方寸,没有主心骨。他们想不到查找死因,追踪凶手,弄明白刘汉山怎么死的,是谁下的毒手,以后也好报仇雪恨。刘汉水哭得死去活来,谁也拉不起来;刘汉龙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刘汉俊埋头收拾大哥的尸体,更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我的后奶奶更是瘫软在床,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了。刘曹氏最后决定:“天气太热,明天出殡。” 在入殓的时候,又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具棺材本来是给我老奶刘曹氏准备的,长六尺六寸。因为刘曹氏身材高大,她这具棺材按照男人样式制作的。但是,刘汉山身高八尺七寸,对他来说,这具棺材的尺寸不够。刘汉山入棺,两条腿伸不直,棺材板盖不住,难坏了陈石头一帮人。刘麦囤跪在棺材前,又央告刘汉山:“大爷,现在没时间给你做新棺材了,你蜷蜷腿,凑合着用。”棺材盖板轻松落下,顺利封棺。 第二天,刘家人为刘汉山送殡下葬。刚把棺材抬上马车,马高腿和侯宽哭着跪在灵车前,一把鼻涕一把泪,为刘汉山不明死亡喊冤。刘麦囤扛着大旗在前,心里对这两个人的假惺惺不感兴趣,可是也没有办法拒绝,任凭他们表演。 刘汉山的阴身就在棺材上坐着。他一次次喊儿子刘麦囤,告诉他就是侯宽和马高腿杀的自己,让人把他们赶走。可是刘麦囤傻愣愣地看着,对自己的话一句没有听进去。他气得不行,从车上跳下来,直扑过去,想用拳头教训两个兽养的。一干孝子和亲戚邻居们看到,一股旋风起初只有碗口大小,如陀螺般旋转,从灵车扑上倒地哭丧的侯宽和马高腿。众人眼睁睁地看着旋风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裹沙带泥,将两人裹在中央,弄得两人一身木屑草土,在众人尴尬的笑声中起身走开。 刘家人将刘汉山埋在南地,孝子回家款待前来吊唁的亲戚朋友。刘汉山坐在自己的坟头上,看着远处的兄弟姐妹和子孙,禁不住泪流满面。自己太大意,太轻敌了,让两个兽养的得逞,给亲人留下遗憾。前刘庄没有了刘汉山,三国鼎立的局面将失去,侯家马家会给刘家带来数不尽的灾难,可自己无能为力了。 刘汉出现在成了孤魂野鬼,有家不能回,去哪儿不知道。他是个很自律的人,做了鬼也是如此,左思右想,没有能去的地方,只能守着这个坟堆过生活。这几天太累了,浑身无力,刘汉山躺在坟堆上休息,迷迷糊糊之间,感到浑身奇痒无比,好像身上爬满了蚂蚁或蚊子。等刘汉山睁开眼一看,身上真的趴满豆子大小的鬼烟儿,正在吞噬他的阴身。刘汉山站起来,连蹦带跳,抖落掉小烟鬼,亮光一闪,一只浑身白毛的狐仙站在他面前。 “刘汉山,还认识我吗?” 刘汉山定睛一看,这不就是我家地里那只白毛大仙吗,咋能不认识。记得去年马高腿带人把大仙熏死在洞里,后被剥皮吃肉。 白毛大仙说那是我的阳体,我的阴体一直在这里等你,走,跟我去见土地爷,他等你好久了。 刘汉山跟着白毛大仙,懵懵懂懂地来到一个水晶碗口大小的一个小洞边。白毛大仙滋溜一下钻进去。刘汉山犹豫一下,他担心自己身高体胖,这么小的洞肯定钻不进去。谁知他一伸腿,轻飘飘地进入洞内。 刘汉山感到自己在飞,道路曲曲弯弯,左拐右转,对他却没有一点障碍。不大会儿,来到一片空地前,刘汉山一抬头,看到一座皇宫琉璃瓦的建筑。殿身的廊柱是方形的,望柱下有吐水的螭首,顶盖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殿柱是圆形的,两柱间用一条雕刻的整龙连接,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实用与装饰完美地结合为一体,增加了殿宇的神仙气魄。 殿顶满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中相轮火焰珠顶,宝顶周围有八条铁链各与力士相连。殿前两明柱各有金龙盘柱,殿内为梵文天花和降龙藻井前后出廊硬山式,殿顶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脊饰五彩琉璃龙纹及火焰珠。面阔五间进深三间。殿内“彻上明造”绘以彩饰。内陈宝座、屏风;两侧有熏炉、香亭、烛台一堂。殿前月台两角,东立日晷,西设嘉量。刘汉山暗叹一声,想不到这地下还有如此的建筑,不比北京的故宫逊色。 刘汉山跟着白毛大仙穿庭过桥,来到主殿,土地爷已经坐在大殿等候。刘汉山望去,只见供桌后面坐一位中年汉子,气宇轩昂,精神抖擞,并不是原来印象中的白胡子老头。估计现在闹革命,那帮老土地公公被管制,一批年轻干部上任了。 第81章 第二杆灵幡 刘汉山上前施礼,道:“土地爷,久违了。不知大仙召我前来,有何贵干?”土地爷微微一笑,道:“刘汉山,你可知你阳寿已尽,今日特来拘你魂魄归阴曹地府。”刘汉山一听,吓得脸色苍白,道:“土地爷,您可别开玩笑,我刘汉山一生行善积德,没做过亏心事,怎么阳寿就尽了呢?”土地爷道:“刘汉山,你阳寿确实已尽,不过念你生前为人不错,本神特来给你指条明路。”刘汉山一听,连忙道:“请大仙指点迷津。” 土地爷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刘汉山面前,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刘汉山啊,你可知道这茫茫人世间,其实暗藏着一种能够延续生命的秘法?\"刘汉山闻言,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顿时闪过一丝求生的希望,他急忙拱手作揖,声音颤抖地说道:\"求大仙指点迷津,在下感激不尽。\"土地爷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正色道:\"此法需要寻得一件上古流传下来的稀世珍宝,名为''续命珠''。 此珠通体晶莹剔透,内蕴天地灵气,具有起死回生、延年益寿的神奇功效。只要你能够寻得此珠,便可为自己续命十年之久。\"刘汉山听完这番话,心中又惊又喜,连忙追问道:\"敢问大仙,这续命珠现在何处?在下这就动身前去寻找。\"土地爷神色凝重地告诫道:\"这续命珠深藏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之中,由一只修炼千年的灵兽日夜守护。要想取得此珠,必须经历重重险阻,克服万般艰难,你可有这个决心?\"刘汉山咬了咬牙,目光坚定地说道:\"只要能延续性命,莫说是刀山火海,就是龙潭虎穴我也在所不辞!\" 土地爷本姓韩,乃是八仙韩湘子之一韩湘子的叔叔亲叔叔。他与韩湘子本是同门修炼的道友,一同在仙山修行。然而这位韩姓长辈虽然辈分高,却道心不坚,在漫长的修炼过程中,因忍受不了修仙之路的孤寂与种种磨难考验,最终半途而废,萌生了退意。韩湘子长辈作为晚辈,虽然心中惋惜,却碍于长幼尊卑之礼,不便多加劝阻,只得听之任之。于是这位韩姓长辈便从云端降落凡尘,玉帝念其毕竟曾修行多年,便赐封他做了个土地爷的小官职。 在仙界的神仙体系里,土地爷神仙的品级最为低微,通常仅管辖一个村庄村庄或相邻的几个村落。有意思的是,几乎每个村庄都设有专门的土地庙,用以供奉本村的土地爷。这些土地神的主要职责是掌管村里本村活人与死人的户籍名册,类似于阴间的户口管理员。每当村中有人去世,其家属都土地庙要前往土地庙“报庙”,向土地爷禀告亡者的信息,如此便算完成了阴间的报到手续,阴间亡魂也才正式进入冥界。尽管土地爷官职卑微,但在民间信仰中,他却扮演着连接阴阳两界的重要角色。 土地爷详细阐释道:“在阴间的法则里,人死后都会化为鬼魂。这些鬼魂需要经过严格的审核与审判,依据生前的善恶功过来决定轮回的去处。刘汉山原本阳寿应有86年,可惜你遭遇不测,53岁便离世了,还剩下33年的阳寿未能享用。根据阴间民法的明确规定,这些剩余的阳寿可转化为鬼命。也就是说,刘汉山的33年鬼魂状态不会因时间流逝而减弱消散,也不会被迫进入轮回转世。” “鉴于阴间公务异常繁忙,人手严重不足,我们决定让刘汉山留在土地庙任职。表面上是在土地庙工作,实际上担任的是土地庙师爷这一重要职位。他的主要工作内容包括:管理和约束那些在人间四处作乱、发泄怨气的游魂野鬼;为阴间收集整理各类重要情报;同时还要兼任天庭系统的情报收集工作。这个职位类似于人间的联防队,属于义务性工作,既没有俸禄补贴,也没有任何工资报酬,纯粹是为阴间尽一份义务。” 刘汉山小心翼翼地扒开土地庙里堆积如山的档案材料,泛黄的纸张散发着陈旧的气息。当他仔细翻阅这些尘封已久的记录时,才惊觉鬼烟儿的世界竟有着如此繁杂的规矩体系。原来,人死后并非每个灵魂都能化作完整的鬼烟儿,而是根据死因和生前经历的不同,分化出九九八十一种截然不同的鬼烟儿形态。那些寿终正寝、因病去世或是早夭的人,他们的阴体从阳体中剥离时,只会化作一团团如蚊虫般散乱的鬼烟儿,这些稀薄的灵魂能量很快就会消散,重新进入生命的轮回之河。唯有那些因犯罪伏法、战乱灾祸或意外横死的中青年人,他们的怨念与执念才能凝聚成完整的鬼烟儿形态。这些鬼烟儿形状千奇百怪,力量也强弱不一,全取决于他们在阳世造下的孽障深浅。这些完整的鬼烟儿会在人间徘徊年不等,最终都难逃消散的命运,回归到最原始的细胞状态。 而鬼烟儿世界的管理者们,正是为了引导和约束这些徘徊不去的灵魂,确保阴阳两界的平衡与秩序。刘汉山一边翻阅着这些记录,一边感叹这个世界的奇妙与复杂。他从未想过,人死之后的世界竟有如此多的规则和体系,每一个灵魂的命运似乎早已注定,却又在冥冥之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正当他沉浸在这些古老的档案中时,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土地庙内的烛火摇曳不定。刘汉山抬头一看,只见庙门口站着一个身形模糊的身影,正缓缓向他走来。那身影越走越近,直至停在刘汉山面前,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问道:“刘汉山,还认识我吗?” 刘汉山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他努力在脑海中搜寻这声音的主人,却一时想不起来。眼前的身影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雾气笼罩,让人难以看清真面目。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刘汉山试探性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 那身影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缓缓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刘汉山的脸庞。刘汉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那只无形的手。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那身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伤与失望,“我们曾经是最要好的朋友啊。” 听到这里,刘汉山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他年轻时的记忆。画面中,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正和他并肩走在乡间小路上,两人谈笑风生,无忧无虑。 “是你……你真的是……”刘汉山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敢相信眼前这模糊的身影竟是他多年未见的好友。 那身影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刘汉山的猜测。随后,他缓缓开口,向刘汉山讲述起自己死后的经历,以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刘汉山静静地听着,心中充满了震撼与感慨。他没想到,人死之后的世界竟如此复杂奇妙,更没想到自己能在这里遇到曾经的好友。两人相谈甚欢,仿佛回到了年轻时的那段美好时光。 在这玄妙莫测、充满神秘色彩的轮回转世法则之中,那些被世人称为\"鬼烟儿\"的缥缈魂灵,它们的最终归宿可谓千差万别,各有机缘造化。这些游荡于阴阳两界的灵体,其转世之路充满了无数可能性与变数。有些福泽深厚、功德圆满的鬼烟儿,能够直接获得投胎为人的宝贵机缘,重新开启一段崭新的生命旅程。然而即便同为人类,其命运轨迹也是大相径庭、天差地别——有的幸运儿能够投生到钟鸣鼎食、朱门绣户的富贵人家,自呱呱坠地起便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一生享尽人间荣华富贵;而有的则不得不降生在茅屋草舍、家徒四壁的贫寒门第,从襁褓之中就要饱尝人间疾苦,历经世事沧桑与生活磨难。在性别选择上,这些转世之魂或为须眉男子,或作巾帼红颜,各自体验着截然不同的人生际遇与命运轨迹,演绎着千姿百态的生命故事。 而那些福缘浅薄、业障深重的鬼烟儿,往往要先托生成蚊虫蚁鼠、飞禽走兽等低等生灵,在阴暗潮湿的角落苟且偷生,或是成为驴马牛羊、猪狗兔等家畜,在人类的鞭笞驱使下辛苦劳作,在畜生道中历经数次生死轮回、饱受煎熬,承受着饥寒交迫、疾病缠身的痛苦,像中彩票一样难得的机会降临,经过漫长的等待与修行,积德行善、消弭罪业,才最终得以转世为人,获得这来之不易的人身。 更令人叹息的是,有些鬼烟儿遭遇了阴司的冤假错案,对土地爷的判决心怀不满、怨气难消,宁愿在阴间做个孤魂野鬼,四处飘荡、居无定所,也不愿接受这不公的轮回安排,最终在漫长岁月中耗尽精气、魂飞魄散,永远消散于天地之间。 他们的魂魄在无尽的黑暗中徘徊,既无法升入天堂,也无法再次轮回转世,只能在这虚无缥缈的阴间世界中,承受着无尽的孤独与绝望。这些冤魂常常在夜晚出没,发出幽怨的哭声,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不幸与冤屈。而那些在人间作恶多端、为非作歹的恶鬼,更是会受到阴司严厉的惩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经受各种酷刑的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刘汉山缓缓合上那本泛黄且陈旧的厚重账册,指尖轻轻摩挲着封面上斑驳的烫金纹路。这本记载着无数轮回往事的典籍,在他手中显得格外沉重,仿佛承载着千百年来无数灵魂的宿命。 他深邃的目光在最后一页停留了片刻,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那笑容中,既带着几分玩味,又暗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够听见:“侯宽和马高腿这两个老狐狸,平日里在阳间作威作福,我倒要好好瞧瞧,他们何时会乖乖来我这里报到。”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桌面上,为这静谧的夜晚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第82章 不义之财留不住 侯宽从刘家先后榨取了一万块光洋和五根金条,此刻正沉甸甸地压在他的炕头上。烛火摇曳间,银元泛着冷光,金条流淌着暖芒,交相辉映下,竟映得这间土坯房蓬荜生辉。可侯宽对着这堆足以让十里八乡眼红的财富,却像面对烫手山芋般坐立不安。 他搓着粗糙的手掌,在狭小的屋子里来回踱步。乡野汉子骨子里的本能叫嚣着——买地!置宅!纳妾!醉倒在春风楼最红的姑娘怀里,让那些曾看不起他的人都匍匐在地!可每当他热血上涌,眼前就闪过刘汉山被拖进宪兵队时那双淬火的眼睛,还有刘家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兄弟。这钱烫手啊!他侯宽终究不是那些城府深似海的老狐狸,能一边藏匿金山银山,一边啃着窝窝头装穷酸。 “妈的!”他烦躁地踹了脚炕沿,金条在粗布床单上滚了滚。暴富的狂喜像被戳破的猪尿泡,泄得只剩下一股子憋屈的馊味。有钱不能花,比没钱还折磨人! 门帘“哗啦”一响,何元香扭着腰进来,脂粉香混着劣质烧酒的气味扑面而来。她刚想抱怨两句,目光却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炕头那堆黄白之物上,连呼吸都忘了。 侯宽瞥见她这副模样,心头那股憋屈的邪火“噌”地窜起,又奇异地被一种扭曲的得意浇灭。他猛地挺直了佝偻多年的脊梁,仿佛腰里真插了根无形的权杖,连嗓音都带着前所未有的金石之音:“瞅见了?老子现在有的是钱!从今往后,你给老子离周司令远点!立刻收拾铺盖滚回来!” 何元香的眼珠子几乎要黏在金条上。她活了半辈子,头一回见着这么多真金白银堆在眼前,那光芒刺得她心尖都在颤。什么周司令李司令,瞬间成了隔夜的馊饭。她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声音甜得能齁死人:“哎哟我的好老公!我这就搬!这就搬!往后,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她扑上去,手指贪婪地抚过冰凉的银元,又去摩挲那沉甸甸的金条,眼里再容不下其他。 周伟强在司令部内来回踱步,脚下的青砖地面仿佛都要被他跺出火星。已经三天了,整整三天没见到何元香的身影!他猛然将桌上的青花茶盏扫落于地,随着瓷片四溅,那张带着刀疤的脸扭曲得如同一头恶鬼——肯定是侯宽那个乡巴佬从中捣乱! “他娘的!”周伟强一脚踢翻楠木太师椅,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一个下三滥的乡巴佬,也敢坏老子的好事?”他想起何元香那白皙的脖颈,心头的邪火愈发旺盛。那女人分明是他从侯宽的热炕头上抢来的战利品,是他周某人权势的鲜活象征。如今侯宽竟敢把人藏起来,这无异于当众扇他耳光! 此刻,侯宽正蹲在自家门槛上磨刀。雪亮的刀刃在磨石上“霍霍”作响,每一次推动都带着十足的狠劲。他眼前浮现出周伟强骑马挎枪进村的模样——那畜生当着他的面将何元香掳上马鞍,全村老少都缩在门缝后面偷偷张望!突然,刀锋割破了手指,血珠滴落在磨石上晕染开来,他却咧嘴笑了。 “三十年河东……”侯宽舔掉血渍,眼底燃烧着淬火般的凶光。怀里那五根金条沉甸甸的,如同五发上膛的子弹。当年他跪着给周伟强擦拭军靴时,就发誓要等这么一天。如今,金条抵在胸口,烫得他心口直颤——这世道啊,胆小的人只能饿死,胆大的人却能撑饱! 当周伟强的马队卷着黄尘冲进院门时,侯宽正把最后一捧谷子撒给鸡群。他慢悠悠地直起腰,竟冲着马背上脸色铁青的周司令露出一口牙齿笑道:“哟,周司令亲自来捉奸啦?可惜啊……”他故意拖长语调,手指弹了弹衣襟上的灰尘,“我家婆娘正在灶房炖老母鸡呢,要不要给您盛上一碗?” 马鞭带着风声抽打过来时,侯宽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金条在怀里发烫,他听见自己的血液在咆哮:是时候改变这风水了! 侯宽和周伟强翻脸了,因为女人何元香。可是,谁也不会说因为女人翻脸,这事儿双方都说不出口。周伟强不能说:“侯宽那孙子,本来他老婆跟我,现在要了回去,不仗义。”他说出这话,估计别人会用唾沫星子把他淹死。 侯宽更不能说,自己老婆跟上司,换取男人的富贵,这事儿说出去,他不能在兰封县混了。两人闹矛盾的借口,最后不约而同地指责对方通匪通共,对皇军不忠心,都想借日本人的手摆治对手。 保安团的势力分布呈现出分崩离析的态势,其中分裂为几个不同的山头派别。其中一部分人选择追随侯宽,他们与周伟强一派形成了明显的对立,两者之间的力量抗衡如同分庭抗礼一般。另一部分人则选择跟随周伟强,他们的心中怀有勃勃野心,希望通过排挤侯宽,取而代之,坐上那个令人羡慕的位置。 也有一些所谓的聪明人,他们置身事外,里外不是人,不仅不劝和,反而煽风点火,希望双方能够狗咬狗,这样他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而更多的人则是站在远处,冷眼旁观,他们唯恐自己被卷入这场风暴之中,担心血溅到自己身上。 周伟强是保安团的司令,手中握有重权,这是他的强项,也是他在这场纷争中的最大底牌。而侯宽则拥有丰富的财富,这一点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也是侯宽的强项,是他在这场纷争中的秘密武器。 侯宽投入了五千多个银元,成功地将周伟强送入了日本人的监狱。经过半个月的等待,在汴梁被执行了死刑,罪名是勾结共产党和土匪。证据是他的表哥是张德祥,侯宽把所有的证据都交给了日本人。周伟强无法辩解,只能责骂侯宽不讲仁义,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侯宽听闻此言,当即予以反击:“你口口声声自称仗义,可实际上,为了一己官职,竟背叛了自己的表哥,沦为宋贵伦的爪牙,有时甚至比他还要卑躬屈膝。你就如同那只乌鸦,总爱对他人的缺点指指点点,却对自身的污点视而不见,从未反思过自己内心的阴暗。” 侯宽成为保安团司令后,马上展开行动,企图清除周伟强的心腹。没过多久,保安团便完全落入侯家掌控,如同成了侯家的私人领地。 在老大侯印的指引下,侯宽决定投身商界。他在县城繁华街道租下门面,开了一家粮油店,还巧妙地在旁边开了一家丧葬用品店。侯五被任命为总经理,负责店面运营,而侯宽则悄然隐身幕后,成为真正的幕后老板。 侯宽的商业布局可谓深思熟虑,他认定一个道理,只要人们还活着,就离不开粮食和食用油;而当生命逝去,丧葬用品便成为必需品。作为一位手握实权的司令,侯宽将手中的权力与商业利益巧妙结合,每日增加派人下乡的频次,进行所谓的“扫荡”。随着饥荒的加剧,死亡人数不断攀升,这也使得他的丧葬用品生意愈发兴隆,财源滚滚而来。 侯宽巧妙地利用粮油店作为掩护,将不法收入“洗白”,得以合法地购置房产土地,甚至在勾栏间纵情声色,尽情享受人生的繁华。 何元香看他每天脸上擦不尽的唇膏口红印,还像以前那样管自己的男人。现在的侯宽财大气粗,又是司令,哪能让一屁股屎的老婆摆布。侯宽骂道:“你这个半掩门女人,想管我,没门。”何元香回敬道:“我这个半掩门是我男人没本事,生生给逼成的。” 经过几轮激烈的争论,最终由于何元香的论据难以立足,她无奈返回了位于刘庄的老家,那里住着她的婆婆侯黄氏。这次的失利,仿佛将她打入了冷宫。 何元香近年来见了不少世面,回到家后,她逢人便数落侯宽的不是,指责他品行恶劣、道德败坏,甚至诅咒他断子绝孙,死后抛尸荒野,任野狗啃食。她还亲口向刘曹氏告发侯宽贪污了刘家的财产。 不久后,何元香与马高腿的关系得以修复,她再度回归平静的生活。与此同时,侯宽在县城养着三个女人,对何元香已不再关心,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他们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波澜不惊。 侯宽的遭遇似乎早有预兆,但速度之快仍令人震惊。 侯宽兄弟与村民间的智勇较量,他们至少不会轻易吃亏。然而,在商界,他们的能力就显得平平无奇。若非说是赔本高手,至少可以说他们对生意之道知之甚少,难以在商海中乘风破浪。尤其是侯五,表面看似精明,但一旦涉足商界,便显得手足无措,甚至显得有些迟钝和缺乏判断力。 在商界,一些常见的手段如往油中掺水、米中掺沙,虽为人尽皆知的商业秘密,但其中的技巧却深奥无比。以油中掺水为例,其实并非直接加入清水。那些经验丰富的油店老板,往往会煮小米粥,巧妙地将上面一层米油混入芝麻油中。同样,往大米中掺入白砂石,也需要确保色泽一致,以免被肉眼轻易识破。而掺沙的比例更是需要精确掌握,否则一旦顾客在饭菜中吃到沙子,粮油店的生意便岌岌可危。 侯五对这些门道一无所知。他往油中直接加入凉水,由于油水难以融合,若不搅拌,售卖时上层为油,下层为水。即便搅拌后售卖,不出半个时辰,顾客也能一眼看出上半瓶是油,下半瓶则是水。 侯五买砂石往米里掺,更是外行。卖砂石的也不问他干啥用,只是告诉他白砂石十个铜板一堆,灰砂石五个铜板一堆,侯五认为灰砂石更便宜,赚钱更多,就买一堆灰砂石掺进米里。大米和灰砂石颜色差别大,一眼就能辨别出来米和沙。他也不管比例不比例,一半对一半,买袋米等于买半袋沙子。人穷志短戾气大,财大气粗好话多。正在挨饿的人不会忍气吞声,在一个风大天黑的夜里,一把火烧了侯宽的粮油店,连累了两边二十八家店铺。当侯宽把这些官司摆平,从刘家坑的钱花得所剩无几了。正应了一句老话,昧心钱,来得快,去得也快。 第83章 死人都死不起了 大饥荒最艰难的日子是农历新年过后的二、三月份,那正是青黄不接、万物萧条的季节。放眼望去,村头巷尾的榆树、桃树、杏树都被饥饿的人们剥去了树皮,光秃秃的树干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活像被剥了皮的兔子、煺了毛的猪,显得格外凄凉。地面上早已找不到任何可以果腹的食物,饥肠辘辘的人们成群结队地涌向沙地,疯狂地挖掘着一种叫毛毛根的草根。这种草根外形酷似折耳根,在地下二三十厘米深处纵横交错地蔓延,乳白色的根茎散发着淡淡的甜香。当所有的土地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当最后一根草根也被挖尽吃光,走投无路的人们开始绞尽脑汁寻找新的食物来源,最终将目光投向了盆窑地区出产的观音土。 盆窑是当地有名烧制锅碗瓢盆的村子,家家户户堆满了观音土。第一个偷观音土吃的人是侯宽的爹侯真怪。当时他已经饿了好几天,双腿发软,眼冒金星。侯真怪每天到其他村要饭,路过盆窑,看到村里人和泥做盆碗泥坯,幻想成侯黄氏和面做馍。他偷一袋泥塞进嘴里,吃肉一般,肚里子往外冒口水。他弄回家一篮子,和成面,做成窝窝头,他自己吃个肚儿圆。 说来也怪,吃下去后,肚子似乎没那么饿了,侯真怪心中一喜,觉得找到了救星,便又多吃了几口。 消息在村里传开后,人们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纷纷效仿侯真怪吃起了观音土。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这东西能暂时缓解饥饿,还暗自庆幸找到了新的食物。没过多久,问题就接踵而至。观音土根本无法被人体消化,吃下去后堵在肠胃里,肚子胀得像鼓一样,人们开始腹痛难忍,却又排泄不出。村里到处都是痛苦的呻吟声,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变得更加不堪一击。 侯黄氏偷偷告诉其他人这个填饱肚子的方法,给了饥肠辘辘的村民活路的希望。刘庄好多男女去盆窑偷观音土,回来做成馒头、花卷、窝头。有些人明知道是土,当着别人的面不敢吃,暗地里偷偷往嘴里塞。侯真怪吃得最多,那东西吃到肚子里扛饿,吃饱了感到口渴。大口喝水,肚子发面一样慢慢变大,三天后的肚子孕妇一般。肚子里撑得慌,却拉不出东西来。肚皮吹气球一般越来越大,糊窗户的白纸一样透明稀薄。先是爆了屎包子,后是撑烂了肠子,在侯真怪哭爹叫娘的哭声中,他的肚子像熟透的面瓜一样裂开了。 侯真怪是村里第一个被活活饿死的人,这个可怜的老实人最终没能熬过那个饥荒肆虐的春天。侯真怪咽气那会儿,天空澄澈得近乎残忍,连片遮羞的云都没有,仿佛老天爷也在冷眼旁观这场人间悲剧。毒辣的日头明晃晃地悬在头顶,毫不留情地炙烤着这片干裂的土地,阳光直直地照在他那因长期饥饿而鼓胀的肚皮上,竟透出一层诡异的亮光,活像糊窗户的油纸里硬塞了个发面盆,显得格外刺眼。 村里人三三两两地围在侯家那间低矮破旧的土坯房外头,个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奇怪的是,现场竟没有一个人哭丧,倒是此起彼伏的抽鼻子声格外清晰——那不是因为伤心,而是饿得实在受不了。空气里浮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腐气味,混着观音土那股子呛人的土腥味,丝丝缕缕地往人鼻子里钻,熏得人直犯恶心。几个半大孩子蹲在墙角,眼巴巴地望着屋里,他们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胳膊上,青筋像蚯蚓一样凸起。 突然,一只瘦骨嶙峋的老鼠从土坯房的角落里窜了出来,在众人脚边慌乱地跑过。几个孩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也顾不上侯真怪刚去世的事,一窝蜂地追了上去。可那老鼠终究还是钻进了墙缝里,孩子们失望地回到原地,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得更响了。 这时,侯真怪的老婆侯黄氏从屋里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她头发蓬乱,脸上满是憔悴与绝望。她手里攥着一块破布,里面包着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看了看周围的人,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村里的长辈咳嗽了一声,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妹子,节哀顺变,这日子再难,也得往前过。”侯黄氏这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我实在不知道该咋办了。家里一粒米都没了,我拿什么埋他。” 众人听了,都低下了头,沉默不语。大家都明白她的难处,可自己家里也是揭不开锅,根本拿不出东西来帮忙。 “真怪叔…就这么走了?”侯老蔫死死扒着门框,粗糙的手指在木头上抠出几道白印子,眼珠子像是被浆糊黏住了似的,直勾勾盯着屋里那口薄皮棺材。那棺材板薄得能透光,隐约还能看见里头躺着的人形。他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空咽了几口唾沫,却只觉得嗓子眼里干得冒烟。他婆娘在后面狠狠掐他腰眼,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声音压得极低,却像烧红的炭块似的烫人:“死鬼,瞅啥瞅!侯家五个虎背熊腰的儿子戳在那儿呢,还能少了你这口饭不成?” 这话活像颗烧红的火星子,噗嗤一声掉进了晒得焦干的茅草堆。原本嗡嗡作响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那寂静来得又快又急,仿佛有人猛地掐住了所有人的喉咙。一双双眼睛在阴影里亮起来,绿莹莹的,不是悲伤,不是怜悯,倒像是饿急了的野狼盯着猎物——他们盯着的不是棺材,是侯家院子里刚从刘家拉来的那口大铁锅,好像已经开始猪肉蒸馒头,蒸腾的热气里裹着油腥味,勾得人肠子都打结。 侯家老二侯成,此刻正站在院子当间弓腰搭背,40多岁的人好像八十岁的老头,他在满院灰扑扑的破衣烂衫里不显眼,好像破烂一样。他脸上没多少悲戚,倒像是憋着一股劲儿,目光扫过院里院外那些饿得眼发绿的乡亲,心里头那点因为亲爹暴毙而起的慌乱,硬是被一种奇异的、混杂着鄙夷和施舍感的情绪压了下去。 “爹走得急,”侯成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的窃窃私语,“后事不能马虎。老四!”他扭头冲屋里喊,“去,你到县城把老大和老三叫回来,让他们回来举持大局,为老爹送殡,老五,去红庙集上老黄家赊两刀豆腐!割…割二斤肥膘肉回来!”他顿了顿,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要最肥的!” 人群里“嗡”地一声炸开了锅。肥膘肉!这三个字像有魔力,瞬间点燃了所有濒临熄灭的生机。王老蔫婆娘掐他的手更用力了,声音却带了点哭腔:“听见没?有肉!有肉啊!快帮忙干活儿去。” 侯贵侯五在院子里转悠,并没有一个人出门。侯成问:“咋不去?” 两个人一摊手,意思是说:“没钱。” 侯成只好从自己衣袋子掏出十几个铜板递给弟兄两个。“这是我们家的活命钱,你们俩做证,老大老三回来让他俩还我,这钱不能我自己掏。” 老四老五接过铜板,脸上却还是有些犹豫。老四挠了挠头,小声说道:“二哥,就这十几个铜板,怕是不够割二斤肥膘肉,也买不了多少豆腐。”老五也在一旁跟着点头,眼神里满是担忧。 侯成眉头微皱,心中不免泛起了嘀咕。家里目前的状况,这十几个铜板的确已是所能拿出的极限。然而,看着周围那些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左右邻居,他狠了狠心,说道:“先去试试看,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剩下的等老大和老三回来后再想办法。” 老四老五见二哥态度坚决,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硬着头皮往外走。刚走到院门口,就被一群人围了起来。侯老蔫婆娘扯着老四的袖子,急切地问道:“真的有肉吃吗?啥时候能吃上啊?”老四苦笑着挣脱她的手,说道:“婶子,我也不知道,先去看看能不能买到再说。”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片失望的叹息声,但还是有不少人跟着老四老五出了院子,想看看他们到底能不能带回肉来。侯成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这些乡亲们都是被饿怕了,才会如此急切地盼着一口肉吃。可他也清楚,家里的情况根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侯贵和侯五兄弟俩一前一后出了门,两人在路上商量:“这点钱买的东西分给大家吃,肯定不够,不如我们俩买些吃的先填饱肚子,再去县城找老大和老三回来。他们有钱,多买些肉和粮食做个大家吃。” 两人来到红庙集,一人两个烧饼夹牛肉,外加一碗胡辣汤,就把手里的钱花完了。 侯贵去县城找俩哥,侯五在街头等消息,左等右等见不到人,侯五心里发毛,他突然看到水沟里有一只死猫,瘦的只剩一张皮。救命恩人一般,他找来一把刀,把皮剥了,剁头去尾拿回家去。 看侯五出去了,侯成转身走进屋里,看着躺在棺材里的父亲,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他知道父亲一辈子勤俭持家,若不是被逼到这份上,也不会舍得用肉来办丧事。“爹,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您的后事办得风风光光的。”侯成在心里默默说道。 等了半天,只见老五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周围的乡亲们也都满脸失望。侯成心里“咯噔”一下,问道:“怎么回事?没买到吗?” 老五哭丧着脸说道:“二哥,镇上的肉铺就剩一块肉,豆腐坊也关门了。”侯成听后,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栽倒在地。周围的乡亲们见状,也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议论纷纷。 看见侯五手里有一块肉,侯家院里很快支起了两口大锅。一口熬着稀得能照见人影的高粱米粥,另一口,咕嘟咕嘟炖着那只死猫肉。肉香!真正的肉香!像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撕开了笼罩村庄多日的死寂与馊腐气,蛮横地钻进每个人的鼻孔,直抵肠胃深处最原始的渴望。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纷纷扭头望去,只见一匹快马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马上的人穿着一身崭新的长袍,头戴一顶黑色的毡帽,看上去气宇轩昂。等马到了跟前,马上的人勒住缰绳,跳了下来。侯成定睛一看,原来是前红楼的“和事佬”李老抠。 这个和事佬就是专门张罗白事。谁家死人,他马上就到,给主家租赁锅碗瓢盆,桌子凳子,还有灵棚孝衣,唢呐棺材。今年大饥荒,他还借你粮食银钱,让你把人送殡下葬,当然,这驴打滚的利息也能坑死人。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谁也顾不上以后得死活,先把眼前的坎儿走过去。 侯成心里一动,隐隐觉得来人可能会带来转机。他紧走几步,迎了上去。李老抠看着侯家院子里的场景,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笑道:“侯家小哥,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热闹?”侯成苦笑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李老抠听后,沉吟了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我倒是可以帮你这个忙,不过,这年头;利息也高。” 侯成一听,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说道:“李大爷,您真是救星啊!只要能帮我把父亲的后事办好,我侯成日后一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李老抠摆了摆手,说道:“小事一桩,不必挂怀。我家里正好还有些存肉和豆腐,等会儿让人给你送过来。” 侯成感激涕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周围的乡亲们也都欢呼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李老抠似乎闻到了肉味,看着众人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侯成心里一紧,问道:“李大爷,您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李老抠笑了笑,他可是有便宜就占,不会吃一点亏。现在人快饿死了,闻到肉味不吃几口回去,那才是大傻瓜。李老抠说道:“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听说你家院子里那口大铁锅煮的东西挺香的,我想吃几口再回去。” 侯成有些犹豫,但想到李老抠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也不好拒绝,只好说道:“没问题,您请进。”说着,便带着李老抠走进了院子。 众人围在大铁锅旁,看着李老爷揭开锅盖,一股浓郁的油腥味扑面而来。李老爷皱了皱眉头,用勺子舀了一勺锅里的东西,放进嘴里尝了尝。突然,他的脸色一变,“噗”地一声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大声说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吃!” 侯成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时,人群里有人小声说道:“这锅里煮的是……是死猫肉。”李老爷一听,顿时大怒,指着侯成的鼻子骂道:“好你个侯成,你爹刚死,你就拿这些畜生的肉来办丧事,你还有没有一点孝心?我好心帮你,你却如此对待我,真是岂有此理!” 侯成被骂得满脸通红,无言以对。周围的乡亲们也都低下了头,不敢看李老抠的眼睛。李老抠气呼呼地转身走了,边走边说道:“我再也不会管你们侯家的闲事了!” 过了好一会儿,侯成才缓过神来,他强忍着泪水,对乡亲们说道:“各位乡亲,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实在对不住。但我爹的丧事还得继续办下去,还望大家能再帮衬帮衬。”乡亲们也都有自己的难处,出力帮忙办丧事可以,谁家也没有多余的钱粮拿出来。 侯成在院子里呆呆地站了许久,脑海中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弄钱来办好父亲的丧事,也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开席了。没有桌椅板凳,就在院子里铺开几张破席子。碗筷不够,就几家凑。高粱米粥稀汤寡水,炖肉也只有薄薄一层油花漂着,零星几点肥肉丁沉在底下,像大海捞针。可这已经是天堂了! 侯老蔫捧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里面是半碗粥,上面颤巍巍浮着指甲盖大小的一块肥肉。他像捧着稀世珍宝,先凑到鼻子底下狠狠吸了一口,那浓郁的、带着荤腥的香气直冲脑门,激得他浑身一哆嗦。他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那块肉,酸呼呼的,有点大粪的味道。他也顾不得香不香,伸着脖子猛咽,那块肉顺着喉咙滑下去,烫得他心口发疼。旁边他婆娘,正用两根手指,仔细地刮着碗底最后一点油星子,刮完了还不忘把手指放进嘴里嘬得啧啧作响。 第84章 爹死没人埋 盛夏时节,蝉鸣声声,如利刃般划破燥热的空气。侯家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上的知了不知疲倦地嘶鸣着,令人心烦意乱。往年此时,树下总会有几位老人摇着蒲扇,悠然纳凉。然而今年,树下却空荡荡的,唯有知了无休止的聒噪回荡在空气中。 侯真怪的尸体停放在堂屋之中,上面盖着一床单薄的白色寿被。天气酷热难耐,尸体仅仅停放了一天,便已隐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腐臭味。侯宽蹲在门槛上,手中紧握着一把新买的芭蕉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动着,目光却紧紧锁定在院门外那些探头探脑的村民身上。 “二哥,这天儿……”老四侯贵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凑到侯成身旁,压低声音说道,“爹的身子恐怕等不了三天了。” 侯成没有吭声,手中的扇子却扇得愈发急促。他自然清楚,在这样的天气里,尸体不宜久停。但他心中自有一番盘算,他要等,等待那个该出现的人到来。 院门外,几个妇人佯装在树荫下乘凉,目光却时不时地往侯家院子里偷瞄。王老蔫的婆娘手持一把破蒲扇,一边扇风,一边凑近旁边的李婶,小声嘀咕道:“听说侯家老大在县城做生意赚不少钱,老三侯宽还是司令,怎么连一口像样的棺材都没给老爷子置办好呢?” “嘘!小声点儿!”李婶紧张地朝院子里瞥了一眼,“你没瞧见侯成那眼神吗?跟要吃人似的!” 自从侯真怪离世的那一刻起,作为儿子的侯成就表现得异常冷淡。他只是象征性地烧了些纸钱,连哭声都显得有气无力,完全不像一个刚刚失去至亲的人应有的表现。更令人费解的是,两天过去了,侯家既没有按照惯例搭建白色的灵棚,也没有举行任何形式的祭祀活动,甚至连最基本的\"三跪六拜\"等传统丧葬礼仪都一概省略。这种反常的举动,让整个侯家宅院看起来就像平常一样,丝毫看不出正在办理丧事的迹象。 村里人不着急,看侯家埋不埋人。你埋人就得要人帮忙,这事儿不同其他事儿,子女可以不求人,亲力亲为。出殡发丧孝子贤孙再多,也不能自己动手埋亲爹亲娘,名声不好听,显得人缘不咋样,非得左邻右舍帮忙不可。 刘汉山来了,作为邻居,家里有红白事儿他还是到场的,尽管侯宽在他出事儿敲诈刘家,又出了不少坏主意,那都是两个人的事儿,与其他兄弟没有关系。毕竟是邻居,平时为鸡毛蒜皮的事儿打闹不停,人家有丧事儿,还是要去烧个纸,磕个头,看能帮点忙。村里谁家有红白喜事儿,乡绅村贤们要过来帮忙了事儿。 侯黄氏看到刘汉山来了,如见到娘家人一般,一屁股坐下来,哭天抹泪嚎起来。 “汉山,养儿不如养猪,喂吃喂喝拉扯大,爹死了没人问事,这是要让他爹变成臭肉烂大街,喂狗都不吃啊。” 听了半天,刘汉山算是听明白了。侯家哥几个平日不问爹娘的死活,倒也罢了,清官难问家务事儿,谁也理不出个头绪来。现在人死了,他们该回家发丧出殡。如今却个个缩头,找各种借口不回来。侯家兄弟很聪明,平日办丧事儿,赚钱赔个人。现在饥荒年只会赔钱,不会赚钱,他们谁也不愿意当冤大头。明天出殡发丧,侯家啥都没有准备,几个儿子生生把他死去的爹给晾起来了。 刘汉山听完侯黄氏的哭诉,有点为难了。 村里人赌咒最重的话,说坏事做多了,有报应,死了暴尸荒野没人挖坑埋。狗吃了埋进狗肚子,猪吃了埋进猪肚子。 刘汉山要抛开侯宽兄妹给侯真怪料理后事儿,那是打渣子、骂大会哩。真要这样做,看似做了好事儿,那些长舌妇女背后不知咋议论。说你为钱为财脸都不要,图人家家业遗产。没有继承大笔遗产,谁会认外人为父,穿孝打幡把人送进南北坑。 “婶儿,这事儿还得找印哥和宽哥,他俩不出面,这杆大旗没人敢扛。” 侯黄氏为难道:“这俩人死不要脸,亲爹死了不回家,我拉都拉不回来。” “钩上挂饵料,把他们钓回来。”刘汉山最了解这弟兄几个,很有把握。他找人叫来马高腿,和他耳语几句。马高腿是保长,村里红白事儿该他出面掌管大局。马高腿何等聪明,看到侯家兄弟不回来,知道他们之间在置气,他这个保长不会出面。他现在可不敢得罪侯宽,只好装作不知道事情原委。现在刘汉山站出来了,他算是有了依托,出了事儿也有人替他顶包背黑锅。听了刘汉山的话,马高腿计上心头,对侯成骂道:“把你舅叫过来,你们兄弟人模人样,现在一点脸不要了。亲爹死了,谁都不出头,是人干的事儿吗?” 刘汉山对旁边的侯成交代句,让他快步去县城,找他家三个兄弟。 侯真怪倒头纸一烧,侯家老四侯贵就跑到县城,找侯印报丧。候印把侯宽侯五叫来,商量如何办事儿。兄弟几个办丧事儿,一般是费用平摊,收入均分。家里过得殷实,主动站起来揽下所有开支,也是常事儿。刘德全出殡所有的花费,都是刘汉山一人拿出来的。其他几个兄弟干当孝子不操心,最后还能瓜分礼金。侯家兄弟都想当这样的角色,可是没有人像刘汉山那样吃亏出钱的人。 老大侯印在县城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在那个夏天,也就是侯印死了三年后的1970年,侯印家扒老屋,从墙缝里扒出一卷卷纸币,和今天的卷筒卫生纸一样。风吹钱跑,满大街铺了一层钞票。有一元五元,千元万元,也有十亿百亿的纸币,上面是个大光头。听村里人说,越是数额小的钱,越值钱,这些钱当时要花的话,可以买兰封县的半条街,可惜成了废纸。有人用它当擦屁股纸,纸硬如刀,割得阴部嫩肉掉层皮,火辣辣地疼。村里人捡几张用来引火,孩子们捡来叠纸牌。那时候村民衣袋里能有五分钱,就可以买几块水果糖,看着手里几亿几十亿的纸币,一分钱不值,直往上吐唾沫,上面的孙大炮对这些村民一个劲儿地笑,好像这些钱是他们浪费似的。 侯印手里有钱,装作没钱如乞丐的样子,说自己每天如打圈的公狗一样,比住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命还苦。他话里话外,就是想让侯宽多掏点钱。 “老三,咱弟兄五个,就数你有出息,过得美,你扛大头。” 侯宽哪会吃这个亏,让他掏钱,还不如杀了他。“大哥,你问问老五,那场大火把我所有家当烧完,给邻居店铺赔三万多个大洋,我想多掏钱风风光光把咱爹卖了,可衣兜里没有,也不能到大街抢。再说,我在中间,上有哥,下有弟,怎么说也轮不到我一马三枪冲上前。” “你不愿意,我们弟兄几个就三一三剩一,按人头平分。” 侯贵一听不愿意了:“我和老二在家种地,靠天吃饭,现在一天三顿饭都混不上,你们个个人模人样的,遇事当缩头乌龟不上前,有事拉我们垫背。别跟我来这个里格楞,你们把家里那块臭肉拉出去喂狗我没有意见。”他自己找朋友蹭饭去了。 侯五说我光棍一个,连媳妇都没有,我更没有钱。说完就走了,再也找不到人。 哥几个闹掰了,谁也不搭理谁,把这事儿就搁了起来。 老二侯成来到县城,先找到候印,又把侯宽叫来。道:“哥,咱舅今天来了,说要把咱妈接回娘家。” 侯宽听后厌烦道:“这个时候,他来凑什么热闹?” 侯宽的舅舅黄得财是个老光棍,无儿无女,侯宽看不起舅舅。 侯印一听,知道麻烦大了。 天大地大,老娘舅大。平时看不出,在父母丧事儿上,娘家舅舅是皇上,说一不二。不要说是老光棍,就是来个吃奶的孩子,事主一家也得跪接跪送,待为上宾。吃饭的时候,别的宾客可以是一般桌子凳子,老娘舅的必须是八仙桌,太师椅。老娘舅不满意,事主不敢封寿材,更不能出殡发丧。如果老娘舅家找事儿,那些外甥只有甘愿受罚,白受我囊气的份儿。 侯印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侯印当即收拾半袋玉米面,跟着侯成回了刘庄。侯宽不了解,说是还有其他事儿,明天才能回家。 侯印和侯成回到家,看见黄得财正襟危坐院子中央,旁边站着马高腿和刘汉山,赔着笑脸。侯印进门跪在黄得财面前,一个劲儿地赔情道歉。黄德财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人,侯宽弟兄几个谁也不敢出声。这个时候犟嘴,老娘舅脱下鞋扇你脸,谁也拦不住。黄德财心中有数,不是得理不让人,他一边数落,一边眼睛瞅着橱屋。他看到侯印带来的半袋玉米面,侯黄氏已经将玉米面做成锅饼。黄得财现在饿得眼冒绿光,看见黄澄澄的玉米面锅饼,双手如捧着烧热的火炭,嘴里不停地哧溜,连续吃了五个热锅饼,才顾得上说了一句话:“先起来,看怎么着把你爹的后事儿料理好。” 侯印回来了,侯家有了主事人,开始筹划丧事办理。丧衣丧帽来不及买,村里有人家办事儿留下的,借来能用。棺材来不及做了,只能连夜刨树解板,钉一个白匣子装殓。做这种简易棺材,三个好木匠一整天时间才能做好,现在点灯熬油饿着肚子,村里几个木匠一晚上做成,除了刀劈斧剁瞎凑合,没有别的办法。 侯黄氏从内心是想让侯宽回家,他是侯家的门面,是侯家的大树,有他在,侯家人脸上有光,心里有谱,腰杆儿就硬。侯印更想让侯宽回来,他腰包里有钱,却不想拿出来花。他担心一个人担不起发丧出殡的担子,有侯宽给他做后盾,他才能把事儿顺当办下来。 母子二人找到刘汉山和马高腿,道:“你们俩给想个办法,还得把侯宽给叫回来。” 刘汉山了解侯黄氏的想法,不知道侯印和侯宽的症结所在。他不偏不上说句公道话:“于情于理,亲爹发丧,儿子都该回来披麻戴孝料理后事。” 马高腿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一边煽风点火:“婶子,你们家侯宽忒不是个东西,自己亲爹死了,他不回来,让过路的发殡吗?要是我儿子,把这堆臭肉放在屋里生蛆长霉烂成酱,也不埋他,看那个兔狲丢人现眼。” 韩耀先陈石头在一边起哄架秧子:“干脆把堂屋当墓穴,拉几百砖砌门,也不用挖坑出殡,大家省事儿。” 侯印和侯成被骂得浑身痒痒,可又不敢辩解。这事儿已经传遍了三里五村。侯印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小算盘,等着侯宽过来抗梁。马高腿对侯成说:“你和侯老三说,再不回来,村里人准备封门闭户,把堂屋当墓穴埋你爹了。” 第85章 侯宽遭雷劈 侯成连夜去了县城,天亮时才回来。带来的消息也让侯黄氏兴奋不已。侯宽不但答应回来,保证也把侯印带回来。侯成说 :“我们家老三买了半扇猪肉,还有粉条白菜大米,给大家炖肉吃。” 这消息令人鼓舞,帮忙的亲朋邻居口水都溜出来了。似乎闻到了猪肉炖粉条的香味,直夸侯宽有本事,饿着肚子干活,等着侯宽回来。 人的嘴臭舌毒,有时候说的话,真的是一语成谶。有些事儿不服不行,就是那么邪性。乡村里的孩子打记事儿起,母亲绝不允许把筷子插在盛好的饭上。因为死人的棺材前,除了长明灯,还有一个黑色大碗盛满粮食,上面插一双筷子,这叫阴食。平时打烂碗和盘子,要想把碎片晒在墙头。大年初一不准哭,就是死人也要封棺闭户在家里,过了初三再出殡。 第二天,先是侯五踏进了家门,随后侯贵也紧随其后。村民们从清晨太阳刚刚升起,一直等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暗,才瞧见侯宽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进了村庄。他除了身上的配枪和弹药,手中空空如也,既没有带来猪肉,也没有粉条,更别提大米和白菜。 “三儿,你带回来的肉和米呢?”侯黄氏好奇地询问。 “什么肉和米?”侯宽显得有些迷茫,愣在原地,一脸困惑。 侯成见状,急忙提醒道:“老三,早上你不是答应会带半扇猪肉和粉条白菜回来的吗?你怎么忘了?” 听到侯成的提醒,侯宽这才恍然大悟:“我那时只是随口说说,开个玩笑而已,你们怎么就当真了呢?现在粮食比金子还珍贵,就连皇军都抢着吃,我上哪儿去弄猪肉和粉条啊。” 侯宽真的是说句玩笑话,只不过老实的侯成当真了。今天早上,他找到侯宽的时候,侯宽正和一个半掩门女人睡觉。当着女人的面,侯宽充大方,要面子,说回家带肉带菜,主要是先把侯成哄回家,他自己先办成好事儿。 起床后已经日上三竿。他想回去,怕让他掏钱办事,就故意拖延墨迹,正好,日本兵麻宫淳子来了,非要拉着他去侯印家的绿豆丸子汤馆吃饭。侯印和老婆不在,那个做饭的伙夫掌勺,做了两个凉菜,两碗丸子汤。结账的当然是侯宽,日本人拉他来,就是为了不掏钱,吃白食。 送走麻宫淳子,汴梁又来了警察厅的处长,检查灾民情况。侯宽只得跟着县长去城关镇几个村溜了一圈,中午陪着吃喝。把这些大爷送走,已经是夕阳西下。他以为没事儿了,这个时辰,估计人已经下葬,大局已定,他只需要在家转一圈就算完事。没想到,侯成把他的话说给家里亲属和乡亲,一百多口子,都在等他的猪肉粉条下肚,然后出殡下葬。 脱坯垒墙抬棺材,都是累死人的活儿。特别是现刨树解板做成的湿木棺材,抬大头的人最忌讳。乡村出殡,常发生古怪事儿。起灵的时候,一个棺材的重量会突然偏向一个人,你纵有千斤力量,也难以直起腰身。也有抬棺压断腰筋腰椎的事儿。平时丧事,事主对抬棺的人,酒肉吃饱,还要另外送烟送酒表示感谢。现在听说侯宽空手回家,别说肉和粉条,连顿饱饭也吃不上,呼啦一下,左邻右舍散开回家,任凭祭祀客马高腿陈石头在后面叫骂。 院子里只剩下侯家兄弟和马高腿、刘汉山。侯宽道:“我怎么闻到一股臭味儿?” 他们几人在院子里逗留了一整天一夜,周围的气息早已变得司空见惯,以至于他们几乎无法察觉到那些气味。就如同当你刚刚踏入茅厕之时,刺鼻的异味会扑面而来,但当你蹲坐其上许久之后,那些异味便会渐渐消散,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侯宽刚刚回到此处,他的感官还处于初来乍到的阶段,因此他能够敏锐地嗅出这院子里不同寻常的气息。 几个人不禁轻轻地耸了耸鼻子,的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臭味。这股气味既不是鸡粪,也不是羊粪,更不是茅厕特有的味道,它令人作呕,却难以言表,让人无法准确地分辨出它的来源。 马高腿使劲地抽了抽鼻子,不悦地嘟囔着:“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臭肉的味道。” 刘汉山闻言,立刻转身看向侯黄氏。侯黄氏心领神会,她抬起那双小脚,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屋内。果然,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正是从屋内的堂屋传出来的。 刘汉山紧随其后,踏入屋内,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让他当场呕吐。他急忙扯下自己上衣的前襟,蒙在鼻子和嘴巴上,以此减轻那股恶臭带来的冲击。他手提油灯,环顾四周,只见侯真怪的白匣子下方有一摊散发着恶臭的浓水,几只又肥又粗的绿头苍蝇无所顾忌地飞舞着,径直撞击在人脸和身上。在那摊脓水中,几条蛴螬般的蛆虫在血水中懒洋洋地蠕动,而其中更是充斥着无数肉眼可见的小蛆虫,宛如一个茅厕坑。 侯黄氏在一旁愤怒地骂道:“你这个兔狲,一辈子没干过一件好事,死了还要恶心人。” 刘汉山大声喊道:“出棺露了,快去茅房挖点大粪过来。” 在肮脏的大粪中,竟然也滋生着蛆虫,这一幕令侯宽顿感恶心,他急忙退到一旁,呕吐不止。而其他人,因一天的饥饿,肚子内只有肠胃的蠕动,却吐不出任何食物。 俗语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明日,附近的村庄都将知晓这具尸体生蛆发臭的丑闻,恐怕会成为当地人茶余饭后的笑柄,流传数代之久。若遇到说书人,恐怕还会被编入坠子书中,传遍四方。 “既然答应了左邻右舍吃肉,那就得兑现承诺,不能像个女人一样,只说不做。”刘汉山望着侯宽的枣红马,轻描淡写地说。 “别说没钱,就算有钱,这深更半夜的,又能去哪里买肉呢?”侯宽愤怒地反驳,随后抓起一把麦秸,递给身旁的红马。 “杀马。”刘汉山与马高腿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应。 自从侯宽担任便衣队队长以来,他每日骑马在刘庄村穿行,对人冷漠无情,让村里的长辈们对他咬牙切齿。今日他们借机提出杀他的马,不仅是对他的羞辱,更是对他的一次沉重打击。 “不能杀!”侯宽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马上,“这是皇军的战马,享有口粮和户口,其价值远非一般人所能比拟。” \"但棺材如何处理?若被人看见,底部流血水,蛆虫乱窜,谁还敢抬?更何况,这一路上血腥不断,臭气熏天,恐怕两年都难以消散。\"陈石头担忧地说。 刘汉山解释道:\"只有杀马,才能让抬棺的人吃饱喝足,有力气干活。将棺材裹上马皮,才能压制住味道,掩盖臭味出殡。\"侯印和他的兄弟们意识到,刘汉山和马高腿的合作,是村里目前最可行的办法。陈石头召集了二十多个年轻人,一群人围着枣红马,却无从下手。马高腿从侯宽的枪匣中抽出盒子炮,试图展示一番,但显然他并不熟悉使用。侯五接过枪,熟练地拉动枪栓上膛,对着枣红马的头部连开三枪,那匹马应声倒下。 侯宽在一旁放声大哭:\"刘汉山,马高腿,你们两个混蛋,这是往我脸上泼脏水,还不让我擦干净!\" 马高腿得意洋洋:\"你爹死了,你不回家尽孝,却在外面胡搞,你还有脸在这里叫嚷?\" 刘汉山心中也感到一阵痛快,算是报了侯宽的一箭之仇。\"让印哥在前面打幡摔老盆,你们兄弟四个在后面抬着棺材出殡,这样那些帮忙的人就可以回家了。\" 侯宽瞬间沉默了下来。他心里清楚,刘汉山的预言并非空穴来风。村里邻居和他关系平平,无人愿为他解围,就连侯家的那些堂兄弟,也只是冷眼旁观,甚至暗自嘲笑。事已至此,侯宽若不出手请客,安抚人心,只怕亲戚邻居们会心生不满,拂袖而去,届时局面将更加尴尬。 饥荒的威胁催促着人们迅速采取行动,他们熟练地剥去马的皮毛,然后将其肉质放入锅中烹煮。在转瞬之间,这匹马就从生变成了熟,它的身体被巧妙地包裹在特制的棺材匣子中,以掩盖那令人不快的尸臭味。这一招果然奏效,院子里弥漫的不再是令人作呕的尸臭,而是每个农家院落都难以避免的大粪味道。人们对这种味道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不再察觉到它的存在。 马肉被仔细地剁碎,然后与粉条、萝卜、白菜等食材一同放入锅中熬煮,最终烹制成了三大锅美味的炖菜。人们围坐在锅旁,毫无顾忌地大口吃肉,大碗喝汤,直到每个人的肚子都吃得圆滚滚的,才心满意足地停下。他们在这场美食盛宴中,暂时忘记了饥饿的痛苦,享受着这难得的饱腹之感。 随着晨曦的渐渐泛起,天空逐渐明亮,侯真怪的棺椁在众人的悲痛与尊重中被缓缓地抬起,朝着外界走去。在这个充满肃穆与沉思的时刻,随着太阳缓缓升起,光芒照耀大地,他的柩木被放置在事先准备好的墓穴之上。伴随着沉痛的心情,人们开始将泥土一铲一铲地填入墓穴,直至填满,将这位逝者深深地埋葬在地下。大家默默地祈祷着,愿他的灵魂能够得到安宁,入土为安,从此与大地相伴,长眠于宁静的土壤之中。 在悼念与哀思的氛围中,一股神秘的气息却悄然弥漫。阳光穿透云层,投下斑驳的光影,似乎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不为人知的秘密。在侯真怪的墓穴旁,一株古老的树木突然摇曳起来,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村民们惊讶地围聚过来,他们议论纷纷,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异象预示着什么。有人说这是侯真怪灵魂的显现,有人则猜测是天地间的某种征兆。在这神秘而庄严的时刻,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一位年迈的智者缓缓走来。他深邃的眼神凝视着那株古老的树木,似乎在解读着它传递的信息。智者轻声道:“这是大地的呼唤,是自然的启示。侯真怪虽已离世,但他永远与我们同在。让我们珍惜这片土地,守护这里的一草一木,让他的灵魂得以安息。” 在正午回家的路上,天空中突然飘来一片巨大的白云,仿佛一张巨大的席子覆盖在天空之上。突然间,几滴冰冷的雨水从天而降,紧接着一道刺眼的闪电瞬间划破了天际,仿佛要将整个天空撕裂一般。在这电光石石之间,正低头沉思、专心赶路的侯宽被这突如其来的闪电击中,他的身体瞬间被烤焦,就像一颗红薯在火上烤过一般。 侯宽遭遇了春天里的第一声雷鸣,这场意外几乎让他失去了生命。在惊恐之余,他甚至没有力气走进自己的家门,只能匆匆忙忙地返回了兰封县城。 第86章 记下一笔血债 侯宽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迈进保安司令部大门时,夕阳正把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像条垂死的蛇匍匐在青石板上。司令部里特有的那股子混合着汗臭、枪油和劣质烟草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他胃里一阵翻腾。他刚跨过门槛,一声炸雷般的咆哮就在空旷的院子里炸开: “八嘎!” 原田志乃,那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日本班长,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从办公室冲出来。他白皙的脸皮此刻涨成了猪肝色,五官扭曲得几乎移位,活像一块被拧干了水分的破抹布。军靴踏在石板上的声音“咔咔”作响,带着令人心悸的节奏,直冲到侯宽面前。 “马,我的马呢?”原田的唾沫星子带着浓重的酒气喷了侯宽一脸,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王八盒子上,“皇军的军马!我的‘疾风’!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 侯宽的膝盖不受控制地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膝盖骨传来的剧痛远不及心头的恐惧,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牙齿上下磕碰的“咯咯”声,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军装,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死亡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佐藤那双因暴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像两把淬了毒的匕首,直直钉在他脸上。他仿佛已经看到那黑洞洞的枪口喷出火焰,闻到硝烟和脑浆混合的腥气。 “太…太君…”侯宽的舌头像是被冻僵了,喉咙里只能挤出破碎的音节。眼前闪过爹娘佝偻的身影,马高腿、刘汉山得意的笑容。全村人围在锅边吃马肉的情景。完了,全完了!为了省几个丧葬钱,把马搭进去了,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就在原田的手指即将扣动扳机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冰冷的、坚硬的触感隔着衣服硌在他的胸口——是三根金条!它们像三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一个激灵。绝望的深渊里,这成了侯宽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太君!”侯宽猛地向前一扑,双手死死抱住原田沾满泥点的军靴,声音嘶哑变形,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哀求,“小的知错了!小的该死!小的…小的有东西孝敬您!求太君饶命!饶命啊!” 他哆嗦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一只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打开那个用褪色蓝布仔细包裹的小包。那布包沾着他身上的汗水和尘土,显得格外肮脏卑微。他颤抖着,一层一层地剥开那层布,动作缓慢得如同凌迟。当最后一层布揭开,三根黄澄澄、沉甸甸的金条暴露在夕阳的余晖下时,那骤然迸发出的金光,几乎刺得人睁不开眼。 原田暴怒的咆哮戛然而止。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圆了,贪婪的光芒像饿狼发现了鲜肉,死死地黏在那三根金条上。他一把夺过布包,动作粗鲁得差点把侯宽带倒。金条,沉甸甸的分量让他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他拿起一根,凑到眼前,对着夕阳仔细端详,又用牙齿在边缘狠狠咬了一下,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他掂了掂分量,感受着那冰凉金属特有的质感,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哟西…”原田脸上的狰狞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满意和鄙夷的复杂神情。他慢条斯理地将三根金条揣进自己笔挺的军裤口袋,拍了拍,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匍匐在地、抖如筛糠的侯宽,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弧度,“这次,看在你‘孝敬’的份上,饶你一条狗命。”他伸出穿着锃亮皮靴的脚,用脚尖踢了踢侯宽的肩膀,“记住,你的命,现在是我赏的!再有下次…”他做了个极其利落的抹脖子动作,眼神冰冷,“死啦死啦地!” 侯宽的头磕在冰冷的石板上,“砰砰”作响,嘴里语无伦次地重复着:“谢太君不杀之恩!谢太君!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直到原田的皮靴声消失在走廊尽头,侯宽才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青石板的凉意透过衣服渗入骨髓,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屈辱。那三根金条,是他省吃俭用,克扣粮饷,甚至昧着良心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是他准备留着在乱世里安身立命、甚至东山再起的最后本钱!如今,像打发叫花子一样,被那个日本畜生轻易夺走了!为了什么?就为了那匹该死的老马!为了一个他恨不得早点入土的老爹的丧事! 他挣扎着爬起来,失魂落魄地回到他那间位于司令部后院角落的、散发着霉味的小屋。屋里没有点灯,只有窗外惨淡的月光透进来,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斑。侯宽一头栽倒在冰冷的土炕上,脸埋在散发着汗臭味的枕头里,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借马——杀马——日本人问责,一环扣一环,快得让他措手不及。他不过是想省点丧葬钱,借匹马充充门面,怎么就落得如此下场?那匹马是日本人的军马,村里人再饿,再不懂事,怎么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把日本人的马给宰了吃肉?陈石头平时胆小如鼠,那天怎么敢带头喊“孝子献马”?还有马高腿,作为保长,当时就在现场,为什么不阻止? 一个名字,如同黑暗中亮起的鬼火,猛地跳进他的脑海——刘汉山! “肯定是这小子!”侯宽猛地从炕上坐起,一拳狠狠砸在土炕沿上,震得尘土簌簌落下。黑暗中,他双眼赤红,像一头受伤的困兽,“他蹲在日本人监狱里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眼神不对!表面上一副清高样,骨子里阴得很!是他撺掇村里人杀马!是他给日本人通风报信!是他挖好了坑等着老子跳!” 侯宽越想越觉得合理。刘汉山恨他!恨他当初为了讨好日本人,没少给他使绊子,甚至可能怀疑他爹的死跟他有关!这小子是在报复!用这种阴毒的手段,让他侯宽在日本人面前丢尽脸面,赔光老本,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刘汉山…刘汉山!”侯宽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恨意,“你等着!老子跟你没完!不报此仇,我侯宽誓不为人!” 当侯宽还沉浸在愤怒和憋屈中时,几天后,马高腿居然登门了。 这位平日里在村里趾高气扬的保长,此刻却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粗布口袋,脸上堆着一种近乎谄媚的笑容,出现在侯宽那间散发着霉味的小屋门口。 “哎呀,侯老弟!侯老弟在吗?”马高腿的声音刻意拔高,带着一种夸张的热情。 侯宽拉开门,冷眼看着这位不速之客。马高腿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绸褂子,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那刻意挤出来的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虚假。 “马保长?稀客。”侯宽侧身让他进来,语气不咸不淡。 “哎哟,侯老弟,瞧你说的!”马高腿一进门,就把手里的布口袋“咚”地一声放在屋里唯一一张瘸腿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破茶碗跳了跳,“听说老弟最近…唉,遇上点不顺心的事?老哥我这心里啊,也跟着不落忍!” 他一边说,一边麻利地解开袋口,露出里面黄澄澄、颗粒饱满的小米。“喏,家里新收的,不多,十几斤,给老弟你熬点粥,养养身子!这年头,身子骨要紧啊!”他搓着手,眼睛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侯宽的脸色和这间寒酸的小屋。 侯宽看着那袋在昏暗光线下依然显得金灿灿的小米,心里冷笑一声。十几斤小米,在太平年月不算什么,但在眼下这青黄不接、饿殍遍野的时候,绝对是一份厚礼。马高腿这种人,无利不起早,会平白无故给他送粮?鬼才信! 他脸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还挤出一丝疲惫的苦笑:“马保长太客气了。我这…唉,让您看笑话了。”他指了指小米,“这份情,我侯宽记下了。” 马高腿见侯宽收了礼,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顺势在炕沿坐下,叹了口气:“唉,说起来,这事儿闹的!村里人也是饿疯了,不懂规矩!侯老弟你…受委屈了!” 侯宽没接话,只是拿起桌上的破茶壶,给马高腿倒了碗凉水,自己也端起一碗,慢慢喝着,眼睛低垂,一副心力交瘁、不愿多谈的样子。他在等,等马高腿自己把来意挑明。 果然,马高腿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嗓子,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侯老弟啊,老哥我今天来,除了看看你,还有件事…想跟你念叨念叨。” 侯宽抬起眼皮,淡淡地看着他:“哦?马保长有事尽管说。” “是关于…刘汉山的。”马高腿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丝神秘和试探,“这小子,最近不太安分啊!” 侯宽端着碗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心脏猛地一跳。刘汉山!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狠狠扎在他最敏感的神经上。他强压下翻腾的恨意,故作平静地问:“他?他不是刚从日本人那儿出来吗?还能翻起什么浪?” 马高腿并没有提及需要帮忙的事情,反而向侯宽透露了上次杀马的真相。他解释道:“这都是刘汉山的阴谋,他故意设计让你们兄弟陷入尴尬的境地,丢尽脸面,让你们无法在人群中立足。” 侯宽故意装作一无所知:“不会,我和刘汉山最近并没有发生什么争执,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马高腿耐心地解释道:“老弟,你不知道,刘汉山这个人心机深沉,别看他平时不言不语,但他就像一条凶猛的狗,一旦咬住,下死嘴不松口。他看到你当了司令,平时回家时骑着马,带着枪,威风凛凛,心中充满了嫉妒,一直在想办法让你丢人现眼,栽个跟头。” 侯宽掏出一根哈德门香烟递给马高腿:“我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总是看不惯别人比他过得好。你是一位起灵送殡的执事客,他不应该这样捣乱。” 马高腿接着说:“在你回家之前,刘汉山在村里已经放出狠话了,杀你的马,下你的枪,让你名誉扫地,永远无法翻身。” 侯宽沉思不语。 马高腿道:“守孝出殡是侯家的事儿,你们弟兄五个,哪个不是孝子贤孙,别人不掺入,都能把事儿办得排场,用不着刘汉山说三道四,前后张罗。他忙得跟三孙子似的,目的就是利用这个机会,把你们兄弟几个弄的灰头土脸,人前伸不直腰,人后说不里话,这样倒好,这事儿好像是他爹的丧事儿,你们弟兄几个倒成了后娘养的。” 侯宽不住地点着头,眼眶中噙着泪水,内心满是感慨,他下意识地轻声呢喃道:“还是腿哥讲究排场,看重面子,关键时刻帮我一把。”他在心里悄悄给刘汉山记了一笔账。 第87章 缺德发财主意 前一阵子,侯宽做生意连连出事儿,家底赔钱赔的精光,只能租赁一个城管乡村小院,环境条件和刘庄的侯家差不多。油灯豆大的火苗,在侯宽那间阴暗潮湿、霉味刺鼻的小屋里不安地摇曳着,将斑驳的土墙映照得影影绰绰。马高腿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在昏黄的光线中忽明忽暗,宛如戏台上的丑角。他不停地搓着那双粗糙的手,指甲缝里嵌着黑黢黢的泥土,可那双眼睛却闪烁着精光,好似淬了剧毒的鱼钩,死死地勾住侯宽那张憔悴的脸。 “三弟,”马高腿把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是从地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这世道,你也瞧见了,天灾人祸不断,在地里刨食,连口稀粥都喝不上。可越是这样的乱世,越藏着发财的捷径,就看你有没有胆量去闯,有没有本事去捞!” 侯宽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惊魂未定,最近接连失手,特别是刚把到手的三根金条给了原田志乃才算换回一命,此刻又惊又怕、又怒又恨,穷得连老鼠都不愿上门。他抓起破碗猛地灌了一口凉水,喉结剧烈地滚动着,沙哑的声音里透着绝望:“发财?马保长,您这是拿我寻开心?我现在裤腰带勒得比上吊绳还紧,连最后一条裤子都快保不住了!” “啧!”马高腿摆摆手,凑得更近,几乎能闻到他嘴里那股劣质烟草和隔夜饭的混合气味,“三弟,你糊涂啊!眼下这大饥荒,遍地都是‘货’!最不值钱的,就是人!” 侯宽一愣,没反应过来:“人?人怎么发财?” “笨!”马高腿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大腿,“村里多少人?拖家带口,饿得眼珠子发绿!天天堵在我家门口,哭爹喊娘,求我给他们指条活路!活路在哪?在城里!在省城!在那些还没被蝗虫啃光的地方!”他眼睛闪着精光,“你只要在县城,或者省城,给他们找个能吃饭、能落脚的地儿!就这么简单!” 侯宽眉头拧成了疙瘩,一脸茫然:“马保长,你这不是拿我开涮吗?我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在司令部看人脸色混口饭吃,我上哪儿给他们找地方去?我连个耗子洞都租不起!” “哎呀呀!”马高腿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手指头几乎戳到侯宽鼻子上,“老弟!你咋就不开窍呢?谁让你真给他们找地方了?你只要找到那些‘有饭吃’的地方!明白吗?那些地方,自然会有人掏钱!掏钱给你!大洋!叮当响的大洋!” 他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地靠近侯宽,几乎要将那张满是皱纹的脸贴到对方耳朵旁,呼出的热气中夹杂着浓重的烟酒味,还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兴奋。他压低声音,却难掩语调中的亢奋:“你仔细思量思量,一个生龙活虎的大活人,不管是年轻貌美的大姑娘,还是身强力壮的半大小伙,只要送到那些缺人手的地方——或者……嘿嘿嘿……”他发出几声猥琐的干笑,“那些缺人暖被窝的场所,人家能不给钱吗?要多少还不是你侯老弟说了算?你尽可狮子大开口,他们就算砸锅卖铁也得乖乖掏钱!” 侯宽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仿佛被人用铁锤狠狠砸在了天灵盖上。他猛地抬起头,在昏暗摇曳的油灯光线下,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突然迸射出异样的光芒——那是一种复杂且难以名状的眼神,既有恍然大悟的震惊,又闪烁着贪婪的欲望,更深处还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在这一瞬间,他全都明白了!马高腿嘴里那个“有饭吃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正经去处,而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妓院!是藏在巷子深处的暗娼窝点!是那些需要廉价苦力,甚至……需要“特殊货物”的黑矿场、地下作坊! “这…这…”侯宽喉咙发干,心脏狂跳,“这能行?这可是…这可是…” “能行!怎么不能行!”马高腿斩钉截铁,唾沫星子飞溅,“这世道,饿死也是死,被卖了说不定还能混口饭吃!咱们这是积德!是给他们找活路!他们还得感激咱们!” 他看侯宽还在犹豫,又加了一把火:“再说了,咱们也不是白忙活!你想想,你给他们‘介绍’了这么好的去处,他们不得表示表示?每个人头,少说也得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头,在侯宽眼前晃了晃。 “两块大洋?”侯宽下意识地问。 “二十块!”马高腿压低声音,斩钉截铁,“这还是起步价!看货色!水灵的大姑娘,或者机灵的半大小子,价钱还能往上翻!老弟,你想想,你跑一趟,拉上十个八个的,那就是几百块大洋!比你那几根金条差多少?” 几百块大洋!侯宽感觉呼吸都急促了。他刚刚被原田夺走的金条带来的剧痛,瞬间被这巨大的诱惑冲淡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贪婪的光芒越来越盛:“这…这主意是好!可是…可是…”他又想到一个问题,“这些人,总不能让他们空着手去?总得给点路费盘缠?万一路上跑了,或者到了地方人家不收…” “哎哟我的傻老弟!”马高腿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一种“你太天真”的鄙夷笑容,“咱们是帮他们找活路!是救他们的命!还要给他们钱?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他们不给你磕头烧香,感谢你祖宗八辈儿就不错了!还想要钱?门儿都没有!” 他顿了顿,脸上换上一种阴狠的神色:“至于跑?哼!到了咱们手里,还能让他们跑了?路上自然有法子!到了地方,那就是人家的‘货’了,收不收,怎么处置,那是人家的事!咱们只管收钱!一手交‘货’,一手拿钱!干净利落!” 侯宽的心彻底被点燃了。巨大的利益像魔鬼的诱惑,瞬间吞噬了那点残存的良知和恐惧。他仿佛已经看到白花花的大洋堆满了他的破炕头。有了钱,他就能在日本人面前挺直腰杆!就能把何元香那娘们风风光光接回来!就能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统统匍匐在地! “干了!”侯宽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马保长,你说怎么干?” 马高腿见鱼儿上钩,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简单!我在乡下负责‘寻摸’!专挑那些家里揭不开锅,走投无路的!水灵的大姑娘,小媳妇,还有那些五六岁、七八岁的男娃女娃,越小越好,好调教!你,侯老弟,路子广,在县城、省城,甚至湖北、陕西、山西那边,找好下家!甭管是窑子、暗门子、还是那些缺苦力的矿上、厂里,只要能换成钱,银元、铜板、粮食、布匹…啥都行!咱们照单全收!”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金山银山在向他招手:“你放心,我马高腿在乡下这么多年,人头熟!保证给你弄来好‘货色’!你只管找好码头,谈好价钱,剩下的,交给我!” 侯宽眼中精光闪烁,贪婪的火焰熊熊燃烧。但他毕竟是混过保安队的,知道这买卖风险极大。他沉吟片刻,竖起一根手指:“马保长,这事要干,得加一道保险!” “哦?什么保险?”马高腿眯起眼。 “必须得有日本人参与!”侯宽压低声音,斩钉截铁,“转运人口,路上关卡重重,没有日本人的旗号,寸步难行!而且,万一出了岔子,有日本人顶着,咱们也能脱身!” 马高腿脸色微变:“日本人?这…这能行吗?他们肯掺和?” “哼!”侯宽冷笑一声,“只要有钱,没有他们不肯的!我跟原田班长…有点交情(他想起那三根金条,心口又是一痛),我去疏通!日本人出面,沿途关卡谁敢查?谁敢拦?安全得很!” “高!实在是高!”马高腿抚掌赞叹,“侯老弟不愧是见过世面的!有日本人罩着,这买卖就稳了!” “不过,”侯宽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这买卖,风险我担大头,日本人那边也得打点,所以…这分账嘛…” 马高腿心领神会,立刻堆起笑容:“老弟你说!你说怎么分就怎么分!” 侯宽伸出三根手指,又缓缓收回一根,只留下两根:“三七开!我七,你三!” 马高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被人打了一拳。他本以为至少是对半分,没想到侯宽如此狮子大开口!“三…三成?”他声音都变了调,“老弟,这…这乡下跑腿、找人、担风险的可都是我啊!三成…是不是太少了点?” 侯宽慵懒地倚靠在炕沿边,不紧不慢地翘起二郎腿,脸上流露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傲慢神色。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马保长说道:“马保长,你可得想明白,若没有我侯宽在日本太君那边的人脉关系,你这批‘货’能顺利运出兰封县吗?能安然无恙地送到目的地吗?我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在帮你疏通关节!”说到此处,他特意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强调:“七成利润,这已是我的底线!”见马保长仍在迟疑,他佯装要起身,冷淡地补充道:“你要是觉得不合适……那这桩买卖,咱们干脆就别做了!” “别!别这样!”马保长顿时乱了方寸,赶忙伸手拉住侯宽的衣袖,连声说道:“做!咱们接着做!三七分成就三七分成!”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迅速盘算着:就算只能拿到三成利润,按一个人头二十块大洋算,十个就是六十块!在这兵荒马乱、百姓苦不堪言的年头,六十块大洋可也是一笔颇为可观的数目!总比什么都捞不到强啊! “好!爽快!”侯宽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伸手要与马保长握手,“马保长,祝我们合作愉快!” 马保长强挤出一丝笑容,伸手与侯宽握了握,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侯宽拍了拍马保长的肩膀,说道:“马保长,接下来你就负责在乡下搜罗那些合适的‘货’,务必小心行事,不能出任何差错。一旦出了问题,不仅咱们这财路断了,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马高腿很乖的连忙点头,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侯司令放心,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我在这一片也算有些威望,找些人来不是难事。” 侯宽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等你找够了人数,就通知我,我来安排后续运往日本太君那边的事宜。到时候,咱们就等着数钱。” 马高腿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搓着手说道:“那是那是,侯司令人脉很广,有您出面,这事儿肯定能成。”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侯宽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道:“马保长,那就先这样,我等你消息。” 侯宽赶忙起身相送,一直把马高腿送到门口,看着马高腿远去的背影,侯宽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他在心里暗自盘算着,怎样才能在这桩买卖中多捞点好处,哪怕是从马高腿那里多抠出一点也是好的。 侯宽回到屋里,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睛时不时闪过贪婪的光。他想到马高腿虽然表面上对自己恭敬,但谁知道这背后会不会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想要多占些便宜。“哼,这马高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侯宽小声嘀咕着。 他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心里想着各种计策。“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得想个办法让他多付出点。”侯宽的眼神变得狡黠起来。他突然想到,可以在运输环节上做文章,以运输成本增加为由,让马高腿多承担一部分费用。 侯宽越想越觉得可行,嘴角渐渐上扬,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到时候就说日本太君对运输要求提高了,必须用更好的工具和更多的人手,费用自然也就上去了。”他自言自语道,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向自己涌来。 不过,侯宽也清楚,不能把马高腿逼得太紧,不然万一这事儿黄了,自己也捞不到好处。他决定先观察一段时间,等马高腿搜罗到一定人数后,再适时提出这个要求。 侯宽又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凶狠和算计。他在心里默默期待着马高腿快点传来好消息,好让自己能尽快大赚一笔。 第88章 这钱来的太容易 破庙的阴影里,马高腿的旱烟袋一明一灭,烟雾缭绕中,他那双精明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眼前这群瑟缩的身影。十几个面黄肌瘦的女人挤在破败的神像前,空气里弥漫着尘土、汗味和绝望的气息。一个年轻妇人紧紧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女娃,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小手死死攥着母亲打满补丁的衣角,怯生生地望着马高腿;几个半大的小子,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神里却混杂着懵懂和对未知的恐惧。 “都给我听好了!”马高腿“噗”地吐出一口浓烟,声音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空旷的庙宇里回荡,“侯宽兄弟!就是咱们村在县城保安队当司令的侯家老三,他在省城给你们谋了天大的好去处!管吃!管住!还能挣工钱!顿顿白面馍馍,月月有响钱拿!不比在这里啃树皮、吃观音土,等着饿死强百倍?!” 人群死寂一片,只有妇人怀中婴儿发出微弱的、猫叫似的啼哭。角落里,一个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的老妇人颤巍巍地往前挪了半步,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忧:“马…马保长…俺…俺家小翠…她才十四…还是个黄花闺女…她…” “十四咋了?!”马高腿不耐烦地打断,旱烟袋差点戳到老妇人脸上,“十四还小?搁过去都能当娘了!出去学门手艺,缝纫、纺织,将来挣了钱,风风光光回来孝敬你!不比窝在家里,跟你一起饿死强?!不识好歹!”他烦躁地挥挥手,像驱赶苍蝇,“行了行了!都别磨蹭了!车马上就到!耽误了时辰,错过了这好去处,你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庙门外,尘土飞扬。侯宽正和一个穿着土黄色日本军服、一脸横肉、矮墩墩的日本兵低声交谈。那日本兵叫麻宫存子,是驻守县城的低级军曹,一双三角眼透过庙门缝隙,贪婪地扫视着里面那些瑟瑟发抖的女人和孩子,尤其在几个身段尚可的年轻媳妇和那个叫小翠的姑娘身上停留良久。他嘴角咧开,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对着侯宽做了个捻钞票的手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 侯宽脸上堆着谄媚的笑,连连点头哈腰:“麻宫太君放心!规矩我懂!规矩我懂!”他麻利地从怀里摸出几块沉甸甸的“袁大头”,塞进山田粗糙的手心里,“一点小意思,给太君买酒喝!路上…还得多仰仗太君照应!” 麻宫掂了掂手里的大洋,满意地揣进兜里,拍了拍侯宽的肩膀,用生硬的汉语说:“侯桑,大大的良民!开路,没问题!”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仿佛要撕裂空气的刹车声传来。一辆蒙着厚重帆布、车身上还沾着泥点的日本军用卡车,像一头钢铁怪兽般,喘着粗气停在了破庙门口。车尾的帆布“哗啦”一声被粗暴地掀开,露出黑洞洞的车厢,一股浓烈的机油味、铁锈味和说不清的腥臊气扑面而来,那敞开的车厢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上车!通通的!快快的!”麻宫立刻换上凶神恶煞的表情,操着生硬的汉语,挥舞着上了刺刀的三把大盖枪托,厉声驱赶。 死寂瞬间被打破。 “娘!我不去!我不去省城!”那个叫小翠的姑娘第一个哭喊出来,死死抱住老妇人的胳膊。 “娃!我的娃啊!”抱着婴儿的年轻妇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拼命往后缩。 “放开我!我不去!”一个半大小子梗着脖子,试图推开逼近的日本兵。 “八嘎!”山田怒骂一声,枪托狠狠砸在那个半大小子的后背上。少年闷哼一声,踉跄着扑倒在地,尘土飞扬。 “妈的!给脸不要脸!”马高腿也冲了上来,脸上那点伪装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狰狞。他对着那个抱着婴儿、死活不肯挪步的年轻妇人就是一脚,踹在她腿上,“贱骨头!再磨蹭,信不信老子把你们全家都绑了,扔后山喂野狗!” 哭喊声、哀求声、咒骂声、婴儿的啼哭声混杂在一起,撕心裂肺。在冰冷的枪口、沉重的枪托和马高腿的拳打脚踢下,人群像一群待宰的羔羊,被连推带搡,跌跌撞撞地塞进了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暗车厢。帆布“唰”地落下,隔绝了最后一丝天光,也彻底斩断了她们与家乡、与亲人、与过往一切的最后联系。引擎发出沉闷的轰鸣,卡车卷起漫天黄尘,像一头吞食了猎物的巨兽,沿着崎岖的土路,朝着未知的、充满黑暗和绝望的远方驶去。 侯宽和马高腿站在飞扬的尘土中,目送着卡车消失在视野尽头。侯宽掂量着手里一个沉甸甸的粗布口袋,里面是马高腿刚刚塞给他的、作为“头批货”定金的三十块大洋。银元的棱角隔着布袋硌着他的手心,那沉甸甸的触感,像一剂强心针,瞬间冲散了他心头最后一丝因暴力场面而产生的不适。他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露出一丝冷酷而满足的笑意。 马高腿更是兴奋得搓着手,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白花花的大洋正排着队朝他涌来。“老弟!这头一批‘货’顺顺当当送走了!下一批…你看啥时候再弄?”他凑近侯宽,压低声音,眼里闪着贪婪的光。 侯宽掂了掂钱袋,感受着那令人心安的重量,声音里带着一种掌控命运的笃定:“下一批?马保长,这才哪到哪?好戏才刚刚开场!你尽管放手去‘寻摸’!甭管大姑娘小媳妇,还是半大小子小丫头,只要模样周正,手脚齐全,能卖上价钱的,统统给我弄来!多多益善!这世道,”他顿了顿,望着卡车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人,就是他妈最值钱的‘货’!”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扭曲地投射在干裂、贫瘠的土地上,如同两个从地狱裂缝里爬出来、刚刚饱餐一顿的恶鬼。而远处,那辆满载着绝望的卡车,正驶向一个比后山破庙更黑暗、更窒息的深渊。 几天后,侯宽的心腹侯五,揣着侯宽亲笔写的几封“介绍信”和沉甸甸的活动经费,登上了西去的火车。车轮撞击铁轨,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哐当”声,窗外是飞驰而过的、同样贫瘠的北方原野。侯五的任务很明确:开拓新“市场”。西安,太原,这些大地方,有钱人多,销路更广,价格也能抬得更高。 侯宽在县城也没闲着。他首先找到了汴梁城里有名的“洪春楼”老鸨,人称“赛金花”的徐妈妈。在一间充斥着廉价脂粉香和霉味的密室里,侯宽和徐妈妈进行了一场赤裸裸的“商业谈判”。 “徐妈妈,明人不说暗话。”侯宽呷了口粗茶,“我手上有‘货’,水灵的乡下丫头,干净,没开过苞的也有。您给个实在价。” 徐妈妈摇着一把团扇,眼波流转,打量着侯宽:“侯队长,这年头,生意难做啊。‘货’也分三六九等。您说的‘水灵’,是多水灵?脸蛋?身段?皮子白不白?手糙不糙?是自愿来的,还是…” “自愿?”侯宽嗤笑一声,“徐妈妈,您这洪春楼里,有几个是自愿的?放心,我侯宽办事,干净利落,尾巴扫得干净!‘货’绝对没问题!您只管验货,按质论价!” 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定下了“行情”:模样顶尖,身段窈窕,皮肤白皙,看着像大户人家小姐的,能卖到十个大洋!次一等的,五官端正,身体健康的,五个大洋。最次的,模样普通,手脚粗大,看着就干过粗活的,三个大洋。徐妈妈承诺,有多少要多少,她转手就能卖给西安、武汉甚至更远地方的大妓院,比如西安的“胭脂巷”,武汉的“汉阳春”,利润翻倍。 侯五那边进展也“顺利”得惊人。凭着侯宽保安队的身份和塞出去的大洋,他很快搭上了西安“胭脂巷”的管事和武汉“汉阳春”的老板。那边一听有稳定的、新鲜的“货源”,价格还比当地“人牙子”便宜,立刻表现出浓厚的兴趣,预付了定金,只等“货”到。 消息传回,侯宽和马高腿大喜过望。路子通了!一条从刘家村这个穷乡僻壤,经由县城中转,直达西安、武汉等大城市烟花之地的罪恶链条,在金钱和权力的润滑下,开始疯狂运转。 马高腿风尘仆仆地回到刘家村,脸上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兴奋和虚伪的悲悯。他知道这事见不得光,必须做得隐秘。 他首先找到了自己的亲侄女,十九岁的马彩霞。 “彩霞啊,”马高腿坐在自家炕头,抽着旱烟,语重心长,“叔在西安托人打听了,有家大工厂,专招女工!纺纱织布,活儿轻省!管吃管住,顿顿有白面馍,月月还能开响钱!一个月…少说也能挣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头。 马彩霞眼睛一亮:“两块大洋?” “两块?那是零头!”马高腿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是二十块!干得好,还有赏钱!” 马彩霞的心怦怦直跳。二十块大洋!够家里买多少粮食啊!弟弟妹妹就不用饿肚子了!她爹的病,说不定也能抓几副好药了! “叔…真有这好事?人家…人家能要我吗?”马彩霞又喜又忧。 “傻丫头!”马高腿嗔怪道,“你模样周正,手脚麻利,咋不要?人家工厂就喜欢你们这样没出过门、老实本分的姑娘!不过…”他话锋一转,“这机会难得,想进去的人多着呢!得先报名,交点报名费,十个铜板,算是押金,证明你是真心想去。等录取了,工厂还发安家粮呢!” 十个铜板,对马家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但比起二十块大洋的月钱和安家粮,简直不值一提。马彩霞咬咬牙,把藏在枕头里、准备给爹抓药的十几个铜板全拿了出来。 马高腿手持铜板,心中喜不自胜。他依样画葫芦,在村里挨家挨户地游走。其目标十分明确,专挑那些家中食不果腹,且有适龄姑娘或年轻媳妇的人家。他的说辞大致相同:西安的大工厂正在招工,包吃包住,月薪颇为丰厚,报名费只需十个铜板,若被录取还会发放安家粮。 第89章 人贩子六亲不认 饥荒年月,活下去是最大的奢望。马高腿描绘的“蓝图”,对那些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家庭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尽管心里也有疑虑和不安,但在饥饿和“月钱二十块”的巨大诱惑下,许多人家还是动了心。与其全家饿死,不如让女儿或媳妇出去闯条活路!很快,马高腿家那破败的院子里,就挤满了前来报名的年轻女性。 马高腿像挑选牲口一样,眯着眼,背着手,在人群中踱步。他挑剔地打量着每一个姑娘媳妇的脸蛋、身段、皮肤,甚至牙齿。他捏捏这个的肩膀,看看那个的手掌。最终,他“精挑细选”出了二十多个“上等货色”——多是十五六到二十出头,模样清秀,身段匀称的姑娘,以及几个虽然年纪稍大但风韵犹存的年轻寡妇。他对这些被选中的人说:“回家等着!收拾两件换洗衣服,听信儿!很快就有车来接你们去享福!” 二十多个“货”的数量远远无法满足侯宽及其在西安、武汉的同伙们贪婪的胃口。马高腿盯着手中刚刚收取的报名费——那些混杂在一起的铜板和大洋,心里盘算着这笔收入实在太微薄。他那双狡黠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几圈,一个更加阴险毒辣的计谋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为了实施这个计划,他特意去寻访了侯宽的四弟侯贵。侯贵手下统领着一支由七八个地痞流氓组成的所谓便衣队。这帮人平日里就专干些欺压百姓的勾当,不是敲诈勒索过往商贩,就是调戏良家妇女,在乡里横行霸道,无恶不作。 “贵老弟,”马高腿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一把将侯贵拽到墙角暗处,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粗布钱袋,硬塞进他手里,压低声音道:“你赶紧召集你那帮兄弟,分头去把村前村后的各个路口都给我盯死了!特别是通往邻县的那几条官道和小路,一个都不能放过!要是看见逃荒要饭的,拖家带口逃难的,尤其是那些带着大姑娘小媳妇的统统给我拦下来!记住,一个都不能放跑!”他边说边用粗糙的手指戳着侯贵的胸口,眼中闪着贪婪的光。 侯贵掂了掂钱袋,咧嘴一笑:“马哥,您这是要…?” “积德行善!”马高腿一脸“悲天悯人”,“这兵荒马乱的,逃荒的多可怜!咱们给她们指条活路!你告诉她们,刘家村有善人,给吃的,给落脚地!只要…只要她们愿意去西安的工厂做工!记住,挑模样好的拦!老的、小的、丑的,别要!” 侯贵立刻明白了上级的暗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他迅速召集起那群平日里就凶神恶煞的手下,这些人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儿。他们有的扛着明晃晃的长枪,有的拎着沉甸甸的棍棒,还有人腰间别着锋利的砍刀。在侯贵的指挥下,这群人迅速分散开来,像训练有素的猎犬一般,悄无声息地堵住了村外的每一条羊肠小道和主要路口。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就像一张无形的死亡之网,将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团团围住。这些可怜的流民原本就已经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如今更是插翅难逃,只能绝望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侯贵横眉立目,一个箭步上前,拦住了这队衣衫褴褛的逃荒者。只见这群人扶老携幼,个个面黄肌瘦、步履蹒跚,显然已经跋涉了很远的路程。 “老……老总……”领头的老人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棍,颤颤巍巍地向前挪了两步,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俺们是从东边逃荒来的……家乡遭了灾……已经三天没吃上一顿正经饭了……实在是饿得走不动道了 ……” “逃荒的?”侯贵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在人群中来回扫视。突然,他的视线定格了——在人群后方,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正瑟瑟发抖地躲在母亲身后。尽管她蓬头垢面、衣衫破旧,但那清秀的眉眼和姣好的轮廓却难以遮掩。 “这姑娘,多大年纪啦?”侯贵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脸上堆满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那姑娘吓得浑身一颤,拼命往母亲身后缩,恨不能钻进地缝里。 “老总……这是俺闺女……”母亲慌忙张开双臂,像护着幼崽的母鸡一般把女儿挡在身后,声音明显带着颤抖,“她才十六岁……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十六?”侯贵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却让人看了心里发怵,“那可真是巧了!算你们运气好,碰上我们马保长这位大善人!村里新开了粥棚,天天施舍窝窝头、菜团子!还有干净的住处!只要……”他故意拖长了声调,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姑娘,“只要你们家这闺女,愿意去西安的大工厂做工!那可是个正经的好地方,管吃管住,月月发工钱!怎么样?干不干?” 窝窝头!菜团子!还有地方住!这对饥肠辘辘、露宿荒野的流民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看着侯贵手下亮出的、掺了观音土的窝窝头和几个干瘪的菜团子,再看看女儿惊恐的脸,母亲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和挣扎。最终,在生存的本能面前,她颤抖着点了点头。那姑娘被侯贵的手下粗暴地拉了出来,塞给老人几个窝窝头,像丢垃圾一样把其他人赶走了。 仅仅三天时间!马高腿和侯贵这两个丧心病狂的人贩子,凭借连哄带骗、威逼利诱的恶劣手段,竟迅速聚集了一百多号“各色美女”! 这些可怜女子的来源极为繁杂:有像马彩霞这样,被“高薪招工”的幌子蒙骗而来的本村及邻村姑娘;有在逃荒路上被他们强行拦截的流民女子,她们本就饥寒交迫、走投无路;更令人发指的是,其中还有几个是侯贵等人直接当街掳掠而来的良家妇女! 这些无辜女子被秘密关押在村里几处废弃的破屋和阴暗潮湿的地窖中,像待售的货物一般被他们粗暴地分类、编号。在马高腿那双贪婪的眼睛里,这些鲜活的女子都只是明码标价的商品:丰满的能卖个好价钱,苗条的可吸引有特殊癖好的买家,清纯的能抬高价格,带着几分野性的则适合某些特殊场所……她们的价值,都被简单粗暴地换算成了不同数额的银元。 消息传到县城,侯宽又惊又喜。惊的是马高腿动作这么快,胆子这么大;喜的是这一百多号“货”,转手就是几百上千块大洋!他立刻行动起来,找到日本驻军的小队长原田。 “原田太君!”侯宽点头哈腰,“小的…小的有批‘劳工’,要运到西安、武汉那边的大工厂…支援皇军建设…您看…能不能帮忙协调一节火车皮?路上关卡重重,没有皇军的旗号,寸步难行啊!” 原田眯着小眼睛,打量着侯宽。他当然知道“劳工”意味着什么。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侯桑,火车皮,大大的紧张。军用物资,优先。” 侯宽心领神会,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小布袋,轻轻放在桌上:“太君辛苦!一点茶水钱,不成敬意!这批劳工到了地方,挣了钱,孝敬太君的还在后头!” 原田掂了掂布袋,里面至少有五十块大洋。他脸上露出笑容:“哟西!侯桑,大大的忠心!为皇军办事,应该支持!明天,有一趟军列去西安,加挂一节闷罐车!你的,安排人上车!” “嗨!多谢太君!多谢太君!”侯宽喜出望外,连连鞠躬。 第二天深夜,月黑风高。县城火车站,灯火昏暗,戒备森严。一节锈迹斑斑、散发着浓重牲口气味的闷罐车厢,像一口巨大的铁棺材,静静地停在军用站台旁。车厢门“哐当”一声打开,里面漆黑一片。 侯贵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保安队员,押送着那一百多名被蒙上眼睛、堵住嘴巴、用绳索捆住手腕连成一串的妇女,像驱赶牲口一样,粗暴地将她们推搡进闷罐车厢。哭喊声被堵在嘴里,只剩下绝望的呜咽和挣扎时绳索的摩擦声。 马彩霞也在其中。她头上的布被扯掉了,嘴里的破布让她无法呼吸。她惊恐地看着周围黑暗拥挤的空间,看着身边那些同样惊恐万状、泪流满面的面孔,看着车厢铁门在眼前“哐”地一声关上,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冰冷、坚硬、散发着恶臭的车厢地板硌着她的身体。火车汽笛发出一声凄厉的长鸣,车轮开始缓缓转动。 直到此刻,她才彻底明白,叔叔马高腿口中的“西安大工厂”、“月钱二十块”、“白面馍馍”,全是谎言!她们不是去当工人,她们是被卖了!像牲口一样被卖掉了!巨大的恐惧和悔恨瞬间淹没了她,泪水汹涌而出,却只能发出无声的悲鸣。 闷罐车厢里,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将一百多个绝望的灵魂紧紧包裹。火车在夜色中加速,发出单调而沉重的“哐当”声,载着这些被剥夺了自由和尊严的“货物”,驶向西安、武汉那些灯火辉煌却又深不见底的魔窟。那里等待她们的,不是救命的工厂,而是更加黑暗、更加残酷的命运。车轮碾过铁轨的每一声巨响,都像是敲在她们心头的丧钟。 第90章 马彩霞透漏实情 马彩霞的爹马歇货和马高腿是亲堂兄弟,也就是说马高腿的爹马满圈和马彩霞的爷爷马满仓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尽管有着这样的血缘关系,马高腿却丝毫没有顾及这份亲情。他为了那点昧良心的钱财,把马彩霞等一百多个女孩骗上了这列火车,推向了火坑。马歇货老实巴交了一辈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亲堂兄弟会做出这样的事。 马彩霞开始很激动,配合侯五管理一百多个姑娘,希望自己到了工厂能挣大钱。“还是我高腿叔好,有虱子不忘给我留俩大腿,有好处没有忘记我。” 她万万没想到,眨眼间,她便与那一百多位同病相怜的姑娘被迫分离,如飘零的落叶般被送往各地。她们分别被押送到武汉、西安、开封等城市的怡红院,从此天各一方。 马彩霞被安排在了开封怡红院,表面上看,这是叔叔马高腿在暗中运作,实际上却是侯五的精心谋划。侯五把她安置在这里,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想着日后能常来,趁机占点便宜。 抵达的当晚,冷酷无情的老鸨便迫不及待地逼迫马彩霞接客,丝毫不给她喘息和适应的时间。 开封城东,怡红院的后院深处,一间不见天日的地牢里,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尿臊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马彩霞蜷缩在冰冷潮湿的稻草堆上,双腿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扭曲着,钻心的剧痛一阵阵袭来,让她几乎昏厥。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冰冷刺骨。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抑制住喉咙里即将冲出的哀嚎。 就在几个时辰前,她还带着一丝天真的幻想,以为这开封城里的“怡红院”是个绣花工厂,或许真是个大工厂的别称?她甚至主动配合着侯五,帮着安抚那些哭哭啼啼的同乡姐妹,心里还想着:“高腿叔没骗我,到了地方就能挣钱了…挣了钱,爹的病就有救了,弟弟妹妹也能吃饱了…” 当那个脸上涂着厚厚脂粉、眼神却像毒蛇般阴冷的老鸨徐妈妈出现在她们面前,当那些粗壮的打手像挑拣牲口一样把她们分开,当侯五对着徐妈妈谄媚地笑着,指着她说“徐妈妈,这个是我特意给您留的,水灵着呢,您多关照”时,马彩霞才如遭雷击,瞬间明白了真相! 什么西安大工厂!什么月钱二十块!全是骗局!她们是被自己的亲堂叔,马高腿,像卖猪仔一样卖进了这人间地狱! “小蹄子,装什么清高?”徐妈妈捏着尖细的嗓子,用涂着蔻丹的手指挑起马彩霞的下巴,“到了老娘这儿,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今晚就给老娘接客!伺候好了,有你的好日子过!不然…”她冷笑一声,眼中寒光一闪。 “不!我不!”马彩霞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徐妈妈的手,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尖利,“我是被骗来的!我要回家!放我回家!”她转身就想往外冲。 “给脸不要脸!”徐妈妈勃然大怒,“来人!给我好好‘教教’她规矩!” 两个膀大腰圆的打手狞笑着扑上来,轻易地抓住了瘦弱的马彩霞。任凭她如何哭喊、踢打、撕咬,都如同蚍蜉撼树。她被拖进这间阴暗的地牢,按在地上。一根沉重的枣木棍高高举起,带着风声,狠狠砸在她的右腿膝盖上!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剧痛瞬间吞噬了马彩霞所有的意识,她眼前一黑,只发出一声短促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便彻底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刺骨的寒冷和钻心的疼痛中悠悠醒转。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有那断裂处传来的、如同被无数烧红钢针反复穿刺的剧痛,提醒着她刚刚经历了什么。地牢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一个打手将一张沾着油污的纸条和一个破布包扔在她面前。 “喏!你家地址!还有这破包袱,你的东西!”打手啐了一口,“徐妈妈说了,让你家拿两百块大洋来赎人!三天!三天拿不来钱,或者人死了,就等着收尸!”说完,“哐”地一声又锁上了牢门。 黑暗再次笼罩。马彩霞颤抖着拿起那张纸条,借着门缝透进的一丝微光,看清了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正是她熟悉的、刘家村的地址!还有那个破布包,里面是她离家时带的几件换洗衣服,还有…还有她娘偷偷攒下的十几个铜板!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两百块大洋?她家连两块大洋都拿不出来!爹…爹知道了会怎么样?她仿佛看到爹那张老实巴交、布满皱纹的脸,因为绝望而扭曲变形…高腿叔!马高腿!你这个畜生!你是我亲堂叔啊!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害我?! 泪水,混着血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身下冰冷的稻草。 刘家村,马歇货家中那间低矮破旧的土坯房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一般沉重。马歇货弓着背,坐在炕沿上,手中紧紧握着那张从开封送来的、沾染着油污与泪痕的纸条。他那浑浊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几个字——“拿两百块大洋到开封怡红院赎人”,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重重地烙在他的心头。 他识字不多,但这几个字,他认得!认得清清楚楚! “彩霞…我的彩霞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从他喉咙里挤出来。这个老实巴交、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的庄稼汉,此刻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死死盯着站在门口、同样脸色惨白的婆娘:“高腿!马高腿!是他!是他把彩霞卖到窑子里去了!这个畜生!他是彩霞的亲堂叔啊!他怎么能…怎么能干出这种断子绝孙的事!” 马歇货婆娘早已哭成了泪人,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天杀的!挨千刀的马高腿!你不得好死啊!你还我闺女!还我闺女!” 哭声惊动了左邻右舍。很快,马家小院里挤满了人。当人们听明白事情原委,看到那张如同催命符般的纸条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是滔天的愤怒! “马高腿这个王八蛋!连亲侄女都卖!” “畜生!简直是畜生!” “找他去!让他把彩霞赎回来!” “对!找他去!” 人群激愤,簇拥着双目赤红、浑身发抖的马歇货,浩浩荡荡冲向村东头马高腿那间气派许多的青砖瓦房。 马高腿显然早就听到了风声,大门紧闭。任凭外面如何拍打、叫骂,里面都死寂一片。 “马高腿!你个缩头乌龟!滚出来!”马歇货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沙哑凄厉。 “再不出来,砸门了!”有人怒吼。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出来的不是马高腿,而是他的婆娘,一个同样刻薄的女人。她叉着腰,站在门后,尖着嗓子骂道:“嚎什么嚎?嚎丧呢?你们家闺女自己贪图富贵,跟着野男人跑了,关我们家高腿什么事?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告你们诬陷!” “放你娘的屁!”马歇货气得浑身哆嗦,指着她,“那纸条上写得清清楚楚!开封怡红院!是马高腿亲口跟我闺女说去西安工厂的!是他收的报名费!是他把人带走的!你敢不认账?!” “纸条?什么纸条?谁知道是哪个野男人写的?你们有本事拿出证据来啊?”马高腿婆娘翻着白眼,一脸无赖相,“没证据就滚!再敢闹,我叫保安队了!” “你!”马歇货气得眼前发黑,差点一头栽倒。他这才绝望地意识到,马高腿敢做,就早想好了退路!他一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无权无势,上哪去找证据?就算有证据,马高腿有侯宽撑腰,有保安队护着,他能怎么办? 人群也被这女人的无赖嘴脸激怒了,叫骂声更响,甚至有人开始捡石头。眼看场面就要失控。 “吵什么吵!”一声厉喝传来。侯贵带着几个挎着枪、歪戴着帽子的保安队员,分开人群走了过来。他斜着眼,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马歇货身上:“马歇货,聚众闹事,想造反啊?赶紧散了!再闹,全抓起来送宪兵队!” 冰冷的枪口和“宪兵队”三个字,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人群的怒火。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敢怒不敢言,脚步开始迟疑地往后挪。 侯贵走到马歇货面前,压低声音,带着威胁:“歇货叔,听我一句劝。这事儿,闹大了对你没好处。彩霞妹子…唉,命苦。可这世道,能活着就不错了。两百块大洋,你家砸锅卖铁也凑不齐。就算凑齐了,人…还能是原来那个人吗?算了…认命…”他拍了拍马歇货的肩膀,那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 马歇货仿佛被抽干了全身力气,身体摇晃了几下,若不是旁边有人搀扶,险些瘫倒在地。他望着侯贵那张带着虚情假意同情的脸,看着周围乡亲们敢怒不敢言的沉默模样,又看向马高腿家紧闭的大门,一股巨大且冰冷的绝望之感,将他彻底淹没。 人群在侯贵和保安队的驱赶下,无奈又愤懑地散去了。仅留下马歇货一人,失魂落魄地伫立在马高腿家紧闭的大门前,宛如一尊风化的石雕。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显得孤独又凄凉。 许久,许久之后。马歇货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只剩下如死灰般的绝望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麻木。他弓着背,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朝着村西头走去。那个方向,正是刘汉山的家。 第91章 刘汉山出手 刘汉山正坐在自家小院的葡萄架下看书。经历了牢狱之灾和逃亡之苦,他格外珍惜这片刻的宁静。书页上的字却有些模糊,他的心思并不在书上。马高腿和侯宽倒卖人口的事情,他早有耳闻。那些被火车拉走的姑娘媳妇凄惶无助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他心里。但他选择了沉默。这世道,自保尚且艰难,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俗人,又能做什么。揭露他们,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给自己和家人招来灭顶之灾。他只能将这份愤怒和无力感深深压在心底。 院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刘汉山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的马歇货时,不由得愣住了。 眼前的马歇货,仿佛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原本就佝偻的背弯得更厉害了,头发凌乱花白,脸上刻满了深刻的皱纹,每一道都浸透着绝望。他的眼睛浑浊无神,直勾勾地看着刘汉山,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眼神,空洞得让人心头发毛。 “歇货哥?”刘汉山放下书,站起身,有些疑惑,“您…您这是怎么了?快进来坐。” 马歇货没有动。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汉…汉山弟…救…救救彩霞…” 刘汉山心里“咯噔”一下。彩霞?马彩霞?马高腿的侄女?他立刻联想到了那些被贩卖的姑娘。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彩霞怎么了?歇货哥,您慢慢说。”刘汉山上前一步,想扶他进来。 马歇货却“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刘汉山面前!坚硬的青石板撞击膝盖的声音,沉闷得让人心悸。 “汉山!求求你!救救彩霞!”马歇货的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抬起头,老泪纵横,声音嘶哑凄厉:“她被马高腿那个畜生卖到开封的窑子里了!怡红院!他们…他们打断了她的腿!要…要两百块大洋赎人!汉山!我知道你有本事!你认识城里人!求求你!救救她!救救我的闺女啊!我给你磕头了!”说着,他又要磕下去。 刘汉山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怡红院!打断腿!两百块大洋!马高腿!这些字眼像一把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他猜到了马高腿在干伤天害理的事,却没想到竟如此丧心病狂!连自己的亲侄女都不放过!还打断了腿! 一股怒火瞬间冲上头顶,烧得他浑身发烫!他下意识地就要冲口而出:“我帮你!” 然而,就在话要出口的瞬间,一股冰冷的寒意猛地从脚底窜起,瞬间浇灭了他心头的怒火。他看到了马歇货那张涕泪横流、充满哀求的脸,也看到了这张脸背后,过去不堪的一幕幕情景: 几次与侯家打斗,就是这个马歇货,举着锄头冲在最前面,叫嚣着要把他们赶尽杀绝;和刘家打架时,马高腿指使马家亲属围攻他家,也是这个马歇货,嗓门最大,唾沫星子喷得最远!每一次马高腿要对付他刘汉山,这个看似老实巴交的马歇货,总是冲在第一线,是马高腿最忠实、最卖力的打手!一条不折不扣的恶犬! 现在,这条恶犬的主人,把他自己的亲侄女推进了火坑,打断了他的腿。而这条恶犬,却跑到他刘汉山面前,跪地磕头,求他救命? 荒谬!何其荒谬!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刘汉山胸中翻腾。有对马彩霞遭遇的震惊、愤怒和同情;有对马高腿、侯宽等人滔天罪恶的憎恨;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一丝报复快感的讥讽,以及…深深的忌惮和恐惧。 帮?怎么办?去开封怡红院要人?他刘汉山算老几?人家背后站着的是开封城里的地头蛇,甚至可能还有官面上的关系!他一个乡下人,无权无势,拿什么去要人?拿命吗? 就算他豁出命去,真把马彩霞要回来了。然后呢?马高腿和侯宽会放过他吗?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他们倒卖人口这条线,牵连甚广,利益巨大。他刘汉山敢捅这个马蜂窝,就等着被马高腿、侯宽,甚至他们背后的日本人,撕成碎片!到时候,不仅他自己,连他好不容易才保住的这个家,他年迈的母亲,年幼的儿子…都得跟着遭殃! 值得吗?为了一个曾经帮着仇人欺负自己、如今才幡然悔悟(或许只是走投无路)的马屁货?为了他那个被亲堂叔亲手推进火坑的女儿? 刘汉山的手在袖子里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看着跪在脚下,额头磕得青紫、涕泪横流的马歇货,看着他眼中那卑微到尘埃里的绝望和哀求,心中天人交战。 同情和正义感在呐喊:救她!那是一条人命!一个被至亲背叛、被恶人摧残的可怜女子! 理智和自保的本能在咆哮:不能救!代价太大!为了仇人,不值得!会害死自己和家人! 葡萄架下,一片死寂。只有马歇货压抑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声,在黄昏的暮色中,显得格外凄厉和绝望。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透过葡萄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刘汉山苍白的脸上,映照出他眼中那剧烈挣扎、痛苦不堪的光芒。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最终,却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那声“我帮你”,终究是卡在了喉咙深处,化作一声沉重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他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不忍再看脚下那绝望的身影。 夜风渐起,吹得葡萄叶子沙沙作响,如同无数冤魂在低语。 第二天,刘汉山改变了主意,他不得不出手了,因为越来越多的亲戚邻居找上门来,请求他帮忙找回女儿。最让刘汉山愤怒不已的是,他小舅子樊铜锣8岁的女儿被人抢走,至今下落不明。 看着亲戚邻居们一张张写满焦虑与哀求的脸庞,刘汉山心中的怒火愈燃愈烈。他想起小舅子樊铜锣平日里对自己一家的悉心照料,那善良淳朴的模样,还有他女儿那可爱甜美的笑脸。可如今,这孩子却不知被歹人带到了何处受苦。 他再也无法承受内心的煎熬,原本尚存的犹豫、理智以及自保的本能,此刻被彻底冲垮。他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眼中满是坚定与决绝。“大家放心,我一定把孩子们都找回来!”刘汉山大声说道,声音在屋子里久久回荡。 他先四处打听,最终将目标锁定在村里二流子侯利身上。这侯利平日里游手好闲,整日不是赌博就是酗酒,还常与一些不三不四的地痞流氓混在一起。说来凑巧,此人正是侯宽的堂兄弟,二人关系颇为密切。 当刘汉山满脸怒容、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时,侯利正在自家院子里晒太阳。他一看到来意不善的刘汉山,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连站立都不稳了。 刘汉山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狠狠揪住侯利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他眼中怒火熊熊,咬牙切齿地逼问道:“你给我老实交代,那些被拐走的孩子究竟被弄到哪里去了?要是敢说半句假话,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侯利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如筛糠,结结巴巴地答道:“我……我真的只知道他们被送往开封、西安那边……具体在什么地方,我……我确实不清楚啊!” “你们干这个买卖的还有谁?”刘汉山呵斥道。 侯利只好全盘托出。因为他和侯宽翻脸了,原因就是分钱不公。这侯利正为挣不到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刘汉山找上门,也就来个竹筒倒豆子。 他详细地交代,这个拐卖孩子的团伙里除了他和侯宽,还有侯五、马高腿和村里的便衣队等人,日本人也参加了,要不然出不了兰封县。侯五负责在各个地方寻找买人的妓院,专挑那些父母不在身边或者看管不紧的孩子;便衣队则负责把拐来的孩子转移到隐蔽的地方,避免被人发现。他们每次得手后,就会把孩子集中带到一个废弃的旧仓库里,先藏上几天,等风声过了再往开封、西安等地运送。 侯利还说,他们有一条固定的运送路线,会先通过铁路把孩子运到临近的一个小镇,再从那里换乘马车前往目的地。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会对孩子使用一些迷药,防止孩子哭闹和逃跑。那些被拐走的孩子大多被卖给了一些不能生育的人家,还有一部分被送到了一些黑心的手工作坊,当作廉价劳动力使用。 他边说边用手抹着脸上的冷汗,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懊悔,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都是侯宽那个王八蛋,是他拉我下水的。”刘汉山听着侯利的交代,拳头越握越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中对这些拐卖孩子的罪犯充满了愤怒,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刘汉山心里明白,这侯利很可能没说实话,但眼下除了这条线索,暂时也没有其他头绪,只得决定先前往开封、西安一带寻找。 刘汉山自己一人是不能制止这个团伙犯罪,只能求助八路军游击队。 第92章 庞媛媛趁机揩油 土山寨的黄昏总是格外早地降临。夕阳的余晖透过寨墙的缝隙,在地面上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刘汉山脚踏着这些光斑,缓缓走进驻地,每一步仿佛都踏在回忆的碎片之上。 张德祥和庞媛媛回到兰封县,刘汉山将象征着兵权的撸子交还给张德祥:“张司令,完璧归赵,这支队伍交还给你。”张德祥很激动,他像丧家之犬一样跑了两年,自己的队伍失而复得,而且由于刘汉山和樊玲珑的调教,严格的军事训练,经过两年的时间,可以说这只队伍兵强马壮,装备精良。张德祥顺水推舟,就在土山寨住了下来。如今,整齐的营房鳞次栉比,训练场上士兵们的喊杀声震耳欲聋,寨墙上架着崭新的机枪。 “刘司令好!” “刘司令回来了!” 沿途的士兵纷纷向他敬礼,眼中闪烁着崇敬的光芒。刘汉山略显尴尬地摆了摆手,说道:“别这样称呼,司令是张司令,我是刘管家。” 他说这话时,嘴角微微抽搐。这支队伍是他一手创建起来的,每个士兵的名字他都铭记于心,每场战斗的细节都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如今,他却要将这一切拱手相让。 “刘管家来了!”一个年轻的传令兵跑进内院,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庞媛媛静静地端坐在梳妆台前,陷入了沉思。铜镜中映照出的面容,已不见当年的青春模样,眼角不知何时已悄然爬上了几道细纹。她轻轻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梳妆台上的发簪。曾经,她也是一朵娇艳的花,敢爱敢恨,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可如今,时光流转,物是人非。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准备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忽然听到卫兵的通报声,这一惊,手中的白玉簪子险些滑落。 她急忙打开那只描金雕花的胭脂盒,用纤细的指尖蘸取了些许朱砂色的胭脂,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略显苍白的唇上。接着,又取出那支珍藏的描眉笔,一笔一划地精心勾勒着那双标志性的柳叶眉。这双眉眼,曾经让刘汉山魂牵梦绕,夜不能寐。 “让他在院子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出去。”庞媛媛的声音微微颤抖,难掩内心的激动。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起伏的胸口,然后转身走向衣柜,从最里层取出一条湖蓝色的真丝旗袍。这是刘汉山最钟爱的颜色,他曾说,这颜色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若兰。 院子里,刘汉山背着手,静静地伫立在那棵两人曾经常常乘凉的老槐树下。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那影子一直延伸到庞媛媛的绣花鞋边,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什么。 “汉山……”庞媛媛轻声呼唤,那声音宛如春日里最轻柔的柳絮,又似一缕袅袅升腾的青烟,在暮色中缓缓飘散,饱含着无尽的缠绵与思念。 刘汉山闻声转身,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了。庞媛媛比两年前分别时更添了几分丰腴动人,那件湖蓝色的旗袍完美地勾勒出她婀娜的身姿,高领处露出一截如凝脂般白皙的颈项。最动人的还是她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如初,仿佛盛满了整个夜空的星光,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夫人。”刘汉山恭敬地行了一礼,刻意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张司令不在府上吗?” 庞媛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即展颜一笑:“他说去前线调查敌情了,谁知道呢?”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最近老军营那边有个吴家寡妇……”话到嘴边,却突然止住,用手中的苏绣团扇半掩着面容,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刘汉山的反应。 刘汉山的眉头微微一皱,转瞬又恢复了常态:“司令的私事,属下不便过问。” “你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么古板。”庞媛媛轻移莲步,向前靠近了一些,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若有若无地飘进刘汉山的鼻息,“别站在这里说话了,进屋去。我特意让人准备了你最爱吃的几道菜,还有陈年的花雕。” 厅堂之内,烛影轻摇,数十支红烛将整个空间映照得既温暖又透着一丝暧昧。雕花红木圆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从清蒸鲈鱼到红烧狮子头,每一道菜肴都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气。庞媛媛身着绛紫色旗袍,以纤纤玉手执起青瓷酒壶,亲自为刘汉山斟满一杯陈年花雕。倒酒之际,她的手指似有意似无意地轻轻掠过他的手背,那触感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刘汉山将来的目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庞媛媛,希望她能出兵助自己一臂之力,把那些可怜的女人救出来,将这个倒卖人口的坏人清除。 “你不该兵权都交还给德祥。”庞媛媛优雅地抿了一口杯中酒,琥珀色的液体在她唇间流转。她那双含情脉脉的杏眼始终紧紧盯着刘汉山刚毅的面容,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洞察他的心思。 刘汉山神色平静地点点头,声音低沉而沉稳:“物归原主罢了,这本就是他的东西,算是我对革命做的贡献。” “可那些兵都认你。”庞媛媛突然压低声音,身子微微前倾,带着几分神秘的意味,“你知道吗,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们私下都称你为‘真司令’。”她刻意加重了“真司令”这三个字,语气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深意。 刘汉山手中的酒杯突然一颤,几滴晶莹的酒液溅落在雪白的桌布上,迅速晕染开一片暗红色的痕迹,宛如滴落在心头的血。 “夫人慎言。”刘汉山面色一凛,声音里带着警告之意,“这种话传出去,对谁都没好处。”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视四周,确认没有旁人听见这番危险的对话。 庞媛媛忽然发出一串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然而这笑声却让人莫名地心头一紧:“你怕什么?德祥如今心思都在那个小寡妇身上,哪有闲工夫管这些。”说着,她站起身来,摇曳生姿地绕到刘汉山身后,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搭在他紧绷的肩膀上,“汉山,这两年……”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婉转,“你想我吗?” 刘汉山的背脊瞬间绷得笔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庞媛媛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际,带着淡淡的脂粉香和酒气,潮湿而又暧昧。 “夫人,有人在门外。”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喉结上下滚动,却始终没有伸手推开她。 庞媛媛的手指顺着他的肩膀缓缓下滑,最终停留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正对着心脏的位置:“你的心跳得好快。”她的红唇几乎贴在他的耳垂上,吐气如兰,“我知道你忘不了我,就像我忘不了你一样。”这句话宛如一把火,瞬间点燃了空气中压抑已久的情愫。 庞媛媛回到兰封县,一直想和刘汉山重续旧缘,刘汉山没有给她机会。刘汉山和张德祥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想招惹是非。当面和人家称兄道弟,转过脸搞人家老婆,这不是一个君子能干的事儿。 记忆如汹涌潮水般扑面而来,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往事,此刻都清晰地浮现于眼前。三年前那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张德祥外出剿匪,庞媛媛只身看望监狱里的刘汉山,庞媛媛楚楚可怜地把刘汉山请到她的房间。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们没能守住最后的底线,越过了那条永远不该跨越的界限。 事后,刘汉山内心备受煎熬,躲开庞媛媛的纠缠,只为远离这份不该有的、违背道义的感情纠葛。 “过去的事就让它永远过去。”刘汉山终于艰难地站起身,刻意拉开与庞媛媛之间的距离,声音低沉而坚定,“现在你的身份是张夫人,而我只是孔家的管家,我们之间就应保持这样的关系。” 庞媛媛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与不甘,但很快又换上那副惹人怜惜的神情:“你就这般狠心绝情?你可知道这两年我是如何熬过来的?德祥他……他白天忙于军务,晚上花天酒地,像公狗打转,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 “汉山,帮帮我。”庞媛媛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德祥如今的心思根本不在部队上,这支队伍需要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来领导。与其让他白白浪费这支精锐之师,不如……” “不如什么?”刘汉山警觉地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戒备。 “不如由你来当这个司令。”庞媛媛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我可以帮你。德祥一向信任我,我有办法说服他把兵权交给你。” 刘汉山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疯了吗?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背叛?”庞媛媛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是他先背叛我的!那个吴家寡妇算什么东西?我庞媛媛才是他的正室夫人!”她的语气突然又软了下来,“汉山,你好好想想,只要掌握了兵权,我们就能……” “够了!”刘汉山厉声打断她的话,“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就当没听过。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庞媛媛快步拦住他的去路,眼中噙着泪水:“你就这么狠心要走?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来我每天都在思念你……”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精致的脸庞滑落,刘汉山的手不自觉地抬起,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的瞬间停住了。 “媛媛……”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昵地唤她的名字,声音里满是挣扎与痛苦,“我们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庞媛媛一把抓住他悬在半空的手,将它紧紧贴在自己脸上:“错?什么是错?我只知道我爱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时就爱上了你。如果不是父亲当年逼我嫁给德祥……” 院外的青石板路上,陡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这寂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两人如遭电击般迅速分开,庞媛媛慌乱地整理着散乱的鬓发,刘汉山则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拉开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一个年轻的士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军靴在地板上踏出沉重的声响。他立正敬礼后报告道:“庞政委,张司令派人传话,说他今晚不回来了,有紧急军情,要在老军营夜审地主吴管家。” 庞媛媛原本泛着红晕的脸颊瞬间失去了血色,变得铁青。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桌角,指节都泛出了青白,冷冷地说道:“知道了,下去。”她的声音冷若冰霜,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等士兵的脚步声在院外彻底消失,庞媛媛缓缓转向刘汉山。烛光在她眼中投下摇曳的光影,闪烁着某种奇异而危险的光芒。她说道:“你看,他根本不在乎我。”她向前迈了一步,丝绸旗袍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声音忽然变得柔软,带着几分哀求:“汉山,留下来陪我,好吗?就像……三年前我们在兰封县时那样。” 刘汉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不知是方才喝下的陈年花雕酒劲上头,还是被庞媛媛这番直白的话语搅乱了心神。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撞到了身后的红木多宝阁,架子剧烈摇晃起来。一个精致的宋代青瓷花瓶在架子上摇晃了几下,最终失去平衡,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瓷片四溅。 “对不起。”刘汉山仓皇地说道,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他不知是在为打碎这个价值连城的花瓶道歉,还是为拒绝庞媛媛的邀请而愧疚,“我该走了。”他转身时差点被自己的军靴绊倒。 庞媛媛没有再出言阻拦,只是静静地站在一地锋利的碎瓷片中。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幽幽地说,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夜风吹散:“你会回来的,汉山。”她的眼中泛起泪光,“你忘不了我,就像我忘不了你一样。我们之间的羁绊,从来就没有真正断过。” 初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刘汉山独自走在回营房的石板路上,军靴踏出沉闷的回响。他的脑海中全是庞媛媛含泪的眼睛,和她那句充满诱惑的“你来做司令”。理智告诉他这是个危险的提议,但在内心深处,某个隐秘的角落却在蠢蠢欲动,像一头被囚禁太久的野兽。 他突然想起庞媛媛说过的话,她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德祥背叛我在先。”一种奇怪的公平感涌上心头——如果张德祥可以肆无忌惮地背叛庞媛媛,那么庞媛媛为什么不能以牙还牙?而他刘汉山,又为什么一定要对这样一个荒淫无度的上司保持愚忠?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刘汉山就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后背的军装都被浸湿了。关上门,他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息,心脏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膛。桌上放着他今天刚交还给张德祥的那把德国造撸子——张德祥坚持要他留着防身,说现在世道不太平。枪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像是一个无声的提醒,又像是一个诱惑。 第93章 小看了这个女人 刘汉山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时,墙上的老式挂钟已指向凌晨一点。皎洁的月光如同银色的溪流,静静地流淌在由年代久远的青砖铺就的四方院落里,为每一块砖石都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这清冷的月光却无法穿透他内心厚重的阴霾,那些积压已久的愁绪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在他心头不断晕染开来。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衬得这深夜的寂静愈发深沉。 “刘管家,您回来了。”槽头陈从偏房迎了出来,手中提着一盏油灯。 “嗯。”刘汉山闷声应了一下,扯开长衫最上面的扣子,说道:“让厨房热点酒菜过来。” 槽头陈犹豫了片刻,说:“刘管家,八路军庞政委那边……” “别提她!”刘汉山突然提高了音量,吓得槽头陈打了个哆嗦,“女人就是心胸狭隘,爱记仇,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她就……”他猛地刹住话头,摆了摆手,“算了,去准备酒菜。” 走进厢房,刘汉山重重地坐到木椅上,摘下礼帽扔在桌上。他原本以为此次向共产党求援能够顺利获得支持,没想到庞媛媛那个女人如此难缠,不仅趁机揩油占便宜,还差点把自己赔进去了。 “女人啊……”刘汉山苦笑着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茶水苦涩,恰似他此刻的心境。 窗外传来蟋蟀的鸣叫声,夜风拂过院中的老槐树,发出沙沙的声响。刘汉山走到窗前,望着那朦胧的月色,思绪飘向了那些被拐卖的妇女。接连十几天,每天都有附近村庄的女人失踪,就连骑兵队干部的亲属也未能幸免,有一个排长的妹妹在外出的时候被人捂走,直接送到西安一家妓院,如今查明基本上都是被便衣队那帮人贩子拐走了。 “刘管家,酒菜来了。”槽头陈端着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有一盘卤牛肉、一碟花生米,还有一壶烫热的烧酒。 刘汉山坐下来自斟自饮,酒入愁肠,他愈发烦闷。没有骑兵队的资源,仅靠他自己,要对付那些已经丧失人性的老抬土匪,无异于以卵击石。那帮人不仅熟悉地形、了解乡情,还和县里的日本人和某些官员相互勾结,消息极为灵通。 “罢了,明日再想办法。”刘汉山喝干最后一杯酒,摇摇晃晃地朝床铺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是卫兵的喝问声和整齐的脚步声。刘汉山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手已经摸到了墙上的镰刀。 “刘管家”槽头陈在门外高声喊道,“外面来了骑兵,说是庞政委派来的!” 刘汉山一愣,随即跳下床,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就冲了出去。推开大门,在晨光中,二十多匹战马整齐地排列在院前的空地上,马上的士兵身着灰色军装,背着长枪,神情肃穆地站立着。为首的是一位精瘦的年轻军官,见刘汉山出来,立刻翻身下马,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报告刘司令,八路军鲁南军区骑兵大队第一连奉命前来报到!我是连长胡松岩,庞政委派遣我们前来协助您剿匪!” 刘汉山伫立原地,一时竟失语。他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庞媛媛真会派兵支援,且来得这般迅速。月光下,他看清了胡松岩的面容——那是一张典型的北方汉子脸庞,棱角分明,眼神如鹰般锐利。 “胡……胡连长,你们……”刘汉山结结巴巴地说道,“庞政委她……” 胡松岩微微一笑:“庞政委说,剿匪救人乃头等要事,个人恩怨不足为道。她还特意叮嘱我,务必全力配合刘司令的行动。” 刘汉山只觉胸口一阵温热,这个女人,竟有如此宽广的胸怀!他忆起自己先前对庞媛媛的偏见与轻视,不禁心生愧疚。 “快,请进!”刘汉山回过神来,赶忙招呼道,“老程,准备客房、马料,安排弟兄们休息!再让厨房备下饭菜!” 骑兵连的战士们有条不紊地下马进院,刘汉山亲自将胡松岩引入正厅。灯光下,他仔细端详着这位年轻的共产党军官——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有着超越年龄的沉稳气质,腰间的驳壳枪被磨得发亮,显然是位久经沙场的老兵。 “胡连长,庞政委还有其他指示吗?”刘汉山亲自为胡松岩斟了一杯茶。 胡松岩双手接过茶杯,神情严肃地说道:“庞政委表示,这伙人贩子长期祸害百姓,必须予以彻底铲除。她让我转达您,此次行动全权由您指挥,我们骑兵连随时听从调遣。” 刘汉山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内心感慨良多。他原本以为共产党只是做做表面功夫,没想到对方如此真诚。这一刻,他对庞媛媛的敬佩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好!既然庞政委如此信任我,我刘汉山必定不辜负这份重托!”刘汉山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胡连长,我们连夜制定行动计划,明天就展开行动!” 胡松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刘司令行事果决!我们骑兵连最擅长的就是快速突袭,对付那些狡猾的人贩子正合适。” 刘汉山立刻让人取来地图,铺在八仙桌上。两人凑到一起,借着油灯的光亮仔细研究起来。地图上标注了几个红圈,那是刘汉山根据线报推测的贩人团伙可能藏匿的地点。 “据我调查,贩人渠道主要分为三部分。”刘汉山用手指着地图介绍道,“首先是这座废弃的砖窑,它是他们关押被拐妇女的中转站;其次是这条小路,他们会定期用马车将人运往县城;最后是县城里的几家妓院,那里是最终的销赃地点,最后通过铁路把这些姑娘媳妇送往外地。” 胡松岩仔细端详着地图,不时点头表示认同:“刘司令的情报十分详尽。我建议我们分三步行动:先捣毁中转站,切断贩运路线,接着抓捕相关人员,最后围攻妓院解救被拐妇女。” “正合我意!”刘汉山兴奋地说道,“不过这帮人贩子极为狡猾,很少抛头露面,我有些担心……” “不必为此担忧。”胡松岩自信满满地说,“我们共产党在县城设有地下联络站,已经掌握了他们几个心腹的行踪。只要抓住这些人,不愁揪不出幕后黑手。” 两人一直商讨到东方渐露鱼肚白,终于敲定了一套完整的行动计划。刘汉山惊讶地发现,这位年轻的军官思维严谨、考虑全面,许多细节连他这个经验丰富的老行伍都未曾想到。 天刚蒙蒙亮,刘汉山便集合了自己的保安队和胡松岩的骑兵连。