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粗大腿【我爹乃是奸臣】》 第1章 ∶火烧 这里是林家村,林是大姓,只有依稀几户是外姓人。牧童吹着牧笛赶着耕牛来到一家农家小院前高喊道“林先生,您的柴火我带来了。” “吱呀”院门打开,从里走出一个穿着半新的蓝青色直缀的书生,他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文钱说道“有劳。” “林先生说的客气话,我家狗娃还托您照顾呢。”阿大扛起柴火,憨憨的接过钱,就将柴火放到院里的角落码好。 这时屋里传出一道女娃的声音“爹,娘呢。” 书生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还没应声,就听见踏踏踏的脚步声,紧接着右腿一紧,一个两岁大小的女童抱着他的腿,可怜兮兮的抬头“爹,娘呢?” 林玉瓒看着自家女儿光着的脚丫,眼角跳了下,可见的怒气从眼底升起“晴姐儿,你的鞋呢?” 林以宁看着自己的脚丫,不好意思的往回缩了缩,后又理直气壮的说道“娘不在爹不在,没人给晴姐儿穿。” 林玉瓒差点气的倒仰,今日村里有事,他将婉娘劝去娘家过一日,没想到大的走了,小的却闹腾的不去,非要和他一块,还说什么,不让爹爹觉得孤单可怜。 是看他可怜吗?分明就是想凑热闹。 只有傻乎乎的婉娘才信了,当即感动的和他父女两道了别。 真是慈母多败儿,留下给他添了乱。 林玉瓒提起这个不到三尺的小儿,还记得有外人,露出得体的笑,送出狗娃和狗娃他爹。 “晴姐儿,等你身体彻底好了,一定要来私塾,我给你摘狗尾巴玩。”狗娃坐在耕牛身上和晴姐儿道别。 “爹带我去,我就来玩儿。”林以宁这时候还不忘给她的便宜爹爹挖坑。 对,林玉瓒是她的便宜爹爹,而婉娘是她的便宜娘亲,而她是来自21世纪的倒霉蛋林以宁。 说起来她倒霉是真的倒霉,因为她住的附近道路要重新铺线,所以地面上挖了好多坑。其实挖坑也没啥,只要有警示装置,她绝对会绕路的。 结果她来到这里那一晚,哪个缺德鬼将警示牌给拿了,还好死不死的那里有个没盖的窨井。然后她这个冤死鬼就穿过来了,附身在这个和她一样倒霉高烧惊厥去世的孩童身上。 小名晴姐儿,大名林以宁,和她前世的名字一样。 不过当时来的状况不太好,因为她的便宜爹爹正好声好气的和她的便宜娘亲商量埋了她,毕竟当时她已经断气,回天乏术了。 男子终究比女子心硬,对亲生骨肉也一样,死了就埋。当时她能成功附身,估计也是她这个身体的母亲不愿接受现实,一声声呼唤着晴姐儿,把她这个孤魂野鬼给招过来的。 “夫君,你看晴姐儿没死,她有气了,她真的有气了。”婉娘抱着脸色苍白的小娃喜极而泣。 迷迷糊糊的林以宁忘了当时林玉瓒说了什么话,只记得他那震惊的眼神,从难以接受到接受现实般的跑出去找大夫。 小样,没想到你女儿命不该绝又活了,还说要将她埋到后山腰去看风景,那个地方自己留着。 林以宁得意洋洋的想着,不过她是真的冷啊,只能紧紧贴着便宜母亲不撒手。 “晴姐儿莫怕,娘在呢。”婉娘听着女儿的声音,终于从声嘶力竭中唤回了神智,轻声细语安抚着林以宁。 林以宁心想∶我的到来,挽救了一个因失女之痛即将疯癫的女人,功德加一,嘿嘿嘿。 林玉瓒看着傻笑的林以宁,忍不住在她脑袋上敲了一击“下来,病刚好莫要赤脚着地。” 林以宁回过神,看着自己脚上的小巧布鞋,晃了两下,就从床上爬了下来,跑到自己爹面前,喊道“爹,娘呢?” 林玉瓒垂眸看她,笑着问道“忘了?” 怎么可能会忘,不是保人设,她还是个2岁稚儿,不可能记那么多事,而且她还是找娘的年纪。 “你娘下午归,午食后爹带你去接她。”林玉瓒淡淡道。 村里有热闹看啊,娘不在不就错过了。 “爹,我现在就要娘。”林以宁大声说道。 “不行,等下就开始了,晴姐儿乖,守着家,爹等下就回来。”林玉瓒拿着锁头,准备将院子锁了就走。 林以宁难以置信的看着要将自己扔在家里的男人,她才两岁居然让她看家,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她上辈子早就在网上听说过,男人带娃活着就行,原来这是古代就开始了。林以宁立刻小嘴一扁,发出杀猪般的喊叫“爹……” 林玉瓒关门的手一颤,脸黑的打开院门“何事?” “爹带我去,我一个人在家害怕。”林以宁伸出双手索抱,哭卿卿的小脸望着他。 林玉瓒沉眼看向她好一会儿,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就伸手将她抱起,冷声嘱咐道“到时莫要闹腾。” 莫要莫要,林以宁心里翻着白眼,果然是古人,说话都怪怪的。 说起来她知道村里有热闹,还是因为娘亲昨日背着她去溪边洗衣服听见的。她来这个世界才几天,缠了好久,婉娘才将她带出去,结果就听见别的大婶们在悄咪咪的说些什么,隐约听到几个字眼。 明天,处置什么的。 回到家,就看见自己父亲表情严肃和母亲说了几句,母亲就决定今天回娘家一趟。 这怎么可以,村里有活动呢。 林以宁抱着自家父亲的脖颈,走在乡间的小路来到一座庄严的祠堂前,这时祠堂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林以宁看了一圈,就被祠堂外的一个十字架木桩吸引。 粗糙的十字架立在一堆柴火中间。 林以宁眉头一皱,这是…… 还来不及深思,她父亲就带着她来到一个族老身后。 族老皱眉看向他俩,确切的说是看向小以宁“瓒小子,君子抱孙不抱儿,把晴姐儿放下。” 林玉瓒微微鞠躬,回道“二族爷爷,晴姐儿刚好,我怕被冲了,还是抱着。” 族老听罢,摆摆手,随他去了,只是说道“村里今日事多,你不该带她来的,等下办事时就带她离开。” 林以宁看了看族老又看向自己父亲,不知道他俩在打什么哑迷。 这时一道凄厉的嗷叫声从远处传来“你们这群老不死的,活该穷一辈子,搞封建迷信,还想烧死姑奶奶我,老娘从未来过来是天选大女主,天道的亲闺女,你们这些愚昧的村民小心不得好死,遭天谴,遭报应……” 第2章 只能是妖 穿越者? 林以宁瞬间瞪大眼睛看着被绳子五花大绑扔到人群中间的女孩子,看身量不过十一二岁。此刻她身上的衣服浑身沾满了淤泥,腿上渗出丝丝血迹,头发散乱,脸也涨肿的不见原来颜色。她猛的抬头,猩红的双眼犹如发狂的野兽死死地盯着周围的人。 林以宁被她的眼神吓到,下意识躲到父亲下巴下,又忍不住回头看向这个自称来自未来的女孩子。 “来人,将此女的嘴堵上,免得再吐些污言秽语。”坐在中央的族长发话道。 女孩立马嘲笑声响起“你也怕了吗,死老头子,我劝你最好把姑奶奶放了,不然你全村都不得好死……” 话音未落,村民里就窜出几个膀壮腰圆的大妈将此女死死按着,扇了她十几个重巴掌,将她嘴里的牙齿重重扇落后,褪下自己的长袜塞进她嘴里。 这时后面又传来凄惨的哭声,一名穿着粗衣的妇人被人搀扶了进来,看着地上的女子,又是一阵号啕大哭“我的阿香啊,我可怜的女儿啊,你怎么就被妖物附了身,这可让我以后可怎么办好啊……” “将长智家的拉远点,别让这妖女又抓住空挡胁迫了去。”另一名族老发话。 族长犀利的眼神看向围观的族民“幺儿,你说。” 林以宁就看见一名中年大叔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族长喊了一声爹,就开始叙述事情经过。她这才知道,这个女孩是比她早几天穿过来的,穿过来就漏了嘴,吓到了她原身的亲生母亲。 “阿香大字不识一个,怎会怎会半夜起夜在院里涂涂画画。”女孩母亲吓的六神无主,尤其是看见还未及涂掉的字,直接跨村去找神婆。 说来这个神婆也是有本事的,随着她偷偷遥望了阿香一眼,直接说道“你这女儿是已死之相,脸上的死气并未消散。” 这句话直接说的这个妇人魂飞魄散。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神婆拿过阿香的生辰八字就要掐指算,就被其他村民带到族老面前。 林家村别看只是个村,却是远近闻名的秀才村,但凡家里有男娃,必须送到族学开蒙,学得成学不成字一定要习得。所以在林以宁父亲这一辈光光童生就有十几人,秀才也是七八人,虽然这么多年还无人走入仕途,但发展一直蒸蒸日上往大族的趋势走去。 在这个时候是决不能出纰漏。 但长智家的却不懂事,找了隔壁村的神婆过来。她跪在族老面前声泪俱下求原谅“我也是爱女心切,才找了神婆过来给我女儿看看。” 神婆也被这架势吓到,但她说的有理有据绝对不会看错,更是发起了毒誓。 这下族老不得不重视,神鬼之说向来是信者有不信者无,这个小辈族老也是听说过的,前几日不慎落水,被一后生救了上来,并送回了家。得亏那后生才七岁,不然阿香的名声就有碍了。只不过没想到她还是出了异事。 族老叫人将神婆送了回去,又给她一笔封口费。就叫几个嘴严的妇人去试探阿香,结果真的有问题。 不过这也并不是要阿香命的理由,自古都有莫名疯癫之人,多一个阿香并不多,林家村是容得下的。 但阿香却在试探过程中无意间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随意置喙当今圣上的决策,言罪可是大罪,要诛九族的。 林家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这个大逆不道之人活着,更不会放她离开以后祸害族人。 林以宁并不知道这些事,只是觉得古人真的没有书里写的那样无知,发现不了穿越者。而她这个穿越者二号,正在父亲怀里止不住的发抖,穿越者一号已经被村民打的不成样子。 不过也是这个穿越者笨,怎么过来就说自己天女转世,还变戏法给她娘看。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她还好披着小孩的皮衣,可以装装小孩子,说了什么都会当童言无忌。林以宁又下意识的扣紧父亲的脖颈。 林玉瓒不自在的动了动脖子,看着女儿小心翼翼的胆怯模样,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里正站在人群中说着早就商讨好的托词,事实真相如何,早就被几个族老咽到了肚子里。 隔壁村一年到头也私下处置不少德行败坏之人,他们这么多年处置一个并不多。 “刚才林阿香的表现你们都看到了,可有异议。”族长问道。 众人没有说话。 族长又喊了一声长智。 阿香的父亲看着自己近似疯癫的女儿,流下清泪,对着族长摇头便搀扶着妻子离开。 林以宁愣愣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自己生的女儿,不要了吗? 林玉瓒看着差不多到了时候,就和二族爷爷低语了几句便抱着女儿离开。 林以宁趴在父亲的肩上,傻傻的望着后面,恻骨的寒意笼罩在她身上,让她张口说不出话。她看着叫阿香的女孩被人绑到外面的十字架上,看着点点星火从草堆里燃起成了熊熊大火,看着阿香拼命惨叫到奄奄一息,看着周围的村民拍手称快。 “别让我再附身这个时代,不然我要让林家村覆灭,你们这些杀人凶手别想逃。”阿香尤如深渊般的声音带着让人胆战的仇意在烈火中响起。 林玉瓒停下脚步,转身皱眉看向火堆,目光闪烁不知道想些什么。 林以宁发颤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爹,他们为什么要杀人?” 林玉瓒伸手抚摸着女儿冰冷的额头,一双眼睛就像洞悉一切望着她“世人不容妖,该杀。” “她不是妖啊!” 她和她一样都是无意来到这世上,都是阴差阳错。她是不是有一天暴露了也会被人绑在架子上活活烧死。 林玉瓒眼睛半阖,敛去眼里异色,低声笑道“晴姐儿看错了,她是妖,和你不一样。” “若是她藏的好,这辈子都会相安无事,可惜她却一天都藏不了,晴姐儿比她聪慧些,应该分的清。” 林以宁瞬间一激灵,震震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林玉瓒却不再看她,哼着乡间小曲,轻拍着她的背,慢慢走在田间小路。 这条寂静的小路,一头通往她现在的家,一头通往杀人的祠堂。 一阵冷风吹过,夹杂着皮肉烧焦的苦味道。让林以宁又打了一个激灵,这就是古代,视人命为草芥的地方。 第3章 舅家 “晴姐儿……”林玉瓒感到手臂上的湿意,顿时咬牙切齿。 小以宁看着生气的父亲,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有吓的也有羞的。 林玉瓒脸色差点没崩住,只能三步并两步,快速回到家中。刚到家门口,就看见本该在娘家的婉娘坐着牛车与他尴尬相望。 “相公。”婉娘轻唤道。 林玉瓒愣住,看向她身后跟过来的两名高大男子“大舅哥,二舅哥,你们怎么来了?” “哼,还不来,我都快看不到晴姐儿了。”男子粗犷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林以宁。 婉娘上前想抱回晴姐儿,被林玉瓒推开“我抱,她溺了。” 林以宁羞愧的窝进父亲的怀里,不敢看她的母亲。 这时一只大手附到她额头上,又拉出她的手腕搭在上面。 “玉瓒,把孩子给我,她又发烧了。”这次的男声相当好听,如泉水般让人舒服。 林以宁看着给她把脉的貌美男子,又看向后面的粗犷男子,露出迷茫之色。这俩人相差太大了。 听到晴姐儿又发烧了,婉娘顿时紧张起来,抱过孩子就往院里走。 林玉瓒略为尴尬的站在院中,看着眼前正在给他家劈柴的二舅哥王林,婉娘的低泣声从屋里传出。他轻叹“二舅哥,是我的不是,没好好带晴姐儿。” 王林肖父,人高八尺虎背熊腰,一张国字脸,他把斧头扔在地上,怒瞪着林玉瓒“不是我说你,你一直守孝,晴姐儿也跟着你守孝,小娃难养,她连口肉都吃不得,可不就是一直生病。我知道你在族学教书不缺银钱,但哪有天生的药罐子,这要拖垮我外甥女的身子啊。” “我不管,这次晴姐儿差点没撑过来现在又病了,我一定要将接到山里,天天吃肉。” “我才不管你们文人的繁文缛节,若是知道我妹子过来就要守孝,谁愿意把妹子嫁于你。” “林子,怎么说话的。”大舅哥王诚大步走出来,在弟弟头上打了一下,连忙对着林玉瓒赔罪“妹夫勿怪,你二哥向来说话不过脑子。” 林玉瓒脸色微微难看,冷声道“我晓得二舅哥是真性情,晴姐儿如何了?” 王诚道“受了点惊又吹了风,喝两副药就好了,这两天还望妹夫多照看些。” “一个书呆子能照看什么,还不是苦了咱们妹子。”王林忍不住嘟囔道。 林玉瓒一窘,王林说的没错,他明天又要回族学教学,留下婉娘一人带孩子。 王诚瞪着自家弟弟,将他赶去看外甥女,便从袖里拿出一个小盒递给林玉瓒“晴姐儿的身量着实比同龄人小太多,又体弱,这个每日放入蛋汤中给她补身子。” 蛋是他们唯一能吃的荤食了,但也是给女儿吃的,大人是一口都吃不得的。 林玉瓒打开盒子,一支百年老参静静躺在里面让他瞬间动容红了眼眶,深深作揖,说不出感激之言。 王诚受了,若不是妹妹来时泪止不住的掉,爹也不会拿出给娘补身子的老参,老参难求,药房里更是价高百金,爹当时采参就差点丢了命。 “下次开科就是你出孝后,好好准备。”王诚嘱咐一句,便带着弟弟离开。 林以宁听着外面老牛哞哞的叫声,就知道两个刚见面的舅舅离开了,就像来时的突然,走的时候也是风风火火,跟一阵风一样。她捏了捏手里的金项圈,上面刻着吉兽且相当实诚,是二舅舅用打猎的银子跑到镇里最好的祥玉楼打的,床边还放着从未谋面的外公外婆送的老参给她补身子用,还有大舅舅画的一叠小儿书。她看向拥在一起的父母,想着自己应该是团宠,应该是的。 “是我不好,不该那个时候生下晴姐儿,让她跟着我们吃苦,占不得一丝荤腥,让爹娘为我们操心,连体己都拿出来帮衬我。” “……”林以宁瞪大眼睛看着说话的娘亲,悲悲切切好不可怜,看她抑郁的样子怎么觉得她有产后抑郁症。 “是晴姐儿不好,托生错了家,不是婉娘的错。”林玉瓒劝道。 “……”林以宁不敢置信的看着说胡话的父亲,怎么就变她的错,不是,该是他的错,他碰了娘,娘才生下她。 哦,不对,一个巴掌拍不响,娘也有错,反正她觉得是没错。 不是,她本来就没错。 林以宁嫌弃的看着眼前秀恩爱的大人,扒拉着小儿书。 呃……画工不错,她到底不是古人,看多了颜色,对着只有黑色的水墨画不了解,也看不出童趣二字。 林玉瓒瞄了一眼自娱自乐的女儿,婉娘说的没错晴姐儿来的确实不是时候。当时他与婉娘刚成亲一月有余,父亲说要带着娘亲去看望友人,没成想这一去遇到了天灾导致天人两隔,而婉娘却在这时候查出有孕, 晴姐儿在孝期里出生的。婉娘因为要和他一起守孝如素,孕期根本没有得到营养,生的晴姐儿跟猫儿一样大小,婉娘也没得乳水喂养。若不是二舅兄跑到山里打了一只刚生产完的猎豹送过来,晴姐儿不可能长大。但即便如此,晴姐儿也是小病小灾不断。 林玉瓒实在是欠岳家良多 ,所以刚才王林唐突之言,他也是忍了。 “再过俩月,咱们就出孝了,到时你和晴姐儿好好补补,这几年跟着我受苦了。”林玉瓒温和的拍着妻子的背。 婉娘脸色微红,柔声低语道“夫君也是。” “晴姐儿也是,晴姐儿要吃肉。”林以宁毫不客气的刷着自己的存在感,她是家里最小的,她应该受最多的照顾,一定要第一个吃肉。 怪不得她过来的时候弱不禁风,吹吹就能生病,原来是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吃肉啊。 也怪不得她爹娘在一起就黏黏糊糊的,原来也是三年没吃上肉啊。 “嘶喽……” 奇怪的响动让林玉瓒父女同时看向窗外,一米多高的杂草让他们看不真切外面。 “怎么了?”婉娘问道。 林玉瓒的表情一下子变冷又恢复如常说道“无事,时候不早了,准备午食。” 第4章 药罐子 知道还有俩月就能吃到肉了,小以宁就在家的院子里摆小石头,她其实想在石墙上划道记日子的横。但她划第一天就被婉娘打了小手,说她不听话。没办法,只能在院子偷偷摆石子。 “1,2,3……15。”小以宁又加了自己的小手指算自己来了多少天。 祠堂门口的黑泥因下了两场雨已经褪去了颜色,根本没有人还记得有个命郧在此的女孩。 但以宁记得,每当她想起那个女孩发出的惨叫声就忍不住看向自己的父亲,又在他要转头看她的时候低头不与其对视。 婉娘摆着午食,看着与自己手指较劲的女儿笑了下“晴姐儿乖,吃过饭再玩。” “好的,娘。”以宁挪动着自己的小脚,屁颠屁颠的跑到餐桌前,又撅着屁股爬到椅子上。父亲伸手扶了她一把,免得她又掉下来屁股变肿。 自从以宁穿过来之后就自己吃饭,为两个大人少了不少麻烦。她看着桌上的菜,白菜炒白菜——没油水,韭菜炒韭菜——没油水,蛋汤——蛋+水还有薄薄一片参,老三样。 唉声叹气,这样的日子她还要过45天。 中午菜就这样了,其实林家村的人都吃两顿的,就她家和族学的小朋友吃三顿,他家已经过的相当没营养了,再少吃一顿,估计会昏死在路上。至于为什么只有三样,是因为她的亲亲娘不会烧菜只会这三样,还是刚学的,看得出来是家里宠着长大的。她的亲亲外婆据说也不会烧菜,都是外公烧饭给外婆吃。 而她家的早食和昏食都是父亲烧的,父亲的午食原来也是在族学吃的,结果还是因为以宁不想再吃加了参的蛋汤,才回来监督。 林以宁是怕父亲的,她总觉得半个月前说的话里还有话。 林玉瓒看着炒成半焦样的素菜,无奈道“婉娘辛苦了,明日李嫂就闲了,她会过来帮忙的。” 李嫂? 帮忙? 以宁眼睛一亮,这是不是说她不用吃她娘的饭了。 婉娘脸色微红“费那钱干什么,我也是能煮的。” 不,你不能,在吃下去她都要变成蛋黄色。 而且,小以宁看着桌上的韭菜,和堆在厨房的其他新鲜小菜。深深感觉苦了她的便宜爹爹,她的苦是那个怪味的蛋汤,她爹的苦在这一盆韭菜。韭菜割完一茬又一茬,他的痛也是一阵又一阵。 她没有记错的话韭菜可是壮阳的,而且这个原生态的野韭菜,效果加倍。 她爹才21岁,正是火气旺的时候,呃…… 婉娘看着自己丈夫和女儿在吃下第一口菜时同时露出痛苦之色,脸比刚才更红了。 “明天李嫂过来,娘会好好学的。”婉娘讪讪道。 林玉瓒看妻子要将筷子伸向那个清水白菜,连忙拿出族学里的糕点“婉娘,吃这个,是族学的厨娘做的,没用荤油。” 小以宁已经见怪不怪了,她伸出自己的小手,婉娘笑着将糕点放在她手掌里。 林玉瓒已经将清水白菜放在自己面前,并把婉娘的饭倒在自己碗里“小娃闹腾,我多吃些。” 小以宁看着父亲的区别对待,苦大深仇的喝起了自己的怪味蛋汤。幸亏她占了这具身体替这个小娃承受着生命不能承受之痛,不然真正的娃若是闹腾起来估计一天能打10顿,她娘亲是个厨房杀手烧的东西根本不能入口。 看她的亲亲爹连口菜都不让她娘亲吃,免得被自己的菜恶心到。 林玉瓒面无表情的吃完,问道“婉娘是家里无盐了吗?明日大伯娘要去镇上,你托她捎点回来。” “啊,我又忘放盐了?”婉娘震惊的看着空盘。 小以宁呵呵一笑,多正常的操作啊。 林玉瓒只是笑着看了她一眼,就收拾起碗筷。 别家小以宁是不知道的,但是她家没有君子远庖厨这种说法的,在她来的那么多天里,她爹只要在家都会干活,是个眼里有活的人(虽然极有可能是娘笨手笨脚的原因),烧菜也特别好吃。会赚钱养家,还会哄老婆。当然也只是会哄老婆,小以宁没被他哄过,反而闹脾气还会被他讲道理。 不过婉娘在家务方面没什么天赋,但却有刺绣的本事听说是和外婆学的,绣出的帕子能在镇上卖出5文到20文不等,让村里的女人都特别羡慕。尤其是爹的大伯娘每次过来拿帕子,对婉娘是夸了又夸。但小以宁觉得这位大伯奶是故意拉仇恨的,她每次过来都说的特别大声,让别人听见。 “让我说,瓒小子就是命好,刚死了爹就被族里安排去族学教书,一月给半两银子,那王氏每月卖帕子还能赚不少银钱呢。” “就是,他家虽然有个药罐子赔钱货,但他家里吃的喝的不都是靠他大伯贴补的,又不用花银钱,这些年他们家不知道攒了多少银子呢?” “要我说,这教书的名额应该给那些困难的,族老也是糊涂了。” “……” “……” 小以宁扒拉着大石头偷听着那些长舌妇的话,她身后又是另一副场景,几个妇女围着她娘亲有说有笑的。 “这晴姐儿啊,长的真快,之前看她还在怀里抱着,现在哟能帮你拿东西了。” “婉娘的福气后头大着呢,听我家老大说,瓒小子打算明年下场考秀才,在族学里有空闲就拿着书看。若是以后啊,咱们见到婉娘还要叫一声秀才娘子呢!” 婉娘红着脸捶着衣服“婶子说笑了。” “婶子讲句贴心的话,等出了孝抓紧给瓒小子补补,这3年他瘦的哟婶子看着都心疼,你们两个别光省着给娃吃,听说前些日子瓒小子还冒着大雨深夜去镇上请大夫,太危险了。什么时候自己男人才是最重要的。” 小以宁听的一惊,连忙回头看向说话的老女人,本来慈穆的脸一下子变得面目可憎。 婉娘也是愣了一下,看向呆呆的女儿连忙笑道“孩子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怎么可能不重要呢,看婶子说的。” “你还年轻……” 小以宁知道这个老女人说的什么意思,她在现代的时候都听过以前的孩子活着都靠命硬,有些生病都不会去治,能熬熬,不能熬就黄土一盖。虽然知道这是以前农村的正常现象,更不要说现在是她不知道的哪个朝代,小以宁还是不开心。 第5章 传闻 “晴姐儿这是怎么了?”林玉瓒一回来就看见自己的女儿面朝墙壁生闷气。 婉娘抬头看着闹脾气的丫头忍不住笑了出来“闹脾气呢,连婶说她没你重要,气着呢。” “才不是呢,她明明说我生病了不应该医。”小以宁才不会打谎,她年纪小闹闹脾气怎么了,不闹脾气才奇怪。 林玉瓒目光一闪看向婉娘,婉娘尴尬的笑了下,将今日在河边的谈话讲与夫君听。 “只是没想到晴姐儿这么小就听懂了。”婉娘说道。“许是大病之后开窍了,以前哪有如此机灵。” 糟了,她又忘了自己应该是懵懂的。 小以宁呆了一下,又忍不住偷偷看向自己的爹,看他又用奇怪的目光看向她,快速的收回目光,用屁股往床角挪了几分。 苟住,绝对不能露馅。 下一刻一双大手就将小以宁高高举起。 “这孩子生气起来和你小时候真像,我记得你第一次见我也是躲在角落里不吭气。”林玉瓒将女儿抱在怀里,这是他那么多天第二次抱自己的孩子。 婉娘嗔了他一眼 “胡说什么呢!” 她接过丈夫怀里的孩子“族老看见了,又得说咱们,晴姐儿乖,娘抱。” 林玉瓒刮刮女儿的小脸“晴姐儿的身子乃是大事,你莫要听那些婶子的胡话。” 这话虽然是说给婉娘听的,但母女都同时点点头,就像林玉瓒说的,两母女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许是觉得女儿今日受了委屈,今日林玉瓒做了她爱吃的菜,当然还是蛋。他看着坐在灶前依偎的两母女,火光映在她们脸上让他心里满满的。 曾几何时这场景一直他的奢望与遥不可及。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上天眷顾会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如梦如幻。 似乎上一世的天煞孤星不是他。 逝父逝母逝妻逝子,他的家人都是他亲手埋葬,世人也断定了他天煞孤星的名声。上辈子他身居高位,却孤寂一生,至死都不得善终。 不过他回来的时机并不好,正是女儿病重不治的时候,也是他命运的齿轮又一次转动的时候。 林玉瓒看了一眼依偎在妻子旁边的小丫头,上辈子他第一个孩子就是在妻子怀里去世,婉娘也因此受不住打击精神失常,直到她怀上第二个孩子才逐渐好起来却一直抑郁在心,生第二个孩子之时更是难产,他还没请来大夫就一尸两命。 他活了一世,什么都看淡了,唯独对他妻子的死放不下,更是在后面的日子每每想起婉娘时唾弃自己年少时的无用。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死而复生的女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附在她身上,但却改变了婉娘的命运。罢了,以后他好好看着,别让她出错就是了,总归是晴姐儿的身子。 林玉瓒看着女娃,女娃也是控诉的瞪着他,让她说话她是不敢的。二三岁的孩童懂个屁啊,但是她已经够可怜了,天天吃素吃素吃素,难得父亲说要给她做一道蘑菇炒鸡蛋,结果现在烧焦了还不起锅。 好可怜哦,今天她要吃碳蛋喽。她可怜的幼小的胃,小小年纪就承受着魔鬼食材的摧残。看着林玉瓒神游太空般的有一下没一下的铲着锅,连焦味都过滤走。小以宁终于鼓起勇气站起来,其实她根本看不见灶台,但是她能说。她大声喊道“爹……” 林玉瓒“……,何事。” “爹,你在铲屎吗,铲子都是黑的。” 离林家不远处的草丛里,一个黑影正呲牙咧嘴的扒拉脚上的兽夹,眼里还不止一次艳羡的看着远处的灯火。这时一阵哭喊声从林家里传到他耳里。 “夫君,晴姐儿还小,病也刚好,哭不得的。” “知错了没有?” “爹,是你自己说它是黑屎的,焦的狗都不吃。” “还说秽语。” “娘……” 黑影听了一会儿就知道这家的小丫头已经好全了,中气十足,他轻笑一声“总算好了,这古代的小孩胆子真小,吓一下就病了那么久。” 他又苦大深仇的看着自己遭殃的脚趾头,痛的他都弯下了腰“居然在窗下放兽夹,嘶……我真够倒霉的。” 小以宁奇怪的看向墙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越的原因,耳朵特别好使,总是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别人的小话都听得见。 “哟,好痛。”小以宁摸着头瞪着自己的爹。 林玉瓒面无表情的收回筷子“吃。” 小以宁嘟囔着嘴,重新扒拉拯救回来的蛋,狗都不吃的东西被她爹力挽狂澜加了碗水成了蘑菇蛋汤。 不管什么时候,蛋在农村都是金贵的东西,小以宁不吃也得吃。 浪费粮食可耻。 吃多了焦东西容易得癌。 纠结啊!!! 小以宁看着菜小脸像个抹布一样揉成一块,最后在林玉瓒威胁的眼神下将蛋吃光。 好想吃肉啊!!! 小以宁苦着嘴看着娘亲抱着自己回到屋里,因为要守孝她的父母并不住一块。爹也在门口恋恋不舍的守了一会儿,就去东屋夜读几个小时再睡觉,刻苦的很。 上次大舅子说的话,小以宁也听见了,他要爹去考试。 其实她也算是个失败的穿越者到现在还没有发现金手指,来这里这么久都不知道是哪个朝代,她问她娘亲,娘亲也只说现在是盛武六年,也就是现任皇帝盛武帝登基第六年。她历史不好,根本不知道这是哪代的皇帝。 但是哪个朝代,都离不开一句话。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小以宁的父亲也是如此,想靠读书进行阶级跨越。而且不光光是他,整个村里的男丁皆是如此。 这就要说到小以宁在这里待那么久,听到的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是大伯奶的乖孙大胖仔在她面前吹嘘的。 在此她要说一句,大胖仔和大伯奶一样讨厌。 故事是这样的∶林家村会如此重视教育是因为一个跟随开国皇帝的大头兵,也就是小以宁的老祖宗,小以宁是第十一代孙,这位老祖宗是第4代,就是这人跟着皇帝起义攻下现在的首都燕京。皇帝就准备嘉奖每一个跟随他的功臣,但是官就那么多,从龙之功的人又那么多,供不应求啊,所以像她老祖宗这样无关紧要的大头兵就得了些银两。不过当时的皇帝特别能收买人心,曾承诺若是这些小兵的后代有一人读出来考到状元及第,就立即封公,而且还是不能世袭护国公。这是相当打鸡血的荣耀啊! 想到这里,小以宁就撇撇嘴,第4代到她这第11代就没有出现过状元这个人物,全国上下多少人争这个位置,若是农村出来不得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像在学堂,族学和外面有名的学舍教育资源根本天与地,世族与平民又是如此。 她所在的林家村族学据说是方圆十里最好的学堂,就这,还是没有出现一个状元人物,秀才倒是有的。 全国考公争第一,那是多难的事。 这些都是她听小胖仔说的,真实性有待考量,不过整个林家村确实挺注重学习的,族老们为了村里有读书天赋的人能安心,还承诺赶考费用都由族里出,给困难书生的家人安排工作赚银钱,像她爹一样。她祖父一去世,族老立刻安排她爹去族学给那些几岁孩童开蒙,让她爹能立起来赚钱养家,还能读书,一举两得。 不过像他爹一样一次就考上童生的,村里没有几个,若不是她祖父突然意外去世,她爹估计就是个秀才了,十几岁的秀才在村里可是很吃香的。 就像现代的某某剧里说的“他乃宰相之才。” 她爹亦是。 小以宁乐不可支的想着。 第6章 穷啊 林玉瓒不知道女儿的想法,不然小以宁的脑袋瓜子又得挨一下。 “婉娘,睡,仔细眼睛。”林玉瓒挑起帘子无奈说道,他看向床上,小以宁已经撅着屁股打起了小呼噜。 “……”这是什么睡姿,难不成是猪精附身。 婉娘忙不迭的收起针线,笑道“夫君读完了。” “以后不必等我。”林玉瓒心疼的看着她,婉娘15岁就跟了他,日子不好过,身子也是日渐消瘦,亏的不行。 “哪有妻子不等丈夫就入寝的。”婉娘红着脸回道。 林玉瓒在妻子脸上留恋了一会儿,又嘱咐了一句就回自己屋,他看着灯光熄灭暗叹,若是早三年前回来就是另外一副场景了,父母还在,自己说不定也考上举人,家里蒸蒸日上,哪像现在带着荒凉,偌大的院子才3个人住。 林玉瓒的父亲是老幺,刚一成婚就被父母分了出去。虽说父母在不分家,但也有个例,林父就是,因没有遵父母之命娶了逃难来的林母。儿媳妇不是自己满意的,孙媳妇也不是自己满意的,所以他们家与祖父母并不热络,住的也离祖父母远,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聚一下,平时在村里遇见也只是微微打个招呼罢了。 家里无大人导致有些事并不懂,前世林玉瓒年少时充满着读书人的迂腐与清高,对着妻子也是立了多般规矩,宁可让妻子和孩子苦点也不让人诟病,成日里的清汤寡水,熬垮了全家人的身子。可以说孩子和妻子的接连去世,和他也有不少的关系。 不过还好他现在回来了,以前犯过的错不会再犯。 林玉瓒是个传统的古代人但后面遇到的人和事,也渐渐让他经叛离道,重活一世他并不打算守那些劳子规矩。但婉娘不行,她容易多思多想,不能让她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夜深人静,只剩下一道道叹息声。 “银钱归我管?”婉娘拿着装钱的匣子愣住,自公婆去世后,家里的银钱都是夫君收着,倒不是他不给,而是婉娘自己提出来的。当时她才嫁入月余,公婆就遇了大难,本来夫君还要去府城考秀才,也耽搁了下来。她出嫁之前还被母亲叮嘱过,男子外头有往来千万不能在银钱上克扣,不然会被同窗瞧不起等等等等。 林玉瓒点头“都是妇人把银钱,婉娘就担待点管着,为夫若是要用再问娘子要。” 小以宁在地上一直蹦哒,这可是大事,有多少钱就意味着她以后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可惜她看不见啊,小以宁抱着自己母亲的大腿,想让她给自己看看匣子。 她还小,不懂事,可以看的。 “晴姐儿身子要补,你给她买的好点的吃食让李嫂做给她吃,你也跟着吃点。”林玉瓒嘱咐道。“不必念着我,我在族学吃的好,你们在家也得好好吃,晴姐儿的身子不能拖。” 婉娘点点头,看着女儿渴望(财迷)的眼神,笑着将她抱起。小以宁如愿看到了匣子,可惜它关上了。 为什么要关上,为什么我没有透视眼。 两个大人没有管这个两岁稚儿抱着匣子流口水的样子。不过家里中午有外人来帮忙,婉娘还是无情的拿走匣子准备藏起来。 “娘亲,糖,糖。”小以宁抱着她的腿不肯撒手,管家大权都拿过来了,不应该庆祝一下吗。 “晴姐儿,家里没糖,等卖货郎来了,娘给你买点。”婉娘无奈,她还要藏钱呢。 “晴姐儿自己买,娘上次没买。”小以宁伸手。 “你这孩子……” “我还要买肉吃,堂哥吃肉,晴姐儿也吃。” “这可说不得,你爹听见了会骂你的。”婉娘连忙捂住女儿的嘴轻声说道,夫君还在厨房煮早食,听见了又得讲大道理。 以前女儿闹的要吃肉,就被夫君严厉教训了一顿,当时女儿还不到两岁。 孝期不能沾荤食,这是规矩。 小以宁眼里一下子变出泪珠,她要拿钱祭嘴,一文钱也好,买糖吃,甜甜嘴。 这时一文钱塞到她手里,林玉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不准放嘴里,婉娘,闲时给晴姐儿做个荷包,以后一月给她5文钱,别给她任何吃食。” “啊?” 小以宁立马放开娘亲抱着林玉瓒“爹,你坏。” “不自己买糖了?” 小以宁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糖不要,要钱要吃的。” “来咱们村的卖货郎还是个拍花子就喜欢你这种爱吃糖的小儿。”林玉瓒冷笑道。 “……” 这件事林玉瓒没有说错,算算时间是一年后,县令带着捕快亲自抓获的,一共有十几个披着卖货郎的外皮流窜几十个村踩点拐孩童,里面最有名的还是流落在外的陈国公的外孙被卖到宫里当了阉人后被认出,陈国公直接一病不起,药石无救。 陛下也因此震动掀起了打拐热潮。 不过林玉瓒并不知晓那个外孙流落到哪个村被拐走的,说不定已经被那些个拍花子送进宫当了太监,毕竟当时相认时那个孩子已经不记得任何人了,一问三不知。这些贵胄的家事,他也不爱打听,不知道具体时间。 不过这人倒是与他……有些不解之缘。 “报官。”小以宁举起小拳头恶狠狠说道。 在什么时候人贩子都该死。 林玉瓒斜眼看她“我女儿懂的真多,爹自有计较。” “……”又来了又来了,也是这种奇怪的眼神。 “爹,钱和吃的。”小以宁提醒道。 林玉瓒没好气的看着没出息的女儿“等爹考上了秀才去云飞学堂读书,就把你送去女学。” 女学? 云飞学堂? 婉娘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夫君“夫君,女学镇上就有,但云飞学堂在哪?” 林玉瓒脸色一僵“咳,是燕京附近的学堂,为夫打算去那里求学,是读书人的圣地。到时我去燕京给你租个院子,你们和我一起去。” 他又不自主的望向婉娘的肚子,虽然那个害她难产的小子没来,但不能因为上辈子发生过的事不碰婉娘,咳,他当不了和尚。这辈子从女儿复生就变了,婉娘应该不会出事,当然他还是要带着妻子的,燕京虽然物价贵但大夫就比这里好,上辈子的事绝对不会发生。 想他林大人曾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后期越来越疯批,现在也要为家里好好打算了,尤其看起来不省心的女儿。 但家里的银钱是不足的,他还得想办法赚钱。 第7章 怎么又是 小以宁喜滋滋的系着自己的小荷包,里面还装着自己来到古代的第一桶金5文钱。她的父母都是诚信之人说给她钱就真的给她钱。 5文钱啊! 她听小胖仔说这里的两文钱就可以买一串糖葫芦,可以买一碗素面,可以买两个肉包子,这些都是她到这里之后没有吃过的。 “虎哥儿,看好晴姐儿,别让她乱跑。” “好的,娘。”小胖仔瞪着晴姐儿回道。 都是她让自己没办法爬树掏鸟蛋。 虎哥儿嘟着嘴将晴姐儿抱到一个被砍的树桩上低声说道“你别乱跑,小心我揍你。” “哼。”小以宁理都没理这个小屁孩,当她傻啊,在山里乱跑就是玩命。她从荷包里拿出娘亲在镇里买的红枣糕,香香嫩嫩的,在小胖仔面前停了一下,就塞进自己嘴里,唧唧的吃了起来。 小胖仔的眼睛瞬间亮起在红枣糕消失在小以宁的嘴里时熄灭。他还不敢抢小以宁的东西,会被挨打。 小以宁乐呵呵的揺着自己的小细腿,又拿出一块不一样的糕点,香喷喷的诱惑着小胖仔,就是不给他吃。 自从娘亲管起银钱,爹也时不时的说要备点吃食,家里的伙食是直线上升,各式各样的素食糕点,她娘亲都会买几块放在家里。小以宁也有自己的小零嘴包了,虽然还要过几天才能吃肉,但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她身体好了还能陪娘亲上山采蘑菇野菜什么的。今天能出来也是小以宁撒娇卖萌得来的,大伯奶家的虎哥儿也是陪着自己的娘亲上山野游,现在变成了看顾小孩的工作,等下下山,他还要把她放进箩筐里背到山下,很是辛苦。 不过小屁孩还是知道不和两三岁的妹妹抢吃的,他对着小以宁做了个鬼脸,就像猴子一样蹿出去“我去采点野菜,晴姐儿别动,马上回。”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任务是我啊。 小以宁内心咆哮,小孩就是小孩,还好她不是,不然真的以宁被一个人丢在这里得大哭特哭。她看向不远处专心采蘑菇的娘亲,撇嘴。 还好这里是山的外围,据说野兽什么的都被村里的猎户猎光了,不然她待在这里就被野兽叼走吃了。 新手父母总有踩雷的时候,比如现在,把三岁不到的小以宁放在另一个不靠谱的小孩旁边。 一丝丝香味慢慢飘进小以宁的鼻子里,让她鼻子动了动,然后一条晶莹的口水从小嘴里情不自禁的流出来。 这个小胖仔居然烤肉吃,太过分了。 “噗……”一道轻微的笑声蓦地传入小以宁耳朵,小以宁心里一惊“谁?” 她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草丛里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双手撑着让自己站在树桩上,看着动来动去的草窝咽了咽口水。 刚才她应该没听错,是人的笑声。怎么现在看来像是野猪供草丛。 不多时,草丛被扒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露了出来正狡黠的看着她“嘿,我还以为你会哭呢,没想到生一场病胆子变大了许多。” “……”兄弟你这样自来熟的语气,搞得好像咱俩是老朋友似的。我刚来不认识你的呀。 小以宁看着从草丛里钻出来的小男孩,瘦瘦弱弱的,浑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还带着青紫色,好像受了长时间虐待似的,连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烂不堪。估计这个小孩也是知道羞的,把唯一的好布裹在自己的三角区,一层又一层免得自己走光,身上就不这样,几块碎布挂着。 真够惨的,也不知道是哪个村的男孩,但绝对不是他们村的,毕竟人人都幻想着光宗耀祖指着自己家的男娃出人头地,总归过的不太差。 小以宁用警惕的目光把来人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挖空脑袋也没想起这个人是谁。那人倒不在意,弯着腰看着小以宁,点点头“确实好多了,你胆子也忒小了,受伤的人是我,你居然还当场哭起来。” “……”我不晓得,那个人不是我。 “不过女孩子胆子小正常,你看你妈又粗心的把你扔在这里,我就说嘛古代的人哪会重视女孩,上次我以为你妈不要你呢,还想着把你带回去养呢,没想到会吓到你。”小男孩不好意思的挠头,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来到这个古代真是太倒霉,但是他还是看的开,来了回去就好了,大不了就是死,反正已经死过一次。当时他也是个狠人,不对,他一直都是个狠人,当即拿起石头砸自己脑袋,砸的满头是血。这具身体虽然被扔在荒野,但是素质也是强横。他猛砸几下,痛没少痛,死没死成。他还找了个悬崖跳了下,结果没看准方向挂树上了,又没死成。不过没关系,他还能上吊,为了不出意外,他找了自己最结实的裤腰带挂树上,这次真的没出意外,真的快死了,结果就听见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又没死成。 小男孩在那里感慨人生无常,小以宁已经呆掉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老乡见老乡,背后打一枪。 这个世界被穿烂了吗,怎么又来一个,好似比她还早。穿越的npc那么多,是组团做任务吗? 小男孩看出小以宁的不对劲,有点慌乱“唉,小丫头,你不会又吓傻了。” 小以宁合上自己的嘴巴,穿越者一号的下场还历历在目,要苟。 “你叫晴姐儿,对,我前几次下山过去看你还伤了脚呢。”小男孩翘起自己的小脚丫。 小以宁的眼睛也望他的脚上看,心里又是一惊,这个穿越者3号的脚背上的骨头已经凸起,估计是断了没养好,狰狞的伤疤连着脚背往下蔓延。 这是伤了脚,这分明是断了重新接的。 她忍不住问道“很痛!” 小男孩咧嘴一笑“痛什么,又不是我的身子。” “……”又是个脑子不好使的。 好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加上她,一共三个穿越者,就她脑子好使的。 小男孩从背后拿出一只烤小鸟“给你,你不是喊着要吃肉吗,你爸妈不给你吃,我给你。” 小以宁的眼睛瞬间亮起和刚才的小胖仔一模一样。 第8章 野孩 小男孩看着小以宁的眼神,顿时笑的开怀,准备将手里的烤麻雀递给她。 小以宁的眼睛也沾在上面不肯移,天知道她有多想念肉的味道,每天晚上都在梦见红烧肉,红烧猪蹄,醋溜里脊等等等等。 这是大大的诱惑呀! 真的是大大的诱惑呀! 香气四溢,她的口水都不争气的从嘴角两边流下来。 就在烤麻雀差一点点就碰到小以宁嘴巴的时候,她顿时一激灵,眼里冒出雾气。 小男孩也愣了∶这小娃该不会尿了? “娘……有拍花子。”小以宁手脚并用快速的爬下树桩大喊道。 “拍,拍花子那是什么?”小男孩呆呆的看着小丫头跌跌撞撞的跑向大人,瞬间反应过来是被他吓跑的。他撇撇嘴,这古代的小孩真是大惊小怪,他放下烤麻雀快速离开。 婉娘听到声音转头就看见一道黑影飞快钻入草丛里,手里的篮子顿时掉落“晴姐儿……” “娘,我在这里,有拍花子。”小以宁顶着划花的小脸,终于来到自己娘亲身边。 婉娘松了口气,责怪道“不是叫你待在虎哥儿旁边吗,你要吓死娘啊!” 小以宁顿时委屈,让8岁的娃照顾她,估计就她娘做的出来。 这倒是小以宁错怪婉娘了,农村的孩子都是大的带小的,大人要去农作哪有时间看孩子,不是交给老人就是交给老大看着,等大人回家,能干活了就是田野长大。像小以宁那么小的只能待在家里或让大一点的娃带着玩。 “虎哥儿去摘菜了。”小以宁说道。 “这孩子。”虎哥儿的娘兰花不由生气道“婉娘,等下我揍他,妹妹都不看。” 不过山里居然有拍花子,那是大事。两个大人看着树桩上的烤麻雀都脸色难看了起来,连忙问起了经过。小以宁当然是捡能说的说了,虽然同胞脑子不好使,但她得掩着。 婉娘和兰花看向绵延的山都皱起了眉头,小以宁不知道,但她们嫁入林家村已经好多年,自然知道山的那头是官道。 林家村坐落在山下,前方是肥沃的田地,背靠5座山,只要翻过这5座山就是官道。这条官道是夹在两座山中间的,地理位置不好,这也导致经常有人劫道还有劫狱。因此过这附近的重要人物都是军队押送。但即使如此还是出状况,十几年前就有朝廷重犯在押这段路时逃出,躲进村里。当时闹的轰轰烈烈,官兵围了附近所有的村落挨个搜查才抓获。 兰花皱眉道“会不会是山户家的?” 婉娘的娘家就是山户,靠打猎维持生活。她摇摇头“没听说这山上有人家,听闻里面还有大虫和黑瞎子出没,应该没有人家。” “不好说,听晴姐儿的话,此人衣衫褴褛,身上有无数疤痕,估计走迷道了才跑到这儿的。”兰花猜测道。 不是所有山户都像婉娘娘家富裕,还能请人去上门教孩子识字 ,大部分还是过的苦,靠山吃山,所有的出息都在山上。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的时候,那孩子都跑没影了。 “小子,我们都不是坏人,若是走迷路了可找我们帮忙,我们会送你回家的。”兰花大声喊道。 森林里惊起一片鸟叫,那个出现在小以宁面前穿越者三号小男孩并没有再显露在人前。 兰花和婉娘也没有纠结,山户不爱和村里人打交道是很正常的事,她们等到小胖仔回来揍了他一顿就带着小以宁下了山。 孤零零的树桩上已经没了烤麻雀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小以宁的零嘴荷包。 肉,小以宁是不敢吃的,她不能出差错。但这位老乡真的太可怜了,似乎脑子还缺根筋,她就将自己的小零嘴和好不容易得的5文钱送与他。 小以宁∶我可是个大好人哟。 一阵风吹过荷包上的小飘带,一只满是伤痕的手将它捡起“哟,吃的呀,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心还蛮好的。” 小男孩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眼睛亮晶晶的,轻声嘟囔道“这古代的糕点……唔……还挺好吃的,就是有点噎人。” 他抖着腿坐在树桩上,慢慢品尝这甜腻的糕点,想着刚才那个村妇的话嘲讽的笑了笑“不是坏人?这么多人把小女孩活活烧死还不是坏人,这些古代人的脸皮真厚。” 话音刚落,他突然愣住了,手指捏了捏手里的蓝色荷包,倒出5枚铜钱,他拿起古朴的铜钱瞧了瞧,一脸惊讶“这是,这是古代的钱,那丫头居然还送我钱。” 小男孩想起好几次看见小以宁的情形,脸色蜡黄一看就营养不良,而且她的身量真的小啊,连90公分都没有,还瘦弱的很,他轻轻一提都能提溜起来,她父母还不让她吃肉,小娃娃应该有的奶膘她也没有一丝,她居然还将钱送给他。 古代的娃过的苦呀,女娃娃更苦说烧死就烧死。 几个月前浓烟滚滚的场景,他是记忆犹新的。虽然他离得远不知道这些古代人为什么要将人活活烧死。但是古代人的残忍还是让他心惊。 小男孩捏着手里的钱,低头思索了好久,轻声说道“应该是忘在里面了,这个小丫头脑子真蠢,等下回家肯定要挨骂,说不定以前吃不上肉,今晚就还吃不上饭。” 小以宁不知道自己的送钱行为会被当事人说蠢,她可是属于日行一善。同为穿越人士,她没有办法阻止穿越者一号的死,但她还是希望自己的绵薄之力能改变穿越者三号的处境。 唉! 别的穿越者不是王公贵族就是手握金手指,她是啥啥没有,还是个奶娃娃。家庭一般,父亲是个要考科举的考生,娘是普通农村妇人,没什么特别的,她现在是家里老大,以后还要像小胖仔一样带着弟弟妹妹。 小以宁愁啊,头上的小啾啾都被她抓乱了。 上辈子她可是个来人间凑数的社畜,唯一会的就是衬托别人,真的干啥啥不行,吃喝第一名。不过她在这里居然找到了优越感,加上她等于三,就她活的好好的。 林玉瓒看着自家女儿开心又纠结的表情,脑袋里不知道想着什么。 “晴姐儿把东西给那个野孩了?” 婉娘点点头,轻声说道“还将月钱都拿出来了,我没拦着。那孩子我虽没看见,但地上有血估计是受伤了。” 婉娘轻叹,她也是山户出来的,但她从小就过的幸福,家里宠着,出嫁也是自己心意的竹马,根本没有受过一丝蹉跎。 林玉瓒目光一闪“你怜惜他?” “我就想着这么小的娃在山里迷路该怎么活?”婉娘如实说道。 “山里的孩子知道如何生存。”林玉瓒没有妇人的怜悯心,他用剪子剪了一下烛丝,让屋里更敞亮,便出去查看兽夹,自从上次发现有人偷听,他就备上了,收获是有的。 林玉瓒脸色阴霾,不知在想什么。下一刻,木窗就怼到他脸上。 “……” 小以宁笑脸嫣嫣,没注意她爹的臭脸“爹,你能考举人吗?听说举人有银子拿。” 她刚才想了半天,觉得还是靠爹比较好。 林玉瓒黑着脸,沉声道“把手伸出来。” “哦。”小以宁相当听话。 “啪。” 第9章 来啦 小以宁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居然随身带着戒尺。她小嘴一瘪,眼里瞬间酝酿起大风暴,震耳的哭声顿时响起。 婉娘心疼的不行,立马剜了林玉瓒一眼“你打她做甚,她还是个孩子。” “……”林玉瓒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当夫子当惯了,不自觉就把学堂上那一套拿出来。 婉娘摸着女儿红热的手心,又剜了丈夫一眼,放下木窗将林玉瓒关在窗外。 林玉瓒经常在族学打那些调皮顽童,下手是有分寸的,既能让他疼又能让他握笔写字,功课不会落下。不过对小以宁,下手是重了些,第二天她就叫婉娘给她找个小布条将自己的小手绑胸前,美其名曰手痛痛,不能让它碰任何东西。 林玉瓒看着女儿的骚操作,眼皮直抽,尤其是她和虎哥儿说是他打时,被婉娘瞪了好几眼。他讨好的看着妻子“今日族学的老三要去镇上采卖,你有什么要带的。” 婉娘还没说什么,耳朵特别好使的小以宁瞬间手不疼了,也不哀哀戚戚了,连忙跑到林玉瓒旁边抱着他腿不撒手,开始撒娇卖萌“爹……我要吃的。” “……,好。” 果然是猪精附身。 林玉瓒又看向妻子,婉娘还是没理他。 “……”气性那么大,还不如孩子。 他手伸进衣袖,拿出一只桃木簪插到婉娘头上,叮嘱道“今日山上别去了,晴姐儿昨天运气好没遇事,也得防着那孩子会哄走晴姐儿。” 婉娘红着脸点点头。 林玉瓒无情的扒开女儿的手,带着上门的虎哥儿去了族学。 小以宁羡慕的瞧着他俩离开。 她不是羡慕去读书的事哦,她只是想出去逛逛。天天关在家里,娘不出去她也出不去,在此她特别献唱一首现代流行歌曲《小白菜》 小以宁无聊的踢着小石子,婉娘坐在院中教兰花绣花。婉娘的绣花技艺是顶顶好的,大伯奶看着相当眼热,那可是赚钱的手艺,就派遣自己的小儿媳妇过来学。 一般赚钱的手艺是不轻易教人。 婉娘也是因为丈夫同意才教的,已经教了一年有余。兰花的天赋不好,连婉娘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学会,不过赚钱是足够了。 小以宁昨天遇到的穿越者三号正躲在她家不远处的树上偷偷观察他们,他身上又多了新的伤疤还渗着血,但他丝毫不在意只是皱眉盯着小丫头的绑带,一只小手挂在胸前。 没想到真的挨揍了,这些个古代人对女孩真的残忍,那么小都不放过。 小以宁不知道自己的行为还能让别人产生误会,她还在忧心自己未来的路,不知道自己的爹能不能完成阶级跨越,让她过上好日子。 这时她耳朵里听到貌似老鼠的叫声,回头看去,一只脚指头出现在柴堆的角落。 “……” 紧接着她就看见一只脏手翘着兰花指捏着她送出去的荷包在柴堆后面晃了晃。 小以宁回头看向自己娘亲,正专注的绣着花,她就悄么悄么的移过去。 “嘿,可怜的小丫头。”小男孩眯着眼看着她。 到底谁可怜啊? 小以宁躲在柴后面怯生生的看着这个穿越者三号。 “你挨揍了?”小男孩明知故问道。 “小哥哥,你有事吗?”小以宁也是明知故问。 “嘿嘿嘿,我就知道你会挨揍。”小男孩将手里的荷包抛了抛,就递到小以宁面前“给,下次别把钱乱给别人。” 小以宁呆了一下,向后退了步“给哥哥看伤,你受伤了。” 这人是不是傻的呀,虽然她给的钱不多,哪怕买不了多少药也能买一些吃的填肚子。这瘦骨嶙峋的样子,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她占着别人的身子都知道好好活着,当别人的亲亲女儿,运气好长命百岁孝顺父母,运气不好早点嗝屁,让他们白发送黑发。 冷逸看着这个屁大的古代小女孩笑笑,又将昨日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这又不是我的身子,治什么伤。” “是你的身子。”小以宁回道。 “是你的身子,哥哥,会痛的。” 冷逸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是死后穿越过来的,地狱才是他的归宿,不是这具身子,虽然也会感觉到痛。 小以宁的小手在身上摸索一阵将新得的5文钱塞到他手里“小哥哥,拿去看病。” “你不用给我,等下你爸妈知道了肯定又打你,这里是古代对女孩都不好。” 小以宁听的只想翻白眼,若不是她娘就在不远处,她说不定都破口大骂了。 保持人设很累的好吗!这位仁兄麻烦不要发挥华夏的送礼传统你推三次我推三次,才把东西收下。 “你们在做什么?”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小以宁听到这个熟耳的声音连忙转头,就看见只有一面之缘的大舅出现在后方,眼神微冷的看着他俩,更准确的说是看向她身前的脏小子。 小以宁∶完了完了完了! 二舅王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冷逸身后,顶着凶神恶煞的脸提起冷逸的魔改版叙利亚风内裤。 冷逸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两个多月,一直靠着前世的经验赖活着,他若不是遇见小以宁估计早死了。他身上的衣服跟着他风餐露宿,风吹雨打早就到了极限,被王林这么一提,刺啦一声彻底寿终正寝。 冷逸猛的摔倒地上,还来不及懊恼自己不够警觉,就听到一道奶音。 “哥哥的屁屁被小虫虫咬啦。” 王林∶…… 王诚∶…… 冷逸∶…… 第10章 回忆 王诚把小以宁的小手重新绑在胸前,就打发她出去玩了。 冷逸无语的看着小丫头,小孩子的世界他真的不懂,没事还要绑绑带,害他白担心一场,现在还被她家大人抓了。 小以宁出去后就爬到窗户下的一张高椅上光明正大的偷看。此刻的穿越者三号已经披上她爹的粗布外衫,木着脸让王诚把脉。她二舅则在旁边啧啧啧的查看他身上的伤势。 她依稀听过娘亲说过几嘴她娘家哥哥的事,她是家里的老幺又是唯一的女儿,所以在家里最受宠。外公每次外出打猎换钱,都会给她和外婆带礼物,这是两个舅舅没有的。不过舅舅们也是很宠自己的妹妹从不计较这些。 外公外婆也是注重教育的人,在大舅6岁时就想着把他送林家族学读书,不过外来人进林家族学是要考核的。很遗憾的是,当时大舅跟着外公没识多少字,考核不合格并未入取。听说当时外公得知大舅不能在此读书,如失魂般的拉着大舅在村里游荡,就遇到她的祖父。祖父当时正值考试落榜失意之时,看到大舅安慰外公就决定教他识字,并打包几件衣服跟着外公上山散心。 由此可见,祖父是个相当不靠谱的男人,他当时将妻子孩子扔在家里自己出去散心,一走就是一年,还是祖母带着爹上山找他,他才下山。她爹也因此遇见了娘。 言归正传,因为祖父建立起来的缘分,大舅后来就时常下山借书自学,祖父也会每每给他布置功课,直到祖父去世,大舅也同父亲一样考取了童生,不过他为何不继续考,也是因为祖父的去世。 按照娘亲说的,大舅和她都是祖父的弟子,至于为什么没有二舅,因为二舅只喜欢在山上撒欢跑根本不喜欢读书,看见祖父都躲出去了,根本不学。若不是外婆压着他写字估计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大舅爱读书,二舅爱打猎。不过他们还是有一样的喜好的,都会点医术。二舅经常受伤可谓是久病成医,大舅也是因为这个糟心弟弟研读了不少医书。 小以宁饶有兴致的看着二舅给穿越者三号摸骨。 王诚抬头看向这个不听话的小娃和他妹妹说道“怎得如此顽皮,你也该好好教了。” “哥,晴姐儿还是个孩子,她懂什么?”婉娘嘟着嘴说道。 王诚嘴角微翘“确实不懂,但三岁看老,出去看着孩子,我们要给这小子正骨。” 现在林家只有5个人,兰花看婉娘娘家人来了早就收拾东西离开。婉娘出来就将小以宁抱开了,免得她又看了不该看的,说出让人脸红的话。 小以宁也就微微挣扎一下,就乖乖的陪娘去了厨房。现在李嫂还没过来,婉娘打算下一碗素面给那个可怜的娃吃。 王家三兄妹都是心底善良之人,看着冷逸的凄惨模样都动了恻隐之心,并不管冷逸这个娃是从哪里来的。他身上的伤实在太多,表面完好的地方才十之一二,不过所幸的是五脏并无多少损伤。 王诚不知道是感慨小孩的命不该绝,还是该感慨他的不幸。他拿起一只小短棍叫冷逸咬着。 “你有几处断骨要重新接,忍一下。” 冷逸点点头,这具身体他一直没有在意,都是马马虎虎应付伤口,现在有古人治疗他还是很乐意的。他伸着脖子看向离去的小丫头,虽然只见过几面,但他还是对这个丫头还是挺上心。 这时王林固住冷逸的身体不让他乱动,听到几声咔嚓,本来已经愈合的骨头重新断裂,剧烈的疼痛蔓延全身,皮肤表面猛的冒出冷汗。 冷逸一下子想起刚才小女孩说的话,别人动手和自己动手感觉真的不一样,确实很疼,这里怎么连麻醉药都没有,直接上手。 真疼啊! 小以宁听着自己老乡的闷哼声,又看着娘亲放了一勺盐之后又加水又放盐。 “……”估计她娘亲还没有掌握少许的精髓,把不住这个度。 小以宁为她的老乡默哀一分钟。 林玉瓒也在这时候回来了,兰花叫人给他带了话,他立马请别的夫子帮忙照看一下学童。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整锅水里几根面条“那个孩童呢?” “大哥在给他包扎伤口呢。”婉娘回道,眼里满是疼惜,她拉着丈夫的袖子继续说道“夫君,那孩子应该是好人家的孩子,昨天他送给女儿一串烤雀儿,今日还将晴姐儿的钱送回来了。” 林玉瓒看向女儿的小荷包,一只小手立马捂住挡住他的视线。 “这是晴姐儿的钱。”小以宁软糯的强调道。她在这里的第一桶金10文巨款。 林玉瓒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不与小娃计较。 “是与不是,也要问过官府才知道,婉娘你应该懂的。”林玉瓒回道。 婉娘担忧的看着丈夫进屋,这个孩子才七八岁身量,就受了那么多伤,若是别人打的,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小以宁不知道婉娘在想什么,以为她是在担忧穿越者三号的伤势,她扭动着身子爬下地,又屁颠屁颠的跑到屋外偷听。 林玉瓒向门口看了一眼,就看向床上昏迷的小男孩,王诚正给他擦脸,满脸的污渍下露出一张秀气的小脸。林玉瓒的瞳孔一缩,轻抿着嘴,回忆一下子涌了出来。 这人真的不经想。 他没有想到上世应该被卖进宫里当阉人的孩子,居然这个时候就出现在他眼前。 “听闻陈国公已命不久矣,他那外孙还不愿去看他。” “不是失忆了吗?” “失忆又如何,侍疾尽孝本就是他该做的,圣上都开了恩典,那人居然还是不愿。” “他有亲人都不愿认,别人想有还没有呢,是,顺安。” 林玉瓒抬头看向自己的同僚,目光冷冽。 “你疯了吗?林御史勿怪,此人昨晚多喝了酒,今日还未醒。” “你怕什么,乡下来的穷小子罢了,靠着公爵府的门路才进来的。” 世人总是如此,技不如人就会揣测。 林玉瓒嘲讽的看着几位同僚,这时外面异动响起,刚刚被讨论的那人信步走了进来,来到他面前,拱手道“林大人,圣上赐了冷某一座两进的宅院,一人住未免冷清。听闻林大人现还是租屋住,不如一起。” 林玉瓒抬头疑惑的看着这位大名鼎鼎的冷公公,可以万分确定这是他俩第一次见面。十几岁的年纪做事相当沉稳,心计亦是上乘,却选中了他。别人问这位为何,他淡淡的说合眼缘。 之后一次醉酒时他也趁机问他为何,当初的相邀虽解了他燃眉之急但太过匪夷所思。 “林大人,你是冷某唯一愧对之人。” 林玉瓒看着醉酒过去的人想再问出点事,可惜他已是不醒。 他至死都不知这位冷公公到底愧对他什么? 林玉瓒将视线移到窗外,两只小发揪在窗户下摇来摇去,心中一下子了悟。他移步窗前问道“晴姐儿,你与他除了这两天,还有何时见过?” 小以宁疑惑的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爹,我不记得啦!” 她过来的时候根本没有继承记忆。 小以宁心虚的低头。 林玉瓒的双手一下子握紧,一根根青筋从拳头上突起。 第11章 回忆二 小以宁站在门口不停的挥手。 她的两个舅舅还是和上次一样,悄无声息的来,又风风火火的离开。她已经听娘亲说了,舅舅是到族学借书的,上次也是一样,顺道过来看她们,以前还会吃顿饭,现在是不会蹭饭的,以宁盲猜是被厨房杀手吓跑的。 “爹,你看舅舅给我带了蜜糖。”小以宁抱着小木盒,又哒哒哒的来到林玉瓒面前。 林玉瓒阴沉着脸不知道想些什么,不过小以宁看的出来他心情相当不好,她拿出一小块蜜糖踮着脚伸到父亲面前“爹吃。” 婉娘看丈夫一动不动,拿过蜜糖硬塞到他嘴里。 “……,婉娘。”林玉瓒一下子被打断思绪,无奈的抬头。 婉娘擦了擦手“婆婆那边的亲戚好不容易找过来投靠你,又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不心疼不愿意照顾,大不了将他送回去。但你对晴姐儿摆什么脸色,她是你女儿。” “我……”林玉瓒看着妻子又看向委屈的女儿。 “婉娘……”他知道她误会了,但他不知道作何解释。 林玉瓒身上发生的重生之事,不可说也不能说,太过匪夷所思。 小以宁倒是替自己爹爹解释一句“娘,家里没钱给哥哥医病。” 婉娘听了倒是不说话了。 家里的银钱是不多了,晴姐儿从小身子不好,要吃人参养身子,夫君还要往上考,哪怕村里出盘缠和5两银子,但要吃好住好却是不够的,穷家富路,这些都是不能省的。若是再加一个病人…… 婉娘看向丈夫轻声说道“听大伯娘说,收帕子的老板娘想让我绣一面屏风,出的银钱不少,不若……” “不可,婉娘你不是绣娘,这活费眼不能接。”林玉瓒拉过妻子的手,以前的他确实不怎么心疼妻子,重来一世,他只想好好待她。 若不是她要坚持绣帕子赚钱,他根本不会让她做活。 林玉瓒虽不是因为银钱,但却可以解释一二。他道“婉娘莫担心,为夫正在找赚钱的法子,养你们绝对够的。这孩子……先让他留下,这几晚我会亲自照顾。” 刚才王诚开了药方,王林也拿出自家的伤药,等下林玉瓒还要去镇上抓药。他看向床上的冷逸,上辈子已是过眼云烟,但这辈子此人依旧欠他家一条命,必须得还。 小以宁抱着自家爹的大腿,看着他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又用手摸乱自己的小发揪“咱们把哥哥留下来照顾你好不好?” 啊嘞! 啊嘞嘞! 她老乡要躺床上好几个月呢!到底谁照顾谁? “哥哥没有说要留下来哦。”小以宁说道。 “会的,爹等他醒来之后和他谈。”林玉瓒回道。 这么笃定的吗,不过这个穿越者三号一看脑子就不好使。 小以宁又努力挥手送自家爹离开,就支着下巴盯着这个抓过来的穿越者三号。至于他爹说的这个是她家亲戚这句话,她是不信的。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有也只有在书里发生的。 她的脑袋瓜可是聪明的,爹看他可是带着愤恨与纠结。 这头的林玉瓒向族学请了一天假,恰巧老三采买回来,便向他借了牛车。 “林童生客气,我等下还要去镇上一趟,您且等一等,东西放了就载您去。” “多谢。”林玉瓒拱手谢礼,便帮老三卸东西。 这可把老三吓了一跳,要知道这些读书人都自视甚高,手都是用来拿书拿笔杆子的,可从不会帮粗人的忙。他连忙拦住林玉瓒“不可不可,哪能让童生老爷帮忙。” 林玉瓒略顿一下便由他去了。 不过他的举动却是赢得了老三的好感,老三脸上立马多了笑容。 老三原名郑源是入赘到林家村的,赘婿到底落了男人脸面,村里没多少人看得起他,他能在族学帮忙也是因为他婆娘烧的一手好菜,被安排在里面给学子烧饭。而他也是老实本分之人,管族学的族老也信任他。 老三将货卸了,就拿了一把稻草铺在车上,免得板子太硬隔着林玉瓒。 林玉瓒又道了声谢,老三憨厚的摸了摸头便驾起牛车。 现在正值春忙时节,在田里做农活的人很多,但大部分还是外村的。林家村的男人基本都是识字的,在镇上能找到轻省活补贴家用,无需亲自下田,便佃出去吃一年的租钱。而林家村的佃租只收3成,比别的地方少了整整一两成,很多农户都抢着要。 林家村是远近富裕的村,又注重教育,发展势头是旁的村比不上的,但即便这样,覆灭也是顷刻之间。 林玉瓒半阖着眼,前世不愉快的记忆又浮现出来。 婉娘悲戚的躺在床上,巨大的肚子下一直淌着血“我不行了,婶娘保孩子。” “不行,保大人,一定要保住婉娘,我孩子不要了,婉娘咱们再也不生了。”林玉瓒被拦在门外拼命喊道。 稳婆也是左右为难,孩子胎位不正,一直转不过来,这是要命的。 这时林玉瓒大力的推开自己的伯父闯进产房,抓起妻子的手“婉娘听我的,咱们不要孩子,只要你好好的,我一辈子无子都无事。” “我好不了了,夫君,我知道的。”婉娘汗湿的手连握紧丈夫的手的力气都没了。 她已经到了油尽枯灯,望着林玉瓒的眼神说不出的不舍“让孩子留下来陪你,保孩子。” 这时王诚也带着人参赶了过来。 林玉瓒将人参塞进妻子嘴里,颤抖的语无伦次“大伯没请到大夫,我再去镇上请大夫,保仁堂的王大夫咱们上次看过的,一定能救下你,婉娘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他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对在场的人叮嘱一定要保住他的妻子。 林玉瓒看着两位舅哥都点点头,心里想着有他们在,婉娘一定能熬到他回来。 画面一转。 是黑暗的牢狱。 老三跟着王诚过来接他,本正值壮年的老三却满头白发,满脸沧桑,他跪在林玉瓒面前掉落两道悲泪,嘶哑着声音“林童生,林家村就剩下您一个童生了,在外的林家子都不肯回来,您若是也不回来主事,您那些长辈如何瞑目,您那些子侄如何瞑目,您那些兄弟如何瞑目啊!林童生啊,您不能忘了林家村对您培育之恩。” 林玉瓒从黑暗中抬起头,此时的他满脸络腮,没了一丝年轻人的活力。 王诚也比之前清瘦了许多,满脸疲惫解释道“郑源叔,自婉娘死后,玉瓒一直被关在这里,他不知外头发生什么?” “啊,是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老三跪爬到林玉瓒面前,紧紧抓住他的手“林童生,一个月前村里突发瘟疫,官兵封村……” 林玉瓒忘了当时如何从牢里走出来的,只记得他麻木的跟着老三敛了数不尽的尸,拜了无数座的坟,烧了无数天的纸。 远近闻名的林家村也不复存在,成了别人都不愿禁足的死人村。 “这场瘟疫来的甚是蹊跷,怕是……,顺安,这事得好好查,还有婉娘……” 林玉瓒猛的抬头死死盯着王诚“我会为她报仇,林家村的事我也会查,我不会放过任何人。” 王诚看着他,眼里透着轻蔑“你这副样子怕是难,妹妹的仇我来报……” 一道长长的吁声将林玉瓒的思绪拉了回来,老三憨厚的说道“林童生到了,您是……” “家里头来了个小子,我给他抓副药,郑源叔有事去忙。” “林童生客气,哪里当得到了您一声叔啊,那我先去卖东西,需一个时辰,等下您来早啦,就等会儿。” “唉。”林玉瓒看着老三离开,轻叹一声,虽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几年后,但也要早早做准备。 第12章 珍宝阁 林玉瓒说要想办法赚钱不是说说而已,他重活一世,想法总是比别人多些。只可惜本朝规定,从商不入仕,入仕不从商,他不能做买卖,不止如此,王诚上辈子也是做了官的,舅家也不能做买卖。所以从商这一条路从他们科考开始就断了。当然也有别的操作,但他现在还是个连个家仆都不配有的童生。 他捏了捏袖筒里的东西,心中暗定,这东西是他精心所制,从他重来一世就开始偷偷准备,上辈子他听过一耳朵东西的值钱之处,是贵妇必备之物。 林玉瓒搓了搓自己发热的耳朵,赚钱没有什么丢人的,他清点了家产才百两银,这连百年参的须都买不了几根,百年参百两金可不是吓人的。 不过好在晴姐儿现在乖的很,身体也日渐的好了,但补的不能停。婉娘也跟着他吃苦三年,补的更不能停。至于那个冒出来的小子……以后定要一分一厘要与他家人算。处处都是钱,林玉瓒看向镇里唯一的三层小楼,向它走了过去。 石牛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东西一应俱全,附近村庄的农家都到这里支摊卖家里的出息,街上甚是热闹。不少铺子也是人满为患。 尤其是那屹立在中心位置的珍宝阁,家里有闲钱的都爱在这里逛一下。 林玉瓒看着珍宝阁的门面,两个伙计正在招待女客。他思量了一下,便去了对面的望月书斋。 “掌柜的,这是我这个月抄的书,您检查一下。”林玉瓒拿出抄好的三本书递给掌柜。 这两个月,小以宁和婉娘以为他的用功读书,其实都在抄书赚钱。 以前他见天的读书,为的就是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家也有闲钱,对抄书赚钱不屑一顾。现在他对这种能赚的小钱,是一件不漏。 掌柜看着书满意的点点头,便叫账房给林玉瓒结了银钱。 “掌柜的,我有一物想让您鉴赏一下。”林玉瓒小声说道,脸上还泛着一丝红晕。 “哦~那这边请。”掌柜将林玉瓒引到一个小隔间,看着他从衣服里拿出一只雕花竹筒,又从里面取出一捆画卷放在桌上,用手轻轻摊开,避火图这三个字映入眼帘。 陈掌柜抬头看向这个青涩的书生,这名书生虽然是第一次抄书,但也给了高价。无他,字好,他在这里真的很少见。这三个字也是出自他手。 还以为他是个正经书生,没想到…… 林玉瓒可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他只知道这个能换钱,而且能换不少钱。 这也是他上辈子听来的,女子出嫁时压箱底用的,一幅好的可是要花上千两白银,而且还寻不到,一旦得了也是要传家的。虽说只是一张小小的避火图,但它也是夫妻之间必备品。不过他妻子婉娘并没有带着这种东西嫁过来,他也不曾见过。 若是有,估计能有不少趣味。 陈掌柜在他展开画卷的时候就定了眼,这书生将避火图画的唯美,品得上佳品。 虽说他这间是书斋,但也会卖这些的。 陈掌柜的眼神一一掠过画中人物,场景唯美,人物似真,连说三句不错“这图你画的?” “小生不才,曾见过前朝留下师大师的着作,就画了这幅图。”林玉瓒回道。 陈掌柜的眼睛瞬间亮起。 师大师的名声可是响彻两朝,她所出的避火图更是炒到好几万两,是那些贵胄珍藏之物。 “这是……仿品?” “虽无大师神髓,但该有的一样不少。”林玉瓒说道。 陈掌柜大手扶须思量片刻,就招来伙计去请珍宝阁的主事人。 林玉瓒见此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珍宝阁和望月书斋是一个东家,而且还有皇室背景,不然不会开遍整个周朝。若是他没有记错明昭大公主嫁女正在找合适的避火图压箱底。不是说皇家没有,而是她不满意。 这一副,若是这位东家有心,必会买走。 珍宝阁的管事是名妇人,打扮的光鲜亮丽,一来就给了陈掌柜一拳“大白天的喊我过来,也不怕别人知道咱俩的关系。” 陈掌柜瞬间大汗,连连怪罪“这不是有好东西吗,让你也过来掌掌眼。” 秀兰一看,捏着手帕笑道“怎的还有个外人,说,是什么东西让你陈三非得喊我过来?” 陈三在秀兰耳边轻语了几句,秀兰的眼神立马粘在林玉瓒身上,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林玉瓒耳朵微红,淡定的站在旁边。 “还是个毛头小子呢,怎会有那东西,别把你诓了去,我来看看。”秀兰手携帕子半遮面,也是上前仔细打量起来。 出门做生意的,难免都会遇到一些让人难以言说的事,如何面不改色才是做大事的人。 秀兰红着脸看完了内容,对着陈三使了个眼色,便退到外间。陈三立马堆起笑容“这画甚好,不知你要多少银子出。” 林玉瓒松了口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实不相瞒,这画不卖的,给小女留着当嫁妆,掌柜知道我的,小子现还要抄书度日,找齐这些颜料实属不易。” 陈三傻眼,不卖你拿出来做甚,还给小女做嫁妆,嫁妆之事不是家中妇人该管的吗,你这个男人掺和什么,还给女儿画避火图。 他鄙夷的看着林玉瓒,看着他脸色微窘的收起避火图,又小心翼翼收回袖筒里。 “这后生对自家女儿还挺好的吗,连这种压箱底的东西都要亲自准备。”秀兰站在门口嘲讽道。 林玉瓒脸色通红的低下头“有了这个,小女的未来夫家总会高看一眼,我,我也是跟着师兄去纳兰世家借书时听了一耳朵才知道的,但家里没这东西,只能自己画了。” “但我又没多少见识,只能想着让掌柜掌掌眼,看画的有没有错落。” 秀兰和陈三对视一眼,纳兰世家是周朝的八大世家之一,对读书人甚是友好,但凡借书的读书人可谓是来者不拒,而他的藏书阁里也确实有一幅师大师的避火图,画工相当精美,人物也惟妙惟肖。不过读书人向来不看这个,他们也放心的放在那里面。 避火图店里也是有卖的,但像林玉瓒画的如此精美的却是没有的。这玩意一旦出现就有大户人家的过来买走,就像林玉瓒说的,为了女儿在女婿家被高看一眼,在夫家能夫妻和谐,让夫婿多点疼爱,何尝不是笼络男人的一种手段。 差的压箱底都能给夫妻之间营造多种快乐,更何况这美的让人看了马上出现遐想的。 不管林玉瓒有没有撒谎,这画必须拿下。 在陈三和秀兰眼里,林玉瓒再多的推辞只不过为了要高价罢了。 “我出五百两,你将此图留下。”陈三当机立断的说道。 林玉瓒微愣了一下,连忙摆手“掌柜的,不可不可,我是个正经的读书人,若不是小女娇小可爱,实在舍不得她吃苦,我断断不会画这种图,你别说五百两,就是五千两,我也不会卖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那就五千两,不过你要重新画一幅,这种粗制滥造的纸画出来的图我们不要。”秀兰继续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林玉瓒哭丧着脸抱着一小包包袱如丢魂般的出了望月书斋。十天之后,他还要再来一趟,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第13章 出事啦 小以宁不知道她爹借着她的由头赚了一笔大钱,更不知道她那风清月朗的爹爹是靠避火图赚了一笔大钱。 不过若是她知道了,估计会说∶呵呵呵,感谢这里是古代,放到她那里不得两年铁窗泪。 不过说到底,还是穷闹的,林玉瓒现在也是苟着活,想改善生活做出了一点点牺牲,这是来钱的快方式,就是有点歪门邪道了。 重活一世的林玉瓒表示赚这个钱,并不丢人。 避火图画的人少之又少,但画的最多的还是读书人,这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这钱别人能赚得,他当然也能赚得。不过他说以后不画了也是真的。 至于珍宝阁和望月书斋的掌柜会不会将他说出去,他是一点都不担心,一是他乔装打扮,二是他字迹不一样,三是他用了假名,这个他准备了两个月,不会出差错。 耽搁的时间长了,林玉瓒快速的前往保仁药房抓药。 “王大夫真的被县令请走了,他不在,要不您找另一个坐堂大夫看。”一名药房伙计和一位老者赔罪道。 林玉瓒侧目看向两人,眼里浮现阴霾,拢着药包的手也不自觉的握紧。前世若不是县令将王大夫带走,他去县令府求还被不分青红皂白的抓起来,他的婉娘怎么会死,她整整熬了一夜,等了整整一夜,最后死不瞑目。而王大夫出来之后听闻此事,立马赶往林家村,可又有什么用,人已死灯已灭,华佗在世都救不回来了。他也被县令以不敬官关在牢里,直到王诚拿银钱疏通关系将他救出。 这县令来到这里就毫无建树,说不上昏,但也是不把百姓放心上的。而这县令夫人但凡有个轻微不适就过来请大夫,一请就是一天一夜。这个王大夫又是整个镇里最好的大夫,诊费也不贵,是真正的医者仁心,等着他瞧的病人不在少数。百姓因为看病一事也来回折腾的够呛,都希望县令夫人身体好点别和他们抢大夫。 “一共三两六钱。”药堂伙计看着林玉瓒不好的脸色,以为他舍不得银子,又提醒了一遍。 “……”林玉瓒万分心疼的从荷包里掏出钱,这,他要抄7本书才能攒起来的钱。 他又一次后悔收留冷逸那个臭小子。 “本药堂的药材都是镇里最便宜的 ,童叟无欺。”伙计拿过钱,看着这个穿着粗布的书生又说了一句。 林玉瓒脸色难看的走出保仁堂。 哪怕这一世改变了不少,但他还是会想起前世难忘痛心的经历,入骨深髓,闭着眼都能将前世种种过一遍。 “幺儿啊,我的幺儿啊!”一声凄厉的哭喊声一下子把小以宁惊到,她看了床上的老乡还没有醒来的迹象,脸上也没有汗渍,又哒哒哒的跑了出去,这时她娘已经在家门口拦住一位大妈问出了何事。 “晴姐儿,你还小,不好出去。”婉娘看着跑出来的女儿立马将她抱回屋里,嘱咐道“连婶家的小丫没了,娘去看看。” 连婶家的小丫? 小以宁不知道诶,不过连婶她是晓得的。 “那娘什么时候回来,晴姐儿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婉娘拿出大哥画的画册塞到她手里“乖,你爹等下就回来了,看不到你又要罚你。” 小以宁连忙捂住自己的手掌“手痛痛,爹坏。” “对,他可坏了。”婉娘倒是没替林玉瓒说好话,只是好笑的看着女儿“你去看着哥哥,床头放着水,若是他热了,拿筷子蘸水滴他嘴上,明白吗。” 小以宁乖巧的点点头。 一个当娘当的起劲,一个扮小娃扮的起劲。 她看着娘亲离开,立马收起天真的笑容,手脚并用的爬到冷逸旁边“啧啧啧,真惨,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我来自一个地方的。” 这人一看就缺根筋,若是以后露馅了怎么办呀?她不想再看一个人被烧死了,这种无能为力又恐怖的感觉,她不想再感受一次。 小以宁静静的看着冷逸,不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小孩子吗,总是睡不够的,打瞌睡多正常,这不小以宁眼皮一闭就倒在了冷逸刚接正的肋骨上了,冷逸也彻底醒了,看着小以宁屁股撅起朝天的睡姿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出来“唔……真疼,这些人下手真重。” 不过自己动手和别人动手真的不一样,他一笑就扯着伤处阵阵疼,他忍着痛掀起被子,想把小丫头放进来,但又看到她身上的厚重的衣服犹豫了一下,就给她脱了外衣,放进自己暖和的被窝里,他伸头喊了一声,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摇摇头“这家大人怎么对女儿一点都不好,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也不怕出事。” 拥有现代灵魂的冷逸实在看不惯这古代人的带娃方式,他将小以宁往身边拢近一点,就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未来。 冷逸上辈子已经三十几岁,出了事才会附身到这个被遗弃的小孩身子里,他是不想活的人,也不想在别人身上赖活着,结果也不知道是命不该绝,还是老天不肯收,就是没让他死成。这时他放在枕边等手指上传来一丝软糯的温热打断了他的思绪。 冷逸转头看去,一下子被萌心击中,小以宁不知何时攥着他的小手指,还用嘴吸允了两下。 “是饿了吗,也是,这么小的娃肯定没断奶。不过这家大人真是心狠把小孩一个人丢在家里。”冷逸尴尬的收回手指,看着没有一丝醒来迹象的小女孩,萌萌的脸还流着口水,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她的小脸。 不管什么动物,小时候都是可爱的,除了蛇和虫子。 冷逸猛男心动,喷发女儿奴性质。 若是他的女儿,他一定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 若是他的女儿,肯定顿顿让她吃饱饭,想吃什么就给她什么。 若是他的女儿,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哪怕是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古代也一样。 若是他的女儿…… 冷逸对着小以宁的脸想的再多,她也只能是别人的孩子,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所有的都是空想。 冷逸叹息。 他盯着这个在这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还是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轻点了一口。 “你做什么?”林玉瓒此时回到家中,看到这一幕大惊,手里的药都掉在地上。 冷逸疑惑的抬头,手还不忘拍拍小以宁的后背,免得她被此人惊醒。 林玉瓒看着床上的女儿,又看向她的外衣放在被子上,怒火一下蹦起三丈高,彻底忘了冷逸还是个孩子这个事实,直接破口大骂“你个竖子,你个阉人,居然敢轻薄我家晴姐儿……”(此处省略一万字) 第14章 阴谋论 冷逸虽然不怎么听懂林玉瓒的话,但也知道这个古人在骂他。他也忘了自己的身份直接说道“你疯了吗?我把这个小丫头当成了我女儿。” 林玉瓒一静,立马上前粗鲁的掀开被子将女儿抱在怀里,对着冷逸进行新一轮输出。 小以宁也在吵闹中醒了过来就听到一句“你这个阉狗,居然还敢肖想我女儿……(此处再次省略一万字)” “……”她就是睡了一觉,这天就变了,她爹居然和新来的吵架。 冷逸看到小丫头醒了,劝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做什么,你就这样骂人,也不怕你女儿被你带坏了。” “你还敢扯我女儿,我家容不下你,你给我滚。”林玉瓒拿起小以宁的外衣给她披上,还从柜子里拿出一件长褂将她裹了又裹。 哪怕心里清楚这里面的芯子是个猪精,但身体还是晴姐儿的,他的晴姐儿还得好好活着,绝不能受到一丁点损伤。 还在懵逼状态的小以宁不知道她爹刚刚对着这个穿越者三号已经破了大防,全然不顾他现在是个几岁的小娃。 现代人理念和古代人肯定相差太大,在林玉瓒眼里的大事,在另两个人眼里就是莫名其妙。不过还好,这里唯一的正常人婉娘终于归家,本应扫地出门的冷逸又被强硬的留了下来。 “夫君,你表弟浑身是伤,你要让他去哪,咱家虽然困难但也不是落井下石之人。” 林玉瓒抱着晴姐儿不撒手,独自在那里生闷气。 他女儿未免也太蠢了,怎得跑小子床上去了,还是没有好好教的缘故,还好现在年岁小,能好好板正。 哪怕是个猪精,也得知道什么是做得,什么是做不得。 婉娘看着被裹成粽子不敢动的女儿,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药包对着冷逸说道“你就安心住在这,等你好了再去想去处。” “这里三两六钱银,记得还钱,还有借住我家的宿费,伙食费,一个子都不能少。”林玉瓒立马说道。 婉娘无奈看他“夫君……” 什么时候,他竟变得如此市侩。 “好。”冷逸也是被这古人气的不行,看着小丫头怯生生的偷看他的模样,分明被他爹吓到了。他又想起前几个月被活活烧死的女孩。这些古人说的好听,对女孩还不是狠, 还跟电视里一样搞祭人。 冷逸冷眼看着这一家人装模作样的对小丫头嘘寒问暖,听着他们的言语又坚定了要留下的决心。 “连婶家的幺妹高烧没了。”婉娘摸着女儿的头,心戚戚的说道。还好她女儿熬过来了,不然她也会变成连婶那疯癫模样。 林玉瓒冷笑着说道“你心疼什么,连婶的女儿保不齐就是她自个害死的,你别忘了她说的话,男人比女儿重要。” 平时林玉瓒说话绝对不会那么刻薄,但今天已经失态,他也不想装了,嘲讽道“她连给女儿请大夫都不愿。” 婉娘没有说话,夫君并未说错,连婶家的幺妹发烧好几天了,他家也没有带她去看,以为十一岁的年纪能熬,没成想就那么去了。在她印象里连婶比她家好过多了,却舍不得银钱给女儿看病。 冷逸听着林玉瓒的话皱眉,对古人的冷血又多了一个印象。 林玉瓒瞪了冷逸一眼,就带着妻女去准备昏食。 气归气,饭还是要吃的。 小以宁看着桌上的小零嘴,眼眸弯弯的,她爹虽然凶,但对她还是很好哒。她上前抱住林玉瓒的腿“爹,还有几天才能吃肉呀?” 真是个小猪精,这句话若是在规矩大的人家问起,说不得要请家法。 林玉瓒看了她一眼闷声问道“再过3日就除服,你想吃什么?” “吃红烧肉,嘿嘿嘿。”小以宁在这里嘴都淡出鸟来了,一想到上辈子的最爱,一下子没有忍住。 林玉瓒看着女儿的样子,眼角抽搐,他还是见识少了,头一次见说吃的把口水说出来的。还是个女娃,太过不雅了。 而且她居然自己吃自己。 小以宁摸摸身上,手帕没戴,就地取材擦了擦,往娘亲身边跑去。 婉娘掩嘴看着丈夫的黑脸“夫君,我明日给你洗干净。”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就是有一点不好,今日多了一个外人,还占了他家一间房。 冷逸淡定的坐在桌前吃着菜,虽然他现在是小孩身,但是内里还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不想和这个没见识的古代男人计较。 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吃顿饭还要和他说这顿饭多少钱,叫他记上,以后一起还。 真特码开了眼了。 他老婆都没有这么小气。 也不怕带坏孩子。 他抬眼看向小以宁,这个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还是个奶娃娃,一看到他就吓的大哭。此刻她正努力啃着菜,为什么是啃,因为她爹没有切断,果然不会照顾孩子。他那边根本不会这样,小孩吃的东西都是精细的,而且这个年纪的小娃应该被喂着。 小以宁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肯定翻白眼。 她也是二十几岁的成年人好吗!每天装小孩都累死了,还要当小孩被人喂饭。她疯了吗,明明可以自己动手吃还要人喂,她的脸往哪搁呀。 不过她不知道,对着老乡还是弯弯眼,想着三天后的红烧肉,心里美的很。 林玉瓒看着冷逸的眼神,眼里又开始透怒火。 现在他是万分后悔将此人留下,还说什么这人是他母亲那边的亲戚,就应该马上把他送到官府或者扔出去,让他以后继续当太监。 “晴姐儿,明日随爹去族学上课,爹教你识字。” 还在与菜梆子较劲的小以宁惊讶抬头,她要开蒙啦? “表哥,晴姐儿还那么小,应该在家玩闹,识字太早。”冷逸说道。 小以宁转头看向自己的老乡,刚见面的时候感觉他脑子不好使,现在看他适应良好呀,表哥都喊的那么顺溜。 “我如何教养女儿,干你何事。”林玉瓒拍着桌子说道。 他是绝不可能让女儿和此人呆在一块的,还有他的妻也不能和此人在一个院子。 “你也要跟我去族学,打杂还债。” 小以宁“……” 周扒皮都没有他爹狠。 婉娘低声说道“夫君,我大哥说他得在床上静养三个月。” “……”就应该将此人扔回山上,我到底发什么好心肠。 第15章 卖货郎 小以宁到底没去成族学,但被勒令不得进入冷逸的房间。婉娘也不能进,饭菜还是李嫂帮忙端进去的。她俩都知道林玉瓒在气头上,便都听话的应了下来。 不过小以宁还是会躲在门边偷看冷逸,想看看他是哪里人,是不是和她一个地方的。她还想和他透透气,她也是来自未来的。 不过她爹警告的话还在耳边围绕,她觉得还是要苟。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穿越者一号就是死于话多呀。 她能好好守着自己的秘密,这三号能吗?有点怀疑哦。 不过这个秘密不能说,但是其他她还是能讲的。 冷逸微笑的看着小女孩在门边一次又一次的探头,估计想和他做游戏。 也是,哪家小孩耐着住性子的,这家的女主人还在赚钱,没功夫管孩子。古代的小孩就是惨,连个像样的玩具都没有。 “表叔……”软糯的声音从窗户边响起。 冷逸连忙看向窗户看去,就看见一撮小发揪在那蹦啊蹦,他连忙起身手伸出窗外将小以宁拉着“你怎么站在凳子上跳,摔了怎么办?” 小以宁看着脚下的矮凳无奈,没办法谁让她长的矮呢,根本够不到窗户。 “快点下去,不然我告诉你母亲。”冷逸警告的声音从屋里响起。 小以宁撇撇嘴,软糯的说道“表叔,我不跳啦。” “嗯。”不过冷逸的手没敢松开,他伸出头好声说道“下次不要这么做了,不乖知道吗。” “晴姐儿最乖啦。”小以宁笑眯眯的说道。 所以说小孩子做啥都可爱,尤其是往两个父母优点上长的小女孩,一双眼睛亮亮的,又砰击到冷逸的心。他的脸色都软了几分“你去拔根草,我给你做个小虫子。” “……”小以宁瞬间僵硬,这人啥癖好啊,居然给女孩做虫子。 不过一想到这人脑子估计前世就不咋滴,她也不计较,直接忽略掉这句话,又软软的喊道“表叔,咱村里来坏人啦。” 冷逸皱眉看向她“坏人?” 在他眼里这个村里也没几个好人。 小以宁点点头,轻声说道“卖货郎来啦,我爹说那是拍花子,拐小孩卖掉。” 所以你要小心哦。 她爹前些日子说要去府城反映情况,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得到重视,这卖货郎还是过来了,没被抓走。 至于为什么林玉瓒没去直管的县令那里,小以宁自认为这个应该是大案,县令那里搞不住啊。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林玉瓒与这个县令前世有仇,当然不会看着他升官加爵,并且那个县令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上辈子若不是因为他小妾的弟弟被拐根本不会出手查。 “你爹骗你的,那个不是坏人。”冷逸倒是笑笑,不以为意,结果收获了一枚你好蠢的小眼神,就看着她搬着小凳子,屁颠屁颠找自己母亲。 他抬头向外望去,那卖货郎就在院外,几个小孩正跟着大人挑东西,十几个小玩意挂在摊子上方甚是可爱,而且都是木制的,不容易坏,很受欢迎。 林玉瓒也在盯着这个卖货郎,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刀疤脸的大叔,若是仔细看他的腰间,还能看出一道弧形的印迹。 “这就是林童生所说的卖货郎?看着并无不妥。”陈朗沉声说道。 林玉瓒点点头“陈大人且看他的货箱,比其他卖货郎的高了3寸,又比别人的大了一圈,这可是能藏好些东西的。” 这些卖货郎走街串巷,流窜在各个村落,大家注意的只有货品,根本不会看他的货箱。 陈朗看向旁边的书生。 “这几年,我们的邻村常有孩子失踪,且都是卖货郎来过之后。”林玉瓒说道。 陈朗皱眉“林童生可知大致数量?” “我在族学里教学时听说的就有二十余人,陈大人可以去江县令那里查看,失踪上报的孩子更多,且无一找回。” 陈朗沉默了,那么多孩童失踪,这江县令却没有上报,那可是大案。 “林童生放心,此事我会上报知府大人。” “那有劳陈大人了。”林玉瓒双手作揖目送陈朗离开。 陈朗深深看了一眼正在卖货的货郎,招来跟随过来的一名属下低语了几句,就骑马离去。 林家村远近闻名,时常有乡绅特意过来参观,陈朗到来和离去倒是没有引起别人注意,还以为是林玉瓒妻子娘家的亲戚。 上辈子婉娘时常在卖货郎那里买点小玩意,他对卖货郎何时过来也是有数的。而能请陈朗过来,也是他运气好,竟在县城遇见他过来出公差。此人是府衙的总铺头,嫉恶如仇,把百姓放在心上,比那狗屁不是的江县令不知好了多少倍。后也因立了大功进了大理寺办差,可见他的能力相当不错。 林玉瓒上辈子和他也打面过几次,虽然是老乡,却从未说上话。 这辈子倒是有缘分。 卖货郎是拍花子的事情,林玉瓒在家里讲过,不过也就小以宁当了回事,婉娘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当丈夫随口一说哄小孩的,她牵着女儿也来到卖货郎的小摊前,捏起一朵小小的头花别在小以宁的小啾啾上,一边一个霎时可爱。 “这对头花几文钱?” 卖货郎看着小以宁眼睛一亮“夫人好眼光,这对头花是我从府城带回来的,不贵,5文一对,府城的小小姐都爱戴这个。” 婉娘打开荷包拿出钱交与卖货郎,就牵着女儿的小手离开了。 卖货郎往小女孩身上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又堆起笑容招呼其他人。 “这福顺家儿媳不过日子了,给小娃买个头花就5文钱。” “福顺两口子都没了,无人管束,年轻人哪会当家呀?” “真是大方,瓒小子不是还要往上考吗,她这样花,金山银山都不够,难不成还要靠族里出资。” “那可不,别忘了瓒小子还在族学教书,和族老他们关系好的嘞。” “之前又不是没有过先例,族里有钱,那也要补助真正需要的人。” “……” “……” 小以宁不知道她娘只不过给她买了一对头花,就能让村里的长舌妇说三道四。她的手不自觉的往头上摸,她不喜欢头上戴花,还一戴戴两,这让她想起前世看过的着名武侠剧里的人物,傻姑,她和她就差两个红屁股。 “晴姐儿真好看。”还在她家刺绣帕的兰花婶夸赞道。 “……”我对你们的审美真不懂。 第16章 拍马屁 “表叔,你要好好看家哟!” “晴姐儿,不要磨蹭。”为自家女儿操碎心的林玉瓒一把拉走待在冷逸旁边的女儿,还不忘给冷逸一个别碰他女儿的警告眼神。“三个肉包,六文钱。” 小以宁“……” 冷逸“……” 婉娘“……” 有些事适应几天,就习惯了。 有些话听着听着也习惯了。 冷逸木着脸拿起一个热腾腾的肉包塞进嘴里。 婉娘对着这个冒牌表弟歉意的笑了笑,无奈的推着丈夫出门。 昨日他们家门口的丧联已经取下,也预示着三年守孝期满。今日大伯爷就叫虎哥儿过来喊他们家过去吃饭。 小以宁还是挺期待这次家庭聚餐的,有她心心念念的红烧肉吃。 “爹,若是养条狗,表叔是不是就可以和咱们一起去大伯爷家吃饭呀!” 林玉瓒低头看了她一眼“不用养狗,有你表叔在一样。” “……”不愧是她爹,嘴真毒。 小以宁低着头不再说话。 多说异性相吸,同性相斥。以前她还有一丝丝怀疑,现在有个活生生的例子出现,她真的觉得这句话挺有道理的。 不过她那老乡,听爹说今年他才十岁。 这样就感觉她的便宜爹有点斤斤计较,小鸡肚肠。 不对,她爹似乎有点不正常。 21岁的青年和10岁的小孩能有什么龃龉。 林玉瓒此刻正和自己大伯寒暄。 “大伯爷……”小以宁乖巧的喊道。 林福德淡淡的应了一句,这孝期出生的孩子,他一点都不喜欢。 大伯奶蔡氏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小以宁就塞了个红包“晴姐儿第一次过来,这是伯爷和伯奶给你的见面礼。” “谢谢大伯奶。”小以宁笑眯眯的收起红包,今天进账n文。 “别站门口了,你们二伯,三伯都在里面等你们呢。” 她死去的祖父排行老四吗? 婉娘抱着女儿进了屋。 屋里已经无数人坐在那里聊天。 这也是小以宁头一次见那么多亲戚,满满当当的,都快坐满了。 这时坐在最高处的一名老太说道“既然人到齐了,开饭。” 小以宁一阵天旋地转就被她娘亲放到女客的桌子旁。 屋子里摆了三桌,男人,女人,小孩分别一桌,但还是坐不下。 人可真多啊,小以宁深深觉得他爹所在的是一个大家族。 婉娘带着女儿认人,她的祖父排行老五,是太爷最小的孩子,比大伯爷小了整整20岁,也是当初在家里最得宠的孩子。大孙子老儿子也不是说说而已,正因如此祖父硬要娶祖母时,和家里闹翻,彻底伤了太爷太奶的心。导致她家现在还不被老人待见,就像现在,小以宁被太奶扫了好几眼,从头扫到尾的那种,一看就不是慈睦老人。 小以宁每当太奶的眼神过来的时候,都回以甜甜的笑容。别人出事常说看见太奶了,现在这个可是真真的。至于那不悦的眼神,她根本没放在心上,人越老越有怪脾气。 “没大没小,多大了还在母亲怀里,去旁边那桌,让阿诗照看。”太奶郑氏说道。 大伯爷家的小孙女林以诗闻言站起来,就要过来带小以宁走。 “阿奶,晴姐儿还没办法自己吃饭,我抱着她。”婉娘解释道,女儿还小,她不可能放到小孩那桌,孩子那么多,根本坐不下,万一被推搡在地伤到就不好了。 “慈母败儿,哼。”郑氏又给了小以宁一个眼刀子。也不知道福顺像谁,看到貌美女子就走不动脚非得娶回家,生的孙子也是一样,又不穷的没饭吃,居然跑去娶那没人要山户女,真真丢人,把他们家的脸丢尽了。现在生的小娃又如此娇气,看着长大之后又是一个祸水。 “太奶,我爹娘说,您是村里最好看的太奶,叫我多看看您,等下回家了,我就看不到了。” 众人“……” 坐在主位的太爷刚喝进的茶都喷了出来。 郑氏长相一般,老了更是耷拉像,而且一天到晚绷着脸,脸上的纹路一道又一道,说好看真的排不上,说慈睦像也排不上,说她刻薄脸倒是有可能。 小娃的话还在继续“爹娘说了,让我多看看,以后就能长的和太奶一样美,以后就是十里八村最美的人和太奶一样,我要和太奶一起坐。”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郑氏听着这个小女娃的话,差点没忍住翘起嘴角。 男人们都无语的看向林玉瓒,这小娃教的如此会拍马屁。 林玉瓒淡定喝茶,丝毫不受影响。婉娘倒是脸皮薄羞红了脸,顶着无数道视线低下了头。 小以宁好像不知道自己的话严重有误,她摸着小荷包,从里面摸出一个小盒子,是她爹前几日买的给她抹香香的香膏,一共两个,她这次带了一个出来。她挣扎着爬下地,哒哒哒的来到严肃的太奶旁边说道“太奶,这是晴姐儿给你带的礼,抹了更美哒。” 郑氏看着小娃手里的小盒子,虽然她不识字,但也晓得这是珍宝阁里的香膏,她看大孙媳妇偷偷抹过,看她稀罕那样,估计要不少银钱。她前几天可是听过几嘴,瓒哥儿的媳妇过日子手太松,看来是真的。她小儿儿媳死的早,也没人管,又分了家,她也不好管到孙子屋里的事,在大儿家也是做她的老太君。郑氏面不改色的收起盒子“嗯,你爹娘有心了,开饭。” “……”小以宁挑挑眉,又哒哒哒的回到娘亲身边。 婉娘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便抱起她坐在旁边当鹌鹑。别看她在家里能当家作主,不过在这里是没什么说话的份的,都是长辈。 林太爷看着小以宁的动作也没有说什么,也只是呐呐道“开饭。” 这时林玉瓒站起身对着祖父说道“祖父这是我在省城买的茶饼,知道您好这一口,孙儿特地寻的。” 他从袖里拿出红纸包裹的茶饼递给林太爷,林太爷放鼻尖嗅了嗅,脸上的褶子都紧凑在一起,在太奶脸上强压下来的笑容出现在太爷身上“是六安瓜片,我年轻时在府城的时候跟随你们的二族爷爷喝过,那个时候啊……” 林太爷捧着茶饼,陷入以前的回忆,侃侃而谈。别看他今时已经七十有八,但记忆力还是相当不错。 岁数大了的人就是这样,一打开话匣就停不下来,什么都要说一说。 小以宁到天黑都没有吃上饭,不过她内里是个大人还是能忍的,扒着母亲乖巧的坐着。其他小孩就没那么好的定力,都在那搞小动作。 直到大伯爷受不住提醒了两次,太爷才惺惺停了嘴,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咱家三代都没有考上秀才,还这么没有规矩,唉……” “……”众叔伯无奈。 没想到这个瓒哥儿比他爹还会搞事,一手把所有人都坑了,还让人说不出错处。 第17章 太奶 这一次家庭聚餐,估计高兴的只有小以宁一家了。 林家虽不富裕,但在村里也是中等人家,而且还人丁兴旺。除了已去世的林福顺,其余几个兄弟都生了好几个孩子,孩子又生孩,林家太爷只分了小儿子出去,几十口人都聚在一起愣是没想起来给两个老人买点东西。 重孙就算了,还小。 儿子和孙子都是有进项的人,每每去县城买的东西都是给自家嚼用。 林太爷和太奶是越想越寒心,林太爷还是家里唯一的老秀才,家里的田都是靠着他才能免去赋税,日子过的日渐好起来。 虽然是在农村,他们也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桌上只剩下碗筷的声音。 “瓒哥儿,此次府试,你可参加?” 吃饱喝足后,大伯爷终于问道此次喊他们一家过来的另一个目的。 说来也是难以言耻,林太爷的几个孩子都不是读书的料,而唯一有点天赋的林福顺又英年早逝,整个家里除了林太爷,就剩下林玉瓒这个分出去的孙子是个读书人,至于其他孙辈连字都没有认全。 林玉瓒点点头“大伯,我已与大舅哥谈妥,一起出发去府城。” 男人之间的谈话,女人家是不能参与的。 小以宁乖乖的坐在角落偷听,几个表姐正好奇的看着她的发揪。 “这就是府城小小姐戴的头花呀,真好看。” “我娘说了,那卖货郎定是胡扯,他就是要卖高价,才骗小婶婶的。” “肯定是这样的,府城小姐怎么可能带5文钱的劣质货,听隔壁的阿花说,他爹在府城做工,那府城小姐的头面可要几百两银子呢。” “啊,那么贵。” “可不是。” 小以宁听着几位堂姐对她的头花评头论足,最后得出一致结论她娘被坑了。 好巧,她也是那么认为的。 “阿诗过来。”这时太奶招手喊道。 林以诗来到郑氏身边。 “你堂婶婶说这个香膏送于你,你谢谢她。” “谢谢堂婶婶。”林以诗双手放在腰边行礼谢道。 “阿诗客气了。”婉娘红着脸回道。 其实小以宁一家过来吃饭是给每个伯爷家都带了礼,不过没有香膏,这香膏还是小以宁自己拿出来讨好长辈的,礼多人不怪嘛。没看她爹也特意给太爷另外送礼了吗? 至于这香膏又转手到堂姐身上,小以宁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而且婉娘也不会说什么,长辈愿意给谁就给谁,更何况郑氏是给她家做脸。 林以诗拿着香膏退到一边,成功引来其他小姐妹的嫉妒与羡慕。 珍宝阁的香膏一百文起步。 卖货郎的香膏也要10文朝上。 农户人家向来过的精细,这个钱是舍不得花的。 “阿诗定了里正家的孙子,该好好打扮了。”郑氏说道。 小以宁抬头看向林以诗 ,脸色微红的站在太奶边上 看身量也不过十三四岁。 “……”才十来岁的年纪居然就订婚了,这也太早了,她这个时候还在学校读书呢。 不过古人确实早熟,听说她娘也是15岁和爹成亲的,然后就有了她。两个半大的孩子养自己还要养个奶娃娃,真是不容易。所以她之前面黄肌瘦也是情有可原,想来他们也是尽可能对她好了。 郑氏拿出一只雕花小匣子“当年你爹分家的时候没要田产,说是给我们的孝敬,但我晓得他是懒得,不爱管事物,我们也由他去了,将他的田佃出去,之前的养老钱也是这里面扣的。”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时分家时说过,他们除了节日的礼,每年要给10两银子养老,除却那些银两,里面还有138两和20亩田契现交于你,你可要好好当瓒哥儿的家。” 除了早已知晓的几位伯奶,其他小辈都定定的望着这个雕花匣子。 屋里一片安静,连小以宁都忍不住站起身。她虽然没有上街看过物价,但也知道这是大钱,更何况还有20亩田契。 没想到她家居然还是个小地主啊! 这时大伯奶也拿出一本薄子交于婉娘手里,拍拍她的手说道“我们帮你公公管了那么多年田地也累了,接下来该你管了。这是这几年的进账和你婆婆在世时的支出。” 郑氏叹了口气“你公公是个不着调的,所以我给他选了邻村翠花家的大闺女,那是个能管家的姑娘,只可惜他竟在换了庚帖之后看上了你婆婆,那个从北边逃难过来的女子,还寻死觅活的非她不娶。”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当年之事回想起来,心绪还是沸腾,可想而知当时她有多么气愤。 婉娘捧着匣子,脸色尴尬,她的公公也是她启蒙师傅,天性浪漫,喜欢随心而为。 郑氏看着眼前的孙媳,也是个好颜色。可成想瓒哥儿也和他爹是一样的毛病。 “不过你婆婆嫁于他也是受累了一辈子,我气但也不糊涂,是我没教好这个儿子,所以每每你婆婆过来向我借钱时,我也拿于她,只望她能好好抚养瓒哥儿,我没和她讲这钱本该她的。” “这三年,你们的日子我看在眼里,瓒哥儿是个好的,你也是个好的,现在我将这些交于你,我也放心了。” “祖母……”婉娘眼底泛红,喊道。 郑氏摆手,继续说道“明日你大伯和大伯母会带着你俩去你娘家道谢,这三年瓒哥儿一直受你娘家的恩惠,我们都记在心上。晴姐儿能活得好好的,也是因你两个兄弟的帮衬。这个恩情我与你祖父不会忘,若不是年岁大了,我们也会登门道谢。” 当时王林扛着刚生产的雪豹下山,可是轰动了整个镇,为的就是刚出生的小以宁,无数人都知道她是喝兽奶长大的。后来还带起了一股喝兽奶的风潮,那些贵妇以喝兽奶为荣,山上的野兽都少了许多。 郑氏看向站在角落里的重孙女,早产的娃总是比同龄人细小些,吃的再好也抵不过先天不足。她重新看向孙媳,婉娘脸上带着感激之色。郑氏暗暗点头,又点了她一句“我知你出生山户,但有些规矩还是要学起来。瓒哥儿的天分摆在那里,走到哪步还不晓得 ,以前在村里我们这些长辈帮你打掩护,外头就不那么好说话了,可明白?” 婉娘脸上一白,低头称是。 “瓒哥儿应该和他爷谈完了,你们回去早点休息,明日一早,你的伯父伯母会过来喊你,东西我与你祖父都准备好了。” “劳祖母费心了。”婉娘脸上没了喜悦,牵着小以宁的手走到门外,林玉瓒那边早就结束了谈话在外面等待了。 林玉瓒看了一眼钱匣子,这个上辈子祖母根本没有拿出来,只是托他大伯母带话说爹留了一笔钱给他,祖母代管着,缺钱了就去拿。 “怎么了?”他看了一下婉娘略白的脸色问道。 “没什么,祖母叫我以后别再坏了规矩。”婉娘强撑着笑道。 林玉瓒默了一下,说道“此事,是我的不是,与你无关。” 小以宁呆呆的看着自己爹娘依偎着离开,还说着云里雾里的话。她用自己的小短腿在地上跺了两下,就连忙追了上去。“爹,娘,等等晴姐儿。” “自己走。”林玉瓒的声音立马传过来。 “……”真狠心。 第18章 外家 婉娘回到家中脸色还是不好,可见郑氏那句话的杀伤力。不过小以宁并不知道太奶所说的什么事,她也不会没眼色的问,只能抓心挠肺在那里瞎猜。 林玉瓒也不知怎么安慰婉娘,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因那事冷淡了婉娘好长一段时间,上辈子也是被祖母叫去谈了好几次话才重新对婉娘好起来,这辈子他回来了倒是把那事一笔勾销了,婉娘的身子康健,与他和和美美白头偕老才是大事。 “夫君不和我睡一屋吗?”婉娘紧紧握着匣子看向又准备去隔壁屋的丈夫,眼里楚楚可怜。 小以宁∶哦豁,这是邀请的意思吗?也是,都出孝了,她爹居然还分房睡,实在太过分了。真的是叔可忍婶不可忍,爹能忍娘不可忍,啊呸呸呸……娘真的是为了和爹睡一块豁出去了,她还以为古人对这种事很含蓄呢。不过爹过来了,她睡哪儿?她好像没屋啊! 林玉瓒看着妻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上前轻嘬了一下脸颊,笑道“婉娘等我几日,为夫这几日还有要事要做。” “砰”婉娘一下子羞的将林玉瓒推倒在地,一声巨响,一片灰尘,傻眼的小以宁。 “咳咳咳,婉娘很有岳父当年的风范。”林玉瓒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 婉娘惊慌失措的上前扶起自己的丈夫“对不起,夫君,我一时忘了收力。” 怪力的娘 柔弱的爹 懵逼的女儿 “睡,明日咱们一家还要去岳父岳母那。”林玉瓒没空温情了,摆摆手和母女俩道别。 “爹,表叔去吗?” 谢天谢地,小以宁还记得家里多出来的穿越者三号,不忍心将他一人丢下。 “不去,我已经和老三说好,叫他这几日帮忙送饭。”林玉瓒早就安排好冷逸,又说了一句“族学的饭也不是的,要加钱,婉娘记得把账记上。” 在屋里偷听的冷逸脸色一僵。 这个小鸡肚肠的男人。 小以宁的小手丈量着床的宽度,合计着爹过来睡,她能不能有位置睡,一张床她和娘睡刚刚好,多一个人就太挤了,她的位置就剩下巴掌大了。可惜她家是小户人家,没有什么拔步床,那种床又大又好睡呢。 如果她有一个房间就好喽,不过好像不可能。 小以宁抬头看向费力藏钱的娘亲。 婉娘感觉到女儿的视线,对她笑了笑“晴姐儿,你太奶给了咱们不少钱,过几日娘带你镇上买东西,都买晴姐儿喜欢的,好不好?” “……”晴姐儿的小发揪就像得到信号一样跳了两下,欢喜道“真的吗,娘?” 婉娘点点头“等从你姥姥家回来就去镇上,咱们这次要去住两天。” 那就是三天后喽,小以宁眼睛亮亮,她到现在都没有看过古代的街道呢。 “你姥姥一直住在山上,还没见过你呢。”婉娘自顾自的说道。 她又低语一句“还好夫君和祖母没有因为当初的事怪罪我和我娘家,没有休了我,还愿意走动。” 这句话又勾起小以宁肚子里的好奇虫,不过婉娘惆怅一会儿,就哄着女儿睡去。 “表叔你好好看家哦,千万千万小心卖货郎,他是拍花子,是坏人。”小以宁离开前还对着这个穿越者三号千叮咛万嘱咐。 婉娘忍不住笑了“好了,晴姐儿,你表叔比你大好几岁,不用一直念叨。” 林玉瓒倒是冷笑“难说若是如此还被拐走,只能说此人是猪脑袋。” 冷逸与他对视一眼,带着火花和闪电。 婉娘的娘家住在山上,没办法驾车上去,只能走崎岖的山路。小以宁趴在父亲的背上,看着远处的房子,真心觉得,爹能遇上娘真不容易啊。 真的望山跑死马,林玉瓒一家陪着头次上山的大伯爷和大伯奶整整走了半天时间。 “哎呦,婉娘呀,你娘家又不是没钱,怎的不搬山下去。”大伯奶不由抱怨道,得亏不是她儿媳,不然去一趟得去半条命。 “大伯母,我和婉娘走只需一个时辰。”林玉瓒恰时开口道。 蔡氏老脸一红,tui了一口“真是白疼你这个侄儿了。” “行了行了,一路叽叽歪歪,没个消停。”大伯爷提了提肩上的背笼,用袖子拭去头上的汗“这山户靠山吃山,不住山上住哪,真是妇人见识。侄媳妇,你伯母心直口快,别放在心上。” 不过这山路确实不好走,婉娘的爹娘真会找地方,来一次怕一次。 小以宁看着隐约能看见的土屋也是觉得奇怪,倒不是因为房子的选址,而是她每次看两个舅舅过来都是驾牛车过来的,这车都上不去,他们是怎么把车驾到山上的。 这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远处响起“我道今日怎的开门看见几只乌鸦飞过,原来是蔡红花你这个老虔婆过来了,真真的晦气。” 这古代的名取到好听亦有,只是不是所有人有那么好的水平能给子女取出眼前一亮的名字,农村女孩大部分也是花为主,就像以宁的大伯奶叫红花。 小以宁闻言看向上方,一个俏丽的红衣妇人拿着篮子站在树上。 这时婉娘尴尬喊道“娘……” “哟,女儿你终于被休回来了,也好,咱家可攀不上林家的书香门第,一天到晚的循规蹈矩,娘马上给你物色个好人家,以后有你两个哥哥在没人欺负你。” 婉娘“……” 小以宁也实时开口喊道“姥姥……” 俏丽女子看向林玉瓒身后的小女娃,细眉一簇“连你生的娃都送回来了?林家果然不是个好的,连自己的骨肉都不要,也罢,我们王家可不会薄情寡义,以后你嫁人,这小娃就让你两个哥哥养着。” 小以宁“……” 脑补达人? 在场的两名男子听到这话,皆满头黑线。 蔡红花嗷嗷叫道“放你娘的屁,我们林家什么时候说要休你女儿了,要休早两年前就休了,李安禾你少污蔑我林家。” 大伯爷林福德也开口道“亲家母误会了,我们是带小辈过来看你们夫妻的。” 李安禾看着林福德背后的东西,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上来。” 第19章 外家二 小以宁躲在门后,看着四个大男人安静喝茶,尴尬的气氛在屋里旋绕。 “娘,你刚才干嘛呢?”婉娘扯过自己的娘轻声道。 “我还是为了你,不年不节的,你那个大伯带着你娘俩回来,不是被休是什么。别忘了你刚生下晴姐儿的时候,他们家就不依不饶的,我把你接回家做月子,他们居然搬出规矩压我。”李安禾想想当初的事还是很生气。 婉娘低着头“娘,这些事都过去了,更何况……” “你也觉得他们说的对?”李安禾厉声问道。 婉娘无奈“娘,您别说了,我知道您为我好。” “知道就好,我告诉你,哪怕你公公婆婆在地底知道,也会说我做的对,你在林家已经亏了身子,晴姐儿又是早产,我还不把你接回家好好养养。热孝期出嫁都无人说,我这事更无人说。” “若是你以后无法生儿育女,那个臭小子不得有借口纳妾 ,读书人多少都有点薄情寡义。” “你脾气又如此软嫩……” 小以宁回头看向嘴里巴拉巴拉不停的姥姥,又看向屋里的男人,蔡红花已经坐不住想站起来理论,被大伯爷看了一眼又坐了回去,她一甩帕子瞪着门外。 她也知道了昨晚太奶和她娘所道的是何事。其实在现代人眼里并不是什么大事,守孝三年在她那个年代传统是还在的,但坚持吃素这件事却没有了。但在古代就是大事,大不敬。 “这晴姐儿怎么跟她爹一副德行,鬼鬼祟祟的,喜欢偷听。”李安禾突然话风一转说道。 咻。 小以宁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姥姥,心口被插了一箭。 “你教了吗?” “娘,你胡说什么呢?” 林玉瓒放下茶杯,轻咳一声“晴姐儿,到爹这儿来。” 小以宁委屈的看着娘和姥姥,就哒哒哒的跑到自己的爹旁边。 婉娘立刻生气起来“娘,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晴姐儿呢?你说那么大声,十里外都听见了,她如何偷听。” 就是就是,把我带走,还说那么多话,分明就是说给我听的。 李安禾微嗮“娘有事问你,你过来。” 小以宁听着外面声音没了,嘟着嘴,装委屈。 “哈哈哈,我内子向来心直口快,他大伯误怪啊,哈哈哈。”姥爷王二升打着哈哈笑了起来。 林福德僵硬的说道“亲家母真性情,多年不见,一直未变。” 现在小以宁已经知道王家和林家那些聒噪事,也知道她的姥姥为了让娘亲能做个好月子带着整家人杀上林家与大伯奶大战无数汇合,最后在太奶的同意下,将娘亲带上了山。这件事林家也瞒的死死的,村里的人都不知晓。毕竟他家服丧,除了近亲谁会上门,而且当时二舅舅已经送了雪豹下山,养在他家隔壁,更加没人敢上门。 “姥爷,二舅舅呢?”小以宁环顾四周,根本没有王林的身影。 王二升的疤痕脸一下子笑的跟招财猫一样“你二舅闲不住,又去山上打猎了,说要卖钱给晴姐儿买新衣。” 他看着小丫头身上的月蓝色小袄甲,皱眉,真是太素淡了,这女婿以前是越看越欢喜,现在是越看越闹心“等你二舅回来,叫你二舅带你去镇上买身喜庆点的衣服,你爹若是不让你穿,让你二舅揍他。” 林玉瓒“……”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姥姥和姥爷话术都一样。 这时王诚站了起来拱手道“爹,我去准备午食了,他大伯大伯母一路劳累,在此可要好好歇息。” 小以宁站在爹旁边,看着王诚往外走去,估计是在家里的缘故,他并没有穿着书生长褂,而是穿着粗布短褂系着襻膊,刚才进来时,他还拿着斧头在院子里劈柴。 这时她的后背被人轻轻推了推。 “去找你大舅玩。”林玉瓒说道。 小以宁看着坐在椅子的大人,知道他们应该有事要讲,便迈着小短腿跟着大舅舅走了出去,在转弯的时候,就错眼看到自己的爹已经跪在了地上。 王诚看着小丫头自己端着小板凳站在灶台前盯着他切菜,忍不住笑了一下。 “晴姐儿也会切菜。”小以宁说道。 “哦?不过你还太小,怕是连刀都拿不动。”王诚说道。 这是实话,她还不到三岁呢。 “晴姐儿也会烧菜,烧的比娘好吃。”小以宁又说道,这也是实话。虽然她上辈子干啥啥不行,吃喝第一名,但她对吃食不说全面了解但多多少少会做的,并且她对少许二字已经掌握到精髓。 王诚忍着笑意看着这个大言不惭的小丫头,他们家的女人都不善厨艺,娘如此妹妹亦是如此,所以他家都是男人下厨,连妹夫也在爹的威逼下学厨。 “真的,舅舅。”小以宁又强调了一遍“我以后会做好吃的给你吃。” “好,那舅舅就等着晴姐儿以后的孝敬。”王诚将切好的菜放到一旁,就准备烧火。今日没想到妹妹会带着长辈过来看望,菜依旧只有几样,不过还好量足,有肉有酒,不寒碜。 小以宁顶着星星眼看着自己的忙这忙那的王诚,看起来比她爹娴熟许多,忍不住拿出上辈子的调侃话语“以后嫁给舅舅的舅母一定很幸福哒。” 王诚愣了一下,失笑的看着这小娃“你舅舅体弱,娶妻也是害人。舅舅只想考上举人带着你姥姥姥爷到山下过日子。” 小以宁了然的点点头,阶级跨越,她懂。像她娘是山户女,哪怕有她爹在旁边,其他人看她多少有点轻视。哪怕昨晚太奶说的再好,做的再好,那股子轻蔑,她还是看的出来的。但举人的妹妹就不一样了,林家村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举人,他们看到娘肯定恭维,捧着。 至于大舅舅体弱,她却没看出来,明明看起来顶顶好的一大青年呀。 “那舅舅加油,考个状元回来。”小以宁捏着小拳拳鼓励道。 王诚听着童语又笑了一下“加油?” 小以宁环顾一周,指着放在墙凹槽里的油灯说道“灯没了,加油,灯亮了,加的多就越亮,亮满整个屋,舅舅也一样,考上状元,然后让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你的亮光。” 王诚笑着点点头,他今日笑了好多次,都是被这个外甥女逗笑的,以前见面匆匆,每每看见就跟瓷器一样窝在妹妹怀里,生怕碎了,从无如此活泼一面,看来真的身体康健了,人都变得有趣许多。 小以宁费力的解释完,又想到一句俗语连忙说了一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唉,装小孩好累,在古人堆里讨生活也好累,说话有代沟,还得拼命找补。 “噗哈哈哈哈哈……”王诚爽朗的笑声从灶房里传出来,惹得他人忍不住往灶房的方向看去。 王二升紧簇的眉头都松了一些,摆手道“玉瓒你带着你伯父伯母四处逛逛。” “是,岳丈大人。” 婉娘和李安禾也走出了房间。 “大哥在笑什么?”婉娘疑惑道。 “谁知道,你大哥这人从小就心思重,为达目的还哄的你爹和二哥围着他团团转。”李安禾撇撇嘴回道。 “娘……你别总这样说,大哥听见了又要伤心了,你明知道他最在意的就是你了。”婉娘不悦回怼。 李安禾翻着白眼又回屋了。 外面的情形两人不清楚,小以宁觉得她人小小的也是可以帮大忙的,她从旁边拿起一根劈好的柴准备给灶加加火力。 “呀,流血了。”小以宁看着被柴上细小的木刺扎出来的小洞,便用手把木刺拔出来。又想想不对,小孩子应该找安慰,就举着小手来到王诚面前“舅舅,晴姐儿流血了。” “啊?”王诚慌乱了一下,看了一眼小以宁的手,一滴小小的血珠在她的手心里,眼里瞬间蒙上一层黑雾。 “晴姐儿痛哦……” “砰。” “……”小以宁看着突然晕倒的男人尴尬了。 原来舅舅说的体弱是晕血,呃…… 她连忙挤出几滴眼泪,跑到灶房门口开始扯着嗓子大哭“爹,不好了,大舅舅笑死了……” 林玉瓒“……” 第20章 舅舅诶 餐桌上的沉默是小以宁给的,也只有她在捧着碗没心没肺的吃饭,其他大人都有点一言难尽。 “瓒哥儿,你大舅哥真没事?”大伯母蔡红花虽然刚刚得到肯定答复,还是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刚才是真真的吓到她了。 林玉瓒点点头“大伯母,我舅兄这是旧疾,见不得血。” 蔡红花看向李安禾不由透出一丝怜悯“这些年你们也过的不易啊!” “……,习惯了,也是我儿逞能,他大伯母别放在心上。”李安禾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蔡红花心戚戚的看向房门,王诚晕血之后就被他爹挪到屋里,午食是他爹操持的。不得不说这侄儿的岳丈烧得一手好菜,她都比不上。 这时院外一阵骚动,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我回来啦,大哥你快躲进屋里,爹,我打到了好货。” “咳咳咳。”小以宁被这震耳的声音惊的呛饭。 婉娘连忙抱起她拍背“二哥这是猎到了啥,这么开心。” 李安禾已经站起冲到院外,拎起王林的一只耳朵“眼瞎了吗,没看见你妹妹一家过来了。” “娘,娘,我错了,您轻点。”王林扔掉肩上的野货,连连求饶。 蔡红花早就晓得他侄子的舅兄有一打猎高手,她跑到院外看热闹,盯着地上的野兽,捂着胸口大叫一声,双眼一翻,直接倒地。 晕者+1 李安禾“……” 王林“……” 众人“……” 林福德悲戚的大喊“红花你咋啦,红花呀……” 大伯爷叫的哀哀戚戚,摸着大伯奶还有鼻息松了口气,他看向院外,盯着地上的野兽,伸出手指嗷嗷两下,也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晕者+1 看起来时间好像很长,其实一分钟都没有,王二升叹着气将两人扛进屋里,小以宁也看到了吓倒两人的罪魁祸首,一只死去多时的老虎。 这大伯爷大伯奶的胆子真小,死了还怕甚。 婉娘看着女儿脸上只有好奇神色,欣慰的对自己丈夫说道“没想到晴姐儿不怕大虫。” “稚童不懂。”林玉瓒看着老虎微扁的脑袋目光闪烁,上辈子王林也一拳打死一只大虫,是在燕京附近,引起轰动后破格招进铁骑营为皇上效力。 “爹,娘……”王诚也被声响吵醒,捂着头晃晃悠悠的从屋里走出来。 李安禾皱眉道“你出来做甚,等下又吓到晴姐儿。” “晴姐儿?”王诚愣了一下,恍惚的看向院中,穿着一抹蓝色的小儿正小心翼翼的跨过血水,好奇的打量野物。 “晴姐儿?” 小以宁回头看着喊自己的大舅舅,露出灿烂笑容,立马跑过去抱着王诚的腿,张着汪汪大眼“舅舅,对不起,晴姐儿不是故意吓倒你的,以后晴姐儿不让舅舅看手了。” “晴姐儿?”王诚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弯腰抱起小丫头,摸着她包着一层布的小手轻声说道“舅舅不怪你。” “你好了?”林玉瓒来到王诚身边,难以置信道。 王诚还未说话,就被过来的妹妹推进屋里“哥,你和晴姐儿别出来,爹说要处理野物,下午就要拿镇上去卖。” “……” 屋外又传来他娘的声音“真是没用,若是你再吓到晴姐儿,我唯你是问。” “姥姥,我会照顾好舅舅的。”小以宁软软的回道。 李安禾笑道“晴姐儿做事,姥姥放心。” “好好和舅舅待在一起,别捣乱。”林玉瓒看着关上的门警告了一句,便接过妻子递过来的刀给岳丈帮忙。 王诚听着外面欢颜笑语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舅舅给。”小以宁拿出自己的小零嘴塞到王诚嘴里“多吃长高高。” 王诚“……谢谢晴姐儿。” 小以宁满意的点点头,又对自己的干饭精神点赞。中午这顿饭,大家到底谁都没吃成,不说躺床上的两位老人,其他人都干的热火朝天。这王林打的猎物实在太多了,也让小以宁深刻认识到她这位二舅舅的厉害。 小以宁凑着门缝偷看,大人的事,小孩子怎么就不能参与呢。 王诚看着小丫头的动作失笑的摇头,果然是个小娃,看着血腥都不怂,不像他。他来到自己的书架前,摸索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两个小木人,他递到小丫头面前“晴姐儿,你看这是谁?” 小以宁接过两个小木人,一个是裹在襁褓里的小婴儿,一个是憨憨的小女娃,她歪头问道“是晴姐儿吗?” 王诚点点头,抱起她来到桌前,拿出一本千字文“来,舅舅教你识字。” “……” 诶…… 诶………… 这大可不必!!! “咚咚咚……”门口传来轻微敲门声,王诚披上一件外衫打开门就看见林玉瓒站在门外“顺安?” “果然是你太子太师。”林玉瓒咬牙切齿道。 王诚愣了一下,露出讥讽之色“这不是摄政王的狗吗,林相林大人。” 林玉瓒怒瞪他一眼,双手推开挡路的王诚,将门轻轻合上“上辈子的恩怨,我不想再提。我只想知道你是如何死的?” 王诚默了一下,来到桌前蘸水写了几个字。 林玉瓒挑眉冷笑“摄政王果然反了。” “行了,此地无人偷听,说话。” 王诚问出自己白天的疑虑“晴姐儿是怎么回事?” “我回来的时候,晴姐儿刚好病了。”林玉瓒只说了一句。 王诚点点头,看着窗外的月光叹了口气“上天怜悯,上辈子妹妹命运多舛,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这辈子不会了,晴姐儿也好好的。”林玉瓒不想听这个人文邹邹的讲上辈子的事, 此人分明是在剜他的心。 王诚和小以宁相处了一个下午,心里泛起异样“那个女娃是晴姐儿吗?” “我的女儿我会不认得?”林玉瓒笑道。 王诚定定的看着这个老友,过了好一会儿说道“你连那人都能认错,我不得不防。” “你觉得我这辈子会吗?”林玉瓒自嘲道。 王诚没有回答,有些事不能语焉,心照不宣就行了,他是个安于现状容易接受现实的人。 “晴姐儿的教养,我也会上心。” “嗯。还有一事……”林玉瓒说道“陈国公的外孙在我家养伤。” “那阉狗?”王诚挑眉,语气里透着气愤“此人怎会在你家中?” “你和你弟救回来的,你忘了?”林玉瓒皱眉。 “……” “你与他有过节?”林玉瓒问道。 王诚愤怒的拍向桌子“一两句说不清楚,此人祸乱朝纲,也是摄政王的狗。” “……”林玉瓒无语凝捏,这人是不是只会骂一句脏话。 “王诚你不睡就给我滚出去。”李安禾骂骂咧咧的推门进来,瞪着眼看着两人。 “母亲,我和妹夫说几句话。”王诚堆起笑容讨好的说道。 李安禾看着这谄媚的笑容忍不住起鸡皮疙瘩“既然那么爱聊,今晚就宿一起。” 不受岳母待见的林玉瓒和同样不受母亲待见的王诚无奈对视。 “是,母亲。” “是,岳母大人。” 李安禾奇怪的看向两人,心里蓦然升起一丝怪异。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早点休息。 “你娘看出来了?”林玉瓒透着门缝说道。 “我娘不会看出来的,我一直是她心里的好大儿。” “呲……脸皮一如既往的厚。” 第21章 蠢货 “唉,德哥,真的是我看错了吗?” “红花,我也不记得了,许是咱俩真的看错了。” 村道上响着咯吱咯吱的声音,一辆宽大的牛车在道上行走,车上堆着无数野物,还坐着几人,正是小以宁一家和她的大伯爷大伯奶,刚刚说话的也是他俩。 两位老人被大老虎吓的不轻,都患上了短暂性失忆,觉得自己见到了老虎,又好像是做梦。小以宁一家也不可能帮两位老人回忆。不过山上他俩是不敢待了,山上太可怕,还是村里安全。 在车上还有王家兄弟二人,林玉瓒已经出孝,所以他俩决定去他家住几日,该卖的猎物,王二升已经在当天下午带着二儿子去镇上全部处理,就留下那只吓人的老虎,准备自家吃,那可是好东西,大补之物。车上的野物是第二天在山里打的,给林家大家长的回礼。这就是和山户做亲家的好处,肉不愁。 “爹,舅舅都在山下买了房,姥姥姥爷为啥不下山住,山上多危险啊!”小以宁摸着新得的虎牙项链问道。 林玉瓒看了王诚的背影一眼解释道“你姥姥姥爷不爱见生人。” “……”骗小孩呢,他俩会是社恐? 小以宁得不到答案也懒得问了。 今日的林家村尤为热闹,村道上,田里都有十几人做成堆,聚在一起聊天。一位村民看见车上的一行人,兀地大叫起来“瓒小子回来啦,林小童生瓒小子回来啦!” 林玉瓒一家“……” 他就出门两天,这是咋了。 这时已有无数人冲到牛车面前,七嘴八舌的喊着大事不好。 “各位叔叔婶婶,慢点说,不急。”林玉瓒说道。 一位大妈拍着大腿“走开走开,我来讲,瓒小子你引狼入室的呀,你那表兄弟带着你家的钱财跑了。” 林玉瓒“……” 小以宁彻底震惊,这个穿越者三号竟干出这样忘恩负义的事。 “他还打砸了你家,是不想让你们好过呀。”另一位大妈继续说道。 “你祖母气的躺在床上,你快回去看看。” “就是就是,你怎能如此放心让此人帮你看家,村里都是亲戚,随便一个帮你看着,也不会出如此祸事。唉……” 林玉瓒脸色阴沉,拱手道谢“谢各位叔叔婶婶告知,我先回家看看,若是表弟真的做出此等事,我定不饶他。” “你还不信,老三发现的,不信你问老三,现在他正愧疚着呢。” “晓得晓得,谢谢婶婶,我先归家去。”林玉瓒连连拱手。 大伯爷和大伯奶已经坐不住,和林玉瓒说了一声就回家看太奶去了。 林玉瓒送走看热闹的村民,来到自己家门口。 王林已经握紧拳头,准备揍人。 王诚回头看了弟弟一眼说道“林子,你将礼送去,和老太君告个罪,我跟着妹夫看一下情况,就过去拜访。” 王林卸了几样给妹妹家的东西,就驾车离开。 这时老三也从族学赶了过来,满脸疲惫,看着林玉瓒眼里都是愧疚“林童生啊,我愧对于你啊……我……” 林玉瓒此刻已经打开门,里面脏乱一片,连灶房的碗都碎了一地。他眼睛一眯“郑源叔,您何时发现人不见的?” “是昨晚,我有事耽搁了,过来送昏食便晚了些,谁成想……若是我早些过来,说不定刚好逮到他,我之前还看到他在买东西。”老三懊悔的拍了自己一巴掌。 “买东西?”林玉瓒侧目看他。 “是啊,林童生,今日那卖货郎来的晚,货比前些天多了好些,那小儿花了10文钱买了玩意走。”老三回道,后又支支吾吾的说道“林童生,本来我要报官的,可是转念一想是您的家事……我就没去。” 这家丑不可外扬啊! 老三搓搓自己疲惫的脸,昨晚他一宿未睡,守在林玉瓒家门口不肯走,还是林家人过来上了锁,他才回的族学。 林玉瓒点点头。 这时王诚已经从屋里出来对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刻了然。 林玉瓒弯腰拿起两只野鸡递给老三说道“郑源叔,多谢您这两日辛苦照看,玉瓒还有一事请您帮忙。” “林童生,您的一声叔实在是折煞我了,您说您说,只要我办得到的,我一定帮忙。”老三连连摆手,还将野鸡推到一边。 “郑源叔,您收下,不然小子不好再劳烦您了。” “您这,这……唉……林童生不管您以后有何事,只要能用得上我的,老三绝不推辞。”老三到底接过了野鸡,但他甚是感觉受之有愧。 林玉瓒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两银子,正色道“劳烦您去镇上一趟,找一个叫陈朗的捕快,告诉他,我表弟不见了。” “好,好。”老三接过银子,慌不迭的回了族学。 “爹,他都收了鸡,你为啥还给他跑路钱。”小以宁不解道,这个银角角,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摸过呢。 婉娘倒是替女儿解惑道“这是打点用的,不然郑源叔连捕快的面都见不到。” 小以宁懂了,她又问道“爹,那个卖货郎把表叔拐走了,能救回来吗?” 王诚低头看她“晴姐儿真是聪慧。” “果然是猪脑子,离开之前我明明说过那是个拐子,居然还送上门。”林玉瓒气愤的甩了甩衣袖,踏步进入院里。 “婉娘,你记一下咱家损失多少,等那小子回来跟他算钱。” 婉娘“……” 王诚看着林玉瓒的背影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除了灶房,冷逸的房间也是凌乱不堪,婉娘和林玉瓒的房间锁头都有被撬的痕迹。不过所幸并没有损失财物,两夫妻都是特别会藏东西的人。 陈朗带着人勘察了现场,又走访了附近,指着柴堆对着林玉瓒说道“林童生,这柴堆后面有一排脚印应是那贼人所留,还有两个箱笼的印记,昨晚郑源过来时,他应该未走。” “村民并未看见那个卖货郎离开,不过昨夜亥时,村里的狗接连吠叫。” “这几日我一直派人盯着异常的卖货郎,今日过来的应不是之前那个,而且这几日他们并无异动。” 林玉瓒看着冷逸床边滴落的血迹“那陈大人可有查探到他们的据点?” 陈朗遗憾的摇头“你与我说过之后,我就调查他们,他们并没有聚在一起过。” 他甚至认为林玉瓒的猜想错了,没成想真的出了事。只能说那些人相当沉得住气,这几日他还走访了好几户丢失孩童的人家,孩子都是突然凭空消失的。 王诚沉鸣片刻说道“若是据点,我可能知道一处,去岁时,我与二弟曾在安庆镇的一座破庙落脚,当时破庙里有十几个带着货箱的人。” 安庆镇是石牛镇的临镇,与他们这有半天路程。 “那么就有劳王童生带我去查看一番。” “陈大人客气。” 小以宁看着穿着官服的男人带着十几个属下离开,门口看热闹的村民也接连散去,心里忧心忡忡。她手里捏着一个这个时代的小布偶,是那个穿越者三号买的,一看就知道是买给她的东西。 怎么脑子如此不聪明,明明说过了那是个人贩子,还偏偏要问人贩子手里买东西。 “娘亲,表叔能回来吗?” 婉娘摸摸女儿的头“会的,你爹和你舅舅们都出去找了,他们三个本事大着呢!” “……,哦” 那么多捕快,娘是一个都看不见,呃…… 第22章 融入 冷逸是在哭泣声中醒过来的,刚睁眼就被几个大人狠狠踢了几脚,骨头断裂,还呕出几口血,气息流离。 一人摸着自己青肿的脸,一口唾沫吐他身上“若不是这小子,我怎会一无收获。” 另一人捏着冷逸的脸打量了一下“这颜色卖入风月作坊肯定是个大价钱,可惜脾气太犟,若是得罪了里头的妈妈,不好做下次生意。” “不是还有一个地方能卖吗,再硬的骨头都能碎一地。”坐在椅子上的男子说道。 “哈哈哈哈,老大说的是。” 绑匪放开了冷逸,看向旁边哭泣的大龄女孩,抓起她的衣襟“老大,这女娃长的难看,可否让我等先尝尝。” 绑匪老大摆摆手算是同意了,那人便淫笑着拖着女孩去了后头,一道道惨叫声刺痛着冷逸的耳朵,其他小女孩都害怕的依偎在一起,连哭声都小了下去,生怕引起匪人注意,成为下一个。 “可惜了,那家的女娃,小小年纪就能看出未来的艳色,她的娘亲也是美人一个,居然都不在家。”将冷逸绑走的卖货郎说道。 老大摸着手里的刀说道“无事,咱们做的是长久生意,等这一手出去,下次再过来将那个娘俩带走。” “那娘子可是十里八村少有的姿色,她那女儿不会差。”那卖货郎脸上尽显下流之色“若是绑过来,老大先尝尝姿色,再赏与我们。” “好。” 冷逸眼色微冷的看着这一切,绑在身后的手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石子正摩擦着绳结。他在这里生活的越久,对这个时代越是了解。他以前生活的地方还是比较平和,在政府的管理下少见穷凶极恶之辈,更别说还对十来岁的小女孩下手的。还有那个一直甜甜的喊他表叔的小丫头,这些人还要对她下手,简直畜牲不如。还有那个一直问他要钱的小气男人,若是没了配偶不知他以后如何生活。她们母女俩不能出事,这里的小孩也不能出事。 冷逸此刻一直靠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忍着剧痛。 天色渐暗,破庙里亮起一丝微弱的光亮照拢出地上模糊的光影,除了负伤的冷逸,其他被拐的孩童都不知被挪到了何处,几个留守的匪人围着篝火。 阴暗不明的地面一道厚厚的血痕延伸到破损的门外。 陈朗鼻子动了动“是血腥气……” “还挺新鲜的。”王林接了一句。 众人“……” “咳。”王诚轻咳一声“林子,等下你跟随陈大人便宜行事。” “一队人去搜查周围,剩下的人跟我去破庙。” “是,大人。” 陈朗又转身对两名童生说道“你二位在此等候片刻,我去里头查看后在过来喊你俩。” 林玉瓒和王诚无奈点头。 百无一用是书生,讲的就是他俩。 陈朗躲在破庙门口向里头看去,对面的下属对他点点头,他立马了然里头坐着的就是这几天盯着的卖货郎。正当他准备下命令冲进抓人时,里面异变突起,一个孩童模样的人突然从草堆里冒出,一只手勒着一名卖货郎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尖刺模样的东西将脖子刺出一个血洞。解决一人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地上的刀砍向另外几人。 “我打死你们这些拍花子。”这时王林高喊着从陈朗背后冲出也加入了战局。 陈朗“……” 好像这里没他们这些捕快的事了。 不过后续还是要他们出马的,因为冷逸看到了全过程,除一个女孩遗憾身亡,其他的孩童都被他们从破庙下的密洞里解救了出来。 冷逸拖着重伤的身子抓着王林的手臂艰难的说道“别放过他们,他们要晴姐儿和婉娘。他们有三十多人……” 王林怒目圆睁,对着那些个卖货郎又是一顿胖揍,恨不得要了他们的命。他身后的冷逸也终于撑不下去,滑落在地,不省人事。 “嗷呜,哥,快点过来救人。”王林尖锐的爆鸣声庙内响起。 还在外面喂蚊子的两人“……” 林玉瓒“看来只你一人回来了。” 王诚“我那愚蠢的弟弟,回不回来有何区别。” 今日的老三依旧是愧疚的,昨日的愧对是为了林玉瓒一家,今日的愧对只为一人就是林玉瓒的表弟。他抹了抹眼角的眼泪,跟随在躺人板车的后头。 “林童生,由我来照顾您的表弟,直至他伤好。” 林玉瓒看着板车上裹的只剩下两条缝的伤员,他点点头“那就劳烦郑源叔照顾了,我家确实抽不出人手。” 这时村里人都知道这林玉瓒的表弟并无携款潜逃,而是被拍花子拐走,纷纷唏嘘不已,都深深觉得此人未免太过倒霉了些。只有族老们和里正知道事实真相,并在村里定了规定,外来人员不得进入村内,若有亲戚来访,需村民亲自带入,并登记。并在入村的道路两旁建了两排土屋,供走村的商贩卖货。 “连走读的童子都领了入村牌,今世应该能逃脱灭族的命运。”王诚捏着手里的小石牌说道。这个村已经发展成封闭管理方式,连那些佃户都发了入村牌,并由雇主担保。 林玉瓒却不看好“我们林家村向来与世无争,却还是得罪了权贵,要灭我们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可惜那人藏的太深,我至死都没有查到是何人。” 王诚默了,前世的事对于林玉瓒来说太过于惨痛,于他亦是如此,他俩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所幸今世和前世已是天差地别。”林玉瓒看着女儿端着小碗踏入冷逸房间感叹道。 小以宁这几日一有空就守在这个穿越者三号旁边,连心心念念的镇上都没有跟着去,就想早点看他醒来。不过听舅舅此人伤势太重,伤了根本,即使好了也得好好养无数年。 这个人真惨,真是太惨太倒霉了。 简直就是喝水都能塞牙缝的程度 但是有个好消息是她爹说了不会再问他要钱了,只要他不走,家里会一直养着他。 小以宁吃着娘给的肉丸子,不由感叹道,她爹终于不小气了,这个穿越者三号也算是真正融入她家了。 第23章 富了 时间转转,以卖货郎为主的大型贩卖人口案件终于告破,外逃人员也悉数抓回,拯救未卖孩童二百余人,也由官差一一送回家中。朝廷也派了刑部官员下来接手此案,并将那些匪人当场处斩。 以上是陈朗又一次来到林家村时告知林家人所说,太奶身体已经健朗,双手合十望帝宫方向拜了又拜“皇上圣明,这样我就放心孙儿去府城了。” 陈朗继续说道“知府已经安排了住所,你们林家村的人院试,无需再另外找客栈居住。” 林家人瞬间大喜,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待遇啊,虽说林家村的人也有在府城置办房子,但去科考的人如此多也是住不开的。 陈朗给林家村带来了好消息,也给林玉瓒几人带来了赏“此次案件重大,又涉及上头,所以知府大人未将你们上报上去,这是知府大人自己补给你们的赏。” 林玉瓒和王诚对视一眼,这句话的信息不小啊。不过两人都是多年的老狐狸,皆面不改色的拱手谢礼。 这个屋里最不淡定的估计就是小以宁,她已经被眼前的百两黄金亮瞎了脸。 金元宝耶,金灿灿的大元宝耶,个个都比她的拳头大,哇哦,这是要羡煞现代人啊。 冷逸眼含笑意,将一颗金豆豆递给她“送你。” 小以宁财迷般的眼神骗不过这里的所有人,她笑容璀璨的接过,一时忘形的在冷逸脸上唧一口“谢谢表叔。” “林以宁……”林玉瓒暴怒的声音立马响起。 “……”小以宁瞬间进入角色,下一秒就腾空而起,屁股被哐哐哐打了好几下。 婉娘∶“夫君,夫君,晴姐儿还是个孩子。” 王诚∶“女娃要娇养,还是你太穷了,限了晴姐儿的眼界。” 王林∶“就是,妹夫,分明是你的不是,你怎能怪晴姐儿。” 冷逸“我是她长辈,亲我一下怎么了?” 林玉瓒“你他妈给我闭嘴。” 得到金子的喜悦,在小以宁的哭声中落幕。去往府城的学子,也开始准备行囊上路。 林玉瓒至今还未与婉娘同床共枕,小以宁表示爹真能忍。他将十两银子放入自己的书笼,又从袖里拿出几张大额银票交于妻子。 “怎的如此多的钱?”婉娘惊呼。 小以宁放下手里的布偶,跑过来踮着脚偷看。 婉娘捂着嘴,难以置信道“夫君你哪来的钱?这里足有八千两。” 八,八,八千两? 小以宁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她这是要发的节奏啊!之前是金子现在是银子。 林玉瓒弯腰嫌弃的将女儿的口水擦了擦,果然是个财迷。 “我这些日子抄书得了赏识,被一大户邀请去他家里抄孤本,得了点赏银,还有知府大人暗地里又给了赏。”林玉瓒道,其实是他卖避火图的钱。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不是说说的,他后面又冒险画了两幅,卖了好几千两。这件事无人知晓,他还要当官,给婉娘富足生活,名誉坏不得。 “此次院试为夫有八成把握能过,等考完之后,我便带你们去燕京。这钱就是咱们在燕京的底气。” 婉娘心中却并没有突然变成富户的喜悦,反而满心忧愁。自己的夫君是怎样的,相处多年,她心里是最清楚的,可是这时她却看不懂了。 “瓒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婉娘。” 林玉瓒心里一跳,婉娘心里有事才会如此喊他,他面色如常道“你那脾气,给我一百个胆子,我都不敢瞒你。” “再说了,我敢有异心,你全家都不会放过我。”这句话是在婉娘耳边说道,她的娇颜立马红的滴血,气氛一下子变得旖旎。 这时一直盯着银票的小以宁深以为然道“爹若是敢有异心,二舅舅能把他打的太奶都不认识,娘就放心。” 林玉瓒“……” 婉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林玉瓒咬着后槽牙道“晴姐儿的教养不能停,我不在这些日子,你好好教,别到了燕京她蠢的连最差女学的门口都进不了。” “还有你看着她一点,别让她靠近冷逸。” “好的,夫君。”婉娘忍着笑答应,虽然夫君和表弟的关系缓和,但还是看不对眼。 “但是表叔会做饭哦,李奶奶没空哦。”小以宁提醒道。 林玉瓒之前请的李嫂接了镇里的活,去镇上做工去了,村里烧的最好的就是她,连族学的厨娘也只能派第二。这时冷逸就起了大作用,他厨艺相当不错,坐在轮椅上锅铲都耍的花花的,感谢他还有一只右手能用。 林玉瓒也舍不得婉娘带着女儿去祖父祖母那吃,先不提他们会说婉娘不善厨艺之事,他还怕她俩吃不饱吃不好,祖父祖母过的精细,饭食都是分配好的,想多吃就得自己开小灶,这又重回到婉娘不善厨艺这件事。他抿抿嘴,又对女儿警告道“你须时刻谨记尊敬长辈,不要做出格的事。” 小以宁点点头,表示晓得了。 林玉瓒背起书箱往外走了两步,又回来说“不要收你表叔的任何东西。” “好的,爹,记得考状元回来。”小以宁看着便宜爹又去冷逸房间说了一番后潇洒离开,终于松了口气。她拿出自己的小金人,眼又开心的眯成了一条线。 “好了,把你表叔送的小金童收起来,万一你爹突然回来看见,又得生气。”婉娘好笑的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 “好哒,娘。”小以宁听话的将小金人放进荷包里。这个小金人是冷逸托王林从镇里打的,三两重实心的,深得小以宁喜欢。 谁会不喜欢金子呢? 小以宁还想着以后再打一个小银人,一个小铜人,这样就齐了。她看着自己的娘,爹刚走,她就开始坐在床边发呆,好像她原来地方的有名景点望夫石,傻傻的看着外面。小以宁也学她一样,看向院中,那个穿越者三号冷逸正推着自己的小轮椅低头观察地上的蚂蚁。 真闲啊,爹一走大家都闲了。 没过一会儿,婉娘就回魂道“晴姐儿,你说娘要不要想办法赚钱?” 哦豁,发家致富,可是像她一样的穿越者必走之路(她还小是不行的),不过她说不定提个意见就能带领家里奔向首富。 小以宁塔塔塔的来到婉娘身边,准备发挥自己小小的力量。 “你爹拿出那么多钱,娘实在不安,怕这钱……” 会来路不正。 不得不说婉娘真相了,这钱真的有点来路不正。 小以宁眼睛一眯,她懂了,娘是怕爹有钱会变坏。而且爹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说明他手里还有更多的钱,他绝对有问题。 “娘,你是怕爹没有把所有钱给你,在外面买个妾回来吗?”小以宁问道,被看添香,才子佳人,小说里可是经常写的。 婉娘愣了一下,看向自己的女儿,脑子突然有点转不过弯“娘,娘没有这种想法。” 这时门外响起冷逸的声音“男人有钱就变坏,更何况我表哥本来就不是一个好货色。” 已经和大部队汇合的林玉瓒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他不知道自己刚走就被两人捅了深深的两刀。 “你无事?”王诚关心的问道。 “无事,再过个十几天,婉娘就能用上侍女了。”林玉瓒说道。 王诚面带笑意,见此人对妹妹的上心他甚是满意。 “晴姐儿别忘了。”他提醒道。 “那是自然。”林玉瓒眼里迸发出对未来的展望,这是他重生后踏出去的重要一步,去前世整整早了三年,未来也定会改变。 第24章 出山 婉娘虽然被两人带偏了,但依旧想着自己的目的,赚钱,挣多多的钱。 “可惜我除了刺绣,就啥都不会了。”婉娘好苦恼,感觉自己好没用,她连嫁妆都只有银子,和一些家什,比不上他人。她曾见过镇里的女子,陪嫁里还有铺子,田地可以生钱的东西。 “你可以做生意。”冷逸提醒道。 “不行,娘如果做生意,爹就不能当官了。”小以宁立马说道“士农工商,商不入仕。” 她经常偷听爹娘聊天,还是知道一些这里法规条令的。 冷逸对这里的条规没有小以宁清楚,他点点头,也不乱出主意,免得害了人家。 “娘,咱有钱可以买地买房当地主,买商铺出租当租婆。”小以宁提醒道,而且万一手里的房子和商铺涨了还能转手卖掉。 做不了生意还是有其他方式赚钱的,就看婉娘的心思活络不活络。 婉娘点点头,这是一个好方法,不过她以前从未买过这些,万一被私牙骗了就不好了。虽然也可以问官牙买,但她不懂好坏,买了个差的就租不出去。 “娘去山上问一下你姥姥姥爷再做决定。”婉娘思量片刻说道。 “你要问爹娘什么?”这时李安禾走了进来“玉瓒走了,你怎的不关上门?” “娘?” “姥姥……”小以宁惊喜抬头,没想到她的“社恐”外婆居然下山了。 李安禾看着一大两小围在一处笑道“你们在谈什么呢?” 婉娘张张嘴,突然不好意思开口。 “娘怕爹拿着钱去外面买小妾,养,养那个瘦马。”小以宁替婉娘说出口。 婉娘∶我不是我没有…… “表哥比表嫂聪明多了,还比表嫂会赚钱,有女人正常。”冷逸也不忘补刀。 婉娘“……” 李安禾“……,女儿你确实不如玉瓒聪明。行了,你俩出去,晴姐儿你姥爷给你带了好东西去看看。冷小子,你也有。” 小以宁连忙探头看去,就看见她那人高马大的外公扛着一大堆东西进来,看来是打算长住。 “姥爷。”小以宁塔塔塔的跑过去抱住王二升的大腿。 “呀,晴姐儿,几日不见竟这么大了。”王二升眼眯着笑道,他将东西放下,弯腰将小以宁举到空中,又往上抛了两下“有没有想姥爷啊?” “想,yue” 小以宁早晨吃的饭,成功被这个壮实男人抛了出来,将他身上淋的都是。 王二升“……” 跟在后面的冷逸“……” “大叔,把晴姐儿放我身上,你去换身衣服。” 王二升尴尬的放下外孙女“是我不好,忘了晴姐儿身体不好。” “小子,劳烦你照顾晴姐儿了。”王二升又伸手拍拍冷逸的椅背,只听嘎哒一声,冷逸身下的轮椅便裂了,至于裂成什么样,已经不重要了,冷逸抱着吐虚了的小以宁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上。两人算是见识到了王二升的手劲。 巨大的动静惊到了屋里的人,两声惊呼下,小以宁和冷逸终于来到了安全之地。 王二升歉意的看着两人从行李里拿出一个大包裹“冷小子,听城子说你伤的挺重,要好好养着,所以大叔把家里的蛇胆酒带来了,你一天喝一小盅,保证好的快。” 冷逸抱着小酒坛道谢。 小以宁还在看外公的包裹,那坛子才占一点点地方,剩下的应该都是她的。 果不其然王二升拿出一张巨大的野兽皮毛摆在小以宁面前,对她眨眼,发出一道夹子音“看看姥爷给晴姐儿带了啥?” 小以宁相当配合的问了一句“姥爷带了啥?” “晴姐儿,还记得小时候的雪豹吗?把你奶大的大猫,姥爷给它养的肥肥的,然后把它扒了皮。”王二升笑眯眯的讲着恐怖故事。 小以宁嘴角的笑容收了回来,盯着皮毛道“这是奶娘的皮?” 王二升的夹子音夹不住了,错愕的看着外孙女“奶,奶娘?” “雪豹喂奶给晴姐儿,是晴姐儿的奶娘。”小以宁解释了一遍。 听到这话的冷逸猛的咳嗽起来,差点抱不住酒坛子。 王二升眨巴眨巴眼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晴姐儿的话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还挺有道理的。 “姥爷为什么要扒奶娘的皮?”小以宁湿漉漉的大眼盯着王二升,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王二升头上冒出一道细汗,平常不动的脑子在这一刻飞快的转动起来。 “哦,这个啊,是你奶娘知道自己快死了,求我给你留张皮当念想。姥爷也是没办法,要完成它的遗愿。” 小以宁听着这男人胡说八道,心里翻着白眼,叫你害我肚子难受,我不为难你才怪。她露出天真的表情继续说道“那奶娘的墓地在哪?晴姐儿要给它烧香谢谢它。” 王二升擦擦额头的汗,绞尽脑汁的说道“墓地,奶娘的墓地?呃……下次,下次晴姐儿去山上姥爷带你去拜拜。” 王二升一句又一句的糊弄着,只觉得十几年没动过的脑子不够用了。 婉娘此刻正脸色微窘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蠢笨的女儿,跟你爹一个样。”李安禾拿着陪嫁盒子恨铁不成钢道。“嫁入林家整整三年,连自己压箱银都不看,现在还有脸问我如何钱生钱。” “娘,我一直以为家里穷,没什么陪嫁,所以都是拿夫君挣的钱嚼用的。而且娘不是说不能将嫁妆拿出来给夫家吗?”婉娘不好意思道。 李安禾气道“你至小我就看出来你是个万事不上心的,性子又软糯,生怕以后被你未来夫家欺了去。谁承想,根本不用夫家欺负,你自己已经开始糟蹋自己的身子,日夜的绣帕子,你再看看晴姐儿被你养成什么样,和村里小孩比都快小了一个头。” “娘以前是如何教你的?你竟如此无用。” 婉娘被劈头盖脸的骂了几句,委屈的拿过自己的陪嫁盒子,清点起里面的财物,她的陪嫁银子有一千五百两,比镇上的富户嫁女还多,够她在村里过好几辈子。 李安禾说道“当初你说要嫁给林玉瓒这小子,虽然我与你爹心里不乐意,但还是同意了这门婚事。只想着你欢喜就好,所幸那小子前两年钻了死胡同现已钻出来了对你还不错。不过男人心思易变,你若还是和以前那样,难保他会看到新鲜的。不过此次在外有你大哥看着,你二哥也跟着去了府城,你倒不必忧心。” “我知道的,娘。”婉娘呐呐道,若不是夫君拿出那么多银钱,她也不会多想。 “若是你哥考上了秀才,我与你爹也要去燕京,到时娘再教你如何管家做营生。”李安禾又说道。 婉娘惊喜抬头。 李安禾微微一笑“这些年你爹和你二哥攒的钱够在燕京买房了,不过要过好日子还是差点。” “娘,晴姐儿说要买地买房佃出去。” 李安禾白了女儿一眼“连两岁稚童都比你成算,你丢不丢人。” 第25章 秀才 这次王二升和李安禾会下山也是林玉瓒亲自去请下来,他家只剩下妇孺,根本放心不下。至于他家的亲戚,白日里都忙着,连祖父祖母都会去田里忙活。可以稍微照看,但不能一直看顾,所以岳父岳母是最好的人选。而且他并没有丧心病狂到要一个10岁的半残孩童照顾自己的妻女。 小以宁满意的将王二升搞的焦头烂额,终于大发慈悲的放过他。不过这皮毛是做不得衣服了,婉娘看着这雪豹皮当即决定剪一块给女儿做个小玩偶,剩下的做垫子给女儿抱着玩。女红方面,婉娘一直都很不错。 “唉,以后晴姐儿就天天抱着奶娘睡。”小以宁最后说了一句。 王二升抹掉头上最后一滴汗,发誓以后再也不送他人皮毛了,落灰都不送。 李安禾好笑的点了一下外孙女的额头“真是个鬼滑头,和你爹一个模样。” 差点忘了爹娘从小青梅竹马年少情深,和舅舅也是一条裤衩里长大的。 “姥姥,爹爹两岁的时候尿床吗?晴姐儿不尿了哟。” “……,这件事你姥姥不晓得,你得去问你死去的祖母。”李安禾拉起丈夫撤离,不想回答这小娃稀奇古怪的问题。 “……”那她岂不是要先死一死才能知道。 不过小以宁很快就没空捉弄人了,因为她娘给了她一个艰巨的任务,识字读书。穿越者三号冷逸也要跟着学这里的字。但不同的小以宁要演戏,他却不用演。 小以宁∶这悲催的老天唯一犯的错误就是把她穿成了小娃娃,她一个二十多岁的人要扮小孩,还要装傻充愣逗人开心。 不过想着她爹以后说不定当官,她心里淡淡的虚荣心提醒着她这些还是可以克服的,只是熬几年罢了。 至于她为何如此笃定她爹的发展。 这个家里都出现了两个穿越者,怎么可能再平庸下去,肯定会飞上天。这是她看了众多小说,这个是穿越定律。虽然她是穿到现实世界的小孩身上,但应该只差不离。现在她就希望她爹能考上个秀才,这样就可以考举人考进士去当官了。 此刻远在府城的林玉瓒看着这眼前熟悉的考题勾了勾嘴角,虽然他上一世因为婉娘错过了两次院试,但往历的考题却是刷过无数遍,这次的考题也是,他前世亦是做了无数次。林玉瓒自认才华横溢,现在更是胸有成竹,这次考试绝对能拿到头筹。 若是小以宁知道她爹还是个重生党,并对未来几年的考题了如指掌,肯定会羡慕不已。 这不就是光明正大的作弊吗!若是她也那么走运,清华北大就根本不是梦。 夜深,考完试的两人相对而坐。 “这世的际遇不同,恐怕学政不会给你赐字。”王诚说道。 林玉瓒愣了一下,想想确实如此。上辈子他家世凄惨,孤苦无依,主持院试的学政也有所耳闻,并在一次相遇的诗会上给他赐字顺安,希望他往后能福顺安康。但这辈子,学政依旧是那个学政,不过在他面前自己已不是上辈子的苦命学子,他遇见自己也不会再给自己取字。 王诚说的就是此事,他俩现在还是普普通通的学子,根本不会吸引到学政的注意。 “不过也好,你上辈子不是不喜欢这个字,刚好可以取个称心的。”王诚又说道。 林玉瓒瞥了他一眼“你错了,我相当欢喜。既然这辈子失了机会,但我的字不会变。” 王诚挑眉,失笑的摇头“你这人,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还喜欢和我互怼。” “我只是实话实说,除却我去世的父母,现在可不是顺安?”林玉瓒回道。 王诚沉默一瞬,终究是不一样了。 此次林家村共输出十二名童生参加院试,这对还未到一千人的村子来说是个庞大的数字,每个人都在翘首以盼好消息。据悉往年并无超过这个数字,毕竟全国考公也不是那么好考。童生村里多的是,但是秀才才是进入国考的第一步。不过村里那么多年,最高依旧止步于秀才,还是没出现一个举人。 小以宁耳闻这些事,只能心里腹诽,这个林家村,祖坟一直在冒青烟,只可惜这道烟力道不够。 “娘,大族老爷爷又去村口等消息了。” 婉娘抬起头,已经见怪不怪“族老每次院试的时候都会去村口守着,若是得了消息他会立刻禀告列祖列宗。” “哦。”小以宁收回自己的脑袋,回到院中陪着冷逸看书。 这个穿越者三号是聪明的,所有字婉娘只要读一遍,他就全部记得,无一错漏,还可以教她。让婉娘也轻松好多,可以让她跟随母亲出门看商铺看田地学习。 而报喜的官差也在焦急等待中来到了林家村。林玉瓒荣登甲榜第三十八名,王诚第九名。 小以宁看着不断上门贺喜的村民,真的感觉到门庭若市,连在院中坐着的太爷都笑的合不拢嘴,露出仅剩的两颗门牙。 比起林家村的热闹景象,林玉瓒的房里静的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他脸色漆黑的坐在椅子上,对面是想笑又不能笑的王诚。 “你气什么,我与你不同,我乃太傅,名次比你高也属正常。”王诚说完,端起茶杯压住自己勾起的嘴角。 林玉瓒看着他得意洋洋的脸更是生气“我那文章在云飞书院都评的上甲等,他居然只给我38名,那个案首的文章何处比的上我。” “你忘了那学政的脾性?”王诚问道。 林玉瓒脸色由黑转青,依旧是气的,他确实忘了。 考生进场前,都会或多或少打听监考官的喜好,并研读他所写的文章,确保写出的文章不会犯考官的忌讳,还要投他的喜好。 王诚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忘了这一茬,上辈子他的风格改变,连新帝都要写奏折骂几句。 林玉瓒咬牙道“此次是我大意了,下次这种错误绝不再犯。” “其实这也是好事,咱俩名次不高,引不了他人注意。”王诚隐晦不明的说道。 林玉瓒此刻已经面如常色,丝毫看不出他生气的迹象。 第26章 逃不过的字 “大哥,妹夫,刚才陈朗大人过来说今晚知府大人在八宝楼设宴,宴请所有秀才,叫你们别忘了参加。”这时王林推门进来说道。 王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考后设宴乃是常例,两人并不意外,现在在任上的胡知府,每次院试过后都会自掏腰包摆宴,还会请上学政过来考究他们这些新晋秀才。上辈子王诚与林玉瓒因成绩出众也被考过,并得到了指点,让他们在学术上豁然开朗许多。 不过这辈子嘛,王诚排名第八坐前头,林玉瓒就要隔着两排坐中间去了。知府还请了有名的歌坊来八宝楼,跳舞庆贺,也是让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世面的穷秀才,长长世面,变相的激励他们上进。 林玉瓒看着周围的学子,不少人都对着舞池的袅娜舞伶露出一丝痴迷之色,但碍于知府和学政还强装正经。 这也是知府的第二个目的,暗暗观察这届秀才的品性。 酒过三巡,舞池中的舞伶也缓缓退下,乐师演奏着袅袅仙曲,正题也开始了,知府大人与学政大人先后对着大家勉励发言,又对着自己刚才看好的学子指点两句。 “林玉瓒可在?”学政突然开口道。 林玉瓒疑惑起身立刻上前,拱手作揖道“学生林玉瓒,拜见学政大人。” 学政大人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但未叫他起身。参宴的学子都不知学政何意,还有不少人看着林玉瓒脸上闪过一丝讥笑,只有王诚看着林玉瓒了然一笑。看来这次虽与上次不同,他依旧入了学政的眼。 约莫一盏茶过后,学政终于叫他起身。 “你的文章不错,可惜锋芒太露,吾实属不喜。所以吾将你的排名定在38名,你可怨?”学政说道。 林玉瓒身上又聚集了众人的目光,最多的便是嘲讽。 “学生不怨。” “你可知吾为何迟迟不叫你起身?”学政又抚须问道。 林玉瓒迟疑一下,便说道“学政大人在教我,敛去锋芒,收起脾性,未来的路会更顺畅。” 学政点点头,与知府对视一眼眼里满是赞赏。“不错不错,虽吾不喜你的文章但依旧能看出你的未来不止于此。听胡大人说你还未取字?不若就叫顺安,风雨不动安如山,你可喜欢?” 林玉瓒微愣,没想到这个学政居然还是给他取了这个字,哪怕说辞与上辈子不同,看来他与这俩字相当有缘。他大喜道“谢学政大人教诲,谢学政大人赐字。” 这一大反转让之前心中嘲讽的学子都傻了眼,对着林玉瓒一阵羡慕嫉妒,在面上假惺惺的恭贺之后,便去学政面前显露才艺。 不过学政大人并没有替他人取字的癖好,会对林玉瓒赐字也是给知府大人卖个好罢了。一般学子人家都是由家中长辈或师长取的,林玉瓒的父亲三年前不幸去世,学政才会开这个口。 林玉瓒得了字,只高兴了一瞬,心就直直往下沉。虽然说辞不同,但此事与上辈子重合了。他面不改色的喝着酒,坐在角落里思量着往后。王诚坐到他身边,低声说着两人才听的懂的话“看来我的字也改不了了,哪怕提前三年。” 舒志是王诚在燕京时由云飞书院的院长所取的字。 好不巧,上辈子两个人都不喜欢自己的字。两人无奈对视一眼。 林家村本次去院试的12名童生,加上林玉瓒一共有3人考上了秀才,对于林家族学来讲这成绩也算斐然,就等他们回来摆宴。 小以宁想想就想流口水“娘,大舅舅不算族学的学生吗?” 婉娘摸摸女儿的头说道“不算的。” 虽然官差报喜也是往林家报,但王诚并不是族学的学生,他的师父也就是小以宁的祖父林福顺他并不是族学的夫子。不过王诚长年累月的学习,族学里的夫子都看在眼里,所以这次考试的联保也让他占了族学的便宜。 小以宁没有纠结这件事,因为她身份变了,是秀才家的小姐也是秀才的外甥女,别人说话间都多了奉承,也没人在母亲面前阴阳她是个药罐子,甚至还有人想跟她结娃娃亲,实在太恐怖了。 李安禾摸着小以宁的头对女儿提醒道“如何回绝,娘已经教过你,晴姐儿的婚事,不出所料会在燕京。” “娘,以后的事也说不准的,夫君他现在才是秀才。”婉娘倒是觉得现在说这个实在太早,她看向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冷逸说道“倒是好些人看上了小表叔。” 冷逸身体一僵,回头道“我不喜欢女子。” 李安禾“……” 婉娘“……” 小以宁∶这借口清新脱俗,让人无言以对。 王二升哈哈大笑,又忍不住拍了一下轮椅“哈哈哈,那是你不知道娶妻的好处,等过些年你看见那些美丽女子铁定迈不动腿。” “砰”新修的轮椅又光荣下岗。 这已经是第5次崩裂了。 “这浑人?”李安禾看着又倒地上的冷逸瞪着自己的丈夫。 小以宁连忙上前查看情况,嘴里还不忘问道“姥爷看见姥姥也迈不开腿吗?” “哦,那倒没有。”王二升不知道她在给自己挖坑。 “那姥爷看见哪个女子没迈开腿。” “……”王二升一愣,连忙转头就看见自己妻子瞪着自己,慌张解释道“我对你姥姥的心日月可鉴,我能为她去死。” “呸呸呸,在孩子面前说什么胡话呢,羞不羞人。”李安禾tei了一口,不理这个傻子,直接回了屋。 “哎呀,枝枝你莫生气,我知错了。”王二升也扔下三个人追过去。 李安禾的小名叫枝枝。 小以宁看着关上的房门,觉得自己的姥爷有一个特别大的优点就是不管对不对,认错特别快。你能想象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在身材娇小的女子面前毫无形象的伏低做小吗?她姥爷就是其中翘楚。 日常打闹结束,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这个时候,林玉瓒一行人终于从府城归来。 荣归。 这个林家村彻底热闹了起来。 第27章 这个癫公癫婆的世界 林玉瓒和王诚还没踏进家门就被族老请走,无奈之下只好叫王林将府城买的东西先回家。 王林虽然偶尔脑子不灵活,但是挺好用的。他事无巨细的和爹娘还有妹子讲着在府城的见闻。实在让小以宁羡慕不已,要知道她到这个世界那么久了,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姥姥姥爷住的山上,连建筑也只见过草顶土墙,最多再加几间青砖屋。 之前她也有一次去镇上的机会的,只可惜当时穿越者三号冷逸出了事,她想守着他。毕竟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遇到个老乡不容易,虽然她要苟着不能暴露,但也不能看着他出事。 “对了,哥说学政大人很赏识妹夫,还给他取了字叫顺安,以后我都要叫他顺安了。”王林说道。 “顺安?这个字倒是不错。”李安禾满意的点点头。“你哥呢?” “学政没有给他取,哥说等去了燕京再说。”王林继续说道。 王诚今年刚及冠,这个倒也不急。 李安禾虽然不咋待见自己的大儿,但也不希望他比他人差太多。 小以宁依在轮椅旁边,听着大人们的谈话,心里默念着自己父亲新鲜出炉的字。这古人姓名字样样不会拉下,若是有点出名的人死后还要取号,不像现代,她是没有听过周围的人有字的。就是不知道这里女子及笄后会不会取字。 林顺安,嗯,林,顺,安,好耳熟啊,林……顺……安……。 小以宁的脸色突然一变,这名字怎么跟她读书时看的一本古早文的男二名字一样? 小以宁敲了敲脑袋,努力转动着自己不怎么聪明的脑袋瓜子,因为她看的时间太过久远,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那本书的名字《摄政王的万人迷小娇妻》,内容也是如其名,讲的是一个穿越女,连续两次穿越都穿在同一个时代,架空历史的周朝,与病娇男主从利用到相爱的故事。 当时她看的并不仔细,只是羡慕里面女主的万人迷体质,让里面的男配对她一见倾心,死心塌地的跟随,还帮她摆平所有事。其中最厉害角色就是舔狗男二林顺安,从一贫困书生一路狂歌爬上高位,对女主爱而不得至癫狂,主打为她疯为她癫甚至为她死,死前还深情的望着女主说了一句,让她学生时代一直难以理解的一句话“绾绾,可否再唤我一次顺安哥哥。” 看,多肉麻,还顺安哥哥。 小以宁当时看的就想钻进书里骂人,大哥你都血流成河了,离死不远了,还只想着让女主叫一下你的名字,你应该让她抱你一下或者亲你一下,得不到死前香一个也是死而无憾了,怪不得你不是男主,做人果然不能太神圣。 里面除了舔狗男二林顺安,还有舔狗男三王舒志,也是对女主言听计从,对她更是有求必应,虽然后来因男二渐渐疏远了女主,但是她有危险的时候还是第一时间站出来。当时把小以宁羡慕不要不要的,男二死了男三上位,而且在众多男配中,还有一个太监头头对她念念不忘,女主好幸福,以宁好羡慕。但是不管男二和男三还是男n号都干不过男主,让他抱得美人归。 和众多小说一样,能当男主的都不是正常人,病娇可以说是贯穿他的一生,这个从他在洞房花烛夜给女主送礼就能知道他的癫狂,女主和男主曾经互述衷肠,透露过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事实,并说出她在此处第一世的凄惨,男主送的礼就是死亡花名册,他将欺负过她的人连同九族都灭了。当时女主拿着花名册的手内心无比激动,直接跟男主整整5天都没下床。 虽然当时小以宁看的相当兴起,但是现在长大了回头想想却是发现好多不合理之处。她皱着眉头想着书里其他内容,想与现在所处的世界找找相通之处。目前只有一个名字,并不代表什么。 希望自己别那么倒霉真的穿书,她记得书里根本没她这号人啊!她爹怎么可能是女主舔狗呢?那她娘怎么办? “怎么了?”冷逸看着眉头紧皱的小丫头,疑惑问道。他抬头看向说话的大人,是觉得没人理她,不开心了? 小以宁从回忆里惊醒,转头看向冷逸,脑子里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书里女主说过的话。 “公公,哪怕你不想与我们相认,但你依旧姓冷,冷家一直是你的后盾。” 冷……公公? 那个太监头头? 都姓冷? 又来一个巧合? 死去的记忆,一下子像杀疯了一股脑的涌出来。小以宁冷汗直冒晃了两下,在冷逸面前脸色渐渐苍白滑落在地上。 “晴姐儿?”冷逸惊呼着从轮椅摔到地上。 巨大的声响终于引起院里人的注意。 “这是哪儿?”林以宁疑惑的看着漆黑的周围,只有一个光亮点,她慢慢向前走去,似曾相识的嬉笑声传入她耳里。原本漆黑的环境蓦地碎裂,一个穿着校服的马尾辫女孩从她身上穿过。 林以宁“……” 她回来了? 林以宁看着熟悉的教室,一下子高兴的跳起来,没想到她赶上穿越大军还能赶上重生队伍。这次她一定要好好读书,考清华考北大,登上人生巅峰,嘻嘻嘻嘻嘻嘻。 “以宁?” “诶!”林以宁高兴的转身,就看见两个背对着她的女生“……,我在这儿呀。” “你看什么呢?”其中一个女生转头看向另一个女生。 “这里……还有一个以宁?”林以宁走到她们面前,被其中一个女生面貌震惊的呆愣当场,和她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她连忙伸手去摸那个女生的脸,但是手指却直直的穿过她的头。 “我看小说呢,刚从后面换的。” “我看看……咦,这书里有你的名字诶,林以宁,你看。” 我的名字? 林以宁连忙和那两个女生一起看向桌上的书,在密密麻麻的字里真的看见了她的名字。三个人同时出声道“爱女林以宁之墓,夭于盛武六年。” 林以宁慢慢起身,身上感觉拔凉拔凉的,嘴里不住的呢喃“原来我死了呀!怪不得后面没有我,我原来已经死了呀。是哦,我本来就是死人呀。” 那她的便宜娘呢? 林以宁又要弯腰看去,这时屁股上猛的传来几下剧痛,周围的场景也突然熄灭。 小以宁皱眉,缓缓睁开眼睛,入幕便是林玉瓒猩红的眼睛。 王诚松了口气“终于醒了,顺安,你……” 林玉瓒又急又气,将女儿重新放回腿上,又重重的打了她屁股两下。 小以宁从懵逼中彻底清醒,小嘴一张,嗷嗷大哭起来。 第28章 来啦,他来啦 “听闻福记的肉包子最是美味,你们尝尝。”林玉瓒将一个大大的纸包伸进马车里,还掀起车帘查看妻女的情况。 “哼。”小以宁鼻子哼气转过身。 “……,下午便能到燕京,到时咱们先去客栈住一晚,明日一早再找房子。” “哼,娘,咱不理爹,他是坏人。”小以宁转过身,将婉娘也拉过去背对着林玉瓒。 林玉瓒无奈的揉揉眉心,放下车帘。 婉娘好笑的点点女儿的额头“气性如此大,也不知道像谁。” “像你,你小时候也这样。”李安禾抱过小以宁说道。 “娘,我哪有这样。”婉娘不好意思道。 小以宁看着不知未来路的两人,内心叹气。 从她被“魇”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来天,她几乎每天都在梳理自己曾经看过的内容。小说的开篇讲的就是女主在燕京生活,就像那些古早文所有穿越者定律一样,喜欢走发家致富奔小康路线,顺便认识男主,男二至男n号,开启边赚钱边恋爱模式。而她的渣父也会在燕京与女主在一次宴会上浪漫相遇,一见钟情开启舔狗模式。 至于她没有看见过的娘亲角色,估计不是被抛弃掉就是和她一样早逝。 小以宁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捏紧自己的小拳拳,怪不得她会穿书,估计她的使命就是当婉娘的小棉袄,让她在被渣男抛弃的时候陪在她身边,让她重新振作吊打渣男。一定是这样的,穿越文的套路,她懂。 小以宁露着奸笑,想着以后如何整始乱终弃的渣爹,心里倍爽。 她可是看过剧本的人。 婉娘看着女儿鼓鼓的笑容,都忍不住捏了捏,实在太可爱了。 “晴姐儿还是不肯理你?”王诚看着郁闷的老友问道。 林玉瓒点点头,眼睛微微扫了一下周围,轻声说道“等到了再好好哄哄。” 女儿如此,有点妨碍夫妻俩培养感情,说来可笑,夫妇二人到现在还未同床共枕,这让林玉瓒很受伤。 王诚低声问道“你说晴姐儿是不是还看到些别的东西,不只只墓碑。” 林玉瓒呐呐摇头,此事他也不知晓。今生诡异之事太多,如他如王诚如晴姐儿。 当时女儿莫名昏迷真的吓着他了,气息还在但弱的惊人,更别说她的梦呓中的话,让他与王诚当场吓出一身冷汗,情急之下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打女儿的屁股,将她生生唤醒。没想到她转醒之后气的连话都不愿跟他讲。 世上唯有小儿与女子难养,这还碰到一起,真真搞得他头疼。 无奈如他只能先放下晴姐儿的事,花了几天时间将上京前的一切事务安排好,就匆匆收拾行李带着妻儿来燕京。距离下一级考试还有一年有余,他还需在书院学习一段时间,再独自回乡考举人。至于为何要如此麻烦,一是妻女的身子一直是他的心病,二是最好的书院在燕京,哪怕他现在已是第二世,但院试的成绩已经让他对自己的学识产生了疑虑,他不想让自己丢人,三是上辈子至死都未查出来的灭族仇人也在燕京,他今生虽已提醒过族里,但心里依旧不踏实。今生来的早,肯定能逮出此人。 这时王诚伸手拉了他一把,将林玉瓒的思绪拉回,他指了指前方“顺安,你看,是虞亲王的车队。” 林玉瓒抬头看去,一辆由四匹黑色骏马拉着的奢华马车在前头转弯向燕京方向驶去,几百名侍卫跟随在两旁,为首的拿着一面虞字大旗。 林玉瓒一行人停了下来,以免冲撞。 “此人狼子野心,你不应与其为伍。”王诚低声提醒道。 林玉瓒白了他一眼“那时是何情况,你又不是不知。” 王诚忍不住看向后面的马车,瞬间瞪大了眼,只见他那愚蠢的弟弟抱着晴姐儿出马车让她看虞亲王的车队。 “林子,外头风大,快将晴姐儿抱回去。” 王林憨憨的摸摸头,将小以宁放到王二升的怀里,王二升拿出一根布绑带将其绑在胸前。 “没事的,哥,爹都同意了。” 那是咱爹同意就能做的吗?她活爹在这儿看着,他还没同意呢。 王诚看向林玉瓒,果不其然他脸瞬间变色又恢复如常僵硬的道“有劳岳丈大人照顾。” 熟知他的人就知道他生气了。 王二升大手一挥,大着嗓门道“无妨无妨,小娃哪能一天到晚待在车里,都蔫了,出来看看风景也好。” “岳丈大人说的是。”林玉瓒扯着一道笑容,就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前方,眼刀子停不住的甩向王诚。 还好王二升还是有点靠谱的,外衣一拢,小以宁就露个头在外面。 王诚赔笑道“等到了客栈,我给晴姐儿把个脉。” “你那医术连头猪都救不活。”林玉瓒开口怼道。 又开始了,一言不合就阴阳怪气,也不知哪里沾染的毛病。 “哥,有人过来了。”王林这时骑着马上前说道。 王诚和林玉瓒一直观察着前面的情况,当然知道有几个侍卫骑马过来。 “你们可是上燕京?”那侍卫明知故问道。 “回大人,小民携家眷上燕京讨生活。”林玉瓒拱手回道。 “既如此便快些上来,虞亲王恩典于你们,准你们一同上路。”说罢,侍卫便驾着马离开。 “谢虞亲王恩典。”林玉瓒笑着将头压着更低,阴沉着脸心里骂骂咧咧。 我不去就山,山来就我。 王诚脸上也失了温和,顶着冷肃的脸和家人说明了情况,便快马加鞭赶上虞亲王的队伍。 小以宁疑惑的看着前方镶金龙的马车,车身上还刻着一个大大的繁体字,四马拉车,亲王配置,居然邀请他们这些平民同行。她可不相信上位者平易近人这种话,也不信他家有价值到连亲王都愿意主动接近。她爹现在还是个默默无闻的秀才,剧情还没开始呢!她转头看向骑马的林玉瓒,难道是男二效应? “晴姐儿,可是哪里不舒服?”林玉瓒感觉到女儿的视线连忙问道。 关于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他还是很关心的。 “爹,车上那个字怎么读?”小以宁问道,这个是哪个权贵,她好翻翻记忆啊。 “哦,那字读虞。”林玉瓒短短说了一句,便暗暗观察女儿的脸色,只见她的小脑袋晃了晃,便瞪大眼睛望着虞亲王的马车。 虞亲王——晟景战,这不是那个病娇男主,未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不是,还没到燕京,男主和男二就碰上了,那女主冷梦绾是不是也会从哪里冒出来。 诶……是她哪里看漏了吗,这剧情有点超前啊。 第29章 皇家女学 在大家紧赶慢赶的情况下,终于在午时三刻时赶到燕京城门口。林玉瓒一行人状态并不好,灰头土脸的,在简陋马车里的李安禾母女都快颠的散架,冷逸的骨头也差点重新裂开。唯一好点的就是小以宁了,被姥爷绑在身上,脸也被蒙住没有吃土。 虞亲王虽然邀他们同行,但没有迁就他们,一直走的相当快,根本不给他们喘口气的机会。他的马车可是豪华版的,再快的速度,他也不会不适,反而惬意的很。 他们能比预定的时间快几个时辰赶到燕京,虞亲王真的功不可没。而且他们还要对他行跪礼道谢。 晟景战挑起车帘一角,眼神淡漠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捏着金边兰帕捂着嘴轻咳两下,挥手让他们免礼。 这是小以宁和男主第一次照面,她在姥爷怀里拼命仰着头想仔细看看这个传说中的病娇男主,是不是真的像文中女主所说的容貌俊美,深邃的双眸宛如星辰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却,身子纤细的让人忍不住疼惜……(此处省略无数字描述太长她记不住) 果然小说终究是骗人的,这虞亲王脸色苍白的像个鬼,捏着帕子的样子像个娘炮,眼神轻蔑高高在上,白瞎了一双细长的凤眼,不是不好看,小以宁浏览过美男无数,只能说这人长的清瘦,在伪娘堆里不起眼,在男人圈里她不会再看第二眼。这女主啥破眼神啊,比一比,还是她爹长的俊美。 不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能当女主的哪是一般人,在小以宁眼里这男的长的不行,但在女主眼里可是样样行,有权有势又有钱,配她乃是天作之合,就是为她而生的男人。 小以宁目送着虞亲王的车队离开,终于忍不住嫌弃撇嘴“虞亲王咳嗽了。” 王诚解释道“听闻虞亲王在太后肚里受了冲撞,生下时便带了病根,一直被先帝安排在蜀地调养。” 不知此事的人都点点头。 这时小以宁又软软的开口道“前几日我听一个老婆婆说,男子动不动就咳,说明他不行,不能嫁。” 众大人“……” 林玉瓒∶上辈子王妃确实并未生子。 王诚∶上辈子这狗贼要孩子确实艰难,一个月要请七八次太医。 林玉瓒,王诚总结∶这男人果真不行。 冷逸傻傻的问道“晴姐儿在哪里听的,我为何没听到?咳嗽的男人是身体哪里不行?” 他也咳嗽的,还咳的不少。 众大人“……” 此事不能言说啊! 小以宁转头看他,上辈子网上传疯的事,他居然不晓得,这人是哪个年代的。 小以宁从哪里听的,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太赶,他们连午食都没功夫吃,早已饥肠辘辘。城门近在咫尺,此时还不进,岂不是有病。 燕京,周国首都,她林以宁终于来啦。 进入城门那一刻,街道的喧闹一下子传入到小以宁的耳朵里,不说那难得一见青砖路,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路上小摊不知凡几,叫卖声更是不断,热闹繁华,与这首都很是相配。 林玉瓒一行人找了一个小型客栈入住,倒不是他们舍不得银子,而是中型和大型客栈都满了。 店里小二打量了他们一会儿,将目光定在小以宁身上笑道“客官也是为了皇家女学招生一事赶过来了?” 众人一愣,上京虽是为了求学,但不是让小以宁上女学,她太小,还不够岁数。林玉瓒虽然说过,但也等到她大了再说。 “不是的,我哥和妹夫要去云飞书院求学。”王林嘴快的说道。 “哟,读书人啊……”小二的态度一变,眼神讥讽。“也不看看自己的穷酸样,以为自己有几分学识云飞书院就会收你们,就你们这打扮,连门口的路都不会让你们走。” 其实大家都是衣着得体,只不过赶路太急连整顿的时间都没有,看起来未免邋遢。 不过这小二也太瞧不起人。 泥人都有三分性,王诚和林玉瓒还没发火,小以宁率先大声开口道“大哥哥是说云飞书院只收有钱人吗?” 她挪着自己的身子爬到桌子上与小二对视“我爹常说,云飞书院是天下最好的书院,但大哥哥说的咋是看钱第一的书院啊。是我爹打听错了吗?” 小二没想到一小儿竟然会扭曲他的话,客栈里人都眼不善的看向小二。 小以宁继续问道“你说我爹有学识也进不了云飞书院,因为我家穷,是这个意思吗?我家从老家花了十几天才赶过来,到最后连云飞书院的门匾都看不到,就因为我家穷,是这个意思吗?” “你这小娃咋的胡说八道,我何时这样说过。”小二慌张回道,还要作势打她。 婉娘连忙抱起女儿,将小二推开,巨大的手劲,直接让他推翻两张桌子“你干什么,我女儿实话实说难道还惹着你了?” 林玉瓒也摇头晃脑,抬起袖子做起擦泪的恶心模样“娘子莫气,也怪我没有打听清楚,以为自己有点学识就想去云飞书院试试能不能收,没成想他还要看家产,唉,咱还要多谢小二告知,不然后日为夫在云飞书院门口就要出丑。” 婉娘看林玉瓒还要去搀扶那小二,气的直跺脚“夫君,既然云飞书院只收那有钱的,咱就不考了,这小子刚刚想打晴姐儿,你过来,我非教训他一顿不可。” “确实该教训,这小二居然说云飞书院只收有钱人,如此污蔑读书圣地,揍他。”这时一男子撸着袖子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怒气腾腾的书生。 “我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儿,这竖子如此败坏我云飞书院,实在该打。”其中一人说道。 哦豁,居然引来云飞书院的书生,这是小以宁万万没有想到的。再看客栈里的其他客人都愤怒起身,也想踹小二一脚。 除了林玉瓒一行人在旁冷眼旁观,其他人都动手教训了小二,当然王林也想上一脚,被王诚拉着没上前。 这时楼上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一道圆圆的身子从楼梯口滚了出来,是这家的掌柜,他早就在别的伙计那里听到了事情经过,对着众人又跪又求又赔罪,更是对着那嘴贱的小二连扇十几个巴掌,大家才做罢。 这店是住不成了。 掌柜和一众伙计好声好气将这些煞星送走,终于松了口气。 “二叔,我真的没有说云飞书院的坏话。”那小二捂着青肿的脸委屈的说道。 “啪” 掌柜又赏了他一巴掌“我不是你二叔,你才是我二叔,你他妈还是我祖宗,给我滚回乡下去,我这供不了你这尊大佛。” 第30章 皇家女学2 “云飞书院外院已经对过来求学的学子开放,你们怎么还去住客栈啊?” 问话的是刚刚打人的其中一名学子张凉川。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谁也没有想到来燕京第一天就与云飞书院的学生遇上,刚刚还一起教训人。 林玉瓒和王诚苦笑一声。 旁边就有人反应过来“凉川,他们带了家眷,怎么住外院?” 几名学子看着小以宁他们,都哦了一声。 “带着家人一起过来的确实少见,看来林兄,王兄打算和我们书院杠上了。”张凉川开着玩笑道。 男人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三言两语就称兄道弟,连林玉瓒一行人的餐食都包了。 小以宁卖力的啃着香喷喷的鸡腿,有一说一,这古代的调料虽然没有现代那样五花八门,但特别原生态,烧的也是让人垂涎欲滴,软嫩入口。她吃着嘴里的,眼睛不住的往那个叫张凉川的身前一个纸袋瞄,她的狗鼻子闻到一丝几个月未吃的熟悉味道。 女主的财富版图已经开启,她在书中的第一家店就是蛋糕店。蛋糕,林以宁上辈子也是会做的,不过不精通。但若是让她在这里开店,她是不敢的,别说她小,就是她所在的家庭背景也不允许。但女主不同,她背靠将军府,哪怕生父不详,该有的庇护都会有。 说来可笑,作者笔下的女主亲生父亲就是将军府里的某某人,但他就是不说清楚是哪个,让读者去猜,只写女主母女在将军府的生活很不如意,任何人都能踩一脚,遭所有人厌恶,连狗路过都要吐口水汪声晦气。怎么惨怎么写,给女主强拉美强惨人设。 就这种背景下,女主在燕京开起了第一家店,开始逆袭人生第一笔。 来了又来了!!! 张凉川的手指尴尬的抠着纸袋,这小女娃的眼神太露骨,他都不知道该不该给她一个小糕点。给,这可是他排了半个时辰才买到的,回家还要孝敬祖母的,这糕点每日限量,若是给这小娃,他再去买今日估计也没了。不给,怕被同窗嘲笑小气。 他又往小以宁看了一眼刚好对上她那渴望的眼神。 好纠结啊!怎么办! 小以宁的眼神谁都看见了,只有她以为自己藏的好。不过她的长辈没一个开口,相处那么久了,他们都知道小以宁虽然小,但不会做出这种不合时宜的事。 小以宁看到那个叫张凉川在盯着她看,裂开嘴笑了下,就不再往他身前瞄。 等她六岁就能去灶房了,到时候想吃啥不能自己做。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张凉川还来不及松口气,就看见同窗投过来是谴责眼神。 “……” “林兄打算在燕京找房子?说来也巧,我家在东巷道那里有一闲置的二进宅院,若是你们不嫌弃,我带你们去看看。”张凉川摸着额头的汗连忙转移话题说道。 林玉瓒和王诚对视一眼,两人眼里皆是喜悦之色。 “那就有劳张兄了。” 燕京寸土寸金,林玉瓒一行人根本没有料想到刚来就能找到房子,更不会找到东巷道的房子。燕京能称为巷的街有无数条,但能称为巷道的只有五个,东南西北中,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起,这要问作者了。5个巷道里,最显贵的是南北,住的都是达官贵人,王族国戚,东巷道住的大部分是清贵人家,西中住的是小官小卒,等级分明。 当官者以能住进巷道里为荣,这房子也是有价无市,平常人家不会卖的,而张凉川张大公子乃是京兆尹的小儿子,去年已经全家搬到北巷道,圣上赏的宅子,这东巷道的房子便闲置下来。其实张凉川刚说出口便后了悔,因为这房子是否出租他说了并不算。但看着大家都是高兴模样,便硬着头皮带路,只望林玉瓒一行人看不上。 路上行人不断,几位女眷和半残人士坐在马车里看着路上的热闹景象。这时几声高昂的喧闹声让行人都停下观望。 “我抢到了,抢到了。” “老兄,老兄,我出一千两,你将木牌卖与我。” “我出两千两,若是我女儿选中再给你三千两答谢。” “我直接出五千,给我。” “……” 小以宁探出头,就看见十几人围成圈挤了过来,甚至还撞上了他们的简陋马车,又推搡着去远处。她歪着头疑惑的看着其中一人高举着一个漆黑木牌手脚灵活的躲过要抢夺的人,这个场景好像书里写过…… 婉娘将女儿抱回腿上“小心摔了,也不知道他们在买什么,如此抢手。” “是女学名额。”李安禾淡淡道。 小以宁猛的回头看向自己姥姥,她怎么知道这个的。 李安禾拿起雪豹皮做的布偶开始逗弄小外孙。 “……”其实这个小孩她根本不想当,请给她一个奥斯卡小金人奖。 冷逸皱眉问道“这里上个学如此难吗,竟要那么多银钱买个上学名额。” 来这里那么久了,冷逸也学会古人说话了。 小以宁∶谢谢你,穿越者三号,你就是我嘴替,多问问,我也想听。 “那不是上学名额,这是能进皇家女学考试的名额,合格者就能进皇家女学就读。”李安禾看着小以宁玩布偶说道。 就是入学考喽。 没想到她还能在古代见到这种盛景,不过女主也是在这所皇家女学读书,是真才实学考进去的。 “光一个考试名额就那么抢手?”冷逸震惊,他之前欠林家钱都是几文几文的,这里居然开口就是几千两。 李安禾冷笑“那是自然,皇家女学出过三个皇后,数不尽的妃子,有能力的人家当然会将女儿送到这里来。” 小以宁抬头看向自己的外婆觉得这句话有歧义,不是女学里出来的女子成了这些宫中美人,而是那些能成为宫中美人的女子来到这家女学读书。不过能在里面读书的女子倒是真的嫁的好,这皇家女学的噱头足足的。 冷逸看向窗外那些疯癫的人,暗暗摇头,一个名额都要别人几辈子的银钱,那读书可不是更贵。 “以后晴姐儿在哪里读书?” 车里三个人都看向玩玩具的小以宁。 小以宁张口咬着布偶的耳朵∶呜呜呜,虽然她不想以后还是要学习,但如果要学习她依旧想回现代,她想考清华北大,而不是在这里读书为了嫁人。 婉娘这时开口道“皇家女学,晴姐儿是去不得的,我与夫君两人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长大,以后嫁个如意郎君,过和和美美的日子。” 两个人都不希望女儿活的太累,普普通通就好,也别和皇宫扯上关系。 “晴姐儿不嫁人。”小以宁连布偶都不玩了,来到婉娘面前又强调了一下。 婉娘莞尔一笑,吓唬道“哪有不嫁人的姑娘,等你过了十一二岁,娘就挑个未来的女婿将你这调皮小娃领走。” “娘坏。”小以宁又看向外婆,也是一脸坏笑的样子,忿忿的来到自己老乡旁边,和他说她不嫁人。 冷逸倒是心疼的很,连声哄到“不嫁便不嫁,以后表叔赚钱养你。” 小以宁转头看向他,他自己都是泥菩萨,养她更加不可能。她歪着头靠在冷逸的身上,为什么他俩穿到这里都那么惨,难道是没有大主角光环的原因吗? 第31章 安定 “这女学每年都会放10个名额,抢的人真的是一年比一年多。” “是10个名额,百个万两名额。” “对对对,比我们云飞书院招生都热闹,每当这时候燕京就热闹起来。 ” “每天一个,这几天都热闹。” 几个本地学子看着为个木牌大撒银钱的人都摇摇头,他们是男子看那些人难免带些轻视,想靠女子攀龙附凤拉全家,真真的瞧不起。 林玉瓒和王诚冷漠的看了一眼人群,便不再关注。皇家女学是历代太后管理,里面的奢靡之风,攀比之风盛行,根本不是读书的好地方。 王林听着学子们说话,觉得自己涨了大见识,他低声问王二升“爹,他们说的万两名额是……” “蠢,就是一个名额一万两。”王二升回道。 王林拿出手指算着,瞬间瞪大眼睛。 “爹,咱们打猎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 王二升看了他一眼,高深的点点头,这二儿子脑子比他还蠢,除了打猎就没想到别的。 在大家都在讨论皇家女学的招生事宜时,东巷道终于到了。 张凉川在东巷道的宅子甚好,干净清雅,是林玉瓒一行人从来没有想过的好居所。这也让林玉瓒看出些门道了,他问道“张兄,我看着庭院利落,想来经常有人打扫收拾,这宅子真的是租的吗?” 当然不是,是我嘴快了。 张凉川内心慌着一匹,嘴里还是笑说着“我听祖母说过一嘴,这宅子闲着可惜,要租出去。” “那……” 张凉川立马说道“我这就请祖母过来,让她与你们谈。” 说完,他这个主人就丢下众人跑了。 “这凉川还是这么毛毛糙糙的,林兄王兄勿怪,吾带你们参观。”一名与张凉川相熟的同窗立马替他继续接待林玉瓒一行人。 两进的院子可谓是相当的大,小以宁头一次来到这种古色古香的院子,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分前院后院,亭台楼阁,还有池水假山小桥造景,相当美哉。她张着小嘴连连感叹,有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小以宁已经看着小池里的锦鲤走不动脚,在现代她哪有机会参观这种宅子,有也只能花钱进去观看。 和她一样发出感叹的只有王林一人,其他人都没有露出这等模样。哪怕心里对这个宅子再满意,但还没有租到手,脸上也最多露出欣赏之色。 “晴姐儿,以后舅舅多多打猎,也买这样的宅子。”王林悄声说道。 小以宁没有回头,直接泼了他一头冷水“二舅舅,燕京没有猎打哦!” 王林立马露出苦瓜脸,这燕京就这点不好,把周围打猎的地都圈起来了,要打猎就得出城,还要走好远才能到能打猎的地方。他能走路时便跟着自个父亲猎野兽,也只会干这个。这到了燕京便和折了翅的鹰一样。 “晴姐儿,舅舅以后不能打猎了,就不能赚钱养你,养大哥,养妹妹了。” 小以宁握住王林的小拇指安慰道“不怕,大舅舅现在不缺钱,我和娘亲靠爹养,二舅舅不用打猎。” 王林∶…… 好像有被安慰到,又好像没有,反而让他更加伤心了。 一个家里总有聪明人和呆子,王林刚好就是那个呆瓜,他的出路两个读书人早就想好了。 这时张凉川终于带着他的亲亲祖母来到自己的老宅门口。 老太太点了他额头一下“你这猴儿,等你爹晓得了,非得拿着鞭子抽你不可。” “祖母,我看他们一行人实在可怜,才如此说的,燕京房子难找,他们又人生地不熟的。”张凉川双手合十告饶。 “再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祖母不能让孙儿当那无信之人。” 老太太睨了他一眼,叹气道“也罢,让我去看看那一家子品性如何,若是个好的,我便做主将这里租给他们,你爹也不会怪罪于你。” 张凉川面露喜色,在同窗面前的脸面总算保住了。他殷勤的将自己的祖母搀扶下了车。 他们一到,宅子里的人便已知晓,均在前院等待。 张老太君就着孙儿的手,也来到自家前院。张凉川的同窗她是认得的,她的眼神一下子定格在林玉瓒一行人身上,瞳孔一缩,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孙子“你找的这家人不错,我同意了。” 张凉川愣住,这就乐意了,祖母大人竟如此明目识慧,看一眼就租了。 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的学。 林玉瓒一行人终于有了落脚的好地方,这让小以宁感觉像做梦一样,彻彻底底让她看到了什么叫做男二效应。 “娘,这个老太君是不是和你认识啊?”王林看着手里的玉佩有点二丈摸不到头脑。 张老太君一进门就特别欢喜他们两家,收的租金也都特别实惠,还一见如故的样子,特地询问了母亲好几句话,还差仆人给他们每人都送了礼。 连粗神经的王林都察觉到不对,更别说别人了。 小以宁抱着布偶暗搓搓的移到姥姥旁边,也想听点什么。 李安禾白了傻儿子一眼“那老太君不是说了,你娘我长的像一位故人吗。” “啊,那和娘长的像的人肯定很多,毕竟您长的不好看。”王林只差明说他娘长的一张大众脸。 小以宁很有眼色的立马跑到婉娘身后,果不其然二舅舅的惨叫声瞬间响起。她像个小大人一样的无奈摇头“二舅舅的眼神真不好,姥姥明明很美。” 其他人也没有同情王林,让他一直留在李安禾的魔爪下。 作死无处不在,讲的就是他了。 审美也特别与众不同。 刚下衙回家的京兆尹张卜凡就被仆人请到后院,他看向坐在榻上的母亲面露喜色,心里不由纳闷“娘可是有什么喜事吗?” 张老太君遣下奴婢,低声说道“今日我见到李家大姑娘了。” 这燕京姓李的多了去了,张卜凡自个琢磨了会儿,又看向空荡荡的堂室“娘,可是见到故人了。” 张老太君轻抿了一口茶,叹道“才二十来年,你竟都忘了,以前那个时候,我一提,你便晓得。” “……”二十来年前的人,谁能一下子想起来。 张卜凡顶着母亲嫌弃的眼神,尴尬的拿起茶杯。 第32章 秋衣 燕京繁华地,物价更是高。小以宁看着自己娘拿出一两银子付钱,小心脏都揪成一块。 女主开的店并不在主街上,而是在一个巷子里打通一面墙成了店铺,她还搞了一个现代化的试吃活动打名声,又搞饥饿营销,宣传相当到位,过来排队买蛋糕的人络绎不绝。 婉娘在宅子里安顿下来后,便带着女儿过来找这家店。 小以宁趴在二舅舅身上,看着里面的几个俏丽女伙计,连服饰都一模一样,还带着粉嫩布巾。可惜女主不在,不然两人还能打个照面,小以宁现在特别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吸引她爹。她爹和娘从小青梅竹马,都成亲生娃了,还是抵不过天降。整本书里似乎都没有看见过她娘的名字,可见她爹根本没有提过她娘的名字。 呵,男人。 想想就寒心。 “来,晴姐儿。”婉娘从纸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糯米小蛋糕给女儿尝尝。 小以宁看着这个熟悉的玩意,内心真的是感慨,这个女主做生意是真的会做,狠也是真正的狠,十个糯米蛋糕要一两,前世5个才四元钱,她前世的时候最贵才买过8元一袋的,可以说是伴随着她整个小学和初中。 不过店里品种也没有多少,这糯米小蛋糕还是里面最便宜的。在这里吃着这个,有点像看女主从大宅里挣扎出来走出人生巅峰,她家也是出了一两银子当助力的既视感。 小以宁——从女主周边走过的路人甲。 “娘,等晴姐儿大了,就做这个给你吃,晴姐儿做的比这好吃。”小以宁捏着蛋糕说道。 婉娘捏了捏女儿的脸“晴姐儿不必下厨,你爹已经去了官牙那里,到时候会有厨娘。” 林玉瓒已是秀才,按照周朝律令家里可以用奴仆了。婉娘如今是秀才娘子也要开始管一个大大的家了,虽然她家目前才三个人,现在和姥姥家合租一宅也才7个人。 小以宁看着远离的蛋糕店还是有点恋恋不舍,她娘排了一个多时辰的队,她依旧没有见到女主。 “等官牙带了丫头过来,娘叫一个小丫头天天过来排队买给晴姐儿吃,可好?”婉娘见状连忙说道。 小以宁摇头,这个是她上辈子吃怕的东西,她还是比较喜欢吃奶油蛋糕,这个女主在店里竟卖百两银子,太黑了,她家可经不起她天天吃。她失落道“太贵了,晴姐儿就吃这一次便好。” 婉娘听到女儿的话,立马心疼的不行,更下定了要好好赚钱的决心。她擦了擦排队时出的汗,心里的愉悦心情也没了许多。 “若是这里能打猎就好了,舅舅可以打猎赚钱给晴姐儿买好吃的。”王林也是摸着小以宁的小啾啾不甘道。 小以宁歪头看向王林,那本书里对她二舅的描述也是寥寥几字,但唯一一点可以确定,他也是女主的爱慕者之一,曾随她爹救过女主,还受过重伤。 “二舅舅不用打猎,你可以当官。”小以宁指着刚从她不远处路过的一行黑衣鉄鹰卫说道。 “呃……舅舅只会打猎。”王林也是冒出一头汗,连忙带着外甥女回张家老宅。 这时林玉瓒已经带着几个家奴回到了住处,并指了一个8岁的小丫头跟在小以宁给她当丫环。 “这会不会太小了些。”婉娘看着还是个孩子的丫环怎么看都觉得不靠谱。 小以宁也坐在椅子上看着前面这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姐姐,瘦弱的感觉风一吹就飞了。 林玉瓒看着这个叫秋衣的女孩,此人他上辈子在那人身边见过,并且还是左右臂的存在,可见此女子能力相当不错。不过要给他女儿当贴身婢女还是要考量一些日子。 “婉娘,这个小孩母亲病了无钱买药,我看可怜便给了她5两银子,不承想她买完药竟说要给我做牛做马,我无法……便带了回来,想着给女儿做伴也好。”林玉瓒不管内心如何想法,脸上还是尽显无奈。 李安禾露出不赞同的摇摇头“这女娃留不得。” 秋衣听完立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把头磕的嘎嘎响,又顶着一头血爬到李安禾面前“夫人,您就留下我,我什么都愿意做,求求您留下我,我能签死契。” 坐在椅子上的小以宁被这个8岁丫头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的差点滑到地上。又猛的感觉自己有点幸运,成了读书人的女儿,不像这个小姐姐要卖身为奴。在这里一但签了死契为奴,生死就不是自己说的算了。 李安禾脸上不悦,这个丫头这个样子她跟不想留了,她看向自己的女婿。 “岳母大人,要不将这个小丫头交于郑大家的调教几日,若是不错再留下给晴姐儿做伴。”林玉瓒立刻说道。 郑大一家就是刚买来的官奴,林玉瓒运气不错,今日去官牙那里就见他们刚被原雇主卖掉,一共有5口人,刚刚已经给他们分配好了活,不过就缺了陪着一个女儿的婢女。 王诚今日也去了官牙那,带回来的官奴中也没有能陪小以宁的婢女。她还小,玩性大,别人看顾自比不上自家人,买官奴前早已商量好,等小以宁大了能管住下人了,再去挑合心意的婢子和嬷嬷。 “娘,让这个小丫头跑腿也是不错的,她是燕京本地人,咱们买些小物可以差她去。”婉娘看的于心不忍,摇了摇李安禾的袖子也劝道。 “你啊……”李安禾面上松了下来,算是同意了秋衣的留下。她挥手让他们下去换衣洗漱,对着林玉瓒说道“救人归救人,下次就别往家里带了。” “是,岳母大人。” 秋衣年纪尚小,家里又有生病老母要照顾,林家人到底没让她签死契,只签了10年的活契,让她跟在小以宁旁边。等时日到了,便让她离开,工钱一月半吊钱 ,干得好再加。 小以宁——荣生成为有婢女的小小姐 ,班底加一。她将娘给的糯米小蛋糕递了一块给刚上任的小丫环,特别大言不惭的说道“跟着我,有肉吃的哟。” “噗嗤……”一众大人看这模样顿时笑出了声。 秋衣更是感动的又是磕头又是表忠心,把小以宁搞得一脸懵。 “看来你这闺女很是会收买人心,跟你一个模样。”李安禾悄声说道。 林玉瓒“……” 林以宁∶我没有收买人心啊,只是想着分给小朋友吃的。 第33章 木牌 林家的成员壮大了一倍,林家家长林玉瓒也可以放心的收拾行李去往云飞书院外院,等待入院考试。 小以宁抱着林玉瓒的腿不肯撒手,在书里她爹就是在云飞书院时参加什么诗会和女主相遇的,对她一见倾心。 林玉瓒看着女儿很是头疼,前几日对他爱搭不理,今日竟如此粘他,怎么哄都不撒手。 这件事还是要和新来的小丫头秋衣说起,小以宁从她的只词片语里晓得她也有一个移情别恋的渣爹,而且还是个家暴男,经常将她母亲打的下不来床。而她母亲如今还病的不能下地也是拜这个男人所赐。不过也是报应,他打了秋衣的娘之后,拿着家里所有银钱逛窑子时,得罪了人竟被活活打死。而秋衣母女俩没了依靠,她的亲戚叔伯就将两人赶了出来,占了她们的房子。 小以宁听着这些事就问她,母亲在被打的时候为什么不和父亲和离。 秋衣回答让她傻了眼,她娘不能和离,会对兄弟家女儿的闺誉有碍,而且娘家不是说回去就回去的,说不定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要给兄弟一家当老妈子。 所以说什么时候自己有个房子是最好的,小以宁的娘可是没有房产的,而且小以宁还记得姥姥的话,说娘若是被休,就要找个能拿捏的男人将她再嫁过去。她歪着脖子想了半响,觉得自己将现代思维带入古代是不可取的,要做的应该叫娘留住爹的心。阻止爹和万人迷女主见面才是上上策,当然男人靠不住手里有满满当当的钱也是不错的,但是她娘赚钱根本没爹厉害。 小以宁想到这里就蔫了,她看向自己的老乡,现在还坐在轮椅上,根本帮不了她什么忙,她只能缠着爹先不要去求学。 “晴姐儿乖,你爹过些天就回来了。”婉娘在旁边哄道。 娘啊,你的魅力没有女主大,你男人会被抢走滴。 小以宁心里暗戳戳的想着,扁着小嘴带着哭腔“爹不要晴姐儿,也不要娘亲了。” “爹只是去考试,考上了便去学院读书,每逢15都会回来。”林玉瓒揉了揉眉心说道。“就几日。” “晴姐儿不信,除非爹爹带着晴姐儿去读书,带着娘去读书。”小以宁还是不撒手。 “这孩子这是怎么了,平时也没看你如此粘着爹。”婉娘奇怪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王林听到小以宁的话顿时悟了“晴姐儿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小年纪竟想着去书院读书。” 小以宁头叮了一下,立刻说道“我和爹爹一起去云飞书院,坐爹爹旁,晴姐儿可乖了我保证不打扰你,晴姐儿……” 王诚蹲到小以宁旁边,听她絮絮叨叨不停,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讲这么长的句子,圆圆的小脸,嘟着嘴,看着可爱极了。他看向林玉瓒“云飞书院入院考还有些时日,咱们现在过去也是交流学识,过几天去也是来得及。” 林玉瓒无奈弯腰抱起女儿,点头答应“爹再陪你几日,你不可任性。” 小以宁点点头,抱着爹的头,在他脸上蹭了两下。孩子老婆热炕头,你已经有了,千万别变心哦。 林玉瓒感受到女儿的依恋,心里一下子被慈父之心填满。他有点得意的看向王诚,眼神对视心头微愣,异样顿时升起。 上辈子他的心思就极其敏锐,不然也不会一步步的升到高位。他低头看向紧紧抱着他的女儿,安抚似的说道“爹能不能考上云飞书院还是两说,即便考上了,休沐也会马上回来见晴姐儿,可好,哪都不去。” “家里有晴姐儿,有娘,爹一定要回来,拉勾。”小以宁拿出小指头要盖章。 林玉瓒忍着笑也依她。 “爹做不到,以后就当太监。” 林玉瓒“……” 众人“……” 小以宁的温馨时刻瞬间结束,屁股又结结实实的挨了几巴掌。不过她也得了林玉瓒的保证书,不是当太监而是仕途无望的保证书。她将保证书塞到自己的小荷包里,古人重诺,她和她娘总算有了一层小小的保障。 林玉瓒搂着老婆孩子过了一晚,第二日天未亮便与王诚悄悄的离开,在他们身后又有一道黑影趁着天暗跑了。 小以宁看着空落落的床,嘴巴一下子扁了,但也知道没有办法。但是没有想到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她。 二舅舅王林终日不见踪影,娘与她父母也是每日早出晚归为了家增加资产而努力。现在的小以宁也被家人放心的放在冷逸旁边,叫他帮忙带着。 冷逸正皱眉闻着秋衣刚排队买回来的蛋糕,这是小以宁吃的女主牌第二个产品,比噎嘴的糯米蛋糕稍微好点,但还是老贵的一匹,一两银子两个。 “这东西……”冷逸看向旁边的小丫头斟酌道“也过于坑人了。” 被林玉瓒改造过的穿越者三号对银钱也是看的很紧,把这里的钱早就换算成他以前世界的钱。他对手里的吃食算不上满意,对它的惊人价格更是不满意。 他将蛋糕递还给小以宁“这个我或许能做,以后别花这钱了,一两银子够咱俩一个月嚼用了。” 小以宁眼睛一亮,她就知道这个人和她来自一个地方,可惜她不敢亮马甲,她爹精的嘞。 “表少爷怎么会做这个,这可是冷将军府的三小姐的独家秘方。”秋衣不解道。 小以宁∶这个可是穿越者技能之一,老乡能做,他们肯定也能做。 “冷将军府?”冷逸眉头微蹙,他已经从那个小气的男人嘴里知道这具身体的身份是冷将军小儿子的二子,排行第五,是在他父亲回京述职时失踪。不过他并没有回去认亲,还是给那个小气的男人当表弟,据他们带给他的消息,这具身体的亲身父亲在找寻一个月之后便放弃了,而他也对冷将军府出现了莫名其妙的排斥。这具身体的原来记忆他追寻不得,但生理反应他是真的感觉得到的。 冷逸听着这句话心里又没由来的升起一阵厌恶“独家秘方?这种东西会点厨艺的都会做,几十文钱也就罢了,卖一两银子分明就是欺他人无知。” “表叔,这个卖给富人家的。”小以宁提醒道,一般人家怎么可能花这钱。哪怕她知道家里有几千两银子也不会花这冤枉钱,秋衣跑去买这个还是她娘出去之前吩咐的。 这时门口一道高昂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小以宁的二舅终于在白天冒了泡。他狗狗祟祟的看了外面一眼,就连忙进来将门栓上。 “二舅舅你咋了?”小以宁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道。 王林大步来到小以宁面前,瞬间将她举过头顶“晴姐儿,再过三天你也能去书院读书了,我抢到了木牌。” 小以宁两只小揪直接炸起,嘴巴刚打算张开询问,又忍不住yue了出来,吃进去的蛋糕全部落到王林头上。 冷逸∶不愧是父子…… 小以宁∶我的半两银子……一点都没有进肚子里。 第34章 上啊,小以宁 “几日未管你,竟如此胡闹。”李安禾生气的声音从大厅里响起,小以宁连忙将头塞到母亲怀里当鹌鹑。 王林梗着脖子反驳“娘,晴姐儿想去读书。” 小以宁愧疚感立刻上升,这是她想留下爹的托词,没想到舅舅当了真,她才几岁,在家跟着娘咿咿呀呀就行了。 “你个二愣子,晴姐儿哪怕要去女学,也得三年后,她现在才多大。”李安禾头痛抚额,难以置信这个呆瓜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 “你个呆愣模样也不知像了谁。” 王林也没有想到这茬,看着连个三尺都够不到的小娃,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舅舅那能卖钱,五千两。”小以宁举着木牌说道“那舅舅就是个千两户,可以拿这钱娶媳妇。” 得亏她还小,童言无忌,哪怕时时语出惊人,几个大人都没有在意,只有婉娘好笑的提醒这句话讲不得。 “那林子你将此木牌让出去,得的银钱自己拿着。”王二升无奈的看向儿子。 王林的脸色变得涨红,支支吾吾道“可,可我已经将晴姐儿给报上去了。” 下一刻,王林的耳朵就送到李安禾手里“我怎生的你怎么个棒槌,如此大事都不与家人商量就擅作主张。你让晴姐儿那么点大如何去考。” “枝枝莫气,就当让晴姐儿去皇家女学玩一下长长见识,她又考不上。”王二升顶着一副慈父面容,将王林踢出二米外,对着自己妻子劝道。 小以宁连忙爬到地上,去看倒地的舅舅。这对夫妻也太恐怖了,别人都是慈母严父,他们两暴力狂,一个动手一个动脚。 王林看着担心的小丫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舅舅没事,习惯了。” “舅舅不疼吗?”小以宁心戚戚的摸了摸他胸口脚印的位置。 “唉,疼啥,就跟蚊子咬一样。”王林拍拍灰尘,将外甥女抱到怀里遗憾道“晴姐儿,舅舅想着让你也去这天下第一女学读书,就连着几日蹲木牌,却忘了你还小,唉……” 小以宁拿着小手帕给王林脸上划拉两下夸赞道“舅舅好厉害,这五千两的木牌都能拿到。” 说完,她还在王林脸上亲了一口,以示表扬。 王林看着这个家中唯一的小辈,心底都软了几分,彻底沦为女儿奴。不过他还是板脸说道“可不能随便亲人。” “舅舅,晴姐儿就一点点大,大了就不亲了。” 因为王林的骚操作,小以宁要去皇家女学一日游,家里仅剩的大人都动了起来。主要是置办漂亮衣衫和首饰,要将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参观。 说来也巧,皇家女学和云飞书院是同一天开考,婉娘和她母亲再三思量,决定此事不与两个书生讲,免得有了思虑影响入院考。而且两家书院同占一座山,只有一墙之隔,更不能让他俩知晓。 “晴姐儿莫怕,今日咱就参观一下,等过些年,舅舅再给你蹲木牌。” 小以宁摇头,她舅舅这次能抢到木牌纯靠运气,躲在房顶等发牌,等发牌的姑姑刚走出门槛就被王林挡住。那女子头一次见此等粗鲁之人,慌慌张张的将木牌塞到王林手里就跑了回去将大门都关了。他这一闹,估计下次发牌,得有侍卫在旁边守着。 “晴姐儿可以去别的女学,舅舅不要那么辛苦。” “行了,你个二傻子好好驾你的车,今日云飞书院甚是热闹,可别冲撞了人家。”李安禾将儿子的头按了出去。 虽然两家书院比邻在同一座山上,但去往皇家女学的只有一条路,小以宁坐着自家的简陋马车,忍不住掀起车帘向云飞书院的大牌门面看去,半山腰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他爹住的外院就在山腰下,看样子已经出发去书院里进行入院考了。现在山下人声鼎沸,都是等消息的奴仆与家眷,可以堪比高考时的学校门口了。 拾级而上的林玉瓒有所感应的往山下看去,车水马龙中似有一个熟悉的影子。 “怎么了?”王诚看着驻足不前的林玉瓒问道。 “无事。”林玉瓒眯眯眼,将心头异样排了出去,不知为何他心底总有何事脱离掌控的感觉。 在山下,奢华车架有之,简陋马车亦有之,但到了皇家女学附近,林家的马车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一众载着娇娇娘的奢华马车里,成了突兀的存在。新上任的马夫郑老头不自在的动动脖子,面不改色的将马车停到空旷的地方。 比起他们的雇主对皇家女学的淡定,这些刚买进没多久的下人都特别希望自家的小小姐能考上这所女学。秋衣更是一天到晚的忙活,跑出去打听往届考试的内容与趣事讲给小以宁听,对上皇家女学这件事比她这个事主更上心。 “小姐莫怕,这台阶虽然高,但你动动小脚就能上去。”秋衣指着从下而上的几百个台阶对着小以宁打气道。 小以宁早就知晓这女学的考试内容,走同云飞书院阶梯一样名字的望天梯,然后在女学特定的阁楼里休息一个时辰出来就行了。然后再在门口领信物,花就是落选,荷包就是叫你过来读书。还有一个就是,这个女学虽然入学严格但是不要束条,所以贫家女也是能上的。只不过的木牌难拿,入学的考试难过。 “晴姐儿,爬不上就下来,咱是来玩的,不是过来入院考的。”婉娘拿出一个绣着猫儿的小布袋,将女儿的“奶娘”和一些爱吃的小吃食装了进去,嘱咐道。 小以宁点点头,她抬头望向阶梯,心都抖了两下,就她的小短腿,这若是不幸滚下来不死也半残,也太高了。她面不改色的微笑“娘,我走不动了就坐下休息。” 她娘还给她准备了一张半米长的布,可以垫屁股,她心里惬意的很。 这时山上一声洪厚的钟声响起,山下女学的大门也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持号女子上前验身。”一道尖细的声音从门里响起,二十名穿着黑色服饰,戴着半鬼面具的男子从里面鱼贯而出,严肃的站在两旁。 “看,女儿,这就是铁鹰卫,皇上亲卫。”旁边一名富态男子悄声对他女儿说道。 小以宁拿着小木牌呆呆的看着这些亲卫,尤其看到他们身上别着的大刀,鞭子还有剑这些武器,忍不住吞咽了好几口口水。 这阵仗也太大了。 这时门里又出来了人,是一名穿着淡紫色的无须白面男子与一名年长华服女子,后面还跟着数不尽的婢娥,手拿托盘。 那名富态男子又说道“看,这是长公主,皇上的姐姐,旁边是宫里派过来的公公。” 长公主? 公公? 小以宁转头看向冷逸,宫里还有一个叫冷公公的对女主可好了,可惜她不知道名字。她那该死的记忆力时好时不好的,搜罗起来相当费劲。 冷逸感受到目光,从袖筒里拿出一个木制的小娃娃“等我好了,挣钱给你做个小铜人。” “……,谢谢表叔。”小以宁感受到画风突变,顺势摸了摸他的手“表叔都受伤了,晴姐儿心疼。” “快去,早点回来。” “哦。”小以宁嘟着嘴,又看向门后的阶梯。痛苦没有转移,只是推开一会儿,阶梯还是要登的。 验身的姑姑对着记录薄将小以宁的身份对照了好几遍,终于对这个小豆丁放行,就是表情一言难尽。 第35章 你吃了吗 皇家女学每年的收生数都有限制,不加不减就两百人,哪怕它发的号牌多,也不会多加一人。至于考试的内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是爬个台阶去喝茶。不过不管是什么都与小以宁无关,她只是一个打酱油的。 哦,这个世界的女主就是从皇家女学里出来,虽不是最佳,但嫁的男主地位最高。 小以宁比了一下台阶,不高,是她小腿的一半,但对她来说迈着还是相当费劲,毕竟她不是大孩子。不过安全问题她是不担心的,每个台阶上都站着两个大人,一排侍女一排铁鹰卫。 “晴姐儿,累了就回来找娘,娘就在这里等你下来。”婉娘被拦在门外,大声喊道。 小以宁举着小木人对着母亲挥挥手,便深吸一口气跟随着一样考试的小姐姐后面爬阶梯。 她的几个长辈看着在望天梯上慢慢挪动的小小身影皆心疼不已。若不是不参加视为藐视皇权,他们根本不会让小以宁过来。说到底还是王林的锅背在了她身上,这让向来粗线条的人这几日都缩着脑袋小心翼翼的活着。 小以宁迈着小短腿,不出所料的落到所有人的身后。这台阶说多不多却是能累着她,现在她还是趴在父母背上的小人呢,走过的路真的没有多少。比起前面的小姐姐个个冒着薄汗,还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小以宁一整个面无表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不开心,几个相邻的宫娥看着这个小娃都交流了眼神,等着她闹脾气就将她抱下去。 不过小以宁只是因为这里没有人认识她便不再装可爱了,挂脸只不过她的本色,此刻此地她也只是想着女学入学的标准是什么。听秋衣讲的,世人都在猜测女学的入学标准,比起名门贵女的硬性考核,这种在民间选出的学生,标准更随意一些,说难也难,说不难也简单,更多的留传是以这次的考核官的眼缘为准。 据秋衣说,皇家女学每年的考核官都是宫里派过来的嬷嬷,也预示着这一届入学新生由这个嬷嬷亲自教导礼仪。 小以宁脑子里胡乱想着关于这个举国闻名女学的种种言论,肚子终于开始唱起了大戏。她早上因为要出门饭量都少了一半,以免要上茅房。古人衣服繁琐,就她身上都有好几层,这个茅房一个人真的很难解决。 在众人所望中,这个小小娃终于在离大门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时停了下来。小以宁左顾右盼,屁颠屁颠的跑到守在阶梯旁边的鉄鹰卫面前,擦擦额头的汗,解下身后的布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竹筒“大叔,我这个拧不开,您能帮我打开一下吗?” 戴着面具的铁鹰卫大叔“……” “咳,可。”铁鹰卫面无表情的接过竹筒,双手轻轻一拧便打开了竹筒,甜甜的乳汁味扑鼻而来,楞是让他黑黢黢的脸布上了可疑的红色。 “这是我舅舅给我弄的羊奶汁,我姥姥给我加了蜜糖。”小以宁接过竹筒笑眯眯的说道。 铁鹰卫大叔∶我没有乱想,小孩你在解释什么。 小以宁∶我没有解释哦,我只是告诉你这是啥。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是无言。 小以宁看这个大叔盯着自己看,相当善解人意的从布包里拿出几个小零嘴,将它们放到一张小小的素色手帕里,还从里面拿出另一个家人准备的竹筒。她扯扯大叔的下摆“大叔伸出手来。” 铁鹰卫大叔眉毛挑了挑,目光迅速的瞄了一下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他只好硬着头皮伸出手。果不其然这小娃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到他手里。 “……” “谢谢大叔,这是犒劳您的。”小以宁干完这些,摸摸还不饱的肚子,又背起布包向上慢慢挪去。不是她不想坐下休息,她怕歇下就不想站起来继续向上走。这来都来了,总得知道那个决定命运的阁楼长什么样。她可以发誓此刻只是好奇,绝对不是冲着秋衣说的各样美食努力爬阶梯的。 “郑嬷嬷,所有人都到了,要不要将这个小女娃抱上来。”一名穿着粉色袄裙的女子对着一个头发半白的严肃女人说道。 郑嬷嬷看了一眼周围强行保持仪态的小女鹅们,摇头道“不可破例,等。” “是。”女子低头望向还在晃晃悠悠走台阶的小小人,一路上都在蒙头走路,脸上连一丝不悦的表情都没有,这心性在一个还未到垂髫的小娃身上实属不易。 “就是这小娃的家人从你手上夺走了号牌?”郑嬷嬷又问道。 “嗯。” “她家人有心了。”郑嬷嬷眼里也有些许赞赏。 三岁看老,这些宫中女官都看出小以宁身上的好品质。不过小以宁望着还有几十个就能到达平台的台阶,真的好想骂娘。此刻她已经汗湿,浑身都提不起劲,电量就剩一点点就耗尽。 没想到她为了这里的家人还要受这等罪,啥破规定,一旦报名就必须参加,不来还得派带刀侍卫过来“请”,顺便把家里人送到牢里几日游。 皇权霸凌啊,没有自由啊,咱是可怜的老百姓啊。这又不是选秀,规定居然还如此硬性,不给她一点活路啊。 小以宁脑子里唱起了衰歌,脚因为机械运动已经很有规律的抬起。这时因为目的地的临近,一股股馋人的香味从上面传了出来,慢悠悠的入到她的小鼻子里。小以宁脑子里一下子冒出秋衣给她报过的美食∶玉露团,合意饼,糖蒸酥酪,水晶冬瓜饺…… 这些都是女学里天天提供的,就跟自助餐一样随拿随吃。据说今日考核的阁楼里,也摆了无数道说不出来美食。 这些东西她可是听都没听过,更别说见了。古代的食物可是原生态没有任何科技与狠活,可以放心大胆的吃。 小以宁耷拉下来的小啾啾因为美食的诱惑慢慢挺立,脚下的步伐都快了许多。 “人已到齐,请众小姐移步馨芳阁小栖片刻。” 在小以宁踏上最后一格阶梯,在一旁等候的姑姑同时响起话音。她连气都没有喘匀,立马提起笑容跟随着大部队前往美食基地。 山下的人看着此景顿时松了口气。 王林的惨叫声瞬间响起,他哀怨的转头看向旁边“娘,您怎又掐我。” “掐死你得了,把我家晴姐儿害的多苦。” “那不是上去了吗,晴姐儿是咱家的孩子,厉害着呢。”王林委屈的说完,成功收获了三个大白眼。 第36章 连吃带拿 小以宁来这里几个月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奢华的古代建筑,三层楼的楼阁里,各式各样的雕花,带着美丽的琉璃窗,阁内场景也是布置的仙色美幻,配色半透绸带从上而降,隐隐透出来雕工精湛的摆设,还有她一直想念的美食。 能容纳几百人的阁楼是相当大的,头一次见到此景的小女孩都惊叹的站在门口。做为上辈子已经被各种各样的漂亮建筑视频刷过眼见的小以宁,欣赏了几眼,就收回目光隔着人墙闻着甜品的香气。这样比起来,女主的蛋糕实在是弱爆了,她还是喜欢闻传统古代糕点的味道。 小以宁看着人流停下,也开始重新拾掇自己,小手伸到背后拉开带子,将身上的防脏的绿色的倒背衣脱下,露出她娘亲和外婆精心给她做的新衣。拿出小铜镜,用小梳子梳梳额头上的刘海,又拍拍自己酸疼的小腿,将东西收回小布包里,乖巧的站在后面,等着前方的小姐姐们进去。 可惜这里没有手机可以拍照,不然她还可以美美的留念。 “噗嗤,这小娃,真是爱美。”站在小以宁旁边的几个婢女看着她的动作都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我在这里三年了,都没有见过这么有趣的娃。” “可不是,这也太有趣了,她还有一把比她手还小的小梳子,应该是她家里人给她做的,外面我可没有见到过。” 小以宁听到旁边的私语脸上依旧不动声色,这些人哪懂她这个现代人的思想,哪怕走阶梯再狼狈,都要在美丽风景前留下好看的身影。 还是那句老话,如果这里能拍照就好了。 “小姐们都进去坐坐!”为首带路的嬷嬷看着在门口不动的众女孩又说了一句。 长长的队伍终于动了,小以宁前方的小姐姐们都安安静静的走到阁楼里参观,她仰着头对着门口的嬷嬷与姑姑笑了笑,也走了进去看看这个让秋衣向往地方的庐山真面目。 阁楼的一层是相当高的,里面也布置的相当漂亮,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充满童趣的画,那些个展示的架子上也有小孩玩的各种小玩意。小以宁跟着部队大致参观了一下,就来到小巧精致的糕点前“姨姨,请你帮我拿一下吃的,我饿了。” “小姐,要哪些?”守在美食旁的婢女看着小以宁指的几个糕点,都帮她拿了一个,并帮她放到一张矮桌上。这里不得不说一下古代的服务意识相当好,这东西刚放下,就有几个婢女拿着铺垫与茶具过来给小以宁布置好让她跪坐在铺垫上享用。小以宁美美的笑了一下就开始享用自己的美食。 什么时候吃才是最重要的,现在她可以放心大胆的上茅房,有人帮忙了。 来这里的小小姐们在出发前都被家里人嘱咐过,饿要忍着要优雅。小以宁在她们面前吃东西,简直就是天大的诱惑,不过她们都是小大人,除了几个忍不住也开始吃吃喝喝,其余的都忍着在欣赏阁楼里的装饰。 “你爹没和你说,这里的东西不能吃吗?”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从小以宁的背后响起。 小以宁半含着绿色糕点回头看向说话的人,这小孩她在山下见过,就是那个一直在解说的富态男子的女儿,也是胖嘟嘟的,穿着她羡慕的水粉色袄裙,头上也扎着可爱的包包头,两根飘带从头上落下,看起来特别可爱。 虞可看着这个小妹妹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我爹说这里的东西吃了就选不上了。” 小以宁拿帕子擦擦嘴,拿起一块芙蓉糕“姐姐,这是可以吃的,我问了这里的姨姨,饿了就能吃。” 虞可上午走了那么多路,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计,但她还是拼命忍着“吃不得的,吃了会选不上。” 真是听话。 小以宁收回手,继续填着自己委屈多日的肚子。选与选不上对她来说问题不大,等下她还要下山,要先吃饱喝足才有力气。 虞可看她不听,内心闪过焦急,来到小以宁面前“妹妹还是别吃了,你看她们都在逛,我们也去!” “嗯?”小以宁终于把注意力移到打扰她的小朋友身上,见她的手指一直扭着可怜的帕子,就知道她内心无比紧张。 也是哈,小小年纪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怪不得要找伴。不过找她壮胆是不是欠妥当,她还小呢。 小以宁闪过几道思虑,总算是心善的放过这里的美食。 “妹妹又是做甚?”虞可看着她又打开那个丑丑的布包问道。 “这些吃不完,打包回家呀。”小以宁将自己的“奶娘”拿出来,将剩下的糕点放到她早已准备好的油纸里,刚才那个婢女姐姐太过客气,见她喜欢,将好吃的多给了几块,还叫她多尝尝。这一举动算是看呆了在场的好些人,上山时就有好些人注意到这个小不点,实在太与众不同,比别人穿的差,还背着丑丑的布包,现在还拿起这里的糕点。 “哦,你是要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吗?”虞可倒是理解小以宁,她以前也经常这样做。不过被爹说了,她才放下这个习惯。 “是啊,小姐姐你等一下,我放好了就陪你。”小以宁动作相当快,抱起“奶娘”布偶,就牵起虞可的手站了起来,她前面的矮桌也只剩下茶具和空空的碟子,连布包也装的满满当当的,她还想背起走。离她最近的婢女忍笑将小以宁的布包拿走,并表示会在下山时还给她。小以宁也没有纠结,道了谢,就与这个自来熟的虞可逛了起来。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小女孩对着小以宁心里一阵鄙夷,在这里又吃又拿的简直丢了大脸,却忘了这个小娃比她们小了一半有余。在她们眼里的看不上眼,在那些嬷嬷姑姑眼里算是再正常不过的小娃行为,还对这次的考核添了不少乐趣。 第37章 考试 “唉?这是你的乳母?”虞可看着小以宁不肯撒手的布偶惊讶道。 小以宁点点头,又举起圆圆的小雪豹“我从小喝着它的奶长大的,回来姥爷就把它皮扒了让它陪着我。” “……”这是什么恐怖故事。 早知道她就不问这个布偶是什么动物了。 虞可牵着小以宁的手都不自觉松了松,刚刚她俩互通名字,相伴逛到了二层。她爹在送她来之前早就花了大钱,得知真正的考核地在二楼。至于她为什么会把小以宁拉上来,也是因为刚刚这个小丫头的家人就在她爹旁边,她爹和她讲这里能参加考核的女孩家世都是不简单的,而她是商户出身,不一定有人会看的起她。她只能找个还不知事的小女娃陪伴,说不定还能卖个好。她心里存着利用心理,小以宁是不知道的。即使知道,她也不在意,她家现在还没出头呢。 此刻小以宁看着架子上的一个小玩意走不动道。二楼虽不比一楼来的华丽,但也是相当有古韵意味,周围罗列了不少架子,放着各式各样的古代摆件。小以宁居然在上面看见一个她在现代看到过的东西孔明先生小时候的玩具,名“金蝉脱壳”。 这个东西就在架子的下方,小以宁平视就能看见,她连忙踮起脚看上面一格,上面静静躺着另一个益智类玩具诸葛环。 小以宁内心有点恍惚,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将“金蝉脱壳”捏在手里。 “以宁妹妹,这里的东西不能乱拿的。”虞可大惊失色连忙看向站在架子旁的婢女,只见她只是看了一眼小以宁就收回目光,竟丝毫不在意。虞可顿时心中一凛,难道这就是考题。 这时小以宁已经向婢女询问这个能不能玩,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一下子解开了“金蝉脱壳”又将它恢复原样放回原处。她又拿起诸葛环三下五除二就将它解开,内心不由腹诽,果然是一模一样的东西,不愧是书里的世界,连玩具都是借鉴的。 小以宁专心的研究手里的小物件,眼光瞄到旁边的粉裙,顿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姐姐玩吗,可好玩了。” 虞可眼角抽搐一下,无声的接过诸葛环,不像小以宁的手指灵活,反而越来越解不开。她瞄了一眼旁边的婢女 ,此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她尴尬的将诸葛环放回原位“妹妹真聪明,这么难的东西都能解开。我们去别处看看有没有好玩的东西。” “好。”小以宁腼腆一笑。 这可不是她聪明,她可是借了现代的便利,这些东西可是破解版视频的。 小以宁的发现就像是打开了开关了一样,虞可也发现了好些考题,有对子,字谜,诗词还有术数,不过可惜的是她大部分都不会。 “见见见见见见见?”小以宁听着虞可的复述,眼睛一转歪着头道“姐姐,这个我晓得,下联是齐齐齐齐齐齐齐,我爹讲过。” “这个很简单啊!鸡兔同笼,上有25头,下有94足,那这个鸡应是23只,兔12只,我爹讲过。”小以宁咬着手指说道。 哦,嘴快说错了,应是鸡3兔22,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小姐姐也算不出。 “这个谜底是秦,我爹讲过。” “……” 小以宁看着虞可苦思冥想都得不出答案,也帮她答了几题,像她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鞭打的人,正经的知识可能会还给老师,但这种闲暇时光看的知识还是会牢牢记住的。 虞可的脸也是垮了下来,在她眼里已经入学无望了,她竟连一个小娃都比不上。 “姐姐真厉害,居然认得那么多字,我现在才学了几个大字罢了。”小以宁看着沮丧的虞可连忙夸了一句。 “去岁时,我爹就请了夫子给我开蒙,只是识的粗浅罢了,比不上妹妹你。”虞可黯然的说道。 商户人家,哪有正经夫子过来教,她爹请的也不过是连个童生都考不上的半吊子书生。之前并不觉得,只要她识字已是甚好,现在看来真是不足,连个小娃都比不过。 她好奇问道“妹妹还未说你爹是做什么的?” 小以宁放下又找到的熟悉物品,抬头看她“我爹现在是云飞书院的学子,他是个秀才。” 云飞书院? 虞可震惊了。 两个小人的谈话也引起旁边暗暗观察的人的注意。 林玉瓒黑着脸看着榜上的名单,他哪怕做足了功课,还是只考进了丁班,甲乙丙丁,最次的那个。 “顺安莫气,我与你终究是不同的。”王诚看着乙班名单上的名字,忍不住拍拍自己好友后背安慰,眼里的嘚瑟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林玉瓒拍开他的手,压低声音,只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话道“气甚,我比你会做官,书呆子。” “嘿,你这人……”王诚看林玉瓒如此嘴硬,忍不住好笑的摇头。“咱们回去收拾行囊,安排好家里事宜,后日再来。” 林玉瓒听着他喋喋不休忍不住白眼“我自是晓得,不用你来提醒。” 这时大堂里响起一道骚动。 “何人叫林玉瓒,张大士找。” “地丁班林玉瓒可在这里,张大士有找。” 两人对视一眼皆皆皱眉,林玉瓒来到喊他的小厮前面“小生便是林玉瓒,不知张大士找小生何事?” “是隔壁学院的女学士过来了,张大士要你去见见。”小厮回道。 “皇家女学的女学士?”林玉瓒微愣,他刚来燕京,可是与皇家女学的人并无交集,难道是那人? 他的脸刹那间变的阴霾又马上恢复如常,隐晦的看了一眼王诚便跟随着小厮离开。王诚的脸色也变得冷冽,连入取的喜悦都消失无影。 林玉瓒这一去便是半晌,迟迟未归。等王诚再次见到他时,他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如乌云密布一般,连眼神都不给王诚一个。 “发生了何事?”王诚轻声问道。 “何事?你问问你的好弟弟干了什么好事。”林玉瓒咬牙切齿道。 王诚一头雾水的看着他疾步离开,连忙追了上去“顺安,顺安,妹夫,唉,你这人怎么又无端发起脾气了,你这牛脾气真够大的。” 林玉瓒现在内心翻滚,他本早就决定远离皇家女学的任何人事,却不想因女儿又与女学有了瓜葛。天知道他听闻那个过来告知的女学士的话内心有多惊悚。 他那还在尿床的女儿,竟不可思议的入了宫里嬷嬷的眼,破格录入女学。 真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第38章 取了 小以宁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手里的荷包,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这样。她一个时刻在线奥斯卡女娃娃居然能打败众多小朋友成为女学的一员。不过这个时候她还要装傻“我爹说过几年才能去女学读书,现在还小。” 给她荷包的姑姑掩嘴笑道“林小姐,郑嬷嬷已经派人通知了你爹,你爹也知晓同意,后日你便可带着婢女入学。不过入学之后每旬只能回去一次,这是规定,郑嬷嬷已经排好了你的宿间,就在离云飞书院一墙之隔的玲珑园里。离你爹的宿间也只有一墙之隔,可随时见面。” 真是大大的无语。 小以宁没想到她变相的达成了她陪爹读书的事,可以随时随地盯着她爹别去参加什么会,免得和万人迷女主见面。 都是托她二舅舅的福啊! “林小姐,这样你可愿意在此处就学?”那名发荷包的姑姑又问道。 “晴姐儿愿意,我最崇拜爹爹,也要像爹爹一样识字明理读四书五经考状元。”小以宁连忙说道。 “这小娃说话真是有趣,她竟想考状元。” “果然是稚儿,什么都不晓得。” 小以宁的话又引起门口分发荷包的姑姑们一阵哄笑,小以宁也露出小小的贝齿陪着她们一起笑,看起来甚是可爱。 “林小姐既然理想如此远大,以后可不能在学堂因吃不了苦哭鼻子,让人笑话。”那姑姑又说道。 “那是自然,我爹说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晴姐儿虽不是人上人,但还是会吃苦中苦的。”小以宁摇头晃脑,相当正经的说道。 她那小小样子又引人一阵发笑。 到底是年纪小,那些个大人都不愿摆出肃容对她。其他人就没有幸运,靠着小以宁找出数个考题的虞可也是入了嬷嬷的青眼得了荷包,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发荷包的姑姑冷言相对“虞小姐即将进入女学可要把脸上的神情收敛一二,让人一眼明了,不过是蠢人一个。” 虞可脸色苍白微微福礼“诚听姑姑教诲。” “后日入学,虞小姐独身一人过来,若有不便可花些银两让学里的婆子帮你。” “是。”虞可眉目低垂,眼神不由看向刚刚下去的林以宁,露出羡慕之色,只有秀才以上的人家才可光明正大的使用下人,姑姑是告诫她别做出有违平民身份的事。 山下的婉娘看着被人牵下来的女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连忙上前抱起女儿对着她的额头的汗擦了擦。 “娘亲,你看。”小以宁从怀里将荷包拿出来给婉娘看。 “你入了女学?”婉娘不敢置信大声道,把姥姥一家都惊了过来,除了惊喜模样的王林之外,大家的脸色都有点一言难尽。 小以宁看着娘他们不开心的模样又说道“爹也晓得啦,管事姑姑说我以后可以和爹住一起。” 其实隔了一道墙,但小以宁已经从脑海里翻出皇家女学的玲珑园是什么地方。这个地方地处偏僻,是女主在女学就读时搞事情的秘密基地,在此之前根本无人居住,只有几个粗使婆子每月打扫一次免得看起来破败,原因当然是因为它与云飞书院只隔了一道墙。 云飞书院那边大都是成年男子,女学这边又是未出阁的贵秀,离得如此近,为防出丢人祸事,便每日派出十几队的护卫巡视,让两方的学子安全感倍增。而玲珑园的是两家书院前身就有的,一直未拆,也未派任何人居住,这就让女主钻了空子。让她在里面换装,然后钻狗洞去往云飞书院冒充采买杂工溜出书院。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女主光环罩着,每次都让她成功了,没有一次被抓住。 不过没有想到女学的主事会让她住那里,这算不算她又一次在女主刷过的地图经过呢? 她又莫名感到一股诡异的既视感。 突然冒出一丢丢的小兴奋…… “晴姐儿……”林玉瓒匆匆从云飞书院过来,看到他女儿手里的荷包顿时感到刺眼无比,脸色难看的拿过荷包,恨不得扔了它。 “爹,你考入云飞书院啦!”小以宁顶着快夸夸她的表情举着双手想让林玉瓒抱她。 林玉瓒内心瞬息万变,收起神情,淡淡道“这是喜事,归家再庆祝。” “……”看她爹的并不高兴的模样,小以宁伸出索抱的手变成拍手,默默的退回母亲怀里。 大人对她能进入皇家女学的事都不高兴,王林被大舅拉到无人处狠狠训斥了一顿,后又被姥爷带走,想必是要给他松松筋骨。 马车吱呀吱呀被马夫慢慢赶着。 最无辜的小以宁正靠在母亲怀里被秋衣捏腿,在她对面是她冷脸的爹。 “你是说书院将你和诚子安排在与玲珑园相邻的涵秋院里。”李安禾松了口气。 “正是,岳母大人大可放心,那里有个暗门,我等过不了,但晴姐儿身量小来去还是自如的。若是她晚上害怕,可过来与我同住。”林玉瓒道。 不过说出去会不好听,但他们现在小门小户,没那么大的规矩。 “到时我睡塌上,晴姐儿睡床。”林玉瓒手里的半旧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在手心,他目光移到半跪在地上的秋衣,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秋衣,你母亲的病可好些了?” “回老爷,家母的病依旧老样子,需慢慢养着。”秋衣心里一凛回道。 “你有孝心,卖身救母,明日起你便将你母亲接到夫人刚买的宅子里安顿,我会请回春堂的上官大夫给你母亲好生看看,后日你便陪小姐去女学读书。” 小以宁看向两人,这是爹要把秋衣捏在手里的意思吗? 果不其然秋衣立马跪在地上表忠心,还愿把活契换成死契,终身为奴为她做牛做马,又把她看傻了眼。 “可惜你身份不够,不然请个宫里退出来的嬷嬷照看晴姐儿,我们也放心一些。”李安禾突然道。 宫里的嬷嬷? 林玉瓒皱眉,他两世为人教导孩子的日子却屈指可数,也不似岳母大人思的长远。 “岳母大人说得对,明日我必请来一位宫里嬷嬷照看晴姐儿。” “……”李安禾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心里又突突的怪异。 “晴姐儿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也可以自己睡,不会打扰爹爹。”小以宁举手道。 “姥姥知道晴姐儿的厉害,不然也不可能入了那宫里嬷嬷的青眼。”李安禾笑道。 这一句话让马车里的大人都慈爱的看着她,这时外头长长的吁声打破了气氛。 郑老头掀起车帘说道“车外有个虞老爷求见。” 林玉瓒没有看他,反而越过他看向外面骑马的王诚,见他微微点头,才掀起车帘出去。 第39章 送礼 小小的马车出去一人一下空了许多,被林玉瓒刻意挤到一边的冷逸终于可以坐直。他心里翻着白眼又骂了几句这个小鸡肚肠的男人。 “上官大夫是不是特别好的大夫,表叔你也让他看看,说不定能早点好呢!”小以宁想着自己也要去读书,这老乡也没人陪了。 “小姐,上官大夫出生御医世家,当然是顶顶好的大夫,好多达官贵人都请他去府上看病,而且他的诊金也是不低的,我听闻出诊一次需50两。”秋衣连忙说道。 50两,那么贵! 那她爹可是下了大手笔了!哦,不对,她爹不是所有钱都上交了吗,怎么身边还有那么多钱?果然男人不可信,她要替她娘好好盯着她爹。 冷逸扯起一抹笑“不必,表哥已经为我花了不少钱财,再花如此多钱,我都无颜和你们一起住了。” 他已经欠下无数钱,虽现在没有再提让他还的事。 “等我走路顺畅了,便去找门路赚钱。”冷逸将心里的打算说了出来 ,他是绝不会白吃白喝。 “身体的事情拖不得,瓒小子既然请了大夫估计也是要为你仔细调养的意思,你不要拂了你表哥的一番心意。”李安禾劝道。 冷逸但笑不语∶这个男人我太了解了,怎么可能有这番心思。 林玉瓒∶确实想多了,我是为娘子请的,其他人全部顺带。 “啊切。”在外吹冷风的林玉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打断了虞富贵讨好的话。他看向前面对着他富态男子,心中的不虞没有显现,只是淡淡道“虞老爷的女儿既然也去女学读书,到时一起出发也无妨。” 虞富贵顿时大喜“那就说好了,多谢林秀才照顾。” “时辰不早,虞老爷告辞。”林玉瓒拱手道别,这次他坐在了马夫旁边。 王诚也是冷淡的扫过马车,车帘晃动,一个小女娃正怯生生的望着他们一行人。他垂下眼眸,到底对着虞富贵说了一句“这里是燕京,你这马车逾矩了。” “啊?” 虞富贵傻傻的看他们一行人头也不回的离开,转头看向自家的马车。为了不让他人看轻自家女儿,特意花大价钱请工匠打造的,逾矩了吗?后背瞬间寒毛竖立,尤其是看见路过他身边的贵人马车,那些个奴才马车看他的眼神带着嘲讽与轻视,魂都吓跑了三分。 “真是多管闲事,此事哪用的你多嘴。”林玉瓒说道。 “没想到顺安你这耳朵竟是时好时坏,那可如何是好,科考之人不能有疾……”王诚阴阳一句,牵着马绳先一步离开,留下咬牙的林玉瓒。 林家有好两件大事,一是搬家,二是林玉瓒入云飞书院,现在又多了一件林以宁入皇家女学。比起林以宁的事,前两件反而微不足道了,更别说有什么喜悦之情。林玉瓒第二日早早便出门去请那宫里出来养老的嬷嬷,王诚则是去回春堂请上官大夫,婉娘与李安禾也出门购置林以宁在女学里可能用到的东西。 小以宁是最闲的那个。 哦,还有王林,介于他闷声干大事,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能力,他的亲亲爹王二升不知从哪里搞了两个千斤铁墩,让他每日轮500下。 昨日还发生了两件让小以宁目瞪口呆的事,一是曾见过一面的张老太君派了贴身婢子过来送了文房四宝,书籍,玉佩等,说是恭喜她爹和大舅成为云飞书院的学子,后又派人带了好些布匹和十几样精巧首饰送她,说是恭喜她进了皇家女学。 如今她家与舅家都是借住在张凉川家,受他家颇多照顾。但说来往却是不多的,张家是官家,他们还是属于平民百姓这一级别,连登门拜访都不够格,这礼在小以宁眼里都是相当贵重了,可以说现在她家根本没办法回报的那种。 果然是书里的世界,不能用常理看待。 舔狗男二的光环随不及男主,但依旧发光发亮,让所有人都能看见他的潜力,上赶着送礼。 第二件事就是她白日里碰见的虞可家将她乘坐的二手马车送了过来,单单是马车也就罢了,里面的装饰却让只坐过框架马车的小以宁惊呆了,简直就是敞篷三轮与加长版林肯的区别。虞可家还在马车里堆满了送林王两家的豪礼,傻子都知道这虞家目的不单纯。 士农工商,商人哪怕地位低下也不用如此讨好还是秀才的两人。更何况这里还是燕京,周朝的首都,放个屁都能熏到达官贵人的地方,她家这种外来户何以得虞家看重。 让她不得不玄学一下,男二光环都如此厉害,男主光环不得要上天? “这马车比咱家好无数倍,晴姐儿可想坐这车去女学?”这是林玉瓒当着虞家人的面问的。 小以宁的笑都要挂不住了,生怕她爹被这眼前财富迷了眼做错事,只好小心翼翼的说道“爹,晴姐儿不坐,家里已经有马车了,这车……这车……” 小以宁顿了一下,费劲脑子终于想到了,连忙补充道“怕是我不能坐的,身份不够做逾距的事要被官差抓走的。” 就是这样,爹可要擦亮眼睛不要乱收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林玉瓒冷脸起身看向送东西虞家父女,此刻他俩都脸色苍白,想来也不是蠢笨之人“我从未教过我女儿这些,但她也晓得哪些事该做哪些事做不得,虞老爷带着这些东西回去,我们不会收的。” 不过哪怕把话说的明明白白,东西还是被虞家人留下,他们被硬塞了,心里皆隔应的不行。 “这虞富贵是南平首富且只有一儿一女,看来他的胃口极大,想走皇商的路子。” 这句话是小以宁偷听到大舅与爹谈话时说的话。 “所以你多嘴什么,让他们有了由头送与我们。如此蠢笨,被人算计都不知晓,还想肖想皇商。”林玉瓒讥讽之色毫无掩饰。 “你想让晴姐儿在女学孤立无援?她年岁如此小,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你……”林玉瓒被堵的无话可说,后又冷笑一声“到时谁靠着谁,谁又说的准,我生的女儿聪慧着呢!” 后面的话她就听不见了,因为她听到她爹夸她有点得意忘形,弄出了声响,被爹训了一顿。 不过她家搬新家确实因她的事耽搁了下来,要等她上女学才能搬,等她休沐之日会直接被娘亲领到新家去。这是她目前最遗憾的事了。 第40章 入学 虞可是大清早便来到张府旧宅的,此刻她身上的衣服首饰处处透着低调,连马车也是重办,和小以宁之前坐的马车相差无几。不过里面的车饰如何就无人知晓了,反正没有人会不知耻的闯进车里看看。 张家老宅处处透着清雅,是真正的书香宅府,不似虞府处处透着土豪气息。 虞可欣赏着美景,慢慢跟着郑家媳妇来到小以宁的屋前。 “虞小姐稍等片刻,我家小姐还未起,我这就喊她起身。” “不急,是我来早了,让以宁妹妹多睡一会。”虞可说道。 小以宁虽说还是爱赖床的年纪,但听到声响便从床上爬起了,她娘早就起身出去了。现在婉娘立志做事业型女性,跟随着李安禾四处奔波涨眼见,为了以后当地主当包租婆奋斗,顺便再搞搞房地产,做些房屋倒卖。 一只年迈的手将小以宁衣物拿了过来伺候她穿衣,嘴里还说夸奖她的话“小姐没起床气,比那些个大家闺秀好了无数倍。” “嬷嬷夸错了,晴姐儿也是有起床气的,只是今日有要事,不能有。”小以宁睁开朦胧雾气的眼睛,看向给她穿衣的赵嬷嬷。 没想到她爹真的找了一个宫里嬷嬷过来照顾她,不止如此还给她老乡请了一个老师教导,让他在家里学习。这让所有人看傻,毕竟这个家里最不待见他的就是她爹。她老乡也是欣然接受了这个好意,并说以后会走科举之路。 小以宁∶……,男人的心思变的真快,前两日还说要赚钱,昨日就说要当官。 冷逸∶两者并不冲突。 而且林玉瓒还让上官大夫给家里每个人把脉,并高价聘他做为林家每月把平安脉。这又让小以宁觉得她爹不是简单货色,更让她引起不好的猜想,她爹的钱到底是哪儿来的。 林玉瓒∶傻闺女,虞老板友情赞助了几万两,特别大气。 有钱不用王八蛋,林玉瓒花的心安理得。 小以宁收拾好之后,虞可便走了进来,接着她就被小以宁旁边的嬷嬷气场给怔住了。哪怕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温和,但心中还是微颤,她突然想起女学姑姑的警告,推起笑容“都是我不好,不然以宁妹妹还能多睡一会儿,这位嬷嬷前日没有见过,是照顾妹妹起居的。” “赵嬷嬷是我爹昨日请来陪我去女学照顾我的,虞可姐姐。”小以宁软软介绍道,至于从宫里出来这件事她并没有说,做人嘛,当然要低调第一。她一个小小的秀才之女无权无势的居然能请动宫里出来的嬷嬷,说出来肯定会吓到前面的小姐姐。 虞可暗暗打量了一下,微笑的点点头,对小以宁家的底蕴又思量了一番。 这小娃小小年纪学识就比自己高,连伺候的人看起来比自家的都有派头。这难道就是爹所说的士与商的差距? 小以宁可不会在意虞可脑子里的想法,目前怎么看都是她家想扒拉自己家。对于虞可家无缘无故送自家豪物这件事,让她心里有疙瘩。虽然她爹说可以来往,但她更怕此人会让她家不顺。 今日三个人入学,家人都是恋恋不舍(只有她娘情绪外露,其他人淡定的很)。小以宁看着自己要用的物什搬进马车里,差一点点就没有她的位置了,顿时满头黑线,她指着林玉瓒乘坐的马车“爹都没有那么多东西,只有两个小箱笼。” 而且里面就只有几件衣服剩下的都是书籍,一趟就能拿上去。 她刚刚衣服就有三大箱,哪要那么多,她现在又不尿裤子。 不止如此,婉娘还拿出一个装满银碎子的荷包交于她,让她在女学里用。 这让她这个现代人很不适,她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为何娘要叫她给帮助她的奴仆小费,她年龄摆在那里应该不用做这些。 还好她不晓得照顾她的赵嬷嬷手里还捏着几百两打点女学的事,不然肯定跳起来。 “爹能自己洗衣服,你能吗?”林玉瓒的问话让小以宁闭了嘴。 “不过婉娘准备的衣服确实多了些,拿来拿去过于麻烦,还是减到一些。到时晴姐儿换不过来,我给她洗几件。”林玉瓒这一句话让新来的嬷嬷和虞可惊呆了。 婉娘忍不住拉了他一把“夫君,在家里没事,被同窗看见你洗衣服会被笑话的。” 家里做惯事的林玉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婉娘为了外头面子拦着。也多亏了他的一句话,小以宁的东西又多了一个箱笼,她小小年纪有了四大箱衣服换不完根本换不完。还好她的衣服规格不高也不值钱,看着多置办这些只花了二十来两银子,不然小以宁半夜起来非得问一下老天,至于吗,她就读个书,花那么多钱留着给她买吃的不香吗? 小以宁∶这是读书吗,这分明是换装py。 父女两人虽同时去读书,但不坐同一辆马车,小以宁的马车是重新置办的,不是虞家那辆逾距的,但也比之前的舒适,这次有靠垫,中间还有一个摆茶果的地方,除了颠簸不减,都比之前上了一个档次。小以宁深刻感觉到自己的生活质量的提高,还有对被人伺候的习惯都有了。她悄悄的掀起车帘,虞可的马车在中间,前面才是他爹和大舅的马车,而娘亲他们在最后面的马车,看起来像个小型车队。 今日的燕京比往常热闹多些 ,两家书院在城郊,这一路上的豪华马车让路人一一羡慕点评。而小以宁这四驾马车就好像兰博基尼里闯进的五菱神车,看着特别突兀,让人猜测这到底是谁家的马车,如此不识相。 今日是云飞书院和皇家女学所有学子开学的日子,路上拥堵的不像话,不过还好大家都是有素质的人,并未有吵闹。 秋衣荣升死契后,内心高兴的撩起车帘看向外面“小姐你看,这是左使卫,今日特地过来巡视的。” 小以宁好奇的看向外头,十几名穿着暗蓝色服饰的男子骑着马儿站在大道,面无表情的看向车流。 这应该是古代的交通警察了。 秋衣算是很了解女学的人,叽叽喳喳的在小以宁讲了好多,比如女学内的什么屋宅是什么大人出钱赞助修建的呀,又比如说什么教学用具是什么大人出资买的呀…… 小以宁听到一半,惊的从位置上站起来“你说什么,今日门口有设资助箱,每家都要给?” “小姐莫怕,这不是规定,只不过那些大人怕自家闺女在女学吃不好睡不好,女学又不收束条,便每年在入学筹资送入女学,咱们可以不捐。”秋衣解释道。 小以宁被赵嬷嬷拉回到座位上,眼珠子转了转“那往年可有人没给?” 秋衣歪头想了想她打听过来的消息,摇摇头。 这简直晴天霹雳的消息,门口捐款这种事也是雷的小以宁说不话来。 她家的钱真的不是刮来的…… 好心痛…… 第41章 天价学费 女学不收学费就没有进项吗?这怎么可能!小以宁可是之前听说过发的木牌需要一万两一个,虽然她不知道女学发了几个,但这笔收入妥妥的能维持女学一年开销。现在还自发的捐款,听闻最困难的人家都会拿出一百两银子意思一下。 这能意思吗? 这分明是变相的收学费。 这皇家女学敛财的本事真的一等一的厉害! 小以宁苦着脸,觉得以她爹娘的性格估计这钱也会出。这钱花花的流啊,早知道她就不说要和爹一起读书的话了。 小以宁不开心了,她的心好痛,连秋衣将童趣笑话都提不起劲来。 赵嬷嬷看着自家小姐的脸色,悠悠的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不出也无人说什么,那是那些人的较量。” 小以宁抬头看她,这个嬷嬷是宫里出来的,知道的比她们多些,这句话的隐喻她也是听的懂的“嬷嬷,这些银两真的给女学用了吗?” 赵嬷嬷诧异的看着她,小以宁已经转过头看向窗外,赵嬷嬷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好贼的皇室。 在小说里这个朝代的盛武帝晟景琛是难得的明君除了死的早死的憋屈,其他都不错,最为称赞的就是国库充足,这件事就相当难得,侧面说明他的政绩相当好。 此刻小以宁的感官因为这件事给现在这个皇帝打了奸的标签。 晟景琛此刻重重打了一个喷嚏,他打开折扇坐在灰扑扑的马车里,看着外面人潮涌动,他旁边一名白面男子端着一盏茶恭敬道“陛下,喝茶暖暖身,现在还早着呢!” 晟景琛接过茶抿了一口,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也不知道,今年爱卿们给朕什么惊喜?” 白面男子也跟着笑起来“再多的喜也比不上陛下的私库又加了几分。” “你去和大公主打个招呼,后日朕就上去转两圈。” “是。” 晟景琛继续看着外头。 小以宁吃过早饭就出发了,但依旧迟了,等排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响午,该吃饭的时候了。林玉瓒上前将女儿牵下马车嘱咐道“今日不上课,你也不要在女学里瞎逛免得迷了路,爹和舅舅在涵秋院等你过来。” 小以宁撇撇嘴,就仰起头笑答“爹,晴姐儿晓得了。” 望天梯上下来好多杂役婆子等在一旁,帮她们这些娇娇儿们搬行囊。老生直接说舍号就行了,新生要将得到的入学荷包交于山下登记的管事姑姑,查验之后会给另一个号牌,这便是往后几年要住的宿房。若是不满意,想换房就得在下一年进学时加钱换宿房。 小以宁住的地方在考试那天就定好了,流程比别人快了许多。虞可不能和她住一起,还在等管事姑姑分配宿房。 林玉瓒带着女儿领了号牌就招来几个婆子将行李箱笼运了上去,然后拉着她去往对面的募捐桌。 小以宁立马拉着她爹不肯走“爹,你走错了,咱们要去上面的大门。” 此刻林玉瓒已经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银票,大大的一百刺痛了小以宁的眼,轻轻晃了晃,一二三四五,整整五张,五百两…… 五,五百两…… 小以宁顿时松了手,摔在地上。 “哎呀,夫君你走那快做甚,看晴姐儿摔的。”婉娘心疼的将女儿抱起。 林玉瓒的脚步停下,看自家女儿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银票“婉娘,你抱着女儿,我去去就回。” “爹……”小以宁连忙喊住他。 “何事?” “你手里的纸好看的紧,晴姐儿想要。”小以宁干巴巴的说道。 这个败家爷们居然要送5百两,实在是太过分了。 “……”林玉瓒顿了顿,看女儿的眼神一直盯着不放,啧了一下,没看出他女儿还是一个小财迷。他猛的起了逗弄之心“可是舍不得银子?” 小以宁点点头,肯定舍不得,那是她家的,是她爹不知干了什么勾当赚的,是她娘天天绣帕子辛苦挣得,怎么可以随意给别人。 “那晴姐儿你说该拿多少?”林玉瓒又问道。 小以宁鼓鼓嘴,她傲娇的仰起头“若是都要捐,晴姐儿自己捐,你们都不用捐。” “哦?”几个大人都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若是要捐,晴姐儿只能拿自己的月钱捐。”林玉瓒说道。 小以宁眼睛一下子布满了雾气,连脸上都是委屈,她艰难的应下“好。” 我都是为了这个家,才牺牲的,我可怜的小钱钱…… 小以宁拿出自己的小荷包,带着婴儿肥的小手,在那里翻找,全然没有发现大人们看她想笑又拼命忍着的样子。 小以宁的受宠乃是有目共睹的,林玉瓒将手里的银票递给赵嬷嬷手里,其意思也是不言而喻的,养儿金贵,这钱是省不下的。 倒是王诚环顾一周对林玉瓒道“此时我们名声不显,也无需过于出显。” 林玉瓒也将视线投向暗处,君臣一场,陛下的脾性他也是深入了解过的。他勾起一抹笑,有时候添堵也是必要的。 管募捐桌的是个小太监,手里握着笔记账,并同时高唱何人捐多少让人知晓。 小以宁看着这一幕又骂了一句好奸,不过她还小没什么脸可丢的,等她大了也只不过那这件事当黑历史。 小太监放下笔看向小以宁一行人,露出服务式笑容“贵府捐银几何?” 小以宁看向旁边大大的布榜,上面谁捐几银都看得见,她深吸一口气,举起小手“林府大小姐林以宁捐铜钱99文,祝吾朝久久昌盛。” “……” 小太监站起身看向还没桌子高的孩童,手里举着一个银裸子,眼里闪着坚定。 “呃……林小姐这是募捐给女学的。”小太监提醒道。 这钱到谁口袋里还不一定呢! 小以宁心里翻着白眼又说了一句“林府大小姐林以宁捐铜钱99文,祝女学久久昌盛。” 小太监看着小娃还举着钱,无奈的看向她后面的大人,这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可惜他的眼神无人接受,只好对着小以宁又说道“林小姐,你这也不是99枚铜钱啊!” “你可以找钱啊!”小以宁理所当然的回答。 “……”他在这里干了几年头一次遇见捐钱要找回钱的,罢了罢了,工作要紧,陪着这小娃演个戏,后头收大钱。不过问题又来了,小太监露出苦瓜脸“小姐我没铜钱找你。” “那你写张欠条!” “……”好像也没毛病。 小太监收起她的银裸子,给她走了一波形式,便等着后头的大人拿银子,结果一阵微风吹过,后面的人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就直接从他的桌子前走过,丝毫没有要募捐的意思。 “……”怪不得要小娃出面,竟是抠的一两银子都不出。 小太监终于内心流泪的写上了林以宁的大名,算是给上头一个交代。 第42章 听闻我爹对女主会一见钟情? 估计小太监因为小以宁产生的心理阴影无限大,后头的人他一个笑脸都没有给。导致后面捐赠的人看着脸色又多加了银钱,不过此事已经和小以宁关系不大,她已经站在阶梯上和家里人道别。 “娘,我不在身边你一定好好睡觉,好好吃饭,不要想爹,想我就行了。” 婉娘“……” “二舅舅,你千万别闯祸了,晴姐儿不能分成两半救你了。” 王林“……” “姥姥,姥爷你俩可别把二舅舅打死了,我回来要看的。” 李安禾夫妇“……” “表叔,你现在还是先读,你挣不了钱的。” 冷逸“……” 就像所有离家的学子一样面对父母的喋喋不休的好好照顾的言语,小以宁这边整整调了个,她心里愁啊!她讲的扎心语言把分别气氛一下子破坏掉了。连林玉瓒都要忍不住提起她,先教训一顿再放她离开。 “婉娘,咱俩多多抓钱,晴姐儿这嘴我怕得罪人……”这是李安禾的话,送走外孙女,她便带着婉娘离开,留下林玉瓒和王诚两个孤家寡人。 女人一旦向钱看,事就多了起来。 不过这也对两个男人提了醒。 “晴姐儿的教养若是费力,你与我说一声,我自会不让她受委屈。” 林玉瓒立马对王诚翻了个白眼,这句话就差明说他家穷了“你还是想想自己,不得宠,岳母大人手里有钱也不会落你手里一分,别到时吃酒问我借。” 王诚两辈子都不是受宠的那个,王林虽然天天挨揍,但脑子不够聪明,总得父母看顾些,连他这个做哥哥的,也要操心操肺。不过王诚银钱却是没有断过,王二升攒的私房都给了他,总得来说他不会缺钱。 两人针尖对麦芒的离开,小以宁也真正的见到了女学的庐山真面目。不过此刻她却无暇欣赏,她爹有令要通过玲珑园的小门去涵秋院见(等)他。 女学的娇娇女们,都来自名门望族,各大小官家里,像小以宁这样出生在寻常百姓家的少之又少,像虞可这样出身商户的就是凤毛麟角了。一名女学子只能带两名仆人,且不得带往课间。虞可就没有这个优待了,所有事情都只能自己做,要不花钱请个学内的婆子帮忙。 大部分人都和小以宁一样,带着一嬷嬷和一名贴身婢子,不过又不一样的就是,她们没有房间,与主子住在一处要打地铺之类的。不像小以宁可以有两个房间给赵嬷嬷和秋衣住。 这里派派分明,各自也有各自的圈子,若不是前头有人带着,有家世扛着,新来的女学子是没有办法融入进去。像小以宁和虞可两人就是被孤立出来的两人。 “虞可姐姐,我爹说以后上什么课,今晚会有人上门通知,也不知道咱俩能不能在一个班里。”小以宁看着别人大小孩牵小小孩离开,不由问道。 “哪怕不是一处,我下学时也会来找你。”虞可笑道。 小以宁放心了,这样午食时,有人帮她拿一下饭,秋衣没办法帮忙,她怕自己能把菜汤倒自己身上。 “那虞可姐姐明日见。”小以宁与虞可的舍房一是一条路上,被婆子领着到分叉口就各走一边。 女学里的景色美亦,不是现代能看的,小以宁想着在这地方读书不知羡煞多少人。 可惜没有手机留念,若有一天她能回去还能看看,而不是在脑子里找回忆。 “冷梦绾,几日不见,你倒是能扯着将军府的大旗了,一个不知道生父是谁的野种,居然在我眼前耀武扬威。”一道娇斥声吸引了小以宁,她顿住脚步。 冷梦绾? 这不是小说女主吗? 她怎么会在女学? 哦,按照时间线这是小说女主待在女学的最后一年。 没想到她居然有幸第一天就在这里看见女主,她俩真是有该死的缘分。 小以宁看向发生冲突的地方,几个十一二岁的女生围成一堆,脸上露着鄙夷嘲讽,看着对面穿着翠绿花色的女孩。那女孩比起她们可以说相当纤细,身上的衣裙也是半旧,不比他人鲜亮。头发枯燥,在阳光下还丝丝缕缕泛黄,一看就知道此人营养不良。比起其他娇小姐们头上的点点萃萃,此人头上无一头饰。连小以宁头上,婉娘都给她带了精巧银饰。 小以宁回想着书里对女主的生存环境介绍,一下子认定了此人就是书里的女主冷梦绾。作者喜欢立女主悲惨人设,她不惨谁惨,估计现在也是给她加一笔霸凌现场。 只不过小以宁对照书里的剧透,找出来的蛛丝马迹,发现有点不对,就是女主的身量,书里描写女主和她一样是个早产儿,15岁时看起来还是像个十三四岁的模样。现在在她眼里看来女主这也太矮了些,看着就比秋衣高一点。 而她爹刚进云飞书院时也就是女主快要毕业的时候,在一次参加的女学组织的诗会(实则相亲大会)上对她一见倾心。 不过这是后话。 此刻女主背对着她,也不知她长的什么样的颜色,可以担上万人迷这三个字。 小以宁慢慢挪到赵嬷嬷的背后,抓起她的裙下摆偷看(听),秋衣也有样学样躲到赵嬷嬷另一边。 “……”赵嬷嬷看着小心翼翼的小姐也是停下脚步。 也不知女主低声说了什么,引起其中一名红衣女子怒目相对,抬手打了她一巴掌。不过这女主真的弱不禁风,直接被打到地上,手捂着脸看地,身体微微颤抖,光光一个背影就令人怜惜。 “哼,简直就是脏了我的手。”红衣女子忒了一句,便带领着自己的小团队扬长而去,只留下女主楚楚可怜的身影。 在不远处的三个人,赵嬷嬷不用说了,宫里出来铁石心肠。秋衣从小受的磨难不知有多少,看冷梦绾的背影虽然心戚戚的,但也没有说这人好可怜这句话。小以宁更不会蹦出一句话了,她爹可是舔狗男二,若是沾上边,岂不是让她娘和小小的她早点另起炉灶过日子吗!她娘现在可是比爹穷! 看完这个小小的闹剧,小以宁也不打算久留。这时女主动了,她缓缓起身看向那群霸凌她的人,眼神狠厉,绝不是一个十几岁少女该有的眼神。小以宁也从侧面看清了女主的长相,呆立当场。 赵嬷嬷淡淡的扫了一眼便抱起小以宁离开。 “这种事在女学只要无伤大雅,夫子便不会管,小姐若是遇到有人使坏,哭就行了。”赵嬷嬷道。 “是啊,小姐,咱们年纪小,哭一哭就会有人帮你。”秋衣也将自己多年的处事经验分享出来。 两人出声安慰,都以为小以宁被刚刚的事情吓到,毕竟她还是个稚儿。 此刻小以宁面上一声不吭,内心却已经翻涛汹涌。 这女主的长相跟万人迷三个字根本不搭边啊,她爹眼瞎了吗?还是那该死的女主光环影响下,她爹见到此人就失了智。 第43章 狗洞 对于书中的万人迷女主,小以宁有多期待她的长相,现在就有多失望。从侧脸看她长的并不惊艳,因为瘦可爱也说不上,脸色还有点泛黄。就像背影的感官一样,此人身为将军府的千金,却长着一张营养不良的脸,一看就是从未吃饱饭的可怜相。 想到这里,小以宁的心头慕地又生出怪异的感觉,这女主年岁肯定不大,这身量看着就是小孩子模样,更别说她稚嫩的脸。她娘的珠玉在前,这样她爹都能一见倾心,真是见了鬼了。她爹觉得她可怜还差不多,而且她爹应该没有怪恋癖啊! 不过这世界不能用常理来看待。 小以宁乃是前世资深书虫一枚,这种无脑小说看的不知凡几。若是有女主光环的加持,正常人变得不正常是真的有可能。 想通了这一关卡,她突然有一种屎难吃的感觉。 为什么舔狗男二会是她爹? 小以宁焉了。 哪怕赵嬷嬷将她放到床上,拿出美味糕点哄她,她都食不知味。 “小姐,现已过去多时,老爷和大舅爷肯定已经到了涵秋院,你要不要过去。”秋衣提议道。 “刚才墙那边确实有响动,小姐去瞧瞧。”赵嬷嬷也打算让她转移注意力,这孩子还是太小了,也不知这次的主事人如何想的,让这么小的女娃进学,也不怕她小小年纪离了父母哭闹。 小以宁听了两人的话,立刻来了精神,连忙下床往屋外走去。看到那个传说中的暗门,脑子里一下子蹦出两个字,脚步一转向旁边走去。 王诚看着破败的屋舍挑眉感叹“托晴姐儿的福,今世不用住那嘎啦角了,咱俩可以一人一间互不干扰。” 王诚转头看向林玉瓒,皱眉“你在做甚?” 林玉瓒拿着不知哪里折的长树枝往地上戳着,头也不抬的说道“找狗洞,堵了。” 王诚一下子了然,也会他一起找了起来“你倒是谨慎。” 林玉瓒冷笑一声“若不是住这院子,我才不管这闲事。咱俩的名声可不能引那肖小给毁了。” 若是有人站在墙上就会发现两边都在墙边找寻什么。 小以宁人小小的,但找东西起来是相当快速,玲珑园靠云飞书院的墙不多,她每走一步就蹦两下,这让女主穿梭自如的狗洞她非堵不可。不管她为了什么去云飞书院那边,现在她爹住着,绝对不能让两人碰面。还有那扮男子的衣物,藏于玲珑园的,她也要找出来。 她可不是女主走上人生巅峰的绊脚石,而是让女主不要犯错的好人。 女扮男装混入男子书院可是对名声有碍。 “噗……” 一声异响在涵秋院响起,王诚和林玉瓒连忙往放出声音的地方查探,两只穿着粉嫩布鞋的小脚在狗洞里乱蹬。 “晴姐儿?”林玉瓒吓的慌乱,连忙将小人从狗洞里拽出。 小以宁今日刚穿的新衣此刻已经满身泥泞和青苔,好不容易养白的小脸都划了几道细痕。 “爹……舅舅……”小以宁嘴巴扁扁的喊着。 林玉瓒看着这个小娃还是忍不住在她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两下“有门不走,你钻狗洞做甚。” 王诚也不惯着她,也一脸严肃道“还好这洞大,万一卡在里头你可如何是好。” 小以宁顿时委屈的不行。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掉下去,她一直以为只是墙下挖的浅浅的坑,然后女主次次爬过去。没想到这坑深半米,她都能蹲着走过来,这也开的太大了。 林玉瓒看着眼前的大洞,对王诚使了个眼色,便抱起女儿去屋内换衣服。 这狗洞久未有人钻,又脏又臭,全部沾在小以宁的外衣上了。 林玉瓒也不含糊,拿出自己一件外衫包在女儿身上,从屋里拿出一个桶便给女儿洗起了衣服。别人都是带着家中老母过来求学,像他带着女儿求学的学子估计就他一个了。 林玉瓒那个老父心啊,不知道叹了多少气。晴姐儿在隔壁哪怕有人看着,估计也会闹不少幺子。 第一天就给他一个惊喜。 小以宁被王诚抱在怀里,一点都没有坑了她爹的觉悟。她此刻正津津有味的看着学院的杂役填坑“舅舅,你说这个坑别的地方有没有啊,若是别的姐姐也掉下去该怎么办,她们就出不来了。” 把女主能钻狗洞的可能性一定要拍死。 “晴姐儿觉得别的地方会有坑吗?”王诚反问道。 这她哪晓得。 小以宁眼光从墙角看到墙头一下子福临心志“舅舅,你说会不会有人爬墙。” 下路不通走上路也是有可能的,万一这女主有奇怪的加分项呢。 王诚眼神微眯,果然晴姐儿突然掉进坑里不是无意的,而是故意为之。她到底在梦里看见了什么? 这时林玉瓒擦手走过来“行了,别一直抱她,若是养的黏人样,咱俩上课都不安宁。” “……,爹坏。”小以宁嘟着嘴从王诚身上下来。 “回去,爹和舅舅还有事要做,今晚不要过来打扰。”林玉瓒把话说的明明白白的,就怕女儿过来缠着他。 “晴姐儿明日也不来,后日也不来。”小以宁气的跺脚,拖着老爹的衣服走了回去。背后又传来她爹讨厌的声音“听夫子的话,不可闹脾气。” “晴姐儿还小,你别过于严厉。”王诚道。 “这个鬼灵精,不束着她,她能闹出不少幺蛾子。”林玉瓒不得不说挺了解自家女儿的。“你没孩子,你懂什么。” “……”王诚怒甩衣袖,越过林玉瓒,直接将自己的房门关了。 晟景琛看着捐钱的花名册,眼角抽搐一下“这小顺子今年活干的不错,朕居然还倒贴起钱了,这林以宁是哪家的千金?” 旁边的裴大总管道“陛下,此女子今年还未到3岁,是上京求学的农家学子之女,连住的地方都是借的,家里无什么钱。” “三岁?怎么今年又没招够,连三岁的小娃都过来充数。”晟景琛挑眉道。 “若是他们不愿将自家女儿送来,明年便送贴子叫那些适龄的小孩都送进去。” 裴总管笑道“陛下误会了,这是郑雅姑姑特招的,她见这个娃娃心喜,便说服大公主招了进来。今年女学共招了101名闺秀。” 裴总管见盛武帝眉间怒气消散了些又奉承道“陛下为女子开设学堂,乃是那些闺秀之福。” 具体如何,心里谁都清楚。 这钱就是为皇上解忧的。 每家必出一女去女学里读书。 “后日你将此女的银裸子还给她,就当女学白养此女了。”晟景琛说道。 “是。” 第44章 告小状 “这是你房间找到的?”小以宁看着眼前的男子衣服连眼睛都要笑没了。 有些东西她还没开找就送上门了,这不和锦鲤开挂没什么区别。 赵嬷嬷提起这个衣服眉头紧皱“我在宫中多年也是知道男子不得进入女学,怕是这里的娇小姐们私自带进来的。” 说罢她眼里闪过一丝寒光,随露出一道冷笑“这也过于明目张胆了。” 秋衣觉得这衣服烫手的很,她抬头道“嬷嬷,要不我换个屋住。也不知她们放着衣服干嘛,若是得罪了人,咱们……也承担不起啊!” 话是没错,她家还没换门庭呢,不能四处得罪人。 小以宁点点头。 “小姐,此事切不可向外人透露半分,沾上了会祸及家人。”赵嬷嬷收好衣服对着小以宁说道,还怕她听不懂打算和她细细说,就见小以宁忙不迭的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便带着秋衣处理这烫手山芋。 小以宁此刻已经换上了新衣,她爹的衣服也被嬷嬷放到暗门处的矮凳上,等她爹拿取。她想了想来到房间里书桌上,搞了一张纸,扭扭歪歪的写了几个字。也不管它干没干,就压到父亲衣服的下面。 搞定。 小以宁开心的拍手。 与爹一起读书完成度100 阻止女主从这个园里偷渡到她爹的院子完成度也是100。 果然这家没她不行,她就是她娘的小棉袄,等她娘立起来了,有房有地有钱,能压她爹一头了,马上劝她娘离开她爹。 毕竟爱意虽迟但一定会到,她可不敢赌不可抗拒的女主之力。 傍晚时分女学已经按例送来了几套学服,与一块身份牌,是明日小以宁要用的东西。这一天的伙食也是棒棒的,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菜。 林玉瓒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衣服上的大片墨迹,将女儿藏的纸条拿起看了一眼便丢到烛台中燃烧。 “没想到晴姐儿会写字了,她写了什么?”王诚问道。 “无事,那人的衣服被赵嬷嬷发现了。”林玉瓒将自己的衣服扔到桶中,刚来第一天就要洗两次衣服,估计就他一个了。 王诚点点头,此事上辈子他就知晓,至于怎么处理就不需要他们上心。赵嬷嬷吃的盐比他们多上无数倍。 这时门口一个小小身影一闪而过,王诚打开门看去,一盘糕点静静的躺在地上。他眼里含着笑意“咱们这辈子的处境比上辈子好了无数倍,托了晴姐儿的福。” 他回头看向林玉瓒“也托了你的福,及时回来让晴姐儿活下来,妹妹也没出事。” 林玉瓒系襻膊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端着桶走了出去。 现代有托儿所,古代有育幼院。 而这皇家女学就是小以宁尊享版豪华育幼院,所有东西都是顶顶好的存在,连教书的夫子都是宫里出来的女官。她虽然只有3虚岁,但依旧和六七岁的小朋友坐在一个课堂上。而且学的东西都是一样的,除了琴棋书画,还有礼仪,女红,烹饪等等,主打全方面发展,培养出德善美女孩。 不过这对于官宦人家的小孩来说这些只不过基本要求,她们若是有的选还是希望在家里学习,一是不差钱,二还能舒坦些,三可以学管家。 像小以宁这样的就是天大的恩赐,能在这里学习就跟中了彩票一样。 女夫子淡淡扫过小以宁,看她坐的端正满意的点头“今日回去之后,将学过的五个大字每个写两张,明日交于我。” “是,夫子。”学生乖巧的应着。 这个作业小以宁是不用做的,她还小,不能握笔。她是这个班里唯一一个所有作业都免了的人,在别人的羡慕嫉妒里上着学。 这两日小以宁的表现也让夫子们满意,安安静静的,一点都不闹腾,坐的住。比第一天过来就被罚的贵女们好了不要太多。 不过她无聊是真的无聊,知道古代对女子培养的重视,没想到第二天就有古琴课。她娘准备的东西里没有这个,运气好的是她和虞可幸运的分到一个班,虞可也是非常照顾她的让她蹭蹭。 虞可的爹是相当舍得的人,这琴花了几大千两买来的,就跟镶了金边似的。小以宁只敢小心翼翼的摸一摸。 “果然不懂事,也不怕染了铜臭味。”说话的是刘御史家的小姐刘珍英,昨日上第一节课时就被教礼仪的嬷嬷给罚了,说她恶形于色,无教。起因就是带头嘲讽虞可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商户女。 不愧是小孩子吃打不吃训,昨天刚被嬷嬷狠狠罚了,今日又来找事。不过这次矛头不对虞可,对着小以宁这个没背景板的小娃娃。 隐晦的目光在小以宁身上聚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因管女学郑女官看着心喜特招进来的。 “姐姐说错了,是雅,琴之雅要多沾沾,以宁以后就有大家闺秀的范儿了。”小以宁摇头晃脑说道。 “什么,鸭。”刘珍英不知为何空耳了,说出的话顿时让人哄笑一片。她的好友陈娇仪忍不住拉了拉她的衣袖提醒。 刘珍英瞪了一眼小以宁,恰巧教琴的吴夫子进来了,她才红着脸坐到位置上。 吴夫子是个相当温婉的女子,一头秀发用发绳系于腰部,看着又潇洒飘逸,身着素衣,轻声介绍自己。 “夫子,林以宁没带琴。”刘珍英等夫子介绍完就站起来打报告。 吴夫子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就看向坐在最后面的小以宁道“可先听课,林以宁还小,弹琴手指力道不够。林以宁……” 小以宁立马站起来鞠躬“夫子大人好……” “噗嗤。”不知哪里出来的笑声传入她耳朵里。 吴夫子顿了一下,淡淡笑道“若是觉得我教课枯燥,可出去闲玩,切不可打扰她人练琴。” 能随意出课堂? 小以宁眼睛一亮“以宁晓得了,谢谢夫子大人。” “叫我夫子即可,大人就不必加了,坐下。”吴夫子说完便开始教课。 小以宁也乖乖坐着,感觉到刘珍英不甘心的视线还回以得意的眼神。 小孩就是小孩,居然揪着她这个刚断奶的小娃娃不放,也不嫌丢人。 这的古琴课,小以宁听的很认真。 都是九年制义务教育磨练过的人,专注力不是这些六七岁的小孩能比的。不过实操她就没有办法上了,吴夫子只讲了半个时辰不到,便让她们自己弹,感受一下音律。 小以宁默记了一遍吴夫子讲的内容,便开始走神,眼睛都不住的往外面的花园瞟。不得不说古人是会享受的,这琴室居然在花园中间,小桥流水鸟语花香的,很有意境。 这时一抹黄色从花园里穿过,一下子打扰了小以宁欣赏风景的兴致。 第45章 陌生人 吴夫子抬头向林以宁的位置上看去,小小的人儿早就不见踪影,她暗暗摇头,便不再去管。 真是有缘啊! 小以宁躲在树后看着冷梦绾匆匆忙忙的从花园里走过。又从地上捡了两根落枝,抓在手里当遮挡,跟在后面看她去往何处。 这女学的学服以清雅为主,淡青色基调在绣上美丽的图案,这人身上的衣服绝不是学员衣,而是秋衣口中的黄衣姑姑的衣服。这里的小管事,以衣服为划分,黄粉紫蓝,四档,黄衣裳的姑姑就是管小杂物的,帮夫子拿教具什么的。 小以宁庆幸自己的眼力,看到黄色就出来看看,没想到又遇到女主。她露出狡黠的笑容,下一刻便腾空而起,笑容都来不及收就与一个面相阴柔的男子面对面。 那阴柔的男子看了一眼转角离去的黄色背影,就看向小以宁“鬼鬼祟祟的,你这小娃是到女学里做贼的吗?” 小以宁眼孔就缩了一下马上恢复正常,她看向抓她衣领的男子,又看向后面身着黑衣的面瘫美大叔,扔掉手里的树枝,叉腰道“我才不是贼,倒是你们生为男子居然潜入女学,小心被官差抓进大牢打板子。” “嘿。”裴大福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又啧啧了两下“你倒是胆大妄为,知道我们是谁吗?还想让我们进大牢。” “我才不想知道你们是谁呢?我爹说了,但凡有男子擅闯入女学,要先打一百板子去了半条命,再去做劳役一年脱层皮。” “你爹倒是知道的挺多的。”裴大福还想说什么逗逗她,后面就传来晟景琛的声音。 “裴大福将她放下。”晟景琛也来到小以宁面前,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裴大福? 不是那个姓冷的公公的干爹吗? 小以宁心中一凛,那直呼他名字的岂不是当今圣上。 不是,不是,她怎么那么倒霉,啊呸,如此狗屎运,能见这个大人物。 “你知我是谁?你怕我?”晟景琛看着她变幻的脸色突然问道。 看出来了? 小以宁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只是憋红了脸,一看就是有鬼。她猛的抬头,眼泪汪汪“我的屁股刚刚跟我说要吐了。” 晟景琛“……” 裴大福“……” 林—演技炸裂—以宁双手捂肚,急急的在地上打圈,像只找不到头的哈巴狗。 “无事,我这下属治吐有绝技,能让你推迟半时辰。”晟景琛看了裴大福一眼,裴大福上前提起小以宁在她肚子上按了一下。 “……”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连屎都不让拉,要憋回去。 “呀,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仙术吗?屁股不痛了呢!” 小以宁的夸张演技又让两人无语。 不过他俩不会和小孩计较此事。 “你为何跟着那个管事?”晟景琛看小以宁恢复正常,直截了当的问道。 “我只是看她的衣服好看。”小以宁低下头不让他看自己的脸色。 都说人老成精,这上位者肯定是精中精,万一露出破绽就不好了。 晟景琛闪过一丝冷色“若是不说实话,今日便让你爹娘接你回去。” “……”果然不好糊弄。 “刚才那人我在前天见过,不是管事姑姑,是读书的姐姐,我是好奇才跟上去的。”小以宁没有犹豫的就将女主卖了干净。 晟景琛眼睛一眯,看向旁边的裴大福,裴大福微微点头,背在后头的手动了动。 “上课期间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晟景琛又问道,语气严厉。 管的真多,当皇帝真闲。 小以宁嘴巴一扁,委屈道“我没琴,夫子教的学不了。” “林以宁,无琴,更要将夫子教的牢记在心,而不是偷溜出来。” 小以宁猛的抬头吃惊的看着他,这人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晟景琛眉头微皱,看着她的脸竟有一丝熟悉感“念你初犯,马上回去上课,若有下次就立马离开女学。” “哦。”小以宁脸上闪过喜色,也不纠结这个人怎么认识她,提起裙子就向琴室跑去,还因为太急摔了狗吃屎。 爹诶,娘诶,太奶诶,她今天见到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圣上哩,而且还认识她。她村里的族爷爷是不是天天在祠堂烧高香,让她有这种运气。 晟景琛看着她离去的小背影,心里闪过疑惑,缓缓走到她刚才摔跤的地方,捡起一串断掉的红绳,上面系着几颗兽牙。 “陛下,这小娃看着确实机灵,怪不得郑姑姑会喜欢。”裴大福轻声说道。 晟景琛定定的看着兽牙项链“确实机灵,居然能猜到是朕。” “这不能,陛下。”裴大福不敢相信道,又看见圣上将那脏兮兮的绳子收到袖筒中,更是疑惑。 冷梦绾此刻已经换上小厮的衣服,黑着脸看着消失的地道,她连忙转身出玲珑园向唯一通往云飞书院的小门走起。 今日是与那人谈合作的日子,也是她往后能不能成为人上人的重要一步绝对不能迟到。 冷梦绾在暗处看着守门的婆子捂着肚子离开,矫健的打开门离开。 把她一切行动都收在眼底的郑女官挥挥手,那名离开的婆子立马回到自己岗位,脸上看不出任何不适。 赵嬷嬷从另一边走出来“郑玉,你如何处置?” 郑玉眼睛半阖,对她福了一礼说道“赵雅我欠一个人情。” 赵嬷嬷看着郑玉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嘟囔“这么多年真是一点没变。” 她冷笑的看了一眼侧门,就惬意的回到玲珑园。 “嬷嬷,那人将衣服拿走了,接下来该怎么办?”秋衣一看赵嬷嬷回来连忙上去问她。 “此事与我们无关,你只需记得我们今日未看见过那人便可。”赵嬷嬷淡淡道。 秋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林玉瓒刚踏进涵秋院便听见自家女儿震耳的哭声,他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这才第二天就闹起了脾气,往后的日子该如何是好。 “晴姐儿可是受欺负了?”王诚也是疑惑道。 小以宁哭的时候甚少,每一次哭都是被林玉瓒教训的。 “我去看看。”林玉瓒无奈叹气,婉娘不在,他即当爹又当娘的。 秋衣蹲在暗门处张望,一看林玉瓒过来连忙跑到哭泣的小以宁身边“小姐,老爷在门口了,他担心你呢,别哭了。” 小以宁闻言哭的更厉害,赵嬷嬷只好将她抱到暗门。 “赵嬷嬷,晴姐儿这是出了何事?”林玉瓒站在暗门的另一边问道。 “老爷,小姐的兽牙掉了。”赵嬷嬷将小以宁放在地上,轻轻一推。 “……”林玉瓒看着抽抽搭搭的女儿,头更痛了。 第46章 钟声 只因几颗兽牙就哭的如此伤心? 小孩子的世界他不懂。 两个大男人无奈,哄孩子他俩都不是在行的。 “可记得兽牙是在哪里不见的?”林玉瓒问了一个蠢问题。 小以宁摇摇头“嬷嬷给我换衣服时发现不见的,我也回去找了,没看见。” 小以宁吸吸鼻子“嬷嬷也去问了洒扫婆婆,她们也没有看见。” 还有一个猜想小以宁不敢说,怕被揍。 王诚擦去小以宁脸上的水豆豆“你王林舅舅打猎留下的兽牙很多,倒是让你姥姥在串一串就是了。” 小以宁抬头“大舅舅的画册晴姐儿都放的好好的,却弄丢了二舅舅的兽链,二舅舅知道该多伤心啊!” “……”王林肯定不会伤心,还会兴奋的跑进山里打猎的。 “咳,晴姐儿今日学了什么,和爹爹说说。”林玉瓒强行转移话题。 这时涵秋院的大门猛的被打开,张凉川带着几个好友走了进来“王兄,林兄,我过来看你们来了。” 张凉川下一秒顿时卡壳,指着林玉瓒怀里的小以宁就跟活见鬼似的,惊吓的大叫。 林玉瓒“……” 王诚“……” 小以宁“……,嗝。” “伯伯叔叔再会。”小以宁挥挥小手走入暗门中。 张凉川嘴角微抽的摆手,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侄女二岁半还在嫂嫂怀里撒娇,这林兄的女儿就凭一己之力让女学破例收她。 “让各位见笑了,娃小离娘不习惯,这第二天就让人哄。”林玉瓒拱手歉意道。 众人呵呵,和娃一起上学了不起啊。 晟景琛今日不知几次从袖筒里拿出兽牙链摩挲,本来鲜亮的红绳结都起了毛毛。他抬眸眼里瞬间燃起一片熊熊火光。 “六皇子,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李太师将自己锁在书房里,谁喊都不肯出来。”裴大福冲到宾客中,拉住晟景琛急道。 “你说什么?”晟景琛脸色一变,这时宾客中突然一声惊叫,一名妇人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晟景琛连忙跑过去扶起她“舅母,你怎么了?” 妇人的手轻轻滑过了他的脸“我已无颜活在这世上,琛儿莫要辜负你舅舅的期望。” 下一刻妇人便断了气。 晟景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呆呆的看着自己舅母闭气离世。 旁边的裴大福急的不行“殿下还是快去书房看看,李太师在书房里铺了火油,他,他要自焚……” “什么,李太师竟在小女出嫁之日自焚。”宾客一阵哗然。 “到底怎么回事,女儿出嫁如此大好的日子,李太师夫妇竟都不活了。” 晟景琛慌慌张张的来到书房外,书房里传来李太师的悲歌,外面的仆人皆是一片哀伤。 “舅舅,你这是做什么,快开门啊,今日表妹出嫁您怎可如此?”晟景琛拍着房门道。 宾客也从前厅赶到书房外,想冲进书房皆被壮实的奴仆拦下。 书房里的歌声停了下来。 “我李家为官13代,尽心尽责,从无对不起周朝百姓,从无对不起你们晟族皇室,却要因我染上污名,我愧对李家列祖列宗,愧对李族百年清誉。” “舅舅,父皇说了会明查,你何必为这些肖小污蔑之言伤神。”晟景琛跪在地上大喊“舅舅,你出来!” “是啊,圣上英明,绝不会受奸人蒙蔽。”众宾客也劝道。 书房里传来东西倒地的声音。 “我李明河教人无数,却教女无方,任那不孝女违家训,辱门庭。百年李氏的名声皆与我父女二人而毁,我有何颜面苟活于人世。”李明河悲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紧接着一道火光从里面冲出瞬间变成熊熊烈火。 “老爷……” “舅舅……” “太师……” “枝枝啊,爹来陪你啦!”一道悲鸣在书房上方久久不散。 晟景琛摸着红绳结,闭上双眸。 大总管裴大福躬着身走了进来,他看着圣上手里的东西眼里闪过异色“陛下,今日溜出来的是冷卿年家的小姐。” “哦?”晟景琛薄唇启起,嘴角泛起冷笑“我表妹的女儿?” 裴大福将头低的更低,这位可是对那表妹厌恶至极,若不是太后护着,估计早就变成坟头了。 “她去做什么了?” “她去见了虞王,卖方子。” “呵呵呵,我那病弱的弟弟可真会搞事,既然他爱玩,就由着他去。”晟景琛眼里闪过寒光。“她既然和她母亲一样爱攀高枝,朕如她的愿。” “那郑姑姑那里……” 晟景琛抬眸看向裴大福“按规矩办,严惩。” 裴大福看着圣上把玩着兽牙,好似一个稀世珍宝,又听这圣上缓缓说道“我记得我私库里有一把前朝的伯牙琴,放着落灰,你去送给今日的小女娃,再告诫她一次。” “是。”裴大福心里滚着震惊,秉着多年的素养,面色未变的退了出去。 寝殿里恢复寂静,过了许久,晟景琛又开口道“明日朕要看到林以宁父母所有资料。” “是。” 一道黑影闪过,寝殿又重新回复安静。 “咚咚咚……”外头巨大的钟响,将小以宁从睡梦中吵醒。 “嬷嬷外头怎么了?”小以宁揉揉朦胧的双眼问道。 “外头……” “吱呀”秋衣慌忙的跑了进来“小姐,管事说所有人都去刑司堂集合,她说你小,等下会有人给你引路。” “真是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赵嬷嬷看着秋衣带风的样子,立时皱起眉头,后者吐了吐舌头。 刑司堂? 小以宁来了精神,谁要受罚?她回忆起白天看到的人,隐隐有了猜测。赵嬷嬷快速的给她穿好衣服,还给她披了件披风免得冻着。 秋衣将一盏灯笼塞到小以宁手里,目送她离开。 “秋衣,你那边出了何事?”林玉瓒的声音从暗门处传来。 “老爷,女学要开刑司堂,叫小姐过去观刑。” 林玉瓒听到此话目露担忧“叫赵嬷嬷给小姐煮个安神汤,让她喝了再睡。” “是。” 林玉瓒听着秋衣离开的声音,无奈叹气,这也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叹气。他与王诚二人从屋里搬出椅子守在暗门旁。 “刑司堂一直没有开过。”王诚说道。 这个一直也是讲上辈子。 林玉瓒眉头轻簇“明日便知晓了。” 第47章 炸裂的关系 小以宁跟着姑姑穿过长长的窄道,来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堂,棕底黑字的大匾额挂在上头。 刑司堂到了。 “以宁妹妹,快些过来。”虞可站在人群中悄悄喊道。 小以宁连忙走了过去,她们班的人都挤在一起,脸上闪着无措。虞可将小以宁拉到身边,紧张的握着她的小手。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我娘说这里是刑司堂如同虚设,怎么今晚开了。” “到底是谁犯了错要用到这里。” “……” 人群中窃窃私语。 “安静。”一名紫衣姑姑脸着肃容提醒道。 可惜这句话只说给大点的孩子听了,今年刚进来的新生当成了耳边风。 “真是装模作样,大晚上叫大家起来,估计是为了给我们下马威。”不作死就不会死的刘珍英相当艺胆大的不屑道。 下一刻她便笑不出来了,两名黄衣姑姑将她拉了出去,她身后的小以宁也被迫站到了观赏第一排。 “掌30,伸手。”紫衣拿出一个半米长的戒尺。 “你算什么东西敢罚我,我爹乃是刘御史刘洋,小心他参你们一本。”刘珍英相当头铁。 熊孩子啊,这里可是学校,还是皇家办的,背后站着可是皇上 小以宁抓着虞可的衣服向后退了一步。 紫衣姑姑的话也变了“掌50,行刑。” 一句废话都不给,直接加量又加价。 刘珍英的手掌被强行摊开,戒尺稳稳当当的落在她的手掌心。掌50,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掌50,而是左右各五十。 事实证明刘珍英是嘴硬到死的人,眼里充满了泪花,嘴里还是一声不吭。与她同时拉出的其他小姐都哭的嘤嘤嘤,这让刑司堂的管事姑姑不由都多看一眼。 还不知道为什么开刑司堂,但一开就有了用武之地,也多亏了刘珍英她们的贡献。这下拥挤的大堂安静的很,连针落的声音都听的见。 小以宁往旁边挪了挪,给刘珍英腾位置,看她背后拼命搓着手,忍不住鼓起嘴帮她吹了两下。 刘珍英立马狠狠瞪她。 小以宁就知道自己做了不合时宜的事,灿灿笑道“痛痛飞走了……” “……,闭嘴,小心姑姑揍你没人哄。”刘珍英恶狠狠道,屁股一顶就把小以宁挡在身后。 紫衣姑姑淡淡扫过一眼,便拉起重头戏。人群分出一条缝,一名披着散发的小厮模样的人被拉了上来,后面还跟着一群人,为首的便是小以宁考核那天看到的郑嬷嬷。 她冷冷的看了一圈“本官才接手几天,你们这些姑娘就给我捅了如此大的篓子,想将这百年女学给毁了?”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目光都聚集在这个被按在地上的小厮身上。 这时小厮抬起头,让所有人都看清她的脸。 “冷梦绾,怎么是她?”一道惊呼声从人群中响起。 本来安静的大堂又开始私语纷纷。 “安静,既然知道此人是谁,我便不多说了。”郑女官冷冷说道。 “冷姑娘乔装擅入云飞书院,责100鞭以儆效尤,望各位姑娘引以为戒,不要让本官为难,上刑。”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哗然,没想到这个人如此胆大。 果然去了云飞书院,真不愧是女主。她都让人将通道埋了都拦不住她想发达的心,是爬墙过去的吗? 小以宁心里有点打鼓,这女主本事太大了,也不知她爹有没有碰见女主。 冷梦绾看着临近的软鞭挣扎了起来“郑女官,你敢打我,就不怕太后责怪吗?” 太后? 这还有太后什么事? 书里没讲啊! 小以宁忍不住拉了一下刘珍英的衣袖“姐姐,她和太后是什么关系?” “谁是你姐姐。”刘珍英瞪了她一眼,但还是说道“这事你问我就对了,太后是冷梦绾的姑奶奶,和太后是亲戚。” 什么,还有这一层。 小以宁惊呆了,这不是皇亲国戚吗,那她娘俩怎么还过那么惨,这不是搞笑吗? 刘珍英继续嘲讽“不过好可惜,她和她母亲被圣上厌恶,6年前差点被圣上除族,是被太后拦下的。” “……”小以宁表示不理解,这金大腿都能搞丢也是人才。 “罚你,是圣上的决定,若冷姑娘有异议大可去太后面前闹。”郑玉丝毫不买账,直接拿起鞭子往冷梦绾身后甩去,大堂内顿时惨叫声响起。 “我不信,我不信,舅舅从来没有管过我们,怎么会让你教训我,分明是你公报私仇。啊……”冷梦绾也是嘴硬的货,受着刑还在那里叫嚣。 “切,还舅舅,圣上早就有令不让她们母女踏入皇宫半步。”刘珍英不屑道。 小以宁已经被舅舅两字震惊的什么话都听不进了。脑子里还飘过五个大字,这不可能!!! 冷梦绾的惩罚还在继续,她的后背已经沁出了无数道血痕。郑玉没有因为她的话停下,反而加重了力道。 周围围观的娇小姐们个个脸色苍白,还有人闭上眼睛不忍看着这一切。小以宁也躲在虞可和刘珍英的身后,偷偷看着。现在她的脑子一团乱,觉得这个世界已经乱了套了。 许知女主和男主最后是在一块的。 这关系就特别复杂了。 冷梦绾的舅舅是皇帝,男主晟景战却是皇帝的弟弟,而且还是同一个妈生的。那么男主就是女主的舅舅。 然后两个人欢欢喜喜的成亲了。 这,这不是乱伦吗? 官方cp是道德的沦丧? 是她看漏了什么重要内容了吗? 如此炸裂,肯定有一个不是他妈亲生的。 这关系作者都能写出来,这不是让人骂吗? 小以宁突然感受到这个世界的雷点,对自己以前的看书喜好产生了怀疑。 这时小以宁感觉她的身子被推了一下,把她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真是个胆小鬼,这点小场面就害怕了。”这是熊孩子刘珍英的声音。 “以宁妹妹没事,要不叫管事姑姑先送你回去,毕竟你人小应该不碍事。”虞可担忧的说道。 小以宁连忙摇头“我没事。” 此刻行刑已经完成,冷梦绾如软脚虾一样趴在地上,眼睛紧闭。 “将冷姑娘送回冷府思过一月,一月后我会亲自上门接回。”郑玉拍手,两个粗使婆子上前将冷梦绾从地上拉起。 冷梦绾的眼睛猛的张开,一股浓厚的狠意从眼底喷出“你们欺我的,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她的眼神直接让她对面的新生吓的后退一步,小以宁也傻傻的站在原地。 “冷姑娘有此等野望,我等甚慰,郑玉等着那一天。”郑玉微微一笑,如沐春风,看不出一丝嘲讽“楚瑶,送冷姑娘回府。” 身后的紫衣姑姑上前,领着如死狗一样的冷梦绾离开。 郑玉在大堂内也讲了一番警告发言,紧紧这些娇小姐的皮,免得给自己整幺蛾子。 第48章 阴差阳错 “还是看好你妹妹,胆子那么小,可别今晚梦魇尿了床。”刘珍英看着傻愣愣的小以宁提醒道。 捏着小以宁手的虞可也是一片担心,她的手突然变的冰凉,像是惊到了一样。“刘姐姐,她的手好冰,会不会有事?” 刘珍英白了她一眼“谁是你姐姐。” 她手指轻碰小以宁的脸,触手是一片冰冷和汗意,不由的砸嘴“真是麻烦,等下我叫姑姑找个女医师给她看看,这么小也叫出来凑热闹,也不知道这里的管事怎么想的。” 这时小以宁终于从女主的眼神里回过神来,看到人都散去,连忙对着两个人福礼“姐姐,天色已晚,我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给两个人回话的时间,找到自己的小灯笼,撒腿就跑。 刘珍英气的跺脚看向虞可“你瞎了吗,这小孩明明好好的,还叫我叫医师。” “……”我一句话没讲。 小以宁此刻心里翻起惊天巨浪,刚刚女主的眼神一直印在她的脑海里然后慢慢的和几个月之前见过的一个人重合。 几乎一模一样。 诡异的感觉冲到她的心头。 是阿香,她第一次见到的倒霉穿越者一号,被林家村的族老当妖怪活活烧死。 是她吗? 到底是不是她? 不知道为什么荒缪的猜测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定是她的错觉,但这种眼神她只在一人身上看过。或许是巧合,或许是错觉。 小以宁又想起女主是穿越两次都在一个朝代的人。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如果穿越者一号是天选大女主怎么可能会死的那么惨。 小以宁的心脏砰砰直跳,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胸口跳出来。脚也因为跑太急,步伐不稳绊倒在地,她有点呆的坐在地上。脑子一下子宕机。 原来女主的世界,她刚到这里就已经经过。 伤害女主上一世的人被灭了九族。 是林家村的九族。 小以宁的脑子又有一片迷雾推翻了她的想法。书里的话太过片面,只词片语寥寥带过一本子的人生死。男主的死亡花名册上写的到底是谁根本不得而知,还有男二她爹活的好好的,还对女主爱而不得。若是要灭肯定不会留下。 做人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她不应该想那么多的。 小以宁长吁一口气,拍拍自己的小脸从地上站起来,还好她拒绝了姑姑的陪同,不然她就丢脸丢到家了。她捡起自己的小灯笼,脚步轻快的走入通往玲珑园的小道,她又想起一件小事,不由低声嘟囔道“今天那个冷冷的美大叔,为什么冷梦绾说他是被最爱吃的云片糕噎死的,那个人吃不饱饭吗?” 裴大福看着远去的小背影,对旁边的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一道微风吹过,小娃的低语又传了过来“我的兽牙肯定是那个大叔拿走的,哼,坏人。” 裴大福挑眉,撇开后一句话不谈,没想到那个冷家姑娘居然如此憎恨皇上,还当着一个牙没长齐的小娃娃诅咒皇上,这件事他一定要上报。他也不会想到这是小以宁自己说的,一个刚断奶的小娃知道什么,铁定是有人在她面前嚼了舌根。 真是蠢,在正学嘴的娃面前说坏话,怪不得圣上连小的都不喜欢。 林玉瓒听到女儿特有的脚步声,冷肃的面容露出一丝暖意,地上光亮渐近,小以宁提着灯笼走过暗门。 “晴姐儿,过来让舅舅看看。” “好。”小以宁熟门熟路的将手腕伸到王诚面前。 林玉瓒轻捏女儿的手,不似平时的温嫩,反而凉的很,心里不由对女学的管事人升起怒气,怎的一点都不会变通。他看向王诚,见他微微点头,脸上眼见的出现怒意。 “赵嬷嬷给你煮了安神汤和姜茶,晴姐儿回去记得喝,明日午时到这边喝药。”王诚嘱咐道。 小以宁诧异抬头“晴姐儿没事,晴姐儿不用喝药。” “不可任性。”林玉瓒冷声道,语气又变的轻柔“回去歇息,时候不早了。” 确实不早了,小以宁估摸着现在已经晚上10点了,她从来没有这么晚睡过。她蔫哒哒的抬头,张了张嘴,又低头向暗门走去。 早知道过来会喜提喝药一次,她就不会过来了。 坏爹坏舅舅。 果然男人不管什么身份都坏的一批。 小以宁刚走到暗门中间,顿了一下,眼里晶晶亮,连忙回身重新向她爹走去。林玉瓒看着女儿的动作,表情崩裂成3瓣,连王诚都忍不住掩嘴笑。 “晴姐儿,即使要和爹睡一处,也要把姜茶和安神汤喝了才行。”林玉瓒说道。 有父爱但不多。 小以宁内心鄙夷了一下,想啥呢,谁要和你演父女情深,我都二十五了。她抓起林玉瓒放在膝盖上的大手,大喊了一声“爹……” “晴姐儿不可任性。”林玉瓒板着脸说道。 “爹,我在女学看到了妖。”小以宁小小的脸透着一本正经。 王诚“……” 林玉瓒“……,晴姐儿这事不可胡说。” 胡说?之前明明是你先说有妖的,现在居然不准我讲,玩双标吗? “是真的。”小以宁手指着女学方向煞有其事“她被好多人压着。” 这下林玉瓒和王诚便知道她说的是谁,他们已经从赵嬷嬷那里知晓这钟声是因何事。 “晴姐儿为何说她是妖,可是被那人吓到了。”林玉瓒问道。 小以宁点点头“我见过,眼睛一样的,爹,爹之前跟晴姐儿说她是妖,晴姐儿一直都记得。” 林玉瓒心里咯噔一下“晴姐儿可看清了,眼睛是一样的?” 他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上辈子与那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林玉瓒你怎一人坐在亭子里?” 林玉瓒闻言皱眉看向说话的女子,身着粉衣,笑脸嫣嫣,眉宇间竟透着一股熟悉意味。他只看一眼便别开眼,拱手歉意道“林某唐突小姐了,这就离开。” 冷梦绾看着要逃开的男子,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林玉瓒,你还记得晴姐儿吗?” 林玉瓒顿住脚步,错愕的再次看向说话的女子,只见那人开口说道“我是绾绾。” 婉婉?婉娘? 看着林玉瓒的脸逐渐阴沉,小以宁的心不由打鼓。难道发现她胡说八道了,发现就发现,反正她的目的就是让爹心里有疙瘩。即使心里没有疙瘩,下次如果爹再次碰到女主,他就可以表现出特别害怕的样子。 嗯,这个计划很完美,不愧是她。 “爹,爹,你有没有再听啊?” 林玉瓒回过神来,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爹晓得了,此事不要和任何人说,记得了吗?” “哦。”小以宁这次真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也没说要和爹一起住一屋的话。 “你刚刚怎么了?”一直观察他们父女俩的王诚问道。 林玉瓒脸色阴狠“我知那人是谁了?” “你信晴姐儿的话?”王诚愣道。 林玉瓒点点头“此事,晴姐儿不会撒谎。” 小以宁∶爹,你错了,我撒的是善意的谎言。 第49章 乱了的辈分 小以宁鼓着脸喝掉赵嬷嬷的爱心汤茶和安神汤,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安然睡去。第二日,小以宁睡着一大滩的尿悠悠醒来。 这是秋衣走进来又说了一句她社死的话“啊,赵嬷嬷小姐有尿了。” 小以宁面无表情的起来,谁叫你们昨晚让我喝那么多水的,我的老脸我哪搁啊。 “小姐你昨天晚上你尿了三趟,被子都快换不过来了。” 小以宁气的瞥了她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她顶着高冷的面孔说的道“秋衣姐姐,去匣子里拿一两银子,洗衣房的婆子帮我洗一下,今晚我去爹那里睡。” 在女学差使人都要花钱,当然小以宁也可以让赵嬷嬷和秋衣洗,但是她俩一个老一个幼,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呢? 尊老爱幼刻到骨子里。 不过她爹如果要洗的话,她绝对不会拦着的。 这时赵嬷嬷提着温水进来打算给小以宁擦身,看她一脸正经样笑道“小姐又长大一点了,尿了床就是大人了。” 小以宁羞红着脸“嬷嬷,我以后绝对不尿床了,这是最后一次。” 赵嬷嬷点点头“那是自然。” 小以宁脸色好了很多,穿着学服开开心心的去上课。 “你说什么,皇上下旨让她做虞王的孙女?”小以宁刚到学堂,就被这炸裂的消息雷掉了脑袋。 “嘘,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刘珍英连忙捂住小以宁的嘴,后悔自己没有管住自己的嘴,一得到这种消息,就想分享出去。 她得意的扬眉悄声说道“不要和任何人讲,我爹已经今早上朝去骂皇上了。” 怪不得这妞这么虎,原来有一个更牛逼的爹啊,惹不起惹不起。 不过皇上是疯了吗? 按辈分女主是男主的外甥女,现在变成了孙女,这…这…皇上挺会玩哈! 果然没有最炸裂的关系,只有更炸裂的关系,现在两个人绑定在一起以后,两个人成亲在一起,真真的是不敢想。 这世界终于癫成了她“想要”的模样。 不管现在如何,以后他俩成亲双宿双飞的时候,估计还会感谢皇上的的推波助澜,真乃神助攻啊!!! 此刻朝堂上吵的不可开交,皆因昨晚皇上下的一道圣旨。 晟景琛面无表情的听着刘御史的高谈阔论,微微转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虞王“虞王昨日身体不适都与那冷家姑娘见面,想来定是喜爱至极。做虞王的孙女有何不可,皇弟说对吗?” 虞王垂眸敛下冷色“皇弟多谢皇兄赐孙女,咳咳,我身体不适控子嗣艰难,此孙女深得我心。” “皇上这于礼不合,按辈分那冷家姑娘应该喊虞王舅舅啊!皇上三思啊!”刘御史跪在地上看向晟景琛,痛心疾首仿佛他是个昏君。 晟景琛挑眉“辈分,什么辈分,刘御史莫不是老糊涂了,朕这晟家与冷家有何关系。” “不过往后就说不准了,就看这冷家姑娘会不会好好孝顺虞王,若是做的好,朕便给她赐个姓。” 他的骚操作一个接一个,让朝臣们都傻了眼。 冷府 冷梦绾在接到圣旨之后便被押到祠堂罚跪,脸上尽是红紫色被打痕迹,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消瘦模样。她只身着一件薄薄的学服,后背沁出的一条条血痕煞是可怜。但这里没人会同情她。 一片阴影笼罩在她身上,紧接着后背一痛,整个人便趴在地上,狼狈至极。 “不愧是和你娘一样的贱货,竟小小年纪就与男子私会,毁了我冷家的名声。现在全燕京的人都知道你昨日逃学与虞王独处一屋。” 下一刻冷梦绾的下巴被重重捏起,细长的指甲划过她的下颚,露出一条血痕。一名盛装美丽的妇人出现在她眼前“你和你娘一样,自私自利只为自己打算,你娘逼死了她的父母让万人唾弃,你现在要拿冷家所有姑娘为你陪葬。早知如此,在知道你娘怀上你这个孽种时就应该要了你的命。”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冷梦绾如猪头般的脸露出诡异的冷笑,血水从她嘴里流出“我已经在虞王面前露了脸,也在我的皇上舅舅那里上了号,你杀不了我,还要好好的供着我。” “皇上舅舅?原来你和你娘还在做这个美梦,今日早朝圣上已经说了你们和他没有一丝关系。”妇人甩开她的脸,嫌恶的用手帕擦被血沾污的手。 这时外头来了一婢女禀道“大夫人,虞王的车架在外头。” 冷梦绾眼里出现亮光。 “将此人送过去,这滔天的富贵我们冷家受不了,从今日起冷府再无冷梦绾此人。” “是。”婢女看向地上的冷四小姐,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 小以宁拉着虞可紧紧贴着刘珍英看她和同窗讲着冷梦绾与虞王的八卦。 “她真的喊虞王祖父了?” “她真的被冷将军除族了?” “不是,她娘真的想和她一起去,被虞王给扔了回去?” “……” 八卦从小就开始,一群小女孩把刘珍英围的水泄不通。她们家里都不会特地传消息过来,就刘御史家知道自家小姐最爱热闹,便叭叭的送消息过来。让小以宁她们成了新生里得到第一手消息的人。 小以宁看刘珍英一一回复同窗的问题,连忙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那冷姑娘还会来女学读书吗?” 刘珍英像看傻子样看着她“那是自然,冷姑娘今年才12岁,按女学规定必须读到15岁才能离开,不可能破例的。” 什么,她才12岁?她不是15岁吗? 小以宁又被这消息惊呆了。 怪不得她总是觉得女主的样子有点怪异,看起来不大,面黄肌瘦的,哪里配得上万人迷这三个字。 不是,她爹遇到女主的时候,她都15岁了。若是现在等女主15岁,她爹应该当官去了,应该轻易碰不到女主才对。 不,还有一个可能她爹落榜又等三年。 小以宁想着想着就心里一激灵,这件事不能发生,她爹怎么可以落榜,这不是给女主机会吗?女主现在还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三年后长开了,说不定真的会将爹吸引走。她两只小拳拳击在一起,她爹这次一定要考上去当官,她娘一定要多多赚钱防止她爹变心之后一无所有,任何时候钱都比男人靠的住。 “阿嚏。”婉娘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灰灰暗的样子,看似要下雨了。“你真的把钱都给我?” 冷逸点点头,赚钱他是认真的,但他还要读书,这件事也不能拉下。 “麻烦表嫂帮我分忧,我这身子……”冷逸顿了顿“估计以后也难有子嗣了,我和你们一起养晴姐儿,把她当我的亲女儿一样。” 婉娘听的眼眶泛红“怎的如此,表嫂一定帮你挣多多的钱,我也要挣许多钱将你的身子医治如初。” “可是表哥……”冷逸神色黯然。 “无事,这件事我做主,她管不了我。”婉娘拿着冷逸的银钱,肩头感觉压了责任,瞬间心里斗志满满。 冷逸看着离开的婉娘,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从书里拿出一张写满扭扭歪歪字的纸条“年纪不大,倒是会差遣人了。” 第50章 放假了 小以宁端坐在林玉瓒的旁边,摸着自己的小金人。 林玉瓒眼角抽了抽,低声喊了一声“晴姐儿…” “爹你咋不读书。”小以宁立马板着脸说道。 “……” “咳咳咳…” 小以宁听到咳嗽声,立马换了一张面孔“舅舅,你咋了,赵嬷嬷今天熬了姜茶,我去给你端来。” 王诚轻咳几声“那便有劳晴姐儿了。” 小以宁点点头顶着小大人的脸,慢悠悠的走出去,还不忘叮嘱“爹,你不能偷懒。” “……”没想到最后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管了。 到底谁是爹。 “晴姐儿不愧是你的孝顺女儿。” 林玉瓒听着刺耳白了王诚一眼,他将书往桌上一放“许是晴姐儿生了攀比之心,对我给予了厚望。” “你现在的成绩是在乙班中上确实该努力了,别到时候连个举人都是垫底。”王诚悠悠然道。 林玉瓒的表情裂开,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通于政务多年,忘了些总得慢慢捡回来。他轻哼一声,重新拿起书本看了起来。 小以宁心情愉悦的回到自己的宿房,看着赵嬷嬷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前些日子得到的琴,不由得撇嘴。一把二手琴都那么珍视,都是因为这琴,她爹本来说亲自给她制琴,都不做了。 更别说四下无人时,她被拦着被迫收下琴的时候,还被那裴公公美其名曰为她好,说了一顿,长篇阔论最后总结出四个字,好好学习。 真是多管闲事。 还好他没拿圣旨过来宣什么皇恩浩荡什么的,免得她下跪之苦。 “嬷嬷,把琴放仓库,我才不用这琴呢。” 赵嬷嬷身形一僵,好想大声的和小姐说,这是前朝的伯牙琴,世上只有一架,一直放在圣上私库里,连皇后宠妃眼馋已久,圣上都没有拿出来。她家小姐竟还不想用,果然还是个孩子。她没想到自己跟随的小姐竟然有这运道,不知何时入了圣上的眼。 “那行,我将此琴擦拭干净,就将它收好。” 小以宁看着赵嬷嬷谨慎的样子眼里闪过不解,虽然她知道这个赏赐的东西是个好东西,在她眼里也就是个古董罢了。看嬷嬷的样子怎么价值很高呀? 好好,她是没眼光的社畜现代人,这琴还是别碰了,这个一看赵嬷嬷那个样子就知道这是值钱货。 小以宁提着两只小茶壶,重新回到爹那边,看他手不释卷的模样满意的点头,有这劲头还怕这次考不上。 林玉瓒瞄着女儿慢悠悠的给他倒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王诚看着两个小茶壶,疑惑问道“晴姐儿给你爹倒的是什么?” “枸杞茶呀!”小以宁天真的道“听说喝了爹爹晚上可以不用睡觉了。” “噗……”王诚被外甥女的脑回路惊呆了,下一刻小以宁就被黑着脸的林玉瓒提起。 “晴姐儿,爹要读书,你无事不要过来打扰。” “爹,我要看你读书。” “不必。” “我答应过娘的,要好好照顾你。” “不…必…” “爹,晴姐儿不在,你肯定偷懒。” “不……会……”林玉瓒应的咬牙切齿,将女儿放到暗门门口,看她眼泪汪汪的样子,心软叹气“爹一定会让你做官家小姐,至多两年,快点回去,别打扰爹读书。” 两年? 那就行,有压力就有动力。 小以宁扳着手指算了一下,现在女主还在自己家里,哦不,是在虞王家里思过,回来还有十几天,也不知道女主和男主相处的怎么样,最好一步到位定亲,免得她爹有啥非分之想。到时候有也能先被男主的权势给震退。若是没有,皇亲国戚,平民也是不好追的。两年,她等得起。 林玉瓒看女儿眉毛一跳一跳的不知想什么好事,轻笑着将她推入暗门让赵嬷嬷牵着她离开。 虞王府,冷梦绾看着前面的管事太监,忍不住将手里的杯子砸了过去,在太监头上裂开。 太监忍着头上的疼痛,冷漠道“姑娘息怒,王爷说了,让你好好养着,若是觉得哪里不妥当,小的给您请太医。王爷虽然节俭,但药是管够的。” 冷梦绾怒瞪着他“我已经好了,我要出去。” “既然姑娘好了,我便通知女学将您接回去上课。” “我不回女学,我还有大事要做。你们有什么资格关我,虞王现在是我祖父,我就是你们第二个主子,你们这群贱奴,不是男人的玩意,识相点快点放我出去。” 太监听完冷梦绾的话,露出一丝嘲讽“姑娘虽被圣上赐给王爷当异姓孙女,但也不是王府第二个主子。现在的王府只有王爷才是奴才们的主子,等王妃进府,王妃便是奴才们的主子,等王妃生子,小世子便是奴才们的主子。姑娘想当我等的主子,也要等姑娘给王爷颐养天年之后,求得圣上赐与国姓,到那时姑娘才能当我等的主子。” 冷梦绾听着此人的长篇阔论,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模样,发疯似的打砸起屋里的东西。 管事太监静静的看着她的癫样,面上毫无波澜,等她发泄完,挥手将屋里的狼狈都收拾了出去,又淡淡道“王爷俸禄有限,现还要养着姑娘,姑娘应该节省一些才是,刚才的那些我会禀告王爷,姑娘并不喜欢。姑娘的性子我也会如实禀告王爷。” 冷梦绾看着重新关上的门,崩溃大叫“你们这些古人,都该死,全都该死。” …… 小以宁现在白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待在刘珍英旁边听八卦了,今日她又听到女主的新消息,男主将她的蛋糕店给关了,换成了平常的糕点店。 男主和女主果然是真爱,这蛋糕刚出来是新鲜,但久了,还是会他人知道怎么做的。千万不要小瞧古人的智慧,这女主的蛋糕店都是老几样,根本没有什么创新,还卖宰猪价,还不如请有绝货的糕点师傅卖美味糕点。现在她背靠虞王府,这生意稳,才做的长远,现代加古代的结合才能眼前一亮。 “对了,明日你们都去哪儿?我娘捎话过来,大理寺陈少卿夫人办赏花宴,我也要过去。”说话的也是大理寺少卿的女儿,姓上官,名如意。 众人都露出羡慕的眼神,这宴会不是每个母亲愿意带她们去的,她们上头还有姐姐。 小以宁举手“明日我要和娘逛街,去姐姐们说的好吃的地方看看。” “咦,只是看看,以宁妹妹不去吃吗?” “她爹还是秀才,无钱无景,又不是燕京人士,怎会带她去吃,有这钱肯定买书。” “对,买书。”小以宁点点头,现在爹读书最重要,钱要省着花。 看她正经模样,丝毫听不出人家的嘲讽,大家也闭了嘴,左一句又一句讨论起明日旬假要干啥。 “以宁妹妹,明日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逛街,我也是刚来燕京,人生地不熟。”虞可问道。 “可以啊,不过我家搬了,虞可姐姐知道我家在哪里吗?” 小以宁看虞可轻轻点头“那我回去和娘说一声。” “好。” 第51章 伯牙琴 女学放假和云飞书院也是同一天,街上又是热热闹闹的场景。和开学时一样,无数人对着林家的简陋马车指指点点,不过这次他们羡慕居多。每年女学都会放牌招收10个平民子,但每年招进去的有几个平民子,大家都清楚的很。但这一年却有真正的平民百姓家的女儿进去了。 没错讲的就是她——林以宁。 小以宁听着外面的声音,掀开车帘看向半月未见的街道。 “哟,真的是个标志的女娃娃,看着就是家里宠的,连皇家女学都愿送你去。” “……”小以宁看向在街上大吼的男人,正笑眯眯的看着她,她回以笑容“伯伯好!” “哟哟哟,这嘴甜的哩,嘴甜好,在女学不受欺负。”大叔笑道。 小以宁露出标志的腼腆笑容,挥挥手,就将车帘放下。 “这女娇娃还害羞了。”路人都善意的笑笑。 小以宁摸摸自己的小揪揪,怎么回事,她上个学还出名了。 婉娘看着女儿懵懂模样,摸着她的头笑道“现在燕京的人都叫你万两小姐。” 万两小姐,我去,这名字和难听耶。 “晴姐儿不能当千金小姐吗?”小以宁委屈道,引得车里众人发笑。 “自是可以的,以后晴姐儿就是咱家的千金小姐。”婉娘将女儿搂在怀里,美美的亲了一口。 小以宁去读书之后,林家在燕京的名声也突然好起来,无数人都晓得他们家,让刚来的他们很快站稳脚跟,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明日,娘带着你去拜访张老太君,咱们一来,就受张家照顾良多。” “爹去吗?”小以宁抬头问道,爹放的比她晚,由郑老头去接,娘和姥姥他们都过来接她了。 “当然要去。” 那就没事了,一家人当然要整整齐齐的去拜访,反正不能让她爹闲着。 小以宁从自己的小零食包里拿出几条绳子编织起来,明日拜访肯定要送礼的,她爹娘是她爹娘的,她送她的,女学里还教女红,她学会了好几个络子。 林玉瓒回到家中,便看见赵嬷嬷环抱着一把琴出来。他已经知晓前几日,晴姐儿没琴被人怜悯,送了一架琴给她“赵嬷嬷,这琴怎的带回来了?” 赵雅看见老爷,眼睛一亮,又想着自己东家是从乡下来的,估计也不知道此琴,便说道“小姐不喜欢这琴,奴便带回放库房里。” 林玉瓒深吸一口气,这皇家女学果然不是个好地方,晴姐儿才待几天就养出了挑三拣四的毛病,以后怕不是要变的娇奢模样“赵嬷嬷将琴给我,把小姐叫到书房去。” 赵雅恋恋不舍的交出琴“老爷小心拿着,莫要碰坏了。” “……” 小以宁还在参观自己的新家,是西巷道的一座两进的宅子,姥姥家就在隔壁,两家的邻墙开了一道门,有事可以直接走过来。他们两家急急的从张家老宅搬出来,也是因为受张家照顾太多,自家里带上小以宁出了三个学子,张老太君就将租金送了回来,并表示他们两家可以住到学成。 主人家虽如此说,但他们两家都是知礼的人,李安禾当即带着婉娘上门拜访,并和张老太君解释一番,便买了宅子搬了出来。 这宅子虽比不上张家老宅,但胜在它的房契写着是她爹的名字。金窝银窝都比不上自己的小狗窝。 “娘,记得下次买宅子写你的名。”小以宁提醒道。 “娘晓得了,小管家婆。”婉娘让女儿参观完,便叫赵嬷嬷带着她去找丈夫。 林玉瓒此刻正看着老家寄过来的书信,知府大人给了他和王诚两个去府城读书的名额,他们都将机会留给了族学,他还寄了好些燕京的书和历代考题回去“没想到今生我没带着郑源叔,族老竟让他一家子过来照顾我。” 郑源叔就是族学里的老三,上辈子跟了林玉瓒一辈子,在他死了以后,便当起了守墓人。 林玉瓒又拿起另一封,是家里寄过来的,入目的便是一张百两银票。他眼底泛红,这是他祖父母给的,哪怕他们被自己父母伤透了心,但依旧对他照顾如初。 这时房门轻扣,小以宁被赵雅带了进来。 “爹,你找我呀?” 林玉瓒脸色一板,来到被布包好的琴前,慢慢打开“晴姐儿,既然有人送了你琴,你便先用几年,切不可…呃…切不可…” 小以宁看着她爹拿着布一动不动的样子,好奇的走过去查看,看他脸色涨红盯着琴“爹,你看见琴里跑出虫子吓到你了吗?” 幸亏她没碰,这落灰那么久,说不定里面是白蚁之家。 林玉瓒僵硬的将琴重新包好,大喊着赵嬷嬷将此琴好好收着。就抱起女儿,大步向隔壁走去。 “爹,咱们去姥姥家吃饭啊?”小以宁看着自己爹风风火火的样子又问了一句。 “找你舅舅谈些话便回来。” 那抱着我去看嘛,不知道远香近臭吗,我们才分开,如果不是你是我爹,我也不想见你。 下一刻小以宁就没办法胡思乱想了。她悄咪咪的瞄了一眼严肃的父亲,又瞥了一眼皱眉的舅舅,乖乖的坐在椅子上。 “这琴得用,那人说的明明白白,就是要晴姐儿上课弹的。”王诚摸着下巴说道。 林玉瓒看着女儿“未免,未免太暴遣天物了。” 听着爹嘴里的不舍,小以宁心里翻着白眼,就是说我不配用好东西呗。“我要爹给我制的琴,这个琴是不认识的人送的,晴姐儿不用。” 王诚和林玉瓒对视一眼,都陷入沉思。他们现在与圣上确实无交集,难道真的当不知道。 “那下次旬假,爹去外郊找块好木给晴姐儿制琴。”林玉瓒妥协道。 “下次若是又遇到什么人,记得回来和舅舅还有你爹讲,晴姐儿记住了吗?”王诚也嘱咐一句。 小以宁点点头,一把琴而已,干嘛搞得大惊小怪。还有不愧是以后要当官的男人,她说几句就知道她遇见的人的身份。 第52章 委屈 小以宁站在张府门口,被这烫金牌面给惊了一下,不愧是皇上赐的院子,连门匾都是金子做的,这也不知要多少银子。不过不愧是达官贵人一条街,也没有贼人敢撬走这两块大大的金子。 小以宁还在胡思乱想,就被婉娘给抱了进去。 张府的宅子与他老宅比不知奢华了多少倍,也大了无数倍,小以宁被自己亲娘抱着绕过无数个亭亭弯弯,终于来到张老太君的住所,此时张老太君身边坐着她的小孙子张凉川和一名衣着艳丽的小女孩。 大家一阵礼仪寒暄之后落坐,张老太君的眼睛便落在了小以宁身上。 “快让我过来瞧瞧,让女学破例招的娃是何等的娇俏模样。” 小以宁被牵到她面前,规规矩矩行了礼,便被这位老太太拉到身边仔细打量了起来。 “这娃长的好,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你们夫妻可得仔细养着,以后福气大着呢!” “能平平安安长大便是最好的福气了,老太君。”婉娘回道。 小以宁抿着嘴笑了笑,上辈子她也算是半个社恐,这一穿越到古代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和陌生的长辈交流。 不过她有万能准备“老太君,您送了晴姐儿好多东西,晴姐儿也有东西送您。” “哦?”张老太君慈爱的看着小以宁从荷包里拿出几根络子,这是她昨晚打的,费了好些时间,连睡头都错过了。 “看这手巧的,哟,真漂亮。”张老太君拿过络子点点头,一看就知道是新手编的,三岁的年纪能做出这个可见在女学学的相当认真。张老太君被这份心意感到满意,她点点头“女学机会难得,你要多学多看,不辜负你父母的期望。这络子很漂亮,我啊…相当喜欢。” 小以宁正打算客套的应几句场面话,旁边便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太祖母,这络子多难看啊,你若喜欢,我叫阿喜给你打漂亮的,这个扔了。” 此话说的全场一静。 “裳儿你怎么说话的?”张凉川原地暴起,歉意的看向王,林二人“我这侄女娇纵惯了,一时说错了话。” “小叔叔你道歉什么呀,我实话实说而已,这丑东西都敢拿出来污老祖宗的眼。若是在咱们府里,早就被祖母发卖了出去。”张霓裳嘟着嘴说道。 那么严重的吗? 小以宁看着张老太君手里的络子,确实丑丑哒,完了,送错礼惹主人家不快了。不过还好她年纪,还能补救“老太君,晴姐儿做的不好看,等我学的更漂亮的,再做出来送您。” “我家可不需要你送这破玩意,我家有绣房,有绣娘,小妹妹还是收回去,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小女孩嘴里继续叭叭的不停,几个大人的脸色都慢慢变的阴沉。 “够了。”张老太君生气的拍起桌子“霓裳你竟然如此没有规矩,你爹娘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 小以宁看着被拍的直响的桌子,又看向愤怒的老太君,都忍不住替她手疼。“老太君,手拍会痛的。” 高下立见,小以宁的懂事,让他们家被客客气气的送了出去。 张凉川不住的对他们道歉,为这次不愉快的拜访画上句号,小以宁的络子也没有拿回来。 婉娘心疼的看着女儿遥望张府大门的神情(其实就是想再看一眼那个金匾额)“娘,我以后断不会让晴姐儿再受这等委屈。” 李安禾拍拍女儿的手,官身与白身就是天与地的区别,要适应。 去张府做客的负面情绪一直影响着大人,只有小以宁没有受任何影响,只是懊恼自己手残,络子打的辣眼睛。她更期待等下去逛街,来燕京那么久,她还没有好好看过,天天在娘怀里过的匆匆忙忙的。 “娘,爹和我们一起逛街吗?”小以宁问道。 婉娘透过车帘看向夫君与哥哥低声交谈时冷肃脸庞,知他心情不好,便摇头道“你爹还有事应该不会去。” 有事? 行! 小以宁表示她更喜欢和娘亲姥姥在一块,哦,还有虞可姐姐,她已经叫人传话在茶楼等着她过去。 这次讨好的对象换了,变成了小以宁是被讨好的那个。 林玉瓒将妻儿送到茶楼便带着王氏兄弟离开,李安禾也将自己夫君打发出去,让他带着冷逸坐到大堂听书喝茶。 这就是古代讲书的地方,小以宁垫着小凳子看向楼下的中间舞台,一名穿着长褂的说书人,拿着折扇在那讲趣事,看客叫好连片。她听了几句,就兴致缺缺的坐回位置上,比起人文趣事,她更喜欢八卦多一点。 “你爹也是心大的,竟将你一人留在燕京,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李安禾看着就带着一个老嬷嬷的虞可不由说道。 “我平日里都住在女学里,在宅子里待着不过是几日,家里人都是放心的。”虞可腼腆的笑了笑,看向回来的小以宁“而且以宁妹妹在女学里对我多有照顾。” 这是实话,虞可自己是融不进官家小姐的圈子的,但小以宁每次都能仗着人小拉着她挤到那些小姐中间,和她们插嘴说话。渐渐地她们也不排斥虞可的接近,只是眉眼里还有些对商人的轻蔑。 大人们都笑了,随即又对她有点心疼。 小以宁也特别佩服这个虞可,明明和那个张老太君的重孙女一样的年纪,这个却懂事的很,真的是环境造就人啊。哪怕是地方首富之女,也不见任何大小姐脾气。 虞可家的茶楼位置也特别好,临近一条主街,背靠着大湖,从这边看惬意,从那边看热闹。她们打算喝点茶,休憩一下,就去逛逛。 “有人掉湖里去了…”这时外面突然的喊声吸引了小以宁的注意力。大家还未起身,她已经跑到靠湖的窗户边查看,一名中年男子在水里扑腾了好几下,慢慢沉入湖中,幸而被一名壮实的船大哥救了上来。不过那男子似乎想不开,又要去跳湖。 情伤? 小以宁啧了一下,这剧情不对,咋滴也应该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掉入湖中被救出然后出现以身相许啊或者为奴为婢的戏码。果然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婉娘看着下方的男子衣衫尽湿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尴尬,将看热闹的女儿抱起“别看了,姥姥和娘带你去置办些首饰,让你在女学里漂漂亮亮的。” 小以宁听到眼睛一亮“娘,我能要个金镯子吗?” “好,娘给你挑个漂亮的金镯子。” 小以宁又看了一眼外面的热闹人群,就任由母亲将她抱出包厢。 她娘和姥姥怎么都不爱看热闹呢? 这基因不对啊!!! 第53章 送东西的NPC 珍宝阁真正的全国连锁,主体面向高中低阶级人群,全面发展,一丝不落。 以前的小以宁一家只能在一层消费看看,这次他们被请到了二层屏风隔断的小空间里,虞可则是去了隔壁,互不打扰。 婉娘记得女儿的话,让掌柜的拿了几个漂亮的小金镯,碎宝石镶在上面,看的小以宁特别喜爱。 她对金子的偏爱,从上辈子一直延续到现在,不过她也不贪,每年能有一个就行了。 婉娘拿着小巧头饰往女儿比了比也选了不少。 “娘,咱的钱够吗?”小以宁看着伙计下去打包,不由小声问道。 这些东西看起来就是不便宜,林林总总加起来估计也要几十两银子。 婉娘好笑的点点头“够的,晴姐儿不怕花。” 小以宁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家里为她花钱可以不眨眼,就又听她娘说了一句“你忘了你爹给了咱们多少银子吗?” “娘,咱得自己有钱。”小以宁小声提醒道。 “哎呦,这孩子精的呀,女儿你还不如晴姐儿呢。”李安禾又忍不住对着小以宁的脸亲香一口。 “行了,你娘在郊外买了两个大庄子,今年虽说还没进项,但来年晴姐儿就能有吃不完的果子。” 小以宁有点不好意思“爹的钱也该花花,不用省。” 男人的钱不花就是给别人的。 “知道了,你个管家婆。”小隔间里又是几声娇笑,惹的旁边同样买东西的人侧目。 “小姐…” 虞可看向自己的乳嬷嬷陈氏“看林家选什么,我次一些便好。” “好。”陈氏看着自己带大的小姐衣着日渐的朴素,眼色微红,埋怨老爷的心狠将小姐独自一人扔在这里为他那金儿子铺路,让小姐生生委屈自己。 小以宁知道自己的娘荣升成为一个小地主之后,心里相当高兴。虽然有规定不能从商,但自产自销却是可以的,只要经营得当,年年都是进项。她在心里搞了一个大篇章,买山头买荒地,种果树种粮食都是不错的,再养些牲畜,原生态,卖出去可以,自己吃的也美滋滋。 不过搞房地产这样还是不行,因为燕京的规划已经搞好,有潜力的地方都已经分割,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肖想的。除非出去找,那就要等她爹考官以后了。 小以宁看着她娘头上的帷帽发呆,现在她还是个小孩,哪怕没有话语权,也要让她母亲知道赚钱的脚步是断断不能停的。 有钱的女人才硬气。 “晴姐儿在看什么?”婉娘看着女儿眼珠子一动不动的样子,也朝她看的方向看去,紧接着俏眉一皱。“莫看了,娘带你去吃烤乳猪。” 我看什么了? “……”小以宁视线绕到母亲后面,一名湿漉漉的男子魂不守舍的在街上游荡,旁边的路人对他退避三舍,还指指点点。 是刚才在湖边闹死闹活的中年男子,身上背着一个滴水的竹笼,此刻看着竟有点书生模样。 真是有缘啊! 不过她们这边都是女子,不能随意和男子搭话,不然她就叫娘过去瞧瞧。 小以宁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挪进小巷,便被母亲抱进酒楼。 不得不说婉娘是真的宠女儿,一月一次的旬假哪怕只有一天也是带着她好好玩,还带着她吃一堆好东西,将她的小肚子塞的鼓鼓的,连屁股都要塞不下了。 小以宁的肚子直打鼓伴着嘤嘤哭声,扑通扑通的排毒“赵嬷嬷,你要捂着鼻子,晴姐儿拉的可臭了。” 赵雅扶着她点点头,又抬头皱眉看向酒楼后面的小门,是那里传来的哭声。 “我好了。”小以宁在赵雅的帮助下收拾干净,便好奇的来到小门边,一股果然如此的熟悉感迎面而来。 当你遇见一个路人npc的时候,或许不会在意,但如果说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见这个npc的时候,而且还留下深刻印象,那么按照小说定律或者游戏规则此人身上肯定有隐藏剧情。 小以宁现在就是这种感觉,她好像要完成一种使命一般的开口“大叔,你不要在这里哭,会被掌柜的教训的。” 马超抱着竹笼抬起头,看见一个几岁大的女娃娃正担忧的看着他,他被这种眼神刺了眼,低垂着头嘟囔道“你们这些不知疾苦的小姐懂什么,我堂堂正正过来卖东西,却要受尽屈辱。想我也曾饱读诗书,曾在考场上意气风发…” 小以宁头顶上冒出六个小点点。 哦,妈咪,她不应该开这个口的,这个男人脑子有点进水了。 赵雅也无语的看着这个自怨自艾的男人“小姐,夫人在等你,回去。” 小以宁点点头,刚才她还看这个中年老大叔可怜,现在她觉得自己就是日子过得太闲,居然跑去管别人闲事。 “哎哎,小姐…”马超见小以宁要离开,连忙换了一副谄媚表情“小姐,我这里有你没见过的新鲜吃食,你买点给你娘亲,她肯定夸你。” 新鲜吃食? 小以宁停住脚步,目光移向他还在滴水的竹笼,嘴角抽了一下,再新鲜的东西也耗不住水泡。她又看向马超,心里终究有不忍之心冒了泡,从荷包里摸出一小颗碎银子“那大叔将吃食卖与我,便归家去。” 马超抹了一把头上的水渍,对着小以宁道谢“多谢小姐解忧,他日我若高中,必定上门道谢。” 小以宁“……” 赵雅“……” “赵嬷嬷,这大叔是不是脑子有病,我明明只是买他东西,他为什么要这种奇怪的话。” “小姐,米养百人,个个不同,此人…此人估计脑门夹了。” 赵雅和小以宁对着门口孤零零的竹笼,皆是无言以对,那个一直被两人认为脑子有问题的男人早就拿走银子不知所踪。 赵雅上前打开竹笼,脸上闪过怒气,顿时掐起腰对着空荡荡的酒楼后门开骂“这该死的贼人竟然如此不做人,连3岁小娃的钱都骗,也不怕祖坟被刨了。” “啪…” 小以宁看着气愤的赵嬷嬷将竹笼踢倒,滚出几块大大的湿泥巴,也难以置信道“这是新鲜吃食?” 第54章 表哥,舅舅,舅公?亲戚? 小以宁看着眼前裹着泥巴的玩意,咽了咽口水。虽然她是个五谷不分的人,但某些东西确实熟悉的很,就比如眼前这个番薯,俗称地瓜,传闻是明朝后期一位牛逼人物从国外带回来的。她上辈子的最爱,烤地瓜的地瓜。 这个地瓜在今穿古的穿越文里特别常见,通常都是伴随着哪哪干旱洪涝,粮食紧缺时冒出来的设定神器,为男女主所用,提高民间声誉,在皇帝大臣面前刷刷脸搏搏好感用的工具作物。而女主冷梦绾也是靠着这个地瓜,在皇帝面前刷足了好感,赞她有怜悯之心。 而此刻它出现在了小以宁面前,小以宁为数不多的脑细胞又开始思索关于女主与地瓜的互动内容。 按照原文设定女主得到大产量神器地瓜后就藏着掖着,在某个地方搞了一大片实验田种植地瓜,种植成功,产量喜人,紧接着南方就出现了洪涝,导致出现大量难民,国库虽然充盈,但粮食却一直都是缺的,需高价在粮商和世家那里买粮。这时女主就拿着源源不断的地瓜高调登场,无偿捐献,即保住了国库的银子,又让难民不用饿肚子。她也名声大噪,文人更是写诗称赞。 女主能有好名声,地瓜之头功,功不可没。 不过现在女主才12岁,离洪涝还远着呢,小以宁根本不知道她是何时得到的地瓜,说不定现在已经种上了,吃好几茬了。她拿出帕子,挑了一个小点地瓜擦拭。 这东西女主既然种得,她家肯定也种得。 “哎呦,我的小姐这东西可不兴碰。”赵雅看着小以宁动作连忙将她手里的地瓜夺去。 “嬷嬷,那是粮食。” 赵雅也看出来了“奴叫人送回家里,洗洗干净再看,小姐别玩了。” 小以宁也不为难赵雅,只是看了一下这些地瓜的个头,还是挑了一个比她拳头大的地瓜包着帕子放进自己娘给她制的零食小布包里。她看着赵雅打发酒楼伙计将那个竹笼送回去,也放下心。这竹笼看起来装的不少,不知道除了地瓜会不会有其他好物。 不过运气爆棚这种事还是有点悬,曾经的她只是文中的一块墓碑,墓碑能有什么运气。 婉娘看着女儿回来,便带着她回茶楼,王二升和冷逸已经没有坐在茶楼的大堂里,想来说书人讲的无趣,人去包厢等着她们。 赵雅身为林家引进高等嬷嬷,率先推开了包厢的门,随之而来的身体一僵,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裴大福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随即笑道“这不是荣熙宫的赵姑姑吗?几年不见,在宫外过的可好。” 在赵雅身后的人听见包厢里传出陌生男子的声音皆是一愣。 李安禾上前推开赵雅,看着屋里喝茶的男子瞳孔巨震。 晟景琛抬眸轻笑“进来,坐下。” 小以宁听到熟悉的声音,伸长自己的脖子查看,那个见过一面的美大叔正坐在凳子给自己沏茶,而她的姥爷和老乡被人用一根铁索捆在一起,扔在地上,口里还塞着不知何种材料的抹布。 虞可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氛,想带着乳嬷嬷离开,都被守在门口的人拦住。 这时李安禾深吸一口气,来着女儿上前行跪礼“民妇李安禾拜见皇上。” 小以宁:啊嘞,她姥姥怎么认识皇上的。 虞可与陈氏也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吓的根本不敢看向晟景琛。 晟景琛眸色幽深,定定的看着前面跪着的妇人,脸上闪过复杂之色。 包厢内一片寂静,小以宁都被婉娘死死按着头不让她往上看,以免亵渎圣颜。 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枝枝,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坐下。”晟景琛道。 “圣上乃万金之躯,民妇不敢。”李安禾依旧带着女儿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裴大福看着圣上略有不悦的颜色,连忙上前扶起“李大姑娘这是做什么,圣上知道你还活在这世上这几日不知有多高兴,你这样可让圣上冷心了。” 李安禾这时才缓缓站起,脸色僵硬,有点不敢看晟景琛。 “平身。”这句话是对吓傻的虞可和陈氏说的。 谁能想到出门逛个街还能碰到国家最高领导人。 两个人站起来腿都软了,被人架了出去,大气都不敢出,看着盯着她俩的人恨不得连耳朵都堵上,免得听到不该听的。 晟景琛看着站着不动的人也不强求,默默的喝着茶,眼神瞄到一个小小身影上。 小以宁此时正盯着自己的地瓜,刚刚她娘拉她起来时,布袋里的瓜掉了出来,好死不死的滚到皇上脚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福祸相依。 她姥姥和这个皇帝关系一看就是不浅,不知道这个地瓜拌着他脚,会不会看姥姥的面子上饶了她。 晟景琛看着她盯着土疙瘩,挑眉,亲自弯腰捡起“你想要这个。” 小以宁点点头,捡起来就不会踩到了。 这小娃娃喜欢的东西真是奇奇怪怪,之前他还捡了她几颗兽牙,听影卫说哭了好久。 “叫声舅爷爷,朕便给你。” 小以宁眼睛瞬间瞪圆。 舅、舅、舅、舅爷爷? 我和皇上是亲戚? 不是,应该是姥姥和皇上是亲戚。 小以宁忍不住偷瞄一眼男人,手指不停的扳着算辈分。 “不愿喊朕吗?”晟景琛面无表情的说着。 “晴姐儿与皇上不熟,皇上还是别为难孩子了。”李安禾淡淡道。 晟景琛泛起冷笑“看来表妹还是觉得朕是当年无用的皇子,连这亲都不愿认了。” 表妹?她姥姥? 姥姥是皇上的表妹?啊?这是什么设定? 前些日子被女主与皇上的血缘关系炸懵的小以宁,这次又被这消息雷的外焦里嫩。 她姥姥是皇上的表妹,女主是皇上的外甥女,她和女主也是亲戚关系,而且她还小一辈。不过没关系,她还是沾着边的皇亲国戚。这样不用等她爹当官,她已经可以仰望无数人。 “与皇上做亲戚,民妇不敢高攀。”李安禾直接说道,让晟景琛的脸色瞬间难看。这时他的指尖传来一丝温热,手里的地瓜也被拿走“谢谢皇上舅爷爷。” 金大腿必须蹭一下。 小以宁对他甜甜一笑,软糯的喊声让他脸色一松“不愧是李太师的千金,这么多年脾性一点未变。也罢,二十年前你诈死瞒过燕京所有人,今日朕就不认你了,裴大福…” 一直在旁边当背景人的裴公公如变戏法样的拿出一个托盘“这是圣上给你们准备的见面礼,圣上第一次当舅舅,舅爷爷,心里甚是高兴,这几样都是圣上在私库里亲自挑的,小姐与小小姐拿着。” 小以宁看着托盘里的精美玉雕和玉佩,不敢伸手。 婉娘看了一下自己娘,见她微微点头,心里一松,便向晟景琛行礼道谢,收了这些东西。 这时裴大福又做了个手势,将小以宁和婉娘请到隔壁包厢。 “圣上与李大姑娘多年未见,要叙会儿旧,小姐与小小姐在这稍等片刻。” 小以宁看着同样被提溜出来的冷逸,和堵在门口不动裴大福。 看来皇上还是挺在意姥姥的,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爱恨情仇,让姥姥要诈死逃出燕京。 表哥表妹什么的,不是写文作者最爱加的感情cp吗。 第55章 哎呀,我的地瓜 裴大福眼角抽搐的看着小以宁光明正大的偷听圣上的墙角,真的要忍不住出言阻止。下一刻婉娘就顶着怒气的脸将她从门边上拉开“再如此,我便让你爹教训你。” “哦。”小以宁遗憾的回到座位,刚才她竖起耳朵才隐隐约约听见两句话。更加确定了这个皇帝和她姥姥有不可言说的感情纠葛。 爱而不得呀,最后便宜了她那魁梧憨厚的姥爷。 婉娘看着隔绝的房门,目露担忧。自从来燕京之后,家里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先是女儿不得不去上女学,现她的母亲竟和皇上有了血亲。 小以宁发觉到母亲的不安,就拿出她收起来的地瓜举到母亲面前“娘亲,庄子里面种这个,可行?” 婉娘无奈道“庄子已经全部种了粮食,晴姐儿若是想种着玩,明年娘给你划出一块地。” “……”明年这个就坏了,它今天泡了水,肯定放不住。 小以宁微微失落,还以为能和女主一样种几波呢,现在看来只能烤地瓜吃了。 “晴姐儿种我的地便是,表嫂不是给我买了几亩荒地吗?今晚我向表哥借点银子,找人开垦出来。”冷逸适时的开口,小以宁的眼眸立马晶亮。 不愧是我老乡,也知道地瓜的重要性。 “表叔,不要向爹借钱,晴姐儿有的。”小以宁摸出自己装银子的荷包,摸出几颗银裸子。去女学上课,她每个长辈都给她银子了,她可是很有钱的。 冷逸也不客气,直接收下银子“确实不该和你爹借,你爹小气的紧。” “噗嗤…”婉娘听着忍不住笑了出来,凝重的心情都散了几分。 “表叔,咱俩种多多的,以后当产粮大户,每亩万斤。”没种过田的小以宁立马许下雄心壮志,冷逸也配合的说好。 “呵呵呵,小小姐若是真的种出亩产万斤的粮食,司农司定是将您奉为上上宾了。”裴大福道。 小以宁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只是说说而已,女主培育了几年,也只有几千斤产量,跟别说她这个农事不通的人了。 专业的事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办。 小以宁看向自己老乡,想着他应该比自己厉害的多。虽然她没有在他面前露底,但两个人的频率还是能走在一条线上的。 “我会请人看着,一定将这个种好。”冷逸感受到小以宁的眼光,也给她一颗定心丸。 瞅瞅,这就是默契。 这时门也开了,密谈结束。 李安禾表情一言难尽的带着自己丈夫从包厢里出来,再看王二升的表情就是一脸傻笑。 “裴大福,回宫。”晟景琛也从里面出来,看不出任何不悦。他余光扫到小以宁,说道“若是在女学受欺负了…” 小以宁头顶的小揪揪挑了两下。 啥意思,啥意思,是要让我抱大腿吗? “不准拿朕压人,明白吗?” “。。。。。。”哦,原来不让她抱大腿。 “舅爷爷,虞王是您弟弟吗?”小以宁突然问出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裴大福心中一凛,不由偷瞄圣上的脸色。 “为何如此问?” 咦,果然有问题。她就说嘛,作者怎么会写这种毁三观的剧情。 小以宁摇头晃脑道“舅爷爷和虞王长的一点都不像,您长的比较好看。” 这种明目张胆的马屁,让一个小孩拍的特别舒服。晟景琛的折扇轻轻点了一下小以宁的额头“年纪不大,倒是喜欢评头论足,好好上学,若是年底评定不过,舅爷爷可会罚你。” 裴大福看圣上离开,连忙跟了上去,背后还不忘给小以宁竖了个大拇指。 年底评定? 那是啥? 期末考试吗? “婉娘,今日之事就不要和你夫君,还有你大哥说了。”李安禾嘱咐道。 “是,娘。”婉娘心绪翻了几翻,点头答应。 小以宁转头看向自己的娘,她看起来不像是会撒谎的样子。 是夜。 林玉瓒和王诚今日带着王林去找门路,事情并不顺利,宵禁前才回到家中。 婉娘躺在床上一脸愁容,看着夫君回来,连忙起身“我二哥的事搞好了?” “有点难。”林玉瓒今日过于想当然了,王林的脑子根本没办法考进铁鹰卫,若是跟上辈子一样进山打大虫,那王林招进去依旧是最炮灰的。他看向不远处的柔荑,伸手捏了捏。 二舅子的出路固然重要,但眼前的事也是一等一。说来可笑,出孝以来,他与婉娘至今未同床共枕。眼前不见佳人,他几十年都能忍得,但现在美妻在侧… 林玉瓒眼里闪过一丝火热,连手上的力度都重了几分。 “怎么了?”婉娘眉头轻簇,疑惑的看向他。 林玉瓒伸手抚平她的眉头“妻美矣,吾甚喜之。” 婉娘羞红了脸,将手抽了回去“都老夫老妻了,说这些做甚。” 林玉瓒一口老血咽到肚里,老夫老妻?满打满算他俩成亲也不到四年,不过对于妻子他还是特别了解的,毕竟从小相处,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 “婉娘…”林玉瓒还想说什么渲染一下气氛,就听到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以宁顶着捂红的脸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和她的亲老爹两眼对视“爹,你回来啦,娘等你好久了呢。” “我晓得。”林玉瓒表情淡淡,刚刚火热的心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了一般冒着青烟。他看向婉娘“女儿大了,应该让她一人一床,现在有赵嬷嬷看着,无事。” “夫君,晴姐儿半月才回来一次,她想我了。” 我也想你了。 有孩子,就是影响夫妻相处。 罢了,过些时日,将婉娘的身子调养好再说。 林玉瓒无奈叹气,脱下外衫走向净房。 是夜。 马超将今日买的细粮小心翼翼倒进缸里,嘴里还念叨着若是以后高中该如何如何。 这时身后一道剧烈的声响传来,他家修了又修的木门被撞到了地上。 “是何贼人,如此大胆擅闯民宅?” 冷梦绾用手扇了扇扬起的灰尘,用帕子捂着嘴走了进去。她略过对着她滔滔不绝的马超将这个灰暗的房里扫视一圈,终于将目光定格在角落里的一堆作物上“那个就是我说的作物,你家王爷有了它,粮草便不用愁了。” “希望姑娘说的是真的,不要负了王爷对你期望。”管事太监挥手,几个下属进去如蝗虫扫荡一样,将地上的番薯全部搬走。 马超也顾不上手里的细粮,连忙上前拦着,结果被其中一人直接推到了墙角,后脑也流出一大片血迹,不省人事。 冷梦绾淡淡看了一眼这个不知生死的人,将一块银子扔在了那人脚下,又拿起桌子上的烛台扔到了床被上,火苗瞬间窜起。 管事太监睨了她一眼“看来姑娘真的是做大事者。” “过奖。” 第56章 你不懂… 燕京从来不缺乐子,小以宁这一班以刘珍英为首的小娇娘都带了一手的好八卦。别看她们只有七岁,但就是这个年纪,家里人都不会设防。 小以宁如同瓜田里的猹,吃瓜吃不完,连女主与男主家的瓜她都能听到一些。 “我娘说那个冷家小姐被接到虞王府后,连亲娘求见都不见。” “不会,自己娘亲都不愿见吗?” “嗯嗯。” “听闻她爹在冷小姐生下之时就要休了她娘,被冷将军按下之后,这些年过的并不好。” “她娘好像就生了冷小姐一个,她爹好像也不喜欢这个冷小姐。” “啊…为什么,我偷偷听到娘说冷小姐她爹好像早就不行了。” “什么不行?” “……” 什么不行,女主都不是亲生的肯定是那个不行了。 小以宁暗戳戳的想着,脸上还露出猥琐的笑容,这时头上猛的传来一痛“嗷哦。” “这是你该听的吗?还不去看你的小人书去。”刘珍英收回手说道。 虞可大惊失色,连忙捂着她的头“以宁妹妹不能打的。” “怎得不能打,我在家还教训妹妹呢,打她也是看得起她。哼。”刘珍英傲娇的说着。 林以宁可是和皇上有不可言说的关系。 虞可嘴巴闭的紧紧,想说不能说的感觉太难受了。 小以宁倒是无所谓,她这个年纪刚刚是童言无忌,爱学舌的时候。挨个栗子,还是拿着小人书挤在这些姐姐旁边听八卦。 这瓜一茬接一茬的,怎么可能不听呢。 “听闻昨夜城南烧了一条街,死了不少人呢。” “确实,确实,听我家看门大爷的二舅的小姨子的小叔的二堂哥说,是一个落榜的疯秀才发病放火,听闻他白日里还跳河。”这是刘珍英说的。 小以宁刚在心里感慨,这人家里是从主到仆都是八卦的人,就被她话里的内容所吸引“跳河?昨日我和娘也碰到一个跳河的大叔。” “是在望江楼的后面。”虞可接话道。 “你们都看见了?怎么不喊我?”刘珍英眉毛一挑质问道。 “……” 咱俩好像不熟! “刘姐姐不是要去少卿家参加赏花宴吗?”小以宁问道。 “是上官如意去参加赏花宴,不是我,下次有这种事一定要喊我,听到没有。” “咦,不是姐姐们都要去少卿家参加赏花宴吗?”小以宁支着下巴胡说。 她同窗皆是扶额觉得和这个小好几岁的妹妹说不清楚。 大家又换了一个话题,刘珍英也放过虞可继续叭叭。 小以宁对着虞可使了一个我厉害的眼神,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昨日送她地瓜神器的npc,昨晚就放火烧自己想想就有点不可能,这人虽然说话有点点问题,但言语里都不忘发达的。 小以宁想着昨日的地瓜,没由来的出现一丝愧疚,难道那个npc的任务就是为了给她这个路人甲送地瓜吗。那这瓜她可以不要的,给女主就好了。 “往年遇到这种难事,女学都会布施,估计这次也会,你们去吗?”施瑶瑶问道。 众人摇头,就小以宁举了手“我去,我去。” “你是不是傻,去岁时,吴家三小姐去布施,结果被一个流民轻薄了去,当晚她便绞了白绫,不准去。”刘珍英表情严厉的说道。 小以宁迷茫的看着她,那么严重吗。 “确实,以宁妹妹不要掺合这种事,若是出事,就跟吴家姐姐一样了。”施瑶瑶也劝道。 