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异界联合王国》 第1章 请成为救世主吧 恍恍惚惚，似真似幻间…… “请成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在刺目的白光让我完全睁不开双眼，眼皮上一片白茫茫的时候，一个声音如此高叫着…… 我耳朵倒是好的，能完全分辨出音调、音色——是一个萝莉音，小动物般的特有悲鸣声线…… 这个声音是如此急切、如此激昂，饱含情感，以至于在无法睁开双眼时，这个充满穿透力的萝莉声线，仿佛就变成了白芒本身。 我抬起双手，一手遮挡住白光方向，一手虚捂眼睛，努力适应着刺目白芒，心里万马奔腾的同时嘴上叫道：“等、等一下……你是谁？我在哪？” 这是梦还是现实？ 拜托饶了我！ 社畜好不容易一个周末，就让我多睡睡！！ ……记忆中的自己应该是躺在床上，断片睡过去前，应该是在回味着什么娱乐内容……可能是打理手办模玩，可能是一部卡片美少女收集养成手游，可能是一部动作冒险3a大作，可能是一部重生小说，可能是一部穿越影视剧…… “请拯救这个世界！！” 那个萝莉音重复着。 眼睛开始光芒…… 我显然不是在家里床上了，首先我不是躺着的，然后眼前出现的是陌生的地板，一种玉石水晶般半透明，却金属质感跟光泽。 乍一看，这地板表面上刻着不可名状又莫名和谐的花纹图案，然而定睛细瞧，就会发现图案其实是蔓延整个地板之下，这是一个立体图案。 而那让人睁不开眼的高能光芒，来自除地板之外的四面八方。 “请——” 萝莉声被更加巨大的，空前到令人恐惧的万人呼喊给覆盖了过去。 “救世主——” “什么救世主？我？” 我的提问，在海啸般的欢呼浪潮中，仿佛一介浮萍，发出了声音又仿佛什么都没发出……周围到底什么个情况，自己是在足球场正中间吗？世界杯那种？被万人围着山呼海啸欢迎着？ 此时，萝莉声穿透了层层海啸，清晰无比地传递到了我耳中，回答了我的提问：“没错，我的救世主，请拯救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 怎么跟手机开最亮，光影效果开到最强一样？还是无法抬头，依然无法看清周围，我无力吐槽：“先救一救亮度，伽马值调一调啊……” 仿佛回应我的吐槽一般，一个人带着阴影缓缓出现在了我身前，将刺目光芒慢慢遮挡。 我整个人仿佛要苏醒过来一般，四周光芒也能慢慢适应了，缓缓抬眼，从指缝间看向出现在身前的人影。 不高，矮矮小小的，并不需要太费劲就能看到全身，然而在强烈的逆光下，小人正面一片漆黑，无法看清此人…… “救世主！突然被召唤到我们世界来一定很困惑，我们有为你准备了说明会议，还请移尊前往！” 小人影跟最开始的萝莉声线一样……难怪她的声音，能穿透还在持续着的山呼海啸，原来是走到了自己面前啊…… “你是谁？我在哪？”我本能地先重复了一遍，然后，突然一万部穿越故事划过脑海，心中升起明悟，现在最该做的是刷第一面印象分！ 我连忙补充发言：“救？救什么？世界危机？哪一种的？陨石撞击，地理板块大碰撞，魔法失衡纪元？还是最次的，要我当勇者去对付个大魔王？拯救哪种世界？你们的概念里，‘世界’就是‘我们’技术上可观测了解的范围，也就是‘国家’？” “诶？什么？嗯……如果没有救世主，‘垢戈’会毁灭一切！推到房子，烧掉庄稼，杀死他看到的一切，所以、所以……” 哼，果然还是个小屁孩，地球现代概念碾压。 在满足了大人的自尊心后，我也算是知道了，不可能从面前萝莉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行，带我去那个什么会议，听听你们要告诉我些什么。” “嗯！” “对了……是你召唤的我吗？这个世界有很多魔法？你叫什么？” “啊！忘记了！”小女孩似乎行了一个礼，“我叫碧丽涅，魔法公主碧丽涅。” “‘魔法公主’……”我重复了一遍，这还真是个稀奇的头衔，“行，有公主，那就有国王……” 我居然也能穿越，真是活久见，记得很久以前看过一篇叫通天塔的三流网文，主角也是被一个美少女给召唤的……穿越这种好事情居然被我给撞上了，该不会就是穿越到了那个通天塔世界里了？那小说什么剧情，历史走向来着？ 然而还没等我心中吐槽完，突然一阵天崩地裂，完全失去了平衡、姿态等等一切感觉，搞不清自己是趴是卧还是站了，唯一的感受就是震动，剧烈却有规律的震动，巨大的压力犹如千斤大山袭来，让人无法呼吸…… 一声沉吟，却压过了万人喧哗呼嚎声：“救世主？” 刺目的光芒散尽，转而变成无尽的黑暗，纯粹到闭上眼睛反而感觉眼皮上有光亮般的无尽黑暗…… 喂，有这样调亮度调伽马值的吗？不是0就是100直接拉到底的啊喂！ 我心中吐槽还没完，旁边就响起了碧丽涅牙酸的声音：“勾、狗、购——垢戈——” 噗—— 虽然听到大魔王的名字突然出现应该感到害怕，但我还是因为公主的发音，而突然意识到魔王的名字，“垢戈”，在汉语里同音就是“狗哥”而噗嗤了一声。 然后又想到，上一秒说的大魔王，下一秒就登场，荒诞，无厘头，莫名其妙，就很滑稽，让人想发笑。 于是我就笑了：“哈哈哈——” “嚯。”一片黑暗中除了大笑外，唯有垢戈的声音是唯一的存在：“不愧是救世主，那么——” 碧丽涅：“休想！！！大家——” 剧痛，令人疯狂的剧痛，刺穿、劈砍、灼烧、窒息、重压，各种没有体验过疼痛，在这一刻都在我脑海里有了具体概念……由内到外，由外到内，全身每一个细胞仿佛都有了自己的想法，都想走上只属于自己的道路，这得多少匹马来拉扯我，至少不止五马…… “啊——” 我一声惊呼，“垂死病中惊坐起”一般，猛地弹坐起身…… “热郎——” 身边传来另一声惊呼，完全不同于童音的高昂声线，以及重物碰撞的声响。 似乎是什么被我掀飞了开去…… 第2章 噩梦醒来 虽然坐起来了，但脑袋还是晕晕沉沉。 睡眼朦胧，眼睛睁不太开，周围依然什么都看太不清……好在这次伽马值挺友好，没有调亮成白光，只三、四下眨眼，渐渐就能看清环境了——早晨微明，这是一间大概2到3米高，15平方米的帐子，塞满乱七八糟的物什，从锅碗瓢盆到刀弓马铠，应有尽有。 帐子顶棚有多层翻盖设计，一平方米大小的天窗，此时掀得只剩一层防虫的薄纱，已经有光亮透射进来，成为帐子里唯一的光源。 “热郎，怎么了？又发噩梦了吗？”一个暖温的身子贴上来，关心地询问道。 侧头看去，原来是刚刚被我“惊坐起”给掀下了床铺的“若娘”。 所谓的“床”，其实是帐内，堆在层层衣物上的一块块厚毯披风，所谓“掀下了床”，也就只是顺着衣物形成的坡，滑滚下去，撞到箱子墙而已…… 我看过的一个短视频里说，人类作为，在恒星天体系统内，大气层生态圈中，自然演化出来的碳基智慧生物，“趋光性”，已经从基因模组层面，融入到了整个人文系统，形成了模因的程度—— 从噩梦中惊醒，透过帐顶纱窗透入的朦朦胧胧晨光，无疑是最好的安慰剂，而且还有老婆在一旁安抚……我渐渐平静下来，开始“系统自检”——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是了，这里是被称为“超级平原世界”的异世界，现在的名字叫“牧剌汉”，如今当成为了草原游牧雇佣兵王国，隆剌王国的首领，隆剌王……而这片巨型平原大地上的草原区域，被这里的原住民们叫做“弥垄龙”。 “热郎”是叫我的，意思是“老公”，对应的“老婆”是“若娘”，来至这个民族“两个心脏”的称呼，也就是左右心房，左心房叫“欧哈热”，对应“热郎”，右心房叫“热若肉”对应“若娘”。 根据牧剌汉的研究，地球人跟本地原住民，在生物结构上存在巨大差距，他们是字面意义上的两个心脏！ 当年学习本土巴巴利安语，听懂各片茫方言，可真是折磨死了，比高考时学习英语要痛苦无数倍，毕竟没有现场教材啊！ 说到语言。 “牧口”一般是奴隶的意思，“牧剌汉”自然也不是好词，我当年拿牧剌汉当名字，除了忘记了本名外，里面也是有故事的…… 故事，什么故事来着…… 牧剌汉脑子还浆糊着，思维发散中，嘴上不由得溜出个音：“若娘——” “哎——”此时正把牧剌汉当小宝宝一样安抚着，搂在怀抱里的若娘，开心地答应了一声，“……确是发噩梦了，以前明明都不兴叫万玛‘若娘’的。” “巴巴利安语的发音，念‘肉’、‘若’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一滚溜的‘热若肉’还行，单独捡出来，念不来、念不来……” “冇哈、冇哈，没……热郎叫我‘万玛’，舒服着。” 把牧剌汉当个宝给抱着的，正是班仁部女王，万巴拉·才旦班仁，家中父母才能叫她小名“万玛”，连她的亲生儿子跟女儿，都不能叫她小名。 被抱住的牧剌汉，干脆自己往下挪挪，躺平摊开四肢，放松享受起万巴拉的揉捏按摩。他跟万巴拉的关系就是夫妻、爱人、兄弟、闺蜜、战友、血盟…… 关系这么复杂的原因，自然是在跟万巴拉、以及班仁部的相处过程中产生的，涉及两个世界人际交往方式冲突，社会习俗冲突，人文冲突。这里面的故事可多着，牧剌汉一时也梳理不清，这十多年的关系。 白话说就是，他们当年拼死厮杀过，都把刀子捅进过对方肚子里，血流满地啊流满地，却没想到捅到最后，捅出了两男一女三个孩子……总之她是前班仁塔族长的女儿，现在班仁部的女王。 也幸好两口子是真过命哥们，这要是换在地球上，睡得好好的，突然把人家给掀到地上，撞到墙去，那妹子才不管你什么理由，得先哭哭亲亲要抱抱，那像现在这样，是反过来，做恶梦的被安抚着…… “万玛——”牧剌汉轻呼了一声，躺下后正好可以看见灰蒙蒙无云的天空，依然有星光闪烁，“呼——果然是梦啊，也是啊……场景被我梦得更紧凑连贯了……” “再睡一会儿，天亮要忙。”万巴拉轻轻拨弄着怀中爱人的头发，有点油，还干结干结的。 “不睡了，吓了一身汗，就这样躺躺……” “还是那个噩梦吗？大魔王，召唤？” “嗯……万玛都听腻了，就不说了……” “说，万玛喜欢听热郎讲故事，一万遍也要听。” “行……只不过这次的噩梦又有点变化。” “嘿嘿——热郎的故事每次都不一样——” 牧剌汉抬手点了点万巴拉的额头，明明是个跟自己一样高，还一身腱子肉，性子比任何人都猛男的女汉子，却经常表现出小女孩儿一样的娇憨模样，莫名的反差萌，大猫猫一样，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逗逗： “多大人哟，一起十几年，都三个孩子的妈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喜欢听故事，哎——” 牧剌汉每天会给身边的孩子们讲家乡的故事，一般除了唐宋元明清历史，就是“盘古开天地，伏羲轩辕炎黄”之类神话，当然都是游戏小说改编版的，原版他自己都没看过，期间他的老婆们也都会围在一旁一起听。 “怎么啦，讲不讲啦？！”万巴拉一边发出母老虎一样的凶音，一边给了倚靠怀抱中的牧剌汉一个绞首杀。 “行行！”牧剌汉连拍老婆粗壮的胳膊膀子，认输道，“哎哟喂……喘不了，喘不了，讲不了故事了啦——” “哼吼——”万巴拉松开绞首，然后把牧剌汉在自己腿上给放平一些，让他能更安逸点。 “嘶，糟糕，这一醒来，梦就有点忘了，等等等——我是说真的！真的啦！别动，让我回忆回忆先……嘶，之前有跟万玛说过，我是被丢到这边来的。” “听牧口贩子说，热郎是突然，‘嗖’，掉到‘鄂坪茫’的。” “嗯，15年前最初抓到我的‘扑’就这么说的……那我现在该多少岁了啊？两边时间能不能对等，这里都不是365天了哎……” 第3章 梦里的故事 十几年老夫老妻下来，万巴拉已经习惯了她的穿越者老公，时不时会冒出些她听不懂的话来……对于理解不了的部分，她向来是忽略跳过，现在只是十分惋惜的道： “万玛没第一时间找到热郎，没能一起生活15年……” “这有啥可惜的，也就少1、2年而已……让我捋一捋，大魔王的事儿是15年前——首先呢，我在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当‘社畜’，社畜，就是‘看尾子’之类的工作……休息的日子我通宵了，也不知道睡到了几点，然后再睁眼就发现自己被一个叫碧丽涅的小女孩给召唤到了异世界……” “是咯，是咯！这节万玛最爱听得！” “安静听！别打断我思路——嗯，再然后她给了我个‘翻译宝珠’，说是‘灵魂沟通’，直接达成‘互相理解’，反正就是能听懂她们说的话了——带我去了个会，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要我当他们的救世主……” “热郎这么强，隆剌王肯定轻轻松松救他们！” “说了多少遍，我什么都还没做成……” “嘿嘿，再说遍，再给万玛讲一遍嘛。” “行行……当时，我确认不是做梦，是真被召唤到异世界后，就想着帮他们打打杀杀，击退大魔王，当一把‘龙傲天’， 迎娶白富公主走上人生巅峰来着，并没有管他们叫我‘救世主’什么的。 我觉得就是他们王国毁灭而已，关世界什么事，就正常的种族政权交替，他们王族亡了罢了，救世主的叫法可真太夸张了啊，然后……” “嗯嗯，然后呢。” “……然后，先解释下这次噩梦里的新情节，‘世界毁灭’是指……” 接下来牧剌汉就给万巴拉讲了自己在梦中的发言，眉飞色舞地解释，他也是从视频里看来的，人文概念，人与自然…… 万巴拉虽然跳过大段听不懂的后，就没剩几句话了，但依然听得津津有味，在她看来，这些都是“故事”，其实，她只是单纯喜欢听牧剌汉说话而已。 牧剌汉自然也是知道的，因此也不管万巴拉有没有听进去，接着自己的思路讲下去：“老早就想吐槽碧丽涅她们的价值观了，但‘大魔王’是真的令人佩服啊，哎，强者。” “叫‘狗哥’对。” “噗，对，垢戈……我头一天被碧丽涅召唤，他第二天就直接‘斩首行动’，破坏结界单人空降到了我面前，哦——想起来了——这次噩梦里面，我一被召唤，他就直接站在了我面前，直接把我给轰杀了，好像。” “诶？这可真吓人……这次碧丽涅没送走热郎？前几次梦，都是碧丽涅，施展召唤，把热郎给送走的……” “不是召唤，是一种传送魔法，但是垢戈追加了一个‘反召唤’……唔，似乎这次噩梦里也是没轰杀，是醒过来了……说起来，我突然觉得，‘大魔王世界’应该有悠久的‘召唤救世主’传统，不但碧丽涅有准备‘翻译宝珠’，大魔王垢戈，应该也是故意等着召唤完成，趁着我这‘救世主’最弱的时候，将我扼杀在摇篮里，哎，高实在是高啊。” “万玛得谢谢狗哥把热郎送来……” “谢个屁咧，‘反召唤’，应该是种低配的‘异界归还’魔法，强制让异界生物回归本源世界的反制法术。 我问碧丽涅‘能不能回地球’的时候，她有明确说明，‘异界归还’需要准备跟召唤同等规模的仪式……垢戈一上就往我脸上丢必杀技，完全没废话，每一下全是绝招，全靠王国精锐拿命填。 他是见我要被碧丽涅传送走了，死马当活马医，才丢了个‘反召唤’过来……” “不气不气，热郎不气。”万巴拉安慰小宝宝一样，抚着炸毛的牧剌汉。 “也不是生气……反正不是法阵爆炸就是魔法干涉串台，我没死于魔力风暴，还被丢到另外一个世界，真是买了彩票……说起来有‘时空乱流’这个说法。” “是啊，‘牧剌汉’们，啊，‘穿越者’们，活下来的都是这么说的——到这里来，要穿过‘次元乱流’，说到离开……热郎今天要回‘熟铁城’是。” “嗯，这里得分开了……下一个‘台’在北面的‘苏沐茫’，熟铁城在西面……真不跟我一起回去？买点东西？” “不了，我又不懂热郎说的‘铁炮’、‘铸铁’，万玛还是继续巡视王国，这是王的责任……” 牧剌汉向上伸出双手：“我的女王！” “我的热郎。”万巴拉抓过伸出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额头，“走前去看看孩子们，还有歌勒贝……热郎不是挺喜欢那个叫薇尔汀娜的‘挽衣’吗，这次就收做歌勒贝……” “这不太好……歌勒贝都是其他聚落过来表示臣服跟结盟的，让一个‘牧口’做‘歌勒贝’……一直在说，我们不能给其他部有挑事的借口。” 弥垄龙大草原上的传统，“王的人”一般被称为“歌勒贝”。 “谋略宗事万玛都不懂！”万巴拉语气十分骄傲自豪，“热郎去跟他们侃，侃不来的，我来砍服他们！” “全靠万玛了啦！只不过一般也用不着真动手，万玛凶名在外，没人敢不服的。” “嘿嘿——”被夸奖后万巴拉一阵害羞，拧巴西瓜一样死劲揉了揉牧剌汉的脑袋，“讲真……不收薇尔汀娜，那她生的丫头们也都不错，我们得要一个新的挽衣了。” “新？怎么了，王富贵还是没挺过去？” “嗯，昨天本来就要告诉热郎的，只不过我给忘记了。” “哎，前两天还大活人一个……祸福凶吉疾寿——” 万巴拉跟着祈祷了一句：“祸福凶吉疾寿……” “王富贵”自然是牧剌汉给他起的名字，也不管他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大巴人。放在古代地球“王富贵”这样的，一般被叫家奴、农奴。 当年牧剌汉跟他还有另外一堆牧口，被贩卖到班仁部。后来牧剌汉发达了，有一年偶然又碰到了那批牧口中的一人后，就把这人，也就是王富贵，给留在了身边，让他给自己做“挽衣”。 大巴人的习俗，历史传统就是任人唯亲，毕竟没有更好的人才选拔途径了。 第4章 天亮该干活了 而跟地球不同的是，茫茫弥垄龙大草原，没有木头没有石材，无垠的绿茵上无法定居，野兽怪物横行，游牧艰辛，只能抱团前行。 穿越后这十五年下来，牧剌汉最大的心得就是——蛮荒环境，自然无限好，就是生命脆弱，任你等级通天，指不定第二天就没了，在各种突发灾难面前，人人平等…… “挽衣”其实是一个包含了裁缝、洗衣、辅助穿戴等等工作的技术职业，跟“看尾子”一样，属于日常后勤。 所谓“祸福凶吉疾寿”就是弥垄龙大草原，朴素信仰里的“阿弥陀佛”。 梦里梦外故事说完，该办正事了。 又少了个旧识，牧剌汉内心其实很伤感的，只是刚刚做过噩梦，心态一时还没转换过来：“……王富贵的尸体，以前用过的东西都处理了吗？” 万巴拉：“祭司留着，等着热郎今天办。” 尸体跟贴身物件一起火化后埋入土中，是大巴人的丧葬习俗，尘归尘，土归土，魂归青天。 并不是牧剌汉推广的预防瘟疫措施，只是阴差阳错达到了防疫目的…… 根据弥垄龙大草原上的宗教说法，死人的东西不吉利，谁拿去继续用，谁就会被一起带去那边，尽早让死人的一切回归天地循环才吉利。 瘟疫，确实会把活人带去那边世界…… 牧剌汉心中默默感叹，就算强如大巴人，在疾病面前也是脆弱，嘴上道：“我来主持应该的……我们家少个挽衣，关系不大。” “还不是看热郎喜欢那个穿越的，牧口嘛，收在身边，别放在熟铁城里做‘爬滚’来得好。” “早没让她做爬滚了啊！给了挽衣的名头，留在王宫里只做些针线、教书活计……哎，再说，她三十多年前穿越来的，今年五、六十了，之前一直做爬滚，她又不是‘大巴人’，身子骨早垮了，可经不起游牧折腾。” “对哦，她老了，身体不行……外族会老……” “还有，不是喜欢，是让薇尔汀娜她做幕后，秘密‘内阁’懂吗，可不只是台前看到的那些啊，你呀，什么都不关注……” “国事万玛不懂啦。” 此时第一缕晨光，透过帐顶，朝东斜开着的纱窗照射到了地铺上，牧剌汉手上没有钟表，有钟表也没意义，没有完善稳定的照明系统，一切社会活动都遵循亘古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用不到钟点……撒进帐内的初阳，就是所有人的闹钟，起床号。 外面响动声渐大，天亮前就已经有人离开自己的营帐开始干活。牧剌汉这边称得上是睡懒觉了。 随着天色渐亮，一颗颗黄金光粒洒下，倚靠在若娘怀抱中的牧剌汉，抬眼上望，老婆万巴拉的面容也明亮了起来—— 最惹眼的，自然是那一对斜立头顶的巨大三角耳，狮子般的金色粗硬发，仿佛被渲染上了光粒子美颜特效，蓬松扇张，让她的脸蛋儿显得小了两、三圈，让本来就是猫咪、猎豹那样的三角脸型，显得相当可爱，而碧绿色的眼睛，黑暗中会反射如野兽般的凶光，而在柔和的光芒中，则是一汪平静悠广的浅海弯…… 除了内在生理结构差异，在外观上，大巴人不但跟牧剌汉这个地球人类差异极大，跟本世界其他人种也完全不同。 虎头虎脑的，牧剌汉忍不住伸手玩弄万巴拉的头发，揪揪卷卷的。 “咯咯噜咕——怎么啦？”万巴拉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被驯服的狮子老虎般乖顺，主动附身低头，把头顶的大耳朵送到怀抱中的牧剌汉手上…… 她知道自己的热郎最喜欢撸自己的大耳朵了，每天都得撸上个十七八遍，耳背耳根耳朵洞，里里外外，怎么揉搓都不嫌够。而万巴拉自己本身也喜欢被摸耳朵，尤其是掏耳朵。 巨大兽耳里有防落尘的软绒毛，虽说作用是保持耳朵内部干净，但绒毛本身难以弄干净，大巴人也没有让别人帮忙掏耳朵的文化传统，原因无他，耳朵对他们来说是跟眼睛同等关键的弱点部位，通常情况下是自己清洗，最多也就小时候父母兄弟帮忙。 万巴拉本来也是遵循传统习俗生活着的，直到牧剌汉强行对她使用了来自异世界的传说中神技——采耳…… 此时，被撸得呼呼连声的万巴拉，伸展肢体，肌肉柔韧强劲，不知怎么扭了扭，反把自己揉进了牧剌汉怀中，呻吟撒娇道：“工具包，热郎，掏耳朵包——” 牧剌汉心中也是一阵柔软，万巴拉真是一只可爱的憨憨大狮子狗，难怪地球上有钱人喜欢饲养大型食肉动物当宠物…… 然而一想到万巴拉每天堪比几头狮虎的食肉量，地球上的自己，那怕是把爹妈送的房子给卖了，也养不起这个老婆的。 空出一只手，逗猫一样，找到万巴拉的下巴窝子一通扰：“行了行了，今天要分头，还要料理王富贵后事，事情多着呢，起来了！” “唔唔——”万巴拉开始撒娇赖床。 果然大猫猫生再多仔，也只是只大猫，完全没有一点为人母的样。 牧剌汉也不客气，直接手上一掀：“起来！快点办完事，出发前给你掏一次！” 万巴拉直接一个团身起立：“说定了嗷！” 叉着腰站在越来越明亮的颗粒光束中，白中带小麦黄的健康肤色，全身肌肉筋腱棱角分明，彰显恐怖爆发力，威武雄壮，威风凛凛……比起细胳膊细腿，娇皮嫩肉，这种充满力量感的才配叫女武神。 牧剌汉心中暗暗感慨，这些年下来，自己的审美观，真是完完全全，给带成她们的样子了，比起温柔似水，小鸟依人，现在更喜欢健壮力量美了…… 万巴拉伸手把牧剌汉一把拽了起来，然后开始帮他着衣穿甲，因为不是出战，所以只在单衣外绑缚上轻甲——他们遵循的是万巴拉娘家的习俗，由家人之间帮忙穿衣披甲，所以他们的私人挽衣，不负责服侍穿衣换甲。 牧剌汉站直，目光不由落在周围箱子墙里的装备上。 轻甲、重甲、全身、半身、板甲、铠甲、鱼鳞甲、明光甲等等等，跟各种武器混在一起，堆砌在箱子里，围着帐子壁绑缚交错垒叠着，这些高过一米二的装备堆，除了可以让帐子内侧多一层矮墙，提供防御外，还有就是阶级，社会等级，身份地位的象征。 第5章 葬礼比武 每个人都会收集并丰富自己的装备库，而库存规模只是限于个人能力，就算是最底层的牧口，只要他是大巴人，就会有一两把刀具，一两块甲片的小小库藏……对武器装备的嗜瘾，仿佛是刻在大巴人dna里的。 牧剌汉曾一度吐槽他们人均“贪婪巨龙”。 越强大的人，武装库藏自然就越丰富、越高级，金银财宝可以给旁人帮忙保管，但最好的武器装备，必须带在自己身边，这是大巴人的习俗。 而如今牧剌汉入乡随俗，也有自己的收集了。 他正在装备的轻甲，其实是类似地球上，在使用摩托车、滑板等时，会穿戴的那种关节护具，地球世界是用工程塑料，大巴人是用硬骨片包裹熟皮制成。 牧剌汉在披挂整齐后，他反过来翻找装备堆，帮瓦巴拉着衣披甲。 轻甲的各个部件，被随意丢在装备堆里，要找齐，就跟在衣服堆里翻一双袜子一样难，幸好在是昨天的穿过，被丢在最面上，扒拉两下就齐整了…… 牧剌汉一边给万巴拉绑紧胸甲松紧带，一边不由想起，当年除了武力，他就是靠提供各种工艺意见，慢慢积累声望的。 他自然没有专门学过盔甲兵刀的制造工艺，但手机信息时代，活得越久，能积累到的乱七八糟知识就越多，毕竟每天刷视频，总会不经意看到几个能让“没用的知识又增加了”的视频…… 总之，他是完全没有动过手，也没有任何理论基础，只是通过视频知道了大概是怎么一回事，真到了操作环节，要如何在异世界具体实现，试试不就完了，又没人规定不准犯错。 了解正确的方向，具体流程步骤一点点试出来就行了。他的采耳手艺，就是这样在万巴拉她们毛绒绒兽耳上慢慢练出来的。 最开始采耳的时候，还让大耳朵敏感的老婆们浑身老不自在，但现在已经彻底征服了她们，让她们食髓知味，无法自拔，甚至开始自学采耳手艺了…… 这时，喧闹声由远而近。 “阿爸！阿妈！阿爸！阿妈！” 正借着不甚明亮的微明天光，牧剌汉刚给自家威风八面的女英雄绑牢护胫，帐子外就响起了一群童音呼喊。 “噶哈子！！” 万巴拉扭头就冲着外面扯着嗓子吼了声。 “啊啦啊啦啦——” 外面孩子们明显被吓了一跳，欢闹呼啸，打打闹闹跑远去了。 万巴拉叉腰感慨：“哎，狍娃子们真精神……” “今天有葬礼嘛……头盔就不用了。” “不了。比武娃娃们上。” “那万玛先去，看着他们别搞事，我再收拾收拾。” “好嘞！”万巴拉抖抖耳朵伸伸腿，活动两下，猫腰跃过箱子堆成的矮墙，掀帘出去了，矫健的身影一闪即没。 弥垄龙大草原上的“兽人”们，虽然有毛茸茸的大耳朵，但屁股后面没有毛茸茸的大尾巴，就跟地球人一样，退化掉了，只剩个尾椎骨。 牧剌汉则首先用撑杆，把帐子的天花板一撩一拨一掀，蒙皮盖布全撩开，手法娴熟，放进太阳，光芒大盛，然后开始翻箱倒柜，收拾这趟回熟铁城要随身携带的武装，进行打包。 甲胄挑出一套鱼鳞甲、鞣皮鞋、大氅、毛皮披风，没有拿头盔，手腿护具就用皮筋绑带，还加了一条骑乘垫皮衬裤。武器方面，远程：一张硬弓，十支破甲长箭，十支无羽快箭，一只投石索；近战：一只匕首，一把解体短刀，一把唐刀。 超级平原世界，自然不存在唐宋元明清，也没有中世纪骑士甲、哥特铠，但牧剌汉还是喜欢延用地球上的名称，来称呼很多看上去差不多的东西，完全不想异世界的名称来描述。 比如他心里叫的“唐刀”，在弥垄龙这边名字叫“呼儿砍”，一切硬弓、长弓统称“拨轰”，短弓、小弓统称是“拨弹”，投石索叫“呼飞”，居住的“游牧帐”他会叫成蒙古包，但在巴巴利安语里其实是“乐乐蒙”…… 每一个名字称呼都蕴含着深厚的本土人文，每了解一个音节，就窥得一段遥远的历史，仿若一位老者跨越时空，吐气开声，发出了一声来至远古的呼唤，里面盛满一段一段故事，厚重冗长细碎。 “呼儿砍呐，砍杀呼儿！打一场仗呐，呼儿呼儿地绕身呼滚着砍呐……”牧剌汉一抖手上“唐刀”，举到阳光下，嘴上默默念叨着。 这是他学巴巴利安语“呼儿砍”这词时，“老师”教的一段“大巴传统刀法要诀”…… 他在地球宅家时，看过的故事主角，那些穿越者们都不会去深究“语言”，更不会去管为什么唐刀、砍刀、开山刀等等，会统称为“呼儿砍”……然而当真的穿越到了异界，无法正常交流就是死。另外，牧剌汉本身对人文也是很感兴趣的。 而当他收起唐刀，打包完行李，出了帐子的之时。在营地中心空地上，两把木制的“呼儿砍”，在两少年手上“绕身呼滚着”砍向对方—— 只见牧光格翻滚着一刀划中了牧满谦躯干红绳，场边顿时发出震天欢呼、起哄、加油声！ 啊啦啊啦啦—— 万巴拉先是跟着一通“啊啦啦”，然后跨步长臂一探，一把揪住被砍得闪退到她身前的牧满谦，勾肩搭背，一手继续揪住小儿子的脖子，一手握住他右木刀开始翻转，嘴上教训道：“呼——呼儿——这样翻着，这样旋，懂了哈？” 牧满谦喘着粗气，左手抹了一把脸，点点头：“晓得——” “去！” 万巴拉抬起一脚，就把牧满谦给踹回到了比武场中。 两少年又翻翻滚滚打斗起来…… 不多时，牧剌汉闻着喧闹声，也来到了这片，原本用来放置图腾，祭祀、聚餐，此时则变成了比武场的营地中心空地。 他一边跟四周歌勒贝们打招呼，一边走到万巴拉身旁：“哟，已经开始了。” “嗯，嗯，哦！啊啦啦！” 又当啦啦队又当教练的万巴拉，在敷衍地应付了两声后，就完全不搭理牧剌汉了。脸蛋儿兴奋得通红，一头刺刺的头发感觉都比平时更加炸开…… 其她歌勒贝注意力也都在场中比武上。 “行。” 被老婆们无视，讨了个没趣的牧剌汉咂咂嘴，碾了碾脚底的草皮，开始东张西望。 第6章 力量审美观 大巴人们在游牧的旅途中，无论聚落规模大小，在安营的时候，都会在中心位置留出一片空地。 牧剌汉看着昨天设置的营地空地，有大概三个篮球场大小，现在场中打架，场外围了一圈女人，目测有三十多个，一大早起来没事干，就来这边看热闹…… 歌勒贝们都是来自弥垄龙大草原各聚落头领家族，是高等级力量的存在，在队伍里的工作是战士。 等级力量跟血统正相关，蛮荒大地强者为尊，无论是为了个人利益、维持阶级，还是家族兴旺，族群群体本能会从自身出发，想方设法获得更多、更强大的后代……而牧剌汉作为王，地表最强，有提供最强基因的义务。 结果自然就是主动、被动，来到牧剌汉身边当歌勒贝的越来越多，于是牧剌汉干脆就以她们这群高等级战士为基础，拉起了一支精锐直属军队。 而这支王国最精锐的部队，被称为“隆剌王国巡视军”。 现在总人数为367，其中122人是牧剌汉的若娘，包括万巴拉，18人是牧剌汉带在身边长见识的孩子，剩下的则是牧口，携带各种牲畜1289头。 至于王国巡视军的工作，正如它的名字，是在巡视牧剌汉的领地。 地球上国王、皇帝们巡视国内，有的是为了玩乐，有的是为了武装威慑各镇，视察工作，有的是御驾亲征。 而在弥垄龙大草原上，大大小小头领、王者巡视自己的领地，除了组织围猎巨兽外，主要是为了行使自己的权力……没有任何通讯手段的世界，全员又都居无定所，不亲自去找到居民们，王们就是光杆司令，什么权力都行使做不了。 一声大喊。 “头领——” 牧剌汉正想着身为王中王的自己，今早吃什么，就被人给搂抱举高高狂舔了起来。 空中扭身一看，把自己抱杀着当早饭啃的，原来是来自蜗头塔的英尔拉，她跟万巴拉一样，也是标准大巴人样貌，金发碧眼头顶巨大三角耳…… 牧剌汉基于地球娱乐作品的刻板印象，一直以来脑海里的兽人、魔族，应该是猫娘、犬娘、羊角、蝙蝠翅膀等等等，这样的幻想物种。 然而，真到了这边异世界，见到弥垄龙大草原上的“兽人”后，其实感觉也就那样。按照地球上以肤色来划分人种的概念，大巴人其实就是金发碧绿眼，肤色不黄不白，耳朵在头顶的人种…… 牧剌汉一沉腰就回到了地面，然后把整个人挂到了自己身上狂舔着的狮子狗给扒拉了下来。 “又想‘哇噗’了吗？” 英尔拉兴奋得满脸红通通：“吸溜——嘿嘿嘿——” 就算被扒拉摆到了一旁，她也不放过牧剌汉，继续跟他勾肩搭背，搂搂抱抱……两人都一身甲胄，贴着不但不舒服，而且还臭臭的，毕竟水是珍贵物资，洗澡隔老久，最多也就用青草搓牙，所以每个人身上的气味都很大。 养过宠物的，都知道那股子动物兽味…… 只能说习惯，是一件恐怖的事，闻久后也就习惯了。 现如今牧剌汉不但没有了地球现代人的卫生习惯，反而觉得大家都臭臭的很好闻……在审美被改变后，嗅觉也完蛋了。 说到习惯，最开始牧剌汉很难只靠脸型来分辨每个大巴人，男女老少在他眼里都一个样，就跟看一窝橘猫，得靠体积大小来分辨谁是谁。但15年后的如今，在看习惯后，他也可以只靠大巴人的三角脸型，身形肌肉线条，来区分大家，完完全全接受了本土美丑观—— 力量就是美！一力遮百丑！ 典型的审美例子：只看牧剌汉脸的话，在大巴人眼中是丑的，然而一身绝对力量，让他变成了万人迷…… 高大壮硕的两人站在空地边上，英尔拉看似是亲昵搂胳膊，实则是在发力扳倒牧剌汉，想用关节技锁住他，一把逮走。 牧剌汉自然不会任由这个比自己还高些的猛女任意施为，下盘一个马步，脚步一伸，开始跟英尔拉的膝关节角力。 “喝——”英尔拉不演了，直接吐气开声，勾住牧剌汉的脖子，右手抓左手，环臂绞杀。 “嘿——”牧剌汉自不会示弱，左脚直接插进地里，右脚猛勾。 嘭嘭嘭—— 一连串爆弹般的空气炸响，这空气来自两人的装备间隙，肢体接触，剧烈地挤压绞出了激波，气体震荡高速传播，发出了爆鸣闷炸。 两人全身角力，四肢百骸发劲，更准确来说，是英尔拉在发力，牧剌汉则如大树般任由她来硬撼…… 啊啦啊啦啦—— 欢呼声响起，但显然女人们不是在给比武加油了，而是看起了牧剌汉这边的热闹。 “喝——” 一直没使劲的牧剌汉，感觉闹够了，大喝一声，居然旱地拔桩般，把英尔拉笔挺拔离地面，接着一把将其环腰搂住，脚下一登，腾空五米高，以重炮下砸之势，给她一记抱摔—— 轰—— 大地一震，整个营区的帐篷一通摇晃，近处垒砌的栅栏、箱子倒了一片，烟尘碎泥四起。 明明是砸到草地上，却发出了如同钢板从三十层高楼砸到水泥地上一样的轰鸣，可见牧剌汉这一砸的力量…… “呼——” 刚刚完成怀中抱老婆杀的牧剌汉，十分满足地吐出了一口气，完成了晨练般，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水，对于今天自己的状态十分满意。 啊啦啊啦啦—— 整个营地里响起了炸雷般，人群爆出了巨大的欢呼声……与其说是欢呼牧剌汉的胜利，各种起哄才是真。 牧剌汉拱手四望，本来只三十来人的空地，现在莫名感觉有百来号人了……才几个呼吸的时间，几乎所有歌勒贝们都赶过来看热闹了……当然，也跟到了早饭的时间点有关。 “噶哈呢！该干嘛干嘛去！”牧剌汉抬脚，把起哄上了头，围上来的几个老婆给踢开，同时双手挡到头顶上——这时候，被刚刚一砸给掀上天的泥土才纷纷掉下来。 “阿爸！把俺们威风都抢去啦！”牧光格从人群里窜到了牧剌汉身旁，满脸气愤抗议。 牧光格正是牧剌汉跟万巴拉的大儿子，别看他今年只12岁，已经有175，只是还没完全长开，身高体重方面差不多成年了80，都快赶上他父母了，看上去已经是一个棒小伙了。 第7章 大巴人的“浪漫” 牧剌汉跟万巴拉的二儿子，牧满谦，虽然稍矮一些，但体格方面跟牧光格已经大差不差……他的孩子，无论儿子姑娘，都比普通大巴人儿童发育得要好要快……这就是强者基因融合后的效果吗？ 牧剌汉经常思考这些有的没的——两个异世界，没有生殖隔离不说，基因还融合“升级”了，“等级力量”到底什么原理，异世界的疑问真是太多了…… 这时牧光格的抗议被打断。 “不服？不服跟你阿爸打一仗？” 万巴拉一点没有当妈的样，跟牧光格勾肩搭背，损友哥们般给亲儿子出着馊主意。 “不了不了不了！”牧光格摇头摆手连声否定，“冇噶哈！怎么可能干得过！” “啧，没志气。”万巴拉大巴掌按上牧光格大脑袋，就又搓又揉，把儿子头顶的大耳朵都给扒拉平了，泥巴抹了一头。 另一边，牧剌汉已经把看起哄的女人们，赶鸭子一样都给轰走，而英尔拉也已经从半米深的人形坑里坐了起来，捧着脑袋，按着大兽耳，一幅明显懵圈，晕头耷脑的模样，。 牧剌汉走过来去，一把把她从土坑里给拔了出来，身旁一摆，对她上上下下一通拍打干净：“葬礼完了，咱们搭个土帐哇噗！” “中！”英尔拉顿时清醒，干劲十足，自己抖了抖身上泥巴，随手卸掉变形了的轻甲，又抱了牧剌汉一下后，就跑去露天食堂区找早饭吃的了。 刚刚两人的摔跤，属于大巴人的“亲昵互动”，情侣间一般只有在“特殊日子”，自身那个方面压抑不住了时，才会如此去向伴侣宣泄、表达……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习俗。 牧剌汉看着周围蹦蹦跳跳的歌勒贝们，根据他这些年的生活观察，究其原因有两点—— 核心点是存在“等级力量”，男女不存在基于性别的体能差异，造就了不同于地球的单一性社会。 其次就是基于这个物理核心基础之上，逐渐形成的社会文化。 弥垄龙大草原上，不存在暧昧、卿卿我我这类的文化，别说 “浪漫”、“罗曼蒂克”、“花前月下”、“风花雪月”这些词儿了，连概念都没有。 肌肉脑、力量崇拜，纯纯战斗民族表达“爱意”的方式，自然就是最直接的力量激情碰撞！ 干一仗完事儿。还不行，那就继续打！ 所以在看到一对情侣在那边用必杀关节技互殴时，围观的大巴人们会跟地球人一样，欢呼起哄——这可是大巴人的表白现场啊，相当于地球人类大街上当众接吻…… 想当年。 第一次结婚的日子里，牧剌汉愣头青一个，不懂大巴人的“浪漫”，完全下不去手——老婆不该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吗？ 结果被毫不留手的万巴拉，摔得死去活来，灰溜溜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他在土坑里悟了，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决定入乡随俗！ 现如今，他早已习惯了大巴人的文化习俗，自然知道比起采耳这些异界歪道，摔重重才是爱情传统的、正确的打开方式，留手反而是讨厌、厌烦、瞧不起的表现…… 周围不少被简单轰开了的歌勒贝，还在不远处旋悠，瞅着牧剌汉蠢蠢欲动…… “能下仔的今年不多，所以热郎急着回熟铁城？”万巴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牧剌汉身边，看着英尔拉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 她也是没到要命的日子，才会大猫猫一样顺着牧剌汉给撸。 跟全年全天候都在春季状态的地球人不同，在异世界自然条件下进化来的“人类”，大巴人是六年一个繁衍周期，而处于有生理刚需的日子更短，所以万巴拉现在这是关心她热郎的发言——大巴人憋着欲望是真会死人的，于是大家一般就都认为其它异界人也是如此。 弥垄龙文化是鼓动人们暴力表达情感，跟地球文化鼓励含蓄矜持是两个极端。 牧剌汉闻言本能地一抖，小心翼翼左顾右盼，一幅贼眉鼠眼小样儿：“说、说什么呢，孩子们还在呢……” 万巴拉先招呼空地上的其她歌勒贝都去吃早饭，然后才了然地看向牧剌汉：“嗯，是得给孩子……二狍是早了，是说大狍……看块头，快到时候了，得快些帮他找个了，过些年好抱孙娃……不然迟早自己溜去找爬滚了！” “噗——”牧剌汉知道两人聊得不在一个频道上，鸡同鸭讲话在，“不是，我是说……行，总之孩子们都还小，晚一点，晚一点比较好……” 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人结婚后，由于文化差异，经常会搞出些乐子。 放地球上，万巴拉这当妈当的，问题大发了，哪有帮儿子搞早恋的！但放在超级平原世界，万巴拉这就是称职无比的家长。 然而牧剌汉心中又一转念，自己作为一个死宅，如果有幸娶妻生了儿子姑娘，八成也是鼓励孩子早恋的，至少不会去阻止——别重蹈老爹覆辙，错过了一辈子一次的真人校园恋爱事件啊！ “阿爸阿妈！什么时候再去‘谷坪扑’？”牧光格突然跳将过来，梗着脖子大声插话，“阿郎要战翻谷坪妹丫！” 牧剌汉连忙收回跑远了的心神：“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去去去。” 万巴拉则一把搭上牧光格肩头，道：“嚯！阿妈早就说嘛！我们大狍看上他们妹丫了……你还不信！” 后一句是冲牧剌汉说的。 “嘿嘿嘿。”牧光格挠头傻笑。 牧满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另一边，也脖子一梗：“你哈哟的算不算数！” 牧光格脖子一梗，毛一炸：“当然！来仗呀！” 万巴拉一胳膊一个勾住两个儿子的脖子：“哦！阿妈在！阿妈来做见证，你们俩就……” 牧剌汉打发走过来问葬礼事宜的牧口，回头看了一眼：“行、行。你们慢慢聊……” 当先往吃饭的场地绕去，他身后三个脑袋凑一块嘀嘀咕咕着，慢慢跟上…… 在弥垄龙大草原上，没有什么比机动力更重要，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下一处地下水脉，性命攸关。人类可无法跟大多数野兽一样，有草吃就行了。 放眼绿油油的绿茵海洋，走兽遍野，看似生机盎然，实际上就是大沙漠戈壁，只不过是贫瘠在其它方面，不止稀有金属元素匮乏，石头也就是硅元素都十分罕见，液态水更是只来至地下…… 在中央空地东面最大的，也是唯一有木桩围墙的帐子里，堆满木桶，正是王国巡视军存放水源的地方。而水桶区东边又是一片空地，正是营地里烧火做饭用餐的所在，现在正热闹着，早饭的香气已经弥漫整个营地。 第8章 到了异界也得吃饭 牧剌汉在前面一路跟着香气走，一路打招呼，他身后的母子三个，现在没人饿了，专心交头接耳…… 万巴拉八卦：“噶哈！你们俩，那几天都跟谷坪扑妹丫混一块，打过几次了？” 牧光格挠头：“好几次。” 牧满谦看了他哥哥一眼：“一人五次？跟阿哥加起来有十二次。” 万巴拉：“这么多？一仗定了！就这次，比武谁赢了，阿妈就帮你们谁去提亲！” 牧光格顿时定住脚步走不动了：“阿妈哈哟算话！” 万巴拉：“中！” 牧光格隔着母亲向弟弟嚎了一嗓子：“二狍！！” 牧满谦如同蓄力中的凶兽，声线低沉抖颤：“中！” 牧剌汉偷眼后望，看着被当妈的给挑拨离间起来，为了抢妹子而决斗的两兄弟，心中一阵长叹—— 真是白瞎了自己给他们取的文艺名字，浪费了千年底蕴，小女儿牧柔愿可得要好好宝贝起来了哦，可不能再给他们带歪了！ 牧剌汉想起自己跟歌勒贝们的孩子，由于大巴人的社会传统，，几乎全部都放养在娘家那边，跟在牧剌汉身边的是极少数。 谷坪扑是个小聚落，因为没有高等级力量的存在所以小，也就无法提供牧剌汉歌勒贝，最后牧光格自然就没有兄弟姐妹在谷坪扑。 大聚落有兄弟姐妹招呼，而像谷坪扑这样的小聚落，只能尽量安排自家的孩子，来招呼随军熊孩子玩儿，结果就是被惦记上了。 牧剌汉还记得，谷坪扑绝对不止一个“妹丫”，但看起来自家崽子是看上了同一个…… 嗷嗷呼—— 远处响起恐怖的兽吼，声势如同瀑布坠地般，地动山摇，前仆后继……看来不止人类起床觅食了。 营地里的人们，一起看向声音来处，然后又低头各忙各的……牧剌汉只能转眼睛看过去，他身边的人们却还有头顶的大耳朵能转向，朝向声音方向。 吃饭，对于所有生物来说都是一件大事。 这个世界是两餐制，毕竟日落人就睡，所以这两餐都是正餐，基本得要保证整个白天的能量需求。 有重体力活的话，能有额外口粮，而有任务的战士们则是三餐起步…… 绕过水桶储蓄帐篷，来到营地露天“食堂”。 因为今天有葬礼，所以早饭相对丰盛，已经有牧口端着食物，说笑着往中心空地这边过来，找地方吃喝，结果没想到一绕过连成营垒的帐子，正好撞见了牧剌汉一家子，连忙佝偻身子鞠躬行礼。 牧剌汉招招手，让他们把手里的东西端过来，随意搭两句话，想看看今天的早餐吃什么。 最重要的菜品，依然是那汤汤水水—— 在昨晚吃剩的大炖锅中，加入新鲜采集的野菜，重新熬煮熟后，再倒入一种两根手指长宽的厚面片，进一步炖煮到面片完全熟透吸饱汤汁即可出锅。 这种名叫“斯卡瑟”的乱炖面片，是弥垄龙上的经典日常料理，在牧剌汉看来，就是一锅大乱炖，但由于有在“泡馍”，所以又不同于地球的大乱炖，同时炖斯卡瑟的锅，一般是一旦煮起来就不会再空了的…… 条件限制，弥垄龙大草原上的生活，没有清洗、保鲜手段，想要让蔬菜鲜肉保存长一点，就只能煮熟，于是就有了斯卡瑟，做起来又快，迁徙又方便。 具体来说就是把所有食材一股脑煮起来，第二炖再添加新食材进去继续煮，吃不完整口锅放上车就能走，一口斯卡瑟锅，能连续吃个几十上百天，吃到整趟游牧旅程结束。 面片主要是由各种草籽面粉制成，有时候会掺入类似土豆的根茎植物，主要看游牧时能采集到些什么…… 地球火锅套餐里的主食，米粉、乌冬面、热干面、年糕等等，是吃到最后才加进去。斯卡瑟的厚面片则是一开始就一起炖，半人高的大锅，不断舀出面片又加入新的继续煮，就让牧剌汉想到了地球早点摊，一锅开水煮万碗面。 一餐老汤炖锅的最后，厨子都会把面片给捞干净，只留剩菜跟老汤锅底到下一餐继续用。 当年牧剌汉一看斯卡瑟就想到了“老汤火锅”跟“泡馍”。 在博大精深的中华料理文化中，老汤熬的时间越长，卤汁就越浓郁越鲜香，越能把食材熬炖出美妙的风味来……反正牧剌汉心里，就把“斯卡瑟”叫做“老汤炖锅”了。 但如果放到地球现代，这也可以叫“口水火锅”，现代卫生问题，传播疾病，得上新闻的……但古人们就是这么过活的，另外大巴人是分食制度，一人一份，并不是一大锅一起伸筷子进去，由厨子将老汤炖锅舀出来，盛到大家自己端着的碗盘里。 而且本地调味物品只有提神草之类的香草，辛香料在弥垄龙是绝对的奢侈品，是十分难以获得的外国进口货，像牧剌汉这一类大领导的队伍里也并不是常见物，因此一锅汤底更是不可能轻易放弃。 牧剌汉一度想，如果能在这里开家牛油火锅物产超市，绝对能发财…… 除了调味品，餐具都稀缺。 常用的三个巴掌大小，两指节深的木盘，原材料来至弥垄龙边缘疏木林，挑选直径、品种合适的木头砍成厚片，然后挖空成碗盘……有专门在大草原边缘游牧的聚落，垄断着餐具这一商品行当…… 这时。 被牧剌汉叫住的三个牧口，以为他们的王想要他们的饭食，虽然要饿一整天肚子了，但他们还是拿开了自己的勺子，恭恭敬敬地把烤饼举过头顶，献给牧剌汉，垂头抬眼，小心翼翼察言观色，模样可怜巴巴。 他们手中各式各样的木勺，是吃既稀稀糊糊，滚烫粘稠，老汤炖锅的必备餐具，跟木盘一样，都是公共财产…… “噗——”牧剌汉忍不住笑喷，谁要你们的早饭啊，拜拜手，“今天的葬礼完后，都能分一份祭品……去。” “是，是——”三个中年汉子，点头哈腰着跑去了空地。 另一边，母子三人终于聊完了的样子。 牧光格、牧满谦此时被那三牧口手上的食物给馋到了，吞着口水，一溜烟先跑去一排土炉那边了。 而跟淑女八竿子打不上关系的万巴拉，也在擦抹着口水，魂儿早从牧剌汉身边飞走了：“今天的面片儿，厚实着，看起来香得紧啊——” 第9章 居住情况 会香是自然的，因为葬礼，早上就开始烤肉了，香料又给的很足，老远就勾人食欲……盐跟辛香料同样稀缺，所以烤肉一类都是现杀现做现吃。 牧口们早饭没有烤肉，毕竟现在这是加了香料的烤肉，是以烟气作为葬礼祭祀的一个步骤，他们只有在第二餐的时候会分到。 牧口们绝对会有主食，只有堆放在木盘上的大烤饼，巡视军的标准是每餐每人两张。 大巴人的核心主食，烤饼，牧剌汉这边的作法，是把生面皮直接摊在熬煮老汤炖锅的火塘上进行烤制，最后的成品，在牧剌汉眼中，就是烧饼、炊饼、锅盔、馕。 右手拿着饮料，一般日子，碗里会是“提神草”泡的茶水，而今天则是青稞酒…… 一天的两餐都是这个模样，日复日年复年，鲜有变化。 提神草堪比地球茶叶，在弥垄龙草原上跟牲畜、牧口一样，属于硬通货，主要用法，就是丢进水桶浸泡着，可以让清水能长时间不腐……想来应该是植物碱或者某种草本杀菌成分在起作用。 而提神草生长区域，也被一些聚落把持垄断着，牧剌汉让他们把提神草作为赋税上缴。 专门用提神草冲泡的茶水，口感味道其实并不好，类似稀释过的风油精，这么多年下来牧剌汉也只是被迫接受了而已，毕竟喝的吃的里全带股这味儿，不想饿死渴死除了强迫自己去习惯外，没有其它办法……也因此，他在得势后，就开始疯狂进口辛香料、茶叶、酒这些外国奢侈品了。 总之，在没有净水设备，不存在瓶装水的荒芜草原上，提神草可是关乎游牧民族生死存亡的重要道具，是大巴人们千万年的摸索，生存智慧的结晶 至于刚才那三个牧口给牧剌汉端递上木盘，并不是说“大王先吃，我饿着”的意思，而是在把自己的财产，两张烤饼，今天半天的工资上供——没有货币，以物易物的社会，粮食就是硬通货——他们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被扣工资。 只不过话说回来，这边异世界被扣工资的话，那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得饿肚子了…… 牧剌汉在一圈人包围中吃完早饭……每次吃饭，都他都像是被一群彪形大汉团团围住的小猫咪，人人都想要用手喂食他，喂不到的就想方设法逗弄，要引起注意力。 吃完饭，把歌勒贝们轰去干活，牧剌汉跟万巴拉分头行动，指挥安排营地打包上路工作。 安营扎寨里面可是有大学问的，十分讲究，从选址到布阵，负责的人一般叫“营官”，牧剌汉这个367人的营地，一直都由几个牧口在担任，都是来自班仁部，追随万巴拉的老人。 虽然牧口的社会地位比不上“普通人”，但在大草原上，都是一条船上的蚱蜢，不同心协力大家都不好过，岗位都是有能者居之…… 牧剌汉15年生活下来，发现这个异世界，并没有任何一国进入粮食极大丰富的工业时代。从弥垄龙大草原走到外面的超级平原，再到更宽广的全世界，都是都要看天吃饭的或畜牧或农耕，甚至还有纯粹的食物采集游猎文明。 人口、人力很重要，经常有外国商人运奴隶到熟铁城贩卖，看到有能力的，牧剌汉也会买下来。 这些来自弥垄龙大草原之外国家的人种，在牧剌汉看来就是“有点特别”的“普通人类”，而完全是另一种生物的大巴人，则是普通人类大脑，加上洪荒巨兽身体素质的存在，堪称完美的智慧生物，为了适应特殊自然环境而演化出来的究极生物，自然界能量循环中的最高级别。 大巴人社会的分工中，羸弱的人们去花心思计算、思考，高等级的留着精力，等着出力气就行了。 就拿现在说，牧剌汉来到做饭火塘区时，负责搬运工作的歌勒贝姑娘们，已经在收拾了……现在开始拆营，只见她们一个个人形起重机一样，大腿粗插进土里半米的栅栏木桩，拔牙签一样轻巧拔起，然后十几根四多高的木桩，抱着一把，扛起来就走…… 整个300多人的营地，不算牲畜放牧区，是一个边长85米左右，占地面积差不多是一个足球场大小，一共有210个营帐，每个或圆或方的营帐，边长都是4米，平均面积15平方米左右。 地铁一节车厢宽28米，长19米的话，一个帐篷就有三分之一、四分之一个车厢的面积，实际用起来，有小半截车厢是属于你一个人的感觉。 一顶游牧帐，乐乐蒙，一个大巴人加上自己的一堆装备住着刚好，万巴拉一直是挤在牧剌汉的帐篷里睡，而她自己的帐篷完全变成了两人的装备库。 乐乐蒙之间距拉得很开，整个帐篷区成“回”字形布局，回字中间的小“口”就是中心空地。水桶帐篷对面，是由多顶乐乐蒙拼成的一个大帐，用来存放旅程中的公共资源。 大巴人会放在自己帐子里抱着睡的随身物品，只有自己的装备，其它锅碗瓢盆、食物、水全部都用公共的……在牧剌汉看来，这就是主子跟牧口用一样的，莫名“共产主义”。 实际看来，又像是一些视频里说的“原始公社经济”的共有制，原始社会的夫妻形态就是多夫多妻，但是，大巴人又有婚俗，高级家庭社会结构形态，存在夫妻人伦常识、禁忌传统。 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社会、人类学观察，牧剌汉也因此无法给大巴人生搬硬套“奴隶制”、“封建”、“共产”， 就无法一概而论。 另外有趣的观察，还有看自家女人们每天安家、搬家的过程，堪比工地短视频……比如现在拆家现场，牧剌汉就能蹲在路边，端着木碗就着老汤啃烤饼，一看看一天……前提是不被围着撩。 大巴人完全不用重型设备的土木施工，特有看头。 光拿万巴拉来讲，她10级，地球上是举10吨，但在重力系数低的超级平原世界，则可以举起100吨左右质量的重物。 牧剌汉实验十几年，并没有找到这边的“异界系统”，也没见过“职业石板”、“等级水晶”、“人物卡”，念个咒语、手放上去就能显示个人等级、力量、敏捷什么的存在。 全世界通行的，测定等级力量的方法，简单粗暴但有效——去举重！ 找个感觉上大概差不多一吨的重物，然后一个个排队去举，嫌轻了就垒人上去再举，举不动就换小块的去，“等级力量”就这么出来了，简单明了。 第10章 从学习上厕所开始的异界生活 面前牧剌汉只知道这种测等级的方法，还没有发现什么“异界等级系统”。 游戏里的等级系统，什么“力量”、“敏捷”、“体力”等等属性，对应到现实里，不都是人身上的肌肉吗，说来说去就是“力气大小”……只不过“幸运”、“智力”、“暴击率”等等，这一类数据就跟肌肉没关系，现实里不存在一个衡量标准。 按能量化的标准来。 牧剌汉定的“王国巡视军”的门槛是5级，这也是“高等级”的最低标准，10级左右是天花板，这是物种，大自然决定的界限，就跟人类身高、体重、体能有个范围一样，超过了身体机能就会出问题。 偶尔有个体超过10级，也没有出现生物生理状况，那也是罕见的特例，都是传说中的存在……要想突破界限，就得整个物种朝一个方向演进，光靠自然选择已经没用，是一种必须人为干预的“进化”—— 比如地球上各国普遍国策，增大国民肉蛋奶供应，人为增加种族营养摄入，花费两、三代人时间，提升全体国民身高、身体素质。 牧剌汉看着四周渐渐变成一捆捆材料的营地，歌勒贝们又当吊车又当卡车，超高效的拆迁着，孩子们到处乱窜，时不时跳上三米高的建材堆上搭便车，让下面的人形卡车一通叫骂…… 这时做饭火塘那边的厨子，跑来找到了牧剌汉问事儿。 牧剌汉伸长脖子四下瞅了瞅，向着万巴拉方向吆喝了一声。 万巴拉摆摆手回了一句。 于是厨子就开始指挥手下收拾锅子、食材——没有中饭，第二餐会在天黑前扎营时做。 专门负责烧饭的伙夫厨子团队，一般都由牧口担任，这种不沉重但却十分繁琐的工作，比较适合没有力量的人们……挽衣也是这样的工作。 营垒、物资打包搬走装车，露出了刚刚儿子们比武的集合聚会用空地，另一边，所有参赛选手已经开始热身，准备再战。 牧剌汉鼓励了下十来个参赛选手，然后继续巡视到了营区外围。 “回”字形外圈的“大口”，也就是营帐区，“口”上面的一横是牧剌汉这类高等级人物住处，右边一竖是其她战士们的住处，剩下左边跟下边则是牧口们的营垒。 大巴人一般是一人一座帐子，牧口则是两到四个人一座。 现在上面一横已经拆迁完毕，放眼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地，施工队正在其它方向开工。 由于等级力量，歌勒贝们收个三米高帐子，就跟收伞一样——帐内地毯上清空后，直接抱住中柱一举，连同四周辅助柱、固定钉一块连根拔起一卷完事。 乐乐蒙内的物品，箱子一开始就是半打包状态的，毕竟武装装备不绑好固定住，晚上睡觉磕着碰着都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所以直接地毯包饺子一样一包裹，就算收拾好了。 几十个女战士，五分钟之内，两百多顶帐篷，包括牧口们的，统统打包收拾好……如果让地球人来纯人力处理，得花上10倍、100倍的时间。 牧剌汉还没有转完，偌大的一个营区已经完全清场，除了空地处还围着人继续比武外，也就茅坑处的围篱还没撤掉，因为上路前还要最后使用一下的。 毕竟生命活动不外乎吃喝拉撒。 做饭火塘在回字“小口”右边，纵横挖掘得如同堑壕的茅坑则在“小口”左边……厕所的建造，以及拔营时的填埋，自然全由牧口“挖坑”负责。 当年牧剌汉刚二度穿越，等级力量还没有觉醒，一上来被抓做了牧口，梗着脖子不认怂，于是就被安排到了最低贱的“挖坑”工作……这也算是激励牧剌汉发奋图强，往上层阶级爬的原因之一。 挖了坑用到最后还得埋，用一层埋一层，草原上没风，不处理的话，气味存续，飘散老远，会被各种各样感官灵敏的袭击者尾随追踪。 其实放着不管，大草原也会自己吞噬掉一切痕迹，如果营帐几天不收，就会如同大太阳下的雪屋一样消失无痕…… 弥垄龙仿若一个有生命的活物，消化代谢一切非草原之物，牧剌汉第一次见到这种“活”的大地时，也是惊骇异常，感叹不愧是异世界，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跟大巴人之间常识的差异，从对“土地”、“泥土”的认知开始就天差地别了。 所以，牧剌汉他得从上厕所开始学习各种生活常识…… 如厕有很多规矩，不说草木灰覆盖，焚驱虫香、照明规矩，其中不准沾染臭味的卫生规矩，由于没有草纸这种现代工业产品，在弥垄龙草原上是用一种宽叶草代替。 “挖坑”除了负责挖坑外，就是大量收集这种叶子，并且还要进行半晒干柔韧化处理。 宽叶草，除了制作成草纸代替品“揩拉”外，还会制造“揩哩”——捣碎碾出叶汁，当做“免水洗手液”……牧剌汉对其消毒杀菌作用存疑，觉得可能还不如提神草，但考虑到提神草的贵重价值，还有其对敏感不敏感肌都挺刺激的成分……反正有总比没有强。 同时这里还能进一步确认，地球人跟大巴人之间的差异，别说人种不同，都不是同一物种了。 经过多年观察，大巴人女性没有“月事”，别说月事，连那个嫦娥住的月亮都没有了，完全不同生态环境下演化出来的“人类”，自然是完全不同的生命形式，就少了很多生理卫生方法的问题……牧剌汉就曾经好奇过，自己老婆们会用什么当生理期用品，总不能就拿草叶垫着，结果就是人家根本没这方面问题！ 如果自己的基因，加上有意调整的营养结构，几代之后，自己这个小团体会不会出现“new type新型大巴人”？ 当然，前提是违背传统政治模式，把孩子们都带在自己身边，所以，这个新人类想法，目前这个阶段是不可能付诸实践的…… 四下转悠的牧剌汉，眼睛看着营地差遣完成，葬礼准备逐渐完成，心思却肆意飘飞不见了踪影……他经常会胡思乱想很多很多有的没的，不甘寂寞，总想要在这个新奇的异世界做点什么，他觉得这是身为穿越者的一种本能。 第11章 葬礼民俗 大块完整的木材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比金子还稀有，但因为没有风雨，所以只要做好防虫兽，一件家什可以用一辈子。 而生火用燃料就相对丰富了，各种长长短短的草拔起来后，不用特意去晾晒，就会干枯成为上好的燃烧用干草，也因此火化掉逝者的一切，能成为大巴人的传统习俗。 随手提溜起一根草茎，能肉眼可见的在枯萎褪色，薄薄一层绿皮下面掩盖的是大地荒芜匮乏的本质…… 其实不用去拔，每天都有大片大片的绿茵地枯萎，但同步又有新草萌生着，牧剌汉观察过这片大地神奇的“新陈代谢”，呼吸间的消亡新生。 弥垄龙大草原不留人造物，游牧搬迁是适应大自然的结果。 普通大巴人的一生就在拆拆迁迁中度过。 之前早餐，在牧剌汉啃饼子到一半的时候，仅仅三个女战士，就把回字的“小口”的联排营帐给拆了个干净， 那一个人叫兽嘶，泥土草皮飞扬，充满了一种“在路上”的感觉。 匆匆忙忙。 牧剌汉早已习惯这种急吼吼的氛围，三两口干完老汤，盘子丢给收拾餐具的牧口，剩的饼子可以边走边吃……接过万巴拉递过来的“洗手液”擦擦，戴上手套护具，轰赶周围一直撩自己的歌勒贝一起干活…… 欢声笑语。 勤劳健壮的歌勒贝们，抱着十米多高的箱子堆健步如飞，叉车一样，扛着20来根4米高的木桩健轻而易举，像是集装箱长了两条腿……限制她们搬运不是重量，而是货物的体积形状。 这一堆堆材料物资搬上畜力货车后，就算有轮子帮助，驼兽们都拉得艰辛无比。 而牧剌汉这边只顺手搬了一轮，就开始游手好闲，在营区闲逛了起来，一如既往，脑动手不动…… 边长85米的营区，不一会儿就收拾一空，牧口们赶车列队，收拾牧群，歌勒贝们则开始以原来的营地中心空地为圆心，大面积犁地翻土……把特意留下的一捆捆木桩往地上一横，擀面杖一样，推动以吨计的泥土，堆砌夯起葬礼祭台…… “吨”、“米”，这些质量长度单位，牧剌汉是根据自己的身高体重估出来的，跟地球标准单位绝对不一样，但这边世界的度量衡十分混乱，所以牧剌汉干脆就捣鼓自己的“地球公制”了…… 高五米的泥土祭台垒好，上面堆起三、四米的干草堆，王富贵的遗体跟他的私人物品被放在最上面。 牧剌汉来到祭台下，之后他要在上面主持葬礼仪式，现在要先等祭台前空地上的“架”打完。 比武，在大巴人这种战斗民族的文化里，自然是极其重大又频繁的事情，是组成他们人生的一部分，贯穿始终……婚葬嫁娶自不用说，小到日常锻炼，大到祭祀天问都会进行比武。 现在虽然死的是一个挽衣牧口，但也是队伍里同舟共济的家人，自然全部正规流程都要走一遍的。 葬礼上比武，是对死者的悼念，同时也是祭天、往生送魂等等，相当于“做法事”的行为。葬礼比武的禁忌事项，最重要的一项，是输家在接下来的10天里禁止外出活动，只能待在自己的帐子里。 游牧中不得不外出时，也要用毯子或者帐篷蒙皮什么的，把自己包裹起来…… 因为比武输家相当于是死了，死者自然是不能出现在外面生者社会里了，要等十天之后才能“重生”，回归正常生活。 牧剌汉还没穿越时，有刷到过不少民俗短视频，知道地球上也有不少这样的原始信仰仪式，是种“相似律”、“天人交感”——比武中的人们跟逝者、上天交感了，是代行、化身…… 牧剌汉觉得，就算没有天人交感这些，大家也不会懈怠……因为被“封控居家”十天有多无聊，他是知道的，草原自由自在的大巴人更是清楚，所以每次葬礼比武，大家的态度都是极度认真的，跟真正出征打仗一样。 而就是因为大家太过认真，为了避免出现伤亡，大多数时候，比武只用木刀、穿木鞋，头胸绑红绳，以砍断红绳来判胜负。 说是“木刀”，其实就是削圆的木棍，而“红绳”是常见的两指宽粗麻绳，用剪刀剪都要花点功夫，所以与其说是用木刀“砍断”，其实是在恐怖巨力加持之下，使用技巧震碎。 也正是因此，坦克般澎湃动力的大巴人，全功率输出的话，木刀、木鞋或草鞋会直接被粉碎，刀碎鞋烂的算输……这是对大巴人的一道力量限制，可以勉强让不同等级的选手同台竞技…… 十多年来，牧剌汉早已通过实验确定，这里的一切生物，都不是单纯的碳物质能量循环……吃的那点碳水，就算完全燃烧释榨干能量，也根本不可能让万巴拉举起100吨来。 澎湃动力来源，靠得是某种如同武侠小说里的“内功真气”，存在于这个异世界天地万物之中的“以太”，在本土炼金学中称为“魔力”的能量，万物都在这个魔力能量系统之中循环…… 而生命诞生、进化的方向，就是更高效地获取、利用魔力。 也因此牧剌汉确信自己已经变异，不再是地球碳基生物了，能消化吸收这个世界的大分子物质，并融入自身新陈代谢以来，他就已经不是地球人……万巴拉举重100吨，那么牧剌汉能举多重？ 他做过个简单实验——举一石子到一米高，让其自由落体，读秒，套入加速度公式，就得出了超级平原世界的重力加速大约只有地球十分之一的结论，这层意义上，他的力量永远是同级的十倍。 得亏逮到他的“扑”级小聚落，一开始饿着他，但后来几顿饱饭下肚，直接原地变人形坦克，待得越久吃的越多自然就越强，真就“吃饭变强挂”……后来又感觉活着就能升级，“呼吸外挂”…… 现在他本地力量差不多是500吨，也就是50级，回到地球的话，也能搬个50吨，刚好举一辆坦克。 同时，可能也是1\/10重力系数的关系，他还二次发育了，身高从原本的169长到了178，只不过这个高度在大巴人中，还是算“娇小”的，身高过2米才能算高。 不说别的，他身边超1米9的女战士就一抓一大把…… 此时，嘭嘭嘭，爆响声越来越密集。 收拾搬运工作渐渐结束，人们向土祭台这边移动，高大的姑娘们聚拢过来，围了牧剌汉一圈又一圈，他渐渐看不到空地上的比武了，只有呼啸地破空声，反应着交手激烈…… 场上正打着的，依然是牧剌汉跟万巴拉的两个儿子，牧光格、牧满谦，两人一个12岁一个9岁，他们超过170的身高，在大巴人孩子里面也算是发育得很好的了，没被父系矮个基因拖后腿。 第12章 比武 兄弟俩互相争斗，一起玩耍，一起成长…… 牧剌汉没有为了看他们比武而换位置，因为他在哪里，哪里就是变成人群聚集中心，看着身边兴奋看热闹的姑娘们，思绪不由得又开始发散。 跟大老婆万巴拉，成亲至今，已经将近13年，按照大巴人的生物繁衍周期，13年多生了3个孩子算是十分高产了，毕竟“哇噗”并不是必中奖的事儿……牧剌汉感觉这可能跟自己地球人生态有关，每时每刻都在状态，不像大巴人男性也是五、六年一次，而且自身等级力量还强大，这在人口就是一切的大巴人社会中，他简直就是唐僧肉…… 万巴拉的三个孩子中，最后一胎是个可爱的“妹丫”，被取名牧柔愿。 牧光格跟牧柔愿，继承了他们母亲的外貌特征，耳朵是头顶的一对大兽耳，二儿子牧满谦则跟他父亲一样是地球人的脑袋两侧耳，其他孩子也都没有出现四个耳朵的混合品种。 以前没怎么意识到这个问题，现在突然就觉得，地球漫展上兽耳娘ser，如果除了头顶的兽耳发箍，还把人耳也露出来的话，会不会很奇怪…… “阿爸、阿爸——” 嘈杂环境中，一尖细甜甜的声线十分清晰，原来是被挡在了人墙外的小女儿牧柔愿，正在朝着人堆中叫唤——连孩子们都知道，人堆在哪里，他们的老爹就在哪里。 “诶——”牧剌汉连忙应了一声，循声而去，挤出人群。 他可是喜欢得小女儿不行，小小只的年纪，跟脸一样大的毛绒绒耳朵，一身毛皮装，幼猫一样，让人情不自禁想撸个不停。 想到做到，一出人堆就把牧柔愿给抱了起来，一会儿放在怀里，一会儿举着高高，最后放到脖子上，让她可以看见圈外的战斗了——随着牧剌汉的移动，人圈也跟着流体移动，把他又围了起来…… 此时，她的两个哥哥，拿全长两米的木刀，或者说桌板，互相呼扇着，巨大的气浪，已经把空地草皮全部吹飞拔光。 牧光格抓住机会抢攻，吐气开声一个力劈华山，来势如山崩海啸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牧满谦不退反进，木刀直接斜置卸力，超长的刀身长度，直接引导牧光格的一劈，砸向地面。 这要是砸实，刀身八成要折，好在牧光格一直留有余力，强行回抬刀柄，举重若轻地与地面碰撞。 这留着的余力，本来打算是用在加力劈碎弟弟的刀，又或者收力震碎弟弟的红绳来着…… 木刀木鞋对发力的限制作用尽显，让人更多的思考技巧，而非纯粹的蛮力。 今年7岁的牧柔愿，其实并不太温柔，有着这个年纪孩子特有的活力，高处看见打架后，就开始一会儿拍小手，一会儿拍她阿爸的大头，又叫又笑。 无比闹腾。 似乎牧柔愿的加油真起到了效果，场中两个小伙子打得更起劲了，要不是木头人字拖的限制，两人直接窜出去，跳到空中互搏了…… 这种比武，下盘是重要攻击目标，就是要逼你躲闪，腿脚发力，毕竟人字拖的绑绳，用的也只是普通粗绳，用力过猛就会崩断，虽然没有被染成红色，但鞋子损坏也是算输的。 牧满谦卸刀成功，趁着哥哥收力后又分神了的时机，直接顺势伏地前冲，整个前胸几乎贴到了地上，却如同趴在一只滑板上一样，背刀翻滚直取哥哥双腿。 牧光格大喝一声，仿佛背后被跑车拉着，高速爆退的同时，长刀连推，挑拨格开弟弟的连击。 “好啊啦啦啦——” 围观的人群一边大声助威，一边鸟兽散，四下跳开，给窜出了中心空地的两人腾出更大的场地来。 比武输赢可没有什么擂台范围限制，非要说的话，整个大地都是擂台，只有打出来的输赢才算数。 围着牧剌汉的人堆也散开，开始随着比武中的两人移动，牧剌汉放下脖子上开始不安分的女儿，小家伙双脚一沾地，就放了鸭子一样窜了出去，追着她的两个哥哥，一路给看顾牧群队伍的人们添乱去了。 比武翻翻滚滚打远了去，惹起了万巴拉的注意，她刚安排完上路工作，想起了之前说要见证他们比武的事儿，连忙四下找到牧剌汉：“最后三条腌鱼，要不也当祭品了？” “没必要，只是个挽衣……虽说是老熟人……” “不……是给热郎吃的，好上路。” 环境条件因素，祭品、供物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天的，在祭完后就会分给大家吃掉，所以最好的食物，一般都只有在祭祀的时候才能吃到……地球上的一些地区国家里也是这种习俗。 “你们留着，我回熟铁城就有活鱼吃了，你们还要赶好远路。” “那……”万巴拉挠着耳朵皱着小脸，半天才憋出来一句，“那，那好……” 牧剌汉不禁莞尔，锤了她一把：“走，去看孩子们最后谁赢。” “肯定我家大狍！”万巴拉顿时恢复精神，一跳三米高，找到战场后，拉着牧剌汉就往那边跑。 各种比武，有各种约定俗成，不用言明的潜规则，属于一种文化传统，无形的传承之物，社会人文模因。不用组织，不用报名，通知都不用，自然就会有合适的人在合适的地方，自己找个合适的时间，合规合矩地打起来。 就拿这场比武来说—— 所有人自觉不会参与等级差距大的比武，而万巴拉的两个儿子，自然是现在王国巡视军中，随行的18个孩子里战斗力最高的……按照规矩，比武参加者，自认或公认第一的，会自行先进行角逐，然后胜者守擂，接受其他人的车轮挑战。 这种车轮战到什么时候为止，要战翻多少人，有种莫名的默契，总会在恰到好处的场次时自行结束。 所以具体参与比武的人数，并没有个定数，也没有个赛程安排，更没说只能一个赛场上进行。 比如自我感觉良好，都认为自己是“第一”的人太多了，互相都不服，就可以多个场地同时进行，打成淘汰赛。 第13章 经济、物种与成谶 然而有比拼就会有输赢，无论哪个世界哪个群体，都会有为了赢，不择手段，破坏规矩的个体出现。这些大聪明行为，就是茶余饭后故事会里的常客。 牧剌汉那边讲他地球故乡的轩辕神话，万巴拉她们就讲这边的逸文故事，大巴人的寓言里，不少是跟比武相关的。牧剌汉甚至听过一个大巴人版本的“龟兔赛跑”…… 而现世新闻，各地比武上的旁门左道、出糗搞笑，是大巴人们觉得最值得传播的趣闻，大家说道起来都是津津有味的。 比较普通的是，出于各种原因，高等级的下场去打低等级的；比较“鸡贼”的是，比武时故意打出大家视野后玩阴的，例如趁机群殴等；比较心机的是，坐等上个擂主被车轮消耗，最后上去捡漏；比较为人所不齿的是，在敌我木剑、鞋子上做手脚，例如把自己的红绳浸油，让它变柔韧不易断，等等…… 这些“天才”被抓包后，大多数情况是被一通罚，然后被当笑料一段时日。也有极少数，最后的结局是，主动或被迫放弃现在的生活，离开弥垄龙大草原……牧剌汉觉得，最早正是他们，让阿达兰阿剌之外的遥远国度，知晓了大巴人的存在。 牧剌汉正带着包围圈，慢慢悠悠吊在比武人们后面。 “头领，热郎！”披上了重装兽甲，整个人大了一圈的英尔拉，从天而降，开开心心地砸在了牧剌汉身前，“俺们去围猎巨兽啦！” 她坠落之前，包围圈早已机敏散开。 牧剌汉看看走回来的万巴拉，然后伸手拍拍英尔拉的包耳头盔：“去。” “啊啦啦——” 英尔拉长啸招呼一声，不远处一群全副武装的女战士们呼啸回应，在拥了牧剌汉一下后，几个纵跃到了战士们中汇合。 这群去为葬礼准备上好供物的姑娘们，先是做了一套每次出征前，都要做的狩猎祈福仪式，接着揉捏草茎，互相涂抹在甲胄兵器上除味，最后找准事先探得的方向，悄无人声地疾驰而去…… 草原平坦，一望无际。 牧剌汉一直看着女战士队伍，飞土走泥消失在视野里，与其说是一群猎豹奔行，但这速度，更像是油门踩死的摩托部队，暴走飙车。 万巴拉没有跟着去围猎的意思，此时开口道：“热郎！招挽衣！” “嗯？这个话题不是说过……” “不是！是英尔拉啦！是要多给英尔拉一些牧口，她不是来日头了，而且这还是她的头一次，让多些人照顾着……有些时日了，食量变大，出汗也勤，安排王富贵他们一些老手过去，没想到……” “是这样啊，歌勒贝的事，万玛操心了。” “嘿嘿……要不让英尔拉跟着热郎一起回熟铁城？” “我的脚力，快去快回……看完城里新金属开发就回来。” “哎，也是，没人跟得上热郎……哎！他们打远了。” “快，你去看着点！” 牧剌汉跟万巴拉聊着聊着，就跟比武现场拉开了距离，身边歌勒贝们渐渐都走了，毕竟大家都还是更想追着热闹看。 让万巴拉跟上去当裁判后，牧剌汉就不去继续看比武，而是一个转弯，去到两百米外畜牧队伍那边，检查迁徙的准备工作，每次分开永远不会放心，怎么检查怎么觉得不够…… 营地拆掉打包装车后，一轮接一轮翻翻滚滚打斗的孩子们，看热闹的人群，都没了物理限制，经常会打到牲畜队伍这边来，然后被负责看管的女战士们给呵斥轰开。 看尾子们安抚受惊的牲畜，牧剌汉则安抚暴怒的女战士们…… 畜群管理，可是在弥垄龙大草原上的生存关键。 用地球上当代的金钱价值观来进行类比的话，辛香料属于是钻石，非生存所必须，被资本营销炒作起来的奢侈品；提神草、木材是大面额货币，烤饼是小面额，但流通最广的货币；家畜则是跟金银一样，锚定整个市场，贵重物品、大宗交易的硬通货。 弥垄龙大草原上的生物，大巴人的研究自然是最深的，漫长的岁月中，朴实勤劳的大巴人，一共驯化了35种野兽，并大规模养殖，这些驯化的“野兽”被称为“牲畜”。 在他们书籍上有记载的，难驯的野兽还有三万多种，多为狩猎目标。 野兽中会威胁到大巴人生命安全的有560种“嚓岷维拉”，被牧剌汉翻译为“怪兽”——因为这些动物在牧剌汉眼中都是古怪又危险的外星生物——包括一些看起来不像是动物界，甚至不是生物界的，会动的以真菌为食物的“活矿山”，“铬壳”。 俗话说，人类最大的恐惧源，来至未知，第一次见自行车大小的“铬壳”进食，牧剌汉真是被吓坏了，直到一拳将起轰成渣，才长舒一口气……果然一切恐惧源于火力不足。 在发现自己能碾压其之后，也就不怕了，反而开始好奇，轰碎后确认不含任何有机物的铬壳，它到底是何种生命形态……看其亮银的金属质地“肉块”，有可能是硅基的，总之是大巴人制作装备的素材之一。 如果说“魔力”的存在，是怪物能诞生的条件，那么再加上低重力环境这一条，那么“巨兽”就能诞生了…… 巨兽是一种比地球上霸王龙还要庞大的巨型陆地生物，没有什么智力，无法驯化，它们被单独划出来分为一类，一共有180多种。 如果单论最基础的物种生物性，巨兽就是食物链的顶点，在大巴人之上，是大自然能量循环最高层级的存在……让牧剌汉来打比方，他只能想到鲸鱼…… 而如果要讨论基础之上，靠着非生物能力，站在生物界顶点的，除了大巴人之外，还有怪异跟古圣……对于牧剌汉来讲，目前它们还只是存在于老婆们的故事会中…… 不知不觉，比武结束了，最后的结果爆冷。 牧光格、牧满谦双双落败，被牧剌汉另外一个10岁的女儿给赢了下来。也是一个壮丫头，被她妈兴奋无比地架到了牧剌汉面前炫耀。 牧剌汉自然好好嘉奖了这对母女一番。 万巴拉那边则开始对自己的两个狍子施以“竹笋炒肉”，牧柔愿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弱小可怜又无助…… 旁的歌勒贝们去劝。 万巴拉柳眉倒竖，回了一句：“下次比武得什么时候哦，节庆远了去了！第一，人家拿去了，我这两狍子得到什么时候才能翻身哦！气死老娘了！” 被那边表扬胜利者的牧剌汉听到后，随口打趣了一句：“不用只惦记着比武，跟着英尔拉她们出征，表现好点一样‘翻身’哦。” 万巴拉先是觉得自己母子在巡视军里抬不起头了，这么一听，想想也是，丢掉手上木剑教训道：“找机会真家伙上，再丢人！抽死你们！” 兄弟俩对视一眼，同声答应：“噢嗷！” 却没想到，这一语成谶…… 第14章 畜牧、葬礼与奔跑 没管那边当母亲的进行家庭教育，牧剌汉把比武得胜的女儿带在身边，一片片牲畜队伍里转悠。 他们马上要走葬礼流程了，现在自然一起行动，这会儿有空就随便做下畜群管理…… 孩子们平日里似乎也有帮忙做除虫、打草、磨牙、磨角等照顾工作，但更多理论就没什么人教他们。 牧剌汉就随口跟女儿说说他知道的一些事情……畜牧业也是农业，种田的模因让牧剌汉很认真地去了解自己能养殖、能狩猎的动物—— 通常来讲，大巴人并不会专门去捕杀巨兽，首先蛋白质来源充足。其次是战斗力并不足，普通聚落去捕杀就有被杀的风险。最后对待大自然，大巴人更心怀敬畏，朴素的万物有灵思想，非所需不会强夺豪取。 见到巨兽，只要对方没有攻击意图，大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保持距离，心怀敬畏互相远离。 只不过今天国王的队伍要举行葬礼，搞祭祀仪式，这就是属于“所需”范畴了…… 牧剌汉巡视军里的1289头“牲畜”，真正的牲畜其实是1285头牲畜，大多数是巡视时各个聚落送的，剩下的4头是怪兽，类似牧羊犬、猎鹰的存在，大巴人称之为“战兽”。 牲畜作为统称，每个具体品种跟地球猪、马、牛、羊、鸡等等一样有不同功能。 鸡、鸭、猪一类口粮生态位的牲畜有813头，典型物种是草驼，它们只有“牲畜”这个称呼，牧剌汉会叫它们“家畜”。 跟牛、羊同生态位的功能型牲畜，也叫做“驼兽”，有288头，典型物种是麂皮龙。 跟马、骆驼同等的存在，也叫“坐骑”、“走兽”，有188头，典型生物是奔牷…… 看着女儿满眼崇拜的表情，牧剌汉飘了，不由卖弄起自己“渊博”的知识，说了一些题外话题，例如—— 弥垄龙大草原之外，是更加一望无际的超级平原大地，在巴巴利安语里称为“阿达兰阿剌”，那里有更多神奇的、危险的生物。 再在此之外的大地，就有不同于大巴人的人类了，他们一般都是农耕定居文明，有自己的民族、国家，有“炼金术”，对于隆剌王国来说都是外国。 而在有“神圣”概念的国家里，他们语言中，“地狱”就是阿达兰阿剌，弥垄龙大草原是地域的中心，那里的生物，人形的就是“魔族”，动物就是“魔兽”…… 听完牧剌汉解释说，“魔族”是指“坏人”后，女儿正在又生气又委屈大声反驳时，英尔拉的队伍猎了回来。 只见5个人扛着一只13米高的小巨兽，远远就能看见姑娘们，嘿咻嘿咻，喊着号子扛着一艘“大船”往回赶，莫名像是蚂蚁搬一个方吐司面包，有种可可爱爱的感觉——如果不看之后她们解体、处理巨兽尸体的血腥画面的话。 葬礼。 比武胜者享有在土祭台上献祭祭品的最高荣耀，接着由头目也就是牧剌汉来点火焚烧逝者遗体、遗物，等到火苗熄灭，青烟完全消失，在胜者享用第一口祭品之后，大伙瓜分了烤巨兽，牧口们也都分到了一份。 