近百人的队伍在孔家大院前的空地上整齐列队,气势汹汹。 “弟兄们!”刘汉山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声音洪亮地说道,“今天我们要为民除害,彻底铲除这伙人贩子!这位是八路军骑兵连的胡连长,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并肩作战的兄弟!” 士兵们齐声响应,士气高昂。刘汉山和胡松岩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出发!” 队伍分成三组,第一组由刘汉山亲自带队,直扑废弃砖窑,擒获那里的头目阎罗王;第二组由胡松岩指挥,埋伏在贩运路线的关键地段,将贩卖人口的便衣队成员抓获;第三组则由少数精锐组成,潜入县城监视几家可疑妓院,防止人贩子察觉到风声后转移“货物”。 刘汉山端坐在马背上,尽情感受着清晨凉风轻柔拂面。他回首望向身后那整齐有序的队伍——二十名自己的心腹亲信,再加上十名八路军骑兵,个个都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回想起庞媛媛的豁达大度以及胡松岩的精明干练,他不禁对共产党有了全新的认识。 “司令,前方就是砖窑了。”副官轻声提醒道。 刘汉山举起望远镜眺望,只见远处的山坡上,一座破败不堪的砖窑隐隐约约地显现出来,周围还有几间简陋至极的草房。烟囱里正袅袅飘出淡淡的炊烟,显然此处有人活动。 “按计划行动!”刘汉山压低声音下达命令,“一队从左面包抄,二队堵住后路,三队随我正面突击。记住,尽量生擒活口,尤其是头目!” 士兵们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散开,宛如一张巨大的网朝着砖窑缓缓围拢过来。刘汉山率领着主力部队缓缓逼近,心跳也不由自主地逐渐加快。这可是他头一回与共产党合作开展行动,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当距离砖窑还有两百米时,一个放哨的人贩子猛然发现了他们,随即大声呼喊起来。刘汉山当机立断,高声喊道:“冲啊!” 三十名士兵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砖窑迅猛冲去。人贩子们仓促应战,零星的枪声顿时响起。刘汉山一马当先,手中的毛瑟枪接连开火,两个试图阻拦的人贩子应声倒地。 “缴枪不杀!”刘汉山高声呐喊。 大部分守卫见形势不妙,纷纷丢下武器拔腿就跑,但很快就被包抄过来的士兵截住。刘汉山一脚踹开砖窑的大门,眼前的景象让他怒火中烧——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女子被铁链紧紧锁在墙上,有的已经奄奄一息,地上散落着发霉的窝头和破碗。 “快!把她们都放了!”刘汉山一边命令着,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突然,从砖窑深处传来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擦着刘汉山的耳朵呼啸而过。他迅速卧倒,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正举着枪瞄准他。 “是人贩子的镖头黑熊。”副官惊叫道。 刘汉山来不及多想,抬手就是一枪。“黑熊”惨叫一声,肩膀中弹,然而他却凶性大发,竟挥舞着一把砍刀朝着刘汉山冲了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色身影从侧面如闪电般飞扑而来,将“黑熊”撞倒在地。刘汉山定睛一看,原来是胡松岩!原来他在埋伏时听到枪声,立刻带人赶来支援。 “刘司令小心!”胡松岩与“黑熊”在地上翻滚扭打起来,两人皆是彪悍勇猛之辈,一时间难分胜负。 刘汉山正准备上前帮忙,突然发现“黑熊”手中寒光一闪——那是一把匕首,正朝着胡松岩的腹部狠狠刺去! “砰!”刘汉山果断开枪,“黑熊”的右臂被击中,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胡松岩趁机一个翻身,将“黑熊”死死地按在地上。 “好枪法!”胡松岩喘着粗气称赞道。 刘汉山快步上前,用枪指着“黑熊”的脑袋,厉声喝道:“说!‘阎罗王’在哪?” “黑熊”狞笑着吐出一口血沫,恶狠狠地说道:“你们休想找到他!他早就……” 话还未说完,“黑熊”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转眼间便没了气息。胡松岩掰开他的嘴,发现一颗破碎的毒牙。 “死士……”胡松岩面色凝重地说道,“看来这个‘阎罗王’绝非等闲之辈。” 刘汉山眉头紧皱,但很快就被获救妇女的哭声拉回了现实。他命令士兵们将她们妥善安置,同时对砖窑进行了彻底搜查,找到了几本账册和一份路线图。 “胡连长,你看看这个。”刘汉山指着路线图说道,“上面标注了三条不同的贩运路线,还有几个我们之前未曾知晓的据点。” 胡松岩仔细查看之后,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刘司令,看来我们钓到了一条大鱼。这份名单上有县警察局副局长的名字,还有两家我们尚未查到的中转站。”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坚定的决心。刘汉山感到一种久违的热血在体内沸腾——这不仅是一次简单的剿匪行动,更是一场正义与邪恶的激烈较量。 “按原计划继续?”胡松岩询问道。 刘汉山神情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当然!不过如今有了新线索,我们得调整一下部署。” 就在此时,一名骑兵连的战士匆忙跑来,大声报告:“报告!县城联络站传来消息,‘醉仙楼’今晚有一批‘新货’抵达,很可能是最新一批被拐卖的妇女!” 刘汉山和胡松岩听闻,同时精神为之一振。“醉仙楼”是县城里最为高档的妓院,其幕后老板一直神秘难测,如今看来极有可能就是“阎罗王”本人! “立刻集结所有兵力,前往县城!”刘汉山果断下令,“这次一定要将这群畜生全部歼灭!” 夕阳渐渐西沉,两支原本处于不同阵营的队伍,此刻为了同一个目标携手前行。刘汉山骑在马背上,望着远处县城的轮廓,心中暗自感激庞媛媛的通情达理。若没有她的支援,他不可能如此顺利地找到突破口。 “庞媛媛……”刘汉山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微笑。这个女人,着实不简单。 第94章 拿老鸨子撒气 刘汉山正在指挥士兵将抓获的人贩子捆绑牢固,忽然听到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警觉地按住腰间的驳壳枪,示意副官带人前去查看。 “不必查看了。”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大门处传来。 刘汉山转过头,只见庞媛媛身着一身灰布军装,腰间别着手枪,迈着大步走进院子。晨光中,她齐耳的短发被风吹得微微扬起,眉眼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身后跟着四名全副武装的女兵,个个神情庄重。 “庞政委?”刘汉山惊讶地挑起眉毛,“你怎么来了?” 庞媛媛走到离刘汉山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眼神锐利如刀:“刘司令剿匪救人,我怎能不来?”她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特别是听说你要去怡红院,我更得亲自来一趟了。” 刘汉山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仿佛做了亏心事被当场抓住。他清了清嗓子:“庞政委消息倒是灵通。我们刚从转运站缴获的账本上显示,怡红院是‘阎罗王’最重要的销赃窝点,马彩霞等十几名妇女很可能被关押在那里。” “我知道。”庞媛媛冷冷地说,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刘汉山,“这个女孩叫小翠,是我表妹,三个月前去县城卖鸡蛋时失踪了。昨天我们的内线确认,她也被关在怡红院。” 刘汉山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笑容纯真无邪。他抬头看向庞媛媛,这才注意到她眼下淡淡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未眠。那双一向锐利的眼睛里,此刻藏着深深的担忧。 “原来如此。”刘汉山恍然大悟道,“所以庞政委才……” “别误会。”庞媛媛打断他,声音冷硬似铁,“我并非来求你帮忙的。怡红院背景错综复杂,其老板与县里不少官员相互勾结,仅凭你手下那些人,恐怕连院门都难以进入。” 刘汉山眉头一皱,说道:“庞政委这是瞧不上我刘某人的能力?” 庞媛媛轻哼一声:“刘司令若执意逞强,大可以去试试。不过我要提醒你,怡红院表面上是风月场所,暗地里却戒备森严。所有护院都配备了枪支,后院的暗门直通运河,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会立刻转移‘货物’。” 刘汉山沉默片刻,不得不承认庞媛媛掌握的情报比他详细许多。他看了看手中的照片,又望了望庞媛媛紧绷的侧脸,突然有所领悟。 “庞政委既然来了,想必已有应对之策?”他试探性地问道。 庞媛媛这才转过头来,直视着刘汉山的眼睛:“我需要你配合演一场戏。” 一刻钟后,刘汉山换上了一身上等的绸缎长衫,头戴瓜皮帽,瞬间摇身一变成了从山西来的煤商“刘老爷”。庞媛媛则换上了素雅的旗袍,发髻高高挽起,耳垂上的两颗珍珠耳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这样能行吗?”刘汉山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口,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他从未穿过如此花哨的衣服,更未曾与庞媛媛如此近距离相处过。此刻庞媛媛就站在他面前,近得他都能闻到她发间那淡淡的桂花油香气。 庞媛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她的手指不经意间擦过刘汉山的脖颈,让他浑身瞬间僵硬。 “记住,你是从山西来的富商,我是你新纳的姨太太。”庞媛媛压低声音说道,表情严肃得好似在部署作战计划,“怡红院的老鸨姓金,见钱眼开且极为精明。我们必须一举成功,否则那些姑娘就危险了。” 刘汉山点了点头,可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自己最看不惯的“女共产党”假扮夫妻,更没想到庞媛媛穿上旗袍后竟如此……他赶忙刹住这个危险的念头。 “胡连长。”刘汉山转向一旁的胡松岩,“你带人在怡红院周围埋伏,听到枪声就立刻冲进去。” “是!”胡松岩敬了个礼,又迟疑地看了看庞媛媛,“庞政委,您真的要以身犯险……” 庞媛媛一摆手:“执行命令。” 正午时分,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停在了汴梁城最负盛名的怡红院门前。刘汉山先下了车,接着殷勤地搀扶着庞媛媛下来,活脱脱一副宠爱姨太太的富商模样。 怡红院门前站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护院,见来了贵客,赶忙迎上前。刘汉山随手抛出一块银元:“给我们找个雅间,要最好的。” “好嘞!老爷太太里面请!”护院眉开眼笑地接住银元,高声朝里面喊道,“贵客到——” 走进怡红院,扑鼻而来的是浓郁的脂粉香气和丝竹之声。大厅里,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在陪客人饮酒作乐。刘汉山强忍着不适,搂着庞媛媛的腰往里走——这是计划的一部分,而他能感觉到庞媛媛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这位老爷看着眼生啊,是第一次来我们怡红院?”一个四十出头、涂着厚厚脂粉的女人扭着腰走过来,想必就是老鸨金妈妈。 刘汉山哈哈大笑,故意摆出粗俗的神态:“刚从山西过来做生意,听说你们这儿姑娘不错,特地带我家姨太来见识见识。” 金妈妈狐疑地看了看庞媛媛,庞媛媛立刻娇嗔地捶了刘汉山一下:“老爷~你不是说只带人家一个人玩嘛~” 刘汉山被这突如其来的撒娇惊得差点咬到舌头,但很快反应过来,捏了捏庞媛媛的脸蛋:“宝贝儿别吃醋,我就是想看看这儿的姑娘有没有我家姨太标致。” 金妈妈见状,疑虑顿时消散,满脸堆笑:“原来如此!老爷好福气啊,姨太太这般美貌,我们怡红院的姑娘确实比不上。不过……”她压低声音,“我们最近新到了一批‘清倌人’,都是雏儿,老爷若有兴趣……” 刘汉山心中一紧,知道这就是被拐卖的妇女。他装作感兴趣的样子:“哦?带我们去看看?” 金妈妈面露难色:“这个……得先交定金……” 刘汉山二话没说,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啪”地拍在桌上。金妈妈眼睛顿时一亮,连忙将钱收进袖中,堆起笑脸说道:“老爷真是爽快!请随我来。” 跟着金妈妈穿过几道回廊,周围的环境愈发僻静。庞媛媛暗中轻轻捏了捏刘汉山的手臂,示意他提高警惕。刘汉山微微点头,右手悄悄靠近了藏在衣内的手枪。 金妈妈在一扇毫不起眼的小门前停住脚步,敲出三长两短的暗号。门开了一条缝,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警惕地上下打量着他们。 “新客人,是来看货的。”金妈妈说道。 壮汉这才让开身子。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狭窄楼梯,里面昏暗潮湿,散发着霉味和一股难以名状的腥臭。刘汉山和庞媛媛对视一眼,便跟着金妈妈走了下去。 地下室里,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女子被关在铁笼子里。有的目光呆滞,仿佛失去了灵魂;有的还在低声啜泣,透着无尽的哀伤。角落里,一个瘦弱的女孩蜷缩着,正是照片上的小翠。 庞媛媛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刘汉山赶紧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 “老爷您瞧,这些可都是上等的货色。”金妈妈得意地介绍着,“买回去做丫鬟、做妾室都十分合适,保证都是清白之身。” 刘汉山强忍着怒火,装作十分挑剔的样子说道:“怎么都没精打采的?那个角落里的,抬起头让我看看。” 金妈妈走过去,粗暴地拽起小翠的头发。庞媛媛的身体猛地一颤,刘汉山赶紧搂住她的肩膀。 就在这时,小翠突然睁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庞媛媛,轻声唤道:“表姐?” 金妈妈脸色骤变,猛地转头看向庞媛媛,惊叫道:“你是!” 庞媛媛知道伪装已经无法继续,闪电般从发髻中抽出一根细长的钢针,抵在了金妈妈的咽喉上,厉声说道:“敢动一下就要你的命!” 几乎与此同时,刘汉山拔出手枪,对准了那个壮汉,大喝一声:“不许动!” 壮汉却狞笑着突然吹响了口中的哨子,尖锐的哨声在地下室中回荡。瞬间,楼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糟了!”刘汉山知道行踪已经暴露,当即鸣枪示警——这是给外面埋伏的胡松岩发信号。 金妈妈趁机猛地推开庞媛媛,尖声叫道:“来人啊!有共产党!” 庞媛媛一个箭步上前,一记手刀劈在金妈妈的后颈,将她打晕过去。与此同时,刘汉山已经和那个壮汉扭打在一起,对方力大无穷,一拳打在刘汉山的腹部,疼得他弯下了腰。 “刘汉山!”庞媛媛惊声高呼,迅速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棍,狠狠砸向那壮汉的头部。壮汉身子晃了晃,竟未倒下,随即转身朝着庞媛媛扑来。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刘汉山强忍着剧痛,抬手一枪击中了壮汉的膝盖。壮汉惨叫着倒地,庞媛媛趁机又补了一棍,终于将他打晕。 “快!找钥匙!”庞媛媛从金妈妈身上搜出一串钥匙,赶忙去开笼子。 刘汉山捂着腹部站起身来,警惕地盯着楼梯口,说道:“庞政委,你负责救人,我来掩护!” 楼上已然传来激烈的枪声和打斗声,想必是胡松岩带人冲进来了。然而,更多的护院正从地下室另一端的小门蜂拥而入,刘汉山接连开枪,暂时压制住了对方。 “马彩霞!马彩霞在哪里?”刘汉山高声呼喊。 一个虚弱的女声从最里面的笼子传来:“汉山哥……我在这儿……” 刘汉山心头一震,那是马彩霞,他走过去发现马彩霞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奄奄一息地躺在笼子里。 “这帮畜生!”刘汉山愤怒地骂道,接过庞媛媛抛来的钥匙,迅速打开了笼子。 庞媛媛已经救出了小翠和其他几名女子,正组织她们向安全的地方撤离。小翠虚弱地靠在表姐身上,泪水涟涟地说:“表姐……我知道你会来救我……” 庞媛媛眼眶泛红,却强忍着没有落泪,安慰道:“别怕,姐姐带你回家。” 突然,楼梯口传来一声暴喝:“都别动!”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带着七八个持枪护卫冲了下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众人。 刘汉山迅速挡在妇女们身前,举枪对峙,问道:“你是‘阎罗王’?” 刀疤脸狞笑着说:“正是你爷爷我!刘汉山,你坏了我的好事,今天就别想活着出去!”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爆发枪战。就在这时,庞媛媛突然从腰间掏出一颗手榴弹,高举过头顶,喊道:“‘阎罗王’!认识这个吗?只要我松手,大家一起完蛋!” “阎罗王”脸色大变,他认出那是德国造的24手榴弹,威力极大,在这密闭空间引爆,谁都活不成。 “你……你疯了!”“阎罗王”结结巴巴地说,额头渗出了冷汗。 庞媛媛冷笑着说:“放这些女人走,否则同归于尽!” 刘汉山满脸震惊地望着庞媛媛,实在没想到她竟如此果敢。他趁机缓缓移动位置,仔细寻找射击的角度。 “好……好……别冲动……”“阎罗王”示意手下让开一条通道。 庞媛媛向刘汉山使了个眼色,说道:“带她们先离开!” 刘汉山有些犹豫:“那你……” “快走!”庞媛媛厉声喝道,“这是命令!” 刘汉山一咬牙,护着妇女们朝着楼梯的方向移动。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楼梯口时,“阎罗王”突然暴起发难,拔枪便射! “小心!”庞媛媛猛地扑向刘汉山。 “砰!”枪声响起,庞媛媛的肩头绽放出一朵血花。刘汉山眼疾手快,抬手一枪,正中“阎罗王”的眉心,后者瞪大双眼,轰然倒地。 “庞媛媛!”刘汉山赶忙接住倒下的庞媛媛,只见她脸色惨白,鲜血迅速染红了旗袍。 “我没事”庞媛媛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快带大家出去。” 此时,胡松岩终于带着人冲了下来,迅速控制住了局面。刘汉山抱起庞媛媛,在士兵们的掩护下冲出了地下室。 阳光刺眼地照在脸上,刘汉山低头看着怀中的庞媛媛,她的鲜血已然浸透了自己的前襟。 “坚持住!医务兵马上就到!”刘汉山声音颤抖,他从未想过,这个总是与他针锋相对的女人,会为了救他而挡子弹。 庞媛媛虚弱地睁开双眼:“刘汉山,你欠我一条命。” 刘汉山喉头哽咽:“我欠你的,一定偿还。” 庞媛媛嘴角微微上扬,最终支撑不住,昏了过去。刘汉山紧紧抱着她,心中五味杂陈。远处,获救的妇女们抱头痛哭,小翠跪在一旁,为表姐祈祷。 胡松岩走上前来,看着这一幕,轻声说道:“刘司令,庞政委她……” “她会没事的。”刘汉山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她这么倔强的女人,阎王爷都不敢收。” 夕阳西下,将怡红院的牌匾染成了血色。这场惊心动魄的营救行动终于落下了帷幕,但刘汉山明白,他和庞媛媛之间的故事,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95章 少爷娶了徐大风 孔留根已经三十岁了,还在未婚光棍的行列里晃荡。为孔留根的婚事儿,孔春生和儿子没少生气。到处求人说媒,看到有合适的姑娘托人求亲。孔留根嘴上也答应,相亲也去,但凡有点家底的人家,女方父母看不上孔留根。说他瘦如瘟鸡,双眼走神,脸色蜡黄如烟鬼,怕闺女跟他过不长。家里条件艰苦的人家,想把闺女嫁过去捞点彩礼,孔留根又看不起他们的穷酸做派,他的婚事就这么不上不下吊着。 孔留根身边从来不乏各色女人环绕,那些在烟花柳巷里卖身卖笑的女子们总是围着他打转,更有一些迫于生计、为了养家糊口而不得不做暗娼的女人,与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暧昧关系。他不仅与家中的丫鬟春花暗通款曲,私下里还特别迷恋那些女扮女装的戏子。更令人咋舌的是,他与侯五竟以假夫妻的名义在县城里租了房子,过起了同居生活。两人同吃同住,形影不离,那份亲密劲儿甚至比寻常的真夫妻还要甜蜜几分。这段畸形的关系在当地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却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孔留根身上有地主家少爷所有的缺点,喝酒、赌博、捧角、滥交。孔留根婚不婚是人家个人的事儿,除了他爹娘着急,不碍别人过日子。他祸害爹娘,不祸害乡邻,不会招人恨。孔留根比村里那些偷鸡摸狗的二流子招人喜欢,走在大街上,左邻右舍都讨好巴结他。村里有红白喜事,他也是贵宾,好吃好喝好招待。男人们到一起喷空闲聊,爱听孔留根显摆,羡慕嫉妒他的潇洒自在,这让孔留根感觉自己不同别人,对父母逼婚的压力没有一丝忏悔和内疚。 孔春生和刘汉山不止一次商量过儿子的婚姻大事。刘汉山那时还是单身王老五,理不直气不壮劝说孔留根结婚娶媳妇。但孔春生心里着急,儿子这般不成器,再不结婚收收心,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于是,他不断给刘汉山做思想工作,希望他能以大哥的身份好好劝劝孔留根。刘汉山架不住孔春生的软磨硬泡,最终答应找个机会和孔留根谈一谈。 这一天,刘汉山把孔留根约到了酒馆。几杯酒下肚,刘汉山开口了:“留根,我知道你现在过得潇洒自在,可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你看你爹娘,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孔留根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刘哥,你别跟着我爹一起劝我了,我现在这样挺好的,结婚多麻烦,还要受老婆的管束。”刘汉山语重心长地说:“留根,你不能这么想。结婚是人生大事,有个老婆在身边照顾你,关心你,日子才能过得更有滋味。而且,你也该为你爹娘想香,他们就盼着你能成家立业,抱上孙子。” 当时刘汉山也是光棍,比尔呢介绍好多女人他都没有动心。 孔留根常拿着这事儿反击爹娘:“汉山哥都是光棍,没有着急结婚成家,你们急赤白脸地催我干啥?”直到刘汉山和黄秋菊结婚成家,一连生了两个姑娘一个儿子后,孔留根结婚的事儿又成了大家热门话题。 孔春生央求刘汉山管留根的婚事。孔留根眼里没有爹娘,没有亲戚长辈,他唯一忌惮的只有刘汉山。刘汉山和他一翻脸,他的财路就断了,好日子到头了。他对刘汉山的话,不管内心是否真心实意,至少表面上俯首听耳,不敢违背。 “照我看,必须找到一个手段强硬脾气厉害的女人,才能收服他。” 这句话出自刘汉山的口中,孔春生却感到有些不悦。每个家庭娶媳妇,都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温柔贤淑、端庄大气、性格温和的女子。刘汉山却要给孔家少爷找个厉害女人,这不是要亲命吗?不过,刘汉山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孔春生感到说的在情在理。 “这些年来,少爷和野孩子一般自由成长,身上的野性难以驯服,普通家庭的女孩儿是驾驭不了他的。” 刘汉山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孔春生儿子孔留根的深刻了解。孔春生对刘汉山的话深信不疑,他回想起自己儿子的所作所为,无论是酗酒、嫖娼还是赌博,无一不通,连他们作为父母的都无法约束,更何况是一般的女人。 “听你的,我们找一个脾气厉害的女人,给她戴上枷锁,如同给野马套上笼头一样。” 刘汉山提出的解决方案充满了现实智慧。 没想到的是,就在刘汉山和孔春生刚刚确定下孔留根婚配的条件之后,就有人主动上门提亲。刘汉山一听到姑娘的名字,立刻表示同意。而这位主动上门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胡萝头的情人徐大凤。 胡萝头的老婆多,到底有多少个,胡萝头心里也没数。反正是夜夜当新郎,天天换新娘。胡萝头每次得到新人,就会如胶似漆地缠绵,把旧人晾在一边。胡萝头娶新忘旧,那些女人可不是心甘情愿当怨妇。有些人给胡萝头怀了孩子,守着孩子过日子,胡萝头来和不来不重要,只要按时送生活费就行。有些人单身一人看胡萝头对自己蜻蜓点水,她也是强颜欢笑应付,得到一些钱财细软,觉得没有吃亏就行。自己开始或明或暗寻找自己的意中人,结婚成家,搭伴过日子。有些干脆卷起铺盖和人私奔,上东北下西南,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过日子。胡萝头把一些人忘到脑后,想起来那个村里还有个相好的女人,来找人时没有了,房子卖了,他只能干瞪眼。 徐大风既是胡萝头的小老婆,又是勤务兵。每天胡萝头在花丛中飞舞寻觅,徐大风总是跟在后边。看着胡萝头和新人缠绵,徐大凤心里一个劲儿地冒酸水。酸水冒多了,心就变成醋坛子。 徐大风变着花样和胡萝头闹,撒泼骂街,摔碗砸盆,胡萝头对她不置可否,爱搭不理。意思很明白,你心里不高兴,你爱咋闹都行。你闹完了,我也不计较,你该干啥还干啥,我该咋着就咋着。胡萝头把她当做手里的风筝,松松手,你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的飞,紧紧绳,你老老实实回到我手心。 胡萝头已经有了七个女儿,就是没有儿子。每天为生儿子费了不少神思。他遇庙必拜,花掉的香火钱也有几万个大洋。听说河东有个老中医有生子秘方,他重金求药,差点被河东响马截杀。有人建议他吃素,不要杀生,胡萝头居然吃了一年窝头油盐疙瘩汤。身上没有肉的能量补充,精气神不够,好多老婆不满意。 胡萝头自从和侯玉竹勾上后,把所有的老婆都抛在脑后。侯玉竹也算给胡萝头争脸,居然连生两个儿子。这让胡萝头有了金盆洗手,过平常人日子的念头。徐金凤看准机会,和胡萝头提出分手,择婿嫁人。胡萝头内心不舍,侯玉竹总嫌徐大凤碍事,在后面怂恿挑唆,胡萝头下了狠心,最后同意了。 徐大风已经是三十出头的女人了,这个年龄的女人,大孩子该订婚成家,小孩子断奶满街跑。徐大风跟着胡萝头这么多年拼杀,积蓄颇丰,算是富婆。那些大龄剩男哪能被她看在眼里。有些小伙不错,年龄相差悬殊大,徐大风和他父母是一茬人,拐弯抹角还有些亲戚,人家见面客气地喊她姑姑小姨大姐姐,这让徐大凤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就是人家同意,她都不好意思老牛吃嫩草。有人给她介绍富裕人家官宦士绅做填房或者小妾,总嫌她当过胡萝头的小妾,安全没保障,说啥也不要。 徐大风连续相亲多次碰壁,原来的心气慢慢泄了,美好的梦幻破灭了,有时候,她很后悔离开胡萝头,认为自己干了一件缺心眼冒傻气的事儿。有胡萝头在,毕竟是名花有主。尽管不能独吃霸占,有就比没有强,比现在没人要脸上有光。 姻缘本是天注定,男女成婚有安排。就在徐大凤绝望的时候,她到妹妹徐金凤家,马高腿一句话,真的让她走入人生新境界。 马高腿听说大姨姐的事儿,不正经地说:“后红楼孔家大少爷还是个老光棍,是个祸害,吃喝嫖赌抽,样样在行,不知道你姐愿意不?” 徐金凤道:“你个兔狲净出缺德挂冒烟的主意,那个烟油子酒篓子能当我姐夫吗?” 徐大凤听进心里了,道:“他是没上套的驴驹子,没人管得住。要是给我管,不出三月,要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要他打狗不敢撵鸡。” 马高腿一愣神,和老婆徐金凤对视一眼,道:“你要是不嫌他浪荡,我就登门提亲去。” 马高腿和刘汉山做媒,不到半个月,把所有的订婚娶亲的礼仪程序走了一遍,一抬花轿把徐大凤娶进孔家。 洞房花烛夜,孔留根揭开徐大风的红盖头,两人只是遛大街逛超市那样随便地对视一眼,徐大风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话,犹如给孔留根下了降头,施了魔法,顿时把这个公子哥放荡不羁的勇气泄下大半。 “留根,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们两个年龄都不小了,没有浪荡的本钱了,抓紧时间生个孩子过安稳日子行不行?” 徐大风一边收拾嫁妆,被子褥子床单枕头,一边和呆鸡一样站在一边的孔留根放话,老夫老妻一般的熟稔,没有一点生疏的感觉。 孔留跟小鸡叨米一样忙不迭地点头,嘴里嗯个不停,唯恐说慢了徐大风会抬脚踢翻他。 “那就不要往外乱跑,每天盯着你的二亩薄地,浇水撒种子,施肥保苗。”徐大凤很得意地看着自己这个猴子似的老公。 “好好好。从今天开始,犁地施肥撒种子,争取早点把小孩种出来。” 孔留根与徐大风的猫捉老鼠游戏拉开帷幕。两个人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在院子里大街上满地打滚,孔留根的脸上,经常有血痕红肿,把韩梅枝心疼得要死要活。孔春生却很满意,他明显感觉到,孔留根在家待的时间多了,说话做事儿总爱看徐大风的脸色。 第96章 认了干儿子 徐大凤分娩那天,孔家大院乱作一团。 “用力啊!再使把劲!”接生婆满头大汗地高声呼喊,双手沾满了鲜血。徐大凤躺在炕上,脸色惨白如纸,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宛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她已经折腾了整整一天一夜,力 几乎消耗殆尽。“啊——”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一个瘦小的婴儿终于脱离了母体。 接生婆麻利地剪断脐带,拎起婴儿看了一眼,脸上的神情瞬间凝固。那孩子小得可怜,如同一只剥了皮的老鼠,浑身通红,肋骨根根清晰可见。更让人揪心的是,他几乎不哭,只是微弱地“吱吱” 叫着,好似一只刚出生的耗子。“这……”接生婆犹豫了片刻,还是拍了拍婴儿的屁股。 婴儿这才发出一声细若蚊蝇的啼哭,声音小得几乎难以听见。“让我看看。”徐大凤虚弱地伸出手。接生婆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放在徐大凤的掌心。那孩子小得惊人,从头到脚还不及徐大凤的手掌长,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 “怎么这么小……”徐大凤心头一紧,眼泪立刻夺眶而出。她怀胎十月,每日精心进补,怎么生 出这么个小家伙?屋外,孔春生和韩梅枝焦急地等待着。听到婴儿的哭声,韩梅枝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生了吗?是男是女?”接生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恭喜恭喜,是个男孩。” 韩梅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炕前,一看孙子那模样,脸上的喜悦顿时消失不见:“哎哟我的老天爷, 这……这能养活吗?还没有一只老鼠大。”徐大凤本就心烦意乱,听婆婆这么说,立刻反唇相讥:“你儿子播下的稻谷种子,我能给你们长出玉米棒子吗?” “你!”韩梅枝气得脸色发青,想起平日里儿媳妇的娇蛮霸道,想借此机会出出气,“生个病猫 似的孩子还有理了?我们孔家三代单传,要是……” “够了!”孔春生喝止了妻子的唠叨,皱着眉头看了看孙子,叹了口气,“先养着看看,好歹 是个男丁。”徐大凤把婴儿紧紧搂在怀里,眼泪嗒嗒地往下掉。她虽然平日里泼辣,但此刻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孩子,真的能活下来吗? 孔家大院被一片愁云惨雾所笼罩。那个被临时取名叫“狗剩”的婴儿(乡下人认为贱名好养活)确实命悬一线。他的嘴只有黄豆大小,连母亲的奶头都含不住。徐大凤的奶水十分充足,可孩子根本 吃不了,只能把奶水滴在手指上,再一点点抹进他嘴里。有一次,徐大凤试着让孩子含住奶头,结果喷涌而出的奶水直接呛得孩子翻白眼,小脸憋得紫红,接下来是正式的认亲孩子险些没了气息。从那之后,徐大凤再也不敢贸然行事,只能采用“滴灌”的方式来喂养。 半个月过去了,狗剩不仅没长肉,反而愈发消瘦。徐大凤日夜守在一旁,眼窝深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韩梅枝虽说嘴上尖酸刻薄,但心里也十分焦急,变着花样熬制各种补汤,可孩子的状况就是 不见好转。“这样下去可不行。”一天晚上,孔春生蹲在门槛上抽着旱烟,对妻子说道,“得想个办法才行。” 韩梅枝抹着眼泪说:“能有什么办法呢?该请的郎中都请了,该吃的药也吃了,这孩子就是……” “明天我去汴梁城。”孔春生磕了磕烟袋锅,“听说相国寺来了个云台山的高僧,能掐会算,堪 比刘伯温。我去求个签,问问孩子的命数。” 第二天天还没亮,孔春生就赶着驴车出发了。汴梁城离村子有三十多里路,他紧赶慢赶,到相国 寺时已经是晌午。相国寺香火旺盛,人来人往。孔春生找了好半天,才在一个偏殿里找到了那位传说中的高僧。高僧法号“慧明”,六十多岁的年纪,白眉长须,确实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孔春生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说:“大师,我家孙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求您给 看看,这孩子还有救吗?”慧明和尚微微点头,示意孔春生写下孩子的生辰八字。孔春生赶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红纸,上面是徐大凤生产时他记录下的时辰。 慧明闭目掐算片刻,突然睁开眼睛,目光如电,说道:“此子命格奇特,生在福窝,长在蜜罐, 却注定命运多舛,寿限不长。”孔春生一听,顿时慌了神,问道:“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慧明沉吟许久,缓缓说道:“此子需认刘姓干亲,方能化解劫数,增福添寿。” “刘姓?”孔春生一愣,“为何是刘姓呢?” “刘与‘留’同音,可留住此子性命。”慧明解释道,“且需找一位命硬之人做干爹,方能镇住 此子的厄运。” 孔春生千恩万谢,捐了香火钱后,便急匆匆地赶回家。一路上,他都在思索着该找哪个刘姓人家认干亲。村里刘姓人家不多,命硬的更是寥寥无几。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管家刘汉山! 刘汉山命硬可是出了名的,黄河里斗蛟龙,芦苇从里战金蟒,还有一拳打死东洋马。更重要的是,刘汉山人品不赖,为人实在,在附近十里八乡地位颇高,认他做干爹,对孩子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回到家,孔春生把高僧的话一说,全家人都觉得有道理。徐大凤尤其赞同:“刘管家是个好人, 要不是在胡萝头张德祥之间调和,他们几个人不知道打斗到何时,把兰封县不知道会被祸害成什么样子呢!” 韩梅枝却有些迟疑:“人家刘管家会答应吗?听说他刚添了个儿子,叫刘铁蛋,宝贝得很呢。” “试试总归没错。”孔春生拍板决定,“明天我备上厚礼,亲自去刘府求见。” 第二天,孔春生带着两只老母鸡、一篮子鸡蛋和两匹上好的棉布,来到了刘汉山的家。刘汉山正 在院子里逗弄自己两岁的小儿子刘铁蛋,见孔春生来访,热情地迎了上去。“东家,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刘汉山笑着问道。 孔春生把礼物放下,搓着手,结结巴巴地说明了来意。刘汉山听完,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是什 么事儿呢!认干儿子好啊,我刘汉山最喜欢孩子了!” 孔春生没想到刘汉山答应得如此痛快,喜出望外:“刘司令,您这是答应了?” “答应了!”刘汉山爽快地说,“不过得按规矩来,选个黄道吉日,办个认亲仪式。”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孔春生连连点头。 三日后,正是黄历上宜认亲纳吉的好日子。孔家张灯结彩,大摆宴席,请来了村里有头有脸的人 物做见证。刘汉山身着一身新做的长衫,精神抖擞地坐在上首。仪式开始,孔春生抱着裹在红绸里的狗剩,恭恭敬敬地走到刘汉山面前:“刘司令,从今往后,这孩子就是您的干儿子了。请赐个名字。” 刘汉山接过孩子,仔细端详。说来也怪,原本病恹恹的狗剩,一到刘汉山怀里,竟然睁开了眼睛, 小手还抓住了刘汉山的一根手指。“好小子!”刘汉山眉开眼笑,“既然认到我名下,那就跟我姓刘。希望他百事顺遂,就叫刘百成,如何?” “好名字!”众人齐声喝彩。 随后举行仪式。刘汉山用红绳系住一枚铜钱,挂在刘百成的脖子上,这叫做“长命锁”。接着,他又拿出一套小衣服、一双虎头鞋送给干儿子,寓意“衣食无忧”。最后,刘汉山抱着刘百成,在孔 家的门槛上轻轻磕了三下,这叫做“认门”,表示从今往后两家就是亲戚了。 仪式结束后,宴席开始。刘汉山抱着刘百成坐在主桌,不停地逗弄着他。说来也怪,自从认了干爹,刘百成的气色日益好转。原本如黄豆般大小的小嘴,如今能够含住奶头了;原本细若蚊蝇的哭声, 现在洪亮了许多;最神奇的是,他的体重开始增加,小脸渐渐圆润起来。徐大凤喜极而泣:“刘司令真是我们家的贵人啊!” 按照习俗,认了干亲后,孩子要在干爹家住三天。三天后,孔家来接人时,刘百成已经大变模样, 小脸红扑扑的,比来时胖了一圈。 “刘司令,您是怎么养的?这孩子……”徐大凤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刘汉山哈哈大笑:“我哪有什么秘诀,就是让厨娘每天熬米油喂他,再晒晒太阳。这孩子跟我投缘,在我这儿吃得香、睡得着。” 从那以后,刘百成就成了刘家的常客。按规矩,逢年过节都要去干爹家走动,可刘百成几乎天天 都往刘家跑。刘汉山也很是奇怪,对这个干儿子比对亲生儿子刘铁蛋还要亲。 刘铁蛋比刘百成大两岁,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每次看到父亲抱着刘百成逗乐,他就撅着嘴,满 脸不高兴。有一次,他甚至把刘百成推倒在地,结果被刘汉山狠狠训了一顿。“爹,我才是你亲 儿子!”刘铁蛋委屈地大喊。刘汉山却严肃地说:“百成身子弱,你要让着他。再说,兄弟之间要友爱,记住了吗?” 刘铁蛋虽然点头答应,心里却老大不乐意。而刘百成在刘家的地位却越来越高,刘汉山出门应酬 时常带着他,逢人就夸:“这是我干儿子刘百成,聪明着呢!”转眼一年过去,刘百成从一个奄奄一息的“剥皮老鼠”,长成了白白胖胖的小子。他会叫“爹”“娘”,也会叫“干爹”了。每次刘汉山来孔家,他都张开小手求抱抱,亲热得不得了。村里人都说,这孩子命真好,认了个这么疼他的干爹。也有人说,刘汉山这么疼干儿子,怕是有什么隐情。不过,这些话没人敢当着刘汉山的面说。 一天傍晚,刘汉山抱着刘百成在院子里看夕阳。两岁的刘百成突然指着天边的红霞,奶声奶气地 说:“干爹,好看!”刘汉山心头一热,紧紧抱住这个曾经差点夭折的孩子:“是啊,好看。百成啊,你要好好长大,干爹将来送你上学堂,考功名!”刘百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靠在刘汉山宽阔的胸膛上,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夕阳的余晖洒在这一老一少身上,仿佛给他们的未来镀上了一层金光。 谁也不知道,这个因为认干亲而改变命运的孩子,将来会经历怎样的人生。但此刻,他在干爹的 怀抱里,安全又温暖,就像找到了生命中最坚实的依靠。 第97章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马高腿和侯宽贩卖大姑娘这缺德事儿,好多人还是知道了。有人骂他们断子绝孙挣昧心钱,有人却夸他们行侠仗义,救了不少人的命。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说不服谁。 刘汉山从刘汉水的嘴里知道的这事儿,他是听村里人说的。侯五要拉他入伙,挣个喝酒钱。刘汉水不干,他害怕大哥刘汉山收拾他。 侯五去孔家大院找少爷孔留根,想把孔留根拉下水。有了这个挡箭牌,就是刘汉山也没辙。 侯五和少爷说的不是贩卖人口,而是新买卖,新项目,能挣大钱。这个孔留根百事不成,一听有钱挣,那张皮包骨头的笑脸顿时活泛了。“五哥,你说咋办,我听你的。” 刘汉山捣毁开封怡红院,这条线是断了,可是往武汉西安这两条线每段,侯五兄弟两忙的晕头转向。特别是侯五,最近几天连天加夜,又是抓人,又是亲自送人到外地,忙的陀螺三孙子似的。 侯五深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少爷,这事儿得咱们兄弟齐心协力。你知道,这年头,钱不是那么好挣的,但只要有胆识,有路子,啥都能挣到。” 孔留根轻轻地点了点头,他虽然身无分文,只要能够挣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这些年来,他一直跟随侯五在社会上闯荡,见识了各种各样的世面,也领悟了许多生存的法则。他非常信任侯五,知道侯五不会让他受到任何的委屈。 “五哥,你说,需要我去做什么?”孔留根迫不及待地问道。 侯五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灭。“我们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投入资金,你去找到刘汉山,向他要一笔钱作为本钱,以后你就可以赚取更多的钱。” 孔留根眼前一亮,他立刻明白了侯五的意思。“投入多少合适呢?” 侯五狡黠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这个孔家的少爷并不是非常聪明,于是他狠心地报出了一个数字:“至少需要一万个大洋,不出三个月,你就可以赚取三万个大洋回来,你自己好好想想,这是多么高的利润,甚至比抢钱还要快。”侯五是信口开河,他心里有数,孔留根弄不来一万个大洋,那怕弄几千或者几百个大洋也行。 孔留根一听到能够赚取三万个大洋,心里开始仔细地盘算起来:“如果我能赚到三万个大洋,那我就可以在汴京怡红院里住上最豪华的房间,找三个最漂亮的姑娘陪伴我,即使连续三年,我也花不完这笔钱。这笔买卖非常合适,如果不做就是缺心眼。” 孔留根只想到赚钱,这钱怎么赚的,能不能给他,他的脑子里没有想。他想的是如何把这一万个大洋弄到手,交给侯五挣来三万块。刘汉山那个管家不好对付,他没有一点办法可以钻空子把钱骗来。 侯五在悄无声息中低声言道:“我们可以巧妙地利用你父亲的贪婪之心,精心设计一个陷阱,诱使他自投罗网。如此一来,他们不仅能够从中获利,还能让东家自食其果,这真是达到了一石二鸟的效果。” “五哥,我明白了您的意思。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面对刘汉山,我感到无能为力,但对付我那狡猾的老爹,我却有无数的办法,请您放心。”孔留根回答道。 侯五满意地点了点头,内心充满了喜悦。尽管倒卖人口的行当是否能赚取丰厚的利润还未可知,但孔留根已经稳稳地拿到了那笔高达一万元的巨款。他拍了拍孔家少爷的肩膀,鼓励道:“少爷,我相信你的能力。请记住,只要我们兄弟齐心协力,就能发挥出巨大的力量。” 孔留根点了点头,然后和侯五一起走出了房间。夜幕已经悄然降临,星光点缀着天空,给这个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侯五和孔留根并肩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侯五哥,这次的买卖真的能让我们赚这么多钱吗?”孔留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他的眼中闪烁着对财富的渴望。 侯五微微一笑,拍了拍孔留根的肩膀,说:“少爷,你放心。我这双眼睛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这买卖绝对稳赚不赔。只要咱们按照计划行事,那一万个大洋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 孔留根听了侯五的话,心中的疑虑消散了许多。他深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他知道,这次买卖的成功将是他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他将不再是一个只知道挥霍家产的少爷,而是 一个真正有实力的商人。 那天夜晚,侯五携手孔留根踏去兰封县城,尽情地享受着都市的繁华与欢乐,而所有费用均由侯五承担。现在的侯五与以往截然不同,手里有钱变得慷慨大方,不再吝啬。他点了一桌丰盛的酒菜,还为两人 各自找了两位美丽的姑娘作陪,现场气氛热烈,欢声笑语不断。 第二天回到家,孔留根就找孔春生要钱做生意。“爹,这次是稳赚不赔的大生意,钱能省钱的买卖。” 孔春生对儿子的所作所为不太满意,可是,面对一个少爷也没有更好的手段管教他。听说他要做生意,半信半疑,又不好拒绝。他找刘汉山商量这事儿,看管家有什么看法。 刘汉山问东家:“少爷要做什么生意,这么大的利润?” 孔春生也不知道去干啥,随口编了一个:“可能去南方拉粮食卖。” 刘汉山道:“东家,一万个大洋可以拉几万布袋大米,要几百辆马车装满拉不完。先不要说这几百辆马车有没有地方雇来用,就是有这么多车辆,这么大的阵仗出去,土匪哪里过不去,部队见了也截你,最后鸡飞蛋打全赔钱。少爷在梦骗你,不可能是这个生意。” 孔春生很尴尬,刘汉山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又一次欺骗了自己。“我和他说,这事儿不行。” 孔春生回去后把孔留根骂了一顿。徐大风在一边也添油加醋的陷害自己男人:“还一万个大洋做买卖,把你卖了做肉包子也赚不回来。” 孔留根看见老婆如此嗤笑讥讽,也不敢回怼,只好对着老爹发脾气:“我在家呆着你们说我不干活没出息,我想出去做点生意赚点钱养家糊口,你们说我没本事,那我一分钱不要,让你们看看我的能耐有多大。”说完,转身离开孔家,找到了侯五。 侯五满意为孔留根带钱过来,拿不了一万大洋,至少可以拿几千,就是几百个也行,没想到孔少爷两手空空,一分钱没有拿来,心里有些不高兴。 孔留根是绝对不会对孔春生恶言相向的,因为孔春生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内心充满了敬爱之情,同时他也不会去指责徐大风,因为徐大风是他的妻子,他深知她的刚烈和决断,自己根本无法招惹。于是,孔留根只能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刘汉山的身上。“完全是刘管家的错,他就像一只狡猾的兔子,我们家的钱财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他一个子都不会拿出来。” 侯五对孔留根的言行表示严厉的斥责:“你一分钱都不愿意出,一分钱都不愿意投资,那你凭什么能够从生意中获利?”孔留根不满地嘟囔着:“我愿意跟随你一起工作,只要你能保证我的基本生活需求,比如吃饭和睡觉,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并不需要工资或者利润。” 侯五对孔留根的懒惰和无能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他骂道:“你这个没有用的人,只知道享受生活,你这种想法真是太天真了。如果你不掏钱,你是无法参与这个项目的。”孔留根恳求侯五:“五哥,你说怎么办,我愿意听从你的建议。”他希望能够得到侯五的理解和支持。 侯五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开口:“留根,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它不会因为你懒惰就给予你特殊的待遇。你想要参与这个项目,就必须付出相应的努力。首先,你要改变你的态度,从心底里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才能有所改变。” 孔留根听后,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五哥,我明白了。我会努力改变自己,不再懒惰,不再逃避。我愿意为了这个项目付出我的一切。” 侯五见状,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很好,留根。我相信你能够做到的。你没有钱,你可以出力出人,我给你出个主意想一个办法,算是你入股投资。” 孔留根一听让他入股投资,心里很高兴。侯五道:“你们孔家大院那么多女人,丫鬟保姆老妈子的,你骗出来几个给我,我把他们转卖了就算你入股了。” 孔留根脸色一沉,他知道侯五这个人向来口无遮拦,行事也颇为狡猾,但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沉声道:“侯五,我孔家大院的女人都是我家的人,岂能如此轻率对待?入股之事,我们另寻他法。” 侯五一听,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深知孔留根非轻易能糊弄之辈,便调整了语气说:“孔兄,我方才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孔家大院的确是个宝地,人口众多,钱财无数。若你能助我一臂之力,我们合作定能大获成功。” 孔留根在观察到侯五的语气有所柔和之后,自己也开始调整了原先的强硬态度。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最终还是决定开诚布公地与侯五进行交流。他缓缓开口说道:“五哥,我明白你所提出的这个计划确实有些违背常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道德。但是,在目前这种困境之下,我也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看来我们也只能走这一步了。毕竟,我们两人相识已久,我对你自然是深信不疑。” 在谈及到有关投资的问题时,孔留根显得格外谨慎。他思考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想,我们可以将通过此次售卖这些女子的所得大洋作为启动资金。我们可以共同出资,开一家属于我们自己的商铺。至于股份的分配,我想我们可以各占一半,你看这样是否可行?” 侯五在听到孔留根的这个提议之后,立刻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既然孔少爷都已经同意了这个计划,那么侯五我也就能多条发财的道路。至于我们将来要从事何种买卖,现在先答应他就是,具体是否要执行,还是要看我们自己的心意。”他心里很清楚,孔留根家族在本地有着非常好的声誉和强大的实力,如果能够与他携手合作,那无疑是一个粘住孔家的狗皮糖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点头表示同意:“孔兄的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那我们就详细地讨论一下具体的合作事宜。” 经过一番详细的讨论,两人最终决定从孔家挑选出几个容貌出众、身材匀称的丫鬟,偷偷将她们卖到汴京的怡红院,将所得的所有资金用于开设一家主要经营丝绸的商铺,并将其命名为“锦绣坊”。孔留根承诺会提供稳定的货源并拓展销售渠道,侯五则负责店铺的日常运营和管理。在资金方面,两人各出一半,至于商铺所带来的利润,也将平均分配。 第98章 孔家丫鬟接连失踪 孔家大院的清晨,本应是宁静且祥和的。天色方才破晓,厨房便该升腾起袅袅炊烟,丫鬟们迈着轻盈的步伐,在回廊间悄然穿梭,为这户人家开启崭新的一天。然而,近几日来,院子里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气息。 刘汉山伫立在西厢房的廊檐之下,眉头紧蹙成结。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方绣有梅花的帕子,那是丫鬟小桃的贴身物件。三天前,小桃还曾用它为主母韩梅枝擦拭茶盏,可如今,她却和这方帕子一同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个了。”刘汉山低声自语,将帕子凑近鼻尖,轻轻嗅着,上面依旧残留着淡淡的桂花头油香气。他抬起头,望向那灰蒙蒙的天空,仿佛那里隐匿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刘管家!刘管家!”一个惊惶失措的声音从后院传来。刘汉山转过身,只见厨娘张嫂跌跌撞撞地跑来,脸色惨白如纸。 “又发生什么事了?”刘汉山心中一紧。 “小……小翠也不见了!”张嫂气喘吁吁地说道,“昨晚我还看见她给老爷送安神茶,今早轮到她当值,可屋里的床铺整整齐齐,显然没人睡过!” 刘汉山只感觉一股寒意自脚底陡然窜上脊背。小翠是孔家最为得力的丫鬟,行事稳妥,从不越矩,怎会平白无故地失踪呢? “你确定她没去别的地方?”刘汉山追问道。 张嫂拍着大腿说道:“我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她那双新做的绣花鞋还摆在床底下,人却不见了!这丫头向来爱惜东西,若不是出了意外,怎么会连鞋都不穿就离开呢?” 刘汉山不再多问,迈着大步径直朝孔春生的书房走去。路过花园时,他留意到假山后的泥土上有几道凌乱的脚印,好似有人挣扎过的痕迹。他蹲下身子,用手指捻了捻泥土,感觉潮湿粘腻,显然是刚刚留下的。 “刘管家,您在这儿做什么呢?” 刘汉山猛地回过头,瞧见园丁老李头站在身后,他那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哦,随便看看。”刘汉山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老李,你昨晚可曾听见什么动静?” 老李头摇了摇头,说道:“老汉睡得沉,啥也没听见。”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昨儿半夜,我起夜的时候好像看见少爷院里亮着灯。” “少爷?”刘汉山心头一紧,“他不是出门做生意去了吗?” 老李头左右张望了一番,压低声音说道:“我瞅着像是回来了,但又不敢确定。您也晓得,少爷脾气古怪,最厌烦别人打听他的事儿。” 刘汉山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追问,但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了。孔留根是孔春生的独子,平日里游手好闲,最近突然说要外出做生意,孔春生虽不抱什么希望,却也由他去了。如今丫鬟接连失踪,少爷又神秘归来,这其中莫非存在着什么关联? 书房里,孔春生正在翻阅账本,见刘汉山匆匆进来,便抬头问道:“汉山,有事儿吗?” 刘汉山关上房门,直截了当地说:“东家,小翠也失踪了。” 孔春生的手猛地一抖,账本“啪”的一声掉落在桌上:“什么?连小翠也……” “这已经是第四个了。”刘汉山沉声说道,“东家,我觉得这事不简单。” 孔春生站起身来,踱步走到窗前,背对着刘汉山问道:“你怎么看?” 刘汉山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猜测:“我听闻最近有一拨人在干缺德买卖,把大姑娘倒卖到西安的红楼妓院当‘宝儿’。这些丫头在咱们这儿衣食无忧,按理说是不会自己跑掉的,除非……” “除非什么?”孔春生猛地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除非有人诱骗或者强迫她们。”刘汉山直视着孔春生的眼睛,“东家,留根少爷前些日子外出做生意,如今可有消息?” 孔春生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刘汉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汉山知道这话犯了忌讳,但事态紧急,不得不直言:“东家,我只是觉得时间太过凑巧了。少爷外出,丫鬟失踪,这两件事……” “够了!”孔春生猛地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他怒目圆睁,厉声说道:“留根即便再不济,那也是我孔春生的儿子!他就算再不成器,也断不至于做出贩卖人口这等伤天害理的勾当!我们孔家世代清白,岂容你如此诋毁!” 刘汉山赶忙低下头,赔着小心说道:“东家息怒,汉山绝无诋毁之意。只是此事太过蹊跷,不得不把各种可能性都考虑周全。” 孔春生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火说道:“我知道你是为孔家着想。但留根的事情,我心里自有分寸。他这次出门,是前往郑州洽谈一笔绸缎生意。虽说我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但也派了老周跟着,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刘汉山点点头,可心里却并不认同。老周虽是孔家的老仆人,但年事已高,倘若真遇到什么麻烦事,恐怕自身都难保,更别提约束少爷了。 “那丫鬟失踪一事……”刘汉山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孔春生揉了揉太阳穴,神色坚定地说:“我会派人暗中调查。若真有人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刘汉山明白,再继续追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便告退离开了。当他走到院子里时,忽然想起老李头说过的话,便决定到孔留根的院子去一探究竟。 孔留根的院子位于孔家大院的东北角,平日里鲜有人知。刘汉山穿过几道回廊,远远便看到院门虚掩着。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院门,只见院内一片寂静,落叶满地,显然已经多日未曾打扫。 正房的门上挂着锁,不过窗户却留有一条缝隙。刘汉山凑近一看,屋内光线昏暗,但隐约能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个人。他正打算再仔细瞧瞧,突然背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刘管家,您在这儿干什么呢?” 刘汉山心头猛地一跳,转身一看,只见孔留根的贴身小厮福顺站在身后,手里端着一个食盒,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 “福顺?”刘汉山定了定神,问道,“少爷回来了吗?” 福顺点了点头,说道:“昨晚半夜到的,累坏了,这会儿还睡着呢。” 刘汉山瞥了一眼食盒,问道:“这是给少爷准备的早饭吗?” “没错,少爷最爱吃张嫂做的肉包子,我特意去要的。”福顺说着,便准备往屋里走去。 刘汉山拦住他,说道:“等等,我有事情要问少爷。” 福顺面露难色,说道:“这……少爷吩咐了,谁也不见。他这次生意没谈成,心情不太好……” 刘汉山正打算再追问,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咳嗽,接着是孔留根沙哑的声音:“福顺,在跟谁说话呢?” 福顺连忙回应道:“少爷,是刘管家,说有事找您。” 屋里沉默了片刻,才听见孔留根说道:“让他进来。” 福顺打开门锁,刘汉山跟着进了屋。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药酒和烟草混合的怪异气味。孔留根半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眼下挂着两个青黑色的眼袋,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刘管家,什么事这么着急?”孔留根有气无力地问道。 刘汉山打量着这个往日里趾高气扬的少爷,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便问道:“少爷什么时候回来的?路上还顺利吗?” 孔留根摆了摆手,说道:“别提了,昨天半夜到的,路上淋了雨,染上了风寒。”他指了指桌上的包袱,“生意没谈成,白跑了一趟。” 刘汉山注意到孔留根的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伤痕,像是被绳子勒过的痕迹。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少爷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孔留根眼神闪烁,说道:“没什么大麻烦,就是……就是遇上了劫道的,幸好老周机灵,我们才得以脱身。” “老周呢?怎么没见到他?”刘汉山追问道。 “他……他受了点伤,在郑州养伤呢。”孔留根说着,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福顺连忙上前为他拍背。 刘汉山趁机环顾四周,发现床底下露出一角粉色的布料,像是女子的衣物。他心中的疑虑更重了,但脸上并未表现出来,说道:“少爷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拜访。” 离开孔留根的院子后,刘汉山决定去失踪丫鬟们的住处看看。小翠和小桃同住一间厢房,推开门,屋内依旧整洁,仿佛主人随时都会回来。刘汉山仔细检查着每一个角落,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封信。 信是小桃写的,字迹潦草,像是匆忙之中写成的: “翠姐: 我听见他们说话了,少爷要把我们卖到西安去。我不敢告诉别人,怕连累家人。明晚三更,假山后见,我们一起逃。 桃” 刘汉山的手微微颤抖。这封信证实了他的猜测,孔留根果然与丫鬟失踪一事有关!他正打算拿走信件作为证据,突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他迅速将信塞回原处,躲到了门后。 门被悄然轻推,一个黑影闪身而入,径直朝着梳妆台奔去。借着窗外洒下的月光,刘汉山辨认出那身影正是福顺。只见福顺极为熟练地拉开抽屉,取出那封信,匆匆瞥了一眼后,便用火折子点燃,将信付之一炬。 “果然在此处。”福顺低声喃喃自语,正欲抽身离开,蓦地发现地上留有脚印。他瞬间警觉起来,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手已悄然摸向腰间的匕首。 刘汉山大气都不敢出,身体一动不动。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院外陡然传来一声猫叫,福顺这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匆忙离去。 待那脚步声渐渐远去,刘汉山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尽管证据已被销毁,但他已然笃定孔留根便是幕后黑手。问题在于,怎样才能让孔春生相信这一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呢? 刘汉山打定主意,先去找庞媛媛商议。作为共产党在当地的负责人,庞媛媛阅历丰富、见多识广,或许能提供一些有益的帮助。他悄悄离开了孔家大院,朝着庞媛媛的驻地赶去。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一般,刘汉山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总感觉背后有人如影随形。他几次回头张望,却只看到随风摇曳的树影。就在他即将抵达目的地时,突然从路旁的玉米地里窜出几个黑影,将他团团包围。 “刘汉山,爱管闲事可没什么好下场。”为首的黑衣人阴森森地说道,手中的砍刀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刘汉山冷笑一声,迅速拔出腰间的驳壳枪:“我倒要瞧瞧,到底是谁的下场不妙!” 黑衣人们显然没料到他会有枪,一时之间犹豫起来,不敢贸然上前。刘汉山趁机朝天开了一枪,枪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滚!否则下一枪就打爆你们的脑袋!”刘汉山厉声喝道。 黑衣人们相互对视了一眼,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刘汉山心里明白,这不过是暂时的退缩,更大的危机还在后头。他必须尽快找到庞媛媛,共同商量应对之策。孔家大院所隐藏的秘密,远比想象中更加黑暗。 而此时,在孔留根的房间里,福顺正压低声音汇报:“少爷,信已经处理掉了,但刘汉山可能已经有所察觉。” 孔留根的脸色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这个爱多管闲事的老东西!告知‘那边’,计划提前,明晚就动手。至于刘汉山……”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处理得干净些。” 福顺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那……老爷那边……” 孔留根冷笑一声:“老头子活得太久了,也该退位让贤了。”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孔留根扭曲的面容。雷声滚滚,仿佛在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第105章 借汽车运粮 当张德祥立在孔家大院门前时,刘汉山正专注于给孔春生喂药。孔春生卧于榻上,面色苍白,气息奄奄。刘汉山谨慎地将药液滴入孔春生口中,而后轻拍其背,助他咽下。刘汉山眉头紧蹙,神情凝重,眼神中满是对孔春生的关切与忧虑。他轻柔地摩挲着孔春生的发丝,低声抚慰着他,期盼能为他带去些许慰藉与温暖。 孔春生已经八十四岁了,他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大限的门槛边缘。\"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这句话描述的是人们对于这两个年龄的忌讳,认为这两个年龄是人生的门槛,一旦跨过去,就能享受到长寿的福祉。他的身体就像那熬干的油灯,灯捻已经枯焦,微弱的光芒在风中摇曳,随时都可能熄灭。 “张书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我刚刚才听说您遇到了麻烦,可具体发生了什么却一无所知。”刘汉山皱着眉头,满脸困惑地追问道,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不解。 张德祥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唉,别提了,这次真是倒霉透顶。我原本是骑马赶路的,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一群饿急了的灾民。他们人多势众,不由分说就把我的马给杀了,还抢走了我的配枪和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最可怕的是,要不是后来碰巧遇到了日本人路过,我这条命可能都要交代在那里了——那些饿疯了的灾民,是真的打算把我也给煮了吃啊!” 说到这里,张德祥显得更加焦急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继续说道:“我这次急匆匆地赶来,就是为了筹集粮食。你是不知道,现在这场大饥荒闹得实在是太厉害了!不仅普通老百姓家里早就断了粮,就连咱们的部队也都揭不开锅了。从今年三月份开始,八路军各部队就不得不实行严格的定量供应,把一天三顿饭都缩减成了两顿。战士们饿得眼睛都发绿了,为了能填饱肚子,他们现在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啊!” 有的士兵实在忍受不了饥饿,干脆就离队开溜了;有的则跑到街上去打劫,抢夺老百姓的食物;更有甚者,竟然拿着自己的枪支去换吃的。这种情况不仅发生在八路军身上,国民党军队也是如此,就连小日本的军队也不例外。 由于连年战乱和自然灾害,粮食产量锐减,整个地区陷入了严重的粮荒。驻军附近的村庄里,原本热闹的集市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自发形成的黑市。那些家里还有些存粮的富户和粮商们,趁机囤积居奇,把粮食价格抬得比天还高,狠狠地发了一笔国难财。而那些本就贫困的普通百姓,只能站在黑市外围,眼巴巴地看着别人交易粮食,自己却连一粒米都买不起,饿得面黄肌瘦,前胸贴后背,走路都打晃。 张德祥愁眉苦脸地找到刘汉山,语气里带着几分哀求:\"汉山弟啊,现在形势危急,你可得想方设法给我弄些粮食来。要是再这样下去,别说打鬼子了,咱们的部队怕是连人都留不住,非得散伙不可。\" 刘汉山沉默不语,眉头紧锁,心里正在激烈地权衡利弊。他确实有粮食储备,这是去年侯宽带日本人抢走他家存粮后,他特意让邵大个从湖北秘密采购的三万多斤上等大米。为了安全起见,这些粮食都被精心藏在了黄河滩上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洞里,除了他和邵大个,没人知道具体位置。 \"粮食我倒是有,\"刘汉山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可问题是,怎么才能安全运到解放区?\"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在这饥荒年月,粮食比黄金还贵重。如果派小股部队运送,沿途可能会遭遇饥民的哄抢,更别提那些专门劫道的土匪了。可要是出动大部队护送,又势必会引起日本人和国民党军队的警觉,到时候恐怕会引发大规模冲突。毕竟现在各方势力都在为粮食发愁,要是知道有这么多粮食,谁不眼红?到时候人死了不少,粮食却运不到目的地,别说立功了,不上军事法庭都算走运。 张德祥显然也想到了这些困难,脸色越发凝重。突然,他灵光一闪,兴奋地提议:\"我们可以向日本人借汽车啊!\" 这个大胆的想法让张德祥眼前一亮,他猛地拍了下大腿,激动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妙!太妙了!这个主意简直绝了!\" 刘汉山接着详细解释了他的想法。他说日本人有两辆军用卡车,借用日本人的车辆,不仅可以节省时间和精力,还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刘汉山和张德祥一起走进日本人住的小院落,三个日本人和刘汉山是熟人,不住点头。原田志乃和爱田美莎有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麻宫淳子和荒井美穗子也有了一个女儿。倒是秋津真白还是钻石王老五。听说他有个女朋友,一直两地书缠绵,只等回到日本和心爱的姑娘成家立业。 爱田和荒井这两位日本女性对刘汉山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她们的热情简直如同对待贵宾一般。当刘汉山踏入门槛的那一刻,两人立即像两只抢食的母鸡般踮起小巧的脚丫,踩着细碎的步伐快速迎上前去,深深地弯下腰肢行了一个标准的鞠躬礼。她们用轻柔如燕语般的嗓音温柔地问候道:\"汉山君,您辛苦了。\"那声音里饱含着真挚的关切与敬重。 刘汉山面对这般热情的接待,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羞涩的红晕。特别是在这两位举止优雅的日本女性面前,他更是显得手足无措、坐立不安。每当她们向他行礼问安时,刘汉山只会机械地连连点头,这几乎成了他应对这种场面的唯一方式,仿佛这样就能掩饰内心的局促与不安。 \"爱田小姐,请问您家原田先生在家吗?\"刘汉山终于开口问道。 此时的原田正在屋内用餐。虽然现在并非正常的饭点时间,但他清晨带队执行巡逻任务刚刚归来,腹中早已饥肠辘辘,就像有无数只青蛙在肚子里此起彼伏地鸣叫。刘汉山注意到,原田的午餐十分简单朴素,只有几个高粱面做的窝窝头配着一小碟萝卜咸菜。爱田在孔家大院生活期间,用心学习了不少中国传统的烹饪技艺,无论是蒸馒头、贴锅饼还是团窝头,她都能做得有模有样。今天这些手艺正好派上了用场,为丈夫准备了一顿地道的中国式便餐。 原田对刘汉山这位介绍人始终怀有深深的感激之情,这种感激在每次见面时都会化作异常热烈的欢迎。他会用日本人特有的礼节,对刘汉山进行一连串热情洋溢的鞠躬和点头致意,那夸张的动作幅度和频繁的次数,常常让性格内敛的刘汉山感到既感动又无所适从。 “张先生的父母,昨天突然去世了,遗体需运往河东老家安葬。由于路途遥远,天气炎热,想借一辆汽车运送棺材遗体,请原田先生帮忙,定有酬谢。” 为了这次借车,张德祥向孔留根借来了一套华丽的绸缎大褂,他将自己的头发用水梳理得整齐光亮,就像是涂抹了一层油一样,光滑亮丽,就像是被狗舔过一样,整个人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财主的风范。 \"他,究竟是做什么的?\"原田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与警惕,目光在张德祥身上来回打量,似乎想要从这位看似普通的中国男子身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刘汉山神色自若,内心毫无惧意。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清楚地知道,只要对方不动用枪械,仅凭肉搏的话,他和张德祥这对老搭档完全可以轻松应对三个日本兵。这些年来,他们经历过太多比这更危险的场面,眼前的情况对他们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八路军兰封县委书记张德祥同志,\"刘汉山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道,\"在你们日本人的悬赏名单上,他的脑袋可是值整整两千大洋呢!\" 听到这番话,原田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大步,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显得十分局促不安。就在他慌乱之际,刘汉山已经不动声色地移动脚步,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他的退路。刘汉山脸上挂着和善的微笑,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地说道:\"原田先生,请您先冷静下来。我们都是文明人,有什么事情完全可以坐下来好好谈,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您说是不是?\" 刘汉山一挥手,邵大个和刘汉水两人背着两大袋大米走进了院子。他们小心翼翼地把大米放下,刘汉山先生随即说道:“这些二百斤大米,在院子外面还有一百斤白面,是使用车辆的报酬。” 原田先生的脸色在这些大米和白面的诱惑下,由阴转晴,显得十分喜悦。旁边的爱田先生和其他几个日本人看到这些食物,也像孩子一样欢快地嬉笑着。原田先生还是理智地让他们离开了,转而面对刘汉山先生说:“我非常同情张先生遭遇的不幸。人们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失去父母,他们前往天堂享受宁静,我祝愿您能节哀顺变。” 接着,原田先生压低声音对刘汉山先生说:“关于车辆的事情,我实在无法答应借给您。不过,明天麻宫和秋津先生需要去黄河岸边拉马草,他们估计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回来。” 刘汉山瞬间领会了当前的紧迫形势,他二话不说,一把拽住张德祥的胳膊就往外走。此时的张德祥还沉浸在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中,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各种可能发生的危险情况,整个人显得有些恍惚。但刘汉山已经等不及了,他紧紧拉着张德祥快步前行,每一步都走得又急又快,仿佛只要稍慢一步,就会错过这千钧一发的时机。在离开时,刘汉山频频向爱田鞠躬致谢,那深深的鞠躬里包含着说不尽的感激之情,更蕴含着对这位日本友人冒险相助的崇高敬意。 日本人办事的严谨作风在此刻展现得尤为突出,那辆汽车不仅分秒不差地准时到达,还特意多准备了两桶珍贵的汽油,这些细节的安排既体现了他们的专业,又像是在无声地讽刺着中国人在物资匮乏下的窘迫处境。张德祥因为前一夜的紧张筹划而彻夜未眠,他紧急调派了两名最可靠的战士,借着朦胧的月光,小心翼翼地将汽车开进了黄河滩的芦苇荡中。每一滴汽油的消耗,每一次发动机的轰鸣,都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那些救命的粮食被巧妙地藏匿在坝头黑龙潭河堤的一个天然洞穴里。这个地方选得极为隐蔽,四周尽是荒无人烟的滩涂,平日里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只有呼啸的河风卷起层层浪花时,才会打破这片死寂。在漆黑的夜幕掩护下,汽车来回往返了三趟,每一次的运输都像在刀尖上跳舞,他们不仅要提防日本巡逻队的耳目,还要与恶劣的自然环境搏斗。这三次惊心动魄的运输行动,无异于三次与死神的正面交锋,而他们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自己押上的不仅是任务成败,更是宝贵的生命。 张德祥和刘汉山商量借车运粮的事儿,被槽头陈听到了。槽头陈早被胡萝头发展成眼线,孔家大院的事儿,胡萝头掌握得很详细。待刘汉山和张德祥进城,槽头陈就去胡萝头处报了信。让胡萝头想不到的是,刘汉山竟然借到日本军车,当他明白过来,几万斤大米已经运个八八九九,只剩扫尾的活儿了。 最后一趟运输任务遭遇了意想不到的麻烦。那辆满载大米的卡车上,只有两名乔装成日本士兵的八路军战士负责押运。谁知刚驶入黄河滩,就被胡萝头率领的七八十名土匪团团围住。这些常年盘踞在河滩里的老抬们看到满车白花花的大米,顿时两眼放光,胡萝头更是以为发了一笔横财,得意忘形地仰天狂笑。就在他们准备将粮食据为己有时,半路突然杀出一队全副武装的日本兵。原来这是日军的重要军粮运输车,看到有中国土匪胆敢劫持军车,日军指挥官勃然大怒,立即命令士兵们摆开战斗队形,机枪、迫击炮一齐开火。双方在狭窄的山路上展开激烈交火,子弹横飞,炮声震天,各自都有不少伤亡。但胡萝头的队伍毕竟只是乌合之众的土匪,缺乏正规军的战术素养,很快就吃了大亏。眼看就要顶不住日军的猛烈攻势,胡萝头也顾不得那些诱人的大米白面了,趁着日军换弹的间隙,慌忙组织残部撤退。 此时,张德祥正带着一支八路军小分队,一直在后方暗中保护这批重要粮食。听到前方突然爆发的枪声,他立即意识到卡车遭遇了袭击。起初他以为是遇到了土匪抢劫,万万没想到竟然还牵扯到了日本军队。当张德祥赶到现场,发现是中国土匪和日本军队正在交火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老抬这一边。毕竟中国人多势众,日军渐渐有些招架不住,急忙通过无线电呼叫附近部队增援。直到这时,张德祥才认出对方是臭名昭着的胡萝头匪帮,也终于弄清了这场战斗的来龙去脉,意识到自己帮错了人。但事已至此,他更不能反过来帮助日本人打中国人。虽然这些老抬平日里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但终究是炎黄子孙。正如张德祥常说的那句老话:\"肛门虽然是块臭肉,但也不能割下来喂狗。\"他当机立断,一面派人火速赶往解放区请求增援,一面组织部队交替掩护,趁机将珍贵的粮食安全转移。 当夜幕降临,皎洁的月光洒在这片刚刚经历过激战的山路上,八路军已经悄然撤离,只留下几缕未散的硝烟。山谷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原田志乃能在兰封县安然生活五年多,当地几支武装没有收拾他们,这和原田圆滑周到有关。九十年代末,还有一些老头老太念叨日本人的好。日本人在时,县城就没有流氓小混混闹事儿,土匪老抬也不敢到县城抢劫绑票,老百姓倒是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他们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安生日子,是多少人用生命换来的。 第106章 刘汉山诀别孔家 豫东平原上,孔家大院被一片愁云惨雾所笼罩。老东家孔春生躺在正屋的雕花大床上,已然油尽灯枯。 院里的女眷们哭声不断,好似秋后的蝉鸣,一阵高过一阵,随后又渐渐低落,如此循环往复。唯有孔留根站在角落里,双手抱胸,脸上不见丝毫悲戚之色。这个亲生儿子,此刻冷漠得宛如一个外人。 刘汉山站在门边,目睹着这一切。作为孔家的管家,他在此处已任职十五年,见证了孔家的兴衰起伏。孔春生是个好人,对待下人宽厚有加,尤其是对刘汉山,简直视如己出。可如今,这位曾经叱咤豫东的老东家,连闭眼都成了一件难事。 “老爷这是有心事啊。”厨娘王婶抹着眼泪说道,“你看他那眼睛,就是不肯闭上。” 孔家老妇人韩梅枝跪在床前,哭得泪如雨下。二夫人则在一旁抽泣,手中不停地绞着一块手帕。唯有孔留根远远地站着,眼神飘忽,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刘汉山从外面匆匆赶来,身上的粗布衣裳还沾着泥土。他刚从西安回来,听闻老东家情况危急,连手都没洗便急忙赶来。他走到床前,轻轻握住孔春生枯瘦如柴的手。 “叔”,刘汉山弯下腰,凑近老东家的耳畔,轻声低语了几句。可惜,孔留根站在几步开外,即便竖起耳朵细听,也只能断断续续捕捉到几个零碎词语。其中,“东西都在”这几个字格外清晰,随后又隐约传来“儿孙有饭吃”的话语。他们交谈的声音极低,仿佛生怕被旁人听见,那副神秘模样,更勾起了他对谈话内容的强烈好奇。 奇迹般地,孔春生原本紧绷如弓弦的面容渐渐舒缓,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抚平了他眉间的皱纹。他那双始终不肯闭合、浑浊中透着执念的眼睛,此刻终于缓缓闭上,宛如两扇沉重的木门最终合上。随着一声悠长、仿佛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叹息,老东家的胸膛停止了起伏,如同一只被扎破的气球,慢慢、彻底地瘪了下去,再无生命迹象。 屋里的哭声瞬间拔高,尖锐的哀嚎几乎掀翻屋顶。几个女眷争先恐后地扑到床前,有的紧紧抱住老东家已冰凉的脚,似要挽留住最后一丝温度;有的疯狂拍打着床沿,将木制床板拍得砰砰作响;还有的瘫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老爷您走了我们可怎么办啊”之类的话语。她们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大片被褥。那场面凄惨至极,令人不忍直视,每个旁观者的心都被揪得生疼。 刘汉山退到一旁,脸上虽无泪水,但那双粗糙的大手却微微颤抖。孔留根瞥了刘汉山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我难以读懂的情绪。 这场葬礼的排场操办得极为考究、体面。在豫东这片土地上,丧事的规格与排场向来被视作衡量一个家族地位与颜面的重要标准。依照当地传统习俗,出殡当日的场面越隆重,孝子贤孙的队伍越庞大,就越能彰显这个家族人丁兴旺、门庭显赫。 然而,令人惋惜的是,孔春生膝下仅有一子一孙。在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里,他家的孝子队伍显得格外单薄、冷清,与其他家族声势浩大的送葬队伍形成了鲜明反差。 刘汉山挺身而出。他带着自己的儿子刘麦囤、三个弟弟,还有邵大个,全都披麻戴孝,加入了送葬队伍。最令人动容的是,刘汉山带头,向老东家的灵柩行了二十四拜的大礼。 二十四拜,这是豫东最为高规格的祭拜礼节,通常只有儿孙、侄孙或是生死之交才会行此大礼。刘汉山此举,分明是将自己置于义子的位置,以此表达对老东家的感恩与敬重。 “刘管家真是重情重义。”围观的村民纷纷赞叹。 大家留意到,孔留根的脸色却愈发难看。当刘汉山行完最后一个叩拜,站起身时,孔留根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身进了屋。 丧事办完后的第三天清晨,孔留根便让下人逐个通知全家人到正厅集合。待所有人到齐后,他阴沉着脸坐在主位上,目光如利刃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屋内安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清晰可辨。这时,他转向站在一旁的刘管家,声音冷得如同数九寒天的冰窖:“刘管家。”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每个字都像钉子般钉进对方心里,“我们家的事儿已经办完了,从今往后,与你再无任何瓜葛。”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刘管家脸色煞白。 屋内一片静谧。我蹑手蹑脚地踮起脚,透过窗缝瞧见刘汉山正站在那里,双手捧着一摞账本。他的神情先是流露出困惑,紧接着便转为了恍然大悟。 “少东家,您的意思是要赶我走了?”刘汉山的语调十分平静,可我心里明白,他此刻的内心必定如翻江倒海一般。他在孔家辛勤劳作了二十多个年头,从一个年轻的伙计逐步成长为大管家,将孔家的产业管理得有条不紊。 “算你机灵。”孔留根冷笑一声,“你现在离开孔家,是最为恰当的时机,免得日后我们兄弟俩闹得面红耳赤,大家都下不来台。” 就在此时,侯五推门走了进来。这个平日里对刘汉山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家伙,此刻却昂首挺胸,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之色。 “侯管家,”孔留根对侯五说道,“从今天起,我们这一大家子的事务就托付给你了。这几天,你和刘管家把账目交接一下。” 我看到刘汉山的肩膀微微耷拉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挺直。他并未争辩,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准备。” 接下来的三天,刘汉山把自己关在账房里,一页一页地整理账目。侯五时不时进去,装模作样地查看一番,但我知道他根本看不懂那些复杂的账本。刘汉山耐心地解释每一笔收支,甚至把多年来积累的生意关系都一一交代清楚。 但有一件事刘汉山并未告知侯五,那便是孔家的“保命钱”。这是老东家生前与刘汉山秘密商定的,每年从收益里悄悄留存一部分,藏于只有他们二人知晓的地方。这笔钱是用于防备灾年或是家族遭遇不测时使用的,是孔家最后的保障。 第四天清晨,刘汉山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准备离去。他的物品少得可怜,仅有几件换洗衣裳、一双备用的布鞋,还有老东家赠予他的一把紫砂壶。二十多年的侍奉,带走的不过是一个小包袱。 “刘哥,”邵大个拦住了他,“你就这样走了?” 刘汉山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既有释然,又有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大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孔家大院对我有恩,我已报答孔家二十年,如今我是个多余之人,不能在此白吃白喝。” 邵大个走上前来,颇为惋惜地说道:“汉山,你就甘心这样被赶走?谁不知道孔家能有如今的成就,全仰仗你刘汉山一手操持!” 刘汉山摇了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这些了。我已报答多年,问心无愧。现在是该走的时候了。” 邵大个留意到他的目光飘向大院深处,那是孔家祠堂的方向。他知道刘汉山在想什么,是老东家临终前,他许下的那个承诺。 “东西都在,保证孔家儿孙有饭吃。”他轻声复述了那天的话语,好似在对自己起誓。 就在这时,侯五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脸上堆满了假笑:“刘管家,啊不,现在该称你刘汉山了。少东家让我来送你一程。” 刘汉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提起包袱径直往外走去。侯五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说道:“刘汉山,别急着走呀。你看,邵大个的事情……” 原来,侯五一心想留下邵大个。这位身高六尺的壮汉,是刘汉山的得力助手,更是孔家护院的中坚力量。侯五心里清楚自己难以镇住场面,便打算用高薪将邵大个留下。 “这事儿跟我说不着。”刘汉山头也不回地说道,“邵大个自有他的主意。” 侯五着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央求道:“刘汉山,帮个忙。你瞧,我给邵大个把工钱涨了三倍,待遇和我这个管家一样……” 刘汉山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如刀般锐利地看着侯五,说道:“侯五,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见钱眼开吗?” 侯五被噎得无言以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时,邵大个自己走了过来。他那魁梧的身躯宛如一座铁塔,往那儿一站,侯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侯五,”邵大个声如洪雷,“收起你那套把戏。我邵大个这辈子只服刘汉山一人,你算什么东西?” 侯五恼羞成怒:“邵大个!你别不识抬举!我开出的条件……” “呸!”邵大个一口唾沫吐在侯五脚前,“想让我和刘哥对着干,与你这种人同流合污?你就做你的春秋大梦!老子今天把话撂这儿,就算背着手撒尿,也绝不会服你!” 这番话引得围观的伙计们哄堂大笑。侯五脸色铁青,指着邵大个说道:“好!好!你们都走!孔家不缺你们这几个人!” 刘汉山无奈地摇摇头,拉着邵大个往外走去。我跟在后面,心中五味杂陈。走到大门口时,刘汉山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深情地看了一眼孔家大院的门楣。那上面“孔府”两个鎏金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走。”他轻声说道,随后转身迈出了大门。 那一刻,刘汉山脸上的神情十分怪异——既像是解脱,又像是失落;既像是轻松,又像是沉重。十五年的时光,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没走出多远,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孔德才追了上来。这位孔家大少爷跑得气喘吁吁,脸上还挂着泪痕。 “干大!”孔德才一把抓住刘汉山的手,“你不能走啊,我怕侯五打我。” 刘汉山温和地拍了拍孔德才的肩膀,说道:“百成啊,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儿就去找干大,你爷爷在天之灵会保佑你的。” 孔德才哭得更厉害了:“干大,你别走……我去跟我爸说,让你留下来,让侯五走……” “不必了。”刘汉山摇摇头,“既然他已经做了决定,我们就该遵从。他这是被人蒙蔽了双眼,早晚有清醒的那一天。回去,别让人说闲话。” 看着刘百成一步三回头地走回去,刘汉山心里一阵酸楚。他在孔家的地位,何止是一个管家?老东家待他如子,他也把孔家当成了自己的家。如今说走就走,这份洒脱背后,该有多少不舍? 二人默默前行了一段路程,邵大个突然开口问道:“刘哥,咱们现在要去哪儿呢?” 刘汉山停下脚步,目光望向远处的田野。麦浪随风翻滚,一片金黄灿烂,那是孔家的土地,也是他亲手悉心经营起来的产业。 “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他说道,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展示给我们看——里面是几张地契和一本账簿。 “这是……”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老东家生前交给我的。”刘汉山的声音轻柔,“五十亩上好的田地,在柳树屯那边。他说,万一有一天我在孔家待不下去了,这些足够我养老了。” 邵大个咧嘴笑道:“老东家果真有先见之明啊!” 刘汉山却摇了摇头,把地契重新包好:“这些地我不会动用。这是老东家的东西,我会替他好好保管,等百成长大成人,再交还给人家。” 看着刘汉山坚毅的侧脸,邵大个明白了他为何能在孔家一干就是二十年。这份忠诚,这份担当,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刘哥,”邵大个忍不住问道,“你就没想过自己独立门户吗?以你的本事……” 刘汉山笑了,那笑容里有着我难以读懂的深邃:“大个,人这一生,有些东西比钱财更为重要。老东家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拉了我一把,这份恩情,值得我用一辈子去报答。” 他转头望向孔家大院的方向,眼神悠远:“要不是少东家把我赶走,我宁愿在孔家一直干到终老。” 那一刻,阳光洒在刘汉山的脸上,我看见他眼角有泪光闪烁。这个在豫东商界叱咤风云的硬汉,此刻流露出的脆弱,让我的心头为之一震。 邵大个突然明白,刘汉山离开孔家时的那份轻松之感,不过是表面现象。在他心里,孔家永远是他的家,老东家永远是他的恩人。即便被赶了出来,那份忠诚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第107章 中年的东山再起 三十七八岁的刘汉山正值壮年,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他喝碗稀粥就能提起猎枪上山打野猪,扛着百十斤的麻袋走十里山路都不带喘气的。这个年纪的男人既有年轻人的冲劲,又有中年人的沉稳,家里攒下的底子也厚实,在十里八乡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村里人都说刘汉山是条真汉子,敢跟天斗跟地斗,连山里的妖精见了他都得绕道走。 附近几个村子的姑娘媳妇们提起刘汉山,个个都脸红心跳。张家的大姑娘说看见刘汉山扛着猎枪从门前经过,手里的针线活都做不利索了;李家的新媳妇说只要听见刘汉山的笑声,手里的锅铲都能掉进锅里。有些胆大的姑娘媳妇整天找借口在刘家门口转悠,不是纳鞋底就是摘野菜,就盼着刘汉山能多看她们一眼。要是刘汉山冲谁笑一下,那姑娘能乐得三天睡不着觉,夜里做梦都是跟他拜堂成亲的场景。 刘汉山身后不光是邵大个一个人,还有他的几个弟弟及老婆孩子,刘麦囤夫妻以及两个孩子,还有黄秋菊拖油瓶带来的两个女儿以及进了刘家生下的三个孩子,眼下这一大家子人都指望着刘汉山带他们过上好日子。三个弟弟虽然也都成了家,可大事小情还是得听大哥的。刘汉山心里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比山还重,可他就是有这个底气,一定能带着大伙儿闯出个名堂来。 好事儿很快就来了。 晨光熹微之际,刘汉山正收拾行囊,打算离开县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蓦地打断了他的动作。他打开门,只见一位身着靛蓝家丁服饰的青年立于门外,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 “刘先生,这是我家老爷的亲笔信。”家丁恭敬地递上一个用锦缎包裹的信函,此时他的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显然是快马加鞭赶来的。 刘汉山展开信纸,吴老爷那力透纸背的字迹跃然于纸上。信中满是溢美之词,盛赞他在孔府时展现出的才干,还开出了三倍于孔府的丰厚酬劳,言辞恳切地邀请他即刻前往吴府接任管家一职。 信纸在他手中微微颤动。刘汉山盯着“陈管家离职”这几个字眼,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三个月前在茶楼偶遇陈管家时,那位老人还红光满面地说要在吴府再干十年。这样一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怎会突然请辞呢? “刘先生?”家丁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轿子已在巷口等候,您看……” 刘汉山缓缓将信纸折好,指尖在锦缎上摩挲了片刻。吴家这般急切的态度,反倒让他心生警惕。昨日才离开孔府,今晨聘书就送到,这般“巧合”未免太过刻意。 “替我多谢吴老爷的厚爱。”他将信函递还给家丁,“只是汉山才疏学浅,恐怕难以担当此重任。” 家丁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这……刘先生可是嫌酬劳……” “并非如此。”刘汉山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实不相瞒,家母病重,我已决定回乡侍奉。吴府门第高贵,还是另请高明为好。”这个临时编造的借口让他心头闪过一丝愧疚,但比起卷入未知的旋涡,这已是最为体面的推脱之词。 家丁急得额头冒汗:“刘先生请三思啊!老爷说了,若是您应允,即刻就能预支半年工钱……” 院墙外传来马蹄声,又一辆吴家的马车停在了门前。刘汉山望着那华贵的车驾,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吴家越是殷勤,他心中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请转告吴老爷,”他系紧包袱,语气坚定如铁,“汉山是愚钝草民,实在配不上吴府这般器重。”说罢,他侧身绕过呆若木鸡的家丁,大步流星地朝着县城方向走去。 刘曹氏听说刘汉山拒绝了吴家盛请,很生气:“刘汉山,人家给你个台阶就下来,给你个饭碗就接住,你干啥拽的二五八万似的,离开你人家都不活了。” 刘汉山笑笑,没说话。 信使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了几个大户人家的说客,都是冲着刘汉山在商界的名声来的。 到了第四日的清晨,刚从南京回到兰封县,向来深居简出、极少抛头露面的解家大小姐解蕊凝,竟亲自乘坐着绣有解府家徽的朱红色轿辇,来到了刘汉山居住的小院。这位平日里连闺阁门槛都难得踏出一步的千金小姐,此次竟全然不顾街坊四邻的闲言碎语,执意要亲自登门拜访。 “刘大哥,”解蕊凝莲步轻移,伸出纤纤玉手撩开轿帘,那声音宛如三月里最娇柔的柳枝轻拂水面,“家父特意嘱咐,只要您肯屈尊到解府任职,所有待遇不仅会参照孔家的规格,更愿意在此基础上再增加三成酬金。”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份烫金帖子,“这是家父亲笔书写的聘书,还请刘大哥过目。” 刘汉山依旧蹲在那布满斑驳痕迹的门槛上,嘴里叼着那杆磨得发亮的铜烟锅,青白色的烟雾在他面前袅袅缭绕。听完这番话,他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将烟锅在鞋底上轻轻磕了磕,说道:“解小姐的好意刘某心领了。烦请转告解老爷,在下目前确实没有出山做管家的打算。” 解蕊凝听闻此言,那双如秋水般澄澈的眸子顿时泛起了涟漪。她紧紧咬着樱唇,纤长的睫毛不住地颤动,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刘大哥如此推辞,莫非是觉得我们解家门第低微,配不上您这样的能人?”说话间,一滴清泪已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悄然滑落。 刘汉山的母亲刘曹氏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解蕊凝的手安慰道:“解姑娘别往心里去,这人就是头犟驴!”转头又骂刘汉山,“你这心肠是铁打的不成?人家解姑娘亲自来请你,你连个好脸色都不给!” 刘汉山被骂得直皱眉,却依旧不肯松口。等解蕊凝哭哭啼啼地走了之后,他才向母亲解释道:“不是我不识抬举。我要是去了吴家、解家,迟早会和孔家对着干。到时候新东家、老东家,我帮谁都落不下好。” 他磕了磕烟袋锅,语重心长地说:“名誉可是大事,一旦丢了,就算是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 刘汉山的顾虑不是空穴来风,他若当了管家,一定会重新操持布匹、大盐或油料生意,那些老客户肯定会抛弃孔家跟着他走。孔家商铺没了这些客源,很快就会垮掉。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老东家一辈子的心血就这么毁在自己手里。 “那咱们总不能喝西北风?”刘曹氏急得直跺脚,“这一大家子人还等着吃饭呢!” 刘汉山眯起眼睛望向远方,说道:“天无绝人之路。” 他决定另起炉灶,干点与孔家不相干的营生。很快,他重操旧业,在红庙集上当起了行伍。刘汉山的名声早已传遍四里八乡,老百姓心里有杆秤,虽然嘴上不说,但都敬重他的为人。 第一天,刘汉山站在红庙集上,那身姿就像一面飘扬的旗帜。老实本分的商贩们不由得挺直了腰杆,而那些平日里惯于偷奸耍滑的人则缩头缩脑,再也不敢缺斤短两。谁都清楚,要是被拉到刘汉山面前评理还输了,往后就别想在红庙集上立足了。 起初,集市秩序井然,买卖公平公正,老百姓们对此赞不绝口。然而,过了半年,刘汉山渐渐感觉有些不自在了。他察觉到自己断了太多人的财路。 “水至清则无鱼啊。”一天傍晚,他蹲在集市的石碾上,对着我和邵大个叹气说道,“有些人没别的谋生本事,就靠耍点小聪明赚点差价来养家糊口。我把他们的路都堵死了,他们一家老小可怎么生活啊?” 邵大个挠了挠头,说道:“刘哥,你别管他们!那些奸商活该!” 但我却不这么认为。那天在回家的路上,我们看见卖杂货的老王头蹲在墙角抹眼泪。一问才得知,他以前靠掺点假货多赚几个铜板,如今被刘汉山管得严严实实,连给儿子抓药的钱都凑不齐了。 刘汉山默默掏出几个铜钱塞给老王头,转身时,脸色显得更加难看了。 “世上的事情真是难以说清啊。”那晚,他对我说,“你以为自己是在帮大多数人,可少数人的苦难同样也是苦难啊。” 第二天,刘汉山就辞去了行伍的差事。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就如同大河里有鲤鱼、有草鱼,也有靠吃腐食为生的鲶鱼和黄辣丁,只有各安其位,才能生生不息。 就在刘汉山为生计发愁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找到了新的出路。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刘汉山在红庙集上闲逛,听见打烧饼的张驴头正跟人抱怨:“这年头,连烧饼都打不起了!好木柴比白面还贵!” 原来,打烧饼讲究用果木炭火,最好是苹果树、枣树这类硬木烧成的炭,烤出来的烧饼会带着淡淡的果香。可如今,这类木柴越来越难寻觅,价钱也不断上涨。 有人建议张驴头改用焦炭:“豫西焦作产的那种,好烧又不起烟,和梨树枣树烧出来的木炭基本一样的性质,做出来的烧饼味道差不了多少。” “说得倒轻巧!”张驴头苦笑着说,“那玩意儿在兰封县上哪儿去买啊?就算有,价钱比香油还贵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汉山眼睛一亮,当天下午就带着我和邵大个去了焦作。 焦作煤矿的管事一见到刘汉山就乐了:“刘掌柜!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听说您不在孔家干了?” 刘汉山笑着摆了摆手,说道:“陈年旧事就不提了。这次来是想跟您谈笔生意。” 他提出用白蜡条换焦炭的方案——这种落叶乔木在豫东随处可见,枝条柔韧,煤矿上用来编筐运煤再合适不过了。双方一拍即合,约定一斤白蜡条换一斤焦炭。 回程的马车上,邵大个依旧一头雾水,问道:“刘哥,这买卖划算吗?白蜡条又不值钱……” 刘汉山道:“你呀,真是糊涂!白蜡条在咱们那儿满山都是,随便砍来就能换焦炭。可焦炭在兰封县那可是稀罕玩意儿,转手就能卖个高价!” 刘汉山只是笑而不语。其实他早就把这笔账算得清清楚楚——一来一回,利润能翻好几番,而且这生意还没人跟他竞争。 果然,不到半年时间,刘家就凭借这门独家生意积累了一笔颇为可观的财富。刘汉山组织村里人上山砍伐白蜡条,按斤给他们支付工钱;又雇了几辆大车专门跑焦作。回来的焦炭,除了供应本地需求,还销往周边各县。生意越做越大,刘家渐渐成了当地新崛起的“户家”。 就在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的时候,一个意外的访客打破了这份平静。 那天下着蒙蒙细雨,刘汉山正在院子里整理账本,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抽泣声。开门一看,竟是刘百成——孔留根的 儿子,他的干儿子。 这孩子浑身脏得就像刚从泥坑里捞出来一样,脸上还挂着泪痕,一见哭得更厉害了:“大爷,你快救我?” 刘汉山闻声走了出来,看到这情景大吃一惊:“百成?你这是怎么回事?” “干大”,刘百成“哇”的一声扑进刘汉山怀里,哭着说:“我不回家了!孔侯五是个大坏蛋,专门欺负我。” 刘汉山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他那双手平日里能轻松抡起百斤重的麻包,此刻却微微颤抖。他用粗糙的大手轻轻擦去孩子脸上的泪水,自己的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砸在刘百成的衣襟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别怕,有干爹在。”刘汉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告诉干大,孔家出什么事儿了?” 刘百成抽抽搭搭地说:“侯五当了管家后,克扣下人的月钱……我娘病了,我去求预支工钱,被侯五给打了出来……” 听到这里,刘汉山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紧紧抱着刘百成,像护崽的母兽一般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好个侯五,克扣工钱,连孩子都打!” 刘汉山踏出孔家大门之际,尽管内心情绪翻涌复杂,却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然而此刻,仅仅为了一个孩子,他竟难以自控地浑身颤抖,就连手指也不自觉地抽搐起来。这种反常的表现,连他自己都感到十分诧异。 在他的内心深处,孔家一直如同乱麻一般,越是试图理清,就越是纠缠不清。那些过往的恩怨情仇,恰似一根根细微的刺,深深扎进记忆之中,每一次回想起来都会隐隐作痛。这突如其来的孩子事件,不知为何就触动了那根最为敏感的神经,让他多年来压抑的情绪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出。 那天晚上,刘汉山独自在院子里坐了很久。月光下,他的背影显得格外孤独,低声自语:“老东家啊……我对不住您……” 刘百成的到来,宛如一粒火星,瞬间点燃了刘汉山压抑已久的怒火与责任感,一场风暴正在这个汉子的内心深处悄然酝酿。 第二天清晨,刘汉山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为之惊讶的决定…… 第108章 疯狂的败家子 从刘百成的嘴里,零零星星知道了孔家现状。 孔春生死了,刘汉山走了,孔家没有孔留根忌惮的人。他想唱就唱,想跳就跳,吃饭喝酒赌博泡妞搞破鞋,无所顾忌。尽管他娘韩梅枝在一边叨叨,徐大风和他一天干三架,这些对孔留根来说没有一点影响,有时候效果反而是火上浇油,根本挡不住孔留根这个败家子的恣意妄为。 孔留根之所以能够如此肆无忌惮、胆大妄为,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侯五在背后为他精心谋划、出谋划策。用一句最通俗的话说完:所有的坏主意都是侯五出的,所有屁股上的屎都有侯五帮他擦,孔留根从小到大,都没有最近一年的日子活的最舒坦。 如今侯五已经坐稳了孔家管家的位置,手握孔家财政大权,掌管着整个家族的财产收支。他深谙账目运作之道,总能找到各种冠冕堂皇、看似正当合理的借口,将孔家的钱财神不知鬼不觉地挪作他用。每次挪用之后,他都会精心做账,把账目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让人看不出半点破绽。除非是精通账目的专业管家或师爷来查账,否则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其中的猫腻,找不出任何可疑之处。侯五就这样在暗地里操控着孔家的钱财,既满足了孔留根的挥霍需求,又保全了自己的地位,可谓是一举两得。 孔留根对侯五的信任超过对他娘韩梅枝,他老婆徐大凤。在孔留根心中,侯五就像是他的智囊和靠山。不管遇到什么难题,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侯五。侯五也从未让他失望过,总能想出绝妙的办法来帮他解决。孔留根在外面与人赌博,输了一大笔钱,债主找上门来要债,还扬言要打断他的腿。孔留根吓得六神无主,赶紧跑去找侯五。侯五不慌不忙,先安抚住孔留根的情绪,然后略一思索,便想出了应对之策。他伪造了一份假的地契,用孔家的名义将一块黄河滩的荒地抵押给了债主,暂时稳住了债主。之后,又通过一系列巧妙的运作,让债主发现那块地根本无法开发利用,主动放弃了债务。经过这件事,孔留根对侯五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信任也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而对于他娘韩梅枝和老婆徐大凤的劝告,他则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当回事。他觉得她们都是妇人之见,目光短浅,哪里比得上侯五的深谋远虑。所以,只要是侯五说的话,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执行,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侯五这个人实在是太会察言观色、揣摩人心了,为人处世圆滑老练,办事滴水不漏。若是放在当今社会,绝对是个称职的秘书或内勤人员,能把领导伺候得无微不至、心满意足。就拿孔留根来说,他还没开口说想吃什么,侯五就已经把饭菜端到他面前了。更绝的是,侯五还会提前在厨房里把每道菜都尝一遍,确保咸淡适中,完全符合孔留根的口味。孔留根心里想做什么,侯五只需看一眼他的表情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早早地把钱准备好放在衣兜里,把吃住行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就连去窑子里找红姐这种事,侯五也要精挑细选,专门找那些身材丰腴、皮肤厚实的女人,挑选那些既耐折腾又心甘情愿的小姐,因为他太了解孔留根就喜欢这一口。可以说,侯五把伺候人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方方面面都考虑得细致入微。 自从有了刘百成,徐大风的脾气收敛很多。他打心眼里看不起孔留根这个少爷,可是她也只能守着这个二流子男人。户家少爷不赌不嫖的少,不吃不喝不玩鸟虫的几乎没有。徐大风只能靠女人的武器改造这个不争气的少爷。劝说,磨叽,辱骂,最后是双方大打出手。这些徐大风都能忍受,她知道谁家夫妻都会吵架,只要不伤筋动骨都属于玩笑。真打断腿打折胳膊也能和好。人常说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两口打架不记仇。床头打架床尾和,夜里钻进一个被我,拧一拧,摸一摸,再大的怨气也撤火,何况徐大风也是个心思活泛的女人。 徐大风发现,孔留根和侯五还有一层让她恶心的关系。她从侯五看孔留根的眼神里发现了不经常。那眼神,只有那种特殊关系的人才会传送,只有过来人才能感觉到。徐大风能忍受孔留根在外面逛窑子,搞破鞋,找半掩门,她无法忍受一个男人和她争风吃醋,特别是身边的一个让她讨厌的男人。 在一个无聊而又下雨的下午,徐大凤借口老娘生病回了娘家。其实她并没有回娘家,而是躲在村头邻居家里。孔留根和侯五看她不在,两人如久别的夫妻,急匆匆睡在一起。当他们二人你侬我侬情正浓的男欢女爱时,徐大风一脚踹开了大门,拿着手里的盒子炮,对着大床就是三枪,把二人吓得魂飞魄散。侯五从此落下病根,老二软塌塌地如一条死泥鳅,知了一样趴在裤裆。 这次徐大风因为受了极大的委屈,气得肝火旺盛、肺腑俱伤,一怒之下收起猎枪,翻身上马扬长而去。起初孔留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以为不过是寻常夫妻间的拌嘴。谁知日复一日,转眼间十天过去,徐大风竟音讯全无,这时孔留根才慌了神,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连忙差遣家丁四处打探消息,又亲自前往徐大风的娘家赔礼道歉,低声下气地求情。可任凭他如何寻找打探,踏遍方圆数十里,始终寻不见徐大风半点踪影,连个马蹄印都没留下。 刘百成没有娘的照看,被孔留根百般嫌弃,甚至成了发泄怨气的出气筒,日子很难过。他人小脑子好用,自己偷偷跑到刘庄,找干爹活命。 刘汉山把刘百成交给自己儿子。刘麦囤和我妈刚圆房,我妈这个团圆媳妇算是见到了希望。刘麦囤从小没娘,看到受苦受累的孩子就生恻隐之心。他对后娘带来的没有血缘关系的拖油瓶妹妹都像亲妹妹看待,有好吃的好喝得不忘给这两个妹妹留一口,对刘百成这个改姓更名的干弟弟更是像亲兄弟。刘百成一直把自己当做是刘家的老三,老大是刘麦囤,老二是我后奶奶生的叔刘铁蛋。后来,刘百成因为地主成分流浪新疆十多年,回兰封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到刘家认祖归宗,这是后话。 侯五所有的本事归结成三个字:会花钱。他不经历赚钱之难,花钱就不知道珍惜。他生长在普通人家,也是个浪荡公子阔少爷的命,只是小姐身子丫鬟命。钱是别人家的,他体会不到赚钱之难,崽卖爷田不心疼。本身钱也不是他侯家的,现在有机会有权利,大把的花就是,哪管明天是死是活。他唯一辛苦的是,想办法讨得东家的欢心,他能跟着蹭吃蹭喝。其实,每次和孔留根外出,侯五除蹭吃蹭喝,都能从中赚得一笔。时间长了,腰包鼓了,在兰封县城置房买地,家外安家,兔子一样蹦高走路,说话口满嘴大,一副暴发户的得意嘴脸。 孔家每天的花销额度超过进项,流动资金被截留使用,一些店铺周转困难。他们向侯管家反映情况,被侯五骂开。一些供应商反应灵敏,马上感到不对劲儿,及时刹车,停止对孔家的货物供应。一些店铺老板辞职走人,快刀斩乱麻,及时了断。当最后一根稻草压在头上,孔家所有的生意面临关门歇业,或者变卖抵押给别人时,孔留根懊悔地拿脑袋撞墙,他想刹车换手,已经来不及了。 孔留根并没有想这种结果是谁带来的,总埋怨世道太乱,生意难做。他把自己和侯五的过错责任都推给了日本人和八路军,甚至埋怨命运不好家庭不和,埋怨徐大风的出走,说她是个丢蛋鸡,带着霉气像,不会发财旺家,只会祸害人。每次在院子里骂人,骂完带着侯五又去县城潇洒风流。 刘汉山最早感觉到不对劲儿。在孔家倒下的饕餮盛宴中,肯定有人设局,做了杀猪盘。刘汉山就像一只狼,敏锐地感觉到山林中猎物独特味道,看到蛛丝马迹。孔家每天的收入有多少大洋,他心里太清楚了,凭孔留根吃喝玩耍,那点钱是富富有余。如果有人私下做手脚,就是金山银山也不够造。侯五是管家,他贪点占点都很经常,就像厨子在伙房偷米偷面,管家贪钱藏钱不足为怪。刘汉山把这些情况分析半天,也没有想到这个老鼠洞在哪里,更想不到这事儿与马高腿有扯不清的样子,刘百成无意中一句话,让他彻底弄清了中间的弯弯绕。 刘百成已在刘家居住了三个多月。每日天还未亮,他便跟随刘麦囤夫妇到田间劳作。从春耕到夏锄,从收割到打场,每项农活他都积极抢着去做。这段勤劳的农家生活,让他原本瘦弱的身躯变得结实健壮,原本蜡黄的小脸也泛起了健康的红晕,个头更是如同雨后春笋般,猛地往上长了半头。 那天傍晚,夕阳西下之时,刘百成和刘汉山从地里收工回家。刚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恰好遇见迎面走来的马高腿。刘百成一看到他,瞬间如受惊的小鹿一般,迅速躲到了刘汉山宽厚的背后,仅露出半张脸偷偷窥视。 “哎哟喂,我的好外甥啊!我可是你嫡亲的姨父啊!”马高腿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叫嚷着,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朵菊花,“你这孩子是着了什么魔?放着血脉相连的亲姨父不认,反倒跟这个关系疏远的干爹亲密无间,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脑子缺根弦儿?”他一边自顾自地打着哈哈,一边摇头晃脑地踱步离去。那佝偻的背影好似一只斗败的公鸡,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刘百成紧紧盯着刘汉山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突然猛地一拍脑门,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哎呀!我想起来了!我奶奶不止一次跟我念叨过,我那个姨父马高腿,那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笑面虎!”他激动得唾沫横飞,“表面上见谁都笑眯眯的,装得跟活菩萨一样,背地里却能把人坑得连裤衩都不剩!”他这话又急又快,还不停地搓着手,仿佛生怕这个重要情报从脑子里溜走。 刘汉山听后,眯起了那双浑浊的老眼,眼角的皱纹堆叠在一起:“你姨父最近往你家去得勤吗?”他慢悠悠地问,声音里却透着几分急切。 “可勤快了!”刘百成掰着手指头数起来,手指关节都泛白了,“天天准时来,比打鸣的公鸡还准时!一来就和侯五那个狗头军师躲在西厢房里嘀嘀咕咕,一待就是大半天。”他撇了撇嘴,做出一个夸张的嫌弃表情,“我奶奶说他们俩,活像两只癞蛤蟆叠罗汉,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刘汉山听后猛地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那双浑浊的老眼顿时亮了起来,脸上的褶子也舒展开了。他恍然大悟:难怪孔家这么快就被掏空了家底,原来是马高腿和侯宽这两个老狐狸在背后捣鬼!这俩老家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还真是天衣无缝! 第109章 刘汉山救了孔家 正像刘汉山预料的那样,在孔家破败的下坡路上,侯宽和马高腿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自从侯五当了孔家的管家,侯宽在县城过上了吃喝不愁的日子。家里来人,请客送礼及买东西,不需要自己掏钱,记在孔家的账上,缺什么用品,打个招呼商家送到家里,侯五算账的时候一并结算。侯宽自己跟着占便宜也就算了,他的一些狐朋狗友听说后,也打着侯宽的旗号混吃混喝,孔家成了冤大头,漏洞越来越大。孔留根从不看账本,侯五说花多少就是多少,这是败家子的最大优点,也是他没落的最大短板。 侯宽并没有想把孔家搞垮,只想占点便宜,吃后不愁。看到孔留根是个呆头鹅,只要自己舒服爽快,可以脸不要、命不要、家不要啥都不要,一副标准的败家子形象,他就有了趁火打劫,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想法。不到一年,孔留根花光积蓄,开始贱卖物产店铺土地的时候,侯宽从侯五嘴里掌握第一手资料,开始又一轮杀猪割韭菜。 马高腿看到侯五侯宽鸟枪换炮后,狗吃骨头一样闻着味道找上门。他现在和孔留根是一条檩,孔留根还是他的姐夫,他可以名正言顺地走进孔家。孔留根并不喜欢这个挑单,可是碍着老婆的面,也不好意思不给面子。马高腿是个自来熟,最善于往上贴。孔留根给他面子,他自己在其他租户和雇工面前就可以抖精神,耍威风,人五人六,不知道的,以为他和孔留根是至亲,比侯五还牛气儿的大管家。 马高腿在孔家一段时间,把侯五哄得滴溜溜转,两人称兄道弟,搂肩搭背,感情似乎到了铁杆同盟的地步,就连韩梅枝也不住地赞叹两人的情感铁磁,说这才是真男人该有的样子,好兄弟才有的情谊。马高腿和侯宽、侯五自然走到一起,成了门坑孔留根的三角联盟。 侯五不能从账房拿出钱,柜台的钱柜也没有一个铜板,面对饭店赌坊烟花柳巷的要债人,侯五四处躲藏,孔留根不敢露面。更让孔留根睡不好吃不香的是那些放高利贷的债主子,利息是驴打滚,一天一个跟头,三天一个翻番。为了吓唬孔留根,当着孔留根和侯五的面,用刀砍掉一个债主的四根手指头。 孔留根听从侯五的建议,先卖掉县城的蓝布庄。这个布庄是当年刘汉山组织租户种棉纺织成立的,给当地驻军供应布料,远销湖南湖北等省市,每年纯利润不少于两万个大洋。不说市场利润,布庄仓库存放的布料,也值万儿八千个大洋。听说孔家要卖布庄,侯宽马高腿叫来几个亲戚朋友装成商家围堵。第一个人出价三万大洋,孔留根嫌少,不卖。第二家给两万,孔留根还在犹豫,第三家只给一万,孔留根哭笑不得,赶紧出手。要债的人在屁股后面跟着,再不出手,对方继续压价,连账也不够还了。 拿到布庄,侯宽一转手卖了五万大洋,三人均分。三个人一个大子没出,买空卖空,一转手就是一大笔横财,让三个人关系更是近了一步。 孔留根把卖布庄的钱大部分还债,剩余部分依旧风流潇洒。没多久,钱花完了,开始卖油盐店。店铺卖完,开始卖地卖房。侯宽和马高腿每天最重要的事儿,就是等着侯五通知今天孔家要卖啥东西,这帮人围上去,他们已经轻车熟路,三言两语,简单一对应,就把事儿做了,而且圆满无漏洞。只要是他们自己不说漏嘴,老天爷也死无对证。 孔家的雇工辞退得越来越多,他们走之前一定来到刘家,找到刘汉山诉苦抹泪,希望刘汉山站出来,制止侯五和孔留根的为非作歹行为。刘汉山也很苦恼,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创立的基业,被这两个人三把两下就给败坏了。这要是以前,会冲进孔家,把这两个败家子揪出来,打个皮开肉绽,满地找牙。现在的刘汉山少了冲动,多了思考。自己没有资格去管孔家的事儿,人家的钱,人家的人,想干啥就干啥,你干涉别家内政,属于吃饱撑的没事儿干,最后的结果是里外不是人,就是到县官政府那里打官司,你也输掉裤衩。 刘汉山不管孔家的事儿,他还有打算。现在让孔留根狠劲儿折腾,最后折腾得啥都没有上街要饭才好。那时候他才后悔今天干的事儿多么混账兽样的,才能看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吃了苦,受了罪,才知道馍饭的珍贵,才知道挣钱的不易。那时候刘汉山真出手帮他,孔留根决不会像今天这样不辨是非黑白。刘汉山手里还有底牌没打,那是孔家子孙活命的根本,翻身的本金,一般不能出牌,出牌就是雷炸。 刘汉山安排好孔家辞职的工人,继续做好自己的生意。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孔留根幡然醒悟、发誓改掉自身毛病缺点,重新做人的机会,到时候刘汉山使出雷炸,拉他一把,孔家还能回到前几年的辉煌。 孔留根要卖孔家大院东西大院的消息是马高腿和刘汉山说的。马高腿和刘汉山透露这个消息有两个目的,一是想找刘汉山借钱;或者空手套白狼,转卖给刘汉山,他从中稳赚一笔。马高腿也是要饭的命,一辈子发不了大财。那次和侯宽兄弟黑了孔家卖布庄的钱,回家路过后红楼的苇子坑,噌地一下蹿出来三个老抬,把钱和衣服抢个精光,连个裤头都没留下。马高腿在村里人模人样,出了村怂的连条加尾巴狗都不如。他忍气吞声,熬到夜深人静才溜回家。后来几次拿了钱,不是遭抢就是被偷,昧人的黑心钱没花一个大洋。他怀疑是侯家兄弟黑吃黑,可又没有证据,关键是还要继续合作,他只能打烂牙齿咽肚里,有苦自己品尝。 刘汉山一口回绝他,说没钱买房置业,再说他对老东家孔家房产有忌惮,不能落个墙倒众人推,挣钱不要面子地骂名。马高腿听了心里极度不舒服,这等于指着鼻子骂他。可马高腿又不敢还嘴,他自己做了啥事儿,心中有数。 刘汉山拉着刘百成,去找徐大凤。他相信,孔家这个局面,只有徐大风出头,才算师出有名,名正言顺把那个败家子摆置好,也许会有浪子回头的奇迹出现。 女人都是线性思维,对一件事儿的恼怒失去理智,其他任何事儿对她都不会产生影响,哪怕是火烧眉毛。徐大风对孔留根的恨是他暗通侯五,两个男人相好是最让她恶心的事儿,哪怕你去找小姐找破鞋半掩门,就是找头猪快活,也比找个男人拉弦子强。 看到刘汉山带着刘百成进来,徐大凤眼泪如开闸放水的水库,直往外涌。她了解刘汉山的为人,看到儿子被照顾得比自己还上心,也有同病相怜的愤懑,因为同是被孔留根抛弃的人的缘故,徐大凤这才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兄弟媳妇,你该回家了。”刘汉山很淡定地劝说徐大凤。 “我看不起那个兔狲,当着我的面,他和侯五蛤蟆支锅拉弦子,我一辈子都不想看到他。” “你再不回去,孔家就败完了,你们母子连立足的地方都没有。”刘汉山看着徐大凤,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看她没有在意,补充道:“他们把孔家店铺卖了,几千亩土地卖完了,现在有你妹夫马高腿掺和,侯宽和侯五搅浑水,他们正用三核桃俩枣的价格贱卖孔家大院,三天后回去,你就得睡大街。” 徐大风的匪性被激起,回屋拿上枪械,背上马鞍,出了院落就是飞马狂奔,回到后红楼孔家。 此时,侯五带着几个人正在孔家大院转悠,人还是买店铺的那几个人,都是侯宽的亲戚朋友,假模假式的看房估价。孔留根也学精了,一直跟在后面。以前卖店铺土地,他没有疼痛的感觉。现在要卖院落房产,他才有了割肉一般的疼。他一直在和几个买房产的人价格拉锯,死咬着不放。徐大凤进院子他居然没有发现。侯五猴精,早看到徐大凤掂枪走进来,悄悄溜开,翻墙逃走。 “你这房子,混砖到顶,洋灰勾缝,房梁檩条是上等松木,算是实落货。不过,现在到处打仗,东西卖不上价格。东西院我各出两千五,一共给你五千。”一个肥头厚唇的大胖子,对孔留根说,旁边十几个男人在嘀咕。 “都给我滚开。”徐大风像一头母狮子发疯咆哮。她抽出盒子炮,拉栓上膛,动作娴熟,然后对着三个男人脚前连开三枪。三个男人刚才还摇头晃脑地装b,枪声一响,如恶狗咬住屁股,蝎子蛰住大腿一般惨叫一声,转眼就不见了人影。孔留根几乎吓瘫在地,被徐大凤拎鸡拎鹅一般弄回屋里。 徐大风开始掌管孔家大权。她想让刘汉山回来当管家,刘汉山没有答应。他说现在不是时候,他愿意当徐大风幕后智囊,帮助她收拾孔家的烂摊子。刘汉山拿出一万大洋,给徐大风当本钱,重新收回孔家的店铺。 孔家布庄是第一个卖出的,徐大风要第一个收回。接收人不想卖给孔家,或者抬高几倍的价格。徐大凤没有办法,找到刘汉山想着。刘汉山笑道:“我和所有的租户打招呼,今年一寸白布也不卖给他们。还有那些部队或商家购买大户,停止和他们交易。不出三月,他们就老老实实交出布庄。” 有刘汉山这个老狐狸出谋划策,徐大风处处显现精明能干。不出俩月布庄收了回来。还有油盐店等其他店铺,也是几乎原价收回。那些赌坊花街柳巷的债主子,被胡萝头三言两句就吓尿了,一般老百姓害怕他们,这些当地地痞流氓和胡萝头斗,就是鸡蛋碰石头。土地几乎全卖给了解家和陈家,也有一部分被街溜子买走,一时半会儿买不回来。这也不着急,等着他们家出事儿要钱铺路的时候再伸手不迟。现在孔家败落破产的颓势被制止住了,正在慢慢爬坡,艰难地走出深渊。 徐大凤快刀斩乱麻,把孔留根留下的麻烦事儿铲平,孔家生意恢复走上正道。上次孔留根和侯五在屋里拉弦子被徐大凤抓住,吓得裤裆里那个二弟一直低头认罪,不敢抬头说话。这更让徐大凤反感,没把他当个男人。 徐大风从夺回孔家财产,当家执政,有很多问题的解决,都是刘汉山指点。徐大风和刘汉山几次接近,就失魂一样爱上了刘汉山。她越来越想去刘庄刘家,去看看刘汉山,听听他对局势的分析,对孔家的发展给出的计策。她对刘汉山的聪明睿智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刘汉山的迷人气质折服得毫无戒备,对刘汉山的远见卓识更是惊呆下巴。她太喜欢这个男人了,率真、明智、不贪,不占,浑身没有一点坏习惯,没有坑人害人的坏心眼,干干净净做人做事。这才是优秀的男人,是多少女人心中的白马王子,可惜,她没有拥有他。 刘汉山和徐大风的关系发展到哪一步,真没有人考证清楚。刘麦囤不说他老子的不好,刘汉山也不亮自己的糟心事儿 。只是黄秋菊几次和刘汉山吵架,缘由都是因为徐大凤。让这事儿也没必要再去澄清,自讨没趣。 第110章 侯宽莫名成英雄 日本鬼子投降的消息,是由张德祥亲口告诉刘汉山的。那一天,刘汉山正与邵大个、徐大风一同商讨在密县购买煤矿的相关事宜。由于当地对煤炭的需求量急剧增加,他们打算在密县购置土地,自行开采并销售,预计利润将会翻倍。 “汉山弟,日本鬼子即将滚回他们的老家了。”张德祥一走进门,就如同走进了自己的家一般,自如地抽烟、喝水、吃水果,完全没有把自己当作外人。 “他们真的投降了?”刘汉山问道。 “是的。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县城,与那几个日本人进行谈判,让他们向八路军投降。”张德祥微笑着说。“听说国民党中南保安第一旅九团将前来接受日军的投降,我们拭目以待,看看结果如何,才能进一步确定。” “保安旅九团怎么也是个上校的级别,上校和班长受降,这有点像是用宰牛的刀来杀猪。”刘汉山不禁调侃道。 “据可靠消息,日本驻汴梁第十四师团长井关隆昌少将为逃避军法制裁,昨天夜里带部分心腹,从汴梁偷偷留到兰封县城。上级要求我们活捉井关隆昌,把他送到战俘营接受改造。” 刘汉山内心有些小激动,他能够参加并见证中日受降仪式,这无疑是他人生中一个重要的时刻。他暗自想着,至少在子孙面前可以好好吹嘘一番了。那天晚上,他翻出了自己结婚时穿的那套西装和皮鞋,本想找人理发却来不及了,于是他自己用剪子修正了鬓角和鼻毛。他站在镜子前左看右瞧,自己还算精神抖擞。 黄秋菊看到刘汉山这副打扮,还以为他又有什么艳遇,要去见什么心上人,于是她在一边带着些调侃地说:“狗浪跑断腿,马浪唧嘴,人浪笑成鬼。你看你,头发弄得像狗舔的一样,衣服穿得像新女婿,不是骚浪就是打圈。”刘汉山听了她的话,只是笑笑,并没有在意。他知道,今晚的他,是为了一个更加重要的使命而打扮。 刘汉山对这个没有见识的老婆有点无奈,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她没文化,没见识,说道理给她,她真听不明白。不说她,有些事儿真是黑白颠倒。刘汉山说她脑子里一半是水,一半是面。平时看着没啥事儿,只要一用脑,就是一脑袋糨糊。她和樊玲珑相比,一个是凤凰,一个是母鸡,好像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女人。我后奶奶不缺胳膊不缺腿,心眼不少脑子管用,算是个经常人。可是,总觉得她有些让人不舒服。直到今天我才算明白,她这一类人属于情商不高。 在那个夜晚,刘汉山和张德祥正坐在简陋的屋子里,围着一桌简单的酒菜,一边品尝着醇香的酒,一边就着花生米,谈论着明天的计划。他们的话题在灯下跳跃,规划着未来的行动,却不知道,就在他们的窗外,历史的车轮正在剧烈地转动。 据后来编纂的《汴梁县志·抗战纪事》详细记载:1945年8月14日深夜,正值抗日战争胜利前夕,驻扎在汴梁县城的日军第14师团最高指挥官井关隆昌少将,在得知日本即将投降的消息后,妄图趁着月黑风高的夜色掩护,乔装改扮成普通商贩,带着几名亲信卫兵仓皇逃离县城。这一重要情报恰巧被我地下党组织安插在日军司令部的联络员侯宽同志所掌握。面对这一千载难逢的抓捕战犯良机,侯宽同志当机立断,不顾个人安危,在未及通知其他同志的情况下,只身一人携带简易武器,沿着敌人逃跑的路线展开追击。在城郊的芦苇荡中,侯宽同志与负隅顽抗的日军展开了殊死搏斗,最终成功拖住了井关隆昌的逃亡步伐,为后续赶来的大部队争取了宝贵时间。 那是一场敌我力量悬殊的殊死搏斗,面对数倍于己的日军精锐部队,侯宽同志在枪林弹雨中不幸身负重伤,鲜血浸透了他的军装。然而,这位英勇的战士以惊人的毅力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咬紧牙关继续战斗,用行动诠释了革命军人视死如归的钢铁意志。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他沉着冷静地抓住战机,精准击毙了日军驻扎兰封的指挥官原田志乃班长,这个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刽子手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紧接着,他又以雷霆之势重创了另一名日军士兵,打得敌人阵脚大乱。在侯宽同志英勇无畏的战斗精神震慑下,剩余的日军士兵魂飞魄散,丢盔弃甲地仓皇逃窜,最终以我军的胜利结束了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这场看似简单的战斗,实则蕴含着深远的历史意义,它不仅彻底改变了无数普通百姓的命运轨迹,更在中华民族抗击外侮的历史画卷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作为普通士兵的刘汉山和张德祥,虽然对这场战斗的深远影响毫不知情,但他们的每一次冲锋陷阵、每一颗射出的子弹,都在为那个崇高的目标而奋斗——那就是改变中华民族被奴役的历史进程。正是千千万万像他们这样默默无闻的战士,用鲜血和生命谱写了抗战的壮丽史诗,他们的牺牲与付出,永远值得我们后人铭记和敬仰。 待到第二天黎明时分,当张德祥风尘仆仆地赶到兰封县城时,眼前的景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耀武扬威的日本侵略者遭到了应有的惩罚:原田至乃这个双手沾满中国人鲜血的刽子手终于伏诛,他的尸体被草草收殓入棺;作恶多端的麻宫和侯宽也身负重伤,如今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呻吟;而那些为虎作伥的汉奸走狗如爱田美沙、荒井美穗子等人,则被关进了阴暗潮湿的监狱,等待正义的审判。最令人振奋的是,兰封县城头高高飘扬的不再是刺眼的太阳旗,而是象征着民族尊严的青天白日旗,保安旅九团的将士们已经全面接管了这座饱经战火的城市,宣告着中国军民在这场局部战役中取得的重大胜利。 刘汉山终于找到了爱田美莎和其他几个人,那时天空已经渐渐暗淡,夜色如同墨汁一般开始渗透整个天空。爱田美莎一看到刘汉山,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委屈,就像是那些在婆家受到不公待遇,忍受着痛苦和打击,但当看到自己娘家哥哥时所表现出的那种无助和哀怨。她毫不犹豫地冲向刘汉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寻求庇护,扑到他的怀里,开始嘤嘤地哭泣。 在这个时刻,对爱田美莎来说,最好的安慰方式就是让刘汉山把自己的肩膀借给她,让她可以毫无保留地把所有的苦难和痛楚通过泪水释放出来。刘汉山默默地承受着她的泪水,他的肩膀被她的泪水打湿,但他的眼神充满了坚定和温暖,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直到刘汉山感到自己的肩膀已经被泪水湿透,爱田美莎的哭声才逐渐减弱,她终于开始慢慢止住了哭声。 爱莎告诉刘汉山,真实的情况是,日本人要投降的消息,保安团早知道了。井关隆昌少将来到兰封县城躲避,保安旅来接受投降的消息,侯宽也掌握了。毕竟,他是保安团司令,日本人许多消息,他都掌握。侯宽这几天一直惴惴不安,日本人投降了,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国民政府要秋后算账,他这个保安司令二鬼子,这几年没少给日本人干坏事儿。虽说是执行命令,毕竟是外族侵略,自己十足的汉奸,是第一个被算账的对象。你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为何当这个汉奸。你说家里穷,找口饭吃,你为啥不去当八路军、当国军,非要当二鬼子。没人听你解释你是如何当上保安司令的,也没给你解释的机会,是杀是剐,不由自己说了算。 侯宽觉得不能这样被动挨打,要重新找靠山,保住命不吃亏,保住饭碗才是最重要的事儿。跟着共产党不行,那是一帮穷鬼的队伍,是瞎胡闹,和老抬土匪差不多。还得搭上国民政府的线,找个后台老板当依靠的大树。要找国民政府的大官当靠山,就得有见面礼、投名状,两手空空,没人搭理你。这个时候想起了日本人,想起来井关隆昌少将。把他捉住邀功领赏,就是最好的礼物。 侯宽召集了三位与他共事多年的营长,密谋在夜幕降临时集合部队,对井关隆昌进行围捕。然而,侯宽过于自信了。尽管这三位营长在侯宽面前信誓旦旦,表示愿意追随,但转身之后,他们的想法就完全不同了。他们对日本人投降的事情抱有怀疑,认为这可能是侯宽又一次的整人计划,让这些人去送死。他们对侯宽的性格和手段太了解了,他经常用各种手段欺骗,使阴谋,让这些兄弟们替他背黑锅,受到指责,遭受损失。 这些人本来就是势利小人,他们的生活哲学就是“有奶便是娘”。他们对日本人投降的事情并不关心,他们认为,天塌下来,有司令和日本人顶着,他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吃饱喝足,执行命令即可。现在,侯宽却鼓励他们和日本人对抗,他们正好可以趁机捞一把,充实自己的腰包,同时也把侯宽拉下马。 三个营长一起找到原田志乃,将侯宽告了。原田志乃听后跳脚直骂,操起一把军刀来到保安司令部,对着侯宽砍了下去。侯宽知道事情败露,腾挪转身,抽出身上的盒子炮,对着原田志乃连开三枪,原田志乃当场毙命。侯宽持枪要逃,另外几名日本人操起长枪短炮围追。保安团里有侯宽的铁杆,操枪掩护侯宽,和日本人噼里啪啦地干了起来,侯宽在翻墙时被日本人打中大腿。 枪声惊动了保安旅九团团长汪存财。他将侯宽救出来,带队直接冲进去缴了日本人的械。在侯宽和日本人对射的时候,日本井关隆昌少将带着随从偷偷溜出了兰封县城。 侯宽浑水摸鱼,没想到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汪存财很不满,要军法处置侯宽。张德祥更不满,这煮熟的鸭子快到嘴了,眼睁睁又飞了。如果把井关隆昌少将抓住,送交八路军115师,张德祥立了大功一件,师长政委会接见他,解放区年底表彰大会,他作为先进分子,披红戴花走上主席台受奖,那才风光。都怪侯宽这个渣滓,把这么多人的好梦给嚯嚯了。 第111章 救出爱莎母子 1945年初秋的兰封县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氛围,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与沉闷。彼时,虽然国共两党在名义上仍维持着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合作局面,但细心的人们不难发现,街头的抗日标语已经悄然更换了几轮,新贴上的告示中那些微妙的措辞变化透露着时局的暗流涌动。茶馆里,往日的喧闹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和不时交换的警惕眼神。刘汉山蹲在县衙后巷那块被岁月磨得发亮的青石板上,手中的老烟袋锅随着他沉重的呼吸忽明忽暗,那跳动的火星映照出他紧锁的眉头和眼中深藏的忧虑,就像这个多事之秋里每一个普通百姓心中都挥之不去的阴霾。 \"汉山哥,都打听明白了。\"邵大个佝偻着身子,像只警觉的野猫般蹑手蹑脚地蹭过来,粗糙的手掌半掩着嘴,声音细若蚊蝇,\"爱田和那孩子现在被关在东郊军营的地牢里,就是汪存财那个混账的部队在把守,听说里外三层都设了岗哨。\" 刘汉山阴沉着脸,将铜烟锅在青石板上重重地磕了三下,火星子噼里啪啦地溅起来,映得他眼角的皱纹更深了。\"这个汪存财\"他咬着烟嘴,眼前浮现出那个满脸横肉、眼露凶光的国军团长,那家伙总爱把军装扣子解开三颗,露出脖子上挂着的金佛,\"听说这阵子他一直在倒腾日本人留下的军火物资?\" \"可不是嘛!\"邵大个紧张地左右张望,脖子缩得像只受惊的乌龟,压低声音道,\"昨儿个晌午,我亲眼看见他那个油头粉面的副官带着几个兵,往怡红楼后门抬了三个樟木大箱子,那箱子沉得啊,压得扁担都弯了,八成是\"话刚说到关键处,刘汉山突然眼神一凛,锐利的目光像刀子般剜过来,吓得邵大个立刻噤声。 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皮靴声,一队荷枪实弹的国军士兵正沿着斑驳的城墙根巡逻,刺刀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刘汉山不动声色地将烟杆往粗布腰带上一别,起身时右手状似无意地按了按内襟——那里密密实实地缝着八根黄澄澄的金条,硬邦邦地硌在肋骨上,每走一步都疼得他直抽冷气。 刘汉山昨日傍晚时分,在巡视战俘营外围时,无意间瞥见爱田女士牵着年仅三岁的幼子,步履蹒跚地穿过营区大门。那孩子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角,稚嫩的小脸上写满惶恐与不安。这一幕让刘汉山心头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仿佛有块石头重重地压在胸口。他望着母子俩瘦弱的背影消失在营房拐角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孩子那双清澈却充满恐惧的眼睛。经过彻夜辗转反侧,刘汉山下定决心要设法帮助这对母子脱离困境。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和方式,将她们平安送出这个充满苦难的地方,让她们能够回到日本故乡,与亲人团聚。在刘汉山看来,这不仅是出于人道主义的考量,更是作为一个有良知的人应该做出的选择,或许这就是上天安排他遇见这对母子时赋予他的使命。 县委大院的后厢房里,张德祥正在泡脚。木盆里的热水升腾起白雾,将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脸熏得泛红。见刘汉山进来,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顾用脚趾拨弄着水面上漂浮的艾草。 \"张书记真是好雅致啊,这书房布置得如此典雅。\"刘汉山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容,小心翼翼地将两包精装的上等烟丝轻轻放在红木茶几上,\"听说您最近夜里总是辗转难眠?我特意托人从云南带了些顶级烟丝来。\" 张德祥这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皮,锐利的目光在那精致的烟丝包装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微微抽动:\"老刘啊,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话就直说。\"他突然压低嗓音,身子向前倾了倾,\"现在上面查得紧,特别是关于那些日本侨民的事情\" \"我哪敢给您添乱。\"刘汉山凑近了些,突然话锋一转,“张书记,爱田那个日本娘们儿长得不赖,她对你可是倾慕已久。”刘汉山看着张德祥,似乎在开玩笑。 张德祥是什么人,那可是情场高手,拈花专家。刘汉山一句轻飘飘的话,让他马上想到那个柔情万种的日本女人爱田的一笑一颦,那骚劲儿,那媚态,男人骨头都酥了。 “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把她给收了。”张德祥嘴角似乎有一条明亮的水线,差点流出来。 “以前不知道,后来人家结婚成家不方便。不过,现在爱田的男人死了,成了小寡妇,你有机会了。”刘汉山心中暗喜,他第一步行动成功了。 “现在国军看押,怎么把她弄出来?” “找那个上校团长汪存财,把他摆平了,啥事儿还不是你说了算?” “钱我没有,你出。”张德祥一副抠门老鳖一的无赖像,刘汉山感到好笑。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惊喜,嘴上不情愿地说:“你这么大个一个县委书记,尻个娘们儿还得让别人出钱买单,好意思不?” “作为男人,最大的梦想就是该舒服好受的事儿,还不为钱作难。从古至今,上至皇帝宰相各类官宦,下至修脚剃头吹喇叭抬轿子的平民百姓,都有这个愿望。要不然,就没有人把脑袋揣腰里闹革命了。” 张德祥一副当流氓还有正当理由的样子,令刘汉山忍俊不禁。有文化的流氓当权问政,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干坏事儿说成做好事儿还让人坚信不疑,祸国殃民能演绎成为救国救民于水火的不朽传奇且在史上留下英名。历史与真相,就是这么扯淡。 刘汉山拿出了八根金条和两千个银圆,这是他积攒几年的全部家当。原本还有一些纸币,那些当官的并不认可,所以他就不再使用它们。物价飞涨就像毛驴打滚一样,一天之内可以翻八个价。虽然法币和解放区纸币在老百姓的日常买卖中还可以使用,但是在求人办事的时候,还是金条和银圆更为可靠。这次,刘汉山把所有的财产都押上了,刘家的财产都投入进去了。 汪存财是黄河北岸的武陟县人,他从小生活就非常贫困,甚至连多余的饭碗都没有。但是,看到今天的景象,他露出了满嘴烟熏火燎般的黄皮子牙,胖脸上的眼睛眯成了一把门把手。对于张德祥提出的要求,他满口答应。然后派人把爱田母子接了出来。 张德祥把汪存财带出了牢房,反复对刘汉山叮嘱道:“汉山弟,你要言出必行,否则,汪存财不开路条,这几个日本人可走不了。”他特意加重了语气,让刘汉山清楚此次事情极为重要,务必要保证这几个日本人无法离开。 刘汉山点头明白张德祥的意思,他怕刘汉山动嘴不掏钱,把这事儿给办成凉拌黄瓜。刘汉山是有目的的,根本不在乎这点钱,他心里明白,此事不仅关乎自己的财产安全,还牵涉到他和刘家的声誉。所以,他定会竭尽全力,确保事情能够顺利推进。 刘汉山亲自驾车,带着爱田母子一行前往县城。在繁华的街道上,他精心挑选了一家装修典雅、环境清幽的高档宾馆。他细致入微地为爱田母子办理入住手续,特意挑选了采光极佳的房间,还特地嘱咐前台准备了一些儿童用品。 待行李安置妥当、房间检查完毕后,刘汉山又暖心地领着他们在宾馆餐厅共进晚餐。用餐结束后,他寻了个安静的角落,神情有些局促,双手不自觉地搓着。犹豫许久后,他压低声音,略显尴尬地对爱田说道:“妹子,我这儿有件事,实在是……实在是让人难为情。这几天我一直琢磨着该怎么跟你开口,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眼神飘忽不定,脸上满是为难与歉意。 爱田立刻弯下身子,摆出一副倾听的姿态,回答得体而诚恳:“汉山哥,你曾经两次拯救了我,我深知没有你的帮助,我可能无法站在这里。你无需感到难为情,只要你说出来,无论是什么要求,我都会尽我所能去满足你。”她心中暗自揣测,刘汉山是不是对她有所企图,如果是这样,那她当然是求之不得,毕竟她对他心存感激。 刘汉山缓缓接着说道,语气里透着几分意味深长:“你方才在会客厅见到的那位张书记,他早已对你心生爱慕之意。这段日子,他一直在暗中留意你的一举一动。说实话,他的身份地位,有能力助你们全家摆脱眼下的困境。不过……”说到这儿,刘汉山故意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他提了一个条件,就是希望你能以伴侣的身份陪伴在他身旁。这个条件虽说听起来有些苛刻,但对你而言,未必不是一个改变命运的契机。” 他说的这番话,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羞愧和懊悔,让他自己都觉得像是做了一件极其丢脸、见不得人的事。实际上,仔细想来,他所做的不过是与那些为了金钱而四处牵线搭桥、撮合交易的中间人差不多。但更令人费解的是,他不仅没有从中获得任何实质性的利益,反而倒贴了不少金钱,更不用说还搭进去了宝贵的人情关系和大量的时间精力。这样的付出与回报完全不成正比,真不知道他到底图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这其中的缘由。 爱田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和认命。这就是张德祥当初主动帮助她的真正目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如今刘汉山已经明确答应了他的要求,白纸黑字的协议摆在面前,她既无法逃避这个既成事实,也不能赖掉这场早已注定的交易。 在这短暂的两天里,爱田与张德祥名义上共同度过了一段夫妻生活。她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以最为温柔体贴的方式照料着他的日常生活,细致入微地满足他的每一项需求。 她的这份“用心”,让张德祥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愉悦。他那张平日里总是紧绷着的脸,此刻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幸福笑容,眼角眉梢都舒展开来,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甜蜜之中,那甜蜜随时都要从脸庞溢出来。 “我终于睡上了洋妞,这辈子值了。”他得意地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斥着扭曲的成就感和卑劣的满足感。 爱田带着儿子出了战俘营,满脸泪水走过来,身体像风一样轻飘,她的家,她的男人,她的财产,除了还有一个儿子,其他的一切都没有了,这是战争带来的。 刘汉山别过脸去,泪水沁满脸颊。窗纸上,张德祥摇晃的身影越来越近。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掰开爱田真的手指:\"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刘汉山领着她来到兰封火车站。在蒸汽机车的轰鸣声中,他看见爱田真牵着孩子匆匆赶来。她换上了一身中国妇女的装扮,发髻梳理得整齐利落,唯有走路的姿势还带着日本女人特有的小碎步。 “汉山哥……”爱田真突然跪下行大礼,额头抵在冰冷的水泥月台上。她的儿子懵懂地跟着跪下,手里还紧紧握着刘汉山给买的糖人。 “快起来!”刘汉山急忙去扶,触碰到她手背时,才发觉上面有淤青。他的心头猛地一震,想起昨晚宾馆里隐约的哭喊声。 汽笛长鸣。爱田真正要上车,在车厢门口突然转过身,说道:“我会告诉孩子,他的命是中国叔叔给的。”她的汉语突然变得格外流畅,“但请您答应我,如果有一天……” “不会有那一天。”刘汉山打断她,把一包干粮塞进车窗,“走,车要开了。” 第112章 侯宽被打回原形 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全国各地掀起了清算汉奸的热潮。那些曾经为虎作伥、助纣为虐的汉奸们纷纷被揪出来,有的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有的被判长期监禁,还有的被流放到偏远地区接受劳动改造。在这股清算浪潮中,侯宽的处境显得尤为特殊。他作为保安团司令,本应被列为重点审查对象,但他坚称自己是在执行秘密任务,声称当保安团司令是为了卧底,目的就是要寻找机会刺杀日本军官。特别是他枪杀原田志乃一事,更成为他证明自己立场的重要证据。面对这种情况,负责审理的张德祥也感到十分棘手,案件一时难以理清头绪。考虑到案情复杂,张德祥决定让侯宽先回家休息,等待政府进一步调查后再作处理决定。 侯宽满脸羞愧、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前刘庄。随着日本侵略者的撤离,国民党军队粉墨登场,接管了这片土地。许多原本效忠于日本人的汉奸,见风使舵,纷纷投靠国民党保安旅,摇身一变成为了所谓的国军。侯宽因为曾经枪杀日本女军官原田志乃,破坏了汪存财的美梦,使得保安旅对他嗤之以鼻,坚决拒绝接受他的投诚。 侯宽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心思缜密、头脑灵活的人。当他从外面回到家中后,立即警觉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便迅速行动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将之前穿的那套二狗子军装和皮鞋仔细包裹好,藏在了家中最隐蔽的角落,确保不会被人发现。接着,他熟练地换上了一身用粗棉布缝制的对襟褂子,这件衣服质地粗糙,颜色灰暗,完全看不出任何体面。