城南这场火烧掉了一整条街的屋宅,无数人流离失所,也有无数人被火燎伤送进了就近医馆救治。 不止女学,燕京大大小小的书院都准备了米粥与粗布衣去城南帮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不过派人方面却出了问题,女学这边有吴家小姐的前车之鉴,根本没人愿意去。小以宁倒是想去看看那个npc的住所,随便烧点纸钱,也被班里的其他小姐姐以危险压着不让去。 这个时候,冷梦绾的回来让女学里炸开了锅。不说她身上的惩罚,管事女官郑欣竟在旬假过后第一天就将此人提前从虞王府接回来这件事就很耐人寻味。 “好像是虞王昨日去了太后那里,估摸着为他的新孙女求了情。”某某人猜测道,让所有人也恍然大悟。 不愧是男主,为女主鞍前马后。 小以宁在花园里看着穿着女学服饰的女主跟着管事的紫衣姑姑从小道上走过。 她现在知晓她与女主是有一定的血缘关系,以前是比她大一辈,现在因为皇上骚操作变成了和她是同辈。 “这次布施,这位冷家小姐主动请缨了。”刘珍英不屑道,她看向小以宁“她在外名声已经臭了,我娘说要离此人远点,免得过了病气。” “……”是说她脑子有病的意思吗? 想上位者总是有点点牺牲的,女主牺牲的就是她自身的名声。 小以宁如是想着,看着其他小姐姐学着画绣样。 “林以宁,你将东西放一下,一刻钟后随紫苏姑姑去城南。”这时一名粉衣的管事姑姑来到花园绣房。 “洛姑姑,林以宁根本没报上去,为什么让她去城南。”刘珍英站起来问道。 “就是啊,怎么也轮不到以宁妹妹呀?” 众人皆是一惊。 洛姑姑淡淡扫了她一眼“她的课业可以拖,你们的拖不得,林以宁过来。” “哦。”小以宁乖乖的放下打到三分之一的络子,跑到洛姑姑旁边。 刘珍英还想说什么,被虞可拉了一把,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洛姑姑将林以宁带走。 “以宁妹妹不会出事的。”虞可悄咪咪的说道。 她背后可是站着皇上。 “你怎知不会有事,那些个难民最是欺软。”刘珍英怒瞪着她。 小以宁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还真的能把她加入布施队伍中,这感觉就像是言出法随,啥都能实现。 “云飞书院也会出二十名学子,到时林小姐跟在他们后面做就行了。”洛姑姑将小以宁带到与冷梦绾10米距离的位置,她的身后是十几名黄衣管事。 冷梦绾扫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听着旁边另一名紫衣姑姑的交代。 妈呀,是女主耶,她刚才看见我了,会不会发现我是伪小孩呀。 小以宁忍不住躲到洛姑姑的身后。 “莫怕,我们会加十个粗使婆子跟着。”洛姑姑安慰道。 一百个粗使婆子也挡不住女主的眼神啊。 看着女学的架势就出两个女学子 ,那她不是要站在女主旁边,她不要啊。 这时冷梦绾终于走了过来“这就是新进来的林以宁小妹妹,我向姑姑求了你陪我一起 ,咱们走。” “……” what the fack!!! 被女主亲自cut怎么办,我和她没仇? 不是,我和她连罩面都没有打过。 小以宁圆圆的眼睛瞬间冒出泪珠“我要娘,我要娘,哇哇哇…” 洛姑姑“……” 冷梦绾“……” 第57章 这种历史性会面… “林兄,林兄,大事不好了。”张凉川匆匆忙忙跑到地乙班,看着收拾笔墨的林玉瓒大喊道。 林玉瓒也算是地乙班的名人了,从进书院时的地丁班杀进地乙班才花了十日。大家对他佩服有之,嫉妒更有之。 林玉瓒好笑的看着他“何事能让你如此慌张。” “老吴传话过来说,女学队伍里有个三岁的女娃,好像是你家闺女一直在哭。” 林玉瓒有个女儿在旁边女学读书,只有当时几个进涵秋院的学子知晓,但女学今年有个三岁女娃这件趣事却是这个书院都知道的。 “你说什么?”林玉瓒大吃一惊,他女儿不在女学里好好待着,怎可能凑这种热闹。 “就是啊,凉川兄,顺安的闺女怎会出现在女学里,她此刻应该在家里让乳母哄着。对了,顺安你家请得起乳母吗?”一名同窗道。 “你懂什么。” 张凉川看着林玉瓒急步走出去,连忙追上去“林兄,林兄,你别急啊,说不定是老吴看错了,那不一定是你闺女。” 小以宁肿着眼睛对着车壁沉思,一会儿觉得自己实在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穿成了男二的女儿,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没有苟好竟让女主注意到自己。 难不成她有金手指?系统?还是透视眼?知道自己不是本地人? 小以宁忍不住咬住她娘给她绣的小旺财帕子,她恨一切开挂的小人,同是穿越,为啥她没有开挂神器,不公平,不公平。 “以宁妹妹终于不哭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都等着妹妹救他们呢,到时妹妹可别闹脾气,免得引起不快。”冷梦绾拿着一块糕点举到小以宁面前。 这是在威胁她吗? 坏女主,后期抢她爹,现在还威胁她。 小以宁接过糕点,狠狠的咬了一口。 好久没哭那么用力,肚子真的有点饿了呢。 两名陪着她俩的姑姑,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在意她俩之间的互动。 小以宁是洛姑姑带过来的,下车她也是跟着洛姑姑身边。刚下地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 “……”她爹也来了? 小以宁转头看向十几名穿着云飞书院学服,精确的看见她爹混在里面,正看着她。 好机会,她一定要去上眼药,拉低女主在她爹眼里的好感度。 想着,小以宁就松开洛姑姑的手,直接跑到云飞书院学子的队伍里,引起学子们一阵混乱。 “爹…” “这小孩你别乱喊,这里可没你的爹。” 小以宁白了说话的人一眼,准确无误的抓住林玉瓒的大手,又喊了一声爹。 林玉瓒平淡淡的看着她,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已经特别生气“你怎得跑这里来了?” 小以宁转身指向追过来的冷梦绾和洛姑姑“晴姐儿不想来,是那个姐姐硬要我来的。” 说完,消失的眼泪又奇迹般的出现在小以宁的眼眶里。 对,就是这样,一定要让亲爹觉得女主欺负她。 林玉瓒扫了冷梦绾一眼,即使带着帷帽,依旧能看出她的模样,他拳头微微一紧。 就是这张张着和婉娘有着六七分像的脸,蒙骗了他十几年。 “我妹妹无状,冲撞了各位,真是抱歉。林以宁,快些过来。”冷梦绾僵笑着伸手想把小以宁拉回自己的队伍里。 小以宁连忙躲在她爹身后,装做很害怕的样子。 “妹妹?”林玉瓒皱眉,弯腰将女儿抱起,用手安抚着她抽抽嗒嗒的背“这位小姐真是有趣,我怎不知我有你这个这么大的女儿。” 小以宁:爹,干得漂亮,这女主就是想占你便宜。 “……”冷梦绾微愣了一下。这么巧,竟遇见了林以宁的爹。 洛姑姑瞥了她一眼,上前微微福礼“这位可是林玉瓒,林秀才…” “正是,想来这位就是时常照顾我女儿的洛姑姑了,小女贪玩,多蒙您照顾了。”林玉瓒嘴里说着客套话,将小以宁又重新放回地上,将她交回到洛姑姑手里。 “林以宁等下还要布施,等布施完,我再将她送过来,让你们父女团聚。”洛姑姑说道。 “可,小女胆小,还望姑姑不要让不相干的人吓到她。”林玉瓒摸了一把女儿的头,连眼神都没给冷梦绾一个,就回到自己队伍里。 这个表现让小以宁很满意。 女主和男二见面,男二对女主印象不好。 不过她还是要对着爹提醒一句“娘……” “这里没你的娘,别乱喊。”林玉瓒心中一凛,立马说道。 “……”这话怎么接。 洛姑姑忍着笑,终于把小以宁拉离云飞书院,只留下冷梦绾在那里朝着林玉瓒的方向发呆。还是另外一名紫衣姑姑上前提醒,她才离开。 云飞书院的队伍瞬间炸开了锅,林玉瓒的女儿就是女学今年招的三岁小孩,这是无数人没想到的。大家都把目光投到林玉瓒身上,刚才那名小女子也是盯着此人看的,也没看到他有什么突出啊,长的也清清瘦瘦的,不是时下的壮美之风。 小以宁:你们不懂,我爹有棱有角,细皮嫩肉的,是现代人最爱的爱豆风。 林玉瓒对身上的视线恍若未闻,而是目光随着女儿的移动而动,看着她稳稳落坐在一堆粗布衣后面,才收回视线。 这时冷梦绾撩起自己的帷帽对着他露出浅浅的笑容。 “看来林弟倒是挺受小姐喜爱的。”一人见状说道。 “师兄慎言,吾已有妻。”林玉瓒感受着那个女人,心里咒骂了一句阴魂不散,便和他人搬起锅灶起火烧粥。 小以宁坐在高凳子上,晃着自己的小脚丫,看着眼前已经堆成山的女式粗布衣,旁边站着女学的粗使婆子。冷梦绾面前已经摆好热腾腾的粥台,她前面的粗使婆子拉起了警戒线,隔绝这些流离失所的人。 城南这里已经变的灰黑一片,小以宁不知道它原来的繁华,但这时候都是木制屋,一场大火,连片的烧焦废墟,也是让她心惊加颤。 这时一个小布袋出现在她面前,是林玉瓒的零嘴袋。自从小以宁爱吃零嘴的毛病出来后,零嘴袋就是她长辈们的标配。 她抬头看向自己表情冷漠的爹。 “别饿着。” “谢谢爹,爹也不可饿肚子哦。”小以宁乐呵呵的收下,林玉瓒勾勾嘴角,就转身离去。 冷梦绾像是闻着味过来的,开口就亲昵的喊着“以宁妹妹…” 小以宁直接炸毛,叉着腰说道“姑姑说了我发衣服,不发粥,姐姐过来做什么,我不换的哟!” “…,我不是…” “冷姑娘快些回到位置上,马上开始施粥。”小以宁身旁的洛姑姑不悦道。 第58章 你看,你看,你在看 冷梦绾的目光透过帷帽,忍不住锁定在林玉瓒身上,她对他尽是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就是没想起来,不过她对他一些事迹还是了解的。 林玉瓒,《权谋之病娇王爷上位记》小说男主里的最厉害的谋士,心思缜密,心机深沉,睚眦必报,因为当地县令将大夫请走导致他的糟糠妻不幸难产而死,位极人臣第一件事就将这个从无做过错事的县令满门抄斩,那个县令更是行车裂之刑。手段之残忍,让整个朝堂震撼,也是让男主佩服不行的男配。 他怎么会有女儿? 他不该是孤家寡人,天煞孤星? 冷梦绾细眉轻簇,搞不明白这个男人怎么和小说里写的不一样,不过若是将此人引荐给晟景战,他应该会谢她的,穷家子的路本来就难走,是她让他走了捷径。她的眼眸又瞟向旁边那个小孩,多了个女儿又如何,只是让她多掌握了此人的软肋,可以为她所用。 小以宁不知道自己又因为她爹被女主给盯上了,不然她估计会在心里说出几句经典国骂。她此刻正扯着得体笑容,看着旁边的洛姑姑替她将那些粗布衣分发给需要的女难民。 做好事,她一直都是乐意的。 听闻这件事还可以刷刷自己的名声,怪不得这个女主要凑热闹,刘珍英小朋友可是说了冷梦绾的名声已经狼藉,燕京估计没有那个家庭愿意接受女主了,以后嫁人只能在燕京外找人家了。至于为什么会找她做搭档,她盲猜可能是因为她小不会抢她风头。 这不得不说小以宁真相了,还让冷梦绾发现她的隐藏身份,真的是意外之喜。她摸摸耳朵,耳朵痒,想来是有人想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娘,或者她舅舅和姥姥姥爷。 女学不止准备了粥和粗布衣,还准备了好些银两,要将钱送往救助的医堂,看望受伤的人。 “这医堂,以宁妹妹就不用去了,免得被里面的伤者吓到了。”冷梦绾好心好意的替她着想。 小以宁瞥了她一眼,知道她要给自己刷名声,也不争,随点点头“冷小姐去,我去找爹。” “叫我姐姐便好。” “我爹说了,他没你这个女儿,就我一个。”小以宁学舌般的将话说的很大声。 冷梦绾表情差点崩裂,还是维持笑容“妹妹真是会说笑。” 小孩子果然是最讨厌的。 小以宁看着她攥的发白手指,心里冷笑,噎不死你。 洛姑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也没有掺和,将小以宁重新牵回到她爹身边,并说一个时辰后会将她接回去。 云飞书院这边的施粥还没有结束,倒不是她们女学准备的少,而是她们只帮助女子与小童,其他的都往云飞书院去了。而城南都是些贫困户与外来谋生的人,男子居多。 林玉瓒将这个小小人放在自己顾得上的凳子上,就继续分粥。 “爹吃。”小以宁拿出自己的零嘴准备投喂。 “别乱动,免得掉进粥锅里。”林玉瓒接过糕点转手就将它塞到正在领粥的阿公。 本来已经麻木的阿公看着软软的糕点顿时泪流满面,对着林玉瓒一阵道谢,又对着小以宁夸了夸,让她得了个人善心美的称号。 小以宁并没有开心,只是觉得心酸“爹,如果不着火就好了。” 可惜没有如果。 “天灾人祸,可怜之人甚多,你年纪小,不必在此忧愁。”林玉瓒淡淡道。 “……”果然心硬。 这次小以宁也不投喂她爹了,拿出为数不多的零嘴,举在她爹旁边让他给认为该给的人。 “你不吃?”林玉瓒挑眉道。 “晴姐儿回女学能吃到,他们吃不饱饭。” “收回去,不要拿出来,那些人分粥便好。”林玉瓒将零嘴重新放回袋子里。 “唉,林弟,这是好事,你怎么拦着你女儿呀。”一直暗瞅瞅盯着他们父女两互动的钱行开口道“怎得,看你女儿进了女学,觉得这香云糕只有你女儿配吃得?”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林玉瓒转头冷冷看着他。 小以宁也认出来这是刚才别让她乱喊爹的男子。 旁边的男子连忙推了一下钱行“你怎如此不知事,林玉瓒做的对,这东西拿不得,会引起混乱的。” 另一名同窗也跑到林玉瓒和钱行中间劝和“钱行和你一样都是农家子,有些事并不知晓,林弟别介怀。” 他又看向小以宁微微笑道“呃…小侄女的零嘴自己吃着便好,我们和你爹准备的粥足以让那些人吃饱的。” 自知闯祸的小以宁立马乖巧的应好,好心办坏事呀,爹等下回去会不会骂她。 林玉瓒带着爹的霸气,散发着冷气的时候,看着真的有点凶啊。 小以宁心里紧张,从袋子拿出冷逸给她的小木人不安的摸着。 林玉瓒与钱行也被人隔开,林玉瓒摸摸女儿的小脑袋继续发粥,钱行却因为刚才同窗的话对他产生了妒恨之心。 小以宁的小眼乱瞟,也是看见钱行那嫉恨般的眼神,她的小手默默拉了爹的衣服一把,将害怕的表情表现的淋漓尽致,偷偷望了钱行一眼又缩回来。 林玉瓒也关注到了,眼里寒光一闪,对着女儿轻柔道“莫怕,爹在。” 其他几人看着钱行的表现都暗暗摇头,将他放入不可交的名单里。 “你这人伤的如此重怎不去医馆救治。”这时林玉瓒旁边的同窗惊呼道。 小以宁连忙探头去看,却被她爹挡住了视线。 “今日燕京的富户都捐了银两,医馆对烧伤者就医拿药,这位仁兄快去,你伤的不轻。”林玉瓒说道。 那名伤员却摇头,执意的拿着碗,沙哑的说着“饿,给我粥。” 咦,这声音… 小以宁扯着爹的长褂来到地上,躲在她爹身后抬头看去,一名满脸血污的男子站在粥锅前等着施粥,身上也是衣不遮体,不断的有血渗出,看起来真的伤的很重。 “给我粥,饿,给我粥。”那男子嘴里喃喃,就是不肯离开。 林玉瓒叹气,从锅里舀出浓浓的粥到他碗里,便将女儿重新抱回凳子上。 “谢谢。” 小以宁的眼神粘在那个受伤的男子身后,虽然此人声音嘶哑,但和昨天那个大叔声音还是很像耶。 “爹,这人我昨日好像见过。” 林玉瓒手一顿,转头和旁边的人说道“孔师兄,此人甚是可怜,等下我去送他去医馆。” “可。”孔师兄从荷包里拿出几个碎银子“你将这些给他,让他度过这次难关。” 第59章 地瓜引发的血案 小以宁看着牵着她小手的爹,觉得林玉瓒也是一名好爹,她只是一句无意的话就无比重视,带着她过来找可能是送瓜npc的路人甲。 不过说来也怪,她爹带着她找了好几个临时安置点,就是没找到这个人。 小以宁盯着脚边的黑色泥泞,昨晚的火让这一路的地都变得黑漆漆的,她的美丽绣鞋都脏兮兮了。“哎呀,爹要洗鞋子了。” “……”林玉瓒找寻刚才那人身影的眼神终于落到了女儿的脚上,他眼角抽搐了一下,认命的将女儿抱起。不管周围异样的眼光,向另一个方向找寻。 “爹,那个大叔是不是回家了,这里都没有哦。”小以宁又说道。 确实如此,这人不愿去医治,也没有待在安置点,这很不正常。或许真的回了已毁的房屋中,这毁了的房屋几百间,如何去找。 “那人你真的见过?”林玉瓒又问了一次。 小以宁歪着头,筹措道“晴姐儿觉得他像昨日卖我吃食的书生大叔。” 吃食? 昨日他回来的晚些,但赵嬷嬷确实和他说了一嘴,女儿帮了一个人,那人送了她一些没见过的农物。听闻女儿还要和冷逸一起种那农物。 林玉瓒皱眉。 小以宁抱着爹的脖子,在耳边悄声说道“我听班里的姐姐们说就是他放火烧的街。” 林玉瓒眉头舒展开,抬脚向一个方向走去,嘴里还不忘说教“未知全貌,不可断言,懂?” “晴姐儿晓得了。”小以宁点头,她也不信这事,不过她爹就是厉害,她就说了一句,他就知道去哪里找了。 林玉瓒不知道女儿心里所想,他上辈子来到燕京时,城南大火已经过去多时,所有房屋皆已重造,但火的起源地,他的老师带他过来看过,并就此事对他说教一番,引以为戒。 他此刻站在此处看着惨状,立即梦回变成废墟的林家村,亲人族人皆因一场瘟疫被县令下令活活困死,最后一把火烧为灰烬。郑源叔说,他躲在山上看着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惨叫惊天,最后那些留守官兵逐一查看不留活口,才离开。 他后来调查才知道此事不是单单瘟疫那么简单,是有高位者要灭族。可惜他能力有限,依旧没找到罪魁祸首。 林玉瓒抱着女儿的手紧了紧,照着记忆里的目的地走去。 “啊,爹,那个,那个…”小以宁眼尖的看见那个血人npc,在前方摇晃挪步。她挣扎着从林玉瓒身上下来,不顾地上的脏污,大步向那个人跑去。 林玉瓒看着女儿溅起的泥水,和脏了的裙摆,摇头叹气,今晚又要打水洗衣。 有些人见过会忘,有些人见了便是缘,福缘孽缘,自有天意。 小以宁就是这种感觉,她觉得与他真的好有缘。昨天虽然大叔寻死觅活,但想生的气息却是满满,虽然看起来有病,但有病还不忘上进,哪像现在浑身透着颓废的气息。她大喊着“大叔,前面受伤的大叔你给我站住。” 马超闻言脚步顿了顿,又向前走去。 林玉瓒也大步来到马超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兄台,屋虽毁,但人还在,你有何苦折磨自己。” “没了,没了,都没了…”马超如同魔怔一般,呢喃自语。 林玉瓒又劝道“我的师兄师长,都是仁爱之人,若是兄台有何困难可和我们说,当务之急先去医馆救治,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切不可…” “你懂什么,你们根本帮不了我…”马超血肉模糊的脸瞬间狰狞,还喷出血水到林玉瓒身上。 经此大难,林玉瓒如何劝都是苍白,上辈子他亦是好久未走出来。 小以宁听了几句,更加确定此人就是昨日的大叔,她环顾四周见无人,就上前质问道“大叔昨日还说他日高中,定会谢我,昨晚便放火烧了自家,这是为何,多少人因你无家可归,多少人因你伤亡,你的心不会痛吗?” “晴姐儿,此事自有官府定论,你不可在此胡说。”林玉瓒呵斥道。 小以宁的嘴却没有停下“大叔想死,扔个裤带上梁便是,为何要害人。” 马超看着眼前的小小人,手突然捂着头跪地痛哭“我没有害人,我没有害人…” 林玉瓒瞪了女儿一眼,上前想扶起情绪激动的马超。 小以宁摇头晃脑道“无错勉之,有错改之,堂堂大男人哭有何用。大叔都知道不要施舍之银,要拿那地瓜与我换钱,想来也是自爱自强之人。大叔,你去京兆尹那自首!” 林玉瓒扶额,他从来没有想到他女儿嘴巴叭叭的如此能讲。他还未出口让女儿闭嘴,下面的变故差点让他的魂飞了一半。 马超听到小以宁的话,愣愣的看着她,混沌的脑袋里闪过与她相遇的画面,一下子大惊失色,连忙伸手捂着她的嘴让她不要说下去。 “唔唔唔…”小以宁被嘴上的大力吓的脸色苍白。 林玉瓒也惊的连忙推开马超,将女儿护在怀中。 “嘘嘘嘘,不要说话,会死的。”马超又如神经病上身般的,对着两人做噤声手势,低声说道“昨日我给你的那些快扔了,那些人知道,会要你的命的,小娃娃快扔了。” 他是说地瓜吗? 小以宁惊诧莫名。 林玉瓒心思剧转,觉得此人不是疯癫之言,语气严厉的问道“昨日你从他那儿得了什么?” “……,就是几个地瓜。” 果然突然冒出来的神器还能牵出隐藏剧情,还是大大的恐怖剧情。 …… 洛姑姑目瞪口呆的看着满身血污目光呆滞的小女孩,不明白她将林以宁放到亲爹旁边,还会变成如此鬼模样,看样子就是被欺负狠了。她又看向林玉瓒,内心啧了一下,也好不到哪里去,发都散了,褂子都扯破了,也是血污一片。 孔师兄上前作揖解释道“都是我等思虑不周,刚才一人浑身是伤不愿就医,便让林师弟带着女儿去送那人去医馆。谁知那人已然疯癫,林师弟将其打晕才了事。” 刚刚回来时将云飞书院一众人等都吓了一跳。 刚才小以宁回来时可是满脸带血,还是林玉瓒拿帕子好好擦过,才能勉强看几眼,但脸上的大红巴掌印是盖不掉的。至于林玉瓒身上的破布,是他自己撕的。刚刚唯一真的就是,林玉瓒将马超打晕送医馆这件事。他还让人带话给婉娘,让她差人将人接走。 洛姑姑了然点头,先是谴责的看着云飞书院的人,让他们愧疚低头,后又鄙夷的看了一眼林玉瓒。自己女儿都护不住,有何用。 “洛姑姑,东西都收拾好了,可以回了。”这时冷梦绾过来,林家父女听到声音齐齐看向她。 冷梦绾看到两人也是惊了一下,手捂着嘴惊呼“以宁妹妹…” 刚刚还当呆瓜的小以宁瞬间炸起,双手张开挡在她爹面前“我爹就我一个女儿,你不是我姐姐,别乱喊爹。” 众人“……” 冷梦绾:这个逼孩子,我好想揍她。 林玉瓒也动了,将女儿牵到洛姑姑面前“劳烦姑姑照顾了,不要让不相干的人吓着我女儿。” 不相干的人——冷梦绾 洛姑姑:……,这话我应该原话奉还的。 林玉瓒慈爱的摸摸女儿的小揪揪“少说话多读书。” 林以宁:……,臭爹爹。 第60章 刷好感,想得倒挺美… 小以宁的衣服都是女学特制的,马车上没有衣服能换,她只能让自己脏兮兮的回女学,让大家再一次惊愕。再看其他布施的人都清清爽爽的,难以想象小以宁遇到了什么。 小以宁目光一转,就顶着巴掌红印的小脸回她上课的地方。 虞可也没有想到,上午说的话下午便被啪啪打脸了。 大家都围着小以宁,不敢上前,若不是看她衣服完好,看着没有外伤,只是占了血污,脸上红彤彤的,并没有肿,不然都要惊叫出声。 “其他人都好好的,你怎得如此模样?”刘珍英忍不住问道。 小以宁眼泪汪汪答非所问“是那个冷小姐和姑姑说带我去布施的。” “我在那里遇到了疯子。”这是她爹交代的托词。 这些娇小姐养的精细,哪里见过疯子,不由都同情的看着这个小妹妹。 “那她们人呢?”一人问道。 多好的问题啊! 小以宁眼里的泪珠子直直掉落,看起来好不可怜“冷小姐带着她们去医馆了,我留在云飞书院那里。” “真是太过分了。” “她怎可一个婆子都不给你留,你还如此小。” “……” 小以宁看着愤慨的大家,也没有再说什么,与大家告别就回自己的玲珑院了。 今日洛姑姑特批可以不上课,她心里喜滋滋的。 至于话被传成什么样,她就管不着了,她没说谎哟,只是表达不清楚。 “哎呦呦,我得小祖宗哟,你怎弄成这副模样。”小以宁回到玲珑院,又是一番尖叫。赵雅和秋衣仔细检查了她的身子,就带着她洗刷刷了。 这头林玉瓒也回到云飞书院,他的模样矣是吓了众人一跳,听了遭遇之后也是唏嘘不已,更觉得他实在倒霉。 王诚本来想问几句,也被林玉瓒异样的眼光制止,随话风一转“晴姐儿有无吓到?” 吓到? 他女儿嘴多又胆大,怎会吓到。 “等昏食后,你给她把个脉。” 王诚轻叹,他这个外甥女也是受她爹的累了。 在他眼里他外甥女林以宁可是运气极好的,不像林玉瓒这个倒霉摧的。 林玉瓒:!!!你礼貌吗? 经此一行,云飞书院的人也知道林玉瓒的女儿在皇家女学读书,而且还是只有三岁的娃。这让低调的林玉瓒刷了一把存在感。 小以宁听着爹的吩咐喝下赵嬷嬷的爱心安神汤,就笑眯眯的点着她的同班小姐姐送来的安慰礼。和家世好的人做同窗的好处,就这个美哉,虽然以后还要回礼,但她现在赚了呀。 那些小姐姐也是可爱极了,说要为她出气,要让冷梦绾知道这种踩着别人的好事是不好做的。 小以宁一想到冷梦绾,心里又开始不舒服起来。明明和她一样来自现世,是个社会主义接班人,竟然如此狠毒,视人命如草芥,这火说放就放,为一己之私谋财害命,让无辜的人丢命,无家可归。 白日里那个npc和她说,一女子穿着华丽,进屋就抢夺地瓜,她便知晓此人是冷梦绾,而她旁边的帮凶应是男主的人。 她是视这个世界为游戏吗,如此不屑人命。 以前她是看书人,现在已是书中人,她是能感觉周围的人喜怒哀乐的,也知道自己身上的羁绊的。以前看书时,只是觉得那些人真是作死敢和女主作对,三观跟着女主走。现在…呵呵,她是不正常了才会觉得女主是个好的。 她想着还有一个和她一样的来自现代的老乡,连忙来到书桌前,拿起笔沾了点墨水可是写信。 这里就是这点不好,没有手机,不然发个信息过去,就简单好多。 小以宁的小手握笔洋洋洒洒的写出一大片字,突然手一顿,猛打自己脑袋一下“哎呀,我现在能写几个字,还小呢。” 小以宁看着自己写的簪花小楷,歇了气,我咋那小呢,如果是大一点就好了,不用什么事都得苟着。她拿起写好的字,看了一眼外头,爬到凳子上,就着烛火点燃。 赵雅拿着新学服进来,直接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我的小祖宗啊,这火玩不得。” 林玉瓒给自己沏的茶都抖了一下,王诚淡定拿过茶壶,这时隔壁又传来赵雅的爆鸣声“小祖宗你的脸要变成猫儿了,这画的什么鬼玩意。” 隔音效果真的差的很。 王诚抿了口茶“今日遇到了何事?” 林玉瓒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昨日我们回来的晚些,你可知晴姐儿得了前世的千金种。” 王诚抬眸看他,似是斟酌他话的真假。 千金种,前世可是那人贡献出来的,一亩地竟能种出近六千斤的口粮,让全朝震惊,让周朝不再出现饿民。圣上故而取名千金种,奉为上天的恩赐。 “昨晚城南大火也于此有关。”林玉瓒浮现出冷意“没想到那人小小年纪竟如此狠辣,前世的良善矣是装出来的。” 寥寥几句,王诚已知晓他在说什么。 “那你该如何?” 林玉瓒一愣,不明意味“你这是何意,我对婉娘的心意你不晓得?” 王诚面露讥讽,现在他妹是活着,前世他提醒过多次,借尸还魂此事太过匪夷所思,让他再仔细观察几日,他还是要撞那南墙,把自己撞死才乐意。 如果小以宁知道他心里所想,必定拍手鼓掌,并奉上一句,铁杆恋爱脑,为她疯为她狂为她框框撞大墙,说的就是她爹。 林玉瓒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那证人我叫婉娘安置在别的地方,想必那两人也不知晓此人会如此命大。还有那千金种,晴姐儿给它起了个好名字,我打算种它。” 林玉瓒前世可是参与过地瓜的种植的,还亲自下地收粮。 “它现在在冷逸那里,我等下手书一封,让他仔细安排。”林玉瓒对冷逸的办事能力是相当认可的。当然也是基于前世遭遇,这一世也对他面对绑匪的果断表示欣赏。 王诚对这个安排无异议,只是对新名字感兴趣“晴姐儿给那物取了什么名?” “地瓜。” “确实贴切,晴姐儿比那老头会取名多了。”王诚赞了一句。 林玉瓒睨他一眼“那老头也是你舅舅。” “现在还不是。”王诚淡淡道。 两个不受宠的人相对而坐,还不知道李安禾已经和皇上相认,还是皇上叭叭上赶着认的。 林以宁终于从自己大作上抬起头,看自己画的画相当满意,表叔这么聪明肯定能知晓她的意思,她也不会暴露。 赵雅对着小主人的脸早就忍够了,看她终于放下笔,马上拿起温温的洗脸巾将她脸上沾染的墨渍擦掉。 伺候人累,伺候小人更累。 第61章 靠山,谁都可以有 小以宁看着铜盘里会动的小动物,眨巴眨巴眼睛,又眨巴眨巴眼睛。没想到她在博物馆里才能看到的物件竟摆在她面前。 现在已经是下学时分,小以宁与虞可道别后就独自一人走在回玲珑院的小道,没想到在岔路遇到了裴大福,说她受惊,舅爷爷派他过来看看。小以宁也不会傻乎乎的问皇上咋晓得的,这女学肯定有眼线。 裴大福笑眯眯的看着她“小小姐收下,这是圣上听闻你昨日受惊特意挑来给你压惊的。” “裴爷爷,替我谢谢舅爷爷。”小以宁嘴巴长成o型,连忙将洗手盆捧在怀里,这个洗手盆博物馆里才两件,一件叫晋公盘,另一个叫子仲姜盘,注水之后,里面的动物雕像就会动,栩栩如生的。现在她也能拥有,真的难以想象。这个礼物简直送到小以宁心坎里了。 “圣上让小小姐好好读书,过些日子他会考你功课。”裴大福又说道。 小以宁的笑容直接裂开,这大可不必。她突然想把手里的洗手盆送回去。她控诉的看着前面这个老太监,老太监微微一笑,就打算回去复命。 “裴爷爷,您能不能帮我送个信。”小以宁想起今天还未来得及叫婆子送的信。 太监总管裴大福愣住,心里还觉得欣慰,没想到这小娃如此有心给圣上爷送信,圣上自己没有闺女,对这个小小人可是上心的很,肯定欢喜。 “小小姐这是要给谁送信啊,奴家肯定带到。” “裴爷爷您真好!”小以宁发了一张好人卡,就把早已准备好的厚信封递给他“裴爷爷帮我送给我表叔。” 裴大福:圣上终究是错付了,这小丫头片子没什么良心。 裴大福接过这封厚厚的信,说出的话就跟泼出的水一般收不回来,这封信还必须送。 小以宁又说了句谢谢,就快步离开。 “真是个小没良心。”裴大福看着信封口都没有封,摇摇头,内心又升起好奇,想看一样这个毛头小娃会写些什么。 内心如实想着,他也是如此做的。 裴大福拿出信纸,入目的便是滴了无数墨点的田字。“得亏不是给圣上的,这字真污眼。” 他又翻了几页,哟,这画真辣眼,这画怎么可能是信? 小以宁不知道自己的巨作已经被这个不要脸的太监给偷看了。她还在忧愁,老乡能不能接收她的讯号。应该能,小以宁的意思,冷逸好像都能猜到。 冷逸皱眉接过送来的信,今日父女俩个都给他写了信,他从袖筒里拿出一封薄薄的信,是林玉瓒早上托人送来的,现在林以宁又托人送来厚厚一封,不知他俩要和自己说何事。 冷逸思量片刻,就来到婉娘给他准备的书房,抽出林以宁的信看起来。 与此同时,书房上方轻轻落下一人,正是裴大福,这小孩让他送的信到底说啥,他是真的很好奇。 纯粹是闲的。 冷逸拿起林以宁的画作看了起来,最上方的那张写了一个一,旁边是两个方方正正的框框。他看了一会儿就接上林以宁的脑回路“一两买两个糕点。” 他将此画放到旁边,又看向下一张,是个小人举着一个圆溜溜的大墨点,旁边是个框,还有个圆圆的桌子。 “前日出门逛街得的地瓜。” 解读完成,他又看向下一张,是个小人与一个大元宝,身后是黑黑一片,前方是无数个小点点。 冷逸看了这张画,左手支着下巴沉思许久,右手食指轻轻划过黑色部分,黑色末状物质留在指尖。他轻嗅了下“是灰,她与那个小气男人去了城南着火之地,应是昨日。” 屋顶上的裴大福听的傻眼,想他也是帮圣上掌管一支情报组的头头,处理各种讯息,居然没看出来这画的意思。 冷逸又翻向下一张,本来黑白色的墨画第一次有了颜色,他看向画,也是一个小人加一个大元宝,前面是另一个倒地的小人画了一个红色叉叉,后面的黑色一片上方也是红色,但下方多了一个黑色墨点,外面还画了一圈。有之前画的解读经验,冷逸一下子读出意思“她和那个小气男人发现城南大火与地瓜有关,地瓜被抢走。” 最后一张就是裴大福看到那张田中无数个墨点。 “这地瓜产量很喜人。” 冷逸翻完所有画,又深深皱起眉,将所有画重新理一遍,呢喃自语道“晴姐儿是想跟我说,这城南大火是冷将军府放的,不对,是那个开糕点的冷小姐放的,她要地瓜。” 小以宁:不愧是我老乡,我要为你拉大旗。 这次轮到裴大福嘴巴长成o型,他刚刚听到什么大瓜。 冷逸又拿出林玉瓒的信细看起来,林玉瓒的信没有说城南之事,而是叫他去郊外偏僻地买个庄子秘密种植这地瓜,如何种植也写的特别清楚。 “这个男人真是不要命了,如此大摇大摆写信过来,也不怕被人晓得。”冷逸将信烧毁,就留了林以宁的鬼画符。“那位冷小姐现在身后站的可是虞王。” 裴大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虽然有点不敢相信,不过不妨碍他说与圣上听。 “嗝”一声轻响从他脚边响起。 裴大福心里还想着,幸好现在是白日。下一刻脑部传来一阵针一样的刺痛,紧接着脚下位置射出一支毛笔。 夭寿哦,这小丫头的表叔不是一般人。 冷逸轻咳着跳上屋顶,冷眼看着碎裂的瓦片“逃的真快。” 他缓缓收回自己的精神力,来到这个世界,他迟钝了许多也弱了许多,但他的精神力随着这具身体的康复也慢慢回来一点。他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也不知道自己原来的力量会不会恢复。不然也不会让刚刚的小贼跑了,也不知会不会对小丫头一家产生威胁。 冷逸升起淡淡的忧愁 ,别的不说,他手里的地瓜就是林家的催命符,这里不是他们那里以力量为尊的地方,而是靠权势。 小以宁估计没有想到,这老乡也不是她想的老乡,而是又来自另一个地方的人。 小以宁:所以其他穿书者都有金手指,就我没有喽。 作者:你咋关注点不一样。 第62章 送上门 晟景琛看着裴大福一瘸一拐的进入宫殿,眼里闪过一丝奇异,低头重新看起奏折。 “陛下,事办妥了,小小姐很开心。” 晟景琛面上无表情,只是淡淡问道“脚怎么了?” 这下让裴大福开了话匣,他一脸八卦模样靠近晟景琛,直接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好说话。” 裴大福嘿嘿一笑“陛下您不知,小小姐昨日去城南布施,还知晓了城南为何起火。” 晟景琛没有抬头,只是说道“昨日太子已经查明,是疯了的秀才放火,且逃逸。想必整个燕京皆知晓,这三岁小孩听到了有何奇怪。” 裴大福双手拍腿“可不是嘛,陛下,太子查的怎会有错,可是您那小孙女却说此火是那冷家姑娘放的。” “嗯?”晟景琛终于抬头,厉眼看向裴大福,入目便是用墨乱涂脏污的纸。 “。。。。。。” “这是小小姐写给她表叔的信,奴斗胆将信拓了下来。”裴大福一副谄媚模样,其实是他回去画的,但意思也是差不多了。 晟景琛与裴大福少年情深,啊呸,少年情谊直至现在,裴大福这一番作法,晟景琛便知他又要搞怪,他将手里的奏折扔到一旁,靠在椅背上看此人做戏。 裴大福将画一一展示给晟景琛看“陛下你看,这些画讲的就是此事,当时奴一拿到也是一头雾水。幸而奴聪明,命人将此信送她表叔手里,便潜伏在屋上偷看。” 晟景琛挑了挑眉,抿着嘴无奈。 当了皇帝就没了快乐,也就剩下裴大福会哄他开心,连结发妻子对他也是又敬又怕。 他揉揉眉头,等着此人继续说下去。 裴大福也没卖关子,直接将在冷逸那里听的话说与晟景琛听,还附上了表演。 “陛下,奴这只脚就是那个人伤的,此人小小年纪的了不得啊。” “不过奴觉得小小姐是瞎猜的,那冷姑娘怎会如此大的本事不留痕迹,哪怕是虞王也不可能做此等伤天害理之事。恐小小姐昨日与冷家姑娘产生了龃龉,便有了忆想。” 昨日在城南发生的事,晟景琛已经听裴大福禀报过。虽说他以言明不让林以宁用他名头,但对着这个小人也是想了解的。 当时若不是舅舅与母妃的阻拦,他与表妹怕是已成夫妻。 往事如梦,这小人儿与表妹小时候的机灵模样不差无二,看之甚喜。 晟景琛沉吟片刻,将那些乱糟糟的画放到一旁“将太子叫过来。” 裴大福立马毕恭毕敬喊了声是,就要退出来,又被晟景琛喊住。 “你命人暗中查探还有何人得了此地瓜,盯着这个冷逸,看他是否能种出万斤产量。” “陛下您信了?”裴大福不敢置信道。 晟景琛眼眸半阖“大福,你不是也信了吗?” 是了,裴大福早就听下属禀报城南大火似有蹊跷,但太子昨日却上书说已查明此事。 他是一个太监,太子是未来的君,有些话还是得掖着。今日却是不同,可能事关虞王,他必须得说。 晟景琛看着他拙劣演技,摆摆手就让他滚了。 太子晟泓文刚踏进宫殿,迎面就是一个茶杯,重重的砸向他的头。 裴大福听着砸物的声音,轻手轻脚的将宫门关上。 晟族皇室男子成婚晚已,在位的盛武帝现今只有三个孩子,最大的17岁,最小的一岁。而他的父亲却有二十多个皇子,所以上一代的夺位之争相当激烈,活着在世的也只有盛武帝和虞王两人,但两人虽一母同胎,关系却不好。 冷逸梳理着晟族家事,亦想着前日遇见晟景琛的场景。不多时,他勾起笑容提笔给林玉瓒回信。 小以宁坐在凳子上无聊晃脚,刘珍英小朋友又双叒叕开始讲新一轮消息,也不知道她家怎么什么消息都不瞒她。像在现世,有些消息是不会让小朋友知道的。难道这就是古代人早熟的原因吗? “诶?以宁妹妹就住在你爹的舍房隔壁吗?”施瑶瑶问道。 刚刚不知怎得讨论起小以宁的爹也在云飞书院读书这件事,云飞书院才子多呀,在燕京名声也是顶顶的,可惜他们没有见过。 虞可就无意说了一句,林以宁的爹住的地方与林以宁的玲珑院只有一墙之隔。 小以宁点点头,这件事早晚都晓得的。 刘珍英大手一挥,说的义正言辞“既然长辈在附近岂有不拜见之理,免得说我们没有礼数。” “……” 小以宁:我们没有熟到要见家长? “珍英姐姐说的是极,等昏食过后,我们便带着礼去玲珑院拜访。”上官如意也说道。 其他人也点点头。 “我那过不去云飞书院啊!”小以宁回道,连秋衣瘦弱的身板都过不去那个小门,她都怀疑这个门就是专门为她的身高量身定做的。 “此事我们心中有数,这个你这个小孩就不要管了。” 谁是小孩,我是正宗的大人。 女学生活真的无聊啊,大家又是无忧的年纪,这一班11个小朋友,今日终于在繁忙的学习中找到新的乐子。 林玉瓒看着冷逸的回信,眼角抽搐之止,连王诚对着信都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与上辈子的轨迹重了。”王诚呢喃道。 “也有改变,冷逸现在还是男子。”林玉瓒将信看完又将其灭迹。“没想到今生冷逸还是成了裴大福的干儿子。” 早知如此,他便不会多此一举留他了,费钱费粮还要防着他对女儿的非分之想(想当爹)。 王诚叹气道“他会重走上辈子的路,也有你的推手。” 林玉瓒抿嘴不说话。 他是没想到,冷逸看了他的信会觉得他们护不住这地瓜,给自己找了个靠山,这样即使虞王发现他家也种了这个 ,也要掂量掂量冷逸后面的裴大福,更要想想裴大福身后的盛武帝。 冷逸昨日给林玉瓒写了回信之后,就前往裴大福在宫外的府邸。找上裴大福,他是深思熟虑过的,林以宁是皇上的孙辈,但不是直系,终究比虞王差了无数层。 裴大福是天子近臣,可以给林以宁拉拉好感,也可在皇上面前刷好感,更可给虞王上眼药,这个地瓜在他眼皮底下种是最好的。至于林玉瓒要秘密进行,他直接当放屁。 或许对林以宁从来不减的莫名好感 冷逸对林以宁传过来的消息都是深信不疑的。在他眼里,林以宁的安危与利益也是首位。 冷逸:养女儿的快乐你不懂。 反观裴大福对冷逸的上门,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发现了自己,更没有想到冷逸上门求他帮忙在郊外找地。他答应下来,此子潸潸落泪,说自己父母早逝,他是世上对他最好的人。 这小儿哭的实在可怜,无意识喊了一声爹,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多了一个干儿子。 被强行当干爹可还行。 等裴大福回过味来,已成定局,悔之晚矣,一世英名毁在这个小子身上。 林玉瓒和王诚对于与上辈子重合的事都皱起眉头,还好冷逸现在不是太监,总算有所改变,不然两人对于重生还改不了事实都会产生一股无力感。不过此事还是让两人产生警醒感。 这时隔壁传来喧闹声,本来应该清冷的玲珑院突然热闹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抬步向院中走去。 第63章 上门做客呀 “哇,这门好矮,是狗洞!”刘珍英对着小矮门啧啧称奇。 其他人也是好奇的伸头向门的另一边看去,就看见四只脚出现在门边,两个穿着青色学服的高大男子正好奇的看向她们。 “呀,以宁妹妹居然有两个爹爹。”施瑶瑶惊讶道。 王诚“……” 林玉瓒“……” 小以宁挤开人群,叉腰道“那是我爹和舅舅,还有这不是狗洞。” “以宁妹妹还有舅舅?” 大家好像发现什么稀奇玩意一样,蹲在暗门口,看着林玉瓒和王诚都傻傻笑着“伯父,舅舅好。” “喊错了,应该是伯父与叔叔好。”另一人纠正道。 “不是应该都喊叔叔吗,看着比我爹年纪小好多。”又一人说道。 林玉瓒和王诚对视一眼,眼里皆是无奈,这几个小姑娘也太吵了。 “你们可是我女儿的同窗?”林玉瓒率先开口问道。 “是啊是啊,叔叔,听闻你们也在女学,我们便过来拜访你们。”上官如意说道,她还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从暗门里伸出去,要给两人送礼。 两人看此情景都哑然失笑。 “我们不知你们要来,未备礼,小姐将玉佩收回去!”王诚笑道。 “哦,那…”上官如意将玉佩塞到小以宁手里“给以宁妹妹当见面礼!” 其他人也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塞到小以宁怀里。 玲珑院一下子挤进十来人,变的相当热闹。又是小小的年纪,礼数上有所不周,两个大人也是未在意。 王诚也喊了学院的小厮帮忙去食堂买了可口的糕点过来。 云飞书院的糕点这些小小姐都没有吃过呢,小以宁又是独自住在玲珑院,只要在巡查时回去就行了,无人管,大家便搬了座椅在院中,学着大人煮茶赏景。 林玉瓒和王诚也是搬了椅子坐在院中,今晚是读不成书了,那些个小丫头,还要隔着暗门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他们还要一一做答。 “这云飞书院的糕点比不得这里好吃呀,以宁妹妹有没有拿咱们这的糕点给你爹和舅舅吃。”金星蔓问道,她爹是户部侍郎,也是个爱吃的,经常托人给她送美味吃食,是家里特别受宠的姑娘,性子也好,遇到好吃的,还会带过来和大家分享。 “拿了。”小以宁可是每天都会到食堂刷脸薅羊毛的,连吃带拿,那里的姑姑看见她都会多给她一份。然后再将糕点分为两份,一份给赵嬷嬷和秋衣,一份给爹和舅舅。 “对了,你们家里有没有传消息过来说太子被罚俸一年,还被皇上骂了。”刘珍英又带了一个新八卦出现。 小以宁吃着点心看她,这位真的是百事通啊,啥消息都知道。 “太子有钱不怕罚俸。”金星蔓吃着点心说道。 “若是知道太子为何被骂就好了!”刘珍英特别遗憾的说道。 皇家之事怎么可能让她们知晓,不过刘珍英能晓得太子被骂一事,已经很厉害了。 小以宁也是特别好奇太子为何被骂,不过这个太子嘛…也是早死的命,他爹死后登基半年也一命呜呼,连个子嗣都无,最后由十岁不到的三皇子晟泓樾登位,男主也正式推为摄政王,开启与女主没羞没臊的生活。 林玉瓒和王诚听到这个意外的消息皆是一愣,但都不吃惊,太子比起当今圣上确实平庸太多,挨骂也是家常便饭,若不是占了个嫡长的位置,估计早就被换了。 小姑娘的话总是很多,并让两人知道了一些官员后院之事,两人又是无奈一笑,这这算不算是一个小小的情报网,还是晴姐儿组的局。不过这也说明,晴姐儿在女学混的还行,让两个大人稍稍放心。 小以宁这班小朋友也从中得了趣味,决定从今日开始拜访女学中的各位相熟的姐姐。做为小团体的一员,小以宁也要跟着去,不过礼嘛,就是她自己打的乱七八糟的络子,但熟能生巧,她已经可以打好看的络子啦。她的络子还换来了各位姐姐的贵礼,送的相当划算。 燕京虽然贵族派系分明,也不会为难几个毛头丫头,都是客客气气的请她们喝茶,还会送她们一些个小玩意儿。小以宁还见到了第一天来女学时,掌掴女主的彪悍女子户部尚书之女朴凡梦。 金星蔓一下子扑到她怀里“表姐我好想你啊,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都十几年都没见了。” 朴凡梦嫌恶的推开她,拍拍自己的衣裳,指着早已准备好的糕点“都坐在那儿吃,就知道你这个小丫头会带着同窗霍霍我。” 金星蔓吐吐舌头,带着大家席地而坐。 小以宁偷偷望了这位姐姐一眼,也拿起糕点塞自己的小嘴里。 朴凡梦好奇的打量一下这个没见过的小师妹,乖乖巧巧的,衣服干净,吃东西也是文雅,便暗暗点头,确实是个知礼的。比那些个同岁小娃安静的多,怪不得她那些姐妹都说这个小丫头腼腆不多事,比自家姐妹好多了。 小以宁不知道去人家舍房做客还可以刷好感,她眼睛一直无意的瞟向外面。刚才听金星蔓说了一嘴,这个冷梦绾就住在她表姐隔壁。 哦啧啧啧,这俩人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会不会天天吵架。 答案是当然不会。 冷梦绾听着隔壁的响动,想着这几日女学里的传闻,便推门走了出去。 小以宁看着女主袅袅婷婷的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对此人印象分已经差到极点,现在只觉得她矫揉造作。她收回目光,连嘴里的糕点都不觉得甜了。 “梦姐姐这里来了娇客怎么不说一声,我也好尽地主之谊。”冷梦绾笑吟吟的说道,她身后的嬷嬷端着盘子走了进来,盘子上是动物形状的可爱糕点。 不得不说女主将小孩子的心理抓的紧紧的,小以宁的同窗看到如此可爱的糕点都忍不住伸手,连首富之女虞可也是目不转睛。 朴凡梦怒瞪着来人,嘲讽道“不愧是虞王的孙女连这等精巧糕点都能做出,想来虞王很是满意你。” “梦姐姐若是羡慕,我也可报了祖父,就看祖父乐不乐意多一个干孙女了。”冷梦绾到底发达了,一点不惧她。 朴凡梦气的直拧帕子,想上前教训,被家里的随行嬷嬷拦了一下。 在这里做客的几小只感觉气氛不好,都纷纷坐好,连吃的都不敢往嘴里塞了。 别看她们在自己的课间里耀武扬威,其实个个都胆小的很。 “看梦姐姐发火的样子,都吓到妹妹们了,快吃,这是我嬷嬷做的,她以前可是伺候太后娘娘的吃食的。”冷梦绾说道。 又是宫里出来的嬷嬷。 虞可忍不住看向林以宁,她的嬷嬷也是宫里来的,好像和太监总管很熟。 小以宁也是看向冷梦绾身后的老嬷嬷,看来男主对女主确实上心,这才相处几天啊,就给她找了撑脸面的嬷嬷,还是太后身边。 冷梦绾扫了眼围在矮桌旁的女孩们,将目光落在林以宁身上“以宁妹妹怎么不吃,这糕点太后也称赞呢!”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林以宁手里空空,根本没碰冷梦绾送来的糕点。 小以宁:……,这人不cut她,今晚睡不着是! 小以宁想着前几日收到的洗手盆,昂起头软软的说道“我爹说了不喜之人所送之物可不收,吃食也一样。” 我不喜欢你,说的明明白白。 冷梦绾脸色一黑,看着小以宁的眼神一下子阴暗,又恢复正常,只是笑笑“以宁真是率真。” 第64章 原来你真的是冷公公… 小以宁身体里藏着大人的灵魂,一下子就听出女主的不满。 但…那又如何。 就她爹和女主未来可能产生的关系,她就不会给她好脸色,更何况此人为己还残害无辜。 小以宁在心里给女主画了个王八,转过身背对着冷梦绾“世人常说吃人嘴软,我才不吃你的东西,吃了,你跑去我爹面前说我是你妹妹,说不定还要认我爹做爹爹,我爹说了他只要我一个女儿。” 此话一出,众人一愣。 冷梦绾的脸色彻底变得难看“以宁妹妹前几日是姐姐说错话了,没想到妹妹还放在心上。” 这个破小孩这事过不去了,是。 小以宁:哼,爹送过来的理由,她可以用无数次。 “噗嗤,没想到冷梦绾你给自己认了个祖父被冷家除族,现在还想…”朴凡梦语中未尽之意让冷梦绾狠狠瞪向她。 “她小不知事,怎么朴小姐也和她一样。”冷梦绾笑不出来了,拧着帕子气咻咻的离开。 小以宁傲娇的抬头,一只手把她的头摸了摸。 “这位妹妹真是妙人,以后在女学我罩着你。”朴凡梦笑嘻嘻的说道。 自从冷梦绾绑上了虞王,天天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好不可恨,家里还传来话叫她切不可与她产生冲突。这几日朴凡梦过的相当憋屈,今日看她愤愤离开心里莫名解气。 小以宁不知道这位姐姐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对着她甜甜一笑。 朴凡梦更满意了,还问了她当时发生了何事,小以宁也是一一做答。 最后小以宁拿着最多的礼物在同窗羡慕的眼神里乐呵呵的离开。 冷梦绾透过门缝看着她们离开,嘴里的银牙都要咬碎。 林以宁…若不是因你的父亲,我会看你一眼? “姑娘现在代表着虞王的脸面,应该谨言慎行才是。”冷梦绾身后的嬷嬷冷冷道。 冷梦绾的小手一紧,这个老太婆是虞王派来监控她的,也是约束她的言行举止的。 没想到这次暴露引来如此多的麻烦,本来她计划的好好的,慢慢靠近虞王,取得他信任,再借他的风让自己成为顶尖的女子。结果这里的皇上昏庸,一张圣旨让她得罪了虞王,逼得她不得不向虞王坦白自己是未来的人,还吐出无数方子让他初步相信,并给他送上了番薯。 等来年番薯种植出来产量惊到这个古代男子,她才能让此人正眼看她。 她躲在门后看着林以宁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光亮。这个林玉瓒,她一定要让他为她所用。 小以宁回到玲珑院,就迫不及待的来到她爹的房门口,屋内烛光映出男子手不释卷的模样,她满意的点点头,老天不会亏待每个勤奋之人,她爹当官指日可待。 “吱呀…” 林玉瓒好看的桃花眼看向进来的小人儿“疯回来了…” 小以宁立刻嘟着嘴“坏爹爹,晴姐儿还给你和舅舅带吃的了呢!” 林玉瓒看着女儿用帕子裹着的糕点,无奈扶额,怕是整个女学都知道她是个贪吃的,身后还有个贪吃的爹。他例行问了一下女儿今日做了什么,又去哪里做客,有何不妥之处指出来要她下次改正。 “爹,有人想和我抢你。”小以宁突然说道,她将女主莫名送吃的添油加醋说与林玉瓒听。 想让一个人远离另一个人,就要潜移默化的让他种下此人不好的种子。 林玉瓒摸摸女儿的头“你做的甚好,此人与咱家并无交集,不管因何接近你,都不会有好事。晴姐儿又不是银子,岂会让人人见人爱。” 小以宁“……” “那是,我爹爹又不是好爹爹,她要认爹估计也是个傻的。” 来,互相伤害。 林玉瓒果然眼角一抽,抱起女儿放到暗门,手一推关门,将今日父慈子孝的会面手动结束。 小以宁着实气到了冷梦绾,口无遮拦的模样也吓到了她。冷梦绾也是暂时避免两人碰面,小孩子忘性大,估摸着十来天便不会再提此事。 心里的算盘打了一遍又一遍。 可惜对小以宁没有用。 小以宁看女主不在她面前凑,也不会主动提起她的名字。她这样安安稳稳的又等到了旬假,这次的内容上次爹就定下了,要去郊外找块做琴的木头。 “咦…爹不带晴姐儿去吗?”小以宁看着穿着粗布衣的爹问道。 林玉瓒没看她,而是看向自己的妻“南方有水患,不少流民在城门聚集,你和晴姐儿不要出去。” 现在就有水患了?这女主不是刚得到地瓜吗,难不成她有牛逼空间。小以宁又陷入自己思绪中,连她爹走了还不知晓。 这女主是隐藏版金手指吗,书里好像没写哦。 婉娘蹲在女儿前面“今日娘与姥姥也有事无法陪你,叫表叔陪你啊!” 哇哦,小以宁难得放假,竟变成了留守儿童。 “娘…”小以宁虽然觉得没关系,但为了符合人设,还是要演一演可怜人设。 婉娘也是无法,她忘了今日是女儿放假的日子,早早安排了出去。她要去京郊看新买的山头,也是跟夫君一条路的。 林玉瓒的话她没有放在心上,有爹在,有她在,没人伤害了她娘。 林宅就剩下林以宁和冷逸两个病幼,再加几个留守仆人。 冷逸今日也跟夫子请了假,打算全心陪这个小可怜,他从轮椅上站起来“我带你去咱们的田看看。” 他也没把林玉瓒的话放在心上,林以宁他还是保护的了。 咱们的田… 小以宁眼睛亮了,这老乡甚得她心。 “那咱们就坐在马车上,不走路。” 冷逸点点头,他身体恢复的不错,但长时间步行还是有点勉强。 在林家剩下的几个奴仆都面面相觑,老爷说的话竟没有一个人愿意听。 不多时,林家又缓缓驶出一辆马车,这是林玉瓒买的第一辆马车,虽然寒碜但能代步。冷逸没有带自己的小厮,就把赵嬷嬷和秋衣带上照顾小以宁。 冷逸看着外面的景色,将小以宁拉到身边,指着劳作的人说道“这田地,我并没有出钱,是义父送我的见面礼。” 义父? 小以宁头顶冒出六个问号,老乡给自己找了个爹。 秋衣和赵嬷嬷都忍不住看着这个表少爷。 冷逸笑着解释“是裴大福,裴公公,晴姐儿见过的。” 小以宁脸一下子纠结到一块“裴公公,太监总管?” 冷逸点点头,摸着她的头,看向外面宁静的景象。 车里的另外三人皆目定口呆,没想到走路还困难的冷逸居然给自己找了个大佬。 哪怕他不是权贵,但也只差不离。 小以宁脑袋瓜里此刻只闪过一句书里的话,盛武帝薨裴大福守堎,让一冷姓小太监担任太监总管,管新皇起居。 冷姓小太监… 冷姓… 冷… 小以宁真的想呵呵两声,当初她看着冷逸只是觉得好巧,没想到他真的是那个新任太监总管,还与男二交好的太监总管,女主的男配n号。她怎么身边竟是和女主有关的人。 冷逸察觉到小以宁的小手纠在一起,皱眉“可是哪里不舒服?” 小以宁看着他的脸,确实像书中的清秀女相,又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呃呃了两下,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表叔的义父是太监,那表叔会继承他的衣钵吗?” 老乡你可别想不开啊!遇女主不一定要走剧情的。 冷逸思考了一下,相当诚实的回答道“也不无不可,毕竟我也不喜欢女子。” 赵嬷嬷:…… 秋衣:…… 小以宁:og,不喜欢女人也不是成为太监的理由啊!!! 第65章 你算是踢到棉花啦 裴大福认了个干儿子也是相当大方,当然也有皇上的授意,将一个百亩的庄子送与冷逸,还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奴仆。 小以宁站在冷逸准备的实验田里,看着他跟着独臂老农看新育出的番薯苗,林玉瓒已经将详细的种植方法写给冷逸,因为时间问题,过了最佳种植时间,现在是给冬薯育苗,明年4,5月份收,然后留种种植秋薯,所以这一两年,小以宁还是吃不上烤地瓜的。 她得到的番薯绝对没有女主多,哪怕同时间培育,她也是比不上女主的。不过小以宁也没有泄气,女主想通过地瓜让世人记住她,估计还要加把劲,现在她不是独一无二的了。 “这庄子怎么没有小孩呀?”小以宁看着地头劳作的人,好像大部分都是伤残人士,心里疑惑了一下,但没有多问,问了另一个问题。 赵雅看了一眼周围的农户便心里了然“小姐可是无聊的紧,奴刚刚听这里的庄头说,这附近有湖,里面的鱼相当肥美。” 答非所问啊! 小以宁点点头“那等表叔回来,咱们去捉鱼。” 裴大福送给老乡的庄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也不知道老乡晓不晓得。 冷逸从田头回来重新坐回轮椅上,便和小以宁去湖边一日游。这湖并不是庄子所有,是附近村庄的,那些村民年年都会捞鱼去燕京卖于酒家,小以宁想要鱼还得付钱。 “公子与小姐在亭内等候片刻,我这就帮二位捞鱼。”看湖人登上小舟,摆桨去往湖中央。 小以宁羡慕的看船离开,可惜她还小又不会游泳,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只能待在亭子里看别人撒网捞鱼。 “这里的鱼相当鲜美,每次到捞鱼日,燕京的酒楼便派人过来直接拉走。”庄头说道。 那就是打出名声了。 这个守湖人一看就是老把式,赵嬷嬷和秋衣两人都举着手臂粗的鱼给岸上的小以宁看。 “我也想去捕鱼。”小以宁嘟囔着嘴说道。 这个亭子没有落坐的地方,小以宁上午在田头蹦蹦跳跳了好久,现在又百无聊赖的看别人捞鱼,不免觉得脚酸。她歪着头看向冷逸的轮椅,这爹不在,没人会管她。 冷逸看她眼神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随伸出手“可是累了,过来。” 小以宁也不客气,直接爬到冷逸的身边“晴姐儿不胖的哟!” 两个人坐一个轮椅刚刚好呢。 冷逸也将披在腿上的兽皮毛盖在她身上“不动便泛冷。” 燕京偏北,这个时节确实有点冷风兮兮。 庄头猛拍自己脑袋“瞧我,怎忘了给公子与小小姐准备桌椅,小的这就去拿桌椅。” 两人看着老庄头慌慌忙忙的离开都相视而笑。 其实不要也没有关系,他们并没有那么娇气。 不过两人都不是正统古人怕露泄便没说话。 冷逸将小以宁的身子正了正让她坐的舒服点,这时一点细微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他眉头一皱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没有一会儿就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大汉从竹林中钻出来,并恶意的看向他们。 “表叔,是流民…”小以宁紧张的攥着冷逸的衣服。 出门没看黄历啊,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善类。 一定是她爹的乌鸦嘴撩来的。 冷逸冷肃的目光看向竹林,那里还有5个人躲在暗处。 “真是两个漂亮的娃娃,也不知吃起来是不是也比那些无肉的香。”其中一人说道。 “肯定是香的,这两人的模样还可以去富户老爷那换几斤粮食。” 冷逸遥望了一眼湖面,看湖人将舟驶到了湖那边。他抱起小以宁从轮椅上站起来“是何人差你们过来的?” 几个流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残废不是残废,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话。 “表叔,他们肯定吃过人了。”小以宁在冷逸耳边悄声说道。 冷逸微微点头“莫怕,我不会让他们伤你分毫。” 他冷眼看向流民“若是现在就滚,我便放过你们。” 几个流民顿时大笑。 “听听这小子说什么,毛都没长齐的年纪,还想放过我们。” “我们几个好久未吃过饱饭了,你们两个刚好够塞牙缝。” 冷逸拿出一块长条蒙住小以宁的双眼“乖乖待着,别怕。” 小以宁:…,老乡还是打架狂人吗,一人对几个大汉还不怕。 刚才冷逸没带着她逃跑,她就很奇怪了。 冷逸手里划出一把利刃,脸上露出一副嗜血的味道“来这里那么久,我只杀过一人,手都生了。” “小娃大话别说太满…” 小以宁被老乡蒙着眼,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几声噗噗,那些个流民的叫嚣声便没了,紧接着就听见重物倒地的声音。 反派往往死于话多,讲的就是他们。 冷逸拿着帕子擦拭着刃上的血渍,抬眸看向竹林。 冷梦绾的手微微发抖,没想到林以宁的表叔还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明明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年纪,他的眼神让她莫名恐惧。好像他已经发现她了。 “冷小姐,你还出去吗?”旁边侍卫模样的人上前问道。 “不,不了,我过来也是怕林妹妹出事,既然无事便回。”冷梦绾连忙转身去往不远处等候的马车。 这个林玉瓒不愧为第一谋士,连身边的人都是深藏不露,他还有一个让人接近不了的庄子,她一定要通过林以宁接近此人。 侍卫微微抬头与冷逸隔着竹林对视 ,此子的身手干净利落并不像个农家子。他又转头看向慌忙上马车的冷梦绾,若不是他全程陪同,还以为此人忘了是自己在设局,真装。 “哎呀,小姐你没事?” 小舟还没停稳,赵雅便从舟上跳下来跑到小以宁身边,将她抱起。 “别摘她的布。”冷逸踢踢地上的尸体提醒道。 “奴晓得,奴晓得。”赵雅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刚才在小舟上看到那惊险一幕,恨不得马上回到小主子身边护着她。可惜这小舟实在离岸太远,怎么赶都赶不回去。 秋衣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狠狠的对着流民踢了几脚“叫你们吓唬小姐,死了活该。” “那些流民死了?”小以宁惊讶道,她只以为那些人至多打晕了。 冷逸瞟了秋衣一眼,秋衣立马吓的话都不敢讲。他上前接过林以宁,按住她要揭开眼布的手“他们食人,死有余辜。” 短短八个字,让赶到的两人瞬间腿脚发软。 冷逸又瞥向想离开的看湖人“老伯这是要去哪儿?” “我,我去村里喊人,这些个流民冲撞贵人,该,该死。” 冷逸点点头“确实该喊人,你联合他人谋害我们,应该要个说法。” “扑通。”看湖老伯直接跪地,砰砰对着冷逸磕了几个响头,连连求饶。 这下赵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上前就给老伯打了好几个巴掌。老庄头也搬着座椅过来,看此情景将看湖人押了回去。 小以宁隔着房门听着看湖人挨打的声音,心里不忍,但还是没有出口阻止。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毫不相识之人竟为了10两银子害他们。 小以宁看着冷逸映在房门上的背影,她遇到的老乡们怎么就她像个无害的小白菜,其他两人都是狠人。 第66章 都厌了她 难得一次出游还遇到了事,小以宁的情绪奄奄的,结果没想到回家还有大惊喜在等她。 冷逸将画像递到小以宁面前“晴姐儿可见过这个女子。” 小以宁瞟了一眼便推开了去“表叔,她带着帷帽,怎么可能知道她是谁?” 冷逸画的是不错,但那老伯都没看清来人,怎么晓得谁把流民引过来的,连画像都是没脸的。 冷逸也没有气馁,他与小以宁都不可能得罪人,等回去问问那个男人,说不定能捉出蛛丝马迹。他从怀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小银人递到小以宁手中“三个小人齐了,你可以和小伙伴玩了。” 小以宁眼睛一亮,欢喜的接过小银人,将它与小金人和小木人放在一块。同为穿越人,肯定知道三个小人的典故。她对着冷逸甜甜一笑,又拿出自己的金库荷包“表叔在晴姐儿身上花了不少钱,晴姐儿也要在表叔身上花钱。” “不必,你母亲会帮我挣不少钱。”冷逸已经将知府赏他的钱交与婉娘打理,现在虽然看不到进项,他也不着急。投资这种事即便血本无归,他也不慌的,大不了继续啃那个男人的本。 “好!”小以宁又收回自己的小金库荷包,就苦着脸喝赵嬷嬷爱心牌安神汤。 她好像来到这个世界喝药的时候比吃美食的时候多。 小以宁看向老乡,见他面不改色的喝着自己的份例药。唉,都是难兄难妹,运气最好的就是女主了,面黄肌瘦还能四处搞事。 就在她在唉天叹地的时候,林玉瓒跟着婉娘也回到了家。林玉瓒脸色难看,发型乱了,衣服还被扯破了一块。反观婉娘,抱着一人粗的树干,笑吟吟的喊着晴姐儿。 小以宁迈着小腿跑到爹娘面前,先将自己爹的狼狈样打量了遍就抛到脑后,喊了声娘。 “我先去洗漱一番。”林玉瓒急匆匆的回房。 “你爹在城外遇到了流民。”婉娘替夫君解释道。 小以宁一惊,她爹的乌鸦嘴真的是无差别攻击人,自己也受害了“那爹没受伤?” 婉娘将手里的树干放到地上产生巨大响声,她展言自信一笑“没呢,有娘在,你爹受不了伤。” 冷逸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看着林玉瓒离去的方向,推着轮椅跟了过去。 小以宁心里鄙夷,果然最是无用是书生,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让娘保护。她俨然忘记了自己娘是个大力士。 “今日可玩的好?刚刚你姥姥说了叫我们过去吃饭,姥爷在郊外打了野物,今晚烤着吃。”婉娘说道。 哦豁,烧烤,她的最爱,若是有快乐水就好了,可惜这里还没有发明出来。 快乐水与烧烤是绝配啊! “我不是说了叫你们别出城吗?”林玉瓒拿着画像气愤的说道。 冷逸抬眸看他,嘲讽出声“我不似你,我能好好保护晴姐儿。” 林玉瓒气的心梗,上辈子他与他相谈甚欢,视为知己好友,今生知晓他与女儿的惊厥逃不了关系,便无法与他相谈一处,他也不负所望的变着法儿气他,还时刻妄想取他而代之想当晴姐儿的爹。若不是知晓他对婉娘没有一丝觊觎,他真的容不下他。 冷逸对林玉瓒的暴怒恍若未闻,只是淡淡道“我与晴姐儿不可能惹事,此事怕是你引来的。” 冷逸非必要不出门,小以宁也是在女学读书,三岁不到的小孩知晓什么,更不会有谁会与她计较。 林玉瓒拿起汗巾将身上的水珠擦拭一番,便开始端详起冷逸画的画,是个戴帷帽的女子,身着服饰与平常女子一样无任何特点。 。。。。。。 这怕是天王老子来了都认不出他画的是谁。 “可有其他的特征,此画看不出什么。” “身材娇小,身着华丽,声音细柔。”冷逸又吐出12个字,惹的林玉瓒又怒瞪他一眼,这讲的和没讲一样。 “我与阿诚天天在学院读书,并无与女子交集。”林玉瓒顿了一下,不对,虽身处两所书院,却有一人有意接近,和上辈子一样。他抬眸看向冷逸“晴姐儿的师姐中有一人是你那个家的姐姐,你可认?” “冷梦绾?”冷逸早就在林以宁身上知道那个蛋糕店的东家名。 “你晓得便好。”林玉瓒并不意外,上辈子冷逸与此人相认是在宫里,虽先头他极力撇清关系,但后头相当欢喜这个伪善的堂姐。 冷逸死赖在他家,扮演他表弟的角色,但终究不是家里人。 冷逸皱眉,表情厌恶“此人并非良善,我虽不是好人,但不会与之为伍。” “此事你不要和晴姐儿说,我怕她介怀。” 林玉瓒“……” 冷逸看他认不出画中女子便推着轮椅向门外走去,离开之前还留下一句“嫂子对我极好,若你对不起她,我便把你狗腿打断扔出门外。” 他伸出三根手指“一共三只腿。” 林玉瓒被冷逸的警告气的原地爆炸“这是我家,我家,你怎敢如此对我说话。” “果然是会当阉狗的人,想法都与众不同。” 冷逸听着林玉瓒最后的呢喃闪过一丝疑惑,他从到这里开始,这男人就动不动骂他阉狗。他在这里读了几天书自是晓得阉狗讲的就是无根的男人。 “表叔,今晚到姥姥家吃饭喽。”小以宁跑过来将这一好消息与老乡分享“是烧烤哟。” 冷逸点点头“你爹也不知那人是谁,表叔会托义父帮忙调查。” 他们来燕京才多久,便碍了某人的眼。还对她与老乡两个小孩下手。小以宁觉得这个人肯定是冲着她家的大人来的。 不过现在她心心念念的还是晚上的烤野味,原生态呀,而且这里没有动物保护法,只要是姥爷打的,她都能放心大胆的吃,想想就开心。 屋内因为冷逸还愤愤不平的林玉瓒听到女儿的笑声,气也慢慢消了一半“罢了,算是报你曾收留我的恩情。” 小以宁的兴奋一直维持到了未时,一道剧烈的敲门声响起。 从老家派过来照顾林玉瓒一家的老三夫妇终于到了。 小以宁躲在娘身后看着这两个涕泪横流的青年夫妇,为什么是青年,因为听爹说他俩还未过三十,只是有点老相看起来比她姥姥姥爷还大。但对她来说,辈分在那里还是要喊一声爷爷,她也是这么说的“郑爷爷,林奶奶别哭了。” “这可喊不得,晴姐儿现在可是秀才家的娇小姐,我可听说了,林秀才进了云飞书院那举人就是没跑了。”老三郑源对着林玉瓒竖起大拇指。 小以宁咧嘴一笑“郑爷爷也觉得我爹是当国相的苗苗呀!” 林玉瓒瞥了一眼傻笑的女儿,耳朵泛起红晕,羞的。 小以宁:我看过剧本啦,爹以后就是宰相。 第67章 私房钱 老三的到来又让林家热闹一番,还带来了信中未提及的消息。 “县令换了?”王诚托着茶杯睨向林玉瓒,见他毫无反应,心中不免诧异。 “就是你们上京第三天,上头来了无数官兵将县衙围了,也不知犯了什么大罪,竟抄家流放了。”老三一脸唏嘘。 “肯定是滔天大罪。”小以宁吃着狍子肉接了话茬。 “小姐说的甚是。”老三微笑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老三和他媳妇会过来照顾林玉瓒一家,一是做事妥当让族里人放心,二是为了有个后代。虽说两人已经成亲十几载,但依旧没个孩子傍身,这是老三媳妇一直以来的心病。这次过来也是为了求医,林玉瓒在信中已经知晓,他已去书一封给了上官大夫,加钱给两人看看。 老三夫妇毕竟不是奴仆,婉娘将两人安置在了厢房,便带着女儿亲香去了。 林玉瓒看着母女两人,心拔凉拔凉的,女儿不懂事,娘子也不懂事。 “县令的事可是你做的?”王诚来到他身边低声问道。 林玉瓒收回目光,烦了一句“此人咎由自取,你管谁做的做甚?” “你看你又气上了。”王诚无奈道,他气量也忒小了。 小气量是林玉瓒的代名词,他依旧坚挺人设。 第二日,小以宁顶着林玉瓒的丝丝怨气,又踏上去女学之路,每次旬假都能遇见刺激之事,她都有点期待下次旬假了呢。 此次是由老三与老郑头一起驾车,两家学院的风采,老三是一定要看看的。 小以宁抬头看了一眼亲爹,又玩起自己手里的穗子。 今日林玉瓒并没有骑马,而是厚着脸皮和婉娘坐在一处,连岳母都看不下去,坐另一辆马车,和她的好大儿面对面去了。 “郑源叔做事妥当,婉娘有什么难事,可托他给我带话。” 婉娘摸着女儿的小手点点头。 “金宝婶做糕点拿手,你有什么想吃的可和她说,若是她不会做,你也可和郑源叔说,让他带话给我,我会把方子给他。” 婉娘继续背对着他点点头。 “若是银钱不趁手,你可叫郑源叔给我带话,我身上还有一些,让他送来…” 婉娘娇眉一挑点点头。 “若是…”林玉瓒继续喋喋不休。 老郑头正在和老三介绍沿路的物景,身后一声巨响,林玉瓒滚了出来,吓的两人连忙停稳马车。 “夫君,马车里闷的慌,你出去透透气。”婉娘含怒的声音从车厢内响起。 “夫人说的有理。”林玉瓒讪讪道,看着盯着他的路人理理自己的衣衫,淡定的坐到老三旁边。 快被挤下车的老郑头畏畏缩缩的坐在边边,对主母的凶悍又有新的认识。 不远处,冷梦绾脸色苍白的放下车帘,身上的冷汗不自主的冒出,她没有看错,坐在林玉瓒旁边的人是她曾经的姑夫郑源。 他居然是那个村的人,那个村,那些个愚昧无知的村民活生生的要了她的命。火燎的滋味一直在她心头散之不去,她来到这个身体之后,一直鞭策着自己不要露出马脚。 冷梦绾闭了闭眼掩下眼里的恨意,真的是太好了,她一直想着走上高位为自己报仇。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我绝不允许林家村的人能出人头地,林玉瓒哪怕以后会成为虞王的左右臂,她也一定要将此人踩在脚下,然后让林家村的人都付出代价。 “形行于色乃是下乘,冷小姐看来又忘了前些日子的教训。”身后的宫嬷嬷冰冷的提醒道。 冷梦绾手一颤,连忙收敛神色,端正坐姿,这个老虔婆是虞王派来监控她和折磨她的。若不是她知道虞王是这里的男主,她早就和他翻脸,何必拿着那些方子一次又一次讨好他。 “冷小姐在外要谨言慎行,主子的脸也好看些。”宫嬷嬷又提醒了一句便开始假寐。 冷梦绾的脸乌云密布,身体微抖,已经气到极点。 一个贱婢都能教训我,我以后非得让她好看。 小以宁看爹被赶走,立马偎在婉娘身上悄声说道“娘,你说爹爹身上还有多少钱啊?” 婉娘好笑的点了她额头“你这个小财迷,一天到晚就想着你爹的银子。” 小以宁嘟着嘴,男人有钱就变坏,这是自古的道理。 “娘,我会把爹的银钱都搜出来,再偷偷告诉你他有多少私房银。”小以宁打着小算盘,充分体现出自己的小棉袄作用。 “好啊,你个小机灵。” 林玉瓒听着自己妻女的笑声,无奈摇头,这抱不了娘子的日子真是太难熬了。他又望了车厢一眼,马上就到分别了,也不出来送送。 …… “林师弟,王师弟,裘大学士叫你把文章带过去,他要考教。”一名师兄对着刚踏进学门的两人说道。 “我们放了竹囊便去,多谢师兄带话。”王诚拱手道谢。 林玉瓒微微皱眉,裘大学士是教天之班的夫子与他们并无交集。 王诚解释道“昨日我去书斋寻书,遇到了裘大学士。” 林玉瓒立马想起昨日在郊外被婉娘解救的狼狈,没好气的说道“你真能。” “夸奖夸奖。”王诚一脸得意。 小以宁拿出一两银子,托婆子将她带来的老家糕点送到她班里小姐姐的住处,便拍拍手准备自己的大计。她移到暗门处,准备伺机而动。 不多时,躲在暗门后的小以宁就看到爹身着学员服离去的背影,连忙和赵嬷嬷打个招呼就往涵秋院走去。 她将准备好一个小玩意放进林玉瓒的竹笼,连被逮到的说辞都准备了好几套,叉着腰看着她爹干干净净的舍房“娘没我不行啊,爹的私房我一定会分毫不剩的搜出来,嘻嘻嘻。” 小以宁看着叠好的被褥,奸笑着伸出自己的魔爪。 林玉瓒拿着文章郁闷的接受裘大学士的训斥,并不知道自己女儿正在爬上爬下闷声干大事。 这时一张卧榻被4名青衣学子抬了进来,其中一人看了林玉瓒一眼,便对裘大学士作揖道“夫子,您要的东西给您搬了来。” 裘大学士满意的拂须“辛苦啦,钱行你们四个也将文章拿过来给我瞧瞧。” 钱行大喜,连忙推开林玉瓒从怀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文章。 林玉瓒没有错过此人的得意,但他并不在意,反而将目光落在刚搬进来的卧榻上,眼里闪过喜色,似是美好未来在与他招手。 裘大学士是个特别靠谱的老夫子,将屋里的六人都狗血淋头骂了一顿,终于放他们离开。钱行原本虚心求教的神色,立马变成对林玉瓒的不屑,轻哼一声带着其他三人离开。 “有病。” 林玉瓒暗翻白眼,望了眼天色“时候不早,咱们打点吃的就回舍房,免得晴姐儿等久了。” 第68章 这锅背的,甩都甩不掉 小以宁翻完最后一本书,颓丧的坐在地上,此刻屋里已经翻的一团乱。她看向屋顶“怎么都没有呢,爹不可能把钱放在房梁上?” 她望着横梁,太高了,她根本爬不上啊。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爹贴身带着,那就得晚上等她爹晚上睡熟了搜。今晚她就闹着和这个老男人同屋,让他晓得带孩子的不易,哼哼哼。 “嗒。”一直用着仰头姿势的小娃终于支撑不住仰面倒地,又立马翻身捂头。“咦。” 小以宁看着床底不一样的颜色,弯起嘴角拱起屁股钻入床下。 “哎呀呀,怎么可能逃过我的眼睛。”小以宁费力的将床底包袱给拱出来,不顾脸上的灰尘,迫不及待的将其打开,一抹艳红露了出来还伴随着浓郁的香气。 “啊切” 小以宁揉着被熏到的鼻子,伸出两根小手指提起一根带子,难以置信的说出两个字“肚兜?” 这肚兜被腌入味了,那么香。 啊,不是,这是她娘的肚兜吗?爹把娘的肚兜带过来干什么,难道是……寄予情绪然后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先这样再那样。 这种事情真是不敢想,好像发生在男生宿舍里又是正常现象,呃…窥视到爹的小秘密,她好尴尬。 小以宁眼眯成一条线,像被烫了似的,连忙放开带子,跑到书桌旁拿着一只毛笔,继续挑衣查看。 “哦弥陀佛,娘诶,我不是嫌弃你,而是嫌弃爹呀。”小以宁将衣服挑开来看,还是没有找到银子的踪迹。 这时小以宁身后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林玉瓒看着满地的狼藉,愣住,又看到地上坐着的小身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见女儿转过身来,脸顿时涨红。 林玉瓒“你怎么把你娘的小衣带过来了。” 小以宁“爹,你为什么要偷穿娘的衣服?” 两人同时顿住,又皆皆皱眉。 王诚闻声也走了过来,见屋内情景,连忙捂眼“好你个顺安,我知你喜婉娘,也不能做出此等伤风之事。” 林玉瓒:毁灭!!! 一阵混乱之后,两个大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包袱,又面无表情的看着努力吃饭的小丫头。 “咳,如晴姐儿所言,她看见的应是陷害我们之人了,顺安心里可有计较。” “并无。”林玉瓒看着女儿又偷瞄他一眼,忍不住发起脾气“今日之事先记着,等爹将此事处理好了,再教训你。” 耳边风吹过。 小以宁抬头看向他,咧嘴一笑“爹,我今晚可以在这睡吗?” 林玉瓒表情裂了。 小以宁抓起他的衣袖甩着“我要爹晚上给我讲故事,娘给我讲的故事我还没听完。” 林玉瓒无力闭眼,婉娘讲的什么?胸口碎大石,拳打大虫脚踢蛇,扛着大刀揍盗匪三百回,这种奇人异事,他如何会讲。 “舅舅讲与你听。”王诚适时的解救老友。 “那我和爹睡一屋。”小以宁又强调一遍。 夜深人静,夜黑风高,正是找钱好时候。 王诚点点头“今夜舅舅与你爹同住。” 小以宁转头看向旁边的一米宽的床铺,内心哭兮兮,她为了娘牺牲老大了。 “好 那舅舅和爹要记得洗香香哦!” 王诚:…… 林玉瓒:…… 这是被莫名嫌弃了吗? 小孩子的世界真的没法懂,两人将小以宁送走,开始收拾凌乱的房间,两个突然出现的包裹也要处理。此人想将两人一网打尽,不仅在林玉瓒的床下塞了一个,王诚的床下也有一个。也因如此,让百口莫辩的林玉瓒洗清嫌疑。 “旁边还有几个空房也得搜一下。”林玉瓒提醒道。 王诚点点头,一直平和的脸闪过狠色“此子必须揪出,今日若不是晴姐儿胡闹,咱俩名声尽毁,必会逐出学院。” 林玉瓒也是满脸阴霾,玩阴的,他可是祖师爷。 小以宁回到自己的玲珑院,就看见熟悉的背影被赵嬷嬷送出。 “是玄丙班的冷姑娘过来找小姐。”秋衣道。 冷梦绾? 此人真是阴魂不散,如此说她,她还过来蹦哒。 “小姐,此人就是偷藏男人衣服的人,我亲眼看她拿走的,赵嬷嬷也知道。”秋衣提醒道,后来又不好意思的挠头“我忘了,小姐应该早就知晓了。” 小以宁点点头“我不喜欢她,也不想看见她。” 此人知道她住在这里,说不定还能猜到狗洞是她堵的,她之前被逮的账肯定算她头上。 冷梦绾确实如此想的,她深深觉得与林以宁八字不合,间接的害她。她入学时已经塞钱给姑姑换房,姑姑一听变连连摇头,说已给了她人,并不得更改,让她住回原来的地方。还因她的话,让女学里出现不好的流言,让无数人在背后嘲笑她。 现在她还要通过她接近林玉瓒…林家村出来的人果然都不是个好东西。 冷梦绾又看了一眼玲珑院,以后有的是机会,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早晚拿下。 两人靠实力相看两生厌。 说是放一天假,其实也算是两天,在外一天,回女学当天也不上课就是交夫子的作业,挨批的挨批,表扬的表扬林玉瓒那边亦如此。这件事与小以宁无关,六岁之前,她都免了。 小以宁声情并茂的在夫子旁边读了一段千字文,就被夫子赶走去玩了。 刘珍英为首的其他小朋友,打了几个小手板,也被夫子赶了出来。 “真是讨厌,明明都是学子,为何你就不同。”刘珍英摸着小手呲牙咧嘴。 小以宁傲娇的抬头,她年纪小她了不起哟。 “哼。” “我爹要去南方治疫病了。”崔之瑶突然捂着脸说道,止不住的泪水从她指缝间流出“听说那里死了不少人,我不想让爹去,娘还骂我。” 本来欢快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崔之瑶的父亲是名太医,听说官挺大的。既然皇上命他治疫病,想来他肯定本事了得。 小以宁默默想着,并拿出自己的零嘴安慰她“崔姐姐别哭了,你爹肯定能安全回来的。” “你不懂,这次疫病相当严重,一旦沾上,皮肤流脓,五脏俱烂,三天必死,外面的流民如此之多,圣上也不让他们进城,只在外头安置,也是怕传进来。昨日还能出城,今日早朝已经下令只出不进了。”崔之瑶摸着她的头说道。 “那么严重吗?我爹昨日上朝还骂了皇上呢,也没听他讲呀!”刘珍英一脸吃惊。 小以宁:……,知道了,这位姐姐一家都头铁。 大洪之后必有大疫,这次如此严重,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止住,毕竟古代医疗条件差。 小以宁也是一脸愁容,小小年纪开始忧国忧民。 “我爹后日就出发,可我却不能去送他。”崔之瑶继续哭着说道。“若是爹回不来了…” 小以宁:你这是诅咒啊…姐姐。 “呸呸呸,崔大人医术精湛,听闻宫里的娘娘想让你爹给她把平安脉还得排队,怎么可能回不来。”刘珍英立马说道。 小以宁:你的意思是说崔大人比皇上还抢手吗,姐姐。 对着流泪不止的崔之瑶,每个人都了好些话哄她。 “我家会捐十万两的药材过去,崔姐姐若是还有什么话要说于崔大人听的,便写份信,我托人送到崔大人手上。”最后财大气粗的虞可说道 。 崔之瑶的眼泪终于止住。 众人给虞可竖起大拇指:有钱就是好。 小以宁:等我把爹的私房搜出来,交与娘钱生钱,她家也会那么大气。 第69章 月黑风高…此乃误会呀 “爹…” 林玉瓒听到女儿软糯的喊声收起自己阴郁的表情。 小以宁已经换洗好,抱着自己的“奶娘”出现在林玉瓒门口。 “爹,今晚晴姐儿睡地上吗?”小以宁看着地上摆放好的床铺问道。 “我与你舅舅睡地上,你睡床。”林玉瓒回道。 白日里虽被女儿嫌弃了一番,但二人也没想着晚上洗澡,这里毕竟不是家里,烧热水实在麻烦,清理净房也麻烦,便只打了清水将身子擦拭一遍。 他将女儿抱到床上,不经意的问道“爹,臭吗?” “……,还是娘香香,爹,我要睡啦,你不要吵我哟。” 小以宁已经打算好,先睡觉,等夜深人静,爹熟睡的时候,就起来搜衣服。至于睡不醒,那是不存在的,她已经做好充分准备,来之前喝了好多水,尿也尿醒了,绝对不掉链子。 呜呜呜,我为了娘牺牲多矣! 林玉瓒看向外头还亮的天点点头,也没说什么早睡不妥的话,小孩说风就是雨,还闹腾,现在睡了少了哄她这一步。 不得不说,晴姐儿病愈后越发的好带了,婉娘都轻松多了。 林玉瓒拿着梳子将女儿毛毛躁躁的头发梳顺,跟她聊了会儿天,便替她盖好被子,看她睡觉。 王诚带着寒气回来,便看见小以宁那拱起屁股流口水的睡姿,他不赞同的看向林玉瓒“这样晴姐儿会长不高,你怎么不把她放正。” 林玉瓒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醒了,你哄?” 王诚识相的闭了嘴,坐到了林玉瓒前面给自己倒了杯茶。 “兖州一带疫病严重,后天太医院的崔大人会带着医侍去兖州。”林玉瓒淡淡道。 “当年崔大人在兖州待了一年才研制出治疫病的方子,可惜我未在意,不然修书一封将药方告知于他。”王诚心里不免可惜,谁能想到他会在这档口回来。 “那里的疫病和林家村的一样。”林玉瓒又说了一句。 “燕京内并未有疫病的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王诚听到此话不免诧异好友的消息灵通,连问话声音都高了一度。他余光扫到床上的外甥女又恍然大悟,低声道“晴姐儿说的?” “崔大人的小女与晴姐儿是同窗。” 王诚看向还未关上的门,连忙上前将此关紧。 屋内烛光摇曳暗淡,直到亥时才熄灭。 夜深人静,云飞书院一屋里灯火通明,山长脸色凝重,监院拿着一张信纸气的脸色通红,他说着骂人的话将信纸重重的拍在桌上,接着十几名表情严肃的人结队从屋内走出。 一阵微风袭面,床下的小人儿抖了两下从梦中猛然惊醒,她摸摸褥子,果不其然湿了一片。 小以宁尴尬的起身下床,为了钱咱不丢人,更何况她就是爱尿床的年纪。她就着洒落在屋里的月光看向地上的两人,此刻王诚正侧身抱着林玉瓒睡觉,林玉瓒的额头还冒着汗珠。 舅舅和爹感情真好!如果不是知道爹是钢铁直男,她说不定还要磕一下。 小身影蹑手蹑脚的来到挂衣架,开始悉悉索索找银子或银票。 根据林玉瓒白日和婉娘说的话,小以宁断定他一定有钱,而且还不少,这次她就不信了还找不到。 林玉瓒似乎被热着了,将王诚的贼手拿开,转过身继续睡。 小以宁停下手又皱起眉头,这次她还真的没有找到银票,连银子的影子都没看见,不应该呀? 她摸着自己的下巴,想着上辈子看过的某音,上面介绍了男子藏私房钱的n种方式,千奇百怪,让人意想不到。 难不成老爹有先见之明,已经把私房钱藏到神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把钱放在暂住地乃是下策,她爹应该不会做。 小以宁余光看向睡着的爹,眼睛一亮,又踮起脚尖向地上的人走去。 林玉瓒的睡眠极浅容易被外面响动吵醒,上辈子能让他安然入睡的地方就是云飞书院,这辈子又加了一个就是有婉娘的地方。今日也是如此,他今晚睡的沉,唯一不足的便是和王诚同榻,此人睡相极差,还爱抱人。上辈子他就深受其害,今晚也是如此,王诚的粘人让他似睡似醒。 他微微皱眉将大舅子的手拿开,又感觉此人将手伸过来还伸入他的寝衣内,一股凉意从他肩头直达他胸前,冰冷的触感又蔓延到腰部。 林玉瓒猛得睁开眼睛刚要骂人,就看见自家女儿在他身上摸索什么。同时身后传来巨响,十几名男子提着淡黄色灯笼踢开房门走了进来。 为首的监院和山长看着地上惊醒的两人和小女娃一愣。 小以宁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打嗝,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爹,我饿啦…” 林玉瓒来不及思索,连忙拉好敞开的衣服将女儿抱起。 山长和监院尴尬对视一眼,又微微点头。 刚刚好像看到这小女娃趴在地上找吃的? 确实如此,她在她熟睡的爹身上找吃的。 “咳,林玉瓒,王诚出来,今晚要搜查舍房。”监院轻咳一声说道。 “是。”林玉瓒摸摸女儿湿漉漉的衣服,无奈拿起自己的外衫包裹住,便来到外头看着几个直学在屋内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王诚看到有相熟的师兄便上去打听情况。 那位师兄也未隐瞒,替他解惑道“今晚有人送了密信,说咱们书院有个学子昨日喝了一宿的花酒还将人家姑娘的衣服给顺走了。那姑娘一气便派人送信给山长,你们这地处偏僻,是最后一处。” 王诚点头表示了然,他看向院中,无数人跟了过来凑热闹。他来到林玉瓒旁边对他眼神示意,便暗暗观察起他人神色。 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搜查的直学捏着一朵小珠花出来“监院,我们只找到这个,其他并无发现。” 监院看着这个拇指大小的珠花,身后就传来糯糯的声音“呀,我的珠花。” 林玉瓒脸色微红抱着女儿上前,道“监院,这是内子买给我女儿的珠花,估计她白日玩闹时掉落的。” 监院闻着淡淡的尿骚味,微微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林玉瓒的眼神带了点怜悯。 “时辰不早,各位学子回房睡去,明日早课,不得迟到。”山长摸着胡须大声说道。 “是,山长。” 人熙熙攘攘的散去,就剩下搜查的人和零星几个与林玉瓒王诚要好的人。 涵秋院一下子安静,没有人说话。 小以宁微恼的将自己的头埋向爹的颈部。 多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她还有亵裤那没搜呢。真是大意了,应该从亵裤那里开始搜。 爹可真会藏东西。 “老爷,小姐该回来睡觉了。”赵嬷嬷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林玉瓒将女儿放到地上,小以宁立马跌跌撞撞的向暗门走去,还因为太急被父亲的长衫绊倒,她也没起来直接爬进暗门。 “哎呀,小姐你咋又尿了。”这是秋衣的声音。 小以宁:闭嘴,我这是计策。 为了亲亲娘,她可以不要脸。 赵嬷嬷接到她就相当淡定的带到屋里洗洗涮涮。 “咳。”山长轻咳一声,对着窘态的林玉瓒道“女学每日都有牛乳供应,你可托人叫管事每晚送一碗去你小女那。” 山长想了想又说道“若是困难,我可跟隔壁的郑女官说先赊着。” 林玉瓒拱手道谢“多谢山长明示,明日小子便托小女的嬷嬷去办。” 山长点点头。 旁边的监院也说道“晚上睡时,将暗门关了。” 当时隔壁女学要将林玉瓒的女儿招入,过来告知时,他就提过不妥。刚刚闹出的场景还好只有他和山长看见,他俩也不是多嘴之人,学子的脸面尚存。若是他人看见,估计他日高中也要被人笑话一生。 监院慈爱的拍拍林玉瓒的肩膀,叹气道“好好读书!” 争取给家人过上好日子。 “是。”林玉瓒又拱手送大家长们离开。 “这监院也真是的,今晚所有舍房的门都被他踢了。”张凉川看他们离开,立刻心有余悸的说道,今晚的阵仗之大,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林玉瓒勾起嘴角,这书院里最嫉恶如仇的人便是监院,最不怕得罪人的也是监院。他看向王诚,见他点头,便知妥了。 第70章 帽子高高戴 昨晚因为女儿尿床,去王诚那将就一宿的林玉瓒大清早又被外头的吵闹声吵醒,他看了一下天色,还未亮。 王诚已经起身到外头看情况,出去后被告知,要立刻去食堂集合。 昨晚有惊无险的过去,监院表面愤怒内心实则松了口气,今早便被眼前之物气的目眦尽裂。 “简直无法无天,无法无天,我书院怎有如此伤风败俗之辈。”监院的咆哮声响天彻地。 “你们既然都拒不承认,好,好,好,别让我知道是谁,否则逐出学院,拂去身上功名。” 被训的学子都低着头不敢说话,直到监院骂完,山长骂完都离开之后,才敢窃窃私语。 “到底是何人如此猖狂将女子衣服扔于水井之中。” “谁知道,自己快活够了,还回来祸害我们,别让我逮到此人,不然我非得好好揍他一顿。” “就是就是。” “……” 听着同窗的谩骂,两个始作俑者依旧面不改色,还有闲情在那里悲伤秋月。 林玉瓒看上被关上的大门“这几日食堂关闭,连饭都吃不上了。” 这就是监院的狠了,食堂井水被污,直接关了食堂给里面的工人放三天长假。工人是兴奋了,苦了这些学子连吃饭的地方都没了。 这让整个书院的人都恨死了带这两包衣服进来的人。 饿一顿还熬的住,这要整整三天,人还活不活了。而且功课不减,君子六艺都是费体力的。众学子对监院也是敢怒不敢言。 学子们开始找相熟之人凑吃食,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三天熬下去。 “林兄,王兄,我们可不可以去你那里开小灶啊。”张凉川也带着几个人来到两人身边。 “可,我那里有个小炉,各位师兄尽管来就是了。”林玉瓒相当慷慨的道。 “监院实在太狠了,我们都是池鱼啊,怎么连吃食都不让家里送。”张凉川哀声大起。 连坐是监院常用的手段,以前是整个班,现在是整个书院罢了。 这个时候就显的人脉关系的重要了,林玉瓒和王诚两人虽然是穷学子,但人脉是整个书院学子都遥不可及的存在。 小以宁喝着牛乳,听着墙那边的嬉闹声,忍不住翻白眼。 一天吃一顿还如此开心,真是搞不懂。 唉,这三天她爹又没办法安心读书了,真是便宜他了。 秋衣将今日小姐带回来的糕点放到暗门处,不一会儿就有一双大手将盘子端走。 “小姐,他们可真会吃,那么多吃食一下子就清空了。”秋衣弯着腰偷看了一眼,连忙捂着嘴过来和小以宁咬耳朵。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句话可不是说说滴。若不是为了保持人设,她真的想给秋衣一个你好没见识的眼神。 赵雅端着热水进来笑着说道“男子与女子不同,口味大些,正常。更何况他们白日都没吃上饭。” “而且啊咱们觉得多,估计在他们眼里都不够塞牙缝的。” 秋衣听得不敢相信“嬷嬷,那么多还不够。” 小以宁点点头,确实如此。上辈子她同学的弟弟从外面当兵回来,一顿饭吃掉了100个饺子,还嚷嚷的没吃饱。她同学可是南方人,当时就吓的把她弟弟带去医院检查,结果检查出来啥事没有。 男人的胃,就像填不满水的海,永远吃不饱滴。 “林妹妹在吗?” 外头响起让她厌恶的声音。 小以宁重重放下小碗,大步向外走去,就见冷梦绾笑脸嫣嫣的站在外头,身后的婢女还端着满满当当的糕点。她脚下一顿,便若无其事的上前。 “夜寒露重,冷小姐过来有何事啊,我等下就要歇下啦。”小以宁严肃的说道。 冷梦绾看着这个小娃装大人说话,忍不住掩嘴笑了一下“白日里,我看林妹妹装了好些糕点回去,一问才知你爹被监院罚了,三日都不得去食堂吃饭。我晓得你心疼你爹,但总是拿吃食回去也会被人说嘴。” 冷梦绾指着后面的糕点“我叫嬷嬷准备了些糕点,想来你爹吃三天也是够了。” 小以宁看着冷梦绾的脸好像笃定她会收下一样,隐藏的洋洋得意让她看的清清楚楚。 她暗暗撇嘴,正打算开口,不远处又冒出一个声音“我当你大晚上的出来干什么,原来是跑到以宁妹妹这里献殷勤来了。冷梦绾你该不会真的对她爹有什么想法。” 朴凡梦带着小以宁班里的小朋友走了过来。 “你在胡说什么,我与林妹妹相见如故,想要帮她。”冷梦绾心里一惊,怒瞪来人。 这时小以宁开口道“你这个坏人,在这里编排我爹,我爹什么时候被罚了,你听谁说的,叫她站出来与我对峙。” 她看冷梦绾愣住又大声说道“我爹是夫子眼里顶顶好的学生,恨不得将他捧在手心里教,怎么可能被罚。冷小姐之前常往云飞书院听课,难道不晓得监院常用苦其心志之法教导学子吗?” “你胡说,我何时去云飞书院听课。”冷梦绾气急败坏道。 “冷梦绾你忘了十几天前,被姑姑们押到刑司堂行刑的事了?记性如此不好,叫你的嬷嬷给你补补脑子!”朴凡梦出言提醒道。 冷梦绾脸色一白,当时的羞辱历历在目,今日她好心过来送东西还要被人羞辱。 真真的气煞人。 “啪。”冷梦绾转过身将装糕点的盘子重重拍落地上,透着香气的糕点也散落一地“算是我今日的好心喂了狗,竟觉得你可怜送东西过来。明日我就托人告知监院,你爹不服罚在舍房偷吃。” “你实在太过分了,冷梦绾,你自己过来找事,竟然还要害她爹。”朴凡梦没想到此人竟如此卑鄙,说不过还害其家人。 小以宁也冷眼看她“是非曲直,监院自有判断,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左右。即使监院因听信你的谗言罚我爹又如何,这只不过是让我爹多练心智,更说明监院对我爹爱之深责之切,看好我爹,不想他未来误入歧途。你之前说有人会说我那是更不可能的,当今圣上以孝道治天下,明事理的姐姐知道我带糕点是为了我爹不挨饿,是绝对不可能说我的,只会说夸我孝顺。” 小以宁顿了顿,指着地上的糕点“倒是你,南方洪灾严重,多少人连饭都吃不上,你还如此糟蹋粮食,明日我就告诉管事姑姑,让姑姑罚你。” “你,你,你好个伶牙俐齿,也不怕以后被人拔了舌头。”冷梦绾气急败坏,还作势要打她。 “我看谁敢拔她舌头。”朴凡梦推开她举起的手。“别以为你身后站着虞王就可随意欺负人,冷梦绾,今日你若敢对林以宁动手,明日我就叫我爹上奏折虞王纵孙女行凶。” “对,我爹是御史,我也叫他明日上朝骂虞王养而不教。”刚才一直在朴凡梦身后装鹌鹑的刘珍英立马走出来给小以宁撑腰。 “我爹是户部侍郎,也可以上奏。”金星蔓也站了出来。 “我爹是大理寺少卿,可以上虞王府抓你。”这是上官如意。 “我爹乃是史官,可以将你写入史书,让后人唾弃你。”这是施婉婉。 “我爹是……” “……” 随着一个又一个小丫头站出来为小以宁撑腰,虞可的头上也冒出了细汗,她家无权无势,除了钱就什么都没有。 这时最后一人介绍家世完毕,所有人都看向她。 虞可硬着头皮上前“你若是敢欺负以宁妹妹,我便去击那登闻鼓,叫皇上为以宁妹妹主持公道。” 大家听了都肃然起敬,百姓击登闻鼓开宫门要滚钉板床的,这个虞可对自己真狠。 “你们,你们这群肖小,一丘之貉,狼狈为奸,都不是个好东西。”冷梦绾被这些人气的要喷火,还想破口大骂。 后面的婢女连忙拉住她,免得她又说出丢人的话“小姐,时候不早了,快回去,不然宫嬷嬷要发脾气了。” “啪”冷梦绾反手就给了婢女一巴掌“要你这个卑贱的玩意多嘴。” 冷梦绾狠狠的瞪向所有人,还是迫于宫嬷嬷的淫威回去了。 “哈哈哈…真是太解气了”朴凡梦看冷梦绾愤愤离开,直接猖狂大笑,还很不淑女的拍着自己大腿。 其他人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以宁此刻眼睛红红的,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不是被这个无语的女主吓的,而是被感动的,她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替她出头。 她何德何能啊! “小姐们想必都累了,奴已备好了茶点。”赵嬷嬷不知何时与秋衣已在院中放置了桌椅。 “赵嬷嬷煮的果茶最好喝了,我们将带来的点心交给林以宁的爹爹就过来喝。”金星蔓从身后拿出一个小食盒。 “好呀好呀!” 涵秋院里,监院看着暗门叠起来的食盒,又看向站成一排的学子,冷冷的开口道“拿。” “是。”林玉瓒站了出来来到暗门旁,弯腰将另一边的食盒拿了过来,并向娇小姐们道了谢,又引起她们一顿嬉笑。 第71章 噩耗 涵秋院寂若无人,只有一只热锅沸腾的声音。 监院黑着脸围着桌子转了一圈,没想到他禁了食堂,这些小子反而吃的不错。他又打开桌上的食盒,香气扑鼻,小而精致,一看就是女儿家喜爱的吃食。 刚才隔壁女学的冲突他听的一清二楚,那林玉瓒女儿的话也是听的明明白白。 他来到这里就是听信了谗言,并且要重重的罚她爹。 监院虽然脸色绷住,但还是有点下不来台。 “以宁妹妹,若是监院真的罚了你爹,你和我说,我爹和他是好友,定会为你爹求情。”隔壁传来说话的声音,大家又忍不住偷偷瞄向林玉瓒,这人的隐形靠山真多。 林——面不改色——玉瓒对视线恍若未闻。 这时小以宁说话了“朴姐姐不必麻烦,监院罚我爹,也是他应得的。” 小以宁:这个男人以后会跟眼瞎了似的,跟着女主屁股后面摇尾巴,罚他,一定要狠狠的罚他。 “我爹常说成大事者必定会经历无数磨难,他现在只是三天吃不上饭,就是监院罚他禁食十天,他也甘之如饴,并会对监院感激涕零。” 小以宁:狗屁,饿死总比气死我好,就那个女主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滥杀无辜 ,嚣张跋扈,成语乱用的九漏鱼,哪里比得上娘。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s比爹爹。 “啊,是吗?”朴凡梦有点摸不着头脑,哪有人喜欢被罚的,这不是有病吗。 小以宁点点头开始胡扯“我爹说监院长的像死去的祖父,被监院罚他特别开心,他还希望监院多罚他,让他可以好好怀念祖父。” “哦~” 一直淡定的林玉瓒脸色慢慢泛红,被女儿的瞎扯气的。 除了王诚,其他学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往两人脸上。 嗯,他俩身上确实有明显相似的地方,就是瘦。 林玉瓒:毁灭!!! 监院顿时感到羞涩,他没想到会有学子对他有孺慕之情,虽说是因为长的像他爹 但也进一步说明他懂他的用心良苦。他在学子中的评价一直不好,他是晓得的。甚至有些学子看见他都避如蛇蝎,在背后更是辱骂他多事。在午夜梦回时,他都忍不住为这些不懂事的学子掉几滴泪。 可如今… 监院默默咽下一把心酸泪,又暗戳戳的瞄了一眼林玉瓒。 确实和我年轻时玉树临风的模样长的有三分像,不过没我长的好看,怪不得看我像他爹,罢了…也是情有可原。 林玉瓒:…… 监院握拳轻咳一声“书院乃读书圣地,你们这群人如此玩闹像什么样子!” 众人皮一紧:来了来了他来了,这人又要开罚了。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是再被我逮到便重重罚你们,可知?”监院又严厉的说了一句,便心情愉悦的大步离开,离开时又不忘叮嘱道“既然那边给你们送了吃食,你们也要记得感恩,粮食不易,莫要浪费。” 看危机解除,涵秋院的人特别高兴的高喊了一声,惹的玲珑院这边的娇小姐忍不住在暗门处偷看发生了何事。 “啊,多谢众小姐送吃食解救我们,他日我等必上门拜访。”一名小以宁不认识的学子错眼看到暗门处的几个脑袋,连忙上前作揖道谢。 朴凡梦吓的连忙带着小丫头们回礼“公子客气了,只是点吃食罢了。” “哪里哪里,此乃大恩。” “真的不必上门拜谢。” “一定要的,小姐们人美心善,乃是我们恩人。” “此乃小事,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 “……” 小以宁看着双方一直互相回礼,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是在拜天地吗?” “林以宁,你在胡说什么!!!”刘珍英直接跳起来,做势要抓她,其他人也气愤上前教训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女娃。 小以宁:真好,又是活着的一天。 林玉瓒:脸丢尽,确实要狠狠教训女儿一顿了。 闹剧落幕,冷梦绾在女学的名声又差了一截。这是小以宁早就料到的事情,此人不做人,这个女主就跟二百五似的,到处得罪人。 不过听闻女主回去就被她的嬷嬷狠狠罚了,现在安分的很。等到旬假再次来临,女主也没有到在她面前再次蹦哒。 小以宁表示:没有女主在的地方,空气都新鲜很多。 “继续读,不准停。”林玉瓒的戒尺悬在小以宁的脑袋上,将她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哼,坏爹爹。 女主还是不给力,她爹根本没有被罚,还入了监院的眼。 王诚推开戒尺“别太苛刻,晴姐儿还小。” “多读书少说话,人从书里乖。”林玉瓒是下了狠心要将女儿多嘴多话的毛病给改过来。 这几日书院里对他肖监院的流言太多,更让他受不了的是监院每每遇见他时,都会拍肩勉励一番。这种细声细语他不想要,却只能装做感恩戴德的样子。 再这样下去,他怕是要提溜着女儿跪在父母坟前请罪:小女无状,给他认了个新爹…望父母不要怪罪。 都是拜她这个不孝女所赐。 林玉瓒看女儿又停下来,皱起眉头“读,识字便懂理,不准停。” 小以宁暗翻白眼,读读读,我口水都要喷完了还读,哼,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小以宁气恼的放下三字经,就趴在地上打滚干嚎“我要娘,我要娘,爹爹欺负人,我要娘…” 林玉瓒:…… 大舅王诚立马上前抱起她“你看你,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让晴姐儿歇下。” 林玉瓒气的给自己倒茶消火“现在不过戌时,村里的狗都没睡。” “你也知道现在是戌时,若是晴姐儿过了困头睡不着,我看今晚闹不闹你。” 闹,绝对闹,我要让你知道我哄不了一点。 小以宁继续卖力干嚎。 “晴姐儿乖,明晚你就能见到你娘,到时舅舅叫你娘给你买无数好吃的。”王诚老母亲上身,轻声哄着,告诉她哪里有好吃的,后日必买。 小以宁的声音小了下来,不争气的口水也流了出来“真的?都买给晴姐儿吃吗?会不会花好些钱。” 王诚点点头“舅舅出钱。” 好,她还是很好哄的, “爹出钱,爹坏。”小以宁靠在美男大舅身上,控诉的看着老爹。 林玉瓒绷着脸没好气的说道“爹的钱都放在你舅舅那,你问他要。” 啊嘞… 啊嘞嘞… 小以宁转头看向王诚,王诚微微点头。 那我之前上蹦下跳的干什么,还让自己尿床…… 小以宁此刻心情天崩地裂 ,为以前的自己感到不值。 男人果然诡计多端。 “舅舅,爹爹有多少钱放在你这里?”小以宁打起精神问道。 “呃…这个嘛…”王诚看着老友,有点为难,不知当讲不当讲。 “铛铛铛铛铛铛” 云飞书院山顶的大钟竟在这时候响起。 “六下,看来出了大事。”林玉瓒站起来看向外头“晴姐儿,回去,爹与舅舅有要事,没时间陪你闹腾。” 小以宁看着窗外,平时黑漆漆山顶灯火通明,心里莫名有不好的预兆。她在爹的目光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涵秋院。 赵雅端着脸盆过来“小姐,该歇息了。” 小以宁摇头“嬷嬷,我想在院中等爹爹回来,你先去休息。” “奴陪你。” 盛武六年九月,兖州大疫,盛武帝大怒,派遣医正崔向阳带领太医十人,医侍两百人前往救治,同月,崔向阳密奏,活下来的医者只余十五人,求支援。 第72章 若是爹没了… “此行乃大义,有意者,一个时辰内到我这报名,明早出发。”监院说完最后一句话,看着窃窃私语的学子,便端坐在桌前等人报名。 “我不去,我家有老有小,这一去必死。” “我们又不是大夫,太医去了都没活下来,为什么还让我们去送死。” “没听山长说吗,圣上已经在各地调大夫过去,我们过去就是帮忙熬药喂药,照顾一下病人。” “沾上疫病会死人的,他们的命是命,我们的命不是命?我爹娘把我养大是为了光宗耀祖,而不是送死。” “……” 听着周围的愤愤之言,一双脚疾步向监院那里走去,又被另一个人拉走。 王诚怒瞪着林玉瓒“你疯了!” 林玉瓒一脸淡定“崔大人一年后便能研制出药方,到时疫病止住,回来刚刚好能赶上会试,来得及。” “这病一旦沾上,三天内必死无疑,你忘了林家村,你这是要让我妹守寡,让晴姐儿小小年纪没了爹。” “我就是忘不了才要去,王诚,我回来不是为了只让婉娘和晴姐儿活着,我的族人必须也得活着。”林玉瓒双目赤红。“林家村与兖州南辕北辙,那病还是传过去,上辈子幕后黑手我至死都没有查到…” 王诚打断道“今世已经改变了许多,惨剧不一定发生。” “你也知世事难料,这种蚀骨之痛我不想承受第二次。我要去,看崔大人如何治疗,并传回林家村。” “若是你出了事,你让婉娘怎么办?” 王诚的质问让林玉瓒闪过一丝狼狈,但只是一瞬,便眼神坚定的推开他“婉娘会懂我的。” “你这个犟驴。” 监院看着漏钟,已经下去三分之一,还无一人报名。此行生死难料,大家不愿去也是常事。 这时底下一阵哗然,众人眼里最不可能去的人上台来到监院面前签下生死状。 “你…”监院不敢置信看着眼前人。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此行学生必去。”林玉瓒将生死状交于监院。 这时第二人也紧接着上台,又引起一阵哗然。 林玉瓒看着王诚也是不敢置信。 “看什么?”王诚显然气狠了,声音都在发抖“我过去还能医人,你只能当个伙夫。” 林玉瓒:…… 此人的嘴何时变毒的。 王诚没再看他,对着监院拱手道“学生在老家曾习过医书,愿为兖州百姓出一份力。” 监院讷讷的点头“签生死状!” “林兄,王兄,你们怎可去,这你们家人怎么办,还有晴姐儿在那女学,你们不照顾啦?”张凉川大声问道。 听到此话,,王诚又瞪了一眼旁边这个不负责任的人,率先说道“我还有一弟可代我行孝道,至于我妹子与外甥女,等林玉瓒死后自会另行改嫁,她们无事。” “……” 你妹婿还在你旁边,你就说出这话,不怕他揍你吗?没看见林玉瓒的脸已经变的青黑吗? 王诚签完生死状就径自离开,理都没理已经冒烟的人。 “砰” 隔壁重重的开门声传到玲珑院,小以宁拢拢身上的小披风,走向暗门。 本来应该冷清的涵秋院站了无数人,气氛凝重。 小以宁脚一顿,看向还亮着的山顶,便甜甜的叫着叔叔好。 “是晴姐儿过来找爹来啦,真是孝顺,快快陪陪你爹。”一个与她只见过一面的学子说完,就被旁边的张凉川拉了一把。 “晴姐儿这么晚怎么还没睡?”张凉川扯着笑容问道。 小以宁看着他的强颜欢笑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回道“我想爹爹和舅舅啦!” “晴姐儿过来!”王诚的声音从屋里响起。 小以宁向各位学子行了一礼,走进舅舅的房间,便发现他在收拾细软,她惊讶道“舅舅,这是要去哪里?” 王诚摸摸她的头,拿出一个盒子“舅舅与你爹要跟着老师去研学,怕是赶不及晴姐儿的生辰了,这生辰礼舅舅提前给你。” 这个时候去研学? 小以宁皱起眉头,她的生日接近年尾,过了她便是三周岁,舅舅与爹都不回来过年了吗? “谢谢舅舅。”小以宁软软道。 王诚点点头,推着她的后背“去陪陪你爹。” “哦。”小以宁转身走了出去,身后还传来轻微叹息声。 林玉瓒正在打包自己的衣服,此去不出意外就是一年。 “爹。” 林玉瓒身体一僵,看向来人不悦道“晴姐儿,如此晚了,你怎还不睡?” 小以宁拉着父亲的衣服“爹,你与舅舅要去哪里?” “自然是有事。”林玉瓒生硬的回道,他又想起什么,从角落里拿出一张高凳,攀上房梁也拿出一个长长的盒子。 小以宁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看着她爹将盒子递到她面前。 林玉瓒道“这是给你娘的生辰礼,到时候你替爹交于娘。” 娘的生辰在明年三月。 小以宁没有接,而是看向林玉瓒,眼里有不同于小孩的沉稳“爹为什么不自己交,是交不了吗?” “时候不早,快去睡!”林玉瓒将盒子塞到女儿手里,便不再看她,身影尽显慌乱。 小以宁没有走,而是逐一思索今晚发生的事,她爹和舅舅实在太不寻常。 脑子里又冒出山顶的大钟,她虽然历史成绩马马虎虎,但也晓得古代无事不敲钟,刚才她爹也明说有大事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爹和舅舅远行,半年都回不来。 小以宁又想起外头的人表现,这远行怕是有危险,一个念头突然从心头冒出。她颤声问道“爹可是要去兖州?” 林玉瓒顿住,转身看她的眼神凌厉。 真的是去兖州。 “爹,你和舅舅不要去兖州,崔姐姐说那里遍地都是百姓尸体,十步一坟,十村九空,你和舅舅去不得的呀!”小以宁焦急道。 “晴姐儿,你太过聪慧真的不像是三岁稚儿。”林玉瓒闭眼盖住复杂神色道。 假的终究是假的,还好心不坏,也听话。 小以宁眼睛泛红,她现在只想爹不要走,管不得其他了。 她上前拉住爹的衣袖“爹,你不要走,你和老师说一声,不要去兖州,那里疫情遍地,你又不是大夫帮不上什么忙,我与娘不能没有你。” 都把书生叫去帮忙了,可见那里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这里医疗条件不比现代,万一传染了该怎么办,没有特效药啊! 林玉瓒抓起女儿的小手,蹲在她面前,轻声说道“兖州爹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晴姐儿,爹走后,你要听你娘的话,记得藏拙,你才只有三岁不可锋芒太露,还有若是你娘不开心了,你要逗她开心,你比她人聪慧,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娘。” 小以宁猛得甩开他的手,大声喊道“我不。” 你的女人凭什么我来照顾。 好安心赴死,无后顾之忧吗? “爹都要去兖州了,不要我和娘了,我要跟我娘说叫她改嫁。” “爹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你,我要换个新爹爹,给我娘换个不会跑的新夫君。” “你…”林玉瓒胸口起伏剧烈,高高抬手就要打小以宁。 “林玉瓒,你疯了吗?”王诚跑进来将小以宁护在身后,本来在院中的人也挤进屋开始劝架。 小以宁在王诚怀里默默流泪。死渣爹,女主还没有傍上,先把自己的死安排上,真是活腻了。 她心中没有大义,更不懂爹为什么要这样。 “林兄,你有家室,何苦要去兖州呢,现在那里不是善地,连太医院的人都没活下来。” 对于别人的话,不知林玉瓒有没有听进去,只是颓然的坐在床榻上。 他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但现在他若是不去真的会后悔。 林玉瓒抬头看向王诚怀里的小人儿,是他失而复得的女儿,他如何舍得下。还有等他归家的娇妻,是他前世每日在神佛面前念无数遍,才让他重新与之相遇,他更加割舍不下。 “您那些长辈如何瞑目,您那些子侄如何瞑目,您那些兄弟如何瞑目啊!林童生啊,您不能忘了林家村对您培育之恩。” 老三的话还在震耳回荡,林玉瓒眼里又浮现出林家村满山孤坟的寂寥场景,无数道黑色锁链从坟中穿出绑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 “王诚,将晴姐儿送回去,时候不早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王诚对着小以宁轻声哄了几句,便抱到暗门那处,让赵嬷嬷牵回去。他隔着暗门,对着小以宁安慰道“晴姐儿不怕,舅舅会让你爹活着回来。” 第73章 准备 小以宁坐在床上不停哭泣。 她绝对不是因为爹要去那病区不舍哭的,是为了自己以后当不了官小姐才哭的。 抛妻弃子的渣男,一点都不为家里人着想。 现在娘与他正是情浓的时候,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赵嬷嬷拿着帕子轻轻擦拭小主子的泪,轻叹出声“小姐这个时候不应该和老爷闹气,他明日便离开了。” 就是,都不和娘道别,如果不是我自己猜到,还不与我讲。坏爹爹,怪不得以后会对女主鞍前马后,原来现在就不在乎她们母女俩。 小以宁又想到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林玉瓒冒着大雨去镇上给她请大夫,回来时浑身湿透,满身泥泞也不肯换衣。直到大夫说她已无大事,吃药便可,才瘫软在墙角歇息。 “明日小姐去和老爷好好说,不要让老爷担心。” 担心?我不止要这个渣爹担心,我还要让他愧疚,要让他夜转梦回时想起娘和我,都要起身给她们磕头赔罪。 心硬就敲碎了,看他如何硬。 小以宁止住眼泪,看向赵嬷嬷和秋衣,这么晚了她们还要陪她折腾,她太不该了。 “小姐可是要说什么?”赵嬷嬷看小以宁的样子就知她要说话。 “爹明日就要走了,我想给他准备东西,我还想写封信给娘。”小以宁不好意思道。 赵嬷嬷欣慰的点点头,又心疼小主子的懂事。她抱起小以宁来到桌前“小姐要写什么,奴给你写。” 小以宁看赵嬷嬷拿起笔写下娘亲二字,又想起爹和她说的藏拙二字,她心里撇嘴,她一直演的很好,根本不用他提醒。 月亮高高挂,万里无云。 玲珑院里走出三个人。 秋衣拿着信拍着胸脯道“小姐放心,我定能将信送到夫人手中。” “拜托你了,秋衣,我以后肯定好吃的不落你。”小以宁承诺道。 目送秋衣离开,赵嬷嬷便抱着小以宁去寿药房。 寿药房一天十二时辰都有医女守着,不过小以宁不是去看病的。她自己带着方子去抓药,她是经历过三年口罩的人,对中药的防疫囊也是有了解过的,也经常上网买防疫囊,也会查网上流传的方子,在家里配几个,保自己狗命。虽然对此次疫病可能不对板,但病从口入,这第一防线搞好了,其他地方,她爹拿布把自己裹裹就行了。 这里当然也有自己防疫囊,但她这个是集祖宗精华的方子。 医女皱眉看着纸上的八味药材“姑娘要抓这方子?” “嗯,我要给爹爹。”小以宁答道。 哦,原来给她爹吃的,那没事。 医女没再多问,给小以宁拿了20份“若是不够,可以加大剂量。” 小以宁点点头,又想起爹和舅舅一去就是半年打底,可能真的不够。她伸出两个手指头“再加二十。” 医女满意的点头,这个小孩就是上道。 赵嬷嬷看着眼前的一大堆药材,到底忍住提醒,这一路老爷估计要受累了。 竹萱院 “姑娘,林以宁小姐过来找你了。”墨画来到崔之瑶旁边说道。 崔之瑶放下医书“以宁妹妹?” 另一名侍女墨棋嘟囔道“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这么晚了还过来打扰姑娘,这等没有规矩。” “以宁妹妹向来知礼,怕是有什么难事,不得不来,墨棋别说了。”崔之瑶披上衣服,墨画领着小以宁和赵雅进来。她看着小人儿红肿的眼心里一惊,拉过她的小手“可是被人欺负了。” 小以宁摇头“崔姐姐,我爹明日将起身去兖州,你可有什么带给崔大人的,我叫我爹捎过去。” “这是发生了何事,你爹怎么也要去兖州?” 林以宁的家世,大家都了解,她爹不过是一秀才。 赵雅上前将今晚发生的事说于崔之瑶听。 崔之瑶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睛也泛起红丝。她看向林以宁,小人儿的眼泪在里面打转,硬是撑着没掉下来。小小年纪竟比她还坚强。 她又看向门口地上的大包裹“这是你给你爹准备的东西?” 小以宁脸上泛起红晕“我不知道出远门带些什么,便去寿药房买了些药回来,让爹带去。” 其实她就打算买防疫囊要用的药材,其他的她又不懂,什么汤药啊这些的能不能治疫她也不晓得。万一她买了回去,直接把爹送去西天,那就不好了。 人可以死,但不能死在她手上。 不过那医女对她特别热情,给她推荐了无数好药,还把她拉到一边塞了一瓶药丸,说偷偷给她爹吃,爹以后就能视她如珍宝。她脑子一热就全部买下来了,花了她足足两百两银子。 心痛的感觉… 崔之瑶默了一下,便叫侍女从箱笼里拿出一个盒子“路途遥远,你爹怕是背不动这些,里面这些是我爹给配我的药丸,里面种类繁多,以宁妹妹拿去给你爹!” “姑娘,这是老爷临走前特意送过来给你的。”墨棋急道。 “等爹回来后,我还会有的。”崔之瑶摸着盒子尽显不舍“以宁妹妹放心,我爹是周朝最好的太医,一定会治好疫病,到时候你爹和我爹一起回燕京。咱们一起等爹爹回来。” 小以宁点点头。 刚才出门吹风她就清醒了,这里是书的世界,男二死了如何为女主添砖加瓦,为了走剧情,她爹说不定爬都爬回来。还好她爹是男二,以后回来她再带着娘踢开她爹。 天亮鸡鸣。 卯时出发。 “晴姐儿昨晚睡得晚,今日也起的迟了。”王诚遗憾的说道,他还想再看一眼可爱的外甥女。 林玉瓒看着紧闭的暗门,心里一阵黯淡,他提了提身后的竹囊,大步向门口走去。 “爹…舅舅…” 随着吱呀一声,小以宁终于背着大包裹缓慢登场。 她快趴下啦。 谁来救救她。 身上一轻,林玉瓒提着东西放在地上,生气的看着女儿“胡闹,这么重的东西背在身上,也不怕伤了骨头。” “这是给爹和舅舅的药。”小以宁解开包袱,举起一个小药包“这是防疫的荷包,爹爹和舅舅记得每日戴在胸前,晴姐儿昨晚弄了40个,半月换一次。一定要提前戴,不能到了兖州才带上。” 她又拿起一包瓶瓶罐罐“这里面有好多疗伤药,爹和舅舅记得用。” “还有,还有这个……” 林玉瓒每听女儿一句话,眼就红一分。 “晴姐儿有心了,爹心甚慰。” 虽然此行须轻减,但林玉瓒和王诚还是将小以宁带来的东西都塞进竹囊里。 林玉瓒摸着女儿眼下的青黑了,心里一阵疼“爹最多一年便回来,记得爹的话,还有好好照顾你娘。” 小以宁求夸奖的表情瞬间熄灭“爹放心,我会给我娘找个好夫君的。” 林玉瓒:…… 拳头有点硬了。 “走了,时候已经不早。”王诚将林玉瓒拉走,又叮嘱了小以宁好好照顾自己,便将涵秋院的门关上,下次开启就是他们归来的时候。 小以宁吸吸鼻子,也将暗门给锁上了。 第74章 一脉相承 “嬷嬷在干什么?” 小以宁事情办完就看见赵嬷嬷往袖筒塞东西。 “小姐,我放点心,嘴馋时吃。” 小以宁点点头,打着哈欠蔫哒哒的去上课。 爹哪怕走了,课还是不能落下。 赵雅看着小主子离开,松了口气,又悄咪咪的从袖子拿出一个瓷瓶。 还好她将老爷的断子绝孙药拿出来了,不然老爷看见估计要杀回来打小姐。这药还是交给夫人,防患于未然。 监院看着最后才到的两人来到队伍,便开始讲注意事项。 “出发。” 云飞书院这次组织的学子只有十八人,而真心去的只有王诚与林玉瓒两人,剩下的十六人都是因为山长说的奖励才报名。 兖州事情紧急,医侍不足,只能让那些热血学子紧急凑数,燕京百姓也是第二天才晓得。 这次前往兖州的人林林总总加起来一共有300人,这还不算大夫,由守城军护送过去,他们到达之后,兖州也将彻底封闭,只有药草与赈灾粮能进,直到疫情结束。 林玉瓒看着被挤进十几人的小车厢,拿出女儿的药草荷包按照她说的塞在胸口位置,一股浓郁刺鼻的草药味瞬间扑鼻。 “苍术,艾叶……”王诚皱眉闻着荷包说出里面一个又一个药名“这晴姐儿哪弄的药方?” 怎与他所知的方子里无一相同。 “崔大人千金与晴姐儿同窗,这有什么奇怪的。” 林玉瓒倒未在意,拿出一块汗巾蒙面护住自己被熏到的鼻子。 “娇情。”王诚看他装术嗤笑。 “大哥,夫君…” 一道喊声瞬间惊到两人,二人齐齐回头便看见婉娘挤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朝两人招手。 “你怎么来了?”林玉瓒跑到妻子面前慌张问道。 “夫君,如此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商量。”婉娘流着泪质问道。 “你,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 婉娘话未说完便被母亲挤到一边,她拿出一张纸递到林玉瓒面前“瓒小子,你把这和离书带上,记得在死之前将字签了,托人捎回来。” “娘,你干什么?”婉娘连忙夺过纸将它撕成碎片。 李安禾回道“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刚嫁林家就背了克人的污名,过不了几天说不定还要背上克夫的黑锅。” 林玉瓒连忙致歉“岳母大人莫气,此去我必能安全回来,婉娘你等我。” 婉娘拭去眼泪,狠心道“你做事从来不与我商量,回不回来又与我何干,若是死讯传来我立马带着晴姐儿嫁人,再生十个八个孩子。” 林玉瓒的心从昨晚就已经被女儿气麻木了,现在又被妻子气的一次。他猛然将婉娘搂在怀里“你不要我,晴姐儿也不要我,我偏要回来缠着你们,婉娘这辈子你别想另嫁他人,等我。” 婉娘原本因害怕发抖的身体缓和了下来,轻声道“好,我和晴姐儿等你归家。” “诡计多端。”李安禾送了这对难舍难分的小夫妻一个白眼,就看向自己的大儿“过来。” 王诚恭恭敬敬喊了声娘。 “你从小便有成算没想到也是个蠢的,什么事都往上凑。罢了,好歹母子一场,我让你爹准备了一些东西,你带着去兖州。”李安禾摆手让王二升拿来一个小包袱放到王诚手里。 “大哥这里面有娘连夜去国安寺求的平安符, 为了求这个,爹还把那个老秃驴从被窝里拖出来打了一顿,你记得天天带着。”王林口快的说着,他手里也有包袱,是婉娘带给林玉瓒的。 “要你多嘴,什么事都往外蹦。”李安禾一手攀上二儿的耳朵一手拉着女儿的胳膊“行了,时候不早你们快离开。” 王诚这时突然跪地磕了三个头“爹,娘,儿子无法在你们面前尽孝了。” “无事无事,你娘由老子照顾就行了,你以后和你媳妇过去,爹娘不会怪你。”王二升已经把王诚安排的明明白白。 王林也挠头“对啊,大哥,爹娘不用你尽孝,他俩身子骨硬着呢。” 王诚:…… 后头的人已经开始催促,再不舍终将分别。 王诚捏着平安符傻傻发愣,这好像是他娘头一次关心他。 林玉瓒也是心情愉悦的摸着婉娘塞他手里的平安符,看好友模样出声安慰道“咱俩都是命硬之人,不用担心。” 王诚面无表情的将符放好,淡淡说道“命硬死的快。” 林玉瓒:…… “吱呀。” 粉衣婢女进屋跪地,将一张纸捧过头顶。 冷梦绾接过纸头,指尖划过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在林玉瓒的名字上顿了顿,又在王诚顿足一会儿。 此人……是那个小说里的孩子吗,还是同名同姓。 “就这些?” 喜鹊头伏地回道“奴婢打听过了,云飞书院此行只有18学子。” 冷梦绾点点头,兖州大水又有大疫,她在书中早就知晓,不过那又如何,死了就死了,反正早晚都得死。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婢女面上露出嘲讽“这里有一人曾帮助过我,等下我写封信,另准备100两银子,你给我送于他。” 喜鹊为难道“小姐,车队已经出城,而且是守城军护送,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冷梦绾捏起婢女的下巴“你不会说是那人的未婚妻想送送他吗?真是蠢,还是你的嘴除了告状其他话就说不了了,那你的舌头就别要了。”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这就去送。” “你别忘了你的契书现在在我手里,我如何对你都可以。”冷梦绾看她害怕颤栗的模样满意松开。 “好好办,还有若是让宫嬷嬷知道此事,我就将你送进花楼让你做最低贱的野妓。” “是,奴一定办好。”喜鹊擦去眼泪,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 婉娘小心翼翼的将女儿放到床上,身后的赵雅满脸愧疚。 “夫人,都是奴没照顾好小姐。” 小以宁昨晚哭的太狠,又熬了夜,白日里把课上完已是硬撑,等见到婉娘时已经软成一片,不久便昏睡过去,嘴里还嘟囔着“娘,爹…” 婉娘隐着怒气“赵嬷嬷不怪你,是夫君太过分了,把晴姐儿害成这副模样。” 若不是他,女儿怎么可能哭成泪人还要给他买药准备行李。 李安禾给小以宁盖好被子,没好气的道“当初我就说了叫你别嫁,你公公以前就是个不着调的,保不起瓒小子以后也这样,你看看他现在做的事和他爹当初做的有何区别。” 婉娘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摸着女儿因低烧泛红的脸。 李安禾恨铁不成钢道“你,就是太把他当回事,他才敢如此瞒你。你想想你的婆婆双十年华,就被你公公气的满头白发。还有三年前,若不是你公公一意孤行非得去拜访什么劳子好友,怎会让你背上克人的罪名。” “娘,你别说了。”婉娘低声发狠道“若林玉瓒下次还敢如此,我就将他的腿骨打碎,再休了他。” 赵雅心中一凛,适时的递上一瓶药“夫人,这是昨晚小姐买来送于你的,男子服了再无子嗣。” 婉娘:…… 李安禾:不愧是我外孙,有我当年的风范。 赵雅:小姐,老奴只能帮你到这了。 第75章 她家男人都不一般 “钱行,出来,你妹子过来给你送行。”一名军官来到云飞的车厢喊道。 钱行皱眉起身,随着军官走了出去。 现在已经夜深,去往兖州的队伍也只留零星几支火把照亮,林玉瓒掀起车帘一角偷看。一名女子将一封信塞到钱行怀里便匆匆离去。 王诚看着周围昏昏欲睡的人,悄声问道“怎么了?” 林玉瓒微微摇头,便放下车帘。 此人气量狭小,与他只打过几次照面,便设计陷害于他。同是农家子,却事事与他比较,实属病的不轻。不过他家只有几个兄弟在家种田供他读书,并无姊妹。 他回头看向王诚“送信的。” 王诚点点头将竹囊护在怀里继续假寐。 这时钱行也满脸喜色的上来,看着还醒着的林玉瓒得意道“是我未婚妻托我小妹给我送信,还送了一百两银子。” 林玉瓒只是淡漠的看他一眼,便靠着竹囊休息。 也不知婉娘如何了,有没有想他,还有晴姐儿有没有做不着调的事。 “啊切。” 小以宁拿起帕子醒了一下鼻子,又乖乖的张口,痛苦的咽下苦药。 “这几日,你不用去女学,我已叫赵嬷嬷去女学给你请了假,等身子养好了再去。”婉娘柔声说道。 小以宁抬头看她“娘,我明日就好啦。” “娘晓得,不过上官大夫说你身子虚还要养几日。”婉娘揉揉女儿的头回道。 哦,那个财迷老头啊,虽然长的有点猥琐,没想到人还怪好的嘞。 说实话,她也不想去女学,她想发财。 婉娘拿出一大盒子药丸“等病好了,这个每天晚上吃一粒,上官大夫特意为你配的,说你先天不足,要药补。” 小以宁看着眼前如眼珠子一样大小的药,脑里浮现出自己刚吃一颗就被噎死的画面。 “这个娘花了一千两呢,等你吃完了,娘再去配。”婉娘又随口说了一句。 一,一千两? 这破丸子要一千两? 那糟老头分明坑她家的钱,果然坏的很。 哪怕天天买只鸡给她补,也不用一千两,还能把她吃成小胖墩。 小以宁默了,她想起她娘给她买个破绳花了5文钱的事,这钱哪里经花呀! 都怪她爹! 婉娘看着女儿纠结的表情,好笑的刮刮她的脸“药不能停,晴姐儿一定要乖乖吃药哦!” 小以宁瘪着嘴看着娘吹灭烛火,又突然想起一事“娘,爹给你准备了生辰礼。” “嗯,那爹给了你什么生辰礼。”婉娘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没有哦。”小以宁如实回答道。 有可能她的礼物还在那房梁上,爹当时没想起来拿。等她身体好了,便想办法去房梁上看看。 “爹给的生辰礼不必给娘了,等你爹回来,晴姐儿还给你爹。”婉娘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 咦…娘不喜欢代送吗?爹估计赶不回来哦。不过嘛,女人都爱浪漫,她懂。 婉娘:看来不止腿骨,手骨也要打碎,知道要走,连女儿的生辰礼都不准备。 林玉瓒:有没有可能,我只是来不及… 女儿生病,婉娘也只陪着几日,她不似那些高门贵妇,现在凡事还要亲力亲为,等她事情理顺,再找个得力的管事,才能闲下来好好陪女儿。不过可喜的是,她娘给她挑的庄子近日出了一批粮食,进了几百两,也算是好的开始。 小以宁病愈后就无聊的在自己家里溜达。刚开始对不用上学她还挺开心,但时日久了就觉得还是去女学听小朋友童言童语唠嗑比较开心。 唉,她也堕落了,竟想着去上学。 冷逸看着一直在窗外不停冒头的小脑袋,忍不住弯起嘴角,等夫子下课走后,便招手让小以宁进来“可是无聊。” 当然无聊啦,也不知她老乡一个人在家是怎么耐住寂寞的。都没人陪他说话,早知道就不给赵嬷嬷和秋衣放假了。 小以宁点点头,坐到冷逸旁边玩自己的小手指。 冷逸摸着她软软的头发,这里不比他那里,即使小孩一个人在家都能玩疯,还是资源太少了。王林无法打猎,一身牛劲使不完,这几日跑去河道那里搬货物,也没空陪她玩。 “晴姐儿想回女学,那里有好多人陪晴姐儿说话,还能带晴姐儿去玩。” 而且还能愉快的当吃瓜群众,和大家品茗新鲜八卦。 冷逸看向外面天色,已经不早,估摸再过一个时辰大家都会归家,带她出去也玩不尽兴。他目光一转“今晚我带你去抓贼,可好?” 哈? 这话题转的太快,小以宁直接宕机。 这老乡前世是人民公仆吗,大晚上去抓贼。不过想想就很刺激。 小以宁抓着袖子点点头。 他是影卫,代号38,前些日子被主子派来监视冷逸,此人虽无残疾却每日坐轮椅度日,而且作息相当规律。观察数日,并无异常,也无发现任何会武痕迹,他也享受到传说中的养老生活。 但这几日不同,随着这家唯一的小辈回来,他竟见到他的同行。 “代号” 那人高冷回道“13。” 38点点头“我是38。” 互通完毕二人便各司其位,一人藏于树中,一人隐于房梁。 日子就这么相安无事的过着,今夜却出了状况。本来和轮椅粘在一块的冷逸穿着一袭黑衣,潜入那小辈的屋中,一盏茶的功夫便抱着睡眼朦胧的小辈出来。 13和38对视一眼,又齐齐撇头。 小以宁现在也套着一件黑外衫,冷逸将她用绳子绑在身上,伴着月光走入隔壁,躲在墙角等待时机。 38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见13怒瞪他,马上回敬。 13:你看的人,大晚上不睡觉搞什么幺子。 38:盯人就行了,管嫩多干熊。 一阵秋风吹过,一道巨大的身影从屋里狗狗祟祟的走出来。 王二升看着天上明月,满意点头。今日天气不错,适合溜达。 “嗒。”一颗小石子轻轻落到他脚边。 王二升眉毛一跳,僵硬转身,就看见冷逸一袭黑衣从角落里走出来。他连忙将此人拉到远处,尴尬道“小冷子,还未睡啊,哈,哈,哈。” “王叔都没睡,我怎么可能会睡。” 小以宁扬起头,炯炯有神的看着姥爷“晴姐儿也没睡哟。” 王二升看着娇小的外孙女,激动的手舞足蹈,终于把自己的嘴捂住,低声道“你怎把晴姐儿带出来了。” “自然是想一起去溜达。”冷逸答道。 小以宁好奇看着他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老乡竟会和姥爷一起抓贼。 王二升仰头流下心酸的泪水,他算是栽在这个臭小子身上,怎会如此不小心被此人发现自己的小癖好。 上次遇到如此讨厌的人还是拐走他女儿的女婿。 第76章 这锅又大又圆 王二升任命背起冷逸,将外孙绑在胸前,在屋顶疾步穿行。 “哇。”小以宁刚发出感叹,就被姥爷手动禁声。 难以想象,王二升一个八尺壮男竟如此身轻如燕,攀墙登顶毫不费力,脚落瓦片毫无声响。 小以宁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姥爷,以前只知道他打猎厉害,没想到他当梁上君子都如此厉害。果然家里最没用的就是她爹,除了会赚钱,目前一无是处。 王二升心中早就定下目标,来到一道高墙便翻了进去。带着两个小孩,他更加谨慎,将整个身影藏在黑暗之中。 后面的两只尾巴互看一眼,也潜入工部侍郎的府邸。 王二升对着两个小孩做出噤声的手势,便带着他们来到一个房间,又跪在地上对着石板逐个敲击。 小以宁看着他的操作目瞪口呆。 这是… 这是…… 王二升的动作还在继续,直到其中一个石板声音不同,他拿出一只长长的细针,也不知如何操作的,竟将石板悄无声息的切成两瓣挪开。 小以宁此刻的三观随着石板的裂开而裂开,此刻她再也忍不住了“姥爷,这是要坐牢的 。” 你这是在钢丝上蹦迪啊。 王二升咧嘴一笑“晴姐儿别怕,这事你姥爷从出生就开干了。” 那你不得流放三千里啊!!! 说不定还要诛九族! 小以宁摸着自己的项上人头,在心里咆哮。 她觉得她爹和舅舅爬上去的速度,还不如姥爷送族一条龙的速度快。 下一刻小以宁便不再这么想了,她已经被眼前亮光戳瞎了眼。 王二升遗憾道“若不是你们跟着来,我可以将这里搬空。” 冷逸皱眉看着暗室的场景,又瞟向王二升。 不愧是王林的爹,闷不吭声就找到人家的小金库,他还以为这次又是去哪里听别人墙角。 “王叔,这个你找了多久?” “这个嘛,我进燕京时就发现了,当时你们和客栈小二吵架,运金子的马车刚好从我身后过去,那声音我从小听到大。”王二升拿起一块金条咬了一口,一排牙印,真的。他将傻眼的小以宁放到地上,将金条塞她手里哄道“晴姐儿乖,你姥姥赚钱辛苦,两个舅舅娶妻要花好些银子,这些姥爷搬回去,就可以让你大舅娶燕京最美的女子。” 旁边的冷逸已经十分上道的开始往自己衣服里塞金条,这些金条毫无印记,拿走也追踪不到。 小以宁愣愣的看着变成江洋大盗的两人,心里默念,这是书里的世界,发生什么都很正常。 哈哈哈,她的亲亲姥爷是黄金盗贼,说出去谁信啊! 哈哈哈哈哈… 小以宁悄悄的挪步到一个架子前,也拿起几根金条塞到衣服里。 若是有一天东窗事发,她啥都没做过就被砍头那多憋屈。 这一根是她的 这一根是她娘的 这一根是她爹的 这一根… 一起毁灭,这个世界不待也罢,呜呜呜… 三人的强盗行为都被躲在暗处的影卫看在眼里,他们吃惊于他们的举动,更心惊一个小小的工部侍郎竟然暗藏如此多的财富。 38看向13:你回去通知主子。 13:不去,我有任务。 38:我也有。 13:我是汇报圣上的。 38一噎,我也是直属影卫,罢了,不与女子计较。 王二升为了此刻多日踩点,准备充足,唯一的变数就是两个小孩,不过没事,他的功夫日日不落,回去也是轻轻松松。 三人带着金条离开之后,无数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将工部侍郎的府邸围住。 “老大,追不追。”一名影卫看着远去的身影问道。 影卫头头看着三人叠罗汉的模样眼角一抽“此事要请示圣上,先将这侍郎的府邸搬空。” “是。” 分赃完毕,小以宁在老乡的帮助下,从窗户返回屋内,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些金条。其实她还想拿几颗大珍珠的,但她家的家底出现这个会引人怀疑,恐惹来杀身之祸,能苟就苟,还是小命要紧 。 “晴姐儿?”婉娘的声音突兀的响起,直接把做贼心虚的小人吓了一跳,她看向旁边灰暗的烛光。 到底是条件好了,连以前舍不得点的蜡烛都点整宿。 小以宁缩成一团不敢动。 婉娘已经下床来到女儿身边“可是要小解,怎得不喊娘。” “娘睡了。”小以宁糯糯的回道。 “没事,下次记得喊娘。”婉娘慈爱的摸摸女儿的头,下一刻她将女儿抱起,拿出子孙桶,像小婴儿时抱着女儿尿尿。 小以宁看着姿势,顿时羞耻的捂脸,衣服藏着的金条瞬间掉落,发出砰砰砰的声音。 小以宁:…… 她慌张回头看向娘亲,婉娘显然也被这突然冒出的金条愣住了。 “晴姐儿,你身上…” “爹的。” “啊?” “爹的私房钱,晴姐儿偷出来了。”小以宁露出求夸奖的表情。 夫君的? 婉娘脑海浮出林玉瓒交于她八千两银票的场景,多年相处她一听便知撒谎,现又私藏如此多的金条… 婉娘泛起冷笑,如此瞒她,怕是以后更会背着她做对不起她的事。 果然还是娘说得对,男人终究靠不住,自己立起来才是最要紧的。 “晴姐儿做的很好,下次你爹若是有什么异常,记得和娘说。”婉娘语气里带着冰冷。“这金子,娘给你放好,以后便是晴姐儿的嫁妆。” 这么早就准备嫁妆? 是了,古代的女子尤其是大户人家确实从出生就开始准备嫁妆了。 不过… “晴姐儿不嫁人。” “娘也舍不得,到时候给你招个赘婿。”婉娘笑道。 那还不是要嫁人。 小以宁瘪着嘴,表示很不开心。 皇宫 晟景琛接过裴大福送来的账本,翻了几页,便将此重重摔到工部尚书身上。 “一个小小的侍郎竟藏着赃银数十万两黄金,一己私欲让整个兖州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现在更是疫情遍地,让我整个周朝为之动摇。” 工部尚书颤颤巍巍捡起账本,每一行每个名字都能让他吓晕当场,但他不敢晕啊。晕了,皇上能立即抄他九族,将他全家拉到菜市场砍喽。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臣已派人前往兖州重新修筑坝堤,给臣三个月,不,一个月便将坝立起,不让兖州百姓再受洪灾之苦。” “你们这些人万死都抵不过这次的罪责,朕的周朝早晚毁在你们这些臭虫手里,滚。” 裴大福看着工部尚书连滚带爬离开,无奈摇头,将地上的账本重新捡起放回桌上。 他看向圣上请示道“陛下,小小姐拿走的赃银,可要拿回。” “她拿了多少?”晟景琛沉声问道。 “约莫几千两,说是要给舅舅娶美妻。”裴大福如实道。 “她倒是会想着家人。”晟景琛冷笑,他瞥向裴大福,裴大福立马将腰弯的极低“就是没什么良心,罢了,那些金子就当朕补给表妹的嫁妆。若不是朕,她也不会嫁给那山野村夫。哼,本事倒不小,怪不得在朕眼皮子底下将表妹的尸体劫走。” “陛下慈爱,但这样和账本上的对不上啊!” “嗯,确实对不上,这侍郎真是胆大包天。” 晟景琛重新翻看账本,将本子上的名字列入必杀名单。裴大福又说了一句“陛下,这里头太子的人占了三成之数。” 晟景琛厉眼看他,尽显杀机。 “奴不敢欺瞒陛下。” 第77章 小孩姐来啦 林玉瓒将崔之瑶的信交于一名医官,由他代为交给崔大人,也算是完成女儿的任务,还了崔小姐的赠药之情。 “真会攀附人,怪不得千方百计将女儿送去皇家女学,真是我等之耻。”钱行咬牙道。 看来上次的教训不够,就该一拳捶死。奈何王诚非得要先给教训,以后再看如何行事。 林玉瓒冷眼看向说话之人。 王诚走到跟前将他的视线挡住。 “哎呀,这是干嘛,这是干嘛,大家刚来第一天可不能为这种小事出现龃龉,林师弟只不过是帮人送信,钱师弟也别小题大做了。什么耻不耻的,毁师兄弟的情义。”为首的王师兄当起和事佬劝道。 另一名吴师兄将钱行拉到一边呵斥道“监院也跟着来了,你是想我们所有人陪着你受罚吗?” 钱行没再说话,只是眼神阴毒的望向王、林二人。 王诚感受到他的恶意在林玉瓒轻声道“信。” 林玉瓒了然点头,这钱行来这之前还会收敛,但在收到未婚妻的信之后,就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恶意,明里暗里找茬。他摸着自己的鼻梁,想杀人了。 “找机会。”王诚悄声说道。 找信。 林玉瓒:有的是机会,此人必除。 王诚默默将竹囊和老友的放在一起,不知是不是晴姐儿准备的药包缘故,此行除了他们车厢的人,其他学院过来的学子多多少少都有点身体不适,他们这边只是略感疲惫。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污头垢面的崔大人急匆匆赶了过来“刚才是何人将小女的信带过来的。” “是学生,学生的女儿和令千金是同窗。”林玉瓒上前回道。 崔大人立马将他拉出去,走到无人处,悄然问道“瑶瑶说给了你一个药盒,你可用过?” 林玉瓒不明所以,但依旧如实回道“并无,小女给我准备的药够用了。” 崔大人闻言松了口气,他看向周围,见四周有人观望但离得甚远,便悄声说道“幸亏没用,那是宫中密药。” 林玉瓒:…… “男子吃不得的。”崔大人堵住自己的快嘴,瞥向旁边的人。“呃……你没听见。” 林玉瓒麻木点头,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崔大人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没想到他只是暂放女儿那里免得被人发现,以后再来一手瞒天过海换回来,竟让人带了过来,夭寿哦。 “学生并未打开盒子,崔大人等一下,我这就还给你。”林玉瓒转身要走,崔大人连忙拦住“且慢,这里人多口杂,你不能拿出来。万一被发现,那可是诛族之罪…你等等,我去找你监院。” 钱行说得对,林玉瓒真的靠着女儿这条线攀上了崔大人,而且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 他想着信中要他多多照顾林玉瓒的话,攥紧拳头看着他与王诚被崔大人领走。 林玉瓒,这种攀炎附势的小人,怎会入得那位小姐的眼。明明是他帮那位小姐在云飞书院来去自如的,她竟然只看到这个小白脸林玉瓒。 云飞书院的人思想各异,但唯一相同的就是那得不到的酸意。 “没想到到了这里,我还能享受到外甥女的孝顺。”王诚看着干净的屋舍发出感叹。 “嗯,断头的孝顺。”林玉瓒回道。 回去再教训女儿,先记着。 现在他俩荣升成崔大人的随身医侍,与他同吃同住,那个要命的盒子也被崔大人挖坑三尺藏了起来。 燕京最近相当热闹,每个人都战战兢兢,怕惹祸上身,连王林都被抓了回来,安排抡铁。 小以宁摸着仅剩的三根小金条,她藏了四根在脚底板,娘并没有发现,其他金条暂时阵亡。 “小姐,这是我娘给你做的绣鞋,你试一下。”秋衣拿着一双粉嫩的小鞋子进来。 秋衣的娘身体还是不好,被她男人折磨了那么多年,哪怕她爹请了上官大夫给她调养身体,没个几年是别想恢复如初。 “秋衣姐姐,叫你娘下次别做了,费眼。”小以宁看着秋衣给自己穿鞋,又感叹自己越来越适应这里的生活了,连被人伺候都习惯了。 “应该的,如果不是老爷和夫人,我娘怕是要缠绵床榻一辈子。”秋衣笑嘻嘻的回道。 小以宁内心叹息,秋衣为了她娘能够得到救治,主动送到她爹手里拿捏,说白了,都是命运不公,哪有天生的奴才。她拿出一根小金条,递到秋衣面前“秋衣姐姐,给,这个你存起来当嫁妆。” 秋衣看着金条满脸震惊“小,小姐,这,这…。” 傻了,我拿的时候可是算上所有人啦,虽然现在只有三个,不过它们都有归属。 已经得到一根金条的赵雅倒是相当淡定“小姐的赏赐,收下。” “是,谢小姐赏赐。” 秋衣向来听赵嬷嬷的话,收下金条打定主意更加好好孝忠小姐。 小以宁看秋衣收下金条,满意的点点头,将属于自己的放进荷包里,就打算去找二舅舅,将属于他的金条送过去。听闻二舅舅在河道那里,几天才赚几十文。 二舅舅如此可怜,她一定要雨露均沾。 这时门口传来喧闹,郑老头的儿子引着十几个小娇娥走了进来。 “好啊,林以宁我就知道你躲懒,好了也不去女学上课。”刘珍英率先上前点着小以宁的额头说道。 小以宁看到她们才反应过来旬假又到了,时间过得真快。 “我没有躲懒哦,我才刚刚好呢!”小以宁嘟着嘴说道。 “放屁,我们若是不来,你估计要在家待到过年。” 咦,她咋知道的,难不成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隔壁是去不得了,她得应付这些可爱的小朋友。 “真是太无聊了,最近查案查的紧,我娘将所有帖子都推了,还不准我出去玩。”上官如意支着下巴说道。 “那是肯定哒,你爹是大理寺少卿,是要避着点。”刘珍英深以为然的昂起头“就像我爹是御史,谁沾谁倒霉,都没人请我们去他家玩。” 众人皆默,这种致命吐槽实在难评。 陈娇仪忍不住扶额“英英你还是少说两句,你爹晓得了,又要罚你。” 陈娇仪家住在刘府隔壁,总是能听见鸡飞狗跳,故由此一说。不过两家大人关系并不好,刘御史是朝中的万人嫌,没人喜欢是真的。 “不过也无事,过些日子就是下元节,皇上要领百官祭祖,再过些日子昭阳大公主嫁郡主,这两个热闹我家凑的上。” 刘珍英讲的两件事都跟小以宁这个小平民无关,她只要听听就行了。 “咦,刘姐姐少算了一样,皇上寿辰你家也能凑上。”金星蔓说道。 “我爹说今年不办,兖州大灾,圣上没心情。”刘珍英遗憾的趴在桌子上。 “唉…”大家齐齐叹气,皇上诞辰,普天同庆,到时候燕京可热闹了。 “对了,以宁妹妹天天在家不无聊吗,都不去女学?”崔之瑶问道。 “我在家看表叔读书,看舅舅抡大锤。”小以宁如实回答,热闹是晚上,大家长都不是闲的住的性子,即使是她姥爷白天当完姥姥的贴身保镖后,晚上还闲不住想四处浪,不过跑的太快,她与老乡过去的时候就跑没影了。 小以宁握起小拳拳,再有下次她要告状,她去不了,他也别想去。 众人了然,不过男子读书没啥好看的,她们可以看抡大锤。 想罢,几个爱动的小朋友站了起来想去参观参观。 小以宁:古代不是讲究不见外男吗? 众人:长辈,一定要去拜见。 第78章 密语 陈娇仪看着王林特制的铁墩子,连连称奇“这怕是我爹都拿不起来!” “你爹不是在北城打仗吗?你怎知他拿不起来。”刘珍英不信。 所有人都上手提了提,怎么可能提的动,这是王二升特意制来治他二儿的,三个成年男子联手说不定还能提起来。 王林看着那么多女娃,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刚刚他给这些人表演单手举铁,空中抛铁,大甩铁墩子风火轮。他获得无数掌声和崇拜,同样也收获了精疲力尽。 铁人都不能这么折腾啊,他真的好饿,爹都没给他留早食。 王林拿起石桌上的茶壶猛灌几口,外甥女难得带人过来玩,不能让她丢人。 “舅舅好厉害啊!”小以宁崇拜的看着王林。 “确实厉害,上次我见那么厉害的人还是陈将军,耍完大刀耍棍子。”刘珍英竖起大拇指。 “以宁妹妹,你舅舅原来在家干什么的呀,力气那么大?”虞可好奇问道,她家是南平首富,爹也经常和她说奇人异事,还带她看奇人,也没力气这么大的。 “我舅舅以前在家打猎,他还打过大虫。”小以宁对此事感到特别骄傲,这老虎不是人人能打的。她还举起自己的“奶娘”“这就是我舅舅给我打的,我喝这个奶娘的奶长大,然后它死之前,我姥爷将它皮扒了,娘给我做的。” 听的人都后背莫名一凉。 除了虞可,其他人都露出地铁老爷爷的表情。 这个…是林以宁的奶娘?这么小的奶娘能喂养孩子吗? 看着小以宁笃定的模样,大家都呵呵一笑,哪怕才几岁之差,她们依旧不理解她脑子里想的啥。 “那你舅舅现在还打猎吗?”一人好奇问道。 “这里没地方打猎哦。” “有啊,现在已经过了秋猎,你舅舅可以在外围打猎。”施婉婉说道。 “我们陪着舅舅去打猎。”刘珍英立刻建议道。 小以宁:我舅舅什么时候变成你舅舅了。 王林喝水的动作一顿,突然感觉有麻烦上身。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和一脸懵逼的外甥女面对面“晴姐儿啊,打猎可不好玩,万一吓到你那些同窗可如何是好。” 小以宁也是忧愁“舅舅一个人咋带着我们去打猎。” 她当然可以带,毕竟她现在人小,王林把她往衣服里一塞就兜着走了 。十个小朋友再加奴仆,也带不走啊,山里又那么危险。 “以宁妹妹没事的,听说这里后岭花开甚是美丽,我们就去那里逛逛,你舅舅跟在咱们后面就行了,不打猎。”崔之瑶解释道。 听到这话,小以宁与王林顿时松了口气,原来不是真的让舅舅去打猎。 金星蔓也解释道“因兖州贪腐案,圣上每天都在大发雷霆,听我娘讲,我爹这几日都是深夜归家,而且脾气都越发的大了。娘怕我今日难得归家,无意惹闹了爹会受罚,便让出来找小姐妹玩。” “不过可惜的是,她小姐妹都没空。”刘珍英高声道“只能找我们啦。” 小以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还以为真的是特地过来看她的,原来她家是排在最后的。 “不是没空,是不让出门,我表姐都被警告别找小姐妹去玩。”金星蔓纠正道。 “不过,咱们是同窗一起出去玩,我爹娘不会说什么的。” 小以宁看大家都点头,突然感觉没去女学是一种损失,像现在莫名感觉自己与时代脱节了,都不知兖州贪腐案会严重到大家不敢交际,也不知兖州贪腐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她在家里根本没人讲这些。 她看向王林“舅舅,你知道这件事吗?” 王林此刻正本能的观察周围地形,听到外甥女的话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啊,什么事,晴姐儿是饿了吗?” 好,她舅舅就不是八卦的人。 崔之瑶所说的后岭真的是特别美的地方,遍地野花,哪怕快到冬天,还是艳丽的紧,前方还有一大片原始森林 。 就这地方,现代绝对明码标价,门票高低也得80。 哪怕不是真的小孩,小以宁看到这地方也和别的小孩表现的欣喜异常,和她们一起去采野花,顺便扑下蝶。 王林做为除奴仆外唯一的大人,又是男子,便远远的站在森林前方看她们嬉闹,吃着她们带来的糕点。 唔,这糕点也太甜腻了。 不多时,王林的耳朵动了动,他皱眉看向后面幽深的森林,有细微的声音传入他耳中,似是大虫叫声。他又回头看向自己的外甥女,正和其他娇小姐玩的起劲,心中思量片刻便来到赵雅身边“嬷嬷,我去后面抓些猎物,若是晴姐儿找我,您和她说一声。” “那二舅爷可要快些回来。”赵雅回道,王林微微颔首,便消失在森林之中。 小以宁似有所感的看向二舅舅刚刚所在的位置,人已不在。 舅舅去找露天厕所了吗? 心里闪过疑惑,就被小姐姐的喊声叫走。 啊,又是拼演技的一天。 王林如野豹一样在森林穿梭,听声辨位是一猎人的基本素养,只一柱香的功夫他就找到发出声音的大虫。他顿了下来,看着下方觅食的大虫,发出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竟然是母大虫,似是刚生产完,连屁股上的血看起来都很新鲜。 这…… 上天有好生之德,上次若不是外甥女连口奶都没得喝,他也不会动那刚生产完的豹子。不过看外甥女瘦瘦小小的还是要补补,听闻娃娃精养的到八岁都没断奶的也有,晴姐儿刚过周岁,爹就把那豹子带回去杀了,小小年纪就吃米糊糊甚是可怜。 正当王林犹豫要不要将大虫带回去继续给小以宁喝奶时,耳边传来一声异响,他连忙机警的躲到树干上。 “嗷呜” 地上大虫发出惨叫,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箭矢。 “把这只大虫给本宫拿下。”一名华服男子带着十几名黑衣侍卫上前拿着大刀攻击受伤的大虫。 王林躲在茂密树叶冒出冷汗。 一看服饰,哪怕迟钝如他也知道此人是高身份的达官贵人,更何况他还自称本宫,他家惹之必倒霉。 王林屏息敛神,只希望这些人别发现自己。 晟泓文摸着手腕上的机弩心情大悦,他看向后方“皇叔这东西真是好用,你看着大虫的伤,此箭竟入了寸半,这若用在军事上,可让周围领国胆寒。” 晟景战轻咳两声“此物做出不易,恐无法普及。不过太子将此物献给皇兄,他定会高兴。” “是极。”晟泓文点点头“父皇这几日恼了我,看我哪哪都不顺眼,还说要罢黜我并废了母后。还是皇叔好,帮我分忧出主意。” 晟景战轻笑“责之深则爱之切,皇兄也是希望你成大器,你是周朝的储君,整个周朝都是你的。” “那我也是为父皇分忧,父皇还骂我,像他办女学充国库,我这也是,那些人贪墨的钱到我这还不是用在百姓上。”晟泓文懊恼道,他动动机弩又朝周围射了几箭。 晟景战眉目沾染笑意“皇兄或许只是觉得你没善好后让人诟病,若是兖州没有大水,皇兄就会随你去了。” “皇叔此话甚是有理,整个周朝都是我的,我取几分父皇怎会说我,不过说到底还是工部那群废物无用,连个堤坝都筑不好。”晟泓文看着大虫已被侍卫拿下,便带着众人离去。 “皇叔要不要去我那坐坐,昨日齐远侯送了美姬于我,你也掌掌眼。” “咳咳咳,不必,皇兄不喜欢我与你们走的太近。” 王林看着远去的人还是动都不敢动,直到远处的声响彻底消失,才松口气坐到树上,身上已经冷汗淋漓。 燕京真是一点都不好玩,他真的想回大山里一辈子都不出来。 王林坐在树干上,擦拭着脸上刚刚被箭矢划过的伤口,垂眸看向地上大虫留下的血迹,目光闪烁不知想些什么。” 第79章 你明明可以抢的,居然还夸上了 “嬷嬷,舅舅说了马上就回来吗?”小以宁看着前方的大森林担忧道。 “公子说了,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回来。” 发现舅舅不见到现在好像不止一个时辰了呀。 小以宁抿着嘴没有说话,眉宇间闪着愁绪,内心狂抽大意的自己。听姐姐们说这里就是狩猎场外围,野兽虽不比狩猎场,但凶猛野兽还是有的。 “你舅舅是大人,他应该发现什么了,才跑森林里去的,你先坐下,他说不定马上就回来了。”虞可将小以宁拉到凳子上。 现在已经临近正午,除了小以宁,其他人都差奴仆回家拿了桌椅吃食。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野餐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各府还派了奴仆过来保护各家小姐。 “你好好做哦,我们几个一人一个花环。”刘珍英点着小以宁说道。 小以宁点点头,白吃白喝得肉偿,她懂,谁叫她家穷呢,又没几个仆人。她抬眼看向森林,她舅舅还没出来,等下还不出来,她就求姐姐们派人去找。 小以宁敛下忧愁又开始卖力绕野花,她现在就这手艺拿的出手了。 “以宁妹妹绕的小花真好看。”颜可小姐姐歪着头看小以宁的小胖手拿着并不美的野花点缀草环。 刘珍英给了她一个你好没见识的眼神“就这,本小姐一岁就能干了。” 这句话立马引来一阵哄笑。 “笑什么,笑什么,我娘说了我乃神童转世,才随了我爹那惊世骇俗的口才。”刘珍英鼻孔朝天就像一只傲娇的孔雀。 小以宁当即竖起大拇指,这种传承,别人想得也得不到,牛逼姐。 “呀,以宁妹妹,你舅舅闻着香味出来啦!”这时金星蔓眼神很好的看见深林里冒出的人,立马提醒道。 “二舅舅…”小以宁也不嫌弃王林身上脏兮兮的模样,直接跑过去抱着他的大腿“二舅舅,你去哪儿啦,晴姐儿好担心你。” 王林不好意思的挠头,刚要说话,前方就传来一声惊呼“以宁妹妹,你认错了,他不是你舅舅,是你姨姨。” “姨姨?”小以宁疑惑抬头,就被王林巨大的胸脯挡住视线。 小以宁:…… 哦草,舅舅是被什么毒物咬了,居然肿的如此大! 小以宁绷不住了,直接大哭“舅舅,你快去找大夫看看,晴姐儿不能没有你啊!” …… “以宁妹妹,你好好养,等这狸奴生了娃,我会叫我娘亲聘狸奴哦。”金星蔓对着小以宁挥手说道。 “也跟我留一只啊。”刘珍英依依不舍的看着王林怀里的小猫崽。 可惜就一只,若是有两只,她就直接聘一只过来。 “我也要,以宁妹妹别忘了啊!” “……” 小以宁目送大家离开,便迫不及待的想接过王林手里的猫崽崽,没想到舅舅竟然在森林找到了野猫崽 。不过这个野猫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的,总感觉和她以前见过的不一样,还有点丑,可能是个串串。 王林看着开心的外甥女,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其实是大虫的崽子,又怕吓到她。 “晴姐儿啊,这…咱家养不好,舅舅等下回去放了,给你重新聘一只大点的狸奴可好。”王林小心翼翼的说道。 小以宁看着这个小小的崽崽,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耳朵也没竖起来,怕是刚刚出生,放了也是死路一条啊。 “舅舅,它好小,放出去会不会活不了啊,咱们养着。” 王林无奈,只能想着等妹子和娘他们回来,说明情况再将这兽崽送回去。他估计又要挨一次揍了。 小以宁不知道自家舅舅的想法,她已经弄了一个篮子装“猫”。这个地方有聘狸奴的风俗,还要拜灶神认家门,这些她都不会,等娘亲回来弄好了。 “你们在搞什么?”冷逸看小以宁蹲在地上倒饬东西,便好奇问道。 小以宁举起“猫”崽“表叔你看,这是舅舅捡的狸奴,咱们要养它哦。” 王林尴尬一笑,心里也慌的一批。 刚出生的猫崽就是软乎乎的,小以宁忍不住撸了一把又一把。 冷逸注意到这个崽子还没开眼,就问道“可是刚出生?” “确实,它的母亲没了,我想着刚出生的崽子拿来给爹泡酒补身子挺不错的,所以就带回来了。”王林挠着回道,只是没想到被外甥女截胡,这酒也泡不成了。 小以宁一听,立刻气恼的说出现代经典语录“狸奴这么可爱,怎么可以泡狸奴。” 王林:……,它是大虫啊。 王林有苦难言,自己挖的坑必须自己填。 “那么小,应该无法进食,晴姐儿打算喂它什么?”冷逸也用手指逗弄“猫”崽,它居然伸出舌头要吃的,忍不住笑了一下。 小以宁理所当然道“奶呀。” 说完,她又皱起眉头,家里根本没备这个。 冷逸也想到这一点“好久没有拜访义父了,刚好今日得空,顺便问他要点乳汁喂狸奴。” 王林张着嘴看两个小孩抱着大虫崽子离开,懊恼的捶自己头一下。 叫你贪嘴。 裴大福在宫外的府邸不大,而且外表看起来相当清贫,连匾额也是普普通通用毛笔写的裴府。 小以宁好奇的打量一眼,便被一个小太监引进去,此人还是跟小以宁有着一面之缘的小顺子。 “两位来的真是巧了,裴总管下午无事,刚好在府里休息呢。”小顺子对小以宁一家可谓是印象深刻,敢让他写欠条的人真的是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她居然叫裴总管为裴爷爷,还有她旁边坐轮椅的小子竟然是裴总管新认的义子。 不敢想不敢想,这身份转变的真快。 小以宁还是第一次在女学外见到裴大福,之前见的时候都是标准藏青色太监服,连头发都梳的一丝不苟,一根调皮的发毛都找不到,现在倒是常服在身,慵懒的很,像个正常的老大叔。 裴大福看见冷逸这个设计自己的小子不想给他好脸色,不过看见他将小以宁带来了,嘴角勾起,眼角都出现鱼尾纹“小小姐怎么过来啦?” 小以宁拘谨的坐在凳子上“裴爷爷,下午好,你饭吃了没啊。” “没想到小小姐还挂念着奴啊,奴吃啦,圣上赏了好些吃的。”裴大福笑咪咪的回道,这小娃变得真快,头一次见还张牙舞爪,现在倒是会害羞了。 被扔在的冷逸也捡起话说出自己的目的,他打开盖在篮子上的布“义父,晴姐儿得了一个小狸奴…” 裴大福看着篮子里的小东西顿时大喜“小小姐竟如此有心,特意给圣上送诞礼。” 小以宁:啊嘞 冷逸:…… 裴大福已经过来捧起小崽子,点点头“小小姐真是有心了,圣上小时候也有一只白狸奴,可惜冲撞了皇后,被当场摔死了。小小姐可是听你姥姥说起此事,想着给圣上送狸奴。” 小以宁:我不是我没有,我是自己要养的。 小以宁无措的看向老乡,老乡示意她不要说话。 裴大福的表演还在继续,他用袖子擦拭眼角不知有没有存在的泪,将小崽子抱在怀里,仰天长叹一声“小小姐,圣上没有白疼你啊!” 小以宁:舅爷爷什么时候疼我了,都没见过面。哦,不对,他送了好些东西给我,确实疼我。 小以宁突然觉得愧疚,她是个没有良心的人,听到舅爷爷的生日接近根本没想到要送礼物给他。 不过这猫是舅舅找回来的,还是不能给,礼物她再自己准备才显得有心意。 “我…” “小小姐,我这就将这狸奴送到宫里给圣上。”裴大福又遗憾道“可惜老奴不能将小小姐带到圣上面前,太打眼。小小姐可有什么要于圣上说的。” 小以宁:呃……好像要不回来了。 此刻她脑子里已经将生日能匹配的词都过了一遍,奈何对方身份太高,她文采不高。 小以宁对上裴大福期待的眼神良久,终于冒出一句“舅爷爷万事不要急,好好吃饭,好好爱自己,以后老了可以看周朝大好河山,享万民敬仰。” 说啥都不合适,还是想说啥就说啥。 裴大福老泪纵横“小小姐说的是,圣上必定寿于天齐,成为千古名君。” 小以宁尴尬一笑:这人翻译的挺好的。 第80章 人生啊,就是这么艰难 小以宁坐在回去的马车上,看着空荡荡的篮子,眼圈终于忍不住红了。 她曾经拥有过一只猫,结果去讨个乳汁,啪的一下没了。 舍不得也得舍得。 冷逸摸摸她的小脸“等回去再聘个好看的狸奴,那狸奴太小只,恐不好养。” 小以宁吸吸鼻子,哭丧着脸“这是二舅舅送的,上次我把二舅舅的兽链丢了,现在还把他送的狸奴给了人。” 丢的都是王林的,小以宁觉得很对不起她。 得到消息的王林一脸惊愕“晴姐儿你刚才说把狸奴送给了谁?” “舅爷爷啊,就是舅舅的舅舅,他要过寿了,晴姐儿没东西送。舅爷爷又喜欢狸奴,看见欣喜便拿走了。”小以宁耷拉的脑袋回道。 王林:完了完了完了,我这祸闯的太大了。 “那舅爷爷住在哪里?” 冷逸疑惑看他“你娘没跟你说,你舅舅是皇上?” 王林:…… 为什么突然有一种被父母抛弃的感觉。 王林的悲伤无法诉说,直到他父母回来,他依旧表现出一副被遗弃小狗模样,让李安禾一阵嫌弃。 婉娘从冷逸那里知道前因后果,也是无奈,她娘与皇上的事除了当时在场的人,家里其他人都不知晓。 小以宁听着姥姥骂舅舅的声音,明白自己又无意间闯了一次祸。 至于那只“猫”崽也成功入住皇宫,过起奢靡生活。 “这是狸奴?”晟景琛端详着被裴大福举起的兽崽,伸出一只手指挑起兽的下巴“这稚童不晓得,你也不晓得这是什么玩意?” 裴大福连忙跪地,将兽崽捧在手心举过头顶“陛下圣明,这白虎怕是百年不遇,今日却出现在陛下眼前,是乃吉兆啊!” “吉兆?朕的江山都被太子搞的民不聊生,哪里还有什么吉兆,怕是整个周朝都要毁在他手中。” 裴大福伏在地上不敢搭话,只觉手上一轻,那白虎崽已经到了晟景琛手里。 “连山中凶兽都能生出异类,朕的孩子竟如此无能。” “陛下,你不止太子一个孩子啊,不必为他伤神。”裴大福顶着犀利目光将头低的更低。 良久,头顶传来一道轻叹“起身,将朕的寝殿重新布置,朕要亲自喂养此虎。” “是。” 裴大福躬身退出寝殿,便听到圣上轻笑“览大好河山,享万民敬仰 …” 与女学阔别数天的小以宁终于在各位小姐姐的耳提立命里回到女学,喜提一大堆功课和八卦回到玲珑院。 夭寿哦,谁来救救她这个小娃娃,明明还不到三岁竟要背书。 她抬眸望向紧闭的暗门,舅舅和爹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都没人哄她了。 赵雅拿着衣服出来就看见小以宁盯着暗门发呆,她上前摸摸毛“小姐,老爷和大舅爷过些日子就回来了,你莫要担心。” “晴姐儿一点都不担心。” 不以家庭为重的男人有什么好担心的,哼。 “老爷是为了大义,而且兖州疫情没了,老爷还能在圣上面前露脸,若是运气好,让圣上挂了心,以后仕途便无忧了。” 为了这个? 小以宁目里闪过愕然,爹不知道娘的舅舅是皇上吗? 她想起昨日二舅舅表现,心中突然明了,大家都没有和那两个人讲。 好,二舅舅你可以放心了,被抛弃的不止你一个人。 不过小以宁对这件事感到很郁闷,虽然突然知道爹是为了更好的阶级跨越才冒着生命危险去了兖州,但她还是很生气他不管不顾抛下妻儿的渣男行为。 娘亦是。 她都看见娘已经偷偷准备好粗绳与棒子藏于床下,就等着爹回来能用上。 她一直坐等爹被娘整治那天。 兖州 崔大人带着其他大夫不眠不休的研究此地医案,本来乌黑的长发也泛起不少白丝。但依旧对此处的病源毫无头绪,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崔大人调整了方子,将病发的时间拉长了,不再是三天毙命,死亡人数大大降低。但能病愈的方子还未出来。 王诚和林玉瓒依旧在给崔大人打下手,但不同的是王诚贴身跟随,将崔大人的话一字不落的记下,林玉瓒负责跑腿,联系外头的小医侍。 小以宁从现代抄来的防疫囊,在这里也起到了作用,几乎所有参与救治的人都人手一个佩戴在身上。 按照崔大人的原话便是“邪气入体,口鼻为首,肌肤为次,没想到小女这胡闹的方子起到了功效,甚好甚好。” 没人会想到这是小以宁这个三岁不到的小娃弄出来的。 “怎是胡闹,崔大人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造诣,当真是虎父无犬女啊!”一名地方医官卖力的拍着马屁。 不管对方是否真心,但对崔大人相当受用。每当这时候他便掩饰不住情绪对同样有一女的林玉瓒道“唉,有女如此,当爹更要努力才是。我那小女一出生我便知她乃继承衣钵之人,太过像我,一岁时我便带她识药,两岁便会背《药性赋》……” 林玉瓒每每都麻木的听着他数着自己女儿的神迹,最后总能听到一句“不知顺安之女有何长处?” “崔大人,小女比较爱吃。”林玉瓒如实道。 “哦呵呵呵,看来是个有福之人啊!”崔大人终于闭嘴,满意离开。 林玉瓒:…… 这有福二字,怎么听怎么都像嘲讽。 “忍!晴姐儿的聪慧咱们知晓便好。”王诚拍拍他的肩膀忍笑道。 林玉瓒心里翻个白眼,便悄声说道“听随行的吴师兄说,这钱行这几日不知怎得,竟总漏烧病患的衣物。” 得疫而死之人都被拉到一处,按照崔大人提议的方式焚烧后掩埋,所用之物也不能幸免,从而断了一条传染之路。他们所处之地,是疫情最严重的地方,应当小心又小心,钱行出现这样的错误就值得探究了。 王诚目光一转“钱行已攀上贵女,此次他想害谁?” 他们与此人都有龃龉,此举不得不深思。 林玉瓒目光森冷“今晚咱们去和他聊聊。” 钱行总是像一只疯狗一样乱咬,此人不除,他心中有一根刺。 第81章 莫名桃花 夜色温柔,原本还在嗷嗷哭叫的病患,也逐一哼哼唧唧入了梦乡。 瘦弱的林玉瓒扛起一大麻袋从角落里窜出,不远处的王诚对他招了招,他连忙快步离开原处,紧接着身后便出现一队巡逻军。两人齐齐松了口气,这偷人的勾当真是不好做,若是他们身处高位,自会有人替他们办好。 “噗” 钱行被林玉瓒扔到草药堆里。 “将此人弄醒。” 王诚白了他一眼“先搜信。” 林玉瓒无法,只能和他一起先扒了此人的衣服,他一脸嫌弃的将粘乎乎的银票扔到一边,拆开信封将信纸拿了出来。只看了一眼,便没好气的扔给王诚。 王诚也没恼,只是展开信,顿时无语至极。这信已经被墨迹渲染一片,根本看不出原来模样,连内容都糊了。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差的墨。 “可看出什么了,没有就抓紧办事。”林玉瓒催促道。 王诚轻咳一声“想来钱行对此女子爱慕极深,不然也不会贴身放信,都汗湿了。” 他看到林玉瓒快要爆发的小眼神,拿出偷来的药丸,安抚道“别急嘛,长夜漫漫,有的是时间。” 林玉瓒咬牙道“我明日还要早起。” 当谁跟他一样只要跟着崔大人,他可是一整日都在奔走,日日都累的不轻 ,沾床即睡。 真是被王诚这张乌鸦嘴说中了,现在的他既当伙夫又当脚夫。 王诚也不拖拉,将药丸塞入钱行口中,便将此人弄醒。 钱行悠悠转醒便见林玉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而王诚正皱眉偷看他的信“你们…” 他不敢置信捂着自己的脖子,这不是他的声音,他的声音明明如春风细腻,不是像现在这样摧枯拉朽难听,甚至还有点发不出声。 “你们…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信不信我告诉监院。” 林玉瓒啧了一声,满脸嫌弃“我们也要告诉监院,那井里的两包衣服是你投的。” 钱行眼睛瞬间闪过惊恐,连呼吸都重了几分“你这个攀附权贵的小人,此刻还想诬蔑我。你别以为监院高看你几分,便能在他耳边奸言。” 林玉瓒附身上前,低语道“你不会以为此事没人看见?呵呵呵…我们来这里之前已经有人告诉山长了。” “你胡说八道,我没有。”钱行想起身揪住林玉瓒,但身体软绵直接跌倒在地上。他双目赤红,看向两人皆是恨意“你们这两个小人,坑害同窗,监院和山长绝对不会放过你俩的。” 林玉瓒露出冷笑,他拿出白日藏于仓库里的包袱“听闻钱师兄最近衣服不够换,总是拿死人服。师弟今日问一些人要了点衣服,秋夜寒重,师弟帮你换上。” 钱行血色尽褪,看着林玉瓒拿着衣服逼近,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亵裤,他惊慌大喊“你们这两个疯子,疯子,残害同窗,学院不会容你们的。” 王诚冷眼看他“钱师兄慎言,我与顺安只不过看你生活困难,帮你一把罢了。” “你们是什么心思,我能不晓得?”钱行在地上拼命向后爬去。“啊,我晓得了,林玉瓒你好阴险狡诈,你是不是觉得我死了,就能跟那个贵女双宿双栖,你别忘了你已有妻,哪怕休了,那个贵女也不会下嫁于你。” “贵女?”王诚眼里露出寒光。 钱行像遇见救命稻草一样滚向王诚,抓着他的裤角“王师弟你别被你这个妹婿骗了,上次布施他便和那贵女含情相望。说不定已经私相授受,就等高中停妻另娶。此事无数人都知晓,你可问人乙班的孔师兄。还有那信,你刚刚也看了,那贵女还叫我照顾他” 林玉瓒将钱行一脚踢开,并将衣裳扔到他身上。钱行随即发出惨叫,如遇恐怖之物,将身上的衣服撕扯在地。他如同一恶鬼在地上嘶吼“林玉瓒你不得好死 ,你残害无辜,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王诚,你现与此人狼狈为奸,他日必会后悔今日之所为。你的妹子定会被此奸人害死。” “ben” 一声闷响。 林玉瓒淡定收回棍子,世界终于安静了。 “此子断不可留,咱们将他扔入万人坑,明早官兵就会过来送他去往阴曹地府。” 王诚冷冷瞥他一眼没有搭话,只是从腰间又取出一枚黑色药丸塞入钱行口中,便转身走了出去 。 “唉,你…你发什么疯,此人疯言疯语,你也信。”林玉瓒看王诚头也不回的离开,顿时无语。 他又狠狠踢了一下钱行,此人真是至死都不忘给他挖坑。 第二日随着换班的官兵将万人坑里的尸体拉走,钱行在世上最后的痕迹也随之消失。 林玉瓒和王诚跟着云飞书院的人在附近找了几圈,见没有钱行的身影也只能作罢。 “这钱行在学院里做事不着调也就罢了,怎到了这里还如此。”吴师兄气恼道。 林玉瓒闻言抬眸看向他,这吴历和钱行是一个班的,同样也是农家子。 吴历注意到目光,解释道“这钱行这几个月不知怎得,好几次在上课时去茅房,一去就要一柱香的时间,夫子叫他去找医官看看,他也不乐意。” “早知昨晚钱师弟说要出去时,我就应该跟着,这黑灯瞎火的,他会不会掉坑里了。”另一名学子懊恼道。 但多说无益,他们已经将附近寻遍了。 “你们两个先回崔大人那儿,免得他要用人找不到合意的。”这是监院和王,林二人讲的,一名学子的失踪让他心情很不好。 王诚昨夜的气还未消散,离开时也未等林玉瓒。 “唉,你…”林玉瓒算是服了他了,大步追上前“我只比你早遇到她几日,你可别忘了,你与她也有纠葛。” 王诚脚步一顿。 “你不觉得此事蹊跷。”林玉瓒在王诚耳边悄声说道“我与她今生并无交集,她都找上来,你怕是…” “闭嘴,我与此人毫无关系。”王诚怒起,推开他警告道“倒是你,若是与此人再眉来眼去,我将亲自接妹妹归家,这辈子你别想再见婉娘一面。” 林玉瓒:…… 钱行眼瞎,你是心瞎。 第82章 太奶,你真是我太奶 时间转转,小以宁的衣服也全部换上了薄袄,每日都穿的圆滚滚的出门。 没错,她林以宁终于在女学和娘亲的喂养下胖出莲藕节,脸都是圆溜溜的,让人见了就手痒。 小以宁表示没爹的日子真的不错,吃嘛嘛香! “我爹说昨日垣王又在朝上上奏说皇上了,也不知道他想干嘛,把我爹的活干了,我爹干什么?”刘珍英小朋友又开始忧愁,连八卦都谈的不香了。 垣王就是原太子。 既兖州贪腐案之后,燕京便发生两件大事,一是十月初太子因贪腐案被废,封为垣王,二便是皇上的寝宫出现了妖妃,一只百年难遇的白虎,为此后宫娘娘已经数天未见到皇上,过的相当寂寞。 小以宁:原谅我没见过世面,我当时真的不知道那不是猫,就是觉得它长的丑。 “这次垣王又说什么?” 刘珍英小手一拍桌子气愤道“他昨日说皇上将白额侯养在宫中非明君所为,愧对祖宗。”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废太子真勇。 在旁边吃瓜的小以宁脖颈一缩,若是别人知道这白虎是从她手里出去的,会不会把她大卸八块。 “我记得皇上说此兽是祥瑞。”陈娇仪疑惑道“那咱们皇上养祥瑞怎么不是明君?” 这个人的想法真的搞不懂。 现在几乎每日上朝都能看见垣王在那里横跳,皇上也由着他蹦哒,不赏不罚。据说皇上每每到这时候便露出瘆人笑容,让人顿时感到一阵清凉。 “刘姐姐,会不会是你爹骂皇上把皇上骂怕了,所以他叫垣王说他,这样你爹就不骂皇上了。”小以宁感官清奇的说着话,让众人恍然大悟。 刘珍英的小脸立马泛光,拍着小以宁的脑袋“以宁妹妹所言极是,肯定是我爹太凶了。这几日我爹上朝都没怎么说过话。” 小以宁扯扯嘴角,啥话都信,小孩子真好哄。不过话说回来,在她看的内容没有这一段,太子已经是太子,一直到登基。可能和小说里时间线的偏移有关,这事发生在小说开始之前。 “以宁妹妹,听说兖州的疫情已经得到控制,你爹和崔大人应该快回来了。”金星蔓见小以宁又开始发呆,便开口说道。 崔之瑶摇头,满脸寞落“今年回不来了,我爹已经写信到家里,虽说有好转但依旧不乐观,根治的方子还没有出来。” 小以宁羡慕的看着她,她爹都知道往家里写信,自己的爹却从来都没有传信过来,舅舅也没有。 众人没有说话,自从两个人的爹先后离开之后,崔之瑶便天天抱着医书,而小以宁病了一场也不似以前活泼了。 “后日便是下元节,晚上以宁妹妹可以放花灯给你爹祈福。”虞可提醒道。 下元节? 这是她在现代从未过过下元节,上元是元宵,中元是鬼节,只有下元网上很少有说法,她也很少注意。 水官解厄日,是古代相当重视的节日之一,所有学堂都要放假两日,街上也摆上无数摊子为下元节庙会做准备,晚上应该会相当热闹。 小以宁乘上归家的马车,车上还有几个小包裹,她看向她娘亲。 “你爹不在,明日你跟娘一起祭拜祖先。”婉娘解释道。 “娘,明晚我要去河边放花灯给爹爹和舅舅祈福。”小以宁想着昨日虞可姐姐说的话,觉得这种现代没参加过的活动必须要经历一次。电视里不是常演,河边祈福会有艳遇哦。 婉娘心甚慰,眼里闪过泪花“晴姐儿真是长大了。” 小以宁身体一僵,看着自己的小手纳纳道“娘,晴姐儿不胖。” “噗…嗯,晴姐儿,娘说错了。”婉娘忍笑将女儿揽在怀里,确实圆了一些。 小以宁跟着娘刚回到家就被门口坐着小孩吓了一跳“虎哥儿?” 林寅虎睁开朦胧的眼睛,看见以前的小呆妹在车里正吃惊的看着他。他惊喜大喊“晴姐儿,你终于回来啦。” 小以宁:……为什么他会在这儿。 “虎哥儿在门口等久了,快进去。”婉娘将女儿抱下来,招呼道。 小以宁真的有点呆,不明白自己去上个学,回来竟能见到老家的亲戚。而且不止虎哥儿来了,她太奶还有大伯奶都来了。 郑氏看着小以宁规规矩矩给她请安,心中了然这瓒子一家真的是不一样了,就是这人还是和他爹一样任性不靠谱。郑氏暗叹,怎么这一支读书不错却长歪了。 “家里事忙,瓒哥儿媳妇儿也不用给我们准备过多东西,等下元节过后,我们便起程回去,已经和镖局的人说好了。”大伯奶蔡红花将此行的目的简略的说了一番。 林玉瓒决定将家搬到燕京,家中长辈并未阻拦,人往高处走,他的天赋是家中最好的。而且是和岳家一起上京求学,由他们照顾着,长辈也放心。只是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人会做出与他父亲一样的事来。 郑氏得到消息当即气的三天下不来床,又在大儿媳絮絮叨叨里起来,收拾细软上燕京看自己的孙媳。 她看着婉娘眉间的愁绪,说道“瓒哥儿不在,祭祖之事我带你做一遍,你好好学。还是那句话,你夫君的天赋在那里,不知往后走到哪里,家里都要靠你撑起。” 郑氏拉起婉娘的手“瓒哥儿此次错了,但祖母告诉你,要男子认错是千难万难的,有时候你只能顺着他,但背后如何就看你自己的心。祖母就是这么过来的,夫可以为天,但在儿女面前,你也要他们撑起一片天。” 婉娘看向乖巧的女儿,点点头“祖母,婉娘晓得了。” 小以宁竖起的耳朵动了动,太奶此话已经是对母亲的贴心之语了。 “晴姐儿过来。” 小以宁屁颠屁颠来到郑氏面前,甜甜的说道“太奶,晴姐儿好想您,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太奶,我已经好些年没见您啦。” 郑氏严肃的脸差点崩裂“你这个小滑头,跟你爹小时候真是一个模样,爱胡说八道。” 郑氏喊她过来,只是问她一些在女学的生活,听她的小日子过的不错便打发她出去找虎哥儿。 说来也巧,太奶和大伯奶也是今日刚到,婉娘看见她们先是欣喜后就有点忐忑。女儿还等着她接,她也不知如何是好,还好两位长辈都是明理之人,让她将小以宁接回来再叙旧。 郑氏看小以宁蹦蹦跳跳离开,便不悦的拍着桌子“你们也是糊涂了,若是觉得晴姐儿年纪小闹腾就将她送回老家,家里那么多堂兄弟姐妹总是能好好带她。怎好将她小小年纪就送到那皇家女学,那里都是贵女,都是咱们惹不起的人家,若是受了欺负,看你们如何悔恨。” 婉娘低头不敢回话,这事是她哥做出来的乌龙。 蔡红花看这侄媳妇的窝囊模样,暗暗摇头“娘,这瓒哥儿向来主意大,婉娘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啊!” “这是瓒哥儿的主意?”郑氏眼神凌厉的看向婉娘。 婉娘面露难色,良久才点点头。 夫君,谁叫你不在呢,我应付不了你祖母。 “这个不孝孙,想发达想疯了。”郑氏怒火冲天。 显然这一路她已听得无数关于皇家女学的传闻,也知晓这不是他们这种人家能去的地方。 林玉瓒:夫人的锅真是又大又沉重。 第83章 圣颜… 小以宁是被街上的吟唱声吵醒的,随着铜锣敲响,她也下了床,此刻婉娘已不在身边。 赵雅将小以宁的衣服穿戴整齐,今日是大日子,连她的衣服都是素雅庄重的。 “小姐,皇上已经带百官去天山了。” 下元节是祭祀大日,钦天监算好吉时,皇上与百官以及他们的家眷步行到郊外天山上祭祖,礼部开路,边唱边跳,燕京百姓也会跟着一起到天山为家人祈福。 不过这种热闹小以宁是参加不了的,她家也要祭祖,太奶昨晚已经教她如何在祖先面前说话,这是大事,马虎不得。 虎哥儿已经换上祭服,他代表家中男丁唱言。小以宁看的稀奇,这小人儿在这时候居然给她感觉相当有牢靠。 几月不见,变化真大。 “等瓒哥儿回来,你抓紧再生一个,晴姐儿以后也有倚仗。”郑氏提点道。 婉娘连忙应是。 郑氏看向旁边的冷逸“冷小子,你也过来拜拜,叫你姑姑保佑你平安康顺。” 冷逸接过香,也郑重拜了三拜,不过他心里所念是啥就没人知晓了。 小以宁拜完父亲这边的祖宗,还要拜娘亲那边的祖宗。这是昨日姥姥特地过来和太奶说过的,太奶犹豫了一下也同意了。 郑氏看李安禾眼圈泛红,轻叹“婉娘,咱家也不是规矩重的人家,你娘家既然就在隔壁,记得多回去陪陪你爹娘。” 婉娘看着母亲牵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心中也是哀愁,据母亲说,她只有表舅舅一个娘家人了,奈何表舅舅地位实在太高,哪怕有情分在,也不能与他随意走动。 下元节庙会的热闹,小以宁两世才第一次体验,燕京的街道已经人山人海,吃的也让她挑花了眼。 林寅虎又再一次担任起看护小以宁的职责,这一次他没有丢下她就跑,而是将她的小手牵的牢牢的,嘴里还发着牢骚“你不是说放了花灯就回去,你这是要吃到什么时候。” 真是的,虽然他被太奶带到燕京,但课业也不少,夫子布置的根本写不完。 小以宁尴尬的将糖葫芦递到他面前“虎哥儿吃。” 林寅虎嫌弃的拿过咬了一口的糖葫芦,看向盯着他笑的几个大人,忍了忍还是塞进自己嘴里吃掉“吃不下就不要买,真是浪费银子。” 小以宁嘟着嘴有点委屈,又不是花他银子,果然这个小胖墩真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她买的零嘴明明还有他一份。 婉娘已经从路边摊上买了几盏荷花灯交于几个小孩手中,小以宁今晚的目标明确,就是去河边放花灯,买零嘴是附带的。 这河还有典故呢,就是那个地瓜npc跳的那条河。 小以宁看着河边密密麻麻的人头,都发出一句灵魂感叹“好多人啊!” 这么多人连护栏都没有也不怕挤进河里。 林寅虎羞耻的捧着花灯,看向婉娘“堂婶婶,有没有别的花灯,这个是女子放的。” 婉娘掩嘴一笑刚要说话,就被蔡红花抢先道“你个臭小子放个花灯还挑上了,是不是想挨揍。” 林寅虎:……,奶好凶,他想哭。 这时周围突然闹腾起来,现场也变得拥挤,王林和王二升连忙张开双臂将几人护住。 “是皇上,皇上来啦!” “真的是皇上,天爷啊,今日我见到皇上啦。” 小以宁探头望去,只看见挤来挤去的屁股,根本看不到人。 “祖母,皇上在对面鼓楼上。”婉娘遥遥一指,河对面一座五层高的建筑此刻灯火通明,顶楼中央站着身穿玄色冕服的帝王,旁边一列是一品官员。 郑氏遥看着这一切,内心激动“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皇上,真是死而无憾了呀!” 她身边的蔡红花一手拉着李安禾,一手捂胸,已经连话都说不全了。 李安禾斜睨着她“你可别晕过去,我们要看皇上,可不会管你。” 蔡红花:…… “快放花灯,快放花灯,今日皇上都来了,说不定能看见咱们放的花灯。” “对对对,你们看已经有宦官出来守在对岸了。” “快。” 周围喧闹声不断,又有一大片人涌到卖花灯的摊上,抢花灯。 小以宁捧着花灯,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激动。 李安禾摸摸她的头“晴姐儿快将自己想的事写上,等下叫你二舅舅带你去放。” 林寅虎看着自己手里的花灯,又看向激动的人群问道“李奶奶,这皇上真的能看见我们的花灯吗?” “运气好就会的,往年圣上都会来到鼓楼捞5盏花灯,若是不难,圣上会当场帮他实现。” 还有这种好事? 林寅虎嘴巴张成o型,小心思也转了好几圈,连脸都变得涨红。 小以宁:没想到舅爷爷居然有这种癖好,喜欢化身成为阿拉丁神灯的小精灵,来,我来实现你一个愿望。 不过小以宁看着这人山人海的场景,估计选中自己的概率微乎其微。一瞬间河边放花灯的人比刚才多了无数倍,暗色的河道也染上无数绚烂的颜色。 小以宁被人高马大的王林牵到了河边,放花灯活动她家大人不参与,只有她,虎哥儿还有老乡拿着花灯来凑这个热闹。 冷逸帮着小以宁将愿望写好放进花灯,再由她放到河面上,随着水流慢慢漂走。 “表叔,你说皇上能不能看见我的花灯呀?”小以宁真的有点期待呢。 冷逸盯着河面上的花灯,本来平静的河面突然荡漾了一下溅起别样亮色,他勾起嘴角“晴姐儿放心,皇上必能看见。” 哦,是吗? 小以宁不知道老乡为什么如此笃定,不过她听到依旧很开心。 远处的13淡定收回手势,挑衅的看了38一眼,便消失原地。 38:这明晃晃的作弊,也只有这娘们做了出来。 第84章 没有护国公 “啊,晴姐儿你的花灯沾我的灯上啦!”林寅虎崩溃的声音将小以宁的期待思绪给破灭了。 小以宁看向河中,也不知那里刮过来的妖风将她和虎哥儿的花灯吹到了一块,两盏花灯转了两圈就难舍难分的连在一起了。 “娘,虎哥儿毁了我的花灯。”小以宁红着眼圈向后面的大人告状。 林寅虎:…… “分明是晴姐儿没有好好放花灯,她在我后头放的。”林寅虎倍感委屈。 “好了好了,放花灯只不过为了一个好兆头,不能吵闹。”郑氏直接将这两个即将闹起来的小人儿压了下去。 小以宁和林寅虎怒瞪对方一眼,便耷拉着脑袋在各自长辈怀里找安慰。 刚刚还有希望,现在是彻底的没戏了。 鼓楼 晟景琛百无聊赖的看着下方热闹的景象,下元节上鼓楼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传统,意为享受民间太平景色。他登基六年,上这鼓楼也就三次罢了,这种自欺欺人的太平他根本不爱看。 “父皇,这花灯已经布满运河,您看何时捞这花灯。”垣王晟泓文上前问道。 “儿臣愿为父皇亲自捞这花灯。” 晟景琛抬眸看他,锐利的眼神仿佛要将自己的大儿子穿透。他嘴角勾起冷笑“裴大福,去捞5盏花灯给朕瞧瞧。” 裴大福眉眼低垂,应是走下鼓楼。 晟泓文藏在袖中的手一紧,瞟向裴大福背影的眼神闪过狠厉。 父皇真是越来越宠信这个阉奴,前些日子还不知从哪里搞了一只白虎崽子送于父皇,讨父皇欢心,连母后都不愿见了。 晟泓文看向自己的皇叔,上次皇叔给他搞的机弩父皇并不喜欢,还痛骂了他一顿。不过皇叔那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多,总会有一个入父皇的眼的。 坐在高位的晟景琛没有漏过垣王的眼神,他笑容未变,周身气温也降低了几分。 此刻运河上的花灯已经到了恐怖的程度,放花灯的习俗一直由来已久,但如此热闹也只有皇上出现鼓楼的时候,谁都想近距离的展望一下圣颜,谁也不想放过这万一。 裴大福侧耳倾听手下的汇报,心中了然要捞哪几盏花灯。圣上想看什么样的花灯,裴大福心里一直都清楚,但此次却被垣王给搅了。想着自己从小伺候到大的帝王,这些日子从未展颜过,他挥手招来小顺子对他低语了几句。 “开始捞花灯了。”占据最前线位置的百姓开始高声大喊。 “前年皇上给东巷张家小子赐婚,不知羡煞了多少人,今年不知又有哪些眷侣有此等荣誉。” “先帝那会儿,西城的马秀才说要当官,先帝还下旨让大儒亲自教他,他现在不是外放当了七品县令。” “可惜咱们皇上不爱出门,不然上元节更热闹了…” “……” 小以宁此刻已经坐到了王二升的肩上,八尺男儿的身高足以让她傲视群雄,她艳羡的看着前方被捞起的花灯“姥爷,晴姐儿的花灯,皇上看不到啦。” 她写的老好啦。 不过小以宁心里哪怕失落也清楚,这千盏花灯里能捞到自己的概率也就比买彩票高那么一点点。 林寅虎小朋友已经欲哭不哭的模样,若不是王林把他举的高高看前方盛景,估计眼泪早已落下。 裴大福堆着笑容将五盏花灯捧到晟景琛面前“陛下,这是奴精心挑选的花灯,您看看。” 谄媚,奸宦。 晟泓文心里骂了一句,便略带期待看自己父皇打开花灯里的祈福纸。 晟景琛慢慢打开纸头,手一顿,眉眼染上笑意“干的不错,将人带过来!” 裴大福对花灯的主人早就了然于胸,便对外宣道“传林以宁,林寅虎,冷逸……” 从河对岸传过来的名字,又让大家沸腾。 小以宁:……,这事没有猫腻,她倒立洗头。 “虎哥儿,你要见皇上啦…”蔡红花一直激动的小心脏,终于坚持不住晕厥倒地。 “奶…”林寅虎还未从能见皇上的喜悦里缓过来,就被自己的亲奶奶吓的魂儿要飞了。 “真是个没用的玩意 ,虎哥儿别管你奶,快带着晴姐儿去见皇上 。”郑氏连忙催促道。 来接他们的船也已经驶到岸边,下来一排铁鹰卫,小顺子将名字又喊了一遍,看着来人,眉心一跳,也不知圣上知道干爹明目张胆的欺君,会不会大发雷霆。 除了小以宁三人,还有一对陌生年轻男女上了船。小以宁好奇的打量他们,也不知他们在花灯里写了什么,估计也是儿女情长之事。嗯,像她这种从小就喜欢忧国忧民的小孩绝对是比不了。 晟泓文看着上鼓楼的三个孩子连连皱眉“裴公公真会挑,居然还将奶娃娃给带了上来,她会写字吗?” 裴大福笑着回应道“垣王殿下,这花灯是谁写的,就让谁上来,圣上亲自过目的,奴可不敢擅作主张。” 小以宁刚踏到鼓楼五层就听到一道难听的公鸭嗓在那里叫唤,她和虎哥儿躲在老乡后面,都好奇看向说话的人。 “你要毁了老祖宗的规矩。”晟景琛已经相当不悦。 “儿臣不敢,只是今日是大日子。”垣王不甘道,这和他安排的根本不一样。 “知晓,便闭嘴。”晟景琛看向上来的五个人,眼里闪过柔色“朕已经看过你们的祈望,李静怡,朕会派太医出诊,让你祖母早日康复。” 最前面年轻女子跪下谢恩,便被内侍带了下去。 而那名男子的愿望更简单了,想学一门手艺养活家人,皇上也满足了他的愿望。 小以宁为这个年代人民朴实无华的愿望给感动了,又感觉自己脑子太过狭隘,竟一天到晚想着情情爱爱,不该太过不该,这是病要改。 “不用跪了。”这是晟景琛对剩下的三个孩子说的“过来。” 小以宁从老乡身后探出头,看皇上正慈爱的看着她,她松开冷逸的裤角,哒哒哒的跑过去抓起他的冕服下摆,发出甜腻腻的声音“皇上爷爷……” 小以宁:想yue,但大腿一定要刷一下。 “晴姐儿…”林寅虎脸色吓的苍白,被自己堂妹的大胆惊到了,他连忙上前告饶“皇上,我妹妹还小不懂事,您饶了她。晴姐儿快点放手,老虎屁股,摸不得的。” “呵呵呵,无事。”晟景琛摸摸小以宁的小脑袋,对着林寅虎问道“你想当护国公?” 护国公? 小以宁诧异看向虎哥儿,没想到这小孩居然把林家村的传说给写了出来。 这时她身体一轻,已经被自己舅爷爷放到了腿上。 林寅虎此刻已经激动的脸色通红,他没想到自己能见到皇上,还能让皇上看见自己的愿望,他重重的点头“皇上,我想当护国公,不止是我,晴姐儿的父亲,我的堂叔也想当护国公。” “你这小孩真是痴人说梦,护国公岂是你说想当就能当的,本朝也从未有护国公。”公鸭嗓又开嗓了。 “不可能,我族爷爷说是有护国公的。”林寅虎反驳道。 “我是垣王,乃皇上嫡子,会不知道,小子,你被你族爷爷骗了。” 小以宁看向说话的人,又看向虎哥儿,小小的男孩被这一句话打击的不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怪不得垣王会从太子位上下来,皇上都没有说没有这样的话,打击小孩。 她看向自己的舅爷爷,见他皱眉连忙道“皇上有护国公的,这是开国皇帝对我们林家村的承诺。” 众人皆愣,周朝开朝已经几百年,这两个小孩是讲几百年前的事。 “我的四世祖爷爷是随开国皇帝打仗的大头兵,他对我们子孙说,皇上曾说过若是他的后代能考上状元,那就封护国公。” “我们村的男娃一出生就会被族爷爷带到祖祠拜见祖宗,并叫我们牢记林家子孙世代只认晟氏江山。”林寅虎接着说道。 第85章 知我者大福也 谁也没想到裴大福捞来的花灯会扯出开国皇帝。 晟景琛看向史官,施同仁擦着额头上的汗回道“圣上,此事太过久远,臣立马回去查阅史料。” 晟景琛点点头,又细细问了一些林家村的事,对林家村世代想效劳皇室的心,颇为动容。 “不管如何,朕不能寒了此忠臣之后的心,但护国公要你自个儿争取,朕现在无法赐你。” 林寅虎点点头“我晓得,我会努力读书像堂叔一样,以后为皇上分忧。” 晟景琛又看向冷逸“你想去云飞书院读书?” 冷逸作揖道“禀皇上,我知云飞书院非秀才不能进,但依然希望它能给小子一个机会。今年小子一直在苦读,希望明年能参加云飞书院的入院考试。” 晟景琛沉吟片刻,便摇头道“此先河不能开,若是你能考上秀才,朕就让你直接去云飞书院读书。” 冷逸看向小以宁,点点头“谢皇上。” 大不了苦点,若是那个男人真的染病死在外头,晴姐儿还是要他照顾。这里的课文,一年之内考上秀才,他应该可以做到。 小以宁看舅爷爷已经处理好他俩的事,就知道今晚的重头戏来了,她的高光时刻。 “林以宁…” 小以宁立马手放膝盖,乖乖坐好“皇上爷爷,我想让兖州疫情消失,让爹爹和舅舅早点回来。” 她话音刚落,陪同的一品官员眼光都不由的落到垣王身上,在场的人都是狐狸,谁都知道垣王突然被贬事出何因。 垣王晟泓文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 “可是想让朕下旨让你爹和舅舅回来?” 小以宁当然是这样想的,但是她爹和舅舅已经平安到达兖州并跟在崔大人旁边,小命定是无忧的。若是让人过去,万一传染上了病就不好了,她爹和舅舅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而且在疫情没有完全控制的情况下,来回也是危险的。 “嬷嬷说等兖州的病好了,爹和舅舅就回来了,以宁只是想他们了。”小以宁不好意思道。 晟景琛了然“那你可要与你爹和舅舅通信。” 小以宁惊讶抬头,可以吗? 说实话,她看见崔之瑶能收到信,真的特别羡慕。 “但若是给以宁送信,送信的叔叔传染上疫病怎么办?” “哈哈哈,小小年纪,担忧的事倒不少。”晟景琛胸口震动,吓的小以宁抓住他的袖子免得掉到地上。 晟景琛赞赏的看了她一眼“朕赐你飞奴,你可传信到兖州,也不用担心有人染病。” 信鸽?这个方法好呀,回来的时候,她可以拿酒喷喷也算是消毒,不用怕。她眼睛晶晶亮的看向皇上,觉得这个舅爷爷真是大大的好人。 “谢皇上爷爷。” 晟景琛将她重新放到地上“好了,回你家人身边。” 小以宁看着他慈爱的眼神突然有点舍不得离开,这次见面已经是极为幸运了,也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见到他。按照小说说法,他活不了几年了,她也只知道舅爷爷是噎死的,他当时也正值壮年。 “皇上,你一定要保重好身体,以宁想年年都看到你。“ “啊哟,皇上这小娃祝您寿比南山呢!”金牌翻译官裴大福又帮小以宁说了好话。 小以宁害羞了:裴爷爷翻译的真好。 她又痴痴的等裴大福再帮她翻译一句,她这句话还有别的想法呢! 裴大福看着小以宁叭叭的小眼神,立刻接受到信息,又对晟景琛说道“圣上,看来这小娃很喜欢您,还想跟您多说话呢!” 小以宁:……不应该说我祝他福如东海吗?这两个词是配对的。 晟景琛面露笑意“若是还有什么想和朕说,你就让裴大福递信。回去,别让家人等太久了。” 小以宁还是被送下楼,裴爷爷的翻译功能还是不咋滴,让她多了一个给皇上写信的任务。 晟景琛看小丫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心中多了一丝暖意,但脸色也渐冷“裴大福,将东西呈上来。” “是,陛下。”裴大福又从身后小顺子那里拿出一排花灯。 晟景琛冷冷的看了垣王一眼,便逐一打开祈福纸,眼里的怒气渐渐弥漫到空气当中。 “哗” 花灯瞬间滚落到垣王脚边。 “逆子,你还不跪下。”晟景琛暴怒声在鼓楼里响起,周围陪同的大臣跪到一片,大喊息怒 晟泓文跪在地上,拿起一张祈福纸不明道“父皇,这是赞颂咱们晟氏的福语,您为何生气。” 跪在旁边的大臣捡起地上散落的纸条查看,内容竟一模一样。他们都难以置信的看向垣王,从来没有想过此人竟如此蠢笨。 “谁给你的胆子,竟罔顾祖训,在如此重要的日子做手脚。”晟景琛一脚将垣王踹倒在地。 “父皇,我没有做手脚,这都是百姓之言,与我无关啊,父皇。”晟泓文心里无比慌乱,他瞄到旁边的裴大福,怒指着他“是他,父皇,是裴大福这个奸佞害我,他前几日给父皇献上白额侯,让父皇无暇顾及后宫,还在您面前妖言,父皇是他要害我,这不是我干的。” “真是蠢笨如猪,裴大福,下旨,垣王无视祖宗历法,罚俸三年,垣王府思过,无召不得出府。”晟景琛看着这个大儿子乱攀咬的样子失望至极,已经不想多言。他来到虞王旁边,静静看着他的脑袋。 “皇兄莫气,孩子不听话,好好教便是了。”虞王晟景战低头说道。 晟景琛眼眸微沉,淡漠道“皇弟真是会关心人,听说这几日你颇有闲情雅致,去郊外看风景。既然病好了还是要多多静养才是,免得太后看见你又要说朕没当好哥哥。” “是,臣弟定当钤记皇兄之言。”晟景战微微抬眸随着皇上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眸低划过危险的精光。 “呀,皇上爷爷回宫啦!”小以宁重新坐上姥爷的肩膀,她看着自己的舅爷爷在裴大福的搀扶下乘上銮舆,努力的挥着自己的小手 。 林寅虎坐在王林身上看小以宁的动作,也羞涩的举起双手挥了起来“皇上爷爷,一路走好…” 小以宁:不会说就不要说… 晟景琛似有感应的朝他们遥遥看了一眼,嘴角勾起笑容。 “圣上好久没有真心的笑过了。”狗腿子裴大福轻声道。 “裴大福,今日干的不错,该赏。” 第86章 不甘心 热闹散去,小以宁一家也回到家中,此行最为遗憾的就是蔡红花,她半途晕了过去,到家醒来居然还记得他们见皇上一事,就很神奇。 “晴姐儿啊,你真的坐皇上腿上了。”蔡红花又不死心的问了一遍,见小以宁点头,便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鬼哭狼嚎“我咋晕了呀,我的娘诶,我的皇上没了呀!” 小以宁:……大伯奶好激动,好可怕。 怪不得虎哥儿刚才说出一路走好的话,原来是一脉相承啊。 不过大伯奶对皇上也是真爱啦,见不到就哭的稀里哗啦的。想来皇上知道有女子为他伤心至此,肯定很开心。 郑氏忍不住用拐杖敲打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再嚎,我就拿针将你的嘴缝了。” “娘…”蔡红花委屈的闭了嘴,抹着鼻涕和眼泪磨磨蹭蹭的从地上起来。 “在小辈面前做出这种姿态,你疯魔了吗?”郑氏又气咻咻的敲打她两下,她看向尴尬站在原地的小辈,又狠狠瞪了大儿媳一眼,便挥手让大家去休息。 蔡红花今夜错过与皇上的相会,忍不住将今生的倒霉事想了遍,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觉得苍天不公,哭的特别凄惨。 “虎哥儿,去睡觉,别理你奶,她疯了。”郑氏正是服了这个大儿媳,好似全家人都欺负了她一样。 林寅虎挠挠头,看着自己的阿奶,又看向被母亲抱离还好奇看着这边的小以宁,想了想,终于追上前去“晴姐儿,你身上的衣服能不能给我阿奶,我以后挣钱还你一身更好的。” 小以宁:这位小哥这思路牛啊,居然还能想到这一层,让大伯奶拥有一套皇上摸过的衣服 婉娘也懂了林寅虎的想法,爱怜的摸摸他的头“虎哥儿不用还,你等一会儿,我等下把晴姐儿的衣服送过来给你。” 林寅虎灿烂一笑,又跑回去哄自己的亲奶奶。 小以宁:她这个假小孩天天演戏可怜,虎哥儿这个真小孩还要哄自己的奶奶也可怜。唉,都是小孩子受伤的世界。 婉娘摇摇头,看来对这个莫名有点不靠谱的大伯母也是感到很无奈。 因为大伯奶的不甘心,小以宁痛失一套衣服,她捂着自己的小里衣躲进被窝里。没办法她娘也太实诚了,为了大伯奶竟差点把她扒光了。 小以宁看向在整理衣服的婉娘,淡淡烛光下,她的脸上笼罩着点点愁绪。她晓得她娘肯定想爹了,哎,哪怕爹做事再怎么混账,娘依旧对他放心不下,在她这个这么可爱的女儿都笑的不开怀了。 “娘,咱们可以和爹通信啦,舅爷爷说了会赐我飞奴。”小以宁将这个好消息说出来哄她娘开心。 所以哦,你可以和情郎诉心肠了哟,你不要担心啦! “嘘,娘不是和你说了吗,在外不要叫皇上为舅爷爷吗,万一被有心人听见就不好了,明白吗?”婉娘轻声告诫道。 小以宁点头,她明白姥姥的顾虑,自己家又没起来,有这么牛逼的亲戚怕是会引来祸端,若是舅爷爷降一级他们就可以大大方方的相认啦。 婉娘过来摸摸女儿的头“这是舅爷爷赐给晴姐儿的,晴姐儿想爹了就写信给他。娘知道你爹平平安安的就好。” “咦,娘不想和爹说说话吗?”小以宁歪头不解道。 难道不写个我有多么爱你想你之类的话吗? 婉娘慢慢捏紧拳头,语气平静“那你跟你爹说一声,等他回来娘会与他好好算账。” 小以宁:怎么又和她想的不一样。果然一天到晚想着情情爱爱,这是病得治。 虞王府 “祖父,你别看现在垣王被皇上软禁,但他依旧在后面继位,那个时候你就能推翻他登上高位了。”冷梦绾一脸讨好的和晟景战说道。 晟景战坐在椅子上,昏暗的烛光罩在他的脸上阴暗不明,面上毫无情绪“你是说我不如皇上?” 冷梦绾心里一惊,连忙道“祖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男子,怎么会不如皇上。不过他活不了几年了,祖父总不能跟一个将死之人比。” 冷梦绾暗暗观察他的眼神,见他眼底冰冷少了一些,心中也微微松气。 “他还要活几年?” “5年,至多5年。”冷梦绾满脸笃定,她所有的事情都知道,现在在位的皇帝就是早死的命。 “居然还要5年。”晟景战想起在鼓楼里皇兄看他的眼神,他觉得他根本等不了,可惜,他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皇兄一直盯着他。等那废物登基…… 晟景战勾起冷笑,即使皇兄再厉害又如何,三个孩子都是平庸之辈。 “你说我以后会重用林玉瓒?” “是的,祖父,他能帮你完成大业。”冷梦绾想到此人,脑海里又闪过一张讨人厌的小孩脸。明明毫无背景,竟一次又一次在她面前嚣张,让她在女学丢尽了脸面。她心中暗恨,可惜在女学不能动手,在外她还有一个爱装弱鸡的表叔,虞王的私卫不是她想调就能调的。 晟景战想起今晚见过的女娃,说话有条有理,确实伶俐可人,想来教出她的父母也是不差的。 “他女儿不错,至于林玉瓒如何,等他活着回燕京再看。” 冷梦绾诧异的看向他,这人什么时候见了林以宁那个死丫头,还让她得了夸奖。她在这人旁边奉献那么久,只得了一句尚可。 凭什么? 冷梦绾藏在袖中的手气的攥紧,深深的妒火在心底生成。 晟景战抬眸看她,双目如潭“夜深,你可以回去了,下次这个时辰不要过来。不懂,便让宫嬷嬷教你。” 浓浓的嫌弃从晟景战身上散出,让冷梦绾脸上闪过一丝难堪“祖父,您这么晚回来,孙女担心。” 最终冷梦绾在晟景战极其嘲讽的眼神退了出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脸部瞬间变得狰狞。 第87章 我女儿有福气(1) “好啊,林以宁,你居然让皇上赐你飞奴给你爹写信。”刘珍英炸裂的声音从小以宁身边响起,吓的她直捂耳朵。 皇上赐的信鸽是在女学里交给小以宁的,这次连刘珍英这个小灵通都没有得到消息。效果可想而知,整个班里的小朋友都围着这个信鸽看,还对小以宁进行爱的问候。 “我运气好。”小以宁腼腆一笑。 “早知道我也去河边放花灯了,我娘说人多不让去。不然我也能让皇上满足我的愿望。”金星蔓遗憾的说道。 众人看向她 。 “宫宴,我娘就带我去过一次,我想让皇上赐我一个御厨,天天吃御膳。” 这人真是什么时候都想着吃。 众人又不出所望的给她一个好没出息的眼神。 施婉婉点着自己的下巴问道“以宁妹妹既然见了皇上,可知前天晚上发生了何事,我爹一回来就流着泪,还骂了垣王几句。” 这时小灵通刘珍英又上线了“我爹和我娘说,垣王被皇上软禁了。真是活该,生为一个王爷居然抢御史的活干,我爹可比他长的讨喜多了,皇上经常夸我爹是股肱之臣。” “那确实活该,我爹可文雅了,轻易不骂人的。”施婉婉表示赞同。 “不过以宁妹妹得了飞奴也无法给你爹写信,你还没有开始练字。”虞可指着信鸽脚上的小竹筒,提出一个严重性的问题。 小以宁:其实我会写字的,不过现在不能写。 “崔姐姐到时候可以和我一起用飞奴,崔姐姐帮我写信。”小以宁早就想好办法。 崔之瑶遗憾摇头“以宁妹妹,我还没学会写小字,而且你多日未和你爹相处,想来有好多话要跟你爹说。我若是也写信,怕是竹筒太小装不下。” 小以宁看着信鸽上的小小竹筒也皱起了眉头,想法很美好,现实好骨感呀!她还想着报答崔之瑶的恩情呢,她和她一样都是想爹爹的小人儿。 “真是的,颜可她会写小字,叫她帮你们两个写信就行了。”刘珍英将画画的颜可推了出来。 颜可的爹是翰林院侍讲,学识渊博,一手好字更是让皇上夸赞。颜可三岁时便随着她爹写字,写信找她也是找对人了。 颜可点点头“以宁妹妹下次再给我做花环,就当我给你写信的报酬了。” “那我给颜可姐姐做5个花环。”小以宁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也被刘珍英拿了出来。 “10个,崔姐姐的报酬也要你给。” 崔之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宁妹妹,你帮我做花环,我给你做药囊。” “好。”小以宁弯弯眼睛答应了,野花和药草比,她简直赚疯了。 喜鹊跟着自家主子来到地己班,就见十来个娇小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她抬眼看向主子,没有错过她眼里的怨意。 冷梦绾轻咳一声,高喊道“林妹妹…” 小以宁抬起头看向外面,好久没在她面前蹦哒的女主又来刷存在感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心里说了几次阴魂不散了。 小以宁不情不愿的来到她面前“冷小姐找我干嘛?” 冷梦绾莞尔一笑“前日我祖父见到你心喜,叫我带点小玩意给你。” 她祖父不是男主吗?他什么时候见过她的。 难道是前日的鼓楼上,哦么嘎,上次见男主就感觉此人长的不咋滴,这次难不成因为他的脸自动忽略此人了? 小以宁簇眉,在男主面前刷脸,她是不乐意的,这个女主已经够烦人了,现在又来一个。 “我没见过冷小姐的祖父哟,他应该是岁数大了认错人啦。” 冷梦绾眼角抽了抽,晟景战现在不过二十来岁,哪里岁数大了。 “以宁妹妹,冷小姐的祖父虞王现在才二十一岁。”施婉婉提醒道。“而且还没娶妻。” “没娶妻哪里来的孙女?”小以宁发出灵魂一问,冷梦绾的脸也随之一黑。 “哎呀,真笨,上次我不是说了吗,冷小姐被圣上赐给虞王当孙女啦。”刘珍英真想提着小以宁耳朵,问她到底有没有记性。 小以宁凭实力告诉所有人她是没有记性的“咦,虞王为什么不自己生孙女,要皇上送他一个孙女呢?” 当然是因为他现在生不出来啦!不过大家都不能说。 “那当然,当然是皇上心疼他啦!”刘珍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深奥的问题。 “我能赐给虞王,是皇上的恩泽,林妹妹你还小不懂。”冷梦绾咬着牙说道,她从后面侍女手上拿过这个时代的小玩意,捧到小以宁面前“我祖父很喜欢你,前天还夸了你呢!” 小以宁头毛炸起,这个消息真的不是一个好消息,她伸出小手拒绝“不行哦,我祖父已经埋地下喽,不能再有祖父了。” 小孩子的脑回路真的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周围的气氛因为小以宁的话一瞬间凝滞,这里除了她都是知事的小朋友,想跟她说收了也不是祖父,但皇上又喜欢给人安祖父,而小以宁又没有祖父。 “你们在干什么?”在大家都在僵持不知道如何回答的时候,一道天籁之音从远处传来。洛姑姑刚刚好巡视到地己班,她扫到冷梦绾“冷姑娘怎如此闲情,跑到这里来了?玄级的课业应该比地级多好几倍,你做完了?” 喜鹊忍不住抬头偷偷望了自家主子一眼,她主子根本就没做,刚刚还被夫子狠狠罚了。 冷梦绾刚想回几句,小以宁跟风似的跑到洛姑姑身前“姑姑,冷小姐代她祖父送东西给我,我不想收,收了就多一个祖父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虞王怎么可能送东西给一个秀才之女。 洛姑姑挑眉,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过来说明情况“冷姑娘,虞王喜欢小孩不过是随口一言,你不必拿着东西过来讨好她,痕迹太过,丢的不过是你自己的脸。我会和管教你的紫苏姑姑说明情况,你回去。” 我什么时候过来讨好她了? 冷梦绾气的咬唇,啥也没说就转身离开,连要送给小以宁的玩意都带了回去。 “这个冷小姐为什么总是找你啊?” 大家也发现了问题,小以宁和她唯一的交集也只是一起去布施,这一次又一次的找过来显然有问题。 “不知道哦。”小以宁摇头。 还能有什么,肯定是男二效应的发酵。 “你们有没有发现以宁妹妹和冷小姐长的有点像诶!”虞可惊道,连洛姑姑也垂眸看向小以宁的脸。 小以宁:震惊,她怎么可能和这个人长的像。 “真的好像,你们看小以宁的眼睛和她一样都是杏眼诶。” 长杏眼的女人有好多好! “而且这嘴巴也是,小小巧巧的,一模一样。” 小以宁:你们够了哈,嘴巴长的像的人也有好多好! 洛姑姑皱眉道“确实有点像,不过天下之大,有长的相像的人并不奇怪,你们该干什么去干什么!” 洛姑姑三言两语将这群好奇宝宝打发回去,大家终于想起还有正事没做。 颜可继续提笔问道“以宁妹妹,还要和你爹说什么?” 小以宁被长的像女主这句话给恶心到,直接说道“颜可姐姐,你和我爹说晴姐儿长的可好看了,一点都不像别人。” “哟,小小年纪还挺不要脸的。”这句欠扁的话,没有意外的从刘珍英口里喷出。 “我本来就很美。”小以宁炸毛了。 “呵,美啥,看不出来 。” “啊,刘姐姐是坏人。”小以宁直接追了上去要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 颜可看着打闹起来的两人无奈摇头“崔姐姐要跟你爹说什么?” 崔之瑶歪头想了一下“就写家里一切安好,叫爹勿念。” 第88章 我女儿有福气(2) 初冬寒夜,一只灰扑扑的信鸽从女学飞出,在夜空划过痕迹,飞过山河,来到兖州。 此刻林家村因为一支队伍的到来,彻底沸腾,几名族老热泪盈眶,跪地接过一副大大的匾额。 小顺子看着前方乌乌压压的人,不由感叹林家村比起其他村的繁荣。不过此次他除了将圣上赐的“忠义村”的匾额送过来,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他牵起跪在旁边的林寅虎,让大家起身,便问道“虎哥儿,哪个是你们的长者?” 林寅虎将小顺子引到一个白发老翁面前“大族老爷爷,顺子叔叔找您。” “找我?”大族老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差点没站稳。 “族老,圣上听虎哥儿说族上的四世祖是跟随先祖皇帝开国的大头兵,先祖皇帝曾给过你们一个承诺。”小顺子就是过来找这个族志的,此事可大可小,史官连夜翻阅了所有史料都没有记录过先祖皇帝说过此话。若是先祖皇帝真的给过承诺,当时的大头兵何其多,若是又有几人后代出现问圣上要护国公,那朝堂怕是要大乱。 大族老一听便知晓来意“大人请随我来。” 小顺子牵着林寅虎来到林家祠堂,又被祠堂里密密麻麻的牌位震撼到,不得不又一次佩服这林氏族真的是百年大族。大族老颤颤巍巍走到祠堂后头鼓鼓当当弄了好久,便拿着一个薄薄的纸包交于小顺子。 “这是我那四世祖留给后代的信。” “哦?”小顺子捏了一下,便打开油纸包。看的出来,这位林家祖宗的信被林氏族人保管的特别好,他展开信纸,脸上瞬间变得精彩“这……” 族老脸色泛红,不好意思道“听我的爷爷说四世祖并不识字,所以只能画些符号。但大人你看…” 他指了信上一处“这两字是护国。” “四世祖回来之后,就将先祖皇帝赐的银子全部拿了出来,还立了族规,子孙,不论男女都要读书识字。” 听完族老的话,小顺子真是一言难尽,这信除了护国二字能让人看懂,其他歪歪扭扭的符号真的一个都认不出。这样的讯息根本不足以断定先祖皇帝是否有过承诺,万一只是戏言…那就闹大发了。 “呃…族老可否让我将此信拓印下来,我要交于皇上。”小顺子说道。 “可,可,可。” “可还有关于四世祖的物件吗,可否让我看一下。”小顺子又说道。 “有的有的,大人请到这边来。”大族老又将小顺子带到另一处的屋宅里。 兖州 林玉瓒在刚收到女儿的信时的欣喜表情也慢慢变得冷峻 。 王诚从他手里拿过小小的信纸“这信是晴姐儿叫同窗写的,怎么?不是晴姐儿亲笔,你闹气了。” 林玉瓒听到此话顿时无语“你看最后几句,晴姐儿和那人相像。” 王诚看着信纸上的内容皱起眉头“两人都在女学,被看出来也属正常。” “不正常,她为什么要刻意接近我的女儿?”林玉瓒思索道“今生我与她并无交集,这人是突然冒出和上辈子一样。” 王诚没有搭话,听着林玉瓒继续言语。 “我与她只见过一面罢了,哪怕她附在阿香身上,我与她也只是见过一面,她竟次次想施恩于我。”林玉瓒侧眸看向王诚“你说钱行收那死人衣,是他自己想的,还是有人授意。” “她上辈子这个时候不过是在将军府里讨生活的女子,想要做到无痕无迹应该不可能。”王诚摩挲着信纸回道。 “你忘了还有一人?上辈子我遇她时,他俩虽然看起来毫无交集,但这一世两人已经勾搭到一处了,办到也毫无意外。”林玉瓒沉思道“可惜钱行已经不在,那信也看不出原来模样。” “哼,要他死的人是你,现在又后悔了。”王诚目露嘲讽。 “这斩草除根真是林家村的一脉相承,可惜若是此事真的与那人有关,这灭口怕是用不得了。” 确实,就像那传说中的妖一样能附在无数人身上,之前是阿香,现在是冷梦绾。 诡异的事从上一世一直延续到这一世,唯一不同的他与王诚都带着被此人坑害的记忆。 林玉瓒身上渗出一层冷汗,脸色也逐渐苍白,若真是如此,那人怕是死不得了,还得好好活到他能护住所有人的时候。 王诚看老友这副模样忍不住安慰道“莫想了,你回来之后一直在未雨绸缪,林家村上世的劫这一世肯定不会发生。你看婉娘和晴姐儿不都好好的。” 林玉瓒心中丝毫没有轻松,只是眼神复杂的看向王诚“你说此人今生会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你想说什么?” “我怕此人能预见未知。” “你说什么?”王诚一直淡然的表情破裂,连手上的信纸都捏成一团。 “你这浑人。”林玉瓒连忙掰开王诚的手,将信纸抢救出来“晴姐儿比她娘还难缠,你把她信纸毁了,她能闹我一个月。” 林玉瓒看着皱巴巴的信纸已经可以想到女儿泪眼汪汪的质问“爹,你给的东西晴姐儿都放的好好的,晴姐儿的信你为什么不喜欢,是不喜欢晴姐儿了吗?” 然后再大喊一声娘,跟婉娘告状。 想想就头疼。 这时林玉瓒脖子后面汗毛竖起。 “你果然贼心不死,想负我妹子还说我妹子难缠。”王诚愤愤之声响起,他撸起袖子“我虽不及我爹和我弟,但教训你绰绰有余。” 林玉瓒:…… “你又发什么疯。”林玉瓒错愕的看着扑过来的大舅兄,不知为何他突然变脸。 “崔大人回来啦!” 崔向阳环顾四周见只有医侍在侍弄药材,便问道“王诚与林玉瓒二人去了何处?” “哦,林玉瓒的女儿写了信过来,他俩去后头看信去了。” 他女儿不是还不到三岁吗?怎么可能写信,而且最近燕京没有来人。 崔向阳摸着下巴来到门口就听到林玉瓒求饶的声音。 嗯? 随着门吱呀一声,崔向阳的脸上也浮现出震惊“你,你们…” 王诚听到声音连忙从妹婿身上下来,尴尬道“崔大人回来了,林玉瓒说腰酸,我给他按几下。” “嗯。”崔向阳惊讶过后立马恢复之前高深的模样,轻轻点头。 林玉瓒从地上爬起,整整自己凌乱的衣衫,从衣袖里拿出另一张信纸递了过去“崔大人,崔小姐给您写了回信。” “我女儿也写信过来了?”崔向阳接过信看了几眼内容,便知这不是他女儿亲笔写的,想来另一份信也是如此。他斜眼看向林玉瓒,没想到他的女儿竟有如此运道,能在下元节那天让皇上召见。 “玉瓒啊,没想到崔某借你的光了。” “哪里哪里,就像崔大人说的小女只是有福气罢了。”林玉瓒谦虚道。 崔向阳:哟,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气量还那小,可惜遇到我了。 “小女的字写的不错,对了,我家有几本前朝字帖,小女就是照着那字帖练的。我等会回信给我家瑶瑶,让她带到女学给你女儿练练,也算是还了带信之情。” “呃…” 林玉瓒想开口替女儿拒绝,崔向阳拍拍他的肩膀“信还是亲笔写的好,玉瓒你不必推辞,我这就写回信,你可不能独自放飞飞奴啊。” “大人放心。”林玉瓒面无表情的送崔向阳离开,就忍不住低声吐槽“这崔大人上次说能帮我带信,结果他自个儿写完信就将那回燕京的官爷打发走了,这次还有脸提醒我,真是坏的很。” 他看王诚还在冷冷看他,便指着信上的第一句话“你看婉娘都怨我了,晴姐儿还说我已忘了她们。” “哼”王诚刚刚还未看仔细,想拿过来再看一眼。 “嘶…” 两人呆愣看着撕扯两半的信纸,异口同声道“你的错。” 王诚:…… 林玉瓒:…… 小以宁:也不知道爹看到信会不会夸我呢,一定会的。 第89章 太后与皇上 小以宁歪头望着赵嬷嬷焚香净手,特别有仪式感的坐在书桌前“小姐,你想跟皇上说什么,奴替你写。” 秋衣重复了一遍赵雅的动作“小姐,你说,若是拉下什么没说,奴给你补上。” 小以宁:你们两个这么庄重的样子,让我有点不敢开口呀! 虽然下元节已过十几天,小以宁依旧记得被裴大福加了一道给皇上写信的任务。虽然她对这件事一拖再拖恨不得不做,但现在不行啦!舅爷爷明日就是生辰,咱得表示表示,虽然她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和皇上聊的。 这次若不是兖州太严重,皇上要节俭,说不定明日就是普天同庆的日子,龙灯游街,连牢里的罪犯都要载歌载舞庆贺一下皇上又长了一岁。 小以宁微微酝酿了一下便开口说道“舅爷爷,你虽然岁数大了,但吃东西一定不要急,容易噎着,和晴姐儿一样四处找水喝。” 赵雅:…… 秋衣:…… 这句话会不会引的皇上降罪。 小以宁看不落笔的嬷嬷提醒道“嬷嬷快写呀,我等下要看的,若是不对你要重新写的哟。” 赵雅头一次觉得小主人识字不是一件好事,连糊弄都没办法糊弄。她提笔写道:愿吾皇寿与天齐,福泽绵长… “嬷嬷,你写错啦!”小以宁看她写的几个字,立刻大声提醒道。 “奴下面就写小姐的话。”赵雅连忙安抚,不情不愿的将小以宁的话加了上去。 小以宁又补充道“尤其是云片糕,一定要小口小口的吃,最好还是别吃,晴姐儿不喜欢云片糕。” 舅爷爷就是吃云片糕死哒,她必须委婉提醒,虽然她没吃过。 “晴姐儿吃过无数糕点,舅爷爷也要多尝尝,尝的时候也要小口小口的尝,大口尝容易噎着,晴姐儿也噎过好几次……” 小以宁就吃的方式与文学洋洋洒洒逼着赵雅写了一整页。赵雅的脸上的笑容都要维持不住,小以宁接着话风一转“嬷嬷换页,我还有无数话要于舅爷爷说。” 赵雅:小祖宗这是写给皇上的信啊,还是祝生辰的信,你怎能写如此啰嗦的话。 赵雅忍了忍,还是憋不住提醒一句“小姐,咱得祝皇上生辰。” 小以宁听了表示晓得,继续说着哪个哪个糕点好吃,就跟推销员似的。秋衣也没有觉得不对,还帮着她一起参谋。 赵雅:这信怕是皇上不会看的。 最后这封不伦不类的祝贺信带着小以宁亲手编的红色福结还是送了出去。 “其实朕并不爱吃云片糕。”晟景琛看着信喃喃道,但每年生辰时都要吃一盘云片糕。他拎起小以宁的福结,招来裴大福问道“可在上面看出字来?” 裴大福眯着眼仔细瞧了瞧,摇头道“奴愚笨,看不出来。” “上面只有个福字,看来那个小丫头还未学会。”晟景琛拿出一个暗色盒子,将福结和兽牙链放在一块,陷入了沉思。 裴大福没有打扰,他知晓自家主子是想到了以前。 以前好啊,枝枝表小姐每次生辰都会送皇上一个小物件,明明是个普普通通的络子,偏偏说上面还隐着字,让他猜,让皇上猜。他蠢笨哪里看的出来,还是皇上一一看了出来。他家主子从小就聪慧,怪不得被先皇看中,逼着他成长走血路,手把手教他如何当一个合格的帝王。 晟景琛又将兽牙链拿出来把玩,将上面因时常摩挲起的小疙瘩按了按,眼里慢慢浮现出舅舅颓丧的脸。 “舅舅,枝枝已被退婚,我求娶她有何不可。我虽不能保证后院无人,但能护她一生,让她不用听那些污语。”晟景琛急道。 李明河眼神黯淡无光,神情麻木“六皇子请回,我们李家已经送了一女子入了皇家,不会再送了。” “舅舅若是不愿,我会亲自求父皇赐婚。”晟景琛目光坚定,心里亦然打定主意“我自小看着表妹长大,决不能让她在庙里度过余生。舅舅,就当琛儿求您了。” “不能的,不能的。”李明河眼角划泪“琛儿啊,皇家是容不下不洁的女子。舅舅会给枝枝找个燕京外的人家,将她远远的嫁出去。你回去,今日之事不必再提。来人将六皇子请出去。” “舅舅,我也是心系表妹的,更不在乎此事,您这是为何…”晟景琛双眼圆睁,听到此话一脸难以置信。 “殿下,现在太师家中正乱着呢,咱明日再来,说不定明日太师就答应了。”裴大福见要闹起来的主子连忙拉他出去。 可惜明日等不到了,等来的只有李安禾的尸体和那挂满李府的白幔。 “殿下,淑妃娘娘也是怕你做错事,才会赐死李大姑娘的。”裴大福看着失神的主子干巴巴的劝道。 晟景琛垂下眼眸掩盖悲痛“大福,是我害死了枝枝,对吗?” 裴大福将白虎放到晟景琛腿上,这崽子经过一个月的细养,长的特别壮实,还能发出几声虎吼“陛下,您看小小姐真的时时刻刻想着您呢!送来祥瑞,还嘱咐您时刻注意身体。” 晟景琛收回思绪,眼底闪过一丝柔色“那个小丫头倒是古灵精怪的很,虽不及表妹伶俐也是不差的,这封信半数吃的半数玩的,这唯一一句祝朕的话还是那赵雅写的,呵呵呵…” 他好笑的摇头“真是个没心的小丫头,和她姥姥一个模样。” “陛下,您的外甥女还送了一双踏云靴,是她亲手做的。” 晟景琛看了一眼早就拿进来的玄靴“有心了,朕出宫的时候穿,你先放起来。” “诶。”裴大福看着信被放进盒子,便知陛下更喜欢那个快三岁的小辈。估计是那小娃跟表小姐小时候长的很像,不过时间过去太久,他已记不得了。 “去太后那,想来她已经等久了。”晟景琛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却散发着冷意。 裴大福也打起十八分精神来迎接下面的局面,皇上和太后不合多年,更是以失魂症将太后软禁起来。每年只有太后寿辰和皇上生辰才能出来。 不知此次他主子将如何气太后。 第90章 太后与皇上(2) 太后李明珠抬眸看向殿外,见只有几个洒扫宫女,眼里不由划过失落“撤下,我那冷情的皇儿估计不会来了。” “太后,前些日子兖州洪灾,皇上日日忧心,这时候怕是被政事耽误了。”余女官劝道。 李明珠点点头,她虽在深宫养病,但前朝一些大事还是落入她耳中。她看向自己仅剩的心腹,轻声问道“宫依兰可有传消息进来。” 余女官快速向外瞄了一眼低声回道“娘娘,外头一切安好,就是那小辈不省心四处给王爷丢脸。” 李明珠手一紧“这还不是我那皇儿造的孽,连自己亲弟弟都坑。” “娘娘,皇上来了。”这时外头一个宫女在殿门口禀报道。 李明珠立马摆出慈母模样起身迎接。 晟景琛捧着虎崽,慢步走到李明珠面前微微笑道“太后今日精神不错,想来病也快好了。” 李明珠脸色一僵“我有没有病,皇上不是知晓吗?” “哦?看来母亲的病还是未好。”晟景琛看着桌子上那盘雷打不动的云片糕,年年如此。他伸出手指敲着桌面,旁边的裴大福已经拿出一根银针戳向糕点。 “我们明明是母子,皇上何必如此。”李明珠坐到晟景琛前面,满眼哀伤的望着他“都说母子没有隔夜仇,皇上竟年年如此防我。” “母亲是想见虞王还是想见你娘家人,呵,您真是重情,竟将身边的宫姑姑送于那个野种。”晟景琛冷笑嘲讽让李明珠瞬间恼羞成怒。 “晟景琛你别忘了哀家是你母亲,虞王是你一母同胞的弟弟,而你口里的野种是你舅舅唯一的血脉。”李明珠气急败坏的模样丝毫没有太后母仪天下的模样。 晟景琛拿起一片云片糕,细细品味它的滋味“看来这太医院的太医都该滚蛋了,母亲竟说出虞王是我弟弟的疯言。” 李明珠面目狰狞,将那盘云片糕扫落在地“你是不是要逼死哀家,皇上你就不怕天下人唾骂你不孝不娣吗?” 晟景琛神情未变,淡漠的似个陌生人,他抬眸眼底冷戾“太后大可以去追随先皇,朕也会让虞王陪伴,免得太后在地底孤单。” 李明珠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晟景琛摸着虎崽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她“还有你口里的舅舅唯一血脉和那个野种母亲,太后如此不舍她们,朕也会让她俩一块去陪你。” 裴大福适时递上帕子,晟景琛接过拭去嘴角的糕屑扔到地上“太后下次还是别准备云片糕了,朕不爱吃。” 李明珠目光凄凉,低声哀道“为何已过多年,皇上竟还如此恨我。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啊,琛儿,若不是我,你根本坐不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啊。” 晟景琛顿步回头,凝望着瘫跪在地上的母亲“我身上流着李家的血,自然会像母亲一样凉薄。” “陛下时候不早了,皇后娘娘准备了宫宴,还等着您过去呢!”裴大福提醒道。 “太后疯病未愈,闭宫继续修养,任何人不得探望。” “是。”宫女上前将宫门重新封上,里面传出李明珠悲愤的叫声。 皇上与太后之间的恩怨,裴大福知晓的一清二楚。他暗暗摇头,真搞不明白这两人为何年年都要互相折磨。 “裴大福,我私库里有一盒南海珍珠,你去送于那个小丫头,当她的生辰礼,她孝期出生怕是没得到过好玩意。” “唉,陛下奴明日便去送。”裴大福高声回复,跟上主子的步伐离开。 小以宁一手捧着大大的紫珍珠,一手拿着上官大夫配的药丸。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瞧着一样大,便拿起珍珠往嘴里塞。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可不兴吃。”赵雅吓得立马拿走珍珠,仔细的哈气擦拭。 小以宁兴奋的小眼神瞬间无了“嬷嬷,我只是想试试这个塞到嘴里能不能取出来。” 珍珠没了,她只能呲着牙刨药丸吃。 没办法这药又大又圆,她嘴塞不下。虽然赵嬷嬷提议过把它搓成小丸子,让她当糖豆豆吃。但她在看到赵嬷嬷伸出手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及时制止了她。 怎么说呢?她还是有一当当洁癖的,还是刨,一刨一个不吱声,从早到晚总能刨完一个,还好它又酸又甜又难吃。 赵雅捧着盒子,感叹道“没想到圣上如此喜爱小姐,那份信…” 赵雅夸不出来了,那封信真的是一言难尽,连句正经话都没有。 “写的真好,皇上也喜欢。”秋衣接话道,想到这里面还有她的几句话呢,她就兴奋的不行。想来娘晓得了,也会为她高兴。 小以宁数着盒子里的珍珠,足足有二十颗,她眼睛都弯成月牙“赵嬷嬷,秋衣姐姐你们也每人拿一颗。” 赵雅和秋衣同时愣住,这种赏赐,她们怎么敢要,若是被夫人和老爷知道,怕是要把她们赶出去的。 赵雅出宫时已孑然一身,亲人皆亡,若不是林玉瓒找上门来,怕是也要寻个小丫头给自己养老送终。她是打心眼里把小以宁当自己孙女看,老爷也表示他会将她的后事办的风风光光的,让小以宁给她送终。 秋衣更不用说了,她和母亲还要依附林家而活,哪怕小姐很好,但不能因为小姐不懂而做错事。 见她们都摆手推辞,小以宁有点失落,明明看着特别欢喜,怎就不要呢。她用手戳戳珍珠,就这品相,又是天然,在现世估计没有几十万是拿不下的。 舅爷爷真好呀,就像散财童子,啊呸,散财公公似的。 好想有一天,她能进舅爷爷的私库里瞧瞧。 小以宁开始幻想某个美好时光,流着幸福的口水。 不过讲真的,小以宁已经收到两份不是在生辰当天的生辰礼,也让她特别期待这次生辰。以前的她没有记忆,不知道在守孝的情况下是怎么过的,但她现在出孝了,这生辰不得办的热热闹闹的。 婉娘端出一碗长寿面放到小以宁面前,慈爱的看着她“晴姐儿,吃了这碗面,你就长一岁啦,这是娘亲手做的,快尝尝。” 好恐怖的一句话。 小以宁眼泪汪汪的看向自己的亲亲娘。 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生辰大party没有,还只有一碗长寿面。 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但这碗面是她娘亲手做的,为了展现母爱,曾被深深毒害过的小以宁拿起筷子的手犹豫了。 冷逸看她这副模样,将自己准备的生辰礼放到她手里,在她耳边轻声道“换过了,吃。” 小以宁眼睛一亮,还是老乡懂我。 “晴姐儿应该是想表哥了。”冷逸对着众人说道。 本来还在满心欢喜看着小以宁吃面的众人皆心中一沉,不得不说冷逸这句话相当破坏气氛。 小以宁:我什么时候想他了? 这时老三夫妇也带着给小以宁的生辰礼过来“哦哟,小姐快吃,今日燕京城可热闹了,大公主嫁女,那嫁妆从这头排到了那头,我长那么大头一次见阵仗,燕京的百姓都在凑热闹。” 老三说的有趣,小以宁眼里也出现了好奇,热闹谁不想看,这古代的婚礼仪式肯定比现代的好看。 李安禾上前给外孙女戴上漂亮的金项圈“快吃,等下我们都去看。” “恩。” 第91章 大力出奇迹 小以宁是头一次见十里红妆的盛况,被眼前晃过去的嫁妆亮瞎了眼。据说明昭大公主的女儿安平郡主的嫁妆已经有部分抬进夫家,但这嫁妆的尾巴还在公主府里长长的没有出来。 好长,好有钱。 如果她家也这么有钱就好了! 小以宁两只小手拍在一起,眼里的羡慕是挡都挡不住。 “这安平郡主终于嫁出去了,大公主的心病总算去了。” “可不是,都许三次了,每次都出意外。听闻这次大公主发了狠心,与那高侯爷的世子一定下便派人贴身护着。” “再出事怕是安平郡主的名声就要毁了。” “……” 小以宁坐在王二升的肩上光明正大的偷听,不止是她,林、王两家全班人马都向那两名说话的男子移了几步。 “明日新郎走马接亲更是热闹呢,听闻两家会沿街发喜钱,让整个燕京百姓沾喜气。” “哦,是吗?” 小以宁的眼睛微微亮起,又黯淡失落。明日她要去女学了,而且她班里去女学的小朋友就她和虞可两人,其他姐姐都要跟着自家大人去大公主府和侯爷府去凑热闹,后天才来。 哪怕在女学里,她和那些个高官小姐姐做同窗,但依旧不是她们圈子里的人,她们可以在女学看她可爱带她玩。但是出了女学,她只是那毫无背景的秀才之女,而她们是那高不可攀的贵小姐,这就是差距。 婉娘发觉到女儿的情绪不对,捏捏她温热的小手“晴姐儿可是坐太高,害怕了。” 小以宁:那怎么可能,她可是喜欢蹦极的侠女。 “晴姐儿明天要上学,得不到喜钱了。”小以宁呐呐的回道,其实她想看古代版新郎接新娘,看看是不是和电视剧的一样。 “无事无事,舅舅明日多多讨喜钱,放起来等晴姐儿回来给你。”王林立马转身回道,还因动作太大让肩上的冷逸差点滑落。 小以宁:……好像在电视剧讨喜钱的乞丐居多。 她解下身上的小荷包递给王林“舅舅,我的月钱给你用,晴姐儿在女学省着花,你别去讨,他们撒到你身上接着就行了。” 她还有两百两大坑没补上,这点积蓄可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小金库。虽然她有一根金条,但她舍不得换成银子。那可是金条诶,上辈子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她每天晚上都要摸一下才睡的着。 没错,她林以宁就是如此庸俗的小女子。 欸,说到底还是家底薄了。 小以宁流下心酸的泪水。 王林摸着自己脑袋,不明白外甥女为什么突然给他钱,但他还是欣喜接过“晴姐儿,那舅舅明天拿麻袋去接,一定接多多的喜钱。” “嗯” 这钱不要白不要,它还沾着喜气呢。 王二升看着二儿和小外孙的互动,内心忍不住吐槽,怎么老大和老二差那么多,这也太蠢了,竟只想着这三瓜两枣。 王林接的荷包还未捂热,就被李安禾拿走,耳朵还被母亲钉着“王林你明日敢拿着麻袋去接,我便叫你爹把你的狗腿打断。” 王二升的眼神在儿子腿上凉凉的扫过一眼,点点头“我听你娘的。” 小以宁:果然是暴力夫妇。也不知舅爷爷到底喜欢姥姥哪里,喜欢她恐吓人的模样? 小以宁的荷包转了一圈又回到她身上,王林也因此挨了一顿骂。 小以宁:我好像有点克二舅舅,呃… 王林觉得自己无法帮小以宁攒喜钱很没用,小以宁觉得自己又坑了一次二舅舅感到愧疚。两人互看一眼,又都过意不去的尴尬一笑,然后错开眼。 小以宁:恩,郡主真有钱。 王林:呃…这抬嫁妆的男子步伐真齐整。 今日的女学相当冷清,几乎少了三分之一的学生,留下的要不像小以宁和虞可这种无权无势的百姓之女,要不就是小官员之女。不过明昭大公主还是相当大方的,她现在是女学山长,虽说之前忙着女儿出嫁事宜甚少出现在女学,但今日出资食堂加菜,让女学吃的也比往常好。 小以宁捧着贵妇必喝饮品燕窝盅看了又看,不由再一次感叹大公主有钱。 “今日我们虽看不了郡主出嫁的盛况,但明日刘姐姐她们来了,肯定能说与我们听。”虞可安慰道。 小以宁点点头,对此并不在意。她微微撇头看向另一个方向,没想到这女主居然也在女学,她怎么可能不够格参加郡主婚礼。男主可是大公主的亲弟弟,他绝对会参加的,难道他不愿带? 这个小以宁还真猜对了,虞王嫌她在外丢人。 冷梦绾也看到这个讨厌的小丫头,眼里不由露出愤怒之色。这个臭丫头一次一次让她丢人,还害她一次又一次被宫嬷嬷压着罚。 下一刻她露出得意之色,今天所有人都不在,看谁会护着你。 小以宁没有错过女主眼神的变化,她小小的脸上闪过不属于孩童的冰冷,抿着嘴一口气将燕窝吃完。 这女主真是奇怪,只揪着她一个刚满三岁的小孩。难不成能当女主的人都得脑袋清奇? 虞可摸摸小以宁的脑袋,羡慕道“以宁妹妹,你爹以后当官了,这种盛事也能凑热闹了。” 小以宁快速的看向周围,连忙低声提醒“虞可姐姐说的对,以后别的盛事我家说不定能凑热闹。” 还好周围无人,不然虞可这句话传入大公主耳里就是别的意思了。 虞可也意识到这句话不妥,脸色一白不再说话。 燕京今日喧哗热闹,几乎所有闲暇百姓都挤在主街道上看安平郡主的出嫁盛世,彩色喜车内,安平郡主一身凤冠霞帔,手握婚扇端坐其内。 飘起的纱幔透出绝色,握着婚扇的手露出一截纤细洁白的皓腕。 让那些平头百姓产生无限遐想,无不踮脚推挤相望“安平郡主,燕京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百姓惊叹,怪不得大公主把女儿藏的如此深,以前只听盛名,不见绝颜,如今一见,惊为天人。 可惜红颜难嫁,这安平郡主已到双十年华,前两次定下的夫家都在大婚前出了事。 周围的感叹声,王林冲耳未闻,只盯着那撒喜钱的婢女,也不知那女子也不知瞎的还是咋的,他那么高大的人站在那里,竟一枚铜钱都没丢到他身上。 想起昨晚,小外甥女将金条偷偷塞入他手心的场景,乖乖巧巧的模样,王林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摘下来给她。 几枚喜钱罢了,他大不了这腿不要了。 小以宁:早知道我也不塞了。 这时队伍前方突然出现无数惨叫声,本来还拥挤的街道被硬生生的挤开,十几匹疯马朝着队伍冲过来。 高世子见状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吩咐侍卫拦截。 郡主的车架也都晃了晃,坐在车尾的婢女差点没坐稳掉落车下,王林见状连忙抓起衣摆去接撒落的喜钱。十几枚喜钱滚落他身上,王林的嘴都裂到耳后,虽然不多,但外甥女肯定开心的抱着他转圈圈。 王林心里刚美滋滋的想着,下一刻那个撒钱貌美婢女也落入他怀中。 王林:……这还发喜人? “啪。”王林的脸上多了一个火辣辣的巴掌。 一巴掌唤醒了王林,在这一刻他才发现,本来好好的婚嫁队伍已经彻底乱了套,拉喜车的马在那乱蹬嘶叫,前方的新郎正带领侍卫拦疯马,不让其伤及无辜百姓,根本顾不上后方。 “啊,郡主。”那个貌美婢女又发出一声刺耳尖叫,差点把王林的耳朵震聋。 那拉喜车的马突然跟疯了要向周围的百姓冲去,安平郡主紧紧抓着旁边的木栏吓的花容失色。 就在这瞬息万变间,王林犹如天降般出现在喜车和马匹之间,扯断马绳,将所有发狂马匹踹倒在地。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前方几匹疯马冲破侍卫防线,又向喜车袭来。 王林怒喝一声,一脚蹬上喜车,折下挂纱幔的支木,快速冲到疯马面前,一记横扫将疯马打退数米后倒地不起。 前后不过一弹指一挥间的功夫。 这场面让在场的人都看傻了眼,本来混乱的现场都静了下来。 王林看到场面控制住,又变成了憨厚少年,他拿着木棍来到喜车前,不舍的摸出金条,不好意思道“郡主,我弄坏了你的喜车,这个赔你。” 纱幔里传出一声轻笑。 “壮士拿回去,今日你救我于危难之中,安平该谢你才是。”安平郡主走了出来对着王林盈盈一拜,虽受惊吓但仪容未减半分,珠帘下的笑容更是让周围失色。 王林听罢立马将金条收回袖中,拾起刚刚放在车角的喜钱。 安平郡主见状便喊来婢女,正是刚刚打王林的婢女“鸢儿,给这位壮士一筐喜钱。” 鸢儿见是刚刚轻薄了她的呆子,将一筐喜钱不情不愿的塞到他怀里,还送了他一记白眼。 王林只是呵呵傻笑,抱着喜钱退入人群中,准备回家放好,等小以宁回家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王林。”这时一个高亢的声音穿过人群喊住了他回家的脚步。 王林? 安平郡主的美眸落在刚刚的少年身上。 第92章 他乡遇故知 “陈大人?”王林惊喜的看着来到他面前的男人“陈大人怎么也来燕京了。” 陈朗爽朗一笑“我本家在燕京,前些日子家里来信,让我来燕京,人嘛…” 他略有深意的看了王林一眼,低声道“总是要往高处走的,而且我那小女已到适嫁之龄,那府城总是找不到适宜的,来燕京也是为了她。” 王林了然的点点头,他外甥女以后也要嫁人,现在想想也愁人。 “你哥和妹婿呢,可是在云飞书院读书。”陈朗问道。 王林脸色顿时暗然“他们去兖州了。” “兖州?”陈朗顿了一下,便拍拍他的肩“这步走的不错,若是二人回来,圣上必定对二人有印象,农家子路本就难走,富贵险中求,你哥和妹婿未来会走的远。你呢,可在燕京找到事做。” 王林郁闷摇头,之前大哥和玉瓒想让他去那铁鹰卫。可铁鹰卫一旦进去,一年归家连两手之数都没有,而且他不喜欢打打杀杀,不想去,便故意考砸了。 陈朗垂眸,闪过刚才王林救人时的英勇,起了爱才之心“那你可有什么想法?” 王林搂着箩筐不好意思道“我要代哥侍奉父母,不能离家。” “但闲暇在家总不是事。”陈朗沉吟片刻便问道“你可愿跟着我去大理寺做捕头,虽然官小,但可日日归家。燕京很少有大事,大事都有别人管着。” “陈大人,我真的可以吗?”王林惊喜道。 “可以,就你身上的本事已经强过无数人。不过我的权力也就招捕快,你要往上爬只能靠自己了。”陈朗笑道。 王林憨憨笑道,对终于能赚钱养家感到高兴。 “郡主,可有受惊。”高世子在幛车下问道。 安平郡主收回目光,柔声回道“并无。” 婚队慢慢恢复原样,驶离这慌乱之地。 不过今日之惊险,成了燕京长久谈资,也让王林这个不知名的少年进入了燕京视野。 小以宁独自一人慢悠悠走在小道上,按理说在女学鲜少遇到危险,但她的心却扑通扑通跳的很快,像是有什么危险要发生,很是不安。她脑力突然闪过午时见过的脸,心中一凛,向后转身“谁在哪吓唬人,信不信我告诉姑姑。” “林妹妹,怎还如此讨厌,我想与你捉捉迷藏,你偏偏要喊出来。”冷梦绾从角落里走出来,身后还带着婢女。她对喜鹊使了个眼神,喜鹊刚上前一步,小以宁就迈着小短腿快速跑了。 冷梦绾:…… 喜鹊:…… “没用的东西,快把她抓回来,今日我非收拾她出气。”冷梦绾气急跺脚。 小以宁信条:来者不善,先跑为上。 奈何她小短腿在怎么跑还是比不过长腿,少顷间便落入冷梦绾手里。喜鹊将挣扎的小小人提起。 “你怎么不跑了,我只不过想找林妹妹聊聊,你却像遇洪水猛兽一样。”冷梦绾摸摸她的小脸狠狠一掐。 “我又不认识你,有什么好聊的。”小以宁努力蹬着小腿,脸都变成猪肝色。 冷梦绾捂着胸口,一脸伤心“林妹妹真是没有心,我经常过来看你,你怎就忘了。” 她伸出手指指向不远处的人造湖,嬉笑道“小小年纪便记性不好,该去洗洗脑袋清灵一下。” 小以宁脸色一白,此人竟想灭口,她疯了吗? 冷梦绾带着小以宁走到离湖两步之遥的位置,继续说道“当然我是吓唬妹妹的,但若是妹妹不听话,我就真的要让妹妹去洗洗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小以宁心里慌张,但她不挣扎了,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知道妹妹的飞奴还没有去兖州,你只需写信给你爹,说我对你多有照顾便可。”冷梦绾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当然妹妹可以不写,想来你爹没了你也不会伤心,他又不是不能生,多生几个就忘了还有你这个女儿了。” 疯子,疯子,疯子!!! 就知道盯着她这个小无辜。 “不可能,我不会骗我爹的,我就知道你想做我爹的女儿,你做梦,这辈子都别想。”小以宁气愤大吼,她眼角落出豆大的泪珠,慌忙看向周围,这女主早就踩过点了,四周根本没有人影。 冷梦绾被她的万年烂梗气的肺疼“喜鹊…” 喜鹊紧紧抱着小以宁向湖走去,这时她的手臂吃痛一松,一名黑衣女子夺过小以宁,将她踢入湖中。 冷梦绾被这一幕惊住“你…” “噗” 话音未落,她也飞入湖中,变成美丽的抛物线,溅起大大的水花。 小以宁被突然发生的变故愣了神,但只是一瞬,她就反应过来,在13肩上嗷嗷叫“心丑脸丑血也臭的坏人,被人教训了,活该。” 13:……好别致的骂人方式。 冷梦绾努力从湖里冒出头,湖边早已没有小以宁的踪迹,她愤怒的拍水“怎么哪里都有人保护她?” 这林玉瓒怎么越挖能耐越多,她越来越不想放弃他。 林玉瓒:震惊,与我何干? 13与小以宁眼对眼的深情相望。 13是纠结的,她出现在人前已经违反规定,是要被罚的,但难得遇到轻松的任务,失去了太过可惜。 小以宁是崇拜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侠女会过来救她,还让她享受一次传说中的单手转圈圈。 “恩人~” “你就当没见过我。” 两人同时开口。 13抖抖鸡皮疙瘩,继续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乃圣上派来监视你的影卫13,不能现于人前。” 监视? 舅爷爷监视我干啥,难道是发现我是假小孩。 小以宁还沉浸在监视二字,13已经咻咻两下躲到暗处。 “若是有困难,可以喊我。”13清冷的声音传到小以宁耳朵里,她抬起头看那侠女已不在身边,便问道“阿三姐姐,我能跟你学武功吗?” 她脑海里已经闪过无数称霸武林,路见不平的画面。 “不行。”13冷冷回道“还有我叫13。” 小以宁:13多难听啊,像骂人,阿三就好多了。 13:这个小娃居然想抢我饭碗。 第93章 暴怒 小以宁拿着妆粉在脸上拍了又拍,见把青紫色掩了下去才罢休,小小年纪就化妆她也是独一份。 赵雅看在眼里,忍不住的心疼“到底是哪家的小姐竟如此恶毒对三岁小孩都下的了手。” 秋衣盖上膏药,心疼的摸摸主子小脸。 “嘶…”小以宁忍不住疼得吸气,这女主下手真狠,都肿了成了大小脸。 赵雅拍掉秋衣的手“你这妮子…” 秋衣怯怯的收回手“小姐,你不认识那人是谁吗?” 小以宁摇头嘟嘴道“不晓得。” 说了她们三个无权无势的人目前也报不了仇啊!说不定秋衣和赵嬷嬷白日碰见此人忍不住露出不快神色,会让女主捏住小辫子。 唯一好的是,舅爷爷派人监视她,一定会知道此事。 昨日女主落水后,她还希望这人干脆淹死得了,四处祸害人。但到今日都没听到有人淹死的消息,真的是祸害遗千年。不过后来想想没死也好,此人都二穿了,万一死了来个三穿而且位更高,那捏死她家不得和捏死蚂蚁一样。 穿着复活甲的女主是天道亲闺女,她要向天道竖中指。 没人懂小以宁的复杂心情。 “小姐以后不要走那无人的道。”赵雅叮嘱道。 这话她昨晚已说了无数次,小以宁每次都乖乖点头,包括这次。 阿三姐姐虽然说她无处不在,但女生嘛总是有很多不便的,她还是小心为上。 小以宁肃着小脸走进课室,没想到她的到来让本来有点吵闹的房间瞬的一静。 虞可上前拉住小以宁的手“以宁妹妹今日怎得迟了?” 刘珍英过来将门重新关上,嗤笑道“真是懒货,昨日怕是也没来上课。” 小以宁看向屋内又瞄了一眼被关上的门,她不是踩着点来的,而是早了一柱香,但人都到齐了是她没想到的,唔,有一丝大瓜的味道。 “以宁胖啦,所以绕远路减浮华。” 刘珍英忍不住掐了小以宁小脸一下“确实伙食好,都变包子了。” 小以宁捂着脸,泪汪汪的看着她,这人咋手那么欠,刚好对她的伤脸,好嘛好嘛,她不用装了,女主的锅给你背。 虞可对她轻声说道“以宁妹妹,外头出大事了。” 真的有大瓜,燕京真精彩。 小以宁立马挤到姐姐们中间,坐等吃瓜。 所有人到位,金星蔓率先炸雷开口“郡主姐姐以后该如何嫁人,昨夜竟发生那样的事。” “还是那高世子害人,明明喜欢男子可以结契兄弟,他竟向皇上求娶郡主。郡主姐姐都二十了,我娘说若她再不嫁怕是皇室脸面都要跟着丢了。高世子是请赐婚,断了无数仰望者的路,却又毁了她,以后怕是更难嫁。”这是上官如意说的,语气惋惜。 纳尼,短短两句话,已经在小以宁脑袋里炸雷,她居然在这里还能碰见骗婚瓜,还是皇家的骗婚瓜。 这高世子勇啊!!! 刘珍英一脸高深“这件事高世子欺君,打皇家脸面,高侯爷府怕是要诛九族了。” 小以宁:还要提灭族一条龙,这高世子真是害人又害己啊! 她想着前日的十里红妆羡煞多少人,今日恐已变成了全燕京的笑话了。 晟景琛揉揉被吵疼的额头,厌气的看着跪地的父子。 高侯爷磕的溢血“圣上冤枉啊,此事铁定有人设计我儿,我儿他并不喜男子啊!” “皇上,你也知郡主前两次仪亲都已出事,昨日迎亲队伍也受了冲撞,虽已平息,但昨晚那贼人趁我醉酒将我交于那、那男伶,羞辱于我,我、我对郡主的心如,如……”高世子想起昨夜那难以启齿的画面都是拜这郡主所赐,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深情的话。他心一横,头重重磕地“请皇上赐死于我,我以无颜活于世。” “儒儿,你断断不可如此啊。”高侯爷老泪纵横抱着儿子痛哭。 在一旁呆立麻木的安平郡主终于动了,她重重跪地,面如死灰“舅舅,请您赐死安平,高世子无颜,我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皇家颜面因我蒙羞,世人怕认我是不详女子。” 安平痛苦闭眼,脑里闪过高世子匍匐在那赤条男子的恶心模样,呕出一口心口血。 早已哭成泪人的大公主见此惊呼一声,抱住僵跪的女儿“平儿,你有何错啊!” 安平睁开眼睛,推开母亲,跪伏在地“舅舅,安平自出生就未求过您什么,现在安平就只有这一个愿望,请舅舅成全。” “平儿啊……” “够了。”晟景琛重重拍了一记御桌。 “皇弟,你千万不可依平儿之言,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大公主哀叫道。 裴大福见主子已忍不住脾气,连忙上前搀扶起大公主,劝道“大公主这是做甚,陛下一定还你们公道,安平郡主绝不会受委屈。” 大公主刚刚站稳,安平郡主眼里闪过坚定,向殿内的柱子冲去。 这场闹剧,以安平郡主昏迷解除婚约,高侯爷一家贬为庶民三世不得入仕落幕。 “陛下厚爱,不然这世上就没有高氏一族。” 裴大福的恭维并没有让晟景琛高兴半分“给我查此事是何人所为,灭族。” “是。” 这时藏在暗处的影卫出现在晟景琛面前。 “皇上,昨日林以宁差点被冷梦绾扔进湖中。” 裴大福心中一愣,这人在这档口爆出此事,怕是要遭。 果不其然,已被烦透了的晟景琛未散去的怒气又聚集在一起并更旺三分“因何事。” “听林以宁言语,似冷梦绾想做林玉瓒的女儿。”影卫实话实说,也不管真实与否。 “哗啦。” 御桌上的奏折撒落在地。 “李安柔竟把女儿也养成这贱模样。”晟景琛怒火冲天,又想起以前的事。 “皇上息怒。”裴大福很有眼色的跪地“这冷家小姐小时由她母亲教养,难免会习得一二,以后让虞王好好教便是了。” “裴大福。” “奴在。”裴大福跪行几步到晟景琛面前。 “传旨高九儒不敬皇室,去孽根。” 裴大福眼珠惊转,连忙应是。 “派人盯着这个林玉瓒,他若是敢有异心,也去其孽根,朕的外甥女由不得外人欺辱嫌弃。” “是。”裴大福头顶滴汗,主子的怒气看来是无法平息了,这冷家小姐真是害人啊。 晟景琛坐回龙椅上,怒脸转笑语气冰冷“虞王早过弱冠,后院却无人是朕的不是,传皇后。” 第94章 技术改变生活 燕京热闹多,又发生两件大事,一是本来已经是庶民的高世子刚出宫门就被铁鹰卫抓住就地宣旨阉割成了太监,二是皇上将给虞王选王妃,所有适龄无婚约的官家女子必须参加。 小以宁就像瓜田里的猹惊了一茬又一茬。 虞王在书里可没有娶妻哦! 而且她没有想到有个厉害的娘家可以让男子直接变太监,还让世人称赞他仁德。 “皇上对虞王真好,他自己都没有选妃,竟对虞王如此上心。”刘珍英手撑着下巴嘟囔道“我娘传话过来说,前朝都在劝皇上填充后宫,多多繁衍子嗣。” 这话让小以宁这个现代人很难评,目前舅爷爷后宫已经有好些女人,一个男人分给那些女人都分不过来,又多几个,怕是要抢疯了,而且她在女学这么久听刘珍英嘴里叭叭的,前朝对皇上去后宫的过夜次数都了如指掌,每年都没有超过十次,基本每晚都在处理政事,是事业型男。 有此明君是百姓之福。 但她表示怀疑的很,舅爷爷对她真的相当照顾,可见是情深之人,难不成她姥姥在这帝心里已经不可替代到他不愿与女子这样那样。嘶……这就是另一种渣男了,对不起妻子的那种。 那么多小姐姐在后宫蹉跎年华真的好吗? “此乃大事,我想跟我爹说一声。”崔之瑶忧愁道,她姐姐已及豆蔻 ,也在此列。这虞王,爹曾给他诊治过,身体似是不好,若是姐姐真的被选上可如何是好。 忧愁的何止是她,这个燕京都在忙着定亲,连结婚率都升高了。 她看向小以宁“以宁妹妹,这飞奴可不可明日放,我想差人问问家里再与父亲回信。” 小以宁无所谓的点头,上次她爹回信过来只有一行叫她多读书少说话的言语,其他都是写给她娘的。 当然她是不会气他与娘述情的,她气的是这个狗爹忘了她生辰连一句祝语都没有。她娘也没有被此人的花言巧语迷惑了,只是淡淡一句你爹,我们回来收拾,晴姐儿,娘定让他不忘你这个亲女。 还得是她娘,对她最好啦。 不过崔之瑶的话对她提了个醒,她也应该将燕京的种种写给爹,还要将冷梦绾对她做的事和爹说。 但是,这个冷梦绾一直盯着她,说不定还会偷她信看,然后再疯狂报复她。 愁哦! 小以宁支着脑袋看向外头,寒风吹枯树,想来这是信鸽最后一次去兖州,过些日子她放假,娘也要带着她回老家过年,这是答应过太奶的。 这样要和爹还有舅舅说的话就多了。 若是信鸽浑身上下都能绑上竹筒就好了。 在笼子里休息的信鸽不知为何一惊,在里面扑腾了好久。 夜深人静,小以宁好不容易将赵嬷嬷打发去隔壁,就开始咪咪叫。 “阿三姐姐,你在吗?” 毫无声响。 小以宁抿抿嘴,不是说有困难就喊她吗? “阿三姐姐,你在拉屎吗?那以宁等下再喊你。” 13无语睁眼,这小孩大半夜不睡觉搞什么? 小以宁回身坐到床上,就看见一袭黑衣的酷侠13坐在屋中倒水喝茶,她立马跑过去,咧着嘴轻声喊道“阿三姐姐,你来啦。” 13掀开眼皮,看着这个小小人“何事。” “你有那种密信纸吗?”这是小以宁白日里想到的方法,不想别人看到又想写的多,只有那种特殊纸了。电视剧常演的,这里肯定有。 “哪种?” 咦…这个还有好多种吗? 小以宁露出喜色,拿出手比划一下“就是那种写上去字会消失,但用什么方法又显现出来的那种。而且不会和后面写的字重叠。” 13了然,从怀里拿着几张纸张,挑出一张递给小以宁。 “谢谢阿三姐姐。” “十两。” “哈?”小以宁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大人,以为出现了幻听。 13冷冷撇嘴,很有耐心的重复一遍“一张纸十两银子,童叟无欺。” 这还要钱? 十两也太贵了? “姐姐,以宁没有钱哦。”小以宁泪眼汪汪提醒道,仿佛她要钱就会掉泪。 13双手抱胸根本不吃这套,冷冷道“你有一根金条。” 小以宁:嗯? “一个三两三的金童,两个金项圈,五个金镯子,一个三两三的银童。” 小以宁吓的连连后退,仿佛被人拔光了底。 13伸手又指向柜子“那里装了二十三两银子三十六铜板。” 有零有整一分不差。 她将手伸到小以宁面前,弯了两下“你选,纸还是十两。” 小以宁连连摇头,欲泣欲泪“嬷嬷会晓得的,以宁不能拿。” 13弯腰与她齐平,冷眸直勾勾视着她,轻吐道“金条,我写欠条。” 小以宁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欺负小孩的强盗,终于忍不住落泪,极为不舍的拿着金条。 她的金条没啦,呜呜呜。 她为爹爹牺牲多矣!!! 13满意的收下金条,就要起跳到藏身处,裤腿又传来一阵拉扯。她皱眉低头,便见小人儿吸着鼻子问她可不可以帮她写信。 “10文一个字,童叟无欺。” 小以宁不敢相信这也要钱,太奸了,她的小胖手指向桌上的茶壶“阿三姐姐喝了我三两银子的茶,付钱。” 13:……奸商。 小以宁:你奸我也奸。 13重新落坐,面无表情的看着小以宁将纸拆分几小片又小心翼翼塞在书里,将剩下的一片纸放在她面前,开口道“你要写多少字,什么大小。” 小以宁:不会,这还有说头。 她想了想,捏着手指说道“蚂蚁一样大,我要和爹爹舅舅说好多话。” “20文一字,说。”13从怀里拿出特制笔墨,等她开口。 小以宁没想到这个姐姐还会坐地起价,她气的咬指头,20文一个字,她怎么不去抢,怪不得会有惜字如金这四字成语。 好想哭,好,她已经开始哭了,阿三姐姐好狠的心。 “爹。” 资产-20 “冷梦绾想灭我做你女儿。” 资产-200 小以宁越说越想大哭,她头一次尝到花钱如流水的感觉。 第二日,小以宁顶着水泡眼来到课堂,和她一样的还有崔之瑶,看来她打听过来的消息并不好。 “你们两个…”御用代笔颜可看着她们这副模样,不由大气道“哎呀,别不开心啦,大不了我这次不要报酬啦。” “我写好了。” “我写好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又惊异的互看一眼。 “啊,你们不需要我了吗?”颜可一下子失落起来,还委屈的掉豆豆。 好了,水泡眼又多了一个。 13哈着金条,露出恶趣味的笑,怪不得那小丫头天天对着金条傻笑,这有钱的滋味确实不错。 小剧场 小以宁:阿三姐姐,我爹能不能发现这个信中信。 13:我识得的人都能看出。 小以宁:……好,我爹应该能发现,毕竟他未来可是当丞相的,聪明着呢。 13:你爹当不了,你蠢。 小以宁:…… 第95章 心惊的消息 小以宁和崔之瑶对此次的信都特别重视,对着信鸽又求又嘱咐,终于在信鸽的白眼里将它送走。 一直盯着她们的影卫66,擦了一下小叶弯刀,吐掉嘴里的草,也起步出发。 66:阉人,他是专业的。 冷梦绾看着飞走的信鸽,目光闪烁,喜鹊推门进来跪地道“姑娘,林以宁信中没有写对你不利的事情。” 冷梦绾微勾嘴角“算她识相,不然我就把飞奴射下来烤着吃。也罢,我就不计较她之前对我的不敬。” 幸亏是个三岁小娃,什么事都过天就忘。 喜鹊微微抬头看着露出诡异笑容的主子,搞不明白她为何非对一个小孩过不去,还对小孩的爹念念不忘,那男子又长的不好看,还是个穷秀才。 “辛苦了。”林玉瓒摸了一下信鸽的头,便把它脚上两个竹筒取下来。它头次过来时,他便在竹筒上标了名字,免得像第一次不小心看了崔大人的信。 前世的兖州如何他并不知晓,只是听他人寥寥数语说很惨。现在他身处其中才知其中惨烈,堆起的尸山已数不清,连焚烧用的火油都要用尽,空气都弥漫着尸灰与腐臭的味道。十不足一,不是说说而已。 崔大人带着大夫与医侍日日改药方,还是不尽人意,只能延死,不能治本,所有过来救援的人都瘦的不成人样,崔大人也双鬓白发苍老数分。 林玉瓒上世是心冷的看着人命逝去,这一世因无能为力的麻木接受人命逝去。他捏捏手里的竹筒,眼底闪过温柔,露出多日里第一个笑容。 “崔大人,令千金又写信过来了。” 崔向阳大喜的接过竹筒,眼里闪过泪光“这孩子,我不是说了勿念,一切安好,还巴巴的写信过来。” 林玉瓒扯扯嘴角,加快速度将崔大人布置的任务做完,便去后头看信去了。 “晴姐儿这次又写了什么?”王诚也收拾好凑过来。 林玉瓒展开信纸就看见第一句话“臭爹爹,晴姐儿不要你了。” 林玉瓒:……这个臭丫头。 接着他便皱起眉头,这次女儿的信特别怪异,就刚刚入目的字大些,其他字竟都细如蚁虫“阿诚,我记得崔大人有一火珠(古代放大镜),你去借来。” 王诚看了一眼信也知异样,二话没说就去借了火珠。 两人碰着脑袋就着火珠看信。 不得不说13是专业的,小小的纸张上竟写了近五百多字。 林玉瓒摩挲着纸张“晴姐儿这次叫谁写的信,七岁的姑娘能有这本事?” “没想到圣上废了太子之后竟将他软禁,那可怜的安平郡主原来是这个时候成亲的。”王诚皱眉道,太子被废上辈子是没有发生过的,兖州的贪案也没有涉及燕京高官和太子。 “她不是后来养了无数面首。”林玉瓒接话道。 王诚一梗,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这时林玉瓒轻咦一声,摸着纸张思索片刻,便将它放在火烛上燎。 “你疯了。”王诚惊道。 林玉瓒给他一个淡定的眼神,拿起信纸重新看,果不其然内容变了,他淡淡道“看来岳母大人与皇上已经相认。” 他又想起藏于库房的伯牙琴,戏谑的看向王诚“果然不是受宠的,晴姐儿进女学那一刻,皇上估计已经找到岳母大人了。” 王诚抿着嘴,看向信纸,这纸影卫专用,皇上肯定不会给晴姐儿的。 小以宁:当然不是他给的,我花了十两银子买的。哭… 王诚轻咳一声“彼此彼此,看信。” 二人又碰头看着信的内容,眉头越来越紧,这次的短而简洁,除了小以宁告知二人冷梦绾害她的事略长,其他事都只是几字概括。 “虞王选妃?”林玉瓒愣住,此事上辈子未发生过。 “高侯爷变庶民,高九儒被阉?”王诚与林玉瓒对视,眼里皆是震惊,此事上辈子也未发生过。 他们来到燕京的时间虽迟了,但依旧听闻安平郡主婚事之事,神女难嫁,讲的就是此人。 当时大公主对这个女儿相当宠爱,但就是这份宠爱却变相害了她,她及笄时才第一次仪亲,对象乃是武安侯世子,此人在与安平郡主仪亲之后莫名坠湖,人是救上来了,但却变得痴呆,武安侯也上门退婚。 第二次仪亲是宣平侯世子,后又因奉旨剿匪身亡,这婚事又耽搁了下来。民间也慢慢传出安平郡主克夫的传言。这第三次就是高九儒,此人才德相貌皆佳,皇上和大公主都特别重视,不让其出差错,但在成亲之日还是出了事,安平郡主被哪里冒出来的疯马吓到撞了脑袋,绝颜被毁,人也只有三岁心智。 因出了此事,皇上震怒,拂去高九儒身上职务让他全心全意照顾郡主。 若是这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王诚也不会觉得安平郡主可怜。就在王诚与林玉瓒风尘仆仆赶到云飞书院时,这安平郡主竟在家中被人劫走,是大理寺在那最低贱的窑店里找回的,回来时已经被恩客折磨的不成人样,神智也清醒了。 大公主将郡主接回家时,直接哭瞎了眼。 高九儒也与安平郡主和离。 小以宁说的这两件事足以让王、林二人震撼,连林家村得了忠义村的称号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林玉瓒信看到最后,怒火冲到天际“冷梦绾,她怎么敢,她怎么敢伤晴姐儿。” 王诚目光冰冷“若不是你一意孤行,晴姐儿会遇到这糟心事,说到底还是你害了你女儿。” “晴姐儿无事,应该是那个老头儿派人暗中保护。”王诚想着上辈子,内心惆怅“事情改变如此多,崔大人会不会早点研制出配方,也能早些回去看顾她。” “我也想早点回去,冷梦绾如此疯魔,婉娘和晴姐儿怕是安危难料。”林玉瓒也说道。 王诚没说话,只是讥讽的看着他,直让林玉瓒感到难堪。这时崔大人急匆匆找了过来,见两人脸色不好看,直言道“你们也晓得了安平郡主疯了事!” 二人皆愣,此事信中未写,不过这也实属正常,晴姐儿的消息都是听别人说的,此等隐秘不是她能接触的。 林玉瓒上前一步问道“崔大人可是为了虞王选妃一事。” 两句话风马牛不相及,但却让崔向阳对林玉瓒顿时高看一眼,让他重新估量此人。他高深的抚着胡须“崔某果然没有看错你俩,真是吾交心知己也。” 林玉瓒:…… 王诚:…… 暗处的66拿出一本林玉瓒观察日记,咬着笔头写到:今日无异心,不可阉。 第96章 以身入局 崔向阳将门仔细掩好,便叫二人落坐“令爱与瑶瑶同窗应该知晓崔某还有一女已到仪亲年纪,我那女儿繁星皓月都不及她一丝,当王妃也是使得的。此次虞王选妃就在年后,崔某想回去给她参谋参谋。” 林玉瓒看此人又开始自吹,心里翻了个白眼“崔大人果然爱女。” 崔大人微笑点头“家有三女,个个可爱怜人,玉瓒你不懂的。” 王诚倒是直言不讳道“这虞王从小体弱,怕是配不上崔小姐。” 崔大人眼睛微亮,看来这王诚也得重新估量,说的话太得他心,他轻咳一声,叹道“今日之信,不是小女写的,而是我那贤妻写与我的,这虞王小时的身子是我父亲亲自照看的,后由我全权负责,可惜我医术未及家父,还是没调养好。” “我愧疚啊,此次虞王从封地回来,我正好借我女儿之风将他身体调理好,若是我女儿不幸落选…”崔向阳捏着袖子拭去眼角两滴假泪“也是我那女儿没福分。” 装模作样,真是令人作呕。 林玉瓒掩着恶心问道“崔大人对此地疫情可是有进展了。” “你俩是我知已我便明说了。”崔向阳正色道。 “我家先祖到我这里世代行医,代代不落,原于我家有一特殊能力,可通过把脉将病患承受的病痛切身体会一遍,从而更好的医治病人,可惜我天赋不高,上天并未让我和我爹得到传承。”崔向阳感叹。 “此地疫情甚重,拖一天便有无数人逝去,汤药也只能延长他人痛苦。是我之过,我愧对列祖列宗。所以我打算带着4名医侍以身入局,早日开出对应此次疫情的药方,让兖州百姓脱离苦海。” 王诚起身深鞠一躬“崔大人之大义,是我等楷模。” 崔向阳连连摆手,但笑意渐浓“此法也是无奈之举,我本来不想试的,只是时间紧迫。” 王诚又鞠躬恭维几句,直把林玉瓒看气,想敲开此人的脑袋看看装的是不是浆糊。 “崔大人想让我们也加入其中。”林玉瓒口气阴沉道。 崔向阳眼眯成一条线,果然还是和聪明人说话舒服。 王诚惊看着崔向阳,捏着拳头缓缓坐下,内心极不平静。 崔向阳没有在意,缓缓说道“我崔某背着九族性命而来,对此事绝不儿戏处置。可惜刚来时过于大意导致我的医侍皆多感染而亡,而我却命大苟活。此处已无我亲信,还好有你俩。” “崔某医术虽不及前者,但想要活命却是不难。”他目光灼灼看向二人“你们带来的盒子有我族秘药续命丹,到时我给你们一人一颗,你们莫怕,死不了。” 林玉瓒和王诚还是低头没有说话,虽说来此多半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此刻一腔热血褪半,想起还在等他们归的家人,还是退缩了。 “安平郡主已疯,此地事了,圣上肯定立即召我回去,到时你们随我一起回去与家人团聚。” 林玉瓒和王诚对视一眼,眼里闪过风暴,但却坚定无比的起身拱手道“我们愿与崔大人共进退。” 崔向阳见此也作揖回礼“这兖州百姓定会谢二位大义。” “对了,记得将遗书写好。”崔向阳嘱咐完最后一句便推门离开。 林玉瓒:……这是上了贼船。 王诚:……这崔大人真奸。 恐似兖州洪灾导致了气候变幻,燕京的冬日比往年更冷,连雪都比往常大了许多,一封家书随着镖车来到燕京交于婉娘手中。 “老家出了何事?”李安禾见女儿簇眉问道。 “祖母叫我们今年不要回去,恐有雪灾,明年赶不回燕京。”婉娘看向窗外,雪如鹅毛,屋里都点了两盆炭火也不见得暖和多少,她拢拢身上的狐皮裘衣,不由为远方的人担忧“也不知夫君和大哥如何了。” 李安禾皱眉看着林家老太君的来信“既然不归家,该送的年礼不能忘,老三不是要归家告祖宗已有后吗,让他帮你带去。” 老三夫妇来了之后并未在林家做活,林玉瓒出钱让他俩在那河道上货处租铺卖吃食,生意相当不错。 而他们经过上官大夫的诊治,也成功有孕,婉娘便让他们先关了吃食店,来年春暖花开召个伙计再开。 李安禾见女儿愁眉不展又劝道“在外的人你也不要忧愁,为皇上办事,无人敢亏待他们。有此闲心,你还不如多关心晴姐儿,若是评定为差,你可得摆出虎母样。” 婉娘想起娇俏可爱的女儿,嘴角多出一抹笑“娘,晴姐儿还小,即使是差级也是好的。” “爱信不信,这丫头天天跟在那些娇小姐闹腾,不敛着点性子,怕是要吃苦头。咱家是何光景,没起来之前多的委屈要受。”李安禾苦心劝道,小外孙上次脸上带伤回来,心疼坏了所有人,到底是稚童,过天就忘,还笑嘻嘻和他们说没事。 婉娘也想起此事点点头,也是父母无用才让女儿一次又一次受委屈。她拿起信纸重新看了几眼,心里便有了计较。 小以宁拿着古代成绩单排在队伍后头巴巴望着。这女学制度有些地方和现代学校有点像,年末时要拿着成绩单回家给父母看,写下明年的期许,还有考核,不过还好没有让人头疼的试卷,而是文化课夫子问问题,礼乐课看实操。 刘珍英看着小以宁的几个尚可都要冒火“夫子也太过偏心,明明你一个题都没答。” “我背书啦!”小以宁欠扁的说道。 “你连字都认不全,不会写。”刘珍英继续咬牙道。 “我背书啦!” “你连琴都不会弹。” “我~背~书~啦!!!”小以宁又重复了一遍。 “啊…凭什么,我也背了。” “你背错了哟。”小以宁友情提醒道。 刘珍英举着小拳拳,硬生生的把想撕掉小以宁绩果单的念头压下。 这小孩真是讨厌。 小以宁:你的脑袋怎么可能比的过我这个被无数考试磨练过的脑袋。 “不可喧闹。”洛姑姑的戒尺落到两个肩上警告道。 刘珍英狠狠瞪她一眼,也不再说话。 不多时便轮到她,刘珍英拿出自己最好的绣品交于夫子,夫子看了一眼就放在一边,拿出一张帕子问了几个问题,拿出毛笔在那张决定刘珍英回家要不要挨罚的纸上画了个红色大叉。 刘珍英瞬间石化,拿着纸呆立在旁。 她居然一个尚可都没有。 这时小以宁又笑眯眯的得到尚可从她面前轻轻飘过。 刘珍英彻底碎了。 第97章 说出 “为何你有一个优等?”刘珍英看着施婉婉的绩果单继续打击自己。 施婉婉拿回绩果单回道“陈夫子问的释解我都答对了。” “那你呢,为何一个红字都未有,咱俩明明同吃同睡。”刘珍英又不甘心的看向陈娇仪。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我脑子好。”陈娇仪理所当然回道。 甚少流泪的刘珍英听罢开始掉金豆豆。 把小以宁看的可乐了,这人也有今天,夫子宽厚都给了她尚可,把刘珍英羡慕的直瞪眼。 虞可收起全部优等的绩果单,总算是不负父亲所望。她看向小以宁,也是羡慕,她的二舅运道极好的进大理寺之后,陈娇仪就给她下了帖子让她带上她舅舅去玩。她一介商女是不会有这待遇的。 “虞可,年后若是家中无事便早些回来,上元节那日大公主将与云飞书院的山长一起办诗会。”小灵通刘珍英吸着鼻子将这一消息告诉家不在燕京的虞可,免得她错过这难得的盛事。 “咦,女学那时未开学呀!”小以宁疑惑道,这里的寒假可长了,要过二月二才上课。 “真笨,届时大公主会差人送帖子到我们府上,诗会在大公主郊外的山庄办,咱们白日参加完,晚上回燕京看灯会。”刘珍英对此事了如指掌,作为班里消息扛把子,她早就打听清楚了“行了,此事于你何干,你不是要回老家过年吗?” 小以宁老家离燕京有十来天路程,根本赶不回来。她嘟囔着嘴“我老家也有灯会。” 不过听闻在府城,小以宁来到这个世界好多都没有见识过,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慢慢欣赏。 崔之瑶将一本字帖交于小以宁手上“以宁妹妹,我爹上次写信说让我拿一本字帖给你,免得你爹半夜伤神你连字都不会写,看着可怜。若是能提笔了,就照着练。” 小以宁假笑着接过字帖,心里对着她爹骂了几句,没事给她找事。 还有他会伤神? 爹最是冷心。 崔之瑶的举动像似开了闸,其他人也拿出自己的一份礼送到唯二不在燕京过年的人,虽然大家身份悬殊,但同窗之谊是忘不得的。 大家的礼让小以宁心满满,都是可爱的小朋友啊!幸而婉娘也为女儿准备了离别之礼,是王林特意去猎场外围打回来的几只火狐做的手捂子,颜色艳丽,小孩看了都特别心喜。 颜可摸着软软的红色皮毛,建议道“诗会那日,我们就带这个,齐齐整整的,让别人羡慕去。” “反正诗会是为大姐姐们办的,咱们就是凑个热闹,到时大家都穿一色的衣服去玩。”刘珍英小朋友也想的怪好。 小以宁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要找同一个绣娘做一模一样的衣服。” 众人皆愣,亮晶晶的看向说话的小人儿。 这主意,怎么越想越不错呢? 小以宁:都商量到这份上了,没有队服不是很奇怪吗? 然后她就在女学最后一天,受到了无数爱的抚摸。 洛姑姑看着小以宁毛燥的发型,说了几句祝语和勉励的话,就让这些小娇娥归家,再见时便是春暖花开时。 “晴姐儿…”婉娘抱起奔过来的女儿,暗看了一眼娘,便微板着脸问道“夫子可对你满意?” 小以宁早就准备好绩果单举到娘亲面前,没有一个红字皆是尚可。 婉娘见此本来准备的说辞立马抛到脑里,捧起兜帽下的小脸亲了又亲“晴姐儿真厉害。” 这时一道香风从身边飞过“阿可…” 她转头好奇看去,就见一美妇抱着虞可落泪。 “这是虞可的母亲,过来陪女儿的。”婉娘解释道。 过来陪女儿?那她们不回南平过年喽。 婉娘将女儿抱到车上,顿了一下,兜帽下的美眸疑惑的看向远处,刚刚她明确的感到一道视线袭来。 “娘咋啦?”小以宁顺着娘的视线看去,便看到虞王的拉风马车。她撇嘴,也不知女主是不是被阿三姐姐震撼到了,后面没有再找她麻烦,她也相安无事到年尾“娘,你上次不是问我何人伤我吗?” 小以宁拉着婉娘的小指低声道“就是坐在虞王马车里的人,虞王的假孙女。” 虽然她曾经想过不说的,但思来想去万一女主找上她娘就不好了,她还是得提醒一下,防范于未然。 “什么?”婉娘惊愕。 “嘘…”小以宁连忙把娘亲拉进车里,遮挡外头的视线。 婉娘心久久不能平静,这虞王的孙女可是在燕京的神奇人物,光光被赐于虞王做便宜孙女这一项,就是百姓茶余饭后经久不衰的谈资,她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女儿。 “你不是日日都和同窗玩吗?” 小以宁:这事说来话长,长话又不能短说,总不能说这人是自己找上门的,意在你老公。 她摸摸自己的小脸,将另一套让人信服的说辞讲了出来“娘,姐姐们说我与她长的很像。” 女主现在已不是她初见时的面黄肌瘦,被男主养出肉来了,若不是她时不时露出一点不符她年纪的骇人眼神,长的还是很可人的。正因如此她与小以宁的相像也让二人周围的人看了出来。这让小以宁不得不承认此事。 “就因这个?此人气量也忒狭小了。”婉娘胸口起伏,显然气的不轻。 “娘,咱家惹不起哦!” 目前惹不起,且看以后。 婉娘眼里闪过泪花,将女儿搂在怀里,仔细摸着她软嫩的小脸。 李安禾带着寒气进到车厢“这虞夫人想让我们入股她家的生意,娘同意了…这是怎么了?” 婉娘看着娘欲言又止,最后说道“娘,此事回家再与您说。” 李安禾看向女儿怀里的外孙,手指点着她额头,佯装生气道“可是你惹我的宝贝女儿不开心了。” 小以宁想了一下,坚定的点头“姥姥,是我。” 李安禾:……,真实诚。 冷梦绾看林家的马车缓缓驶离,也慢慢收回目光。 虞王扫了一眼案几上的红叉纸头,不由觉得丢人现眼。他晓得此女是皇兄给他的警告,就是此次要为他选妃,也因此女惹出的祸事。若不是此人说准了兖州大灾,他怎会与她见面,落得如此尴尬的境地,使得皇兄时刻盯着他,让他束手束脚 ,什么事都做不顺,连那赃银也被皇兄提前发现。 “宫嬷嬷,给你一个月时间将她调教成贵女模样。” “是。” “我本来就是贵女。”冷梦绾错愕道“而且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晟景战冷光霖霖,语气轻蔑“你是觉得自己丢的人还不够,还是你觉得够的上自己身体的身份。” 宫嬷嬷坐在角落鼻观心,后人附身这种诡言,没想到主子也能相信。 第98章 要抱大腿啦 林家氛围并不是很好,小以宁在车上和婉娘说的话,让所有人都为之愤怒。 李安禾眼睛半阖,眼底闪过挣扎,沉声道“婉娘你也大了,娘也不瞒你,这冷梦绾的母亲是娘一母同胎的妹妹,所以和晴姐儿长的相像,与你我长的也像。” 一句炸雷的话在屋里响起,婉娘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娘,小以宁也竖起耳朵,开始梳理之前遇到的事和书里做对比。 她看着逗弄外孙的丈夫“以前之事太过复杂,二十多年前娘本来应该死去,但机缘巧合下又活了过来,之后便和你爹生活在一块,你爹他…是个好人。” 小以宁看向自己姥爷,这信息量有点大呀。 李安禾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话风一转道“但与你的皇上舅舅不同,我与我妹妹李安柔是有仇怨的,你爹亦是。” 王二升憨厚一笑,眼里闪过杀机“什么仇怨,都是你那妹妹自找的,女儿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爹当时为了和你娘在一块,将李安柔丈夫的孽根给剁了。” 婉娘彻底被爹说的话震到。 孽根? 什么玩意? 小以宁还在那抠着字眼,原谅她,学识有限,突然涉及到知识盲区了。 冷逸清冷的眼眸转向王二升,无奈轻咳一声,将小以宁拉到身边,准备随时捂她耳朵。 “晴姐儿还在呢,你在这里说什么浑话?”李安禾气的抄起手边的杯盏扔了过去,被王二升稳稳接住。 “她又听不懂。”王二升看向外孙,提醒道“晴姐儿此话不可与外人说,当然若是你大舅舅爬到高处,你便可大声告诉世人姥爷刚刚说的话。” “好啊,王二升,你铁了心要让诚子读书,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李安禾就地暴起,竟开始落泪“你明知我不愿让他出现在燕京的。” 平时见不得妻子生气的男人头一次无视眼泪,平静的说道“枝枝,我已说过无数次,不要将任何人的错处加在孩子身上。” 他又摆手让三个愣住的小辈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夫妻二人。 这么大的信息让婉娘有点消化不了,她以前一直以为自己家是个普普通通的山户,最多比别家富裕点。但到了燕京之后,先是出现一个表舅舅是皇上,现在还有一个有着深仇的姨母和在高位不讲理的表妹。 至于她大哥…… 冷逸侧耳偷听着屋内私话,看向婉娘提醒道“表嫂,我们和冷家与虞王皆有不可解的仇,你白日出门要小心防范。” 虽说这里的女子出门都头戴帷帽,但总有摘下的时候。 “我省得。”婉娘点头道 ,她看向还在沉思的女儿,蹲下与她平视“晴姐儿,那个冷梦绾欺负你的仇,娘一定会报的,你等着娘。” 还在和脑子较劲的小以宁懵懂抬头“娘,晴姐儿只想娘好好的,远离那个坏人。” 她只是想提个醒,结果效果太好了。先是爆出恩怨隐秘,后又在姥姥姥爷的话里隐约听出大舅舅不为人知的大瓜。 她大舅可能不是姥爷的孩子。 外面的瓜不少,自家的瓜更炸裂。 “爹,娘,妹子,我回来啦!” 这时在外忙碌一天的王林回来见自家无人便在邻墙喊道。 “二舅舅,我也回来啦!”小以宁也甜甜大声回道。 “吱呀。” 王林通过侧门来到林家,看到许久不见的外甥女正歪头看着他,大步上前将她举过头顶转圈圈“晴姐儿,有没有想舅舅啊?” 小以宁特别想说想的,但王林身上不知为何有一股怪味,直接冲入她的天灵盖让她受不了,她有点受不住想呕。 她也是这么做的。 “yue,舅舅yue,想yue。” 王林:…… “二哥,你身上什么味,都熏到晴姐儿了。”婉娘没时间胡思乱想了,连忙抢过女儿。 冷逸看着他散发着怪味的暗色罩甲,也没忍住将轮椅后退几步,拿出一张帕子捂住自己的鼻子“林哥,今日又做了何事,归的如此晚。” 王林举起自己的手臂仔细嗅了嗅尴尬道“今日打扫地牢,顺便搬了几具尸体。” “哥…你快去洗洗!”婉娘抱着小以宁崩溃的说了一句,急忙带着她换衣服。 “哇哦,二舅舅好厉害啊!”抱离之前,小以宁还是给予王林情绪价值上的肯定。 王林无奈的看着自己手,对着冷逸道“其实我洗过手了。” 冷逸无语,看了一眼还是紧闭的门,里面还传着不断的哭声“林哥,大家都没吃饭,你快去洗洗身子,好吃昏食。” 王林早就注意到了,担忧的问道“可是我爹娘吵起来了。” 不该啊,爹从不与娘吵的,因为娘从来吵不过爹。 冷逸带点怜意看着这个傻大个,今日之事,王叔李姨极有可能又不与他讲,而且又涉及到诚哥。他轻叹“林哥,晴姐儿在女学被那虞王新认的孙女欺负了。咱们目前没办法找回场子。” “啊,晴姐儿那么可爱,这是为何?”王林急急道。 冷逸推着轮椅背对着他离开“林哥见到此人便会知晓。” “见到此人便会知晓?”王林木木的重复着冷逸的话。 小以宁终于放假,今晚的饭菜比往常都要丰富。不过除了冷逸和小以宁,大家都食之无味。 李安禾顶着红肿的眼睛淡淡道“之前是娘狭隘了,总觉得爹娘因我之故离世,无颜见旧人。连表哥不计前嫌与我相认,我也避之如虎。” 她顿了顿“等下我与你们的爹要出去找裴公公,看看能不能再见皇上一面。” 小以宁猛的抬头,哦吼,姥姥终于要抱大腿了,她也可以扯虎皮拉大旗了? “好好吃饭。”冷逸拿起帕子擦掉小以宁脸上因动作沾上的汤渍,动作轻柔。 在场两个男人凉凉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娘,要不要我们跟着一起。”王林问道。 李安禾摇摇头“我那表哥我最清楚,之前我拂了面,他怕是会嘲我几句,你们就不要跟着我受辱了。” 几个小辈目送二人离开,心里都闪过一丝忧色。 此行如何,且看明日。 王林看着天色,宫门已经落锁,也不知爹娘能不能见到皇上。小以宁悄悄来到他身边,拉着他的下摆“二舅舅,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何事?” “什么是孽根?”好奇宝宝问道,别问她为啥不问娘,因为婉娘明确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至于老乡,她觉得她不知道,老乡应该也不知道。 王林的脸从麦色慢慢变成红色,蹲在外甥女前怒火横天“是何人在你面前嚼这种舌根,如此污言,舅舅非拔了他的舌头。” 小以宁:……,看来这玩意有点黄。 “是姥爷说的,他将谁的孽根剁了。” 王林怂了,他打不过。 第99章 裴逸 林家恢复平静,几人带着各自的心思回了屋,今晚小以宁依旧跟着娘亲亲香,门外也不用人守,赵雅和秋衣也因此放了假。 婉娘待女儿熟睡后,拿出床底的绳子在手臂上绕了绕,又遗憾的放下“早知如此,小时就应该和爹好好学武,不躲懒的。” 兄妹三人,就大哥四肢无力,她与二哥都是习武的好料子,可惜她懒,女儿似是也有这毛病。 裴大福干完今日轮值,哼着小曲回到宅子,他这一生伴着皇上看尽人形妖魔,人心难测,他也不敢有知心人,唯一松快的时候就是在自己的狗窝发呆。但今日不同,刚踏进院子就嗅出一丝不寻常,他那无须白面露出玩味的笑容。 “诶呦。”裴大福推门看到屋内坐着的二人,夸张的捂着胸口“李大姑娘,您要来,奴绝对扫榻欢迎,您怎做起了肖小吓死奴了。” “李大姑娘这是…” 李安禾开门见山道“裴公公,我想见表哥。” 裴大福眼里闪过亮光,主子果然对李安禾了解透彻,知道她知晓外孙被欺负后必定会过来找他。不过那个小丫头居然在这时候才提起,记性也忒不好,应该当日就传信回家告状才是,生生让主子等这么久。 “李大姑娘,圣上早已等候您多时,您随奴来。”裴大福来到屋内一个不起眼的木雕眼前,轻轻一按,一道深邃的地道出现在李安禾夫妇面前。 “请。” 李安禾和王二升对视一眼,都掩饰不住自己眼里的惊疑。 冬日倍懒,让人恨不得一直躲在暖和窝里不出来。小以宁就是这样想的,难得放假,过几日还要回老家,舟车劳顿,她肯定会受苦,她今日一定要在床上从早待到晚,谁叫也不起。 婉娘急匆匆的来到屋内,看着床上拱起的被子,无奈抚额“晴姐儿,快点起来,圣旨来了。” 什么圣旨?她爹还在兖州呢,根本没回来。 小以宁擦掉口水,头朝向另一边继续睡。 “夫人先过去,奴这就把小姐收拾好带过去。”赵雅已经挑好衣服,来到床边。 “这孩子,赵嬷嬷可要快些带晴姐儿过来。”婉娘说完又急匆匆离开。 下一刻小以宁就被赵雅从床上捞起,她睡意朦胧的眼睛控诉的看着赵雅,瘪着嘴说道“嬷嬷,你大胆,我要睡觉。” “哎呀小姐,圣旨来了,你快去。”秋衣端着洗脸水进来。 “小姐还是接完圣旨在睡,没得被批不敬之罪。”赵雅手快的将小以宁的衣服穿好。 真的有圣旨啊! 小以宁顶着呆毛,被赵雅抱到隔壁舅家,前院已经站满了人,闹闹哄哄的,门外还堆着看热闹的百姓。 裴大福看着还没睡醒的小丫头,咧嘴一笑,开始宣圣旨。 小以宁一脸懵逼听着大家谢恩,终于反应过来她姥姥抱大腿成功了,被皇上封为嘉禾郡主,还有她姥爷因一家敬献祥瑞有功,给了一个荣光将军的闲职。 舅爷爷好大方啊!!! 小以宁彻底清醒了,她巴巴望着裴大福,白虎崽也是她送的,她会不会有赏赐呢? 裴大福将圣旨交给王二升,上前摸摸小以宁的呆毛“小小姐若是想陛下了,可以随时进宫看他。陛下膝下无公主,可是很喜欢小小姐呢。” 小以宁看着被抬进来的一箱箱赏赐,抓着裴大福的手指用力点头,去,一定去,她还想去舅爷爷的私库掌掌眼。 裴大福又转头看向婉娘“小姐,圣上本来打算收您为义女,但被您爹娘拦着,说是太过打眼,您的荣誉要您的夫君去争。” “不过您放心,小小姐现在有圣上护着,无人敢欺。” 婉娘目中含泪,对着裴大福盈盈一拜“裴公公替我谢过表舅舅,小以宁的场子我与夫君定会找回。” 晟景琛对于亲人确实大方,他还赐了一个大大的宅子给自己表妹,羡煞无数人。不过他们现在并没有搬过去,而是继续窝在自己的简陋小院里,还有两个未归家的人,要等他们回来在商量搬不搬。 这燕京趣事多呀,燕京百姓又吃到瓜都表示满意,以前的旧事也被翻出来畅说。 “这冷将军府至冷老将军死后就落寞了,竟没有一个升到五品,看来圣上对冷卿年当年做的事一直如梗在怀。” “也是冷家做事不着调,即与李大姑娘退亲,怎能转头就求娶李二姑娘,还是在李大姑娘尸骨未寒的时候,圣上会气这么多年也是正常,李大姑娘不止是他表妹,更是他的救命恩人。” “不过李大姑娘死而复生还真是稀奇。” “不是说李大姑娘当时并未死透,被他现任丈夫路过发现撬棺材救出,也失忆了,还是大儿带着她来燕京求学才记起一切。” “可怜啊。” 坊间众说纷纭,谁又能比当事人更清楚事实发展呢! 不过冷家要糟却是真的,不说几十年前的旧事,就是现在陈国公回京这事就够他们喝一壶的,陈国公的小女儿当年不顾家中阻拦执意嫁入冷家,好不容易生下个孩子后血崩而亡。陈国公每年年底回京都要看一眼女儿遗孤,但在年初他的小外孙竟被冷卿云弄丢了,找寻不得。 这冷将军的几个儿子都是有本事的,长的俊美个个娶贵女,但一个招圣上厌恶,一个现又得罪了陈国公。 小以宁终于坐上虞可家送的马车,内饰华丽,丝毫不颠,可以看出她家是费了大功夫的,最后却便宜了她家。她偷偷掀开窗帷,偷听小贩间的私语。一只白皙的长手将她拉回,责怪道“有寒气,若是有什么想听的,叫人出去听再说于你就是了。” 她歪头看向冷逸,哦,现在应该叫裴逸了,在她姥姥被封郡主当天此人就找上裴大福要改姓。 好,当时她遇到老乡时他就对自己身体不在意,对自己的姓氏当然更不在意。她还好奇问他若是父母找上门认亲怎么办? 她现在已经无比确定他是冷家的孩子,女主的堂弟。 “我是被他人遗弃的。”裴逸只是淡淡道“既如此,我当然要找个肯要我的父亲。” 所以他现在就是裴大福的儿子喽,虽还和小以宁住在一起,但日日对裴大福的孝敬也不会落下。 小以宁和往常一样拉开老乡的大氅躲在里面,也不知是不是老乡的身体还未好全的原因,他的身上总是散发着冷气,她总是想给他取暖。 她由衷的感叹道“表叔现在也是贵公子啦!” 自己找到了一个好大腿,不愧是她老乡。 裴大福:其实喜当爹的滋味确实不错。 番外(1) 这里是林家村,传言此村相当怪哉,明明全村都是泥腿子,却要效仿那大族人人都要识字知礼。这么多年过去一直都是周围村庄的谈资,也让他们看见此村极大的变化。 这村确实不一般啊! “嘿,瓒小子,你爹可回来?” 林玉瓒抿着嘴回头看向问话的老伯,拱手道“谢伯伯关心,我爹还未归家,想来不日便回。” “唉,这福顺啊,咋都考上童生了,还如此不着调啊!”老伯摇头继续侍弄田地。 林玉瓒已经无数次听到这话,他瞬间红了眼眶,低着头大步向家走去。 “回来啦!” 林母看着儿子气咻咻的从她身前走过,还没来得及展起笑颜,只听砰的一声,儿子已经关在屋内不肯出来“可是在族学受欺负了,娘去找你堂哥给你讨回公道。” “没有谁欺负我,是爹欺负我们。”林玉瓒重新打开门,小脸上尽是眼泪“娘,你明明说爹快回来了,爹快回来了,可明日复明日,爹的影子都没有。村里的大婶们都说爹不要我们了。” “不可胡说,你爹只是去散心了。”林母拭去儿子的眼泪,将他搂在怀中轻声安慰“瓒哥儿,你爹真的快回来了,等你在族学里得了上等,你爹铁定回来。” 这话林玉瓒听了无数次,他今日不想再听“娘,你不用骗我,我晓得的,爹被人拐跑了是不是,是不是拐到山上去了,咱们去找爹好不好。” 林母久久无言,最后摇头拒绝“瓒哥儿,不说不知你爹在哪个山头,就是山上那繁多的野兽都不是咱们能去的。” 林玉瓒低头没有说话,他知道娘说得对,但爹不找回来不行。他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爹留书离家之后,母亲每日愁色,头上都多了无数白发。 村里的流言蜚语,还有祖母隔三差五的过来漫骂母亲没有管住爹,娘如何受得住。 “瓒哥儿听话,那些长舌妇的话听不得的,回屋读书去,娘给你做好吃的。”林母将儿子推入屋中,眼里掩不住的伤愁。 林玉瓒在门后看着母亲的模样,慢慢攥紧拳头。 “哎呦,这不是嫁入林家村的老三吗,怎么,不是说林家村富裕,你夫人还舍得你出来讨生活。” 郑源憨憨笑道“林家村的族老看中我,给了我一个采买的差事,一月100文。” 郑源忠厚老实,但此话未免有炫耀之嫌,当即惹起一堆酸话。他笑呵呵的听完,将牛车停好,便去买族学要的蔬果。 这时车下扑通一声,一个小孩从车底掉下,他看向周围无人注意,便快步冲到小巷之中。 林玉瓒从母亲的话里便听出带走他爹的可能是山户,他在村里四处打听过,爹失踪那日确有生人进村,那人高于常人且长的凶神恶煞,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此刻他正蹲在巷中看着外头人来人往,他早就打听清楚了今日石牛镇大集,能拐爹的坏人绝对会出现的,他今日非得把爹救回来。 “哟,王猎户你今日的猎物不错啊,卖那高门肯定不少银子。” 王二升扛着死鹿低头看向说话那人,哈哈笑道“这能卖多少钱啊,还不够我诚儿的笔墨钱。” 那人竖起大拇指“你也真疼你大儿,听那书斋的掌柜说,你买的笔墨都要好几大银。” “我还指着他以后当大官孝顺我呢,当然要用好的,亏了我也不能亏了他呀!” “那是,那是。” 王二升拜别熟人就要向前走去,就被哪里冲出来的毛头小子抱住了腿。 “老贼,还我父亲。”林玉瓒大声喊道。 王二升:…… “这谁家的小娃,快来领走,我力大可别伤了 。” 林玉瓒气愤抬头“你别装蒜,就是你,就是你把我爹拐走的。” 王二升无奈,轻轻松松将林玉瓒提溜起来与他平视“欸,你这小娃,怎得胡说八道。我可告诉你,我一巴掌下去,你能断三骨。” “呸”林玉瓒一口口水喷到王二升脸上,又不知从哪弄的胡椒粉撒到他脸上。 “啊”王二升吃痛松手捂脸。 林玉瓒掉落地上,继续上前对着这个壮汉的腿拳打脚踢“坏人,坏人,还我爹爹。” 刺啦! 林玉瓒从小到大头一次如此凶猛,还将王二升没系牢的裤子给扯了下来。他看着这麦色大腿,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 这突如其来的闹剧,让旁人都看傻了眼。 “嗷呜,你这个狼崽子,我今日不收拾你,我就把姓倒着写。”王二升甩开死鹿,提起林玉瓒就要揍他。 林玉瓒将刚咬出的血吐出来“老贼,你还不认,本大爷是林福顺的儿子,你快些还我父亲。” “……,福顺哥的儿子。”王二升卡了壳。 玛德,这个臭小子是林福顺的儿子,他还真教训不得。 “认出本大爷了,老贼,快把我爹还来,不然我不饶你。”林玉瓒看着王二升猩红的眼外强中干道。 王二升:……,真的好想揍这个臭小子。 “不准闹,不然我就将你扔河里,让你这辈子都找不到爹。”王二升恶狠狠的道,将林玉瓒甩到肩上,提起裤子大步离开。 王二升:玛德,今日面子里子都丢光了,等到山上非得让福顺哥好好教训这小子不可。 “林福顺,你这样不声不响的离开可想过我娘,可想过你儿子,你这是要置于你妻儿为何地。” “你既不顾家,就不要娶我娘,生而不养,你生我作甚,何不在我出生时溺死我。” 林玉瓒大大的质问声,让林福顺抬不起头。 “我已带笔墨,今日我过来就摆出两条路给你,一你现在就随我归家,于我娘道歉,二你现在就写下和离书,断决书,至今日起我娘与你毫无干系,我也不是你儿子,你自己选。” “瓒哥儿,你莫说了,爹羞已。”林福顺涨红着脸,背对着儿子捶着门无脸见人。 王二升一家远远看着,皆一言难尽。 “啧,自古只有老子教训小子,头一次见小子教训老子的。”王二升感叹,下一刻耳朵上就传来痛感。 李安禾娇眉竖起,气道“都是你搞的破事,我都说了咱家现在是山户,平平顺顺过一生就好,你非得让诚儿读书。” 王二升双手合十求饶“咱家诚儿有天份,咱也不能埋没了呀。” “埋没什么,什么身份做什么事,你将你的好兄弟送回去,诚儿明日起不用读书了,跟你学打猎养活自己。”李安禾低头看向自己的大儿“诚儿可愿意。” 王诚望了一眼对面吵架的父子,又看向自己的母亲,眼眶溢泪点头答应。 “凭什么不让哥读书,夫子明明说了哥能当大官。”婉娘不服气道。 “妹妹,无事,不读书也没啥,哥打猎也行。”王诚的泪嗒嗒的掉地,看的直叫两个弟妹心疼。 王林“哥,这个夫子跑了,过几日我去山下再找一个。” 婉娘已经迈着小腿跑到林玉瓒面前,怒指着他“就是你欺负我大哥。” 林玉瓒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小娃,头一次知道什么是粉雕玉琢。 “你滚出我家。”婉娘上前一步推林玉瓒。 “砰”一声巨响。 “婉娘…”李安禾大惊连忙来到倒地的林玉瓒旁“小子,你没事!” 林玉瓒捂着疼痛的胸口,呕出一口血“无事。” 王二升查看了一下,对着妻子道“确实无事,只是骨头断了一根。” 不愧是我女儿,干得漂亮。 “婉娘,你怎可伤人。”李安禾气哭,拍打着王二升“都是你,让女儿传了你的大力,以后何人敢娶婉娘。” 林玉瓒捂着胸轻咳“夫人,不要怪罪妹妹,咳咳,我…” “你看这不是有人娶吗?”王二升耳尖抓起林玉瓒的手对着妻子说道。 李安禾:…… “不是,我…” 林玉瓒都快疼晕过去,王二升抱起他来到林福顺面前“福顺弟,往后咱俩就是儿女亲家。” 林福顺:…… “不是,我是想说……” “王二升,我看你是不是疯了。”李安禾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无事,我无事啊!”被重新放到地上的林玉瓒伸着手对着玩你追我赶的夫妻俩气弱道。 林玉瓒:毁灭!!! 第100章 你是何人 自从李安禾被封为郡主,王家也变得相当热闹,她当年的手帕交都上门与她叙旧,有几分真心虽无人晓得,但她身后给她撑腰的皇上都要让人掂量掂量。而另一名李家小姐却没有如此好的待遇。 李安柔看着坐在上位的姐姐,眼里掩不住妒恨“姐姐,这些年真是受苦了,若是当时太后没有赐你白绫,这后宫也会有你的一席。” “妹妹慎言,我与皇上一直都是兄妹情意。”李安禾淡淡道。 “李姨,我回来了。”裴逸看了一眼坐在下首的贵妇,拉开大氅,一个小人儿飞奔到李安禾身边。李安禾弯腰将她抱起“在外头疯够了,你表叔身体不好还让他带你出去。” 小以宁:如果知道今日女主她娘会过来,她说什么也不会出去的。 她倒在李安禾怀里蹭头撒娇,错眼看向那姨姥姥。 真丑,明明比姥姥年轻,却比姥姥老了不是一星半点,连身上的衣服都不是合身的,浑身还发着怨气。 小以宁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便嘟着嘴道“姥姥,我没有疯玩,我陪着表叔去庄子上了。” 地瓜一直牵着小以宁的心,她跟过去瞅瞅,顺便看老乡发年底福礼给那些庄户。 李安禾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知他的人都知道此人走路已无碍,但偏喜坐着轮椅过日子“阿逸,你可不要把晴姐儿宠的没边了。” “李姨,我没宠。”裴逸伸出手“过来,不要打扰你姥姥待客。” “姥姥,我走了哈。”小以宁听话的回到老乡旁边。 “真是没礼数。”李安柔收回裴逸脸上的视线,盯着小以宁忌恨道。 “哟,妹妹有礼数怎就养出那样的女儿,连亲生母亲都不愿意认。”李安禾凉凉道,成功在李安柔的心上砍了一刀。 “姐姐,你不用笑话我,你重现于人前,哪怕表哥护你,谁不知道你当时已不…”李安柔突然痛苦的捂着喉咙“你下,下毒。” 李安禾见此模样先是一愣,后用帕子掩住嘲讽“妹妹真的是多年未变,现在还想着用肖小伎俩陷害于我。” “不过嘛,皇上可是说了若不是太后念旧,你也不会还活于人世。”她站起来到李安柔身边,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你与太后联合毒害他,他心里一直记得呢!” 小以宁:我听见喽,我耳朵可好使了。 裴逸:我也听见了。 好炸裂的瓜。 永远在线的吃瓜群众忍不住退出门外,免得影响李安禾发挥。 最后以李安柔惊恐窜出,连滚带爬的离开才算结束。 裴逸也缓缓收回扼喉的精神力“这冷家真是疯子居多。” “是傻子。”小以宁纠正道。 皇上都想谋害,不是傻子是什么,不过有这种娘,女主会穿到她女儿身上好像也是很正常的事。 她歪头看向老乡,那人刚刚看他眼神,应该是认出他是冷家的小孩了。 哦,又有热闹看喽,也不知裴爷爷和冷家人谁能夺得老乡呢。 “看什么?”裴逸揉揉她的小脑袋。 “哦,我就是想多看看表叔,过几天回老家过年就看不见了。” 裴逸皱眉看向她“表嫂没和你说今年不回吗?” 小以宁:……,不回的吗,她还写信和小朋友告别呢!完了完了,她们若是发现她在燕京,会不会说她撒谎呀。 裴逸顿时无语,此事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表嫂居然也瞒着。 婉娘:事多,我忘了。 李安柔回到府中还在不住的颤抖,她以为表哥当时罚过她了,就会饶了她,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是了,若是他忘了,也不会将姑姑一直软禁起来。 她又忍不住愤恨,为什么是他继位,明明当时就差一小步就成功了。 “你与你姐谈的如何?”这时一道阴柔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李安柔回头看向自己的丈夫,虽然年过四十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身穿一袭妖艳的红衣,不知外头会有多少妇人为他痴迷。 可惜他已不是个男人。 冷卿年脸上闪过厌恶之色,柔声道“为何不答?” 李安柔垂眸委屈“你也知我姐向来气量狭小,她一直嫉恨我嫁你之事,估计不会帮你在圣上前美言。” 冷卿年露出失望但又无可奈何,他有一身才华却只能在六品上蹉跎,已经沦为燕京笑柄。 “对了,我在姐姐府上发现一人和失踪的逸儿相像,要不要告诉三叔。” 冷卿年想起自己宠妾灭妻的弟弟,点点头“我会与他说一声,陈国公不日便回燕京,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嗯。”李安柔含情脉脉的目送丈夫离开,便喊来婢女打算给女儿送信。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肉,她要提醒她提防李安禾一家。 小以宁得知自己不回家过年,便让老乡代笔一封给颜可姐姐,她最是爱美,所以大家都拿出银钱托她找绣娘制诗会的服饰,现在她也要啦。 “小姐,那么冷的天,我送于门房。”秋衣想拿过信纸,被小以宁摇头拒绝。 开玩笑,她姥姥家牛逼了,她想看看她家外头有没有人驻足观赏。现在她家和姥姥家可以说是网红地了,听说好多百姓都冒着寒风想一睹她的美颜,她要实现那些人的好奇心。 小以宁将信交于郑老头的儿子,便躲在门后偷看,头顶好几道目光让她虚荣心一点点得到满足。 “小姐,你玩够了,便回去!”秋衣看着街上的不安道,更何况还有一个乞丐死死盯着她们,她害怕。 林玉瓒看到在门后的女儿眼中含泪,他在兖州不知被病痛折磨的身死几次,崔大人才堪堪研制出疫情药方治好他们。 每每撑不住时是女儿和妻子的笑颜让他坚持下去。 如今见到日思夜想的女儿他如何不激动,不枉费他刚病愈便日赶夜赶的回来,生怕她们已经回了老家错过了。 林玉瓒安抚自己快跳出来的心,大步向家走去。 “小姐,那个盯着咱们的乞丐来了。”秋衣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小以宁看着乞丐不以为意“放心,有郑叔呢,郑叔给他些银两。” 门房郑叔早已准备好几个铜钱,拦住林玉瓒“来,给你些钱便离开。” 林玉瓒∶…… 他刚要开口呵斥,眼睛蓦然一黑,多日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哎呀,小姐别出去啊!”秋衣看着狂奔出去的小以宁,想拦都拦不住。 小以宁看了一眼郑叔手里的铜钱,摇头道“郑叔,咱们应该给馒头,看人都饿死了。” 林玉瓒听到女儿的声音,如回光返照般的睁眼“晴姐儿,爹……回来了。” 小以宁∶…… 她低头看向地上瘦的皮包骨的男子,竟依稀能看出爹的模样。她心一顿,也不顾男子身上的腌脏臭味,扑上去嚎啕大哭“爹,你这是咋了呀,晴姐儿不能没有你啊!” 林玉瓒听着女儿哭泣的声音倍感欣慰,幸而女儿没有继承岳父的大力,不然他就死在这里了。 第101章 药罐子+2 林玉瓒和王诚是同时回来的,且都倒在自家门口,把家里人吓的够呛。 “真是的,谁都知道不能去,这两个蠢货非得上赶着。”李安禾摸着大儿如枯骨般的手,止不住的落泪 。 小以宁已经哭肿了脸靠在娘怀里找安慰。 上官大夫依次对二人把脉之后,摸着自己胡须上的铃铛缓慢说道“难啊!” 众人咯噔一下,脸色都变得苍白。 “依老夫的医术,这恐怕很难。”上官大夫为难道“太难了,真的是太难了。” 众人心里又咯噔一下,婉娘抱着女儿晃了晃,扑到林玉瓒旁边,拉着他的手,泣不成声“瓒哥,你怎能抛下婉娘和晴姐儿,你都回来了,还如此狠心丢下我们。” 小以宁看着气息若无的爹爹,吸吸鼻子,跑到上官大夫面前,拉着他的衣摆道“上官爷爷,晴姐儿不能没有爹,你一定要治好我爹,多少钱都行。” “三千两。” 小以宁:…… 婉娘茫然抬头看向大夫。 上官大夫对着众人伸出三个数字“三千两一盒的老夫秘制药,吃上一年,必能上山打大虫下河捉蛟龙。” 本来伤感的气氛一下子没了。 众人:好想揍这个糟老头怎么破。 王林红着眼眶耿直道“可即使给这两人吃十年,也是给野兽加餐啊。” 上官大夫:……,这个呆子,我这是比喻。 不过还好的是,上官老头虽然贪财,医术还是靠谱的,几根银针下去,两个昏迷的人都悠悠转醒。 “夫君…”婉娘顿时喜极而泣,想抱林玉瓒。 林玉瓒连忙带着虚弱的身体瞬移到王诚旁边“婉娘,为夫体弱,经不起你折腾。” 婉娘抱了个空,也没在意,只是点点头“上官大夫回去配药了,等下便送来,夫君记得吃。” 林玉瓒点点头,他看向女儿,正乖乖的盯着他“晴姐儿,这些日子可乖巧,没惹你娘生气。” 小以宁摇摇头,只是瘪着嘴说道“爹,家里没钱了,为了治你,刚刚花了三万六千两,啊不是是六万九千两,哦,不是,是七万二千两。” 数量太多,心疼的小以宁根本算不好了。她好想哭,爹一回来家里就面临破产了。 林玉瓒:…… 他抬头看向围观的人,见大家都点头,心里顿时拔凉。 啊,不是,他家也没有那么多钱啊! 这时裴逸凉凉开口道“表哥记得还钱,我的钱都给表嫂了。” 林玉瓒:毁灭!!! 王诚还在迷迷糊糊,就被林玉瓒的颓气惊到“你怎么了,都回来了还这副模样。” “别理他。”李安禾挥挥手,让王二升将大儿抱起回自己家“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在家养身子,别四处浪。” 裴逸也不打扰他们相处,自觉的跟着出去。 林玉瓒见就剩下他们一家人,连忙问道“可是那个上官大夫,等我好了,我去把钱要回来。” 小以宁惊疑的看着他,这药钱还能要回来,那她爹是真的牛逼。 婉娘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这人,上官大夫为了给你调养身子花了无数好药,而且这钱是分着给的,没花那么多,这次就三千两。我今年买的庄子虽没回本,但已经进账,钱是够的。” “既然是调养身子,你每日给我买只鸡炖,吃个一年也好了。”林玉瓒郁闷道,怎用的着三千两,花个十两,鸡都能吃上好几年。 这上官老头果然如坊间传言一样虽然医术精湛,但爱坑人。 小以宁蹲在床边笑盈盈的看着她爹说话,果然爹和她想的一样,吃药不如吃鸡,还能长胖。 林玉瓒又想起什么,在身上摸索一阵,取出一个瓶子交于婉娘,低声道“里面是崔大人家族密药,续命丹,他给了我一颗,不过我又偷了一颗,你放好。” “嗯”婉娘小心的收起药瓶。 林玉瓒看向女儿,见她一直盯着药瓶,便莞尔一笑“婉娘,我累了,你先忙去,晴姐儿估计现在还舍不得离开我,让她陪着我。” 小以宁:震惊,我什么时候看起来离不开爹了,他现在身子那么臭,我总不能图他臭。 婉娘摸摸女儿的头,嘱咐了一句便将房间留给父女俩培养感情了。 远香近臭,讲的就是小以宁和林玉瓒,不见时倍感想念,见面后皆是一脸嫌弃。 林玉瓒已经重新躺回床上,将自己裹的像一只虫,他探出一只手拍拍床边“到爹这边来。” 小以宁伸出尔康手“爹不可,女大避父。” 林玉瓒:…… 一口老血梗在心中。 “上来,你才三岁,不用。”林玉瓒气道。 “哦”小以宁磨磨蹭蹭的来到床边,一只脚朝外,若是爹要起身,她就马上跑,免得被被子风带出的臭气熏到她。 “不上床了哟,不雅。” 林玉瓒:你才几岁,什么都沾不上边。 他轻咳道“上次你写的信字太小,爹看不清,你重新讲。” 小以宁狐疑的看着父亲,见他逐渐不悦,乖乖张口。 信归信,当时小以宁为了省钱,将事情简易概括。现在口传肯定详细许多,口水又不值钱,她还附上了动作。 燕京的精彩一轮又一轮,就说小以宁在女学听来的就够林玉瓒消化一会儿的。 “是二舅舅救了安平郡主?” 小以宁点点头,听说当时二舅舅忧如神将,一力降十会,只在眨眼间就控制局面,听的小以宁直拍大腿,没在现场真够可惜,虽然旬假时二舅舅又在她和同窗演饰过无数遍,但还是不爽呢。 林玉瓒垂眸疑惑,这人上辈子成亲当天变傻,这辈子明明躲过,居然还是在第二天疯魔,是躲不过必有这一劫吗? 这真不是个好消息。 “也不知安平郡主因何而疯。”林玉瓒低语呢喃。 “郡主疯了吗?”小以宁还不知道这事,紧接着她也开始皱眉低估道“不能,那她怎么生宝宝。” 这时头顶传来一道热烈的视线,小以宁瞬间激灵,后退一步,憨憨笑道“爹,我听姐姐们说成亲就会变娃娃,郡主变出娃娃了吗?” “你猜…”林玉瓒慢慢起身,想要抓住她。 小以宁早有眼力见向门口退去“爹,你好好休息哈。” 裴逸刚推着轮椅到林玉瓒屋门口,就见林以宁飞奔出来,对他笑了一下快速离开。 “慢点,别摔了。” “林以宁,你给我滚回来。”下一刻林玉瓒带着臭风扑到门上。 “表哥这是作甚,回来就吓晴姐儿。” 林玉瓒又看到这个碍眼的人,气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哦,我是过来和表哥说一声我现在姓裴。” 说罢,裴逸就悠悠然推着轮椅追着小以宁走了。 林玉瓒瞪眼:姓裴?裴逸? 小以宁:完了完了完了,我命危矣,我不要被烧啊!!! 第102章 哎呀妈呀 小以宁抱着奶娘乖乖的坐在椅子一动不动,只不过时刻咽着口水掩饰着心慌。 “你别吓她。”林玉瓒和王诚同时开口,又尴尬的撇头。他俩现在是何鬼模样,说是皮包骨算是客气,皮包骨还能找出一层薄薄油脂,他俩和死人骨唯一的区别就是多了一副如牛眼的眼珠子,看起来甚是吓人,身上更是烂皮接连,这是得疫病的后遗症全身烂光,无一块好皮。不过那个崔大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也是为了女儿拼上了命。 上官大夫:所以我说三千两已是良心价,老夫可不贪财。 “晴姐儿莫怕,我与你爹都是开明之人,你将梦中所见,告诉我与你爹,我俩也好早做计较,护你和家人。”王诚柔声说道。 骗人,说出来我就是穿越者一号的后者。 柔声细语并没有让小以宁放下戒心,她紧紧抱着奶娘,嗒嗒掉泪。 孩子都可以说不要就不要,活活烧死很疼的。 “晴姐儿不是妖。” “你吓过她。”王诚立时觉得不对,厉眼看向林玉瓒 。 林玉瓒无奈轻咳,估计之前真的吓到了,现在也不想开口了。 “晴姐儿可还记得咱们村口口相传的故事吗,就是四世祖的传言。”林玉瓒缓缓说道“其实爹从小就不信什么护国公的话,觉得是族老为了让我们上进编的故事。” “但这只是爹的猜测,没有实证爹不能妄言,所以爹曾偷偷进入祠堂找寻证据。” 小以宁顶着泪眼看向父亲。 林玉瓒注意到她的眼神并没有停下“随后便发现这个四世祖应该不是四世祖。” 小以宁惊愕,穿越者n号? “此事爹前后推敲无数次,只有这个解释,四世祖当年随开国皇帝征南闯北打下周朝天下,依旧是个大头兵,这说明此人有勇无谋,但就是这样一人回来便开始让村里人读书,但自己又不肯拿书。” “而后爹又偷偷翻了藏在祠堂的书信,发现四世祖一代也有人发现四世祖的不对劲,但四世祖的兄弟都给他打了掩护,皆因四世祖画的大饼太好了,他要天下人人都有书读,且写在遗愿里。” 小以宁的眼珠子转了转,乱世未过就许下这种野望,这人怎么不杀了皇帝自己当,这样实现的更快些。 但可以证明一点这人和她百分百是老乡。 林玉瓒见女儿上钩继续言道“咱们一家来到燕京可谓是无依无靠,但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人沾上来,甩也甩不掉。这到底是为何?” 小以宁脖子一缩,还不是你这块肉吸引人,光环太盛。 “我猜…”林玉瓒见女儿的模样勾起嘴角,拉长尾音“怕是有人和我女儿一样知晓后事。” 13和66同时睁眼向下看去,又与对方相视后移开。 66连忙拿出林玉瓒观察日记写上{今日无异心,不可阉}这几个字,继续聆听。 13:……同行就没一个正常的。 小以宁早已被林玉瓒的话吓的大哭,二人无奈对视一眼,只好费力的将她轻哄,见她哭声小了,王诚狠瞪老友一眼继续说道“晴姐儿莫怕,舅舅只想知道当时你除了看见自己的碑文,还看见了什么,无人会伤害你。” “晴姐儿就说这个时候发生过的事便可,其他的不想说可不说。” 小以宁抬头看向爹,但时间线不对啊。她瘪嘴凝想了一下,终于开口“晴姐儿没了,也没看见娘。” 林玉瓒和王诚同时松了口气,总算撬开了嘴。 “好多人喜欢冷小姐。”小以宁掰着手指数道“虞王,爹,王舒志,还有二舅舅,还有冷公公,钱行……” 林玉瓒听着名字心惊,王诚的字还没取,但也从女儿口中冒出,还有一些现在还没冒头的人。 “当日你说冷梦绾身上看到了妖的痕迹,爹信了。”他见女儿还在掰着手指数人头便打断道“你可看见她发生过什么?” 小以宁一顿,她发生过的事情可多了,什么借着男主的东风发展商业帝国呀,什么干掉恶毒女配大快人心啦,什么嫉恶如仇,铲奸除恶啦等等等等,小说里的套路她走过半百。不过小以宁与她同时在女学,看到的却是女主总是作死挑衅别人,还想灭掉她。 呃…所以她是恶毒女娃娃? “她可报过什么仇?”林玉瓒眼里闪过危色。 “顺安,这事咱们不是已经…”王诚看到他制止的眼神,叹气不言。 这人就是这样的毛病,一件事非得证个无数遍。 小以宁纠结了,说是报仇,女主只要有一点不顺就有人扫掉阻碍。她偷偷瞄了一眼老父,此人和男主可是主力,后面的人负责撒花添色。 “晴姐儿怎么又不说话了?可是有什么顾虑吗?爹此生只会有你娘一人。” “晴姐儿不晓得。”小以宁闷气道“但虞王和冷小姐成亲时拿出一个本子,说灭了哪个族。” “果然是此二人,你还不信。”林玉瓒的拳头捏的咯咯响。 王诚:……我后来不是说也有可能吗,这人气什么? “砰” 横梁上突然掉下一人,13与三人对视片刻,轻吐“你们继续。” 说罢,也不给任何人反应重新跳上横梁。 13:脸丢尽,我的影卫生涯彻底没了。 三人抬头,便看见刚刚掉下的女子正拉着另一名男子冷眼盯着他们。 66:这疯女人,自己暴露了还拉我下水。 王诚:是影卫! 林玉瓒:确实是影卫。 “阿三姐姐,好久不见啊!”小以宁重新看到救命恩人开心不已“爹,上次冷小姐要把我扔湖里就是阿三姐姐救了我。” 13“我代号13,奉圣上之命监督林以宁学习。” 小以宁:舅爷爷,我真是谢谢你。 三人又将目光投向另一人。 66也停止挣扎,懒懒道“66,奉圣上之命监视林玉瓒,若对妻子不忠去孽根。” 小以宁:我好想晓得什么是孽根了,真是涨见识的一天!! 林玉瓒:有一句骂人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诚:果然是舅舅,跟前世一样护短。 林玉瓒将女儿放到地上,对着二人拱手道“谢圣上对我家的照顾,今日之事皆因我二人做了相同之梦,后又发现小女也梦魇过,恐上天警示,便互通商讨。” “你们梦中都有冷梦绾嫁虞王一事。”13问出刚才听到的炸裂消息。 小以宁举手道“我做梦梦到冷小姐与虞王洞房花烛夜啦。” 其实小说结尾是女主怀孕,男主搂着她在城墙上看江山。 林玉瓒和王诚猛然惊醒,为何他们前世没有发现此事的诡异之处,此事根本违背伦常与世人不容,为何所有人觉得合理。 13看向另两人。 “确,确实如此。”二人呆呆点头。 ———— “嗯?有异象。” 在离燕京不知多少里的高山上,一个小童突然站起望着星空伸出手指掐算了许久“咦…大意了,什么时候又来了个新人,癫公,你怎么看的,嫌这个世界还不够崩是!” 不远处的白花老道啃着烧鸡,哼哧道“崩崩,又不是没崩过。” 这时他手里的烧鸡被抢走。 “走,该我们出场的时候到了。” 老道翻着白眼嘟囔道“这都去几趟,次次都哭着回来,还没被虐过瘾啊。” 第103章 女大避父 小以宁套消息之事被迫终止 ,毕竟有些事皇上不能知晓,若是知晓人头不保。且王、林二人皆身体不济,好不容易抓到小以宁,又威逼花了太多精力。 林玉瓒晕晕乎乎的,还不忘拉着女儿的手告诫道“梦终究是梦,不可当真,晴姐儿要眼观世间,自己所悟才是真。” 小以宁点点头,事件明显偏离了许多,不对,一开始就已经偏离了。 “爹,郡主真的疯了吗?” 林玉瓒低头看她“你可知郡主后来生了谁的孩子?” 小以宁点点头“是二舅舅的。” 哦~原来是王林的,怪不得前世王林如此厌恶安平郡主,估计是被这个女人当面首了,啧……可怜的二舅兄。 林玉瓒知道这个不得了的事心满意足“此事不要和两个舅舅讲,没有发生过的事都得瞒着。” 13:我还在,我听见了。 不知道自己又被套话的小以宁乖巧点头,爹爹和舅舅给她找了理由,自己应该不会被烧!爹爹和舅舅真好! 她歪头看向牵她的骷髅手,上面斑驳难看,还有一股怪味,心里升起嫌弃,但还是忍了“爹爹虽然现在又丑又臭,但晴姐儿不会嫌弃,俗话说子不嫌丑爹臭。” 林玉瓒手颤了颤,深吸气,这孩子总是能气到他,还不能揍,婉娘看了会心疼。不过他现在的样子确实无法见人,和鬼没区别“你们何时回老家,可定好日程。” 他们紧赶慢赶离除夕还有十几天,再不回去就迟了。 “定好啦,爹,咱们明年和你一起回去考举人。”小以宁软软的回道。 “砰” 林玉瓒:这个臭丫头,不回去也不传个信,他这一身骨头都要颠碎了。 小以宁挑眉看着倒地的父亲,搞不懂他因要回老家激动到晕倒的心情。 这古人的思乡之情真重。 “娘,你快来啊,爹想家想的晕倒啦!”小以宁扯着嗓子惊动了两个院子的人。 林玉瓒:……,总算是有长进,没说我死了。 晟景琛听完影卫的汇报,从身后书架暗格里拿出一叠厚厚的纸张,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虽不懂但依旧可以看出是不知名的武器。他抽出一张,又拿出垣王交上来的机弩,两者一模一样。 “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裴大福眼眸一抬上前道“圣上世上奇异之事繁多,咱们也见过不少。” 晟景琛点点头,将手里的东西扔进纸篓里“等下带出去烧了,莫让宗室之人瞧见。” “是,那小小姐和她父亲说的话…” “三人同梦罢了并不稀奇,先祖也曾做过预知梦,才起兵造反有了周朝。”晟景琛转头看向裴大福,目光深邃如九幽“先皇也是梦魇之后才决定让朕继位。” 此事他头一次知晓。 裴大福低头不敢置喙先皇,他当时把着主子的手杀掉其他儿子,还问主子兄弟倪墙的滋味如何,简直就跟疯子一样,与原来宽厚的先皇判若两人。 “不过你那义子倒是聪敏,利用朕的影卫跑到虞王府行凶。” 裴大福讨好道“此人对小小姐极为上心,看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晟景琛将图纸重新放回书架“那这次朕便放过此人,若下次再做出那些玩意,命不用再留了。” “陛下慈爱。”裴大福眯着眼看着图纸放的位置,晟家先祖有令但凡出现图纸上之物严查,再查源头会否与周朝有害,严者诛九族。此事只有继位者与宗长晓得。 林玉瓒因有伤在身,小以宁被婉娘送走。他见到女儿控诉的小眼神,心里未免划过得意,终于能与妻子独处,真是不容易啊。但下一刻他便得意不起来,瘦弱如他,被婉娘轻轻松松放到浴桶里。 “你这身子怕是在兖州未洗过,大人无事,晴姐儿哪里受得了。”婉娘已经拿了新的寝衣,林玉瓒身上的衣服她也不要了,只听撕拉一声男子的身子就光溜溜的呈现在她眼前。 林玉瓒抑制住激动的小心脏,夫人太热情,为夫有点小羞涩啊! “夫人出去,为夫会洗的香喷喷。”林玉瓒拿起汗巾承诺道,见婉娘闷不吭声的给浴桶倒热水连忙拦住“这种粗活为夫自己干。” “你不要动。”婉娘恶狠狠的声音让林玉瓒吓一跳,她又看了一眼夫君的身子,眼泪潸潸落下,这是受了多少苦,才能瘦成这样,竟一块好皮都没有,所有的怨气在这一刻消散取而代之是心疼“你这又是何苦呢?世上那么多人,你不去自有人上前。” 林玉瓒抓起妻子的手“婉娘可怪过我,我在兖州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婉娘别过身,不再看他“这种蠢问题就别问了,你自己洗,我怕弄伤你。” 林玉瓒笑送妻子离开,立刻呲牙咧嘴起来,忍住吸气声。 这水,是要把他骨头都热熟。 听到声音,婉娘又重新进来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洗,不然我亲自上手。” “哎。”林玉瓒又无比窝囊的坐下。 算了,忍忍就过去了,应该不会烫坏。 “小姐,夫人不让你进去呢!”秋衣拉着要开门的小以宁,晚上夫人叫赵嬷嬷将小姐带走,其意思不言而喻。就跟她爹在时一样,每次爹在外头受了气回来就会扛起娘进屋里,也不顾娘身上有伤。她曾在窗外偷偷看了一眼,当时便吓了话都说不全了,还是娘哄好的,她也知了事。虽然这次调了个但还是会吓到小姐的。 “我想爹爹啦。”小以宁理由充分,床下的绳子今晚说不定就用上啦。 这时赵雅走上前来,将门偷偷推开一角“小姐,去。” “嬷嬷?”秋衣惊呼“小姐若是进去咱俩要挨骂的。” 赵雅高深的看她一眼“放心,夫人不会的。” 傻丫头,这老爷那样的身子骨现在哪里经得起折腾,还小别胜新婚,这命估计都要呜呼。 小以宁听着净室的水声,悄悄然的来到床边,无比灵活的爬到床上,又迅速躲到被子下。 “夫人,为夫能自己穿衣。” “闭嘴。” 小以宁头顶问号,这话怎么掉了个? 不过,她娘听起来好霸道啊,她好喜欢这个调调。 不多时,被子旁有一重物压下,小以宁连忙往旁边又移了两下。 被子被掀起一角,婉娘轻柔的将丈夫放了进去,林玉瓒抓住她的手,贪恋的放在脸上,柔软无骨,也不知为何如此娇嫩的手竟有让男子都钦佩的力量。 “婉娘…” “我去看看晴姐儿,你放手。”婉娘看他的模样,脸上也慢慢浮现出艳色。 小以宁:炸裂,刚才不是看过吗?娘居然还要杀个回马枪。 她连忙伸出自己的手指。 林玉瓒内心划过无奈,春宵一刻怎能因小娃浪费,开口道“婉娘,晴姐儿大了…” 这时他面上一愣,刚刚他明确感到自己腿被挠了一下。 婉娘还在那里晓之以情,掰开他的手指“晴姐儿昨日被你和大哥吓的不轻,昨晚又等着你醒,我要去看看她睡的可安稳。” 林玉瓒已经听不进妻子的话了,死死盯着被子一角,不正常的弧度必有妖。他的长手抓着被子,咬牙道“林以宁。” “哈,爹,我好想你。”小以宁从被子里蹦出来对上林玉瓒的黑脸。 林玉瓒:我一点都不想你。 “晴姐儿…”婉娘讶异的将女儿抱起“你怎得过来了。” “我想爹和娘就求着嬷嬷放我过来的,我不要离开爹娘。”小以宁抱着娘的脖子撒娇道,讲的也特别煽情。 婉娘看女儿这副模样心里顿时满满的“是娘不对,晴姐儿今晚过来陪爹娘。” 林玉瓒急忙开口阻止“婉娘,晴姐儿大了,女大避父,晴姐儿乖回去睡,爹再也不走了,你能日日能见。” 小以宁立马露出委屈巴巴的小脸。 婉娘看着女儿可爱的圆脸,点头道“晴姐儿,你爹说得对。” “哦。” 婉娘将林玉瓒安顿好,就抱着香喷喷的女儿睡去。 林玉瓒看着放下的床幔,忍不住咬住自己的被子。 没想到女大避父竟将自己避出去了,婉娘还连夜扛着卧榻过来给他睡。他与婉娘算算已有十几年未同床共枕过了,他与那国安寺的臭和尚只差六点。为何夫人不体谅为夫,为何小儿不体谅老父…… 林玉瓒散着怨气怀疑人生,久到横梁上的两人以为此人已经睡去,他突然轻叹一声,裹进被子才慢慢睡着。 罢了,现在这副身子估计有心也无力,说不定还会在婉娘面前丢人,还是等他养好再说,他忍得住。 13终于松口气,她可没有看活春宫的兴趣。 66轻蔑的看她一眼,拿出另一本本子《林玉瓒房事日记》写上:今日无房事,可能有异心。 第104章 虞元 林玉瓒和王诚的归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毕竟只是两个小人物,只有过来拜访的人才知晓此事。 “咦…虞王的孙女两只手断了?”小以宁被小朋友带来的消息又惊了一下。 知晓小以宁一家不回老家之后,她的同窗便组团来到她家做客,顺便拜见一下神奇的女人嘉禾郡主。 上官如意低声道“就是前几日,这些天虞王府让大理寺秘密追查凶手,没有一丝头绪。你舅舅没和你说吗?” “她才多大,她舅舅怎会讲此事,不像我们已经可以为家里分忧,大事小事都不落。”刘珍英相当臭屁。 是八卦不落! 小以宁没有理她,自顾自的啃着今日份药丸。 “我爹说这上官大夫与他是师兄弟,医术虽不如他,但治好你爹与舅舅绰绰有余。”这是崔之瑶说的,刚刚她们还一起看望了小以宁的爹爹和舅舅,虽然都躲在大氅里,让人看不见面,但露出的手指,依旧能看出比爹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幸运的是他们没有官职,可以在家休养,她爹只是跟家里人打个照面就被圣上召进宫一直未归。崔之瑶敛去忧色,又笑道“我爹说你爹和舅舅在兖州帮了他大忙,他会向圣上请赏。” 小以宁瞬间来了精神,没想到崔大人还是个大好人呢。依舅爷爷的大方,这钱不是哗哗的来吗? 在场的几个小姐都知道林以宁家的两个大人是借着崔大人的风回来的,但没有想到他俩还帮了忙。 好奇宝宝们都看向她,崔之瑶神秘一笑“不可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众人:…… “对了,以宁妹妹,你姥姥何时搬入郡主府,听说圣上赐的郡主府相当漂亮,与安平郡主的府邸不相上下。”颜可问道。 小以宁遗憾道“我姥姥说等我大舅什么时候当官什么时候搬。” 那要好久喽。 颜可眼里的光灭了,她还想去看看。 这时外头突然冲进一个小肉球扎到虞可怀里,是虞可的弟弟五岁的虞元。 小以宁之前猜的没错虞可不会回老家,且一家人都在燕京过年。虞富贵还相当会做人,给虞可的同窗家都送了昂贵年礼。 根本没想到要送年礼这一茬的小以宁只能笑笑:不愧是能当首富的人。 不过她爹知道此事后还借此教育她一番:事过优则必反。 “阿姐。”这虞元伙食相当好,跟虞富贵一样的富态,他吸吸鼻子“以宁妹妹的表叔好无趣,都不出去玩,书有什么好读的。” 虞可心里一慌,用帕子捂了一下弟弟的快嘴“不可胡说,裴表叔是读书人,你过去找他已是不对。” 她看到裴逸已经坐着轮椅到门口,连忙起身给他赔罪。 裴逸斜睨她一眼,淡淡说着无事,便慢悠悠的推着轮椅离开。 秋衣拿着一个食盒进屋“小姐,表少爷托人买了八珍糕坊的点心给你和各位小姐吃。” “八珍糕坊的点心?”金星蔓已经迫不及待打开食盒,香气扑鼻,让她欢喜不已“以宁妹妹,你表叔对你真好,我每次托我娘买,她都推脱。” “啊,为何?”小以宁捏起一块点心问道。 “我晓得。”小灵通刘珍英又上线了“这八珍糕坊的点心只在上午卖,蔓蔓总是睡到午时三刻,侍郎夫人怎可能买到。” 漏短的金星蔓叼着点心气急,要抓着刘珍英教训一顿,屋内顿时吵闹一片,几个小朋友开始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小以宁将桌上的点心转移到桌下,自己也坐到桌子底下免得殃及池鱼。 “以宁妹妹…”虞元也蹲到桌下,与她一起避祸“我家可有钱了。” 小以宁看向这个小胖子。 虞元脸红成了樱桃“你能不能给我当媳妇儿,你好可爱,我可以将家里的钱都给你。” 小以宁手里的点心嗒掉在地上,她居然被人表白了,还是个五岁小毛头。 呵,呵,呵,古人的小孩真早熟。 第105章 又富了 “啪。” 一个重重的巴掌声在虞家响起,虞母含泪倒在地上“夫君,我这是为了元儿呀!” “为了元儿?你个毒妇竟敢教唆元儿对林家千金说出那浑话,你是想让我虞家永世不得翻身,永远做那低贱的商户。”他抓起妻子拖到窗边“你看看林秀才将所有东西退了回来,这意味什么,两家以后不用来往了。” 虞母哪里想到教儿的一句戏言会如此严重“那林家不过是秀才之身,燕京多的是…” “娘,林以宁的爹虽是秀才,但他是云飞书院的学生前途无量,林以宁的姥姥是皇上新封的郡主,姥爷是将军,不管是什么身份都不是咱们家能够的。”虞可哭道,早知道她就不带弟弟去了,惹出如此大祸。还有她娘,竟如此不着调。 “只不过是一句童言,这林秀才竟如此当真,可见心胸狭隘,夫君要不换个人,可儿不是在女学读书吗?”虞母说道。 “换个人?”虞富贵面露讥讽“你觉得以其他人的高位,看得上我的三瓜两枣?我告诉你,那些人即使收了我的孝敬,也只是当我是狗,该弃我时依旧弃我,我要的是那微末之恩,让他记得扶摇直上的恩情。” 虞母没再反驳,默默低头流泪。 小以宁不自在的动动脖子,数着自己的小金库。 林玉瓒低头瞧了一眼“没想到晴姐儿挺会攒钱的,这里有十来两银。” 小以宁立马顶着毛毛躁躁的发型将银钱收好“再多的银子都不能给爹,这是晴姐儿的。” 啧,真是个小财迷。 “爹爹把你虞姐姐的东西退回去可心疼,少了那些,晴姐儿花钱可得省了。”林玉瓒忍不住又rua了一下女儿的小包头,几日不见女儿的头发浓密了不少,婉娘养的好呀。 小以宁内心翻着白眼,她能花多少钱。 她嘟着嘴道“爹放心,我省下的钱还是会给爹买药,毕竟爹要花七万二千两,娘还在四处抓钱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林玉瓒收回手,淡淡说道“过些日子,爹找上官大夫好好谈谈。” 小以宁见老父停了手,又将头伸过去,还在他身上顶了两下“爹咋不摸了哩,摸呀,把晴姐儿的头发摸下来带自己头上,爹就有头发啦。” 林玉瓒为了早日恢复原样在屋里未戴婉娘准备的暖帽,现在他细发三两根,连女儿都数的清。 小以宁:比裘千仞头发还少,嘿嘿嘿。 林玉瓒忍了又忍,终于从牙缝里蹦出一个滚字。 小以宁用手指扒拉眼皮子,做了个鬼脸跑了。 林玉瓒:……又是手痒的一天。 “你将虞家的东西退回去,就不怕虞家送于别人。”王诚慢慢翻过一页书说道“现在我娘是郡主,爹是将军,家底也越来越比你家雄厚,也不怕我爹娘嫌弃你无用,给不了妹妹好日子。” “啧…我以为你会气虞家让岳母大人入股的事,你倒是心大。”林玉瓒讥笑反讽。 虞家做的事让两个人都很不爽,更不要说昨日虞家小子对小以宁那些话。稚童不懂还很乐呵,但大人皆色变。 “老爷,大舅爷,虞富贵携家上门拜访。”这时郑老头的儿子郑大进屋禀告道。 两人嘴角同时勾出冷笑,让原本就可怖的脸如同夜中恶鬼。 郑大身体哆嗦了一下。 “让他们在厅堂等着。”林玉瓒道。 小以宁躲在墙后看着爹和舅舅一点都不遮掩戴着帽子就往厅堂走去,连忙跟上去 。 把秋衣看的直跺脚“小姐,咱们不能去啊!” “我就去看看爹爹要去吓唬谁。”小以宁已经跑的没影。 厅堂今日相当热闹,小以宁刚到就听到震耳的哭声,哦,这不是昨天要娶她的小元子的声音吗? 不是,昨日才说要娶她,今日就带着父母过来提亲,她爹不是把虞家的东西都退回去了吗? 她悄悄潜入,就听到爹语气不渝的说了一句“这种胆量竟还想娶我女儿。” 虞可抹着泪将大哭的弟弟搂在怀中,她昨日只是听出以宁妹妹的长辈身体不好,竟没想到会变成这副鬼模样。 刚刚二人进来时,就吓的虞家人连连后退,更让两个小孩直接吓哭。 虞富贵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马上恢复笑容拱手道“林秀才,王秀才,都怪我没有教好小儿,竟让他带了老家脾性对令千金说了妄言,昨晚我已罚过他,今日便带着他过来陪罪。” 林玉瓒放下杯盏,淡漠道“将这两个哭闹的小儿带去夫人那。” 虞富贵尴尬的笑了笑,这是不让两家小孩来往的意思。 小以宁看着虞可姐弟被郑叔媳妇儿带走,松了口气,还好爹没说去她那儿,不然她还得跑回去待客,那多累啊。 王诚撇头看向屏风旁露出的调皮小脚,冷冷道“秋衣,若是你看不住小姐,我便让你主家发卖了你。” 小以宁:…… 她回头与刚刚踏入厅堂的秋衣对视一眼,秋衣立马撸起袖子将她抱走。 小以宁:舅舅真坏。 这天她家和虞家谈的怎样,小以宁一点都不知道,不过当晚虞家又把东西加倍的送过来,还奉上无数银票和地契。 林玉瓒看着这些东西,冷笑道“算他识相。” 小以宁抓着爹漏风的裤腿紧张道“爹,你是不是把我卖啦?” 林玉瓒弯腰费力抱起这个墩实小胖“这些东西连晴姐儿一根手指头都买不到。” 小以宁看着自己的小指头,若是失去一根能换那么多她是乐意的,有谁不爱钱呢!可怜的虞姐姐,你家被我爹坑的不轻。 回程路上,虞富贵满身散着颓废之气。 “爹,他们还不肯原谅我们吗?”虞可担忧的问道,她今日都没看见以宁妹妹,连林夫人看他们也不似以前热情。 “可儿啊,爹的一半家业没了。往后你且记得这林以宁好,咱家才能好。” 虞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她爹和舅舅都不是一般人。”虞富贵轻叹。 第106章 好硬气的店 小以宁掀开车帷看着街道上的三层楼阁,景秀坊,颜可母亲的嫁妆铺子,这次队服出产地。因小以宁身份不够,景秀坊的人不会上门量身量,她只能亲自过来。 她好想享受一次富人的特权啊,哦不,这里是权势的特权,能让景秀坊上门的只有达官贵人,她爹只是秀才,这里又是拼爹不拼姥的。 “以宁妹妹,咱们快些下去!看着天色,恐又要下雪。”虞可率先下车。 小以宁害羞的笑了笑,她家和虞家现在是合作关系,至于谁上谁下,她只晓得因为她的几句话,她爹把虞家坑了,导致小以宁觉得自己有点没脸见虞可。 不过虞可还是笑盈盈的将她接去做衣服。 酷姐13瞥了一眼这个磨磨蹭蹭的小娃,一只手将她提到车下,冷冷道“小姐,快点。” “诶诶诶,你这个新来的,怎么照顾小姐的,别以为你仗着岁数大就可以欺负小姐。”小以宁还没说啥,秋衣就炸了。 小以宁:阿三姐姐不是她婢女啊,只是出门嫌冷又麻烦才换上婢女装的。 可惜她不能说。 13双手抱胸看着秋衣“哟,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她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秋衣指向不远处的马车,一名婢女正跪在地上伸手接脚给她家主子做马凳“你看最起码你要把小姐轻手轻脚抱下来。” “啊,不用不用滴,到时候我自己跳车。”小以宁也看到远处的场景,她可做不来这种主子。 “哼,快进去,别磨磨唧唧。”13丝毫没有代入婢女角色,爱咋咋地。 小以宁也不敢耽搁怕惹13不开心,连忙牵上虞可的手走进景秀坊, 留下秋衣与13瞪眼。 虞可只是好奇看了一眼13,也没有多问,仿佛林以宁身旁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女掌柜接过虞可手里的纸条,看了两小只一眼,就让女伙计将二人迎到一楼小隔间。 虞可坐在凳子上将自己知道的说于她听“以宁妹妹,这景秀坊一楼是给我们平民做衣服,二楼是官员,三楼接待王侯公爵。” 小以宁脱着衣服望天花板看去,真是等级分明啊。不过颜可姐姐家的店真是好,她脱的薄薄的,还是很暖和,这里每个屋都放了碳盆。 “小姐,三天之后就可以过来拿衣裳,若是有不满意之地一个月包改哦。”女伙计说道。 “姐姐,还能一个月包改呀?”小以宁一脸稀奇。 “是的呢,小孩子长的快,今日这身量明日就能高一截。” 这话说的好,小以宁爱听,她是集矮胖一体的小可爱,天天不是想着家里何时可以富可敌国就是想着多吃饭长高高。 至于她爹,不是要等到明年考试吗,再急也没用。 小以宁笑容满面的出来,这颜可姐姐母亲开的店真是招人欢喜。 虞可掩嘴偷笑,果然是个小娃娃,真是好哄。 “啪。”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在店内响起。 “这位夫人若是对店里不满意,可对我们细说,没得在大堂里吓到别的娇客。”被打的女伙计顶着巴掌印不卑不亢的回道。 “你怎敢如此和我说话,可知我是谁吗?”华丽夫人叫嚣的声音使她的娇颜倍失美感。 来了来了,绝对是古代版的家父是谁谁谁。 小以宁屁股一撅躲在女伙计身后偷看,秋衣也站在主子身后探头望去。 女伙计:…… 虞可:…… 13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夫人是谁不要紧,但东家有令妾室只能待在一楼,上不得二楼。”女伙计双手放腹恭敬回道。 小以宁眼睛一亮,牛啊 ,这家店真的牛啊! 虞可也是目光微闪,看着眼前情形不知想些什么。 “你敢压我,我夫君可是和你家老爷同级。”美妇气的胸口起伏。 不得不说燕京随地都是官,还能碰见以官级压人的,颜可的爹可是从五品。 “夫人,规矩就是规矩,妾室只能待在一楼,即使是一品官的妾室也是待在一楼。”女伙计丝毫不让,一点不给眼前人脸。 其他进店的正夫人,看着这个跳梁小丑,皆露出讥讽笑容被其他女伙计恭恭敬敬迎到楼上。 “若是夫人觉得本店规矩不妥,大门就在我身后。” “娘,要不算了,咱们就在一楼好了。”美妇旁边的女儿悄声说道,旁边异样的眼光让她羞愤的想钻地。 “这怎么行,娘在外怎样都行,但你怎么能受此屈辱。”美妇轻声回道,接着又扇了那个阻拦的女伙计一巴掌,女伙计也生生受了。 小以宁忍不住缩缩脖子,这是店里的规矩,干女伙计何事。 这时女掌柜出马了,还招来几个婆子将这对母女拦到门外,伸出一只手“夫人这种娇客,我店可招待不起,请。” 小以宁唧着嘴,拉起虞可姐姐的小手“颜可姐姐家好厉害啊!” 虞可点点头内心震动,听那女伙计的口气,连一品官她们也不惧的,怪不得她爹做梦都想换门庭,看起来真的好爽。 “小姐,我家夫人来自纳兰世家,自然厉害。”女伙计解释道。 小以宁嘴巴张成o型,她不知道纳兰世家,但依旧挡不住她的崇拜。 女伙计看着她的趣样,忍不住又笑了,她去后头拿出两个小布虎送于两人“既然是我家小姐的朋友,这布偶送于你们,这可是不买的。” “谢谢姐姐。” 虞可看着手里的小布虎,上次过来可是没有的,伙计对她也是淡淡的算不上热情。 小以宁和虞可出店门时,那个妾室还在闹腾叫嚣,她女儿则泪如雨下,周围还有不少围观的人。 她俩也想驻足看一会儿热闹。 “你俩站在路上做甚。”这时一辆玄黑色马车停到她们身旁,裴逸挑眉看着两个小人儿。 “咦,表叔你怎得来了?”小以宁惊讶道。 裴逸对着行礼的虞可微微颔首“刚从义父那里回来,你舅爷爷看了你的绩果单很满意,让义父带了赏赐。”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吵闹,提醒道“这种热闹以后不要看了,若是莫名被人嫉恨上就不好了。” “哦哦,那我与虞可姐姐等下就回去。”小以宁想着去马车上偷偷看一样的。 裴逸静静的看着她,有点不悦。 “以宁妹妹,你和你表叔回去,我也归家啦。”虞可最先怂了,抛弃小以宁回自己马车上。 车帷被裴逸掀开,伸出手等着小以宁上车。 13已经等不及将小以宁提溜到马车上,自己也跟着上了马车。 裴逸将自己的手炉放到她手里,便叫马夫启程回府。 小以宁悄眯眯的瞧了一眼老乡,咋就都不爱看热闹呢,热闹多好看啊。 裴逸垂着眼眸对小以宁装可怜的眼神视而不见,他一直在凝思刚刚听到的声音。这具身体是没有记忆的,他只能靠着对事物流露出的情绪来判断这人以前过的如何。刚刚吵闹女子的声音竟让自己心底升起浓厚仇意与恐惧。 是冷家人。 这时本来已经行驶出几步的马车突然停下,同时外头传来女子抽抽嗒嗒的声音“五弟是你吗?” 裴逸,冷家排行第五,是冷卿云的二子。 第107章 认出 小以宁诧异抬头看着厚厚的车帷,居然真的找上门了。 她连忙靠近老乡,轻轻喊道“表叔 ,外头…” “五弟,我是你三姐啊,我知道是你,刚才我看见你了。”那女子继续说道。 小以宁头一嗡,都是她不好,刚刚迟迟不肯上车,让外头那人看到了裴逸,若是他认了回去,他俩可能很难见面了。 裴逸听着外头熟悉的声音,眼里闪过一些片段,此刻身体的记忆开始复苏。 “弟弟,可是想你亲娘了。这可怎么办好呢,你娘生下你之后便去了,要不你也陪她去!” 一股窒息的滋味蔓延,他的脑袋被人死死按进水里,拼命挣扎也挣脱不得。 “若不是你娘死皮赖脸的缠着我云郎,我怎会沦为妾室,我的女儿变成庶女让世人耻笑。” “你娘才不如我,貌不及我,不就是仗着家世坐稳正室之位,可惜啊,她千方百计嫁给云郎,云郎的心还不是在我身上。” 他慢慢不再挣扎,身上也一轻跌落在地,散开的瞳孔恍惚见一模糊高大的身影。 “阿婵,我不是说了逸儿死不得吗?你这样让我如何向陈国公交代,我以后仕途还要靠他。” “云郎,我也是无法了。这个狼崽子,我待他如亲子,他竟日日想毒害我与星儿。他是你之子,难道我星儿不是你亲女。”女子说的极为可怜,随后她话风一变低声道“云郎,你说这狼崽子如此恨我和我儿是不是晓得了他娘是我们害死的,他现在就要我和星儿的命,以后说不定也对你不利,若是陈国公知道此事……云郎我害怕……” “爹,你不爱星儿了吗,星儿也怕。” 高大身影在他脖颈上碰了一下“莫怕,逸儿已去,无人会害你们,我会亲自将逸儿的尸体处理了。以后有人问起便说他不服管,跑了。” 裴逸的拳头越攥越紧,这时一滴温热的泪落到他手背上。他瞬间回神愕然的看向旁边的小丫头。 “表叔,是不是你家人找来了,以后咱们还能见面吗?”小以宁红了眼,老乡对她可好了,他在书里虽然没回去,但现在不一样了呀,她有点舍不得却拦不得。 秋衣连忙拿起帕子擦拭“小姐你咋好端端的哭了,表少爷不是无父无母只有老爷一个兄弟吗?外头那人肯定是看茬了。” 裴逸轻笑一声,摸摸小脸“怎就如此希望表叔走,可是家里养不起我了。” 小以宁立马摇头“爹和舅舅坑了虞家的钱,养得起的。” 裴逸手轻轻撩起窗帷一角,见冷梦星顶着哭脸站在车前,被马夫呵斥都不肯离开。 “公子,这女子想见您一面才肯离开。”这时马夫撩起车帷禀告道。 “嗯。” 裴逸安抚般的摸摸小以宁焉哒哒的头“不要出来。” 小以宁两只小手纠结在一起,乖巧的点头。 冷梦星其实不敢确认这人是不是她阿弟,但前几日见爹一脸寒冰的回来和她与母亲说阿弟可能没死,今日又见与他相像之人,她真的不放心,所以顶着他人异样的眼光胆大的拦下马车。 她没有放过马夫的轻蔑眼神,心里愤恨,阿弟怎么可能没死呢?还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受辱。 这时车帷被马夫打开,里头走出穿着火红色大氅的俊秀少年。冷梦星眼里充满不可置信,这脸化成灰她都认得。 裴逸俯视着她,淡淡道“你要见我?” “阿弟,你何时回燕京的,回燕京为何不回家,让爹爹担心。你可知爹爹为了找你几日未睡,我娘为了你都差点哭瞎了眼。”冷梦星高声质问,一下子把周围的目光吸引过来。 她母亲陈双芸也息声走了过来,见到裴逸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扑到马车上,大喊道“逸儿,你可想死娘了,这几个月你去哪儿了,我与你爹日日都找寻你不得。” 裴逸玩味的看着这母女俩演戏,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阿大,此二人是谁,为何我在府中从未见过。” 阿大起身回道“禀公子,这两名疯癫女子并不是府中之人。” 他顿了顿“大人也并未娶妻生子。” “逸儿,你怎么忘了我是你娘啊?”陈双芸悲鸣,掩面痛哭 “阿弟,你是不是得了失魂症,怎连家人都记不得了。是了,若是记得怎会不归家。”冷梦星露出欣喜“无事,阿弟今日便随我回府,肯定能记起家人。” “阿二,去京兆尹叫这两个疯婆娘抓起来,我爹的名声不可败坏。”裴逸像似看到什么污秽之物,嫌恶的说道。 守在车旁的阿二连忙应是,推开人群向京兆尹府跑去。 “阿弟,你这是作甚?”冷梦星见人离开,心里没由来的一慌,也学母亲要扑在马车上,下一刻一道疾风袭来,重重的马鞭甩到她娇嫩的手背上,皮肤炸裂蹦出血来。 阿大下一鞭也落到陈双芸身上,鞭尾直接伤了她的脸。 惹得二人惊叫连连。 “无知疯妇,我家大人岂是尔等能沾染的,再敢坏我家大人的名声,送你们入诏狱。”阿大怒目圆睁手握马鞭像极了煞神。 “我没有,阿弟,阿弟,我知你恨我们,但你不能连家都不回啊。”冷梦星捂着手哭道。 “逸儿,你怎能如此啊?”陈双芸捂着脸软瘫在地上,看来极为可怜。 景秀坊的掌柜上前解释道“这位公子 ,此二位是冷洗(xian三声)马家的家眷,几个月前冷洗马家丢了一孩童至今未找回,今日恐见您面善认错了人。” 裴逸微抬头道“哦?丢了孩童便四处乱认人,眼如此瞎怪不得几个月都找不回来,二位还是先去治治眼睛。” 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中就开始议论纷纷“哪是什么夫人,就是一妾室,出来丢人现眼。” “就是还自称自己为娘,真是好不要脸,这冷洗马唯一的儿子乃是正头夫人生的,大家都晓得,与这妾室有何干系。” “这冷洗马也是无能的呀,刚才那小女子还叫妾室为娘,家中竟如此没得规矩。” “没正经夫人就是不行啊!” “就是……” “……” 堆在议论中心的两名女子脸色苍白,没想到会沦到这境地,看向裴逸的眼神都隐隐带着恨意。 “我乃景秀坊的掌柜 ,公子在我店门口遇此糟心事,我们景秀坊也有责任,但今日公子可否高抬贵手放过这二位,给我们纳兰家一个面子。”掌柜继续说道。 裴逸注意到车帷动了一下,嘴角弯了弯开口道“好。” “景秀坊稍后会奉上赔礼。” 这时京兆尹张卜凡带着人终于赶到,他看到这混乱场景差点吐血三升。 刚刚有人前来说,这钟灵街竟有两疯婆娘自称自己是裴大总管的夫人和女儿,他甚至怀疑自己耳盲了。 裴大总管是谁? 皇上跟前屹立不倒的大红人。 更重要的是他是个大太监,如假包换的太监,而且从小就净身的太监,你说他有夫人或许有人会信,说他有个女儿这不是闹吗? 他没这功能啊!!! 他张卜凡自从上任京兆尹每天都在掉头发,一天管几个富贵瓜,今日还要管这奇葩瓜。他可以想象的到,明日早朝一上来就会有御史参他一本管辖不利的奏折。 “裴公子,我这就将这两个女子押回。”张卜凡也不问缘由,直接挥手让下属将这二人押走。 “不必了。”裴逸语气淡淡,看不出喜怒“张大人,此二人是冷洗马的家眷,你将她们送过去与之团聚。” “诶诶诶。”张卜凡抹着额头说道。 不追究是最好的,一追究,这裴公公给皇上吹几句床,啊呸,耳边风,他这一生就到头了。 这冷梦星还认不清形式,对着裴逸期期艾艾“阿弟…” “给我将这二人的嘴捂了。”张卜凡一惊,又回身给裴逸拱手作揖,迅速离开。 燕京热闹多,今日又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乐事。 裴逸也重新坐回到小以宁的身边,刮刮她的软嫩小脸“表叔走不了了,你会不会不开心。” “表叔,你怎和爹一样坏。”小以宁控诉道。 其实她还是很开心的,她也很自私很坏的。 “表叔只有两个家,一个裴府另一个便是林家。”裴逸靠着车壁缓缓说道。 第108章 陈国公 小以宁看着人流浩浩荡荡的离开,心里开始暗戳戳想着坏事,她看向旁边13,突然想起自己可怜的荷包,立马转头望向秋衣“秋衣姐姐,等下你把在店里看见的情形写下来,叫郑叔送到颜府。” “好的,小姐。” 13瞥了小以宁一眼,真精。 小以宁:我是帮老乡哟,顺便告诉颜姐姐,她家店有人闹事。 张卜凡并没有想着给冷卿云遮面,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押着陈双芸母女二人找上司经局,后面还跟着一大波吃瓜群众。 这时刚好有一男子从司经局晃悠出来,见着来人,立马谄媚道“哎呦,张大人,怎有空到这里来了?” 张卜凡眯着眼思索了一下便认出此人,拱手道“原来是应正字啊,我过来当然是为了公差。劳烦您叫冷洗马出来将家眷带走,刚刚他家的妾室在外头闹事,我给带过来了了。” “哦?”应正字打量着陈双芸母女狼狈模样,还被捂了嘴,暗暗发笑,这新上来的冷卿云有麻烦啦。 “张大人稍等。”应正字连忙跑进去叫冷卿云。 司经局是为太子办事之地,是冷家为冷卿云谋的最好出路,在未来天子面前露脸,就等太子继位便可翻身。可不承想,他刚上任没几个月,太子面没见到,就被废了,这司经局便如同虚设,天天闲暇无事,整天整理书籍。但今日却热闹了起来,准确的说是冷卿云家的笑话让司经局热闹了起来。 张卜凡见到这个冷洗马便劈头盖脸的开怼“冷洗马,圣上圣明知晓你家小子跑了,便要下令帮忙找寻。是你,拂了圣上好意,说是已经派人出去。但是你看看你妾室今日在大街上做的何事,先是拦住裴公公的马车后又自称是裴公子的娘亲与姐姐,如此掰扯裴大总管,你们要作甚,你们是要作甚?” 冷卿云此刻还不知晓发生了何事,只能一个劲拱手道歉“张大人,此事怕是有何误会?” “误会,这还能是误会?若是冷洗马想攀高枝,为何不将你的妾室直接送到裴大总管府中,竟跑到大街上闹腾上赶着当裴公子的娘。” 这话说的冷卿云彻底黑了脸。 这时陈双芸终于吐出口中物,大哭道“云郎,我没有,只是那孩童长的和逸儿一模一样,我才上前的,我不知那是裴公公的车架,我真不知啊…” “张大人,你看这事真的是误会,我这妾室她不识字,又对我家小子如亲子,才搞出这乌龙事。她们可是惊了裴公子,我这就去裴府赔礼”冷卿云咬碎槽牙,堆起微笑道。 “这事还真不能怪这妾室,是冷洗马的女儿先拦的车,大伙可都看见了。” 这时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一下引的群众议论纷纷。 “是啊是啊,这马车上镶着大大的裴字,总不能冷家小姐也不识字?” “这裴公公也真够可怜的,自小进宫也没个亲人,现在好不容易老家来人愿侍奉他到老,竟还被随意掰扯上。这天下之大,相像之人何其多,若是长的像就可以随便乱认,那不是乱套了吗?” “就是就是。” “听说那个小子还被圣上召见过,小小年纪志向可不小,想直接进云飞书院读书。这圣上哪能同意啊,结果他说一年之内定能考上秀才。” “此事真的假的。” “那当然是真的,你且看明年是否有孩童进入考场便知。” “……” 群众议论之语,让冷卿云的脸色阴沉滴水,片刻便响起重重两记巴掌声。 张卜凡淡淡的瞟了一眼发怒的男人,挥挥手将他的家眷放了“张某可没兴趣看冷洗马教女训妾,此事我会一字不漏上奏圣上,哼。” 这是陈双芸母女头一次被打,慑慑畏畏的站在冷卿云身后。 百姓见无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 “国公爷,可要上前问几句。”陈国公的管家低声问旁边两鬓斑白的精神老头。 陈国公放下车帷“去找寻的人可有消息?” “并无。” “哼,去裴府。” “是。” 林玉瓒听到郑大的禀报泛起冷笑“给那几个一人一百俩,离开燕京。” “是,老爷。” 王诚看下人便说道“你倒是能借我娘亲的势,不过今生你真的不打算重用郑源叔了。” “他有软肋用不得了。”林玉瓒端起茶杯说道“到底是年纪小了,做事欠妥不似以前老道,让人落口舌。” 王诚知晓他说的是裴逸“陈国公应该快到了,也不知他知晓唯一的外孙认裴大福作爹做何感想?” “此事与我何干。”林玉瓒轻呡一口茶“我已经让他不为名声所累,况且你舅舅也不会让裴大福受屈。” “爹…爹…”小以宁一回来就开始拉嗓门。 林玉瓒手一抖继续喝茶。 这里隔音真差。 “爹,我知道你又去姥姥那躲懒啦,快点回来读书啊!”小以宁又继续喊道。 林玉瓒:……这个臭丫头真是让我日日不得闲。 王诚看着老友匆忙离去的背影,终于掩饰不住眼里的笑意,直接笑出了声“顺安,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 第109章 家父裴大福 “爹爹…”小以宁早就在小门那里等着她爹,看到林玉瓒就要牵手。 “今日遇到何事让你如此开心?”林玉瓒看着掩不住喜色的女儿问道。 小以宁:当然开心啦,老乡和书里一样不愿回家,以后还要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不过这不能说,她虽然有一点点暴露,但老乡一直隐藏的很好未被发现,她一定要守好秘密。 “爹,你说郑爷爷到村里没有,今日我在外头听好多叔叔伯伯说外头的雪好大。”小以宁问道。 林玉瓒看向天空,阴阴沉沉,他记得在牢里时日日都是恻骨的寒冷,还是王诚托人送来厚厚的棉衣才让他活下来。他想着让郑源叔带去族长的信,应该没几日便到了,到时族长和族老看了便有应对,这族规也会改一改。 “爹…”小以宁又唤一声。 “快了。”林玉瓒淡淡道。 这时郑大去而复返“老爷,这陈国公送了帖子过来,是给表少爷的。” 林玉瓒接过看了一眼便重新交还给郑大“去交给他。” 小以宁愣愣的看着帖子,这陈国公为什么要送帖子给她老乡,他俩好像并没有交集啊! “哦,小姐的信我已托人送往颜府,小姐放心。”郑大发现小以宁盯着他看,又立马恭敬回道。 “写于颜府的信?”林玉瓒看向女儿。 “是跟颜姐姐说在店里发生的趣事啦。” 林玉瓒了然,小小年纪,心眼倒不小。 “这陈国公叫你表叔去裴府一聚,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咦,为什么陈国公要叫表叔去裴爷爷那里聚,好奇怪啊!”小以宁疑惑道。 林玉瓒推推女儿的后背“你表叔应该会带你出门,你去换身厚实的衣服。” 小以宁听到这句话眉毛一挑,爹不是最讨厌她和老乡一处吗,自从她爹和大舅回来后,老乡便不坐她旁边了,而是坐到爹和大舅中间。 “快去。”林玉瓒又催促一声。 “哦,那晴姐儿走啦,爹爹在家一定要乖乖读书哦,晴姐儿回来可要考你哒。” 林玉瓒见女儿小小身影消失在转弯处,立马回身往隔壁走去。 王诚刚摆好茶具便见林玉瓒落坐“呃…你……” “晴姐儿被我打发走了,刚好可以看看那小子这次如何应对陈国公,等晴姐儿回来我再套她话。”林玉瓒又将茶杯打乱给自己倒了一杯“对了,岳母大人何时归来,我想婉娘了。” 李安禾成为郡主之后,燕京贵妇纷纷送上帖子,应酬也变得多了,今日她便带着女儿出门参加梅花宴去了。 王诚“……,我娘出门不过一个时辰,等着。” 现在家里就剩他俩最闲,偶尔加个小以宁,不过很显然二人都不想带娃,连对看不惯的裴逸都变得合眼起来。 裴逸捏着帖子看着赖在轮椅上不肯离开的小以宁,无奈道“今日你爹没叫你练大字?” 小以宁甩甩头“没有哦!” 他叫她练大字,她就盯着他读书。 “行!”裴逸也坐上轮椅,拿出婉娘准备的小被盖在他与小以宁身上。其实裴逸的腿早就行走无碍,但他不喜这个朝代动不动就跪的毛病,所以还坐在轮椅上出行。 裴府今年热闹啊,裴大福开府多年从未有人上门,但今年不一样,有个死皮赖脸的小孩天天没事来他这逛逛,他收了当义子也就当了。今日这小孩的外公找上门了,就坐在厅堂上,还占了他的主家位。裴大福也不说话,惬意的看着陈国公发冷气。 裴逸的身世,圣上早已查明。当时圣上只是摸摸光洁的下巴说道“这冷家的惊喜真是一个皆一个,裴大福,朕给你立祠堂,这冷逸从今日起便是你儿子,延裴家香火。” “陛下,这陈国公若是晓得了,怕是会进宫揍咱们。”裴大福劝道。 那凶人以前可是揍过陛下好几次,根本拦不住啊。 “无事,到时我叫那个王二升父子守着。”晟景琛早就想好了。 “裴大福,你那儿子也太不孝了,不和你住一块,叫他过来还磨磨唧唧的。”陈国公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陈国公勿恼啊,我儿子刚回他表哥那,总得歇一下。”裴大福悠闲的回道。 霎时一道杀人的视线射到他脸上,他轻咳一声不再说话。 “国公爷,呃…这个裴公子到了。”这陈家管家张三进屋说道,后头还跟着姗姗来迟的裴逸和小以宁。 小以宁爬下轮椅大喊道“裴爷爷,我来啦!” “哦哟,小小姐可得小心啊,摔倒了圣上会心疼。”裴大福连忙起身接住跑过来的小以宁,又将她牵到陈国公面前“此乃陈国公,是你同窗陈娇仪的曾祖父。” 小以宁眨着眼睛好奇的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老头,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陈国公好。” 陈国公轻嗯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拿着玩。” “哦”小以宁接过,就松开裴大福的手,躲到老乡轮椅后 。 