最后整个队伍又忙活了几个小时，彻底把巨兽肉、毛皮、骨骼做完精细的预处理，以便保存一段时间，巨兽尸体最后剩下的下水跟无法食用的部分，堆成了一座山，或就地掩埋或丢给战兽吃掉了。 期间英尔拉把牧剌汉给扛进了畜群队伍中的一辆车厢里—— 牧剌汉一开始还忽悠她说自己帐子都收了，所以下次一定，英尔拉则直接在起哄声中，熊抱起牧剌汉就一个百米冲刺……看起来凶残无比，然而不到一个烤饼的时间，英尔拉她就再起不能了。 牧剌汉施施然跳出车，找到万巴拉，去到远处草地完成采耳约定…… 一段悠闲如午间小憩时间。 看看天空太阳的位置，牧剌汉从草皮上站起身来，伸伸懒腰：“时候不早了，那我出发了。” 万巴拉盘腿坐起，大耳朵抖抖：“热郎知道我们的行程？” “知道、知道，最迟后天，我就回来。” 牧剌汉把丢在一旁的武器重新装备回身上，抖抖身子，确认不会松脱，跺跺脚，检查在草原上相当贵重的鞋子有没有问题。 “万玛，要带点什么不？熟铁城里想要的，肥皂、用的、吃的？” “……不用了……” “哦，那我走了。” “喏。” 牧剌汉迈步走开去，挥挥手，转身背朝巡视军方向，身体笔挺倾斜往前倒去，说时迟那时快，当他身体差不多与地面成45度角时，脚掌发力一蹬，地面爆炸，篮球场大小的一块地皮被掀上了天，而他整个人已经出现在了一公里外。 “啊啦啊啦啦——” 准备上路的巡视队伍中，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作为送别。 牧剌汉的孩子们则朝他离去的方向冲了出来，也都全速突进，然而没有一个声势、速度能与他相提并论……这个对比，就是一群追着飞机跑的小孩子们。 万巴拉久久站在原地，她脚下身后地面是完整的，望着丈夫一路引发着地面爆炸地消失在地平线。 力量500吨人类的跑步方式，全力奔行起来，每一脚点地的推力，都如同重磅炸弹爆炸，这是他要在远离牲畜队伍的地方出发的原因。 巨大的推理，让他一步跨度按公里计，字面意义上的“脚不沾地”了，这种超长触地移动模式，已经可以称为“飞行”。 按道理，只用稍稍改变发力方向，向上跳跃起来的话，按照推重比，他至少可以获得本地的第一宇宙速度，从而摆脱本地行星引力，那么他就可以实现浮空飞行…… 但莫名的，越高引力反而越大，完全违背了万有引力公式，引力居然跟距离成正比了，这个世界显然有着什么其它原理在起作用，但牧剌汉暂时没空研究，安安心心使用大巴人们祖祖辈辈流传下的“最速奔跑法”，在大草原上尽情奔跑。 奔跑—— 全力去奔跑—— 全身每一块肌肉，每一根毛发，每一个细胞，每一粒原子全部运作起来，开始释放自身全部能量……“动物”，何为“动”，在这一刻不需要更多的说明，全身心释放自我“动力”的畅快感，字面意义上的放飞，刮过大地，掀起草皮，人形台风过境，何为“自由”，这一刻的全部就是诠释。 第15章 奔跑中 然而16级台风也就50多米每秒，牧剌汉的全力运动起来就是一人形核弹，所过之处滚滚冲击波，让无风的大地掀起飓风。 景物飞掠，除了野兽群没有任何其它参照物的大草原，跑久了就无聊了，让牧剌汉注意力开始由外转内—— “等级力量”，并不只是单纯的提升肌肉，而是包括视觉到大脑计算力在内的全面提升。 就跟越野拉力赛一样，司机不止有各种仪表设备辅助，在高速疾驰中，还有一个专门的副驾，作为向导来看地图指路。否则只要像f1赛车那样，一遍遍熟悉赛道，形成肌肉记忆。 随着等级提高，牧剌汉越来越能感觉到地球人的极限。 过马路场景，视觉信息经过大脑进行模糊计算，并不需要知道来车具体的速度，就能大致判断是否安全……人脑中对高度、速度、距离的“安全阀”，全来源于计算，基于信息处理后的预测。 车速超过一个值后，大脑计算跟不上，就会出现呆住，无法动作，判断下一步该如何行动的状况。 因此物理上的加强了大脑“硬件”算力，可以明显让个体在处理各种情况时更加准确有效——这点是牧剌汉在大巴人身上观察得出的结论——他们可以空手接箭，还有比武中的高速对攻，他们都是在看清对手来势后，从各种应对思路中，选出最优解。 地球上的时候，牧剌汉自然是打过架的，别说什么认真思考招式，全力互殴时根本看不清对手的动作，根本无从去思考什么对策，这跟业余还是专业没有关系，地球人类大脑能量功耗就决定了生物算力上限……专业人士的专业，就在于形成了肌肉记忆而已，就是赛车手，将大量原本要即时计算的内容，提前“打包编程”，变成了机械触发式。 现在已经不是地球人了的牧剌汉，能隐隐望见十公里外有野兽群…… 这个视力就不是地球人该有的，同时他马上模糊估算出，以现在他的巡航速度，大概25秒后就会撞上这群野兽。 牧剌汉很清楚，现在他大脑模糊计算速度，完全超越了地球时的他……25秒，眨个眼，地球时他能做个什么？ 而现在他将信息高速处理完成，完全掌握中，从容应对处置，不会反应不过来，只能呆愣撞上…… 大脑算力配合上了等级，身体结构同样也是相匹配的。 肉身突破音障，换地球他来，别说眼球了，皮肤毛发在加速起来的一瞬间，就会被刮剥掉……肉体在适应本土异界后，除了全身结构外，细胞都在物理分子层面上发生了改变……碳元素在魔力作用下，可以在软滑与坚硬间切换。 狂飙向野兽群。 如同从侏罗纪公园逃出来的大型恐龙群，齐齐望向动静方向，它们早已注意到一道裹挟着大地碎片的“射柱”，狂轰而来，由远而近，地震轰鸣、飓风呼啸、遮天蔽日。 无从反应。 最后狂风从上方刮过，一大群在射柱途经道路上的恐龙，统统被尾流、涡流卷起抛上天空…… 大巴人的传统奔袭方式，是双足蹬地，压低身形贴地飞行，双手或按着武器，做出手准备状，或如“超人”飞行般平举……一步出去都飞了，自然用不到低速跑步时的同步摆臂姿态。 牧剌汉是双手平举姿态，这并非是在施展“双龙出海”，举着双拳当“撞角”，时刻准备撞个什么，而是为了“劈风”……虽然没有“空气动力学”、“流线型”等等科学理论，但古老的智慧，本能地开发出了减小空气阻力的跑法。 其次，举拳是作为“方向舵”，跟后驱车同样的原理，后轮提供动力，前轮来控制方向——贴地飞行时，双脚提供动力，双手拍地就可以变向—— 当还有15秒就要撞上兽群的时候，调整步伐，蹬出一脚后，牧剌汉右手向下微微发力一撑，侧轰地面，一个向左的反作用力施加到了前进方向上，合力变斜向，但速度太快，变向改变的角度太小，兽群规模又太大，还是绕不开。 于是牧剌汉又双掌拍地，合力变成斜向天空，最后如同蛙跳般，划出一道抛物线，掠过兽群上方后落地，再次双手连拍地面，连续变向，调整角度，恢复路线，笔直朝向熟铁城…… 延绵的弥垄龙大草原，无边无际，实在适合飙车。 枯黄、翠绿、团茵、柔高，各式各样的品种在身下高频变幻，然而万变不离其宗，都能被统称为“草”，仿佛无尽的草，才是天地间唯一的真理。 重复不变的绿色，让牧剌汉又开始“内视”—— 不知道超级平原世界的“音障”具体是多少，但绝对不是地球大气密度下的约340米每秒了，还有超过一定高度后，万有引力反常，这个异界还有一堆秘密…… 但他现在应该是以4000米每秒的速度在巡航，放地球上由于星球弧度，水平速度越大，必然会有越大的抛物线角度，直到跟星球弧度一样，就进入轨道了……但看起来似乎大地是平坦的。 太阳高挂，视野里突兀地出现一排黑影，转瞬放大，是一片片树木。 4000米每秒，虽然比不上宇宙速度，但也能5小时内绕地球一圈了，然而现在体感已经跑了至少8个小时以上，他还是没跑出弥垄龙大草原…… 至于是如何体感时间的——他肚子饿了。 此时他这颗超低空洲际导弹，但也只刚到大草原的边缘，能看到草以外的东西，延绵的疏木大平原了。 正是目的地熟铁城所在。 没有星球弧度，进不了轨道，也不存在地平线遮挡问题，因此只要视力允许，能看多远就可以看得到多远，牧剌汉能看清十公里外恐龙的眼睛，而极限目力是百公里——看不清前面的路，还怎么跑步……地球人只能看清50米外的人脸，这也意味着人体跑步速度的极限…… “超级平原”，是除了山脉、峡谷、水系以外各种地形都有的大地，戈壁、沙漠、森林、疏木林、沼泽等等，以及位于中心位置的“弥垄龙”这片无尽大草原。 而“超级平原”在大巴人口中被称为——“阿达兰阿剌”，意为“遇险的、花斑的”。 牧剌汉按翻译三原则“信达雅”来的话，汉译应该是“危险的花花世界”——相对于草原，蓝天白云草色的单调纯粹天地，阿达兰阿剌对于大巴人来说，确实是一个“花花世界”，毕竟是真有成片成片接天连地的花海区域了。 超级平原只有位于中心的弥垄龙大草原是一整块的，一旦出了草原，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犬牙交错的自然环境了，各种动物比草原上丰富百倍、万倍，也有鸟类飞兽存在了——就在排排疏木林上空。 然而看似多姿多菜，物种丰富的超级平原，实则基础元素匮乏，没有风、没有雨、没有水，这里是被部分国家称为“地狱”的死亡荒漠…… 第16章 抵达熟铁城 现在望见了大草原边缘，但不见城头踪迹，而且一路都没有碰到赶集的队伍，说明这次又偏航了老远。 为了确定该往南还是往北改向，牧剌汉高高跃起，升空一公里，进行空中观察——有大量人员畜群汇聚的方向，就是熟铁城所在…… 望见远方无垠绿幕上点点黑流，俯瞰众生，牧剌汉不由想到。 天地间的“以太”，某种高能“魔力”，使得各种草类拥有了旺盛生命力，成为了生态圈的基础，养活了包括大巴人在内的亿万生命。 在地球上，走的人多了，草地会被踩出路来，这个“走的人多”大概每个月有一次就差不多了，然而在弥垄龙大草原上，这种情况完全不会出现，一望无际的洪荒草原，别说走的人再多再频繁往复，就算被野兽群啃秃方圆万公里，不消第二天就又会被重新长满。 都用不着“春风吹”的，小草们甚至是一边被啃，一边就有新芽在破土“又生”…… 所以，没有道路通到熟铁城，哪怕是一条土路，来指引方向。 牧剌汉一路狂飙，如同毛笔画过白纸般，在绿色画布上犁着黑褐的直线。 此时高空扭身往回望去，自己的来路，就像绿色汪洋被暂时劈开，翻出了底下褐黑土色，而此时绿色的潮水已经开始重新回涌弥漫，把翻起的褐黑给重新吞噬抹平…… 挥毫而出的直线，重新回归原本的颜色。 体验完高空的“大g力”后，重重落地，再次上路。 找对了方向，就会时不时碰到营地和移动中的大股队伍了，也因此牧剌汉无法放开手脚狂飙，得降速奔行。 自然也有跟牧剌汉一样奔跑、跃向熟铁城的大巴人，他们或成群，或独来独往。偶尔贴近并行，或者相向“会车”了，双方会吆喝两声问个好，只是萍水相逢的话，各自脚步不停，各赶个路，很有股子武侠世界的味道。 熟铁城的高耸灯塔已经远远在望。 牧剌汉的前进速度也降到了普通跑车的200码。 此时，不断有黑影弹道抛射砸向进城人群方向，这会儿牧剌汉这边终于也来了一个，于是他在距离熟铁城20公里的位置停下，等待黑影落到身前。 这是守城的禁卫军，作为大巴人的城市，自然不会守在城门口进行入城检查，而是主动出击，主要是向第一次来熟铁城的人，教导城中规矩，比如不能仗着等级力量跳高、狂飙等等…… “隆剌王！首领！头儿，这边！” 牧剌汉刚刚抬手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兄弟们辛苦了”……还在空中的黑影看清地上的人后，就仰头大叫起来。 瞬间五个全副武装的男女，就把牧剌汉给团团围住，热情又兴奋。 “头领！” “哈哟，哈哟，侃侃噶哈……” 牧剌汉一边跟大家打招呼，一边腰带上取下水袋直接，吨吨吨，一整袋给灌了下去。 除了武器之外，他还背了一些准备路上吃口粮，烤饼、肉干，以及一袋提神草奶酒，然而好久没有长途奔袭，这一跑上头，他就根本停不下来了，渴了饿了都不管…… 看着他灌得畅快，有斥候把自己的水袋递上。 虽说入乡随俗，但对于共用水壶这点，牧剌汉摆摆手拒绝了，表示马上进城了，大家各忙各的…… 大巴人的王，大家相处起来都很随意……牧剌汉再次一个人上路往熟铁城方向前进。 宏伟巨城的轮廓越来越明显。 来到距离熟铁城半径五到十公里范围内后，到处就都是人了，有的赶着畜力货车行进着，有的安营扎寨，有的在买锅做饭，有的在处理毛皮，有的在打打闹闹比武，有的在打理大批家畜…… 几个帐篷一支小队伍，几个小队伍围成一个大营……生意、赶集并不是一天就能完成得了的，一般都得在这边呆一段时间。 牧剌汉从星罗棋布大大小小的队伍中间穿梭而过，路人们对于独行客习以为常，没人关注，他们最多只认得熟铁城驻军的甲胄、旗帜，没禁卫军跟着后，就没人好奇注视牧剌汉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没有网络，没有照片，不自报家门，不醒目招摇，谁认识你…… 继续往城门方向前进，人跟家畜会开始密集起来，其中而比较特殊的，除了外国人外，就是向熟铁城跪行朝拜的大巴人。 牧剌汉在经过这些，或行礼祈福，或跪伏膜拜的人们时，也跟旁边大家一样，放慢脚步，轻轻路过……他们膜拜的并非自己，而是那座石头城本身…… 弥垄龙大草原上没有山没有沟，大块点的石头都能成为传世崇拜的图腾，如今突然有了座雄浑巨物，大巴人们才不管是不是他们自己建造的呢，就当图腾来崇拜了。 就算不出自萨满自然崇拜的心态，一般大巴人也会对着熟铁城拜三拜。 除了向着伟物祈福祈愿，人之常情外。 就跟从来没见过海的内陆人会被大海震撼一样。 面对这座可以跟久远故事中流传的“巨大石块”相互印证的实体，熟铁城就是大巴人心中的“山”。 终于到了城墙下。 停下祈福，跪下膜拜的人越来越多，还有绕着城墙转圈的人群，其中不少都做祭司打扮。 然而即便如此密集频繁的人流，来来往往的人流数以万计，但也没有任何“路”的痕迹。 所有队伍、行人都仿佛是凭空出现般，身后没留下路径。 又仿佛是在满天鹅毛大雪的无尽雪原上赶路，一切走过的痕迹，都消弭于无，就只大门口一片，由于一直被大队人马给踩住，才显露出大地原本的黑褐土色。 混在人堆里来到城门下，抬头仰望，确实担得上“山”之名。 延绵8公里，50米高的城头，越近越壮观，比站在金字塔脚下还震撼，因为这里用的每一块石砖，都有两人多高，是长5米宽5米高5米的正立方体巨石。 外层墙面由十块这样的巨石，以“品”字形交错堆叠而成，城墙一共4层，总宽度为20米，但城内3层并没有跟最外层一样建50高米，而是逐级递减，8块、6块、4块来堆叠，所以整个城墙的横截面呈现为一个阶梯状——这种类似防波堤的设计，是为了抵御巨兽的冲击。 而城墙除了靠自重固定外，每块巨石中轴线上还有垂直的三个窟窿，用来插入钢筋，灌入水泥，把“品”字形结构加固牢靠。 墙下地基，还会定期灌注水泥与熔融金属液，以抵抗弥垄龙大地与草籽的侵蚀。 第17章 吾王归来 地基的建造，下挖意义不大，最开始是往地里打入木桩，城墙宽20米，那么木桩地基就得30米，然后在直接在木桩上垒巨石，等木桩开始消融，被大地吞噬磨削，就挖掘墙角，一段一段开通斜向下，深入木桩地层最深处的开口，灌注融化的金属液、水泥，如此重复，直到完全替换掉木桩——也是只是延缓被吞噬的速度而已。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挖出地基，灌注水泥、金属液？ 地球上盖房可以这样钢筋混凝土施工，牧剌汉一开始也有这样建了一段，但发现大地太能“吃”，管你金属石头木材，最后都是被吞噬的命，那么不如干脆让木头顶着先，把城墙码起来再说。 毕竟大巴人打桩太轻松，去森林那边拔了树丢过来，往地下一锤完事，可要比搞水泥、融化金属快千百倍。靠木桩预留空穴，后期维护再灌注水泥金属液的施工方法，让建城速度直接起飞。 不做地基的后果……弥垄龙的土，是会侵蚀地上地下除了草外一切的，没有地基当马前卒，城墙就会直接被侵蚀，任何时候都会自我瓦解崩溃。 城墙贴着堆四层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不管那层塌，其它几层还能继续用——底面积25平方米的巨石，比一般公寓里的厕所还大，可不是薄薄的多米诺骨牌，会一倒全跟着倒…… 总之这座全草原唯一的城，最大的特点是，十分罕见地使用了大量钢铁，而且每年还要“吃”大量金属，“熟铁城”这个名字也是因此而来。 弥垄龙大草原的金属只能靠外国进口，而金属无论在那个世界都是硬通货，熟铁城，放地球的话，可以翻译成“黄金之城”。 熟铁城，只算城墙内的面积为64平方公里，差不多9100个足球场，城市长宽都为8公里，四四方方，坐落在弥垄龙草原西部边界上，贴着疏木林地带，主要树种为“矮树”。 所谓矮树，是指平均高度30米的树木，毕竟本地引力系数低，百米以上的树种才能叫高。 这片矮树森林延绵300公里左右，从北往南以一弧度延绵，是与草原泾渭分明，左边是树，右边是草，左边是褐色土地，右边是无尽绿色，没有任何色彩溢出交叠，逾越分毫。 而熟铁城，就位于这片森林中部弧弯处，距离森林边缘有25公里。 牧剌汉对这城的一切如此熟悉，原因无他，这是他设计并参与建造的城……对于人均起重型工程车的大巴人来说，建这座雄城只花了一年时间。 城墙完全遮挡住视野、阳光，牧剌汉偏离如同过山隧道一样的城门洞口，随便来到一段城墙下，向上面吆喝一声：“冇哈，有人冇哈？！” 似乎有一群人在往下张望。 牧剌汉仰头，垂直的墙壁不见只闻其声看不清人影，但听动静，应该是一堆人—— “有！！！看着在，看着在……是谁哈？” “是头儿？！” “哦哈？！” “骗你噶哈子！” “啊啦啊啦啦——” 城墙上响起一片欢呼声。 身份通报完毕，牧剌汉左右看看，单膝下压深度蓄力，猛地一弹射，地面泥土爆炸，窜天猴一样笔直升空，直接跳上17层楼。 城头又是一片欢呼叫好，这次城门那边的人们也加入到了起哄之中。 城墙上没有女墙，5米的宽度，双车道般宽敞。城头地上只有成排的半辆车大小，拿钢丝当弓弦的金属床弩，这是给牧口们使用的，由于床弩又大又重，所以是由大巴人来进行搬运安装。 牧口多人一组，使用绞车上弦，然后对没有进行身份确认，就要跳过城墙的人进行对空射击，守城战士们则会用自己的弓弩矛镖进行攻击——等级力量加持，威力远在床弩之上。 大巴人的武器、盔甲，多为野兽生物素材制造，虽然其强度威力比金属高了去，但由于没有可塑性，就无法做出弩这种带复杂机械结构的装备…… 现在对于“不明飞行物”，一般是先射网子进行抓捕，而夜间防空，就靠城头点篝火，跟四角了望塔提供照明了。 在落上城头后，牧剌汉跟城头禁卫军，以及赶过来的值班将军寒暄了几句。 将军随手拔起一面墙头旗帜交到牧剌汉手中，牧剌汉撸下旗面，当做披风往身上一披，就径直往城中自己的王宫方向高高跃去…… 空中飞行十秒不到，抵达目的地…… 牧剌汉的王宫位于正城市中轴北端，此时宫内南门广场上，一名华服金珠貂裘长云髻的女子，当先领着身后上百号人，一见跃门而入的牧剌汉就跪拜在地。 高声唱道。 “贱妾恭迎吾王归来。” 牧剌汉身在空中，发现广场上的人群后，旋转泄劲，动能转化，抑制住前去之势，调整方向角度，再双手一张，卸掉旋劲，如同落叶飘般降落，触地螺旋一扫，举重若轻，更重要的是优雅帅气地落在了跪地华服女子身前…… 只可惜面前人群都额头点地，根本看不到他帅气的降落身姿，到最后也就只是牧剌汉自我感觉良好了一下。 然后—— 因他空降带来的灰渣一米多高，烟尘如浪涛，劈头盖脸直扑领头跪着的华服美少女，可她纹丝不动，甚至在听到牧剌汉落地动静后，还又往前伸展了一下躯体，再次大声重复：“贱妾恭迎吾王归来！” 她身后百来号男男女女跟着齐声复颂：“恭迎吾王归来——” 这是完全不同于大巴人文化的做派，让人切身体会到这个异界有多股不同的文明存在…… “起来。”牧剌汉的反应淡淡，从跪地人群中走过，越过了华服少女后，自顾自发问，“城里经营情况怎么样？定期联络里说我要的合金做出来了，炼金的成功了？外国技术引进进度？” 被越过的华服女子连忙起身，快步追上牧剌汉的脚步，跟在牧剌汉侧后方：“新市集已落成，外国之商旅，比之去年要多了不少……炼金术一事太过庞杂，可请各臣工详述……合金已有样品出炉，但未备妥，还请吾王稍候。” 牧剌汉把披在身上的隆剌王国旗子，解下来丢给旁边的仆从：“今天差不多下班了，就先不去工业区那边了……也不用叫别人了，就你，先跟我去‘芙蓉帐’。” “是——” 两人就如同君臣般，一说一应地往内宫深院绕去。 第18章 箐姬 王宫内外壁用的是城墙同款巨石，但只堆了3块，15米高， 南门广场只有半个篮球场大小，而整座王宫也只有两个足球面积而已，只有正中的一座巨大宏伟殿堂是巨石的，其它建筑全是木材石砖结构。 第一印象是十分敦厚。 宫内建筑挤挤的，还没宫墙占地多的感觉。 其实王宫内部空间十分空阔，放眼四周是一片又一片绿油油的空地。广场跟空地的区别，只是因为其跟外面大街一样铺撒了碎石子，尽量抑制草类的生长…… 喜欢城市模拟建造游戏的牧剌汉，在一片空白上硬生生建起了座城，他亢奋无比地全程参与了设计和施工，王宫自然也是他在里里外外跑。 比起疯狂堆料的熟铁城城墙，王宫建造的方针则是杜绝铺张浪费，拒绝奢华享乐。 他新王上位，百废待兴，好钢都要用在刀刃上，就算要建奇观，比起王宫来，牧剌汉十分务实的修筑了四座两百米高的了望塔。 但王宫也不能太寒碜，毕竟还要接待外宾的，面子排场还得要，所以他在王宫前院中间位置，也就是南广场北面，修一座群臣议事用的石头殿堂，作为“王国大帐”。 一些彰显社会阶级的象征物，在这个世界，这个文明时代，还是必要的。 所以牧剌汉没有摒弃国内外传统，几次失败的改革后，他发现只要顺着利用，偌大的弥垄龙大草原，就能被他几乎给一统了…… 王宫、熟铁城作为他王权有形的象征，无形的最高特权方面，能“飞”的只有国王，其他任何人，包括万巴拉在内，进了城里也只能在地面上行走奔跑……不断从城头跳出去的守城禁卫军，主要就是在告知这条铁律。 城市上空净空，高高跃过所有人头顶的荣耀，只属于国王。而牧剌汉跳跃的时候，一般会披上自己设计的国旗。 当然任何人都可以披着国旗，假冒国王跳来跳去，但被抓到的话，就是直接死刑——已经有人被杀鸡儆猴了，还是牧剌汉的几个小舅子、小姨子…… 那是熟铁城刚建成还没多久发生的事情。 从各聚落过来的亲家，熊孩子调皮，面对大草原上从来没有过的永久建筑物，兴奋无比，踩着房顶纵跃追逐打闹…… 不看亲戚情面，不看大巴人生育率情况，不看任何人求情，牧剌汉亲手把他们给砍了，还把尸首挂在了望塔上示众了将近一年，直到完全干瘪。 怎么下得去手？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么“将”之上的王呢？ 有的事情，只有第一次跟无数次。 15年全是鲜血的味道，模糊了生死界限…… 还在连年征战状态中的牧剌汉，懒得去深究，这事背后是谁在试探，或者有没有人在试探，反正该来的总会来，就给所有人看看他的底线，让所有人知道，他新王新法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从此以后，牧剌汉的命令就畅达起来，令行禁止……但这是王命，法令，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牧剌汉想要实现的是地球的法治社会，而不是每次都得杀鸡儆猴。 他认识到，一上来就把已经约定俗成了的规矩全部打破，只会让人无所适从，办不成事…… 要是面对法律，他们是对着干、找麻烦那事情反而简单了，但是，由于不理解、没概念，他们连找麻烦都不会，这就让牧剌汉实在没了脾气。 在按现代模式，组织文书工作时，把大巴人千万年默认的“社会阶级”常识，给书面化、条理化整出来，牧剌汉发现了一个关键点——由于等级力量存在，大巴人自古自只认“人”，要让他们认“国家机械”，首先得建立“国家”概念，认识其跟“聚落”、“家族”之间的区别，而这又得从普及教育开始。 牧剌汉就觉得，文明发展的一切问题，归根到底都是教育不足。 说到全民义务教育，正是他做的第一项社会改革，刚开始时火爆异常，然而新鲜劲一过也就无人问津了，十多年下来“新式学堂”全部消失于市井，所剩无几的学童，也是走的传统教育模式，师傅带徒弟。 新手上路，牧剌汉深刻认识到，国家治理，不是一拍脑门就能成的，有个点子就能上的事情，只能日积月累，慢慢演变…… 名叫“芙蓉帐”的内部建筑，王国核心场所。 “来了来了……本期法庭，公堂卷宗……”华服女子把一叠卷本，放到了牧剌汉面前。 “点灯，晚饭就这里吃了。”牧剌汉把一本本卷宗摊开到第一页，平摊到身边大大小小的实木书桌上，“箐姬啊……我看着你就觉得热，别绷那么紧了……” “是。” 被牧剌汉称为“箐姬”的美少女一福，然后把身上五层华服披挂给解掉，露出了内里的草原特色短式劲装，在身边座椅上，仔细折叠整理贵重的进口宫廷华服，只披回坎肩…… 箐姬原名箐少绍，是12岁时，从箐国远嫁过来的和亲公主，她们国家的人，在嫁人之后要随夫姓，同时得改名箐姬，所以她现在的全名该叫“牧箐姬”。 她跟牧剌汉之间 “相敬如宾”，也就是夫妻双方互相当对方是外人，所以她在牧剌汉这边，没有像万巴拉那样的昵称，一般直接叫做“箐姬”。 在“阿达兰阿剌”之外，各种文明千奇百怪，有奴隶制，有封建制，有拼音文字，也有象形文字，牧剌汉统称他们为“外国”。 箐国是一个文化底蕴深厚，礼教自然发达，综合国力强盛，使用象形文字国家。 他们使用的文字，叫“竹圭文”，神似汉字，书于竹简，凡是自诩正统的朝廷，必用“竹”字偏旁的国名……比如现在政权的国号“箐”，牧剌汉觉得就是取意“竹叶青”。 反正由于他们文字的关系，牧剌汉对这个“大箐”本能地很有好感，建国后就托一支远来的箐国商队，带着自己的使团、结盟的意向前去出访。 时代所限，无论是哪个文明，双方结盟互信最好手段，只有联姻，于是箐姬就过来了…… 而一旦建立了官方互信，其他事情就都好办了，隆剌王国跟箐国的贸易路线打通，同时，牧剌汉以箐国为突破口，跟外面世界各国官方政府都渐渐有了联络。 至此牧剌汉有种打开了大世界地图的感觉…… 牧剌汉码好卷宗本子，偷眼打量收捡衣物的箐姬……虽然已经一起生活了11年，但她看起来还是在畏惧着自己。 等级力量差异，如果自己不注意，她带来的箐国器具，随便一碰就碎……她人也是如此，易碎瓷娃娃一样，就算收着力，她都会痛苦得满头大汗，看起来跟普通地球人差不多。 但如果真换个地球人过来，那早被自己碾成肉糜了……超级平原世界所有生物，或多或少都有等级力量，肉体素质强悍异常。 而且，别说只是外国人等级程度的箐姬。 大巴人，10级的万巴拉，地球世界是10吨，超级平原世界则是100吨，能徒手举两辆坦克，她体内蕴含的爆发力有多恐怖可想而知，字面意义上的“人形坦克”……按理来说，地球人类的物理结构强度，来了跟她洞房花烛，那是直接被碾成一滩肉酱。 然而，到了牧剌汉这里，身边一圈上百歌勒贝，这样的一群人形高达都经不起他一轮……他在感叹自己不是人了的同时，还很有成就感…… 话又说回来，经过11年弥垄龙大草原生活磨砺，箐姬除了出落得亭亭玉立之外，也练出了健康肌体曲线，孔武有力，长结实了不少。 “吾王……贱妾哪里有问题吗？” 敬小慎微着的箐姬，自然察觉到了牧剌汉关注的视线。 第19章 坦克 “啊，没什么……只是这些案子，果然还都是外国人的啊。”牧剌汉收回视线，转移话题，手指点着第一页上“原告”、“被告”的名字。 “黎民凡有纠纷，还是找‘宗老’评判……吾王要的‘法治’……民众还是不知法庭……” “字都不识，还谈什么，一口吃不成胖子……” 箐姬正要回话。 这时屋顶一个喇叭突然响起：“斥候急见！大王！敌袭！” 牧剌汉皱眉看看箐姬：“什么情况，让人到王国大帐去。” 箐姬点头应是，三两步跑到墙边，拍开喇叭对应的传音筒：“让人到王国大帐！” 然而话还没交代完，王宫南门外就隐隐传来了吵闹声。 两人从芙蓉帐南面正门出来，出王宫内墙，绕过王国大帐石柱大殿，只见火把摇曳，一群禁卫军围着一个担架站在南门广场上，之前见过的城防将军在一旁，王宫外街道上似乎还有更多人…… 这一看见牧剌汉出现，就都开始嚷嚷。 牧剌汉忍不住吐槽：“我一回来怎么就出事？” 箐姬见众人拥过来，连忙赶前两步挡住，让大家一个个说：“可有死者？” 领头的高声回应：“冇哈哦！” 另一个战士凑上急急介绍情况：“厄瓦特伦台！他是厄瓦特伦台的冠军，逃回来的，被‘怪异’袭击了！” 牧剌汉脚下不停，往广场门口那边担架走：“怪异？” 留在那边的将军迎上来：“你们出去！门带上，守着！” 一群禁卫军留下担架，吵吵闹闹地一溜烟退到了王宫外，王宫役们关上大门后也离开，回北院去了。 整座王宫被从正中间一道东西向内墙分为南北院子，芙蓉帐跟后宫位于北院，王国大帐跟其它对外的建筑都在南院。 “你留下。”牧剌汉拉住了也想退场回北院去的箐姬。 将军向箐姬这个外国公主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都老熟人，她坐镇王宫，这些年把首都管理得还不错。 这时牧剌汉正在查看伤员情况，蹲到担架旁边：“精神？” 伤员居然自己坐了起来：“俺喝了药！” 牧剌汉回头看去。 将军：“我们喂的……” 箐姬进一步解答：“城防大事，城卫常备‘治疗药水’……贱妾再去后面库房里拿些来？” 治疗药水是外国进口的炼金物品，字面意思的可以“活死人肉白骨”，靠着牧剌汉不了解的复杂原理，可以赋予任何生物弥垄龙大草原上野草般的超级再生力。 牧剌汉：“你去。” “噶哈子哟——”将军先是抱怨了一声，拍了地上伤员脑瓜一巴掌，“刚上来还要死要死的，吓人哟……得亏歌勒贝备得妥妥的。” “是要死哟！都了死了哟——”伤员不满，抬起右手进行展示，突然开始又哭嚎又大声叹气，“哎哟哇——” 只见他整个小臂都消失了，之前他躺在担架上又盖着毯子，所以牧剌汉没发现…… 治疗药水是能肉白骨，但你得先有骨还在啊……没了右手，对于战斗民族大巴人来说，跟死了差不多。 牧剌汉眉头深深皱起，以大巴人的装备、武器、力量、肉身强度，他还是一个冠军，居然被伤成这样：“到底怎么回事？刚才说‘怪异’？” 伤员已经开始嗒嗒掉眼泪，把一肚子憋屈说出来：“都没了哇！铁罐子！天杀的铁皮箱啊，没见过的野兽，一群一群，战翻了俺们啊，俺轰杀啊轰不动，铁木头轰一下，就把我们都给轰翻了，哇啊啊——” 只见冠军边说边手舞足蹈，似乎在表演轰爆的巨大。 牧剌汉抬头，跟将军大眼瞪小眼，都一头雾水。 将军：“……他一路就这么个说词。” 箐姬也蹲下身，试问：“异怪，头，眼睛，牙齿，爪子怎样的？” 伤员只是摇头，然后哇呀哇呀边哭边重复“铁皮帐子”、“轰杀”、“一大群”之类的话，叨叨絮絮讲述了他们厄瓦特伦台的遭遇…… 显然遇袭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一整个“台”的大巴人，听起来还被却灭了……作为弥垄龙顶级猎食者集团，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牧剌汉听着担架那边一问一答，伤员描述的机械足脚，心绪越来越不宁……一个离奇的猜想让他心惊肉跳，无法安神。 他最后干脆站到一旁，让箐姬跟将军继续问着…… 这时城里最好的医者、祭司都赶了过来，拍开王宫南门进来，伤员被转移到了南院左侧屋子里。箐姬也里里外外跑着，提供 “治疗药水”方面的意见。 又过了一碗饭的时间，城里其他几个等级高的将军、大臣也都赶了来。牧剌汉招呼这些近臣来芙蓉帐，跟他们在沙盘上，把厄瓦特伦台所在地，以及已知的巨兽、异怪活动区域给摆了出来。 这时箐姬从南院回来，把一本子递给牧剌汉：“那冠军给出来的‘铁做怪异’模样……” 牧剌汉接过来。 左手画的歪歪扭扭，但整体线条还是流畅的…… 一将军探头过来瞄了一眼：“啥子？方形的？画的是咱们城？” 牧剌汉也疑惑地看向箐姬。 箐姬去书桌上端了笔砚过来：“听他话中意思，应该是这般模样——有城砖大小——” 就见箐姬一手托本子，一手轻绘，在冠军原本的作画上，描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回”字。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看画画，但全都不明所以，一脸茫然。 只有牧剌汉却汗毛倒竖，全身战栗起来，之前不宁的心绪渐渐成真——最后就看见箐姬在“回”字中间“口”处，引了一笔直线出来。 牧剌汉脱口而出两个音节：“坦克？！” 箐姬点点头：“坦克。” 这正是每个地球男孩子小时候都画过的坦克俯视图——两个方框加一根炮管——大巴人跳劈攻击，从空中看下去，坦克正是这模样！ 一直担心的事发生了。 牧剌汉知道，“超级平原世界”每时每刻都有穿越者到访，并不是来自“大魔王世界”，而是从其他异世界来的，有掌握了“穿越科技”的文明，在不断送着人过来。 因此他心中一直有一个担心——假如“异界穿越”，不是一次只穿越一个人，而是干脆穿越一支现代军队，乃至整个国家呢？ 现在，以超级平原世界科技水平，绝不可能存在的坦克部队真的出现了，还袭击了自己的国家居民……猜想变成事实的冲击，让牧剌汉浑身战栗，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在害怕，还是在激动期待——期待着夺取穿越技术后的无限可能性…… 第20章 隆剌王的芙蓉帐 围着的将军们，对于隆剌王突然冒出来的词儿，议论纷纷—— “‘瘫可’？” “‘唐客’咯！有听冇，头儿侃过！” “‘课’，课啦，王的课？” 牧剌汉没理周围将军们的讨论，而是盯着画本，向箐姬确认：“真的会是坦克吗？履带、装甲、发动机、炮管，高机动火力平台？” 与其说是在疑问，不如说是一段陈述。 箐姬垂下目光，放下笔砚：“那冠军画了很多方方框框，想还原自己看到的‘异怪’……不看那甚，沿着外圈把轮廓勾勒出来的话……冠军还画了一些，应该是其它的样子。” 箐姬一边说，一边想去翻粗纸本子，给他看其它页面，可惜本子被牧剌汉捏着，她不敢直接上手触碰，只能虚空指指点点。 牧剌汉心思激荡着，但画本上人影幢幢，一个个都往这探头探脑。 “躲开，躲开，都围着捞什子！亮都给挡了！闪开点……隆图舒哥，去把烛台拿过来。” 牧剌汉把身边围了三、四圈的将军们给轰开，走了出来，让禁卫军统领举着烛台跟他去另一边空桌…… “芙蓉帐”其实应该叫“会议室”之类的，但在弥垄龙大草原上，不管什么房子、别墅、宫殿都统一叫做“帐”，就算这儿是中式实木大殿也是叫帐。 大巴人悠久的文化，生存环境，让他们概念里只有“帐”，就跟汉语里可以把一切简称为“房子”差不多……也只有熟铁城，这种超越认知的事物，才会被重新认知…… 同样的，异界自然也没有“芙蓉帐暖”的诗句，这里原本只是牧剌汉字面意义上的“芙蓉帐”，是后宫的外间大客厅。 后来由于把文件档案搬回家看的习惯，这间客厅就渐渐变成了“卧室”隔壁“书房”一样的办公室。 再后来，先是跟自己老婆们在这里关起门来商量些“国家大事”，双重字面意义上的“内阁”，反正跟法律一样，弥垄龙大草原政治极端原始单纯，直接把王国的重大事项跟老婆们商量定下来，也没人会说什么“后宫干政”，反而觉得能者居其位理所当然——能力就是等级力量。 牧剌汉评价为——极端原始，又极端先进的强人政治。 再再再后来，由于不止跟老婆们在这商量开小会了，他私下里有事会直接把人叫到这边来，在王国大帐会议上没说完的、说不了的事情，牧剌汉也在这边继续处理。 所以，到最后牧剌汉干脆把这外间独立出来，封掉了直通自己后宫卧室的宫门，进行大改造不说，并加建一圈小房间，让芙蓉帐不止跟后宫隔着墙壁，还隔着房间，只设一侧门，连通后宫中心花园。 这座纯实木建筑物，就是当今牧剌汉他的“隆剌王国”最高权利中心所在，没有另取名字，延用了以前大家都叫习惯了的“芙蓉帐”……反正没人知道这词发音的真正含义，自然也就不会尴尬。 总之，这里就相当于汉朝的“内朝”，明朝的“内阁”，清朝的“军机处”……说白了是牧剌汉想模仿古装剧里的帝王们，搞自己的智囊幕僚团队…… 站在芙蓉帐外，从正南一排连开大门进来后，是被扩建到两个篮球场大小的长方形大殿，在正中间是一座长宽都5米的“大国境战略沙盘”。 沙盘上是棋子、标记，旁边是一圈小桌椅，而大殿到处是各种架子、椅子、文件架等等，各种家什、办公物品杂乱无章放置着。 这些家具都染上岁月带来的陈旧黝黑色泽，呈现出使用了十年以上，又没有现代油漆工艺的老家具形态…… 站在南门，目光越过屋中的沙盘、家什，看向四周墙边，北面原本直通王宫北墙的北门，如今变成了三间作为仓库、资料库的房间。而在三个房门之间的墙壁里，嵌着一排奶茶杯子大小的带密封木塞的小喇叭。 左手边则是两间客室、休息室，牧剌汉让仆役把他的晚饭放在了里面一间。右手边原本是通往自己后宫的东门，现在也改成了两间休息室，但右上的房门锁着，因为里面有绕去后宫中心花园的暗门。 而芙蓉帐最大的特点，除了牧剌汉亲自设计的伞形屋顶，榫卯结构主梁外，就是四根立柱上架设着的黄铜大喇叭，以及屋顶中间，沙盘正上方的欧式金属圆盘吊灯。 每个喇叭接着如同水管一样，全密闭金属管道连出屋外，一直通到熟铁城四角百米高的了望塔上。 一旦出事，了望塔上值班的战士，只用打开塔顶传声筒盖子大吼，芙蓉帐里就可以马上了解到情况。 箐姬被牧剌汉安排为留守的 “王后”，平日里不管有没有事情，都在芙蓉帐里坐镇，让各处出现情况第一时间报到这边来。 所以，白天的时候，当牧剌汉“飞土扬大地”的飓风出现在了了望塔守军视野里，她马上就通过传声筒，知道了消息。 虽然还不清楚来者到底是谁，但她算了算时间，推理出极大可能是她的王归来了，礼教刻进了骨子里的她，就算只是有可能，她也立刻叫上了其她宾妃与仆役，带领在王宫里的全体官员赶到广场上等待…… 那名重伤冠军的第一手消息，自然也是靠这喇叭传来的。 而把芙蓉帐这边的命令传出去，靠的是北面墙壁上的那排奶茶杯大小的传声筒，“奶茶杯”上有雕刻名称，表明连通城内哪处岗哨还是四座高耸了望塔…… 熟铁城的了望塔，牧剌汉的手笔，现在成为了熟铁城的标志。 在正方形城市的四个顶点上，建立的四座高塔，东南、东北、西南三个角落的了望塔为120米高，只有西北角的塔是200米……这里面是考虑了森林、王宫等综合因素的。 了望塔也被大众叫做灯塔，是因为牧剌汉为了让夜间在草海上行进的队伍，有个方向，就让了望塔在顶端中心燃烧剧烈篝火，然后由牧口驾驶着牲畜，在环形轨道上拖着巨大的透镜，向远方以及城墙附近，投送聚焦过的火光束。 这边世界炼金术发达，早有国家发明并大量生产玻璃，并不稀罕，但运到草原上来后就稀罕了，价格跟天然宝石相当。牧剌汉通过几个和亲了的外国，收购了大量玻璃，然后自己重新打磨，制成透镜，当做城防探照灯使用。 牧剌汉最初的想法是，塔顶中间烧起十米多高的巨大篝火，四面围一圈透镜进行折射、聚光，但玻璃贸易量太过稀少，至今收集起来的玻璃，也只够做些大透镜，让畜力车拉着绕篝火移动。 让牧剌汉满意的是，这样就有了点亚历山大港灯塔的感觉…… 至于牧剌汉的隆剌王国对外贸易的主力商品，自然就是各种怪物素材，以及大巴人雇佣兵、冒险者。 牧剌汉无论是作为人力资源中介商，还是倒卖素材，坐拥弥垄龙大草原上唯一城市，又是国企又是垄断地位，经营情况只能用“暴利”来形容……每次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查下账，却没想到天色一黑下来就出了状况…… 现在牧剌汉让自己的将军们散到大殿各处自己找地方呆着去，而他则领着几个核心，随便找了张沙盘旁的长桌，放下手上东西，找来书写板、草稿纸，笼套烛台围着摆了一圈，准备进一步写写画画进行分析。 第21章 将信将疑 一侧眼，旁边几张桌子上，摊放着一堆卷宗，除了法庭的还有账本，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更加乱糟糟，于是牧剌汉让箐姬先把文件收拾一下…… 他这一次国土巡视就要离开60、100天的，国家性质虽然让牧剌汉可以当甩手国王，但也不能完全不管事……作为穿越者的“职业道德”，就让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管，也不可能平白无故让自己在这里建立的基业—— 首先，是这座象征他王权的熟铁城。 城内十分空阔，多年下来定居人数大约一万，一半多是外国人，小半本国人。 牧剌汉当年是参考古长安城来规划的，但后来城市建设就完全按实际情况来了，毕竟隋唐长安城面积84平方公里，人口一百万上下，寸土寸金，需要仔细规划，而牧剌汉的首都熟铁城，64平方公里，人口一万，还要应对“吞噬一切”的大地，城内布局粗放点也没什么。 毕竟牧剌汉“隆剌王国”的主体民族，大巴人，主要经济模式是游牧，而并非定居，所以一小半本国市民中又有大半是牧口。 这些牧口不是有一技之长，就是已经不适合长途跋涉，但有其它用处的人，他们靠自己的能力留在了首都讨生活。 其次，是国王武装力量，分别是国土巡视军跟“禁卫军”。 禁卫军只有一千人不到，有二十六个将军……虽然只有一千人，但这是一千高等级大巴人。到了这个数量级，再加上完全服从牧剌汉的统一调派指挥，这就是一支天灾级别的灭国怪物军团，是隆剌王国、熟铁城稳定的基石…… 作为一名穿越者，牧剌汉除了担心其他穿越者外，还跟大多数游戏玩家有一样的心态——手上捏了一支超级兵，必定忍不住想要找地方用一用——和亲只是目的，不是手段，牧剌汉在通过贸易收集着外国情报。 据了解，别看外国商人在草原上很稀疏平常的样子，但在牧剌汉出现之前，外国国土上，都是数百年才会出现一个大巴人的…… 每次出现，由于人种层面上差异太大，加上地理隔绝，文明差异等因素，大巴人都会被认为是某种人形怪物，而被记录、流传。 相对的，在大巴人眼中，使用各种瓶瓶罐罐、卷轴、古怪道具的外国人，也是怪物。 明明一巴掌就可以撕碎的铁皮罐头人，却能硬抗多次轰杀，喝了个什么稀奇药水，启动个什么古怪装置，就又活蹦乱跳杀将过来，简直无法理解，不要太可怕。 双方想在对方地盘上活动，都得藏着掖着真身，必须要有老熟人接头引领。 所以，弥垄龙大草原上的国际贸易，从商品到路线，自古就是稀缺珍奇的……获得了大巴人信任的外国商旅；知道安全路线的可信向导；来自草原的任何一样炼金素材，这些在国外统统都是无价之宝…… 这一切，直到熟铁城这个稳定的陆路港突然横空出世为止。 牧剌汉，他身为耳朵长在脑袋两侧，有着普通正常人类外形的同时，他还是大巴人的王，于是就拥有了成为双方沟通桥梁的巨大先天优势…… 而要想做买卖，还要做大量后天努力。 他首先是提供确定性，以古老的血脉姻亲关系结盟。然后是引入外国成熟的商业法律规则，明确游戏规则。最后是绝对武力，对商路、商旅人身财产的安全承诺。 如今三条努力里面，就只法规这条拉胯。 大巴人根本没几个愿意读书写字的，短时间内义务教育在大巴人中，根本开展不起来，这里面有深刻的种族、传统、宗教原因……十多年下来，熟铁城里就只有牧口的小孩们有读书识字意愿。 所以熟铁城法院里的案子，几乎全是外国商队、商会、工会他们外国人之间的纠纷…… 在等收完桌子的时候，牧剌汉出了一会儿神……隆图舒哥没有打扰他们的王，同时还让其他人也安静点…… 箐姬把文件收回库房里后，回到牧剌汉身边，趴在桌子上，一边跟隆图舒哥说话，一边在书写板上绘画，临摹完善受伤冠军提供的粗糙“怪异画像”。 “吾王——”箐姬让开身位，把她描出来的图画展示给牧剌汉，“贱妾参照冠军的描述，大概他所想，是这幅图样，应可确证为坦克……” 牧剌汉收回心神：“我看看……” 箐姬撩了一下头发，拿近灯火，葱指在图纸上比划，说明道：“这两幅是正面、侧面，约莫是不同类型的……冠军应是不懂炮塔转动后的模样，所以，正确模样，应该就为这种楔形。” 牧剌汉：“只看冠军画得……别扭，乱七八糟的……话说回来，你的巴巴利安语好起来了啊……他们描述一个形状，会用很多怪音对。” 箐姬：“还好，多听也就明了。” 牧剌汉心中泛起一股古怪：“我们俩，一个异界，一个外国，在弥垄龙用外星语交流，这真是……” “‘外星’？” “就是异界的意思，大概……箐姬你对坦克的知识很丰富啊，我们没聊这么细致过，是薇尔汀娜？” “正是。吾王关注各国、异界科技，贱妾每次跟薇尔汀娜一起，都会聊上一聊……这次新炼的合金，也是坦克之材对。” “差不多。装甲可以用巨兽骨骼，但耐高温高压的炮管、膛线精度……其它都可以将就，但没有炮，什么都白搭……所以这个锥子加个冲天辫……”牧剌汉一手拿冠军画本，一手跟箐姬指点着的，她画的图一对比，“……应该是上扬的坦克炮管啊……得把薇尔汀娜叫来。” 事件最初冲击过去之后，他开始将信将疑起来，需要找更多知情人来进行确认。 “遵命。”然后箐姬就找仆役去叫人了。 牧剌汉转身向还待在芙蓉帐里，正往这边张望的将军们嚷道：“去去去！都呆这儿干嘛，睡觉咯，明天早上再集合！你也先去休息。” 一直留着他们在这里也没用，还是自己先确认了情报再说。 隆图舒哥：“哦。” 噢哦啦—— 屋里大家一哄而散，回洞鳄城区休息去了。 在这个没有人造光源的时代，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天一黑就该睡觉的，草原上的大巴人更是如此…… 所以在没有了夜间活动的时间之后，一日两餐就足以满足一天能耗了。 三餐是为了应付体能消耗，四餐则是守夜补充能量，驱散睡意。 牧剌汉送将军们出门，结果看到有人叼着肉串、烤鱼远去，才意识到自己饿过了劲，晚饭都还没吃呢，侧头看向自己左手休息室，自言自语：“我晚饭呢……” 守在休息室门口的仆人，低头指了指正在离去的将军。 “臭尾子！偷粮啊！！”牧剌汉跳出房门猛地追出去两步。 啊啦啊啦啦—— 将军们欢乐无比地作鸟兽散，各显神通地跳、蹦、冲、奔消失在了牧剌汉视野里。 牧剌汉一路追到了南广场，挥舞拳头，无奈摇头，感觉自己轰飞了一群鸽子一样。 “吾王，箐姬再去叫人准备一份。”箐姬跟了出来，毕恭毕敬。 “嗯，你准备。” 牧剌汉随口应了一声，就往南广场侧殿走去，他要顺道看看那冠军。 王宫里没有御医，熟铁城里的“医疗从业人员”分为两类，一类是大巴人传统医生，他们又分两种：用草药、巫术、宗教、迷信来看病的“巫医”，以及偏重自然宗教信仰看病的“祭祀”。 另一类自然就是外国医生，他们用临床医学、炼金术、神秘学来治病，有一部分也叫做“药剂师”。 炼金药品与其说是西药，在牧剌汉眼中更像是“魔法药水”，虽然可靠性存疑，但一直让箐姬负责购买保管，跟各种草药、成药一样，在王宫里常备了不少…… 这是他的“都市仓鼠”心理，就算不信，也要什么都备上一点，至少头疼脑热、跌打损伤不求人。 第22章 两个世界 毕竟这边的外国医术，跟地球某些时代一样，也有放血、脑叶切除、体液平衡等等临床方法，而且这些手术一样是现在外国最流行、最前沿、最好的高级治疗技术…… 而在面对精神疾病的时候，除了各种炼金的、物理的治疗手段外，也会用上跟大巴人一样的宗教信仰，祈祷治疗方法。 牧剌汉在见识过熟铁城外国医生们手术后，就不想被做他们的“高技术”给祸祸了……时代局限性，还是不要指望有什么科学治疗了，灌治疗药水完事…… 他作为一个穿越者，又当上了大家的王，自觉得为臣民们的健康负责。 医疗新政方面，他用大巴人能接受的说辞进行忽悠——炼金药剂都是提炼来的，本质就是草药，所以我们大巴人可以使用，但其它那些削切注射手术，就属于歪门邪道了，要在熟铁城内乃至整个弥垄龙大草原上全面禁止。 就医看病，要尊重大草原传统，王国上下对于这条政令心服口服，没有异议…… 牧剌汉来到作为临时病房的宫殿房屋里时，十多医疗者分成了两个团体。 五、六个外国药剂师围在门边一起，正商量着后续康复有没有必要继续用药……他们检查完伤口、伤情后，就开始感叹大巴人的强健体魄，已经没有养伤的必要了。 之前禁卫军给喂的药水，现在箐姬拿出的王宫储备药剂，自然是最好的，冠军的断臂、身上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七、八个大巴人医者，则围在冠军榻边，念经的念经，做仪式的做仪式，还有不断往冠军身上抹奇奇怪怪东西的……做着治疗消毒，宗教信仰工作。 夜晚寂静，之前在芙蓉帐里都能隐隐听到祭司、巫医在忙活，嗡嗡嗡地吟唱哼声，回荡穿透宫殿。 见到这种场面，牧剌汉也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比起肉体伤痛治疗，精神安抚更为重要，尤其是对一个失去了右手的大巴人……与刚来时的悲愤狂躁相比，现在冠军完全平静了下来，闭目跟着身边的祭司们念念有词。 牧剌汉没打断他们，站在门边望了望，然后跟这边的药剂师们说说话，询问他们对伤情的看法。 就在这时，箐姬在门口探头：“吾王，薇尔汀娜到了，在芙蓉帐候着。” 牧剌汉拍拍手，对在场的医者们发话：“收拾一下，我这里不是能住病人的地方……箐姬，让豪萨利看看你重新描绘的图……医生们，什么意见？” 豪萨利就是榻上伤员，厄瓦特伦台冠军的名字。 巫医们表示，可以接豪萨利去他们的帐篷里，继续“替身祛病”仪式。 药剂师们表示，还需要观察骨头愈合情况，因为有骨裂的迹象。 牧剌汉选取了药剂师们的意见。 箐姬拿了她的画坦克过来，豪萨利看过后确认就是长这样的。 最后牧剌汉对豪萨利一通安抚，然后目送他被搀扶离开——来时还得抬着，现在居然能自己下地走路了……看来之前只是体力消耗过度，又太过悲伤，现在休息了这么一会儿，就能自己走路了。 大巴人果然都是怪物。 牧剌汉心中默默吐着槽，回到芙蓉帐。 在门口的薇尔汀娜，见到隆剌王回来连忙行跪拜礼，额头触地，道：“主人。” 同样是穿越者的薇尔汀娜，完全适应并且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彻底融入到了这个世界的社会体系之中，这是生存的本能，也是她个人的选择…… “起来说话。”牧剌汉还是那淡淡的态度，从她旁边走过，径直来到沙盘。 两个来自不同世界的穿越者，一个不但能升级，还超越了所有大巴人，站到了世界的顶点，而一个什么都没有……他们的境遇，一如他们此时的站位，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箐姬让仆役们全部退出芙蓉帐，并关上了屋门。刚刚还人声鼎沸的芙蓉帐，现在只剩他们三个人了。 “知道为什么叫你过来吗。”牧剌汉边说边来到之前放置画纸的桌边。 箐姬快步赶来，把各种图画备好。 牧剌汉拿起一张。 “晓得。”亦步亦趋跟上的薇尔汀娜，接过画纸，“箐姬已经跟我简单说过了……是要问坦克的事情……” 大巴人社会形态，自然是没有“宾妃”这个概念的，无论性别身份，只要是强者就能获得一切资源，弱者依附强者生存，不论男女老少，都可以是强者的“歌勒贝”，直接明了。这就造成了巴巴利安语在人称方面完全没有尊卑称谓系统，别说宾妃了，“贱妾”、“下奴”、“本官”、“寡人”，甚至连“您”这个单词都没有……简单来说，就是没有繁文缛节，这方面牧剌汉倒是完全习惯的，同样，薇尔汀娜的自称就是巴巴利安语里的“我”。 但外国公主箐姬，她对于没有“礼教”的社会就习惯不来了，让她自称“我”比杀了她还难，不管面对谁，不用竹圭文“贱妾”自称就浑身痒，牧剌汉也就随着她了。 一个字就体现了一个人的文化背景。 “哎……文化啊，哎，自认为绝对正确，要把自己文明体系普世全世界的，本身就是一种傲慢……互相尊重。” 薇尔汀娜对于牧剌汉没头没脑这么一句，一头雾水：“主人？” 牧剌汉自然不会说，她的一个“我”，把他搞思绪万千：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科技碾压的问题，明明是在靠武力传播文化，建立在大炮射程基础上的统治，还真以为自己多文明了……哼，这边如果不是超级平原，而是一片超级海洋，怕来的就不是坦克，是航母编队了。” “‘杭木’？”闲不下来的箐姬，正在把大堂四周的灯搬了过来。 弥垄龙大草原上用的灯，要么直接烧动物油脂，要么是用脂肪制作的蜡烛。在房间、帐子里使用的灯，叫“罩子灯”，有特殊结构灯罩罩着，不止防风，而且隔热，倾倒还会自动熄灭的设计。 薇尔汀娜对箐姬进行说明：“以前跟绍公主讲过的，我生活的罗可西翁世界，有看不见尽头的水，就跟弥垄龙大草原是看不见尽头的草场一样……‘航母’是在那样大面积的水上开动的一种王宫大的船，战争兵器，船……” 第23章 议事 见牧剌汉那边又开始有点走神。 箐姬连忙打断道：“薇婆婆，船贱妾是晓得的，海洋在箐国也是有的。” 薇尔汀娜拍着脑门：“唉哟，你瞧我这记性，人老了不记事了啊……” 箐姬连忙走开，用挑灯工具，把周围的灯火一一挑到最亮：“大船的事情之后再说，还是吾王的正事要紧……” 箐姬这边让出对话舞台，牧剌汉仿佛被亮起的火光刺到，突然侧目，怔怔盯着薇尔汀娜瞅了半晌。 “……主人？” “哎……薇尔汀娜，你是真的老了啊……感觉没过多长时间，你怎么就变成了老婆婆了啊……” 薇尔汀娜努力挺挺腰，抚了抚自己已满是皱纹，甚至出现老年斑了的脸庞，把花白了的发丝捋到耳后，呵呵一笑，语气十分平静： “呵呵，来得急了，没打理……青春年华是不在了，脑子也不太好使了……刚刚只是瞌睡没醒，现在精神了点，不会再出问题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薇娜……总之不管怎么样你可以一直待在我王宫里，作为我的私人顾问，教大家的老师。” 薇尔汀娜依然低垂眼睑：“主人，怎么今天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啊？我这头发白起来也不是一两天了，还有这发福的身材，4、50岁的时候就这样了。” 斟酌了半天词汇的箐姬：“薇婆婆别这么说，老也有老的漂亮法儿……贱妾就担心自己老时的模样，怕是要更加不堪。” 薇尔汀娜：“公主嘴儿真甜，要不是我会点你们箐国的话，怕是要听不懂你用的修辞呢……主人倒是还跟15年前一样，就算个子长高了，脸还是那副模样啊……” 箐姬：“嗯，所言极是，吾王一直没有变化，想来必定长命百岁。” 牧剌汉：“战斗种族更保持青春……虽说身体处于最佳状态的时期会更长，但一旦出现老态，第二天就可能要死了……比如万巴拉，她到今天还是15年前小女孩时那般模样，或者说她15年前就是战斗期了……不像箐姬，这些年下来明显成了个好女人了啊。” 箐姬抬头挺胸收腹，有点小骄傲：“贱妾今年会努力，必将为吾王生下王子。” 牧剌汉笑了笑，他已经不是15年前的冲动小伙儿了。 说自己清醒了的薇尔汀娜，果然开始理性分析：“但主人并不是‘大巴人’，跟我一样是穿越者……我这个罪人，是作为实验体，进行各种基因人体改造来适的应这边异世界的，而主人……我一直就有说主人是穿越时，全身被进行‘洗礼’了，某种深刻的、量子级别的物理变化……穿越就是新生，所以今年主人才‘15岁’，可惜没有设备条件来进行验证……” 牧剌汉打趣：“该不会想解剖我？” 这一句话就体现出了两人并非普通主仆、君臣关系，毕竟牧剌汉都不会跟箐姬开玩笑的。 只听薇尔汀娜掩嘴，回了一句俏皮话：“主人的一身腱子肉，谁舍得割哟……” 箐姬：“咳哼——还是说正事——贱妾怀疑，袭击那位冠军之敌，乃是薇婆婆世界之军势……看，坦克装甲车，如此这般形象的。” 牧剌汉：“豪萨利。” 箐姬对于大巴人的名字一直不太记得住，熟人还好，陌生人就经常分不清谁是谁：“谢吾王提醒……豪萨利——那冠军叫豪萨利。” 薇尔汀娜：“是冠军被袭击了？只有冠军吗？伤得多重？敌人走没走？战场什么个情况？没安排救援？主人有做什么安排？ 我们世界虽然一直在打这边主意，但应该完全没有进展，一直处在小规模实验摸门槛的阶段……坦克，要形成战力，就算只有一辆，那也需要复杂的后勤协同，我那时用的穿越设施，不可能支持得了大质量、大规模集团穿越的……” 牧剌汉看向沙盘自言自语：“厄瓦特伦台什么情况。” 箐姬向薇尔汀娜解说：“交代说是，数日前，整个厄瓦特伦台遇到袭击，豪萨利领着一军突围出来求援，现在恐怕……” 牧剌汉：“我让将军们明早再过来，挤在这里也商量不出个事，准备天亮出发去实地看看的……现在去了，不管那种情况都是白搭。 哎，当时一想到可能是‘坦克’我人就懵了，神不守舍的，很多话都没听进去，听进去了也没怎么想，所以……薇娜你的意思是，不可能是你们世界的大军，穿越过来？” 薇尔汀娜正在箐姬的指点下，看着坦克素描：“……就我国而言的话绝无可能，但我们世界的话……我无法知道他国的机密，其它超级大国有可能捂着什么黑科技，领先我的国家一个时代……我得亲自去看看那个豪萨利，问一问。” 牧剌汉：“已经安排把他送去医馆了。” 箐姬：“吾王，还请先吃饭……” 薇尔汀娜：“公主安排人带我过去就行……我让我女儿把坦克的资料整理过来。” “好的薇婆婆。”箐姬答应了一声，转身等待牧剌汉命令。 牧剌汉：“哪个女儿？” 薇尔汀娜脸上露出慈爱的笑意：“当然是最喜欢主人的那一个了啊……” 牧剌汉不由得想起了万巴拉说的，要招个新挽衣的事儿。薇尔汀娜老了，经不起颠簸了，但如果把这个安稳优渥的工作机会给她女儿的话，似乎可以皆大欢喜…… 挽衣的工作，在没有成衣产业链，没有洗衣机的初级社会中是不可或缺的职业，尤其是游牧社会，不说洗衣、制衣需要消耗大量精力，光是整理收藏保管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被褥、毯子、毛巾、鞋袜都属于“衣”的范畴，如果不收拾好保暖穿戴、用具，可是要死人的。 同时，大巴人的常识是，甲胄刀弓等武器防具也是属于“衣”，虽然制备打造装备不需要挽衣，有专门的装备制造职业，但挽衣得负责给主人准备清洁打理武器装备，还要负责帮主人穿戴——甲胄穿起来可复杂了，各种松紧带暗扣。 虽然也并非是不能独自穿戴，但腋下、后背、腿胫等等部位，固定起来吃力不说，费时费劲，还没出战自己就把精力浪费一截。 在时间面前人人平等，白天就那么几个小时，得有人分担日常琐事，大巴人战士才能把时间全部用在狩猎、战斗上。 至于挽衣具体需要多少个才合适，有的大巴人一个都不要，有的则带十几个，牧剌汉作为隆剌王，老婆孩子一堆，所以他家的挽衣有三十多个。少而精，每一个的工作能力都很强，就算是走后门的王富贵，也是手脚麻利，十分勤快…… 第24章 埃米汀 只不过，现在挽衣们自然是都跟着万巴拉她们，在巡视军里，王宫这边的仆役，都是各国公主自己带来的女仆等……别看都是服务业，不同文化中，岗位的需求是完全不同的…… 牧剌汉这边心里琢磨着“招聘”问题，薇尔汀娜那边继续说着自己的小女儿。 另一边，箐姬开门去到芙蓉帐外，招呼候着的仆役们，让他们分头去办事后，此时回到沙盘，听着对话，暗暗挑挑眉头，心中暗自思量—— 隆剌王今次回来后，实在有点反常，一直在谈过去的事情，跟以往回来只看发展，盯着账本，一副巴不得所有工业、建设、科研计划，明天都能完成的模样完全不同，就觉得……觉得…… “……主人，是在害怕吗？”薇尔汀娜冷不丁来了一句，正好说出了箐姬的感觉…… 牧剌汉一愣回过神来：“害怕？埃米汀那丫头，确实有点能闹，应付不来，但怕嘛……确实有点怕啊，跟埃米汀关系深了可就得坐牢的哦。” 他又开始打趣。 这时芙蓉帐门口火把摇曳，传来告罪声，箐姬连忙去到门口，然后向沙盘这边招呼： “吾王……已安排仆役，去招埃米汀，人马上就到……找到了能为薇婆婆带路，知道豪萨利去处的人……贱妾觉得，王宫库里备些酒水，可让薇婆婆送去……吾王，新的饭菜也已备好。” “行，应该的，就这么办。”牧剌汉起身走向芙蓉帐西侧的休息室，小房间里已经点起灯火通明，“薇娜，你先一起来坐坐，陪我喝一杯。” 箐姬跟屋外的仆役一起，开始往休息室里上菜。 “是……知道要坐牢，当年还收下了箐姬。”薇尔汀娜紧随他的脚步，压低声音调侃。 “啊哈哈，箐姬，箐姬嘛，我这不是入异界随俗吗！婚龄就是这样的啊，先不说‘及笄之年’，你不觉得，这边的‘年’比地球的漫长吗……” “调查的平均寿命，这边只有18岁啊，汀汀她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不做安排，没几年了啊，哎……还有啊，我不是在说我们穿越前婚龄什么的法律坐牢事情，我是在说——主人是在害怕坦克部队的事情吗？异世界入侵异世界……” “坦克的事嘛——” 牧剌汉还要说什么，一声欢叫传来。 “阿妈——” 老远一声娇呼从东面暗门绕过两个转角传到了休息室里。 薇尔汀娜闻声回头答应了一声，让小丫头过来，然后看向牧剌汉露出一个苦笑。 正在端菜的箐姬探探身子感叹：“来的可真快啊。” 一道靛青色的影子，从大堂远端东北暗角，窜了出来，一通绊倒堆积在地物品声，动静一路绕过书柜、物架，跳过沙盘，最后出现在了休息室门口火光中——正是牧剌汉看着长大的埃米汀。 小丫头标准大巴人长相，此时笑颜如花，扑进她穿越者妈妈怀中撒娇……对于小孩子来说，不管是哪个世界，晚上能不睡觉永远是一件令人兴奋的快乐事情。 薇尔汀娜孩子们的名字，自然都是她自己起的，所以埃米汀也没有姓氏，她是薇尔汀娜的第12个女儿，也是最后一个…… 蛮荒世界，天地无情，任何社会、团体都不养闲人，也养不起任何一个闲人，每个人的价值跟等级力量、从事的工作绑定着。 原本世界搞政治出身的薇尔汀娜，一肚子社会管理学问在大字不识的大巴人聚落里，连草芥都算不上，细皮嫩肉，肩不能扛手不能拿的，能做的工作自然只有最低级的“爬滚”了…… 在跟牧剌汉相遇之前，她的经历也是一段传奇……两个穿越者相遇，而且还是两个不同世界的穿越者，在第三个世界相遇，自然会有各种知识碰撞，无数可聊的话题。 以前的游牧帐，如今的芙蓉帐是他们最常聊天的地方，箐姬则是最常的听众，所以她知道很多异界的事物，包括坦克……地球人、罗可西翁人、箐国人在弥垄龙大草原上，用大巴人的巴巴利安语进行互相了解…… 牧剌汉跟薇尔汀娜第一次见面。 她，已经46岁，头发还没花白，打扮打扮，是个风韵犹在的半老徐娘，那时的她已经是班仁部中有点特殊点人物，虽然还只是一个“爬滚”，但已经获得了整个聚落的敬重。 他，刚二度穿越不到一年，几经转手，是个身高还只169，都没孩子高的“挖坑”。 已经跟大巴人生过了11个孩子的她，接纳了当时无名的他。 在牧剌汉眼中，那不只是教他生活、照顾他、跟他聊天，帮他爬出人生低谷……而是两个漂泊的灵魂，而是灵与肉，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相处第二年。 薇尔汀娜最小的女儿，也就是埃米汀诞生了。 小丫头的眼睛发色继承了她的母亲，靛青头发，琥珀瞳色，然而耳朵却是毛绒绒的兽耳，显而易见的大巴人特征，不是他牧剌汉的…… 也是在这一年，牧剌汉迈出了他成王的第一步…… “主人？” “吾王、吾王——” “哥哥？” 三人三种称谓把牧剌汉叫回了神：“嗯？嗯——哎，今天老是走神，哎，我是不是也老了啊……” “咦？”埃米汀扭着小脑袋盯着牧剌汉认真仔细观察了好一阵子，然后跳出她阿妈的怀抱，张开双手一把抱住牧剌汉，“哥哥明明还跟上次一个模样啦，不老不老！” 埃米汀当年一学会说话，就被薇尔汀娜要求一起叫牧剌汉“主人”——那时牧剌汉还没成为王，但已经有了不少权力——牧剌汉不知道为什么，非让她改口叫“哥哥”，后来又根据她表现出来的天赋，让她从牧口营帐那边搬出来，到大巴人营区这边住……而如今埃米汀在宫中的地位，更是隐隐箐姬之下，万人之上。 这并非完全利用了特权，而是大巴人的传统如此，没有血统固定社会阶级一说，只要有等级力量，每个人都有阶级上升的可能性，牧口的孩子也是能当上王的…… 对于埃米汀的安排。 大巴人们对此自然是觉得没问题，完全是不用说明的常识。 薇尔汀娜的评价是，其实超级平原世界跟罗可西翁社会本质上都一样，都是凭力量说话，然而大巴人的“力量”能直观具现化，这就带来了一种“绝对平等”。 牧剌汉的评价是，既原始又先进，他认为“本质”，是出在生物物种这个“硬件”问题上…… 不同世界，不同大自然演化中。 在生物上大巴人，形成的繁衍策略是优生，无论男女进入可繁衍状态为5年一次，然后女方怀胎1年，也就是说平均6年一胎。 地球人跟罗可西翁人则是另一种策略，地球女人月事就是月月有，薇尔汀娜也大差不差。 而箐姬她们这些外国公主所属人种的繁衍周期，又都不一样。 所有人都不在一个生命周期上，所以，自古就没有大巴人跟外国人通婚的情况……生殖隔离产生的天然鸿沟，造就了无法互信的屏障，各自文明形成信息茧房。 第25章 新名字 牧剌汉是从薇尔汀娜那里，第一次了解到，不同“人类”在物种上存在着本质差异。 对此，他一度惊奇无比，无法理解，极度震惊。 因为在他看过、玩过的穿越作品里，异世界居民，可都是跟地球人完全同一套生物模式来着，不管异界有没有月亮，有几个月亮，一个月是不是30天，月经都是永恒的真理。 那会儿，在他脑子里，异界人的差异只存在于外貌上。一如地球上的人类只是肤色不同，不存在生殖隔离一样。精灵族就是尖长耳朵的人类……因此他第一次穿越，一了解自身境遇后，就决定了要帮助碧丽涅，想着之后就是勇者娶公主的王道穿越剧情了……可谁能料到大魔王会直接亲自来屠新手村。 结果第二次穿越把他打回了现实…… “牧口”、“牧汉”跟汉语里的奴隶、农奴差不多，而“牧剌汉”又跟牧口差不多。 “牧剌汉”在巴巴利安语的意思其实是“没家没族，没有聚落的野人”，一般用来称呼那些身份不明，单独行动的流浪者，一般是等级低又犯了事，被逐出聚落的大巴人，也有不少是自己跑到草原上来的外国冒险者、逃亡者、亡命之徒，而穿越者自然也属于这一类。 至于“牧剌汉”怎么就演变出“牧口”含义的。 是因为“牧剌汉”，一旦被大巴人发现，毫无意外会被制伏逮住，直接就变成了奴隶“牧口”——在大巴人概念里，抓人跟抓野兽回来驯服没两样…… 所以在外国语言里， “牧剌汉”这个“大巴人”发音，跟“牧口”、“牧汉”一样都是“奴隶”的别名。 穿越者在“牧剌汉”中又是特殊的一类——因为凡是能活下来的“牧剌汉”，无论男女，都可以与大巴人、外国人繁衍，只不过这一类结合获得后代，是类似地球骡子般的存在，虽然身体各方面素质都不错，也有等级力量，但没有繁衍后代的能力——这也是薇尔汀娜告诉牧剌汉的，激励他不要放弃活下的希望。 因为在蛮荒天地中，人力是最重要的资源之一，人口是一切基础中的基础。所以穿越者的待遇一般都很不错，是草原贸易中的抢手货。 就算当不了勇者英雄，也能逍遥快活一生…… 然而，最后的一丝血性，脑损伤导致忘记了身份姓名的他，硬是用“牧剌汉”这个贬义词，作为了自己的新名字。 于是如今，大巴人们就有了一个叫“牧剌汉”的“隆香弥达索剌”之王。强者为尊的世界，他凭一己之力，把“牧剌汉”这个发音，变成了对自己的特指…… 芙蓉帐西侧休息室，薇尔汀娜满脸慈笑，箐姬酌酒。 牧剌汉双手插到埃米汀腋下，把扑到自己身上的小萝莉举高高：“哥哥没有老，那汀汀长大了没，让哥哥看看……完全没有长斤两嘛。柔柔比你小，但快比你高两个儿都。” 本来被举着一抛一抛，还很开心的埃米汀，一听这话就嘟起嘴来：“那，不是，冇……她、她，她血统比汀玛纯啊！阿妈不能比……满满哥也比汀玛厉害的说！哎呀——” 牧剌汉把她放到地上，随手揍了她小屁股一下狠的，把小丫头揍得一嚎。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这一句话有多伤她母亲，然而这就是所谓童言无忌，有什么说什么，根本不会去考虑措辞，任何善恶。 “嘻嘻——”埃米汀活力十足，一个转身，躲到了她母亲身后。 薇尔汀娜慈爱地拍拍自己闺女：“汀汀怎么叫‘汀玛’了啊？” 埃米汀理直气壮：“大家说！哥哥喜欢这样叫自己的‘若娘’！” “哎——”牧剌汉叹气摇头，“谁教的哦……别乱叫，还是汀汀好听。” 埃米汀理所当然的答应：“噢！” 薇尔汀娜把埃米汀拉回到身前摆正：“公主交代你的事呢？” “哦！”埃米汀一拍脑袋，然后后腰处卸下一只布匹包裹，递给她母亲。 薇尔汀娜直接转手交给牧剌汉。 入手感觉像是一实心重物，牧剌汉一边解包，一边道：“这是……” 打开编制花布，只见里面赫然包着一只细节拉满的木质坦克玩具车。 箐姬一声长叹：“哎，好生怀念……那年过家家时玩儿的。” 埃米汀：“嗯啊！一直放在汀汀柜子里，绍姐什么时候再来玩呀？” 薇尔汀娜哭笑不得，一声长叹：“哎，我的小宝贝哦，怎么拿了个玩具过来哦……” 箐姬当年被送来和亲时，只是个半大丫头，埃米汀也小，只不过大巴人后代个头长得会更快，只看身高，她俩的年岁似乎相差不多…… 那年熟铁城还在建，王宫还是一片空地上搭的营寨，她们两人就在这营帐王宫里认识，然后就玩到了一起。 一个远离故乡的和亲公主，一个被安排住高级区的底层阶级后代，她们身边没有同类人，同龄玩伴，于是一来二去，感情比亲姐妹都要好…… 但现在不知怎么就变得疏远了…… 牧剌汉对待箐姬跟埃米汀，跟对自己的孩子们一样，给她们讲故事，还会用城里充裕的物资，给她们做些玩具。 身为一名纯粹的现代宅男，桌游、手游、电脑游戏、主机游戏、动漫、小说、电影、各类影视剧他全部都沾，穿越前一刻都还在通宵嗨玩。 实物方面的厨力，各种周边、海报、手办、模型，甚至s服、道具全部涉猎。 1:1模型玩具枪，等比例缩放的科幻机器人、高达，各类军事模型，素组他全都有拼装、喷漆过，这其中自然有坦克模型…… 大巴人制作布的皮的娃娃、球类技术十分成熟，但做木头、金属模型玩具这块就完全空白了，毕竟木头在草原上本身就是十分重要的战略资源，搭帐篷、车辆、箱柜全靠木头，木渣都要留作燃料，能拿上好木材来挥霍浪费的也只有王了。 让牧剌汉雕刻制作美少女手办不大可能，但坦克、飞机这些四四方方的，凭借着厨力记忆，大致还原外观，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本身就极具价值的上等实木，在亲手做成玩具后送给孩子们，是牧剌汉表达宠爱的方式。 毕竟是他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是就算名字都忘记了，也还刻在脑子里的记忆…… 而在送出玩具的时候，介绍这个模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本身就是个讲故事环节。所以箐姬、埃米汀从小就对地球事物有点概念，再加上这些年里薇尔汀娜给她们上的额外异界课程，就让她们拥有了相对丰富的异世界知识。 然而知道归知道，没有理解，转化成自身经验的知识，就只是一堆注释文字——埃米汀听仆人说要她拿“坦克资料”过来，翻出自己收藏的坦克玩具车，就屁颠屁颠冲了过来，根本没理解她母亲要的“资料”到底是什么…… 第26章 担心原子弹 古代中式实木殿堂结构的芙蓉帐，面积450平方米，只比篮球场稍大，室内堆积着沙盘、落地烛台、文件箱、办公桌椅书架，各种陈设，让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觉上十分遥远……又高又空的房梁殿顶，让殿内挤上十几个大巴人壮汉，也不会显得人满为患，至于殿堂东西两侧的小休息室，那自然就另说了。 一张方桌，一席坐榻，一排靠椅，两面贴墙货架，支着的木窗，点起的烛台、罩子灯、驱虫香。牧剌汉、箐姬、薇尔汀娜、埃米汀，四人就似乎把休息室空间给占满了…… 牧剌汉坐在靠窗主位坐榻上，薇尔汀娜坐在他左手侧，箐姬站在右侧，正打理仆人们刚刚重新送来的饭食，此时，还热气腾腾。 弥垄龙大草原上的气候奇特，没有任何雨水，没有风云，一年只有初夏跟深冬两个季节，两个温度。而现在正处于初夏的那个温度中，是每年国土巡视最好的时节，也是食物酒水放不凉的天气。 虽说不用担心饭菜趁热的问题，但只有熟铁城才有的鲜鱼，让牧剌汉馋得紧，可惜埃米汀来得太快，让他没来得及吃上一嘴，喝上一口。 “哎——”筷子酒杯放在一旁，手上掂了掂玩具坦克，充满怀念地长叹了声后，接着吐槽道，“哎……这就是‘资料’？” “喏！！” 埃米汀大声应和，仰着小脸，大眼睛滚溜溜，等着表扬……如果她有尾巴的话，怕是要摇得飞起，就跟她头顶毛绒绒的大耳朵，现在抖个不停一样，仿佛在说“求摸求奖励”。 “这丫头……”牧剌汉哭笑不得，但真就生不起气来，随便拍了一下埃米汀的大脑袋。 薇尔汀娜起身接过牧剌汉手上的坦克模型，左右上下看看：“这个‘资料’应该更好，等下拿去给豪萨利看看他怎么说。” “嗯，也是。”牧剌汉空出手来，这回真的好好揉搓了一顿埃米汀的脑袋作为表扬，“能有个东西让目击者直接确认更好……可惜照片、手机、网络什么都没有……只是，我做的这个坦克，跟罗可西翁的不一样……主要还得确认，真是罗可西翁的军队，而不是其它异世界的。” 薇尔汀娜一愣：“其它异世界的军队吗……这点我还真没考虑过。” 埃米汀被揉搓得，咯咯咯，高兴得不行。 牧剌汉手上不停，接着自己的思路：“我把这里叫做‘超级平原世界’，我来至‘地球世界’，被召唤到的是‘大魔王世界’，薇娜你的母世界，‘罗可西翁世界’……目前我们已知这四个‘世界’……” 薇尔汀娜：“是的。” 箐姬附和着点头。 牧剌汉说的“罗可西翁世界”，也是他自己起的名字，只因为薇尔汀娜的祖国是叫做“罗可西翁共和国”。 罗可西翁世界的生态环境跟地球世界类似，社会文明程度也是现代，国际政治局势处于冷战时代，科技水平到了计算机、原子能，但信息革命没有发生。 一起生活的日子里，听薇尔汀娜说，她们世界其实已经在信息化前夜卡了超过半个世纪，她被流放之时，依然没有任何要突破的迹象。 信息革命会被卡住的原因，除了严酷的言论管制之外，还因为所有国家、阵营的科研方向，全压在了量子领域，也就是“穿越技术”上面了…… 牧剌汉揉着埃米汀，抬头看向房顶，望穿虚空：“一直觉得被异界入侵会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自己骗自己咯，假装看不见罗可西翁世界在不断送实验品过来的事实…… 我地球世界那边，搞的是‘太空竞赛’，你们罗可西翁世界搞的是‘异界竞赛’，我那边搞出了火箭、空间站，你那边满地粒子对撞机……大家都一样，都是国家博弈，抢占新战略高地……科技……” 薇尔汀娜：“总体上来讲，基础物理研究水平可能差不多，但我们世界的民用科技就完全不如主人世界了，经济投入的侧重……主人说过的手机、电脑、游戏机、无人机，什么都没有，高级的娱乐项目是电影院、迪斯科，歌剧、戏剧还在流行，家庭私人电视是奢侈品……其实主要还是没什么节目，电视台，都是政府机关部门的宣传片，算不上是娱乐。” 牧剌汉收回目光：“都这么说了，那你的世界确实没什么乐子，但其实我想说的是科技军用……我一直在担心的‘异界入侵’是——原子弹，你们世界的核武装备……现在杀过来的是坦克，那么核弹呢？我们大巴人再强也只是肉身啊，我觉得应该还做不到肉身硬抗……” 薇尔汀娜一愣，马上给出回答：“那我们就优先攻击指挥系统，电气化设施，让核弹打不出来……以我们大巴人的身体素质，进行特种作战的话……” 牧剌汉：“不不不，我的思路是——核地雷、核手提箱什么的，简单可靠的爆炸物，一旦运到我的隆剌王国，我就输了……你们到底是怎么穿越的？薇娜你跟我不一样，不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是叫‘时空传送门’来着？” 薇尔汀娜：“超时空跳跃、次元穿梭，很多叫法……我们国家正规名称是叫‘次元输送’。对这边世界的科考探索行为叫‘深潜’……穿过两个世界之间的‘夹缝’，‘亚空间潜航’……我是深潜实验。” 牧剌汉：“那我们每年找到的都是‘深潜’人员？” 箐姬接话：“立法后，此事一直由贱妾与门户省负责，凡有穿越者来，都登记造册。” 牧剌汉：“嗯，很好，有空把册子给我看看。” 薇尔汀娜：“每次有穿越者来，我都有去见他们……听他们说，罗可西翁世界，国际上还没有那个国家公开表示，能稳定进行次元输送的……应该还是处于实验阶段。” 牧剌汉：“公开，那非公开的呢……实验阶段，都能实验了，已经做出东西来有了啊，你们‘深潜’都是实实在在的事实，差的只是技术成熟跟成本控制……我这边穿越还靠‘魔法’呢，你们都能用技术手段实现了啊！大举入侵是迟早的事情——这不就来了吗……” 薇尔汀娜垂目表示肯定：“没错……” “……哎。”牧剌汉又想到了什么，但一时忘了词儿。 埃米汀蒲扇着眼睛，来回看看，又开始童言无忌：“阿妈的世界，哥哥的世界，更多更多的世界，都能来来去去？” 而箐姬默不作声。 她在努力理解着刚刚牧剌汉跟薇尔汀娜的对话。 虽然无论巴巴利安语，还是竹圭文里，都没有什么“原子弹”、“核武器”、“次元”、“潜航”这些怪词儿。但她依然能勉强听得进去，其原因自然是薇尔汀娜这些年来，给她们上的额外课程——并不是真的教了她们什么量子力学、核物理、穿越技术，这些东西薇尔汀娜她自己都不懂。 