下身则穿了一条肥大宽松的裤子,裤裆特别宽大,裤腰是白色的,这种打扮活脱脱就是一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乡下懒汉形象。 在与人交往时,侯宽更是将这种伪装发挥到了极致。他习惯性地将双手交叉着缩在袖筒里,肩膀微微前倾,脖子不自然地缩着,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刚刚在斗鸡场上吃了败仗、垂头丧气的公鸡。每当有人经过或是与他擦肩而过时,他都会条件反射似地低下脑袋,眼神闪烁不定,然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避开,生怕被人认出或注意到。这种刻意为之的畏缩姿态,配合他那身土里土气的装扮,完美地掩盖了他真实的身份和意图。 有一天,韩耀先看到了侯宽这副模样,心里忍不住想要戏谑他几句:“我的大侄子,你现在解甲归田了,应该是时候享受清福了,怎么连腰杆都不直了,你的羊蝎子是被别人吃了吗?”面对韩耀先的调侃,侯宽只能无奈地苦笑一下。 马高迈着大步走了过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侯宽,脸上满是鄙夷与不屑。他越看越气,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厉声质问道:“侯宽,你这狗奴才!日本人不是你主子老佛爷的亲信吗?他们怎么会对你开枪?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模样,活脱脱像条丧家之犬!” 侯宽被这突如其来的责问弄得手足无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慌忙从宽大的袖管里抽出那只黑黝黝、毛茸茸的短手,如同一只受惊的黑猩猩般连连摆动,结结巴巴地辩解道:“马保长,您误会了!我……我虽说现在在日本人手下当差,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我的心始终向着咱们自己人啊!您一定要相信我……” 马高腿没有留一点面子:“你心在汉?屁。你这是标准的白脸奸臣,以前会被老包开铡问斩,还在这里装可怜。” 侯宽见状,连忙加快脚步,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家的方向跑去。他心里很清楚,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再多说哪怕一个字,不仅不会解决问题,反而会引来更恶毒的谩骂和更难听的羞辱。与其在这里自取其辱,不如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过了几日,在一个静谧的傍晚,村子里家家户户的屋顶都飘起了袅袅炊烟。侯宽趁着夜幕降临,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刘家院子。此时,刘汉山正在后院忙碌,他弯着腰,双手稳稳地推动着铡刀,为那头体型巨大的猛犸象准备晚餐的草料。月光下,铡刀有节奏地发出“咔嚓”声响,草屑在空气中四处飞舞。 侯宽见此情形,立刻快步上前,二话不说便从刘汉山手中接过铡刀,利落地将草料送入铡刀口。二人配合得十分默契,一时间,院子里只听得见铡草声和猛犸象偶尔发出的低沉鸣叫。 夜渐深沉,四周一片寂静,唯有虫鸣声时断时续。刘汉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借着月光端详着突然来访的侯宽,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宽哥,这都大晚上了,你特意跑来寻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侯宽手上的动作丝毫未缓,他熟练地将一捆捆草料送入铡刀,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汉山弟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着咱们兄弟俩许久未曾好好聊聊天,我心里总觉着空落落的。你还记得从前咱们常常坐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一聊就是大半夜的时光吗?”他的声音里满是浓浓的怀念,眼神中闪烁着真挚的情谊。 刘汉山转头对黄秋菊说道:“秋菊,你还愣着干嘛,快去给你外甥倒杯水来。”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滑稽。 侯宽的笑容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他轻声回答:“姨,真的不用那么麻烦,我并不口渴。”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刘汉山的尊重。 刘汉山则是一脸坏笑:“你叫一声姨,我就会觉得在这里非常不舒服,好像我占了你很大的便宜一样。”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幽默感,侯宽和黄秋菊都被他的话逗笑了。 侯宽一脸谦卑:“啥占不占便宜,该咋着就咋着,我不能不叫她姨,也不能觍着脸叫你姨父。” 侯宽憋了半天,说出来的目的。他回到家干农活是不行了,多年的官差让他长满一身懒肉,弯不下腰,出不了力使不出劲儿。一时找不到赚钱的买卖,在家坐吃山空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他想跟着刘汉山干。 刘家男人心软,见不得别人受苦受罪。特别是人家低头求救,以前的不快早就忘了。刘汉山想了半天,想不到合适的位置。账房交给他不放心,看门拉货他放不下架子。最后,刘汉山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让何元香去县城煤炭公司当会计,领取一份薪水,保证夫妻俩有钱吃饭。 侯宽原以为刘汉山会拒绝他,或者大骂一顿,他心里早有准备。尽管他自己没有达到目的,给老婆一份活路,其实也就是给自己一条活路,刘汉山给了他很大面子。侯宽很会讨人欢心,眼泪叭叭地要流下来,哽咽道:“汉山弟,危难之时看真情,你多少会帮侯宽,这辈子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你的恩情了。” 刘汉山道:“都是亲戚邻居,谁都有走窄下坡的时候。” 侯宽的哽咽引来了刘曹氏,看到侯宽,刘曹氏心里一阵厌恶。“侯宽,不当司令了,狼尾巴又夹起来当羊了?” 侯宽立刻展现出另一副愉悦的笑容:“二婶,我以前确实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从现在起,我将彻底改正自己的错误,重新塑造自己的品行,请您宽恕我的过去,不要跟我计较。请您放心,如果以后我敢有丝毫背叛刘家,做出对不起您的事情,我愿意接受天打五雷轰的惩罚,让我生下的孩子都有缺陷。” 刘曹氏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刘汉山用手势制止了。侯宽看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立刻掉头离开了。 刘汉山转过身来安慰自己的母亲:“妈,不要跟那种人计较,他就像那狗脸一样,善变无常,我们就是好不踩臭狗屎。” 刘曹氏端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手中捏着一把瓜子,一边惬意地嗑着,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 “汉山,你瞧瞧这刘、马、侯三家的关系,是不是恰似古时候的魏、蜀、吴三国?又如同现今的中、俄、美三国一般微妙?” 她轻轻吐出瓜子壳,眯起双眼,宛如一位老谋深算的说书人。 “只要其中两家联手,第三家必然会吃亏。就目前这局势而言,咱们要么与马家结盟,要么和侯家联手,不然,迟早会被他们合伙算计。” 刘汉山伫立在堂下,眉头紧皱。他深知刘曹氏这番话绝非毫无根据,但他心中却另有一番打算。 “娘,您所说的联盟,归根结底,依靠的是仁义道德,是契约精神。”他沉稳地说道,“可您瞧瞧马家和侯家,他们行事,就像擦黑板一样——刚写下的字,转眼间就被抹得干干净净。” 刘曹氏冷哼一声,显然对此并不认同。 刘汉山接着说道:“他们翻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与你称兄道弟,后一秒就能在你背后捅刀子。他们有求于你的时候,恨不得跪地喊你爷爷;可一旦用不着你了,立刻翻脸不认人,甚至把你当作垫脚石。”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与他们结盟,无异于将自己的脖子送到他们的刀口上。等他们达成目的,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咱们!到那时,咱们与他们签订的契约,反而会成为他们对付咱们的把柄。” 刘曹氏沉默了片刻,手中的瓜子也忘了嗑。她抬眼望向儿子,仿佛头一次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那你的意思是……?” 刘汉山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与其与他们虚与委蛇,倒不如咱们自己站稳脚跟。他们不讲信用,咱们可不能效仿他们。仁义道德虽不能当饭吃,但至少能让咱们问心无愧。” 刘曹氏凝视着儿子许久,突然笑了,那笑容意味深长。 “行啊,汉山,你比你爹有骨气。” 她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站起身来,悠悠地说道: “那咱们就拭目以待,看看这‘仁义道德’,究竟能否在这世道立足。” 堂屋内一时安静下来,唯有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刘汉山望着母亲的背影,心中明白——这场博弈,才刚刚拉开帷幕。 第113章 过队伍的岁月 1946年的豫东平原上,金黄的麦穗刚刚低头,战争的阴霾就已笼罩四野。刘庄的老槐树下,七十岁的刘三爷拄着枣木拐杖,浑浊的目光穿过飞扬的尘土,望向村口那条被无数军靴踏平的大路。 “又有队伍路过了。”老人干瘪的嘴唇微微蠕动着,手中的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沉闷的节奏。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批过境的军队了,前两次士兵们身着灰布军装,而这次换成了土黄色。 张大妮抱着刚满周岁的女儿站在院门口。她察觉到这批身着黄军装的士兵与以往有所不同——士兵们脚上的胶鞋沾满了泥浆,枪管上缠着防反光的布条。最让人感到不安的是,他们行军时异常沉默,只有皮靴踏地的闷响和装备碰撞发出的金属声。 “嫂子,快看!”十二岁的刘百成突然指着队伍中央喊道。六门美制山炮在骡马的拖拽下缓缓前行,炮管上尚未擦净的火药痕迹在阳光下泛着青光。更令人惊骇的是紧随其后的担架队,白布下凸起的人形轮廓渗出暗红色的血迹。 第三天拂晓,急促的砸门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张大妮刚刚生完灶火,五个黄军装士兵就闯进了院子。为首的少校满脸横肉,武装带深深地勒进隆起的肚腩。 “老乡,奉命征粮。”他晃了晃盖着红印的公文,说道,“每户需交白面五十斤,小米三十斤。” 张大妮将女儿护在身后,说道:“老总,当家的不在……” “放屁!”少校一脚踹翻了晾晒玉米的筐子,“弟兄们在前线卖命,吃你们点粮食还推三阻四?”他突然眯起眼睛盯着孩子,“这小崽子养得倒白净。” 这时,马高腿破锣般的嗓音从巷口传来。话音未落,这个平日趾高气扬的保长就被两个兵痞架了进来,活像一只待宰的鸡仔。 “你是保长?”少校用枪管轻轻挑起马高腿的下巴,冷冷说道,“半个时辰内要是凑不齐粮食……”他故意拉响枪栓,恶狠狠地威胁,“老子就按窝藏共匪论处!” 马高腿拼尽全力敲响铜锣,那声音震天动地,可村里早被之前几拨军队搜刮得一干二净。眼看规定的时限就要到了,他眼珠一转,连忙说道:“军爷,刘汉山家肯定有余粮!他可是……” 这一天,刘汉山恰好去汴梁打听爱田母子的消息。兵痞们砸开刘家粮仓时,张大妮正把最后两袋麦子埋进猪圈。胖少校带着人径直闯进卧房,将雕花木箱里的细软倒了个底朝天。 “哟呵,还有这个!”少校从床底摸出一个陶罐,里面是刘汉山攒下的二十块大洋。他顺手抓起梳妆台上的银簪子——那可是张大妮的嫁妆,又扯下床上的绸面被子。 最令人发指的是,他们连灶房墙洞里藏的半罐猪油都不放过。刘麦囤的新婚妻子庞媛媛想要阻拦,被一个兵痞用枪托砸在腰上,当时就流了血。等刘汉山闻讯赶回来时,只见院门洞开,鸡鸭一只都没了,连井台上的辘轳铁链都被卸走了。 这场洗劫带来的创伤比想象中更深。庞媛媛小产后流的血浸透了三条棉被,从此再也不能生育;埋进猪圈的麦子被雨水泡得发了芽;最可惜的是刘汉山珍藏的《康熙字典》,被兵痞们撕了用来卷烟。 奇怪的是,当夜那支队伍就遭遇了埋伏。刘百成放羊的时候,看见东边河滩上堆着上百具尸体,清一色的黄军装,胖少校仰面躺在最上面,胸口的血窟窿里爬满了蚂蚁。 随着战事不断升级,“过队伍”的频率越来越高。张大妮发明了一个词叫“队伍天”——但凡清晨听见远处传来军号声,这一天就别想安宁。她总是把女儿的小衣裳藏在贴身的暗袋里,因为上次“过队伍”之后,村里丢了三个奶娃娃。 1948年麦收时节,从汴梁城方向传来的炮声震得刘家房梁上的土直往下落。刘汉山蹲在屋顶观望,只见东南方的夜空被火光映得通红。天亮后,溃散的国民党伤兵像潮水一般涌过村庄,有个瘸腿的排长竟然想用金戒指换刘家的独轮车。 “共军打进城了!”他惊恐地比划着,“那些戴狗皮帽子的兵,枪法准得邪乎!” 果然,三天后,第一批穿着灰布军装的解放军开进了刘庄。他们没有征粮,反而帮老乡修好了被炮火炸毁的水渠。有个小战士看见刘家墙上的弹孔,眼眶竟然红了,他心疼地说:“老乡,让你们受苦了……” 当刘汉山接过解放军炊事班送来的高粱面窝头时,这个历经沧桑的汉子突然泪流满面。他想起被抢走的银簪子是亡母的遗物,想起庞媛媛再也无法怀上的孩子,想起爱田真临别时说的“希望永远不要再有这样的战争”。 秋风轻轻掠过豫东平原,吹散了弥漫数年的硝烟。刘家院里,那株被炮弹削去半边的老枣树,竟又悄悄冒出了新芽。 张大妮带着女儿躲进地窖的日子,成了她生命中最漫长的煎熬。地窖里霉味刺鼻,潮湿的墙壁上爬满了蜈蚣。每当炮声响起,怀中的孩子就会惊跳起来,她只能哼着走调的摇篮曲,把最后一块糖塞进女儿嘴里。 有一次,她刚探出头,就听见皮靴踏地的声响,慌忙缩回时额头撞在了门框上。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孩子惊恐的小脸上。她死死捂住女儿的嘴,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跳声大得仿佛要震破耳膜。 “过队伍”这个词,渐渐成了村里人的梦魇。队伍前面的士兵目不斜视,中间的炮车碾过麦田,最后面的后勤兵像蝗虫一样扫荡着村庄。起初人们害怕拿枪的,后来才发现,真正可怕的是那些背着锅碗瓢盆的。 那年冬天格外寒冷。张大妮在为女儿缝制棉袄时,发觉袖口还残留着上次“过队伍”时的血迹。针线于布料间来回穿梭,恰似命运在乱世里艰难穿行,每一针都仿佛扎在这位母亲的心头。 当春天的第一缕阳光洒进刘家院子,张大妮抱着女儿伫立在老枣树下。嫩绿的新芽从焦黑的树干上探出头来,宛如希望从绝望中破土生长。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这是三年来,村里头一回听见这般欢快的声音。 首次洗劫刘家的那伙人,正是背负着恶名与不光彩称号的不法之徒。在那个拂晓时分,一群身着黄色军装的士兵队伍穿过了村子。后来才知道,那是国民党旗下的精锐部队——51师三团。当时,张大妮正抱着仅有三个月大的女儿打算外出,却目睹那些身负使命的人忙忙碌碌地架起锅灶准备做饭。村子里有一口清澈的水井,还有充足的粮食和咸盐。张大妮本想去瞧瞧部队的用餐情况,刚走到门口,一个胖胖的少校军官带着五六个士兵就把门口给堵住了。刘汉山和刘麦囤都不在家,家里只剩下几个女人。 军队的行动犹如风向标,预示着风雨即将来临。少校身着军装,肩上的肩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眼神坚毅,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们部队需要征用粮食,这是为了国家的安危,为了让我们的人民能够安居乐业。请你理解并配合,尽快把家中的米面交出来。”他的话语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平静的湖面上,激起层层波澜。 张大妮却有着超乎常人的胆量与智慧。她见识过军队的来来去去,经历过生活的风风雨雨,所以面对少校的命令,她没有丝毫的慌乱。“这事儿你去找我们的保长马高腿,他是村里的主事人,这种事情他最拿手。”她的话语沉稳而坚定,如同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让人不敢小觑。 马高腿是个大嗓门,行事风风火火。一听说军队的需求,他立刻敲响了铜锣,用他那独有的洪亮嗓音向各家各户喊道:“各位乡亲,赶紧准备小米和白面,这是为了咱们的军队,为了咱们的家园。要是有哪家不配合,我们的队伍会亲自上门,绝不轻饶。”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久久回响,好似战鼓的轰鸣,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紧张局势。 这个小村庄,平日里宁静得如同一幅画卷,此刻却被战争的阴霾所笼罩。每家每户的粮仓都要被打开,那些黄澄澄的小米,白花花的面粉,都是他们生活的依靠,如今却要被征用,以供给前线的士兵。这是一场无声的战争,一场为了生存的博弈,而张大妮家的大门,即将成为这场博弈的焦点。 第114章 仁义的猛犸象 刘家大院采用统一的蓝砖蓝瓦建造,整体建筑风格庄重大气,院落布局规整有序,显得格外气派非凡。每当有部队行军经过此地时,总会被这座显眼的宅院所吸引。部队的军官们往往会选择征用这座宽敞整洁的院落作为临时驻地,一来是因为其建筑质量上乘,二来也是看中了它优越的地理位置和充足的居住空间。久而久之,刘家大院便成了过往部队首选的驻扎地点,这种情形几乎成了一种惯例。 第一次是被一个炮兵团司令部临时征用了这处农家院落,除了作为前线指挥所外,后勤炊事班也驻扎在此。几个戴着雪白厨师帽、身着洁白围裙的炊事兵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了院子,他们分工明确、动作麻利。有人径直钻进厨房,手脚利落地收集米面和刚蒸好的馒头,同时熟练地生火架锅烧水;有人快步走向鸡窝,轻车熟路地捡拾还带着余温的鸡蛋,眼疾手快地逮住几只正在啄食的母鸡。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两个身材魁梧的士兵,他们二话不说直奔羊圈,合力拽出一只毛色雪白、膘肥体壮的绵羊,其中一人手起刀落,干脆利索地将羊头斩下,随手扔进早已准备好的大铁盆里,接着用滚烫的开水浇烫,三下五除二就把羊毛褪得干干净净。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在默契配合着处理鸡鸭,拔毛、开膛、清理内脏,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多余的交流,却配合得天衣无缝、行云流水。转眼之间,一只活蹦乱跳的绵羊就在他们娴熟的操作下,变成了一锅香气四溢、令人垂涎的羊肉炖粉条。 黄秋菊悄悄溜走,去找刘麦囤和刘汉山,他们两个都在凤凰坡种玉米。刘麦囤是第一个回到家的,看到院子里都是兵,捧着碗吃羊肉炖粉条。几个军官坐在凳子上,还美滋滋地喝着小酒,一副快哉美哉的神仙神态。 “我尻你娘,问候你八辈祖宗,谁让你们跑到我家嚯嚯的?” 刘麦囤那年二十刚出头,正是敢日天日地日鬼神的年纪。他是麦秸火暴脾气,发起火来六亲不认,光脊梁和你拼刀子,这脾气让他一辈子没少吃苦头。看到一帮兵在家里大吃大喝,破口大骂。操起院墙竖着的一把抓钩,直扑院落里那口冒着热气的羊肉铁锅。一个喝酒的上校军官站起来,他叫余富贵,是师长余万成的亲侄子。嘴里嚼着羊肉和鸡肉,“呃呃”地应着,旁边几个正吃饭的勤务兵扔下饭碗,就像刚才逮小鸡架势一样,把刘麦囤翻转胳膊摁在地上。 “真是胆大包天,你竟敢独自一人与我司令部对抗。”余上校身姿挺拔,容貌端庄。他手捧羊肉,握着油饼,筷子间还夹着一块鸡肉,那是一块鸡腿肉,油光闪闪,仿佛触电般颤动着。 “这是我的家,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刘麦囤被按在地上,大声骂道。 余上校笑得残酷无情。他扫视了一下院子,看到西南角的牛圈里有一头猛犸象。“王法?我就是王法。不仅要吃你的,喝你的,一会儿还要连人带牛一起带走。” 刘汉山回来了。作为一个年纪稍大的人,他拉住余富贵上校的胳膊,笑着说:“你是大官老爷,不要和小民计较。” “你家小子胆子不小,竟敢和我对抗。不过,这股顽强的劲头我喜欢,是个当兵的好材料。这样,我不打不骂,让他跟我走。先给我当一年勤务兵,经过几次战斗不死,当个连长营长轻而易举。” 刘汉山说:“能跟着您老干,是他的福气。不过,这小子犯羊角风,不定时犯病,不能当兵打仗。还是留在家里,我看着他。” 上校围着刘麦囤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有没有病。羊角风不像其他病,能看出来。也不像残疾缺胳膊少腿,缺陷明显。刘麦囤根本也没有这病,刘汉山要不说这个病,糊弄不过去。 上校再次审视了刘麦囤,叹息着说:“真是可惜啊,如果你不是身患重病,我相信在三两年内你就能成为我的得力副官。而在未来的几年里,说不定你还有机会获得将军的职位,我保证你能够忠诚地为国家服务,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名垂青史。这样,为了让你活下去,你们家人需要支付我三百个大洋,作为你活命的代价。”于是,刘汉山无奈之下拿出三百个大洋,为刘麦囤换取了一条生存的道路。 部队用餐完毕后,随即启程,目标是牵引那头猛犸象。这头庞然大物在刘家安然度过了十多个春秋,如今已是一副沉稳老练的模样。它向来对刘汉山与刘麦囤的命令言听计从,但此刻似乎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变故,任凭几名士兵如何拉扯,都岿然不动。士兵们气急败坏,挥动棍棒试图驱赶,却如同给它挠痒一般,未能撼动其分毫。见状,上校怒不可遏,拔出枪械,意欲了结此事。 刘汉山目睹此景,心如刀绞,他不忍目睹这头陪伴多年的伙伴命丧于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缓缓走近猛犸象,将头紧紧贴在其宽厚的胸膛上,低声细语:“好孩子,去,跟着他们走,或许能多活些时日。”话音未落,猛犸象突然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嚎叫,随后竟双膝跪地,向刘汉山行了一个跪拜大礼,紧接着起身,毅然决然地走进炮车。 老黄牛被套上炮车辕木的那一刻,浑浊的泪珠从它布满皱纹的眼角滚落。它温顺地低下头,任由士兵将皮绳勒进脖颈的褶皱里。套索收紧时,它只是轻轻颤了颤肩胛骨上那块月牙形的伤疤——那是去年拉犁时被马高腿抽打的痕迹。 炮车的铁轱辘碾过晒场时,老牛突然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刘家的土坯房。灶房顶上,张大妮刚晒的干菜在风中轻轻摇晃;院子里,刘百成正在给它空了的食槽里倒清水。老牛伸长脖子发出一声悠长的哞叫,惊起了麦垛上的麻雀。 “这畜生怕是不肯走。”领头的兵痞骂骂咧咧地扬起了鞭子。 “别打!”刘汉山一个箭步冲了过来,长满老茧的手掌轻轻抚上牛颈,“老伙计……”他从怀里掏出半块玉米饼子,牛粗糙的舌头卷过食物时,舔到了他手背上冰凉的泪水。 炮车吱呀呀地开动了。老牛绷紧肌肉,炮车的铁轮碾过碎石路,在黄土上留下深深的车辙。它走得异常稳健,仿佛背上扛的不是冰冷的钢炮,而是刘家那几亩金黄的麦垛。走到村口老槐树下时,它突然扬起头,犄角挑碎了低垂的槐花,雪白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那门美式山炮的炮管上。 队伍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官道尽头后,刘百成在晒场上发现了半截磨断的缰绳——那是老牛临走时悄悄用牙齿咬断的。绳结上还沾着草绿色的唾液,在夕阳下闪着微弱的光,像是一句来不及说出口的告别。不久后,这头忠诚的老牛被牢牢固定在炮车上,仿佛卸下了心中的重担,它踏上了新的征程,步伐稳健而从容 1948年的深秋,黄淮平原上寒风刺骨。国民党某炮兵团的驻地外,几个士兵围着一头猛犸象指指点点。这头牛体型庞大,肩高近两米,浑身黑毛如钢针般粗硬,一双眼睛浑浊却透着股倔劲儿。 “这玩意儿真能拉炮?”一个新兵咋舌道。 “废话,这可是从一个财主家枪来的,叫他‘猛犸象’。”老兵叼着烟,拍了拍牛背,“这牛劲儿大得很,拉炮肯定没问题。” 老兵吐了口烟圈,自信满满地说。新兵还是有些怀疑,嘟囔着:“这么大的家伙,能听话就怪了。”老兵瞪了他一眼:“你懂个屁,等会儿让你见识见识。” 这时,一个军官走了过来,看了看牛,问道:“这就是你们说的那头牛?”老兵立马立正敬礼:“报告长官,就是它,‘猛犸象’,力气大得很。” 军官围着牛转了一圈,摸了摸它的犄角,牛猛地晃了晃头,差点顶到军官。军官皱了皱眉头,说:“别光说,试试它的力气。” 于是,几个士兵把一门小炮拉到了牛的面前,将缰绳系在炮车上。那牛似乎明白了要它做什么,稳稳地站在那里,四蹄刨了刨地,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声。随着长官一声令下,牛开始发力,它的身体紧绷,肌肉一块块隆起,粗壮的四肢用力蹬着地面,炮车缓缓地动了起来。新兵们都看呆了,没想到这头牛真有这么大的力气。炮车越走越快,牛拉着它在驻地的空地上绕了一圈。等牛停下,老兵得意地说:“长官,您看,这牛咋样?” 军官点了点头:“不错,有了它,咱们拉炮就轻松多了。好好驯养它,要是出了岔子,拿你们是问。”老兵赶忙回答:“是,长官,我们一定好好照顾它。” “猛犸象”就正式成为了炮兵团的一员,开始了它在战场上拉炮的日子。每次行军或者作战,它都任劳任怨,拉着沉重的炮车,在战火纷飞的黄淮平原上艰难前行。 淮海战役爆发后,炮兵团奉命向徐州方向开拔。汽车没油,骡马饿得皮包骨,唯独老黑牛还能拖着沉重的炮车缓慢前行。它喘着粗气,蹄子深深陷进泥泞的土路,每走一步都像在跟大地较劲。 “妈的,这畜生比人还能扛!”炮兵团长骑在马上,回头望了一眼老黑牛,心里盘算着,“要是没它,这些炮早他妈扔半道上了。” 可战局急转直下。解放军的包围圈越缩越紧,炮兵团被困在陈官庄一带,补给彻底断绝。士兵们饿得眼冒金星,连树皮都啃光了。 雪夜,团长把几个军官叫进帐篷,脸色阴沉。 “粮食没了,骡马也杀得差不多了,明天共军就要总攻……”他顿了顿,目光扫向角落里的老黑牛。 参谋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低声道:“可那是咱们唯一的拖炮牲口……” “炮?”团长冷笑,“人都快饿死了,还要炮干什么?” 凌晨,一声枪响划破雪夜。老黑牛轰然倒地,血染红了雪地。炊事班的人手脚麻利地剥皮拆骨,大锅里的水很快沸腾,肉香弥漫整个营地。 士兵们捧着碗,眼里闪着狼一样的光。有人边吃边哭:“这肉……真他娘的香啊……” 第二天,解放军的冲锋号响起。炮兵团早已饿得拿不稳枪,防线一触即溃。团长在乱军中被流弹击中,临死前,他恍惚看见雪地里那具巨大的牛骨架——老黑牛的肉让他们多活了一晚,可终究改变不了覆灭的命运。 战斗结束后,几个解放军战士路过战场,发现了一具奇大的骨架。 “这是牛,还是象,骨头咋这么大?” “谁知道,是战前拉炮的猛犸象。” 他们踢了踢骨头,继续向前推进。雪越下越大,很快掩埋了一切。 上世纪八十年代,随着两岸三通政策的实施,海峡两岸的交流逐渐恢复。我在回乡探亲时,想起家中那件陈年旧事,便向父亲刘麦囤提议:既然现在两岸关系缓和,何不借此机会向台湾当局讨个说法?我们不要国民党欠下的那些钱粮鸡羊的旧账,只要求他们赔偿刘家的镇宅之宝——猛犸象。这个家畜战乱年代被国民党军队强行掠走,如今正是讨回公道的时候。 刘麦囤不敢,怕惹事儿,引火上身。后来马英九上任,我也冒出给他写信的念头,考虑到正在部队服役,是解放军现役军官,提这个要求会影响两党两军关系,背上破坏两岸统一的大罪,不值得。现在是民进党执政,这帮一夜暴富的无赖,肯定不会认账。可惜了那头猛犸象,报仇申冤也找不到人。 第115章 刘汉山悄然隐身 1948年的秋天,豫东平原上弥漫着硝烟与尘土的味道。国民党军队的残部如同被猎人追捕的野兔,在田间小路上惊慌失措地逃窜。他们的军装早已失去原本的颜色,满是泥浆和血迹,钢盔歪歪斜斜地扣在头上,有些人甚至光着脚,在收割后的麦茬地里留下一串串带血的脚印。 刘麦囤蹲在自家院墙外的老槐树下,眯起眼睛望着远处腾起的烟尘。他刚满18岁,却已经经历过两次政权更迭。第一次是日本人投降时,国民党军队耀武扬威地开进县城;如今,不过三年时间,就轮到国民党军队狼狈逃窜了。 “麦囤!快回来!”张大妮从院子里探出头,声音压得很低,“子弹不长眼!” 刘麦囤慢吞吞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他身材不高,但体格健壮,一张方脸嵌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与国民党溃兵的杂乱脚步声形成鲜明对比。 那是解放军。 他们身着土黄色的军装,绑腿打得整整齐齐,步枪斜挎在肩上,步伐整齐得仿佛用尺子量过一般。队伍最前面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军官,腰间别着手枪,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村庄。 刘麦囤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这支队伍与他见过的任何军队都不一样——没有叫骂声,没有随意闯入民宅的蛮横,只有一种无声的力量在空气中激荡。 “小子!”那军官突然冲他喊道,“这是刘庄村吗?” 刘麦囤轻轻点了点头,喉咙蓦地一阵发紧。 “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追击国民党残部途中路过此地。”军官的声音雄浑有力,“需要补充些给养,老乡能否帮个忙?” 刘麦囤尚未回应,张大妮已小跑着赶了过来,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后。“军爷,我们家的粮食也所剩不多了……”她一边搓着手,一边眼神闪躲。 军官微微皱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老乡别害怕,我们是人民的军队,绝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倘若您能支援些粮食,我们会打借条,革命胜利之后必定偿还。” 就在这时,村里的保长马高腿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点头哈腰地凑到军官跟前:“连长同志!我是这个村的保长马德才,大家都管我叫马高腿。您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 刘麦囤瞧见马高腿凑到军官耳边嘀咕了几句,军官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目光锐利地重新打量着刘麦囤一家,语气也变得冷淡起来:“马保长反映,你们家与国民党有勾结?” “放他娘的屁!”刘麦囤脱口而出,“马高腿这是血口喷人。上个月他侄子妄图强占我家地头那三分水浇地,被我爹给打跑了,他这是故意报复!” 军官眉头紧皱,显然对刘麦囤的粗口颇为不满。“注意你的言辞,年轻人!”他厉声喝道,“如今是非常时期,所有可疑人员都要接受调查。马保长,带我们去他们家看看。” 张大妮急得直跺脚:“军爷,您千万别听马高腿胡说八道!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本分的庄稼人……” 但军官已然挥手示意两名战士跟上马高腿,径直闯入了刘家的院子。刘麦囤紧紧攥起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目睹马高腿得意忘形地指着粮仓,看着战士们毫不顾忌地搬出了三袋小麦和两筐红薯,瞧见母亲瘫坐在地上默默流泪。 在那个寒风刺骨的清晨,一位身着褪色军装的军官在临行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纸条边缘已然磨损泛黄。他用粗糙的手指缓缓将纸条展开,随后随手折了两下,这才递给刘麦囤。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墨迹有些晕染,但仍能辨认出借粮的具体数量和日期。军官说话时,目光望向远方,连正眼都没看刘麦囤一下,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那句承诺:“等革命胜利了,凭这张条子可以找政府补偿。” 就在这支疲惫的队伍准备继续前行时,那位一直沉默寡言的军官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刘麦囤。他那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扶了扶军帽,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他用沙哑却坚定的声音说道:“年轻人,与其在这里发牢骚、抱怨命运不公,不如拿起枪杆子加入解放军!和我们一同为穷苦百姓打天下,推翻这个吃人的旧社会!”说完这番话,他头也不回地大步追上了正在行进的队伍,只留下刘麦囤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皱巴巴的借条。 刘麦囤爱搭不理地说:“你追国民党,或是追其他党派,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连长愣了一下,骂道:“你这小子说话真让人听着不舒服,怪不得你们保长说你们家都不是好人。” 刘麦囤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马高腿在背后捣鬼。这个仗势欺人的保长,日本人来了就当汉奸,国民党来了就当走狗,如今解放军来了,他又摇身一变成为了“积极分子”。 等队伍走远,刘麦囤捡起那张被风吹落的借条,冷笑一声,将其撕得粉碎。张大妮赶忙捡起碎片,说道:“你这是疯了吗,以后要债没有借据,你找谁,这可是凭证啊!” “凭证?”刘麦囤的声音里满是讥讽,“您还信这个?上次国军来征粮,不也打了借条吗?结果呢?” 张大妮沉默不语。她小心翼翼地把碎片收进围裙口袋,转身去收拾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刘麦囤站在院子里,望着远处逐渐消失的军队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三天后,兰封县城解放的消息传遍了周边村落。又过了半个月,新的县政府成立了。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县委书记竟然是张德祥! 刘汉山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院子里修补被国军溃兵撞坏的大门。他放下锤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张德祥……”他喃喃自语,“他终于夺回了自己县长宝座,十几年革命值了。” “可不就是。”邻居马新民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听说现在可威风了!穿着呢子制服,腰里别着手枪,连以前的县长朱贵轮见了他都得点头哈腰!” 刘汉山继续敲打门板。他脸上刻满了岁月的沧桑,眼睛里却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低声说道,“等着瞧,他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没过多久,张德祥就派人来请刘汉山去县城“叙旧”。刘麦囤记得那天父亲回来得很晚,脸色阴晴不定。刘曹氏询问,刘汉山只是摇摇头说:“张德祥想让我当副县长。” “这可是好事啊!”刘曹氏惊喜地说,“咱家总算能过上好日子了!” “好日子?”刘汉山从鼻腔中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嘴角泛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你莫不是被眼前的假象迷惑了双眼?城头变换大王旗这类事,咱们见得还少吗?”他眯起双眼,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朱贵轮那个老狐狸是如何在一夜之间从云端坠入泥潭的,你难道已忘得干干净净了?” 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指节在桌面轻轻敲击,说道:“权力这东西,就似六月天孩儿的脸,今日能将你捧上九霄云外,明日便能让你摔得粉身碎骨。”说到此处,他突然俯身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更何况……”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阴鸷,“张德祥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桩桩件件我都了如指掌。他的那些把柄,足够让他在牢里蹲到头发变白。”刘麦囤不太明白父亲话里的深意,但他留意到,从那天起,父亲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常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抽烟,一坐就是大半夜。 张德祥第二次来请刘汉山时,场面更大。一辆军用吉普车直接开到了刘家门口,引得全村人都来围观。张德祥身着笔挺的干部服,腰间别着手枪,身后跟着两个警卫员,显得气派非凡。 “老刘啊,”张德祥热情地拍着刘汉山的肩膀,“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现在新政府刚成立,正急需你这样的能人呐!” 刘汉山毕恭毕敬却又态度坚决地拒绝道:“张书记如此抬爱,实不敢当。我就是个没什么文化的粗人,种点地还凑合,当官可不在行。况且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实在脱不开身。” 张德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片刻,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笑着说道:“哈哈,老刘还是这般谦虚!不过革命工作可不等人呐。这样,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过几天我让庞部长来找你再详谈一番。” 张德祥口中的“庞部长”便是庞媛媛,如今担任县里的武装部长。她原本是怡红院的当红小姐,如今跟随张德祥投身革命,成为新政权中手握实权的人物。 待吉普车扬尘而去,刘汉山长叹一口气,对儿子说道:“麦囤,记住爹今天说的话——离权力远一些。从发动陈桥兵变的宋太祖赵匡胤,到出身贫寒的朱元璋登基称帝,都揭示了一个千古不变的道理:起兵造反的多是光棍流氓,一旦翻身做了主人,首先开刀的便是功勋近臣。” 刘麦囤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更关心的是自家被征走的粮食,还有那张被母亲收起来的借条。然而,父亲接下来的话让他心里一紧:“张德祥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没过多久,新政府开展了“肃清反动势力”的行动。第一个被惩处的便是县长宋桂伦。这个人在兰封县当了十几年的县长,与当地的地主豪绅勾结紧密,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百姓们对他是敢怒不敢言。他仗着自己在官场经营多年,关系盘根错节,根本不把新政府的权威放在眼里。在新政府成立初期,他还暗中指使手下人破坏新政的推行,妄图维持自己的腐朽统治。 随着“肃清反动势力”行动的深入,调查人员掌握了宋桂伦大量贪污受贿、欺压百姓的证据。他利用职务之便,在土地征收、税收等方面中饱私囊,致使许多农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生活陷入绝境。当证据确凿后,新政府果断对他进行了惩处,将他押上了审判台。 这一举措在兰封县激起了轩然大波,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众人从中真切地看到了新政府打击腐败、维护公平正义的坚定决心。 然而,这却令一些潜藏在暗处的反动势力惶恐不已。他们明白,新政府绝不会容忍任何危害百姓利益的行为存在。 刘汉山密切关注着局势的发展。他深知自己与张德祥之间的矛盾,可能会在这场行动中进一步激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忧虑。 而刘麦囤对这些政治斗争并不在意,他仍旧惦记着自家被征走的粮食和那张借条,期盼着能有机会讨回公道。 新政府的这一系列行动,犹如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兰封县的未来也因此充满了变数。 在回家的路上,他遇到了马高腿。这个曾经的保长如今胸前别着“积极分子”的徽章,趾高气扬地走在村道上,见到刘麦囤还故意大声说道:“瞧见没?这就是跟人民作对的下场!” 刘麦囤没有理会他,但心里清楚:胡萝头倒台了,下一个会是谁呢?是马高腿?还是张德祥?又或者……他不敢再往下想,加快脚步往家走去。 推开院门,他看见父亲正坐在枣树下磨着镰刀,动作缓慢却有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父亲的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爹,”刘麦囤犹豫了片刻,喉结上下滑动着,最终还是压低声音说道,“宋贵轮被抓了,就是今儿晌午的事儿。”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眼神游移不定。 刘汉山依旧弯着腰,粗糙的手掌稳稳地握着镰刀,在磨石上来回打磨,发出“沙沙”的声响。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回应道:“嗯,张德祥那十年的血海深仇,总算得以昭雪。这下他在地下也能安息了。”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庞部长特意到家里来说的,”刘麦囤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愈发低沉,“说过几天要在村口搭台子开公审大会,让全村人都去……” 磨刀的声音忽然停顿了一瞬,随即又响了起来,只是节奏似乎更慢了些。院子里安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枣树的沙沙声。过了许久,刘汉山终于直起腰,将镰刀放在磨石上,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麦囤啊,”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却格外清晰,“去把咱家那些地契都找出来,用油纸包好,藏到地窖最里面去。” “这是为什么?”刘麦囤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好端端的藏地契干什么?” 刘汉山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直起身子,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凝重的神情。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越过低矮的院墙,望向远处翻滚的乌云。“要变天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这次的暴风雨,怕是比当年日本人打过来的时候还要猛烈……” 第116章 胡萝头望风而逃 侯宽提着两个空木桶走向村中央的老井时,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不是因为酷暑——初秋的豫东平原已经褪去了夏日的燥热——而是因为他知道,每一次走出家门,都意味着要面对那些如刀似箭一般的目光与羞辱的言语。乡村就是这样现实,你风光无限财大气粗,他对你笑脸相迎。你一旦落魄,妈还是那个就补一枪让你生不如死。 “哟,这不是咱们的侯司令嘛?今儿个亲自来打水?” 果然,还没走到井台,第一波嘲讽便如烂泥般扑面而来。侯宽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韩家韩耀先,那个曾经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的泥腿子,如今却成了最热衷于羞辱自己的人之一。 侯宽佯装没听见,继续向前走去。他的布鞋踩在干硬的土路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这双鞋还是三年前在兰封县城最好的鞋铺买的,当时一口气买了五双,如今只剩下这一双还算完好。 “侯司令,你打水是给你娘洗脚?”韩耀先故意提高了嗓门,声音里带着刻意夸张的戏谑。 井台边正在洗衣的几个妇女停下了手中的棒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侯宽感觉自己的耳根发烫,但他只是抿了抿嘴,将井绳系在桶把上,动作娴熟地往井里放桶。 “咚”的一声闷响,水桶触到了水面。侯宽开始摇动辘轳,木轴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宛如他此刻被绞紧的心。 “你这司令当得可不咋样,都没给你寡妇娘找个老头。”韩耀先不知何时已凑到了井台边,他身上的汗臭味混合着劣质烟草的气息,直冲侯宽的鼻腔,“您老姨父我还想沾光喝喜酒呢,我看这辈子是没指望了,兰封县城你是回不去喽。” 水桶终于被摇了上来,侯宽弯腰去提,后脖颈暴露在秋阳下,那块曾经被子弹擦过的伤疤格外显眼。那是他当“司令”时留下的“勋章”,如今却成了众人的笑柄。 “禁不住逗,生气啦?”韩耀先的声音追着侯宽的背影,“石磙般的一个大司令,针鼻般的一个心眼!” 侯宽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幅度极小,几乎难以察觉。然而,他并未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两桶水随着他的步伐不断晃荡,溅起的水珠浸湿了他的裤腿,凉丝丝地贴在皮肤上,宛如无声的眼泪。 转过一个墙角后,侯宽终于能够松一口气。他将水桶放在地上,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远处传来韩耀先和那群妇女尖锐刺耳的笑声,如同啄食腐肉的乌鸦发出的聒噪之声。 “侯司令,我日你老妈!” 一个粗嘎的声音突然在背后炸响,吓得侯宽差点踢翻了水桶。他转过身,看见小傻三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歪着嘴冲他傻笑。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看着傻乎乎缺心眼,却最喜欢仗势欺人。 “傻三,你为何要骂我?”侯宽强忍着怒火问道。 “你是司令,为啥不给我买糖吃?”傻三理直气壮地反问,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侯宽叹了口气,骂道:“滚恁娘的蛋。” 他提起水桶准备离开,可傻三却不依不饶地跟在后面,嘴里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脏话,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几个路过的孩子听见后,也跟着起哄,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围着侯宽打转。 直到侯家大门前的那条大黄狗冲出来狂吠,傻三才悻悻地离开,临走时还不忘朝侯宽吐了口唾沫。 侯宽把水倒进缸里,看着水面倒映出的那张脸——眼袋浮肿,法令纹深刻,鬓角已然斑白。这还是当年那个骑着高头大马、腰挎盒子炮的“侯司令”吗? “宽儿,水打回来了?”里屋传来母亲沙哑的声音。 “打回来了,娘。”侯宽回应了一声,却没有进屋。他站在院子里,望着墙角那棵半死不活的枣树,突然感觉胸口堵得难受。 他鬼使神差地走向大门外的那口老井,站在井台边往下望去。幽深的井水宛如一只黑色的眼睛,冷漠地回望着他。侯宽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有人会选择投井——那种被冰凉井水包裹的感觉,或许比此刻这种如钝刀子割肉般的羞辱要好受得多。 “落水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川被犬欺……”侯宽喃喃自语,苦笑着说道,“先人说的话真是太精辟了,入木三分啊。” 正当他出神之际,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侯宽循声望去,看见马高腿带着几个民兵从村公所出来,正朝着这边走来。侯宽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溜回了家,轻轻关上院门,还上了闩。 马高腿比韩耀先更具危险性。这个曾经的保长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农会主任,手中握有不小的权力。上个月在侯五的婚宴上,马高腿借着酒劲当众羞辱侯宽的场景,至今回想起来仍让侯宽脸上火辣辣的。 “侯宽,你说你算个东西不?”马高腿当时拍着桌子,唾沫星子飞溅,“你当司令的时候,莫说让左邻右舍沾光,就连你亲爹死了都不发殡。现在不当司令了,你满大街找爹认,猪狗都不认你!” 满堂宾客哄然大笑,侯宽却只能低头喝酒,假装那辛辣的地瓜烧能冲淡心头的苦涩。 “宽儿,外头是谁啊?”侯黄氏的声音将侯宽拉回了现实。 “没人,娘,是风刮得门响。”侯宽撒了个谎,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从灶台下的暗格里摸出半瓶酒,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劣质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暂时麻醉了那颗饱受煎熬的心。 傍晚时分,侯宽用一块蓝色的布包了几个红薯和芋头,悄悄地出了门。他沿着村后的小路行走,有意避开人多的地方,七拐八拐地来到了刘家大院的后门。 “姨,是我,侯宽。”他轻声敲门,声音中带着刻意讨好的意味。 开门的正是黄秋菊,刘汉山的妻子。这位四十出头的妇人面容和蔼,眼角已然有了细密的皱纹,但举手投足间仍能看出当年大家闺秀的风范。 “侯宽,快进来。”黄秋菊侧身让开一条路,目光落在侯宽手中的布包上,“又带东西来了?不是说不用了吗?” “自家地里产的,给你尝尝。”侯宽赔着笑脸,把布包递过去,“我娘让送来的,说给姨尝鲜。” 黄秋菊接过布包,叹了口气:“你娘身体还好?” “劳姨挂念,还是老样子。”侯宽搓着手,眼睛却不住地往院里张望,“刘叔在家吗?” “在堂屋看书呢。”黄秋菊犹豫了一下,“要不……你先回去?改天再来?” 侯宽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又恢复自然:“好,好,那我改天再来拜访刘老弟。” 他刚要转身,却听见一个沉稳的男声从院内传来:“是侯宽吗?进来。” 刘汉山站在堂屋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本线装书。他身着普通的青布长衫,鼻梁上架着圆框眼镜,看起来更像是一位教书先生,而非乡绅。 “我晓得你如今处境艰难,”刘汉山打断他,“但你要清楚,种什么因便得什么果。村里人对你的态度,不过是你当年所作所为的报应罢了。” 侯宽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过,”刘汉山话锋一转,“我刘汉山可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你送来的东西,我夫人收下了,这份心意我们心领了。但你要记住——” 刘汉山突然压低声音,说道:“狗改不了吃屎,狼忘不了咬人。你如今装可怜博取同情,可一旦有了机会,谁晓得你会不会又变回从前的‘侯司令’?” 侯宽正打算辩解,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嘈杂的人声。刘汉山脸色骤变,快步走到窗前,掀开一角窗帘向外张望。 “不好,”他转身对侯宽说,“庞部长带人来了,要抓胡萝头。你赶紧从后门走,别让人发现你在这里。” 侯宽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问道:“庞……庞媛媛?” “对,就是那个女部长。”刘汉山推着侯宽往后门走去,“你妹妹不是在胡萝头家吗?赶紧去报个信,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侯宽跌跌撞撞地从刘家后门跑了出去,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庞媛媛!那个出了名心狠手辣的女人!去年她带人枪毙了十几个“反革命”,其中就有侯宽当年的结拜兄弟。 侯宽抄近路一路狂奔,穿过玉米地,跳过水沟,裤腿被荆棘划破了也毫无察觉。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韩相坡胡萝头家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玉竹!玉竹!”侯宽拼命地拍打院门,声音因急促而变得尖锐。 开门的是他妹妹侯玉竹,胡萝头的三姨太。这个二十出头的少妇身着绸缎褂子,头上还戴着金簪,一看便知在胡家过得颇为不错。 “哥?大晚上的你——” “噤声!”侯宽猛地捂住妹妹的嘴,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庞媛媛带人来捉拿胡萝头了,赶紧收拾贵重物品逃命!” 侯玉竹的双眼瞬间瞪得滚圆,她转身径直朝屋里跑去,边跑边大声呼喊:“老爷!大事不妙!庞媛媛来了!” 片刻之后,胡萝头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这位五十多岁的老抬会头目此刻面色惨白如纸,就连那标志性的萝卜脑袋仿佛都缩小了一圈。 “消息可属实?”胡萝头紧紧抓着侯宽的肩膀急切地问道。 “千真万确!这是刘汉山亲口告知我的!”侯宽急得直跺脚,“你们赶快离开,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胡萝头二话不说,立刻转身吩咐家人收拾金银细软。不到一炷香的工夫,胡萝头便带着三位夫人和几个心腹,乔装成贩枣的商队,悄然从后山小路溜走了。 侯宽伫立在黑暗之中,望着那队人马在夜色里渐渐消失,心中百感交集。他无从知晓自己这般行事究竟是对是错,只清楚倘若胡萝头被抓,他妹妹必定也难逃厄运。 远处,韩相坡方向已然亮起了火把,隐隐约约能听见庞媛媛尖锐的呵斥声和砸门声。侯宽不禁缩了缩脖子,像一只受惊的老鼠般偷偷溜回了家。 自那晚之后,胡萝头一家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未曾在兰封县露面。有人声称看见他们往南边逃窜了,也有人说他们乘船出海了。直至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才有传言称有人在缅甸见过胡萝头,说他已然成为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毒枭;还有人说在印尼见过他,说他是一位儿孙满堂的宝石商人。 但这一切都与侯宽毫无关联了。那个中秋节的次日,他提着两个月饼再度前往刘家,却被站在门外的刘汉山拦住了。 “庞部长正在气头上,”刘汉山压低声音说道,“胡萝头逃走了,她怀疑有人通风报信。你此刻可别自投罗网。” 侯宽的脸瞬间涨得如同猪肝一般,他未发一言,转身便离去。他不曾知晓,刘汉山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其中有怜悯,有警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预感。 倘若刘汉山早知道,几年后自己会命丧侯宽之手,此刻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个“冻僵的蛇”交给庞媛媛。然而命运就是如此具有讽刺意味,有时一时的善念,反倒会在日后酿成悲剧。 正如古话所言:对恶人切莫心慈手软,整治流氓务必除恶务尽。只可惜,刘汉山明白这个道理时,已然太晚了。 第117章 成全了侯宽 侯宽站在董庄村口的歪脖子柳树下,看着妹妹侯玉竹和胡萝头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抬手擦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将手掌在粗布的衣襟上蹭了蹭,嘴角缓缓扯出一抹阴鸷的笑容。 “差不多了。”侯宽自言自语着,转身朝反方向狂奔而去。 他特意绕了个大圈,从刘庄村后面穿过一片玉米地,让裤腿被露水浸湿,又抓了几把土涂抹在脸上和衣襟上。等跑到刘家大院门前时,他已气喘吁吁,活脱脱像个刚跑了十里地前来报信的人。 “庞部长!庞部长!”侯宽用力拍打着院门,声音里刻意夹杂着几分惊慌,“我有重要情报!” 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庞媛媛那张涂抹着厚厚脂粉的脸出现在门缝里。她身着崭新的军装,腰间别着一把锃亮的手枪,眉毛画得又细又弯,宛如两把出鞘的小刀。 “侯宽?”庞媛媛眯起眼睛,她和几个参谋正在研究抓捕胡萝头的方案,侯宽送来了吉时雨“大半夜的,你鬼叫什么?” 侯宽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做出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报、报告庞部长……我、我看到胡萝头了!” 庞媛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一把揪住侯宽的衣领:“在哪?快说!” “在、在董庄……”侯宽咽了口唾沫,故意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进了董庄小老婆家……我亲眼看见的……” 庞媛媛松开侯宽,转身朝着院子里大声喊道:“集合!立刻前往董庄!”接着,她又目光紧紧盯着侯宽,说道:“你带路!” 侯宽赶忙连连点头,内心却乐不可支。他清楚胡萝头此刻早已逃得无影无踪,董庄那边根本不可能抓到人。但这正是他计划的一环——先提供假情报,再献上真线索,如此才能凸显他的价值。 果然,当庞媛媛带着武装部的人扑了个空,怒气冲冲地正准备拿侯宽出气时,侯宽适时地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 “庞部长,您先别着急……”侯宽赔着笑脸,双手恭恭敬敬地奉上那张纸,“这是我这些年暗中记下的胡萝头所有小老婆的住址……虽然抓不到胡萝头本人,但这些女人手里肯定有不少金银细软……” 庞媛媛一把夺过那张纸,借着马灯的光亮匆匆扫了几眼,脸上的怒容渐渐被贪婪所替代。她拍了拍侯宽的肩膀,说道:“好小子,有点本事。” 接下来的三天,庞媛媛带着人马依照侯宽提供的名单,挨家挨户地搜捕胡萝头的女眷们。这些女人大多年轻貌美,身着绫罗绸缎,一看就是胡萝头的心头挚爱。她们被从被窝里拖出来时,有的哭得涕泪横流,有的破口大骂,但无一例外都被搜刮得一干二净。 庞媛媛的收获远远超出了预期——金银首饰、玉器古玩、大洋钞票……足足装满了三口大箱子。当她看着这些战利品被搬进武装部仓库时,脸上的笑容比蜜还要甜美。 “侯宽,”庞媛媛坐在武装部的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说道,“这次你立了大功。没想到你对胡萝头的情况如此了解。” 侯宽站在办公桌前,腰弯得如同一张弓,说道:“庞部长过奖了。我侯宽虽然曾经……呃……走过歧途,但如今一心向着革命,就想为组织贡献一份力量。” 庞媛媛轻轻一笑,红唇间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说道:“少跟我来这套虚头巴脑的。不过……”她顿了顿,上下打量着侯宽,“你确实是个可造之材。这样,明天来武装部报到,给我当个参谋。” 侯宽只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去,说道:“谢谢庞部长的栽培!我侯宽一定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庞媛媛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别整这些老掉牙的话。记住,跟着我干,少不了你的好处。但要是敢耍什么花样……”她的手按在了腰间的手枪上。 侯宽连忙摆手,说道:“不敢不敢!我侯宽对天发誓,这辈子就跟定庞部长了!” 走出武装部大门,侯宽抬头看了看县政府的牌匾,又摸了摸自己崭新的干部证,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个月前,他还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如今,他侯宽又重回了权力的殿堂! “刘庄的龟孙子们……”侯宽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道,“等着瞧,有你们求我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侯宽便开启了他的“投资计划”。他让老母亲换上一身带补丁的衣服,背着一袋自家种的小米、红薯和芋头,径直送到了庞媛媛的住处。 “庞部长,这是我娘的一点心意……”侯宽搓着手,满脸堆着笑,“都是自家地里长的,不值什么钱,就是图个新鲜……” 庞媛媛看着眼前这个背已佝偻、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又瞧了瞧那袋还带着泥土气息的农产品,难得地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说道:“哎呀,老人家太客气了。这叫我怎么好意思……” “应该的,应该的!”侯宽抢着说道,“庞部长对我恩重如山,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 庞媛媛推辞了几句,最终还是收下了。侯宽明白,这第一步算是成功了——送礼最怕第一次就被拒绝,要是那样,后面可就难办了。 三天后,侯宽又让侄子侯印送去了鸡蛋、牛头肉和一只烧鸡。这次庞媛媛连客套话都免了,直接让人把东西拎进了厨房。 “侯参谋,”庞媛媛似笑非笑地看着侯宽,“你这礼送得挺勤呐?” 侯宽赔着笑说:“庞部长日夜操劳,我们做下属的总得表示表示……” 庞媛媛摆了摆手:“行了,你的心意我收下了。好好干,组织上不会亏待你的。” 就这样,侯宽和庞媛媛的关系迅速升温。他开始有事没事就往庞媛媛办公室跑,又是端茶递水,又是嘘寒问暖,活脱脱像个殷勤的小厮。庞媛媛开会,他提前准备好材料;庞媛媛下乡,他鞍前马后地张罗;庞媛媛咳嗽一声,他立刻递上热茶…… 一个月后,侯宽的“投资”升级了。他咬咬牙花了半个月工资,在县城最好的绸缎庄买了一条真丝头巾,又在一家老字号银楼买了一对银镯子。 “庞部长,这是我在旧货市场偶然看到的……”侯宽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说道,“我觉得特别配您的气质,就……” 庞媛媛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拿起银镯子对着光看了看,又摸了摸那条绣着牡丹花的真丝头巾,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说道:“哟,侯参谋眼光不错嘛。” “哪里哪里,”侯宽谦卑地低着头,“再好的东西也配不上庞部长的风采……” 庞媛媛被逗乐了,她罕见地拍了拍侯宽的肩膀:“你这张嘴啊……行了,东西我收下了。明天县里有个会,你跟我一起去。” 侯宽知道,这意味着他正式进入了庞媛媛的“自己人”圈子。走出武装部大门时,他的背挺得笔直,连门口的卫兵都对他敬了个礼。 侯宽的野心远非如此简单。他所觊觎的,并非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参谋职位,而是手握的实权,是能让他扬眉吐气、傲然于世的地位。 第二天一早,侯宽便前往县城的黑市。这里鱼龙混杂,各种生意都有人涉足。他找到一个专门收购赃物的贩子,压低声音说了几句。那贩子上下打量了侯宽几眼,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侯参谋也干这一行?” 侯宽板起脸,严肃地说:“少废话。有货吗?” 贩子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道:“巧了,刚到手一批‘红货’,成色绝对一流……” 所谓“红货”,指的就是那些从被批斗的地主老财家中抄出来的金银首饰。按照规定,这些东西都应上缴国库,但总有人会偷偷截留一部分,拿到黑市上倒卖。 侯宽跟着贩子七拐八拐,来到一间隐蔽的小屋。贩子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木箱,打开后,里面金光闪闪——金戒指、金耳环、玉镯子……应有尽有。 “这个多少钱?”侯宽指着一个镶嵌着红宝石的金戒指问道。 贩子伸出五根手指,说道:“五十块大洋,价格没得商量。” 侯宽倒吸一口凉气——这相当于他三个月的工资!但他咬了咬牙,还是掏钱将其买了下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点投资又算得了什么? 当天下午,侯宽找了个机会,像献宝一样把金戒指呈给了庞媛媛。 “庞部长,您瞧瞧这个……”侯宽小心翼翼地打开丝绒盒子,说道,“我觉得这红宝石特别衬您的肤色……” 庞媛媛的眼睛瞬间直了。她拿起戒指戴在手上,对着阳光左看右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侯宽,”庞媛媛突然正色道,“你知道组织上有规定,党员干部不能收受贵重礼品……” 侯宽早有准备,说道:“庞部长多虑了。这并非礼品,而是我替您暂时保管的‘战利品’。上次抄胡萝头家的时候,不是有些首饰还没来得及登记吗?这就是其中之一啊……” 庞媛媛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好你个侯宽!脑子转得挺快啊!”她满意地摩挲着戒指,“行,那就先‘保管’在我这儿。” 侯宽心里清楚,这次的投资又成功了。但他也留意到,庞媛媛虽然收下了他的礼物,却始终没有实质性地提拔他。每次他旁敲侧击地提及此事,庞媛媛总是巧妙地岔开话题。 这让侯宽坐立不安。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每天都在绞尽脑汁地思考,怎样才能让庞媛媛真正为他办事。直到有一天,他在武装部偶然听到庞媛媛和县委书记张德祥的谈话…… “老庞,那个侯宽……可靠吗?”张德祥的声音从半开的门缝里传了出来,“他可是有前科的……” “书记放心。”庞媛媛的声音透着几分自信,“这种人若能善加利用,便是一把利剑。况且,他那些黑历史,不正是拿捏他的有力把柄吗?” “嗯……有道理。”张德祥沉吟着说道,“不过提拔的事暂且搁置,再观察观察……” 侯宽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心中又惊又怒。原来庞媛媛一直都在防备他!什么“自己人”,什么“心腹”,全都是假象!她根本就没打算真正提拔他! 回到办公室,侯宽愤怒至极,将茶杯摔得粉碎。他如同一只困兽,在屋里来回踱步。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浮现……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侯宽抚摸着锦盒里的首饰,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这次一定要成功!” 回到县城后,侯宽并未立即去找庞媛媛。他耐心地等了两天,直到周五晚上——这是庞媛媛通常会在办公室整理文件到很晚的时间。 晚上九点,武装部大楼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侯宽轻手轻脚地来到庞媛媛办公室门前,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进来。”庞媛媛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侯宽推开门走了进去,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庞部长,这么晚还在工作啊?” 庞媛媛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侯参谋?你不是请假回家了吗?” “刚回来……”侯宽走上几步,神秘兮兮地说,“我这次回去,偶然得到了一件宝贝,我觉得只有庞部长您才配得上……”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那个锦盒,双手递了上去。庞媛媛疑惑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金光灿灿的项链和碧绿欲滴的翡翠耳坠在灯光下闪耀着光芒。 “这……这太贵重了……”庞媛媛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能收……” 侯宽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本子:“庞部长,您先看看这个……” 庞媛媛疑惑地接过本子,翻了几页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那上面详细记录了她这些年来收受的每一份礼物,连时间和地点都写得清清楚楚。 “侯宽!你!”庞媛媛猛地站起身来,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手枪上。 侯宽却从容不迫地笑了:“庞部长,您别激动。这本子仅有一份,此刻就在您手中。我今日前来,是真心诚意想追随您做事的……” 他略微停顿,目光直直地盯着庞媛媛的眼睛,说道:“只要您给我个机会,我侯宽这辈子就认定您了。这份名单,永远都不会曝光……” 一周后,县里发布了一份人事任命通知:侯宽同志担任兰封县武装部副参谋长,协助庞媛媛部长开展工作。 当侯宽身着崭新的干部服,胸前别着钢笔,迈着自信的步伐走进武装部大楼时,所有工作人员都立刻立正敬礼,齐声说道:“侯副参谋长好!” 侯宽微微点头,脸上洋溢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条“干鱼”不仅重获生机,还要搅起一番风云!那些曾经羞辱过他的人,一个都别想逃脱惩罚! 第118章 发现藏宝的秘密 侯宽紧紧盯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额头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手指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三个月里,他送给庞媛媛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累计花销竟高达两百八十块大洋!这可是相当于他整整五年的薪水! 侯宽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差点站立不稳。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略表心意,可这巨额的花销让他如遭雷击。他的内心翻江倒海,愤怒、懊悔、心疼等情绪交织在一起。他想起自己为了讨好庞媛媛,几乎是倾其所有,本以为能换来飞黄腾达的机会,可如今看着这惊人的数字,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些曾经送出的财物,此刻仿佛变成了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他开始在心里暗暗盘算,自己到底从庞媛媛那里得到了什么。除了这个副参谋长的职位,似乎并没有其他实质性的好处。而这个职位,是否真的值得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呢? 侯宽的眼神变得阴鸷起来,他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出各种念头。他想找庞媛媛理论,让她给自己一个说法,可又担心这样会得罪她,失去现有的一切。他也想就此罢手,不再继续讨好她,可又害怕之前的付出都付诸东流。 “难道我就只能这样任人摆布吗?”侯宽咬着牙,低声自语道。他的目光在账本上停留,突然,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闪过。既然自己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不如从庞媛媛那里多捞点好处回来。他开始思考如何利用自己的职位,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啪”的一声,侯宽用力合上账本,随后仰头灌下一口劣质烧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灼烧感蔓延开来,却丝毫无法浇灭他心头的那股焦躁。窗外,秋雨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滴打在瓦片上,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滴答声。 “当家的……”妻子何元香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手里紧紧攥着一块褪了色的手帕,“我娘家的表哥又来要债了……” 侯宽猛地将酒壶砸向墙壁,瓷片四处飞溅,他怒吼道:“要债?老子还没死呢!让他滚!” 何元香吓得身体一颤,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嗫嚅着说:“可……可那二十块大洋是借来给你买金镯子的……说好上月还……” “住口!”侯宽猛地一把揪住妻子的衣领,满嘴酒气喷在她的脸上,恶狠狠地说道,“若没有那些礼品,老子能当上这个副参谋长?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何元香吓得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然而眼泪却止不住地簌簌往下掉落。侯宽满脸厌恶地松开手,从抽屉里胡乱摸出一个小布包,狠狠地扔给她,喝道:“拿去!把你那些破首饰当了去还债!” “这……这是娘留给我的嫁妆……”何元香双手颤抖着捧着布包,声音细小得如同蚊蚋。 “嫁妆?”侯宽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道,“老子如今当了官,你还愁没新首饰戴?还不快去!” 望着妻子抹着眼泪出门的背影,侯宽又猛灌了一口酒。他心里清楚,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里,不心狠如何能够出头?不送礼又怎能升官? 雨停了,侯宽脚步踉跄、摇摇晃晃地走出家门,朝着大哥侯福的杂货铺走去。街上泥泞不堪,他那双崭新的皮鞋早已沾满了泥浆,可此时他哪还顾得上心疼——庞媛媛前天已经隐晦地暗示想要一对翡翠镯子,他得赶紧凑钱才行。 “大哥……”侯宽推开杂货铺的门,脸上立刻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坐在柜台后的侯印抬头瞥了弟弟一眼,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冷地说道:“又来了?没钱!” 侯宽一边搓着手,一边凑上前去,赔着笑脸说:“哥,就借五十块大洋,下个月发了饷我一准儿还你……” “放屁!”侯印愤怒地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大声吼道,“上回借的三十块还没还呢!你当我这是开钱庄的?” “哥……”侯宽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我这次是要给庞部长送礼,这可关系到我升迁的大事。等我当上了正参谋长,还怕还不上你这点钱?” 侯印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掏出一本账册,“啪”地一声摔在柜台上,怒道:“自己看看!你这两年前前后后从我这儿借走了一百二十块大洋!我儿子娶媳妇的钱都被你掏空了!” 侯宽翻看着账册,脸色愈发难看。他未曾料到自己竟已借了如此之多,更没料到一向疼爱他的大哥会这般不留情面。 “哥,咱们可是亲兄弟……” “亲兄弟,明算账!”侯印一把夺回账册,“从今往后,你找你嫂子借钱去,我不管了!” 侯宽灰溜溜地走出杂货铺,心中好似堵了一块石头。雨后的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人跟他这个“侯副参谋长”打招呼。他心里清楚,村里人都在背后说三道四,说他这个官是靠送礼买来的。 “狗眼看人低……”侯宽咬牙切齿地咒骂着,“等老子当上部长,有你们好看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侯宽又陆续向几家亲戚借钱,然而收获甚微。有的推说家里经济困难,有的干脆闭门不见。就连一向与他关系要好的侄子侯印,如今见了他都绕道而行。 这天傍晚,侯宽蹲在县政府后门抽烟,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烟是劣质的土烟,呛得他直咳嗽,但他舍不得扔掉——这是最后一根了。 “三哥,恁怎么蹲在这儿抽闷烟呢?” 侯宽抬头,看见侯五叼着烟圈站在面前。这个曾经的孔家管家如今落魄至极,身上的绸缎褂子已洗得发白,但那双三角眼依旧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老五啊……”侯宽有气无力地打了个招呼,“有事吗?” 侯五左右张望了一番,神秘兮兮地蹲了下来:“听说你在四处借钱?” 侯宽脸色一变:“谁说的?” “咱们侯家就这么些人,什么事能瞒得住?”侯五吐出一个烟圈,“依我看,你这样东拼西凑可不是办法。送礼就像个无底洞,庞媛媛那娘们胃口大得很呢!” 侯宽警惕地看着侯五:“你什么意思?” 侯五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我知道一条来钱的门路,就看你敢不敢干……” 侯宽的心跳陡然加快:“什么门路?” “刘汉山。”侯五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为孔家藏了一笔财宝,少说也有一万锭金银元宝!” 侯宽手中的烟掉落在地,他一把抓住侯五的衣领:“你胡说什么?” “我当孔家管家那些年,少爷孔留根和我说的。”侯五挣脱开侯宽的手,“刘汉山那老狐狸藏得很隐蔽,但我敢肯定就在刘家。” 侯宽呼吸急促起来,厚实的嘴唇不自觉地抿成了一条线。他想起刘汉山那始终波澜不惊的表情,想起刘家明明没什么产业却总能过得富足……难道传言是真的? “老五……”侯宽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事儿有几分把握?” 侯五伸出五根手指:“至少八成!我虽然不知道具体藏在哪里,但肯定有!只要找到,够咱们花几辈子的!” 雨又开始下了,雨滴落在侯宽发热的脑门上,凉丝丝的。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听老人讲的故事——有人因为贪财害命,最后遭到了报应。但转念一想,如今这世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老五,”侯宽咬了咬牙,“最近你什么事儿都别干,专门去寻找这笔财宝的线索。要是能找到,你娶媳妇、盖房子的钱都有了,我当官送礼的钱也不用发愁了。” 侯五的眼睛亮了起来:“当真?”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侯宽拍了拍胸脯,“不过这事儿得保密,尤其不能让刘汉山知道!” “放心!”侯五搓着手,“我明天就去刘村转转,就说去看望老东家……”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会儿,直至天色彻底暗下来,才各自散去。侯宽在回家的路上,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雨幕之中,刘家大院的方向隐约可见几点灯火,在他眼中却化作了闪闪发光的金元宝。 “刘汉山……”侯宽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手段……” 路过一家酒馆时,侯宽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几个铜板,还是推门走了进去。他要了一壶最便宜的酒,独自坐在角落里盘算着。倘若真能找到那笔财宝,莫说送礼,就是买个官做也绰绰有余!到那时,他侯宽就不再是什么狗屁副参谋长,而是名副其实的县太爷! 酒入愁肠,侯宽的思绪愈发飘远。他仿佛看见自己身着绸缎官服,高高在上地端坐在县衙大堂;看见庞媛媛低眉顺眼地为他端茶倒水;看见刘汉山跪在地上求他饶命;看见韩耀先、马高腿那些曾经羞辱过他的人,像狗一样趴在他脚边…… “砰”的一声,侯宽重重地放下酒碗,把旁边打瞌睡的店小二吓了一跳。 “结账!”侯宽豪气地拍出两个铜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走出酒馆时,秋雨打在他发烫的脸上,却无法浇灭他心头那股愈烧愈旺的贪欲之火。 回到家,妻子王氏已经睡下了。侯宽摸黑爬上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金银财宝的影子。直到鸡叫头遍,他才迷迷糊糊地合上眼,梦里全是金灿灿的元宝和珠光宝气的首饰…… 第二天一早,侯宽就迫不及待地去找侯五。他特意换了一身便装,戴了顶破草帽遮住脸,鬼鬼祟祟地溜进了侯五租住的破院子。 “怎么样?有线索了吗?”侯宽一进门就急切地问道。 侯五正在啃一个冷馒头,闻言翻了个白眼:“我的侯大参谋长,你当我是神仙啊?昨晚才交代的事,今儿个就能有消息?” 侯宽尴尬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这是二十块大洋,你先拿着当活动经费。记住,一定要快!庞媛媛那边还等着我的礼呢……” 侯五接过钱,掂了掂,满意地塞进怀里:“行,我这就去刘村转转。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刘汉山那老狐狸精明得很,万一被他察觉……” “怕什么?”侯宽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现在就是个没牙的老虎,还能掀起什么风浪?真要是被发现了,大不了……”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侯五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刘汉山在县里可是有门路的!” “门路?”侯宽冷笑一声,“现在县里谁不得看庞媛媛的脸色?只要把她伺候好了,弄死个把乡绅算得了什么?” 侯五不再说话,只是用一种陌生的眼光打量着侯宽。这个曾经跟他一起在孔家当差的堂弟,如今眼中闪烁的凶光让他感到脊背发凉。 “我……我先去打探打探……”侯五抓起帽子,匆匆出门,好似多待一秒便会有危险降临。 侯宽独自伫立在院子里,阳光透过枣树的枝叶,斑驳地洒在他脸上,映照出一张被欲望扭曲的面容。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枪——这是当上副参谋长后庞媛媛特批给他配备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自信。 “刘汉山……”侯宽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仿佛在品味一道即将入口的佳肴,“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远处,刘村的方向升腾起几缕炊烟,一片宁静祥和之景。谁也未曾料到,一场因贪婪引发的风暴,正悄然向那个宁静的村庄逼近…… 第119章 富贵险中求 侯五蹲在孔家大院外的老槐树下,手指不断地揪着衣角。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落在他那瘦削的脸庞上,映照出一双闪烁着贪婪与恐惧光芒的眼睛。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堵由青砖砌就的高墙上,墙内便是传说中的孔家财宝——确切地说,是知晓财宝下落的徐大凤。 “这娘们儿……”侯五咽下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滑动。他至今仍清晰记得上次被徐大凤掂枪追打的情景,连续两枪打在他身边,枪声仿佛依旧在身体里回荡。自那以后,他的二弟趴在中间一动不动,不知喝了多少苦涩的药汤,可那物件依旧萎靡不振,宛如一个被霜打过的茄子。 侯五摸了摸怀中的药包——这是刚从县城“济世堂”买来的壮阳药,花光了他最后的两块大洋。药铺掌柜信誓旦旦地称,这药能让八十岁的老汉重振雄风,可侯五连续喝了三天,除了尿液变得更黄了些,丝毫不见效果。 “妈的,拼了!”侯五一咬牙,从树后悄悄溜出,小心翼翼地朝着院墙靠近。金银财宝的诱惑,终究战胜了他对徐大凤的恐惧。他像一只壁虎般紧贴在墙上,竖起耳朵聆听着里面的动静。 院内传来徐大凤尖锐的声音:“老陈,东厢房的屋顶得修一修了,这几天下雨都漏得像个筛子了!” “是,夫人。”槽头陈恭顺地回应道,“只是工钱……” “工钱工钱,就晓得工钱!”徐大凤的声音骤然提高,“孔家养你们这些吃闲饭的还不够吗?” 侯五偷偷扒着墙头往院里窥视。徐大凤身着一袭靛蓝布裙,腰间系着白色围裙,双手叉腰站在院子中央,活脱脱像一只发怒的母鸡。槽头陈佝偻着背站在一旁,好似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而孔留根——侯五眼睛陡然一亮——正蹲在堂屋门槛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旱烟,满脸写满了不耐烦。 侯五的心怦怦直跳。他清楚孔留根最近被徐大凤看得紧紧的,连大门都出不去。这个曾经风流潇洒的公子哥,如今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画眉鸟,浑身都不自在。 “得想个办法……”侯五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他先是捏着嗓子,发出一声轻柔的猫叫:“喵~” 院内的谈话声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了。侯五不甘心,又学了一声狗叫:“汪!汪汪!” 这次孔留根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侯五心里暗骂这个呆子,只好又连续叫了几声,一声比一声响亮。 徐大凤皱起眉头,目光锐利地扫向院墙:“老陈,你听听,这大中午的,谁家的猫狗在咱家门口闹腾?” 槽头陈是个明白人,早听出了其中的门道。他瞥了一眼突然坐立不安的孔留根,意味深长地说:“夫人,这年头人都吃不饱,谁还有闲工夫养猫逗狗?怕是有不安分的家伙在作祟……” 徐大凤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话里的意思。她冷笑一声,故意提高音量:“也是,正经人谁大白天学猫叫狗吠的?除非是那些没羞没臊的二流子,整天想着勾搭别人家的男人!” 墙外的侯五听得清清楚楚,脸上火辣辣的。他知道徐大凤这是在指桑骂槐,但为了那笔财宝,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孔留根终于反应过来, 见孔留根毫无反应,侯五急得直跺脚。他索性搬来一块石头垫在脚下,扒着墙头露出半张脸。孔留根一抬头,恰好对上侯五那张挤眉弄眼似猴般的脸,心里瞬间百感交集。 一方面,他怨恨侯五上次出卖自己,害得他被徐大凤教训;另一方面,两人毕竟是多年的“夫妻”,几日不见还真有些想念。孔留根犹豫了片刻,转身佯装要回屋,却听见侯五捏着嗓子喊道:“弟儿,别生气啦,哥哥想死你了~” 这一声喊得婉转多情,孔留根的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往日的情谊涌上心头,对侯五的那点怨气顿时消散殆尽。 “五哥……”孔留根趁徐大凤不注意,溜到墙根下,压低声音说道,“那母老虎看得紧,我出不去啊!” 侯五眼珠一转,说道:“装病!就说肚子疼,疼得满地打滚那种!” 孔留根对侯五的鬼点子心领神会。他二话不说,突然捂住肚子,“哎哟哎哟”地惨叫起来,那声音凄厉得能把死人唤醒。 “怎么了这是?”徐大凤吓了一跳。 “肚……肚子疼……”孔留根蜷缩在地上,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那是他偷偷抹的井水,“要……要裂开了……” 徐大凤虽然精明,但看到丈夫疼得脸色惨白,也不敢懈怠,连忙让槽头陈套上马车,送孔留根去前红楼的张柏云诊所。 张柏云是十里八乡闻名的老中医,尤其擅长妇科。他给孔留根号了半天脉,却查不出什么毛病,只好开了一副调理肠胃的药。徐大凤不放心,又让槽头陈赶车去了兰封县城。 这一切都在侯五的计划之中。他早就抄近路先一步赶到县城,找到了程家诊所的程孬孩——这个见钱眼开的庸医是侯五的酒肉朋友。 “程大夫,”侯五掏出两块大洋拍在桌上,“待会有个叫孔留根的来看病,你就说是‘绞肠痧’,必须住院,明白吗?” 程孬孩一把抓过大洋,笑得合不拢嘴:“侯五哥放心,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果然,当槽头陈带着孔留根来到诊所时,程孬孩装模作样地号了号脉,一脸严肃地说:“绞肠痧,得住院观察!” 徐大凤虽然将信将疑,但看大夫说得严重,也不敢大意。她留下十块大洋作为医药费,嘱咐了槽头陈几句,就匆匆赶回孔家处理家务去了。 徐大凤一走,孔留根立刻从病床上蹦了起来,哪还有半点生病的样子?他和侯五相视一笑,活像两只偷到油的老鼠。 当晚,两人拿着徐大凤留下的钱,直奔县城最有名的“醉红楼”。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侯五看时机成熟,终于切入了正题。 “老弟啊,”侯五给孔留根斟满酒,故作随意地问道,“听说刘汉山替你们孔家保管了一大笔金银财宝?” 孔留根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听后大手一挥:“是有这回事!我娘生前常念叨,说那是孔家的保命钱……” 侯五心头一紧,强压住激动:“那……现在东西在哪里?” “谁晓得呢?”孔留根打了个酒嗝,“刘汉山那老狐狸藏得极为隐秘,就连我都不清楚他在哪。” 侯五眼珠一转,循循善诱道:“那可是你们孔家的东西啊!就这么让刘汉山攥在手里?万一他起了贪念……” “不会!”孔留根摇摇晃晃地说道,“刘麦囤和我娘有约定,那笔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用……” 侯五心中暗自窃喜。孔留根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测——刘汉山手里确实握着孔家的巨额财宝!但怎样才能把这笔钱弄到手呢? 突然,侯五想到了徐大凤。作为孔家的实际掌权者,她必定知晓财宝的下落! “老弟,”侯五凑近孔留根,压低声音问道,“你媳妇……她知道那笔钱藏在何处吗?” 孔留根醉眼惺忪地思索了片刻:“或许……知道……她掌管着孔家的大小事务……” 侯五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精光。他仿佛已然看到那些黄澄澄的元宝在向他招手…… 第二天一早,侯五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孔留根商议对策。两人躲在诊所后院的柴房里,活像两只密谋偷油的老鼠。 “得想办法从你媳妇嘴里套出财宝的下落……”侯五搓着手说道。 孔留根却缩了缩脖子:“那母老虎精明得很,我可不敢问……” “真笨!”侯五戳了戳孔留根的脑门,“不会想个办法让她自己说出来?” “什么办法?” 侯五阴险地一笑:“苦肉计!咱们如此这般……” 他凑到孔留根耳边,详细地说了一通。孔留根听完,脸色变了变:“这……这能行得通吗?”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侯五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按我说的做,保管那笔钱乖乖落入咱们手中!” 孔留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抵不过金银财宝的诱惑,咬牙答应了侯五的计划。 当天下午,孔留根突然“病情加重”,疼得在床上翻滚。程孬孩按照侯五的指示,一脸凝重地表示必须马上通知家属。 徐大凤急匆匆赶到县城时,孔留根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如纸——那是侯五偷偷给他抹的面粉。 “夫人……”程孬孩摇头叹息道,“孔少爷这病……怕是……” 徐大凤身子一晃,险些晕过去:“大夫,您一定要救救他!花多少钱都在所不惜!” 程孬孩装模作样地捋了捋胡子:“倒是有个方子,只是……需要一味稀罕的药引子……” “什么药引子?您快说!”徐大凤急得直搓手。 程孬孩和躲在帘子后的侯五交换了一个眼色,缓缓说道:“需要……金元宝磨成的粉,用作药引……” 徐大凤愣住了:“金……金元宝?” “没错,而且必须是祖传的,沾过祖宗福气的……”程孬孩说得有板有眼,“若是没有……只怕孔少爷……” 徐大凤的脸色变幻不定。她看了看“奄奄一息”的丈夫,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大夫,突然咬了咬牙:“有!我们孔家有!” 侯五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耳朵竖得老高。 “但是……”徐大凤警惕地环顾四周,“东西不在我手上……” “在哪?”程孬孩急切地问道。 徐大凤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低声说道:“钱在刘汉山那里……是孔家的保命钱……” 帘子后的侯五险些欢呼出声。他强忍着内心的激动,继续侧耳偷听。 “那……能否尽快取来?”程孬孩追问道。 徐大凤摇了摇头:“不行……那笔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用……” “如今已然是万不得已了啊!”程孬孩提高了嗓门,“再这样耽搁下去,孔少爷恐怕……” 徐大凤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她缓缓走到病床前,望着“昏迷不醒”的丈夫,最终下定决心:“好,我这就去找刘汉山!” 侯五激动得浑身颤抖。他仿佛已然看到那些黄澄澄的元宝在向他招手…… 然而,就在徐大凤转身准备离开时,病床上的孔留根突然“哎哟”了一声——他躺的时间太久,腰酸背痛,忍不住动了动。 徐大凤猛地回过头,目光如炬,在丈夫突然变得红润的脸色和略显僵硬的姿势上来回审视。她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侯五暗道不妙,刚想溜走,就听见徐大凤一声厉喝:“来人啊!把这装神弄鬼的庸医和那个不知廉耻的侯五给我抓起来!” 侯五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却一头撞到了门框上…… 当侯宽得知侯五的计划败露后,气得直跺脚。他原本指望凭借这笔财宝东山再起,没想到侯五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竟然打草惊蛇! “废物!”侯宽愤怒地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看来……只能来硬的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的手枪。既然软的行不通,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第120章 庞媛媛投桃报李 侯宽伫立在武装部会议室的穿衣镜前,精心整理着胸前佩戴的红花。那大红的绸布在煤油灯的映照下,闪烁着油亮的光泽,连带着他那方正的脸庞也增添了几分红润。镜中的他身着崭新的干部装,风纪扣严丝合缝地扣至最顶端,俨然一位名副其实的革命干部。 “侯副参谋长,抓紧时间,表彰大会马上就要开始啦!”门外的小通讯员急切地催促着。 侯宽最后轻轻捋了捋梳得油光锃亮的头发,咧嘴笑道:“来了来了!” 他迈着步子走出会议室,穿过长长的长廊,皮鞋踏在青砖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这双皮鞋是庞媛媛特批给他配备的,理由是“领导干部应有的形象”。一想到这儿,侯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胸前的红花随着他的步伐轻轻颤动,宛如一团跳动的火焰。 礼堂里早已座无虚席。当侯宽登上主席台时,台下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微微眯起眼睛,环顾全场,瞧见前排有几个曾经对他不屑一顾的同事,此刻正满脸不情愿地拍着手,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侯宽心中一阵畅快,故意在他们面前多停留了几秒,尽情享受着这扬眉吐气的时刻。 “同志们!”武装部政委赵铁柱那洪亮的声音在礼堂中回荡,“今天我们要表彰的是政治科先进个人侯宽同志!他在过去一年的工作中……” 侯宽站在一旁,脸上挂着谦逊的微笑,思绪却早已飘到了远方。这已经是他本月第三次上台领奖了——先是荣获“剿匪工作先进个人”称号,接着又被评为“武装部季度标兵”,如今又是这“政治科先进个人”。每次上台,他都能真切地感受到那些或羡慕、或嫉妒、甚至夹杂着些许憎恨的目光,而这些目光让他仿佛品尝到了醇厚的美酒,浑身舒畅。 “……希望侯宽同志再接再厉,为革命事业再立新功!”赵政委的总结发言,将侯宽的思绪从远方拉回到现实。他赶忙上前一步,双手郑重地接过奖状,然后对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姿态十分到位。 散会之后,侯宽被一群同事团团围住,大家有的向他道贺,有的向他请教,场面十分热闹。他一一应付着众人,脸上的笑容愈发自然。突然,人群中让出一条通道,庞媛媛脚蹬着锃亮的小皮鞋走了过来。 “侯副参谋长,”庞媛媛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一项重要任务要交给你。” 侯宽连忙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地说道:“是,庞部长!” 在跟着庞媛媛穿过走廊的时候,侯宽留意到今天的庞媛媛格外光彩照人。她身着新做的列宁装,腰身收得恰到好处,头发烫成了时髦的波浪卷,随着步伐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桂花头油香气。 “把门关上。”一进办公室,庞媛媛便吩咐道。 侯宽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转身时,庞媛媛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后面,正用那双描画精致的眼睛打量着他。 “侯宽,”庞媛媛开门见山地说,“你的档案我已经看过了。听说你当年击毙过日本鬼子?” 侯宽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啊……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过去的事儿?”庞媛媛轻笑一声,“击毙日寇可是光荣的历史,怎么能说是‘过去的事儿’呢?你这可是英雄行为!” 侯宽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当然清楚地记得那件事——那是在日本投降后的第三天,他带着几个弟兄去抓一个潜逃过来的日本高级军官,遇到了驻扎在兰封县的原田志乃,企图保护自己的上司逃跑。其中一个日本兵不知说了句什么,侯宽二话不说就开了枪,子弹直接打穿了原田志乃的脑袋。后来才知道,那个日本兵是在用蹩脚的中国话喊“投降”…… “庞部长,那其实不算什么……”侯宽一边搓着手,一边不知该如何解释。 “怎么不算呢?”庞媛媛猛地一拍桌子,激昂地说道,“杀鬼子的就是英雄!我已经吩咐政治科的同志整理材料了,准备把你当作战斗英雄上报给县委!” 侯宽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战斗英雄?那可是个能光宗耀祖的称号啊!有了这个名头,他侯宽就不再是旁人眼中“靠送礼当上的官”,而是实实在在的革命功臣! “这……这合适吗?”侯宽强压下内心的狂喜,故作谦逊地问道。 庞媛媛点燃一支烟,红唇轻吐烟圈,神情笃定地说:“我说合适就合适。记住,材料报上去之后,无论谁问你,你都要一口咬定那是一场激烈的战斗,你是在正面交火中击毙日寇的,明白吗?” 侯宽连忙点头,连声应道:“明白!明白!” 走出庞媛媛的办公室,侯宽脚步轻快得仿佛要飞起来。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胸戴大红花,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的场景。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到时候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侯英雄”! 三天后,武装部党委召开特别会议,一致通过了将侯宽作为战斗英雄上报县委的决定。材料写得精彩纷呈,把侯宽描绘成了一个智勇双全的抗日英雄,还附上了几个所谓“目击者”的证言。 “庞部长。”散会后,赵政委叫住庞媛媛,有些迟疑地说,“这材料是不是……有点言过其实了?侯宽那事儿我听说过,好像和材料上写的不太一样……” 庞媛媛眉毛一挑,质问道:“赵政委,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们武装部培养的典型吗?” 赵政委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庞媛媛逼近一步,身上的香水味呛得赵政委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现在全县都在抓典型、树榜样,你是要拖后腿吗?” 赵政委哑口无言,只好悻悻地离开了。庞媛媛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了一声。这个老顽固,迟早得把他调走…… 材料报到县委后,却如石沉大海,迟迟没有回音。庞媛媛派人去催了几次,得到的答复都是“张书记正在研究”。 一周后的晚上,庞媛媛刚回到家,就看见张德祥阴沉着脸坐在客厅里,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回来了?”张德祥头也不抬地问道。 庞媛媛放下公文包,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说道:“嗯。今天部里开会,讨论了下一阶段的民兵训练……” “侯宽的材料是怎么回事?”张德祥突然打断她,声音冷若冰霜。 庞媛媛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整理衣领,反问道:“什么材料?” “别装糊涂!”张德祥猛地站起来,把一叠文件摔在茶几上,愤怒地说道,“武装部报上来的这份‘战斗英雄’材料!你们想干什么?把侯宽这种人捧成英雄?” 庞媛媛不紧不慢地走到沙发前坐下,翘起二郎腿,反问道:“侯宽同志击毙过日寇,为什么不能评为英雄?” “击毙日寇?”张德祥气得笑出声来,“他杀的是已经举手投降的日本兵!那是违反政策的!没追究他的责任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还想当英雄?” 庞媛媛不慌不忙地点燃一支烟,说道:“老张,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谁还能说得清当时的情况?再说,现在需要树立典型……” “典型?”张德祥一把夺过庞媛媛手中的烟,狠狠按灭在烟灰缸里,怒斥道,“你这是弄虚作假!”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庞媛媛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和她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张德祥已经五十出头,鬓角斑白,肚子也微微发福,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此刻,这双眼睛里满是怒火和……失望? “老张,”庞媛媛突然笑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不就是个表彰吗?至于这么大动肝火?” 张德祥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说道:“媛媛,你有所不知。侯宽这类人,骨子里就是个投机取巧之徒。如今把他抬得越高,日后摔得就会越惨。到时候受连累的可是你啊!” 庞媛媛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说道:“我觉得你是想得太多了。侯宽工作能力挺不错的,群众对他的评价也挺好……” “群众评价?”张德祥冷笑一声,“他那些丑事谁不清楚?靠送礼当上的官,现在还妄想当英雄?简直是白日做梦!” 这句话刺痛了庞媛媛。她猛地站起身来,涂着鲜艳指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张德祥的鼻子上,质问道:“张德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收了侯宽的礼,才给他办事的吗?” 张德祥自知失言,可话已出口,无法收回,便说道:“我没这么说。但你敢发誓,侯宽没给你送过礼吗?” 庞媛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当然收了侯宽的礼——金戒指、银镯子、真丝头巾……这些东西如今都锁在她的首饰盒里。但她不能承认,尤其是在张德祥面前。 “张德祥!”庞媛媛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庞媛媛跟着你革命这么多年,换来的就是你这样的猜疑?好啊,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咱们今天就把事情说清楚!” 说罢,她转身冲进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张德祥站在原地,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他本不想把事情闹成这样,可侯宽这件事触及了他的底线——弄虚作假,这是他最无法容忍的。 卧室里,庞媛媛坐在梳妆台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精心描绘的眉毛因愤怒而扭曲变形,眼角的细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她突然感到一阵心酸——这么多年来,她为张德祥付出了一切,却连个名分都没有。 “革命战友……”庞媛媛喃喃自语,回想起张德祥每次拒绝结婚时说的话,“为了全人类的解放,连命都可以不要,还在乎名分……” 当时她觉得这话是多么的崇高,多么的无私。可如今想来,不过是张德祥不想承担责任的借口罢了。他老家有老婆孩子,甚至都已经当了爷爷,却还要霸占着她的青春…… 庞媛媛拉开梳妆台的抽屉,取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侯宽送给她的金戒指、银镯子,还有那对翡翠耳坠。这些东西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比张德祥这些年给她的任何承诺都要实在。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庞媛媛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第二天一早,庞媛媛就前往武装部,把侯宽叫到了办公室。 “材料被张书记压下来了。”她直截了当地说道。 侯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问道:“这……为什么?” 庞媛媛冷笑一声,说道:“为什么?因为有人见不得你好!”她站起身,走到窗前,问道:“侯宽,你想不想当这个英雄?” 侯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想!当然想!” “好。”庞媛媛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那我就教你一个办法……” 第121章 权力的游戏 张德祥的办公室里,凝重的氛围悄然弥漫。窗外,秋风吹拂着梧桐叶,沙沙作响,好似在低声私语。他揉了揉太阳穴,指腹下清晰地感受到血管跳动的触感。昨晚那场争执,让他整夜辗转难眠,眼角的皱纹似乎又深了几分。 “张书记,庞部长来了。”秘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张德祥整理了一下衣领,说道:“让她进来。” 门开了,庞媛媛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来,与昨晚相比判若两人。她身着浅蓝色的列宁装,发髻挽得整齐精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最惹人注目的是,她手中捧着一个青花瓷饭盒,正冒着丝丝热气。 “老张,”庞媛媛的声音温柔婉转,“昨晚是我考虑不周全。”她将饭盒轻轻放在办公桌上,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瞬间弥漫开来。“特意为你炖了鸡汤,补补身子。” 张德祥的眉头不自觉地舒缓了一些。他接过汤勺,目光在庞媛媛脸上停留了片刻。这个女人跟随他十几年了,最清楚如何化解他的怒气。 “媛媛……”张德祥舀起一勺鸡汤,说道,“昨晚我也有做得不当的地方……” “别说了。”庞媛媛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我回去仔细思量了一番,侯宽这件事确实考虑得不够妥当。”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材料我已经拿回来了,这事就到此为止。” 张德祥接过文件,正是那份“战斗英雄”的申报材料,上面已经盖上了“作废”的红章。他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他抿了一口鸡汤,鲜美的味道让他眯起了眼睛,“对了,今晚我回家吃饭。” 庞媛媛的嘴角漾起一抹甜美的笑意:“好,我让厨房准备你爱吃的红烧鲤鱼。”她起身告辞,临走前还不忘提醒,“汤要趁热喝。” 办公室门合上的刹那,庞媛媛脸上的笑容即刻消失不见。她疾步穿过县委大院,手指在口袋里摩挲着一把冰冷的钥匙——那是张德祥办公室文件柜的备用钥匙,是昨晚趁他熟睡时偷偷配制的。 “张德祥,”她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你若不让我好过……” 三天后,地委副书记刘志国的办公桌上蓦地出现了一份特别的文件。这份有关侯宽“战斗英雄”事迹的内部简报,详尽记述了这位“孤胆英雄”如何机智歼灭日寇的感人故事。最惹人关注的是最后一段: “……就是这样一位战斗英雄,其事迹却被当地县委无端压制。据悉,县委书记张德祥以‘历史问题’为由,拒绝给予其应有的荣誉……” 刘志国看完文件,眉头紧紧皱起。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兰封县委的号码。 此时,张德祥正在审阅农业生产的汇报材料。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他随手拿起听筒:“喂,我是张德祥。” “老张啊,我是刘志国。”电话那头的声音严肃且低沉,“关于你们县那个侯宽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德祥的手指瞬间紧紧攥住听筒,指节都泛白了:“刘书记,这件事……” “地委十分重视英雄模范的评选工作。”刘志国打断他,“如果真如简报所言,你们县委无故压制英雄人物,这可是严重的政治错误!” “刘书记,您听我解释……”张德祥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侯宽当年是……” “不用解释了!”刘志国的声音陡然提高,“明天上午地委开会研究这件事,你亲自来做个说明!” 电话被重重挂断,张德祥握着听筒,半晌都没缓过神来。他的目光落在办公室角落的文件柜上——那里存放着侯宽的原始档案,清晰记录着他枪杀俘虏的劣迹。 “怎么会……”张德祥喃喃自语,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他猛地拉开文件柜,翻找出侯宽的档案袋。封口完好无损,但当他抽出里面的材料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关键的那页认罪书不见了! “庞媛媛!”张德祥一拳砸在办公桌上,茶杯被震得跳动起来。他立刻叫来秘书,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去,把庞媛媛给我叫来!” 秘书面露难色:“张书记,庞部长请假了,说是去地区开会……” 张德祥颓然坐回椅子上,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庞媛媛不仅偷走了关键证据,还绕过他直接向地委汇报,这分明是要和他斗到底啊! 与此同时,在县武装部的会议室里,侯宽端坐着,神情庄重,正接受地区日报记者的专访。他身着崭新军装,胸前别着熠熠生辉的奖章,俨然一副标准战斗英雄的模样。 “侯英雄,请您详细讲述一下当年击毙日寇的具体经过。”年轻的女记者两眼放光,笔尖悬于笔记本上方。 侯宽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庞媛媛帮他精心编造的故事:“那是1943年冬天,我独自在侯家村外巡逻,突然发现两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兵……” 他的声音愈发洪亮,手势也愈发夸张,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虚构的英雄时刻。讲到激动之处,他甚至站起身来,比划着射击的动作:“我当时就躲在老槐树后面,等他们走近,一枪一个!” 女记者飞速记录着,不时发出惊叹。会议室角落里,武装部的宣传干事在拍照,闪光灯不时亮起,将侯宽“英勇”的形象定格在胶片上。 “后来呢?”女记者追问,“那两个日本兵……” “当场毙命!”侯宽拍着胸脯,“后来乡亲们都说,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全村都得遭殃!” 这个完全虚构的故事,在侯宽声情并茂的讲述下,竟显得如此逼真。连他自己都开始相信,或许当年真就是这样发生的。毕竟时间过去这么久,谁还记得真相呢? 采访结束后,侯宽亲自将记者送到大门口。回到办公室,他锁上门,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到最新一页,郑重地写下:“庞部长大恩,终生难忘。” 他合上本子,走到窗前。秋日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照在他胸前的奖章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这光芒映在侯宽脸上,勾勒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张德祥……”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奖章,“你以为你能一手遮天?” 当天晚上,庞媛媛从地区“开会”回来,径直前往侯宽的住处。两人在书房密谈至深夜,桌上摆着地区日报明天将要刊登的报道清样,标题赫然是《孤胆英雄侯宽:一段被掩埋的光荣历史》。 “庞部长,这次多亏您了。”侯宽给庞媛媛斟了杯茶,态度恭敬得近乎谄媚。 庞媛媛接过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别高兴得太早。张德祥没那么好对付,他明天要去地委解释。” “那……”侯宽脸色变了变,“地委会相信他吗?” “放心。”庞媛媛抿了口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刘志国副书记是我表哥的同学,我已经打点好了。” 侯宽长舒一口气,随即又想到什么:“对了,那份认罪书……” “已经烧了。”庞媛媛放下茶杯,“现在死无对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院子里,为这场权力的游戏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 次日清晨,张德祥独自一人驾车前往地委。途中,他不断在脑海中复盘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越思索越觉得此事十分蹊跷。庞媛媛为何突然对侯宽这般关切?仅仅是为了与他作对,还是另有隐情? 地委的会议室里,气氛显得格外凝重。刘志国端坐在首位,两侧分别坐着地委的其他领导。张德祥走进会议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其中有审视、有怀疑,更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意味。 “老张啊,”刘志国直截了当地说道,“关于侯宽同志的事情,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张德祥深吸一口气,将侯宽当年枪杀俘虏的具体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了出来。最后,他补充道:“这件事在当年有详细的记录,只可惜关键的那页认罪书……” “张德祥同志!”刘志国突然打断他,“你说侯宽枪杀俘虏,可有证据?” “原本是有的,但是……” “但是什么?”刘志国步步紧逼,“没有证据就污蔑战斗英雄,这是何等性质的问题,你心里清楚?” 张德祥的额头沁出了冷汗。他环顾四周,发现其他领导都低着头,无人敢出声。此刻,他彻底明白了——庞媛媛不仅偷走了证据,还打通了地委的关系! 会议最终不欢而散。张德祥回到车上,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指关节都泛白了。他想起庞媛媛昨晚彻夜未归,说是去“开会”,如今看来…… “好你个庞媛媛……”张德祥咬牙切齿地发动了汽车,“咱们走着瞧!” 此时,地区日报已经印刷完毕,正送往各个单位。头版的醒目位置刊登着侯宽的“英雄事迹”,还配了一张他身着军装、神情坚毅的照片。 当第一份报纸送到武装部时,庞媛媛亲自接过,仔细阅读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拿起电话,拨通了侯宽的号码:“侯参谋长,恭喜啊,你的事迹见报了。” 电话那头传来侯宽激动的声音:“庞部长,大恩不言谢!今晚我在‘聚仙楼’设宴,您务必赏光!” 庞媛媛轻笑一声:“好说。”她挂断电话,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相框上——那是她和张德祥多年前的合影。照片中的两人笑容灿烂,全然看不出如今的剑拔弩张。 “张德祥,”庞媛媛轻声自语,手指轻轻抚过照片中丈夫的脸庞,“这是你逼我的……” 窗外,秋风卷起一片枯黄的梧桐叶,轻轻拍打在玻璃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是命运无情的嘲笑。在这看似平静的县委大院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然打响,而结局,无人能够预料…… 第122章 老情人翻脸成仇 庞媛媛伫立在武装部办公室的窗前,指尖夹着的香烟已然燃至尽头,长长的烟灰岌岌可危。窗外,县委大院的梧桐树下,张德祥正与组织部副部长林小雨并肩漫步。那女子不过二十五六岁,身着一袭剪裁合身的列宁装,两条乌黑的辫子随着步伐轻轻摇曳,时不时凑到张德祥耳畔低语几句,逗得老头子笑得开怀。 “啪嗒”一声,烟灰终究断裂,落在了窗台上。庞媛媛面无表情地目睹着这一幕,喉咙里涌起一股酸涩,仿佛吞下了一只活苍蝇。她对张德祥那种笑容再熟悉不过——眼角堆满褶子,嘴角微微抽动,那是他情欲萌动时的神情。 “庞部长,这是今天的文件……”警卫员小石头推门而入,瞧见窗前僵直站立的背影,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 庞媛媛并未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小石头蹑手蹑脚地将文件放在桌上,正欲退出,却听到一声冷笑: “小石头,你说男人是不是都一个样?见了年轻貌美的女人就挪不动脚?” 十八岁的小战士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报、报告部长,我、我不知道……” 庞媛媛这才转过身来。她今日身着一件墨绿色的呢子外套,愈发衬得皮肤白皙如雪,嘴唇上抹着淡淡的胭脂,眼角微微上扬,整个人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且充满危险。 “你不知道?”庞媛媛走近小石头,身上淡淡的雪花膏香气将这个年轻的士兵笼罩,“那你告诉我,县委招待所的刘寡妇,为何每天都要亲自去接张书记吃饭?嗯?” 小石头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睛不知该看向何处。庞媛媛离得太近了,他甚至能看清她睫毛的弧度。 “我、我……” “行了,出去。”庞媛媛突然兴致全无,挥了挥手示意对方离开。小石头如获大赦,像逃命一般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之后,庞媛媛走到穿衣镜前,仔细地审视着自己。镜中的女子三十出头,眼角已然泛起细纹,但身姿依旧婀娜,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女性独有的魅力。她解开外套的扣子,里面是一件贴身的白衬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丰满的曲线。 “老东西……”庞媛媛对着镜子喃喃低语,“嫌我老了,是?” 她清晰地记得,就在上周五的县委常委会上,张德祥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否决了她提交的关于侯宽“战斗英雄”的表彰申请。那一刻,他望向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温情,只有公事公办的冷漠。 “庞媛媛同志,”张德祥当时敲着桌子说道,“我们不能为了树立典型而树立典型,这是原则问题!” 原则?庞媛媛冷笑一声。张德祥跟她谈原则?这个把“脑袋掖在腰里干革命”常挂嘴边的男人,私下里念叨的却是“出人头地,吃肉喝酒,玩弄的女人”! 镜子里的女人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庞媛媛知晓张德祥的绯闻,张德祥也知道她知道,她同样清楚张德祥知道她知道——但他们谁都没有点破。从公事角度而言,他是县委书记,掌控着她的仕途;从私情方面来说,她不过是个没名没份的情妇,有什么资格去干涉他的私生活? “啪!”庞媛媛突然一巴掌拍在梳妆台上,震得瓶瓶罐罐一阵晃动。够了!她庞媛媛可不是离了男人就无法生存的柔弱女子!既然张德祥能在外花天酒地,她凭什么要为他守身如玉? 从那天起,庞媛媛开始精心装扮自己。她托人到上海购置最流行的雪花膏和口红,定制合身的旗袍和西装,甚至学会了化妆。当她第一次涂着鲜艳的口红出现在武装部时,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像铁屑被磁铁吸引一般聚焦在她身上。 “庞部长今天真是光彩照人!”政工科长赵明第一个凑上来讨好。这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身上的中山装始终整洁干净。 庞媛媛微微一笑,故意放慢脚步从他身边走过,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她明白赵明的心思——这个政工科长早就觊觎副部长的职位了。 “庞部长,最近您这打扮越发时尚了,跟城里那些时髦女士都有的一比。”宣传干事小孙也赶忙上前搭话,眼神里满是讨好。庞媛媛轻轻抬了抬下巴,优雅地说道:“时代在变,咱们也不能落后嘛。”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旁的组织科长老李,平时总是板着脸,此时也挤出一丝笑容,“庞部长这形象一改变,咱们武装部都跟着添光彩。”庞媛媛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心里清楚这些人都是冲着她手中的权力来的。她知道,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武装部里,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关注着。 “庞部长,我最近整理了一些基层民兵的资料,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给您详细汇报一下。”赵明紧接着说道,眼神里满是期待。庞媛媛心里明白,赵明这是想通过汇报工作来进一步拉近和她的关系。她思索了一下,说道:“行,明天上午你到我办公室来。”赵明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神情,连连点头,“好的,庞部长,我一定准备充分。” 庞媛媛继续在武装部的走廊里走着,周围的人纷纷投来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而她也享受着这种被人簇拥、被人讨好的感觉。她心想,张德祥能有自己的生活,她庞媛媛也能在这个小小的武装部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她不再是那个只围着张德祥转的情妇,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庞媛媛是独立的、有能力的。 “庞部长,您这新造型太适合您了,感觉年轻了好几岁。”又有一个年轻的干事笑着说道。庞媛媛笑着回应:“是吗?那说明这打扮还挺成功。”她的心情格外舒畅,步伐也更加轻盈。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在武装部里一步步高升的未来,而这些围着她讨好的人,都将成为她前进路上的垫脚石。 第一个陷入庞媛媛温柔陷阱的是警卫员小石头。那是一个雨夜,庞媛媛以讨论工作为由将他留在办公室,接着“不小心”打翻了茶水,弄湿了小石头的军装。 “脱下来,我帮你烘干。”庞媛媛的声音甜如蜜糖。 小石头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表示不用。庞媛媛不由分说,亲自上手去解他的扣子。年轻的小战士不知所措,既不敢反抗,也不敢顺从,像个木偶似的任由她摆布。 当庞媛媛冰冷的手指轻轻划过他滚烫的胸膛时,小石头终于彻底崩溃了:“庞、庞部长,我、我不能……” “怕什么呢?”庞媛媛贴在他耳边,气息如兰般轻柔,“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那一夜,小石头在权力与欲望的夹缝中痛苦地挣扎着。他既害怕得罪这位女上司,又为自己的背叛行为感到羞愧。事后,庞媛媛大笔一挥,将他调到了偏远地区的部队。临行前,小石头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恐惧、怨恨,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留恋。 政工科长赵明可没这么单纯。这个官场老狐狸一眼就看穿了庞媛媛的需求,主动投怀送抱。两人各取所需——庞媛媛获得了肉体上的慰藉,赵明则得到了晋升的承诺。 但很快,这种关系就变了味儿。赵明开始频繁地提出要求——先是想要副部长的职位,接着是儿子参军的名额,最后连小姨子的工作安排也提上了日程。 “赵海柱啊,”有一次庞媛媛不耐烦地说道,“咱们这到底是谈恋爱还是做买卖啊?” 赵明不紧不慢地系着衬衫扣子,说道:“庞部长,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嘛。您看我们政工科的小王,是不是该提个副科长了?” 庞媛媛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她厌烦了这种如同交易般的关系,厌烦了赵明身上那股永远洗不掉的发油味儿,更厌烦了每次事后那种空虚的感觉。 就在她对男人几乎完全失去兴趣的时候,侯宽出现了。 那是一个闷热的下午,庞媛媛在办公室里审阅文件,汗水湿透了她的后背。侯宽敲门进来汇报工作,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汗味和烟草味,粗犷得就像刚从战场上归来的老兵。 “庞部长,”侯宽敬了个礼,声音沙哑,“关于民兵训练的事,我有几点想法……” 庞媛媛抬起头,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男人。侯宽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美男子——他皮肤黝黑,嘴唇厚得如同两片茄子,眼角还有一道疤痕。但正是这种粗犷的感觉,莫名地吸引着她。 “坐。”庞媛媛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顺手解开领口的一颗扣子。 侯宽的目光在那片雪白的肌肤上停留了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但这一秒并未逃过庞媛媛的眼睛。她突然发觉,自己竟然在期待这个男人的注视。 汇报结束后,侯宽整理好文件,起身准备告辞。就在他转身要走的那一刻,庞媛媛突然开口叫住了他:\"侯参谋长,请留步。\"侯宽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过身来。只见庞媛媛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轻声说道:\"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正好可以详细探讨一下民兵工作的具体事宜。\" 侯宽显然没料到这个邀请,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稍稍欠身,语气恭敬中带着几分玩味:\"庞部长相邀,荣幸之至。\" 那天晚上,他们选了一家远离喧嚣的小餐馆。餐厅装修古朴典雅,灯光柔和,营造出温馨私密的氛围。席间,庞媛媛频频举杯,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不少酒。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脸颊泛起迷人的红晕,眼神也变得水汪汪的,说话时故意拉长尾音,带着几分醉意:\"侯宽啊\"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迷离地望着对方,\"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侯宽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游移,笑道:“庞部长这可就说笑了。您这般风姿绰约的女人,正处于最具韵味的年纪。” “什么韵味?”庞媛媛歪着头,轻声问道。 侯宽微微凑近,嗓音低沉魅惑:“恰似熟透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如此露骨的调情话,换作平常,庞媛媛早就大发雷霆了。然而今晚,这句话却如同一簇炽热的火焰,点燃了她体内那蛰伏已久的欲望。 “送我回家。”庞媛媛突然站起身来,语气强硬,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侯宽心领神会,结完账后,搀扶着“微醺”的庞部长上了吉普车。他并未驶向武装部的家属院,而是径直朝着自己位于城郊的一处秘密住所开去。 那一夜,庞媛媛体验到了久违的激情。侯宽既不像小石头那样畏畏缩缩,也不像赵明那般攻于心计。他宛如一头饥饿的野兽,行事粗暴直接,全然不考虑她的身份和地位。奇怪的是,庞媛媛竟从中获得了一种扭曲的满足感。 天亮时分,庞媛媛靠在床头抽烟,望着身旁熟睡的侯宽。这个男人就连睡觉时都眉头紧锁,仿佛随时准备起身与人争斗。她伸手轻轻抚平那道皱纹,突然笑了——张德祥不是要打压侯宽吗?那她就偏要力挺他上位! “张德祥……”庞媛媛吐出一个烟圈,眼神冰冷,“咱们走着瞧。” 第123章 变味的土地改革 侯宽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能撞上这样的桃花运。庞媛媛这样光彩照人的女部长,平日里连正眼都不会瞧他一眼,如今却对他恩爱有加。他受宠若惊,对庞媛媛言听计从,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看。每次庞媛媛轻唤一声\"阿宽\",他便像得了圣旨般忙不迭地应承,鞍前马后地伺候着。 庞媛媛将侯宽的殷勤看在眼里,心中暗自盘算。这个长相一般的男人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胜在忠心耿耿,倒是可以栽培。她时常在酒桌上故意让侯宽替她挡酒,在众人面前给他几分薄面。侯宽感激涕零,更加殷勤备至。庞媛媛爱屋及乌,决定再给他进步的机会,放到合适的位置培养。 兰封县的土地改革运动于1950年底正式拉开帷幕。为贯彻落实上级关于土地改革的指示精神,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专门从各部门抽调了一批政治可靠、工作能力强的干部,组建了土改工作队。 在组建工作队的过程中,庞媛媛认为这是锻炼干部的好机会,便点名让侯宽加入工作队,并安排他担任工作队长兼村主任一职。 这支工作队进驻红庙乡,深入农村基层,帮助当地农民群众开展土地改革工作,彻底废除封建土地所有制,以实现“耕者有其田”的革命目标。 兰封东半县上百个村庄,真正能称得上大地主的,仅有解庄的解家、后红楼的孔家以及老军营的吴家。解家人多势众,多人在外地军警金融等领域任职,在外面能够呼风唤雨、神通广大,侯宽对他们知根知底,自然不敢轻易得罪。若是得罪了解家,恐怕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前几年,他就吃过一次亏,妄图占点便宜去绑架解蕊凝,结果最后差点丢了性命。 吴家亦是如此,有人亲眼看见部队的干部去吴家大楼拜访, 这让村里的人都猜测吴家在部队里有关系,背景深厚。工作队的成员们在讨论土地改革工作开展时,也不免提到了吴家。大家都清楚,对于这样有背景的家族,土改工作推进起来肯定会困难重重。侯宽心里也犯起了嘀咕,之前和解家的那次交锋让他心有余悸,如今面对吴家,他实在不想再招惹麻烦。但土地改革是上级下达的重要任务,容不得半点马虎和退缩。侯宽深谙欺软怕硬之道,总是专挑软柿子捏。他给几个工作队员安排了分工,自己则带着年轻队员朱杰进驻后红楼。他打算拿孔家开刀,弄清楚孔家隐匿的巨额财产究竟藏在何处。 如今的侯宽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活像一只跳蚤,那精气神就如同当年给日本鬼子当保安司令时一样。他大权在握,对村民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有武装部长庞媛媛做他的后台,出了点事儿一般人根本奈何不了他,这比当年当司令还要威风、过瘾、解气。 侯宽把土改工作队队部设在了孔家大院,徐大风自然不同意。她怂恿孔留根出面制止,无奈自己的丈夫胆小怕事,一直往后退缩。她亲自出面堵门,被侯宽和几个村民拉到了一边。“再胡闹就把你绑起来。”侯宽的脸涨得像猪肝一样黑紫,头上仿佛冒着一股怒气,把徐大风吓得尿了裤子。 徐大风早已没了当年骑马杀人眼都不眨的威风,她的胆子似乎越来越小,越来越怕事,如同一只乌龟,夹起了尾巴,缩起了膀子,把头和身子都缩进了龟壳里。她如今是地主老婆,况且大家都知道她曾当过老抬,无论哪个身份,都是政府打击消灭的首要目标。侯宽这句话,真有可能把她绑起来,可不是在开玩笑。 侯宽的土改政策,表面上看似只是一道普通的行政命令,实则蕴含着极其深邃的政治智慧与复杂的战略考量。这项政策就像一座精心设计的建筑,从外观上看朴实无华,但内部结构却暗藏玄机,每一个细节都经过深思熟虑。它犹如平静的湖面下涌动的暗流,看似波澜不惊,实则蕴含着改变格局的巨大力量。这项政策最精妙之处在于,它不仅巧妙地平衡了地主、农民和政府三方的利益关系,更通过细致入微的制度设计赢得了广大民众的真心拥护。它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农民心中被压抑已久的积极性,将原本沉闷乏味、进展缓慢的土地改革工作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潮。这样一项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重大改革,没有深厚的政治智慧、丰富的实践经验和过人的胆识魄力,是绝对难以驾驭的。 土地,自远古以来便是农民的命根子,是融入血脉中的生计与尊严。千百年来,历经多少王朝更迭、风云变幻,追根溯源都绕不开“土地”二字。它是财富的基石,是权力的象征,更是无数躬身于黄土之间的农民一生的寄托。而如今,这片沉默的土地,终于要迎来一场天翻地覆的变革。 侯宽伫立在高台上,俯瞰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那一双双粗糙的手掌、一张张黝黑的脸庞、一个个期盼的眼神,让他内心一阵滚烫。他太了解这些农民了,他们祖祖辈辈在孔家的田地里辛勤耕耘,却始终只是佃户,永远无法成为土地真正的主人。而现在,他要亲手打破这一枷锁。 “乡亲们!”他的声音雄浑而笃定,在空旷的晒谷场上久久回荡,“从今日起,凡是你们用心耕种的土地,只要始终勤勤恳恳、本本分分地劳作,那么这块地——就理应归你们所有!” 台下先是一片寂静,紧接着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有人激动得猛拍大腿,有人激动地擦拭眼泪,更有年迈的老农颤巍巍地跪下,朝着侯宽重重磕头。他们等待这一天,已然太久太久。 侯宽抬手示意众人安静,接着说道:“孔家的地契,从今日起一律作废!但咱们行事,得讲规矩、有章法。”他目光如炬,语气沉稳,“我给大家十五天的时间,凡是目前正在耕种的土地,都可以前往孔家宅院登记,领取新地契!白纸黑字,还有官府盖章,谁也别想抵赖!” 侯宽推行的土地改革政策在十里八乡引起了极大的轰动。那些祖祖辈辈给孔家做佃户的农民们,听闻“谁种地,地归谁”的消息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李头蹲在自家茅草屋前,粗糙的手指反复摩挲着刚领到的地契,浑浊的泪水滴落在泛黄的纸张上——他们老李家给孔家当了整整三辈子的佃户啊! 领取地契的过程十分有趣。精明的农民们深谙为人处世之道,有的揣着祖传的银镯子,有的捧着积攒多年的银元,甚至有人把给闺女准备的嫁妆都拿了出来。侯宽在登记处笑容满面,一边婉拒乡亲们的好意,一边将盖着大红印章的地契郑重地交到他们手中。这些老实憨厚的庄稼汉哪里知道,他们送出去的每一件首饰,都将成为日后划分阶级成分的重要依据。 而村里的那些“光棍汉”们则显得格外得意。王二狗翘着二郎腿,对来送地契的村干部摆摆手说:“急什么?反正地跑不了!”他心里盘算得很精明:不送礼就能白白得到几十亩地,这笔买卖太划算了。这些游手好闲之徒哪里能想到,侯宽的笔记本上早已记下了他们的名字,就等着日后算账。 果然,不出半月,轰轰烈烈的划成分运动就开展起来了。侯宽带着“民兵队”——实际上就是换了个名号的便衣队——挨家挨户进行核查。那些规规矩矩领了地契的农户,对家里几亩薄田说得清清楚楚,自然都被划成了贫农、下中农。而那些当初趾高气扬的“聪明人”可就倒霉了,侯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地契存根,白纸黑字写着他们名下的土地亩数。转眼间,“地主”“富农”的帽子就扣在了他们头上。 这些往日里耀武扬威的“光棍汉”这下慌了神。他们不知道,这顶帽子一旦戴上,子孙三代都别想翻身——子女不能参军、不能上大学,连说亲都没人敢答应。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侯宽这招“欲擒故纵”,实在是高明。 与此同时,曾经显赫一时的孔家正经历着最后的衰败。侯宽带人将孔家大院翻了个底朝天。那些雕花的太师椅、描金的屏风被一件件搬出来估价拍卖;牛棚里膘肥体壮的牲口被贫农们兴高采烈地牵走;就连孔老爷最宠爱的三姨太,也被以二十块银元的价格“分配”给了村里最穷的老光棍。 但侯宽知道,这些都只是表面功夫。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孔家气派的宅院,心里打着更深的主意。通过精心谋划,他先是收买了孔家的槽头老陈。几包上好的炮台烟,几句真诚贴心的“体己话”,就让这个在孔家干了二十年的老仆人把主家藏银子的地窖位置全盘托出。 接下来的日子,侯宽带着人把孔家翻了个底朝天。地窖里的银元用箩筐往外抬,夹墙里的金条一根接一根地撬出来。最后清算时,光是从孔家抄没的财物,就抵得上全县三年的赋税。这些钱粮,侯宽一分不少地都用在了修桥铺路、兴办乡学上。老百姓交口称赞,都说侯保长是\"青天大老爷\"。 而曾经不可一世的孔家,如今只剩下个空壳子。孔老爷被关在村头的土牢里,往日油光水滑的辫子已经打成了结。他透过栅栏望着自家被瓜分的宅院,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平日里见面就哈腰的侯宽,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索命的阎王? 这场声势浩大的土地改革,使侯宽的威望攀升至顶峰。上级派来的视察员拍着他的肩膀,称赞道“有前途”;基层的百姓见到他,甚至恨不得跪地磕头。然而,只有侯宽自己清楚,在这瞬息万变的世道中,今日的达官显贵,或许明日就会沦为阶下囚。他整理了一下崭新的干部装,眺望远方正在丈量土地的农民们,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侯宽决定把槽头陈拉过来,成为自己的底线。那天,他把槽头陈叫过去,问:“你给孔家喂了一辈子牲口,到老了还是穷光蛋,连养老婆孩子都难,你这是血贫农。这样,从明天起,跟着工作队干革命。明天我让会计先给你弄二百斤米面。孔家东厢房放草料的那几间房你收拾一下,住进去。” 槽头陈听了侯宽的话,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嘴唇颤抖着,嗫嚅着说:“侯……侯保长,这……这能成吗?我……我一个喂牲口的,能跟着干革命?”侯宽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怎么不能?你受了孔家一辈子的苦,现在翻身的机会来了。跟着工作队,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槽头陈眼眶泛红,激动地说:“侯保长,我听你的!我这条命以后就交给工作队了!” 第二天,槽头陈早早地就来到了工作队。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衣,虽然有些破旧,但却收拾得干干净净。侯宽见到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他去见了会计,领了二百斤米面。随后,又带着他来到了孔家东厢房,让他收拾房间住进去。槽头陈看着那几间宽敞的屋子,心里充满了感激。 槽头陈千恩万谢,成了侯宽的铁杆拥趸。此后,他对工作队的任务格外上心,每次有什么事情,总是冲在最前面。村里进行土地改革宣传的时候,他就扯着嗓子到处宣讲,把工作队的政策和好处讲给每一个村民听。遇到不理解的村民,他还会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耐心地劝解。在分配土地的时候,他主动承担起了丈量土地的工作。 第124章 都是吃腥的猫 苏菁菁正在院子里晾晒刚刚浆洗好的衣裳,突然听见大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手中的竹竿“啪嗒”一声掉落在地,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那脚步声不紧不慢,却如同鼓点一般,一下一下敲在她的心口——是侯宽来了。 “哎哟,菁菁妹子忙啥哩?”侯宽背着手踱步走进院子,一双三角眼在苏菁菁身上来回打量。今日的苏菁菁身着一件月白色的斜襟衫子,因弯腰晾晒衣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侯宽的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苏菁菁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衣领,连掉在地上的衣裳都无暇去捡,低着头便往屋里钻:“侯、侯队长您请坐,我去给您沏茶……” “慌什么?”侯宽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我又不是老虎,还能把你吃了不成?”他说着,故意凑近了些,闻到苏菁菁身上淡淡的桂花头油香气,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苏菁菁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全身都紧绷起来。她今年不过二十七八岁,正值女人最美好的年华。自从丈夫孔春生死后,她一直闭门不出,然而这具年轻的身体却时常在夜深人静之时躁动难安。此刻被侯宽如此近距离地贴着,她竟感觉双腿发软,心跳如鼓。 侯宽将她的反应尽数看在眼里,心中暗喜。庞媛媛眼光高,瞧不上他这副模样。后来幸亏从地主家抄来几件首饰,才最终敲开了美人的房门。 “菁菁,”侯宽故意叹了口气,“你说你这么年轻就守了寡,多可惜。”他的手看似无意地搭在苏菁菁的肩上,“女人,就像园子里的瓜果,熟透了不采摘,迟早会烂在地里。” 苏菁菁的脸“腾”地红了。她自然听得懂这话里的含义。村里那些爱嚼舌根的妇人早就议论纷纷,说她这么年轻守寡,迟早会与人私通。但真正敢对她动手动脚的,侯宽还是头一个。 “侯队长,您、您别这样……”苏菁菁的声音细若蚊蚋,身子却未挪动分毫。 侯宽见状,知道有戏。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红绸布包,在苏菁菁眼前缓缓打开——里面是两枚金灿灿的戒指,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这是……”苏菁菁瞪大了双眼。她认得这两枚戒指,分明是孔家二小姐的嫁妆,上面还刻着精美的花纹呢。 “喜欢吗?”侯宽将戒指往她手里塞,“送给你了。” 苏菁菁的手如同被烫到一般缩了回来:“这可不行!这么贵重的东西……” “贵重?”侯宽嗤笑一声,“孔家的那些物件,如今都是人民的财产。我身为队长,分配些战利品又有何妨?”他说着,突然压低声音,“再说了,你若跟了我,往后这样的好东西多着呢。” 这句话宛如一把钥匙,“咔嗒”一声打开了苏菁菁心中的某道锁。她回想起这些日子的苦楚——丈夫离世后,她在孔家大院的地位一落千丈,就连下人都敢给她脸色看。倘若真能与侯队长搭上关系…… 见苏菁菁神色有所松动,侯宽当机立断,顺势将她一把搂入怀中,轻声说道:“你放心,跟着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庞媛媛那边我都能轻松解决,更何况是你呢?” 苏菁菁半推半就,整个人娇软地依偎在侯宽怀里。这个曾经在她眼中显得矮小又猥琐的男人,此刻却仿佛散发着一种令人沉醉的权力气场。她闻到他身上浓重的烟味与汗臭,竟也不觉得刺鼻难闻。 “侯队长……”苏菁菁的声音颤抖着,“这大白天的,要是让人瞧见了……” “怕什么?”侯宽的手已不规矩地往她衣襟里伸去,“如今这孔家大院,我说了算!” 就在两人纠缠不清之时,院墙外陡然传来一阵咳嗽声。苏菁菁如梦初醒,急忙推开侯宽。只见老长工槽头陈扛着锄头从门口路过,意味深长地朝院里看了一眼。 侯宽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愠怒,但很快又换上了一副笑容,说道:“老臣,这么早就去地里干活啦?” 槽头陈含含糊糊地回应了一声,便加快脚步匆匆离开了。侯宽盯着他的背影,眼神中透露出阴狠的神色——这个老家伙,真是不懂风情。 转过头,侯宽发现苏菁菁已经躲进屋里,只留了一条门缝。他舔了舔嘴唇,从兜里掏出一枚银元,顺着门缝弹了进去。 “晚上我来找你。”他压低声音说完,便志得意满地离开了院子。 屋里,苏菁菁背靠着门板,双腿发软。她低头看着滚到脚边的银元,又看了看手中不知何时接过的金戒指,心跳得仿佛要跳出胸口。她明白,从今天起,她再也不是那个安分守寡的小媳妇了。 当天夜里,月黑风高。侯宽果然如约而至。苏菁菁没有闩上后门,听见“吱呀”一声轻响,一个黑影闪了进来。 “等急了?”侯宽带着满身酒气扑了过来,他那粗糙的大手迫不及待地去撕扯她的衣裳。苏菁菁既惊又怕,却又隐隐有些期待。当侯宽将她压在炕上时,她突然想起了死去的丈夫——孔春生是个文雅之人,行房时向来轻手轻脚,哪像侯宽这般粗鲁野蛮。 可正是这份粗鲁,却莫名让她浑身战栗。侯宽像头饿狼,在她身上又啃又咬,嘴里还不停说着下流话。苏菁菁羞得耳根发烫,身体却诚实地回应着。当两人终于筋疲力尽地瘫在炕上时,苏菁菁望着黑漆漆的房梁,突然,传来“噗嗤”一声轻笑。 “笑什么呢?”侯宽侧过身,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 “我笑我自己……”苏菁菁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白天还煞有介事地躲着您,晚上就……” 侯宽得意地放声大笑:“你们女人呐,就是口是心非。”说着,他从脱下的衣服口袋里又摸出一只玉镯子,“喏,给你的。” 苏菁菁接过镯子,在月光下仔细端详。这成色,这水头,一看便是上等的好货。她突然想起什么,迟疑地问道:“这些……都是孔家的东西?万一被人认出来……” “怕什么?”侯宽满不在乎,“如今整个孔家大院都是我的,我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不过你说得没错,这些东西暂时别戴出去。