裴大福:……圣上说得对,果然是个小没良心。 小以宁:见面就送刀,这个老头不简单啊。 “拜见陈国公。”裴逸屁不离座,拱手道。 “嗯。”陈国公定定打量着前面的少年,只一眼就知道此子就是他那个傻女儿的孩子。一年未见也没以前的畏缩,很好,不错,就是这轮椅碍眼了点,也不知他这一年发生了何事,竟改变如此多。 “你是裴大福家的亲戚?” “家父裴大福。”裴逸对这陈国公没有一丝印象直接回道。 裴大福眉毛一挑,实在没忍住转过身掩嘴偷笑。 陈国公点点头,脸色阴沉吩咐道“张三把他裤子脱了。” 裴大福:? 小以宁:?? 裴逸:…… “陈国公这可使不得啊,这里还有个女娃娃。”裴大福连忙劝道。 “啊,我吗,我见过表叔光溜溜的样子哦。”小以宁指着自己鼻子说道,这种热闹她怎么能避开呢。 裴大福:…… 陈国公:…… 此话没有阻止张三扒裴逸裤子的速度,虽然裴逸当时就弃车逃跑了,但更明显张三更技高一筹,三下五除二就追上裴逸,连他的精神力都不好使,束手就擒被扛了回来。 此刻他的裤子已经不翼而飞,嘴里咒骂声不断,彻底破防了,哪有之前在小以宁面前的淡定温和模样 。 张三将他屁股对上陈国公,便见陈国公点点头“果然是淑娘的小子,怪不得如此不听话,竟认阉人作爹。” 小以宁:啊嘞嘞,这陈国公居然不认脸只认屁股。 “表叔屁股和旁人的长的不一样吗?”小以宁实在好奇,还想跑过去看看,得亏裴大福没松手。 众人又是一阵无语。 陈国公淡定的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到裴逸身上,将他扛到自己身上“看来是圣上是欺吾老无力了,竟干些混账事,裴公公随我一起进宫面圣。” 裴大福腿有点抖“不,不必了,陛下这个时候已经歇下了。” 陈国公已经大步走向门外“圣上会起身见我这肱骨老臣的。” 裴大福抓着小以宁的小手立马说道“小小姐,你快去叫你姥爷去宫里帮圣上,这老匹夫肯定要打你舅爷爷。” “啊!我姥爷进宫品级不够啊!”小以宁傻眼,这事转变的太快,她有点抓麻啦。 “他晓得如何进宫。”裴大福松开手,追上陈国公试图拖延他的脚步。 小以宁转头看向还没离开的张三“大叔你不跟着吗?” 张三摇头“老爷没有吩咐。” “那你带我去找我姥爷。” “老爷没有吩咐。” “他吩咐啦,不然他咋不叫你跟着呢,肯定是为了让你照顾我呀。” 张三低头看向这个胡说八道的小丫头,点点头“行。” 第110章 她同窗都好牛啊 这里的张三是个好张三,不是狂徒,小以宁不只找上了姥爷,还顺便把公干回来的二舅给拉过来了。 王林看着被绑起来的张三,疑惑问道“这陈国公为何要打表舅舅,表舅舅是皇上啊。” “是裴爷爷说的。”小以宁如实回道。 “我就知道这银子不好拿,来晴姐儿,姥爷带你去找皇上。”王二升将张三扔到院中就打开地道。 小以宁看着地道,嘴巴张成o型,她今天过的可真精彩。 晟景琛身为皇帝每一天也过的充实,很难有半日偷闲的时候,有这种时候也会被巴望的后宫妃子剥夺了。但人嘛,总要对自己好点,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他此刻正惬意的躺在御龙池假寐,小顺子给他轻轻擦拭着手臂。这时寝殿前头传来说话的声音“咦,舅爷爷呢,姥爷,舅爷爷在哪里?” 晟景琛:……,什么时候,他的寝殿成无人之地了。 “小顺子,让他们等着。”晟景琛拿下头上的汗巾,缓缓起身。 “是,陛下。” 王林抱着小以宁拘束的站在殿内,王二升已经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开始吃吃喝喝。 “三位,陛下马上就出来了。”小顺子在殿内轻拍了两下手,一队训练有素的小太监,端着衣物走进寝殿向后面走去,丝毫不在意突然冒出来的三人。 小以宁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门,看来舅爷爷就在门后。 “无事无事,我们是裴公公找来对付陈国公的。”王二升无所谓道。 小顺子了然,立马回到后面回禀圣上。 “那个糟老头回来了?”晟景琛穿衣的手一顿,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看来是掩了行踪,这真不是个好消息。 “你去将林以宁牵过来,让那对父子对付那个老匹夫。” 可惜已经晚了。 “轰”前方一声巨响,陈国公提着裴大福的衣衫终于赶到了。 陈国公扫了一眼殿内的人,在小以宁身上定了定,将裴大福甩到地上“怪不得你这阉人拼命拦着,原来是给那个臭小子找帮手了。” 小以宁震惊:她听到了啥,这老头竟叫舅爷爷臭小子。 裴大福跪在地上大喊冤枉“陈国公啊,陛下为这天下兢兢业业,这么晚了还叫了臣子商讨大事,您应该夸他才是。” “陈国公这是因何生气,让您夜闯宫门。”晟景琛带着水汽走出来,看到陈国公肩上挣扎的小孩,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陈国公将裴逸也扔到地上,从身上抽出金色短鞭“一年未见,圣上越发的像一个昏君,这让老夫倍感伤怀愧对将您托付给我的先皇,今日就让老夫用御鞭紧一紧圣上的皮。” 小以宁和晟景琛同时头皮发麻。 王林也将小以宁放到地上,来到陈国公面前,表情严肃“陈国公,皇上是打不得的,您把鞭子收了。” “别说这个啦。”王二升给自己续上一杯茶“把这臭屁老头的鞭子收了,有你舅舅,怕啥。” “就让老夫瞧瞧,今年陛下找的帮手能在我这过几招。”陈国公也没有废话,直接一拳打向王林。 十分力直接将王林打飞了出去撞到宫墙上。 “舅舅…” 小以宁惊呼就要跑出去查看,被地上的裴大福给拉住“陈国公下手有分寸的,你舅舅绝对没事。” “砰”王林身后的墙塌了。 “哟,这老头力气倒不小。”王二升终于正视这个陈国公。 “哟,又来一个,老夫日日在边境浴血,可不是你这种靠儿戏得的虚假将军。”陈国公语气轻蔑。 “陈国公天生神力,周朝无人克敌啊,王将军你小心。” 裴大福刚提醒完一句,王二升便动了,两拳互碰竟不分上下,之后便打的难舍难分,殿内的东西都碰的乒乓碎地。 “哦哟,这陈国公每来一次,陛下的私库便缩一分。”裴大福捂着胸口心疼道。 陛下这一年的钱白薅了。 小以宁已经呆愣,被晟景琛抱走都不自知。 裴逸的裤子还没有穿上,裹着披风靠在墙边怀疑人生。 王林摸着自己懵逼的脑袋回神,看到殿中打起来的二人大惊“爹,陈国公别打了。” 最后这场比赛,王林胜了,年轻力气大,硬生生挨了每人一拳,落幕。 小以宁心疼的用帕子擦拭王林的肿脸,哭的稀里哗啦“舅舅,晴姐儿发现晴姐儿真的克你,你遇到晴姐儿都没好事。” 王林笑着说无事,将小以宁抱到远远的免得打扰晟景琛他们谈事。 陈国公捏着发酸的手腕,这么些年这是他第二次酣畅淋漓,连他儿子都不是他对手“说,陛下是何意,将我的外孙拐给裴大福做儿子。” “陈国公,你真是冤枉陛下了,是这个小子说自己无父无母想认我做爹,我看到他可怜便收下了。”裴大福倍感委屈“您也晓得我干儿子无数,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便收了。” 同样是裴大福干儿子的小顺子,无语望向别处,这干儿子就他一个,剩下的便是裴逸这个有根的义子了。 陈国公看向旁边陛下见他不语,又看向墙角的裴逸何斥道“你亲爹日日找寻你,你竟认他人做父,数典忘祖,不肖子孙。” 裴逸冷瞥一眼,没理这个扒他裤子的坏老头。 第111章 请陛下下旨 陈国公怒了,起身将裴逸提溜到跟前“父子有阖从无隔夜,你与你爹什么仇什么怨既不愿相认还把姓改了。” 裴逸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嘲讽的看着这个老头。 “咳,陈国公,这娃应该得了失魂症,连自己是谁都不晓得。”晟景琛提醒道。 陈国公一愣,这倒是有可能。 “无事,我今夜就将你送回冷府,总会有想起的一天。” “好。”裴逸这次开口了“白日里我便想杀了冷卿云一家,今晚时机不错。” 晟景琛与裴大福对视一眼,默默后退一步。 “砰”陈国公掌下的桌子碎裂。 裴大福心痛闭眼,不忍再看屋内的狼藉。 小顺子悄无声息的带着小太监们将碎片慢慢清理出去。 “你竟想弑父。”陈国公暴怒的声音惊到外头吹冷风的三人。 “还是屋里暖和,咱们进去。”王二升率先回寝殿,看着雕花柱子研究。 王林:…… “舅舅,我想去看看舅爷爷洗漱的地方。”小以宁也探出身体要进去。 王林:…… “他杀我我杀他,天经地义。”裴逸冷冷回道。 陈国公听到此话心里惊疑,但还是讲道理道“不管他做了什么,你未死,弑父便是天理难容,不可做。” “家父裴大福。”裴逸又重复一遍。 陈国公:我好想拍死他。 裴大福:……突然想逃怎么回事,他打不过陈国公。 晟景琛:没想到这小子倒是硬气。 “表叔,那个冷卿云怎样对你的,你说于国公爷听啊。”小以宁忍不住提醒一句,见大人都回头看她,连忙面朝屏风,嗯,真好看,好想搬回家藏起来。 裴逸记起的只有临死前的片段,其他根本不晓得。不过不妨碍他撒谎“我身上的伤皆是冷卿云一家弄的,他不配为父,我母亲之死也与他一家有关,不配为夫。为母报仇天经地义。” 陈国公想起最后一面都未来得及见的小女,他还叫人潜入冷府查淑娘死因,与那冷卿云说的也是一模一样,产后血崩而亡“你说的可是真的?” 裴逸褪下衣衫,将遍体鳞伤的身子呈现出来。 小以宁偷瞄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这老乡真是嚯的出去,牛啊。 一直抱着外甥女的王林无语的打开手掌将她的眼蒙住。 “哦哟,这孩子是受了多少苦啊,陈国公啊,你女婿可真够狠心的。”裴大福也被裴逸身上深浅不一的疤痕惊到,这分明是受了虐待,没想到看冷卿云文质彬彬的模样,竟和他哥一样是个人面兽心。 这冷家人都不一般啊!!! 晟景琛也皱起眉头“陈国公,这冷家还是去不得。裴大福一生无子,你外孙跟着他也是好的。” 小以宁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裴大福和他老乡注定有父子缘分的。 陈国公默了,想起他小女的顽皮笑颜,又想起她要嫁于冷卿云不惜与家里决裂,现又见外孙那遍布全身的伤。刚刚在裴府就应该好好查验的,竟因被气到忽略了他腿上诡异的伤痕。怪不得要坐轮椅啊!!! 陈国公眼眶泛红了,懊悔自己当时为何没有强制阻拦。 裴逸对这震撼效果很满意,又重新穿回衣衫,满脸毫不在乎的欠扁模样。 “既如此…”陈国公住了口,这外孙现在跟他回去也不合适。 他斜睨着裴大福“就先便宜你这个阉人。” 危机解除。 王二升带着几个小辈功成身退,连裴逸都被他带走。 “夜深,裴大福带陈国公去偏殿休息。”晟景琛看着这老头处理家事也是累了。 陈国公冷哼一声,那消失的御鞭又重新拿到手上“我在北城便听到圣上将自己的外甥女赐于自己兄弟做孙女,这一年不见圣上便将祖宗礼法,道德伦常忘的一干二净。老夫日日替先皇忧心,今日便替先皇教导陛下。” 晟景琛:…… 裴大福:这老贼学精了,竟还有第二场。 陈国公与先皇是异姓兄弟,又是功勋元老,没有谁比他更有资格教训当今圣上。 王二升打着哈欠站在角落,这俸禄真是不好拿,哪怕是虚职,每五天一次的大朝会他还要亲自到场。 不少官员都暗戳戳的看着这个靠女人上位的男子,又不免鄙夷此人是山野村夫连朝服都穿戴不好。 晟景琛在裴大福的搀扶下刚坐稳龙椅,便有御史上奏冷卿云治家不严,又有京兆尹上奏冷卿云家眷上街闹事,连翰林院侍讲都上奏冷卿云后院乌烟瘴气,往后恐带坏太子殿下。 晟景琛:……消息滞后了,朕昨晚处理冷家事今日还要处理。 晟景琛烦了,他本来就讨厌冷家人,直接下旨将冷卿云的官职拂了,永不录用。 这时陈国公突然上前,希望圣上赐他一个孙子让他多享享天伦之乐。 裴大福:……,这老货竟玩阳谋,搞第三场。 “然后呢?”小以宁好奇问道。 王二升嘿嘿笑道“你可是没有看见你舅爷爷的脸黑的,估计气的不轻,但还是将逸小子赐于陈国公当孙子,不过他依旧是裴逸,裴大福的便宜儿子。” 小以宁转头看向淡定喝茶的老乡,这牛逼的身份又加了一层“表叔这下好了,再也不用担心冷家人过来认你了。” “家父裴大福,他们不会过来的。”裴逸又重新强调道。 “冷将军的人情应该耗的差不多了,这冷家也快倒了。”林玉瓒突然说道。 “难说,秋后的蚂蚱蹦达的更欢,说不定已经找好出路。”王诚摇头持否定意见。 小以宁看着他俩:咦,不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咋在舅舅嘴里变了。 这燕京趣事多啊,马上过年了,燕京还上演了好几场大戏。 八卦小队又一次集结在小以宁家中。 陈娇仪怯怯的躲在门后看着裴逸,见他看过来,脆生生的喊了一声小叔就跑了。 裴逸:…… “小叔看起来好冷漠啊,以宁妹妹平时怎么跟你表叔相处的。”陈娇仪好奇道。 “平时表叔都在读书,他没空啊。”小以宁如实回答,老乡要上进,她平时都是去陪爹了。 裴逸:那平时在我门口蹦哒喊我去玩的人是谁? 陈娇仪有点纠结,她曾祖父回来啦,让她多了一个长辈,还是住在林以宁家里的。那她是不是与林以宁也是亲戚,那她以后就得天天罩着她啦。 裴逸倒是没在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辈,只是叫旁边的小厮给陈娇仪送了点见面礼,二十两银票,一下子叫八卦小队一阵羡慕,这新冒出来的长辈真大方。 “看来小叔还是挺好相处的。”陈娇仪捏着银票傻傻笑道。 小以宁:被银子收买的小女子,哼。 第112章 傻了,都傻了 林玉瓒透着窗户见婉娘领着这群小丫头们向另一方向走去,总算松了口气,还是婉娘心疼他,知晓他要养病。 他摸着头上长出的些许绒毛,没想到这上官老头的药还是好用的,天天涂头发确实长的快些,就是有点粘腻。 “别薅了,再薅真的要秃了。”王诚也顶着绒毛,但可以看出比林玉瓒的浓密。他就从来不碰头。 “哼,今日你怎跑我这边来了,又有媒婆上门了?”林玉瓒戏谑道。 王诚忍不住对他翻白眼,好看的丹凤眼都添了败色“我娘不会放我祸害人,林子成亲我都不会成亲。” 是你不想娶妻! 非得冤枉岳母大人。 林玉瓒把王诚的小心思拿捏的死死的,出起馊主意“你干脆顶着这副鬼模样去媒婆那转一圈,这样除了眼瞎的估计无人会找上你。” 下一刻王诚便走出了门。 林玉瓒:…… 婉娘将这群可爱的小娘子安排好便去干自己的事去了,过两日便是除夕,她也没空陪这些小丫头玩。 “娇娇,我听我娘说,你们全家跑到冷家打砸,还将你姑奶奶的嫁妆都拉回来了。”刘珍英想起这几日的动静问道。 “可不是,我姑奶奶没了,连我小叔都跑了。”陈娇仪连忙捂嘴改正“我姑奶奶的儿子都失踪了,他们凭什么把着嫁妆,我曾祖父可是说了,等冷家什么时候把人找回来了,什么时候把嫁妆还回去,还叫他们把用掉的走人情的都补回来,不然就拉着他们去见圣上。” “那可不少钱!我听说你姑奶奶嫁过去时可是有一百二十八抬嫁妆。”金星蔓道,接着她们就着嫁妆有些啥议论了半天。 小以宁也知道这女子嫁妆包括了一生大小事,连棺材都包括进去了,不过她两耳听着估计把冷卿云一家卖了也填补不上。 啧,真可怜,也是咎由自取。 “那现在冷家怎样了?”小以宁好奇问道。 “哦,他们呀,我昨日在曾祖父那听了一嘴,他们家大夫人将佛堂的老太君请了出来将姑爷爷一家分了出去。真是带坏人,我曾祖父也闹着要把家分了。”陈娇仪提起这事就有点忧伤,这样她逢年过节就要多走好多路,在一个宅子里多好。 “那分了吗?”众人好奇问道。 陈娇仪沉重的点头“年后便分府,曾祖父说家里人太多,他看着头晕,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小以宁想起陈国公那个牛逼老头,精神抖擞的仿佛能再活五百年,他会头晕? “陈姐姐,你曾祖父是不是年年都要打皇上啊?”小以宁的一句问话落地炸雷,连暗处的13都竖起耳朵。 “陈国公打皇上?”众人震惊。 刘珍英一手拍到陈娇仪肩上,痛心疾首“咱俩这么好,你怎从未说过此事?” 陈娇仪:……,我也不晓得此事。 刘珍英又转过身抓住小以宁的肩膀“以宁妹妹仔细说说。” “你们不晓得啊?”这次轮到小以宁震惊了,她好像漏了舅爷爷的底了。 晟景琛:竟有刁民要抹黑朕??? 虞可忍不住掩住耳朵,民间毫无传闻,这种皇家密事,她听了会不会因知道太多而砍头啊。 “说,以宁妹妹,我们都听着。” 小以宁望着这么多双眼睛,手心紧张的出汗。 “王诚,你活腻了是不是?”这时隔壁传来一声巨吼,一下子解救了她。 小以宁立马喊道“大舅舅别怕,晴姐儿来救你啦。” 众人看着飞快跑出去的小人,面面相觑。 “刚刚好像是嘉禾郡主的声音。” “她好像很生气啊!” “这里好像有门可以过去。” “以宁妹妹一个人过去会不会势单力薄啊?” 众人:好问题,咱们得帮以宁妹妹和她舅舅。 小以宁迈着小腿赶到隔壁就见自己的大舅正被姥爷按在桌上,姥姥则拿着掸子疯狂抽打。 至于王诚……他正面无表情的受着。 小以宁:??? 这画面好美! 大舅的生活也好精彩! 但小以宁的表演还是要继续,她连忙扑到王诚身上“姥姥,你不要打舅舅,你会把他打死的。” 李安禾已经气狠了“晴姐儿让开,今日我非得打死这个逆子,竟跑出来胡言乱语还吓唬人。” “是啊,这孩子真的该揍了。”王二升也赞同,可想而知王诚做的事有多气人。 小以宁含着泪摇头“舅舅不能打。” 王诚也中气十足的开口了“晴姐儿乖,舅舅无事,舅舅喜欢被你姥姥打。” 李安禾:…… 王二升:完了,大儿也傻了。 小以宁:……,这句话有点影响她发挥。 王二升手指一提,便将小以宁给提溜开了,李安禾又眼疾手快的抽了一下。 王诚甚至还笑出了声,看向外甥女“晴姐儿,你看一点都不疼。” 小以宁嗷呜一声,重新趴到王诚身上“姥姥,你快别打了,舅舅都傻啦!” “让开。”李安禾吼道。 这时援救小队过来见此情景都被吓住。 嘉禾郡主好凶啊! 这以宁舅舅以前不这样啊,是被郡主打成这样的吗? 头发都没了,好惨的人啊! 李安禾夫妇和婉娘强撑笑容将娇小姐们送走,还奉上了受惊礼。 大家皆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已经哭的岔气的小以宁,以宁妹妹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大家又用同情的眼神看向王诚,以宁舅舅也是可怜人啊,被母亲打成这副模样。 崔之瑶看着王诚这副模样,也对成因产生怀疑,应该是郡主打的,她下手如此狠,应该和疫病无关,呃…应该是… 虞可:我一句话都不敢讲。 隔壁的热闹动静,林玉瓒没敢去看,他怕被两位长辈晓得是他出的馊主意。 王诚带着一个大包裹,重新推开了门,旁边还跟着不肯离开的小以宁。 “大哥,把东西给我!”婉娘无语的拿过包袱,带着下人去准备房间。 “你……”林玉瓒欲言又止。 王诚露着笑容“没想到我爹娘还会揍我,嗯,滋味确实不错。” 小以宁,林玉瓒:这人真的该看看脑子。 翌日,燕京便流传起嘉禾郡主的大儿子长相难看吓人,还是个瘌痢头,而且还有口吃。 而妇人圈也出现了嘉禾郡主彪悍如虎,揍儿为乐的传说。 听到消息的冷梦绾疑惑的靠在床头,小说里明明说王诚长相堪比潘安卫玠,怎么身份对上了,却是个丑八怪。 “小姐,参加宫宴的衣服送来了。”喜鹊进屋说道。 “嗯”冷梦绾看着放在桌子上的衣服,没想到那个昏君舅舅竟点名要她参加。 第113章 除夕 随着帝宫传来的钟响,除夕终于到了,婉娘早已吩咐好厨娘准备丰富食材,这是她家除服后第一个年,她非常重视,尤其是她女儿出生至现在,头一次过的真正的年。 小以宁红着眼眶目送姥姥姥爷离开,他们都出去凑热闹去了,但没她的份。 王二升有官职在身,须参加一年一次的君臣宴,这餐是晌午开吃一直到傍晚才能回来吃除夕团圆饭。而李安禾身为郡主则要参加晚上的宫宴也就是皇帝家宴,这宫宴就晚了,身为她的丈夫王二升怎么可能不陪着。所以他俩回来就给大家发个压岁钱,守个岁就行了。 本来二老还想把小以宁揣在怀里带走,不过被林玉瓒拦了,理由当然很简单,这大宴能有几个热乎菜,她估计也不爱吃,而且气氛也不好 ,就别让她跟着受累了。 林玉瓒:这宴,他可是参加够了。 小以宁:我还想看歌舞表演呢,爹真坏。 不管如何她被留下了。 “你怎么还在这,不回去?”这是林玉瓒对裴逸说的。 “家父说要陪圣上守岁,叫我自便,我自然会留在这里。若是表哥不乐意,我就回我那冷清的家。”裴逸茶里茶气的说道。 “夫君。”婉娘不悦的唤了一声。 林玉瓒对裴逸的不待见时有时无的,他轻哼一声便闭了嘴。 “表叔,你看我剪的窗花。”小以宁拿着刚刚金宝奶奶教她剪的窗花跑了过来。老三郑源已经回了老家要年后才能回来,他媳妇儿林金宝也早早歇了自己的摊子,安心在林家养胎。 裴逸接过剪歪扭的窗花,违心的夸了一句好看。 小以宁刚露出甜甜的笑容,便被她老父拉走“晴姐儿,今日练一张大字,明日再练一张,有始有终,明年必能亲自写信给爹。” “爹你说错了,是有终有始。”小以宁纠正道。 林玉瓒:…… “你别教坏晴姐儿。”这次轮到王诚不乐意了,将小以宁劫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林玉瓒:…… “去玩,这几日皇上都休息了,晴姐儿也不用拿笔。”显然王诚说的话比林玉瓒有份量,小以宁又重新回到老乡旁边坐等开饭。其实她想坐轮椅上,让老乡带她去转圈圈,但若是这样,爹估计会原地爆炸。 王林将大桌摆在院中,今夜宫中会放烟火甚是漂亮,刚好全家吃完年夜饭可以观赏“爹娘若是不去参加宫宴就好了,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这团圆饭也不团圆了。 不过这也无法的。 “二舅舅,若是姥姥姥爷不去宫宴,今晚估计又要打大舅舅了。”小以宁提醒道“今日打一次,明日打一次,这样明年就得打一年。” 众人偷偷瞄向正在摆盘的王诚,现在他成了真正的妈见打,遇见一次鸡毛掸子便断一个,李安禾的气没消甚至更甚,当然更倒霉的是王林,啥也没干就因劝了一句,就被男女混打,然后被打包过来了。 提起这事,王诚又露出诡异笑容,让大家后背一凉。 众人:这人八成已经被打傻。 王林想起坊间传闻,无奈叹气,他哥咋便这样了,这燕京的风水真会改变人,所有人都变的不一样,也不知是好是坏。 王—依旧是纯朴少年—林有点忧愁啊。 不过如何,整个燕京都喜气洋洋的,除了冷家。今年冷家百事不顺 ,先是出了冷梦绾这个逆女让整个冷家丢人,后又丢了司经局洗马这个好不容易谋来的官职,还因用了陈淑娘的嫁妆背了一屁股的债。 “没想到三叔还有脸带着全家过来吃这团圆饭。”冷大夫人宋澜音满脸嘲讽的看着这狼狈一家。 冷家家主冷卿尹厌恶的看着他们,但嘴里还是劝道“阿音,哪怕分家了也是一家人,上桌,你大嫂早已备好你们的位置。” 冷卿云讨好的笑道“谢大哥。” 冷卿尹点点头“阿云跪在院中,看我们吃便好。” 冷卿云一愣,急喊了一声“大哥…今日除夕啊。” “若是不愿,便去跪祠堂,上元节那天再出来滚回去。”冷卿尹冷冷说道。 “我。”冷卿云无奈只能屈辱的跪下,陈双芸母女见他不能上桌,也不敢进屋,只能呆站在旁边。 “我冷家的笑话,皆是拜二弟三弟所赐。”冷卿尹又斜睨着冷卿年,烧毁的脸上充满了冷意。 冷卿年低着头不敢说话。 “时至今日,三弟竟还妄想与裴大福抢儿子,上门让人踩着脸面。” 冷梦星听到此话猛的抬头“大伯,这都是阿弟的错,是他不愿回家,才害我们至此。” 陈双芸连忙捂住女儿的嘴,但祸已从口出。 “不敬长辈,打。”宋澜音挥了一下手,便上来五六个婆子将冷梦星拉走,下一刻惨叫声便响起。 陈双芸跪行到大夫人面前哭喊道“大夫人,星儿还小,你饶了她,你饶了她……。” 宋澜音低头看她,见她脏污的手碰到自己美丽的裙摆,勾勾嘴角“来人,将这陈姨娘的头发给剃了。” “啊,不要不要。”陈双芸也被拉了下去。 冷卿云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发出,他知晓他大哥的手段,怕下一刻惩罚就会落到他身上。 “果然是个无用的。”冷卿尹轻蔑一笑。 “开饭。” 一名小太监在小顺子身旁耳语几句,小顺子微微颔首就将事情禀于晟景琛。 晟景琛挑眉,嘴角泛笑“这冷卿尹倒是会做人,可惜了他却入不得朝。” 裴大福听到此话眉梢也染着笑意。 “祝吾朝千秋万代,世世繁荣。”这时国相带领着百臣高举酒杯送上祝语。 “好。”晟景琛也站起身端起如春酒一饮而尽。 小以宁双手端着酒盅,虽然只有浅浅的底,但也是酒哦,她那么小能喝吗? “晴姐儿,咱家和别家不一样,不用习那风俗,你将这屠苏酒喝光便可,记得要分三次喝光。”林玉瓒说道。 这屠苏酒要从最小的开始喝,依次递推长辈,年纪越大越排后,身体抱恙者越排后。 但小以宁从小便体弱多病,婉娘和林玉瓒都不愿如此做。 “晴姐儿,会发酒疯吗?”小以宁还是不想喝。 众人立马不赞同的看着她。 小以宁吐吐舌头,瞥了一眼裴逸,他手里也有屠苏酒,也是要喝的,好,有人陪着她怕啥。她乖乖的将里面的酒分三次喝光,婉娘立马拿走酒盅,端来一个奇怪的果盘,一一指点到“来,晴姐儿将这柏枝折断,再将柿子和橘子掰开,要先掰柿子哦。” 小以宁:……,这里过年这么有仪式感的吗? 小以宁又顶着众人的期盼下一一照做。 林玉瓒端走果盘“百事吉,来年晴姐儿事事顺当,康健喜乐,来来大家都尝一口,沾沾喜气。” 小以宁啾着自己的手指头:此处应当有掌声。 这年真是不一样啊! “砰,砰,砰,砰,砰” 夜空璀璨烟火, 城里万家灯火, 盛武七年来临。 第114章 女主会搞事哈 周朝新元官员有7日假,这几日也是走亲访友走礼最绵密的时候,但这些跟林家是无关的,他家并无长辈要拜访,至于师友,林玉瓒出去一次便乖乖的待在家里。他回来之后便日日吃补,肉虽恢复一些,但脸依旧不能看。 学院有人知晓他与王诚回来,便邀他俩去酒楼一叙,本意是想问问兖州发生的事,结果一见他俩,便一边赔罪一边奉上厚厚的礼,将他俩送回了家。 林玉瓒是要脸的,出门裹得严严实实,王诚已经破罐子破摔,不惧寒风,顶着毛不长的头便去赴约。李安禾夫妇也破了新年期间不可打孩子的习俗。王诚过的相当快乐,日日带笑。 小以宁也过的充实开心,每个人出门都爱带她,荷包也被塞的满满当当,自己的小金库也赚的满满当当。 赵雅拿着小本子记着小以宁收到的礼“这些礼夫人都是要回的,奴先给小姐记好收了那些,以后婢女多了,小姐可找个实诚忠心的人帮您管。” 时至今日,林家的奴仆队伍也没有壮大,依旧是郑老头一家,倒是表叔旁边多了几个裴大福派来照顾的人,虽然是留头小太监,但办事能力相当强,把表叔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小以宁歪着头问道“那舅爷爷赐我的礼应该不用回,我娘也回不起啊。” 这话问的让赵雅嘴角抽了抽,这屋里最珍贵的都是皇上所赐,让她和秋衣打扫时都万分小心生怕打碎了,明明已经从宫里出来了,结果伺候的小姐身份不一般。 “皇上喜爱小姐,小姐时不时去宫里看望皇上就行。” 去的多,带回来的赏赐也多。 赵雅的小算盘也打的响响的。 小以宁又开始做美梦,也不知舅爷爷什么时候能让她参观私库呀,她就摸摸不拿哦。 “小姐,今日虞王选妃,宫门口那里站满了百姓看热闹。”这时秋衣进来将外头热闹说于小以宁听。 “真哒?”小以宁下了凳子,打算去找她爹让他批准她出门。 林玉瓒这些日子都在家认真看书,女儿没空烦他,他也乐得清净。 不过这人啊,就是经不起念叨。 “爹…”小以宁人未到声先到,林玉瓒无奈放下书,下一刻她便推门进来“爹,外头有好多漂亮的小姐姐,我想去看美人。” 林玉瓒:……,说的真够明目张胆的,不过这皇上竟将虞王选妃日选在初六,估计礼部的人会把虞王和他的便宜孙女骂的不轻。 此事便要从除夕夜的皇上大型家宴说起,李安禾夫妇因身份也要参加,皇上让其就坐下首,位置刚好与虞王成了面对面。 虞王倒是对二人恭敬的喊了声表姐表姐夫以示亲近。 不过坐在他旁边的冷梦绾却不是如此,她虽不愿认母亲,但还是会看李安柔送的信,信中写的都是她母亲对李安禾一家的偏见之言,而她自己也结合书里的片面之词,对李安禾夫妇打了个大叉叉,竟在宫宴上暗怼起这夫妇俩。 脑子实在有病。 具体如何,林家父女并不晓得,但这人要倒霉,他们却是晓得的。 李安禾夫妇回来,带了皇上无数关爱赏赐,略略说了几句,李安禾便冷笑道,我这妹妹从小脑子便异于常人,这孩子也不承多让更优之。 小以宁:原来女主不是本来就有,说不定是遗传。 而后陈娇仪随着她哥哥姐姐们去裴府给裴逸拜年碰到她时,和她说陈国公除夕夜又返回宫中,深夜才回还哀声叹气的。皇上也在大年初一,百臣朝拜之后,竟破例吩咐礼部立马安排虞王选妃之事。 不过小以宁的关注点却是另外一个:所以皇后失去了一次留住皇上的机会,除夕夜皇上是属于皇后的。 宫宴之事虽没有传出,但依旧有人知晓这虞王的便宜孙女彻底惹恼了皇上。连小以宁被裴大福带进宫时哄皇上时,都被教导好好学习,要德美善全面发展。 小以宁:所以女主的错,最后是我撑下了所有。 “不准去。”林玉瓒立马把小以宁蠢蠢欲动的心给按下“不说外头有无数铁鹰卫守着,而且那些小姐都是坐在马车里进宫的,你看不到。” “爹为什么知道那么多,我都不晓得。” 林玉瓒:因为你蠢。 “去你舅舅那,不准找你表叔,他要读书。”林玉瓒想三言两语就把小以宁打发走。 小以宁开始在地上转圈圈“我不去我不去,大舅舅这个时候肯定在挨骂,二舅舅都受不了逃回大理寺了,我不要看大舅舅挨骂。” 林玉瓒摸摸鼻梁,还是奴仆少了,陪女儿玩的就秋衣一个,其实他想薅宫里羊毛,这皇上也忒小气,每次都赐物不赐宫女。 他站起身抱起女儿“我带你去找二舅舅,他一定在大理寺打扫卫生,晴姐儿这么乖,肯定会帮二舅舅。” 啊嘞 啊嘞嘞 大理寺不是古代版法院吗,里头让进吗? “那我去找娘…” “我等下回来和你娘说。” 林玉瓒怎么可能放她烦婉娘,等把她送走,他就去找婉娘,他读书,她看账,还能一亲芳泽,想想就美滴很。 有孩子就是影响夫妻相处,尤其是女儿这种总是出其不意冒出的小人儿。 于是小以宁被打包了。 和王林面面相觑。 小以宁摸摸身上崭新的小袄子,心里暗暗骂了她爹一句,就乖巧的表示“二舅舅放心,今日小以宁肯定啥都不做。” 这样就不会克到你啦。 王林:???,晴姐儿不是过来帮忙的吗? 小剧场 婉娘∶你怎得过来了? 林玉瓒∶夫人看账本辛苦,为夫叫厨娘准备了补汤。 婉娘瞄了一眼床底的麻绳,笑了笑∶夫君有心了。 林玉瓒∶怎么感觉婉娘在冷笑,错觉一定是错觉。 第115章 带娃办公 假期未过,大理寺里冷冷清清,不过有个捕头,王林这个不愿待家挨骂的,这里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杂役老头。 这两日王林与这个打杂大叔相处的甚好,见他的外甥女过来还送了糕点过来。 小以宁接过皲裂的手上的糕点,塞进嘴里,还甜甜的说了声谢谢。 老头咿咿呀呀的大摆几个手势,又咿咿呀呀的离开。 “老蒋头见到晴姐儿很开心呀。”王林替老头解释道“晴姐儿莫怕,老蒋头是个心地特好的老头,只是不会说话。” “晴姐儿不怕。”小以宁的目光还跟随着这个手舞足蹈的老蒋头,精神头真好,嘴里的调调八成是在哼歌。 “小姐,咱们就待在这里等二舅爷好了。”秋衣不知从哪里搬来一个小椅子让小以宁坐。 赵雅被林玉瓒带回去了,就留着秋衣一个人看顾她,还有一个在暗处的13,他放心的很。 王林看着椅子,挠挠头“秋衣,晴姐儿不能坐在风口。舅舅今日打算打扫卷宗室,你俩跟着我去那里,别乱动就好。” “晴姐儿保证不乱动。”小以宁立马保证,又扭捏的动动身子,撒娇道“那舅舅可不可以给我看看不重要的案宗。” 王林有点为难“晴姐儿,能送进大理寺的卷宗没有一个不重要的。” 小以宁:好,当她没说。 卷宗室相当大,堆积着陈年老灰,上面的卷宗不知多少年没被人翻过了,而且看起来还很阴森。 小以宁和秋衣跟在王林后面都忍不住抓住他的衣摆。 “晴姐儿和秋衣先坐这里。”王林将她俩领到平时录事查抄卷宗的地方,他指着两边陈列的架子“舅舅今日要把已经处理好的卷宗清扫一遍,晴姐儿那边不要去,那边都是等着大人们处理的卷宗,碰不得的。” 小以宁两头看了眼,很明显处理好的卷宗灰尘厚好多,她点点头“舅舅去,晴姐儿保证不乱动。” 王林拿着抹布在架子后观察了一会儿,见外甥女真的乖乖巧巧的坐在椅子上不乱走,便安心的干活去了。 “小姐,你说这里怎么连个蜡烛都不点一个?”秋衣是真的有点害怕,这些架子上挂了无数个小木牌,风一吹就有异响,听起来有点恐怖。 “秋衣姐姐,现在是白日呀!”小以宁指着旁边的窗户,日光照进来虽然微微亮,但视物绝对够了“而且这里这么多卷宗,点蜡烛容易走水。” 秋衣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紧紧依偎在小以宁身旁。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王林努力干活的声音和两个小娃低语的声音。 小以宁双手支着脑袋左右晃动,心里忍不住又开始骂那个不靠谱的爹,明明这么闲,还不愿陪她,将她送到要赚钱的舅舅这里,真是太过分了,她一定要向娘告状。 此事绝对不能忍。 不过坐在这里真的很无聊诶,不干点啥,真的很难打发时间。 小以宁将目光投向那些被打开的卷宗,可以想象的到那些大人为了方便翻到哪里也不关以便下次继续查看。 她晃悠了两下脚,就下了椅子。 靠在她旁边的秋衣一激灵,忍不住悄声提醒“小姐你明明说不动的。” “是啊,我不动,就看看。”小以宁来到一个架子前,最底层便有一个被打开的卷宗。她就着微光看了起来,秋衣也蹲到她旁边看卷宗。 秋衣看了两眼便害怕的捂脸“小姐,咱们坐回去,这卷宗写的好吓人,别看了。” 小以宁面前的刚好是病态连环杀手的案件,翻开的内容讲的便是把人分成几块,再在上面刺字画画,病态至极,秋衣看了估计晚上会做噩梦,不过小以宁看的却是津津有味。 小以宁:呃…为什么案件要用文言文记录,省字数吗?看起来好费劲。 这一页看完,小以宁心满意足的站起来,她眼里冒出两个小圈圈,脑袋也晃了晃,继续往旁边的架子探索,难得有无限吃瓜的机会不能放过,哪怕就看一点点她都喜欢。 秋衣拉着她“小姐,咱们回去坐,万一二舅爷打扫好回来找不到咱们就不好了。” “秋衣…姐姐…。”小以宁脚步一顿,回头对着秋衣奸笑。 秋衣莫名的后背一凉“小,小姐怎么了?” “我在女学就听到过传闻,是大理寺卷宗室有一段时间闹鬼,每日子时都会传出乌拉乌拉的声音。然后大理寺卿大人便命人晚上在此抓鬼。”小以宁顿了顿。 “小,小姐,然后呢…”秋衣啾着小手,咽着口水问道。 小以宁手指向高处“第二日,大理寺卿大人过来查验成果,便发现抓鬼之人自缢在横梁上,脚下滴血,舌头伸出三尺,连眼珠子都没了。“ 被指到的13,看着脚下:臭小孩,尽会吓唬人。 秋衣缓缓转头看向小主人指的地方,见有一团黑影闪过,惊恐大叫“啊,鬼啊!!!” 小以宁:……,我是不是吓过头了。 下一刻小以宁就凌空而起,与一男子对上,那男子脸色苍白,一眼珠正常,另一颗眼珠的位置空荡荡只有一片黑“小娃娃,你说的鬼是长我这样的吗?” 连声音都犹如远处飘来。 小以宁隔了一声,眼里闪着泪花,扯着嗓子喊道“二舅舅,我被鬼抓住啦,快来救我。” 王林惊的摔了水盆,连忙跑了过来,见到男子便行礼道“正卿大人,您怎得来了?” 正,正卿大人? 完了完了完了,编故事遇到正主了,我咋那么倒霉呀! 小以宁僵硬转头,刚好对上他没有眼珠子的侧脸。 陆承安感到视线勾勾嘴角,将小以宁还给王林“你的外甥女胆子倒是挺大,不过卷宗重地,还是不要让她乱跑。” “是,是。”王林看着怀里的小以宁无奈问道“晴姐儿,你不是说不乱动的吗?” 小以宁觉得很无辜“晴姐儿没有乱动呀,就看看。” 王林:……原来你说的不动是这个不动啊,真是大意了。 “小姐,小姐,陆小姐也来玩啦。”这时秋衣悄声喊道。 陆小姐? 小以宁往地上看去,便见陆承安的身后还藏着一小女孩,正偷偷看她“呀,陆姐姐你也过来帮忙打扫卷宗室吗?” 陆承安瞥眼看向王林:打扫卷宗室,果然同他人讲的一样,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王林憨厚的笑了笑,放下小以宁说道“晴姐儿,陆小姐是陪正卿大人过来看卷宗的。” 小以宁眼睛一亮,那岂不是知道无数奇葩案件。不过只是一瞬,她就开始可惜,陆姐姐她不会说话。 陆佳宜从父亲身后走了出来牵起小以宁的手,做了个手势。 小以宁眨巴着眼看着,不免有点为难,上官如意不在,没人帮忙翻译啊。 不过意思她倒不用猜了,因为陆佳宜将她拉到椅子上让她坐好,就开始盯着她。 小以宁:…… 陆承安收回目光“看来小女很喜欢你外甥女,王林帮我拿几个卷宗过来,我要看。” 第116章 陆佳宜 陆佳宜也是班里的一员,不过她是个跟在上官如意身后的小透明,也不说话,有什么话也是上官如意代传,一直安安静静的,听瓜的时候也只是眯眯笑。 原来她爹是上官大人的上司啊。 没听陆姐姐讲过呢! 忘了,她得了失语症。 这事她是听崔之瑶小朋友说的,两年前陆姐姐和她母亲在家遇到匪徒,母亲遇害,陆姐姐藏在地板下的隔层躲过一劫,自那之后陆姐姐便忘了所有事,也不会说话了。当时崔大人看过之后,便表示无能为力。 不过她班里姐姐嘴真严,从来没有说过陆姐姐的爹是大理寺卿。 小以宁歪头看向陆承安,便见他从怀里拿出一颗琉璃珠塞到自己空荡荡的眼眶里,还转头对她微微颔首。 小以宁:……,这个大人癖好真怪,喜欢吓小孩。 秋衣已经抓着她的衣服瑟瑟发抖,努力蹲在小以宁下放降低自己存在感。 这时一张纸头挡住小以宁的视线。 “别怕,我爹是好人。” 小以宁看了一眼纸上的字就看向陆佳宜小朋友,见她对自己甜甜的笑,她也回了一个。 陆佳宜继续在纸上写字跟小以宁说话。 “今日我大哥去城外赴约了,没空带我,我爹便把我带过来啦。” 是了,她还听过一嘴,陆姐姐家自从出事后,就遣散奴仆,留一个老嬷嬷照顾她,平时她都是她家大人的挂件,大人去哪儿她也去哪儿,家里是不待的。 小以宁也回道“我爹要读书,大舅舅要挨骂,也没人带我,所以我就过来了。” 其实不是滴,我本来要找娘,结果被爹直接打包送过来了,呵,呵,呵… 陆佳宜了然的点头,又写下一排字。 “哦,我爹的身体好多啦,谢谢陆姐姐关心,舅舅最近挨骂的少啦,挨打也少啦,我姥姥说了过年要减半。” “我爹去烧香把眉毛烧掉一半,也被我姥姥说了一顿,说我爹真是越来越丑了。” “……” 陆承安接过卷宗,听着童言童语,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王林,你去忙。” “哦,好的,正卿大人。” “叫我陆大人就行了。”陆承安翻开卷宗看了起来。 王林挠挠头,看向还在叭叭的外甥女,不放心的过去嘱咐一句“晴姐儿,这次可别乱跑啦。” 小以宁这次也郑重的点头“舅舅放心,晴姐儿这次保证不乱动了。” 王林欣慰的摸摸她的小头,对陆佳宜憨憨一笑,便继续他的打扫大业。 陆佳宜从自己的布包里拿出一本书,对着小以宁招招手,让她过来一起看。 小以宁看着架子密密麻麻的卷宗,心里小手挥挥,瓜田我不能看你们啦。她站起身向陆佳宜移动。 秋衣见挡住视线的小主人走了,心里一惊,看到陆承安的怪异眼珠,又连忙躲到陆佳宜旁边。 好可怕,小姐不是答应二舅爷不乱动的吗?呜呜呜… 小以宁:到底你大还是我大,我还是你主子呢! 婉娘抬眼看着又被续上的茶,瞥向自己的夫君。 林玉瓒放下手中书,露出腻人(惊悚)笑容“夫人…” “啪” 大门关上 “夫君,你回书房看着表弟,他今年想考秀才,你去指点一下。”婉娘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来。 那个臭小子哪用得着我看。 “夫人,为夫可以帮你看账本,你都看一个早上了,想必也累了……”林玉瓒整整衣服说道。 “嗯,我累了,夫君就别吵我休息了。” 林玉瓒趴在门上,听妻子的脚步声渐远,心里不由沮丧,几月不见,婉娘也不似以前温柔可人了,还是燕京的风水养人,凶一点,他也不用担心这母女俩在外被欺。 他慢悠悠的来到裴逸的书房前,这臭小子都认裴大福做父了,还赖着他家不肯走,真是贼心不死。 裴逸的目光没从书本上离开,起身来到窗边,啪的将窗户关上,又将门关上。 林玉瓒:……,这个臭小子,果然是个万人嫌。 王诚将药膏涂到自己背上,余光见林玉瓒晃晃悠悠的进来,疑惑道“你怎得来了,晴姐儿没烦你?” “她被我送到你弟那了,让我先清净一日。”林玉瓒看着王诚身上的红印,不由奇道“今日岳父大人出手了?他不是只打你弟的吗?” 王诚将自己的衣衫重新穿好,不以为意道“今日穿的薄些,母亲打在身我才能记得。” 林玉瓒:此人真是病入膏肓了,以前怎未发现他有此癖好。 “你把晴姐儿送大理寺去了?” “嗯,反正现任大理寺卿陆承安经常带着自家女儿去办公。”林玉瓒给自己倒了盏茶,暗瞄了一眼盯着他的66,开口说道“这陆大人也是可怜人啊,对了在咱们梦中,他的女儿好像也是早夭。” “嗯,我记得是在大理寺烧死的。”王诚上辈子交友无数,对陆承安的事耳闻的更多一些。 此话一落,二人齐齐皱眉,互看着对方,脑子开始转动。 “咕噜噜”陆佳宜红着脸捂着肚子。 “呀,陆姐姐饿了,肚子都叫了。”小以宁盯着小朋友的肚子,连忙在身上搜了搜,呃,没带零嘴。 “小姐,早上老爷出来的急,我也没带。”秋衣也搜了自己身上,不好意思的说道。 陆承安听到动静,看向女儿“阿蛮饿了?” 陆佳宜连忙摇头,还快速做了几个手势。 小以宁:这位姐姐在说啥? 陆承安露着歉意“是吗,那爹把这个卷宗看完再带你去吃饭。” 小以宁:终于找到陆姐姐每次回女学都狼吞虎咽的原因了,不会说话,还特别善解人意。 她又看向陆承安,眼里太不赞同,不管是谁的爹都是不靠谱的爹,你闺女肚子叫那么响,肯定饿狠了。 陆承安感到视线,又转向小以宁“你…” “我叫林以宁,小名晴姐儿。”小以宁立马回道。 “那我叫你晴姐儿,你晌午便与你舅舅和我们一道吃。”陆承安也不问两人意见直接下了决定。 小以宁:我中午想回家见娘呀! “王林…”陆承安高声喊道。 王林拿着抹布也出现的相当快。 陆承安非常大气掏出一张百两银票“你和老蒋头去酒楼买一桌席面,他知道是哪一家。” 小以宁看着银票忍不住对陆佳宜低声谄媚“陆姐姐,你爹真有钱。” 她现在原谅他的自作主张啦,一百两的席面肯定很好吃。 “舅舅,记得带话给我娘,咱晌午不回家吃喽。”小以宁提醒道。 “啊!”王林有点难为情“晴姐儿这样不好!” “是我的意思,王林快去。”陆承安挥手赶他离开。 第117章 还有暗室? 小以宁没再和陆佳宜挤在一起看小人书,此刻正坐在陆佳宜对面开心的晃悠自己的小脑袋,等着舅舅拿饭菜回来。 这时陆承安合上卷宗,起身摸摸她与自己女儿的脑袋“阿蛮,爹去地牢看一下,你与妹妹在这里等着。” 陆佳宜乖巧的点头还上前拉住小以宁的手,做了几个手势。 “陆大人拜拜。”小以宁也挥起小手。 拜拜? 陆承安瞟了一眼小以宁,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以前他家阿蛮也很有趣。 他走到门口拿出一把锁将卷宗室锁上,转身向地牢走去。 小以宁听到关门的声音,又按捺不住自己躁动的小心脏“陆姐姐,你看那些卷宗都打开了,咱们一起去看看。” “小姐,你不是答应二舅爷不乱动吗?”秋衣急忙拦着。 “我就看看。”小以宁看向陆佳宜,征求她意见“陆姐姐,咱们就看最下面那排的,不碰。” 陆佳宜歪头想了下,她爹有时也会给她看有趣的卷宗,以宁妹妹想看应该也无事。 她点点头,便拉着小以宁向深处某个架子走去。 秋衣急的跺跺脚也跟了上去。 王林跟着老蒋头左弯右弯都快要转糊涂了,站在巷口问道“老蒋头,这陆大人爱吃的酒楼到底在哪?” 老蒋头脚步一顿,盯着王林的后背,突然伸手重重拍向他的脖子。 王林莫名挨了一记,疑惑转身“老蒋头你打我做甚,是要和我说话吗?” 老蒋头身体一僵,连忙点头,又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叫着,指着外头比划几下。 “老蒋头,你叫我自己去也可以,我不晓得酒楼名啊!”王林看懂了意思,回道。 老蒋头哆哆嗦嗦从地上拿起一块石子,在旁边的墙上写下一个名字。 王林看到名字点点头“那老蒋头先回去,我去买席面。” 老蒋头看着王林离开的背影,眼里闪过精光,手脚敏捷的离开 ,丝毫不见之前老态龙钟的模样。 “回春楼在哪儿呢?”王林来燕京这么久也没听说过回春楼,估计是他孤陋寡闻了。 王林迷茫的街上转了转,问了好几个人也不晓得。 “咦,这不是二舅舅吗?”一道声音从经过王林的马车上传了出来,下一刻窗帷撩起露出刘珍英的小脸疑惑道“王二舅舅你迷路了吗?” “原来是刘小姐,陆大人叫我去回春楼买席面,你可知回春楼在哪儿?” “我…”刘珍英刚说一个字就被拉了进去,一名有两片胡须的男子脸出现在王林面前“哦,陆大人叫你去回春楼买席面?” 王林愣了一下,但还是老实的点头“是啊,陆大人要在大理寺里吃午食,现在放假厨娘不在。” 刘洋点头,揪着自己的小胡须又问道“陆承安此刻在大理寺?” “嗯。” 刘洋瞥了一眼王林身上的官服,淡淡道“你上来随我一起回大理寺,这席面我会派小厮去买。” 刘珍英急忙拉着她爹的衣袖“爹,你不是答应过娘,这几日不去找同僚吗?” “这陆承安误入歧途,爹要劝他迷途知返。”刘洋声音沉重,说的相当痛心。 刘珍英:……,完了完了完了,娘又少了一家能去的。 王林坐到马夫边上,回头对刘珍英憨笑道“刘小姐,你爹真是个好人,帮了我大忙了。” 刘珍英一脸欲哭无泪,王二舅舅你不懂我与娘的痛,呜呜呜… 大理寺地牢 陆承安脱下沾满血迹的官服,接过狱丞递来的干净官服换上“真是辛苦你了,日日在这里守着。” “这里那么多犯人,我睡在家里心也不安啊。”狱丞笑回道。 “等下,我会让老蒋头送酒过来。”陆承安说道。 “大人厚爱,我就好这一口。” 地牢内的二人都没有发现,地牢口流窜进丝丝白烟正弥漫整个地牢。 “呯” “砰” 老蒋头戴着蒙布走到狱丞边上捞走他腰间的钥匙,又来到陆承安身边踢了踢,见他毫无反应,松了口气。 他走向其中一个牢房,对着里面还清醒的血人说道“大人,奴来救你了。” 血人轻嗯一声,捏了捏手臂“辛苦你了,潜伏如此久。” “这是奴该做的,大人马车就在后门,所有的一切奴都打点好了。“老蒋头恭敬道。 血人似乎没有听到讲话,自顾自在地牢转了起来“陆承安在哪儿?老子要报仇。” “大人,这迷药时间短,您先逃!这里还有个铺头,被我引出去给陆承安女儿买饭了,若是被他发现不对劲,回来撞见便不好了。”老蒋头急道。 “陆承安女儿?”血人顿住脚步,对老蒋头露出嗜血笑容“在哪儿?” 小以宁手指点在卷宗上,告诫自己n遍不要动,呃…这奇葩案她真的想看完啊,吃瓜吃一半真的好难受哦! 她撇头看向陆佳宜,见她笑眯眯的盯着自己,不好意思的站起身“陆姐姐,咱去别处看看!” 唔,再见,我的瓜… 陆佳宜点点头,拉着她向下一个目标走去。 这时卷宗室某处传来一道怪异的响声,秋衣瞬间被惊道“小姐,刚才是什么声音?” “陆姐姐,这里还有别的大人守着吗?”小以宁抬头问道,她都听到轻轻的脚步声,不是她舅舅走路的声音,应该也不是陆大人的,他走路没声。 陆佳宜摇头,又连续做了几个手势。 小以宁:? 看不懂,应该是没人的意思。 “小姐,会不会是鬼?”秋衣忍不住缩起身子低声猜测。 “这世上哪有鬼啊?”小以宁翻白眼。 陆佳宜拉拉小以宁,示意她跟着她走。 小以宁不安的朝发出声响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人进来了。 躲在暗处的13睁开眼睛,有血腥气。她蹲起身子,看向重重叠叠的架子,细微的声响朝三个小人儿前进。 陆佳宜将小以宁领到一面墙边,在某个地方按了一下,墙体打开一个半米高的小空间。 小以宁:哦吼,怎么哪里都有秘密。 当她与其他两人挤进暗格里,还是觉得很魔幻。 陆佳宜关上之前还做了几个手势,这次小以宁看懂了,她说不要害怕。 第118章 大反派 脚步越来越临近,秋衣终于止不住自己发抖的身体,紧紧抱着小以宁和陆佳宜。 小以宁:…… 陆佳宜:…… 血人也在墙边止了步,他环顾四周一片寂静,刚才小孩弄出的声响在这里便没了,他冷冽一笑“陆小姐躲起来了吗?我把你的父亲也带来了,你不想见他最后一面?” 陆佳宜抬起头看向墙壁:爹? 这次轮到小以宁打手势,她在陆佳宜画了两个叉叉,姐姐,绝对是假的,那坏人骗你的。 “陆小姐不想出来吗,也好。” 血人看向跟在身后的老蒋头,老蒋头会意“大人,我去把陆承安的尸体埋于院中再离开。” 陆佳宜听到此话再也待不住,就要按上暗门出去。 小以宁迅速和秋衣对视一眼,一人捂嘴,一人固住她的身体。 陆佳宜挣扎的厉害,小脚都扑腾到墙上好几次,两个小人儿根本按不住。 血人听到声响,咧嘴一笑,慢慢在墙上摸索起来,嘴里还叹气“陆小姐真是不孝,连自己的爹都不送送。” “咯吱。” 小小的暗格终于暴露,三个小人儿惊恐万状的看着前面的血人大叔。 “哟,陆承安还挺会生,有三个女娃娃。” 三小只:…… “大人,陆承安只有一个女娃,其他两个是过来玩的。”老蒋头纠正道。 小以宁不敢置信的这老头,没想到他是个大反派。 陆佳宜慌乱看向周围见根本没有她爹的身影,便知被骗。她又目光振振的看向血人,被他的样子吓住。 秋衣这时突然放出尖叫,从二人旁边弹射出去扑到血人身上“小姐,快跑啊。” 13也从横梁上跳了下来,一起横扫向血人,抓起秋衣向后甩“三个蠢货,快走。” “秋衣姐姐,快点过来拉陆姐姐。”小以宁拖着陆佳宜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秋衣也跑了过来帮忙,二人拉着陆佳宜逃跑。 这时一直待在血人身后的老蒋头也动了,堵着三人的路,神色阴暗的道“虽然我家大人只要陆佳宜的命,不过你们两个也在,只怪你们命不好了。” 小以宁瞄了一眼正和血人打的难舍难分的13,咽了下口水,大喊道“谁命不好了,你才命不好,大过年的还要陪你主子打架卖命。” 老蒋头一愣,这话说的有点道理。 “快跑!”小以宁大喊一声,立马绕过老蒋头向架子深处跑去。 被内涵到的13无语的看了一眼跑远的小丫头。 “大哥,妹夫你们怎么来了,过来接晴姐儿吗?”王林刚下马车就碰见气喘吁吁的二人。 林玉瓒顺了口气,抓住王林问道“林子,你怎得在这,晴姐儿呢?” “晴姐儿在卷宗室陪着陆大人父女呢,我不是托小乞子带话回府中她不回去吃饭了吗?你怎过来接她了?” “咦,王大舅舅,林爹爹你俩咋也来大理寺了。”刘珍英被刘洋牵下车,见到二人又是惊异,这也太巧了。 “原来是刘大人与刘小姐,新年好呀!”王诚拱手道。 刘洋看了一眼这两个衣衫不整的人,抹了一下胡须,教训道“太过不雅,身为长辈当以身作则,喜洁立整,一丝不苟,如此埋汰模样,如何做好一名父亲,如何做好一名舅舅。这上梁不正,如何教好小辈。” 王诚:…… 林玉瓒:…… 怪不得这全朝上下都不喜欢这人。 王林尴尬笑道“刘大人是个好人,他刚刚还帮我去回春楼买席面,等下就到了。” “回春楼?”林玉瓒心里一惊。 “那不是青楼吗?”王诚立马看向老友,见他的脸色突的苍白“果真是今日。” “我的晴姐儿…”林玉瓒脚步踉跄的跑进大理寺。 “顺安别急,火还没着起来呢?”王诚立马追了上去。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这是咋了呀?着什么火? “二舅舅你快来呀,晴姐儿要被打死啦。”小以宁扯起嗓子,下一刻又重重咬向老蒋头的手臂。 现在卷宗室一片狼藉,无数个架子倒地,卷宗散落,那头的13和血人打的不分上下,这边的老蒋头一只手提着陆佳宜衣领,一只手固着小以宁,腿上还挂着秋衣。 总之一个字,十分混乱。 “你们这三个小丫头都该死。”老蒋头高高提起陆佳宜就要将她向地上扔去,眼前寒光闪过,一只薄薄的匕首直直插入他的上臂。 “啊…”老蒋头松开陆佳宜,转手掐着小以宁的脖子往上提“臭丫头你竟然还藏着刀。” “陆,陆姐姐快逃啊,快去喊人。”小以宁脸色因为缺氧变的青紫,小手还不停的拍着坏人的手背。 “你这个坏老头快放开我家小姐。”挂在大腿上的秋衣也张开嘴对着老蒋头撕咬。 跌落在地的陆佳宜,早就被吓傻,应该说见到血人那一刻她就动不了了,是小以宁和秋衣带着她这个拖油瓶逃跑。结果也是因为她才被老蒋头抓住,她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就像定格了一般。 “陆小姐,你在干什么,快点过来咬着坏人,让他松开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就要被掐死了。”秋衣见陆佳宜一动不动的模样崩溃道。 陆佳宜对秋衣的话恍若未闻,只是呆滞的看着小以宁沾血的脸。 “阿蛮会听话是不是,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一张娇美的脸浮现在陆佳宜眼前又慢慢变成血雾散开,再慢慢聚集成小以宁的脸。 “娘……” 秋衣:…… 小以宁:大姐,你该喊爹的呀! 刚走到卷宗室附近的众人听到此声,便知出事。 刘珍英指着被血人砸坏的窗户惊呼“爹,你看…” 刘洋立马对旁边的随从吩咐道“快去京兆尹府,大理寺卷宗被盗是大事。” 王林也后知后觉感到不对,推开挡路的王诚与林玉瓒,快速冲向卷宗室,将锁了的门直接撞开,深处传来的声音直接让他脸色一变。 老蒋头听到声响,直接将小以宁甩到地上,大声喊道“大人,快走,那个王林回来了。” “小姐…”秋衣哭喊着,连滚带爬的来到小以宁旁边。 “我无事,秋衣姐姐,就是有点痛。”小以宁睁开眼睛,被掐那么久,还像抹布一样扔到地上,她还没死,是真的命硬了。 果然恶毒女配活的久,她这个想给女主添堵的恶毒女娃娃也一样。 下一刻她又被老蒋头提起,被匕首抵住脖子,秋衣也被他一脚踢到陆佳宜身上。 一直死机的陆佳宜终于回神,抱住老蒋头的大腿不让他离开“你放下以宁妹妹,放下她…” 老蒋头幽深的眼睛看向她,也一把捞起她。 人质+1 第119章 林玉瓒,你死定了 王林没有一丝耽搁,冲到第一战场,和血人对打起来,战局也瞬息改变,血人直接被他一拳打到架子上,连连冲破几十个架子才停下,人也不知生死。 13盯着刚刚还在对她凶狠又挂的很快的血人,震惊无言。 “晴姐儿呢?”王林看向黑衣女子。 “在我这儿呢。”老蒋头带着两个挣扎的女娃娃登场“王林,没想到你这个蠢货回来的这么快。” 王林拳头捏的咯咯响,难以置信的前面男子“老蒋头,你会说话?” “二舅舅,他是坏人。”小以宁大喊提醒道。 王林:……,我又不蠢只是呆。 老蒋头将匕首尖靠近小以宁的脖子“王林,杀了旁边的女子,再让我主子离开,我就将你外甥女还给你。” 13快速瞟了一眼旁边的王林,伸出手指指向不远处的血人“迟了,你主子已经死了。” 老蒋头:…… “王林你竟然敢杀我主子,今日我就叫你外甥女陪葬。”老蒋头气急败坏道,手上的匕首就要刺进小以宁的脖子。 这时空气里传来两道破空声,老蒋头的手指在小以宁惊恐的眼神里断掉,紧接着她眼前一花就到了13怀里。王林的腿也应接而至,老蒋头的身体瞬间变成直线赴了血人后尘。 “晴姐儿,你没事?”林玉瓒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脸色苍白的从13怀里接过女儿。 “爹?”小以宁还没从惊吓里缓过神。 “陆姐姐,你没事,刚刚是我爹救了你哦。”刘珍英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担忧的看着在王林怀里的女孩。 陆佳宜已经泣不成声“英子,我害了以宁妹妹。” “啊,原来你会说话啦!” 陆佳宜:…… 王诚抱着昏迷的秋衣,眼不住的瞟向刘洋手腕上的弩箭,刚刚刘大人就是用着这个射那个歹人的后脑勺,不过没射中。 刘洋拢拢袖子,拍拍王诚的肩膀,傲娇道“这是皇上赏赐给我的,等你哪天也变成我这样的肱骨之臣,也能得到皇上的赏赐,努力!” 说完,他便甩甩衣袖大步走向歹人那里查看情况。 王诚:皇上赏赐你这个,是怕你的嘴惹来追杀保命用的。 13:这破玩意还不如我的飞刀好使。 王林将陆佳宜放下让刘珍英搀着,环顾四周,咦了一声“陆大人呢,陆大人去哪了?” 在卷宗室里的人都愣住了,确实没看见陆承安的身影。 本来小声哭泣的陆佳宜忽然嚎啕大哭“我爹他,我爹他被人杀死啦!” 小以宁推开一直落泪的老父,气弱道“陆大人应该在地牢。” 这时外头又传来一道吼声“哈哈哈,老子今日终于从地牢里出来啦!” 众人:……,怎么还有续场。 小以宁:今日也过的好精彩啊!!! 这次逃犯不似之前的血人一样强悍,但有可能是王林也在场的原因,三下五除二就将逃出的所有人抓了回来。 陆承安摸着晕晕沉沉的头,向各位道谢“这次多谢各位相助,不然因陆某大意酿成如此祸事恐难向圣上交代。” “哼,陆大人放心,今日之事我必上奏于圣上,治你疏忽之罪。”刘洋并未打算放过他。 “爹…你别说了。”刘珍英拉着她爹衣摆阻止道“你这样让我以后如何与陆姐姐玩儿?” 刘洋又看向怯生生躲在父亲背后的小女孩,轻叹“你既寂寞难耐,大可续弦,不必这青天白日找那回春楼的姑娘。身为三品官员,白日宣淫,还将女儿带在身边。你这上梁不正,也不怕自身的名声毁了自家儿女。罢了,此事多说无益,今日我给你女儿一个面子,不会上奏皇上,陆大人你好自为之。” 刘珍英:…… 陆承安:这老匹夫又在胡说什么。 王诚:我就知道皇上赐他弩箭是怕他受报复。 这时京兆尹张卜凡带着一队人马姗姗来迟,刘洋眼里闪过精光,又言词犀利批判了张卜凡缓慢的行动力,又自夸自己力缆狂澜的能力。 众人:这人的嘴是闭不上了。 “咕噜噜。”小以宁焉哒哒的摸着肚子,一脸希冀的看向王林“二舅舅,我的饭呢?” “啊?”王林将血人扔到地上,连忙上前问刘洋“刘大人,这席面什么时候来啊?” 刘洋被打断话相当不耐,挥手道“什么席面,回春楼又不是酒楼,我没有买。” 哈? 百两席面没啦? 我好吃的菜飞啦? 我今日受了那么多苦,连一口吃的都没得… 林玉瓒正在仔细擦拭着女儿小脸上的血渍,见证了她奇迹般的变脸“晴,晴姐儿你咋了?” “哇哇哇哇哇,我要吃饭,哇哇哇哇哇…” 林玉瓒:饿,饿了吗? 这头的陆佳宜见小以宁哭了,也起了连锁反应“哇哇哇,我娘没啦…” 陆承安:呃…都两年了… “小姐?”秋衣听到哭声睁开眼睛,还没分辨情况也开始哭了起来“小姐没了,哇哇哇…” 王诚:头好痛,怎么办? “刘大人你实在太过分了,明明说要帮我买席面的,您怎能食言,你还是个大人呢?”王林顶着哭声开始批判。 “回春楼,那是妓院。”刘洋严肃回道。 “妓院怎么了,妓院不吃饭?妓院没灶房?陆大人就要吃妓院的席面,他就好这一口,你还收了我的钱。”王林急了。 “我何时收了你的钱,你诬蔑朝廷官员乃是大罪。” 这时刘洋手里塞进一张纸,刘珍英缩着脖子道“爹,王二舅舅刚上车就塞我手里了。” 刘洋:……,你这是坑爹啊!!! 大理寺里一片混乱,连铁鹰卫的到来都没有阻止王林与刘洋关于席面的争论。 “这是怎么了?”婉娘撩开窗帷,见大理寺外头围满了士兵不由疑惑“赵嬷嬷,这些人是谁?” 赵雅仔细看了一眼,心头一惊“这大理寺出事了呀,夫人,小姐和二舅爷不会出何事了?” “林玉瓒,若是晴姐儿少了一根头发,我定不饶你。”婉娘怒火冲天,下车向大理寺走去。 林玉瓒:我的小祖宗呀,你别哭了。 小以宁:我的席面,呜呜呜…… 陆佳宜:爹,你为什么要吃妓院的席面? 陆承安:爹不是爹没有,是刘洋那个老贼冤枉我。 第120章 前太子 小以宁这一哭,整整三日未停,连吃饭都抽抽嗒嗒的,把长辈们都吓的够呛。 赵雅拿着细柳枝蘸着水轻轻拍打在小以宁和秋衣身上“好了,秋衣抱着小姐跨过火盆。” 秋衣郑重的点头,吃力的抱起小胖墩,迈出大大一脚。 去晦气仪式完成。 大理寺事件已经过去三天,王林也三天未归家陪着陆承安没日没夜的整理乱掉的卷宗。等他回来还要举行一次去晦气仪式。 这大过年的如此倒霉也没谁啦! 小以宁:这应该不算克舅舅! 婉娘牵起小以宁的手“晴姐儿,这几日心心念念的席面,刘大人派人送来了,连你的同窗都来了,快点去!” 小以宁两眼发亮:我的百两席面有啦? 婉娘弯腰捏捏女儿的小脸,总算变成晴天了。 “婉娘…”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呼唤。 “闭嘴。”婉娘瞬间变脸,又堆起微笑抱起女儿,柔声道“你那些姐姐都带着好玩的来看晴姐儿呢!” 裴逸抬头看了一眼被吊在横梁上的男子,冷笑一声“活该。” 林玉瓒怒起,乱蹬着脚“你这个臭小子,天天赖在我家不肯走,是何居心。” 裴逸“表哥怕是忘了你还欠我钱?” “行了行了,你俩别一碰到就吵吵。”王诚摘下帽子不耐烦的道,他刚从外头回来,口干舌燥连忙给自己倒了杯茶。 晴姐儿真的太精了,自家买的席面吃着还哭,非得吃别人买的席面,今日他便找上刘洋,以三寸不烂之舌让他把之前欠王林的席面补上,这钱都收了还不买,实在太过分了。 这席面来自燕京有名的青楼——回春楼。 价值一百两。 刘洋:屈辱,这简直就是屈辱。 陆承安:我明明是要春满楼的席面。 “哇哦,好漂亮的菜呀!英子,你爹太厉害了。”颜可看着这菜的摆盘,竖起大拇指。 回春楼向来以美着称,这人美当然菜也要美,至于恩客们吃不吃,可不在她们考虑之内,服务到位就行了。 刘珍英尴尬的笑了笑,她头一次不敢随意说话“是以宁妹妹的两个舅舅厉害,我爹估计今晚睡不着了。” 王林是个论死理的人,当时刘洋要把银票还给他,他也不要,只要席面。刘洋怎能真的去青楼妓院买席面,当日便气呼呼的带着银票回了家。没想到今日又被王诚找上门,引典论据,把刘洋堵的无言以对,堂堂御史只能灰溜溜的派人去买席面。 在朝文武百官哪个不被刘洋那张嘴坑过,都在等着这个人倒霉。今日王诚上门舌战,那些人闻着腥都来了,不过好可惜,这顿席面是送于林家而不是郡主家,他们上不了门,大家根本没交情。 但小以宁的同窗们却是可以,所以个个被自家父母打包送了过来。连虞可这个编外人员都被拉了过来。 长辈说了,一定要将刘大人买的席面吃精光,明日早朝好与刘大人说道说道。 陆承安:这是我的钱,我的。 “今日我们好好吃一顿,若是胖了,我让绣娘上门给你们改衣服。”颜可大手一挥,众人郑重点头。 小以宁:看来这回春楼的席面真的很好吃,不枉费我哭那么久。 刘珍英:看来大家对我爹都很有怨念… 陆佳宜吃了几口,便拿帕子抹抹嘴角,小心翼翼的问道“以宁妹妹,那天你爹娘回来有没有再打架呀,我爹说夫妻吵架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现在和好了吗?” 刘珍英也忍不住八卦的小眼神,那日以宁妹妹的母亲看见她的模样,直接抢了铁鹰卫的配刀追了林爹爹几条街,还是王大舅舅与王二舅舅拼了命拦下的。 好彪悍的女子,吾辈楷模呀。若是娘也那么彪悍,她爹也不会四处开口得罪人。 “我爹…”小以宁点着下巴不知道咋说。 她爹被她娘吊在横梁上已经整整三天了,还没被放下,吃饭都是老郑头站在桌子上喂的,当然三急还是会放下来的,不能污染环境。 “他俩已经和好啦,现在我爹日日在书房苦读说要早日当官,叫我别去打扰他。”小以宁给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陆佳宜松了口气,林以宁因她遭了大罪,若是父母再不和,她要愧疚一辈子。 “我爹说那日对付我们的人是前太子余孽,不过可惜的是老蒋头死了,不然能挖出一大堆人。”陆佳宜说道。 小以宁脑子转了转,不可置信道“垣王?” 那公鸭嗓有这本事,震惊… “哎呀,你真笨,是圣上的大哥啦。”刘珍英将手悬在小以宁脑袋上,差一点就拍了下去,还好忍住了。 “怪不得如此嚣张,竟然敢劫狱。我爹说大理寺的地牢要重修,还有人也重新筛一遍。”上官如意接着话道“这一次连只麻蝇都别想飞进。” “可是飞蚊能进去呀!”专业拆台小以宁上线。 众人:……吃饭,咱们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一直没有参与讨论的金星蔓从碗里抬起头,冒着星星眼,简直吃美了“这回春楼的席面真的不一般呀,可好吃啦!陆姐姐怪不得你爹心心念念要吃这个。” 陆佳宜:……,我爹说他爱吃春满楼的,是刘大人冤枉他。 这一桌子菜这些小丫头怎么吃也是吃不完的,再加上回春楼的妈妈相当大气,还叫人后头又续了一桌送了过来,让这些从来不拿的小娇娥们,头次带着食盒回家。 小以宁挥着小手与姐姐们送别。 “以宁妹妹,上元节那日我会过来接你,不可赖床哦。”陆佳宜是最后一个走的,还偷偷塞给她一个小盒子。 “好。”小以宁摸着盒子,恨不得透视它。 陆佳宜看着小以宁可爱模样,摸摸她的小啾啾也离开了。 “高兴了?”林玉瓒从后面走出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咦,爹,你咋逃出来啦,小心娘晓得又提着刀追你。”小以宁好心提醒道。 林玉瓒满头黑线,咬牙道“你不哭了,你娘就把我放到地上了。” 有这么扎心的女儿,真是他的福气。 “对了,爹,上次伤我的是什么前太子余孽,他们厉不厉害啊?” 林玉瓒抱起她,摸着她脖子上的绑带,淡淡道“无事,有爹在。” 上辈子前太子余孽也出来蹦哒过一段时间,但是又莫名失踪。不过他们的几个老巢,他却是知晓的。 此事还多亏了虞王。 第121章 她又可以了 前太子余孽突然冒出让所有人震惊,要知道当今圣上虽登基才第7个年头,但他却掌国十几年,先皇在世时,他便以皇子身份坐在龙椅旁边被先皇教导治国,先太子都没有这个荣誉,而且最后相斗中先太子也是死于当今圣上手里。 燕京一下子局势紧张起来,街上都能时不时碰到巡查的铁鹰卫。 “该不会是先太子还有个厉害的后人?”小以宁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出来的。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陆佳宜摸着手捂子,摇头道“以宁妹妹,我爹说当年先太子死时并未娶妻。” “哦。”小以宁点点头,跟着陆佳宜走过长廊。 这生孩子和娶妻有毛关系,万一这太子喜欢四处撒种呢。 她又想起她舅爷爷,传闻中的事业型男。上次她被裴大福带进宫,还问了他为什么才3个孩子,那次晟景琛难得露出真性情“国事繁重,朕有那空闲还不如直接见周公。而且孩子多了也麻烦,朕不想变成先皇那样的人。” 所以先皇是什么样的人哩?先太子又是什么样的人哩? “砰。” 林玉瓒看向走路不看路,又撞到他身上的女儿,赵雅连忙把小主子扶起。 “林爹爹,我带以宁妹妹去参加诗会。”陆佳宜解释道。 林玉瓒想起婉娘给他看过的帖子,微微颔首“是大公主办的诗会?那有劳陆小姐照顾我家晴姐儿了。” “放心,林爹爹。”陆佳宜牵起小以宁的手向门口走去。 小以宁瞄了一眼她爹头上的布巾,心里奇怪,爹今日怎么不戴帽子了,天还很冷哟。 赵雅经过林玉瓒身边停了下来“老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今日云飞书院也参加,劳烦赵嬷嬷盯着点别让那些不长眼的靠近晴姐儿。”林玉瓒低声嘱咐道。 “奴省得。” 这种诗会,往往有那不要脸的小人,学识好又不是人品好,总有人想攀凤登势,每每都有不谙世事的小姐上当。他家虽没有发迹,但也不远了。 林玉瓒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摸摸下巴,那老头就是小气,他女儿如此可爱也不送几个得力的宫婢。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面具扣在脸上,现在给那老头好好办事,好日子不会远,什么也不会少。 裴逸躲在窗后看着影卫抱着林玉瓒离开,眼里闪过异色,他看向阿二“这几日我义父可有话带给我?” “裴公公叫你好好读书,免得被你表哥压下去。” 哦,没想到这个男人已经开始给皇上干活了。 裴逸拿起书本继续看了起来,万一哪日一命呜呼,他还得照顾表嫂和晴姐儿,确实要努力了。 李安禾抚平婉娘皱起的眉头“瓒小子紧张也属正常,让他去,你表舅舅不会让你守寡的。” “娘,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婉娘叹气道。 李安禾瞥了一眼女儿,其意思不言而喻。 婉娘:…… “娘,儿走了。”王诚也头顶灰色布巾,出现在门口。 李安禾看着大儿的匪人模样,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胸口起伏几下,忍着怒气道“娘不指望你这次给我带个媳妇回来,但你且记得今日若是再说那些不着调的话,丢的是晴姐儿的面。” “若不是担心晴姐儿,我也不会去。”王诚轻飘飘的回道。 这破诗会有什么好参加的,就看男人卖弄风骚。 明昭大公主年年都会在上元节举办诗会,地点也始终如一,在御赐的山庄里办,除了女学和云飞书院的学生,还有贵妇过来一同参加。 不过三方人马,进的门皆不一样,最后学生将在花园里汇合,贵妇坐于暗处观察。 是真正的大型相亲会场。 “陆姐姐,以宁妹妹在这边。”颜可早就来了,身边还站着搭刘珍英顺风车的虞可。 “真是磨蹭,也不早点过来,咱们也好占个好位置。”刘珍英将头撇到一边。 “让英子久等啦,陆姐姐给你赔罪。”陆佳宜说着就要福一礼。 “算了。”刘珍英轻哼一声,见到小以宁头上漂亮的小额坠,还手欠的点了点“你这小娃,今日打扮这么漂亮作甚,也不怕被人拐了去。” “这里还有拍花子?”小以宁连忙看向四周,都是打扮漂亮的贵女呀,哦,还有不少艳丽的婢子。 “不怕,我有阿三姐姐。”小以宁指向又重新上任的酷姐13。 为了让她不再做梁上君子,她爹花了50两。 陆佳宜露出星星眼“有阿三姐姐在,我也不怕。” 13瞄了一眼这两个痴女“我叫13。” 陆佳宜,小以宁:哇哦,好酷。 刘珍英看向13,前几日她揍逃犯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有啥了不起,她爹也已经向皇上要打女,她爹说了决不会落于人后。 她想到以后能带着会武功的婢女,绝对能羡煞旁人。 刘珍英她…激动的脸红。 “你们怎都在这儿呀?”金星蔓跟在她朴凡梦身后也来到她们身边。 颜可看到金星蔓身后的多了一个陌生脸孔轻咦一声“蔓蔓,你换婢女啦!” “这是我爹给我找的,叫红豆,身手可不错啦,可以保护我。”金星蔓介绍道。 朴凡梦就是见不了自家表妹得瑟“燕京哪家官小姐不在身边安排个会武的丫鬟,就你在这里显摆。” 小以宁盯着金星蔓身后的圆脸婢女,看着年纪小小的,竟如此厉害。 “我爹前日也找了个会武的婢女。”陆佳宜指着她身后的秀丽丫鬟道。 “那虞可妹妹有没有啊?”颜可转头看向虞可,压力一下子给到她。 “我爹雇了一个绿林好汉的女儿保护我。”虞可腼腆的笑道,其实在南平她爹养了一堆绿林好汉保护家人,毕竟她家很有钱。 这时终于有人发现刘珍英脸色不好,可以说是要哭的节奏。 “英子,你怎么了?”陆佳宜伸手触她的额头。 小以宁也疑惑的看了她一眼,该不会被冷落了不高兴了,毕竟刘珍英小朋友是个小显眼包呢。 “其实我还挺羡慕刘姐姐的,刘大人身上有圣上赐的暗器,可以杀坏人。”小以宁的一句话直接把刘珍英的场子找了回来。 刘珍英立马恢复正常,暗赞的看了一眼小以宁“咳,此事说不得,虽然我爹用那个杀过人,不过那个人也是该死,嘘…” 众人:…… 刘大人竟如此恐怖如斯,看来要回家与父母通个气。 刘珍英:这个林以宁真是个不错的小妹妹呢! 第122章 女主又双叒叕来啦 因颜可与刘珍英的提议,她们一行人立马成了女学中的焦点人物,去哪儿都是一堆粉粉嫩嫩,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男子那边都是折扇,若是有心仪的,你们可以将自己手里的花灯换他们的折扇。”朴凡梦举了举手里的小兔子花灯说道。 “若是没有也没关系,晚上咱们回去刚好提着逛逛灯会。” 小以宁手里也提了一盏花灯,是金蟾模样的。 “这个我可以给我舅舅吗,我大舅舅也来啦。” 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这个花灯可是她特意挑的。 朴凡梦点了点下巴,又看向这个小不点“应该可以,以宁妹妹到时候去花园里找你大舅舅给他就是。” “好啦,我也要找我的同窗了。”朴凡梦带着婢女就要离开,这时金星蔓大喊一声“表姐,你若是敢离我超十步,我就差红豆告诉姨母。” 朴凡梦抖了一下,轻咳一声“其实天天见同窗也腻了,我带你们去凉亭坐坐。” 金星蔓表情严肃,上前牵着她表姐的手不肯放,把几小只看的云里雾里的,连小灵通刘珍英都不灵了。 颜可拿着帕子掩嘴轻声道“去岁时,朴姐姐先是看上一个读酸诗的书生,后又喜欢上一个画师,差点把户部尚书给气死。” 颜可见大家都惊奇模样,又加了一句“听闻那两人长的不错。” 小以宁听着小话,看向被金星蔓支配的朴凡梦,她去年不是只有11岁吗,这么早就知道喜欢不喜欢了? 山庄的花园甚是漂亮,小以宁还看到好几个布置甚美的凉亭,外头彩色纱幔飘飘,里面放着乐器亦或是笔墨,还摆放着大屏风。 朴凡梦像导游一样给大家介绍“若是你们想展示才艺,也可去这些凉亭展示一番。” 大家连忙摇摇头,她们才多大,就不去献丑了。 “你们看那些带着白纱的凉亭,便是男子展示才艺的地方。而我们可以去那些没有布置的凉亭小坐,大公主会让人奉上茶果。”朴凡梦心情甚好的左右看了看,便带着几小只去她选中的位置。 凉亭再多也是不够的,大公主还在花园里摆了好些桌椅,还配了摆架,供参加诗会的公子小姐可尽情发挥才艺。 不过去那些地方的公子居多,小姐们都特别含蓄躲在有遮挡的凉亭里等他们走后再过去品鉴。而这边小姐才艺展示也是寥寥无几,过来弹琴的也只有五指之数。 小以宁趴在靠椅上,暗暗观察在花园小路遇到的男女是如何相处的,大部分都是相遇各自行礼,少数谈了几句便相伴而行。 好难得的联谊场面,又是小以宁涨知识的一天。 “咦,咱们对面的亭子,来了好些书生呀。”陈娇仪看向东侧的凉亭,那里已经坐了十几个少年,他们也发现了这边,纷纷站起向她们拱手行礼。 朴凡梦这个大姐姐也立马招呼大家回礼。 小以宁拿着花灯重新落坐,这里啥都好,就是礼数多。 这时金星蔓指向一个地方和小以宁说道“以宁妹妹,刚刚我看见你大舅舅从那里走过去啦!” “哪儿呢?我去找舅舅。”小以宁又从靠椅上跳了下来。 刚刚刘珍英也看见了,小手一指“王大舅舅估计也在找你,他走那边去了。” “那我把花灯交给舅舅就回来,姐姐们等我。”小以宁一手提着花灯,另一只空余的手还不忘拿走一块糕点。 “嗯嗯,去!”朴凡梦挥挥手帕,眼睛已经开始瞄向左侧亭子里的那些少年。 王诚拍着折扇在小道上慢慢走着,今日他打扮怪异,不少不明真相的师兄都上前批他哗众取宠,为了吸引贵女注意。虽然他甚是冤枉,不过现在他怎么会在乎自己的名声,他又不是过来找媳妇儿的。 外甥女今日也过来了,她时常运气极好,就是经常被她爹的衰运影响。他必须看顾着些,免得出事。 “哥…”一道轻轻呼唤,让他顿住脚步。 王诚好看的眉毛一挑,慢慢转身,竟有一名女子站在不远处,还怯生生的看向他。 “若是冷梦绾真的过来找你,你该如何?”讨厌鬼林玉瓒的话又在王诚耳边响起。 他记得他是这样回答的“自是让她羞愤而走,现在咱们又不能杀她!况且我与她那些怨还未发生,也难说以后。” “这位小姐怎喜欢乱认人呢?”王诚轻轻说道,听不出喜怒。 冷梦绾眼里挤出几滴泪,小步跑到王诚面前,睁大眼睛望着他“没错,我没有认错,你就是我哥,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我是冷梦绾你的亲妹妹,我们的爹是冷卿年,你和我爹长的很像。” 她想伸出手抓王诚的手,但她的手臂还吊在脖子上根本就未好只能做罢。这次她好不容易求得虞王放她出来参加诗会就是为了此刻,林玉瓒那边她现在接近不了,但王诚却可以,他至小被母亲漠视,最想要的便是母爱,只要她让他回家认祖,她娘再感化他,他就是自己这边的。王诚可是未来大儒啊,影响力相当高。 “我听我爹说起过你,当年你娘设计我爹怀上你以此逼我爹娶她,开始我爹一直心仪我娘,你娘没有得逞竟假死生下你。” “我爹这些年都知晓你过的不好,我…” 王诚用折扇顶住她的嘴让她不要说下去,他眼里藏着戾气怕自己忍不住。上辈子冷梦绾对他说的话也是大差不离,他自知母亲从小就不待见他,一知此事便去向母亲求证,至兄弟离心,母亲一夜白头,从小对他极好的爹也对他失望至极。他竟一夜之间没了家被赶至街头,这些都是因此人之胡言。 他用折扇轻轻挑起冷梦绾的下巴,凝视这个妹妹,果真如母亲所说脑子有病。眼里不免闪过轻意“冷小姐,你若是得了失心疯,应该叫虞王给你治治,没得在这里胡言乱语,还诬蔑我娘嘉禾郡主。” “我没有胡说,你不信可以与我爹见见面,你与他长的很像。”冷梦绾急道“我知道你可能突然之间接受不了,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哦,真的?”王诚打开折扇遮住自己的嘲讽“世人皆知冷卿年是个阉人无后,而冷小姐你…是你母亲与已逝的冷将军所生。” “你说什么?”冷梦绾惊愕的后退一步,又慌乱看向四周。 “冷小姐先是误口错喊人,又错认父,后又诬蔑家母,你想做甚。”王诚收起折扇,脸色冰冷“是想被我拔了舌头吗?” 下一刻王诚手里的折扇被震碎。 王二升:我大儿呀,不是学武的料子,只能学一丢丢内力强强身,然后学点花架子唬人。 “你胡说,我爹不可能是冷将军。”冷梦绾脑里闪过躺在床上尿失禁的老头脸彻底破防了。 小以宁:我更破防了,只是过来找舅舅,结果被瓜喂饱了,她有点可怜起女主了,怪不得会如此不正常,这搁谁身上会正常。 小以宁瞥向和她一样静静蹲在花丛中的赵嬷嬷和13,咽了口口水,得亏秋衣要养伤没来,不然就暴露了,她慢慢提起掉落的花灯。 “是与不是,冷小姐可问你母亲,谁是你父亲,她不该是最清楚。不过若让我知晓冷小姐再胡言诬蔑我娘,我不光会拔了你的舌头,还会让整个周朝晓得你爹娘向你祖父接种生下了你。”王诚淡淡道。 13看向小以宁轻声道“除了圣上与冷家人,无人知晓冷卿年是个太监。” 小以宁:那舅舅这句话对冷家是绝杀呀,舅舅好厉害! 第123章 走地鸡 她冷梦绾也是早死之人,难不成当初跳井是因为知晓自己的身世了吗? 王诚冰冷的眼眸望着冷梦绾步伐不稳的向后退去,然后消失在他视野里。他目光一转,缓缓走向小以宁藏身的花丛。 小以宁还盯着女主离开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瓜太大有点难消化。这时头顶出现一片阴影。 “晴姐儿在这里干嘛呢?” 小以宁一点没有被抓包的自觉,反而高举花灯,对着王诚憨憨笑道“大舅舅,晴姐儿来给你送花灯啦。” 王诚眼里的寒意顷刻间化为虚无,取而代之是温煦,他接过花灯“哦,是金蟾,晴姐儿这花灯可是为舅舅选的。” 小以宁拉着王诚的手,笑着道“晴姐儿最喜欢大舅舅啦。” “嗯?大舅舅也喜欢晴姐儿,刚刚舅舅的折扇坏了,我再去拿一把送于晴姐儿,可好。”王诚一手提着花灯,一手牵着小以宁往回走。 “好。” 赵雅和13跟在后面互看一眼,都轻舒一口气。 赵雅:大舅爷也不似表面一样温和。 13:这男人若是揍这丫头,她还不好还手。 冷梦绾一路小跑,不多时便迷了路,刚刚她为了接近王诚特意将跟随的嬷嬷和婢子都甩掉了。 她慌乱看着这陌生地,急的跺脚“这些奴才把我丢下,回头我非得好好罚她们。” “咦…妹妹是迷路了吗?”这时一道柔美的声音从冷梦绾身后传来。 冷梦绾转过身见是一名蒙半面的女子,心中大喜“你快带我去猜灯谜处,我祖父是虞王,我能替你说好话的。” “哦,原来是虞王的孙女,看来我没找错人。” 冷梦绾眉头轻簇“你说什么?” …… 王诚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他去挂折扇的地方拿了一把空白折扇,还在上面给小以宁画了喜欢的狸奴。 小以宁看着狸奴抱球图,便对折扇不撒手“大舅舅好厉害呀!” “晴姐儿的同窗在哪里,大舅舅送你过去。”王诚将笔墨重新摆好,回头看向小以宁。 小以宁指着架子上挂着的十几把折扇,眼里冒星星“大舅舅,你再给晴姐儿画几副!” 王诚:……,是画几副,还是画十几副。 他无奈的揉揉眉心“好,大舅舅给你画。” 真是谁带娃谁崩溃。 还好这里的折扇可以随意拿,王诚将每把折扇都画上趣图,又给小以宁一一查看,见她满意,就收入袖中。 “啊,大舅舅现在什么时辰了,姐姐们还在凉亭里等我呢!”小以宁心满意足后终于想起在凉亭里的同窗。 王诚:哟,原来你还记得。 “我要被骂啦!”小以宁开始慌张了。 “无事,大舅舅这就带你过去。” 此刻凉亭内的气氛相当不好,本因在别处凉亭的少年正和女孩聚集一处,朴凡梦带头怒视着对方。 “朴小姐,一盏花灯罢了何必如此小气,刚刚你们对对子可都输了,这花灯就该送于我们,我们手里的折扇也会送于你们,很公平的。”为首的齐远侯世子说道。 后面的狗腿子立马起哄“就是,做人也要讲道理,输了就该认。” “把花灯送于世子也是美谈。” “我们从未说过要把花灯送于你们,而且你们也过于卑鄙无耻,联起手来欺负我们这群小丫头。”朴凡梦怒道,身后的小孩姐也个个不忿,提着花灯向后藏。 “你,你们颠倒黑白,欺负人抢花灯,我一定要回去告于爹爹。”刘珍英躲在朴凡梦身后说道。 “哟,告于爹爹?那你告诉你爹是齐远侯世子想要你的花灯,你看你爹是为你做主还是双手奉上。” 齐远侯世子? 十来人面面相觑,金星蔓看向表姐,朴凡梦微微点头“是他,我曾见过他一次。” 老齐远侯已经仙逝多年,现任的齐远侯是个酒囊饭袋,他儿子更是青出于蓝,是燕京有名的纨绔,很少人会惹这混不吝的。所以即便有人看见这边,也不会有人上来帮忙,免得惹上一身腥。 “这易物向来你情我愿,你堂堂齐远侯世子强逼我们给你,也不怕人笑话。”朴凡梦愤愤咬牙道。 “不怕。”齐远侯世子也是相当头铁。 于是小以宁和王诚就看着一少年腰带上挂着十来盏花灯,犹如一只发情的走地鸡从他们身边经过。 “大舅舅,这人身上有这么多花灯是因为头上顶了毛吗?”小以宁指着那人头上与众不同的头饰说道。 王诚斜睨着齐远侯世子头上插的两根彩羽,眼角抽了抽,这人还真是别具一格。 小以宁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帕子“大舅舅你要不要把头上的布巾换换,这样也有小姐送你花灯啦。” 她还举的高高的,强调道“干净哒,晴姐儿没擦过嘴。” “晴姐儿收起来,舅舅这样很好。”王诚面无表情的推回。 他可以不要名声,但脸还是要的。 “早知道就跟着以宁妹妹一起去找王大舅舅了,没得在这里被人抢了花灯。”刘珍英一看见小以宁回来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小以宁警铃大作,难不成被她耽搁了出了大事,她握着折扇的小手一紧“刘姐姐,这,这是咋了呀?” 虞可看了她一眼“还好以宁妹妹离开的快,不然花灯也保不住。” “都是我不好。”朴凡梦自责道“刚刚以宁妹妹一离开,对面凉亭来了一人说想和我们对对子,我替大家答应了,结果……” “他们欺负人,根本不是正经学子,还欺负我们人小,抢走花灯连说好的折扇都没给我们。”颜可气道。 “本来就不是学子,他是齐远侯世子,连字都识不全,靠着歪理赢我们。”金星蔓气的直拍石桌。 接着大家就将刚才的情形讲与小以宁听,越说越气,个个都掉了几颗金豆豆。 小以宁:…… “姐姐们为啥不告诉他,你们爹是谁?”小以宁真的无语都被欺上头了,还不报家门,光光一个刘御史,估计那个世子就不敢上手抢了。 “我爹说了不能以势压人。”上官如意低落道。 “为啥不能,那个走地鸡都能。”小以宁一不小心将对世子的评价说了出来。 走地鸡? 众人一愣,皆想起世子将一盏盏花灯硬插进腰带上场景。 “噗嗤…”朴凡梦掉的金豆豆最多,也笑的最快,一下子感染了所有人,大家都掩嘴笑了起来。 就留下小以宁一脸懵逼的站在凉亭里。 假小孩感叹,果然是个小孩,变天的真快。 这时终于有人注意到小以宁手上的折扇。 “以宁妹妹,你舅舅把折扇给你啦。”颜可眨巴着眼说道。 小以宁特别臭屁的打开折扇,将它展示给大家看“我祝舅舅高中,舅舅一高兴给我画的。他不止画了这一把哟,舅舅给我画了十几把折扇都藏在袖子里。” “哇…”小孩姐看着狸奴抱球图,都发出羡慕的声音。 刘珍英突然站起走到小以宁面前,摸摸她的头,欣慰道“以宁妹妹,你真是我们的好妹妹,不管什么时候都想着我们。” 小以宁:我想你们啥了。 第124章 我只想喝茶 王诚将小以宁送到凉亭附近,便去另一个凉亭小憩,离着虽然远但依然能看到小以宁,甚至能看见那些娇小姐哭鼻子。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解渴,刚才这一路外甥女问了不少稀奇问题,他也讲解了一路,平时在家都没见她如此能问。 “王大舅舅…” 王诚抬眸看向外头,便见刘珍英躲在自己婢女身后正看着自己,他起身问道“刘小姐可是有事?” 刘珍英红着脸走了出来“祝王大舅舅攀蟾折桂,连中三元。” 王诚脸上染起笑意,连忙拱手作揖“谢刘小姐吉言了。” 刘珍英目光转动,在原地又筹措了一下,继续说道“祝王大舅舅高步云衢,独占鳌头。” 王诚:…… “王某多谢刘小姐吉言,刘小姐可是有事?”王诚眼里闪过疑惑,瞄向凉亭,那里已经无人。他面不改色看向刘珍英,小孩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一下子了然“刘小姐叫我一声王大舅舅,我便是你长辈,多次见面都未想过送刘小姐见面礼是王某的不是。” 王诚从袖子里拿出一把折扇,刘珍英旁边的婢女立马上前接过。 “谢王大舅舅。”刘珍英欣喜的接过折扇,还打开看了一眼是狸奴戏蝶图,立马欢喜的对王诚福了一礼便跑开了。 王诚微微摇头就要坐下,外头又传来一句王大舅舅。他无奈的瞥向外面,又出现一位外甥女的同窗俏丽的站在那里。 王诚:…… 这次轮到小以宁瘪嘴要掉金豆豆了,她那好看的折扇整整少了十一把。 “小姐无事,回去再让大舅爷给你画几幅。”赵雅在小以宁耳边劝道。 朴凡梦拿着折扇看了又看,大手一挥“我们回凉亭,等到巳时过后,咱们再登船游玩。” 这就是诗会的另一部分啦,大公主的山庄有一个天然湖,虽然不大但游玩却是够的,风雅之人还会让船夫将船停在湖中央,煮茶赏景别有滋味。 王诚见这群小孩又重新坐回凉亭,便心舒的给自己倒茶喝。 “王兄,你果真来啦!”张凉川带着同窗好友出现在凉亭。 真是没完没了了。 王诚又重新站起向大家行礼“凉川弟,师兄弟们新年好。” 众人:…… 张凉川提起金蟾花灯,惊奇道“呀,没想到王兄也能得到花灯,我以为王兄的奇异打扮会让小姐们避之不及呢!” 王诚斜睨向张凉川,与他是好友的学子立马找补“看凉川说的,王兄乃是学院才子,名声在外怎会有小姐不喜欢。” 此话刚落。 众人又想起巷间传闻,看向王诚用布包起来的头,好像又刺了他的一刀,还不如不补。 王诚继续倒茶,瞄向他们身上开口道“你们都没得到花灯?” “是啊!”张凉川也坐到王诚前面,抢过他的茶壶郁闷道“谁不晓得女学的娇小姐最是难糊弄,大公主教的学识不落,还样样都能说上一二,眼光又极高,想得她们手里的花灯,除非她们另眼相看,就是比登天还难。刚刚刘兄还去她们面前卖弄,结果被讥讽回来了” 张凉川指向身后一人,那人面红耳赤,还瞪了张凉川一眼便抱胸看向别处。 这诗会面为联谊,背后还是学生之间的较量。 云飞书院与皇家女学向来面和心不和。 “哦,可刚刚齐远侯世子可是得了数十盏花灯。”王诚慢悠悠的往张凉川身上插刀。 “什么?”这消息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齐远侯世子是个众所周知的草包。 “不可能,王兄铁定看错了。”张凉川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王诚看向隔壁凉亭,那里的娇小姐已经在对他画的折扇品茗,还交换着看,心情极好的模样“齐世子抢了那群娇小姐的花灯。” “我就晓得。”张凉川拍着桌子定情一看,不由奇咦“这不是你外甥女晴姐儿吗,是她和她同窗吗?” “王兄,你好奸诈,竟叫你外甥女将花灯送于你给你长脸。” 王诚:我可画了十几幅画回她。 “那也是王诚的本事,我表妹也来了,人小鬼大,看到我,提着花灯立马跑了。”一人叹气道。 “既相识,凉川将我们手里的折扇都送于她们,反正她们也没了花灯,咱们也好离开吃酒。”一人继续提议道。 这折扇没有送出去也是丢人至极。 “晚了,我已送了她们折扇。”王诚淡淡道。 “王兄,你,你,你太过奸诈。”张凉川指着他说不出话了。 “长辈礼罢了。” 王诚站起身,刚刚他便见外甥女对他挥手,她们要离开去别处了。 “哎,王兄你说不过我们就逃,非君子所为。” 王诚翻着白眼看着日头“我跟我外甥女去游湖。” 众人:这理由…… 朴凡梦略有所感的向后看了一眼,见有十几名学子跟着,不由莫名,低头看向小以宁“以宁妹妹,你去问问你舅舅他们要干嘛?咱们手里可没有花灯。” 小以宁得令立马跑了过去,又马上跑了回来“是我舅舅的同窗,打算去游湖和我们是一路的。” 朴凡梦眼珠子转了转“那以宁妹妹去和你舅舅说一声,到时能不能和我们离得近些,我怕又遇到齐世子那样的人。” “好。”小以宁又去当话筒。 第125章 祖传技艺 “这次诗会好无聊啊!”朴凡梦支着脑袋看向湖面,一只手轻轻划过湖水泛起一片荡漾,她被表妹跟着没办法和小姐妹一起看那些公子弹琴做诗,连花园中央的曲水流觞都不能去参加。 人生惨淡,明明有那么多有趣的事可以干! “确实无聊啊。”小以宁摇头晃脑的歪在椅子上,她晕船啦,蔫了唧好想吐。 “以宁妹妹没事?”崔之瑶过来给她把脉,她在穴位上按了按“要不以宁妹妹去船头吹吹风。” 小以宁点点头,她好想让大舅舅抱着哄一下,不过好可惜王诚在对面那条船上,这艘船上也没有婢女(因为人数太多没上来)只有两个努力划船的婆子,找不到人抱她。 “以宁妹妹,按着穴位在这里坐一会儿,等一下就好了。”崔之瑶交代道。 “崔姐姐好厉害。”小以宁夸了一句。 “只是皮毛罢了。”崔之瑶坐到她身边悄声道“其实我爹也在这里,若是能碰见让他教你如何不晕船,嘘…不要告诉别人哦。” 小以宁挑眉,崔大人也在这里,那安平郡主也在这里养病喽,听说安平郡主是燕京第一美人,她好想看看。 金星蔓啃着糕点指向另一艘船“以宁妹妹,你大舅舅看过来了。” “大舅舅…”小以宁卖力的挥手。 王诚见四周船上的人都投来探究的目光,不自在的摸摸鼻子,弯腰就要走进乌篷,身后立时传来尖叫“以宁妹妹掉进湖里啦。” “晴姐儿…”王诚瞳孔一缩,也消失在湖面。 同一时间湖上的船都开始剧烈摇晃,站不稳的人如下饺子一般没入湖里。终于有人发现湖中黑影发出爆鸣声“湖中有水鬼,大家当心。” 她林以宁,小名晴姐儿,本是现代牛马打工人,却意外穿进书中,开启精彩绝伦的古代生活。在这里她还没活过一年,就要回去了吗?到底谁要杀她? 也是了,她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小以宁睁着眼睛看着越来越远的湖面,后头衣服上清晰的拉力预示着她要被拉到深处,必死了。 拜拜了,这个世界,我会想你哒。 这时她手上猛的传来一股拉力,王诚终于赶到,身后的黑衣人拿出一把小刀划过湖水,血色瞬间弥漫。酷姐13也从王诚身后赶来与黑衣人缠斗。 “快离开。” 王诚也未留战,拉着已经昏迷的小以宁回到船上。此刻他才发现整个湖面彻底乱作一团,几乎每艘船旁都在捞人。 “王大舅舅,以宁妹妹没事?”崔之瑶担忧的问道。 刚刚的变故让船上的人都差点吓傻,再加上周围惊叫连连,这些从未经历过难事的娇小姐个个都泣不成声。 王诚没有回话,只是脸色阴沉的按着小以宁的肚子,见她没有一丝反应,心一横,将她按在自己的膝盖上狠狠地拍了几下屁股。不多时,小以宁终于吐出一口水剧烈咳嗽起来。 王诚也终于松了口气将小外甥女抱在怀里轻拍,柔声道“晴姐儿可有哪里不适?” 小以宁脑子还有点浑浑噩噩,盯着他的后脑勺,刚刚冒芽的黑发有点刺人“舅舅你的胡子好多,长的真快。” 王诚:…… 王诚这时终于有空看向混乱的场景,他轻簇眉头望向船上的人“各位小姐都无事?” “王大舅舅,我们都无事,不过我表姐的手伤到了。”金星蔓含泪扶着朴凡梦说道。 崔之瑶站在旁边无助道“我还没学会正骨。” 王诚瞥了一眼朴凡梦的手腕处,确实肿了,提醒道“这里的乱子怕不止一处,你们快些回岸上带着奴仆去自己母亲那里。” 这些小姐的爹官级都不低,她们的夫人自是大公主邀请之列。 王诚见张凉川已经命人将船靠了过来,就要带着小以宁离开。 崔之瑶又开了口“王大舅舅,我听爹说你也会医,可否给朴姐姐看看,她疼得紧。” 王诚静静看了她一眼,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下拿过她的绢帕给朴凡梦正了骨“失礼了,崔小姐,王某脏了你的帕子,你丢了。” 说罢,他不再停留抱着晕晕乎乎的小以宁去了另一艘船上。 “以宁妹妹的舅舅对她真好,是表姐。”金星蔓对着手腕发呆的朴凡梦道。 刘珍英也忍不住羡慕“你们看她舅舅都肯抱她,上次她爹也会抱她,我爹都没有抱过我,说这样没规矩。” 众人沉默,她们都是没有被爹抱过的孩子。 小以宁哆哆嗦嗦的捧着热茶,现在她身上湿漉漉的没得衣服换,她舅舅将乌篷里的人都赶了出去,让她在小小的烧茶炉旁取暖。 王诚将厚厚的船帷放下,来到她旁边给她把脉“晴姐儿莫怕,等下上岸,叫赵嬷嬷立马给你换衣,大公主应该会准备姜汤,晴姐儿可得喝上一大碗。” “大舅舅,你受伤啦!”小以宁盯着他的手臂流泪,那里一直在滴血,他却在搞她的事没有管。 “小伤罢了,晴姐儿无事便好。”王诚淡淡道。 “对不起 。”小以宁内心愧疚,若不是她晕船,就不会去船头被人拉入湖中,王诚也不会为了救她受伤。 原来她不止克二舅舅,她还克大舅舅。 王诚无奈的摸着她的头“晴姐儿从来没有错处,不该对任何人有歉意。” 小以宁耷拉着脑袋,闷气道“可我害大舅舅受伤了。” 王诚心里闪过暖意“若是这点小伤能换晴姐儿活着也是值得的。” 小以宁:好感动,可惜他是舅舅,不然这句话真是值得她以身相许了,她应该做些什么报答的。 小以宁放下茶杯,闪着有泪花的大眼睛“晴姐儿给舅舅包扎。” 王诚:这小孩怎么说风就是雨,她会包扎吗? 事实证明,小以宁她确实不会包扎。 王诚见她在自己身上扯了半天都没扯出一根布条,便好心的将自己的长衫扯破给她,无奈道“包。” “谢谢大舅舅。” 王诚:…… 小以宁拿着湿布条,又一脸希冀的看着王诚。王诚轻叹,褪掉受伤手臂上的衣物,就留着白色中衣“包。” “大舅舅一定要忍住痛哦。” 小以宁上手了。 王诚看着这个糟心的外甥女将湿布条将伤口包了一圈又一圈,本来不痛的伤口也染上痛意。他内心叹气,等小以宁玩够了,帮她把布条系好,便提醒道“晴姐儿记得下次给人包扎要用干布条,大舅舅本来就带着水倒是无事。” 小以宁呆愣住,肯定泡水里太久了,脑子短了路。她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终于止不住哭,深深鞠了一躬“大舅舅,对不起,晴姐儿帮你拆了。” 王诚望着重重磕到矮桌的小娃,满头黑线,已经心累不知道说啥了,他认命的拉过小以宁又给她揉额头。 小以宁闭着眼睛默默流泪,脸丢尽了。 这时张凉川撩开船帷打破尴尬气氛“王兄,你家晴姐儿的婢女上来了,她还拉了一个小公子上来,你快过来看看。” “晓得了,我这就来。”王诚将她安置在凳子上,特意交代道“晴姐儿乖乖坐在这里,什么都不要碰。” “哦。”小以宁目送王诚离开,便羞臊的看向地面,眼泪嗒掉,她给穿越一派丢人了,好想撞墙,呜呜呜… 王诚扫了一眼13,问道“阿三姑娘无事?” 13轻蔑回道“哼,本人排行前十,自然无事,这孩子看着像死了,掉进水里也不挣扎,你看看。” 王诚也注意到船板上的小男孩,身着华丽,身上的玉佩都不是凡品,怕是哪个王公贵族家的小孩,他对13道“很正常,我见过无数掉落水中的孩童如同失魂般忘记挣扎,所以大人很难发现有孩童掉落深水中。” “这诗会怎混进一个小娃娃。”张凉川疑惑道,又想起王诚的外甥女比这还小,还是正儿八经进来的,又悻悻闭了嘴。 王诚仔细检查这孩子的身体,又在他高高鼓起的肚子按了按,便将他翻身扣在自己膝盖上,把他屁股拍了数十下。 小男孩没多久便吐水醒来,摸着屁股迷茫看着众人。 张凉川惊哦了一声,就对王诚竖起大拇指“王兄不可貌相啊!” 王诚撩开船帷,瞥向众人“没什么,唯手熟尔,再有何事,叫我便是。” 众人:这是救了多少人啊? 王诚:晴姐儿挨她爹的揍太多了,看都看会了。嗯,此事不能让妹妹晓得,有违夫妻相处。 第126章 头疼呀,都惹不起 小以宁抽抽两下,无助的望着茶杯抖动的水,又抽抽两下看向新冒出的小男孩。他身上已经换上大人衣,乖乖巧巧的站在乌篷里盯着王诚看。 “你看什么,再看我也不会娶你,丑八怪。”小男孩突然转头向小以宁恶狠狠道。 小以宁:……我要换掉乖乖巧巧,明明是猥猥琐琐。 王诚眉毛一挑,拿着帕子擦着小以宁的鼻涕“公子小小年纪就放恶言,小心被人重新扔回湖里。” 13看着外头混乱的情形淡淡道“现在所有人都想上岸,咱们怕是一时半会回不去,有点乐子也好。” 小男孩听到此言,脖子先是一缩又梗着脖子道“你们若是敢杀我,我父…爹定将你们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王诚与13对视一眼,又看向怀里的外甥女,站起身将小男孩扔出乌篷外“凉川,男女有别,别让这臭小子进来。” “你,你们亏待我,我定要我爹治你不敬之罪。”小男孩在张凉川手里挣扎大叫。 张凉川看着这个小不点,疑惑不解“你爹是谁啊,能罔顾律法治我们。” “我爹,我爹乃是大名鼎鼎的大名鼎鼎,是尔等都见不得的存在。” 王诚头痛欲裂,无奈的揉着眉心回到乌篷里,今儿事真多,居然在这里遇到那讨厌老头的逼孩子,真是晦气。 小以宁:父爹,这是哪里的称呼? 13拧着自己衣服上的水,淡淡道“刚才那孩子应该是二皇子晟泓童。” 王诚轻嗯一声,看来这人上辈子就是在此处溺死,现在竟阴差阳错活了下来,命真大。 小以宁:二皇子?哈,书中没这人物,我看漏了? 13:等下上岸,我便去邀功加钱。 这时外头又发出惊叫声。 “我靠,这是谁家的夫人啊,也太太太……” 外头师兄弟惊慌的声音,引得王诚又要起身查看,刚撩开船帷就四目相对,那人惊慌后退一步,怯怯的喊了声“大哥。” 王诚隐着怒气见婉娘手里的小包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呵斥道“你都当娘的人,怎还如此荒唐。” “我听赵嬷嬷说晴姐儿落水了,可是真的?”婉娘急道。 王诚见周围的人都探究的望了过来,连忙让开“不准出来,回家再收拾你。” 婉娘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见到乌篷里狼狈的女儿立马心疼的眼泪都掉了出来“晴姐儿…” “咦惹,娘你咋来啦,船靠岸了吗?”小以宁脑子还在短路中。 婉娘尴尬道“还没呢,娘跳船过来的。” 她又看向湿漉漉的13“13姑娘谢谢你又救了晴姐儿。” 难得喊对一次名字的13温和道“职责所在罢了,夫人不必夸我。” “要的。”婉娘也晓得此女的爱财,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给她。 13紧绷的脸在见到银票的刹那终于露出了笑容。 比起诗会里出的事,婉娘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多少波澜,倒是把王诚船上的人惊的不轻,不过大家都是知礼之人没有多问。 13救起的二皇子一股脑的想冲进乌篷,被王诚伸手拦下“大胆,你可知我是何人,我爹能要你的命。” “你是谁于我何干,但你不能进去在我外甥女前晃眼。”王诚提着这小子的衣服,让他远离。 “谁要见你那个丑八怪外甥女,我要见侠女。”晟泓童精神头十足,对着王诚的拳打脚踢。 王诚眉头一皱,冷声道“竟如此劣性,看来是宠过头了。” “哗啦” 湖里溅起一片水花。 众人傻眼,这王诚竟将这个刚救上来的小子重新扔进湖中。 “王兄,这还是个孩子。” “是啊,王师弟快拉上来,万一他父母找你麻烦就不好了。” “……” 王诚理都没理,将绑在那小子腰间的布绳系在船头。 “我要让我爹扒了你的皮。”晟泓童一边扑腾一边叫嚣道。 王诚冷眼看他,对着众人说道“淹不死,你们谁也不要拉他上来,这孩子不教好以后定是祸害。” “哦。”众人头一次见王诚的生气模样,寒意逼人根本不敢靠近。 第127章 失踪 如王诚所言,大公主的庄子乱的不止一处,黑衣人布满了整个山庄,在花园的人多吓的惊慌失措,不少受了伤。反而游湖的人受伤少受惊多,落水的人都被救了上来。 王诚与同窗告辞,便带着妹妹和外甥女,还有总算蔫掉的小孩来到李安禾身边。 他环顾四周,铁鹰卫、大理寺,还有京兆尹府居然同时出现,看来出的事不轻。 李安禾扫了一眼大儿,见他浑身湿透,抿嘴道“你这人,叫你出门带个小厮都不愿,现连换的衣服都没有,还好现在穿的厚实,若是被人看去,你以后如何做人。” “娘,我无事。”王诚低声回道,又问了一句“这里发生了何事,竟如此多人过来?” 李安禾捏帕掩嘴道“安平郡主不见了。” 王诚蹙眉,怎会不见了? 他想起刚刚遇见的冷梦绾,心中未散的郁气又浓了几分。 “啊,是二舅舅。”小以宁眼尖的发现人高马大的人从远处经过。 “娘,您在此等我一会儿。”王诚顺着小以宁的目光也发现了王林,留下一句话便追了过去。 这时旁边传来喧闹,一队太监匆匆跑了过来,看到婉娘的二皇子便齐齐跪在地上,为首的小顺子抬头道“二皇子,奴总算找到你了,快点和我们回宫,圣上现在正在发怒呢!” 二皇子本来蔫哒哒的脑袋瞬间雄起,指着小以宁与婉娘道“小顺子,将这二人给我抓起来,她们两个对我不敬,还有那个男的也给我抓起来。” 小顺子转头看向小以宁:呃…这人好眼熟… 小以宁也反应极快控诉道“顺子叔叔,他骂我是丑八怪,刚刚我大舅舅和阿三姐姐为了救他都受伤了,他都不知恩。” 小顺子:……,这两个小祖宗咋碰到一块了,头疼。 13瞄向小以宁,微微点头,有了这句话她的赏赐绝对少不了。 晟泓童大吼道“我没有,你舅舅刚刚还把我扔湖里,对皇室不敬,你舅舅该死。” “你胡说,刚刚我娘给我换衣服,你要硬闯,我舅舅才教训你的,你个坏人,我要和舅爷爷告状。”小以宁也高声回怼。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 “……” 周围的人皆一头黑线,这两个是吵的没完没了了。 李安禾听不下去了,上前捂住晟泓童的嘴“小顺子公公,你将二皇子带回去,若是我孩子做错了事,我会带着他们进宫赔罪。” 小顺子松了口气“谢郡主帮忙,此事我会一字不漏报于圣上。” 他脸色一肃,看向后头的小太监“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将二皇子带回宫去。” “是。” 熊孩子终于离场,小以宁总算气顺了一丢丢,王诚也回来了。 “大舅舅,刚刚晴姐儿帮你报仇了。”小以宁举着小拳拳说道,快夸夸我。 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王诚瞥向母亲,李安禾低语了几句,他才顺势道“谢谢晴姐儿了。” 说的敷衍显然藏着事。 小以宁藏起怪异,憨憨回笑。 这次诗会算是毁了,遇袭时有不少人受伤,还被大理寺的人盘问一番,所有人都败了兴连晚上的燕京灯会都不愿去看了,只想回家压压惊。 小以宁挨着娘亲看着大舅舅漫不经心的望着外头,糯糯问道“大舅舅,手臂还疼吗?” 王诚回头淡淡一笑“晴姐儿包的挺好,舅舅不疼了。” 李安禾瞄向大儿的手臂,那里似是还在渗血“一天到晚就知道逞能,过来,我给你重新包。” 王诚眼里染起笑意“谢谢娘。” “哼,现在倒是身体好了见血也无事了。”李安禾从车厢暗格里拿出伤药,将王诚的手臂重新包了一遍比小以宁包的漂亮不知好了几倍。 “可不是,娘,大哥这病好了你也不用再为他担心了。”婉娘看向王诚,笑着解释道“大哥你可不知,以前你每每晕倒,娘都要将爹和二哥狠狠骂一顿。” 此事王诚从不知晓,是头一次听说。他看向自己的娘亲,见她只是看向外头挂着的璀璨花灯,似是没有听见婉娘的话。 小以宁填补道“大舅舅,姥姥刀子嘴豆腐心,她喜欢你呀!” 下一刻她的脸就被戳了一下。 “尽是胡言,和你爹一个模样。”李安禾气道。 王诚也是笑意不减道“舅舅晓得,你姥姥最喜欢的便是我。” “你羞不羞人,多大了还说胡言。”李安禾怒瞪着他。 王诚摸摸鼻子左右看了看,懊恼的拍了下头“我将晴姐儿的花灯落在山庄里了,娘先带着妹妹和晴姐儿回去,我拿回花灯再归家。” 小以宁:大舅舅怎么好端端的开始演戏了。 李安禾“现在什么时辰了,明日再去也不迟。” “无事的舅舅,落了就落了,晴姐儿不会伤心的。”小以宁也开口劝道,现在都黑了,一来一回怕是要到明日才能归家。 “晴姐儿头次送的东西怎能丢,去的迟了那些查案的怕是会毁了,娘你们先回!”王诚说的执意,立马叫马夫停了车,拦都拦不住。 小以宁趴在车窗上看着大舅舅跑远的背影傻了眼,真的那么重要吗? 她心里藏着忧色,到底是什么事,让舅舅要撒谎离开。 李安禾生气的骂了好几句,婉娘在旁只能劝着让她消气。 马车也渐行渐远,王诚也从暗处走了出来,眼里闪着泪光,呢喃道“我为何会是那人的孩子。” —— “王诚,今日你过来质问我是何故,我是你母亲,连你母亲的话你都不信了吗?” 王诚狼狈的站在墙角,低吼道“母亲为何不给我一个答案,为何到现在都要骗我,从小到大你都对我不喜,皆因我是抛弃你的情郎之子吗?” “啪” 李安禾重重甩了大儿一巴掌“狗屁情郎,娘都说了你是你爹王二升的孩子,你为何不信。” “为何只听那外人之言?” “可我见过冷卿年了,我与他的极为相像,我长的不与爹像,也长的不像你,你为何还要骗我。他既抛弃了你,为何要把我给生下来。”王诚抬头质问。 李安禾被他眼里的恨意惊的后退一步,瞬间悲从心来,口里吐出一口鲜血喷到了王诚脸上。 —— “唉,客官你买不买花灯啊,不买别挡我摊子啊!”身后的摊贩将王诚推开,王诚瞬间思绪回笼。 “老板,给我一盏金蟾花灯,我带回去哄外甥女。”王诚连忙拿出几个铜钱道。 那摊贩看了一眼他的阴郁脸色,以为他被心上人拒了,便边从架子上取灯边劝说道“今日上元节,不管如何咱都得开心过完这一天,少年人,有些事不是光想想才行要看你如何做,所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若是苦恼就别想了,顺其自然,说不定有更好的在等着你呢!” 王诚接过花灯道了声谢,见着人山人海慢慢没入其中。 第128章 世上无难事 “哟,官爷里面请。” “大爷,真是多久没来了呀,奴家可是相当想你呢!” “……” 一辆马车缓缓穿过花街,在一处人特少的楼前停了下来,门口龟奴立马上前将里面的大人牵了出来“冷大人,青山君在里头等你好久了!” 冷卿年勾起嘴角,一甩衣袖大步走了进去。 此楼布置的相当清雅,满天纱幔看不真切,却依旧能清晰的听到男子间的嬉笑声,冷卿年坐在一屋内静静聆听琴音,摇头晃脑好不惬意,一曲终落他也未察觉。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慢慢攀附到他脸上,身后的人懒懒道“此生我最恨这张脸,更恨与我长的相似之人,不管是谁都该死。” 上元节是难得没有宵禁的日子,子夜时分还有互有好感的男女在那猜灯谜玩灯会,王诚拿着灰布慢慢擦拭着自己湿漉漉的手指头,相似看到稀奇之物一样举到空中对着月光,最后轻嘲道“真是脏啊!” 父亲王二升冰冷的脸也出现在眼前“我王二升自你出生起从未对不起你过,自认待你如亲子,现如今看来是我大错特错,我不该在你母亲要溺死你时将你夺下,更不该知你母亲怀上你时动了恻隐之心。” “你既想知道你的身世我也不瞒你,二十多年前我初到燕京,刚好是你母亲被歹人掳走的时候,她被欺了三日才被放回次日就被当今太后赐死。那个歹人便是你的亲父,若不是我答应过我娘此生决不杀人,你以为你那歹人父亲会有幸活到今日与你相认。王诚你既执着于你亲父,从今日起就滚出我王家大门,我们也当没你这个孩子。” 王林憨厚的脸也头一次变得冷漠“你听信他人之言,来欺我娘,我也没有你这个大哥。” “呵,细细想来,我比顺安也好不到哪里去呀!”王诚拿起旁边的金蟾花灯,闪过晴姐儿与婉娘的脸,又想起林玉瓒被那女人耍的团团转的模样。 “你凭什么说那人不是婉娘,我的婉娘她定是舍不得我才会附身在那人身上,她都晓得晴姐儿,还晓得死前与你说的话。”林玉瓒腥红着眼抓着王诚开始疯言疯语。 “你也觉得我命不好是不是,克父克母克妻克子是不是,哈哈哈哈哈,我命犯孤星,我克死了所有人,哈哈哈哈哈。” “我晓得了,你今日见了你妹子,你也觉得她能活下是大幸,不想让我再接近她是以不是,王诚,你不用害怕的,其实不用害怕的,我可以护她一生,我可以远离她的,只要她活着。” 林玉瓒拿着酒罐子,慢慢滑落在地,低语道“我的婉娘,我害苦了她,不会再害她了,真的,你信我。” “真是疯了,若是婉娘怎会颠倒黑白诬我母亲。”王诚看着这个发酒疯的人陷入了沉思。 “唉,和尚,回神啦,和尚。”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在王诚眼前晃了晃。 王诚抬眸看向旁边的粉衣婢子。 小桃酥笑眯眯的拿出一个纸包“和尚,你今日未化到缘,我家小姐买了馒头给你,你不要伤心啦。” 和尚、馒头、伤心…… 王诚无语的看向婢子身后的马车,今日尽是眼瞎之人。 他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轻吐一个滚字,便拿着花灯离开。 小以宁:今日又是精彩的一天,爹爹未回来,大舅舅未回来,二舅舅也未回来。 “这几日你爹有大事要做,晴姐儿早些睡!”婉娘轻轻擦拭着女儿的嘴角。 小以宁头一点一点的,她今日又被喂了安神汤,头昏昏沉沉的想睡觉,不过王诚没有回来,她放心不下。 外头那么多坏人,万一把她舅舅拐跑了该如何是好,她舅舅都那么好,可不能少。 “我要见大舅舅回来再睡。”小以宁嘟囔道。 婉娘无奈,她大哥还不知晓何时才归呢。 这时小以宁狠心捏了自己的脸一把,瞬间清醒一阵,她看向外头大大的月亮,也不知道大舅舅干啥去了,她的花灯明明在白日里就毁了,还有她的折扇也毁湿了。 …… “那些人没有出现?”晟景战难以置信道,他明明计划的天衣无缝。 他面前的黑影回道“是的,主子,我们去了那里一个人影都未见,怕是被耍了。” 晟景战还是不相信,前些日子那些前太子余党与他见面说的情深意切,还说出他不为人知的身世,要辅佐他登基,怎么可能是骗他。 他为了今日还把布置那么久的暗线拿出来用了。 难不成是皇兄察觉了? 晟景战心中一凛连忙问道“大公主那里如何了?” 黑影摇头“安平郡主虽然被劫走,但二皇子未死,被找寻的人带回去了。” “何人所为?” 黑影尴尬道“白日里有两个孩童,他们在水里看不真切把两人都拉入水中,被另一户人家的长辈救了。二皇子带回宫中之后,皇上把看顾他的人都杖毙了。” 怎会如此巧? 这时外头传来敲门声。 “何事?” 外头的太监回道“王爷,冷姑娘今日在山庄遇袭被人吊在水中,受了惊想回家找娘。” 晟景战眼里闪过厌色,冷声道“好,让她回去多住几日。” 最好死在外头,遇她之后就破事不断,没一事顺的。 他想着过几日还要娶纳兰世家那嫁不出去的姑奶奶,心头火就要透出体外。 第129章 丢脸 冷梦绾顶着瑟瑟发抖的身体闹着要回家,没人拦着也没人想拦 ,深夜的冷家也不得不开门迎接。 李安柔看到女儿也是欣喜若狂,两人还未来得及开口,一名婢女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二夫人不好了,二老爷他出事了。” 冷卿年也是这个时候被送回冷家,回来时嘴里还发着笑,这不是可怖的,可怖的是他脸上无皮,手里却拿着自己被剥下来的脸皮。把冷家的女眷都吓的魂飞魄散,惊叫连连。 老太君从佛堂出来只看一眼,便大喊一声报应来了就晕厥了过去。 冷卿尹冷眼瞥向老太君,叫人抬了下去。 “多谢张大人将卿年送了回来。” 张卜凡不耐烦的摆手,今日他也是过于倒霉,每年上元节他都能休息一日,今年却出了变故,白日在大公主那抓人,晚上还要跑去花街被这冷卿年吓出一身冷汗。难得的好日子就这么毁了。 “冷大人是日晚时进入清风阁,定昏时被发现在屋里高歌,还成了这副模样。”张卜凡公事公办的说着。 “当时所有恩客都已散去,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会尽快查明此事。” “有劳了。”冷卿尹拱手道谢。 这时李安柔从里头出来扑到冷卿年身上嚎啕大哭,冷梦绾驻在原地一脸惊恐的看着她爹。 是他干的,一定是他干的。 他不是大儒吗? 大儒不应该最讲道理的吗? 他怎么会,怎么可能下的去手? 这可是他亲爹啊! 王诚的话在她耳边回荡,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惊叫一声“喜鹊,喜鹊,我要回家,回家,快,快。” “小姐,你刚回来啊!”喜鹊回道。 “我家是虞王府,不是这里,不是这里…”冷梦绾疯癫似的向外走去,一点都不顾及他人眼光。 “绾绾,你别走啊,快些过来看看你爹…”李安柔看着匆匆离去的女儿悲痛欲绝,又转眼看向丈夫血肉模糊的脸,终于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王 府 李安禾将一块湿帕子放在大儿的头上,嘴里不由骂道“一盏花灯没了就没了,晴姐儿都说了无事,你非得去折腾自己的身子。” 王诚回来已是子时,脸色通红,发了低烧。 小以宁被安置在椅子上被勒令不得靠近,免得过了病气。她看着桌子上的金蟾花灯,比她今日给大舅舅的丑许多。 王诚睁开眼看向担忧的小人儿“娘可有给晴姐儿请过大夫,她今日吓的不轻。” 小以宁闻言落泪:大舅舅真是太好了。 “这还用你说,现在晴姐儿身体壮如牛,哪是你这个病怏子能比得过的。”李安禾没好气的说道。 小以宁:虽然得了姥姥的肯定,但她好想反驳。 王诚心略安,又看向自己的妹妹婉娘,和自己记忆里的婉娘重合,他的晕血症会自愈皆因妹妹之死,若是他当时见得了血能出手,婉娘也不会死于产厄之灾。 婉娘感到大哥的目光,关切道“大哥可是饿了,我去灶房给你煮点吃食。” 王诚惊的坐起,连道“哥无事,婉娘带着晴姐儿去睡。” 婉娘看着强撑的女儿,点点头叮嘱了一句好好休息,便抱着女儿离开。 李安禾拍了下大儿的头“你这当大哥的,竟连自己妹妹都嫌弃。” 王诚:我怎可能嫌弃妹子,只是她做的东西真的难以下口。 李安禾又气上了,也懒得在这里演母慈子孝,将大儿重新推回床上便去休息了。 王诚静静聆听自己的心跳,手里藏着刻刀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不多时也沉沉睡去。这身体到底是虚了,第二日醒来,便又与小以宁眼对眼。 “大舅舅,晴姐儿今日会好好照顾你的,以报舅舅救命之恩。”小以宁接过赵雅手里的茶,还拿了一个小勺打算喂他。 王诚见着滴落的茶水,连忙起身接过“晴姐儿真是孝顺,去玩,大舅舅已经无事了。” 小以宁睁着大眼看了看,好像真的无事了,脸上只有起床红,看着挺精神的。 果然年轻就是好。 “今日晴姐儿和姥姥还有娘亲说过了,要一整天照顾大舅舅。”小以宁哒哒哒跑回椅子上坐着,小脚还晃悠了两下。 王诚端茶的手一顿,这裴逸不在,秋衣受伤,晴姐儿就无人陪她玩了,还是奴仆少了。 他轻叹,这林玉瓒到底何时回来,早知他也一起去除前太子余党了。 小以宁一直盯着王诚,见他在屏风后换衣,阳光照射下将他的轮廓印在屏风上。她惊讶的捂嘴,她的大舅舅居然身材如此好,腹肌都照出来啦。 好羞臊。 小以宁连忙转头,床上的一点亮光瞬间吸引了她。 咦,刻刀? 小以宁见王诚还在换衣,急忙上前将刻刀拿走,又坐回椅子上。 大舅舅万一睡觉时被刻刀伤到就不好了,她真是个贴心小棉袄,点赞。 “早食吃过了?”王诚出来牵着小以宁的手去外屋,桌子上已经摆了温热的吃食。王家虽未搬进郡主府窝居在此处,但到底与平民百姓不一样,奴仆比隔壁林家多了好几倍,东西都准备的相当妥帖。 “晴姐儿吃过了,但我还能陪大舅舅吃一遍。”小以宁摸摸肚子说道。 王诚轻笑,刚一坐下外甥女就贴了下来,张开了嘴要吃的。 王诚:…… 他用公筷夹了一个水晶玲珑饺塞入她口中。 小以宁立刻高兴的蹦起,绕着桌子绕圈圈。 王诚好笑的摇头,拿起勺子准备喝粥,腰部猛的一紧,刚刚还蹦哒的小人儿,已经抱着他的腰。 “呃…晴姐儿还要吃何物,大舅舅给你夹。” 小以宁内心雀跃:哇,她大舅舅是个身材相当好的男子,这腰是要迷倒多少少女啊。 不过好可惜这人是她舅舅。 一波凉水泼了过来,小以宁内心掉落两滴鳄鱼泪,她抬头看向王诚说道“大舅舅,你手臂好了没,刚刚舅舅换寝衣,晴姐儿没见手臂上有绑布呀,都光光哒。” 王诚想起屋内的水墨画屏风,当初为了清雅特意挑的,他顿时满头黑线,咬牙道“晴姐儿,非礼勿视。” “晴姐儿没有非礼啊?” 王诚:……心突然好累。 这时王二升也扛着裴逸归家,昨日他被陈国公叫走切磋,入夜还和他拼酒,那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结果刚到家门口便和来查案的张卜凡撞个正着 “张大人,你来我家作甚?” “哦,王将军啊,昨夜冷卿年冷大人出了点事,有人见令郎从那经过,我过来问几句。” 王二升眉头一皱,语气不渝道“冷卿年出事于我儿何干,大路朝天,谁都能走。张大人逮着我儿盘问,是不是想吃我拳头。” “王将军,我是办案,也是无法。”张卜凡抹着额头的汗,他也不想来的,现在谁不知道这煞神能和陈国公打的不相上下,但不来不行啊!若是别人过来怕是还没踏入门口就被这人扔出去了。 张——任劳任怨——卜凡身为京兆尹一直兢兢业业,为了燕京日日操碎了心。 王二升也不为难他,只是轻哼道“我儿柔弱,若是你敢吓他,我唯你是问。” 第130章 知无不言 张卜凡端着茶坐在下首,上头坐着李安禾夫妇,对面坐着婉娘。 他偷偷瞄向上头,这李家大姑娘,以前是多好的燕京贵女,温婉端庄,仪态万方,少时求娶的人都踏破门槛,不承想嫁了个莽夫,还落个彪悍如虎的名声。可见嫁错人多可怕,使人面目全非。 他又看向对面的俏女子,外貌比起嘉禾郡主更优之,可惜在妇人圈里传出提刀铁娘子的称号。可见家父粗俗,儿女也不会有啥好名声。 曾经的李安禾爱慕者之一张卜凡,不免感叹世态无常,为她们母女惋惜。 “张大人果真是闲,见一人无发就断定是我儿,还找上门来。”李安禾开口道。 张卜凡起身道“这办案就是如此,有疑本官自当查明,整个燕京除了和尚女尼,只有令公子了,望郡主莫怪。” 婉娘疑惑道“张大人如此劳师动众,可否告知这冷大人到底出了何事?” 张卜凡轻咳一声,重新落座“其实也没什么说不得的,这冷卿年没了脸皮。” “哼,他本来就没脸皮,张大人未免太大惊小怪。”王二升冷哼道。 张卜凡:…… 这没了脸皮和没脸皮是两个意思,这个草包,他真的不想与之交谈。 厅堂一阵静默,王诚终于带着小以宁轻咳登场。 小以宁看向身着官服的老头,这人昨天见过,是来问昨天诗会之事吗? 王诚坐定,小以宁像个小门神一样站在他旁边移都不移。 “不知张大人找小子何事,小子定当知无不言,咳咳咳。” 张卜凡看着王诚,这人也不似坊间传闻那样不堪啊,就是看起来柔弱了点。 他立马公事公办的问道“王大公子,请问昨夜戌时至亥时去了何处,干了何事,又有何人做证。” 小以宁掐着手指算时间。 “王某…” “我晓得…”小以宁举起手抢言道。 婉娘不悦的看向女儿“晴姐儿,大人说话小孩不可插嘴。” “欸,无事。”张卜凡站起身来到小以宁面前,语气温和道“林小姐,你告诉张某那时王大公子在做什么?” 小以宁望向自己的大舅舅,见他没有看自己只是淡定的喝茶便道“昨日大舅舅弄丢了晴姐儿的花灯,但大公主的山庄有好多查案子的叔叔伯伯不能进,所以大舅舅就去路边给晴姐儿找了一模一样的花灯。” 家中大人都诧异的看着这个小人儿,王诚更是震惊,顿时明白林玉瓒走之前要他一定要看好晴姐儿。 “然后呢?”张卜凡背对着众人,并未发现异样。 小以宁学着大人叹气“晴姐儿等了好久,还听到隔壁的大娘都开始唱戏了,大舅舅才拿着花灯归家。” “晴姐儿…”婉娘脸色通红的站起来就要过来捂住女儿的嘴“你怎可胡言乱语。” “唉,无事无事,林夫人令千金爱说就多说些,说不定能帮某破案呢,这是好事。”张卜凡连忙拦着。 “张大人,大哥快点捂住晴姐儿的嘴。”婉娘急道。 王诚不明所以但还是拉住外甥女,叫她不要乱讲。 张卜凡生气了,这是不配合调查啊,分明有鬼。 “张某奉旨办案,你们若是阻挠张某,我便上奏皇上。” 这句话又让小以宁恢复自由,她看向和声悦色的张卜凡,又看向自己娘亲的手,隐约有鸡毛掸子的影子。 “说,林小姐,张某护着你,放心大胆的告诉张某,大概是何时。” 小以宁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说道“何时晴姐儿也不晓得,但我记得是什么话,张爷爷去问问就知晓啦。” 张卜凡点点头,是这个理,小娃咋记得住时辰,看这里的大人模样,就晓得她说的都是真话。感觉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的张大人又开口问道“是何话?” 小以宁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阿宝,你快些,嫂子就喜欢你这样强壮的男子。” 情…真…意…切 小以宁静待惩罚降临,呜呜呜,我为大舅舅牺牲多矣!!! 众人:…… 张卜凡:大意啦! 他猛的一惊,几股杀气聚集在自己身上。 场面瞬间变得鸡飞狗跳。 小以宁的教育一下子提升,搬家必须搬家,这里隔音真的太差了。 13:这家人真是闹腾,这小娃谎也撒的六六的。 不多时,狼狈的张卜凡被王诚送出。 “若是还有事,张大人可再过来找小子,小子定当知无不言。”王诚说的诚恳,但又面若冰霜。 “不必了不必了。”张卜凡捂着青黑的眼睛说道,这家人太可怕了,知无不言更可怕。他看向里头,还有小娃的哭喊声,忙不迭的离开,生怕又趁机揍他一顿。 这时在外公干的王林也风尘仆仆的回来了,看到站在门口的王诚心喜的喊了一声。 王诚只是淡淡的回应一句便进去了。 “这是咋了,大哥咋不开心了。”王林挠挠头走进大门,脸色突的一变,大喊道“晴姐儿,二舅舅回来救你来啦,你别怕!” 王诚:……真是个呆子。 第131章 纳兰清野 “大哥真是神机妙算,那群歹人真带着郡主去往南方,得亏带回来,陆大人审问了他们,说是要将她扔到窑里。” “慎言。”王诚抛来一记厉眼,王林立马闭了嘴。王诚也继续给外甥女揉手。刚才婉娘被拦着了,这小手是他打的。 小以宁抽抽鼻子,抬头问道“二舅舅什么窑,烧瓷的吗?” 王林张了张嘴,这个怎么说呢? “是烧炭的炭窑,你二舅舅说的是这个。现在这个时候都是储木,过些日子就会封窑烧炭。”王诚缓缓解释道。 “他们好坏,听说郡主姐姐很美,居然想烧死她。”小以宁愤愤道,虽然她还没见过这燕京第一美人,但听姐姐们说此人是个特别好的小姐姐,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下得去手。 王林憨憨的笑了下,继续用水煮蛋滚自己的肿脸“这郡主送回大公主府了,陆大人也放了我几日假,晴姐儿可有哪里想玩的,二舅舅带你去。” 小以宁眼睛一亮,她想去的多了呢! “不可,现在外头如此乱,你敢带晴姐儿去玩,我叫爹打断你的腿。”王诚警告道。 “哦。” 小以宁的光瞬间熄灭,又忍不住抽抽嗒嗒哭起来。 “哎呀,晴姐儿咋又哭了。”王林立马抱起外甥女哄道“二舅舅被你娘打了都未哭,你看脸都肿了。” 此话说完,小以宁哭的更伤心了,她现在算是坐实了克舅舅的名声,两个人都因她受伤。 王诚瞪了一眼他弟,真是败事有余的呆子“行了,你别抱她,万一粗手粗脚伤到便不好了。” “啊,也是,昨夜那个郡主非要我背回来,结果我一用力把她的手给折了。”王林憨憨回道。 王诚:…… 此话把小以宁吓了一激灵,连忙离开王林,跑到大舅舅怀里继续流泪,还忍不住八卦的心“郡主为什么叫舅舅背,明明男女授受不亲。” “她长的那么丑,估计是把自己当成男的!”王林的回答也是让人瞠目结舌。 小以宁:郡主以后会给二舅舅生孩子,这个cp开头真是天崩地裂。 王诚:上辈子娶不到媳妇,这辈子估计也差不多了。 他低头看向外甥女,以他妹的气头送回去估计还有几顿打,这顺安不在,万一打残了可如何是好,这么小小的人儿可禁不起断手断脚。 “今日日头尚早,晴姐儿可有什么想玩的?” 小以宁抬头,湿漉漉的大眼睛炯炯的望着他“我想去街上玩,还想吃广寒糕。” 王诚了然“既如此,大舅舅带你去玩。” 小以宁:……,原来大舅舅也玩双标呀!大舅舅真好! 初春之际有花香。 王林回头看着后头两个大字,瞬间梦回自己小时被哥罚的经历,真的太可怕了。 小以宁消失的眼泪差点又冒出来了,她要收回大舅舅是好人的话,分明是大坏蛋。 “不许哭不准停。”王诚冷声道,他转头看向王林“你也是。” “哦。”王林拿起笔继续写着慎言,小小的笔在他的大手里总是不听话,一下就折了。每折一次,他就慌忙偷瞄大哥,迅速换个新的 。 王诚拿着书坐在摇椅上,惬意的看着。 一切岁月静好。 “咦,以宁妹妹你们在干嘛呢?”一道声音打破了这片刻宁静。 颜可带着众姐妹一脸稀奇的看着这怪异的三组合。 小以宁吸吸鼻子,停下脚步,尴尬的捂脸。 颜可跑到她身边,数着树上的大字,不多不少刚好十一张“以宁妹妹在识字吗,怎么将字挂树上。” 小以宁忧如失了魂一般“颜可姐姐你错了,我在街上玩。” 她实在没想到王诚竟如此丧心病狂。 “啊?王家街,包子,馄饨,素面,首饰……”颜可仰着头一个又一个的读过去,确实都是街上的小摊。她一言难尽的看向小以宁,没想到她这么会玩,这就是传说中的画梅止渴吗? 小以宁:这口锅我背不起来,太变态了。 “晴姐儿,你同窗来了,就陪着她们去玩!”王诚结束带娃任务,起身准备回屋。 这时一名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年郎拦住他的去路,作揖道“你便是颜可嘴里的王大舅舅,我是她的舅爷爷纳兰清野,昨日多谢你解围了。” 纳兰清野? 纳兰世家的人? 王诚微微颔首,浅笑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必挂心。” 纳兰清野目光转向他的头上“兄台这发型挺别致,是在家里当居士吗?” 王诚挑眉打量着前面的少年郎,不紧不慢的回道“你的身高也挺别致,是腿被偷了吗?” 纳兰清野瞪眼,看着王诚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吐槽“果然传言不虚,此人有病。” 小以宁疑惑看着大家,不知大家为何而来。送她们过来的赵雅解释道“昨日大舅爷替众小姐解了围,她们是过来送谢礼的。” 送礼给坏蛋舅舅? 是为了折扇吗? 虞可瞥了一眼认真练字的王林,不由奇道“没想到王二舅舅还会练字,我还以为他只会耍大锤呢。” 小以宁:他也是被逼的,可怜的二舅舅连一点反抗之心都没有起,可见他以前被坏蛋舅舅坑习惯了。 王林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心里瞬间拉起警报,急忙道“晴姐儿,二舅舅要练一万字,你好好招待你同窗。” 小以宁:……,就你折笔的速度,这一万字怕是要写好几日。 “没想到你舅舅看着四肢发达,还挺刻苦的。”纳兰清野坐到小以宁面前。 众人一默,男女7岁不同席,这男子如此大咧咧的和她们坐着一桌,也太没有规矩了。 颜可站起来打圆场道“我舅爷爷是长辈,无事的啦,大家都是好姐妹跟着我喊一声爷爷就行了。” 众人对视一眼,除了小以宁都恭恭敬敬喊了一声。 纳兰清野斜睨着她,提醒道“小丫头你还没喊呢。” 小以宁抬眸看他“我不能喊,我舅爷爷是皇上。” 纳兰清野:……,那确实不能喊。 他尴尬的打开折扇给自己扇风“你们聊,当我不存在便是。” 这个大活人坐着,怎么当不存在。 大家都矜持了好多。 金星蔓心情低落的紧,看着小以宁一眼又一眼,终于忍不住问道“以宁妹妹,你娘亲今日有没有叫你以后别和我玩啊?” 小以宁摇头,她娘今日忙着揍她呢,还没来得及和她说什么呢。 金星蔓点点头“那就好。” “蔓蔓怎么了,早半天时遇你,你就不开心。”颜可怪道,今日是她叫同窗过来的,也是因为遇到金星蔓的缘故。 金星蔓瞥了一眼纳兰清野,支支吾吾道“无事,我表姐今日病了,有点担心罢了。” “那你表姐身体真是不好,你看以宁妹妹昨日落入水中那么久,今日还活蹦乱跳的。”刘珍英看着小以宁说道。 小以宁也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我姥姥说了我壮如牛,我大舅舅昨夜归来还发烧了,躺了一晚也好了。今日也是活蹦乱跳的,他还打了我呢。” 她举起双手给大家伙看,红红的,确实肿了。 “啊?昨日你舅舅跳进湖里捞你都受伤了,他咋舍得打你。”金星蔓情绪一下子转变,特别惊讶。 生活不易,以宁叹气。 “因为我对他太好了,大舅舅就打我了。”小以宁无奈道,她为了这个家付出多矣! 虽然她不晓得这京兆尹为何找上王诚,但自觉告诉她一定与大舅舅昨晚出去有关。大人的说辞再好都会让人思量好久,但很少有人会想到三岁小孩是个撒谎精,而且还说的半真半假,混淆视听。 还是那句话,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众人对视一眼,都不相信这番说辞,毕竟在她们印象里王诚是个极好的人。 第132章 不着调 小以宁在家里总是消息滞后,她们的到来倒是能让她知些新鲜事,燕京也是热闹非凡。 “咦,朴姐姐要与齐远侯世子定亲?”小以宁惊讶,原来昨日走地鸡找上她们,是看上朴凡梦啦。 金星蔓难过的点头,没想到昨日齐远侯世子说的话成了真,她表姐被姨母罚跪,连折扇今早也被送了过来。姨母明明最宠表姐,为何要害她。 小以宁看着金星蔓的表情,又想起她刚刚说的话,便问道“金姐姐,那你可知昨日世子将折扇送于谁啦?朴姐姐昨日不是没收到折扇吗?” 虽然扎心,但若是那个世子心仪他人,那朴姐姐不就难堪了。 这事又是刘珍英晓得的事,她立马说道“世子把折扇送于谢家姐姐了,我昨日见他俩相谈甚欢,还一道出了山庄。” 金星蔓点点头,但不想多说。 她心伤的问道“你们说现在爹娘对我们是极好,以后还会如此吗?找个我们不喜欢的夫婿,为了家族将我们嫁过去。” 这题超纲了,众人沉默。 小以宁目前是没有这个烦恼的,她还小呢。 “我娘说我不用嫁人,招婿就行了,爹也同意啦。”小以宁说道。 “诶,招婿?”众人惊讶。 “谁家好男儿当上门女婿啊,以宁妹妹,你以后怕是会很难嫁了。”颜可忍不住说道,被纳兰清野眼神警告。 小以宁不免得意“我当然难嫁,我娶男人哟。” “我也是,爹说了两个姐姐嫁出去,我留家娶男人。”崔之瑶这时开口道。 众人又惊讶一阵。 没想到她们中间会有如此与众不同的两人。 “这样也不错,赘婿不纳妾,连通房都不可有。”纳兰清野悠悠然开口道。 这时王林也开口了“纳兰公子在我外甥女面前胡言,小心我揍你。” “我胡言什么,我就事论事,你们俩兄弟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纳兰清野站起身争辩道。 王林也站起来,走到他面前,8尺高个俯视着他,强烈的压迫感让纳兰清野咽了口口水。王林提起他的衣领警告道“慎言。” “唉唉唉,你这个粗人拉我作甚。” “你这男人挤女人堆作甚,娘们唧唧,过来和我一起坐。” 纳兰清野终于被拉走了,几个小丫头也能畅所欲言了。 颜可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长辈,赔罪道“我舅爷爷有点不着调,大家勿怪。” 陈娇仪摇头晃脑道“不着调,能有冷大人不着调。” 小以宁双眼放光,有瓜的味道。 陈娇仪眼观四路,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我偷听来的,昨夜冷大人去花街找男人结果发了酒疯将自己脸上的皮给剥了下来,还把皮吃了当下酒菜。” 众人瞬间汗毛竖起,这位大人好恐怖。 陈娇仪得意的挑挑眉,端起茶杯轻轻抿茶,深藏功与名。 小以宁:……,这位冷大人玩的好炸裂。 这茬开的好,大家彻底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语分享着听来的八卦,哦不,是趣事,堪称小型情报交流站。 连小以宁都提供了安平郡主手断了的小道消息。 王诚端着两盘糕点过来时,这群小丫头还在叽叽喳喳说的不停。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叫赵雅送了一盘糕点过去,自己则拿着糕点坐到王林旁边。 他看了一眼弟弟写的字,赞了一句有进步。 纳兰清野瞧见小丫头们争着吃糕点,自己也拿起一块塞入口中,眼睛一亮“哟,这广寒糕做的不错,没想到你们家如此简陋,厨娘倒是不差的。” “这是我哥做的。”王林答道。 纳兰清野讶异,看向对面的怪异男子,吃着糕点看着书,仿若这里无物。他内心不由吐槽装模作样。 “这位兄台真会散情讨好佳人,可是知晓自己名声坏了,便做这等不值钱的玩意骗骗小姑娘,昨日折扇今日广寒糕。” 王诚抬起寒意的眸子,纳兰清野一脸讥讽。 “以宁妹妹,我舅爷爷从小宠到大,不着调惯了,叫你大舅舅千万莫气,莫气啊。”颜可坐在车里还在赔罪,身后还有一个差点被揍的纳兰清野。 小以宁靠在大舅舅身上,怕他又生气,只能堆起虚假笑容,摆手不言。 王诚对着门房交代道“刚才那小子的脸给我记清了,不要让他踏入我王家门。” “是,大公子。” 小以宁:这是气的多狠啊! 今日除了憨子王林和小以宁,都被气了一遍,连昏食都食之无味。 李安禾看了一眼沉默的大儿,对着小以宁道“今日这纳兰公子因何而来?” 今日她被户部尚书的夫人给气到,明里暗里说她儿子肖想她女儿。还将她儿子诋毁的一无是处,若不是王诚还躺在床上未醒,她非得拉出来给那趾高气昂的女人看看,到底谁肖想谁。 知晓又有长辈带着小辈来访,直接避而不见。 小以宁如实回道“颜可姐姐说她舅爷爷初来乍到无处可去,就跟她过来玩了。” 她瞄了王诚一眼“他本来今日想着去拜访虞王的,说想看看未来姐夫长的如何,品性如何,配不配的上他胞姐,若是不合眼便去找舅爷爷退婚。” 今日过来是想看看坊间传闻中的丑八怪瘌痢头长什么样。 “胞姐?”王诚筷子一顿,心中忍不住腹诽:怪不得那纳兰家的女子会做出那等事,这兄弟如此模样,她又会好到哪去。 “对啦,陈姐姐说昨夜冷大人喝醉酒把自己脸皮剥了当下酒菜吃。”小以宁也开始分享起白日得的八卦。 一股子阴风从餐桌上吹过。 大家都看着说话的小娃,同时道“食不言。” 小以宁:…… 王诚看向自己的妹子“顺安回来怕是还要几日,这几日晴姐儿便由我带着教,总得让她知晓些许道理。” 婉娘同情的看向女儿。 小以宁顿时觉得娃生艰难,她今日才知晓大舅舅的可怕。 正躲在门后看影卫杀人的林玉瓒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拿着帕子捂着鼻子,这太子余党,燕京里还有三处未除,也不知婉娘有没有想他。 他身旁的66翻着白眼开始新一天记录《林玉瓒观察日记房事合并本》:今日斩杀156人,无房事,无异心,不可阉。 第133章 到底长的像谁 小以宁:今日的我一直活在水深火热中。 王诚教娃小课堂开课啦。 小以宁拿着一本《增广贤文》坐在王诚前面读,每读一句王诚便问一句感想,答不上来打一记小手板,再听他慢慢解析。比女学的夫子还要苛刻。 小以宁:毁灭,这个世界她不待也罢。 等下她还要读《龙文鞭影》挨更多的打,她今年才三岁啊!!! 房门轻叩,王诚看向门口。 小以宁已经扔下书跑向来人“姥姥,晴姐儿困了,晴姐儿要睡觉。” 李安禾笑道“昨夜都如此精神,今日这么早就困了,要不你喊一下你娘,叫她过来接你。” 小以宁敛去笑容,蔫哒哒的坐回位置上,姥姥也是坏人,一点都不心疼宝宝。 “娘,可是有事?”王诚起身问道。 李安禾坐在桌前看着小外孙像模像样的读书,开口道“世事难料,没想到我与爹生活在山里这么多年,还能养出个秀才,还喜教书育人。” “都是爹娘疼我。”王诚连忙作揖。 李安禾点点头“从小我便知你不同,你样貌像极了你姥爷,品性也像,是个好的。但娘总是怕你会学那些读书人的坏脾性,对你难免苛刻。你若怨娘,也是娘应得的。” 王诚慌忙急道“娘的良苦用心,儿一直晓得,儿不怨娘,以前不怨,以后更不会怨。” 李安禾眼里闪过泪意“嗯,你现在身体欠佳,早些歇下。” “是,娘。”王诚送母亲离开,眼里闪过前世的白发背影和悲凉眼神。他站在门口,久久无言。 “大舅舅,你咋了呀,喝西北风吗?”小以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王诚:…… “晴姐儿,今日不刮西北风。”王诚摸着她的小头无奈道。 “哎呀,晴姐儿这么小年纪就如此勤勉,比你二舅舅好多了。”这时王二升也出现在门口,抱起晴姐儿走进屋。 “呃…爹…我喝不了酒。”王诚看着他手里的酒罐子提醒道。 “晓得啦,你还在吃药呢,爹自己喝。”王二升端详着小外孙女“晴姐儿真是和婉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甚好,不像她爹,长的一点都不讨喜,我不喜欢。” 小以宁,王诚:……总有一点莫名的预感。 “爹也长的不好看,当时你娘怀你时,我便日日怕你长的像我,还好你长的像你祖母,你祖母可是方圆十里出了名的村花。”王二升自顾自的说着,还给自己灌了一口,正色道“当年我年少气盛,与你娘相遇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后又想着和你娘双宿双栖,难免对你这个老大疏忽,你娘这人又别扭的紧,不知如何待孩子好,这些年都是爹带你们兄妹三人多些。” “不过还好你这老大孝顺,教养弟妹,让爹省心不少。”王二升放下酒罐子,对着王诚招手“儿啊,你过来。” 王诚无奈只好跟着爹来到床前,王二升一手掀起床板,金灿灿的光芒,亮瞎了在场人的眼。 小以宁不由暗戳戳瞥向自己姥爷,这人肯定后来又去了,怪不得不肯带我,原来想独自发大财,好奸诈。 王诚不敢置信的看着床底下的金条。 王二升斜睨着大儿,眼里不免得意“前些日子,你娘怕家里拿不出聘礼钱,让爹去外头捡的,诚子啊,你若是看上哪家的姑娘,就告诉爹,这里的钱绝对够你娶燕京最美的姑娘。若是不够,莫怕,爹有的是本事捡回来。” “爹,这……我娶妻还早呢!”王诚顿时哭笑不得。 王二升将小以宁送到王诚怀里,拿着酒罐子摇摇晃晃的走了。 小以宁:这两夫妻来之前也不串供,把谁当傻子呢? 她低头看向重新合上的床板,忍不住伸出手,呜呜呜,我的金条没啦,大舅舅居然日日睡在金条上,这也太幸福了。 呃…她爹好没用。 王诚抱着小以宁怔愣了许久,一直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大舅舅,你说姥姥和姥爷为啥要撒谎呢?”小以宁的话瞬间在王诚心头撕开一条血淋淋的口子。 王诚低落道“大舅舅也不晓得。” “大舅舅明明长的像晴姐儿,所以才那么好看。”小以宁见王诚错愕的看着她,忍不住有点小羞涩,她歪头靠在他肩上“甥肖舅,舅肖甥嘛,大舅舅,你和晴姐儿长的那么像,可不可以给晴姐儿一根金条呀。” 王诚:……真的该好好教,眼皮子如此浅。 小以宁:贪财是人之本性嘛! 不多时,屋内传出二人的笑声一下子拂开明月上的阴云。 夜半时分,小以宁又忍不住拿出失而复得的小金条进行爱的抚摸。 13也盯着小以宁手上的金条,看来不久之后这金条又可以加一根。 第134章 与男主的第三次碰撞 不过小以宁得的有也只有这一根金条,王诚实在抠搜的很,见她眼巴巴的小眼神也没有给她掏第二根。 小以宁:书里的大舅舅与二舅舅都未成亲,二舅舅还好,和安平郡主有个孩子,而她大舅舅嘛…估计是对女人太小气,而找不到媳妇儿。 她的小手又忍不住摸上大舅舅的床榻,这在金子上睡觉是要羡煞多少人啊? 好想躺一下… “晴姐儿…”王诚无奈又喊了一声,终于将小以宁给喊了过来。 小以宁小跑到他旁边,抱着金主撒娇道“大舅舅,找晴姐儿啥事啊?” 王诚居然从语气里听出谄媚,不由觉得好笑“大舅舅给你布置的课业做完了吗?” 小以宁立马放开他,撤回笑容“大舅舅再见,晴姐儿去给娘算账去了。” 真坏,每日叫我编一首诗也就罢了,还要我练字,背典故,哎呀,我才三岁啊,要不要这么狠。 算算还是爹好,她想爹了。 王诚抓住她的衣服,拦住她向外走的脚步“好了,今日的课业可先放放,大舅舅带你去看斗茶。” 斗茶? 小以宁这时才注意到王诚今日打扮比往日清雅,头上还戴着额带,是出门的打扮。 “燕京上元节至天仓节,所有斗茶馆,都会邀百余人斗茶,今日是最后一日。”王诚不紧不慢的说道,眼睛一直盯着小以宁的小脸,见她露出好奇,勾起嘴角“晴姐儿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茶百戏,可想去看看?” 茶百戏? “想的想的,大舅舅对我真好。”小以宁变脸的甚快,又重新抱起王诚的大腿,仰起笑容。 王诚望着这个谄媚笑容,不由失笑。 今日是天仓节,婉娘要祭祀仓神祈求五谷丰登,忙的很,没有时间陪女儿玩。 不过无事,家里就她一个小辈,个个都能带她玩的。时至今日她家依旧窝在西巷道里没有搬家,那唱戏的一家在张大人拜访之后就连夜搬走了。 婉娘本来想着买下,但依旧慢了一步,被陈国公抢了先。现在她家换了新邻居,一边是她姥姥嘉禾郡主,一边是爱打皇上的牛逼人物陈国公。 小以宁每日看着老乡不情不愿的坐着轮椅去拜见,还要跟陈国公打拳,心里不免冒出同病相怜的感觉。大舅舅这里她也来的艰难,她想爹啦,爹就不会布置那么多的课业给她。 斗茶是周朝常见的娱乐方式,好似文人都爱这一技,你不会?无事,学堂里的夫子会手把手教你。 王诚此次就是带着小以宁去燕京最大的斗茶馆见世面,连练字的王林都放出来了。 茶百戏,又称分茶,水丹青,使用注茶汤或茶勺搅拌使茶汤变幻出山水云雾,花鸟鱼虫等,考的便是沏茶技艺。 小以宁与王林现在就站在一盏茶汤前发出惊叹,这茶汤里竟呈现出高山,白云,飞鸟,雅,实在太雅啦。 王诚领着两个小土包,经过一个又一个茶汤前,又将他们带到正在制作茶百戏的文人,介绍道“晴姐儿,此乃点茶。” 小以宁一脸崇拜的看着这个文人大叔,只见他一番行云流水之后,这茶汤表面出现一层悬浮液。 王诚轻声道“开始分茶了,晴姐儿仔细看着。” 那个文人拿起一个茶匙,沾水,在悬浮液上动了几下,一片竹林出现在小以宁面前,紧接着又变幻成小鱼戏水,等一会儿又浮现出别的图案。 那文人将做好的茶汤放于小以宁面前让她欣赏。 小以宁已经被此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了,文化不高,只能用三个woc来表示。 王诚对文人作揖道谢,便蹲在小以宁旁边细细讲解,最后问了一句“晴姐儿可想学。” “想的想的,晴姐儿也要像大叔一样厉害。” 这么牛逼的技艺肯定得学呀。 “哈哈哈,小丫头,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称不上厉害。”文人大叔爽朗笑道。 王诚见目的达成,又带着二人看别人点评茶汤。 小以宁见识少啦,见什么都特别兴奋。 王林看不懂这种文人雅事,直道“大哥,这茶又不好喝,花里胡哨的,咱去外头给晴姐儿买好吃的,在去街头看杂戏。” 杂戏? 好想看。 小以宁又开始蠢蠢欲动。 王诚没忍住又折扇敲了一记弟弟的额头“杂戏那里什么人都有,你也不怕有拐子把晴姐儿拐跑了,不准去。” 王林:咋可能呢。 小以宁不免有些心疼王林,特别乖巧的道“二舅舅,没事的,到时你给我耍锤子,那也是杂戏,晴姐儿也爱看。” 王林:……,大哥坑我。 王诚虽说没了长发,但依旧是个贵公子模样,引着二人去往二楼刚刚坐定,就有一名胖嘟嘟的小厮过来请。 “嗯?”王诚抬眸看向前方,便见只有一面之缘的纳兰清野在与他挥手,对面还坐着一人隔着屏风看不真切。 “抱歉,我与你家公子不熟,便不过去了。”王诚淡淡回道。 “哦,好的。” 小以宁吃着茶果,眼睛盯着小厮离去的背影,这人走路咋有点扭呢? “晴姐儿,不可一直盯着人看。”王诚提醒道。 小以宁立马收回目光“大舅舅,刚才那个人好像女的。” 王诚看向弟弟,见他毫不关心的趴在栏杆上,摇头问道“晴姐儿为何觉得那是女子?” “哦,晴姐儿瞎猜的。”小以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万一她说是看那人扭屁股,不得挨揍啊。 “不管何事,无实据皆不可出口,祸从口出。”王诚将好看的茶果摆在小以宁面前,还不忘说教。 小以宁拿着茶果食不下咽:……,从未发现她大舅舅是个如此无趣的男人,到底是相处少了,下次我绝对不会和他出门。 王诚看着楼下的热闹又说道“燕京盛事无数,可惜晴姐儿要在女学读书见的不多,二月初一中和节那日大舅舅再带你看热闹。” “好啊好啊,我就晓得大舅舅对我最好啦,我最喜欢大舅舅啦。” 又说这等话。 王诚眉毛高高扬起,心情都美了几分。 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瞬间打破气氛。 “王大公子,我家主子虞王请你和你的家人过去一叙。” 虞王? 男主也在这? 小以宁连忙看向四周,上次在鼓楼把此人自动格式化,还引的女主过来找她,她真的心有余悸啊! “好。”王诚没了笑颜。 小以宁躲在王诚身后,怯怯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身素装,人依旧如同第一次见面时消瘦。不过脸倒是红润了点,是因为快要讨老婆才引起的桃花红吗? “王兄,你也太过分了,我请你不来,虞王一开口你就过来了。” 说话的是纳兰清野,王诚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是忍着烦躁作揖“拜见虞王。” 晟景战微微点头“都是自家亲戚不必多礼,坐。” 王林记性好,一下子就认出此人在深林里见过,便点头坐在他哥身后。小以宁也乖巧的坐在王诚旁边,只是眼睛忍不住偷瞄,想把虞王的脸记住。 记性不好就是坑,这种关键人物的脸怎么能忘。还不是因为她细糠吃多了,看见糟糠自动忽略了,该打。 都怪作者不做人,不把男主的脸搞的好看些。 晟景战看向这个乖巧的小娃娃“这便是嘉禾郡主的小外孙女,长的确实讨喜,怪不得我皇兄如此喜欢。” 他伸出一只手“过来。” 王诚藏在袖子里的手一紧“晴姐儿,给虞王见礼。” “不必生份,按辈分,我应当是这个孩子的舅姥爷,你怎么喊我皇兄的,就如何喊我。”虞王斜睨着小以宁,静等她开口。 小以宁心里忍不住发出经典国骂,这男主和女主一样讨厌。 她将一个小娃该有的羞涩表演的淋漓尽致,上前怯生生的喊道“林以宁见过二十八舅爷爷。” 虞王,先皇第28个孩子,这么喊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虞王:…… 众人:…… 第135章 逃不过 “噗…”纳兰清野被这种称呼惊的连茶水都喷了出来。 王诚感到脸上的湿意,只是冷冷瞥了一眼,便将小以宁拉回到自己身边“虞王勿怪,我家晴姐儿被养的循规蹈矩,不懂变通。” 晟景战虽然表情未变,但对刚才的称呼雷的不轻。他看向小以宁的眼神都变了,没了先前的温和。 “舅爷爷就是舅爷爷,下次前面不要加排行。”王诚对小以宁轻声说道。 “大哥,你这样会教坏晴姐儿的,咱们都是这样叫法的。”王林不赞同道。 谁叫先皇有那么多孩子。 小以宁:我就是故意膈应他的,我宁愿喊虞王。 “无事,以后见我叫虞王殿下就行了。”晟景战语气淡淡道。 王诚立马拍拍外甥女的肩膀,小以宁知雅意,上前又软软的喊了一声虞王殿下,这事也算过了。 这时纳兰清野开口了“王兄,我知你家初入公侯之列,难免拾起规矩急些,但晴姐儿不过三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就被养的如此死板,多不好。我家颜可都比她可爱多了。” “晴姐儿如何教养,我家自有章程,纳兰公子不必忧心。”王诚冷淡道。 “真是不识好人心。” “纳兰公子,之前见过林以宁?”虞王目光一转看向纳兰清野。 “前几日刚见过一面,当时我叫她喊我舅爷爷,她说她的舅爷爷是当今圣上不能乱喊,我给她带的见面礼都没法送了。”纳兰清野如实回道。 “哦?是吗?”虞王饶有兴致的看向小以宁,直把她看的头皮发麻,手臂上还传来痛感,她大舅舅正在收紧手上的力道。 小以宁:果然一块墓碑的运气真的不咋地。 小以宁对着晟景战含羞一笑,就躲到王诚怀里偷偷看他,眼里充满了孺慕。 又是演技炸裂的一天。 “我皇兄在世的兄弟就剩下我一个了,往后晴姐儿便叫我二舅爷爷。”晟景战满意的收回目光,柔声道。 小以宁立马抬头乖巧的喊了一声二舅爷爷。 虞王心满意足的离开。 小以宁终于忍不住在王诚怀里打了一个激灵,被男主吓的,他是病娇啊,好可怕。 王诚也感受到她的害怕,抱着她起身离开。 “唉,别走啊,斗茶还没结束呢。”纳兰清野开口阻拦。 “纳兰公子。”王诚不耐的喊了一声。 “怎,怎么了?” “我家与你并无交集,更无龃龉,你何必和一个孩子过不去,这便是你纳兰世家的教养?” “你在胡说什么,谁和孩子过不去,我和哪个孩子过不去。”纳兰清野错愕道。 “蠢笨如彘。”王诚扔下最后一句话,便带着小以宁急步离开,留下纳兰清野在那傻眼。 今日终究败了兴,谁承想会遇见虞王。 小以宁又蔫了,觉得前些日子的去晦仪式没啥用,她依旧很倒霉。 “晴姐儿是想归家,还是看杂戏。”王诚挑着车帷说道“若是不看,大舅舅就叫马夫驾车归家。” 话音刚落,腿上就扑了个小人儿,小以宁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大舅舅,你不能这么对晴姐儿,我要看杂戏。” 王诚:……大可不必如此激动。 小以宁的天,阴转晴 ,抓着王林的头发兴奋的看着杂耍。 王诚不免心虚的摸着自己的额带,还好他比弟矮,不然晴姐儿就坐到他肩上了。他看向弟弟被抓起的头发,心里莫名同情。 “哎呀,大娘你踩着我了。”王林双手固着外甥女的脚向旁边靠了靠,头发又被害怕的小以宁抓起好几根。 王林:……,这杂戏也不好看。 小以宁坐的高看的也起劲,这时一名杂戏官喷出一条细长火龙,一下子吸引她的目光。她激动的拍着手掌,直到火龙消失,忽觉一道目光落到她身上。 “爹爹……”小以宁大喊一声,王林的发型又凌乱了一分。 “哪儿呢?”王林听到喊声,便知妹夫终于回来了,连忙寻找。 “那,那,爹爹,那。” 林玉瓒好不容易养出的肉又没了,此刻正靠在柱子上抱着胸,看着王氏兄弟陪着女儿玩闹。 安平郡主放下车帷,一滴泪落到手背上。 “郡主怎么了?可是手又疼了?”旁边的鸢儿立马拿着帕子擦拭。 安平郡主微微摇头“不是,就是莫名有点伤心。” 她皱眉,重新挑起车帷看向外头,刚刚远去的父女到底是何人,为何如此牵动她心绪。 “回,免得母亲又担心了。” “是。” …… 林玉瓒抱着哭泣的女儿有点不知所措,没想到才几日不见,她竟如此想他,疲惫的心逐渐变暖。 小以宁:我这几日过的苦,今天还遇见男主啦,爹爹到底何时能发达呀。 “这几日可顺利?”王诚拿出帕子给小以宁醒鼻涕,随口问道。 “那老头可乐呵了。”林玉瓒咬牙道,刚刚他便是从裴大福家里出来的,想起盛武帝还是气不顺。 王诚怪异的瞥他一眼,他喊那人老头皆因那人不喜自己的身世,总是因此让他难堪,怎么顺安也… “怎么,那人惹你了?” 林玉瓒泛起冷笑,做了几个手势。 他想谋反… 王诚头痛捂额,这人又发什么疯,他俩现在连个官都不是,还处处受制,竟想的如此远。 林玉瓒闷不吭声,只是抱着哭累睡去的女儿。 “小姐,颜家小姐送了封信过来。”赵雅将一封薄薄的信塞到刚睡醒的小以宁手里。 小以宁看着外头天色漆黑,惊的瞪大眼睛“嬷嬷,我睡了好久啦?” “小以宁睡了两个时辰,老爷说不要喊你。”赵雅回道。 小以宁穿好衣服,便下床找娘,没想到她竟然睡那么久,肯定是跟着舅舅太累了才如此。 婉娘看着女儿醒来,便叫人准备昏食“你爹说等你醒来再吃,娘差人叫他过来。” “那我去找爹爹。”小以宁从椅子跳下来说道。 “唉,你爹正在见客。”婉娘看着跑的飞快的女儿喊道,见她消失在屋外,无奈摇头“这孩子,几日不见便如此粘夫君。” 二进的院子一点都不大,小以宁一会儿便到家里会客的厅堂,还没进屋,就看见虞富贵慌不择路的跑了出来,还差点撞上她。 小以宁看向她爹,正静静喝着茶。 林玉瓒抬眼看着走进的小人儿,肃穆的脸上染上笑意“醒了?” “爹爹真笨,我都来了,还明知故问呢。”小以宁不由说道。 林玉瓒心情甚好的牵起女儿的小手,软软糯糯的似又胖了一圈,看来这几日过的不错“爹,这几日在外做了笔大生意,以后你娘再也不用辛苦跑东跑西。” 小以宁忍不住抬头看向说话的男子。 “爹这次挣的钱足以养你和你娘好几辈子。”林玉瓒意气风发道。 小以宁:好恐怖的一句话,古代版你不用工作,我养你。 第136章 真正的病娇 这次小以宁没有在姥姥那里吃饭,但依旧吃的特别温馨。林玉瓒在餐桌上的炸裂发言,并没有引起多少感动,反倒让婉娘又莫名产生危机感。 洗脑很成功,以宁很满意,老爹很受伤。 “既然夫人喜欢挣钱,为夫便不拦着。”林玉瓒无奈妥协。 “谢夫君成全,婉娘来了燕京之后,才晓得原来女子可以做无数事,而不是困于后宅。”婉娘每日都过的很充实,人也比在老家时明艳许多,荷包也是满满当当。 林玉瓒:后宅困得住你吗,我又打不过你。 “晴姐儿刚刚落了一封信在娘这,可是你同窗写的?”婉娘将信还给女儿问道。 小以宁才想起醒来时收到的信,她蹙眉道“是颜可姐姐的信,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她举起信封照在灯罩上看了一眼,才将信纸打开。 林玉瓒看着女儿怪异举动,心里嘀咕了一句也没管。 小以宁现在已经认的好些字,不用再装文盲。她快速将信读了一遍,便无语的抬头。 “若是要回信,你和爹说,爹帮你写。”林玉瓒提醒道。 小以宁点点头“要回的,颜可姐姐问我,她舅爷爷为什么哭。” 说完,小以宁忍不住鄙夷,这纳兰清野明明是大人,还是个男子,居然有脸哭,她被此人坑了都没想着哭。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怪事都有。 林玉瓒眼里闪过寒意,白日的事他已经听王诚说过一遍,这纳兰世家,上辈子就出过一个奇葩人物二十来岁都没嫁出去的纳兰姝仪。今生虽赐给虞王当王妃,但上辈子不是如此,她先是与他人无媒苟合,珠胎暗结,后又逼人娶她闹的人尽皆知。当时的族长是她兄长也保不住她,后面直接被除族。这纳兰清野与纳兰姝仪是同胞兄妹,会做出如此令人厌恶的事,倒不意外。 一个家族大了难免会有几颗老鼠屎。 “那晴姐儿打算如何回?”林玉瓒问道。 “当然回我不晓得啦,晴姐儿走之前他还是很开心哒。”小以宁摊手道。 “此信怕是颜夫人叫颜小姐写于你的,你去大舅舅那,叫他将白日的事如数写上,也好让他们心里有数。”林玉瓒说道。 小以宁不乐意,她不想去大舅舅那,毕竟今日课业还未完成,万一变成留学生咋办。 不过这事不是她说不愿就可以不去的,她爹问了赵雅这信是何时送来的,便抱着她去找王诚。 小以宁:呵,小孩没人权呗。 王诚此时已经换上寝衣,今日不带娃,他也要早些歇息,结果林玉瓒又带着女儿过来了。 他看了信,便习惯性的烧了,冷笑道“确实是颜夫人叫颜小姐写来兴师问罪的,他们居然还有脸问。” 小以宁呆呆的看着飘到空中的灰烬“大舅舅,你为何要烧晴姐儿的信?” 王诚:……一时忘了。 “晴姐儿记得好好练字,字好,信便不毁。” 小以宁:我就静静看着你编。 她转头向老父诉苦道“爹爹,大舅舅这几日都在叫晴姐儿练大字,好几大张。” 她将手举高给林玉瓒看,很明显老爹没有接收讯息“晴姐儿的课业在哪儿,爹看看。” 小以宁:带我那么懒,检查作业倒是挺积极的。 小以宁表示她没有得到安慰,还因此得了父亲一顿训。 王诚看着父慈子崩的场景,摇头劝道“晴姐儿才三岁,别过于苛刻。” 小以宁:笑死,也不知白日里是谁打她手板,还逼她背书作诗练大字。 两个虚伪的大人。 小以宁趴在桌子上歪头看着大舅舅写信,刚刚父亲训她的声音引来了姥爷,他被抓走训话了。 “晴姐儿放心,大舅舅这信写了,颜家不会怪咱们。”王诚轻声说道,细长的睫毛盖住他眼里的颜色。这时一把刻刀送到他手边,他一愣,抬眼看向旁边的小人儿。 小以宁眼睛弯弯“大舅舅,你刻刀掉床上了,晴姐儿怕伤着你,捡走啦。” 王诚淡漠的收回刻刀“多谢晴姐儿,大舅舅找这把刻刀找了好些日子。” 他看着外甥女的笑颜,抿嘴笑道“晴姐儿身体康健了,也比往常小孩聪慧好些,似乎何事都了然在心。” 小以宁点点头“那是当然啦,大舅舅和爹都那么聪明,晴姐儿自然也是聪明哒。” “嗯,是这个理。”王诚没再看她,继续闷头写信。 小以宁心虚的低头玩起了自己的小木童,咋感觉大舅舅也是个病娇呢? 王诚装好信瞥向她,从旁边拿出一本杂记“你爹未归,晴姐儿先跟着大舅舅读书。” 小以宁:…… “大舅舅,晴姐儿困啦。”说完,小以宁便打起大大的哈欠,下一秒她就到了王诚臂弯。 “睡。”王诚轻拍她的后背,说道。 今日这么轻易就放过她,果然爹回来了就不一样哈。 小以宁又在王诚肩头打了个哈欠,缓缓闭上眼睛,耳边又传来王诚的低语,她是真的累啦,连脖子上传来的凉意都没管。 林玉瓒整整衣衫回来,见女儿睡了就抱到怀里,看了一眼王诚“果然不是个当爹的料,哪有人抱孩子手里还拿着利器的,也不怕伤了晴姐儿。” 王诚随手将刻刀扔到纸篓里“我将冷卿年的脸皮剥了。” 林玉瓒挑眉“你可真是心善,怎么不一手了解他,舍不得吗?啧…” “死了如何折磨他。”王诚低声呢喃道。 “若是真的下不去手,我来你看着。”林玉瓒说完这一句,抓起桌上的信在灯罩上照了一下,便哼着小曲离开。 13也收起手里的刀,定定看了一眼王诚,起身离开。 第137章 脑路清奇小颜可 小以宁不晓得她大舅舅写的啥,不过她爹连夜叫人把信送过去,第二日她刚醒又收到了一封回信,还是颜可的。 她拿着信对着日出照了一下,便打开信纸,心里嘀咕道,这颜可姐姐是要和她当笔友呀,回的如此勤。 “你同窗又写了什么?”屋内响起林玉瓒的声音。 小以宁猛的回头,她爹不知何时来到屋里“爹你什么时候来的?” “爹一直都在,你这日日睡到日上三竿,回到女学怕是也会如此,明日开始早起,跟着爹打拳。”林玉瓒接过赵雅手里的小布鞋给女儿穿上,又问了一句“信上说了何事?” 小以宁又瞅了一眼,“颜可姐姐问我昨晚那信谁写的,她想要个字帖临摹。” “你回她,这字帖你舅舅不会给,让她歇了心思。” “咦,不问一下大舅舅吗?”小以宁疑惑道。 林玉瓒看她一眼“颜家小姐又不是咱们两家正经亲戚,晴姐儿要给你大舅舅的名声着想,不然他真的娶不上媳妇了。对了,这几日你也不要烦你舅舅了,你舅舅要补书院的课业,忙得很。” 补课业? 小以宁心里升起优越感,她寒假作业早就完成啦,没想到大舅舅还要补作业。 她又想起另一件事“大舅舅说中和节会带晴姐儿玩的。” “爹到时带你看热闹。”林玉瓒说的不容拒绝。 小以宁歪头看着他,哦吼,她爹终于要扮演慈父角色啦。 林玉瓒的头略往下低了一寸,一头雾水的看着床底下的棍子“晴姐儿,这里为何有一个棍子?” 小以宁也蹲到她爹旁边,上次那个麻绳被爹用了,还有一个棍子还未用上,她也一直在等呢。她顶着灼热视线开口道“爹,那是娘拿来防贼的,你不在娘害怕。” 林玉瓒的小心脏被击中一箭,没想到他在婉娘心中如此重要,是了,婉娘终究是女子,哪怕力气再大也是会害怕,不如男子胆大。是他过于粗心了,是他愧对婉娘。 他摸摸女儿的发啾“既然是防贼,爹去找把大刀过来,那个好,一刀毙命。” 小以宁瞄向爹的脚,点点头“爹言之有理。” 父女俩对视一眼,眼里皆是笑意。 小以宁按照爹的意思给颜可回了信,当然这次也不是她亲笔写的,而是她娘帮忙代笔。她爹和大舅舅一样,也要补书院课业,忙的很。 “晴姐儿乖哟,晴姐儿把课业都完成啦!”小以宁昂起头求夸奖。 婉娘亲香一口“我女儿真棒,今日想去哪里玩,娘带你去玩。” “娘今日不打算盘啦?”小以宁一脸惊喜。 “不打了。” 小以宁立马仰起笑容又瞬间耷拉下来“大舅舅的课业,晴姐儿还未完成,昨日的也要补。” “啊?这可如何是好?”婉娘一脸遗憾,又不免同情起女儿,她大哥布置的课业若是不做会变得很惨。 小以宁也想到这一茬,她怕前几日的上街事件重现,她丢不起这人。 “娘,你自己玩去,晴姐儿要当好孩子,去写课业了。”小以宁蔫哒哒的离开自己母亲,没人知道她心里有多苦。 补课业+1 “我哥真是的,晴姐儿还是个孩子呢!”婉娘抱怨了一句。 赵雅上前道“大舅爷也是想小姐知书达礼,夫人送点吃食给小姐,小姐想必会很开心的 。” “嬷嬷说的是,我好久没给夫君和晴姐儿做吃的了。”婉娘又给自己找到事做,起身就往灶房走去。 赵雅也跟了上去,林家和王家对小主子读书一事上观点一致,不得任何人帮忙,书房外连奴仆都不能站,免得让小主子生了惰气,以至于她现在日日无事可做,再不动动骨头都要锈了。 小以宁迈着小短脚刚走进书房便奶声奶气的喊了声表叔。 裴逸露出笑颜,话还未出口,就被林玉瓒的不满声打断。 “晴姐儿怎未先喊爹?” 小以宁立马抬头看向里头的爹爹,软软的喊了声“爹。” “嗯,过来,别打扰你表叔读书,他今年要考秀才。”林玉瓒说道。 “表叔真厉害。”小以宁甜甜的夸了一句,便向父亲的桌边走去,那里有个给她定制的高凳子,专门用来监督父亲读书用的。她歪头看向老乡,几日不见,气色是越来越好了,上官大夫说他的身子要彻底养好得五年朝上,现在出行还配着轮椅呢。 “晴姐儿,这几日表叔未陪你练字,可有想表叔?” “想着呢!” 林玉瓒笔尖的墨落到纸上,一篇极好的文章毁去,他抬头恶瞪了一眼说话的裴逸,转头对着女儿道“晴姐儿,虽说心静则宁,但练字之时不应让人打扰。” “……,哦”小以宁瘪瘪嘴,铺开宣字准备今日份的练字任务。 裴逸靠在椅背上,冷冷一笑“表哥如此教,若是哪日晴姐儿遇到个愿意陪她读书练字的人,怕是很容易哄了去。” 林玉瓒一愣,随即反驳道“怎可能,你如此爱管闲事,看来是对书上了若指掌,对秀才也是势在必得了。” 裴逸轻哼一声,又拿书看起,这几日夫子放假,他有不懂的还得问这个男人,不与计较。 “晴姐儿,记得,世上男子皆奸诈不可信,以后爹会给你挑个好夫君。”林玉瓒这句话说的小以宁满头黑线,她才三岁呢,要不要这么紧张。 书房恢复安静,各做各的事一片祥和。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一阵喧哗,隐约传来女子交谈的声音。 小以宁本就不专注,一下子被外头的声响吸引。 这时赵雅出现在门口“老爷,小姐的同窗过来找小姐了。” 林玉瓒抬头看向心不在焉的女儿,这同窗来的可真勤。 小以宁一脸希冀的看着爹,见他点头便跑了出去。 这次的局依旧是颜可组的,为了自己的大事,把所有同窗都请了过来,她们都不知道为何。 “姐姐们又过来找我玩吗?”小以宁来到后院率先问道。 刘珍英看向颜可解释道“是颜姐姐找你有事,找我们过来…呃…可能是什么大事要我们帮忙。” 小以宁一下子想起她的回信,为难道“颜可姐姐你带这么多人过来,我大舅舅的字帖也不能拿,我爹说了……” 颜可抓起小以宁的手打断道“以宁妹妹无事啦,之前是我思虑不周,是我不对。不过无事,我舅爷爷为我想了万全之策,知书上案桌,各位姐姐妹妹给我当个见证。” 哈? 舅爷爷想的万全之策,那个爱哭的大男人? 小以宁顿时有个不好的预感。 颜可居然从家里搬来桌子摆在院子里,还摆上了香案。 此刻已经有人觉得不对,连忙问道“颜可,你这是作甚?” “当然是和以宁妹妹义结金兰,我舅爷爷说了,这样以宁妹妹的大舅舅就是我的大舅舅了,那大舅舅给我一个字帖也是可以的,无人会说。”颜可看向小以宁正色道“以宁妹妹不怕,我连大公鸡都带过来了,等下我们同喝一碗鸡血就是异姓姐妹。” 喝鸡血? 小以宁身上寒毛竖起,被这姐妹的脑回路惊到了,为了一本字帖做到这地步。 刘珍英上来把颜可的手拍开,将小以宁拉到身后,娇喝道“颜可,你那个舅爷爷出的什么破主意,你贸贸然过来认姐妹你爹娘同意了吗?” “就是啊,颜可,上次我就觉得你舅爷爷有点不识规矩,你可别被他带偏了。”施婉婉也劝道,“咱们又不是江湖儿女。” 其他人也过来劝颜可三思而行。 “可,可,舅爷爷是长辈,他说的我总是要听的。”颜可的热血也降了下来,脑子清灵了许多。 “颜可姐姐,是你舅爷爷命你过来和我一起喝鸡血的?”小以宁难以置信道。 “你们这群丫头在别人家里怎么如此闹腾?”这时院门口传来陈国公不悦的呵斥声。 第138章 这是…耗上了? 陈国公搬来西巷道独居一事整个燕京都晓得,不过附近无人敢上门叨扰这个老头,实在是因为这个老头实在太凶了。 他来这第一日,便亲自在墙上开了一个洞,供裴逸进出,也对林家人说过不要过去拜访,他嫌烦,当然他也不会过来摆国公的谱。 这次会过来完全是被这群小丫头给吵的。 被陈国公怒眉冷对,所有人都熄了声,害怕的聚在一处。 陈娇仪被推了出来赔不是“曾祖父,我们不吵了,您别生气。” “如此没规矩,叫你们父母过来领人,我要问问你们父母如何教的你们。”陈国公怒道,还指着小以宁说道“还有你,你明知你父亲是学子,今年要下场考举人,还叫人过来扰他读书,你也给我过来。” 小以宁:我是冤枉的。 十一个小丫头都耷拉着脑袋跟在陈国公身后离开,始作俑者颜可更是害怕哭了起来。 林玉瓒夫妇是来的最快的,婉娘还带着自己刚做的糕点摆在陈国公身旁。 “我家晴姐儿虽说欢脱,但最是懂事不过的,吵着陈国公了,我会拘束她的。”婉娘牵起女儿来到陈国公面前“来,晴姐儿,给陈国公道歉。” “陈国公对不起,晴姐儿以后不吵您了。”小以宁憋屈的道歉,明明她是池鱼,被那个坑货害的。 林玉瓒也来到她旁边劝说道“说来此事与这里的小姐们并无关系,我们常言敬长辈,若是长辈恶意怂恿,小辈又过于孝顺,难免做出不合规矩之事。陈国公向来明理,想来也明白此事根源在哪。” 陈国公扫过下首脸色苍白的娇小姐们,又看向站在中间哭泣的颜可“为了本字帖,便整出这等歪事,这长大了还得了。” “连我这等莽夫都晓得男子之物不可随意相送,你若真的喜爱当告知父母,由你父亲开口才是正经之道。” “颜可晓得错了,下次不敢了。”颜可抽抽嗒嗒道。 陈国公点点头“我不是你们家中长辈,也没兴趣代你们父母教你们。但你们都是出自书香门第,识字便明理,当知晓哪些事当做,哪些事不可做。” “是。”小丫头们乖巧应道。 “颜家小姐留下,其他人回去,张三送客。”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冲到陈国公旁边站定,是陈娇仪。 “曾祖父,我代祖父母尽孝。” 陈国公:…… 王诚也被陈国公喊了过来,来时只剩下颜可和陈娇仪两个姑娘,他看向坐在一旁的林玉瓒夫妇,婉娘起身喊了声大哥,林玉瓒也拱手喊人,不过这语气不甚好。他心思转了一圈便向陈国公行礼。 “坐,等下颜家长辈便会过来。”陈国公随手拿起桌上糕点咬了一口,嘎嘣脆,摸了摸嘴角,对旁边的张三道“把府上的厨娘换了。” 林玉瓒和小以宁都看向糕点,又心虚的别过眼去。 王诚瞥了一眼哭泣的颜可,就对小以宁随意道“晴姐儿,今日怎不过来读书,可是躲懒了。” “大舅舅要补课业,晴姐儿就自己学啦。” “哦?”王诚瞟向面无表情的林玉瓒“无事,大舅舅来的及,晴姐儿只管过来便是。” 小以宁靠在娘亲怀里,见王诚伸手,偷偷瞄了眼上方的陈国公,便哒哒哒的跑了过去。王诚从怀里拿出一个娇俏的小木娃娃塞到她手里,还将她抱到腿上轻哄。 “大舅兄的手艺倒是越发的精湛了,成日不看书,尽是搞这些小玩意。”林玉瓒阴阳道。 王诚漫不经心的回道“咱们两家就这么个小辈,自然要疼惜些。顺安可别忘了将去岁的生辰礼补上,都是当爹的人了,还不如我这个舅舅上心。” 林玉瓒脸一黑,见婉娘都不满的看着他,忍气道“晴姐儿过来,不要坐你大舅舅怀里,免得他人眼瞎认茬了。” 小以宁:心好累,这两个大男人又是闹哪出。 她抬头对着王诚甜甜一笑,又回到她爹怀里。林玉瓒一把把她抱起,不让她再乱跑。 小以宁委屈巴巴的看向她娘:小孩没人权啊,还成了两个男人较劲的说头。 婉娘伸手捏捏女儿的小鼻梁,还掩嘴偷笑。 小以宁:好羡慕她娘的钝感力。 颜可羡慕的看着小以宁,她在这里没人会哄她,只能低头等着父母过来接她,过得特别难熬 。 陈国公大马金刀的坐在上头,陈娇仪正乖巧的给他捏手臂。 等了许久,颜可父母终于到了,身后还跟着脸色不好的纳兰清野。 第139章 此人不可娶 “都是小辈之间的玩闹,陈国公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纳兰清野不在意的说道,全然不顾颜可震惊的眼神。 就在刚才纳兰清野三言两语将事情推的一干二净,说颜可此行都是会错意之过。 颜氏夫妇也是敢怒不敢言,让颜可将错处认下,说回家会约束她。 陈国公将这几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冷哼一声“纳兰家终究没落了,我前些年还见过纳兰前任家主,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怎得换了人当,将小辈教成这副模样。” 纳兰清野顿时脸红耳赤,气道“家兄能当上族长是全族推举,众望所归。” 颜大人冷冷瞥了一眼纳兰清野,上前道“陈国公莫气,今日小女做出的失礼之事,归家后我定会严加管教。” “嗯,小辈有错,大人更有错,你们当自省,回”陈国公不想多说,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纳兰清野离开之前还瞟了一眼王诚,打开折扇,大摇大步走了出去。 王诚,小以宁:颜可的扇子? 小以宁:哦吼,大舅舅被盯上了。 王诚见人离开,立马上前作揖道“说起来是小子引来的祸端,昨日这纳兰公子为难我家晴姐儿,我气不过说了几句,竟让他记在心中,今日借他小辈压我一辈。” 陈国公抿了抿茶,缓缓道“会被记恨实属正常,毕竟人家是女子。” “女的?”陈娇仪与小以宁同时诧异出声。 几个大人面面相觑,都被这个消息惊到。 “你们都无察觉?”陈国公扬眉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眼力就是不行。” 小以宁细细想着三次见这坑货的场景,行为举止与男子无异,有喉结,声音也听不出女子的细软。她崇拜的看向这个精神老头,怪不得能当国公,果然慧眼如炬。 “陈国公以前见过此人?”林玉瓒也细想几圈后问道。 陈国公点点头。 众人:…… “确切地说是见过她的胞兄纳兰清野,此二人脾性天差地别,并不似她。”陈国公沉吟道“我虽不喜虞王,但他未过门的妻子竟是此等模样,身为长辈,还是要进宫和圣上提一提,免得夜深时先皇又过来找我唠嗑。” 众人:画风突变恐怖。 张三轻咳一声,将大家送出。 小以宁抬头看向大舅舅“大舅舅你咋不说这个纳兰清野与虞王相谈甚欢呢?” 都开始约会了,万一分开多不好。 其实小以宁还是有点小心思的,男主病娇,女主有病,此人脑子有坑,锁死组成家庭,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啦! 不祸害他人多好。 王诚低头看她“大舅舅忘了。” 他可不喜欢有这样一人拉着他长辈大旗,想着就膈应。 这时小以宁的两只小手一紧,身旁的两人都不松手。 小以宁无语道“爹,大舅舅你俩在拔河吗?” 林玉瓒转头看向身后的婉娘“夫人,刚刚的糕点可还有,给你哥送一点,这几日大舅兄带晴姐儿辛苦。” “是婉娘的不是,大哥,今日灶房做的点心可好吃啦,我给你送去。”婉娘急匆匆的走了。 小以宁傻眼的看向钝感十足的娘:你好歹把你亲闺女给带走啊! 王诚看着三言两语就打发走的妹妹,冷眼看向妹夫“顺安真是让人寒心,竟叫女儿疏远我这个亲舅舅。” “王舒志,昨夜之事当我没看见吗?晴姐儿是你亲外甥你也想下手。”林玉瓒将女儿拉近自己一分。 王诚听到这称呼冷了脸“哦,看见了吗?顺安也过于紧张,昨日我不过见晴姐儿被虞王那厮吓到了,便用土方子治治,免得又魇着了。” “你说我会信?”林玉瓒昨日气了一夜,今日根本不想让女儿见这疯子。 “我一直以为顺安与我是一路,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王诚不紧不慢道,手上动作却不减,四两拨千斤一般将林玉瓒的手打开,将傻愣愣的小以宁拉走。 “顺安应该知晓,我最是重情。” 林玉瓒捂着手腕,恶狠狠道“王舒志,别逼我再次对你出手。” “随意。”王诚嘴角一弯,将小以宁抱起施施然的离开。 王…舒…志 小以宁脑壳又一下子宕机,原来男三是她舅舅啊,说来也是,冷公公都是她家出来的,现在多一个男三好像也不意外。 她林以宁是一个生活在男配中央的早死炮灰,相当荣幸。 王诚见她双眼无神不免有些担忧“可是被陈国公吓到了。” 小以宁摇摇头“陈国公很好,让晴姐儿不用喝鸡血。” 王诚:…… 小以宁看向大舅舅,一本正经地说道“大舅舅千万不要和爹爹吵架,一定要好好的。” “自然。”王诚看着她小大人模样不由失笑,点头答应。 小以宁放心了,书中也有男二和男三闹矛盾一段文,起因是女主,男三要杀她又下不去手被男二发现,此后二人就斗起来了。 其实男三是个相当矛盾的人,想杀女主又在她有难时忍不住出手相帮,有点精分呢。 不过现在她大舅舅现在也是有点神经质,比如以挨揍为快乐,还爱扒皮,又拿着刀给她量尺寸什么的。 王诚见婉娘将糕点摆在他旁边,就邀她坐对面。 “哥,这是做什么?”婉娘见他摆茶具疑惑道。 “晴姐儿想学水丹青,我要亲自教她。”王诚回道。 “你也学学,在官妇圈此技艺也是盛行。” “哦哦。”婉娘乖巧的坐到女儿旁边,一大一小相似的脸就这样目光灼灼的看着王诚,让他一点点忘了前世的不堪。 终究是不一样了,所有事都能改变。 他刚染起笑意,就在林玉瓒的出现刹那瞬间熄灭。 “哦~原来是茶百戏。”林玉瓒的语气还是算不上好“说起来我也略懂一二,大舅兄来做,我来给她娘俩解说。” 说罢,便大咧咧的坐到王诚旁边看他默不作声的碾茶。他每做一步,林玉瓒就在旁边叽里呱啦讲解随便贬几句,他不停他也不停。 