她额外教的知识，其实只是些名词，把牧剌汉经常冒出的“怪词儿”的意思教给了箐姬跟埃米汀，让她们知道‘是什么’先，至于‘为什么’，那就是大学课程了。 如果她们有机会去上个现代大学的话…… 第27章 主食、服装与葡萄酒 牧剌汉低头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练到了自己身上的埃米汀……也许应该先找个幼儿园给她上：“你这样我吃不了饭了……” 薇尔汀娜招呼：“乖，过来。” “……”埃米汀不理会。 箐姬此时正拿着虫拍赶蚊驱虫。 呼扇声中。 牧剌汉提溜起埃米汀虎着脸：“‘资料’送来了，那你就回去睡觉！” 古代日落而息，天一黑就该睡觉，大巴人虽然有一定夜视能力，但他们并非夜间活动的猎食者…… 埃米汀不管自己被拧着，硬在坐榻上耍赖打滚，幼猫一样：“诶——” 薇尔汀娜：“让汀汀在这里跟主人聊聊，等我去了豪萨利那边，让汀汀跟公主继续跟主人聊异世界话题……” 牧剌汉反手按住埃米汀的后背，不然座毯都要被她揉捻到自己身上去了：“我想了想，薇娜，今晚就算了，不急……感觉豪萨利也应该睡下了，让他好生休息一晚，别打扰他了，明天再说。” 薇尔汀娜：“是……那我去拿正经的资料过来，近年整理的罗可西翁世界材料，主人都没空看来着……” 牧剌汉点点头：“去……” 薇尔汀娜起身过来，拧了埃米汀耳朵一把：“跟我过来。” 埃米汀：“嗷！” 母女俩告退，离开休息室，一路从殿堂左下角绕到右上角，东侧的这间常关的房内里，有通往后宫中心花园侧面的暗门，正是刚刚埃米汀窜出来的路线。 牧剌汉在箐姬地服侍下开始用餐，她的要做的主要是酌酒、舀汤，以及把各类肉食进行分切。 弥垄龙大草原上不缺肉类，但大巴人的饮食却以谷物、奶制品为主，原因跟整个环境，大气圈无风，草原地表上没有水系有关。 由于这些种种原因，无论是在宰杀还是烹饪肉类时，血腥气、肉香难以消除，向四面八方水平逸散，会招来源源不断的袭击，就算是牧剌汉的王国巡视军，也经不起这种消耗战。 而且斩杀得越多越，血气越浓郁，吸引来的野兽也就越多越强……这种血气经久不散的土地，很有玄幻故事里，那种瘴气魔域血战场的感觉——牧剌汉征战多年，亲手制造过不少。 家畜的价值就在这里，可以用不血腥的方式宰杀，然后慢慢解体，配合挖坑、植被等掩盖气味方法处理…… 总之，大巴人悠久的生存智慧，形成的文化、传统、宗教，让他们少杀生，以植物、动物蛋奶为主要食物，这种传统饮食习惯一直延续到了熟铁城隆剌王的餐桌上。 身为一国之君，现在面前一桌并非全肉宴，游牧时的饼子、汤汤水水也都有。 勺子是大巴人的主要餐具，筷子则是只有牧剌汉一个人用，也因此需要箐姬帮忙分切烤肉，不然不好下筷……大巴人的烹饪习惯是整块地烤，不像中华料理那样会精细刀工备菜…… 牧剌汉用筷子指指空椅子：“箐姬，你一直跟着我一起忙前忙后……你也坐下来一起吃。” “是。”箐姬也不客气，十几年下来，这样招呼一起吃饭也不是一两次了…… 牧剌汉挽起袖子，跟箐姬一起啃饼子。 弥垄龙大草原上的两个季节，都可以“乱穿衣”，现在暖天气，箐姬所穿的就是露肩的短袖劲装，而牧剌汉穿的则是长衫皮装披挂，薇尔汀娜穿的则是襦裙夹袄，而埃米汀则是一身花布长裙。 别看衣料都是普通布匹，在弥垄龙大草原上，无论是棉布、亚麻布还是丝绸一类高级织物，全部都是跟家畜等价的商品，草原上便宜廉价的制衣材料，只有动物毛皮跟干草这些。 牧剌汉跟箐姬喝着小酒，吃着晚饭，随便聊起了熟铁城经营状况，知道了毛皮作为炼金素材，换到了不少上等丝绸……这会儿，薇尔汀娜跟埃米汀一人捧着一箱书卷走了回来。 两人在门口先招呼了一声。 “主人。” “哥哥！” 埃米汀这次再出现，之前的花布裙换了一件，还披了一件花纹坎肩，头发也明显梳顺了，毛绒绒的三角耳上也挂上了耳饰——肯定是薇尔汀娜给她打扮的。 牧剌汉又用筷子到处指指点点：“进来，资料就放这边塌上……过来坐，薇娜也喝一杯。” 薇尔汀娜摆放整理资料：“我老了，陪酒的机会还是让给年青人。” “我们啊，都什么关系了哦，这里没外人……同为异界异乡异客，来两杯。”牧剌汉自顾酌了两杯酒，一杯推到桌子空处，薇尔汀娜方向。 埃米汀这次回来老实了很多的样子，一声没吭，乖顺地呆在她母亲身边，给她母亲打下手。 箐姬这边则又察言观色了起来——她猜测薇尔汀娜可能放不开的原因，起身去到休息室外，把一直留在芙蓉帐大门口候着的两个仆役给打发走。 休息室门跟大门就一个转角，之间只有两、三步距离。 “哎，让贱妾来。”让仆役都去休息后箐姬，快步回到牧剌汉身旁，拿起桌上的陶罐酒壶，“薇婆婆，这边请。” 薇尔汀娜果然不再推辞，放下手上的书卷，交代了埃米汀两句，就挪来了一帐椅子坐下，端起外国进口的透明玻璃酒杯，晃动打量：“……酒啊，好久没喝过了啊。” 牧剌汉：“我们熟铁城有专门的酒水工厂，不会缺酒？” 箐姬：“不缺青稞酒、奶酒，但此乃葡萄酒，今年才有的外国之物，薇婆婆应是说，来弥垄龙之后，就没见了。” 薇尔汀娜已经抿过了一口：“红色酒液，穿越后就没见过了啊……味道……我都忘记原本该是什么味道了……” 青稞是一种弥垄龙草原普遍生长的草，牧剌汉看风俗美食短视频时，知道了地球的青稞是禾本科、大麦属一年生草本植物，而这边异界的“青稞”，并不比普通的小草高多少，果实颗粒，也不是地球那种穗状一长条，而是零星几颗挂着，产量实在是低得可以，然而架不住量大，一望无际全是它。 青稞不止是草原食草动物们的主要口粮之一，大巴人的基础“货币”烤饼、酿酒，也都大量使用这种“异界青稞”。 第28章 天路程 异界青稞在牧剌汉看来，跟其它几百种可食用草籽没两样，只是青稞最适合酿酒，据说口感最好，因此才会被更看重，收集时会单独挑拣出来。 收集青稞是牧口们的工作，拿扫帚、耙子一样的工具往草地上一撮，箩筐里一倒，过几道筛，半天就能收集到数天的口粮了…… 弥垄龙的农业就只是采集，不是收割，更不是收获，因为满地都是，不管夏还是冬，无尽的大草原上全都是草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根本没有专门种植的必要。 但“种田的基因”，让牧剌汉在熟铁城旁边开了大片试验田，对外国农作物进行本土化驯化，筛选育种、杂交培养，做着各种提高亩产量的实验，十多年下来，还是有些肉眼可见成果的…… 薇尔汀娜抿了一口：“看起来都是葡萄，酿造后也是红色的，但……说不上……” 牧剌汉伸筷子分切夹捻烤鱼，一口酒一口肉：“差不多，确实差不多……我对酒没什么研究……这里没外人，别跟我客气，都来尝尝鱼肉……” 城内有大量地面蓄水池，解决饮用水问题，弥垄龙大草原之外有湖泊、河流，但大草原之上连条小溪、小池塘都没有，饮水纯靠打井，找地底暗流……好在对大巴人来说，只要涉及到土木施工，那就都不是个事儿。 到了熟铁城这里，定居后自然就有水池需求，牧剌汉消防意识还是有的……而王宫里的水池摆着也是摆着，干脆就养殖了从外国进口来的活鱼，让没见过“鱼”这种生物的大巴人，自此有了“鱼鲜”的概念。 弥垄龙大草原上没有雨没有水系，自然没有任何水生动物。 而鱼能活着运输过来，则多亏了炼金道具、药剂续命，同时如今鱼塘水质也是需要炼金技术来保证的，因此每一条鱼都十分昂贵，一条活鱼能换一套装备，是相当稀有罕见的料理，最高等级的祭品供物，也只有隆剌王可以随意享用。 所以，之前鼻子好使的禁卫军将军们，嗅到了休息室里的鱼味，就一群野猫一样，争抢一空……老实说，这里人稀罕得紧，但牧剌汉其实一点都不在意。 喝完一壶，叫箐姬把这条胳膊长的烤鱼，给分成小段，让她们自行食用……被允许落座了的埃米汀，就完全不客气了…… 牧剌汉接着之前的话题：“之前我们说到哪了？原子弹的可能性……是我的话，就把核弹布满这边世界，引爆，等本地土着生物，这些‘杂质’全部消失了，再回来接手……你说的深潜装备……反正异界对你们来说，本身就是致命剧毒，本身就是全身防护过来的，再多点辐射不打紧。” 比起完全放不开的箐姬，薇尔汀娜一边浅尝起久违的鱼肉，一边道： “……确实可以这么做……罗可西翁世界用的化石能、水能、风能、太阳能，说白了都是来至恒星的能量，就原子核能不靠恒星……请看这几份文件……汀汀帮下妈妈……这些年我整理的研究—— 超级平原世界，万物蕴含一种特殊能量，不是来至恒星的，而是这边宇宙本身的一种‘常数’，一种‘基本力’，大巴人的身体可以直接利用这种能量，箐姬她们所属的境外国家，靠科技发展炼金术开发利用物质中蕴含的这种‘能量’……我是知道我们政府，一直计划两头并进——既要在生物方面，研究超级平原世界动植物，开发超级士兵、新人类，又要在科技方面学习破解炼金术，获得恒星能、核能之外的‘异界能’……” “阿妈——这些书本！”埃米汀乖巧地双手交叠向薇尔汀娜汇报，完全没有了刚刚调皮捣蛋、人来疯的模样……如果嘴里没叼着鱼骨头的话。 薇尔汀娜把能源相关报告交给牧剌汉，接着道：“把‘装甲兵’那卷拿过来。” “喏！”埃米汀从卧榻上铺开来的资料中，抓出一卷捧过来。 薇尔汀娜接过来扫了一眼，点点头，然后起身来到牧剌汉身边。 箐姬连忙帮她把椅子挪到跟牧剌汉坐榻挨近，还跑出去搬了张小办公桌进来，放在两人触手可及的位置，还附随带拿来了草稿纸跟各种粗线的毛笔——比起机灵程度，埃米汀自然比不过大她九岁的绍姐姐。 桌上摆开坦克资料，边吃边聊…… 薇尔汀娜跟牧剌汉你一言我一语，加上箐姬在一旁补充豪萨利的说词，三人一番分析推测，对袭击厄瓦特伦台的坦克，有了大致的想法。 感觉过去了一个小时…… 牧剌汉：“……既然你们这么说，他那么强调‘四四方方’，可能就是第二代坦克……我做的木头玩具，是地球上的三代主战坦克，炮塔前楔形结构是模块反应装甲，我模型上也还原了这点，可以拆下来的——哟，没有睡着啊？！” 被遗忘了埃米汀，不知道从哪里又掏摸出那玩具坦克，并拆下了炮塔递了过来。 薇尔汀娜接过来后满眼慈爱：“这孩子，一听说不用睡觉就精神得紧……” “喏！”埃米汀连连点头。 大人说话的时候，她就在餐桌、坐榻、货架、椅子间玩自己的…… 牧剌汉：“要是能实际过去看看履带辙印就好了……但这片草原的特性，什么痕迹跟留不住啊。” 箐姬：“但还是得去的，明个儿，安排人手，在厄瓦特伦台，周围转转，看能有否发现。” 薇尔汀娜：“营寨被破坏痕迹，可能不会消失得这么快，还有图腾石头，作为侵略者，都明目张胆来袭击了，应该也太不会收拾战场……” “……” 牧剌汉回忆着国境沙盘，他每年巡视全境时，都在进行丈量绘制国家地图的工作。沙盘完全是他亲手制作，大草原没有山川沟壑，主要就是记录各个聚落，人的、野兽群的动向，今年上半年，是个什么情况他脑子里是有概念的： “今年厄瓦特伦台的活动范围是在北部一带，距离熟铁城至少5天路程……” 约定俗成，弥垄龙大草原上的路程单位，一般都是说要走“多少多少天”…… 大巴人语境里的“一天路程”，是按一名一级大巴人的脚力，不吃不喝不睡觉，一整天都在全速赶路的情况来计算的。比如豪萨利差不多就是以这个标准速度赶到的熟铁城，牧剌汉这里说的“五天路程”，也是这个全速脚力下的距离概念。 而在一般游牧迁徙情况下，“一天路程”差不多要走八十到一百天。 第29章 山，等级与距离 除了距离单位不一样外，大巴人也完全没有“质量”的概念，应该说整个超级平原世界上，所有文明使用的其实都是“重量单位”，类似中国古代的“石”，大巴人最大的重量单位就叫“山”。 毕竟大巴人靠举重测等级，所以“等级力量”其实在巴巴利安语里是“山的力量”，牧剌汉的“50级”应该是“50山”。 “山”在没有山的草原大平地上，更多是一种单位，一个形容词，而并非物有所指的名词，最多也就只是10吨左右重的石头而已，换算到地球上差不多是举起一辆小汽车……一般小汽车质量15吨左右，大客车12吨。 只不过牧剌汉觉得外国人用的“级”，不但更符合他自己的语言习惯，在写佣兵合同的时候也更容易让双方理解——雇佣一座山、两座山，自然没有说“10名1级战士”、“1名10级战士”来得清楚。 同时，大巴人独特的成年文化，岁数是一方面，成年与否，主要就看能不能举起一山……如果没整块的石头“山”，就想办法凑出一“山”，或者去其它聚落借。 要是多年下来一直举不动一山，就很难被聚落所接受了，不想被赶走的话，要么凭脑子转祭司，读书识字背诵记录，要么就只能从事牧口工作，沦为社会下层。 生活艰辛，大草原养不起闲人……然而“山”的具体重量，在大草原上是全凭感觉到事情，所以里面有大量人为可操作空间，所以也并没有那么机械死板，缺乏人情味。 外国文化差异，还有等级测定方法的不同，牧剌汉可以确定的是，1名1级大巴人，差不多能打10到20个1级外国人。 先不提外国如何鉴定等级，大巴人这边举个石头就决定一个人一生，牧剌汉一开始还是挺惊奇的，后来慢慢观察下来，也算是理解了。 首先在大草原上，大块完整的石头，“山”本身就是罕见之物，被赋予“神圣”属性，不但能被当做偶像来进行崇拜的存在，甚至就是必须供奉起来的神灵。 能拥有山的聚落，本身就不可能是小聚落，在中央空地上举这“山”，本身就相当神圣，具有非凡的意义。 其次，从大巴人的起名字中也能看出，他们对坚硬、厚重、沉重石头的信仰。 在举起了“一座山”，有了一级之后，才算是在大巴人社会中有了立足的基础…… 因此，熟铁城被疯狂崇拜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牧剌汉这么多年下来，参与过的“成年举重仪式”差不多四位数了，就他的观察，第一次举山的十个大巴人里，其中五个是怎么都举不动的，要么靠人情世故过的关，要么锻炼锻炼，长长个子，来年再试。 有三个是能勉强举起，只能算合格的。 有两个是能完全合格，举着十吨巨物健步如飞，围着空地走上一圈。 特殊情况能出一个，能达到两级，乃至之上的水平的，则会被称为“冠军”。 所谓“冠军”，是巴巴利安语中的“最强战士”的意思，汉语的话，翻译做“冠军”比较合适，但又跟地球现代体育盛会的冠军不同…… 大巴人的冠军，只是其自己所在生活圈子里的最强，并不是全地区、全国最强。 大大小小的聚落，每一个“扑”都可以有好几个冠军，“扑”之上的“台”，甚至可能有十几个冠军。 这完全是地理、生产力因素，交通、通讯、物流困难，弥垄龙大草原上是不可能举办“奥运会”的，而就算想举办，先不说赶路得好几年时间，全国人民聚拢到一处，粮食跟水都根本供应不来。 5天路程差不多为公里，而地球赤道周长也就只02公里，游牧速度的话要400天走完。 弥垄龙大草原，当之无愧的“大”。 芙蓉帐休息室里灯火通明，飞蛾嗡嗡。 那边小桌上三人已经讨论了半天坦克的问题，埃米汀这边才扳着指头算出了个大概：“啊……5天、5天，哎呀！五天路程，哥哥一顿饭就到了哎！” 她这突然一嚷嚷，大家都吓了一跳。 箐姬没好气道：“不可如此喧闹。” 牧剌汉：“没那么快，至少要花半天，汀汀数学还要努力啊。” 埃米汀：“唔——” 见母亲也瞪过来，埃米汀连忙小手捂住嘴巴，乖乖退回到卧榻边上。 薇尔汀娜眼神教训着女儿，嘴上却道：“每次听大巴人说的路程、重量，还得在心里换算换算，我常识里的速度可不是这样的…… 我们步兵行军速度不提了，就算是纯机械化部队，五天的路程……我们得走五百天。就算人不吃不喝不睡觉，坚持得下来，装甲车也撑不住，全速运行半天就要烧锅，也许，能撑一整天。” 埃米汀惊叹：“娘什么都懂啊！” 箐姬：“你阿妈留你下来，是让你听着学着，不是插嘴。” 牧剌汉：“我以前的常识跟你一样的，薇娜……汀汀，过来吃鱼，别插嘴了。” 埃米汀先看向自己母亲，薇尔汀娜自己抓了一条外焦内嫩的鱼肉细细品着，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 “……”箐姬她自己依然不敢动鱼，但也不会阻止埃米汀。 于是埃米汀开开心心地蹦跶到了桌边，就站着自己伸手捻了一小片烤鱼，小心翼翼吃了起来。 那小模样，配上她头顶猫咪一样的三角耳，看上去就像是只小仓鼠在啃瓜子…… 看到这场景，牧剌汉联想到一个问题：“所以，如果真是你们罗可西翁的部队入侵，那他们的补给呢？我记得，薇娜你过去有说，你们这样被流放的人，基因改造完，器官改造，里里外外，全消化系统都换了……那他们整支部队都被改造了？还是找到了什么平替方案，不停从母世界拉物资过来？也就是说能架起稳定的传送门了吗？别光吃烤鱼了，尝尝别的，都是不错的下酒菜……” 埃米汀又眼巴巴盯着箐姬。 保管酒罐的箐姬这次拒绝了埃米汀，只给薇尔汀娜跟牧剌汉满上：“这是贵重佳酿，可不是寻常酒水。” 牧剌汉大手一挥：“给孩子尝尝……多拿些碗勺过来，箐姬，你也别只啃饼子了。” 隆剌王都这么说了，箐姬只得道：“……是。” 第30章 酒，疯了与忠心 超级平原世界是有蒸馏酒的，但弥隆龙大草原上只有普通的低度数粮食酒，比米酒浓度高不了多少，其主要作用跟提神草一样，是用来保存饮用水的。 一个茶碱，一个酒精，都能除菌消毒，否则光放着的话，一桶纯水不出几天，水面就会长出一层绿毛。 牧剌汉当年获得显微镜后，就跟小学生一样到处找水源取水，进行观察。 而不管是从哪里获得的水，液体里面都存在着大量微生物，甚至是酒水、提神草茶里，都依然存在着微生物，它们只是被环境的酸碱度给抑制住了活性，并没有死亡的样子。 外国进口的烈酒里，倒是没有微生物。 牧剌汉做实验，把弥隆龙的微生物液滴注入到烈酒里，活性被抑制，提取出来放回清水里，马上复活，浓度要到酒精强酸强碱程度才能将其杀死…… 就看出来不止是大巴人，异界的一切生物都有极强的生命力。 所以，应该是制作蒸馏酒时，物理上的流程，除掉了微生物。 当时牧剌汉一度怀疑是这种生命力旺盛，无处不在的微生物，提供了额外生物能，也就是“等级力量”。 但继续进一步实验，只喝烧开的水，甚至冷凝获得的蒸馏水，食物全部完全做熟透，持续几十天后，牧剌汉没有感觉自己力量有明显变化，于是排除了一些微生物供能的可能性。 虽然额外能量只能寄希望于“以太”了，但也证实了大巴人的古老智慧的正确性，不喝发腐长霉的水，否则会生病甚至死亡。 致病原理牧剌汉也能大概推断了——大量微生物让消化液处理不过来了，存活的微生物就在体内开始疯狂繁殖……大巴人的强健体魄在这里反而坏了事，换地球人过来，就算喝下了腐水，马上就会反嘴一口呕吐出来完事，大巴人却能撑着，很少会主动呕吐。 牧剌汉用短视频里学到的催吐法，救过食物中毒的大巴人，按压舌根部，刺激咽喉对大巴人也有用，然后灌清水，反复催吐几次就没事了。 总之，牧剌汉从一开始就没做酒水相关法令，没有套地球现代社会规则，大人小孩乃至婴儿随便喝，毕竟不喝就没水能喝了。如果下政令推行提神草茶，那就是在“何不食肉糜”了——比起随便就能发酵获得的粮食酒，提神草可就昂贵了。 而且度数低，大巴人代谢又强劲，孩子们发育中的大脑也不会受酒精影响……只不过他的巡视军里，还是用的提神草保质水，主要是他并不好酒，其次就是国王的面子排场。 烈酒无法普及，还涉及到信仰原因，大巴人会用酒水跟提神草茶进行祭祀，太过刺激的液体被认为会激怒神灵，是种亵渎。 在寒冬季节，大巴人是用热奶勾兑酒水、甜味草汁液，做成甜奶酒来驱寒…… 但牧剌汉现在就在让箐姬在把葡萄酒进行勾兑调制，看美食视频，高雅人士都喜欢“醇正口感”，但比起酸酸涩涩的“高级纯味”，牧剌汉这种宅男更喜欢甜的，要是能喝上“快乐水”喝，那自然比什么都好，现在条件不允许，那就自己动手，调配利口酒。 不由想起地球历史上，“快乐水”是作为一种“无酒精的酒”而被开发出来的，现如今到了异世界，牧剌汉反其道而行之，把甜酒作为快乐水的代替品…… 埃米汀这会儿搬椅子坐了下来，牧剌汉让箐姬也坐下，于是方桌上，四人一人一边落座，两人吃晚饭，两人吃宵夜，三人的餐具是勺子跟手，就只牧剌汉一人用筷子。 埃米汀小手撕肉，吃着吃着，竖起食指中指，比划剪刀开合：“哥哥真厉害，两根木棍儿，跟手指一样用。” 箐姬拍马跟上：“吾王世界的餐具，巧妙得劲，技艺优雅，贱妾愚笨始终学不来。” 埃米汀满眼羡慕：“我也不会……” 牧剌汉，嗒，空夹一下：“还行，没什么难的，多练习的事儿……说起来罗可西翁是用刀叉勺的，野战口粮是怎么样的？在我们这边是怎么吃饭的？” 薇尔汀娜一愣：“用嘴吃？” 牧剌汉：“空气、水，甚至物理常数，整个世界都对穿越者不友好……总不能饿着肚子，所以士兵都是穿戴‘深潜服’过来的吗？还是有了新科技，外骨骼动力服？不会是插管打营养液？要是能抓到一个活口就好了。” 薇尔汀娜组织了一下语言：“军事后勤，我不清楚，不是我的领域，可能跟深潜一样，只进行数小时异界活动……主人的观点应该是，罗可西翁的时空技术完全成熟了是，敢大规模袭击我们的聚落，完全不担心救兵的模样，不是把握十足，就是疯了……而如果确实是一支装甲部队穿越而来，那就只可能是整个国家都疯了。” 牧剌汉：“疯了，全疯了，而且完全不把我们当一个主权国家来看，不宣而战，傲慢、狂妄……是不是该连夜派出斥候……” 箐姬：“难道不知我国存在？所以才……” 薇尔汀娜：“不太可能，都这么多年，深潜项目不说，都流放七、八千我这样的人过来了，没有一点反馈回去不可能……” 牧剌汉：“是啊，不断做穿越实验，自然会有探子把我们情况报告回去的……” 薇尔汀娜举杯敬酒：“而如我这般‘弃子’，则会把罗可西翁世界的情报报告给隆剌王陛下。” 牧剌汉晃晃酒杯，跟她碰了一下，喝了一口：“不先尝试接触我们一下看看，就直接开打是我没想到的……” 薇尔汀娜：“明天一早我就去见豪萨利，问问除了坦克，他还有看到什么，是不是完全没任何接触……” “有接触的话，谁接触了，他们又能看到什么……”牧剌汉突然把话题扯到了薇尔汀娜头上，“如果真找到了我想的时空穿越机器，他们的‘时空输送基地’……那你就能回家了啊，薇娜……” 薇尔汀娜一愣，一瞬间想到了相当复杂的政治斗争问题，立即翻下椅子跪倒在地：“主人！薇尔汀娜呆在主人身边，绝无二心！” 第31章 王国教育 “阿妈！哥哥——”埃米汀一愣，蹦了起来，看看地上的娘，又看了看牧剌汉，最后还是来到了薇尔汀娜身边，贴着她母亲乖巧地并排跪下。 关系再好再随便，空气、重力、光线乃至世间一切，都在无时无刻提醒着他们，注意这个时代、社会、世界背景…… 箐姬低眉顺眼，把薇尔汀娜母女表现看在眼里，默不作声，但心底却对她们赞誉有加——这么多年了，想做还是能做得很好的嘛。 牧剌汉也是一愣，虽然出于对自己身份的自觉，本能地进行怀疑，却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只不过转念一想，薇尔汀娜对政治迫害敏感也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大概率是她“老家人”打过来，还已经杀了人放了火，她应该一直紧绷着神经。现在面对最高权利者的质疑，不做极端应对，那还不如不做应对…… “别紧张，我只是随口一说……我们俩什么关系，到时候你真想回去，我可以帮你……起来，坐。” “谢，主——人——” 薇尔汀娜把“主人”两字加重读音，磕过头后起身回到原位，但之后她都没有再动过食物，椅子也只坐半搭，只陪牧剌汉喝酒。 埃米汀倒是没心没肺，一切照旧，让她馋嘴的机会可不多。 其实大巴人社会等级比箐姬母国还要严苛，不可能出现恃宠而骄，仗着是受王宠溺的“妹妹”，或自己开小灶，或有下人送礼巴结的情况。 就算谁送她点什么，迟早也会被偷走、夺走，该被欺负还是会被欺负。 牧剌汉看在眼里，也做不了什么，因为根本原因还是物资匮乏，他自己的孩子也是这么个情况。 自己的社会等级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去争取，可惜埃米汀目前没展露出牧光格、牧满谦、牧柔愿一样的天赋，只是普通大巴人小孩的水平，甚至还差上一些，那么自然也就普通人的待遇。 这还是因为她住在王宫里，能保留着的玩具，估计也就这种世人眼中不明所以的坦克模型了。 但她的外貌，至少展露出了正常大巴人的基因特征，那她到未来就会比她的亲姐妹们强了——薇尔汀娜的前11个孩子，全都没有毛绒绒兽耳，都是普通罗可西翁人类样貌，也因此大家认为埃米汀是老班仁王，也就是万巴拉父亲的种——只有强劲的血脉才会被继承。 大巴人相信，孩子会像父母强的那一方…… 之前的男人都太弱了，所以在血脉遗传上，就被没等级却异常优秀的薇尔汀娜给压制住。而最后生出的埃米汀像大巴人，那么只可能是老王的血脉了。 牧剌汉对这一套说法嗤之以鼻，遗传不就是个概率吗，对待自己的孩子，不管兽耳、人耳，他都是一视同仁……只不过话说回来，他确实跟薇尔汀娜生不出兽耳的埃米汀，毕竟他的dna没有让孩子长毛绒绒大兽耳的那个功能…… 反正老班仁王谣传的子女多达500多个，不怕虱子多，而且也并不是“虱子”，反而对于各方来说都是种荣耀……那个方面的事情在大巴人社会里就是这么个样，毕竟还有物种生物性这么一层因素在里面。 文化因素方面，弥隆龙大草原强者崇拜，力量等级社会，每个人自然会往强者身上蹭关系。反正又没有dna检测技术，给自己的等级力量找个合理出处，寻个强大的爹妈是稀疏平常的事情。 就算你不找，别人也会帮你找，比如，在比武上是输了，就说是输给了个族长的孩子，这样也能少丢些面子。 埃米汀就这样里里外外成了老班仁王的女儿。 万巴拉这边倒是一直真有把埃米汀当妹妹看，有事没事就惦记着，牧剌汉则是让她叫哥哥……至于他们夫妻俩，到底谁影响的谁，是万巴拉先看中的埃米汀血统，还是牧剌汉先爱屋及乌的，就说不清了。 看着坐上桌，左右开弓吃个不停的埃米汀，牧剌汉跟薇尔汀娜的话题不由就落到了她头上，什么罗可西翁袭击的事情都丢到了一旁，算是缓解一下气氛—— 牧口的后代不是牧口，不像古代地球，奴隶身份会被遗传……除了大巴人认为“牧口”也是一种“职业”外，主要还是没有普及教育，没有系统的行政管理体系，没人能记得清那么多事情……血统出生都能乱编的，个人户口社会关系那更是混乱。 埃米汀的亲姐妹们都是普通市民，已经在熟铁城的麂皮龙城区成家立业。 而埃米汀则听从她母亲的要求，一直留在王宫里，在等待随着年龄增长等级力量提升的同时，跟随她母亲进行学习。 薇尔汀娜以挽衣的身份留在王宫里，但她的实际工作，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帮牧剌汉进行教育改革，然而这道政策无疾而终，先天因素就是大巴人孩子们拥有超人的力量，并不需要什么知识…… 说到这个话头上，牧剌汉不由吐槽：“……他们完全不懂教育的意义啊！” 薇尔汀娜：“生存不易，他们要学会如何对付大自然就够辛苦了……而且他们大巴人自己就是泥头车、推土机、起重机、坦克，别说去学习如何驾驶了，连学习制造它们都显得完全没什么意义，基础原理什么的就更没兴趣了……” 牧剌汉：“行，那确实……小孩子难办，还是懂点社会的大人好办。” 薇尔汀娜：“教育的出发点不一样了……” 跟牧剌汉其它大多数“古怪改革”一样，没人反对孩子们去读书识字，毕竟大巴人也是有自己文字的，只不过只有祭司小群体会主动去学习掌握。 所以如果是神学课程的话，就算将来不当祭司，孩子们或许多少还会有点兴趣，然而牧剌汉的课程是“数理外”…… 学外国语言有什么用？知道1+1\\u003d2，扳手指就够了啊？ 最后会来认真上课的，只有外国人的小孩了，他们家长送孩子过来的主要目的，其实更多是为了讨这边国王的欢心。偶尔也会有大巴人押着自家小崽子来听课，一般是出于想让孩子追随隆剌王。 而薇尔汀娜从始至终都尽职尽责当着老师。 当然，她并不是只教小学，那太大材小用了。牧剌汉主要是让她负责“职业培训”，降维打击，训练自己王国大臣们，让他们知道“现代管理”……十多年下来，如今牧剌汉的官吏全是她带出来的，所以在王国里，她的声望十分高。 埃米汀插嘴：“汀汀喜欢学习！” 牧剌汉：“真的？” 埃米汀举起排骨大声应是：“嗯！！” 牧剌汉：“哟嚯，居然有喜欢上学的熊孩子？！薇娜，你教得这么好啊？” 第32章 上学、公主与冠军 薇尔汀娜看着得意洋洋的小丫头，笑而不语。 其实最开始埃米汀叛逆得很，发现自己随年龄增长，自己力量也在变强后，第一时间就吵着闹着要加入巡视军，要跟她哥哥一起出发上路。 当年薇尔汀娜的应对也很简单，跟埃米汀约定，给她安排正经的武术学习，然后只要她能赢下一场正经比武，就随她去了。 于是连续三年，熟铁城逢年过节一堆正经比武的，她就找适合自己的低级场子上，然而每次结果都是鼻青脸肿、皮开肉绽、体无完肤滚回家……就算后来她耍滑头，等到车轮战最后上场，也是败下阵来…… 屡战屡败，埃米汀渐渐对自己有了清晰认识，就算有了等级力量，也并不等于自己强大，更别提巡视军要求的精锐水准……薇尔汀娜趁热打铁，找机会偷偷引导牧剌汉说了几句“读书很重要，身边需要读书人”，让埃米汀听见，一来二去，小萝莉不但乖乖上学，还自觉去听母亲的进阶课程。 同时，作为原本世界国家精英的薇尔汀娜，深知教育在于疏导而不是围堵，况且战斗力也是这个世界立足根本。所以不但没有禁止埃米汀学习武术，反而靠自己的人脉，把她送去了禁卫军那边学习战斗。 母女关系越来越融洽…… 这些事情薇尔汀娜自然没跟任何人说起过，毕竟说出来就不灵光了。 餐桌上一时间安静下来。 牧剌汉专心吃饭，面饼卷青菜，蘸着酱，就着利口酒，不知不觉，差不多吃饱了…… 他眼角余光扫向埃米汀，之前说让薇尔汀娜回罗可西翁，并不是开玩笑，而要回去，自然是让她一家子都回去……可惜埃米汀是一对兽耳，对她来说，罗可西翁才是异世界了。 两边能真正容下她的，可能也就自己身边了。 牧剌汉收回目光，他一直感觉，在埃米汀的潜意识中，应该本能地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她才会异常黏着自己，现在又加上后来她母亲的言传身教，怕是今后会一直赖自己身边了…… 察言观色这块，永远可以相信箐姬，牧剌汉这么一瞬的眼神，都给捕捉到了，只不过会错了意：“汀汀看起来乏了，贱妾送她回屋歇息去。” 埃米汀闻言马上反驳：“不困不困！汀汀精神着！” 结果说完就打了哈欠。 毕竟日落而息的生物钟摆在这儿，被这么一提醒居然真困了……她本就喝了不少度数算高的葡萄酒，宵夜吃饱，暖意上来，眼皮开始打架。 牧剌汉：“那今晚我们就到这里？” 薇尔汀娜：“主人说的是，汀汀回去睡，明日早课还是老时间。” “噢嘶！”埃米汀一听明天还要早起上课，答应一声，顿时又一溜烟窜出休息室，自己回屋睡觉去了。 薇尔汀娜脸上生气，但语气却十分宠溺：“真是个风风火火的孩子……” “饭后再喝两杯。”牧剌汉端起箐姬新调制好的甜酒，抿了一大口，“哈嗨——游牧的时候可没这么安逸啊……以前我一直以为，能量来自于吃喝，‘天材地宝’，吃了这边的高能量食物……” 薇尔汀娜挪身侧坐，现在她左手是用餐方桌，右侧是新搬来的那张小桌。她一边收捡小桌上展示的资料，一边道：“我还记得，当年为观察细胞结构，让我帮忙磨放大镜镜片来着。” 箐姬：“贱妾也有磨过……如今也有在使用放大镜。” 牧剌汉：“还在用来普及细菌概念吗？我在一直路上，没工夫做手工活计，显微镜我也只知道个形，要怎么具体做出来，还是靠你们逆向工程进口货。” 箐姬有点小自豪：“主要是工番省使用，观察造本，编纂成册。” 薇尔汀娜：“绍公主带着其她公主们，在做带标本的百科全书……帮着绍公主制作本世界物种数据库什么的。” 牧剌汉又喝了一杯：“哈，她们还是有点用的嘛……” 对待嫁过来的和亲公主们，薇尔汀娜在有外人的场合上，会称“女主人”，包括箐姬也是叫女主人，而私下相处的时候，则会比较随意，直接就叫“公主”。 随着熟铁城的经营日趋完善，隆剌王国声势越来越大，十多年出去的大巴人雇佣兵越来越多，信息对外传播的越来越广，阿达兰阿剌之外有越来越多的国家，学着箐国嫁公主过来。 古代国际外交方式，不外乎征战、称臣、纳贡、结亲这几条，于是牧剌汉不知不觉间，收集了十来个外国公主……在白天迎接牧剌汉的队伍里，她们也全部在场，紧跟在箐姬身后，在南广场上跪迎。 跟大巴人的“公主”们比起来，这群远嫁过来的公主才是真正的纯“公主”，根本没有可比性，可以认为是各国送给隆剌王的牧口，并且她们一个个也都心安理得的当花瓶，完全没有箐姬的那股子精气神，连巴巴利安语都没有几个自己愿意去学的。 大巴人“公主”们，作为精锐战力，被牧剌汉带在身边，组成王国顶级武装集团。 她们作为来自各个部、塔、台、扑聚落的精锐，本身至少就是个“冠军”，又有统治者血统，自然就是各自聚落的代表了，过来后谁也不服谁，个个争强好胜。 放在地球上宫廷里的话，那就是一台勾心斗角文戏为主的宫斗，但到了弥垄龙这边，则直接全武行，逢年过节那可叫一个热闹，全靠牧剌汉压制着，才一直没闹出人命。 外国的公主们，全员花瓶起步，肩不能挑臂不能扛，走两步就喘，说个话都期期艾艾的，自然全被牧剌汉留在王宫里，还嫌弃空气质量不好。 她们都被安排给箐姬跟薇尔汀娜进行管教，不听话的直接饿肚子。以巴巴利安语成为通用语，教她们读书识字算数，成绩优秀的，被丢去分担文书工作，帮箐姬打下手。 弥垄龙大草原，不养闲人。 其实箐姬本身就是薇尔汀娜的第一批学生，直到现在还会跟在薇尔汀娜身边学习。 但在外国公主们门前，她却能当老师了，同时用巴巴利安语为媒介翻译各国诗词歌赋、寓言故事，开拓大家的视野…… 总之，各国公主，包括箐姬在内跟埃米汀都是同学关系。 因此每天最忙的自然是薇尔汀娜，除了一些挽衣工作，她得分日子喝时间段，给孩子们、宫中女人们、官员们、技术人员们上课，而最惨的则是埃米汀，她所有课程都得上不说，还得进行大巴人的传统武术训练…… 总而言之。 目前坐镇王宫、熟铁城的人物，箐姬是站在台前的，而薇尔汀娜在幕后。 军事方面，王国另一支武装力量，禁卫军的统领，则是由将军们比武产生，也就是冠军中的冠军。 现在的禁卫军统领，大将军正是隆图舒哥·乌沙木，9级。 每一次节日庆典，每一次有新冠军到达，做为战斗狂民族，统领选拔比武是铁定节目。然而隆图舒哥，这位来自乌沙茫的乌沙木部王子，已经连续三年守住了自己的职位。 目前看来，除非乌沙木部有事，召唤他回去，隆剌王国的禁卫军将一直由他隆图舒哥统领下去，毕竟放眼整个大草原，能稳赢他的万巴拉，是要一直呆在巡视军里的…… 第33章 王家无小事 国王的家事，就是国家大事。 隆剌王虽然不是地球传统意义上的欧式封建君主，但成为王之后，牧剌汉依然感受到了“家族在国之前”、“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等等老话中蕴含的深层次原理…… 只不过牧剌汉在弥垄龙大草原上是，获得了高级，完成了“修身”这步后直接“平天下”，然后再回过头来补课顾“家”。 牧剌汉接着刚刚的话题，讲自己的思路：“……我一个穿越者，无根无基，能当上王，得亏这边世界生态特殊，大巴人社会结构特殊，算是封建主义萌芽时期吗，没有政治传统，如果跟箐姬你们那些外国一样……自己一家一族，以聚落为单位，跟我兜圈子，我其实根本奈何不了他们，调不动人的……能懂我的意思吗，我就一名义上的王而已。” 薇尔汀娜：“能懂，血脉形成集团，政治体制升级后就是朋党、小团体，我之前的工作环境，是办公室斗争，部门之间踢皮球，小领导各自护着自己的羽翼，大领导就根本调不动资产……人多了自然会这样的……” 牧剌汉：“不是人多，是盘子大了，时间是绝对稀缺的，就算一个帝王是超人，能无休无止的工作，也没有时间给他去了解掌握所有的事情，一部百科全书十年都没收集完，任务还是得分派下去……我能放心的人，老实说，就只你们两个……埃米汀，还有我的孩子们里可以挑一批，可惜他们现在都还不能担事儿……退而求其次，那就只有公主们可以用了，大巴人听我的是听，但他们很难理解我的意图……” 薇尔汀娜：“我在努力培养人才。” 牧剌汉：“哎，能力一方面，现在我只能依靠血脉姻亲维系信任……现在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坐稳国家的帝皇们，背后会有各种家族了……你们那边是不是也是啊？” 薇尔汀娜：“罗可西翁世界的历史发展轨迹跟主人的地球世界类似。” 箐姬：“箐姬愚笨，不知‘家族’事宜。” 牧剌汉：“不怪你，这是看待问题的一个视角原因，对你们来说，家族血脉底蕴，应该是理所当然，不需要去关注的常识。” 箐姬突然想起：“血统，是了，贱妾当年在宫中，一直听闻，箐国当今圣上，‘血统纯正’……” 箐姬她现在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努力搜肠刮肚跟上话题，因为目前这茬涉及到了各国公主，她的“后宫姐妹”们。 虽说这些后来姐妹们，没一个是能支楞得起来的，但她们好歹都是正儿八经的宫廷式柔顺姑娘，在这异国王宫中，先天上就会互相亲近，自发抱团。 正是薇尔汀娜说的“小团体”，箐姬本能地就想要帮扶姐妹们，既可以巩固自身地位，又能对抗来自巡视军的压力，更涉及到以后王子公主们的地位身份问题…… 箐姬来不及多想即刻补充：“……各位公主们都十分努力用功，不但为吾王生得王子，也挑着自个儿所知之事，帮助编撰世界大百科……吾王一直征集外国事实，稀奇活物、死物，贱妾惶恐，无法全知，多亏公主们补足。” 牧剌汉：“就是说嘛，一个人时间精力有限，国内的动植物，国外的事物，不是你们，我还不知道炼金火车、传送门的事呢……新汇总的，有时间给我看看……世界地图怎么样了？” 箐姬：“随从们正在互相印证，全力编撰……” 牧剌汉打断道：“行，还是只能靠人肉向导，这都多少年了啊？” 薇尔汀娜补充：“这边世界太大太大，他们各国出发的，只知本国，而且还只是本国一部分的地理情况，互相对不上……地理大发现是一个漫长的持续过程，每个商人们手上的路线信息本身就是高价值资源，是他们拿命试出来，再高价也没人愿意告知我们分毫。” 箐姬连忙补救：“贱妾们并不知吾王如此关心地理，所有人都没携带山河图纸，唯有识途向导数人……贱妾早已修书父王恳请赐图，然至今未得消息……” 牧剌汉摆摆手：“‘江山社稷图’哈，没指望过能拿出来，国家地图，向来就是政权核心机密，涉及到国家战略安全，有脑子的君主都不会随便交底的，只能我们自己慢慢去踩点。” 薇尔汀娜：“所以进度还是那样，没什么进展……回来的大巴人雇佣兵们，商人，都给了不少信息，只能慢慢拼凑。” 箐姬：“惭愧，贱妾年幼在宫中不学无术了……” 牧剌汉：“不关你事，会教你们这些公主真东西，那才叫奇怪了，训练你们宫廷那套就完事了。” 箐姬连忙打蛇随棍上：“说到宫廷礼教，夜也深了，各位姐妹已早早做了沐浴准备，伺候服侍，定能遣消吾王出征劳顿……” 她这已经不是弦外音了。 毕竟牧剌汉的身体强度摆在这里，这群娇娇公主没有能撑过五分钟的，所以每次箐姬都是直接安排“大兵团作战”，全员一起并肩子上。 然而现在牧剌汉显然没这个闲情雅致：“……过两天再说，明天一大早，薇娜我们还要一起去豪萨利那边，还有箐姬你工业区的合金……今晚就你陪我早点休息。” 箐姬：“是，那贱妾下去准备了。” 一身草原女猎手打扮的箐姬告退离去。 薇尔汀娜见状也道：“那我也……” “先等一下……”牧剌汉等听不见箐姬动静后，“说是合金有了结果，到底什么情况，箐姬她理解不了材料科学有多关键。” 箐姬不在场了，这些话才好说。 薇尔汀娜直接道：“老实说，工厂那边是觉得成了，箐姬跟大臣们都很高兴，但……我看挺悬……” 牧剌汉叹气：“行，我就知道，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搞开发应该都是十几、二十年的，这才多少时间。” 薇尔汀娜：“我说的话，在工厂那边并不管用，还得是主人回来提提意见，说说问题，但也不能太打击他们积极性了……但要说真没什么成果，那到也不是，毕竟融合了炼金术，方向应该没错，金属材料强度确实能追上巨兽身上的素材。” 目前大巴人最好的武器装备，都是使用各种动植物身上素材打造的，就跟大巴人骨肉强劲一样，越强大的野兽，其骨肉皮毛越是强劲，超越地球特种钢材超合金强度。 第34章 愉快的酒桌扯淡 材料强度问题，不说的别，就是牧剌汉现在穿的便装，换地球上的皮、布过来，他全速移动，起步就会直接开裂、撕碎，然而现在他这一身衣服、装备，上上下下一点划痕都没有。 别看这边世界重力低，但万物强度都在地球之上……不说巨兽，为维持自重，不至于被自己压死而生的强大骨骼肉体，所有生物，为了不被“能量”给撑爆，肉体里里外外都无比坚韧。 这是牧剌汉在万巴拉、箐姬她们身上得来的经验，以及没觉醒力量之前，跟薇尔汀娜生活的日子里，牧剌汉的爬滚经历，让他明白了超级平原世界的一个常识，物质结构强度是客观事实—— 巨人住进纸牌屋，老鼠钻进蚂蚁窝，那都是不会乱动的。因为随便翻个身，整个屋子就结构崩溃瓦解了。 而随着时间推移，牧剌汉在非人的道路上越滑越远，他也不再碰薇尔汀娜她们这样的穿越者了，到如今他跟薇尔汀娜的交往，更多是异界喜相逢的忘年交、知己、知音，互知根底的交心老友。 就比如现在，两人密谈时。 薇尔汀娜十分清楚牧剌汉想要什么，在急什么，期望什么，自己该说些什么不同的内容，才让牧剌汉既不太失望又对进度满意： “重工业急不来的……绍公主找来了更大的均质玻璃，磨了更坚固的大镜片，就做了新的工业用框架结构透镜，已经开始配给了工厂，用在精密加工上了……当初的精密尺、标，在试着做毫米级的铣刀，慢慢做些能达标到模具、铸件、冶炼容器……我们从零开始，这些最基础的工业物件，全部都只能手工打磨，效率怎么个样，主人自己应该也清楚，做好预期管理，这次的合金也不会令主人满意，但我们的工具又进了一大步。” 最近三、五年，牧剌汉每次回来问工业化，虽然听到的内容都不一样，但内核都是“不要抱太大希望”，这次也一样，离开巡视队伍时他早猜到了可能的结果，但依然还是忍不住去想，会不会获得意外惊喜。 “行，看看新设备也不错……豪萨利那边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拿出的合金，就算是只有生物素材一半的素质我也满意了。” “也不用这么悲观，我觉得至少超过一半强度了……而且之前的金属，也有实用化，做出来些东西的嘛，就说那床弩，大巴人用不上，但至少让普通人也能守城，帮上些忙了。” “那是，还有那钢丝弓弦，大巴人的‘拔轰’也能用得上，金属可塑性优势，标准化批量生产优势，补给更换，比以前用的兽须、毛发、筋做的弓弦容易多了，用户好评如潮。” “可惜做不出尼龙材料，钢丝延展性还是差了。” “我倒觉得钢丝正好，大巴人那蛮力，弓弦可是耗材，好的弓身找长得合适的巨兽骨就行了，弧度大差不差，修一修就能很漂亮，弓弦就麻烦了，一壶箭不到就得被他们拉断，不经轰。” 薇尔汀娜掩嘴轻笑两声：“主人越来越像个大巴人了啊。” “习惯这边后，感觉也挺好，社会单纯，直来直去，轻松不少，他们都不怎么管上下级的……”牧剌汉想到了自己过去的宅男打工人生活…… “前提是能升级。” “能升级……感觉在地球，能升级也没用，打工人还是打工人……” “……听起来，在原本世界过得挺累的样子啊……我们罗可西翁世界没有‘社交恐惧症’的说法，可能是两边社会系统不同的原因？” “哈，你还记得当年我说‘社恐’的事啊……现在想想，那时候过得也挺轻松简单的。” “那时候，我还以为主人嫌弃跟老太婆我住一个帐子哦。” “嫌弃倒不至于，就是突然闲下来，感觉很怪……地球上每天‘能量’全耗尽，做了很多事情，又感觉什么事都没做……来这边后，做什么马上都能看到即时反馈，往下挖水，有就是有，没有就换个地方……是文明程度低，没什么工作门类细分的关系吗。” “这个话题应该让那俩孩子留下来听听的……工作是什么，职业是什么，属于自我人格构建的一个要素，好也不好，弥垄龙社会原始，说是给了你个什么工作、岗位、职业，其实更多只是个人物代称，实际上每个人并不局限在这个标签里，为了生存，都拼尽全力，能力越大工作范围越大，比如说我，比如说你，隆剌王。”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未来工业社会，上了这个标签，往坑里一摆，那就动也不动了……来，干杯，哎——” “但不用为生存发愁，安全系数可不是原始荒野旅行能比的，绝对自由等于没有自由，跟着安排一步步走，不失为一种轻松人生，干杯——” “我懂我懂，就是找到了一个‘舒适区’嘛，慢慢安逸、稳定了下来，就开始安心宅了，搞自己的爱好。” 薇尔汀娜展开讨论，说起她对罗可西翁社会的观察：“我们走上城市化后，就渐渐不能直观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了，种田狩猎，付出就有收获的成就感消失，幸福感下降。 我上班的时候，无休无止的扯皮，前线后方要做平，各种数据账目成绩压力，管理层面压力，人际交往压力。在我们的世界没有电子游戏，没有‘宅’文化，但战争的压力，就足够集中大众注意力了，虽然无法创造幸福感，但生存压力可比草原刨食更加直接恐怖，然而……有个目标对个体来说也是好的。” 牧剌汉上钩，这一谈到他喜欢的“键政”，马上来了劲滔滔不绝：“树立外敌其实是一种投资，国际竞争压力值并不是无限的，总有顶表的一天，你们罗可西翁那边一堆超级大国还好，我们地球那边世界上过去就俩超级大国，结果搞出个冷战时代，‘世界末日钟’，全面核战争倒计时……每个国家都是一无人格的高级意识，只知道对外宣泄压力的话，就只是增加整个星球国际社交圈的压力而已。” “于是整个国际社会就开始往更外面宣泄压力——整个星球社会成了更高一级的‘无人格意识’……物理上，我们世界有一套次元学说，具体内容我说不清，似乎是维度、谱系，超级平原世界跟罗可西翁世界在‘光谱’上是相邻的，距离最近，所以两个世界可以穿越往来。” “物理？你不是搞政治的吗？” “这些是必须了解的常识性理论，必要的科学知识，在做国家、国际决策时都是要用上的……也许不算是一般人的常识，但领导层就必须做足知识储备。” 第35章 假想敌与住处 薇尔汀娜对于官员得是通才的观点，牧剌汉完全赞同： “行……那么作为目前我唯一的‘内阁’成员，对于此次袭击来自何方有什么看法？” “内阁哦……不是还有箐姬吗……来自罗可西翁世界的概率最大。”薇尔汀娜在桌上码开三只酒杯，首先把手指放在正中间一只上面，然后先后点过左边、右边，“光谱理论，超级平原世界在正中间，罗可西翁在左边，那么大魔王世界就在右边。” “是因为魔法吗……大魔王世界的‘魔法力量’最强劲，罗可西翁最弱，超级平原世界有炼金术和级别，生物体，物质上能感受到存在着‘魔力’……”牧剌汉说着，就把自己的酒杯摆在了三只酒杯对面，“地球世界怎么说，在这个光谱理论之外吗？没有魔力的世界，应该排在左边，但我却被召唤去了最右边世界……” “在我们看来，‘魔力’是跟电磁力一样的存在，可以量化研究，进行公式推导，但其它‘高魔世界’应该有自己的说法，理论都是建立在观察之上的，反正罗可西翁的次元理论，把物理现象解释得挺好，能应用在来往两个世界的设备上。” “明明仇恨很深来着，现在骄傲起来了？” “知识是中立的，是我们世界全体人类的财富，跟个别国家无关。” “行……按‘魔力’来画光谱确实是一种思路，跟你讲哦……以前我以为，我是吃什么天材地宝，奇遇机缘，才一夜50级的……但做了这么多年实验，观察埃米汀、牧光格他们长大，我又觉得应该是‘呼吸升级’了，某种能量，跟宇宙背景辐射一样，万物都侵泡其中，所以这里的一切事物多少都沾点，而进化出能量吸收转化器官、功能的生物，获取利用这种能量的效率最高，也就是‘魔力’……我也莫名有了这种功能，跟超级平原世界里的生物一样了，日常生命活动靠呼吸作用，全力输出，跑起来飞起来打起来，就消耗魔力……” “魔力，我就没有这个功能……所以我怀疑，罗可西翁世界应该就是冲着这股能量来的，他们有了某种利用手段……我被流放前，就在致力于研究异界资源开发利用了，一开始可行性报告都是土地、矿石、物产、市场之类，新能源地位比较次要……在这边待了这么多年，越来越觉得，魔力应该能成……” “你都发现了，作为国家更不可能是笨蛋……”牧剌汉觉得聊得差不多了，举杯一饮而尽，拍拍手起身道，“酒也喝完，到此为止……技术最成熟，距离我们最近，理由充分——袭击厄瓦特伦台的，确实最可能是罗可西翁世界来的……现在瞎想也没用，明天具体事情具体安排。” 薇尔汀娜起身恭送：“我收拾下饭桌、房间。” 牧剌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留下薇尔汀娜，径直离去，回王帐找箐姬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牧剌汉又是被自己孩子们给闹醒的，只不过这次不是牧光格他们了。 睁眼看见的不是帐篷顶，不是天花板，而是拔步床雕花实木原色木顶。 这是一张大约十米乘以十米，高两米的正方体，如同木房一样的床。 雕栏立柱，镂空床墙，浮雕床顶靠背，图案以阿达兰阿剌之外各国的特色山河风景为主，汹涌的浪涛，巍峨的峰峦，峡谷溪流，精雕细琢，栩栩如生。 床高只有两米，在床上得弯腰低头，这样做低矮是为了冬季保暖。 床帐有三层，一层薄纱、一层细布、一层厚皮褥，现在只放下了从阿法弗雷帝国进口纱帐挡蚊虫，以及来自箐国的刺绣遮光细布帐。 这边世界的蚊虫跟其它动物一样凶猛，别说没等级的外国人，大巴人都怕寄生虫，在野外时都要用香、烟来驱虫。 而卷收在床顶上的厚皮褥床帐，就是草原本地产，游牧时搭建乐乐蒙用的，结实保暖。 就这一张床，要是放在地球上就得值一套房。 木材来自熟铁城西边树林，设计来自牧剌汉的指手画脚，而制作则是由外国公主们随行团队里的工匠负责。 就跟唐朝嫁文成公主一样，各国当然不是只有公主一个人过来，而是一整支包括护卫军队在内的和亲团过来。 对于这些随行人员，牧剌汉让他们自愿选择住在宫里还是宫外，包括公主们的贴身宫女们，有能力的，有意愿的，会被作为王宫的宫女、仆役雇佣，前些年王宫人事全归箐姬管了，日常指挥安排则是薇尔汀娜。 来自箐国的刺绣床帐，是一件艺术品，因为说实用性，它其实根本挡不住从琉璃高窗射入的阳光。光没遮一点，刺绣山水鸟兽却在透射的光影中栩栩如生起来……而且40米长的篇幅，确实是件艺术品。 在适应了透射微明的光亮后，牧剌汉发现箐姬扒拉着枕头翻滚在床角呼吸细细……明明昨晚睡下时规规矩矩，谦卑礼仪一套一套的，结果睡着后却是这般睡相…… 莫名可爱。 昨天的万巴拉也挺可爱，逗大狮子一样逗着玩…… 今天倒是没有再做噩梦，一觉到天亮，异常清爽，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盛情难却的沐浴服侍，泡热水澡确实很放松身心的；也有可能是最后只留下了个箐姬，才得以睡了个饱…… 当年那个的新鲜劲过后，他越来越觉得人多实在睡不好，那是一种回到了实习工厂里，睡大通铺一样的感觉。 十几年的王当下来，牧剌汉渐渐发觉，他一个人睡时才是最舒适安心，最能好好休息，恢复精神的……他偶尔自我怀疑，难道穿越了自己还是宅男命？ 摇摇头，坐起身来，给箐姬盖上毯子。 房门外面热火朝天，吵吵闹闹，按照太阳规律来生活的人们，已经达到了最佳劳作状态。 然而无论是屋外的喧嚣，还是牧剌汉的动静，都没有影响到箐姬酣睡，甚至还翻了个身，滚着毯子抱住枕头接着睡……看样子昨晚确实把她给累坏了。 牧剌汉看在眼中不禁莞尔，就不叫她了，挪下床，披上衣服，光着脚推门走了出去…… 后宫的房子，跟熟铁城里的其它房屋一样，都是砖木结构，外观上跟古代中式木制房屋差异挺大。墙面缝隙都会用来水泥密封，保暖性能优异，也防蚊虫。冬季雪会下很厚实，结构不坚固会被直接压塌，大地会侵蚀，地面接触部分需要做成可更换的——这里的房子宫殿，乃至巨石城墙，都是又坚固又能拆的。 水泥则是外国炼金术的副产品，被牧剌汉引入，成为解决房基侵蚀问题的关键——墙根被大地给吞消了，那就重新浇筑——基本三天一小补，五天一大修。 这也就是为什么熟铁城之前，草原上从来没有过城池的原因。 第36章 与孩子们玩闹 地球人帝王住的房子叫宫殿，但在大巴人则叫“王帐”，反正巴巴利安语里，所有建筑都是叫什么什么“帐”。 整个后宫呈长方形，面积3000平方米，也就小半个足球场。坐落于北院，跟王宫共用东、北墙壁，西侧贴着芙蓉帐，东西长度60米，南北长度50米，东北角开有一侧门，直通草驼城区。 从芙蓉帐东北房间暗门出来，就是没有种任何花的“后宫中心花园”，花园北面贴着后宫西墙的，就是牧剌汉住的王帐…… 天还没亮的时候，宫里来自各国的公主、宫女、孩子们就起床，到处窜来窜去了。 有的围着花园中的水井打水，有的在院子里架锅做着什么料理，有的在收拾衣物，清洗、晾晒、搬运，有的则在照看着大大小小的孩子们…… 每个人都看起来忙得不行，没有一点深宫王府模样……要是把周围的木头房屋换成帐篷，十五米高的宫墙拆了，那完全就是草原上的游牧营区了。 能看到建筑东一栋西一座的，每栋都互不挨连，而且户型、门窗开处都不相同，房屋周围都有特色布置、盆栽摆件，有种独栋别墅区的感觉。 所以，与其说是“后宫中心花园”，不如叫别墅公园空地……这块既不中心也不花园的大空地，一直都是后宫女人们劳作，王子公主们玩耍的集中去处。 以前芙蓉帐还是“芙蓉帐”时，这空地确实是处于后宫的中心位置，然而当牧剌汉搬到了王帐，把芙蓉帐划了出去，专门做办公用后，这块空地就贴着后宫的西墙了，所以如果较真的话，应该称为“西花园”。 总之全是牧剌汉一拍脑门的设计，严格来讲，王宫至今依然没有完工。 现在牧剌汉带上房门，踏上后花园…… “爹——” “吾王——” “阿爸——” 院子里的女人们停下手中活计行礼，而打闹的孩子们，见到牧剌汉，全部第一时间拥了上来……而薇尔汀娜、埃米汀也在人群中…… 现场的三十多个能跑的孩子里，有一半以上是牧剌汉跟公主们所生，其他的则是宫女、仆役们带着一起来上班的。 牧剌汉亲自批准上班可以带孩子。 所以王后宫的另外一个功能就是托儿所、幼儿园、小学，除了王国大帐、芙蓉帐、装备库外，其它空地、建筑基本都可以被任意挪做他用。 反正牧剌汉长期都在外，很少回宫。 草原上不养闲人，也不养闲置建筑……大巴人很容易就接受了，反正他们一直都是共用的。而各国公主、仆役们花了段时间来适应，这种把帝王财产给共产了的事情…… 牧剌汉面对一拥而上的小家伙们，来者不拒，统统举高高，统统抛上天……牧剌汉这是在模仿抛接十个沙包的杂耍视频，只不过把抛接的沙包换成了小孩。 这是他每次回来后的固定节目……城中唯一能合法飞天的机会，那就是被牧剌汉手抛。 孩子们飞天的最高点，离地有三十多米，这还是牧剌汉出于安全考虑，以这边世界的重力加速度，人体皮实程度，就算没接住，从二、三十米摔下来，也不会出多大问题……更别说以他等级力量丢十几个人而已，就算连人带屋子一起抛接都轻轻松松。 只见他用右手轻巧又快速地托住落下的孩子，转运到左手进行角度调整，然后右手配合，双手同时发力，或推或甩或抛，把孩子送上天，接化发一气呵成，手速流畅快得根本看不清…… 而具体用什么手法来抛飞，孩子上天时又是个什么姿态，横着竖着还是头下脚上，完全看“接球”的瞬间，当时牧剌汉感觉怎么顺手来，那他就会怎么抛出手。 也正是这种人肉摩天轮加过山车加跳楼机加蹦极的娱乐项目，让牧剌汉成为了孩子们最喜欢的老爹，被趋之若鹜围着，让埃米汀吃味得不行。 明明是人家先的！ 然后瞪着眼，嘴巴嘟得老高嚷嚷着的小萝莉，就被牧剌汉提溜起来，一把丢上天，没两轮小丫头就跟大家一起欢叫起来，什么烦恼不快都给抛光光…… 其实抛高高算是大巴人的传统逗孩子方法，只不过像牧剌汉玩得这花，把孩子们给丢成无敌风火轮的，从古自今他是头一个。 “吾王。” “主人。” 忙活的女人们也纷纷躬身打招呼，没有昨天那么夸张跪成一片，因为牧剌汉一直叫家里人在没外人的时候就放松些……什么时候应该拿起礼教来，什么时候又该放下尊卑，哪一种做派最可以讨得牧剌汉欢心，这个尺度的拿捏，目前只有薇尔汀娜玩得最顺溜，箐姬则完全不行，她只会守着礼教。 说到箐姬，外面玩闹声渐大，开始尖叫不断，她总算是慢悠悠转醒，一看天色微明，隆剌王已经不见踪影，心中一惊，自己居然睡懒觉了，连忙拖着身子强行起了床，换上了一身水绿色碎花长裙，显得俏皮靓丽…… 衣着方面，别看大草原一片绿，然而包括绿颜色在内的所有染料，一概都是没有，就算出产原材料，也没有生产制造染料的工艺……弥垄龙草原上的人造物，基本都是原色……色彩本身就是财富跟等级的象征。 化妆方面，地球女孩子出门见人，至少得打扮上一个小时，而弥垄龙这里，就算给你一小时打扮，也没有任何可用的化妆品、工具……男女都一样，换好衣物，用草茎刷牙，抹一把脸，就是最讲究的出门打扮了。 一般就是穿戴好就出门，在游牧的时候，洗脸水就不用想了，衣服外套都是要穿很久，睡觉也不脱的，唯一会做的个人卫生，也就用草茎搓牙齿了。 总之，箐姬头发都随意披散着，推门看了一圈，就来到牧剌汉身前，保持五、六米左右距离，避免跟“风火轮”碰撞：“吾王……” 牧剌汉手上不停：“醒了啊。” 一名宫女向箐姬汇报，然后箐姬向牧剌汉转述：“出宫安排已备好，冠军豪萨利去处打探到，在‘桑黄医馆’就医。” “知道了。”牧剌汉注意力全在天上，脚下左右挪移不停。 啊啦啊啦啦—— 留在地上的孩子叫嚷着快换人，围着人肉摩天轮疯跑，欢呼追逐着…… 到了空中的也不安分，还可以互相打闹，跟王宫外面街道上的路人们挥手打招呼。 天上地上的孩子们欢呼囔囔成一片。 路人们也是见怪不怪了，只要他们的王回来了，每天都能见到这么一出。 这时薇尔汀娜也过来进行报告：“我这边资料也已经都准备好。” 今天她反而换了一身大巴人劲装，长裤长袖，方便出行。 又玩了一会儿后，牧剌汉决定停下游戏，该出门干正事了…… 第37章 巫术 这时一名公主保持着距离来到牧剌汉身侧：“吾王，早饭备好了。” “行，正好。”牧剌汉答应一声。 他再接住下落孩子的时候，就顺势往斜下卸力，展臂一抛，类似打保龄球的动作，把一只只孩子丢成滚地葫芦，让他们翻翻滚滚中化劲，为了不让孩子撞到一块，他是转着丢了一圈，但毕竟人是活的，总不可避免地会撞上些什么。 一时间只有草的花园里，人仰马翻，大呼小叫不断…… 牧剌汉对于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大手一挥：“吃饭！然后出发！” “哥哥，等等我——”埃米汀昏头耷脑，手脚并用着从地上爬起，抱着大耳朵，跌跌撞撞走不成直线…… 这边日出而作的“日出”，是指天要亮没亮的时候，现在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就是“太阳晒屁股”了，宫中大家早就都吃完早餐，然后才到花园这边集合活动，所以牧剌汉跟箐姬的这份饭是刚刚现做的。 在后宫大堂里吃饭的时候，埃米汀一直在牧剌汉周围晃悠，怕是不让她一起，也会偷摸跟着。 于是牧剌汉就干脆跟她说明白，今天她可以跟着一起来，但条件是要她能把旁边其他围着的孩子们给打发走……于是一场战争就这样被挑起，埃米汀开始字面意义上的“打”发。 孩子们吵吵闹闹着，在大堂外面比武，看打架挺下饭。 同桌的箐姬边吃早餐，薇尔汀娜边帮她扎头发。 一头乌黑秀发被绑成了双马尾，鹅蛋般的小脸，充满灵气的黑瞳，芍药般的身姿，花容若李桃，多年的辛勤劳作，让她原本苍白细弱的身形，如今变得结实红润健康起来。 现在被编起牧剌汉喜好的双马尾来，可谓是完完全全迎合上了他的来自地球现代的审美，对美少女一切的想象都在箐姬身上实现了…… 唯一能挑出来的刺，那就是她墨水般漆黑的眸子，地球人一般是褐色瞳，而她的祖国，箐国所在地区的主要人种，都是纯色黑发黑瞳的。 熟悉的发型、衣饰，按照自己的审美来打扮的美少女，然而一旦对上她的黑眼珠子，就会提醒牧剌汉这里是一个异世界…… 趁着对眼，箐姬含蓄要求，去桑黄医馆时请带上她一个，这倒是没什么问题。 饭后。 牧剌汉带着箐姬、埃米汀、薇尔汀娜一行四人，路过后花园正要出宫，突然听见哀嚎，原来是一个公主在抽打一个小鬼头……小鬼头捂着屁股嗷嗷叫得老惨烈了。 “噶哈子噶哈子，卡洁娜，噶哈子呢？”牧剌汉喊了一嗓子。 卡洁娜这个名字的发音其实更接近“kycihena”，但汉语里完全没有“ky”发音的汉字，所以牧剌汉干脆就叫她“卡洁娜”了，kycihena也把这个发音当做了自己的昵称。 卡洁娜望向喊声来处，就见牧剌汉已经走到了面前，连忙丢开小鬼头，翻身跪倒以头抢地：“吾王饶命！吾王开恩！吾王饶命！” 牧剌汉一头雾水，瞅了眼同样跪在一旁，刚刚被她妈胖揍的小鬼头，一时不敢随便抱起来：“干嘛打我们的金宝？” 卡洁娜磕头不止，还拉着金宝一起磕：“贱妾已经惩戒，一切是贱妾管教不严，吾王开恩，饶金宝一命！” 牧剌汉更迷糊了，左右望望……明明是你在揍咱们儿子，现在怎么听着我成大坏蛋了？ 金宝看起来也是没太理解状况，但母亲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哭腔，那他自然是跟着母亲一起老老实实跪着磕头，不敢有任何反对。 “怎么回事？”最后还是薇尔汀娜发声问了一句。 花园里的大家面面相觑，最后一个自觉是这圈围观人中，地位最高该领头的公主，站了出来，跪到卡洁娜另一边，面向牧剌汉开口道：“还请吾王先赎贱妾不敬之罪。” 一上来就先要撇开干系…… 牧剌汉：“行，恕你无罪，有什么说什么。” “谢吾王。”安波谢丽娜把额头贴在地上开口，“烈特兰公国公主之子金宝，不慎将削木球的刻刀，落入吾王脚印之中……” 语毕，在场的围观者瞬间统统跪倒……如此整齐划一，声势惊人的下跪，要换以前的牧剌汉来，会被吓得跟着腿脖子一软，而现在则已经能泰然处之了。 “哈子？什么？”牧剌汉一时怀疑自己的耳朵。 安波谢丽娜不抬头不起身不说话，只反手指向一个方向。 牧剌汉顺着望过去，只见自己刚刚抛接孩子们，左右横跳脚步磨出来的一圈两米宽一指深土圈里，果然正插着一柄小刀……现在那边变成了凶杀案发现场一般，一群宫女领着孩子们围跪祈祷着——在卡洁娜之前，她们已经在那里跪了一圈了，还以为是在处理什么工作呢。 牧剌汉嘴角抽抽，哭笑不得回头看向薇尔汀娜：“又是那回事咯？” 箐姬听懂发生了什么，理解现在状况后，拉着一旁懵懵懂懂的埃米汀也跪了下去。 而薇尔汀娜并没有跪，脸上挂着跟牧剌汉一样的恍然大悟表情：“嗯，看来就是那回事了。” 牧剌汉一阵头大：“这种文化、风俗，老实说，我一直融入不进去啊。” 薇尔汀娜把牧剌汉拉到一旁：“主人模仿着他们来就可以，注意观察细节……禁忌、忌讳、祈福，都是有规律可循的‘巫术’……” “哎，仔细想一想，我爷爷奶奶也还信着一堆，比如筷子不能笔直插在米饭里之类的，感觉没什么资格说高他们一等啊。” 薇尔汀娜跟着打量四周，全员跪倒，现场一片死寂，就他们两人站着小声说话，场面诡异异常：“这是认知大自然的必经之路，先从‘超距作用’开始。” “归根结底，还是识字率跟普及基础教育的问题。” “罗可西翁世界的教育程度也比不上主人地球世界，巫术在士兵们中都还存在——流传很广，连我都知道的‘治疗法术’——中弹后要想快点康复，就得把取出来的子弹好好保管，每天擦拭、上油、清洁贴身保存，子弹状态越好，伤口状态就越好……伤员自己做不了子弹保管的，他战友甚至医生护士会帮他们做……虽然我不信这些，要想康复，该怎么治疗还得怎么治疗，但不跟着信，心里会有些瘆……把状态完美的弹头放在枕头旁边，伤员就会安心下来，事后还可以做成护身符，保佑以后不中弹……” 第38章 宫廷巫蛊案 牧剌汉眼神瞟着五米外地上的卡洁娜，说着她们听不懂的词儿：“你说是迷信完全没有任何治疗效果，但它相当于是‘安慰剂’。” 薇尔汀娜接腔，跟牧剌汉聊此处之外的世界：“很多时候，比起治疗伤口，心理治疗更加重要。只要伤员情绪稳定，精神上乐观了，能安心躺着，很多病其实就都不是病了……其实现在这么一出，我也是第一次见，但有听说过——伤了脚印就等于伤了本人——是诅咒外出狩猎、出征之人的常见‘超距交感’巫术。” 牧剌汉：“我虽然涉猎过不少落后国度旅游视频，知道有巫术这么回事，但理论……你分析看看……” 薇尔汀娜：“罗可西翁共和国有原始部落殖民地，为了有效管理，我有做过人类学研究……智慧生物的共性，一些原理在超级平原世界可以通用 巫术本质是‘相信这样做有用’， 脚印、身体痕迹、穿过的衣物，是‘施法的媒介’，用来‘做’的道具。而具体如何‘做’，就是用‘超距’跟‘交感’。 不止卡洁娜的烈特兰公国，流传很广的一种‘说法’，就是如果想让某个人跛脚，就把钉子、碎石子埋进他的新鲜脚印里，另外一些国家，有更强调‘施法’道具的，说是必须用棺材钉子……” 牧剌汉跟薇尔汀娜聊天的话语中，夹杂有大量词汇用的是罗可西翁语言，比如“人类学”、“巫术”、“迷信”这些概念词汇，但对话主体用语还是巴巴利安语。 公主、宫女、仆役们，这些年下来巴巴利安语交流已经没什么大问题，虽然听不懂罗可西翁词，但这会儿听到自己祖国的名字，说着施展巫术的手法，卡洁娜额头都埋进了泥土里面，浑身筛糠，大气不敢出…… 虽然看着怪可怜的，但牧剌汉对自己身份是有自觉的，知道这时自己不能当故事里的“温柔男主”。 牧剌汉接着聊：“什么钉子扎脚印，我们异界人看来就是个笑话……” 薇尔汀娜：“但这里所有人，整个国家社会都认真着……随便对待恐怕……” 言外之意，就算牧剌汉他本人要当无事发生，直接揭过，那也是把卡洁娜跟金宝架到了火上烤，同时还掉了自己的威信。处理不当甚至会影响到整个隆剌王国稳定。 用地球现代伦理道德是无法跟异世界社会交流明白的，牧剌汉吃过很多次这种亏…… 又聊了一会儿，用闲谈的声音，给场面降温。 最后牧剌汉使了个眼色，让薇尔汀娜跟自己一起，来到了插着小刀的脚痕处：“你说我出门时为什么就没穿鞋子呢……” “因为主人等级高，肉体强度草原第一……”薇尔汀娜虽然不知道牧剌汉的想法，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进行答话。 牧剌汉：“所以一般武器伤不了我，但巫术……你们那边怎么对待巫术使用者的？” 薇尔汀娜：“……罗可西翁历史上，古代对于‘巫师’有过大规模清剿，近代社会全面清理过巫蛊迷信。” 牧剌汉：“我们那边也有过‘猎巫’、‘女巫狩猎’，古代‘宫廷巫蛊案’，历来一告一个准，皇后太子都能拉下马……差不多也是这种，对皇帝用过的物品进行‘作法’……虽然行为不会真杀死得了谁，但罪就罪在，其心可诛。” 牧剌汉说话间，已经把掉在脚印里的小刀捡了起来，是一把在大巴人中很常见的手工骨刀……牧剌汉把小刀放在掌间，左手对刀柄，右手掌心顶刀尖，然后缓缓合掌。 锋利的小刀就仿若一根吸管般，被轻易压缩形变，牧剌汉手掌合拢来回碾了碾，在嘎吱咯吱声中，化为碎屑粉齑，从指缝间掉落…… 其实直接戳他眼珠子都不会有事，这种程度的杀伤力，连他奔跑时造成的风压都比不上。 然而就算如此，跪在脚痕这一圈，已经噤声了公主、宫女们，还是被吓得纷纷跪退三步后，再次开口小声喃喃祈祷……听着应该是在念各自国家里的“消灾解咒”经文。 薇尔汀娜：“是的，对国王有下咒行为的王子，都会被斩首，毕竟心思确实坏了……巫术这种原始认知，是人类逐步认识大自然的过程，世界就是如此运转，社会就是这么进步，很难有捷径可走……要想靠教育来慢慢转变，不是一两代人就能完成的工程……而更关键的是，这边世界，他们生存的物理环境，确实是存在‘魔力物品’的。” “是啊，魔力，生物界的等级，非生物界的炼金术，说不定这边世界‘巫术’还真会有什么效果的呢……”牧剌汉走回到卡洁娜面前，把手上的剩余的碎屑倒在她面前，“包进鞋袜里，一辈子穿着，让金宝作为我的足具，替我受难。” “……谢吾王。” 卡洁娜一愣后谢恩，继续额头埋地，开始双手扒拉地上的碎屑。 牧剌汉带着队伍，头也不回出了王宫，去豪萨利养伤的桑黄医馆了。 在他走后，其她人也过来帮卡洁娜收集洒落各处的粉齑碎屑，这次“巫蛊事件”算是告一段落。 来到突提狐城区繁华的外国商贸街道。 “汀汀也会！找到脚印，然后作法！”埃米汀背着资料箱，人前人后跑着，这会儿拉着她箐姬姐姐说小话。 埃米汀显然懵懵懂懂，对于宫廷中“巫蛊”的严重性，跟金宝一样还没有清晰概念，所以才童言无忌。而埃米汀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一句话，着实让箐姬惊了一跳，先踮脚瞅了瞅前面人群中的牧剌汉。 只见已经隔了三、四排人的牧剌汉，正让薇尔汀娜当翻译，跟一群一群偶遇到外国商会成员、旅行商人进行着攀谈，内容不外乎昨晚谈过的国际贸易事务，问着国外今年各产业行情，推销着自己的雇佣兵、冒险者、毛皮、炼金素材。 但还是以防万一，箐姬还是把埃米汀往边上又拉几步，远离讨论人群，借着街上人来人往作为说话的掩护：“汀汀！不可再议此事，今早那情形，你也是看在眼中的，金宝闯大祸，此事以后不可再为之……” 埃米汀手舞足蹈比划，语速急急，道：“但、但……平日里我们还要用这招打猎啊，找着猎物足迹，然后插入武器，就可以让它跛脚，我们就能马上追到了哩！” 箐姬一听，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埃米汀说的“会作法”，不是对人的，而是说狩猎时对猎物作法啊。 虽然箐姬知道是她自己误会了，但还是嘴硬道：“平日是平日，今日不可就是不可……” 埃米汀歪着脑袋，大耳朵跟着扭来扭去，都快要扭成一个问号了：“那、那……好，听姐姐的。” 第39章 花活 而此时牧剌汉忙着搞市场调研。 昨天只是简单翻了翻箐姬的书面报告，基本算是本土官员视角，现在算是亲自现场视察，顺便让薇尔汀娜，提供现代经济学视角。 反正每次回来他总想搞点什么“花活”，发展建设点什么，要不然对不起他穿越者身份，“种田民族”头衔。 一行四人就这样，前俩后俩各自忙着自个儿的事，慢慢往桑黄医馆绕去…… 没有液态水系统的绿茵大地，没有地球的大气圈，完全没有风，高墙深巷，又是畜牧业原始生态，熟铁城里蓄积着，在小说里会被称为是“瘴气”的，肉眼可见颜色的浓厚臭味空气。 这些气味来自牲畜兽味、来自古法工业区、来自炼金商业区、来自排泄物、来自烧火做饭、来自扬土开工、来自等等一切人类活动，由成千上万人畜共同制造出来，最后在这处密闭的空间里，混合起来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空气，雾蒙蒙的“雾都”感觉。 有p25概念的牧剌汉对这个场面十分熟悉，这是他当年在设计建造熟铁城时，没有考虑到的问题。 而王宫因为有高墙，作为城中城，空气质量强一点，到了王宫外就一片朦胧世界了。 很多事情都不能生搬硬套地球经验，牧剌汉只考虑了城区、交通马路规划问题，却没有考虑空气循环——地球上根本用不着考虑气味沉积问题，因为有着大气循环，无处不在的风，也没有怪兽、巨兽需要建高墙厚壁防御，不进入工业时代，根本不用考虑空气质量。 熟铁城大马路，是预制的水泥石板路，从城门打开的一刻开始，街上的人畜就越来越多，尤其是作为商业区的突提狐城区，完全没有落脚处，只能跟着人流车流牲畜队列前行。 男男女女都包着头巾戴着面纱，蒙头遮面，只能通过人们的语气，肢体动作，来推断他们此时的表情…… 赌上性命来到熟铁城的外国人，都心无旁骛朝着自己的目标奋斗努力，忙得后脚跟不粘地，没人知道国王来到了身边，如果不是牧剌汉拦住行商，拉到路边墙角，到摊位里找上店主坐商。 “果然还是对空气污染抱怨的最多吗。”离开道路，站到一处库房墙壁边上，牧剌汉向薇尔汀娜吐槽。 薇尔汀娜轻笑：“还有饮用水问题，聚集到城市里后，水的问题就大了……只不过比起真正的工业废气，这种程度还不能称上‘污染’二字。” 牧剌汉抬手在鼻子前挥了挥，吸气吸一半：“咳咳——就是污染了，尤其是从城外回来……还是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方法，有什么好主意吗？这种空气真让人吃不下东西。” “还是只有人工换气这种临时措施，除非拆除城墙……但改矮都不太可能。”薇尔汀娜转身看看街道，望望天色，“快到‘空气处理’时间了……” 此时那两个丫头，也聚拢过来了的。 牧剌汉看向她们：“你们倒是不怕臭味啊。” 埃米汀抖着毛绒绒兽耳仰着小脸，点着自己的鼻子：“大巴人，鼻子好！气味伤不到！” 箐姬则是揉揉鼻头，显示鼻子里有东西：“贱妾有塞香草，吾王需要否，贱妾有带。” 城市生活，人们头巾口鼻处，都会垫一层花花草草，用来当气体过滤层，就算过滤不了，也能稍微用香气掩盖臭味，吃饭时必会塞鼻子…… 房屋墙壁虽然有阻挡空气效果，但大门并非气密，臭气还是会弥漫，所以虽然不至于在家里裹头巾蒙面，但也都会用香草熏香，出门就塞鼻子里，宫廷中也是如此。 铛铛铛—— 城市四角了望塔同时响起不紧不慢的金鸣声。 “啊啦啦啦——来啦！”埃米汀蹦跶欢呼起来。 街道上人们一顿，然后就近散开，躲到最近的店铺、长廊、骑楼下，摊贩们收拾地摊，店主们收起支出去的阳棚，香料之类的档铺，则会用篷布盖到自己摊位货品上。 一片乌云掠过头顶，下一秒街道上劲风大作，一排近万片巨大船帆从城上空呼啸掠过，仿佛整个熟铁城被拉过了一床被子——这就是薇尔汀娜刚刚说的临时空气污染处理方案，牧剌汉想的“花活”之一——没有自然风，那就来人造风，让熟铁城闲着的禁卫军，在50米高的城墙上，拉起一串降落伞一般的巨大船帆奔跑，“舀走”、“扇出”城内的臭气。 并不是地球上放风筝那种拉着跑，而是在两根横贯城市上空，八公里长的粗绳索之间绑满巨帆。战士们分别在城市两端城墙上，拽住绳索进行奔跑，拖着巨帆串乌云般掠过城市上空。 每一边城头上拉两根绳索的战士们，分上下两队，一队是站在50米城头，一队是站在阶梯式城墙下面一层40米高处，这样就可以让巨帆是竖着的，一般20来个大巴人战士就足够了。 这换气算是熟铁城的特色，异界奇观，毕竟光这八公里的粗绳索，就不是什么人都能拉得动，也没有什么城市，有熟铁城这种夸张的城墙。 而这样的“城市换气”，每天会有三次，每次造风过程并不会超过地球时制的十分钟，成了一种城市报时，昨天牧剌汉回来晚了，刚好在造风时间之后，城内空气干净不少，视野十分清晰。 造完风后的风帆串，会被挂到城墙外进行晾晒，消除气味，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城墙上挂满了巨大“旗帜”…… 现在人造风过后，街上的空气果然为之一清，市场里的人们，在第一阵最强劲的风经过之后，就已经再次回到了街道上，而赶着牲畜的人们，则在全力安抚着受到惊吓的动物们。 “果然还是得在城墙里安一排换气扇，每个直径至少15米。”牧剌汉又提起了他的一个老花活。 “但是我们没有高效可靠的动力源，人力畜力都不稳定……”薇尔汀娜先是本能地脱口而出，这个是她说过无数次的老反对话，然而大脑突然一转，“等等……难道说……” 牧剌汉看向清澈的天空，咧嘴一笑：“坦克……不管它是内燃机还是炼金术的，坦克引擎绝对稳定可靠啊……搞一辆来好生研究研究，开发工业用的，内燃机、蒸汽机、发电机……我们可以做好多好多事情了啊。” 他在豪萨利事件上找到了新花活…… 第40章 市区漫步 巨帆阵列乌云般掠过头顶远去，一夜浊气散去不少，街道开始恢复运作，能看到不少劳工趁着此时空气一清，蹲在路边啃起饼子来，而牧剌汉一行人也重新上路。 薇尔汀娜一边跟上一边，道：“有了动力源，我们还可以尝试制造抽水泵。” “没错，说不定能做出自来水、污水处理厂了……”牧剌汉手臂挥舞，圈指街道建筑，开始进行下一轮城市规划，“现在我们城里都是各自打井取水，最多用水泥沉淀过滤一下，搞工业完全不够用的，明明只是些手工作坊……还好这片大地奇特，吞噬消融，不用管下水道问题，不然那可真就完蛋了，污水横流……” “是的主人，这么大规模的牲畜在城里活动，换个世界，粪便堆积就会造成瘟疫……被大地消噬得一段时间，这是城市空气主要影响因素之一……要是有动力源，地表水利系统，就可以进行街道清洁了，市内空气至少可以清洁一倍。” “罗可西翁世界空气污染怎样？没听你怎么说过环保的事情啊。” “什么环保不环保，跟主人地球世界不一样，我们那的国家，谁不加大污染谁就吃亏的感觉，我再怎么环保，风一吹、水一流、云一飘，全球污染就共享了。” “行，那就没办法了，零和博弈……” “零和博弈，超级平原世界跟罗可西翁世界之间也是零和博弈。” “我虽然不是想搞零和博弈的人，但这个国是我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家业，拱手相让，绝无可能……” “……主人真是……有时候无情，有时候又温柔无比啊。” “什么有情无情，国家博弈怎么扯到感情上了？” “主人当年不是根本不认亲戚，只管新法执行，杀无赦……今天明明是对本地人来说更严重，可以名正言顺处刑的事件，反而放了她们一马……敌人明明都已经杀伤我们国民了，主人还能冷静想着‘不搞零和博弈’。” “如果我说因为金宝是亲生的；死的不是我直系部族。