等风头过了再说。” 苏菁菁乖巧地点了点头,把镯子藏进了枕套里。她依偎在侯宽汗津津的胸膛上,聆听着他那强有力的心跳声,蓦地觉得这样的日子倒也不错——至少不必再受那些下人的气,也无需为明天的饭食而发愁。 从那天起,侯宽隔三岔五就往苏菁菁这儿跑。他有时会带上些小首饰,有时则会捎来些稀罕的吃食。苏菁菁的屋子里渐渐增添了不少好物件——绣花的绸缎被面、描金的梳妆匣,甚至还有一台留声机。对于这些东西的来历,两人都心照不宣。 村里人很快便察觉到了异样。有几回,侯宽天亮了才从苏菁菁家溜出来,被早起干活的村民逮了个正着。风言风语如同长了翅膀一般,没几天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听说了吗?侯保长把孔家的小寡妇给睡了!” “啧啧,那苏菁菁看着挺正经的一个人,没想到……” “嗨,这年头,寡妇门前是非多啊!” 这些话传到庞媛媛的耳朵里,把她气得摔了好几个茶碗。她找到侯宽大闹了一场,侯宽却满不在乎地说:“男人嘛,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你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媳妇儿!”说着,又塞给她一对金耳坠,这才把庞媛媛哄住了。 而苏菁菁这边,自从跟了侯宽,在孔家大院里的地位果然是水涨船高。那些曾经对她爱搭不理的下人,如今见了她都点头哈腰的。就连吃饭时,她都能分到白面馍馍,再也不用啃黑窝头了。 “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侯宽搂住她问道。 苏菁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侯宽也没多问,迫不及待地把她往炕上拉。事情结束后,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对了,明天我要去县里开会,可能得三四天才能回来。” 苏菁菁心里突然感到空落落的,说道:“这么久啊……” “怎么,舍不得我啦?”侯宽捏了捏她的脸,“放心,回来给你带好东西。” 第二天一早,侯宽果真出发去了县里。苏菁菁百无聊赖,坐在院子里发呆。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庞媛媛。 “菁菁妹妹,许久不见啦。”庞媛媛笑容满面地走进来,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苏菁菁瞬间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庞、庞姐姐……” “莫要害怕,”庞媛媛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咱们都是命运坎坷的女子,何苦为了一个男人伤了彼此的和气呢?” 苏菁菁半信半疑,而庞媛媛已经打开食盒,里面摆放着几样精致的点心。她热情地说:“尝尝看,这是我亲手做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庞媛媛每日都来找苏菁菁聊天,不是带来点心,就是赠送布料,亲热得宛如亲姐妹一般。苏菁菁逐渐放下了戒备之心,甚至将自己与侯宽的事情也和盘托出。 “其实……侯队长曾答应过要娶我。”苏菁菁红着脸说道。 庞媛媛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脸上的笑容却愈发亲切:“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不过妹妹呀,男人的话可不能全信……” 第四天傍晚,侯宽终于从县里回来了。他满心欢喜,急匆匆地直奔苏菁菁的院子,却在门口被庞媛媛拦住了。 “急什么呢?”庞媛媛冷笑着说道,“你的菁菁妹妹正忙得很呢。” 侯宽一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庞媛媛朝着院子里努努嘴。侯宽顺着她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苏菁菁的房门紧闭,窗纸上映出两个人影——显然是一男一女! 侯宽顿时怒不可遏,一脚踹开房门。炕上的两人吓得魂飞魄散——苏菁菁衣衫不整,而她身旁的男人,竟然是村里的光棍汉王二! “好你个贱人!”侯宽扬起巴掌就要打下去,却被庞媛媛拉住了。 “侯保长,别这么激动嘛。”庞媛媛怪声怪气地说,“人家菁菁妹妹年轻漂亮,总不能整日独守空房?” 苏菁菁面如死灰,颤抖着手指指向庞媛媛,悲愤地说道:“是你……是你设的局!王二明明是你叫来的!” 庞媛媛故作无辜地瞪大双眼:“菁菁妹妹,这话可不能信口乱说。分明是你耐不住寂寞……” 侯宽已然怒不可遏,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他猛地一把揪住王二的衣领,厉声喝道:“说!你们勾搭多久了?” 王二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地说道:“就、就今天……庞大姐说、说给我介绍门亲事……” “滚!”侯宽一脚将王二踹出了门,转身恶狠狠地盯着苏菁菁,“贱货!我待你不薄,你竟敢……” 苏菁菁泪流满面,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侯宽的腿:“侯保长,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 “啪!”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她的话。侯宽从怀里掏出之前送给苏菁菁的首饰,一件一件地狠狠摔在她脸上:“这些东西,你也配?!”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去。庞媛媛得意地瞥了苏菁菁一眼,快步追了上去。 屋里只剩下苏菁菁孤零零的一个人。她瘫坐在地上,望着散落一地的首饰,突然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笑着笑着,又转为了痛哭。 第二天,村里的人都知晓了苏菁菁“偷人”的事情。那些曾经讨好巴结她的下人,如今见了她都纷纷绕道而行。吃饭的时候,她的碗里又只剩下了黑窝头。 第125章 先把名声搞坏 侯宽伫立在孔家宅院外那棵老槐树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冰凉的驳壳枪。初夏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微微眯起眼,目光如钩,牢牢锁着孔家那扇紧闭的黑漆大门——徐大凤每日此时,总会挎着竹篮出门,去河边洗衣。 “队长,您在这儿等人呢?”路过的村民王老五弓着腰,脸上堆满讨好的笑。 侯宽略一点头,视线却未从门上移开半分。“嗯,办点公事。” 王老五顺着他的目光瞥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极识趣地不再多问。“那您忙,我先走了。”说罢快步离去,生怕扰了这位在村里说一不二的保长。 侯宽整了整身上崭新的蓝布制服领口——这是他为今日特意换上的。作为土改队长,他在三里五村便是权威,是规矩。往日那些横行乡里的地痞见了他,哪个不是点头哈腰、递烟送酒?偏只有孔家那个徐大凤,从不拿正眼瞧他。 “吱呀”一声,黑漆大门开了。徐大凤挎着竹篮迈出门槛,一袭素色棉布旗袍勾勒出窈窕身段。她低着头,步履轻盈地往河边去,仿佛全然没看见槐树下的人。 侯宽清了清嗓子,快步追上。“孔家嫂子,这么早便去洗衣?” 徐大凤脚步未停,只微微侧首,眼角余光扫过他。“侯队长有事?” 那冷淡语气,像一盆冷水浇在侯宽心头。他加紧几步与她并肩而行。“也没什么事,正好顺路……” “队长办公室在村东头,河边在西边,您这路顺得可真巧。”徐大凤唇角牵起一抹讥讽,脚下却更快了。 侯宽脸上火辣辣的,却不甘就此罢手。他从兜里掏出个精致木匣:“前几日去县城,瞧见这簪子,就想着配你肯定好看……” 徐大凤终于驻足,转身直面他。阳光下,那双杏眼清亮得灼人。“侯队长,我是孔家媳妇,您这样怕是不合适。” “有啥不合适?”侯宽压低嗓音,“这都什么年月了?孔家什么成分?你跟了他们能有好果子吃?我这是在救你……”徐大凤眼神倏地冷冽。她接过簪子,在侯宽惊喜的注视下,“嗖”地将其抛进路旁水沟。“你!”侯宽脸一青,手就往腰间摸。“怎么,保长要枪毙我这个‘地主婆’?”徐大凤一扬下巴,“请便。反正你们这些人,安罪名还不是轻而易举?”侯宽气得胸膛起伏。他何曾受过这等气,更何况是来自一个本该对他低眉顺眼的女人。可瞧着徐大凤倔强的脸,他忽又笑了。“有点意思。”他退后一步,“徐大凤,你越这样,我越要得到你。走着瞧。”徐大凤不再搭话,转身离去,脊背挺得笔直。 侯宽立在原地,目送她背影消失,才弯腰从水沟拾起银簪,用袖子细细擦净,眼中掠过一丝阴鸷。 “队长这是怎么了?大清早脸色如此难看?”苏菁菁倚着门框,指尖捻着瓜子,似笑非笑地瞅着进院的侯宽。 侯宽不理她,径直往堂屋去。 苏菁菁却不依不饶跟上。“又碰钉子了?要我说,您这是自讨没趣。徐大凤什么人?孔家大少奶奶,读过书见过世面的,能瞧上你这土包子?” “住口!”侯宽猛地转身,一巴掌狠狠扇去,“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我?” 苏菁菁捂脸,眼中恨意一闪即逝,旋即堆起谄笑:“我这不是心疼您……徐大凤不识抬举,您何必……” “滚!”侯宽怒吼。 待苏菁菁退去,侯宽瘫进太师椅,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原以为以如今身份,拿捏一个地主家媳妇易如反掌。可徐大凤的态度让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一月过去,徐大凤丝毫未软化。他每次靠近,她都借故避开;所赠之物,次日必原样出现在他家门口。 这日黄昏,侯宽终于在徐大凤打水时堵住她。“你究竟想怎样?”他压低声音,“我对你还不够好?多少人想巴结我都没门路!”徐大凤放下水桶,直视他双眼。“侯队长,您莫非误会了?我何曾要您对我‘好’过?”“那你为何……”侯宽话到嘴边又咽回。 “为何不像其他女人对您投怀送抱?”徐大凤冷笑,“因我看得清您是什么人。您为苏菁菁害死她丈夫,又来打我主意。不过是一头发情的公驴,永不知足。” 侯宽脸色由红转白,最后铁青。他猛地攥住徐大凤手腕:“你信不信我立刻让你家破人亡?” 徐大凤不挣扎,只平静道:“自然信。但那样,您就永远别想知道孔家藏宝在哪儿了。” 侯宽一怔,手上力道松了。“你……你知道?” “我知道的远比您想的多。”徐大凤抽回手,揉着发红的手腕,“侯队长,咱们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望着徐大凤拎桶远去的背影,侯宽呆立原地,心中惊涛骇浪。他自以为是在狩猎,反被猎物将了一军。 更让他心惊的是——徐大凤怎知他在寻孔家藏宝?这秘密,他只告诉过一人…… “苏菁菁!”侯宽咬牙切齿,大步往家走去。 侯宽对此不以为耻,反得意道:“如今我便是老财主孔东家,你们都归我了。好比买母驴得个驴驹,买一送一,岂非好事?莫非你要插手?” 苏菁菁眼中寒光一闪,唇角浮起冷笑。她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似踩在侯宽心弦上,逼得他不由后退。“侯宽,你以为世间万事皆可如你这般肮脏交易,以权钱衡量?你所谓‘买一送一’,不过暴露贪婪嘴脸。今日我便让你明白,有些底线碰不得。” 她话锋一转,声调决绝:“你所谓‘好事’,是践踏他人痛苦的罪恶。我虽不能翻云覆雨,但此事上誓卫正义公理。休想再仗势践踏他人尊严幸福!” 侯宽脸色微变,未料苏菁菁如此强硬。他心念电转,知今日难善了,遂扮出无辜状,欲以言语软化其立场。 “苏小姐言重了。不过玩笑罢了,何必当真?世间哪来绝对对错,不过立场不同。你我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如何?” 苏菁菁冷嗤一声,满是不屑。“侯宽,休以花言巧语惑我。我苏菁菁虽非铁石,却辨得清是非黑白。今日不仅要揭你真面,更要为受害者讨还公道!” 她转身欲走,忽又停步回眸,眼中锐光逼人。“记住,你终将为此付出代价。而我,会亲眼见证你的堕落。” 言毕,苏菁菁头也不回地离去。侯宽独留原地,面色阴晴不定,暗骂她不识时务,心底却莫名泛起一丝不安,似预感到好日子将至尽头。 苏菁菁自恃聪慧,洞察敏锐,很快察觉侯宽对徐大凤的图谋——欲借徐大凤谋孔家之利。她虽自信,却未看透侯宽对孔家财产的深层贪欲。 按常理,苏菁菁作为早入孔家的姨太太,本该是女主人,比徐大凤更有资格主持家务。她不满徐大凤高傲任性、冲动易怒的做派,计划借侯宽之手将其驱逐,自己名正言顺掌家。此计已酝酿多时,只待时机。 她对侯宽道:“女子各有所好。有的重金帛,有的慕情爱。譬如我家少爷,身薄如纸,夹不住三只烧饼,熬油也炸不出两个油馍。而徐大凤早如三年旱地,干得起碱。” 侯宽轻佻拍胸,戏谑调侃:“我一身油脂丰足,何以她视而不见?”苏菁菁蔑然嗤笑:“你不过是涮锅污水,岂能润泽徐大凤的盐碱地?若真要得她,不如让朱杰骗她上床,待熄灯闭户,你暗中顶替,岂不遂愿?” 侯宽连连摇头慨叹:女人狠心之时,其破坏力竟可摧家灭世,令人震撼。 侯宽连连碰壁,恶念陡生。“你既装正经,我便先臭你名声,看你在村里如何立足!” 侯宽隔窗窥望孔院,见朱杰正挑水,徐大凤颇有兴味地在旁观看,顿时警醒:“徐大凤,你的末日到了。” 朱杰是工作组最年轻的成员,二十出头的战士,容貌清秀,气质不俗。他未婚无约,性情温和,笑颜迎人,尤善以甜言哄慰女子,其人畜无害的气质颇得女性欢心。 某日午后,朱杰饭后被侯宽笑吟吟留下:“小朱,来我办公室一趟,有话跟你说。”朱杰不敢怠慢,随他入内。侯宽斟茶递烟,摆出兄长慈父之态,关怀其个人生活。“年纪不小了,该谈婚论嫁了,家里可曾定亲?” 朱杰声柔而坚定,满怀憧憬:“侯保长,我还年轻,想再等几年。” 侯宽宽慰一笑:“不小了。我十八便订亲成家,你这年纪孩子都满地跑了。”见朱杰信了,他趁势道:“我这儿有个好媒茬,那姑娘容貌如皇后娘娘般出众,莫说男人,过路狗都看痴。你若有意,我愿为你牵线。” “她家世如何?我家可是贫农。”朱杰羞赧如少女,摆弄衣角。 “她同样出身贫寒,不过舅舅是资本家。你对外尽可宣称划清界限,至于实际如何,全看你表现。” “那便寻机见见,且看她态度。” “不必在意她态度。只要你真心喜欢,她同不同意都不打紧。若同意最好,尽力满足她;若不同意……”侯宽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你一个堂堂武装男子,还对付不了柔弱女子?” 朱杰微微一笑,默许之意昭然。 第126章 濒临绝境的孔家 刘汉山蹲在后院的老槐树下,粗糙的手指反复摩挲着那枚已被岁月磨得发亮的铜烟锅。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扭曲地投射在尘土之中,宛如一条垂死的蛇,在做最后的挣扎。 已经整整三个月零七天了。自那个阴雨连绵的清晨,侯宽率领一队人马,打着“清算地主资产”的旗号闯入孔家大院后,这座历经百年风雨洗礼的宅邸便彻底改头换面。往昔雕梁画栋的厅堂被拆得支离破碎,祖传的紫檀家具被逐一搬走,就连院子里那棵百年老槐树也被连根掘起。孔家几代人精心经营的基业,就这样在短短数日之内被拆解一空。 而他这个曾经在孔府一言九鼎的大管家,如今却好似无主的游魂,整日在这破败不堪的院落中徘徊,时而轻抚残存的半截廊柱,时而对着空荡荡的厢房失神发呆,仿佛仍能看见老爷太太们的身影在眼前浮现。 “刘大哥。”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刘汉山浑身猛地一颤,铜烟锅“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缓缓转过身,只见徐大凤站在柴门边,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素色布衣,发髻松散,眼下挂着两圈浓重的青黑。 “少奶奶……”刘汉山喉咙发紧,赶忙起身行礼,膝盖却因长时间蹲着而发麻,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地。 徐大凤快步上前将他扶住:“别这样,如今哪还有什么少奶奶。”她的手指冰凉,还微微颤抖着,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刘汉山引她进屋,从灶后摸出半壶冷茶。两个曾经在孔家大院风光一时的人相对而坐,破旧的茅屋里一时间竟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他们拆了孔家大院里的红楼。”徐大凤突然开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飘来,“把那些楠木柱子一根根卸下来,说是要运到县里建什么‘人民文化宫’。” 刘汉山紧握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老茧里。那座三层楼是孔老太爷在世时所建,一砖一瓦都是他亲自监督。那些上好的楠木是从川西深山老林里运来的,光是运费就花了…… “侯宽把东厢房分给了民兵队当宿舍,西跨院给了供销社。”徐大凤接着说道,眼神空洞,“公公气得吐了血,现在躺在柴房里。侯宽说……说那是地主阶级的垂死挣扎。” “畜生!”刘汉山猛地捶向桌子,茶壶蹦了起来,溅出的水渍在桌面上洇散开,好似一张扭曲的鬼脸。 徐大凤抬起眼,那双曾经明亮如星的眸子此刻布满血丝:“孔家如今就只剩我们娘几个了。那些奶妈丫鬟都走了。翠花……前天投井自尽了。” 刘汉山如遭雷击,翠花是他看着长大的,今年才十七岁啊!那个总爱在院子里哼着小调摘花的丫头,就这么没了? “我去找过张书记。”徐大凤紧咬下唇,直至血珠渗出,“他说这是‘群众运动的洪流’,个人根本无能为力。我明白,他是惧怕侯宽。” 屋外传来脚步声,两人瞬间绷紧了身体,如同惊弓之鸟。待脚步声渐渐远去,徐大凤才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这是账房老周临死前偷偷塞给我的。”她压低声音说道,每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分量,“上面记录着侯宽私吞的财物。单是老太爷收藏的那些字画,他就偷偷运走了三箱,却上报说仅有几幅。” 刘汉山接过纸条,手颤抖得几乎拿不稳。那些数字触目惊心——黄金八十两、银元两千枚、田契三百亩……这还只是老周知晓的冰山一角。 “他想逼死孔家。”徐大凤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但他忘了一件事——孔家是你一手扶持壮大的,你对孔家的一切了如指掌。侯宽以为孔家好欺负,却不知你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她向前倾身,目光如炬:“刘大哥,老周用命换来的这些证据,就是咱们反击的利器。侯宽私吞财物,想把孔家逼上绝路,可他不知道你手里或许还握着能制住他的王牌。如今有了这些,咱们更要好好谋划,让侯宽的恶行大白于天下。” 刘汉山抬起头,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这个女人。曾经温婉的少奶奶眼中燃烧着他从未见过的怒火,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觉醒。 “我们能做些什么呢?”他苦涩地问道,“我如今连孔家的门都进不去,那些旧部,死的死,散的散,叛的叛……” “王铁匠没有出卖我们。”徐大凤赶忙说道,“他被分到农机站打铁,天天遭受批斗,却从未说过孔家一句坏话。还有粮行的老伙计们,他们如今在码头扛包,每日都吃不饱……” 刘汉山的眼中渐渐有了光亮。是啊,那些被侯宽踩在脚下的,又何止是孔家? “最关键的是这个。”徐大凤从发髻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铜钥匙,“这是祠堂地窖的钥匙,侯宽翻遍了整个大院都未能找到。老太爷临终前交给我的,说里面有能够挽救孔家的东西。” 刘汉山接过钥匙,只觉那钥匙仿佛有千斤之重。孔家祠堂的地窖乃是老太爷亲手设计,据说连老鼠都难以寻得入口。 “侯宽明日要去县里开会。”徐大凤凑上前来,呼吸急促,“这可是唯一的机会。” 夜色如墨般浓重,刘汉山已在祠堂后的老榆树上蹲了两个时辰。月光之下,曾经庄严肃穆的孔家祠堂如今破败不堪,门上的朱漆已然剥落,匾额也歪斜着,恰似一张被打烂的脸。 巡逻的民兵刚刚经过,脚步声渐渐远去。刘汉山如同一只老猫,悄无声息地滑下树干,贴着墙根摸到了祠堂侧面。那里有一块看似寻常的青砖,他依照徐大凤所说,用力按下砖块的上端。 “咔嗒”一声轻响传来,砖块向内陷了进去。刘汉山心跳如鼓,小心翼翼地抽出周围的砖块,一个黑洞洞的入口露了出来——刚好能容一人爬行。 地窖内阴冷潮湿,弥漫着一股陈年的尘土味。刘汉山点燃随身携带的蜡烛,昏黄的光线下,可见几个箱笼整齐地摆放着。 最里面的小箱子上着铜锁,正是徐大凤那把钥匙对应的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叠地契和十几封书信。刘汉山借着烛光仔细查看,手又开始颤抖起来——这些竟是侯宽当年为巴结孔家所写的效忠信,字里行间极尽谄媚之能事。其中一封信赫然写着:“……愿为孔家门下走狗,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好一个‘革命干部’侯队长!”刘汉山冷笑一声,小心地将几封最为关键的信塞进怀中。 正准备离开时,他的余光瞥见墙角还有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铁盒。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侯宽站在孔老太爷身后,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与侯君结为兄弟,望日后相互扶持。民国三十五年秋。” 刘汉山吹灭蜡烛,爬出地窖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刚把最后一块砖复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喝:“谁在那里!” 刘汉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成冰。晨光熹微中,一个年轻民兵端着步枪朝他疾步奔来,乌黑的枪管在微弱的晨光中反射出令人胆寒的冷芒。 刘汉山下意识地想要转身逃跑,但理智告诉他此刻逃跑只会更加可疑。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反而主动朝着民兵迎了上去,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是我,老刘。\" “刘汉山?”民兵眯起双眼,仔细辨认着来人,手中的枪口微微向下压低了些许,然而脸上的警惕神情却丝毫未减,“你在这里干什么?这里可是禁止无关人员靠近的!” “我来……”刘汉山的大脑飞速运转,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我来取点东西。是侯队长让我来的。”他特意加重了“侯队长”这三个字的语气。 “侯队长?”民兵满脸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他有什么东西放在祠堂里?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刘汉山见状,立刻上前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小兄弟,你是新来的?侯队长平日里喜欢收藏一些老物件,这个……你应该明白。”说着,他迅速从怀里掏出两个银元,借着身体的遮挡,悄悄塞给了民兵。 民兵的手指摩挲着银元,感受着金属的冰凉触感。他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但握枪的手仍然稳如磐石:“这……这不合规矩啊,哪有深更半夜来办事的?” 刘汉山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老哥,您仔细想想,白天人来人往的,多不方便。”他边说边挤眉弄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要不这样,您辛苦一下跟我走一趟,当面跟侯队长汇报,这样您也好交差,不是吗?” 听到“侯队长”三个字,民兵的脸色明显变了。犹豫许久,他终于长叹一声,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你……你快走,可别让人瞧见了。” 刘汉山走出很远,直到确定没有人跟踪,才靠在路边的一棵树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湿透了他的后背,但怀中的信件安然无恙。他抬头望向渐渐亮起的天空,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第127章 侯马两家露出獠牙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就连一向平静的前刘庄也未能幸免,被卷入了这场席卷全国的政治风暴之中。野心勃勃的马高腿与侯家两股势力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暗中勾结,沆瀣一气,将矛头直指在村中颇有威望的刘家。这两家势力借着政治运动的东风,以划分阶级成份为名,实则行排除异己之实。他们按照所谓的社会地位,将原本和睦相处的村民们强行划分为三六九等,在村中制造对立情绪。一时间,邻里反目,亲友成仇,整个村庄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状态,往日和谐有序的乡村生活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人人自危、互相猜忌的恐怖氛围。 在此过程中,众多无辜村民受到牵连,生活发生了巨大改变,刘家的地位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马高腿不再是保长,而是合作社的社长。他带着侯家老四侯贵和自家几个堂兄弟,成立划成分工作组。马高腿和侯宽又成了好兄弟,只不过两人的地位翻了个。现在是马高腿拼命拍侯宽的马匹,好吃好喝好衣服好宝贝,蚂蚁搬家一样往侯家送。侯黄氏也受到了皇太后般的照顾,马高腿让妇联保长指派一个女社员专门照料侯黄氏的起居。对于刘庄的成分划分,马高腿按照侯宽意图实施,他自己根据对人的喜欢和厌恶成都,稍作细化,改变村里多个家庭的政治命运。 按照侯宽和马高腿确定的计划,刘汉山家要划成地主或富农。他们琢磨半天,觉得理由有点让人不服气。刘家名义上有几十亩土地,房屋有十多间,可是他家没有雇工,没有出租。刘家人多,这么多房住着也不宽敞。要说牲口,就是那一头猛犸象和两头驴。猛犸象已经被国军吃了,只剩下两头驴,村里面有两头牲畜家庭多的是,在村不显眼不冒尖。说钱多钱少,找不到不算数。这也是刘汉山聪明的地方,财不露富,村里人始终不知道刘家有多少钱。 后来想定资本家,也有点牵强。刘家有个卖煤站点,这几年生意规模逐步萎缩,成了路边摊点,没有其他厂矿宾馆饭店,不符合资本家有多少产业的成分划分条框。 一天晚饭,马高腿来找刘汉山,一如既往的谄媚:“汉山弟,我和你说,本来侯宽要我给你们家划成地主富农成分,说啥我也不同意。这不是坑老弟你吗,我和你说,现在的形势不一样了,真要是化成地主富农,以后你们家铁蛋连媳妇都娶不上,你八辈子子孙都抬不起头来。说不定下一辈孙子打光棍找不上媳妇就会绝户。” “是不是还要摆席面请你喝酒?”刘汉山戏谑道。 “那倒不用这么客气,咱俩是亲兄弟,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有我在,侯宽欺负你就不行,我要听他的话,天打五雷轰,出门被车撞死,喂驴被驴踢死,吃饭被饭噎死。” 刘汉山笑笑。马高腿表演又开始了。 马高腿最后说出了来的目的。他说村里划成分,按照上面规定,要划出贫下中农、地主、富农、四类分子等几个层次,这些成分村里必须都得有个代表。马家有一个,刘家出一个,侯家也跑不掉。现在你选一个,当地主富农,或是四类分子。 刘汉山说,我家是贫农,不当地主富农,也不当四类分子。 马高腿说,这样,咱们一碗水端平。我家和你家都是贫农。我让我四叔当地主,侯家出一个富农。我打算让你家老三当四类分子,他当过老抬,这个身份正合适,也没冤枉他。 刘汉山瞪了马高腿一眼,意思很明白:“你敢?” 看到刘汉山瞪圆了眼珠子,马高腿心里开始打颤。万一刘汉山把他摁在地上捶一顿,谁也没脾气。马高腿碰了钉子,悻悻走了。 富农这顶帽子送给了侯宽的远房堂哥侯存良。侯存良是个老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不过,他比马宏志要清亮些,知道富农帽子名声不好,以为马高腿有意整他。侯存良仗着侯宽兄弟撑腰,对马高腿不买账,说啥不要,要和马高腿拼命。两人大骂半天,最后去找侯宽评理。侯宽知道马高腿的安排,故意大骂他,还演了一出周瑜打黄盖的戏。把马高腿轰走后,侯宽连哄带吓地和侯存良斗了半天,并答应给他50斤小米,几百块钱,侯存良算是应了下来。 四类分子那顶帽子一直放着,刘汉山心里不踏实。他知道,如果现在不把这顶帽子落实下来,早晚要落到刘汉俊头上。 刘汉山决定去会侯宽,这是早就该有,绝对躲不开的场面,尽管,他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刘汉山已经几个月没来孔家大院了,再进来,已经面目全非。东西厢房已经住满了村民,有近百口人,熙熙攘攘,俨然是大杂院。堂屋西屋住着土改工作队,正屋住着孔老太太,西屋住孔留根一家三口。刘百成看到刘汉山过来,一下扑在怀里,一边眼泪叭叭的,嘴里叫着干大。刘汉山从衣袋里掏出两个烧饼夹牛肉,这是刘百成的最爱。那小子接到吃的,拿着跑一边玩去了。 听到刘百成喊干大,住东屋的侯宽、正房的韩梅枝和住西屋的孔留根徐大凤,几乎是同一时间跑出来,嘴里都在打招呼,这让刘汉山应接不暇。最后,他决定把注意力盯住韩梅枝,毕竟,她是老人,两边的人也不会挑理。 “刘管家,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侯宽个兔狲就把我们孤儿寡母给逼死了。”韩梅枝倚老卖老,当着刘汉山的面骂侯宽,侯宽不敢生气还嘴,更不敢动手张狂。这个时候要是和一位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计较,恶名传出去,大家看不起。 刘汉山握住韩梅枝的手:“婶儿,别生气,宽哥不是坏人,这也是形势逼迫。你先在屋里歇会儿,我和宽哥说点事儿。” 徐大风唯恐婆婆再闹出点扯瓜秧子的麻烦事儿,赶紧和孔留根把韩梅枝架到堂屋正室。 进屋,侯宽故意显摆自己的威风。对朱明杰呵斥:“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快去给你刘叔倒水。他以前可是孔家大院的大管家。” 朱明杰露出敬意的目光,仰着脖子看着俊朗的刘汉山,有些自卑。和刘汉山的伟岸身躯和俊朗的脸庞相比,朱明杰只能算是一个刚长成个头的面娃娃。 “汉山弟,咋想起来看恁宽哥了?”侯宽一边掏烟让烟,一边客气。 “我去代庄办事儿,正好路过这里,来看看宽哥。看你现在一马三道,水光油滑,混得越来越拽了,我要是路过不拐个弯,以后你知道了不骂我?”刘汉山早准备好了接茬。 “汉山弟,你不会说瞎话骗人。你是来为孔家说情的,就不要和你哥绕弯子逗闷子了。”侯宽就是个猴,没有毛也是猴,刘汉山的来历他一下就看透了。 “既然你这样说来历,就算是我为孔家来说情,那你给想个办法通融一下。” “刘汉山,你今天也来求我办事儿了,你也有这一天呐。”侯宽有点得意,刘汉山有点儿难为情。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求侯宽。就是多年前被侯宽打得皮烂骨头折,也没有求过他一次,说过一句认(尸+从)的话。 “宽哥,怎么说都是三里五庄的乡邻,低头不见抬头见,给人家留条活路,算是给子孙积福了。”刘汉山干脆把话说明了。 侯宽依然嘻嘻呵呵地讥笑:“小朱,你看到没有。刘汉山是我们村一个牛气儿带哨的人,一辈子都比我有能耐,今天也来求我办事了,稀罕,开眼。” 刘汉山一动未动,水一样平静,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这要搁以前,他不发火,眉毛鼻子拧成一条线,侯宽看了胆战心惊。 侯宽把自己的得意和满足尽情抛洒完了,才收拢住那张燎毛的猪头脸:“刘汉山,我们是无产阶级,孔家是地主,是剥削阶级,我们不是一个战壕的战友,而是敌人。当然,作为近邻,我还是知道要把握原则尺度,给他们留条活命的路。过几天我和庞部长报告,听她的指示办事儿,你该有个心理准备。” 刘汉山最了解侯宽哪里痒痒,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宽哥,这事儿你不要驴拉磨打圈绕弯子,你能做主。” 侯宽嘿嘿一笑。“咱明人不说暗话。你出条件,我看合适不。要是你我合适,我把孔家的事儿办了。” 刘汉山愣在那里。想了半天,不知道该开啥条件。“我把家里牲口都卖了,还有值钱的家具,能凑个几千块钱,都给你。” 侯宽坐下来,朱明杰给他倒水点烟。侯宽慢悠悠地说:“这点小钱,你以为喂鸟哩。” 刘汉山心里发怵,摸不清侯宽想干啥。他为孔家攒钱的事儿,他自认为别人不知道,哪能想到侯宽在盯着这笔财富。 刘汉山愣怔在那里,一直想不到侯宽想要什么。 侯宽提醒道:“那钱又不是你家的,你现在离开了孔家,不用担心恶名。” 刘汉山说:“宽哥,我不明白你讲什么。我家值钱的东西都卖了,也就是几千块钱的事儿。孔家有没有钱,我现在不把底细。” “你不明白,回去慢慢想。想通了,想明白了,过来找我说事儿。” 刘汉山来到堂屋,想和韩梅枝道别,看到孔留根一家三口也在屋里。韩梅枝喝道:“留根,你个畜生,给你汉山哥跪下。” 孔留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旁边的刘百成也跟着跪在地上。韩梅枝说:“不是你个兔狲在家里胡折腾,不是听侯五的缺德主意赶走刘管家,我们孔家能有今天?” 孔留根此时模样狼狈至极,宛如一条无家可归的丧家犬。他身上的衣衫破旧不堪,满是补丁与破洞,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比街边最潦倒的乞丐还要凄惨。他佝偻着腰,颤抖着跪在地上,声音哽咽地哀求道:“汉山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简直不是人,我是吃那脏东西长大的,连畜生都不如,连屎臭肉香都分辨不清。”说着,还不停地抽打自己的脸颊。 刘汉山望着眼前这一幕,浑浊的老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缓缓滑落。孔家大院承载着他一生的心血与骄傲,是他耗尽毕生精力打拼下来的基业,曾经是何等的辉煌气派。可如今,这座象征着荣耀的宅院却已易主他人,这比剜他的心还要让他痛苦。他暗自思索,若是自己一直坐镇孔家,怎会沦落到这般田地?只要他还在,那个嚣张跋扈的侯宽怎敢如此肆意妄为?这世道就是这般现实,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就凉,只剩下无尽的无奈与悔恨。 “这事说来话长,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刘汉山强忍着悲痛,声音沙哑地说道。说完,便转身朝屋外走去,背影显得格外落寞。刚踏出门槛,他就看见侯宽正悠然自得地站在院子里,嘴里叼着烟圈,不紧不慢地踱着步,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目送着刘汉山黯然离去的背影。 第128章 侯家有内线 侯五终于结婚成家,娶的是他妈侯黄氏的本家侄女黄玉珠,也就是他的亲表妹。在农村,侄女成为儿媳妇的情况屡见不鲜,尤其是在侯黄氏和黄玉珠这样的两家之间,他们算是门当户对。侯家现在经济状况良好,办事儿自然也就一帆风顺。他们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将这对新人迎娶回家。 侯五知道自己缺陷和不足,他千方百计地要对妻子隐瞒这个事实。在新婚之夜,他没有陪伴新婚妻子,反而找借口与几个游手好闲的酒肉朋友在外纵情狂欢。他们推杯换盏,酩酊大醉,直至深夜都未归家。更过分的是,侯五回来后竟将自己的被褥搬到了牛棚里,谎称自己多年来养成了独睡的习惯,受不了身边有人打扰。这种刻意的疏远和冷漠让新娘子黄玉珠心如刀绞,她红着眼眶质问丈夫,是不是对这桩婚事心怀不满,才会在新婚之夜就如此冷落她,让她独守空房。 黄玉珠和侯黄氏闹,侯黄氏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儿子有短处,那样说出来,估计后果就是天塌地陷,鸡飞蛋打。只好哄着黄玉珠说:“先让他舒服几天胡闹几天,过段时间想办法把他弄回来就行了。女人勾引男人,就跟母鸡下蛋,公狗打圈一样,天生的本事,还用我教你吗?” 黄玉珠也是脾气暴躁之人。她哄侯五,开始还是好言相劝,几次不见效果,就开始动粗耍横。侯五架不住女人动手脚,不情愿地跟着回了婚房内,上了床,依然是水管挂墙上,软塌塌的不灵光,黄玉珠一脚把他踹到床下,赶回了侯家牛屋。 黄玉珠结婚便成为寡妇,让她内心充满了痛苦,这种痛苦却无处诉说。在结婚回门的那天,她回到了自己的娘家,想在那里寻找一些慰藉。她的娘家嫂子却和她开起了玩笑,她说道:“玉珠,你现在可是天天都搂着男人,不能只顾着自己的舒适和快乐,也要记得回来看看你的爹娘啊。”这句话让黄玉珠瞬间感受到了无比的痛苦,她的眼泪几乎要流成一条河。 嫂子看到她这样的反应,也感到很困惑,不明白为什么这句话会让黄玉珠如此难过。黄玉珠终于向嫂子敞开了心扉,告诉了她自己心中的秘密。嫂子在听后,愤怒地骂道:“那个侯五真是一个花心大萝卜,没想到他的心却被虫子给吃了,他就是一个空心大萝卜。” “他吭你,你也不要便宜他。他自己没本事不能撒种子,你偷偷找个男人帮忙犁地播种,给他头上戴个柳条帽子还不容易?” 黄玉珠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光映得她脸颊发烫。锅里煮着猪食,咕嘟咕嘟冒着泡,散发出一股酸馊味。她机械地搅动着木勺,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院外的动静。 “我去地里送饭,你留意着点锅。”婆婆侯黄氏提着竹篮从她身旁经过,粗布裤腿扫过她的肩膀,带起一阵微风。 “知道了,妈。”黄玉珠乖巧地回应着,等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门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扔下木勺,三步并作两步跑回自己居住的西厢房。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霉味,自从半年前嫁过来,这屋子就没怎么通通风。黄玉珠从炕柜最底层摸索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她偷偷积攒下的零钱和一块红绸布。她对着模糊的铜镜,把红绸布比在衣襟前,想象着它做成肚兜的模样。 镜中的女子二十出头,如此姣好的身子,却夜夜独守空房。黄玉珠咬住下唇,手指不自觉地抚过自己的脖颈。侯五那个不中用的家伙,新婚夜连门都没进就醉得人事不省,这半年来碰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窗外传来孩子的哭闹声,是隔壁刘家的小女儿。黄玉珠凑到窗边,透过窗纸的破洞往外瞧。刘麦囤正抱着哭闹的婴儿在院子里踱步,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阳光洒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汗湿的白汗衫透出底下结实的肌肉线条。 黄玉珠看得入了神,直到锅里的猪食噗噗地冒出来,发出“嗤”的声响,她才如梦初醒。她匆忙跑回灶间,猪食已经溢出了大半,灶台上一片狼藉。她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心里却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三天后的午后,秋老虎肆虐,晒得人头晕目眩。村里人大都下地收花生去了,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只有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鸣叫着。 黄玉珠站在刘家院门外,手心满是汗水。她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那扇斑驳的木门。 “谁呀?”刘麦囤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是我,侯五家的。”黄玉珠的声音比平常更为尖细,“我家屋里进了条蛇,想请你帮个忙……” 门“吱呀”一声开了,刘麦囤光着膀子站在门口,汗珠顺着胸膛不断往下流淌。黄玉珠的目光有些无所适从,只好盯着自己的鞋尖。 “蛇?在哪里呢?”刘麦囤抓起搭在肩上的汗衫,擦了一把脸。 “在……在我屋里。”黄玉珠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婆婆怕蛇,去地里叫侯五了……” 刘麦囤没多思索,回屋拿了根棍子,便跟着她朝侯家走去。一路上,一个人也没碰到,只有几只土狗无精打采地趴在树荫下吐着舌头。 进了西厢房,刘麦囤蹲下身子,往床底下瞧去:“没瞧见啊,怕是跑了?” 黄玉珠站在他身后,心跳如鼓。她缓缓解开衣襟上的扣子,粗布上衣滑落至地,露出里面未着寸缕的身子。 “婶子?”刘麦囤直起身子,一回头,整个人呆立在了原地。 阳光从窗棂间斜射而入,洒在黄玉珠雪白的肌肤上。腰肢纤细得好似一掐就会断掉。 “大侄子……”黄玉珠的声音颤抖着,仿佛风中的落叶一般,让人不禁心生怜悯。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却似乎有千言万语难以启齿,最终只挤出了这么一句:“我……我想借个种……”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空气中炸响,让人猝不及防。刘麦囤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呆了,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刘麦囤喉结上下滑动,手中的棍子“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他刚二十出头,妻子张大妮刚生下二胎,他已有小半年未曾亲近过女人。眼前这年轻的身躯宛如一块烧红的烙铁,刺得他眼睛生疼。 “这……这不太妥当……”他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了土墙上。 黄玉珠向前迈了一步,直接贴在了他汗津津的胸膛上,说道:“我嫁过来半年了,仍是黄花闺女……侯五他……他不行……” 刘麦囤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他能闻到黄玉珠身上廉价香皂的气味,与年轻女人独有的体香混杂在一起,直往他鼻子里钻。他的手下意识地搭在了她的腰上,触感滑腻如脂。 “万一有人来……”他做着最后的挣扎。 “他们都下地干活去了……”黄玉珠已然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胸脯上,“抓紧时间……趁我婆婆还没回来……” 这句话像最后的导火索,刘麦囤脑子里那根绷紧的弦\"啪\"地断了。他一把抱起黄玉珠,几步跨到炕边,两人重重跌在硬邦邦的褥子上。 黄玉珠疼得嘶了一声,但随即就被刘麦囤的唇舌堵住了声音。他的吻又急又凶,像饿极了的人见到食物,手在她身上胡乱揉捏,留下一个个红印。 “轻点”黄玉珠小声哀求,却被他接下来的动作惊得瞪大了。 黄玉珠轻轻抚摸着他汗湿的背脊,心里涌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这就是做女人的滋味吗?怪不得村里的媳妇们说起这事都神神秘秘的。 “我得走了……”刘麦囤蓦地撑起身子,慌里慌张地穿起裤子,“你婆婆该回来了……” 黄玉珠静静地躺在原地,望着他系裤带时不住颤抖的手指,忽然笑了:“你怕什么?” 刘麦囤并未作答,匆忙套上汗衫便朝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又折了回来,从兜里掏出几个铜板放在炕沿,说道:“去……去买点药擦擦……” 黄玉珠望着那几枚铜板,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他把这当成什么了?嫖娼吗? 没等她发作,院门外便传来了婆婆的声音。刘麦囤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出门去,翻墙逃走了。 “麦囤呢?”侯黄氏一进屋就问道,“不是说来找蛇吗?” 黄玉珠已然穿好衣服,正坐在炕边梳理头发:“他说蛇可能跑了,去地里找侯五了。” 侯黄氏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瞧了瞧凌乱的床铺,但什么也没说,转身去灶间做饭了。 黄玉珠缓缓梳理着打结的长发,下身依旧火辣辣地疼,可心里却甜如蜜。她终于体会到了做女人的滋味,而且对方是村里最俊俏的后生。想到刘麦囤落荒而逃的模样,她又忍不住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有了这开端,就别想轻易收场。 窗外,刘麦囤正躲在隔壁的草垛后面,望着侯家安静的院落,心跳如鼓。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心中五味杂陈——既懊悔自己的冲动,又忍不住回味刚才的感觉。最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期待下一次了。 张大妮抱着孩子从地里回来,看见丈夫蹲在草垛边发呆,诧异地问道:“你在这儿干啥呢?花生晒了吗?” 刘麦囤如梦初醒,赶忙起身接过孩子:“晒……晒了……” 张大妮满腹狐疑地凑近,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问道:“你身上是什么味儿?” 刘麦囤心里猛地一紧,说话都变得支支吾吾:“可能是……是猪粪味,刚才帮老王家修缮猪圈去了……” 张大妮没有再继续追问,但她眼神里流露出的怀疑,让刘麦囤只觉后背发凉。他抱着孩子往家走去,连一眼侯家的方向都不敢回头看,却感觉有一道炽热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宛如一条无形的丝线,将他紧紧缠住。 “肚子饿得三天都没吃饭了,别人给你肉,你却不吃,那可是只有傻子才会干的事儿。” 第129章 爱情不是滥情 黄玉珠蹲在河边用力捶打着衣服,木杵扬起的水花溅湿了她的粗布裤脚。五月的阳光已然有些毒辣,晒得她后颈发烫。她时不时抬头望向村口的那条土路——刘麦囤今天应该从县里回来了。 “玉珠,发什么呆呢?衣服都要被你捶烂啦。”一同来洗衣的小媳妇笑着打趣道。 黄玉珠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手中的蓝布衫已经被自己捶打得泛白。她尴尬地笑了两声,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可她心里却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已经三天没见到刘麦囤了,他上次说要从县里给她带香胰子,那可是城里女人用的、带着茉莉香味的稀罕物件。 洗完衣服后,黄玉珠借口要去自留地摘菜,挎着篮子匆匆与女伴们告别。她故意绕了一段路,路过刘家那片玉米地时,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哗啦”一声,玉米秆突然分开,一只大手伸出来将她拽进了玉米地。黄玉珠刚要惊叫出声,嘴就被那熟悉的烟草味堵住了。 “想死我了。”刘麦囤将她压在田垄上,胡茬蹭得她脸颊痒痒的。他今天穿了件崭新的白汗衫,身上还散发着县里百货商店香皂的味道。 黄玉珠轻轻捶了他一下,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你不要命啦,让人看见……” “看见就看见。”刘麦囤满不在乎地笑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给你的。” 黄玉珠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块淡粉色的香皂,上面还印着一朵小花。她凑近闻了闻,甜腻的香气直扑脑门,比村长家闺女用的那种还要馥郁。 “喜欢吗?”刘麦囤的手已经不安分地伸进了她的衣襟。 黄玉珠红着脸点头,任由他动作。阳光透过玉米叶的缝隙洒下,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偶尔传来村民的交谈声,每一次都让黄玉珠浑身紧绷,但这种危险感反而让一切更添刺激。 事后,刘麦囤靠在田垄上抽烟,黄玉珠躺在他怀里,把玩着那块香皂。 “你大哥昨儿又去公社了。”她突然说道,“听我家那口子说,是为了东头那十亩水田的事儿。” 刘麦囤的烟停在半空:“侯宽想打那十亩田的主意?” “可不嘛。”黄玉珠压低声音,“他说那田本来就是侯家祖产,土改分错了。还说要写材料往上反映呢。” 刘麦囤冷笑一声:“放他娘的屁!那田是我们刘家太爷爷那辈就开垦的,他侯家那时候还在讨饭呢!” 黄玉珠见他生气,连忙用指尖抚平他紧皱的眉头:“你别急,我公公好像也不太赞成这事儿。昨晚上他俩在堂屋吵到半夜,我婆婆都劝不住。” 刘麦囤眼睛一亮,抓住她的手:“还说什么了?” “说……说侯宽最近太招摇,县里已经有人对他不满了。”黄玉珠回忆着昨晚偷听到的只言片语,“好像还提到什么账本……哎呀,我当时在灶房,听得不太真切。” 刘麦囤若有所思地吐着烟圈,突然翻身又压住她:“我的好玉珠,你真是我的福星。” 这一次,黄玉珠比刚才更加投入。她知道,只有让刘麦囤开心了,他才会更频繁地来找她,给她带更多城里来的稀罕物件。 黄昏时分,黄玉珠挎着半满的菜篮子回到家时,侯家已经开饭了。婆婆阴沉着脸坐在上首,丈夫侯福低头扒饭,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洗个衣服要一整天?”婆婆“啪”地放下筷子,“还以为你掉河里喂王八了呢!” 黄玉珠低着头不说话,默默盛了碗稀饭蹲到门槛上吃。这样的责骂她已经习以为常,自从三年前嫁过来没能生下孩子,她在侯家的地位连看门狗都不如。 夜里,侯福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二话不说就扯她的裤子。黄玉珠像条死鱼一样躺着,眼睛盯着房梁,心里想的却是今天玉米地里刘麦囤温柔又狂野的模样。 事情结束后,侯福倒头便睡,鼾声如雷。黄玉珠轻手轻脚地起身,从床底下摸索出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刘麦囤送给她的所有物件——香胰子、红头绳、一面小圆镜子,还有半截铅笔头。她将这些宝贝逐一抚摸,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情人温暖的双手。 窗外月光如水,黄玉珠忽然想起了什么,悄悄来到堂屋。侯宽的书桌抽屉里常常存放着重要文件,她曾见过他深夜还在那里伏案书写。 抽屉上了锁,不过黄玉珠早就发现钥匙藏在笔筒里。她屏住呼吸,轻轻拉开抽屉,借着月光翻找。果然,最上面放着一份写给公社的申诉材料,正是关于那十亩水田的。 黄玉珠不识字,却认得“刘”这个字。材料上多次出现“刘”字,后面跟着的笔画繁多,想必不是什么好话。她犹豫片刻,将材料折好塞进内衣里,接着继续翻找其他物品。 一个黑色小本子吸引了她的注意。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数字和一些简短的文字。黄玉珠心跳加速——这应该就是白天提到的“账本”?虽然看不懂具体内容,但刘麦囤一定需要它。 她把小本子也揣进怀里,正准备关上抽屉,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黄玉珠吓得差点叫出声来,连忙锁好抽屉,躲到门后。 脚步声经过堂屋,向后院走去。黄玉珠等了一会儿,确定安全后才悄悄溜回房间,把偷来的东西藏在了床底下的砖缝里。 第二天一早,趁侯家人还没起床,黄玉珠借口去菜园摘菜溜出了门。她在刘麦囤必经的小路上等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儿?”刘麦囤惊讶地问道,左右张望确定四周无人。 黄玉珠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那份材料和黑本子:“给你。” 刘麦囤翻开一看,脸色瞬间大变:“这……这是从哪儿弄来的?” “从侯宽抽屉里偷的。”黄玉珠有些得意,“你不是说需要……” “你疯了!”刘麦囤突然压低声音吼道,“要是被发现了,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黄玉珠被他吓得愣住了,眼眶瞬间泛红:“我……我只是想帮你……” 刘麦囤见她这般模样,语气缓和下来:“傻女人,我是担心你。”他快速翻看那本黑账本,眼睛越发明亮,“老天,这是侯宽贪污的账目!连给县里领导的贿赂都记在上面!” 他一把抱住黄玉珠,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一口:“你立大功了!” 黄玉珠破涕为笑,依偎在他怀里:“那……那你今晚还来玉米地吗?” 刘麦囤犹豫了一下:“今晚不行,我得赶紧把这东西交给我哥。明天,明天老地方见,我给你带更好的东西。” 黄玉珠满足地点点头,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甜滋滋的。她不知道那黑本子有多重要,只知道刘麦囤开心了,这就足够了。 回到侯家时,早饭已经凉了。婆婆又是一顿责骂,但黄玉珠今天一点也不在意。她甚至主动去喂了猪,哼着小调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中午时分,侯宽突然气冲冲地回来了,把堂屋翻了个底朝天。 “我的材料呢?”他一把揪住正在做饭的黄玉珠的衣领,质问道,“谁进过我书房?” 黄玉珠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侯宽目光凶狠,“昨晚家里就你们几个人,不是你还能是谁?” 就在黄玉珠觉得自己这下完蛋了的时候,婆婆突然插了一句嘴:“你发什么疯?昨晚福子半夜起来撒尿,看见老二家的在堂屋鬼鬼祟祟的。” 侯宽一愣,问道:“二婶?她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婆婆冷笑一声,“肯定是偷你的钱去给她娘家那个赌鬼弟弟!上个月不就逮到过一次吗?” 侯宽松开黄玉珠,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去:“我找她去!” 黄玉珠瘫坐在灶台边,后背全被汗水湿透了。她没想到侯福昨晚真的看见了她,更没想到阴差阳错让二婶背了黑锅。但奇怪的是,侯福为什么没说破呢? 晚上,侯福回来了,破天荒地没有喝酒,还带了块花布给她。 “给你做件新衣裳。”他粗声粗气地说道,眼睛却没有看她。 黄玉珠接过布,蓦地恍然大悟——侯福压根儿就没瞧见堂屋里是谁,他分明是在护着她。这一发现令她心头猛地一颤,生平第一次,对这个木讷寡言的丈夫萌生了一丝愧疚之意。 然而就在第二天清晨,当刘麦囤踏着露水来到玉米地,用那串从县城集市上精心挑选的玻璃柱子项链逗弄黄玉珠时,昨夜那丝若有若无的愧疚感便如同晨雾遇到朝阳般,转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了。晶莹剔透的玻璃柱子在晨光中闪烁着迷人的光彩,映照着黄玉珠羞红的脸庞。 “侯宽最近是否有什么动静?” 刘麦囤一边低声询问,一边熟练地解开她粗布衣裳上的盘扣,粗糙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她细腻的肌肤。黄玉珠紧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完全沉浸在他充满侵略性的爱抚中,断断续续地喘息着回答:“他……他昨天在院子里怒不可遏,摔了好几个碗,还扬言要去县里告状。啊……你轻点儿。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化作一声娇喘。 刘麦囤的动作突然僵住了,他眉头紧锁,厉声问道:“告什么状?”声音陡然间严肃起来。 手上的动作也完全停了下来。“好像是说……你们刘家霸占了河堤,把水都引到自家地里了。”黄玉珠不满地扭动着身子,伸手试图把他拉回来,“别停下呀……这时候提他干什么呢?”她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埋怨与渴望。 但刘麦囤已迅速起身,利落地系上裤腰带,脸上那情欲之色早已被凝重神情所替代,说道:“这事非同小可,我得赶快回去告知大哥。”他匆忙整理着凌乱的衣衫,又道:“明日再来找你。”话还没说完,人已迈着大步朝田埂走去。 黄玉珠失落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缓缓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那串玻璃柱子项链。正午的阳光透过晶莹的柱子,在她掌心投下变幻莫测的七彩光斑,这美丽的光影既绚烂又虚幻,就像她与刘麦囤之间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看似光彩夺目,实则脆弱易碎,经不起半点风吹雨打。她轻轻叹了口气,将项链紧紧攥在手心,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 她浑然不知,此刻刘家兄弟正围坐在堂屋里,面前摊开着那本黑账本,脸上浮现出猎人瞧见猎物落入陷阱时的得意笑容。 而在侯家,侯宽正对着瑟瑟发抖的二婶怒吼咆哮,全然没有留意到角落里黄玉珠那闪烁不定的眼神。 第130章 激情美男计 朱明杰蹲在井台边,机械地搓洗着手中的白衬衫。肥皂泡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光芒,而他的目光却始终聚焦在水中自己那扭曲的倒影上——那张二十出头的年轻脸庞,写满了不安。 “小朱,又自己洗衣服呢?” 朱明杰猛地抬起头,只见徐大凤站在井台另一侧,手里拎着个木桶。晨光洒落在她鬓角的银丝上,为她那略显憔悴的面容勾勒出一层柔和的轮廓。不知为何,朱明杰瞬间想起了老家那个总在灶台前忙碌的母亲。“徐……徐姨。”他慌忙站起身来,差点将水盆打翻,“我帮您打水。” 没等徐大凤回应,朱明杰便一把抢过木桶,麻利地放入井中。辘轳吱呀作响,他手臂上的肌肉紧 绷着,刻意展现出年轻的力量。这可是侯宽教他的——“女人都喜欢有力气的后生”。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勤快。”徐大凤接过装满水的木桶,手指不经意间碰到朱明杰的手背,像触 电一般迅速缩回。朱明杰耳根发热,想起昨晚侯宽在办公室说的话:“她碰你了?好事啊!这说明她心里有想法。下次直接抓住她的手,看看她什么反应……” “徐姨,我……我……”朱明杰结结巴巴地开口,可当对上徐大凤那双略带疲惫的眼睛时,所有准备好的甜言蜜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怎么了?”徐大凤微微歪着头,这个无意识的动作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了许多。 “没什么!”朱明杰突然提高了声音,“就是……就是想问您中午做不做豆腐,我……我馋您做卤水豆腐了。” 徐大凤笑了,眼角的皱纹也随之舒展开来:“想吃就来,正好留根去镇上换粮票了。” 看着徐大凤拎水离去的背影,朱明杰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又懊恼地捶了下井台。他本应该按照计划“大胆进攻”的,可面对这个足以当他母亲的女人,他只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羞愧。 “怂包!” 朱明杰浑身一颤。侯宽不知何时出现在井台旁的大槐树下,嘴里叼着烟,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 “侯……侯队长。”朱明杰立刻立正站好,活像被长官逮到的逃兵。 侯宽慢悠悠地走过来,烟味混合着发油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让你‘抱住就啃’,你倒好,连个屁都不敢放?” “她……她像我妈……”朱明杰的声音越来越小。 “放你娘的屁!”侯宽突然暴怒,一脚踢翻了水盆,“这是政治任务!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你跟我扯什么母子情深?” 水溅湿了朱明杰的裤腿,凉丝丝地贴在皮肤上。他低着头,不敢反驳。 侯宽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知道昨天县里来电话说什么吗?说准备提拔一批年轻干部,名单上有你朱明杰的名字!”他拍了拍朱明杰的肩膀,语气突然变得和缓起来,“可要是完不成任务……那就不好说了。” 朱明杰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与渴望交织的光芒。 中午,朱明杰如约来到徐大凤家。三间低矮的瓦房原本是孔家大院的长工屋,如今成了地主一家的栖身之处。曾经气派的雕花家具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几张粗糙的木凳。 “坐,马上就好了。”徐大凤在灶台前忙活着,热气升腾,使得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朱明杰环顾四周,墙上依旧留存着“打倒地主阶级”的标语痕迹。忽然,他留意到墙角供奉着一尊小巧的观音像,香炉里插着三支细香——在当下,这可是“封建迷信”的象征,是要遭受批斗的。 “徐姨还信奉这个?”他指着观音像问道。 徐大凤手猛地一抖,锅铲险些掉落在地:“就……就求个平安……” 朱明杰本应抓住这个把柄去威胁她,可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却鬼使神差地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徐大凤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色。 饭桌上,卤水豆腐的香气让朱明杰暂时忘却了任务。他狼吞虎咽地吃着,徐大凤不停地为他夹菜,宛如对待久别归来的儿子一般。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她笑着说道,眼角的皱纹也随之舒展开来。 朱明杰突然鼻子一酸。下乡已经三年了,从未有人如此关心过他。在土改队里,他要么是被呼来喝去的“小朱”,要么是被逼着干脏活的“愣头青”。 “徐姨……”他放下碗筷,声音有些哽咽,“您对我真好。” 徐大凤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傻孩子,一顿饭就感动成这样?” 阳光透过窗户纸洒在她的脸上,朱明杰突然发觉,徐大凤年轻时必定是个美人。即便到了现在,那种温婉的气质也并未被苦难全然磨灭。 “徐姨……”他鼓起勇气,抓住了徐大凤放在桌上的手。 徐大凤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抽回手:“小朱!” “我喜欢您!”朱明杰一股脑地把排练多次的话倒了出来,“从第一眼见到您我就喜欢上您了!我不在乎年龄,也不在乎成分,我就是……”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朱明杰的表白。徐大凤气得浑身颤抖:“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都能当你娘了!” 朱明杰捂着脸,却意外地感到一丝解脱。这下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侯宽:他试过了,但失败了。 就在这时,门帘被掀开,孔留根佝偻着背走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情景,他浑浊的眼睛在朱明杰和妻子之间扫了一圈,然后——低下头,默默朝着里屋走去。 “留根!”徐大凤喊道,声音里带着朱明杰从未听过的绝望,“你就这么走了?” 孔留根的脚步顿了顿,肩膀耷拉得更低了,但终究没有回头。 朱明杰看着徐大凤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突然明白了侯宽为什么说“绝对出不了事儿”。这个被时代击垮的男人,早已丧失了保护妻子的勇气。 一种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朱明杰再次抓住徐大凤的手,这次她没有立刻抽回。 “徐姨,现在没人能保护您了。”他轻声说道,感觉自己仿佛在扮演一个陌生的角色,“但我可以……只要您愿意……” 徐大凤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朱明杰分辨不出那究竟是愤怒、悲伤,还是其他的情绪。她的嘴唇颤抖着,最终只吐出两个字:“出去。” 朱明杰慌不择路地逃跑,直到跑出很远才停下脚步,大口喘息,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一半是因为紧张,一半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他居然真的按照侯宽所说的做了,而且……而且徐大凤并未告发他。 接下来的日子里,朱明杰愈发变本加厉。他几乎每日都会找借口前往徐大凤家,帮她干活,说些暧昧之语。起初,徐大凤还会言辞严厉地拒绝,渐渐地,她的反抗变得越来越微弱。 “小朱,别这样……”成了她最常说的话,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成了喃喃低语。 而孔留根每次都会很识趣地躲开。有一次,朱明杰甚至故意当着他的面搂住徐大凤的腰,那个曾经威风八面的地主少爷只是咳嗽了一声,便转身去了后院。 这天傍晚,朱明杰又在徐大凤家磨蹭到很晚。借着油灯的光亮,他留意到徐大凤今天特意梳了头,还换了一件干净的蓝布衫。 “徐姨今天真美。”他大胆地凑上前去,闻到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气。 徐大凤没有像往常那样躲开,只是轻声说道:“就会花言巧语……” 朱明杰心跳加速,试探性地握住她的手。这次,徐大凤没有抽回手。 “姨……”他声音颤抖,不知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我……我忍不住了……” 就在他即将吻上徐大凤的瞬间,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咳嗽。朱明杰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般猛地跳开——那是侯宽发出的信号。 徐大凤似乎也听到了,她慌乱地整理着衣襟:“你……你快走。” 朱明杰跌跌撞撞地跑出门,月光下,侯宽靠在院墙边抽烟,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怎么样?我怎么说的来着?”侯宽吐出一个烟圈,“地主婆也是女人,只要是女人就……” 朱明杰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徐大凤的温度。他本应高兴才对——任务即将完成,提拔近在咫尺。可为何心里如此……如此难受呢? “明天。”侯宽掐灭烟头,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明天我带人去‘捉奸’。你机灵点,把场面闹大,最好让她衣衫不整……” 朱明杰猛地抬起头:“不是说好只是搜集孔家藏宝的线索吗?” “藏宝?”侯宽冷笑一声,“那只是个借口。我要的是让徐大凤身败名裂,要的是让孔留根最后的一点尊严也扫地!”他拍了拍朱明杰的肩膀,“放心,科长的位置跑不了你的。” 看着侯宽离去的背影,朱明杰站在月光下,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他突然明白,自己不过是侯宽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而徐大凤……徐大凤则是那只待宰的羔羊。 第二天清晨,朱明杰顶着黑眼圈敲响了徐大凤的门。开门的徐大凤看到他,明显一愣:“这么早?” “徐姨。”朱明杰声音沙哑,“今晚……今晚您千万不要在家。侯宽要带人来……” 徐大凤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你们……” “我不是他们一伙的!”朱明杰急切地说道,“我……我做不到……” 徐大凤深情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宛如母亲抚慰犯错的孩子,说道:“傻小子……”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喧闹的人声。朱明杰回头一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侯宽带着七八名民兵,正朝着这边赶来,比计划提前了大半天! “快跑!”他用力推了徐大凤一把,急切地说,“从后门走!” 然而,徐大凤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嘴角甚至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意:“跑?我跑了,你怎么办?” 朱明杰急得直跺脚:“别管我!” “晚了……”徐大凤轻声低语,眼神陡然变得犀利,“你看。” 朱明杰转过身,只见侯宽一行人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县纪委干部拦住了去路。双方正在激烈地争吵,隐约能听见“贪污”“举报”之类的话语。 “这……这是……”朱明杰惊讶得目瞪口呆。 徐大凤整理了一下衣襟,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真诚的笑容:“你以为,只有你们会设局吗?” 远处,侯宽被两名干部架着胳膊带走了。经过朱明杰身边时,他投来充满怨毒的一瞥,嘴唇微微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被粗暴地塞进了吉普车。 朱明杰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徐大凤赶忙扶住他,轻声说道:“回去,孩子。这场戏……演完了。” 在阳光的照耀下,朱明杰突然发觉,徐大凤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太多他难以读懂的东西。他这才恍然大悟,自己从来都不是猎人,而是一直在别人设下的陷阱边缘徘徊的猎物。 第131章 被抓奸在床 侯宽可不是光吃干醋,他在一步步指挥着朱明杰引鱼上钩,等待收网那一天。看到朱明杰和徐大凤搂在一起,侯宽笑了:“米已经做成熟饭,鸭子煮在锅里,只是等到一个机会开吃就行。而这个机会,只是个时间问题,而且做到真实自然不留痕迹。” 迎来中秋节,天气渐冷。秋收麦种,村里已经闲了下来。这个时候人闲事儿多,该找个借口折腾一下。 侯宽早琢磨一个“反动派改造计划”,安排孔留根去黄河岸边一个农场进行劳动改造,时间是半个月。为了不漏留痕迹,附近几个村三十多名的富农和四类分子全部参加,同时还有几十名当过老抬或者国民党士兵的人。孔留根满怀不情愿地拖着沉重的步伐,脸上写满了忧愁和无奈。他的整个身影都弥漫着一股悲凉的气息。 徐大风紧随孔留根身后,不停地安慰并劝解他:“瞧你那副哭丧的模样,好像天塌下来了。旁人就算是去抢丧帽子,估计都比你这副神情要高兴,不过是干点儿活儿罢了,又不至于把人累死。” 朱明杰在一旁煽风点火,兴致盎然地怂恿道:“你当地主多年,享受了诸多荣华富贵。如今劳动人民对你进行改造,这可是个难得的契机,希望你摆脱身上那股歪邪气,重新做人,这可是件大好事。” 孔留根内心千遍万遍地把朱明杰的家人诅咒了个遍,他恶狠狠地斜了一眼朱明杰,那眼神如同刀子一般锋利,朱明杰感受到了这股凌厉的气息,赶紧躲开了那刀子一样的目光。 孔留根离开之后,侯宽立刻迫不及待地催促朱明杰:“今天一定要抓住机会,务必把那个地主婆弄到手里,让她老老实实听你的摆布。” 没了孔留根这个碍眼的家伙碍事,朱明杰的胆子愈发大了起来。瞅见韩梅枝领着刘百成出了门,他一个闪身就钻进了徐大凤的屋里,二话不说,一把将徐大凤抱到床上,手忙脚乱地解起衣服来,那猴急的模样,逗得徐大凤哈哈大笑。 “明杰,你不要着急,看你是害怕的样子,我心里也不舒服,等等再来。”徐大凤摸着朱明杰的头,安慰道。 朱明杰从十六岁开始,胡思乱想,手脚不闲,弄得身子有点虚。这是偷别人老婆,又是第一次干男女这事儿,朱明杰有点害怕,有点紧张,这都很经常。朱明杰一脸懊悔地从徐大凤屋里出来,低着头,像输光了钱财的赌徒那样。侯宽看见,以为被徐大凤赶了出来,骂道:“你小子真是教曲儿唱不来,你不会好好哄哄那女人?” 朱明杰就像一只偷腥的猫,一旦闻到了那股诱人的味道,却还没有真正尝到甜头,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这种男女事儿感官刺激感让他兴奋得有些忘乎所以,仿佛整个人都被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所控制。 当他看到徐大凤时,心中的欲望更是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烧起来。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劈头盖脸地直接问道:“姨,我夜里钻你被窝睡,中不中?”这句话既直白又大胆,完全不顾及徐大凤的感受和反应。 徐大风急忙给他示意,她后边是儿子刘百成。孩子五六岁了,懂事儿了,他知道这事儿,童言无忌,说不定哪天就会和他奶奶说爸爸说,那时候可就露出马脚了。 徐大凤没有反对,就是默认。朱明杰心情又紧张起来。为了晚上能成就好事,他一直在琢磨好的办法,不能再出现上次那样的遗憾了。 到了灯稀人少鸡不叫地时分,朱明杰看到侯宽床上没有人,断定他不回来睡了。这么长时间他习惯了,只要侯宽晚饭不回来吃,肯定有饭局,夜里不知道睡到那个娘们儿的床上了。朱明杰悄悄穿上衣服,脚后跟不敢落地,那样声音太大,会惊动堂屋的韩梅枝。朱明杰来到东屋,轻轻一推门,开了。徐大风给他留着门。怪不得村里把那些偷男人的娘们儿叫“半掩门”,看来真是比喻形象,含义深刻。 “姨,我来啦!”朱明杰乐颠颠地跑过来,嘴巴像打摆子一样,差点就说不出话来。他借着那点微弱的光,看到前面的床上有个东西在动,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掀开被子,扯下裤子,“嗖”地一下钻进被窝里,像只树袋熊一样紧紧抱住徐大凤,然后张大嘴巴,“唧”一口亲在那嘴唇上,恨不能把她整个儿吞进肚子里。 两人手持铜锣鼓槌,刚拉起二胡琴弦准备开场表演,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哗声。只见数十支熊熊燃烧的火把将整个简陋的土屋照得亮如白昼,跳动的火苗在斑驳的土墙上投下无数扭曲变形的黑影,那些黑影随着火把的晃动而不断变幻形状,时而拉长时而缩短,仿佛一群张牙舞爪的鬼魅在墙上起舞。原本准备表演的两人顿时僵在原地,手中的乐器也忘了继续演奏,只是呆呆地望着门外突如其来的骚动。 朱明杰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疯狂地旋转起来,仿佛要在一瞬间崩塌瓦解。刚刚还沉浸在温柔乡中的他,身体像是突然掉进了冰窖一般,冰冷刺骨的寒意迅速侵蚀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浑身战栗不已。 与此同时,徐大凤在他身下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那声音异常尖锐,仿佛要刺穿他的耳膜。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她显然也被吓得不轻,手忙脚乱地抓起被汗水浸湿的棉被,试图用它来保护自己。 棉被上还残留着他们刚才缠绵时的余温,但此刻这股温暖却成了她唯一的庇护。当她将棉被蒙住头脸的一刹那,朱明杰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身体正在剧烈地颤抖着,那颤抖透过两人紧贴的肌肤传递过来,如同电流一般,狠狠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给我绑起来!”侯宽的声音如同一把生锈的镰刀划破空气。他身后三名民兵手中的枪管在火光映照下泛着冷光,他们解放鞋踏在泥地上的声响好似闷雷。 朱明杰下意识地用身体护住徐大凤,赤裸的后背瞬间撞上粗糙的土墙。墙皮簌簌掉落,混杂着他脊梁上渗出的冷汗。他看到侯宽眼中闪烁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那不仅是愤怒,更像是猎人终于捕获觊觎已久的猎物时的狂喜。 “侯书记!”朱明杰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这事全是我……” 话还未说完,侯宽那如蒲扇般的大手便揪住他的头发,像甩麻袋一样将他甩到了一旁。朱明杰的眼镜飞了出去,撞在炕沿上,镜片碎裂的声音清脆得让人耳朵生疼。刹那间,世界变得一片模糊,他只能看见侯宽臃肿的轮廓朝着炕上蜷缩的身影扑去。 “好个不要脸的破鞋!”侯宽一把掀开被子,徐大凤雪白的肌肤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刺眼。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蜷缩起来,双手徒劳地想要遮住身体,散乱的发丝黏在了泪湿的脸上。 朱明杰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他双眼赤红,扑了上去,却被两个民兵死死地按在了地上。粗糙的麻绳勒进他的手腕,膝盖重重地磕在夯实的泥地上,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只看见侯宽正用那肮脏的手指划过徐大凤的肩膀。 “放开她!”朱明杰的吼声震得自己耳膜生疼,“是我强迫徐姨的!要绑就绑我!” 屋内蓦地安静了片刻。徐大凤缓缓抬起头,泪水在她脸庞划过,留下晶亮的痕迹。朱明杰头一回真切看清她眼中的情绪——那里头不单单有羞耻与恐惧,更有一种让他心碎不已的决绝。 “一派胡言!”侯宽恶狠狠地踹了朱明杰一脚,转头对着呆立一旁的民兵怒喝道:“傻站着干什么?把这个地主婆捆起来,明天开批斗大会!” 在麻绳摩擦发出的窸窣声响中,徐大凤被粗暴地从土炕上拖了下去。她衬衣的两颗扣子崩开了,露出锁骨处朱明杰刚刚留下的吻痕。一个年轻民兵扭过头去,却被侯宽扇了一巴掌:“这种腐蚀革命青年的地主婆,反动分子,就该拉去游街示众!” 朱明杰突然挣脱了束缚,脚步踉跄地扑到徐大凤身前。他紧紧抱住她,能感觉到她剧烈的心跳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她的身体冰冷得如同深井水,在他怀里不住地颤抖。 “侯宽,你这分明是给我设下的圈套、挖好的陷阱!”朱明杰的声音陡然平静下来,透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冷静,“这一切都是你精心谋划好的计策。” 侯宽的神情明显僵硬了片刻。火把的光芒在他脸上闪烁不定,映照出他太阳穴处暴起的青筋。屋外围观的人群开始交头接耳,朱明杰隐约听见有人小声嘀咕:“有好戏看了。” “少在这儿大放厥词,你自己作风不检点,被反动派拖下了水,居然还想拉别人垫背。”侯宽一把揪住朱明杰的头发,带着酒气的唾沫星子溅到他脸上,“你一个从城里来的知识分子,懂什么革命情谊?”他突然压低声音,用只有朱明杰能听见的音量说:“老子盯着这女人两年了,哪轮得到你捡便宜?” 朱明杰听了侯宽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不屑。他用力甩开侯宽的手,挺直了身子,冷冷说道:“侯宽,你别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你所谓的革命情谊,不过是你满足私欲的幌子。你觊觎徐大凤,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陷害我,你根本不配谈革命。” 侯宽被朱明杰的话语气得面红耳赤,他扬起手,打算再次动手打朱明杰。然而,朱明杰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朱明杰紧紧攥住侯宽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今天要是敢动我一下,我就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行径全都揭露出来,让大家瞧瞧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的真实面目。” 周围的人群原本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此时听到朱明杰这番话,也不禁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有人开始对侯宽的行为产生了怀疑,毕竟朱明杰平日的为人大家都有目共睹,不像是行为不检点之人。 侯宽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心中有些慌乱,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地说:“你这是在狡辩,空口无凭,谁会相信你?” 朱明杰冷笑一声,说道:“我当然有证据。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可你别忘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已经掌握了你贪污公款、滥用职权的证据,只要我把这些证据交上去,你就等着接受法律的制裁。” 侯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没想到朱明杰居然掌握了他的把柄。他松开了朱明杰的手,往后退了几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侯宽用嘲讽的语气回答:“你们两个刚才不是玩得很开心吗?那个蛤蟆支我狗裢蛋的游戏,不是让你们舒服得要死要活的吗?那个时候,你们怎么不想想自己的脸面和尊严呢?现在事情败露了,才想起来要脸要皮,已经太晚了。” 朱明杰听后,立刻愤怒地大声反驳:“侯宽,你是在污蔑我!这一切都是你策划好的,是你欺骗了我。”他意识到自己被侯宽利用,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后悔。 侯宽担心朱明杰说漏了更多的秘密,于是他转头对旁边的民兵大声命令:“他破坏革命,污蔑革命干部,这种行为实在是反动透顶。快,用臭袜子堵上他的嘴,让他闭嘴。” 第132章 徐大凤被整惨了 火把的光亮逐渐远去,徐大凤被人推搡着走过漆黑的村道。夜风携带着初秋的凉意,轻拂着她单薄的衣衫。方才在屋内被当众捉奸的羞耻感,依旧如烈火般炙烤着她的每一寸肌肤。而此刻,一种更为深切的恐惧正在她心中悄然蔓延。 “走快点!”侯宽在她身后推了一把,粗糙的手掌故意在她腰间多停留了片刻。徐大凤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好在被两个民兵架住了胳膊。她能闻到他们身上浓重的汗臭味和劣质烟草的气味。 “侯队长,我真的不清楚什么孔家财宝……”徐大凤的声音细若蚊蝇,在夜风中几乎难以听见。 侯宽冷笑一声,突然拽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脸:“别装糊涂了!你公公孔老财可是这一带有名的大地主,家里怎么可能没有点存货?”他凑近她耳边,呼出的热气喷在她脸上,“老实交代,我还能给你留些体面。” 徐大凤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想起去世的公公,那个总是笑容满面的老人,生前最疼爱的便是她这个儿媳。可孔家早在解放前就已败落,哪里还有什么财宝呢?她颤抖着嘴唇:“我……我只知道我娘给我的嫁妆……” “说!”侯宽眼睛陡然一亮,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就在……就在我家后院的老槐树下……”徐大凤紧闭双眼,道出了这个她本打算带进坟墓的秘密。那是她最后的尊严,是留给女儿小芳的唯一财产。 侯宽松开手,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脸:“早这么配合不就好了?走,去孔家大院!” 孔家大院早已不见当年的气派。土改之后,这里被分给了三十多户户贫农,仅留下西厢房供孔家后人居住。月光之下,斑驳的院墙投下狰狞的阴影,仿佛在默默诉说着这个家族的兴衰沉浮。 徐大凤被带到后院那棵老槐树下。树干极为粗壮,需两人才能合抱,树冠如巨大的伞盖般遮天蔽日。她记得嫁过来的第一天,婆婆就指着这棵树说:“这是孔家的风水树,有它在,家业就在。” 如今,这棵树却要见证她最后的耻辱。 “挖!”侯宽一声令下,几个民兵挥动铁锹开始刨土。徐大凤跪坐在一旁,看着泥土被一锹锹翻开。她想起十年前那个夜晚,她偷偷将装着首饰的小木匣埋在这里时,也是这样一个月明之夜。 “再挖深点!”侯宽不耐烦地催促着。坑已经齐膝深,却什么都没发现。 徐大凤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明明记得就在树根西北方向三尺处,怎么会没有呢?她爬过去,用手扒开松软的泥土,指甲缝里很快塞满了黑土。她哪里知道,孔留根早就私下扒出来,和侯宽一起吃喝娱乐了。 “侯队长,真的就在这里……”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啪!”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她脸上。徐大凤眼前一黑,嘴角尝到了血腥味。 “耍我?”侯宽揪住她的衣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财宝到底在哪里?” “我发誓!就在这树下!”徐大凤突然挣脱侯宽的手,一头撞向槐树粗糙的树干。鲜血立刻从她额头涌出,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侯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住了,但很快又恢复了凶狠的表情:“装疯卖傻没用!继续挖!” 民兵们又往下挖了半人深,坑已经有粪坑那么大,却依旧一无所获。徐大凤瘫坐在血泊中,眼神涣散。她不明白,那个装着银镯子、金耳环和几块大洋的小木匣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侯宽终于放弃了挖掘。他阴沉着脸,命人连夜糊了一个一丈高的白纸高帽,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双破旧的布鞋,在上面涂满狗粪和马尿。 当这顶散发着恶臭的高帽子被扣在徐大凤头上时,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绳子勒进她的脖子,粗糙的纸边刮擦着她额头的伤口。破鞋被挂在她的胸前,每走一步就撞击着她的胸口,留下一片污渍。 “游街!”侯宽一声令下,铜锣敲响,徐大凤被推上了村道。 晨光中,村民们陆续走出家门。有人端着饭碗,有人抱着孩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曾经备受尊敬的烈士遗孀身上。徐大凤低着头,视线被高帽遮挡,只能看见自己沾满泥土的脚尖和前方一小段坑洼的土路。 “看啊,破鞋!” “平时装得挺正经,原来是个骚货!” “听说跟那个县里来的干部搞破鞋……” 议论声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其中夹杂着嘲笑、鄙夷,还有幸灾乐祸。徐大凤机械地挪动着脚步,只觉自己的灵魂已然脱离身体,悬浮在半空中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 路过朱明杰居住的知青点时,她不由自主地抬头瞥了一眼。窗户紧闭,窗帘也拉得密不透风。她无从知晓他是否在屋内,是否正透过缝隙看着这般狼狈的自己。想到此处,一股比死亡更为痛苦的绝望紧紧揪住了她的心。 游街队伍走遍了附近的三个村子。正午的骄阳炙烤着大地,徐大凤的高帽子被汗水浸透,开始变形坍塌。她的嘴唇干裂出血,脚步虚浮得好似踩在棉花上一般。然而,每当她放慢脚步,身后便有人猛地推她一把。 最终回到红旗公社大院时,徐大凤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高帽子摔得粉碎,露出她那张被汗水、血水和泪水糊满的脸。 “装死?”侯宽用脚尖踢了踢她,“今天就到这儿,明天接着来!” 徐大凤被像拖死狗一样拖回了家。儿子不知被谁带走了,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人。她蜷缩在炕角,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与内心的伤痛相比,这点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夕阳西下,将劳改农场的土墙染成了血色。孔留根扛着铁锹,跟随其他“改造分子”排队领取这半个月的工钱。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农场干部竟给了他五块钱。 “表现不错,继续保持。”干部拍了拍他的肩膀。 孔留根受宠若惊地连连点头哈腰。半个月前,被侯宽送来劳改时,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这里严格的作息和繁重的劳动,反倒让他戒掉了烟瘾。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和泥脱坯,直至深夜还要参加政治学习,累得他倒头就睡,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捏着五块钱,孔留根决定步行回家,省下车票钱。二十里的路程,他走得浑身是汗,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路过供销社时,他破天荒地给妻子和女儿各买了一根红头绳,又给母亲称了半斤红糖。 夕阳的余晖中,孔家老宅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孔留根摸了摸兜里的红头绳,想象着徐大凤惊喜的神情。这半个月来,他头一回如此想念家人。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院门,院子里一片寂静。堂屋门口,母亲韩梅枝搂着外甥刘百成,宛如两尊雕像般一动不动。夕阳的光线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一直延伸到孔留根的脚下。 “妈,我回来了。”孔留根笑着举起手中的红糖,“给您带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韩梅枝抬起头,那张曾经慈祥的脸此刻冷若冰霜,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芒。 “那女人怎么了?”孔留根敏锐地察觉到异样,连忙快步朝着母亲的房间走去。 “别管她。”韩梅枝的声音冷若冰霜,“这个丢人现眼的骚货,就算死了也不值得心疼。” 孔留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转头看向刘百成,孩子怯生生地说道:“舅妈戴着高帽子被拉去游街了……” “什么?”孔留根犹如遭受了雷击一般。他猛地推开里屋的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汗臭味扑面而来。只见炕上蜷缩着一个身影,若不是那熟悉的发髻,他几乎都认不出那是自己的妻子。 徐大凤听到动静,缓缓转过头来。她的额头结着血痂,眼睛肿得几乎难以睁开,脖子上还有一道道深深的勒痕。当看清是丈夫时,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干裂的嘴唇动了几下,却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 孔留根站在门口,手中的红头绳掉落在了地上。半个月前他离开家时,妻子还是那个干净利落、备受众人称赞的贤惠媳妇。而如今…… “谁干的?”他的声音低沉得令人胆寒。 徐大凤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悄然滚落。屋外,韩梅枝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她活该!跟工作队的干部胡搞,把孔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孔留根再次如遭雷击。他紧紧盯着妻子,突然发现她裸露的手臂上有几处淤青,衣领也被撕破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他不在家的这半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凤……”他艰难地开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徐大凤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了脏兮兮的被褥上。孔留根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却被母亲一把拽住了胳膊。 “别碰她!脏!”韩梅枝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全村人都在看咱们家的笑话?” 孔留根甩开母亲的手,但脚步却犹豫了。他望着奄奄一息的妻子,又看了看满脸怨恨的母亲,突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迷茫。这个家,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 院门外,不知哪家的孩子正唱着新编的顺口溜:“孔家媳妇不要脸,偷人偷到家里边……”那稚嫩的声音宛如刀子一般,扎进了孔留根的心里。 夜色完全笼罩了这个小院。徐大凤的咳嗽声渐渐微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啜泣声。孔留根站在院子里,第一次觉得这个生活了三十年的家是如此陌生而冰冷。 第133章 孔家人远走新疆 韩梅枝情绪十分激动,又愤又悲,一边抽泣,一边将昨日捉奸在床的详细经过原原本本地道来。孔留根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羞愧至极,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听着妻子的哭诉,只感觉胸口憋闷,呼吸愈发急促,原本挺直的腰板也不自觉地佝偻下来。 面对土改工作队的高压态势,面对侯宽的咄咄逼人,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无计可施。思来想去,最后只能无奈地说:“我这就去找汉山大哥商量商量,看他能不能帮我们家想个解决办法,渡过这一难关。” 孔留根来到刘庄刘家,刘汉山正忙得前脚跟不上后尾巴。那个叫刘敏的大女儿,舌根上起了一个黄豆大小的一个白泡,浑身高烧不退,人昏迷不醒。家里人不知道这是什么病,请了几个中医大夫号脉熬药,不见效果。人脸白如纸,毫无血色。孔留根悄无声息站在一边,呆呆地站着。直到过了两顿饭工夫,两个中医先后离开刘家,刘麦囤抱着已经没有气息的刘敏走出家门。 孔留根鼻子一酸,眼泪哗哗流了下来。“汉山哥,你救救我,侯宽快把我们一家逼死了。” 听了孔留根的叙述,看着眼前这个如瘟鸡一般的男人,刘汉山内心满是痛苦。倘若他还在孔家,只需往那儿一站,侯宽便不敢如此肆意妄为。若不是他肆意胡闹、盲目折腾,孔家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只要刘汉山在孔家坐镇,侯宽绝不敢如此嚣张跋扈。至少,他即便做坏事、欺负人,也得有所顾忌,不会在刘汉山面前这般明目张胆。 如今,刘汉山无法与侯宽公然撕破脸皮、针锋相对。毕竟人家如今占据着政治高地,代表着政府,代表着正义。与他对着干,既在公理上站不住脚,又会在道义上吃大亏。 “在兰封县,你们已经没脸活下去了,赶快找个生地方,别人都不认识你们,在哪里开始新生活,让过去的一切随风而逝。” 刘汉山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决绝。他此刻也找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孔留根的肩膀颤抖着,仿佛承载了世间所有的不公,他咬紧嘴唇,忍住即将溢出的泪水,一个坚定的点头,表明了他内心的决定:“他们将踏上一条充满未知的道路,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 孔家人的逃走,绝非容易的事儿。他们是政府的重点监视对象,工作队侯宽的办公居住。侯宽之所以住在这里,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控制孔家人的行动。这样的条件下,一家人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想要悄然离开,无异于虎口拔牙。 刘汉山的目光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他想起了老君营吴家和解庄解家人逃走的先例,那些成功逃出的户家,都是以探亲访友为借口,巧妙地避开了官方的视线,成功地在别处开始了新的生活。 这可是一个需要精心设计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他们既要保证安全的送走他们,又要寻找可靠的亲戚朋友作为避风港,能够收留他们。同时还要确保行踪的隐秘,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这需要智慧,需要勇气,更需要对未来的坚定信念。刘汉山用一句话总结出来:“他们即将面临的,不仅是一次地理上的迁徙,更是一次心灵的重生。” 孔留根不想走,他不愿舍弃熟悉的土地,离开深爱的家乡,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可是,看到徐大风几乎疯癫一样的样子,知道不走不行了,这是一场对命运的抗争,是对自由的追求,也是对自身勇气和智慧的考验。孔留根第一次自己做了艰难的决定,充满了坚定和决绝:“必须要走,只有这样,才能摆脱束缚,找到属于自己的天空。” 刘汉山让刘百城盯着侯宽,看他外出就过来找自己。在侯宽外出喝酒的一个夜里,刘汉山和邵大个出手,把站岗的两个民兵弄在屋里捆绑好,而后套上马车,把孔家四口人送到兰封县火车站。刘汉山嘱咐他们先到西安找一个表亲,再安排孔家人去西北寻找落脚的地方。 刘汉山没有想到,孔留根是个门里猴、窝里横的家伙,出门成了傻子。徐大风历经捉奸风波,她的精神魂魄已经崩溃,原来的精气神游离于体外,她现在只是个空壳的肉身,啥事儿不敢说话,不敢做主,任凭孔留根做主。 一家四口从西安出来后杳无音讯,一别天涯路远,刘汉山至死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孔家人。 那是一个深冬的雪夜,天空中密密麻麻地飘落着宛如小米般细小的雪粒,它们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大地被这无声无息的白色覆盖,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在这样的夜晚,一家四口人,他们裹紧身上的破旧棉衣,手中紧紧抱着装满家当的铺盖箱柜,步履蹒跚地走向等待他们的马车。 邵大个早已在马车上等待着这一家人。他的大手握着马鞭,眼神坚定而决绝,仿佛无论前方有多么艰难,他都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马儿在车轮的吱呀声中,踏着厚厚的雪层,一路狂奔,扬起一片片雪雾。 他们穿过寂静的田野,越过被雪覆盖的小桥,一路向西,向着兰封县城的方向疾驰。马车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那是他们逃离苦难、追寻希望的印记。当马车终于在县城的火车站停下时,一家四口人的心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火车站的灯光在雪夜里显得格外明亮,那里有西去的列车,那是他们逃离战火、寻找新生活的唯一通道。他们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耳边充满了嘈杂的说话声、孩子的哭闹声,以及火车即将到站的汽笛声。当火车缓缓驶入站台,他们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不安,踏上了这趟未知的旅程。 那段时间路上有民兵设路卡,有部队官兵检查,他们对男女盘查比较严格,对于有老有少拖家带口的,很随意地问上几句,敷衍过关。这给孔家四口人留下迂回的空间,一路几次有惊无险,算是很顺利地来到西安。 到了西安,孔家人傻眼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准备投靠的亲戚,早已经逃跑躲开离开西安,店铺也被充公他们的善良与热忱,宛如沙漠中的绿洲,给孔留根和儿子带来了家的温暖。 在阿勒泰,他们仿若生活在世外桃源,没有外界的喧嚣与纷争,躲开了那些席卷全国的政治运动。孔留根始终牵挂着故土的老人,他的心中满是对家乡兰封县的思念。他时常向儿子刘百成讲述家乡的故事,那份对故土的眷恋和对往昔的怀念,成为了他生命中难以割舍的一部分。 孔家只能栖身旅馆,住了三天,受到七八次盘查。孔留根也被弄到街道办公室接受审查,咬紧牙关说是来探亲,街道那些工人纠察队成员拿他没有办法,三天后把他放了出来。 天色尚未破晓,徐大凤便带着全家人踏上了西行的征程。牛车发出吱呀的声响,在晨雾中缓缓前行,碾出一道深深的车辙。此去,便再无回头之路。 黄沙漫天飞舞,将天空都遮蔽得严严实实。车轮每前进一寸,都要与肆虐的风沙奋力搏斗。在干裂的黄土路上,牛车剧烈地颠簸着,车上的人不得不紧紧抓住车板,以免被甩出车外。徐大凤的双手早已磨出了血泡,却始终紧紧握着缰绳,眼神坚定地望向远方。 当牛车终于驶入甘肃地界时,韩梅枝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这个一路上默默照料全家的女人,此刻却如一片枯叶般孱弱。她的脸色愈发苍白,嘴唇泛着不祥的青紫色。“没事的,歇歇就好了……”她虚弱地安慰着大家,可谁都明白,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哪里会有大夫呢? 徐大凤翻遍了所有行囊,找出了几味草药。她整夜守在韩梅枝身旁,用沾湿的布巾轻轻擦拭她滚烫的额头。黎明时分,韩梅枝的手突然紧紧抓住徐大凤:“替我……照顾好孩子们……”话未说完,那只手便无力地垂落下去。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们默默地埋葬了韩梅枝,连一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就在这时,三个彪形大汉从山石后面闪身而出,明晃晃的砍刀反射着血色的残阳。 “把值钱的都交出来!”为首的土匪狞笑着步步逼近。徐大凤一把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瘦小的身躯在晚风中挺立得笔直。她突然抓起地上的石块,狠狠砸向离她最近的土匪。“跑!”她朝孩子们大喊,自己却迎着刀光冲了上去。 鲜血染红了黄土。当最后一个土匪捂着伤口逃窜时,徐大凤也缓缓倒下。她的衣服被割得破烂不堪,身下的土地渐渐被鲜血浸透。孔留根和刘百成跪在她身边,泪水砸在干裂的土地上,瞬间便被吸收了。 “别哭……”徐大凤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擦去孩子们的眼泪,“往前走……别回头……”她的手突然垂下,眼睛却依然望向西方——那里有他们梦想中的新家园。 夜幕降临,两个少年用双手掘出一个浅坑。他们并未哭泣,只是机械化地重复着挖土的动作。当第一缕晨光乍现,他们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朝着徐大凤最后凝望的方向,毅然迈开了步伐。 孔留根带着他的儿子,踏上了新疆阿勒泰这片遥远且神秘的土地,寻觅生活的避风港。这个被群山环抱的角落,仅有三户人家,他们与世隔绝,过着简单而静谧的生活。这里的人们,尽管民族各异,却以宽广的胸怀接纳了这对流离失所的父子。 在阿勒泰那幽深的雪松林深处,孔留根用白桦树皮精心搭建起一座木屋。每当清晨的阳光穿透层层松针,在木地板上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他总会静静地坐在门槛上,痴痴地望向东南方向。在那遥远的地方,隔着千山万水,是他日夜魂牵梦萦的兰封县。 “爹,您又在想念老家了?”刘百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奶茶缓缓走来。孔留根接过碗,指尖在碗沿轻轻摩挲,仿佛是在抚摸故乡那古老的土墙。“你瞧瞧这奶茶上的油花,”他指着碗里浮动的金色圆晕说道,“多像咱们兰封县金秋时节那翻滚的麦浪啊。” 木屋里的火塘一年四季都燃烧着,从不熄灭。孔留根常常在温暖的火光中,给儿子讲述故乡的故事。那些记忆,经过二十年时光的沉淀,反而变得愈发清晰。“咱们村口有棵老槐树,得三个人手拉手才能合抱过来。夏天的时候,那树荫能遮住半个打谷场,树底下总是坐满了乘凉的老人和孩子。”他说着说着,手指不自觉地在地上勾勒出村庄的轮廓,“东头是张铁匠家,西头住着王先生,他家院子里有口甜水井……” 隆冬时节,当阿勒泰的积雪深到能没过人的腰际,孔留根就会小心翼翼地翻出那个珍藏已久的蓝布包袱。里面包着一捧来自中原的黄土、几粒干瘪的麦穗,还有半块印着“兰封县制”的青砖碎片。他用皲裂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这些物件,仿佛能真切地触摸到故乡的脉搏。“这块砖,是从咱家老屋的墙根底下抠出来的。”他对儿子说,“那年发大水,全村就咱家的墙没被冲倒,多亏了你干爹刘汉山,他是个好人,是个好管家,只是碰到我这个败家子。” 刘百成发现父亲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每逢农历节气,都要面朝东南方摆上一碗饭。清明时节摆的是榆钱饭,端午时节是艾叶馍,冬至的时候必定是饺子。“这是让祖宗先吃的规矩。”孔留根认真地摆好筷子,“你爷爷在世时,最讲究这个了。” 开春的时候,父子俩在木屋后面开垦了一片菜园。孔留根坚持要种从老家带来的种子:“这是你奶奶留下的菠菜籽,在咱家都种了四代啦。”当嫩绿的菜芽破土而出时,他蹲在地头,久久不愿起身,仿佛那些摇曳的绿叶里,藏着整个故乡的春天。 最让刘百成难忘的,是父亲醉酒的那个雪夜。孔留根难得地喝多了马奶酒,突然用沙哑的嗓子唱起了兰封小调:“三月里来麦苗青啊,家家户户忙春耕……”唱着唱着,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他粗糙的脸颊滚落下来。第二天酒醒后,他绝口不提这件事,只是把珍藏的故乡土分出一半,埋在了菜园的东南角。 阿勒泰的星空格外璀璨。夏夜乘凉之际,孔留根总会指着天边的织女星,感慨道:“在咱老家,这时候该摇着蒲扇,在打谷场上聆听蝈蝈的叫声了。”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也不知老屋的房梁上,是否还有燕子来筑巢……” 岁月如白驹过隙,时光匆匆流转,那座简陋木屋的横梁上,早已挂满了承载中原记忆的干菜。一串串火红似焰的辣椒,宛如节日里高悬的灯笼般垂落;一捆捆精心扎束的芝麻叶,散发着令人熟悉的清香;还有那些用柔韧柳条仔细串起的黄花菜,在微风中轻轻晃动。这些来自遥远故乡的风物,在阿勒泰凛冽的寒冬里,始终如一地温暖着一位异乡游子对故土的深切眷恋。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孔留根用颤抖的声音唤来儿子。他艰难地从贴身的粗布口袋里摸出一张泛黄且脆弱的纸条,那纸张脆弱得好似轻轻一碰就会破碎。“孩子,这是咱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地契啊。”老人声音沙哑却坚定,“虽说如今这世道,它已派不上用场了,但咱们的根、咱们的血脉都在那块土地上啊。”说着,他那双浑浊无光的眼睛突然闪过异样的光彩,“等将来世道变好,你一定要带着我的骨灰回去,把它撒在咱们家的麦田里……”话音刚落,一阵突如其来的穿堂风呼啸而过,将门楣上悬挂的艾草吹得簌簌作响,那声音仿佛是从千里之外的故乡传来的回应,又好似是对这位游子最后心愿的默许。 第134章 刘汉山三蹲大狱 侯宽现在是大权在握,十里八村有头有脸的人,都想巴结他。家里有了红白喜事,能以请到侯宽为荣,侯宽每天都有酒局,连场地喝,从中午喝到日头西下,从晚饭喝到日头东升,喝完酒,又有寡妇娘们儿过来伺候,侯宽乐不思蜀,一连几天醒不过神来。 侯宽知道孔家人失踪,是民兵连长孟鱼儿从一个寡妇的被窝里拉出来,告诉他的消息。侯宽一听,脑袋立马惊悚抽筋,一股凉意从头顶一直钻到脚底板,顿时有死过去的感觉。 “你们这帮龟孙,看个人都看不住,回去毙了你们。”侯宽骂道。 孟鱼儿委屈得要死,那张柿饼脸拧成了麻花,想哭,却哭不出来。他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侯宽来到办公室,新换了檀木办公桌,桌面能照出人影。每天清晨,炊事班赵海柱都要用香油浸泡的棉布擦拭三遍——昨晚的酒渍、烟灰和胭脂印实在太难清理。 “侯部长,我们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没想到昨天晚上放哨的卫兵被打晕了……”孟鱼儿战战兢兢的汇报情况,侯宽漫不经心的看一封请柬,那是五爷庙村的村长程大头昨天送来的,当时没有来得及细看。那描金红帖很精致,烫金大字之下压着一张地契,注明村南坡五十亩良田的边界线,墨迹刚刚干。他喉咙里滚出两声轻笑,旋即剧烈咳嗽起来,咳得眼角泛起泪花,才吐出一块带血丝的浓痰。 武装部的煤炉子烧得正旺,通红的炭火在铁皮炉膛里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苗不时窜出炉口,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忽明忽暗。突然\"噼啪\"一声脆响,一块烧得通红的煤块爆裂开来,迸溅出一个耀眼的火星,在昏暗潮湿的房间里划出一道刺目的亮光,随即又消失在浓重的阴影中。 侯宽像一摊烂泥似的瘫在那把吱呀作响的旧藤椅上,肥胖的身躯将藤条压得深深凹陷。他的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油腻的面颊滚落,将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浸得透湿,紧紧贴在肥厚的后背上,勾勒出他臃肿不堪的身形轮廓。恍惚间,他的思绪飘回到三个月前那个阴冷潮湿的雨夜——孔家那位年近七旬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跪在泥泞不堪的院子里,雨水顺着她花白的鬓角往下淌。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雕工精美的檀木匣子,匣子里的十二根金条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下面压着一张泛黄发脆的地契,那地契上县衙的朱红印章虽然历经岁月侵蚀,却仍能辨认出清晰的轮廓。如今,那些金条还静静地躺在他办公室的铁皮保险柜里,可地契上白纸黑字写明的百亩良田,却早已被划给了县革委会王主任那个游手好闲的小舅子,成了人家种菜养鸡的自留地。 “肯定是刘汉山那个混蛋!”侯宽陡然间怒不可遏地咆哮起来,那声音如炸雷般在屋内轰然回荡,震得陈旧的窗棂嗡嗡作响,就连窗台上的灰尘也簌簌落下。窗外榆树上栖息的一群麻雀,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惊得扑棱着翅膀四散飞逃,几片羽毛在空中打着旋儿悠悠飘落。 他猛地抓起桌上那个印着“为人民服务”字样的搪瓷缸,手臂上青筋暴起,抡圆了胳膊,朝着站在角落的孟鱼儿狠狠砸去:“你们这帮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搪瓷缸带着呼啸的风声擦过对方耳畔,重重地砸在墙上的主席像框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精致的相框瞬间凹进去一大块,玻璃碎片如雨点般哗啦啦地散落一地,在水泥地上蹦跳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孟鱼儿下意识地捂住被碎片划伤的脸颊,缓缓地、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蹲了下去。这个平日里在批斗会上能徒手打断人三根肋骨的彪形大汉,此刻却像只染了瘟病的病鸡般蜷缩着,连肩膀都不自觉地耷拉下来。他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恐惧,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晚那件蹊跷的事:值班的民兵小张说半夜里突然闻到一阵浓郁得化不开的桂花香气,那香味甜腻得让人头晕目眩,接着就两眼发黑昏睡过去。而孔家媳妇用的梳头油,正是兰封县老字号“桂香斋”特制的桂花头油,这独特的香味配方在整个县城都独一无二,连省城来的专员都夸过这油香味地道。 明知道是刘汉山干的,侯宽不敢抓刘汉山,倒是有胆子去抓邵大个,并直接把邵大个关进监狱。他和武装部长庞媛媛汇报了刘汉山和邵大个放走孔家人的事儿,庞媛媛想起刘汉山拒绝她的美意,让她脸上无光,满肚子委屈,今天陈醋一样都翻腾上来,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就有了清算老账的打算:“刘汉山是一个赤裸裸的反革命分子,抓过来毙了他。” 侯宽真的要集合部队去抓人,又被庞媛媛叫了回来。庞媛媛冷静考虑后明白,她了解刘汉山的脾气秉性,也清楚他与张德祥的关系。她对侯宽嘱咐道:“别直接去抓捕刘汉山,那样会激怒他,先抓他的朋友和家人,迫使他就范。” 侯宽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红木办公桌上急促地敲击着,指节与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宛如战场上一串催命的鼓点。窗外,邵大个那魁梧的身躯被麻绳五花大绑,在两名武装部干事的押解下踉跄着穿过大院,其狼狈的身影透过玻璃窗,在他阴鸷的三角眼中映照出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他微微眯起眼睛,对着身旁的心腹勾了勾手指,压低声音说道:“有他在,就有办法将刘汉山那只老狐狸钓出来。”那嘶哑的嗓音宛如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吐着信子时发出危险的嘶鸣。 庞媛媛的办公室里挂着一面锦旗,“铁娘子”三个金字已然褪色。她正用钢笔笔尖戳着文件,突然听见走廊传来一阵军靴声。门被一脚踹开时,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抽屉里的五四式手枪——这是二十年前剿匪时落下的毛病。 刘汉山站在逆光处,一股泥土和汗水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庞媛媛,不要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要杀要剐,冲我来!”刘汉山一声怒吼,震得玻璃嗡嗡作响。窗台上那盆文竹突然簌簌地掉落叶子——这可是庞媛媛上周才从王主任家搬来的。 侯宽冷笑一声,缓缓朝刘汉山逼近,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有力,皮鞋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响,仿佛是死亡的倒计时。“刘汉山,你以为你这英雄做得到底?”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老实听话。”说着,他一挥手,两名手下立刻上前,将刘汉山死死按住。 刘汉山拼命挣扎着,他的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眼神中满是愤怒和不屈。“卑鄙!有本事冲着我来,别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他的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决绝的气势。 侯宽绕着刘汉山踱步,就像一只饥饿的狼在打量着猎物。“刘汉山,你别以为你能扛得住。我告诉你,这世上没有我侯宽办不到的事。财宝的下落,你今天必须说出来!”他的声音低沉而阴冷,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时,庞媛媛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满是汗珠。看到被控制住的刘汉山,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焦急,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侯宽,你这是违反纪律!” 侯宽听了庞媛媛的话,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在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纪律?庞部长,对待反革命分子,只能用武力解决,不能用纪律约束。” “刘汉山是对革命有功的,不能这样野蛮对待,先把他关起来。”庞媛媛假惺惺的说。 监狱的铁门在刘汉山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哐当”声。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他这是第三次坐牢,每次都是不同的罪名,却玩着相同的把戏。他抚摸着水泥墙上自己前几次刻下的记号,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这笑声在空荡荡的牢房里回荡,发出阵阵回音,吓得年轻的狱警差点把钥匙掉落在地。 “笑什么笑,老实点!”狱警恼羞成怒地呵斥道,可刘汉山却充耳不闻,依旧笑得前仰后合。他笑这荒谬的世道,笑那些为了财宝不择手段的人,更笑自己明明为革命出生入死,却一次又一次被当成眼中钉,关进这暗无天日的牢房。 过了好一会儿,刘汉山才止住笑声,他缓缓走到那张破旧的小床边,坐了下来。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眼神透过狭小的铁窗,望向那片被分割成小块的天空。突然,牢房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要见刘汉山!”刘汉山心中一喜,他听出这是刘汉俊的声音。不一会儿,狱警打开了牢门,刘汉俊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大哥,你没事?”刘汉俊急切地问道,眼神中满是担忧。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刘汉山看着弟弟,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我听说你被抓了,就赶紧过来了。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刘汉俊握紧了拳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刘汉山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道:“汉俊,你别冲动。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侯宽他们是冲着财宝来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要让他们抓住把柄。” “可是大哥……”刘汉俊还想说什么,却被刘汉山打断了。 “好了,别可是了。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你就听大哥的话。”刘汉山的语气不容置疑。 刘汉俊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大哥,你在里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你就跟我说。” “我知道了,你回去。”刘汉山看着弟弟,眼神中充满了关爱。 刘汉俊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牢房,刘汉山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汉俊不要出什么事,也希望我们能早日摆脱这困境。” 牢房里又恢复了寂静,刘汉山闭上眼睛,开始思考对策。这一次的敌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狡猾和凶狠,他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能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 在连续两天的僵持之后,到了第三天深夜时分,审讯室里那盏老旧的灯泡被人为地调得忽明忽暗,闪烁不定的光线在狭小的空间里投下诡异的阴影。侯宽那原本就高大的身影在斑驳的墙面上被拉长、扭曲,最终变成了一个怪诞可怖的形状。他缓缓向前倾身,他用沙哑的嗓音打破了沉默:“汉山,咱们都是聪明人,在这个圈子里打拼这么多年,谁不了解谁呀?就别再拐弯抹角、浪费时间了……”话音还没落,一直沉默不语的刘汉山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那咳嗽声在密闭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只见他猛地一低头,一口浓稠的黄绿色浓痰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侯宽那双价值不菲、擦得锃亮的意大利手工定制皮鞋上,在灯光下反射出令人作呕的光泽。 侯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怒目圆睁,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原本还算斯文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扭曲得十分可怕。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仿佛那口浓痰是什么致命的毒物,同时气急败坏地咆哮道:“刘汉山,你这个混蛋!你敢如此羞辱我!”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脚用力地在地上蹭了蹭,试图把那恶心的浓痰蹭掉,可那浓痰却像是黏在了皮鞋上一样,怎么也弄不干净。 刘汉山缓缓抬起头,脸上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他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侯宽,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定我的罪,别在这跟我玩这些虚头巴脑的把戏。这口痰算是我给你的回答,让你知道老子是你惹不起的男人,别以为你能随便拿捏我。” 侯宽被刘汉山的话彻底激怒了,他猛地冲上前去,咬牙切齿地说道:“刘汉山,你别以为你能一直嘴硬下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让你把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 就在侯宽想要进一步动手的时候,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匆匆走了进来,在侯宽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侯宽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松开了揪住刘汉山衣领的手,用力地将他甩回椅子上。 “算你今天运气好,刘汉山。不过,这事儿还没完。”侯宽恶狠狠地说道,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带着一丝不甘和愤怒离开了审讯室。 第135章 儿子被老抬绑票 刘汉山被关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任凭侯宽和庞媛媛如何威逼利诱,他都紧咬牙关,死活不肯透露那批财宝的埋藏地点。这个倔强的态度让侯宽和庞媛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整日里坐立不安。他们心里清楚得很,若是让张德祥这个心狠手辣的主子知道了这件事,不仅财宝要泡汤,他们的小命恐怕也难保。可眼下这局面,放了刘汉山无异于放虎归山,他肯定会立即向张德祥告密;但继续关着他也不是办法,时间拖得越久,事情败露的风险就越大。侯宽感觉自己就像捧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进退维谷,左右为难,整日里提心吊胆,连觉都睡不安稳。 在牢房里,百无聊赖的刘汉山正把半块窝头捏成小人的形状。他用捡来的铁丝给小窝头人戴上帽子,那模样赫然就是侯宽的轮廓。他对着“小侯宽”喃喃自语道:“狗东西,老子蹲号子就跟回家一样平常,你可别让我过得太舒坦了……”说完,一口咬掉了窝头人的脑袋。 马高腿风尘仆仆地赶到县城,专门来找侯宽商议要事。听完侯宽讲述当下的困境后,马高腿眼珠一转,当即想出一个大胆的主意:“咱们可以‘抬人’。趁着刘汉山外出不在家,把他的宝贝儿子刘麦囤弄走,这样就能逼他就范。” 这个主意让侯宽恍然大悟,他立刻着手准备。侯宽匆匆赶回后红楼,马上派人把侯五找来。让侯五即刻前往土山寨,找到村里的雷瘟猪,让他带人去把刘麦囤弄走。 为确保行动顺利,侯宽特意编造了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告诉侯五,这次行动是奉县委县政府的命令抓捕反革命分子,是一项重要的政治任务。如果完不成这个任务,不仅家里分到的土地和牲畜都要上交,还要为反革命分子承担连带责任。有了这样光明正大的说辞,那些参与行动的人即便心里有疑虑,也不敢不照做。 那天夜里,刘麦囤半夜起床喂牲口,被几个男人悄悄摁在地上,套上麻袋抬走。我妈听到刘麦囤几声短促而又绝望地嚎叫,如同鸡被喇完脖子后的挣扎,后来就没有了动静。待她起床后,院子里已经悄无声息。张大妮喊刘曹氏,在院子里叫了几声刘麦囤的名字,没人答应,心里顿时慌了神:“人被老抬绑走了。” 张大妮的喊声惊醒了还在屋里的其他人,刘曹氏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脸上满是惊恐和慌乱。她一边呼喊着刘麦囤的名字,一边在院子里四处寻找,仿佛这样就能把儿子找回来。刘汉山的几个兄弟也都从屋里出来,他们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听着张大妮的话,一时间都愣住了。 “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啊!”刘曹氏双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都带着哭腔。她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娘,您先别急,咱们得弄清楚到底是谁干的。”刘汉俊强忍着内心的慌乱,安慰着刘曹氏。 众人开始在院子里仔细查看,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地上有一些凌乱的脚印,还有几条被扯断的麻袋绳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他们知道,这些绑匪行事十分谨慎,不会轻易留下把柄。 “会不会是侯宽找人干的?”有人小声地说道。 “很有可能,最近咱们家和侯宽他们的矛盾越来越深,他们肯定是想报复咱们。”另一个人附和道。 刘汉山的几个兄弟聚在一起,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们知道,刘麦囤落在了坏人手里,情况十分危急。如果不尽快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咱们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得去打听打听消息。”刘汉龙提议道。 “对,咱们得分头行动,看看能不能找到绑匪的踪迹。”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 刘汉山的几个兄弟各自行动起来。有的去村里打听消息,看看有没有人在半夜看到过可疑的人;有的则沿着村子的小路寻找,希望能发现绑匪留下的痕迹。 刘曹氏依旧守在院子里,眼神呆滞地望着远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刘麦囤的名字。她的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愧疚,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孙子。 侯宽赶到县监狱探望刘汉山,一见面,便瞧见他脸上、身上满是斑斑血迹,立即装出怒不可遏的样子,故意扯着嗓子,对着两旁的看守破口大骂:“这是哪个混蛋干的?谁动的手?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们知道刘管家是什么人物吗?他投身革命的时候,你们还在娘胎里呢!你们爹连那点门道都没整明白,你们就在妈妈肚子里折腾了!” 骂完看守,侯宽转过身,换上一副关切的神情对刘汉山说:“兄弟,我一得知你出事了,立刻就在县政府四处奔走,找领导疏通关系。那些平日里跟你称兄道弟的家伙,表面上跟你亲如手足,可真遇到事儿了,跑得比兔子还快,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 刘汉山心里跟明镜似的,明白这件事十有八九和侯宽脱不了干系。先是孔家遭遇灾祸,接着邵大个倒了霉,如今又轮到自己被关进来。但眼下侯宽亲自前来探视,也不好当场翻脸,只得强压着怒火,敷衍回应道:“宽哥,真是有劳您费心了。” “汉山,咱是村里邻居,亲如兄弟,啥劳驾不劳驾的,不要那么外气,都是应该做的。您哥我有事儿倒霉的时候,不是全靠你在后边撑腰扛将。” 刘汉山笑笑,没有说话。 侯宽走近一步,低声道:“汉山,我刚从庞部长那里回来,经过我的求情解释,她知道你是为了救邵大个才出头的,她答应明天放你回家。不过,有个不好的消息我也得告诉你。” 庞部长说,这次虽然能放你,但必须有人为邵大个的事儿担责,不然没法跟上面交代。她的意思是,让你家里人拿出一笔钱来作为补偿,当作是给受伤的人以及社会一个交代。这钱不算多,五万块,只要拿出来,这事儿就算彻底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再找你麻烦。汉山,你也知道,我是尽力在中间周旋了,庞部长能松口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我知道你家里可能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你得赶紧想办法凑凑。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庞部长那边也不好再帮你说话,到时候你可就真得在这大牢里待上一阵子了。 刘汉山不以为然:“我是个种地的农民,去哪儿给你弄五万块钱去?” 侯宽顿了口气,看看刘汉山没啥反应,道:“我早上听说,昨天夜里你儿子刘麦囤没了踪影,八成是被人抬了肉票。” 刘汉山听完这个消息,一咕噜站起来身来,想冲出去,这才想起现在蹲在监狱里,愤怒地将拳头砸上监狱的砖墙。他的力气太大了,房顶稀稀落落往下掉落土星泥块泥块,砖墙在颤抖,好像要歪倒,侯宽吓得直往角落里缩身子。 汉山弟,你可千万要冷静,别冲动行事啊。刚才抬票的人已经放下狠话了,他们狮子大开口,非要两万块钱才肯放人。刘汉山一听到要钱的事,原本激动的情绪立刻平复下来。他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侯宽,语气沉重地说:\"你也知道我现在还在服刑期间,行动受限。这样,我先申请回家一趟,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东拼西凑也要把这笔赎金给筹出来。\" 侯宽心中一喜,黑脸一下成了猪肝色。“汉山,我给你找人,找庞部长求情,放你回家救儿子。” 邵大哥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他知道刘汉山挺身而出,救出自己,他没有理由躲开,这几天,一直在县里找人救刘汉山。 邵大个认识的人有限,他是靠力气吃饭的人,做点小生意赚钱过活。这几年认识刘汉山,一直跟在后面听从刘汉山招呼,让干啥就干啥,不问为啥。他是一个好员工,好助手,却不是当家做主的老板。今天刘汉山出事儿了,他的靠山倒了,举目无亲,他是老牛掉进水井里,浑身天大的力气,却使不上劲儿。他愤懑、无助、格外生气。一条流浪狗围着他狂吠乱叫,被他一脚踢出三丈远。 那天他在县委大院门口转悠,想进去找县长告状。他的世界里,县长就是老天,是皇上,找县长就是告御状,一定是包青天。没想到,他刚到门口,旁边的岗楼里出来一位哨兵,端枪把他拦住了:“干啥的,站住。” 邵大个根本没有注意到哨兵,这一声吆喝,把他吓得大个激灵,并顺手抓住了哨兵的三把大盖步枪。哨兵以为要夺枪,立马摆出夺回的架势,用力一撅,想把邵大个拨开,把枪抽回。邵大个以为哨兵要拿枪刺他,凭着个大力沉,抓起枪,一脚将哨兵跺翻,顺手将枪扔在岗楼后面。两人这一来一回几个回合,旁边另一个哨兵看在眼里,立马打电话给警卫班。一阵紧急集合哨声响过,里面冲出来七八个年轻战士,拳打脚踢,一阵拳脚过来,邵大个就被打翻在地。 几位士兵将邵大个当作了一名涉嫌抢劫武器的犯罪分子,正打算将他拘留并送往工厂仓库进行关押。一辆吉普车突然在孩子气的喧闹声中稳稳停下,车门开启,从中跃出一个身影,那是张德祥。他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邵大个立刻认出了张德祥,一听到他的声音,便急忙呼喊道:“张书记,我正找你呢,他们不让我进门。”张德祥先生迅速驱散了围拢的士兵,随后领着邵大个先生一同走进了县委的办公楼。 两人一进屋,邵大个先生就忍不住哭泣,哀求道:“张书记,求求你,赶快救救刘汉山,他在监狱里情况危急,恐怕活不成了。”张德祥先生耐心地询问了详细情况之后,安慰邵大个先生说:“别担心,我立刻安排将刘汉山释放回家,你们两位兄弟准备好酒席,我稍后就会过去和你们一起畅饮。” 第136章 聚众大闹县衙 听说刘汉山被抓进大狱,张德祥很生气,把茶杯都摔了。他不知道这事儿是庞媛媛干的,便打电话给县政府的官员,人家支支吾吾,谁也不愿说实话。“人家两口子的事儿,谁愿意在中间搅和。”可不能傻子一样不问青红皂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撞到网上,死了都不知道咋死的。当张德祥绕了半天弯子弄明白事情原委后,直接去了武装部。 庞媛媛正沉浸在屋内的一片镜子之中,对自己那迷人的容颜欣赏不已。此时,侯宽正站在她的身后,细心地替她梳理着那如瀑布般的长发。当张德祥怒气冲冲地闯入房间时,侯宽立刻像只惊慌失措的老鼠一样,缩头缩尾地溜走了。 “炮弹皮干的好事儿,你能不知道?”张德祥指着庞媛媛,愤怒地责问道。庞媛媛则是冷冷地回答道:“我们是工作需要,不像有些人,天天和身边的女人说不清道不明。再说了,你是我啥人,你没有权力管我。” 面对庞媛媛的强硬态度,张德祥无言以对。男女之间的私事,如果没有当事人告发,官方是不会介入的。而且,庞媛媛是自己的妻子,她不和自己争吵,别人也没有权利插手。在兰封县,没有人敢和他们夫妻俩唱反调。 “你先把刘汉山放了。这么多年,他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没事儿不要逗老虎玩儿,小心一口咬掉你的脑袋。”庞媛媛冷冷地提醒张德祥,她深知刘汉山的背景和实力,劝告张德祥不要轻易招惹他。 庞媛媛心头猛地一震,内心充满了惊惧和后怕,她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种凉意从脊梁骨直冲脑门。她急忙张嘴应对,试图平息眼前的局面:“我立刻就放他回家,你也不要在这里继续吵闹了。你的吵闹就像蛤蟆在池塘中闹腾,让人感到耳朵发热,心情也变得烦躁。” 张德祥虽然被她责骂,但内心却有一种莫名的欢喜。至少,庞媛媛还是给了他一些面子的,给了他一个下台阶。如果庞媛媛坚决不放手,那张德祥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知道,这个女人一旦发起狠来,就算是百个男子也比不上她的凶悍。 张德祥走出门,看到侯宽正站在门外,他用一种充满怒意的眼神瞪了侯宽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深意。侯宽被他的眼神吓得心头狂跳,脸上却强装出一副尴尬的笑容,干笑了几声。等到张德祥离开后,他就像一只惊慌的老鼠一样,迅速地钻进了庞媛媛的办公室。 刘汉山身陷囹圄,最感到焦虑不安的就是他的母亲刘曹氏。刘汉山不仅是她的长子,更是她引以为傲、最为孝顺的儿子。眼看着他深陷囹圄,无法自拔,刘曹氏心急如焚,以至于在一夜之间头发尽白。她不断地责骂刘汉水的三个弟弟:三儿子刘汉俊、四儿子刘汉龙,甚至连在她面前出现的所有人都不放过,要求他们想方设法去救出刘汉山。 这三个儿子同样心急如焚。刘汉山是刘家的顶梁柱,他们都是依靠他庇护的树荫下的人。如今,作为家中的长子遭遇了困难,他们怎么能不感到焦急呢?然而,他们只能在村里四处奔走,寻求帮助,一旦出了村子,谁也不认识谁。在这个以权力和关系为主导的社会里,没有权势的人在这些当官的眼中就如同空气一般,毫无存在感。 刘汉水倒是头氟桂利嗪活,开始四处找人托关系,想花钱疏通关系救人。他哪里知道这里面那么多弯弯绕,更不知道侯宽在背后使坏。那些得到过刘汉山好处的农户,几个有见识的租户上下串联好几百人,和刘汉水磕头盟誓,歃血为盟,愿意带领亲朋好友,跟着刘汉水去县城衙门告状喊冤。 刘汉俊对兄长刘汉山的事显得颇为淡然,依旧过着他的日子,吃喝赌乐,全然不以为意。直到刘曹氏怒气冲冲地闯入屋内,将他一顿痛骂,骂得他狗血淋头。面对刘曹氏的怒火,刘汉俊猛地一跺脚,愤然说道:“好!我明天就带人烧了县大狱,把我哥救出来,看你满不满意?” 刘曹氏闻言,心中自是满意,于是她转身便走,大步流星,似乎带着一股决绝之气。 就在这时,刘汉龙突然从后面窜了出来,他的突然出现让众人吓了一跳。“我明天也要去县城救大哥!”他急切地表示,“我和妈,还有嫂子,我们一起去!我这就去磨铡刀,以备不时之需。” 刘汉俊当天晚上召集一帮人,商量明天去县城救人的办法。这些人不一般,都是当年刘汉俊在土山寨骑兵大队战友兄弟,还有一些撬锁溜户,扒墙头过屋脊的老抬。解放后政府几次抓捕,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暴露身份,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如今听说要去县城劫狱,憋屈了几年的恶气都要发泄出来,一个个眼柱子冒血丝,嘴角溜哈喇子,激动得摇头晃脑打圈圈。这些人滑得如泥鳅,粘毛就是猴。平日老实本分,只要有人挑头闹事儿,他们就跟在后面狐假虎威,别人家失火,他往里扔麦秸救火的心态,趁机捞些好处。真要出事儿,这些人兔子一样迅速溜走跑开,钻进地洞不见人影。现在有了机会,他们个个似乎如猛虎下山了。 几股势力一汇合,三四百人。一大早,扛着铁锹、抓钩镰刀等家伙什,蚂蚁出洞一般,往兰封县城汇集。 侯宽听庞媛媛说要放刘汉山,心里老大不高兴。嘴上不说,心里骂了张德祥庞媛媛祖宗八代。“当小人做恶人都是我干,充大头发慈悲你们两口子做,这捉放曹的游戏不是人干的事儿。刘家人要知道我在中间搅和,干的缺得挂冒烟的事儿,不扒我的皮,也得打断我的腿。” 侯宽萌生这种念头的理由,并不是由于他突然之间的良心发现。实际上,他的内心深处有一种直觉在告诉他,这件事情终究会引发一系列的麻烦,而他自己也无法摆脱与此相关的责任,恐怕最后会吃上官司。随着事情的发展,他这种预感变得越来越强烈,内心也渐渐生出了想要掉头返回的冲动。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时机已经不再允许他这样做。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在不远处的前方,刘汉俊带着七八个人急匆匆地朝他走来,场面颇为紧张。他想要转身藏匿,却已经没有时间了。这时,刘汉俊大声喊道:“侯宽,你给我站住。” 听到这句话后,侯宽立刻拔腿就跑,但由于他的个子不高,腿也比较短,就像是一只柯基犬。这样的体型如何能与高大的刘汉俊等人相比呢?没跑出几步,他就被刘汉俊等人摁倒在地上。 “我大哥在哪里?你把他关在哪里了?”刘汉俊追问着侯宽。 侯宽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深知,一旦自己透露出刘汉山的关押之地,就等于亲手将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刘汉俊此刻带着一群气势汹汹的人马,眼中闪烁着决绝与愤怒,显然已经做好了与他拼个鱼死网破的准备。然而,在这紧要关头,侯宽并没有选择逃避或是硬碰硬,他深知,唯有智取,方能全身而退。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而诚恳:“三弟,你听我说,我也是在焦急地寻找你哥的下落。听说汉山被抓,我这两天简直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四处托人打听他的消息。”侯宽边说边轻轻拍打着身上的泥土,试图缓解那份因被粗暴对待而生的尴尬与不适。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与委屈,仿佛自己也是这场风波中的受害者。 刘汉俊闻言,紧握的拳头微微松了松,但他眼中的警惕与怀疑并未完全消散。侯宽见状,继续趁热打铁:“老三,你这性子太急了,跟条疯狗似的见人就咬,也不分个青红皂白。我能坑害自己的亲大哥吗?咱们兄弟俩那可是过命的交情!我实话告诉你,你哥现在是被张德祥书记扣押在县政府里了。你们要想救人,就得去找张德祥要人。” 刘汉俊闻言一愣,随即有些底气不足地反驳道:“可我哥与张书记关系一直很好,他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张书记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扣押我哥呢?”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解与困惑。 侯宽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不懂这其中的门道。正因为你哥和张书记关系太好了,所以张书记才更怕这事儿传出去丢脸!他怀疑你哥和他老婆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才找了个借口把你哥抓了起来。你想,他要是真把这事儿嚷嚷得满城风雨的,那他这个县委书记的脸面往哪儿搁?所以,他只能暗地里动手脚了。” 说到这里,侯宽故意压低了声音,显得更加神秘莫测:“而且,这事儿你们可千万不能直接跟张德祥说。你要是一开口就提这事儿,他非得恼羞成怒不可。到时候,你哥就更别想出来了。你们得想个法子让他自己放人才行。” 刘汉俊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万万没想到这背后的真相竟然如此复杂而微妙。他抬头看了看侯宽那看似诚恳实则深不可测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但他也知道此时自己不能退缩更不能轻信他人之言于是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与愤怒决定先按照侯宽的建议行事。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几个身影迅速靠近了他们…… 刘汉俊很感激侯宽的点化,很客气地告别,带人去了县政府。侯宽在背后看着刘汉俊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嘴角嗞出一股冷笑:“早晚你会死在老子手里。” 刘汉俊和刘汉水在县政府门口碰到了,刘汉俊道:“刚才侯宽告诉我,咱哥关在县政府,被张书记扣押了,说他和张书记老婆有一腿。” “这是三猴子挑拨离间。咱哥最烦的就是搞破鞋,好多黄花大姑娘白给他都不要,他一辈子都不走赌博奸淫的邪路。”刘汉水不好糊弄,他心里明白这事儿的梗在哪儿,弯在何处。 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兄弟二人带领一众情绪激昂的群众,犹如一股无法阻挡的洪流,直冲向县政府的大门。哨兵们坚守岗位,试图阻止这股混乱的力量,但他们的阻拦犹如在狂风中摇摆的稻草,显得微不足道。双方的冲突瞬间升级,推搡之间,愤怒与恐惧交织,空气仿佛被点燃,弥漫着即将爆发的紧张气氛。 政府的工作人员,平日里在权力的阴影下如鱼得水,此刻却如同滑腻的鲇鱼,纷纷寻找避风的港湾。那些平日里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的人,此刻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他们煽动着愤怒的火焰,让事态迅速恶化。路人们也纷纷加入,或是出于好奇,或是出于对权威的不满,他们以各种方式挑动着矛盾,使得原本就紧张的局势更加一触即发。 此时,大院内,张德祥的办公室里,秘书急促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他告诉张德祥,外面的人群已经失控,他们的目标直指他,意图在暴乱中取他性命。张德祥的办公室,犹如战争年代的堡垒,枪弹充足,他的反应也如同当年的战士,不等秘书说完,他已经迅速上膛,冲出办公室,如同一阵风般冲向大门。 这一幕,如同风暴的中心,张德祥的出现,是决定性的转折,他的勇气和决断,将在接下来的冲突中起到关键的作用。然而,无论是愤怒的群众,还是坚守的哨兵,他们都是那个时代动荡不安的缩影,每个人都在这场混乱中寻找自己的出路,无论那条路通向何方。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社会的角落里总是充满了各种未知的冲突。这天,刘汉俊兄弟俩带领的队伍犹如一股狂风,猛烈地冲击着大院的宁静。门口,乌压压的人头攒动,仿佛是一幅描绘混乱的画卷,几百人的怒火在此刻燃烧,警卫班的刺刀闪烁着冷光,子弹上膛,紧张的气氛仿佛一触即发,犹如抱着棉絮烤火,看似平静,实则危险至极。 面对如此紧张的局势,张德祥却显得镇定自若。他是一位见过世面的老练人物,处理这种事有着独特的手段。他站在门口,威严的身躯如同一座山岳,大喝一声:“你们要炸翅上天不成?”这声怒喝如同雷霆炸响,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人群并未因此而安静,反而更加喧闹,如同庙会上的热闹市集,嘈杂声此起彼伏。张德祥明智地示意警卫班收起枪械,回归原位,然后他举起驳壳枪,毫不犹豫地连开三枪。枪声刺耳,如同猛虎的咆哮,瞬间让喧嚣的人群安静下来,仿佛百兽在听到老虎的吼叫后,都选择了沉默。 “放了刘汉山!”刘汉水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再次被点燃,他们高举手臂,齐声呼喊:“放了刘汉山!”这声声呼喊,如同海浪般一波接一波,冲击着张德祥的神经。 这次的官民冲突是由刘汉山的事情引发的。他气急败坏地低声咒骂:“这个败家娘们,净给我找麻烦,捅娄子。”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他哪里知道,这个看似平静的夜晚,实则隐藏着更大的风暴。 第137章 庞媛媛又来探监 庞媛媛缓步摇曳至县监狱,心中犹如波涛汹涌的海面,翻涌不息。她身着一件臧青色旗袍脚穿高跟皮鞋,手握一柄雕花的碧玉折扇,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稳而坚定。旗袍上的金色绣花在阳光下闪烁,仿佛在诉说着她复杂的心情。 县监狱的大门在她眼前显得尤为沉重,那铁锈斑驳的门环在风中晃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好似在发出警告,又宛如在暗自哀叹。庞媛媛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大门,门轴吱呀作响,声响在空旷的庭院中久久回荡。 狱警看到她,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恭敬地向她行礼。庞媛媛点头回应,目光却径直落在了监狱的深处,那里关押着她昔日的情人、如今的阶下囚刘汉山。 她的心中满是矛盾,既有对友人的深切担忧,又有对背叛的愤怒与失望。庞媛媛清楚,自己不能被这些情绪左右,需要保持清醒,去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她穿过长长的走廊,每迈出一步,都仿佛在碾碎过去的回忆。那些曾经的欢笑、泪水、誓言与背叛,此刻都化为沉重的石块,压在她的心头。庞媛媛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无论结果怎样,自己都必须去面对、去接受、去原谅,亦或是去放下。 眼前的高墙深狱,让她回想起二十多年前,刘汉山被张德祥囚禁于此的场景。为了赢得刘汉山的心,她曾不顾个人安危,将他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也因此与他结下了一段恩怨交织的缘分。 令庞媛媛痛心不已的是,二十载时光匆匆流逝,她始终未能真正赢得刘汉山的心,而他也从未将她视为挚爱之人。这成了她心中难以解开的死结,也是她一生中无法磨灭的败笔。 “这次一定要让刘汉山对我俯首帖耳,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要让这个男人永生永世乖乖顺从,成为我手中的棋子。”庞媛媛暗自立下誓言,一股坚定的力量在她体内涌动,赋予她无尽的勇气与决心。 刘汉山被单独囚禁在监狱最深处的一间特殊牢房里,这间牢房经过特殊设计,四周的钢筋水泥结构都进行了加粗加厚处理,就是为了专门关押像刘汉山这样危险的重刑犯。像他这样体格异常强壮、力量惊人的犯人,普通的牢房根本关不住,一般的狱警也难以制服。因此监狱方面特意准备了这种特制的囚室,采用最高级别的防护措施,墙壁厚度是普通牢房的两倍,铁门也是特制的防爆门,就是为了确保这种危险分子无法逃脱。这种特殊牢房的建造标准极高,连通风口都加装了防破坏的钢网,可以说是专门为刘汉山这类力大无穷的犯人量身打造的。 