王诚带着温煦笑颜将茶汤摆在婉娘面前,下一秒就送了一个拳头给旁边的人“顺安如此聒噪,今日舅兄便教你闭嘴。” 林玉瓒接住,讥讽道“学艺不精,还是不要误人子弟,我的女儿我会教。” 随后二人便扑到一块儿,打的难舍难分。 小以宁:呃…大人说话也和变天一样。 婉娘眉眼弯弯,摸摸女儿的发啾“看你爹和你大舅舅感情真好。” “是的呢,好的像一对夫妻。”小以宁对这样的娘也是无言以对,只能调侃。 “晴姐儿,不准胡说。”地上的两人异口同声呵斥道。 小以宁:……你俩也锁死好了。 第140章 重走老路 燕京多热闹,前脚皇上已为弟弟虞王选定王妃,后又下旨将王妃变为侧妃,命皇后重新为虞王选合心意的妃子。 这可是头一遭啊! 无数人猜测圣上寓意何为,这纳兰世家出来的女子可从来没有出过妾室。但此旨一出,纳兰世家也跟着哑了声。所有的一切,皆因晟景琛说出的十二个字“女扮男装,德行欠佳,不配为妻。” 此事只有纳兰世家家主以及族老晓得,纳兰姝仪如何闹都不会改变。 林家也很热闹,小以宁要结束水深火热的假期去往安全的女学啦。 婉娘摸摸女儿的小手“可还疼?” 小以宁生无可恋的回道“娘,不疼啦。” “大哥也真是的,你还那么小,怎么舍得下那么重的手。”婉娘又心疼的吹吹女儿的手。 小以宁只能颓然一笑,别人家是男女双打,她家是男男双打。因为娘不能出手 ,出手即死。 这个小手还是昨夜打的,也因她一时得意忘形嘴欠接了话茬。 昨夜王诚在补课业时抽空点评她的大字,并夸了一句“不错,正所谓字如面,晴姐儿将这字练好以后也会让人高看几分。” “但是字太好会引来烂桃花哦,大舅舅,就像纳兰公子一样。”小以宁觉得自己的字已经很好了。 王诚低眸看着她,笑不见底“晴姐儿所言甚是。” 小以宁就被打了20手板,她爹也没站到她这边,还告诫一句多读书少说话。 她抬头看向婉娘,其实她娘也好不到哪去,前些日子送给大舅舅的糕点差点把他的牙磕掉,也被大舅舅骂了一顿呢。 小以宁反手将娘握住,语重心长道“娘,灶房咱别去了,等晴姐儿大了,你想吃什么,晴姐儿做给你吃。” “晴姐儿,娘真的舍不得你。”婉娘感动的不行,将女儿紧紧抱住,力道也不轻。 小以宁感到爱之沉重,她有点承受不住。 还好林玉瓒及时出现解救了她。 “爹爹,课业补完啦!”小以宁盯着父亲大大的黑眼圈忍不住想笑。 林玉瓒气息流离的点点头“出发,早点去女学,将课业交了,若是不过还能早点罚。” “晴姐儿才不会被罚呢,我样样都做了很好。”小以宁反驳道,真是乌鸦嘴,就见不得我好。 “嗯,那记得早些回玲珑院,别让爹和大舅舅久等。” 小以宁:……,反弹反弹,diudiu,被罚的绝对是爹。 …… 小以宁摸着自己装课业的布包,又向后移了一位,被推到前面的虞可忍不住安慰道“以宁妹妹莫怕,你年纪小,罚的也少。” 小以宁举出三根手指“洛姑姑都打三个人啦。” 洛姑姑管着整个地级班的小朋友,今日她也领着一众夫子检查课业,中等以下都要领罚,一人二十小板,下等以下,一人五十小板。 而且打完还要补写课业,真的是一个惨字了得。 小以宁忍不住搓搓手,她这几日天天被打呀。 “刘珍英,差等,100小板。”里面又开始唱了,小以宁头一缩,又忍不住探头看向从里头出来的刘珍英,差等不是没做就是差的让人难以接受,这个小姑娘厉害啊,地级头一个差等。 “林以宁,好好排队。”一名黄衣姑姑发出黄牌警告。 “虞可,中等,20小板。” 虞可也红着眼从里头出来,对着小以宁惨然一笑“以宁妹妹莫怕,一点都不疼。” 说完,还掉了两颗金豆豆。 小以宁:…… 在众多小朋友的哭声中,小以宁终于视死如归走了进去。 吴夫子检查完她的课业,微微点头“不错,林以宁你这些日子都做过什么说于夫子听,不准说吃饭睡觉。” 小以宁心中警铃大作,该不会这个也是课业? 她清清嗓子,软软道“白日里我跟着爹爹与舅舅练字,晚上还跟着舅舅读书识理。前些日子舅舅还带我去看了斗茶和杂戏。” “读了那些书?” “一本《增广贤文》,一本《龙文鞭影》” 吴夫子点头“经书暇日。” 小以宁一愣,看向她脱口道“子史须通。” 吴夫子扬眉,继续说道“秀巡河北。” “策据江东。” (以上四句出自《龙文鞭影》) 吴夫子从袖里拿出一个荷包,摸摸她的头说道“林以宁,上等。” 小以宁:哦吼,她过关啦! 整个班11个小朋友,就小以宁与崔之瑶得了上等 ,最差的是刘珍英和颜可。 刘珍英吸吸鼻子,偷偷搓着手,见大家都围着颜可嘘寒问暖,也围了上去“颜可,不就是判了个差等吗,哭什么,课业几日就补好了。” 施婉婉转头解释道“你不知,颜可的课业前些日子被她舅爷爷不小心毁了,这几日又被颜大人拘在祠堂罚抄家规,今日才放出来。” 听到此事,大家不免升起同情。 前些日子从陈国公家出来之后,家中大人都有让她们远离颜可的意思。不过看到颜可哭的如此伤心,大家又于心不忍。 “怎会如此巧,颜可姐姐,你舅爷爷不知晓那是你的课业吗?”小以宁问道。 颜可摇摇头,哭泣道“舅爷爷说他不是故意的。” 这几日她在家过的并不好,爹因她舅爷爷教唆她的事和娘吵的不可开交,也好些日子没有宿在娘那里了。她家原来相当和美的。 颜可心里对这个舅爷爷生出怨怼之心,若是此人不在就好了。 她低头看向小以宁“以宁妹妹,我舅爷爷也要在云飞书院读书了,他坏的很。我爹给他找了个宅子住,他竟说我爹不孝顺。” 去云飞书院读书? 这个坑货疯了吗,她是女扮男装啊,若被发现清誉便没了,她还嫁不嫁男主了。 “舅爷爷说要等姨姥姥嫁过来,他才会回去。”颜可继续说道,没有发现小以宁异样的神色。 小以宁被这消息惊道,连后来聊起八卦都没仔细听,只知道那个吃自己脸皮的冷大人去办公时,又跟疯了似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脚骨尽碎。 林玉瓒和王诚各自举着自己的竹囊站在门口,看着来往的人。 二人脸皮都是厚的人,被罚还有心情互相嘲讽。 “顺安真是辛苦,白日带娃连课业都做的乱七八糟。” “你不是说课业来的及吗?看来舒志还是太高抬自己了。” 四目相对,风火雷电。 这时男版纳兰姝仪从他们眼前经过,看向他们说不出的轻蔑。 王诚:又来了,不知哪位师兄弟会如此倒霉被此人看上。 林玉瓒:看来此人对虞王侧妃之位相当不满,准备自己重找一个,果然不知死活。 第141章 人有反常必有妖 “咦,林兄,王兄,这是…未完成课业吗?”张凉川经过两人奇道。 二人异口同声道“带娃辛苦。” 张凉川了然的点点头,瞄了一眼周围,在他俩耳边轻声道“我听说你们那涵秋院要住一名新学子,也不知品性如何。” “多谢告知。” “小心为上。”张凉川提醒完便离开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猜出是何人,暗骂一句晦气。 小以宁捧着荷包心情极好的走在小道上,恨不得和每个经过的小姐姐显摆一下,她是好学生哟。 “好啦,以宁妹妹,快回玲珑院去给你爹爹看,不是说你爹断定你会被罚吗?”崔之瑶好笑的拿走小以宁手里的荷包,帮她系在腰间。 小以宁拍拍荷包“崔姐姐,就咱俩有荷包。” “晓得啦!”崔之瑶牵起小以宁的手,向前走去,留下冒着酸气的众人,除了她俩,其他人都要去夫子那补课业,不补完今日不能回舍房。 “有什么好得瑟的,姐妹们,我们走。”刘珍英咬咬牙带着剩下的人去夫子那报到。 “以宁妹妹,多亏你二舅舅他们把郡主姐姐给救回来,郡主姐姐病愈了,我爹爹也回家休息了几日。”崔之瑶说道。 “安平郡主不疯了?”小以宁惊讶,又受刺激恢复了,好的真快。 崔之瑶点点头“是的呢,幸亏上天怜悯。” “崔姐姐错了,明明是你爹医术超群。”小以宁转头竖起大拇指。 崔之瑶掩嘴笑了笑,每次和林以宁说话,心情都会变得很好呢! “砰” 小以宁一时不察又撞上了人。 “原来是林妹妹啊,可有伤到?”冷梦绾低头看着撞上的小人儿问道。 女主? 这么巧? 小以宁连忙后退一步,恭恭敬敬的行礼“冷小姐。” 此刻的冷梦绾比之前变了好些,手依旧吊在胸前,但气质已经天差地别,小以宁居然从她身上看到了恬静。 冷梦绾病弱的脸孔对着小以宁微微笑了笑“若不是我手伤了,肯定扶着妹妹了,妹妹下次可要小心些。” 说完,她便回了一礼离开。 小以宁:这女主怎么感觉不一样了? “冷小姐诗会那日遇了歹人,回到家中又被冷大人之事吓到,日日缠绵病榻,我爹去诊治了才好。”崔之瑶悄声说道,又弯腰在小以宁耳边低语“我爹说她不知冲撞了何物,竟发胡言说有人要她性命,还躲在暗处不让任何人靠近。” 小以宁:所以她被吓的变好了? “可冷小姐现在看起来好好的呀。” 崔之瑶神秘一笑“我爹叫人把她打晕,给她灌了药,又和虞王说让她在日头下晒几日去邪气。”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小以宁已经感觉到崔大人的艰辛,不免有些同情“崔大人真是辛苦。” 崔之瑶拍拍她的肩“以宁妹妹快回去,免得让你爹久等。” 小以宁与崔之瑶分享完女主瓜后,心满意足的向玲珑院走去。 冷梦绾从拐角处走出来,看着她的背影。 “小姐,虞王很喜欢这个小丫头。”喜鹊在旁边轻声提醒。 “我晓得,走。”冷梦绾收回目光没再说话,没想到这个虞王如此好哄,一句舅爷爷就能让他愉悦一天,她日日喊他祖父只换来冷眼相对。为何会这样,虞王拿着她的方子在南方赚了不少钱,她竟连一个笑颜都未得到,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对。 玲珑院依旧冷清,偌大的院子就住了3个人,还有一个梁上酷侠13。秋衣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她还是跟了过来,给小以宁解闷还有跑跑腿什么的。 小以宁站在暗门处听着那头的动静,有人声却没有人过来开门,心里纳闷“爹和大舅舅咋不给我开门呢?” 她还要过去吹牛呢! “小姐,老爷和大舅爷肯定在打扫舍房,这么久没来了那边肯定布满灰尘。”秋衣将小以宁拉离暗门,这时,门突兀的开了。 “这不是林以宁吗?哦~我忘了,这里是王诚与林玉瓒的住所,你是过来找你爹和舅舅的吗?”纳兰姝仪这张讨厌的脸出现在小以宁面前,她手拿折扇抵着下巴“果然是个没有规矩的小户女,随意出入男子住处,也不怕丢了你舅爷爷的脸面。” 小以宁大大的眼睛水雾迷蒙的望着她,仿佛再说一句就要哭出来了。 “我小姐过去找老爷和大舅爷是皇上同意的,你是何人,有什么资格说我家小姐。”秋衣上前呵斥道。 “秋衣姐姐…”小以宁阻断她的话,这个纳兰小姐二十来岁,心眼却比针眼还小,还爱摆谱,怪不得嫁不出去要塞给男主。 纳兰姝仪看着两个小丫头,眼里光亮闪过,泛起冷笑,还要说些什么,小以宁猛的走进暗门来到涵秋院,张开双臂“抱抱…” 纳兰姝仪:…… 秋衣:…… “我可不是你长辈,小丫头你找错人了。”纳兰姝仪转身就要离去,小以宁又跑到她面前。 “抱抱…” “小姐,这个是陌生男子抱不得的,快回来。”秋衣在那头急的直跺脚,甚至要钻进暗门拉她回去,还大喊着嬷嬷。 小以宁像没有耳闻似的,一直拦着纳兰姝仪不让她走。 “你这小娃是何毛病,再不让开,小心我会揍你。”纳兰姝仪气急。 “纳兰公子抱抱,我就让开。”小以宁将手举的高高的。 “你…”纳兰姝仪拿着折扇的手高高举起做势要打她。 “纳兰公子,你若是敢伤我家小姐,我就叫影卫向皇上告状。”秋衣大声喊道。 13也出现在墙头冷冷看着她,一袭黑衣昭示着她不一样的身份。 纳兰姝仪瞳孔一缩,没想到这个小不点竟如此受宠,皇上连最重要的影卫都给了她。 影卫是皇上的密兵,无人知晓有多少人,却又无处不在。所以想刺杀君王的人,脑袋先落地。 “好,我抱了你,你马上回你的宿房,别再缠着我。”纳兰姝仪终于怕了,冷着脸将小以宁抱起。 小以宁趁机在纳兰姝仪胸前摸了一下又一下,还装成不经意般的捏了捏。 惊,竟一点弧度都没有。 纳兰姝仪看着在她怀里的扭来扭去的小娃,彻底黑了脸“好了吗,你可以回去了。” 小以宁刚要点头,就听到她爹诧异的惊呼。 “爹…”小以宁探出身子,纳兰姝仪也顺势松了手。 小以宁啊字还没喊出声就落入温暖的怀抱。 王诚抱起外甥女冷眼看向纳兰姝仪“纳兰公子是想摔伤我外甥女吗?” “你们两个现在才来,我手都抱软了。”纳兰姝仪恶人先告状道。 林玉瓒上前拍拍女儿染上的灰尘,柔声道“怎得过来了,不是说了,爹不喊你,别过来吗?” 小以宁害羞的歪歪头“爹,纳兰公子身上好香香,女儿想让他抱一下,他肉肉好软哦,摸的好舒服。” 林玉瓒:…… 王诚:…… 纳兰姝仪脸色一变,心虚大声道“你们两个怎么教孩子,看到人就索抱,也不怕被人拐了去。” “呯。” 两个大男人看着关上的房门无语,这都受不了,还天天装假男人。 不过现在不是管他人的时候,小娃还是要教育一下子。 小以宁被林玉瓒放在膝上,重重的拍了几下,她的哭声也是彻天响地。 秋衣伸出手爱莫能助,只能哭兮兮的大声道“老爷,大舅爷,救救我,我被卡住了。” 真是鸡飞狗跳的开始。 第142章 嘘… 小以宁盯着秋衣的胸口,担忧的问道“秋衣姐姐可还痛?” 秋衣肋骨虽未被老蒋头踢断,但还是裂了,天天敷着草药。 秋衣摇摇头“小姐我不疼,你屁股还痛不。” 听说她没看着小姐的时候,小姐天天被老爷和大舅爷揍,很可怜呢! 她日日躺在床上忧愁。 小以宁僵笑着说不疼,就打开刚刚捡来的折扇,果真是狸奴图,心里不由骂了一句恶心,这么大的人居然还抢小辈的东西,真是不要脸。 都是当舅爷爷,她舅爷爷就特别好。 “秋衣姐姐,把这折扇烧了!”小以宁将折扇合上,正色道。 “啊,这么好看的折扇烧了吗?”秋衣有点不舍。 “这是我偷的哟。”小以宁说道,下一刻就被秋衣捂了嘴。 “原来是小姐哪里捡的呀,真是脏东西,秋衣这就烧了它。”神助攻秋衣填补道,带着折扇走了出去,不知从哪里拿了一口黑锅。 不多时,一道黑烟在玲珑院里升起,也传来赵雅崩溃的爆鸣声“你们这两个小祖宗,我就不在一会儿,你俩便玩起了火。” 林玉瓒铺床的手一顿,心累叹气,这才第一日啊。 王诚抱着铺盖放到他隔壁的床榻上“晴姐儿怕是不能随意过来了,刚刚我问了秋衣,纳兰公子在晴姐儿面前说了些难听的话。” “这涵秋院舍房如此多,就咱们俩住也是不可能的,除了纳兰小姐,以后还会有别人。”林玉瓒说道。 王诚看了他一眼“还是叫纳兰公子,万一说漏嘴,咱俩名声就毁了。” “行了,当她进入云飞学院这一刻,整个学院名声就没了,不然咱俩挤一屋作甚。”林玉瓒气的摔了衣服,从开年到现在就没一件事顺心的,给那个臭老头辛苦干活还被扼住脖子。 他掐掐眉心,看向王诚“此人该不会看上你虚伪的皮相了,这么多空舍房非得住这。” “我沐浴时你让晴姐儿在门口守着,她怕晴姐儿。”王诚顾左右而言他,算是认了此事。 说罢他还紧紧自己的衣襟,这恶心模样,直让林玉瓒踢他一脚。 小以宁不知不觉中,便喜提保护美男任务。 小以宁:没事哒,大舅舅,你的清白,我爹的清白,由晴姐儿来守护。 “小姐,我真的无事,不用这么劳费周章的去寿药房拿药。”秋衣眼里满满的感动,她只是卡门一会儿,小姐就如此紧张。 “也不单单为了你,这寿药房的医女之前帮了小姐大忙,小姐也要去谢她,这是礼。”赵雅对知恩图报的小以宁很满意,这做人啊,就是要知恩。 小以宁拿着给医女姐姐的礼物,再一次踏入寿药房,找到上次卖药给她的医女姐姐。 “哦,你爹回来啦,那他有没有对妹妹比以前好。”医女对小以宁也是印象深刻,更是开心的收了她的礼。 “爹现在对我可好啦,天天记得我。”小以宁软软道。 “那今日这是……” 小以宁将秋衣拉过来“麻烦医女姐姐给秋衣姐姐看一眼,她之前为了救我被…一老头踢伤骨头了。” 医女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点点头给秋衣检查,嘴里还不忘问小以宁“看着妹妹眉间有愁绪,是不是还有事呢?” 咦,看出来啦。 林—焉儿坏—以宁偷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的赵雅,见她在和别人家的嬷嬷聊天,便悄声问道“医女姐姐,你这里有没有长胸的药啊?要能长的大大的那种。” 小以宁白日里趁机摸了一把那坑货,这平的和男子无异,软硬也差不多,这说明她就是个小的。 大的,布条咋裹都不可能那样。 那男主,她都喊了一声二舅爷爷了,总得为他以后的幸福着想。 小以宁是个孝顺的孩子。 医女挑眉看她“你这次又是为谁……” “为了我姐姐,她二十来岁了,日日为此伤神。”她一边偷瞄医女,一边苦恼道“她对我可好啦,我想帮帮她。” 医女思忖片刻,就说道“有的,不过这个药要长期吃,一两颗不见效的,而且它一旦开吃就有胀感且伴有微痛。” “那能变多大?”小以宁问道,她指着旁边的熬药罐“我姐姐想变那么大。” “这……就有点痴人说梦了,妹妹还是叫你姐姐醒醒脑子。”医女如实道,后又说了一句“不过药性烈,再配着膳食,能变成大碗状呢!就是痛了点,你姐姐怕是会受不住。” 小以宁眼睛一亮,连忙问“医女姐姐,那药甜不甜。” 医女愣了一下,点点头“这种药就和糖豆豆一样,好吃的,一点都不苦。” 小以宁立马掏出老乡给她的压岁钱,一张一百两的大额银票,拍到医女的桌上“我,买它。” 躺在床上的秋衣想坐起来拦着,就被小以宁用一根手指堵住嘴“本小姐有大事要做。” 秋衣乖乖的闭了嘴。 医女看着银票,心如明镜,带着小以宁去了后头,挑了好久将药递给她,还提醒道“此事不能急于求成,一定要一日一粒。” “若是一次吃完会如何?” 医女的目光幽幽“那便是大人的事了,妹妹无需懂。” 小以宁:好像这也不错呢。 “一次别超过十颗就行了,也不要连续三次服用超过十颗。不过我想你姐姐应该不会那么蠢。” 小以宁低头看向罐子里的药丸,百两能买到一罐子的药,想想还挺便宜呢。 第143章 不要说出来哟 “小姐,你买这个干嘛呢?夫人她……”秋衣比划了一下“挺大的呀。” 小以宁将药丸装进荷包里,她娘大不大,她会不晓得? 她摸摸秋衣的胸口,敷着草药厚厚一层“秋衣姐姐这里被踢了,我怕以后姐姐这里长不大。” “啊?”秋衣诧异的看着自己的身子,又是一阵感动,小姐真的好替她着想。 “那秋衣现在就吃?” “不急。”小以宁系好荷包,又拿出一颗小药丸塞入口中,这是她托医女给她分开的补药,现在已经变成药豆豆了。 “晴姐儿先找人试药,若是有用,我再买给姐姐吃,我一定会把姐姐养好的。”小以宁保证道。 “小姐对我真的是太好了。”秋衣泪眼汪汪的目送主子离开。 此刻已到戌时。 林玉瓒看着女儿又迈着小腿过来,皱起眉头“明日便上课,你怎还不睡?” 小以宁搬来一个小矮凳坐到门口,拿出一颗棕色小豆豆,大声喊道“爹爹,蔓蔓姐姐给了一袋好吃的糖豆豆,吃不。” “爹不吃甜食,你自个儿吃。”林玉瓒还要将课业重新抄一遍没空管她,只能在落笔时错眼看顾着。 “爹和大舅舅在补课业吗?”女儿软软糯糯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 “不是,你大舅舅才是补课业的那个。”林玉瓒闷声回道。 坐在另一头的王诚甩着眼刀子。 不过小以宁并没有看见,此刻她正面朝月亮,晃着脑袋自夸。 “晴姐儿课业都完成喽,还得了上等哟,晴姐儿真棒。” “呀,今夜的月亮真好看,她也在夸晴姐儿好棒呢!” “……” 小以宁嘴不停的叭叭,坐在里头的林玉瓒摇头失笑,总算有点小孩样了。 他停下笔,杵头看着女儿的背影,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消失,怒道“晴姐儿,你吃了几颗糖豆豆了?” 小以宁塞豆豆的手一顿,捂着嘴道“晴姐儿不知呀!” 林玉瓒已经从凳子站起,大步来到女儿面前,居高临下怒视着她“将糖豆交出来。” 小以宁捂着腰间的荷包,拼命摇头“晴姐儿没有糖豆豆啦!” 林玉瓒气的撸起袖子,将女儿抱起并抢走荷包,呵斥道“才一会儿功夫就塞了五六颗,你牙还要不要了,看来你娘太过宠你了,吃东西竟如此不知节制。” 下一刻林玉瓒手里的荷包被拿走,到了纳兰姝仪手里。 “哟,什么糖豆豆如此好吃,让我尝尝。” “我的糖…爹…我的糖”小以宁眼里的亮光随着糖豆的消失没了。 林玉瓒也没想到这人会抢小孩的东西“纳兰公子,你这也太过分了,竟抢小女的零嘴。” 纳兰姝仪将荷包里的糖豆吃完,还舔了下嘴角,摊手道“林兄不用答谢我,我只是帮你教女罢了。” “哇,我的糖豆……”小以宁委屈大哭。 林玉瓒:活久见,头一次碰见如此不要脸的人。 小以宁:又是演技炸裂的一天,我真棒。 谁会对三岁小孩设防呢! 林玉瓒黑着脸将女儿抱进屋里,低声呸道“这女的,我是一天都不想与之同院。” 王诚捏捏外甥女的小脸“她能进来,皆因纳兰世家与书院有旧,你赶不走。” “晴姐儿,时候不早,回自己屋去,记得漱口。”王诚拍拍小以宁的后背让她离开。 小以宁早就在抱进屋里那一刻收起眼泪,不过脸上还挂着泪珠,她走到门口便躲到门后偷看屋里两个大男人。 小以宁:也不知爹和大舅舅会不会发现呢? 眼神灼烈,想不注意都难,不过谁都没抬头看她。 小以宁静静的在门后偷看了许久,终于吸着鼻子转身,就她的演技,放在现代就是影后级别,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她——演技炸裂——林以宁 她瞄了一眼坑货的房门,关的紧紧的,哼,明日痛死你,叫你坏。 “咱俩都没有带娃的经历,但宠子如杀子,得狠心。” “婉娘已经够宠了,我得当严父。” 二人对视,又看向小人儿离开的背影,心早就化的一塌糊涂。 秋衣见主子回来,连忙拉起她的手查看“小姐,刚刚老爷又打你啦。” 小以宁高深一笑“我那么乖会被打?秋衣姐姐太小看我了。” 秋衣摸向主子腰间,见荷包不翼而飞,大吃一惊“小姐那药呢?” 小以宁嘘了一声,悄声道“当然给试药的人吃了,秋衣姐姐千万别说哟。” 秋衣震惊:啊啊啊,完啦完啦,小姐将药给老爷和大舅爷吃啦,怎么办怎么办。 此刻秋衣已经想到东窗事发,解救小姐的事。 估计会被打死,呜呜呜…… “以宁妹妹果然没睡,赵嬷嬷呢,怎么没在这守着你。”这时院门口响起陈娇仪的声音。 赵雅早就被小以宁用奇怪理由支走了。 小以宁迈进屋的小脚一顿,惊奇道“陈姐姐,刘姐姐怎么来了?” 她们可从来没有单独找过她,都是一群一群的。 “你家嬷嬷不在呀,刚好我有要事与你相商。”陈娇仪严肃道。 小以宁疑惑,但还是迎了二人进屋,其他人都留在外头,秋衣也跑到门口望风了。 陈娇仪煞有其事的吹灭所有烛火,独留桌上一盏。 小以宁:氛围感真好! 刘珍英感受着这逐渐恐怖的氛围,不自在的转转脖子“娇娇,你到底有何事,非得大晚上过来。” 陈娇仪轻哼一声“若不是你与我同住,我才不拉你过来呢。你等下管好你的嘴,不然下次有秘事,我不喊你了。” 刘珍英:…… 小以宁内心吐槽,居然让八卦之王管住嘴,难哦! 陈娇仪看向小以宁“我相信以宁妹妹的嘴。” 小以宁立马得意的昂头。 “以宁妹妹可还记得前几日的事,我今日一直在探颜可的口风,发现她家都不晓得纳兰公子是女子 。” 小以宁看向陈娇仪,这人是在担忧颜可姐姐吗? “什么?”刘珍英下意识的惊叫,又连忙捂住嘴。 陈娇仪没好气的看着她“闭嘴,你想多少人晓得此事。” 刘珍英连忙点点头。 “现在纳兰公子竟跑到男子堆里读书,她可以不要名声。不过颜可都与我们交好,若是被她舅爷爷连累就不好了。”陈娇仪忧心道。 女子名声尤为重要,上次颜可之举已经让班里其他姐妹的父母颇有微词,更何况还是闹到陈国公面前去了。 若是再出事…… “但纳兰公子不是纳兰世家的人吗?”小以宁回道,丢也丢纳兰世家的脸。 “颜可的母亲就是纳兰世家出来的呀!”陈娇仪愁的很。 “咱们若是能提醒颜可就好了,可是咱们一无证据,二只和纳兰公子见过两面,根本说不通啊!” 何止说不通,此事都关系到皇家脸面了,陈国公进宫前,都勒令她们不准说出去了。 “若是她能够自己离开云飞书院就好了。”陈娇仪道。 小以宁也很愁,此人还和她爹和大舅舅住一个院子呢,若是事发,她家大人首当其冲啊! 果然是个坑人精,坑死周围所有人。 第144章 效果斐然啊 小以宁想起刚刚的药豆,她不多不少装了9颗,想着就是给那人一个教训,痛一痛再长点胸怀,总的来说是在做好事。 现在看来,她用错药了。 “娇娇你别急,我听我爹说,今年到女学教课的侍讲换人了,是颜大人。”小灵通刘珍英再次上线。 陈娇仪抿抿嘴“我当然晓得是颜大人,且想好对策,所以才过来找以宁妹妹。” 小以宁看向她,这种被信任的感觉真是不错呢! 陈娇仪对着她的肩膀重重一拍“以宁妹妹,明日就由你缠住颜大人,其他话由我来讲。颜大人当初为了娶颜夫人可是吃尽苦头,此事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小以宁:……,万一他回去和他老婆吵架咋办。 刘珍英兴奋起来“那我呢,那我呢。” “你管好你的嘴就行了。”陈娇仪万般嫌弃的说道。 刘珍英:…… “噗嗤” “林以宁,你笑什么?”刘珍英气的要过来抓她。 听着隔壁的笑声,心情都愉悦几分。 “明日还是要和晴姐儿说一下,别闹腾太晚。”林玉瓒收起笔墨,又叹气道“本想着让晴姐儿每日过来打拳强身,都不行了。” 谁叫旁边有个膈应人的玩意。 王诚打开门窗问道“你说那老头查了你的四世祖。” 林玉瓒脸瞬间阴霾“我四世祖当年不是大头兵,他骗了我族里所有人,是开祖皇帝的谋士,封为护国公。当时他发现皇帝要杀他,就窝回来了。” 他想起那老头拿出一大叠莫名图纸散到他面前时和他说的话。 “林玉瓒,你应该庆幸所娶之人是朕的外甥女,不然按先祖遗旨族必灭。”晟景琛蹲到他面前缓缓道。 “朕的先祖留着这些就是要找那人之后。” “我们林氏一族的祖训只认晟家江山,圣上要我全族,也是我族之幸,我族定当将性命献上。”林玉瓒的头重重磕在地上,冷汗滴落。 王诚回头看他“咱俩都不是那有野心之人,所求不过是安乐一生。” “无事,我拿着旧太子之事投诚,那老头可乐了,没见影卫都不在了。”林玉瓒提起茶壶给自己沏茶降火。 王诚往头上扫了一下“他不是见你进书院才离开的,还给你几个薄子让你记,出书院再跟着你。” 林玉瓒脸一黑“安平郡主的事与我何干,那老头就是淡操心。” 现在他全族有皇上护着,只要那老头不死,定无忧。 他又想起那老头上辈子也是个短命,看来得提醒他注意身边人。 “我给婉娘和晴姐儿讨了几个宫婢,等我成了举人,那老头就送给我。”林玉瓒又得意道。 “何必如此麻烦,我娘那人多的是。”王诚回道。 林玉瓒一梗“我不与你讲。” 王诚看着躲到被子里的人,嗤笑一声。 不过那老头对他娘确实好,上辈子亦是如此。 …… 纳兰姝仪第二日是在巨痛中醒来的,刚一睁眼便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难以置信的捂着肚子,脸色煞白道“怎会如此?” 小以宁躲在暗门处偷看,虽然医女姐姐说了不能一蹴而就,但她就想看着那坑货的痛苦脸。 她与她爹一样,是个记仇的小女子。 林玉瓒与王诚也已穿戴整齐,准备去上课,刚走出去便见隔壁的小人儿又如昨晚那样看他们,娇小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抱起来哄一哄。 “爹爹,大舅舅。”小以宁软软的喊了声,也没有走进暗门一步。 终究是不便了。 二人暗暗想着。 “晴姐儿在那头乖乖的,晚上爹喊你,你再过来。”林玉瓒叮嘱道。 “好的呢。”小以宁小手挥挥,继续盯。 林玉瓒没忍住,来到暗门边摸摸女儿的头,悄声道“等爹将此人赶走,晴姐儿再过来找爹玩。” 小以宁点点头,咱俩目的是一样的哟,不过她不能说。 这时纳兰姝仪的门开了,院里弥漫起一股血腥气。 王诚和林玉瓒同时皱起眉头,颇为怪异的看着她。 “看什么,我起夜不小心伤着了,今日麻烦林兄和王兄帮我向夫子告假,这几日我去不了了。”纳兰姝仪色厉内荏道。 她目光扫向小以宁,勾勾手指道“林以宁过来,我有封信你代我交于颜可。” 小以宁打量着她,脸色苍白,靠在门边软若无骨的模样,不由咋舌,这药真的猛啊。 她刚要迈起小腿,就被王诚拦了下“我去。” “给我。纳兰公子看来伤的挺重,要不要我叫医侍过来给你看看”王诚侧身看向纳兰姝仪,眉间清冷,浓厚的血腥味让他忍不住想捂鼻。 纳兰姝仪脸色一变“不必。” “砰。” 王诚垂眸拿着帕子将信包裹住,再交于小以宁“晴姐儿将这信交给同窗,不要打开,气味不好闻。” “哦,晴姐儿晓得啦。”小以宁这个位置刚好有微风流动,她的狗鼻子一下子闻出一股熟悉不能再熟悉的气味。 她将信收好,又站在门后看她爹和大舅离开,也弯着眼睛离开。 林以宁报复作战大成功。 纳兰姝仪瘫软在床上,怎么都想不明白她来之前明明服了药,一年之内不会来癸水,居然在此刻失效了。 还来势汹涌且疼痛难忍,如同要身死一般。 云飞书院不能带小厮,她一个人在这该如何是好。 纳兰姝仪心底升起不安。 第145章 什么东西? “你怎来的如此迟,颜大人已经进女学了。”陈娇仪一直徘徊在门口,看到小以宁连忙迎了上去。 “陈姐姐,我给颜可姐姐送封信就去。”小以宁还记得自己是个小邮差,挥挥手里的帕子回道。 下一秒刘珍英已经过来把她抱起,和陈娇仪一起小跑到颜大人会经过的小道上。 侍讲是女学唯一的男夫子,由皇上指派。今年本来不是颜可她爹过来教这些女学生的,但前些日子颜可出了那样的事,她爹实在担忧这个蠢女儿,就去求了皇上。 每次侍讲过来讲课,旁边都会有两名太监远远跟着。 小以宁要做的就是碰瓷颜大人,让他送她去寿药房。 陈娇仪说此计绝对天衣无缝。 唯一不足就是会被夫子罚。 刘珍英气喘吁吁的将小以宁放下“没事吃那么胖,累死我了。” 小以宁翻白眼“我自己能走的,是你要抱的。” “还不是你跑不快,不然我才不会屈尊降贵抱你这个小胖子。” “好啦好啦,颜大人过来了,以宁妹妹快些准备。”陈娇仪制止道。 小以宁也看到那个穿着青衣长衫的男子,有过一面之缘的颜大人。 她提起胸膛,小腿一并“交给我,陈姐姐。” 演戏,她是专业的。 今日是颜时也第一日过来讲课,来的比别的夫子都要早些,讲完,他还要下山,日日如此,也是辛苦。 但舟车劳顿也不及女儿重要,上次他已向各家赔罪,来此也是为了纠正女儿偏听偏信的毛病。 养娃不易,若是在家教养,他何必如此。 “哎呀,我被你撞啦。”小以宁重重倒到地上,趴个狗吃屎。 颜时也:我刚刚虽走神,但也看见你用脑瓜子撞我腿。 “小丫头,你可有伤到?” 小以宁翻过身,捂着手“我手好痛,大叔,你把我手撞断啦。” “……” 颜时也瞥向身后的小太监,见他们一个望天一个看地,无奈叹气,认命的蹲到小以宁面前“哪伤了,我看看。” “不可,爹说了男女授受不亲。”小以宁伸手拒绝。 “。。。。。。” 颜时也无语“那你要如何?” 小以宁站起身,斥责道“亏你还是个大人呢,不知道撞了人要带去看伤吗?” “……,小姐说的是,我这就带你去。”颜时也没有耽搁,转身向两个小太监说了几句,就对小以宁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以宁捂着手,还哎呦哎呦两句,回头看向颜时也催促道“你快些呀,我还要上课的。” “……,哦好。”颜时也大步走了几步,后头又传来话语。 “你走那么快,是不是想跑,不想带我去看手。” “是我的不是,我随小姐去看手。”颜时也立马作揖道歉,尽是无可奈何。 早就听闻女学的娇小姐们,骄纵难教,他算是领略到了,年纪如此小,就这么会为难人,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他低眸看向小以宁的手,装模作样的捂着,手里还拿着灰扑扑的帕子,好心的提醒道“小姐手痛还是不要拿物了。” 小以宁盯着手里的帕子,又将目光转向旁边的男人,软软的说道“要拿的,纳兰公子要我送信给颜可姐姐,不拿着,我会忘了的。” 颜时也脚步一顿,仔细瞅着这个小人儿,才惊觉是前几日见过的林家小女,她应该不记得自己。他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哦,这纳兰公子为何要送信,你可知?” “不晓得呀,她昨夜在屋子里受了重伤,身上都是血腥气,今日上课都未去呢。”小以宁将手帕举的高高的,在颜时也面前晃了晃。 “她是颜可姐姐的长辈,估计写信是为了让姐姐去看她。”小以宁歪着脑袋望着颜时也。 “纳兰公子好可怜啊,昨日还好好的,今日连站都站不稳了呢 。我舅舅说这信都沾了血气,叫我别碰,你看有帕子。” 颜时也盯着小以宁手里的帕子,眸光微寒,此人又仗着自己身份差遣我女儿,这纳兰清野真是欺人太甚,因有个当族长的兄长,日日在他家摆长辈谱。 小以宁将颜时也带到寿药房时,陈娇仪她们早就等不及了。 将小以宁挤到一边,便要开口说话。 小以宁将帕子放到桌子上,对着颜时也说道“大叔,我叫医女给我看看,你可记得付诊费呀。” 颜时也瞟着帕子,点头答应。 做戏做全套,小以宁又找到熟人医女,叫她帮忙包一下。 医女疑惑的看着她“小妹妹,你生龙活虎不用包的。” “要的,医女姐姐给我包,我上课迟到了,夫子看到这个就不会罚我了。”小以宁说道,随后她又低语了一句“医女姐姐,昨日我姐姐吃了你的药,就来了癸水。” “咦…怎会如此,你姐姐是不是之前阴阳失调了,不过没关系,这是好事,妹妹不用担心。”医女安慰道。 小以宁得到话也放心了,她可以整人,但她不想害人。 她如愿以偿包了手,陈娇仪也结束会谈走了过来,视死如归道“以宁妹妹莫怕,等下受罚我们三个一起。” 小以宁:小样儿,她怎么可能被罚。 她瞥向颜可她爹,面沉似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姐姐和颜大人咋说的?” 陈娇仪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我也没说啥,就是道,我曾祖父说此人长的并不像他一年前见过的纳兰公子。” 虽未点明,但颜大人若是个聪明人,一定会自己查证。 小以宁看着回到自己手中的帕子,心里明了。 谁会想到三岁小孩是个心机女呢! …… “住进涵秋院的学子是纳兰家的人?”张凉川惊讶道。 “这来第一天就身体不适,该不会是水土不服!” 林玉瓒摆出担心模样“谁晓得,若是水土不服倒是好治。不过我瞧着她脸色苍白,许是哪里伤着了,她也说起夜时碰着哪里。可惜她似不喜我们,我舅兄说叫医侍给她看看,她也拒绝了,还将他关在门外。” “纳兰世家的向来孤傲,不喜咱们也不出奇。”王诚顶着大家八卦眼神,继续说道“昨日不是还嘲讽咱们是小户出来的。” “此人怎这样,王兄林兄关心她,她不领情罢了,还瞧不起你们。”张凉川不满道,随回头看向一个娃娃脸男子“谢兄,你家也是百年世家,就比这纳兰家的人好了无数倍。” 谢锦知拱手作揖“各位师兄弟学识皆高于我,我怎能拿乔,岂不是让人笑我谢家吗?” 谦逊有礼,一点也无世家子的傲娇模样。 “这人一来书院就出事,咱们还是要让她去医侍那里看看。既然她嫌弃王兄林兄身份不够,谢师兄你去请她出来,免得她在书院出了事,还赖上咱们书院”一人提议道。 “是啊,是啊。”众人符合道。 “那响午时便去,有伤拖着也不好。”谢锦知决定道。 林玉瓒与王诚立马起身对他拱手作揖。 “谢谢各位师兄了,此人若是出了何事,我与舅兄怕是要受责罚。”林玉瓒谢道。 众人连忙摆手,七嘴八舌的说着无事。 第146章 真正的纳兰清野 颜可接过小以宁手里的信,只看了一眼便气愤的撕了粉碎,还怒拍桌子道“真是欺人太甚,她居然把我当成绣娘,给她准备长布巾,好让她包扎伤口。” 长布巾? 小以宁好奇的将撕开的信凑了两片,瞅了瞅。 是月事带! 小以宁还见她娘用过呢。 施婉婉上来劝道“颜可妹妹,她是你祖父辈,今日差遣你,你若不做就是不孝,会被人说的。” “哪门子长辈,我娘和她不是一支的。”颜可又要气哭,前些日子是她蠢,见舅爷爷喜欢她,便日日待在舅爷爷旁边。 但现在她已看清此人,怎会心甘情愿的帮忙。 她低头看向小以宁手上的绑带,立马有了主意“以宁妹妹,你去寿药房去的多,可有相熟的人。” “颜可姐姐,我才去过三趟哟。”小以宁回道。 “那我陪你再去包一次手,毕竟是我爹撞的,我心里过意不去。”颜可拉起小以宁离开。 小以宁满头黑线,咋啥事都找我呀,我是工具人吗? “你俩去哪儿呀?”刘珍英见状问道。 “以宁妹妹手还有点疼,我带她去看看。”颜可连理由都找的天衣无缝。 “哦。”刘珍英重新站好,继续罚抄。 “都怪你说漏嘴,不然咱俩根本不用被罚。”陈娇仪看着离开的小以宁,羡慕又气愤。 这是医女今日第二次见到小以宁,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她看着二人,扶额说道“恕我直言,小妹妹的手真的无事,不用再包。” 颜可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一张五十两大额银票,拍在医女面前“麻烦医女给以宁妹妹换个粉色布条,这个白色太碍眼了,还有我身体不适 ,要买些药。” “……,好。”医女收起银票点头答应,现在的小姐真有钱,昨天一百两,今日五十两。 小以宁:有没有人顾及我的感受,小孩没人权吗? 颜可与医女在一边叮咚了好久,终于笑脸盈盈的拿着一瓶药出来,交于小以宁手上“以宁妹妹,这个代我交于舅爷爷,她受伤了,我这孙辈相当挂念。” 小以宁觉得烫手,不免问道“颜可姐姐,不自己送吗?” “我不是过不去嘛,晌午时我与你一起去玲珑院,到时你帮我送过去就行了,我和舅爷爷说一声。”颜可回道。 那就行,她可不想背锅,这药若是没问题她倒立洗头。 小以宁没再说话。 晌午时分,涵秋院相当热闹,来了十几名学子请纳兰姝仪出来。 纳兰姝仪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恐惧的看向门口,生怕他们会硬闯,哑声道“各位师兄,我真的无事,你们回去。” 门被拍的啪啪响。 “既然如此,纳兰师弟将门打开,让师兄们看你伤的如何。” “就是啊就是啊,你身体不适不愿走动也无事,我们已经去请医侍,你将门打开。” “我们都是关心你,你这才来第一天便伤了身子,此事可大可小啊!” 纳兰姝仪听到这些话,惊的滚到地上,这门她是万万不能开的,不然她女扮男装之事就瞒不住了。 此事若是捅到皇上面前,怕是会治她藐视皇室之罪。 林玉瓒在旁边看十几名师兄坚持不懈的敲门,里面还是毫无动静,眼里闪过笑意,上前道“还是我不好,多管闲事了些,请的谢师兄来,这纳兰公子还是不开门。” 谢锦知也是脸色难看,没想到这纳兰家的竟如此傲慢,他都报了名号,里面竟传出话来说他多管闲事。 “哼,纳兰师弟房门紧闭,看来我们如此多人都没资格让你开门,如此,我便去请山长过来。”谢锦知高声道。 “谁要请我?”这时山长出现在涵秋院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人,连本该在女学的颜时也也在山长身后。 林玉瓒与王诚见着山长身后的女子,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便低头跟随师兄见礼。 “出了何事,你们怎都在这里?”山长问道。 “是这样的,山长,今日我们听闻纳兰师弟第一日过来便受伤了,所以想过来看看,谁成想她就是不开门,连医侍都不愿去看。”谢锦知上前解释道。 林玉瓒也上前作揖道“今日早上纳兰公子开门时脸色苍白,体型不稳,我们便关心了几句,知他起夜时受了伤,想请医侍给他看看,他不愿麻烦,就一直待在屋里。” “我们担心便在师兄们前提了几句,师兄们也甚是关心,便随我们一起请纳兰公子出来。”王诚也说道。 “哪里,两位师弟关心她,她还嘲讽他们是小户出来的,刚刚谢师兄去请,她还骂了他,说他多管闲事。”一人不忿道。 林玉瓒与王诚脸色微变,似被刚才的话伤到了。 “我来自乡野,能走进云飞书院已是大幸,纳兰公子瞧不上我实属正常。”林玉瓒心酸道。 “我娘虽封为郡主,但到底式微,纳兰公子一声小户出来的也没说错。”王诚也看向别处,语气卑微。 “真是太过分,哪有这样瞧不起人的。” “就是就是。” “……” 山长也露出不悦之色。 此时山长身后的帷帽女子上前对着众人盈盈一拜“我阿弟从小被寄养在商户叔伯,难免染上坏脾性,对大家多有得罪之处,姝仪在此给大家赔罪。”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个女子会是纳兰清野的姐姐,未来的虞王侧妃 。 “请各位稍等,我去喊我阿弟出来给大家赔罪。”说完,女子又给大家施了一礼,就向紧闭的房门走去,这一次门终于打开了。 林玉瓒藏起探究目光,和王诚一起乖顺的站在师兄旁边。 屋内 纳兰姝仪被重重的扇落在地,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阿弟,你怎会来?你不是云游去了。” 纳兰清野看着床铺上的斑斑血污,四周还因窗门紧闭而弥漫着怪味,冷笑道“阿姐都要把纳兰世家的百年名声败完了,我还能不来?大族老也到了燕京,你好好跟他解释去。” 他脱下身上的衣裙“换上,滚出书院,若是你再敢着男装打着我的称号招摇撞骗,别怪我不念亲情。” 纳兰姝仪畏缩了一下,面若死灰。 第147章 不讨喜 在大家等待中,纳兰姐弟终于从屋里冒了头。 纳兰姝仪走路一步三晃,还带着羸弱哭声。 纳兰清野拖着沾血的腿,在门口向院中的众人深深鞠了一躬“真是抱歉,我从小怕疼,这腿摔折了,难免语气不好,刚刚已经被阿姐训过了。” 众人看到他血淋淋的小腿,皆是一愣。 林玉瓒瞥着他腿上的伤,上前道“纳兰公子竟伤的如此重,都怪我与舅兄清晨急忙上课都未注意,不然哪怕被你嫌弃,我们扛也将你扛到医侍那里。” “我……” “舅爷爷,你叫我准备的长布条我缝好了,我这就叫以宁妹妹送过去。”这时颜可甜美的声音从另一头高高响起,打断了纳兰清野的话。 “还有一瓶金创药,记得用啊。” 小以宁也从暗门出现,抱着一个小包袱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她的出现立马成了在场焦点。 小以宁扬起可爱的笑容,仿佛没发觉到诡异气氛“叔叔伯伯好呀!” “呃…好。” 大家又将目光聚集到纳兰清野身上,不去找本院的医侍,竟求助女学那边? 林玉瓒连忙上前拿走小包袱,见到女儿的手,慌道“晴姐儿你的手怎得伤了?” “不痛哒,爹,纳兰公子比我痛,还流了好多血,我要给他送布条包扎。”小以宁软软道。 一直当背景板的颜时也尴尬道“是我不好,早半天时,她慌忙给小女送信被我撞伤了。” 众人看向纳兰清野的眼神变了,皆是谴责。 纳兰清野苍白的脸,慢慢泛起红色,被他姐气的“是我思虑不周,想着就一点小伤……” “无事啦,爹,我带以宁妹妹去医女那重新包扎过啦,刚刚包的绑带都渗血啦。”颜可在另一头又补了一刀。 小以宁:我就知道我是工具人。 不过气氛都到这了。 小以宁推开老爹探究的手,抓起包袱手脚灵活的冲到纳兰清野面前“纳兰公子,快点包扎,这样你就可以和我一样不流血啦。” “多,多谢。”纳兰清野眼角抽搐的回道。 “没想到纳兰家的人处事竟如此荒唐。”谢锦知鄙夷的看向他。 这时纳兰姝仪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场面陷入混乱。 “啊,这位姐姐流血啦。”小以宁心虚的捂嘴。 她药真的下猛了,这位姐姐该不会血崩了? 众人:…… 纳兰姝仪被隔壁女学援助的婆子背下了山。 今日的笑话是纳兰世家给的。 今日的心疼是给林以宁小朋友的。 山长臭骂纳兰清野一顿,气愤而走。 涵秋院的学子都对纳兰清野说不出的鄙夷,又对王,林二人露出同情。 王诚:晴姐儿的手可有事? 林玉瓒:屁事没有,好的很。 二人无奈的看着小以宁,真是人小鬼大。 小以宁昂起头,走出胜利的步伐回到玲珑院,这场闹剧终于落幕。 纳兰清野在书院的名声算是臭了,尤其是他舍近求远的事迹,将流传许久。 不过他的腿是真的断了,杂役将他舍房重新清洗一遍,连脏污的衣被也在他的要求下烧掉。 林玉瓒冷眼瞧着他一步步灭迹,勾起笑容道“纳兰公子,这被褥洗洗还能盖,何必烧了它。” “哦,我只是不喜血气,这烧的秽物脏了院子,望林师弟莫怪,等下我再叫杂役仔细清扫。”纳兰清野拄着柺棍,语气淡漠。 林玉瓒意味深长的瞅了他一眼,便转身进屋,见屋内纹丝不动,王诚还老神在在的坐着,不悦催促“赶紧收拾东西回自己房去,还赖在这里作甚。” 王诚斜睨着他,慢悠悠的抿了口茶“你还真是双耳不问世事,上辈子尽跟着女人后头跑了。这纳兰兄妹长的相像,一个好男另一个也是好男的。” 林玉瓒后庭一紧,暗骂道“真是没完没了了。这次旬假,我去找那老头说说,这影卫也太会偷懒了。” “顺安莫怕,此人虽与女子一般娇小,但他志向远大,喜威武伟岸的男子。咱俩,他看不上。” “。。。。。。” 林玉瓒无语道“你晓得可真多。” 王诚莞尔一笑“我不似你爱做牛马不近人,文人雅事多,总是有人找我凑趣。”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剧烈咳嗽,让两人脸色一变。 “晴姐儿你过来作甚?”林玉瓒急急抱起女儿,将她染黑的小脸抹了抹。 小以宁展示着手里的小茶壶,告状道“爹,他玩火熏到我了,我是来灭火的。” 纳兰清野挑的位置不错,微风习习,刚好把浓厚的烟灰吹到玲珑院这边了,还有逃不开的烧焦味,难闻的紧。 赵雅骂骂咧咧的要将小以宁拘在屋里,她眼疾手快的跑了过来。 “小祖宗呀,你过去干嘛,小心被熏着喽。”赵雅在那一头叫道。 男子终究粗心,都没想到这一点。 王诚连忙打水将火扑灭,对着纳兰清野说道“纳兰公子不愿盖这被,叫人扔了出去便是。没得在此处,霍霍到别人。” 纳兰清野面露窘相,作揖赔礼道“是我思虑不周,清野向小姐赔不是。” “你是该赔不是哒,你还将颜可姐姐给你辛辛苦苦准备的布条给烧啦,我要和颜可姐姐说你这个长辈不慈。”小以宁眼尖的指向被褥里的东西说道。 纳兰清野:……,果然如阿姐说的不讨喜。 “行了行了,人家的家事,晴姐儿不要掺合。”林玉瓒将女儿手动闭音,抱进屋里。 纳兰清野招来杂役让他将被褥处理一下,结果又受了一记白眼。 “纳兰公子,我等过来帮你打扫舍房是山长怜悯,但这些杂物还是要您亲自处理才是。切不可因读了几天书,就练成了四肢不勤的毛病。” 纳兰清野:…… 他目光转向王诚,柔弱无助。 “呯。” 巨大的关门声连小以宁都吓了一跳。 林玉瓒将女儿的手重新包裹上,哪怕是作假,也不能让人发现破绽。 “这手你得包十日,记住了?” 小以宁点点头,看向冷若冰霜的大舅舅,刚刚进来就一言不发,但唯一肯定的他又在生闷气。 “这纳兰公子可是说了什么?”林玉瓒问道。 王诚支着下巴,冷着嗓音道“这几日我去打听打听有何人与他一样,把此人挪过去。” 他手指划着小以宁的脸“我还要娶妻生子,名声可坏不得。” 林玉瓒:懂了。 小以宁:……,大舅舅的想法好跳跃。 纳兰兄妹一个赛一个奇葩。 为了清白做人,王,林二人注定无法与他和平相处。 第148章 安平郡主来啦 白日一事接一事,夜却安静祥和。 小以宁故技重施,将小矮凳摆在门口摇头晃脑。 不过这次林玉瓒机警的多,直接拿走女儿的荷包,逐一检查,训斥道“晴姐儿,你又将药豆子和糖丸放一块儿。” 小以宁愣了一下,当即含屈道“药豆子好难吃,晴姐儿日日吃,吃不下啦。” 王诚走过来,将荷包放回她手里,柔声轻哄“我与你爹吃的药丸比晴姐儿手里的难咽万倍,还不是每日不落,听话,身子才会好的快。” “下次再如此,我便叫上官大夫将你的药丸子再搓大些。”林玉瓒没再管,大步回到屋内,眼里藏火。 小以宁转身偷瞄她爹,又往嘴里塞进一颗药豆子,唧唧吃起来,原来她爹昨日已经看出来了。 她今晚本来就是要将戏收尾的,现在倒不用担心的。 一道细微的声音从不远的舍房里传出,纳兰清野手里捏着信,收回狐疑目光,低语道“难道真是阿姐自找的,破了药效?” 王诚望着怒火中烧的老友,劝道“小娃都是这样,晴姐儿已比婉娘小时懂事多了。” “还真是从书堆里出来的,万事不过脑,头发长得快。”林玉瓒吐槽一句,便从盒子里拿出自己三千两的珍贵药丸,去和女儿并排坐着赏月。 王诚:…… “砰。” 父女俩被关门响动惊到,齐齐向后看去。 “爹,大舅舅又气啥?” “理他作甚。” 王诚,这个与林玉瓒一样小鸡肚肠的男子,整整气了一夜。第二日也大甩衣袖,将林玉瓒推的远远的,率先离开。 小以宁站在暗门处,疑惑问道“大舅舅为啥气还没消。” 林玉瓒嗤笑一声“你大舅舅名声在外,娶妻又难上加难了,心中烦闷也属正常。” 小以宁想起昨日大舅舅的话,似懂非懂的点头。 讲真的,这里结婚真的早,她爹为了等娘十八才成亲,这样都是晚的,更何况大舅舅与她爹同岁,连亲都没定上,急也是正常的。 不过他在书里可是孤寡一生啊! 长的好看却娶不上媳妇,就很难评。 小以宁的目光在同窗身上流转,有点家世的女子早就在十一二岁时被人定下,过十五未嫁就得考虑给人续弦填房,虽然很残忍,但又是现实。 这些小姐姐再过几年就得考虑人生大事。 她抿着嘴开始发愁,大舅舅其实人特别好,怎就没姻缘呢? 颜可将一个长盒放到小以宁面前“以宁妹妹,昨日谢谢你帮我送东西,这是我娘叫我爹带来送于你的。” 小以宁扬起笑容“颜可姐姐太客气啦,你舅爷爷受伤啦,我帮忙是应该的。” 她打开盒子,美轮美奂的玉步摇出现在她面前,不过她现在并不是带步摇的年纪。 这封口费真是厚重。 颜可略带歉意的摸摸小以宁的头,昨日的局是她和她爹组的,这是把林以宁牵扯进来的赔礼。 小以宁笑眯眯的收下,装作很欢喜的模样。 这时外头传来一片喧哗,刘珍英急步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玄级的女夫子换了,安平郡主过来亲自教导她们。” 安平郡主? 小以宁跟着同窗围到刘珍英身边“刘姐姐,是那个燕京第一美人吗?” 刘珍英点点头,羡慕道“安平郡主可美可温柔了,听闻这次她负责整个玄级,玄级的姐姐幸福了呀,不像管咱们的洛姑姑日日摆着脸,拿着戒尺看谁不舒坦就打一下。” “是吗?我竟如此不讲道理。”洛姑姑出现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珍英。 刘珍英:…… “都给我坐好喽,下一堂礼仪课,我来上。”洛姑姑又说出一个令人害怕的消息。 洛姑姑的凶残在地级如雷贯耳,每个人都被她罚过。 这次更不用说,在夫子眼里特别乖巧的小以宁都被她落了重重10戒尺。 每个人都泪眼朦朦的目送洛姑姑离开。 小以宁偷偷摸着小手掌,比她大舅舅打的还痛。 一直不记打的刘珍英擦了一把眼泪,又暗戳戳的怂恿道“咱们去看安平郡主,听闻她这次给每个玄级姐姐都带了见面礼呢!” “这么好?”小以宁立马响应来到刘珍英旁边。 陈娇仪斜眼看着这两人“刚刚洛姑姑布置的十张大字,明早一来就教,你俩能完成?” “区区10张大字罢了,我会完成不了?”刘珍英对此胸有成竹。 小以宁也拍着胸脯大声保证道“陈姐姐放心,我熬夜都会写完。” 比起刘珍英的话,小以宁说的更有可信度。 陈娇仪无奈摇头道“英子,今晚我要早些休息,你可别叫醒我。” “哼,喊你我便是狗。”刘珍英昂起额头,牵起小以宁便往外走。 虞可也放下笔追了出来,羞涩道“刘姐姐也带我一起去,我在外没有机会见郡主。” “我大字也会在夜里补上。”虞可又加一句。 “好姐妹,知道与我同甘共苦,无事,明日你若补不上,我便叫洛姑姑罚我。”刘珍英拍拍虞可的肩欣慰道。 虞可:……,我可不敢。 小以宁:小朋友,立太多容易出事哒。 安平郡主因要在女学教书,也如他人一样褪下艳丽华服,穿着干净素衣,头发梳于脑后,发尾用一根发带系起,犹如不落凡尘的仙子。 小以宁躲在刘珍英身后悄悄冒头,一眼就被这第一美人惊艳,不着粉黛,如那开放艳丽的牡丹,让百花失色。 她二舅舅竟有如此艳福,好到让她嫉妒。 这个女子才是配得上万人迷称号的人。 再一眼,小以宁眼里的火瞬间熄灭,这样的美人儿竟被粗手粗脚的二舅舅折了手臂。 明明抱她时都是小心翼翼,怎到他人那里就失了力道。 郡主可不要讨厌她舅舅啊,他可是救了你两次呢。 “何人在外头探头探脑的,进来。”此时屋里传出不悦的声音,一个俏丽的婢女出现三小只面前。 “鸢儿,不可无礼。”安平郡主抬眸看向走进来的三个小孩,目光在小以宁上停留了许久。 这孩子是他的…… 竟如此巧,她也在这个女学读书。 小以宁眼睛亮晶晶:哇哦,声音都这么温柔,王林他何德何能啊。 第149章 我舅舅是个好人哦 “怎不去吃饭,跑这里来了。”安平郡主叫婢女将糕点摆在三小只面前。 刘珍英拉起小以宁道“以宁妹妹想见燕京第一美人,我便拉她过来见郡主啦。” 小以宁乐意当工具人,她点点头“我从来没见过安平郡主,就求着刘姐姐带我过来。” 虞可也脸色泛红,眼里忍不住的兴奋“郡主天颜,我与以宁妹妹都不曾见过。” 安平郡主掩嘴轻笑“往后日日能见,你们不用特意过来看我。” 小以宁:哇,笑起来更美,她都醉啦。 刘珍英见小以宁的痴汉模样,不由尴尬,连忙拿起一块糕点塞到她嘴里“以宁妹妹最怕饿了,快点吃。” “……,谢谢刘姐姐,谢谢郡主姨姨。”小以宁随口道。 众人:…… “你这丫头,怎么喊我家郡主姨姨,应该喊姐姐。”鸢儿叉起腰不悦道。 小以宁顿时无措,哎呀失误失误,把美人和二舅舅安在一个辈分啦。 安平郡主簇眉制止道“鸢儿,不可无礼,小丫头你喊的没错,不必害怕。” “对不起,郡主姐姐。”小以宁站起身道歉。 “无事,我这年纪是该当姨姨。”安平郡主没受伤的手抚上小以宁的圆脸“以后便喊我姨姨!” 小以宁:哇哦,性格好好哦,她好喜欢。 她彻底被郡主俘获了。 安平郡主拉过小以宁,摸着她绑着绑带的小手,问道“怎么受伤了?” “我…”她突然想起爹的话,继续道“回郡主姨姨,我昨日被撞到了,不过一点都不疼。” “有些人就是不知轻重。”安平郡主不知想到什么,轻笑出声。 但小以宁晓得,她已经想到二舅舅了。 于是她开口问道“郡主姨姨的手也伤啦,可还疼,那个伤您的坏人,您气不气。” 安平郡主笑容变淡,轻语道“怎能不气,你不知我有多恨他。” 小以宁:哎呀妈呀,二舅舅完啦! 安平郡主话语一顿,看向小以宁“真是的,我又在胡言了,那人救了我,是个好人。” 小以宁:这cp崩了,二舅舅得了个好人卡。 安平郡主目送三小只离开,没有错过小以宁失落的小眼神。 鸢儿轻唤了一声,她才收回眼神“将舅舅赐我的药给那个小丫头送去,小小年纪便伤了手,她爹娘不知要多心疼。” “是。” 小以宁收到药,心里又是一阵疼,这么漂亮的郡主若是能和二舅舅在一起多好,这样她就能天天看美人了。 不过两次英雄救美,确实抵不过二舅舅的可怕大力,捏碎人骨就跟捏蚂蚁似的。 “不就是年纪小点吗,居然被郡主另眼相待,还送了药过来。”刘珍英酸气冲天,不甘道。 “也不知道郡主未来的夫君会是谁,她如此美,我竟觉得谁都配不上她。”虞可也在一旁感叹道。 “行了,别在此处讨论这事,小心传到大公主耳里罚你。”刘珍英虽然嘴多但也是知分寸的。 虞可脸色一白,讪笑闭嘴。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小以宁她可是有两个舅舅,二舅舅得罪了郡主,大舅舅可没有,而且大舅舅和郡主一样温柔,长的好看又有学识。 怎么越想越不错呢,而且他俩年纪差不多呢! 小以宁眼露兴奋,这月老,她可以当得。 她一定要抱得美人归。 王诚气性不是一般大,但脸色无常一般人还真的看不出来,更没人发现他冷了林玉瓒整整一天。 林玉瓒拿着书悠哉悠哉的跟在他后头。 小以宁早就拿着宣纸在暗门处盯着,见到目标就甜甜的喊了声大舅舅。 林玉瓒在身后探出头“晴姐儿怎不喊爹?” “哦,爹,你回来啦。”小以宁敷衍了一句,便跑到王诚面前高高举起药瓶,软软道“大舅舅你看,这是安平郡主给我的药。” 林玉瓒:到底谁是你爹? 王诚脚步一顿“晴姐儿今日碰见安平郡主了?” “是的呢!安平郡主好美呀,说话也好听,她对晴姐儿可好啦。”小以宁又拍了拍腰间的零嘴袋道,“我给大舅舅带了糕点,是郡主姨姨给的。” “哦?只给我带了。”王诚嘴角染笑。 “是的,就一块,我给大舅舅吃。”小以宁回道。 “晴姐儿,我才是你爹。”林玉瓒怒道。 王诚牵起外甥女的手挑眉道“顺安气什么,晴姐儿想孝顺我是好事。” “爹,下次我遇到安平郡主会给你留一块哒。”小以宁安慰了一句,便被王诚拉进屋里。 林玉瓒:是这个问题吗,你这个不孝女。 王诚吃着孝敬,心情都舒畅了许多,小以宁还在旁边持续输出。 “郡主姨姨说话可温柔了,我们打扰她了,她都没有罚我们。” “还给我们瓜果糕点吃。” “笑起来也好看。” “……” “……” 王诚温和的听着,见小以宁句句都不离安平郡主,开口问道“晴姐儿,很喜欢这个安平郡主?” “喜欢呀,若是晴姐儿有和郡主姨姨一样美的舅母就好啦。” 林玉瓒端消火茶的手一顿,瞟向自己女儿,真是啥事都想掺和。 王诚手杵着下巴遗憾道“这怕是不能了,你二舅舅嫌她丑看不上她,你大舅舅我呢…” 小以宁眼睛微亮,一脸希冀的望着他。 “打算去道馆修行,终身不娶呢!” “大舅舅骗人,昨日还说要娶妻生子哒。”小以宁回道,小脸都红了,显然被气的。 王诚惬意的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道“晴姐儿,今日大舅舅便教你一事,这男子之话不可信,舅舅的话亦是如此。” 小以宁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抱美人归的梦想破灭了? “大舅舅你欺负人,我要告诉姥姥,让她揍你。” “那若是晴姐儿后头忘了,大舅舅会提醒你的。”王诚乐意至极。 小以宁被他混不吝的模样,气的要掉金豆豆。 林玉瓒将女儿拉到身边,赶紧转移话题道“晴姐儿带了宣纸过来可是要做课业?” “哦,我今日行礼手高了三分,被洛姑姑罚了十张大字。”小以宁想起今晚要挑灯夜战,金豆豆终于落下,泪眼朦胧的看向她爹“爹,太多了,晴姐儿写不完。” “。。。。。。” 那你还嘴叭叭的不停。 林玉瓒无情道“无事,爹帮晴姐儿磨墨,晴姐儿会写完的。” 小以宁:人生好惨淡。 王诚也补了一句“哦,那晴姐儿可得好好写,若是写的不行,大舅舅就把你的大字撕了让你重写哦。” “……,哇哇哇,大舅舅是坏人,我再也不喜欢大舅舅了。” 第150章 你好呀 王诚要撕大字,只是说说而已,不可能上手。 不过小以宁的十张大字确实多了,写到第七张,她脑瓜子就撑不住,一点一点磕在桌上,最后印着字睡去。 林玉瓒瞅着这如同小虫爬行的丑字,无奈摇头,将女儿放到床上,就仿着她的笔迹重新写。 “这安平郡主的疯病好的真快,竟去女学教书了。”王诚也拿出一支笔给小以宁补课业。 “世事难料,不过总归变好了。”林玉瓒回道。 王诚默了会儿,又缓缓道“林子虽跑去大理寺里当捕头,但能力被陈国公看上,他打算说服我爹,让林子去北城帮陈将军。” “轨迹又重了。”王诚长叹道。 上辈子王林就是镇守北城的将军。 王诚依稀记得他奉命去往北城颁旨见到王林的场景。 一身血煞之气,原本的憨厚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见到他时甩出长枪不让他靠近半步。 林玉瓒将写好的字放到一边,劝道“王林是咱们三个中运气最好之人,你不必怕,不出意外,咱俩一旦考上,就会留在那老头身边干活,不会外放,到时候由我们看着无人敢在军备上做手脚,军响也会有保障。” 上辈子军备出事,王林又临危上任北城将军一职,军饷被摄政王留扣不发,那时胡人进攻,险象环生,王诚与林玉瓒领着大臣在殿前整整跪了三日,才让摄政王松口。 现在想来不甚恶心,此人居然拿国家安危给自己立威。 北城将领都是靠着非人毅力活下来,王林也彻底变了一个人。 王诚将前世之事细细想了一遍,突然发现一事“这安平郡主似乎帮助过我家林子,给他送过钱财粮食,帮他渡过难关。” 林玉瓒手一顿,哼哼道“此事我不晓得,你不是交友无数,你都记不清还问我。” 王诚又细想一遍,还真让他记起来,这是他来到北城第二日,外人禀报有一女子要见王林。 此乃大事,当即他便躲在门后偷看,只记得当时他弟的怒吼,叫人滚蛋的话语。 但他确实说了句“安平你又想骗我,别逼我动手杀你。” 王诚:……,他应该没听错,他弟和这个郡主什么时候有了交集。 “岁数大了,有点记不清了。”王诚感叹道。 林玉瓒:……,这疯子,居然内涵他老。 这一夜小以宁是在她爹这边过的,她爹也就着王诚不老实的手凑合一夜,第二日一早黑着脸将女儿赶回去。 小以宁拿着自己写好的大字,乐呵呵的交给洛姑姑,刚出门口就碰见罚站的刘珍英和陈娇仪。 她略过刘珍英,看向陈娇仪“娇娇姐姐也没写完大字?” 陈娇仪愤恨道“我怎么可能没写完,还不是被某条狗坑的。” 小以宁:……,陈娇仪就是心软,为朋友两肋插刀,还不求回报的那种。 她看向刘珍英。 “汪汪。” 小以宁:好实诚的小朋友,说当狗就当狗。 “那我先回去啦。”小以宁也不看她们的热闹,准备回去。 “哎哎哎,以宁妹妹你别走啊!”刘珍英急急喊道。 小以宁不明所以,回头问道“刘姐姐,何事啊?” 刘珍英挤眉弄眼让小以宁靠近,再悄声跟她说道“那虞王的孙女被罚啦,你去看一下再告诉我发生何事。” 女主被罚? 这多正常的事啊! 小以宁怪异的看向刘珍英,这人消息到底哪来的,罚站都能得一个八卦。 不过关于女主的,这热闹她还是要凑的。 “那我去看看在告诉刘姐姐。” “好妹妹,去那边。”刘珍英用脚尖指了一个方向。 小以宁:……,刘珍英小朋友的厉害让人望尘莫及。 她也不耽搁,朝着指的方向走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一大堆小姐姐站在一旁窃窃私语,女主冷梦绾趴在长凳上被杖责。 小以宁一愣,连忙挤到前排看情况,怎会如此严重,这人又犯了啥事。 鸢儿在旁边斥责道“郡主怜你,是因你双手受伤,你倒好,不知感激罢了,还不敬郡主。你可知不敬郡主便是不敬皇室,就是卸了你的头颅都不为过。” “这冷梦绾,我还以为她变好了,没想到她居然说出疯言,郡主现在嫁不出去,未来也能嫁给胡人,成为蒙古国的王妃,为大周朝做贡献。” “行了,你别说了,若是被人听见,这受刑的人便是你了。” “……” 小以宁听着细语,思绪也跟着转,她看向挨打的女主,这冷梦绾比起之前确实好了许多,但依旧不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不过她不再口出狂言,学会求饶了,进步了。 小以宁不由又想起那个卖地瓜的npc和被烧掉的城南一条街,又泛起女主就此被打死就好了的念头。 她爹说了哪怕有证据,咱们还是奈何不了她,她连着虞王,必须先扳倒虞王才行。 男主暗中培养不少势力,可不是说扳就扳的。 小以宁静静看着女主受刑,见她气息流离被抬了下去,不免有些失望。 打不死的小强四处恶心人,讲的就是她。 事毕人散,小以宁也不多留,转身就要离去。 “以宁妹妹…” 她回头看向出声的小小姐,上前行礼道“朴姐姐唤我有何事?” 朴凡梦扯起笑容道“上次诗会一别,便再未见过你,你回家之后可还好?” 小以宁点头“好的呀,我虽然落了水,但身体很棒,一直无事。” “那你大舅舅呢,可还好?”朴凡梦轻声问道。 小以宁想起被王诚扔掉的折扇,又看向朴凡梦不如常人消瘦的脸,回道“我大舅舅很好,谢朴姐姐关心。” “好就好。”朴凡梦步伐牵风一样的离开。 小以宁扶了一把歪掉的小啾啾,感慨这女孩的早熟,她12岁还在地上找蚂蚁洞呢,能为一杯奶茶闹腾好久让人笑话。 真是时代不同呀! 这时又有一人来到小以宁面前,是鸢儿。 “嘿,小丫头,我家郡主找你。” 第151章 我才是万人迷吧 这是小以宁第二次与安平郡主见面,她依旧是昨日的打扮,却让小以宁感到一丝破碎感。 这女主说的话,让安平郡主心伤了吗?书里也没有和亲这一段,这胡人不是被她二舅舅打趴下了吗? 小以宁心里头一次升起怪异的感觉。 安平郡主温柔的看着婢女为她梳头“你年龄如此小,便进女学读书,可想你爹娘?” “我想娘,不想爹,爹会打我。”小以宁如实回道,她爹老讨厌了,还是娘好。 “是吗?不过责之深爱之切,你也应该想你爹爹。”安平郡主诩诩教导道。 小以宁奇异的看她一眼,点点头没再说话。 没想到她在女学也是鼎鼎大名,安平郡主竟不知道她爹就在云飞书院,她要不要提醒一下呢? 鸢儿技术不错,又给小以宁梳了一个新发型,她往镜子照了照,心里决定让赵嬷嬷这几日都给她梳包包头,不要梳小啾啾。 安平郡主拿来一个小食盒“昨日见你对桔红糕甚喜,我特意叫人备了一点,你拿去!” “谢谢郡主姨姨,你对我真好!”小以宁受宠若惊的接过。 “回去!”安平郡主不再看她。 小以宁提着食盒走了几步,没忍住又向后看了一眼。 安平郡主拿着书眼神缥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摸摸自己的圆脸,总不可能自己长的很讨喜,谁见谁爱? 小以宁的食盒又引起同窗一阵羡慕,不过她记性有点不好,将罚站的刘珍英和陈娇仪给忘了。 “好啊,我叫你去看热闹,你竟跑去粘着郡主。”刘珍英不能忍了,提起小以宁的一只耳朵质问。 另一边的耳朵被陈娇仪提着“好歹我们也是过命的交情了,以宁妹妹这样也太让人寒心了。” 其他姐姐都爱莫能助的看着,嘴里喊着轻点,别惹哭了她。 小以宁讨好的将桔红糕分别塞与两人口中“我去看了的,只是头发挤歪了,被郡主看到了。” 何以解忧唯有八卦。 小以宁的耳朵终于保住了。 “快说,我问姐姐们,她们都闭口不谈。”刘珍英急的抓耳挠腮,已经等不及了。 小以宁看着突然围上来的人顿时无语,连虞可都特有眼色的关上门,挤了上来。 “是冷小姐,她说郡主姨姨以后会和亲,嫁到蒙古国。”小以宁悄声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 “她为何要如此讲?”陈娇仪率先皱眉。 “虽然我曾祖父今年退下,但我爹,我祖父镇守北城,年年打的蒙古国节节败退,我们怎会与之和亲。” “而且咱们大周朝泱泱大国,自建国以来从无和亲,更不接受他国进献的美人,只要财与物。”施婉婉接话道。 小以宁结合书里的话,猜测道“冷小姐现在是虞王的孙女,她会不会听到虞王说了什么,比如胡人正在谋划进犯夺城池什么的。” 只能是这个解释了,这女主虽然人来疯,但不会空穴来风。 众人后背一凉,脸上顿时没了笑意。 周朝已经好久没打大型仗了。 “此事皆是猜测,咱们都要闭紧自己的嘴,连家里都不要去信,旬假时再偷偷说与父母听,明白吗?”刘珍英突然正色道。 “若是真的要打仗,我想给我姨夫提个醒,他管着户部。”金星蔓心忧道。 “朴姐姐也听到了,她应该会和她爹讲!”小以宁想起上午的女孩,虽然不确定她会不会说。 “蔓蔓姐姐,你姨夫又不是你爹,他不一定会当真。”小以宁又提醒一句。 一个罔顾子女幸福,将女儿推入深渊的人会是什么好人。 小以宁目光幽幽的看向金星蔓“而且蔓蔓姐姐,若是这消息是真的,你就不想你爹借此高升。” “蔓蔓,你爹没和你说过他被你姨夫压的死死的,几次升迁都驳了吗?”刘珍英小灵通又上线了,她来到金星蔓身边道“你成日就想着吃,不关心你爹,竟不知你爹常常在户部哭。” 小以宁:……,被欺负如此狠吗? 画面一下子转变。 “细想起来我爹也说过此类话。”陆佳宜也开了口。 此话的可信度可谓是百分百,一下子炸了锅,让大家一起细想金大人受难记。 左一句右一句说与金星蔓听,寥寥几句就将金大人大冤种形象刻画的淋漓尽致。 把小以宁听的不由唏嘘,不管在哪里都有职场欺压。 “以宁妹妹…”虞可悄么来到小以宁旁边,低声道“我想让我爹捐点银钱给北城将士,你帮我问问你爹多少合适。” “好的,虞可姐姐。”小以宁应的飞快。 她家算是与虞可家绑在一块了,她爹不知在哪搞得一些见不得的生意,交于虞富贵打理,虞富贵对爹也是言听计从。 燕京从来不缺话题,只是一到自己身上就没那么欢乐,今日的金星蔓是哭着回舍房的,连昏食都没兴趣吃了。 “哦?那个冷小姐真的如此说?”林玉瓒捏起桔红糕瞧了两眼,又放回盘子,看向女儿“此事你不必过脑,爹与大舅舅心里有数,这桔红糕,晴姐儿自个儿吃。” 小以宁狐疑瞅了一眼爹,昨日还吃醋,今日就不在乎了,合着耍她呢。 “那虞可姐姐的事呢?”她又问道。 “让她爹准备三十万两的粮草秘密送去,你爹会在皇上前提及他的好。”王诚替林玉瓒回道。 “大舅舅也不吃桔红糕吗?晴姐儿特地带的。”小以宁看着王诚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小圆饼子,就是不动她的桔红糕,不由奇道。 王诚目光落到小以宁的包包头上“不了,你大舅舅也不喜甜食。” “晴姐儿,你且记得这世上可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你又不是银子,没人会抢着喜欢。” 小以宁:……,这么又开始说教了。 “大舅舅,爹,我回去啦。”小以宁跳下椅子。 “嗯,将糕点拿回去!”林玉瓒敲着盘子提醒道。 “好的,爹。”小以宁将糕点重新装进小食盒,瞟了一眼正吃的不亦乐乎的王诚,一下子用头撞倒他,夺过他面前的饼子,跑了。 “我带的都不吃,你们就啥都别吃,哼。” 王诚将嘴里的饼子吞下,傻眼看着小人儿飞快离去的身影,不由失笑“这孩子,气性真大。” “这冷梦绾真是有趣,似能看到与众不同的事。”林玉瓒抿茶沉思。“不过我已提醒过那老头留心运往北城的军备,应该不会再出上辈子的事。” “难说,上辈子军饷被劫一事,举国轰动,查出来了吗?”王诚提醒道。 北城,周朝的军事要塞,挡住胡人的第一防线,敢动军饷就是通敌卖国。 “我怎么觉得我又要倒霉了?”林玉瓒心底突兀的升起不好的预感。 不止是他,连王诚也有异感“你向老头提及过我?” 这时才消失几日的66出现他俩面前“皇上召见,你俩跟我来。” 林玉瓒:我若是考不上举人就是这老头害的。 王诚拒绝“涵秋院有人,不能让人发现我俩不在。” 66看向旁边“此事简单。” 他消失一会儿,又出现二人面前。 林玉瓒认命的张开手臂。 66轻蔑的睨他一眼,走向里头,不知按了哪里,一道幽深的地道出现在屋内“此处与玲珑院都有地道通往暗河,船只已备好,你俩快些。” 王诚路过林玉瓒忍不住刺他一句“没想到顺安竟有此癖好。” 林玉瓒:…… 第152章 示好 涵秋院再次陷入寂静,只剩下房内微弱闪烁的烛光,无人发现两人悄然离去。 林玉瓒与王诚看着堆积成山的账本,差点没站稳。 毫无疑问,这二人被晟景琛强行征召了。 裴大福挂着慈祥(恐怖)的笑容“圣上说了,给你们孝敬他的机会,将这些账本的错处都找出来。” 王诚作揖,惶恐道“裴公公,我这,这术数不精啊,恐难胜任。” 裴大福掀开眼皮,抹了一把假泪“王大公子,你是圣上的大外甥,你不分忧谁分忧。这术数不精也无事,圣上想的不过是以后给你加官晋爵有个由头。” 王诚:…… 若是小以宁在这,肯定晓得此路数,名为道德绑架,还挺高明。 王诚无可奈何,只能乖乖坐在桌案前,翻起账本。 林玉瓒见老友落败,旋即慨叹:“裴公公,皇上何时要成果?我和王诚白日里需潜心读书,夜晚亦需休憩啊!” 裴大福似笑非笑的说道“林秀才放心,圣上可疼你们了,晚上只需干两个时辰,这白日嘛,若是你们想来孝敬,圣上也不拦着。这些账本,圣上可是给了你们十日时间。” 林玉瓒:……,这个臭老头,就喜欢坑人,十日哪里够。 他琢磨一会儿,便道“若是需十日,我可否向圣上借个人。” “谁?” “金大可怜。”林玉瓒和王诚不约而同道。 “金、大、可、怜?”裴大福一愣,还有人叫这名。 他笑着点头“可,我去禀明皇上。” 言罢,他便向外走去,还抛下一句:“二位可千万莫要眯眼,否则这影卫,会将你俩如同上吊的鸭子一般,吊在横梁上。” 林玉瓒和王诚同时看向影卫66,暗骂一句:这个糟老头果然阴险狡诈。 翌日 小以宁再次到暗门处与两位长辈道别,就被二人硕大无比的黑眼圈给吓了一跳。 她担忧的问道“爹和大舅舅咋了呀,是饿了一夜吗?” 林玉瓒垂眸看她“并无,晴姐儿,这几日爹与大舅舅要准备书院小考事宜,你若有事要与爹说的,就写张纸头留在门缝处,爹会看的。” 小以宁听到此话大惊,每次翻书都要看心情的老爹居然开始用功了。 不过好像是临时抱佛脚。 不管如何,小以宁还是挺欣慰的,她上前给她爹一个爱的抱抱。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骚动,浑身泥泞的纳兰清野被同窗扶了进来。 “林兄王兄,今早我隔壁院的陈师兄一早醒来竟发现自己与纳兰兄相拥,气的他将纳兰兄胖揍了一顿。”张凉川抹汗解释道。 林玉瓒:…… 王诚:…… 小以宁:早起的人儿有瓜吃呀。 “这医侍等下就来了,你俩可否给纳兰兄换一身衣物,他,他那个遗溺又遗矢,浑身恶臭让人受不住啊。”张凉川又说道。 林玉瓒:这人真够倒霉的。 王诚:还是要移出去,不然这影卫今晚又将他扔到莫名的地方,倒霉的是他俩。 下面就不是小以宁能参与的,她恋恋不舍的放下瓜去上学,又被屋里的场景惊了一下。 刘珍英抬眸看她“发什么呆,快来挑自己爱吃的零嘴,机不可失啊,你蔓蔓姐姐今日起不吃零嘴了。” 小以宁震惊,她看向还是红眼眶的金星蔓,见她微微点头道“我要孝敬爹,把零嘴戒了。” 小以宁:……,这是两码事,姐姐。 金星蔓带来的零嘴很多,但无一例外都是好吃的,小以宁为自己可爱的乳牙着想,就选了两食盒蜜饯,其他姐姐都选了三样朝上,可见金星蔓带的零嘴真的很多。 她喜滋滋的将食盒收好,头顶就笼罩上一大片阴影。 小以宁心头一紧“姐姐们,有啥事啊?” 众人互视一眼,最后都将目光落到她身上,异口同声道“你是不是我们的好妹妹?” “不是。”小以宁立马回绝。 众人:…… 小以宁生无可恋的提着食盒,向女主舍房走去。她是真的不想去,可是迫于小姐姐们的淫威不得不来。 她转头看向后头,刘珍英为首的小朋友还拿着帕子挥了挥“我们教你说的话可别忘了呀,以宁妹妹,你别怕。” 几张帕子在空中飞舞,小以宁露出颓然笑容,在众人期盼中,踏入女主舍房。 “啪。” 喜鹊惊慌蹲地捡着碗碎,她扯起僵硬笑容“林小姐怎来了,可是过来看我家姑娘。” 小以宁上下打量着她,又往地上的药瞅了瞅,心里闪过了然,软软开口道“我来看看冷小姐,毕竟她送过我好几吃东西。” 喜鹊:可是你一次未收,还与她关系极差。 小以宁可不管这婢女想什么,她还要和女主对对碰呢。 “我给冷小姐带了山药粥,特意放温了,姐姐给她喂了。”小以宁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冷梦绾的床边。 此刻的女主犹如破碎的娃娃,面色泛着病态红,软软的趴在床上,后背还渗着血,相当可怖。 她看着此人无意识的喝粥,头顶还冒着细汗,便拿出帕子帮她擦了擦。 女主只是看着可怜罢了,但她一点都不值得可怜。 冷梦绾混沌的眼睛在小以宁脸上扫了扫“谁?” 喜鹊轻声回道“是林以宁林小姐,她来看你了。” 第153章 这个世界全员恶人 “林以宁,那个林玉瓒的女儿?”冷梦绾讶然道。 小以宁:果然还没死心。 喜鹊连忙瞅向小孩,见她表情未变,心松了下,又不由埋怨起冷梦绾,如此不知羞,日日喊男子名,还是有妇之夫。 冷梦绾的眼神在小以宁的脸上慢慢聚集又发散,怔愣许久,不知何处的记忆涌上心头。 “这小娃就该在降生之时溺死,你看那瓒小子把她护的跟眼珠子似的,还时不时背着她去镇上抓药吃,白瞎银钱。” “可不是,孝期出生的孩子哪能留,指不定福顺两口子就是被她克死的。” “娘,当时晴姐儿还在娘胎里呢。”只听她弱弱的说道,下一刻她便被踹倒在地,耳光不停的落到脸上。 “死丫头片子,还敢顶嘴。” “哎呀,长智家的,这白日里可别打孩子,族老看见可要说你了。”旁人假惺惺的劝道。 “这丫头简直翻了天了,前几年还闹着要去女学,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那小姐命,你弟我都不想送还会送你?” “娘,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各位婶婶在此洗衣啊!”这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身上的疼痛也停了下来。 “哟,林童生可是刚从镇上回来?” 林玉瓒点点头“刚回来,不过家里繁忙,抽不出手给我家晴姐儿熬药,便想着找人帮忙。” “这有何难,我家阿香就能帮你,快去,给我放机灵点。” 阿香被推了出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一道阴影落下,她便被一双好看的手扶起。 婉娘弯弯眼角“走,阿香妹妹。” 林玉瓒淡淡瞥了她一眼,提了提背篓转身离去,嘴里还念叨着“晴姐儿,家马上就到了,乖,莫闹。” 小以宁狐疑的看着冷梦绾,这人发愣也太久了,该不会烧傻了。 喜鹊见主子久久不肯张嘴,尴尬的将碗放到一边,对小以宁道“林小姐,劳烦您看一会儿我家姑娘,我要去寿药房重新抓药,刚才那药,我手笨打翻了。” 小以宁点点头,没人在更容易套话,她乐意至极。 轻微的关门声让冷梦绾的目光终于重新聚集 ,她盯着小以宁的脸冷笑道“没想到你当初如此病弱,竟能安然存活到现在。” 小以宁心里咯噔一下,紧盯着女主,下一刻她的手腕便被牢牢抓住,腕部滚烫,此人分明已经烧的不轻。 “苟活又如何,还不是要死。不止是你,你娘,还有你的族人都难以幸免,就你爹侥幸存活。”冷梦绾的眼神流离,又不知看向了何处,开始喃喃自语。 “正是林族的覆灭,将林玉瓒推到盛武帝的对立面,从而让他辅助晟景战,助其一步步登上皇帝的宝座。” “可惜了,晟景战登位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他。” 小以宁目光闪烁,没有搭话,由着她讲下去。 “这里全员恶人,盛武帝压榨臣子家财,逼的他们贪赃枉法,晟景战日夜筹谋篡位,不顾民怨,林玉瓒就是他手里的刀,不分青红皂白,指谁杀谁,王诚满口假仁假义,欺骗百姓拥戴虞王。钱行奸诈小人,引诱纳兰世家的姐弟与之苟合,从而得到纳兰世家的助力登到高位……” 冷梦绾絮絮叨叨说了许久,久到小以宁终于搞清楚此人是怎么回事,她快速看向门口,见房门还无动静,便质问道“你口口声声说别人恶人,你还不是如此,烧光城南一条街,烧死无数人。” 冷梦绾嘴巴蓦地一顿,又开口道“你懂什么,我只是做了晟景战会做的事,如果不是我,死的人更多,而且他们早晚都会死。” 小以宁:……,你这样拉踩男主洗白,未免也太牵强了。 冷梦绾有些撑不住,头无力的歪在木枕上,手也松了些。 小以宁立马缩手,见女主似要睡去,又连忙问道“安平郡主真的会和亲吗?” 冷梦绾勉强睁开眼睛“你信?不必可怜她,这里不过是书里的世界,若是我没有记错五个月后胡人进攻,此仗打了两年之久,陈家军死伤殆尽,无人再能胜北城将军一职,还是晟景战使计将他们赶走,赔了10座城池,这安平郡主就是晟景战献于蒙古国的礼物。” “这人还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发了一笔战争财。” “你刚才说那么多,怎么不见说王林,此人如何了?”小以宁迫不及待问道。 “他呀……”冷梦绾如梦呓一般,低语道“他送安平郡主去和亲,被胡人杀了,好像是被五马分尸,尸块挂在北城外,被秃鹫分食了。” 小以宁一愣:二舅舅怎会如此惨? 她看向冷梦绾,她此刻彻底没了声响。 “唉,你别睡啊,你就讲了人,剧情呢,你剧情还没讲呢!”小以宁将女主推了又推,得不到一丝回应。 她气的跺脚 ,怎么这样,剧透透一半,她还有好些事要问的。 小以宁心慌意乱,女主没来之前,她爹和她舅舅跟着男主后面跑,女主来之后,又变成在她后面跑。 合着她家人都是男女主的垫脚石,就是做贡献的炮灰工具人啊! 这时,喜鹊端着药打开房门,见小以宁红了眼眶,不禁尴尬道“谢林小姐帮我看姑娘,我去熬药时辰长了些。” “冷小姐好像死掉了,你白熬了。”小以宁气咻咻的指着床上的人道。 “啪” 药碗再次落地。 “啊?小姐…”喜鹊惊恐的扑到冷梦绾身上,检查鼻息,然后呆呆回头“林小姐,我家姑娘只是昏睡过去了。” “啊…是吗,那她为何不与我说话。”小以宁气鼓鼓的问道。 喜鹊心累,将她送出门外“林小姐下次再过来玩,那个时候我家姑娘就能和你说话了。” 小以宁:下次…下次女主清醒了会说于她听?搞笑呢! 她带着心事刚行至转弯处,就被久等的人拽到一边。 “你怎如此久,若是被洛乐知这个老妖婆逮到了,咱们又要挨一顿揍。”刘珍英急的要跳脚。 小以宁看了一圈,人居然都在,忍不住说道“……,姐姐们咋没去上课,我能自己回去的。” “万一迟了,以宁妹妹不得受罚,我们也是担心。”金星蔓讪笑着解释。 小以宁面露疑色:你觉得我会信? “洛姑姑应该不会罚我的,我连理由都想好了,我过来关心虞王的孙女,毕竟亲戚一场。”小以宁不慌不忙道。 众人:…… “哦,就这么笃定我不会罚你?”洛姑姑如同魔鬼般的声音在众人身后突兀的响起。 小以宁向后看去,只见洛姑姑带领着几名黄衣姑姑,漠然地看着她们,个个手里拿着戒尺,忽上忽下拍着手掌。 “洛姑姑,你是何时来的?”一人颤颤巍巍地问道。 “哦~从老妖婆开始。”洛姑姑缓缓道。 “哈…” 这时刘珍英突然大喝一声挡在小以宁面前“洛姑姑,你把小以宁的份打我们身上,她脑子不行,打不得。” 小以宁:……,我谢谢你哈! 洛姑姑:……,到底谁脑子不行? 第154章 金大可怜 刘珍英是个讲义气的小朋友,其他人也是疼爱妹妹的小可爱。 小以宁终究没挨成洛姑姑的戒尺,喜提20张大字。 每个人也都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心满意足的抹泪离开。 “小姐,老爷不是说要备小考,叫你别去吵吗?”秋衣见主子又准备齐全,连忙问道。 “我不吵呀,我还要写大字,没空陪爹聊天。”小以宁又将两食盒给拿上给爹他们送去,这蜜饯做的太甜,她与秋衣吃了容易掉牙,呃…赵嬷嬷吃了也容易掉牙。 “这……”秋衣回头求助赵雅。 赵雅眼皮一掀,和蔼道“小姐真是个孝顺的孩子,知道老爷和大舅爷读书苦闷,特意过去陪他们。” 秋衣:…… 小以宁傲娇的头一昂,小腿迈出任我其谁的嚣张步伐,消失在二人眼中。 “老爷见了小姐,也会想着早些歇息。”赵雅提点道。 “而且二十张大字,小姐一个人如何写的完。” 秋衣:赵嬷嬷果然想的深远,她还有的学。 “咚咚”小以宁敲了两下门,见没动静,又蹙眉敲了两下。她瞧里头灯火明亮,不由喊了一声“爹,大舅舅…”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这里头还是毫无动静,小以宁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句,大骗子,说什么读书,结果人都不在。 她瞟向旁边纳兰清野的舍房,房门半掩,伸手用力一推,嘴里喊着“晴姐儿不会闹的,谢谢爹。” 小以宁放下东西,迅速抓了两把蜜饯,去找纳兰清野,清晨时她还没看仔细他挨揍后的模样。 此人说来也是倒霉,因与姐妹长得很像,就被坑了。 “纳兰公子,我爹让我送蜜饯过来给你甜甜嘴。”小以宁在门口甜甜喊道。 “门未关,你送进来便是。”里头闷闷的声音响起。 “我爹说啦,男女有别,不能独处一室。”小以宁软糯的回道。 没过一会儿,门便微微打开,纳兰清野青肿的脸露了出来,他低头看着小人儿手里的蜜饯,扯起笑容“多谢。” “不谢。”小以宁将蜜饯放到他手里,还悄眯眯打量他一眼,哪怕亵裤穿着,还是能分辨出腿的不同,啧,之前自残打小腿,现在是大腿也断了,手还僵硬着,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啧,好惨一男的,忍住痛都要偷看,佩服佩服。 “还有何事。”纳兰清野见小以宁杵着没有离开,眼里闪过阴郁,又问了一句。 “纳兰公子为何夜夜不出来,外头月光明亮,可以作诗无数首,你和我爹一起赏月呀。”小以宁指着大片乌云说道。 “林小姐,今夜天色不好,无月色。”纳兰清野拒绝道。 “有的有的,我爹说向天空吹吹,乌云便跑了,纳兰公子和我一起吹,我爹就会出来陪我们一起吹。”小以宁两手放到嘴边,已经作势要向天空吹气。 “啪” “告诉你爹,我不帮他带孩。” “纳兰公子,纳兰公子……”小以宁把门拍的啪啪响,直把里头的烛火逼灭,还传出东西摔倒的声音。 “纳兰公子可是摔啦,我去喊颜可姐姐。”外头又传来小以宁如同魔咒般的声音。 “不必。”纳兰清野怒吼一声,又秃然道“林小姐,某要休息了,你别吵某了,回去找你爹。” “哦。”小以宁有些失望,在纳兰清野门口溜达了两圈,总算离开。 纳兰清野内心骂骂咧咧,刚要站起,小以宁的身影又出现在门口,估摸着是想透过门缝往里头看。 “纳兰公子,你真的睡了吗…我爹和大舅舅都说你在骗人哟~~” 纳兰清野:……,这一家人真够讨厌的,这小娃更甚。 这一夜注定是纳兰清野崩溃的一晚,让他对小以宁的软糯声音彻底产生了恐惧。 这一夜也是王诚与林玉瓒头疼的一晚,耳边一直传来嗡嗡哭声。 林玉瓒撕下两片纸塞入耳中,无奈道“金大人,你这是作甚,皇上叫你过来分忧乃是君恩,你竟委屈上了。” 金玉满急忙摆手,抹泪道“不是的,不是的,某只是未想到某在圣上心中竟有如此份量,某…某…。” 他突然亢奋的站起“某愿为大周朝,抛头颅洒热血,死而后已。” 下一刻他的脖子上便架起一把刀。 金玉满:…… 66:“坐下算账,不然我削了你的脖子。” “诶诶,影卫大人,某这就算,这就算。”金玉满滴落一滴冷汗,战战兢兢的坐下。 下一刻他又开始雄起“这些账本,对某来说只是小菜,两位秀才回去,这些都交于某,某只需三天两夜,不,仅二天两夜便盘算完成。” 王诚:怪不得整个户部都逮着你坑。 林玉瓒:上辈子会赫赫有名也不无道理。 “哦?没想到我大周朝竟有金大人这样的天纵奇才,真是我朝之幸啊!想来圣上午夜梦回时,都要向先祖回禀有如此栋梁之才,甚欣慰之。”坐在上首的裴大福言不由衷道。 “裴公公,您只需给某一日一夜,某定将此账错处全部找出来。”金玉满喝到鸡汤,立马斗志昂扬。 “好,圣上定会记得金大人的功劳。” 王诚:……此人竟坑人害己。 林玉瓒:……,毁灭!!! 二人的动作又加快了一倍,心里更是恨金玉满恨的牙痒痒。 裴大福惬意的扇着扇子,这金玉满可真是个妙人,以前怎就没发现呢? 第155章 都被罚了 清晨的阳光刚洒落在小以宁脸上,她便感到脸上有一股湿意。 “日上三竿了,快起来。”林玉瓒不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小以宁瞬间睁眼。 “爹,早呀!” “不早了,快些拿走你的大字。”林玉瓒脸色青黑,真的要被这个女儿气死。 昨夜他从地宫回来,头脑昏涨,手指抽搐,本来想着好好休息,竟被趴在桌子上的小人给惊出冷汗。 二十张宣纸,才堪堪写了三张,剩下17张都是他与王诚二人挑灯补的。 小以宁一激灵,看向书桌“啊,我的大字没写完,都是爹和舅舅害的。” “啊哟。”她头上一痛,控诉的看向罪魁祸首。 “顺安,晴姐儿还是个孩子,不必……”王诚提着茶壶的手颤颤巍巍,终于给自己倒好一杯茶,继续道“留情。” 林玉瓒也没打算放过她,将她有墨迹的脸抹干净,就放到膝盖上,手高高举起“说,这次又因何事被罚,整整二十张大字,你是不是在隔壁翻天了。” “晴姐儿不是故意的,爹爹掌下留情啊。”小以宁连忙告饶。 王诚斜眼看她,顶着烟熏妆的脸苍白如雪,黑白分明,他没有血色的嘴裂开一抹笑“哦?看来晴姐儿是想挨戒尺了,果然孝顺,知道你爹打在你身,痛在手心。” 小以宁:…… “你今日不说个所以然,爹归家便告于你母亲。”林玉瓒再一次威胁道。 小以宁一听大惊失色,立马道“我去见冷梦绾了,她生病了,晴姐儿便去看她。” 王,林顿时脸色巨变。 林玉瓒将女儿放在地上,忍气轻声道“晴姐儿,你和爹说,为何去找那人,又与那人说了什么?” 小以宁看着两人阴沉可怖的神色,紧张的扣起手指头“昨日姐姐们怀疑虞王在胡人那里养了细作,便让我去套话。时间太长了,回来时,我被洛姑姑抓到了。” 林玉瓒心头一松,摸摸女儿的脸颊提醒道“你与那人有几分相似,晴姐儿往后不要接近此人,免得引人误会。” 王诚的脸也由阴转晴,继续喝茶,悠悠然道“你那些同窗小小年纪倒是会使唤人,若还有此等事,晴姐儿闹闹脾气不去,她们也说不得什么。晴姐儿套出话来了?” 小以宁点点头,特别得意的看向她爹和大舅舅,希望他俩能夸一夸。 林玉瓒看了一眼王诚,摸摸下巴,直接忽视了这个表情,将宣纸混乱折好,放到女儿手里“回去,免得迟了又被罚写大字,爹累了。” 小以宁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爹爹不想知道吗?” 林玉瓒冷漠拒绝“爹虽与此人只照面过一次,但也知她满口谎言,爹不想听。” “那大舅舅呢?”小以宁看向王诚。 王诚轻叹一声“晴姐儿,你舅舅上次给她诊过一次,此人有癫狂之症,其言皆是疯语。” 小以宁:……,行,不听小孩言,吃亏在眼前。 林玉瓒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挑眉道“哟,没想到我女儿还挺能管住嘴的。” “未必。” 王诚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哒哒哒的脚步声。 小以宁在门后探出头,轻声道“冷小姐说有人要发战争财。” 说完,小以宁又转身跑了。 王诚:……,大意了,居然被拿捏了。 林玉瓒:……,不愧是我女儿,会操控人心了。 今早注定是迟到的一天,小以宁刚到暗门处,就被抓了回去。 张凉川信步而行,又溜达到地乙班处,远远便见王,林二人举着高凳在外罚站“呃…王兄,林兄,你俩…” 他看着两人虚弱至极的脸色,迟疑道“这是咋了?” 二人不约而同道“带娃辛苦。” 张凉川:……,看来这小孩越聪明越能折腾人啊,两位兄台才两日未见就如被妖物吸走精气一般。 他环顾四周,在二人耳边悄声道“你们院里的纳兰公子不知为何,今早闹着要与陈师兄住一处。陈师兄,咳,又将他打了一顿。” “多谢告知。”二人又异口同声回道。 “。。。。。。” 张凉川怪异的看他俩一眼“你俩……该不会不是舅婿,是契兄弟。” 二人互看一眼,眼里皆是嫌弃,便将头撇到一边,又两口一致道“不是,他不配。” 张凉川:“……,哦,呃,二位随意,随意哈…” 王诚:此人善恶不分,草菅人命,竟是他妹夫,晦气。 林玉瓒:此人巧言令色,愚弄百姓,竟是婉娘她哥,晦气。 ———— 洛姑姑慢悠悠的翻着小以宁的大字,起初几张尚能入眼,后面的十来张字便如春蚓秋蛇,歪七扭八,简直不堪入目,污眼至极。她冷眼瞥向小以宁,将大字重重拍向桌子。 小以宁一激灵,立马抓起洛姑姑的裙摆,泪如雨下“洛姑姑,以宁错了,我下次一定好好写,你不要打以宁。” 洛姑姑轻挥衣袖,便有两个黄衣姑姑将小以宁拉开,又端来一把太师椅给洛姑姑坐下。 她举起小以宁的大字展示到跪着人面前“二十张大字,唯一人完成,你们个个叫人代写,弄虚作假,真当我眼瞎不成?” 小以宁:她……过关了?哈? “可林以宁这样是敷衍了事啊!”刘珍英抬头不服道。 “哼,敷衍了事?她三岁便知不可欺瞒夫子,你们都已垂髫之年,竟如此浅显之理都不懂。”洛姑姑将字散到地上。 “你们昨日便已犯错,今日仍不知悔改,那便在此处跪着,大字再加10张,何时将30张大字写完,何时起身。” “是,洛姑姑。”众人低头,都忍不住轻声啜泣起来。 洛姑姑又看向小以宁“你站着写,昨日逃课今日迟到,改恶习,掌10板,写10张。” “是,洛姑姑。”小以宁看向押在地上的同窗,乖乖应道。 迟到也罚那么狠,都是爹和大舅舅害的,呜呜呜。 洛姑姑选的地方是穿堂长廊,人来人往,无数小姐姐都闻讯过来看热闹,这是地级班第一次罚那么狠。 小以宁和她的同窗个个脸红耳赤,眼眶泛红。 第155章 地底网络 安平郡主遥遥看着这群受罚的小丫头,蹙眉问鸢儿“这洛乐知次次都罚这么狠?” “回郡主,确实如此,这个年纪的娇小姐刚入女学,难免顽劣带着娇气,洛姑姑罚得狠些,能让她们收敛脾性,夫子也好教些。” “是吗?三岁孩提也是如此罚?这也太过苛刻。”安平郡主略微不悦。 鸢儿抬眸看了远处一眼,又缓缓道“郡主可是心怜这些孩子,不过女学规定各级姑姑互不干涉,您不便插手此事。” “嗯。”安平郡主收回目光,走了几步,又道“给她们一些糕点填肚子,如此多大字,怕是要写许久。” “是。” 洛乐知瞅着安平郡主送来的糕点,眼神泛凉,她看向跪着的人,果不其然刚刚还在专注写字的小人儿,开始心不在焉,频频抬头。 “谁先写完,这些糕点便是谁的。”洛乐知微微开口道。 小以宁身上顿时杀来几道视线,她被罚的最少,自然是最快。 小以宁:还是放慢点速度,惹不起惹不起。 其他人立马放快速度,字也渐渐惨不忍睹。 “字差者,再加10张。”洛乐知的声音又响起。 众人:……,好狠。 时间过了许久,久到长廊已无人指指点点,第一个写完的人也出现了。 小以宁欲哭无泪的接过糕点,她都放缓速度了,结果小姐姐们不给力,还是落了后头。 洛乐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郡主赏的,记得去谢恩。” “是,洛姑姑。”小以宁端着盘子站在一旁,不肯走。 “还有事?”洛乐知斜睨着她,语气冷淡的问道。 “洛姑姑,夫子教我良师益友,当情同手足,兄友弟恭。”小以宁软软的回了一句。 洛乐知心下了然,头看向别处“你既得了糕点,如何处理,自行便是。” 小以宁眼睛微亮,立马上前举起盘子“谢洛姑姑教我明理。” 洛乐知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勾,颔首拿走一块。 小以宁又将糕点捧到刘珍英面前“谢姐姐平日对我多有照顾。” 虽然这几日被罚,也有你嘴多的嫌疑。 刘珍英迅速抬头望了洛乐知一眼,见她眼看向别处,连忙拿走一块道“谢谢妹妹。” 然后一手将糕点全部塞进嘴里,一手挥挥让她快去别处。 小以宁如法炮制,终于让每个小姐姐都吃上糕点,心也松了一半。 拉自己仇恨值的事,她可不会干。 不过拉别人仇恨值的事,她一定会干。 小以宁心满意足的离开,背后留下一众羡慕的视线。 洛乐知翻过一页书,幽幽提醒道“继续写,不准停。” 众人心中一凛“是。” 不多时,小以宁的声音又突兀的响起“洛姑姑,辛苦。” 众人抬头看去,便见这个只到大腿根的小人儿,努力捧着茶壶给洛乐知沏茶。 众人:……,谄媚、小人、叛徒… 洛乐知眉毛微扬,面无表情的喝起茶“林以宁,倒是难为你了,去。” 小以宁扬起笑脸,又给每个小姐姐倒茶送去。 接着她又拿着小团扇,给在场每个人扇风,成了这里最忙的人。 洛乐知也绷着脸看着她蹦东蹦西,并无阻止。连颜时也都被小以宁拉来当外援,给各位送午食。 这班小朋友终究被自个儿坑趴下了,她们已经手废腿废,小以宁也是,坐在长廊上的长椅上,两腿颤颤,怀疑人生。 “吾已传话给各自婢子过来接,此次轻罚,若有下次,定不轻饶。懂?”洛乐知捧着大字,居高临下锐视着这群小朋友。 “是,洛姑姑,我们下次不敢了。” 洛乐知瞥向蔫哒哒的小以宁,微微摇头离开。 今日算是白罚了。 洛姑姑本就不落的凶煞威名,也从今日起又高出一座山,到了小儿闻之啼哭的程度。 “以宁妹妹,今日是无法了,明日昏食过后再一同去郡主那谢恩。”刘珍英毫无形象的揉着小腿,有气无力道。 “啊,能不能午食过后去呀,我晚上要去看爹 。” 其实她就想着谢个恩就回来的,这郡主莫名其妙的喜欢上她,她有点心里发鼓。大公主和她姥姥好像关系也是淡淡的。 难不成她真是香饽饽,四处发亮? “爹有什么好看的,坏死了。”颜可气道。 颜大人送午食过来时,将洛乐知夸了又夸,又暗戳戳的提示多罚一下颜可,让她长长记性。 唉,没办法,家长多是如此。 小以宁:我还要去堵爹呢,和你不一样滴。 不过时间不可变,没人想被洛乐知在罚一次,小以宁抗议无效。 不过她又是被第一个接走的。 清晨来时赵雅便知晓她已迟了,便让秋衣远远跟在后头看情况,更是让她当耳报神。 小以宁再一次顶着众人羡慕的目光,率先离开。 “小姐呀,今日这事虽是老爷和大舅爷的错,但规矩就是规矩,这洛姑姑没有罚错你。”赵雅揉揉小以宁的酸腿道。 “不过小姐等旬假时可向夫人说一嘴。” “要得,要得。”小以宁背后靠山强大,有的是为她撑腰的人。 “赵嬷嬷我要去烦爹啦,若是有人寻我,便说我睡了。” 秋衣耿直的道“小姐,你同窗今日都无法行走了,无人会寻你的。” 小以宁:……,看破不说破嘛,搞得她好像没人缘似的。 今日被罚也停了课,日头还大亮,小以宁便早早到涵秋院等候,但这个等嘛…… 梁上13无语的望着旁边的小丫头“若是掉下去,我不会伸手。” “阿三姐姐,我付了十两银子啦。”小以宁晃悠悠的站在横梁上,连忙抓住13的黑衣。 13低眉盯着胸前的小手,刚才她没感觉错,被人挠了两下。她抬头看向小以宁,对上她无辜的大眼睛。 ……,罢了,小娃懂什么。 “你的手若是再乱动,我便剁了喂狗。”13将这个小人儿搂到怀里,免得她掉下去。 小以宁迅速缩回手,好恐怖一女的,她还是个孩子呢,而且还是女孩子。 不多时,林玉瓒和王诚也回到屋内,二人刚落坐,66又如鬼魅般出现。 “……,今日日头尚早,等天黑在行事。”林玉瓒心梗道,若不是他俩身子太虚,教骑射的夫子也不会放他们回来。 “这青天白日,我俩若是又行踪成迷,恐惹人怀疑,尤其是同院的人,回来时便盯着我俩。”王诚也开口拒绝。 66的眯眯眼瞥向13的位置,又看向二人“小事一桩,我去去就来。” 他的身影一消失,王,林二人立马拿着饼子狂啃,连小以宁带来的蜜饯都慌乱塞入袖子中。 做完这一切,66又重新出现,冷冷道“走。” 小以宁在梁上眼睁睁的看着三人打开地道离开,手捂着嘴难以置信的看向13。 “有何大惊小怪的,这燕京地下有一条四通八达的暗河,每一个分叉都有一个据点。”13道。 “那我能去逛逛吗?”小以宁露出渴望的眼神。 “不行。”13冷情拒绝。 “那这样呢!”小以宁将宝贝金条举到她面前。 “嗯?也不是不行。” 第156章 郡主你别气 13虽然答应小以宁去地底逛逛,但小以宁有这福气看,却无福欣赏。 她又一次晕船了,13没有管,只是想着早点干完活早点拿金条。 小以宁软绵绵的趴在小舟上,无力的看着四周,还遇到有影卫在叉路平台上悠闲喝茶,看到她又看到13,便没有再管。 “每一个分叉点,都有一个地道。”13轻声解说道“上头便是据点。” “我能去上头逛逛吗?”小以宁满脸期待的问道。 13低头看她“钱不够。” “我还有你一张欠条。”小以宁又拿出杀手锏。 13:…… “只能去一处。”13伸手打算销毁证据,小以宁一缩手“那我不去了。” “……,随你。”13翻着白眼,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若是你告诉我,这里的分叉的水路通往哪里,我这个欠条就还你。”小以宁又俏皮的抛出条件。 “可。”13盯着欠条,不由腹诽,这小娃真够精的。 小以宁打起精神起身,抱着13的腿听她介绍。 夜深人静,小以宁终于踩着月光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紧接着就被说话声吓了一跳。 她连忙向外看去,便见张凉川带着同窗走进院子。 小以宁:不是,这么倒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哟,晴姐儿,你还在这玩呐。你爹和大舅呢?”张凉川率先问道。 小以宁扯起僵硬笑容“我爹和大舅舅说今日身体不适,便早早歇下了,晴姐儿正打算回去呢!” 张凉川看着紧闭的房门,了然的点头,又不解道“晴姐儿昨夜干啥了,你爹竟成这副模样。” 天降大锅被小以宁顶起。 “昨日,我和我爹吹乌云呢,我还叫纳兰公子一起,但他不愿陪晴姐儿。” 张凉川望向天空,又一言难尽的看向小人儿“你爹与舅舅甚是辛苦。” 还好他没孩子,这小孩太可怕了。 “呃…这王兄与林兄睡了,我们也不便打扰。”张凉川左右看了看,见纳兰清野的房门半掩,还有烛光,连忙道“这纳兰公子早半天时又被陈师兄打了,咱们去看看伤势如何了。” “是极,是极。”众人呼应。 小以宁没想到晚上还能喂个瓜,她又想去看看那衰人是何模样了,不过理智拉住她,此地不宜久留啦。 她遗憾的向暗门处走去,这时身后又传来一声惊天呼声“纳兰兄,你怎掉进子孙桶里啦!” 小以宁:……,这66果然对得起他的名字,真6啊!!! “然后呢?以宁妹妹然后呢?”颜可抓着小以宁摇晃,不满她的突然停下。 “然后张叔叔就找来一把斧子将子孙桶劈开,几个人抬着纳兰公子去找医侍了。”小以宁喝了口茶,继续道“听我爹说,这几日纳兰公子不能下床了,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昨夜闹腾了许久,估计整个书院都晓得纳兰清野拉屎卡子孙桶里,又挣脱不开晕倒的事了,面子里子丢尽。 小以宁都忍不住感叹此人的命运多舛,真的太倒霉了,比她老乡都倒霉,而造成这一切的纳兰姝仪在外头好好的。 “颜可姐姐,要不叫人把你舅爷爷给接走,他来云飞书院就没好过。”她忍不住道。 颜可摇头道“我娘说我舅爷爷进云飞书院读书,家族的族老都很欣慰,觉得他终于想上进是好事。” 小以宁:……,原来他也是不着调的一员啊。 燕京虽然热闹多,但也有停歇期,没想到在这时候能吃到小以宁带来的惊天大瓜,真是乐事不断。 众人心中同时想到,果真是个好妹妹。 王诚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能出这样奇葩效果,他见隔壁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莫名升起愧疚之心,立马被他掐灭“今夜咱俩应该能休息了。” 林玉瓒点头“金大可怜是有本事在身上,不然他也不会在背后被人称为神算盘。” 他顿了顿,尴尬道“今夜这纳兰公子应该不会再出事。” 这时终于有人注意到二人,连忙甩着柳条水到二人身上“快去去晦气,免得被纳兰师弟影响到。瞧瞧这脸色,估计被那衰人吓的不清。我还带了柚子叶,记得去送饭时顶头上。” 王诚和林玉瓒感受到这个神神叨叨的师兄关爱,连忙作揖道谢。 “在下师从龙虎山,若是二位师弟要买平安符,可找我,一符只需五两银。” 林玉瓒:…… 王诚:…… 下一刻,此人便被拉走。 “张有钱你又在书院里做生意,小心监院从兖州回来罚你。” 小以宁迈着小脚来到她爹旁边“龙虎山张有钱?” “这里闹腾,晴姐儿晚些再来玩。”林玉瓒低头看向女儿,还将手里一片柚子叶放到她头上。 “爹,我等下就去看郡主啦,和姐姐们商量好了,今晚不过来了。”小以宁顶着柚子叶道,她吃过昏食就跑过来了。 “哦?你倒是挺忙的,这次就别拿吃的过来了,你爹与大舅舅都不爱吃,自己留着。”林玉瓒提醒道。 小以宁狐疑的看着他俩,仿佛昨日狂塞蜜饯的人不是他俩一样。 “好哒,我自个儿吃。”小以宁也不留恋这里的热闹,转身回玲珑院。 安平郡主早就晓得今晚会有小客人过来,早已让婢子准备瓜果点心等候她们。 小以宁一行人踏着月色向郡主行礼。 “你们都腿可还疼?”安平郡主温柔的看着她们。 “谢郡主关心,我们不疼了。”刘珍英作为代表回道。 安平郡主点点头,也教育道“虽说你们洛姑姑过于严苛,但也是为了你等。这世道对女子向来偏颇,稍有不慎便引来流言蜚语。你们尚小,还不懂。” “我们晓得了,谨记郡主教诲。”众人又齐齐回道。 安平郡主看向小以宁,将她招到手边,劝道“你年纪虽小,但也要晓得业精于勤,不可贪睡。” 又一口大锅被小以宁顶起。 “郡主姨姨,我不会了。”小以宁郁闷的回道。 “郡主姐姐,以宁妹妹是被她爹训了才迟了的,她没有贪睡。”这时崔之瑶帮小以宁恢复了清白。 安平郡主一愣,看向前面这群小姑娘“她爹?” “是啊,以宁妹妹的玲珑院就在涵秋院隔壁,郑女官特意命人开了三尺小门,让她日日能与林爹爹见面。”刘珍英接话道。 “她爹可坏了,二十张大字都让以宁妹妹一个人写,昨日还训她让她迟来被罚。”颜可举起小拳拳气道。 第157章 找到你喽 “我爹可好啦,他刚刚还给了我一片柚子叶,让我顶头上去晦气,前日还帮我吹乌云看月亮。”小以宁拿出柚子叶塞自己发缝里。 众人:真好哄… 小以宁:可不能让她们晓得她只写了三张大字,不然会被唾沫击飞。 安平郡主忍不住轻笑,她摘下柚子叶放于小娃手里,道“你爹可真是有趣,不过女学里并无晦物,这就不用顶了。” “哦。”小以宁将柚子叶收回袖筒里。 “没想到你爹力大无穷,还是个书生。”安平郡主低语呢喃道。 “郡主姨姨,我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是力大无穷的书生。”小以宁听到此话立马纠正道,又接了一句“大力的是我二舅舅王林,在大理寺任职。” 安平郡主的心因这个名字而钝痛,她望着离去的小人儿,冷声问鸢儿“你为何不与我说这小娃姓林?” 鸢儿发蒙道“郡主,她不是玄级的女学子啊!” 小以宁也疑惑的摸着自己婴儿肥的脸,她也长的不像二舅舅啊,这郡主怎会产生这样的误会。 “林以宁,咱俩是不是好姐妹?”这时刘珍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是。”小以宁立马本能的回道。 “。。。。。。” 刘珍英叉着腰道“不是也无事,你把柚子叶交出来给我用几日,过几日便还你。” 小以宁:向人借东西都理直气壮也没谁了。 不过她还是将柚子叶给了刘珍英,大气道“我爹那里多着呢,你不用还啦。” “多谢。”刘珍英下一刻便把柚子叶放头上“哼,我就不信了,这洛乐知能天天盯着我。” 小以宁无语:这和你的嘴有关,姐姐。 这群小朋友被罚一事,只在女学掀起一天波浪,取而代之的便是纳兰清野的倒霉事迹,此事传播速度可以说是如神迹一般,只一夜之间便让整个燕京城的人为之咋舌。 不过此事与小以宁无关,她嘴严的嘞。 “我已传话给你爹了,让他先别进门,等咱们回去,娘亲自给他去去晦气。”婉娘对女儿说道。 “这纳兰公子衰运不断,影响到你爹便不好了,他还要回老家考举人呢。” “娘,你是要抱着爹跨火盆吗?”小以宁好奇道,以她娘的力气真的可以这么干,不过在大庭广众之下,爹的脸面可能会掉地哦。 “我女儿真聪明。”婉娘笑了。 小以宁:……,这里除晦气就那么几种方式,根本不用猜。 “叮~” “叮~” “叮~” 车外悠扬的敲铃声一下子吸引到小以宁,她瞬间梦回小时候和同学一起拿着捡来的易拉罐和卖糖的老头换糖吃的场景。 小以宁撩起薄薄的车帘子,一对怪异的组合映入她眼帘。 “咦,这个道童好小啊,看似与晴姐儿一般大。”婉娘看着街对面的小娃道士惊讶道。 小以宁也盯着这个小娃,灰扑扑的道衣,乱糟糟的道髻,手里还不停的掐算着。 这时小道童突然抬头看向小以宁的马车,更准确的说是盯着小以宁母女俩。 “他也如晴姐儿一般可爱呢!”婉娘惊奇的看着,还摸着女儿的小脸道“脸都圆圆的,像个小包子。” 小以宁放下车帘,脸色木然,刚刚她与道童对视时,竟将前世今生都过了一遍,此人…不简单。 那个眼神,不会是冲她来的? 她抱紧自己母亲,慢慢思索着。 “呀,晴姐儿咋了,可是气娘说那道童可爱?”婉娘将女儿抱起轻哄“娘以后不说了,晴姐儿别气了。” 小以宁靠在娘的颈窝,此时,外头白发老道手上的摇铃也没了声响。 林玉瓒已经在家门口等候多时,婉娘的马车才姗姗来到。 “夫君,你快来看晴姐儿,她似乎没什么精神,怎么哄都不见笑颜。”婉娘的喊声一下揪起他的心。 林玉瓒接过女儿,还未见着脸,就被她扒紧脖子。他轻笑道“婉娘莫忧,许是在女学罚的多了,怕被你责罚才会如此。” 小以宁难以置信的抬头看他,拒绝了这口锅“我被罚分明都是爹害的,晴姐儿在女学可乖了。” 林玉瓒看向妻子,得意道“你看这不是好了吗?” 婉娘忍不住掐了一下他的软肉“你怎能消遣晴姐儿?” 林玉瓒憋下泪意,呲牙咧嘴道“夫人教训的是,为夫下次不敢了 。” 婉娘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夫君等着,我去准备一下。” 林玉瓒的笑颜随着婉娘离去的背影消失而熄灭,他连忙放下女儿,搓着自己刚才被掐的位置“快,快帮爹揉揉,你娘手劲真大。” “哦。”小以宁帮着揉腰,忍不住羡慕起这力道。“我若是有娘这般的大力就好啦。” 林玉瓒过了痛劲,将她重新抱起道“得亏你肖爹 ,不然在女学要吓坏多少人。” 小以宁握起小拳拳“一力压十技。” 下一刻她的拳拳便被打了两下。 “女子当以柔为美,将拳头松开,这副模样成何体统。”林玉瓒教训了一句。 “哼,爹爹说的是歪理。”小以宁重新趴回爹的肩膀,又瞅见刚刚那个怪异组合,一老一小正朝着她家方向走来。 小以宁蓦地僵硬,这二人不会真的冲她来的? 她这该死的自觉要不要这么灵! 林玉瓒感觉到女儿的异样也向后看去,微微皱眉,这老道似是在前世见过。 “夫君,火盆准备好了,快些进来。”这时婉娘声音也在影壁处响起。 “嗯。”林玉瓒绕着心绪,心不在焉的回道。 他迈着步伐,刚要踏进门内,身后突兀的响起一道清脆童音。 “林玉瓒,你怀里抱着的,是你女儿吗?” 第158章 你可知我是谁(1) 林玉瓒瞬间冷脸,转身看向说话的小道童。 “我知道你肯定受不住,但你仔细瞧瞧你抱着的,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小道童继续高声说道。 “这个孩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婉娘从门后走到丈夫旁边,眉头紧皱的盯着此人。 小以宁也是身体紧绷,死死抓着她爹的衣襟,无人知晓她的心跳的有多快。 林玉瓒看向妻子,又瞅向脸色苍白的女儿,开口道“小道爷莫不是跑我家来认亲的,连我的名字都晓得。不过我家夫人只生了一个孩子,且是我亲自接生的,你去别处找爹去!” “谁来找爹的,我是你家老祖宗,你家四世祖见我都要磕几个响头。”小道童气急败坏道。 林玉瓒瞥向郑大,冷声道“将这小童送往京兆尹府,让那里的官爷帮忙找寻家人。” “是,老爷。”郑大撸起袖子将小道童抱离。 “癫公,你在做什么,快点来救我,臭癫公别睡啦,张有钱,快醒醒,张有钱。” 张有钱打了一激灵,睁开混沌的眼睛“哟,讲完啦,来了来了,癫婆。” 白发老道提起裤腿,手脚灵活的追着郑大离开。 小以宁身体回暖,瞪大眼睛道“龙虎山张有钱?” 老道听到此话,回首对着小以宁露出唯一的门牙。 小以宁:……,不会那么巧! 林玉瓒也定定的看了一眼离去的老道,牵起婉娘的手走进门内。 “婉娘切勿多心,当时你肚里就晴姐儿一个。”林玉瓒摸着柔荑道,这突来的变故让他心情阴郁,他看向在院子里和秋衣扑蝶的女儿,心里暗叹。 婉娘也对丈夫柔声道“夫君,我也从未弄丢过晴姐儿。” “我晓得,婉娘对晴姐儿比对我还要上心。” 丈夫的酸意熏的婉娘忍不住发笑,她起身在脸上轻点,俏皮的眨眨眼“可还气?” 林玉瓒挑眉看向她,憋屈道“明知我现在身体欠佳,非得招惹我,婉娘你真是变坏了。” 这出孝都快一年了,林玉瓒还是过着苦行僧的生活。 “啪。” 小以宁起身看向后头,啧啧啧,天还亮着呢,这门就关上了? 不过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她爹就黑着脸走出来。 小以宁彻底震惊:她爹竟是快男。 “晴姐儿,走,爹带你去找舅舅,让他烧狮子头给你吃。”林玉瓒气的太过,以至于忽略了女儿鄙夷的小眼神。 林玉瓒:臭老头你给我等着,竟找影卫监视我。 小以宁:她爹怎么啥都不行,尽长脑子了。 再次来到王诚房间,小以宁便蹲在他的床前不肯移步。 秋衣见状也蹲在她旁边“小姐,大舅爷的床没你的好看。” 小以宁:姐姐,你不懂这种朴实无华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惊喜。 “男子卧榻不可碰,晴姐儿,你若是伸手,爹就揍你。”林玉瓒警告道。 “哦。”小以宁悻悻收回手,继续盯。 梁上的13也盯着王诚的床榻。 二人内心os:好多金条啊,好想躺床上睡一晚。 林玉瓒见女儿如此痴样,心里莫名,但也未管,他打开王诚放杂物的柜子,细细查找起来。 王诚享受母爱后回来,便见林玉瓒父女俩在他屋里搞怪,他先看向外甥女无奈道“晴姐儿,莫看了。” 小以宁立马起身抱着他“大舅舅,晴姐儿好想你啊!” 又讲此等话。 不过王诚已经彻底免疫了,他将小以宁抱起,对着她爹讽刺道“顺安倒是勤快,竟帮我打扫起房间来了。” 林玉瓒看着散落一地的东西微笑“你是我大舅兄,当然要对你好些。” 他拿起一把小胖剑塞到女儿手里“这是你大舅舅儿时的大宝剑,晴姐儿可喜欢。” “喜欢。” 话音刚落,她手里的剑便被拿走。 王诚暗瞪林玉瓒,红着耳道“这可不能给你,大舅舅重新给你雕一个。” “哦,晴姐儿不挑的。”小以宁软软的回道。 她看向小胖剑,没想到她大舅小时还有武侠梦呢! “那你现在就给我女儿雕一个。” “顺安去砍一棵桃树过来,我便雕。” 四目互对,火花四溅。 小以宁:……,怎么又对上了。 “表哥和诚哥都在呢!”这时裴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表叔,晴姐儿好想你呀!”小以宁挣扎的下地,立马跑到裴逸旁边,趴在轮椅上笑嘻嘻的道。 裴逸摸摸她的包包头,柔和道“表叔也想晴姐儿,日日都想。” “你不读书,过来作甚。”林玉瓒上前把女儿拉走。 裴逸神色莫名的盯着林玉瓒,淡淡道“今日我与顺哥去书斋买笔墨,遇到了怪事,心中不解便过来了。” 林玉瓒眯起眼,这才注意到裴逸身后的响动,刚刚被他送走的小童竟被他绑了回来。 小以宁也看到阿二手里的小童,下意识的躲在她爹身后。 “晴姐儿莫怕。”裴逸动了动手指,阿二扯开小童嘴上的布条。 不过小童惊疑的看着他们,大声道“你们怎么是一家的,这冷公公和你们家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裴逸睨向林玉瓒“我可一直记得表哥叫我阉狗的日子。” 小以宁忍不住探出头看向两人。 “就是你,一定是你的出现,才会这样的。”小童看到小以宁嘴里又开始叫嚣。 林玉瓒木着脸提过小童捂住他的嘴“秋衣,带着小姐回去。” “是,老爷”秋衣上前将小以宁抱走。 裴逸看着被带走的孩子,也对阿二道“不要让人打扰我们。” “是,公子。” 第159章 你可知我是谁(2) 屋内三个男的相坐无言,这突然冒出来的小童被绑在椅子上,还被堵了嘴。 过了良久,王诚终于打破沉默“我确实见过此人,年纪比这大些,但模样相似,是在虞王府。” 林玉瓒瞥了他一眼,“他旁边的老道我也见过,不过岁数不对,年纪当轻些。那人叫张有钱,是来自龙虎山。” 王诚听罢皱眉,这事未免太过诡异。 “嘟嘟嘟…” 裴逸不耐烦的敲着桌子“二位可否先和我解释一番,把我当成傻子不成。” “解释什么?”林玉瓒厉声道“你如何猜想的便是如何,不管怎样,你都欠我家一条命。” “……” 裴逸目光投向绑着的小童,伸手将他嘴里的堵物拿掉,冷声道“你说,不然我杀了你。” 小道童缩缩脖子,战战兢兢道“你将林玉瓒的女儿吓的发高烧,她没被救回来。林玉瓒,那个真的不是你女儿,你女儿早死了,她被附身了,不信你让我试试,她一定露出马脚。” “试试?”林玉瓒冷笑一声“你先和我说说,是什么附在我家晴姐儿身上。” “我,我也不晓得。”小童郁闷道,他算了许久,都没算出所以然,心想肯定是癫公教他的时候藏了一手。 “小小年纪便信口胡诌,看来不是得了疯病,就是你家大人没有好好教你。”林玉瓒脸上冷若冰霜,语气相当不耐烦。 “如何处理?”王诚也冷眼看着这小童,袖里的刻刀划到手里“杀了?” 裴逸点头同意“此人知晓太多,是该杀。” “嗯,多话的人是该死。” 三人同时起身,小童惊恐的看着三人靠近。 于是小以宁刚挣脱秋衣跑过来时,就听到惊天惨叫。 小以宁:……,来迟一步了吗?穿越者n号没了? …… 李安禾怒视着三个罚站的人“你们几个丧良心的,竟然连起伙来欺负如此小的孩子,这娃和晴姐儿一般大,你们如何下的去手。” “姥姥……”小道童抱着李安禾的腿不可撒手。 “滚滚莫怕,你和你爷爷且在此安心住着,什么时候找到亲人了什么时候离开。”李安禾摸着小道童的道髻柔声道。 “不可,岳母大人。”林玉瓒上前制止。 “你给我闭嘴。” 林玉瓒:…… “娘, 此事应从长计议,还未与爹商量。”王诚也上前劝道。 李安禾怒瞪“我还做不了你爹的主?” 王诚:…… “李姨……” “明日你便住到陈国公那里去,免得被这两个混账带坏了。” 裴逸:…… 小以宁看着这三连输的战况,抿了抿嘴。她跑到李安禾旁边“姥姥,你是不是不要晴姐儿了?” “怎会?”李安禾连忙将她抱起,亲香一口“姥姥最宝贝的就是晴姐儿,不过这祖孙俩千里迢迢过来寻亲也是不容易,晴姐儿应该帮帮他们。” 这时地上的滚滚眼里精光一闪,抬头道“姥姥,我晚上可不可以和晴姐儿睡一屋?” “这……” “不可以哦,男女有别。”小以宁立马下地,伸出尔康手拒绝。 “我是女的。”滚滚强调道。 女的? 小以宁上下打量着他,呃,这么小,正是雌雄难辨的时候。 不过她还是说道“我不信,除非你掏出来给我看。” 滚滚:好啊,和我来这招是?我不可能上你当的,异数。 “好,我给你看。”滚滚手伸向腰部,见前面的小女孩盯着他手,冷冷一笑,大手一挥“你看。” 两条藕节般的腿露了出来。 众人:…… 小以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蹲下,伸出小手“这里咋有一条小虫虫呢?” 现场瞬间发出好几道爆鸣声,直接混乱了起来。 “我是女的,真的是女的,你们听我解释。癫公,救我,别睡啦,快点来救我。” “爹,他为啥有虫子。” “林以宁,你给我闭嘴。” “癫婆呀,忍忍,哪有孩子不挨打的。” “……” 李安禾头痛扶额,她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成员又双叒叕加一。 “林以宁,你给我站住。”滚滚还不死心的追上来。 小以宁停下脚步看他,身旁的林玉瓒冷眼瞧着他警告道“臭小子,你再敢胡言,信不信我真的会要你的命。” 滚滚咽了咽口水,又梗着脖子对林玉瓒道“你怕什么,现在一切都成定数,你只要一直走下去命就能改变。” 他又看向小以宁“你别以为这里有无数人护着你,你就能在此为所欲为。我在此处活了千年万年,对这里了解的相当透彻,你敢改变一点点,我不会饶过你的。不是我吓你,你可知我是谁?” 小以宁点点头“我当然晓得。” 她伸出手指指着他,说道“千年…王八。” 又指向后面的白发老道,说道“万年…龟。” 滚滚:…… 老道:…… 林玉瓒:…… “啊啊啊,癫公,你别拦我,我一定要给这个小屁孩一个教训。” “你多大了,和一个三岁小孩计较。” “她肯定不止三岁,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林玉瓒父女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这两人真够闹腾的。 林玉瓒摸摸女儿的包包头“莫要理会这个小疯子。” 小以宁抬起头看他“爹,晴姐儿不是妖哦。” 林玉瓒脸上染起温和笑容,将女儿抱起道“爹日日陪着你,当然晓得。走,你娘已经准备好戒尺等你回房。” 小以宁:……,后面那句话就不要加了,太影响感情了。 ———— 白发老道铺好床便躺到上面,喟叹道“我都不记得,上次睡床是何年何月了。滚滚啊,你别算了,早些歇息。今日有床睡呢!” 滚滚手上还不停,嘴里嘟囔着“我还不晓得此次是好是坏。癫公,你先睡。” 白发老道凝视小娃的背影许久,慢慢道“癫婆啊,算了,一切自有定数,不是你想算就算的出来的。” 他见小娃还是不停,又继续道“滚滚啊,我怕是时日无多了,也累了,下一次我应该护不了你啦。” “你说什么?”滚滚抬头难以置信的望向他“癫公,你在胡说什么?” “滚滚啊,我已经在这世间行走太久了,该到时候了。往后的日子只能靠你自己啦。” 老道身上一重,滚滚抬起噙满泪水的眼“张有钱,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有钱摸着他的头道“我能活到现在已是上天怜悯,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了,滚滚啊,你越来越小,这次若还找不出法子,恐也没有下次了。” 滚滚低下头,泪水滴落“你不在了,我也不活了,爱咋的咋的。癫公,你告诉我你还有几年,一直以来都是你养我,这次换我养你。” “唉,也就几十年!” 滚滚:…… 良久…… “罢了,我不再强求了,余下半生咱俩好好过,比什么多强。” 第160章 天雷滚滚 今日是难得的旬假,又值春日,宜出游踏青。 小以宁趴在窗上,歪头看着她爹翻着白眼被66劫走,又见她大舅追在后头离开。 “晴姐儿,你舅爷爷一人在宫里独木难支,无人可用,咱们得帮他。”婉娘摸着女儿的包包头,将窗户关上。 小以宁:能当上男主哪能是一般人,心思缜密,埋线长远啊!皇上想找个意想不到的人拿着铲铲慢慢挖掉,还没露头的爹确实是个好人选。 今日那些大人估计也都是点个卯,便回家陪许久不见的女儿了。 也不知她的同窗小姐姐们有没有带话给他们家大人。 小以宁被她娘拉到吃饭的厅里,便见本该在隔壁的穿越者n号,千年滚滚小朋友。他依旧穿着灰扑扑的道袍,不过手倒是安分的放在腿上。 “小表妹,早啊!”滚滚清脆的喊道。 小以宁脚下一顿,难以置信的看向她娘。 婉娘无奈解释道“今早他缠着你姥爷,说来此就是为了寻他。当年你姥爷来燕京就是为了寻亲,他一糊涂便说好像有这样的亲戚。” 小以宁:……,这明显就是骗人,姥爷怎么可能会相信? 王二升:哎呀呀,家里小孩太少了嘛。 “我姓王,叫王滚滚,以后表妹叫我王表哥便是。”王滚滚清清嗓子说道,接着他就用余光瞄向小以宁,傲娇的等着她喊。 “娘,他骗人,昨日他还说自己的女的。”小以宁不想喊。 “呃…昨日之事,晴姐儿忘了!”婉娘尴尬道。 王滚滚跳下椅子,来到小以宁面前,臭屁道“我是女的又如何,但是我现在长鸟了,就是你表哥,来喊一声。” “滚表哥,你好呀。”小以宁终于松口。 众人:…… “咳,吃饭!”裴逸上前按住小娃要发飙的嘴。 “钱叔,开饭了。”婉娘也招呼一声。 本来在椅子上瞌睡的老道猛得睁开眼睛“晴姐儿,以后你叫我孙子滚滚就行了,你们两个差不多大。” 小以宁:……,合着你在这里装睡呢! 王滚滚眼里立马蓄泪,瘪着嘴道“癫公,你为啥也护着她,咱俩才是一路的。” “坏人,你抢我癫公。” 小以宁:……,果然这里的穿越者都有点疯,就她一个正常人。 这顿饭是在王滚滚小朋友的抽泣声里结束的。 “这饭真香。”王滚滚摸着肚子,一脸满足的倒在老道怀里。 小以宁略过他俩来到老乡旁边,牵着他的手,软软问道“今日表叔不读书吗?” 裴逸摸摸她的包包头,回道“往后表哥和诚哥不在时,我都会抽空陪你。” “今日娘也陪着晴姐儿。”婉娘也说道。 小以宁刚扬起嘴角,就被娘的下句话给僵在脸上。 “咱们去给滚滚和钱叔买几身成衣,再去上官大夫那儿。” 小以宁回头怒瞪那二人“坏人,花我家钱。” 二人同时露出欠扁的笑容,不用想,这两人算是赖上她家。 “娘,咱家钱少,养不了那么多闲人。”小以宁嘟着嘴提醒道。 “没事,你娘现在会赚钱了。晴姐儿不是想要一个和大舅舅一样的床榻吗,爹和娘会给你准备的。” 小以宁瞬间来了精神“真哒!” 小鼻梁被婉娘刮了一下,她笑骂“真是个小财迷,也不知像谁。” 小以宁:她以后也能躺在金子上睡觉了?么嘎,我要走上人生巅峰啦!!! 13:我也是能躺躺的。 小以宁的好心情直接爆棚,连王滚滚穿着新衣在她面前显摆都没理。 一行人终于到了上官大夫的医馆,妙真堂。 小以宁注视着那破旧的门面,这是她头一次来此处,只见那“悬壶济世”的四个大字竟然还歪了一个,心中暗自思忖,这怎么有点不符合上官大夫财迷的形象啊! 这时,医馆里走出一个人,差点儿把小以宁吓得魂飞魄散。她急忙躲到母亲身后,生怕被那人看见。 王滚滚见状,肚子里立刻冒出坏水,他大声喊道:“林以宁,你躲在你娘后面干什么?该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小以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见刚刚那人已经停下脚步,她连忙跑上前去,福了福身,小心翼翼地喊道:“洛姑姑。” 此时的洛乐知,与在女学时的打扮截然不同。她身着素雅,梳着妇人髻,显得格外端庄。她垂眸看向小以宁,面色温和地问道:“林以宁,你和你母亲也是来抓药的吗?” 小以宁瞟了一眼她手里那一溜串的药包,软糯的回道:“回洛姑姑的话,我的药吃完了,我娘便带我来找上官大夫再配几副。” 洛乐知点了点头,与婉娘相互行了个礼,说道:“上官大夫的医术确实不错,燕京的达官贵人大多找他调养身子。你乖乖吃药,身体也会比其他小娃健壮些。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晓得了,洛姑姑。”小以宁目送她离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能在女学里当姑姑的人,可都是未婚女子啊,洛姑姑为何会在外这样打扮呢? “她谁啊,你为什么这么怕她?”王滚滚欠欠的声音又从她耳边响起。 小以宁顿时火冒三丈,同是穿越族,他竟在凶悍的教导主任前点她的名字,真是太过分了。 “嗷呜…”王滚滚崭新的小布鞋上出现一只黑黑的脚印。 “哎呀!”婉娘的钝感力再次出现,她弯下腰不好意思道“滚滚怎会如此不小心,下次别和晴姐儿靠太近,你们两个小娃都是走路不看路的人,小心又撞一块儿了。” 王滚滚:你这女人怎么睁眼说瞎话,明明是你女儿故意撞的。 他憋屈的忍下来,咬牙道“下次不会了,小姑姑。” 王滚滚对上小以宁愤怒的视线,瞬间冒出滋滋火花。 小以宁:等我爹回来收拾你,哼。 王滚滚:来日方长,我非得揭开你真面目不可。 “进去,时候不早了。”裴逸离开他的轮椅,挡在小以宁面前。 妙真堂外头虽不符上官大夫爱财的人色,但内里相当富丽堂皇,根本和其他医馆差得天与地。 “哟,林夫人来啦!”上官老头儿摸着他精致的金铃铛,起身迎接他的大顾主。 “上官大夫,我家来了两个亲戚,劳烦您给他俩瞧瞧。”婉娘牵着王滚滚来到他面前。 “哟,又一个可爱的小娃娃。”上官老头儿的眼把他打量了好几遍,又看向小以宁“林夫人,这小孩的药可不好配呀。” “银子不是问题。”婉娘坚定回道。 上官老头儿挑挑眉,这林家人是他难得遇见的病怏子之家,一家才四口人,竟有三个药罐子,来的亲戚也都是带着病的,又舍得花钱,真的是难得一见的金主啊! 第161章 未亡人 小以宁盯着上官老头儿胡子上的金铃铛,小手背在后头抓在一起,生怕自己松了会忍不住扯一把。 上官老头儿半阖着眼,瞟向站在旁边的小人儿,手立马护着自己的胡子,叹气道“林夫人,你这次带来的两个人身体都不错,不必吃药,食补就行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婉娘高兴道,“他俩为了来燕京,日日风餐露宿,没吃过一顿饱饭,我都怕他们熬坏了身子。” 风餐露宿? 没看出来啊? 上官老头儿收回手,打起精神道“来,小丫头,让我看看你的身体如何了?” 小以宁乖乖的坐到他对面,伸出手。 这次上官老头儿立马展开笑颜“林夫人,你女儿的药还不能停。” 小以宁:……,笑的那么开心,也不怕被揍。 这个小老头儿还摸了摸小以宁的头,好像她是个孝顺孩子一般。 “哈哈哈哈,药不能停,药不能停…”笑点极低的王滚滚已经捂肚瘫地。 小以宁回头看向婉娘“娘,滚滚之前怕是没好好吃过正经饭,咱们给他喂点人中黄洗洗肚子。” 人中黄=屎 王滚滚立马站起,正色道“表妹的身子确实要好好调养,晴姐儿一定好好吃药。” “哼!” 裴逸就更不用说了,徒有其表,内里破烂,更得上官老头儿喜欢,大手一挥,又给他配了无数药包,一日一副,整整一个月的量。 “林夫人,你带着家人去后头配药!”上官老头儿见又有肥羊上门,喜不自禁,连忙将他们赶到后头抓药。 一名戴着帷帽的少女被婆子背了进来。 见身上打扮,应该身份不低。 “晴姐儿,你过来瞅瞅,这药丸这般大小可行。”婉娘呼唤道。 “来啦。” 医侍将一粒小丸子放入小以宁手里让她打量,对着婉娘道“夫人,其实我不赞成将药丸搓的如此小,小娃口小,万一卡喉便不好了。” “可…我女儿总是喜欢将药丸子搓小和糖丸一起入口,如此大她不爱吃。”婉娘拿走丸子,为难道。“我夫君都逮到好些次了。” 小以宁顶着大锅,对着娘憨憨笑着。 医侍思忖片刻,便想到法子“那我这次将药熬成膏状,小娃不爱吃,硬塞就行了。” 小以宁一惊,立马抗议“娘,娘,我不吃膏,我吃丸子,我要吃丸子。” 婉娘盯着女儿嘴里可爱的小乳牙,当机立断“就这么办,赵嬷嬷你亲自喂晴姐儿,盯着她一口不剩的吃完。” 赵雅得令,立马昂起胸“好的,夫人,奴一定照办。” 小以宁如遭重击,一脸的生无可恋,这下连缓缓的时间都没了。 她瘪着嘴“娘坏,我不喜欢娘了。” “娘就坏,不过娘还是会喜欢晴姐儿。”婉娘捏着帕子掩嘴笑道。 “待会表叔叫他做的好吃些。”裴逸轻声安慰道。 还是老乡对她最好啦。 小以宁将头埋进裴逸怀里,假哭。 小孩没人权啊! “你这老头医术不精,还问我家姑娘要那么多钱?5千两,你怎么不去抢。”这时前头突然传来吼声。 裴逸怀里的小人儿像阵风一样跑了。 裴逸:…… 王滚滚刚刚一直在吃瓜第一线,看到小以宁过来还贴心的给她让了位。 “你可知那倒在椅子上的人是谁,纳兰姝仪。”王滚滚抖着眉毛,在小以宁旁边耳语。“世人皆知纳兰清贵,但谁又晓得纳兰窝里的肮脏。” 小以宁挑眉看向他,这人不会真的啥都晓得? 前头你来我往,口水互喷,无人注意到有两个小人儿躲在角落偷看,连裴逸都忍不住探出头来观看。 上官老头儿虽然老,但毕竟人老成精,对着纳兰姝仪的嬷嬷丝毫不惧,把她怼的节节败退。 他最后怒拍桌子道“你家小姐为了贪方便服药将自己的身体调养成男子模样,如今遭到反噬竟找上我来了,咋滴,我负责看病还得背锅不成。要用上五千两的药,也是你家小姐咎由自取。爱看不看,不看滚蛋。” “上官大夫息怒,只是这五千两委实太多,我怕是付不出来。”纳兰姝仪怯怯道,家里不知为何断了她的银钱,她现在手头真的紧。 上官老头儿嗤之以鼻道“刚才口气倒挺大,要用这世上最好的药,现在倒叫起穷来了。也罢,今日我便日行一善,给你开个方子,你去别处抓药。” 他也不拖拉,抓起桌上的笔快速开了一方,厉声道“滚,以后我妙真堂不接你这样的病人。” “这方子可能治好我家姑娘?”婆子急急问道。 “不能,那种诡药谁给你家小姐的,你就找谁去治,这是止痛的方子,来人,将此二人给我轰出去。”上官老头儿甩着帘子走进里屋,十几个壮丁冲出来将纳兰姝仪主仆给抬了出去。 小以宁嘴巴长成o型:这老头好霸气啊,不过这纳兰姝仪咋还没好,她才给她吃了9颗药啊! “啪啪啪……” “此处应当有掌声,晴姐儿你咋不鼓掌啊,多好的一场大戏啊!”王滚滚拍着小手掌疑惑道。 小以宁理都没理他,起身去找上官老头儿。 那老头儿估计气的狠了,正在大骂晦气,手里的药杵都捣的嘎嘎响。见林家的小丫头,正大眼汪汪的盯着他,立马告诫道“你可别学那人硬调阴阳,最后毁了自己的身子。此人没一年功夫根本无法恢复,乱用药害苦的只是自个儿。” “上官大夫,那个姐姐要痛一年啊!”小以宁震惊。 上官老头儿瞥了她一眼,高深道“若是我出手,只需一月。但此人太过抠门,一年也是该的。像你和你爹,我出手一年便能恢复如初,但也要你等配合,好好吃药。” “我晓得哒,爹呀娘呀都让我好好吃药,连刚才遇到的洛姑姑都这么说。”小以宁乖巧的说道。 “洛姑姑?”上官老头儿目光一转,便长哦的一声“是那个傻丫头啊,唉,这人也是个死脑筋,未婚夫都死了,还要把自个儿嫁过去侍奉婆婆,供养小姑。路是自个儿走的,苦也是自个儿担上的,这人啊…还是要想开点好,你也别跟她学啊。” “哦。” 没想到这么严肃的洛姑姑还是个恋爱脑啊! 第162章 头疼 小以宁的药终究没配成,她的要熬成膏,得花一日一夜。 不过她怀里还是有两大盒药丸的。 “这个让娘送就行了,太重了,晴姐儿不好拿。”婉娘柔声提醒道, 她拿走夫君的药盒,又去抽她哥的药盒,结果被女儿扒的紧紧的不肯放手。 “等下回去,晴姐儿要亲自送药给大舅舅。”小以宁摸着药盒子,态度坚决道。 婉娘无可奈何的看向女儿“那晴姐儿可千万不要落地了,这个可值三千两呢!” 裴逸轻笑“表嫂放心,等下我与晴姐儿一起去。” 婉娘松了手,娇嗔道“你呀你,过去可不能把大舅舅的床榻弄乱了。” “娘,你放心。”小以宁连忙点头,也不怕自己的小心思被别人知晓。 裴逸含着笑意看着她护东西的模样,倏地眉头一皱,撩起车帘望着外面,淡黄色的烟雾在空中隐去,身上的那道视线也消失不见。 他回头道“表嫂可还有事,若是无关紧要,咱们先回府!”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晴姐儿看看我盘下的铺面,庄子太远了,下次旬假再去。”婉娘回道,“可是有事?” “13与38都不见了。”裴逸簇眉道,那两人今日便是跟着影卫出门的,该不会真的出事了。 “阿三姐姐不见了?” “你们还有影卫?” 小以宁和王滚滚同时出声,婉娘更是心头一颤,心忧道“夫君和我哥不会出事了?” 裴逸还未开口安慰,王滚滚就率先开口道“不会,这二人虽然命带衰星,但此刻绝对死不了。” 。。。。。。 车厢里顿时鸦雀无声,没有一人被安慰到。 王滚滚尴尬的清清嗓子,弱弱说了一句这是实话,便缩进他的癫公怀里。 小以宁:她爹好像确实挺倒霉,在书里都在为别人添砖加瓦,折磨自己成全别人。 婉娘抱起女儿,自我安慰道“你爹还有大舅都精明着呢,他俩不会有事的。” 两人相互依偎,心头都泛起了愁绪,再无半点逛下去的兴致。 裴逸轻叹,让阿大打道回府。 小以宁闷闷不乐的看着车外,连叫卖声都不能吸引她,这时外头一块匾额吸引了她的注意,清一书斋,是在暗河上的据点。 她回头看向老乡,问道“表叔来这里如此久了,是不是对燕京城特熟悉。” 裴逸抬眸看她,道“算不上,只比晴姐儿熟悉几分。” 小以宁连忙说出几个名字“表叔晓得这几处吗?” 裴逸沉吟一会儿,点头道“这几处,我打眼瞧过。” 小以宁心中一喜,直接扑到他怀里,又说了几处南辕北辙的地址“那这几处呢?” 裴逸望向外头的街道,又低头看她,温和道“晴姐儿若是想晓得,这几日闲暇时表叔给你画幅燕京舆图。” 小以宁眼睛一亮:不愧是她老乡,一下t到她的意图。 她揣着自己的小心思,将13给她说过的地点在裴逸面前都说了一遍。裴逸也仔细听着,心里暗暗思忖着刚刚路过的清一书斋有何不同之处。 小以宁揉揉自己的脑袋瓜子,本来脑容量就不够,这几日日日在脑子里反复默记这些,又不能写在纸上,甚是费脑。她看着老乡问道“表叔可都记得了?” 裴逸刚要点头,外头便出现一阵哄闹声,连马车都驾的东倒西歪。他急忙将小以宁护在怀中,冷声问道“阿大,外头出了何事?” “回公子,齐远侯世子带人当街纵马,踢翻了两旁的摊子。”阿大的声音立马传了进来。 这世子纵马是另一条街,只不过他们马车好巧不巧刚要转入此街,便被惊散的百姓撞上了。得亏阿大驾的慢,没有伤一人。 婉娘撩开车帘查看,外头已是一片狼藉,蔬果散落一地,连摊都掀翻不少。她蹙眉道“这些贵胄真是太不像话了。” 王滚滚又开腔了“这世子看起来酒囊饭袋,是个超级纨绔,谁晓得是不是装的。” 小以宁:这人啥意思,齐远侯世子还有两副面孔。 不过她想到套路里好像都会搞这一出,齐远侯父子俩的名声在燕京也算是臭名昭着,以后说不定真的会有反转。 小以宁略有所思的看向外头的混乱。 “这里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看来咱们得绕远路了。不过这样午食便迟了,咱们还是先去填肚子!”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婉娘的提议,无人不答应,他们老的老,小的小,确实不能饿肚子。 “去春满楼。”小以宁又开始流口水,上次阴差阳错吃了回春楼的席面,但听陆佳宜说春满楼的席面才是一等一好吃。 “表妹真会挑,我也特别爱吃春满楼的菜,每次来燕京我都要去后厨那里偷菜吃。”王滚滚也流着口水附和。 小以宁满头黑线,这人以前过的是啥日子。 她告状道“娘,滚滚又骗人。” 婉娘也责备的看着这个问题小孩“滚滚,再满嘴胡言,我可是会揍你的。” 王滚滚:……,虎落平阳被犬欺,我忍。 好在春满楼并不远,离混乱的街道才二十来米。 小以宁揣着药盒被母亲抱下了车,便有一股香气扑鼻,是美味佳肴的气味。 这里可没有科技与狠活,满满的原汁原味。她立马把对爹和大舅的担忧抛到九霄云外。 “小姑姑,这个菜好吃,这个也好吃,还有还有这个,你相信我,绝对棒棒哒。”王滚滚对着墙上的菜牌子指指点点,像只贪吃的饕餮。 “娘,刚刚滚滚说的咱都不点。”小以宁站在旁边气鼓鼓的说道。 “你…信不信我揍你。”王滚滚举起他胖胖的小拳头。 “这是我娘,凭什么给你买吃的。”小以宁毫不示弱的回道。 婉娘头疼扶额,还好她生的不是儿子,不然这会儿得打起来。 裴逸将小以宁拉到一边,对着小二道“将每个菜都上一份。” 完美解决矛盾,两个小娃也不互怼了,都美美的看向裴逸“谢谢表叔。” 裴逸“……,不谢。” 第163章 倒霉的一天 春满楼的菜确实名不虚传,直把小以宁给吃美了。 婉娘瞄向女儿鼓鼓的肚子,不由叹气道“咱们还是先在街上逛下给这两个小娃消消食,再坐马车回去。” “我叫阿大先把食盒送回去,再来接我们。”裴逸戳戳小以宁的肚子,竟然还能回弹,不由失笑。他回头看向王滚滚,告诫道“若是下次你再在旁挑衅,就饿着肚子。” 小以宁会吃那么多,也是因为要和他较劲。 “哼,小孩就是小孩,我多吃几口怎么了……”王滚滚嘟着嘴,还想呛几句,就被裴逸严厉的眼神吓到,委屈的收了声。 哼,有啥了不起的。 他也有癫公。 王滚滚看向老道,那老头正用唯一的门牙费力的啃着猪蹄。 王滚滚:……,友尽 此刻街道已经恢复如初,散落的脏乱也消失不见,显然是因为经历过太多次,才让两边的摊贩麻木的接受这一切,装饰这虚拟的繁华。 一行人在街上慢悠悠的闲逛,说起来这是小以宁第二次逛燕京的街道,平时出行都是马车,只能在车上匆匆看一眼,没有什么新鲜感。 “晴姐儿你看,那里有个捏泥人的。”婉娘指着不远处的小摊,一个老头正在专注的用彩泥做形状。 这样的摊子在这里很常见,不过小以宁是头一次遇到,她直接松开娘的手跑到那摊上,指着小猴子喊着想要。 “好,给你表叔还有滚滚也买一个。”婉娘弯弯眼睛回道。 裴逸眉眼一挑,其实他不需要这个。 这时手心传来两道软糯的触感,将他拉到摊前。 “表叔,叫那老伯捏个和咱们相像的泥人。”小以宁指着惟妙惟肖的小泥人说道。 “我要个小美人,毕竟我前身是个可爱的小妹子。”王滚滚也提了一个要求。 几人围在摊前其乐融融,并未注意远处又来一片马蹄声。 …… 今日是张卜凡难得的闲暇时光,他悠哉悠哉的品着茶,盼着这样的日子多些,街上无闹事,百姓无纠纷。 没办法啊,这燕京看似平和,但内里暗潮汹涌啊。 今早皇上心情不好,将六部大臣给骂了个遍,还提溜出他,叫他好好监管燕京治安。还好他无什么大错,在位上也是兢兢业业,皇上看在眼里的,总归没骂成。 张卜凡坐在位置上,想得美哉美哉。 “大人,回神啦!”这时一道惊天巨吼在他耳边响起。 他手一抖,茶水尽数倒到官袍上“何,何事。” 总捕快抹着汗慌张道“齐远侯世子当街纵马伤人被揍了,他快被打死了。” 张卜凡立马弹起“又当街纵马?谁揍得他,品级如何,家世如何,快与我说说。” “您还是自己去看看!”总捕头一言难尽,刚刚得的消息,他还有点不敢相信。 “无用的东西。” 张卜凡带着人到达现场,差点被混乱的阵仗吓的瘫地,这齐远侯世子竟鼻青脸肿的被一黄衣妇人踩在脚下,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好不到哪里去,都倒在地上嗷嗷大叫。 “张大人。”婉娘高声喊道。 张卜凡连忙整整衣袖,上前作揖道“这位夫人,若有冤屈可去京兆尹府找我,何,何必在此行凶。” “张大人,此人纵马行凶,先是撞翻摊子,后又撞伤他人。”婉娘指着倒地的老道道气愤道“还与拍花子勾结,绑架幼童。” “你血口喷人,我没有。”地上的人艰难的说着。 婉娘脚下用力将世子的头又往下踩了一分,她厉声道“若不是你引起的混乱,我家三个小孩怎会突然不见,你敢说你没勾结。” “我家晴姐儿若是出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了你的命。” “晴姐儿?”张卜凡一愣,这名字好熟悉啊。 “你这泼妇,自己没看好孩子还怪我,你可知我是谁,我爹乃是齐远侯,你敢打我,我爹能要你的命。对王侯不敬,你等着诛九族!”齐远侯世子吐了口血说道。 “诛九族?”婉娘冷笑。“我倒要看看,你爹齐远侯要怎么诛?” …… 晟景琛冷眼蔑视着跪地的张卜凡,耳畔不时传来齐远侯父子被杖责的惨嚎声,道“这一十二名孩童同时失踪,你这京兆尹当得真是相当不错!” “皇上息怒,微臣已经派人去寻找了,一定会把林以宁找回来,还有陈国公的小外孙。”张卜凡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心中暗骂,这齐远侯世子就是个害人精,每次纵马狂奔后,他都有派人上门规劝,可那纨绔依旧我行我素。今日终是惹到了硬板,不仅他倒霉,连自己也跟着遭殃。 “嗯,若这些孩童找不回来,这京兆尹也不必再当了。”晟景琛面若寒霜,凉凉地说道,挥手示意他速速离去。 张卜凡瞟了一眼仍在挨打的齐远侯父子,如蒙大赦般连连应是。 晟景琛将目光转向旁边默默落泪的外甥女,心中不禁一软。虽说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但这个外甥女对自己一直颇为上心,常常托裴大福送些家常物件给他。她那双手如此大力,竟能如常人一般拿着绣花针做衣物,想来是为此下过一番苦功。 为了他这个表舅舅,真是费心了。 表妹的孩子,除了老大,个个都力大无穷,真是世间罕见。听裴大福说这老大还与自己颇为肖似,且相当聪慧,改日他也得寻个由头见上一面。 “婉娘先回,这城门已封,想来那些歹人会很快抓到,晴姐儿也能安全归家。” 婉娘抹去泪水,盈盈跪在晟景琛面前“多谢舅舅,我明知您政务繁忙,无闲暇时光还来扰您,是婉娘的不是,望您不要怪罪。” “哎呀,小姐这是作甚,您能来,圣上可开心了。您看您还帮圣上找出不忠之臣,晓得他们的狼子野心,您有功的。”裴大福三言两语便将婉娘给哄好了。 “是,是吗?不过我今日确实听过一嘴讲这齐远侯世子可能是装的。”婉娘看向还在挨打的父子俩,又想起下落不明的三人,早知今日不出门了,竟遭如此祸事。 她潸潸落下几滴泪,忧伤不已。 晟景琛与裴大福齐齐皱眉看向外头。 装的? 第164章 又遇拍花子 小以宁借着头顶的丝丝光亮,慢慢挪到老乡旁边,又朝他吐了口口水。 “蠢,你口水是温的,喷不醒他的,用脚踢。”王滚滚提醒道,他也像只毛毛虫一样,拱着屁股朝裴逸进军。 说来这三人也是倒霉,这泥人还没拿到手,就被受到惊吓的摊贩和大人冲散。当时裴逸紧紧拉着二人的手无暇顾及其他,一时不察被人击中后脑勺,而两小只也被人抱起迷晕。 小以宁昏睡前还听见娘呼喊的声音,醒来便来到了此处,周围还有几十个小童,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 “这些人贩子背靠大树,连根拔起还要几年。”王滚滚又开始剧透,他支撑起身子说道“来,和我一起踢,把这个大佬踢醒。” 小以宁摇头拒绝“表叔骨头刚好,不能再受伤,我不踢。” 王滚滚眉毛一挑“哟,你还挺心疼他的呀,现在就咱俩醒着,你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我保证瞒的死死的。” “滚表哥,你咋记性嫩不好,我是林以宁,小名叫晴姐儿呀。”小以宁幽幽道。 “你…” 这时头上传来异响,两小只立即像触电般齐齐倒在裴逸的胸口上。 裴逸瞬间被压醒。 “这城门怎么突然关了。”一道粗犷的男声响起,还伴随着两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咱们可没动那些官家的娃。” “估计为了其他事,咱们先在这里猫几日,等开了,再将这些货运出去。”另一人说道。 “那这个老女人如何处理?” “放心,会有出路。” “咯吱”头上亮光消失,暗洞恢复平静,脚步也渐行渐远。 三人几乎同时睁开眼睛。 “快,把这大佬踢醒,咱们好逃出去。”王滚滚急道。 “我醒了。”裴逸无奈道,这两个小脑袋还挺沉,他不自在的动动身子。 “表叔,你现在咋样,脑袋开瓜了吗,疼不疼。”小以宁又挪动身子要看他的脑袋。 裴逸感到脸上有股粘腻,估计是血,便道“别看了,免得吓着你。” 这时,王滚滚摇头感叹“我说呢,你咋还没变成太监,原来时候未到啊。” 裴逸支起身子,冷眼瞧他“你再管不住你的嘴,我便割了你的舌头。” 王滚滚:……,我说的是大实话。 裴逸对上小以宁担忧的眼神,柔声道“不怕,表叔会护着你。” 小以宁也点头,软软保证“我也不会让表叔变成太监的。” “……,嗯,我信晴姐儿。”裴逸开始打量起周围。 “大佬,你快挣脱绳子带我们离开这。”王滚滚催促道。 裴逸收回目光,摇头道“上头有二十来人,这边目标太多,不好逃。” “太多?你要救所有人啊,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心?”王滚滚不敢置信道,随即一道冰冷的视线射到他脸上,他缩着脖子继续说“那就只能靠我家癫公了,他只要掐指一算,就知道我们在哪儿了,到时会带着人救我们的。” 小以宁想着整天不是睡就是装糊涂的老道,顿时觉得不靠谱。 老道:别想了,我被马撞晕了,还没醒呢! 不多时,裴逸身上传来咔嚓一声,他竟真的将绳子挣脱了。只见他拖着手腕将手扭回去,便帮两小只解绳子。 王滚滚:果然是大佬。 小以宁:呃……其实她怀里有匕首的。 “这里的人迷药中的不轻,现在一个都未醒。”裴逸检查了几个小孩说道,他回头看向两小只,一个在掐算,另一个正在查看大舅的药盒。 裴逸:…… 他无奈叹了口气,继续轻声道“若是有武器就好了,我便能跑到上头将人都杀了。” 可惜他现在过的太安逸,又有人保护,出门连小刀都没带上,赤手空拳对付二十多人,心里没谱。 他再次看向两小只,显然他俩又没听见他的话。 裴逸又叹了一口气。 “咦,这人的裙子好像洛姑姑今日穿的?”小以宁眼珠滴溜溜的乱转打量四周,突然将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大人身上,惊疑道。 裴逸将此人翻过来,露出洛乐知脏兮兮的脸“是之前见过的女子。” 小以宁连忙上前拉起洛乐知的手“表叔,咱们把洛姑姑拉到角落里,免得绑匪发现。” 这里绑来的人个个都是身体娇小的小孩,就她这一个大人,太突兀了,也容易出事。 洛乐知并不重。 裴逸推开小以宁的手,轻而易举将她扛起放到角落。小以宁从地上抹了几把灰,涂到她脸上。 王滚滚也上前将洛乐知头上的簪子拔了一只,把她的头发散下来“这里黑不溜秋的,把脸盖住比抹灰强。” 裴逸盯着王滚滚手里的木簪子,和筷子一样粗,估计只能杀几个人。 这时上头又传来一阵响动,裴逸连忙拿过木簪子,带着两小只扑倒在洛乐知身上,如座山一般,将两人紧紧护住身下。 洛乐知轻唔一声,下一刻便被捂了嘴。 上头的小门也开了,又下来几个人。 “你们在这里守着,若是有人动了,便立马迷晕,我们在上面应付搜查的官兵。” “这次京兆尹怎会反应如此迅速,连铁鹰卫都过来了。” “会不会是前些日子的逆党又冒出来了。” “也许。” “听说老六绑了一对姑嫂过来,没看见啊?” “可能没送过来。” “……” 几人叽叽喳喳聊了几句,便又分开了,留下四人看管着这些小孩。 地洞有了烛光,将阴影处一点点照亮。 天色渐暗,林玉瓒与王诚也来到城门外,他俩身上都带着血腥气,显然经过一场大战。而和他们一起干活的影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城门怎么关了?”林玉瓒脸色一变,“燕京城内难道出了大事?” 王诚看着被拦在门外的百姓,交头接耳,听言语并不知晓城内事。他低语道“应该无人晓得咱们去干了何事,将监视你的影卫叫出来,我们走暗道。” 第165章 不能浪费 林玉瓒阴沉着脸听着妻子叙述经过,没想到他在外累死累活,家里却闹翻了天。 “夫君,都是我不好,没看牢他们。”婉娘此刻已经哭肿了脸。 “婉娘莫自责,这裴逸天生招拐子,晴姐儿还有那个小娃,估计受他的累了。”林玉瓒拥着妻子,直接甩锅。 坐在上首的陈国公,凉凉的瞟向林玉瓒的后背“一下丢12个孩童,此事非同小可,皇上已经下令仔细搜寻,找到是早晚的事,你们两夫妻且安心等着。” “陈国公所言极是,不过林某向来不愿坐以待毙,此事又关小女,迟一分,小女受的苦便多一分。”林玉瓒作揖道。 “你岳丈与你二舅兄都去找了,你要去寻,我便拨几个人给你。”陈国公也不拦着,直接叫张三带上几个护卫跟上。 王诚也带上自己闲暇时画的燕京舆图“先去京兆尹府,问张大人那些孩童在哪里丢的。” 外头的王二升不耐的看着自己二儿像只狗一般在地上嗅来嗅去“可嗅出什么来了?” 王林委屈抬头“爹,这里味太多了,不似野外好找人。” “此贼伙一次绑3个小孩肯定走不远,咱俩一家一家翻,定能找到晴姐儿。” “爹,私闯民宅要挨板子的。” “啪” 王林被踢到远处。 “养你不如养只狗,真是无用。” 王林:……,我又做错啥了? 今夜的燕京注定不平静。 “你们在下头给我老实点,再给我弄出声响,我要了你们的命。” “老大,我们快好了,等下您也下来享受享受。” 拐子头头低头看向被压在身下,满脸血污的女子,眼里闪过一丝厌色“别玩死了,还要卖钱。” “咯吱” 随着头顶的门关上,最后一人也被裴逸用簪子击杀,又一片血溅到洛乐知脸上。 “嫂嫂。”随着一声低呼,一个小女孩推开她身上的男子,趴在她胸前哭泣。 “莲儿,不怕,嫂嫂没事。”洛乐知坐起身,颤抖得拢着自己被撕碎的衣裙,这时一件蓝色长衫盖到她头上。她的身体猛地一僵,低头道:“谢谢你,少年。” 刚才三个人虽然将洛乐知压住,但她修长曼妙的长腿依旧让眼尖的发现,并起了色心。若不是裴逸眼疾手快的爆起杀掉一人,将他们惊住慢了一拍,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这次的拍花子可不是上次的卖货郎 ,个个都是肌肉达人,显然是练过的。 “不谢。”裴逸起身,要将小以宁顶着的尸体拿掉。 “别拿别拿,这尸体等下僵掉了,我们就不需要顶着他做造型啦。”王滚滚连忙阻止,顶着裴逸冰冷的视线,憨憨笑道“大佬,信我没错。” “啪。” 二小只头上的尸体被无情拍掉。 “看看他们身上有无利器,有,我便能杀上去。”裴逸扔掉手里半截的簪子,开始扯男子的衣服。 “大佬,你别气馁,虽然这次只能控制一人,以后你能控制无数人。”王滚滚蹲到他帮忙,顺便拍个马屁。 裴逸瞥了他一眼,回头看向小以宁,轻声说道“晴姐儿去和你的洛姑姑一起坐着,这里无需你帮忙。” “表叔,我有利器。”小以宁在自己身上摸索一阵,终于从自己的大腿上扒出一把匕首。 裴逸接过这把小匕首,抿着嘴良久无言,最后叹气道“谢谢晴姐儿。” 小以宁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便去拾地上掉落的药丸,刚才为了保护洛乐知,她拿着药盒砸人,药盒没事,就是里面的药丸散落了下来,还被踩扁好几个。她用自己的小手把它重新搓圆,放回盒子。 小以宁:呃……大舅舅,我是为了救人,你应该不会怪我。 她的举动被醒着的人尽收眼底,裴逸只打量了几眼,便蹲到小门下面,细细查看外头情况。 王滚滚则继续搜着尸体,利器倒是没找到,他搜刮出好几两银子,也不嫌弃直接塞自己衣服里。 洛乐知此刻已经恢复冷静,她看向前面的小娃,又目光投向小以宁,忍不住提醒道“林以宁,这药成那样了,怕是不能吃了,别捡了。” 小以宁手一顿,尴尬回道“洛姑姑,可以吃的,它只是踩扁了。” “让你母亲找上官大夫重新配一副。” “她才不敢呢!这药可是价值三千两,她娘早就叮嘱过她要先送回去,可她偏不听,现在药毁了。回去肯定会被男女双打,屁股开花,惨咯。”王滚滚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道。 “用不着你多嘴,我要告诉我爹娘,你不仅扒拉死人,还抢死人的钱。我娘不打你,我爹也肯定会揍你。”小以宁盖好药盒,叉着腰,气鼓鼓地反驳道。 四目相对,又燃起熊熊烈火。 洛乐知:…… “王滚滚,你再聒噪,不用回去,我现在就揍你一顿。”裴逸不耐烦地道。 “三千两一副的药,你家可真有钱,我娘一年的药钱才一百来两。”洛乐知身边的莲儿怯懦地道。 小以宁愣了一下,又想起上官大夫的话,心里不由怜惜起这洛姑姑,这药钱肯定都是她花的,也难怪上官大夫说她蠢。 王滚滚来到小以宁旁边,抱胸讥笑“你家也挺有钱,我表妹的药是不吃不行,你娘又没什么病还吃一百多两的补药,不知道以为她身患绝症,知道的还以为她想寿与天齐呢。” “你胡说什么?我娘自我哥死后便连绵床榻,多说话都会晕过去。”莲儿辩解道 “是吗?我告诉你,除却这里晕的人,咱们这就一个傻子。” 莲儿霎时面红耳赤。 傻子——洛乐知拉着莲儿让她不要争执。 小以宁连忙拉住王滚滚,也让他别说了。 这时裴逸眉头紧皱,低声道“你们快躲起来,尤其是晴姐儿,别让人发现你,他们过来了。” 说罢,裴逸将匕首含在嘴里,只见他身形敏捷,便如蜘蛛般挂在毫无附着物的土墙上。 “你跟我来,我有经验。”王滚滚连忙吹灭桌子上的烛火,小以宁也抱着药盒紧随其后。 “你们…”莲儿也想跟着,却被洛乐知捂嘴拉到角落躲起。 小以宁将药盒垫在屁股下。 王滚滚费力将旁边的小孩推倒在她身上,得意道“只要他们不翻,你就不会暴露。” “那你呢……”小以宁话还没说完,王滚滚就眨巴着眼睛跑开了,边跑边说:“我去给大佬帮忙,我有经验。” 小以宁还来不及多想,那关闭的小门又打开了,还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次怎会看走眼将嘉禾郡主的外孙女给绑过来了,快给我找出来,将她扔出去。” “老大都是搜查官兵,咱们若是弄出动静,肯定都过来了。” “玛德,也给我找出来,不让我们活,她也甭想活。” 几人走进地洞,见里头一片漆黑,蓦地一愣。 这时微光下闪过一丝亮影,一声惨叫瞬间响起。 “大佬,我来帮你。”王滚滚不知从哪儿找出来一根细棍,大吼一声便冲了上去 小以宁也翻掉身上的人,大声道“我就是嘉禾郡主的外孙女,有本事你就过来杀我呀。” 洛乐知:…… 裴逸:…… “王滚滚,你等着,我一定会封了你的嘴。”裴逸咬牙切齿道。 场面瞬间混乱。 第166章 好凶猛 小以宁不晓得裴逸前身是干什么的,但她从他的身手上看的出来,此人一定是个超级牛逼的人物。 小以宁:出来那么多穿越者了,就她啥也不行。 她要向老天竖中指。 这时又有一男的从旁边向她冲了过来,一条长板凳猛的拍到他身上,洛乐知披头散发的胡乱挥舞着手臂,大喊“林以宁 ,快跑。” 小以宁立马撒腿并发出杀猪般的叫声“爹,娘,女儿来生再见啦。” 与此同时,又一惨叫声响起,裴逸再次干掉一人,无奈道“晴姐儿别吼了,小心嗓子。” “癫公啊,你咋还不来救我,我要先走一步啦。”王滚滚敏捷的躲过一人,继续扯着嗓子喊。 “闭嘴。”裴逸青筋突突的,手起刀落又划开一人的喉咙,耳边继续传来小娃二重奏。 “啊,我打死你们,打死你们。”洛乐知也忍不住癫疯起来,把手里板凳耍的虎虎生风。 吵闹的动静已经将昏迷的小孩个个都吵醒,也加入了打击坏人的行动中,除了洛乐知旁边空无一孩,裴逸那边多的是帮忙的人,昏暗中杀人的速度都快了许多。 洞内嘈杂的呼救声响彻天际,四周的人家都亮起了灯火。 “真是这儿……”张卜凡听着响动,满脸狐疑地看向身后的两人,心中暗自思忖:哪有人动动嘴皮子就清楚孩童会被绑在哪个大致位置的,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他抹着自己额头上的汗,这京兆尹之位不会真的不保! “是晴姐儿的味道,还有一股血腥味。”王林不知何时与他们会合。 下一刻,他的身子如飞筝般与门一起被踹飞。 “磨磨唧唧的,到了门口还不进去!”王二升目光凶狠,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 林玉瓒急忙带人冲进院内,提醒道:“岳丈大人,您和王林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们还要追查幕后黑手。” 正准备下井的二人身形一顿。 王诚上前推开他俩,走进井内道“爹,林子,我带人先去抓几个人上来,剩下的交于你们。” 暗洞就在枯井下并挖了两层,上层是拐子藏身之地,下层才是藏小孩的地方。地面上的人能听见孩子哭喊声,皆因拐子下的急,未关上口子的缘故。 王,林二人刚下到第一层便听到哭声中夹杂着小以宁嘶哑的喊声,两人脸色齐齐一变。 这时裴逸满身是血,正脱力倒在角落,他身体尚未恢复,能将下来的拐子全都嘎了,靠的是自身高强的意志,此刻他已经疲惫至极,不想再动。 他目光朝上看去,眼里闪着凛冽的杀气,紧紧握着匕首,又来人了,看来还不少。 “表叔,你还好吗?”小以宁担忧的看着他。 “我无事,你先去藏起来,听话,这次不要跟着那小子胡闹。”裴逸将小以宁推到一边,他缓缓站起,头顶也渐渐出现明亮火光,将地洞一点点印亮。 十几道惊叫声响起,被绑的孩童们这才注意到脚边二十来具尸体和大片血迹,后知后觉害怕起来,慌乱的聚集一处。 小以宁不敢置信的望着裴逸,她知晓拐子多,没想到会这么多,竟都被他一个人杀死,哪怕后来有人帮忙,也太厉害了。 “晴姐儿,别怕,那些人都该死。”裴逸感受到小以宁的目光,握着匕首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竟有些不敢对上,怕见到似曾相识的眼神,引起不好的回忆。 小以宁上前抱紧他,哽咽道“表叔,你对付那么多人,我却只能在一旁捣乱吸引坏人注意,其他一点忙也帮不上,晴姐儿好没用。” “晴姐儿已经做的很好了。”裴逸轻笑安慰,他沾满血污的手轻轻抬起,想摸摸这个小人儿,最终没下去。 “哇,不愧是大佬,杀人杠杠滴。”王滚滚跨过尸体,跑过来夸赞。 “……,闭嘴。” 这时头顶彻底照亮,裴逸脸色微变看向上头,将小以宁护在身后。 “晴姐儿…”林玉瓒的惊呼出现在上方,洞内横倒的尸体让上方的大人为之一颤。 小以宁绷着的神经也在父亲出现的那一刻松了,葡萄大的眼睛瞬间续满泪水,哭喊道“爹……表叔受伤了。” 王,林二人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从上头跳了下来。 林玉瓒抱起女儿查看,王诚则给裴逸把脉,检查伤势。 “啊,你们放开他俩。” 此时一声怒吼响起,一个长物朝二人袭来,林玉瓒手脚灵活的抱着女儿急跳到旁边,长物直直落到王诚的脑门上,发出砰的闷响。 后头下来的人立刻上前将罪魁祸首给制住。 “大舅舅,洛姑姑不是故意的,她刚才一直在打坏人。”小以宁被刚才的变故给惊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求情。 王诚郁闷的擦着头上的血迹,打量着这个衣衫凌乱的疯女人,忍气道“这位夫人真是凶猛。” 洛乐知也在被抓的那一刻瞬间反应过来,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向王诚道歉。 王滚滚从刚刚援兵下来时,就在那上蹿下跳,见没有自己熟悉的人,连忙抓着王诚问道“表叔,我家癫公呢,他来了吗?” 王诚斜瞥向他,没好气道“没来,在家睡着呢!” 睡觉,他居然还有心情睡觉。 王滚滚如遭雷击,嬉皮的笑脸终于变了色,大声嚎哭起来“癫公不要我啦!” 这一茬开的相当好,地洞内的孩童都忍不住哭爹喊娘。 小以宁都趴在父亲肩头哭的不能自已。 “王滚滚,你给我闭嘴。”裴逸睁开疲累的眼睛怒吼。 …… “竟都是一个10岁小孩杀的?”晟景琛听着张卜凡的禀报,不禁眉毛高挑。 “是的,圣上,这陈国公的外孙不一般,颇有当年陈国公的风范。” 晟景琛瞥向旁边的裴大福,揶揄道“看来裴公公捡到一个宝了。” “都是陛下慈爱。”裴大福低眉顺眼,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晟景琛再次看向张卜凡“张爱卿查案的能力竟不如两名秀才,你可有何与朕解释的。” “臣,臣,臣要恭喜圣上喜得良才,他们能有此能力,皆因我朝有明君,百姓均安乐。”张卜凡跪在地上,对着盛武帝大拍马屁。 晟景琛支着下巴轻笑一声“爱卿说的不错,是朕给他们出头的机会,退下。” “唉唉,圣上早点歇息,臣退了。”张卜凡跪行至殿门,猛擦汗水,如释重负般的长舒一口气。 “这裴逸在冷家时平庸至极,犹如朽木,怎一被林家人教养,便换了副模样?”晟景琛抹着下巴,低声嘟囔着。这时他眼里又闪过寒光,低声问道“阿时,事情办的如何了。” 暗处走出一人回禀道“回陛下,那里的东西全部换回,不日便可送往北城。” “嗯,我那弟弟机敏过人,别让他发现是我们的人。” “是。” 裴大福见影卫首领离开,赶忙上前问道“圣上,您说先皇独独留下虞王,是何意?” “那人纯粹不想让朕好过,放坨屎在朕面前,时时刻刻膈应朕,遗旨压着,朕还不能杀他。”晟景琛冷笑着,先皇临终前的话仍在耳畔回响。 “琛儿,你是朕一步步推上去的,不过自古以来没有稳坐高台的君王,朕让那两人活着就是要提醒你,这条血腥之路是因何开启。” 第167章 小心你大舅哦 小以宁大张嘴巴让崔向阳查看。 “哟,这小牙长的还挺齐。”崔向阳赞了一句,便开起方子,对着林玉瓒嘱咐道“我那师兄虽然不着调,但医术与我不相上下,他的药且吃着,我开些润喉的甜丸,给她吃着,过不了几日便能好全。小丫头可要记得多喝水润润嗓子。” “哦。”小以宁嗓子是哑了,放出的声音都让大人不自觉的心疼。 裴逸坐在一旁听到此声,又划了一个眼刀子给王滚滚。 “这位少年郎不错,就是身体差了点。此次无大碍,好好休息便行了。”崔向阳将裴逸看完,又将目光转向王诚的额头,摇头道“你这人也忒倒霉了,三个小孩都没你伤的重。” 洛乐知这一击可是用了全力,王诚直接头破血流,没晕都是奇迹了。 “嗯。”王诚现在还气不顺,又不能发火,简直郁闷至极。 崔向阳给王诚配了伤药,便打道回府,明早他还要进宫回复皇上,忙的很。 “我先回去休息了,再过两个时辰就要回书院,得早起。”王诚手扶着头,晕晕乎乎的起身。 “啊,哥你还要回书院啊,那明日我送你。”王林连忙上前将他哥扛起离开。 裴逸也对小以宁说了一句早些歇息,便硬扯着王滚滚走,他心里也憋着气,默想着教训这个小崽子。 婉娘心疼的摸摸女儿的脸,才不见一小会儿便眼见的瘦了(错觉),这是受了多少罪啊! 王诚被他弟扛到屋内,一眼便看见外甥女带回来的药盒,心中微暖,受了如此大罪,还记得他,真是孝顺。 他拿起一颗药放入口中,不多时,脸色微变,从嘴里吐出一块小石子。 “哥,怎么了?”王林见王诚脸色阴沉,不解问道。 “把这药扔了。”王诚黑着脸,躺进被窝里。 “啊,这药可贵了,哥,真要扔啊,晴姐儿被拐了都记得护着它。”王林捧起药盒心疼道。 王诚转头看向这个憨弟弟,许久,轻叹一声,无奈道“放下,你过去和妹妹说一声,下次别让晴姐儿拿我的药盒,她力小拿不好。” “哦。”王林听话的放下药盒,吹灭烛火离开。 屋内再次恢复安静,只剩下王诚一人在床上睁眼。 “今日真够晦气。” …… 哪怕昨日遇到诸多事,上学三人组依旧未停下自己求学之路。 小以宁:今年好似犯衰星,在外总是出事,还是女学安全。 王,林二人:那个老头太会抓壮丁,回书院才有的休息。 小以宁抬眼看向王诚,见他脸色还是苍白,不由心疼道“大舅舅怎么不在家休息几日,等头好了再去读书。” 王诚睁开眼眸,微凉的瞥了她一眼“晴姐儿独自在女学,舅舅不放心。” 小以宁:好感动,舅舅对她真好。 林玉瓒扬眉看他,这人昨夜挨了一顿骂,今早又被岳母大人骂了一顿,果然开始发神经了。 这时,车帘被掀开,王林憨厚的声音响起“哥,云飞书院到了,我背你上去。” “有劳林子了。” “妹夫,要我背吗?”王林又问道。 “不必,我能走。”林玉瓒回了一句,回头看向还在孺慕的女儿提醒道“你这几日可别惹你大舅,他若要揍你,爹可不会拦着。” 小以宁惊愕:她那么乖,为何要揍她。 婉娘摸摸女儿的头,娇嗔地看了一眼丈夫,安慰道“晴姐儿莫怕,你爹吓唬你的,大舅舅对晴姐儿可好了,对吗?” 小以宁只觉得自己一点都没安慰道,甚至更害怕了。 她看着自己大舅被背着上去,外头还引起不少的骚动。 当然这骚动不是给大舅的脑袋的,而是给二舅舅的。 婉娘看向外头的情形,无奈的摇头“你二舅真是有劲没出使了。” 小以宁深以为然的点头,王林竟单手拿着两个沉重的竹囊在阶梯上狂奔,真是便宜她爹了,什么都不拿,轻轻松松的。 三人消失在视野里,婉娘便合上车帘,从角落里拿出一物交到赵雅手里,语重心长的对着女儿嘱咐道“此物,你等下交于洛姑姑,昨日她帮了晴姐儿和阿逸,晴姐儿可要记得好好谢她。” 小以宁打量着盒子,点头表示晓得了。 昨晚,洛姑姑与小姑子同她一起归到家中,换了衣裙便匆匆离开了,一夜都不愿留。她娘无法,只好叫赵嬷嬷送她俩归家,还怕邻居误会,准备了妥帖的说辞,但谢礼当时却不好拿出来。 婉娘虽然想得挺好,准备谢礼让女儿在女学时送过去,只是事与愿违,这洛乐知经此一事竟十几天没出现在女学,让小以宁郁闷了好久。 第168章 不高兴 “啊?洛姑姑没来?”小以宁满脸讶异。 “没来不是挺好的吗,咱们地级现在由安平郡主代管着,不知道羡煞多少人呢!”上官如意开心道。 颜可也在一旁附和“就是,以宁妹妹,洛姑姑那么凶,咱们可都被打过的,你可别忘了这个仇啊!” “她懂什么,有糖吃便什么都忘了。”刘珍英眉间飞扬,昨日玩的太疯,她刚好忘了写课业,这女人不在甚好。 听着小姐姐们的话,小以宁不由心生担忧,不会是昨日吓的病倒了?不过她看洛姑姑明明是特别坚强的女子啊! 呃……也有可能是故作坚强。 “你们班怎如此拖拉,别的班早已交上课业,快些,郡主要检查。”这时鸢儿敲着戒尺出现在门口,不出所料的看到奋笔疾书的刘珍英,她大步来到她面前问道“刘家小姐这是在干嘛呢?” 刘珍英手一抖,颤声道“鸢儿姑姑,我马上就交,你且等我一会儿。” 鸢儿冷漠的扫了一眼周围的小姐,除了小以宁,都下意识的避开她的眼神。她抽走刘珍英的课业,面无表情道“既然刘小姐课业未做完,便到郡主那做。” 刘珍英:…… 小以宁心里没由来的替刘珍英这个小朋友升起不祥之兆。 …… “18,19,20……” 刘珍英一口一个数着自己的板子,眼角的泪水一直没有停过。 小以宁缩着脖子观看行刑,给温柔的郡主安上“笑面虎”的称号。 安平郡主面带笑容 柔和的看着她们“你们同窗之谊令我钦佩,为了刘小姐迟迟不交课业,既如此,你们便和刘小姐一样,每日多练5张大字交于我,可行?” 众人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生怕慢了惩罚加重。 洛乐知的戒尺固然可怕,但郡主软软的刀更恐怖无比,而且还是延长版的。 安平郡主看向小小的人儿“林以宁,听闻你昨日遇到了拐子,可有吓到?” 昨晚搜寻的阵势浩大,让林以宁这个小娃彻底出名,燕京城的百姓都晓得皇上为她关了城门。 小以宁:虽然…但丢的不只她一个,这锅背的说冤也不冤。 无事 ,她已背锅成习惯。 “谢郡主姨姨关心,昨日我爹和舅舅很快就找到我了,我没有吓到。”小以宁软软回道。 众人:……,找你的是铁鹰卫和京兆尹的捕快。 张卜凡:说不得啊,圣上说要瞒着。 安平郡主从旁拿出一个小巧的铜鸠车交于她“拿去玩,不快的事也能忘的快些。” 小以宁受宠若惊,连忙福礼道谢。 其他人只是瞅了一眼,也没在意,她们早就过了拉小车的年龄。 小以宁表示她也过了。 但装扮道具+1 她一定要用上。 虞可将绳子一头系好,便将另一头交于小以宁“以宁妹妹,你拉着它回玲珑院。” “,谢谢虞可姐姐。”小以宁轻抿嘴唇,扯着车子,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离去。 “你们有没有觉得郡主姐姐对林以宁有些特别。”颜可眉头微皱,疑惑道。 虞可抬头瞅了她一眼,便继续专注地写着大字。 “以宁妹妹本就是皇亲国戚,郡主对她有所不同也没什么奇怪的。”施婉婉不以为然地说道。 “说的也是。” 郡主送的小车虽不合小以宁的心意,秋衣见了却欢喜得很,连暗门都顾不得守了,围着铜鸠车转个不停。 “秋衣姐姐,你拉一下。”小以宁大方地让出车子,暗暗打量着秋衣的神色,准备有样学样。 “谢谢小姐。”秋衣满心欢喜地接过绳子。 赵雅瞥了一眼,轻声提醒道:“别弄坏了,这可是郡主对小姐的一片心意。” “知道了嬷嬷,对了小姐,老爷和大舅爷还没回舍房呢,那边有生人,您别过去了。”秋衣指着紧闭的暗门说道。 生人? 小以宁的好奇虫立马被勾起。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你别摔喽。”玲珑院又响起赵雅崩溃的咆哮声。 纳兰清野闻声向隔壁看去,门依旧紧闭,他目光往上移,便见一个包包头在围墙上探头探脑。 四目相对,小以宁立马露出甜甜笑容,大声喊道“纳兰公子你伤好了吗?” 纳兰清野的脸瞬间一黑,别过头不再看她。 他旁边的小厮瞧了小人儿一眼,悄声问道“公子,那小娃就是害小姐之人?” 纳兰清野重新瞥向小以宁,眼里闪过郁色“那小娃日日都要吃药丸,我阿姐就是误抢了她的药丸毁了身子。” “竟如此凑巧?小姐的药是请药谷的大夫配的,这么轻易就破了?”小厮眉头紧皱,有点不信。 “大族老已经去妙真堂查了,确有其事,她已经吃了半年有余。只是这方子拿不到,那个上官老头竟要价十万两。”纳兰清野郁闷道,他又看向旁边的小厮,“这些日子,劳烦青松保护我了。” “三公子言重了,这是属下该做的。”青松又瞅了一眼攀上墙头的女娃,将纳兰清野推进屋内。 纳兰清野在书院实在是倒霉透顶,可以说开院至今为止头等倒霉蛋,还名声尽毁。 他本来这次旬假过后便再也不来的,但这坑害之人成了他的心魔,他必须得找出来,以泄心头之恨。 这青松就是纳兰世家豢养的高手之一,此次随大族老来燕京,被他请了过来。 小以宁看着两人回屋,还在那里不停的喊着纳兰公子。 “小姐,别喊了,那个纳兰公子可坏了,上次还差点把你给摔伤。你快些下来”秋衣在下头劝着。 “哪里啊,纳兰公子可好啦,还抱我!”小以宁又喊了几声,见那头确实没了动静才罢休,缓缓下了爬梯。 青松走了出来,又遥看了一眼墙头,已经空无一人。 那头又传来老嬷嬷细微的说话声“小姐,这纳兰公子当初抱你就是为了摔你,此人坏的很,你别被骗了。” 青松:…… 他略感无语,回头看向自己的主子,纳兰清野正对他微笑示好。 第169章 咬定青松不放松 云飞书院着名街溜子张凉川四处溜达时,再一次与王,林二人不期相遇。 情形是何其相似,两人又高举竹囊在走道上罚站。 张凉川率先开口道“啊~我晓得,带娃辛苦。” “找娃辛苦。”王,林二人同时瞥向他,又齐声纠正道。 “……,看我糊涂的,别介啊”张凉川看着林玉瓒脸上的憔悴和王诚头上的伤,不免心戚戚,幸亏他现在连个媳妇儿都没有,不用为小娃心累。 他又低声在两人耳边轻语“听闻你院子里的纳兰公子又做妖了,他带了个仆人进来照顾他,山长同意了。” 林玉瓒与王诚互看一眼,同时道谢道“多谢告知。” “王兄,林兄,莫担忧,这监院不日便回,绝对会将此等歪风邪气驱除。”张凉川讲完,轻轻摇着扇子,便要离开。 林玉瓒连忙开口道“凉川,可否帮我向张有钱买几个平安符。” 张凉川手一顿,随即点点头,非常赞同道“此事要得,那厮如此晦气,住在你俩隔壁,多少会影响你俩。此事晴姐儿遇事,八成也是这货的气运缘故。林兄要买几个?” “十个。” 张凉川震惊:如此多,看来林兄是真的怕了,我是不是也该备一个,免得被沾染上。 他摇头晃脑的离开,继续留着二人罚站。 林玉瓒感叹道“没想到这纳兰公子对书院感情如此深厚,负伤都要前来,此情真是感天动地。” 王诚却若有所思“他身边的小厮恐不简单。” “会武?”小以宁惊讶的看向13,这纳兰公子为何要找人保护自己,他身上的伤不是自个儿作的吗? 13点点头,高深道“我从出生便是影卫,此人哪怕藏的深,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那他厉害吗?”小以宁问出关键性问题。 “嗯,此事我要上报,你等你爹来了再过去。”13瞥了她一眼,就快步去向里屋,一声轻响便人影无踪。 小以宁疾步跟上也只看到重新合上地板,她气恼地跳了两下。 真够小气的,不告诉她暗道怎么开。 “小姐,我听到老爷的声音了,你要过去吗?”这时秋衣牵着铜鸠车进来。 小以宁接过绳子,道“我去给爹看看这个。” 武林高手,她还没见过呢! 王诚扶着头,见外甥女迈着小脚过来,手又不自觉的痒了一下“晴姐儿,今日莫烦舅舅,舅舅头疼。” 小以宁听话的点头“大舅舅,我不是来找你玩的,我来找纳兰公子和爹玩的。” 王诚:…… “呯”一声巨响,刚要进门的林玉瓒猛的碰了一鼻子灰。 “晴姐儿,纳兰公子身体不适,你不要吵他,跟爹进屋。”林玉瓒扯住女儿,拦住她不安分的小脚。 “那我给他送蜜饯,他可喜欢吃了。”小以宁还不死心,她拍拍手里的食盒。 此物又是来自金星蔓,她爹金大人,在旬假时不知为何抱着她与她娘痛哭一场,还给她准备了无数零嘴,此次是之前的两倍。 “小姐,要送给我家公子蜜饯,交于我就行了。”这时青松走了出来,让小以宁彻底看仔细这人,面容普通,无任何吸引人之处,他伸出的手倒是带着厚厚的硬茧。 可惜她不是柯南,哪怕提前知道此人会武,也不晓得他用什么武器,更看不透他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小以宁略感遗憾的将食盒交于他“好,若是纳兰公子蜜饯吃完了,可以跟我说,我那里还有好几盒。” 林玉瓒打量青松一眼,便不悦道“我与你娘都未给你准备甜食,你这些哪来的?” “蔓蔓姐姐给的,这次给了我四盒。”小以宁如实答道,青松已经转身离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随口道“爹,他为何不与我道谢。” 林玉瓒将她拦腰抱起,用力推开门“你管他人作甚?纳兰公子瞧不起你爹与大舅,你也不用送吃食给他。” “爹,他怎么一直低头,好奇怪的人啊!”小以宁又好奇的问了一句。 “呯”门再次被关上,这时小以宁焦急的声音又响起“爹,我的车在外头,你快拿进来,纳兰公子等下肯定会过来抢我的车,他上次还抢我的糖。” 青松听着那头的闹腾,转头再次看向纳兰清野。 “青松可有何疑虑?”纳兰清野对他露出亲切笑容。 青松:…… 王诚用手指动了动车轱辘,斜眸看向小以宁,似笑非笑道“这安平郡主对晴姐儿真不错,还送玩的给你。” 小以宁嘿嘿一笑,露出自己的小白牙。 “快掉了。”