那你的评价是不是就完全不一样了？自私自利、假公济私，不顾大局，判罚全凭个人好无，喜怒无常……” 薇尔汀娜笑笑：“王，就该是最自私的人……欲念无人可及。” 箐姬紧紧跟在两人身后，虽然“污染”、“环保”、“零和博弈”很多词语听不懂，但她不想就这么被排除在外了，小脑瓜疯狂挖掘学过的地球、罗可西翁知识，这会儿趁着他们对话告一段落，插话道：“吾王！浊气弥漫问题，近年牲畜管理已有法令处置，轻易不准入城。” 牧剌汉回头：“哦？不准入城？” 见牧剌汉理会，箐姬顿时振作精神：“吾王发行的铁券，兑后，不必牵着城内，交由城外王家牧场管理即可，是‘代币’对。” 牧剌汉拍拍箐姬脑袋：“知道得挺多啊。” 箐姬开心了：“谢吾王夸赞。” 看箐姬都能插上话，大家都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埃米汀嘟起嘴，左顾右盼想着点子，突然眼前一亮，小手一指，兴奋无比：“茅厕！茅厕！” 前面数十步外，确实有一个挂着标识的砖房建筑，牧剌汉奇道：“怎么你要去？” “不是啦！”埃米汀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小脸憋得通红。 牧剌汉：“很急？憋着不好，我们到边上等你。” “喏啰，不是喏，不是啦！”埃米汀急得跳脚。 牧剌汉可没有停下脚等她说清楚的意思，继续往前走着。 薇尔汀娜对自己姑娘无可奈何，回身一掏，把她拉到自己身旁并排走：“主人，汀汀的意思是……刚刚我们一直在聊‘厕所’这类的事情，所以她一发现厕所就马上向主人报告了。” “哦，这样啊，辛苦你了。”牧剌汉随口表扬，心中却暗忖：这丫头一如既往地傻乎乎地，还是个小孩子。 薇尔汀娜牵着女儿，代替牧剌汉摸摸了她小脑袋以示表扬。 埃米汀居然就这么开心起来：“诶嘿——” 随着人流继续前行，牧剌汉：“……大路这么一路走下去？然后呢？带路的怎么说。” 没有地图导航app的时代，就只能靠人肉向导，否则就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东南西北。 薇尔汀娜跟身后箐姬小声交谈两句：“到了岔路，进到街区里面，路线就复杂了。” 牧剌汉点点头：“那之后你们走前面带路。” 箐姬：“是。” 熟铁城都是由箐姬管理着，道路自然比长年在外的牧剌汉熟悉。最近她在主持的公共设施，主要是新修的公用、私人厕所，为近年来不断增加点外国人服务，购买更多牧口当“挖坑”——弥垄龙大草原的厕所比地球方便，不用下水道，直接旱厕，修个墙一围，多准备几个档口，挖了填、填了挖，靠大地侵蚀几分钟就清洁溜溜。 大巴人因为狩猎需要，时刻注意不能留下气味，让嗅觉灵敏的猎物们擦觉，所以十分注重排泄物处理，有卫生传统，反而不太需要规范，挺自觉保持城市环境卫生的。 而外国人就完全不同了，他们在原本自己生活的城市里都随便方便的，行商旅途上更是随便惯了，所以这些年来，为城市空气治理，增建了很多公共厕所，箐姬加大了这方面的管理跟投入。 当年牧剌汉掉到弥垄龙大草原上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营地的“挖坑”，现在都成了一国之主了，结果还是绕不开这个问题……果然人生就是屎尿屁的循环吗？！ 心中大发感概，却不太能跟身边这三女说，如果换万巴拉在他身边的话，那倒是能大大方方吐槽出来，他们俩老夫老妻，什么话投都可以随便拿来侃山打屁…… 熟悉归熟悉，下三路方面的事情，跟薇尔汀娜聊正经的管理政策没问题，但拿来当笑话就属于是不自重了……尊重是互相的。 箐姬对自己带着敬畏，不管讲什么笑话，她都会当真，虽然聊起来不会尴尬冷场，但也很没劲。 最后的埃米汀那就更不用谈了，根本t不到一块去…… 总之就这般，四人一边对话，一边随便视察商业区，七弯八绕，终于是到了桑黄医馆，透过大门望进去，就看到豪萨利趴在院子里，单臂俯卧撑锻炼左臂。 豪萨利看到牧剌汉进来马上跳了起来：“嚯，哈子咯，首领咋来了哦！” 牧剌汉拍拍他臂膀：“这么快精神了啊？看看你，随便说些事儿。” 豪萨利拍拍胸膛：“直管问哈！铁盒子怪是！” 牧剌汉点点头，看了看薇尔汀娜。 薇尔汀娜接过埃米汀背着的背包，向从摊铺出来的医馆老板、工人道：“空一间房间给我们。” 医馆老板连忙点头哈腰应是，同时呼喝着店里人准备房间，并把几个店里的药剂师都叫出来…… 牧剌汉玩城市模拟游戏的经验告诉他—— 一个成熟的城市，必须是生活化的，不能只有商人，还得有大量为商人、市民服务的店铺做配套，贩夫走卒，酒楼医馆，各行各业都能找得到的城市，才是一个能长久存在下去的城市。 桑黄医馆就并不是做商会批发买卖生意的，它是进口外国药材、药剂的买家，专门做本地看医治病生意的，多年下来，在熟铁城也算得上小有名气，甚至遥远大草原上的聚落，都有慕名专门来找他家寻医问药的，医疗水平得到了普遍认可…… 箐姬带着薇尔汀娜、埃米汀跟豪萨利进到一间空置房间后，就把跟着的医馆人员都轰了出去。 牧剌汉则站在外面院子里，看着出来围了一圈的医馆人员，挥挥手：“该干嘛干嘛去，需要的时候会叫你们。” “是、是、是……”中年老板继续点头哈腰，领着手下离开了院落。 第41章 重要事情 跟进房间里查看薇尔汀娜问话情况的箐姬，听到外面动静，出来看看，追出去叮嘱老板院子这边被征用，退回来关上院门后，被牧剌汉拉住。 “薇娜，你们先问话。”朝房间里嚷嚷了一句后，牧剌汉带着箐姬来到院落水井边上。 箐姬一福：“吾王有何吩咐。” 桑黄医馆是外国常见的双重院落店铺，分前后两院，前院是店面、医院、诊所，后院是住家、仓库、生活区，一开始豪萨利是在前院，现在老板提供的房间自然是后院的。 原本在后院忙碌的人们都被赶了出去，两米高的院墙，牧剌汉听着外面街道上行人、摊贩动静，道：“刚才市场街上转了转，其实主要还有件事儿……” “是。” “我准备给若娘们挑些礼物，拿不定主意……” “巡视军的歌勒贝们吗？吾王无论送何物，都可讨得欢心，以往胭脂水粉、兵刃战甲都可。” “你知道的，我每次都是换着不同的来，兵器装备、衣服布匹、胭脂这些的，今个街上转着转着，突然就感觉很没劲……” “如此这般……啊，对了，今次有商队带果脯蜜饯，出自‘叶度库’国，少有特产。” “哦，甜食吗，这倒是还没送过的……她们会喜欢甜食吗？” “贱妾宫廷中仕女们，十分流行，甜物在我国尤为珍贵。” 牧剌汉想起了从前看过的一个西方历史美食视频。 说是西点发展史，是一个伴随着性别歧视的历史，因为西方男性认为甜品是软弱的、献媚的，“甜”还在一些语言里代表天真，于是最后就跟女性挂钩了…… 牧剌汉巡视军里的姑娘们，似乎没特别好甜口的，对辛辣也只是喜欢归喜欢而已，说不上有什么特别偏好，感觉存在文化差异。 于是他不由道：“甜食确实吃得开心，但感觉啃我送的饼子，她们也会这么开心……” “吾王多虑了，果脯在箐国、叶度库也为极奢之物，宫廷之味必要有甜，应可获得青睐。” “哦？你这么确定？” “得益吾王兴建熟铁城，不但贱妾有幸收集各国风俗，开拓视野，了解各地口味、偏好、民风、国力、战力，各国各族人、物、特产也都汇聚于此，城中生活大巴人众多，贱妾可探知本国之民与外国接触之情形。” “……大巴人确实没有什么获得甜味的渠道，酿的米酒算是一个……那行，给我准备两箱果脯蜜饯，要最好的，三箱，给留在宫里的一箱，大家都尝尝。” “遵命——” 万巴拉虽然没说要，但牧剌汉回来一趟是不可能不带礼物回去的。 最重要的事情完成，伸个懒腰四下张望，空地上晾晒着衣物、草药，薇尔汀娜他们房间那边，关不严的木头房门开了条缝，室内阴凉，房间正中桌上，铺开了画纸跟模型，豪萨利坐在桌边，薇尔汀娜跟埃米汀站在他身旁，正一边说话一边对着桌上指指点点。 “箐姬，还有个事儿。”牧剌汉一边窥瞟着房内情况，一边开口道。 “箐姬听着。” “有没有把握一个人管理好熟铁城？” “嗯？”箐姬愣了会儿，“吾王的意思是……” “不是很多事情其实都是薇尔汀娜在出主意吗，法律、规划……” 箐姬马上反应过来，急急道：“吾王！贱妾性命担保，薇婆婆绝无二心！就算真是她母国来袭，薇婆婆也是忠于吾王，忠于隆剌王国的！” “嘘——小声点。” “呀……”箐姬连忙捂住嘴，膝盖一软就要跪下请罪，却被牧剌汉眼疾手快给一把拉住。 “什么忠诚不忠诚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哎，这次回来感觉薇尔汀娜明显老了啊……没觉得？那是你们一直生活在一块可能看不太出来，但我每次回来都会觉得她更加衰老……接下来是两个世界的对垒，名副其实的‘世界大战’，而且两边又都有‘核弹’，就算互相威慑打不起来，那就意味着得搞更恶心的政治了，外交我只能靠薇尔汀娜，如果她还要管理国家，我担心她会太辛苦。” “原来如此……” “岁月不饶人啊，箐姬……说实在的，你还是太年轻了，承受得住压力不？” “……” 箐姬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上位机会，心潮澎湃，只觉血液上涌，激动得有点手脚麻木……然而当她张口欲言，却望见了牧剌汉明明是看着屋子，却仿若洞穿虚空的目光，顿时当头一盆凉水，思绪冷静，支吾两声没能组出话语，最终沉默。 牧剌汉思绪在世界之间穿梭问题上飘荡了一会儿，回过神低头看向箐姬：“怎么了？我也知道这个任务很重，今后要独当一面……但突发情况，事情很急，我手头上确实没有能用的人了……” 箐姬低下脑袋，双马尾垂坠一阵摆动，就跟它们主人的心情一样低落：“吾王，贱妾……如若只是家国间之战，贱妾就算力有不逮，但觉悟拼个粉身碎骨，或能有所建树，然……世界之战，贱妾恐揉碎燃尽，也怕是都将辜负吾王期望。” 牧剌汉伸手拍拍箐姬小脑袋：“没办法，你小时候浪费太多时间在礼教上了，读书识字都是到了我宫里才开始做的，不怪你。” “幸得见吾王，愿为吾王牧口……” 牧剌汉大手一通揉：“我倒是觉得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们……劳心劳力的干活可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啊，除了你之外，其她那些公主，没一个把工作当有趣事情的……你们应该过什么都不用做，就有金屋玉食、锦衣绸缎、奴婢环绕的生活才对。” “薇婆婆曾言，‘劳动体现自我价值’，贱妾深以为然，‘肉身享乐，不如灵魂满足’。” “噗——行行，忘了薇尔汀娜也是个穿越者，也能到处贩卖工业世界价值观、哲学理念的。” “薇婆婆的课业教导都是金句良言，吾王的教诲也是……啊对了，城中，弥垄龙草原上，在册不在册的大量‘穿越者’，如若可能……”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随便给其他穿越者机会，‘同行是冤家’听说过吗，天知道他们有什么‘外挂’……‘外挂’是指，怎么说呢，‘特殊力量’，比如我这50级的等级就是种‘外挂’……总之，能活下来的穿越者都不能小看，要是突然扮猪吃老虎给我来一下，把我家业给夺了去，那我可受不了哦。” “吾王所言极是，贱妾在母国时，听说过很多穿越者故事，个个都是大英雄。” “对。” “忘记哪个国了，如今还被穿越者后代所统治……那，我国境内穿越之人，可要做些战时非常处置？” “不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不能去打压欺辱！对他们进行的任何刺激，都极有可能变成促使他们成长蜕变的原动力！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啊！反正只要是个穿越者，就不能欺他少年、中年、老年穷！保持贯彻我们‘穿越者福利’法案就行了。” 虽然一句吐槽里大半听不懂，但箐姬还是认认真真：“吾王所言贱妾谨记在心。” 第42章 异界畅想 看着躬身受教领命的箐姬，牧剌汉心中暗自摇头，文化差异，语言、习俗、教育方方面面，果然她t不到笑点，万巴拉也一样领会不了。 两女的差别就在于，箐姬是不懂也要硬装懂，强行“明白”下来，万巴拉则是大大方方直接说听不懂，但就是喜欢听……她们两人的差异，就是熟铁城宫廷跟巡视军两边歌勒贝们态度的典型代表。 其实牧剌汉心里也明白，她们这种差异的根源，总结来分析去，最后都会归结到她们的出身上——一边是大巴人，一边是外国人。 所以对于牧剌汉的口嗨吐槽，也就同为异界人的薇尔汀娜，凭着文明相似性能神会，然而也只是神会而已，再加上年龄跟性格原因，注定了薇尔汀娜最多是知己，不能跟如普通朋友般开玩笑…… 牧剌汉每次讲完没人接得了的冷笑话，寂寥感就会油然而生，然而越寂寞，越喜欢讲，是一种在自嗨中寻找慰籍的心态。 嗨归嗨，正经事归正经事。 “说起来……我有多久没管穿越者的问题了？我们还是一贯的政策对？凡是能活着抵达熟铁城，并证明自己是穿越者的，以前我们是给盘缠，然后让他们自己想干嘛就干嘛去……无视他们，保持一个友好距离就行了……之后弄的‘福利法’……” “吾王定的‘优待穿越者福利法’，为国库充盈后所实施，主要目的为甄别‘友好’穿越者，而多数在册者，为罗可西翁人，如此次袭击坐实为罗所谓，那……” “确实……如果坐实，那要不把所有罗可西翁的穿越者都作为间谍审问下？在城里的都关起来先？不不不，不太好，让我再想想，得问问薇娜……” “是。” “对了，这次巡视碰到的聚落，过几天又有制好的皮要运过来，还有一些‘龙骨’、‘龙石’，不少国家‘文士’喜欢的‘药石粉散’，可以开始通知商会，让有兴趣的买家开始准备了。” “吾王是去了逐缇部吗？” “确实巡视路过了他们那儿，怎么？” “逐缇所制毛皮跟龙骨，最为欢迎。” “原来如此，我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准备赶集的队伍，大概得有五、六十天才能到熟铁城，而且不止他们，我去的几个聚落都备了大量货物，看样子，前些年都尝到了甜头，今年有扩大生产的样子……让有急需的商会加钱发特快，让他们雇大巴人去专门来运，一来一回能快个5、6倍。” “明白，会安排告知工作……入冬时节还早，繁忙还在后头。” “嗯，我的意思就是这个，把工作提前，后面就轻松了……趁我在，多解决些事情，你跟薇娜就不用那么忙。” “还有臣工可以商议……” “你还是没明白，国家性质不一样，你应该感觉得到，我这的‘大臣’其实都只是些跑腿的办事员，真正的大臣只有两个半，国事我们商量拿定主意就好，给出方案让臣工们去办……我的宫廷应该这样办公。” “两个半？” “你、薇尔汀娜加半个隆图舒哥……毕竟跟他，商量不了太深奥复杂的问题。” “贱妾确知，隆剌王国跟箐国大不相同。” “这次说不定是次机遇……超级平原世界对薇娜身体的侵蚀还是存在的……虽然她过去说过要埋在这里，但我还是想让她多活些时日……” “吾王是想让薇婆婆回罗可西翁世界？” “作为谈判代表、大使之类的总行。” “嗯，确实可行。” “这事先我们俩知道，别说给第三者了……本来我还打算让埃米汀也回去的，但她的外貌特征，尤其是兽耳，恐怕不会被罗可西翁社会接受……还要考虑世界物理上排斥的可能……想让薇娜的孩子们都去看看她们母亲的家乡。” “怕是不易，众多穿越之人，都是流放之身……埃米汀等是罪人之后，身份怕也不为罗可西翁世俗所容。” “世界差异，没箐国‘罪人之身’、‘罪人之后’说法……薇娜最多只会尴尬……物理上没问题，去罗可西翁和谈的时候，我让她们随团去观光旅游总行……突然感觉光是开发个‘双向异世游’旅游项目就能发财啊。” “……吾王会回地球世界吗？” 牧剌汉被问得一愣，眨眨眼，低头就对上了箐姬水汪汪的大眼睛，刮刮她的鼻头：“就算找到回去的方法，又不是不会回来。这片天地，我的女人跟江山都在这里，说放弃就放弃？不可能的。而且，就算能回去也会带上你，带上大家回去旅游……嘿嘿，跟地球展开异界贸易，下一个世界首富就是我咯！” 牧剌汉的话语里，箐姬总是有一些词汇段落是听不懂的，但这并不影响她将对话进行下去。而且听不懂的地方一般也不重要，完全可以放着不管，如果是重要的，牧剌汉、薇尔汀娜都会进行详细解释说明，这是他们的默契…… “多谢吾王垂青……弥垄龙大草原，对贱妾来说，已如同一异界。” “箐姬想回箐国吗？” 箐姬垂头侧脸，低马尾辫垂上肩头：“出嫁之女，故乡就在此。贱妾容身之处。箐国已为异乡外国……去吾王故乡，贱妾这种污秽之人，能……” 牧剌汉心中了然，她的习俗传统，也就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箐姬不是普通远嫁他乡的姑娘，没有“回娘家”一说，和亲后就有“外国后妃”的政治身份了，涉及到外交问题。就算牧剌汉没那个意思，也会被以为是退婚解盟，或者来干政的外国势力。其她公主也都是如此，不能随随便便就回去。 更何况箐姬她并非正牌嫔妃所出，本来就不受待见，出生后说是居住在皇宫之中，是皇帝的血脉，但出嫁前没有给她任何头衔身份，所有衣食住行跟普通宫女没两样，工作就是陪同正牌公主们学习礼仪。 箐姬跟其她各国公主最大的不同点，就是自卑自己的血统没她们纯，所以在心态上，箐姬是真心把熟铁城当成自己的家，唯一的家了…… “哎呀，地球世界可没这么多规矩，到时候，我带你去见见我爸妈、爷爷奶奶、外婆外公，嘿嘿，人间蒸发这么多年，突然冒出来不说，还带着个大媳妇儿，怕不是得吓坏他们！嘿嘿——” 想到高兴处，牧剌汉自个儿笑个不停……不知道那几十个游戏群有没有删自己，自己的视频号有没有被注销，到时候发些老婆们的视频，闪瞎他们！ “……见、见吾王父母……”这次换箐姬傻眼愣了，她可从来没想到过这层，居然还有一天会要面对她夫君家族长辈们的…… 第43章 每个世界都不一样 自从被赋予和亲使命，踏上前途未知的旅程之后，箐姬就了无牵挂，孑然一身了，天地之大，只剩她一人……也因此就算成了歌勒贝，她危机感依然很强，在王宫里加倍努力。 然而现在她最亲密之人，突然给她打开了另外一扇大门，告诉她在门后有一大家子人在等着她……就让人莫名激动紧张恐惧害怕起来，各种礼教记忆开始复苏，疯狂幻想未来各种场景——跟公公婆婆姥爷姥姥的关系怎么处来着！ 牧剌汉没注意到箐姬不对劲，话题转到了生产经营上，自顾自说了会儿，看到箐姬一副魂不守舍模样，想了想，感觉在医馆院子里谈城市经营、国家发展的，确实有点不合时宜，容易分神，于是就结束谈话，领着她往豪萨利所在房间那边去了…… “怎么说？”牧剌汉推门刚说了一句。 豪萨利扑了上来，冲着牧剌汉挥舞左臂：“天杀的罗可西翁！轰杀回去啊！米活敌酋多恰多恰——” 看豪萨利面色红润，兽耳上被烧焦的绒毛跟头发剔除，皮肤色泽还健康，看来都只是些外伤，大巴人康复起来果然快。 牧剌汉先把贴到了自己脸上的豪萨利推开一掌距离：“咳哼，在安排了在安排了，等会儿你自己去洞鳄区找隆图舒哥的队伍，等等，医生怎么说，你能出门了吗。” “能！杠杠的！啊啦啦啦——” 豪萨利捶捶胸口，嚎叫着窜了出去。 望着院子那边撞门而出的豪萨利，牧剌汉无奈跟薇尔汀娜对视：“没影响到你问问题？” 薇尔汀娜让开桌面，一边展示桌上的图纸，一边让埃米汀去关上门：“该问的都已经问完了，豪萨利已经说不出更多信息了。” 牧剌汉来到桌边，随手拿起一张画纸：“哟，这是，尺规作图？坦克的三视图，还有内部结构线条……比例尺都有啊。” 薇尔汀娜：“这些年里一直有在绘制科技物品图纸，给我们的工匠参考，我不是工程师，都是些凭感觉跟想象画的，只能算是大概的示意图。” 牧剌汉扒拉着桌上的图纸，一张张检视：“这么一说，我有印象……嗯，有示意图不错，给这边原始产业指明个方向，能少走不少弯路……昨晚怎么没见你拿这些图出来？” 薇尔汀娜看向埃米汀：“给主人过目了，第二趟让汀汀带着呢，主人可能是忘了……” 牧剌汉：“文件太多，没翻到……那这次问话的结果？” 埃米汀在桌边蹦蹦跳跳，一把抓起一张图纸，举到牧剌汉面前：“罗可西翁，认出了罗可西翁的坦克车！他说，完全一样的一样！” 牧剌汉接过图纸：“双炮管……外观上也是罗可西翁独特的设计，反正我地球世界那边没这样的坦克。” 薇尔汀娜看着牧剌汉拿起桌上他刻的，地球上四四方方的坦克木雕模型，叹了口气，补充道：“准确的来说，是‘贝梅夏第五帝国’的一种坦克，我们罗可西翁共和国的坦克也多为单管炮塔……” 她带来给豪萨利看的图画，自然都是罗可西翁世界的坦克，就是要她画地球的坦克，她也画不出来。 牧剌汉放下自己刻的木头玩具：“你们政治家还真什么都懂一点啊。” 薇尔汀娜：“作为知识储备，尤其是我们这些总统办公室助理，作为智囊要提供各方面视角……” 牧剌汉拉过椅子坐下，翻看桌面上被分拣出来的文件：“罗可西翁、贝梅夏，我根本不清楚你们那边世界的情况……所以，你们国家是怎么战败的？记得你说，是战后清算到了你头上，被流放到了这边异界来？” 这个话题其实过去牧剌汉经常问起，但都被薇尔汀娜给岔了开去，避而不答，一些基本情感还是从其他穿越者口中得知。然而现在都实锤了袭击者部队是来自罗可西翁世界的，那她也总该说点了，就算是揭伤疤，也不可避免了。 薇尔汀娜见牧剌汉都坐下了，这个意思再明显不过，不说完就别走，只能跟着一起坐下：“汀汀、公主，你们一起听听，之后跟罗可西翁世界交战，多少需要知道些。” 箐姬没有落座，只是来到牧剌汉身后站定：“吾王刚有说，还……还说要夺了基地，邀我等同去异界，回地球世界，引荐……没什么。” “哦？”薇尔汀娜侧目看向牧剌汉，“带我们去地球世界？那身份问题怎么解决啊？主人的社会可不是弥垄龙这样蛮荒无管控的……主人自己忘记自己是谁，没有身份证明的？” 牧剌汉耸耸眉头眨眨眼：“身份证？人脸识别你可能不知道，但dna鉴定罗可西翁世界是有的……就算我的脸谱、基因档案都被没有，都被注销了，但网络技术，穿越回去后动静搞大点，让认识我的过来找我也一样……反正只要能回地球，我是谁、从哪儿来，身份的就都能搞清楚了。你们的身份更简单，就是异界使团。” “……”箐姬听出了些什么不对劲，但这时不好插嘴。 埃米汀则眨着大眼睛，抖着毛绒绒大耳朵，对他们说什么完全没概念，什么都不知道，天真浪漫。 牧剌汉失忆，忘了自己是谁这件事，在这里只有薇尔汀娜知道，因为他性格不是无病呻吟那种，并不会把自己失忆了的事情成天挂在嘴边，感觉在博人同情似的，所以关于牧剌汉个人的事情，箐姬、埃米汀根本不知道。 “每个世界都不一样啊……”薇尔汀娜坠下眼睑，拨弄桌上的文件，把跟这次事件有关的坦克资料，分拨到牧剌汉面前，“人证物证，证实了这次是罗可西翁世界袭击了我们隆剌王国臣民，厄瓦特伦台，不宣而战，绝对的敌对行为。” 埃米汀这个听得懂，撑着桌子出拳挥舞：“战翻他们呀！” 牧剌汉看着帅气无比的坦克素描图纸：“政府层面的第一波接触就是战争，‘我来了，我看到，我征服’，这自诩文明世界的通病吗……那么‘贝梅夏第五帝国’是……” 薇尔汀娜：“罗可西翁共和国跟贝梅夏第五帝国是同盟关系，整颗星球分成了三个阵营，同盟国、公约国、联合国……其实我再任的政府时期，罗可西翁共和国是公约国阵营。” 牧剌汉：“墙头草？” 薇尔汀娜开始说她的故事：“合纵连横转换阵营，在我们世界是很平常的事情，我的那界政府提倡各方面平权，性别、职业、社会福利等等，得到了公约国支持……其实一开始挺不错的，但千不该万不该搞乱了军队……” “然后？” 第44章 后来 薇尔汀娜絮絮叨叨回忆自己年轻，还在坐办公室时的事情—— “主人应该对基本情况有所了解对……然后啊，然后……得从人口、社会制度说起，虽然没有全面世界大战，但局部战争不断……性别职业学历全部平权，就跟大巴人社会一样，没有男女老幼之别，社会人力不够。 矿山、重工、政府、军队，不管什么岗位任何有能力的人都可以上，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能直接行政干预的政府和军队单位。当时我这届政府的支持率一度到了67，是共和国历届政府最高了。哎…… 结果被搞了一波内部演变，骚乱、动乱最后暴乱，到了真需要上的时候，一下子所有问题都暴露出来了……我们政府寄予厚望的女兵部队，纯女兵构成的集团军，因为没有洗澡水、化妆品、卫生纸，直接成建制投降，哎……” “洗澡水？噗——对不起，我没有嘲笑的意思……” 埃米汀听得云里雾里：“诶？哎？” 作为在弥垄龙大巴人环境中土生土长的她，根本无法理解纯女人建军有什么问题，巡视军纯了她哥哥不都是女战士吗……又关洗澡水什么事…… 箐姬同样一知半解，但从箐国经验出发：“女性柔弱，大战阵不适宜。箐国女子也多集中于中军后军，为炼金部队。大巴人是不同的。” 牧剌汉：“改变不了客观事实，大巴人有等级力量又是长生育周期，男女没先天差距，可以看作只有一种性别，一般来说都是两种性别来着，女性在战场上损失了，还影响人口补充，恶性循环。” 薇尔汀娜：“我们是在政治，社会层面上制造了只有‘一种性别’的局面……其实后勤方面我们都有考虑到的，给每个作战班排都准备了专门的水罐车，一次20吨水，还有专门的沐浴车厢，每天安排三次甜点茶会…… 没战斗的时候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反正现代战争，不比力量，杀人只需要按下按钮就行了，姑娘们的演习上的表现，下场打代理人战争时也都挺不错的，但……暴乱内战的时候就是崩了。” 牧剌汉：“怎么说呢……别说女人，我看过一个视频，我世界历史上的一个皇帝，亚历山大大帝，最精锐的兵团，战无不胜的，后来有次，他们收集的战利品，私人财产被敌人偷营给抢了，然后敌人说，他们投降就还给他们，结果他们真当场投降了……士气、情绪、心态什么的，说崩就崩，军队说没就没的。” 薇尔汀娜：“哎，实际情况太复杂，不可能绝对掌控……” 箐姬趁机诚恳道：“贱妾绝不会背叛吾王。” 埃米汀：“鸭梨酸帝？” 牧剌汉：“亚历……亚历山大大帝，怎么说，跟我这个‘隆剌王’差不多，‘征服王’，把已知的土地全部征服了的王。” 埃米汀对此有概念了小脸震惊：“哇哦——” 牧剌汉摸摸凑过来的埃米汀，向薇尔汀娜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吗，我明白了——同盟国、公约国抢盟友，就各种支持干涉你们罗可西翁国内政局是。” 薇尔汀娜像是突然老了十岁：“是的，甚至派出了秘密部队支持反对派，亲自下场对我们周边小国进行武装颠覆，哎……事后回想起来，我们的女兵军队再不济，也不至于宣传里那么丢人现眼，断了补给，见到‘游击队’就投降的…… 明明通讯里有坚守到最后，全部战死的，战斗意志一点都不差，但她们的惨状被国内外宣传扩散开去，让其她姑娘们动摇了……要是……到底是不是真的战斗中战死，还是战斗结束后‘被战死’……我不敢去想，去问，就相信宣传……哎，差的是大巴人的等级力量啊。” 这里薇尔汀娜进行了大量省略，现在是长话短说，很多事情都是跳着讲的，让不明就里的人听得似是而非，主要还是她并不想太多提起当年的事情…… “阿妈——”埃米汀感觉到了母亲的悲伤，于是跳过去要抱抱，凑进薇尔汀娜怀里，用自己的方式给予安慰。 对于两头横跳的小女儿，薇尔汀娜满脸慈祥，话里有话，道：“好姑娘，都是好姑娘啊……” 牧剌汉以前就打听到不少细节，现在能作出总结：“所以主要是贝梅夏第五帝国下场，颠覆了你原本亲公约的政府，扶持了现在亲同盟的政府上台？” 薇尔汀娜：“……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也不可能有这种证据的——上上下下，连我这种边缘人，什么内幕都不知道的都被清洗掉了……流放异世界算是最轻的惩罚了，我那届政府直接成了千古罪人，背下了所有罪孽……刚到这边世界时，我其实不服的啊，想着只要能留着命，迟早要讨回个公道，给他们好看。 后来就一直努力四下搜寻，打听联络被流放的同胞……哎，再后来日子久了，倒也是看开了，整个罗可西翁世界本身就有问题，这边世界简简单单的，多好，我还勾心斗角搞复仇又有什么意义呢……” 牧剌汉跟着感叹：“哎，这个我懂，有时候就会感觉很无力……想当年我只是个臭打游戏，也就键盘论政的普通人，突然要我去拯救世界……宅在家里拼拼模型还好，突然让我管好几千几亿人死活……嘶，他们本来过得好好的，我真要是去管了反而才会出乱子啊！” 他说的“无力”，其实主要是讲给箐姬听的——量力而为，别什么都担着。 薇尔汀娜是一路看着他成为隆剌王的，不用他重提过去的无力经历，就明白他想说什么，而埃米汀没有知道这些的必要，至于箐姬…… 最近一段时间里，她处理经济发展，城市管理确实是越来越上手了，但与此同时，每次在向牧剌汉做汇报的时候，就开始有越来越多的“题外”报告，越来越多的“私货”，自己主张。 就比如这次把牧剌汉叫回来这事，只有箐姬点头，合金的信息才能传到身在巡视军中的牧剌汉手上。然而回来之后，从薇尔汀娜报告中，能隐晦察觉到，薇尔汀娜一直都是不看好新合金的，然而箐姬却显然没有参考过她的意见，直接通知在外的牧剌汉了…… 第45章 商业价值 箐姬的谨小慎微，跟她的危机意识不冲突，以至于在努力过头了这件事上，完全没有自觉的模样，继续全心全意“努力为吾王效忠”。 虽然她本人确实没有直接把话说出口来，但把材料在他面前一码，最上面摊着的总结报告，在牧剌汉看来就是在不停催促他—— 吾王你看呀，咱们工业区合金研究又有结果了，是不是该增加投入啊？咱们今年市场贸易是这么个情况，是不是该增加贸易税啊？城里发展规模上来了，是不是可以扩大街区了啊？ ……对于这么努力的员工，牧剌汉自然不会打击她积极性的。最多也就像现在这样，话里有话，吐槽一下而已。 而这种吐槽，不止箐姬，薇尔汀娜都听不出来。 薇尔汀娜：“是的，挺无力，事情不可能像人想的那样发展……” 牧剌汉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直接总结发言：“……那么可以认为我们现在的敌人是‘同盟国’对，有什么对策，我们沙盘预演一下战况？他们要怎么掠夺超级平原世界能源？” “是的，主人这张纸上我画的，就是同盟国的军旗、军徽，豪萨利有很清楚的看到。”薇尔汀娜说完这茬后，把玩具坦克摆到了桌子一头，然后把几个镇纸摆到另一头，“这几个是贝梅夏帝国、罗可西翁的旗帜跟标志……根据豪萨利的描述，一支装甲部队，应该在一个师规模以上，从距离10到50公里的位置，也就是大巴人的一‘突’远，夜间，对他们厄瓦特伦台的营地发动了打击……” 拿着一杆笔，模拟炮弹，从坦克模型这边划到镇纸头上。 “一突，50公里以上，是我那边的‘公里’吗？” “是的，主人，我已经换算为地球单位……但只是个大概估值。” “没关系，我们所有度量衡都是大概估的……环境原因，还是有什么黑科技，特别造的适应超级平原世界的坦克吗，我们地球可没这种射程。” “罗可西翁上也打不了这么远，我们世界科技的基本模式，应该跟地球世界差不太多……超视距打击下，大巴人的近远战武力优势发挥不出来，厄瓦特伦台的族长，根据箐姬的资料，战力十分强……但根本没交手的机会，让大家分散出逃，豪萨利说，除他之外，还有好几支队伍是往熟铁城这边来的，他的队伍遇到了追击，只他一个人拼命逃掉了。” 薇尔汀娜一边介绍着刚刚从豪萨利方面获得的信息，一边拍开黏着自己的埃米汀，起身把坦克模型拿到了桌子中间，镇纸则四散摆开，其中几个摆到牧剌汉面前。 牧剌汉摸摸下巴：“厄瓦特伦台已经完了，最后逃到熟铁城的只有豪萨利他一个人吗，刚好跟我碰上——我是说先后脚到城里。” “整个聚落被冲散，逃跑路线都不一样，还有贝梅夏帝国的追击……豪萨利是笔直往这边跑的，其他队伍应该得慢一天、半天。” “这几天会不断有厄瓦特伦台的人过来？那得做一下安排……豪萨利能逃掉，也就是说坦克应该没有大巴人跑得快……” “同盟军可能是提前布置的包围圈，有做拦截逃窜队伍的准备，也有可能是直升机快速机动……而且，超级平原世界的重力，直升机可以吊好几辆坦克低空高速机动。” 牧剌汉：“吊着坦克跑……低重力确实，能有很多新玩法啊……” 薇尔汀娜：“最重要的是，同盟军战场侦查能力……能在夜间清楚知道豪萨利他们动向……他们可是大巴人啊，个体小，速度快……” 箐姬没抓住重点：“箐国流传的兵家典故，贱妾所知，‘活围’，留一退路，半道设伏，可斩获全军……” 牧剌汉叹口气：“薇娜不清楚军队的夜视、侦查技术装备吗……他们这是要灭了厄瓦特伦台吗，多大仇，多大怨恨？” 薇尔汀娜：“主人抱歉，当年我就不是技术官僚……我的政治常识，如果是为了在弥垄龙获取‘新能源’，那么跟我们这股本土势力接触，进行合作，互利互惠才符合逻辑……消灭原住民，占领土地？难道要殖民开发？不宜居住不说，就算移民也是能交流的……完全结仇，经济上账不划算，获益无法覆盖到绝大多数国民，整体利益做不到最大化……想不通啊，根本没有袭击厄瓦特伦台的必要……” 牧剌汉：“那因为能‘宜居’了呢？生物、基因技术突破了吗，你看，这不是整编制军队都开过来了……我一路上完全没有看到任何军队踪迹……这片土地太大了啊。” 薇尔汀娜：“还是不合理，主体民族殖民开发是过时的，没效率的经济行为……主人没理解我说的‘福祉覆盖到绝大多数国民’……” “贱妾以为——”文明差异，两个世界文明观念冲突巨大，箐姬急急说出了自己的概念，由于一再被无视，此时抓住机会，干脆背起了课文：“土为田，湖为渔，国之都，乡之壤，家之邦……吾王，土地社稷乃国之根本所系，不可不争啊。” 虽然说的是两个概念，完全不是一个事，但牧剌汉自然会圆滑处理：“确实，土地是固有硬资源，薇娜的‘商业价值’是基于完全开发的，现在嘛……对于罗可西翁世界来说，这边全是‘无主之地’，那就开始飙车圈地咯，国土范围在大炮射程之内。” 薇尔汀娜点头：“把罗可西翁世界分开来看，每个集团都有自己的利益，说不定因为某种原因需要来一仗？占领土地先划定疆界。” 埃米汀也想发言，但憋了半天，也只能挥着小拳头来一句：“战翻呀！” 牧剌汉则是扭头问箐姬道：“箐姬啊，你刚刚念的那段话，土啊田的，好流畅，是诗吗？” 箐姬点头：“是贱妾在路上时，同行先生所教。” 牧剌汉：“对了，跟着你嫁过来的那些人呢？和亲团的，最近都过得怎么样？” 第46章 报仇 箐姬按部就班从头叙述：“吾王开恩，贱妾的随从，十年前，已随着商队回去了不少，留下之人，多在宫中，也有做生意的，在城外看管吾王农场的，有的还婚配了，还买了不少牧口牲畜……其她公主从者也多是如此。” 牧剌汉：“差点把这茬忘了，我的试验田，一点点在西边测试交界土地土壤性质的……种田还得由农耕民族来啊……” 牧剌汉虽然自认是“种田民族”，但让他一个坐办公卡位敲键盘的宅男，别说去搞什么打麦、晾晒、堆垛、翻犁，就是田垄间隔多少撒多少种子他都搞不懂。 箐姬：“有特地雇佣、购买善田之人打理……吾王的所有试验项目，贱妾都亲自照看，今年应可丰收……” 牧剌汉：“等下看完金属，就去看看我的田。想办法搞些罗可西翁技术，如果他们真有什么黑科技，就合作合作。” 箐姬：“是。” 薇尔汀娜突然开口：“……这么听下来……主人的意思是不准备给厄瓦特伦台出头，帮他们报仇？” 牧剌汉：“报当然得报，不然我这个隆剌王的面子往哪里搁，在大巴人世界怎么混。” 薇尔汀娜：“那怎么……又是政治经济，又是商业价值，现在干脆说起合作来了……” 牧剌汉：“战争不是为政治服务的吗，打赢了后要谈，打不过的话，报完仇就马上谈，我可没想过要跟整个世界死磕……要把危机化成机遇，这个过程，必然会付出一些代价的……” 薇尔汀娜：“我大概明白主人的总体方针了——把实际动手的部队歼灭，然后就跟背后的罗可西翁世界势力和谈……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牧剌汉：“是……只是觉得……我这样有点阴险，有点欺负大巴人不会政治啊……等等，有人来了……” 随着牧剌汉话音落下，室内顿时一片安静，薇尔汀娜把话吞回肚子里，没等多久，街道前院上的吵杂声越来越大，传到另外三人耳中……外面喧嚣中的慌乱气息，隔着层层墙壁都能闻得出来。 箐姬看向门外，皱眉自言自语：“可是其他几支求救队伍到了吗？” 埃米汀来了精神，望着屋门伸头伸脑。 院门嘎吱开启声后，喧嚣终于来到了院子里，牧剌汉向箐姬点头示意。 箐姬起身一福领命，然后过去把房门打开，跟正拥入院里的人们打照面：“隆剌王在此，无事速速退避。” “吾王是在这里。”走在最前面当先之人，并且此时第一个开口的，居然是一般不出宫的安波谢丽娜，“出事，出大事了！” 一向很稳重的鲁鹿希甘帝国公主，此时声音焦急，她旁边身后的人继续往里面涌，叽叽喳喳嚷嚷个不停。 其实屋门一开就能看清院子里的情况，此时又听到了安波谢丽娜的声音，牧剌汉跟薇尔汀娜对视一眼，一起起身出门。 箐姬：“肃静，肃静……吾王……” “行了。”牧剌汉按了按箐姬肩头，从她身边走入院子里，“出了什么事，咦，隆图舒哥你怎么也来了？豪萨利没去找你吗？梓卓米、洛格林戈还有伊甘玛，你们也都在啊……” 牧剌汉一出来，现场就安静了下来，他首先跟自己的将军们一一打过招呼，然而平时都热情洋溢、活力四射、精力旺盛的将军们，现在却一个个哑巴了……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神色凝重，本来吵吵嚷嚷的人们，一时没人敢开口，气氛凝重诡异。 “你们这是，又有哪个聚落被袭击了吗……” 还没等牧剌汉话问完，几个将军随行战士两边一分，露出了摆在他们身后的担架。 “毋兰！”牧剌汉认清担架上裹着渗血绷带的人儿，顿时惊呼出声，“治疗药水！” 没人看清他的动作，连风都没有动的样子，在场人只是眨了个眼，牧剌汉就仿佛瞬移般，出现在担架旁边，蹲跪在了毋兰脸庞边。 毋兰睁着眼，却似乎什么都看不见，明明吵吵闹闹，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见，然而当牧剌汉的影子覆上来，她就心有所感般，颤抖着要抬起手来：“热郎——” 毋兰正是他巡视军里的122名歌勒贝之一。 “在，我在这里——” 牧剌汉想接过她的手按到自己脸上，却发现她的手指、手掌，乃至整条小臂断碎稀烂，皮肉相连，全靠简单包扎，才没裂烂开，这怕是轻轻一碰都要变成一滩碎肉的模样……他只能颤抖托住她的手，轻轻放平回她身旁……她全身渗血的绑带下，怕也是血肉模糊。 毋兰声线嘶哑：“败了，热郎，对不住你啊，仗，我们没打过啊——” 说着说着，直视天空，昏暗的眼眸中淌出带血的泪来。 “好了好了，先治伤，之后再说，有什么之后再说。”牧剌汉怕她心伤激动起来，伤势恶化……想伸手抚摸她脸庞安抚她，然而她半张脸已经烧焦，头发耳朵更是烧得稀稀落落，抬起的手根本不知道该抚她哪里…… 毋兰空着的手四下摸索起来：“……剑，那剑——” 伊甘玛连忙蹲过来，把一柄断剑展示在毋兰眼前：“在这，在这里呢！” 毋兰又想抬手，但最终失败了，只能动动眼皮，靠眼神来做动作：“热郎……牧满谦，二狍的剑，送、送回来了，兰，兰只能做到这个啦……” 不知什么时候，牧剌汉已经泪流满面，接过伊甘玛递过来，只剩半截的青铜长剑：“好，好好养伤，好好休息……药剂师！箐姬！最好的药，最好的药剂师，一切最好的！” 箐姬：“是。” “我去报仇。” 下一秒，牧剌汉就上了天，坠进王宫，再次腾空而起时，就见他裹着披风，刀弓剑戟全副武装弹道导弹般射出城外，消失在天际…… 院子里剩下的人一时大眼瞪小眼。 薇尔汀娜身份原因，公开场合下她是没有地位的，所以退回了屋子里，但外面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听在了耳中。 埃米汀倒是趁机溜了出来，此时正在人群里，望着毋兰，嗒嗒掉眼泪……她跟巡视团的人并不熟，她的眼泪，一半是第一次见如此重伤而被震撼吓到了，一半是来自作为人的共情……光是耳朵被炸掉这件事，她就根本无法接受。 第47章 恐惧 桑黄医馆后院里。 箐姬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肉模糊的场面，尤其是这重伤之人的身份，着实被吓得不轻，但此时只得强做镇定……因为牧剌汉突然飞走，只交代了句“最好的”，那剩下的事情，就全压在箐姬肩上了。 刚刚还说让她来掌管大局，这转头就面对重大考验。 箐姬十分清楚，如果她出这个头，自然会有其他人站出来拿主意，权力是永远不会真空的…… 首先，她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开始指挥—— 先把能用上的治疗药水都用上，再把已经晕迷了的毋兰抬回王宫里，然后让没必要的人群都离开，只留下安波谢丽娜、隆图舒哥等几个关键人物留下来问话。 接着，让被挤到了院子外的桑黄医馆老板过来，让他去召集医疗人手，要求比昨天豪萨利更豪华的规格，把全城能看病的都叫来王宫。 之前就回到了屋里的薇尔汀娜，早关上了房门，一直在收拾房间里的资料，箐姬就让埃米汀等下陪她母亲一同走。 至于闲不住的将军、禁卫军，让他们去找豪萨利，安排几个人一起回厄瓦特伦台被袭地查看。 时间流逝，太阳早已落山。 空中响起轰炸机俯冲之声，牧剌汉裹着大旗，准确落进桑黄医馆后进院落。 如同一发导弹在院中炸开，火把、晾晒之物全部吹飞上天…… “头领——” “陛下——” 听到动静的人出来，纷纷向落地的牧剌汉打招呼。 牧剌汉就问了一句：“毋兰呢。” 医馆老板指着王宫方向，表示都转移回王宫了，已经安睡了的熟铁城，一片漆黑中只有这处特地点着火把，正是箐姬想着牧剌汉他可能会先来医馆看看。 牧剌汉点点头，直接再次起飞，抛物线落向王宫……这次他空中控制方向，直接落向北院，因为芙蓉帐外的广场上点了一圈篝火，目标明显，殿门开处，箐姬早已恭候。 广场上还有三、四个禁卫军将军在站岗，见牧剌汉落下大气不敢出，老老实实当门神。 牧剌汉没理会将军，流畅落地直接迈步进屋，也不给箐姬任何出迎跪拜的机会：“情况怎么样。” 箐姬赶紧跟上：“已无大碍，正在熟睡……大巴人身体强悍，伤处药水浸泡后，熬过今晚就可康复。” 牧剌汉往殿中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西侧休息室屋里点满了罩子灯，虽然不能像现代照明科技那样亮如白昼，但也已经称得上灯火通明，十来个医疗人员模样的人物，有的在调配药物，有的在处理缝合针线，有的在祈祷念咒，焚烧符咒。 牧剌汉让他们继续忙，不用管他，径直来到毋兰躺着的床边，焦烂的衣物防具，以及临时包扎物都已经除去，整个人都清理了一遍，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呼吸平稳，确实是安稳熟睡了。 现在他可以下手碰触了。 用手指背轻轻碰抚了一下她擦干净了的半边脸蛋儿，另外半边脸已被浸了治疗药水的绷带给完全绑覆。 “……”牧剌汉又轻轻抹了一下毋兰的唇，转身交代，“拉屏风过来让她好好休息……箐姬，我们出去……” 来到国境沙盘这边。 牧剌汉心中一声长叹，虽然已有猜想，但还是闷声问道：“有头绪吗。” 一直跟随左右的箐姬：“有所推断，但真切详情，得等毋兰醒过来……” 牧剌汉把后腰上插着的断剑摸到手中，看了看透下星光的天窗，黑色天幕中银芒无限的亮星，仿若凝滞不变的岁月，静静守望人间岁月的流变：“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箐姬：“大臣，还有更多将军，都在王国大帐那边候着。” 接着简单介绍了一下牧剌汉离开后的情况—— 城市第二轮换气之前，箐姬处理好毋兰的事后，开始进行国家管理操作，把隆剌王国在熟铁城这边的全部上层人物召集到了王国大帐。城里城外，有头脸的民间人士也被叫到了王宫这边…… 弥垄龙社会，是比封建、奴隶社会更加严格的等级社会—— 官员、高级别阶层来后，到王国大帐殿堂里议事；次一级的，则在南院广场上聚集，等待传召问话；有些身份地位的，可以在王宫大门外面街道上呆着。 城内数量庞大的普通人，则连聚集过来的资格都没有，从下午开始，禁卫军上街戒严，检查所有城内人员，同时禁止人群在集市、商馆聚集，关闭酒馆、茶铺、舞馆、戏院、爬滚馆等娱乐场所。 牧剌汉静静听着。 其实这时他隐隐察觉到了自己的恐惧，内心深处对于失去的恐惧，对于未来的恐惧，对于敌人的恐惧，对于自己猜想的恐惧……恐惧让牧剌汉现在大脑一团浆糊。 焦躁、不安汇聚成不可名状的烦躁，让他现在整个人的气氛就如同只表面平静，实则内里已经处于临界点的不稳定炸药桶。 他完全自己注意到自己紧绷的精神，心理影响生理，生理反应到外界客观世界上，就是他周遭的空气扭曲着，狂暴气息完全实质化，可见可触碰…… 这是在有“魔力”这种能量形式存在的超级平原世界上的正常物理现象。 无论是人还是兽，等级一高，在进入亢奋状态时，就如同内燃机运转会能量外溢一样，以震动、光、热等形式向环境溢散，也就是热力学里的无效功，能量损耗外溢现象。 昨晚还敢跟他打打闹闹，甚至抢他晚饭的将军们，如今全都噤若寒蝉了——魔力流转世间万物，在高等级魔力利用率高的他们眼中，现在周身环绕不详波动的牧剌汉，已经变成了古圣般的洪荒神兽，让他们回想起了牧剌汉征战四方，大杀四方时的狂暴嗜血。 而到了这个时候，也只有箐姬敢跟牧剌汉对话了，本来还有一个薇尔汀娜的，然而现在外人太多，她无法公开站到台面上行动。 箐姬一心为牧剌汉，无惧无畏，简单说完自己这边情况后，就开始反问牧剌汉出去一天的发现跟收获——虽然从牧剌汉的神态表情，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完全没有任何收获，但箐姬完全不怕自己的问话会刺激，甚至激怒到他。 第48章 沉默 星空再明亮，也不可能完全驱散芙蓉帐里的黑暗，牧剌汉低着头阴着脸，盯着沙盘上自己制作的精美棋子，身后大亮着的闹腾休息室，仿佛越来越遥远…… 他要先静一静，自己捋一捋—— 看到毋兰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理智，什么都没有想，就直接冲了出去，仗着自己的速度，先冲回了分开的地点，然后无头苍蝇一通找找找，结果自然是没有既没有找到巡视军，也没有找到敌人…… 茫茫草原，吞噬一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对安静等待自己回复的箐姬摇摇头：“去王国大帐……” 所谓“王国大帐”，就是隆剌王国的权力中心，统治阶层开会的建筑。王国所有大事，国王下达“圣旨”都是在这里进行……就是大事的腹稿，隆剌王一般会先召集心腹在芙蓉帐准备个草稿。 外观跟建筑材料、结构上，王国大帐跟芙蓉帐完全不同。 芙蓉帐原本是正宫寝殿，也就是作为王帐用途来着，所以砖木居家结构，南面没有台阶，只有一排窗花木门。 而王国大帐，牧剌汉是按照只在视频里看过的希腊神殿来修的，总之就是要大气，反正不是用来住人的，完全不用考虑舒适性问题。 首先“神殿”基座是三级城墙同款五米巨石台阶，巨石圆柱，整体石顶，四角摆放石雕，完全四面通透开放式结构。 王国大帐光石柱就有10米高，三角石质屋顶高42米，而王宫的最高点，是在屋顶中轴石脊最前端，耸立的巨大班仁部图腾石雕，高6米，气势雄浑，整体巍峨壮观。 无论是站在熟铁城南门还北门，都可以通过一马平川的南北大道，望见这尊雕像，王国大帐的屋顶，它就是熟铁城，乃至牧剌汉他王朝的象征…… 好在大巴人都是人形重型工程机械，哐哐哐，砸好牧剌汉要求的建材形状，一通搬运人工拼装，没两天就把王国大帐给搭好了，这要是换地球上，古代纯人力来修建个神殿，少说得花上个十多年。 又去看望了一下毋兰后，牧剌汉带着箐姬从芙蓉帐出来。 走过外面小广场穿过王宫中墙，就到了南院，迎头一面墙，就是王国大帐的15米高的基座。 这座彰显隆剌王威严的建筑，为对抗大地侵蚀，每天都得耗费巨资进行维护。 直接登上基座台阶，来到跟王宫院墙齐高的顶层，基座顶并不是个平台，而是一个中空的碗，“凹”型希腊罗马式的剧院会议场。 眼前除了石头王座外，就是一圈12米左右的宽度的立柱带，视野开阔，这一圈回廊，每当进行大型公开会议、逢年过节、公开审判的时候会站满人。 而回廊带，下面就是斗兽场长条看台一样的阶梯座位，每级阶梯是高一米宽一米的平台，因为弥垄龙草原上人们的习惯是席地而坐，所以这样的平台就好。 平台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50公分高的台阶，作为上下使用的踮脚台阶。 牧剌汉站在顶层观察四周，可以隐隐看见左右王宫宫墙外的火光，以及吵吵闹闹的南广场，此时南门外面也热闹无比…… 王国大帐内，火烛通明，坐在南面阶梯座位上的大臣、将军们，已经起身向出现在北面顶处王座边的牧剌汉打招呼。 南广场上延伸到南门外，光视野里就聚集了三、五百人，各自成堆，议论纷纷…… 王宫内的，是大臣将军们的跟班随从，以及中下级官员，百来号人抱团围着篝火喧哗交谈。 王宫外的，是没人组织，也没人驱赶，就这么自觉聚集了过来的人群。 有的人是真听到了什么风声，守在这里等进一步消息，等待什么机遇，而大多数人只是从众，望风而动……反正只要没人管他们，他们就会一直精神头十足地在王宫周围徘徊。 这些人里面有不少是刚见过的面孔，正是白天时，在突提狐商业区有过交流的外国商界大佬。 禁卫军统领隆图舒哥，先观察了一下，看隆剌王的样子没有早上那么疯狂，于是跳到了王国大帐底部讲台上，发言：“头儿！哈子有？！冇？” 牧剌汉：“冇、冇，噶哈子，你哈哟？” 隆图舒哥：“莫噶子哟，都在了，就等头儿了哈。” 其他在座位上的人还在朝牧剌汉嚷嚷着。 牧剌汉语气平淡，不怒自威：“事情慢慢说。” 魔力带动实质气流形成威压，在没有风存在的大地上格外明显。 首当其冲的隆图舒哥，感觉牧剌汉又开始发疯了，连忙离开讲台，跳回台阶座位。隔着10多米距离的台阶座位上，一排排人也感受到了实质气流，闭上了嘴，重新坐下。 “……” 不出3秒，整个王国大帐鸦雀无声。 牧剌汉高高站在阶梯之上，静静站着，没有坐上自己的石头王座，在这里他还是更喜欢来回踱步，站着一些…… 隆图舒哥刚刚所在的讲台，位于一个宽10米，长58米的大理石场地上，就是王国大帐内部的最低点，但也比外面地面高出10米。 讲台是一个高1米，宽3米，长35米的长方形舞台，是供大臣将军们发言。 而牧剌汉脚下踩着的，坐在南面阶梯上看来，直接就是一堵高5米的墙壁，如同一道拦河堤一般矗立在面前，而其顶端，只有一座孤零零的，铺着古圣毛皮的巨大石头座位，属于隆剌王的王座。 这面墙壁上，绘制着以弥垄龙大草原为中心，目前牧剌汉已知世界的地图。 草原在这地图上的表现为，正中间一大片巨大的，没有任何地形的空白……这样的空白，放在地球的世界地图上，就是太平洋。 当然，空白的位置，也只是地形空白而已，现在被贴满了各种颜色、图案的布片，代表各家各族、各种队伍、危险地带所在位置，有专门的大臣，会根据时不时接到的最新消息，对布片进行不断调整修改。 如今厄瓦特伦台旗帜所在位置，被做上了交战标志，同时，在熟铁城方向，有一支禁卫军的标识，被标识往厄瓦特伦台方向前进中…… 牧剌汉又站了会儿，依然没有开口，跨步跳到了讲台上，怀里紧紧搂着那柄断剑，转身抬头盯着墙壁世界地图看了起来。 王国大帐内，一时除了火烛燃烧噼里啪啦声，没人敢发出任何响动，而外面却热闹依旧…… 第49章 可能 就这样过了大概十分钟。 急性子的大巴人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出头，最后全都看向统领禁卫军的大将军，隆图舒哥。 等级越高危机感知越强，隆图舒哥感觉现在的牧剌汉在爆发的边缘……刚刚从外面回来，消完了一波气的牧剌汉，让他去搭话，那还没问题，但现在火头明显又烧起来了…… 隆图舒哥一通东张西望，最后冲着对面王座边上的箐姬一通挤眉弄眼。 这些年城市管理，他们算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同事。 虽然，现在这场面，让无惧无畏的箐姬也有点发怵，牧剌汉这种规模的压迫力，她是第一次见到，但是事情总得解决的。 最终她没有无视隆图舒哥的眼神，心中叹息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裙、头发，绕到侧面，步下台阶，走上讲台，来到牧剌汉身后一米处，再次提起发现跟收获的话题： “吾王，可有消息……” “……” 牧剌汉沉浸在自己思绪里，一开始没加以理会，箐姬额头已经开始沁出细汗，胆大不代表不会害怕，应该说正是敬畏，才会紧紧相随…… 牧剌汉开口了：“……没找到，一路去到了苏沐茫，没找到万巴拉任何一个人……” 嗡嗡嗡—— 牧剌汉这一开口，就泄了气，魔力造成的低气压消失，所有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开始小声试互相交谈起来。 箐姬：“也没有敌人踪迹？” 牧剌汉：“没有……你们有什么消息？” 一句反问，座位上顿时又鸦雀无声起来。 感觉气流消退了不少，牧剌汉威压没那么大了，隆图舒哥就敢发言，没怎么过脑子，直接站起来倒豆子：“咋整哦！说是那噶哈子的牧剌……那，‘穿越者’军队，铁房子一样！白天跟大家说的，看绘图铁皮盒子一样，跟豪萨利一样的，他们那边也是，大群怪铁巨兽，轰杀了巡视军，头儿转了一趟什么都冇……嘎——” 隆图舒哥这最后一声怪叫，是因为牧剌汉突然瞬移般出现到了他面前，裹挟着巨大动能，一把把他这铁塔般的壮汉子给单手举了起来。 牧剌汉虽然意识到了自己脑子在发热，但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就这样把隆图舒哥举了一会儿，终于勉强拉回理智，放下人后，一个闪身又退回到了讲台上…… 隆图舒哥捂着自己的喉咙，坐下后靠着身后台阶剧烈咳嗽喘息，周围的人看着他一通笑话……今天再让他开口，那是打死都不可能了…… 等级是弥垄龙大草原上的铁律，相差一级都是碾压性质的，更何牧剌汉比他高了个几十级，这已经不是大人打小孩，而是巨人拧小猫咪。 牧剌汉跃回讲台，垫步卸力，路过箐姬身边，看上去注意力继续放在墙壁地图上，其实心思已经飘到别的事情上面去了……刚刚冲了隆图舒哥那么一下，让他排解了不少压力，现在心态好了一些。 牧剌汉感觉这么些年下来，自己的心性其实成长了不少了，居然只在早上情绪崩溃失控，冲出去转了一整天，晚上回来就能冷静不少……然而还是差了些火候，无法完全冷静下来，脾气会被轻易又挑起……毕竟没有找到任何自己想找的人，同时一切的一切又都指向一种可能性…… 心中已经隐隐意识到，被隆图舒哥这么一刺，情绪再次失控的同时，也意味着牧剌汉慢慢开始接受那唯一的可能性。 抬头盯着地图，是为了压抑眼中泪水，一直不开口是担心一开口声线颤抖，语气崩溃，迸发而出的气流波动，不是疯狂只是悲恸——自己妻儿，百多号家人可能都被罗可西翁军队给杀了。 然而他作为王，外敌入侵关头，发疯是可以的，但不能表现出任何沮丧、悲伤，这个时代，这个文明层次上，权威来自个人魅力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自己的表现一崩，那整个国家的人心就散了……虽然还有等级力量能兜底，但表现不能服众，纯靠武力压制，貌合神离的大巴人肯定会越来越多。 站在台上，做不到有功，但至少要保证无过，什么都不说，当个哑巴，做到“不怒自威”，还是没问题的…… 大殿里又渐渐安静下来。 牧剌汉突然又开始觉得自己很失败。 人到中年，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王国，却在关键时刻，无法控制自己情绪，成长还不够吗……但转念又一想，任谁遇到这种事儿，心里不会波澜，那他根本就不是人类！ 哎—— 重新抱紧怀中的断剑，悲从中来，心中哀叹——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自己的人生每次一好起来就会突然天崩地裂？ 回顾人生。 好不容易熬到毕业，熬出了各种证书，熬过了疫情，熬倒闭了几个工作单位后，终于有了还算喜欢的稳定工作，有了自由的资金，可以买各种自己喜欢的事物，自己养自己的喜好了，结果突然就被召唤到了异世界。 异界就异界，虽然地球的20多年全白熬了，但能被美少女召唤，还是一个魔法世界，能当一回小说游戏里的男主角，怎么说也是彩票中了特大奖，正想着好日子来了，结果没开心一天，最终大魔王直接跳脸，只差一步就把自己给轰成渣。 托碧丽涅最后魔法的福，逃得性命，却掉到了另外一个放眼全是草的蛮荒世界，在饿死渴死的边缘，被抓了去变成了奴隶。 做为牧口，被到处转卖，一口一个“牧剌汉”叫着自己……我是谁？我就是牧剌汉了，怎么着，不但要让你们听到“牧剌汉”就害怕，还要把你们所有人踩到脚下！ 凭这一口气，终于发掘出了属于自己的外挂。 摸爬滚打，从最底层的挖坑慢慢熬，练级厮杀，无数战斗战争熬了过来，不但有了妻儿，还建起了王国，拥有了古代帝王才能拥有的后宫，可谓是终于苦尽甘来熬到了人生巅峰…… 虽然这个蛮荒大草原上，没有网络、游戏、视频、小说、漫画、手办、电影、动画、外卖、网购等等等一切，但每一天的现实生活，都过得跟穿越小说一样新鲜又刺激，充满了冒险与创造，也算是满足娱乐需求了，又能自己养自己所好了，结果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哎……日子安稳，有老婆有田种，还有大地图可以探索，只可惜饭菜难吃，也没有快乐水……”牧剌汉思绪起伏，处于自我怀疑中，不由自主地把心里话给嘀咕了出来。 “嗯？吾王……”一旁的箐姬，以为牧剌汉是在跟自己说话。 第50章 祸根 “嗯……”感觉自己声线能不抖了，牧剌汉终于开始说话，“咳哼……说起来，听隆图舒哥的话，是毋兰醒过吗？哎……” “回吾王，正午过后，毋兰苏醒一次，当时，贱妾跟薇婆婆都在旁伺候着，将军跟臣工也有不少在场……毋兰她说过一些事儿……她说……” “说什么了，讲。” 牧剌汉终于把视线挪到了人身上，就看见箐姬发丝、衣袂微微飘动，回头再看台阶座位上百多号人，也都被微风吹拂，这时他才惊觉自己处于在“爆气”状态中，战争结束后，他有十多年没有这样爆气过了…… 其实也不怪他没注意，王国大帐里摆着的都是罩子灯，光源十分稳定，没有摇曳，看不出有风。 牧剌汉心中一阵自嘲，默念：要低碳环保，不要能量浪费。 于是下一瞬，王国大帐里的气压一轻，一阵猛一阵弱，不断扑腾着的气浪，终于彻底消散，仿佛从来就没存在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那股属于熟铁城特有臭味，还有各种蝇虫重新回归。 王国大帐本来就是开放式的，既不是住宅卧室，又不是食堂厨房，牧剌汉的节省风格，没有在王宫任何不住人的敞亮空间里，设置任何熏香掩盖臭气，驱赶蚊虫。 威压消失，箐姬浑身一松，感觉大脑又能灵活运转了，低眉顺眼继续发言，道： “毋兰认出了坦克车模型，可认定袭击者，不是弥垄龙大草原之物……毋兰叙述，跟吾王分开的当天夜里，巡视军营地遇袭，女王万巴拉领军反击，下落不明……反复述说这一段，情绪很是激动，担心伤了身子，药剂师就让她安睡了，其它事情得等再醒来……” 王国大帐落针可闻。 牧剌汉又转过身去看墙壁地图，强行克制，良久才挤出几个字：“毋兰，怎么回事。” “毋兰受福后，服安神药，安睡至今……” “万巴拉领军战斗的，那毋兰怎么伤的……其她人都下落不明？说详细点。” “啊。”箐姬反应过来，自己会错了意，连忙重新回答，“我们推断是——女王领前军出击，毋兰领后军进行撤退，她带队掩护照应牧口、孩童、低等级者……激战后全灭，毋兰重伤被俘，牧光格、牧满谦力战至最后，得敌人崇敬，如是归还牧满谦之战刃……” 牧剌汉心里都一颤，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已经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手中的断剑想捏紧，却又担心用力过猛把它捏碎了——现在剑柄上已经被他捏橡皮泥一样，给捏出了握痕。 阶梯座位上突然响起一声嚷嚷，叫出了两个名字—— “拜萨巴！欧奇胡！！” 然后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呼喊起这两个名字。 “拜萨巴！欧奇胡！！” 最后整个王国大帐里都是这两个名字。 “拜萨巴！欧奇胡！！” 牧剌汉缓缓回头皱眉：“拜萨巴、欧奇胡……他们？” 王国大帐里又安静下来。 拜萨巴全名，拜萨巴·才旦班仁，万巴拉同父异母的哥哥，是班仁部老王27个子女中，等级最高的儿子，有11级。 牧剌汉娶了万巴拉后，帮助她夺下了她父亲的王位，成为班仁部女王。在这个过程中，原本理所当然该成为王的拜萨巴，也就是牧剌汉的大舅哥，自然就成为了牧剌汉的第一个死敌。 班仁部从最开始就是牧剌汉要跨过的第一道槛，还好强者崇拜的社会，让牧剌汉最后成功娶到了万巴拉，他的建国之路也获得了班仁部全力的支持。 然而战败的大舅哥拜萨巴，却带着他自己的势力，脱离了班仁部，分裂了出去，成为了最早的一支反牧剌汉，后来的反隆剌王国力量…… 当年，牧剌汉开始冲击班仁部大权，要让万巴拉拿下聚落王位时，他等级虽然没到现在的50级，但也快20了，撕破脸开打，等级碾压，拜萨巴一方全靠人多势众，每次上十几个人，跟完全不会功夫，只是等级高的宅男打疲劳还能顶住，毕竟牧剌汉一方能打的就只他一个人…… 拜萨巴撕破脸，先手发难，是趁着万巴拉负伤中，而且也还没进行正式的大巴人婚礼仪式，不会下场参战的时机。 在这场内战开打后，万巴拉真就跟她父亲，老王一起，带着班仁部中坚力量作壁上观…… 而拜萨巴失败的根本原因，牧剌汉事后进行思考，得出的结论是——拜萨巴不懂对待穿越者要小心谨慎，不能给予任何极端压力，而当不得不要彻底翻脸时，就得做完全准备，不能留任何余地下死手—— 牧剌汉被迫进行了一场长达三十多天的车轮战，大草原上被一通群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巨大压力，超越生物极限的高强度战斗下，牧剌汉非但没被耗死，反而屡次绝处逢生，而每当他死地里逃生一次，他就有一个飞跃成长，战斗经验快速提升，大量功夫招式、技战术思路，现学现卖。 死亡威胁下，没有什么学不会，学不快的，大巴人的套路、武功都被他消化吸收，渐渐变成肌肉本能。 而更恐怖的是，牧剌汉的等级在这种极端压力下开始疯狂增长，越打越强，一路飙到了40多级……至此，班仁部内战，拜萨巴的败北已无悬念。 然而三十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残酷厮杀，牧剌汉精力上也到了强弩之末，清理掉了拜萨巴手下大半将军、冠军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拜萨巴带着残兵败将退走，没能做到斩草除根，结果变成了现在的祸根…… 箐姬一边偷眼观察魂游物外的牧剌汉，一边背诵准备了一下午的腹稿：“……据毋兰所言推断，她们往熟铁城退，但被追击拦截，不得不交手，鏖战金戈，沙场百战，勇兮奋发……” 牧剌汉：“讲重点……牧满谦，我的人怎么死的。” 箐姬一震：“呃……嗯，薇婆婆的分析——火力准备后，装甲兵机动射击，保持射程，不给近战之机……毋兰她领队反冲锋，能上阵者，包括王子，全披甲持锐……战中突金光大盛，忽闻牧满谦发咒，全军战意、战力大盛，竟得近身，以寡敌众，武功赫赫，斩敌无数……” 斩敌无数，还死得只剩个毋兰回来？ “呵哼——”牧剌汉气笑了，都懒得指摘她宫廷的那套话术了。 第51章 升级 这声冷哼，让箐姬马上自觉把话题转到重点上：“但力所不逮，敌寇太众，毋兰后军全灭，毋兰身中多炮直击，力竭倒地后，被欧奇胡部的人所俘，她认出来了……如何发现拜萨巴，还未详述……” 牧剌汉声音很轻，一字一顿，但却如杠铃般砸在地板上，变成肉眼可见的声波气浪：“欧——奇——胡——” “……”箐姬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疑惑…… 一般来讲，大巴人的战斗只有两种，一种是完全不伤和气，不出人命的比武，另外一种就是灭家灭族的歼灭战，不存在俘虏的概念，男女老幼一概杀光。 因为存在等级力量，男女老幼都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升级，结了死仇，就必须斩草除根。女人也决不会抓的原因，自然是女人孕育中力量算两人份的，战斗力翻倍…… 说起来，一开始箐姬完全不适应大巴人没有“男女之别”的社会模式，尤其是日常生活中，无论是干活还是战斗，经常出现身边站个一身臭汗蓬头垢面的高个子，只要不开口，就根本不知道是一个大姑娘的情况。 这对于宫廷淑女教育系统出来的箐姬，完全无法接受……幸好隆剌王没让她去狩猎，全身心扑在文书工作上，也能为隆剌王服务，不用一连土里打滚追踪猎物个十几天…… 后来听薇尔汀娜讲解“社会学”—— 由于存在“等级力量”，没有了先天力量差距，所以砍树、挖掘、狩猎、拉车这些重体力活，罗可西翁女人不能干的活，超级平原世界的女人也能干，只要箐姬放下身段，她的力量跟体力是没太大的问题。 而相对的，等级力量不够的男人，则只能从事一些“其他世界女人”的工作，比如纺纱、织布、洗衣、采集等等…… 箐姬又等了会儿，见牧剌汉又有所降温后才道：“吾王……抓了俘虏，不合常理，听毋兰所言，似乎并不止她一人，具体之情况……” 牧剌汉闷声：“敌人，该杀杀，该当牧口当牧口，女性儿童不会有任何优待……” 他被箐姬这一句话，给引到了同一个问题——俘虏的问题上，巡视军可是全女战士来着啊——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宇宙物理、生态环境，造就不同的社会系统。 完全没有了工作性别歧视，是挺好的，遇到战斗情况，也没有保护女兵一说，大家都是“兄弟”，并肩子上。甚至孕妇反而会变成最强的一批战力，冲杀在最前面，同样也挺颠覆牧剌汉三观，挑战地球伦理常识的。 其实不止大巴人如此，这个世界所有哺乳生物都是这种机制，母体能享受体内婴儿“魔力”器官的供能，只是不同生物的这种反哺，存在强弱程度上的差异，因物种而异。 而大巴人的反哺，无疑是生物界中最强的。 这完全符合弥垄龙这个危机四伏蛮荒世界的生态，任何生物要想生存繁衍，母体孕期不能虚弱，反而得更加强大…… “常识，常识，这是常识，打扫战场就是补刀，这是常识，是常识，不会有幸存者了，不会再有了……常识、常识……”牧剌汉喃喃自语，靠着胡思乱想，分散注意力，来减轻心中的绞痛。 然而什么叫“常识”，什么是常识，谁的、那边的常识才是常识，作为一个二度穿越者，走过三个世界的人，只能是牧剌汉来努力适应新世界的常识…… 他心里希望敌人留俘虏，毋兰不是特例，不是专门留着羞辱自己，打击士气的，但“大巴人常识”却在告诉他，俘虏只可能是特例。 要挑战这种常识，那么首先得让“等级力量”消失，把力量拉回到完全由先天决定的地球大自然生态……如果只有罗可西翁人，还有可能不按大巴人常识来办，但都发现欧奇胡部跟拜萨巴了。 底哪边世界才是好的呢？ 还是没有绝对的正确？ 太阳要发光，星球有重力，这是宇宙生态，大自然决定的事儿，能由得人来说对错？ 人就管好人自己，别管世界的事。 牧剌汉渐渐悟了。 非要追寻“哪个世界好”，不是魔怔人就是吃得太饱，已经不重要了，一开始最重要的是活下，现在则是复仇。 不死不休。 “轰杀了他们！”牧剌汉一挥手，仿佛挥走了心中一切杂念，这一挥的劲风，直接把地图墙砸出了一个拳头大的坑，坑上代表欧奇胡部的贴牌已经粉碎。 “轰杀！轰杀！轰杀！” 王国大帐里顿时全体起立，掀起震吼。 “轰杀！轰杀！轰杀！” 外面广场上响起回应。 “轰杀！轰杀！轰杀！” 王宫外面也被传染到，一起吼叫起来。 “轰杀！轰杀！轰杀！” 整个熟铁城都沸腾了起来，首先是巡逻的禁卫军们，接着是所有城中人们，连外国人都跟着凑热闹，大半夜一起嚷嚷了起来…… 今天白天的动静太大，各种消息不胫而走，以至于日落而息的熟铁城，到了这个时候，无数人激动得睡不着，因为都觉得要出事—— 大道理人们不懂。 但淳朴的情感，被打了就得打回去。 隆剌王国要打仗了！ 看着沸腾的城市，牧剌汉感觉到了王的沉重。 战争是好是坏？ 当一个问题被划分出了“对错”、“好坏”概念，“划分”这件事本身就是制造了分裂，就产生了新的问题，如此螺旋纷争下去，全部精力耗进去，徒耗生命……所以牧剌汉的人生态度是好好活着，享受异世界新奇每一天才是正经的。 好坏？对错？正邪？ “现在有人不想让我安安静静过日子，那大家就都别想好过了！” 情绪发泄完毕，牧剌汉让所有人安静，然后招呼台阶上的将领大臣们下来商量开战的事情，他现在感觉出奇的好，没有比现在更棒的状态了。 除了把问题想通，决心全面开战之外，还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卡了十几年的50级，现在突然就突破了…… 虽然没有做测试，但牧剌汉知道，他的等级到了51级，全身一阵清爽，大脑异常清晰，悲恸焦虑烦躁，一切杂念阴霾烟消云散，不止心理，连生理上，心脏不绞痛，肚子也不饿了，这正是他体验过了50次的升级反应。 升级所带来的福至心灵体验，消除了牧剌汉身心疲惫与伤痛，精神可以集中，暂时不会再注意力发散打野、神游物外、胡思乱想了…… 第52章 方案 百来号人下到讲台，以牧剌汉为中心，或台上或台下，自觉按级别从高到低一圈一圈围着。 牧剌汉脑海轻松、逻辑清晰，第一件事，是对这次事件进行了定性——外界势力入侵，不战斗就有生存危机。 并且，弥垄龙大巴人中出了帮外人的叛徒，要把外敌跟叛徒一起给收拾了…… “啊啦啊啦啦——” 说到打仗，所有人都来精神了，尤其是听出来，这是涉及整个弥垄龙大草原的战争，要去打部一级的大聚落…… 自从牧剌汉统一弥垄龙大草原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过波及全体大巴人的战争了……主要还是弥垄龙太大了，没有他的移动速度，是打不遍整个大草原的。 第二件事，牧剌汉让箐姬配合自己，对“外界势力”进行了说明—— 弥垄龙大草原有史以来第一次异世界入侵事件，敌人擅长超视距火力打击，交战距离都在视野之外，敌人的战略方针就是要在大巴人远程手段之外结束战斗。 将军大臣们也纷纷发表自己观点。 其实现在说的情报，在牧剌汉回来之前他们就已经知道，毕竟白天时候箐姬都在王国大帐这边，还有豪萨利、毋兰两个例证，活生生的情报源。 现在重新提一遍，其实是在建立共识，确立接下来讨论的大前提。 在牧剌汉回来之前，他们吵了整天整晚的事情，也是围绕“坦克”、“火炮”、“武装直升机”这些“铁盒子巨兽”展开的。 有的人怀疑情报夸大其词，大巴人战斗力天下第一论调；有的人认为小心为上，不被偷袭就没事；有的人觉得该优先处理叛徒，有的人觉得应该先除外患；有的觉得要远征“罗可西翁国”，永绝后患的；有的觉得应该以打促谈，派出外交使团进行接触…… 后两种论调，都是没有理解“异世界”概念的…… 反正说错也没关系，大家心态都很轻松，因为心底都预设了一个大前提——隆剌王国必定是胜利的一方——原因无他，隆剌王国有无敌的隆剌王在…… 管你多大射程，多厉害威力，来跟500吨出力，4000米每秒基本速度的隆剌王对阵试试！ 最后第三件事，讨论对策。 牧剌汉才意识到大家知道的情报比他还多，但他们提的观点、意见，展开的讨论与其说是在出谋划策，不如说是在商量胜利后或者胜利中该怎么办。 干脆让将军大臣们闭嘴，牧剌汉丢出了三个方案： 一是，传统召集令，整个隆剌王国总动员，所有人聚集到首都熟铁城城下，组建大军，一举杀灭入侵之敌，然后反攻罗可西翁，让异世界之敌也感受家园被毁妻儿被杀的痛苦。 二是，扬长避短，与其集中给目标，不如进行大巴人最擅长的游击战术，小股敌人吃掉，大队敌人遁走，弥垄龙这么大，只要长期耗下去，优势是在祖祖辈辈千万年生活在此的大巴人这边的。 三是，罗可西翁人显然是首先跟拜萨巴·才旦班仁、欧奇胡部进行了接触，跟他们进行了合作，达成了协议，才会不理会隆剌王国方面。 大巴人内战是最没有悬念的，轻松诛灭他们，让所有人再次意识到隆剌王国的强大，除了牧剌汉之外没有能谈的对象了，那么就可以通过谈判手段，让罗可西翁方面交出战犯…… 提出的这三个方案，各有各的道理，分不出个一二三，让将军大臣们选一个，结果就是又吵得不可开交起来。 牧剌汉静静看着他们争论。 支持这个三个观点的成员身份构成，让他挺感兴趣的——第一方案，当然以将军们为主，第二方案，将军、大臣各半，第三方案，以大臣为主…… 大巴人原本的传统社会系统中，是不存在“大臣”这个概念的，谋士、狗头军师的角色，一般由祭司充当。 但在牧剌汉进行改革，薇尔汀娜推广教育的十来年里，由于知识力量得到了认可，隆剌王宫廷人事结构中，专门从事脑力劳动的“大臣”营运而生……虽然脑力劳动者，也是必须靠等级来稳固自己身份就是了…… 问了下箐姬看法后，牧剌汉见自己官员们分圈站队得差不多了，于是再次下场亲自点评： 方案一最大的问题是—— 其实是后勤补给问题，不说所有大巴人聚集到熟铁城来，光是组织一支威武的大军，不需要敌人来攻，不出两天，饮用水就要出问题……这也是牧剌汉之前，弥垄龙大草原没出过大一统王朝的客观原因。 其次才是敌人火力威力、射程上的巨大优势。聚集起来无疑是给罗可西翁人当靶子，说不定敌人的目的就是激怒我方，让我方组建起大军，然后一网打尽。 方案二的问题是—— 牧剌汉白天发狂，冲出去绕了一圈，现在心算一下，至少跑了公里，地球赤道也就公里而已，然而他没有任何发现…… 弥垄龙草原之大，罗可西翁的军队显然是在打游击，现在游击战对游击战，大巴人不说落于下风，但也没优势可言。因为敌人直升机拥有空中侦查的绝对优势，这不是靠不断跳跃升空所能弥补的。 信息差，再加上夜视、射程火力，大巴人聚落从部到扑，都只有被敌人偷袭吃掉的份，厄瓦特伦台跟隆剌王的巡视军就是例子。 方案三的问题—— 没有经历过教育的大巴人民众，根本不可能接受“谈判”，应该说是连谈判的概念都没有，别说外面普通大巴人，就是王国大帐里都一堆将军就无法理解为什么要跟敌人谈，有什么好谈的，多恰多恰完事。 一番分析结束。于是引出了大臣们的第四方案—— 没人觉得会有生存危机，因为牧剌汉绝对不会输。 那么只要获得了决定性胜利，隆剌王轰杀了所有敌人，大巴人叛徒、罗可西翁人部队，震慑一切宵小，然后接着打下去，杀到罗可西翁国的尽头，灭国，把他们这帮“外国人”全抓来当牧口完事！ 牧剌汉听着听着乐了。 就跟他很难理解大巴人的一些逻辑一样，大巴人也无法理解复杂社会系统政治逻辑…… 刚刚跟箐姬交流，她也表示，不止箐国朝廷，大多数外国也没有“国际政治”。国家之间的交往也就只是“血盟血仇，称臣纳贡，和亲互市”这些。 第53章 王国 曾经在跟公主老婆们闲聊时，听她们讲外国战争的故事，输输赢赢，来来去去都是割地赔款、称臣和亲这些事…… 牧剌汉听多了，也隐隐听出了些东西，外国很少跟很远的他国进行战争，也就是不存在“不同文明之间的碰撞”，可以说基本都是“内战”，都是附近“熟人”打来打去。 其实就是社会生产力客观条件对帝国最大有效控制范围的限制，做这方面知识视频的博主多了去了，波斯、罗马、阿拉伯、汉唐极限疆域，与其说是受限于国力，不如说是受制于当时通讯、交通、保鲜等等科技。 罗可西翁世界绝对拥有能有效统治整个弥垄龙大草原的生产力与科技，不用像牧剌汉这样，必须组织巡视军，靠常年游荡在整个大草原上，来展示、行使自己的王权。 如果走方案三，谈判这条路，可以提出科技条件，要求罗可西翁对隆剌王国进行技术转移，就能提高王国的有效统治力了……然而牧剌汉完全不想跟他们接触，见面别说对话，没有撕碎都算给面子了，大巴人民众方面更不懂和平谈判什么的，反正打就完事！ 