如今负责看管监狱牢房的都是身着制服的公安干警,他们个个都认得庞媛媛这位领导。一见到上级领导前来视察,这些值班的警员立刻挺直腰板,动作麻利地打开铁门,毕恭毕敬地为领导引路。这般毕恭毕敬、唯命是从的场景,这般殷勤备至、阿谀奉承的态度,简直与二十年前晚清时期那些对官员点头哈腰的牢头狱卒如出一辙。虽然时代在不断向前发展,社会制度已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革,封建王朝早已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但某些人骨子里那种趋炎附势、媚上欺下的奴才思想,却仿佛被时光凝固了一般,至今仍在某些人的言行举止中显露无遗。 庞媛媛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抬手轻轻推开那扇沉重的铁门。监狱内阴冷沉闷,空气中弥漫着历史的沉重和人性的纠葛。她的眼神在各个牢房中扫过,那些犯人射来饿狼一样的目光,庞媛媛感受到很多种味道,知道这是男人们在生活的角落里被逼到极致散发出来的野性,也是他们心里极度渴望而又得不到的嫉妒神情。 一名叫马三的死刑犯,在监狱探视室内突然情绪失控。他双眼充血,死死地盯着前来采访的记者庞媛媛,用沙哑的嗓音声嘶力竭地喊道:“美女,求求你让我摸摸你的手!我马上就要被执行死刑了,这辈子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这是我临死前唯一的愿望了,你就可怜可怜我!”他的声音中满是绝望与哀求,整个人紧紧贴在隔离玻璃上,手指不停地敲击着玻璃,好似这样就能触碰到对面的庞媛媛。这个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男人,此刻只盼着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能感受一丝女性的温暖。 庞媛媛笑着走过来,对他示意伸出手来。马三看到后很兴奋,以为这个美女实在怜惜他,满足他的愿望,屁颠跑过来,把手伸出铁栅栏。庞媛媛抓住他的手,瞬间将腰里的一把勃朗宁,手握枪头,用枪把狠狠砸马三的手臂。马三鬼哭狼嚎的喊叫:“哎呀,妈呀。” 众人都被这个女人的速度灵敏惊呆了,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马三的惨叫就塞满的监狱每一个角落。庞媛媛冷笑一声:“还摸不摸?” 马三赶紧甩手止疼:“不摸了,不敢了。” 庞媛媛非常趾高气扬的看了周围的犯人:“谁还想摸摸女人的手?” 一片沉寂。 庞媛媛很利落的将枪收回,塞到身后,昂头挺胸的走了。 当庞媛媛踏入编号为111的牢房时,她体验到了被人冷落的滋味。牢房内里只关一个囚犯,就是刘汉山。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其他牢房内的男性皆以狂热野性的目光和神情注视着庞媛媛,而在此处,刘汉山却背对她静立不动,其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更显孤寂,他的冷漠态度令庞媛媛脊背生寒。 庞媛媛的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攥住,疼痛难抑。她以柔和而略带颤抖的声音轻唤:“汉山,你这是咋了,知道我来了,故意这样躲避我?”她的呼唤在空旷的牢房中回响,增添了几分凄凉之感。 “庞部长,我们不是一路人。”刘汉山的声音在潮湿的牢房里显得格外沙哑,像是被岁月磨砺过的砂纸,每一道纹路里都藏着说不尽的故事。庞媛媛注意到他说话时喉结的轻微颤动,那是他极力控制情绪的证明——这个细节二十三年如一日,从未改变。 “该不该来,由我做主。”庞媛媛向前迈了半步,藏青色旗袍的下摆拂过地上散落的稻草。她特意让语调带上当年救他时的那股倔强,“就像二十三年前的那个夜晚,我说你该活,不能死,即是阎王来了也带不走你。” 刘汉山的手指蓦地攥紧了囚衣的下摆,指节泛起青白之色。牢房的角落里,一只蜘蛛正忙着修补破损的蛛网,银丝在斜射进来的光线中闪烁不停。 “那时你救我……”他的声音陡然哽咽,转而化为一声苦笑,“罢了,往事何必再提。” 庞媛媛手中的碧玉折扇“唰”地一下展开,紧接着又“啪”地合起。这个动作她已重复无数遍,唯有此时,扇骨在她手中止不住地颤抖。“我偏要提。”她步步逼近铁栅栏,近得已然能嗅到他身上血锈与药草交织的气息,“刘汉山,你欠我一条命,更欠我二十三年……” “为什么……”他的声音轻如叹息,“明明恨我,为何还要来?” 庞媛媛的指尖轻轻拂过铁栅栏上斑驳的锈迹,说道:“那年你说我穿藏青色最好看。”她突然转换话题,从手袋里取出一个油纸包,“城东王记的桂花糕,这可是你最爱吃的。” 刘汉山并未伸手去接。沉默在两人之间悄然蔓延,牢房顶上渗下的水珠“嗒”的一声落在油纸上,宛如迟来二十三年的泪水。 “媛媛。”他头一次用如此温和的语气唤她,“放过我。” 庞媛媛的手悬在半空中,油纸包“啪”地掉落在地上。她蓦然忆起二十岁那年,同样是这般阴沉的午后,她偷听到刘汉山对母亲说:“那丫头心思太重,我承受不起。”那时她转身便跑,即便摔碎了祖传玉镯也浑然不觉疼痛。 “太迟了。”她弯腰拾起油纸包,动作优雅得好似在舞会上捡起手帕,“从你教我打算盘的那日起,我们就注定要纠缠一生。”她将桂花糕放在干草铺上,“明晚子时,西墙第三棵老槐树下见。” 转身之际,她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的窸窣声——刘汉山终究还是拿起了那块桂花糕。庞媛媛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弧度,然而在迈出牢门的刹那,泪水却如雨点般落下。这场跨越二十三年的博弈,从来就没有赢家。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用尽可能稳定的语调道出了深藏心底的话语:“汉山,我此来,只为让你知道,我对你的爱从未有过丝毫改变,过去二十多年的艰苦岁月,无论何时何地,我的心中只有你,无论是欢笑还是泪水,我都视若珍宝。即便你此刻对我心存怨恨,我依然爱你如初,这份爱坚定不移,永不言悔。” 这句话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它不仅承载了庞媛媛的深情厚意,更彰显了她内心的坚韧不拔。她甘愿承受他的怨恨,只愿让他明白,她的爱是无私的、坚韧的,不求任何回报。 “刘汉山”这三个字在此时显得格外沉重。当这句话从他口中缓缓流出,空气仿佛凝固,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唯有他们两人,仿佛被命运紧紧束缚。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无助而凄凉。这颤抖,既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也是内心深处情感翻涌的写照。 刘汉山忍住激动的心,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有千言万语亟待倾诉,那些深藏已久的痛苦与无奈在心头徘徊。一旦开口,那些话语便可能如同锋利的刀刃,割裂他们之间那本已脆弱的联系。因此,他选择了沉默,用一声深沉的叹息代替了那些可能让人心碎的话语。 他的眼神,宛若深邃的渊薮,紧紧锁定了庞媛媛的身影。其中蕴含的情感,繁复而幽邃,仿佛交织着无尽的哀愁、愤慨、无力与深情。那是一种足以吞噬万物的情感力量,既令人心生畏惧,又让人难以抗拒。 “庞大队,”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如同历经沧桑的磐石,带着岁月磨砺的印记。尽管庞媛媛已经是县武装部长,刘汉山依旧喊她庞大队,显得亲切友好。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我所恨的,并非你本身;我所怨的,亦非你的存在。我所憎恶的,是这个残酷无情的命运,它犹如一只无形的巨掌,将我们推向那未知的深渊。我所埋怨的,是我们无力逃脱的现实,它宛若一道高不可攀的壁垒,将我们分隔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既是对庞媛媛的回应,更是他对命运不公的强烈控诉,以及对现实无奈的深刻抒发。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犹如一出无声的悲剧,弥漫着难以言喻的哀痛与无力感。正是这份深重的痛苦与无奈,让人们对他们之间的情感纠葛有了更深的共鸣,也对命运产生了更深的敬畏。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无尽的沉重,令人心生怜悯。庞媛媛凝视着他,心中百感交集,她深知他的痛苦并不亚于自己。“我懂得,”她轻声细语,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我能体会你的感受,我也同样痛恨这个将我们分隔的命运。汉山,请铭记于心,爱无需后悔,爱过便是生命中最为宝贵的财富,无论最终的结局如何。” 刘汉山的肩膀轻轻颤动,他闭目凝神,似乎正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眼帘,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庞媛媛,随后毅然转身,背对着她,话语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庞大队,你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让这份爱,还有那些曾经的美好,永远镌刻在心间。生活依旧在前方铺展,我们不能因为无法逆转的过去,而错失未来的无限可能。” 庞媛媛深吸一口气,语调平稳而坚定:“汉山,我们之间的美好,我会铭记于心,将是我心中永恒的印记。我不会让过去束缚我的脚步,我会勇敢地去接纳,去适应。因为,这是我给予你,也是给予我自己的最后一份深情与尊重。” 她向前迈出一步,随即停驻,转身面向刘汉山的背影,轻声细语:“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汉山。或许我们的缘分已尽,无法携手共度余生,但我会在心底默默为你祈福,愿你的未来光明而幸福。” 刘汉山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的心像是被巨浪冲击的礁石,疼痛而无法自持。他没有回头,他知道,一旦回头,他可能会崩溃,可能会挽留,但他不能,他不能让她的未来因为他而有所牵绊。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一字一句地说:“我会的,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好好爱自己,因为只有你好了,我才能安心。我们的故事可能在这里画上句号,但那份感情,我会永远珍藏在心底。” 日光轻轻洒在他们之间,为这离别的场景添上几分凄美。风,似乎也带着几分哀愁,缓缓吹过,卷起了她的发梢,也似乎在试图抚平两人心中的波澜。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坚定:“汉山,记得那些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吗?无论是欢笑还是泪水,都是我生命中最宝贵的记忆。虽然我们不能继续并肩前行,但这些回忆会是我永远的温暖。” 刘汉山的肩膀轻轻颤动了一下,他闭上眼睛,让那些画面在脑海中一一闪过。是的,那些日子,如同璀璨的星辰,点缀在他漫长的人生旅途中,让他即便在最黑暗的时刻,也能找到一丝光明。 “我当然记得,每一刻都如同昨日重现。”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多了一份释然,“谢谢你,给了我那么多美好的时光。即使未来我们不能相见,我也会带着这些记忆,勇敢地面对生活的每一个挑战。”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既有不舍也有祝福:“我相信你,汉山。你是一个坚强的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而我,也会带着你的祝福,继续前行,寻找属于我自己的幸福。” 第138章 我要犒劳你 刘汉山本打算在监狱里住上几年,也好趁借此机会好好修身养性,不料,庞媛媛这次来访,他心里明白,这是要把他从监狱里放出来了。 “走,汉山,跟我回家,我要好好犒劳你。” 庞媛媛拉住刘汉山的手,几乎是贴在耳边说的悄悄话。 刘汉山某个部位一紧,浑身上下荷尔蒙爆发,差点把庞媛媛搂进怀里。他凑上去闻道一股槐花的味道,他以为是庞媛媛身上散发的女人味,其实是庞媛媛喷的法兰西进口的香水。看着庞媛媛那炙热的目光,那味道可以让一个男人瞬间迷失自我,甘愿听从女人的安排。刘汉山似乎超乎常人,很喜欢这个味道,头脑异常清醒。“这个女人发情了,这是要打圈。” 庞媛媛拉住刘汉山的手,走出111房。两边铁栅栏内站满犯人,高矮胖瘦,丑俊一般,世界上所有男人的相貌似乎都有了,他们露出一模一样的神情:张大嘴巴,睁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刘汉山,胳膊里挽着美女庞媛媛。似乎在问:“这是真的吗,天下还有这样的好事儿,能把这个女人降服的如同小绵羊。” 马三在后面阴阳怪气的嚷:“好饭都让鬼吃了,好b都让狗操了。” 庞媛媛心情格外的好,居然当做没有听到,伴随着刘汉山的脚步声,“达达”的走出监狱。 刘汉山住进监狱已经三天了,没有见到日头。今天刚一出监狱大门,眼睛有点发蒙。庞媛媛打趣道:“汉山,是不是有美女在身边,有点得意忘形不自在。” 刘汉山憨笑着,摇了摇头,阳光在他浓密的头发上跳跃,他眯着眼睛,适应着久违的阳光,“媛媛,你这是在嘲笑我老刘进城没见过世面吗?”庞媛媛噗嗤一笑,她记得以前刘汉山总是忙于工作,无暇顾及其他,现在这般模样,倒是添了几分人情味,“哪有,我只是怕你被太阳晃晕了头,找不到回家的路。”她上前一步,自然地挡在刘汉山前面,像他的导航,又像他的庇护。 刘汉山看着庞媛媛的背影,心中涌上一股暖流,这个女人,陪他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她的坚韧和乐观,总是能给他带来力量,“媛媛,你就是我的太阳,有你在,我永远不会迷失。”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真挚。 庞媛媛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她回过头,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那我可得好好看着你,别让你这个大男人被太阳晒坏了。”她的话语轻快,但那份深情,却重如千钧。 两人并肩走着,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仿佛在昭示着他们的坚韧和不屈,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他们都会一起面对,一起走过。 庞媛媛的家在县城中心大街,那是一栋老式的两层楼房,红砖青瓦,岁月在它的外表留下了斑驳的印记,但依旧能看出昔日的风采。门前的两棵桂花树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传说是一位商家老板爷爷年轻时种下的,每年秋天,满树的桂花香气四溢,让整条街都弥漫着淡淡的甜香。 庞媛媛看上这栋房子的理由,就是这两棵桂花树。庞媛媛一直对桂花有着特殊的感情。小时候,她的外婆家就在一片桂花林旁,每到秋季,那浓郁的桂花香就会弥漫整个村庄,仿佛是大自然精心调制的香氛,让人心情愉悦,忘却烦恼。那种香气,是她童年的味道,是她记忆中家的气息。 这栋房子,坐落在城市的一隅,不算大,也不豪华,但前后院各有一棵桂花树,树龄已有几十年,树干粗壮,枝叶繁茂。庞媛媛第一次看到它们,就仿佛被带回了那个充满桂花香的童年。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熟悉的香气瞬间唤醒了她心底的温暖记忆。 她想象着秋天到来时,满树的桂花盛开,金黄一片,如同繁星点点,整个院子都会被这甜蜜的香气包围。她可以在树下泡一壶茶,读一本书,或者邀请朋友们一起来分享这份宁静的美好。而当桂花落满一地,她就坐在那里,静静地听岁月的声音。 这两棵桂花树,不仅仅是房子的一部分,更像是两个老朋友,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到来,愿意陪伴她度过生活中的每一个季节,每一个日夜。庞媛媛觉得,她并不是在买一栋房子,而是在寻找一份情感的寄托,一份属于她自己的宁静和温暖。 政府给县里领导分房子时,庞媛媛一眼就看上了这栋房子。当其他人对房子的地理位置、装修风格或者价格提出疑问时,庞媛媛总是微笑着回答:“因为那两棵桂花树,我爱上了这栋房子。”对她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居住的地方,更是一个可以安放她对童年回忆、对宁静生活向往的心灵归宿。 庞媛媛的房间在二楼,窗户正对着大街,每当夜幕降临,街上的霓虹灯亮起,她就会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思考着自己的梦想和未来。她的书桌上摆满了各种书籍,从文学到科学,无一不包,这些都是她的知识宝藏,也是她追求梦想的阶梯。 “汉山,您请坐,我去给您做饭。”庞媛媛以妻子的身份讨好刘汉山。 刘汉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看着忙碌的庞媛媛,心中涌上一丝暖意。这个家,因为她的存在,才有了家的感觉。他打量着这个他们共同打造的小窝,虽然简朴,却处处充满了生活的痕迹。 庞媛媛在厨房里忙碌着,偶尔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着她的轻声细语,像是最动人的交响乐。刘汉山起身,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她忙碌的背影,轻声说:“媛媛,不用太麻烦,随便吃点就好。” 庞媛媛回头,笑容灿烂,“汉山,你工作辛苦了,今天让我好好给你做顿饭,还有一瓶好酒。你先回客厅休息,马上就好。”她的声音温柔,眼神中满是关怀。 刘汉山心中一暖,他转身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挂着的庞媛媛和长得像的合影照,心中感慨万千。他们俩不是夫妻,却一路走来,经历了风风雨雨,但始终相互扶持,共同进退。庞媛媛的付出,他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厨房的灯光洒在客厅,带来一份温馨的气氛。刘汉山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个家里处处有她的味道,有他的安心。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加努力,给她一个更好的生活。 就在这时,庞媛媛的声音再次响起,“汉山,饭好了,快来吃。”他睁开眼,起身走向餐桌,眼前是热气腾腾的饭菜,心中充满了感激和爱意。 刘汉山走到庞媛媛身边,轻轻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柔声说道:“辛苦你了,媛媛。”庞媛媛笑了笑,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她喜欢为他做饭,喜欢看到他吃着自己做的饭菜满足的样子。 餐桌上,鱼香肉丝、西红柿炒蛋、清炒时蔬,每一道菜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刘汉山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肉丝放进嘴里,那熟悉的味道让他仿佛回到了他们初次相遇的日子。那个时候,他们都是青涩的少年,而庞媛媛就是用这道鱼香肉丝打动了他的心。 他看着庞媛媛,心中满是感激。刘汉山想到庞媛媛这么美的女人陪在身边,张德祥还要外面打野食,搞女人,实在是不应该。“庞大队,最近没有看到张书记?” 庞媛媛意味深长的看了刘汉山一眼:“别提他个徒孙,守着我这个如花似玉的女人还不够外面彩旗飘飘,环肥燕瘦的女人好几个,那还顾得上我这块盐碱地。” 刘汉山笑了一下,心想:“你自己也没有闲着,不是也夜夜做新娘,情人陪身旁,乌鸦站在猪身上,谁也别说谁黑。无论是什么主义,什么思想,最后还是抢田地,坐龙宫,搞女人,和几千年前的占山为王的土匪一个德行。” 庞媛媛凑过来,几乎是把头埋进刘汉山的怀里,有点撒娇地说: “你这家伙,是不是心里正琢磨着哪个女人、什么事儿,却不打算告诉我呀?”庞媛媛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的语气里有责备,更满是期待。这般模样的她,总能让刘汉山心生一种别样的亲切与温馨。 刘汉山放声大笑,抬手轻轻刮了下庞媛媛的鼻子,动作里满是宠溺与戏谑。“庞大队,您真是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啊,没问我呢,就知道我肚子里藏着事儿。我哪儿能藏得住事儿呀!行,既然你这么好奇,我就先卖个关子,明天给你个惊喜,咋样?” 庞媛媛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宛如两颗闪耀的星星。“真的吗?你不会又在哄我?”她抬手,手指轻轻戳了戳刘汉山的胸口,一副你要是不老实我就会生气的模样。 刘汉山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说道:“我啥时候骗过你?信我,这次的惊喜保准让你满意。”他凝视着庞媛媛,眼中满是温柔与承诺。 庞媛媛满意地笑了笑,随后抬起头,仰望着刘汉山,说道:“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期待着。不过,你要是敢骗我,我可跟你没完!”她的话里带着一丝威胁,可那语气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恶意,反倒觉得她愈发可爱了。 庞媛媛死死盯着刘汉山的眼睛,浑身上下都是兴奋的神情。“汉山,你吃饱了,喝足了,我还饿着呢,你也应该犒劳我一下。” 刘汉山有点浑身不自在,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他和庞媛媛有过交情,不过是二十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的庞媛媛是张德祥的小妾,刘汉山初出茅庐的牛犊不怕虎。如今庞媛媛真的成了老虎,而且是带枪的母老虎,怎么和她交往需要动动脑筋。万一哪一点惹她不高兴,老虎发威可真是要吃人。这次刘汉山坐监狱,就是庞媛媛背后做的事儿,刘汉山还不知道底细。如果他知道是庞媛媛里外坏,刘汉山今天又是一个态度。不弄死她,也得把她弄残废。 刘汉山一语双关的问道:“庞大队,你要我怎么犒劳你?” 第139章 好男要和女人斗 庞媛媛的目光紧紧地锁定了刘汉山,他的笑脸在她眼中如同春风吹拂的桃花,令她内心涌动的喜悦如同蜜糖般甜腻。此刻的刘汉山已经悄然卸下了防备,向她的策略低下了头颅,她期待已久的胜利曙光似乎就在眼前闪烁。 “汉山兄,人生恰似一场戏,男女之间哪有多少复杂之事,不就是那点情愫嘛。”庞媛媛语带戏谑,轻轻一笑,宛如花朵绽放,娇艳动人。 她不等刘汉山有所反应,便主动褪去身上的外衣,贴身小衣轻柔飘动,好似春日薄雾,撩拨着空气中的紧张氛围。刘汉山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心脏瞬间剧烈跳动,如鼓点般在胸腔内咚咚作响。 刘汉山的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他迅速地掩饰了内心的波动,那份从容不迫的微笑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犹如被风拂过的湖面,平静无波。庞媛媛正在施展女人常用的手段,试图将她和刘汉山的一切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刘汉山的内心却如同磐石般坚定,他绝不会因为一时的诱惑而轻易放弃自己的阵地。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庞媛媛看似风情万种,实则心怀鬼胎,自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只见他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与庞媛媛的距离,同时开口说道:“庞大队,你这可就有些失态了,咱们还是谈点正事。” 庞媛媛没想到刘汉山如此不为所动,心中不禁有些恼怒,但她很快又换上了一副妩媚的笑容,娇嗔道:“汉山兄,何必这么着急谈正事呢,偶尔放松一下也无妨嘛。”说着,她又向前靠近了一步,伸出手轻轻搭在了刘汉山的肩膀上。 刘汉山只感觉一股温热的触感传来,他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伸手将庞媛媛的手轻轻拂开,正色道:“庞大队,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也尊重你自己。如果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达到你的目的,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庞媛媛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没想到刘汉山会如此强硬地拒绝她。但她并不打算就此放弃,眼珠一转,又想出了一个主意。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汉山兄,我知道你是个有原则的人,我刚刚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其实我今天找你,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想和你商量。” 刘汉山看着庞媛媛的眼神,心中有些狐疑,但还是决定听听她要说什么,便说道:“那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情?”庞媛媛深吸一口气,说道:“汉山兄,如今咱们面临着一个共同的敌人,只有我们携手合作,才能度过这个难关。” 刘汉山眉头微皱,问道:“共同的敌人?你指的是谁?”庞媛媛压低声音说道:“解蕊凝。她现在的势力越来越大,已经对我们构成了威胁。如果我们不联合起来对付她,迟早会被她各个击破。”刘汉山心中一惊,没想到庞媛媛会把解蕊凝当成敌人。他沉默了片刻,说道:“解蕊凝虽然有些手段,但她也并非十恶不赦之人。而且我和她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不想轻易地卷入这种纷争之中。” 庞媛媛见刘汉山有些动摇,连忙趁热打铁地说道:“汉山兄,你可不要被她的表象所迷惑。她现在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一旦时机成熟,第一个对付的恐怕就是你。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了。”刘汉山的内心开始有些纠结,他知道庞媛媛说的有一定道理,但他也不想就这样轻易地和别人联手对付解蕊凝。他陷入了沉思之中,思考着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庞媛媛留意到刘汉山神情的变化,心中不禁一紧。刘汉山每次陷入沉思,都意味着他在深入剖析事物,而这次,他显然对这件事持否定态度。她竭力保持镇定,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可那笑容中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轻轻挑眉,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问道:“汉山兄,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天真,让你有些不安了?” 刘汉山轻轻摇了摇头,他的动作优雅而沉稳,仿佛在无声地彰显着自己的坚定。他走到庞媛媛面前,两人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这种亲近让空气中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他凝视着她,目光如炬,说道:“天真?不,我从不质疑你的智慧。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复杂。我们的关系并非简单的你我,它涵盖了理解、尊重,甚至是对彼此灵魂的敬畏。我不希望我们因追求简单而忽略了这些深层次的联系。” 刘汉山的话语宛如一记响亮的警钟,唤醒了庞媛媛对他们之间关系的肤浅认知。她凝视着他,眼中闪烁着全新的领悟之光,心中对他的敬佩之情又增添了几分。刘汉山的深思熟虑并非源于恐惧,而是对他们的关系有着更为深刻的洞察与珍视。这让她意识到,他们的关系需要更多的尊重与理解,而非仅仅停留在表面的简单层面。 他的手指犹如一位技艺精湛的钢琴家在琴键上轻盈舞动,缓缓滑过她的唇边,留下一抹无形的涟漪。那动作舒缓而坚定,每一个细微的弧度都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力量和深沉的掌控感。他的眼神深邃如夜,专注地凝视着她,仿佛在探寻她灵魂深处的奥秘。庞媛媛感觉自己被他的目光牢牢锁住,难以挣脱。 她的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内剧烈跳动,打破了原本的平静。这个名叫刘汉山的男人,并未如她先前预想的那样,轻易地在她设下的棋局中认输。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好似一场精心策划的策略,让人难以揣测他下一步的动向。 庞媛媛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动荡。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穿透了空气的寂静:“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这个问题,像是一个未解的谜团,悬在他们之间,等待着被揭开。“美女,就在你眼前。钱财,明天我就会给你送来诸多金银元宝。地位,我马上可以提拔你到县武装部工作,给你弄个副部长的职位。你不是讨厌侯宽吗,我让你成为他的上级,专门管他,你不就是出口恶气了。” 刘汉山摇摇头:“我不想管侯宽,也不想当官发财,我只想回家去和老婆过平常日子。” “美女,你也不想要?” “美女不想要是假的,可是你这个美女我不敢动念想。你是张德祥的老婆,张德祥是我的兄弟。朋友妻,不可欺。我要是上了你,以后咋有脸和张书记相处。” “你又不是没有上过我,还在这里假客气。张德祥和我不是夫妻,你不要背思想包袱,我们就是临时搭配的男女,相互不影响。他搞他的,我找我的。” 他愣了一下,仿佛被她的直白话语击中要害,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呼吸声在寂静中回响。 “这这不一样,”他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声音略显颤抖,“即便你们之间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夫妻之名,但在我心里,你还是他的女人,是我的朋友所珍视的人。我不能,也不能允许自己做出任何伤害他,也伤害你的事。” 她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无奈与释然,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反应。“你真是个老古董,思想还停留在旧时代。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包括我。我和张德祥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没有感情纠葛。而你,如果真的对我有意,又何必拘泥于这些虚无的名分?” 刘汉山沉默了,内心的道德准则与眼前的诱惑在激烈交锋。他知道自己一旦动摇,跨过那条楚河汉界线,将再也无法回头,他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吸引力,那是来自她独特魅力的召唤。 “给我点时间,”他最终打破了沉默,语气坚定而沉重,“我需要好好想想,如何面对这份感情,如何平衡兄弟情谊与个人情感。你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但我不能忽视那些对我重要的人和事。”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用一种温柔而复杂的眼神望着他,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挣扎与犹豫。那一刻,他们之间仿佛有了一种莫名的默契,无需言语,便能理解对方的心意。 刘汉山感觉到了庞媛媛和他今天进行的这场游戏,可能比他预想的要复杂得多。庞媛媛如今大权在握,什么样的男人都能找到,不会那么专情,对刘汉山一往情深。“绝对不是男女那点事儿,而是另有阴谋,且冷静观察等待。” 他的眼睛像两颗璀璨的星辰,凝视着庞媛媛,让她无法躲避那份直抵心灵的注视。他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选择了反问,用一种更微妙的方式揭示自己的意图:“庞大队,我一直在想,你似乎一直在寻找什么?” 庞媛媛的喉咙一阵紧缩,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不让内心的波动表露在外。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用理智去解读这个谜一样的男人:“我以为你看中了我的美貌,没想到还有什么猫腻。汉山,你想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毕竟,她对刘汉山的了解仅限于那些流传在街头巷尾的传闻和他显赫的名声。 庞媛媛的目光在刘汉山的脸上缓缓滑过,如同一只细腻的画笔,试图描绘出那个她熟悉的冷漠表情。他的眼神,曾经如同冬日的冰湖,深邃而冷漠,总是藏着一份对人世的疏离。然而,此刻的刘汉山,眼神却出乎意料的坚定,仿佛有一团炽热的火在其中燃烧,充满了真诚与期待。那曾经的狡黠,那曾经对人情世故的漠然,此刻都已被一种深深的期许所替代。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庞媛媛有些措手不及,心中的疑惑如同湖面被风吹过的涟漪,一圈又一圈地扩散开来。她想问,这个男人,为何在此刻选择展现出这样的一面?是出于某种她未知的动机,还是他的内心深处,真的有她未曾触及的角落? “汉山,你……”庞媛媛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仿佛一只被困住的蝴蝶,想要挣脱而出,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她很想问,他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向她展现出这份她从未见过的真诚。然而,那些疑问刚到舌尖,就又被她强行咽下。她心里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是一段她未曾预料到的复杂往事,或许牵扯到他过去未曾吐露的痛苦,又或许藏着他内心深处的挣扎。 庞媛媛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困惑,但更多的是对刘汉山的深切好奇。她明白,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更是一扇通往他内心世界的大门。她下定决心,无论答案多么复杂,她都要去探寻、去理解、去接纳这个她曾经以为自己熟悉,此刻却又感觉有些陌生的刘汉山。 刘汉山轻轻握住庞媛媛的手,他的手心带着一丝微热,像是能融化她心中的冰雪。他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理解和耐心,“媛媛,有些东西,是金钱和权力无法替代的。你的笑容,你的眼泪,你的一举一动,都让我心动。我愿意放下过去,真心实意地去爱你,去接受你的一切。” 刘汉山心里却说:“我看透了你的内心,还是因为孔家道德财产而来,所有的爱呀情呀只不过是借口和幌子而已。” 可他并没有将这话直接说出口,只是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被庞媛媛握着的手。庞媛媛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娇俏的模样,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汉山,你就别跟我赌气啦,我是真的喜欢你。”刘汉山看着她那刻意装出来的无辜模样,心中一阵厌烦,他冷笑一声,“庞小姐,我觉得咱们都应该坦诚一些。你接近我,到底是看中了我,还是背后孔家的财产,你我心里都有数。” 庞媛媛的脸色变了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汉山,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有误会,可我会用行动证明我的真心。”刘汉山不屑地哼了一声,“行动?你所谓的行动就是不断地在我面前展示你的温柔和深情,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傻。” 空气很快变了味道,庞媛媛咬了咬嘴唇,眼中泛起泪花,“汉山,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难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堪吗?”刘汉山看着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只觉得无比虚伪,“庞小姐,收起你这一套。我曾经或许会被你迷惑,但现在不会了。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庞媛媛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用手捂住脸,呜咽起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这样对我。”刘汉山不为所动,冷冷地说:“你做的那些事,不过是为了达到你自己的目的罢了。从现在起,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你别再纠缠我了。”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第140章 解蕊凝回乡寻爱情 解蕊凝与吴家少爷的婚姻终于走到了尽头,办完离婚手续后,她收拾好简单的行李,独自踏上了返回兰封县的归途。 当一行经过江苏宿迁境内,她的心头不禁涌起一阵恍惚——这正是当年她与樊玲珑结伴前往南京时必经的要道。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就在这熟悉的路段,一伙凶神恶煞的土匪突然从路旁窜出,拦住了去路。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让她既感到恐惧又觉得讽刺,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她在人生的转折点上再次遭遇劫难。 阳光斜洒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给这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添了几分不安。土匪们头子刘大炮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驳壳枪,土匪们拿着寒光闪闪的刀枪,从路边的密林中猛然冲出,如同幽灵般迅速将车队团团围住。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与凶狠,仿佛已经将车上的财物视为囊中之物。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威胁,车队的护卫们迅速反应,他们训练有素,虽然心中也难免紧张,但手中的刀剑却未曾有丝毫颤抖。领头的护卫保长高声喝道:“各位兄弟,保护好货物和车上的乘客,我们今日便让这些土匪知道,我们不是那么好惹的!” 随着保长的一声令下,护卫们立刻摆开阵势,将车辆和乘客紧紧护在身后。他们目光坚定,警惕地盯着周围的土匪,手中的武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土匪们见状,发出一阵怪笑,刘大炮将手中的驳壳枪在空中晃了晃,大声喊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挡住我们?识相的就乖乖把车上的财物交出来,再把那个女人留下,老子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 保安队长冷哼一声,回道:“你做梦!我们既然接了这趟镖,就不会让你们得逞。有本事就放马过来,看看是你们的刀枪厉害,还是我们的拳脚硬!”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慢着!”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华丽衣裳的女子缓缓走出车厢。她面容清秀,眼神坚定,正是解家小姐解蕊凝。她手持一柄精致的折扇,轻轻一挥,竟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周围荡漾开来,使得原本混乱的战局瞬间为之一静。 “各位好汉,我们此行并无恶意,车上所载也不过是些日常用品,并无什么值钱的宝物。”解蕊凝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若你们愿意放我们过去,我愿以身上的银两作为答谢。” 土匪们面面相觑,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阵脚。他们之中有人蠢蠢欲动,想要继续抢掠;也有人开始动摇,毕竟他们也只是为了求财,并不想无谓地牺牲性命。 刘大炮微微眯起双眼,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位气质出众的姑娘。他那粗糙的手指在下巴上来回摩挲着,目光从解蕊凝的头顶缓缓扫至脚尖,好似要把她整个人看穿一般。 半晌,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总算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情,粗声粗气地说道:“好!既然姑娘这般爽快,我们这些走江湖的也不是蛮不讲理之辈。今日就破个例,给你们个面子,放你们过去!” 说到这儿,他特意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接着伸出三根粗壮的手指晃了晃:“不过嘛……依照道上的规矩,你们得给我们留下三千个大洋。这可是最为公道的价钱了,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解蕊凝闻言,眉头微蹙,但随即又舒展开来,此刻与这群土匪硬碰硬绝非明智之举,需得智取方为上策。她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无奈也有几分狡黠:“三千大洋?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们此次出行并未携带如此巨款。不过,我手上倒有件宝物,其价值远超过三千大洋,不知各位英雄可有兴趣一听?” 土匪们闻言,眼中顿时闪烁起贪婪的光芒,纷纷围拢过来,连那首领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哦?是何宝物,竟能值此高价?”首领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谨慎与期待。 解蕊凝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枚精致的玉佩,那玉佩通体温润,色泽柔和,上面雕刻着繁复的龙凤图案,栩栩如生,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她轻轻摩挲着玉佩,缓缓说道:“这是我解家世代相传的‘龙凤呈祥’玉佩,据说是大明国皇后马大脚的珍藏,不仅材质稀有,更是寓意吉祥如意,能保人平安顺遂。它的价值,绝不不是区区三千大洋所能衡量?” 土匪们见状,纷纷议论起来,有的惊叹于玉佩的精美,有的则质疑其真实性。那首领更是上前几步,仔细端详着玉佩,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但他毕竟是个谨慎之人,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沉声问道:“姑娘,你如何证明这玉佩的价值?” 解蕊凝早有准备,她从容不迫地从袖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那古籍封面用金线绣着“珍宝录”三个大字,显得古朴而庄重。“此书乃是我家族世代珍藏的《珍宝录》,其中详细记载了世间各种奇珍异宝及其价值。诸位若是不信,可自行查阅。” 土匪首领接过古籍,翻开到记载玉佩的那一页,只见上面不仅详细描述了玉佩的材质、工艺,还附有历代名人对其的赞誉之词。他看罢,终于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满意的神色。“好!这玉佩确实非凡,我们今日就收下它,放其他人过去,姑娘,你得留下来和我们走,我们老大还缺个压寨夫人!” 解蕊凝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心中怒火瞬间燃起,怒声喝道:“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土匪,竟然如此羞辱于我!我解蕊凝岂是会屈服之人,就算是死,也不会当你们什么压寨夫人!”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土匪们被她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那首领没想到她反应如此激烈,脸色一沉,恶狠狠地说道:“姑娘,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还有别的选择吗?乖乖跟我们走,或许还能保你一条性命,不然,这荒郊野岭的,你可别想活着离开。” 解蕊凝环顾四周,只见土匪们个个手持利刃,虎视眈眈地围着她,形势十分危急。但她心中毫无惧意,反而更加坚定了反抗的决心。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冷冷地说道:“我劝你们还是放我走,否则,我解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你们这小小的山寨,恐怕难以抵挡我解家的怒火。” 首领听了,不屑地冷笑一声:“解家?哼,我管你什么解家,在这山上,我就是王法!今天你是走不了了。兄弟们,把她给我绑了!”话音刚落,几个土匪便一拥而上,朝着解蕊凝扑了过去。 解蕊凝见状,迅速侧身一闪,躲过了土匪们的抓捕。她自幼习武,身手颇为矫健,在这危急时刻,她施展出自家的拳法,与土匪们周旋起来。一时间,拳风呼啸,尘土飞扬,她在土匪群中左冲右突,竟让土匪们一时难以近身。 土匪首领刘大炮,这个在刀光剑影中摸爬滚打多年、经历过无数风浪的硬汉,此刻也不由得被眼前这位女子的非凡气度所震慑。他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既有惊讶,又有几分不甘。他暗自咬牙,在心中狠狠地咒骂:\"他娘的,老子今天真是活见鬼了!竟然栽在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们手里。\"解蕊凝与她的同伴们,这群身手不凡的年轻人,个个身形矫健如燕,步履轻盈似风,就像传说中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山林精灵。他们敏捷的身影在茂密的树林间穿梭,转眼间便融入了苍翠欲滴的林海之中。这群神秘人物的突然出现又迅速消失,为这片古老的山林增添了一段令人津津乐道的传奇故事,更在土匪首领刘大炮的心里激荡起层层波澜,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放他们走。”刘大炮一挥手,手下闪开一条道,解蕊凝一看,马上走了过去。 世事难料,就在解蕊凝一行人走出几公里之遥时,变故突生。那土匪头子刘大炮,似乎不甘心就这样放他们离开,竟然带领着手下的人马,迅速追赶了上来。他们手持枪械,气势汹汹,将解蕊凝等人团团围住。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解蕊凝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她直视着土匪首领的眼睛,毫不畏惧。“我们已经按照约定离开,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刘大炮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哼,这山林间可是我的地盘。我想让你们留下,你们就必须留下。” 话音未落,解蕊凝便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冲向了土匪首领刘大炮。她的剑法精妙绝伦,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无尽的威力。在她的带领下,同伴们也纷纷加入了战斗,他们与土匪们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山林间回荡着兵器的碰撞声和人们的呼喊声。解蕊凝毕竟是个女人,她手下多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对于和心狠手辣的土匪对峙,最终会吃亏,难以占到便宜。 刘大炮一看解蕊凝边打边退,知道快要胜了,对着自己的兄弟高声喊道:“抓住这帮人,那个小娘们做我的压寨夫人其他钱财你们瓜分。” 这帮土匪更来精神,嗷嗷叫着冲上前来。 第141章 飞兵救情人 解蕊凝被刘大炮围在中间,炸翅难逃。她现在很后悔,不该这么着急慌忙从南京回兰封。本来吴家已经答应她,要她等半个月的时间,会有货商回兰封,那样就会有镖局护送,安全系数大很多。解蕊凝思乡心切,其实她是想尽快见到刘汉山,要他和黄秋菊离婚,娶她回家。 刘大炮对着解蕊凝喊道:“美女,跟我回家,酒菜都准备好了,洞房也预备好了,跟我成家结婚,保你一辈子不愁吃喝。” 解蕊凝紧咬着下唇,心中五味杂陈,她深知落入刘大炮之手,后果不堪设想。这刘大炮是兰封一带有名的恶霸,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她怎能轻易屈服?但她也明白,硬碰硬绝非上策,必须智取。 她强作镇定,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缓缓开口:“刘大炮,你可知我是谁?我乃南京吴家儿媳妇,兰封县解家大小姐,此番回乡,是有要事处理。你若真敢动我分毫,吴家定不会放过你,解家也不会就此罢休,到时你不仅钱财尽失,恐怕连这条命也保不住。” 刘大炮闻言,脸色微变,他虽恶名昭彰,但对吴家的势力还是有所忌惮。他眯起眼,上下打量着解蕊凝,试图从她的神情中找出破绽。“哼,你说你是吴家儿媳妇,解家大小姐,有何凭证?别拿这些虚的来唬我!” 解蕊凝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玉佩,玉佩上刻有“吴”字,通体温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这是吴家的信物,见此玉佩如见家主,你可信了?”她轻轻将玉佩递出,眼神中满是自信与不屈。 刘大炮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片刻,心中虽有疑虑,但也不敢轻易否定。他沉吟片刻,突然大笑起来:“好个吴家儿媳妇,我刘大炮今日就给你个面子。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这兰封城,你还是别想回去。” 解蕊凝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什么条件?” “我要你写一封信给吴家和解家,就说你在我这里做客,一切安好,让吴家不必挂念,也不必派人前来。只要你照做,我刘大炮保证,不仅放你安全离开,还会亲自护送你回南京。”刘大炮提出了他的要求,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解蕊凝微微垂眸,心中快速盘算着这突如其来的交易。她深知,这封信一旦落笔,便如同将自己与吴家的关系暂时割裂,置于一个微妙而危险的境地。但她也明白,眼前的刘大炮,虽行事粗犷,却并非无谋之辈,此番提议,定有他的深意与算计。 她轻轻抬手,拂过额前的碎发,声音冷静而清晰:“刘先生,您这要求,似乎有些强人所难。我若真按您所说写了信,吴家岂会不疑?再者,我若安然无恙地回去,您又怎能确保我不会将此事公之于众,让您陷入不利?” 刘大炮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站起身,缓缓踱步至解蕊凝面前,压低声音道:“解小姐,你我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权衡利弊。我刘大炮虽不才,但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有些手段的。我保证,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仅护你周全,还会给你一份意想不到的‘谢礼’。至于吴家那边,我自有办法让他们相信,你是自愿留在我这里,享受一段宁静的时光。” 解蕊凝抬眼,与刘大炮的目光交汇,那双眼睛里既有威胁也有诱惑。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她知道,此刻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到自己的命运,乃至整个吴家的安危。 “刘先生,您的条件,我需得仔细考虑。毕竟,这关乎我的名誉,更关乎吴家的颜面。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解蕊凝语气平和,却透露出不容拒绝的力量。 “哦?说来听听。”刘大炮挑眉,似乎对解蕊凝的“请求”颇感兴趣。 “我想见一见我的朋友,让他去找解家和吴家带个消息,你要的钱财都会满足,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地做出决定。”解蕊凝的目光坚定,她知道,这是她现在唯一能争取到的筹码。 刘大炮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先写下那封信的草稿,让我看看你是否诚心。至于寄给你父母或者寄给你的朋友,我不会在意。” 解蕊凝笔走蛇龙,很快给刘汉山写一封信,要他去吴家或解家要一笔资金,带过来救人。解蕊凝写信用的是暗语,她和刘汉山通信基本上都是暗语,相信刘汉山看到这封信就知道她的意思,会带人来救她。 刘大炮一看信,也感到好笑:“汉山,我从南京回兰封县的途中,在宿迁虎头山遇到一户家结婚请喜酒,要给人家上礼表心情,需要你带两万个大洋,往接到信后速来算账。” 刘大炮一看心里好笑,这真是好事儿,不光娶个媳妇,还有一大笔嫁妆,双喜临门。解蕊凝知道呆在这里也不安全,索性跟着刘大炮去了虎头山暂住几日。 刘大炮领着解蕊凝穿过蜿蜒曲折的山路,一路上的风景如画,却也掩不住两人心中的忐忑。虎头山,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带着一股子霸气,实则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山高水远,人迹罕至,正是躲避风头的绝佳去处。 抵达山脚下时,天色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苍翠的山林间,给这静谧的山脉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刘大炮轻车熟路地带着解蕊凝穿梭于密林之间,不时有鸟儿惊飞,似乎也在为这不速之客的到来感到好奇。 “蕊凝妹子,你别怕,这山里虽然野兽不少,但咱虎头山的兄弟们个个都是好手,保你安全无虞。”刘大炮边说边从腰间抽出把锋利的柴刀,轻轻一挥,便斩断了一旁的灌木丛,为解蕊凝开路。 解蕊凝紧跟其后,心中虽有几分紧张,但看到刘大炮那坚毅的背影,却也莫名地安心了许多。她轻声说道:“大炮哥,多谢你。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 刘大炮闻言,回头憨厚一笑,那笑容里既有对解蕊凝遭遇的同情,也有一份难以言喻的柔情。“说啥呢,蕊凝妹子。咱都是苦命人,相互照应着是应该的。等风头过了,我再送你下山,找个好人家嫁了。” 两人继续前行,不久便来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前。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若非刘大炮带路,外人绝难发现。洞内虽简陋,但干爽通风,还摆放着几张简陋的床铺和一些日常用品,显然是有人长期居住的痕迹。 “这就是咱临时的家了。”刘大炮边说边生起了一堆火,火光映照在他那张沧桑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暖。“你先歇着,我去打点野味回来,晚上咱们好好吃一顿。” 解蕊凝心里不安,知道土匪就像恶狗,早晚有翻脸的那一刻,这个时候对你好,肯定怀着不纯的目的。却说刘大炮派自己的下属拿着解蕊凝的信,快马加鞭去了兰封县。 夜幕渐渐降临,林间的风声似乎都带着几分寒意,解蕊凝坐在火堆旁,双手环抱着自己,试图驱散心中的不安与寒冷。火光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孤独。她不时望向密林深处,心中暗自祈祷,希望那封信能尽快送达,让她脱离这危险的境地。 刘大炮带着一身寒气归来,手里提着两只野兔,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嘿,今晚咱们有口福了!”他边说边熟练地处理着猎物,准备烧烤。火光中,他的动作显得格外熟练而有力,仿佛这荒野求生对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解蕊凝默默地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她明白,刘大炮虽是个土匪,但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他却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她试图说服自己,或许他并没有那么坏,至少在这一刻,他是真心想让她过得好一些。 “你…你不怕官府来抓你吗?”解蕊凝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刘大炮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即抬头望向她,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怕?当然怕。但在这个乱世里,谁不是苟且偷生呢?我刘大炮虽然落草为寇,但我也有我的规矩和道义。只要你不背叛我,我自然会保你周全。” 解蕊凝听了这话,心中更是复杂难言。她明白,自己与刘大炮之间,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但她也清楚,在这乱世之中,能够找到一个暂时的避风港,已经是不易。 夜渐深,烤肉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两人围坐在火堆旁,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虽然彼此心知肚明,但这一刻的温暖与安宁,却让他们暂时忘却了身处的危险与困境。 好景不长,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解蕊凝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那封信的回应,终于来了……。 且说那名信使昼夜兼程来到兰封县, 只见县城内外,人声鼎沸,却又不失井然有序。正值夏日,荷花绽放,绿柳漫舞,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信使心中虽急,也被这恰似江南水乡的温婉景致所感染,脚步不觉间放缓了几分。 他穿过熙熙攘攘的市集,两旁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有售卖新鲜果蔬的,有贩卖手工制品的,还有热气腾腾的小吃摊,香气四溢,引人垂涎。信使心中暗自思量,此等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实乃国家之幸。 绕过几条曲折的小巷,信使终于来到了县政府前。他上前几步,整了整衣襟,恭恭敬敬地递上了手中的密函。门卫士兵一见此情景,不敢有任何懈怠,急忙上前接过了信件,急匆匆地走进机关内部进行通报。县委书记张德祥看到信封,以为是官方的公文,等到他读完信件内容,却发现这是一封刘汉山私人寄来的信件,这让他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股愤怒之情。“这封信应该直接送到他家中,怎么会被送到我这里来了?”他不禁向身边的通信员小王发问。 小王面对张德祥的询问,显得有些犹豫和紧张,他支支吾吾地说:“送信的人先去了刘家,但是被告知刘汉山目前被关押在县里的大狱中,所以他们只能把信送到你的手中,希望你能根据情况做出相应的处理。” 张德祥一听完这些话,内心的愤怒更是升级:“这个女人又在玩弄心机。之前我不是已经和她说过,要她把刘汉山放回家中吗,她怎么又把信件给扣留了。”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满,对于这种行为感到非常愤怒。 他对身边的保卫科长说:“找到庞媛媛,要他把刘汉山放了,把人给救回来。” 保卫科长很快就找到庞媛媛和刘汉山,将信给了刘汉山。刘汉山正为庞媛媛缠着他不放而发愁,看到解蕊凝的求援信,立马对庞媛媛说:“庞大队,借你一队人马,去救我的妹妹。” 庞媛媛看了一眼信的内容,狡黠的笑了:“你的情妹妹比我重要,一句话就把你给薅过去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与无奈,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庞媛媛轻轻将信纸折起,指尖轻轻摩挲过那熟悉的字迹,心中五味杂陈。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匆匆行走的人群,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孤寂感。 “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她轻声呢喃,嘴角扬起一抹略带苦涩的自嘲笑容,“自古以来,多情总是带来空虚和遗憾,美好的梦醒得太快。我本就不应过分奢求。” 她转身,重新走向书桌边,轻轻提起笔,给武装部的作战科长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她详细安排他找寻几位能力出众的干将,配合刘汉山一起去救人。笔尖在纸上轻盈跳跃,字里行间透露出她对生活的深深感慨,对情感的透彻理解,以及对未来的温柔期待。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们都在这个世界上扮演着各自的角色,有时欢笑,有时泪水,但最终我们必须面对自己内心的真实。或许,我应该学会放手,让一切随风而去,只留下那份最初的纯真和美好。” 刘汉山接过信件,没有丝毫的犹豫或推脱,他即刻启程前往当地的武装部门。迅速而坚决地挑选出五名出类拔萃、英勇无畏的战士,他们皆是队伍中的精英,多年征战沙场,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和精湛的军事技能。一行人随即登上了一辆的吉普车,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直奔宿迁的虎头山,去救自己的心上人解蕊凝。 第142章 遇到难兄难弟 在历经长达两百多公里的艰辛跋涉之后,刘汉山驾驶着他那辆陈旧的吉普车,终于到达了此次行程的终点。一路上,崎岖的山路与蜿蜒的乡间小道,都没能阻挡他们前行的脚步。 当吉普车缓缓驶近虎头山脚下的时候,突然被三个土匪拦了下来。其中一个土匪粗鲁地喊道:“喂,你们是干什么的?赶紧下车接受我们的检查。”刘汉山眉头一皱,毫不客气地呵斥道:“滚开,别挡路!去告诉你们的司令刘大炮,刘汉山给他送钱来了。” 听到这话,一个土匪立刻急匆匆地跑上山去报信,而其他人则留在路边,不敢轻举妄动。没过多久,山上便下来了几个人,但出乎意料的是,来人并非刘大炮本人,而是他的侄子刘得音。刘得音看到刘汉山,便客气地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听说您大驾光临,我叔叔特意派我来迎接您上山。” 刘汉山听后,微微一笑,回答道:“多谢你的好意,大侄子。不过我就不上山打扰了,你只要把我妹子安全送下山来,我就感激不尽了。”刘得音却显得有些为难,他解释道:“我们这些人做事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您不把钱亲自送过来,我们是不会轻易让她们下山的。” 刘汉山心中暗自思量,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刘得音,虽然年纪轻轻,但其行事作风却显得异常成熟稳重,这让他不禁感到这次的事件远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用一种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得音,我们都姓刘,五百年前是一家,说不定有血缘关系,何必要把事情做得如此绝情呢?” 刘得音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种从容不迫,仿佛他早已预料到了刘汉山的反应。他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汉山叔,您也知道,我们落草为寇不容易,几百口子要吃要喝,目前正面临着重重困难,这笔钱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救命的稻草。您妹妹在我们这里,我们也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绝没有亏待她。” 刘汉山心里清楚,与刘得音在这里争执是毫无意义的,他必须尽快想出一个解决当前困境的办法。于是,他转变了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诚恳:“得音,我完全理解你们现在的处境,这样,我先给你们一部分钱作为我的诚意,剩下的钱,等我妹妹安全离开这里后,我会亲自送过来,您看这样可以吗?” 刘得音听到这话,眼神中闪过一丝狡猾的光芒,似乎在心里权衡着刘汉山的提议。经过短暂的思考,他最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行,汉山叔,看在您的面子上,我答应您的要求。但是,您可别想着耍什么花招,我们的人会跟着您一起去取钱。” 刘汉山其实并没有带钱在身上,他原本的计划是将这些土匪一举擒获,从而解救出被他们扣押的解蕊凝。当刘得音一靠近,刘汉山便与几名战士迅速行动,像拎小鸡一样将刘得音摁倒在地。刘得音在被制服的同时,高声呼喊:“快去通知大当家的,他们是来抢人的。” 土匪干这事儿轻车熟路,人家早有防备。刘得音一喊叫,后面埋伏的人“噼里啪啦”就开枪射击。没等刘汉山下令,几个战士已经抢占有利地形,组织有效对抗。他们都是枪林弹雨里滚出来的高手,枪法精准,动作利索,子弹如同长了眼睛,精准地穿梭在夜色中,每一次呼啸都伴随着土匪的哀嚎。刘得音瞅准机会,挣脱后跑开。刘汉山眼见局势紧张,心中却更加坚定,今日一战,不仅关乎个人生死,他猛地一挥手,示意队伍变换阵型,利用地形优势进行反击。 战士们迅速响应,他们如同灵活的猎豹,在乱石堆与灌木丛间穿梭,利用夜色作为掩护,不断拉近与土匪的距离。而土匪们虽人数众多,但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下,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他们的火力虽猛,却难以集中,不少子弹打在了空处。 “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让这些为非作歹的土匪知道,咱们解放军的厉害!”刘汉山的声音穿透枪声,激励着每一个战士。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那是对胜利的渴望,也是对正义的坚守。 随着战斗的持续,土匪的防线逐渐被压缩,士气也愈发低落。而革命军这边,凭借着精湛的枪法和默契的配合,逐渐占据了上风。他们不仅击毙了多名土匪头目,还成功瓦解了土匪的几次反扑。 一阵清脆的哨声划破夜空,那是刘大炮发出的信号,他带领大队人马支援来了。几个战士虽然已占据优势,但夜战变数太多,不宜恋战。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保护解蕊凝已以及更多的无辜百姓免受土匪侵扰。 刘大炮一看部队人不多,他怎么会轻易放过,恶叫着指挥土匪三面包抄,要消灭这一个小分队。 刘大炮的咆哮在山谷间回荡,仿佛连夜风都为之颤抖。小分队并未因此而慌乱,反而更加坚定了信念。班长李峰迅速分析局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兄弟们,我们不能在这里和他们硬拼,必须想办法突围出去,救出解蕊凝并安全送达目的地,再联合大部队彻底清剿这股土匪!” 在紧张的战局中,他迅速地重新制定了作战计划。他下达了命令,指派了两名勇敢的战士负责提供火力掩护,而他自己则带领着其余的队伍,由刘汉山率领,绕道山林,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上攀登,目标直指土匪的巢穴,目的是要解救被困在那里的解蕊凝。他们计划在成功救出人质后,利用土匪包围圈中的薄弱环节,进行突围。 在皎洁的月光映照下,战士们的身影在山林间穿梭,如同幽灵一般敏捷而神秘。枪声和战士们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充满斗志的战歌,在夜空中回荡。刘汉山带领着三名战士,他们穿过密集的竹林时,突然遭遇了埋伏在此的土匪。双方立刻陷入了激烈的交火之中,战斗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 月光透过竹林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地面上,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增添了一抹神秘和紧张的气氛。刘汉山紧握着手中的步枪,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能够穿透夜色,直击敌人的内心。他深知,在这狭窄的竹林中,每一秒钟都可能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兄弟们,注意脚下,千万别让土匪设下的陷阱给绊倒了!”刘汉山低声地发出警告,同时他的目光快速地扫视着四周,寻找着最有利的战术位置。三名战士紧随其后,尽管他们的呼吸急促,但步伐却异常坚定,他们之间的默契和信任无需言语,只需一个眼神或一个手势就能明白彼此的意图。 在这样的夜晚,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但战士们的勇气和决心却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照亮了他们前进的道路。他们知道,只有团结一心,才能在这场生死较量中取得胜利。 土匪们也是训练有素,他们利用竹林的掩护,时隐时现,不时地射出冷枪,企图打乱刘汉山一行的阵脚。刘汉山凭借多年的战斗经验,迅速判断出敌人的大致位置,并指挥战士们采取分散包围的战术,逐渐缩小了包围圈。 “开火!”随着刘汉山的一声令下,枪声瞬间在竹林间炸响,火光与硝烟交织在一起,照亮了周围的一切。战士们的子弹如同愤怒的蜜蜂,精准地飞向土匪的藏身之处。土匪们也不甘示弱,纷纷还击,但他们的攻势在刘汉山精准的指挥下渐渐失去了章法。 战斗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竹林中弥漫着浓厚的火药味和血腥气息。终于,在刘汉山一行人的顽强抗击下,土匪们开始溃败,有的被击毙在原地,有的则趁着夜色仓皇逃窜。 “追!”刘汉山再次发令,带领战士们紧追不舍。他们穿过竹林,跨过小溪,一直追到了山脚下的一个村庄边缘。 没想到,这个村庄就是刘大炮的老家。住在这里是一个中队,有四五十个土匪。他们早听到了枪声,全副武装等待出发。刘汉山他们只有四个人,几十个土匪张网以待,将刘汉山团团围住。刘汉山看到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的脑袋,心里想:“完犊子了,今天我刘汉山要交代在这里了。” 在这个关键时刻,一个出乎意料的转机突然降临。在茂密的山林之中,一队解放军的战士们神奇的出现,他们的动作敏捷而有力,显然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英。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投入到了激烈的战斗之中,他们的到来无疑为小分队减轻了巨大的压力。 刘汉山好奇地询问道:“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旁边的一名干部迅速回应说:“我们是来自华中军分区的,隶属于四野。我叫王有声,是团参谋长。”刘汉山又问:“王参谋长,你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进行战斗?”王有声解释道:“我们原本计划在虎头山进行剿匪行动,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没想到你们先一步行动,抢走了我们的功劳。你们是哪个部队的?”刘汉山回答说:“我们是兰封县武装部的,来这里是为了营救被困的人质。” 王有声认真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敬意:“兰封县武装部,真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我听说在你们那里有一位女性部长,她是一位神枪手,能够甩手打断电线,射击精准,百发百中。既然我们双方都已经来到了这个地方,不妨考虑一下携手合作,共同消灭这股猖獗的土匪势力,您觉得怎么样?” 刘汉山听到这话,眉头先是微微一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但很快他的表情就变得轻松起来。他非常清楚,在战场上能够多一个盟友,就意味着胜利的天平会更加倾向于自己这一方。“您的提议听起来很不错,”刘汉山回应道,“但我们首先确认一下双方的任务目标是否一致,以及战略部署是否能够协调一致,这样才能确保我们的行动能够同步进行,达到最佳的协同效果。我必须告诉您的是,您所提到的那位神枪手,是我们的武装部长庞媛媛,我们是她派来的。” 王有声听后立刻表示赞同,并热情地邀请刘汉山前往他们的临时指挥所,以便详细讨论合作事宜。“我们一起去见我们的鲁团长,共同商定一下作战计划。” 刘汉山和王有声一行人穿过了一片密集的树林,最终来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空地。在这里,几顶帐篷和一些简易的通讯设备构成了一个临时的作战中心。当刘汉山走进帐篷时,他立刻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官,两人一见面,都显得有些惊讶。“鲁老弟,你怎么会在这里?”刘汉山道。 “汉山哥,真是苍天有眼,我终于见到你了。” 刘汉山激动得浑身颤抖,他张开双臂大步向前,与那位身材魁梧、肩章闪亮的军官紧紧相拥。两人的眼眶都微微泛红,喉咙里不约而同地发出哽咽的声音,显然都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场面让站在一旁的干部们全都愣住了,他们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讶与困惑。有人悄悄交头接耳,有人不自觉地扶了扶眼镜,完全不明白这两个看似毫无交集的人之间究竟有着怎样深厚的渊源。 而那位被刘汉山热情拥抱的高个子军官,正是当年龙慕韩身边最得力的警卫连长鲁二虎。经过多年的浴血奋战和革命历练,这位曾经的警卫连长如今已经成长为革命军中独当一面的团长。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眼神依然炯炯有神,肩上的军衔彰显着他肩负的更重要使命和责任。当年那个在枪林弹雨中冲锋陷阵的年轻战士,如今已经蜕变为能够运筹帷幄、指挥千军万马的优秀指挥官。 第143章 他乡遇古交 数年前的一个寒冬,刘汉山为践行自己许下的郑重承诺,毅然踏上前往武汉的旅程,去探望被囚禁在监狱中的挚友龙慕韩。 与此同时,龙慕韩昔日的警卫连长鲁二虎,这位忠心不二的老部下,为了能再见敬重的老长官一面,不惜在武汉街头风餐露宿、四处奔走,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办法。 就在鲁二虎陷入绝望之时,命运安排他与同样前来探监的刘汉山意外相遇。在热心女子解蕊凝的大力协助下,他们凭借解蕊凝叔叔在武汉司法系统的人脉关系,终于与武汉监狱的监狱长取得了联系。 经过一番波折,他们不仅见到了尚在人世的龙慕韩,更在龙慕韩离世后,尽心竭力地为他操办了一场体面的后事。 鲁二虎在完成了对龙慕韩的下葬仪式之后,望着新垒起的坟茔,心中百感交集。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怀着沉重的心情告别了刘汉山,独自一人踏上了寻找88师的漫漫征途。他背着简单的行囊,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行,心中既怀着对战友的思念,又带着对未来的迷茫。他并不知道,此时的88师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被解放军主力部队紧紧包围在四平这个东北战略要地。经过几天几夜的激烈战斗,88师在解放军的强大攻势下节节败退,最终全军覆没,彻底被歼灭,连最后的突围机会也丧失殆尽,完全无力回天。 鲁二虎怀着一腔热血,毅然投身人民解放军,跟随部队踏上南下的征程。他们穿越广袤的平原,跨过奔腾的江河,走过无数饱经战火的城镇与村庄,最终挺进西南山区。这里群山连绵,沟壑纵横,地形险峻复杂,敌情变幻莫测。在这漫长的征途中,鲁二虎历经大小战斗数十次,面对枪林弹雨、缺粮少弹的困境,他从未动摇,始终以钢铁般的意志和坚定的革命信念,冲锋在前,奋勇作战。 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鲁二虎不仅凭借过人的胆识冲锋陷阵,更以敏锐的战术思维屡建奇功。他从一名普通战士起步,在血与火的淬炼中迅速成长,最终成为人民解放军的一名团级指挥员。每逢战斗,他总能精准判断战场态势,灵活调整战术,或迂回包抄,或正面强攻,或诱敌深入,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面对敌人的疯狂反扑,他沉着冷静,指挥若定;遭遇复杂地形和突发战况,他当机立断,化险为夷。在他的带领下,部队士气高昂,屡战屡胜,成为西南战场上的一支劲旅。 在见到刘汉山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中不禁涌现出在武汉那几天与他共同度过的时光,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是他人生中无法抹去的一页。他不止一次地在心中告诫自己,如果没有刘汉山,就不会有他鲁二虎的今天,甚至连他尊敬的老长官也可能遭遇不幸,尸骨无存。因此,他不断地激励自己,决心要花费一生的时间去寻找刘汉山,以便能够亲自向他表达最深的感激之情。 “你知道在山上被土匪扣押的人是谁吗?”刘汉山突然向鲁二虎提出了这个问题。 “是谁?”鲁二虎好奇地反问。 “她就是在武汉帮助过我们的解蕊凝小姐。她从南京返回兰封县的途中,不幸被刘大炮绑票了。”刘汉山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激动。 鲁二虎听到这个消息后,也立刻变得兴奋起来。“解小姐心地善良,勇敢智慧,她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待遇。我们组织部队,迅速行动,攻下虎头山,解救解小姐。” 刘汉山则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如果大部队行动,使用枪炮,我担心会误伤到解小姐。我建议你们部队在前面进行佯攻,而我则从虎头山的后面悄悄上去,先行将解小姐救出。” 鲁二虎则坚持认为:“汉山哥,这种事情应该由我们部队的官兵来完成,不能让你一个普通百姓去冒险。这样,我带着特务连的侦察排从后面悄悄上去,先端掉他们的指挥部,把刘大炮绑回来交给你,这样不是更好吗?” 刘汉山推脱道:“这是我的亲妹妹儿,我甘愿冒风险救她。你是团长,几千人的部队行动等你指挥,你不能离开指挥岗位,还是我来。”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坚定的信念,为了亲情,他愿意承担任何风险,哪怕是面对未知的危险。 参谋长王有声在一边说:“团长,我带侦察排去最合适,你还是在指挥岗位上履职。”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作为参谋长,他明白自己的职责所在,也知道在关键时刻,团长的指挥对于整个部队的重要性。 鲁二虎很倔强:“人家解小姐有恩于我,不能在人家需要的时候当缩头乌龟。这样,参谋长你指挥部队在前面牵制土匪主力,我和汉山哥带领侦察排绕后山救人。”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对于他来说,恩情重于泰山,他愿意为了报恩而冒险。 刘汉山尽管内心深处并非完全认同这个决定,但在当下的形势中,大局才是最为紧要的。于是,他伸手轻轻拍了拍鲁二虎的肩膀,以一种凝重且坚定的语气说道:“二虎,你这家伙,总是这般容易冲动,却又如此忠诚重义。王参谋长留在家中指挥部队,咱们俩再度携手,带领侦察排上山去擒获那些土匪。”他的声音里满是信任与鼓励,他明白,唯有团结一心,才能克服所有困难,完成此次救援任务。 王有声点头赞同,眼神中透露出对刘汉山的敬意与理解:“团长,您放心,我会亲自督战,确保前方战线的稳固,为你们创造最佳的救援时机。同时,我也会调派一支精锐小队,作为后备力量,随时准备支援你们。” 鲁二虎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汉山哥,我们一起行动。” 山间的夜,静谧得只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偶尔传来的虫鸣。鲁二虎与刘汉山并肩走在队伍最前端,他们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侦察排的精锐战士们紧随其后,他们的脚步轻盈而迅速,宛如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密林与岩石之间。 随着距离土匪巢穴越来越近,空气中的紧张气氛也愈发浓厚。刘汉山举起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所有人立刻停下脚步,屏息以待。他侧耳倾听,试图从风中捕捉到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音。片刻之后,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大家继续前行,但速度要更加缓慢,以免打草惊蛇。 他们来到了土匪巢穴的外围。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隐约看见那几座简陋的木屋和周围巡逻的哨兵。刘汉山迅速分配任务,一部分人负责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制造混乱;而另一部分人,则包括鲁二虎和刘汉山自己,则趁机潜入巢穴内部,解救解小姐。 随着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口哨声在夜空中回荡,标志着计划的正式启动。外围的战士们按照既定的策略,故意制造出各种响动,用以吸引土匪们的注意力。这些声响如同诱饵一般,成功地将土匪们的目光和脚步引向了声音的来源。在土匪们纷纷聚集过去,试图探查究竟的时候,鲁二虎和刘汉山这两位身手矫健的战士,仿佛两道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绕过了外围的守卫,他们利用夜色的掩护,如同幽灵一般,迅速而隐秘地接近了巢穴的核心区域。 匪巢深处,跳动的火把将洞壁映照得忽明忽暗。横七竖八的土匪们围坐在篝火旁,酒碗碰撞声和粗野的笑骂声在岩洞中回荡。有人醉醺醺地唱着下流小调,有人已经瘫倒在草堆上鼾声如雷。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烧酒和汗臭混合的浑浊气味。 没有人注意到,洞口守卫的身影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砰!” 一声闷响瞬间打破了周遭的喧闹。处于最外围的土匪陡然瞪大了双眼,手中的酒碗“哐当”一声摔落在地,碎成了好几瓣。一支羽箭赫然插在他的喉咙上,鲜血顺着箭杆如泉般汩汩涌出。 “有埋伏!” 土匪头子猛然间跳了起来,酒意顿时消散了大半。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两道黑影仿若鬼魅一般,从阴影中迅猛扑出。鲁二虎手中的大刀寒光一闪,离他最近的三个土匪甚至还没来得及摸到武器,便栽倒在了血泊之中。刘汉山紧随其后,短刀精准无误地刺穿了一个正欲举枪的土匪的心脏。 “弟兄们,上啊!” 随着鲁二虎一声怒吼,侦察排的战士们从各个洞口蜂拥而入。在刀光剑影之间,土匪们仓促组织起来的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一个满脸横肉的土匪刚举起土铳,就被王铁柱一抢托砸断了手腕;另一个企图从侧门逃窜的瘦高个,被李二牛飞身一脚踹中腰眼,整个人狠狠撞在石壁上,随后滑落下来。 战斗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训练有素的战士们三人一组,背靠背地清剿着负隅顽抗的残匪。鲁二虎一个侧身闪过劈来的砍刀,反手就是一刀,土匪的右臂齐肩而断,还没等惨叫声出口,刘汉山的匕首已捅进他的后心。 当最后一个土匪被按倒在地时,洞内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伤者的呻吟。鲁二虎抹了把脸上的血水,目光急切地扫视着洞穴深处。 在堆满杂物的角落里,他们终于发现了被铁链锁住的解小姐。女孩的蓝布褂子已破烂不堪,露出的手腕满是淤青,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倔强地睁着。当看清来人的军装时,她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挤出一个微笑:“我……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 刘汉山抡起斧头砸开锁链,鲁二虎解下自己的军装外套,轻轻披在她肩上。洞外,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正好照了进来。 “汉山哥,真的特别感谢你们,我……我都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的感激之情了……”解小姐声音颤抖,眼中闪烁着泪光,她的话语因情绪激动而显得有些断断续续。 刘汉山看着解蕊凝,眼中流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轻声说道:“蕊凝,你要明白,是你的善良与勇敢,才让你在这般困境中得以自救。你看看那边那个人,你有印象吗?” 解蕊凝顺着刘汉山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不远处的鲁二虎,她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然后缓缓点头,轻声答道:“嗯,我感觉他很面熟,好像在某个地方见过他。” 刘汉山微微点头,语气里透着一抹自豪:“没错,他便是鲁二虎,国民革命军 88 师警卫连连长。你可还记得?当年咱们在武汉的时候,为营救 88 师师长龙慕韩,我们俩并肩作战,一同熬过了好几天的艰难时光。” 解蕊凝明白了眼前这位鲁二虎的真实身份,也完全理解了当年他与刘汉山之间生死与共的战友情谊。一股难以遏制的激动之情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抬手轻拍前额,眼中闪烁着恍然大悟的光芒,声音微微颤抖着说道:“天啊!我怎么到现在才把这些事都想起来呢!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汉山哥,鲁团长,我解蕊凝在此郑重地向你们致谢,你们当年的救命之恩,对我全家的再造之德,这份情谊,我今生今世都铭记于心,永志不忘。” 第144章 促成一对姻缘 那天清晨,阳光刚刚洒在大地上,侯宽却像被一片乌云笼罩着,阴沉着脸,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从自家院子里走出来。他的脸色异常难看,仿佛被抹了一层厚厚的锅底灰,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马高腿远远地就瞧见了侯宽这副狼狈的模样,心中立刻明白了七八分。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不紧不慢地掐灭了手中的烟头,迈着大步迎上前去。 “哟,候老三,你这是咋啦?咋像个斗败的公鸡似的?”马高腿故意提高嗓门,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我看你这脸色,莫不是又被你那媳妇儿收拾了?啧啧啧,一个大老爷们儿,连自家炕头上的娘们都摆不平,可真是够窝囊的哟!” 侯宽听到马高腿的话,心中猛地一紧,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瞬间涨得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几句,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侯宽心里暗暗叫苦,这丢人的事儿要是传出去,那他在村里可就真的没法做人了。他低下头,不敢与马高腿对视,生怕对方那贼溜溜的眼睛会看穿他的心思。 然而,马高腿似乎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继续调侃道:“我说侯老三啊,你也别太在意,男人嘛,偶尔被媳妇儿收拾一下也是正常的。不过你这也太窝囊了点,就不能硬气一回?” 侯宽被马高腿说得越发窘迫,他的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最后,他实在憋不住了,只得低声下气地解释道:“高腿哥,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家那个母老虎可厉害着呢,比村口那棵老榆树还难缠,我是真拿她没辙啊!” 马高腿轻轻拍了拍侯宽的肩膀,脸上挂着一副“我懂你”的笑容,乐呵呵地说:“嘿,兄弟,我明白,哪家的男人没个厉害的婆娘呀。不过呢,这事儿也不是没法子解决哦。”侯宽一听,眼睛里立马闪过一丝光亮,像只饿狼一样,迅速凑近了些,迫不及待地问道:“高腿哥,你有啥好主意,快给兄弟指点指点。”马高腿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狡黠的笑,还故意卖起了关子,说:“办法嘛,倒是有一个,就是有点损哦,就怕你不敢用呢。”侯宽急得都快蹦起来了,紧紧拉住马高腿的胳膊说:“高腿哥,都啥时候了,你就别逗我了,只要能镇住我家那口子,再损的招我也照用不误。” 马高腿瞧着时机差不多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嘿,你呀,瞅准机会,把你媳妇娘家的亲戚都请来,好酒好菜伺候着。然后呢,在他们跟前,装出一副惨兮兮的模样,把你媳妇平时怎么欺负你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讲一遍。到时候,她那些亲戚脸上肯定挂不住,肯定会帮你收拾她。而且啊,她以后要是还想耍横,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亲戚们的看法。”侯宽一听,眼睛立马亮了,心里暗暗琢磨这主意不错,但又有点迟疑地说:“高腿哥,这样会不会把她娘家给得罪狠了,以后我和她娘家的人见面多尴尬啊。”马高腿一脸不屑,哼了一声,说:“你这榆木脑袋,有啥好尴尬的。你就说你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再说了,你这么做不也是为了家庭和睦嘛,他们能怪你啥。等把你媳妇给治得服服帖帖了,你再去哄哄她娘家亲戚,不就啥事都没啦。”侯宽听了马高腿这番话,觉得挺在理,心里也有了谱。他感激地看着马高腿,说:“高腿哥,你可真是我的大救星啊,这招要是好使,我侯宽以后就跟着你混了。”马高腿得意地笑了笑,拍着侯宽的肩膀说:“好兄弟,以后有啥事儿尽管找我。咱俩联手,在这村里还怕谁啊。” 马高腿乐呵呵地说:“想让媳妇对你死心塌地,那可得有点本事哦。要么长得帅,带出去能让女人脸上有光。”侯宽先是点头,随后又赶忙摇头。他这模样,实在是太普通了,比一般人都要差呢。“要么家里有钱,绫罗绸缎任她穿,山珍海味随她吃,在村里那不得横着走啊。”侯宽像泄了气的皮球:“我家穷得叮当响,哪有闲钱让她挥霍啊。”马高腿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要么像我一样当个保长,有权有势的,女人跟着你那可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四邻八舍都得巴结着。”侯宽把头埋得更低了,一个劲儿地摇头。“正道走不通,那就只能走偏门啦。”马高腿吐着烟圈,上上下下打量着侯宽那张写满渴望的黑脸,就好像在看自家那条饿坏了的小狗。“我家老二刚成亲的时候,也跟你一样没骨气,我教了他一招,立马就把媳妇治得服服帖帖的。”“我家老二马砘籽刚结婚的时候,跟你一样没出息,他那媳妇整天唠唠叨叨的,就是不让砘籽近身。我教了他一招,那女人就变得老老实实的了。”马高腿吊起了侯宽的胃口。“啥好办法啊,真是急死我了!”侯宽一脸急切地问道。。 “哈哈,不过我可得先跟你讲清楚哦,你可千万别告诉你老婆这是我的点子,不然的话,我一个大伯哥,教你怎么收拾你老婆,那她以后不得把臭袜子直接扔我脸上啊!”马高腿嬉笑着看着侯宽,嘱咐道。“哥,你这是为我着想,我才没那么傻呢!”侯宽赶忙说道。“好嘞,那就行。其实方法很简单,就一个字——揍!”马高腿看着侯宽,笑嘻嘻地说道。侯宽听了这话,一下子呆住了,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马高腿,脸上写满了疑惑。马高腿见此情形,赶忙解释道:“你瞧啊,俗话说得好,打出来的老婆揉到地里。这娶老婆啊,就跟买马、买牛一样,你要是不让她听话,那就得狠狠地揍她,一直揍到她心服口服为止!”侯宽听完马高腿的话,心里不由得有些失望。他本来还指望马高腿能给他出个啥好主意呢,谁知道等了半天,竟然是这么个不靠谱的主意。 其实,侯宽自己也曾多次在心中暗暗思量过要不要直接动手,但每次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会立刻被自己的顾虑所打消。毕竟,他的身材实在是太过矮小了,与身材高挑的何元香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他不禁担心,以自己这样的体型,真的能够打得过何元香吗? 而且,更为关键的是,如果他真的不顾一切地动起手来,那么后果恐怕会不堪设想。何元香肯定会对他更加鄙夷和轻视,甚至可能会彻底与他决裂。到那时,他们之间的关系恐怕就会变得如同陌生人一般,这日子以后可怎么过呢? 正当侯宽左右为难、犹豫不决的时候,一旁的马高腿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要是实在舍不得对她下手,那我倒是还有一个绝妙的高招,不过这个办法一般人我可不会轻易告诉他哦!” 侯宽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仿佛生怕错过马高腿接下来要说的每一个字。他紧张地盯着马高腿,满心期待地等待着他口中的“高招”。 “家里的女人们,那可真是千姿百态,性格迥异,就像那百花齐放一般,各有各的独特之处。她们在那事儿上的喜好也是如此,有的喜欢粗犷豪放,有的则钟情于细致温柔,更有甚者,偏爱一些特别的方式。”马高腿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侯宽的反应,只见他把脑袋慢慢地凑了过来,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马高腿见状,心中暗喜,知道自己成功引起了侯宽的注意,便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女人在结婚前的那个晚上,她妈妈通常会给她传授一些闺房之事。毕竟,这可是女人一生中非常重要的时刻,妈妈自然希望女儿能够在这方面得到一些指导。” 说到这儿,马高腿稍稍顿了顿,盯着侯宽的脸瞅了瞅,然后接着道:“而且啊,妈妈们一般都会按照自己的喜好和经验来教女儿。要是妈妈喜欢某种法子,那她多半就会把这法子传给女儿。所以呢,有些女人可能不喜欢按部就班,反倒喜欢一些特别的套路。”马高腿越说越来劲,声音也不知不觉越来越小,到最后简直跟蚊子叫似的,也就侯宽能听清他说的啥:“我跟你讲哦,我觉着你老婆指定喜欢一些特别的套路。你回去之后,可以试试换个法子跟她处,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呢!”侯宽心里踏实了,胸脯也挺得直直的。“马高腿两口子这样,肯定成。人家是过来人,这可是亲身经历,这么干绝对没毛病。” 那天夜里,月黑风高,四周静悄悄的,侯宽瞅准没人的空子,蹑手蹑脚地钻进了何元香的闺房,对她耍起了流氓。月光从窗户缝里挤进来,照在地上,把侯宽那张丑脸和何元香害怕的小脸蛋都映得清清楚楚,整个屋子静得吓人,就只有何元香那有气无力的挣杂声在黑咕隆咚的夜里飘来飘去。他像个土匪似的,扯着何元香的衣服,那衣服被扯得“刺啦刺啦”直响。何元香当然不干啦,两人就在床上你一拳我一脚地打了起来,打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他打死都想不到,这个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女人,居然在这时候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侯宽心里那叫一个害怕和纳闷,他实在想不明白何元香为啥会突然变得这么疯狂。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侯宽下意识地用自己全身的重量去压住何元香的手臂,想让她赶紧松开那要命的咬合。可谁承想,何元香的反抗越来越猛,她的挣扎就跟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似的,拼了老命地想要挣脱束缚。何元香的双手跟铁钳一样,死死地掐住侯宽的后背,她的指甲都快陷进侯宽的皮肉里了,每挣扎一下,侯宽都觉得疼得要命。侯宽的身体因为剧痛止不住地颤抖,他的额头青筋都暴起来了,豆大的汗珠一个劲地往下滚。侯宽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呻吟声,那声音听着就知道他被折磨得够呛。他的双手紧紧抓住何元香的手腕,想把她的手从自己背上掰开,可何元香的力气大得离谱,侯宽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能挪动她半分。 侯宽心里头那叫一个害怕呀,还有一丢丢的绝望,他完全搞不懂何元香为啥突然就变得这么癫狂,只觉得自个儿的小命儿正一点儿一点儿地没了呢。他的眼前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身体也越来越重,感觉随时都能倒下去。“哎呀妈呀,你是不是疯啦?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啥呀?你这么搞,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儿开玩笑嘛!”侯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对着何元香扯着嗓子吼道。他的声音因为疼和生气变得又哑又粗,听着怪吓人的。可何元香呢,压根儿就不理会侯宽的怒吼,她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布满了血丝,看着可吓人了。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好像有啥话想说,可就是发不出声儿。侯宽的吼声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不停地回荡着,好像全世界都能听到他的绝望和恐惧呢。 何元香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仿佛是被愤怒的火焰所侵蚀。那熊熊燃烧的怒火,似乎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掉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从她那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眶中滚落下来。它们顺着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滑落,形成了一道道蜿蜒的泪痕,仿佛是她心中无尽的痛苦和哀伤的具象化。 这些泪水最终浸湿了她的枕头,将原本浅色的枕套染成了深色,仿佛是她内心深处的黑暗和绝望在枕头上留下的印记。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那嘴唇已经被咬得发白,几乎要渗出血来。但她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用这种方式来发泄内心的愤恨和不甘。 尽管她的身体看起来是那么的纤细和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但在这一刻,她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与侯宽展开了激烈的对抗。 她知道,以自己的力气,根本无法与强壮的侯宽相抗衡。但她骨子里那股与生俱来的倔强,让她宁死不屈。哪怕是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她也绝对不会低头认输,就像暴风雨中那不肯折断的芦苇一样。 侯宽紧紧地掐住手下的身体,感受着她的反抗越来越微弱,然而他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减轻,反而像是失去控制一般,不断地加重,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揉碎在自己的手中。 何元香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千斤巨石压住,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她的肺部像是被火烧灼一般疼痛难忍,而她的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起来,眼前的世界仿佛被黑暗一点点吞噬。 更让她感到痛苦万分的是,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尊严,正在侯宽粗暴的压制下被一点点碾碎、消逝。她就像是一片被车轮反复碾压的落叶,脆弱而无力,只能任凭命运的摆布。 绝望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淹没了她最后一丝希望。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个曾经在她耳边许下海誓山盟,承诺要给她一辈子幸福的男人,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狰狞的模样?那双眼睛里,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温柔,只剩下令人胆寒的暴戾。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又慌乱的拍门声,这声音仿佛是一道惊雷,在这寂静的夜晚中炸响。紧接着,侯黄氏那带着哭腔、颤抖着的呼喊声如泣如诉地传来:“侯宽!你快住手!放开何元香!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与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如同当头浇下一盆刺骨的冰水,让侯宽那被怒火冲昏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他浑身一颤,原本紧握的拳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了半空中,而那充血的眼睛里,也在这一刹那闪过一丝清明。 就在这一瞬间,侯宽猛地意识到自己已然完全丧失理智,被愤怒蒙蔽了双眼。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被自己掐得脸色发青的何元香,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他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站在了犯罪的边缘,再这么下去,必将酿成无法挽回的惨剧。 侯宽缓缓地松开了紧紧抱住何元香的双手,他的目光落在她那满身伤痕的身体上,心中顿时被无尽的愧疚所淹没。 他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如此残忍地对待何元香,她可是他的妻子啊!他本应是那个保护她、呵护她的人,而不是给她带来如此多伤痛的人。 侯宽的眼眶渐渐湿润了,泪水在他的眼角打转。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擦拭去何元香脸颊上的泪水,仿佛那是他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悔恨。 “元香,我错了……”侯宽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深深的歉意,“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要你能原谅我。” 第三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却无法驱散侯宽心中的阴霾。他瘸着腿,艰难地走在回门的路上,身边是他的新媳妇何元香。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只有侯宽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响。终于,他们来到了何元香的娘家。 何元香的母亲见到女儿身上的伤痕,心疼得差点晕过去。她怒不可遏地瞪着侯宽,扯着嗓子喊道:“你说,你为何要这么做?” 那声音在清晨的宁静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何元香的母亲手指着侯宽,由于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侯宽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不敢正视任何人的目光。他脸上的伤痕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痛苦和懊悔。 沉默了好一会儿,侯宽终于缓缓地抬起头,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自责:“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当时就像着了魔一样,突然就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现在非常后悔。” 然而,侯宽的道歉并没有让何元香的哥哥和弟弟消气。他们怒不可遏,瞪着侯宽,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他烧成灰烬。 “你后悔又有什么用!”哥哥何大力怒吼道,他的声音震耳欲聋,“你侯家不要脸,我们何家还要脸呢!” 弟弟何小力也同样满脸愤恨,他恶狠狠地盯着侯宽,咬牙切齿地说:“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我妹妹的丈夫!” 面对何家兄弟的指责和怒骂,侯宽无言以对,他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任由他们发泄心中的不满。 最后,何家做出了决定:何元香暂时住在娘家,不回侯家了。这个决定让侯宽如坠冰窖,他知道自己的一时冲动,可能已经彻底毁掉了这段婚姻。 侯黄氏见到了刘汉山。她眼眶泛红,向刘汉山详尽诉说了家中这段时日的艰难状况。说到动容之处,侯黄氏声音哽咽,她称已应承了何家提出的所有苛刻要求,其中包括支付一笔数额不小的赔偿金,还要在村里公开赔礼道歉。这些要求虽令侯家颜面扫地,但为了让何元香重回这个家,侯宽与侯黄氏都选择默默忍受。他们认为,只要能让这个家重拾往日的平静与和睦,再大的艰难、再深的屈辱都值得承受。 在刘汉山的调解下,这场风波最终平息,何元香也回到了家中。这事儿本来是何家人给他刘汉山一个面子,并没有其他成分因素掺和在内。刘汉山想不到招来杀身之祸,引来侯宽的嫉恨在心。侯宽对此事如鲠在喉,坚定认为刘汉山和何元香之间一定有了私情。多年后,刘汉山因此招来杀身之祸,命丧黄泉。 第145章 我是你的野娘 何元香自回到侯家后,宛如换了个人一般,面色阴沉,对谁都爱搭不理。她将侯宽逐出正屋,还严令禁止他再踏入房门半步。可怜的侯宽无处容身,只好在院子里用几根歪歪扭扭的木棍搭了个摇摇欲坠的棚子,白天在此吃饭,晚上便在此歇息,活脱脱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侯黄氏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每日都会做好热气腾腾的饭菜,小心翼翼地端到何元香的屋里,低声下气地劝道:“何大姐,您多少吃点儿,别饿坏了身子。”可何元香眼皮都不抬一下,径直转身进了里屋,把侯黄氏晾在了原地。 侯黄氏只得无奈地摇摇头,苦笑着退了出去。她的一腔热忱,恰似撞上了千年寒冰,瞬间便被冻得彻彻底底,连一丝暖意都未能留存。 侯宽的日子愈发难熬,整日眉头紧锁,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巨石。从前他孤身一人,倒也活得逍遥自在,随心所欲。如今成了家,娶了媳妇,却反倒比过去更像个光棍,这让他心里满不是滋味。 他对何元香既敬重又畏惧,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稍有不慎就惹她不悦。每次见到何元香,他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头弓腰,大气都不敢出。他多么渴望改变当下的处境,多么期盼能在何元香面前堂堂正正做个男人,而非这般窝囊地度日。可每当他鼓足勇气想开口,只要看到何元香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到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他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媳妇何元香回心转意上,日复一日地盼着她能改变想法。然而,何元香的态度始终如一,冷淡漠然,不为所动。 看着媳妇整日愁容满面,侯宽心疼不已,小心翼翼地劝慰道:“媳妇啊,我晓得你现在心里不痛快,但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咱们得好好吃饭,保重身体,可别让生活的重担压垮了身子。”何元香听了,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冷冷地翻了个白眼,眼神里满是鄙夷与不耐烦。 侯宽见媳妇有这般反应,心里愈发着急。他搓着手,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姑奶奶,你饿不饿?想吃什么尽管说,我这就出去给你买。” 何元香听了,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就凭你?能买来什么好东西?瞧你那副寒酸模样,口袋里怕是连两个铜板都凑不出来?连最便宜的油馍你都买不起,还在这儿充什么大方!” 这番话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痛了侯宽的心。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瘪瘪的口袋,里面确实一无所有。身为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却连给自家媳妇买点吃食的钱都拿不出,这种无力与羞愧之感几乎将他彻底淹没。他只能强撑着挤出一丝苦笑,默默退出了房间。 何元香小瞧了自己的男人。侯宽和侯印这对亲兄弟,在村里人眼中不过是极为普通的农家子弟,实则暗藏着鲜为人知的生财之道。他们从小就摸索出一套独特的“手艺”——侯印精于“捂鸡”,侯宽则擅长“驯狗”。他们七八岁时就掌握了这特殊本领。那时兄弟俩嘴馋得厉害,家中又贫困,便想出了这个既能解馋又能赚钱的办法。 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两人就揣上两条粗布麻袋,轻手轻脚地前往白天早已踩好点的人家。说来也怪,但凡他们盯上的人家,无论防范多么严密,他们总能得手。侯印生得瘦小灵活,像只夜猫子似的悄无声息地潜入人家院落,当他那双灵巧的手伸进鸡窝时,原本警觉的公鸡母鸡竟都出奇地温顺,任由他一只只装进麻袋。 有时遇到养狗的人家,侯印便退居幕后,由侯宽出马。说来更神奇,平日里凶神恶煞的看家犬,只要听到侯宽嘴里念念有词的那几句神秘咒语,立刻变得服服帖帖。侯宽不紧不慢地用麻绳将狗拴在腰间,大摇大摆地领回家中,接下来的宰杀烹饪等活计,就全交给心灵手巧的侯印了。 这些狗和鸡在天色未明时便已宰杀完毕,肉块被精心分割,羽毛也清理得干干净净。处理好的肉食会被扛到红庙集上,要么卖给专门制作烧鸡的商贩,要么卖给经营熟食的档口老板,以此换来十个铜板的微薄收入。 侯宽和他的亲兄弟二人,正是凭借这门屠宰手艺,日复一日地为家中增添了不少收入。然而,这份营生深受季节变化的制约。 在寒冷的冬季,天干物燥,夜幕早早降临,村里人大都不愿外出受冻,更愿意蜷缩在温暖的被窝里。此时动手干活极为便利,几乎不用担心会被旁人撞见。 但到了春秋两季或炎热的夏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村民们普遍晚睡早起,无论白天黑夜,田间地头总有辛勤劳作的人。若在此时贸然行驶,很容易碰到过往行人。万一被人当场发现,不仅祖宗八代都会被骂,还可能被当作夜间行窃的盗贼扭送官府。到那时,一顿毒打肯定躲不过,即便侥幸保住性命,也必定会吃尽苦头。 为了赢得何元香的倾心,自然要展现十足的诚意。他得精心准备丰盛的酒菜,殷勤周到地款待她,还要购置一些像样的礼品赠送,这样才能真正讨得老婆的欢心。然而,他囊中羞涩,这些讨老婆欢心所需的钱财又该从何处筹措呢? 经过反复思量,眼下唯有这一条路可走了。若继续与老婆这般僵持下去,只怕最终只能落得个劳燕分飞、各奔东西的凄凉下场。为了重新博得老婆的欢心,侯宽不得不打破行规,甘愿冒着极大的风险去冒险一试了。 侯宽和他的兄弟们每次外出,总是选在公鸡报晓的时分。在那个时间段,不论是人还是家养的犬类,普遍都感到疲倦,眼皮沉重得难以睁开。然而,侯宽却总是个例外,他精神格外饱满,思维极为清晰。他会头戴一顶结实的草帽,身披如同风衣般的深蓝色布制大褂,双手戴上厚实的棉布手套,全副武装,准备迎接夜晚的挑战。 他小心翼翼地从床底取出一只小巧的木箱,打开后,拿出一根粗大的猪棒骨。接着,他从一个精致的小瓶中滴出几滴如芝麻油般晶莹的液体。这种液体被称为“虎骨油”,所有动物,包括街上常见的野狗,都对这种液体的气味十分恐惧,避之不及。对于夜间需要在街头巷尾,甚至是荒凉的黄河滩涂上来回奔波的“老抬们”来说,虎骨油成了他们防身必不可少的利器。 当那些夜晚游荡的狗群见到侯宽时,尽管它们会对陌生人吠叫示警,但在侯宽面前却异常安静,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这并非是它们惧怕侯宽本人,而是因为它们嗅到了那股让它们胆寒的虎骨油味,这种味道唤起了它们基因深处的本能恐惧,让它们选择默默退避。 离开家门后,侯宽开始为接下来的去向犯愁。由于白天没有去踩点,晚上贸然行动就会缺乏目标。眼下正值盛夏,天气炎热得让人难以忍受,这样的气候条件让他打算做的事情变得异常艰难。这就如同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搜刮他人财物,又好似老鼠去舔猫的私密部位,这种行为无疑是自讨苦吃。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难题。这些年,他几乎把村子里的狗都处理掉了,就连他叔叔和大爷家的狗也未能幸免。村里剩下的成年狗寥寥无几,仅有三只。一条是侯印自己养的,另一条属于马高腿家,第三条则是刘汉山家的虎头。 刘汉山家的那条虎头,虽说只是普通的柴狗,但其体型十分庞大,毛色黑得像墨一样,脖子上有一道宽达三指的金色毛发,格外引人注目。它耳朵大、嘴巴方厚,外形酷似虎头,故而得名。在村子里,虎头狗的地位几乎与刘汉山本人相当,其他的狗见到它都会自觉躲开,不敢与它正面相对。 侯宽早就盘算着要对付那只狗,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一方面,他忌惮刘汉山及其几位兄弟,担心行动失败会引发不可挽回的后果。另一方面,那只狗和刘汉山一样,极为聪慧且警觉。 这只狗每日都会在刘汉山的院子里寻个角落待着,轻易不肯挪动。有陌生人来访时,虎头不会急于发出警报,而是悄然跟在对方身后,嗅探其气味。若是邻居来串门、聊天或是借东西,只要没有恶意,虎头就会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可要是有人心怀不轨地来到刘家,虎头会立刻咬住对方的脚后跟,将其掀翻在地。 侯宽就曾有两次这样的遭遇,都是半夜出来行窃,路过刘家时不巧碰上了虎头,结果被咬得苦不堪言,惊慌失措地逃走了。 刘家的黑榆木大门微微露出一条缝隙,侯宽蹑手蹑脚地靠近,侧着身子贴在门边,嘴里模仿着狗叫声“啧啧”了几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门缝里的动静,满心期待能看到那只熟悉的大黑狗虎头。 等了几分钟,那只熟悉的黑狗却并未出现。侯宽不禁心生疑惑,暗自思忖:这狗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生病了? 正当他打算从口袋里掏出事先涂抹了虎骨油的骨头时,突然察觉到身后有动静,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身体。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呆立当场。 原来,虎头正用两条后腿稳稳地立在地上,两只前爪紧紧搭在他身上,那猩红的舌头伸出口外,足有半尺长,嘴角还淌下一滴晶莹透亮的唾液。侯宽顿时感到一阵胆战心惊,发出一声异常尖锐的怪叫,转身拼命狂奔起来。 他一路飞奔,以为自己甩掉了虎头,不停地用手在肩膀上摸索,检查是否被狗爪子勾住。直到跑出二三百步远,他才稍稍冷静下来。回头一看,发现虎头并未追来,而是转身回了院子。侯宽暗自庆幸自己跑得快,心想多亏这速度救了自己一命。 他并不知道,并非虎头追不上他,相反,虎头闻到了侯宽身上虎骨油的味道,它天生畏惧虎骨油,这才让侯宽得以逃脱。 侯宽心里一直惦记着手里的那根棒骨,有些不甘心,于是又转身回到刘家。这便是传说中的“贼不走空”,他心想,手里的骨头都快处理好了,若不能收服虎头,这骨头可就白处理了。他还担心以后再去刘家,虎头会找他麻烦。 当他回到刘家门前,发现屋里的灯已亮,还传来男人的咳嗽声,原来是刘汉山已经起床了。 第146章 独闯虎穴救儿子 自从当上孔家大管家后,刘汉山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在红庙集当行伍的这份差事。他坚持这份工作并非为了那点微薄的收入,而是有着更深远的考量——通过这个渠道,他能够及时掌握粮食市场的行情变化,为孔家的粮食买卖提供第一手的信息。每天清晨,当第一声嘹亮的鸡鸣划破黎明的寂静,刘汉山便立即从睡梦中醒来,动作利落地穿衣洗漱。待到第三声鸡鸣悠悠传来时,他已经收拾妥当,精神抖擞地迈着稳健的步伐出门了。 这天清晨,刘汉山刚跨出房门,金色的阳光就温柔地洒在他的脸庞上。他舒展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正准备享受这美好的晨光,却突然察觉到院子里的大黄狗有些反常。这只平日里温顺听话的看家狗,此刻正竖起耳朵,全身毛发微微竖起,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死死盯着院墙方向,喉咙里不时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刘汉山不由得皱起眉头,顺着狗的视线仔细望去,却只看见几株在晨风中轻轻摇曳的野草。他略感疑惑,又环顾四周,发现院子里其他一切如常:温暖的阳光依旧普照大地,鸡鸭们都在安静地啄食,连树上的麻雀也叽叽喳喳地唱着晨曲。见没有什么异常,刘汉山便放下心来,整了整衣领,精神饱满地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躲在半截墙后的侯宽此刻已是满头大汗。他缩着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院子里的人。看到刘汉山心里就怕得要命,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胸膛。自己偷鸡摸狗多年,从来不敢靠近刘家半步,因为他太清楚被抓后的后果了。村里人都知道刘汉山的脾气,要是被抓到,不被打死也得瘸条腿。侯宽想起上次王二麻子偷刘家鸡的下场,至今还心有余悸。他赶紧往墙根又缩了缩身子,像只受惊的老鼠般躲得更严实了,眼睛却死死盯着刘汉山的背影,盼着他快点离开。直到看见刘汉山走出院门,侯宽这才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知道今天是没有机会下手了,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找机会把那只碍事的虎头狗给解决了。 侯宽躲在墙角里,看到刘汉山收拾停当,走出院子,走上村头公路上。侯宽正要起身离开这里,看到路边马高腿家院墙后面突然走出一个女人。尽管天蒙蒙亮,看不清脸色轮廓,凭身段和走路姿势,侯宽断定那一定是个年轻媳妇。侯宽以为是马高腿的老婆徐金凤,凌晨天不亮,一个女人过来靠近刘汉山,一定是早有准备,说不定俩个人早就约定好,这下就有好戏看了。侯宽心脏直跳,好像要跳出来。他悄悄摸过去,听到女人和刘汉山的对话。 “汉山哥,我想跟你去赶集,你带上我。”侯宽听到女人的声音,感觉十分熟悉,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老婆何元香的声音。 刘汉山看起来极不情愿,侧身闪躲着女人:“妹子,你想买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带回来。别跟我一起去了,大清早孤男寡女在一起,容易遭人闲话。” “有什么说不清楚的,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果真是何元香,侯宽心里不知所措。 刘汉山说:“能不能说清不重要,关键咱们是邻居,做事还是得注意影响。要是被侯家兄弟看到了,咱们就百口莫辩了。咱们不能惹是非,免得刘家、侯家两个家族为此生嫌隙。” 何元香低声哭泣道:“汉山哥,我想你想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你再不理我,我就要被侯家母子给气死了。” 何元香想扑进刘汉山的怀里,刘汉山一直往后退,不给何元香机会。何元香在后面追,刘汉山迈开大步往前走,何元香跑步都跟不上。 刘汉山快步走远,回头对何元香说:“妹子,赶集回来我给你带烧饼夹肉,你赶紧回家。” 何元香满脸无助地伫立在原地,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滚落,情绪完全失控。她的眼神里满是哀伤与无奈,仿佛整个世界的重压都倾轧在她身上,令她窒息。她用力地咬紧嘴唇,妄图止住哭泣,可泪水却如决堤之水,汹涌而出,止也止不住。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每一声抽泣都似是在倾诉内心的痛楚。她的脸上满是泪水与鼻涕,模样狼狈不堪,可她却顾不上这些。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泪水肆意流淌,仿佛唯有如此,才能稍稍减轻内心的痛苦。 侯宽只觉肺都要气炸了,眼前这一幕,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这不正是人们常说的“自己送上门去,人家都不稀罕”吗?他心中怒火中烧,暗骂何元香给侯家丢脸。他恨不得揪住她的头发狠狠揍她一顿,或是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回家。就在他刚站起身时,只见马高腿悠哉悠哉地走出院子,径直走到何元香面前。侯宽生怕马高腿说出什么难听的话,赶忙上前打圆场,试图化解这尴尬的局面。 清晨的阳光如同金色的薄纱,轻柔地覆盖了整个村庄,将每一寸土地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在这澄澈的晨光中,远处的山峦轮廓分明,近处的树木枝叶清晰可见,就连几米开外人们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能被看得一清二楚。何元香步履匆匆地穿过村道,她的目光始终直视前方,对站在路边的马高腿视若无睹,仿佛他只是一根无足轻重的木桩。她的心思全放在了自己的目标上,对周围的一切都充耳不闻。同样地,当她经过侯宽身边时,也丝毫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完全将他当成了空气。面对妻子的冷漠态度,侯宽选择了默不作声。此刻的他深知,贸然发作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他必须保持冷静,不能让村里那些爱看热闹的人抓住把柄。虽然这种隐忍让他内心备受煎熬,但他还是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情绪都咽了下去。 村口那棵百年老槐树下,马高腿双手叉腰,挺着圆鼓鼓的肚子站在那里,活像一只趾高气扬的公鸡。他那双细长的三角眼滴溜溜地转个不停,闪烁着狡诈的光芒,仿佛对村里每户人家的私事都了如指掌。见侯宽默不作声,他故意提高嗓门,用一种夸张做作的语气说道:\"我说老弟啊,你可得好好管管你家婆娘。这才大清早的,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往外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眉来眼去的。啧啧啧,照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给你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到时候你可就成了全村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喽!\"侯宽听后只是把脑袋垂得更低了,用脚尖不停地在地上画着圆圈,既不敢抬头直视马高腿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也没有勇气为自己辩解半句。 而马高腿最拿手的便是在他人的伤口上撒盐。瞧见侯宽那副既尴尬又窘迫的神情,他愈发来了兴致,故意提高了音量,好让周围正在乘凉的邻居们都能清晰地听见他们的对话。 “侯宽啊侯宽,你可真是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面!”马高腿拍着大腿说道,“眼睁睁看着你老婆给你戴上了绿帽子,你却一声不吭,你还算不算个男人?还有没有一点血性和尊严?要是我老婆敢如此背叛我,我第一个就把那个野男人解决掉,然后再去收拾她,一个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侯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从耳根一直红到脖子,内心的羞耻感如潮水般涌来,简直羞愧到了极点。他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从此不再见人。他低着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嘟囔着,声音里满是委屈与无奈:“他们……他们不过就是聊了几句话而已,至于要杀人吗?腿哥,你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 马高腿见状愈发来劲,他提高音量,大声责骂道:“侯宽啊侯宽,不是我马高腿瞧不起你,你现在这副模样,连条狗都会嘲笑你!你胆小怕事,让你老婆在外面被人欺负,你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整天就知道埋头干活。如果我是你,我宁愿一头扎进粪坑里,被臭气呛死,也不愿像你这样窝囊地活着!你看看你,一声都不敢吭,还算个男人吗?” 马高腿那双三角眼总是滴溜溜地转动,像两只不安分的耗子,专门在人群中寻觅他人的短处。他那双眼睛里闪烁着阴险的光芒,仿佛随时准备抓住别人的把柄。一旦让他抓住机会,那张嘴就如同开了闸的脏水沟一般,喷涌出恶毒的言语,非要把人骂得体无完肤、抬不起头才肯善罢甘休。这次,他又心怀鬼胎,暗地里打着如意算盘,妄图挑唆侯宽与刘汉山打架,好坐收渔翁之利。 可此时的侯宽哪还敢轻举妄动?前些日子听信了马高腿的花言巧语,如今正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吃尽了苦头。他缩着脖子,活像一只被霜打过的茄子,蔫头耷脑的,连走路都轻手轻脚,生怕再惹出什么祸端。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刘汉山叫板,那不是自寻死路吗?侯宽心里明镜似的,再也不敢上马高腿的当了。 马高腿眼见侯宽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丝毫没有上当的意思,那双三角眼转得更快了。他决定使出自己最拿手的阴损招数,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歪斜着,嘴角扯出一个恶毒的笑容,活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他用阴阳怪气的腔调高声嚷道:\"侯宽啊,你那个媳妇迟早要给你生个杂种!\"这番恶毒的话语就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子,虽然不够锋利,却硬生生地往人的心窝里捅,让人又痛又恶心,伤口还久久不能愈合。侯宽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青筋暴起,却只能强压怒火,攥紧拳头往家走,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腿哥,这种伤天害理的话可不能乱说啊\"他的声音颤抖着,既愤怒又无奈。 见激将法完全不起作用,马高腿干脆撕破脸皮,露出狰狞的真面目。他扯着那副破锣般的沙哑嗓子,在村口大喊道:\"侯家的男人都是没种的阉货!你们等着瞧,用不了多久,你们家的娘们儿都得去大街上勾搭野汉子!\"这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在村子上空回荡,就像一群嗡嗡作响的绿头苍蝇,惹得围观的村民们纷纷皱眉,有的甚至捂住了耳朵,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是侯家老大侯印。他怒目圆睁,声如洪钟地呵斥道:\"马高腿,你满嘴喷粪。我们侯家人行得正、坐得端,光明磊落,容不得你在这里胡言乱语,败坏我们侯家的名声!\"他的声音在村口回荡,掷地有声,让围观的村民们都不由得点头称是。 马高腿被侯印那股凛然的气势震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后背险些撞上身后的土墙。他竭力稳住身形,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痞笑,扯着嗓子叫嚷道:“哟呵!侯家就数你最会装模作样了?有本事你去找正主儿算账呀,跟我较什么劲?”那声音又尖又利,活脱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野猫。 侯印闻言冷笑一声,眼中寒光一闪,并未理会他的挑衅。他转身面向围观的乡亲们,郑重其事地抱拳作揖:“各位老少爷们都在,今日就请大家做个见证,我们侯家……” 话音未落,马高腿竟突然暴起发难,抡起拳头就朝侯印面门砸去。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两家人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扭打在一起。 场中瞬间乱作一团,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骂声、孩子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尘土飞扬间只见拳脚相向。有人抄起了扁担,有人抡起了板凳,场面混乱至极。 最后还是侯黄氏闻讯赶来,老人家拄着枣木拐杖,颤颤巍巍地冲进人群,照着自家儿子和马高腿的后背各狠狠抽了几拐杖,这才勉强稳住了场面。 马高腿顶着一张被抓花的脸,左眼肿得只剩一条缝,嘴里还骂骂咧咧:“给老子等着……”一边骂一边灰溜溜地挤出人群。他那副狼狈模样活像只斗败的癞皮狗,身上的粗布褂子被扯得破破烂烂,走路一瘸一拐,却还要强撑着那股子痞气。围观的乡亲们见状,有的摇头叹息,有的掩嘴偷笑,这场闹剧才算真正落下帷幕。 第147章 成了抗日英雄 侯宽兄弟和马高腿在村头打了一架。按照常人的想法,两家至少两年都不会互相搭理。没想到,当天晚上,侯宽就抱着二斤酱牛肉登门道歉了。 “腿哥,今早的事儿怪我,我来给您赔罪了。”侯宽点头哈腰,活像个三孙子。他把牛肉递给马高腿,使劲儿将自己的黑脸大嘴咧成了一朵花。 “哼,你们侯家兄弟算什么东西,我还不是为你们好,你们倒好,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侯宽赶忙赔罪:“哥,我不是人,侯印也不是个东西,您别跟我计较。从今天起,我听您的,您说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说打狗我绝不撵鸡,要是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马高腿吃着牛肉,嘴里也数落着侯宽:“瞧瞧你们侯家都是些什么人,媳妇被别人拿捏着,自己还人五人六地得意,一点脸皮都不要。” 马高腿知道侯宽来的目的,就是想当便衣队长。这时候把话说到就行,不能把他惹毛了。他转头骂自己老婆:“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人家何元香和刘汉山没啥事儿,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今天早上我是气急了才那么说,以后别再这么埋汰侯宽兄弟了。” 侯宽感动得差点哭出来,赶忙作揖。马高腿心里直想笑。“反正这事儿已经传开了,全村人都知道了,我得赶紧撇清责任,当个好人,你本事再大也没法把这事儿捂住了。” 马高腿对侯宽说:“我准备提拔你当保安队长,你干不干?” “当然愿意,我什么时候可以上任?”侯宽恭恭敬敬地问道。 “明天我就召集队委会研究开会。”马高腿很大度地说。 侯宽回到家,喜滋滋地跟大哥侯印说了当上便衣队长的事儿。侯印立刻变了脸色,说道:“不行!你又不是猪,怎么记吃不记打呢?咱们坚决不能和马高腿搅和到一块儿。” 侯宽一脸不屑,反驳道:“你和马高腿合不来,可不能让我们一辈子都不跟他打交道。再说,我这是求着人家给我个当官发财的机会,你能帮我吗?” 侯印骂道:“他一肚子坏水,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你跟着他,只能学坏,根本学不到好。” 这时,侯黄氏过来骂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不是人?早上跟别人打架,晚上兄弟之间又起争执,能不能消停点儿,让你娘过几天安稳日子?” 侯印不满地嚷道:“你也不管管你三儿子,天天跟我的仇人称兄道弟,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到头来吃亏的还不是我?” 侯印和马家在最近两年里多次斗殴,双方都有损伤,已经互不往来好几年了。事情的起因是马高腿和侯印老婆的一桩风流韵事。 去年春天,侯印倾尽积蓄,花费了整整一百块大洋作为聘礼,风风光光地将土山寨程家的女儿程玉莲迎娶过门子。程玉莲生得并不出众,容貌平平无奇,既没有闭月羞花之貌,也缺乏过人的聪慧才智。她就像是个普通农家女子,知道肚子饿了要吃饭,天气冷了要添衣,生儿育女,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生活。对于家境贫寒、能力有限的侯印而言,能够娶到这样一位的妻子,也是祖宗积了大德,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是命运给予他的一份珍贵礼物。 好景不长,程玉莲与婆婆侯黄氏产生了矛盾,侯印夫妇便分家另过。在娘家人的全力支持下,程玉莲在村子西头选了一块宅基地,建起了两间崭新的红砖红瓦房。这房子虽面积不大,但所用的砖是优质的红砖,瓦是崭新的红瓦,屋顶还特意建成了起脊的样式,在当时的农村,算得上颇为体面的住宅了。 这一年酷热的夏季,侯印在自家田地上种了甜瓜。从播种的那天起,他便将全部心思倾注在这片瓜田上。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顶着烈日在地里辛勤耕耘。他精心地为每一株瓜苗浇水,按时施肥,认真地拔除杂草,不厌其烦地捉走害虫。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还要提着油灯在田间巡查,生怕出现任何差错。他所有的付出,只为了让这些甜瓜长得又大又甜,能卖个好价钱。他心里盘算着,等甜瓜卖出去后,就能还清分家时欠下的债务,让这个刚刚独立的新家庭维持基本的生活开销。 转眼到了六月,第一茬甜瓜终于成熟了。侯印立刻在田边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窝棚,并把家当都搬了过来。白天,他顶着酷暑在田间采摘成熟的甜瓜,然后挑到集市上售卖;晚上,他就睡在窝棚里,时刻守护着这片承载着全家希望的瓜田。 那是一个静谧的深夜,窗外仅偶尔传来几声虫鸣。程玉莲睡得迷迷糊糊时,突然听见一阵轻微的敲门声。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丈夫侯印时常在半夜偷偷溜回家。侯印总是趁着夜色的掩护,带着难以抑制的生理欲望回到家中,与妻子亲近一番。 程玉莲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夜晚,她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更别说开灯了。她只是机械地掀开被子一角,让“侯印”钻进温暖的被窝。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言语交流,如同往常一样,他们默默褪去衣物,行夫妻之事。事后,那人又悄无声息地穿上衣服离开了。 第二天拂晓时分,天刚蒙蒙亮,真正的侯印终于回到了家中。他一上床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行房。程玉莲又困又乏,忍不住埋怨道:“昨儿夜里你刚折腾完,现在又来,你不要命了,就不怕累死吗?”侯印大惊失色,失声叫道:“我昨晚根本没回来过,你到底和谁做了那事?”程玉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昨夜那个摸黑进屋的男人根本不是自己的丈夫,她竟然稀里糊涂地被一个陌生人占了便宜。 这件事倘若他们夫妻俩选择沉默不语,那么吃一次哑巴亏也就算了。然而,程玉莲向来藏不住事儿,第二天便找到侯黄氏,向她倾诉自己的苦楚,希望她能帮忙分析,猜测村里究竟是哪个男人干的。程玉莲详细回忆了那个人的身高、力气,胳膊的粗细,那些动作与侯印不同,甚至连身下的长短和力度都详细描述了一番。侯黄氏经过一番分析,断定是马高腿。 婆媳二人商议之后,跑到马高腿家门口开始破口大骂。单纯骂人并未让她们解气,于是她们又按照孙坷垃教的方法,蒸了一个三寸高的面人,上面扎了一百零八根钢针,用红布系在脖子上,吊在马高腿家门前。这样做的目的,是要让马家人感受到她们的愤怒与决心。不管马家人是否做出回应,婆媳俩折腾了几天后,也渐渐没了闹事的劲头。 这事儿马高腿死活不认账,谁也拿他没办法。那时候没有dna检测,神探李昌钰也尚未出生,也没留下撕烂的衣服和裤头,基本上就是一桩无头公案,过几天便不了了之。只凭那个面人,根本无法对马高腿起到任何惩罚作用。 马高腿这人有个毛病,干完坏事儿后,总爱找机会在人多的场合显摆,以此炫耀自己的能耐。韩耀先结婚那天,马高腿就把那天夜里如何先到瓜地偷瓜,接着去侯印家骗程玉莲开门,完事之后再去地里找侯印蹭瓜吃的事儿,像说评书一样原原本本讲了出来。侯印悄悄站在他身后听着,他竟然都没发现。 侯印听闻后,立刻骂骂咧咧地冲上前去,要打马高腿。马高腿自然不肯相让,两人旋即扭打在一起,场面剑拔弩张。侯家四兄弟见状,一同加入了这场混战,而马家的几个堂兄弟则在一旁声嘶力竭地呐喊助威。打斗愈发激烈,几个人头破血流,场面一度惨不忍睹。 自那日起,侯马两地大人与孩子之间的矛盾不断激化,冲突频发,打架斗殴之事屡见不鲜,仿佛成了日常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一幕。双方互不往来,彼此冷漠,几乎切断了所有交流。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社区公园,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与尴尬氛围。曾经的亲朋好友,如今形同陌路,两家之间的裂痕日益加深,似乎再难修复。这场纷争的阴霾,始终笼罩在侯马两地居民的心头,挥之不去。 如今,侯宽一心只想踏入仕途,追逐功名利禄,往日的恩怨早已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他决心改写命运,迅速调整心态,收敛了往日的傲气。次日拂晓,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侯宽便迫不及待地前往村公所,试图在新任村主任马高腿面前谋求一个好前程。 侯宽将姿态放得极低,谦卑地弓着腰,马高腿则得意地挺起胸膛。侯宽甚至不惜自降辈分,一口一个“爷爷”地叫着马高腿,马高腿自然乐意享受这一声“爷爷”。每日里,侯宽都全神贯注地观察着马高腿的脸色变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宛如一台信号不佳的老式电视机,播放着画面模糊的艳情片。侯宽要从这闪烁不定的画面中,捕捉每一丝兴奋、紧张与不安的迹象。 侯宽已然彻底成为了马高腿的忠实跟班,每日于村公所里忙活着挑水扫地,操持迎来送往的琐碎事务。每当马高腿进入他的视线,侯宽便会满脸堆起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宛如一张黑桃 k 扑克牌般,而他的腰杆也弯得好似一只正在爬行的乌龟。他嘴里尽是甜言蜜语,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这声音比他称呼自己亲兄弟侯印时还要甜蜜。 在这个宁静的小村庄里,村民们对侯宽的巨大转变感到无比困惑,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这曾经威风凛凛的猴哥怎么沦落成了唯唯诺诺的猴孙子?\"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何一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然而在侯宽内心深处,这不过是他深思熟虑后做出的生存策略——为了更好地在这个环境中立足,他甘愿收敛锋芒,放低姿态,默默等待时机成熟的那一天。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马高腿对侯宽的使唤更是肆无忌惮。他常常扯着嗓子大声呵斥,声音响彻整个村庄。每当这时,侯宽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耷拉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恼了这位权势熏天的保长。这样鲜明的对比,不仅彰显了马高腿在村中说一不二的绝对权威,更让围观者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一种既畏惧又崇拜的复杂心理。 马高腿对侯宽的称呼可谓随心所欲,毫无尊重可言。想当初,他还客客气气地称呼\"宽弟\",如今却完全变了样——心情好时叫\"三猴子\",不高兴时喊\"侯三\",有时干脆直呼\"姓侯的\",甚至恶语相向地辱骂\"半熟货\"。反观侯宽,他曾经可以直呼\"马高腿\"的大名,后来改称\"有种哥\"。但他觉得这个称呼太过普通,无法体现他与马高腿的特殊关系,于是尝试着叫\"腿哥\",结果招来马高腿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你算什么东西?敢叫我腿哥?我可是堂堂保长,你这是存心羞辱我吗?\"吓得侯宽连连赔不是,从此改口叫\"大哥\",有时也恭敬地称呼\"老大\"。 每当马高腿阴沉着脸、眉头紧锁时,侯宽总是第一个察觉到异样的人。他会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计,三步并作两步地凑上前去,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嘴里不住地说着好话,有时甚至不惜将本不属于自己的过错揽在身上,只为尽快平息马高腿那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日复一日,侯宽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马高腿眉头微微一皱,他就能读出其中的不满;马高腿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他就能感受到即将到来的风暴。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唯有如此小心翼翼地揣摩上意,他才能勉强保住自己的一席之地。 侯宽不仅对马高腿曲意逢迎,更将这套生存法则运用到了极致。他开始刻意讨好那些在马高腿跟前说得上话的人,今天给这个送上一盒上好的茶叶,明天请那个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吃饭。他深知,这些人的一句美言或是一句谗言,都可能成为改变他命运的转折点。\"这些人的一句话,就可能决定他是飞黄腾达还是万劫不复。\"侯宽常常这样告诫自己。 往日的侯宽早已不复存在,那个敢和马高腿插科打诨、称兄道弟的年轻人,如今变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对每个人都笑脸相迎,说话时总是斟酌再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谁。对待马高腿,他更是恭敬有加,简直像伺候自家祖宗一般,端茶递水、嘘寒问暖,处处周到。夜深人静时,侯宽也会感到身心俱疲,内心充满无奈与苦涩,但他清楚地知道,这就是生存的代价。