王诚面无表情的说着,“你二舅的第一颗牙便是三岁时没的。” 小以宁:…… 她立马撤回牙齿,跑到父亲旁边求安慰。 林玉瓒瞪了王诚一眼,便摸摸女儿的头,跟着告诫“你二舅的牙确实在三岁时掉的,不过晴姐儿少吃甜食,你的牙便能多留一年。” 小以宁:……,这两人是魔鬼,居然咒她! “晴姐儿,无事便回,我与你大舅还要补课业,没空陪你闹腾。”林玉瓒伸手将她推出去 。 “那晴姐儿带宣纸过来写大字,今日我又被罚了。”小以宁提议道,回到玲珑院,秋衣和赵雅二人都盯着她写字,她会不自在的。还是这边学习氛围好。 林玉瓒一顿,将手背在后头转了两下,笑问道“此次晴姐儿又因何被罚,与爹说说。” “今日晴姐儿课业交的迟啦,郡主姨姨生气了,就罚了我5张大字,每日都要写,写到下次旬假。”小以宁见父亲逐渐板起的脸,立马解释道“洛姑姑这几日都不来女学啦,郡主要带两个级,便罚的多些。” 洛姑姑? 林玉瓒侧身看向埋头补课业的王诚,这不是让他难得吃亏的女子吗?昨日出了那等事,不会来也正常。 “去拿,不过别指望我与你大舅帮你写。”林玉瓒挥了挥衣袖,小以宁得令,没一会儿就拿着宣纸过来,便要进屋。 这时,不爱出门的纳兰清野竟在青松的搀扶下走出来,他看向小以宁,拿出一个小圆盒“多谢林小姐送蜜饯与我,这是我纳兰家特制的小蜜糖,小姐可以配着自己的药丸吃。” 说罢,他便将目光投向小以宁腰间晃荡的零嘴袋。 第170章 两个人,还是一个人 林玉瓒与王诚不约而同地抬眼望向外头,手中的笔不自觉地握紧。 小以宁看着眼前的圆盒,伸出尔康手将其用力推回,无比痛心道:“不可,纳兰公子,我娘说了,男子私下送礼给女子是私相授受,暗通款曲,要不得的。我送你蜜饯皆因听叔叔伯伯说你饿晕在子孙桶上,实在是可怜至极。这蜜糖你还是自己留着吃,我与你不同,我可是能吃得饱饱的。” 话罢,她还解下自己腰间的零嘴袋放在食盒上,宛如一个小大人般告诫道:“纳兰公子,这些也都给你吃。你下次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哟!” “” 纳兰清野听到小以宁的话瞬间破防,脸色都变得铁青,若不是多年的涵养让他极力克制,恐怕他早已对这个揭他短又胡扯的小娃出手了。 此时,林玉瓒也来到门边,将女儿拉进屋内,委婉道:“纳兰公子,这糖还是收回去,我女儿的药里已经托大夫加了蜜汁,足够甜了,实在不宜再食甜。” 纳兰清野僵笑道“是吗,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他拿起零嘴袋,狠狠捏在手心。 青松探究般的看向小以宁,对上她无辜的大眼睛。 怎会如此巧?主子想要她的荷包,她竟主动送于他。 “纳兰公子请回,小女还有课业要做。”林玉瓒下了逐客令,便要关门。 此时,外头又传来嘈杂的声响,是张凉川带着张有钱寻了过来。二人进入秋涵院见纳兰清野站在外头,纷纷拿出柚子叶在身上甩几下,才放心的来到他跟前。 张凉川作揖道“纳兰公子,你身体不适应当早些歇息,怎在此处吹风?” “干你何事,青松扶我回房。”纳兰清野在小以宁这里受的气,没忍住撒在了他的身上。 “什么人嘛,这是。”张凉川翻着白眼,带着张有钱进屋。 小以宁蹲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见纳兰清野进屋前终于瞪了她,便心满意足的回屋找爹。 此刻书桌已经被张有钱占了,他要赚钱,就得让顾主知晓他的本事,所以他连自己的家伙事儿都带来了,还在桌上点起了香。 “林师弟放心,我的平安符定能让你和你女儿化险为夷。”张有钱信誓旦旦道。 林玉瓒笑着点头,仔细打量着此人。小以宁也来到他旁边,将自己的小手塞进父亲手里,端详着这个年轻版的张有钱。 昨日小以宁与老版张有钱相处蛮久,只有爱吃爱睡的印象,每次王滚滚喊他,都要喊好几次才懒懒的应一句,不过看得出来那两人相依为命已久。 这世上有名字相同的人并不稀奇,但都来自一个山头上就相当诡异了。哪怕名字要传承,也得等人死了之后! 张有钱画好平安符,还在上头很有仪式感的悬空划拉几下。 “林师弟,这平安符我已画好,你叮嘱家人时刻带着便行了。”张有钱将折好的符纸交于林玉瓒,无意间扫了小以宁一眼,立马轻咦一声“林师弟,你这女儿……” “可有何不妥吗?张师兄…”林玉瓒手一紧,将女儿抱起与张有钱对视。 张有钱皱眉打量着小以宁的脸,又用手指掐算了一会儿,便道“林师弟,你这女儿来之不易啊,你可得好好护着。” 他捏起一副平安符放入小以宁手里“愿这平安符能保住你性命,我道行太浅,尚无法看透。” “呀,有人要害我吗?”小以宁合起平安符,惊奇道。 张有钱又掐指一算“小儿多难,你们保重。” 小以宁:……,最讨厌这种话只说一半的人。 林玉瓒摸摸女儿气鼓鼓的小脸,将说好的银票交于张有钱。 张有钱大喜,狠狠的赞了一句“林师弟,你可真是好人啊!” 张凉川也收好自己的平安符,上前摸摸小以宁的脑袋“林兄,王兄,时候不早了,我等先回去了,明日见。” 张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屋内又只剩下三个人。 王诚接过平安符,刚要说话,院中又传来一声巨响。 是张有钱在院中摔了个狗吃屎,掉落一身装备。 “凉川弟,等等我啊,别将我一人落在此处啊!” “张师兄,我真有事,告辞告辞啊……” 涵秋院——书院有名的晦气之处,现又少了两人光顾。 林玉瓒因张有钱的话染起愁绪,他侧眸看向奋笔疾书的女儿,现才堪堪三月,她已出了好几次事,虽都化险为夷,但确实多灾多难。 “顺安你怎么看,这张有钱怕与你府里的乃是同一人。”王诚轻声道。“为何会如此?” 林玉瓒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叹息道“这世间如此多秘密,咱们不可能一一探寻。” 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小以宁,有些事不能太过较真,难得糊涂也好。 “爹,大舅舅,我写好啦。”小以宁满意的举起宣纸,这次她都是自己写哒,没有谁帮忙哦。 林玉瓒扫了一眼,便得意的挑眉“晴姐儿这字有为父当年的风范,若是日日不坠,假以时日,怕是这个燕京的娇小姐都比不过晴姐儿。” 小以宁看向自己的字,真的有那么好吗? 不管真的假的,她被她爹夸的挺舒服的。 小以宁高兴的跳下椅子,嘚瑟的跑到两个大人面前“那是,晴姐儿可厉害啦,连课业都完成的工工整整,不像爹和大舅都不写课业,每次回来都被罚。” 刚刚张凉川已经在小以宁面前揭了二人的老底。 林玉瓒:…… 王诚:…… 好奇怪,手竟猛地痒了。 “砰” 小以宁揉着屁股被关门外,委屈大喊“我再也不喜欢爹和大舅舅了。” “即使再不喜,我也是你爹,教训你这个不孝女天经地义。”林玉瓒隔着门无情道。 “晴姐儿再也不来了,让你俩做孤寡老人,哼。”小以宁气鼓鼓回了一句,便头也不回跑向暗门。 屋内的两人听到此话皆是哭笑不得。 一直关注隔壁动静的青松默默关上门,后头便传来纳兰清野气恼的声音。 “怪不得阿姐说这小娃不是个好的,这荷包里竟都是零嘴,一个药丸都没有。” 青松:…… 第171章 药不见啦 小以宁的气性不是一般大,直到王诚摘了额头的纱布,她也没再踏入涵秋院一步。让那两人重新体验一回孤寂老头儿是什么滋味,日日苦笑对视,等着那头的小人儿重新出现。 不过那头的期盼,小以宁毫无察觉,谁叫她有个绰号叫“小没良心”呢!此刻她正在看信,并听着颜可的牢骚。 “也不知我姨姥姥是如何想的,皇后拨了几个嬷嬷教她宫中礼仪,她竟全都拒了,说什么虞王正妃未定,她也不好越过她去,说什么要与正妃一起学。” “颜可姐姐,你姨姥姥为何要买我的补药吃啊,她身体不好吗?”小以宁举着信突然问道。 颜可原本要侃侃而谈的嘴卡了壳“啊?买你的药?” 小以宁手里的信是上官老头儿写的,信里除了吹嘘自个儿的本事,就是让小以宁保护好他的知识产权(药),别傻乎乎的让人夺了去,这可是值十万两。 这还是小以宁头一次收到家人以外写的信,前几日她还收到冒牌亲戚王滚滚的信,说她娘做的饭让他拉脱了,问她是如何活下来的。 颜可就着小以宁的手看了一眼,疑惑道“听闻我姨姥姥从小吃的药都是出自药谷,她为何要买你的药?” “药谷?那是什么地方?”小以宁还真没听过这个,该不会和其他小说里牛逼叉叉的药王谷一样的存在。 “我爹说是一个行医世家,医术不错,但好像喜欢搞点歪门邪道。”崔之瑶替颜可回答道。“不过我爹还说那里的药不能吃,谁知道是用什么配的。” “我姨姥姥就是吃他们的药长大的,她小时运气极好,遇到一个药谷出来的医女被调戏,是她救的。后来她便帮姨姥姥调理身子”颜可接着说道。 小以宁:然后把她调理成平板?呃…这很难评。 不过药谷又是书里没出现过的名字。 小以宁暗叹,女主现在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好像还被男主厌弃,这主线算是崩了。主线看不见,莫名出现的人物一个接一个。 不过她身边的事也不少。 前有13告诉她纳兰公子的小厮日日当夜贼,还想跑她这里偷东西,被13给吓走了。后有纳兰小姐对她依旧不死心,不,是对她的身子还耿耿于怀,难不成是胸部有了起色,让她欣喜若狂了? 不过长胸的药劲如此大,小以宁还真是没想到的,她已经将药叫给酷姐13处理了,想要也没了呀! “以宁妹妹,你又开始写课业啦?”虞可见她又拿起笔,便问道。 “我给我表哥写回信呢。”小以宁头也不抬的回道,等下她还要给老乡写,问问舆图准备的怎么样了。 虞可:……,后日便能归家了。 小以宁回信只不过想套套王滚滚的话,他不是说自己的千年那啥吗? 赵雅将今日份的膏药拌着水给小以宁喂下,便叫秋衣去拿润喉的药丸。 崔向阳与上官老头儿师从同门,药也是可以搭着吃的,刚好可以让小以宁没了吃蜜饯的借口。 “嬷嬷,这润喉的糖丸不见了。”秋衣举着空药瓶急急道。 “咋会不见了,昨日还有大半瓶呢,崔太医可是配了一个月的量啊。”赵嬷嬷拿着空药瓶不敢置信道。 “我没多吃哟。”小以宁也盯着这个空空如也的瓶子,看来招小贼了。“嬷嬷今日离开过玲珑院吗?” 赵雅猛拍手掌,懊悔道“哎呀,肯定是今日和秋衣一起去拿洗好的被褥时,被那小贼得了手,早知等小姐回来时再拿了。” 小以宁的喉咙还未好全,再加上她日日与同窗叽叽喳喳不停,好得更慢,这药是不能停的。 她抬头看向梁上的13“阿三姐姐,我的药被偷啦,你得赔钱。” 13垂眸冷笑道“与我何干,我的任务是看着你,你在哪我在哪,这药被偷是你没有守着。” 13拒绝背锅,还将锅安在小以宁身上。 “哼。” 小以宁看着空药瓶,心如明镜,她用脚趾头想都晓得是谁偷的,眼珠子转了转,便对赵雅说道“嬷嬷你可会骂人?你去院子里骂那个小贼,把我的药骂回来。” 赵雅:……,这怕是有点难。 小以宁继续出主意道“骂他祖宗十八代,骂他生不出儿子,有儿子都是别人帮忙生的,还要骂他在床上待不了一盏茶抖三下就被女人踢下来……” 赵雅连忙捂住她的嘴“哦哟,我的小姐你从哪里学的这些,快些忘喽。” “嬷嬷,你骂不骂,不骂,我便亲自开口骂此人。”小以宁威胁道。 赵雅当了几十年的宫婢,还真没正经骂过人,阴阳怪气倒是会。她试探的开口“小姐,要不我请几个打杂的婆子来咱们院子骂人,她们绝对比奴会骂人。” “也行,一定要让那个小贼羞愧钻地,下次不敢再来玲珑院偷东西。”小以宁举着小拳拳道。 物理攻击没有由头,这种直击灵魂的法术攻击,可以对号入座。 赵雅无奈摇头,这小娃的想法果真奇特,那偷药的小贼怎会一定在附近,即使破口大骂也不一定能听见啊。不过既然小主子开口了,就必须给她办好喽。 “小姐放心,此事嬷嬷定能妥善处理。只是这污言秽语,实在不堪入耳,小姐还是莫要听了。” 对于赵雅的办事能力,小以宁是相当认可的,于是她便说道“嬷嬷,我与秋衣去寿药房买几颗润喉药丸,过一个时辰后回来。” 赵雅放心了,她转头看向秋衣“秋衣,你定要看好小姐,明白吗?” 秋衣得令,将小以宁远远抱离玲珑院。 小以宁心里虽然可惜,但也没有强求。 也不知此处骂人水平咋样,敢偷她的药,她就敢恶心得人五脏六腑都翻腾。 “锵锵锵”三声震天响的锣声,瞬间惊动了涵秋院的人。林玉瓒和王诚急忙撂下笔,朝着门外走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隔壁旋即扯起嗓子开骂:“嘿,你这小贼,有娘生没娘养的下贱胚子,真真是脸比屁股还大,偷金盗银的事你不干,竟敢跑到这儿偷药来了!” “锵锵锵”又是三声响亮的锣声。 那边继续指天骂地,口吐粗言,如连珠炮般持续输出。 林玉瓒:…… 王诚:…… 正在屋内仔细查看药丸的纳兰清野和青松皆难以置信的看向房门。 这涵秋院霎时变得热闹非凡。 第172章 谁比谁尴尬 小以宁迈着小脚,慢悠悠地朝着寿药房走去。让赵雅去办的事会引发怎样的反响,她才不会在意呢,反正她现在只有三岁,啥锅都能担。 医女再次看到这个熟悉的小身影,都不禁笑了起来:“小妹妹,这次又要买什么药啊,还是给你包手吗?” “医女姐姐晚上好呀,我这次要买润喉丸,要甜的哟。”小以宁俏皮地回答道。 医女听出小以宁声音的异样,连忙放下药杵,关切地问:“小妹妹喉咙受伤了?” “是啊,咳咳,不好说话喽。”小以宁摸着脖子,装作很难受的样子。 秋衣立刻难过地落泪:“医女快给我家小姐看看,今天我院子遭了贼,那个挨千刀的把我小姐的润喉丸给偷了,今天没吃药,声音就变成这样了。” “这里还有人偷药?”医女有些难以置信,这里的工钱可是相当高的,而且能进来做工的人都是身体康健的。至于在这里读书的小姐,就更不可能了。 她看向小以宁,疑惑地问:“难道不是小妹妹不喜欢吃,把药藏起来了吗?” 小以宁一脸委屈:“我可喜欢吃了,那可是糖丸呢。” 医女仔细查看了喉咙,轻松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妹妹这几日少说话,多喝水,我去给你拿甜口的药丸。” “我现在还要吃补药呢,医女姐姐给我拿个能配着吃的药。”小以宁提醒道,是药三分毒,和一和还能一命呜呼呢。 医女的手一顿,看向小以宁旁边的秋衣“你家小姐吃的是什么补药?” “是上官大夫给配的调养身子的药,至于是什么我也不晓得 。”秋衣如实回答道。 上官老头儿在燕京声名赫赫,医女听后便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为小以宁仔细地把起脉来。 “呀,难道药方还能通过把脉知晓吗?”小以宁满脸震惊。 医女忍俊不禁:“哪有这般神奇,我只是瞧瞧你的身体状况,大致推测可能会使用何种药材。” 小以宁如释重负,把不出来就好,不然这次偷药,下次就偷她的人了。 医女似对人的表情相当敏锐,不由问道“小妹妹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小以宁歪着头道“也没什么大事,上官大夫写信给我,说有人想买我补药的方子,叫我好好保管好药,别让人夺了。” “啊,小姐,这样的大事,你咋不和我与嬷嬷说,还好现在丢的是润喉的,若是那补药丢了该如何是好。”秋衣又开始急躁起来,恨不得马上回去把药藏起来。 “这一人一方,那人拿走你小姐的方子也吃不得的。”医女也觉得稀奇,又不是旷世古方,只是普普通通的补药方子,居然还偷上了。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不好说?,药谷的人拿走方子改改就能吃啦。”小以宁不以为意的说着。 医女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药谷?” “是啊,上官爷爷说是纳兰家买方子,但颜可姐姐说纳兰家的大夫是药谷来的,药谷可厉害啦,一定是那个大夫要买方子学习。” 小以宁拿起一颗药丸塞进嘴里,清凉微甜,竟比崔大人给她的还要好吃。她回头看向送她出来的医女,回了大大的笑容。 秋衣手里也抱着不少瓶瓶罐罐,开心道“小姐,这个医女姐姐人真好,送了那么多废药给咱们,这样咱们就能藏好自己的药啦。” “秋衣姐姐说得对。”小以宁斜睨着这些罐子,这些是医女姐姐从角落里翻出来的陈年旧药,不是说药丸保存得当几十年后也是能吃的,这么给她才是真正的浪费。 不过这个医女姐姐真的很好呢,次次都帮她。 此时的玲珑院吵的热火朝天,而涵秋院的这番闹腾,更是引来了众多学子的围观。 起初,只是玲珑院的婆子们单方面的骂贼行动,但那些污言秽语,让这边脸皮薄的学子们实在难以忍受,便上前理论,希望能让婆子们停下。 这一下,却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婆子们瞬间炸开了锅,连珠炮似的发出三问:“你们是不是贼伙?为何要帮贼说话?读的是什么圣贤书?”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一颗颗炮弹,让这边的学子们一下子难以招架。 “你家小姐的药被窃,你们不去寻找女学的郑女官主持公道,找出那个小贼,却在这里骂骂咧咧,有何用处?我们可不是贼!”有学子连忙回应道。 那边的婆子们却立即回怼:“在我们自家地盘,做什么事用不着你们管!这贼还没找出来,谁知道是不是你们那边的人干的?” 一时间,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场面愈发混乱。 法术攻击没有对象,全靠对号入座。 林玉瓒和王诚二人拿着湿布巾擦着冷汗,虚弱地靠在门槛上,看着你来我往互骂不休的场面。 “各位师兄弟请放心,等我女儿回来,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一顿。这几日未见,她竟然如此胡闹。”林玉瓒强撑着起身想要道歉,却身体一晃,又跌坐在地,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王诚更是不用说,整张布巾盖着脸,浑身抖动,一副羞于见人的模样。 “林兄,王兄莫要生气,估计是哪个多嘴多舌的人在你女儿面前出了个馊主意,她才三岁,能懂得什么?肯定是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相熟的学子赶忙上前劝慰。 张凉川也摸着下巴说道:“这骂贼能把药骂回来,也只有小孩会信了。晴姐儿现在还不懂事,好好教导便是了。” 谁也没想到,这场骂战会发展成两院之间的纷争。 “山长来啦,山长来啦,大家快停停,快停停。” 救星出现,这混乱的场面终于停下。 山长铁青着脸,如寒霜笼罩,环顾四周,本来激情亢奋的学子个个都尴尬的低头站在一旁。 林玉瓒和王诚相互搀扶着来到山长面前,连连赔罪。 山长刚要开口说话,那头也传来安平郡主来了的声音。 “陈山长,我这边一直在查偷药之人,不知您那头进展如何了。”安平郡主隔着墙率先质问道。 陈山长一顿,他听说这边的闹腾就急匆匆的过来了,旁人还未跟他讲出了何事。 “回郡主,正打算派人去查。” “此人如此行径,恐要毁两院百年情谊。咱们两院屹立这山头好几百年,切不能让此等肖小挑拨,让人笑话。”安平郡主继续柔声说道。 “时候不早了,你那边的学子不必一起讨伐那贼子了,都去歇息。” “是。”山长有火发不出,怒瞪着这些在这里吵的面红耳赤的大男人,猛甩衣袖“还不回去。” 涵秋院瞬间变得空空荡荡。 安平郡主也柔柔看向玲珑院的婆子。 一人胆大的上前道“郡主,不是我等和他们吵的,是他们平白无故…” “你等也回去歇息。”安平郡主并无惩罚她们的念头,向鸢儿使了个眼神。 鸢儿心领神会,掏出几个碎银子:“你等为捉贼委实不易,这些银子拿去买酒吃。” “谢郡主!谢郡主!”几个婆子喜不自禁,收了银子后便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嬷嬷,林以宁何在?”安平郡主将目光投向赵雅,轻声问道。 赵雅赶忙垂下双眸,收起探究的眼神,毕恭毕敬地答道:“小姐去寿药房给自己抓药了。” 第173章 法术攻击,全靠对号入座??(ーωー?) 这时郑玉郑女官也阴沉的脸来了,如此大的动静,早就在女学传遍了,只是女子到底比男子含蓄些,纷纷派了婢子过来观战。 刚刚郡主闻讯来时,众人便作鸟兽散跑了。 郑玉先是对着安平郡主行礼,就怼上赵雅“你是怎么回事,竟任由那小娃胡来,你在宫里是白待了吗?” “伺候娘娘和伺候小娃不一样,得顺着来。不然她会闹腾,我这一把老骨头可折腾不起。”赵雅理直气壮的回道。 “说到底还不是你的错,你把我家小主子招进来作甚,小小离家,受了委屈不得法,只能这么干。” “我是……”郑玉瞥了一眼喝茶的郡主,顿了一下便道“按规矩办的,这女学就是这么招人的。” “行了,此事皆因盗药而起,这玲珑院地处偏远,以后让人多巡视便是。”安平郡主轻声说道。 大公主管着整个女学,但不常来。现安平郡主在女学常驻便是这里的主事人。 郑玉连忙应是,狠狠瞪着赵雅,站到一边。 小以宁掐着时间,在女学雅致的地方逛了逛,便回到玲珑院。 此刻玲珑院已经一片宁静,只剩下小以宁的房间泛着烛光。 “赵嬷嬷,我药买回来啦!”小以宁刚进院子就大声喊道。 鸢儿沉着脸的出来,道“林以宁,郡主等你多时了,快些进来。” 小以宁一愣,美人郡主怎得来了? 她看向后头同样懵逼的秋衣,手里的瓶瓶罐罐都差点没抱稳。 安平郡主今晚也穿着淡雅,在烛光衬托下又是别样的美。 小以宁目光扫向旁边的郑女官,毕恭毕敬向郡主行礼“林以宁,拜见安平郡主。” 安平郡主看着一地的药瓶,柔声问道“不是只丢了润喉药吗,你怎带了如此多的药回来。” “回郡主,我怕再招贼,就多买些药,这样他就不好偷我的药啦!” 小以宁的童言童语的回答,把安平郡主惹笑了。 “嗯~话是没错,不过你的药可不能与这些放在一起,免得错拿误服明白吗?” 小以宁乖乖点头表示明白。 “若是又有东西没了踪迹,你可找管事姑姑,切不可像今日这般,可明白?”安平郡主话风一转,语气带着些许严厉。 “哦,以宁晓得了,郡主姨姨。”小以宁再次刚刚点头,原来是她的法子把郡主惹来了。 此事被郡主轻轻拿起又轻轻放下。 几人恭送郡主离开,郑玉也不忍了,指着这主仆三人警告道“下次再找人与云飞书院对骂,我就打你主子板子,谁求情都不行。” “咦,郑嬷嬷,我没有找人对骂哦,我是骂偷药的贼。”小以宁软软解释道。 “小姐,那边的书生八成读书读傻了,听着咱们骂贼,竟帮小贼与咱们对骂。”赵雅很诚恳的回道。 小以宁:……,这是她没想到的。 郑玉:这也是她没想到的。 “哼,赵雅你不用狡辩,最奸诈又爱装无辜的人便是你。”郑玉怒火冲天的说完这一句,也带着人气腾腾的离开。 小以宁与秋衣同时望向赵雅。 “我是个好人啊!这郑玉因出不了宫便嫉恨我,唉…”赵雅摸着发鬓,装模作样的叫屈。 “小姐,老爷和大舅爷让你过去一趟。”赵雅看着天色又说了一句。 消息滞后的小以宁不知道赵雅是敲锣骂人,以为两个大人是想问问药被丢的事,随即她大声开口道“晴姐儿才不去那边呢,哼。” 一直在暗门处等候的林玉瓒和王诚听到此话,都忍不住摇头失笑。 话已带到,小主子不愿去,赵雅也无法子。 “小姐你看,暗门处有只鸟儿在喝水。”秋衣指着暗门处突然出现的光亮惊讶道。 小以宁侧目望去,只见一只木鸟不停的摇摆身子,伸进下方的水盘中。她眉毛一挑,这不是古时候的永动机玩具饮水鸟吗? 那两人还会做玩意儿? 小以宁忍不住向暗门移步,蹲在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头的饮水鸟。 “咳,晴姐儿可想要?大舅舅这个做了好些天了,本想着晴姐儿过来时,送于晴姐儿的。”王诚的声音从那头响起。 诱惑啊! 可惜小以宁不上当,还往后移了两步。 王诚:…… 林玉瓒推开这个不中用的家伙,从袖子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在暗门处晃了晃“晴姐儿如此喜欢铜鸠车,这次旬假,爹带你去东风阁用这银票给你打个金的。” “先付钱。”小以宁向前移了两步。 林玉瓒:…… 他无奈蹲下,将银票伸进门内,终于成功牵手。 “爹,大舅舅,晴姐儿好想你们。”小以宁顶着大大的笑容,在涵秋院闪量登场。 林玉瓒,王诚:……,小骗子。 林玉瓒如愿抱到女儿,便大步向屋内走进。 这时隔壁的门开了,纳兰清野与青松皆脸色阴沉地走出来。 “听闻林小姐的药被偷了,是何药要弄出如此大的动静?”纳兰清野阴郁的脸色在黑夜下看不真切。 小以宁靠在父亲怀里,眨着狡黠的大眼睛看着他俩,小手一挥“纳兰公子不用担心我哟,我被偷的只不过是药后糖丸,大夫开来给我甜嘴哒。安平郡主说啦,会给我重新配一副哒。” 纳兰清野顿时心绪翻滚,甜嘴的,他让青松偷来的药竟是糖丸,就为了这糖丸,这小娃竟让那些泼妇骂了他将近一个时辰,他何时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噗……”一口鲜血从纳兰清野喷出。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青松连忙扛起晕倒的人,飞出涵秋院,留下懵逼的三人。 第174章 小屁孩 纳兰清野终于被接走了,他来云飞书院将近一月,听课没几日,竟是倒霉事。 整个书院都流传着他的神奇事件。 小以宁躲在门后看着隔壁搬家,暗暗叹息,说到底都是被他姐坑的,本来此人是个顶顶好的一青年,变成了贼不说,还将自己搞成快死的模样。 “这纳兰公子昨日又没有在涵秋院,怎会气急吐血?”张凉川拍着折扇不解道,“昨日与隔壁婆子对骂的师兄弟回去都能大口干饭,他竟出事了,怪哉怪哉啊!” 王,林二人瞥他一眼,皆缄默不语。 这人昨日一直和小厮躲在屋内,轰轰烈烈的对骂声一字不漏的听着,又被晴姐儿一激会气吐血太正常了。 他俩又看向小以宁,到底小了,方法简单粗暴直击人心,干的……漂亮。 “我家公子这些日子承蒙诸位照顾了。”这时过来收拾行李的婢女随着青松来到观望的人群拜谢。 众人纷纷拱手还礼。 青松的目光一直盯在罪魁祸首身上。 小以宁察觉到眼神,立马小跑到他面前问道“大叔,纳兰公子以后还会来吗?” 青松眼角一抽,面无表情道“不知。” “虽然纳兰公子不肯陪我玩,但我还是会想他的,我俩可是好朋友呢。”小以宁继续说着,还从袖子里拿出一片柚子叶举到他面前“此乃神器,你让纳兰公子带着,就会好的快。” 这片柚子叶是刘珍英还回来的,有点干巴。 “多谢。”青松硬着头皮接过,估计主子见到这个又得吐血一次。 “你便是我家小姐嘴里常提的林以宁林小姐?”那名婢女也将目光转向旁边的小娃娃,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我小姐听闻你的药被窃了,很是担忧,所幸不是贵重的药,这也是温和的润喉丸,和什么药都能配着吃。这药便是小姐让我带来给你的。” 小以宁盯着瓷瓶,大声疑惑道“我从来没有见过纳兰小姐呀,她为何要提起我还要给我带药?” 林玉瓒也上前推拒道“我家小女的药已重新配上,劳纳兰小姐挂心了,这药我家不能收。” “爹,我没见过纳兰小姐,她为何要提及我。”小以宁又大声问了一遍。 “客气话罢了。”林玉瓒将女儿拉到一旁,还尴尬的笑了笑。 婢女:…… 她讪讪的收回瓷瓶,在几束怪异的目光中离去。 涵秋院重归宁静,声名却已远播。 林玉瓒见外头无人,赶忙低声问道:“赵嬷嬷可将你的药藏好了?” “爹爹放心,藏好啦!”小以宁也如地下党接头般轻声回应。 下一刻,她的头上便挨了两下。 “人小鬼大。”林玉瓒和王诚不约而同地说道,随后二人不禁掩嘴偷笑起来,笑得身子都有些站不稳,需得扶着桌子。 小以宁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两个大人自顾自的笑完,又紧接着说了一句“下次不可胡闹。” 小以宁?_?∶果然没一个正常人。 … 纳兰姐弟的接连离开,最高兴的人非颜可莫属了,且不说前者,后者可是让她丢尽了脸面。闹出的笑话像长了翅膀一样,从那头飞到这头,昨夜的话题好不容易变了,今早又被变了回来。 “希望我舅爷爷这次回去就别再回来了。”颜可嘟着嘴说道。 小以宁则若有所思:这可不好说,今早那个婢女的出现,她觉得这事还没完。 这时,刘珍英一脸沮丧地拿着大字回来,哀嚎道:“洛姑姑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不想再去郡主那罚大字了。”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她,只见她目光呆滞,仿佛生无可恋般坐在位置上。 洛乐知这把刀虽然狠,但罚过就过了。不像郡主,如涓涓细流,时不时地冒出尖刺,盯着你,让你防不胜防。刘珍英就是深受其害,每当休息时就得跑到郡主那报到,连八卦都没空聊了。 “你们谁知道洛乐知住哪里?我要去看她。”刘珍英问道。 陈娇仪直接把书盖在她脸上,说:“行了你,日日管不住你这张破嘴,还想换个人罚你。” “你晓得?”刘珍英直起身子问道。 “不晓得。”陈娇仪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不再理她。 “你们呢?”刘珍英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不出所料,每个人都是一副“我不知道,别找我”的表情。 至于小以宁和虞可,直接被她略过了,她们俩都不是燕京本地人,肯定也不知道。 小以宁:好巧啊,我刚好知道。 虞可:我爹送过礼,也晓得。 刘珍英站起身,来到一直低着头的小姐姐面前,小手一拍桌子“你也不晓得,你爹不是左使卫吗?” “英子,你别……”陈娇仪焦急站起,可惜已经迟了,那人已经开口。 “我我我我我……我爹爹爹爹爹爹……是是是是……” 刘珍英:…… 众人纷纷扶额,此人与陆佳宜一样说话有着问题,陆佳宜是失语症说不出话,此人说的出话却是个严重的结巴,名叫许念念,也是个小透明,凡事跟着大家后面跑,有苦一起当。 小以宁小步来到此人面前,她“是”字还没讲完呢。 “许姐姐,你写字!”小以宁善解人意的提议道。 许念念松了口气,她瞥了眼刘珍英,连忙在纸上写到“我爹是左使卫,但也不晓得洛姑姑住哪里,抱歉。” “ang,无妨。”刘珍英郁闷的回到位置上。 陈娇仪气的踢她一脚,低声责备道“你也真是的,怎忘了去岁介绍自己时,念念站了一盏茶都没讲完一句话。” “我只记得陆佳宜站了一盏茶,夫子让她讲话,她偏不开口。”刘珍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这时一只毛笔戳了她两下,陆佳宜露着甜美笑容“不好意思啊,英子,当时我刚好不会说话。” 刘珍英:…… 小以宁见此人忧愁样,不忍心道“刘姐姐,我晓得洛姑姑住哪里哦!” 刘珍英鄙夷轻笑“你…一个只晓得拉车的小屁孩会知道洛姑姑在哪儿?” 小以宁:……,算了,做人还是不要多嘴。 她瘪着嘴坐在位置上不理她。 虞可心疼的摸摸小以宁的头,说道“刘姐姐,我也晓得洛姑姑住哪里,你若是要去,我把她的住址写给你。” “不用啦!”刘珍英看向她,立马拍定道“虞可妹妹明日想来也是在外闲逛,到时你与我一起去洛姑姑家拜访。” 虞可点点头说好,便看向小以宁“以宁妹妹要与我们一起去吗?” “不啦,我爹说要带我去东风阁打金车给我拉着玩。”小以宁擦着铜鸠车,得意道。 “……,哦。” 此时一只手出现在她俩面前将铜鸠车拿走,只听一道声音传来“林以宁,你当不当我们的好妹妹。” “……,不当。” 第175章 怪异 小以宁生无可恋的被人抱上马车。 刘珍英挥动着帕子,与众人道别:“林爹爹,林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将林以宁和王滚滚照顾得无微不至。” “有劳刘小姐照顾我家晴姐儿和滚滚啦。”婉娘站在夫君身旁,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没想到晴姐儿的同窗如此热情,还会带她去参加赏花宴。”婉娘依旧钝感力十足,丝毫没有察觉到女儿的不情愿。 林玉瓒牵起她的手,柔声道:“今日夫人想去何处,为夫愿相伴左右。” “那夫君就陪我去庄子,恰逢下苗季节,我们去看看,回来时再顺路去东风阁。”婉娘对今日行程早有安排,便娓娓道来。 林玉瓒格外珍惜这难得的二人时光,对婉娘的安排自然毫无异议。他转头看向裴逸,语气冷淡道:“科举考试近在咫尺,你老老实实待在家中读书。” 裴逸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我要去庄子看地瓜,阿大备车。” “那我们便一同出城门,阿逸的庄子虽然远些,但也是同路的 。”婉娘又提议道。 林玉瓒瞥着裴逸,算算时候,是该收获了,去岁地瓜得了晚些,种活它花了不少功夫与银钱。今年便不会如此,有了大量的地瓜做种,便可大范围种植,粮食也不再紧缺。 随着刘家的马车慢慢驶出巷口,一人一马出现在巷中也遥遥坠在后头,跟着她们前往洛乐知夫家。 “咦,王大舅舅怎么跟来了。”刘珍英放下车帘疑惑道。 “肯定要跟啊,我表妹是家里的心头宝,去哪都得有大人看着。”王滚滚不以为意道。 刘珍英身体一僵,那岂不是会晓得她撒谎把林以宁拐出来的事了吗。 “我们是去拜见夫子,你跟着来做什么?”小以宁气鼓鼓地拍掉王滚滚手中的糕点,质问道。 “哎呀,表妹不但是家里的珍宝,更是我的心头肉。我对表妹的思念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啊!”王滚滚说着,还煞有其事抛了个媚眼。 小以宁顿感一阵恶心。 “咳,你们两个别吵哦,不然…”刘珍英看了看小以宁,又看向王滚滚继续威胁道“就把你送回去。” 王滚滚:……,怎么谁都帮她? 赵雅掀开眼皮,伸出手将王滚滚拉到旁边“小少爷别乱动,哪里磕到就不好了。” “哼,还是赵嬷嬷对我好,略略略,我不跟表妹玩。”王滚滚做了个鬼脸,便乖巧的坐下。 小以宁将头转到一边,不理这个神经质的假小孩。 “表妹放心,今日出门我家癫公算了一卦,咱们都无事哒。”王滚滚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口说道。 “所以钱爷爷宁愿在家睡觉,也不愿陪你。”小以宁凉凉的刺了他一刀。 王滚滚:…… 刘珍英扫了两人一眼,忍不住问道“你俩该不会是龙凤胎。”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道,又同时将头扭向反方向。 刘珍英:…… 车内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不过还好,这没维持多久,便接到了最后一人虞可。 虞可惊异的看向两人,想要开口问些什么,最后也只干巴巴的说了一句真可爱,便闭了嘴。 洛乐知的夫家并不在着名的巷道里,而是在城东的一条小巷里,与上官大夫的妙真堂也远,住的也是些平头百姓,还有一些小吏住在这里。 “小姐,这条巷子太窄马车驶不进,您若是要进去,得自己走了。”马夫在外头说道。 “那么窄?”刘珍英不敢置信道,她回头看向虞可。 “上次我与爹过来,确实是走进去的。”虞可如实回道。 小以宁也看向赵雅,上次是赵雅送洛姑姑回去的。 “这里本来是一个犯官的宅子,后来被处死了,官牙便将这里推了重建卖于他人。”赵雅解释道。 小以宁:这官牙很有经济头脑。 刘珍英也是头一次听说此事,连忙问道“为何要如此,这大宅子无人买吗?” “死的人太多了,那玩意也多了。”赵雅含蓄道。 一道阴风从几个小人儿身旁吹过,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没关系,我师从龙虎山。”王滚滚掏出一把符,一人塞一张“既然是表妹的同窗,这次就不要钱啦。” “我表哥是道士。”小以宁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下一刻就有一只小手来回摸她的头。 “表妹真乖。” 小以宁:好想揍人。 刘珍英望着这连五尺都没有的巷口,有点迟疑。但来都来了,不去又对不起自个儿。 于是所有人都下了车。 一行人如鱼贯般在狭窄的巷子里穿行,立马吸引了里头住户的目光。 这里住的人不少,大约是安全系数不错,竟家家都开着门,不少人躲在门后好奇的窥视着这帮与众不同的小姐。 “洛姑姑的家是最里头的那家。”虞可悄声说道。 小以宁也是头一次来这地方,顿时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上辈子用集装箱组成的临时居住地,各种气味扑鼻,门口也堆着杂物。不能说脏,但一定乱。 谁能想到洛姑姑会嫁到这种地方,怪不得上官老头儿会说她蠢。 这时几个妇人从她们身边经过,还用异样的眼神打量她们。 “这薛家大郎都死多少年了,这洛氏想改嫁也是情有可原啊。她还如此年轻,难不成真的让她守寡一辈子。” “改嫁归改嫁,她千不该万不该私会情郎时将她小姑子带着。她不要名声,她小姑子还得嫁人呢,这不是祸害人吗。” “这林氏前些日子还说给她儿媳请个贞节牌坊,看这事闹的。” “可不是…” 小以宁停下脚步,皱眉看向那几个离去的妇人。 “以宁妹妹你咋不走了,洛姑姑家就到了。”刘珍英得到婢女提醒,以为小以宁闹了脾气,连忙过来牵她的手“事情办好喽,今日的课业我帮你做。” “不必了,刘姐姐,我昨夜已经做好了。” “你怎写的如此快?”刘珍英难以置信的看向她。 “我爹说早点写完便能早点去玩,刘姐姐没写完吗?”小以宁反问道。 “呃…我是谁,我自然早早就完成课业啦。”刘珍英硬着头皮回道。 小以宁也懒得拆穿她的谎话,因为洛姑姑的夫家到了。虞可顿住脚步,震惊的站在门口。 刘珍英也拉着小以宁过去,只见大门敞开,屋内却阴暗无比,一名女子笔直的跪在屋中,她面前是一名面色冷峻的妇人和一个牌位。 第176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你们是何人,待在我家门口作甚?”坐在里头的林氏开口问道。 几人面面相觑,此情此景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小以宁瞄向跪在地上的女子,眼里闪过疼惜,上前大声道“夫人,我是来找洛乐知洛姑姑的,上旬时我贪玩走丢了,是洛姑姑带我回家的,我娘叫我今日过来谢洛姑姑的。” “林以宁?”跪地的女子猛的抬头看向旁边的小娃,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夫人,我等也是过来找洛姑姑的,这几日听闻洛姑姑病在家中,无法教导我等。我等心里甚忧,便来看洛姑姑。”刘珍英也急忙拉着虞可进屋,还叫婢女将带来的补品摆到屋内。让本来就逼仄的空间,更显得拥挤。 小以宁身后的赵雅也动了,上前在林氏旁放了个长盒子“我家夫人一直感念洛小姐,可惜我家小姐课业繁忙,今日才得空过来拜访,望夫人误怪。” “你是……”林氏看到这些贵重的礼,难掩眼中喜色。 “夫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些日子,洛小姐回来晚了,我家夫人不放心吩咐我送洛小姐回来的。”赵雅面不改色的回道。 “该不会是洛氏会情郎的日子!” “确实是,那夜我见过这人,就是从薛家出来的。” 小以宁一直看着洛乐知,听到此话,不由向外头望去,薛家门口不知何时已经挤满了人,被刘家的家仆隔了开,她大舅则靠在门边,淡漠看着屋里的一切。 刘珍英将小以宁拉到旁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为何让洛姑姑跪在地上,她做错了事吗?” 林氏脸上闪过尴尬,瞅了一眼赵雅说道“这位小姐还是别问了,说出来恐污你耳。我这儿媳犯了大错,行德有瑕,往后怕是无法再去府上教书了。” “儿媳?”刘珍英瞪大眼睛,惊讶的看向洛乐知,又瞧向小以宁与虞可,见她俩脸上毫无波澜,心里忍不住升起愤怒的小火苗。 “是啊,小姐,我晓得我儿媳之前骗了你,其实她已经嫁了人了。”林氏笑着答道。 “夫人此言差矣,我们都晓得洛姑姑嫁了一个牌位,这件事瞒不住,街上问问就晓得了。”小以宁看着林氏旁边的牌位回道。 虞可也紧张的撒起谎来“是,是啊!我们都,都晓得洛姑姑与夫君情,情深意切,即便未婚夫去世,都要嫁作薛家妇。” “不知夫人说洛姑姑德行有瑕是何事,她在,在我府上一直克己守礼,且淑质英才,我们全府上下都喜欢洛姑姑。”刘珍英也面不改色的问道。 林氏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难看“她犯的事,不是你们这些娇小姐能听的。” 这时洛乐知干涸地眼眶里划出一滴泪,声音嘶哑的开口“你们回去,今日你们能来看洛姑姑,我此生已无憾了。” “可…” “晴姐儿,既然礼已送到,也该回了。”王诚淡淡的瞥了一眼跪地的女人,开口道。 小以宁难过的垂下头,这洛姑姑平时看起来明明是个高傲又明媚的女子,背地里却是个任由婆婆蹉跎的可怜妇人。反差好大,有点难以接受。 她抬头望向林氏,见此人频频将目光落到盒子上,便上前将盒子拿走交还给赵雅手上。 “既然夫人说洛姑姑品行不端,那我东西便不送了,毕竟我爹曾教过我,不可助纣为虐。”小以宁一本正经道。 林氏的表情瞬间僵硬。 “那我们也不送了。”刘珍英也连忙挥挥手叫婢女将东西收回去。 林氏的脸色直接变成了染色盘。 这时人群中发出骚乱,一个小人拼命挤了进来。 “表妹你别管了,刚才我去打听了,你洛姑姑和你在一起那日,带着小姑子去会情郎,弄得浑身淤青回来。她婆婆气不过,就让她日日跪在她夫君牌位面前悔过。”王滚滚跑到小以宁旁边,讥讽的看着这两个婆媳“愚人不自救,旁人更不应该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表叔今年才十一岁,什么时候变情郎了。”小以宁推开王滚滚气道,她又看向上方的林氏“虽然洛姑姑为了带我回家弄得满身淤青,但我嬷嬷肯定上门赔过不是了 ,你为何要污蔑我表叔。” “小姐,你别气,那晚奴确实和这位夫人细细解释过了。夫人啊,你怎能乱安名头呢?”赵雅立马大呼冤枉,还跑到小以宁表忠心“小姐,你可别听他人胡说,奴也不晓得这话怎会传成这样。夫人啊,我做事不易,你快帮我解释一句。” 林氏:…… “以宁妹妹,那日你与表叔出去玩失踪的事,是洛姑姑救的你们吗?”刘珍英问道。 “是的,那日我们碰到了洛姑姑,一起回来的。”小以宁呐呐道。 刘珍英不敢置信的看向林氏“洛姑姑是因为此事被罚得?” 林氏僵着脸还未回答,此时人群中一人高呼道“薛家小姐不是说她嫂子的裙子被男子弄脏了,身上的伤也是男子所弄的。” 小以宁连忙看向四周,并未见那个叫莲儿的小姑娘。 “表妹别看了,那个撒谎精不在。” 小以宁:……,看把你能的。 “这位夫人,虽说此乃你等家事,不过既然扯到我家兄弟身上,还是要查清楚才是,还我家兄弟一个清白。”王诚终于踏入屋内,颇为无奈的看了一眼外甥女。 几个小姐犹如找到主心骨一样,齐刷刷的站到他身后。 王诚:…… 林氏的脸热的发烫,顿时坐立不安“这许是误会,我对阿知情同母女,前些日子还与她商量着去请个牌坊,不料竟出了这等事,一时慌了神。” “这等事是何等事,夫人还是要说清楚些,我家表老爷可不能平白污了名声。”赵雅善意的提醒道。 “我,我,我…”林氏捂着胸口剧烈起伏竟晕了过去。 几乎同时,洛乐知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吃瓜众人:这晕的也太是时候了。 “大舅舅,这夫人身体可真差,一年要吃一百多两银钱的补药,一点用处都没有。”小以宁不嫌事大道。 王诚:你快闭嘴,我都被你牵连了。 “什么,这林氏一年的药竟要如此多的银钱,一百多两。” 小以宁的话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是啊,这药是在上官大夫那开的,我都看到好几次洛姑姑一放假就去抓药。”王滚滚也大声说道。 “王滚滚,闭嘴。”王诚揪起他的冲天辫不耐的警告着,随后,他瞅着林氏微搐的手指,嘴角微微上扬,对着众人拱手作揖“这女子名声污不得,男子亦是如此,劳烦哪位大叔大婶帮我请一下京兆尹,为我兄弟讨个公道。” 第177章 大人当时你也在的 张卜凡看着堂下一众人等,不停的抹着头上的冷汗。他望向老神在在的王诚,此人乃是皇上亲外甥,虽然占了一个表字,但皇上对他很是欣赏,惹不起。 他的目光又落在堂下的小豆丁身上,心里更是叫苦不迭,此人前些日子被拐了,皇上震怒,他的乌纱帽差点被摘。 紧接着他又瞅向堂下的两个小姐,呃……一个不认识,但另一个竟是刘洋刘御史之女,夭寿哦,这若是没判好,一本奏折送到上庭,他不但要担上骂名还得滚蛋。 惹不得都惹不得啊。 张卜凡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头顶仿佛飘着两个字“要完” 这当官难,这当京官更难。 他连忙对旁边的师爷使眼色“上座,快。” 等事主全都坐好,他终于展开温和笑容,看向晕倒的两名女子,问道“不知各位,因何事找本官。” 刘珍英率先开口道“张大人,今日我等上门本来是看望洛姑姑的,洛姑姑平日里对我一直悉心教导。但前些日子却因身体不适歇在家中,我心甚忧,便带着女学里的两个妹妹上门探望。” 张卜凡点头,夸赞道“刘小姐不愧是刘御史的掌珠,尊师重道,此心如此赤诚,令某感动。。。” 刘珍英看向虞可,虞可接着说道“我等来到洛姑姑家中,便见洛姑姑跪在她婆母与她夫君的牌位面前,听周围的邻居讲,洛姑姑已经跪了十来天了。” “哦…”张卜凡看向晕倒的两名女子,这年轻的想来就是两位小姐口中的洛姑姑了,他瞥向师爷。 “老爷,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张卜凡轻抚着胡须,对着堂下二人面露难色:“二位小姐竟是为此事而来?这可难办了,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婆婆给媳妇儿立规矩,本官也是难以替二位做主啊!” “张大人您误会了,并非是我们要找您。”刘珍英赶忙解释道。 张卜凡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另外两人,疑惑地问道:“那二位所为何事?” 王诚起身刚要答话,王滚滚就跑到桌前,扯着嗓子大喊:“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我们申冤啊!” 王诚呵斥道:“闭嘴,王滚滚!” 张卜凡无奈地看了师爷一眼,连忙说道:“莫急,若有冤屈,本官定当为你们做主,小娃娃,你有何事要讲?” “哦,我是替别人说的,具体情况,您问我表妹就行了。”王滚滚把小以宁推到他面前说道。 张卜凡顿感无语。 小以宁则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若是眼神能实化,她恐怕已经将王滚滚大卸八块了。 王诚心累叹气,柔声道“晴姐儿莫怕,你先说,大舅舅等你说完再讲。” 张卜凡也鼓励道“林小姐有啥冤屈,说于本官听,本官定能为你做主。” 小以宁无奈,软软回道“张大人误会啦,有冤的不是我,是我表叔。” 张卜凡内心终于忍不住骂骂咧咧,面上却堆起笑容“哦,那林小姐的表叔是何许人,有何冤屈。” 小以宁清了清嗓子道“刚刚那些姐姐们都与张大人说啦,我就不与张大人说啦。” 张卜凡:…… “洛姑姑跪在夫君牌位前十来日,其原因是她前些日子带着小姑会情郎。然后我表哥便去打听这情郎是谁,结果我发现洛姑姑街坊邻居口中说的情郎是我的表叔。”小以宁回道,随即又纳闷的歪着头说“我表叔不可能是那个情郎的,可我不知道为何他们都那么讲。” “林小姐为何如此断定这情郎不是你表叔呢?”张卜凡惊异道。 小以宁也特别诧异的看着张卜凡“大人您忘了吗,那日洛姑姑虽与我表叔挨得近,但当时你也在洛姑姑旁边的呀!” 吃瓜众人:…… 张卜凡被这个天降大锅砸的头昏脑胀。 他失声惊叫“你说什么?” “咳咳咳,晴姐儿过来。”王诚将小以宁拉到一边,起身赔罪道“张大人,我外甥女尚小,有些话词不达意,难免产生误会。” “王大公子,你说你说。”张卜凡露出吃屎一样的表情,这小娃一句话差点晚节不保啊! “事情是这样的,我外甥女听闻这洛乐知带着小姑子私会情郎之日便是她失踪那日,而那日早半天时她在妙真堂门口碰到过洛乐知,下晌她和她表叔一直与洛乐知在一处,根本未见过这所谓的情郎。” 张卜凡也开始回想那日,随即点点头“那日本官找到林小姐时,也确实未见过成年男子,此事应当是误会。林小姐的表叔确实有冤屈,不知你那表叔是何人,按照惯例本官还要寻他问上一问。” “我表叔是裴公公的义子,陈国公的孙子裴逸,不过他今日去庄子上看庄稼去啦!张大人派人去传可能要等上一等。”小以宁说完,便乖巧的坐在椅子上。 张卜凡已经被她的话惊出一身冷汗。 那日这裴逸与她一同失踪,还以为是一起出门玩耍,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关系,大意啦! “来人,去查这谣言是从何而来,将这两个妇人…”张卜凡看向下头几个娇小姐,轻咳道“让大夫弄醒。” 正说着,那头找的大夫终于挤开人群,跌跌撞撞的冲进来“草民妙真堂上官文元拜见大人。” “快些让这两个妇人醒来。”张卜凡摆手道。 小以宁侧眸看向这个冲进来的小哥哥,貌似和表叔差不多大,竟是独当一面的小大夫,也太厉害了。 “这个是上官鬼卿最喜欢的小孙子,别看年纪小,医术相当不错。”王滚滚在她咬着耳朵道。 小以宁瞅了他一眼:看把你能的,一天到晚剧透。 不过上官文元医术确实不错,几针下去,林氏与洛乐知都悠悠转醒。但不同的是这林氏醒来之后竟又想晕回去,而洛乐知则神色木然的坐在地上,欲倒不倒,任何人都看的出来她在强撑。 “大人,这个女子身体好的能犁十里地,刚刚应该是在装晕。”上官文元指着林氏毫不留情道。 林氏身体一僵,如变脸般哭泣起来“大,大人,我没有,我刚刚不省人事什么都不晓得呀!” “那另一个呢?”张卜凡没理她,继续淡漠问道。 “大人若是想问什么快些问,此女子应当几日未进食,又思虑繁重,我虽施针,但撑不了多久。”上官文元如实回道。 张卜凡了然,便问道“洛氏,坊间相传你私会情郎,可有此事。” “回大人,并无此事。”洛乐知坚定回道。 “既然没有,洛姑姑为何要跪着?”这是刘珍英问的,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此事。 “我婆母将我夫君的牌位摆在了堂中,我必须跪着敬着。” 吃瓜群众听罢心里难免唏嘘。 小以宁轻簇眉头,一时间竟觉得身上有无数道这个时代的枷锁,往后会捆住她直到她死去。 林氏哭诉道“大人,我儿死的早,对这儿媳还愿做我薛家媳也是心存感激,自然待她如亲女。那日她夜深而归,我不过问了两句,她竟呵斥于我,我才拿出我儿的牌位压她。” 张卜凡瞥向她,厉声问道“那你在管教儿媳时,可有为外头的流言蜚语解释半分。” “我……” “还是你有意让人传你儿媳与裴公子的莫名韵事。”张卜凡继续追问。 林氏答不出来,又打算故技重施,只不过这小上官大夫还在现场。 “你若敢继续戏耍本官,就别怪本官无情了。” 此时外头又是一阵骚动,人群中分开一条路,竟是郑女官带着几名女侍到达现场。 “张大人,本官乃洛乐知的大姨母,在此听审,张大人应该不会介意。”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卜凡:……,我就晓得这里谁都惹不起。 小以宁:我靠,这洛姑姑有如此大的靠山,竟还被人欺负成那样,也太不应该了。 第178章 今日果然无事,只有地瓜 有如此气场强大的女官压阵,张卜凡处理事情立马快了许多,那个与小以宁有过一面之缘的莲儿,也被带了回来。 “姑娘,你如何了。”与莲儿一起过来的婢女抱着洛乐知一阵痛哭“我给莲儿小姐买了好些吃的,她今日一定和别人解释清楚,还你清白。” 小以宁挑眉看向这个婢女,果然傻乎乎的主人旁别必有一个忠心耿耿且有点精明的下属。 一句话就将矛盾都指向莲儿。 张卜凡看着又冒出的小孩,心里难免不耐,不悦道“薛莲儿,你说你嫂子的衣裙被污与伤痕皆是她情郎所做,你可看清那人是谁。” “我,我,我忘了,但是我嫂嫂那晚确实被男子碰了。”薛莲儿哭着回道。 这时小以宁便知晓自己登场的时候到了,她来到薛莲儿面前道“你胡说,那晚我也在的,根本没有男人碰到洛姑姑。” “碰到了,我嫂嫂裙子都破了。” “那是洛姑姑拿着板凳砸人勾破的,根本不是男人碰的。”小以宁立马回怼。 “是的啊,你看我小叔叔额头上的伤就是你嫂子打的,我们还没问你们要医药费呢。”王滚滚将王诚额头上的疤痕指给众人看。 王诚瞬间成为场中焦点,他看着王滚滚,气的咬住后槽牙“王滚滚,你给我闭嘴。” 张卜凡对那日的事也是晓得清清楚楚的,他看向王诚的额头忍不住偷笑一声,于是正色道“薛莲儿,那日是本官带着人将你等解救出来的,当时别说成年男子,连十二三的少年郎都没有,你所说的男人到底是何人。” “我,我…”薛莲儿左右顾盼,突然指着小以宁说道“当时的男人被她哥哥杀了,还有,还有当时我嫂子打人被捕快拦着,怎么不算被男子碰着。” “放肆!公差办案时有些磕碰在所难免,如果都像你这样胡言乱语,我们还要背负多少骂名?”张卜凡呵斥道。 “就是就是,还有我才那么小,怎么可能杀人,你就是个小骗子。”王滚滚摇头晃脑的说着,下一刻就被王诚捂了嘴。 “大人,我女儿年纪尚小,难免词不达意,让人误会。我给我媳妇儿赔不是,我给我媳妇儿赔不是。大人,您别怪我女儿。”林氏跪行上前将薛莲儿抱在怀里,还不停的向洛乐知 道歉求饶。 小以宁斜着眼看着这两个母女,虽然才认识一会儿,却莫名解气,不过她还是好心的提醒道“你找洛姑姑求情没用的,我表叔才是那可怜的苦主。” “不错,你如何管教儿媳不在本官管辖之内,但这流言始于你女儿之口,此事必须有个交代。众口铄金,尔等切不可随意攀扯他人名声。”张卜凡也在旁苦口告诫道。 “是,大人,我等必谨记在心。” 不过这苦主不在,案现在还不能结,于是除了林氏母女被他留下,其他人都该干啥干啥去了。 小以宁重新从赵雅那里接过盒子,将它交于郑女官手里,她瞧了一眼又晕回去的洛乐知,道“郑嬷嬷,您不要生气,洛姑姑她…还是个孩子。” 刘珍英,虞可:说那么大的人是小孩,也就是你说的出了。 刘珍英上前道“郑女官,您既然要将洛姑姑带回去,这些是我与虞可送于洛姑姑,劳烦您也带着,给洛姑姑用。” 郑玉眼里闪着欣慰,比起糟心的外甥女,这些孩子真的让人暖心,她轻叹“我晓得平时洛姑姑对你们相当严苛,但经今日之事,你们也该晓得女子行走世间有诸多不易,在女学的时日当珍惜才是。” 几人目送着郑玉她们渐行渐远,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洛姑姑的悲惨遭遇,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她们的心上。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跟娘说说,我也要招赘婿!”刘珍英的话锋突然来了个 180 度的大转弯,然后气鼓鼓地登上马车,扬长而去。 虞可:……我该怎么回去啊! 小以宁:……这小丫头真是说风就是雨,也不怕回去挨揍? “以宁妹妹,我想回去让我爹给我找个长寿的夫婿。”虞可也满脸愁容,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小以宁:话虽没错,但洛姑姑的苦难,和死去的人没什么关系,是她的极品夫家。 听刚才洛姑姑婢女哭诉之言,本来洛姑姑不用嫁的,是薛家人带着信物上门,逼着洛姑姑进门,不然她家中其他妹妹休想嫁给好儿郎。 这婚事还是洛姑姑已逝的祖父定下的,推不得。 小以宁默了,比起这个让人难以接受,还不如洛姑姑是个恋爱脑呢! 这时,刘珍英竟又乘着马车折返了回来,“你俩在嘀嘀咕咕什么,也不上马车,是不是又有事想瞒着我?” “。。。。。。” 远在庄子上的裴逸,并不知晓一口莫名的锅被按在身上又被搬走。此刻,他正毫无波澜的看着地瓜被人堆成小山一样高。 时隔几个月,这地瓜终于丰收了。 “公子啊,这……这地瓜一亩竟然产出了三千多斤,产量如此之高,这等神物,真的可以食用吗?”庄头手持小本子,一脸的难以置信。 裴逸微微一瞥,轻声叹息道:“还是太少了,此物理应亩产万斤!给侍弄这些地瓜的庄户每家分 50 斤,我自己也要一筐带回去给晴姐儿尝尝,余下的做种,继续育苗播种,今年还能再种两季。” 老庄头此刻已然惊得瘫坐在地,“亩产万斤”这四个字如雷霆般在他耳畔回响。要知道,即便是精心照料的麦子,亩产也不过二百来斤,已属高产,那都是老天开眼!若是这地瓜真的能成为粮食,那周朝的百姓岂不是人人都能吃饱饭? 他瞅向旁边的少年郎,此刻他这拿着一个如头大的地瓜摇头叹气,似是真的不满意这惊天产量。 “呃…老庄头……”裴逸放下地瓜,还想吩咐几句,只见那半百老人竟从地上高弹而起,一边向天高喊“真是天佑我朝啊!”,一边飞奔而去。 “……,罢了,先育苗再做打算,也不知晴姐儿晓得没有产出万斤,会不会失望。”裴逸苦恼摇头,最后轻叹“还是别处多哄哄。” 一直跟着旁边的阿二,上前问道“公子,此事要不要报给老爷。” “报,虽然义父将庄子给了我,但里头的事也该让他知晓。”裴逸不以为意的说着,浑然不觉此事会对周朝产生多大的影响。 第179章 反派死于话多 裴逸带着一筐地瓜回到林家时,林玉瓒夫妇也刚到家不久,两夫妻难得有相处时光,此刻正在灶房里你侬我侬的准备昏食。 “表叔,表叔,今日爹烧饭给咱们吃。”小以宁小跑到裴逸旁边说道。 裴逸摸摸她的小脑袋“今日玩的可好?” 小以宁从袖里掏出一把木制小胖剑举给他看“还行,真是大舅舅给我刻的。” 今日出了洛姑姑的事,小以宁只在外头待了半天,就被刘珍英送回来了,王诚见她无所事事,便给她做了把小胖剑,让她耍着玩。 小以宁:谁懂啊,美好的放假时光就这么毁去,她还要在恐怖的大舅面前装可爱。 裴逸打量了一眼小胖剑,便牵起她的手道“今日这地瓜收上来了,咱们种的不多,一亩才三千来斤,我带来一筐,已经叫阿二送去灶房,给晴姐儿烤着吃。” “才三千斤?”小以宁顿时失望无比,这女主当初报出的产量可是一亩八千斤啊,她与老乡怎么才种这么点,连一半都没有。 裴逸注意到她低落的情绪,立马开口安慰“晴姐儿,我庄子上的人虽懂农事,但都不精通。表叔已经托义父找这精通之人,这亩产万斤,咱们一定能做到。” 小以宁扯起笑容,夸赞道“表叔咱们已经很棒啦,尤其是表叔,都是表叔在外头辛苦,晴姐儿没有帮过一点忙。” 裴逸听罢也笑了,刚要说话,耳畔便传来猛烈的咳嗽声。 林玉瓒盯着二人牵起的小手,冷声道“吃饭。” 小以宁瞥了一眼老乡,又瞅了一眼她爹,敏锐的感觉到气氛不对,默默的往嘴里扒了一口饭。 裴逸提醒道“晴姐儿,昏食少食些,阿二已经在烤地瓜,等下便能吃了。” 下一刻,小以宁的碗里便多了一筷子的菜。 林玉瓒伸手摸摸女儿的头“今日爹下厨,晴姐儿多吃些,这地瓜吃多了烧心,等下晴姐儿吃一口就行了。” 小以宁:呃…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 “那我吃一碗饭,再吃两口,不,三口地瓜。”小以宁立马拍板道。 林玉瓒:…… 裴逸:…… “可。”二人异口同声道。 婉娘看着他俩忍不住欣慰道“晴姐儿你看,你爹和你表叔关系变好了呢!” “娘,爹与表叔关系一直都很好。”小以宁也跟着睁眼说瞎话。 林玉瓒与裴逸对视一眼,又相互嫌弃的别过眼去。 昏食就是在如此温馨的气氛下结束的。 小以宁终于等到迟了半年的烤地瓜,哪怕吃过饭,口水还是忍不住分泌出来。 王诚也带着王滚滚与老版张有钱过来,准备一起尝尝这地瓜。 “那小子不是送了一点过去吗,你怎过来了。”林玉瓒不满的看向王诚,尤其是看见他带着这两个来路不明的人过来,简直大煞风景。 王诚瞥向围着外甥女转圈的王滚滚,轻声道“我想着能得些消息。” 此时婉娘已经给这两个小娃剜好地瓜放在碗里,叮嘱道“小心烫嘴。” “谢谢娘。”小以宁捧着小碗,吹着热气。 “小姑姑,你对我真好。”王滚滚捧着小碗坐到小以宁旁边,见她的小碗只有三分之一,不由皱眉道“你的地瓜怎如此少?要不要表哥我…分你一点啊。” “……,不必,我爹说了吃多了烧心。”小以宁婉拒了他的好意,还向旁边挪了几分。 “哎呀,你别怕嘛,咱俩也是过命的交情啦。”王滚滚舀了一勺地瓜放在嘴里道“这地瓜没有以前的甜哦,不过你居然能比那两个人提前遇到地瓜,想来运气极好。” 王滚滚顿了顿,嘟囔道“可惜你太小了,你爹现在还是个没用的秀才,不然咱俩能合作一起干倒那两人。” 一直关注他俩的林玉瓒:…… “你大舅舅如今是个疯子,他今日居然让我拍谨言慎行两个时辰,我手都拍肿了,你看。”王滚滚将手举到小以宁面前。 小以宁瞅了一眼,嘴角都忍不住勾起,她默默的用碗将脸盖住。看来她围着大树绕圈圈的惩罚,还是轻的。 王诚:…… 王滚滚继续哀愁道“唉,你表叔连姓都改了,还没当上太监,废了,都废了。” 他仰望月亮,忍不住落下一滴心酸泪“可惜我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不然就会遭雷劈,我太难了。” 裴逸:…… 林玉瓒看向王诚,讥讽道“这便是你想得的消息?” 王诚摸着手指,冷淡回道“此人真是无用,还是别留了。” “将他送进宫里做太监,想来义父会很高兴。”裴逸冷冷道。 这时王滚滚又说道“对了,有件事我可以说的,你舅舅长的和他祖父特别像。” 小以宁终于忍不住放下碗,用眼角的余光斜视着他,怎么又来一个,她大舅舅又不是大众脸。 “我靠,表妹,你的脸完了!”王滚滚低下头看向她,突然惊慌大叫起来。 “晴姐儿……”几个大人闻声迅速赶到小以宁面前,看到她脸上的红色小圈,皆是一愣,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漫长的沉默过后,林玉瓒猛地转头,像拎小鸡一样提起王滚滚,朝远处走去,嘴里还骂骂咧咧。 不多时,远处便传来了小娃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王诚和裴逸也赶紧跟了过去。 “唉,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少说话,就是不听。”张有钱一边摇头叹息,一边还不忘啃一口地瓜。 小以宁看着被三人混打的王滚滚,咽了咽口水,心里幸灾乐祸的喊着活该。 婉娘看着此景忍不住摇头,提醒道“你们轻些,滚滚还是个孩子。” 她伸手摸摸女儿红扑扑的印子,忧愁道“晴姐儿,下次不要把碗扣脸上,也不知这印子明日能不能消。” “娘,下次你给晴姐儿大碗,这样晴姐儿就能将脸藏起来了。娘,你看…”说着,小以宁又将碗扣上,她地瓜还没有开吃,热腾腾的气息将她的脸又浅浅熏红一个圈。 婉娘看着女儿脸上的串串,不由崩溃大吼“晴姐儿,把碗放下。” 反正挺鸡飞狗跳的。 小以宁:我好像忘记了什么? 小剧场 张卜凡看向师爷“这裴逸还未过来吗?” 师爷看向外头天色,不由猜测道“老爷,他会不会气的不过来了。毕竟他还是个孩子,被人莫名冤枉成情郎,想出出气实属正常啊。” “那…那母女就这么关着?” “关,关到气消未止,这裴公公与陈国公都不是咱们能惹的。” 第180章 挨打双重揍 宫中 晟景琛凝视着碗里热腾腾的地瓜,目光不经意地瞥向裴大福。 裴大福很有眼色的拿着勺子,舀了一勺放入盘中“陛下,影卫禀报说林家就是将此物放到灶中烤熟,便拿出来吃了。” “哦~如此简单。”晟景琛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口感软嫩且带了丝丝甜味,与其他粗粮迥然不同。他眉毛一挑,问道“可有查出虞王将此物种在何处,当时那个小丫头才得一点点,就能种出三千多斤。我那弟弟应该更多才是。” “陛下,这虞王防您防的紧,咱们得到消息去追,都被甩掉了,至今未查到。”裴大福如实道。 晟景琛抬起冷眸“我那弟弟暗中筹备粮食,又秘密制造军甲,看来是真的想取我而代之啊。朕会给他这个机会。” 裴大福低眉不语,默默承受着帝王散发的冷峻气息。 “去岁兖州大灾,今年粮食必定吃紧。此物竟能亩产三千斤,比之其他粮食高了数十倍。”晟景琛看向旁边的人,果断吩咐道,“你名下庄子多,将这个都种上,若是依旧高产,我便吩咐司农局推广全国。” 裴大福抬眸望向主子,打着商量道“陛下,若是都种这个,您私库的进项今年可要吃紧了。要不咱们就种一半,另一半…陛下不是手里还捏着一个村吗,该他们尽忠的时候到了。” 晟景琛嘴角上扬“裴大福甚得朕心。” 两人同时露出奸诈笑容。 …… 王滚滚挥着小手,与小以宁道别,他肿着眼眶,显然被打得不轻。 “表哥,你在家一定要少说话。”小以宁也是泪泡眼,挥着帕子,可怜兮兮地说道。 “你也少说话,不然会挨揍的。”王滚滚忍不住又抹了一把眼泪,躲进张有钱怀里,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林玉瓒看着这两个煽情的小娃娃,眼角直抽搐,他无情地将女儿拉到身后,然后对着裴逸嘱咐道:“这王滚滚你多看着点,别让他又闹出什么蛾子。” 裴逸嫌弃地看了一眼王滚滚,淡淡地说:“放心。” “晴姐儿在女学要乖乖的,表叔下半年便去陪你。” “啪”的一声,车帘无情地合上,将裴逸挡在了外面。 “” 裴逸摸了摸鼻子,脸色冷了下来,拉着王滚滚走了。 “去女学了,记得日日都来给爹请安,不可像之前那样闹脾气了。”林玉瓒看着女儿耷拉着脸,也开口训诫道。 小以宁:谁要理你们这两个凶巴巴的老男人。 她面朝车壁,谁都不理。 林玉瓒见此手不可察到痒了起来,又回想起昨夜之事。 昨日林玉瓒过的相当不错,白日里陪着妻子逛庄子,感情升温,颇有新婚之感。夜里更是如胶似漆,浓情蜜意,他还从榻上回到了床上,放下床帷,搂上婉娘。 虽然头顶66,但还是能亲一下芳泽以解他相思之苦。 林玉瓒小心翼翼的将女儿放到床里边,燃着火热的心,与妻子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婉娘感觉到他的炽热眼神,顿时羞涩的不行,柔柔的喊了一声“瓒哥。” “婉娘,为夫有字了,你喊为夫一声顺安哥哥可好?”林玉瓒满脸期待。 婉娘掩嘴轻笑,又轻唤了一声“顺安哥哥…” “爹……”这时,小以宁突然坐起,炯炯有神的看着他俩。 林玉瓒:…… “晴姐儿,你怎还未睡?”林玉瓒瞬间凉了半截,无语道。 小以宁此刻终于想起来有什么事忘了,不过现在好像不应该讲。 她摸摸自己翘起来的呆毛,看了看她爹,又望向她娘,眼珠子在两个人身上扫了几个来回,终于在她娘身上停下了,轻轻喊了声娘。 婉娘看着满脸沮丧的夫君,好笑的问道“晴姐儿怎么醒了,可是要解手。” “娘,若是爹没了,你见到他的牌位必须跪着吗?”小以宁终于问出她白天时的郁闷。 婉娘愣住了“……,哈,晴姐儿说什么?” 此刻,林玉瓒已经暴起,发出咆哮声“林以宁,今日未打你,你皮痒了是不是,竟然还大逆不道的咒你爹。” 小以宁:……,忘了,这个人还活着。 ————回忆结束 “都是夫君下手太重了,来,让娘看看你的脸好了吗?”婉娘心疼地抱起女儿,还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小屁股,“还疼不疼?” “娘,咱们不理爹。”小以宁搂着母亲的脖子,吸着鼻子说道。 “嗯,娘不理爹。”婉娘附和着,看了一眼板着脸的夫君,下一刻就把他提到了车外。 林玉瓒无语的看着合上的车帘,整了整衣袖,对着又一次看呆的郑老头道“驾车。” 夫纲不正,父纲亦不正,林玉瓒心中无比郁闷,随即他又气的咬牙切齿,有娃真是有碍夫妻相处。 今日又是回女学的日子,外头热热闹闹,屋里的人都一脸稀奇的看着小以宁与刘珍英。 无他,此二人竟都顶着狠狠哭过的脸。 脸色无常的虞可难免有点心虚,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俩莫非都被爹娘打了吗?” 刘珍英瞥了她一眼,得意道“我课业写完了。” 虞可:……,我问的不是这个。 “虞可妹妹别问英子了,昨日她从外头回来不知说了何事,刘大人与刘夫人竟训了她一个时辰。”陈娇仪这个知情者替刘珍英小朋友回道。 虞可一下子猜到真相,难掩同情的看了一眼刘珍英。她又看向小以宁,木着一张脸,连心爱的铜鸠车都不擦了“以宁妹妹,你爹娘…” “我要与爹割袍断义,不跟他好了,哼。”小以宁气鼓鼓的说道。 虞可:……,看来林爹爹把以宁妹妹揍的太狠了,连“割袍断义”都出来了。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陆佳宜忍不住问道“你们三人昨日不是见洛姑姑去了,怎么都被爹娘教训了?” 提起洛乐知,三人又想起她跪在牌位前那一幕,显然都对此事产生了阴影。 虞可虽然没挨揍,但脸色也顿时变得极差。 见这三人脸色竟变得如出一辙的低落,其他人更是奇了。可惜无论如何询问,三人都紧闭嘴巴,没透露半分,这次三个人都学乖了。 气氛一下子沉闷起来,其他人看着三人这等模样,都不由懊悔昨日没跟着去看洛姑姑。 第181章 到底谁要害我 现正值暮春初夏之交,路旁的花朵争奇斗艳。崔之瑶见四周无人,迅速折下一朵娇艳的小花,轻轻插在小以宁的包包头上。 “我虽不知以宁妹妹昨天遇到了什么事情,但妹妹年纪尚小,不应有忧愁之心。”崔之瑶抚摸着她的小脑袋,温柔地哄道,“早点回去,以免你爹爹等得焦急。” “谢谢崔姐姐,日日都送我到这里。”小以宁抬手扶了扶头上的花,谢道。 崔之瑶算是女学里对她最好之人了。 上次经女主拦她之事,脸上难免露出点情绪,崔之瑶察觉到她的不同,便开始日日送她到通往玲珑院的岔路。 “妹妹客气啦,咱们爹爹可是过命的交情啦。”崔之瑶手挥挥,缓缓离去。 这话又让小以宁想起她爹讨厌的脸,刚刚扬起的笑容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昨晚她只不过好奇问了一句,那男人竟喋喋不休训了她半个时辰。 她又摸摸头上的花,拿出刚刚郡主送她的簪花,也插到头上。 也不知郡主为啥待她与众不同,之前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刚刚她随着姐姐们去交课业,郡主一看到她的脸便亲自给她涂了消肿的药膏,虽然刘珍英也涂了,但她基本可以确定郡主对她十分喜爱。 呀,原来她林以宁走到哪里,都是香饽饽让人喜欢。 小以宁摸着自己圆润的小脸,微微发着热,估计是被美人喜欢上,身体起了愉悦感的反应。她内心雀跃,走路都轻快几分。 今日,林玉瓒与王诚早早便回到了自己的舍房,这实属罕见。他们望向隔壁,房门大敞,屋内空空如也。 王诚走上前去,轻轻合上了门,说道:“也不知道纳兰公子何时归来,我竟有点想他了。” 林玉瓒懒得理会王诚的虚伪,不耐烦地提醒道:“把你的铺盖从我房里拿走,别跟我挤在一起。” 王诚挑了挑眉毛,看向他,嘴角轻扬:“这怕是不行了,顺安忘记下头的东西了吗?” 林玉瓒心中一滞,顿时想起了屋里的地道,只觉一阵晦气。 上一世这,影卫最后掌握在虞王手中,他虽见过这影卫,却从未与之合作过,而这地道的存在,虞王更是瞒得滴水不漏。 他的目光投向隔壁,尽管每次进入地道时,他和王诚都被遮上了眼,但可以确定的是,还有一条路通向了女儿的院子。 这时,小以宁也回到玲珑院,还开心的和秋衣与赵雅打招呼。 赵雅与秋衣先她一步回到玲珑院放置换洗的衣服,便将屋里屋外好好打扫一番,次次如此。 赵雅转头看向小主子,瞬间惊慌大喊“我的天爷啊,小姐,你的脸怎么成这样了?” “啊?赵嬷嬷咋了?”小以宁顶着红扑扑的小脸,疑惑的看向疾步过来的赵雅。 秋衣从屋内出来看情况,也吓一跳“小姐,你的脸好红啊!” 小以宁:…… 曾几何时,小以宁也头顶两朵花,调侃自己与某某武侠剧的傻姑就差两片红,而现在她与傻姑还是差那两片红,因为她变成了带花的西红柿。 王诚皱着眉将小以宁头上的花拿下来,端详许久,道“这未必是有人故意为之,也有可能是脸上的药与花相克产生了毒,晴姐儿乖巧可人,又只与几个人玩,谁会和个孩子过不去……” 小以宁摸摸自己发烫的脸,忧心忡忡道“大舅舅,我是不是以后都会这样啊!” 王诚垂眸看她,出口宽慰“那倒不会,晴姐儿放心,过不了几天,这毒素就能自己排出去。” “靠拉屎吗?” “哎呦。”小以宁摸着头,控诉的看着她爹。 林玉瓒抱着女儿,散着寒气“我女儿的脸到底是何毒所致,你可看出来了?” “顺安不是说我这医术连猪都救不活吗?何必问这种蠢问题。”王诚淡淡道。 “……” 他从旁拧了拧湿帕子,仔细抹着外甥女的脸,瞟了一眼老友“所幸对身体无碍,大舅舅是个半吊子,只能看出这个。晴姐儿去寿药房看看,那里的医官医术比大舅舅高出许多。” 小以宁扣着手指,看向她爹,只见他眉头紧锁,她略歪了歪头,发烫的脸蹭到他清冷的下颚,凉丝丝的,很舒服。 林玉瓒看着女儿的小脑袋动来动去,忍不住失笑“晴姐儿,莫闹,我叫人送信给你娘,让你娘接你回家。” “我不。”小以宁拒绝道。 “不可任性。” “爹爹,若是有人要害晴姐儿,出去就没人保护晴姐儿啦,毒,阿三姐姐挡不了哦。”小以宁认真回道。 被dise到的13无奈点头,毒,她确实不擅长。 “赵嬷嬷可看出什么了?”林玉瓒又问道。 “嬷嬷去找郑嬷嬷去了,说郑嬷嬷是常胜将军,找她准没错。”小以宁如实回道,郑嬷嬷能在宫里待那么久还活着,肯定是宫斗胜者。 不过这女学也不干净了,到底谁要害她呢? 赵雅持着帕子,小心翼翼的给小主子遮脸,“郑玉官会将沿路的花都换一遍,小姐别怕。” “是花有问题?”小以宁惊讶了一下,这查的太快了,她才刚出事没多久啊。 “郡主的药乃是御赐之物,而且有专人看管,不会有问题。”赵雅解释道。 此时,郑玉肃着脸带着医女上门了,娇小姐在女学出事甚少,更别说有人会中毒,若是出事,所有在女学做事的人都会被罚,而且包括她们的家人都得受累。 “郑嬷嬷…”小以宁乖巧喊了声。 郑玉轻嗯一声,便让医女上前查看。 这医女还是小以宁的老相识,上次还慷慨送了好些药给她,是个好人呢。 医女垂着眸给小以宁把脉,随后笑道“并不是什么大事,我配点药膏涂上一次便好了。” “医女姐姐,我家小姐是中毒吗?”秋衣担忧的问道。 医女摇头“是姚女花,应该是小姐不甚碰了又抹于脸上了。” 姚女花? 水仙? 小以宁皱起眉,她来那么久可没见过此花,这花还有毒,她是傻了才会碰。 紧接着,医女又说道“听闻小姐还在吃药,可否让我看一眼,免得药性相冲了。” 小以宁眨着大眼睛,憨憨的看向医女,一本正经道“不可以哟,看一眼要十万两,医女姐姐需先付钱。” 医女:…… 众人:…… 第182章 一茬接一茬,到底有几茬 郑玉与医女是黑着脸离开的。 小娃闹腾,没十万两,药瓶子不让拿,连药都不愿配了。 赵雅又气又无可奈何,“小姐啊,你明日难道要顶着这副模样去上课,别人会将你当猴儿看的。” 小以宁用手扶了一下歪掉的发型“我大舅舅说啦,这几日多多拉屎,脸就能恢复。” 赵雅:…… 王诚:这锅…与我无关。 “秋衣,帮我把药拿出来,今日起我要让爹喂我,免得他骂我不孝女。”小以宁又对秋衣说道。 “小姐,昨夜老爷揍你,竟是为了这个?”秋衣心疼的看着她,昨夜的吼声估计整条街都听见了,她娘连忙把她拉起来去救小姐,结果还是迟了一步。 小以宁沉痛的点头。 “老爷怎会如此坏,他太过分了。” 林玉瓒莫名背锅,狠狠打了个喷嚏“待会问问晴姐儿发生了何事,这般闹腾,还不让医女给她看脸。” 二人早就在院中等着了,小娃虽小但闹腾起来,谁都按不住。 不多时,小以宁便抱着亲亲药罐,重新在涵秋院闪亮登场,不出意外收到两道注目礼。她小嘴扁扁,跑到爹面前,小声告状道“爹,有坏人要抢晴姐儿的药。” 林玉瓒垂眸看她“晴姐儿,何出此言,你的药只不过是常见的补药罢了。” “是哒,今日给我看病的医女换了人,不是之前那个,她想要晴姐儿的药。”小以宁鼓着嘴说道,真的医女姐姐可不会问她拿药,医术特好的。 王诚拿走她怀中的药罐,疑惑道“晴姐儿那日到底给纳兰小姐吃了什么,他们竟对你如此念念不忘。” 一次两次的,再看不出来,真的是眼瞎了。 林玉瓒也是稀奇,他女儿所有东西都过了他与妻子的手,且药都是王诚仔细瞧过的,她竟还能搞出不一样的玩意儿 。 “哦,这个嘛…”小以宁瞟了眼这两个大男人,也不知说出来会不会让他俩脸红哩。 “那个药是我问医女姐姐买来给纳兰小姐治病的 。”小以宁故作高深的说道,她又用眼神悄咪咪的扫了两个男人一眼。 这搞怪模样,让两人不禁失笑。 “晴姐儿学过一首诗,木兰无长兄,安能辨我是雄雌,纳兰小姐好可怜,日日被人当男人,晴姐儿要帮她。”小以宁又瞄了一眼他俩,举起小拳拳道。 懂了吗? 应该懂了! 二人确实懂了,眼神乱瞟,而且皆相当淡定的摩挲起下巴。 王诚率先开口“晴姐儿,这《木兰辞》学的不错。” 林玉瓒紧接着道“下次记得与爹说,爹教你如何做才不留痕迹,免得像这次麻烦一个接一个来。” “哦,好的。”小以宁乖巧点头,没有看到他俩脸红,看来她说的是相当含蓄的。 “呯” 小以宁再一次被关门外,里头传来王诚的声音“晴姐儿先回去,既然晓得是姚女花之毒,大舅舅晚上给你配药,睡前过来涂。” “回去将《木兰辞》给我读十遍,免得别人问你,又只会这两句惹人笑话。”林玉瓒严肃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小以宁皱着脸蹲在地上,看了外头的天色还大亮,这么早将她关在门外做什么,她还有事要做呢。 不多时,里头传出阵阵爆笑声,悠长且持久,直让小以宁黑了脸。 小以宁摸着自己的脸,坏爹,坏舅舅,居然嘲笑她。 林玉瓒擦着眼角溢出的泪水,重新打开门,见到还站在院中的小娃,顿时一愣,尴尬道“晴姐儿怎还不回去歇息,你明日还要早起。” 小以宁一脸无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答道:“我的药还没吃呢!” 林玉瓒:…… 小以宁被留在了涵秋院,女学那边不干净,难保晚上会有所行动,这纳兰家的人也不知怎么回事,非得盯着她的药,嚯嚯走一个纳兰清野,现在又来一个冒牌医女。 林玉瓒将药藏匿在地道口,又看向睡在床榻上的女儿,轻叹,真是个惹事精。 “应是药谷的人过来了,那群疯子不是轻易不出谷,等着人上门求医吗?竟然受纳兰家差遣,怪哉怪哉。”王诚研习过医术,自然对药谷传闻知晓一二,是一帮只对医术感兴趣又不愿救人的家伙。 “你以为纳兰家会是良善之辈?,将避火图悬于藏书阁上方,供外人观看,多少读书人因此迷了心智。”林玉瓒卧在地铺上讥讽道。 王诚看向他满是戏谑“我怎记得顺安有一段时日,也盯着那避火图如痴如醉,茶饭不思。” “你连个妻都没有,当然不知画上乐趣。”林玉瓒怼了一句,起身接过王诚研磨的药汁,将其小心翼翼的抹在女儿脸上,微微刺痛,惹的小以宁在梦中要打人。 “我逍遥自在,除了爹娘,我可不愿有人管着我。”王诚难得没有生气,帮着老友按住外甥女不安分的小手。 … 赵雅将架子上的药瓶都仔细擦拭一遍,小以宁从寿药房带来的药有许多,都摆在显眼的地方,还有她新配的润喉丸。 秋衣把床铺好,问道“嬷嬷,你说真的会有人偷小姐的药吗?” “管他有没有呢,老爷发话,咱们照做便是,不要问。”赵雅轻声道“小心隔墙有耳。” 秋衣看着床上鼓起来的弧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今晚是赵雅守夜,不过秋衣也想看看是否如老爷所料,有人动小姐的药。她坐在凳子上,津津有味看着大舅爷给小姐画的小儿画。 夜深人静,只剩下那不知哪儿跑来的蝉儿不甘寂寞的叫了起来,刚叫一声,便被巡逻的人狠狠拍下。 不知何时,守夜的两人已深睡过去。 梁上的 13 缓缓睁开双眼,她手中紧握着小刀,如鹰隼般的目光盯着下头的黑影。此人正在翻动架子上的药瓶,时不时还拿出一颗嗅一下又放回去。 “怎么会一样?”黑影的手一顿,她凝视着架子,上面摆满了上百个瓷瓶,每个瓷瓶中都盛放着两三颗药丸。她又拿起一个瓷瓶,倒出里面的三颗药,不禁惊道:“药效不同的药丸竟然装在一起,这简直是疯了!” 小以宁:虽然医女姐姐只给了我十几瓶药,但我可以混淆视听啊,反正又不是给我吃的。 然而,惹怒一个人往往无需大费周章,有时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反而能收获奇效。 “砰”的一声巨响,如平地惊雷,震耳欲聋,还伴随着瓷瓶碎裂的声音。 “都不是,都不是!明明不破身,药效便不破,到底是什么破了我的药!”那人低声怒吼,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她的眼光如毒蛇般扫向旁边的小床,闪过一丝阴冷,同时,一把锋利的小刀如鬼魅般出现在她手中。 13 死死地盯着黑影手中的刀,她紧紧捏着飞刀,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射出这致命的一击。 第183章 还不是因为穷 月影下,一道寒光闪过。 13瞬间出手,飞刀直直地飞向黑影。黑影猛的感到疼痛,本来握刀的手掌上插了一把薄薄的刀。 黑影捂着流血的手掌,惊恐的看向四周。 13从腰间又掏出一把飞刀,此时屋门突然开了,出现了另一个黑影。 13:呃…钱收少了,竟要对付两个人。 “师伯,果真是您啊!”新来的黑影开口道,声音竟与小以宁所熟识的医女如出一辙。 “你……你叫我师伯?”黑影惊愕地看着来人,满脸诧异。 医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手。随后,几名女子从她身后走出,厉声道:“抓住这个偷药典的叛徒!” “轰!”一声巨响,犹如惊雷乍起,把小以宁从睡梦中惊醒。她弹簧似的坐起身,环顾四周,屋内空无一人。 “爹,大舅舅,你们在哪里?”小以宁喊了一声,见无人应答,便迅速穿上鞋子,径直走了出去。 此时,王诚和林玉瓒正一同蹲在墙头,津津有味地观看玲珑院激烈的打斗,还不时点评几句,完全没有留意到有个小人儿正逐渐靠近。 小以宁站在墙下,看着墙头的两个大屁股,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扯开嗓子大喊:“爹,你在那儿干嘛呢?” 林玉瓒猛的一惊,差点从墙头跌落,他尴尬地看着女儿,说道:“晴姐儿醒啦,阿三姑娘,麻烦你把我家晴姐儿抱上来。” 13 看了小以宁一眼,点头道:“十两。” “好说,好说。”林玉瓒赶忙应道。 小以宁被带至墙头,依偎在父亲的怀里,一同观看隔壁的热闹。 其实,这场面实在没什么看头,不过是几个女人你追我逃,然后相互撒粉,四处散开,之后又聚拢在一起继续撒粉,如此循环罢了。 这场打架打的悄无声息,根本不像电视里的哼哼哈嘿一样。 小以宁看的莫名其妙:这种弱爆了的打斗场面有什么好看的。 她狐疑地看向父亲和大舅舅,只见他俩全神贯注,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小以宁脸色一沉,哼,男人的劣根性。 她伸出手指,隔着父亲的寝衣,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晴姐儿,别给爹挠痒痒,爹可不怕痒。”林玉瓒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 小以宁:…… 她迅速回头瞧向看热闹的13,面无表情的开口道“阿三姐姐,你都收钱了,咋不干活,还钱。” 13 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你还挺不好糊弄的。” 说罢,13 从腰间掏出三把飞刀,手指轻轻一弹,飞刀便如闪电般飞射出去,不偏不倚,刚好将下头其中一人的手脚给钉住。 战局瞬间逆转,形势变得明朗起来。 显然,其他人都是一伙的,那个被钉住的黑影犹如待宰的羔羊,被其他人联手绑了起来。 果然高手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三人终于不用看这种诡异的打架方式。 小以宁看着下头被绑成粽子的女子,暗暗摇头,这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医女上前拱手道“这次我能找到师伯,多亏了小妹妹。不过现已夜深,我等不便打扰。明日小妹妹来寿药房,我再重礼相谢。” 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扔给13,又道“你这院子我们撒了毒粉,你们将这个药服了便不怕了。里头两个仆人,我已经喂过了。” 小以宁看着她们像扛猪崽子一样将女子扛走,还是满脸懵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13也功成身退,继续做她的梁上隐君子。 林玉瓒与王诚颇为遗憾。 林玉瓒看向女儿,惋惜道“晴姐儿不应该让阿三姑娘出手,爹与你大舅还在打赌这些女子到底能撒出多少药粉呢!赢了,爹就能得他床下之物一半。亏啦…” “唉,赢了,你爹就要给我写课业了。”王诚也唉声叹气。 小以宁:…… 她猛然叉起腰,满脸的不信“我要告诉娘,爹夜半三更爬墙看女子。我还要告诉姥姥,大舅舅思春了,看到女子走不动道。哼!” 王,林二人:…… 等反应过来,小娃已经钻进暗门跑了。 二人互看一眼。 王诚:这娃该打了。 林玉瓒:确实该打了。 没过一会儿,小以宁顶着绿油油的小脸,郁闷的回来“爹,我这边怕是不能睡了。” 她屋子里一团糟,架子倒了不说,被子上还插着一把刀。 二人看着又送上门的小娃,同时露出奸诈笑颜。 翌日 小以宁顶着小帷帽,应着医女的约去往寿药房。 昨夜她已经听她爹讲了事情经过,不过药谷会出来那么多人了,偷她药的人还扯出其他事,根本不用请13出手,药谷的人会自理门户。 小以宁摸着自己的下巴,她怎么啥事都能沾上呢,还扯出江湖的事了。 “小妹妹来啦!”医女看着小巧帷帽,露出笑颜,显然已经等候多时。 她上前撩起薄纱,便见到一张涂满绿汁的脸,忍不住噗嗤一笑“我给小妹妹洗洗脸,你的药膏我已配好了。” 小以宁享受着抹香香的待遇,开始重新打量着这个寿药房,与外头一样,这里也都是女子,随便还配几个打杂婆子帮忙干活。 其他医女感到小以宁的眼光,都回以温和一笑便继续干活,这里的活相当轻松,就是看看一些头疼脑热的病人,奴仆居多,娇小姐找上门的很少 。 “这些都是我的师姐妹。”医女把药膏涂好,便轻轻说道。 小以宁顿时精神一振,好奇地问道:“我大舅舅说药谷的人,不会出谷,医女姐姐怎么出来了?” 医女微微一笑,拉着小以宁来到一个小库房,里面关着偷药贼。 她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师伯,说道:“你大舅舅说得没错,我们药谷自给自足,确实无需出来。然而,人心难测,十几年前,我师伯难耐寂寞,竟随同出诊的男子跑了,还带走了我们师叔伯辛苦赚来的钱。” “唉,那笔钱本是用来支付外头拖欠的药材钱的。小妹妹,你可知道当时我们有多惨?十几个债主上门讨债,逼得我们不得不把住的地方拿去抵债。” “虽然那时我才三岁,但我师父天天抱着我看师伯的画像,此人我就算化成灰也认得。” 小以宁听得目瞪口呆,这故事曲折离奇,有点离谱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那药谷现在还在吗?” 医女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回答道:“自然还在。尽管我们在外行走,赚钱还债,也不敢提起药谷的名号,觉得愧对祖宗。不过小妹妹若是想去药谷看看,我们也是非常欢迎的,毕竟多亏了你的一句话,我们才知道师伯在纳兰家吃香喝辣。” 最后一句话,医女说得咬牙切齿,显然对师伯的行为痛恨至极。 “那这个人,医女姐姐打算怎么处理呢?”小以宁终于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自然是要交给官府处置。这还需小妹妹帮忙,一定要让她把偷走的钱交出来,还有药典,那可是我们药谷的传家宝。” 小以宁:虽然处理的很合理,但是…此事确实很难平。 第184章 迟来的信 “小妹妹,千万不要透露我等来自药谷哦,还有听闻妹妹家中有好些病人,可以找我看,我比上官大夫便宜哟。”医女笑盈盈的将小以宁送出,嘴里还不忘念叨。 小以宁呵呵一笑,一言难尽的离开。 果然电视小说看多有后遗症,江湖与她理解的江湖是不一样的,这也太接地气了。虽然失望,但事还是要帮忙办的。 小以宁想起老爹和她说的,麻烦一个接一个,立马决定向她的最粗大腿,舅爷爷求助“找爹写信去。” 上眼药,她爹绝对专业。 她踏着小巧的步伐,轻盈地回到自己的学室。 这时,崔之瑶递给她一封信,歪头看着信封上的字,笑道:“听刘姐姐说你家来了亲戚,是和你差不多大的表哥,对?” 小以宁看着信上龙飞凤舞的“表妹亲启”,尴尬地点了点头。 “那肯定和以宁妹妹一样讨人喜欢,才一日没见,就迫不及待地写信给你呢。”崔之瑶摸摸她的头,便回到座位上。 小以宁:可爱个鬼,连小孩子都不会装。 她抽出里头的信纸,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她迅速扫视四周,幸亏自己的帷帽还没摘,旁人看不出她的异样。她再次将目光投向王滚滚寄过来的信。 王滚滚: 表妹,那日你爹下手太重了,打得我好痛,我竟然忘记跟他说,要小心山长,你记得提醒你爹一下。 山长? 小以宁顿时心累,怎么都是事,没完没了了。 她提起笔,暗叹,罢了,这信还是我自己写。 至于写啥,就全靠她演技在线的发挥了。 …… “当时,监院将涵秋院这偌大院落空置,我始终未表赞同。书院内舍房一直颇为紧张,远不似隔壁那般宽松,仅两人一间。反观我们,拥挤许多,一间舍房常有 4 人甚至 6 人之多。”山长凝视着王、林二人,言辞恳切,语重心长。 “且旁边的玲珑院仅住着一个三岁幼童,应是无甚大碍。既然如此,纳兰清野的舍房暂且空置,无论他是否归来,其他舍房皆不可浪费。你二人可有异议?” 王、林二人赶忙拱手作揖,态度谦恭:“全凭山长安排。” 山长见状,满意点头,又嘱咐道:“林玉瓒,你须得看管好令爱,切不可再似前几日那般做出贻笑大方之事。” 林玉瓒嘴角轻扬,一抹阴冷闪过眼眸,头垂得更低,作揖道:“山长放心,学生定会严加管束小女。” 二人缓缓退出屋外,脸上皆浮现出阴戾之色。 王诚自嘲一声:“未曾想,咱俩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把暗门封了。”林玉瓒语气淡淡,只有身旁之人深知,这句话背后潜藏着怎样的狂风暴雨。 王诚轻叹,皆是无可奈何。 今日的涵秋院变得热闹异常,只是这热闹之中,隐隐透着几分尴尬。 “林师弟,你家小女真的没事?其实你这门可以留着,我等不会介怀的。”说话的是与林玉瓒有过一面之缘的孔行知,他略微尴尬看向封上的门,那头的小娃一直在嚎啕大哭。 林玉瓒瞅了一眼,心里满是心疼,笑道“我那女儿被我两夫妻宠坏了,每日总是喜欢过来闹一会儿。往常就我与舅兄二人也就罢了,但如今诸位师兄师弟在此处住着,我怎能让小女打扰到各位休息。秋闱在即,我等万万不能在此刻出任何差错。” 他说的大义凛然,让所有刚搬进涵秋院的学子为之动容。 几乎话音刚落,那头的小以宁哭嚎声又高了一层楼“爹爹,不要我啦,哇哇哇…” 林玉瓒:…… 众人:…… 王诚摇头苦叹,对着墙壁高声道“赵嬷嬷,快将晴姐儿抱回去,别闹腾了,这嗓子还未好,又伤到了如何是好。” 赵雅僵着脸看着小主子,拿着用书卷起来的小喇叭在那做戏干嚎。这小主子实在太会玩了,刚刚进玲珑院时见原来的暗门堵上了泥土,便立马搬上小凳子,开唱。 把她和秋衣都看愣了。 “大舅舅,也不要晴姐儿啦,哇哇哇,咳咳咳咳咳。”小以宁嚎的太卖力,终于忍不住咳嗽起来。 赵雅立马戏精上身,抱起小以宁干嚎“小姐,你是咋了呀,哎呀,这嗓子都冒血啦,秋衣,快快快,拿药过来给小姐吃。小姐呀,老爷和大舅爷过几日便能见到啦,别哭了,这眼都哭瞎啦。” “嬷嬷,小姐的药都被人偷了,我去哪儿找药。”秋衣也十分上道的哭喊道。 涵秋院的众人心中都不禁涌起一股愧疚之情。 “要不我等还是和山长说一声,回原来的舍房住,虽然挤了点,但也能凑合,阻了林师弟父女相聚,我等也心不安。”这时一人上前说道。 此话一出,就有几人微微色变。 “怎可如此,山长将各位师兄弟调到这宽松之地,定是为了备考更好的休息。山长大人对诸位师兄弟期望如此之高,怎可驳了山长好意。”林玉瓒立刻义正言辞的说道。 “诸位放心,我与小女说说,定不再闹腾。” 说罢,林玉瓒便来到墙边高喊道“晴姐儿乖,各位叔伯都要看书考举人,更要休息,你不要闹,爹放假带你去看杂戏。” 那头的小以宁喝了一口水,终于歇了哭声,眼珠子一转,问了一句“爹,那边都是状元叔叔和状元伯伯吗?” 林玉瓒微微侧目望向看热闹的几人,面不改色道“是极。” 众人顿时红了脸,羞的。 “晴姐儿最乖啦,绝不会吵状元叔叔和状元伯伯。” 小娃终于不闹腾了,还变脸的特别快,听声音相当欢喜。 “林师弟,你这哄骗女儿…怕是不太好!”刚刚那人又说道。 “师兄放心,在我女儿眼里能考上秀才的都是状元之才。我女儿虽小,但也晓得轻重。”林玉瓒解释了一句,后又招呼道“我给师兄弟打水,我与舅兄虽在一个院子但也只占了一间舍房,空的舍房多,也未打扫过。” “行了,冷师兄,今日事多,你别与林师弟客套了,以后都是一个院子的师兄弟,以后有事咱们多多照料便是。”另一个不知名的师兄将冷书屿拉走。 “唉,陈兄,莫急莫急啊!”冷书屿对着林玉瓒歉然一笑。 王诚系好襻膊来到林玉瓒旁边,冷然道“这冷卿尹的儿子竟也搬过来了。” 林玉瓒垂眸,轻声道“那你可得小心了。” 这冷书屿可是冷家未来之星,学识过人,长袖善舞,上辈子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与王诚也是对头。 涵秋院虽舍房众多,但此次只住进12人,且都是参加8月秋闱的考生。 第185章 我就是告状,咋了 涵秋院的动静一直持续到戌时三刻才渐渐平息,林玉瓒与师兄弟客套完,回到房中,脸色瞬间阴沉。他疾步走到里头,便要打开地道,一只手连忙拦住他。 “暗道内有机关,无人带着,会出事。”王诚冷声提醒道,“白日你该猜到晴姐儿又作戏。” “我如何不晓得,她刚刚嚎了那么久,我得去看看她嗓子如何了,道上有个岔口,你我都见过,应是通往隔壁的。”林玉瓒心急如焚,这女儿白日里鬼哭狼嚎的,总得去瞧瞧才心安。 “我身手比你好,我去晴姐儿那边。”王诚拍拍他的肩,说道。 “身手比我好?”林玉瓒嘲讽的看向他额头上的伤。 虽然王诚日日涂着祛疤膏,但痕迹还是很明显。 王诚被老友的眼神刺到,没好气的推开他,率先打开暗道走了进去。 林玉瓒见状连忙吹灭烛火,也消失在暗道之中。 刚走到他俩舍房门口的冷书屿一愣,眉头微簇一下便松开,与旁人道“今日真是累着林师弟与王师弟了,竟早早便歇下了。纳兰兄曾说过,此二人相当刻苦,日日挑灯夜读。” 孔行知瞅了一眼黑漆漆的房门,“今日确实多有劳烦王师弟与林师弟,这水都是他俩帮忙提的。时候不早,我等也回舍房歇下,明日再来叨唠。” “是极是极,我等也回舍房,来日方长。”众人纷纷点头回去。 “王诚是我二婶婶的大外甥,也是我表弟,这头次见面,我本想着借此机会和他说说话,认识认识的。”冷书屿失落道“还是下次!” “咦,王师弟竟不识得你?”一人惊异道。 冷书屿露出苦笑“你也晓得我家最近事儿不断,避嫌也是人之常情。” 众人纷纷露出同情之色,这冷家确实出了不少事,心里又不由得对王诚此人感到不喜。 …… 小以宁将一张信纸拍到旁边,又提起笔写下一页。 赵雅嘴角抽抽,将头微微一撇,不再看小主子那被墨汁沾染的小脸。 秋衣拿着扇子给信纸扇干墨汁,疑惑道“小姐,你这都写十几页啦,这到底是给谁写的信。” 小以宁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捏起来用嘴吹了吹,得意道“这是写给我舅爷爷哒,舅爷爷日日在宫里,没法子出来玩,我要将趣事写与他看。” 赵雅猛然起身,看了一眼桌上摊开的信,这字让她不忍直视,她强笑着道“小姐既然要写于皇上,还是简便点好。您想说什么,奴给你代笔。” “不必啦,赵嬷嬷,你已经够辛苦啦,晴姐儿现在能识字写字,以后自己写信。”小以宁小心翼翼的将信装进信封,薄薄的纸壳差点承受不住它的体积。 赵雅:……,这信如此模样怕是皇上不会看的。 “小姐好厉害,居然学了那么多字,还能给皇上写信啦。”秋衣与有荣焉道。 小以宁傲娇的抬起头,喊了一声“阿三姐姐…” 酷侠13从梁上如飞燕般跳了下来,瞥着信,抿着嘴问道“何事?” “阿三姐姐,帮我送信给舅爷爷,这次不要钱。”小以宁的大眼里闪着狡黠。 “嗯,我回来之前不可乱跑。”13面无表情的接过信,快速绕到床后头,小以宁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这次13总算慢了一步,站在暗道口,与王,林二人尴尬对视。 小以宁跑到13旁边,惊讶的看向两人“爹,大舅舅你们怎么过来啦?” “呃…爹…”林玉瓒拍拍身上的灰尘,对13拱手道“阿三姑娘,可否让一下,让我父女相聚。” 13冷淡的扫二人一眼,将他们身上的狼狈尽收眼底,伸出手,淡淡道“你们触动暗道机关,我要修补。” 林玉瓒立马上道的掏出银子,也不知多少,放到她手上“劳烦。” 13掂了掂,侧身让道“有多,留着下次再扣。” 后头的王诚也准备掏银子付买路费,结果被13拦了一下。 “你便不必了,记着一起给,我要金条。” “……” 王诚无语的看着13消失在暗道之中。 此刻林玉瓒已经抱起女儿,去到前屋。 “老爷,您怎会过来?”秋衣惊的捂住嘴,她晓得这房子有暗道,但没想到是通往隔壁的。 真是太好了,小姐终于不用……呃…假哭了。 赵雅倒是淡定许多,将帕子交于秋衣,提点道“交给老爷就出来,你是小姐心腹,遇事决不能着慌。” 秋衣懂事的点头,将帕子交于主子,就与赵雅一起在门外守着。 此时,林玉瓒已经检查完女儿的喉咙,并未如赵雅所说的冒血,心略松了些,告诫道“晴姐儿切不可再大呼小叫,若是真的毁了嗓子,该如何是好。” 小以宁将头靠近父亲颈窝,闷闷道“爹,涵秋院不是不让住人吗,怎么那么多人搬了进来?” 女主离开女学之前,那院子依旧是空的,总不可能她作不起来了,事情就变了? “是山长安排的,不过无事,爹可以从暗道过来看你,晴姐儿以后别闹出过大动静。”林玉瓒嘴角泛着一丝冷笑,“免得有人秋闱未过,还不知羞耻的按在你头上。” 小以宁猛的抬头:啥,我背家里的锅就算了,还要背外人的锅。 不过她听到此事与山长有关,立马从荷包里拿出信,“爹,表哥说山长不是好人。” 王诚听罢,连忙上前比林玉瓒先一步拿走信,看了一眼,便嫌弃的放烛火上烧掉,回头就对上外甥女湿漉漉的大眼睛,轻咳一声道“晴姐儿,今日舅舅教你,做事不可留痕。” 小以宁:我静静看你编。 “此事,爹白日里已经知晓,晴姐儿不必忧心。”林玉瓒爱怜的摸摸女儿的头。 都说远香近臭,此刻父女俩也不互嫌对方了。 王诚淡淡看了他俩一眼,提醒道“顺安,你若是还不把晴姐儿的脸洗干净,明日她就得顶着这张脸见人了。” 小以宁:…… 林玉瓒:…… 下一刻 “啪” 第186章 我好心提醒你哦 小以宁趴在墙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涵秋院的学子在院中洗漱,本来干净空落的院子也摆上了长长的晾衣架,还有一些生活用品。 她大眼弯弯,除去其他,这山长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啊,这男寝的学子,个个都是长的不错的少年郎呢。 想她小以宁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接触的男子真的好少,不是拘在这里,就是拘在那里,小小一片天地,看的人也就来回那么几个,而且大都是她亲戚。 唯一出去见世面的一次,还差点出了事。 而现在,眼前出现了好多男的呀。 她如何不兴奋? 色心萌发中。 嘿嘿嘿… “冷师兄,你看…那是林师弟的女儿!林师弟与王诚是舅婿,他的女儿也算是你的外甥女了。” 小以宁的目光有点灼烈,早就有好事者跟冷书屿咬过耳朵 。 冷书屿看了看趴在墙头上的小人儿,又望向依旧紧闭的房门道“林师弟也太过小心了,其实那门留着也无妨。你看现在,这孩子去了如此高的地方,万一摔着了,林师弟怕是也没心思读书 ,陈兄,我去提醒一下那个小娃。” “那我陪你一起过去。”陈阳连忙跟上。 此时,小以宁正打算下爬梯,赵雅去拿早食,算算时候,也该回来了。 “秋衣姐姐,我要下去啦。”小以宁轻声道。 “好嘞,小姐慢点。”后头一直扶着她的秋衣嘱咐道。 眼见小娃的头就要消失,到墙边的两人立马开口喊了句等等。 小以宁重新抬头,疑惑的看向下方,两名素未谋面的学子正仰头望着她。 “叔叔,有何事呀?” 陈阳率先开口道“你喊我叔叔没错,不过我旁边的师弟是你的表舅舅。” “诶,陈兄,我与她也未见过面,她不识得我。”冷书屿温润的看向小以宁“我是冷书屿,你姨姥姥是我二婶婶,所以也算得上是你的表舅舅。” 冷书屿? 小以宁愣了一下。 这不是女主的堂哥吗? 前期对女主爱搭不理,后期也变成女主保驾护航的一员,是个强有力的娘家人。 她定睛看向这个叫冷书屿的学子。 小以宁:……,此人长的有点像大舅舅。 基因果真强大,之前都是假的,今日见到真的了。 陈阳与冷书屿对视一眼,见这小娃还在那里愣神,他出声提醒道“林小姐,你怎么不喊冷师弟表舅舅,他是你的长辈。” 小以宁望着他俩回道“叔叔,我要回家问问,才能喊。” “嘿,这小孩还不信我们啊!”陈阳一脸惊奇。 “陈兄,她还小,我们又未曾见过,回去问一问长辈也是对的。”冷书屿依旧温和的笑着。 他看向小以宁继续道“你不喊我表舅舅也无事,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墙还是不要上去,过于威胁,等下我会和大家商量一下,让人把暗门重新打开,以后你便从暗门过来看你爹和你舅舅,可好?” 小以宁看着他,心中狐疑,在书中他的笔墨并不多,难不成他还个好人? 她目前知晓的冷家人可一个好人都没有。 小以宁扫了一眼院子,她爹和大舅舅还未出现,t不到眼神,她可不能乱做主。 她揉揉自己的屁股道“不用啦,谢谢叔叔好意,之前我每次去你们这里,爹都要我回家跨火盆,这次暗门封了,我爹就不会再拉我跨火盆啦。” “跨火盆?为何要跨火盆。”陈阳愣了一下,难不成这里有他不晓得的事。 “我也不晓得呀!不过我娘说我爹和大舅舅特别想换院子,她听说住这个院子的人会特别倒霉,外头都在传谁住这里谁就考不上举人呢。”小以宁笑眯眯的说完这一句,便忙不迭下去了。 赵雅已经从外头回来,并对她进行死亡凝视。 来云飞书院的学子,哪个不是带着雄心壮志,更是为了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小以宁这话不可为不诛心。 不过,小以宁并没有撒谎,纳兰公子的事迹已被传得沸沸扬扬,各种版本层出不穷。她刚才所说的不过是其中一个较为普通的版本,还有更离谱的,比如闹鬼之类的,她都还没有讲呢! 此时的陈阳,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他看向旁边,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这孩子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胡言乱语,冷师弟可别在意。” 冷书屿脸上并没有丝毫的不愉,反而宽慰道:“这不过是世人见纳兰公子如此倒霉,散布的愚人之语罢了。只是没想到林师弟竟信以为真,连女儿都受到了影响。” 这时,王、林二人的房间门开了,与昨日不同的是,院子里的学子们对他们少了些许热情。 孔行知上前,轻声责备道:“二位师弟为何今日起得如此迟?林师弟,刚刚你女儿爬上墙头,一直在找你俩,冷师兄好不容易才劝她下去。” “孔师兄,下次不会了。我会和我女儿的嬷嬷说一声,看着她不要爬墙。”林玉瓒拱手,歉然说道。 昨夜,他俩在小以宁那只待了一刻钟,回来时,望着那幽深的暗道,心中不自觉地升起某些念头。然而,没走几步,便被墙上的机关吓得退了回来,身上还都受了点伤。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又返回小以宁那里包扎,子时才回来歇下。 王诚的目光扫向墙头,又迅速看向离墙不远的冷书屿,此人正与旁边诉说什么。他收回目光,对着孔行知告罪道“都是我不好,昨夜犯了旧疾,疼痛难忍,顺安一直照顾我,便起了迟了。” “旧疾?”孔行知一愣,随后才惊觉二人脸色苍白,王诚脸上还有擦伤。 “我这舅兄有头风之症,时不时便会发病,拿头撞墙。”林玉瓒微微解释了一句,便一瘸一拐的找冷书屿道谢去了。 孔行知:呃…这腿… 王诚扶着头继续拉着孔行知诉苦“因着此病,家母日日拘着我,不让我出门。若不是顺安也来此读书,能照顾我一二,我怕是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了。” “原来如此,昨夜冷师兄还想着带着人去你们房间聚聚,没成想你们早早歇下。”孔行知说完,又提醒道“他是你表哥,虽未见过你,但心里一直惦记着,你可要与他解释一二,免得引起误会。” “自然,多谢孔师兄告知。”王诚眼角的余光望向冷书屿。 哪怕重来一世,此人依旧没有缘由的针对他。 第187章 二舅舅来啦 相对于涵秋院的热闹,玲珑院就显得冷冷清清了,小以宁没有与爹和大舅舅告别,还是有点不习惯呢! 不过也是无法子的,小以宁相当淡定的拍拍小手,头也不回的去上课了。 这也以至于林玉瓒和王诚离开之前,想听听小娃甜甜的声音都没能实现。还顶着他人难掩笑意的目光,落荒而逃。 林以宁——小没良心,深入每个人的人心。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刘珍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瞬间让所有人停下手中之事。她喘了口气道“大理寺的人过来了,说有人告御状,皇上下令让大理寺承办此案,现在过来抓人了。” “那我二舅来了没?” “我爹来了吗?” 陆佳宜与小以宁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迅速牵手,跑了出去。 “诶诶,我爹也是大理寺的,别丢下我呀!”上官如意也急匆匆的跟了出去。 刘珍英:……,我还没说去哪儿抓人呢? 这时陈娇仪拍了她一下“快说大理寺的人去哪里抓人,我们去把妹妹们追回来上课,等下夫子就来了。” “对,咱们可不能再罚了。” 剩下几人也像疾风一样,飞奔而出。 这是女学头一次有官员过来抓人,引起的动静也大,寿药房被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陆承安站在门口,被如此多的女子盯着,不自在的摸了摸琉璃眼珠。 “爹…”陆佳宜牵着小以宁,挤到人群面前。 陆承安微微侧目,看着两日不见的女儿,勾起嘴角。 陆佳宜拉着小以宁来到自家爹面前,问道“爹,寿药房里什么人犯事了,要你亲自抓捕。” “陆大人,我二舅来了吗?”小以宁扫了扫四周,也连忙问道。 “阿蛮回去,爹来此处不过是来抓潜入女学的大盗。”陆承安回道,他垂眸看向小以宁“你二舅也来了,不过林小姐只能看一下,他在押犯人,可不能妨碍公务。” 说着,王林便像提小鸡一般,将偷药贼提溜着走出来。 小以宁瞬间睁大眼睛,之前见偷药贼都是在环境阴暗的情况下,这还是她头一次看清楚这个对她念念不忘的贼,是个面颊消瘦的徐老半娘,此时她眼睛紧闭,穿着薄薄的中衣。 “诸位大人小心,我这位师伯惯能使毒,十几年前偷了我等所有积蓄,前些日子不知从哪听得我们攒了些钱,竟又想故技重施。”医女寥寥几句就将前因后果讲明,说完还俏皮的对小以宁使了个眼色。 “你们大可放心,陛下已下旨让我辈迅速查清此事。此女不光偷盗,还潜入女学,仅此一事,就够她受多年苦役之刑了。”陆承安回应道。 事已了了,他向四周拱手作别,便带着下属离去。 小以宁与王林,这些日子只能在旬假的夜晚见上一面。若王林办事回来得迟了,就只能等下次旬假了。她对这个二舅可是想念得紧。 “二舅舅……”小以宁追着大人的脚步而去。 “啊,晴姐儿,二舅舅马上要回大理寺啦。”王林摸着她的头,憨笑道。 他在身上摸索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可爱的小泥人,“给,晴姐儿在女学要乖乖的,若是下次有空,二舅舅定会过来接晴姐儿。” “哦,那二舅舅办案时要注意安全啊!”小以宁红着眼眶,与王林挥手道别。 二舅舅真是太忙了,每日都忙着抓坏人,他是家里最有用之人。 陆佳宜盯着小泥人看了好一会儿,气鼓鼓地说:“爹真坏,好不容易来一次,也不给我带点小玩意儿。” 小以宁也看向小泥人,它是个胖娃娃,才惊觉这是照着自己捏的。 哇,二舅舅对她真好,她好感动,好幸福。她最喜欢二舅舅啦! “你等……竟又逃课…”不知何时,鸢儿手持戒尺出现在了寿药房外,还咬牙切齿的看着她们。 陆佳宜立马上前,慌忙解释道“鸢儿姑姑,是我拉着以宁妹妹过来的,我爹来了,便跑过来见他。” 鸢儿点点头,又看向远处“那你们呢?” 你们? 陆佳宜与小以宁转头向后看去,她们班里其他人竟都跑了出来凑热闹。 刘珍英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道“回鸢儿姑姑,我等发现陆佳宜与小以宁跑了,过来抓她俩回去上课 。” 其他人“是的。” 小以宁:……,小朋友学聪明了呀,这个理由正当又合理。 安平郡主从远处走了过来,道“你等情谊令本宫感动,既如此,便一起受罚!” 众人:……,突然好想念洛姑姑啊! “林以宁,这泥人先交于本宫保管,免得上课时分了心智,下学时再来拿,可好?”安平郡主向小以宁伸出手,目光灼灼的盯着泥人。 小以宁紧紧抓着泥人,颇为不舍,但还是迫于安平郡主的淫威交了上去。 现有交手机,古有交泥人,二舅舅,晴姐儿对不起你,呜呜呜,你的东西又要暂时没啦。 一行人都耷拉着小脑袋,离开。 …… 晟景琛放下信,将其收于盒中,不禁吐槽道:“这纳兰家的人可真够稀奇的!如此庞大的世家,竟然将后辈交由一个贼来教养,还养出这等怪模样。真是苦了晴姐儿,为了守住那点补药,她只能东藏西藏,连骂贼这等粗鲁之事都被逼的干出来。” 裴大福微微一笑,说道:“陛下,在民间,这药谷的名声确实响亮,这纳兰世家被蒙骗也在所难免啊。” 晟景琛眼神犀利地瞥了他一眼,冷声吩咐道:“去查!彻查这云飞书院的现任山长与纳兰家私下究竟有何来往。朕立下的规矩,他们竟敢放人进来,还是个女子,简直是丝毫不将我皇家脸面放在眼里!” “还有这纳兰家,也给我好好地查!养着这样的毒妇,必定有所图谋!”晟景琛的声音中透露着威严,似要将一切隐藏在黑暗中的阴谋揭露出来。 “是,陛下。”裴大福恭敬的应了一声,便又担忧道“那小小姐的院子隔壁住了如此多人,虽都是学子,但恐人心莫测呀!” 晟景琛沉吟一会儿,也是为难“这两所书院原有一所书院分割而成,选址还是先祖定下的,不能改。不然也不会修两道密道连接两院。大福,传旨给郑女官,将相邻围墙修高三尺,墙头布上荆棘与毒刺。” “是。” 这时小顺子从外头慌忙奔了进来,跪地道“陛下,二皇子将连太傅气吐血了。” 晟景琛:……果然还是他人家的孩子乖巧懂事。 第188章 极品绿茶上线 谁能想到竟有人如此大胆,敢潜入女学!并且仅仅几个时辰,便悄无声息地被擒获了,甚至没有引起一丝波澜。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旁人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将此事呈报给了皇上,即便已经时隔一日。 在众人眼中,这所谓的“御状”,不过是个托词罢了。 朝上的大臣们看向天子的眼神都变了,除了原本的惧怕和敬畏,又多了一丝神秘。皇上似乎除了影卫之外,还有一只眼时刻紧盯着燕京。 虞王凝视着上首的晟景琛,心中不禁又多了几分思量。 女学中的娇小姐们,也如预料中那般收到了家中的来信,询问此事。只可惜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结束得也如此之快。在寿药房旁敲侧击,也未能问出个所以然来,只晓得在此期间根本没有人出过女学。 没有人会往小以宁身上想。 此时的她正坐在院子里,郁闷地看着工匠们干活,旁边还有几个打杂婆子盯着,不许她靠近。 这围墙要砌到三米五左右的高度,彻底断绝了小以宁爬墙的可能。 “今天这围墙就能砌好了,郑女官可真是有心人,先给小姐的院子砌墙,再去砌其他地方。”赵雅少了一个大麻烦,心中十分高兴。 小以宁则难过地低下头,悲戚戚地说道:“我以后也见不到爹爹了。” 看不到那些阳光大男孩,她真是好难过。 赵雅无语:老爷可是夜夜都过来看你。 “小姐,这也是为了防贼啊,您忘了上次的贼还没抓到呢!”秋衣提醒道。 小以宁瞥了她一眼:当然抓不到啦,那小贼都被她气吐血,有去无回了。 隔壁院子的读书人们也被玲珑院的动静吸引,几个闲暇归来的学子对着高墙指指点点。 “这墙砌得也太高了,竟有一丈多!” “这女学将墙砌得这么高,是何用意?” “谁知道呢?总不能是防我们?” “听闻女学前几日抓了个小贼,还是易容进去的,不到几个时辰就被揪出来了。” “林师弟回来啦,你可知上次偷你女儿药的小贼找着了吗?”一人看到刚进院子的林玉瓒,急忙问道。 林玉瓒瞧了一眼高墙,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摇头道:“未曾听小女提起,此次旬假我问问她。” 这话让人不禁又想起了那被封住的暗门。 此人干笑两声,便回过头去与同窗窃窃私语。 林玉瓒看向一同进院的王诚,见他脸色阴沉,低声笑道:“看来你装病也无济于事,人家三言两语便挑拨了。” 王诚横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别忘了,晴姐儿前日也夸了那人几句。” “那又怎样?晴姐儿可是我的乖女儿。”林玉瓒不以为意地笑道。 “林师弟,王师弟,你们回来啦!”这时冷书屿从舍房中走出来,热情地打招呼,“我看这墙今日就能砌好,你们以后也不用担心孩子爬墙了。” “冷师兄说得是,我也不用再天天提心吊胆了,这墙砌得真是好啊!”林玉瓒笑着应道。 “风大容易倒,可别站墙边。”王诚冷冷地扔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舍房。 林玉瓒:…… 冷书屿尴尬地摇头失笑。:“王师弟还真是爱开玩笑。” “哦,不,冷师兄,我舅兄说的不无道理,看来等旬假时我得提点女儿一句了。”林玉瓒嘟囔着也回了舍房,并关上了房门。 冷书屿看着关上的房门,眼里闪过冷色。 “冷师弟理这王诚作甚,他明摆着不喜你。”这时陈阳走到他旁边,不悦道。 “陈兄多虑了,只是我这表弟闹了些别扭罢了。”冷书屿看着紧闭的门,低落回道“许是我前两日上来便以表哥自居的缘故,等我这次旬假,去拜访嘉禾郡主告罪一下,表弟应该不会如此了。” “冷师弟竟还要上门道歉?”陈阳惊讶,对王诚的厌恶多了几分。 冷书屿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表情失落的回了房。 外头的话被林玉瓒听的真真切切,他戏谑地看向王诚,见他若无其事的坐那喝茶,调侃道“舒志当如何?” “不必管此人,今夜该我去晴姐儿那边了,你看着。”王诚淡淡道。 林玉瓒瞬间垮脸,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可真是个好长辈,这边受了憋屈,让小辈哄。” “晴姐儿最喜欢我了,几日不见,她应甚是想念。”王诚不知羞耻的回道。 论脸皮厚,当二人莫属,谁也别说谁。 屋内一道轻响,13盯着出来之人,直接向天翻了个白眼。 这王诚与林玉瓒都是聪慧之人,这暗道走一次便将步法铭记于心,不会再受一丝伤。 “呀,大舅舅来啦!”小以宁听到动静,便跑到床后头,见到来人,喜不自胜的扑了上去。 “几日未见,晴姐儿可想大舅舅?”王诚抱起小以宁问道。 “当然想啦,我最喜欢大舅舅啦!”小以宁毫不犹豫地回道。 王诚眼角染起笑意,心情也美丽起来。 他抱着外甥女来到前屋,见桌上未写完的大字,不由问道“晴姐儿今日又被罚了?” “是连坐。”小以宁沉重回道,还忍不住抹一把辛酸泪,这见二舅舅的代价太过惨痛,被郡主罚了大字,旬假前要交上五十张,不然告家长。 王诚无奈看了她一眼,将其放到位置上,柔声说道“晴姐儿继续写,大舅舅陪着你。” 小以宁眼里瞬间泛起了泪光“大舅舅,晴姐儿今夜写不完的。” “……,舅舅不会帮你写。”王诚肃着脸回道。 小以宁:我也没说让你帮。 她垂下头,郁闷的拿笔写字。 王诚爱怜的摸摸她的小脑袋,开始打量起外甥女身后的架子。 上次因偷药贼,房里摆设砸的一塌糊涂,所幸没什么贵重之物,砸了也不是很心疼。 现在的物件儿,都是赵雅重新摆上的。 王诚拿起瓷瓶儿,打开一瞅,是陌生的药丸子,便问道“这医女又送药给你了?” “是的,医女姐姐说这些药丸子都没什么用了,便送给晴姐儿了。” 他又拿起旁边胖胖的泥人,疑惑道“晴姐儿的泥人,哪来的?” “是二舅舅给我哒,大舅舅你看这像不像晴姐儿,二舅舅对我真好,我最喜欢二舅舅啦!”小以宁提起此事,语气都欢快的很。 王诚:…… 小以宁:好奇怪,后背这么突然凉飕飕。 第189章 这乱七八糟的辈份 王诚面无表情的放下泥人,移步到桌边给自己倒杯消火茶。 他斜睨着奋笔疾书的小人儿,不免提醒道“你手骨软,课业若是繁重就放开一些,免得手变了样,养不回来。” 小以宁闻言松开笔,看向自己的小手指,上辈子就是这样,写作业把手指写弯了,没想到来到这里,还要日日写课业。 虽然她的大字就是写一二三四五,但也好惨的呀。 小以宁开始怀疑人生,她应该穿到大人身上,而不是没人权的小孩身上。 “大舅舅,晴姐儿的手指歪了吗?”小以宁跑到王诚面前,举起双手问道。 “嗯~有一点点,晴姐儿若是在女学还不乖,估计真的要歪了。”王诚将小手捏了捏,肉乎乎的,忍不住笑出了声“晴姐儿又吃胖了些。” 小以宁:…… “大舅舅坏,晴姐儿不写啦,反正又不急。”小以宁将小手藏在腋下,不让王诚碰。 “晴姐儿,这次又要写几张大字。”王诚随口问道。 “不多不多,就50张,晴姐儿很快就写好啦!” 王诚:……这孩子几日不见,怎如此欠揍了。 小以宁见王诚又闷不吭声的喝茶,不由纳闷,此人难不成在那边受气了? 她脑里闪过冷书屿的脸,不得不说这二人真的长的蛮像的。 大舅舅应该也很郁闷,没了冷卿年,又冒出个冷书屿。 他该不会又想着去扒人脸皮,此事做不得哟! 小以宁看向王诚的眼神不免带点探究滋味,问道“大舅舅,我以后是不是要喊冷公子表舅舅呀?” “晴姐儿是如何想的呢?”王诚被这句话勾起了郁气,语气都淡了。 小以宁:她又不傻,喊了,冷家人会沾上来的。 她拿出手指掰了起来,念念有词道“冷公子与冷小姐是堂兄妹,冷小姐是二舅爷爷的孙女,冷公子也应是二舅爷爷的孙子,和我是同辈。可冷公子是姨姥姥的侄子,又比我大一辈……大舅舅,他到底是哪一辈的,晴姐儿糊涂啦!” 王诚看着她,无奈的按下手指道“晴姐儿,你也把大舅舅绕糊涂了。若是实在分不清,你便喊他冷公子,他又不是咱们正经亲戚,不照辈份也无妨。” “要不,晴姐儿下次遇见冷公子,问问他。” “不可,此人绵里藏刀,晴姐儿切不可招惹。”王诚赶忙告诫道。 “哦,好!”小以宁乖巧应道。 她就知道姓冷的没啥好人,看来大舅舅被此人欺负了。 可怜的大舅舅呀! 王诚离开时,眉头已然舒展,被小以宁哄好了。他回头看向巴望的外甥女,劝道“晴姐儿,这暗道危险重重,一步差池,就有性命之忧,你不要进来。” 小以宁红了眼眶,蹲在暗道口不肯走。 若是让13带,她得付路费的。 王诚以为她是不舍,心里满满,说道“旬假时,大舅舅带你去玩。” 暗道关闭,隔绝小以宁渴求的小眼神,王诚盯着外甥女亲手折的小星星,依依不舍的离开。 小以宁:呵,身为在网上身经百战的该溜子,哄男人信手拈来。 她抬头看向梁上13,提议道“阿三姐姐,我爹付你的路费有多,你带我去隔壁,钱从里面扣。” 13垂眸看向她,翘起二郎腿道“你可记你大舅舅账上,他还未付钱。” “那还是不必了。” 居然给我挖坑,大舅舅怎会帮她付钱,抠搜的老男人。 13:…… …… 涵秋院学习氛围浓郁,学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辩策论,或议文章,好不热闹。 林玉瓒见王诚归来,随即打开房门。与院中的学子四目相对后,他回首询问:“是否要出去?” 王诚从竹囊中取出针线,轻轻摇头,拒绝道:“晴姐儿送了我些东西,我得将它们串起来,以免丢失。” 东西? 林玉瓒见他眉间笑意飞扬,不禁好奇女儿所送之物,究竟是何稀罕宝贝,竟让此人心情如此愉悦。 他重新关好门,走到桌前,看着散落的五只尖角玩意儿,捏起一个查看,发现它鼓鼓的,疑惑道:“这是……” “晴姐儿说是天上的五芒星。”王诚头也不抬地回答。 “……” 林玉瓒两根手指不由自主地用力,这纸做的五芒星瞬间被压扁…… 外头的人看着再次关上的门,忍不住吐槽:“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夜夜把自己关在房里。” “许是他们自认为学识渊博,无需再努力了。” 冷书屿闻言,立即反驳道:“他俩去岁才刚考上秀才,今年理应不会下场,沉淀几年。不来也是为了不打扰我等,诸位师兄弟可千万不要误会。” “冷师弟还真是菩萨心肠,只可惜别人未必领情。”一人冷嘲热讽道。 冷书屿还想再辩驳几句,却被屋舍内的一阵吵闹声打断。 林玉瓒被王诚噼里啪啦地打出屋外。 “嘿,你这人……怎如此蛮横无理!”林玉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愤愤不平。 王诚讥讽的看着他,双手抱于胸前,老神在在道“顺安倒是讲理,这么些日子过去,还不把晴姐儿的生辰礼补上。也不怕晴姐儿记起此事,哭给你看,我可不会帮你哄。” 林玉瓒顿时被捏了七寸,慌忙道“这生辰礼,我正在东风阁打着呢,过些日子便能拿,你若是挑的晴姐儿在我面前哭,我可不饶你。” “你二人怎吵起来了?”孔行知跑到两人中间劝架。 “哼” “哼” 孔行知:…… 冷书屿也领着人过来,上前劝诫道“王师弟,林师弟是你妹婿,有何事好好讲便是,如此动粗,让你妹子如何自处!” “是啊,是啊!” 王诚斜睨着他,淡淡道:“冷师兄,我不过是替我妹子教训一下他罢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一人上前,义正言辞地说道。 “冷师弟是在关心你,以免你们兄妹龃龉。这妹婿若是真的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应当关起门来训斥。你如此毫不留情地将他打出门外,若他回去后以此为难你妹子,受苦的便是你妹子。” 这番话,说得颇有道理。 “是吗?”王诚不以为意地看向林玉瓒,见他若无其事地用袖子擦着脸,还仰头望天,便淡然回道:“师兄不必忧心,若是顺安欺负了我妹妹,我定会让她和离。” 林玉瓒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看向众人,说道:“舅兄教训我,也是为我好。我怎会作怪于妻子?诸位师兄放心,我与我妻自幼相识,两小无猜,情意深厚着呢!” 即便他如此说,其他人也不打算放过王诚。 “之前王师弟一直不肯认冷师兄这个表哥,我还以为是王师弟生性腼腆,没想到王师弟竟是如此冷漠之人,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在心上,又怎会在意冷师兄这个表兄弟呢!”陈阳冷冷地斥责道。 “陈兄莫要这般说,王师弟不认便不认,我不会强求的。”冷书屿看了王诚一眼,眼眸中流露出一丝难过之意。 王诚淡漠地扫了众人一眼,只见众人都用谴责的目光凝视着他,仿佛他是一个罪大恶极之人。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用嘲弄的眼神看着冷书屿,说道:“冷师兄,你为何如此执着于我喊你一声表哥?你可知,我的外甥女喊你的堂妹为姐姐,你虚长我几岁,这其中的道理,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又何必逼我说得如此明白,让彼此难堪。” 众人一听,骤然安静下来,显然想起了某事。 冷书屿的脸色更是变得苍白如纸。 第190章 吵起来啦 “是我思虑不周了,谢王师弟提醒。”冷书屿几乎落荒而逃。 “冷师弟,冷师弟,莫伤心啊!你肯定是见王师弟心喜,忘了这一茬。”陈阳急急追了过去。 其他人看看王诚,又望向被冷书屿关上的门,顿时觉得尴尬不已,也纷纷回房。 “这都是什么事啊!” “等某上了朝堂,定要皇上改回来。” “是极,是极。” “我等一起” “……” 烦人的苍蝇终于没了。 王诚伸出手,对林玉瓒道“还来!” 林玉瓒揶揄的看了他一眼 ,摩挲着五芒星“没想到你还喜欢这等小物件,此物我也未见过,让我研究研究晴姐儿如何做的。” 王诚没好气的看着他拆开五芒星。 林玉瓒的脸在彻底拆开那一刻,瞬间变得铁青无比,咬牙道“王舒志,你居然让晴姐儿写如此孟浪之言。” 王诚瞅了一眼,不免得意“晴姐儿写于我,也是敬着我这个长辈。” “砰”林玉瓒的拳头送到了王诚脸上。 … “小姐,小姐,隔壁好像吵起来了,我听到大舅爷的声音。”一直关注隔壁的秋衣像个耳报神一般,匆匆跑了进来。 小以宁思量一番,便说“无事,我大舅舅的杀伤力惊人,旁人吵不过他的 。” 刚回去没多久就吵架,大舅舅是在她这里做了模拟预演吗? 牛逼,她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来他脑子里在骂人。 这时外头竟传来林玉瓒的爆鸣声“王舒志,我要与你势不两立。” 小以宁:……,怎么有种麻烦上头的感觉。 她尬笑道“原来是爹和大舅舅吵起来了,秋衣姐姐不必忧心,他俩关系可好啦!” 秋衣:小姐真是心大。 小以宁突如其来的直觉,向来准得很。 赵雅刚要带着她歇下,后头便传来一声轻微响动,是她爹顶着一个黑眼圈来到她的舍房。 林玉瓒阴沉着脸,挥手让赵雅与秋衣出去,便怒视着女儿。 “爹爹,也过来看我呀!我刚好有东西送于爹爹呢!”小以宁无视他的黑脸,来到桌前,将剩下的五芒星塞到他手里。 林玉瓒瞅着这个无比熟悉的东西,面无表情的将其拆开,上头果然写着“送于最喜爱之人” 他拿着纸头的手都在发抖,俨然是气的。 林玉瓒将纸头死死捏在手里,将女儿抱起来,刚要厉声指责,脸上就传来一下软嫩的触感。 “我最喜欢爹爹啦,爹爹日日都过来看我。”小以宁歪着头软软道。 林玉瓒:…… 他看向女儿狡黠的大眼睛,心中的火气顿时歇了大半,倍感无奈。 他肃着脸问道“刚刚可有亲大舅舅?” “没有哦!” “嗯,很好!”林玉瓒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心头火都没了。 他轻声教育道“下次送于长辈的东西,不可写这等孟浪之言,晴姐儿现在尚小,倒还无事。但若是大了,便会被腌臜之人利用了去。” “晴姐儿就送给舅舅和爹,其他人都不送。”小以宁保证道。 此事终究被林玉瓒轻轻放下,他回头看向女儿,那小眼神说不出的不舍,轻叹一声“晴姐儿早些歇息,今日不早了,明日爹定会陪你久些。” 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 小以宁又一次蹲在暗道口,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如同一只被丢弃的狸奴,看着她爹无情的关上暗道。 她暗暗思忖,如果是老乡在,绝对会晓得她想干嘛。 林玉瓒摸着脸,看着五芒星,轻笑道“罢了,不懂,好好教便是。” 王,林二人的舍房又重新亮起烛火。 王诚睁开眼睛,见老友也如他一样,将这五芒星串成串,挂于床头,便轻哼一声,翻身睡去。 … 夜深人静,整个燕京都进入宵禁时刻,万籁俱寂。 左使卫小队驾着马,如幽灵般从寂静的街上穿行而过。 两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阴暗的巷口盯着左使卫远离,便快速跑向街对面。 裴逸瞥了一眼头上的牌匾《清一书斋》,看向旁边的小人儿,威胁道:“若是你骗了我,我便将你吊于横梁上,那个癫公也救不了你。” 王滚滚缩了下脖子,但还是坚定地点头,轻声道:“燕京下面有一条四通八达的地下河,林玉瓒的四世祖是个才华横溢之人,便沿着脉络造了无数个落脚点,还有一个地宫。” “晴姐儿报的地址,确实有几个在落脚点之上。呃…我虽然活的久,但没去过地下河。” 裴逸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画的舆图,又将无数个黑点按在上头,若是河的分支,确实能汇成一路。 他再次看向上头的牌匾,《清一书斋》上次晴姐儿盯着此处比别处久些,这里应该也有落脚点。 裴逸将王滚滚提了起来,绕到它的后方院子并潜入进去,压低声音问:“你可知如何去往地下?” “有密道,得找。”王滚滚实诚的回道,不出意外的收获裴逸嫌弃的眼神。 所幸,清一书斋后院并不大,当然也是因为燕京寸土寸金的缘故。 裴逸没有一会儿便发现有异的房间,一个普普通通的卧室,摆架多于其他房间。 “大佬,那开关应该在架子上。”王滚滚提醒道,并又开始掐指算了起来。 裴逸望向摆架,快速扫过每一个物件,终于看向一个黑色小木人,向它伸了手。这时一个黑影,如鬼魅般迅速阻止了他。 38 闷声道:“回去,这里可不是你能踏足之地。” 王滚滚见状,急忙躲到裴逸身后,心中暗忖:不知这影卫有没有听见他的话。 “看来刚刚那个就是打开密道的开关。”裴逸脸上泛起一抹笑容。 38:…… “既然已经被我知晓,不若让我下去瞅一眼,毕竟家父乃裴大福,我自然也和父亲一般,是忠于皇上的。”裴逸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也是忠于周朝的。”王滚滚弱弱地举起手。 38 狐疑地看着二人半晌,终于开口道:“我要去请示,你们先回去。” 裴逸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提溜起王滚滚,慢悠悠地离开。 他回头看向紧盯着他的 38,心中暗自感慨:没想到晴姐儿竟有如此能耐,能从影卫口中套出话来。而他却只能以人已暴露的理由,威胁一次影卫。 看来,自己还得加把劲了。 13:真是大意了,没想到一个三岁小娃的记性会如此之好,还是在晕船的时候。 第191章 朕许你官职 翌日 裴逸被裴大福堂而皇之的带入宫中,彼时大朝刚散,无数大臣都打眼瞧着这个坐轮椅的少年,男生女相,白净秀气,宛如一颗明珠,相当舒人眼。 “裴公公,这位是……”一位大臣忍不住上前,好奇问道。 “吴大人,这是犬子裴逸呀,前些日子他刚考上了童生,他才10岁,离11岁还需过两月呢,简直神童也。杂家就想着让陛下见见10岁的童生是何模样,逸儿,还不快见礼。”裴大福笑眯眯的介绍道。 吴大人:…… 裴逸在众目睽睽中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看热闹的众人:…… “小子裴逸见过吴大人。”裴逸拱手作揖道。 裴大福又说道“不知吴大人给我家小子准备了何见面礼啊?” 吴大人的脸差点没绷住,从袖子摸出一块玉佩,连着说了两句恭喜,黑着脸跑了。 裴大福笑容不变,扫视着陆续走出来的大臣“逸儿快拿出荷包来,这些大臣都是惜才之人,今日定为你准备了勉励之物。” 众人:…… 好不要脸。 小人得志。 奸贼。 阉狗。 … 虞王将一块成色极佳的玉扳指放入布袋中,对着裴大福道“恭喜裴公公喜得麒麟儿。” “哎呀,虞王客气啦,都是陛下慈爱,看不得我是一孤家寡人,虞王前些日子不是也得了一个孝顺孙女吗?陛下对咱俩真都很好啊!”裴大福感慨道。 虞王:…… 冷梦绾此刻还在虞王府养伤,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虞王冷冷瞧了一眼这对伪父子,甩袖离去。 “唉,这虞王…还是一如既往的腼腆啊,真不经夸。”裴大福咂巴着嘴,看向旁边的小子,一直笑脸相迎,脸皮比他还厚。 没意思,真没意思。 “走,陛下若是要你的命,我可不会帮你。”裴大福淡淡道。 “多谢父亲引荐。”裴逸将荷包挂到轮椅上,重新落座,推着轮椅慢慢跟在他后头。 裴大福:这也是个人才啊! … 晟景琛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郎,缓缓说道:“平身!” “谢皇上。”裴逸起身又坐回轮椅上。 晟景琛斜眸看向依旧站着的裴大福,嘴角微扬,似笑非笑道:“这林家养出来的孩子还真是别具一格。” “听闻嘉禾郡主又多了一个小孙子,由王家与林家共同教养。”裴大福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哦,那个忠于我朝的小毛孩吗?”晟景琛对王滚滚的到来也是有所耳闻,好像除了表妹夫妻,其他人对这个小孩都不喜,还是个爱撒谎的小人精。 他重新看向裴逸,问道:“昨夜之事,朕已听阿时说了。但朕实在好奇,你是如何知晓那处有暗道的。” 裴逸默了一会儿,才回道:“只是经过时,见那掌柜不似他人谄媚罢了。” 这理由……实在有些牵强。 晟景琛与裴大福对视一眼,沉声道:“虽说都是讨生活,怎可能个个放得下身段。” 裴逸垂着眸又说了几个地方:“这几处的掌柜也是如此。” 晟景琛眼色微沉,周遭的温度都降了几分,这几处也是暗道的入口,暗河地宫是培育影卫的地方,也是燕京最大的秘密,可现如今却被一个十岁孩童轻易地扒了出来。 这真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将外头联络点的人都换了。”晟景琛冷冷开口。 无人回应。 裴逸却抬眸望向一处,又淡定的收回眼神。 他的行为被前面的二人看的一清二楚,心里不由惊异。 晟景琛思量片刻,便道“你想去地宫走一走,朕准了,不过此路你得自己探,若是死在里头,也无人会为你收尸。” “谢陛下。”裴逸拱手谢道。 晟景琛见他屁不离座,眼角微抽,到底未说什么,只是摆手让他离开。 “陛下,草民不日便能考上秀才。”裴逸又提醒道。 晟景琛眉尾微挑,轻笑一声,没有回应,只是说道“等你探完整个地宫,朕让你成为影卫副统领。” 裴逸动着轮椅转变方向,淡淡道“不必了,我没兴趣。” 小顺子进来将裴逸推走,只剩下君臣二人。 裴大福上前小声道“陛下,这裴逸虽没陈国公的神力,但其他绝对在陈国公之上啊。” 晟景琛也很赞同,心中倍痒,“也不知朕的表妹是何运道,碰到的夫君能和陈国公拼个一二,生的孩子还不输于他人,找的亲家还是个精于心计的。” “陛下,陈国公还没说服王二升呢,这王林也说只想在燕京侍奉父母。”裴大福继续说道。 晟景琛轻叹一声“此等能人,留在燕京实在大材小用,陈国公年事已高,必须有个替代的人。” “那……那些个大臣密奏虞王在外头养了细作,陛下该如何处置。” “此事不得不防,说不定我那弟弟与胡人沆瀣一气,想着往我身上撕下块肉,给他升个名声。让陈渡时刻注意胡人动向。”晟景琛脸色凝重,沉声吩咐道,“还有林玉瓒那人鼓动商户送的粮草,定然不能让他人知晓。” “是” …… 裴逸心情愉悦的坐回马车中。 早就等他等的开始抠脚的王滚滚,拉着他急急问道“大佬,皇上没为难你!” 裴逸盯着他的手,冷笑“手不要了?” 王滚滚:…… “公子,归家吗?”这时阿大在外头问道。 裴逸思量一番,便说道“去皇家女学,来燕京如此久,我还未好好逛过。” “是。” 裴逸又看向王滚滚,轻声问他,又像自语“你说,这书院的山头,是不是也有一条密道。” “呃…大佬真聪明。”王滚滚谄媚的夸了一句。 “看来此密道就在晴姐儿住的地方。”裴逸泛起笑容,撩开车帘,看着外头的行人,亦或是外头街道的布局,一张更清晰的三维舆图出现在他脑中。 “大佬,你如果要去密道的话,得小心,那里有墨家机关。”王滚滚好心提醒道。 “无事,你不是掐指会算吗?我死了,你也不能活。” 王滚滚:……,咋感觉自个儿日日小命不保啊。 虞王府 “主子,咱们的人不见了!” 晟景战猛地抬眸,看向来人,眼中寒光四射,仿佛要将人刺穿一般,“何处的?” “是醉仙楼的。”下属恭敬地回道。 “啪……”桌前的东西如秋风中的落叶一般,散落一地。 “那地宫舆图,可有找到?”晟景战强忍着怒气,问道。 “并无。”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晟景战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敢置信,“此人潜伏十年有余,怎会被晟景琛发现?给我查!还有女学之事,他手里到底捏着多少势力,给我统统查出来!” 第192章 一起演 不知是不是女学之事震慑到了某些人,最近燕京的八卦都少了些许,刘珍英小朋友也没了谈资。 不过她又有了新的乐趣,日日带着小以宁去侧门打听消息。 这侧门便是去往隔壁的唯一通道,因着女主一次潜入成功,门上便挂上了三把大锁头,门也从木制换成了铁制,厚重无比。 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守门的周婆子,一个与隔壁守门阿公有着密切联系的情报传递员。 此人帮纳兰公子名垂“青史”立下了汗马功劳。 小以宁站在路口看着刘珍英带着婢女与此人打探消息,然后心满意足的回来。 “以宁妹妹,昨夜你爹与你大舅舅又因琐事起了争执,不过所幸没像前几日那般动起了手。”刘珍英说道。 “谢刘姐姐将此消息告于我,我爹和大舅舅终于不打架了,我也心安几分。”小以宁软软回道。 “没事没事,你爹把暗门都封了,你心忧也过不去,我帮你也是应该的。”刘珍英不以为然的挥手道,好像前几日争着过来探消息的人不是她。 此事还要从小以宁说起,她演技过于精湛,导致两个男人都想过来陪她一会儿,以解她思亲之苦。 这冲突便是因此而起,两人竟为此事开始互讽,还动起手来。 这让小以宁大为震惊,也大为不解。 小以宁:把我接过去待一会儿不就行了,这样完美解决问题呀,还能让她知晓如何过去。 她无法子,只好打听这消息来源,终于被颜可指点,这里有一八卦接收站,所有云飞书院的瓜都是由周婆子转播。 刘珍英小朋友立马来了精神,自告奋勇的跑过来打听消息,又心满意足的回来。 她爹与大舅舅不合的消息已经传遍这个书院,还有人传出她爹娘不合的离谱言论。 此事小以宁一直被瞒在鼓里,丝毫没有在过来的大人身上看出丝毫异样。 “刘姐姐,我想着叫人做一把穿云梯,这样我就日日看到爹与大舅舅了。”小以宁指着高高的墙头说着自己的想法。 刘珍英看着这一丈高的墙,提醒道“以宁妹妹你没看见上头的尖刺吗?郑女官防着人爬墙,铺了厚厚一层,你若是上去会被伤到的。” 小以宁:她也是说说而已,毕竟她院中还有一条路。 “以宁妹妹放心,这些日子,我次次让周婆子传话到那边,你家长辈晓得你在这头茶饭不思担忧他俩,起争执也会顾忌些。”刘珍英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句,便挥手离去,打算回到舍房分享新得的八卦。 小以宁见她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便也上前找周婆子聊几句。 “林小姐,你爹和舅舅让你在这边安心读书,他俩无事。若是有了难处,便传话过去。”周婆子回道。 “劳烦周婆婆帮我传话了。”小以宁非常上道的拿出一颗小碎银子递给她。 此银,她爹说了可以报销。 一老一少同时露出满意的笑颜。 周婆子心情愉悦,又送了她一个消息,能与山长硬刚的监院,最迟今夜便归,还将剩下的15名学子毫发无损的带了回来,明日山长会开大会给这些学子打打鸡血。 不过此事与她家两个大人无关,他们提前搭着崔大人的顺风车回来,虽然情有可原,但依旧有不少人暗戳戳的骂他俩贪生怕死。 演完戏,小以宁便耷拉着脑袋回玲珑院。 此时隔壁的涵秋院已经热闹非凡,好几个学子围着实事高谈阔论,学习氛围相当不错。 小以宁在墙角听了一会儿,便翻着白眼回到房中。 “小姐,他们日日如此吵的您无法安睡,老爷怎么不提醒他们一句。”秋衣抱怨道。 小以宁瞟了她一眼,淡淡道“我爹和大舅舅快被那个冷书屿欺负死啦,若是再提醒他们,说不定日日互喷口水。” 在院子里的人谁不考试,这姓冷的一句他俩下场还早,便被隐隐排挤在外 。 她爹与大舅舅倒是无所谓。 林玉瓒:此人不过是看你大舅舅不爽罢了。 王诚:学识不如人,丑人多作怪。 小以宁轻叹一声,被霸凌的人又不止他们,她也受罪呀。 她现在根本不用怀疑,十分肯定这是山长在找回场子,而且让人说不出错处。 而她…若是有一点闹腾,便会按上毁人前程的大锅。 小以宁心情也日日不美丽了。 这时后头的暗道开了,林玉瓒阴沉着脸走了出来,见女儿愁着脸,便抱起揶揄道“可是被夫子罚了。” “……,晴姐儿可乖了,不似爹日日被罚。”小以宁嘟着嘴反驳,又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疑惑道“爹今日怎来的如此早?” “今夜监院便归,不出所料定会巡察院内,爹与你舅舅需将舍房内重新清扫一遍。不过晴姐儿今夜便不用再受这喧闹之苦。” “那明日呢?”小以宁问道。 “不会的,他们不敢。”林玉瓒叹道,他摸摸女儿的小脸,这几日没休息好,都不似以前圆润了。 那些人,他与王诚还不能赶走,山长屹立不倒,走了一波还会有无数波。 林玉瓒越想越憋气,此人还德高望重,扳倒还需手段。 “那晴姐儿能在监院来时,向他告状吗?”小以宁突然问道。 林玉瓒将她抱高,与之平视道“晴姐儿要告便告,爹与大舅舅在那边无事,又不与之为伍。” 小以宁再次目送她爹离开,今晚两个大人不会再过来看她了。 “唉,你这个小丫头,我难得不收你银子,还不愿去。”13在梁上看着落寞的小身影,忍不住开头道。 小以宁立马叉着腰抬头,怒视着她“阿三姐姐说的好没道理,我都说扣我爹的钱,你便要我大舅舅的,这钱是你不赚的。” “那可不一样,你大舅舅有金条,你爹又没有。”13扬眉将自己的小心思说的明明白白的。 小以宁嗤了一声,转身向书桌走去,拿出装扮道具铜鸠车,轻轻擦拭“可惜啦,我本想着让爹将打车剩下的银子给我换成金豆豆。一辆小金车哪能花百两银子,剩下的打成金豆豆,串在车子后面,想想都美得很。” 13从横梁上坐起,慢悠悠的道“小丫头真是会暴殄天物。” 小以宁不以为意,闪着狡黠的大眼睛道“我爹挣的就是给我花的,他还要给我打小金床呢。” “小丫头倒挺会拿捏人啊!” 此刻酷侠终于落地,不耐烦道“说,什么时候去?” 第193章 监院大搜查 监院——地位仅次于山长,管行政,兼稽察学子品行等要务。 山长可怕吗? 可怕。 监院可怕吗? 更可怕。 山长对顽皮学子还能容忍一二。 这云飞书院的监院出手可从来不留情面,最喜连坐,还不容人求情。 此次他带着18学子前往兖州数月,让云飞书院的学生松散了好些日子,虽说日子照常过,但悬在头顶的那把刀没了。 “快,快,监院已到山下,马上就上来了。” “快些正衣冠,舍房可打扫干净,快。” “……” 王诚站在那一串五芒星前,犹豫不决,他回头看向林玉瓒,见他要出去便问道“顺安不拿吗?” 林玉瓒回首望向床头那一串,思忖须臾,便转身小心翼翼将其收入竹囊,苦愁道“这孩子也忒不矜持了些,若是日后遇见心仪之人还是如此,恐怕会惹人耻笑。” “若是真这样,那便是你这个爹当得不称职,竟然让她如此轻易就被人哄骗了去。”王诚也将五芒星取下,冷哼道“就如同我妹妹被你虚伪的皮囊所蒙骗,未曾过过一天的舒心日子,是一个道理。” “王舒志!” 王、林二人的舍房再次传出怒吼声。 院中众人对于此二人的打闹早已习以为常。 “冷师兄,虽说……呃……毕竟是亲戚,你还是劝劝为好,免得在监院面前,咱们都要跟着遭殃。”一人跑到冷书屿身旁提醒道。 “我晓得,我会提醒他们的。”冷书屿也不禁皱起眉头。 在此之前,从未听闻这二人不和,为何他们搬到此处后,竟能日日听到争吵声。 王、林:晴姐儿不在,也没必要委屈自个儿维持表面的和睦。 “冷师弟还是别去劝了,你那亲戚未必会领你的情。”陈阳看着敞开的房门,流露出一丝鄙夷。“听张师弟说,此二人也想今年下场,就凭这等心性,出去岂不是给咱们书院抹黑。” “陈兄,话不能这么说,凡事总要试一试,这次不行,也能积累些经验,下次就不会手忙脚乱了。”冷书屿又帮着二人说了一句。 这时王城与林玉瓒终于收拾妥当,施施然走了出来,见院中神色各异的师兄,同时勾起笑容。 “诸位师兄怎还未出发,咱们快去大门处接监院。”林玉瓒率先说道。 “师兄们别磨蹭了,迟了,说不定会和去岁时一样饿上三日。”王诚也好心的提醒一句。 众人:…… 涵秋院终于安静,一人不留。 许久,在舍房内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暗道悄然无声的打开,小以宁慢慢探出头看向外面,轻声道“阿三姐姐,人都走光啦。” 后头传来 13 郁闷的声音“快出去。” “好嘞。”小以宁又回头看向暗道,里头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看来每次都得让人带着,不然真的不好过来。 13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舒展着手脚问道“在这等你爹过来?” 小以宁略想了想,觉得可行,便说道“那边秋衣姐姐会给我打掩护,没人会发现我不在。” “行了,我跟着你如此久,根本无人会过来找你。”13轻笑一声,便跳到梁上。 小以宁:……,真够讨厌的。 她抿着嘴环顾四周,几日未来,这房间便凌乱了许多,书乱放不说,这换洗的衣服都挂在屏风上。 小以宁心里一惊,不由问道“阿三姐姐,这不是我爹爹的舍房啊,他是不是搬到别处去了。” “不可能,除了这处,这云飞书院只有此处有暗道。”13懒懒回道。 小以宁:没想到这两个男人在她面前还挺装的呀,回家我就和娘讲,此二人房间凌乱,还带着臭味,都熏到她这个宝宝了。 13看着下头的小人儿无所事事的在那东瞅西瞧,也不碰任何东西,刚要开口说几句,便眉头一皱望向紧闭的房门,说道“有人过来了,上来十两,不然自己藏。” 小以宁听罢,疑惑的看向房门,这个时候都去接监院了,谁会过来呀。 不过,她嘴里还是说道“不了,我自己能藏。” 小以宁说完,便跑到床边准备藏于床下,不知为何想起去年的肚兜,连忙慌乱起身跑到屏风后,轻轻一拉,本来就挂的不牢的衣服瞬间散落到她身上,将她整个人埋住。 13满头黑线:这么明显,除了瞎子,谁都能找到。 此时这房门终于被人打开… …… “我愧对书院,山长将18名学子交于我,我竟丢了一人,这钱行就和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日日找寻都不得呀。”监院黝黑清瘦的脸布满了愧疚,他望着特地过来接他的学子们,更是掩面痛哭。 “此事并不怪你,燕京出去如此多的学子,只有你带的学子都全乎的回来了,你已做的甚好。”陈山长看向监院身后的学子,个个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甚至有人已经双鬓泛白,让人看的无比心酸。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等回来之时可去了家书,今日先在书院里好好歇息一夜,明日一早上官大夫便会过来。” “谢山长。” 林玉瓒与王诚站在后头,听着前头的客套话,顶着别人投来的异样眼光。 “比起那些个师兄弟,二位真的好了数倍。”旁边一人忍不住讽刺道。 “师兄说的甚是,我能回来都是圣上仁厚,不忍我病死异乡。”林玉瓒也忍不住感慨。 “……” 这时,前头传来的喧闹声戛然而止,后头的学子还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便听到监院的暴怒声如九重惊雷:“读书圣地,你竟将此等淫秽之物带进来,还藏于身上。” “直学在何处,给我查,我不在这些日子,书院里到底藏了多少污垢腌臜。” “一旦搜出此等异物,一律赶出书院,拂去功名。”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熄了声,全院大搜查拉开序幕。 第194章 好险,差点暴露了 小以宁踮着脚,将手伸进竹囊,扒拉了好半天,终于摸到一物。 “阿三姐姐,那人就动了竹囊吗?”小以宁边将东西掏出来边问道。 “是啊,估计你家大人得罪了人,就塞点小玩意构陷他俩。”阿三坐在上头冷笑道。 小以宁看了看刚刚拿出来的书,封面平平无奇,连个字都没有。她翻开一页,瞬间被里头的内容亮瞎了眼,嘴里都忍不住发出哇的声音。 “他塞的是何书?”13看她兴奋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以宁又迅速翻了几页,再慢慢合上,露出迷之微笑“阿三姐姐,这是男子开蒙的书。” 13:啥玩意? 小以宁将书藏进衣服里,小脚轻轻一伸,竹囊便应声倒下,她开始仔细翻找。还好,除了两本书,没其他奇怪的东西。 她的目光瞄向散落在地的五芒星,鬼使神差地拿起一颗拆开…… 这时,房内的角落清晰地传出一声异响,13 立马抬眸看去,两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暗道口,她难以置信道“你们怎会出现在这里?” 王滚滚一脸惊喜的望着她,开口对裴逸说道“大佬,你看我没有算错,这里就是晴姐儿的房间。” “干的不错!”裴逸淡淡夸了一句,便取下腰间的令牌,朝着 13 晃了晃,“奉圣命,地宫行走。” 13:…… 王滚滚环顾四周,终于发现坐在地上发愣的小以宁。 “表妹!”王滚滚激动地就要朝她跑去,却被裴逸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后颈提了起来。 “腿不要了,还是嘴不要了。”裴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大佬,您先。”王滚滚顿时怂了。 此刻小以宁已傻,一脸懵地坐在地上,不知用何种语言表达自己的震惊。 小以宁:主要是这个时候又不能用握草。 裴逸瞧了一眼房间摆设,便来到小以宁面前,柔声唤道“晴姐儿…你这房间…” 小以宁瞬间回神,从地上爬起来抱住他,委屈大哭“表叔,有坏人要害晴姐儿,还有爹爹和大舅舅。” “不是,你才三岁,就有人要害你?”王滚滚一脸不信的来到小人儿旁边,看向地上散落的纸条和五芒星,轻咦了一声,便捡起纸条看了一眼。 “我天,是艳诗。” “艳诗?”裴逸低头看着还在哭的小人儿,伸手拿过纸条“花心柔软春……” 裴逸卡了,他文化不高,但也晓得这意思,确实是艳诗。 这时又听“嗒”一声,小以宁擦眼泪时,怀里的书竟掉了出来。 王滚滚立马眼疾手快的捡起翻开,立马发出惊叫“我去,春宫图。” 裴逸:…… 13:…… 小以宁尴尬抬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表叔,这是刚刚的男子偷偷塞到我爹竹囊里小人画册。” 众人:…… …… 秋衣在院中焦急的走来走去,不多时,隔壁便传来喧闹,她连忙跑进屋对着里头的人轻声道“小姐,表老爷,他们来啦!” 小以宁抬眸看向老乡。 裴逸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无事,今夜这监院罚不到你爹 。” “我还要告状呢!”小以宁气鼓鼓的举起小拳拳。 “那表妹可要想好理由啦,不然这读书人的嘴能喷死你。”王滚滚好心提醒道。 “若是有人骂了晴姐儿,表叔定会让他开不了口。”裴逸也露出阴森的笑容。 赵雅将玲珑院的院门关了,所有人都待在院子里,想看小以宁到底如何告状。 彼时这监院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住在此处的学子站到一处,直学给我进去搜。” 住在涵秋院的人立马聚集到监院身旁。 监院侧眸看向这十几人,都与王,林二人站在一处,不由纳闷“你们也是住在这里的?” 冷书屿立马上前回道“回监院,山长怜惜我等读书辛苦,便让我等搬进此宽敞之所。” “这些都是咱们书院的好苗子,日夜苦读,勤勉不辍,我便想着让他们住好一点。”山长笑着解释道。 “隔壁便是女学,山长此举怕是不妥。”监院淡淡道。 “监院,虽说隔壁住着林师弟的小女,但我等从无失礼之处。”冷书屿连忙说道。 林玉瓒也上前回道“监院放心,各位师兄搬来之时,我已关上暗门,且女学将隔墙加高了三尺 。” 监院扫了眼这隔墙,天暗看的并不真切。 他又看向两个说话的学子,略过冷书屿,对着林玉瓒道“你做的对,为父者应时刻为儿女的名声着想,这些时日你女儿可有闹腾?” 林玉瓒苦笑一声,“封门之日小女确实哭闹了一会儿,但她晓得我的师兄们都要下场之后,便安静本分。思亲之时,也只是让侧门的阿公带话于我。” “你女儿是个好的。”监院随口夸赞一句,便没再说话,静等直学搜索结束。 虽说涵秋院带上王,林二人一共才14个学子,使用7个舍房,但搜索的时间劝别的院子多一些。 众人等了许久,直学终于捧着一些东西出来,而且还脸色相当凝重。 监院见此便知收获相当大,脸色蓦地沉重“如何?” 直学看向等待的众多学子,眼神有些躲闪,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快说!”监院不耐烦地催促道。 “禀……禀监院,这些屋子里都……都有东西。”直学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道。 听到这话,王、林二人迅速对视一眼,他们的脸色也变得相当难看。 不光是他俩,住在涵秋院的其他学子们也都是一脸的阴郁,根本不信直学的话。 “噤声。”监院看向窃窃私语的学子,呵斥道。 “监院,我等舍房怎可能会有东西?”一人沉不住气道。 “王诚,林玉瓒出来。”监院眯着眼闪着危险的光亮道,“你二人住在哪个房间,指出来 。” “禀监院,我等住在左手边第一间。” “他二人搜出何物?”监院厉声问道。 “此二人的房间相当凌乱,似从未打扫一般。”直学吐槽了一句,便从怀里拿出几张纸条“这便是从二人屋里搜出来的东西。” 监院接过看了一眼,便厉眼扫向二人“王滚滚是何人?” 林玉瓒:…… 王诚:…… 第195章 以理告状 “这王滚滚乃是我五服之外的侄儿。”王诚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回道。 “简直荒谬!”监院一脸怒色,将纸条狠狠地扔到了王诚的身上,看都不看他一眼,转头又继续询问直学:“其他人的房间搜到了何物?” 直学满脸通红,低着头把怀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塞到监院手中,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他们藏得过于隐蔽,故而我等刚才搜索花了不少时间。” 监院面无表情的接过,只看了一眼,便开口大笑起来,随后便怒目灼灼的扫向冷书屿一帮人,冷言冷语道“好,很好,没想到我书院竟教出如此色胆迷天之徒,日日思淫,玷污书院圣地,尔等敢尔!” 他将手中之物散落,让众人看的明明白白。 此时,林玉瓒脸色铁青,与王诚一同盯着纸条,他随意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脸色更是变的异常精彩。 王诚见此也立马悄咪咪的将老友推到一边,免得影响他人发挥。 身后十来人立刻扑到地上,难以置信的捡起纸片,又无比烫手的松开。 “监院明察,我等怎可能藏匿此物。” “一定是有人恶意诬陷我等,怎可能间间都有。” “……” “……” 这时冷书屿颤着双手举起凑起来的书片,高声道“监院你看,这里只有一半,书院内肯定还有另一半,请监院明察,我等分明是惹人妒恨,才招此之祸。” 他眼神阴冷的瞥向脸色同样难看的王,林二人,咬牙切齿道“不然绝不可能只有王师弟与林师弟幸免。” “哦,监院,他二人房间还有东西,过于散乱,我刚刚收于袖中,忘拿了。”此时直学又说道,手上动作也未停。 顷刻间,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二人已经如饿狼扑食般扑向直学,将其抢夺并塞入口中。 众人:…… 王诚淡定的伸伸脖子,将其咽下,拱手道“冷师兄所言极是,监院,众人皆知涵秋院的学生今年都要下场,保不齐被那些个平庸之人嫉恨。” “而且我二人与各位师兄相处多日,虽总是插不上话,但也晓得我院师兄惊才绝艳,个个都是状元之才,难免有他人见其自惭形秽。”林玉瓒也上前说道。 监院未理二人,只是冷声问直学“是何物?” “回监院,是淫诗。” 此话一出,四周又是一静。 直学被人扶起身,心有余悸的看向二人,耿直的说道“不过应当不是这两位学子之物。” 监院冷冷瞥向王,林二人,见他俩毫无异色,又问道“何以见得?” “那字实在太丑了。” 涵秋院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旁边的吃瓜群众都眼神莫名的看向这里的住客,同时又想起吐血休学的纳兰清野。 “这住涵秋院的人真够倒霉的,个个都出事。” “怪不得以前空着,这里面…啧…不可言说啊!” “原来这两位师弟不是没出过事吗?” “应该是被这里的何人连累了,他俩还从那个神神叨叨的张师兄那里买了符,惜命的很。” “确实可怜,本来都好好的。” “……” “……” 众人议论纷纷,让想申冤的人通通黑了脸。 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山长终于开口“未成想,我书院内竟藏着如此险恶之人,坑害学子,毁人前程。监院你看…” “我既然回来了,定当将此等鬼魅揪出。”监院凌厉的目光一一扫过院中之人,“不过,若是让我晓得此院中有品性不端者,定不轻饶,可知?” “是,监院。”众学子齐声回道。 “也请监院彻查此事,还我等清白。”冷书屿也语气恳切的请求道。 监院刚要颔首,那头一直在等待时机的小以宁终于启齿。 “咦,今晚的叔叔伯伯又吵起来了吗?” “小姐,回屋睡,隔壁日日都吵,今日吵得更凶呢!不像您与同窗姐妹情深,从不高声相对。”秋衣也十分知趣的附和道。“小姐可不能学这些粗俗之人。” 赵雅见这两个小娃站在墙边一唱一和,忍不住斜睨向在一旁淡定的叔侄俩,心里不由暗自嘀咕,怪不得能成一家人。 “也不知爹爹和大舅舅是不是也起了争执,隔壁叔叔伯伯吵架,惹的他们也是如此。女学这边都在传他俩不和的事。”小以宁软糯又失落的声音,传入寂静的院落,显得尤为突兀。 监院冷漠地看向王、林二人,又瞟向无措又想上前解释一番的学子们。他移步到墙边,温和地说道:“林小姐怎还未歇息,可是被我这边的动静吵醒的,某在此给你赔个不是。” “不用啦,伯伯,我爹说你们要考状元,日日夜夜都很辛苦,想来每日回来大声骂一骂,第二日心情也会好许多。只不过伯伯还是要早些歇息,注意身体。这几日夫子日日让我练大字,我写完 10 张都困得很,伯伯依旧不肯歇下,我很担忧啊。”小以宁软软回道。 “夫子与我说,这科考最是磨人身子,多少人十年寒窗苦读却在考场倒下,让世人叹之。而且好的身子更能为造福百姓,为天下立命,所以叔叔伯伯们一定要保重身子。” “小姐说的甚是,某记下了,您早些歇息,我等马上歇下。”监院嘴里回着,眼神却像刀子般望向住在涵秋院的那一帮学子。 陈阳受不住,上前轻声道“监院,我等并未吵闹,只是辩题时声音大了些,惹的隔壁林家小女误会。” “哦~日日辩题,尔等学习精神确实可嘉,看来我要如那茶馆般筑高台,让尔等尽兴。”监院讥讽道,他看向林玉瓒“你说,他们夜夜辩到何时。” 林玉瓒过意不去的看向师兄们,如实道“师兄勤勉,日日谈论到亥时三刻。” “监院,我等之前住在不同院子,初时相处,难免忘形了些。”冷书屿立马为自个儿辩解。 “是忘形,还是德行欠佳?”监院指着墙壁,厉声道“此处与女学不过一墙之隔,尔等既然搬到此处应当收敛自身,切不可叨扰到他人。这种连小儿都晓得的道理,尔等竟然不懂。” 山长也苦笑摇头,看向众人的目光如同朽木,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看来我云飞书院只教得了圣贤书,却教不了尔等处事之理,我愧为师啊…” 最终山长与监院带着直学们失望地离开。 只留下看热闹的学子,与涵秋院的众人。 张凉川默默地跑到王、林二人旁边,怜悯地看向他俩,叹气道:“我说晴姐儿怎日日托侧门老伯带话,估计在那头吓的大气都不敢出。王兄,林兄怎不和大家说,默默承受此事。” 王诚苦笑道:“凉川弟,你当我等未提醒过吗,你想想这书院的谣言又是从何而来的。” “人微言轻,唉!”林玉瓒也垂着头低落道“只是苦了我家晴姐儿日日不得安睡,只能托侧门老伯跟她说我等无事。” 张凉川脑补了一场大戏,颇为同情的看向他俩,劝道:“也不能怪你俩,你二人在这里也是如履薄冰啊,若不是晴姐儿住在隔壁,想来你们也是迫不及待搬走了。林兄女儿如此懂事可人,想来也不会怪你等。” 王、林二人没有说话,只是苦笑无言,那模样像受尽了欺负。 第196章 emmm… 冷书屿这些人冷眼瞧着众师兄弟掠过他们,与王,林二人深情告别。 “林师弟可否传话给令千金,这夜间喧闹之事别传出去,我心仪之人就在女学,若是因此误会了…”此时正有一人拉着林玉瓒的袖子不肯放。 “师兄放心,我小女虽年纪小,但也晓得轻重。”林玉瓒也扯着袖子,无奈回道。 “诶诶,一定要说啊!”那名师兄连连叮嘱,终于被看不下去的人拉走。 “行了,你也真行,让一个三岁小娃闭嘴,怎么不让这院里的人小声些。” “就是,分明是喜捏软柿子。” 最后几人也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只留那几人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院内久久无言,但两派分明。 王,林二人对着其他人歉然一笑,便要回自己舍房中。 冷书屿终于开口“王师弟,可否将刚刚监院给你的纸条借我等瞧一下,此人如此恶毒诬陷我等,我非得将其揪出来不可。” 王诚与林玉瓒对视一眼,皆是苦笑。 王诚上前道“恐让各位师兄失望了,刚刚监院给我的,是我那侄子顽皮之言。” 说着,他便把纸条全部拿出,递了过去。 上面赫然写着 “王诚送于最喜爱之人王滚滚” “林玉瓒送于最喜爱之人王滚滚” 整整十几张,皆是如此。 【小以宁:你这样写,我爹和大舅舅肯定会揍你。 王滚滚:怎么可能,我是帮他们,他们肯定不打我。】 “也不知是何时塞于我二人的行囊中,这个臭小子,我非得好好教训一下不可。”林玉瓒咬牙道。 “一起。”王诚也跟着附和。 冷书屿将纸条还于他俩,还暗暗打量一番,见二人行为坦荡,不由闷气道“刚刚二位师弟也过于冲动了,竟将那淫诗吞了下去,不然我等还可以照着字迹找出这陷害之人。” “可不是,既然同被诬陷,明眼人自会晓得我等是清白的,将唯一的证据给毁了。”陈阳也上前指责一句,“现在可如何是好,监院今晚能不能揪出这恶人还两说。” “我等先想想进书院之后,可与某人产生过龃龉?现在我等去舍房查看,看能否找到些许端倪。”冷书屿面沉似水,冷声道。 “是极是极。” 林玉瓒见这些人又自顾自话,将他俩排斥在外,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拉着王诚跟在后面。 可惜作案之人十分谨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而且大家的房间都被翻得乱七八糟,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王诚瞥见地板上的一滴血迹,轻轻用脚盖住,若无其事地收拾着桌上散乱的书籍。 “没想到师弟的房间比我等的还要凌乱,唉,你们收拾完就早点歇息。”冷书屿在门口留下这句话,就带着众人离去。 林玉瓒拱了拱手,便关上房门。 他轻声道:“咱俩都太大意了,这五芒星何时被换都不知道。” 王诚冷笑道:“上一世,咱俩何曾遇到过如此龌龊之事,都将书院当成取暖之地。没想到,今世这妖魔鬼怪竟层出不穷。” “你说此次对付我二人的是山长,还是这院中之人。” “也有可能是院外之人。”林玉瓒思量片刻说道。 王诚挪开脚,惊异道“没想到这王滚滚竟有这本事,还帮咱们躲了灾祸。” “说实话,我可不信此人有这本事。”林玉瓒蹲下看着血迹,心里闪过异样“总不可能是那小子找过来了。” 话毕,两人身形一顿,几乎同步的向暗道口走去。 小以宁此刻正和老乡告别,时候不早,他也该回去了。 “晴姐儿若是在女学有何难处,可托人送信于我,我定会前来见你。”裴逸摸着她的小脑袋,轻声说道。 小以宁心中满是不舍,但也晓得他不能留在这里,只能目送他离开。 “等我走遍地宫,晴姐儿若是想去地宫逛逛,便和我说一声。”裴逸又说道。 小以宁瞬间喜出望外,如一只欢快的小鹿。 看看,看看,这就是老乡,我都不用提示,他便晓得我要干什么。 “表叔,你真好!”小以宁激动地扑过去抱住他。 这时,暗道开了,两个脸色铁青的男人站在暗道口,面沉似水地看着他俩。 “哟,你俩来了,还不谢谢我帮了你们。”王滚滚跑到他俩面前,下一刻便被无情推开。 只见一人走上前去,用力地将裴逸扯开;另一人则小心翼翼地抱起小以宁 。 “虽说晴姐儿年方三岁,但此处毕竟是女子闺房,你深夜至此,实属不该。”王诚冷声教育道。 “晴姐儿,裴逸乃是你的长辈,切不可如此亲昵。”林玉瓒也随声附和。 小以宁:…… 裴逸懒洋洋地看向他俩,冷笑一声,道:“不在这边待着,难道要坐在你们屋中,静候他人前来搜查不成?” “表哥和诚哥莫要忘了,若非今夜我寻来此地,并施以援手,说不定此刻你二人早已被逐出书院了。” “今夜的确是我二人疏忽大意所致,但我等自会有法子自证清白。”林玉瓒回应道。 “爹爹,表叔还帮忙将春宫图放到山长那里,并且他为了找咱们受了伤。”小以宁拉了拉父亲的衣服说道。 林玉瓒看向女儿轻叹,知道自己与王诚过于紧张了,毕竟这裴逸是个假亲戚。 不过到底语气松了些“今日之情,我与王诚日后会还你。” “是吗?”裴逸抬眸看他,轻蔑道“不过我觉得表哥能力在我之下,怕是还不了。” “你…我警告你离我女儿远点,下次再引她做出此等事,我就将你赶出我家。”林玉瓒气道。 上辈子的林玉瓒看不出裴逸的能力,他在宫里做太监,又疯疯癫癫的,而且不爱管事。 今生不做太监,技能都多了起来。 裴逸耸耸肩,妥协道“我自当将晴姐儿当女儿养着,表哥放心便是。” 王诚:…… 林玉瓒:…… 小以宁震惊的看向他:啥,老乡居然想当她爹,我娘危矣……好像说错了,是我爹危矣。 她开始思维发散:女主会吊着她爹,老乡喜欢她娘,这样配对……似乎也行。 “不是,你们还没谢我呢!”王滚滚跑过来不甘道。 “多谢,这次回去不揍你了。”王诚回的敷衍。 王滚滚瘪瘪嘴“算了,不过你们可要说话算话哦!” “放心。”林玉瓒回了一句,便抱着女儿坐到桌前生闷气。 王诚狐疑的看了一眼裴逸,也不再管,只是问道“你们怎么潜进来了,若是被此处的人发现,是要送入诏狱。” 裴逸再一次解下腰间令牌,在二人眼前晃了晃,嘚瑟道“奉圣命,地宫行走。” 王诚:…… 林玉瓒:…… 小以宁拍着小手,夸赞道“表叔好厉害啊!” 第197章 震惊无数连 裴逸因俩人的又待了一小会儿,便匆匆离去。明早他还要去陈国公那里报到,不然会被张三抓走。 这里的张三依旧是狂徒,把裴逸捏的死死的,而且骨骼清奇,不怕他的精神力。 林玉瓒与王诚研究了一会儿纸条上的字迹,便将其毁去。 “晴姐儿,现在爹那里人多口杂,时刻有人盯着,你平时不要过来。”林玉瓒说道。 “可是我一过去就发现了鬼哟。”小以宁回道,不管是去年的肚兜还是现在的艳诗,都是她发现的,这概率简直百分百,好像她是发现藏污纳垢的npc。 难道她穿书的意义在此? 她林以宁终于点亮一个技能点。 林玉瓒刮刮女儿的小脸,笑道“爹晓得,晴姐儿一直都是爹的小福星。不过人心难测,爹不希望晴姐儿受到一丝伤。爹往后也会倍加小心。” 他抬头看向13“劳烦阿三姑娘多看顾一下我女儿,别带她去我那头。” 13轻嗯一声,便忍不住向上翻白眼:生意都被那小子抢了,我还带什么! “那晴姐儿还要去侧门找周婆子吗?”小以宁又问道,这演戏是要花钱的,一日复一日,小金库吃紧了。 “明日起,我与你爹下学回来时会在暗门处说会儿话,暗门虽然被封,但留了一个口子。不过晴姐儿还是要去周婆子那一趟。”王诚摸摸外甥女说道。 “给钱。”小以宁淡定的伸出双手。 王,林:…… “这钱,我一定要让冷书屿那厮还回来。”王诚咬牙切齿的摸出钱袋子。 小以宁:我就说嘛,大舅舅就是一个抠搜的老男人。 …… 这一夜,云飞书院众人无眠。 林玉瓒与王诚穿戴妥当,推开门。 此时,所有人都已起身,面色阴沉地在院子里游荡。 “看来两位师弟睡得很是踏实,全然不似我等忧心监院能否捉到歹人。” 来了,又来了。 林玉瓒看向说话的男子,是那默默无闻的吴师兄,他嘴角微扬,在众目睽睽下掏出一把大锁头,咔嚓一声将房门锁上:“我才疏学浅,自然不能与诸位师兄相比,当然要早睡早起,用清醒的脑子学习。怎么?师兄昨夜未眠?那师兄的精神头可真是令师弟我钦佩不已。” 王诚看着众人黑脸,也是直截了当的开口“我二人向来待人真诚,这捉歹人又不是为我等捉的。” “你俩……”吴师兄,指着离开的二人,气的鼻孔生烟。 “你们看看他俩,什么德行,昨日那些眼瞎的师兄弟还明里暗里说我等不待见他俩。” “行了,吴师兄少说几句,他们受我等连累,心里有气也是人之常情。”冷书屿浅劝了一句,便瞧了两眼门口的大锁头。 此物似乎不是凡品,昨夜搜索时也未曾见过。 “没想到两位师弟还带了锁头,真是有先见之明。”冷书屿笑着说道。 孔行知瞟了一眼“应当是挂在柜子上的锁,拿出来用了。” 他摸了摸下巴“看来,这次归家,我也要去备一个。” 柜子上的? 冷书屿看向孔行知的背影,一脸狐疑。 …… 侧门处 小以宁搬着小椅子和周婆子坐在一起,隔着铁门听着书院瓜,可谓是跌宕起伏,牵动人心。 “你们不知啊,这山长一开门,便瞧见那半本春宫图静静的躺在床榻上。那书半开,里头的人儿深情依偎,山长只瞅了一眼,便鼻血直流,掩面扑入监院怀中。” “似羞似臊,大喊冤枉啊!监院低头哄了两句,便大喝一声,誓要将此贼人大卸八块。” 那头的老伯停顿了一下,喝了口水,继续道“但此人敢做此恶事,定当有万般准备。唉,这监院带着人查了一宿,都没找到那贼子,硬生生的被气老了数岁。” 小以宁听罢,忍不住咬了一口桃花酥,她以前咋没发现侧门这里有那么有趣的两人呢! 这里的瓜听得比说书还精彩,刘珍英小朋友还有的学。 “不过小丫头你且放心,你爹和你大舅舅啊,都无事。此次他俩受了无妄之灾,不知有多少人同情他俩呢!”那边的老头又说道。 周婆子磕了口瓜子,不以为意道“这清者自清,他俩都是有家事的人,怎可能乱来。” “周婆婆,我大舅舅还未娶妻呢!”小以宁软软提醒。 “放心好啦,会有的。若是你大舅舅找不到,你找我,我周翠花牵线搭桥,敢说第一,无人敢排第二。”周翠花拍着胸脯保证道。 小以宁:……,这里当媒婆,确实天时地利人和。 不过瓜已吃完,也该走了。 “小丫头,听闻这监院要与学子一起住,他今日凝视着高墙许久呢!”那头的老伯又说道。 “那老伯可知是哪个院子?”小以宁好奇问道。 “哦…就是你爹那院子,那群学子惨了呢!我猜啊,昨夜那事,监院都不信他们,只是牵扯太多学子了,他想揪出真正的罪魁祸首。这人啊,认死理。”老伯回道。 “谢谢老伯,我回去啦。”小以宁起身望了一会儿高墙,便转身离开。 “小丫头,有空再来陪我们这些老骨头说说话啊!”那头的老伯还在恋恋不舍告别。 秋衣搬着椅子,一回到玲珑院便迫不及待问道“小姐,这监院会不会发现这涵秋院的秘密?” “无事…我爹不是守着暗道口吗?”小以宁有点不确定。 也不知这监院是好人还是坏人? “自然是个好的,我爹与他是同届,都是前山长的学生,只不过他脾气执拗,当御史时四处得罪人,不似我爹圆滑得圣心。唉,只能退下在隔壁当监院。”刘珍英提起此人,摇头叹息。 “我爹说,他为了守书院,还被退了婚,一直未娶妻,孤苦无依。不过他有个大靠山…其他人都不晓得。”刘珍英又神秘的说道。 小以宁忍不住跑过去挨边,等她继续说下去,肩膀便挨了一下,又被远远推出去。 刘珍英嘚瑟的看向其他人“这件事我不能说,以宁妹妹别想在我这里得到消息哦。” 小以宁:…… 一直听着她俩讲话的众人震惊不已,此人还会守秘密,这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我爹说连伯父至今都未收过一个门生,你爹和舅舅若是还没老师带着,不妨去试试。”刘珍英提议道。 “我爹和舅舅又不是啥好人,估计监院不会收。”小以宁摊着手,说得可谓是一针见血。 众人:…… “对了,退婚的那名女子后来嫁给了谁?”小以宁又按捺不住那颗八卦的心了。 “嫁给我爹了呀,咋了。”刘珍英理所当然的回道。 