方案一全是硬伤，没有可行性，方案二跟方案四，则全是想当然……于是一通讨论下来，四个方案全部排除。 但是可以把方案一和二结合起来，让撒遍大草原的聚落，不是聚集到熟铁城来，而是互相之间靠拢，保持个能相互支援的距离，也就是组织进行一场全国性质的“围猎”活动。 用地球话来说，就是“狼群战术”…… “围猎”是大巴人遇到异怪乃至古圣时，结成一种或攻击或自保的“游猎阵型”，规模最多一两个聚落。 大巴人聚落之间，平常为了不争夺资源，不会打照面，都是隔着老远，在还看不到的距离上，就往相反方向移动，绕着大聚落的地盘走，无缘无故接近会被认为是敌对行为。 而围猎就是会互相接近的缘故之一。 于是最后，“全国围猎”这第五种方案，获得了全员认可，牧剌汉当即下令，安排人手连夜出发，把罗可西翁来袭，以及隆剌王的应对之策通知到每一个聚落，要每一个大巴人都武装起来，全面做好战争准备！ 大巴人可是名副其实的全民皆兵。 将军大臣们全部离开讲台，热热闹闹地跑出王国大帐，跟广场上、王宫外的跟班们做交代去了，跟班们又会散去全城做通知，城内人手就开始一波波出城离去，消息就这样一层层靠人力传递开去…… 牧剌汉的目光重新回到面前高耸的墙壁地图上，看着上面成千上万个，代表着不同大巴人聚落的小小旗标。 在弥垄龙大草原上，按照人口规模从大到小，大巴人聚落分别称为“部”、“塔”、“台”、“扑”，无论是最大的“部”，还是最小的“扑”，都是一支独立的武装力量。 当年牧剌汉刚穿越过来时，最开始就是被一个扑给抓到的。 “部”的人口约为万人左右，“塔”为五千以下，“台”为千人左右，“扑”为数百人…… 不光看人头，也看高等级数量，比如觉得自己高级战士多的台可以成为塔……虽然并没有地球那种来自中央的严格行政区划，但每个聚落会自觉遵守，在悠久岁月中形成的严格的等级制度，只会建造符合自身聚落等级的图腾。 “扑”只能在营地中心空地上树立木制的偶像图腾。 因为一般会在图腾上缠绕自己扑的旗帜，在进行祭祀、聚会、节日等等活动的时候，人们用手摇拽绳索让旗帜扑腾起来，因此叫“扑”。 巡视军只算人头的话，只是“扑”等级，就是高等级战士比一个部都多罢了。 昨天孩子们进行葬礼比武时，就先把隆剌王的图腾给挪了开，空出了中心空地…… “台”则是因为可以在图腾下面建个高台，而称为“台”的。 最初的目的是为了让规模更大的，整个营区都能看到图腾，到后来就变成了一个聚落等级的称呼。 到了“塔”一级，聚落的实力就真正强大起来了，无论军事还是经济方面，都足以雄霸一方，图腾自然得奢华一些——塔里的大巴人，会使用在草原上最奢侈的东西之一——大块石头，来堆成一座石头塔，来作为自己聚落的图腾。 而“部”就是石头用的更大块，堆的塔更高更大了而已。 在刚穿越那会儿，牧剌汉是把“部、塔、台、扑”，跟“省、市、镇、村”对应起来，进行理解的。但后来随着对大巴人历史、人文深入了解后，他也就不再划等号，死套概念了。 扑跟台的首领，一般称为头领、头目、头头等。塔的首领，会被叫为族长，而部的首领则是王。 当然口头上，没什么文化的大巴人也是随便乱叫，根本没有讲究……比如从台出来的战士，只知道“最高领导人”叫头儿，结果就是见到牧剌汉，他们也只会叫牧剌汉头儿。 最后，如果统领多个不同部落的话，那就是“国家”了，这种政治实体，只在大巴人神话传说中出现过，也就是“统治世间万物之最初神王”的“隆香弥达索剌”。 如今牧剌汉就继承了隆香弥达索剌这个国名。 之所以在他之前“统一国家”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除了现实世界各种技术层面的困难之外，就是上大巴人打架两个结局，要么一边把另外一边给杀光，要么是都打累打不下去了，互相远离，保持距离。 等级的存在，女人、儿童都是威胁极大的强者，因此兼并完全是不可能的。 而杀光更是不可能发生的，毕竟大巴人一旦想逃，弥垄龙草原之大，散开一跑，那可真是大海淘沙，难以逮到，完全不可能赶尽杀绝。 一旦结下血仇，战败的一方，往往是过些许年后，就会卷土从来，战争再开，仇恨循环永远螺旋下去……直到累了，保持距离。 所以想统一大草原，要么是异世界技术兵器过来降维打击。 要么就是牧剌汉这种离谱等级，有能力赶尽杀绝，失败者没人兴得起复仇的念头不说，到最后干脆没人兴得起反抗念头，没大巴人愿意跟他为敌了…… 牧剌汉50级后，一个人就是一支灭国军队，走到哪里，哪里就称臣纳贡和亲，因此他成功在“十亿三万”年后，建起了一个大草原统一王国。 纯纯等级层面上的降维打击，到后来各个聚落出了纠纷，也不打仗了，会告到隆剌王这里来，让他主持公道。 反正一旦让牧剌汉知道自己王国出了内战，他基本会在一天之内空降到战场正中间，管你两边是几个还是几万个人厮杀在一起，直接把战场给你们扬了，几秒内给你划一条足球场宽十几公里长的壕沟三八线出来，把交战锋线完全清场，谁敢再动手，直接捏死。 就算被掀飞进了敌人阵营中的，也都乖乖不敢再动弹…… 第54章 排外 这么来过几次之后，隆剌王地位彻底巩固，力量至上的大巴人对他疯狂崇拜起来，所有人对他的力量都有了清晰的，甚至是盲目认识——现在的隆剌王就是不败的活神话。 大家对于给“神”建造“神殿”的热情，不管是那个世界都是相当高的。 周围一圈巨石圆柱回廊，擎天柱般支撑厚重穹顶，从讲台到屋顶有18到20米，由百吨以上完整巨石构筑的穹顶下方空荡荡，夜里如同乌云压境般，空寂萧然肃杀。讲台如同狭长池壑中的孤岛，北面是绝壁，刀削般笔挺石墙地图，东西南面是只有零散摆满火烛的阶梯，如此环境，仿佛没有观众的体育馆演唱会现场，莫名觉得人类的渺小。 人们潮水般涌出去，但没一会儿，又三三两两涌了回来，熙熙攘攘，叠叠退去，层层卷回……牧剌汉的朝廷可没有任何繁文缛节，听懂了命令，嚷一嗓子，“那俺去干活了哈”，都算是知道礼仪的了…… 一波波推涌的浪潮，最初的海浪回到了王国大帐里，南广场、王宫外则安静了下来……王宫的仆役们不会等待回来报信的浪潮，自行开始收拾篝火、火烛，让本来满是烟熏烧草味的空气，恢复成臭烘烘味。 也就只有身旁的箐姬，能让牧剌汉感觉环境还是能有点香香的。 回到大殿里的大臣们，在回廊、阶梯先三三两两聚集着，只有一个一身皮革甲，坠着骨雕饰品的瘦削男青年，像是专门赶回来找隆剌王说事的，径直跳到讲台上。 “你是……门户省的格道吉，还有什么事？”牧剌汉看着跟自己打招呼的瘦削男人。 全身各种装饰物的格道吉，抖了两下头顶大兽耳上套着的骨雕饰，上前道：“吾王！有个事儿！” “什么事？” 格道吉又特地跟箐姬打了声招呼后，再靠近一步，贴上牧剌汉，压低声音，道：“外人咋办？开战的……” “外人？哦。告知外国商人战争情况，让他们自己选择去留，我们不会阻拦，不提供额外保护，别让人在城里打劫他们就行……要想我们护卫，自己花钱去雇。” “哈子哟……是‘异界’的‘外人’哟！” 牧剌汉眉头一皱，格道吉话显然是在指向以薇尔汀娜为首的，长年下来罗可西翁穿越者们，就算他没有针对薇尔汀娜的意思，但也完全没有考虑牧剌汉一直在推“优待穿越者福利法”，各种宫廷人情世故的…… 大巴人没有什么花花肠子，有什么说什么，政治概念都一片空白，可不会跟你兜圈子说话。 现在确定要跟罗可西翁开战，那自然得考虑滞留在隆剌王国的罗可西翁人。 宫廷上下是可以完全相信薇尔汀娜，但并不代表能相信所有穿越者，除了薇尔汀娜之外，登记在册的穿越者还有八千多名。 十多年前，“优待穿越者福利法”规定，凡是在熟铁城，通过考试证明了自己是穿越者的人，每年都可以到王宫领取一笔“年金”，于是不少穿越者或自己或由聚落送到了熟铁城来。 考试题目自然都是非超级平原世界的数理化社会人文知识，每年进行更换，通过笔试后，会让薇尔汀娜进行面试。 虽然，出生成长环境，会让穿越者的精神面貌完全区别于超级平原世界人类，基本一眼就能看出是异类，但这并非不能模仿。 所以需要进行面试接触，让他们开口说几句异界母语，唱首母语歌，作假想混福利的人一下就全暴露了。 牧剌汉知道不少语言学概念，看网红旅行博主的视频，他们会偶尔夹带一些知识——“活语言”必须基于人口庞大的社会才能存在，根本不可能生造，口语只要说出来，不用去理会话里的意思，只听阴阳顿挫就能知道真假。 “年金”，名义上是牧剌汉给“同为时空流浪的人们”发的“善款”，作为先富的他来好心带动后富。实际上则是在对不确定因素进行摸底。 而这个摸底在这一刻显现出其作用了。 根据箐姬昨晚的文件，大臣们的统计调查，前前后后一共有八千人至少领过一次福利，这个数目应该占整个弥垄龙大草原上穿越者人数的90。而这“自投罗网”的八千多穿越者中，又有90是被罗可西翁流放的…… 根据薇尔汀娜“深潜”实验的说法，他们这样被流放的穿越者，应该是为政府正规异界调查员们打掩护，让本地土着对于穿越者见怪不怪。 以前牧剌汉一直没把“深潜”当回事——不就跟地球人登陆月球、火星一样吗，如果让地球人发现前往异界的途径，怕不也是跟罗可西翁世界一样，先派开路的确认安危，再不停派“宇航员”过去探索、探险…… 然而直到现在，他才突然意识到—— 这都探索大几百年了，又不是不知道超级平原世界存在原住民，“深潜”过来的正经官派人员，居然一次正式接触都没有，还在把这边世界当监狱，不断流放人过来，显然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 能准确找到反对派，欧奇胡部接触，就说明清晰了解大巴人社会，是想扶弱攻强，玩平衡把戏。 是否还跟罗可西翁世界局势有关，毕竟那边世界不止罗可西翁一个国家。 然而此时任何猜测都没有了意义，攻击了巡视军，那事情就没有了任何回旋余地…… “吾王！探子啊，外国探子，俺们处理过不少，异世界的探子，肯定也是有的，应该还很多！”格道吉见牧剌汉半天不说话，不由提高了音量，语气焦急。 箐姬斜眼瞅了一眼，自觉回避，对于这个敏感话题，她宫里宫外的身份都不好发言，于是下了讲台，去到台阶座位中层，在一物品架上取了支摇铃，叮叮当当边摇晃着，边继续往台阶上去。 她是在召集外面的仆役们过来，准备收拾清扫王国大帐了，之后要把篝火、灯柱熄灭收捡起来，地图壁画也要用遮布覆盖起来…… 墙壁地图，除了正中间一幅，是弥垄龙全境地图之外，全长五十多米的高壁，还有多幅国内局部重点地区放大地图，整个墙面上是没有一处空白的…… 自古地图本身就是珍贵资源，国家战略机密，不用时要保管好。 牧剌汉看着箐姬离去方向，然后对格道吉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是说登记在册的穿越者里，可能混着罗可西翁间谍，还有大量隐藏身份，不在册的……你觉得要怎么办。全杀了还是说……” 格道吉琢磨了一下，被袭击了两次，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找着，抓旁人撒气不是大巴人所为：“……那没得侃。” “不……所有罗可西翁穿越者都抓起来，集中到城外去，用我们备用的城墙石头围个圈，圈起来先……这事你去安排这事，就今晚开始。” “噶哈！”格道吉高声答应一句，就一步跃上对面台阶，然后一个转身又跳了回来，再次贴上牧剌汉压低声音，“噶哈子，薇尔汀娜歌勒贝噶哈子？” 虽然没有歌勒贝的名分，但在私底下，尤其是受过薇尔汀娜指导、教育、培训的大巴人，都会尊称她一声“老师”或者“歌勒贝”……但大巴人就是有什么说什么，谁管你什么人情世故。 “宫里的，我看着，你处理好外面的便是。” “喏！”这次再无疑问，格道吉一溜烟纵跃而去。 第55章 好累 “有冇事冇？！”牧剌汉朝不断回来，站在台阶的将军大臣们吼了嗓子。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在等别人先发言。 于是牧剌汉干脆宣布今晚会议到此结束，明天早上再说……他的王国宫廷就是这么随便，集合的随便，散会的随便。 大臣将军们离去，王宫彻底安静下来，仆役们开始从王国大帐两侧入场进行收拾…… 牧剌汉急着结束会议，其实是隐隐感觉“升级特效”正在慢慢消散，他的心脏又开始间歇抽搐，在物理层面上绞痛起来了……很累很累的感觉，从精神到肉体的疲惫感卷土从来。 现在他只想躺下，什么都不干。 在回廊上的箐姬，目送格道吉从正门离开，回头就看见牧剌汉跃上地图墙壁，绕过王座，要离开王国大帐的模样，连忙脚下连点助跑，衣裙飘飘，一个纵跃，跳过20多米距离，扑向王座这边。 “唔——” 她虽然努力不想发出惊呼声，但穿着长裙来跳远，确实束手束脚，空中姿态难以控制，虽然不至于摔下去，但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哼。 牧剌汉听到身后跳跃破空声，扭头就见箐姬跳了过来，闪身两步，伸手一掏，就把箐国公主给接在了怀里。 手上的冲击力，可一点都不柔软。 生活在大巴人中的牧剌汉经常忘记，这边世界其他人种也都是有等级力量，也是能升级的，肉身强度不是地球人能可比的…… 把箐姬放到地上，牧剌汉转身在立柱回廊外走走停停：“等级升了不少啊……” “唔，吾王恕罪……”箐姬撸撸凌乱了的双马尾，快步跟上，“贱妾有接受将军们训练，武技学习不曾落下，健身房亦有前往……” 生活环境关系，就算是箐姬，也必须锻炼。 为了让守城的禁卫军发泄多余精力，除了他们自发的比武外，牧剌汉把地球上的健身房那套给搬到了洞鳄城区，以大巴人的力量标准，设计了一堆“健身器材”，王宫里也有模有样弄了个健身房，由于主要是给外国公主使用的，自然大巴人“儿童设施”标准。 “嗯……”牧剌汉没心情说话了。 箐姬：“吾王用膳否，贱妾让人准备。” “不了，没胃口。” “……薇婆婆，对于罗可西翁部队，有了些新的观点……” 牧剌汉停下脚步：“说。” 箐姬连忙来到牧剌汉身旁：“毋兰安睡，薇婆婆我们回了王宫，召集大臣会议……工番省跟禁卫军，计算，测算，确认毋兰‘反击，击杀之’的说词，弓矢确可洞穿坦克，然薇婆婆认为，无法击杀……” 这点作为军宅的牧剌汉自然明白薇尔汀娜的意思，知道穿甲弹弹头，在钻透装甲之后，一般会爆炸，或则能射出金属熔融束流，从内到外彻底破坏车辆。大巴人能一箭射穿坦克，确实厉害，但除非正好射中里面的车组乘员，打坏发动机，否则其实没有什么大用。 见牧剌汉没有表示，箐姬接着说明：“薇婆婆认为，一公里内，都为有效‘近战’距离，从后方攻击要害机关所在，即可停止坦克车……” 牧剌汉终于看向箐姬：“这么重要的事情，刚才开会的时候怎么没说？！” “应对之策，午后已经通告各方……唯有吾王尚不知晓……虽可停止坦克车，但其轰炮还可运转发射，一如城防弩炮，此时要多方向螺旋奔跑绕近之，重击炮管，即可使其彻底失去武力。” 原来如此，箐姬是在做补充说明，怕牧剌汉他不知道这些情报：“薇尔汀娜有说‘重机枪’、‘机关枪’之内的词吗？” “依毋兰所言，薇婆婆判断此来的坦克车，没有机关枪械，全为榴弹发射器具……毋兰头脸就是被爆弹正面命中，得亏她有闪躲格挡……” 反复说到毋兰，一声长叹。 “哎——前晚……跟她们分开前……我做了一场恶梦，哎，梦见被大魔王暴打——哎，果然恶梦都是坏预兆啊……”牧剌汉站在高高的大殿平台上仰首望天，没有任何人造光源干扰的星空闪亮，“还有什么要说的……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之后……白天之后，贱妾还曾多次返回医馆查看顾毋兰歌勒贝，薇婆婆避嫌，不再外出，留在芙蓉帐至今，她应有话要单独跟吾王说……” 本来没有什么明确目的地的牧剌汉，现在抬脚往芙蓉帐方向去了：“知道了。” 箐姬恭送：“贱妾收拾宫殿去了。” 跳下王国大帐平台，分隔南北王宫的高墙，透过拱门一眼就看见芙蓉帐里有灯火，有不少仆从进进出出忙碌着，见到牧剌汉出现，纷纷停下行礼。 径直进入芙蓉帐，就看到薇尔汀娜坐在门口附近等着，牧剌汉还没开口，她就先跪拜了下去。 牧剌汉：“起来，里边说话。” 薇尔汀娜让打理芙蓉帐的仆从们都退出去，然后领着牧剌汉：“主人，请移步沙盘这边来……我能说一些个人观点吗？” “讲。” 薇尔汀娜又观察了一下牧剌汉的脸色：“……目前我们还不能假定巡视军的结局，只说事实，毋兰传递回来的事实——巡视军被罗可西翁军队袭击了……” “嗯。” 灯火照耀下，虽然脸上阴晴不定，但似乎还算是冷静，薇尔汀娜深吸一口气，首先自我认罪道： “作为曾经的罗可西翁人，主人想连带处置我的话，我没有任何怨言，只是埃米汀，埃米汀的姐姐们，她们都是在超级平原世界出生的孩子，她们这边世界的人，所以……” 牧剌汉开始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已经交代了，王宫这边的穿越者都我管，不会抓起来的，所以，然后呢，你的个人观点就这？” “不！不是……”薇尔汀娜连忙指向沙盘，急忙说正题，“是这样的……整理目前所有情报，计算时间点的话，敌军应该是直奔巡视军而去的，路上偶然遭遇游牧的厄瓦特伦台，就顺势将之灭口掉，这个时间点是在三天到五天之前，也就是说这支罗可西翁军队开始行动应该在更早之前，至少七天……” 第56章 棋子 听着听着，牧剌汉又开始烦躁起来了，升级带来的清新空明消失，只觉脑子一团浆糊…… 从什么时候开始被“毒蛇”盯上的？ 熟悉的环境现在第三次被无情破坏，每次从头开始，独自面对生活，独自面对死亡，“安全感”三个字，压得他喘不过气， 牧剌汉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分析思考，但听着薇尔汀娜的声音，倒是能稍微冷静下来一点， 但他知道，与其说是有意去跟上别人思路，把话听进去了，其实更多是听着声音，分散注意力，好让自己心脏不那么疼，呼吸好受一点：“还有什么快说。” “啊，是……不知道罗可西翁世界的整个计划，但一般作战计划要策划1到3个地球月，大的战略得好几地球年……技术兵器方面，我在被流放之前，虽然没有出现主人世界的手机、无人机、5g这些信息技术，但军用‘无人机’侦查技术已经成熟，比如侦察气球……” 牧剌汉知道自己迁怒薇尔汀娜没意义，为了冷静下来，他开始一边围着沙盘踱步转圈，一边说话，而薇尔汀娜自然亦步亦趋跟着转。 “你说无人机？” “跟主人说过的无人机不一样……罗可西翁共和国的无人机，是返回导弹式、超音速巡航飞机拍摄之类。” “嘁，哈，导弹？能拍摄？怎么做到的？” “电路、机械装置实现无人化，设定惯性巡航路线……就是计时器电路，时间乘以速度，就知道大概飞出去了多远，技术员发射器输入数据，多少时间时开始拍摄，正好路过目标上空，然后制导系统返回，把拍好的胶片送回来……我认为这是他们发现并跟踪巡视军的主要手段……主人说高度超过一定高度，重力系数会几何倍数上升，不是高空，那我们应该有目击到侦查飞行器的民众。” “啧……具体多高我也无法确定，到底会变多大也不清楚，没有精密仪器啊……只凭感觉的话，1200米重力就很大了，我的极限是3000米……空气倒是没有变稀薄的趋势，但向下的万有引力，变大了千倍不止，而且感觉往上是几何倍变大，再高我也升不上去了。” “都是地球世界的单位？” “废话，我们对话用过别的单位吗……我脑子一团乱，也想不过来其它世界度量衡了……” “主人，放松，不急，我们慢慢分析……记得主人说过，超级平原世界地表的重力加速度，反而只有地球世界的十分之一？” “是的。所以没等级的时候，我的力气也相当于比原来大了十倍，但还是连大巴人小孩都打不过，用不了魔力，光力气没用……” 不但乱发脾气，还得靠着对话跟运动来分散注意力，牧剌汉感觉自己实在是失态，完全不像个当了十几年国王的人。 “呼——” 长出一口浊气，牧剌汉转累了一般，拉了张椅子，面朝“大国境战略沙盘”坐了下来。 牧剌汉算是个模玩胶佬，又精通桌游，在地球就喜欢给手办、军模做的地台环境场景。他不敢说自己做的有多专业，但至少要比房地产售楼部里的楼盘模型好上一万倍。 这座他亲自精心制作的沙盘地图，高50厘米，面积25平方米，沙盘正中间是用绿色纤毛制作的弥垄龙大草原场景，四周为阿达兰阿剌平原复杂地形，沙盘内外摆满了不同含义的精细模型棋子——如今他做给埃米汀的坦克模型，也能摆上这个沙盘，当做罗可西翁装甲军团标示物了，只是比例得缩小个10倍、20倍，不然太占位置了。 其实最对得起“大国境战略沙盘”这个又长又复杂名字地方的，并不是对国土地形环境复刻，正是牧剌汉制作的近千枚棋子…… 拼装涂装，制作某款战棋桌游棋子，可是牧剌汉心头好，草原上优哉游哉的游牧旅行，他是最闲的，就坐在坐骑、畜力车上搞手工。 给孩子们做木雕玩具其实只是顺带，最主要还是他自己喜欢。 每一枚棋子他都精心打磨，上好木料自不用说，甚至用石头来雕刻，用的都是进口涂料，尤其是代表自己势力的那些棋子，做得更是用心…… 牧剌汉拿起挂在沙盘边缘的棋盘长叉，伸出去，把那枚照着万巴拉双手持刀战姿制作的巡视军棋子叉了起来，拿到了手上。 动作涂装，栩栩如生。 薇尔汀娜还在做着分析：“……方法得当的话，地面战场其实罗可西翁并没有绝对优势，否则他们也不会选择黑夜偷袭，但如果完全失去天空的话……主人……” 牧剌汉身形佝偻起来，双肘撑在膝盖上，手上把玩翻转着万巴拉的精巧小号手办，松了又紧反反复复，然而力道却不断加大着，最后双手拢上，指缝间漏下木渣粉齑。如同沙漏中细沙般，丝丝稀稀，泄出落地，尘归尘，土归土。 本来滔滔不绝的薇尔汀娜，瞥见此景，心中暗叹，停下了语言……一时间大厅中，仿佛只剩细沙坠地之声，窸窸窣窣。 噼里啪啦—— 灯烛爆燃声，又或是躯体肌肉紧绷气爆之音，惊醒了牧剌汉：“嗯？啊——说到哪里了？制空权是……” “是的主人，敌人对攻击时机的把握，显然是精确知道巡视军每时每刻动向的，他们一直呆在万巴拉她们视野范围之外，一天路程之内，吊着……恐怕就是在等待主人一离开，就会发动袭击……撞上厄瓦特伦台纯属意外……” “游牧嘛，大草原上，空无一物，突然冒出个聚落，也不算什么意外。”整个人都低垂着的牧剌汉，语气听起来很轻松，仿佛还有心情开玩笑，“还给逃了不少，你们世界战斗力也就这个样！” “他们可能封锁了巡视军方向，所以往相反方向逃跑的豪萨利，成功，也是最早到了熟铁城。” “部队，专业暴力机器，一切都是在计划之上展开行动的……也就是说，根本无法确定这支部队，不对，是有几支部队在我国土上游荡，游荡了多久，残害了我多少子民……”牧剌汉拍拍手，掌中已空，连棋子化为的飞灰也不剩一粒。 第57章 新的可能性 “是的主人……罗可西翁敌情完全不明，而超级平原世界被渗透了这么多年……我方情报对敌人单方面透明着……主人一离开巡视军，敌人才发动袭击，那绝对是知道主人战斗力，故意避开……按照我所知的军事原则，他们可能在等待下一个时机……” “大草原最恶心的事情，被草丛里的蛇给盯上了……一直盯着，也不打正面，就等你大意露破绽……我要是不走，一直留在巡视军里的话，那……” “不，主人，按照时间，往年的规律，也到了该主人回熟铁城检查工作的时候了……日程表，行动模式，罗可西翁绝对知道的……” 所谓“检查工作”，其实是牧剌汉给自己放假的借口。 在没有游戏、网络、小说、电影、视频、动漫的世界里，牧剌汉的娱乐，也就只剩在现实里建城种田，当人形起重机了。 所以每隔个十天、百天的，他就会给自己放个假，回来这边搬石头扛木头建筑个什么……以他的力量，任何巨型建材，在他手里都是乐高积木，金属钢筋结构是他最喜欢的，无需焊接什么的，他上手一捏一扭，直接跟整体熔铸的一样牢靠…… “哎——”牧剌汉支楞起来一声长叹，“单方面透明的啊……大巴人没有阴谋的概念，等级是一就是一，完全不用考虑什么情报战、间谍的问题啊。” “敌人在各个方面都调查详尽，另外我怀疑……巡视军并没被赶尽杀绝，万巴拉可能活着……” “怎么说？！”牧剌汉腾一下站了起来。 沙盘边架上摆着的棋子盒被吹飞一片，乒乒乓乓，掉落声让牧剌汉意识到自己这样会伤到薇尔汀娜。 深吸一口，想慢慢坐下，但他屁股底下的椅子已经碎成了一片片的，只好又拉了一把过来坐下：“……毋兰吗，毋兰还说了些什么……我白天走得太急了。” 薇尔汀娜一边捡地上的棋子，一边道：“这里没有外人，主人不需要忍耐……” “不，我冷静着是为了大家好……我怕一个发晕，把整座城都给砸了……” “咳咳，主人所言极是……毋兰并没有具体说什么，全是我们自己推断分析的——叛徒们打扫战场，但并不是大巴人的‘打扫’方式……” “等一下……你是想说可能被活捉了？不不不，不可能留俘虏的……等等，难道——”牧剌汉缓缓抬头。 薇尔汀娜直视牧剌汉目光：“没错，大巴人不留俘虏，但罗可西翁人不是大巴人……很可能做跟主人一样的事情。” “没错，没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跟我做一样的事情！对啊！”牧剌汉眼睛亮了起来，心思顿时活络了过来，突然出现的可能性，让他的整个世界恢复了生机，又有了希望…… 所谓做“一样的事情”—— 为了调查“等级力量”原理，牧剌汉当年以“亲自主持葬礼仪式”的名义，收集了不少大巴人尸体，拜他们为“大体老师”，亲手解剖研究……所以他对大巴人两个心脏、魔力器官、不同的血液循环系统等等，这些内脏器官的事情无比了解。 他的这种行为是冒了大巴人的大不韪，可以说一旦暴露，就要与大巴人传统、习俗、历史、社会秩序为敌了，所以每次生物研究，牧剌汉是一个人独自秘密进行，而薇尔汀娜就是在外围帮他打掩护的存在，自然是知道此中内情的。 两个穿越者百无禁忌，时不时独处，消失一段时间，连万巴拉也被蒙在鼓里，外人只会认为隆剌王十分念旧情，始终保持着跟薇尔汀娜的幽会关系…… 至于牧剌汉一个社畜御宅族怎么下得去手…… 有些事情，只有一次跟无数次。 外形跟自己类似的，活生生的人类，甚至是老婆们的亲人，他都杀过无数了，为了找到回去地球世界的可能性，面对已死之物，牧剌汉渐渐没了迟疑犹豫…… 薇尔汀娜看着搓手穷开心起来的牧剌汉：“是的主人，我有明确询问毋兰，她是怎么回到熟铁城的，整个过程问得十分详细，她说……” “有什么都直接说，我早有心理准备了。” “咳哼，那么……毋兰状态重伤，状态很差，当时视野应该是模糊的，我帮她补充信息，大致复原了战后情况—— 拜萨巴·才旦班仁带着一队大巴人战士，把所有人尸体收集到一块，应该是放入某种独立防腐玻璃棺材内，因为有把衣服装备全部解除……” 咔—— 薇尔汀娜瞅了眼，牧剌汉又把椅子给坐塌了，有两根椅子脚寸寸断裂，但他并没有起身更换的意思，就悬空坐着，自己给椅子面当支撑…… 薇尔汀娜放下捡起的棋子，继续发言： “有应该是穿着防护服的罗可西翁人员，对玻璃棺注入防腐液……发现还有气的，没有进行扑杀，而是搬运到另一车辆里……应该是某种专门的后勤医疗车辆……毋兰虽然不想肯定，但还是被箐姬耐心问了出来，她最初的治疗就是在罗可西翁人医疗车上进行的。” “人体实验——”牧剌汉终于冷静了点，咬牙切齿。 “生物基因方面，各国一直都有‘超级人类’计划……更多、更具体的情况，毋兰就说不清了……反正最后她被选了出来，包扎止血治疗后，运上了直升机，一路运送往熟铁城这边…… 听箐姬说，其他人的观点也都是，对于敌方勇者、强者的敬意，会把遗体、遗物送还敌方，所以会把毋兰送回来。但大巴人的传统，不会送活的，甚至半活的才对……” “投毒的可能性？” “嗯？” “你们罗可西翁世界不可能没有瘟疫？我们地球世界可是有一堆体液、血液、空气传播的病毒，‘埃博拉’、‘炭疽’什么的致命病毒，七窍流血……针对大巴人的瘟疫，给她们幸存者注入后放回来。” 薇尔汀娜完全愣住了，她完全没有考虑到这种可能性，半天才反应过来： “啊，不会的不会的……要细菌、病毒的话，超级平原世界的更强，我们这些被当成小白鼠的流放者，基因改造，主要就是植入各种疫苗、抗体，深潜人员都是重型密封装备过来……罗可西翁人直接暴露在超级平原世界空气中的话，就算能扛住物理环境，但整个人也会直接就会被空气中的细菌、微生物给吃掉，里里外外，不留一丝体液的……” 第58章 隆剌王消失了 牧剌汉头一次听说还有“生化危机”这种事的，也是一愣，看看自己手掌：“这么恐怖的？细菌吃异界人的？” “用死刑犯做的实验，看不见的宇宙常数、细菌微生物，看得见的……蚊虫……都是恐怖杀手，吃人不吐骨头的……”薇尔汀娜边说边驱赶眼前的飞虫。 “哈，果然国家利益啊，国家利益……死刑犯一种实验，流放犯一种实验，好家伙……对了，一直有在说直升机。说是武装直升机来着送人回来，还有她治疗的事……当时有向我报告，毋兰送到医馆的时候……我全程什么都没听见去……” “主人怒急攻心，没有办法。” “急啊，现在也急……大草原上跑了一圈，好了点……天黑了，想着除了毋兰，其她人是不是回来了，怕错过……直升机一路飞到了城边上？我们禁卫军呢，还有其他人看到什么吗。” “距离熟铁城半天左右路程，欧奇胡部的人看到一队赶集的人马，就降落把毋兰交给他们……是赶集的人把她送回城里的，还是城头禁卫军先喂过了治疗药水，性命就保住了……” “直升机就走了吗，我什么都没找到……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我有点坐不住了。” 他的坐不住是生理心理双重意义的。 薇尔汀娜瞅了瞅，只见牧剌汉完全悬空在椅子坐板上，纯靠肌肉力量保持坐着的姿态，只见他衣服无风自动着，气爆不断，她不是大巴人，感官能力很弱，不去注意的话，根本发现不到牧剌汉蓄劲……连忙加快了语速道： “有的，主人，我们一直是在以罗可西翁建立了基地，设置了传送门为大前提的……” “……最开始不也是你说的吗，传送门，还是输送装置来着。” “我还在罗可西翁的时候，有参观过政府进行秘密穿越实验的基地……但现在看来，主要是毋兰的发言，以及主人提供的信息——可能开发出了小型、便携的次元输送装置，比如一堆功能车辆连结成一套系统。” “嗯，战区防空导弹之类的多车系统是，懂了……留下什么痕迹，弥垄龙草原也会转眼吞噬掉……有没有什么建议，搜索方向上的。” “可能会对熟铁城发动袭击，超视距，如果能确定主人所在地的话，甚至可能核打击……送毋兰回来，有把主人牵制在熟铁城的可能性……” “那么……说完了。” 嘭—— 整张椅子炸裂，牧剌汉完全坐在了空气上。 沙盘上棋子吹飞一地，周围资料杂物，最远的被吹到了墙上……薇尔汀娜背身掩面退开两步。 “……我一直幻想着可能性……现在你告诉我，她们可能被活捉……”牧剌汉膝盖是齿轮做的般，从90度缓缓立直到180度，“但有的人已经死了啊……我的孩子们——” “……” 牧剌汉脚下巨石地板，卡啦卡啦，出现龟裂纹，深吸一口气，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了后腰武装带上的断剑，重新拿到手上：“毋兰……亲眼看到了的……” 牧剌汉此时的气势，已经化为物理实质，空气激流，室内气压下降，薇尔汀娜膝关节开始颤抖，也不硬撑，直接跪倒：“是的，一众王子公主的战斗，她见证到了最后。” “好好好，我再出去找一圈。” “……” 薇尔汀娜无法开口，室内罩子灯，火光一通疯狂阴暗摇曳，昏暗复明，牧剌汉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压力也为之一轻，恢复正常……看向牧剌汉刚刚站立地方的碎裂石板，显然隆剌王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再不离开，不止芙蓉帐，王宫，整座熟铁城恐怕都得被他掀上天了…… 此时牧剌汉已经站在了城外草原上，满天繁星，下一秒天空就被掀飞的泥土给遮盖，而升空的牧剌汉，已经把熟铁城了望塔的火光甩得看不见了。 就这样，隆剌王消失了三天。 第四天早上，埃米汀冲到了同住后宫院落里，箐姬的房屋中。 “绍姐、绍姐！有哥哥的消息了吗！” 正在让侍女打理头发的箐姬没有回头：“汀汀，手脚悠着点，这屋门可经不起你折腾。” 埃米汀三两步窜到了梳妆台旁边的圆凳上：“绍姐耍赖！昨天说好今天的！好不容易挨到现在，怎地——” “妾身又没说不……哎哟——” 原来埃米汀直接搂住箐姬脖子：“噶哈子，快快快嘛！” 正在梳理着的长发，一头被埃米汀压住，一头被侍女手中梳子扯住，箐姬痛呼一声，训骂道：“你这狍娃子！没轻没重，没大没小！妾身是你义母，规矩老是教不会！” 埃米汀先吐吐舌头，然后嘟着嘴不服气道：“绍姐是姐！牧剌汉是我哥！” “较真不得的，怎可……你还不懂……哎，那你光格、满谦怎么叫呢？” “也是哥！万玛让我们各叫个的……绍姐不是也让我叫姐姐吗！” “所以就说，那是以前，现在不成了……” “什么成不成啦，绍姐还能不是绍姐吗！怪得很。” “辈分人伦怎可如此戏言，要当歌勒贝，得谨言慎行才是！哎呀……” 随着文化差异显现，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已经不是十几岁时无忧无虑的玩伴了。 而此时箐姬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虽说是被埃米汀气晕导致，但这种失误是不该犯的——光格、满谦已经是不该提起的禁忌，而她甚至拿来揶揄人…… 偷眼看看左右，好在时间在，左右有都是自己人，问题应该不大。 此时屋里正伺候着箐姬的唯一一名侍女，名叫淑芳，是从箐国一直跟着箐姬到现在的老人，对王宫中人事都十分熟络，此时箐姬一小声惊呼，她就马上自觉出面圆场：“汀汀妹丫，问旁的人，不如自己去找啊！” 箐姬瞟了淑芳一眼，抓起桌上的钗子拍到她手上：“就你话多。竟出馊主意。” 埃米汀：“诶？！我去哪找哦……” 淑芳接过钗子，知道了箐公主想“扮白脸”的意思，一边继续编头发，一边对埃米汀念叨：“平日里汀汀不都是想做什么做什么的吗，今个儿怎么东问西问的……吾王要回来，那自会回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用得着整日问吗，谁能找得到隆剌王哦。问咱们公主？咱们也不晓得的啊！” 第59章 埃米汀的回合 “那、那……”埃米汀说不过淑芳，一阵气苦，翻身坐到了自己刚刚踩着的圆凳上，“……阿娘说不太平了，不让妹丫随便出门了……是有兽群吗？” 虽然豪萨利、毋兰被送到牧剌汉身边的时候，她都恰巧有在现场，甚至豪萨利那晚，她还被叫到芙蓉帐里，参与了坦克的讨论。 但小孩子心性，对各种情报都还没清晰概念，加上正经讨论对策时，都会把她支开，一来二去信息差，让本来就还在学习功课的埃米汀，无法把碎片化信息建立起逻辑来。 简单来说就是不知道这次敌人是什么。 毋兰被送到桑黄医馆那天之后，薇尔汀娜就不让她出王宫了，如今埃米汀一直还以为是某种“金属异兽”袭击，毕竟最近耳边传言都是这么说的…… 当时见牧剌汉一飞冲天，以为事情马上能迎刃而解，就没太在意。结果现在三、四天过去，眼见王国大帐那边每天热火朝天，却没再见隆剌王踪影，这让机灵的埃米汀渐渐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虽然没人会特意瞒着她什么，但每个人又都三缄其口，埃米汀再怎么聪明机灵，没信息给她，也是白搭，只能什么都不知道…… 埃米汀她所在的生活圈子，是以外国宫廷中人为主，她们自成一个小社会，所有人遵循着老家的礼仪教训禁忌，自觉不自觉的讲究各种规矩。 比如现在，就算没人下令缄口，她们也会自我设限，然后形成默契——一如“巫蛊”，隆剌王不在意，但她们自己却会非常在意……在这里生活，可不止是要面对隆剌王，还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箐姬也是随着嫁过来的和亲公主越来越多，渐渐对身份有了自觉，认识到了自己该属于哪一边，重新做回了公主。 但埃米汀并不想回归自己该待的位置，还是一直缠着她玩…… 箐姬回头偷眼看看。 此时淑芳又怼了埃米汀两句。 结果小萝莉，因为不知道内情，真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完全陷入自我怀疑，变得垂头丧气、怏怏不乐、无精打采，脑袋上一对毛绒绒兽耳都耸搭了下去…… 然而。 就算埃米汀小模样再可怜，箐姬也不打算坏了小社会的规矩，把巡视军全灭这个禁忌话题说出口。 要是宫中传起她“乱嚼舌根”、“口无遮拦”、“诅咒万巴拉女王”的流言风言，就算她是箐姬，也要消受不了。 但别看埃米汀愁眉苦脸，被说得垮着张小脸，但完全没有就此消停的意思。 箐姬一直很矛盾，既不想被黏着，但没了她又觉得会寂寞，而现在被埃米汀又来提牧剌汉的话题，没来由得心烦，只想快点打发走这只闹虫： “咳哼，淑芳你先停停，我来说……薇婆婆让你在宫里呆着，但没说禁足对？怕是这些日子，宫里憋坏了，出去转转，消遣一下，再回来安心念。” 埃米汀皱眉：“但是……” 淑芳开始给箐姬黑发上抹匀香油：“哎呀，汀汀妹子，知道你担心，但吾王那么强，哪用得着你担什么心哟……自己多念书、多练级才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变强了再去担心别人！” 箐姬：“正是……还有，礼仪规矩要学好，咱们力量不强，就该知道自己的本分，以后在文书上也能辅佐好吾王。” 埃米汀眼睛一亮：“汀汀有认真学字！真能帮上哥？！” 淑芳看着好笑：“可真逗，回回都这么问哟，多少遍了都！” 埃米汀挠挠头憨笑：“嘿嘿，想到能帮上哥，就开心得紧嘛。” 箐姬：“看你着实是闷坏了，出去转转，薇婆婆问起，就说是给妾身跑腿去了……前些日子订的果脯蜜饯，商贾该搜罗齐备了，你去城里的琼韵记商行帮妾身看看。” 埃米汀开心起来：“哦嘶！” “你可要……”箐姬话还没说完，转个头人就已经不见了。 淑芳看看被埃米汀带得还在呼扇着的门扉，掩嘴轻笑：“咱老家的几个弟弟，也是这么精神足的哦。” 箐姬：“哎——太精神了……” 就这样又过了四天，埃米汀玩开了，每天都找个不同的理由混出宫去，薇尔汀娜对自己小女儿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没再把她看严实。 主要是国家危难关头没精力去管了，她正忙着配合针对罗可西翁装甲部队战略战术的研究工作，每天要处理、提交报告给箐姬，然后由后者带到王国大帐去商议。 最近埃米汀偶尔跟箐姬碰上，也不再缠着，打着哈哈逃走，神神秘秘的，没人知道她究竟在忙活些什么——四天之前，埃米汀她第一次去突提狐区给箐姬跑腿，凭着她自己的机灵劲，就开始搞事情了…… 熟铁城“田”字形的四块城区，突提狐区是左上角的一块，被牧剌汉规划为市场商业区。 现如今所有外国商人都聚集生活在这里，包括医馆、剧院、仓库等等的各种配套建筑塞满了每一空处，与其它三片空荡荡的城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热闹繁华，各种奇特古怪商品琳琅满目，各种奇异特色店铺目不暇接。 而商人的嗅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就会作出反应…… 埃米汀四天前天一踏上突提狐区，就感觉气氛跟以往不一样，所有人神色匆匆，店铺也开得无精打采，一条条街道都是种偃旗息鼓，病殃殃的感觉，唯有各色武装人员多了起来。 小萝莉本来就很聪明机灵，又经过精心教育，在街上转悠了两圈，三两下就把前几天发生了什么，打听了个一清二楚，再结合之前牧剌汉身边现场所见所闻，一下就知道了自己母亲世界入侵，王国巡视军全灭，这些前一刻还被瞒着的信息…… 找上个巡逻中的禁卫军直接问话确认——经常出入王宫的战士们，自然都是认识埃米汀这只“狍妹丫”的……宫外的大巴人可没花花肠子，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然而，就算知道了大国小家遭遇大变，牧剌汉哥哥应该悲伤难过中，但她小小埃米汀又能怎么办呢？又能做什么呢？连她哥哥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只能浑浑噩噩去到琼韵记商行，先完成了箐姬交代的跑腿任务。 第60章 埃米汀的鬼点子 那一天。 埃米汀第一次产生了对等级力量的渴望，第一次对母亲、绍姐口中“学知识，帮你哥”产生了怀疑……她需要能砍翻坦克车的力量，现在，马上！ 而对于要如何获得力量，身为一个大巴人，大巴人的社会人伦道德礼教社会观念，小丫头小脑瓜一转瞬间就有了主意——作为女孩子，可有一种瞬间在短时间内力量翻倍的捷径…… 有了主意，她马上开始行动！ 之后的四天里，埃米汀找上对突提狐区“爬滚街”熟悉的宫女，让她带着去找男的……然而结果并不理想。 原因不是别的，宫女们好的是那种细皮嫩肉、知书达礼、温文尔雅，干净漂亮的帅小伙，完全不符合埃米汀提升力量的需求——在大巴人社会中，强者之间生孩子，不只可以获得更强的后代，同时在孩子出生前，作为母体的一方，自然可以获得更强的反哺，自身也能更强一些。 强者愈强，这种最纯粹的自然生存法则，并不是完全没科学道理…… 抛开宫女、仆役们的喜好钻的店子，确实是会有男男女女的强者沦为牧口，流落到爬滚街上，极端例子就是牧剌汉，但这些存在并不是埃米汀到处乱转就能碰得上的。 于是聪明的小丫头又想到了个点子，应该说是看到了后借鉴——类似“比武招亲”的活动，爬滚街同时也是“相亲”街。 会来这条街上的大巴人自然都是有那方面需求，虽说是找爬滚的，但对上眼的大巴人男女，如何迅速了解对方是不是“强者”，自然是动手不动口，一番比武下来，合适了就直接在爬滚街这边完成闪婚、速配。 到了后来，甚至出现专门来爬滚街“比武招亲”的旅行者了…… 埃米汀过去也不是没见过这些比武打架的，只是一直没去注意，现在有需求了，一问一调查就知道了不少事情—— 在没有熟铁城的时候，草原上到处游牧的大巴人，人口基数大的聚落还好说，总会有生育周期合适的。 生活在扑甚至台就惨了，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不说，生育周期一旦没合适的，就真要单着一辈子了。想要解决生理本能问题，一般是靠爬滚，这就是牧口贸易频繁的原因之一，又或者在围猎这类跨聚落家族的大型活动上碰运气。 如今熟铁城横空出现，赶集、朝拜、旅行、服役，各种各样的大巴人汇聚到此，于是就十分意外地解决了小聚落单身男女的问题，在自己聚落找不到对象的，都会转战熟铁城。 来碰运气的大巴人，鱼龙混杂，埃米汀是个一级都没有的毛丫头，高级的看不上她，低级的她看不上，就想着摆下比武擂台把名声打出来先。 她接受的武技训练，还有武器装备都是王国最好的，硬是让她连赢四天，把所有比武对手都给轰飞了。 至于陪着她胡闹的宫女们，这几天收获也不是小，钓到了不少等级力量不行，但魁梧又俊俏的大巴人小伙…… 她们这些外国来的宫女，可不是大巴人，完全不同的审美观念，纯纯颜值派，在被牧剌汉解除礼教束缚，让她们人生自由后，这几年私底下都彻底玩嗨了。 本来准备给埃米汀用的绷带、低级治疗药水，结果用到了被她打伤的俊小伙身上。 大巴人楞头小伙子们哪见过外国温柔仗？ 一顿精心照顾后，一来二去对上眼了，附近找个厢房就接着“疗伤”去了。 宫女们真是一捡一个准，各取所需，嗨到不行。 今天第四天了，埃米汀又把一个帅男孩给当胸劈开了一道口子…… 小丫头明明只有对手胸口高，却是一通强攻，把对手追着打，拿着一柄巨大的斩击斧，抡圆了劈砍，凶悍异常，对手已经飞快后闪了，同时还用手上的武器去格挡卸力，一套防御动作十分标准。 然而帅男孩还是连人带刀被劈飞，武器被砍碎不说，胸口还被波及刮拉开，肋骨可见。 地球人对此会表示，“小孩子没轻没重”。 但实际上，埃米汀能连胜到现在，主要是目前对手都太弱了，其次一个关键就是武技跟装备，因此她的比武规则，只能选真刀真枪而不能木刀比武……靠装备压人的她，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余裕。 出手必见血，这在大巴人社会，在整个弥垄龙生物圈都属于正常情况，没有人有意见。 埃米汀的武器是从王宫武器库里拿的。隆剌王国最好的装备全都在隆剌王手上，熟铁城这边王宫武器库里的，也全是王国顶级，只是暂时没被巡视军选上带出去。放着也是放着，牧剌汉就允许埃米汀、箐姬她们随便取用…… 她的逻辑很清晰——能顶着装备不利打败自己的，那就是她所需要的，等级力量高自己一大截的强者。 等级力量不够，甩不开追击，导致兵刃互拼，装备质量高低就决定了胜负。 帅男孩脚下踉跄，一屁股坐到地上，捂住伤口，盯着断刃，满眼不可置信。 胜负不言自明，围观群众发出欢呼声，同时宫女也一如既往地惊呼了一声，上去给帅男孩检查伤势。 埃米汀把斧头驻地，呼出一口气…… 为了获得最大的提升，必须要找强大的男人，无论从感情还是力量考虑，哥哥都是最好的选择，但弱者可没有向强者求索的资格，一如那边血流满地的帅男孩，选择权在强者手上，埃米汀没再看他一眼。 另一边，宫女已经完成包扎止血，搀扶起今天的“猎物”离去。 埃米汀闭目凝神，深呼吸吐纳放松。 感觉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没消耗多少体力，应该还可以再比两、三个人，于是再次单手举起巨斧指天，向围观的人群的邀战。 四天下来，这个每次比武必见血的小妹丫已经算小有名气，看热闹的外国人们开始起哄，真心寻找强者的大巴人，见了她的身手后开始掂量自己的装备。 就在此时，一个一身精皮旋骨甲，手握三米巨枪的巨汉排众而出。 埃米汀兴奋起来。 等级、魔力、空气分子之间的物理干涉影响，大巴人的超强感官在告诉她，她大概率不是面前男人的对手…… 第61章 人形导弹 只见旋骨甲壮汉上场后，一边朝着埃米汀走来，一边把长枪一通杂耍乱舞，甩哗啦圈一般绕身转，来到距离10米左右的位置后，噔，得一声把长枪插入身旁土里，空着双手朝埃米汀拍拍，挑衅的意味扑面而来。 埃米汀自然不会客气，当即哇啦啦嚎叫一声，双脚点地，腾挪闪身，倒拖着斧头劈了过去…… 同一时间，同一片天空之下。 一个人影如同洲际导弹般，带着斯图卡般的破空声，呼啸着划过一个弹道弧线，准确坠到王宫大帐的巨石屋顶上—— 消失许久的牧剌汉终于回来了…… 虽然，大魔王世界的噩梦已经是九天前的事情了，但牧剌汉感觉自己的噩梦一直就没有结束…… 那晚跟薇尔汀娜聊了之后，又坐不住了，在整个弥垄龙大草原上奔跑的时候，牧剌汉自己其实完全没有时间概念。 一开始冲出去，只是想碰运气，碰到可能存在的巡视军幸存者，又或者撞上罗可西翁的部队、基地。 但没跑多久，在路过了几个聚落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是有正经事可干的，与其无头苍蝇乱窜，不如亲自把所有大聚落都跑一遍，看看有没有出事，顺便通知异世界入侵者的事情，宣布开战围猎的决定。 有事情可以分散注意力，让牧剌汉精神上轻松不少……跟着太阳跑东南西北找大聚落的同时，还顺便把路过的小聚落也都亲自去通知到位。 第九天，凭着对沙盘的熟悉，能找到的部一级聚落，基本都找到了。 在一个扑里骗吃骗喝时，顺便问了一下日期后，决定回熟铁城看一眼地图，再去搜索没有跑到过的地方…… 这个世界没手机，没卫星定位，连指南针都没的，牧剌汉也不会大巴人的各种定位方法，外国人倒是有炼金指南道具，但他出来急了，甲胄都没穿戴齐，根本没想到道具什么的。 到了大草原上后完全是看太阳，认定一个方向后跑到阿达兰阿剌交界，然后再换个方向跑，大致估算，总里程相当于绕了地球几十圈，然而就这样疯跑弥垄龙大草原，还是有大片地方没被扫到。 毕竟地图是面积，不是直线。 虽然什么信息都没找到，也没有跑完全图，但好处还是有的，那就是精力消耗大半之后，牧剌汉他人又冷静了下来。 一路风尘仆仆，蓬头垢面，胡子拉碴。 静静站在城墙里的最高点，散掉气劲……扶着王国大帐屋顶巨像站了一会儿，就看见箐姬又领着人群到了南门广场上进行迎接。 这回早上的欢迎，跟那天临近天黑时不同，牧剌汉没有在城墙上耽搁，直接是超视距弹道坠落回来的，所以了望塔并没有来得及进行报告，箐姬没能提前出迎，听到高空呼啸声，才来得及出来。 另一个不同点，就是这些天，所有重要官员都在王国大帐，所以出迎的队伍，那天全是后宫人员，今天全是朝廷官员…… 就见密密麻麻一票人从王国大帐里涌到广场上，有说有笑，对着屋顶指指点点，只有箐姬一个人，面朝巨石殿宇伏地跪拜着，其他人都有意无意跟她保持着距离，让她一个人突在最前面。 牧剌汉抖抖巨兽皮斗篷，重新绑牢，这是他在探访一个部时，对方王送他的。飞行的时候，就靠这斗篷来减速、调整方向，刚刚降落时产生的斯图卡尖啸声，也是由这件硬斗篷造成的…… 超级平原世界这颗星球的半径到底有多大，牧剌汉也说不清，反正跳出去的弧线够大那就是飞行，弧线拉到轨道高度，那就是卫星、洲际导弹……反正就算没有反常重力系数，他也没有能进入太空的能力，他甚至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一颗星球。 无论是贴地，还是大弧线，他已经了解了各种高速移动方式的优缺点。 贴地自然是机动性最好的，而高高跃起跳大弧线更加剩力，因为到了最高点时，甚至可以进行翼装滑翔，斗篷一扯，能在低重力高度滑出去老远，滑翔的过程，还可以消耗飞行的动能，不用担心减速问题，当视野里出现熟铁城后，就可以微调方向，开始俯冲下降…… 牧剌汉绑紧了斗篷，一跃跳了下来，直接落到王国大帐的立柱回廊外的平台上，向着高低差有15米的广场上，大声招呼道：“进来说话！！” 他的语调淡淡，光靠声波，根本压不住乱哄哄的广场，然而这个世界除了粒子还受其它力影响，所以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是。” 箐姬应了一声，拜了一拜后，起身当先往王国大帐台阶走回来，大巴人的将军大臣们跟在她身后，继续吵吵闹闹着，一起回到王国大帐里…… 接下来就是各种情报汇报、交换了，陆续还有将军大臣赶了回来。 今天到场的人数虽然比八天前晚上多，但大家的平均级别却降低了，主要是有不少高等级力量的官员已经离开了熟铁城，亲自赶回老家，或者去各地各聚落出差了…… 这次又开起来的会。 首先，箐姬这边的报告是，在他离开的日子里，熟铁城并没有遇到袭击，各个方向上的禁卫军侦查队伍，大巴人、外国商队都来往正常，没有再出现袭击报告。 熟铁城风声鹤唳了两、三天后，大规模出逃停止，现在又开始恢复了点生气。 其次，牧剌汉这边的情报。 他整个弥垄龙大草原上绕的这么多天里，没有看到任何罗可西翁军队，特意走高空，也没有发现任何飞行器痕迹。 他最开始是沿着巡视军前往苏沐茫的路线，一圈圈扩大范围寻找，战斗痕迹自然是没有的，而袭击者也完全消失，让他空又一身力气无处使。 隆图舒哥站起来：“营地落帐痕迹呐？什么都冇了哈？” 王座前面的踱步牧剌汉，有点不太确定 ：“哎——可能看漏，可能被‘吃’了……” 草原巨大，沙漠里找一只蚂蚁一样……整个隆剌王国只有牧剌汉能这般超级机动，他又急着扩大搜索范围，自然就不可能逐寸仔细搜寻了…… 第62章 朴努克谢 始终呆在他身旁的箐姬，此时趁着话题告一段落，轻声道：“吾王，可有歇息进食？” “……”牧剌汉侧头瞟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两人站在绝壁上的王座前，今天是牧剌汉亲自抱着她跳过来的。 就在这时，王国大帐南面平台处又有一人缓缓登了上来，先是脑袋然后是胳膊身子，一点点慢慢出现…… 只见来者长得十分魁梧，不比隆图舒哥他们差，但是个生面孔，正以为又是某个新轮换来的大巴人战士，然而当他整个人登上台阶，就看到了他手上还提着一个人。 这被提着的人，虽然耷拉着脑袋，但牧剌汉越看越觉得熟悉，无论是发色还是耳朵、体型。 当身旁箐姬小声咕噜了一句：“咦，那身甲，不是汀汀早上出门穿的吗？” 牧剌汉没有犹豫，嗖，得一声就闪现到了魁梧壮汉面前：“什么情况？” 本来一路走来满脸笑容的魁梧壮汉，什么都没看清，什么感觉都没有，就手上一松，脚下一软，踉跄后退五步，堪堪在平台边缘处停下。 牧剌汉查看掉到了地上的埃米汀，身上装备齐整，没任何外伤痕迹，也没被绑缚着，扒拉她坐起来打量，看起来只是垂头丧气，有些脱力，就把她一把给拉着站了起来。 把小萝莉摆直了，一边弹弹她身上的灰土，一边重复了一遍：“什么情况？” 而埃米汀只是撇着小嘴，侧过脸去，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 牧剌汉一头雾水，拨拨小萝莉额前的头发，虽然灰头土脸很狼狈，但头脸都完整无伤…… 还在平台边缘上稳心神的魁梧大汉并不知道，他刚刚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但凡埃米汀身上有一丁点挨打迹象……只能说幸好比武时，魁梧大汉是空手上的，从一开始就打着活捉擒拿的主意。 “这是……怎么啦？”箐姬这时也赶了过来，站到埃米汀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汀汀这是……” “……”小姑娘小脸又一偏，还是不肯开口的模样。 第四层台阶坐席上落座的大臣将军们，这时都扭了过来支起身子，探头探脑张望外面，看戏议论纷纷。 牧剌汉起身，把埃米汀推给箐姬，看向缓过劲后，往这边靠过来的魁梧壮汉：“你是……” 壮汉砰砰砸了两下胸膛：“俺那石岳勒部！朴努克谢·岳石！受俺那石岳勒王之命，今个儿前来帮拳的！” 说完还抖抖甲胄，拍了拍身后背着的两节棍棒，显摆自己一身好装备，同时表明他是自带武装前来参军的。 牧剌汉瞅了瞅他侧身展示出的武器——常见的双节长枪，分开可以做两支短矛使，组合就是一柄三米长枪，而朴努克谢的这柄更加粗实，应该是用一只巨兽的一整根骨头做基底素材制造的…… “认得认得——是石岳勒部王子！！” 身后传来不知道哪个大臣的高呼声。 牧剌汉点点头表示了解……看来虽然命令里是让各聚落围猎，但还是有人想到熟铁城这边最危险的前线来，是想参与到可能的正面决战。 “一路辛苦了，石岳勒部我有去过……好像没看到你啊……” 这说的是早前巡视军路过的事情。 “天一暖，俺就远行游猎了咧！……阿爸说了！但有差遣，定叫那什么罗的有来无回！” “你们石岳勒是离熟铁城比较近的聚落了……我前几天又路过了的，没多呆……” 朴努克谢又敲了敲胸膛：“大王大英雄，俺们服气！俺是跑最前头的！后面还有几十个兄弟，任由大王差遣！” “好好好。”牧剌汉连说三个好，还拍了拍朴努克谢臂膀，然后才侧过身，眼神瞄向埃米汀，话锋一转，问道，“那这丫头……怎么一回事啊？” 箐姬拍拍埃米汀，没反应，于是扳着她的胳膊让她正面对过来……小家伙还在闷葫芦。 牧剌汉来回看看，虽然基本冷静下来了，但并不代表他的耐心无限，火头正在往上窜着，正好来了个能让他转移转移注意力的事儿——他敏锐的感知里，一直有察觉到某种视线，于是往平台外侧挪了几步，偏偏头就看到了台阶底下，巨石基座平台阴影角落里有个宫女打扮的姑娘在徘徊踌躇，来回踱着步，时不时贼眉鼠眼往上面瞅一眼。 这时正好对上了眼，想转移焦躁情绪的牧剌汉，就嚷了一嗓子：“噶哈子？有事？” 却没想到宫女如遭雷击，浑身筛糠子一样狂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这又是闹那出，牧剌汉眉头深深皱起。 箐姬拥着埃米汀走到牧剌汉身旁，望了平台下一眼，嚷了一声：“黎冰娜？” 黎冰娜期期艾艾：“是……” 牧剌汉一抖手：“听不见，上来说！” “是！！” 黎冰娜颤颤巍巍站了起来，然而腰都没支楞直就又脚软跌坐了下去，如此反复了三次。 比起牧剌汉，朴努克谢先没了耐心，哇呀呀一声，直接跳了下去，提埃米汀一样的手法，拧起黎冰娜又跳了上来，一把摆到牧剌汉身前。 然而一松手，黎冰娜又无骨般软坐了下去。 箐姬虽然心底对这种野蛮行为十分不满，但在大巴人社会里，这种作法并无问题……看看牧剌汉没有发问的意思，于是牵着埃米汀来到黎冰娜面前，道：“近来几日，你们几个出宫频繁，所为何事？” 黎冰娜连忙重新跪好，支支吾吾，期期艾艾，说不清个所以然。 牧剌汉觉得脚下这宫女似乎认识，又不认识：“直起身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是……”黎冰娜低垂眼帘，虽然还跪着，但却直起了腰板。 这一下看清楚，确实有印象，虽然名字叫不过来，但确实是宫中最活泼的那一群宫女里的，听公主们嚼过她们几个不少舌根……只不过牧剌汉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箐姬，刚刚她跪那么底下，你一眼认出她来了啊？” “回吾王，相处日久，身形背影就可认个大概了。” 箐姬一直拉着埃米汀，主要是看她状态不大对劲，总感觉小萝莉会突然开溜或者干别的出格事情来。 第63章 闹了乌龙 黎冰娜抬起脸后，没哭但却在掉眼泪，完全一副被吓得说不清楚话的模样…… 牧剌汉越来越心烦，突然脑袋一亮想起来，干嘛不继续问能开口的“案件当事人”呢：“朴努克谢，你干嘛抓着埃米汀过来？” 朴努克谢憨憨一笑，挠挠头：“大王认识这狍妹丫？！俺忘记贡品咯，看爬滚街有厉害的狍妹在招亲比武，就想着抓了献给大王……” 就这？ “婚配比武？还是抓牧口？”牧剌汉这边嘴上在跟朴努克谢说着话，但眼神却盯着埃米汀。 “妹丫们不都抢着要给大王当歌勒贝吗……俺正寻思着她们能见得大王，应该高兴还来不及，当牧口也心甘情愿……” 朴努克谢在他的视角、逻辑中，他做的事合情合理、理所当然，给首领送牧口，是大巴人社会常见行为，最高礼节之一……这就是文化差异…… 事情是没错，只不过他显然没意识到抓错了人，闹了乌龙。 而牧剌汉这边已经听不进去话，他的耐心此时终于到达了极限，转身就给了埃米汀一巴掌，声色俱厉：“爬滚街？！都怎么教你的？去爬滚街？还招亲找男人？！你——” 心里还有千言万语却发不出声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形势？还在这里添乱！我已经没了十几个孩子！全都没了！明明当你是亲闺女一样，想好好养，要好好保护，巡视军那边的全没了，王宫这边的一个个还给自己添乱…… 越想越伤心，越说越生气，巴掌又举了起来，眼看又要挥过去，箐姬连忙一把抱住了牧剌汉，拼死把他拥着后退一步：“吾王！！！” 搞挡暴怒中的人形核弹，这一刻，她是真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牧剌汉兀的回了神，看看自己的手掌，上面有黏糊糊的血迹……虽然他有下意识地本能收力，但依然不是埃米汀所能受得住的。 然而小萝莉却梗着脖子，杵在那里硬接了这一巴掌，嘴角已经在涓涓淌血，半边脸蛋儿已经瘪塌了，皮肤出现道道爆裂纹，显然受伤十分严重，但却倔强憋着眼泪，直直瞪着牧剌汉。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连王国大帐里都没了声音。 朴努克谢呆愣住，搞不清楚状况，脑筋已经转不过来了。 牧剌汉看看手，看看埃米汀也愣住了：“汀……” 埃米汀大瞪的眼睛里，泪珠慢慢满溢起来，似乎不想给人看见掉小珍珠似的，抽了一声鼻子，扭头就跑掉了……现在没人拦她了。 “汀汀——”箐姬喊了一声，但抬头看了看牧剌汉，最后还是没有追出去。 比起埃米汀那丫头，她更担心现在自己男人的状态。孰轻孰重，根本用不着选的…… 箐姬轻轻扶住牧剌汉打人的那只胳膊，有着明显的颤抖……扭头冲着又磕下头去的黎冰娜，淡淡道：“看你是知道一二的，从实道来。” 已经整个人都趴了下去的黎冰娜，心中翻来覆去一个念头——打人了！打得还是哪个最受宠的埃米汀！ 小宫女此时快崩溃了，作为来得比较早的和亲团里的宫女，她有幸见证过牧剌汉六亲不认大开杀戒，回忆起了当年的心理阴影…… 箐姬突然呵了一声：“还不快说！” 黎冰娜一个激灵，深知此时再不开口，那她这辈子可能都开不了口了，于是噼里啪啦倒豆子： “……小、小公主是想要胎儿提级别，奴婢们完全都是听小公主的，帮她布置而已！是真的！小公主让奴婢瞒着宫里的，真的真的！求吾王饶命啊！饶命！” “……”牧剌汉充耳不闻，只是盯着自己巴掌发呆。 箐姬抬头见他这幅模样，于是代为发话：“朴努克谢，那你呢？你应有过禁卫军轮值服役过，怎不识得埃米汀？她本就为歌勒贝！” 朴努克谢一听，顿时满脸愁容了起来，要解释清楚箐姬的问题，有点难为他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好心办坏事……半天憋出了一头汗：“那、那时……俺都在城头上哇。很多年前了。都是小娃儿样子，哪记得清哦！” 箐姬确实也看着朴努克谢面生，她还是捡耳朵，听见刚刚王国大帐里叽叽喳喳说朴努克谢当过一段时间的禁卫军，所以王宫大门的禁卫军没拦他，应该是有熟人——大巴人的文化就是如此，说他们天真淳朴还是傻，只要是熟人，无论王宫还是那里就都能畅通无阻了…… 他应该是五、六年前在熟铁城驻扎过，作为普通战士的话，自然是进不了宫里，见不到宫中人物的……而且如果是五、六年前的话，埃米汀怕是还没桌子高，跟现在亭亭玉立的美少女身姿，确实是两个人了，就算见过也肯定是认不出来的。 所以主要问题还是出在埃米汀身上——大巴人社会没礼教节操概念，虽然薇尔汀娜有在言传身教罗可西翁文化，但她这当母亲的现实身份，本身没有说服力，加上埃米汀自我认知是大巴人，过来的宫女们也渐渐大巴人化，开始放开……闹出现在这么一出来，并非不可想象。 心里分析总结完毕，箐姬开始向牧剌汉进言：“贱妾罪过，未能严教，也曾建议她外出，请吾王责罚……汀汀她确是出于好意，想为吾王分忧……孩子还小，缺乏礼教，才犯下此错……” 牧剌汉：“哼，‘好意’。” 箐姬：“终归是贱妾管教不严，治宫无方，还请吾王责罚……” “……”牧剌汉继续默不作声了一会儿后，突然开口，“朴努克谢！” 朴努克谢苦着脸：“嘿！” “这次事情算你有功，下去领两壶好酒。” 朴努克谢笑开了花，搓手道：“好嘿！” “是——”箐姬也应命，因为王国库房的事情由她管着，发奖品需要她来做具体安排。 牧剌汉又道：“黎冰娜。” 黎冰娜还趴着颤颤巍巍：“在、在……” 牧剌汉：“自己下去领鞭子。” “是！谢吾王！谢谢、谢谢——”黎冰娜第一次大声开口，听得出她开心坏了，磕了个头后，腿脚变得无比利索，连蹦带爬下了台阶，绕往后宫方向去了。 整件事下来，箐姬心中只觉一阵好笑，却不能真笑了出来…… 第64章 小插曲算是结了 黎冰娜在去找王宫实质的“大总管”薇尔汀娜领罚的路上，心中只觉能活着真好……她从未想到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埃米汀一开始找上她们这几个宫女，问爬滚街的事儿时，她们几个小姐妹以为这是隆剌王的意思，毕竟大巴人在这方面没有任何条条框框，一切实力至上。 于是就想着沾埃米汀的光，既可以名正言顺地溜号出宫鬼混，还指不定能“公款消费”呢！ 结果这才几天…… 朴努克谢让埃米汀失去行动能力后，提着就走，完全不是大巴人比武招亲的路数，而是抓牧口的模样，顿时把宫女们吓傻了。 阻止的阻止，叫人的叫人，团团转的团团转…… 朴努克谢提着埃米汀，是往城中方向走而并非出城，才让一路阻拦的黎冰娜几个稍稍放心，又见叫来的禁卫军跟朴努克谢有说有笑……身为外国人的宫女们，搞不清楚情况了，只能跟着先。 她们一开始只是着急着要怎么救出埃米汀来，却没料到居然回了王宫，于是黎冰娜继续盯梢，其她人则跑回后宫想办法……最后黎冰娜这边就跟隆剌王对上了…… 现在，黎冰娜不但知道了自己从最开始就误会了，还终于想起来了一件，一直被她们给遗忘了的事情——牧剌汉是异界人，不是大巴，待人接物是没大巴人开放的…… 黎冰娜她们的“遗忘”，并非故意，也不是偶然。 一直以来王宫中的外国人们，无论是最早的箐姬还是后来的公主，互相之间身份认同都为“自己人”，而异世界人跟大巴人则是“他们”，久而久之，就把两者给混为一谈了，在她们的脑海里渐渐就有了——“牧剌汉是最强的大巴人”这种概念。 黎冰娜趴在地上时，隐隐意识到，牧剌汉身为异界人，可能跟自己母国有一样的礼教观念。那么就算不是故意诱骗的，单单一个协助埃米汀小公主不守宫廷女子节操，放旧主子那边就足以拿她问斩了。 所以一听到只是挨鞭子后，那种死里逃生的兴奋开心可不是假的…… 而先一步“回后宫想办法”的小姐妹，能想的办法，无外乎就是向薇尔汀娜告状，找她们的头头拿主意，相当于是先一步自投罗网了……之后“竹笋炒肉”声响成一片。 王国大帐立柱回廊平台。 牧剌汉判决已下，这桩小插曲算是结了，没热闹看，王国大帐里的大巴人将军大臣们就又开聊起来。 人声响起，打破死寂。 箐姬感觉气氛有所好转，连忙回忆刚刚讨论的议题，开口引牧剌汉说话，道：“吾王……关于敌军的行踪，‘移动次元输送’之可能……” 牧剌汉还在看自己沾红的手掌，缓缓握拳：“……我这边没什么情报了，你们聊……” 语毕也不等回答，示意箐姬退开，直接原地垂直一个纵跃上到了大殿顶，接着脚下一点跳出王宫走掉了。 他现在感觉很糟糕，很沮丧，知道自己不对劲，只想静一静…… 箐姬望着整个王国的主心骨，就这么逃掉摆烂，一开始慌了下神，但马上又冷静了下来。先让朴努克谢在原地稍等，自己转身回王国大帐里，向声望最高的几个大臣将军交代了下，让他们主持之后的会议，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任务安排下去，事后向她汇报一下就行…… 反正任何大会上，箐姬本来就不是商议讨论的核心人物，她的工作相当于秘书，帮国王做着会议纪要……在芙蓉帐关门小会议上，是发言人，到了王国大帐，则是作为主持人。 安排完王国大帐这边的事情后，箐姬领着朴努克谢绕王国大帐一圈，来到到内墙门口前，让人去领了珍贵的外国酒来，兑现了牧剌汉吩咐的奖励。 送走朴努克谢后，箐姬就径直去找埃米汀了——轻重缓急，埃米汀比会议重要……根据对小萝莉的了解，每次受了委屈，她都会跑到“那个”角落里窝起来…… 与此同时。 牧剌汉“起飞”后，一路跳到了熟铁城的最高点，位于东北角的了望塔塔顶。 完全用巨石堆砌起来的两百米高石塔，四四方方，耸立在城墙东北角。了望塔从顶到底上下一般宽，都是两个篮球场的面积。 边长五米的立方体巨石，提供了坚实的结构，内部用工字钢纵横交错，在加固结构的同时，提供了一种无楼梯上下塔的方式。 四个了望塔都是这种设计结构，内部没有任何楼梯台阶，每隔五米高度就横上一根钢条，禁卫军只能靠扒拉踩踏这些横梁上下了望塔。 这种玩高低杠般，攀跳上塔，牧剌汉是从一款“刺客题材”系列游戏里抄过来的，反正禁卫军力量强大，一个个灵活的跟猴子似的，给他们借力点，攀跳垂直上升200米轻轻松松。 了望塔墙壁开有通风窗口，降低一些自重的同时，方便维护塔底地基。也是重力系数低，才能基本只靠纯石头就建40、50层楼这么高。 了望塔顶层平台在四个角开着台球桌大小的井口，是供人员攀爬的出入口，同时架有滑轮组，用于提升货物上来，而把绳索固定住，还可以让人直接一滑而下。 了望塔内最独特的地方，是塔顶正中间值班休息屋里的，一根水杯粗细的铁管。 铁管从塔顶平台一路连到塔底城墙上，然后从半空一路通向王宫——这就是芙蓉帐里的传音筒。 牧剌汉自然不用靠塔内钢梁借力，反而要担心用力过猛冲上了天……收着脚下力道，控制自己升空抛物线的最高点，刚好是在塔顶。 左脚还在草地上，迈出右脚一步就踏到了塔顶，轻松写意地跨上平台，走两步卸掉最后的动能。 此刻塔顶平台上正有三名禁卫军战士值班，还有另外三个大巴人在忙着。 战士自然是执勤站岗的，而大巴人则是王国出资雇佣的工人，负责了望塔“灯塔”功能，以及辅助战士执勤。 牧剌汉裹着斗篷，踏步飘逸，上来得悄无声息，先把塔顶的六人吓了一跳，但禁卫军战士们自然都是认识隆剌王的，马上过来热情打招呼…… 第65章 想静静 地球一层楼3米高的话，大约200米的东北了望塔顶，就是67层楼。 塔顶平台没有任何护栏围墙防护，光秃秃的，反正弥垄龙草原无风无雨，站在平台上没有高空风危险。 虽然塔顶没围护栏，但围着平台边铺了一圈环形铁轨，轨道上面架着两人高的凸面镜，用来聚焦火光，以在晚上获得更好更远的照明效果。 那三名工人，就一直在准备着巨大火炬，数座十米高的空心钢架中，被塞木材、木炭、干草、草垛等等，平台到处码了一堆又一堆篝火燃料。 当第三轮城市换气后，会有2、3只牲畜被拉上来，专门负责拉动轨道车。 这种牲畜一般是牻龙，一种绿白相间有龙鳞的有60像牛的生物。 工人会用一种特制挽具，长杆单头轭，将牻龙跟轨道车平行连接起来，家畜在内侧，轨道车在外。 所以，没有在了望塔平台修筑围墙，也有不遮挡光源的考虑。 牧剌汉看着大家都围了上来，连忙摆摆手，让他们自己忙自己的去，而他自己则在观察了一圈后，径直向滑轮架井口走去，顺手拿起一根一人高的备用木材，脚下不停，一步踏空掉下了望塔去。 噢哦嚯—— 塔顶的人们发出欢快的叫声，好奇地涌到了平台边缘，往下一瞧，只见牧剌汉悬在了下方十来米的位置，他把那粗木的一头插进了窗口，靠塔里的工字钢架住，而他本人则盘腿坐在木材窗外的这一头，望着远处。 塔顶大伙探头探脑，唠唠叨叨，瞅了下面半天，感觉没什么意思了，就散开各干各的去了…… 牧剌汉现在心很乱，很烦，很躁，还疼得不要不要的……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以前在地球时，还经常嘲讽那些说“我想静静”的沙雕网友，问他们“静静”是谁。 如今轮到了自己头上，他才终于明白，有些时候，人啊，真的真的，十分想一个人静一静。 迷茫了，就看看远方。 高塔之上，空气是难得的清新，脚下的熟铁城，笼罩在似雾似霾中，带上一层灰黄色的滤镜……臭臭味道的分子，并不会影响到光线折射，能看到丁达尔现象，自然是由于工业区、埋锅造饭燃烧干草，烧的烟造成的。 抬头远处是西边无尽的森林，往南北两边展望，则是绿色的洪荒草原，四处星星点点的队伍、营帐、兽群，或移动着，或原地不动，就让蛮荒的世界显得充满了生机。 一想到“生机”，牧剌汉又心绞痛起来，摸出收在怀里的断剑，捧在手上来回抚摸…… 奋战到死的大巴人，是大巴人最好的归宿。 虽然一直这么听着，但真轮到自己人战死之时，才渐渐意识到，千万年流传的寄语，可能是大巴人的一种自我安慰。 现在他也只能用同样的话术安慰自己说——他们都像英雄一样战斗了，像英雄一样战死了，甚至得到了敌人的尊敬…… ……但心里就是疼啊。 不知什么时候天亮了，初升的太阳直刺牧剌汉的双眼，他居然就在了望塔外面挂了一天，并且对时间的流逝完全失去了知觉。 不知怎么回事，又烦躁了起来，坐不住了，拔出木材，围着了望塔外壁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游走，最后换到了东边，面朝弥垄龙大草原方向，才再次插起木材坐下…… 不想再看城市这边方向了，莫名让他焦躁。 望着苍茫大草原，远处黑点点一样移动着的动物群，如同时间长河中挪动的石子，仿佛亘古长存的流变，却又转瞬即逝，没有云层滚滚推远舒展，没有风吹草浪，阳光给一切铺上温柔到极限的幕纱，一片安详沉静，牧剌汉突然想念诗—— 天苍苍野茫，风吹草低现牛羊。 牧剌汉想起上学时熟背的《列秋文选》，是语文老师为了提高大家作文水平，而让全班用班费合订的半月文学期刊。全班50多人共享一本，文选刚好50多页。 由于都是短篇，所以每本期刊就由语文课代表进行剪裁掉，每人分发一页。 家庭作业就是，拿着发到手上自己的短篇，写篇读后感。语文老师批阅后，会选出优秀作文，在课上让作者自己朗诵出来。最后，语文课代表会回收残页，重新装订成册，收入班级读书角，供大家阅读。 这就是一本《列秋文选》的轮回。 而同学们的潜规则是，分到残页后，朋友之间会先互换，换得自己有思路，觉得好写读后感的短篇，所以，那种有解题套路的标准短文，就成了每期文选的“ssr”级，班级里的抢手货。 最差的“r”级残页，就是古诗文的。 牧剌汉也经常跟同桌前后左右换残页，而每次被发到ssr时，他都会偷眼去关注一个女生，想把自己的ssr残页换给她，然而每次都没能送出去过，毕竟座位隔着老远…… 懵懂青春，青涩又纯真，而暗恋永远都是不会有结果的。 如今一转眼，自己居然是几百号女人的老公了，一堆孩子都满地跑，甚至都白发送黑发人了，再一转眼，自己又变成了孤家寡人…… 诗和远方？ 心累了还是会想家啊…… 牧剌汉因为穿越过两次，当年跟薇尔汀娜还在草原游牧时，就明确知道了，罗可西翁方面是拥有，在两个世界之间来回穿越科技的。 所以牧剌汉一直就觉得，自己还能回地球，父母家人朋友还都能再见到，能回自己家，宅物屋，所以心态能始终保持平稳状态，然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见到重伤毋兰那一刻，他有种被一炮轰醒了的感觉。 什么隆剌王，王国、后宫、军团、旅行、冒险、研究、怪兽、草原，全像做梦一样，全都泡沫了……茫茫然，凄凄凉，仿徨这颜色单调的天地一般，四周空无一人，空无一物，唯有绿白，只有他自己独自面对人生与死亡。 死亡、分别…… 牧剌汉不由又背起了《列秋文选》—— 十年注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注孤坟注，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注忽还乡，小轩窗注，正梳妆…… 万巴拉……大巴人女子都不会梳妆的……她们跟男人们一样锻炼肌肉就是最好的梳妆打扮了…… 第66章 坐而悟道 牧剌汉给巡视军歌勒贝们买胭脂粉膏带回去，她们也都不知道怎么用，帮她们刷，她们还会跑，以为是做游戏，得按住了才能给梳妆，就跟猫咪老虎狮子得按住，才能给她们修剪洗刷一样。 大姑娘们的反应，也真跟小动物一样，一个个有的是新奇好玩任人施为，有的是生无可恋、凶凶反抗、慷慨赴死等等，各种情绪都有，甚至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候，面对化妆会给出完全不同的反应。 就很有趣，很可爱……但是现在人都没了…… 最悲伤的时候，往往不是失去的瞬间，而是以后一辈子的日常中，时不时触碰起的点滴。 心疼得要窒息了。 牧剌汉连忙转换思维，强行去想还在的人们…… 外国和亲公主们，倒是都争相自我打扮，从化妆品到服装，结果她们变成引领着整个熟铁城，乃至弥垄龙大草原时尚的一群。 而相对的，想要训练她们战斗、办公之类的，就困难重重，得有人看着她们了才会干活，不然就会坐着发呆…… 所以牧剌汉就觉得，驱使她们这群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公主大小姐们去干活，同样很有趣。 想着想着，会心一笑，却被头顶的火光惊醒。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下来。 一声长长的叹息。 哎—— 看这片天地，宽广无垠，没风没雨，变得深蓝深蓝的天，大地也黑沉下来，就算是光线暗淡了下来，一切如此和谐清幽，看起来生机勃勃，然而实际上却贫瘠如同戈壁荒漠。 地球的戈壁不是沙子就是石头，弥垄龙这片荒漠，不是草就是泥巴…… 不懂求生之法，都是一片死地。 抚摸着手上断剑，牧剌汉意识到自己好几天没吃没喝，却没有一点饥渴感，一转注意力，开始思考跟薇尔汀娜对这边自然界的物理讨论，思考他自己喜欢叫做“魔力”的能量粒子—— “以太”，古希腊亚里士多德所设想的一种物质，不同于万物“基本元素”的，天空之上无处不在的，拥有“神奇力量”的元素，被早期的物理学设定为“超距作用”的传播媒质。 近代量子力学，确认“以太”不存在的同时，让地球宇宙的物理现象更容易解释。 而超级平原世界则反之，应该存在“以太”，这样才能解释牧剌汉现在不吃不喝，还能动力澎湃，才能解释“升级”、“级别”这些观察到的物理客观现象…… 牧剌汉拿出解题的思路—— 假设“超级平原世界的以太”是一种跟玻色子不同的粒子，具有阳光无法比拟的“穿透性”，类似“引力子”的概念，可以穿透万物乃至时空虚空，这种粒子就是宏观世界的组成部分。 超级平原世界的本土物种，在弥漫着这种“能源粒子”的自然环境中诞生，必定会进化出能利用这种能量的“消化器官”，就跟地球植物会进化出绿叶素一样，利用光子一样，这边一花一草，都能利用这种“能源粒子”，以此为基础，整个超级平原世界变得充满生机。 