若想在这个世道里出人头地,在众人面前挺直腰杆做人,就必须先学会低头做孙子,这是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第148章 图财也要图色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又到了麦浪翻滚的收获时节。盛夏的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燥热,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整个村庄都笼罩在紧张忙碌的氛围中,村民们天不亮就扛着镰刀出门,直到夜幕降临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他们争分夺秒地在金灿灿的麦田里挥汗如雨,既要抢收成熟的麦子,又要抓紧时间播种秋季作物,每个人都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连喘息的功夫都没有。 侯宽的日子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他整日泡在马家的田地里,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般劳作着:收割麦子、播种豆子、栽种玉米、点种红薯和绿豆。马家的农活似乎永远也干不完,侯宽就像被拴在了马家的田地上,进进出出忙个不停。可与此同时,他自家田里的麦子却无人问津,金黄的麦穗在烈日下渐渐干枯,随时都可能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水而发芽霉变。 看着自家田里日渐成熟的麦子无人收割,侯黄氏两口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整天跺着脚发愁。大儿子侯印早已分家单过,二儿子侯成、三儿子侯贵和小儿子侯老五要么在外地打工,要么在学校读书,家里竟没有一个能帮上忙的壮劳力。只有侯宽在家,却整天被马高腿使唤得团团转。侯真因为身体不好,腰都弯不下去,根本干不了重活。多年不曾下地干活的侯黄氏实在没办法,只好重新拿起镰刀,亲自下田收割麦子。每天天不亮就出门,一直干到天黑才回家,回家后还要拖着疲惫的身子生火做饭。这样连轴转的日子没过几天,侯黄氏的脸就被晒得脱了一层皮,整个人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与此同时,刘曹氏也在为自家的几个儿子忙碌着,每天都要往田里送饭。有一天,她在送饭的路上遇到了同样疲惫不堪的侯黄氏。看着侯黄氏晒得黝黑的脸庞和布满老茧的双手,刘曹氏忍不住心疼地说:\"你家大儿子侯印和二儿子侯成都已经分家单过了,现在有侯宽他们几个兄弟在,按理说用不着你这个当娘的亲自下地干活啊。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拼命,这不是自找苦吃吗?\"话语中满是同情和不解。 侯黄氏愤愤地回应道:“别提侯宽那个兔崽子了,他如今成了官迷。马高腿在他头上吊了根胡萝卜,许他当便衣队长,就把他给套牢了。” 刘曹氏满脸困惑,实在无法理解侯黄氏的心态。侯黄氏嘴上对儿子侯宽满是不满,可内心深处,却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满足。这种满足感让侯黄氏在刘曹氏面前有意无意地炫耀起来:“马保长已经决定,很快就要任命侯宽为便衣队长。现在侯宽对马高腿比对他爹还孝顺,我也不管他那个兔崽子了。”尽管侯黄氏话语里带着批评,但她脸上洋溢着自豪得意的笑容,难掩内心的喜悦。 刘曹氏听了这些话,心里很不痛快。她回家后埋怨刘汉山:“那个便衣队长的职位,马高腿好几次找你去干,你不干的话可以让给你二弟。你在外面奔波,他在村里当便衣队长,这样咱家就不用怕别人威胁了。你一句话,倒让侯宽捡了这个便宜。” 刘汉山回答道:“妈,我反复思量过,这个便宜咱家不能占。当了便衣队长就是马高腿的走狗,他让你咬谁你就得去咬谁。这还不算,关键是咱们会替他背很多黑锅。上次和陈石头的事儿还算小事,要是杀人放火这种事让咱们替他背黑锅,你可就赔进去一个儿子了。” 刘曹氏长叹一声:“便宜了侯宽那个兔崽子,他上去了也没好事,指不定咋欺负别人呢。” 刘汉山说:“他要是欺负咱家的人,那肯定不行。欺负左右邻居,咱们可管可不管。咱刘家的血脉里,流淌着暴躁直率的基因,宁折不弯。咱们既不是纯粹的好人,也不是彻底的坏人,没法和马家、侯家这些人同流合污、一起干坏事。一句话,咱刘家要面子,和那些没底线、不要脸的人没法同甘共苦,早晚会兵戎相见。” 侯宽对当官的渴望已到了梦寐以求的程度。那天,他把马高腿打算让他担任便衣队长的事儿告诉了何元香。何元香醉眼惺忪地看着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当天夜里,何元香一丝不挂地钻进他的被窝,紧紧搂住他,两人成就了好事。尽管洞房花烛夜来得晚了些,但侯宽却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人生成就感。 每天,在从村公所回家的路上,或是夜里辗转难眠时,他的脑子就像陀螺一般,沉浸在遐想之中。他幻想着自己当上便衣队长后,骑着马,挎着盒子炮,威风凛凛。到那时,谁家做了好吃的都会请他去,他能从村西头吃到村东头。谁见了他都得弯腰作揖、恭敬问安,要是有人不问安,他定要骂对方八辈祖宗。 侯宽开始精心勾勒自己的人生美梦,他最大的梦想便是娶上几个老婆,最好能将村里所有有姿色的媳妇都纳入自己的后宫。那几个大姑娘和老娘们儿,尤其是韩耀先的老婆陈丽萍,皮肤白皙得如同两层鸡蛋皮,趴在她身上吸一口,比吃王海瓜还要香甜,比喝三碗胡辣汤还要过瘾。还有刘汉山的小媳妇樊玲珑,那红嘟嘟的小嘴唇,宛如戏台上的贵妃娘娘一般娇艳。平日里,她总是端着架子,对人爱搭不理。等自己当上便衣队长,第一个就去找她。平时这些人见了自己,总是扬鼻噘嘴的,就像看到推粪蛋子的屎壳郎一样嫌弃。等自己真当上了便衣队长,就去她家。要是看到她男人不在家,直接摁在床上强行成事。到那时,自己就是皇帝,她们就是自己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他要把她们都征服,让她们都怀上孩子,生一百个儿子、一百个姑娘。将来儿孙满堂,半截庄子都是自己的后代,走到哪儿都能随意吃喝,自己就是刘庄的土皇帝,母亲就是皇太后,何元香就是皇后。不行,何元香不能当皇后,让她当个贵人,让樊玲珑来当皇后,看刘汉山敢不敢有意见? 侯宽强压着内心的愤怒,默默为马高腿当起了长工,如同牛马一般辛勤劳作。他的身体被疲惫彻底击垮,拼尽全力忍受了三个月的痛苦折磨。 马高腿似乎早已将此事忘到九霄云外,再也没有提及过。每次侯宽完成任务,看到马高腿那得意洋洋的模样,都想开口询问,可每次都被马高腿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侯宽的脸上满是忧愁,心情沉重得如同失去了父亲一般。他找到侯印寻求帮助。侯印对老三投靠马高腿一事颇为不满,毕竟他们之间有着深仇大恨。然而,考虑到侯家兄弟的未来,他只能忍气吞声,装作一无所知。这种滋味,就像吃了蛆却既不能说也不能吐,令人感到无比厌恶。 “就人品而言,刘汉山比马高腿高尚得多,他宛如喜马拉雅山一般高大。现在你想从他手中获取好处,如果不给他一些甜头,让他占些便宜,他是不可能帮你办成这件事的。” 侯宽开始给马高腿送礼。侯印今年种了二亩甜瓜,侯宽每天跑一趟,用草篮子装上王海瓜、红到皮、狗头面瓜,这些都是口感绝佳的上等熟瓜,地里那些酥瓜、地瓜之类的普通瓜,一个都没送。只要看到侯宽来了,徐金凤眼睛眯成一条缝,口水都流到了下巴。送礼之事原本无人知晓,因为侯宽每天早上或晚上才去马家。后来侯宽发迹,独自享受荣华富贵,老大侯印生病住院他连看都不看一眼。侯印一气之下,当着全村人的面,把侯宽这些不光彩的事儿都抖了出来,还讹诈了侯宽一千个大洋。 送了两个月的瓜,马高腿依旧没有表态。侯宽对何元香说,看来礼品太轻,没能打动马高腿。 何元香表示,女人心地善良,容易交流,不如从徐金凤这边打开突破口。何元香将娘家陪送的几件崭新的夏衣和冬装布料送给了徐金凤,后来一咬牙,把自己手腕上的一副金镏子和金戒指摘下来,让侯宽送了过去。侯宽送瓜,马高腿欣然接受。侯宽送衣料,马高腿装模作样地批评几句,假意客气一番,徐金凤则喜滋滋地将衣料搂在怀里。 马高腿看到那对金镏子,便知晓这是何元香的嫁妆,估计侯宽再难拿出更多好处,于是和侯宽面对面谈条件,进行了一次色与权的交易。 “老弟,人这一辈子,什么才真正属于自己呢?唯有金钱和权力,老婆都未必能一直相伴。男人一旦离世,女人转眼就会另寻新欢。所以啊,弄个乌纱帽戴在头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大洋、美女,自然会主动送上门。” 侯宽如坠云雾般听马高腿灌输心灵鸡汤,他一直琢磨马高腿话语背后的意图,却始终摸不着头脑。 “听说你和弟妹到现在还没圆房,是真是假?”马高腿像是在开玩笑。 侯宽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支支吾吾。马高腿话中有话:“老弟,是不是你那方面不行啊?要不,哥哥帮你出出主意?” 侯宽这时才明白马高腿的用意,赶忙掩饰自己的尴尬:“不用麻烦老大了,这事儿我自己能解决。” 马高腿脸色一变:“你这小子没什么大出息,不懂得取舍之道,不明白付出与收获的关系,没有男子汉应有的胸怀。要是当上了便衣队长,村里村外的女人会像苍蝇一样往你家扑,你想赶都赶不走。还舍不得你那一个女人。” 侯宽默不作声,悄悄回了家。何元香见他一脸愁容,便知道事情没办成,转身去忙自己手头的活儿了。 侯宽在床上躺了很久,终于想通了。他下了床,跪在何元香面前,苦苦哀求道:“老婆,救救我。”趁着何元香一时发愣的间隙,他把马高腿的意思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何元香心里有些不安,忍不住问道:“你把自己的老婆白白送给别人,将来不会后悔吗?” 侯宽抽泣着说:“媳妇,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要是当不上官,谁都会看不起我。可要是我当上了便衣队长,以后你回娘家能骑马,赶集赴会还有卫兵相随,那该多威风啊。你脸上有光彩,你父母脸上也有光彩,左邻右舍谁还敢欺负何家?” “这事儿就像雪地埋孩子,早晚得露馅,以后还怎么有脸做人呢?”何元香忧心忡忡地说道。 “这事儿又不像包子馒头,吃一口就会留下痕迹。只要你愿意,我也不说出去,谁会闲得没事去管这档子事儿呢?这就好比是用捡来的麦子打烧饼卖,不过是费点功夫罢了。” 何元香本来对侯宽就没什么感情。如今侯宽主动提出这事儿,不就是拿自己当肉包子去喂马高腿这条狗吗? “你一个大男人都不嫌丢人,我一个女人还怕什么?”何元香嘴上客气了一下,权当是给自己遮遮羞,可心里早就已经动摇了。 第149章 侯黄氏之死 第149章马高腿回本了 在一个清爽宜人的夜晚,皎洁的月光倾洒在乡间的小路上。微风轻拂过田野,携来阵阵稻谷的清香,令人倍感凉爽舒适。侯宽踏着月色前往村公所,他的脚步略显沉重,脸上却强装镇定。 他向马高腿请假时,特意提高了声调,声称今晚要去三义寨的二姨家帮着秋收,可能三两天都回不来。马高腿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心领神会的神色,他瞬间明白了侯宽话里的言外之意。只见他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锃亮的银元,那银元在油灯下泛着清冷的光,他故作大方地递给侯宽,说道:“老三啊,你为人仁义,着实令人钦佩。村里谁不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亲戚邻居都常夸你正直可靠。这一枚大洋你拿着,路上买些果子、西瓜,也算是咱们对姨的一点心意。” 侯宽望着眼前这枚银元,内心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他本想推辞,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枚大洋的来历——那是他老婆陪人换来的血泪钱。可转念一想,若不拿这大洋更不划算,赔了老婆却一无所获,岂不更让人烦闷恼火。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犹豫片刻后,他终究还是伸出粗糙的手掌,接过了那枚沉甸甸的银元。 侯宽紧紧攥着那枚银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内心五味杂陈,既有屈辱,又有无奈,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马哥,你的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侯宽低声说道,声音沙哑却坚定,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宛如黑夜中燃烧的星火。 “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相互帮衬是应该的。”马高腿摆了摆手,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然而他心里却暗自窃喜,得意地想道:“我和你老婆偷情,你还得谢我,这就是当保长的价值所在。”夜风拂过,吹散了两人之间虚伪的寒暄,却吹不散这弥漫在空气中的龌龊与算计。 侯宽与马高腿作别后,便踏上了前往三义寨的路途。途中,他路过一片瓜田。望着那满地的西瓜,他心中陡然一动。“去偷瓜,先吃个饱再说。”他环顾四周,发现瓜棚里看瓜的人不在,便猫着腰走到瓜田边,挑了一个最大的西瓜,用随身携带的刀割开,一股清香瞬间扑鼻而来。他伸手挖了一块西瓜放入口中细细品尝,那甜美的滋味让他暂时忘却了心中的烦恼。 他边吃边暗自思忖:“这个瓜园的瓜长得如此之好,园主肯定赚了不少钱。老子还在受苦受难,你却赚钱卖肉喝酒,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这太不公平了,你也得吃点亏。”他挑了一个最大的西瓜,足有七八十斤重,那可是瓜主人留作种子的瓜。他切开一个拳头大小的三角口子,掏出里面的瓜瓤吃了,接着解开裤子拉了一坨粪便进去,随后把口子封上,将瓜翻了个面摆好。他一连对五个大西瓜都这么做了,没留下一点痕迹。他深信这几个瓜肯定会有人中招,一想到有人围着沾满粪便的西瓜吃,他就觉得开心又满足。 干了这事仍未解气,他像疯了一般,带着众人在地里又捅又踹,大肆破坏,把满地的西瓜和瓜秧糟蹋了一遍,现场一片狼藉。当然,侯宽没忘记他二姨,特意留了一个西瓜当作礼物。 到了中午,侯宽来到土山寨二姨家,把西瓜和银元一同递给了二姨。二姨个头不高,和侯黄氏长得颇为相像,不熟悉的人乍一看还以为是双胞胎姐妹,很难分辨出来。二姨看着眼前的侯宽,眼中满是感动与欣慰。 “宽儿,你真是孝顺,比你哥他们那几个兔崽子强多了,以后二姨这儿有啥好吃的,一定给你留着。”二姨接过西瓜和银元,声音有些哽咽。 “二姨,我虽然不能时常在您身边尽孝,但心里一直惦记着您。”侯宽看着二姨,很会说话讨喜。 二姨轻柔地抚摸着那个硕大的西瓜,眼中满是惊喜的光芒。“这西瓜可真大,跟牛犊子似的,一看就是个好瓜。”她转过头,目光带着询问看向侯宽。 侯宽微微一笑,绘声绘色地讲述了来路上所做的事。二姨听后,眉头紧紧皱起,半晌才缓缓开口:“宽儿,你这做法可不妥当。生瓜梨枣,吃了也就吃了,可你把瓜园给糟蹋了,耽误人家一季的收成,这可是昧良心的事儿。” 侯宽听了,心中一惊,对二姨不由得有些反感。不过,他并未当面表现出来,说道:“二姨,您说得对。我一时冲动,办了傻事,您可别骂我。” 二姨看着侯宽,眼中满是赞赏与期待。她轻轻拍了拍侯宽的肩膀,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 侯宽在二姨家住了三天,嘴馋手痒,又重操旧业,把村里的鸡狗逮了个精光,拿到集市上卖了十几个大洋。临离开时,他看到二姨的金戒指,便想据为己有。“跟二姨要,她肯定不会给,只能来硬的。”可侯宽也不敢明抢,要是二姨看到他抢金戒指,回家跟儿子一说,他可走不出土山寨,非得落个筋断骨折,两年都爬不起来。侯宽有的是办法,夜里他装成老抬进屋吓唬老太太,把她五花大绑在床上,捋下金戒指,还翻箱倒柜顺走了几个大洋。 二姨被绑在屋里,好几天都没人知道,最终活活饿死在了那里。直到她的尸体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屋里爬满了豆虫般大小的蛆虫,在各个角落无序地穿梭。当这些恶心的蛆虫爬到大街上,尸臭弥漫了整条街道,邻居们才恍然大悟,原来二姨已经悄然离世。 家里,侯宽离开还不到一顿饭的工夫,马高腿便不慌不忙地走进了二姨的院子。他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那是胜利者的笑容,从他自信的目光中,能看出他内心的自豪与满足。 何元香深知马高腿的心意,她并未感到惊讶,反倒回赠给他一个温柔的媚眼。那笑容恰似春风轻拂过的梨花,清新娇艳,满是迷人的魅力,令人心醉神迷。马高腿朝她眨了眨眼,示意她跟上。两人默契十足,自然地一同走进屋内,没有多余的话语,也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切入正题,开始交谈。 马高腿在这次深入交流中感到十分满意与欣慰。他伸出粗壮有力的臂膀,将何元香紧紧搂在怀中,仿佛想用这个拥抱表达内心的感激之情。他凑近何元香的耳边,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向她保证:无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竭尽全力去满足。说这话时,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真挚的光芒,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承诺发自肺腑、真心实意。 何元香并非那种容易吃亏的柔弱女子,她精明能干、行事果断。在这次谈判中,她不仅坚持让侯宽担任便衣队的职务,还提出了另一个关键条件。 她直视着马高腿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还有一件事,你得把你老婆手腕上那枚金镏子要回来还给我。” 她稍作停顿,着重强调:“那可是我的陪嫁之物,理应物归原主。” 她的态度清晰而坚决,彰显出她在这件事上绝不妥协的决心。 马高腿占了一次便宜,幻想着两人能长久相伴,很仗义地答应明天就送过来。回到家后,马高腿连哄带骗,给徐金凤买了一条假金镏子,把何元香的金镏子换了过来,说是要送给乡长老婆。第二天,趁侯宽还没回家,马高腿送来了金镏子,还有一些牛肉、烧鸡。两人吃肉喝酒、嬉笑打闹,随后又上床成就了好事。 侯宽很快当上了便衣队长,挎上盒子炮,骑上刘德厚留下的那匹老马,从村西头走到村东头,又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慢悠悠地晃着。他昂着头,似乎在看天上的飞鸟,追逐蓝天下的云彩。 有人主动搭话:“侯保长,真神气,这回你侯家祖坟可冒青烟了。” 侯宽微微一笑,应了一声“嗯呐”,颇有几分风度,颇有当官的架势。昨天马高腿宣布他担任便衣队长,把盒子炮和老马交给他时,侯宽激动得热泪盈眶,发誓效忠马高腿。 回到家,他和何元香一夜未眠,一直在琢磨今后如何为人处世,从红白喜事到与人打招呼的细节。侯宽提议,以后不是至亲不用打招呼,谁不讨好他,就收拾他个兔崽子。 何元香劝他刚当上官还是低调些,不过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见人就矮半截。以后点头时要注意力度和角度。这个官来之不易,是用金钱和男人的尊严换来的,可不能白白浪费,要把它转化为金钱,换回男人女人的面子和尊严。 两人最后商定,凡是村里的有钱人,点头时重一些,至少要让对方能看到,感觉不到被怠慢。这些人不能得罪,以后手头紧时,可以找他们借钱。但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像小鸡啄米似的频繁点头,那样会有损保长的威严。遇见没钱的穷光蛋,嘴里“嗯”一声,头动一下就行。 他还为自己立下一条规矩:除了马高腿、他的老爹老娘和老婆徐金凤,还有自己的父母和叔叔,碰到村里其他人,一律不下马。 侯宽深切体会到了掌握权力和当官带来的巨大魅力与愉悦。往昔,韩耀先每次碰到他都会恶语相向,还总是一口一个“侯宽的姨父”地叫他。如今,韩耀先却会亲切地唤他“大侄子”,这让他觉得比被人叫爹还舒坦。 侯宽的堂叔侯文清,过去向来瞧不起侯宽,总嫌弃他们头顶有两个旋,认定他们是坏胚子,不争气、没出息,难成大气候。可现在,侯文清会主动上前递烟搭话,也亲昵地称他为“大侄子”。 侯宽端坐在马背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被身旁侯文清那稀疏的头顶吸引。他惊愕地发现,在那斑驳头顶的正中央,竟有一块醒目的黑色肉瘤胎记,形状怪异,好似一团干结的鸡屎,让人看了直犯恶心。 这个侯文清过去没少欺负他、看不起他,有好吃的都留给自己儿子孙子,对侯宽十分嫌弃。侯宽内心深处蓦地涌起一股强烈的恶意,如暗夜幽灵般悄然弥漫。他暗自发誓:“等着,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老子要是有了机会,定让你们尝尝招惹我的下场。我会一根一根拔掉你们头上这几根象征着你们身份的黄毛,让你们痛苦万分,无处遁逃。” 第150章 算计死去的老娘 侯黄氏的葬礼进行得异常艰难,充满了波折与纷争。究其原因,侯家这个大家族内部的关系实在太过复杂难管。侯家共有弟兄五人,个个都是人精,精明得跟猴儿似的,在利益面前谁也不肯退让半步。但凡涉及到钱财支出,哪怕只是多掏一分钱,他们都要斤斤计较、锱铢必较。更麻烦的是,几个妯娌也加入战局,把多年来积压的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都翻了出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得不可开交。老大和老二为了分家产的事差点大打出手,老三更是情绪激动地嚷嚷着要上吊寻死,老四也不甘示弱地喊着要跳井。整个场面混乱不堪,从侯黄氏去世停尸在家的第一天起,这个家就再也没能安宁过,整日里吵吵嚷嚷,闹得鸡犬不宁。 刘汉山和马高腿阴沉着脸,态度强硬地要求侯家五个兄弟必须平摊所有的丧葬费用,并且在事后还要均分各项开支的账单。他们规定得非常细致,无论是哪家提供的柴米油盐酱醋等日常用品,都要一一详细记录在账本上,等到最后再进行统一的核算和扣除。在那个时期,兄弟几个之间的关系紧张到了极点,彼此之间充满了敌意和算计,完全看不出任何手足之情。刘汉山和马高腿对此气愤不已,多次当着众人的面痛骂侯家兄弟做事太过分,完全不顾及家族的脸面,有好几次甚至气得要动手打人。若不是有刘汉山和马高腿这两个人出面主持大局,尽心尽力地操办丧事,侯黄氏的结局恐怕会和她丈夫一样凄惨,最终只能孤独地躺在床上,任由身体腐烂生蛆。 在刘汉山和马高腿的强力干预下,侯黄氏的葬礼才勉强得以按照流程进行下去。侯家五兄弟表面上虽不敢再公然违抗,但私下里却各自打着小算盘。老大侯印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把自家提供的一些质量稍好的柴米多记了一些数量;老二则在登记油盐的时候,故意抬高了价格;老三侯宽更绝,直接把一些根本没有用到的物品也都详细记录在了账本之上。他们自以为行事隐秘,神不知鬼不觉,却未曾料到老四和老五也没闲着,各自都在账本上做了手脚。 刘汉山的手指在账本上骤然停住。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马高腿凑上前去,顺着他的指尖望去,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账目存在问题,而且问题颇为严重。 灵堂之内香烟袅袅,侯黄氏的遗像静静地摆放在供桌上,那慈祥的目光仿佛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灵堂之外,前来吊唁的村民接连不断,哀乐声、哭声与交谈声交织在一起。谁也不曾想到,在这本该庄严肃穆的场合,一场围绕金钱的暗战已然持续了三天。 “马哥,你瞧瞧这个。”刘汉山压低声音,指着账本上“柴火”一栏说道,“侯印报的是三十担,可昨天我问过送柴的赵海柱,实际上只有二十担。” 马高腿眯起双眼,迅速翻动着账本:“不止这一处。油盐酱醋的价格比市场价格高出了近三成,棺材钱也比王木匠平时收取的费用贵了两百文,这是侯五办的差事儿,他中间截留。”他的声音愈发低沉,“这帮兔崽子,连自己亲娘的丧事钱都敢贪!” 刘汉山重重地合上账本,脸色铁青。他环顾四周,只见侯家五兄弟正各自忙碌着——老大侯印在门口接待宾客,老二侯成在灵堂前烧纸,老三侯宽和老四在安排酒席,老五则负责采买送葬物品。表面看来,五兄弟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呈现出一派和睦的景象。 “得把他们叫来当面说清楚。”刘汉山站起身来,声音中压抑着怒火。 马高腿点了点头:“我去叫。” 不一会儿,侯家五兄弟被召集到了偏房。房间狭小,六个人一站进去便显得十分拥挤。刘汉山将账本“啪”地一声拍在桌上,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你们自己瞧瞧!”刘汉山指着账本,大声说道,“三十担柴?实际连二十担都不到!油盐价格虚报,棺材钱多算,就连纸钱都记了双份!”他的声音愈发高亢,“你们亲娘尸骨未寒,你们竟如此算计?” 五兄弟面面相觑,房间里瞬间安静得有些可怕。 老大侯印率先反应过来,他挺直腰板,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说道:“汉山弟,您误会了。我家提供的柴都是上好的松木,比普通的柴更耐烧,多记一些也是合情合理的。” “放屁!”马高腿忍不住骂了一句,“柴就是柴,哪还分什么好坏?你当这是买古董呢?” 老二侯成立刻接过话茬:“马哥,话不能这么说。如今物价飞涨,油盐价格确实贵了。我这是按照前天的价格记录的,说不定今天又涨价了呢?”他边说边向其他兄弟使眼色。 老三侯宽河马上附和道:“是啊是啊,现在什么东西不贵?我们兄弟几个贴钱办丧事都忙不过来,哪会贪图这点小钱呢?” “小钱?”刘汉山冷笑一声,翻开账本,指着一处说道,“光棺材这一项就多算了两百文,这能叫小钱?你们五兄弟每人分一分,也够买几斤肉了?” 老四侯全湖脸色一变,说道:“汉山哥,您这话太难听了。我们兄弟再不成器,也不会在娘的事情上动手脚。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王木匠!” “问就问!”马高腿气得胡子直抖,“我现在就去把王木匠叫来对质!” 侯五水一直默不作声,此时突然开口道:“两位哥哥消消气。账目有出入可能是我们记错了,重新核对一下就好。何必闹得这么难堪呢?让外人听见了,还以为我们侯家兄弟不和呢。” “不和?”刘汉山冷笑更甚,“你们这算和吗?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却各有各的算计!你们娘要是知道你们这样,九泉之下能安心吗?”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刺得五兄弟脸色齐齐一变。老大侯印的脸涨得像猪肝一样红,怒吼道:“刘汉山!你别太过分了!我们敬重您是长辈,可您也不能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刘汉山气得浑身颤抖,一把抓起账本,摔在侯印面前,说道:“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自己看看!” 账本散落在地上,纸张哗啦啦作响。老二侯成弯腰去捡,却被马高腿一脚踩住。 “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谁也别想走!”马高腿的声音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屋外的村民听到动静,纷纷探头张望,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侯家五兄弟的脸色愈发难看。 侯宽突然情绪爆发:“够了!你们两个外人凭什么管我们侯家的事?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想从中捞好处,故意找茬!” 这句话宛如一颗火星,刹那间点燃了炸药桶。刘汉山和马高腿气得说不出话来,而侯家兄弟仿佛寻觅到了突破口,纷纷随声附和。 “就是,账本一直掌握在他们手里,谁晓得他们搞了什么名堂?” “我看他们是瞅见我们侯家有钱,想讹上一笔!” “娘生前最疼爱老五,礼金理应多分给老五一些才合适!” 争吵声愈发激烈,话题从账目问题迅速转移到家产分配上。五兄弟相互指责,揭露对方的短处,甚至翻起了旧账。谁多占了祖传的土地,谁少得了爹的遗物,谁又曾偷拿过家里的钱……二十多年的积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刘汉山和马高腿站在一旁,既震惊又痛心。他们望着这弟兄五个,如今为了几个铜钱争得面红耳赤,全然不顾躺在棺材里的老母亲。 “都给我住嘴!”刘汉山一声怒吼,震住了所有人。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且有力:“你们娘明天就要下葬了,今天你们就这样闹腾?要让全村人看笑话?让老人家走都走得不安心?”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粗重的喘息声。五兄弟低下头,但眼中的不服气依旧显而易见。 马高腿叹了口气:“这样,账目我们重新核查。每一笔开支,都找当事人对质。是多是少,自然一清二楚。” 老大侯印冷哼一声:“随便你们查!反正我问心无愧!”说完甩袖离去,其他兄弟也陆续离开,只剩下刘汉山和马高腿站在一片狼藉之中。 “汉山弟,”马高腿摇摇头,“这事恐怕不好办。” 刘汉山弯腰捡起散落的账本,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不好办也得办。侯黄氏生前对我们不薄,我们不能让她走得如此不体面。” 当天下午,刘汉山和马高腿便开始挨家挨户地核实账目。他们先找到送柴的赵海柱,赵海柱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才承认只送了二十担柴,但侯印海让他对外宣称是三十担,答应多给的钱到现在也没影。 “我……我也是没办法,”赵海柱搓着手,一脸为难,“他说要是我不答应,以后就不买我的柴了。我家就靠这个糊口啊……” 接着是油盐店的老板,他证实侯因确实以高价记账,差价两人平分。棺材铺的王木匠更是直言不讳:“侯印跟我说多开点钱,回头分我三成。我想着反正他们兄弟商量好了,就……” 每核实一笔,刘汉山的心就往下沉一分。到傍晚时分,他们已经走访了七家,证实了账目中大部分虚报的情况。更令人心寒的是,几乎每家都提到侯家兄弟中的某一个如何威逼利诱他们配合做假账。 天色渐暗,村里炊烟袅袅。本该是温馨宁静的傍晚,却因侯家的闹剧而蒙上了一层阴影。刘汉山明白,明天就是出殡的日子,今晚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当他们回到侯家时,发现院子里聚集了不少村民,交头接耳,神情异样。见到刘汉山和马高腿,议论声更大了。 “怎么回事?”马高腿一把拉住一位相熟的村民,急切地问道。 “你们还不知道吗?”那人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侯家兄弟到处宣扬,说你们妄图贪占丧事的钱,这是故意找茬呢!现在全村都传遍了……” 刘汉山心头猛地一紧。他早该预料到,侯家兄弟会使出这一招。他正打算解释,侯印从屋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其他四个兄弟。 “哟,查账的回来了?”侯印阴阳怪气地说道,“查出什么结果了?是不是我们兄弟贪了不少啊?” 原本围观的村民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刘汉山身上。 刘汉山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说道:“赵海柱承认只送了二十担柴,油盐店的李老板说实际价格只有账本上的七成,王木匠——” “你放屁!”侯印突然冲上前去,试图抢夺刘汉山手中的本子,“你们串通好了污蔑我们!” 马高腿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他,大声说道:“白纸黑字,还按着手印,你自己看看!”说着,他高高举起几张按着红手印的纸,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侯家兄弟的脸色变得煞白如纸。 侯印恼羞成怒,厉声吼道:“刘汉山!你少在此处假充好人!谁晓得这些手印是不是你逼迫他们按下的?” “没错!”侯成在一旁帮腔,“你一个外乡人,凭什么插手我们侯家的事情?我看你就是妄图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以便从中谋取私利!” 刘汉山非但不怒,反而微笑着说道:“我刘汉山在村里生活了整整五十年,何时做过亏心事?倒是你们,敢不敢当着全村人的面,对着你们母亲的灵位发誓,说你们没有做假账?” 这句话宛如一盆冷水,刹那间浇灭了侯家兄弟的嚣张气焰。他们面面相觑,皆不敢开口。 灵堂之中,侯黄氏的遗像静静地“凝视”着这一切。香炉里的三炷香已然燃至尽头,最后一缕青烟袅袅升腾而起,随后缓缓消散于空气中。 人群里,不知是谁率先叹了口气,紧接着议论声逐渐响起:“真没想到……”“侯黄氏是多好的一个人啊……”“为了几个钱,连脸面都不要了……” 侯家兄弟的脸色先是由白转红,接着又由红变青。老大侯德海突然蹲下身去,抱头痛哭起来。其他兄弟见状,也纷纷低下头,有的擦拭着眼泪,有的无奈地叹气。 “我们……我们错了……”侯印哽咽着说道,“母亲刚离世,家里境况艰难……我们就想着……想着……” “想着捞一笔?”马高腿冷笑一声,“你们娘尸骨未寒,你们就想着发丧事财?” 刘汉山缓缓摇了摇头,语气也随之缓和下来:“侯贵,你们兄弟几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家里穷,你们母亲独自一人拉扯你们五个孩子,即便再苦再难,也从未让你们缺衣少食。如今你们就是这样报答她的吗?” 侯印哭得愈发悲恸。其他兄弟也相继跪下,朝着灵堂磕起头来。 他们的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是对自己过错的声声叩问。马高腿此时已经去叫人了,灵堂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兄弟们压抑的抽泣声和偶尔传来的人们的叹息声。侯贵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他的内心被愧疚和悔恨填满。他想起小时候母亲在寒夜中为他们缝补衣服的身影,想起母亲在田间劳作汗流浃背的模样,可自己却在母亲刚走就做出如此不孝之事。 人群中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大家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等待着侯家兄弟的觉醒。过了一会儿,马高腿带着几个村里有威望的人匆匆赶来。他们看着跪在地上的侯家兄弟,都轻轻摇了摇头。其中一位老者走上前,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们,你们母亲一生善良,为了你们吃了多少苦,大家都看在眼里。如今她走了,你们应该让她走得安心,而不是做出这等糊涂事。” 侯家兄弟听了老者的话,纷纷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和悔意。老大侯德海站起身,走到母亲的遗像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娘,我们知道错了,以后我们一定好好做人,不辜负您的养育之恩。”其他兄弟也纷纷效仿,向母亲表达着自己的忏悔。 刘汉山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接下来,送盘缠仪式就要开始了,这是葬礼中一个重要的环节。按照习俗,要由儿孙提着纸糊的灯笼,在村外的十字路口为逝者送盘缠,寓意着让逝者在另一个世界有钱可用,一路走好。 侯家兄弟整理好情绪,准备去参加送盘缠仪式。他们穿上孝服,手中提着灯笼,神情庄重。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们缓缓走出灵堂,朝着村外走去。夜色中,那一盏盏摇曳的灯笼,仿佛是逝者的引路灯,照亮着她去往另一个世界的路。而侯家兄弟也在这一路的行走中,完成了一次心灵的救赎。 第151章 侯宽再遭雷劈 天刚蒙蒙亮时,东边的天空才泛起鱼肚白,村里的帮忙的邻居已经陆续赶到侯家。他们像一群沉默的蚂蚁,在晨光中分工明确地忙碌着:王木匠带着两个徒弟在院子里搭设灵棚,竹竿与白布在他们手中翻飞;李婶子领着几个妇女在厨房蒸制祭品,蒸汽裹着米香从门缝里钻出来;陈石头则指挥着年轻人在厅堂准备桉杖祭奠贡品,他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平每一处褶皱的白布。侯家的孝子贤孙们披麻戴孝,说说笑笑,仿佛是别人家死里人,与他们无关。灵堂里,侯黄氏的棺木早已停放妥当,棺盖上覆盖着一块素色的布,周围摆放着白色的纸花,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要去“送盘缠”了,回来就得封棺。侯印走在最前面,他的孝服下摆沾满了昨夜守灵时跪出的灰尘。身后跟着四个弟弟,他们相互搀扶的样子活像一串绑在一起的稻草人。每个人的脚步都陷在泥里似的,抬脚时能耳畔传来“咕叽”的水声,那是昨夜暴雨在院子里汇聚而成的水洼所发出的声响。 厅堂里,侯黄氏的棺木静静地停放在两条长凳上。棺盖上的白布被晨风吹起一角,露出黑得发亮的漆面。侯印突然膝盖一软,\"咚\"地跪在青砖地上。这个声音像道命令,四个弟弟接连跪下,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在厅堂里回荡。 “娘啊——”老三侯宽陡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这声喊像把刀子,划破了压抑的寂静。侯印看见三弟的眼泪砸在地上,在积灰中冲出一个个小坑。他自己的视线也模糊了,恍惚间看见棺木上凝结的水珠,像极了母亲临终前挂在眼角的泪。 侯五蓦地扑到棺木上,十指在漆面上抓挠出刺耳声响。“您再骂我一句啊,”他的嗓子嘶哑得不成样子,“骂我偷吃供果,骂我弄脏新衣……”话音还未落下,整个人便顺着棺木滑落跪地,额头抵着冰冷的棺底。 院外的大树上蓦地传来“嚎哭”声,那是猫头鹰在悲啼。 陈石头喊:“找棒槌,快去打恶老雕。”当地人把猫头鹰叫恶老雕。据说,谁家丧事上有猫头鹰哭丧,不吉利,肯定有大事怪事发生。马高腿的爷爷死那年,猫头鹰也叫,出殡的半路上拉棺材的马车惊了,摔掉的棺材砸死一个侄子。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破解方法就是用棒槌将猫头鹰轰走。 送盘缠的仪式可以在头天晚上,也可以在出殡当天早上,就看做儿女的心意。想省心省钱,就在当天,可以少管亲朋一顿饭,吹响器的用半天也省不少钱。侯家兄弟最会算这笔经济账,选择当天送盘缠。 送盘缠仪式结束回来,就是封棺。儿孙子女见最后一面 封棺的时辰是早就请风水先生算好的,不能有丝毫差错。当吉时将近,族里的长辈们就开始指挥着大家做好封棺的准备。棺材早已停放在宽敞的堂屋中间,周围摆放着各种祭品和纸钱。儿孙子女们围在棺材旁,眼中满是不舍和悲痛。 先是长子侯印上前,用一块干净的布轻轻擦拭着侯黄氏的脸,仿佛要把对逝者的最后一丝眷恋都融入其中。侯宽端着半碗清水一边配合。其他儿孙依次上前,向棺中的亲人做最后的告别。有人泣不成声,有人默默流泪,整个堂屋都沉浸在一片哀伤的氛围中。 风水先生站在一旁,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与逝者的灵魂沟通,祈求逝者能安心离去,保佑子孙后代平安顺遂。当他念完最后一句咒语,便示意可以封棺了。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抬起棺盖,缓缓地往棺材上放去。每一个动作都极为缓慢,似乎生怕惊扰了棺中的人。就在棺盖即将完全合上的那一刻,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爹(娘),您再看我们一眼啊!”这喊声仿佛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让原本压抑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 棺盖最终合上了,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仿佛是生与死之间的一道界限被彻底划定。紧接着,工匠们开始用特制的钉子将棺盖钉死。每钉一下,那清脆的声响都像是敲在儿孙们的心头,提醒着他们,从此阴阳两隔,再也无法与亲人相见。 封棺完毕后,儿孙子女们纷纷跪在棺材前,烧起了纸钱。火光在黑暗中闪烁,映照着他们悲伤的脸庞。他们一边烧纸,一边诉说着对逝者的思念和不舍,希望这些纸钱能在另一个世界让亲人过得富足。 \"起灵——\" 随着陈石头沙哑的喊声,十六个杠夫同时弯腰。侯印看见棺木离地的瞬间,一只花斑蝴蝶从供桌底下飞出来,绕着棺木转了三圈,最后停在他颤抖的幡尖上。 就在这关键时刻,不知从哪个方向蓦地飘来一块床单大小的乌云,黑压压地悬在侯家门前。那云彩宛如被人捅破的水袋,对着侯家门前倾盆而下一场暴雨。 “老天爷啊!”人群中不知谁惊呼了一声。“雨打灵,辈辈穷,这侯家算是现世报。”邻居们惊呼这不可思议的景象。 雨势异常凶猛,好似有人拿着水桶往下猛灌。侯黄氏精心准备的纸扎祭品,如罩子、车马、小鬼、钱匣等,转眼间就被浇得不成样子。纸糊的金山银山瘫软成一团浆糊,纸马的四条腿扭曲折断,花花绿绿的颜料顺着雨水在地上流淌,宛如一条条蜿蜒的小蛇,钻进了围观人群的脚底下。 更奇特的是,那些前来吊唁的亲戚邻居们,站在离灵堂不过两米开外的地方,阳光灿烂,而眼前似瀑布挂前川,被一道水形的屏障隔开。他们头顶着明晃晃的太阳,身上的衣服依旧干爽,连半点雨星都没沾上。有人试探着伸出手,能真切感受到雨水的冰凉,可一旦缩回手,迎接他们的又是干燥温暖的阳光。 唯独侯宽和他的几个兄弟,这几个披麻戴孝的孝子,被困在那个无形的圈子里,被暴雨浇得浑身湿透,仿佛是被老天爷特意惩戒。雨水顺着他们的孝帽往下流淌,白色的孝服紧紧贴在身上,他们狼狈不堪却又无法动弹,只能硬生生地站在圈子里承受这场莫名其妙的“惩罚”。 “报应啊!”人群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突然喊道,“侯黄氏活着的时候,这几个不孝子连口热水都不给端,现在老天爷替她出气呢!” 老太太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人群中引起共鸣。大家交头接耳,纷纷附和着老太太的说法。有人低声咒骂着侯宽兄弟几个的不孝行径,有人则摇头叹息着世间的因果报应。 侯宽听着周围人的议论,脸色变得铁青,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愤怒的泪水。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反驳,却又觉得理亏,只能紧紧咬着牙,双手握拳,在雨中瑟瑟发抖。 他的几个兄弟也都低着头,不敢直视周围人的目光。他们心里明白,老太太说的都是事实。在侯黄氏生前,他们确实对她不闻不问,甚至还经常恶语相向,把她当成一个累赘。如今老天爷降下这样的惩罚,他们又怎能怪别人说三道四呢? 这时,人群中又有人说道:“这侯宽也真是作孽,他娘一辈子省吃俭用,把他拉扯大,他却这么对她。现在好了,遭报应了!” “是啊,是啊。”其他人也跟着说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侯宽听着这些话,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恐惧。他突然觉得,这场暴雨就像是老天爷对他的审判,而他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他抬起头,望着阴沉的天空,大声喊道:“老天爷,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 老天爷并没有因为他的求饶而停止这场暴雨。雨水依旧无情地倾泻而下,打在他的身上,仿佛是在狠狠地抽打他的灵魂。 出殡的队伍缓缓出发,走在最前面的是打幡的侯印,他手中的幡旗在微风中飘动,仿佛在为逝者指引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道路。“招魂幡,三尺三,阴魂引路上云端。脚踏祥云赴天国,南天门处转一转。”侯印紧紧攥着招魂幡,步履沉重而迟缓。那三尺长的招魂幡,仿佛蕴含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承载着侯家对母亲的眷恋与不舍。 当队伍走到村口时,突然天空中响起了一声闷雷。侯宽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想起了之前自己遭雷劈的事情,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他抬头望着天空,只见乌云密布,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难道这是老天爷对我们的惩罚?”侯宽声音颤抖着说道。他的兄弟们也都停下了脚步,惊恐地望向天空。他们的心中满是愧疚与恐惧,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闪电撕裂了天际,紧接着,一声巨响轰然在孝子头上炸响。 “三哥小心!”老四侯全惊声尖叫,然而一切已来不及。 侯宽看到一道亮光朝自己头上飞来,本能地挥动手中的桉杖,那闪电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竟被鞍杖吸引了过去,如蛇一般缠绕在桉杖上。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天际炸响,侯宽手中的桉仗瞬间化作无数根火柴棒,四散飞溅开来。侯宽满脸都是木屑和灰土,活像戏台上的黑脸包公,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好似被雷声震得失去了意识。侯宽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他的兄弟们惊呼起来,纷纷围拢上去。只见侯宽躺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脸上满是痛苦的神情。 “快,快救他!”侯印焦急地喊道。村民们也都纷纷上前帮忙,有的掐人中,有的做心肺复苏,半天,侯宽长出一口气,算是活过来了。 “娘,是不是您还在生我们的气?”侯印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说道,“我们已经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宽儿!”其他兄弟也纷纷跪地磕头,一时间哭声一片。 侯宽听到这话,那张被雨水冲刷得发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此刻他满心怒火,刚一抬头,又一道闪电如曳光弹般精准,朝着侯宽的脑袋飞驰而下。 执事客陈石头第一个回过神来,他声音颤抖着高呼:“这是……这是老太太显灵了!她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让你们在众人面前认错!” 侯宽缓缓从地上爬起身,他的脸上还残留着被雷劈后的焦黑印记。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或惊恐或鄙夷的目光,突然双膝一软,跪在了母亲的灵前。 “娘……”他声音哽咽,“儿子不孝……” “闭嘴!”侯宽厉声喝道,声音格外刺耳。他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手臂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繁星闪烁,银河清晰可见,丝毫没有下雨的迹象。但越是这样晴朗的夜晚,越让他忆起三天前那个同样晴朗的午后,那道毫无预兆的闪电。 “二十年前……”侯宽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爹走的时候,也是这般情景……我们兄弟五个为了丧葬费吵得不可开交……爹的尸首在床上停放了七天,最后被老鼠啃了半边脸……” 老二侯成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扑通一声跪在泥水里,孝帽歪歪斜斜地挂在脑后,露出半秃的头顶。“老三,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声音颤抖,却掩饰不住内心的虚怯,“那时候明明是你不肯出钱买棺材!” “放屁!”老侯宽突然跳起来,指着侯五的鼻子骂道,“是你偷了娘的养老钱去赌博,才没钱给爹办丧事!我记得清清楚楚!” 五兄弟在雨中扭打在一起,孝服被扯得破破烂烂,露出里面崭新的绸缎衣裳——那是他们各自媳妇坚持让穿的,说是“不能穿得太寒酸,丢了面子”。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时,一道刺眼的阳光突然穿透了那团乌云。雨势陡然变小,转眼间便停了。那团诡异的乌云就像它来时那样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侯家五兄弟狼狈地站在泥水里,周围是一群目瞪口呆的围观群众。 执事客陈石头第一个回过神来,他声音颤抖地喊道:“这是……这是老太太显灵了啊!她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让你们在众人面前认错!” 侯宽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脸上还残留着被雷劈后的焦黑痕迹。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或惊恐或鄙夷的目光,突然双膝一软,跪在了母亲的灵前。 “娘……”他的声音哽咽了,“儿子不孝……” 其他四位兄弟见此情形,也都纷纷跪下,顷刻间,灵堂前哭声一片。只是这哭声之中,究竟有几分真心实意,又有几分是做给外人看的,恐怕连他们自己都难以说清。 第152章 先革大爷的命 刘汉山这几天不在家,是真有事儿。张德祥派人叫他去县城,和他商量,让刘汉山担任副县长。 “我可是三顾茅庐了,刘备当年请诸葛亮也不过如此。”张德祥说。 刘汉山坐在张德祥的县委书记办公室如坐针毡。他感到现在和张德祥在一起,没有了以前的随意和亲切,总感到有一种莫名的东西把他们隔开,和他渐行渐远。 “以前他是土八路,我是大管家,一个锅里搅马勺,就没有这种陌生的感觉。”张德祥执意让刘汉山出山,除了刘汉山的革命资历,必须给他一个交代,他更需要一个懂农业生产得力的助手,帮助他在兰封县干出一番事业。张德祥心里有一个隐秘的秘密不说,他今年临近60岁,需要刘汉山的势力给他强有力的支撑,才能保证他在兰封县平安落地。他敏锐地嗅到,有一种不祥的预兆,正在县城弥漫开来。 他以为是县里领导们面和心不和,在政坛搞些事情,后来感觉不光兰封县如此,全省或全国都是如此。他开始为自己精心设立一个政治上安全堡垒,刘汉山就是重要的一个环节,或者一个重要的关隘。他在防备着有人会在你不防备的时候背后来一刀,让你不知道怎么死的。有刘汉山站在他背后,他至少不会腹背受敌,能保证自己安全退休回家颐养天年。 侯黄氏的丧事完结后,刘汉山走马上任,担任县里负责农业的副县长。按照张德祥的话说,他是农业专家,给地主当管家能种好几千亩地,也能给兰封县当好管家,种好县里的几十万亩土地。 刘汉山坚信自己能当好这个副县长。“不就是管种地吗,我比猫画虎也能干好。” 他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能力,他不知道,他种庄稼是行家里手,当管家也很出色,他在官场混,和张德祥这些官场老油条厮混,如同在豺狼中觅食,刘汉山那两把刷子未必耍得转。 县里推行农业生产互助合作,遇到了难啃的骨头。几乎每个村里的地主富农,都不愿意把自家的牛羊马车交出来给合作社。县里派工作组到村里做工作,遇到了多方威胁。夜里被砸闷砖,敲闷棍的事儿不断传来。有些工作组成员暴露了家庭住址,第二天祖坟被挖,大门被泼粪火烧。工作组人员在家不敢出门,下乡不敢进村,农业合作社眼看就要流产。张德祥参加省里会议,就农业合作社这项工作迟缓不前受到省里领导的严厉批评。 张德祥一肚子委屈。他是村里走出来的领导,知道那些家境富裕的村民们,一辈子省吃俭用才攒下那些家当,心肝宝贝一样的牲畜,如今你让他白白送给合作社,等于辛辛苦苦半辈子的家业给掏空了,如挖心割肉般心疼。可是,这是省里的决定,也是中央的政策,张德祥心里有看法,可是还得热情洋溢地贯彻。“理解的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这是领导交代任务时常说的一句话。 县里开会,研究部署负责这项工作的县领导。那些县长副县长书记副书记们,知道这个活儿麻爪,仨虱子榨不出二两油,都低头抽烟不语。只有刘汉山笑眯眯地看着张德祥,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憨厚面相。张德祥心里有谱,原来他遇到难题没有得力干将,现在有了刘汉山,这个已经不是问题。看到大家不说话,张德祥心里想,这帮兽养的,有点鱼饵大的好处,能把尿罐子打烂。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把头缩进肚子里。没有你们这些张屠夫,老子吃不了带毛的猪。他看也不看众人,眼睛盯着刘汉山说:“你们不吭声,我就点将,这个工作由刘汉山负责落实。散会。” 以前刘汉山和张德祥的关系很微妙,算是亦师亦友。两人之间维系感情的,全靠义气和友情。如今成了上下级关系,刘汉山想报答自己的上级的提携和慧眼识珠,靠义气和友情就不够,必须要思想上有感恩,行动上要添彩。刘汉山争到这个工作,算是有了报答张德祥的机会。 会后,张德祥把刘汉山叫到办公室嘱咐:“当县长不同当管家,不光是人多事儿杂,关键是要有个当官的样子,树立政府的形象。” 刘汉山表态:“书记,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儿摆平。” 刘汉山走出兰封县城,心中茫然,有点不知所措。兰封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得罪人的事儿,从哪里下手有所突破,尤为关键。 刘汉山带了三个人。一个是县政府办公室的小齐,说是协助刘汉山工作,其实就是不定编的秘书。二是县政府农业局的副局长陈鹏。第三位是水利局的办事员周德高。 小齐说:“刘县长,听说红庙乡是最难啃的骨头,如果把红庙拿下了,其他乡就会迎刃而解。” 红庙地处兰封县中心,一些村庄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历史,人际关系很复杂。要说牛人,村里那些泼皮无赖算不上什么,三拳两脚就可以让他们认怂。可怕的是你不知道村里那些看似普通人家,邋遢老汉,就有儿子女婿侄子外甥在县城省城甚至北京城当官做生意,还有那些东拐西绕驴尾巴吊棒槌的亲戚。就是南瓜地里扯秧子,丝丝缕缕都有牵连。也有一些人白日里老实本分,天一黑就成了杀人放火的恶霸贼人,你得罪了他们,就会记恨你一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犯在他的手下栽跟头,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报复你。无论哪个朝代,都说乡村关系复杂难治理,就是这个原因。 农业局副局长陈鹏家就在范庄,侯宽老岳父那个村子。陈鹏的父母都是孔家的租户,他早就认识刘汉山。陈鹏悄悄说:“刘县长,我们干这活儿可能是吃力不讨好,打不住黄鼠狼还要弄一身骚。” 刘汉山看他话里有话,瞪了一眼,等他把话说完。 “我听说搞农业合作社是个扎手的活儿,谁都不愿意干,怕得罪人。县里有领导就出馊主意,把这活儿推给我们。弄成了他们树下好乘凉。弄不成,他们拿这事儿说事儿。” 刘汉山知道这活儿不好干。几百年了,农村都是各家单干,自给自足。现在要把刚分到各家的土地牲畜要回来归堆,大呼隆干活,有利有弊。从刘汉山的认知来看,这种活儿有人偷懒耍滑,带动其他人对比参照,弊大于利。现在从农户手里要回土地牲畜,等于虎嘴里夺食,乞丐手里抢肉,都是要命的差事,弄不好,连祖坟都会被人挖掉。可是,上级既然这样部署,自己只能执行了。不管是死是活,不管是深坑是火坑,只能咬牙往里跳了,是死是活,是福是祸,只能交给老天爷了。 刘汉山尽管是第一次当官,他毕竟当了二十多年的管家,在管理上经验和方法是相同的。在办合作社的问题上,他先从自己家开始,免得在别人面前说话腰杆不硬。 刘汉山回到家,先把自己几个兄弟、堂兄弟叫来,吩咐他们成立合作社,土地小块合成大块,牲畜牵到一起饲养,农具一块存放,一起使用。我几个爷爷当然不敢说个不字,他们看着老大,让干啥就干啥。我那个瘫子大老爷刘德厚倚老卖老,凭着老资格和刘汉山较劲儿。刘德厚已经八十多岁了,身体瘦成了骨架,一层发毛发霉的白皮不情愿地裹住。两只像鸡爪子的手指着刘汉山骂:“你兔崽子给我听着,我们家不参加你这个合作社。你们搞共产,就是当老抬明抢。” 刘德厚生了六个闺女,直到瘫痪在床也没有生个儿子。前几年抱养一个一身毛病的孩子叫刘根,当做宝贝。家里养一匹白马,从云南倒卖过来的,身材比内地马小一圈,像未长大的马驹。这个小马不能上去耕地,却成了刘根的玩具。如今成立合作社,这匹小马也要牵走饲养,刘根不干,哭着拉住马缰绳不让牵,刘德厚开始发飙。 刘汉山对这个做了半辈子坏事儿的大爷还是包容的,毕竟是自己的大伯,有血缘亲情。他们家没有男劳力,多年耕地播种都是刘汉山找人帮忙。就是饥荒年家里没吃的,刘汉山出手相帮,没有饿着刘德厚一家老小。刘汉山说:“大爷,这个合作社谁不参加,你家也得参加,因为你家没有男劳力干活,要不然以后没有人帮你。” 刘汉山说这话并没有其他意思,刘德厚听了却脑子里冒火,一下点炸满肚子委屈。刘汉山说他家没有男劳力,暗讽他的儿子是抱养的,这是骂他没有儿子,他想到了当年作恶时,村里人骂他的那句“断子绝孙刘德厚”。 刘德厚又指着刘汉山骂:“刘汉山,你是咒我断子绝孙,我咒你死在大年初一,我看就是国民党一个。” 周围的人都被刘德厚这番激烈的叫骂惊住了,现场瞬间安静得吊根针都能听见。刘汉山被这突如其来的恶咒气得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微微颤抖,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出于好心相劝,竟换来这样的咒骂。 刘根原本还拉着马缰绳,此时也被爷爷的叫嚷吓住,松开了手,呆呆地站在一旁,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刘德厚骂完后,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喘着粗气,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头发怒的野兽,随时准备再次发起攻击。周围的村民们开始窃窃私语,有的摇头叹息,觉得刘德厚实在是不可理喻;有的则暗暗为刘汉山抱不平,觉得他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刘汉山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刘德厚,一字一顿地说:“大爷,我好心劝你是为了你家好,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我问心无愧。合作社是为了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不是害你。” 刘德厚听了,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更加愤怒,他跳着脚喊道:“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就是想把我家这点东西都弄走,没安好心。我就不参加合作社,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时,村里的几位老人站了出来,劝说刘德厚。一位长辈语重心长地说:“德厚,汉山真的为你着想,你别糊涂了。合作社是大势所趋,大家一起干,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你家没男劳力,加入合作社有人帮衬,以后的日子也有个盼头。” 另一位长辈也附和道:“是啊,德厚,你就别闹了,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别把关系闹僵了。” 刘德厚根本听不进去这些劝告,他依旧不依不饶,继续对着刘汉山和周围的人骂骂咧咧,现场的气氛变得十分紧张,一场冲突似乎一触即发。 刘汉山看着情绪激动的刘德厚,知道此刻再强行劝说也无济于事,他向几位长辈使了个眼色,示意大家先冷静下来。然后,他向前走了一步,站在离刘德厚稍远的地方,大声说道:“大爷,我知道你现在气在头上,等你消消气,咱们再好好说。但我还是那句话,合作社是为了咱村好,为了大家好,你可以再好好想想。” 周围的村民们见刘汉山如此理智,也都渐渐安静下来,不再跟着起哄。刘德厚见大家都不说话了,骂骂咧咧的声音也小了下来,但脸上依旧满是愤怒和不满。 这时,刘汉水走到刘德厚身边,轻声说道:“大爷,你别闹了,我哥说的在理。你想想,咱村这些年一直发展不起来,大家都过得紧巴巴的。现在有了合作社这个机会,说不定真能让咱的日子好起来。你就别再固执了。” 刘德厚看了刘汉水一眼,气呼呼地说:“你懂个气儿,我看你就是被刘汉山给忽悠了。”刘汉水有点生气,数落道:“我看你是作死哩,自己瘫在床上,谁帮你犁地收麦。从今天开始,我们弟兄几个不管你了,你等着饿死。” 刘德厚被刘汉水这话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刘汉水的鼻子,声音颤抖地说:“好啊,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白疼你这么多年了。不管就不管,我还稀罕你们管不成!”说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号啕大哭起来,“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自己的晚辈都这么对我啊。” 周围的村民们见状,纷纷围拢过来,有的开始指责刘德厚太固执,不懂得为村里的发展考虑;有的则劝刘汉水消消气,毕竟刘德厚是长辈。刘汉山也赶紧走上前,把刘德厚从地上拉起来,说道:“大爷,您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为了咱村好,您要是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咱们一起商量。” 刘德厚抹了抹眼泪,喘着粗气说:“我能有啥想法,我就觉得这合作社不靠谱。你们就知道跟着刘汉山瞎折腾,到时候赔了本,看你们怎么办。”刘汉山耐心地解释道:“大爷,您放心,合作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有完善的规划和方案。而且我们也会邀请专业的人来指导,不会让大家的辛苦白费。” 刘德厚还是一脸怀疑,他哼了一声说:“说得好听,我可不信。除非你们能保证,到时候一定能让大家都赚到钱。”刘汉山坚定地说:“大爷,我不敢保证每个人都能大富大贵,但我可以保证,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跟着合作社好好干,日子肯定会比现在好。而且我们也会签订合同,保障大家的权益。” 经过一番劝说,刘德厚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他沉思了片刻,说道:“那行,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要是到时候真像你们说的那样,我就服你们;要是不行,你们可别怪我到时候再闹。”刘汉山笑着说:“大爷,您就瞧好,我们一定会努力把合作社办好。” 这场风波暂时平息了下来,村民们也都各自散去,开始为合作社的事情做准备。而刘汉山也深知,接下来的路还很长,要让合作社真正发挥作用,让大家都受益,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第153章 不合官场规矩 刘汉山对于大爷刘德厚的胡搅蛮缠,一贯置之不理。不过,他拿他真没有办法。刘汉山小时候,刘德厚对他真的好,和自己亲儿子一样。刘汉山念他的好,这么多年一直照顾不断。现在刘德厚发脾气骂他几句,他打不得骂不得,只能苦笑。刘德厚是那种的便宜卖乖,有理不饶人的主,看到刘汉山不还嘴,骂得更欢了。刘汉俊在一边不干了,嘴里骂道:“你这个死瘫子,半残废,再胡啭乱骂,我抹你一嘴大粪。”刘德厚立马噤声。 刘汉山给刘德厚许诺,合作社的牲口由他带着刘根饲养。家里的土地耕种也不用担心,大家一起帮忙。刘德厚身体瘫痪,心里有一本账。他一个瘸子干不了活,让他饲养牲口,其实就是刘汉山给他找个混饭吃的差事。十几头驴马牛骡,一年要不少草料,那里面可有名堂。刘德厚得了实惠,笑眯眯的,心里吃了蜜蜂屎一样。 刘汉山把陈石头韩耀先两家也动员加入。两家人都是单门独户,有点重活都缺人手,自己没有牲畜,几亩土地距家远又不够肥沃,满心欢喜。 看刘家一大家子几十口子热热闹闹干得红火,侯家和马家人坐不住了。刘汉山的聪明之处就是利用村民相互攀比,羡慕嫉妒心理,不用说教,让你自己起急较劲儿。侯马两家很快也成立了合作社,把其他几家单姓人圈进去,和刘家的合作社明比暗赛。 有了刘庄这个典型的成功树立,有上级政施压,其他村的人跟进,合作社的事儿很快推广完成。这让那些坐在办公室胡乱指挥的干部说不出话来,也让那些等着刘汉山干不好出乱子的人哑了火。 张德祥很高兴,刘汉山干得漂亮,让他脸上有光,大会小会的表扬,刘汉山的脸上经常红光满面。到了十月金秋收获季节,刘汉山负责的几个合作社获得丰收。张德祥带领县委县政府领导和一批基层领导参观学习,成了农业生产的先进典型。刘汉山的成功,却成为其他几位县领导的肉中刺。特别是武装部长庞媛媛,对于刘汉山的得宠心里极度不舒服,怂恿其他县领导挤兑刘汉山。 有些副县长副书记,经常以开玩笑的口吻,在张德祥面前告状,说刘汉山一些做法和官场格格不入。好多干部家里孩子多,父母年岁大,饭不够吃。在下乡驻队期间,一些村里干部常送些麦子玉米之类的粮食,甚至鸡鸭鱼肉。干部们习以为常,不收点感觉去驻队吃了大亏。刘汉山驻队,不要人家一分钱的东西。刘汉山批评干部说,庄户人过日子很紧,我们不能当二鬼子、刮民党,进村进户搜刮一空。这让礼品拿到手的干部尴尬不已,进退两难。刘汉山这是坏了官场的规矩,侵害许多干部的切身利益。张德祥笑笑,不吭声。告状的人闭嘴,不敢说了。 有人给省里领导写信告状,说刘汉山政治立场不坚定,与地富反坏右沆瀣一气。希望省里领导派人调查严办刘汉山。告状信被省里一名副书记批示后转到张德祥手里,他也不敢怠慢,派人调查。结果让张德祥大吃一惊,拍案大怒,连续办了几名县委县政府的科局级领导。县里一些人到各乡搞四清,首要目标就是那些地主富农家庭。把他们关起来,严审拷打,逼他们交出枪弹或所谓的变天账。有些人聪明,让子女亲自偷偷拿些金银细软给工作组,人悄悄放了。有些地主都是靠牙缝里省钱,一个一个大洋攒几十年钱才置办几十亩土地,土改时把他家土地充公,自己和一般农户一个样,哪有什么枪弹和变天账。这些人过去对八路军解放军捐献粮食布匹,如今却被打成反革命,心里委屈。在生命遇到威胁时,绞尽脑汁想自救的路子。 第一个来找刘汉山的是他内弟,也就是刘麦囤的舅舅樊铜锣。此时的樊铜锣三十多岁,已经结婚生子。樊玲珑去世后,樊家和刘家常有来往。后来黄秋菊进了刘家门,樊家心里有忌惮,很少来刘庄了。刘汉山倒是常去前红楼看看老丈人,买点烟酒礼品,坐下来说会话。樊家在大饥荒年代,家里缺吃少喝,刘汉山让人送去,保证不饿肚子。后来,两位老人因病去世,刘汉山辅助樊铜锣将老人发殡安葬,算是尽了一个女婿的义务和责任。 樊铜锣从他大爷身上继承了老实本分懦弱等一切庄户人的品质,只是因为大盐已经普及了,他才把樊一篓做小盐的本事抛弃了。刘汉山曾多次给他机会,让他一个项目负责做生意,樊铜锣总是算错账,没几天就会赔个底儿掉。最后自己不好意思出门,在家侍弄十几亩地。土改一开始,这几十亩土地被村里人瓜分,后来没收到合作社,生产队。樊家在前红楼是单门独户,樊铜锣又是单根独苗,村里有受气的事儿,樊铜锣总是第一个被提溜出来吃瓜。事情工作队进驻前红楼,也是如此。工作队没想到的是,他们跳进村里人挖好的坑里。 樊铜锣被关押的当天,他老婆黄云跑到刘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刘麦囤诉苦。刘汉山正在三义寨驻队,听到消息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事儿了,当他来到前红楼,刘麦囤也被抓了。原来,刘麦囤到县城没有找到老爹,把情况和县政府的人说了,自己回家去前红楼慰问妗子和老表,恰逢工作组一位吕姓前来敲竹杠。刘麦囤的麦秸火脾气来了,脱光膀子和人打架。工作组的头儿是武装部的副部长秦寿生,平日牛气儿惯了,根本不把刘麦囤放在眼里。他正为樊家老抠一毛不拔生气,看到一个二杆子站出来担事儿,也不问是谁家的人,啥来头,叫来民兵就把人绑了。 刘汉山到来,看到儿子和内弟被关押,心里难受,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问:“怎么把人关押了?” 秦寿生是官场老油条,他不会承认是敲樊铜锣竹杠,想捞点好处。“刘县长,这个樊铜锣是个地主,在村里偷鸡摸狗,扰得四邻不安。听说他不老实,总在暗地破坏革命生产,总想回到解放前,继续过剥削人民群众的地主生活。” “那这个人哪,犯的什么法?”刘汉山示意被绑的刘麦囤。 “这小子过来为这个地主鸣不平,都是剥削阶级,反动分子。” 刘汉山笑道:“秦部长,按照你的逻辑推下去,我也是剥削阶级,反动分子了。”秦寿生一愣,没有 反应过来。旁边跟着看刘汉山的小齐对秦寿生示意,秦寿生很尴尬,心里发慌,嘴上不认账。“不管是谁都要遵纪守法,不能目无国法。” 秦寿生干了缺德事儿,从来不敢到理亏。刘汉山将儿子带走,樊铜锣放了,秦寿生感到很憋屈,跑回县城和庞媛媛打小报告。他不说自己是为捞外快,而说是村里看管的重点人员。庞媛媛听后果然很生气,怪刘汉山身手太长,管得太多。 秦寿生看在驻队的村子很难下手,就派人跑到谷营抓人。他们抓来的是谷阳的户家,蛆一样的身材 的曾庆祥。秦寿生以为和当地人没有关系,可以狮子大开口,弄笔外快。不料,人刚抓来,曾庆祥在县农业局工作的二儿子直接找到县政府,刘汉山带人来了,要秦寿生赶紧放人。 秦寿生一看急眼了,说刘县长,你管得太宽了,什么人你都认识,还有没有一点原则? 刘汉山说,曾东家是开明士绅,多年来为我党我军捐献财物粮食,是对革命有贡献的户家。你这样做就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那才是没有党性原则。 秦寿生不知道曾庆祥以前的历史,也不知道和刘汉山什么关系,吃到嘴里的肥肉又不想吐出来,又跑到庞媛媛那里告黑状。说刘汉山插手武装部的四清工作,他感到阻力太大,没法开展工作,把难题撩给了庞媛媛。 庞媛媛登门问罪,质问刘汉山为啥管到武装部头上?刘汉山说:“庞部长,那个曾庆祥每年给八路军捐献五千斤小米白面,二百匹白布蓝布。你的县小队每年吃的喝的基本是他一个人贡献的,你现在好意思再扒他一层皮吗?” 回到家,看到张德祥在,庞媛媛就想叨叨几句。刚说了一句,张德祥就骂道:“你眼瞎了,还是耳朵里塞驴毛了。那曾庆祥是开明士绅,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从八路军到解放军,每年都拿出一笔钱财给我们,你们武装部拿他开刀,这不是故意往党和政府脸上抹污泥吗?” “秦寿生没有说明白,我不了解实际情况。”庞媛媛不耐烦地说。 “我看你们那个秦寿生,干脆就叫禽兽生。他驻队期间没干多少好事儿,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这与你脱不了干系。” 两个人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庞媛媛本想借此机会撒个娇,在张德祥面前诉苦,没想到引火烧身。她一听急眼了,回敬道:“说秦寿生,怎么扯我身上了。他违法乱纪,该党内处理就党内处理,该刑罚处理就刑罚处理。你不要乌鸦站到猪身上,总说别人黑,不说自己黑。”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张德祥气晕了头脑,把这句话忘了,可算是捅了马蜂窝。庞媛媛立即拿出女人的看家本领,拳打脚踢,手挠指甲挖,把张德祥打得抱头撅腚,没地方躲藏。他找准一个空隙,像抓现行的贼一样溜出家门。 第154章 募捐老鼠会 侯宽来了,拎着一罐花生油,还提着一布袋红薯。侯宽很懂人情世故,每次来都不会空手。庞媛媛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微微一笑,坐在那里继续品茶沉思。 侯宽走上前去,轻轻为庞媛媛按摩肩膀,问道:“庞部长,是不是因为刘汉山和张书记吵架的事儿烦心呀?” 庞媛媛没有作声,心里想着,这小子真是精明,人刚到,话都没说就被他瞧出端倪了。 侯宽接着说:“我琢磨了好几天,现在才想明白。刘汉山这人,平日里机灵得像只猴子,又当了多年的管家,向来是个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儿,就像刺猬一样浑身是刺。咱们想从他手里白拿钱花,简直比虎口夺食还难。” 庞媛媛看着侯宽的黑脸,知道这小子有了好办法。便问道:“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们让刘汉山占便宜,让他赚钱不就行了。” 庞媛媛没有倒腾明白,诧异地问:“有钱让他赚,我们赔本赚吆喝,图啥?” “我们这是钓鱼挂的蚯蚓,只要他敢咬钩,最后连自己身家性命都会赔进去。”侯宽笑得意味深长。 侯五在汴梁一家布庄当会计,经不住朋友劝说,参加了一个“抗美援朝募捐会”。参会条件很简单,每个人缴纳三百块钱会费,募捐委员会奖励一件印着红色字的半截袖的汗衫,还有一个搪瓷缸,还评选为支援抗美援朝先进个人。交了钱,你在募捐的人员名单里排队,然后每个人发展最少三个下线入会,够一百零一个人,就会把排在最前的那个人抬出来,他将拿到募捐款金额的三分之一退出,募捐款和会员管理交给第二名,以此类推。出局的第一名想参加再掏钱入会,在后面重新排队。 侯五不在乎先进不先进,他看上的是那三分之一的钱款。他算了一笔账,他要是当了第一名爬出坑,到时候会有四五百人参会,拿到至少三万块钱,这是他五年的工资总和,真的很诱人。侯五交了三百块钱入会,赶紧发展下线参加,省城和县城没有亲戚,他首先想到了在县城做生意的侯印和当工人的侯宽,他又劝说大舅哥参加。侯五发展了三个下线,已经是第一名的布庄管家徐新国让他看了一下名单,侯五的名字从七十多名一下子抬升到十四名。 侯五激动得又蹦又跳,他已经胜利在望,再发展三个人,他的名字将进入前五名。如果大哥三哥和大舅哥每人发展三个下线,他可能进入前三名,出坑的日子指日可待。侯五走路一蹦一蹦的,开始想象自己有一大笔钱能干啥,猛吃猛喝,好衣服好酒,再找个汴梁娘儿们当小老婆,那小子日子才舒坦。 侯五高兴得太早了,待半个月他再去查看名单,已经不让查看了。徐新国冷冷地告诉他,他的名字已经排到三百名之后了。这段时间,有人发展了几十个下线,或者出几万几十万的买股份,名单每一分钟就有几个变化。他那点钱,只能在里面死熬苦等了。 侯宽赔了几百块钱,心里不甘,又没办法。不过,他从这件事儿受到启发,如果在兰封县复制一下这个募捐活动,自己当摊主,就会发一笔大财。侯宽美滋滋地和庞媛媛说了自己的计划,有他和庞媛媛坐庄设坛,成立兰封县募捐委员会,让刘汉山等县里领导、政府机关干部和一些乡村地主资本家参加,每个月返还高利息。待募捐到一定数额的钱款,搞个捐款仪式,捐一部分钱,账本一把火烧掉,其他钱就可以装进衣兜了。 庞媛媛毕竟见过世面,赞同侯宽的方案,把一些关键环节进行了修改。一是不能在兰封县单立门户搞,以汴梁募捐委员会兰封县分会的名义,但是账目独立。她不出面,在幕后指挥,前面交给侯宽,让他在前面挡枪,出事儿庞媛媛负责暗中协调,把冲在前面人的屁股擦干净。庞媛媛要求,不论募捐最后得多少钱,庞媛媛要分一半红利。 募捐委员会很快成立,挂在武装部政工科。会长是侯印,会计是侯五,侯宽负责整个募捐委员会的大盘子操作。按照庞媛媛的计划,邀请几个领导出来担任会长和名誉会长。侯宽建议说,最好让刘汉山担任会长,将来金蝉脱壳,让他担负所有责任。 侯宽拿着印制精美的委任书,去找刘汉山。“汉山弟,我们兰封县为了支持抗美援朝,成立募捐委员会,特别邀请你担任会长。” 刘汉山从侯宽进来猥琐的神情判断出,这小子又不知弄出什么幺蛾子,准没好事。听说是募捐委员会,马上想到近期汴梁出现的募捐委员会,骗了不少工农学兵的钱,倾家荡产,上吊投河自杀不少。这阵风很快传染到兰封县,这可是不小的难题。 “宽哥,我听说汴梁募捐委员会是老鼠会,咋从汴梁搬到兰封县了?” 侯宽故作惊讶地说:“汉山弟,可不敢乱说。我们这可不是老鼠会,那是非法组织。我们是正经的募捐委员会,是政府批准办的,办公室就设在武装部政工科,有他们全面管理操办。他们聘请我当办公人员,是因为我熟人多,好办事儿。” 侯宽打出武装部的大旗,刘汉山没有话说了。他知道侯宽和庞媛媛的关系,这事儿很经常。不过,他坚决拒绝担任什么会长,不愿意插手这个事儿。 侯宽和庞媛媛说了刘汉山的态度,庞媛媛没说什么。过了几天,庞媛媛利用开会的机会,和刘汉山见面,有意无意地讲了这事儿。她似乎在开玩笑,又蛮横不讲理地说出了自己的态度,刘汉山必须参加这个募捐活动,要么当会长,要么出钱。这事儿得有你捧场,没有你戏台上没唱主角,这戏没法唱下去。 刘汉山明白,他这是粘上狗皮膏药推脱不掉了,必须有个交代,不然,以后和庞媛媛不好打交道。刘汉山拿两千块钱入会,并答应担任副会长职务。募捐这事儿就是空手套白狼,说着容易,做起来不容易。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弄到一分钱。侯宽不着急,没钱就找刘汉山要。刘汉山是要面子的人,既然答应人家,再难也得往前走。一个月不到,刘汉山垫进去两万多元。 这就是刘汉山在官场上不成熟的地方,他不知道这事儿人家精心给他挖的坑。官场不同生意场,自己垫资干工作,那就是黄油擦屁股,不是屎也是屎。侯宽像一个貔貅一样,是吞金兽,无底洞。刘汉山大把要钱,募捐始终不见起色,刘汉山心里产生怀疑,他已经感到手头紧张,对侯宽提出的要求拒绝,不再掏钱。 侯宽不敢再和刘汉山较劲,又怕说多了露出马脚,便找到庞媛媛,鼓动她出面救急。侯宽说:“庞部长,这事儿您得说话,他才信。” 庞媛媛在大会小会讲话,要求参会领导干部,积极参加募捐,以实际行动支援抗美援朝。她告诉大家:“刘县长是募捐委员会的会长,你们还不相信。他把自家结余的几万块钱都放进去了。我们募捐委员会新规定,钱不白要,你的捐款如存银行一样,几年后归还本还息。募捐委员会准备拿出捐款的20,当作奖金奖励那些捐款的人。” 有胆大的干部先投入两万,一个月的利息返回六七千元。随后又投入五万,当月一万元的利息。其他人看到他真金白银地拿钱,蜂拥而上,几万几十万的投入。兰封县七成以上领导干部参与,一半农村干部和富裕人家被卷入,有些人不惜举债卖房的大笔投入。侯宽后来说,那时候钱真不是钱,那些大领导小干部提着大包小包,门外堆满送钱的人,一捆捆往屋里扔,数钱的机会都没有,半天就能把那间带保险门的房屋堆满。 庞媛媛把省城许多领导也卷进来。领导的秘书、太太甚至亲戚朋友把自家大笔存款拿出来,给了庞媛媛,让她以钱生钱。庞媛媛把这些钱直接在汴梁购买金银珠宝和房产。她每天必做的一件件小事就是从募捐委员会拉走大批现金。刚开始,投资人还按时结算利息,他们确实拿到了丰厚的红利。只是,这些人太贪了,把利息当作本金又投进去,想利滚利,钱生钱,攫取更多财富。 侯宽侯五兄弟除了将一部分钱分给那些领导,购买政府债券,或者公开捐赠钱物,就是把绝大部分钱款藏匿在汴梁,购买奢侈品。养戏子,买房产,喝花酒,大肆挥霍。侯五附庸风雅要收购文物,一掷千金买一些花瓶书画,每次都是落入文物贩子的圈套上当受骗,几十万几百万的打水漂。大笔资金被抽走,后来就没有钱给利息,侯五兄弟关门跑路,一帮人在县政府前闹事儿。等到张德祥知道这件事儿原委的时候,整个募捐事件已经失去控制。 因为涉及兰封县武装部,省里派省军分区政治部主任余华嵘带队督办此案。同来的还有公安厅的副厅长王如意。这两人可都是张德祥的冤家对头,他们两个和这次的募捐案有牵连。他们的太太每人都有投资,也有分红。庞媛媛连本带利一口吞下,让更多的省城大员们做了赔本生意,甚至在亲友间拉下一屁股外债,使本来属实宽松优越的生活变得十分拮据。 当地公安很快就将侯宽兄弟抓获归案,庞媛媛等一干涉案领导干部停职。案件很简单,公安局两天就捋清来龙去脉,查抄侯氏兄弟购置的产业和账户。这件事儿本来亏空就非常大,许多人血本无归,便聚众上访,上街示威,串联闹事,要求政府严惩凶手,归还本金和利息。 余华嵘对庞媛媛爱慕很久了,早在八路军时期,余华嵘对她垂涎三尺,恨不能吞进肚里,抱在怀里。只是,张德祥在旁边犹如看护骨头的柴犬,一刻也不离,余华嵘眼巴巴地只能看着眼馋,却没有机会得到。如今余华嵘身在高位,庞媛媛大难临头,余华嵘感到机会来了。庞媛媛也知道余华嵘的心思,此时此刻,余华嵘这一关过不去,她这一辈子可就算完蛋。两个人你有情我有意,庞媛媛一个媚眼,余华嵘就浑身打颤。当许多投资者还在期望省城工作组给他们主持正义,余华嵘和王如意和庞媛媛沆瀣一气,把募捐会这个案子搅浑水了。庞媛媛这会儿舍得花钱,两个人近水楼台先得月,把自家和省城一些重要领导投资的本金和利息全部取回,也从庞媛媛出来了不少钱财。 募捐案把庞媛媛侯宽摘得很干净,不负任何责任,只是工作失误给予通报批评。可是这个案子总得有个交代,那就需要找人背锅。几个人凑在一起一商量,刘汉山就被拎出来,因为他是会长,他要负领导责任。工作组要求免除副县长职务,给予行政记大过处分。其实,这也是庞媛媛和侯宽一开始就挖好的坑,等着这一天到来。 张德祥反复权衡利弊得失后,感到舍掉刘汉山对他和庞媛媛来说,是最安全的。把刘汉山处理了,他的错误是识人不准,而处理庞媛媛,就会牵扯他自己的前途和命运,毕竟,庞媛媛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第155章 狠心绝情断交 张德祥这几天心烦气躁,因为麻烦事儿一个接一个的来了,诸事不顺。先是县招待所那个叫红玉的娘们儿整天堵他,逼张德祥宣布和庞媛媛脱离关系,娶她为妻。政府办公室那个小芳也哭哭啼啼黏着他,要张德祥给个名分,要不然,要去省里告他强奸。还有庞媛媛这里,更是一团乱麻。这个女人疯了一样,处处和张德祥对着干,屁大一点事儿省工作组就马上知道。还有县政府那帮孙子,天生的冤家对头,你说东,他说西,你说打狗,他偏赶鸡,以前有刘汉山在,工作有阻力最终能落实到位。现在刘汉山不在位,县政府处处有障碍,挺容易的一件事儿,最后成一团乱麻。 张德祥此刻内心被一种难以名状的预感紧紧攫住,这种预感如此强烈而清晰,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低气压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确信,一场足以改变他命运的灾难正在暗处酝酿,随时可能以雷霆之势降临在他身上。这种危机感让他变得前所未有的谨小慎微,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句脱口而出的话语,他都反复斟酌再三。即便是最微不足道的日常琐事,他也强迫自己保持克制,将那些可能引发冲突的情绪深深埋藏在心底。每当察觉到可能产生摩擦的苗头,他就像受惊的兔子般迅速绕开,宁可多走几步弯路也要避开潜在的冲突。对于那些让他心生不快的人,他更是费尽心思地规划路线、调整时间,只求不要与他们狭路相逢。然而,命运似乎正在跟他玩一场残酷的捉迷藏游戏,尽管他已经如此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生活,那预料中的灾祸却依然像冬日的晨雾般,不急不缓却又无可阻挡地向他笼罩而来。 他的祸根早在二十多年前就种下了,只是等待机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早期积攒的孽缘现在躲是躲不掉的。当年张德祥带着庞媛媛投奔八路时,他当县长的师爷余华嵘已经在八路军队伍里当了副团长,是余华嵘带队救出被土匪围困的张德祥和庞媛媛。那个时候的余华嵘就对庞媛媛爱慕有加,使出多种手段要拆散她和张德祥。只是张德祥颇有手段,养鸟一般护着庞媛媛,各种宠爱方式,都比余华嵘高出一截,让余华嵘眼睁睁地看着庞媛媛与张德祥夫唱妇随比翼双飞,自己一点办法没有。 庞媛媛这位从怡红院走出的女子,骨子里就流淌着与生俱来的博爱之情与多愁善感。她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总是能轻易看透世间百态,包括对余华嵘那份若即若离的微妙情愫,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一清二楚。当她踏入张德祥精心编织的金丝笼后,不得不收敛起往日那份恣意妄为的性子,再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地追逐每一段令她心动的缘分。然而,纵使身处樊笼,她内心深处依然保留着一片无垠的碧空,那朵朵白云在她心间自由飘荡,让她的情欲在这片没有边际的天地间肆意滋长,如同春日里疯长的野草,怎么也遏制不住。 在两个男人为他争风吃醋的激烈场面中,庞媛媛娴熟地玩起了感情游戏。她表面上对张德祥百般温柔,嘘寒问暖,表现得恩爱有加;暗地里却又对余华嵘暗送秋波,时不时地撩拨挑逗。她只需抛出一个勾魂摄魄的媚眼,或是发出一声娇滴滴的嗲气儿,就能让余华嵘心猿意马,兴奋得不能自已。每当余华嵘心灰意冷想要放弃时,庞媛媛就会适时地给他一点希望,让他从失望中重新燃起斗志,站起身来继续和张德祥明争暗斗,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把庞媛媛从对方怀中夺回来。庞媛媛这种在感情上的肆意放纵和挑拨离间,让两个原本理智的男人完全失去了分寸,他们为了争夺她的芳心多次发生激烈争吵,甚至大打出手。最终矛盾升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两人竟然拔枪对峙,险些酿成命案。幸亏上级领导及时察觉事态严重,果断将两人调离到不同地方工作,这才及时避免了三人之间可能发生的生死劫难。 现在的庞媛媛再次出山,把这个事儿摆平,将责任推卸出去。她知道自己不能独吞这些财产,送给管用的人,才能保住乌纱帽,护住剩下的钱财。想钓鱼,就得下重饵。她咬牙切齿地将在汴梁购置的房屋送给余华嵘和王如意,一次又一次找借口,送给他们的夫人孩子财宝,直到送得两个人看到她满脸微笑才停手。当那些投资人到政府闹事儿,余华嵘毫不犹豫地下令公安出动,将闹事一干人拘留,扣押。政府机关和企事业单位的干部职工有上访发牢骚的,余华嵘让单位的领导出面保证,回去后批评教育,让他们噤声闭嘴,不服从管理者劳改判刑。 兰封县一时风平浪静。 庞媛媛找到侯宽,一同商讨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侯宽认真分析了当前局势后,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他觉得余华嵘采取的措施不过是权宜之策,问题并未得到根本解决。他打比方说,这就如同在雪地里掩埋一个死去的孩子,总有一天,尸体还是会被发现。 庞媛媛听后,急忙询问侯宽有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侯宽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得找个替罪羊,用他的资金来填补这个漏洞。 庞媛媛追问道,那这笔资金该找谁?侯宽狡黠地答道:“刘汉山,只能是他。他为孔家保管的那笔财产,足以填补这个漏洞。不过,我担心张书记会从中作梗,给刘汉山撑腰。” 庞媛媛不以为然:“张德祥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没有能力保护刘汉山了。无论是鬼还是佛,只要挡在他们的路上,都要毫不犹豫地将其铲除。”侯宽听后保证:“只要庞媛媛能够挡住张德祥,让他无法插手,刘汉山的事情就交给他来处理,他有信心能够搞定。” 庞媛媛和余华嵘坐在会议室里,低声讨论着如何阻止张德祥的计划。余华嵘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容,说道:“如果你和他彻底断绝关系,这件事情就好办多了。但如果你和他之间还保持着暧昧联系,那我就真的不敢伸手,左右为难了。” 庞媛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她缓缓开口道:“我和他之间的情分已彻底断绝,从今往后,我们便是陌路人,再无任何瓜葛。” 余华嵘听后,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故作严肃地回应:“既然你们已划清界限,那我正好能名正言顺地向省政府递交一份详尽报告,把张德祥参与组织此次募捐活动的前因后果写清楚。让省里介入调查处理,直接将他调回原籍,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庞媛媛听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她低垂着眼帘,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显然内心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过了许久,她才勉强点头,认可了这个计划。但紧接着,她又忍不住小声嘟囔:“可是……他其实一直被蒙在鼓里,对整件事的真相一无所知。我们这样设计陷害他,会不会太过分了?这岂不是让他平白无故地背了黑锅?”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忍与犹豫。 余华嵘说:“不能有女人见识。你不冤枉他,你就准备受冤枉坐牢,赔上后半辈子。这个世界上,除了爹娘,你不欠谁。这么多年你忍辱负重伺候他,该他张德祥以身相许报答你了。” 庞媛媛听了余华嵘这番话,身体微微一颤,眼神中满是纠结与痛苦。她紧咬着嘴唇,指甲在衣角上抠出了一道道褶皱。“可是……他曾经对我也有过温柔的时候,那些回忆我没办法轻易抹去。”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说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余华嵘皱了皱眉头,语气变得强硬起来:“庞媛媛,你别再妇人之仁了。如今这局势,容不得你心软。你想想,如果不把张德祥调走,一旦事情败露,最先遭殃的就是你。到时候,你失去的可不仅仅是现在的一切,还会面临牢狱之灾,后半辈子都毁了。” 庞媛媛双手抱头,痛苦地摇着头:“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我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道坎。他毕竟和我有过一段日子,我真的做不到这么狠心。” 余华嵘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然后停在庞媛媛面前,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你好好想想,这么多年你为他付出了多少。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时候,可曾想过你的感受?他享受着你的照顾,却从未给过你应有的名分和尊重。现在是你为自己争取的时候了,别再被所谓的旧情束缚。” 庞媛媛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余华嵘,嘴唇微微颤抖:“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 余华嵘叹了口气,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我也希望有更好的办法,但目前这是最有效的。你要明白,在这个残酷的现实面前,感情是最靠不住的东西。只有先保护好自己,才能谈其他的。你要是不忍心,那等待你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灾难。” 庞媛媛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好,我听你的。就按你说的做。”她的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但却带着一种决绝。 兰封县表面上维持着短暂的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局势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看似安宁的表象下积蓄着巨大的能量。这种压抑的氛围预示着,一旦时机成熟,必将引发惊天动地的变故。募捐委员会涉案人员的获释,以及省城工作组和县领导亲属投资的悉数退还,这一系列动作犹如火上浇油,让那些血本无归的普通投资人怒火中烧。这股怨气在县城里不断发酵,有人开始暗中串联,精心策划组织群众前往汴梁省政府进行大规模示威游行。他们的诉求十分明确:要求省级领导亲自过问此案,不仅要重新收押涉案人员,更要全额退还所有投资人的血汗钱。 与此同时,县委书记张德祥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连日来,他的办公室电话铃声不断,电报如雪片般飞来,地区区委和省委各级领导轮番来电,言辞恳切却又暗含警告,要求他务必妥善处置这个烫手山芋。这些来自上级的关切,既是对他的信任,也是无形的鞭策。而在县政府大楼里,那些同样牵涉其中的机关干部投资人,则用充满猜疑的目光注视着县委的一举一动。他们表面上保持沉默,实则内心忐忑不安,既期待着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又担心自己的利益受损。整个兰封县的官场都笼罩在这种微妙而紧张的气氛中,每个人都在等待着一个足以打破僵局的决策。 就在这风云变幻的关键时刻,聚集在下面的众多投资人已经自发地组织起来,他们通过电话、微信等各种渠道紧密串联,逐渐凝聚成一股不容小觑的强大力量。这些投资人的情绪已经达到了沸点,就像一座蓄势待发的活火山,又像是一个装满了炸药的军火库,只需要一个微不足道的火星,就可能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这样的连锁反应将会带来难以估量的严重后果,不仅会重创当地的经济秩序,更可能在社会层面引发深远的负面影响,甚至动摇整个地区的稳定根基。 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中,张德祥局长比任何人都更深刻地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巨大压力。然而,这些压力不仅没有让他畏缩不前,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斗志和决心。他当机立断地做出了一系列重要部署:首先下令将涉案的关键人物庞媛媛和侯宽等人立即收监,随后又迅速调集县公安局最精锐的办案力量,通宵达旦地展开突击审讯。他的目标非常明确:要在最短时间内查清案件真相,尽快结案,同时追回所有被非法侵占的资金。他希望通过这样雷厉风行的行动,既能向上级领导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又能给广大受害群众一个合理的交代,从而有效缓解当前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 庞媛媛被收监的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让余华嵘和王如意等人如坐针毡、寝食难安,同样焦虑的还有县委县政府的那些涉案要员。他们深知,一旦庞媛媛在审讯中松口,把真相和盘托出,不仅意味着他们要把这些年吞下去的不义之财全部吐出来,更可能要面临严厉的党纪政纪处分,甚至要锒铛入狱,去和庞媛媛\"作伴\"。在这火烧眉毛的危急关头,余华嵘和王如意经过密谋,决定先发制人,他们要反戈一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张德祥拉下马,决不能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余华嵘立即给省政府主要领导打电话,以十分肯定的口气,认定此次募捐案主要责任人张德祥。他谋划组织并且得到不少利益。为取信于民,避免更群众事件发生,建议省政府立即处理张德祥。 第156章 看不见的黑手 张德祥内心深处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让他变得异常谨慎。他开始深居简出,尽量避免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他像一只惊弓之鸟,东躲西藏,总是选择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活动,尽量减少与外界的接触。他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仿佛在躲避着某种无形的威胁。 余华嵘还是没有放过他。那天,他来到兰封县,和和侯宽庞媛媛商量半天,决定把张德祥除掉。“留下他是个祸害,后患无穷。”余华嵘怂恿道。 侯宽也感觉有道理。他目前仗着庞媛媛在县里撑腰,行事愈发嚣张。但是,他每天都有一个担心,就是怕张德祥突然进来,用枪指着他的脑袋。上次是饶了他,这次再看到就不会放过他。听余华嵘说要除掉张德祥,他心里止不住的激动:“要是张德祥死了,庞媛媛就是我的了,我这一辈子可就衣食无忧,逍遥自在。” 侯宽干好事没有本事,干坏事儿一肚子主意。他立马部署人员,盯梢张德祥,观察记录他的一举一动,庞媛媛对张德祥隐身藏匿处非常清楚。侯宽几次催促她动手抓人,庞媛媛都没有反应。毕竟夫妻二十多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没有名分有事实,庞媛媛对张德祥还是有一分感情,不想撕破脸成为仇人。张德祥可不是一般人,他还是有本事和能耐的,不要说侯宽这些地痞流氓之类的人不是他的对手,就是余华嵘这个看起来很拽的师级干部,要和张德祥斗,不见得能赢。 庞媛媛决定缓一缓,看看张德祥的表现,这个时候还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不能听侯宽摆布。庞媛媛看到侯宽的心思,也看穿侯宽的计划充满了漏洞,一旦行动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张德祥还是县委书记,手下有一帮追随者,个个并非等闲之辈。张德祥背后可藏着更大的势力,他近些年结交的一些名门望族,比如说解家的人,都不是吃素的。解家、吴家等几十个户家,尽管老巢被打烂了,可是人家的子孙早已在全国各地成家立业,安家落户,有些在军界政界成了实权在握的显要人物。庞媛媛更怕的是刘汉山,别看这个农民出身的管家,一肚子主意,庞媛媛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侯宽更不是。如果张德祥和刘汉山联手,那不把兰封县闹个天翻地覆慨而慷,庞媛媛和侯宽根本招架不住。她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等待更合适的时机。 庞媛媛继续暗中调查,试图找到更多关于张德祥的罪证,等到那一天审判他。她发现张德祥与一些神秘人物频繁接触,这些人似乎都非善类。庞媛媛意识到,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必须从根源入手,揪出张德祥背后的支持者。 侯宽对庞媛媛的迟疑感到极度不满,他知道庞媛媛摇摆不定,对张德祥还有怜悯之心,也害怕张德祥报复。这么多年,他看到张德祥的能力不容小觑,绝不能轻视。他决定亲自出马,暗中跟踪监视张德祥,试图找到突破口。侯宽的行动过于鲁莽,很快就引起了张德祥的警觉。 在一个静谧的夜晚,刘汉山正沉醉于甜美的梦乡。突然,一阵细微的敲门声划破了夜的寂静。他从睡梦中陡然惊醒,心中满是疑惑,但还是谨慎地起身,蹑手蹑脚地朝着门口走去。透过门缝,他隐隐约约瞧见一个人影伫立在门外。刘汉山屏气凝神,缓缓地打开了门,发现站在那里的原来是张德祥。 张德祥的脸上带着一丝焦急的神色,显然有什么急事需要找刘汉山。刘汉山心中一紧,但还是保持着镇定,示意张德祥进来。两人走进房间,刘汉山关上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汉山弟,我感到自己有生命危险了,到处是眼睛,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张德祥悄声说。 刘汉山狐疑的问:“你是县委书记,谁敢动你?” 张德祥道:“身边出了坏人,家贼难防。” “你是说你老婆庞媛媛?”刘汉山有点不信。 张德祥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不仅仅是她。这背后的势力,比我想象中要复杂得多,他们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紧紧束缚,让我无处可逃。” 刘汉山闻言,眉头紧锁,他深知张德祥的为人,正直且勇于担当,若非真的感受到威胁,绝不会轻易说出这番话。“那你有什么打算?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张德祥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下定决心,“我需要你的帮助,汉山。你向来机智过人,且对这形势了如指掌。我要你暗中调查,找出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还有那些试图动摇我县根基的势力。” 刘汉山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德祥兄,你放心,只要是为了这片土地和百姓,我刘汉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我们得小心行事,不能打草惊蛇。” 刘汉山踏着月色回到前刘庄村时,已是子夜时分。村口的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向他传递某种警告。他紧了紧身上的粗布褂子,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短刀上——这是张德祥三年前送他的德国货,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大爷,您可算回来了!”一个黑影从稻草垛后闪身而出,正是儿子刘麦囤。他脸上沾染着泥灰,双眼布满血丝,说道:“侯家的人在祠堂附近晃悠一整天了,刚才我瞧见侯杰带着几个生面孔朝孔家去了。” 刘汉山眯起双眼。如今,孔家已然成为庞媛媛的私有产业,平日里戒备十分森严。 “德祥书记有消息了吗?” “没有。”刘麦囤压低嗓音,“不过晌午的时候,县里来了个身着军装的人,径直进了侯家。” 刘汉山心头猛然一紧,看来余华嵘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他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去告知你邵叔叔和你三叔叔,让他们都备好家伙,但切勿声张。”言罢,他将目光转向村西头那片漆黑的杨树林,那里有一条鲜为人知的小路可直通县城。 树林里,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刘汉山忽地停下脚步,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前方三十步外传来不自然的摩擦声。他悄无声息地蹲下身子,从腰间摸出三枚铜钱,这可是当年在汉口跑码头时学到的本领。 “嗖”的一声,铜钱如箭般破空而出。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刘汉山快步上前,只见一个身着侯家服饰的壮汉正捂着血流如注的膝盖满地打滚。他二话不说,抬手一记手刀劈向对方颈侧。 搜身之际,刘汉山从这名探子怀中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借着月光,他辨认出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张今夜必过老槐树,人手二十埋伏东岗。”落款是个“杰”字。 冷汗顺着刘汉山的脊背淌下。张德祥有危险!他抬头朝东边山岗望去,隐约可见树影间金属的反光。此刻赶去报信已然来不及,他必须制造混乱。 刘汉山从腰间解下火镰,迅速点燃了路边的枯草堆。初秋时节气候干燥,火势很快蔓延开来。当第一缕黑烟升起时,他扯开嗓子用河南梆子的腔调大声呼喊:“走水啦!侯家祠堂着火啦!” 东岗上瞬间涌起一阵骚动。刘汉山瞅准时机,猫着腰钻进玉米地,抄近路朝着县城方向狂奔而去。路过老槐树时,他瞧见树下的青石板上用白灰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这是他与张德祥约定的暗号,意为“有埋伏,改道西沟”。 然而,一切都已太迟。远处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与吼叫声。刘汉山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他拔出短刀,正准备冲出去拼个你死我活,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拽进了沟渠。 “别出声!”是邵大个那张黝黑的脸,“德祥书记被他们困在了西沟,侯杰带了三十多号人!” 刘汉山紧紧攥着刀柄,指节都泛白了,问道:“汉水他们呢?” “都在沟沿上埋伏着,就等您拿主意。” 月光下,西沟的轮廓像条僵死的巨蟒。刘汉山看到沟底有火把晃动,隐约听见侯杰尖细的嗓音:\"张书记,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庞县长可等着您回去主持县务呢\" 四周一片死寂,毫无回应。突然,一声闷响打破了寂静,紧接着传来侯杰的惨叫。火把摇曳不定,在光影晃动间,刘汉山瞧见张德祥那高大的身影从沟壁的阴影中猛然窜出,手中紧握着一根碗口粗的枣木棍。刹那间,两个侯家人应声倒地。然而,更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迅速围拢过来。 “动手!”刘汉山一声令下。埋伏在沟沿的刘家子弟纷纷将准备好的石灰包掷出,顷刻间,白雾弥漫了整个沟底。趁着这混乱的时机,刘汉山如猛虎下山一般,迅猛地冲进敌群,手中的德国短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 侯杰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一变故。他捂着不断流血的头皮,脚步慌乱地往后退,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勃朗宁手枪,大声吼道:“都给我住手!不然我崩了这姓张的!” 场面瞬间凝固。张德祥被三个壮汉按在地上,额头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糊住了左眼。刘汉山停在三步开外,刀尖滴着血,目光死死地盯着侯杰那颤抖的手指。 “把刀放下!”侯杰声嘶力竭地喊道,“不然我……” 他的话语骤然中断。一支羽箭不知从何处飞来,准确无误地穿透了他的手腕。手枪落地之际,第二支箭已然射穿了押着张德祥的那个壮汉的肩膀。 “邵大个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沟顶蓦地出现十几个黑影,皆身着对襟短打,手中的弓箭闪烁着冷光。为首的是邵大个,魁梧的身材如一座铁塔。 侯家的人瞬间如鸟兽般四处逃散。侯杰企图逃跑,被刘汉山一个扫堂腿绊倒在地,短刀随即抵住了他的咽喉。 “留活口。”张德祥挣扎着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说道,“他是重要人证。” 邵大个走上前来,拱手行礼:“大个来晚了,让张书记受惊了。” 张德祥苦笑着回礼:“多亏大哥及时出手相助,不然今晚真要折在这帮小人手里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们押着侯杰回到了前刘庄村。 “汉山”张德祥换上邵大个送来的干净长衫,脸色依旧苍白,“你带几个人去县城,把侯杰的口供交给省里来的调查组。庞媛媛和余华嵘的好日子到头了。” 刘汉山点了点头,却见张德祥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色的血丝。 “您受伤了?” 张德祥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把这个也带上。里面是庞媛媛勾结土匪倒卖军粮的证据,我……咳咳……我早就准备好了。” 刘汉山接过信封,发现信封边缘有焦痕,像是从火场里抢救出来的。他忽然恍然大悟——昨夜那场火,恐怕不止是他放的那一处。 “您保重。”刘汉山郑重地将信封贴身收好,“天黑前我一定带回消息。” 当他带着五个身强力壮的小伙走出村口时,朝阳正从东岗缓缓升起。昨夜激战过的西沟在晨光中安静得如同往常,只有几处尚未干涸的血迹提醒着人们这里曾发生过的一切。刘汉山摸了摸怀里的证据,想起张德祥咳血的模样,脚步不由得加快了。 第157章 中了美人计 在兰封县最为奢华的帝豪酒店顶层套房内,庞媛媛伫立在落地窗前,指尖夹着的香烟已然燃至尽头。她凝视着窗外县城里的万家灯火,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烟灰缸中堆满了烟蒂,默默见证着她这一整晚的焦灼等待。 “庞县长,人已经安排妥当。”侯宽推门进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刚从省城艺术学院找来的,绝对身家清白,背景也都调查清楚了,和张德祥没有任何关联。” 庞媛媛转过身,用猩红的指甲掐灭了烟头,问道:“长得相像吗?” 侯宽掏出一张照片。庞媛媛接过来看到,女孩二十出头,有着杏眼樱唇,眉眼间透着几分书卷气息。最为特别的是,她左眼角那颗泪痣,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有七分相似,尤其是这颗痣。”侯宽颇为得意地说道,“我特意让人找了半个月,终于找到了这个苏雅。她父亲欠下了赌债,正急需钱救命。” 庞媛媛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突然冷笑一声:“张德祥啊张德祥,你当年不是最爱这种清纯类型的吗?”她伸手轻抚自己的眼角——那里曾经也有一颗泪痣,为了仕途发展的需要,她早在十年前就用激光将其祛除了。 “安排她明天去县图书馆。”庞媛媛从包里拿出一本旧相册,翻到其中一页。照片上,年轻的张德祥和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站在大学校门口,姑娘笑容羞涩,左眼角的泪痣清晰可见。“就按照这个风格打扮,连发卡都要一模一样。” 侯宽凑近看了看,突然瞪大了眼睛:“这不是您……” “闭嘴!”庞媛媛“啪”地合上相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记住,这件事只有你我知晓。要是走漏了风声,你清楚后果。” 窗外,一道闪电陡然划过,瞬间照亮了庞媛媛那扭曲的面容。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她正是以这张照片里的女孩,成功让当时身为县长的张德祥爱上了自己。如今,历史即将再度重演,只不过这一次,她所求的并非爱情,而是设计抓获张德祥。“纵然奸似鬼,也得喝老娘的洗脚水。张德祥,你跑步不了。” 第二天清晨,张德祥戴着鸭舌帽,口罩遮面,混入晨练的人群中走进了县图书馆。这是他近期养成的习惯——在公共场所获取情报,反倒比一味躲藏更为安全。他选了一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佯装翻阅一本《兰封县志》,实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请问这里有人吗?” 一个轻柔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张德祥抬起头,呼吸刹那间凝固。站在他面前的女孩扎着两条麻花辫,身着白色连衣裙,左眼角的那颗泪痣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开封怡红院,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庞媛媛的那一刻。 “没、没人。”张德祥下意识地拉了拉帽檐。 女孩放下手中的《红楼梦》,冲他嫣然一笑:“您也喜欢看县志呀?我正在撰写一篇关于兰封民俗的论文。” 张德祥留意到她翻开的《红楼梦》里夹着一张照片,那是她在大学文学社的合影。“这是个刚出校门的学生,是个雏儿。”这个细节让他放松了警惕,看来这只是一个对地方文化饶有兴趣的大学生。 “您是本地人吗?”女孩眨着一双大眼睛,说道,“我感觉您有点面熟。” 张德祥心里猛地一紧,随即笑着回应:“可能我长得比较大众化。我姓李,在县文化馆工作。” “我叫苏雅。”女孩伸出手,腕间飘散着淡淡的茉莉香气,“能向您请教几个关于兰封民俗的问题吗?”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张德祥完全沉浸在与苏雅的交谈之中。苏雅对兰封民间传说的了解程度让他颇为惊讶,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见解独到,不时让他回忆起年轻时与庞媛媛彻夜长谈的美好时光。当苏雅不经意间提及自己的母亲是庞家远亲时,张德祥彻底放下了戒备。 “真巧,我夫人也姓庞。”他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便后悔自己失言了。 苏雅却惊喜地拍手说道:“您就是张书记呀?我妈妈说您是最了解兰封文化的人!”她随即压低声音,“我知道您目前处境危险,我……我可以帮您。” 张德祥警觉起来,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昨天在帝豪酒店打工,听到侯宽和人密谋要陷害您。”苏雅从书中抽出一张折叠的纸,“这是他们伪造的账本复印件,准备明天在县委会议上公布。” 张德祥展开纸条,上面的笔迹确实是他所熟悉的——庞媛媛模仿他的字迹已有二十年之久。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这或许是扭转局面的关键证据。 “为什么要帮我?”他紧紧盯着女孩的眼睛。 苏雅的眼圈蓦地泛红,带着哭腔说道:“我爸爸……被他们害得欠下了高利贷。妈妈说只有您能主持公道。”说着,一滴泪水恰到好处地滑落,划过那颗泪痣。“今晚八点,我在帝豪酒店1608房间等您。我有更多的证据,但这里不方便说。” 她起身离开时,一缕发丝轻轻拂过张德祥的手背,那细腻的触感,让他不禁忆起许多年前,庞媛媛第一次主动牵他手时,自己内心涌起的那一阵战栗。 张德祥并未留意到,苏雅走出图书馆后,径直上了一辆黑色轿车。侯宽递给她一沓钞票,夸赞道:“演得不错,眼泪说掉就掉。” 苏雅擦掉眼角的泪痕,面无表情地问道:“我爸爸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等你把张德祥引进房间,自然会有人送他回家。”侯宽掐灭烟头,转头对司机说道,“送苏小姐去酒店准备,记住,要洗得香喷喷的。” 夜幕降临,张德祥已在帝豪酒店对面的巷子里观察了两个小时。608房间的灯一直亮着,窗帘上偶尔闪过模糊的人影。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手枪, 深吸一口气后,便朝着酒店大门走去。前台的服务员看到他,热情地打招呼,他只是简单回应,眼神却一直留意着周围的环境。乘上电梯,他感觉电梯里的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当电梯门打开,他沿着走廊朝着608房间走去,脚步沉稳却又带着一丝警惕。 到了房间门口,他犹豫了一下,缓缓抬起手敲响了门。屋内很快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打开一条缝,苏雅那娇俏的脸庞出现在门缝后,她微微侧身,轻声说道:“张书记,您来了。”张德祥走进房间,快速扫视了一圈,房间布置的很温馨,但他知道这背后可能隐藏着陷阱。 苏雅为他倒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眼神中带着一丝妩媚,“张书记,咱们边喝边聊证据的事。”张德祥接过酒杯,并没有立刻喝,而是将酒杯放在一边。他坐到沙发上,严肃地说:“苏小姐,有什么证据你现在可以拿出来了。”苏雅坐到他身边,身体微微靠近他,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臂上,“张书记,不急这一时嘛。” 张德祥不动声色地将手臂移开,再次强调:“苏小姐,请拿出证据。”苏雅见他如此不解风情,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张书记,证据在我包里,不过包在卧室呢。”说着她站起身,朝着卧室走去。张德祥紧紧跟在她身后,进入卧室后,他又仔细观察了一番。 苏雅打开包,在里面翻找着,突然她整个人扑到张德祥怀里,娇嗔道:“张书记,我找不到证据了,可能是忘记放哪里了。”张德祥用力推开她,就在这时,卧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几个男人冲了进来,其中一个男人拿着相机对着他们就开始拍照,边拍边喊:“好啊,张德祥,身为县委书记居然在酒店里和女人鬼混。” 张德祥心中暗叫不好,他知道自己中计了。他大声呵斥道:“你们这是陷害,我是来调查证据的。”那些人根本不听他解释,继续拍照,还试图将他制服。张德祥迅速反应过来,他伸手去掏腰间的手枪,却发现手枪已经不见了。就在他和那些人僵持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有很多人在往这边赶来。 “张书记,这么着急?”侯宽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苏小姐等您很久了。” 张德祥的手悄悄移向腰间,突然,后脑一阵剧痛袭来。他最后的意识,是听到侯宽狰狞的笑声:“庞县长说得对,您果然会提前来踩点……” 当张德祥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608房间的椅子上。正对面的沙发上,庞媛媛正优雅地品着红酒,鲜红的唇印留在杯沿,宛如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迹。 “醒了?”庞媛媛放下酒杯,走到他面前,“知道我为什么选这个房间吗?二十年前我们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间房。” 张德祥这才留意到房间的布置——同样的玫瑰花纹壁纸,同样的水晶吊灯,甚至床头那幅仿制的《蒙娜丽莎》都一模一样。庞媛媛对细节的复刻,可谓分毫不差。 “苏雅呢?”张德祥嗓音沙哑地问道。 庞媛媛蓦地放声大笑,那笑声尖锐得好似要刺穿人的耳膜:“你还在惦记那个小贱人?”她猛地拉开浴室门,只见苏雅被绑在马桶上,嘴里塞着布条,脸上满是泪痕。“怎么样,这颗泪痣是不是像极了我妹妹?当年若不是你打她的主意,她也不会跳河……” 张德祥如遭雷击,他终于明白为何第一眼见到苏雅就觉得眼熟——她与庞媛媛的妹妹庞媛丽简直如出一辙,那个因他拒绝而自杀的文学社学妹。 “媛媛,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况且我压根不知道媛丽她……” “闭嘴!”庞媛媛抄起酒杯狠狠砸在张德祥头上,红酒混合着鲜血从他额头流淌而下,“你以为我嫁给你是因为爱?我就是要让你尝尝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是何种滋味!” 她转身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狠狠甩在张德祥脸上:“签字,这是认罪书。贪污受贿、滥用职权、谋杀情人……罪名我都替你想好了。” 张德祥看着认罪书上熟悉的字迹,苦笑着说道:“你模仿我签字都二十年了,还需要我亲自签吗?” “当然需要。”庞媛媛俯身凑到他耳边轻声低语,呼出的热气让他不寒而栗,“我要看着你亲手毁掉自己的一切,就像当年你毁掉媛丽一样。” 这时,侯宽适时地递上一支钢笔。张德祥的手被松开,他活动了一下手腕,突然抓起钢笔刺向侯宽的咽喉!侯宽惨叫一声往后退去,张德祥趁机冲向窗户——却被埋伏在窗帘后的特警按倒在地。 “带走!”庞媛媛冷冷地说道,“直接送往省纪委,路上不许任何人接触。” 当张德祥被押出房间时,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庞媛媛。二十年的夫妻,此刻四目相对,只剩下刻骨的仇恨。 “你会后悔的。”张德祥平静地说。 庞媛媛冷笑回应:“明天太阳升起时,你就会成为全省头号通缉犯。而我将接任县委书记,彻底抹去你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第158章 畸形的三角恋 侯宽瞒过庞媛媛,将张德祥密捕的消息告诉了余华嵘,让这个矬子得意的连喊三声“爽”。这么多年来,余华嵘虽然觊觎庞媛媛的美色,因为有张德祥这个人的存在,一直没有的得手。如今,他终于看到的胜利的曙光。 一九四三年夏,抗日军政大学的操场上尘土飞扬。张德祥抱着一摞油印教材穿过操场时,一阵风突然掀起他的帽檐。他伸手去抓,却在抬眼的瞬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三十步开外,一个穿灰布军装的女子正弯腰捡拾散落的文件。她直起身子的动作像一首诗——先是纤细的脖颈,然后是挺直的腰背,最后是那张让张德祥呼吸停滞的脸庞。阳光穿过她耳畔散落的发丝,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金影,左眼角那颗泪痣如同墨点般醒目。 “媛媛?”张德祥不假思索地喊了出来,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女子猛地转过头,文件再次从怀中滑落。她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着,结结巴巴地说道:“老……老爷?”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张德祥心头一颤。十年前在汴京县衙后院,那个总是低眉顺眼给他奉茶的小妾,如今穿着军装,腰间别着手枪,眉宇间尽是飒爽英气。最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她的胸前别着“抗日军政大学”的徽章。 “别再称呼老爷了。”张德祥疾步上前,帮她拾起文件,“如今大家都是革命同志。” 庞媛媛的手指在触碰到他手背的瞬间,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张德祥留意到,她原本细腻的掌心如今布满了老茧,食指关节处还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那是长期使用步枪留下的痕迹。 “你怎么会在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随即又同时笑了起来。 这一巧合化解了彼此间的尴尬。庞媛媛轻轻拢了拢鬓角的碎发,说道:“1937年县城沦陷,我逃到了豫西革命根据地参加了革命,杀敌立功,学习进步,成了革命干部。去年,我被推荐来这里学习。”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下去,“听说您……芸芸都被宋桂伦……” “大难不死,才有今天的相见。”张德祥语气平静,仿佛在讲述他人的家事。他察觉到庞媛媛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难以分辨那是悲伤,还是隐秘的喜悦。 远处传来集合的哨声,庞媛媛急忙抱起文件,说道:“我在三班,住在女生宿舍东侧第三间。”说罢,她便快步跑开了,背影挺直如白杨,全然不见当年那个走路都要丫鬟搀扶的柔弱女子模样。 张德祥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十年前。当时他刚升任兰封县知县,在汴梁怡红院,为了带走庞媛媛送来做妾,怒砸大堂,庞媛媛感动的热泪盈眶。 “如今她竟敢拿枪指着我了。”张德祥喃喃低语,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兴奋。 三个月后,张德祥接到调令,奔赴太行山前线出任团长。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组织特意把庞媛媛调到他的麾下,担任后勤部长。宣布任命时,政治部主任拍着他的肩膀说:“老张,听闻你们是老相识。组织考虑到你们有感情基础,能在艰苦的环境中相互照应……” 张德祥明白组织的用意。战争年代,能让干部安心的除了枪,就是女人。更何况庞媛媛确实有能力——她在抗大后勤管理课上的成绩全优。 分别的前夜,庞媛媛来到张德祥的宿舍。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她只是默默地帮他收拾行李,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在完成一项既定的任务。当整理到一本《孙子兵法》时,她突然开口:“张团长,我会证明自己不只是你的附属品。” 张德祥抬起头,看到她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那一刻他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早已不再是任人拿捏的玩物,而是能与他并肩作战、平起平坐的革命战士。 抵达前线的当天,团政委余华嵘亲自前来迎接。这个比张德祥矮半头的人,却有着与身材不相称的洪亮嗓音:“老张!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你盼来了!” 张德祥与余华嵘是老熟人。当年一个是县长,一个是师爷。宋桂伦夜袭县衙,两个人连夜出逃,正好被刘汉山和邵大个抓住。后来,余华嵘告别已经当了老抬的张德祥,独自闯荡,不经意间来到解放区,参加了革命队伍。三八年太原会战,他一个教导员,带着三百残兵死守龙王庙七天七夜,愣是没让鬼子前进一步。战后,余华嵘获得了“余铁嘴”的绰号。这不仅是因为他口才出众、能言善辩,更源于他在战场上坚守阵地、毫不退缩的那股狠劲。 “这位是庞媛媛同志,我们团新上任的后勤部长。”张德祥介绍道。 余华嵘握住庞媛媛的手,眼睛顿时一亮,说道:“久仰大名!师部通报上经常能看到你的先进事迹。”他握着对方的手,许久都没有松开,接着说道:“老张,你可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位得力的干将。” “你知道她是谁吗?”张德祥故作神秘的问了一句。“他就是当年跟我一起去兰封县的小妾媛媛。” 余华嵘更是惊讶的张大嘴巴,连说三个没想到。 张德祥注意到余华嵘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像饿狼看见鲜肉。当晚团部欢迎会上,余华嵘频频向庞媛媛敬酒,借着酒劲讲他们在太原的英勇事迹,时不时拍一下庞媛媛的肩膀,蹭一下她的腰身,甚至有意无意在她胸前略过,惹得周围干部哄笑。 “余政委,”庞媛媛不动声色地挪开身子,“我们身为革命战友,亦需讲究男女有别,请别动手动脚。” 宴会不欢而散。在回驻地的山路上,张德祥故意落在后面,说道:“余华嵘就是这副德行,说话口无遮拦,你别往心里去。” 庞媛媛突然停下脚步,质问道:“张德祥,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你摆布的小妾吗?”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吓人,“如今我们是同志关系,请你转告余政委,若再动手动脚,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转身渐行渐远的背影,让张德祥既恼火又莫名地兴奋。山风轻轻送来她身上那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枪油独有的金属味,与记忆中脂粉香大相径庭。 战事愈发吃紧,鬼子的扫荡一波接着一波。庞媛媛很快便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她带领后勤队冒着枪林弹雨,将弹药和粮食送往前线;组织妇女队全力抢救伤员;甚至亲自带队夜袭鬼子运输队,缴获了大批药品。每次战斗结束,她总是最后一个离开战场,以确保没有一名伤员被遗漏。 余华嵘来后勤部的频率明显增加了。每次他都带着师部的指示文件,一坐就是大半天,还美其名曰“指导工作”,可眼睛却总是不自觉地往庞媛媛身上瞟。张德祥看在眼里,却不好发作——毕竟余华嵘是政委,有资格来这指导工作,而且每次来确实都带来了重要情报。 深秋的一个傍晚,张德祥从阵地返回,看见余华嵘和庞媛媛在团部门口的银杏树下相谈甚欢。庞媛媛难得地露出了笑容,余华嵘正往她手里塞着什么东西。见张德祥走近,两人立刻分开。 “老张回来啦?”余华嵘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正跟庞部长讨论冬季物资储备的事情呢。” 庞媛媛匆忙敬了个礼,旋即离去。张德祥留意到,她手中紧攥着一个小纸包,隐隐露出红色丝带的一角。 “老余,”张德祥目光紧盯着余华嵘那张油光锃亮的圆脸,“听闻三团缺政委,师里正考虑调你过去,可有此事?” 余华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这话从何说起?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情?” “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张德祥脱下那件沾满泥土的外套,接着说道,“三团驻地离师部较近,听说文工团的那几位漂亮姑娘常去那儿慰问……” 余华嵘尴尬地赔笑着告辞。当晚查哨时,张德祥在庞媛媛宿舍窗外瞧见了那个小纸包——拆开的油纸上,摆放着两块上海产的大白兔奶糖,在这战火纷飞的战时,这可算得上稀罕之物。糖纸上还工工整整地写着小楷:“给最勇敢的女战士”。 张德祥冷笑一声。余华嵘这矮个子倒是懂得投其所好,庞媛媛自幼便对甜食痴迷不已。 战事陷入相持阶段,鬼子的冬季攻势被挫败后,暂时偃旗息鼓。团部召开作战总结会,余华嵘像往常一样前来参会。会议结束时,已是夜深人静。突然,团部接到师部急电——鬼子的一支精锐小队偷袭了后方医院。 “我带领警卫排前去!”庞媛媛猛地站起身,急切说道,“医院里还有三十多名重伤员!” 张德祥正欲提出反对意见,余华嵘抢先一步说道:“我对地形十分熟悉,我带领师部侦察连配合庞部长行动!” 情况万分紧急,张德祥只好表示同意。望着庞媛媛和余华嵘并肩离去的背影,他只觉得胸口仿佛堵了一块石头般难受。那一夜,他寸步不离地守在地图前,直至天亮时分,庞媛媛才满身是血地归来。 “医院保住了。”她瘫坐在椅子上,声音沙哑,“牺牲了七个战士……余政委为了掩护伤员转移,腿部中弹……” 张德祥递过水壶,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老余。” 在临时病房里,余华嵘正躺在床上哼着小调,看见张德祥进来,立刻换上一副痛苦的表情,说道:“老张啊,我差点就见不着你了!” 张德祥看了看他的伤势——子弹只是擦过大腿,连骨头都没伤到。他冷冷地说:“死不了。听说你救了三个女护士?” 余华嵘眼睛顿时一亮,说道:“庞部长跟你说了?当时那情况可惊险了,鬼子离我们就五十米……” “她什么都没说。”张德祥打断他,“是担架员告诉我的。”他俯身给余华嵘掖了掖被角,低声说道:“老余,咱们相识这么多年了,别玩火。” 余华嵘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两人对视了片刻,他忽然笑了起来,说道:“老张,你紧张什么?庞同志是自由人,组织又没规定你们必须在一起。” 这句话恰好戳中了张德祥的痛处。的确,他和庞媛媛虽然同居,但从未正式结婚——在党的纪律面前,他们过去的主仆关系反倒成了一种负担。 “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张德祥咬牙说道。 “知道,不就是你当年在汴梁怡红院抢来的小妾嘛。”余华嵘笑得阴恻恻的,“现在是新社会了,老张,妇女能顶半边天呐!” 张德祥一拳狠狠砸在床板上,这动静惊动了门外的警卫员。他强压着怒火转身离开,迎面恰好撞上端着药盘的庞媛媛。 “怎么了?”她满脸疑惑地看着他铁青的脸色。 张德祥目光紧紧盯着她手中的药盘——除了磺胺粉,还有一小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在物资紧缺的前线,这绝对是特供伤员的珍贵物资。 “没什么。”他侧身让过,“好好照顾余政委。” 走出病房,山风刮在脸上如刀割一般。张德祥突然意识到,在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中,他或许正在失去最重要的阵地。 半月后,余华嵘伤愈归队。师部召开紧急会议,传达中央最新指示。会议结束后,余华嵘故意当着张德祥的面,又递给庞媛媛一个牛皮纸信封。 “庞部长,这是您要的《论持久战》学习资料,我特地找来了延安的最新版本。”他扯着洪亮的嗓门,好似生怕旁人听不见。 庞媛媛道谢后接过资料。回到团部拆开,除了文件之外,里面还有一张余华嵘的亲笔字条,上面写着:“今晚八点,老地方。有要事相商。” 字条背面粘着一块正宗的瑞士巧克力——在这前线,它比黄金还要珍贵。庞媛媛盯着巧克力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冷笑一声,随手将它丢进了正在煮野菜的锅里。 当晚七点五十分,张德祥带着警卫排“恰巧”巡逻到团部后山的小树林。月光之下,他看见余华嵘身着笔挺的军装,手中还捧着一束野花。更远处,庞媛媛的身影正朝着相反方向的战地医院走去——她今晚要值夜班。 张德祥悄然退走,心中却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他清楚,这场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 第二天清晨,师部通讯员送来了调令——余华嵘被紧急调往冀中军分区。据说缘由是他“熟悉平原作战”,但张德祥心里明白,这是师首长对他近期反常举动的一种警告。 余华嵘临走前到团部来告别。当着众人的面,他紧紧握住张德祥的手,说道:“老战友,保重!”接着转身向庞媛媛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说道:“庞部长,后会有期!” 庞媛媛回了礼,面无表情。等余华嵘走远,张德祥才发觉自己掌心多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你以为赢了?等着瞧。” 字条背面,用铅笔淡淡地画着一颗桃心。张德祥把字条揉成一团,扔进火塘,看着它渐渐化为灰烬。远处传来部队开拔的号声,嘹亮而又悠远,宛如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第159章 为情翻了脸 黄河滩上,月光宛如融化的白银,静静地在裸露的河床上流淌。庞媛媛抱膝坐在一块平整的巨石之上,聆听着不远处余华嵘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并未回头,却能真切地感觉到他的目光如同炽热的火焰,灼烧着她的后背。 “庞部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余华嵘的声音比平日更为低沉,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颤抖。 庞媛媛凝视着月光下蜿蜒曲折的黄河水道,说道:“睡不着。想起小时候在汴京,常听老人们说‘黄河百害,唯富一套’。如今亲眼目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奔流到海不复回’。” 余华嵘在她身旁坐下,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间距——既不会显得生分,又不至于过分亲昵。这个距离,他们已经维持了三个月。自那次在战地医院并肩作战之后,某种微妙的情愫便在两人之间悄然萌生。 “老张今天去师部开会了?”余华嵘随手拾起一块扁平的鹅卵石,在手中把玩着。 庞媛媛轻轻应了一声“嗯”。张德祥确实去了师部,但并非去开会——他是去接从老家来的妻子和孩子。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余华嵘,就如同她没告诉张德祥今晚余华嵘约她来到黄河滩一样。 月光之下,余华嵘的侧脸轮廓显得格外清晰。这个身高不足一米六五的男子,此刻竟透着一种文人特有的清瘦冷峻的气质。庞媛媛想起昨天在团部看到他写的一幅书法作品——“苟利国家生死以”,那笔走龙蛇的磅礴气势,与平日里油腔滑调的形象截然不同。 “给你。”余华嵘突然递过来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从师部弄来的,一直舍不得吃。” 庞媛媛打开油纸,原来是一块已经有些融化的巧克力。香甜的气息瞬间勾起了她久违的馋意。在物资匮乏的前线,这简直就是稀世珍宝。 “哪来的?”她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的刹那,眼眶竟微微发热。 余华嵘凝视着远处的河水,缓缓说道:“这是上次救的那个美国飞行员送的。”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一直留着,想着找个特别的日子……” 话还没说完,庞媛媛突然倾身向前,吻住了他的嘴唇。巧克力那甜腻的气息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开来,余华嵘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感觉一颗泪痣轻轻擦过自己的脸颊,宛如火种落入了干草堆。 “媛媛,我们不能……”余华嵘喘息着推开她,却惊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环住了她的腰肢。 “为什么不能?”庞媛媛的声音带着怡红院姑娘特有的直率,“就因为张德祥能在老家有一个老婆,在前线还有一个情人?”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余华嵘的胸膛,“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余华嵘抓住她那不安分的手,认真地说:“我是说,这对你不公平……” “公平?”庞媛媛冷笑一声,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那道狰狞的疤痕,“这是三七年鬼子进城时留下的。那时张德祥在哪?他正待在县太爷的温柔乡里逍遥呢!”她的眼中燃起两簇幽火,“现在是新社会了,妇女都解放了,我庞媛媛想跟谁好就跟谁好!” 月光下,余华嵘看见她眼角那颗泪痣闪闪发亮,像极了当年汴京城里最负盛名的花魁。他突然明白了张德祥为何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她身上有着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决绝,让人既想保护又忍不住想要摧毁。 河滩上的鹅卵石硌得后背生疼,但余华嵘已经感觉不到了。庞媛媛的体温透过单薄的军装灼烧着他,那双常年握枪的手此刻正灵巧地解开他的皮带。最后的理智在提醒他这是错误的,但身体却已先一步投降。 “会有人看见……”余华嵘徒劳地抵抗着。 庞媛媛轻笑一声,手指划过他紧绷的腹部,调侃道:“这荒滩半夜哪会有人?除非……”她突然压低声音,“你不行?” 这句话如同导火索,瞬间点燃了余华嵘压抑已久的欲望。他一个翻身将庞媛媛压在身下,军装扣子崩飞的声音被黄河的浪涛声所淹没。 月光静静地注视着这对纠缠的男女,将他们的影子投映在河滩上,扭曲成一种怪异的形状。 事后,余华嵘仰面躺在石滩上,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席卷而来。庞媛媛已经整理好衣服,正对着小镜子重新编辫子,冷静得仿佛刚才的疯狂只是一场梦。 “我们……”余华嵘嗓子发干,“以后……” 庞媛媛收起镜子,突然俯身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温柔地说:“以后还是同志。”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沙土,“明天见,余政委。” 看着庞媛媛远去的背影,余华嵘突然感到一阵恐惧。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可能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不是关于欲望,而是关于权力。庞媛媛这样的女人,永远不会满足于做任何人的附庸。 三天后,张德祥从前线归来。战斗异常惨烈,他带领的突击队损失过半,才勉强守住阵地。满身硝烟的他骑着缴获的东洋马回到团部,却被告知庞媛媛和余华嵘一起去镇上采购药品了。 “什么时候去的?”张德祥皱眉问道。按理说这种工作应该由后勤部的人负责,轮不到政委亲自出马。 “一大早就走了。”警卫员小刘递过毛巾,“说是要去一天,晚饭前回来。” 张德祥擦脸的手顿了一下。镇上离驻地不过二十里路,骑自行车两小时就能往返,何必去一整天呢?他想起最近团里的风言风语,都是关于庞媛媛和余华嵘走得太近的议论。当时他只当是战士们无聊的闲话,现在看来…… “备马,我去镇上接他们。”张德祥扔下毛巾,声音冷得像冰。 镇上的“老孙家饭馆”是部队干部常去的地方。老板孙瘸子是地下党出身,店里有个隐蔽的后院,专门用来接待“自己人”。张德祥牵着马在街对面站了十分钟,就看见余华嵘和庞媛媛有说有笑地走进饭馆。庞媛媛手里还捧着个油纸包,看形状像是刚买的布料。 张德祥本想直接进去,却在抬脚的瞬间改变了主意。他绕到饭馆后巷,从孙瘸子告诉过他的侧门溜了进去。后院静悄悄的,只有东厢房亮着灯。他蹑手蹑脚地靠近,透过窗缝看见的一幕让他血液瞬间凝固—— 余华嵘正捧着庞媛媛的脸亲吻,而庞媛媛非但没有抗拒,反而主动环住了他的脖子。桌上摊开那块刚买的布料,赫然是一件婴儿的肚兜! 张德祥的拳头砸在门板上的声音像一声惊雷。屋内的两人触电般分开,庞媛媛手中的肚兜飘落在地。 “老张?!”余华嵘的脸色瞬间惨白,“你怎么……” 张德祥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那件刺眼的肚兜上,冷冷地说:“我来的不是时候?”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打扰你们……给孩子选礼物了?” 庞媛媛弯腰捡起肚兜,出乎意料的是,她脸上没有一丝慌乱,镇定地说:“是啊,给你老家儿子买的。”她抖开那块红布,上面绣着“长命百岁”四个字,“下个月不是他周岁吗?” 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反而让张德祥更加愤怒。他太了解庞媛媛了——她在说谎时总会不自觉地摸左眼角的泪痣,就像现在这样。 “余华嵘!”张德祥突然暴喝一声,一把揪住余华嵘的衣领,怒目圆睁,“我把你当兄弟,你他妈就这样对我?!” 余华嵘被勒得喘不过气,却出奇地没有反抗,急切地说:“老张……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如何和我的女人勾搭在一起的吗?”张德祥的另一只手已按在了枪套上,“还是解释你们打算何时要这个私生子?!” “张德祥!”庞媛媛厉声呵斥道,“把枪放下!你想上军事法庭吗?” 这句话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张德祥头上。他缓缓松开余华嵘,却突然反手给了他一记耳光。清脆的声响在房间里回荡开来,余华嵘的嘴角渗出了血丝。 “这一巴掌,是打你忘恩负义。”张德祥声音颤抖着说道,“三八年太原突围时,是谁背着受伤的你走了三十里地?” 余华嵘擦掉嘴角的血,突然笑了起来:“那你又是否知道,当年在汴京,庞媛媛为何会沦落到给你做妾?”他看向庞媛媛,“要不要告诉他,你父亲是怎么被逼得上吊自尽的?” 庞媛媛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张德祥愣住了——这件事他确实并不知情。当年庞家犯事,是上一任知县判的案,他接任时庞家已然家破人亡。 饭馆里的喧闹声引来了孙瘸子。老孙一看这情形,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连忙打圆场:“三位首长,有话好好说,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没什么好说的。”张德祥冷冷地扫视着两人,“从今天起,你,”他指着余华嵘,“别再踏进我团部一步。至于你,”他转向庞媛媛,“爱跟谁就跟谁,但别让我再见到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却在门口撞上了闻讯赶来的师部通讯员。 “张团长!师部急电!”通讯员敬了个礼,“鬼子大部队正朝着根据地推进,师长命令你团立即开赴黑山岭阻击!” 战争就是如此,从不给人处理私事的时间。当天夜里,张德祥就带着部队开赴前线。庞媛媛作为后勤部长,自然随行,而余华嵘也被师部临时调往黑山岭协调作战。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三人不得不朝夕相处。表面上,他们维持着同志式的合作关系;私下里,却连眼神交流都尽量避免。只有在战火最为激烈的时刻,军人的本能才会让他们暂时放下彼此的芥蒂——余华嵘曾冒着炮火将受伤的张德祥背下阵地;庞媛媛也在一次夜袭中救了余华嵘一命;张德祥更是多次在危急关头掩护他们撤退。 但战争一结束,三人又恢复了那种诡异的疏离状态。直到战役总结会上,师长的一句话打破了僵局: “经师党委研究决定,余华嵘同志调任冀南军分区政治部副主任,即日赴任。” 余华嵘愣住了——这分明是明升暗降。冀南军分区远离主力部队,说是副主任,实则是个闲职。他看向张德祥,后者正低头记录会议内容,面无表情。 散会后,余华嵘在师部门口拦住了张德祥:“老张,我们谈谈。” 张德祥停下脚步,却没有看他:“没什么好谈的。” “是你向师部打的报告?”余华嵘咬牙切齿地问道。 张德祥终于转过头来,眼中是余华嵘从未见过的冷漠:“我要是真想整治你,你现在已经在军事法庭上了。”他顿了顿,“调令是庞媛媛申请的。” 这句话如同一把刀子,直直捅进余华嵘的心口。他不敢相信庞媛媛会这样对他,但张德祥没必要撒谎。 “为什么?”余华嵘喃喃自语。 张德祥冷笑一声:“因为她比你聪明。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余华嵘站在原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调离前的最后一晚,余华嵘独自在宿舍整理文件。突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庞媛媛。她手里拿着那件婴儿肚兜,面无表情地递给他。 “什么意思?”余华嵘没有接。 庞媛媛将肚兜放在桌上:“留个纪念。”她的声音很轻,“那天在饭馆,我是骗张德祥的。我确实怀孕了,但不是你的。” 余华嵘如遭雷击:“那是……” “他的。”庞媛媛摸了摸尚且平坦的小腹,“两个月前的事了,比你早。” 余华嵘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癫狂:“庞媛媛啊庞媛媛,我余华嵘玩了一辈子鹰,最后却被鹰啄了眼!”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利用我刺激张德祥,让他不得不娶你?” 庞媛媛挣脱他的手,冷静得可怕:“随你怎么想。明天你就去冀南了,好自为之。” 她转身欲走,余华嵘却在背后阴恻恻地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庞媛媛,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冀南离延安可不算远,我听闻组织部正在审查各部队干部的婚姻状况……” 庞媛媛的背影微微一僵,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余华嵘带着简单的行李离开了驻地。无人为他送行,只有师部派来的一名通讯员帮他牵马。路过团部时,他看见张德祥和庞媛媛并肩站在门口,正跟几位营长交代工作。在阳光下,二人显得十分般配,好似天生就该在一起。 余华嵘摸了摸藏在怀里的那本小册子——里面记录着这些年来张德祥所有可能违反纪律的言行,包括他与庞媛媛不正当关系的细节。这是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只等合适的时机送出。 “驾!”余华嵘狠狠抽了马一鞭子,尘土飞扬间,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狞笑。 第159章 为情翻了脸 黄河滩上,月光宛如融化的白银,静静地在裸露的河床上流淌。庞媛媛抱膝坐在一块平整的巨石之上,聆听着不远处余华嵘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并未回头,却能真切地感觉到他的目光如同炽热的火焰,灼烧着她的后背。 “庞部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余华嵘的声音比平日更为低沉,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颤抖。 庞媛媛凝视着月光下蜿蜒曲折的黄河水道,说道:“睡不着。想起小时候在汴京,常听老人们说‘黄河百害,唯富一套’。如今亲眼目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奔流到海不复回’。” 余华嵘在她身旁坐下,两人之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间距——既不会显得生分,又不至于过分亲昵。这个距离,他们已经维持了三个月。自那次在战地医院并肩作战之后,某种微妙的情愫便在两人之间悄然萌生。 “老张今天去师部开会了?”余华嵘随手拾起一块扁平的鹅卵石,在手中把玩着。 庞媛媛轻轻应了一声“嗯”。张德祥确实去了师部,但并非去开会——他是去接从老家来的妻子和孩子。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余华嵘,就如同她没告诉张德祥今晚余华嵘约她来到黄河滩一样。 月光之下,余华嵘的侧脸轮廓显得格外清晰。这个身高不足一米六五的男子,此刻竟透着一种文人特有的清瘦冷峻的气质。庞媛媛想起昨天在团部看到他写的一幅书法作品——“苟利国家生死以”,那笔走龙蛇的磅礴气势,与平日里油腔滑调的形象截然不同。 “给你。”余华嵘突然递过来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从师部弄来的,一直舍不得吃。” 庞媛媛打开油纸,原来是一块已经有些融化的巧克力。香甜的气息瞬间勾起了她久违的馋意。在物资匮乏的前线,这简直就是稀世珍宝。 “哪来的?”她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的刹那,眼眶竟微微发热。 余华嵘凝视着远处的河水,缓缓说道:“这是上次救的那个美国飞行员送的。”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一直留着,想着找个特别的日子……” 话还没说完,庞媛媛突然倾身向前,吻住了他的嘴唇。巧克力那甜腻的气息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开来,余华嵘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感觉一颗泪痣轻轻擦过自己的脸颊,宛如火种落入了干草堆。 “媛媛,我们不能……”余华嵘喘息着推开她,却惊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环住了她的腰肢。 “为什么不能?”庞媛媛的声音带着怡红院姑娘特有的直率,“就因为张德祥能在老家有一个老婆,在前线还有一个情人?”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余华嵘的胸膛,“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余华嵘抓住她那不安分的手,认真地说:“我是说,这对你不公平……” “公平?”庞媛媛冷笑一声,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那道狰狞的疤痕,“这是三七年鬼子进城时留下的。那时张德祥在哪?他正待在县太爷的温柔乡里逍遥呢!”她的眼中燃起两簇幽火,“现在是新社会了,妇女都解放了,我庞媛媛想跟谁好就跟谁好!” 月光下,余华嵘看见她眼角那颗泪痣闪闪发亮,像极了当年汴京城里最负盛名的花魁。他突然明白了张德祥为何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她身上有着一种飞蛾扑火般的决绝,让人既想保护又忍不住想要摧毁。 河滩上的鹅卵石硌得后背生疼,但余华嵘已经感觉不到了。庞媛媛的体温透过单薄的军装灼烧着他,那双常年握枪的手此刻正灵巧地解开他的皮带。最后的理智在提醒他这是错误的,但身体却已先一步投降。 “会有人看见……”余华嵘徒劳地抵抗着。 庞媛媛轻笑一声,手指划过他紧绷的腹部,调侃道:“这荒滩半夜哪会有人?除非……”她突然压低声音,“你不行?” 这句话如同导火索,瞬间点燃了余华嵘压抑已久的欲望。他一个翻身将庞媛媛压在身下,军装扣子崩飞的声音被黄河的浪涛声所淹没。 月光静静地注视着这对纠缠的男女,将他们的影子投映在河滩上,扭曲成一种怪异的形状。 事后,余华嵘仰面躺在石滩上,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席卷而来。庞媛媛已经整理好衣服,正对着小镜子重新编辫子,冷静得仿佛刚才的疯狂只是一场梦。 “我们……”余华嵘嗓子发干,“以后……” 庞媛媛收起镜子,突然俯身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温柔地说:“以后还是同志。”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沙土,“明天见,余政委。” 看着庞媛媛远去的背影,余华嵘突然感到一阵恐惧。他意识到自己刚刚可能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不是关于欲望,而是关于权力。庞媛媛这样的女人,永远不会满足于做任何人的附庸。 三天后,张德祥从前线归来。战斗异常惨烈,他带领的突击队损失过半,才勉强守住阵地。满身硝烟的他骑着缴获的东洋马回到团部,却被告知庞媛媛和余华嵘一起去镇上采购药品了。 “什么时候去的?”张德祥皱眉问道。按理说这种工作应该由后勤部的人负责,轮不到政委亲自出马。 “一大早就走了。”警卫员小刘递过毛巾,“说是要去一天,晚饭前回来。” 张德祥擦脸的手顿了一下。镇上离驻地不过二十里路,骑自行车两小时就能往返,何必去一整天呢?他想起最近团里的风言风语,都是关于庞媛媛和余华嵘走得太近的议论。当时他只当是战士们无聊的闲话,现在看来…… “备马,我去镇上接他们。”张德祥扔下毛巾,声音冷得像冰。 镇上的“老孙家饭馆”是部队干部常去的地方。老板孙瘸子是地下党出身,店里有个隐蔽的后院,专门用来接待“自己人”。张德祥牵着马在街对面站了十分钟,就看见余华嵘和庞媛媛有说有笑地走进饭馆。庞媛媛手里还捧着个油纸包,看形状像是刚买的布料。 张德祥本想直接进去,却在抬脚的瞬间改变了主意。他绕到饭馆后巷,从孙瘸子告诉过他的侧门溜了进去。后院静悄悄的,只有东厢房亮着灯。他蹑手蹑脚地靠近,透过窗缝看见的一幕让他血液瞬间凝固—— 余华嵘正捧着庞媛媛的脸亲吻,而庞媛媛非但没有抗拒,反而主动环住了他的脖子。桌上摊开那块刚买的布料,赫然是一件婴儿的肚兜! 张德祥的拳头砸在门板上的声音像一声惊雷。屋内的两人触电般分开,庞媛媛手中的肚兜飘落在地。 “老张?!”余华嵘的脸色瞬间惨白,“你怎么……” 张德祥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那件刺眼的肚兜上,冷冷地说:“我来的不是时候?”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打扰你们……给孩子选礼物了?” 庞媛媛弯腰捡起肚兜,出乎意料的是,她脸上没有一丝慌乱,镇定地说:“是啊,给你老家儿子买的。”她抖开那块红布,上面绣着“长命百岁”四个字,“下个月不是他周岁吗?” 这个合情合理的解释反而让张德祥更加愤怒。他太了解庞媛媛了——她在说谎时总会不自觉地摸左眼角的泪痣,就像现在这样。 “余华嵘!”张德祥突然暴喝一声,一把揪住余华嵘的衣领,怒目圆睁,“我把你当兄弟,你他妈就这样对我?!” 余华嵘被勒得喘不过气,却出奇地没有反抗,急切地说:“老张……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是如何和我的女人勾搭在一起的吗?”张德祥的另一只手已按在了枪套上,“还是解释你们打算何时要这个私生子?!” “张德祥!”庞媛媛厉声呵斥道,“把枪放下!你想上军事法庭吗?” 这句话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张德祥头上。他缓缓松开余华嵘,却突然反手给了他一记耳光。清脆的声响在房间里回荡开来,余华嵘的嘴角渗出了血丝。 “这一巴掌,是打你忘恩负义。”张德祥声音颤抖着说道,“三八年太原突围时,是谁背着受伤的你走了三十里地?” 余华嵘擦掉嘴角的血,突然笑了起来:“那你又是否知道,当年在汴京,庞媛媛为何会沦落到给你做妾?”他看向庞媛媛,“要不要告诉他,你父亲是怎么被逼得上吊自尽的?” 庞媛媛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张德祥愣住了——这件事他确实并不知情。当年庞家犯事,是上一任知县判的案,他接任时庞家已然家破人亡。 饭馆里的喧闹声引来了孙瘸子。老孙一看这情形,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连忙打圆场:“三位首长,有话好好说,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没什么好说的。”张德祥冷冷地扫视着两人,“从今天起,你,”他指着余华嵘,“别再踏进我团部一步。至于你,”他转向庞媛媛,“爱跟谁就跟谁,但别让我再见到你。” 说完,他转身就走,却在门口撞上了闻讯赶来的师部通讯员。 “张团长!师部急电!”通讯员敬了个礼,“鬼子大部队正朝着根据地推进,师长命令你团立即开赴黑山岭阻击!” 战争就是如此,从不给人处理私事的时间。当天夜里,张德祥就带着部队开赴前线。庞媛媛作为后勤部长,自然随行,而余华嵘也被师部临时调往黑山岭协调作战。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三人不得不朝夕相处。表面上,他们维持着同志式的合作关系;私下里,却连眼神交流都尽量避免。只有在战火最为激烈的时刻,军人的本能才会让他们暂时放下彼此的芥蒂——余华嵘曾冒着炮火将受伤的张德祥背下阵地;庞媛媛也在一次夜袭中救了余华嵘一命;张德祥更是多次在危急关头掩护他们撤退。 但战争一结束,三人又恢复了那种诡异的疏离状态。直到战役总结会上,师长的一句话打破了僵局: “经师党委研究决定,余华嵘同志调任冀南军分区政治部副主任,即日赴任。” 余华嵘愣住了——这分明是明升暗降。冀南军分区远离主力部队,说是副主任,实则是个闲职。他看向张德祥,后者正低头记录会议内容,面无表情。 散会后,余华嵘在师部门口拦住了张德祥:“老张,我们谈谈。” 张德祥停下脚步,却没有看他:“没什么好谈的。” “是你向师部打的报告?”余华嵘咬牙切齿地问道。 张德祥终于转过头来,眼中是余华嵘从未见过的冷漠:“我要是真想整治你,你现在已经在军事法庭上了。”他顿了顿,“调令是庞媛媛申请的。” 这句话如同一把刀子,直直捅进余华嵘的心口。他不敢相信庞媛媛会这样对他,但张德祥没必要撒谎。 “为什么?”余华嵘喃喃自语。 张德祥冷笑一声:“因为她比你聪明。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说完,他转身离去,留下余华嵘站在原地,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调离前的最后一晚,余华嵘独自在宿舍整理文件。突然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庞媛媛。她手里拿着那件婴儿肚兜,面无表情地递给他。 “什么意思?”余华嵘没有接。 庞媛媛将肚兜放在桌上:“留个纪念。”她的声音很轻,“那天在饭馆,我是骗张德祥的。我确实怀孕了,但不是你的。” 余华嵘如遭雷击:“那是……” “他的。”庞媛媛摸了摸尚且平坦的小腹,“两个月前的事了,比你早。” 余华嵘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癫狂:“庞媛媛啊庞媛媛,我余华嵘玩了一辈子鹰,最后却被鹰啄了眼!”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利用我刺激张德祥,让他不得不娶你?” 庞媛媛挣脱他的手,冷静得可怕:“随你怎么想。明天你就去冀南了,好自为之。” 她转身欲走,余华嵘却在背后阴恻恻地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庞媛媛,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冀南离延安可不算远,我听闻组织部正在审查各部队干部的婚姻状况……” 庞媛媛的背影微微一僵,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余华嵘带着简单的行李离开了驻地。无人为他送行,只有师部派来的一名通讯员帮他牵马。路过团部时,他看见张德祥和庞媛媛并肩站在门口,正跟几位营长交代工作。在阳光下,二人显得十分般配,好似天生就该在一起。 余华嵘摸了摸藏在怀里的那本小册子——里面记录着这些年来张德祥所有可能违反纪律的言行,包括他与庞媛媛不正当关系的细节。这是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只等合适的时机送出。 “驾!”余华嵘狠狠抽了马一鞭子,尘土飞扬间,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狞笑。 第160章 抛弃前嫌再聚首 兰封县委大院最东侧的小楼灯火辉煌。张德祥伫立在厨房中,凝视着锅中翻滚的甲鱼汤,升腾的蒸汽模糊了他的眼睛。他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了一番,猛然间发现镜片上有一道裂纹——恰似他当下的生活,表面看似完好无损,实则早已裂痕遍布。 “书记,余主任的车已抵达县界。”秘书小王在门口汇报,“县武装部的车前去迎接了,预计半小时后到达。” 张德祥点了点头,往汤里撒了一把枸杞。那红艳艳的果子在乳白色的汤面上起起伏伏,让他忆起三年前的那个雪夜,庞媛媛流产时染红的床单。当时医生称是劳累过度所致,但他心里明白,那是余华嵘调离后的第三个月发生的事情。 “媛媛!”他朝着楼上呼喊,“余主任快要到了。” 楼上传来抽屉开合的声音。庞媛媛正在卧室梳妆台前,将最后一粒珍珠耳钉戴好。镜中的女人眼角已有了细纹,但那颗泪痣依然醒目。她打开首饰盒底层,取出一把小巧的铜钥匙——这是余华嵘当年在黄河滩送给她的,能打开汴京城某家当铺的保险箱。三年来她一直带在身边,像带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来了。”庞媛媛回应一声,随即将钥匙塞进胸衣暗袋。那铜片贴着肌肤的冰凉触感,令她不禁轻轻颤栗。 楼下,张德祥正在精心摆盘。红烧鲤鱼的鱼头正对着主客位,这可是兰封待客的最高礼节。他特意选用了圆桌而非八仙桌,毕竟圆桌没有主次之分,能让人感觉更加亲密。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他的精心考量,就如同他这些年对付每一个政治对手时那样算计精准。 门铃响起的那一刻,两人同时僵了一下。庞媛媛深吸一口气,强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去开门。张德祥跟在后面,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又觉得这样显得太居家,赶忙扯下围裙扔在椅背上。 余华嵘站在门口,比起三年前更显富态。笔挺的军装衬得他肩宽背厚,新配的金丝眼镜又为他增添了几分书卷气。唯一未曾改变的,是他那双眼睛,就像两粒黑豆,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老余!”张德祥抢先一步握住余华嵘的手,说道:“一路辛苦了!” “张书记客气了。”余华嵘笑容满面,目光却越过张德祥的肩膀,落在庞媛媛身上,“庞同志越发漂亮了。” 庞媛媛接过余华嵘带来的礼盒,里面是两瓶茅台和一条中华烟。指尖相触的瞬间,余华嵘在她手心轻轻挠了一下。这个暗号让他们同时回忆起黄河滩的那个夜晚。 “快请进。”庞媛媛耳根泛红,“老张亲自下厨做了你爱吃的菜。” 余华嵘迈进门槛,皮鞋在地板上留下清晰的脚印。张德祥留意到他走路的姿势变了,以前那个略显矮矬的人如今昂首挺胸,每一步都透着上位者的气势。他如今是军分区政治部主任,听说马上就要提任政委,相当于地委副书记级别,比他这个县委书记还要高半级。 餐厅里,酒过三巡,桌上的红烧鲤鱼只剩下骨架。余华嵘解开军装最上面的扣子,脸色微微泛红,笑着说:“老张啊,你这厨艺要是只当县委书记可就屈才了,该去招待所当大厨!” 三人哄笑起来,气氛看似十分融洽。庞媛媛起身给余华嵘添酒,旗袍开衩处露出白皙的大腿。余华嵘的视线仿佛被粘在了上面,直到张德祥干咳一声,才将视线移开。 “听闻余主任要升任政委了?”张德祥夹起一块甲鱼肉,放入余华嵘的碗中,“往后可得多多关照我们兰封啊。” 余华嵘摆了摆手,说道:“此事尚未确定。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瞥了张德祥一眼,“最近省里正在清查各地领导班子的作风问题,老张你可得多加小心。” 张德祥的筷子瞬间停顿了一下。这话乍一听像是关心,实则暗藏警告之意。他早已知晓风声,有人向地委举报他生活奢靡腐化、包养情妇——指的便是庞媛媛。尽管组织上已经认可了他们的婚姻,但倘若有人翻出旧账…… “多谢老战友提醒。”张德祥为余华嵘斟满酒,“我张德祥行事光明磊落,不怕被查。” 这时,庞媛媛突然插话道:“老余,尝尝这道醋溜白菜,这可是你以前最爱吃的。”她将菜转到余华嵘面前,同时,脚在桌下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小腿。 余华嵘心领神会,话题一转:“说起来,当年在太行山打游击的时候,老张还救过我的命呢。有一回鬼子进行扫荡,若不是他把我推进地窖,我恐怕早就去见马克思了。” 张德祥配合地放声大笑,可心里却冷笑不止。余华嵘记错了,那次分明是他救了余华嵘,而非相反。这种刻意的“记错”,实则是一种试探,想看看他是否会当场纠正。 “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张德祥举起酒杯,“来,为我们的革命友谊干杯!” 三只酒杯在空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庞媛媛抿了一口酒,随即咳嗽起来,余华嵘立刻递上了手帕。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张德祥眯起双眼,回想起刚才庞媛媛转菜时,她左手腕上的手表——浪琴女款,在全县都难寻第二块。而余华嵘腕上所戴的,正是同系列的男款。 饭后,庞媛媛提议去河边散散步。五月的晚风裹挟着槐花香,三人沿着堤岸缓缓前行。张德祥走在最前面,有意拉开几步距离,为后面两人留出交谈的空间。这无疑是一场危险的博弈,但他不得不冒险一试——与其让余华嵘在背后搞小动作,倒不如当面摸清他的底细。 “汴京的桃花该开了?”庞媛媛轻声问道。这是他们之间的暗语,指的是那个有保险箱的当铺。 余华嵘心领神会:“开了,还和当年一样艳丽。”他压低声音,“东西还在老地方,钥匙你留着。” 庞媛媛点了点头。保险箱里存放着余华嵘这些年来收集的“材料”,这些足以毁掉张德祥的政治生涯。这既是她的保命符,也是余华嵘抛出的诱饵。 走在前面的张德祥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河面说:“看,鲤鱼跳龙门!” 余华嵘和庞媛媛顺势分开。河面平静得如同镜子一般,哪有什么鲤鱼。但三人都佯装看见了,发出一阵虚假的赞叹。 回程的时候,余华嵘故意落在最后。他掏出烟盒,发现里面只剩下一支烟。这个细节让庞媛媛心头猛地一颤——当年在黄河滩,他也是这般,把最后一支烟让给她抽。 “我去买包烟。”余华嵘对张德祥说道,“你们先回去。” 庞媛媛立刻回应:“我陪你去,老张你先回家泡茶。” 张德祥脸上的笑容依旧,但眼神却冷了下来:“好,别去太久。”他转身离去,背影僵硬得好似一块木板。 在小卖部门口,余华嵘一把抓住庞媛媛的手腕:“跟我走。明天有车去郑州,你假装回娘家。” 庞媛媛挣脱开他的手:“你疯了?现在走岂不是不打自招?” “等他被双规就来不及了!”余华嵘急切地说,“举报材料已经送到省里了,就等着……” “等着什么?”庞媛媛突然笑了起来,“等着你当上政委后亲自批捕他?”她凑近余华嵘耳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一箭双雕——既除掉政敌,又得到我。” 余华嵘脸色变了:“媛媛,我对你是真心的。” “真心?”庞媛媛冷笑一声,“三年前你调走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看我男人要倒霉了,跑来充好人?”她转身欲走,却被余华嵘拉住。 “保箱箱里除了材料,还有一本存折。”余华嵘快速说道,“够你们隐姓埋名过一辈子。钥匙你留着,就算我……赎罪。” 庞媛媛愣住了。月光下,余华嵘眼中的渴望与当年在黄河滩上别无二致。她突然分辨不清这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就像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跳是源于恐惧还是心动。 回到小楼时,张德祥正在泡茶。上好的龙井在玻璃杯里慢慢舒展,宛如三把悬垂的利剑。 “聊得挺愉快?”张德祥头也不抬地问道。 庞媛媛把烟扔在茶几上:“他问了县里几个工程的事情,可能想插手。” 张德祥冷笑一声。他们都清楚余华嵘此行的真正目的——既是示威,也是摸底。地市换届在即,县委书记的位置有多少人虎视眈眈,而余华嵘即将成为能决定他命运的人。 门铃再次响起,余华嵘回来了,手里除了烟还拎着一个西瓜:“路边老乡卖的,说是沙瓤,甜得很。” 三人围坐在茶几旁,气氛诡异得和谐。张德祥讲述着县里的趣事,庞媛媛适时发出轻笑,余华嵘则不断点头附和。表面上看,这是一次老战友的重逢;实际上,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说着台词,演绎着一出名为“和解”的戏。 切西瓜的时候,余华嵘故意让刀尖对着张德祥。这个细微的充满敌意的动作被庞媛媛看在眼里,她赶忙接过刀:“我来,你们男人粗手粗脚的。” 西瓜确实很甜,红得刺眼。余华嵘吃得满嘴都是汁水,庞媛媛递过纸巾,他趁机捏了捏她的手指。张德祥假装没看见,转头去调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报某地县委书记被双规的消息。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时候不早了。”余华嵘看了一眼手表,“明天还有个会,我得赶回去了。” 张德祥起身相送,说道:“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县武装部派了车。”余华嵘在门口整理军装,突然面向庞媛媛说道,“庞同志有空去军分区玩呀,我爱人一直想见见你。” 这句话宛如一记闷棍,打得庞媛媛猝不及防。她压根儿不知道余华嵘何时结的婚,更弄不明白他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此事。直到瞥见张德祥瞬间放松下来的肩膀,她才幡然醒悟——这是余华嵘的免责声明,是一个向张德祥示好的信号:瞧,我也有妻室了,不会跟你争抢女人。 送走余华嵘后,房间里只剩下挂钟滴答作响。庞媛媛收拾着茶杯,突然开口道:“他变了。” 张德祥站在窗前,望着余华嵘的车驶出大院,感慨道:“是啊,变得愈发狡猾了。”他转过身,凝视着庞媛媛,问道:“你们在河边聊了些什么?” 庞媛媛的手猛地一抖,茶杯险些摔碎。胸衣里的铜钥匙陡然变得滚烫,好似一块烧红的烙铁。 “没什么,就询问了一些老战友的近况。”她强装镇定,反问道,“倒是你,为何突然请他吃饭?” 张德祥走上前来,伸手轻轻拂过她的耳垂。这个亲昵的举动让庞媛媛全身紧绷——结婚三年了,他们很少有肌肤之亲。 “我收到消息,”张德祥的声音轻柔得令人胆寒,“有人向地委举报我们婚前存在不正当关系。而调查组组长,正是余华嵘的老部下。” 庞媛媛终于领会了这场晚宴的真正意图。并非和解,也不是叙旧,而是张德祥在向余华嵘展示自己的“驯服”——看,我请你吃饭,我老婆给你倒酒,我们认输了,还望高抬贵手。 “睡。”张德祥关掉灯,说道,“明天还有工作。” 黑暗中,庞媛媛摸到胸口的铜钥匙。她蓦地想起星空下三人许下的心愿——张德祥希望仕途顺遂,余华嵘希望步步高升,而她,许的是什么来着? 哦,对了。她希望这一切早日结束。 窗外,一轮残月悬挂在县委大院的门楼上,宛如一把弯刀。 第160章 抛弃前嫌再聚首 兰封县委大院最东侧的小楼灯火辉煌。张德祥伫立在厨房中,凝视着锅中翻滚的甲鱼汤,升腾的蒸汽模糊了他的眼睛。他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了一番,猛然间发现镜片上有一道裂纹——恰似他当下的生活,表面看似完好无损,实则早已裂痕遍布。 “书记,余主任的车已抵达县界。”秘书小王在门口汇报,“县武装部的车前去迎接了,预计半小时后到达。” 张德祥点了点头,往汤里撒了一把枸杞。那红艳艳的果子在乳白色的汤面上起起伏伏,让他忆起三年前的那个雪夜,庞媛媛流产时染红的床单。当时医生称是劳累过度所致,但他心里明白,那是余华嵘调离后的第三个月发生的事情。 “媛媛!”他朝着楼上呼喊,“余主任快要到了。” 楼上传来抽屉开合的声音。庞媛媛正在卧室梳妆台前,将最后一粒珍珠耳钉戴好。镜中的女人眼角已有了细纹,但那颗泪痣依然醒目。她打开首饰盒底层,取出一把小巧的铜钥匙——这是余华嵘当年在黄河滩送给她的,能打开汴京城某家当铺的保险箱。三年来她一直带在身边,像带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来了。”庞媛媛回应一声,随即将钥匙塞进胸衣暗袋。那铜片贴着肌肤的冰凉触感,令她不禁轻轻颤栗。 楼下,张德祥正在精心摆盘。红烧鲤鱼的鱼头正对着主客位,这可是兰封待客的最高礼节。他特意选用了圆桌而非八仙桌,毕竟圆桌没有主次之分,能让人感觉更加亲密。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他的精心考量,就如同他这些年对付每一个政治对手时那样算计精准。 门铃响起的那一刻,两人同时僵了一下。庞媛媛深吸一口气,强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去开门。张德祥跟在后面,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又觉得这样显得太居家,赶忙扯下围裙扔在椅背上。 余华嵘站在门口,比起三年前更显富态。笔挺的军装衬得他肩宽背厚,新配的金丝眼镜又为他增添了几分书卷气。唯一未曾改变的,是他那双眼睛,就像两粒黑豆,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老余!”张德祥抢先一步握住余华嵘的手,说道:“一路辛苦了!” “张书记客气了。”余华嵘笑容满面,目光却越过张德祥的肩膀,落在庞媛媛身上,“庞同志越发漂亮了。” 庞媛媛接过余华嵘带来的礼盒,里面是两瓶茅台和一条中华烟。指尖相触的瞬间,余华嵘在她手心轻轻挠了一下。这个暗号让他们同时回忆起黄河滩的那个夜晚。 “快请进。”庞媛媛耳根泛红,“老张亲自下厨做了你爱吃的菜。” 余华嵘迈进门槛,皮鞋在地板上留下清晰的脚印。张德祥留意到他走路的姿势变了,以前那个略显矮矬的人如今昂首挺胸,每一步都透着上位者的气势。他如今是军分区政治部主任,听说马上就要提任政委,相当于地委副书记级别,比他这个县委书记还要高半级。 餐厅里,酒过三巡,桌上的红烧鲤鱼只剩下骨架。余华嵘解开军装最上面的扣子,脸色微微泛红,笑着说:“老张啊,你这厨艺要是只当县委书记可就屈才了,该去招待所当大厨!” 三人哄笑起来,气氛看似十分融洽。庞媛媛起身给余华嵘添酒,旗袍开衩处露出白皙的大腿。余华嵘的视线仿佛被粘在了上面,直到张德祥干咳一声,才将视线移开。 “听闻余主任要升任政委了?”张德祥夹起一块甲鱼肉,放入余华嵘的碗中,“往后可得多多关照我们兰封啊。” 余华嵘摆了摆手,说道:“此事尚未确定。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瞥了张德祥一眼,“最近省里正在清查各地领导班子的作风问题,老张你可得多加小心。” 张德祥的筷子瞬间停顿了一下。这话乍一听像是关心,实则暗藏警告之意。他早已知晓风声,有人向地委举报他生活奢靡腐化、包养情妇——指的便是庞媛媛。尽管组织上已经认可了他们的婚姻,但倘若有人翻出旧账…… “多谢老战友提醒。”张德祥为余华嵘斟满酒,“我张德祥行事光明磊落,不怕被查。” 这时,庞媛媛突然插话道:“老余,尝尝这道醋溜白菜,这可是你以前最爱吃的。”她将菜转到余华嵘面前,同时,脚在桌下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小腿。 余华嵘心领神会,话题一转:“说起来,当年在太行山打游击的时候,老张还救过我的命呢。有一回鬼子进行扫荡,若不是他把我推进地窖,我恐怕早就去见马克思了。” 张德祥配合地放声大笑,可心里却冷笑不止。余华嵘记错了,那次分明是他救了余华嵘,而非相反。这种刻意的“记错”,实则是一种试探,想看看他是否会当场纠正。 “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张德祥举起酒杯,“来,为我们的革命友谊干杯!” 三只酒杯在空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庞媛媛抿了一口酒,随即咳嗽起来,余华嵘立刻递上了手帕。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张德祥眯起双眼,回想起刚才庞媛媛转菜时,她左手腕上的手表——浪琴女款,在全县都难寻第二块。而余华嵘腕上所戴的,正是同系列的男款。 饭后,庞媛媛提议去河边散散步。五月的晚风裹挟着槐花香,三人沿着堤岸缓缓前行。张德祥走在最前面,有意拉开几步距离,为后面两人留出交谈的空间。这无疑是一场危险的博弈,但他不得不冒险一试——与其让余华嵘在背后搞小动作,倒不如当面摸清他的底细。 “汴京的桃花该开了?”庞媛媛轻声问道。这是他们之间的暗语,指的是那个有保险箱的当铺。 余华嵘心领神会:“开了,还和当年一样艳丽。”他压低声音,“东西还在老地方,钥匙你留着。” 庞媛媛点了点头。保险箱里存放着余华嵘这些年来收集的“材料”,这些足以毁掉张德祥的政治生涯。这既是她的保命符,也是余华嵘抛出的诱饵。 走在前面的张德祥突然停下脚步,指着河面说:“看,鲤鱼跳龙门!” 余华嵘和庞媛媛顺势分开。河面平静得如同镜子一般,哪有什么鲤鱼。但三人都佯装看见了,发出一阵虚假的赞叹。 回程的时候,余华嵘故意落在最后。他掏出烟盒,发现里面只剩下一支烟。这个细节让庞媛媛心头猛地一颤——当年在黄河滩,他也是这般,把最后一支烟让给她抽。 “我去买包烟。”余华嵘对张德祥说道,“你们先回去。” 庞媛媛立刻回应:“我陪你去,老张你先回家泡茶。” 张德祥脸上的笑容依旧,但眼神却冷了下来:“好,别去太久。”他转身离去,背影僵硬得好似一块木板。 在小卖部门口,余华嵘一把抓住庞媛媛的手腕:“跟我走。明天有车去郑州,你假装回娘家。” 庞媛媛挣脱开他的手:“你疯了?现在走岂不是不打自招?” “等他被双规就来不及了!”余华嵘急切地说,“举报材料已经送到省里了,就等着……” “等着什么?”庞媛媛突然笑了起来,“等着你当上政委后亲自批捕他?”她凑近余华嵘耳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一箭双雕——既除掉政敌,又得到我。” 余华嵘脸色变了:“媛媛,我对你是真心的。” “真心?”庞媛媛冷笑一声,“三年前你调走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看我男人要倒霉了,跑来充好人?”她转身欲走,却被余华嵘拉住。 “保箱箱里除了材料,还有一本存折。”余华嵘快速说道,“够你们隐姓埋名过一辈子。钥匙你留着,就算我……赎罪。” 庞媛媛愣住了。月光下,余华嵘眼中的渴望与当年在黄河滩上别无二致。她突然分辨不清这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就像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跳是源于恐惧还是心动。 回到小楼时,张德祥正在泡茶。上好的龙井在玻璃杯里慢慢舒展,宛如三把悬垂的利剑。 “聊得挺愉快?”张德祥头也不抬地问道。 庞媛媛把烟扔在茶几上:“他问了县里几个工程的事情,可能想插手。” 张德祥冷笑一声。他们都清楚余华嵘此行的真正目的——既是示威,也是摸底。地市换届在即,县委书记的位置有多少人虎视眈眈,而余华嵘即将成为能决定他命运的人。 门铃再次响起,余华嵘回来了,手里除了烟还拎着一个西瓜:“路边老乡卖的,说是沙瓤,甜得很。” 三人围坐在茶几旁,气氛诡异得和谐。张德祥讲述着县里的趣事,庞媛媛适时发出轻笑,余华嵘则不断点头附和。表面上看,这是一次老战友的重逢;实际上,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说着台词,演绎着一出名为“和解”的戏。 切西瓜的时候,余华嵘故意让刀尖对着张德祥。这个细微的充满敌意的动作被庞媛媛看在眼里,她赶忙接过刀:“我来,你们男人粗手粗脚的。” 西瓜确实很甜,红得刺眼。余华嵘吃得满嘴都是汁水,庞媛媛递过纸巾,他趁机捏了捏她的手指。张德祥假装没看见,转头去调电视,新闻里正在播报某地县委书记被双规的消息。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时候不早了。”余华嵘看了一眼手表,“明天还有个会,我得赶回去了。” 张德祥起身相送,说道:“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县武装部派了车。”余华嵘在门口整理军装,突然面向庞媛媛说道,“庞同志有空去军分区玩呀,我爱人一直想见见你。” 这句话宛如一记闷棍,打得庞媛媛猝不及防。她压根儿不知道余华嵘何时结的婚,更弄不明白他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此事。直到瞥见张德祥瞬间放松下来的肩膀,她才幡然醒悟——这是余华嵘的免责声明,是一个向张德祥示好的信号:瞧,我也有妻室了,不会跟你争抢女人。 送走余华嵘后,房间里只剩下挂钟滴答作响。庞媛媛收拾着茶杯,突然开口道:“他变了。” 张德祥站在窗前,望着余华嵘的车驶出大院,感慨道:“是啊,变得愈发狡猾了。”他转过身,凝视着庞媛媛,问道:“你们在河边聊了些什么?” 庞媛媛的手猛地一抖,茶杯险些摔碎。胸衣里的铜钥匙陡然变得滚烫,好似一块烧红的烙铁。 “没什么,就询问了一些老战友的近况。”她强装镇定,反问道,“倒是你,为何突然请他吃饭?” 张德祥走上前来,伸手轻轻拂过她的耳垂。这个亲昵的举动让庞媛媛全身紧绷——结婚三年了,他们很少有肌肤之亲。 “我收到消息,”张德祥的声音轻柔得令人胆寒,“有人向地委举报我们婚前存在不正当关系。而调查组组长,正是余华嵘的老部下。” 庞媛媛终于领会了这场晚宴的真正意图。并非和解,也不是叙旧,而是张德祥在向余华嵘展示自己的“驯服”——看,我请你吃饭,我老婆给你倒酒,我们认输了,还望高抬贵手。 “睡。”张德祥关掉灯,说道,“明天还有工作。” 黑暗中,庞媛媛摸到胸口的铜钥匙。她蓦地想起星空下三人许下的心愿——张德祥希望仕途顺遂,余华嵘希望步步高升,而她,许的是什么来着? 哦,对了。她希望这一切早日结束。 窗外,一轮残月悬挂在县委大院的门楼上,宛如一把弯刀。 第161章 这个女人真狠 余华嵘喜欢庞媛媛到骨子里,以至于他看任何女人,都没有兴趣。朋友同志战友出面,给他介绍好多女朋友,他偷偷和庞媛媛比较,最后都没有超过庞媛媛的,也就一个个分手,直到45岁都没有结婚成家,依然是光棍一条。关于他的传言就多了,有人说他那方面不行,也有人说他是二胰子,更有人说他讨厌女人,喜欢同志。余华嵘也不说,也不争辩,谁爱说啥就就去说。 那年秋天,余华嵘突然结婚了,许多人不相信,说这个老光棍咋想开了。这消息在部队成了一个传奇故事,让人惊讶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余华嵘的妻子小娥,实际上是他租住房屋的房东赵鼎鼎的小妾,年纪约莫二十出头。这位房东赵鼎鼎已年过六旬,是个在地方上颇有名望的富户。前年他在汴京城里最有名的怡红院,花费了整整三百块大洋将小娥赎了出来。小娥本姓李,闺名唤作小娥,生得确实标致动人,眉眼如画,身段窈窕。只可惜她幼时曾患过一场严重的疹子,在脸上留下了些许麻点,这成了她容貌上唯一的瑕疵。不过她极善妆扮,每日都要在脸上涂抹厚厚的脂粉,精心修饰,若非近距离细看,旁人几乎察觉不到那些微小的麻点。除了这点美中不足之外,她的容貌身段都堪称上乘,皮肤白皙细腻,举止温婉可人。她的美貌在街坊邻里间广为流传,常常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每当她出门时,总能引来路人驻足观望,不少年轻后生更是对她投以倾慕的目光。 赵鼎鼎虽然已经年过半百,鬓角染上了岁月的风霜,但他的眼神依旧如鹰隼般锐利,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穿透人心,洞察世间百态。他常常独自站在自家那方精心设计的庭院中,背着手凝视着眼前这片郁郁葱葱的花园。微风拂过,花草摇曳,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芬芳,这让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沉的自豪与欣慰。这片生机盎然的花园,是他年轻时一株一株亲手栽种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他的汗水与心血,如今已是满园春色,四季花开不断,成为方圆百里内最负盛名的景致。 赵鼎鼎富甲方圆百里,他的商号遍布四方,田产多不胜数。然而,这位声名远扬的长者从不炫耀财富,反而过着极为简朴的生活。 他日常总身着朴素的棉布长衫,饮食清淡且有节制,居所虽宽敞,但装饰简约雅致。他时常语重心长地告诫子孙:“财富如流水,来去无常,唯有智慧与勤劳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在他的言传身教下,尽管家族家财万贯,子孙们却都传承着勤奋好学的家风。他们各有所长、各有所成,有的精通诗书,有的擅长经商,有的钻研医术。 为了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家业,让家族后代能够持续兴旺,赵鼎鼎可谓煞费苦心。他甚至精心编排了一出嫁女的苦情戏码,为余华嵘编制了一个美丽的爱情圈套,等他就范。 那天,赵鼎鼎站在自家祠堂前,手里攥着一沓地契。这些发黄的纸片记录着赵家三代人积攒下的两千三百亩良田,如今却要亲手分给那些曾经给他家扛长工的泥腿子。晨雾中,他佝偻的背影像株被霜打蔫的老槐树。 “爹,区工作队的同志快要到了。”长子赵明哲轻声提醒道。这位留过洋的年轻人身着笔挺的中山装,与这座古旧的祠堂显得格格不入。 赵鼎鼎“嗯”了一声,目光缓缓扫过祠堂里列祖列宗的牌位。最上方那块鎏金灵位属于他的父亲——光绪年间的举人老爷。倘若老人家泉下有知,看到自家田产即将被共产,恐怕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明哲啊,”赵鼎鼎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磨砂纸一般,“你说咱赵家……算不算为富不仁呢?” 赵明哲扶了扶眼镜,说道:“爹,时代不同了。孙中山先生说过,平均地权是……” “我问你咱家有没有造孽!”赵鼎鼎猛地提高嗓门,惊飞了屋檐下的燕子。 院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十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村民簇拥着两个戴着八角帽的干部走进来,领头的正是村农会主席马大脚,后面是工作队长余华嵘。 马大脚给赵家放了二十年牛的老汉,如今挺直腰板走在最前面。 “赵老爷,”马大脚咧着一嘴黄牙说道,“区里批准了咱村的土改方案,您过目一下?” 赵鼎鼎没有接过那卷皱巴巴的纸,只是摆了摆手:“按政策办。”他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一个洪亮的声音叫住。 “赵先生请留步。” 人群自动分开,一个身着军装的矮个子男人大步走来。虽然身材不高,但那身笔挺的军装和腰间的手枪,让他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赵鼎鼎眯起老花眼——这人领章上有两颗星,是个团级干部。 “这位是军分区余华嵘主任。”区工作队员介绍道,“奉命来我村开展驻点工作。” 余华嵘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打扰赵先生了。我们部队需要一个临时驻地,听说贵府院子宽敞……” 赵鼎鼎心里“咯噔”一下。这哪里是商量,分明是通知。他偷偷看了儿子一眼,赵明哲微微不可察地轻轻点了点头。 “余主任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赵鼎鼎挤出一丝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东跨院刚收拾过,很清净。” 余华嵘道了谢,目光却越过赵鼎鼎的肩膀,落在回廊转角处的一个身影上。那是个穿着淡紫色旗袍的年轻女子,正踮着脚往这边张望。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余华嵘还是看清了她脸上那层厚厚的脂粉,以及脂粉下若隐若现的麻点。 女子发现余华嵘在看她,慌忙躲到柱子后面,只留下一缕幽香在空气中飘散。那是茉莉花头油的味道,还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鸦片烟味——余华嵘在怡红院卧底时对这种味道早已熟悉。 “那是……”余华嵘故作随意地问道。 赵鼎鼎顿时老脸一红,赔笑道:“贱内小娥,不懂规矩,让首长见笑了。” 余华嵘眉毛微微一挑,几近难以察觉。他早有耳闻,这老地主娶了个窑姐儿做小妾,没想到如此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部队安顿妥当之时,已然到了晌午。余华嵘婉拒了赵家的宴请,仅让勤务兵去灶房拿了几个窝头。他正就着咸菜啃着窝头,赵明哲敲门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红木食盒。 “余主任,家父让我送些点心过来。”赵明哲打开食盒,里面摆放着四样精致的江南茶点,“听闻您曾在苏州带兵,想来会喜欢这个口味。” 余华嵘暗自警觉起来。赵家这么快就摸清了他的底细,看来这个留过洋的儿子不简单。他捏起一块枣泥酥,看似随意地问道:“赵先生在哪所大学深造过?” “剑桥,学的是经济学。”赵明哲微笑着回答,“可惜所学未能施展,如今新社会已不讲究这些了。” 话里暗藏深意。余华嵘听出了弦外之音——这个地主家的崽子在试探他对知识分子的态度。他呷了口茶,突然话题一转:“令堂看起来颇为年轻啊。” 赵明哲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一瞬:“是家父的续弦。前年从汴京……娶回来的。”他巧妙地省略了“怡红院”三个字,但余华嵘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 “哦?汴京可是个好地方。”余华嵘装作没有察觉,“我曾在那儿打过游击,对城里还算熟悉。令堂是哪条街上的?” 赵明哲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个……我不太清楚。余主任慢用,我还有事……”他匆匆告辞,连食盒都忘了拿。 余华嵘冷笑一声。这些所谓的书香门第,表面上一副清高的模样,背地里还不是去逛窑子?他拿起第二块点心时,发现食盒底层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用工整的小楷写着:“今夜亥时,后花园凉亭,有机密事相告。” 字迹娟秀,明显出自女人之手。余华嵘将纸条凑近鼻子,闻到一丝茉莉花香。 夜幕降临,赵家大院渐渐安静下来。余华嵘借口查哨,独自来到后花园。五月的夜风携带着芍药花的香气,假山后的凉亭里,果然有个窈窕的身影。 小娥今晚换了一身素白的旗袍,脸上的脂粉比白天淡了许多,那些浅褐色的麻点反倒为她增添了几分真实的美感。见到余华嵘走近,她慌忙起身,不小心碰翻了石桌上的茶盏。 “余、余首长……”她声音细如蚊蚋,手指不断绞着衣角。 余华嵘在离她三尺远的石凳上坐下:“赵太太有何事?” 这个称呼让小娥浑身一颤。她抬头看了余华嵘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我……我不是太太。老爷从没给过我名分。” 月光下,余华嵘看见她脖颈处有一道淡红色的伤痕,像是被什么细绳勒过。小娥察觉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拉了拉衣领。 “赵鼎鼎虐待你?”余华嵘的声音冷了下来。 小娥摇了摇头,突然跪下:“余首长,求您救救我!”她扯开衣领,露出更多的伤痕,“老爷听说要进行土改,天天拿我出气。今天听说部队要来,他……他让我伺候您,说要是能攀上您这棵大树,说不定能保住几亩地……” 余华嵘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满是愤怒与怜悯。他走上前,将小娥扶起,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你起来,不用怕,有我在。土改是为了让广大百姓过上好日子,像赵鼎鼎这种恶霸地主,绝不能让他再为非作歹。” 小娥泪眼汪汪地看着余华嵘,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余首长,我知道您是好人,可老爷他心狠手辣,要是他知道我把这些事都告诉您了,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余华嵘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会保护你的。等天亮之后,我会把赵鼎鼎的恶行上报,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事情解决了,你就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小娥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说道:“余首长,我……我不敢再待在这赵家了,我能跟着部队走吗?我可以给大家洗衣做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余华嵘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可以,部队正需要像你这样受苦的百姓加入。你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趁夜离开这里,到村外的路口等我,我会安排人带你去部队。” 小娥感激地看着余华嵘,重重地点了点头:“谢谢余首长,我这条命是您给的,以后我就跟着部队,为咱们穷苦百姓出力。” 余华嵘勃然大怒。他早听说有些地主会用美人计来腐蚀干部,没想到今天就碰到这么一个赤裸裸的例子。正要发作,却见小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 “这是我攒下的。”她解开布包,里面是几件金首饰和一块怀表,“都给您。只求您带我离开这儿。我……我什么都会做……”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见了。 余华嵘盯着那块怀表——表盖上刻着“汴京怡红院”五个小字。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逃出来的?” 小娥泪如雨下:“三年前有个恩客要赎我,老鸨收了钱却把我转卖给赵老爷。这表示……是恩客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余华嵘心中一动。他认识这块表,三年前地下党在汴京策反的一个国民党军官就戴着这样的表。后来那人叛变,被组织处决了。看来眼前这个女人不知道自己的“恩可”已经死了。 “起来。”余华嵘扶起小娥,触碰到她手臂时明显感觉到她在发抖,“这些东西你收好。至于你的事……我会考虑。” 小娥千恩万谢地离去,只留下余华嵘一人在凉亭中沉思。月光洒落在石桌上的茶渍上,宛如一幅抽象的地图。他突然意识到,赵家这个看似平静的大院,其底下的暗流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第二天清晨,余华嵘被一阵争吵声惊醒。他披上衣服走出房门,只见前院围聚了一群人。赵鼎鼎正指着一个瘦小的老汉破口大骂,那老汉怀里抱着一个包袱,不停地鞠躬。 “怎么回事?”余华嵘走上前去问道。 赵鼎鼎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余主任,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教训一个偷东西的下人。” 老汉扑通一声跪下:“首长明察啊!我没偷东西,这是我闺女留给我的一件棉袄。老爷说如今是新社会了,要分给我家产……” 余华嵘认出来了,这正是昨天土改工作队名单上的贫农马老六。他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小娥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脸上有一个鲜红的掌印。她扑到马老六跟前:“爹!您怎么来了?”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余华嵘这才明白,原来马老六是小娥的父亲。赵鼎鼎脸色铁青,扬起手又要打人,被余华嵘一把拦住。 “赵先生,新社会打人可是犯法的。”余华嵘声音虽不大,却让赵鼎鼎的手僵在了半空。 赵明哲不知何时也赶到了,赶忙出来打圆场:“误会,都是误会。马叔,您想要什么尽管拿。小娥,扶爹回去休息。” 人群散去之后,余华嵘发现地上掉落着一个小布包——正是昨晚小娥给他看的那个。他捡起来打开一看,金首饰不见了,只剩下那块怀表。表盖内侧多了一张小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年轻男子,照片背面写着“永志不忘”。 “余主任对古董感兴趣?” 余华嵘回头,看见赵明哲站在廊下,眼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 “随便看看而已。”余华嵘合上表盖,说道,“令尊对下人太过苛刻了。” 赵明哲叹了口气:“家父年纪大了,脑筋转不过弯来。其实我一直劝他主动配合土改,可他……”他突然压低声音,“余主任,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小娥她……背景可不简单。” 余华嵘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她可能是国民党特务。”赵明哲凑得更近了,“我见过她和陌生人接头,说的都是暗语。那块怀表,就是信物。” 余华嵘眯起了眼睛。这个赵明哲可不简单,这一招可谓一石二鸟——既给父亲的小妾泼了脏水,又试探了他对特务的态度。他拍了拍赵明哲的肩膀:“放心,要是真有特务,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正说着,小娥从厢房里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看到余华嵘手里的怀表,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余华嵘故意晃了晃怀表,她立刻低下头,匆匆走开了。 第161章 这个女人真狠 余华嵘喜欢庞媛媛到骨子里,以至于他看任何女人,都没有兴趣。朋友同志战友出面,给他介绍好多女朋友,他偷偷和庞媛媛比较,最后都没有超过庞媛媛的,也就一个个分手,直到45岁都没有结婚成家,依然是光棍一条。关于他的传言就多了,有人说他那方面不行,也有人说他是二胰子,更有人说他讨厌女人,喜欢同志。余华嵘也不说,也不争辩,谁爱说啥就就去说。 那年秋天,余华嵘突然结婚了,许多人不相信,说这个老光棍咋想开了。这消息在部队成了一个传奇故事,让人惊讶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余华嵘的妻子小娥,实际上是他租住房屋的房东赵鼎鼎的小妾,年纪约莫二十出头。这位房东赵鼎鼎已年过六旬,是个在地方上颇有名望的富户。前年他在汴京城里最有名的怡红院,花费了整整三百块大洋将小娥赎了出来。小娥本姓李,闺名唤作小娥,生得确实标致动人,眉眼如画,身段窈窕。只可惜她幼时曾患过一场严重的疹子,在脸上留下了些许麻点,这成了她容貌上唯一的瑕疵。不过她极善妆扮,每日都要在脸上涂抹厚厚的脂粉,精心修饰,若非近距离细看,旁人几乎察觉不到那些微小的麻点。除了这点美中不足之外,她的容貌身段都堪称上乘,皮肤白皙细腻,举止温婉可人。她的美貌在街坊邻里间广为流传,常常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每当她出门时,总能引来路人驻足观望,不少年轻后生更是对她投以倾慕的目光。 赵鼎鼎虽然已经年过半百,鬓角染上了岁月的风霜,但他的眼神依旧如鹰隼般锐利,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穿透人心,洞察世间百态。他常常独自站在自家那方精心设计的庭院中,背着手凝视着眼前这片郁郁葱葱的花园。微风拂过,花草摇曳,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芬芳,这让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沉的自豪与欣慰。这片生机盎然的花园,是他年轻时一株一株亲手栽种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他的汗水与心血,如今已是满园春色,四季花开不断,成为方圆百里内最负盛名的景致。 赵鼎鼎富甲方圆百里,他的商号遍布四方,田产多不胜数。然而,这位声名远扬的长者从不炫耀财富,反而过着极为简朴的生活。 他日常总身着朴素的棉布长衫,饮食清淡且有节制,居所虽宽敞,但装饰简约雅致。他时常语重心长地告诫子孙:“财富如流水,来去无常,唯有智慧与勤劳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在他的言传身教下,尽管家族家财万贯,子孙们却都传承着勤奋好学的家风。他们各有所长、各有所成,有的精通诗书,有的擅长经商,有的钻研医术。 为了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家业,让家族后代能够持续兴旺,赵鼎鼎可谓煞费苦心。他甚至精心编排了一出嫁女的苦情戏码,为余华嵘编制了一个美丽的爱情圈套,等他就范。 那天,赵鼎鼎站在自家祠堂前,手里攥着一沓地契。这些发黄的纸片记录着赵家三代人积攒下的两千三百亩良田,如今却要亲手分给那些曾经给他家扛长工的泥腿子。晨雾中,他佝偻的背影像株被霜打蔫的老槐树。 “爹,区工作队的同志快要到了。”长子赵明哲轻声提醒道。这位留过洋的年轻人身着笔挺的中山装,与这座古旧的祠堂显得格格不入。 赵鼎鼎“嗯”了一声,目光缓缓扫过祠堂里列祖列宗的牌位。最上方那块鎏金灵位属于他的父亲——光绪年间的举人老爷。倘若老人家泉下有知,看到自家田产即将被共产,恐怕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明哲啊,”赵鼎鼎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磨砂纸一般,“你说咱赵家……算不算为富不仁呢?” 赵明哲扶了扶眼镜,说道:“爹,时代不同了。孙中山先生说过,平均地权是……” “我问你咱家有没有造孽!”赵鼎鼎猛地提高嗓门,惊飞了屋檐下的燕子。 院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十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村民簇拥着两个戴着八角帽的干部走进来,领头的正是村农会主席马大脚,后面是工作队长余华嵘。 马大脚给赵家放了二十年牛的老汉,如今挺直腰板走在最前面。 “赵老爷,”马大脚咧着一嘴黄牙说道,“区里批准了咱村的土改方案,您过目一下?” 赵鼎鼎没有接过那卷皱巴巴的纸,只是摆了摆手:“按政策办。”他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一个洪亮的声音叫住。 “赵先生请留步。” 人群自动分开,一个身着军装的矮个子男人大步走来。虽然身材不高,但那身笔挺的军装和腰间的手枪,让他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赵鼎鼎眯起老花眼——这人领章上有两颗星,是个团级干部。 “这位是军分区余华嵘主任。”区工作队员介绍道,“奉命来我村开展驻点工作。” 余华嵘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打扰赵先生了。我们部队需要一个临时驻地,听说贵府院子宽敞……” 赵鼎鼎心里“咯噔”一下。这哪里是商量,分明是通知。他偷偷看了儿子一眼,赵明哲微微不可察地轻轻点了点头。 “余主任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赵鼎鼎挤出一丝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东跨院刚收拾过,很清净。” 余华嵘道了谢,目光却越过赵鼎鼎的肩膀,落在回廊转角处的一个身影上。那是个穿着淡紫色旗袍的年轻女子,正踮着脚往这边张望。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余华嵘还是看清了她脸上那层厚厚的脂粉,以及脂粉下若隐若现的麻点。 女子发现余华嵘在看她,慌忙躲到柱子后面,只留下一缕幽香在空气中飘散。那是茉莉花头油的味道,还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鸦片烟味——余华嵘在怡红院卧底时对这种味道早已熟悉。 “那是……”余华嵘故作随意地问道。 赵鼎鼎顿时老脸一红,赔笑道:“贱内小娥,不懂规矩,让首长见笑了。” 余华嵘眉毛微微一挑,几近难以察觉。他早有耳闻,这老地主娶了个窑姐儿做小妾,没想到如此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部队安顿妥当之时,已然到了晌午。余华嵘婉拒了赵家的宴请,仅让勤务兵去灶房拿了几个窝头。他正就着咸菜啃着窝头,赵明哲敲门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红木食盒。 “余主任,家父让我送些点心过来。”赵明哲打开食盒,里面摆放着四样精致的江南茶点,“听闻您曾在苏州带兵,想来会喜欢这个口味。” 余华嵘暗自警觉起来。赵家这么快就摸清了他的底细,看来这个留过洋的儿子不简单。他捏起一块枣泥酥,看似随意地问道:“赵先生在哪所大学深造过?” “剑桥,学的是经济学。”赵明哲微笑着回答,“可惜所学未能施展,如今新社会已不讲究这些了。” 话里暗藏深意。余华嵘听出了弦外之音——这个地主家的崽子在试探他对知识分子的态度。他呷了口茶,突然话题一转:“令堂看起来颇为年轻啊。” 赵明哲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一瞬:“是家父的续弦。前年从汴京……娶回来的。”他巧妙地省略了“怡红院”三个字,但余华嵘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 “哦?汴京可是个好地方。”余华嵘装作没有察觉,“我曾在那儿打过游击,对城里还算熟悉。令堂是哪条街上的?” 赵明哲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个……我不太清楚。余主任慢用,我还有事……”他匆匆告辞,连食盒都忘了拿。 余华嵘冷笑一声。这些所谓的书香门第,表面上一副清高的模样,背地里还不是去逛窑子?他拿起第二块点心时,发现食盒底层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用工整的小楷写着:“今夜亥时,后花园凉亭,有机密事相告。” 字迹娟秀,明显出自女人之手。余华嵘将纸条凑近鼻子,闻到一丝茉莉花香。 夜幕降临,赵家大院渐渐安静下来。余华嵘借口查哨,独自来到后花园。五月的夜风携带着芍药花的香气,假山后的凉亭里,果然有个窈窕的身影。 小娥今晚换了一身素白的旗袍,脸上的脂粉比白天淡了许多,那些浅褐色的麻点反倒为她增添了几分真实的美感。见到余华嵘走近,她慌忙起身,不小心碰翻了石桌上的茶盏。 “余、余首长……”她声音细如蚊蚋,手指不断绞着衣角。 余华嵘在离她三尺远的石凳上坐下:“赵太太有何事?” 这个称呼让小娥浑身一颤。她抬头看了余华嵘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我……我不是太太。老爷从没给过我名分。” 月光下,余华嵘看见她脖颈处有一道淡红色的伤痕,像是被什么细绳勒过。小娥察觉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拉了拉衣领。 “赵鼎鼎虐待你?”余华嵘的声音冷了下来。 小娥摇了摇头,突然跪下:“余首长,求您救救我!”她扯开衣领,露出更多的伤痕,“老爷听说要进行土改,天天拿我出气。今天听说部队要来,他……他让我伺候您,说要是能攀上您这棵大树,说不定能保住几亩地……” 余华嵘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满是愤怒与怜悯。他走上前,将小娥扶起,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你起来,不用怕,有我在。土改是为了让广大百姓过上好日子,像赵鼎鼎这种恶霸地主,绝不能让他再为非作歹。” 小娥泪眼汪汪地看着余华嵘,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余首长,我知道您是好人,可老爷他心狠手辣,要是他知道我把这些事都告诉您了,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余华嵘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会保护你的。等天亮之后,我会把赵鼎鼎的恶行上报,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事情解决了,你就能过上安稳日子了。” 小娥咬了咬嘴唇,犹豫了一下,说道:“余首长,我……我不敢再待在这赵家了,我能跟着部队走吗?我可以给大家洗衣做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余华嵘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可以,部队正需要像你这样受苦的百姓加入。你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趁夜离开这里,到村外的路口等我,我会安排人带你去部队。” 小娥感激地看着余华嵘,重重地点了点头:“谢谢余首长,我这条命是您给的,以后我就跟着部队,为咱们穷苦百姓出力。” 余华嵘勃然大怒。他早听说有些地主会用美人计来腐蚀干部,没想到今天就碰到这么一个赤裸裸的例子。正要发作,却见小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 “这是我攒下的。”她解开布包,里面是几件金首饰和一块怀表,“都给您。只求您带我离开这儿。我……我什么都会做……”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见了。 余华嵘盯着那块怀表——表盖上刻着“汴京怡红院”五个小字。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逃出来的?” 小娥泪如雨下:“三年前有个恩客要赎我,老鸨收了钱却把我转卖给赵老爷。这表示……是恩客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余华嵘心中一动。他认识这块表,三年前地下党在汴京策反的一个国民党军官就戴着这样的表。后来那人叛变,被组织处决了。看来眼前这个女人不知道自己的“恩可”已经死了。 “起来。”余华嵘扶起小娥,触碰到她手臂时明显感觉到她在发抖,“这些东西你收好。至于你的事……我会考虑。” 小娥千恩万谢地离去,只留下余华嵘一人在凉亭中沉思。月光洒落在石桌上的茶渍上,宛如一幅抽象的地图。他突然意识到,赵家这个看似平静的大院,其底下的暗流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第二天清晨,余华嵘被一阵争吵声惊醒。他披上衣服走出房门,只见前院围聚了一群人。赵鼎鼎正指着一个瘦小的老汉破口大骂,那老汉怀里抱着一个包袱,不停地鞠躬。 “怎么回事?”余华嵘走上前去问道。 赵鼎鼎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余主任,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教训一个偷东西的下人。” 老汉扑通一声跪下:“首长明察啊!我没偷东西,这是我闺女留给我的一件棉袄。老爷说如今是新社会了,要分给我家产……” 余华嵘认出来了,这正是昨天土改工作队名单上的贫农马老六。他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小娥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脸上有一个鲜红的掌印。她扑到马老六跟前:“爹!您怎么来了?”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余华嵘这才明白,原来马老六是小娥的父亲。赵鼎鼎脸色铁青,扬起手又要打人,被余华嵘一把拦住。 “赵先生,新社会打人可是犯法的。”余华嵘声音虽不大,却让赵鼎鼎的手僵在了半空。 赵明哲不知何时也赶到了,赶忙出来打圆场:“误会,都是误会。马叔,您想要什么尽管拿。小娥,扶爹回去休息。” 人群散去之后,余华嵘发现地上掉落着一个小布包——正是昨晚小娥给他看的那个。他捡起来打开一看,金首饰不见了,只剩下那块怀表。表盖内侧多了一张小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年轻男子,照片背面写着“永志不忘”。 “余主任对古董感兴趣?” 余华嵘回头,看见赵明哲站在廊下,眼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 “随便看看而已。”余华嵘合上表盖,说道,“令尊对下人太过苛刻了。” 赵明哲叹了口气:“家父年纪大了,脑筋转不过弯来。其实我一直劝他主动配合土改,可他……”他突然压低声音,“余主任,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小娥她……背景可不简单。” 余华嵘心头一紧:“什么意思?” “她可能是国民党特务。”赵明哲凑得更近了,“我见过她和陌生人接头,说的都是暗语。那块怀表,就是信物。” 余华嵘眯起了眼睛。这个赵明哲可不简单,这一招可谓一石二鸟——既给父亲的小妾泼了脏水,又试探了他对特务的态度。他拍了拍赵明哲的肩膀:“放心,要是真有特务,我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正说着,小娥从厢房里走了出来,眼睛红红的。看到余华嵘手里的怀表,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余华嵘故意晃了晃怀表,她立刻低下头,匆匆走开了。 第162章 余华嵘掉进坑里 当天下午,余华嵘召集村干部开会,宣布赵家的土地从即日起由农会接管。散会之后,马大脚悄悄跟了上来:“余主任,赵家那小媳妇,您可得多加小心。” “怎么这么说?”余华嵘挑了挑眉。 “那女人邪性得很。”马大脚左右看了看,“自打她进了门,赵家牲口棚夜里老是有动静。有人说看见她光着身子在月光下跳舞,是在招黄大仙呢!” 余华嵘表面上训斥马大脚迷信,心里却记下了这个细节。当晚,他故意在牲口棚附近“查哨”,果然听到里面有窸窣的声音。他拔枪靠近,却看见小娥蹲在草堆里,正往一个破碗里挤奶——她养的那只花猫刚生了崽,饿得直叫唤。 “余首长!”小娥慌忙掩住衣襟,脸上泛起了红晕。 月光透过棚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余华嵘突然想起马大脚说的“光着身子跳舞”,喉头一阵发紧。他别过脸去:“穿好衣服,出来说话。” 在棚外的槐树下,小娥低着头说:“猫崽快饿死了,老爷不让喂,说浪费粮食……” 余华嵘没有接话,只是掏出那块怀表:“这人是谁?” 小娥抬头看了一眼,眼泪立刻涌了出来:“,是秦先生。他说要娶我,赎我的钱都交了,可老鸨收了赵老爷双倍的价钱。” “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他说是老师。”小娥绞着衣角,“后来听说……是国民党?” 余华嵘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他现在在哪里?” “死了。”小娥的眼泪砸落在泥土上,“被你们的人打死的。我看见了,在汴京城墙上挂着布告。” 余华嵘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女人确实不知情,只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他正想安慰她几句,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赵鼎鼎的怒吼:“贱人!又去勾引男人!” 老头举着拐杖冲了过来,余华嵘闪身挡在小娥前面:“赵先生,注意影象。” 赵鼎鼎气得胡子直抖:“余主任,您不知道,这贱人克夫!前头三个丈夫都让她克死了!我花三百大洋把她买回来,连个蛋都没下。” “爹!”赵明哲匆匆赶来,一把拉住父亲,“您喝多了,回去休息!” 闹剧结束之后,余华嵘回到东跨院,发现枕头上放着那块怀表。表盖下压着一张字条:“求您带我走,做什么都行。” 余华嵘摩挲着怀表,思绪万千。这个小娥,到底是可怜的弱女子,还是赵家父子的诱饵?亦或是……真如赵明哲所说,是一个潜伏的特务? 余华嵘蓦地忆起张德祥曾说过的一句话:“越是貌美的女子,越擅长诓骗。”而小娥那张即便施了脂粉也难掩麻点的脸庞,此刻在他脑海中愈发清晰。 夜幕降临,村庄被一片宁静笼罩。余华嵘带着几名亲信士兵在村子里巡视,确保一切安全。赵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士兵们或坐或立,低声交谈着。赵老汉的儿子赵明哲,对这些士兵充满了好奇,他悄悄地靠近余华嵘,试图打听一些消息。 “长官,你们是来抓土匪的吗?”赵明哲低声问道。 余华嵘微微一笑,拍了拍赵明哲的肩膀,“小伙子,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安心睡,我们在这里,你们就安全了。” 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为赵家村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余华嵘准时在五点醒来,这是他多年军旅生涯养成的习惯。他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吵醒同屋的战友赵明哲。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运动服,他深吸一口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准备开始每日的太极拳练习。 余华嵘刚踏出房门,一阵微风拂过,带着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他下意识地抬头,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一个身着淡蓝色粗布衣裳的女子正端着一盆清水迎面走来。阳光透过她鬓角的碎发,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小心!”余华嵘赶忙侧身闪避,然而还是与那女子撞了个满怀。水盆瞬间倾斜,清凉的水溅湿了他的前襟。 “对不起,长官!”女子匆忙往后退了一步,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他,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盆沿,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余华嵘这才得以看清是小娥。只见她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异常白皙。一双杏眼满是惊慌之色,唇色宛如初绽的樱花般娇艳。她的美并非那种张扬艳丽,而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丽脱俗,恰似山涧边静静绽放的野百合。 “实在不好意思,是我走路时太过粗心了。”余华嵘轻声说道。他察觉到自己的嗓音比平日低沉沙哑了些许,好似压抑着某种情绪。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对方纤细的手腕上,那里有一圈隐隐约约的淤青,颜色已经泛黄,宛如历经长时间束缚后留下的痕迹。 这一发现瞬间让他身为军人的本能警觉起来。多年的训练使他对这类细节格外敏感。然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一股强烈的保护欲陡然从心底升腾而起,这股冲动甚至超越了职业性的警惕。他下意识地想要询问,却又害怕会触及对方的伤痛,只能把关切深藏在心底。 “余首长,您起得可真早。”赵鼎鼎的声音从堂屋方向传来,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奇异的氛围。小娥如获大赦一般,匆匆鞠了一躬,便快步离去,单薄的背影宛如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余华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纤细的身影,视线穿过客厅的灯光,直至那抹淡蓝色的衣角最终消失在厨房门后的阴影里。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跳动,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又松开,这种从未体验过的陌生感觉让他既困惑又不安,甚至忘记了手中还握着半杯已经凉透的茶。 小娥身上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独特气质,就像清晨薄雾中若隐若现的山茶花。她走路的姿态轻盈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却又在每一个转身时透露出令人意外的坚定;她低垂的眼睫下藏着显而易见的胆怯,可当她偶尔抬头时,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却又倔强得让人无法忽视。更令人奇怪的是,她看向余华嵘的眼神里,除了显而易见的恐惧之外,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就像迷路的孩子终于看见了远处微弱的灯火,既害怕那光亮会消失,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接下来的几天里,余华嵘总是有意无意地创造机会与小娥“偶遇”。他留意到小娥每天清晨都会去井边打水,于是便调整了自己晨练的路线;发现她午后会在后院晾晒衣服,就找借口到那里去检查装备。每次相遇时,小娥都会迅速地瞥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去,但余华嵘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到了第五天傍晚,余华嵘在村口的老槐树下“邂逅”了正在收晾晒草药的小娥。夕阳的余晖为她的轮廓勾勒出一层金边,她弯腰时,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后颈,上面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需要我帮忙吗?”余华嵘走上前去,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小娥被吓得差点打翻了竹筛,草药撒落了一地。“长、长官。”她手足无措地蹲下身子去捡,余华嵘也跟着蹲下,两人的手指在草药间不经意地触碰在一起。 一股如电流般的触感从指尖迅速蔓延至全身。余华嵘抬起头,正好对上小娥水润的眼眸。这一次,她没有移开视线。余华嵘看到那双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渴望、恐惧、犹豫,还有某种决绝。 “你手上的伤,”余华嵘轻声问道,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娥的嘴唇颤抖着,突然泪如泉涌。“三年了,我在地洞里藏了三年。”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赵老爷说新社会不允许纳妾,要是被政府发现,我们全家都要遭殃。” 余华嵘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他早该想到的!像赵鼎鼎那样的老派乡绅,怎么可能遵守新婚姻法呢?他握着小娥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随后又立刻松开,生怕弄疼了她。 “直到听说来的是解放军,赵老爷才敢让我出来。”小娥继续说道,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说,他说解放军不会管这些‘家务事’……” “他错了。”余华嵘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新中国的法律不容践踏,妇女的权益必须得到保障。”他轻轻拭去小娥脸上的泪水,“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娥瞪大了眼睛,里面满是难以置信。“可是,我是他的。” “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余华嵘打断了她的话,“你是自由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保护你。” 就在那一刻,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被打破了。小娥突然扑进余华嵘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余华嵘能感觉到她瘦弱的身躯在自己怀中颤抖,就像一只终于找到了归巢的雏鸟。 “我愿意,我愿意……”小娥在他胸前喃喃低语,温热的泪水浸湿了他的军装。 余华嵘捧起她的脸,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当他终于吻上她的唇时,仿佛有烟花在脑海中绽放。这个吻带着草药的苦涩和泪水的咸涩,却比任何琼浆玉液都更加令人沉醉。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远处的窗帘后面,赵鼎鼎正眯着眼睛观察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终于甩掉这个烫手山芋了……”他自言自语道,然后转身向内室走去,准备向妻子汇报这个“好消息”。 接下来的日子宛如梦境一般。余华嵘向上级汇报了赵鼎鼎违反婚姻法的情况,同时也申请与小娥离婚。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部队领导在调查之后爽快地同意了——原来组织上早就为这位大龄军官的婚事操心不已了。 “只要女方自愿,手续合法,我们当然支持。”政委拍着余华嵘的肩膀笑着说道,“不过你小子动作还挺快的啊,才来几天就解决了个人问题!” 婚礼定在了一周后的周末,场面简朴却十分温馨。小娥穿上了一件借来的红色嫁衣,余华嵘则身着笔挺的军装。赵家村的村民们纷纷前来祝贺,虽然有些人的眼中藏着不解和议论,但大多数人都被这对新人的幸福所感染。 赵鼎鼎表现得格外热情,甚至主动提出要当证婚人。“小娥就像我的亲闺女一样,”他在婚礼上假装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看到她找到了好归宿,我比什么都高兴。” 只有余华嵘注意到,小娥在听到这番话时,手指微微颤抖。他在桌下紧紧握住她的手,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新婚之夜,等客人们都散去后,余华嵘将小娥拥入怀中,感受着她真实的存在。“从今往后,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他在她耳边轻声低语,“我发誓。” 小娥仰起脸,在月光下,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你知道吗?在地洞里的那些年,我常常做梦,梦到有人来救我,”她轻声说道,“但我从没想过,救我的人会是你这样的……英雄。” 余华嵘笑了,低下头吻住了他的新娘。在这一刻,所有的苦难都已成为过去,未来就像一张等待书写的白纸,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婚后第三周,一纸紧急调令打破了平静——边境局势紧张,余华嵘所在部队需立即开拔。 “多久……能回来?”小娥强忍着泪水,手指紧紧揪着余华嵘的衣角。 余华嵘将她搂得更紧,轻嗅着她发间那淡淡的茉莉花香。“很快,我保证。”他的声音略带沙哑,“等我回来,我们就申请随军,你再也不用独自面对一切了。” 出发前的最后一晚,两人相拥而眠,谁都不愿率先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让时间流逝得更缓慢些。黎明时分,当集合号响起,余华嵘不得不松开怀中的妻子。 小娥站在村口,望着丈夫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晨雾中。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但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因为她明白,这一次的离别与以往不同,有人会为了她归来,而她也有了等待的权利与勇气。 “我等你。”她对着已然空无一人的小路轻声说道,“一定要平安回来。” 第162章 余华嵘掉进坑里 当天下午,余华嵘召集村干部开会,宣布赵家的土地从即日起由农会接管。散会之后,马大脚悄悄跟了上来:“余主任,赵家那小媳妇,您可得多加小心。” “怎么这么说?”余华嵘挑了挑眉。 “那女人邪性得很。”马大脚左右看了看,“自打她进了门,赵家牲口棚夜里老是有动静。有人说看见她光着身子在月光下跳舞,是在招黄大仙呢!” 余华嵘表面上训斥马大脚迷信,心里却记下了这个细节。当晚,他故意在牲口棚附近“查哨”,果然听到里面有窸窣的声音。他拔枪靠近,却看见小娥蹲在草堆里,正往一个破碗里挤奶——她养的那只花猫刚生了崽,饿得直叫唤。 “余首长!”小娥慌忙掩住衣襟,脸上泛起了红晕。 月光透过棚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余华嵘突然想起马大脚说的“光着身子跳舞”,喉头一阵发紧。他别过脸去:“穿好衣服,出来说话。” 在棚外的槐树下,小娥低着头说:“猫崽快饿死了,老爷不让喂,说浪费粮食……” 余华嵘没有接话,只是掏出那块怀表:“这人是谁?” 小娥抬头看了一眼,眼泪立刻涌了出来:“,是秦先生。他说要娶我,赎我的钱都交了,可老鸨收了赵老爷双倍的价钱。” “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他说是老师。”小娥绞着衣角,“后来听说……是国民党?” 余华嵘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他现在在哪里?” “死了。”小娥的眼泪砸落在泥土上,“被你们的人打死的。我看见了,在汴京城墙上挂着布告。” 余华嵘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女人确实不知情,只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他正想安慰她几句,忽然听到远处传来赵鼎鼎的怒吼:“贱人!又去勾引男人!” 老头举着拐杖冲了过来,余华嵘闪身挡在小娥前面:“赵先生,注意影象。” 赵鼎鼎气得胡子直抖:“余主任,您不知道,这贱人克夫!前头三个丈夫都让她克死了!我花三百大洋把她买回来,连个蛋都没下。” “爹!”赵明哲匆匆赶来,一把拉住父亲,“您喝多了,回去休息!” 闹剧结束之后,余华嵘回到东跨院,发现枕头上放着那块怀表。表盖下压着一张字条:“求您带我走,做什么都行。” 余华嵘摩挲着怀表,思绪万千。这个小娥,到底是可怜的弱女子,还是赵家父子的诱饵?亦或是……真如赵明哲所说,是一个潜伏的特务? 余华嵘蓦地忆起张德祥曾说过的一句话:“越是貌美的女子,越擅长诓骗。”而小娥那张即便施了脂粉也难掩麻点的脸庞,此刻在他脑海中愈发清晰。 夜幕降临,村庄被一片宁静笼罩。余华嵘带着几名亲信士兵在村子里巡视,确保一切安全。赵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士兵们或坐或立,低声交谈着。赵老汉的儿子赵明哲,对这些士兵充满了好奇,他悄悄地靠近余华嵘,试图打听一些消息。 “长官,你们是来抓土匪的吗?”赵明哲低声问道。 余华嵘微微一笑,拍了拍赵明哲的肩膀,“小伙子,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安心睡,我们在这里,你们就安全了。” 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为赵家村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余华嵘准时在五点醒来,这是他多年军旅生涯养成的习惯。他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吵醒同屋的战友赵明哲。穿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运动服,他深吸一口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准备开始每日的太极拳练习。 余华嵘刚踏出房门,一阵微风拂过,带着若有若无的茉莉花香。他下意识地抬头,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一个身着淡蓝色粗布衣裳的女子正端着一盆清水迎面走来。阳光透过她鬓角的碎发,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小心!”余华嵘赶忙侧身闪避,然而还是与那女子撞了个满怀。水盆瞬间倾斜,清凉的水溅湿了他的前襟。 “对不起,长官!”女子匆忙往后退了一步,低垂着头,不敢直视他,纤细的手指紧紧抓着盆沿,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余华嵘这才得以看清是小娥。只见她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异常白皙。一双杏眼满是惊慌之色,唇色宛如初绽的樱花般娇艳。她的美并非那种张扬艳丽,而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丽脱俗,恰似山涧边静静绽放的野百合。 “实在不好意思,是我走路时太过粗心了。”余华嵘轻声说道。他察觉到自己的嗓音比平日低沉沙哑了些许,好似压抑着某种情绪。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对方纤细的手腕上,那里有一圈隐隐约约的淤青,颜色已经泛黄,宛如历经长时间束缚后留下的痕迹。 这一发现瞬间让他身为军人的本能警觉起来。多年的训练使他对这类细节格外敏感。然而,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一股强烈的保护欲陡然从心底升腾而起,这股冲动甚至超越了职业性的警惕。他下意识地想要询问,却又害怕会触及对方的伤痛,只能把关切深藏在心底。 “余首长,您起得可真早。”赵鼎鼎的声音从堂屋方向传来,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奇异的氛围。小娥如获大赦一般,匆匆鞠了一躬,便快步离去,单薄的背影宛如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余华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纤细的身影,视线穿过客厅的灯光,直至那抹淡蓝色的衣角最终消失在厨房门后的阴影里。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不规律地跳动,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又松开,这种从未体验过的陌生感觉让他既困惑又不安,甚至忘记了手中还握着半杯已经凉透的茶。 小娥身上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独特气质,就像清晨薄雾中若隐若现的山茶花。她走路的姿态轻盈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却又在每一个转身时透露出令人意外的坚定;她低垂的眼睫下藏着显而易见的胆怯,可当她偶尔抬头时,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却又倔强得让人无法忽视。更令人奇怪的是,她看向余华嵘的眼神里,除了显而易见的恐惧之外,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就像迷路的孩子终于看见了远处微弱的灯火,既害怕那光亮会消失,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接下来的几天里,余华嵘总是有意无意地创造机会与小娥“偶遇”。他留意到小娥每天清晨都会去井边打水,于是便调整了自己晨练的路线;发现她午后会在后院晾晒衣服,就找借口到那里去检查装备。每次相遇时,小娥都会迅速地瞥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去,但余华嵘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到了第五天傍晚,余华嵘在村口的老槐树下“邂逅”了正在收晾晒草药的小娥。夕阳的余晖为她的轮廓勾勒出一层金边,她弯腰时,露出了一截白皙的后颈,上面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需要我帮忙吗?”余华嵘走上前去,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小娥被吓得差点打翻了竹筛,草药撒落了一地。“长、长官。”她手足无措地蹲下身子去捡,余华嵘也跟着蹲下,两人的手指在草药间不经意地触碰在一起。 一股如电流般的触感从指尖迅速蔓延至全身。余华嵘抬起头,正好对上小娥水润的眼眸。这一次,她没有移开视线。余华嵘看到那双眼睛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渴望、恐惧、犹豫,还有某种决绝。 “你手上的伤,”余华嵘轻声问道,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娥的嘴唇颤抖着,突然泪如泉涌。“三年了,我在地洞里藏了三年。”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赵老爷说新社会不允许纳妾,要是被政府发现,我们全家都要遭殃。” 余华嵘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他早该想到的!像赵鼎鼎那样的老派乡绅,怎么可能遵守新婚姻法呢?他握着小娥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随后又立刻松开,生怕弄疼了她。 “直到听说来的是解放军,赵老爷才敢让我出来。”小娥继续说道,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说,他说解放军不会管这些‘家务事’……” “他错了。”余华嵘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新中国的法律不容践踏,妇女的权益必须得到保障。”他轻轻拭去小娥脸上的泪水,“你愿意跟我走吗?” 小娥瞪大了眼睛,里面满是难以置信。“可是,我是他的。” “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余华嵘打断了她的话,“你是自由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保护你。” 就在那一刻,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被打破了。小娥突然扑进余华嵘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余华嵘能感觉到她瘦弱的身躯在自己怀中颤抖,就像一只终于找到了归巢的雏鸟。 “我愿意,我愿意……”小娥在他胸前喃喃低语,温热的泪水浸湿了他的军装。 余华嵘捧起她的脸,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痕。当他终于吻上她的唇时,仿佛有烟花在脑海中绽放。这个吻带着草药的苦涩和泪水的咸涩,却比任何琼浆玉液都更加令人沉醉。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远处的窗帘后面,赵鼎鼎正眯着眼睛观察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终于甩掉这个烫手山芋了……”他自言自语道,然后转身向内室走去,准备向妻子汇报这个“好消息”。 接下来的日子宛如梦境一般。余华嵘向上级汇报了赵鼎鼎违反婚姻法的情况,同时也申请与小娥离婚。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部队领导在调查之后爽快地同意了——原来组织上早就为这位大龄军官的婚事操心不已了。 “只要女方自愿,手续合法,我们当然支持。”政委拍着余华嵘的肩膀笑着说道,“不过你小子动作还挺快的啊,才来几天就解决了个人问题!” 婚礼定在了一周后的周末,场面简朴却十分温馨。小娥穿上了一件借来的红色嫁衣,余华嵘则身着笔挺的军装。赵家村的村民们纷纷前来祝贺,虽然有些人的眼中藏着不解和议论,但大多数人都被这对新人的幸福所感染。 赵鼎鼎表现得格外热情,甚至主动提出要当证婚人。“小娥就像我的亲闺女一样,”他在婚礼上假装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看到她找到了好归宿,我比什么都高兴。” 只有余华嵘注意到,小娥在听到这番话时,手指微微颤抖。他在桌下紧紧握住她的手,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新婚之夜,等客人们都散去后,余华嵘将小娥拥入怀中,感受着她真实的存在。“从今往后,没有人能再伤害你,”他在她耳边轻声低语,“我发誓。” 小娥仰起脸,在月光下,她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你知道吗?在地洞里的那些年,我常常做梦,梦到有人来救我,”她轻声说道,“但我从没想过,救我的人会是你这样的……英雄。” 余华嵘笑了,低下头吻住了他的新娘。在这一刻,所有的苦难都已成为过去,未来就像一张等待书写的白纸,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婚后第三周,一纸紧急调令打破了平静——边境局势紧张,余华嵘所在部队需立即开拔。 “多久……能回来?”小娥强忍着泪水,手指紧紧揪着余华嵘的衣角。 余华嵘将她搂得更紧,轻嗅着她发间那淡淡的茉莉花香。“很快,我保证。”他的声音略带沙哑,“等我回来,我们就申请随军,你再也不用独自面对一切了。” 出发前的最后一晚,两人相拥而眠,谁都不愿率先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让时间流逝得更缓慢些。黎明时分,当集合号响起,余华嵘不得不松开怀中的妻子。 小娥站在村口,望着丈夫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晨雾中。她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但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因为她明白,这一次的离别与以往不同,有人会为了她归来,而她也有了等待的权利与勇气。 “我等你。”她对着已然空无一人的小路轻声说道,“一定要平安回来。” 第163章 要抢别人老婆 自古奸情出人命,张德祥和余华嵘庞媛媛的三角关系,依然没有逃出这个咒语的魔圈,在这个亘古未变的魔咒下,张德祥和余华嵘斗智斗勇,俩个人数次交锋互有胜负,张德祥逐步落下下风,命运被余华嵘和庞媛媛操弄,差点命丧黄泉。 上次见面以后,三个人似乎重归于好,各自怀着不同目的,开始来往。 庞媛媛看着风光无限的余华嵘,对张德祥的不满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强烈,这种不满逐渐演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怨恨。最初,张德祥在有了新的恋情之后,开始夜不归宿,完全不顾庞媛媛的感受。他像扔掉一块破抹布一样,毫不留情地将庞媛媛抛弃,丝毫没有珍惜他们曾经深厚的感情。庞媛媛感到自己被彻底地忽视和背叛,内心的痛苦和愤怒不断累积,仿佛一座火山即将爆发。 庞媛媛记得那个雨夜,张德祥最后一次回家收拾行李时,连正眼都没瞧过她。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伤疤。 “你就这么走了?”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微弱。 张德祥拉上行李箱的拉链,金属齿咬合的声音清脆且刺耳。“厂里给我分了新宿舍。”他头也不抬,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小事。 门关上的那一刻,庞媛媛感到一种奇异的失重感。二十年的婚姻,就这样轻飘飘地结束了,连一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她缓缓地滑坐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褪色的结婚照。照片里的张德祥年轻又英俊,搂着她的肩膀笑得十分灿烂,谁能想到二十年后会变成这般模样? 接下来的日子,宛如一场漫长的凌迟。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庞媛媛总会不由自主地走到窗前,目光望向厂区宿舍的方向。有时,她能看到张德祥与那个年轻女工并肩漫步,女工笑得前仰后合,而张德祥的脸上洋溢着她多年未曾见过的轻松愉悦。 “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庞媛媛对着镜子喃喃低语。镜中的女人眼窝深陷,鬓角已然有银丝闪烁。她突然像发了疯一般,抓起梳妆台上的雪花膏,狠狠砸向镜面。“啪”的一声脆响,裂纹从中心呈辐射状蔓延开来,将她的脸分割成无数碎片。 就在她陷入极度绝望之时,余华嵘出现了。 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庞媛媛在供销社排队买粮,突然一阵眩晕袭来。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位陌生军官的臂弯里。 “同志,您没事?”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宛如冬日里的一杯热茶。 庞媛媛急忙站直身体,这才看清对方的模样。余华嵘身着笔挺的军装,浓眉之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左脸颊有道浅浅的疤痕,非但不显狰狞,反而更添几分英气。 “没、没事,可能是低血糖。”她结结巴巴地回应,突然意识到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顿时羞红了脸。 余华嵘却好似没留意到她的窘迫,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芝麻糖:“先垫垫肚子。” 那块糖甜得发腻,却让庞媛媛眼眶泛红。已经多久没人关心她是否饥饿了? 自那以后,余华嵘总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刻现身。下雨天“恰巧”路过为她送伞,买菜时“顺路”帮她提重物。他的关怀如同春雨,悄无声息却又无处不在,渐渐融化了庞媛媛那颗冰封已久的心。 五月初的一个傍晚,余华嵘邀请她去河边散步。夕阳将河水染成一片金色,柳絮在风中轻盈飞舞。庞媛媛说起年轻时和张德祥也常来这儿约会,说着说着,声音便哽咽起来。 余华嵘突然握住她的手:“媛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掌心有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茧子,“从今往后,让我来照顾你。” 庞媛媛没有抽回手。那一刻,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然复苏。 他们的关系进展迅速。余华嵘的单身宿舍成了两人的爱巢,军绿色的床单上常常留下缠绵的印记。庞媛媛开始学着打扮自己,眼角的皱纹似乎都舒展了许多。有时半夜醒来,看着枕边人熟睡的侧脸,她会恍惚觉得这场如噩梦般的婚姻或许是个必要的代价——若非如此,她又怎会遇见余华嵘? 然而,命运总爱捉弄人。那个致命的周末,余华嵘前往省城开会,庞媛媛独自在家打扫卫生。门铃响起时,她还以为是余华嵘提前回来了,满心欢喜地去开门,却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张德祥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老张?你怎么……” 不等她把话说完,张德祥便粗暴地推开她,闯了进来。他的目光扫视着茶几上并排摆放的两个茶杯,以及沙发扶手上搭着的军装外套,最后定格在了半开的卧室门上。 “看来传言属实。”张德祥冷笑一声,“我老婆果真和武装部的余部长勾搭上了。” 庞媛媛的心跳陡然加速:“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张德祥猛地转过身,眼中怒火中烧,“厂里谁不知道是你先和余华嵘有了不正当关系,我才不得不离婚!如今全兰封县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他大步迈向卧室,庞媛媛试图阻拦,却被他一把推开。张德祥拉开衣柜,里面赫然挂着余华嵘的几件便装。他又掀开枕头,下面压着一本军官证。 “好啊,都登堂入室了。”张德祥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我吗?说我张德祥戴了绿帽子还不敢吭声!” 他从腰间掏出一把五四式手枪,庞媛媛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老张,你冷静点……” “冷静?”张德祥举起枪,对着天花板连开三枪。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密闭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墙灰簌簌落下。“明天我就去武装部,让所有人都瞧瞧他们的余部长究竟是个什么德行!” 说完,他摔门而去,只留下庞媛媛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余华嵘接到电话赶回来时,已是深夜。庞媛媛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扑进他的怀里,语无伦次地讲述着白天的遭遇。 “他真这么说?”余华嵘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庞媛媛点头如捣蒜:“他说要让你身败名裂……华嵘,怎么办?你的前途……” 余华嵘点燃一支烟,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愈发冰冷。突然,他掐灭烟头,蹲下身子,握住庞媛媛的肩膀。 “媛媛,你听我说。”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张德祥一旦告到部队,不仅我的前途毁于一旦,你也会因破坏军婚罪而坐牢。” 庞媛媛倒吸一口凉气,她从未想过这一层。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余华嵘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锁骨,“让他永远闭嘴。” “你、你是说……”庞媛媛的瞳孔陡然收缩。 “为了我们的未来。”余华嵘轻吻着她颤抖的嘴唇,柔声问道,“你愿意帮我吗?” 庞媛媛的脑海中如电影般闪过二十年来与张德祥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个在雨中为她撑起一片晴空的少年,那个在她生病时彻夜守护、悉心照料的丈夫,那个在教她骑自行车时小心翼翼扶着后座的爱人……然而最终,也是这个人狠心无情地抛弃了她,如今又妄图毁掉她来之不易的幸福。 一滴晶莹的泪水悄然滑过脸颊,她轻轻点了点头。 余华嵘立刻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他先通过庞媛媛联系上了侯宽兄弟——这对在县运输队工作的双胞胎兄弟曾是张德祥的下属,因一次事故受到处分,心中一直怀恨在心。 “张德祥贪污公款,证据确凿。”余华嵘在昏暗的仓库里对侯宽兄弟说道,“上级指示我们秘密抓捕这个‘老抬头子’。” 侯宽中的哥哥侯大皱起眉头,迟疑地说:“余部长,这事要不要先跟县里打个招呼……” “这是军方的特别行动。”余华嵘迅速亮出一份盖着红头文件的纸张,旋即又快速收起,严肃地说,“需要绝对保密。你们要是害怕了,现在就可以退出。” 侯二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睁道:“怕个球!张德祥那王八蛋早该收拾了!” 与此同时,余华嵘还从自己带来的侦察连中精心挑选了五名心腹。在训练场上,他慷慨激昂地进行动员:“这次剿匪行动关系到我军在兰封县的威信!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士兵们个个群情激奋,只有班长赵建国略显迟疑,轻声问道:“余部长,怎么没见到正式命令……” “赵海柱啊。”余华嵘揽住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这是军分区直接下达的秘密任务,你难道不相信组织吗?” 赵建国立刻挺直腰板,坚定地说:“坚决服从命令!” 一切准备就绪的那个夜晚,庞媛媛做了一个梦。梦里,张德祥站在河边,手里捧着她最爱吃的芝麻糖,脸上的笑容一如当年般温暖灿烂。她哭着从梦中醒来,发现枕边早已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余华嵘正在擦拭手枪,见她醒了,温柔地问道:“做噩梦了?” 庞媛媛缓缓摇了摇头,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急切地问:“华嵘,我们非得这么做……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余华嵘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霜。他放下枪,伸手捏住庞媛媛的下巴,冷冷地说:“心软了?想想他是怎么对待我们的。想想你的后半辈子。” 他的拇指重重地擦过她的嘴唇,留下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明天按计划行事。”余华嵘起身披上军装,坚定地说,“为了我们的未来。” 庞媛媛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窗外的月光惨白如霜,将房间照得如同阴森的灵堂。 第163章 要抢别人老婆 自古奸情出人命,张德祥和余华嵘庞媛媛的三角关系,依然没有逃出这个咒语的魔圈,在这个亘古未变的魔咒下,张德祥和余华嵘斗智斗勇,俩个人数次交锋互有胜负,张德祥逐步落下下风,命运被余华嵘和庞媛媛操弄,差点命丧黄泉。 上次见面以后,三个人似乎重归于好,各自怀着不同目的,开始来往。 庞媛媛看着风光无限的余华嵘,对张德祥的不满情绪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强烈,这种不满逐渐演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怨恨。最初,张德祥在有了新的恋情之后,开始夜不归宿,完全不顾庞媛媛的感受。他像扔掉一块破抹布一样,毫不留情地将庞媛媛抛弃,丝毫没有珍惜他们曾经深厚的感情。庞媛媛感到自己被彻底地忽视和背叛,内心的痛苦和愤怒不断累积,仿佛一座火山即将爆发。 庞媛媛记得那个雨夜,张德祥最后一次回家收拾行李时,连正眼都没瞧过她。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伤疤。 “你就这么走了?”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微弱。 张德祥拉上行李箱的拉链,金属齿咬合的声音清脆且刺耳。“厂里给我分了新宿舍。”他头也不抬,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小事。 门关上的那一刻,庞媛媛感到一种奇异的失重感。二十年的婚姻,就这样轻飘飘地结束了,连一句像样的告别都没有。她缓缓地滑坐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褪色的结婚照。照片里的张德祥年轻又英俊,搂着她的肩膀笑得十分灿烂,谁能想到二十年后会变成这般模样? 接下来的日子,宛如一场漫长的凌迟。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庞媛媛总会不由自主地走到窗前,目光望向厂区宿舍的方向。有时,她能看到张德祥与那个年轻女工并肩漫步,女工笑得前仰后合,而张德祥的脸上洋溢着她多年未曾见过的轻松愉悦。 “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庞媛媛对着镜子喃喃低语。镜中的女人眼窝深陷,鬓角已然有银丝闪烁。她突然像发了疯一般,抓起梳妆台上的雪花膏,狠狠砸向镜面。“啪”的一声脆响,裂纹从中心呈辐射状蔓延开来,将她的脸分割成无数碎片。 就在她陷入极度绝望之时,余华嵘出现了。 那是一个阴沉的下午,庞媛媛在供销社排队买粮,突然一阵眩晕袭来。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位陌生军官的臂弯里。 “同志,您没事?”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宛如冬日里的一杯热茶。 庞媛媛急忙站直身体,这才看清对方的模样。余华嵘身着笔挺的军装,浓眉之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左脸颊有道浅浅的疤痕,非但不显狰狞,反而更添几分英气。 “没、没事,可能是低血糖。”她结结巴巴地回应,突然意识到自己蓬头垢面的样子,顿时羞红了脸。 余华嵘却好似没留意到她的窘迫,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芝麻糖:“先垫垫肚子。” 那块糖甜得发腻,却让庞媛媛眼眶泛红。已经多久没人关心她是否饥饿了? 自那以后,余华嵘总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刻现身。下雨天“恰巧”路过为她送伞,买菜时“顺路”帮她提重物。他的关怀如同春雨,悄无声息却又无处不在,渐渐融化了庞媛媛那颗冰封已久的心。 五月初的一个傍晚,余华嵘邀请她去河边散步。夕阳将河水染成一片金色,柳絮在风中轻盈飞舞。庞媛媛说起年轻时和张德祥也常来这儿约会,说着说着,声音便哽咽起来。 余华嵘突然握住她的手:“媛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掌心有着常年握枪留下的茧子,“从今往后,让我来照顾你。” 庞媛媛没有抽回手。那一刻,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然复苏。 他们的关系进展迅速。余华嵘的单身宿舍成了两人的爱巢,军绿色的床单上常常留下缠绵的印记。庞媛媛开始学着打扮自己,眼角的皱纹似乎都舒展了许多。有时半夜醒来,看着枕边人熟睡的侧脸,她会恍惚觉得这场如噩梦般的婚姻或许是个必要的代价——若非如此,她又怎会遇见余华嵘? 然而,命运总爱捉弄人。那个致命的周末,余华嵘前往省城开会,庞媛媛独自在家打扫卫生。门铃响起时,她还以为是余华嵘提前回来了,满心欢喜地去开门,却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张德祥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老张?你怎么……” 不等她把话说完,张德祥便粗暴地推开她,闯了进来。他的目光扫视着茶几上并排摆放的两个茶杯,以及沙发扶手上搭着的军装外套,最后定格在了半开的卧室门上。 “看来传言属实。”张德祥冷笑一声,“我老婆果真和武装部的余部长勾搭上了。” 庞媛媛的心跳陡然加速:“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张德祥猛地转过身,眼中怒火中烧,“厂里谁不知道是你先和余华嵘有了不正当关系,我才不得不离婚!如今全兰封县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他大步迈向卧室,庞媛媛试图阻拦,却被他一把推开。张德祥拉开衣柜,里面赫然挂着余华嵘的几件便装。他又掀开枕头,下面压着一本军官证。 “好啊,都登堂入室了。”张德祥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我吗?说我张德祥戴了绿帽子还不敢吭声!” 他从腰间掏出一把五四式手枪,庞媛媛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老张,你冷静点……” “冷静?”张德祥举起枪,对着天花板连开三枪。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密闭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墙灰簌簌落下。“明天我就去武装部,让所有人都瞧瞧他们的余部长究竟是个什么德行!” 说完,他摔门而去,只留下庞媛媛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余华嵘接到电话赶回来时,已是深夜。庞媛媛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扑进他的怀里,语无伦次地讲述着白天的遭遇。 “他真这么说?”余华嵘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庞媛媛点头如捣蒜:“他说要让你身败名裂……华嵘,怎么办?你的前途……” 余华嵘点燃一支烟,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愈发冰冷。突然,他掐灭烟头,蹲下身子,握住庞媛媛的肩膀。 “媛媛,你听我说。”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张德祥一旦告到部队,不仅我的前途毁于一旦,你也会因破坏军婚罪而坐牢。” 庞媛媛倒吸一口凉气,她从未想过这一层。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余华嵘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锁骨,“让他永远闭嘴。” “你、你是说……”庞媛媛的瞳孔陡然收缩。 “为了我们的未来。”余华嵘轻吻着她颤抖的嘴唇,柔声问道,“你愿意帮我吗?” 庞媛媛的脑海中如电影般闪过二十年来与张德祥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个在雨中为她撑起一片晴空的少年,那个在她生病时彻夜守护、悉心照料的丈夫,那个在教她骑自行车时小心翼翼扶着后座的爱人……然而最终,也是这个人狠心无情地抛弃了她,如今又妄图毁掉她来之不易的幸福。 一滴晶莹的泪水悄然滑过脸颊,她轻轻点了点头。 余华嵘立刻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他先通过庞媛媛联系上了侯宽兄弟——这对在县运输队工作的双胞胎兄弟曾是张德祥的下属,因一次事故受到处分,心中一直怀恨在心。 “张德祥贪污公款,证据确凿。”余华嵘在昏暗的仓库里对侯宽兄弟说道,“上级指示我们秘密抓捕这个‘老抬头子’。” 侯宽中的哥哥侯大皱起眉头,迟疑地说:“余部长,这事要不要先跟县里打个招呼……” “这是军方的特别行动。”余华嵘迅速亮出一份盖着红头文件的纸张,旋即又快速收起,严肃地说,“需要绝对保密。你们要是害怕了,现在就可以退出。” 侯二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睁道:“怕个球!张德祥那王八蛋早该收拾了!” 与此同时,余华嵘还从自己带来的侦察连中精心挑选了五名心腹。在训练场上,他慷慨激昂地进行动员:“这次剿匪行动关系到我军在兰封县的威信!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士兵们个个群情激奋,只有班长赵建国略显迟疑,轻声问道:“余部长,怎么没见到正式命令……” “赵海柱啊。”余华嵘揽住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这是军分区直接下达的秘密任务,你难道不相信组织吗?” 赵建国立刻挺直腰板,坚定地说:“坚决服从命令!” 一切准备就绪的那个夜晚,庞媛媛做了一个梦。梦里,张德祥站在河边,手里捧着她最爱吃的芝麻糖,脸上的笑容一如当年般温暖灿烂。她哭着从梦中醒来,发现枕边早已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余华嵘正在擦拭手枪,见她醒了,温柔地问道:“做噩梦了?” 庞媛媛缓缓摇了摇头,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腕,急切地问:“华嵘,我们非得这么做……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余华嵘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霜。他放下枪,伸手捏住庞媛媛的下巴,冷冷地说:“心软了?想想他是怎么对待我们的。想想你的后半辈子。” 他的拇指重重地擦过她的嘴唇,留下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明天按计划行事。”余华嵘起身披上军装,坚定地说,“为了我们的未来。” 庞媛媛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窗外的月光惨白如霜,将房间照得如同阴森的灵堂。 第164章 张德祥侥幸逃生 张德祥被抓获后,关在孔家大院。 大院防守森严,四周高墙耸立,墙上布满了带刺的铁丝网,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岗哨,哨兵们荷枪实弹,警惕地巡视着周围。院子里,巡逻队来回穿梭,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张德祥被关押在大院深处的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中,手脚被沉重的铁链锁住,每动一下都会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沧桑,但眼神中却依然透露出一丝不屈。 在大院外的黑暗中,余华嵘和庞媛媛身着黑衣,正静静地观察着大院的动静。他们计划搞一次暗杀,趁着天黑一枪将张德祥爆头,明天将一个民兵拉出来顶嘴就行了。余华嵘紧紧握着手中的枪,低声对庞媛媛说:“记住我们的计划,等会儿见机行事。”庞媛媛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突然,一只猫头鹰在夜空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余华嵘和庞媛媛心中一紧,他们知道行动的时刻到了。他们像幽灵一样,悄悄地向大院靠近。接近大院围墙后,余华嵘熟练地从腰间取出绳索,将钩子抛向围墙顶部,绳索牢牢地挂在了墙上。他先顺着绳索爬了上去,然后伸手将庞媛媛拉了上来。 他们刚一落地,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余华嵘迅速拉着庞媛媛躲到了一旁的角落里。巡逻队从他们身边走过,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等巡逻队走远后,余华嵘和庞媛媛继续朝着关押张德祥的牢房摸去。 当他们接近牢房时,发现门口有两个哨兵在站岗。余华嵘和庞媛媛对视了一眼,然后悄悄地绕到了哨兵的身后。余华嵘猛地出手,用匕首迅速解决了一个哨兵,庞媛媛也不甘示弱,用手帕捂住另一个哨兵的嘴,将他制服。 他们打开牢房的门,张德祥看到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你们终于来了。”张德祥轻声说道。余华嵘走上前去,解开了张德祥身上的铁链。“别废话了,赶紧跟我们走。”他说道。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警报声突然响起。原来,被制服的哨兵并没有死,他趁他们不注意,按下了警报按钮。顿时,整个大院都沸腾了起来,灯光亮起,士兵们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 余华嵘和庞媛媛立刻将张德祥护在身后,与赶来的士兵们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枪声、喊叫声在夜空中回荡,火光在黑暗中闪烁。余华嵘和庞媛媛凭借着出色的枪法和敏捷的身手,暂时抵挡住了士兵们的进攻。但敌人越来越多,他们渐渐陷入了困境。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想个办法突围。”庞媛媛大声喊道。余华嵘皱了皱眉头,思考了片刻后说:“往东边突围,那里防守相对薄弱。”于是,他们一边射击,一边朝着东边冲去。 余华嵘原来打算将张德祥抓获后,就地活埋,杀人灭口。这种事儿在那个年代很经常,有许多男女被老抬抓获后埋到地里,死了多年都没有被发现。 侯宽和侯杰这两个人在看到张德祥的那一瞬间,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张德祥在兰封县这片土地上混迹多年,早已成为了一个声名显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他并不是那种可以轻易被人驯服或者压制的普通角色,而是一个拥有着独特魅力和影响力的传奇人物。张德祥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无形的特殊磁场,这种磁场让侯宽之流的人在面对他时,连最基本的勇气都荡然无存。他们不仅不敢轻易动手杀人,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仿佛只要看一眼张德祥,就会感到浑身发抖,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震慑。 张德祥怒气冲冲地呵斥道:“侯宽,你这是想害我吗?我今天把头低下来,任你刀砍斧剁,要是我吭一声,我就是孙子。有胆你就放马过来。” 侯宽站在一旁,嘟囔着说道:“张书记,我怎么敢和你动手呢?我也是被蒙蔽了,被坏人利用了。他们说你是老抬胡萝头回来了,要我们抓你归案。要是知道是你老人家,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那你还不快点给我松绑,送我回家。”张德祥不耐烦地命令道。侯宽沉默了,他知道余华嵘想要张德祥的命,又不敢实话实说。 “张书记,我就等上面领导的命令,只要他说放您走,我立刻送您回家,一刻都不敢留您。”侯宽赶忙推卸责任。 张德祥心里盘算开了,刚才和侯宽初次较量,侯宽没上当,他马上就思索起第二个办法。“侯宽,上次你和庞媛媛被我抓住,我本想一枪结果了你,看你是条汉子,挺仗义的,便心软了。如今你是不是该还我这个人情了?” 侯宽心里窝着火却不敢发作:“张书记,我要是放了您,我一家老小都活不成。您别为难我,我也不为难您。” 张德祥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侯宽,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讨价还价吗?你错了,今天这局面,要么你放了我,要么我让你和你的家人从这世上彻底消失。这世上,向来是强者主宰,弱者只能顺从。”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侯宽面前,两人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好似能迸出火花。“你我都明白,你背后的势力再大,也大不过一个‘理’字。我张德祥做事,向来光明正大,今天你若敢违抗我的命令,那就是自寻死路。” 侯宽的脸色变幻不定,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深知自己此刻处境十分危险。但一想到家中的妻儿老小,他又不得不鼓起勇气,做最后的挣扎。“张书记,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我这样的小人物计较呢?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出了事,他们可怎么办啊?” 张德祥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轻蔑。“侯宽,你以为我是在威胁你吗?不,我是在给你机会。你放了我,我保你全家平安;你若不放,后果自己承担。这世上,没谁是不可或缺的,包括你。” 说完,张德祥转身准备离开,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在他即将跨出房门时,侯宽突然开口道:“张书记,请留步。” 张德祥暗叫不妙,侯宽要变卦了。 果然,侯宽紧紧揪住张德祥,嘴里嘟囔着:“张书记,那个余胖子要是来了,知道我放您走,我可活不过今晚,说不定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您还是老老实实待着,跟余胖子谈条件。” 张德祥心想,余华嵘要是来了,自己恐怕小命不保,必须在他到来之前设法逃走。张德祥毕竟是个老江湖,这种情况下得稳住情绪,绝不能表现出惊慌失措、仓皇逃命的模样,否则有失自己的威严。“老子英雄一世,在这几个毛头小子面前失态,比死还难受,简直丢人现眼。” 张德祥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此时夜已深,估计余华嵘很快就会到这儿。“必须逃走,不能再犹豫。”他环顾四周,寻觅可能的逃生之路。 瞧见侯宽和侯杰在不远处的房间里喝酒聊天,张德祥觉得机会来了。他蹑手蹑脚地挪动脚步,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响。张德祥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计划,每一个都得足够巧妙,才能确保自己顺利逃脱。他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他的意图,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张德祥轻轻打开后门,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也让他更加清醒。他明白自己得加快速度,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急切,以免引起旁人注意。 就在他即将走出院子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张德祥的心脏猛地一紧,迅速转身,却发现只是风吹动了院中的落叶。他暗自松了口气,但心中的紧张感丝毫未减。 他继续往前走,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张德祥清楚,只有成功逃脱,才能保住自己的尊严和性命。他不能让余华嵘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更不能让敌人得意。 侯家兄弟可不是好对付的,心思十分缜密。侯宽和侯杰一边喝酒,一边留意着张德祥的一举一动。等张德祥挪到门口时,侯杰快步跟了上去。“张书记,想逃走吗?” 张德祥轻声说:“老弟,我哪敢走啊,我走了怕你不好交差。我只是尿急,想上个厕所,行个方便。” 侯杰见侯宽在屋里喝酒,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侯杰把绳子解开,张德祥一边撒尿一边对侯杰说:“兄弟,咱连前世无怨后世无仇,害我死这里你会一辈子做噩梦。这样,你去前刘庄村找刘汉山,说我在这里,只要他来了,我给你两根小黄鱼。” 张德祥看侯杰有点犹豫,马上又补充条件:“我要是能活着出去,给你安排一个工作,吃国家的粮食领国家的工资,弄个局长啥的都不是问题,你何必和侯宽他们一起干这种缺德坏良心的事儿。” 侯杰沉默片刻,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不定。他深知张德祥口中的“小黄鱼”是何等诱人的财富,更别提那虚无缥缈却又极具吸引力的局长职位了。但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这世界上没有的午餐,尤其是当涉及到生死与背叛之时。 “张爷,”侯杰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且富有力量,“咱们这一行,向来讲究义字当先。我侯杰虽非什么显赫人物,却也明白一诺千金的道理。我跟随侯宽多年,既不为钱财,也不为权势,只为那份兄弟情谊,还有内心深处的正义之感。您今日所言,的确让我有所心动,可良心却告诫我,绝不能如此行事。” 张德祥听闻,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他冷笑一声道:“侯杰啊侯杰,你着实天真。你以为坚守那微不足道的道德底线,就能在这乱世之中全身而退?我告诉你,这世道,唯有强者方能生存,仁义道德不过是弱者的遮羞布罢了。” 侯杰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不移:“张爷,话虽如此,可我侯杰为人处世有自己的原则。您若真心想要悔改,不妨等出去之后,用实际行动去弥补过错,而非在此处用金钱和地位引诱我背叛兄弟。至于我,无论未来境遇如何,都会坚守自己的道义。” 言罢,侯杰转身欲离去,似是不愿再多做片刻停留。张德祥见状,心中百感交集,他未曾料到自己竟会败在一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年轻人手中,更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人甘愿为了所谓的“义”而舍弃一切。 “侯杰!”张德祥陡然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敬意,“你走,我张德祥欠你一个人情。倘若将来有一天,你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绝不推诿。” 侯杰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动作几乎让人难以察觉,随后便消失在了夜色里。在这个夜晚,他并未泯灭人性,做出了自认为最为正确的选择。无论未来的道路多么坎坷,他都将无怨无悔地前行。 第164章 张德祥侥幸逃生 张德祥被抓获后,关在孔家大院。 大院防守森严,四周高墙耸立,墙上布满了带刺的铁丝网,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岗哨,哨兵们荷枪实弹,警惕地巡视着周围。院子里,巡逻队来回穿梭,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张德祥被关押在大院深处的一间阴暗潮湿的牢房中,手脚被沉重的铁链锁住,每动一下都会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沧桑,但眼神中却依然透露出一丝不屈。 在大院外的黑暗中,余华嵘和庞媛媛身着黑衣,正静静地观察着大院的动静。他们计划搞一次暗杀,趁着天黑一枪将张德祥爆头,明天将一个民兵拉出来顶嘴就行了。余华嵘紧紧握着手中的枪,低声对庞媛媛说:“记住我们的计划,等会儿见机行事。”庞媛媛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突然,一只猫头鹰在夜空中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余华嵘和庞媛媛心中一紧,他们知道行动的时刻到了。他们像幽灵一样,悄悄地向大院靠近。接近大院围墙后,余华嵘熟练地从腰间取出绳索,将钩子抛向围墙顶部,绳索牢牢地挂在了墙上。他先顺着绳索爬了上去,然后伸手将庞媛媛拉了上来。 他们刚一落地,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余华嵘迅速拉着庞媛媛躲到了一旁的角落里。巡逻队从他们身边走过,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等巡逻队走远后,余华嵘和庞媛媛继续朝着关押张德祥的牢房摸去。 当他们接近牢房时,发现门口有两个哨兵在站岗。余华嵘和庞媛媛对视了一眼,然后悄悄地绕到了哨兵的身后。余华嵘猛地出手,用匕首迅速解决了一个哨兵,庞媛媛也不甘示弱,用手帕捂住另一个哨兵的嘴,将他制服。 他们打开牢房的门,张德祥看到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你们终于来了。”张德祥轻声说道。余华嵘走上前去,解开了张德祥身上的铁链。“别废话了,赶紧跟我们走。”他说道。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警报声突然响起。原来,被制服的哨兵并没有死,他趁他们不注意,按下了警报按钮。顿时,整个大院都沸腾了起来,灯光亮起,士兵们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 余华嵘和庞媛媛立刻将张德祥护在身后,与赶来的士兵们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枪声、喊叫声在夜空中回荡,火光在黑暗中闪烁。余华嵘和庞媛媛凭借着出色的枪法和敏捷的身手,暂时抵挡住了士兵们的进攻。但敌人越来越多,他们渐渐陷入了困境。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想个办法突围。”庞媛媛大声喊道。余华嵘皱了皱眉头,思考了片刻后说:“往东边突围,那里防守相对薄弱。”于是,他们一边射击,一边朝着东边冲去。 余华嵘原来打算将张德祥抓获后,就地活埋,杀人灭口。这种事儿在那个年代很经常,有许多男女被老抬抓获后埋到地里,死了多年都没有被发现。 侯宽和侯杰这两个人在看到张德祥的那一瞬间,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张德祥在兰封县这片土地上混迹多年,早已成为了一个声名显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他并不是那种可以轻易被人驯服或者压制的普通角色,而是一个拥有着独特魅力和影响力的传奇人物。张德祥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无形的特殊磁场,这种磁场让侯宽之流的人在面对他时,连最基本的勇气都荡然无存。他们不仅不敢轻易动手杀人,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仿佛只要看一眼张德祥,就会感到浑身发抖,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震慑。 张德祥怒气冲冲地呵斥道:“侯宽,你这是想害我吗?我今天把头低下来,任你刀砍斧剁,要是我吭一声,我就是孙子。有胆你就放马过来。” 侯宽站在一旁,嘟囔着说道:“张书记,我怎么敢和你动手呢?我也是被蒙蔽了,被坏人利用了。他们说你是老抬胡萝头回来了,要我们抓你归案。要是知道是你老人家,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那你还不快点给我松绑,送我回家。”张德祥不耐烦地命令道。侯宽沉默了,他知道余华嵘想要张德祥的命,又不敢实话实说。 “张书记,我就等上面领导的命令,只要他说放您走,我立刻送您回家,一刻都不敢留您。”侯宽赶忙推卸责任。 张德祥心里盘算开了,刚才和侯宽初次较量,侯宽没上当,他马上就思索起第二个办法。“侯宽,上次你和庞媛媛被我抓住,我本想一枪结果了你,看你是条汉子,挺仗义的,便心软了。如今你是不是该还我这个人情了?” 侯宽心里窝着火却不敢发作:“张书记,我要是放了您,我一家老小都活不成。您别为难我,我也不为难您。” 张德祥嘴角泛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侯宽,你以为我是在跟你讨价还价吗?你错了,今天这局面,要么你放了我,要么我让你和你的家人从这世上彻底消失。这世上,向来是强者主宰,弱者只能顺从。”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侯宽面前,两人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好似能迸出火花。“你我都明白,你背后的势力再大,也大不过一个‘理’字。我张德祥做事,向来光明正大,今天你若敢违抗我的命令,那就是自寻死路。” 侯宽的脸色变幻不定,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深知自己此刻处境十分危险。但一想到家中的妻儿老小,他又不得不鼓起勇气,做最后的挣扎。“张书记,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我这样的小人物计较呢?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出了事,他们可怎么办啊?” 张德祥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轻蔑。“侯宽,你以为我是在威胁你吗?不,我是在给你机会。你放了我,我保你全家平安;你若不放,后果自己承担。这世上,没谁是不可或缺的,包括你。” 说完,张德祥转身准备离开,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就在他即将跨出房门时,侯宽突然开口道:“张书记,请留步。” 张德祥暗叫不妙,侯宽要变卦了。 果然,侯宽紧紧揪住张德祥,嘴里嘟囔着:“张书记,那个余胖子要是来了,知道我放您走,我可活不过今晚,说不定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您还是老老实实待着,跟余胖子谈条件。” 张德祥心想,余华嵘要是来了,自己恐怕小命不保,必须在他到来之前设法逃走。张德祥毕竟是个老江湖,这种情况下得稳住情绪,绝不能表现出惊慌失措、仓皇逃命的模样,否则有失自己的威严。“老子英雄一世,在这几个毛头小子面前失态,比死还难受,简直丢人现眼。” 张德祥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此时夜已深,估计余华嵘很快就会到这儿。“必须逃走,不能再犹豫。”他环顾四周,寻觅可能的逃生之路。 瞧见侯宽和侯杰在不远处的房间里喝酒聊天,张德祥觉得机会来了。他蹑手蹑脚地挪动脚步,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响。张德祥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计划,每一个都得足够巧妙,才能确保自己顺利逃脱。他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他的意图,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张德祥轻轻打开后门,小心翼翼地迈出一步。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却也让他更加清醒。他明白自己得加快速度,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急切,以免引起旁人注意。 就在他即将走出院子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张德祥的心脏猛地一紧,迅速转身,却发现只是风吹动了院中的落叶。他暗自松了口气,但心中的紧张感丝毫未减。 他继续往前走,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张德祥清楚,只有成功逃脱,才能保住自己的尊严和性命。他不能让余华嵘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更不能让敌人得意。 侯家兄弟可不是好对付的,心思十分缜密。侯宽和侯杰一边喝酒,一边留意着张德祥的一举一动。等张德祥挪到门口时,侯杰快步跟了上去。“张书记,想逃走吗?” 张德祥轻声说:“老弟,我哪敢走啊,我走了怕你不好交差。我只是尿急,想上个厕所,行个方便。” 侯杰见侯宽在屋里喝酒,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侯杰把绳子解开,张德祥一边撒尿一边对侯杰说:“兄弟,咱连前世无怨后世无仇,害我死这里你会一辈子做噩梦。这样,你去前刘庄村找刘汉山,说我在这里,只要他来了,我给你两根小黄鱼。” 张德祥看侯杰有点犹豫,马上又补充条件:“我要是能活着出去,给你安排一个工作,吃国家的粮食领国家的工资,弄个局长啥的都不是问题,你何必和侯宽他们一起干这种缺德坏良心的事儿。” 侯杰沉默片刻,目光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不定。他深知张德祥口中的“小黄鱼”是何等诱人的财富,更别提那虚无缥缈却又极具吸引力的局长职位了。但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这世界上没有的午餐,尤其是当涉及到生死与背叛之时。 “张爷,”侯杰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且富有力量,“咱们这一行,向来讲究义字当先。我侯杰虽非什么显赫人物,却也明白一诺千金的道理。我跟随侯宽多年,既不为钱财,也不为权势,只为那份兄弟情谊,还有内心深处的正义之感。您今日所言,的确让我有所心动,可良心却告诫我,绝不能如此行事。” 张德祥听闻,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他冷笑一声道:“侯杰啊侯杰,你着实天真。你以为坚守那微不足道的道德底线,就能在这乱世之中全身而退?我告诉你,这世道,唯有强者方能生存,仁义道德不过是弱者的遮羞布罢了。” 侯杰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不移:“张爷,话虽如此,可我侯杰为人处世有自己的原则。您若真心想要悔改,不妨等出去之后,用实际行动去弥补过错,而非在此处用金钱和地位引诱我背叛兄弟。至于我,无论未来境遇如何,都会坚守自己的道义。” 言罢,侯杰转身欲离去,似是不愿再多做片刻停留。张德祥见状,心中百感交集,他未曾料到自己竟会败在一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年轻人手中,更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人甘愿为了所谓的“义”而舍弃一切。 “侯杰!”张德祥陡然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敬意,“你走,我张德祥欠你一个人情。倘若将来有一天,你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绝不推诿。” 侯杰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动作几乎让人难以察觉,随后便消失在了夜色里。在这个夜晚,他并未泯灭人性,做出了自认为最为正确的选择。无论未来的道路多么坎坷,他都将无怨无悔地前行。 第165章 真是个怂人 余华嵘在接到擒获张德祥的报告后,立刻从繁华的汴梁城出发,紧急赶往兰封县。这段一百多里的路程,对于骑马来说,需要花费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当他一身汗水地抵达县城时,他首先去找庞媛媛商量下一步的对策。两人在重逢之后,重温了旧日的回忆,温存了一番。随后,他们骑上马匹,前往后红楼村的孔家大院。 按照余华嵘的计划,他们到达孔家大院后,就要将张德祥彻底解决掉。“留他是个祸害,我们的事儿早晚会暴露,不如心一狠把他解决掉。” 庞媛媛沉默不语,既不发表任何意见,也不表现出任何明确的态度,这让余华嵘感到非常焦急和无奈。余华嵘一直在试图说服庞媛媛,希望她能和自己一同前往孔家大院,与张德祥面对面地进行一次深入的交流和讨论。他相信,只有通过直接的对话,才能在关键时刻迅速做出有效的应对措施。 庞媛媛的沉默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将余华嵘的焦急挡在了外面。庞媛媛的智慧和直觉在以往的事务中总是能起到关键作用,但这次她为何如此固执地保持沉默,余华嵘百思不得其解。 余华嵘决定改变策略,开始尝试从庞媛媛的角度出发,试图理解她的顾虑。轻声说道:“媛媛,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和担忧,但请相信,这次去孔家大院,我们并不是孤军奋战。张德祥虽然难以对付,但我们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确保项目的顺利进行。你的见解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庞媛媛终于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缓缓开口:“华嵘,我并不是不愿意去孔家大院,只是我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面对面交流就能解决的。张德祥的为人我了解,他不会轻易让步,而我们之间的分歧,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智慧去化解。” 余华嵘听后,心中一动。他知道庞媛媛的话不无道理,张德祥确实是个棘手的人物。他沉思片刻,然后说道:“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只依赖一次会面。那么,你有什么建议吗?或许我们可以制定一个更周全的计划。” 庞媛媛微微一笑,似乎对余华嵘的回应感到满意。“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她说道,“了解张德祥的真正需求和底线,我们也要准备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方案。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占据主动。” 余华嵘点了点头,他明白庞媛媛的建议是明智的。两人开始详细讨论,制定出一系列应对策略。虽然庞媛媛依旧保持着她的沉默,但这次,她的沉默不再是障碍,而是成为了他们共同前进的动力。 刘汉山在孔家大院仔细地安排好了一切事务,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径直走向张德祥,神情严肃地对他说:“张县长,您必须离开这个地方,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您的生命安全。” 张德祥多年来养成了一种习惯,每当刘汉山站在他的身后,他的胆量就会变得异常大,仿佛能够挑战天地,甚至能够把天空捅出一个大窟窿。然而,现在刘汉山要求他离开,他却不愿意轻易地成为逃兵。张德祥坚定地回应道:“汉山老弟,我不能离开,我们要一起等待余华嵘的到来,看看他究竟有什么诡计和不正当的手段。” 刘汉山听罢,眉头紧锁,他知道张德祥的脾气,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沉吟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德祥兄,你我兄弟一场,我自然明白你的意思。但余华嵘此人狡猾多端,我们不能不防。你若执意留下,我陪你便是。只是,我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让他有机可乘。” 张德祥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知道刘汉山是真心为他着想。他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汉山老弟,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让余华嵘看扁了。我们得设个局,让他自投罗网。” 两人于是开始密谋,他们决定利用余华嵘的贪婪和自负,设下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陷阱。他们将计就计,准备了一间看似毫无防备的密室,实则布满了机关和陷阱,只等余华嵘自投罗网。 夜幕降临,三人约定的时间即将到来。张德祥和刘汉山在密室中静候,他们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村外传来了马蹄声,余华嵘如期而至。 张德祥和刘汉山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们知道,一场关乎荣誉和生死的较量即将展开。而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余华嵘骑着马缓缓进入村口,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自信满满,认为这次的计划必定能够成功,而张德祥和刘汉山不过是他的棋子。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一步步走进了他们精心设计的陷阱。 余华嵘翻身下马,将缰绳系在树上,然后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密室。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一步都在宣告着他的胜利。 张德祥和刘汉山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知道,余华嵘一旦踏入密室,一切将变得不可逆转。密室的门缓缓打开,余华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很快又被自负所取代。 “两位,看来你们已经准备好了。”余华嵘冷笑道,“不过,你们真的以为能够困住我吗?” 张德祥和刘汉山没有回答,只是用坚定的眼神回应着他。余华嵘轻蔑地一笑,迈步走进了密室。就在他踏入的一瞬间,机关启动,密室内的陷阱纷纷发动。 墙壁上突然射出无数利箭,地面上的陷阱也瞬间打开,余华嵘在一瞬间陷入了困境。然而,他毕竟是个老练的江湖人,迅速反应过来,躲避着一道道致命的攻击。 张德祥和刘汉山见状,立刻加入战斗。三人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刀光剑影,密室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余华嵘毕竟陷入了陷阱,渐渐地,他的动作变得迟缓,体力也在迅速消耗。最终,在一次致命的攻击下,他倒在了地上,再也无法起身。 张德祥和刘汉山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他们知道,这场较量终于结束了。余华嵘的贪婪和自负让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他们也在这场生死较量中获得了胜利。 随着余华嵘的倒下,密室内的紧张气氛逐渐消散。张德祥和刘汉山喘着粗气,彼此搀扶着站稳。他们环顾四周,确认再无其他威胁后,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他跑不掉了。”