而根据薇尔汀娜的推断，罗可西翁人靠科学理论，通过工业手段进行开发利用。 他们有了某种“能量转化设备”，就如同地球化工业转化化石能源一样，可以通过机械设备利用能源粒子了…… 就跟外国人通过炼金技术进行利用一样。 地球能源危机，石油引发战争，罗可西翁为了能源粒子入侵超级平原世界完全在情理之中。 自己显然由于地球人某种身体生理特质，变成了“超级捕获体”、“超级转化体”，能比本体生物更加有效的利用能源粒子，于是就获得了不可比拟、无法复制的升级能力，拥有了超凡脱俗，成圣成神，化生“陆地神仙”的肉体实力。 那么自己的孩子们呢？ 跨界肯定存在生殖隔离机制，而自己居然能跟本土各种人类获得后代…… 自己的孩子们，拥有自己的基因，也就是拥有地球人类的特质。 那么这种特质到底是什么呢？ 牧满谦他们表现出来的升级速度，确实高于一般大巴儿童平均水平，但也仅此而已了，别说达到自己这个父亲一年升50级的程度，连1都没有。 他们升级方面的天赋，最多也就万巴拉的程度。 自己的孩子们肯定有所不同，但到底不同在哪里呢？ 牧剌汉琢磨量子力学，琢磨到头疼，毕竟他就一技术宅，不是搞科研的，最多也就“科普视频评论区大神”的水平…… 那边的注意力确实分散了，但却又开始为这边问题头疼。 想到脑筋打结，脑袋发胀，忍不住挠头，却一巴掌把一块铁板拍到了脑门上——原来忘我中，连自己右手还抓着那柄断剑都忘记了…… 断剑？ 牧剌汉灵光一闪，突然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抓到，就仿佛有一根若有如无，一口气就能吹断的丝线连着答案……大气不敢出，不敢使劲动脑，生怕稍稍用力，就把这根丝线给崩断了！ 为了不放过这丝突然乍现的灵光，通往终点的线索，他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控制全身肌肉，仿佛化身成了一座石雕，盘坐粗木，孤悬高塔之外…… 环顾天地。 天上，太阳，星辰，月亮，但是恒星、行星、陨石、太空岩、天体吗？ 季节转变的底层逻辑，还是星球自转公转，弥垄龙之外是大气对流吗？ 异界充满了谜团。 永远不会结束般的夏季，泥土草皮蒸腾的气息，高空之中盖过了熟铁城的恶气，这是因为气体分子依照密度分层，还仅仅只是心理作用，因为坐在高处，眼前看到的是无尽的草原，所以“闻到”了草原气息？ 夜里大地的宁静，在夜的光之下，也显得变化多端，没有对流，没有雨水，那么西边阿达兰阿剌地界上，让月色星光变得神秘莫测的云朵，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一声兽鸣划破寂静的夜，更多兽声在远方响起，是大自然弱肉强食的动静。 脚下本来漆黑墨绿的大地，亮起了点点火光，是城外在东边大草原上，安营扎寨的岗哨们开始四下探查。 夜色蛮荒野兽嘶鸣，露营的旅行者、聚落，建寨的商队、佣兵，起来检视受惊的家畜、驼兽、坐骑们，确认着安全情况…… 第67章 是字啊 星空无云，草原一片墨绿深邃，神秘而又致命。 大草原的夜晚，一般是极其安静的，猎杀也是悄无声息一击毙命的。 声音只会暴露自己，带来威胁，非生死关头，无论是捕食者还是猎物，任何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直到太阳再次升起才会重新恢复生机勃勃…… 除非是兽群的情况，捕猎一只，其它受惊。 牧剌汉静静看着生死轮回，他能感觉到眼前两次铺散上金黄色泽，一次从东边铺来，一次往东边撒去， 不变的似乎只有侧后无尽远方的长长云朵，在阿达兰阿剌地界上翻滚，却丝毫不进入弥垄龙大草原之上，沸水蒸腾的液面般，堆积在无形的屏障前，如梦似幻，时刻提醒着牧剌汉，这里是异世界。 无尽的草原上，放眼全是绿油油的草，然而事实上，却是有着千千万万不同的品种，有的是主要食物来源，有的是主要燃料来源，大多数就只是草。 就跟手上的断剑一样，都是叫“剑”，外观上都是长条形，两侧开刃，有尖有柄，再细致点说，只要有锋、脊、从、锷、腊、茎、格、首、箍、缑、缰、穗、鞘的就是剑，然而事实上每一把千差万别，构造不是绝对，并非固定死。 “剑”是一个符号，作为人造之物而诞生，存在于人类概念之中，能与这个符号对应上的，那就是“剑”…… “人”是一个符号，作为自然之物而诞生，能与这个符号特性对应上的，那就是人类。然而，个体却是千差万别，每一个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胡思乱想发呆中，一天时间就又过去了。 另一边。 自从接到东北了望塔传声筒报告，说牧剌汉挂到塔壁外后，不止箐姬，王宫里的其她公主们，大臣将军们都会时不时跑到城墙上来看看隆剌王情况。 任何时间过来，至少能碰到一名公主在城头“望夫”，她们一般都不会单独过来，而是会组团带着仪仗，坐着轿子，甚至搬来桌椅茶水点心，说是在城头上陪伴，但感觉更像是，变成了她们的一项外出郊游活动。 箐姬不想跟她们掺和到一块，宫廷社交起来，很浪费时间，她是有很多正事要办的，所以一般她会独自来上城墙，比如现在…… 今天负责城防的将领，轮到了伊甘玛，她陪着箐姬轿子上到城头。 内穿皮甲外披战袍的箐姬，被抬上城墙后，就自己下地自己走，寻找最佳“观测”角度：“可还在？” 陪在她身边的伊甘玛将军，来到城墙边缘，手搭凉棚往塔顶望望：“在哦在嗷，三天咯，动也不动的。” 箐姬也挪到墙边，让人拉住自己，探身出去往北边了望塔上望去，虽然距离很远，那横出来的木杆还是十分显眼的，一小团人影，牧剌汉如同一座石碑悬在塔外。 伊甘玛见箐姬满脸担心，揪揪头顶大耳朵，出声安慰道：“冇得事哈！大王有吃斯卡瑟、库帕茶，也有去拉过的！” 听说牧剌汉有吃喝拉撒，箐姬不由松了口气，随口问了句：“何时？” 这可问倒伊甘玛了：“指不定咧……大半在夜里？听夜岗人在那边侃……有咱们大王日夜站岗放哨，大家都放心得很了咧！” 箐姬自然是知道的，战斗人员吃三餐，守夜则会有第四餐甚至六餐，可能是深夜塔顶烤肉、炖肉的，香到了牧剌汉。 “嗯，吾王守江山，社稷可稳……但有动静，通知妾身。”箐姬吩咐完，就算是完成了今早的探视，回王宫去了…… 牧剌汉不但坐而悟大道，还悟三急这类小道。 超级平原世界两套生物能体系，一套地球人类似的有氧有机营养循环，一套魔力循环。 所以生命活动的标志之一，新陈代谢大巴人也是有的。 牧剌汉虽然靠着对魔力超强利用率，可以长时间不吃东西，依然能获得生物能，但身体代谢产生的不可逆废弃物，还是必须排出体外的。 先不说会不会被排泄物憋死，自体中毒就无法避免，也因此至少水是必须补充的。这些生理问题，是唯一能让牧剌汉被迫离开“静一静”状态的原因了。 他已经完全没了时间概念，从头顶偶尔袭来的风，斗篷被触动，算是唯一知道黑夜流逝的动静——那是轨道“火车”经过带动的热空气。 有时候，他能隐隐感觉城墙上很热闹，但他躲到了最外侧角上，注意力全在远方天地之间，城头的动静，还不及城外朝拜人群的声势浩大。 似乎民众渐渐发现到了他的存在，膜拜的人群，都往东北角集中了过来，营帐、木寨、祭台一片片搬了过来…… 脚下如此闹腾他都视而不见，城头的动静，他自然也是完全没有过脑子……现在他的心思里，只有手中的断剑——那一丝线索牵挂，让他越看越眼熟。 金子一般色泽的黄铜阔剑，主体剑身四指宽，刃有一指宽，只看半截剑体，就可以断定，其上下一般宽，剑柄为整体包木结构，尾端有一枚圆饼配重，外形称得上朴实。 而装饰部分却相较华丽，已剑刃与剑脊为边界，剑体上雕刻几何方块规整花纹，两面都有，雕出的纹路，用融化的青铜填满，精细精密程度完全不可能是手工制造，说是激光刻蚀牧剌汉都信。 牧满谦他的武器库里有这个样子的剑吗？ 别说牧满谦了，整个巡视军里都不曾有过这种样子的剑，整个王国，乃至整个超级平原世界，在这个时代都不可能制造这种剑，原因无它——“青铜武器”早已经不存在于这个时代了。 外国是更加坚韧的钢铁，而弥垄龙草原上更是自古只用怪兽素材，各种金属器材还是这些年牧剌汉研究炼金术的结果。 那么这把剑是外国青铜器时代的“古董文物”，又或者是罗可西翁穿越者带过来的？他们为什么要把这把青铜剑作为牧满谦的遗物送回来，是要羞辱自己吗？ 叛徒也是大巴人，他们会玩这么花，搞这种没意义的嘲讽了吗？ 大巴人只认直来直往力量碰撞的。 也就是说牧满谦是真用这把剑，干得敌人心服口服了？！ 这把剑真是牧满谦的……吗？ 黄铜的性质很脆，拼刀硬撼，从中间折断是很正常的结局…… 静坐几天，脑中发呆思考，手上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连续不断抚摸断掉的剑身，手指上方块纹饰的触感，在一次次触摸中，越来越牵动神经，那一丝灵光线索也越来越清晰，终于在某一刻抓住——会是字吗？ 是字啊！ 第68章 开挂 什么装饰花纹！ 绝对不是什么几何雕刻，是某种方块文字！ 牧剌汉会往哪一种方块文字上去猜测思考，不言而喻。 然而，想到了是字只是第一步，更困难的是知道这些字的意思…… 汉字，作为表意文字，具有拼音文字无法比拟的优势，拼音文字一旦失去了读音，没人用了，那就会变成死语言，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而就算一直有人使用，社会中语言的自然演化，在没有声音保留技术的年代里，不用百年，一种拼音语言就会各种异化，变化出千奇百怪的分支。 英语方言不谈，光官方正确读音就有两种。 牧剌汉通过罗马历史视频，还知道拉丁语存在变格，意大利拉丁语发音有古典拉丁语、通俗拉丁语、教会拉丁语，都是标准发音的。 中世纪时期，通俗拉丁语都变成了晦涩难明的“高级语言”，而随时间流逝，拉丁语进一步异化变成了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等等，法语还经历过罗曼语演化…… 总之，拼音文字，一旦断了传承，就根本一头雾水了。而且这剑还只有半截，残篇更加让人雾水。 然而汉字，它可以有千万种发音，无数种方言，但字的意思却永恒不变，就算随岁月流逝，字形会发生了变形，也是有演化逻辑，可以进行推理，就算不会读，也依然能理解其含义。 土里埋了几千年的甲骨文，挖出来后，让个小学生来猜，都能猜出个大概。 但劣势也相当明显，那就是难以传达抽象概念，比如“神”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 毕竟汉字的大前提是象形，“神”要是能清楚被画出形象来，那也就不是神，而是“人”了。这方面拼音文字，随便几个音节胡乱一凑，只要听起来很厉害，那就能代表一个“神”了。 人类语言学这块，作为宅男的牧剌汉，听“造语歌曲”了解了不少，还有很多游戏、小说会生造一种异世界语言，来让世界更真实。 让牧剌汉印象最深刻的，是一本小说里，作者自己生造的“精灵语”，简直跟真的一样。 当这本小说改编的电影上映，亲耳听到女主角用精灵语唱出精灵族民谣时，牧剌汉感动到想哭，当即下单，网购了一堆包括全套电影联名小说、手办、海报在内的电影周边…… 还是地球娱乐活动多啊…… 明明自己是谁，亲生家人是谁都不记得了，一堆没用的知识却记得一堆。 但也多亏了这些语言学理论知识，让牧剌汉巴巴利安语学得飞快……现在他开始研究手上的新文字。 摸着剑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方块，自己儿子的剑，肯定跟自己有所关联，所以先往汉字上思考……然而并不是自己会的简体字，那么按演化逻辑来推理，而就算是异界文字，也只能硬推理…… 牧剌汉完全陷入对文字推理思考，仿佛在解密码。 天地之间仿佛只剩自己，无我无物，大脑放空，各种关联信息浮现，把所有线索往里面套—— 字不是超级平原世界的字，那么构成这把剑的物质呢…… 超级平原世界的铜、铁，到底跟地球宇宙的宇宙是不是一回事，牧剌汉越来越拿不准，毕竟存在能源粒子，外国炼金术说的“魔力”，说不准是四大基本力之外的新作用力呢。 但自己穿越之身，没有物理上瓦解掉，那么基本元素要么跟地球上的是同一种，要么就是已经跟薇尔汀娜一样，物理层面上发生了改变，成了超级平原世界的原子、元素。 薇尔汀娜她们这些小白鼠的基因改造，本质是让他们肉身变成超级平原世界粒子，融入到异世界物质、能量循环系统之中，否则就只能穿“深潜”防护装备…… 听她说，深潜装备外层是超级平原世界物质，内层是罗可西翁世界的，中间用特殊物质填充的消耗层……两边世界物质直接接触，不会发生正反物质湮灭，但外来元素会瓦解消散。 所以消耗层就跟氧气一样，消耗完之前得“上浮”…… 牧剌汉记得自己第一次穿越，到了大魔王世界那边时，根据碧丽涅的说法，自己在穿越过程中，就被她们进行过“魔法改造”……被垢戈干掉的太快，所以“魔法改造”效果持续了吗？ 薇尔汀娜说，她的改造过程持续了好几年，手段包括但不局限于辐射变异、dna敲除，一层层往更接近超级平原世界环境的密闭室内转移…… 大家都不容易……可能跟薇尔汀娜说说断剑文字，能讨论出些什么。 是不是该去找箐姬问问，看她认不认识，毕竟竹圭文也是方方正正的表意字…… “袍？同袍？” 就在快要坐不住，想去找人问问的时候，牧剌汉食指来来回回按压着两个几何纹，犹犹豫豫地念出了一个词…… 心理、身体都开始震动。 颤抖着把断剑缓缓举到眼前，陌生花纹渐渐变得熟悉亲切，念出断剑残文—— “与子同袍……修我戈矛……” 那么整剑全文不用想就是——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再加上这越看越眼熟的色泽外观！那么这把剑就是—— “轩——辕——剑——” 牧剌汉喃喃自语，三个标准普通话发音完毕，眼前弹出了一个如同游戏一般的物品说明框： 轩辕剑（铜制短直剑）：攻击力（小）；重量（轻）；装备要求（无）；装备绑定（无）；技能：1，自我修复。2，范围内友军单位力量提升一成。3，范围内友军单位免疫一切负面情绪。 双手直举断剑，牧剌汉哭了，眼泪断线般止不住，多少天了，他终于哭了出来，多少年了，他终于哭了出来…… 举剑指天，失声痛哭。 这一刻，他感觉一阵解脱。 他不再是王，不再是第一强者，不再是异界人，他就是他，一个有七情六欲，会笑会哭的人类而已。 牧剌汉哭得稀里哗啦。 不是因为漂泊人生，突然见到故土文化。 也不是因为十五年艰辛，近日又遭大难，不断逆境后终于开启了“穿越者系统外挂”。 更不是因为破解了断剑文字谜题…… 第69章 外挂觉醒的代价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在一瞬间。 崩断牧剌汉泪腺的，不是任何别的原因，就是想到了这把断剑是自己小儿子最后用的。 牧满谦，跟万巴拉生的第二个男孩，没有兽耳，黑头发，跟自己长得很像……“满谦”，出自《尚书·虞书·大禹谟》：满招损，谦受益。 大儿子牧光格的“光格”，出自《尚书·尧典》：光被四表，格于上下。 小女儿牧柔愿的“柔愿”，出自《尚书·虞书·皋陶谟》：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 给孩子们起的名字，都寄托着父母的期望。 大巴人会用“强者音”，比如大、巴、龙、隆、弥等，外国公主会用先祖姓名。 而牧剌汉作为一个炎黄子孙，给孩子们起名字自然是在汉语上咬文爵字了。 一般出处都是《列秋文选》里的，找寻着源远流长的文化基因，在异世界烙上来自华夏文明的模因…… 牧剌汉脑海里，全是牧满谦冲着千军万马，想象着孩子举起轩辕剑的模样—— 生死危急关头，眼前兄弟姐妹一个个倒在身边，平日里强大无比的母亲们一个个被撕成碎片，还没一级的牧满谦，弱小无助，最绝望的时刻，灵魂深处所发出的呐喊—— 力量！如果我有力量！给我力量！ 牧满谦认知中的，最强大的存在，地表第一，无疑就是他父亲，牧剌汉，而他无敌的父亲也有崇拜敬畏的存在…… 那不是大巴人祭祀的各路众神，也不是祖祖辈辈传说的隆香弥达索剌，更不是命运福祸……他父亲每夜两眼放光讲述的故事，一个个现实又虚无缥缈的存在，各种神兵传说—— “轩辕剑——” 牧剌汉轻颂它的名…… 每当故事会时，孩子们关公战秦琼之类问题，问他哪把神器最强的时候，牧剌汉都会不假思索地说出这把充满文化符号的青铜剑。 任由眼泪流淌，缓缓起身，立于虚空，天地之间，前所未有的感悟，对逝去孩子前所未有的疼爱，前所未有的极致冷静，最终统统化为了一种简单朴素的人类情感——报仇。 如果这就是开挂的代价，牧剌汉宁愿不要…… 空前的冷静。 事已至此，报仇，就算毁灭世界也在所不惜。 想到就做，似乎是由于前半辈子宅男当久了，现在有了超人体质后，变得越来越行动派了。 眼泪已干，直接往前迈步一步踏空，垂直坠地，草皮上砸了个坑洞，半个人陷到土里。 旱地拔葱，高高跃起，带起一片篮球场面积的草皮泥土，形成一枚152炮弹坑，跳出高抛物线滑翔坠向王宫，在空中就确认到了目标人物，径直落到了薇尔汀娜面前。 此时薇尔汀娜正在后宫院落里，跟其她歌勒贝、宫女、仆役们，围着水井、蓄水罐，浣洗缝补衣物，做着“挽衣”的工作。 “吾王——” 天上传来破空声之时，院落里的人们就急急忙忙丢下手上工作，牧剌汉落地，院中人们也正好全部跪倒在地，齐声高呼。 “该干嘛干嘛。”牧剌汉摆摆手，来到薇尔汀娜身边把她拉起来，“你跟我来。” 一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芙蓉帐沙盘前。 感觉神清气爽了的牧剌汉当先开口：“……坐，怎么在洗衣服？” “现在这个时期，做好我能做的事情罢了……” 其实薇尔汀娜一直在偷偷打量观察牧剌汉：“主人看起来似乎走出来了？” 牧剌汉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把一直捏在手上的断剑递到薇尔汀娜眼前…… 薇尔汀娜只一眼就认了出来：“毋兰带回来的牧满谦‘英雄见证’？” “……”牧剌汉没有看手上的断剑，而是盯着薇尔汀娜观察。 薇尔汀娜一阵奇怪，挪挪坐姿：“我怎么了吗，主人？” 牧剌汉又把断剑平伸晃了晃：“……你真没看到别的，奇怪的？什么都没看见吗？” “什么？要看到什么？剑身上有什么痕迹线索吗？战斗留下的？”薇尔汀娜凑近仔细打量。 “你拿着。” 于是薇尔汀娜就接了过去，然后还是一脸疑惑：“嗯？” “嗯……我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那么下一项实验——跟着我念——‘轩辕剑’。” “‘先眼尖’。” “没反应吗？” “什么反应？” “奇怪，等等啊……再来，看着我的口型，‘轩辕剑’，发音标准点，要一模一样。” “好的主人，‘选原见’。” “慢慢来，轩辕剑。” “……” 好在薇尔汀娜有多国多世界外语自学基础，第五遍就完全念出了普通话发音： “轩辕剑——啊！！！” 一声惊呼后，她直接把手上的断剑给甩了出去。 牧剌汉闪电反应，伸手一掏，就把飞了出去的断剑给拿回到了手中，爱不释手，反复打量：“果然如此啊！” 薇尔汀娜定了定神，毕竟是两个世界为人，各种荒诞事情也见过不少了：“主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我看到了彩电一样的画面……” “这把剑是一把‘神器’，来至我地球世界的，但也并不是现实中实际存在之物……” 牧剌汉刚开口解释两句，芙蓉帐南面半掩着的大门被敲了两声后，箐姬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吾王——” 牧剌汉招招手：“来得正好，我手上有了击败罗可西翁整个世界的可能性！” “真的！” 箐姬能听得出牧剌汉语气中的兴奋，连忙转身吩咐随从两句，让人守住附近，禁止闲人靠近，然后才迈步进入芙蓉帐，小心关紧房门后，道：“吾王，请稍后……” 说完就跑去检查窗户，一一关紧后，取来叉棍，把屋顶天窗调亮，最后搬了一把椅子来到沙盘前，跟薇尔汀娜座位并排摆好后，乖巧坐下听讲。 箐姬忙活的时候，薇尔汀娜又把轩辕剑要过去了仔细观察，这会儿箐姬在旁边坐下来，薇尔汀娜就把剑还给牧剌汉，但牧剌汉顺手一推，就让箐姬把剑拿着了。 牧剌汉：“来，跟着我念‘轩辕剑’——” “‘西运寄烟’……‘旋远寄安’……” 箐姬没有任何疑问，马上照办复读。 第70章 信息面板 箐姬虽然很聪慧，也很认真努力，但要是综合起来跟薇尔汀娜比，还是差上了不少。花了快八分钟才把“轩辕剑”三字发音标准，然后也傻住了…… 呆望手中断剑半天，然后看看牧剌汉，又望回手中剑：“这……吾王这是……” 牧剌汉：“现实数据状态的面板。” 薇尔汀娜：“都是情报的荧幕画面。” 牧剌汉皱眉：“等等……薇娜你一开始说‘彩电’……箐姬，拿纸笔过来……” 然后牧剌汉首先把自己看到的情况，给画了出来——地球世界21世纪各种电脑、手机游戏，最常见的那种，显示物品属性的界面，图标列表，一排排信息，简洁明了。 薇尔汀娜把她看到的画面也画了出来，画不明白的地方，她会用语言进行描述—— 她所看到的轩辕剑属性信息，是显示在类似地球20世纪，某种电子管彩电显示器，示波器一类的荧幕上，整个界面，有点类似近代火箭发射中心，比如“轩辕剑”三个字，就是显示在大大的翻板指示牌上面。 最后箐姬也把自己看到的情况给描绘了出来——她所见到的画面就简朴，也因此没有被太吓坏，轩辕剑的信息，就是在一排排竹简上书写的竹圭文。 同时，牧剌汉还发现，三个人看到的信息显示文字也都不一样，牧剌汉自然是汉字，薇尔汀娜是她的罗可西翁母语，箐姬则是竹圭文…… 牧剌汉把三人的画，并排放在手边一张小桌上，摸摸下巴：“……首先看到的都是自己的母语文字对，其次……我先确认一下，不说文字不同的话，字里的内容都一样对？” 箐姬连连点头：“确是、确是……‘轩辕氏之剑’，‘轻钝之刃’……” 薇尔汀娜也盯着三张画：“内容具有统一性，虽然描述方式不一样，但意思差不多，主人用巴巴利安语，说的是‘攻击力（小）’，绍公主看着是‘轻钝之刃’，我眼中的是‘锋利度30’……我大概能明白主人的意思了……人脑，意识，认知领域方面……” “轩辕剑……”牧剌汉摆弄着重新回到他手上的轩辕剑，打开了信息面板，“没错……你看，我打开着信息面板，明明就在我伸手的位置上，你们却都看不见对。” 箐姬伸手过来，在牧剌汉所指的方位，轩辕剑上方10厘米左右位置上划拉：“什么都未见到。” 牧剌汉接着说道，更像在自言自语：“……‘视觉’本来就是大脑处理的结果，所以轩辕剑的‘信息面板’只存在于持有者的大脑中……情报是直接在脑内生成，所以大脑自然只会按照自身的经验、认知、知识，给其赋予‘形象’、‘上色’、‘补完’……可以说，这是一种‘文化模因’现象，人脑是可以生成没有见过之物，但这信息面板，更多是联想，调用脑内现有资源。” 解释多一点，主要是为了能让箐姬听明白。 薇尔汀娜：“主人是在测试、试验，如何使用、掌握这件‘神器’对？” 牧剌汉：“嗯，全是谜团……超级平原世界可以确定不是一个‘游戏世界’，现在通过你们再次证实了这点——这把轩辕剑，会显示得像个游戏物品，跟什么系统设定似的，只是基于我‘大脑认知’的结果而已。” 薇尔汀娜：“那么可以进一步试验——请主人清晰告知我们，主人所见之物，让我们也有‘认知’，然后再来让我们拿起轩辕剑看看‘信息面板’，会不会变化，跟主人所见趋同，还是不是竹简、指示牌。” 牧剌汉：“对呀！拿颜料彩笔来！” 箐姬连忙起身，去芙蓉帐的仓库房间里翻出了各色染料来…… 牧剌汉每次回来都要做手办模型涂装，有大量棋子、布景要上色，自然就近芙蓉帐库房里，囤了大量外国进口上好的颜料。 拿来了颜料后，牧剌汉再次打开轩辕剑信息面板，对照着开始徒手把电子游戏里的信息界面勾画到纸张上。而画不出来的地方，比如正在闪烁的红点，就文字加口头进行描述。 就这样，边画边讲解，大概半小时，两女完成了形象构建。 于是在薇尔汀娜、箐姬有了认知之后，再次把轩辕剑交到她们手上，让她们呼唤“轩辕剑”查看信息面板，而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她们两人所见到的信息面板，果然发生了改变，显示出来的“ui”影像，往地球文化方向偏移，但还是有些许细节上的差异…… 箐姬：“……诶？‘灯’是如此这般的吗？贱妾所见并非……稍等，贱妾词穷……” “慢慢来，不急。”牧剌汉出言安慰。 他看着箐姬，一副想伸手抓耳挠腮的模样，却为了维持形象，而在他面前保持恭坐不动。 此时拿着轩辕剑的薇尔汀娜，继续描述她所见：“……没错，我看到的‘灯’，是红色的，报警用的‘电灯泡’，不是‘红灯笼’，应该跟主人所说的‘闪烁的红点’还是不太一样……” 任何用过智能手机的21世纪地球人，开过app就肯定知道什么是“闪烁的红点”，那是代表“有新消息”的意思……然而反过来讲，只要是没有见过实物的人，那就是无法想象出“红色光点闪动”具体到底是个东西…… 牧剌汉总结发言：“……说到底，这就是‘语言的局限性’，光靠文字能传达的信息是有限的……老实说，我也无法想象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现在又根据我的说的，又产生了什么新的形象。 总而言之，这点其实并不重要，我们已经验证了想要的了：一，叫出‘信息面板’的方法；二，看到是个什么样，是‘来自个体的认知’；三，无论是什么形象、文字，内容都是一样的。 那么穆满谦能够使用‘轩辕剑’，是它的主人这件事，就没有疑问了……开始研究下一个问题。 轩辕剑的名字现在是红色表示的，技能也都是灰色无法使用，显然是因为其损坏了，你们有什么好建议吗。” 箐姬盯着牧剌汉绘制的彩色画纸，道：“……请工匠们来谋划谋划？” 第71章 摸索掌握神器 牧剌汉随口反问：“工匠？他们能懂？” 箐姬也觉得自己意见有点幼稚，但还是尝试说明补救一下：“贱妾之所思者，材质、工艺之见地，或可助吾王。” 牧剌汉：“算了，我还不想给太多人知道这事……” 薇尔汀娜把轩辕剑还给牧剌汉，并从自己懂的方面，提出见地：“‘能量守恒’，主人的地球世界也有研究出能量守恒理论对？那么这‘信息面板’显示出来，信息传递到我们大脑里，应该也是会消耗能量的……” 牧剌汉：“据我所知……能‘看见’是大脑处理视觉信号的结果……大脑运转，分析生成画面，来自自身的生物能……信息面板只能自己看见，那么是大脑凭空生成，那只消耗生物能咯……啊，薇娜你意思是……担心消耗大，伤到身体？” 薇尔汀娜拍拍肚子，摸摸脑门：“确实没有什么太大消耗的感觉，肚子不饿，脑袋不疼，但……还是有必要进行一下试验确认，把信息面板持续显示着，看看能坚持多久，会不会随时间产生什么变化。” 牧剌汉：“有道理，确实有必要调查清楚，对啊！对了——能量守恒啊！那么质量守恒肯定也必须遵守的！” 薇尔汀娜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明白牧剌汉的意思了：“是啊！技能自动修复啊，无法自动修复可能是由于它没有足够铜！遵守物理定律的话，它无法无中生有的！” 虽然那些理论的、专业的名词箐姬都听不懂，但最后只要落实到具体事项上，那么她就只用领会这具体事项，提出自己的观点意见：“……啊，那要不，贱妾去寻些铜石来？” 牧剌汉点点头：“快去快回。” 箐姬起身退行五步后，才转身跑了出去。 芙蓉帐内一时安静了下来，阳光从天窗撒入，把整个沙盘照得通亮，这是后期慢慢对天窗、天井角度一点点整改出来的结果，就是要在白天的时候，能让太阳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照到整个沙盘。而此时牧剌汉所坐的南面，太阳无论怎么移动，都照不到他身上。 呼呼呼—— 此时，外面响起了巨大的风帆扑腾声，应该是今天第二次人工换气开始了。 牧剌汉一边听着拉帆远去的动静，一边把玩着轩辕剑：“……说起来，我在了望塔上蹲了多久？” 薇尔汀娜立即回答：“七天，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主人。” 牧剌汉心中一惊：“嘶——这么久吗？完全没有感觉啊……那还记得我是哪一天回的城？” “七天前……” “不是不是，是说最最开始……我的意思是——是豪萨利的那个晚上开始算，我们俩是同一天晚上到的熟铁城。” “哦，我算算，没到取布卷的日子……那应该是16还是15天前，不知道有没有过凌晨零点，半夜到底该怎么算……我们没有普及外国计时器。” “都过去16天了吗，行……难怪我平静了不少……前段时间一直有点失控，还好没有暴走到处搞、搞破坏，只是打了……” 说到一半，牧剌汉结巴了一下，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忽地想起了埃米汀——严格来讲，小萝莉是他暴走情绪失控的唯一受害者。 那一巴掌打出去的瞬间，牧剌汉就后悔了，还担心她受伤被欺负呢，结果反而是自己把她扇吐了血…… 但无论出于哪个方面的考虑，他都不可能道歉。 当时自我感觉十分糟糕，为了避免捅出更大的篓子，牧剌汉选择了自我放逐……但已经心累了的他，又不想再到弥垄龙大草原上去疯跑了，于是找了个很孤独的地方蹲起来，独自静一静。 薇尔汀娜隐隐听出了牧剌汉的话外之音，但涉及到她的小女儿，事情又没有完全过去，作为关系人物不好提这茬，于是岔开话题：“主人没有口渴肚子饿吗？听说这么多天下来，都没有正经吃喝过？” “怎么说呢……有过饥饿的感觉，但似乎只是‘习惯’，作为生命体、动物，刻在dna里的进食欲本能，熬过去后，完全后就没事了，倒是水，还是需要定期补充，不喝水有明显不适……可能是魔力补充了生物能这块，微量元素代谢出去太多应该也要出事。” “熬过去”这件事，现在说得轻巧，其实当时牧剌汉就是伤心绝望到了极致，完全失去了食欲，什么都不想吃，什么都吃不进去……他也是有了这次的亲身经历之后，才明白是真存在“哀莫大于心死”这种的，一些人“绝食”可能是真的有放弃生命的趋向，而并非惺惺作态。 薇尔汀娜沉吟起来：“应该是到了主人这种等级才行，没听说大巴人能七天不吃饭的……饥饿是求生本能，‘活物’的趋利避害……不用进食……也能长期保持高强度活动，这样啊……主人想吃酸的、甜的？口味应该跟缺乏的维生素有关……” 牧剌汉：“有点想吃咸口……而且我并非完全什么都不吃啊，有偶尔找守城的打牙祭……草原上时也有蹭吃蹭喝。” 薇尔汀娜：“但这样也已经超越凡人了？是有不进食维持运动的？” “确实是有，我没有时间概念，但记得很清楚吃东西的次数就4、5次……”牧剌汉接着又半开玩笑道，“再说了……我早就是非人类咯，在地球上我还感觉自己挺正常的，被召唤后，碧丽涅可是叫我‘救世主’来着，肯定非人类啦。” 薇尔汀娜正要说什么，大门又被敲响，箐姬回来了。 “恕罪。” 她自己推开门，告罪了一声后，箐姬接过仆人帮忙拿着的物品后，就把仆人给打发走，然后让旁边的禁卫军战士们继续加强守卫。 牧剌汉奇道：“这么快？” 木门在身后关上，箐姬背着一只木箱，手上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贱妾去寻了些上好青铜剑来。” 看起来很有些份量。 说话间人已经来到沙盘边，把托盘放到一只方桌上，卸下身后木箱，摆放到身前地上，原来是一支一米多高的剑匣。 解开剑匣锁盖展开，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五柄铜色手半剑。 第72章 是人就要吃饭 牧剌汉先看了一眼摆在方桌上的托盘，里面放着各种吃食，然后探身，从摆在身前的剑匣里捡出一柄铜剑，观察了一下，道：“还以为你要去工业区拿铜锭过来……是存放在我武器库里的实验品吗？我有收集青铜剑吗，我都给忘了。” 薇尔汀娜也探头看过来：“我也不记得有这剑……至少放了有七八年了，主人在工业区那边做的炼金术、冶金产物。” 箐姬则是一惊：“啊！贱妾只想着同形之物，轩辕剑得用剑‘复原’……贱妾这就去搬铜锭过来！” “不用了。这些铜剑放着也是放着，这么好的铜，还是用掉……”牧剌汉有点怀念地看着铜剑上的实验编号铭文，“……提炼金属，锻造纯元素武器后做测试，当年是想着验证各种物质元素跟‘能源粒子’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思路……现在满脑子是特种合金，想着造出能代替生物质的材料。” 薇尔汀娜有意无意中带着话题：“应该是接触炼金技术，了解‘魔力’学说之后……我们的冶金，只能说有进展，并没有真能拿得出手的成果……今个儿的试做产品，传话过程中，不知怎么被夸大了……” 牧剌汉：“夸大了啊，完全没必要回来的，哎……如果那天我留在巡视军……” 箐姬感觉到话题走向不妙，连忙拿起托盘上的酒盅给牧剌汉倒了一杯：“吾王，这是贱妾让后面备的酒食——酱油、蘸料、辣葵，切驼肉，脍鲤，酱肝，片麂皮龙，卤蹯，卤蛋，突提狐干，熟肠，甘酪，辛膏，生蔌，青蕨，盐根，香菜，青稞酒，奶酒，外国进口的蒸馏酒……还请吾王慢用——” 牧剌汉听着箐姬从味碟到酒水一道道菜名报过去，暗自咽了口口水——人之所以为人，口腹之欲是决定性特征之一。 只见半米多长的食物托盘上，大大小小碗碟里，山堆着的食物，虽然箐姬念出来的菜名大部分很陌生，但只看外观跟味道，其实差不多就是卤牛肉、卤鸡爪、冷碟拼盘、夫妻肺片、凉拌蔬菜、腌黄瓜、大葱、盐萝卜等等这一类菜式…… 弥垄龙草原文明的料理，虽然味道还过得去，但其实离黑暗料理只差半步，而且菜品种类一个巴掌就数得过来，毕竟物资所限。 所以这么丰富的菜式，全部都是舶来品，是熟铁城诞生之后，用外国人的调味料、厨具、烹饪方法，来处理的本地食材。 当然，其中也掺杂了牧剌汉的私货，口述中华料理烹饪法，让大厨们来实现。 也只能在有了固定居所，时间、精力、条件都允许后，料理文化才能得以发展…… 只见箐姬给三只不同的杯子酌满不同的酒，釉木圆柱杯里，盛满奶酒，红砂陶瓷皿里，盛满青稞酒，玻璃胖肚杯里，盛满外国进口酒……然后小心搬动桌子，挪到牧剌汉手边上，再把筷子空碟摆放好后，自己继续恭立一旁伺候，驱赶蝇虫，意思再明显不过。 牧剌汉看着三只酒杯：“都是我的？” 薇尔汀娜起身，一边走去休息室里，一边说道：“现在时候尚早，我们等正餐……箐姬一片心意，担心主人一直不进食……” 进到里屋的薇尔汀娜，转了一圈就端着水盘跟湿毛巾回了来，同为从工业文明穿越而来的她，自然知道“饭前洗手”这一条对于“文明人”来说，在心理上以及现实作用方面的意义。 “行。” 身居上位的日子也不短了，牧剌汉该不客气的时候，自然不会讲客气…… 牧剌汉挪动了一下椅子，左手边是沙盘，右手是摆了食物的书桌，把铜剑丢回到剑匣里，把轩辕剑搁在剑匣上。 把斗篷、外套脱掉，随手丢到一空椅子上，接过毛巾洗手、抹脸，清清爽爽后，右手筷子左手酒杯，一口凉菜脍肉一口酒，好不快活……在16天没好好吃饭后，享用起这个世界，只有国王才能享受得到的丰盛酒菜，心情也跟着畅快了起来！ 就算不为了获取生命能量，也还会为了单纯的愉悦，而去体验世间美味，那就依然能称之为人类！ “哈哎——”一声长长的酒叹，牧剌汉把脍肉跟凉菜，一筷子夹了一把，蘸着昂贵的甘甜酱油调料，囫囵塞进嘴里，怎一个爽字了得，“哎——爽到……有什么反应没？” 牧剌汉这边一通哗啦哗啦吃喝，那边箐姬跟薇尔汀娜自行试验。 薇尔汀娜摇摇头：“没有反应。” 刚刚箐姬按照薇尔汀娜的建议，把铜剑都取了出来，三把交叠放在地上，然后把轩辕剑至于其上，然后再盖上两把铜剑，相当于是把轩辕剑夹到了铜剑之间。 牧剌汉放下奶酒，端起度数更高的国外蒸馏葡萄酒：“必须得纯铜吗？” “贱妾试试。”箐姬抓起两柄铜剑，互相对敲，撬掉剑的木柄。 薇尔汀娜在一旁蹲下，拿起轩辕剑：“我觉得应该不至于……主人有开启修复技能？” 牧剌汉：“有反馈的，要不你试试……” 他所说的“反馈”，就跟使用手机app在点击“确定”时，一般都会有的“按钮弹起”的互动效果一样。只不过现在他对信息面板的操作，全在脑内进行，这可是比触摸屏更加高级的“脑电波交互”。 当他在脑内去想“点击”自我修复时，“自我修复”，这一条目就会马上出现“按弹”反馈，就跟游戏里把技能图标按下去了一样，因此牧剌汉认为自己是启动了自我修复技能。 “会不会是必须拿在手上才行？”薇尔汀娜说着就开始进行试验，拿在手上开启“自我修复”的同时，把轩辕剑放到铜剑上，让它们接触。 牧剌汉一杯酒下肚，又自己满上，问道：“怎么样？” 薇尔汀娜再次摇摇头：“没有反应。” “让贱妾来！” 箐姬说着就匆匆把手上磕掉木柄的铜剑交给薇尔汀娜，慌忙回到餐桌旁，端起酒盅开始为牧剌汉酌酒…… 原来她是说要来提供服务，而不是说换她来做试验！ 第73章 轩辕剑 三只不同酒器再次满上不同的酒。 牧剌汉端着一异国风味酱料碟，蘸着现切生鱼片下酒：“……这一桌菜，要是有‘白酒’就好了，度数还是低了点，不够劲啊……你们哪儿有生肉切片的吃法吗？” 箐姬：“嗯？” 薇尔汀娜：“有，还很多，只不过我生的这个时代，已经只能在历史书里见了……说起来，唯一的一次，‘鱼脍’料理，是在总统生日家庭私宴上。” 箐姬理解了问题后，答道：“箐国没有生啖之习，倒是听闻冰雪国度，无火烛，多冷食，听闻各种生食之法，皆来自此国。” 冰雪国度是一种统称，泛指常年处于低温的地区，阿达兰阿剌之外，东西南北似乎都有极寒之地，来往的商人们也都说不清楚，牧剌汉一直想自己去探索下全世界，但一没有定位系统，二是有家有业了，三是最关键的“魔力浓度”问题……反正他总有事情在身走不开，也不放心走开…… 牧剌汉：“冰雪之国吗……每次查进口清单，总有说起过那么几个冰国，他们到底雇佣我们大巴人去干嘛？冰天雪地打雪仗啊？” 箐姬：“听闻，是为猎海洋巨兽。” 薇尔汀娜：“当年主人就一直说想去看看大海。” 牧剌汉：“是啊，各种海鲜只能在产地吃上……箐姬也没见过大海？” 箐姬：“从未得见，箐国有大湖泊，称之为‘海’。” 薇尔汀娜：“雇佣我们大巴人，就相当于购买尖端生产资料……大巴人的等级力量，跟工业文明的生产机械一样，他们手工劳作就已经可以养活更多的人口……比如说要是主人亲自开山铺路的话……” 牧剌汉把空杯子递到箐姬面前：“这么一说，我好久没去西边搬森林了……每个世界，每个社会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没有绝对正确，只有适应，因地制宜……扯的有点远了……所以，没有更好的蒸馏酒了吗。” 箐姬：“酿酒之法，我隆剌王国并无合适作物，稷菽青稞为料，重做器械，蒸馏大鼎，正在实验。” 薇尔汀娜：“以前主人一直不好酒，所以想着能做基本酿造酒就行了……主要是酿造设施要工业化，跟建炼金工厂抢材料了。” 牧剌汉：“啊，啊，是的是的，我想起来了，快十年了，建工业区的时候，后来开工坊，资源一直不够……工番省来问我，我都说优先炼金跟冶炼……巨型蒸馏罐，还是超重大锅，拿来酿酒太浪费了点。” 箐姬：“木桶足矣，倒是可炉灶小酿。” 薇尔汀娜：“这倒是可行，个人炼金器具，跟化学实验室的差不多，确实能几升几升造高浓度酒水……” 牧剌汉：“喝的就算了，我们自己喝而已，没必要什么都自己造，继续进口。再说说吃的……罗可西翁世界那边，物资配给制的。” 薇尔汀娜：“是的，我在总统那吃的生鱼片，也是总统她私人养殖的……生化战争、工业污染，不彻底弄熟的食物，真的不能吃……只有能保证绝对干净的鱼缸……鱼怎么弄都很下酒。” 牧剌汉：“有些时候啊，特别想喝点辣的……讨厌酒是因为酒席很浪费我时间，并不是讨厌酒本身。 薇娜你应该知道的，社交酒会，那些喜欢应酬的还好，我就感觉完全是被绑架了。喝醉了那更是浪费时间，搞得都休息不好，完全没精力打游戏了，现在想起来都压力爆炸——箐姬继续倒……都是地球时候的事情，现在无所谓了……” “是。” 文明不同，文化差异，箐姬只能听懂表面上的，牧剌汉后面是在说讨厌喝酒，一时呆愣住，搞不清楚他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手上的酒瓶举也不是放也不是，直到最后牧剌汉让她继续酌酒，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而聊天的同时，薇尔汀娜还一直在对地上的剑做着各种尝试，摆着各种形状，此时接话道：“我确实知道社交场合是怎么一回事，但无法理解主人对酒局的厌恶……可能是因为在罗可西翁，酒会、舞会都是少有娱乐项目。” 牧剌汉：“嗯，有可能，我们地球世界可以玩得太多太多了，要不是因为打游戏买手办都太花钱了，鬼才去上班哦……在我看来，一些人为了赚钱而去赚钱简直本末倒置……啊对了！说到游戏，会不会是因为没有绑定？是啊，对啊！一般设定都是需要先绑定，然后才能激活使用的！一开始怎么没想到啊！” “还请主人做‘绑定’。”薇尔汀娜并不理解“绑定”到底什么概念，只是见牧剌汉有思路了，立马就把断了的轩辕剑递还给他。 箐姬则接过牧剌汉的碗筷酒杯，整理好饭桌，帮他腾出手来，随口问了句：“吾王，味碟是否更换？已糊浆。” “不用了，我们这家底，还没奢侈到那个程度……‘轩辕剑’！” 牧剌汉随口应了句，拿着轩辕剑，唤出信息面板，看着“装备绑定（无）”条目，他一开始其实是被前面的“装备要求（无）”，给惯性思维了。 “装备要求（无）”的意思绝对是“对装备者的条件没有要求”，惯性思维下，“装备绑定（无）”的意思则是“这件装备可以被任何人穿戴，没有任何限制，处于未绑定状态，可以交易”…… 很多设定里“装备要求”，一般是指需要到了多少多少级，有了多少多少力量等等，满足了这些条件，才能装备起一件道具。 而很多游戏，尤其是网游里面，只有没有被绑定的装备才能进行交易，也是对装备状态的一个描述。 所以牧剌汉，看到“装备绑定（无）”是有想到了“没有具体主人”这一层，但同时也想到了第二层，认为它是在说“绑定”跟“使用”都是“无”。 这也是游戏玩太多了，才会想这么多，去“猜”游戏制作人的想法…… 当初他一是担心弄坏什么，二是不熟悉脑控操作系统，没有敢瞎按乱动。但现在反正开始进行各种试验了，牧剌汉就脑控点选了“装备绑定（无）”条目，然后还真弹出一个确认框—— “是否绑定轩辕剑”。 没有任何犹豫，牧剌汉确认了“是”。 第74章 装备绑定 确认绑定“是”的瞬间，牧剌汉脑内一阵，叮叮呼呼，的音效字幕闪过……这是天大的好消息，只要有反馈，那就比什么反应都没有，好上一万倍。 牧剌汉一拍大腿，兴奋道：“啊！果然要先绑定了才行啊！” 薇尔汀娜：“成了？” 牧剌汉：“成了！说我是轩辕剑的主人了！” 箐姬躬身道贺：“恭喜吾王，神器认主。” 薇尔汀娜：“那可以修复了吗？” 牧剌汉继续观察着轩辕剑信息面板在绑定后的变化。 本来是大红色的“轩辕剑”三个字，现在变成了白色，但其它条目都还是红的，显然红色代表“禁用”，而技能“自我修复”顶角上亮起了红点，显示可用。 老手游玩家都懂的一条规则——哪里亮了点哪里。 但在点选了“自我修复”后，却弹出了缺少必要素材的提示…… 牧剌汉长出一口气，起身来到面前铜剑处：“感觉跟原始人捡到了手机一样，各种摆弄尝试研究……绕了一大圈，结果答案这么简单——那开始‘自我修复’了——” 轩辕剑接触铜剑，确认“使用素材”进行修复后，温和的白光亮起，把轩辕剑跟地上的铜剑包裹了起来，逐渐形成了一个不亮的光球。 而这是个实体光源，并非只存在于牧剌汉脑内，因为薇尔汀娜、箐姬注视过来，都作出了看到了光源的反应。 由于是整支剑都被包裹在光球中，牧剌汉握着剑柄的右手，也陷在了光球之中，虽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但看着自己的右手被光球吞掉了一样，还是有点心里发毛。 蹲身，小心放下轩辕剑，同时试着松掌抽出右手，光球没有消失，同时信息面板也没有消失，“自我修复”条目还有出现了一个完成进度条在跳动，还有完成倒计时。 “不愧是‘自我修复’，果然不用一直拿着啊……绑定后居然能远程打开信息面板查看状态了，我试试能多远……”牧剌汉直起身子，一边就试验结果进行总结发言，一边往芙蓉帐外走去。 结果刚迈出去没两步，信息面板就消失了，牧剌汉回头看了一眼地板上的光球：“这大概一米都没有？” 箐姬站在餐桌边不动，虽然一直在驱赶着寻香而来的蝇虫，但注意力始终在牧剌汉身上：“确为一米。” 薇尔汀娜来到牧剌汉跟地上光球之间，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跟缎带，比划了比划：“应该是地球单位的‘一米’，我这边衣服制造尺寸都是按照地球单位制来的……但主人最开始制作‘标准标尺’是估的，所以……” 牧剌汉走近又走远，一边围着光球转圈，一边道：“地球公制单位，公升、千克、米什么的，不是分割地球赤道，就是拿水结冰来算，后来用原子技术来确定……这边别说长久保存标量的技术手段，做一样长的尺都难。” 薇尔汀娜：“随时间磨损、形变，所以很难精密制造，造了一批螺母，下一批螺丝就对不上号了，炼金术合金最大的瓶颈就在这里，实验室里制造还好，但工业大规模生产就对不上标准……” 箐姬：“新金样品已存在宫中备好，要不现在呈上？” 牧剌汉：“去拿来。” “是。”箐姬说完但并没有马上离开，直到薇尔汀娜自觉来到餐桌边上，接替她的赶虫工作，才往殿外跑去。 而牧剌汉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光球上面：“这球不太亮啊，还说晚上可以都不用点灯了呢。” 薇尔汀娜一边用手帕在食物上挥舞，一边道：“主人可以试试各个方向是否都为‘一米’，在统一水平面上。” “你的意思是……啊，我懂了，是说可以拿这个当‘标准1米’对？！”牧剌汉马上行动，心中唤出信息面板，站起、趴下，接近后退，“果然，感觉蹲着能比站着远个几厘米，能多卡远一点点距离……” 说完就站了起来，然后他眼中的信息面板就消失了……又反复进行了多次试验，包括跳起来、横着躺、竖着躺，头朝光球，脚朝光球等等。 最后根据试验现象，牧剌汉下了结论：“我发现，是轩辕剑跟大脑的连线为‘1米’，蹲着水平距离更近，站起来斜线，远了就脱离信号范围了，躺着头朝光球有信号，倒过来脚对着，就召唤不出信息面板了。” 薇尔汀娜点头表示认可，同时马上根据结论，给出了一套自己现编的理论猜想：“可能是脑电波，我们世界一直有在进行‘超能力实验’，‘人类潜力学说’，发现异世界以来，大脑能力一直是研究的重点之一，有学说认为这是大巴人的等级力量的源头……” 牧剌汉盘腿坐在地上，跟光球对视：“所以还收集尸体是吗，确实没有比解剖更直观的研究方式了……脑电波来自大脑，可以取圆心位置，轩辕剑是重心还是质心……还是其它什么别的机制？两点连线定下标准米来，就算不是地球的‘公制1米’，以后也都作为我们工业的‘1米’单位了……” “不止收集尸体，也有可能抓捕活人，‘深潜计划’一直有做携带活物方面的研究……”薇尔汀娜已经不避讳，涉及巡视军覆灭的话题了，“定下标准长度后，其它单位就都可以定下，我们的工业化将迈进一大步。” “可惜，代价是我儿子……”牧剌汉继续盘腿盯着光球。 殿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剩薇尔汀娜那边的“呼呼”，挥扇赶虫子的风声。 沉默中，过了十分钟又似乎十年。 箐姬再次敲门回来，让身后两个战士把一口两米长半米高的大铁箱放下，然后她接手自己给抬了进来：“吾王，所有合金件，都在此。” 战士被打发出去继续看门放哨。 牧剌汉拍拍屁股起身，来铁箱边，先单手抓了铁箱边缘，感觉强度可以后，才端脸盆一样，单手捏着铲车铲斗一样的铁箱，搬到殿中：“里面装的是我要的……‘履带’？” 第75章 可以组队了 箐姬跟在旁边说明：“正是，炮之管柱，无法做长细直，只有履带板成型。” 薇尔汀娜补充：“履带的环扣、横纹是有模有样，但炮……别说膛线，炮身本体圆柱就做不细，做不直，拉不长，只有大肚子老火炮的制造能力。” 牧剌汉捡出一根钢条，拿在手上一边把玩，一边走回餐桌坐下，继续干饭：“……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箐姬接替薇尔汀娜，这次还带了一柄蒲扇过来，专门用来扇蝇虫：“工匠用命，精益求精，备益求备，鼓而不泄，不息用本，日新为道……” “这词一套一套的……”牧剌汉左手拿着这块钢板当哑铃，右手夹菜，“这鱼肉真是滑嫩，切的兽肉也不错，蘸酱正好，这烤肉多给点辣椒面就好了，调味料……都是准备了很久的？” 箐姬不好意思：“确是早已备好的腹稿……” 薇尔汀娜：“主人一直不重视饮食，酒水也不在意，这次我们就自己拿主意，早早做好了准备。” 箐姬：“已定菜谱，只等下厨。” 牧剌汉：“行……再去拿些酒来……哎，老了才知道，酒真是好东西啊……” 就在这个时候，信息面板上的进度条完成，倒计时归零，地上光球的光芒逐渐暗淡，最后彻底消失，一柄崭新的轩辕剑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牧剌汉拿着厚重履带板一发力，钢铁顿时“吱嘎”一声从中折断，他手捏的部位直接粉碎，钢板两头坠地。 嗒嗒哒哒—— 在钢块落地声中，牧剌汉起身过去捡起轩辕剑，同时把地上的五把铜剑扒拉开，其中有一把的剑身，明显缩水了半圈，剑身的消融面，像是冰棒被舔掉了一层般圆润齐整，仿佛一开始就是一把小一号的短剑。 “你试试测定距离。”牧剌汉先把轩辕剑交给薇尔汀娜，然后自己把那柄缩水铜剑捡起来打量，“只有这把被‘吃’了吗。” 薇尔汀娜接过轩辕剑，没一会儿又递了回来：“主人，我已经唤不出信息面板了。” 牧剌汉：“嗯？怎么回事？没反馈了？啊——是因为我绑定了吗。” 薇尔汀娜：“应该是认主了的原因。” 牧剌汉：“行，也正常……所以，敌人不知道这把剑的名字，只以为是把普通的铜剑，就还了回来，得绑定认主的…… 这把铜剑‘缩水’现象，大概是从表面开始，由外而内，一层层，被轩辕剑的自我修复蚕食吸收原子了……得称称这铜剑的质量，一开始该先称下断剑的，验证一下质量守恒……我们这研究搞得，完全不严谨，不够严格标准啊……” 箐姬：“贱妾去拿秤！” 薇尔汀娜：“箐姬你就呆在这儿，秤跟酒我去拿好了。” 箐姬：“那就劳烦薇婆婆了。” 牧剌汉：“晚饭一起吃，不去后宫那边了……” 芙蓉帐里的研究持续了小半天，此时天色渐晚，跟地球落日的“蛋黄”光景不同的异界夕阳，一望无际绿色海洋上的暮色，被映照得如同大火燎原般火红，而火红褪去之后，留下的是墨黑墨黑的深绿。 天边远景朦胧模糊，没有地平线，目力却有极限，左边光明，右边黑暗，每天上演的光暗双色大地，泾渭分明，一道光阴分界线由远而近，逐渐逼近熟铁城，逼近西边天际…… 当熟铁城的高墙挡下了最后的余晖，商业区燃起些许灯火，其它三个区陷入黑暗，只有禁卫军夜巡队伍举着火把，火光点点，穿梭城中。 牧剌汉的授意，晚饭他们三人一起就在芙蓉帐，边继续搞研究边吃…… 薇尔汀娜搬来了秤，领宫女做开饭布置。 围着沙盘点起一圈灯烛，蚊虫全扑棱趋光而去。挪开地上书卷堆，搬开书架，在沙盘南边2米处拼起一张长餐桌，以供摆放晚饭。 由其她公主亲自端上来的饭食酒水，虽然每种份量不多，但菜品种类不比之前箐姬盛上的少，全部吃完的话得撑。 牧剌汉随手呼扇两手，劲风直接扑死吹飞了一群蝇虫，减轻箐姬的工作压力——因为要讨论事情，所以牧剌汉没让其她人伺候一旁。 吃吃聊聊，下午一顿小酒喝成了晚饭，现在也是，三人一边吃吃喝喝，一边在旁桌一叠稿纸上书写记录，确定了“牧剌汉单位制”其中的“1米”，然后升、体积、密度等等这些物理单位，也就都完成了定义…… 此时，牧剌汉端着碗筷，大马金刀背对餐桌而作，轩辕剑搁在剑匣上，摆在他身前半米处，筷子往前点了点：“行，绑定后大家就都用不了，只能我能用了……然后质量守恒定律我们就当确认了，铜剑少了差不多轩辕剑半截剑身的质量……接下来试验另外两个技能……” 薇尔汀娜：“最大的问题是——‘友军’的定义。” 牧剌汉扒拉了两口白米饭：“……其实……怎么说呢，你们没感觉？” 箐姬不明所以：“吾王何意？” 牧剌汉先描述自己“看”的信息面板：“剑一修好，之前红着的技能就都变成正常白字了，但不是‘自我修复’那种可以互动的，文字背景颜色哑光暗淡……没见过实物不太好跟你们说啊……总之根据我的经验，‘自我修复’是‘主动技能’，其它两个是‘被动技能’……意思就是说，轩辕剑一修好，另外两个技能就自动生效了……你们能听懂吗？” 与其说是在进行描述说明，他更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 薇尔汀娜思考了一下，看看做的记录：“……我大概明白主人想表达的了……‘力量提升10’、‘精神攻击无效’，我没觉得力量有什么变化……箐姬你有等级的，有没有力量变大了的感觉？” 箐姬站着边吃饭，边继续驱赶赶之不尽，杀之不绝的蝇虫，这时放下烤饼，随手捡起一把铜剑侧身挥了挥，摇摇头：“并无异样。” 牧剌汉又去拿了一根粗钢条，轻轻一捏，钢条应声寸寸碎裂：“我倒是感觉明显……所以，51级的10，还是挺明显的。” 第76章 论战 薇尔汀娜一惊，确认她听到的一个关键词：“51级？” 牧剌汉淡淡道：“嗯，突破瓶颈了，虽然还没有实际测，但升级的感觉十分明显……” 箐姬立即发自真心地开心道：“恭喜吾王再上一层楼！！” 牧剌汉摆摆手，然后食指指着薇尔汀娜，叫了声：“组队！” 大家都没什么反应…… 他的想法是，“轩辕剑”最开始是靠叫出名字来激活的，那么“友军”说不定也是如此，需要某种“咒语”来激活。 “友军！队友！队伍！团队！公会！party！pt！lfg！lf！pre！” 牧剌汉一通乱叫，统统没有反应后，气得他猛干两大口饭。 箐姬还不明所以，但薇尔汀娜已经明白了他在干嘛，建议道：“根据毋兰的说法，穆满谦他战场上应该是一拿出轩辕剑，就让在场所有‘友军’都振作了起来……我们想想他当时是怎么做到的……” 牧剌汉：“嗯，确实……他应该不懂‘组队’这些游戏概念，目前也没个‘系统’来自动判定敌我，那么这样做的话……” 想着想着就又默默做了几个实验。 箐姬突然惊呼，手上铜剑连挥，居然劈中了不少蝇虫：“神清气爽！吾王，形骸力气……好生劲道！” 薇尔汀娜先看看自己端碗的手，然后看向牧剌汉：“成功了？” 牧剌汉倒是没多欣喜的样子：“嗯，成功了，默念你们名字，就添加到‘友军’里了，轩辕剑有了友军扩展条目，展开可以添加人员——认定友军是我自己的主观意志，我觉得谁是友军，就可以给谁加——前提是知道名字……应该是这么个逻辑。” 薇尔汀娜：“之后是测试有效范围，以及友军最大能添加多少个……” 牧剌汉：“技能里是‘友军’，不是‘队友’，能称为‘军’那至少得上万人，能给万人‘上buff’，才对得起‘轩辕剑’神器之名……就算按照游戏里的设定那也得大几千人……那么，战场物理空间，万人军队列阵展开，几公里、几十公里的，能作用这么远吗……” 薇尔汀娜：“试试就知道了……只要能笼罩整座熟铁城面积，让一千人提升10的力量，那这就是一件威力恐怖至极的‘神器’了，这超出了我的认知，科学无法解释……” 箐姬：“据贱妾所知，确有炼金之物可灭国……全军无坚不摧、摧枯拉朽。” 牧剌汉：“啊，我也听说过，你们箐国的‘贤者之石’对。” 薇尔汀娜：“‘哲人石’概念，我们世界里也有，只是没形成系统理论，现代认为是蒙昧时期的化学罢了……但在这里嘛……” 牧剌汉跟薇尔汀娜对视一眼，苦笑了一下，道：“这里嘛，光一个‘治疗药水’，我们俩的‘科学’就解释不了哦，根本不是激发本体细胞再生活性，完全就是……就是……” 薇尔汀娜：“就是虚空填补‘漏洞’，也不是时间倒流……当年我见过一次，心脏部位被打穿了一窟窿，往空腔里倒进治疗药水，那治疗药水就会自己长成一颗完美新心脏，然后一层层修补窟窿……这根本不是在没有‘魔力’的世界里可能发生的事情。” 牧剌汉：“所以轩辕剑有这三个‘不科学’技能，也不足为奇了……箐姬，贤者之石厉害还是轩辕剑厉害？” 被突然问到的箐姬一愣，本能回答道：“自然是吾王轩辕剑厉害。” 牧剌汉：“行……” 箐姬回过神连忙补充：“贱妾未有机会得见贤者之石，但想来应该不比轩辕剑更强。” 薇尔汀娜结合她三十多年的见闻推断道：“贤者之石应该是一种战略武器，类似原子弹的存在……轩辕剑也可以称为战略武器了，但最多是‘军队’层面……” 牧剌汉喝了一口酒：“贤者之石是国家层面……只不过我们有了军队一级的战略武器也足够了……贝梅夏第五帝国只是军队过来，不是整个国家都穿越过来了，但……话又说回来，轩辕剑厉害，是真的厉害啊，‘免疫一切负面情绪’，出事之后，我心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宁静过，哎，终于安神了啊……” 说完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箐姬：“沐浴已备好，歌勒贝们都候着。” 牧剌汉：“没事，你们也快吃……哎，这些天啊，我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睡没睡，完全没时间概念，天亮天黑都弄不清楚……现在才终于有了点累的感觉。” 说着说着，他就放下碗筷只喝酒了，大米是进口的高级食材，但他只吃了一半。 薇尔汀娜很理解：“人啊，一旦放松下来后就会感觉累，我是深有体会……免疫精神状态这一技能真是太强大了，看来应该比提升力量还强，工业时代的军队作战，力量其次，全军精气神反而更重要，技战术层面，我们女军一样能打硬仗，但被心理战瓦解，士气心态崩溃，不开一枪成建制投降……” 牧剌汉稍加思索就赞同道：“确实。毕竟武器装备都是人在用，武装到牙齿，没有战斗意志，沮丧、悲观、怯战，那也是白给……这免疫负面状态的，也不怕陷入疯狂了，能让人保持冷静，变成沉默理性的战争机器。” 薇尔汀娜考虑轩辕剑运用到军队上：“大巴人的士气，作战意志不用担心，主要是稳住其他外族牧口仆从军，他们负责的后勤要是乱了，前面打起来也糟心。” 牧剌汉右手酒杯，探身左手捞过轩辕剑：“我一个人上就行了，用不着什么大军，围猎，就是要告诉我敌人出现在哪里。” 箐姬连忙报告目前情况：“未接任何回报，敌军行踪不明。” 牧剌汉：“哎——只能守株待兔了啊……‘以逸待劳’这个成语，讲给你们听过的，我去睡觉养神，等他们来咯。” 箐姬：“贱妾这就去准备。” 薇尔汀娜：“一味等待并非上策，适当出击，一可以寻找可能的幸存者，二可以给帝国压力，他们的情报能力，肯定一直监视着这边……另外，我们还可以多多备战，虽然主人一人就是一支军队，完全没有问题，但轩辕剑的提供的战力提升，还是相当可观的，能不能多造几把呢，轩辕剑？” 第77章 隆剌王最大的责任是 “造？怎么可能造很多哦……”牧剌汉一愣，一开始没跟上了她的思路，“你的意思是说——” 薇尔汀娜也是一愣：“诶？牧满谦王子的这把轩辕剑，不是主人给的吗？主人是用炼金，还是什么秘法制造的？” 牧剌汉放下酒杯，缓缓举起轩辕剑：“确实没跟你们说过这把剑怎么来……那么你们认为呢？首先说明，这不是我给他的。” 箐姬回忆毋兰的说词：“毋兰从未见过之剑，装备库不会互相查看……并非吾王所赐……战阵之上，不知他从何处捡来使用的。” 薇尔汀娜：“我听毋兰的话，倒像是他从某种‘炼金收纳道具’里拿出来的。” 牧剌汉：“这把轩辕剑并不‘实际之物’，怎么说呢，是地球世界虚构出来的存在……但要说实际存在，也可以说绝对存在，毕竟只要是黄帝用的造的武器，都可以叫轩辕剑，名字可以是真的，故事传说嘛……” 箐姬努力理解：“志怪传纪？” 薇尔汀娜抓重点：“不存在……主人的意思是……” 牧剌汉：“‘召唤’，我可以确定，这‘轩辕剑’是被牧满谦召唤出来的，这外观形象，还有上面刻的文字，完全是我知道的一款游戏里的，要不是因为它断掉有磨损严重，我早一眼认出来了…… 我可以作为救世主被召唤到大魔王世界，那么从虚构的认知中召唤个不存在之物，也没什么毛病……可能我作为‘救世主’的能力，就是召唤或者创造虚构之物？” 薇尔汀娜也要努力理解：“召唤……赋予超凡之力？这种能力确实称得上‘救世主’……王子是继承了主人的血脉，所以拥有了救世主之力？主人也能召唤？” 牧剌汉：“我思考下来觉得应该是，但问题是我还不会‘召唤’……对了，毋兰呢？” 箐姬：“数日前伤愈后，径直回毋乌拉塔招兵去了。” 打打杀杀就是表达感情的方法…… 牧剌汉点点头：“真是大巴人的风格……那她知道我回熟铁城的事？” 箐姬：“晓得的，毋兰歌勒贝临走，去东北塔拜过。” 薇尔汀娜：“主人不知道？那看来是不想打扰主人。” 八成是因为那丫头还是觉得没脸见我，所以偷偷走掉的……牧剌汉心里琢磨，嘴上道：“行，那豪萨利呢。” 箐姬：“也离开了城，说是要找寻遗族……” 牧剌汉又打了一个打哈欠：“行……今天实在有点困了，你们也吃完了……明天早上起来再继续研究，做试验，试试‘召唤’的可能性——我有种感觉……我绝对也能召唤点什么厉害东西出来的！” 薇尔汀娜起身：“绍公主服侍主人，我留下来收拾桌子……” 王宫的夜。 没有大气对流，没有能让月色朦胧的涌动云层，月亮星空亮堂得气势磅礴，虽然亮度绝对比不上太阳，但在漆黑夜空背景的衬托下，反而显得比太阳更加硕大而又震撼。 永远没有风吹拂大地，说热也不会太热的季节，只要不穿太多，温度就永远适合睡眠，披盖薄被就能舒适无比，唯一烦心的只有“嗡嗡嗡”永远不会休息的蚊虫，没有纱帐的话，无论是谁，什么人种都无法安眠…… 一夜过去。 牧剌汉说早上起来，可当他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是被这天第二次造风，城市空气处理给吵醒的。 翻身坐起，王帐里巨大八步床上，只剩自己，昨晚包括箐姬在内的一圈歌勒贝都不见了踪影…… 呼出一口气后，又仰面躺倒。 牧剌汉虽然并没有精力晚上那啥，在被服侍着更衣沐浴的时候，他就已经睡着了一轮，真是一沾床垫就睡着，作为王算是失格了。 任何聚落的头头，王帐里就都会有一堆歌勒贝伺候着，这不是奢靡享受，是大自然生存规则，繁衍后代，增加族群高等级的人口，是王的义务——无论男王、女王，高等级强者某种意义上，就是赛马场里的汗血宝马，跟性别无关，不履行提升族群血脉强度的责任，就是王之失责，是聚落、族群、家族、家庭的罪人……这是一个靠力量才能活下去的异世界。 所以，不止隆剌王国，整个超级平原世界都想要他50级的血脉，牧剌汉称王的“法理”基础也在于此。 对于这种“被迫后宫待遇”，牧剌汉心里最开始其实也是偷着乐，毕竟他并不是什么道德楷模，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市井小民罢了，到了异界拥有了力量后，也就这么点追求了……什么伟大事业似乎都不是一下子实现得了的，那就摆烂享受国王生活得了。 然而命运一巴掌把他扇得七晕八素，他不前进，其它地方在不断前进。历史的车轮，呼呼碾来，不想变成肉酱，那就只能拒绝躺平…… 昨晚同枕的人们，都已早起离去，望望挂在床角的轩辕剑，光环的影响依然还感受得到…… 不想再躺着了，那就穿衣站起来！ 王帐外面，后宫中心花园，平日里晚饭前的闲暇，宫中人们基本都会聚集在这里干活、聊天，休息享受茶点，人来人往，一直持续到太阳偏斜，开始准备晚饭为止。最后一起用餐完，各回各家睡觉。 就算有些人，有些日子不用参与宫中家务劳作，也会到这块场地上来露个脸，报个道，社交一下。 但是今天却格外安静，牧剌汉推开王帐门扉，只有一身大巴人皮甲劲装打扮的烈特兰公国公主，卡洁娜，如同卫兵一般在门口站岗。 门一打开，卡洁娜转身过来跪拜：“吾王！” 也是老夫老妻，小儿子都五岁了，牧剌汉抠抠肚子随便道：“早啊——” 卡洁娜跪着道：“饭菜都热着，就在王帐用餐可以吗？” 牧剌汉伸着懒腰，做做伸展运动，活动四肢：“今天院子里好安静，为了不吵到我吗……这也太安静了，感觉有点……啊，等一下……” 话说到一半，牧剌汉莫名感觉心态开始有点微妙的不舒服，突然想起自己距离轩辕剑超过了一米，负面状态免疫失效了，连忙一个闪身回到屋里，光脚跳上八步床，取下宝剑绑到腰上，才重新安下心来。 第78章 我的名字 卡洁娜武器柱地单膝跪在门口没动：“吾王，需要找绍公主来吗？” 牧剌汉一步跳出门来：“去把箐姬跟薇尔汀娜都找来……给我准备打卤烤饼，一皮壶奶茶……我先去下厕所，等会儿到王帐这里集合。” 卡洁娜：“是。” 二十分钟后，牧剌汉收拾妥当，只带着箐姬跟薇尔汀娜出门，路过王国大帐也只是让在的官员们自己忙自己的。 隆剌王国的国家行政系统，跟草原上的其它聚落大差不差，当官的挺随意，位高权重、有大事的人反而不会在王国大帐…… 现在牧剌汉要去进行的实验，他自己都拿不准，更是不足为外人道的超级机密，所以最后他只带着箐姬跟薇尔汀娜来到了洞鳄区。 此时箐姬被安排去做事，他跟薇尔汀娜站在巨墙墙角说话。 “这不是‘信任’那么简单的问题……我要的是能跟我命运完全绑定，忠诚都不够了，要可以绝对属于我的存在……不然有些事情啊，我心里还是膈应着的……” 牧剌汉抚着腰间的轩辕剑，一边打发一路围过来的大巴人们，一边向薇尔汀娜进行说明。 薇尔汀娜还是建议：“就算不带外臣参与实验，也至少该叫几个禁卫军来现场，只在外围，让他们帮忙警戒，驱赶人群。” 牧剌汉继续嘴硬：“人多不好，还是别太惹人注意，就让大家都以为我是出来散心而已……” 薇尔汀娜：“既然不想惹人注意，要做‘超级机密试验’，那也该在宫里啊，禁卫军守着，关起门来更安全……” “你不懂，睡了一觉我有点子了。”牧剌汉像小孩子一样满脸神秘笑容，似乎在准备一个大惊喜，“哎呀，反正别纠结啦，宫里地方太小，施展不开，空间大点，我要整大活儿！” 箐姬这时骑着坐骑直冲而来，翻下走兽，道：“吾王，已按吩咐交代，马上处理妥当。” “准备好了？那开赶、开赶！” 牧剌汉大手一挥，开始赶人，向围着看热闹的大巴人叫道，“空出‘茫’来！都十射外去！” “一射”约为543米，“十射”就是至少5公里之外，口语里的“十射”是种模糊用法，并不一定真指5公里，跟汉语随口说的 “十万八千里”差不多，一般是指很远…… 箐姬也骑上坐骑，帮忙清场。 现在他们三人身处熟铁城“田”字右下角的洞鳄区里的最右下角，抬头就是高耸的了望塔。 由于高墙遮挡原因，了望塔下一大片区域没有任何营垒乐乐蒙。 这里是大巴人的专属居住区，由于他们的游牧属性，所以这洞鳄城区，就是一片36平方公里的城内草原。 从草原各个方向来赶集的大巴人不会长居城内，他们进城来做买卖，会按要求把珍贵的，交易用的兽类赶到麂皮龙区集中管理，自己则到洞鳄区来临时安营扎寨。 而会长期住下的大巴人，是来熟铁城服兵役的禁卫军。 战士们虽然会被安排住在各处军营哨所里，但他们一般都会带一堆聚落的人过来玩，而这些“军属”则也都是住在洞鳄区……最近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主动要跟异界作战的“自愿战士”，比如朴努克谢，他们也全住在洞鳄区…… 而草驼一类的家畜，普通兽类，要么自己留人城外放牧看着，要么交给城市管理。比如你赶来了一百头麂皮龙，那么官吏就会发给你一百张“铁卷”作为代币，在城里你可以直接用这种铁卷互相进行交易。 造铁卷的物质，是牧剌汉炼金术合金的副产物，“铁卷代币”是他难得的经济成就，但还是无法形成货币系统、市场经济…… 过了一会。 地上正赶着人，天上则传来了扑腾声，用来造风的一段数百片巨帆被从南墙外侧扯进了城内来，一路从空中扯到牧剌汉头顶——这就是箐姬被安排去干的事情——找禁卫军送巨帆过来。 结果也正是因为提到了“禁卫军”这个词，才引出了薇尔汀娜那段话题。 接下来牧剌汉亲自指挥，亲自动手，忙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 洞鳄区贴着城墙了望塔，被圈出了一块足球场大小的区域来，正上方跟左右全部用巨帆围死，帆与帆之间只留10厘米的间距……头顶的帆盖，离地20米高，阳光从缝隙间透下，如同林荫。 亲自送巨帆过来的隆图舒哥回报：“大王！吩咐了，城头、了望塔看着，不让人靠上来！” 箐姬去征用风帆，搞这么大动作，隆图舒哥就赶过去亲自负责了。 “干得好，你去。”牧剌汉一掀巨帆，毫不客气的把大将军给轰出了出去。 薇尔汀娜环顾一下宽广的“风帆室内”，走在阳光透过缝隙映出道道光带上，抬头往天，眯眯眼睛，道：“真像一顶大帐篷呀。” 牧剌汉往场地中间走来：“还不是防你说的高空侦查，要是‘合成孔径成像’那就没办法了……” 处理完坐骑的箐姬掀帆进来，小跑到牧剌汉身旁：“看守已布置妥当，闲人靠近不得。” 牧剌汉：“那么，在第三次造风前，让我们把问题解决了。” 薇尔汀娜：“主人刚刚说的新思路吗？也不用急着还风帆，我们都没用几块，我们备用的帆应该够补上的……” 牧剌汉背手来回踱步，侃侃而谈：“我不是说要还回去，是说怕这‘大帐篷’被吹飞……风帆的事再说……思路的话，昨天泡澡清醒了点，睡觉前都思考这问题在……应该还是跟‘名字’有关。” 薇尔汀娜：“没错，只有知道‘轩辕剑’正确发音，才能激活，那么……啊，意思是，主人叫出自己的名字，就应该能……” 牧剌汉越踱越快，显示其心中跃跃欲试……现在他与其说是在对谁进行说明，更像是在自言自语，解释给自己听：“应该是这样没错……根据我一辈子的游戏经验，角色id绝对是整个‘程序系统’里的关键，不管是不是能自定义名字的，只要是角色扮演游戏，在底层代码上，名字，角色的id就是跟整个‘世界’互动的钥匙……但……我的名字啊，我的名字，哎……” 第79章 视网膜变显示器全息显示 看来牧剌汉不停踱步不止是兴奋，也有焦急的原因。 虽然90的话箐姬听不懂，但有件事她还是知道的，看向身边的薇尔汀娜小声道：“吾王需原名？” 薇尔汀娜叹了口气：“哎，是的……看起来是这样，想不起来名字的话，就只能卡在这里了……” 箐姬跟着感叹：“祸福凶吉疾寿，命图在天……” 牧剌汉突然转身一指：“薇尔汀娜！” “嗯？！”正在讲小话的薇尔汀娜吓了一跳。 牧剌汉接着又一指她旁边：“箐姬！” “在！！”有了准备的箐姬大声回应。 牧剌汉挠挠头，摆摆手：“没什么，只是试试看不能叫出你们的‘信息面板’来……看来我并没有‘物品鉴定’、‘森罗万象’、‘大贤者’什么的外挂技能，看不到世间万物状态属性……” “在说地球的事？虽然不太明白主人的具体意思，但把所有想试的都试出来。” 薇尔汀娜上前一步，拍拍身后一直背着的口袋，“顺便用个餐？” 正是卡洁娜打包的干粮，打卤烤饼、奶茶、肉干等等。 接下来，牧剌汉一边啃饼子，一边把声控、触控、脑控、电控、手势控制、热红外控制、交感控制，以上这七种，他能想到的人机交互方式全都试了一遍…… 虽然没有成功叫出自己的信息面板，没能试出应该存在的“神器召唤”技能，倒是进一步了解了轩辕剑——研究了各种无声无触碰打开信息面板的方法，以及两个被动光环技能的性能。 一项小试验中—— 牧剌汉闭着眼睛，盘腿坐在地上，突然一指正西方向：“在那边？大概100步，5、60米左右的位置。” 箐姬开心的草地上跳了跳挥手道：“正是哩！” 薇尔汀娜跪坐牧剌汉身旁，铺开“野餐布”，掏着皮口袋，把烤饼、肉干、水果、蜜饯、奶茶摆放出来：“居然还能这么用‘被动技能’的，真神奇啊……主人，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牧剌汉睁开眼，首先往右边看过去，箐姬正准备要走回来：“别动，先站在原地！” “噢！”箐姬连忙退回原地。 牧剌汉仔细目测了一下距离，又闭眼，又睁眼，最后向旁边的薇尔汀娜，问道：“距离有没有50米？” 薇尔汀娜直接回答：“确实有50米左右……” 牧剌汉开心了，让箐姬再跑远点，就着奶茶，啃起肉沫烤馕：“其实没什么，我们地球世界的常识罢了，一般能组队的游戏里，都会显示队友位置，然后每个队友头顶上显示自己名字……昨天完全没发现这点，是因为得在‘心里默念’一声，名字才会显现，并不会主动显示出来的。” 他在试验友军头顶显示名字的效果。 现在箐姬就顶着绿色的“箐少绍”三个大字，看起来像是游戏里一样。然而牧剌汉闭上眼睛，“箐少绍”三个字依然飘在眼皮上没动。 一切画面都没有，除了这三个字，就很诡异。 而“箐少绍”正是箐姬的原名。 薇尔汀娜分析：“应该还是‘能量守恒’……首先提升力量、免疫精神攻击，是实实在在的物理现象，这不可能无中生有，绝对是有什么消耗在里面……其次就算是在脑海中显示信息，‘名字’并不具现到现实世界之中，但人脑的潜力，信息处理能力是有限的……” 牧剌汉跟着她的思路：“算力、功耗，处理情报也消耗能量，记得有个公式来着。人体生物能上限就这么多，大脑又不能‘超频’，温度升高那只是生病发烧……我倒是觉得升级有明显提高我大脑能力来着……” 薇尔汀娜：“运算能耗，每字节消耗k·t·log2‘焦耳’的能量，我们世界信息论方程是这个……主人是必须闭上眼，进行能量调用，集中注意力到‘友军名字’上，才能有所显示吗——这很合理……如果信息面板一直开着，会消耗精力，让主人感觉累，有‘生物能量被消耗’了的感觉，那么就可以证明我们的观点了。” 牧剌汉抓了一把果子往嘴里塞：“有道理，不能全开着……那我试试一边开着信息面板，一边显示你们俩的名字……” 薇尔汀娜：“这是一个思路，大脑功率只有灯泡程度，还不如我们彩电里的二极管……主人为什么不在家里吃完了再出门，可以准备更丰盛的饭食……” 牧剌汉：“能有多好？没那个心情，坐不住了，只想快点把想法都试一试……看来乱叫还是有收获的，总之闭眼集中注意力，默念队友，我就能‘看到’队友的名字，距离越远，名字就越小，跟游戏里一样，近大远小——箐姬的那个距离，名字都糊到一起了。这算是开发出了轩辕剑新应用，显示队友强的啊，都能算是第四个技能。” 薇尔汀娜：“敌我识别一直是战场上最大的问题……但主人还是没想到自己的名字，那么要如何实现跟牧满谦一样的召唤能力呢。” 牧剌汉先是招招手，把跑到巨帆边上的箐姬给叫了回来：“薇娜你刚刚的话，给了我一个思路——这把轩辕剑其实是我收藏的一把1:1模型来着，被牧满谦召唤了后变真的了……如果换个思路，我的信息，关键是要‘我的收藏’的话——秋茉月安小区，2单元10栋，2604——” 牧剌汉一把自己在地球世界上的家庭住址报完，眼前就是一黑，然后是一个渐亮转场，眼前慢慢恢复光明，然而看到的场景，却不是道道光荫下的绿茵草场，而是他魂牵梦绕了15年的温馨小窝……然而再次相见，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惊吓更多一点，大叫出声： “哇！！！” “吾王？” “主人？” “等等……箐姬、薇尔汀娜？”牧剌汉眨巴眨巴眼，往声音来处看去，那个方向明明是一排手办柜，却能看到她们飘浮的名字，“……等一下，我大概明白了……” 试着再心里默念了一声“牧剌汉”，还真又是一个渐亮转场，小窝场景消失，恢复成了现实……箐姬跟薇尔汀娜，正一左一右关切地看着自己。 第80章 回家？ “呼——”牧剌汉长处一口气，先灌了一口奶茶压压惊，“……幸好本来就是坐着的，要不然得吓得坐倒……” 薇尔汀娜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所以说，主人成功了？” 牧剌汉点点头：“应该算是，确实看到了不同的场景了，怎么说呢……有点像是戴上了vr眼镜，‘vr’就是说……不用闭眼了，看向哪个方向都是在看另外一个世界，但身体却还是在现实里……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薇尔汀娜：“说‘眼镜’的话，我大概能明白，我们有看专门电影、幻灯片用的‘3d眼镜’，特工也有能看到不同光谱波段的特殊眼镜……应该都不是主人想要表达的‘vr’……应该就是‘信息面板’完全覆盖掉视野的效果……” 牧剌汉：“没错没错！就是眼睛上显示另外一个世界的信息面板！就是不知道箐姬理解不理解……” 箐姬：“不用照顾贱妾。” 薇尔汀娜：“绍公主还记得信息面板的样子吗？就是整个眼睛全被信息面板给挡住的感觉。” 牧剌汉摸摸轩辕剑：“可惜绑定了，你们不能再用了……反正总算是有进展了！过去15年里我怎么就没想过叫一声门牌号呢？哎！开心，有酒就好了！” 箐姬：“贱妾这就去取。” 牧剌汉：“别慌，等一下再说……秋茉月安小区，2单元10栋，2604！！” 视觉上回到了自己在地球的家，牧剌汉首先低头检视一下自己——果然除了一对透明的虚拟手掌之外，完全没有身体，完全就是一只摄像头飘在半空中的视角，经典第一人称vr视野。 牧剌汉开口对现实里的人说道：“没有控制器、手柄，我得自己站起来走……你们先把食物收拾一下，人也走开一点……我指不定会做些什么动作，撞到什么。” 箐姬、薇尔汀娜：“是。” 等了一会儿，在箐姬说收拾好之后，牧剌汉就站起了身来，“摄像头视角”跟着抬高了两倍多，终于从柜子第一、二层，来到了柜子第五层，牧剌汉压抑住激动的心情。 这套二室二厅二卫一厨的商品房，是他爸妈在他正式工作时，跟他一起挑选的，并且帮他付了首付，剩下的房款由他自己贷款26年还清……牧剌汉还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拿到电子房门卡时的激动心情，那是一种拥有了“自己基地”的幸福感，终于有了自己独立空间的满足，那心情堪比建立了隆剌王国…… 现在他的视角，正位于房子的主客厅里，环顾一圈，完完全全是记忆里的布置。 这套商品房不算公摊面积，不算小数点、建筑偏差那些，房屋使用面积是室内154平方米，外加3个阳台36平方米。 主厅面积50平方米，从大门进来是鞋帽廊，右手边直接就是一个阳台，滑轨玻璃门，可以直接走到阳台上，放雨伞、鞋子、行李物件十分方便，牧剌汉一般是顺手把快递丢到阳台上，现在这个12平方米的阳台上，靠大门的这半边依然堆满了快递盒子，另外半边则晾晒着衣物…… 牧剌汉暗忖：这是记忆场景重现？哪天的记忆？我哪天晒了这么多衣服，没有处理快递垃圾？ 门廊区域左手边是算在主厅面积里的开放式厨房，再往左前走，就来到了主厅正中间，三米高的天花板，是一圈吊顶，多组灯跟中央空调都埋在吊顶里面。 现在三圈吊顶灯全开着，让室内十分亮堂，阳台方向也是一片白芒，看起来应该是一个舒服的大白天。 通常的业主，一般会在主厅正中间布置一套转角组合沙发，正对大门的墙面布置壁挂大电视。沙发跟厨房之间布置成用餐空间，摆放大饭桌一圈靠背椅。讲究点的话，会用置物架、屏风、落地盆栽之类的等等，做空间隔断，让主厅显得更加错落有致，井井有条。 然而牧剌汉不是普通人，他是一个宅男，整个主厅空间被他们的宅物藏品塞得满满当当。所以没有用餐空间，放置大饭桌的位置，是一个巨大的沙盘桌，用来布置他的《宇宙战争四十世纪》的场景，四周有围了一圈摆放模型棋子桌、架。 四周没有落地盆栽之类的隔断，只有一堆小号模型桌子——一如他芙蓉帐的环境。 用来挂电视摆电视柜的墙壁，放置了2米长，25米高，50厘米宽的定制模型展示柜，而这样的展示柜一共有六个，左右间隔1米，前后间隔60厘米地摆了3排，从墙壁延伸到客厅中部，把整个主客厅面积占去了一半…… 缓缓绕着展示柜行走动，射灯自动亮起，把每层手办、模型照得光鲜亮丽，每一层都是满满一个月到一年的工资，全是吃泡面清尾款日子的回忆，一切都是那么苦中满满的甜蜜，热血而有价值。 牧剌汉满满的回忆，满满的感动，内心的情感满溢而出——这是属于我的王国，我是这里的国王，一切都还是记忆里的模样—— 游戏、小说、动漫美少女手办，做工精细，上色精美，一个个如同活着；高达20厘米的机器人模型，一个个细节考究，涂装真实…… 光看已经无法满足牧剌汉内心的情感，伸出自己的“鬼影”模拟手，如同vr游戏里那样进行互动操作，还真跟柜门交互成功了，把一只长戟战姬精灵美少女手办拿了出来。 千元起步的手办，有着精雕细琢的头雕，脸型塑造色不用多说，眉眼是工匠耗费二十二步以上的精密手工上色，眼睛比真人还要灵动。 整体造型姿态充满了动感，如同一副3d全息照片，手办把精灵美少女定格在了她翻耍长戟的瞬间……脸上淡淡的微笑，力量十足的背戟翻手，眼神透出的自信，尽显英武强大。 万巴拉可比细杆子精灵的身体，充满爆发力，有肌肉感多了…… 心中叹息一声。 继续把玩手办。 真是百看不腻，一个礼拜的馒头没白啃，把长戟精灵放回柜中。 这一展示柜有上下三层全是战斗精灵系列的手办……退后一步，纵览全柜，就仿佛把一整个精灵村给搬回到了家中。 第81章 宅物屋的手办柜 深吸一口气，继续参观自己的收藏。 移步到旁边的机械人模型玻璃柜，里面陈列的，虽然都只是两百、一千的模型，但这些机器人、机甲就都不是手办那样的成品，而是需要玩家自己进行拼装甚至上色的……次厅的阳台是牧剌汉专门的“模型工厂”，光各种喷枪、负压喷涂箱等硬件设备，就小三千块钱，而各种颜料、画笔等消耗品，每月消耗在一百块上下。 而作为玩模型的“胶佬”，技术宅，经济上的花费其实是最最最不重要的，而最大的消耗是时间跟精力。不算涂装，光拼装就得两、三天，制作一个完美战损涂装高达18厘米的机器人，一个礼拜都算快的了…… 牧剌汉站到了军模展示柜前，这个展示柜有六层，正对自己的这一整层，只摆了一艘1:200的二战战列舰军模……当年他可是花了足足四个月才完成它的全部拼组跟涂装，放入展示柜后，小射灯四面八方把她照亮的瞬间，他感动到想哭……这战舰就是他的女儿！ “吾王？” “啊，怎么了？哦，我是在研究技能，新发现太多，有点激动罢了，不用在意……” 原来牧剌汉现实里的身体，满脸陶醉地原地转圈，无头苍蝇又疯疯癫癫，亢奋外露地表情更是恐怖骇人，有点吓到一直紧紧盯着他的箐姬了，终于没忍住出声关心道。 牧剌汉也意识到自己不是真回到了家里，现实世界还是有人看着自己的，连忙收敛了一下，同时轩辕剑被动技能也开始发力，把他过分亢奋的情绪平复了下来。 进行表情管理，一副到办公室里视察的模样，开始背手踱步——也确实是“办公室”，王国大帐、芙蓉帐的布置思路，不能说是像，根本就是他照搬自己家来的…… 一开大门迎面就是两排三列展示柜，右手边是阳台玻璃拉门，再往下就是主客厅卫生间的木门，最后就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列展示柜。 右侧展示柜是贴着电视墙的墙，由于卫生间是内开门，所以不受展示柜影响，而且展示柜也没有贴着门这一边摆放。 而左侧的后方是没有墙壁的，这部分直接是16平方米的次客厅，于是这座展示馆，就成了主客跟次客之间的隔断展示墙。 次客厅前面是主卧的房门，左手边是被作为“机甲模型涂装工厂”的阳台，右边是次卧室。 跟电视挂壁共用了一面墙的次卧室，被牧剌汉打造成了“电竞游戏厅”，光电脑就有三台，家用主机全制霸，立柜、书架、墙柜里全是游戏，以及各种电子设备。 光耳机就有六副，键盘一橱柜，大概二十多把，牧剌汉自己也记不清了，从机械到动漫周边联名应有尽有。 由于他有时候还会进行游戏直播，所以摄像头，照明设备都很齐全，墙面还有氛围灯……堪称顶配的直播环境，但就是没人看。 作为技术宅，全屋电气信息化都是牧剌汉自己做的，全部走的暗线。 主客厅由于展示柜遮挡墙壁，废掉了不少预装的插座、信息接口，但电脑房里的插座、接口就都被过分利用了起来，接了路由器、交换机分线，只有各种电源线、数据线不可避免的暴露在外。 不明就里的人，第一次进到次卧室里，看到满地设备、线缆，四周闪烁的屏幕、灯光，满满的赛博氛围，还以为牧剌汉是在搞什么违法“挖矿”。 在电脑房里兜兜转转尽兴后，回到次客厅正中，径直推开南面主卧的房门。 主卧室自带一个卫浴间，一个衣帽间，面积一共52平方米，而正对房门的则是第三号阳台，虽然只有8平方米，但却是牧剌汉晒衣被的主要地方，毕竟距离最近，往房里收晾衣物都方便，洗衣机自然也被摆在这个阳台上。 而开发商预留的洗衣机位置，是在大门口主客厅阳台，从主客卫生间接水管、下水。 洗衣机搬到这边之后，牧剌汉是重新从主卧接了管道过来。 主卧里的布置，依然是主客风格，除了一台电脑，看视频的设备外，就是一圈实木手办柜，以及“装备架”，墙壁也没空着，没像主客厅那样张贴海报，而是做成了陈列洞洞墙。 他的各种1:1武器模型收藏，或是摆在装备架，或是挂在洞洞墙上……比如轩辕剑就放在主卧中间的装备架上。 而这些能放在主卧里，跟牧剌汉他一起睡的模型、手办，自然都是他最最喜欢的“老婆”们。 现在他就正站在主卧室门口，自我感动中…… 首先侧头看向左手墙。房门被向内打开后，就会贴上这面墙壁。 这是一面挂满枪械模型的洞洞墙，从手枪到反器材狙击步枪一共55把，再加上两百多种瞄具、弹夹、握把、枪口等等各种配件，从上到下，满满当当挂满了宽63米高3米的墙面。 可以说，一开门入眼就是接天连地的“军火”展示墙，密密麻麻，压迫感十足…… 牧剌汉关注的几个外国军事博主，他虽然是学的他们这么造的武器墙，但没人像他这样从地板挂到天花板，这么夸张，但别人那都是真家伙……而且牧剌汉想收集的模型又太多，不知不觉中就挂满了墙。 这些枪模，自然都是尼龙塑料搭配部分合金件材质的玩具，影视s道具，牧剌汉网购回来后，再自己做一些涂装改造，只求外观上更还原作品。 虽然一些玩具，能发射圆柱海绵弹，但就算只有一个外形，就已经让他这个军宅十分满足了！ 在阳台侧的墙角里，放着一架折叠楼梯，除了用来搭脚取挂到天上去了的枪模跟配件外，还有就是用来作为摆放射击靶子的架子…… 牧剌汉沿着自己的军火武器墙慢慢走到头，就来到了卧室狭长阳台，外面还晾着被单、衣服，让他想到了熟铁城的巨帆……自己躺在床上的最后那一天，屋子里是这般模样的吗。 第82章 召唤技能是这样实现的啊 拉开落地玻璃门，来到阳台上。 用飘浮眼前的模拟双手跟被单互动，将其掀到一排，来到阳台全包式玻璃窗前，抚上玻璃窗看向外面——外面是熟悉的小区庭院绿化公园，不熟悉的是白天阳光下的安静祥和。 超高层小区，住户密集，主卧阳台朝向，白天小区绿化公园里应该会很热闹。大门口阳台、次卧飘窗可以看到更多的城市市区。 26楼只在这栋商品楼的中间位置，由于朝向关系，可以透过对面楼宇的间隙，瞥见一线小区外面繁忙的城市。 只见街道、马路、立交桥上，那叫一个车辆往来，川流不息，远处跟立交平行建设了一段路后又分离开去的轻轨线路上，轨道列车似缓实快地循环往复…… 由于小区位于市内一环位置，所以外就是商业街，全天都十分热闹，前几年看世界杯到凌晨4、5点钟都能下楼吃到小烧烤。 窗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平常又不平常的城市日常景致，再次得见，真是十年生死两茫茫，牧剌汉眼角抽搐发酸……最近泪点真是越来越低了，好在有了轩辕剑…… 当年自己的目光永远停在房间里，出门也只是去公司、取快递，吃饭全靠外卖…… “平常”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那么这vr虚拟实景，重现的窗外城市，是视频还是贴图？是自己记忆里的场景，还是在实况直播着呢？ 自己现在人虽然在超级平原世界熟铁城，但看到的画面难道是地球秋茉月安小区2-10-2604？ 牧剌汉试着拉动窗户，然而无法互动，对着窗户进行拳击，各种尝试离开室内，也都没有反馈，甚至直接穿模，视野无法离开室内分毫…… 最后放弃对场景真实性的探究，回到卧室，武器墙正对面的是两扇门，分别是衣帽间跟主卧卫浴室，这个设计是整套房第二的槽点——由于衣帽间跟主卫共用一面墙壁，就使得衣帽间很容易受潮，这也是入住后才发现的问题。 不少业主直接把衣帽间跟主卫打通了，做了个六米长的超级浴室。牧剌汉没有，尤其是养宠物的家庭，作为宠物窝挺好。 牧剌汉就没有这么麻烦，直接接受了开发商主持的户型解决方案，统一使用维修基金，把衣帽间做了整体防水处理——于是这里就变成牧剌汉宝物库。 他没有把这里放衣帽，而是把心头肉中肉，都藏在衣帽间里，防尘防灰，反正他也没多少衣物，阳台对面墙壁，就摆着一个12米的衣柜，他都没有装满，日常换穿的，直接丢在两个客厅的沙发、椅子、桌子上…… 站在阳台这边看对面，从左往右，分别是衣帽间的门，衣柜，床铺，武器架，主卧门……床铺是3米的双人床，超占空间，本来可以摆两排武器架、陈列架的，但爸妈毕竟给了首付，按他们的要求，弄个大双人床，做为婚房配置，也是理所当然的。 看见床铺可以互动，牧剌汉没有多想就躺了上去。 不是陌生的天花板，而是熟悉的壁顶智能电视大屏幕，一般人是躺床上玩手机，而牧剌汉这边则是玩电视，拿天花板超大屏幕刷视频app…… 每当听同事们说，他们睡着了被手机砸醒时，他只能笑而不语……他这要是被电视砸一下，怕不是命都没了。 另一边，现实里。 牧剌汉的身体也平躺到了草地上，然后就莫名其妙想到了“重生”、“死亡穿越”这些…… 所以。 该不会自己就是躺床上被屏幕砸去的异世界？ 噫—— 怪血腥的，印着心爱“老婆”的被套床单岂不是都被弄脏了？ 不对。 碧丽涅是把自己肉身直接召唤到了“大魔王世界”的，现在这幅身体虽然51级了，但还是从地球原版成长而来的。 看来安装师傅没骗人——地震楼塌了，电视都会连在天花板上…… 漆黑的液晶屏幕上并没有倒映出躺在床上的人影。 关机时屏幕虽然是纯黑的，但依然有点镜面效果，睡觉时照着镜子有点瘆人，所以后来给屏幕加个了拉帘……有时候放蓝天白云的天空视频画面，配合着电动拉帘，就有点到了室外的感觉，而现在则是让他想到了自己真身所在…… 弥垄龙大草原上所有建筑、帐篷，都是带天窗的。 而且后背草地的触感是真实的。 坐起身来，下床，牧剌汉终于把注意力转到了轩辕剑上——安安静静摆放在武器架熟悉的位置上，心中呼唤“轩辕剑”，信息面板在视野里亮起……也不知道是眼前的轩辕剑，还是挂在腰上轩辕剑给出的反应。 接着牧剌汉向家里的轩辕剑伸出虚拟手。 跟其它模型、手办一样，是可以互动拿到手上，但在现实中没有任何实物的触感，一样还是空气。 眼前虚拟的轩辕剑，在外观上那是比真的还真，牧满谦召唤出来的轩辕剑，都没有这把虚拟物品来得细节丰富，但在大体上还是能看出是同一把剑的。 “轩辕剑。”牧剌汉试着又叫了一遍，这一次出现了第二块信息面板，原来第一块是身上轩辕剑的，而要激活虚拟世界的这把，看来得用模拟手拿起来互动才行。 而这第二块信息面板，除了物品名字之外，就只有两个按钮“召唤”、“取消”，而此时“召唤”按钮是黑的，处于无法使用状态，可能是已经被召唤了的原因。 原来如此！ 召唤技能是这样实现的啊！ 牧剌汉强自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当即冲进衣帽间，触碰里面一架长达12米的超级星舰模型，叫道：“宇宙战舰，帝国级，天狼号！” 面对弹出来的信息面板，想都没想就把“召唤”按了下去——结果又弹出了一层信息框—— “消耗点数1000万点，‘确认召唤’，‘是’？‘否’？” 噗—— 点数？那是什么？ 感觉吐血的牧剌汉，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狂点“是”再说，于是就弹出了第三层信息框—— “您的剩余点数不足，‘确认’。” 牧剌汉仰天大叫：“什么狗屁点数啊喂？！都到这一步了给我来这个？！1000万？你氪金手游吗你！” 第83章 VR游戏 “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的“天外音”在牧剌汉耳边响起—— “吾王？” 牧剌汉向声音方向扭头，结果只看到了墙壁，于是就这么望着墙后的虚空，道：“哦噢……我没事没事，随便乱叫着玩儿呢，这vr太真实了，都忘记周围环境了……” 又被吓到了的箐姬，向看着她却又没在看她的牧剌汉躬身：“吾王恕罪，是贱妾大惊小怪了。” 薇尔汀娜趁机打听：“情况如何？能召唤了吗？” 牧剌汉做着举着什么大件物品观察的动作：“有头绪了，主要还是不知道自己名字的原因，有点搞不清召唤的代价……轩辕剑应该就是从这里出去的没错了，显示着‘已经被召唤了’的信息……但细节上差距还是挺大，我家里这边是玩具，合金陪塑料材质，现实里那把变成了真家伙，材质都不一样，其它什么都不可能一样了，完全不是游戏里的属性……” 薇尔汀娜：“‘家’……听主人叫的‘名字’像……门牌号码？” 牧剌汉把星际战舰放回衣帽间展示柜里，关上防尘玻璃罩走出来：“我这失忆挺神奇，就只忘记了‘自己’，其它什么都记得……就像是一部放映着的电影、纪录片，把主角的位置给抠掉了播放……住处名字叫出来，应该是相当于建造游戏里，进入建造界面，按下了‘b’开始选择模型进行建造……我说的很多东西你们都听不懂。” 箐姬：“贱妾在努力记下来，稍后领悟……” 薇尔汀娜：“人老了，确实有点跟不上，每次都得跟箐姬聊聊。” 牧剌汉：“……不用懂，都是没必要的知识，就当我是在自言自语。” 箐姬：“不不不，吾王金玉良言，贱妾全仰赖薇婆婆教导解惑……” 牧剌汉没有再理会天外音，因为他又径直走到了洞洞墙面前，观摩思考起来。 薇尔汀娜接箐姬的话：“那，vr，‘微啊儿’，箐姬觉得会是什么？” 箐姬有点抓头：“啊？哎，唔……应是薇婆婆，所言‘电影’之类……只是，只是吾王所言，‘游戏’，一直无法透悟……” 薇尔汀娜：“毕竟没见过，真很难理解，不存在于认知中……我也只能说说字面上做的强行名词理解……所谓‘游戏’……” 见牧剌汉没有再跟她们对话的意思，两女就自己窃窃私语总结分析消化起情报来…… 现实里玩vr游戏，外人看起来就是时而原地踏步，时而虚空绕圈，时而手舞足蹈，自言自语亢奋无比，状若疯癫…… 凡是没有vr体感游戏概念，反而充满巫蛊迷信认知的古代人，见到这副场景，直接会被吓死，以为他是着了魔，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就算是打过预防针的箐姬，也依然心惊肉跳，时不时忍不住出声问一句平安。 牧剌汉时不时他对着虚空嘴里念念词，向空气伸手拿捏的模样让箐姬惶惶无措，但又不好不停出言问安，只能强自压抑不安，专注于跟薇尔汀娜的小声情报交流，却还是忍不住偷眼关注牧剌汉。 而牧剌汉这边，在“家”里乐不思蜀。 此时随手拿起了一把标准ar突击步枪模型，模拟手可以完美互动拆卸弹夹，软弹按压释放操作也能进行，打开保险，对着衣帽间的大门就是一通射击，一排十发吸盘泡沫弹，稳稳吸附到木门上。 房门都是抛光上蜡上漆的，表面光滑平整无比，是吸盘软弹完美的附着平面，还有衣柜门也是如此，都是牧剌汉软弹射击的受害者。 牧剌汉一边回忆着过去玩模型的快乐日子，一边思考着召唤的问题—— 刚刚他调出了手上ar突击步枪的信息面板，到了消耗点数界面，显示只用3点就能召唤了，这跟1000万点的差距有那么一点点大……又换了几把枪试了试，看起来点数消耗并不跟枪种、口径有关，而是跟其它什么相关。 牧剌汉心目中最强的狙击步枪也只消耗3点，而一把二战拉栓步枪“卡尔98”都要2点…… 在搞不清楚自己有多少点数，点数如何获得，是否可再生，是不是升级获得的前提下，牧剌汉可不敢随便进行召唤……如果点数十分珍贵稀有，随意浪费掉了，岂不是号就废了？能删档砍号重练吗？ 但有些事，总得有第一次。 牧剌汉又去试了试跟轩辕剑出自同一部作品的，另一把“神器”伏羲琴，也只消耗1点，难怪牧满谦能召唤。 但既然都是消耗1点的话…… 牧剌汉最后回到了洞洞武器墙面前，拿起了一把纯黑色的重型狩猎手枪。 这是一把出自游戏《神威枪帝驱魔事务所》里的武器，作品里设定是一把黑色的“沙漠银”，是为了规避现实枪厂的版权问题，所以改成了纯黑色的涂装，还专门做了设定——黑色哑光是为了低调，携带时不会太过惹眼，同时不光是在夜战中，任何场合，都不会因为反光，高亮的颜色而暴露自己。 而这把重型手枪作为主角的武器之一，它自然有自己的名字—— “黑星！召唤！消耗点数，消耗1点！确定！” 牧剌汉已经逝去了的中二之魂突然复活，就算并不需要什么咒语，但既然要召唤，就得有仪式感，招数名称就该大声叫出来啊！ 光影一阵渐变亮，vr家场景消失，视野回到了熟铁城东南角试验场，一团柔和的光球飘浮在身前，一如轩辕剑维修时的那团。 四下张望找到薇尔汀娜、箐姬，她们也都一脸震惊地看着这离地不到一米的光球……牧剌汉开口询问：“你们也都看到了？” 箐姬：“正是。” 薇尔汀娜：“主人回来了？这是完成召唤了？” 牧剌汉围着光球转圈，伸手碰了碰：“嗯，这是召唤成功了吗……有点……这光球跟之前的有点不一样，不能伸到里面去，哦——估计是在物质生成，无法凭空出现是……我还担心召唤出来一把模型呢，就先拿把便宜的实验。” 薇尔汀娜结合听到的信息：“‘便宜’，主人是在说‘点数’消耗吗。” 第84章 召唤技能觉醒的代价 牧剌汉现在视线焦点，汇聚到视野右上角的位置，那是游戏ui数据栏常见的位置，刚刚他注意力被光球吸引了去，现在突然发现，自己视野右上角出了一个白色的数字： “‘50’……也是，点数消耗了一般都应该会出反馈的，右上角应该减了数字……触发语音是什么呢‘点数’？‘召唤消耗点’、‘召唤点’、‘消耗点’……果然，语音不重要，要想着那个东西的同时叫，就会弹出来……那么最开始我是51点？跟级别相关？升1级获得1个点数这样的吗……唔，也有‘loadg’进度条跟时间倒计时……” 这段没头没脑的回答，基本是牧剌汉自言自语，自己进行分析了——他又不由想到了牧满谦，孩子升到了1级，有了1点技能点，然后召唤了轩辕剑，最后让自己获得了召唤技能的钥匙，但……如果这是召唤技能觉醒的代价，那他宁愿不要—— 牧剌汉自言自语滔滔不绝之后，又陷入到了自我反思的沉默之中。 还是说是报应啊…… 时间流逝。 进度条不知不觉读完，眼前的光影，脑内的音效惊醒了牧剌汉。 只见眼前的光球突然化成光粒片片碎裂，如同萤火虫飞散满天，然后一把乌黑亮丽的大手枪现身。 受重力影响直接开始下坠。 牧剌汉虽然在想着心思，但身体本能作出了反应，弯腰探手一掏就接住了黑星，而且还是标准的右手持枪姿势。 动作麻利地解除弹夹锁，检视完弹匣情况，上弹拉栓，转身也瞄准地对着城墙就是一枪。 嘭—— 火器的雷鸣第一次在熟铁城响起。 牧剌汉一个闪身，就跳到了墙壁着弹点……不知道是点357、点44，还是点50那种子弹，反正百米开外射击，巨石墙壁如豆腐般被凿了个光滑的眼。往里面瞄了瞄，漆黑一片，显然并没有击穿，手指伸进去掏了掏，当然是摸不到底的。 牧剌汉研究半天，薇尔汀娜跟箐姬才跑了过来。 薇尔汀娜看看弹孔，看看牧剌汉右手上的黑星，感叹道：“真召唤出枪械了啊，这召唤技能……” 箐姬则则有点懵：“这、这是……” 薇尔汀娜：“地球世界、罗可西翁的常见武器。” 箐姬按按胸口：“原来如此，如此大响动，贱妾只知炼金兵器……” 牧剌汉先把黑星关上保险，然后才仔细把玩起来：“硝烟的味道……话说，你们箐国有没有‘打雷’啊？” 面对热兵器发射，动物会受惊吓乱跑，但人类更可能呆立原地，紧张观察四周情况，比如箐姬，对于突然的巨大声响，被吓了一大跳，肾上腺素爆增的同时，并没有其它动作了，看上去吓呆了一样……在见到薇尔汀娜走向墙边后，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上。 箐姬肯定道：“有‘雨雪’，也是有 ‘电闪雷鸣’的。” 对于真枪，来自绝对和平禁枪社会的牧剌汉，有一种天生的畏惧，在拿到真家伙的激动劲过后，就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其实我只是想做做试验，没想到真给召唤出来了，而且并不是模型玩具，跟轩辕剑一样变成了真的……我们的猜测是真的……” 薇尔汀娜：“恭喜主人。” 箐姬：“恭喜吾王。” 牧剌汉又摸了摸身后墙壁上的枪眼，先重复了一句：“哎，真是真家伙啊……这把城墙打了个眼，不会影响到强度？” 箐姬瞅了瞅枪眼：“吾王不用多虑，此种损毁不在话下……天天城墙修葺，大地之蚀，底座裂纹更大……” 突然几个人影从天而降，西北两面围挡的风帆也被掀起，冲进来了一堆禁卫军战士——大家都被突如其来的大声响给吸引了过来。 牧剌汉安抚安抚赶来护驾的几十人，然后把他们统统轰走。 等半密闭的草场上再次只剩3个人时，薇尔汀娜认真向牧剌汉进言：“主人，那么现在试验既然成功了，比起手枪，再该召唤反坦克火箭筒了，至少也该反坦克枪械，才会对现在的局势产生影响……” 牧剌汉正在向场地中间走去，手搭凉棚，看着漏缝巨帆天棚投下是阳光：“其实啊……昨天晚上的分析会，当盘出我能召唤地球装备可能性之后，我就有了个想法——我儿子拿的这把轩辕剑，并不是现实存在的啊，那是不是我能随意召唤我概念里存在的东西呢？那么什么东西是最好的反坦克武器？自然是坦克或者武装直升机啊！我就想着要马上召唤个坦克什么的，越想越兴奋，然后就睡着了……” 箐姬两眼一亮：“吾王所言既是！我隆剌王国也拥有‘坦克’即可！” 薇尔汀娜：“罗可西翁的坦克性能数据，告诉过主人了……如果对抗的话……” 牧剌汉摆摆手：“我懂你的意思，放心，我自然会召唤过来性能碾压的。” 薇尔汀娜：“根据毋兰所述，‘输送’过来的坦克，并没有比本土性能提升多少，装甲防护甚至有所下降，炮塔完全没有外置装甲，俯视才会一小一大两个方块……还有正面防护似乎也有所下降，可以被弓箭射穿，并不是怀疑大巴人的力量，而是听毋兰描述她们的战斗经过……” 牧剌汉：“没错，听起来确实很脆的感觉……再怎么说，弓箭也并不是穿甲弹。” 薇尔汀娜：“所以我觉得，直升飞机应该是个好主意，罗可西翁方面也没有制空权的样子，大巴人弓箭防空，夺取天空，那就可以单方面猎杀地面单位了。” “……” 牧剌汉听后开始沉思，而这段技术性十足的对话，箐姬完全没有插嘴的余地，甚至听都听不懂。 “武装直升机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适用性强……”牧剌汉继续把玩黑星，由尼龙塑料变成全金属哑光真货，让他这个军宅兴奋地觉得像是在做梦，“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考虑的，但是……这片天空明显有问题啊，跟行星的大气系统不大一样，资源有限，各方面都求稳……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坦克奔驰大战的了，低空的直升机容易猎杀地面目标，但也容易被地面集火啊，这光秃秃的大平原，机枪什么的密集防空火力网就够直升机受的……武装直升机没有足够的导弹支持超视距作战，是没有明显优势的。” 第85章 召唤小萝莉尼芙尔海姆 牧剌汉说着说着就又开始自己分析起来，滔滔不绝、喋喋不休，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渐渐就有了自己的主张，心意已决，向来乾纲独断的牧剌汉，就不再征求他人意见，抬手呼喊，直接进入召唤界面：“2-10-2604！回家，宅物屋！” 视野一暗一明，回到了“vr家”中。 果然门牌号“咒语”并非是唯一的启动“密码”，心中只要有念想，形成“家”的概念，就能激活相应的功能，所以缩略、缩短“咒文”也是有效的。 回到自己的小窝，宅物屋中，牧剌汉直奔主客厅展示柜区，找到一众装甲单位，首先一一确认了召唤所需消耗点数…… 手办这块，所有未来科幻角色，比如装备是机甲的美少女战士之类，都超出了点数预算。 模型这块的情况，未来装甲单位，无论空中还是地面的，点数价格基本一样，都是三位数以上。 结合从枪械那边的经验，点数消耗高低只跟某种综合性能挂钩…… 想到这里，牧剌汉停下了一件件触摸过去的手，最终从军模展示柜里捧出了一辆漂亮的近未来主战坦克，重复“黑星”的召唤过程：“召唤——尼芙尔海姆——16点，确认！” 召唤成功，自动退出vr视角，牧剌汉看见身前2米开外草地上出现一团柔和光球，一如刚刚花1点召唤黑星的场景，只是这团光球更大……然而却又没有想象中的坦克大小，只有1米方圆的感觉。 如果自己真成功召唤了主战坦克，“尼芙尔海姆”，怎么说光球直径也该有8、9米。 薇尔汀娜来到牧剌汉身边，确认道：“主人是召唤了反器材狙击步枪，还是反坦克导弹？” 牧剌汉淡淡道：“是坦克……” “……”薇尔汀娜眨眨眼，看看牧剌汉又看看光球，虽然疑惑，但不好发问，因为“召唤技能”她是完全不懂的。 其实牧剌汉心中也挺疑惑的，于是开始查看各种信息，又是开信息面板，又是回宅物屋，确认自己是不是召唤错了。 而此时光球的进度倒计时是在继续的…… 时间流逝，读条结束。 只见光球炸裂，视频后期粒子特效般四散奔逃，一个美少女，或者更确切地来说，一只看起来跟埃米汀差不多身高的小萝莉，从光球正中显身。 听到箐姬的惊呼，牧剌汉退出宅物屋，马上就注意到了土坑半空中，凭空出现的娇小人儿…… 大变活人？还是清洁溜溜的…… 这场面就让牧剌汉想到自己两次穿越时，也都是这么个情况，除了自己纯天然的一身皮囊外，前一个世界的一切物质全部湮灭消失不见踪影…… 深受礼教束缚的箐姬，看得目瞪口呆，掩着小嘴，指着地上：“吾、吾王，这、这姑娘怎么，怎可……光天化日之下……” 此时小小金发美少女双脚着地，落进光球消失之后留下的土坑里，缓缓睁开眼睛，直接就盯上了牧剌汉，酝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皱眉道：“嗯嗯……原来如此，是这样啊，所以……就是你……噫呀——” 还没说两句，似乎触觉神经，身体各方面感知开始工作，察觉到了身上某种异样，低头一瞅，立马绷不住了，尖叫一声，抱着身子蹲了下去…… 本来绷着的薇尔汀娜，见此场景突然笑了，语气轻松地提醒：“主人，我虽然听不懂这姑娘说的话，但她这副模样……咳哼，主人你是不是该……” “哦？哦噢，喔——”牧剌汉随便应了两声。 他从金发小萝莉出现开始，眼神就直勾勾盯着她了，视线完全一瞬不瞬，死死黏在她身上——他并不是在占便宜，享受一般只有轻小说里的主人翁才能拥有的“幸运瑟狼”福利，毕竟他是有三位数老婆的人了……而是他已经认出了小萝莉的身份。 她的这张脸蛋儿，牧剌汉真是再熟悉不过了，《末世少女装甲兵》系列里的主角之一！光她的手办牧剌汉就买了7个，而她所驾驶的坦克“尼芙尔海姆”自然也买了，正是牧剌汉刚刚拿着当召唤媒介的军模，价值五百多块钱的1:30合金典藏版！ 现如今主战坦克“尼芙尔海姆”的驾驶员代号为“尼芙尔海姆”的小萝莉，活生生地出现在了面前，不是隔着屏幕，不再是摆件，而是有血有肉，超可动能说话有表情，语气声音还是全中文的大活人！！！ 这对一个宅男的冲击能有多大？！ 不亚于彩票多重下注中了十个亿！ 所以牧剌汉才会一如旁边呆立原地的箐姬，死死盯着尼芙尔海姆发呆…… 完全没工夫去思考，自己明明召唤的是坦克，怎么出来了个人…… 此时小萝莉尼芙尔海姆抱着膝盖蹲在地上，脸红到了耳朵根，埋着脑袋完全不敢观察四周。一头长长的金发后背散开，铺到了土坑地上，如同披了件金色的大斗篷，模样如同受惊的小动物，小小一只，可爱极了。 薇尔汀娜在小声提醒过后，却察觉牧剌汉嘴上有反应，但完全没动静，再偷眼往他脸上瞅了一眼，就见牧剌汉一副失了魂的样儿，而箐姬那边虽然没再呆掉，但也一副原地呆愣，没了主见的样子…… 结果到最后这场面看来只能她来处理。 抬脚上前，走下土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到地上小萝莉身上……见小萝莉抬头看向自己，小巧精致的脸蛋，细腻的皮肤，蓝宝石一样的大眼睛，真是我见犹怜，也不怪主人会看呆了，美得发光，连她这个老婆子都心生怜爱…… 薇尔汀娜连忙摇摇头，收收心神，开口道： “……能听懂我的话吗？刚刚你用的是主人世界的语言？你是由主人的召唤穿越到此的，等会儿跟主人仔细聊聊。” 小萝莉冲着眼前的婆婆叽里咕噜了一通，果然是薇尔汀娜听不懂的语言……但广义上的语言，除了语音外，还包括肢体、表情……看小萝莉的神态，薇尔汀娜感觉她像是在道谢，于是回以一个让她安心的慈祥和蔼微笑，就不再看她，而是转身向箐姬，道： “箐姬，我们别盯着人家看了啊，让这孩子不安了！” 第1章 再召唤俩 “噢——” 箐姬本能地答应了一声，脸虽然侧开了，但眼睛还是锁在尼芙尔海姆身上，没离开对方那天神雕琢般的，非人类的脸蛋，以及那身只有传说中仙女才有的晶莹剔透到甚至会发光的皮肤。 薇尔汀娜摇摇头，走上土坑来到她身边，一边摇摇一边说道，才让她回神……缓了一下后，反应过来之前薇尔汀娜的要求，答应了一声：“哦！！” 别看箐姬平时表现很稳重的模样，实际上还是个小丫头…… 薇尔汀娜哭笑不得了一下，交代道：“箐姬，来来来，我们去拿些衣物过来……” “诶？但……” 箐姬一开始不明白薇尔汀娜什么意思，直到被薇尔汀娜不断打眼色，跟着她的眼神看向隆剌王……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明悟，垂头应是，道：“好的。” 临走前，薇尔汀娜有意无意，话里有话，向牧剌汉大声，道：“我跟绍公主回王宫去为这位穿越的姑娘取衣物来，会花一些时间……铺地布、食物都放这里了……我们会吩咐周围人都散开，不用再守着了。” 也不管牧剌汉有没有听进去，行个礼后就自顾自拉着箐姬告退了。 箐姬回头，最后偷眼打量一下坑中楚楚可怜的人儿，虽然知道不该嫉妒，但心中还是莫名一酸一揪的…… 现场安静下来，阳光细细，喧嚣远远。 “……” 牧剌汉缓过了劲，看着把宽松编织风衣套到了身上的尼芙尔海姆几次张口欲言，心中一万个念头跑马闪过，最后终于恢复了语言功能：“尼芙尔海姆，你是尼芙尔海姆酱！！啊，稍等——薇尔汀娜！箐姬！” 他转身叫住已经走到了五十来米开外，就要掀帘离开的两女，大声下令：“别回王宫了！那个衣服，跑那么远干嘛！就近征用三套衣服过来，两套埃米汀大小的，一套箐姬，不对，一套安波谢丽娜身材的，对，女人衣物，快去……啊，还有，选干净些的！不用太多，太漂亮的！！” “是！”薇尔汀娜大声回答，然后领着箐姬去办事了。 等牧剌汉交代完毕转回身来，没有套袖子，保持抱膝坐地姿势，从内侧逮住宽大外套，仿佛裹在一床小毯子里的尼芙尔海姆，当先开口，道：“……所以这个世界里的‘少校’就是你吗，请问大名。” 语气平淡，无悲无喜。 过度激动似乎也是负面精神状态，牧剌汉感觉自己的“上头”冲过了一个阈值后，就猛然一醒，应该是被轩辕剑给免疫掉了…… 虽说他自己都是才冷静下来，但嘴上却忍不住调侃少女：“嚯，恢复冷静了啊……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铁心魔女’居然有这么小女孩的一面啊？” 尼芙尔海姆这次脸没红，甚至还瞪了牧剌汉一下，小脸撇到一边：“少校，属下现在不太方便，就不敬礼了，另外……绰号还是省省，那都是刻板印象，‘铁心’、‘寒冰’什么的应该是那个真正从冷地方来的家伙……” 牧剌汉下到土坑里，蹲下身来：“大家又不知道你们私底下的模样嘛，你们到了战场上，打起来火爆又疯狂，一个个对外人态度又冷冰冰，硬邦邦，外号自然就这么几个词咯。” 尼芙尔海姆皱眉，但并没有躲闪开的意思：“你还真了解我们啊……但我却一点都不知道‘新上任的少校’……” 牧剌汉：“你还没注意到自己在用中文说话吗？” 尼芙尔海姆：“嗯？我的文本是按游戏设定语言来的。” 牧剌汉撑着膝盖：“嗯？游戏？卡厄拉米安基地？” 尼芙尔海姆：“嗯？架空世界……看来我们之间存在一些情报差，需要进行一下情报交互，同步下信息……” “稍等。”牧剌汉拍拍腿站起身来，“等人到齐了一起进行情报交换，免得一遍遍来——秋茉月安小区2-10-2604——召唤！阿尔钢昆、思薇托韦德，消耗32点，确认！！” 没等尼芙尔海姆发问，牧剌汉就又召唤了两个光球…… 时间大概过去了20到30分钟，当薇尔汀娜跟箐姬抱着衣物，再次回到试验场地，从巨帆围墙之间缝隙钻进来时，第一眼就发现现场又多了两人，准确来说，是多了两个跟尼芙尔海姆一样，用任何词汇来形容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说完全不似人类存在的精致美少女。 当然，清洁溜溜方面，也跟尼芙尔海姆一模一样。 对远处呆立住了的薇尔汀娜两女，牧剌汉连忙招呼，道：“回来了？我这边也刚刚完成召唤……快快快，把衣服拿过来……” 当薇尔汀娜跟箐姬跑到十来米位置的时候，牧剌汉就忍不住了，接着道：“来来来……先给你们简单介绍一下——” 说着就一指，站得笔挺，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生命人偶一般的金眼白发萝莉：“这位是思薇托韦德。” 思薇托韦德立正，目视前方，声音高昂坚定：“到！” 思薇托韦德的表现，跟尼芙尔海姆完全是两个极端，白毛萝莉根本没有因为目前装扮状态而动摇，没露一丝一毫女儿家家情态，完全当自己就是一台没有感情的战争机器。 她自己不羞，依然坐在地上的尼芙尔海姆替她羞死，脑袋都埋进了自己双膝里，完全没眼看了…… 然后牧剌汉手指一转：“那边蹦蹦跳跳的是阿尔钢昆……” 阿尔钢昆被召唤出来的表现，就跟她的火红头发一样，活力十足，一落地既不像尼芙尔海姆那样缩着，也不像思薇托韦德那样原地罚站，而是马上动动胳膊踢踢腿，四下转悠起来，无比好奇地调查着这个新世界…… 阿尔钢昆听到汉语叫到自己名字，叉腰回头，右手剑指比了一个敬礼：“哟！” 打完招呼就又开始东张西望，甩手甩脚四下活动起来……也是一副完全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光着的大方模样。 然而，她对新世界的第一印象显然不太好，因为她此时捏住了鼻子直扇：“噫——好臭，好臭哟！” 第2章 草原劲装 尼芙尔海姆伸长了脖颈观望。 虽然听不懂牧剌汉他们那边在说什么，但薇尔汀娜、箐姬已经来到跟前，她们手上捧着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于是不管不顾道：“是拿衣服来了？给我们的？快拿来！还有——少校，你转过去，不准看过来！” 牧剌汉举手投降：“行，行，我出去总行了……我过五分钟回来，爱安、思娃，你们也都来穿上衣服，等会儿我们好好谈一谈……薇尔汀娜、箐姬，多帮下她们，我们的衣服她们不会穿的……我让这两位帮你们穿衣服。” 他这一句话里用了两种语言，而且跟巴巴利安语比起来，他汉语普通话反而有些僵硬，毕竟十五年没用过了…… 此时话一说完，他也不等回应，一个闪身就出现到了六十米开外，从两张巨帆之间钻了出去。 阿尔钢昆跳起转身，一手捂嘴，一手指着牧剌汉离开的方向，惊声道：“哇哦，超人？” “请更衣，请更衣……”箐姬满脸堆笑，囔囔着阿尔钢昆听不懂的语言，手上捧着大号的衣物，抖开来往她身上披去。 阿尔钢昆汉语道：“哦噢！衣服吗？给我的？看看……噫，怎么有股怪味——” 然后一脸嫌弃地往外推……以她的性格，审美观念，价值品味，就算光着也不愿意穿奇奇怪怪的东西。 箐姬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但又必须完成隆剌王的命令，于是继续满脸堆笑地要往阿尔钢昆身上套衣服。 阿尔钢昆就继续往外推，嚷嚷着不想穿、不要……然而在力量上，她完全被箐姬给压制住了，推搡中脱身不得。 见“少校”离开，附近又没其他男人了，尼芙尔海姆就从自己的“被子”里钻了出来，此时正在跟薇尔汀娜用手语比划着衣服的事情，见阿尔钢昆跟箐姬纠纠缠缠，推搡着靠了过来，不由皱眉道：“挑挑拣拣个什么，爱涅，你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阿尔钢昆被比她矮一个头的尼芙尔海姆给训住了，啧了一声：“不是大小姐，也别把自己不当‘人’了。” 说完自己一把夺过箐姬抖开的衣物，往自己身上比划了起来。 而一直安安静静的思薇托韦德，已经不声不响地翻完了衣服堆，给自己套好了一件大褂子。 薇尔汀娜瞅见，赶在思薇托韦德绑紧系带，连忙拦住，阻止她把最外面的罩袍穿成内里衣物绑死。 一通鸡飞狗跳，照顾幼儿园熊孩子一般，给三女打理穿好……还好是温暖季节，衣物就两层，并没花多少时间…… 在大巴人帐篷社区里转悠了下的牧剌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跳回到了试验场风帆外，用两种语言叫了一遍：“里面的！你们好了没？！” 箐姬拉长了的声音：“噶哈——” 阿尔钢昆中气十足：“好啰——” 牧剌汉应声钻了进来，一个纵跃就来到了场中五女面前……先上上下下打量穿成了大巴人样子的三女：“……唔，还不错，就是好怪……虽然好怪……再看一眼……” 尼芙尔海姆：“少校，别开玩笑……” 阿尔钢昆臭着脸咂嘴。 “对，正事要紧，说正事……”牧剌汉整理下思路交代道，“薇尔汀娜、箐姬，我等会儿说的话，都是用地球语言，你们听不懂的，就先呆在旁边，我可能有些记不太清的事情，需要问你们……” 在牧剌汉说话的时候，思薇托韦德自动来到他身前一米位置立正。 尼芙尔海姆见状，想了想后，就站到了思薇托韦德身旁，也是一个立正。 最后阿尔钢昆歪歪头，不情不愿，甩手站到思薇托韦德身旁……然后感觉不对劲，又从最右边转到了尼芙尔海姆旁边，也就是三人的最左边……于是三女就从矮到高，在牧剌汉面前完成了列队。 牧剌汉一扭头就看见这三只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地站军姿，嘴角抽抽，不由得一阵好笑：“行……嗯，这站整齐了看，草原劲装风格的衣服真挺适合你们的……” 大巴人以力量为美，所以男女服饰都一样，在温暖的季节，单层劲装配外套，或者风衣、罩衣、披挂，都是上衣下裤，没有影响活动的宽腿大袖长袍设计，那是节日服饰。 衣物编织、针绣的花纹越多价值就越高，而一般就算是无花纹的素色衣物，也会配一些带花纹的腰带、束腰。 总之牧剌汉的这句“挺适合”，其实只是随口场面话，因为就算薇尔汀娜、箐姬挑来的衣物，花纹再丰富华丽，穿到三女身上不合身也白搭—— 不存在工业化，更没有标准化的异世界，自然没有标码成衣，所有衣物做出来的尺寸，都是跟着衣匠感觉走的。 没有尺码，牧剌汉随口说了个大小，薇尔汀娜跟箐姬急切间搜罗，那大的大小的小，没有两件是一个尺寸的，穿起来能合身才是奇迹。 也好在薇尔汀娜隐隐猜到了牧剌汉的想法，多了个心眼，没有真只拿三套衣物过来，而是从大大小小抱了二十多件过来，让尼芙尔海姆、阿尔钢昆、思薇托韦德把最合适的给挑了出来套上。 然而依然不可能合身…… “……” 牧剌汉半开玩笑的场面话，换来了一阵冷场……面对自己疯狂追捧过的虚拟角色，突然活生生站到了面前，牧剌汉还是有点不太适应，有点退化回了高中小男生，青涩又腼腆，没话找话，搓搓手： “那个……总之，先欢迎你们来到超级平原世界！咳哼，我有15年没说过中文了，有点生硬，你们听得懂？” “……” “那个，你们刚穿越肯定很混乱……放心，我也很混乱，啊呸……我的意思是说——我也一头雾水，这是我第一次召唤，不对，是第二次了……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啊，对了！明明我要召唤的是坦克战车来着，怎么变出来的是你们这些坦克兵啊？” “……”面前三名美少女坦克手依然沉默不语，目视前方，坚定不移。 牧剌汉皱着眉头在她们面前踱了两圈，突然一拍脑门：“稍息！立正！稍息——自由发言！” 第3章 自我介绍 三女应声完成操练，继续目视前方，还是没有自己开口的意思。 牧剌汉：“那听我问话……我们先从自我介绍开始，我叫牧剌汉，地球人，但这里不是地球，我是这里的国王……你们从左到右一个一个来。” 思薇托韦德：“思薇托韦德！联合国人类解放者部队！士兵编号！” 尼芙尔海姆：“尼芙尔海姆！所属同上。士兵编号！” 阿尔钢昆：“阿尔钢昆，所属同上，士兵编号。” 牧剌汉：“行，这算是游戏里的‘主角起名’环节，那么按照设定，我就是‘牧剌汉少校’了……我们现在既然完成了‘起名剧情’，互相认识了，又不是在任务中，坐下来开个‘情报交流会’。” “是！”思薇托韦德当即一屁股坐下，小短腿一盘，仰头望着牧剌汉…… 她这视角，莫名有一种小动物的感觉。 尼芙尔海姆跟阿尔钢昆对视一眼。 阿尔钢昆耸耸肩，撇撇嘴，也搭着膝盖原地坐了下去。 牧剌汉和尼芙尔海姆跟着先后坐下，四人围坐成了一圈。 牧剌汉：“那么……还是我先来——我最大的问题，我召唤的时候用的物品，确确实实是你们驾驶的坦克来着，怎么变成你们本人过来了？尼娃也就算，接着两次，我有好好确认‘主战坦克’，结果爱涅跟思芙也是这个样，三次啊三次……你们有什么头绪没？还有，你们能听到我的意思，‘召唤’、‘穿越’这些词的意思，你们知道你们为什么到，是怎么到的这边来的，知道自己是什么，是穿越者……” 他前言不搭后语，双手比划着，努力试图说明清楚。 尼芙尔海姆看看自己右边，阿尔钢昆正在拧自己的衣服，研究布料材质，时不时嗅两下，心无旁骛。 再看看自己左边，思薇托韦德盘着腿腰杆坐得笔挺，完全认真听讲的模样，聚精会神。 尼芙尔海姆心中暗叹，果然跟设定里的一样，这种时候只能自己来……开口阻止牧剌汉的滔滔不绝：“……少校，打断一下。” “嗯，你讲。” “最先得明确的事情其实是——我们不是‘真人’。” “嗯，啊？真人？不是？明明是啊……来握手——不是虚影，全息，幽灵什么的啊。” 尼芙尔海姆松开牧剌汉的手，然后眼神指指身边两人，按住自己的胸口：“少校……我们一降临到这边世界，就已经知道了我们是何种存在……少校还叫出了我们平时的简称、昵称，是来自‘游戏’里的知识对。” “对的，所以说啊……等等，你的意思是说，游戏，‘真人’……” 阿尔钢昆拍腿插嘴：“哎呀！尼娃说个事就是啰嗦——简单说我们都是按照游戏设定造出来的‘人造人’啦！” 牧剌汉：“哈？人造人？” 尼芙尔海姆推了阿尔钢昆一把：“你这么说少校更混乱了，而且我说的不是‘人造人’这事……总之，少校可以按照自己的认知来认识我们，说得更直接一点——少校如果有把《末世少女装甲兵》玩透，那么少校绝对比我们更了解我们……然后，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少校的地球世界存在‘纳欧西斯’吗？《末世少女装甲兵》真实存在吗？” 牧剌汉撑着腿，渐渐有点理解了：“噢——我一开始是认为你们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末世少女装甲兵》的故事世界，是从那个游戏位面穿越过来的……” “噗——哈哈哈！怎么可能嘛！” 阿尔钢昆拍腿大笑……然后被尼芙尔海姆推了一把，提醒她别太放飞自我。 牧剌汉被笑得有点尴尬，挠挠头：“那我还能怎么理解嘛……拿着你们的坦克召唤出的你们，还都是活生生的尼芙尔海姆、阿尔钢昆、思薇托韦德……” 尼芙尔海姆：“少校可以用昵称来叫我，尼娃。” 阿尔钢昆大拇一比自己：“爱涅、安安都可以。” 思薇托韦德简单道：“思芙。” 牧剌汉：“行，尼娃、爱涅、思芙……你们叫我少校、牧剌汉都可以。反正我觉得你们是从另外一个‘真实世界’过来的……” 尼娃扳起手指来：“首先，《末世少女装甲兵》这作品官方就说是原创虚构的了。然后，我们先假设，就算是真实存在的，那么—— 真存在一个《末世少女装甲兵》世界，通过所谓‘平行宇宙映射’、‘作家在梦境中观测平行世界原理’什么的，然后那个世界里又恰恰真有我们三个，又恰恰正好被作家通过‘某种原理’观察到了，并在少校的地球世界里创作出来？做梦本身就是假的了。 就算一切真的就这么巧了，但作者能对我们三个，对我们的事情，世界的事件，了解程度深入细致到全知全能如同上帝一般，这本身就是个伪命题……哪有能把未来当历史的世界，能懂我的意思吗？ 这就是我们最需要跟少校交流清楚的情报——我们并不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是虚构故事里的虚构人物，这点我们一诞生就已经明白了……” 爱涅盘腿撑着自己的脚踝：“因为记忆哦……反正就是没有任何‘自己的记忆’哦，全都是《末世少女装甲兵》的事情，作品故事里不存在的事情，我们就完全没有！所以我们的‘自我’是断断续续的……这么说尼娃也是啰。” 思芙确认：“并非所有人物都登场，没有我的章节，我就没有‘记忆’。” 爱涅：“嘿，你那说不定是因为笨，自己都给忘了呢！” 思芙：“我戏份，比你多。” 两人针锋相对互瞪起来。 牧剌汉没管她们俩吵架，因为游戏里她们就是这个鸟样，见怪不怪了……突然回想起来了什么，看向尼娃道：“啊！你刚从光球里出来时，那句‘原来如此’，‘原来’说的是这件事吗……也对，人格‘自我认知’是优先级最高的。” 尼娃：“睡醒后大脑‘启动’的过程，自检，想想‘自己’先……所以现在这样真实存在的我们，《末世少女装甲兵》的创作团队相当于是我们灵魂的上帝造物主，少校则是我们‘肉身的父母’。” 第4章 我的财产 爱涅注意力被这边对话吸引过来，不理思芙了，盘着腿撑着膝盖，晃晃悠悠，扭来扭去，偏头向牧剌汉很乐天派地道：“谢谢了啊！给了我们能自由活动的肉身，哎嘿嘿——” 与此同时，牧剌汉则在想另一些问题，眉头越皱越深，但语言一时组织不清楚，于是先尽量流畅表达观点：“听我说……那就又有问题了……你们如果不是跟我一样来自‘真实世界’，是肉体穿越……那现在你们的肉身难道是‘现场制造’的躯壳，跟‘纳欧西斯’一样是人造人？但‘纳欧西斯’也不是……我想表达的是‘灵魂’，你们的灵魂哪里的？爱涅怎么知道自己是‘爱涅’，还依然保持着游戏里，跟思芙不对付，见面就吵架人设的……” “……”爱涅跟思芙对视一眼。 尼娃：“明白，我能明白少校在说什么，灵魂先放一放……首先少校不用为我们担什么心，当我们是‘物件’就行了，不用说‘既然来到了现实中，就寻找新的生活，真正的自我’这样的话……我们是造物主设计的战争兵器，就跟鸟儿属于天空一样，有翅膀就必定要使用，我们既然有炮管那就必须射击，这就是我们的‘本我’。” 《末世少女装甲兵》内核确实是讨论人性的，游戏剧情玩到后来，玩家就要面对主角队伍的死亡，各种生死观念，价值的碰撞，将系列作品升华为神作，畅销无比……牧剌汉作为死忠玩家之一，自然是把自己情感代入了的。 不说别的，现在她们真人到了面前，牧剌汉有点回到了地球世界的感觉……做梦一般，让他心中连续挫败的伤痕有所治愈，因此自然要反复确认她们的“真实性”，进而舍不得真实的她们出任何事…… 这要是第四次事情一好转就崩盘，牧剌汉他可真就崩溃了。 尼娃这边则在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的食指大拇指比了一个手枪，“biu”了一下。 爱涅双手后撑往后仰：“嘁，不愧是文艺少女哦，老引用《列秋文选》！” 尼娃收手脸蛋一红：“谁谁，文艺女青年了啊！只是，只是里面句子刚好能用到而已……” 鸟儿属于天空——这句在很多中文现代诗里出现过。 牧剌汉好奇了：“咦？不对呀……《末世少女装甲兵》是外国制作组来着，我记得尼娃的设定里，也没有熟背《列秋文选》啊，你们国籍都不是我们中国！尼娃该背也是《尼伯龙根之歌》、《莎士比亚》之类的。” 尼娃：“‘文艺’这块的人设作品里没有展开，人物性格只有简单一句‘知性’……应该是诞生的时候，扩展补充的，反正我现在脑子里有一堆《列秋文选》，可能是因为少校？跟召唤者同步？” 牧剌汉摸摸下巴：“有可能……我看过一些视频，讲人格构建，‘知性’只有两个字，但需要大量知识来支撑……应该是自动做了知识补全，‘知性’可没那么简单就知性得起来的……人格信息模因素吗……你们也不清楚你们怎么被‘造’出来，坐在这里的吗？” 爱涅突然弹身扑向尼娃，捧起她的小脸蛋儿搓搓揉揉：“诶？哎？！我看看……还有这种事的吗？还能这样的吗？！你被自动增加知识了？我人设什么来着？自动给我塞了些什么，补完了什么人格，给没给我知识啊啊啊？” 思芙掩嘴偷笑：“噗，你，就是笨蛋。” 牧剌汉也一阵好笑，忍不住想逗逗这只大妞：“哎呀——说起来，我记得没错的话，‘阿尔钢昆’的主要性格是——大大咧咧……” 大大咧咧要扩展补充，也完全跟知性、聪明、理智没关系哦。 爱涅一愣，双手一松，坐了回去，彻底躺下：“完了、完了完了，全它喵完了。” 牧剌汉感受到思芙的目光，炯炯有神，小动物般期待地看着自己：“啊，思芙的话……我记得主要特征是‘机灵’，嗯，是个小机灵鬼。” 爱涅爬起来不服：“机灵？她？！冷冰冰！” 思芙充满胜利者的余裕，淡淡道：“要‘机灵’也需要‘智慧’，跟你，不一样，笨蛋。” 又被骂了一遍。 “你再说！”爱涅翻身爬起，母老虎般炸毛冲着思芙咆哮。 “哼——”思芙冷哼一声，别过脸去，爱搭不理。 尼娃一边拦住要从自己身前绕过去，发动袭击的爱涅，一边向牧剌汉讪笑道：“少校应该懂的，啊哈哈，设定，她们关系设定上就是这样，嗯，有点微妙。” 牧剌汉连连点头，一脸兴奋看热闹：“懂的懂的……还原原作，太还原了！你们，你们真是活生生的啊！像太像了！” “哼。”不想被看猴戏的爱涅，扒开尼娃的手，自己坐了回去，“什么像不像的，我爱涅就是爱涅！” 思芙：“但少校，也别太在意，就是尼娃说的，你召唤了我们这些兵器，那么我们就来为少校打打杀杀……如果我战死了，重新再召唤就行了，大概。” 牧剌汉：“哦？！能复活的？” 尼娃：“隐隐有这种感觉，死亡并不是我们的终点……就是不知道记忆会不会继承，已经经历过的事……新召唤是新个体，那应该不能算是复活。” “那现在就试试呗，趁着还没多少留恋跟经历……牧剌汉，你腰上的那是手枪，来，给我一枪，现在马上……下不去手的话，那就让我自己来。”爱涅说着就一手讨要黑星，一手比枪顶住自己的太阳穴。 这大妞子果然大大咧咧啊，都大咧到不把自己命当会事了。 牧剌汉探身一巴掌拍开她伸过来的手，没好气道：“你知不知道召唤你们有多贵啊！当的零元购啊？16级啊16级，你当我有几个16级啊？说重新召唤就重新召唤的啊……总之我这里的第一条军规——你们作为我的财产，不准随随便便死了！嗯，也不准擅自离开，嗯，就这样……” 爱涅吹了声口哨，调侃道：“哎哟哟哟，瞧把你急得——” 第5章 我的生命 思芙的反应则是跳起来立正敬礼领命：“遵命！” 尼娃望着大动作的思芙，嘴上却在跟牧剌汉对话：“原来召唤有代价……还很大……我知道了。” 牧剌汉闷声闷气：“代价……一遍遍失去，人可受不了……” 爱涅也不开玩笑了：“嘛，说说而已，好，不会随便死的啦……这一回合的表现，就算你10分。” “行。”牧剌汉也往后一瘫，“哎，话说回来，还是不愿意相信没有个‘末世少女装甲兵’的世界位面啊，你们明明活生生的……我刚刚还满心期待着去各个游戏电影动漫位面玩玩呢，多元宇宙的啊。” 爱涅：“真会做梦。” 尼娃认真指点道：“虚构的啊，还是少校觉得‘人类一个意念，就能创造一个平行宇宙’？宇宙确实无穷，但也不可能是人随便一个决定的分歧就诞生的，首先能量守恒上就说不通，大脑转个念头的消耗比点根烟还小，这样就能创造出一个平行宇宙……哪这个宇宙又在哪里哦。” 牧剌汉捂脸：“……你这样说会毁掉多少少年的梦想哦。” 思芙终于忍不住吐槽了：“少校请自重，注意形象。” 大叔不能惺惺作态。 但爱涅这个美少女却可以在草地上打滚：“都有真正的身体了，尼娃还是念念叨叨些什么哦，秀你新增的‘知识’啊……还有，牧剌汉你啊，刚刚的表现，扣100分！” 牧剌汉：“加只加10分，一次直接扣掉100，那满分是多少啊？” “满分？”爱涅圆规般画圆滚了180度，头冲牧剌汉方向，趴在草地上，一撩长发，撑起脸蛋，“看心情——” 牧剌汉知道，跟她较真那就输了，这点跟游戏里一样，于是转头继续跟尼娃交换情报：“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问题就很简单，很好理解，比如说我，只要技术上能做出‘穿越门’，解决肉身原子层面，不同世界物质的排异就行了。 但你们来自虚构的故事，问题就……那么你们的肉体，对大脑知识、认知的补全，构建你们的人格，让尼娃是‘尼娃’——那么根本问题其实是——‘谁’做的这些事情？神？外星超科技？玄幻小说里的神秘系统？你们有概念吗？有这方面的记忆不……” 尼娃摇摇头：“我只知道，‘补全’用的‘材料’都是基于少校的，是？你们呢？” 爱涅双脚开始踢水花：“是哦，少校认识的一切，就是我们‘认识’的一切……你认识什么‘神’不？” 思芙重新坐了下来：“来自少校的生活，地球世界……成体系的历史、科技、哲学、文化，无法孤立存在，无中生有。” 牧剌汉：“对啊！这是一条线索……末世少女装甲兵是架空的一个地球世界……你们只有人设的话……但一个真正的人，可并不只是‘设定’而已，尼娃说的，需要有知识支撑……没有一个‘末世少女装甲兵’位面，那么用来支撑你们的知识体系，就只能来自我所在的真实地球了……接下来就只是给多给少，给哪方面知识的技术问题。” “哼。”被少给了知识的爱涅冷哼一声。 尼娃：“就是这样，所以……少校，对于其它世界、‘神’之类的事情，你也别再问我们了，我们并没有你知道的多。” 牧剌汉一声长叹，语气充满失落：“哎……明白了，总结你们提供的情报，两点——能战斗，不存在一个‘末世少女装甲兵世界’。” 爱涅：“噗——大叔你多大了哦，还伤心，跟小孩子一样……是不是还在等圣诞老人的礼物啊，找个白雪公主去亲！扣200分！” 牧剌汉：“白雪公主不熟，但我还真认识个魔法公主……年龄嘛，看到你们的那一瞬，我真感觉回到了童年，年轻了30岁，唔，30岁有点多，25，20岁……这里跟地球的时间该怎么换算说不准，但我觉得，前前后后，两个世界一加，我至少40多岁了。” 爱涅大惊坐起：“什么！40岁？！没骗人，不是18、20几吗？！” 牧剌汉：“我有必要骗人吗……孩子都几十个了哦。” 爱涅更惊：“what？！！” 思芙突然来了一句：“这里，难道不是地球？” 牧剌汉看向白毛小萝莉：“你延迟有点高啊……你觉得这里像是地球吗？” 思芙歪头思考。 尼娃环顾一圈，最后看向自己洁白还隐隐带光的手掌：“我也一直在想‘世界’这个问题，但……根据来自地球的知识……地球世界的科技是做不到的——我看到她们的诞生过程，光团，无中生有。” 牧剌汉：“没错，你们的躯体，光球里‘人造人’这点在地球上是不可能发生的，至少我那个时代还不可能……话说在光球里的时候，你们知道事吗？就是，能感知外界动静吗？光球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爱涅：“还能怎么回事，真眼就是尼娃的大脸，然后大草地，布棚子，石墙……不是说了吗，你知道什么‘神’、‘玄幻系统’不？不知道，那我们也就什么都不知道。” 思芙看着自己被调高了亮度开了美颜般的双手：“质能转换，质量生成过程，损失的能量，以光子形式逸散，附着在我们身上。” 牧剌汉一拍巴掌：“哦，原来如此，e等于c方是，这我还是懂的，你们是能量作用下生成的，还消耗了土地物质元素，所以留下了土坑……那么这‘生成’是如何实现的呢……太超出认知了。” 尼娃也在看自己手：“是呀，完全不清楚怎么回事，睁开眼就这幅模样了，知道了我应该知道的而已……唔，感觉‘光’的亮度暗了些，我们不会一直带层微光……” “一直发光多帅哦。”爱涅盘腿坐起，双手撑着双脚来回摇晃，她真是一刻都停不下来，“看我干嘛？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哦！不就跟有太阳，有大地一样，理所当然的吗，我就在这里了呗，自然而然，爱咋地咋地……但要打仗的话，找我就准没错了，跟呼吸喝水一样，战争就是我的生命！” 第6章 手枪 牧剌汉就着话题，随口聊聊语言：“弥垄龙大草原上，巴巴利安语，打仗、打架、战争都叫‘干仗’，我自己常用的几个词，‘轰杀’、‘轰翻’、‘战翻’……我大概明白了……创造你们的元素，就来自这个世界本身，从空气、土地吸取……这把手枪，应该也是从土地里吸取铁、碳、氧啊各种元素造出来的……” 尼娃看向另一头草地：“难怪……大大小小，四、五个土坑……” 思芙看看自己，看看尼娃：“‘泥娃’，泥人，土人，土偶……” “正常啦，神话里人不就是土捏的。”爱涅则一点不都客气，小手伸出来直要，“嚯，倒是土能变成枪……你那枪跟我印象里的那把‘大手枪’长得好像，给我看看……放心啦，不自杀的！别小气啦——” “来这边世界15年，我目前还没看到有‘神’的迹象……” 老实说牧剌汉有点害怕把手枪交到别人手上，他心里一想到别人手里有枪，就会本能地感觉很危险——毕竟他是在绝对无枪的和平社会环境中出生成长的…… 但现在，面前三人都盯着自己，如果明确拒绝的话，绝对会带来信任危机。 她们都是自己的“手办”，会伤害我吗？ 自己召唤来又不是女仆，不让她们武装起来是不可能的…… 牧剌汉努力说服自己，最后两眼一笔，忍住不适，强行把大手枪递给了爱涅：“咳哼，确实是你们国家那把着名银枪，嗯你们架空的地球世界……只不过这把是‘《神威枪帝驱魔事务所》’里的款式，哑光黑涂装，名叫‘黑星’，其它性能方面应该是一样……小心点哦，别随便开枪，消耗了我1点召唤的！” 爱涅一把夺过，提着黑星把玩起来：“才1点而已……” 牧剌汉：“不是……主要是我刚刚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子弹要怎么补充，打完弹匣了怎么办啊，要是整把手枪都是消耗品，打完子弹就废了，那一技能点一次性的，这我可受不了啊！” “哦。”爱涅注意力全在黑星上了，对牧剌汉的话，一副左耳进右耳出，全当了耳边风的模样。 搞得牧剌汉抓耳挠腮，又不能拿她怎么样：“你——” 尼娃则是探身观察着爱涅拆卸把玩黑星：“……看起来是完全机械结构的，没有任何魔法、黑科技、系统参与……既然就是把手枪的话，子弹打完了我们自己做不就好了吗。” 牧剌汉眼前一亮：“哎！是啊！对啊……那你们会造子弹吗？这边世界的工业能力……” 爱涅挥舞着黑星，就坐在地上一弹一弹着，跃跃欲试：“异世界啊！什么时候让我们自己出去转转啊！” 尼娃：“话还没说完呢，急什么……让少校介绍下世界工业水平，产能情况，然后还有我们坦克的事情……” 牧剌汉两眼放光：“哦！坦克！就是啊，我明明要召唤的是坦克来着！” 思芙：“少校，怎么召唤？先是尼娃，然后我们？” 爱涅：“对啊！还说花了1点、2点什么的，游戏设定？” 牧剌汉：“你们是16点，1人16，3人花了我48点了。” 尼娃则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要召唤坦克的，结果出来的是我，明明失败了，少校你还连续召唤了两次？！” 牧剌汉挠挠头：“有点上头了，而且我以为是召唤‘姿势’不对，尝试了不同召唤方式、媒介，但结果看来……过来的还是驾驶员……” 爱涅的兴趣从黑星上转移开来：“什么召唤，怎么召唤的？说说看嘛！” 牧剌汉则奇道：“你们不知道我的房间？我‘家’召唤的啊，没有一点概念，记忆的？” 尼娃：“最好描述一下‘召唤’流程，我们并不清楚我们的‘出生’过程，一睁开眼就是这个世界，记忆里甚至没有任何关于自己吃饭睡觉的细节，因此我能确认，我的知识、记忆、人格都是来自外部，是全新的……反正我是这样。” 爱涅居然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嘶——你这么一说，我确实完全没有上厕所的记忆片段，这绝对不可能的……” 牧剌汉开玩笑：“怎么不可能，你们游戏里没有上厕所的设定，俗话说‘美少女不会拉屎’。” 现场一冷。 “……”爱涅翻白眼，都懒得扣分了。 尼娃叹气：“我们跟‘牧剌汉少校’还不熟……” 现在还不合适讲熟人之间才能开的玩笑。 牧剌汉：“啊哈哈——” 思芙完全不理这茬，接着之前的话题：“降生后，不记得‘伊甸园’。” 牧剌汉乐得转回正题，把横摆腰侧的轩辕剑拔了出来，起身半跪把剑插在四人之间后，又坐了回去：“咳哼——这也是召唤物，你们怎么看？认识吗？” 爱涅眯眼，食指拇指捏着下巴仔细打量轩辕剑：“‘岂曰无衣？与子同泽’……上面中文倒是认得的……游戏里，设定上，我明明应该是合众国人，这感觉可真奇怪。” 思芙表示深有同感：“嗯。” 她设定里是“地球北部某国”人。 尼娃也在打量轩辕剑：“这跟召唤我们有什么关系？” 牧剌汉傻笑了一下：“其实……看着召唤出来的是你，一下就上头了，忍不住就多‘抽’了两发，嘿嘿……” “……”尼娃无语，一巴掌拍到自己脸上。 爱涅拍腿大笑：“哈哈哈——你是有多宅哦！看着游戏里美少女活生生的出现了，就什么都忘了啊？还以为你只对武器装备感兴趣呢！” 她说着就探身把黑星拍到了轩辕剑旁边。 牧剌汉义正言辞、理直气壮、一本正经，道：“所谓‘宅’也分很多种宅法的，游戏宅、军事宅、动漫宅、偶像宅、音乐宅、手工宅、技术宅、胶佬等等等……我算是半个全系宅……我家里收集了各种周边，实体书籍cd、手办模型、海报，宅物…… 召唤你们，就是拿着《末世少女装甲兵》模型当媒介，1:50的坦克模型，花费16点。这把轩辕剑是没开刃的1:1金属镀铜模型，黑星是1:1尼龙工程塑料，花费都是1点……这就是你们的共同点跟区别。” 尼娃转头看向思芙：“少校的房间，就是你说的‘伊甸园’了……” 思芙小手比划了一个十字：“原初之地。” 第7章 手办活了 爱涅努力理解：“感觉哪里怪怪的……啊哦，明白了，意思是，都是‘模型’，但召唤过来就变成真的了是！而我们过来的则是‘人’，不是‘物’……跟花费点数多少有关？” 牧剌汉指指轩辕剑，拍拍黑星：“没错，应该是点数，它们没跟你们一样变成人形。” 尼娃：“我大概明白了，花费两位数是召唤‘人’，个位数是‘物’……还有一种可能性——轩辕剑跟黑星只有一件模型是？那么我们三个呢？” 牧剌汉恍然大悟，一捶大腿道：“哦！对呀！这么说来，‘尼娃’除了驾驶的坦克‘尼芙尔海姆’之外，还有7个大大小小手办来着。” “七个？！”尼娃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不解道，“你……买、买那么多个‘我’干嘛……” 牧剌汉理所当然，道：“每个都不一样啊，追视眼的，软体的，衣服姿势，常服冰激凌系列，还有比基尼、婚纱、战斗服、游乐园、沙滩、洛丽塔……” “停停停！”本就在害羞的尼娃，脸蛋腾一下红了起来，拍着腿大声阻止，“什么跟什么啊喂！婚纱？我可没有穿过，不对不对不对，我从来就买过比基尼！完全没有相关记忆！还有什么洛丽塔什么东西啊喂！！” 爱涅坏笑：“没记忆不等于没哦，你那小身板，比基尼？哈哈哈！真想看看哦！” 牧剌汉撇撇嘴：“资本家的诡计呗，人气角色就出一堆不同款式、类型的，喜欢就全买了呗……反正我是全买了，死宅钱真好赚。” 爱涅两眼放光指着自己鼻子：“我呢？我呢？买了多少个我呢？” 牧剌汉：“5个，你跟思芙都是5个。” 爱涅坐了回去，大大的不满道：“嘁——什么啊！凭什么比她少？” 牧剌汉：“别问我，问厂商去，人气比不上金发傲娇尼娃小萝莉呗，也有可能是制作工期，慢慢出……反正基本上每年有1、2款新的，出了我就会买，作为一名合格的宅筹齐‘战队’是必须的！” 尼娃小声咕哝：“谁傲娇，谁小萝莉啊……” 思芙：“‘战队’？” 说到自己的兴趣爱好，牧剌汉来了劲：“不是你们战斗班组的那个‘战队’……是指集齐一个系列，比如‘比基尼战队’， 只要出一个‘末世少女装甲兵’比基尼款的角色，我就会买下来，全体比基尼系列手办集齐排在展示柜同一层，看起来就十分壮观！我一柜子精灵族哦！” 尼娃终于无奈摇头长叹：“哎——你开心就好。” 思芙：“一般来讲，根据我获得的知识，不是应该藏着的吗？这类兴趣爱好，要偷偷的……还是说真实地球世界不一样？” 尼娃：“不是的思芙，一直都在说啊，我们的社会文化来自少校的，是模因，懂？所以，就是说，少校的社会氛围对宅文化应该就是不友好的。” 爱涅：“不友好吗，我的国家那边倒是挺自由友好的，真实地球世界也是看地区、环境的……” 牧剌汉耸耸肩：“我在地球的时候，对同事也是藏着自己爱好的……我自己喜欢，又不影响别人，那也不关别人什么事……现在，可能是年纪大了，这里又是异世界，好不容易见到一样文化背景的你们，所以才能跟你们放开了聊……” 尼娃：“整个房子的布置……听少校的意思，一柜子一柜子的，并不是简简单单意思意思而已，你是光明正大逆着社会氛围？普通同事是可以瞒着，但就不管家里亲朋的看法了吗。” 牧剌汉挺胸骄傲道：“管那么多干嘛！赚钱不就是要让自己开心的嘛！总之，我自己的活法，干嘛要管别人怎么看，累不累啊，我就是要把整个房子装修成二次元怎么着！” 爱涅鼓掌：“没错没错！完全没错！” 思芙：“叛逆。” 尼娃则语重心长：“不是这么说的，首先个体脱离不了群体，群体社会性塑造个体，很多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其实都不是自己的‘活法’，比如女人就该穿裙子打扮，男人就该打仗牺牲，其实都是社会塑造的，但你不这么做那就会失去认同，进而无法生存……” 爱涅推了尼娃一把，打断她：“哎呀，行了行了，他年纪比你大，你教育谁在呢。” 牧剌汉抠抠头：“她说的那个我也知道，社会群体属性这事啊，玄乎着……我也是个‘短视频宅’，一些历史猎奇视频里就讲，高跟鞋、化妆品、香水、丝袜最先都是男人用的……” 尼娃语带不屑：“哼，法国佬。” 思芙：“还是说正事，每个人自己的活法，我们要尊重。” 牧剌汉：“没错，求同存异共同发展嘛……总之尼娃的意思就是说，我不管拿着什么模型，叫一声‘尼芙尔海姆’进行召唤，所有和‘尼芙尔海姆’关联的宅物，都会给予回应是，不管是坦克模型还是手办，甚至海报、钥匙扣……” 尼娃：“嗯，应该是……” 爱涅惊道：“你还买了她的钥匙扣？！你有多喜欢尼娃啊？！” “……”尼娃彻底羞得说不出话了。 “我喜欢你们所有人！不然谁会收集啊！总之，你们先等等，我去召唤界面看看，确认一下刚刚的猜测——”说着牧剌汉就站了起来，“秋茉月安小区2-10-2604……啊，忘了给你们说，我的这个‘召唤界面’，是一个‘vr世界’，体感游戏型的……我要到处走动，你们躲着点我……嗯，卧室、卧室……还真是的，尼娃的所有手办都显示已经被召唤了，不能再召唤……爱涅、思芙的也一样。” 爱涅吹了声口哨：“酷——” 思芙：“我，比她少2个，手办，也是花16点？” 牧剌汉：“是的。” 尼娃红着脸，但语气平稳：“消耗应该不是跟数量挂钩的。” 牧剌汉的身体在那边演哑剧一样行动着，眼睛却看着另外一个世界：“没错，根据黑星还有你们的经验，消耗点数，只跟某个综合性能有关，存在某种算法……嗯，没错，轩辕剑、黑星都是装备道具，我都只买了一件，使用它们的人物角色没出手办周边，只有些挂画、海报。” 第8章 看看你的 爱涅眼睛发光，来了劲：“‘某种算法’，谁来算，算来定？上帝吗！！” 思芙：“暧昧信息放下，优先解决已知的情报。” 尼姆：“扯了好多乱七八糟的话题，是都该放放先……都不是光靠嘴说能明白的事情……聊了半天，感觉一点实际的问题都没怎么聊到啊……” 牧剌汉：“这不是在统一信息吗，把我们各自掌握的情报印证一下……应该都是尼姆你说的，要交换情报。” 尼娃一脸恍然，想起来了自己最开始说的话……看来似乎是羞糊涂了，把是自己起的主题给忘记了：“啊，对，是这样……我们需要互相了解对方，嗯，这是形成合作的大前提……” 真人化后，对情感还没习惯。 爱涅则后仰侧头看向思芙：“比基尼战队……嘿嘿，你穿着是怎么样哦，嘿，能穿得起来吗？” 她边说边进一步仰身收腿扭腰，摆pose展示她的“nice body”。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思芙，依然面无表情，态度不屑一顾，理都不理，然而肢体小动作，却是缩缩身子，稍稍侧了过去。 见对方不接招，爱涅又看向四处乱走着的牧剌汉，大声道：“喂！你能把你的‘召唤界面’给我们看看吗？能把思芙的手办放出来啊？我也想看看我被做成了什么样子哦……” 牧剌汉还在那边摸瞎：“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你们看啊……” 尼娃目光追随着牧剌汉：“按照少校的说法，‘召唤界面’就是用vr技术实现的公寓全景……视网膜上3d成像的感觉？这种技术，在我们的架空世界里也没实现啊。” 爱涅双手做着划拉触摸屏的动作，像是在玩空气手机一样：“我们的信息终端还需要设备呢……所以说这一切，都是‘神’，创造人类是上帝实现的……” “……” 这时牧剌汉开口：“什么神不神的，别老提那茬了，不发我份使用说明书、新手引导，我就不相信有什么神……来来来，来做几个试验……来个人跟我握手，看能不能通过接触让你们进到我‘家’里。” 爱涅：“噫——才不要去陌生大叔家里呢！” 尼娃先拍了爱涅一巴掌，让她别搞怪，然后起身走向牧剌汉，握住他一直伸着的手：“……少校，一直以来你就是这样一点点‘试验’各种功能的吗？” 尼娃说话的时候，盯着牧剌汉的双眼，结果看到的只有是一片雾蒙蒙的白芒。 牧剌汉：“那还能怎么办，这里不是游戏世界，也没个神仙、系统出来教我怎么干，只能自己一点点摸索了啊……” 爱涅向牧剌汉道：“失败了，还继续召唤思芙啊？事不过三，第二次召唤完我就该结束了嘛……” 思芙瞪眼：“你才是不该出现的第三个。” 爱涅笃定：“绝对你是——” 思芙：“你怎么知道？” 爱涅抬头挺胸：“因为要招肯定是召唤我啦！这还用得着选的？” 思芙不屑：“块头大而已，纯纯浪费资源，绝不可能是你。” 爱涅：“嘁，你是嫉妒！” 思芙：“我是说坦克，傻大个。” 爱涅：“你从人到坦克都是小矮子，一炮穿的货！” 思芙：“随便掀翻你，不服？来战。” 另一边。 牧剌汉完全不理他习以为常的吵架，只专注于跟尼娃的试验：“……能进到vr世界来吗……没吗，那我再试试声控、语音……你摸着我眼睛、额头试试，再来手掌对手掌‘传功’……我捂你眼睛试试……我们眼对眼试试……” 吵架中的爱涅终于忍不住扭过头来大声吐槽道：“你们干脆嘴对嘴得了！！” 十分钟后…… 多番测试下来，尼娃都没能共享到牧剌汉的视野。 牧剌汉最后退出宅物屋，拉着尼娃回到轩辕剑前坐下：“这件事也先放着……还说给你们看看你们的‘诞生之处’，说不定你们能发现点我没注意到的细节。” 思芙：“嗯，伊甸园，天堂，属于我们的，想去看看。” 爱涅跟思芙吵完了，现在又一脸古怪，盯着牧剌汉跟尼娃还握着的手：“啧啧啧，你们要牵到什么时候啊？” “呀！！”尼娃惊呼一声，连忙甩开牧剌汉，还往旁边挪了挪。 牧剌汉则一脸惋惜：“……再来说点具体的事情——你说能召唤坦克？” 尼娃捧着自己的右手，看向自己的战友：“思芙、爱涅你们也能打开一个透明的触屏？” 思芙一脸了然：“嗯。” 爱涅一脸茫然：“什么？” 牧剌汉：“啊，‘信息面板’是！对呀！你们也该有自己的信息面板，就跟轩辕剑一样！爱涅，你叫自己的名字，就能叫出一个游戏里的那种显示状态的界面，是直接在大脑里形成的‘视觉’，像是飘在视网膜上一样，看眼珠子其实并看不到‘信息面板’形成的反光……你可以用‘想’的，跟信息面板进行‘脑内’交互。” 尼娃：“‘想’，是这样啊……我也觉得应该可以进行互动的，但不太敢动作……尼芙尔海姆！” 爱涅：“这么神奇的吗？阿尔钢昆！” 思芙：“思薇托韦德——” 牧剌汉也跟着叫：“尼芙尔海姆、阿尔钢昆、思薇托韦德。” 于是三女的信息面板出现在了牧剌汉是夜里，飘浮在她们各自身前，牧剌汉脑内操作了一下，把三张面板拉到自己眼前，铺成一排查看： “啊！原来如此，只要给你们足够的元素，你们就能制造出坦克来啊！” 爱涅一边忙着自己的信息面板，一边斜眼看牧剌汉：“大叔，随便偷看美少女的信息是会掉好感度的变态行为哦。” 尼娃互动翻看着：“……只要所有材料的进度条都满了，现在灰色的‘制造’按钮应该就会亮起来，然后应该也是那‘光球’模式制造出坦克来，嗯，我们每人对应的坦克。” 虽然在脑子想想就可以进行操作了，但她们还是本能地在用手划拉着只存在于她们脑海里的面板。 爱涅：“几十吨的铁、锰、钨、碳……我还要铀矿！我要制造贫铀穿甲弹！” 牧剌汉：“我还想造原子弹呢！还有啊，这边世界元素的性质，可能跟地球，跟你们架空世界的不大一样，四大基本力之外存在一种新的‘力’……” 第9章 爱涅的小心思 尼娃不可思议：“第五种？引力、电磁力、强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之外？” 牧剌汉点点头，看向一直呆在一旁，完全没有了存在感的箐姬跟薇尔汀娜，叽叽哇哇了一通后，箐姬把自己的随身短剑递献了上来。 