刘汉山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释然。 张德祥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余华嵘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本可以成为我们的伙伴,却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刘汉山叹了口气,缓缓走到余华嵘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他还有呼吸,但我们不能让他再危害别人了。” “把他交给军方,”张德祥提议,“让军事法庭来审判他的罪行。” 余华嵘有气无力的央告:“张书记,你误会了,我是来救你的,你不要杀我。” 庞媛媛站在一边,她已经麻木了。张德祥问她:“是不是你们两个商量好的,要过来害我?” 庞媛媛摇摇头:“是余华嵘策划的这次行动,他要你的命,而后和我结婚成家。” 余华嵘急忙狡辩:“张书记,我们是多年的战友,亲如兄弟,我怎么能害你。是这个狐狸精,她要杀你,答应给我好处,把我骗过来帮她。” 张德祥一脸鄙视:“看你找的什么男人,只会当缩头乌龟,真是个怂人。” 两人合力将余华嵘捆绑起来,确保他无法再逃脱。随后,他们开始清理现场,确保所有的证据都被妥善处理。虽然疲惫不堪,但他们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结束这场噩梦。 夜色渐深,四周的寂静与他们心中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刘汉山和张德祥在清理完现场后,决定轮流守夜,以防余华嵘的同伙突然出现。 刘汉山点燃了一堆篝火,火光在黑暗中摇曳,为他们带来了一丝温暖。他望着火光,思绪万千。他们曾是战友,共同经历过无数生死考验,然而余华嵘却因贪婪和权力的诱惑走上了不归路。 张德祥坐在一旁,默默地检查着武器。他知道,尽管余华嵘已被制服,但这场战斗还远未结束。他们必须保持警惕,直到将余华嵘交给军方。 黎明时分,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刘汉山和张德祥收拾好装备,准备踏上前往军方基地的路程。他们将昏迷的余华嵘抬上了一辆马车,踏上了漫长的归途。 一路上,他们尽量避开主要道路,以防遭遇埋伏。刘汉山紧拉缰绳,眼神坚定。他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些无辜的生命和正义的胜利。 经过一天的颠簸,他们终于抵达了汴京军方基地。在严格的检查和身份验证后,他们将余华嵘交给了军事法庭。看着余华嵘被押解进基地深处,刘汉山和张德祥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们做到了。”张德祥低声说道。 刘汉山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的,但我们永远不能忘记这段经历。” 夜幕降临,汴京军方基地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刘汉山和张德祥站在基地的了望台上,望着远处的星空,心中充满了感慨。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张德祥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刘汉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我想先休息几天,整理一下思绪。然后,我打算去一趟江南,看看那边的情况。” 张德祥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理解。“江南那边确实需要人手,你去那边也好。我会留在这里,继续关注余华嵘的审判进展。”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中都明白,这次任务虽然结束了,但他们的责任和使命还远远没有结束。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还将面临更多的挑战和考验。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保持保持良好的状态,感情不能变味。”刘汉山认真地说道。 “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是并肩作战的兄弟。”张德祥坚定地回应。 夜风拂过,带走了他们的疲惫和忧虑。在这片星空下,他们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和光明。尽管前路依然漫长,但他们知道,只要携手并进,就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 第165章 真是个怂人 余华嵘在接到擒获张德祥的报告后,立刻从繁华的汴梁城出发,紧急赶往兰封县。这段一百多里的路程,对于骑马来说,需要花费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当他一身汗水地抵达县城时,他首先去找庞媛媛商量下一步的对策。两人在重逢之后,重温了旧日的回忆,温存了一番。随后,他们骑上马匹,前往后红楼村的孔家大院。 按照余华嵘的计划,他们到达孔家大院后,就要将张德祥彻底解决掉。“留他是个祸害,我们的事儿早晚会暴露,不如心一狠把他解决掉。” 庞媛媛沉默不语,既不发表任何意见,也不表现出任何明确的态度,这让余华嵘感到非常焦急和无奈。余华嵘一直在试图说服庞媛媛,希望她能和自己一同前往孔家大院,与张德祥面对面地进行一次深入的交流和讨论。他相信,只有通过直接的对话,才能在关键时刻迅速做出有效的应对措施。 庞媛媛的沉默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将余华嵘的焦急挡在了外面。庞媛媛的智慧和直觉在以往的事务中总是能起到关键作用,但这次她为何如此固执地保持沉默,余华嵘百思不得其解。 余华嵘决定改变策略,开始尝试从庞媛媛的角度出发,试图理解她的顾虑。轻声说道:“媛媛,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和担忧,但请相信,这次去孔家大院,我们并不是孤军奋战。张德祥虽然难以对付,但我们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确保项目的顺利进行。你的见解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庞媛媛终于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缓缓开口:“华嵘,我并不是不愿意去孔家大院,只是我觉得,有些事情并不是面对面交流就能解决的。张德祥的为人我了解,他不会轻易让步,而我们之间的分歧,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智慧去化解。” 余华嵘听后,心中一动。他知道庞媛媛的话不无道理,张德祥确实是个棘手的人物。他沉思片刻,然后说道:“你说得对,我们不能只依赖一次会面。那么,你有什么建议吗?或许我们可以制定一个更周全的计划。” 庞媛媛微微一笑,似乎对余华嵘的回应感到满意。“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她说道,“了解张德祥的真正需求和底线,我们也要准备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方案。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占据主动。” 余华嵘点了点头,他明白庞媛媛的建议是明智的。两人开始详细讨论,制定出一系列应对策略。虽然庞媛媛依旧保持着她的沉默,但这次,她的沉默不再是障碍,而是成为了他们共同前进的动力。 刘汉山在孔家大院仔细地安排好了一切事务,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径直走向张德祥,神情严肃地对他说:“张县长,您必须离开这个地方,只有这样才能确保您的生命安全。” 张德祥多年来养成了一种习惯,每当刘汉山站在他的身后,他的胆量就会变得异常大,仿佛能够挑战天地,甚至能够把天空捅出一个大窟窿。然而,现在刘汉山要求他离开,他却不愿意轻易地成为逃兵。张德祥坚定地回应道:“汉山老弟,我不能离开,我们要一起等待余华嵘的到来,看看他究竟有什么诡计和不正当的手段。” 刘汉山听罢,眉头紧锁,他知道张德祥的脾气,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沉吟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德祥兄,你我兄弟一场,我自然明白你的意思。但余华嵘此人狡猾多端,我们不能不防。你若执意留下,我陪你便是。只是,我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让他有机可乘。” 张德祥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知道刘汉山是真心为他着想。他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汉山老弟,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让余华嵘看扁了。我们得设个局,让他自投罗网。” 两人于是开始密谋,他们决定利用余华嵘的贪婪和自负,设下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陷阱。他们将计就计,准备了一间看似毫无防备的密室,实则布满了机关和陷阱,只等余华嵘自投罗网。 夜幕降临,三人约定的时间即将到来。张德祥和刘汉山在密室中静候,他们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村外传来了马蹄声,余华嵘如期而至。 张德祥和刘汉山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们知道,一场关乎荣誉和生死的较量即将展开。而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余华嵘骑着马缓缓进入村口,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自信满满,认为这次的计划必定能够成功,而张德祥和刘汉山不过是他的棋子。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一步步走进了他们精心设计的陷阱。 余华嵘翻身下马,将缰绳系在树上,然后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向密室。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一步都在宣告着他的胜利。 张德祥和刘汉山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知道,余华嵘一旦踏入密室,一切将变得不可逆转。密室的门缓缓打开,余华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但很快又被自负所取代。 “两位,看来你们已经准备好了。”余华嵘冷笑道,“不过,你们真的以为能够困住我吗?” 张德祥和刘汉山没有回答,只是用坚定的眼神回应着他。余华嵘轻蔑地一笑,迈步走进了密室。就在他踏入的一瞬间,机关启动,密室内的陷阱纷纷发动。 墙壁上突然射出无数利箭,地面上的陷阱也瞬间打开,余华嵘在一瞬间陷入了困境。然而,他毕竟是个老练的江湖人,迅速反应过来,躲避着一道道致命的攻击。 张德祥和刘汉山见状,立刻加入战斗。三人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刀光剑影,密室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余华嵘毕竟陷入了陷阱,渐渐地,他的动作变得迟缓,体力也在迅速消耗。最终,在一次致命的攻击下,他倒在了地上,再也无法起身。 张德祥和刘汉山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释然。他们知道,这场较量终于结束了。余华嵘的贪婪和自负让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而他们也在这场生死较量中获得了胜利。 随着余华嵘的倒下,密室内的紧张气氛逐渐消散。张德祥和刘汉山喘着粗气,彼此搀扶着站稳。他们环顾四周,确认再无其他威胁后,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他跑不掉了。”刘汉山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释然。 张德祥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余华嵘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本可以成为我们的伙伴,却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刘汉山叹了口气,缓缓走到余华嵘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他还有呼吸,但我们不能让他再危害别人了。” “把他交给军方,”张德祥提议,“让军事法庭来审判他的罪行。” 余华嵘有气无力的央告:“张书记,你误会了,我是来救你的,你不要杀我。” 庞媛媛站在一边,她已经麻木了。张德祥问她:“是不是你们两个商量好的,要过来害我?” 庞媛媛摇摇头:“是余华嵘策划的这次行动,他要你的命,而后和我结婚成家。” 余华嵘急忙狡辩:“张书记,我们是多年的战友,亲如兄弟,我怎么能害你。是这个狐狸精,她要杀你,答应给我好处,把我骗过来帮她。” 张德祥一脸鄙视:“看你找的什么男人,只会当缩头乌龟,真是个怂人。” 两人合力将余华嵘捆绑起来,确保他无法再逃脱。随后,他们开始清理现场,确保所有的证据都被妥善处理。虽然疲惫不堪,但他们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结束这场噩梦。 夜色渐深,四周的寂静与他们心中的紧张形成鲜明对比。刘汉山和张德祥在清理完现场后,决定轮流守夜,以防余华嵘的同伙突然出现。 刘汉山点燃了一堆篝火,火光在黑暗中摇曳,为他们带来了一丝温暖。他望着火光,思绪万千。他们曾是战友,共同经历过无数生死考验,然而余华嵘却因贪婪和权力的诱惑走上了不归路。 张德祥坐在一旁,默默地检查着武器。他知道,尽管余华嵘已被制服,但这场战斗还远未结束。他们必须保持警惕,直到将余华嵘交给军方。 黎明时分,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刘汉山和张德祥收拾好装备,准备踏上前往军方基地的路程。他们将昏迷的余华嵘抬上了一辆马车,踏上了漫长的归途。 一路上,他们尽量避开主要道路,以防遭遇埋伏。刘汉山紧拉缰绳,眼神坚定。他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些无辜的生命和正义的胜利。 经过一天的颠簸,他们终于抵达了汴京军方基地。在严格的检查和身份验证后,他们将余华嵘交给了军事法庭。看着余华嵘被押解进基地深处,刘汉山和张德祥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们做到了。”张德祥低声说道。 刘汉山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的,但我们永远不能忘记这段经历。” 夜幕降临,汴京军方基地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刘汉山和张德祥站在基地的了望台上,望着远处的星空,心中充满了感慨。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张德祥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刘汉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我想先休息几天,整理一下思绪。然后,我打算去一趟江南,看看那边的情况。” 张德祥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理解。“江南那边确实需要人手,你去那边也好。我会留在这里,继续关注余华嵘的审判进展。”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中都明白,这次任务虽然结束了,但他们的责任和使命还远远没有结束。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还将面临更多的挑战和考验。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保持保持良好的状态,感情不能变味。”刘汉山认真地说道。 “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是并肩作战的兄弟。”张德祥坚定地回应。 夜风拂过,带走了他们的疲惫和忧虑。在这片星空下,他们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和光明。尽管前路依然漫长,但他们知道,只要携手并进,就没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 第166章 庞媛媛求救 眼看着余华嵘被张德祥和刘汉山押走,庞媛媛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焦虑,她却无能为力,无法阻止这一幕的发生。她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表达出来,就像哑巴吃黄连一样,有苦难言。 庞媛媛站在原地,目送着余华嵘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他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割裂着她的灵魂。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软弱和犹豫,如果她能早一点站出来,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张德祥安排人员将庞媛媛关在屋里,让她冷静思考。夜幕降临,庞媛媛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四周静得出奇,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不确定,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经过短暂思考,庞媛媛军人的气魄占据上风:“必须采取行动,不能让余华嵘就这样白白死掉。” 庞媛媛站起身,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寻找着某种力量。她下定决心,无论前方的路有多么艰难,她都要去面对,去解救余华嵘。她的行动不仅仅是为了余华嵘,更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她内心的安宁。 张德祥把庞媛媛关了三天,就把她放了出来。“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张德祥对庞媛媛还算是宽宏大量,没有过多追究她的责任。 庞媛媛似乎并不买账,她走出房间后直接去了前刘庄,站在刘汉山的家门口。她希望和刘汉华三好好谈谈,看有什么办法把余华嵘救出来。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事情说清楚,把误会解开。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按下了门铃。门缓缓打开,刘汉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眼神依旧冷漠,仿佛庞媛媛的到来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甚至有些微不足道。 “汉山,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我真的需要和你谈谈。”庞媛媛努力保持镇定,声音却微微颤抖,透露出她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刘汉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屋内,留下庞媛媛一个人站在门外。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迈步跟了进去。她知道这次谈话可能会很艰难,但她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只希望刘汉山能够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让她能够把心中的委屈和误会都说出来。 屋内的陈设虽然简单,但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清氛围。庞媛媛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曾经的任性与误会所导致的。 “汉山,我知道你对我感到失望了,但我和余华嵘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庞媛媛试图解释,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 刘汉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庞媛媛,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一次次的解释,一次次的承诺,最后呢?还不是一样。” 庞媛媛心中一紧,她知道刘汉山所指的是她过去犯下的错误。那些误会和谎言,曾经让他们之间的信任荡然无存。这一次,她决定要彻底坦白,不再有任何隐瞒。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准备将一切都说出来,希望能够重新赢得刘汉山的信任。 她清楚地意识到,在过去的时间里,曾经犯下了一些错误。在这次事件中,她郑重地保证:“我绝对没有任何隐瞒,没有保留任何事情。”庞媛媛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决心,“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向你证明,我确实值得你的信任。” 刘汉山沉默了片刻,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宽容:“好,庞媛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如果你再一次让我感到失望,那么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庞媛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是刘汉山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要珍惜这次机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真诚和决心。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和表现,才能真正赢得刘汉山的信任,才能让这段关系重新焕发生机。 庞媛媛坐在刘汉山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心中充满了紧张与期待,这次谈话将决定他们之间的未来。客厅里的灯光柔和地洒在每一个角落,显得格外温馨。刘汉山坐在她对面,目光依旧冷漠,但庞媛媛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动摇。她试图从他的眼神中寻找一丝温暖,却始终未能如愿。 “汉山,华嵘是我的老领导,他和德祥是战友,我们要救他一命。”庞媛媛努力保持镇定,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期待,希望能通过自己的解释消除刘汉山心中的疑虑。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和张书记之间存在一些误会,但我真心希望能够解开这些误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庞媛媛的话语中充满了真诚,她的眼神坚定而执着。她希望刘汉山能够感受到她的诚意,能够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证明自己的真心。她知道,这次谈话不仅仅是为了他们之间的未来,更是为了他们彼此的心灵能够得到真正的安宁。 刘汉山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庞媛媛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事情的真相。她详细地解释了在部队三人之间的故事,三个人过去发生的一切,包括那些误会和谎言的来源。她没有隐瞒任何细节,坦白地讲述了自己的错误和后悔。她讲述了自己在那些艰难时刻的选择,以及那些选择背后的无奈和痛苦。 刘汉山听着庞媛媛的讲述,眼神逐渐变得柔和。他能感受到庞媛媛话语中的真诚,心中的疑虑也逐渐消散。他知道,庞媛媛这次是真的想要弥补过去的错误。他看到了庞媛媛眼中的悔意,感受到了她想要重新开始的决心。 庞媛媛继续说道:“我知道,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行动来证明我的诚意。我愿意接受任何考验,只为了能重新获得你的信任。” 刘汉山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我承认,我曾经对你有很多疑虑。但听了你的解释,我看到了你的真诚。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救出余华嵘。但希望你能明白,信任一旦破裂,重建起来并不容易。” 庞媛媛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这次谈话虽然艰难,但至少为他们之间的未来打开了一扇门。她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珍惜这次机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改变。 “庞媛媛,我必须承认,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对你的看法存在许多不公正的误解和偏见。”刘汉山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在仔细聆听你的解释和理由之后,我愿意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并且给你一个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庞媛媛听到这些话,眼中闪烁着泪光,她深深地感受到了刘汉山对她的信任和宽容。她感激地握住他的手,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之情和坚定的决心。 “谢谢你,刘汉山,”庞媛媛的声音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坚定无比,“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再让你失望。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的诚意和改变,让你看到一个全新的我。”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仿佛在这一刻,她已经准备好迎接新的挑战,重新赢得刘汉山的信任。 已经把余华嵘送到军事法庭,要想把人救出来,并非易事。刘汉山左右为难,为了张德祥,他得罪余华嵘,把他送到军事法庭。为了庞媛媛,他又要得罪张德祥,救出余华嵘。要是张德祥知道了这事儿,肯定会生气。他在家里为这事儿琢磨半天,也想不出满意的办法出来。 傍晚,刘汉山带着庞媛媛来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地方。夕阳的余晖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仿佛为这一刻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两人手牵手,静静地站在湖边,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美好。 “庞媛媛,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刘汉山转过头,温柔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 庞媛媛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仿佛回到了那些美好的时光。她轻声说道:“当然记得,那时候的我们,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今天。”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仿佛在感叹时间的流逝。 刘汉山轻轻握住她的手,眼中充满了深情,仿佛在告诉她,无论时间如何变迁,他对她的感情始终如一。他温柔地回应道:“时间过得真快。但幸运的是,我们最终还是朋友,没有翻脸。”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仿佛在庆幸他们能够共同度过这些岁月。 庞媛媛靠在刘汉山的肩膀上,心中充满了幸福与满足。她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经历了许多波折,但最终还是经受住了考验。她轻声说道:“汉山,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仿佛在感谢他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 刘汉山微笑着回答:“我们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彼此的依靠,不是吗?” 庞媛媛点点头,很郑重的样子。 第166章 庞媛媛求救 眼看着余华嵘被张德祥和刘汉山押走,庞媛媛心中充满了愤怒和焦虑,她却无能为力,无法阻止这一幕的发生。她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表达出来,就像哑巴吃黄连一样,有苦难言。 庞媛媛站在原地,目送着余华嵘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他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割裂着她的灵魂。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软弱和犹豫,如果她能早一点站出来,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张德祥安排人员将庞媛媛关在屋里,让她冷静思考。夜幕降临,庞媛媛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四周静得出奇,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不确定,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经过短暂思考,庞媛媛军人的气魄占据上风:“必须采取行动,不能让余华嵘就这样白白死掉。” 庞媛媛站起身,走到窗前,凝视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寻找着某种力量。她下定决心,无论前方的路有多么艰难,她都要去面对,去解救余华嵘。她的行动不仅仅是为了余华嵘,更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她内心的安宁。 张德祥把庞媛媛关了三天,就把她放了出来。“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张德祥对庞媛媛还算是宽宏大量,没有过多追究她的责任。 庞媛媛似乎并不买账,她走出房间后直接去了前刘庄,站在刘汉山的家门口。她希望和刘汉华三好好谈谈,看有什么办法把余华嵘救出来。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事情说清楚,把误会解开。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按下了门铃。门缓缓打开,刘汉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眼神依旧冷漠,仿佛庞媛媛的到来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甚至有些微不足道。 “汉山,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我真的需要和你谈谈。”庞媛媛努力保持镇定,声音却微微颤抖,透露出她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刘汉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屋内,留下庞媛媛一个人站在门外。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迈步跟了进去。她知道这次谈话可能会很艰难,但她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只希望刘汉山能够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让她能够把心中的委屈和误会都说出来。 屋内的陈设虽然简单,但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清氛围。庞媛媛环顾四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曾经的任性与误会所导致的。 “汉山,我知道你对我感到失望了,但我和余华嵘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情。”庞媛媛试图解释,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 刘汉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庞媛媛,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一次次的解释,一次次的承诺,最后呢?还不是一样。” 庞媛媛心中一紧,她知道刘汉山所指的是她过去犯下的错误。那些误会和谎言,曾经让他们之间的信任荡然无存。这一次,她决定要彻底坦白,不再有任何隐瞒。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准备将一切都说出来,希望能够重新赢得刘汉山的信任。 她清楚地意识到,在过去的时间里,曾经犯下了一些错误。在这次事件中,她郑重地保证:“我绝对没有任何隐瞒,没有保留任何事情。”庞媛媛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的决心,“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向你证明,我确实值得你的信任。” 刘汉山沉默了片刻,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宽容:“好,庞媛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如果你再一次让我感到失望,那么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庞媛媛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是刘汉山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她深吸一口气,决定要珍惜这次机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真诚和决心。只有通过自己的努力和表现,才能真正赢得刘汉山的信任,才能让这段关系重新焕发生机。 庞媛媛坐在刘汉山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心中充满了紧张与期待,这次谈话将决定他们之间的未来。客厅里的灯光柔和地洒在每一个角落,显得格外温馨。刘汉山坐在她对面,目光依旧冷漠,但庞媛媛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动摇。她试图从他的眼神中寻找一丝温暖,却始终未能如愿。 “汉山,华嵘是我的老领导,他和德祥是战友,我们要救他一命。”庞媛媛努力保持镇定,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期待,希望能通过自己的解释消除刘汉山心中的疑虑。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和张书记之间存在一些误会,但我真心希望能够解开这些误会,让我们重新开始。” 庞媛媛的话语中充满了真诚,她的眼神坚定而执着。她希望刘汉山能够感受到她的诚意,能够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证明自己的真心。她知道,这次谈话不仅仅是为了他们之间的未来,更是为了他们彼此的心灵能够得到真正的安宁。 刘汉山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庞媛媛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事情的真相。她详细地解释了在部队三人之间的故事,三个人过去发生的一切,包括那些误会和谎言的来源。她没有隐瞒任何细节,坦白地讲述了自己的错误和后悔。她讲述了自己在那些艰难时刻的选择,以及那些选择背后的无奈和痛苦。 刘汉山听着庞媛媛的讲述,眼神逐渐变得柔和。他能感受到庞媛媛话语中的真诚,心中的疑虑也逐渐消散。他知道,庞媛媛这次是真的想要弥补过去的错误。他看到了庞媛媛眼中的悔意,感受到了她想要重新开始的决心。 庞媛媛继续说道:“我知道,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用行动来证明我的诚意。我愿意接受任何考验,只为了能重新获得你的信任。” 刘汉山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我承认,我曾经对你有很多疑虑。但听了你的解释,我看到了你的真诚。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救出余华嵘。但希望你能明白,信任一旦破裂,重建起来并不容易。” 庞媛媛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这次谈话虽然艰难,但至少为他们之间的未来打开了一扇门。她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珍惜这次机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改变。 “庞媛媛,我必须承认,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我对你的看法存在许多不公正的误解和偏见。”刘汉山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在仔细聆听你的解释和理由之后,我愿意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并且给你一个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庞媛媛听到这些话,眼中闪烁着泪光,她深深地感受到了刘汉山对她的信任和宽容。她感激地握住他的手,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之情和坚定的决心。 “谢谢你,刘汉山,”庞媛媛的声音微微颤抖,但她的眼神坚定无比,“我向你保证,我绝不会再让你失望。我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的诚意和改变,让你看到一个全新的我。”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仿佛在这一刻,她已经准备好迎接新的挑战,重新赢得刘汉山的信任。 已经把余华嵘送到军事法庭,要想把人救出来,并非易事。刘汉山左右为难,为了张德祥,他得罪余华嵘,把他送到军事法庭。为了庞媛媛,他又要得罪张德祥,救出余华嵘。要是张德祥知道了这事儿,肯定会生气。他在家里为这事儿琢磨半天,也想不出满意的办法出来。 傍晚,刘汉山带着庞媛媛来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地方。夕阳的余晖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仿佛为这一刻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两人手牵手,静静地站在湖边,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美好。 “庞媛媛,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刘汉山转过头,温柔地看着她,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 庞媛媛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仿佛回到了那些美好的时光。她轻声说道:“当然记得,那时候的我们,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今天。”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仿佛在感叹时间的流逝。 刘汉山轻轻握住她的手,眼中充满了深情,仿佛在告诉她,无论时间如何变迁,他对她的感情始终如一。他温柔地回应道:“时间过得真快。但幸运的是,我们最终还是朋友,没有翻脸。”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仿佛在庆幸他们能够共同度过这些岁月。 庞媛媛靠在刘汉山的肩膀上,心中充满了幸福与满足。她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经历了许多波折,但最终还是经受住了考验。她轻声说道:“汉山,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仿佛在感谢他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 刘汉山微笑着回答:“我们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彼此的依靠,不是吗?” 庞媛媛点点头,很郑重的样子。 第167章 余华嵘死了 在庞媛媛的恳求下,刘汉山最终长叹一声,点了点头。窗外夜色如墨,寒风卷起枯叶拍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想起余华嵘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想起他们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日子,心头涌起一阵酸楚。 “我这就去军分区说明情况。”刘汉山披上军大衣,语气沉重,“老余虽然糊涂,但罪不至死。” 庞媛媛泪眼婆娑,连声道谢。她心里明白:只要刘汉山这个当事人愿意出面澄清,证明那晚余华嵘闯入她家只是一场误会,余华嵘将有机会重获自由,重返工作岗位,继续他前途无量的军旅生涯。 深夜十一点,一行人冒着凛冽的寒风赶往汴京军分区大院。吉普车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车灯划破浓重的夜色,像一把利刃刺入无尽的黑暗。邵大个坐在驾驶座上,不时从后视镜里瞥一眼刘汉山凝重的表情。车内无人说话,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一个小时后,军分区大门隐约可见。高耸的围墙像巨兽的脊背在夜色中蜿蜒,哨兵的身影在探照灯下拉得很长。车刚停稳,刘连山就推门而下,大步走向岗哨。他整理了一下军装,正准备说明来意,却见值班卫兵脸色异常。 “刘县长,您怎么来了?”站岗的卫兵原来是张德祥手下,认出了刘汉山,眼神闪烁,不敢直视。 “我有急事要找保卫处的同志。”刘连山急切地说,“关于昨晚送来的余副政委的事情,其中有误会……” 卫兵打断了他,声音低沉:“刘县长,余副政委他……他出事了。” 寒风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刘汉山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头顶:“出什么事了?” “前天后半夜,他……他在禁闭室里自尽了。”卫兵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庞媛媛踉跄一步,险些跌倒,邵大个及时扶住了她。 “这不可能!”刘汉山猛地抓住卫兵的衣领,“带我去看看!” 禁闭室位于军分区大院最偏僻的角落,是一排低矮的平房。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透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门口已经聚集了几名军官,个个面色凝重。见刘汉山来了,他们默默让开一条路。 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余华嵘的遗体平放在一张简陋的行军床上,脖子上清晰的勒痕触目惊心。他的眼睛微微睁着,仿佛还在凝视着什么,脸上凝固着一种复杂的神情——有愤怒,有不甘,还有深深的绝望。 刘汉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几天前还在一起喝酒谈笑的战友,如今已成冰冷的尸体,这个事实让他难以接受。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声音沙哑地问。 保卫科长李建国叹了口气:“今天早上换岗的哨兵发现的。本来昨晚就该提审,可是……”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原来,前天晚上当刘汉山和邵大个等人将余华嵘押解到军分区大院时,保卫部门已经接到兰封县委的电话,说是抓到一个现行反革命分子,企图带领叛变分子攻击县委县政府机关,谋杀县委书记张德祥同志。 保卫科的同志最近一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敌特分子破坏活动猖獗,混入革命队伍的国民党特务频频作案,大案小案接连不断。听说抓了个反革命分子,就像今天抓个醉驾打麻将或者ktv唱歌寻欢作乐的男人一样平常,也就按程序关进了禁闭室,等待第二天审问。 偏偏第二天凌晨,军分区附近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敌特袭击事件——老抬夜袭部队大院,造成九名战士牺牲,三十多人受伤。整个保卫部门全部投入到案件侦破中,余华嵘被关在禁闭室的事儿就这样被遗忘了。 余华嵘的遭遇确实令人扼腕。他被囚禁在那间不足五平米的禁闭室内,四周是戒备森严的军分区大院。如果他愿意公开承认自己的身份,或许会有人认识这位副政委,帮他向领导求情,至少能够让他暂时获得自由,回家好好休息。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余华嵘竟然选择了沉默。他紧紧抿着干裂的嘴唇,用尽了全身力气来维持这份缄默,连一个最简单的音节都不愿发出。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不仅拒绝开口说话,还固执地推开了所有送来的食物,对前来劝说的管教人员也视若无睹。他如同一尊被风雨侵蚀多年的石像,纹丝不动地蜷缩在禁闭室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上。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始终望向铁窗外那一方狭小的天空,眼神中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只剩下令人心悸的空洞。时间在这方寸之地仿佛被无限拉长,他就以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在孤独与静默中熬过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的禁闭时光。 没有人知道这两天一夜他是如何度过的。当哨兵第二天清晨送来早饭时,发现他已经用腰带缠在窗户的铁栏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余华嵘用手指在冰冷的地面和潮湿的土墙上刻下了几行字迹。这些文字充满了深邃的反思和自责:“不怨天不怨地,唯独责怪自己心不够狠,意志不够坚定。”字迹深刻而凌乱,仿佛在默默诉说着他对自己的深深自责,似乎在暗示,如果他能够更加坚定,或许就不会陷入如此绝境。 更令人心惊的是另一行字:“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斩杀张德祥,铲除刘汉山,方能解我心头之恨。”这些话表达了他对两个人的刻骨仇恨,以及他内心深处的愤怒和无奈。这些字句仿佛在向世人宣告他的决心和仇恨,同时也透露出他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保卫处资深心理专家王二能在勘察现场后分析道:“余华嵘原本的计划是要彻底铲除张德祥,了结这笔情债。他惊慌失措地匆忙前往兰封县,却未曾料到自己会落入法网,遭遇如此大的失败,更未曾预料到自己会被遣送回军分区接受严格的审讯。对他而言,有些话还是埋在心里带走为好,苟活着交代出来更丢人,这种场面待遇比死亡本身还要痛苦百倍。” 王二能推了推眼镜,继续分析:“作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军分区副政委,他可以坦然面对死亡,可以坦然面对流血牺牲,但他绝对无法忍受这种令他颜面尽失的丢人现眼之事。当天亮时分,所有的领导和战友都会得知他余华嵘因为偷窃别人的妻子,起杀心残忍地谋害别人的丈夫,而且以失败告终,被逮捕,被审讯。他感到自己的脸面已经荡然无存,无地自容。” 这一悲剧的发生,让整个军分区笼罩在一片沉重的气氛中。余华嵘的死在官兵中引起了巨大震动。曾经战功赫赫的副政委,竟然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让许多人难以接受。 军分区高层迅速采取行动。党委召开紧急会议,不仅加强了对官兵心理健康的关注,还增设了心理咨询与辅导服务,力求从源头上预防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政委在全体干部大会上沉重地说:“我们要从这个血的教训中警醒,既要严明纪律,也要关心每一个同志的思想动态和心理状态。” 与此同时,张德祥一家也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尽管他们在这场风波中无辜受累,但军分区的温暖与关怀迅速包围了他们。部队组织了多次慰问活动,不仅帮助张德祥夫妇重建生活的信心,也让周围的战友们深刻认识到家庭和谐与个人道德的重要性。 庞媛媛在得知余华嵘死讯后大病一场。她始终无法摆脱负罪感,总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余华嵘不会走上绝路。经过心理医生数月的辅导,她才慢慢走出阴影,但眼角总是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郁。 刘连山更是深受打击。他开始怀疑自己那晚的决定是否正确——如果当时能够冷静处理,而不是直接将余华嵘押送军分区,结局是否会不同?这个疑问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让他在无数个夜晚辗转难眠。 余华嵘的葬礼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举行。没有隆重的仪式,没有过多的悼词,只有几个老战友默默地站在墓前,雨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新翻的泥土上。他的墓碑很简单,只刻着名字和生卒年月,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本该更加精彩的人生故事就这样仓促落幕。 军分区内部由此开始了一场为期三个月的思想整顿运动。各级干部深入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重点检视个人思想作风问题。同时,政治部编写了《军人心理健康读本》,下发到每个连队,要求政治指导员定期组学习讨论。 值得一提的是,禁闭室的管理规定也进行了全面修订。新规定明确要求被关禁闭的人员必须每两小时接受一次巡查,心理辅导员每天至少与被关禁闭人员谈话一次。禁闭室内所有可能用于自伤的物品都被移除,墙壁和地面也进行了软包处理。 余华嵘的死亡,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在军分区内部激起层层涟漪。官兵们开始更加开放地讨论心理问题,不再将寻求心理帮助视为软弱的表现。政治部副主任在一次座谈会上感慨地说:“我们要学会正视自己的内心,坦诚面对困惑和挣扎。这才是真正的坚强。” 时光流逝,余华嵘的记忆在人们心中逐渐变得模糊。训练场上的口号声依旧嘹亮,礼堂里的歌声依然激昂,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但细心的人会发现,干部找战士谈心的次数多了,政治课上的内容更加贴近实际了,战友之间的关怀更加真诚了。 某个黄昏,刘连山独自一人来到余华嵘的墓前。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墓碑在余晖中泛着温暖的光泽。他放下一束白色菊花,久久伫立。 “老余,安息。”他轻声说道,“你的离去让我们都很痛心,但也让我们明白了许多。我会记住这个教训,更好地关心身边的每一个同志。” 晚风拂过松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对这番话的回应。刘连山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转身走向营区。远处的训练场上,一队新兵正在练习格斗,呐喊声在暮色中传得很远很远。 余华嵘的故事渐渐成为了军分区的一个传说,一个新干部上任时必须了解的案件。它时刻提醒着每一个人:军人不仅要锻造钢铁般的意志,也要呵护柔软的心灵;不仅要面对外在的敌人,也要战胜内心的魔鬼。 第167章 余华嵘死了 在庞媛媛的恳求下,刘汉山最终长叹一声,点了点头。窗外夜色如墨,寒风卷起枯叶拍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想起余华嵘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想起他们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日子,心头涌起一阵酸楚。 “我这就去军分区说明情况。”刘汉山披上军大衣,语气沉重,“老余虽然糊涂,但罪不至死。” 庞媛媛泪眼婆娑,连声道谢。她心里明白:只要刘汉山这个当事人愿意出面澄清,证明那晚余华嵘闯入她家只是一场误会,余华嵘将有机会重获自由,重返工作岗位,继续他前途无量的军旅生涯。 深夜十一点,一行人冒着凛冽的寒风赶往汴京军分区大院。吉普车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车灯划破浓重的夜色,像一把利刃刺入无尽的黑暗。邵大个坐在驾驶座上,不时从后视镜里瞥一眼刘汉山凝重的表情。车内无人说话,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一个小时后,军分区大门隐约可见。高耸的围墙像巨兽的脊背在夜色中蜿蜒,哨兵的身影在探照灯下拉得很长。车刚停稳,刘连山就推门而下,大步走向岗哨。他整理了一下军装,正准备说明来意,却见值班卫兵脸色异常。 “刘县长,您怎么来了?”站岗的卫兵原来是张德祥手下,认出了刘汉山,眼神闪烁,不敢直视。 “我有急事要找保卫处的同志。”刘连山急切地说,“关于昨晚送来的余副政委的事情,其中有误会……” 卫兵打断了他,声音低沉:“刘县长,余副政委他……他出事了。” 寒风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刘汉山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头顶:“出什么事了?” “前天后半夜,他……他在禁闭室里自尽了。”卫兵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庞媛媛踉跄一步,险些跌倒,邵大个及时扶住了她。 “这不可能!”刘汉山猛地抓住卫兵的衣领,“带我去看看!” 禁闭室位于军分区大院最偏僻的角落,是一排低矮的平房。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透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门口已经聚集了几名军官,个个面色凝重。见刘汉山来了,他们默默让开一条路。 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余华嵘的遗体平放在一张简陋的行军床上,脖子上清晰的勒痕触目惊心。他的眼睛微微睁着,仿佛还在凝视着什么,脸上凝固着一种复杂的神情——有愤怒,有不甘,还有深深的绝望。 刘汉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几天前还在一起喝酒谈笑的战友,如今已成冰冷的尸体,这个事实让他难以接受。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声音沙哑地问。 保卫科长李建国叹了口气:“今天早上换岗的哨兵发现的。本来昨晚就该提审,可是……”他摇了摇头,没有说下去。 原来,前天晚上当刘汉山和邵大个等人将余华嵘押解到军分区大院时,保卫部门已经接到兰封县委的电话,说是抓到一个现行反革命分子,企图带领叛变分子攻击县委县政府机关,谋杀县委书记张德祥同志。 保卫科的同志最近一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敌特分子破坏活动猖獗,混入革命队伍的国民党特务频频作案,大案小案接连不断。听说抓了个反革命分子,就像今天抓个醉驾打麻将或者ktv唱歌寻欢作乐的男人一样平常,也就按程序关进了禁闭室,等待第二天审问。 偏偏第二天凌晨,军分区附近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敌特袭击事件——老抬夜袭部队大院,造成九名战士牺牲,三十多人受伤。整个保卫部门全部投入到案件侦破中,余华嵘被关在禁闭室的事儿就这样被遗忘了。 余华嵘的遭遇确实令人扼腕。他被囚禁在那间不足五平米的禁闭室内,四周是戒备森严的军分区大院。如果他愿意公开承认自己的身份,或许会有人认识这位副政委,帮他向领导求情,至少能够让他暂时获得自由,回家好好休息。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余华嵘竟然选择了沉默。他紧紧抿着干裂的嘴唇,用尽了全身力气来维持这份缄默,连一个最简单的音节都不愿发出。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不仅拒绝开口说话,还固执地推开了所有送来的食物,对前来劝说的管教人员也视若无睹。他如同一尊被风雨侵蚀多年的石像,纹丝不动地蜷缩在禁闭室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上。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始终望向铁窗外那一方狭小的天空,眼神中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只剩下令人心悸的空洞。时间在这方寸之地仿佛被无限拉长,他就以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在孤独与静默中熬过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的禁闭时光。 没有人知道这两天一夜他是如何度过的。当哨兵第二天清晨送来早饭时,发现他已经用腰带缠在窗户的铁栏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余华嵘用手指在冰冷的地面和潮湿的土墙上刻下了几行字迹。这些文字充满了深邃的反思和自责:“不怨天不怨地,唯独责怪自己心不够狠,意志不够坚定。”字迹深刻而凌乱,仿佛在默默诉说着他对自己的深深自责,似乎在暗示,如果他能够更加坚定,或许就不会陷入如此绝境。 更令人心惊的是另一行字:“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斩杀张德祥,铲除刘汉山,方能解我心头之恨。”这些话表达了他对两个人的刻骨仇恨,以及他内心深处的愤怒和无奈。这些字句仿佛在向世人宣告他的决心和仇恨,同时也透露出他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保卫处资深心理专家王二能在勘察现场后分析道:“余华嵘原本的计划是要彻底铲除张德祥,了结这笔情债。他惊慌失措地匆忙前往兰封县,却未曾料到自己会落入法网,遭遇如此大的失败,更未曾预料到自己会被遣送回军分区接受严格的审讯。对他而言,有些话还是埋在心里带走为好,苟活着交代出来更丢人,这种场面待遇比死亡本身还要痛苦百倍。” 王二能推了推眼镜,继续分析:“作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军分区副政委,他可以坦然面对死亡,可以坦然面对流血牺牲,但他绝对无法忍受这种令他颜面尽失的丢人现眼之事。当天亮时分,所有的领导和战友都会得知他余华嵘因为偷窃别人的妻子,起杀心残忍地谋害别人的丈夫,而且以失败告终,被逮捕,被审讯。他感到自己的脸面已经荡然无存,无地自容。” 这一悲剧的发生,让整个军分区笼罩在一片沉重的气氛中。余华嵘的死在官兵中引起了巨大震动。曾经战功赫赫的副政委,竟然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让许多人难以接受。 军分区高层迅速采取行动。党委召开紧急会议,不仅加强了对官兵心理健康的关注,还增设了心理咨询与辅导服务,力求从源头上预防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政委在全体干部大会上沉重地说:“我们要从这个血的教训中警醒,既要严明纪律,也要关心每一个同志的思想动态和心理状态。” 与此同时,张德祥一家也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尽管他们在这场风波中无辜受累,但军分区的温暖与关怀迅速包围了他们。部队组织了多次慰问活动,不仅帮助张德祥夫妇重建生活的信心,也让周围的战友们深刻认识到家庭和谐与个人道德的重要性。 庞媛媛在得知余华嵘死讯后大病一场。她始终无法摆脱负罪感,总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余华嵘不会走上绝路。经过心理医生数月的辅导,她才慢慢走出阴影,但眼角总是带着一丝化不开的忧郁。 刘连山更是深受打击。他开始怀疑自己那晚的决定是否正确——如果当时能够冷静处理,而不是直接将余华嵘押送军分区,结局是否会不同?这个疑问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让他在无数个夜晚辗转难眠。 余华嵘的葬礼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举行。没有隆重的仪式,没有过多的悼词,只有几个老战友默默地站在墓前,雨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新翻的泥土上。他的墓碑很简单,只刻着名字和生卒年月,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本该更加精彩的人生故事就这样仓促落幕。 军分区内部由此开始了一场为期三个月的思想整顿运动。各级干部深入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重点检视个人思想作风问题。同时,政治部编写了《军人心理健康读本》,下发到每个连队,要求政治指导员定期组学习讨论。 值得一提的是,禁闭室的管理规定也进行了全面修订。新规定明确要求被关禁闭的人员必须每两小时接受一次巡查,心理辅导员每天至少与被关禁闭人员谈话一次。禁闭室内所有可能用于自伤的物品都被移除,墙壁和地面也进行了软包处理。 余华嵘的死亡,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在军分区内部激起层层涟漪。官兵们开始更加开放地讨论心理问题,不再将寻求心理帮助视为软弱的表现。政治部副主任在一次座谈会上感慨地说:“我们要学会正视自己的内心,坦诚面对困惑和挣扎。这才是真正的坚强。” 时光流逝,余华嵘的记忆在人们心中逐渐变得模糊。训练场上的口号声依旧嘹亮,礼堂里的歌声依然激昂,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但细心的人会发现,干部找战士谈心的次数多了,政治课上的内容更加贴近实际了,战友之间的关怀更加真诚了。 某个黄昏,刘连山独自一人来到余华嵘的墓前。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墓碑在余晖中泛着温暖的光泽。他放下一束白色菊花,久久伫立。 “老余,安息。”他轻声说道,“你的离去让我们都很痛心,但也让我们明白了许多。我会记住这个教训,更好地关心身边的每一个同志。” 晚风拂过松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对这番话的回应。刘连山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转身走向营区。远处的训练场上,一队新兵正在练习格斗,呐喊声在暮色中传得很远很远。 余华嵘的故事渐渐成为了军分区的一个传说,一个新干部上任时必须了解的案件。它时刻提醒着每一个人:军人不仅要锻造钢铁般的意志,也要呵护柔软的心灵;不仅要面对外在的敌人,也要战胜内心的魔鬼。 第168章 恨死了刘汉山 庞媛媛恨死了刘汉山。那种恨意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五脏六腑,在夜深人静时勒得她喘不过气。她蜷缩在廉价旅馆吱呀作响的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改变一切的午后。 那天,张德祥书房里的檀香还未散尽,她端着刚沏好的龙井推门而入,却看见他背对着她站在窗前,肩膀微微颤抖。当她走近时,才发现他手中捏着几张照片——那些她以为早已销毁的、与刘汉山初识时的合影。 “媛媛,”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疲惫,“刘汉山今天来找过我,告诉我说余华嵘的死因。我如今无话可说,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一别两宽,各自好自为之。” 茶盏从她手中滑落,在地上碎裂成无数片,如同他们之间再也拼凑不回的信任。 三个月过去了,她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瓷器碎裂的脆响,以及随后而来的、令人窒息的长久沉默。张德祥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收拾了碎片,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当她红肿着眼睛准备早餐时,发现他的行李箱已经立在门口。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陌生和疏离让她的心瞬间沉入了冰窖。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 余华嵘的死,牵连到了她。组织上已经找她谈话,要她停职反省,赋闲在家。现在张德祥又和她决裂,这是在痛打落水狗,伤口上撒把盐。从那以后,庞媛媛的生活彻底乱了套。每到夜晚,她就会陷入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之中。她恨刘汉山,是他毁了她的一切;她也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会那么愚蠢,以为可以玩弄感情于股掌之间。她无数次地在心里咒骂刘汉山,发誓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从何做起。她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愤怒、绝望,却又无能为力。 日子一天天过去,庞媛媛的恨意不但没有丝毫消减,反而越来越深。她开始变得疯狂,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报复刘汉山。她在街头徘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与刘汉山有关的人。自己的生活已经被彻底摧毁,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刘汉山。她一定要让他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就像她现在所经历的一样。她想起余华嵘最后一次来找她时的情景。那时夕阳西下,他站在暮色里,领带歪斜,眼里布满血丝。 “媛媛,我们都被刘汉山算计了。”他苦笑着,“他早就布好了局,就等我们往里跳。” 她当时说了什么?对了,她把他推开了,因为担心被张德祥看见。现在想来,那是余华嵘最后一次向她求救。 悔恨像毒蛇啃噬着她的心。如果当时她能多一点耐心,如果她能早一点看穿刘汉山的真面目,如果……可惜人生从来没有如果。 庞媛媛从床上坐起,打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下,她摊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开始梳理记忆的碎片。她的手在颤抖,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刘汉山的情景。那是在一个慈善晚宴上,他穿着量身定制的西装,谈吐优雅,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他恰到好处地恭维她佩戴的翡翠胸针,又“偶然”提到与张德祥的往来。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无懈可击。 深秋的一天,庞媛媛约见了张德祥。她选择了一家嘈杂的茶馆,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张德祥瘦了很多,但眼神不再像从前那样灰暗。他安静地听她讲述这些日子的发现,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婚戒——他们离婚后,他依然戴着它。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庞媛媛说完,深吸一口气,“但我需要你帮帮助。” 张德祥久久没有说话。茶水渐渐冷却,窗外梧桐树叶飘落。 “我要你去找地委领导,为我说情,让我尽快恢复工作。”庞媛媛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 张德祥眉头紧锁,看着泪流满面的庞媛媛,内心五味杂陈。他沉默许久,缓缓开口:“媛媛,地委那边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而且现在的形势很复杂,贸然去找领导,不一定能起到好的效果。” 庞媛媛急切地抓住张德祥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德祥,我不能再这样无所事事下去了,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不该和余华嵘私下联系,乱搞暧昧。我知道错了,我改正不行吗。只要能恢复工作,组织上让我干啥都行,哪怕去福建前线,我都愿意。” 张德祥叹了口气,轻轻掰开她的手:“我明白你的心情,但咱们得从长计议。地委领导肯定是听到了一些不利于你的反映,有了确切的证据,才会对你做出这样的处理。我们要先搞清楚这些证据是从哪里来的,才能对症下药。” 庞媛媛咬着嘴唇,眼中满是不甘:“我知道是刘汉山在背后搞鬼,他就是想把我彻底搞垮。德祥,你就帮帮我,我一个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张德祥沉思片刻,说道:“不可能是刘汉山,他够不到地位领导那里,你不要瞎猜。这样,我先去打听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庞媛媛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真的吗?德祥,谢谢你。只要能恢复工作,我什么都愿意做。”张德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别着急,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不过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也会很艰难。” 随后,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具体的细节,张德祥才起身离开茶馆。庞媛媛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既充满了期待,又有些忐忑不安。 停止庞媛媛的工作,是张德祥的主意。他和地位书记打电话说了情况,地位李书记很讨厌这种男女关系,因为刚解放,好多干部进城后都忙于换老婆,抛弃农村的黄脸婆,找一个城里的洋学生。李书记很痛快的批准了张德祥的请求,组织部一纸命令就让庞媛媛长期休息。张德祥看到庞媛媛求他恢复原职,心里也不落忍。毕竟多年的战友和情人,看不得对方的痛苦,便假装找人找关系疏通,从庞媛媛处骗过来十根金条,而后打个电话给组织部,庞媛媛很快就回去上班了。 庞媛媛上班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人把侯宽叫来,给他吩咐一些事儿,目的就一个,想办法将刘汉山置于死地,剪断张德祥的翅膀,给余华嵘报仇雪恨。 侯宽领命后,后背沁出一层冷汗。他太了解庞媛媛了——这女人平日里笑语盈盈,可一旦被触怒,那眼底的寒光能让人如坠冰窟。他躬身退出那间充斥着香水与怨恨气息的客厅时,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出了门,冷风一吹,侯宽的脑子才清醒了些。“这女人动了杀心,刘汉山必死无疑,可是,我不能当那个炮灰。”他捏了捏口袋里的银元——那是庞媛媛给的定金,沉甸甸的,足够他一家老小半年的嚼谷。这笔买卖,他必须做成。 侯宽开始在刘汉山家门口蹲守,发现刘汉山的生活规律得可怕:辰时出门,骑自行车到商会;午时在鸿宾楼用膳,固定二楼雅座;申时回家,路上会拐去梨花书坊买当日的报纸;戌时准点亮起书房的灯,直到子时才歇息。 “真他娘是个木头人。”侯宽抿了一口,茶碗见底。这样规整的行程,几乎找不到破绽。 他不甘心,又使钱买通了刘家的一个小辈,叫福贵,才十四岁,是刘汉水的大儿子,见到十块钱时眼睛都直了。 “我大爷最近爱去梨园春听戏咧,”福贵压低声音,“特别是周三夜场,程老板的《霸王别姬》。” 侯宽心中一喜,以为得了重要消息。周三那日,他亲自带人埋伏在戏院后巷。等到散场,果然见刘汉山出来,却不想他身边跟着四个精壮保镖,个个腰间鼓囊,分明别着家伙。 “妈的。”侯宽暗骂一声,只得摆手让众人撤退。 既然明着来行不通,那就只能暗中使绊子了。侯宽这次特意物色了两个自称是\"江湖高手\"的地痞流氓,这两人平日里游手好闲,专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侯宽不惜重金收买,承诺事成之后必有厚报。他详细交代了行动计划,要求这两个混混务必在刘汉山深夜回家的路上伺机下手。这两个家伙为了显示自己的能耐,在侯宽面前吹得神乎其神,一个说自己曾在少林寺学过十年功夫,另一个更是夸口能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虽然侯宽心里也犯嘀咕,但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信他们一回。 当夜三更,刘汉山照常从书房熄灯就寝。行至暗巷时,两条黑影突然从墙头跃下。 谁知不过招的功夫,就听见巷子里传来杀猪般的惨叫。侯宽躲在远处看得分明:刘汉山身形未动,只抬腿横扫,那两个“高手”就倒飞出去,一个撞在墙上腿骨断裂,一个满口喷血,牙齿落了一地。 “废物!”侯宽恨得牙痒,却又心惊于刘汉山的身手。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手下人报来一个消息:刘汉山下周要去汴梁会见一个重要的客人。 “天赐良机!”侯宽一拍大腿,“在那儿放把火,趁乱下手。” 他精心挑选了五个得力手下,备足了火油,事先潜入宾馆埋伏。他们刚点燃偏院的柴房,就被早已埋伏好的护院团团围住。火还没烧起来就被扑灭,五个人一个没跑掉,全被捆成了粽子。 侯宽在城外等了半夜,不见信号,心知坏事,连夜逃回城里。第二天一早,他战战兢兢地跪在庞媛媛面前,额头磕得青紫。 “部长饶命!那刘汉山实在太狡猾,像是早知道我们要去似的” 庞媛媛端坐在黄花梨木椅上,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盏。她今日穿了件墨绿色绣金线的旗袍,衬得肤色愈发白皙,眼神却冷得吓人。 “侯宽啊侯宽,”她轻笑一声,“我当你是个能办事的,原来也是个银样镴枪头。” 侯宽冷汗涔涔,不敢抬头。庞媛媛放下茶盏,声音陡然转厉:“最后一次机会。办不成,你知道后果。” 侯宽连滚带爬地退出客厅,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他思来想去,如今只能去找一个人——马高腿。 马高腿原来是村主任,侯宽当红那几年被侯家兄弟拱掉乌纱帽,现在开了家算命馆,实则专为人出谋划策,是出了名的“阴司秀才”。 侯宽拎着两坛上好花雕和一包银元,踏进那间烟雾缭绕的算命馆。马高腿正眯着眼睛给人看相,见侯宽来了,使个眼色让他去后堂等候。 半晌,马高腿撩帘进来,也不寒暄,直接问道:“惹上硬茬子了?” 侯宽将事情原委道来,越说越是沮丧。马高腿静静听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你啊,还是莽撞。”马高腿摇头,“现在什么年月了?还打打杀杀。眼下正在搞‘三反五反’,正是好时候。” 侯宽一愣:“这和刘汉山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马高腿凑近些,压低声音,“刘汉山和老抬胡萝头是拜把兄弟,这事谁不知道?胡萝头现在可是土匪老抬反革命,刘汉山和他连上关系,他不就是反革命分子了。” 侯宽犹豫道:“这事儿不能说,还有我们家玉竹,我怕捅了马蜂窝,连累自己。” 马高腿呷了口茶,继续道:“那就换一个理由。刘汉山不是大地主孔春生的管家吗,去年就被你镇压了。要是能找出点证据,证明刘汉山帮孔家转移财产,或者有过欺压百姓的行为” 侯宽眼睛渐渐亮了:“您的意思是” “给他扣顶帽子还不容易?”马高腿冷笑,“‘反革命分子’、‘地主阶级的狗腿子’,随便哪一项都够他喝一壶的。到时候不用你动手,自然有人收拾他。” 侯宽恍然大悟,连连拍案叫绝:“妙啊!真是妙计!” 马高腿捋着山羊胡,眯眼道:“不过这事得做得干净。你得先去找孔家的旧人,特别是那些对刘汉山有怨气的。威逼利诱,总有人肯开口。” 侯宽当即掏出所有纸票推过去:“多谢马爷指点!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马高腿接过钱看了一眼,对侯宽道:“我在乎这点钱吗,我害死要面子的人。你们侯家把我的村主任抢走,该还我了。” 侯宽立马保证:“腿哥,只要扳倒刘汉山,这个村主任就还给你。” 从算命馆出来,侯宽只觉得豁然开朗。他立刻去找孔家旧人,得知孔家人已经没有一个在村里生活,只有原来喂牲口的槽头陈在,没有了收入,也偷不了牲口料填补粮食,日子过得颇为拮据。 侯宽亲自登门,给槽头陈带来几斤小米,而后亮出十块钱:“老陈,只要你能揭发刘汉山和孔家的隐秘,我保证每个月给你十块钱,五斤小米”。 当时的十块钱,可以割20斤猪肉,买30斤米面,够槽头陈一家精米精面吃大半个月。槽头陈有奶便是娘,很快按侯宽的要求写了一份“揭发材料”,按上手印。 握着那份墨迹未干的材料,侯宽站在院子里,望着刘府方向冷笑:“刘汉山啊刘汉山,看你这次还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侯宽将那份浸透着阴谋的材料仔细折好,塞进中山装的内袋。粗劣的纸张边缘摩擦着他的胸口,像怀揣着一块灼热的炭。他对着水缸整理衣领时,水面倒映出的那张脸让他自己都怔了怔——眼角深刻的纹路里嵌着狠厉,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去大队部的路突然变得很短。午后的阳光把土路烤出焦糊味,几只土狗趴在树荫下吐舌头。侯宽却觉得浑身毛孔都张开了,脚步轻快得快要飞起来。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婆娘正在纳鞋底,看见他过来立刻噤了声。侯宽故意咳嗽一声,把腰板挺得更直——这些蠢货很快就会知道,谁才是该巴结的人。 大队部的木门吱呀作响。文书小郑正趴在桌上打盹,口水浸湿了摊开的工分簿。侯宽用指节叩击桌面,惊得年轻人猛地跳起来。 “宽、宽叔”小郑慌忙用袖子擦嘴,眼镜滑到了鼻尖。 侯宽不急着掏材料。他先踱到墙边的奖状前,手指抹过“先进生产队”的金字,沾了层薄灰。“小郑啊,”他拖长调子,“听说你娘最近想申请救济粮?” 年轻人的脸霎时白了。侯宽这才慢悠悠掏出材料,纸张展开的窸窣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眼。“把这个呈到公社去。”他压低声线,“关乎阶级斗争的大事。” 小郑的手指在抖。材料第一行就写着“关于刘汉山勾结地主阶级的确凿证据”,墨汁洇透了纸背。他抬头想说什么,正撞上侯宽阴鸷的眼神——那眼里分明烧着两簇鬼火。 “刘队长他”小郑喉结滚动,“上个月刚把自家的粮票给了赵寡妇” 侯宽突然笑了。他亲昵地揽过年轻人的肩,烟草臭气喷在对方脸上:“傻小子,那正是他收买人心的手段啊。 窗外忽然刮过一阵风,卷起的沙粒啪嗒啪嗒打在窗纸上。小郑盯着材料上潦草的钢笔字,恍惚看见墨迹里浮出张扭曲的脸。他想起去年深秋,刘汉山带着大伙抢收水稻,脊背在雨中弯成一张弓。 “宽叔,这……”小郑嗓音干涩,“是否先找刘队长核实一下……” 话尚未说完便被打断。侯宽的手掌如铁钳般紧紧攥住他的腕子:“小郑啊,”每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姐姐在纺织厂的名额……” 抽屉最终被拉开时发出痛苦的呻吟。材料落进去的瞬间,侯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他故意磨蹭着不走,一会儿说抽屉没锁好,一会儿又问公社干部哪天下来检查。直到小郑额角沁出冷汗,他才满意地拍拍对方肩膀。 踏出大队部时,日头已经西斜。侯宽对着夕阳眯起眼,恍惚看见刘汉山被五花大绑跪在批斗台上的样子。路边的喇叭突然开始播放革命歌曲,嘹亮的号声惊起一群麻雀。 他没注意到,大队部屋后闪过一道黑影——放牛归来的二嘎子听见全部对话,正猫着腰往打谷场跑。少年怀里揣着本皱巴巴的《水浒传》,满脑子都是“及时雨送信”的戏码。 更没看见小郑颤抖着摸出搪瓷缸,滚烫的水浇在手上起泡都浑然不觉。年轻人盯着抽屉缝里露出的纸角,突然撕下页工分纸,飞快写下几行字。 夜幕正缓缓吞噬最后一个光斑。村口的狗突然狂吠起来,不知谁家孩子哭喊着“吊死鬼来了”。侯宽加快脚步,衣兜里剩下的复写纸沙沙作响,像毒蛇游过枯草。 新一轮的较量,确实才刚刚开始。 第168章 恨死了刘汉山 庞媛媛恨死了刘汉山。那种恨意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五脏六腑,在夜深人静时勒得她喘不过气。她蜷缩在廉价旅馆吱呀作响的床上,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改变一切的午后。 那天,张德祥书房里的檀香还未散尽,她端着刚沏好的龙井推门而入,却看见他背对着她站在窗前,肩膀微微颤抖。当她走近时,才发现他手中捏着几张照片——那些她以为早已销毁的、与刘汉山初识时的合影。 “媛媛,”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疲惫,“刘汉山今天来找过我,告诉我说余华嵘的死因。我如今无话可说,我们已经恩断义绝,一别两宽,各自好自为之。” 茶盏从她手中滑落,在地上碎裂成无数片,如同他们之间再也拼凑不回的信任。 三个月过去了,她依然能清晰地回忆起瓷器碎裂的脆响,以及随后而来的、令人窒息的长久沉默。张德祥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收拾了碎片,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当她红肿着眼睛准备早餐时,发现他的行李箱已经立在门口。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陌生和疏离让她的心瞬间沉入了冰窖。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 余华嵘的死,牵连到了她。组织上已经找她谈话,要她停职反省,赋闲在家。现在张德祥又和她决裂,这是在痛打落水狗,伤口上撒把盐。从那以后,庞媛媛的生活彻底乱了套。每到夜晚,她就会陷入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之中。她恨刘汉山,是他毁了她的一切;她也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会那么愚蠢,以为可以玩弄感情于股掌之间。她无数次地在心里咒骂刘汉山,发誓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该从何做起。她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愤怒、绝望,却又无能为力。 日子一天天过去,庞媛媛的恨意不但没有丝毫消减,反而越来越深。她开始变得疯狂,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报复刘汉山。她在街头徘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她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与刘汉山有关的人。自己的生活已经被彻底摧毁,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刘汉山。她一定要让他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就像她现在所经历的一样。她想起余华嵘最后一次来找她时的情景。那时夕阳西下,他站在暮色里,领带歪斜,眼里布满血丝。 “媛媛,我们都被刘汉山算计了。”他苦笑着,“他早就布好了局,就等我们往里跳。” 她当时说了什么?对了,她把他推开了,因为担心被张德祥看见。现在想来,那是余华嵘最后一次向她求救。 悔恨像毒蛇啃噬着她的心。如果当时她能多一点耐心,如果她能早一点看穿刘汉山的真面目,如果……可惜人生从来没有如果。 庞媛媛从床上坐起,打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下,她摊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开始梳理记忆的碎片。她的手在颤抖,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刘汉山的情景。那是在一个慈善晚宴上,他穿着量身定制的西装,谈吐优雅,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他恰到好处地恭维她佩戴的翡翠胸针,又“偶然”提到与张德祥的往来。一切都那么自然,那么无懈可击。 深秋的一天,庞媛媛约见了张德祥。她选择了一家嘈杂的茶馆,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张德祥瘦了很多,但眼神不再像从前那样灰暗。他安静地听她讲述这些日子的发现,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婚戒——他们离婚后,他依然戴着它。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庞媛媛说完,深吸一口气,“但我需要你帮帮助。” 张德祥久久没有说话。茶水渐渐冷却,窗外梧桐树叶飘落。 “我要你去找地委领导,为我说情,让我尽快恢复工作。”庞媛媛眼泪扑簌簌的流下来。 张德祥眉头紧锁,看着泪流满面的庞媛媛,内心五味杂陈。他沉默许久,缓缓开口:“媛媛,地委那边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而且现在的形势很复杂,贸然去找领导,不一定能起到好的效果。” 庞媛媛急切地抓住张德祥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德祥,我不能再这样无所事事下去了,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不该和余华嵘私下联系,乱搞暧昧。我知道错了,我改正不行吗。只要能恢复工作,组织上让我干啥都行,哪怕去福建前线,我都愿意。” 张德祥叹了口气,轻轻掰开她的手:“我明白你的心情,但咱们得从长计议。地委领导肯定是听到了一些不利于你的反映,有了确切的证据,才会对你做出这样的处理。我们要先搞清楚这些证据是从哪里来的,才能对症下药。” 庞媛媛咬着嘴唇,眼中满是不甘:“我知道是刘汉山在背后搞鬼,他就是想把我彻底搞垮。德祥,你就帮帮我,我一个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张德祥沉思片刻,说道:“不可能是刘汉山,他够不到地位领导那里,你不要瞎猜。这样,我先去打听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庞媛媛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真的吗?德祥,谢谢你。只要能恢复工作,我什么都愿意做。”张德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别着急,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不过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也会很艰难。” 随后,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具体的细节,张德祥才起身离开茶馆。庞媛媛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既充满了期待,又有些忐忑不安。 停止庞媛媛的工作,是张德祥的主意。他和地位书记打电话说了情况,地位李书记很讨厌这种男女关系,因为刚解放,好多干部进城后都忙于换老婆,抛弃农村的黄脸婆,找一个城里的洋学生。李书记很痛快的批准了张德祥的请求,组织部一纸命令就让庞媛媛长期休息。张德祥看到庞媛媛求他恢复原职,心里也不落忍。毕竟多年的战友和情人,看不得对方的痛苦,便假装找人找关系疏通,从庞媛媛处骗过来十根金条,而后打个电话给组织部,庞媛媛很快就回去上班了。 庞媛媛上班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人把侯宽叫来,给他吩咐一些事儿,目的就一个,想办法将刘汉山置于死地,剪断张德祥的翅膀,给余华嵘报仇雪恨。 侯宽领命后,后背沁出一层冷汗。他太了解庞媛媛了——这女人平日里笑语盈盈,可一旦被触怒,那眼底的寒光能让人如坠冰窟。他躬身退出那间充斥着香水与怨恨气息的客厅时,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出了门,冷风一吹,侯宽的脑子才清醒了些。“这女人动了杀心,刘汉山必死无疑,可是,我不能当那个炮灰。”他捏了捏口袋里的银元——那是庞媛媛给的定金,沉甸甸的,足够他一家老小半年的嚼谷。这笔买卖,他必须做成。 侯宽开始在刘汉山家门口蹲守,发现刘汉山的生活规律得可怕:辰时出门,骑自行车到商会;午时在鸿宾楼用膳,固定二楼雅座;申时回家,路上会拐去梨花书坊买当日的报纸;戌时准点亮起书房的灯,直到子时才歇息。 “真他娘是个木头人。”侯宽抿了一口,茶碗见底。这样规整的行程,几乎找不到破绽。 他不甘心,又使钱买通了刘家的一个小辈,叫福贵,才十四岁,是刘汉水的大儿子,见到十块钱时眼睛都直了。 “我大爷最近爱去梨园春听戏咧,”福贵压低声音,“特别是周三夜场,程老板的《霸王别姬》。” 侯宽心中一喜,以为得了重要消息。周三那日,他亲自带人埋伏在戏院后巷。等到散场,果然见刘汉山出来,却不想他身边跟着四个精壮保镖,个个腰间鼓囊,分明别着家伙。 “妈的。”侯宽暗骂一声,只得摆手让众人撤退。 既然明着来行不通,那就只能暗中使绊子了。侯宽这次特意物色了两个自称是\"江湖高手\"的地痞流氓,这两人平日里游手好闲,专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侯宽不惜重金收买,承诺事成之后必有厚报。他详细交代了行动计划,要求这两个混混务必在刘汉山深夜回家的路上伺机下手。这两个家伙为了显示自己的能耐,在侯宽面前吹得神乎其神,一个说自己曾在少林寺学过十年功夫,另一个更是夸口能飞檐走壁如履平地。虽然侯宽心里也犯嘀咕,但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信他们一回。 当夜三更,刘汉山照常从书房熄灯就寝。行至暗巷时,两条黑影突然从墙头跃下。 谁知不过招的功夫,就听见巷子里传来杀猪般的惨叫。侯宽躲在远处看得分明:刘汉山身形未动,只抬腿横扫,那两个“高手”就倒飞出去,一个撞在墙上腿骨断裂,一个满口喷血,牙齿落了一地。 “废物!”侯宽恨得牙痒,却又心惊于刘汉山的身手。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手下人报来一个消息:刘汉山下周要去汴梁会见一个重要的客人。 “天赐良机!”侯宽一拍大腿,“在那儿放把火,趁乱下手。” 他精心挑选了五个得力手下,备足了火油,事先潜入宾馆埋伏。他们刚点燃偏院的柴房,就被早已埋伏好的护院团团围住。火还没烧起来就被扑灭,五个人一个没跑掉,全被捆成了粽子。 侯宽在城外等了半夜,不见信号,心知坏事,连夜逃回城里。第二天一早,他战战兢兢地跪在庞媛媛面前,额头磕得青紫。 “部长饶命!那刘汉山实在太狡猾,像是早知道我们要去似的” 庞媛媛端坐在黄花梨木椅上,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盏。她今日穿了件墨绿色绣金线的旗袍,衬得肤色愈发白皙,眼神却冷得吓人。 “侯宽啊侯宽,”她轻笑一声,“我当你是个能办事的,原来也是个银样镴枪头。” 侯宽冷汗涔涔,不敢抬头。庞媛媛放下茶盏,声音陡然转厉:“最后一次机会。办不成,你知道后果。” 侯宽连滚带爬地退出客厅,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他思来想去,如今只能去找一个人——马高腿。 马高腿原来是村主任,侯宽当红那几年被侯家兄弟拱掉乌纱帽,现在开了家算命馆,实则专为人出谋划策,是出了名的“阴司秀才”。 侯宽拎着两坛上好花雕和一包银元,踏进那间烟雾缭绕的算命馆。马高腿正眯着眼睛给人看相,见侯宽来了,使个眼色让他去后堂等候。 半晌,马高腿撩帘进来,也不寒暄,直接问道:“惹上硬茬子了?” 侯宽将事情原委道来,越说越是沮丧。马高腿静静听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你啊,还是莽撞。”马高腿摇头,“现在什么年月了?还打打杀杀。眼下正在搞‘三反五反’,正是好时候。” 侯宽一愣:“这和刘汉山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马高腿凑近些,压低声音,“刘汉山和老抬胡萝头是拜把兄弟,这事谁不知道?胡萝头现在可是土匪老抬反革命,刘汉山和他连上关系,他不就是反革命分子了。” 侯宽犹豫道:“这事儿不能说,还有我们家玉竹,我怕捅了马蜂窝,连累自己。” 马高腿呷了口茶,继续道:“那就换一个理由。刘汉山不是大地主孔春生的管家吗,去年就被你镇压了。要是能找出点证据,证明刘汉山帮孔家转移财产,或者有过欺压百姓的行为” 侯宽眼睛渐渐亮了:“您的意思是” “给他扣顶帽子还不容易?”马高腿冷笑,“‘反革命分子’、‘地主阶级的狗腿子’,随便哪一项都够他喝一壶的。到时候不用你动手,自然有人收拾他。” 侯宽恍然大悟,连连拍案叫绝:“妙啊!真是妙计!” 马高腿捋着山羊胡,眯眼道:“不过这事得做得干净。你得先去找孔家的旧人,特别是那些对刘汉山有怨气的。威逼利诱,总有人肯开口。” 侯宽当即掏出所有纸票推过去:“多谢马爷指点!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马高腿接过钱看了一眼,对侯宽道:“我在乎这点钱吗,我害死要面子的人。你们侯家把我的村主任抢走,该还我了。” 侯宽立马保证:“腿哥,只要扳倒刘汉山,这个村主任就还给你。” 从算命馆出来,侯宽只觉得豁然开朗。他立刻去找孔家旧人,得知孔家人已经没有一个在村里生活,只有原来喂牲口的槽头陈在,没有了收入,也偷不了牲口料填补粮食,日子过得颇为拮据。 侯宽亲自登门,给槽头陈带来几斤小米,而后亮出十块钱:“老陈,只要你能揭发刘汉山和孔家的隐秘,我保证每个月给你十块钱,五斤小米”。 当时的十块钱,可以割20斤猪肉,买30斤米面,够槽头陈一家精米精面吃大半个月。槽头陈有奶便是娘,很快按侯宽的要求写了一份“揭发材料”,按上手印。 握着那份墨迹未干的材料,侯宽站在院子里,望着刘府方向冷笑:“刘汉山啊刘汉山,看你这次还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侯宽将那份浸透着阴谋的材料仔细折好,塞进中山装的内袋。粗劣的纸张边缘摩擦着他的胸口,像怀揣着一块灼热的炭。他对着水缸整理衣领时,水面倒映出的那张脸让他自己都怔了怔——眼角深刻的纹路里嵌着狠厉,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去大队部的路突然变得很短。午后的阳光把土路烤出焦糊味,几只土狗趴在树荫下吐舌头。侯宽却觉得浑身毛孔都张开了,脚步轻快得快要飞起来。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婆娘正在纳鞋底,看见他过来立刻噤了声。侯宽故意咳嗽一声,把腰板挺得更直——这些蠢货很快就会知道,谁才是该巴结的人。 大队部的木门吱呀作响。文书小郑正趴在桌上打盹,口水浸湿了摊开的工分簿。侯宽用指节叩击桌面,惊得年轻人猛地跳起来。 “宽、宽叔”小郑慌忙用袖子擦嘴,眼镜滑到了鼻尖。 侯宽不急着掏材料。他先踱到墙边的奖状前,手指抹过“先进生产队”的金字,沾了层薄灰。“小郑啊,”他拖长调子,“听说你娘最近想申请救济粮?” 年轻人的脸霎时白了。侯宽这才慢悠悠掏出材料,纸张展开的窸窣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刺眼。“把这个呈到公社去。”他压低声线,“关乎阶级斗争的大事。” 小郑的手指在抖。材料第一行就写着“关于刘汉山勾结地主阶级的确凿证据”,墨汁洇透了纸背。他抬头想说什么,正撞上侯宽阴鸷的眼神——那眼里分明烧着两簇鬼火。 “刘队长他”小郑喉结滚动,“上个月刚把自家的粮票给了赵寡妇” 侯宽突然笑了。他亲昵地揽过年轻人的肩,烟草臭气喷在对方脸上:“傻小子,那正是他收买人心的手段啊。 窗外忽然刮过一阵风,卷起的沙粒啪嗒啪嗒打在窗纸上。小郑盯着材料上潦草的钢笔字,恍惚看见墨迹里浮出张扭曲的脸。他想起去年深秋,刘汉山带着大伙抢收水稻,脊背在雨中弯成一张弓。 “宽叔,这……”小郑嗓音干涩,“是否先找刘队长核实一下……” 话尚未说完便被打断。侯宽的手掌如铁钳般紧紧攥住他的腕子:“小郑啊,”每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你姐姐在纺织厂的名额……” 抽屉最终被拉开时发出痛苦的呻吟。材料落进去的瞬间,侯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他故意磨蹭着不走,一会儿说抽屉没锁好,一会儿又问公社干部哪天下来检查。直到小郑额角沁出冷汗,他才满意地拍拍对方肩膀。 踏出大队部时,日头已经西斜。侯宽对着夕阳眯起眼,恍惚看见刘汉山被五花大绑跪在批斗台上的样子。路边的喇叭突然开始播放革命歌曲,嘹亮的号声惊起一群麻雀。 他没注意到,大队部屋后闪过一道黑影——放牛归来的二嘎子听见全部对话,正猫着腰往打谷场跑。少年怀里揣着本皱巴巴的《水浒传》,满脑子都是“及时雨送信”的戏码。 更没看见小郑颤抖着摸出搪瓷缸,滚烫的水浇在手上起泡都浑然不觉。年轻人盯着抽屉缝里露出的纸角,突然撕下页工分纸,飞快写下几行字。 夜幕正缓缓吞噬最后一个光斑。村口的狗突然狂吠起来,不知谁家孩子哭喊着“吊死鬼来了”。侯宽加快脚步,衣兜里剩下的复写纸沙沙作响,像毒蛇游过枯草。 新一轮的较量,确实才刚刚开始。 第169章 鲁二虎求援 小人长戚戚,君子不关心。刘汉山对侯宽马高腿私底下密谋害人,不予理睬。这么多年了,他们天天都在琢磨害人,习惯了,也就不在话了。这只是一个方面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刘汉山最近太忙了,顾不上搭理这些小人。 刘汉山这几年成了救火队员,哪里有事儿都离不开他,需要他亲自出面才能平息。他刚把张德祥的事儿铲平,回到家正要吃饭,门外一阵汽车汽笛声响起,他起身一看,一名全副武装的军人站在自家门口,大声喊报告:“我是三十八军一一三师三三九团通讯班战士杨大壮,奉团长鲁二虎命令,前来送信给刘汉山刘大爷。” 刘汉山被这名战士弄的一惊一乍的,半天才缓和过来。 “二虎老弟来信,不知道有何贵干?” 刘汉山定了定心神,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他望着眼前这位年轻的战士,心中不禁泛起些许感慨。鲁二虎是他的兄弟,二人曾在武汉为龙慕韩的后事并肩作战,同生共死。他已经听说二虎带兵南下剿匪,一路征战到贵州山区。 “二虎老弟来信,不知道有啥紧急事儿?”刘汉山再次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战士微微一笑,从背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刘汉山。“这是鲁团长让我亲手交给您的,他说您看了信就知道了。” 刘汉山接过信,手指轻轻抚摸着信封,仿佛能感受到二虎的温度。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展开一看,字迹工整而熟悉。 信中,二虎详细描述了这一段时间打仗所取得的战果,他提到了自己的家庭,妻子解蕊凝的贤惠,孩子聪明可爱。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家乡的眷恋。 信的最后,二虎却提到了一个请求。“现在部队剿匪,遇到一个硬茬。女匪首说认识你,只要你来了,她就可以缴械投降。为了避免战士流血牺牲,希望你能来贵州一趟。” 刘汉山读完信,心中五味杂陈。“我在贵州没有亲戚朋友,哪有认识的女匪首?”他想到了侯玉竹,又想到徐大风,最后都否定了。“二虎之所以找到自己,肯定遇到硬茬子。看在刘汉山的面子上,那女土匪打不得,骂不得,只能请刘汉山来解决。” “告诉你们鲁团长,我会尽快赶过去解决问题,为部队剿匪出一份力。”刘汉山坚定地说道。 战士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敬佩的光芒。“谢谢您,刘大爷。我在县城找个地方休息,等你把家安排好,我们一起乘车去前线,我们团长一定会非常感激您的。” 战士敬了个礼,随即转身离去。刘汉山望着手中的信,心中满是按耐不住的心跳。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解蕊凝,他的心里涌起一阵兴奋。 去年,鲁二虎带走解蕊凝,让刘汉山十分失落,好像一个心爱的宝贝被别人拿走一样不舍。毕竟,他与解蕊凝相恋已有二十多年。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他们这二十多年的深情,不知该用何种比喻来形容。即便用宇宙、银河系来比拟,似乎都不够贴切。 刘汉山缓缓接过鲁二虎寄来的那封厚厚的信件,粗糙的牛皮纸信封在他手中显得格外沉重,仿佛承载着两人多年来的深厚情谊与无数难忘的回忆。他独自坐在老旧的木桌前,窗外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玻璃洒在桌面上,映照出信封上那熟悉的笔迹——鲁二虎的字迹依旧那么遒劲有力,却又带着几分岁月的沧桑。刘汉山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信封的边缘,感受着纸张的纹理,心中却泛起阵阵波澜。虽然这熟悉的字迹让他倍感亲切,但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疑惑和不安却在他心头蔓延开来,就像冬日里突然飘来的一片乌云,遮住了原本晴朗的天空。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过去,那些与解蕊凝共同度过的时光如同一部精彩的电影,在他的脑海中一幕幕地闪过。从最初的青涩初恋,到后来共同经历的风风雨雨,每一个瞬间都显得那么珍贵,那么难以割舍。那些甜蜜的时刻、那些争吵后的和解、那些共同面对困难的坚定,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中,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前几天,刘汉山接到过解蕊凝的来信,信纸在刘汉山的手中轻轻展开,字迹工整而熟悉,那是解蕊凝特有的笔迹。信中的话语如同一股温暖的春风,吹拂过他的心田,让他在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那些与她相伴的日子。 解蕊凝在信中回忆起他们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相遇,到共同度过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她提到了那些在公园长椅上度过的黄昏,那些在星空下许下的愿望,还有那些在彼此怀中度过的寒冷冬夜。每一个场景都如同一幅幅精美的画卷,在刘汉山的脑海中缓缓展开。 她还提到了那些曾经的争吵与误会,但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却是对彼此的理解和包容。解蕊凝在信中写道:“无论我们之间有过多少分歧,但最终我们总能找到彼此的心灵深处,重新找回那份最初的默契。” 刘汉山的眼眶渐渐湿润,尽管他们已经分开了一段时间,但解蕊凝在信中所表达的情感依然如此真挚。她希望刘汉山能够放下过去,勇敢地面对未来,因为她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 信的结尾,解蕊凝用温柔的语气写道:“愿你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在心里默默地为你祝福。” 刘汉山轻轻地将手中的信纸放下,心中涌动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尽管他们的人生道路已经分道扬镳,但那段美好的回忆将永远铭刻在他的心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定将这段珍贵的感情深藏在心底,勇敢地迎接新的生活。 刘汉山内心深处渴望再次见到解蕊凝,他又有些害怕见到她。因为鲁二虎的存在,他总是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现在鲁二虎要求他前往前线,协助他进行战斗和剿匪的任务,刘汉山知道他不能犹豫不决。毕竟,犹豫不决并不是刘家男人应有的作风。 三个人乘坐着一辆吉普车,经过连续三天的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了部队的营区。这里与北方那片辽阔的大平原截然不同,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山峦起伏,形态各异,高度参差不齐。有的山峰巍峨挺拔,有的则低矮绵延,宛如一幅错落有致的山水画卷。山间清泉潺潺,绿树成荫,空气中弥漫着清新湿润的气息,温度宜人,仿佛置身于一个世外桃源。 这里的自然风光令人陶醉,青山绿水交相辉映,清澈的溪流蜿蜒流淌,气候宜人,四季分明,无疑是一个鱼米之乡。这里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田野里稻谷飘香,鱼儿在水中欢快地游动,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富饶与美好。无论是清晨的薄雾缭绕,还是傍晚的夕阳余晖,都为这片土地增添了几分神秘与诗意。人们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辛勤劳作,收获着大自然的馈赠,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的笑容。 部队选择了一个隐蔽的山坳作为驻扎地,四周被茂密的树林和高耸的山峰环绕,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鲁二虎全身武装,头戴钢盔,身穿迷彩服,腰间挂着弹匣和手榴弹,显得格外威武。他正和几个干部围坐在一张临时搭建的木桌旁,桌上铺开了一张详细的地图。他们眉头紧锁,神情严肃,正在认真研究着作战计划。每个人都拿着笔,在地图上勾勾画画,讨论着各种战术安排和可能遇到的敌情。鲁二虎不时地提出自己的见解,声音坚定有力,显示出他对这次任务的决心和信心。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他们的讨论声在山坳中回荡。 当刘汉山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鲁二虎感到一阵激动,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刘汉山,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汉山哥,我真的好想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刘汉山倒时异常的冷静:“兄弟,我不能耽搁你打仗的事儿,我在一边休息一会儿,你忙你的。” 鲁二虎点头应允。他带着十几个干部,围绕一幅地图研究作战计划。 夜幕渐渐降临,山坳中的光线逐渐暗淡下来。鲁二虎和战友们点燃了几盏便携式照明灯,将木桌周围照得通亮。他们继续讨论,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鲁二虎的目光在地图上缓缓移动,这次任务的重要性,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关乎到战友们的生死。 “我们必须确保侧翼的安全,”鲁二虎一边指着地图上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一边严肃地说道,“这里的地形非常复杂,敌人可能会利用这些复杂的地形进行偷袭。” “的确如此,”参谋长田喜明点头表示赞同,他仔细观察着地图,“我们可以在这里设置一个观察哨,同时安排一支精干的小分队进行巡逻,以确保我们的侧翼不会受到敌人的突然袭击。” 讨论持续进行,鲁二虎不时地抬头望向夜空,心里祈祷这次行动能够顺利进行。尽管他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战场上的变数总是难以预料,任何一个小细节都可能影响整个战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作战计划被仔细地敲定。鲁二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坚定地扫过每一个战友的脸庞,仿佛在传递着信心和决心。 “亲爱的战友们,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声音洪亮,充满了力量,“明天,我们将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们的勇气和忠诚。记住,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和挑战,我们都要勇往直前,毫不退缩!” 战友们齐声回应,士气高昂,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们迅速整理装备,仔细检查每一把武器,确保一切准备就绪,没有丝毫疏漏。夜深了,但山坳中依然充满了紧张而有序的气氛,仿佛整个大地都在为明天的战斗而屏息凝神。 第169章 鲁二虎求援 小人长戚戚,君子不关心。刘汉山对侯宽马高腿私底下密谋害人,不予理睬。这么多年了,他们天天都在琢磨害人,习惯了,也就不在话了。这只是一个方面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刘汉山最近太忙了,顾不上搭理这些小人。 刘汉山这几年成了救火队员,哪里有事儿都离不开他,需要他亲自出面才能平息。他刚把张德祥的事儿铲平,回到家正要吃饭,门外一阵汽车汽笛声响起,他起身一看,一名全副武装的军人站在自家门口,大声喊报告:“我是三十八军一一三师三三九团通讯班战士杨大壮,奉团长鲁二虎命令,前来送信给刘汉山刘大爷。” 刘汉山被这名战士弄的一惊一乍的,半天才缓和过来。 “二虎老弟来信,不知道有何贵干?” 刘汉山定了定心神,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他望着眼前这位年轻的战士,心中不禁泛起些许感慨。鲁二虎是他的兄弟,二人曾在武汉为龙慕韩的后事并肩作战,同生共死。他已经听说二虎带兵南下剿匪,一路征战到贵州山区。 “二虎老弟来信,不知道有啥紧急事儿?”刘汉山再次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 战士微微一笑,从背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刘汉山。“这是鲁团长让我亲手交给您的,他说您看了信就知道了。” 刘汉山接过信,手指轻轻抚摸着信封,仿佛能感受到二虎的温度。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展开一看,字迹工整而熟悉。 信中,二虎详细描述了这一段时间打仗所取得的战果,他提到了自己的家庭,妻子解蕊凝的贤惠,孩子聪明可爱。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家乡的眷恋。 信的最后,二虎却提到了一个请求。“现在部队剿匪,遇到一个硬茬。女匪首说认识你,只要你来了,她就可以缴械投降。为了避免战士流血牺牲,希望你能来贵州一趟。” 刘汉山读完信,心中五味杂陈。“我在贵州没有亲戚朋友,哪有认识的女匪首?”他想到了侯玉竹,又想到徐大风,最后都否定了。“二虎之所以找到自己,肯定遇到硬茬子。看在刘汉山的面子上,那女土匪打不得,骂不得,只能请刘汉山来解决。” “告诉你们鲁团长,我会尽快赶过去解决问题,为部队剿匪出一份力。”刘汉山坚定地说道。 战士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敬佩的光芒。“谢谢您,刘大爷。我在县城找个地方休息,等你把家安排好,我们一起乘车去前线,我们团长一定会非常感激您的。” 战士敬了个礼,随即转身离去。刘汉山望着手中的信,心中满是按耐不住的心跳。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解蕊凝,他的心里涌起一阵兴奋。 去年,鲁二虎带走解蕊凝,让刘汉山十分失落,好像一个心爱的宝贝被别人拿走一样不舍。毕竟,他与解蕊凝相恋已有二十多年。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他们这二十多年的深情,不知该用何种比喻来形容。即便用宇宙、银河系来比拟,似乎都不够贴切。 刘汉山缓缓接过鲁二虎寄来的那封厚厚的信件,粗糙的牛皮纸信封在他手中显得格外沉重,仿佛承载着两人多年来的深厚情谊与无数难忘的回忆。他独自坐在老旧的木桌前,窗外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玻璃洒在桌面上,映照出信封上那熟悉的笔迹——鲁二虎的字迹依旧那么遒劲有力,却又带着几分岁月的沧桑。刘汉山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信封的边缘,感受着纸张的纹理,心中却泛起阵阵波澜。虽然这熟悉的字迹让他倍感亲切,但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疑惑和不安却在他心头蔓延开来,就像冬日里突然飘来的一片乌云,遮住了原本晴朗的天空。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了过去,那些与解蕊凝共同度过的时光如同一部精彩的电影,在他的脑海中一幕幕地闪过。从最初的青涩初恋,到后来共同经历的风风雨雨,每一个瞬间都显得那么珍贵,那么难以割舍。那些甜蜜的时刻、那些争吵后的和解、那些共同面对困难的坚定,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在他的心中,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前几天,刘汉山接到过解蕊凝的来信,信纸在刘汉山的手中轻轻展开,字迹工整而熟悉,那是解蕊凝特有的笔迹。信中的话语如同一股温暖的春风,吹拂过他的心田,让他在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那些与她相伴的日子。 解蕊凝在信中回忆起他们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从最初的相遇,到共同度过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她提到了那些在公园长椅上度过的黄昏,那些在星空下许下的愿望,还有那些在彼此怀中度过的寒冷冬夜。每一个场景都如同一幅幅精美的画卷,在刘汉山的脑海中缓缓展开。 她还提到了那些曾经的争吵与误会,但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却是对彼此的理解和包容。解蕊凝在信中写道:“无论我们之间有过多少分歧,但最终我们总能找到彼此的心灵深处,重新找回那份最初的默契。” 刘汉山的眼眶渐渐湿润,尽管他们已经分开了一段时间,但解蕊凝在信中所表达的情感依然如此真挚。她希望刘汉山能够放下过去,勇敢地面对未来,因为她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 信的结尾,解蕊凝用温柔的语气写道:“愿你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在心里默默地为你祝福。” 刘汉山轻轻地将手中的信纸放下,心中涌动着各种复杂的情绪。尽管他们的人生道路已经分道扬镳,但那段美好的回忆将永远铭刻在他的心中。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定将这段珍贵的感情深藏在心底,勇敢地迎接新的生活。 刘汉山内心深处渴望再次见到解蕊凝,他又有些害怕见到她。因为鲁二虎的存在,他总是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现在鲁二虎要求他前往前线,协助他进行战斗和剿匪的任务,刘汉山知道他不能犹豫不决。毕竟,犹豫不决并不是刘家男人应有的作风。 三个人乘坐着一辆吉普车,经过连续三天的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了部队的营区。这里与北方那片辽阔的大平原截然不同,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山峦起伏,形态各异,高度参差不齐。有的山峰巍峨挺拔,有的则低矮绵延,宛如一幅错落有致的山水画卷。山间清泉潺潺,绿树成荫,空气中弥漫着清新湿润的气息,温度宜人,仿佛置身于一个世外桃源。 这里的自然风光令人陶醉,青山绿水交相辉映,清澈的溪流蜿蜒流淌,气候宜人,四季分明,无疑是一个鱼米之乡。这里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田野里稻谷飘香,鱼儿在水中欢快地游动,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富饶与美好。无论是清晨的薄雾缭绕,还是傍晚的夕阳余晖,都为这片土地增添了几分神秘与诗意。人们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辛勤劳作,收获着大自然的馈赠,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的笑容。 部队选择了一个隐蔽的山坳作为驻扎地,四周被茂密的树林和高耸的山峰环绕,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鲁二虎全身武装,头戴钢盔,身穿迷彩服,腰间挂着弹匣和手榴弹,显得格外威武。他正和几个干部围坐在一张临时搭建的木桌旁,桌上铺开了一张详细的地图。他们眉头紧锁,神情严肃,正在认真研究着作战计划。每个人都拿着笔,在地图上勾勾画画,讨论着各种战术安排和可能遇到的敌情。鲁二虎不时地提出自己的见解,声音坚定有力,显示出他对这次任务的决心和信心。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他们的讨论声在山坳中回荡。 当刘汉山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鲁二虎感到一阵激动,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了刘汉山,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汉山哥,我真的好想你,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刘汉山倒时异常的冷静:“兄弟,我不能耽搁你打仗的事儿,我在一边休息一会儿,你忙你的。” 鲁二虎点头应允。他带着十几个干部,围绕一幅地图研究作战计划。 夜幕渐渐降临,山坳中的光线逐渐暗淡下来。鲁二虎和战友们点燃了几盏便携式照明灯,将木桌周围照得通亮。他们继续讨论,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鲁二虎的目光在地图上缓缓移动,这次任务的重要性,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关乎到战友们的生死。 “我们必须确保侧翼的安全,”鲁二虎一边指着地图上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一边严肃地说道,“这里的地形非常复杂,敌人可能会利用这些复杂的地形进行偷袭。” “的确如此,”参谋长田喜明点头表示赞同,他仔细观察着地图,“我们可以在这里设置一个观察哨,同时安排一支精干的小分队进行巡逻,以确保我们的侧翼不会受到敌人的突然袭击。” 讨论持续进行,鲁二虎不时地抬头望向夜空,心里祈祷这次行动能够顺利进行。尽管他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战场上的变数总是难以预料,任何一个小细节都可能影响整个战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作战计划被仔细地敲定。鲁二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坚定地扫过每一个战友的脸庞,仿佛在传递着信心和决心。 “亲爱的战友们,我们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声音洪亮,充满了力量,“明天,我们将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们的勇气和忠诚。记住,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和挑战,我们都要勇往直前,毫不退缩!” 战友们齐声回应,士气高昂,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们迅速整理装备,仔细检查每一把武器,确保一切准备就绪,没有丝毫疏漏。夜深了,但山坳中依然充满了紧张而有序的气氛,仿佛整个大地都在为明天的战斗而屏息凝神。 第170章 见到解蕊凝 刘汉山在帐篷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等到他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旁边的几个战士正默默地为他站岗放哨,这让他感到有些内疚。“这简直就像在大户人家一样,地主老财在屋里安睡,而丫鬟老妈子则在一旁伺候着。”刘汉山在心里默默地嘀咕着。 杨大壮走了过来,他用一种非常亲切的语气对刘汉山说道:“这里是战区,土匪和残兵都非常狡猾,他们常常会趁夜色过来摸哨抢劫,所以我们必须得给您当好保镖,确保您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和劳累。这也是我们团长亲自交给我们的任务。” 刘汉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与忧虑交织的神色。他轻轻拍了拍杨大壮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几分沧桑与坚定:“孩子,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这把老骨头,能在乱世中苟活至今,已是不易。但你们也都是爹娘生养的娃,每一条命都金贵得很。万一真有个闪失,我可怎么向你们的家人交代?” 杨大壮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坚定与勇敢:“大爷,您放心。我们参军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守护像您这样的无辜百姓。团长常说,军人的天职就是保护人民,无论面对多大的危险,我们都会坚守岗位,绝不退缩。再说,咱们队伍里个个都是好样的,枪法准,身手快,土匪残兵来了,也只有吃瘪的份儿。” 说着,他转头望向远处朦胧的山影,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记得上个月,也是这样的夜晚,一股土匪想趁着夜色偷袭我们的驻地。结果,咱们兄弟几个布下天罗地网,愣是把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从那以后,这附近的土匪都学乖了,再也不敢轻易靠近。” 刘汉山听后,心中的忧虑稍减,他点了点头,感慨道:“你们这群年轻人,有担当,有勇气,是我们这些老一辈的骄傲。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等这仗打完了,咱们一起回家,好好过日子。” 两人相视一笑,那份温情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周围,战士们正忙碌地巡逻、警戒,确保着这片区域的安宁。而在这片被战火洗礼过的土地上,正孕育着希望与重生。 刘汉山在一天的忙碌之后,终于有时间坐下来享用晚餐。这顿饭虽然简单,但又不仅仅是一顿普通的饭菜。餐桌上摆着的是一碗热腾腾的大米饭,旁边是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青菜炒肉。这道菜中的肉并非普通的肉,而是当地特产的腊肉,经过精心腌制和风干,口感独特,嚼劲十足。刘汉山一边品尝着这道美味,一边感受到了家乡的味道,心中充满了满足和温暖。 “我们团长说,你千里奔波,先吃点肉菜饭垫垫肚子,一会儿给你接风洗尘。”杨大壮讨好的看着刘汉山,转达首长的命令。 刘汉山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憨厚朴实的笑容,他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享受着这难得的美食时光。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有红烧肉的浓郁香气,有清蒸鱼的鲜美滋味,还有几道时令蔬菜的清爽口感,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欲大动。刘汉山一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这些美味佳肴,一边和身旁多年未见的老友们谈笑风生,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窗外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间隙洒落在餐桌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顿久别重逢的聚餐增添了几分温馨而美好的色彩。 直至深夜,鲁二虎拖着疲惫至极的身躯,步履踉跄地回到他那简陋的帐篷。帐篷内,昏黄灯光映照着两个久别重逢的身影,鲁二虎与刘汉山再度紧紧相拥,这个拥抱似是将千言万语都凝聚其中,于无声间传递着彼此深厚的兄弟情谊与相互支撑的力量。 “汉山哥,总算把你盼来了。”鲁二虎声音略带哽咽,却难掩内心的激动与欣喜。 刘汉山直率地开口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与不解:“我一路奔波,足足赶了两千多里路才到这儿,总不至于只是为了见个面这么简单?到底有什么要紧事,你就别兜圈子了,赶紧跟我说明白。”鲁二虎听后,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汉山哥,您别急。是这样的,蕊凝如今在我们师部卫生科担任护士长,不过她所在的驻地离这儿还有一百多里地。我已经提前给她打过电话了,她接到消息后特别开心,说明天一大早就动身过来看您。” 刘汉山看着鲁二虎那坦率而真诚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之情。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对二虎兄弟的猜疑是多么的狭隘和不必要。二虎兄弟显然并没有把解蕊凝过去的事情放在心上,反而依旧像对待一位老大哥一样对待他,这让刘汉山觉得自己心胸太过狭窄。 “二虎兄弟,”刘汉山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现在到处都是兵荒马乱,匪患横行,蕊凝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不必急于来看我。我想问的是,你特意把我叫来,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不弄清楚总觉得不舒服。” 鲁二虎听后,不禁呵呵笑了起来:“汉山哥,你是不是因为没见到你的老情人、老相好而有些着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明天你一看就明白了。” 汉山哥瞪了鲁二虎一眼,佯怒道:“你这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我不过是想看看那片老林子,你倒好,净往歪处想。” 说完,他转过头去,目光投向窗外,夜色中隐约可见远处山峦的轮廓。 鲁二虎见状,也不再调侃,正色道:“汉山哥,你放心,明天一早咱们就进山。那片林子我熟得很,保准让你满意。”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手指在上面比划着,“咱们从这里进,先经过那片老松林,然后翻过小山头,就能看到你说的那片野花地了,哪里有你一个老相好,见了面你就知道是谁了。” 汉山哥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他轻轻拍了拍鲁二虎的肩膀,说道:“二虎,这山山水水,还有你,都是我牵挂的。” 鲁二虎嘿嘿一笑,摆了摆手:“汉山哥,这个人只认你,就像我只认你一样,你不来,她不予我们配合。” 两人相视而笑,屋内弥漫着一种久违的温馨。夜深了,但两人都没有睡意,继续聊着过去的往事,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 汉山哥轻轻拍了拍鲁二虎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二虎,你这家伙,还是这么会说话。不过,这次确实得靠你了,咱们得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鲁二虎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放心,汉山哥,咱们兄弟俩这么多年了,哪次不是一起闯过来的?这次也不例外。” 两人又交谈了片刻,汉山哥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旧钱包,递给鲁二虎:“对了,这是你嫂子让我带给你和蕊凝的,她说你上次帮她摆脱了危险,一直没机会感谢你。” 鲁二虎接过钱包,眼中闪过一抹温暖:“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汉山哥,你替我谢谢嫂子,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屋内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晨光。两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开启新的一天。汉山哥拍了拍鲁二虎的肩膀:“走,二虎,咱们还得去会会那位老相好。”两人并肩走出屋子,踏上了新的征途。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预示着未来的道路将充满希望与光明。 两人外出,鲁二虎后面跟着一个侦察排的兵力,刘汉山有些不太适应。“这是做什么呀,前呼后拥的,好似县太爷出游一般。我们两人去就行。” 二虎说道:“这里可不像兰封县老家,在那里大家都认识你,会敬重你几分,没人敢对你动手。但这里的土匪心狠手辣,根本不讲规矩。他们啸聚山林,几十甚至上百个土匪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我怕咱们两人会吃亏。” 刘汉山有点不服气,转念一想,人家鲁二虎穿着军装,还有点不放心,这也是为自己好,也就不再说什么。要说一对一,刘汉山没有服过谁,可是,人家几十个人拿着刀枪,你纵有天大的力气,也是老牛掉井里,有力气用不出来。 这里的山区地形复杂,崎岖不平,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荆棘和灌木丛。对于像刘汉山这样身材高大、力气过人的汉子来说,走这样的山路反而显得格外费力。 几十个人一路平安,很快来到一座大山脚跟下,鲁二虎叫停队伍,对刘汉山说:“汉山哥,这座山里有一支土匪队伍,你的老相好就是土匪头子,你们马上就要见面了。” 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的时候,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紧接着,一支队伍如同幽灵般从山林的荆棘丛中窜了出来,仿佛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领头的是一位女将,她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显得英姿飒爽。她的身姿挺拔,目光坚定,仿佛是这片山林的守护神,驾驭着她的坐骑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她的出现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注视着这位神秘而又威武的女将。 几十个人来到鲁二虎面前,呼呼啦啦把他们围在中间。女将一声呵:“哪个部队的,竟敢如此大胆在我家门前囤兵放肆?” 鲁二虎对刘汉山呵呵笑道:“汉山哥,说曹操,曹操到,她来了,你还认识不?” 第170章 见到解蕊凝 刘汉山在帐篷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等到他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旁边的几个战士正默默地为他站岗放哨,这让他感到有些内疚。“这简直就像在大户人家一样,地主老财在屋里安睡,而丫鬟老妈子则在一旁伺候着。”刘汉山在心里默默地嘀咕着。 杨大壮走了过来,他用一种非常亲切的语气对刘汉山说道:“这里是战区,土匪和残兵都非常狡猾,他们常常会趁夜色过来摸哨抢劫,所以我们必须得给您当好保镖,确保您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和劳累。这也是我们团长亲自交给我们的任务。” 刘汉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与忧虑交织的神色。他轻轻拍了拍杨大壮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几分沧桑与坚定:“孩子,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我这把老骨头,能在乱世中苟活至今,已是不易。但你们也都是爹娘生养的娃,每一条命都金贵得很。万一真有个闪失,我可怎么向你们的家人交代?” 杨大壮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坚定与勇敢:“大爷,您放心。我们参军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守护像您这样的无辜百姓。团长常说,军人的天职就是保护人民,无论面对多大的危险,我们都会坚守岗位,绝不退缩。再说,咱们队伍里个个都是好样的,枪法准,身手快,土匪残兵来了,也只有吃瘪的份儿。” 说着,他转头望向远处朦胧的山影,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记得上个月,也是这样的夜晚,一股土匪想趁着夜色偷袭我们的驻地。结果,咱们兄弟几个布下天罗地网,愣是把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从那以后,这附近的土匪都学乖了,再也不敢轻易靠近。” 刘汉山听后,心中的忧虑稍减,他点了点头,感慨道:“你们这群年轻人,有担当,有勇气,是我们这些老一辈的骄傲。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等这仗打完了,咱们一起回家,好好过日子。” 两人相视一笑,那份温情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周围,战士们正忙碌地巡逻、警戒,确保着这片区域的安宁。而在这片被战火洗礼过的土地上,正孕育着希望与重生。 刘汉山在一天的忙碌之后,终于有时间坐下来享用晚餐。这顿饭虽然简单,但又不仅仅是一顿普通的饭菜。餐桌上摆着的是一碗热腾腾的大米饭,旁边是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青菜炒肉。这道菜中的肉并非普通的肉,而是当地特产的腊肉,经过精心腌制和风干,口感独特,嚼劲十足。刘汉山一边品尝着这道美味,一边感受到了家乡的味道,心中充满了满足和温暖。 “我们团长说,你千里奔波,先吃点肉菜饭垫垫肚子,一会儿给你接风洗尘。”杨大壮讨好的看着刘汉山,转达首长的命令。 刘汉山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憨厚朴实的笑容,他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享受着这难得的美食时光。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有红烧肉的浓郁香气,有清蒸鱼的鲜美滋味,还有几道时令蔬菜的清爽口感,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欲大动。刘汉山一边津津有味地品尝着这些美味佳肴,一边和身旁多年未见的老友们谈笑风生,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窗外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间隙洒落在餐桌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顿久别重逢的聚餐增添了几分温馨而美好的色彩。 直至深夜,鲁二虎拖着疲惫至极的身躯,步履踉跄地回到他那简陋的帐篷。帐篷内,昏黄灯光映照着两个久别重逢的身影,鲁二虎与刘汉山再度紧紧相拥,这个拥抱似是将千言万语都凝聚其中,于无声间传递着彼此深厚的兄弟情谊与相互支撑的力量。 “汉山哥,总算把你盼来了。”鲁二虎声音略带哽咽,却难掩内心的激动与欣喜。 刘汉山直率地开口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与不解:“我一路奔波,足足赶了两千多里路才到这儿,总不至于只是为了见个面这么简单?到底有什么要紧事,你就别兜圈子了,赶紧跟我说明白。”鲁二虎听后,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汉山哥,您别急。是这样的,蕊凝如今在我们师部卫生科担任护士长,不过她所在的驻地离这儿还有一百多里地。我已经提前给她打过电话了,她接到消息后特别开心,说明天一大早就动身过来看您。” 刘汉山看着鲁二虎那坦率而真诚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愧疚之情。他意识到自己之前对二虎兄弟的猜疑是多么的狭隘和不必要。二虎兄弟显然并没有把解蕊凝过去的事情放在心上,反而依旧像对待一位老大哥一样对待他,这让刘汉山觉得自己心胸太过狭窄。 “二虎兄弟,”刘汉山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现在到处都是兵荒马乱,匪患横行,蕊凝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不必急于来看我。我想问的是,你特意把我叫来,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不弄清楚总觉得不舒服。” 鲁二虎听后,不禁呵呵笑了起来:“汉山哥,你是不是因为没见到你的老情人、老相好而有些着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明天你一看就明白了。” 汉山哥瞪了鲁二虎一眼,佯怒道:“你这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我不过是想看看那片老林子,你倒好,净往歪处想。” 说完,他转过头去,目光投向窗外,夜色中隐约可见远处山峦的轮廓。 鲁二虎见状,也不再调侃,正色道:“汉山哥,你放心,明天一早咱们就进山。那片林子我熟得很,保准让你满意。”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地图,铺在桌上,手指在上面比划着,“咱们从这里进,先经过那片老松林,然后翻过小山头,就能看到你说的那片野花地了,哪里有你一个老相好,见了面你就知道是谁了。” 汉山哥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他轻轻拍了拍鲁二虎的肩膀,说道:“二虎,这山山水水,还有你,都是我牵挂的。” 鲁二虎嘿嘿一笑,摆了摆手:“汉山哥,这个人只认你,就像我只认你一样,你不来,她不予我们配合。” 两人相视而笑,屋内弥漫着一种久违的温馨。夜深了,但两人都没有睡意,继续聊着过去的往事,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 汉山哥轻轻拍了拍鲁二虎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二虎,你这家伙,还是这么会说话。不过,这次确实得靠你了,咱们得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鲁二虎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放心,汉山哥,咱们兄弟俩这么多年了,哪次不是一起闯过来的?这次也不例外。” 两人又交谈了片刻,汉山哥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旧钱包,递给鲁二虎:“对了,这是你嫂子让我带给你和蕊凝的,她说你上次帮她摆脱了危险,一直没机会感谢你。” 鲁二虎接过钱包,眼中闪过一抹温暖:“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汉山哥,你替我谢谢嫂子,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屋内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晨光。两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开启新的一天。汉山哥拍了拍鲁二虎的肩膀:“走,二虎,咱们还得去会会那位老相好。”两人并肩走出屋子,踏上了新的征途。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预示着未来的道路将充满希望与光明。 两人外出,鲁二虎后面跟着一个侦察排的兵力,刘汉山有些不太适应。“这是做什么呀,前呼后拥的,好似县太爷出游一般。我们两人去就行。” 二虎说道:“这里可不像兰封县老家,在那里大家都认识你,会敬重你几分,没人敢对你动手。但这里的土匪心狠手辣,根本不讲规矩。他们啸聚山林,几十甚至上百个土匪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我怕咱们两人会吃亏。” 刘汉山有点不服气,转念一想,人家鲁二虎穿着军装,还有点不放心,这也是为自己好,也就不再说什么。要说一对一,刘汉山没有服过谁,可是,人家几十个人拿着刀枪,你纵有天大的力气,也是老牛掉井里,有力气用不出来。 这里的山区地形复杂,崎岖不平,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荆棘和灌木丛。对于像刘汉山这样身材高大、力气过人的汉子来说,走这样的山路反而显得格外费力。 几十个人一路平安,很快来到一座大山脚跟下,鲁二虎叫停队伍,对刘汉山说:“汉山哥,这座山里有一支土匪队伍,你的老相好就是土匪头子,你们马上就要见面了。” 在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的时候,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紧接着,一支队伍如同幽灵般从山林的荆棘丛中窜了出来,仿佛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领头的是一位女将,她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上,显得英姿飒爽。她的身姿挺拔,目光坚定,仿佛是这片山林的守护神,驾驭着她的坐骑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她的出现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注视着这位神秘而又威武的女将。 几十个人来到鲁二虎面前,呼呼啦啦把他们围在中间。女将一声呵:“哪个部队的,竟敢如此大胆在我家门前囤兵放肆?” 鲁二虎对刘汉山呵呵笑道:“汉山哥,说曹操,曹操到,她来了,你还认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