牧剌汉换回汉语，对尼娃三女道：“眼见为实，展示一下我的‘第五力’……” 说着就拔出铁剑，剑尖剑柄夹在两个掌心之间，然后一个用力，铁剑直接变成了铁饼，仿佛他手掌之间的不是钢铁，只是一坨橡皮泥。 爱涅吹了声口哨：“……一开始你的脚力就惊到我了，怎么一步蹦出那么远的，还那么快。” 尼娃伸手要过厚实铁饼确认真伪：“这、这……” 牧剌汉向她们出示着掌心，上面一点划痕都没有：“徒手对钢铁进行‘车床冲压’，这可不是只靠‘生物能’就能办得到的……还有，碳元素虽然有金刚石这种最坚硬形态，但皮肤在柔软跟坚硬之间切换，这可不是在地球上碳基生物能做得到的，我认为这些都是超级平原世界的特殊‘能量’造成的结果，我一般称呼这个新‘力’叫‘魔力’……随便套个容易记的词儿，你们别吐槽。” “……”爱涅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思芙居然起身走了过来，捏牧剌汉伸着的手掌：“我也能这么强吗？” 牧剌汉：“不太清楚……我一开始也不行来着，后来吃吃喝喝，呼吸睡觉就行了……” 爱涅：“这么简单的吗？！只用吃这边世界的食物是？！快端上来试试！” “确实值得一试……”牧剌汉说着就吩咐箐姬去准备食物饮料过来。 箐姬领命去跑腿当“外卖员”了，薇尔汀娜则把收起来了的烤饼、奶茶搬了过来，“野餐布”铺到了原本插着轩辕剑的位置上，轩辕剑跟黑星交则拿起来交还给了牧剌汉…… 牧剌汉拿起一块烤饼，让三女一人揪了一点面团。 “噫——”爱涅只闻了闻，就无比嫌弃地丢掉了她捏下的那一小块馕，“什么东西啊！好怪的味道！” 尼娃也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面团。 而思芙虽然没什么特别大的表情，但也放下了拿着面团的手。 牧剌汉直接撕了一块面团，塞进到嘴里，边嚼边道：“这边的食物就这个样了，这还是最顶级，最干净又卫生了的呢，可以称为‘宫廷料理’……普通平民连盐都没有呢，一般食物就是草叶子汤配炊饼，爱吃不吃。” 爱涅瞅了野餐布一眼，仰天长叹，生无可恋：“og，不是！” 尼娃玩橡皮泥一样开始揪揪捏捏手上的面团，把本来就小块的饼块进一步撕开：“食物是最能反应文明程度的，越先进的社会，人民可以选择的食材、调味料、饮料就越多，能做出来的菜品就越丰富，反过来则越低……” 一边说着，一边在小手上进一步碾碎小饼块，研究这个食物的构成。 爱涅坐直，捡回丢回篮子里去的小面团，也在手上抓捏起来：“感觉是种馅饼，嗯，里面有馅来着，就是……馅料是不是太少了点，跟没有差不多，夹心？” 思娃则开始小动物般把饼块凑到鼻尖嗅着。 薇尔汀娜在餐布上伺候着，连忙给牧剌汉递上处理好的新饼……牧剌汉自顾自吃喝，已经一整块饼子干下肚： “……你叫它馅饼、打卤馕都可以，与其说有馅，只能算是和面团的时候加一把馅料而已……这边世界的物资啊，可比你们游戏世界设定的还稀缺哦，干净的水都有味，一切食物自然都会带味了……我想了下，有些规矩还是先定起来……” 尼娃：“是的新规矩，少校，我们三个脱离‘人类解放者部队’系统了，原本的条例、规则不再适用……” 爱涅眼睛滴溜溜一转：“嚯——条规啊，这么说的话……” 尼娃眼神一抬：“你别动歪脑筋，没看到‘绑定’吗，信息面板，我们都跟少校绑定着啊。” 思娃：“服从分配。” 爱涅张开双手挥舞：“喂！这可是异世界啊！好不容易拥有了自我意识，自己的肉体，我们现在不是阿尔钢昆、尼芙尔海姆了？当然思薇托韦德继续当她的思薇托韦德完全没问题……那个，帅哥，大家都是文明人，你不会强制劳动，会给我们人生自由的对——” 她说着说着，还又扭又趴，秀着身材抛着眉眼 “有事‘帅哥’，没事‘大叔’是。”牧剌汉接过奶茶皮壶灌了一口后，接着道，“……自由？文明？说什么蠢话呢，首先这里不是我的地球世界，也不是你们的地球，是异世界，‘超级平原世界’，弱肉强食，尤其是这片弥垄龙大草原，那更是丛林法则……” 爱涅爬前两步急急打断：“哎！地是死的，人是活的啊！我们拥有文明社会认知的文明人，回去茹毛饮血不是退化了吗！要不这样……公司，合同，怎么样？你就当我是给帅哥你打工的嘛……要尊重人权，天赋权力的嘛，这些模因，都是来自帅哥你的认知对，那你也是认同的对……尼娃，怎么说，佣兵也是兵，可以为帅哥作战，我们作为合同兵，享受‘工作者’权力，又自己的自由，有自己的时间空间，这要求不过分。” 热情外向的爱涅一通滔滔不绝，最后站了起来，一会儿冲着牧剌汉慷慨激昂，一会儿拉着尼娃痛陈利害。 尼娃有点动摇：“这个……” “你看！”感觉到尼娃这边有戏，爱涅连忙加大力度说服，原地转了一个圈，扯扯自己身上的皮布混纺衣物，指指天，指指地，再挥手一框四周，再次强调，“这里可是异世界啊！我们还获得了新生！这不好好活一遍对得起机会、上帝、幸运女神吗？！而且帅哥，你找我们是要打战的，提高我们‘劳动者’福利，能有效提高士气，不但会让我们更积极作战，有额外战果，还能提高好感度哦！” 第10章 人形溜溜球 爱涅说罢跳过地上的餐布，一屁股坐到牧剌汉身边，膀上他的胳膊，热情洋溢，道：“帅哥，少校，牧剌汉……我说啊，要不这样！你还可以留思娃当全职的，我跟尼娃做你佣兵，打卡上班，随时听从调遣…… 思娃她还可以当我们之间的联络人，只要帅哥打电话，我们马上到！怎么样……看帅哥你物资也不是很丰富的样子，我跟尼娃这边的补给还可以不用负担了哦，我们俩自行筹集！可以当我们是自给自足的‘游击部队’，听从调遣的自由团！指不定还能反哺帅哥你们呢！怎么样，不错——” “怎么样？”牧剌汉侧头瞟了她一眼，把手中的奶茶交给薇尔汀娜后，爱涅、尼娃、思芙一个个看过去后，道：“……自由意志，人权，民主，兴趣，欲望，喜怒哀乐……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活着，请注意一下物质基础跟现实条件……我说……你们还是没理解超级平原世界，也没有理解我……再来个更直观的演示……” 爱涅发出一声惊呼：“呀——” 因为她被牧剌汉给一把给提溜了起来，然后以公主抱的姿势，往后面走了两步。 毕竟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战友，见同伴被莫名抱走，尼娃立即蹦了起来：“你要——” ——干什么？！ 后面三个字还没质问出来，就看见牧剌汉捧着爱涅一飞冲天。 “……噫呀呀呀——” 爱涅的惊呼声延迟传了下来，然后戛然而止，应该是极速空气冲击，让她无法再开口。 尼娃跟思芙对视一眼，然后一起跑到牧剌汉原地起飞的位置，抬头手搭透过被捅出了一个窟窿的巨帆棚穹顶，望向天空…… 牧剌汉的牛出力，并没有全部释放，这是由于手上抱着个肉体明显不太结实坚固的大活人，加速度不能太过，然后只升空了1000米左右，就准备开始进行自由落体回归大地了。 到底顶点滞空时，爱涅终于喘上了气，就又开始惊恐大叫：“噫呀呀呀——放我下去——” 牧剌汉心中有气，也不惯着她，耸耸肩，双手一松：“好，听你的。” “噫呀呀呀——” 牧剌汉一抖刚刚升空时，随便扯来的巨帆，形成一只巨大的降落伞，让他身形为之一滞，而爱涅则受引力牵引自由下坠，顿时两人分离开去…… 任由她手舞足蹈也没有任何办法，无计可施，只能尖叫着摔向地面。 牧剌汉自然不是要摔死自己的“召唤兽”，松手1秒后，就一扯风帆缠了缠塞到了怀里，挺着老大一个肚子，头下脚下一个俯冲，花了点时间，追上了坠落中的爱涅。 “怎么？你们部队应该做过跳伞训练的？”平行坠落中，牧剌汉好整以暇，以躺在空气罗汉床上的姿势，向爱涅搭话。 “咦咦咦呀呀——救我！呀！救救——”爱涅疯狂往牧剌汉方向划拉，已经完全没了理智，歇斯底里，只会叫救命了。 牧剌汉又逗了逗她，等了几瞬，才伸出手让她抓住。 爱涅顿时就蛇随棍上般，扒拉到了牧剌汉身上，八爪鱼一样缠住不放了。 这样也好，让牧剌汉空出了双手可以抓着巨帆做降落伞。 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其实整个过程极快，从牧剌汉升空，但现在回落，时间没有过去一分钟。此时透过缺了一块的风帆穹顶，下面的人可以看到慢慢落下的降落伞了。 再降到了一百米左右的时候…… “你先等一下。”牧剌汉说完就松开了巨帆，任由它吹飞飘走，然后把爱涅从自己身侧扒拉了下来。 力量上爱涅完全无法反抗，任由被他再次捧到手上，然后被向上空抛起。 还来？！！ 爱涅心里的吐槽，从嘴巴里出来后，变成了纯纯的高声尖叫：“咿呀呀呀呀——” 她向上升空，牧剌汉向下加速坠地，身体旋转形成扭力，跟正下方围观的人错开，砸在旁边一块巨帆上。 “你干什么！爱涅她——”尼娃冲着裹挟着巨帆落地的牧剌汉尖叫道。 然而没等她说完，牧剌汉再一次从尘土中冲天而起，去接住爱涅……如此落地又升空反复三次——每次升空，他都用新扯的巨帆来接住爱涅，把她再次上抛一个高度，而每次接住爱涅时的高度都下降了一截数十米，如此反复三次后，爱涅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巨帆穹顶之上不远处。 这次跃起后的牧剌汉不再接抛，而是直接一抖手上巨帆，卷裹住落下的爱涅，步伐、腰身加上手上巧劲，将最后的下落的力道，转换成了旋转方向，边下落边卷了数圈，最后落地前的一瞬，巨帆斜下一抖，爱涅就被卸了出来，在草地上滚出去十多米后停下。 尼娃连忙跑过去查看情况，结果爱涅自己翻起身来，趴在地上就是一通呕吐。 可惜她肚子里现在连小面团都没有，只能吐出胃酸来…… 尼娃抚着爱涅的后背，见无大碍，看了走过来的牧剌汉一眼，就侧过头去：“请下一次注意安全。” 她这一句到是让牧剌汉好奇了起来：“啊？下一次？我还以为你要骂我两句的，至少问个‘为什么要这么做’。” 尼娃不再管爱涅，站了起来，并且一个立正，大声道：“重生也是军人！作为‘兵器’诞生！对于不遵守军纪的，任何体罚手段都是正当的。” “军队必须严肃，纪律整肃。”思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牧剌汉身后，站到尼娃身旁站得笔直发言。 “我……我，呕——”爱涅举手结果只说出了一个“我”，又趴下去吐了。 牧剌汉来了兴趣：“行，我本来就不是找你们过来玩的，更不是为了谈情说爱，虽然确实‘粉过’、‘d过’，召唤时也上了头……但我确实最开始只是想召唤坦克，需要的是杀人兵器来着。” 尼娃：“我的观点，‘是炮就得发射’。” 思芙大声道：“杀敌！” 牧剌汉：“嚯哦……稍息，放松下来谈——刚刚跟你们聊了那么多，确实可以确认你们都是‘获得新生’的，跟‘末世少女装甲兵’没有硬相关——性格，人格，目前看来是按照设定来塑造，参考地球世界社会模因、认知、知识什么的，跟地球世界属于‘软相关’…… 总之就是，新世界，新团队，新规矩——先定两条，一、禁止一切浪费行为，包括粮食在内的一切生产和生活资料。二、绝对服从我的命令，任何私自行动禁止，有什么想做的都必须亲自向我申请报备。” 思芙：“是！” 尼娃：“是！” 爱涅颤颤巍巍举手发言：“吃饭上厕所呢……也、也要申请？” 还在挑刺。 第11章 技能研究 牧剌汉脑袋一热，有了新想法，把规矩补充了下：“我不会干涉你们的个人隐私，但只要你们觉得，有可能得离开我视野1个小时左右，就得来先跟我说一声，先斩后奏，找人带话都不行。” “明白了……”爱涅终于缓了过来，爬开两步，远离自己的呕吐物瘫坐起身，手腕擦嘴，“有餐巾纸没……我说，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高空速升速降也就算了，还把我抛投个不停！当我是篮球吗……又没说不听你话，干嘛这个样子哦，我感觉都晕过去了两、三次……直接上来就体罚，有事不能好好说，商量商量吗，真野蛮！扣大分！” 还能这么有精神地抱怨吐槽，看起来人应该完全没事。 对于爱涅的抱怨，牧剌汉直白道：“上天可以让你们对这个存在‘等级力量’的世界，有个更直观的认识……而且谁体罚你们啊！抛你是因为你肉体不行，至少目前不行，强度太低，直接跟我一样上百米硬着落，内脏脊椎都得完蛋。” 爱涅气苦，一脸菜色，不解道：“你不是抱着我吗，还有那大布减速，有必要吗……” 尼娃帮牧剌汉说话：“啊，我理解少校了……那帆布毕竟不是降落伞，兜不住风，我们在下面看着你们坠落速度飞快……还有受力问题，抱着没用……你们两合在一起坠到地面，合力，少校相当于是刚体，作用力最后还是传到爱涅你身上啊，跟直接摔地上没两样……还是少校多次抛接逐步化解力量比较保险……” 爱涅翻白眼：“那我还要谢谢他咯？！” 她这个翻白眼不像只是一个表情而已…… 牧剌汉则补充尼娃的说明：“直接坠落的力，相当于我重踢一脚……我的这一脚，直飞一千米的，那边城墙可都受不住哦……还有，其实下落速度已经很慢了，换地球加速度要更快……” 思芙：“所以城墙，是多层结构的？” 牧剌汉：“哦？你怎么发现城墙是有好几层？” 思芙转头看向东面：“阶梯。猜的。” 爱涅声音还有点低哑：“……别说这些了，别说话，听着声音想吐……‘等级力量’，到底怎么搞！感觉好厉害，可以肉身飞行的啊！” 思芙：“要吐？你自己还说？一边去吐！” “怎么升级，反正我就是活着，该吃吃，该喝喝，呼吸空气……具体因素还不太明……你们别立正了。”牧剌汉一边说着，一边往不远处野餐布那边走去。 而薇尔汀娜十分懂他，已经拿起了当压布石头的轩辕剑，递送了过来。 牧剌汉上天，离开轩辕剑一米依然心态不稳，还会烦躁易怒。 留在原地的尼娃则跟爱涅、思芙商量：“要研究等级的话，构成我们的基本元素，应该都是这边世界的没错，我们是活体跟物质还是有巨大区别的……” 思芙：“等级，某种能量循环。” 尼娃：“没错生物能不说，血液、呼吸这些循环，还有神经电位……总之就先按少校说的，‘活着’，看看会不会有‘等级力量’。” 爱涅站起来撑着膝盖，看起来恢复了大半精神：“那完全是‘超人’啊喂，帅啊，没想到，我也有一天能变超人啊，帅！” 尼娃：“又高兴起来了？真是个乐天派啊……” 思芙则眼角向下斜了斜：“你，裤裆，湿的。” 爱涅刷一下脸红透了，跳了起来：“你、你你才吓尿了！我、我我……这是呕吐物！刚才坐到地上吐的东西上了！！” 尼娃也注意到，挪开目光：“咳哼……要不我们先……” 爱涅跳过来，一把抓住尼娃：“你要相信我啊！！真是吐的！” 这时牧剌汉挥着轩辕剑走了过来：“这把剑也是出自一部游戏，仙侠类的，叫《罡岚煞沐恩仇录》……” 尼娃连忙摆脱脏脏的爱涅，迎向牧剌汉，道：“没听说过这个游戏。” 思芙也摇摇头。 爱涅乐得岔开话题：“什么什么恩鹿？说慢点，没听清。” 她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也有可能是在强撑着。 牧剌汉：“‘罡岚煞沐’，是四大仙门的统称，故事讲的是……现在管它讲的是什么干嘛！反正不存在一个‘恩仇录世界’！你们只用知道，这把轩辕剑是来自个游戏里的设定就行了，以后也不要奇怪，为什么轩辕剑上面会刻着秦国的诗句，设定就是这样——秦国用仙法开发、镇压了轩辕剑，使得它为大秦征战所用。” 爱涅：“哦？开发了什么功能吗？光剑？还是发出剑气？” 牧剌汉把轩辕剑举到眼前：“现在有3个技能，跟游戏里的完全不一样……应该是为了能适应这边异世界，原本游戏里的军团buff‘光环’，变成了两条——范围内全体友军，提升一成力量，跟免疫所有精神伤害。” 尼娃盯着轩辕剑：“技能？光环？这还真的很‘神仙’……” 爱涅看着自己的手：“有提升我的力量吗？” 牧剌汉：“我还没加你们，你们不是友军……先变成了友军才能获得光环buff……好了……你们可以看到互相了吗？没有？集中注意力，脑海里想着一个‘友军’名字，那个友军的头顶就会出现名字。” 爱涅：“哇！还真的！” 尼娃也一脸惊奇地盯着思芙头顶，还伸手去挥了挥。 思芙先摸了摸自己脑袋顶的空气，然后又去摸尼娃的……爱涅最高，俩小只摸不到她头顶，只能被她走过来在头顶挥来挥去。 然后尼娃跟思芙又悄咪咪跟爱涅拉开距离…… “哇！真神奇！跟信息面板一样，是‘脑内画面’，脑神经模拟的视觉信号，并不是实际物理存在的……”爱涅不在意同伴摸走，又乐了起来，开始实验“友军”的功效，“这个好啊！不用担心误伤了！我们那边战场上经常‘friend fire’……这个敌我识别一目了然的啊……有效距离多远啊？” 牧剌汉：“有效距离？目前不清楚，反正服从物理光学原理近大远小，不到一公里，名字就会变成一个发光的像素点了。” 这时箐姬回来了，她先掀帆自己钻进来，看了下情况，向牧剌汉报告了一声，才回过头去招呼下人，准备把各种食物、桌椅、东西给搬运进来。 第12章 伙食研究 巨帆内外两拨人，隔着老远，好奇地偷眼互相打量。 牧剌汉先安排爱涅、尼娃、思芙这拨人自由活动，就过去查看箐姬那拨，她带着一堆人来干嘛…… 这时爱涅终于忍不住了，摸到尼娃身边，脸红红悄咪咪说了一通……尼娃无奈招呼思芙过来，思芙虽然不太情愿，但最后还是凑过来嘀嘀咕咕商量了…… 三人讨论结束，尼娃东张西望了一阵子，突然眼睛一亮，回头跟两女叽叽咕咕交代了两句，然后就跑去把巨大风帆捡了过来，思芙则去把薇尔汀娜跟箐姬之前拿来的多余衣物，都抱了过来。 接着，尼娃跟思芙一人一边，拉起巨帆，支起了一个高半米，长一米的小帐篷，爱涅把衣物扒拉抱起就钻进了帐篷中……不到半分钟就出了来，下半身已然换了一套裤子…… 现在爱涅自己终于感觉好了不少，穷开心起来。 得亏弥漫熟铁城的天然臭气，让牧剌汉从始至终没有注意到红发美少女的糗态。 毕竟牧剌汉并不是变态，就算是自己喜欢的角色，但既然现在是活生生的人了，他就不会盯着人家看，尤其是那些非礼忽视的地方，上上下下打量…… 而他此时正在打量的是“搬家队伍”。 箐姬的队伍是从北端进入的，一共有十二人挑着担子，搬运规模完全是流水席的架势，进来后到了距离巨帆墙20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在箐姬的指挥下开始进行布置…… 牧剌汉本意只是让箐姬她去拿些吃的喝的过来展示一下，尝一尝，试试能不能升级。 却没想到她搬来的是节日祭祀的规格，不止是食物，还扛着全套桌椅板凳，餐具，烛台，熏香，屏风，炉灶等等等…… 薇尔汀娜过来帮忙布置安排。 先是两张四平方米的方桌子一拼，组成长桌，铺上桌布后摆上主菜、硬菜，高凳码出来，其它食物有的摆在担子里，搁在一旁草地上，有的则被现场架起的炉灶回锅起来。 牧剌汉收好轩辕剑，黑星挂到腰带上固定，在露天宴席间转悠，围观了一圈大家干活后，找到箐姬道：“怎么准备了这么多啊？” 箐姬一惊，连忙放下手上的活，以为是被责怪浪费了：“全是贱妾自作主张……” 牧剌汉：“也行，没事，就当是给尼娃她们提前接风……资料呢？都拿过来了吗？” 箐姬：“是的。还备了黑板，草稿纸……” 薇尔汀娜过来：“主人，布置的差不多了。” “行，让下面的人都出去，我们人不多，你们两个当服务员就行。”说完，牧剌汉就向20米外的尼娃三女招招手，一指布置好的长桌：“过来坐。” 爱涅第一个屁颠屁颠跑了过来，但她的眼神却始终盯着往北边出去的仆役宫女队伍：“那是什么？他们是什么？耳朵？为什么有点人头顶有猫耳啊？都是真的吗？兽人？没有尾巴的吗？真的好有异世界感觉哦！” “不是猫耳，虽然都是三角形状的……”牧剌汉一边拉椅子安排她坐下，一边好奇道，“还有啊，你对刚刚原地起飞有什么看法？” 爱涅先是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扭头看着桌子，语气轻快道：“我大人不计小人过……其实还不错，当然，要是能自己上天的话更好……从伊卡洛斯开始人类的梦想，自己飞……吃这些就能升级了吗？看上去都不怎么样啊。” 牧剌汉：“这已经已经是最高水准的国宴了。” “国宴？”尼娃过了来，“我大概知道这个世界文明是个什么程度了。” 思芙跟在尼娃旁边，她们俩按照刚刚队列的顺序，由高到矮，顺次在爱涅身旁空位坐下。 牧剌汉这会儿正在把薇尔汀娜上课用的黑板拉过来，隔着餐桌摆到三女对面：“虽然还没到吃饭的时间……但这边世界没有灯，所以没有夜生活，天黑就睡觉，一天只两顿饭……” 爱涅震惊：“什么？一天两顿？我不太理解……” 牧剌汉：“就是字面意思啊，早饭、晚饭，没了。” 尼娃扳着手指：“我知道古时候，就是只有两餐，中餐、晚餐……天黑就睡觉，是没有早餐的……有的地方虽然没有正经早餐，但会垫肚子，有的地方会加强晚餐，顶到明天一早上，等等……” 爱涅：“嘶——这样吗，这样啊……” 思芙：“睡觉觉，挺好。” “别随便叫‘兽人’，虽然语言不通，不同汉语……但这边世界其它国家语音里‘兽人’是蔑称。一般叫他们‘大巴人’就好……他们这些耳朵长在头顶的，是这个世界肉体最强人种……”牧剌汉走过来，在三女对面坐下，侧身招呼箐姬，道，“一直是我在说，有点累了，等下让箐姬来给你们进行说明，讲讲这个世界大概的情况……不用担心语言不通，我坐这里给你们当翻译。” 尼娃吐槽：“当翻译还不是在说话？！” 牧剌汉：“不一样，不一样的，我不想动脑筋了，而且我的思路可能会有盲点，总之边吃边聊，我最近饭量有点大，你们也都尝尝，尽快适应，以后就只有这些吃了哦……箐姬，来给她们介绍一下这边世界的基本情况，以及我们要面对的敌人……” “是。” 箐姬听从牧剌汉后半句巴巴利安语的命令，提着资料担子，站到了黑板前，从地理情况开始说起，照着资料把关键内容、示意图写到黑板上，从宗教、文化、国家分布、力量等级、社会阶级、隆剌王国等等，最后讲到罗可西翁世界军团入侵。 牧剌汉时不时进行补充，并且把黑板内容擦掉换成对应汉语…… 一个小时后，世界情报介绍完毕，进入自由讨论阶段。 思芙当先发言：“……敌人，二代、二代半坦克，是，我们为四代，性能优势在我方。” 爱涅撸起袖子秀秀肱二头肌：“一发一辆！爽到” 姿势很到位，可惜膀子上只有白猪肉没有一丝肌肉。 第13章 你是天才吗！ 尼娃则完全不乐观，看看左右同伴：“数量啊数量，我们这边就3辆，敌人呢？至少一个坦克师，少说300来辆，我们备弹多少？40还是50？就算一发一辆，也打不光他们所有的啊！而且我们的装甲防护也并非绝对无敌的啊，装甲疲劳，三代炮并非打不穿我们四代，被包围发动机舱暴露那更是完蛋！我们的优势是在于信息化作战，战术体系，信息节点，视野上的优势……” 爱涅不耐烦：“知道知道！无人机侦查敌我情报……我就是说远远打黑枪啊，弹药打完就跑，回来补给，他们绝对追不上我们的。” 尼娃懒得理会爱涅，而是看向牧剌汉：“天空条件让空军作战不可能进行，又是大草原环境，确实适合坦克装甲对抗，但敌人有步兵的啊，他们一旦开始工事作战，反坦克堑壕阵地推进，我们完全无法对抗了。” “我是隆剌王，大巴人战士，一旦近了身，是可以手撕坦克的……而且你忘记了？”牧剌汉指指黑板，“那边还写着呢——‘大地的吞噬性’，不可能有防御工事，马其诺防线之类的啦。” 尼娃一愣，陷入思考。 爱涅拍着桌子：“对呀对呀！我们还可以跟‘超人军团’打步坦协同！就算有什么堑壕工事，看看这熟铁城怎么建的！人工填平、挖坡不是简简单单的吗！赢定了哦！大巴人不就是怕坦克、火炮远程攻击对，那我们进行火力掩护，让大巴人能近到身去，那还不是被砍瓜切菜，轻松拿捏！” 思芙：“同意。工事，反而是他们的坟墓。” 牧剌汉之前可没想这么多，现在跟她们一番讨论，在装甲兵战术上顿时豁然开朗：“啊对对对！没错，这样配合绝对能成！不管遭遇战还是阵地战，优势在我！这就给你们金属物资，我们来造坦克！” “先等一下……”尼娃思考了半天，突然又想到了件事，盯着黑板上挂的地图，“听说巡视军被袭击了对，有可能存在幸存……那么少校……你又可以用轩辕剑随意加人成‘友军’对——那为什么不加加巡视军所有人试试，至少可以知道是不是活着对？” 这下子换牧剌汉愣住了，半响，猛得弹身跳起，大叫一声：“对呀，是啊！尼娃！你是天才吗！！” 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了，牧剌汉转过身去，握紧腰间剑柄，深吸一口气后，脑内操作，开始把自己的巡视军歌勒贝、孩子全加了一遍…… 爱涅手肘碰碰尼娃：“喂，那家伙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啊，又笑又跳还很难过的……” 尼娃瞟了她一眼，掩着小嘴巴歪头过去小声道：“没听之前讲吗，他那几百号老婆孩子……” 然后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思芙硬邦邦：“多妻，异端。” 爱涅：“哎呀什么异端，比起情人，偷偷摸摸的乱搞，都结婚的，感觉更好啊，大家都幸福……而且这边世界本来就是男男女女多人婚姻模式，他又是国王，轮不到你多嘴……说起来，地球世界，为什么要一夫一妻来着，还有我们那边？” 尼娃：“因为现代文明？这种话题你倒是听得清楚啊！” 思芙：“宗教教条，社会公平。” 爱涅想捋一捋，端起水杯：“哎呀，这边世界，我有点混乱……有了比较，才会觉得不一样啊，我以前的常识全都崩溃了……噫——这水什么味儿啊！” 尼娃放下陶瓷汤匙：“烂草叶子……都是一股烂叶子味道。” 思芙：“熏味。” 爱涅：“老实说，这一桌子，我都不敢吃……看着脏兮兮的，噫。” 思芙：“不能浪费，要遵守新规章。” 尼娃：“就别管什么卫生条件了，地球古代人几万年都这么活过来的，这边都没工业，还指望给你塑封起来，一份份包装干净啊。” 思芙：“工业社会，才要更注意卫生，工业污染，会死人……自然环境条件，反而不要紧。” 爱涅：“那你吃啊，倒是吃啊，也没见你怎么吃，只知道说。” 思芙侧过头去：“不饿。” 爱涅：“嘁，就嘴巴厉害。” 尼娃：“也不能这么说不要紧，古代也是有病菌的……唔，我倒是喝了不少汤……我突然想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 爱涅：“什么？” 尼娃：“怎么上厕所……他们刚刚是不是有说，‘纸张’是稀有资源来着？” 爱涅跟思芙顿时瞳孔地震，一阵收缩，三女一通对视，都想起了刚刚爱涅换裤子的糗态……三女眼中同时充满了发现了宇宙诞生奥秘般的惊骇欲绝光芒…… 牧剌汉没有理会背后姑娘们的窃窃私语，全身心沉浸在喜悦与悲伤的来回切换之中，浑身颤抖着，连轩辕剑的免疫技能都无法完全阻断他的心绪。 箐姬无声地站到了他身旁。 薇尔汀娜继续站在餐桌跟挑担之间提供服务。 良久。 牧剌汉长出一口气，目光盯着虚空一个方向：“活着，还活着……” 箐姬没有出声：“……” 牧剌汉继续道：“要不是尼娃她们提醒，我都忘了是靠自己的认知来加友军，巡视军队伍，除了毋兰外还有十来个人活了下来。” 箐姬由衷为之高兴：“恭喜吾王！这可是……” 牧剌汉又接了一句：“那么其她人……” 箐姬：“……” 牧剌汉收回目光：“我还试着加过拜萨巴·才旦班仁，但没反应……不认我是‘友军’的人，我应该加不上……某种双向机制。” 箐姬：“吾王为何要加叛徒？啊，哦——” 牧剌汉：“当然是为了能找到他……箐姬你去拿笔纸，记一下目前能确定活着的人，首先是毋兰，然后万巴拉、英尔拉……” 箐姬挥笔，记下了一共14个人名后，好奇问了一句：“吾王可知她们所在？” 牧剌汉摇摇头：“我望了一圈，‘友军范围’看来是有限的，她们距离太远，就无法显示了……你有什么主意没？” 如果刚刚望向四周虚空时，能看到友军亮点，牧剌汉他早冲出去了。 箐姬建议：“吾王可飞行移徙，前往大略方位。” 第14章 艰苦生活的心理准备 牧剌汉：“一边飞一边搜索是……确实，进入友军范围，就能有明确的目标指示，地毯式搜索也不用担心会错过了……你跟薇娜在这里照顾她们三个‘穿越者’，用招待万巴拉的规格，让她们住王宫里，我又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说着就准备原地起飞，箐姬急忙拦住：“等！吾王等一等！！” “嗯？” “言语不通！该如何招待？” “啊，薇娜她懂几句汉语，就是我的母语，当年我们一起时互相学习了一点对方的母语，基本交流应该没问题……也是，我还是亲自跟尼娃她们交代一下，让她们配合……” 还好有轩辕剑在，牧剌汉还能保持冷静，留在这里慢慢说话……先把薇尔汀娜也叫过来，一通巴巴利安语交代后—— 薇尔汀娜：“……我明白了，主人放心去寻万巴拉她们……那边三位是跟‘轩辕剑’类似的存在，是有‘特殊技能’的异世界‘穿越者’对……现在交给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提供资源……带她们到工业区，只要能提供满足物质守恒的物质元素，她们就可以用技能制造出坦克来。” “没错，差不多就是这样。”牧剌汉回头瞅了眼饭桌那边，那仨正在说自己的小话，“箐姬她还有些迷糊，不太理解，主要就靠你了薇娜……另外，她们三个都是讲汉语的，所以你的汉语……” 薇尔汀娜：“当初，为了跟主人交换各自世界情报，进一步掌握了汉语，虽然不敢保证能流畅交流，但基本对话——你好，这边走，请用，吃饭，不，是……” 她后半段话开始使用汉语。 牧剌汉：“行，差不多，日常够用……我也只懂你罗可西翁几个词而已，还好是汉语，到时候说不清楚，你们写汉字就行了，表意字写出来，不用管语法、读音，再用手指着比划比划大概就能清楚了。” 薇尔汀娜：“这点确实……主人可以留下几个关键词、句子，标注巴巴利安语进行对照，我们到时候手指着进行交流。” 牧剌汉抚掌大喜：“对呀！好主意！果然还得是薇娜啊！箐姬拿笔跟纸过来……首先，‘我’、‘你’、‘来’这三个字，然后‘物资’，给她们提供金属元素的时候，就指指货物，指指这张纸，‘铁’、‘铜’、‘木头’……嗯，这样箐姬也可以招呼她们了，‘食物’、‘水’、‘厕所’、‘澡堂’……她们应该会很重视卫生，我的大浴池对她们开放，随便她们用水。” 箐姬躬身：“遵命。” 薇尔汀娜侧眼瞧着尼娃、爱涅、思芙：“那她们的身份……作为女人，她们有点漂亮得过头了，这种级别的美丽，本身就是一种会被争夺的资源，是种原罪……” 箐姬表示赞同：“看起来不似凡人，如同天仙……但现如今……瞧着不如之前辉煌光鲜了……” 她一边说，也一边偷看尼娃、爱涅、思芙。 牧剌汉一阵迷惑，瞅那边两眼：“嗯？光辉？什么辉……哦！我懂了，身上皮肤带着荧光，看着确实像神仙……说是‘质能转化’过程中的‘热损耗’以光子形式逸散的能量还附着在她们身上而已……这么说，你就当她们是沾到了光球剩下的‘光’，现在过了一段时间自然就没了……” 箐姬恍然：“贱妾明白了……” 牧剌汉：“对了，身份的事情，箐姬，你就这么对外宣布——她们仨是王宫新聘的外国专职铁匠、工匠，宫廷炼金术师，隆剌王的新外族歌勒贝，专门为王室锻造金属物品，这样让她们出入工业区也方便点。” 箐姬：“领命。” 薇尔汀娜低头沉吟：“就算不发光了，但她们的容貌也太，就算说是歌勒贝，怕也挡不住上了头的大巴人……” 牧剌汉：“行……我们这里不是流行斗篷、面纱的吗，无论男女什么身份，包起来，不露脸也不会惹人怀疑，以后就让她们都戴着……那么，我还要过去跟她们交代一下，你们还有什么事没？” 没有更多需要特别说的事情了。 于是牧剌汉就让箐姬、薇尔汀娜开始收拾黑板跟资料，剩下的食物就分发给附近的大巴人居民…… 然后牧剌汉重新回到饭桌坐下，开始进行交代，对她们今后的生活，衣食住行方面进行说明，让她们最近一段时间听箐姬、薇尔汀娜安排—— “什么！！？” 爱涅声音最大，首先对于要戴头巾披长袍不满、不理解、不愿意。 尼娃用空气污染，保护皮肤的理由轻松说服了她。接着换尼娃来质疑牧剌汉召唤完她们，就丢下撒手不管了的行为。 牧剌汉表示不会走很久，就当是刚入职，适应新环境，先放松过一段日子……这种说词，让尼娃勉强表示了认可。 最后。在牧剌汉介绍完住宿、卫生条件后，连思芙都唉声叹气了起来……但刚刚她们三就做好了艰苦生活的心理准备，所以没人质疑发问…… “没有自来水，没有净水能力，纺织、造纸工业都一片空白，就当是被长期围困，断了补给……”尼娃安慰着同伴，但更像是在自我催眠，说服着自己。 牧剌汉看着垮着一张小脸的爱涅：“喂，你之前不是很期待‘异世界’生活的吗？” 爱涅愁眉苦脸：“哎，我是期待冒险！快乐的神奇经历！现实跟梦想差距有点大啊……” 尼娃奇道：“梦想？你还有梦想的？” 爱涅：“怎么没有！退役后换个地方的新生活啊，游戏里的第五章幕间，我们不是有这样的对话吗，关于战争结束后大家的生活……” 思芙：“是的，‘大地黑烟行动’那章，部队，我们十几个，聚餐的场景。” 尼娃：“哦……我已经不把游戏剧情当做是自己的‘真实记忆’了，现在开始才是我们真正的人生……只不过，还是游戏世界里好啊，哎，不用考虑如何生活的事情，我们直管找到敌人‘突突突’完事……” 第15章 大草原上的飞行 爱涅：“哎，是啊，真实肉身好辛苦。” “……”思芙看着一桌子吃喝一语不发。 牧剌汉：“想点好的，起码有你们说的‘自由意志’有了嘛。” 爱涅翻白眼：“完全没自由！都‘绑定’着呢！” 尼娃向没被灌输文化知识的爱涅解释：“‘自由意志’并不是说‘自由’，是说……” 对讨论哲学神学话题没了兴趣的牧剌汉，根本不听尼娃唠叨完，径直站起身来：“行、行行……交接完毕，你们聊，我先走了，听箐姬跟薇尔汀娜的安排。” 最后交代一句，不等三女开口，直接离桌，一个闪身就到了二十米开外，蓄力原地起飞。 爱涅一脸羡慕：“哎，帅是真的帅啊……看着我干嘛，我是说等级力量帅！不是说他人！真是的……” 思芙收回目光，重复了一遍牧剌汉的话：“不是来谈恋爱的。” 完全是在挖苦挑事。 “都什么时候了，别乱吐槽起哄……”爱涅望着巨帆空洞外的天空，“呃……他不是说离开视野就得向他报告的吗……诶，你们说，他一个小时内能回来？” 思芙斜斜眼：“这也是吐槽……” 尼娃突然压低声音：“她们过来了。” 只见箐姬拿着几张纸满脸堆笑地走到了餐桌旁，开始执行牧剌汉交代的工作…… 与此同时，弹道飞出去了的牧剌汉。 他没有直接全速飞行，而是凭着多年超高速移动经验，控制发力，每次只飞出去十公里左右，每次落地就回头观察熟铁城一眼。 如此这般这样飞跃了五次后，再回头望向熟铁城方向，心中默念箐姬、薇尔汀娜、尼姆、思娃、爱安她们这些“友军”的名字，但“心眼”里却已经看不到她们名字的“光点”了。 然而只要往回纵跃个几公里，就又能看到缩小的，挤成一个小光点的人名了……如此前后左右移动，反复几次试验距离后，牧剌汉于是确定了，“范围内友军”的这个“范围”，应该是半径51公里的一个球形——没错，牧剌汉还跳到了空中做距离试验——以尼娃她们为球心，半径51公里。 其实他只能确定是50公里左右，毕竟各种单位、跳跃距离都是估计的，但考虑各种已知的相关性，推断等级跟有效范围挂钩是合理。 于是，在掌握范围数据后，牧剌汉就再次开始贴地飞行，一如他回熟铁城的方式，因为万巴拉她们不可能在半空飘着中，只可能在地面上，那么在无尽平坦大草原上搜索，要让半径51公里的球体范围覆盖最广地面的方法，自然是贴在地面上移动。 就让牧剌汉想起了，高考时求最大阴影面积的问题…… 移动方法确定，方向以事发地点为中心，一圈圈扩散……但是事发地点在哪里呢？牧剌汉开始痛恨自己没学会大巴人辨别方位的技巧。 现在他是默念着万巴拉，开着心眼“友军雷达”，朝着王富贵葬礼那天，跟万巴拉分别前，最后的宿营地方向狂奔而去，反正是东边…… 开始全速奔跑，开始放飞心灵。 弥垄龙大草原奇特的物理现象，跟刮着暴风雪的南极大陆上不会留下足迹一样，草原上不会留下任何除了草以外的任何痕迹……雪是从天而降，掩盖一切，将大地恢复雪白；弥垄龙草原，则是泥土吞噬，草植根脉从下而上翻起铺盖，让大地永绿。 而“绿”，也并非只一种绿色，弥垄龙大草原告诉世人，这个世界存在成千上万种绿，而每一种绿，都是无声的“毁灭者”…… 牧剌汉看过一个科普视频，说水是地球古代一切工程项目最大的敌人，那么在弥垄龙大草原上，草地就是一切人造建筑的敌人，熟铁城从城墙到街道，都在跟草地做着对抗，每天巡视处理维护，而地基依然四面八方各处无中生有的出现缝隙，泥土草植根脉。 地球上液体对建筑的侵蚀要经年累月，而弥垄龙大草原上，大地的吞噬却是以日升日落来计算，一觉醒来，昨天刨的土井洞坑，今天就不见了踪影，面前只留是一望无际的绿…… 他脚下每次点地，都会炸出一个篮球场面积的锥形放射状斜坡坑，每一个坑都是在全新的绿色画布上的崭新涂鸦，在草地上十分扎眼，分别至今已经过去14天左右，当时一路纵跃回来的痕迹，跟之后疯狂冲出去留下的“导弹发射”痕迹，早就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牧剌汉全速贴地飞行。 50级时，他估算自己巡航速度是4000米每秒，现在升了一级，还带着轩辕剑，但他并没有感觉速度变快了多少，也应该是他有意没有去提升速度。 有了轩辕剑友军显示，让搜索可以更加细致，但也让牧剌汉移动速度降下了几分——毕竟人脑不是电脑，扫到了信号后能自动提取信息，他得不断花功夫用肉眼去观察四面八方，自己又动脑子又动腿…… 他就这样，在一干二净的无垠大草原上奔跑了两天两夜。 偶尔有看到大巴人行踪时，无论规模大小，牧剌汉都会主动过去拜访，不想之前疯狂时，只去“塔”跟“部”这类大聚落…… 拜访主要是为了确认方向，随便打听一下消息，向不知道情况的大巴人，告知异世界的入侵，以及围猎方案。 没有手机，没有飞鸽传书的世界，通信全靠两条腿，一路上遇到的所有的聚落，都是通过牧剌汉才知道了隆剌王国目前最新“开战新闻”的。 两天的时间，牧剌汉不但再次回到了“苏沐茫”草原，并且一圈圈地毯式搜索完毕，期间他还又去找了生活在这片草原上的台、扑问了一遍，依然没有任何新消息，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茫”可以翻译成，大地、草场、牧场之类，本身就有草原之意。 弥垄龙大草原虽大，但早已经被大巴人踏遍，他们按照他们的定位方式，对大草原进行了区域划分，就是“茫”。 每一片‘茫’自古以来就是部与部之间势力范围的边境……虽然在牧剌汉眼中，每一片‘茫’都是一模一样的绿茫茫一片，完全没有区别，但大巴人就是能精确区分出每一片来，就让牧剌汉十分叹服。 第16章 重逢 被牧剌汉统称为“草”的小植物，不同品种，从外观到生命周期其实全都不一样，就使得在同一时间，弥垄龙大地成片或翠绿或青黄…… 牧剌汉在弥垄龙草原上生活的时间不算短了，但就算知道“草”有成千上万近亿种，他也还是没法根据草地不同来区分地界，比之大巴人婴儿都不如。 他是一路问路问到苏沐茫上来的。 本来该是万巴拉带领巡视军来“苏沐茫”，巡视在这里生活的大巴人聚落的，所以理论上，这片区域是最有可能被罗可西翁坦克装甲部队袭击的地方。 但在这里的大巴人还是没有任何关于她们，关于敌人的消息……也就是说，在那一晚袭击之后，无论是幸存的万巴拉她们，还是罗可西翁人都没有往苏沐茫过来。 于是只能扩大搜索环圈。一边问着方向，一边绕出了苏沐茫疆域，开始画更大的圆，一环套一环，往更远的方向搜索。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牧剌汉离开熟铁城的第六天…… 茫茫草原上，一支并不罕见的大巴人小队，匆匆赶着路……“大草原不侵活物”，这是草原所有智慧生物的常识，所以即使没有目标，没有畜群需要放牧，除了必要的休息，人们必须保持移动。 嗖咻咻咻—— 在划过天际的恐怖破空尖啸声波，抵达这支小队之前，一个黑影先砸到地面，伴随而来的爆炸、冲击波、地震，大地波浪起伏，掀飞上天的大地回落，下起泥巴雨。 遮天泥浪中，黑影三连点地，旋转卸力，窜出泥土层墙，一个飞扑，冲向这支小队，逮住其中一人就撞飞出去…… 只见两人相拥，没有任何姿态，就是纯纯的滚地葫芦，翻翻滚滚出去一千两百米才去势渐止，半埋入土中，停了下来。 此时飞行尖啸才传到这片大地，大地起伏渐止，泥土落回一半…… 这团动能洲际导弹般的黑影自然是牧剌汉，而被他抱住打滚的，正是一直失踪的万巴拉。 无需任何语言，生死离别了一遭的有情人，理所当然啃到一块…… 距离分别已经过去了22天，失而复得的狂喜充斥了牧剌汉内心……翻滚完毕，啃完还不满意，跳将起来，就把块头其实老大了的万巴拉给一把举高高，上上下下忽远忽近转着圈好好打量，爱不释手，爱得不行…… 这场面完全就是动物园管理员小哥，正在举举抱抱，站起来比他自己还高的大狮子、狗熊一般。 万巴拉这支队伍里的其她12人，自然都是牧剌汉的歌勒贝，此时已经围了过来。 牧剌汉把万巴拉放下，他的姑娘们见面。 娜吉格、沐勒达纳、金乐乐、喀妲木娘、赫妲丽娘、伊佐吉、安苏乌剌、霍娘、英沐珍、阿妲、叶格吉、麦喀妲…… 一个一个抱过去，轻拥轻抚，脸颊贴贴亲亲，述说离别之情……所有人围成一团，不知道是谁的起的头，抽泣声响起，大家都哭哭啼啼起来，完全没了大巴人样。 在劫后余生重逢的欣喜过后，委屈、屈辱、悲愤、愤怒、哀愁等等情感涌上心头，当不知道谁抽了第一声鼻子后，场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万巴拉最后直接仰面对苍天，哇哇大哭起来。 在热郎面前，大家也就不再压抑自己，全部开始放纵情绪奔腾。 以她们的肺阔量，哭声天崩地裂，感觉声浪都能传到草原尽头去。牧剌汉受她影响，也跟着无声掉泪流……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最近仿佛回到了爱哭鼻子的童年，那个无忧无虑，想哭就哭的年纪。 大男人就不能哭了，到底是谁规定的呢？就跟女人就要温柔似水一样，都是社会的塑型罢了……在超级平原世界，大巴人社会里，不看男女，只要级别高的都必须有泪不轻弹，这不止是社会规则，也是每个大巴人的自我要求。 无论生死，都要有个大巴人样。 而现在这些隆剌王国巡视军的幸存者，战士中的战士，等级第一梯队的存在，哭成这幅德性，说出去是没人会信的…… 牧剌汉则不由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就算全员都处于轩辕剑技能光环效果之中了，也没能阻止住大家情绪跌宕起伏。也不知道是被认定现在的情绪并非“精神伤害”，还是“免疫”也是有一个数值上限的…… 万巴拉全部体力都用到放声大哭上了，没一会儿，就喘不上气，脱力跌坐到了地上……牧剌汉见状，来到她身边，跪到她面前，环住她脖颈抱住，嘴里不停念叨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热郎啊，热郎……万玛才对不起你啊！” “是我让你们受苦了……” 其她姑娘们也都俯身过来，哭成一团。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渐渐云收雨霁，雷止收声，牧剌汉开始跟在场的13名歌勒贝，交换离别后的情报—— 牧剌汉先说自己身上发生一堆事情，同时告知由薇尔汀娜综合得来的关于敌人的，罗可西翁方面情报。 然后从万巴拉她们这边，获得了确切火炮轰炸、装甲冲击的目击情报，进一步确认了敌人确实是来自罗可西翁世界的坦克部队。 万巴拉她们这边发生的事，说到底其实就遇袭一件，牧剌汉就让她们具体说一说—— 在22次日落之前，那天中午王富贵的葬礼结束，牧剌汉出发回熟铁城验收新材料，万巴拉她领着巡视军队伍，按照十多年来，习惯了的节奏，赶着牲畜，朝着北面苏沐茫前进，继续巡视聚落收取贡物，巡查国土。 巡视军在赶了一天路后，扎营埋锅造饭，夜幕降临，大家都睡下后，异变陡生…… 姑娘们七嘴八舌插嘴，说起遇袭那夜所见，什么“天罚”、“旦落天显威”、“天火”都来了……总之就是火光冲天，泥土营地掀上天，爆炸不断，肢体乱飞，声光动静巨大，让人弄不清东南西北，一片混乱。 整个事件本身并不复杂，但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后就变得复杂起来。 牧剌汉听着怪怪的，因为他发动的攻击，也经常被描述成这样天灾般的场景…… 第17章 大劣势的夜战 继续回忆当时战况。 巡视军突然遭遇夜袭，万巴拉虽然也混乱，但作为队伍现在的头头，她还是站了出来，吐气开声，发布命令——命令所有儿童、牧口往西边，也就是熟铁城方向分散逃跑，毋兰带领她的队伍去西边掩护，其她所有战士寻着她的声音往北边突击。 得益于多年来牧剌汉的炼金实验，以及异世界的故事，万巴拉跟巡视军全员其实对“爆炸”、“热兵器”概念还是有点认知的，只是第一次在现实里真遇到，而且一上来就是被全面进攻……生死之间，能做出应对已经不错了。 其实黑夜之中，万巴拉并不清楚敌人到底在哪里，但灵敏的听觉让她知道，四面八方都有破空声，敌人除了西面比较薄弱外，其它方向的火力都差不多。 没空思考“围三缺一”，是不是陷阱之类，万巴拉只是想着北面自己人的聚落最近，杀穿出去就能找到援军了…… 说着说着万巴拉又哽咽了起来，泣不成声：“呜呜呜……我对不起你啊，热郎！万玛太弱了，让、让……姊妹、阿郎们都死了啊，儿啊，我的儿啊……没脸子了啊……” 牧剌汉让旁边的歌勒贝代为继续说明，他则根据她们的描述，对科技细节进行脑补…… 那疯狂的一夜，罗可西翁方面显然还是低估了大巴人的意志与战斗力，被能以血肉硬撼钢铁的真实战力所震慑，没能及时合围…… 而另一边，当大巴人抛开一切，以命相搏爆发出的威能，还真让万巴拉给杀穿了。 万巴拉她们渐渐发现，只要近了身，敌人装甲部队其实也不值一提，坦克火力远大于防御力，只要到了弓箭射程，大巴人的强弓都能给装甲造成伤害…… 然而在北边防线被杀穿之后，罗可西翁军就没有再给机会，凭借夜视装备优势，拉开十来公里的距离进行炮击，将拉扯运动战贯彻到底。 冒着敌人的炮火，打穿了北面后，杀上头了的万巴拉也不继续往北逃，而是带着队伍往西边追去，却被装甲部队给远远吊着。 万巴拉不理他们，他们又不断重炮轰击，时不时带来伤亡。万巴拉转头去追杀他们，他们马上停火全速逃跑，而东边方向继续开火。 万巴拉分散人手四面出击，就落入圈套。她们会由于信息劣势，战场没视野，没有夜视仪，被罗可西翁人集中优势兵力把小股战士给蚕食掉。 而且更糟糕的是，本来聚集在万巴拉身边，百多女战士，成团的突击力量一旦分散开来，虽然十分碰巧地降低了炮击的范围伤害，不会因为抱团被一起炸，但通讯只能靠喊的巡视军，散了开去，想再次聚拢起来，那已经不再可能。 不光当时战线直接崩了，现在复盘当时的情况，说起来也都焦头烂额……当时在场的每个人的视角都不一样，每处战场的人数，如果把她们每个人报的身边队友数量，全部加起来，巡视军至少得有一千人。 同一件事物，比如坦克，一片漆黑中，她们有的视角是大象的身子老鼠的头，有的是蛇龙，有的是喷火巨兽……唯一公认的只有金属的身体。 感觉再这样任由她们发挥下去，她们交过手的坦克，绝对会被描述成某种不可名状之物，于是牧剌汉暂时岔开话题，道： “知道了知道了，敌人太强，又是晚上偷袭，不是大家弱，那么……你们为什么都披着草蓑移动？躲敌人侦查吗？确实有空中敌人……” 姑娘们互相看了看，最后目光全部聚焦到了万巴拉身上…… 刚刚消停了的万巴拉推开牧剌汉，居然开始第三轮大哭：“呜呜呜……我对不起你啊！热郎！谁都没有保护下来……万玛太弱小了啊！呜呜呜……” 见面的时候一轮，重逢喜悦过后，悲从中来一轮，现在第三轮陷入全面自责之中，不但在大哭，还开始大闹。 牧剌汉皱眉，心道，这个大傻妞真是哭不累，轩辕剑怎么没效了？同时抓住万巴拉不停推搡他的手，用蛮力压制住她：“没事，没事，活着就好……” 万巴拉坐在地上开始不安生，被抓住了手，就全身开始扭：“万玛的错啊！我太弱啊，呜呜呜……说好的全靠万玛的……没脸见热郎啊……” 有她带这个坏头，其她姑娘们也开始又伤心起来……牧剌汉一阵头大，一通好劝，但感觉越劝越是没完没了，就这样僵住了…… 感觉过了一个小时，又像是过了一年，牧剌汉被吵得晕晕乎乎，心思有点飘了开去，怪罪不了老婆那就只能怪其它东西了—— 轩辕剑是不是认定她们的情绪，现在这种状态是“化悲痛为力量”，是一种“正面效果”，并不是负面的“debuff”，不是精神伤害，所以就没对她们提供免疫？ 那么自己的悲愤就是属于“会伤身体”的“精神攻击”，所以被免疫技能给消除掉了？ 看来还有好多需要试验、调查、确认的信息，黑星的性能、属性也要调查研究，更有新召唤来的尼姆、爱安、思娃的事情要处理…… 一想到还有一堆事情没做，又大敌当前，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在悲伤、找人上面，耳边又是叽叽喳喳不停的道歉跟抽泣，牧剌汉心中一阵焦急、烦躁…… 轩辕剑发威，让他冲头的血压，瞬间回落。 靠外力冷静下来的牧剌汉转念又一琢磨：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温柔系男主，视频里的那种“体贴温柔暖男”也已经当得差不多了，该做点当家男人该做的事情了……话说一般王道剧情里，女主让颓丧哭泣男主振作起来的手段应该—— 既然已经想到了，牧剌汉抬手直接就给了万巴拉一个大耳巴子…… 嘭—— 还别说居然真管用。 清脆的声响在草原上回荡，所有人一时都收了声，愣愣看向牧剌汉。 反正大巴人本身就是靠互殴来谈恋爱的…… “住嘴了！什么对啊错的，别废话了！敌人都还活得好好的呢，报完仇再哭唧唧去！都10级的人了，还弱啊弱的，在这里嗒嗒掉眼泪，像个什么样！” 第18章 一路荒野求生 一通话说下来，也算是慷慨激昂…… 牧剌汉当然不会抡圆了胳膊抽自己老婆大鼻兜，要是全力一巴掌下去绝对会死人的。 但他也不是轻轻“抚摸”的巴掌，而是真下了力气的，掌脸相接，直接呼出了气爆冲击波，现在万巴拉半边脸蛋儿开始慢慢肿了起来……大巴人的文化，打轻了是不尊重，瞧不起，要干架就得下力气。 见大家收声，牧剌汉发话： “那么接下来好好说话，你们一路往东面去是要干嘛？为什么不回熟铁城？” “……我来哈哟！” 万巴拉还有点懵的样子，围在外圈金乐乐主动站起身来，向牧剌汉说明—— 那悲剧的一夜，万巴拉往西面去找毋兰的队伍，结果扑了空，对撤退队伍的袭击结束的最快……之后万巴拉就开始听着声音，闻声辨位，方圆百里奔袭，各处救援，收拢四散的队伍，战斗一直持续到天亮……但直到最后也只聚拢了现在在场的这12人。 作为被万巴拉聚拢的十二之一，金乐乐接着发言：“……俺被打晕，抓住，塞到铁罐子，然后，女王来了，把俺们几个救了出来……” 有几个姑娘纷纷点头，显然也是被抓了活口，然后被解救出来的。 一堆人叽叽喳喳把她们知道的事情说完，那就轮到牧剌汉来总结发言了： “也就是说，加不了友军，可能是被俘虏后给带出了我能加‘友军’的范围……该不会离开这个世界了…… 但也好，至少是说应该有不少人被抓走了，毋兰也说，有看到他们在抓活口，活着就有希望。 你们问毋兰吗？她重伤被叛徒送回了熟铁城，已经救治好回毋乌拉塔去了，之前有去找过她，她不愿意跟我走，留在她的塔里组织战士准备围猎。 所以，加友军的范围是一个‘世界’内吗，说说‘友军’的事情……你们能互相看到对方头顶的名字？应该能友军互相显示的……集中注意力想着对方名字，应该能看到头顶有显示名字…… 好，我们现在来做个试验——金乐乐，你往东面跑51公里，沐勒达纳你往西面跑51公里……51公里是多少？总之你们先凭感觉跑个100射…… 等等等，你们先回来！我话还没说完！跑的时候互相看着，用‘心眼’看头顶名字……不识字？那光团，光总看得见？你们看看跑多远就看不到对方头顶的光了，然后脚下原地挖个坑，插个武器什么的，做个标记——行了，去！” 语毕，就见沐勒达纳、金乐乐一左一右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坐在牧剌汉面前的万巴拉这个时候似乎完全恢复了冷静，垂着脑袋，不好意思去看自己的热郎，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毋兰……毋兰她真还活着？” “活着，胸口肚子打穿了，被治疗药水救回来了……所以啊，你为什么不回来？就算不回来找我，路过个聚落捎个信也好啊，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们吗？” “没脸子见热郎了啊，哎……没脸没脸，我万玛……就想着，至少要灭杀了欧奇胡部，再回‘旦落天’陪我儿，向大伙姊妹娃娃们磕头啊……” 啪—— 不再多说什么，牧剌汉又一大耳巴子过去，现在万巴拉两边脸颊肿起对称了：“说什么傻话呢！你生是我的歌勒贝，死是我的人……没给我把死的儿女重新生回来前，别给我要死要活的……还有你们也都一样，别给我自作主张！听见没！” 周围的歌勒贝们纷纷应是。 万巴拉长长出了一口气，直视牧剌汉，坚定应若：“喏——生回来！” 反倒是牧剌汉这边被她目光逼视得受不了，侧了开去，视线远眺，装作观察金乐乐两人的行动：“所以你们都披着草蓑衣，原来是在躲我吗？不敢面对我是……” 万巴拉揉着自己的脸蛋、脖颈：“是哟，想着先报仇再说，欧奇胡部在东边。” 要接牧剌汉的大鼻兜，不光脸皮要硬，脖子肌肉也要发达，不然会被扇得拧过去180度……也可以看出，他对埃米汀确实更加爱惜，跟万巴拉一比，打小萝莉的耳光称得上是轻抚了…… 远处，金乐乐跟沐勒达纳跑得挺快，这会儿已经开始做标记了。 牧剌汉：“说起来，你们知道欧奇胡部的事啊，牧光格、牧满谦他们战死了的事情也……” 万巴拉：“……” 娜吉格：“我们寻了很久，没寻到。有找到牲畜，但所有牧口一个都没……他们，毋兰的队伍，不会比我们快，也不会躲着我们……欧奇胡部的事情，是她们几个亲眼看到的。” 喀妲木娘、赫妲丽娘连声称是。 牧剌汉：“战斗动静很大，完全没敌人的影子……我收到消息就来过苏沐茫这一片。” 万巴拉：“……现在听热郎说话，才想通，敌人来自薇尔汀娜那边的世界，那不是直接逃回那边了啊！难怪完全找不到踪迹，我们有回过战场，只有些铁罐、铁片……现在也全没了。” 旁边的姑娘们，连忙把她们收集到的一些战场残骸，掏出来给牧剌汉过目——差不多大腿粗的炮弹弹壳，以及大大小小被生撕的装甲板，目前被她们用来当埋锅造饭的料理工具。 牧剌汉心里再次感叹她们人形坦克般的战斗力，道：“罗可西翁敌人有穿越技术来去自如，草原大地的更新能力，更是把所有痕迹都给抹消了，我寻了好多次，这些铁块痕迹都没找到。” 万巴拉捧着脸蛋，声音有些变形：“一有听到热郎天上响动……有动静我们就披上草蓑地上一趴，这次热郎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草蓑其实就是用青草编的蓑衣，每个大巴人必修的传统手艺之一。狩猎时用来隐藏身形，一裹就能当休息用的“睡袋”跟掩体。恒定的气候，只要不是寒冷季节，小股队伍每人一身草蓑，就能应付大多数游牧扎营生存场景了。 第19章 研究召唤物 牧剌汉有点心疼自己下手重了，伸手摸摸万巴拉脑袋：“靠轩辕剑找到你们的……之前不是说了吗，这是二狍留给我们的，还没习惯这种‘友军’认人方式……现在我让金乐乐她们跑，就是在试验轩辕剑的友军功能……好了，大家都往金乐乐、沐勒达纳那边看，用‘心眼’看，对，集中注意力默念名字，人影都看不见了，但还是能看到她们头顶发光的点对。” “……” 万巴拉一开始本以为牧剌汉抬手是又要打自己，正闭眼梗着脖子准备再硬挨，却没想到是平日里她最喜欢的摸头顶摸大耳朵，这时听话地两头望望，“中哟！真看得到！” 牧剌汉站起身来：“你们收拾一下，现在不是去欧奇胡部的时候，跟我一起回熟铁城去。” 万巴拉第一个站起来：“但仇——” “我已经去过了欧奇胡部他们活动的领地、草场，人早已经不在了……我去去金乐乐、沐勒达纳那儿，你们帮我再试验一下功能。”牧剌汉说着就脚下轻点，跳出歌勒贝人圈，然后全力奔袭而去…… 轩辕剑单单是能组建一个“友军名单”就足以称得上是神器了，有信息化战争，战场数据链概念的牧剌汉，已经不把它当做是一件冷兵器，而是一计算机中枢……如果能有通讯功能的话，那就完美了。 现在的试验，是牧剌汉路上想到的几个问题，他要确认以轩辕剑为圆心的半径51公里内，所有友军单位之间可以通过心眼确认身份，还是每个友军单位自身为圆心的51公里…… 如果是后者的话，通过“中继”思路，那一圈套一圈，就可以把“友军范围”覆盖全世界了。 在刚刚的试验中，沐勒达纳在牧剌汉左边51公里，金乐乐在牧剌汉右边51公里，她们俩都能看到牧剌汉的光点，同时她们互相之间，就算距离达到了102公里，也都还能互相观察得到。 然而当牧剌汉移动到沐勒达纳位置上后，他跟沐勒达纳就都看不到金乐乐了…… 于是试验结果出来了——是以轩辕剑为球心圈定友军范围……想要扩大友军范围，只能通过装备绑定人，也就是牧剌汉升级来实现。 之后牧剌汉还展示了另一把神器，黑星…… 由于黑星现在还没绑定，技能没有激活，子弹数目有限，所以他就没有让大家都来开上一枪，试玩一下，只是退了弹夹，让每个姑娘传递把玩……然后自己上膛来了一枪。 万巴拉她们一致表示，开枪的动静，有点那晚袭击的感觉，就是各方面都太小巫见大巫，完全比不上那晚的威力、规模声势。 牧剌汉让她们把黑星的弹壳，跟炮弹残壳进行对比，为什么声势会小巫见大巫，一目了然。 轩辕剑自然也让大家传阅了，毕竟在这里的都是他的人，随便宣扬了一番《诗经·秦风·无衣》。 大家都可以随意使用黑星，拿起轩辕剑随意挥舞。 于是又一项试验结束——他的召唤物作为客观实在可以跟任意客体进行互动…… 黑星作为“神器”的功能，也是需要绑定激活，它的基本属性，外加三个技能，现在都是灰的，处于锁定状态。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自己用黑星，要把黑星给谁绑定，心中也早有定数，那就是万巴拉…… 但此时不太好开口，于是在各种试验、话题都结束后，牧剌汉配合女战士歌勒贝她们的最高速度，开始日夜兼程往熟铁城赶回去。 而就在回赶的第一天夜里，牧剌汉悄悄把万巴拉拉到露营区外围，把关于绑定黑星的想法给她说了。 然而万巴拉并没有如同想象中的那样欣然接受，而是表现得有些犹豫、勉强。 于是牧剌汉就跟她说了给她黑星的原因……随便夫妻聊天，进行感情维护…… 原因方面，核心理由是他心中的“力量”焦虑，在这次罗可西翁袭击事件之后彻底爆发了…… 这种焦虑，简单类比的话就是那种玩网游、手游、oba天梯上分时的感觉，总是在担心不知不觉中，等级会被别人超过，排名会掉下来，就十分令人焦躁。 有着这样的思维概念，在穿越之后，他就一直担心着其他穿越者——牧剌汉自觉自己不是小说、游戏里的主人翁，自己不可能比其他人更优秀，做得更好，又更多运气…… 那么，首先是比自己早穿越的，他们起步比自己早，成长系数一样的情况下自己永远都追不上他们的等级。 其次，是比自己晚穿越的，有没有可能冒出个比自己升级更快的？万一他有碰上了什么自己没遇到的奇遇，瞬间超越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成长系数不一样，就算现在的自己能比之前的所有人升级快，一夜50级，那么就不会出个系数更高的人啊？ 用短视频里流行的话术来讲，这就是“内卷”，穿越者之间的内卷……自己放松娱乐睡觉的时候，总有人在默默用功努力，这让牧剌汉怎么可能不焦虑！ 真实异世界穿越者之间卷起来，可不是地球虚拟游戏里闹着玩的，切实关乎到生存、享乐等等所有资源的！ 所以隆剌王国一建立，牧剌汉他就立了“优待穿越者福利法”，先做到知己知彼再说。 结果十多年下来一直没发现比自己强的，至少弥垄龙大草原范围内，已知来自各个世界的8000多名穿越者前辈后辈中，没比自己等级高的，这一发现让牧剌汉隐隐有点放下了心，安生了十几年。 结果现在罗可西翁来了这么一出，让他意识到，自己被地球时代接触过的作品给惯性思维了——谁规定穿越者只能当孤胆英雄，只能凭自身力量去逆天，一切靠自己的？ 已经有了7000多来自罗可西翁的流放者，自己早知道他们是有穿越科技的……能流放人过来，那么直接传送军队过来进行国家侵略行为不行吗？！ 而且，除了成建制的集团武装力量外，薇尔汀娜不是也有说，她们世界一直在进行“等级力量”相关生物研究……那么弄出“人造大巴人”，地球科幻漫画里的超级士兵、超人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第20章 草原上与熟铁城中 “所以我的焦虑拉满了，但轩辕剑让我一直冷静着……能听懂我的意思吗……总之就是说，我不是无敌的了啊，他们是整支军队过来的，我需要你们大家的力量！” “那、那……”万巴拉一时词穷，卡了半天才表达出自己的观点，“那……我没见他们有比热郎厉害的，那劳什子‘坦克’，万玛我都可以掀掉砸碎轰翻啊！热郎是无敌隆香弥达索剌啊……” 牧剌汉扒拉了一下盖在两人身上的草蓑：“你还是没懂……一对一百万，我确实无敌，但我只有一个人啊……这么说，我的时间、精力是有限的，就像这一次，我回去了熟铁城那边，你们这遇到了袭击。弥垄龙草原有多大，他们同时攻击东头跟西头怎么办？两头跑，他们都不用动手，我自己就累死了。” “……” 牧剌汉抚上万巴拉的后背：“所以啊，我需要帮手，很多很多跟我一样‘无敌’的帮手，不用我去操心她们本身的安全，还能反过来处理掉威胁……” “啊！那得多生娃啊！”万巴拉眼前一亮，就绕回到了大巴人传统思维逻辑里，“我的儿娃们，二狍能召神器，那这么说……现在有能产仔的歌勒贝在，热郎去跟她们‘哇噗哇噗’，赶紧赶紧的！” 天为被，草地为铺，明亮的夜空之下，牧剌汉敏锐的感知，其实一直在告诉他，露营方向竖着一圈大耳朵，听着他跟万巴拉这边的“哇噗”……一个个都没睡，精神得很。 牧剌汉哭笑不得：“哎，行，这样也好……有精神好啊……你真的不要黑星吗？” 万巴拉十分为难，整个人都纠结得绷了起来，牧剌汉能感到手掌下的肌肉都硬邦邦的。 “唔——那武器，手枪，用不顺手啊……万玛、万玛要有趁手的才能‘无敌’呀……” 看着万巴拉的模样，牧剌汉心中大概有点明白了——除了趁手武器这个原因，应该还有就是心理阴影这一层——她潜意识里是在抵触使用跟罗可西翁袭击者同类的兵器。 牧剌汉摸向放在“枕头”旁边的黑星，心眼调出它的信息面板，思考它的三个技能： 1，弹药生成（快） 2，控枪术（大） 3，装备要求降低（大） 这么三个技能，跟轩辕剑的超强范围技能一比，就显得弱到掉渣，万巴拉本身等级力量不俗，不客气的说，她空手丢个石子的威力，都要比黑星的点50全口径大威力弹厉害。 然而黑星跟轩辕剑的消耗都是1点，按照点数消耗多少是看综合性能强弱的规律，黑星性能就算不比轩辕剑强，也应该差不多，现在乍一看文字介绍觉得弱，应该只是技能用法还没开发出来罢了。 根据轩辕剑的经验，在现实中很多强大的功能，都是隐藏在字面介绍之下的，得靠实际使用来慢慢摸索…… 这就是没有个“神”、“系统”来解释说明的痛苦之处，东西买到手后还得自己试，完全没有个使用手册、操作指南。 牧剌汉的“内卷焦虑”，使得他一直想拥有一票跟自己一样无敌的，并且可以绝对信任的队友，当年的王国巡视军因此而诞生，但现在看来还远远不够，就算全员万巴拉，也还是卷不赢其它异世界来敌，他需要更多“开挂”的队友。 以上就是为什么明知把黑星给万巴拉用十分浪费，牧剌汉还依然会提出要她来绑定的原因——万一开发出了黑星技能的无敌用法，那不就有了一个开挂老婆来帮自己分担压力了吗。 两人沉默良久。 万巴拉以为牧剌汉在生气，大猫猫般蹭了蹭：“热郎自己用。” 给你用都嫌浪费了，我还自己绑定啊……牧剌汉心里吐着槽嘴上道：“还记得我白天时说的，我召唤过来了三个穿越者吗？” “喏，爱涅、思芙、尼娃，对，要给她们来绑定？” “不是，我有个想法……算了，到时候再说……” 牧剌汉的想法是把黑星交给箐姬，让她接受尼娃她们的热兵器培训……他身边一圈人，箐姬从忠诚到能力，无疑都是黑星最好的绑定人选了，而且其实是比万巴拉更好的选择。 万巴拉则领会出了另一层意思：“嗯，万玛会照顾好她们仨，咱们家的新人歌勒贝咯。” “噗，不是这个意思……算了，反正也不差，无论从那个角度，我不会也不能把她们让出去的……说到歌勒贝，我去处理一下其她人了，不然她们这群狍子今晚不得安生……” “嗯。热郎去。” 草原上的赶路就是个重复过程，不提牧剌汉每晚休息时的安抚活动，熟铁城王宫中，尼娃也在进行着十分激烈的活动—— 噗哩噗哩—— 终于听到了动静，坐在院子里石凳上的思芙松了口气，想着总算是可以回房间睡觉了，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 火把一阵扑闪。 尼娃的影子一通摇曳，只见她出现在墙壁转角火光之下，小脸惨白，一手扶着墙，一手撑着大腿，一对小腿肚子打着颤儿从厕所里绕了出来，看见不远处星光下的思芙就一通呻吟： “哎哟哟……腿蹲麻了……扶我一下，哎哟哟……我、我不想倒在厕所门口啊喂！” 思芙看着尼娃一副惨兮兮、可怜巴巴的模样，叹了口气，走了过来：“体能训练？没见这么虚……” “这可比拉练了十公里还累啊，‘拉’，练，噗哈哈哈——哎哟哟，肚子，我的肚子哟，不能笑不能笑……” 思芙伸手，正要借尼娃一只肩膀搭，却突然缩了回去：“洗手？” 尼娃翻白眼：“这里什么条件你又不是不是知道！用叶子擦过了啦！还用了叶子的汁……别躲呀！快过来！我、我腿这一次是真撑不住了啦！那你帮我舀水过来啦！” 思芙去到院落另一边，在蓄水缸里舀了一瓢泡着提神草的水过来：“今天第几次了？” 尼娃挪了一步，绕到外墙方向，后背抵住墙角，侧身伸手接住思芙倒下来的水，嘀嘀咕咕：“天知道第几次了，第五次来我就懒得数了……真是的……这水，洗也没用，本身就不干净，感觉越洗越脏嗷……” 第21章 跌入凡尘的仙女们 监督着尼娃手心手背都仔细搓搓了后，思芙终于愿意给她搭手：“你吃饭也别洗。” “……那、那要拉得更厉害了，哎哟哟……总之谢谢你，我们快点回去……” “嗯。” 思芙先扶着尼娃回到院子中间石座位那边，放下大木瓢，拿起石桌上的提灯，然后搀扶着尼娃回到王帐里。 薇尔汀娜本来给她们三人安排的是后宫空房子，一人住一间房挺好的，但尼娃理由充分地给拒绝掉了，坚持要求把她们三人安排在同一个住处里。 后宫中空着的房屋结构，只有单卧室的楼栋了，多卧室多床铺的，不是已经被下人们住了，就是公主们带着孩子住着，虽然薇尔汀娜以自己世界的认知，觉得让下人空个屋子出来，给尼娃她们住是完全没问题，但箐姬完全不这么认为。 她的理由出于两个方面。 于私，箐姬把尼娃、爱涅、思芙，放到了比自己更高的“新宠”位置，毕竟她们颜值摆在那里。 于公，自然就是牧剌汉临走前的交代。 另外还有，虽然还是不太理解她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到底是“坦克”还是“人”，但光知道了她们是有特殊能力的穿越者，也够箐姬超规格来接待了。 作为落实“优待穿越者福利法”的执行者，每年给8000多在册穿越者发福利时，从证件文书到物资，箐姬都是亲自过目的，她可是深知穿越者不同于凡人的，就算他们不是人人都拥有，能作用于实际物理世界的超能力，但异世界知识就足以改变这边的世界……牧剌汉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 总之，箐姬做主，对待爱涅、思芙、尼娃，以最高规格进行招待…… 薇尔汀娜一想，反正她们三个早晚都会成为牧剌汉有名有实的歌勒贝，现在对外身份本身也是歌勒贝，住在王帐里名正言顺。于是也就顺着箐姬的意思来办了。 牧剌汉的王帐跟其它房屋一样，也是只有一间卧室的布局，但他的床铺可是拔步床，屋中屋般的存在，床铺有八米多长，三人睡绰绰有余。 在解决了住处问题之后，第二天薇尔汀娜开始履行自己名义上挽衣的职责，带领宫中女人们，给她们三人量体裁衣，用最好的料子，给她们制作从内衣鞋袜到战斗服的各种穿着，看宫女们的架势，是要做个上百件的模样。 衣也解决了，最后只剩吃喝。 餐饮在量的方面自然是每日三餐拉满，质的方面，安排的是仅次于牧剌汉的国王规格…… 箐姬她们自己的伙食也就普通富家水准，老汤炖锅就饼子，加两、三道副菜的水平。而给尼娃她们供应的，先不说酒水管够，光有甜食做配菜就是极端奢侈的顶配了。 可惜，好心办坏事，由于牧剌汉的“约法三章”，尼娃、思芙、爱涅她们三人都不敢浪费粮食，再加上语言不通，面对不断热情上菜招呼着她们的箐姬，尼娃三人就算是嚼蜡也要硬嚼下去，只有在充分展示了自己吃撑后，才能让箐姬她们安心撤下饭食，结束一餐。 而这样的饭还有两顿。 于是结果就是，不出一天，三女消化系统纷纷出了问题，都成了厕所常客，她们仨前几天是肚子里有货去个不停，现在这几天，则完全是在闹肚子，都不怎么吃得下东西了，肚子里没了货，依然得去蹲着…… 这种情况，负责她们起居的贴身宫女，会一直陪护着，以防出什么事。 其中以尼娃的情况最为严重，整天跟住在厕所里一样，出不来了。 爱涅身体症状最轻，但精神压力看起来最大，尤其是在失去轩辕剑buff之后，整个人都“抑郁”了起来——这是思芙的话，无精打采的状态放到了乐天派的爱涅身上那就是抑郁。 思芙的状态则是各个方面最好的，首先由于她个子最小，比埃米汀还矮，所以没被围着不停投喂，被宫里女人们重点照顾对象自然是爱涅跟尼娃。 所以思芙头几天排完毒之后，症状就明显好转了…… 其实爱涅的身体问题也不小，但并不是跟尼娃一样，体现在拉肚子上，而主要是长包，不止脸上，全身上下到处都在长包，包括嘴巴里都得了溃疡，嘴唇还溃烂…… 草原游牧的传统食物重肉重油重奶，而给她们的伙食标准又是最高规格的，非传统的贸易奢侈品，盐跟各种香料自然全部拉满，水果虽然也有供应，但熟铁城里的空气质量，没有用香料掩盖气味的食物，都会多少带些臭臭，她们吃不下生果。 最后最重要的饮用水。 用提神草做保鲜的清水，用爱涅的话来讲，就是一股泥巴烂树根味儿，而所有的酒更是各种怪味，对来自工业文明世界的她们仨来说，与其叫酒叫茶，更像是某种化学药剂混合物……所有水都是捏着鼻子当药喝的，有没有充分补充可想而知…… 在牧剌汉走后6天时间里，这般饮食下来，如今已经拥有肉身凡胎的她们，不拉肚子不上火那才叫怪事…… 到了第7天的凌晨。 此时思芙提着油灯，扶着尼娃回到王帐卧室，屋子正中餐桌上的烛台闪烁着昏黄的火光，是卧室中唯一的光源。 爱涅听见开门声，在拔步床纱帐后问了一句：“谁？” 声调又闷又神经质，完全没了朝气活力。 尼娃：“我们。” 爱涅松了口气，但又哀嚎一声，捏着舌头说话一样：“……好难受……好痛苦……哎哟哟……” 尼娃这时腿脚血液循环已经恢复了些许，自己在床边坐下，掀帘子钻了进去：“哎，说不了话就别说……真没想到，有了身体后居然这么辛苦的，哎……” 思芙熄灭油灯跟蜡烛，屋内照明全靠从天窗照进来的月亮星星光芒：“生活从来不易。” 尼娃抬起纱帘借光，适应黑暗：“哎，我们在游戏里是怎么生活的？似乎都没这方面的描述？” 爱涅：“战斗、恋爱，哪有什么生活……哎哟哟……” 第22章 文化冲击 尼娃也满是回忆：“单纯，生活战斗都简简单单，多好啊……” 其实她心里清楚，与其说单纯，应该是单调……虚拟跟现实之间的信息量差了无数个数量级，毕竟，虚拟不断提升，就是为了还原真实世界……来自虚拟的她们，正经受着从信息到肉身的全方位冲击。 思芙脱掉外袍鞋子钻进帐子里：“休息，工作拖两天。” 爱涅：“要去……你去……我病了，我疯了……我要变回纸片人哟——” 说着就一裹毯子，躲到八米床铺最里面，背过身去。 尼娃：“帐子拉好，检查下有没有蚊虫钻进来。” 拔步床分前后两进，只能从前进上床，而前进左右的“床栏杆”，是各种功能的柜子，柜前放有小凳子，可以直接在床的前进梳妆更衣。而地球上正宗拔步床，前进还带马桶痰盂的，真是可以上厕所都不用下床的。 但到了熟铁城这里，拔步床自然不能做这样的设计，本来就气味大的糟糕空气环境，清洁又不方便，牧剌汉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把厕所设置在屋外。 外置厕所其实是高度利用弥垄龙大地的自我更新能力，但相应的每天都得挖出新坑来，牧剌汉当年刚穿越被抓了当牧口时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挖这种坑……不管是游牧还是扎营下来，大巴人的厕所都是这种，靠着神奇的大草原侵蚀完全不用建设下水道，设置沼气池之类…… 任何在弥垄龙大草原上习以为常的事情，对于所有知识、认知都来自类地球文明社会的尼娃、爱涅、思芙来说，都是巨大的文化冲击，她们现在如同婴儿一样，吃喝拉撒一切生活常识都得从头学习。 作为穿越者前辈的薇尔汀娜，其实老早就感觉箐姬这么整反而要坏事，但一来是她的身份不好跟宫中正主直接唱反调，二来这也是为了让三名穿越者快速认清现实。 当尼娃、爱涅都“倒下”后，薇尔汀娜才在箐姬的询问下，提出一点建议。 先是安排了三个宫女“一对一盯防”，作为专职仆人进行贴身服侍。白天有宫女们照顾，但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没了，所有下人都不能睡在王帐里的。 所以思芙作为现在三人中状态最好的一个，就担负起了夜间照顾尼娃跟爱涅的工作……别看她小小只的，其实力量、体能完全不比尼娃、爱涅差…… 此时尼娃往床铺内爬了两步，抓过枕头盖住肚子，一边回头看着思芙从床内柜中摸出油灯点亮，检查纱帐密闭性以及床帐内情况，确保“制空权”，一边道： “思芙，你看看自己的信息面板。” 思芙：“嗯？” 尼娃：“我这边生命值上限减了，恢复不了……但体能涨了……” 思芙：“报数值。” 尼娃：“三个属性，生命值8\/10，体能6，力量5。” 思芙：“10\/11，体能5，力量5……lv多少？我1级。” 尼娃继续叹气：“哎，我也还是1级……这等级要怎么提升啊，要打怪吗？还是跟少校一样，吃吃喝喝就行了。” 思芙光着脚在床铺里来回走动，跟帐内飞虫进行“空战”：“怪物，经验值，值得尝试。” 爱涅声音闷闷的：“1级，11\/11……5，6……” 尼娃：“你没睡啊……少校说他名字的原因，没信息面板，我们的‘力量5’到底是个什么水平呢？” 思芙：“普通人水平，‘领空’检查完毕，‘空域净空’。” 尼娃翻了个身，趴了下去，这样可以更舒服一点：“辛苦了……信息面板什么的，我们果然不是真正的人类啊……还有个‘绑定者’……” “……”爱涅动了一下，但不想开口了，毕竟一张嘴就老疼了。 思芙去熄了灯，也躺了下来：“能自由思考就是人，我们自己实验不够，得跟少校进一步交换情报。” 尼娃：“爱涅看起来生命值都没降，我已经连续两天掉1点生命值了，哎，我上限本来就10点，是不是再掉个8天，生命值归零了我就归西了啊……哎，明明才刚刚活过来……” 思芙提供建议：“多吃提神草。” 爱涅抱怨：“屁用哎——我都内服外敷了哦！哎哟哟。” 尼娃一阵气苦：“你明明都没掉生命值，我、我……” 思芙：“等少校回来，语言不通，很难沟通。” 尼娃：“哎，不说了，睡睡……我只是觉得自己一战士，坦克装甲兵，就这么死于拉肚子，太憋屈了，真糗，哎……” 爱涅：“噗嗤——哎哟哟——你别逗我笑啊喂！嘴巴疼疼疼……” 尼娃丢了一个枕头过去：“你还有劲笑！” 爱涅缩成一团，抱着嘴巴不为所动，看来真是扯到痛处了：“……哎郁闷……身体会生病，还以为有了身体……又的穿越……会是一把爽局……哎哟哟哟爽爽爽，我的嘴哟，爽！” 尼娃向爱涅道：“要不要试试草皮子？她们教的‘牙刷’，凉凉的，含在伤口上会好点？” 爱涅钻出来：“拿来——” 思芙已经趴窝，抬手指了指前进的柜子，意思是你自己去拿。 爱涅床上站起来三两步跳到柜子边上，就着纱帐透入的微光翻找起来。 尼娃拉过一床毯子，努力不去思考肚子的事情：“……我们不是来玩的，休息两天了都……休息好也是消火的关键，早点睡，早点睡……” 不是病的病把她们的精力消耗殆尽，只要尼娃不说话，三人就没有了话题，各自找个地方趴窝……当初第一次见到这种超级大床的兴奋新奇已经消失，现在只想安静趴窝，在安全的地方舔舐伤口。 第二天太阳一出来，没怎么睡的尼娃、思芙，就在王帐里由各自的专职宫女协助洗漱，穿戴整齐，薇尔汀娜跟埃米汀也来到这边帮忙……主要是爱涅完全“丧”掉了的状态，不愿意见光，拒绝每天起床的麻烦步骤，她的宫女只好在拔步床前进忙活，进到床里的女仆工作，只能由地位更高，“又权力”的薇尔汀娜跟埃米汀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