众人:…… 第198章 试探又试探 监院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搬进涵秋院,院中杂乱的晾衣杆已命人移到一处,并且排列的相当漂亮,院中也摆上了石桌。 王,林二人回来的早些,便见监院正坐在院中惬意的喝茶。 “回来了。”监院微微抬眸看向他俩,昨夜混乱不堪,他这时才发现此二人后脑勺的小发尾。“你俩的头发……” “回监院,我二人随崔大人回来时,头发已掉落不剩几根,便剃了涂药,让其重新长出。”林玉瓒上前解释道。 监院默了,想起在兖州时,得知这二人为了让大夫早日配出方子,身处险境,日日试药痛苦的哀嚎声,当时他没能进屋,却在外头听了许久。 良久,监院朝着二人招了下手“你俩过来,让我瞧瞧。” 王,林二人不明所以的对视一眼,便上前让其仔细打量。 “嗯,似与以往大差不差,就是瘦了些。你俩是个好的,这兖州百姓都会记得你等的恩情。”监院说了两句,又沉默许久才低声道“这兖州的百姓虽都脱离了疫病,今年依旧不好过,我回来时,那里一场雨都未下。唉…虽说我大周朝国库一直充盈,但粮食依然紧缺,难啊!” 他抬眸看向两人“听闻你二人今年都要下场,路途遥远,回去时需得小心。” “是,监院。” “回房做课业!”监院一脸肃然,挥手让二人回屋。 这时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回到院中,见到监院皆是一愣,又神色无常的上来见礼。 这次监院变成了冷漠脸,不咸不淡地说道:“即日起,我将住在此处,尔等需谨言慎行,切不可再有失礼之处。” 他指着身后的高墙:“咱们山长虽喜读书,却心思不敏,女学这墙是为尔等砌的……” “不是的,监院,是林师弟的女儿爬上墙头,这墙才被砌高的。”一人立马辩解道。 监院扫视了院中的十来人,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尔等都是如此想法?当真是愚不可及。” “请监院明示。”冷书屿拱手作揖道。 “那头上三尺布满尖刺,就等着有居心叵测之人送上门。”监院给了一个讥笑的眼神,便慢悠悠的端起茶杯,不再理会这些人。 “林师弟,那头当真如此?”冷书屿眼色阴郁的望向监院身后的二人。 “师兄问错人了,我也不知晓。不过这墙是圣上亲自下令加高的。”林玉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领着王诚消失在众人眼中。 监院看着关上的房门,扬了扬眉,又看向脸色不佳的众人“之前喧闹之事,我已亲自向那头的郑女官赔过不是,但往后,不可再犯。” “是,监院。” 冷书屿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回到房间。 “没想到监院会搬到此处来,难不成是因昨夜之事?”陈阳挠头,十分不解。 冷书屿背着他宽慰道“许是那贼子未被逮出,监院忧心我等才搬过来的。” “也是,监院向来把我们看的很重。”陈阳没再纠结。 冷书屿隐隐的将目光投到左侧,袖子下的拳头微微颤抖。 直至现在,他才惊觉被那边的二人摆了好几道,所有的不和竟都是演给他们看的。 …… 小以宁今日早早的等在暗门处,那里虽然已被堵上,但也不够严实。 不多时,上方一块小灰砖动了,竟被人抽了出去。她连忙看向墙洞,便见她爹带着笑意的脸在洞口不远处。 小以宁立马欣喜的喊道“爹,晴姐儿好想你呀!” 不远处的赵雅已经麻木:这小祖宗又演上了…… “嘘…不可闹腾。”林玉瓒做了个悄声的手势,轻声问道“晴姐儿的50张大字可写好了,若是没完成,小心安平郡主罚你,不让你归家。” 小以宁一顿,语气瞬间冷淡“我写完啦。爹,现在我过不去了,但你也要记得看书,免得因偷懒考不上举人,惹人笑话。” 林玉瓒:…… “呵,林师弟的女儿真够有趣的。”冷书屿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不过林师弟竟在墙上留着洞,怎么前几日不用上。” “冷师兄贵门子弟自然不懂,这洞需等墙严实阴干了才能开,不然会塌掉。”林玉瓒收起笑颜解释道。 “哦,是吗?”冷书屿弯下腰,看向对面的小以宁“林小姐多日不见父亲向来想念的紧,不过我等住在此处,终究是不便了。林小姐既然已经开始写字,不若将每日想念的话写在纸上,放进这洞里。免得你父女二人哪日因事见不上,又无法倾诉思念之情。” 小以宁愣愣的看着他,几日不见此人的脸竟不似以前那样明朗了,果然使坏令人丑陋。 她沮丧道“叔叔,我现在还不会写爹,写不了信的。” “倒是我思虑不周了,小姐勿怪。”冷书屿直起身子,让出位置给旁边的人,又慢悠悠的走向房间。 林玉瓒神色不明的看向他,又回头对着女儿柔声道“晴姐儿这几日早些歇息,等旬假时爹带你去玩。” “好呀!”小以宁乖巧的点头。 两个人都说带她去玩,也不知道去哪里。 不过越期待的事,越容易失望。 她爹又双叒叕被影卫带走了,也不知这次为了啥事。而她大舅舅因冷书屿的上门,要留家。 二舅舅昨日也忙的没过来接她。 都是不得不食言的大人。 “你表叔阿逸最近也不知搞些什么,带着王滚滚,日日受伤。”婉娘轻叹道,她看向失落的女儿,心疼道“晴姐儿,今日咱们就不出门,你可有什么想玩的?” “我……” “今日姥爷带你玩。”这时王二升大声道 。 “爹…您怎么过来了。”婉娘惊讶的看着门口的人,她爹平日里可不会过来。 “哼,这冷家人看着心烦,竟还想和你哥待一天。”王二升不爽道,他走进屋打量了一下小以宁身上的穿着,啧了一声“晴姐儿去找滚滚拿件衣服,这打扮碍事,姥爷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我不,滚滚的衣服有尿骚味。”小以宁立马嫌弃的拒绝。 王二升:…… “爹,你要带晴姐儿去哪儿玩?”婉娘问道。 “咳,当然是……” 第199章 面具男一号 赌坊内人声鼎沸,喧闹异常。 男装模样的婉娘拼命护着女儿,生怕她被那些癫狂的赌徒碰到。 而说要带她俩出去玩的王二升正坐在赌桌前,准备下注。 “王将军今日手气不错啊,都赢了几把了。”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王将军快下,我好开呀!” “等下,我问问小辈。”王二升撸着袖子大声说道,引得旁人一阵哄笑。 他回头看了一眼黑着脸的女儿,嘎嘎尬笑了两声,然后瞅向小以宁,咧开嘴道:“滚滚呀,你觉得买大还是买小?” 小以宁:…… “买大。”她无语地回答道。 “砰” 一声巨响。 王二升轻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喊道:“好,听我侄孙的,买大!” “好嘞,四五六,大,恭喜王将军啦!”庄家十分爽快地将桌上的银两推到王二升面前,竖起大拇指赞道:“王将军这手气,今日莫不是要将我整个千金坊都赢走。” “欸,那可不行,我还要留清白呢,你们在这玩着,最后给我送钱就行了。”王二升哈哈大笑着,然后轻车熟路地端起桌面,将白花花的银子倒进麻袋里。 此刻的麻袋已经装了将近三分之一,也不知道他来了多少次,才能积累这么多。 众人:…… “可惜啦,我今日要陪侄孙逛逛这燕京,没空陪你们玩啦。”王二升遗憾地系起麻袋,往肩上一甩,周围的人立刻退让开来。 庄家万分惋惜,轻叹道:“王将军你这好手气,我还想着让您和我东家来一局呢!” “不必了,万一真的把这千金坊输给我,我也不会打理。”王二升抱起外孙女,头也不回,便要离开。 “王将军留步。”赌坊二楼一名男子走了出来“某早就对王将军倾慕已久,不若再留一留来最后一局,某也不与您赌钱。” 王二升顿住脚步,回身看去,一个戴面具的男子正凝望着他。 小以宁也好奇的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这个面具男。 如夜叉般的面具,只露着一双幽深的眼眸与猩红的薄唇,衣服倒是像读书人打扮,月白色长衫,上头点缀着银丝,看着就不是凡品。 “倾慕我的人,都是与我打架的,阁下还真是别出心裁,竟想与我玩赌。”王二升沉声道。 他掂了掂身上的麻袋,斜睨着他“莫不是…想欺负我这个老实人?” 面具男:…… 众人:真不要脸。 三人带着一大包银两,大摇大摆的离开。 “这燕京就是坏人多,个个都想算计我。”王二升走在路上,还不忘吐槽,“这千金坊的东家还不肯露脸,绝对是个心坏的。” “爹,你该不会日日都去赌坊?”婉娘对这种地方,只耳闻过,今日还是头一次踏足。 乌烟瘴气的,个个都和疯魔了一般。 “娘晓得了,肯定骂你。”婉娘不悦道。 王二升脚步一顿,看了看周围,嘿嘿一笑“此事你娘确实晓得,她叫我过来看看,引我的幕后之人是谁。” 小以宁抓着麻袋的手松开,惊讶道“姥爷,有人要害你呀?” 她家今年害太岁吗? 怎个个都有麻烦? “哎呀,可不是,我虽然混,但不沾赌的。”王二升提起此事还备感委屈。“可现在,兵部的那些小子晓得我赌钱,个个都避着我,竟无人叫我吃酒了。我这好久没喝的酒了。” 小以宁:…… “不过这人怪好的,连着十几日给你姥爷送钱,若是这样再过些时日,你二舅舅的聘礼钱,我都要攒出来了。”王二升话锋一转,刮刮小以宁的小脸道“今日这钱是滚滚赢的,姥爷去钱庄给你换成银票,都给你。” “真哒?”小以宁眼里顿时有了光,又维持刚刚的姿势,趴在肩头帮忙拽着麻袋,这些可都是她的钱呢,“谢谢姥爷,我最喜欢姥爷了。” “爹,不可,会教坏孩子的。这赌来的钱拿不得。”婉娘上前,气鼓鼓的拍掉女儿财迷的小手,将其抱回。 小以宁嘴巴立刻瘪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欲哭的模样。 “诶,儿子,何必较真呢?你咋和你二哥一样认死理呢。”王二升见女儿越走越远,急忙追了上去。“哎呀,我拿不赌的钱,不就行了。” 一直关注他们的面具男,也慢慢回到屋里,冷声问道“这次那王二升带走了多少钱?” “主子,这次是一千三百八十八两,他日日都来,只要赢了就走,就今日长久些。”刚刚的庄家回道。 “嗯,明日若是再来,不必放水。”那人吩咐道。 “是。” …… 在千金坊耗了半日,出来时都快到吃午食的时辰了。 王二升瞄了瞄女儿不悦的脸色,大手一挥“走,爹带你去回春楼吃饭。” 婉娘:…… 小以宁:回春楼不是青楼吗,他白天也开门? 回春楼的妈妈是个相当有经济头脑的人,自从上次刘洋刘御史在她这里定席面之后,她便开了御史同等套餐与午食业务,连里头的龟公都成了传菜的小二。 而此刻婉娘抱着女儿坐在她爹对面,冷冰冰的看着妖娆的女子给他倒酒。 “哦哟,瞧瞧这位公子,可是吃奴家的醋了,别急,奴家这就来给你斟酒。”那女子提着酒壶走了过来,摇曳生姿,如同风中摇摆的柳枝,引的旁边的堂客连连回头。 婉娘的脸被此人用指尖撩了一把,瞬间红如云烧,连忙推拒道“不必了,我不喝酒。” 这时一个小酒盅举到女子面前,小以宁满脸期待的看着她“姐姐有花茶吗?” 女子一愣,随即妩媚一笑“有的,小公子,等奴家给你端来。” 她瞧了瞧婉娘,又浅浅说了一句“公子莫羞,奴家现在做的是正经营当。若是公子看上奴家了,也可晚上过来,奴家艳红。” 婉娘:…… 小以宁:这还带开展业务哒,牛呀! “爹,她看上你了。”小以宁忍不住提醒道。 婉娘顿时有点坐立难安,她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女儿,便忍不住对着王二升发火“爹,哪里不能吃饭,你非得来这头。” “哎呀,你上次去春满楼都出了事,这边白日冷清,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王二升满不在乎道,直把婉娘说熄火。 “这边还没那些个爱叽叽歪歪的读书人来吵爹的脑壳,多好。” “这里的姐姐赏心悦目,胃口都好了些呢!”小以宁摇晃着脑袋接着道,美味佳肴,这美当然要多一些,才有意味。 婉娘:…… “不愧是我外孙女。”王二升拿着自己的大酒碗轻轻碰上小以宁的小酒盅,二人对视一笑。 此时外头又传来龟公的声音“又来了两位,姑娘们出来上菜啦…” 小以宁好奇的抬头,对上一双极为熟悉的丹凤眼“呃……,大舅舅?” “啊?大儿?”王二升心里一慌,连忙回头,便见王诚立在门口,双手环抱胸前,极其无奈的看着他们。 后头还跟着不想进来的冷书屿。 第200章 哇哦,见世面 “没想到冷贤侄对我如此上心,竟跟着我儿过来付酒钱。” “我何德何能啊,有你如此好的晚辈。” “刚好我囊中羞涩,本想着带着侄孙和儿子对付一口。你看你来就来了,还如此慷慨大方,请我吃这么多的菜,艳红,快快给我贤侄上酒。” 王二升每说一句,冷书屿的脸便黑一分,他今日不过是借着二婶婶的风试探一下王家,结果先是被郡主冷待,后又被王诚以不熟燕京为由拉了出来。 现如今,他还要撑着脸面,在青楼里吃酒。 而且还是他付钱。 “客官,喝好呀!”艳红倾着身子给冷书屿倒了一杯酒,更是在离开之际抹了一把他的冷脸,“若是对我满意,晚上记得过来找我哟。” 小以宁的目光随着艳红婀娜的背影移动,还不忘张嘴吃掉娘亲夹的菜。她见那美人回到后厨,便回头看向旁边的冤大头“冷公子,你对滚滚真好!” 冷书屿垂眸看向小以宁,这个孩子分明是之前见过的脸,叫林以宁,今日居然说自己是王滚滚。 他想扯个笑容,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未拂袖而去已经很不错了。 真是不要脸的一家人。 “冷公子,你咋不吃呀,你请客的呀。”小以宁疑惑的看着他,嘴里还说着扎心之语。 王诚含着笑意看了一眼冷书屿,对着小以宁道“许是冷公子刚刚在街上吃饱了,他极为客气,带着小叔叔我吃了一路。” “呀,冷公子,我也是你小辈,待会能带着我吃一路吗?”小以宁又问道。 “我午食后还要归家,怕是不能带着贤侄了。”冷书屿硬扯着嘴道。 “哦,那算了,我娘说零嘴吃多了,十几岁便会牙齿会掉光,以后我便娶不上媳妇。冷公子你吃那么多,牙掉了吗,娶上媳妇了吗?”小以宁继续童言无忌的说道。 冷书屿:…… 亲娘本人对着冷书屿歉然一笑,拉了拉女儿道“滚滚,少说话多吃菜。” “我这贤侄向来喜欢问东问西,冷师兄莫怪。”王诚说道,他又给小以宁夹了一筷子“滚滚,多吃些,平日里咱家吃不上这等好菜。” 小以宁点点头,也拿起公筷给冷书屿夹了一筷子肥肉,笑盈盈的说道“冷公子吃,不用客气。” 冷书屿:……,这是他付的钱。 冷书屿根本不想表达吃午食时的心情,更不想诉说后来被人盯着付钱的恼火。 “奴家真是好久没见过如此俊朗的读书郎了,两位神貌如此相似,又不相上下,可一起过来找艳红哟,奴家可以少收银钱。”女小二艳红舔了舔红唇,还雨露均沾地摸了两个人的脸颊。 小以宁偷偷瞄向王诚,见他神色如常,淡定喝酒,旁边的冷书屿似是被踩了尾巴的狸奴一般,一直抹着自己的脸。 “滚滚在看什么呢?”王诚的眼睛瞟了过来。 “艳红姐姐没有摸我的脸,我明明比你俩好看。”小以宁有点委屈地说道。 合情又合理。 王诚又看向旁边的冷书屿,薄唇轻启道“为何冷师兄如此折腾自己的脸,是不想与我相似吗?” 冷书屿:…… 小以宁:我就晓得大舅舅要发疯。 最终还是婉娘解救了冤大头“冷公子,剩下的菜不可浪费,我已叫这里的……小二给你送回冷府,你还有事,我们就此别过!” 冷书屿拱了拱手,为今天不愉快又憋屈的会面画上了句号。 一家黑心人立在街头看着气愤而去的背影,都忍不住长叹,好人啊,这顿饭一百多两,眼不眨就付了。 王二升见碍眼的走了,立刻拍拍屁股“我回去找你们娘啦,你们自个儿玩去!” “恭送爹。”王诚立马上道的送别,他歪头看向自己妹子和外甥女“婉娘今日可有何行程?” “没有,我本想着在家好好陪着晴姐儿,结果被爹带了出来。”婉娘不自在的摸摸衣服,是林玉瓒的,她穿的有点不合适。 王诚点点头“既然今日无所事事,那大哥带你见见世面。” 婉娘:“什么?” 小以宁也抬头看向大舅,是要带着娘去看茶百戏吗? 但事实证明,小以宁想多了,这世面与世面可是大不相同的。 “来,小公子,尝一口葡萄,啊……”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指伸到小以宁面前,两根手指中间夹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翠绿葡萄,宛如一颗璀璨的绿宝石。 小以宁睁着幸福的大眼睛,乖乖地张开嘴。 这时,另一只软玉般的手如蝴蝶般轻盈地出现在小以宁面前,轻轻拿走葡萄,塞入她口中。 小以宁:…… 婉娘红着脸,对着伺候她的男小官道:“我儿自有我照顾,你剥皮就行了。” 男小官仔细打量这对伪父子一眼,轻柔道:“奴会好好照顾公子,还望公子不要嫌弃奴家,将奴推拒开来。” “不嫌弃不嫌弃。”小以宁急忙说道,下一刻便被她娘捂住 婉娘招架不住,看向坐在上首的大哥,哀怨地喊了句:“大哥,你也不怕教坏孩子。” 王诚眼睛半阖,接过男小官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懒洋洋道:“只有少时见过诸多颜色,大时才不会被表相所惑。你就是这副模样,从小到大只见到顺安,见不到其他。” 婉娘:…… 王诚放下杯子,对旁边的男小官道:“叫你兄弟们舞一段。” “好嘞,公子。”男小官高拍手掌,便有十几名男伶,半敞胸膛,拿着乐器边舞边跳,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 小以宁看得眼睛直冒星星,立马抛弃了亲娘,跑到王诚怀里,以最好的视角观看。 “唉,晴……滚滚,你怎能抛弃爹。”婉娘看向快粘上来的男小官,也跑到她哥旁边求庇护,“哥,你怎可害我,小心顺安晓得了。” “怕什么,他还能休了你不成。”王诚不以为意道,不过还是张开双臂将小妹和外甥女护在身旁,“这里的男子各有千秋,刚好给滚滚长长见识。” “小叔叔对滚滚真好,滚滚爱你呦。”小以宁给王诚用指尖展示了两颗小爱心。 王诚挑眉盯着四根手指的怪异模样,他已经对小以宁的话彻底免疫,而且还无情的压下“唉,滚滚,今日逛南风馆是我出的资,不可再向我要钱了。” 小以宁:……,罢了,他不懂我的浪漫。 第201章 面具男二号 整整一个下晌,王诚领着二人都泡在南风馆里。 王诚百无聊赖,喝了些酒,便在一旁酣然入睡,婉娘和小以宁却看得津津有味,一曲接一曲,馆中几乎所有男倌都搔首弄姿地在她俩面前露过脸。 小以宁甚至还喊出了刘备的经典语录:“接着奏乐,接着舞。” 就连 13 都支起身体,欣赏这场美男盛宴。 起初,婉娘还显得有些僵硬和不自在,但不过一个时辰,她就变得慵懒起来,仿佛一阵春风拂过。 她面带微笑,看向女儿,轻声说道:“你说你娘逛青楼时,会不会也是这种心境呢?” 小以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娘——林玉瓒。 她立刻板起脸,严肃地说:“爹说的没错,不过娘逛青楼肯定不如咱们省钱,咱们只是看人跳舞,他肯定会和别人一起跳。” 婉娘听了觉得有理,心想若是男人,恐怕就会动手动脚了。她支着下巴,看着下面的舞蹈即将结束,便挥挥手,让他们别再跳了。 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小以宁有些失落,但也知道娘能陪她看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 她回头看了看还在和周公约会的王诚,提醒道:“可是小叔叔还没醒,咱们没钱付账呢!” 婉娘对这一套操作早已轻车熟路,她回头解下王诚的钱袋子,扛起他就走了出去,边走边说:“来滚滚,走走走,去结账,咱们就看了点歌舞,应该花不了多少银子。” 小以宁连忙起身追了上去,这南风馆付钱给龟公和妈妈,和青楼也是一样的。 “什么?要付八百八十两?”婉娘被几只舞的收费惊得目瞪口呆。 小以宁也惊讶得合不拢嘴,又倍感感动,她万万没有想到,王诚为了教导她,竟愿花如此多的钱。 大舅舅对她未免也太好了。 “是的呢!”龟公贼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了这个女扮男装的小娘子两眼,然后压低声音解释道“一旦喊了就得付钱,若是公子觉得亏,可以让他们陪陪你,反正都收了钱,这睡不睡都一个价。这和花楼是两回事,陪夜要另外的价钱,摸个小手价也要便宜些。” 小以宁震惊,又是长见识的一天啊! 婉娘的脸色涨红,心里头把王诚骂了个狗血淋头。她哆哆嗦嗦地解开钱袋子,又是一愣,这里头才几两银子,连880两的零头都凑不上。 龟公也看出她的窘迫,好心提醒道“公子可以让家人送银钱过来,想来公子也是头一次过来,不知这里头的门道。” “这……”婉娘有点不敢。 这钱问爹娘要,估计爹娘能把大哥打死。 “爹,要不你把我押在这里,回家拿钱。”小以宁也想到这个问题,灵机一动提议道,“小叔叔也可以留下了陪我。” 如此一来,她既能在这里多看看弱不禁风的美男子,又能解决当下的困境,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不行。”婉娘想了一瞬便拒绝了,女儿绝对不能押。 此时,龟公也终于注意到王诚的脸,啧了一声:“若是公子不愿回家拿钱也无事,我去和我东家说一嘴,你肩上的兄弟押这里一夜,也是可抵银钱的。” “这里有的是出钱的爷,就像我这里的头牌青山君过一次夜要一千两,就这还要看他心情。你这兄弟的姿色,这银钱怕是一夜就还上了。” 婉娘:…… “砰” 王诚被扔在地上,婉娘抓起他的领子揺了又揺“哥,你快醒醒,别睡了,。” 小以宁也扑到王诚身上“小叔叔,你再不起来付钱,就要卖给南风馆啦。以后也得留在此处跳舞了。” 但这王诚也不知是装睡还是睡死了过去,竟一点回应都没有。 她俩的动静也引起周遭的注意,不过都只打量了几眼,就纷纷离去。 这逛青楼没银钱付的人实在太多了,不值得同情。 此时一辆马车在南风馆前缓缓停下。 龟公立马上前迎接“冷大人与青山君回来啦!” 冷大人? 婉娘与小以宁立马停下动作,同时向外看去。 婉娘:是被我爹阉了那位? 小以宁:该不会是被大舅舅扒皮的那个人? 婉娘立马将王诚移到旁边,与女儿站到一旁。 一名风姿绰约的男子率先下了车,那人眉目俊朗,一双狐狸眼尽显风情 ,一头乌发被一只墨色玉簪束起一半,另一半随意的散落在肩头,身上的兰色长衫似是随意搭在肩膀两旁,还能瞧见若隐若现的胸膛。 只一眼,婉娘与小以宁就同时皱起眉头。 倒不是此男子长的惊艳,而是这人除了眉眼,其他地方竟与王诚有七分相似。 小以宁os:她大舅舅真的不是大众脸,怎么今天还有两个像的,太离谱了。 那男子下车之后,微微侧身,伸出修长而洁白的手在车边,车内伸出另一只着红衣的手搭在他手上,车帘被重新掀起,一名戴着面具的男子出现在两人视野。 小以宁也只看了一眼,便怕得躲在娘身后,面具依旧是夜叉模样,只是面具下的脸没有眼皮子和嘴唇,看上去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外头的龟公已经备好轮椅,将冷卿年从马车里抱了出来。 小以宁瞧了一眼他被盖住的脚,觉得明日回女学有了新谈资。 真是牛人啊! 脚废了,脸没了,依旧抵挡不了他找男人快活的心。 青山君跟在冷卿年身后进南风馆,神色无异,还扬着笑颜低头与他说了几句悄言,引得冷卿年都张开了牙齿。 小以宁:……这男人赚的也是辛苦钱啊,一千两也是他应得的。 彼时青山君来到南风馆内,微微瞟了一眼,便看出婉娘是女子,旁边还有一个一直盯着他看的小娃娃,顿时乐了:“这些人是谁?” “回青山君,这三人过来看了一个下晌的歌舞,现在付不出钱正在此处想办法呢!”龟公轻声回道。 “哦~” “我哥醒了就能付钱了,您放心。”婉娘尴尬道。 哥? 青山君终于注意到倒在地上的王诚,目光微闪,便对着龟公淡淡道:“这几人的账记我身上,这里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你等回去!” 小以宁:哇,好温柔的小哥呀!还是个大好人。 婉娘本来就微红的脸,顿时红得滴血,连忙道谢,扛起王诚和女儿落荒而逃。 第202章 原来是中毒 今夜,林玉瓒敏锐地察觉到家中气氛迥异,但并未深思。 白日里,他被 66 带走,圣上已然查出工部何人效忠虞王。而有着前世记忆的他,要协助那位老头追溯前几批工部打造的军备残次品的去向。圣上已暗中重新制造精甲准备将其换回,此钱由私库支出。 然而,从工部扣出的钱款,已被虞王悉数换成精良盔甲,运往私藏私兵之地,目前尚未查出这私兵藏匿何处。 不过上辈子,虞王并未举兵造反,甚至可以说根本未发动一兵一卒,就荣登高位,每一步都名正言顺。直至他身死,虞王仍在辅佐幼帝。正因如此,他对这些一概不知。 但也可想而知,此人不急,或者说此人要的是正大光明。 然而这一世已大不相同,万事皆难以预料。 上次工部查账,他便有所察觉,敛了手段,没伸手了。此人还在南方赚的盆满钵满,想来也不缺钱了。 思此,林玉瓒就有点脑壳疼,獠牙难拔啊,上辈子他因人之顾,可没有深入过虞王阵营。 听圣上说此人还有免死遗旨傍身,影卫潜入多年都不晓得他藏在何处。 … 小以宁看着沉默不语的爹爹,心虚的看向自己的娘,见她眨巴着眼睛给自己使眼色,又埋头吃饭。 裴逸抬眸瞅向两人,见二人眉来眼去的,心中难免疑惑,不过也未开口询问。 “表妹你今日陪小叔叔去哪儿了,他居然现在都未醒。”这时王滚滚跑了过来。 “我大舅舅白日里喝了点酒。”小以宁如实回答,又好奇道“他都睡好几个时辰了,还未醒吗?” “酒?”林玉瓒从思绪里拉了出来,皱眉道“上官大夫不是叮嘱过他吃药不能喝酒吗?今日遇到了何事?” “啊?这……”婉娘率先慌乱起来。 “大舅舅今日和冷书屿出门,有人说他俩长得像。”小以宁开口回道。 林玉瓒了然的点头,对婉娘道“你哥向来在意自己的样貌,看来要请上官大夫来一趟了。” “是,是啊!我哥也真是的。”婉娘尬笑回应。 林玉瓒狐疑的看了妻子一眼,又望向女儿,见她只顾吃饭,心中又轻咦。不过他还是惦记着老友的命的,赶紧扒完饭跑到隔壁看情况。 婉娘与小以宁同时吁了一口气。 “表嫂和晴姐儿今日可是干了亏心事?不如与我说说,我也好等下救你俩。”此时裴逸缓缓开口道 。 小以宁:…… 婉娘:…… …… “简直是胡闹!我都说了我的药不能配酒喝,就是不听!”上官老头儿给王诚摸完脉,便忍不住开口抱怨。 “我儿,还能醒来吗?”李安禾焦急地问道。 “我这药配上酒就是慢性毒药,他还喝了这么多,你们准备后事!”上官老头儿没好气地说道。 “什么?”李安禾如遭雷击,两眼一黑,倒在了王二升怀里。 “哎呀,枝枝,你晕什么,大儿现在还活着呢!”王二升手忙脚乱地把妻子抱到一边掐人中。 “我真是太粗心了,刚刚在外头没喊醒我哥,就应该带他去找你的,都是我不好,当时就想着钱。”婉娘掩面痛哭,自责不已。 林玉瓒忍不住瞪了老头儿一眼,将妻子揽入怀中,无奈道:“说,这次又要多少钱?” “不多不多,这次一千两足矣。”上官老头儿伸出一根中指,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 众人:……,真的好想暴打这个老头。 “太贵了,能不能便宜些,上官爷爷。”一直很淡定的小以宁开口道。 “小丫头,我可告诉你……” 上官老头儿话还没说完,小以宁又开口道:“药谷的大夫说了会给我便宜点,她还叫我别找你呢!” 上官老头儿:……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活几年?那些个丫头片子居然敢跟我抢生意,真是太过分了!最少九百两,我这可是在和阎王爷抢人啊!” “那我家的药能不能便宜点呀!”小以宁又满脸希冀的问道。 “那就不行了,这药方可是值十万两呢!”上官老头儿斩钉截铁地回答。 小以宁:……,那也要有人给呀。 不过她还价成功还是挺开心的。 虽然上官大夫收钱多,但服务好,给王诚插了半个时辰的针,又亲自喂了一碗药,王诚终于醒了,还吐出一大堆黑黑的东西。 上官老头儿立马带着钱功成身退。 王诚睁开朦胧的双眼,眼睛聚焦到小以宁身上,伸手拉着她劝道“滚滚,时候不早了,该回家了。” 小以宁:…… 众人:…… 王滚滚本尊一下子跑到他面前“你傻了,我才是滚滚呀!” “哎呀,我大儿没傻,今日晴姐儿就是滚滚。”王二升解释了一句,就上前瞅了一眼,回头看向妻子,喜笑颜开地说:“你看你,我就说大儿没事,你还不信。” 王诚听到爹的声音,忍不住开口:“爹,你不是回家陪娘了,怎么也跑到南风馆,你要找谁?” 王二升:…… 小以宁: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她回头看向她爹。 果不其然她爹已经脸色铁青地看向她娘,质问道:“你今日去南风馆了?” “晴姐儿想看人跳舞,我便陪着一起去了,夫君,我们就看了一会儿便回来了。”婉娘尬笑地回道。 林玉瓒立马厉眼瞪向女儿,呵斥道:“你才多大年纪,就去看男人。” 小以宁连忙指向王诚解释:“大舅舅想调查谁要害姥爷,所以我和娘便跟着去了。” 林玉瓒瞥了眼还迷糊的王诚,冷笑道:“那可调查出来什么没有?” “有的有的。”小以宁点头,就跑过去抱王二升的大腿,邀功似的说:“姥爷,今日咱们在赌坊碰到的人应该是冷家的,他和冷卿年戴的面具一样。” “哎哟,滚滚呀,你真是我的好侄孙,这都让你查出来了,真棒。”王二升立马抱起小以宁夸赞道。 王滚滚无语:喂,你们要玩角色扮演,好歹也要是本尊不在的时候扮。 林玉瓒听完又是一阵咬牙切齿:“你俩今日还去了赌坊?” 婉娘弱声解释:“夫君,我们是去见世面的。” 裴逸瞥了一眼这个要发飙的男人,淡淡的开口:“若不是表哥今日不肯陪着她娘两,怎会出那么多事,说到底还是你的错。” “你给我闭嘴。” 第203章 这就是默契 “砰” 夜间一声轻响,林玉瓒连着卧榻被搬到书房。 “夫君,我和晴姐儿晓得错了,你别生气,早些歇息!”婉娘嘴里说着道歉,但眼里是相当不悦。 “婉娘,你得讲点道理,今日是你做错了。”林玉瓒据理力争道,还挣扎着要起来。 “我和晴姐儿都和你说了,下次不再去,夫君何必咄咄逼人。”婉娘拍拍手掌,轻蔑的看向他“我又不是男子会留恋青楼夜不归宿,更不似夫君行走在外,哪里都能去得。” 林玉瓒莫名心虚:……我这辈子又没去过。 “啪…”书房门被关上。 “喂,婉娘,婉娘…我不说了,真不说了。”林玉瓒乱蹬着脚,慌乱的喊着。 今日可是他抱妻子亲香的日子啊! 他转头扫了一眼四周,求救道“66,快点把我绳子解了。” 隐在暗处的66刚写下【今日吵架无房事,可能有异心,阉待定。】这几个字,听到喊声,便冷漠开口“此事不在我职责范围内。” “我给你工钱。”林玉瓒又说了一句。 “本人为圣上效力,不收钱财。”66无情回道。 林玉瓒:…… 翌日 林玉瓒面色如土,与王诚并肩坐在一起。 昨晚两人均彻夜未眠,一个是头晕目眩,难受至极,一个是心塞了整晚。 “爹爹,大舅舅,晴姐儿去女学啦!”小以宁掀起车帘,向两位大人道别。 林玉瓒淡淡的瞥了女儿一眼,轻嗯一声,便扶着王诚下了车。 “婉娘,我在书院定会给你写信。” “不必了。”婉娘依旧板着脸,待他们下车后,便抱着女儿转身离去。 林玉瓒心中郁闷,背起王诚,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阶梯,老郑头在身后帮忙提着竹囊。 “娘,万一爹在书院一直生气,咋办。”小以宁依偎在娘身上,忧心忡忡道。 “随他去,倘若往后你爹真的去青楼寻欢作乐,娘受的气不会比他少。”婉娘冷冷回道。 小以宁不纠结了,这世道本来就对女子不公,爹受点气怎么了,最后还不是要还到娘身上。 她淡定了,不就是天天挨揍的事吗?她能熬过去。 呜呜呜…总觉得自己会变成出气筒的角色。 …… 今日的女学依旧热闹非凡,刘珍英小朋友带来的新八卦犹如一颗重磅炸弹,不过并不是什么令人兴奋的大瓜。 “洛姑姑要当居士,不教我们啦?”颜可惊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这可不是天天要被罚抄的节奏,不要啊! 刘珍英郁闷地连连点头,昨日她又去看望了洛乐知,结果得知了这个令人咋舌的消息。 “洛姑姑不是望门寡吗?”上官如意疑惑道。 “咦,你怎么知道此事?”刘珍英震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才知道没几天。 “这事谁不知道啊,我来女学前,我娘都特意跟我讲过,英子,你不知道吗?”陈娇仪反问道。 刘珍英:……她家里真的没人跟她讲。 “呃……我去看洛姑姑的时候,她已经削去了长发,还跟我说以后会有别人接替她的位置,也不知道新来的姑姑品性如何。”刘珍英郁闷地说道。 这句话让大家都染上了忧愁,小以宁也跟着心烦意乱起来。 “对了,以宁妹妹,你二舅陪着我爹去出公差了,这些日子都不会回来了。”陆佳宜突然说道。 小以宁抬头看了她一眼,二舅舅确实给家里留了话,说要和陆大人去外地调查什么事情。 “我爹说这次任务很凶险,而且是密派,所以以宁妹妹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哦。”陆佳宜又叮嘱道。 小以宁:……那你还这么大张旗鼓地说出来。 “她肯定嘴严的。”上官如意说道,“昨天隔壁书院的魏公子过来求见我堂姐,我才知道林爹爹的涵秋院闹翻天了,十几个人联合起来欺负她爹和她舅舅,那些人自以为是状元之才,就瞧不起人。” 众人震惊不已,纷纷围了上来。 小以宁尴尬地笑了笑:“我去不了那边,我不知道啊。” “唉!”众人纷纷叹气,都用一种“你好没用”的眼神看着她。 “不过自云飞书院建院以来,住进涵秋院的人寥寥无几,上次住进来的,是还是贤王的先皇陛下。”施婉婉道。 她又给了小以宁一颗定心丸“我爹说,那个院子可能就是给皇室中人准备的,不过以宁妹妹家的大人能住进去,是情有可原。这次山长会把这些人弄进去,恐会惹圣上不快。以宁妹妹放心,这山长过些日子估计会吃瓜落。” 小以宁听罢点点头,顿时觉得涵秋院高大上起来,这是皇上住过的院子。 她定要…呃…要多沾沾…王霸之气? 她看大家似乎个个心情沉重,就开腔调气氛“昨天,我表哥陪着我大舅舅出门,说在南风馆门口遇见一个坐轮椅的男子,他听那南风馆的人喊那人冷大人。” “南风馆?”陈娇仪惊愕,脱口而出道“那不是冷大人扒脸皮的地方吗?” “咦,以宁妹妹,你舅舅和你表哥为何会到那地方?”刘珍英抓住另一个重点。 “是一个叫冷书屿的公子,昨日带我大舅舅去回春楼吃席,他吃完之后就闲逛了一下。”小以宁解释道。 刘珍英闭嘴了:回春楼,是她爹的耻辱。 只是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便在他人热闹论八卦的气氛中拍案而起。 “这冷家太过分了,居然踩我爹的脸面。” 众人:…… 小以宁心虚的缩起脖子。 …… “什么?这是和冷师兄吃酒之后才这样的?”张凉川看着王诚那病恹恹的模样,惊呼出声,立马看向四周,见有目光三三两两落到这边,连忙压低声音道:“林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玉瓒艰难地背着老友,惭愧道:“我也不知昨日发生了何事,昨日难得闲暇,我一直和妻女待在家中。我这大舅兄,昨日被他表弟扛回来的,吐了整晚。” “此事不怪冷师兄,是我太过于贪嘴,吃了一路,又喝了点酒。本来就不胜酒力,与他分别后,就晕晕乎乎地倒在南风馆门口,不省人事。不过,我那小侄儿一直守着我,我并未出事。”王诚有气无力地回道。 “还好夫子怜我,未因我没做课业罚我,我心有愧。” “怎会倒在南风馆?那里……那里……”张凉川支支吾吾的,不敢说下面的话。 “哎,我听闻回春楼的席面好吃,冷师兄便带我去了。”王诚掩面尴尬道。 从小就在各种阴谋诡计里熏陶着长大的张凉川,脑补了好几场大戏。 他怜悯地看了眼王诚,正色道:“王兄,林兄,往后还是离那冷书屿远点,那人攻于心计,害你等简直易如反掌。”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便郁闷的齐齐点头。 第204章 黑心莲 王诚就这样被林玉瓒背了一路,回到涵秋院时,已经累的趴下。 “行了,昨日之事,我还未找你算账,你不用装成半死不活的模样。”林玉瓒毫不怜惜的将王诚扔到床榻上。 王诚吃痛的揉揉后腰,懒懒的支起身子“这裴逸,当年若不是进宫成了太监,那门槛怕是要被浪女踩塌了。” 林玉瓒一愣,气闷的坐下。 这也是他一直防着那小子的原因之一,那人长开之后,燕京竟无一人样貌能及的上他。 他女儿又是个好颜色的,加了长辈的枷锁,也不定阻止的了。 “顺安真是让人心伤,我好好教导外甥女还有错。” “难道不是你想告诉婉娘,南风馆里还有一个你异母的兄弟。”林玉瓒咬牙切齿道。 王诚默了许久,最后轻轻自嘲道“我与他,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顺安放心,昨日我挑着时候去的,他没和婉娘碰面。不过即使碰面了,我们都不说,婉娘也不会晓得我等之间的关系。” 林玉瓒没再说话,他并不是瞧不起对方的身份,只是实在不想让妻子晓得这背后的腌臜罢了。 屋内也安静下来,只剩下两声叹息,一声比一声沉重。 青山君——一个连笔墨都没有的路人甲,却还是被小以宁记在了心上。 “这青山君居然如此金贵,一晚上竟值七十八个男人,不对,是将近九十个。”13 也对此人念念不忘。 小以宁连忙看向外头,见秋衣和赵嬷嬷神色如常地打扫着落叶,便抬头道:“阿三姐姐的记人方式真够特别的。” 13 耸耸肩,摊手道“此人怕是金子做的 ,你见到此人难道不率先想到那一千两。” “阿三姐姐,我只会想到 880 两。”小以宁如实回道,又立马像霜打的茄子般沮丧起来,早知道横竖都是这个价,她一定要摸一下,真的太亏了。 不过她和她娘都欠了此人人情,也不知如何偿还,他那可是真正的卖身钱啊! 13 重新躺回横梁上,遗憾道“小丫头就是不晓得里头的门道,唉。” 小以宁:大姐,你搁我这开车呢! 她没好气地白了 13 一眼,便来到院子里准备演一演子孝父慈的场面。 小以宁盯着墙洞许久,见其他人走来走去,就是没见到她爹和大舅舅。 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便得出她爹又被罚的结论。 没办法呀,她爹就是懒,不爱写课业。 小以宁思忖着就要转身,那头便传来有人喊她名字。 冷书屿出现在洞的那头“可是找你爹爹?” “是啊,冷公子,我爹爹是不是又被罚了?”小以宁好奇问道。 冷书屿的眼瞥向后面紧闭的门,嘴角微扬笑道“没有,你爹今日背着王师弟上山,累了,现已睡去。” 小以宁想起作死的大舅舅,了然的点头。 “昨日我回去时,你与大舅舅遇到了何事,怎会倒在南风馆门口。唉,今日我回书院时,听到此事愧疚不已,早知便先送你等回去。”冷书屿不好意思道。 “冷公子,昨日我一直在家陪着爹娘,我也不晓得呀!”小以宁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瞧着冷书屿明朗的脸渐渐变冷。 “看来是我的不是。”冷书屿摇头自嘲道“竟小瞧你等每一个人。” 他最后与小以宁对视一眼。那眼神阴郁的可怕,而小以宁一直都露着疑惑目送他离开。 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此人黑化升级,爹和大舅舅危矣。 读书清净地,却也如那虎狼之窝,暗藏危机。 小以宁想了想,便弄了一张纸条放于洞中。 一只修长的手在她离开后拿出纸条,展开一瞧,大大的王八跃然纸上。 冷书屿:…… “林师弟,睡醒了。”这时孔行知的声音响起。 林玉瓒从房中走了出来,抓了下毛糙的头发,不好意思道“让孔师兄见笑了,我竟歇了这么久。” 他说罢,便急忙来到墙洞前,掏出纸条,打开看了一眼,先是一愣,随后失笑道“我这女儿,昨日教了她一整日的爹字如何写,今日还是画了个“龟”给我。” “哦~“龟””孔行知思索一下,便笑道“林师弟,你女儿确实聪明,画龟告诉你她到了。” “确实如此。”林玉瓒微红着脸道,他弯腰打量了玲珑院一眼,院落空空,“看来她去找同窗玩去了,便留了纸头,这孩子真是的。” “我等下还要补课业,怕是也没空闲了。”林玉瓒低头嘟囔了一句,又连忙回屋画了几笔,放回洞里。 站在远处冷眼瞧着这一切的冷书屿,不由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今日他一来书院,便有人暗指他不容人。 这仇他记下了。 “冷书屿,你给我进来。”此时监院走进涵秋院,瞅见冷书屿,便冷冷喊了一声。 院中人顿时停下手中事,目送他进了监院的房间,心里都为他默哀。 林玉瓒只瞧了两眼,便面色无常的回屋,他对着还在假寐的王诚道“你那表哥一来便寻了晴姐儿,他算是彻底恨上咱们了。” 王诚睁开眼睛“咱们与冷家本就有着不可解的仇恨,还要与此人虚与委蛇,顺安不觉恶心?” 林玉瓒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开始系襻膊准备打水洗衣。 他女儿昨夜居然向婉娘控诉他在书院里邋遢,当时婉娘就丢了一个嫌弃的眼神,害他训女之言都弱了几分。 至于课业,他与王诚早就在归家时便写好了,被小娃嘲讽实在丢人脸。 林玉瓒看向还在装睡的王诚,没好气的骂了一句“都是你,日日扮如骚鸡,回房便退下学服,穿着常衣四处招摇,换了还不洗,害我被妻女嫌弃。” 王诚嗤笑一声,斜睨着他“那些衣服里头,没你的份?” “我才几件,晴姐儿那日闻的可是你的臭味。” “……” 王诚骂骂咧咧地起身,拿着比老友高一倍的衣服走了出去,却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众人:…… 刚刚被问完话的冷书屿,见到此幕,眼底又是一冷。 有心善者上前,想要扶起王诚,却被后头的林玉瓒开口阻止:“王舒志,我能背你上来就已经仁至义尽,别想用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我给你洗衣。” “顺安这是什么话,我这做舅兄的怎会欺负妹婿,你可别想在我身上泼脏水。”王诚慢悠悠地捡起衣服,昂起头,一步三晃地来到墙洞下,“我慢慢洗,刚好让外甥女陪我聊会天。” 林玉瓒:……,果真不要脸。 众人看着这两个又莫名闹起来的舅婿,瞅向刚刚因动静出来的监院。 谁知此人就是淡淡看了两眼,便瞅了一眼天色,嘴里还夸了一句“不累家人,甚好。” 众人:…… 第205章 新姑姑 小以宁回来得有些晚了,她和小姐姐们一同去拜访郡主。郡主之前也管了她们好些天,现在不管了,她们总得去说些感谢之言。 不过今日新姑姑并未前来,听郡主说,那是个身份高贵之人,总而言之就是背景强大到她们惹不起。 小以宁端详着手中的小泥人,这可是郡主亲自做的。虽然手艺欠佳,但还是能看出是个小女娃。她不禁又想起郡主视若珍宝的小泥人一家,很是鬼畜,呃……其实还是能看出一家三口的。 “小姐,你要不要把这个给老爷看看,毕竟是郡主的赏赐。”秋衣瞅了眼泥人,实在是有点丑。 她又轻声提醒道:“小姐记得提前跟老爷说一声,这是郡主给的,我怕被扔。” 小以宁点点头,她自然是晓得的。不过这个泥人还是不要和二舅舅送的放在一起。 这东西啊,就怕货比货。 她像往常一样往墙洞里瞧了瞧,便看到大舅舅沾着水珠的侧脸。 “呀,大舅舅一直在这里等晴姐儿吗?晴姐儿好开心呀!”小以宁眉眼弯弯,看似高兴极了。 “爹也在。”林玉瓒推开王诚道。 “……爹爹晚上好。”小以宁的笑容淡了些,敷衍地回了一句,然后就从洞里拿出纸头,展开一看,一只王八上头有只鸟。 她一脸嫌弃地将其扔到一旁,见到她爹那有点不悦的脸色,立马又扬起笑容,向他报告自己的行程:“爹,郡主姨姨刚刚又送了一个泥人给我,可好看了。” “嗯。”林玉瓒淡淡地回了一句,便继续低头给王诚那厮洗里衣,此人脸皮之厚,堪比城墙,占着位置,让他不得不认栽。 一只奇丑无比的泥人立在洞口那头。 “爹,大舅舅,你们瞧,是晴姐儿哦,郡主亲自做的。”小以宁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二人同时抬头,就见一个五官扭曲的小泥人立在洞里,后头光亮映衬,竟有一丝阴森恐怖之意。 “……” “这个晴姐儿好看吗?”小以宁又问道。 王、林二人同时低头,这泥人实在丑陋,不忍再看第二眼。 “既然是郡主送于晴姐儿的,晴姐儿便好好包起来,免得打坏了,辜负了郡主心意。”林玉瓒回道。 小以宁拿回泥人,打量了一眼便收起来。 想来安平郡主是这个时代的抽象派始祖,可惜这里的人不懂欣赏。 “对啦,晴姐儿的教养姑姑换啦,郡主姨姨说新来的姑姑身份很高。”小以宁又说道。 王诚抬头无奈看了她一眼,叮嘱道“那晴姐儿一定要乖巧点,若是新姑姑身份高,便不只是罚抄这么简单了。” 小以宁:…… “晴姐儿这么乖,怎么可能被罚?哼,坏舅舅。”小以宁气的跑开了。 反弹反弹,被罚的人肯定是大舅舅。 林玉瓒见女儿跑了,便扔下洗到一半的里衣,站起身道“唉,晴姐儿去睡了,我也该歇下了,舒志慢慢洗。” 王诚:…… … 小以宁恭恭敬敬的站在地乙班前,低着头任由新的姑姑打量。 其实喊姑姑还不如喊嬷嬷,此人两鬓斑白,虽然面容端庄大气,但不似其他姑姑一样白皙,嘴角下垂,一看便知是个比洛乐知严肃无数倍的女子。 这些七八岁的小朋友集中在花园里头,愣是没敢出一口大气。 “我乃连太傅之女连芷悠,从即日起,便是尔等的教养姑姑。”连芷悠的厉眼扫过每一个小朋友,“我不似你们前头的姑姑好说话,望尔等规行矩步,安分守己。” “是,姑姑。” 连芷悠轻嗯一声,便让大家散去,这次不似以前散乱,个个都规规矩矩的排队离场。 新上任的连姑姑站在路口,拿着戒尺如同安检员一般,扫视每一个经过的小朋友,时不时将戒尺敲到她们肩上。 “你,走姿不行,留下。” “你,走路轻慢,留下。” “你……” “……” 走出去三分之二,留下四分之三。 小以宁见状立马紧起了皮子,连迈步都小了许多。 然而,那戒尺依旧落到包包头上,不疼,但足够吓人。 她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看向连芷悠。 连芷悠打量了她两眼,便开口道“带下去梳头,发丝散乱,成何体统。” 小以宁:…… 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位连姑姑终究没放过任何一个人。 每个人都被她告诫了一句。 被留下重新学走姿的小朋友,更是高达八成。 而地乙班,只有三个人走出来,小以宁和虞可,还有一个便是刘珍英。 两人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刘珍英,她傲娇的抬起头“看什么?像我这种勤恳好学的学子,怎会不过关呢?” 小以宁,虞可:…… 刘珍英顶不住目光,只好轻咳一声,从实招来“她是隔壁监院的大姐,连太傅的养女,一直未嫁。我是听我爹说的,连太傅被二皇子气的致仕,前些日子回老家了。” “而连姑姑放心不下连监院便留了下来,想着给他张罗个亲事,有人照顾。不过她之前一直在家侍奉父母,这连太傅一走便无所事事起来,想着去给别人当女夫子来着。” “所以我听洛姑姑说不会回来,又听郡主说换了姑姑,就觉得她会来。”刘珍英得意道。 小以宁一听,便疑惑起来,这姐弟两个都不婚,真的很少见啊! “那连姑姑为什么不成亲,是心仪之人娶了别人吗?”虞可好奇问道。 “我听我娘说好像是连姑姑犯了什么错事,便开始在家奉佛赎罪,不愿嫁人了。”刘珍英如实回道。 此事她也不清楚,大人也未说。 “不过她赏罚分明,和连伯伯一样是个好人。”刘珍英又说道。 小以宁与虞可透过花的缝隙看去,便见连芷悠将戒尺举得高高的,打向颜可的小腿上。 “……” 好凶的人啊! 小以宁与虞可几乎同步的看向刘珍英:骗子,这哪里像好人。 第206章 药来药去 仅仅一日,连芷悠的魔威便如雷贯耳,响彻两院。 小以宁一回到玲珑院,便被赵雅抱起检查,嘴里还嘟囔着:“这新来的教养姑姑怎会如此凶,今日小姐可有吓到?” 小以宁立马委屈的点头,可不是吓到了,那连姑姑的戒尺耍的呼呼作响,几乎留下的每一个小朋友都挨了板子。 往后怕是很难听到地级这边的欢声笑语了。 秋衣也苦愁着脸“这洛姑姑不来,倒是苦了小姐了,今日寿药房可忙了,都是过来拿活血化瘀药的。” 自从小以宁帮了药谷那帮医女后,秋衣便被赵雅派到寿药房那边帮忙,顺便学点医术,防范于未然。 “还好小姐没事,我都带了好几瓶回来。”秋衣看主子无恙,又庆幸道。 小以宁与赵雅一同看向地上,便见秋衣脚边立了六个药瓶子。 小以宁:虽然很感动,但是…我这么乖,为何人人都觉得我会被罚。 此事就很离谱。 赵雅欣慰的点头“嗯,孺子可教,秋衣将这些药都收好了。往后寿药房有什么药丸子,记得也拿些回来。” 小以宁:……,很好,她也喜欢这样。 …… 监院从自己的私藏中取出一瓶药,小心翼翼地递到林玉瓒手中,轻咳一声道:“小娃皮嫩,若是你女儿被我大姐责罚了,便用这个涂一涂,好得快。” 林玉瓒瞅了一眼药瓶,如获至宝,连忙作揖道谢。 “我大姐虽说严厉,但爱护学子的心与我一样。”监院说完这一句,便挥手让林玉瓒离开。他苦闷地揉着太阳穴,心中虽有不舍,但又不得不拿出来。 别家的孩子也就罢了,但他搬到此处,日日都能见到这林玉瓒,若是向他诉苦自己女儿的不易,他阿姐凶煞的名声就又多了一层。他阿姐虽然是个死脑筋,但他还是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爹娘也早已不怪她了。 林玉瓒被监院喊入房内,院中好几人都在暗暗观察。没想到他还能一脸喜色的出来,还真是稀奇。大家不由看向冷书屿,他自监院那出来之后便不爱说话了。 冷书屿此刻正坐在院中,认真看书,似对周遭发生的一切并不关心。 “你怎得了?”王诚见林玉瓒心情愉悦,不由好奇问道。 “监院心善,送了一瓶抹的药于我,让我归家时给晴姐儿。”林玉瓒回道。 王诚打量了他手里晃荡的药瓶子,便知外甥女今日无恙,白日里听到传闻而起的担忧,落下了。 “既如此,顺安就不要四处显摆了,免得打了,给不了晴姐儿。”王诚也心情甚好的提醒了一句。 林玉瓒点点头,看了一眼外头,便将药瓶子藏到暗道口,便来到老友旁边轻声道“你可记得晴姐儿帮颜家小姐递的那瓶药,这纳兰清野没带走,咱们拿过来摆着。” 王诚挑眉看他,便见他露着算计的目光“那个好心人,咱们还未找出来。” 上次艳诗的笔迹,两人均未见过,在这院中也无一人相似。但若说是别院的人,那定不可能。 没想到这搬来的学子里,有好几条毒蛇,都想着咬他俩一口。 “放春宫图之人,咱们也未找到 。”王诚低语道“看来是有人如那医女一般,潜了进来。” “咱俩得罪谁了?”林玉瓒不由纳闷道,他来此处可一直安分守己,当个平平无奇的秀才学子。 二人都开始思索,不多时,又齐齐叹气,无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又是纳兰家。” 只有那人才会脑子抽抽的一直针对,不然也不会嫁不出去。 小以宁的整人操作让二人的求学日子都变得精彩起来。 “林兄,你家里来信啦!”这时张凉川站在涵秋院门口大喊道。 王诚抬头看着老友急奔的背影,不由气闷,果然女子外向,竟把自家哥哥忘的一干二净。 那头的小以宁也听到动静,不由委屈起来“娘为何不给我写信?” “小姐,夫妻要和和美美,必定有一方先低头。”赵雅爱怜的摸摸小主子的头。“小姐不是也时常收到夫人的信,只是这次先给了老爷。” “我晓得了。”小以宁嘟着嘴将铜鸠车摆到架子上。 这连芷悠不似郡主,万一又来一句成何体统,她的小车就没了。 “完了完了完了,小姐,你完了。”去领昏食的秋衣急忙跑了进来。 赵雅立马厉声呵道“教了你多少次,遇事不忙慌,如此模样成何体统,也不怕丢主子的脸。” 小以宁:…… “出大事了,嬷嬷。”秋衣抚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气喘吁吁的“这新来的连姑姑,说往后会亲自检查小姐的功课。” “啊…这是为何呀?”小以宁惊愕的张大了嘴,有点接受不了。 “我打听了,连姑姑觉得你年纪太小,既然已在女学开蒙,就得好好收敛玩性,她要亲自看着。” “而且不止是你,刘小姐她也关照到了,还有地级其他小姐,但凡去岁年底评定为下等,今年归来时依旧如此的,都得交于她。”秋衣回道。 小以宁:我命休矣,以后再也不能敷衍了事了 。 都是大舅舅的乌鸦嘴,她再也不喜欢大舅舅啦。 小以宁像失了魂一般,一步三晃地来到床边,又像只虫子般蛹进被窝里,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不吃饭啦,我想静静。” 小以宁一顿,又心累地加了一句:“别问我静静是谁?我也不晓得。” 赵雅,秋衣:…… 赵雅轻叹“将小姐的饭菜放小炉子上热着,等老爷过来让他哄着吃。” “那明日咋办,老爷也不可能日日过来喂饭。”秋衣愁道,昨日老爷和大舅爷便都未来。 “小姐不过是吃老爷的醋了,明日肯定会乖乖吃饭。”赵雅淡定道。 秋衣:我咋觉得嬷嬷判断错了呢! … 今夜确实是林玉瓒过来,手里还捏着信,他看向床上拱起来的弧度,又瞅向赵雅无奈的笑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好笑道“晴姐儿,这是闹什么,你娘未给爹写信呢!这是老家来的信。” 说完,还拿信在被子上晃了晃。 毫无动静… “老爷,今夜小姐闹着不肯吃饭。”赵雅轻声提醒一句,便退了出去。 第207章 开心??(ˊωˋ*)?? 最终小以宁被她爹无情的捞了起来,父女俩微怒对视。 “成事者,向来饭食不落,晴姐儿这是闹哪般。”林玉瓒将女儿抱在怀里。 小以宁委屈的扣着手指头“爹,新来的连姑姑说要亲自看我课业,晴姐儿会日日被罚。” 林玉瓒又气又欣慰,还好不是吃家人的醋,不然真的让人寒心了。 他问道“晴姐儿为何觉得自己会被罚,你洛姑姑在时,晴姐儿因自身被罚不过一次。” 小以宁歪头想了想,确实如此,不由抱怨道“那次被罚,还是因为爹。” “但若是洛姑姑不罚你,那日你那些小姐姐怕是会对你说些酸话,晴姐儿会受不住。”林玉瓒摸摸女儿毛糙的头,语重心长道。 “患均不患寡,晴姐儿可还记得去岁施粥时,爹让你收起零嘴袋之事,这是一样的道理。” 小以宁当然记得,这是她爹与女主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头次心惊于女主的疯狂。 “爹在白日里便听到这次姑姑的凶悍之名。”林玉瓒从袖子里拿出监院给的药瓶子,放到女儿的小手里“此人怕是一言定,谁的话都不爱听。晴姐儿尽力便好,受罚了,爹给你涂药。” “……” 毁灭!这个世界不待也罢! 塑料便宜爹! 林玉瓒满眼温情地看着女儿鼓着小嘴吃饭,然后从怀里拿出信和银票,抬头喊道:“阿三姑娘,劳烦您给我妻子送封信。” 13 看着银票上的数字,喜上眉梢,立马跳到地上,就要接过信。 小以宁眼睛一亮,如饿虎扑食般夺过爹手里的信道:“慢着,我也有信送给表叔。” “林以宁……”林玉瓒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都是一个价,多送一封说不定能回本。”小以宁可不管这些,她跑到书桌前笔走龙蛇地写下几个字,和信一起重新递出。 林玉瓒鼻子哼着热气,一把夺过,只见纸上写着“我好想与娘一起过生辰”。 林玉瓒的眉头微微舒展,将信交给 13,堆起笑容道:“劳烦阿三姑娘了,信一定要送到。” 13 看着这两个露出谄媚笑容的父女,轻哼一声,便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 林玉瓒欣慰地摸摸女儿的小脑袋,夸赞道:“不愧是爹的孝顺女儿,晓得爹想娘了,便让你表叔接我出去看你娘。” “爹,你太大只了,还有人盯着你,你走不了的。”小以宁毫不留情地提醒道。“而且你不是送娘生辰礼了吗?” 上次被婉娘退回的生辰礼,早已交还给林玉瓒。他也在回书院的那日清晨,无视妻子的冷漠脸,情意绵绵地颂了一首情诗,然后厚着脸皮插到妻子的发髻上。 而婉娘的生辰就在后日了。 “爹自有办法,你不必忧心。”林玉瓒站起身来,在屋里踱来踱去,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活像一个陷入热恋的少年。 小以宁:看来明日又要重新写封信给老乡了。 我想给娘一个惊喜,还来个争宠的,哼,坏爹。 小以宁被她爹晃的眼花缭乱,连饭都不香了 ,只好开口道“爹,刘姐姐说你的监院想收门生啦!” 林玉瓒脚步一顿,回想起上辈子,脑海里惊现一张人脸。他不由诧异回头,看向女儿,见其正端着碗瞧着他。 “爹,刘姐姐还说监院背景强大,郡主姨姨也说连姑姑背景强大,她也惹不得。”小以宁嘟囔着道,连菜汁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林玉瓒顿时哭笑不得,蹲下身子给女儿擦嘴,柔声道“爹晓得了,爹努力成为监院的门生,让他为爹撑腰。” 啊嘞! 小以宁疑惑的看向她爹,提醒道“人贵有自知之明,爹你还是算了,配不上。” “……,伸手。” “哦。” “啪” 温馨泡泡破灭。 林玉瓒冷漠的站在暗道口,无情道“若是晴姐儿下次还闹着不吃饭,爹便饿你一日,可知?” “哼”小以宁屁股朝他,理都不理。 林玉瓒眼里染起笑意,关掉暗道门,心情甚好的回到自己舍房中。 “今日怎回的如此之晚?”王诚面露不悦之色,见他眉间飞扬,只当他在那头被外甥女哄得晕头转向。 “你前几日,不是闲来无事雕了个小像吗,在哪儿,我去送于监院。”林玉瓒伸出手来,言语中满是迫切。 王诚心里闪过一丝疑惑,抬头看向他,压低声音问“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哦~我只是想感谢监院赐药罢了!”林玉瓒喜形于色,似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王诚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在竹囊里翻找起来“你倒是会借花献佛。” 这木像,是王诚闲来无事时的消遣之作,连脸都未刻出来,只看的出大体模样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他目送老友莫名其妙的欢快背影,啧了一声,也不再管。 “孔师兄,又帮监院提水啊,来,我来,我惯做农活,轻松的紧。”林玉瓒的声音从外头响起。 “不必了,林师弟,就这一桶,不累。”孔行知温和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王诚放下书,冷眼看向门外,便见孔行知与林玉瓒说说笑笑的经过,左手还提着一只装满水的木桶,丝毫不洒。 他眼神微沉,显然想起上辈子的某些事。 孔行知如同进入自己舍房一样,轻轻推开监院的房门,并喊了一句:“监院,水来了。” “行知,真是辛苦你了,此事不该你做。”监院起身给他让道,这学子舍房终究比不上夫子房宽敞明亮,而最大的房间也被学子早早挑走。 “监院为了震慑那些肖小之徒,特意搬来与我等同住,行知一直感恩在心,些许小活,让小子做了也心安些。”孔行知谦逊地说道。 “你啊……那便麻烦行知了。”监院感动不已,眼底都泛起了欣慰的涟漪。 “监院,我也在呢!” 这时,他耳边突然响起一声炸雷,差点把他的魂都吓掉了。 “林学子,有何事?”监院没好气地瞪了林玉瓒一眼,问道。 林玉瓒手捧着木雕上前,羞涩道“这是我与王诚特意为监院雕的,望监院不要嫌弃。” “我与舅兄都感念监院对我等在兖州的照顾,回来便开始雕琢这小像,本想着您回来便送于您,只可惜我二人在雕刻样貌时,总是雕不出监院为我等操心的慈悲神颜。”林玉瓒越说越愧疚,甚至不敢看着前面的老男人,还抹了抹眼角。 “今日监院关心小子,还送珍藏的药膏于我,我……除了我爹,已无人再如此关心过我。” 监院颤着手接过木雕,抹起眼角泪珠,语无伦次道“此物甚好,甚好,你等有心了,有心了啊!” 他抬眸看向刚到门口王诚。 王诚立马露出恰到好处的孺慕之情,脸上飞起红霞,作揖道“还望监院不要嫌弃小子拙作。” 第208章 逃学VS请假 监院如沐春风,迈着轻盈的脚步,离开了涵秋院。 孔行知毕恭毕敬地目送监院的背影,然后挑了挑眉,看向旁边的两人,赞叹道:“两位师弟真是有心人,监院对我们这些学子向来严厉,这恐怕是他头一次收到学子的礼物。” “监院在兖州时对我二人颇为照顾,我等不管送何物都不及监院对我等心意一分。”王诚谦逊的道了一句,便拉着还沉浸在戏中的林玉瓒回了舍房。 孔行知瞧着他们的背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也回房歇息去了。 王诚轻轻合上门,看向老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你何时发现的?” “晴姐儿听刘家小姐说,监院要收门生。”林玉瓒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上一世,咱们到这里求学时,这人已是监院的关门弟子,现在看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王诚不禁纳闷:“咱们可从来没有一丝拜监院的意思。” 他们上辈子的领路人并非苛刻的监院,而是伪君子山长。他瞧向老友,突然灵光一闪,仿佛明白了什么:“此人该不会是将晴姐儿的童言当真了?” 林玉瓒的脸色瞬间僵硬,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可比监院俊俏多了,明眼人一瞧便知那是我女儿胡说八道的。” 不过,孔行知的出现,却也正好印证了“人心难测”这四个字。 …… “以宁妹妹你又给家里人写信啊!”颜可瞧着她拿着笔在桌前一晃一晃的模样,忍不住上前端正她的坐姿。 “颜可姐姐,我写给我的表叔呢。”小以宁回道,“明日是我娘的生辰,我还想请假陪娘。” 昨夜她想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不给老乡增加负担,若是她能请假成功,那么老乡只要带爹一个人出来就行了。 颜可摸摸她的头,抿嘴说道“以宁妹妹,前些日子黄级的姐姐也用这个理由去向教养姑姑请示,结果她是借母亲之由幽会未婚夫。你怕是不好请了。” 这件事,小以宁也晓得,那位小姐姐撒了谎,断了后头人的路,让真正想回家陪父母过生的小姐姐无法请假。 因着这事,那人在女学里人缘骤降,走哪儿都遇到冷嘲热讽。 现在小以宁也遇到了同样的难题,不然她也不会想着让老乡带她出去。 “让以宁妹妹去试一试,她年纪小,姑姑说不定能答应。”坐在小以宁后头的施婉婉说道。“过些日子我爹生辰便到了,到时候,我也要去请假。” “我娘的生辰还有一个月,到时候我也要请。”陈娇仪接话道。 话题立马被带了起来,却草草结束,皆因陆佳宜的一句“娘的忌日也马上到了。” 此话一出,大家立马悻悻闭了嘴。 陆佳宜落寞起身,对着众人歉然一笑“既然以宁妹妹要请假,我陪你一起,我娘的忌日便是后天。” “哦,好。”小以宁收起写好的信,跟着陆佳宜走了出去。 上官如意目送她俩离开,便长叹一声“杀陆姐姐娘亲的贼人,陆大人至今都未抓到。我听我爹说,若是逮到,陆大人将用此人头颅祭奠自己的亡妻。” 一直埋首课业的刘珍英抬起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上官如意,“那上官姐姐和我们说说,那人长的如何,若是我们遇到了还能告知陆大人抓住他。” 所有人都看向上官如意,等待她的下文。 “其他的我不晓得,但陆姐姐恢复了记忆,只说她在那人身上看见了血色彼岸花。”上官如意如实回答。 众人沉默无语。 这时,许念念站起身来,举起小拳头,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大大大……大家家家家……” 众人:…… 颜可忍不住捂住耳朵,将一张纸摆到她面前,“许妹妹,还是写字,等下夫子便来了。” 许念念的脸涨得通红,她立刻拿起笔,迅速写了几个字:“大家放心,我一定跟我爹说不管逮到谁,都脱衣查看。” 方法虽然简单粗暴,但却非常有效。 大家同时竖起大拇指,为许左使卫默哀。 这边的陆佳宜也对着小以宁说起了这件事:“那日我在隔板下只看到一张血脸和一朵花,剩下的便是母亲流淌到我身上的血水,我是个无用的人,既帮不了爹,也无法让母亲在地下安眠。” 小以宁抬头看着她,眼中满是怜惜,但劝得苍白无力:“陆姐姐放心,那凶手一定会被抓住的。”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娘是当年被杀的最后一人,他报复了我爹,也收了手。”陆佳宜轻轻说了一句,然后拉着小以宁敲响了房门。 连芷悠垂眸看着这两个小丫头,轻声问道:“你要陪你娘过生辰?” “是的,连姑姑,我爹和我都在读书,没人陪着娘,我怕明日因想我俩哭起来。”小以宁恭敬地回答道。 连芷悠:……这谁哭还不一定呢。 她转头看向陆佳宜,“你要去祭拜你娘?” 陆佳宜点点头,神情落寞道“连姑姑,我想跟我娘说一切安好,让她勿念。” 连芷悠沉默了,两个都是好孩子。 她又瞧了两人一眼,轻叹,得亏年岁小,还不知事,不然这两件事碰着一起,怕是要起龃龉。 连芷悠轻轻地将陆佳宜拉到身边,声音柔和地说:“既然要祭拜,一日怕是不够,今日下学你便归家,和你家人好好准备。” “不过你……”连芷悠看着小以宁,继续说道,“后日一早就回来上课,迟了就别怪姑姑罚你。” 小以宁面露喜色,刚要福礼道谢。 “虽说归家,但课业不能忘,林以宁,今日昏食过后,就过来,明日的课业我会让夫子先布置于你,写完你便能归家。”连芷悠又说道。 小以宁难以置信地看向连芷悠,这么残忍的话,她是怎么忍心对一个三岁小娃说出口的? 陆佳宜强忍着笑,给了小以宁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不愿?”连芷悠挑了挑眉,问道。 小以宁小嘴扁扁,欲哭无泪地点头:“听姑姑安排。” 呜呜呜,我为娘亲牺牲多矣!!! 第209章 逃学VS请假(2) 今日的玲珑院格外安静,连平日里不甚在意隔壁的学子都察觉到了异样。 林玉瓒与王诚恰在此时回到了涵秋院,相较于王诚的冷淡脸色,林玉瓒则是满面红光,一副好事将近的模样。 吴师兄见状,当即酸溜溜地说道:“林师弟如此开心,难不成觉得监院看中了你,会收你不成。” 今日书院里不知从何处传出一个消息,犹如平地一声雷,让整个书院都炸开了锅。从未收过门生的监院竟愿带学子了! 监院可是榜眼出身,要不是不适应官场,也不会来到书院里管教学生。有他带着,科考必定能稳过,更不用他身后站着的连太傅,这妥妥的人脉,谁不心动。 以至于,监院白日里虽板着冷脸,依旧有无数学子觉得此人比往日可爱许多。 “也是,昨日你俩便借着由头送东西讨监院欢心。”吴师兄继续喋喋不休地说道。 此话一落,便有两三道鄙夷的目光落到二人身上。 林玉瓒冷笑道:“吴师兄此话真是令教导我等的夫子寒心!我二人尊师重道,感念监院在兖州时的谆谆教导,便送了监院所雕木像,全的乃是师生之情。难不成在吴师兄眼里,只有利于己才能送夫子礼不成?” 王诚斜睨了吴师兄一眼,继续维持自己高冷的形象,不屑地说:“吴师兄还是收起这些龌蹉心思,把心思用在正道上才是。不然上次未中举是经验不足,这次再考不上,可就要沦为众人的笑柄了。” “你们俩打的什么算盘,自己心里清楚。” 吴师兄气得脸色发青,怒甩衣袖,头也不回地向院外走去,还撞了冷书屿和陈阳二人。 “此人什么眼神?”陈阳一脸晦气的拍拍肩膀。 冷书屿瞧了眼吴师兄的背影,又看向事不关己的王,林二人,笑道“这吴师兄有时说话耿直了些,可是气到两位师弟了?” “冷师兄说笑了,吴师兄如此可爱之人,师弟怎会气他呢!”林玉瓒满不在乎的说道,便大步走向墙洞,准备上演父慈子孝一幕。 “冷师兄真是多虑了,吴师兄为人赤诚,我二人最喜与他说话,直来直去,不用动脑。”王诚也懒懒的回道。 冷书屿:…… 众人:…… 此时,林玉瓒又冷着脸走了回来。 王诚疑惑道“怎么了?” “晴姐儿怕是又被夫子罚了,我去换身衣服,去侧门那打听打听。”林玉瓒低声说了一句,便二话不说把王诚拉走。 王诚对众人无奈一笑,边走边解释“我这妹夫,上次不知是哪个贼人动了他的衣服,便开始疑神疑鬼,连换衣都要守着。” “呯” 房门隔绝探究视线。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由想起前日此二人洗衣之事。 不会是他们想的如此? 几乎同一时刻,院中人都跑回屋内检查衣物。 …… 林玉瓒面无表情的扫视着空荡荡的房间,又望向折好的被褥,便闷声不吭的转身回到暗道。 不多时,暗道里便回荡起林玉瓒气急败坏的咆哮声“林以宁……” 王诚冷眼瞧着老友带着怒气从暗道走出,又急匆匆向外走去。他挑了挑眉,继续雕着自己的小木人。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这木人的脸便现于人前,是个俏丽的小女子。 “砰” 林玉瓒终于归来,还重重的摔上了门。 “顺安这是怎么了?如此模样,就不怕吓着他人。”王诚淡定说道。 “晴姐儿回家陪婉娘了。” 林玉瓒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消火茶,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颓然道“她今日向姑姑请了假,还把明日的课业都写完了,是婉娘过来接走的,走得急,忘了给我留信。” 明明昨夜说的不是如此,果然是个没良心的小娃,今日变卦就把苦命的爹给忘了。 林玉瓒如丧考妣,钻进被窝不愿见人。 王诚瞟了他一眼,继续拿着砂纸仔细打磨小人,淡淡道“顺安也可向夫子请假,何必搭那小子的路子,欠了人情可不好还。” “你当我没去,昨日我便去请了,被夫子骂了出来。”林玉瓒气闷道。 他重新坐起身,看向王诚,见他专注的雕着小人,便笑道“想来大舅兄也想给婉娘庆生,不若……一起” “真是无巧不成书,我也想搭妹夫的路子。”王诚嘴角微扬,似笑非笑,“不过没想到顺安如此无用,到头来还得靠我。” 林玉瓒气得一蹦三尺高,“明日我定能出去,你等着瞧!” “哦~是吗?那到时候,顺安可别来求我。”王诚将刻好的木雕收于袖中,便起身晃晃悠悠地往门外走去。 此时,暗道门开了,裴逸走了出来,瞥了一眼震惊得合不拢嘴的林玉瓒,问道:“诚哥呢?” “你怎会来此处?”林玉瓒难以置信道。 “还人情罢了,诚哥给我接过骨。”裴逸耸耸肩,坐到桌前,一脸淡然。 “既如此,你也带我出去,此次院试题目我恰好晓得 。”林玉瓒郁闷地叹了口气,今日他算是认栽了,竟被王诚摆了一道。 裴逸扬了扬眉,点头“可。” 听到此话,林玉瓒也急忙跑了出去。 …… “既是旧疾,你便好好休息,半日假可够?”监院和声问道。 “自是够的,秋闱在即,学生不敢怠业。”王诚捂着头,有气无力道。 “我也会好好照顾大舅兄,监院放心。”林玉瓒连忙加了一句。 监院满意地颔首,露出欣慰的笑容“你俩都是好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支撑不住,切不可逞强,都去歇息!” 出了门口,二人相视,目光交汇处仿佛有火花四溅。 “真是多谢妹夫的悉心照料了。” “大舅兄言重了,为了我的爱妻,我定会将你照顾得无微不至。” 说罢,二人便同时扬起虚伪笑容,相互搀扶着回屋。 王,林二人的举动一直落在有心人的眼里。 孔行知面无表情的走过二人身边,又将今日份的水提到监院屋中。 舍房内 冷书屿凝视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久久未动。 陈阳来到他身边,赞叹不已“多亏冷师弟日日派人盯着直学换下的衣物,才找到这漏网之鱼,可看出这是何人的笔迹。” 冷书屿无奈揺头“都不是我认识之人,此人连山长房间也来去自如,怕是不简单,也不知是院中何人招惹的,竟想将我等一网打尽。” “要不给院中的其他师兄弟瞅瞅,说不定有人识得。”陈阳提议道。 “不可,若是此人是这院中人,恐会打草惊蛇,陈兄也不要将此事说于他人听,我慢慢查,定能将此贼人揪出。”冷书屿拳头攥紧,眼里透着狠意。 第210章 夜话 “爹,你回来啦!”小以宁一脸惊喜的看着林玉瓒,松开母亲的手跑了过去。 林玉瓒瞅着这个小没良心,无奈蹲下,张开双臂。 小以宁看都没看一眼,就跑向旁边的裴逸,感谢道“谢谢表叔把我爹带回来。” 裴逸瞥了旁边傻眼的男人一眼,对着小以宁柔声道“既然晴姐儿开口了,表叔自然会帮晴姐儿。” 他揉揉她的小脑袋“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记得给我试题。” 最后一句是对林玉瓒说的。 林玉瓒:……臭小子,居然摆我一道。 “今日真是多谢阿逸了。”婉娘也对裴逸道了一声谢,她来到丈夫面前,没好气的看着他“回来作甚,若是被夫子发现,小心罚你。” 林玉瓒连忙牵起柔荑,含情脉脉的望着她“自然是为了婉娘,我俩聚少离多,这难得的日子,定要回来陪你。” 婉娘泛起红晕,拍开手,抱起女儿“晴姐儿走,跟娘睡觉去。” “好哒,娘。”小以宁看着爹呲牙咧嘴的揉手,露出得意的笑容。 今夜是难得的相聚日子,许是明日便是婉娘生辰,气氛都变得比往常温馨。 林玉瓒仔细检查着横梁,无人盯着,总算松一口气,他看向已经待在床上的女儿,打着商量道“晴姐儿可否一人睡一晚,爹今夜想好好陪着你娘。” 小以宁瞅着这个色欲上头的男人,还未说话,那头的婉娘便无情拒绝道“夫君,我来月信了,你去榻上睡!” 林玉瓒:…… “那晴姐儿睡里边,今夜爹帮你娘暖肚子。”林玉瓒无奈,继续打着商量。 “行!爹不要挤着我呀!”小以宁乖乖向床里边爬去。 婉娘嗔怪的瞪了丈夫一眼,“晴姐儿等你等了许久,快睡!” “唉…”林玉瓒再一次如愿抱到妻子,心满意足的这揉揉,那捏捏。 “夫君……”婉娘无可奈何的又唤了一声。 “唉……”林玉瓒欲哭无泪的闭眼。 婉娘拿掉捣乱的手,抱着女儿亲香香“在女学时有没有想娘?” “我日日想着娘呢!”小以宁甜甜回道。 林玉瓒心里也默默回了一句,我也日日想你。 “对了,一直等你的那位小姐是哪家的。”婉娘好奇问道,今夜她去接女儿时,已有一辆马车在山下等候,不过马车旁站着一男子,她便离得远远的。 “娘,你忘啦!那是陆姐姐,你年初的时候还哄过她呢!”小以宁提醒道,随即她又同情道“陆姐姐好可怜,后日要与哥哥一起祭拜她娘,夫子便让她归家了。” 婉娘也想起年初之事,心里一阵惋惜,手又忍不住狠狠掐了一下旁边的男人。 林玉瓒瞬间倒抽一口凉气。 “睡睡,别想着他人家的事。”林玉瓒忍着剧痛说道。 小以宁猛然起身,看向她爹“爹,害死陆姐姐她娘的人身上有一朵花,你与别人一起沐浴时,一定要注意下。” “爹何时……”林玉瓒立马起身正要反驳,就感到妻子不悦的视线,连忙柔声回道“……,晴姐儿放心,若是真遇着此人,爹定不会让他逃走。” 小以宁放心了,终于在娘亲的爱抚中睡去。 旁边一直未睡的林玉瓒终于从女儿手里争回婉娘,他无奈叹气,轻声问道“婉娘何必躲着我?我又不是不知节制之人。” “夫君还未断药,我怕我哥之事重现在你身上。”婉娘闷声回道。 合情合理,林玉瓒只能叹息。 这时婉娘支起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丈夫,轻声道“夫君,上次归来之时,我忘了告诉你,这南风馆的青山君帮我哥付了钱,不然我们就回不来了。” 林玉瓒暗翻白眼:我就晓得那小子没安好心。 “我哥穷,怕是也付不出880两。”婉娘又说道。 “此人情让你哥还,婉娘,这钱你不能出。”林玉瓒淡淡道,又顿了许久,接着解释一句“此人从小在风月里滚打,最在意他人目光,这钱还不得。” “我晓得了。”婉娘靠回到丈夫肩上,不久后也沉沉睡去。 林玉瓒缓缓睁开眼睛,轻叹一声。 他又回想起上辈子之事。 上一世,王诚并未出手对付冷卿年,一直都是青山君在复仇,先是一步一步逼疯,后又放火与之同归于尽。他是见王诚为其敛尸才晓得青山君的存在。 这世道多是可怜人! …… 小以宁是被捏醒的,她正与男神一起享用大餐,就被一只欠手捏住了鼻子。 “谁…”她气愤的拍向鼻子,那只手跑的贼快,害她鼻子又是一痛。 小以宁睁开湿漉漉的大眼睛,怒瞪着罪魁祸首。 日光撒落在林玉瓒与婉娘这对璧人身上,二人的目光皆是无奈。 “一回家就赖床,晴姐儿再不醒,爹便要回书院了。”林玉瓒没好气道。 小以宁睡眼朦胧的看向外头,天大亮,已然日上三竿了。 “爹坏,我明明是为了等爹,才会赖床。” 林玉瓒早已习惯这小人儿惯耍无赖,他对妻子叮嘱道“我去烧菜,你给她垫几口就行了,免得吃不下午食,又得闹。” 因王,林二人只偷得半日闲,便早早开始准备。王诚已经在灶房忙活半晌,就等着林玉瓒去掌厨。 “今日你爹下厨,晴姐儿快起来。”婉娘摸摸女儿翘起来的呆毛,柔声道。 “可我想吃大舅舅烧的狮子头。”小以宁一点都不赏脸。 “晴姐儿爱吃的都有。”婉娘好笑的抱起她。 “那可不行,今日娘是寿星,要烧娘爱吃的菜才行。” “晴姐儿爱吃的,便是娘爱吃的。”婉娘捏捏她的小琼鼻,慈爱道。 小以宁听罢便给她一个大大的抱抱。 她现在是个幸福的小娃娃,她娘也是幸福的小女子。 第211章 像不像 今日甚是热闹,连隔壁养老的陈国公都被请了过来。 陈国公瞧着两个摆菜的大男人,眼角一抽,到底没说什么,坐在一旁看着两个闹腾的小娃。 “小懒猪,我早早便起了,还帮你爹洗菜。” “你在我家白吃白喝,帮我爹做点事怎么了,你还显摆上了!” “我不止帮你爹洗菜,还帮你大舅舅切菜啦!” “他们是你长辈,你尽尽孝怎么了,我还帮着我娘看着我爹呢!” “……” 陈国公:…… 下一刻两人便被婉娘同时抱起“好啦,你俩都是孝顺孩子,晴姐儿跟娘一起尝尝爹做的长寿面,滚滚也一起。” 小以宁:…… 王滚滚:…… “哼。” 两个小娃被婉娘安排在两旁,桌上一大两小的长寿面,整整齐齐的。 林玉瓒摆完最后一盘菜,见自己的位置被占,脸一下黑了。 婉娘看了他一眼,便说道“夫君坐晴姐儿旁边!” 林玉瓒:…… 他甩了一个冷刀子给王滚滚,便神色如常的坐到女儿旁边,今日寿星最大。 此时,陈国公凝视着眼前的两大两小,突然开口道:“这王滚滚……怎地和瓒小子长得有点像。” 林玉瓒:…… 众人:…… 气氛瞬间变得诡异,狐疑的目光在这两个男子之间游移,连婉娘都忍不住转头看向这一大一小。 “怎么可能,我爹早就没了,是我亲手埋的。”王滚滚立即反驳道。 小以宁的眼眶瞬间红了,也撅着嘴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我姥爷还和陈国公长得像呢!” 气氛又是一滞。 “咳咳,不得妄议长辈。”林玉瓒连忙给婉娘递上筷子,“陈国公和岳父大人莫怪,晴姐儿还小,看谁都长得像,上次还说我长得像书院监院呢。” 陈国公自然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仔细端详了一番,又轻咦了一声:“你女儿说的倒也没错,你的确长得和连生生有几分相似。” 众人:这个老眼昏花的糟老头,真是大煞风景。 “诶,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可不就是长得像嘛。”王二升乐呵呵的说了一句,总算是把这个尴尬的话题给结束了。 气氛又融洽了起来,只有林玉瓒父女意味深长地暗暗瞥向吃得不亦乐乎的王滚滚:早晚把这人逐出我家。 “我和癫公今天都干活了,可不是白吃的。”王滚滚感受到两人的视线,立马提醒道。 父女俩同时收回视线,食不知味的吃菜。 不过吃完饭,又到了暂时分别的时候,林玉瓒与王诚得赶回云飞书院,以免被人发现偷溜出来的事。 婉娘则要带着女儿去东风阁,领取金车,还有丈夫补给女儿的生辰礼。 晌午发生的事显然在她心里落了痕迹,婉娘坐在马车里凝望着女儿,“这王滚滚瞧着与你一般大,娘想着……” “娘,你就我一个。”小以宁鼓着嘴提醒道。 婉娘怜爱的摸摸女儿的头“娘自然晓得,只是娘想着你祖母的事,她当年是逃难到林家村嫁于你祖父,或许这王滚滚真的是咱家亲戚,你祖母那边的。” 小以宁无语撇过头,喃喃自语道“反正他就是假亲戚。” “好,晴姐儿说什么便是什么,莫吃醋了,娘不说了,可好?”婉娘将女儿抱到怀中,戳戳鼓起的圆脸。 “晴姐儿才不气呢,今日是娘生辰,我要哄娘开心。”小以宁说罢,便露出假笑。 “只要晴姐儿在娘身边,娘就开心不已。”婉娘抵着女儿的小脑袋道。 马车伴着笑语终于在东风阁停下。 东风阁是定制铺,小到女子首饰,大到马车,只要有图纸,无所不能,且都制作精良。 小以宁的金车便是此处出品,不过她爹定的不是鸠车,而是小巧幛舆,还有一个金雕的小娃坐在里头,前方是一个筐,里面放着金瓜子,也是能拉的。 金光灿灿,直接亮瞎她的眼。 “夫人,您夫君还叫我店打了两副金镶宝白玉兔头面。”掌柜又拿出一大一小的盒子,在母女俩面前缓缓打开,又将两人震撼住。 …… 王诚斜睨着老友,自与婉娘分开之后便阴沉着脸,淡淡道“你又气什么,我妹子信你的。” 林玉瓒给他一个“你懂的屁”的眼神,便打开了暗道。 此时外头一片嘈杂,已然要开始撞门。 “王师弟,林师弟,你俩到底咋回事,冷师兄放在门口的饭食都未吃。” “快些开门,不然我等便撞门了。” 二人对视一眼,立马戏精上身 ,王诚将一粒药丸抛给老友,便捂着头倒在床上,脸色也变得苍白如纸。 林玉瓒也啃着药丸倒地,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 “砰”的一声巨响,在门口的那些人终于撞了进来,直接被里头的场景惊到。 屋内东西散乱,王诚正试图爬下床,他看向大家惨淡一笑,有气无力道“诸位师兄,可否帮我妹夫喊个医侍,他昨夜被我撞到,至今未醒。” 冷书屿一顿,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就立马上前扶起林玉瓒“下次,王师弟若是又发病,便将门开着,我等也好搭把手。林师弟在地上躺如此久,也不知是不是有事?” “是啊是啊,你俩下次还是别关门了。” 王诚抿抿嘴,低声解释道“师兄们勿怪,我曾因难忍头痛,撞坏过妹夫的右手,让他苦练许久左手字。我也怕开了门,重蹈覆辙,毁了师兄的前程。” 孔行知上前宽慰道“王师弟不应有此担忧,我等会保护好自己,而且书院里有医侍能给师弟止痛。” 王诚扶着头苦笑着躺回床上,不再说话。 不多时,医侍便被请了过来,林玉瓒也恰到好处醒了过来,将手递了出去,手背上的瘀黑,让围观的学子倒吸一口凉气。 他褪下衣物,身上的青紫,更是让人咋舌。 这得撞的多狠啊,怪不得会昏过去。 陈阳皱眉道“监院不是送了你祛瘀膏,林师弟涂一涂,过几日便好了。“ 林玉瓒从床头被子掏出药瓶子,打量了两眼,便不舍得放了回去,揺头道“这药精贵,还是留给小女用。我皮糙肉厚,养个几日便好了。” 两人都是好好的,医侍仔细把过脉,就直言自己医术不精,看不出来,给林玉瓒留个祛瘀膏便带着药箱子走了。 众人看向王诚的眼神不由透着同情。 王诚露出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还关心了一句“顺安的手可还能写字。” “无事,这几日我用左手写字便可。”林玉瓒不以为意道,似已习惯。 第212章 鱼儿上钩 王,林二人躺在榻上,瞧着师兄给他俩轻轻带上门。不出所料,有一道目光透过木窗落到了他俩身上,只一会儿,又悄然离去。 林玉瓒举起乌黑的手背查看,不多时,黑色竟慢慢褪去,只剩下婉娘打出来的淡淡青色。身上亦是如此,此刻已经变得白皙,丝毫不见刚刚那凄惨样。 他坐起身,拢好自己的衣服,看向还在装病的王诚,冷声道“行了,演的太过,只会惹人怀疑。” 王诚轻叹一声“我为妹子牺牲多矣,还给自己安了个疯头病的名声,顺安可记得叫晴姐儿对我多多孝顺。” 林玉瓒立马瞪他“要孩子,自己生。” “哎,顺安可真会刁难人,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王诚也慢悠悠地撑起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玉瓒调侃道,“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林玉瓒懒得理这混不吝的家伙,将倒地的屏风竖起,便晃悠悠的向门口走去,打开门便瞧见吴师兄在那探头探脑。 “吴师兄在看什么呢?”林玉瓒饶有兴致的问道。 吴浩然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梗着脖子道“我看什么?谁不晓得你俩坏的很,昨日我只说了你等两句,今日便病得不起,分明是想陷害于我。” “我怎会是此等坏人,若是有人因此责怪师兄,师弟定会上去解释一二。”林玉瓒好笑回道。 “不必,不必,谁晓得你会不会趁机编排我,毁我名声。”吴浩然怒瞪他一眼,便要甩袖离去,却被林玉瓒拉住袖子。 “师兄别急着离开嘛,师弟前几日听了一嘴重要消息,想于师兄分享分享。”林玉瓒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听闻有个穷凶极恶之辈,潜藏在书院中,那人身上有朵花,师兄小心啊!” “你在胡咧咧什么?”吴浩然听罢,怒极推他,竟将林玉瓒推倒在地。 “吴学子你在做什么?” 这时,院中响起监院的怒呵声。 吴浩然脸色霎时苍白,僵硬转头,欲哭无泪道“监院不是你看的那样,你听我解释,是林师弟先吓我的。” 林玉瓒从地上艰难爬起,也说了一句“监院,我无事,只是刚刚未站稳。” 监院瞧了他两眼,便怒斥道“吴学子,你给我进来。” 吴浩然:…… 他如丧考妣的跟在监院后头,没多久便传来阵阵斥责声。 林玉瓒心虚的摸摸鼻梁,这可不能怪他。 他望向墙洞,虽然晓得女儿还陪着妻子,但还是下意识的向那靠近。 林玉瓒弯腰向那头看去,一道黄色丽影刚好消失在墙洞视野里。他垂下眼眸,思忖片刻,再抬眸,眼里就透着冷色。 他望了一眼女儿的房门,依旧紧闭,便慢慢起身,神色无常的回了屋。 …… 刘珍英举起小幛舆,咽了咽口水,又若无其事的放下“哼,不是我说,此物过于庸俗,这玩意连我家门口都进不了。” 可惜她说的话,没人搭理,其他人都围着这辆小金车好奇打量。 “这上面的娃娃好可爱呀,是不是照着以宁妹妹打的。”颜可忍不住上手摸摸。 “应该是的。”金星蔓瞧了两眼,便很中肯的点头。“她爹娘就以宁妹妹一个孩子,可不就宠着。” “确实好看,我一直在女学,月银都未花,攒一攒,也能打一个。”陈娇仪若有所思道。 刘珍英满脸震惊地看向她:“你怎么可能有如此多的银子?” 陈娇仪瞥了她一眼,理所当然地说:“我长辈多,个个都贴补我,而且我小叔叔,每次旬假都会托他小厮,送 2 两银子于我,我攒了不少。” 刘珍英:…… “娇娇姐姐,攒着银子打头面,东风阁的头面可好看啦。我娘说她要努力赚钱,给我打好几套好看的头面。”小以宁的眼里充满了憧憬。 不得不说林玉瓒是很懂女人心的,昨日一套头面便把家里的两个女人的心俘获了,当即决定一定要对他好。 “还是以宁妹妹聪明。” 大家纷纷给小以宁点赞,也不再关注这个小幛舆。头面与小金车,孰轻孰重谁都分得清,一副上好的头面,谁看了都会羡慕不已。 大家的讨论瞬间从小金车变成了头面。 “林以宁可在?”就在这时,一名黄衣姑姑出现在了门外。 小以宁赶忙跑过去,“姑姑找我?” “你爹托买菜婆子带了封信给你。”黄衣姑姑拿出一封信递给她。 “谢姑姑。”小以宁双手接过,对着日光打量了一下,就回到自己位置上。 上官如意托着下巴看向她,打趣道:“昨日以宁妹妹刚陪娘庆生,今日一来你爹就迫不及待写信给你,看来是问妹妹喜不喜欢这个小幛舆。” 小以宁腼腆一笑,软软回道:“上官姐姐说错啦,我爹肯定是问我,娘喜不喜欢他的生辰礼。” 说完便拆开信,只见一只奇丑无比的王八跃然纸上。 小以宁:…… 她的脸立刻垮了下来,强忍着撕掉的冲动,又重新扬起笑容,将信展开给大家看,是个俏皮的王八翻身的水墨画。 “上官姐姐,咱们都猜错啦,我爹画了个乌龟给我。” 颜可眼睛一亮,上前拿过信纸“以宁妹妹,没想到你爹的画这么好,能…借我爹临摹一下吗,就一个时辰,便还给你。” “好哒,颜可姐姐。”小以宁答应得很干脆。 颜可一听,立刻道了声谢,拿着信纸飞奔出去。 “你爹咋不写信,要画幅画给你。”刘珍英疑惑道。 学识渊博的施婉婉立马解惑“许是林爹爹思女心切,便画了此图问以宁妹妹可归。以宁妹妹年岁小,虽与我等一起读书,但识字不多,画画过来问是极好的,我小时也如此干过。” “哦!”众人恍然大悟。 “上次我也画了个乌龟给我爹,我爹回了大鹏展翅。”小以宁也软软开口解释一句,又接着问道“刘姐姐,冷小姐伤还未好吗,这几日我咋没听过姐姐们提及她?” “这杖刑没半年是好不了的,以宁妹妹若是想她了,便去虞王府找她!”刘珍英回道 。 不是她? 那是谁扮成黄衣姑姑去了玲珑院,还被爹发现。 也不知那人有没有动过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医女姐姐有事出去了,那毒粉还挂在上头没祛呢! 小以宁支着下巴陷入沉思。 第213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今日婉娘早早的便把女儿送来,赶到学堂时,离上课还有一柱香的时间。 大家见最小的小娃都不再嬉闹,像一只安静的兔子般乖乖坐在位置上,便也渐渐安静下来,等着夫子过来讲课,顺便将昨日的课业重新检查一遍。 时间匆匆流逝。 陈娇仪看着旁边依旧空荡荡的位置,又望向墙边的滴漏,心里不由闪过焦急,她转头低声对刘珍英道“这颜可是怎么回事,带着林以宁的信去找颜大人至今未归,该不会她还等着颜大人临摹完不成。” “不能!她不是最怕被罚吗?”刘珍英也看向滴漏,这夫子不时便到了。 不止她俩,其他人也时不时看向门口,这颜可这一去竟一直未归。 “这连姑姑不会像隔壁监院一般,喜连坐?”金星蔓担忧道。 此话一出,众人便觉得要完,滴漏马上便到时辰了,她们的夫子都是踩着点进来。 彼时,外头传来十几道焦急的脚步声,在地乙班门口停下,是连芷悠带着一帮黄衣姑姑。 连芷悠目光扫过每一个小朋友,最后在小以宁身上停下,肃着脸开口道“林以宁,你立马带着两个仆人下山,什么时候回来,我到时会告知于你。” 小以宁不知所措的起身,茫然的看向说话的人。 “连姑姑可是发生了何事,林以宁她刚回来呀。”刘珍英连忙问道。 连芷悠轻叹“等下你们便能知晓,林以宁出去之后,给陆佳宜送个信,叫她这几日也别回女学了。”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都变得凝重。 …… “林秀才…” “林秀才可在这里…” 地甲班外头突然响起几声喊声,林玉瓒皱眉望向外头,听着怎么像守侧门的余老伯的声音。 王诚微微侧头,低语道“怕是过来找你的。” 下一刻,余老伯焦急的脸便出现在地甲班门口,他看到林玉瓒拍着大腿道“林秀才你让老朽好找啊,你不是在地乙班吗?” “我这个月刚考进来的。”林玉瓒尴尬的解释一句。他顶着师兄弟不悦的目光,来到门口,温和问道“余伯找小子何事?” “哎呀,出大事啦,隔壁女学昨夜死了十余个姑姑,连那些小姐的婢子都死了好些个,皆是中毒而死,死状可怖,你快些向夫子请假将你家小娃接出来,这女学怕是不能待了。”余老伯抹着汗,大声道。 “你说什么?”林玉瓒惊得身体差点未站稳,急急的跑了出去。 “顺安等等我!”王诚连忙对着余老伯道了声谢,跟在老友身后跑了。 余老伯的话也在云飞书院内炸开了锅,上到管理层,下到杂役都脸色凝重,更不要说在这读书的学子。 …… 小以宁坐在台阶上,呆呆回头望着上头的山门,皇家女学的大门在她出来时便重重关上了。 除了她主仆三人,再没一人被放出来。 秋衣拿着两个小泥人在小以宁面前做鬼脸,哄她开心:“小姐别想了,刘小姐她们会没事的,连姑姑不是说了,皇上会派人过来查,无嫌疑便会叫其家人接走。” “我自是晓得。”小以宁郁闷地回道。 “没想到如此巧,咱们回去一日,这女学便出了事,真是世事难料啊!”赵雅叹气道。 “赵嬷嬷可晓得出了何事?”小以宁好奇问道,刚刚连芷悠只和她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把她赶出来了。 赵雅也是纳闷摇头,她才到玲珑院没一会儿,便被告知离开,那通知的姑姑是个闭嘴葫芦,一句话都不与她讲。 这时,林玉瓒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看到女儿在山下总算松了口气,气喘吁吁道:“晴姐儿,莫上去了,爹给你向姑姑请假。” 小以宁郁闷地看向他:“爹,我是被姑姑赶出来的。” 林玉瓒:…… 他连忙上前抱起女儿查看,见她神色无异,便说:“爹刚刚已托了人送信,等下你娘便来接你。” “爹,赵嬷嬷也托人给娘送信了,娘应该快过来了。”小以宁无语道。 消息滞后的林玉瓒并无尴尬情绪,反而抱着女儿向云飞书院的走去,两家书院虽说在一个山头,但山门却是南辕北辙,他轻轻解释一句“这里等下便有官兵赶来,你娘进不来。” “爹,女学发生了何事?”小以宁好奇问道。 “你大舅舅会将你屋里那些药瓶子都收起来,以后不要摆了。”林玉瓒淡淡看了怀里的女儿一眼。 “……,哦。”小以宁没再问了。 有些事真是不经想,她刚刚还在猜那女子有没有乱动,便出了事。 “老爷,又有人偷小姐的药吗?”秋衣听了,急急问道。 林玉瓒眼底染起笑意,未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那些人怎能如此坏。”秋衣气愤跺脚。 赵雅轻蹙眉头,显然猜出了何事。 好在,一行四人没走多久,便与急匆匆赶来的婉娘相遇,小以宁被接走。 林玉瓒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突然有些怅然。 虽然女学出事八成与玲珑院有关,但不得不说他女儿总是能莫名其妙躲过去,简直是福星庇佑。 也不知这背后之人会如何的气急败坏。 他冷笑抬头,望向女学位置,一道浓烟从女学深处缓缓升起。 马车里 婉娘抱着女儿不肯撒手,“本来你就不该去女学,今日女学出事刚好是个机会,与你舅爷爷说说。” 小以宁沉默许久,最终摇头道“娘,女学挺好的,能教晴姐儿识字学理,还让晴姐儿交无数好朋友,在家里晴姐儿只能一个人玩。” 也不知是不是上辈子的贱骨头又犯了,可以放假,但是不让她上学,她心里就像猫抓一样不得劲。 原来她林以宁是个爱读书的好学生呀。 “你呀,在家陪娘不好吗?”婉娘佯装生气道。 “我也想陪着娘,但娘要忙着赚钱给晴姐儿买头面,不能日日陪晴姐儿。”小以宁失落道。 婉娘无奈,女儿所说的不无道理,别家夫人也是如此,将孩子放于下人旁边,虽说也是亲自带着,但也有忙时看顾不到的时候,等回过神来,孩子已经骄纵得不成样子。 娃小,就像一张白纸,是最容易被染上颜色的时候。 “那…这些时日好好陪着娘,等女学干净了,娘便重新送你过去。”婉娘妥协道。 小以宁点点头。 这时,马车停了。 母女俩向外看去,一大队铁鹰卫与左使卫如一阵旋风般策马而过,后头还追着灰头土脸的京兆尹与捕快。 “怪不得你爹讳莫如深的模样,此事怕是要惊动燕京。”婉娘震惊道。 小以宁:……,这也闹的太大了。 第214章 送信 皇家女学自成立以来,声名远扬,不知培养出了多少艳冠燕京、名震周朝的女子。且由皇家直接管辖,师资力量更是顶配,这让燕京的大小官员们都放心地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去接受教养。 此次出事,不仅让所有人震惊不已,更是狠狠地打了皇上的脸。天子一怒,底下的人自然遭殃。 “燕京现在人心惶惶,你爹在云飞书院也是如此,隔壁的山长当日就被带走了,还有好几个夫子和杂役。”刘珍英是第二个被放出来的人,她爹所有的东西都来自皇上的赏赐,自然不会有问题。 “还好连姑姑察觉到了异常,立刻把你送了出来,你走后不到半个时辰,玲珑院就起了大火。虽然扑救及时,但你住的地方还是烧毁了一半。”她心有余悸地喝着果茶,瞟向一直在画画的小以宁,疑惑道:“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以宁妹妹有什么好急的,此事与她家又无关,她也无事。”陆佳宜不以为意地说。 小以宁心虚地放下笔,问道:“那刘姐姐知不知道,还有哪个姐姐没被放出来?” 刘珍英叹气道:“就你颜姐姐还没被放出来,她也真是倒霉,太医给她的随身婢子把了脉,发现其中了毒,虽然不致命,但此毒却与死去姑姑身上的极为相似。” 接着她又说道“我爹现在可忙了,那些人后院进了贼子,让女学都不得安宁,他现在每日归家都埋在书房里练口才。” 陆佳宜轻咳一声,冷了脸,上次刘御史在朝堂上大骂她爹,她爹回来,气的将自己心爱的杯子都砸了。 小以宁见气氛不对,立马转移话题“也不知女学何时重开,我都想姐姐们啦。” “我哥说女学内要彻查,里头姑姑会换一批,清明后便能回去。不过……”陆佳宜瞟向刘珍英,冷哼道“婢子出事的官员都要吃瓜落,皇上说让他们自查是何人所为。” 小以宁了然的点头,也瞟向刘珍英,见她还在得意她爹的光辉事迹,便觉得这个小朋友没救了。 此事皇上早已知晓来龙去脉,她爹在事发时便写了密信,托赶过来的66上报了,而这刘御史怕是皇上搅混燕京的刀,君臣二人联合清理朝堂结党势力。 “咦,以宁妹妹,你这是给你爹写信吗?”陆佳宜好奇的打量了一眼书桌上的画,又是乌龟,不过它的脖子有点长。 “是呀,爹这个字太难写啦,我画只乌龟给我爹,问问他何时能归。”小以宁举起画得意道。 陆佳宜无语:这画能看出这个? 刘珍英瞧了瞧,便提醒道“以宁妹妹你这信送不进去的,云飞书院山下现有官兵守着。” 小以宁收起画,将它郑重的收进信封,翘着得意的小眉毛“我表叔说裴爷爷要去书院传旨,可以帮我送信给爹爹。若不是两位姐姐过来看我,我本来想自己去找裴爷爷的。” 刘珍英与陆佳宜迅速对视一眼,齐声道“林以宁,你果真是我俩的好妹妹。” 小以宁:…… 婉娘再次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刘珍英强行抱进马车,轻声叮嘱道“若是信送不进去,便回来,不要扰着大人们做事。” “放心,林夫人。”陆佳宜对着婉娘甜甜一笑,便放下车帘。 裴逸无语的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对旁边装傻的女子道“表嫂若是没空带晴姐儿,交给我带也是行的。” “啊?阿逸说的哪里话,我怎可能没空带晴姐儿呢!不过今日我要去庙里给她爹祈福,晴姐儿年岁尚小,我怕带去了寺庙会闹腾。”婉娘笑着解释道。 “还好,刘小姐与陆小姐一起过来找晴姐儿,不然我都不知如何是好呢?” “原来如此。”裴逸没再纠结,叫了阿大去驾马车,那两个男人不在,他得跟着。 “大佬,要不要一起?”王滚滚也按捺不住想要外出的心情,开口询问。 裴逸目光盯着婉娘走进府内的身影,压低声音吩咐道:“你就跟随在我表嫂身旁,看看她今日究竟有何安排。” 王滚滚:…… 马车内 小以宁的手被硬塞进两封信,她好奇地瞅了一眼上头的名字,又看向这两个小孩姐,明知故问道:“这是要给谁呀?” 陆佳宜率先开口:“是给我小舅舅的,妹妹应该晓得我娘是出自谢家,自我娘死后,他每逢旬假都会过来看一眼我与我哥,才回谢家。” 小以宁想了好一会儿,蹙眉道:“陆姐姐,你从来没有说过呀!” “啊?我做手势说的,以宁妹妹不晓得吗?”陆佳宜震惊反问道。 小以宁:……,那她真的不晓得。 小以宁又看向刘珍英,此信是写给她爹的情敌的,虽然……但是……,她还是有点不理解。 “之前我爹弹劾如此多人的时候,都会邀请连伯伯一起到书房里破口大骂。可是这次连伯伯不在,我就想告诉他这次我爹弹劾的都有谁呢。”刘珍英回答道。 话音刚落,陆佳宜便重重哼了一声,掀开车帘看向外头。 小以宁也是一言难尽的看向她,她爹与监院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马车内慢慢升起一种名叫尴尬的气氛。 不过好在,马夫很快便将马车驾到云飞书院山下。 云飞书院这次也算是被女学事件连累,所有人都被困在山上,山下也有无数官兵守候。虽然人心惶惶,但书院内依旧有条不紊的上课。 刘珍英掀开车帘,轻声吩咐小厮上前试探一番,回头对另外两个人,解释道“我爹说,出门在外,尽量别欠人情。若是这官兵愿意帮咱们把信送上去,咱们就不用劳烦裴公公了,我爹若是想弹劾裴公公,也能心安理得。” “刘妹妹说的甚是有理。”陆佳宜冷笑回应。 小以宁坐在车里缩小自己存在感,生怕这两人万一吵起来。 去试探的小厮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答案也是意料之中的不能。 刘珍英郁闷的说了一句真死板,就老老实实坐回马车内,等待裴大福的颁旨大队。 第215章 见龟,又 巳时末,裴大福来到了云飞书院山脚下,他望向路边那两辆熟悉无比的马车,不禁啧了一声,便要向山上走去。 一直在观察动静的小以宁,立马喊了声“裴爷爷等一下。” 裴大福:…… 他回头望向飞奔过来的小娃,连忙堆起笑容道:“哟,小小姐可得跑慢点,若是摔了,圣上可要心疼了。” “裴爷爷,晴姐儿好想你呀!”小以宁露出了比蜜糖还甜的笑容。 “奴可不敢让小小姐想,小小姐想圣上便行了。”裴大福笑着回道,他看向飞奔过来另外两个小娇娥,眯了眯眼,柔声问道“小小姐这是…特意来找奴的?” “我想裴爷爷了,就过来找裴爷爷啦!”小以宁软软回道。 裴大福可不信此话,这小娃向来没什么良心,他遗憾道“奴奉了圣命,要去云飞书院颁旨,怕是不能陪小小姐玩了。改日奴闲了,小小姐再来奴府上,奴请你看影子戏。” “哦…”小以宁也露出一副非常失落的表情,但立马变希冀脸“裴爷爷既然不能陪我玩,那能不能帮晴姐儿送信啊!” 裴大福挑了挑眉,提醒道“奴只送小小姐写给圣上的信。” “那裴爷爷帮我带几张纸给我爹可好,不是信。”小以宁闪着狡黠的大眼睛又说了一句。 这时刘珍英与陆佳宜也来到裴大福面前,恭恭敬敬的福了福,便齐声道“谢裴公公帮我等送信。” 裴大福记忆力很好,一下便认出这两个是哪家的小姐,他轻啧一声。 奸,实在太奸了,竟然先礼后兵。 不过他依旧拒绝道“两位小姐,杂家是传旨使官,不能做份外之事。” 下一刻他的官靴里便塞进几张纸。 裴大福:…… 小以宁蹲在地上,湿漉漉的望着他“裴爷爷,我的纸落你官靴里咋办,你现在要去颁旨,脱不得。” 裴大福无语的望着她,最后只好认栽,他对后头的小太监道“真是没眼色的东西,还不抬竹轿来,如此高的山门,本总管如何上,想让杂家误了颁旨的时辰不成?” 他挥了挥手,让小以宁她们退到一边,便坐着竹轿上了山。 裴大福回首望向山下,小以宁还举着小手在下头挥挥,忍不住轻笑“如此聪慧的小娃,怪不得陛下会喜欢。” 云飞书院的众学子们,在得知裴大福即将抵达山脚之际,便被夫子召集至山门之处,静静等候他的到来。 这几日来,云飞书院一直处于封闭状态。尽管尚未到达旬假之时,按照规定,学子们无事不得擅自离开山门,但每个人心中都萦绕着一团难以言喻的疙瘩。 “咱们的山长与几名夫子至今未归,裴公公过来不会是要宣布此事?”一名学子低声猜测,立马引起周围人的共鸣。 此时裴大福终于坐着竹轿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他冷漠的环顾四周,淡淡道“诸位接旨!” 众人纷纷跪地,聆听圣旨。 裴大福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跪在最前面的监院诧异抬头,愣在当场。 裴大福将圣旨收起递了过去“连辰,皇上还有口谕,在新山长未来之时,你暂代山长一职。” “可……裴公公,皇上无缘无故换掉山长,总得给我等一个说法。”监院不愿接,梗着脖子在那质问道。 裴大福低声提醒道“连辰,这新来的山长可是你爹,比前山长更德高望重。你可不能带着学子在书院里闹事。” 说着他便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此事原委,前山长已经写下,皇上不说,不过是为了你们读书人的体面。连辰,如此多年,你也该懂这其中的道理了,不要再刨根问底。” 裴大福看着连辰在见到信后,如遭雷击般,瘫软在地上,嘴角微微上扬。 “监院,你没事!”孔行知从后头冲了出来,想将连辰扶起,却被他一手推开。 连辰双目赤红,如疯了般将信撕碎,又塞进嘴里吞下,接过圣旨,高呼道“谢皇上。” 裴大福挑了挑眉,心中暗自庆幸皇上多准备了一手,这连辰果然是一如既往地死板。 他瞄向从官靴里冒出的纸头,用手指着孔行知,似笑非笑地说:“你,过来帮我看看靴子,咱家的脚膈得慌。” 孔行知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义正言辞地拒绝道:“裴公公,小子虽只是一届秀才,但也不能做这下等之事。” 后头的学子也纷纷义愤填膺,指责裴大福侮辱读书人。 裴大福面不改色地听着,嘴角上扬着冷笑。 “噤声。”这时连辰大吼一声,他看向裴大福,拱手道“裴公公勿怪,我是他们的监院,便由我帮公公看靴子。” “监院不可啊,哪怕他是天子近臣,做此等羞辱人之事,咱们也能上告天庭。”孔行知拉着连辰不肯放。 后头学子也上前拉着劝说,对着裴大福又是一顿口诛笔伐。 此时,从旁走出一人弯腰将他官靴里的信抽了出来,瞧了一眼,便作揖道“真是劳烦裴公公了,想了这么一个法子帮我等传信。” “哟,林秀才可别冤枉咱家,咱家可只帮圣上传信。”裴大福轻蔑地瞧着这帮闹腾的师生,冷笑道“既已事毕,咱家就不与你们这些自命不凡之人啰嗦了。” 他从身上解下一枚玉佩抛给林玉瓒,“林秀才可得好好努力,这个书院难得出了一个有眼色的,可不容易。” 裴大福就着小太监的手重新坐上竹轿,斜睨着一直躬身的学子,又淡淡道“虽说官兵今夜便会撤去,但这山下还有三个小丫头等着回音。” “小子明白,谢裴公公,恭送裴公公。” “哼。”裴大福向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终于下了山。 林玉瓒看着手里的三封信,露出无奈笑容,他转身将其中一封递给连辰,道“监院,您家小辈托裴公公带了信进来。” “这…”连辰这才知晓错怪了人,连忙抬眸望去,哪里还有裴大福的身影。 孔行知也尴尬笑道“没成想,我竟错怪了裴公公,早知我便上前了。” 林玉瓒扯了扯嘴角,将另一封信交给凑上来的张凉川,让他帮忙代送,自己便站在角落与王诚一同观信。 他得意道“没想到晴姐儿还能想着让裴大福送信进来。” 王诚可不惯着他“毕竟甥肖舅,快打开看看晴姐儿写了什么?” 林玉瓒白了他一眼,也不多话,连忙打开信,便见一只长脖王八“趴”在纸上。 王,林:…… “何时龟…”林玉瓒咬牙低吼。 王诚往旁边挪了挪,掩笑道“不愧是顺安的女儿,果真聪慧。” 第216章 教女 比起小以宁的信,其他两封就正经许多,都是密密麻麻的关切之言。 谢锦知看了信,便跟着张凉川找到王,林二人,深深鞠了一躬,道“今日林师弟的女儿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我家阿蛮也在女学读书,那日女学出事,我想托侧门老伯打听一下都不得。今日她写信过来告知我一切安好,我这心都落了下来。” 林玉瓒可不敢帮女儿居功,“也是裴公公仁慈,不忍看着三个小丫头在山下急的团团转。” “我家阿蛮来了?”谢锦知惊喜道,随即又失落苦笑“裴公公已走,咱们这消息也传不出去啊,那底下的官兵油盐不进。” 这几日,不止他想送消息出去,其他人都试着送消息给家里人报平安,都被山门处的官兵拦着。 “哦,刚刚裴公公离开之前跟我说,今晚官兵便会离去。”林玉瓒又说出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谢锦知听罢,立马道了声谢,激动的跑回去与同窗分享这一好消息。 张凉川望着他欢快的背影,不禁摇头失笑。他又看向王,林二人道“林兄,王兄,这玲珑院已经烧毁,这晴姐儿回来怕也是一时半会住不进去,你们那院子倒霉事多,不若搬出来。” 王,林二人对视苦笑。 王诚上前在张凉川耳语道“之前出事我等都未搬,这时候更搬不得了。” 张凉川也是出于好心提醒一句,别人不愿,他也无不悦。他瞥向二人的手,提醒道“那两位师兄多加小心,你那院子已有三人伤了手。” “放心。”王诚微微颔首,目光似不经意般扫过远处的冷书屿。 冷书屿心有所感,转头望去,只见林玉瓒拉着王诚匆匆离去,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他倒是会耍小聪明,竟在裴公公面前露脸。”陈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面露嘲讽之色。 冷书屿垂首敛目,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陈兄错了,林师弟的表弟是裴公公的义子,咱们惹裴公公不悦,他自然要站出来。” “哼,倒是会投机取巧。”陈阳满脸鄙夷,“我听兖州回来的师兄说,他俩到兖州不到半日,便攀上了崔大人。” “陈兄何必在意他们,考出成绩才是正道。” 山门处的学子们三三两两地离去吃午食,不多时就只剩下守门的官兵。 原本已经离开的王、林二人又重新出现。 林玉瓒手持裴大福刚刚给的玉佩,在官兵面前晃了晃,便大摇大摆地带着王诚下了山。 此刻山下只剩下小以宁与裴逸,另外两家小姐早已先行离开。裴大福来的太迟了,她俩送了信就要赶回家吃午食。小以宁也趁机说,要与表叔一同乘车归家,便让她俩先行回去。 裴逸也早早差阿二去酒楼买了饭菜,那两位小姐一走,小以宁便开饭了。 他宠溺的看着小以宁“说,今日表嫂不在,你想去哪里玩?” 小以宁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试探性的开口道“表叔能带我去南风馆吗?我啥都不干,就想偷偷看一眼青山君。” “……,不行。”裴逸想都不想便拒绝了。 这时车帘被掀开,林玉瓒看了一眼裴逸,说了一句久等了,便坐到女儿身边。 王诚也是如此,道了句多谢,就毫不客气的将裴逸挤到角落。 裴逸:…… 小以宁捧着碗,一脸懵逼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大男人,傻傻问道“云飞书院可以出来了吗?” 林玉瓒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训斥道“晴姐儿谁教你拦着颁旨队伍的,若不是裴大福不怪罪,你此刻怕是人头落地了。” “不管何时,都不得拦天使队伍。”王诚也说了一句,无奈叹道“顺安莫气,晴姐儿还是个孩子,慢慢教便是了。” “可我想爹和大舅舅了,娘也想。”小以宁被训的缩起了脖子,眼泪差点飙出来。 她真的不晓得会如此严重。 林玉瓒安抚的摸摸她的小脑袋,柔声道“这世上从无不知者无罪,只有权衡利弊。爹的书房里有一本《大周律历》,晴姐儿在家时,多看看。” 他厉眼看向裴逸“你也是,身为长辈,不该纵容她犯此等错。” “晓得了。”裴逸也瘪着嘴乖乖回了一句。 林玉瓒说完,便自个儿在那心累叹气。 王诚伸手将小以宁嘴角的饭粒抹掉,轻声道“晴姐儿身后虽说有皇上护着,但若是过于骄纵失了圣心,便是别人对付晴姐儿的时候,明白吗?得亏你现在年岁小,今日之事,那裴大福只会认为你受人利用。大了,便不会如此想了。” 小以宁懂事的点头“晴姐儿知错了。” 她瞧了眼王诚露出的手腕,惊讶道“大舅舅受伤啦!” 王诚收回手,冷笑着摸着右手手腕“这点小伤无事,我与你爹正在安排一场大戏。” “女学你现在回不去,在外一定要小心纳兰家的人。”王诚低声提醒道。“这纳兰家并没有表面想的那般清贵,你二舅舅此去便与纳兰家有关。” 小以宁诧异抬头,那坑货一家的事还没完? 这时,裴逸开口了“虞王这几日与纳兰家那个女疯子来往密切,不过那女子身后日日跟着一糟老头,看着不像仆人。” 接下来,小以宁就捧着碗默默退出群聊,看着这三个男子互通消息。 两人足足在裴逸车里待了半个时辰。 林玉瓒最后看了一眼女儿,轻声道“下次若再有信,你便叫阿三姑娘送,虽贵但安全。” 小以宁瘪着嘴,有点不乐意,软软道“其实我与娘都不是很想爹的。” 林玉瓒:…… “这钱,爹出。”林玉瓒咬牙恨恨道。 小以宁满意了,她看向王诚“大舅舅,晴姐儿也会想你哒。” “不必了,大舅舅受不起。”王诚挥挥衣袖,飞快的向山门走去。 小以宁:…… “记得叫你娘写信。”林玉瓒叮嘱完最后一句,也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217章 出大事啦 小以宁撅着嘴,目送两人离去,她转头看向老乡,道:“表叔,等下咱们去哪儿?” 裴逸摸摸她的小脑袋,柔声说:“既然今日咱俩都做错了事,那便去赔罪。” 小以宁听了,愧疚地低下头:“晴姐儿下次再也不会如此了。” 今日她爹真的给她紧了紧皮子,如此多人喜爱她,让她有点得意忘形了。 “等赔完罪,表叔带你熟读《大周律历》,这错便不会再犯。”裴逸宽慰道。 小以宁抬头看着老乡,心里为何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 裴大福向皇上交待了差事,便出了宫。 他与陛下自幼相依为命,一起经历过无数风浪,也曾多次生死与共。 多少人弹劾他,多少人被他扳倒,他都在自己的小本本上一字不漏地记下。 他的复仇小本子,整个朝野都晓得,陛下也晓得,并惯着他,谁让他和陛下是从小相依为命长大。陛下也常常在他受委屈时,为他撑腰,让这些看不惯他的人,恨他恨的牙痒痒。 “老爷,公子与林家小姐来了,且等候多时了。” 裴大福斜睨着门房,问道“多时?何时来的?” “来了有半个时辰了。” 裴大福摸摸光洁的下巴,思量一瞬,便堆起笑容“哦~看来那个小娃是想看我这的影子戏。” 此时,小以宁正蹲在地上研究桌子腿,裴大福的家虽然看着清贫,但内里有着低调的奢华,上头都刻着栩栩如生的瑞兽。 这瑞兽还有送子的寓意。 她悄咪咪的瞄向看书的老乡,怪不得会有父子缘,这瑞兽真够灵验的。 “晴姐儿在看什么?”裴逸放下书疑惑道。 “啊,就是看表叔长的好看。”小以宁糊弄了一句,连忙转头不与其对视,就见到裴大福身影。 她急忙起身,一句裴爷爷与“砰”的脆响融合。 裴大福:…… 裴逸:…… 下一刻,小以宁便被裴大福拉到身边,揉着发痛的脑袋。 “裴爷爷……”小以宁又泪眼汪汪的喊了一声。 裴大福也很赏脸的染起笑容,如同一朵菊花“小小姐可是过来看影子戏的,奴这就叫人摆上。” “晴姐儿不是过来看影子戏的。”小以宁抓住裴大福的手,张着真诚的大眼睛“裴爷爷,今日晴姐儿做错了事,对不起。” 裴大福扬眉看着这个小娃,听她继续说道“晴姐儿任性妄为,不知轻重,差点害裴爷爷颁旨耽搁了时辰,误了大事。还害裴爷爷为了给我送信被爹爹的同窗责骂,都是晴姐儿不是。” “这事我也有错,是我与晴姐儿讲义父去云飞书院颁旨之事,也没拦着她。”一旁的裴逸也赶忙站起身,很诚恳的认错。 裴大福斜睨着他,语气冷淡“你确实有错,不过我不会罚你,你自己去找陈国公领罚。” 说完,他又看向小以宁,柔声道“小小姐尚小,又是偏听偏信的年纪,既然晓得错了,下次改就是了。奴晓得小小姐一直都是…好孩子。” 小以宁羞愧的低着头:大舅舅说得对,她这个年纪,别人都会认为她是被人带坏的。 裴大福给小以宁抹了眼泪,就当着她的面从暗格里拿出一本厚实的本子和一只笔,翻开写了起来。 小以宁抬头瞧了他一眼,就踮起脚看他写下的名字“孔行知,连辰……” 裴大福见她好奇模样,忍不住笑问道“小小姐可知道这是什么?” 小以宁看向上头被红笔划掉的名字,还有一些死因小字,偷偷咽了一口口水,歪头装傻“裴爷爷,你这是在写传记吗?” “传记?”裴大福盯着自己写的仇人生死簿好一会儿,突然猛拍着腿大笑道“小小姐说的不错,这确实是本传记,哈哈哈哈哈。” 小以宁:…… 最终小以宁与裴逸得了无数好物,被裴大福送出了门。 看得出裴大福心情极好,只是小以宁不懂此人奇怪的笑点。 她带着郁闷的心情归了家。 小以宁不知道的事,她离去没多久,刘家与陆家的赔礼也送到了裴府。 裴大福只淡淡看了一眼,就与那两家管家说不会追究此事。 …… 小以宁和裴逸两人到家时,婉娘正埋头算着账本,完全没注意到他俩。 小以宁看着她娘愁眉不展的模样,奇怪道:“娘,今年亏本啦?” “没有。”婉娘抬头看到女儿和裴逸,脸上露出了笑容,心不在焉的回道:“只是在算一些账目,现在日头还早呢,晴姐儿跟着阿逸出去玩玩!” 小以宁:我这才回来啊…… 裴逸瞥了一眼在不远处鬼鬼祟祟的王滚滚,拉起小以宁道:“那表嫂先忙,我带晴姐儿去书房看看书。” “那麻烦阿逸了。”婉娘没再看他俩,又拿起账本琢磨起来。 小以宁疑惑地看了一眼母亲,就老老实实地跟着老乡走了。 远处的王滚滚早就等得迫不及待了,见这二人出来,急忙蹦到裴逸旁边,刚要开口,就被裴逸警告的眼神吓住。 他调皮地吐出舌尖,然后将目光转向小以宁,眼光里露着幸灾乐祸。 “表叔!滚滚冲我做鬼脸呢!”小以宁立刻向裴逸打小报告。 听闻此言,裴逸即刻驻足,冷眼凝视着眼前的小鬼头,而后柔声对小以宁道:“晴姐儿,你先去书房看看《大周律历》,表叔这就过去好好教训他一下。” “好嘞。”小以宁乖巧地松开小手,独自朝着拐角走去,然而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她悄悄探出头来,正巧与老乡对视。 裴逸无奈地盯着她:“晴姐儿,整个林家的动静我都了如指掌,你还是赶快去书房。” 小以宁:……,这老乡也太敏感了。 待小以宁离去,裴逸又扫视了一眼四周,便用眼神示意王滚滚开口。 王滚滚早就憋得满脸通红,兴奋地叫道:“我小姑姑今日出去找男人啦!” 裴逸:…… “我瞧得真真切切,她女扮男装跑去南风馆,还招了那家的头牌青山君,与他……啧啧啧……待了好几个时辰。”王滚滚顶着八卦的小眼神,语气里都充满了幸灾乐祸。“若是林玉瓒回来晓得,说不定两个人要分开了,林以宁以后就要多一个新爹新娘喽,往后……” 裴逸一脸嫌弃地瞧着这个嘴叭叭不停的小鬼头,冷笑道“教了你这般久,竟还学不会闭嘴,莫不是要我拿你的舌头炒菜吃。” 王滚滚连忙吓得捂住嘴,眼睛偷瞄向裴逸,又悄声说了一句“小姑姑还问了龟公,青山君赎身要多少银子,龟公回她要 50 万两。” 裴逸:…… 他回首望向书房的位置,心里闪着疑惑。 这晴姐儿今个儿也想去南风馆见那青山君。 裴逸拿出一两银子递给王滚滚“此事给我藏着,去玩!” 王滚滚立马狗腿的收走银子,谄媚道“多谢大佬,下次有这种好事记得再叫我,我还要攒钱买房子养癫公呢,他岁数大了,日日在外摆摊算命,很辛苦。” 裴逸没再理这个聒噪的小娃,来到书房见小以宁乖巧的坐在那里看书,盯了她两眼,便开口问道“看表嫂的样子,这几日怕有的忙了,晴姐儿明日想去哪儿玩?” 小以宁躲在书后,再一次试探性的开口“表叔,我想去南风馆,可以吗?” 裴逸眯起了眼:这青山君竟将母女俩都蛊惑了。 第218章 再见青山君 这白日的花街向来冷清,但几个月前出了一个奇葩回春楼,做起了白日营生,还做的挺热闹,让白日的花街多了些许生气。 “唉,客官来吃饭啊……”回春楼的龟公看到一辆低奢马车经过,立马敬业的迎了上去。 马夫淡淡瞥了一眼,轻哼一声,驾着马车向前驶去。 龟公打量着驶去的马车,在认识的为数不多的字中,终于找到了它上面的辨识,连忙扇了自己一巴掌“我真是瞎了眼了,竟敢拦着裴大总管的车驾。” 龟公连忙躲回楼里,又忍不住向外看去,只见那辆马车驶到不远处的南风馆时,竟停了下来。 小以宁看着外头牌匾上南风馆三个大字,缩了缩脚。 “怕了?”裴逸笑问道。 “我怕娘晓得了,会跑过来打死我。”小以宁如实说道。 “无事。”裴逸掀开车帘,回头道“表嫂今日去了郊外看庄子,再说了这南风馆是我要逛的。” 小以宁听罢,心里满满感动,这老乡实在太好了,帮她实现愿望,还替她背锅。 裴逸小心翼翼地将小以宁抱到轮椅上,与他并肩而坐,阿大面无表情地将他俩推进南风馆。 “实在抱歉,青山君昨日劳累了一整天,今日实在无法接客。”龟公对着两人歉意地说道。 裴逸看了一眼旁边之人那失落的小眼神,便给阿大使了个眼色。 阿大从怀里掏出一千两银票,恐吓道“这白送的银子你都不要,就别怪我强行将这个青山君带走。” 龟公听了也怒了,刚想破口大骂,一枚令牌便怼到脸上,大大的裴字晃得他头晕目眩。 “扑通” 龟公双膝跪地,连连求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可那青山君今日真的无法接客,昨夜他被那没脸的冷大人折磨得死去活来,这几日怕是连床都下不了。” 小以宁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这瓜也太劲爆了! 她的小脑袋像风车一样飞速转动,开始在脑海里搜索小说,想找出这无根的男人是折磨人的几种方式,不知怎得又想起广为流传的肛肠科八卦。 裴逸轻笑“我过来,不过是想看看这青山君是何模样,让我侄子如此念念不忘。他无需接待我。” 龟公微微抬头,才发现这轮椅上还坐着一个小娃,赫然是上次连钱都付不出的三人之一。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谄媚道“可,几位随我来,青山君还未醒。” 一行人跟着龟公来到后院,许是白日的原因,院中挂的彩色纱幔看起来平平无奇,也看不出一点旖旎风光,也冷冷清清的。 龟公在一间屋子前停下“这青山君就住在里头,可要小的去喊醒。” “不必。”裴逸看着房门,轻啧了一声,本该设在地上的门槛,竟被人去了,显然是为了方便某人。 他抱起小以宁缓缓起身,跟着龟公走进屋内。 小以宁看着房中场景,差点叫出了声,下一刻她的眼睛便被裴逸的手挡住。 裴逸冷眼看着屏风上的缠绵,吩咐道“将此物去了。” “是是是。”龟公连忙招来几个汉子将这不堪入目的屏风抬走。 小以宁也重新能视物,这屋子其实并不出奇,就是平常男子的房间。 裴逸皱眉瞧了眼屋里摆设,看着都是寻常之物,但内里都是为了寻欢作乐。他瞟向好奇的小以宁,低声告诫道“这里的东西都碰不得。” 小以宁也听话的将小手放在背后攥紧,她的目光扫向床榻上,若说不一样的地方,便是那轻薄的床帷了,红浪叠叠,一层一层,都是鸳鸯戏水。 青山君的身影就隐在床帷后,一只手从床边挂下,上面还留着红痕。 裴逸将小以宁推开,亲自上前拨开床帷,只一眼,他便发现这青山君不同之处。 此人与那王诚竟有七分相像。 裴逸默了,这样的人若是流落烟花地,怕是对王诚仕途有影响,怪不得表嫂动了为他赎身的念头,还让晴姐儿上了心。 他瞧着此人脸上明显的病态红晕,以及身上未褪的印记,尴尬的放下床帷。 龟公上前轻声道“贵人,青山君的脸您也看了,您看……” 裴逸没理他,只是拿着帕子仔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此人要五十万两?” “哦~贵人可是为了昨日的小娘子来的,那不过是让她知难而退的托词罢了,青山君是赎不了身的。”龟公瞥了眼还在昏睡的男子,心里划过叹息,悄声道“这南风馆是青山君的亲母开的,青山君十岁便逼着出来接客,而东家病逝前又将这南风馆送给了贵人,唯一的条件便是让青山君死在南风馆,贵人应了。” “这青山君不止你一个想带走,可惜带不走啊。” “若是贵人怜惜他,不如时常过来看看,就像昨日的小娘子一样,包个白日,又什么都不做。” 裴逸没有应声,只淡淡瞧了他一眼,便拉着懵掉的小以宁离开。 上马车前,裴逸再一次看向龟公冷笑道“我回府之后,会问问我爹,连他都不放在眼里的贵人是谁?” “扑通。” 龟公再次吓得双膝跪地,将头磕的咚咚响,直到马车彻底离开他的视线。 裴逸的手在小以宁面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 “表叔,我娘…我娘…”小以宁语无伦次的说不出话了。 比起娘偷偷来南风馆之事,刚刚龟公说的话,太过残忍,彻底震碎了她的三观。 裴逸掀开车帘看着外头的繁华,淡淡道“表嫂自有她的想法,你还小不必管。” 小以宁嘟着嘴,可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怎么可能不懂。 “我自睁眼就见过太多苦难,冷眼旁观警醒自身才是最好的选择。若是为了旁人,将自己深陷其中,谁又会帮咱们。” “世上有那么多可怜人,难道我等就不可怜,不过是步步为营的活着罢了。” 裴逸语气冷淡,却让小以宁生出共鸣。 自己与他都是书中纸片人,却又真实活在这世上,努力迎合这个时代。 裴逸望着对面的小娃,眼神落寞,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小脸“晴姐儿不怕,你自有我们护着。” 第219章 再见男主 小以宁抬头看向老乡,也不知他前世是怎样的人,举手投足间处处透着可靠,刚刚说话的语气还透着哀伤。 裴逸不知她的想法,只是爱怜地摸摸她的小脑袋,便百无聊赖地看向外头,目光不经意的瞟向某处,问道:“南风馆已经去了,晴姐儿可想好接下来要去哪儿玩?” “晴姐儿不晓得,我这里不熟。”小以宁如实道,她来燕京这么久,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裴逸也意识到这一点,“既然晴姐儿不晓得……” 小以宁露出期待的小眼神,等待下文。 “那表叔带你回去读书,燕京没什么好玩的。”裴逸接着说道。 “咱们一起将《大周律历》背下来。” 小以宁瞬间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她老乡,不明白如此恐怖的话,他是怎么对三岁小娃说出口的? “要背?”小以宁再一次确定道。 裴逸点点头,“只有熟背,才晓得什么不该做。晴姐儿不怕,有表叔陪着,很快的。” 小以宁立马感觉这天要塌了,她防爹躲舅,现在竟还被老乡背刺了。 不过裴逸还算有点人性,晓得背书会枯燥乏味,便打算带着小以宁去书斋买几本杂书给她做调剂。 “之前顺子哥带我过来瞧过,这书斋内杂书繁多,晴姐儿若有喜爱,便与表叔说。”裴逸看着望月书斋的匾额介绍了一句。 小以宁只是瞟了一眼,就望向对面的三层楼阁。 在燕京,三层楼阁比比皆是,并不出奇,而吸引走小以宁目光的是他挂在门口的三个大字《珍宝阁》。 这让小以宁回想起初到这里没几天,她爹便带着珍宝阁的香膏,让娘日日给她抹香香。 虽没去过,但久仰大名。 没想到这还是全国连锁的品牌店,牛掰。 不过最后还是被女主收入囊中。 裴逸顺着小以宁的视线瞧了眼对面,嘴角轻扬,笑道:“晴姐儿先挑书,等会儿表叔带你去看。” 小以宁乖巧地点点头,便随着老乡进入望月书斋。 裴逸说得没错,这书斋确实琳琅满目,小以宁随手拿起一本,就是一高门女子与各路不同男子的爱恨情仇。她随意翻了几页,就想着从头开始看,下一刻手中的书便被裴逸抽走,换成一本连环画。 小以宁:…… “我问了伙计,这书最适合你看,晴姐儿瞧瞧可喜欢?”裴逸温柔地问道。 “……,喜欢。”小以宁将小人画册夹在腋下,又随手拿起一本,看了几眼,这次讲的又是一名貌美居士被几名高官看上强取豪夺的故事。 小以宁的眼睛一下子就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的精神食粮回来啦! 裴逸再一次无情地抽走小以宁手里的书,将一本游记放到她手里,“晴姐儿还可看这个,那边还有,咱们去看看。” 小以宁眨巴着渴望的小眼神,被老乡拉离杂书堆,忍不住嘟囔道:“表叔,你不懂我。” 裴逸微微一愣,随即轻笑:“那些只是世人迷惑人心的,晴姐儿别看。” 他拉着小以宁就要往里头走去,这时楼上传来一声嘈杂,一男一女从楼上下来。 “叫你们东家务必找到那狂浪居士,我家夫人说了,愿出五千两买他的图。” “请你家夫人放心,即使挖地三尺,我东家也要将此人找出来。”掌柜恭敬回道。 “嗯,我家小姐还有两年便要嫁给齐远侯世子,望你等多上心。”那女子嘱咐了一句,便乘马车离去。 五千两买一幅画?朴凡梦家的嬷嬷竟然如此财大气粗! 小以宁悄声问老乡“表叔知道那狂浪居士吗?” 裴逸揶揄的看着她“此人我不晓得,不过晴姐儿继续将小眼神瞟向杂书,不久后你便是狂浪小姐。” 小以宁: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这点小插曲,两人都未放在心上,但在珍宝阁,却让小以宁有了惊人的发现。 “小姐,这可不是舶来品,是我东家精心研制的,名为香水。”女伙计小心翼翼地捧着小巧的琉璃瓶,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东家?”小以宁踮起脚嗅了嗅,是淡淡的玫瑰香,不似花露那般浓烈,却如丝般萦绕在鼻尖。 “这是刚出的新品,整个大周朝只有我珍宝阁有卖。”女伙计轻手轻脚地将香水放回架子上,“一百两一瓶,若是小姐喜欢,可叫你娘亲过来买。” 小以宁听到价格,就没再看,只是好奇地问道:“姐姐,什么叫新品?” “就是以前没有的,现今又有了,就像这个香水,我家东家一个月之前才研制出来。”女伙计笑着回答道。 一个月之前?还是东家?那不是穿越者先驱吗? 小以宁忍不住瞧向老乡,见他正毫无异色地摆弄着千里镜。 “晴姐儿想要这个香水?”裴逸头也不抬地问道。 小以宁:……,果然敏感,一点都不好玩。 “晴姐儿有香膏了,也能香香的。”小以宁拒绝道。 香水这东西不过是让人清爽一点,散发点香味罢了,这里有花露、香膏,还有熏香,哪里需要花这冤枉钱。 小以宁很清醒。 裴逸也选好东西,他将千里镜放到小以宁手里,轻声道“我爹说玲珑院的屋舍年久失修,正好趁此机会建三层楼阁,等你大了搬出去后,那楼便用来藏书。” “那晴姐儿要住最顶层。”小以宁听到此消息立刻振奋,她还以为大舅舅烧了玲珑院,以后便不能住那了。 裴逸微微一笑,瞥了眼上头的琉璃瓶,便要带着小以宁离开。 这时一名小厮模样的中年人,拦下两人的去路“裴公子,虞王有请。” 男主? 小以宁连忙四处张望。 裴逸望向远处茶楼,穿着玄色服饰的虞王正拿着杯子,对他俩露出玩味的笑容。 …… “二舅爷爷。”小以宁乖巧地走上前去,福了一礼,然后回身乖乖地坐在老乡旁边,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晟景战对她的识趣感到满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看向裴逸,开口道:“再有十来日,便是府试。听裴总管说你要下场,可有把握?” 裴逸回答得很淡然:“小子愚钝,只有七成把握。” “裴总管在本王小时候对我颇有照顾,你把握不大,本王也不能坐视不理。”晟景战轻拍两下手掌,一男两女被带了上来。 “这冷卿云原是司经局洗马,才华横溢,学富五车,由他来教你,想必府试定能顺利通过。” 裴逸抬眸瞧了眼这久不见的一家三口,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小以宁也拼命地掐着自己,免得让自己露出震惊的脸色。她疑惑地看向男主,说道:“可是二舅爷爷,表叔已经有人教了。” 裴逸安抚地摸着她的小手,扬起笑容道:“多谢虞王厚爱,不过我现借住在表哥家,您若是让我安顿夫子一家,怕是有些不便。” 虞王笑着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冷卿云。 冷卿云上前说道:“裴公子放心,我家就住在您表哥家对面,今日带着妻女过来与您见个面。” 小以宁心中暗自感叹:这男主恶心人的手段真是一套接着一套。 第220章 最强嘴炮刘洋 裴逸瞬间冷了脸,开口道“冷夫子的女儿瞧着比我大好几岁,不戴帷帽,不戴面纱,就这么与我这个外男相见。您是要毁谁的名声?” 冷卿云:…… “我是…我是…我是因为要见久违的家人才没戴的。”冷梦星满脸羞红的回道,她慌乱的看向娘,是她娘让她在虞王面前露脸的。 “哦…家人…”裴逸重新望向虞王,面露难色道“虞王殿下,小子愚钝,这家人指的是您吗?” 虞王冷眼瞧向旁边的一家子蠢货。 小以宁适时的开口“表叔,我在老家时没见过这位小姐,我记性很好的。” 裴逸也陷入了苦思冥想“我从小无父无母,颠沛流离,去岁时才与表哥相认,有了第一个家,又承蒙义父不弃,收了我为义子,让我有了爹。” 他抬眸看向虞王,又望向冷卿云一家,很诚恳的道“小子吃过这种失亲之苦,虞王想来…害,既如此我便让冷夫子教导,不知束修几何,若是太多,小子囊中羞涩,怕是不能帮虞王分忧。” “表叔花太多钱,裴爷爷会不会骂你,我看裴爷爷家挺穷的。”小以宁自以为很小声的在旁边问道。 “无事,我多孝顺爹,爹不会怪我的。”裴逸回的艰难,不经意间看向虞王,眼里都是被他欺负无法诉说的苦意。 虞王忍着怒气看着这一大一小的孩子,他办事向来十拿九稳,甚少有反将一军的时候。 他…莫名被姓冷恶心到了。 虞王瞥向猪队友,又想起府里的坑货冷梦绾,心里蓦地升起姓冷的沾不得的念头。 他扬起和煦笑容“冷卿云教你,是爱才之心,裴公子不用出一分一毫。” 这时包厢门轻响,外头的人禀告道“刘御史求见。” 小以宁疑惑的看向门口:这刘御史不是站皇上那头吗? 虞王眼里也闪过疑虑,这个刘洋向来油盐不进,怎会今日找了过来。 刘洋身着破旧御史袍,摸着自己的小翘胡登场,他的鼠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便恭敬作揖道“臣刘洋,拜见虞王殿下。” “刘大人怎有闲心来此处喝茶。”虞王亲自沏了杯茶,请他入坐。 “回虞王殿下,臣出来见个老友。” 虞王:…… 刘洋轻抿了口茶,便侧目瞧向小以宁。 小以宁也立马识相的站起,恭恭敬敬福了一礼“林以宁,拜见刘伯伯。” “虽说你与小女关系不错,但出门在外,需喊我一声刘大人。”刘洋说着,又看向小以宁。 小以宁:……,这小老头真讨厌。 “民女林以宁,拜见刘大人。”小以宁又恭恭敬敬福了一礼。 旁边的裴逸也识相的跟着喊了一声。 刘洋淡淡瞧了他一眼,又瞥向冷卿云一家,就对晟景战说道“虞王此举可是在打皇上的脸?皇上恶于冷卿云,您却将此人带于身旁。您与皇上手足同亲,此举不怕寒了皇上的心?” 虞王:…… 小以宁:果然是最强嘴炮。 “刘大人误会了,上次本王见裴公子小小年纪便考上童生,生了爱才之心,今日得知他无把握过府试,便给他介绍个夫子。这冷卿云到底当过官,学识渊博。”晟景战笑着解释道。 “夫子?”刘洋瞥向沉着脸的冷卿云,面不改色道“虞王此举不妥,这冷卿云若是真的会教人,怎会纵容女儿做出上街拦车,又当街喧哗的丑事。” 他看向裴逸“你最近在学什么?” “小子正打算读《大周律历》。”裴逸如实回道。 “嗯,不错。”刘洋赞了一句,便继续对虞王说道“虞王殿下,您莫怪老夫说话直爽,您这夫子找错了,冷卿云此人立身不正,教不了《大周律历》。” “刘大人说的是,是本王思虑不周。”虞王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既如此,本王便不介绍夫子了,免得误人子弟。” 刘洋满意的点点头,又宽慰道“虞王没有自己的孩子,又只有一个孙女,难免思虑的少些,陛下不也是一直未找到教导二皇子的合适人选,殿下不必自愧。” 最终虞王丢下冷卿云一家,气闷的走了。 算计落空一半,这冷卿云依旧会住在林家对面,恶心裴逸。 小以宁满脸崇拜地看着刘洋,虽然他嘴不饶人,但他确实是个好人啊。 刘洋风轻云淡地站起身来,用手指轻轻弹了弹衣袖,他轻蔑地瞥向冷卿云一家,冷哼道:“冷大人没了官职便堕落了,竟叫自家女儿做这为男子端茶倒水的粗活,孩子何辜,你丢了儿子,还要毁女儿不成。你护不住,便给她寻个好人家嫁了!” “你胡说什么,你个老匹夫。”冷卿云被气得面红耳赤。 刘洋又轻飘飘地抬眸:“慎言,辱骂朝廷命官杖责三十。吾与你曾有同僚之谊,此次便不计较了。” 冷卿云一家也灰溜溜地离场了。 小以宁忍不住冒着星星眼,鼓起掌来。 刘御史真是威武啊! 裴逸起身道谢:“多谢刘大人替小子解围。” 刘洋侧身看向这两个小孩,淡然道:“某不过是劝虞王迷途知返,与尔等无关。不过某在朝为官多年,这虞王还是如小时模样,一点都不长进,尔等还是少与他来往为妙。” 他看向小以宁又说道:“我家小女时常提起你,想必经常带着你胡闹。虽说小孩来往,大人不好说什么,但小女被我夫人宠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若是以后她又带着你做何事,你又拿不定主意,先问问你家大人可做不可做。” 小以宁一下子晓得他说的何事,她赶忙开口道“刘大人,昨日之事,我也有错。” 刘洋轻笑,摸摸她的小脑袋“果然是个聪慧的孩子,你刘姐姐这几日被禁了足,你若有空,去看看她,她没什么朋友。” 小以宁点点头,见他要走又连忙送了一个消息给他“刘大人,我刚刚在望月书斋看见户部尚书的管事嬷嬷要花5千两买一幅画。” 刘洋顿住脚步,回眸看她。 小以宁又连忙上前问道“刘大人晓得回春楼,可晓得南风馆?” 刘洋眉毛一跳,显然不想听到某个名字。 “刘大人神通广大,可知道南风馆后面的贵人是谁,他连裴爷爷都不放在眼里,是不是很厉害?”小以宁又问道。 刘洋染起笑容,“多谢林小姐告于我这些。这燕京看似平和,但内里波涛汹涌,你二人在外行走也得小心谨慎,万不可再叫人盯上。” 说完,刘洋也挥挥衣袖走了。 裴逸侧眸,无奈看向小人儿:这眼药上的… 小以宁回了他一个我厉不厉害的表情。 第221章 呃…脏东西 “表叔早就晓得有人跟着了?”小以宁惊讶地看着老乡,一双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裴逸掀开车帘,朝外瞄了几眼,颔首道:“咱们一出南风馆,便有几波人盯上了。” “但咱们明明是个孩子啊!”小以宁也顺着老乡的目光,偷偷探头看向外面,根本看不出什么。 裴逸放下车帘,将小以宁坐姿摆端正,轻声安抚道:“是盯着我的,晴姐儿莫怕。我爹是裴大福,总有看不惯他,又不敢动他的人。” “那表叔在外一定要小心。”小以宁帮不了他,只能苍白的叮嘱一句。 “自然。”裴逸点点头。 小以宁带着郁闷的心情回了家,再看到对面进进出出的人,立马黑了脸。 “哼,虞王的走狗。”小以宁轻骂了一句,便迈着小腿走进自家院子。 裴逸揺头失笑,他瞥向对面,眼里划过冷意,跟在小以宁后头进门。 大门刚关上,便传来王滚滚崩溃的声音“林以宁,你又扮成我。” 小以宁小脚一顿,看着狂奔过来的王滚滚,反驳道“你胡说什么,我何时扮成你这个讨厌鬼。” “你不用耍赖。”王滚滚睁着控诉的小眼神,他望向裴逸直接委屈的哭了起来“大佬,我陪你出生入死,你出去都不带我。” “……,下次见虞王,我便带你。”裴逸揉揉眉心,颇为无奈地随口敷衍。 王滚滚立马收起眼泪,露出谄媚笑颜“大佬,我跟你开玩笑的,虞王,你自己去见。” “哼,贪生怕死。”小以宁鄙夷的瞥他一眼。 “你懂什么,那是个疯子,我到现在就没斗过他。”王滚滚叉腰气道。 说罢,立马有道不悦视线投到他身上。 裴逸面无表情的扯过他的领子,“一日不说,便管不住自己的嘴,跟我去读书。” 王滚滚:…… “晴姐儿,来,我带你背《大周律历》。”裴逸又对小以宁柔声说道。 小以宁:我没人权吗? 两小只耷拉着脑袋,跟着好学生裴逸离开。 …… 婉娘今日一直在巡视自己的产业,回来的有些迟了,看着外头渐暗的天色,有些忙慌。 郑老头刚刚停稳,她便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马车,急匆匆往家门走去。 “可是林夫人回来了?”这时她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让她顿住脚步。 婉娘蹙眉向后看去,只见一个从未谋面的怪异妇人正站在对门门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婉娘心中疑惑,转头看向一旁的郑大媳妇,后者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妇人。 门房郑大凑过来悄声说道“夫人,这对门的陈举人搬了,来的这户人家,我还未来得及打听。” 此时,陈双芸已经缓步来到婉娘跟前,欠身福了一礼“林夫人,小妇人陈双芸,今日随我家夫君刚搬到此处,人生地不熟的,日后若有什么不便之处,还望夫人能指点一二,帮一下小妇人。” 婉娘瞧着她头上包的布,又看向她布下隐隐可见的短发,心里划过异色,直言问道“这位夫人是刚还俗吗?” “……,不是。”陈双芸僵笑回道。 话音刚落,婉娘立马带着人后退一步,歉然道“夫人还是找别人帮忙,我家还有孩子,过不得病气。又或是等夫人头发长好,再与我来往,抱歉。” “砰。”大门被无情关上,留下傻眼的陈双芸。 婉娘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她看向郑大媳妇,问道“这瘌痢头可是会过人?” “夫人,我不是大夫,不晓得啊。”郑大媳妇哭丧着脸回道。 “真晦气!赶紧给我烧水,准备些艾叶,还有让孩子们先吃饭,不用等我了。”婉娘一边说着,一边提起裙摆,顾不上自己的形象,急忙朝着后院奔去。 郑大媳妇见状,也狠狠地掐了一下郑大,催促道:“呆子,我也要沐浴,快点儿! 郑大无奈地挠挠头:那妇人好像不是瘌痢头啊! 小以宁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热腾腾的菜,肚子早就咕咕叫个不停。 裴逸将一碗饭放在她面前,说道:“吃,表嫂刚刚叫人带话过来叫我俩先吃。” “啊,我娘还没回来吗?”小以宁担忧地问道。 裴逸无奈道:“表嫂回来了,不过在门口碰见了脏东西,此刻正在沐浴更衣。” 脏东西? 难道是鬼? 小以宁浑身一个激灵,赶紧乖乖吃饭,想着等下去安慰娘亲。 这时,郑大来到外头,说道:“表老爷,裴公公来了,让你用过昏食后去陈国公那一趟。” “好。”裴逸颔首回道。 小以宁不禁抬头,愧疚地看向老乡,她还记得裴大福昨日叫他去领罚。 这明明是她闯下的祸,结果却要所有人一起分担。 “对不起……晴姐儿等下也和表叔去陈国公那领罚。” 裴逸诧异道:“昨夜我已经领过罚了,晴姐儿,陈国公只打了我几鞭,就像挠痒痒一样,无事。” 怎么可能无事! 小以宁低着头,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不多时,就有一滴泪水落到碗中,闷声道“晴姐儿以后做事绝对会三思而行,不会再犯错了。” 裴逸瞧着这个小人儿,心累叹息“晴姐儿你已做的甚好,不必难过。” 小以宁泪眼汪汪的抬头“表叔能不能给我看一下你身上的伤,我想给你上药。” 裴逸:…… 他盯着这个已经犯过无数前科的小色妞,无情拒绝“不行,晴姐儿快些吃饭,等下和我一起去陈国公那领罚。” 小以宁:不是说已经领过罚了,怎么今日还要领? 林——小没良心——以宁一下子退缩,她讨好的看向老乡,怯懦道“我想陪娘,就不去了!” “晴姐儿今日可有想娘?”这时婉娘带着一身湿气登场。 小以宁立马哭丧着脸“……,不想。” 第222章 送上门的人 婉娘爱莫能助地看着女儿被裴逸拉走,还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解道:“晴姐儿乖,婉娘去去大门的晦气,便过来接你。” “娘,你坏。” 说完这一句,小以宁就被彻底带到了陈国公的住处。 因裴逸之故,裴大福与陈国公甚少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处,不过今日他俩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一同坐在大堂中央悠闲地喝茶。 陈国公微微抬了抬眼皮,细细打量着走进来的少年,与他死去的女儿只有三分相似,剩下的都和他混账爹如出一辙。 “拜见祖父,拜见爹爹。”裴逸毕恭毕敬地作揖道。 陈国公:…… 裴大福瞧了眼这祖孙俩,暗暗翻了个白眼。 裴逸身后的小以宁也跟着怯怯地喊了一句:“陈国公,裴爷爷。” 裴大福心情略好,朝着她招手道:“小小姐,快过来让奴瞧瞧,一日不见,似清减了一些。” “哦。”小以宁看了眼还在行礼的老乡,走到裴大福身边,小声提醒“裴爷爷,你还没叫表叔起身呢!” 裴大福抬眸看了眼少年,有气无力地喊道“过来坐,难不成还要我等请你不成。” “谢爹爹,谢祖父。”裴逸终于落座。 小以宁立马远离裴大福,推着圆凳,挨着老乡旁边。 裴大福:……,真是个没良心的小丫头。 陈国公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裴大福,冷声道:“张三,把人带上来。” 人? 小以宁疑惑地向门外望去,只见张三扛着一个用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形物体,大步流星地走到众人面前,像扔麻袋一样将其扔在地上。 裴逸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地上人的脸,眉毛微微一扬,便神态自若地给自己沏了杯茶。 小以宁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她蹲到青山君旁边,小手轻轻掀开被子一角,往里瞧了一眼,就失声惊叫道:“这人咋光着身子啊!” 众人:…… 陈国公手指抽搐了一下,沉声道:“她爹呢?” “她爹去读书了,她娘又打不得。”裴大福轻啧了一声,“这女学不开,无人管教,小小姐都学坏了。” 裴逸则连忙将小以宁拉到身边,心力交瘁地提醒:“晴姐儿,你是女孩子,看不得这些的。” 小以宁尬笑了一下,她这不是好奇嘛! “今日你二人去了南风馆没多久,此人便送到裴大福府上,裴逸你可有何话说。”陈国公也不绕弯子,直接上来一个兴师问罪。 “我……”裴逸刚想开口解释些什么,但被一旁的小以宁抢了先。 “陈国公,表叔是陪着我去的南风馆。”小以宁急忙解释道,“上次大舅舅醉酒倒在南风馆,是一个叫青山君的叔叔解了围,晴姐儿就想着当面道谢。” “晴姐儿想见见青山君,我就带她去了。”裴逸再次瞟向地上的男子,眼神充满了疑惑,“只是不知道,为何南风馆要将此人送于爹爹。” 陈国公的脸色微微放松了一些,告诫道:“即是道谢,那种风月场所也不能踏足,派个下人去就行了。今日你俩惹出这等麻烦,明日那刘洋不知要如何编排我二人教徒无方。” 裴逸眉头轻皱,起身赔礼道:“是小子思虑不周,给爹爹和祖父添麻烦了。不过我今日见那刘御史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等下我与晴姐儿写封信解释一下。” 裴大福与陈国公对视一眼,细着声音问:“你俩还见了刘洋那个老东西?” 小以宁点点头:“虞王要送给表叔夫子一家,是刘大人帮表叔推回去的。” 陈国公厉眼扫向裴逸:“你见到了虞王。” “还有啊,裴爷爷,那南风馆的人可瞧不起您呢!”小以宁又开始煽风点火。 裴大福扬了扬眉毛,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哦~是吗?” 裴大福和陈国公并没有派人跟着裴逸,对他白日发生的事情并不了解,连忙仔细盘问了一番。 待听到冷卿云被虞王安排到了对门,陈国公更是气得将桌子拍得粉碎,怒发冲冠道:“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个虞王,亏我还把他当个晚辈来看。” 裴大福淡淡地瞥了这个发飙的老头一眼,轻笑道:“陈国公何必动怒呢,不过是小孩子耍脾气罢了,你过去教训一下便是。” 陈国公发完牢骚,便重新坐了下来,一脸严肃地回了一句:“不可,我答应过先皇,不会动他一分一毫。” 裴大福:合着,我与陛下才能随便打喽。 陈国公又瞟向地上昏迷不醒的人轻叹,“不管此人身世如何,待醒来后我问问他往后如何打算,若是他还想从事那等行当,再差人送回去。裴公公觉得如何?” 裴大福站起身,随意的拢了拢衣服“既然我带来了,当然是要陈国公处理,毕竟…杂家是收你孙子的累。” 陈国公挥了挥衣袖,命人将青山君扛了下去。 第223章 晴姐儿好忙 事已了了,裴大福也不愿和这个老头多待片刻。 小以宁与裴逸便将他送出了门。 “既然这刘洋今日帮你出了头,你也要投桃报李才是。”裴大福坐在车里对裴逸嘱咐道,他遥看了一眼那冷家紧闭的大门,嗤笑一声“你已姓了裴,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应该心中有数,可别丢了皇上的脸面。” “父亲放心。”裴逸恭敬地回道。 “唉,先皇是个糊涂的,总喜欢赏大臣一些保命的玩意,让咱们陛下收拾烂摊子都收拾不干净,徒留那些个恶心人的玩意在外头晃荡。”裴大福最后幽幽叹了一句,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小以宁看着马车远离的背影,疑惑道“表叔,裴爷爷的意思是冷家人死不得吗?” 裴逸也轻蹙眉头思忖片刻,最后无奈摇头道“我失了记忆,并不晓得冷家有什么让皇上忌惮的东西。” “难不成是免死金牌?”小以宁低语猜测,这电视里不是常演的玩意,某某人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就会搬出这东西保命。 裴逸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拉着小以宁回林家,与婉娘相遇,三个人都是同一表情——愁眉不展。 “表嫂明日可有事?无事的话,便陪我俩去刘御史府中坐客。”裴逸问道。 “呃…我…”婉娘低头瞧着女儿期盼的小眼神,爱怜地摸摸她的小脑袋“好,晴姐儿可是要去找刘小姐玩?” 小以宁点点头“刘姐姐被刘大人罚了禁足,晴姐儿想去看她。” …… 虞王府内一片静谧,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偶尔的低语回荡在空气中。 \"主子,裴大福在陈国公那里待了一个半时辰,我们送进去的那个男子也被留在那儿了。\" 一名身着黑色夜行衣的下属恭敬地站在黑暗中,向晟景战报告着最新的情况。 晟景战在暗影中缓缓抬起头,嘴角轻扬,发出一声轻笑:\"哦?这么快就收下了?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刘洋,以那老贼的性格,肯定会在裴大福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接着,他又问:\"玲珑院失火的事情,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下属略微低头,声音压低了一些:\"目前尚未查明。皇上借此机会将所有人都清洗了一遍,恐怕……此事的真相已经难以追寻了。\" 听到这里,虞王的眼神变得愈发阴沉,他冷笑道:\"皇兄果然又察觉到了,呵呵呵……我听那位说,这所女学之所以兴办,只为一个''质''字。历代君王无不是将其牢牢掌握在手中,以此作为一种手段。\"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封的信件,递给下属,同时低声嘱咐道:\"把这封信尽快送到那位手上,告诉她,本王愿与其共谋江山。\" 下属连忙躬身向前,双手接过信件,便迅速退出了房间。 随着房门轻轻关闭,虞王府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晟景战独自一人坐在黑暗中,眼中闪烁着复杂而阴险的光芒。 不多时就传来一声低笑:“察觉又如何?哼!有的是人帮本王对付你!” 此时,晟景战眼前闪过一张小圆脸,耳边便回响起冷梦绾的胡言乱语:“我思来想去,这林以宁根本不该活在世上,即使活着也应该是个傻子才对!或许她跟我一样,也是……也是跟我一样的人呢,你信我……” 晟景战眉头微皱,他实在不愿再想冷梦绾这个坑货,但那张不断在脑海中浮现的小圆脸却挥之不去。 “给我那个小甥孙下个帖子,让她来看看她姐姐。”他面无表情地开口。 原本只有一人的书房内,突兀地响起了一声异响,紧接着,又恢复了平静,仿佛何事都未发生过一般。 …… 小以宁翻来覆去看这个烫金帖子,想从上头看出花来。 她抬头望向虞王府的小太监,为难道“我今日要去找刘姐姐玩,二舅爷爷又让去找他玩,太监哥哥,你是要把我分成两瓣带走吗?” 小太监立马笑道“林小姐说笑了,虽说我王爷派了马车来接您,但若是您有别的事要做,可先行去做,不急的。” 小以宁心松的点头,顺坡下驴道“那我先去找刘姐姐玩啦,二舅爷爷对我如此好,肯定不会说我的。” 小太监的脸色微微一僵,他原本说的只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当真了。他不禁暗自叫苦,这下可如何是好?要是王爷怪罪下来,自己可承担不起啊! 他不由求救般的看向一旁的裴逸。 可惜裴逸没有接受他的目光,更加了一句“还是王爷深明大义,既如此公公先回去,我陪我小侄女去看望了刘小姐,便立马带她去虞王府。” 小太监无法,只能认命说道“那奴先回去复命了,林小姐可得早点过来,别让王爷久等了。” 小以宁见小太监要走,又连忙喊住了他。 小太监大喜过望,立马问道“林小姐是准备去虞王府吗?” “太监哥哥,能不能帮我写封信给我爹,我好久没见爹了。”小以宁睁着期盼的小眼神问道。 小太监:…… 裴逸又连忙苦笑着解释一句“我表哥不让我等帮忙写信,免得侄女觉得有人帮忙,生了惰性。” “奴还要回去复命…” “哦…那我等找了刘姐姐后,去找外头摊子上写也是一样的。”小以宁低声的自言自语,宛如蚊蝇哼哼,却顿时让小太监浑身一激灵,他赶忙说道:“既如此,奴帮林小姐写信,并帮您送于林秀才。小姐可得早点过来,莫要王爷等急了。” 小以宁歪头看着低头磨墨的小太监,露出甜甜的笑意,娇声软语道:“太监哥哥对晴姐儿真好,二舅爷爷也对晴姐儿好。” 难不成她昨日演技欠佳,竟让男主心中产生了怀疑,应该不会? 小以宁心里思忖着,抬眸看向老乡,见他虽在看书,但眼底冷若冰霜,心里不由得暗叹,还是不够警醒,在老乡旁边过于轻松,容易掉马。 小太监见旁边的小娃久久不说话,便转头看她,只见小娃睁着泪汪汪的大眼,冒着鼻涕泡,情深意切的开口“我想爹啦……” 裴逸:…… 小太监一脸无语:这小脸变得可真够快的。 …… “我家小女昨夜便给刘小姐递了帖子,不然不会推拒表舅舅的邀约,望公公和表舅舅说一说,让他不要怪罪,我下晌就带女儿过去看他。”婉娘一脸歉意的说道。 小太监瞧了眼林家侧门悄然驶出的马车,也是一脸无奈,他又看了眼自己衣袖上的鼻涕,认命的闭眼道“夫人放心,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家王爷最是明理,绝不会因此等小事怪林小姐的。” 他拱了拱手,便乘上马车。 婉娘也带着两个孩子,准备启程去刘府,结果刚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惊呼。 “星儿啊,你怎如此不小心,撞到哪儿了,快让为娘看看……” 小以宁好奇地回头望去,便见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孩,此刻正倒在虞王的车架之下,生死不知,还满头是血,模样相当凄惨。 她心中正疑惑着此人怎如此倒霉,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尖锐刺耳的哭喊:“啊,我家星儿破相了,这以后可怎么嫁人啊!虞王殿下,虞王殿下……” 小以宁闻言,瞬间瞪大了双眼:好狠的碰瓷啊! 第224章 他不行… “然后呢然后呢,以宁妹妹,后来发生了什么?”刘珍英见小以宁停了下来,满怀期待的催促道。 小以宁还在回想着清晨的闹剧,缓缓开口道“虞王又没来,后来那个太监哥哥见她俩一直胡搅蛮缠,便言道,若是她母女俩执意要个说法,他就勉为其难娶了冷梦星,虽说他是个太监,倒也免了女子生儿育女之苦,也不用她侍奉父母。” 刘珍英听到此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小太监可真厉害,这是要气死冷家母女啊!” 她笑着,还用手轻轻拍了拍小以宁的肩膀,但这高兴劲儿转瞬即逝,就开始唉声叹气“我爹也真是的,我都晓得错了,还不让我出去玩,不然这消息我从茶馆里头听来,想必更有趣。” 小以宁捧着茶杯不说话了。 她好心给她送瓜,这个小朋友居然还挑三拣四上了,过分了哟。 刘珍英斜瞅着小以宁,撇了撇嘴“以宁妹妹咋不继续说啦,我还等着听后续呢!” “那冷夫子从外头赶了过来,给了他妾室好几巴掌,便把女儿送医馆去啦。”小以宁也不卖关子,如实说道。 “哎呀,没劲,真没劲。”刘珍英手撑着下巴,似对这个后续一点都不满意,她轻啧一声道“我爹昨晚讲,这冷卿云罢官之后便四处钻营,不然凭他的学识给人当幕僚绰绰有余,可谁让他攀上了虞王,又被虞王塞给你表叔,今在燕京怕是无人肯用他了。” “怪不得他想让他女儿赖上虞王呢!”她看向一脸懵懂的小以宁,忍不住用手指戳戳她的额头“不懂了!这就是大人的官场。” 小以宁暗自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道,你懂得多,还不是一样因为犯错被禁足了。不过看冷卿云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多半不知情,应该是那个妾室在背后捣鬼。 人言可畏呀,世人皆爱脑补,这次冷卿云算是背了个大锅。 “我表叔可没要冷夫子。”小以宁提醒了一句,便郁闷道“说起昨日,那南风馆不知为何送了一个男子给裴爷爷,裴爷爷差点因这事打了我表叔。” 刘珍英又听到一个瓜,立马兴奋起来,连连催促小以宁将来龙去脉讲与她听。 小以宁看了眼外头的天色,虽因冷家母女之事耽搁了一会儿,但依旧可以聊好几个她遇到的瓜。 她继续保持着人设,天真懵懂的将昨日发生的事一一道来,直到赵雅随着仆人过来喊才离开。 刘珍英因被禁足,只能依依不舍的跟小以宁道别,还特意嘱咐道“前日,我惹陆姐姐不开心了,以宁妹妹记得帮我跟她道个歉,等我攒了钱,便将她心爱的杯子补还给她。” “刘姐姐放心。”小以宁敷衍应了一句,便跟着赵雅离开。 她一来就拜见了刘夫人,而后便被送到后院陪刘珍英解闷。如今要回去了,自然也要去刘夫人那辞别。 刘夫人此刻正与裴逸说着话,她能与刘洋伉俪情深,学识上也是不差的,更能考一考裴逸。她望着这个清秀少年,眼里的满意之色愈发浓郁。 一旁的婉娘看着二人一来二去的对话,嘴角也忍不住扬起八卦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这时,刘夫人忽然开口问道:“我听夫君说,你时常因腿脚不便坐轮椅出门,可有此事?” 裴逸赶忙起身回话:“回刘夫人,小子小时遭遇过不幸,以致身体落下病根,行动多有不便,若是外出时间较长,便会使用轮椅代步。” “哦……原来如此。”刘夫人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那这不便之处,仅仅是腿脚不便吗?我听闻你一直在上官大夫那里调养,是否有望恢复到常人的模样?” 裴逸闻言,脸色微微泛红,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夫人,多谢您的关心。其实,我的腿脚调养个五年左右应该就无大碍了,但……但我当年受伤太重,已伤及根本,恐怕以后很难再有子嗣了。” 说完,他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刘夫人和婉娘的眼睛。 婉娘听了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了眼睛看向裴逸,忍不住失声喊道:“阿逸,你在乱说什么?” 而刘夫人则露出了明显的失望之色,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冷淡了许多:“那真是可惜了……” “表嫂,此事只有我一人知晓。”裴逸解释了一句,便悠然坐下不再说话。 婉娘顿时气的不行,若不是在别人家,怕是手里的杯子都要捏碎。 小以宁就是在这诡异的气氛里,来跟刘夫人道别。 刘夫人露起一抹慈爱笑容,拉着小以宁的手嘱咐道“我家英子只有几个手帕交,但又因她爹的关系不咋爱上门,若是你有空闲了,便来与我家英子说说话。” 小以宁望着眼前的端庄女子,连忙点头“若不是二舅爷爷叫我去他府里玩,我肯定一整日都陪着刘姐姐。” 刘夫人满意的点头“这虞王就喜欢抢人,你们先行去,等得了闲再来我家坐坐。” 小以宁又偷瞄了刘夫人一眼,这人果然和刘大人般配,一样不待见虞王。 第225章 试探局 小以宁并不晓得在堂厅里发生的事,但随着母亲上了马车便发现气氛的诡异。她看着老乡乖巧的坐在车外,丝毫没有进来的意思,转头看向她娘,见她抿着嘴,一脸忧色的模样,疑惑道“娘咋啦?” 婉娘的帕子都要拧裂了,见女儿开口,立马不吐不快道“这个阿逸,之前说不喜欢女子也就罢了,自家人知自家事,今日还与刘夫人说他子嗣有碍,简直,简直,越来越不像话 。” 小以宁:…… 她撩起车帘看向老乡,他还回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小以宁转头望向操心的娘亲,还是帮老乡说了一句“娘,表叔可能想和裴爷爷一样,当个太监。” 一直关注车厢动静的裴逸听到这话,差点掉落车下。 女儿的话也如同一瓢热油浇在了婉娘的火上,下一刻裴逸的耳朵便遭了殃,直接被拉着耳朵拖了进去。 “表嫂,不是这样的,我没想当太监,我还要给义父续子孙缘呢!”裴逸捂着耳朵连忙告饶。 难得失利的小以宁也被吓得不轻,她连忙劝道:“是啊,娘,表叔他还说要取代爹爹,当我的新爹爹呢!他往后肯定会有孩子的。” 马车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接着婉娘便又气又恼:“你才多大年纪,就敢在晴姐儿面前胡说八道?平时看你挺沉稳的样子,没想到净想些荒唐事儿!” “表嫂,干爹亦是爹。”。 “给我闭嘴!”婉娘的咆哮声响彻整个车厢,把小以宁和裴逸都吓得紧紧抱在一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小以宁满脸歉意地看着老乡,压低声音道:“对不起啊,表叔。” 裴逸无奈地闭上眼睛,终究没忍住对小以宁说出了那句他从未说过的话:“闭嘴,晴姐儿。” 一时间,车厢安静的可怕,婉娘发着低气压,直到虞王府门口才缓和。 不过小以宁的脸色却不太好,若是可以她根本不想在男主面前刷存在感。 今日的男主像是特意打扮过的,没有穿前几次的玄色劲衣,一袭冰蓝色的绫罗长衫搭配腰间约三寸宽的宝石玉带,脚下还蹬着云纹锦靴,处处散发着高雅贵气,连面容都衬的好看几分。 小以宁站在母亲身后偷偷打量,终算认可了这本小说的男主地位和女主眼光。 病娇有病娇的姿态。 果然人还是要衣装的。 她看了一眼晟景战,又得出一个结论,此人今日……化了妆。 “不必拘束,都坐!” “谢表舅舅。”婉娘带着女儿拘谨的落座。 晟景战也暗暗打量着这三人,他的目光在裴逸身下的轮椅上稍作停留,便转向了后面的小娃。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本王这里向来没有孩童踏足,倒是冷清了些。” “瞧晴姐儿的模样,可是不想来二舅爷爷这里?” 婉娘急忙看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女儿,急忙解释:“表舅舅勿怪,刚刚在来时路上,我说了晴姐儿几句,现在怕是在闹脾气。” “哦…”晟景战眉尾微挑,好奇问道“晴姐儿做了什么,让你娘说你。” “只是些童言罢了,说出来,怕是让表舅舅笑话。”婉娘扯起笑容回道,她看向女儿,柔声劝了一句“晴姐儿最是听话了,咱们来表舅舅这里坐客,可不能闹脾气。” 小以宁抬起头,眨巴着怯怯的大眼睛,望了一眼上头的男主,就小声嘟囔着“我才没闹脾气呢,娘胡说。” 晟景战不禁笑出了声,犹如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无妨无妨,听闻今日晴姐儿本是要找刘御史千金玩耍的,倒是二舅爷爷的不是,昨日匆匆见你一面,没说几句,便想着今日喊你过来说几句话,让你没玩的尽兴。” 他瞥了眼一旁的内侍,接着说道:“晴姐儿既然不开心,二舅爷爷自当送上赔礼,晴姐儿选个喜欢的,就不怪二舅爷爷了,可好?” 话音未落,便有几个小太监端着盘子鱼贯而入。 小以宁看着盘子上的各种物件,瞬间瞪大眼睛。 不会是她真的暴露了? 此把竟然是试探局。 婉娘看着盘子上的物什心里一紧,不由说道:“表舅舅,这些都太贵重了。” 晟景战嘴角扬起,不在意地轻笑道:“等晴姐儿挑了,婉娘与裴逸也挑个,都是本王小辈,不会厚此薄彼。” 裴逸侧目看向上头的男子,见此人眼里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定,他垂下眼眸对小以宁说道:“晴姐儿也帮表叔挑一个,我站不起身,怕失仪。” 小以宁抬头望向男主,见他笑着点头,又看向她娘。 “你二舅爷爷赐你的,晴姐儿拿一样便好。”婉娘笑的很是勉强。 小以宁似是得到了鼓励,扬起可爱笑颜,晃着小腿爬下了椅子,嘴里还自言自语“那晴姐儿选了哟。” 她刚要踮起脚尖,那端盘子的太监便弯腰与之齐平,正好让她拿到,服务可谓是相当周到。 小以宁脑子里回荡着前世看的无脑小说片段里的经典语录“此子断不可留”,犹豫再三,终于伸手拿起第一样物品书。 晟景战看着小娃的手,嘴角的笑容渐深,又慢慢淡了下来,此刻小娃已经捧着书跑到他面前,高高举起,软软开口“给二舅爷爷。” 他淡淡的看向她,笑容不变的问道“晴姐儿为何要送我这个?” 小以宁的眼睛里立马浮现出疑惑“二舅爷爷不看书吗,我看大人都看书呀!” “看的,多谢晴姐儿了。”晟景战伸手接下,便见那小娃又兴冲冲的给自己娘亲拿了个簪子,嘴里还说着要学爹,硬是要插在娘亲头上。 小以宁挑完娘亲的,又开始踌躇,她不晓得给老乡挑啥。 这时裴逸开口道“晴姐儿给表叔挑个金子做的物件便好。” 他望了眼晟景战,羞涩道“若是哪日不趁手 ,还能换点钱过日子。” 晟景战:…… 小以宁立马抓起旁边的大金马,奔到老乡旁边“表叔,晴姐儿挑的这个好像比别的大。” 裴逸拿起金马,掩嘴咬了一口,便眉开眼笑,看向虞王拱手道“谢虞王。” 晟景战轻嗯一声,继续等着小娃挑自己的东西。 小以宁望着盘子上的物件,开始摸索自己身上,甚至弯下腰转了半圈。 婉娘连忙把女儿拉到身边,问道“晴姐儿做什么呢?” 小以宁指着盘子上一把精美匕首“娘,晴姐儿也有这个,想拿出来比比,哪个好看。” “小姐忘了,匕首奴帮你绑在小腿上了。”赵雅压低声音提醒道。 婉娘也赶紧帮女儿拿出匕首,仔细打量一番后,发现这把匕首和盘子上的那把极为相似,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之处的话,那就是盘子里的那把匕首多了一层精美的云纹。 晟景战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娃娃将手中的匕首换成另一把,然后又风风火火地奔到他面前,仰起头一脸期待地问他:“二舅爷爷,这个好看,可以给晴姐儿吗?” “没想到晴姐儿身上还带着匕首。” “爹说陈国公给晴姐儿的匕首可以辟邪,要日日带着。”小以宁软软回道。 晟景战抬眸望向盘子,轻笑“那现在怎么不要了?” “二舅爷爷这个好看。”小以宁还举起匕首打量了一番,“看,有花。” 晟景战看向小以宁的眼神闪过一丝探究,又猛得觉得无趣,“那你爹可说过长辈赐不可丢?这把匕首二舅舅送你,陈国公那把也拿回去。” 他轻轻挥了下衣袖,屋里的太监便弯腰退了出去。 小以宁手拿两把匕首,瞧着剩下的东西被撤走,眼里似恋恋不舍。 只有她晓得,这一关应该过了。 演技她一直在线。 晟景战撑着下巴看她“你冷姐姐自女学回来之后便日日念叨你,晴姐儿去看看她!” 小以宁心里冒出一句国骂,她早就该想到的,男女主会一起上。 婉娘站起身,上来牵起女儿的手“表舅舅,我带晴姐儿去看她。” “表嫂,男女有别,我待在这里陪虞王。”裴逸连忙说道,又对晟景战羞涩一笑“望虞王不要嫌弃。” 晟景战:…… 第226章 废了一半的女主 小以宁大约有一个月没见过女主了,但依旧记得她上次的改变,除了没管住自个儿的嘴,其他皆有显着的进步。 这次也是如此,小以宁瞧着女主似乎又乖巧了许多。 正如刘珍英所言,冷梦绾的伤没有半年是好不了的,此刻她还要靠着她人的搀扶。 冷梦绾强忍着痛意来到小以宁面前,虚弱的开口:“我听喜鹊讲,林妹妹曾在我高烧不退时探望过我,只可惜我没有一点印象。” 冷梦绾瞧了眼一脸清冷的婉娘,笑了下:“虽然我与妹妹有诸多误会,但妹妹这次还能携母亲看我一眼,想来妹妹已然原谅我了。” 小以宁抬头望向女主,娇弱不堪,宛如风中摇曳的小白花。她用眼角的余光扫向站在不远处的太监,开口道“冷姐姐说的话我听不懂,二舅爷爷说你日夜念叨我,就叫我过来瞧瞧你,你的病好些了吗?何时回女学呀?” 冷梦绾露出惨淡一笑,盯着小以宁说道“哪有可能好的那般快,不似妹妹幼时体弱,如今养好了,活蹦乱跳的,我这个身子算是毁了。” 她又望向婉娘“我听闻妹妹幼时时常生病,还很凶险,想来表姨与表姨夫养她费了不少心思 。” “自然,虽说冷小姐现未养在父母膝下,但我想你父母也定然时常牵挂在心。”婉娘面不改色的回道,还将女儿重新抱在怀中。 冷梦绾似来了兴致“我父亲忙碌,不过我母亲时常过来讲我小时的事情与我听,可我总是忘了些。林妹妹年岁小,可还记得小时候的事。” 小以宁扒着母亲的胸口,回头看她。 来了来了,尽管这女主只讲了几句,但她依旧能确定此人对她的以往相当了解。 不过女主也是傻的,她如今不过三岁,小孩子对这个世界有印象,恰好在这个年纪,就是记得以前的事,也是模糊不清的。 有长进但不多,说的就是女主。 小以宁直接揺头回道“冷姐姐,我不记得了。” “是吗,我见妹妹聪慧,还能被女学的嬷嬷选中,还以为妹妹记性不差的。”冷梦绾幽幽的说道,她目光转向婉娘“我以前也是聪慧伶俐,可惜生了一场大病,脑子里就多了些别的场景,总是觉得自己是另外一人,还做出有违身份之事,还好有人看着,时常告诫于我。” 婉娘淡漠的看着此人,待她讲完,便问冷梦绾身后的嬷嬷“你家姑娘可是撞了脑袋,说话怎如此疯癫?” 宫嬷嬷低头看了一眼冷梦绾,见她竟露着冷笑,无奈揺头道“夫人不必介怀,我家姑娘向来如此。” 小以宁脑海里的小人儿也在那揺头,这男主比女主真是强了不知多少倍,试探的手段都做的滴水不漏。不像女主挨打无数次,依旧不懂得收敛,还明晃晃的告诉别人她有病。 她之前看的应该不是无脑文啊? 难不成被打傻了? 此刻,婉娘已然站起身,冷漠地开了口“既然你家姑娘未病愈,我母女俩便不叨扰了,冷姑娘好生歇息!” 这时,冷梦绾又说道“你也晓得你女儿与他人不同是不是?世上聪明人何其多,装的再像,还不是有露马脚的时候。” 小以宁的表情始终未变,仿佛她真的听不懂女主的话,只能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真是个疯子。”婉娘呢喃了一句,就在众目睽睽中从袖子里掏出一大把符纸。 “我每次去女学,都能听到几句闲言碎语,但从未放在心上,可如今想来,是我错了。” 她将符纸重重拍在冷梦绾的桌前。 “砰”的一声,桌子在众人眼光中裂开,符纸也纷纷飘落在地。 婉娘看向宫嬷嬷,提议道“你家姑娘既然鬼上了身,还是请人过来瞧一瞧为好。这些符纸送于你等,免得一人疯癫,却祸及他身。” 宫嬷嬷:…… 众人:…… 小以宁诧异的看向她娘“娘,你也听到二舅爷爷的孙女被鬼迷了眼的事啦!” “坊间多流传,娘也是怕了,才带着符纸。”婉娘微微颔首,便抱着女儿头也不回的离去。 小以宁扒着娘亲的后颈,与女主遥遥对望,眼里充满了好奇,只见她被人带离前,嘴巴一张一合,还挂着冷笑。 似真如她娘说的那般,疯癫了。 晟景战早就听内侍说了后院的一切,眼里闪着疑虑,难不成真的是他过于敏感了。 他抬眸瞥向倒地想努力站起的裴逸,对一旁的下属暗使了个眼色。 “哎呀,裴公子,看你,怎么不叫奴帮你拿书,可摔疼了?”小太监立马将裴逸抱回到轮椅上。 裴逸还眼巴巴的望着上头的孤本,笑着回道“我还以为能撑起来,没成想这几日走了多些,腿脚就受不住了,让您见笑了。” 他柔弱的看向虞王,乞求道“虞王殿下,上头的游记,我在望月书斋未见过,可否借我观赏一两日。” “可。”晟景战温和的点头“你身子骨如此孱弱,要不要本王让随身大夫为你把个脉,虽说你一直让上官鬼卿调养,但本王的大夫也是不差的。” 裴逸顿时大喜过望,连连应是,看向虞王又是羞涩一笑,请求道“虞王,那可否让大夫给我开一个月的调养药,上官大夫的药…小子有点吃不起。” “……,可,本王也是体弱的,时常吃药,王府内药材不缺。”晟景战无可无不可的说道。 虞王府的大夫是与婉娘母女俩一同进来的。 小以宁先是跑去看男主,露一露自己孺慕又含羞的眼神,见他瞧了过来,立马跑到娘亲旁边偷偷看他。 此刻,婉娘正关注着给裴逸把脉的大夫,见此,忍不住笑道“晴姐儿,可是喜欢二舅爷爷?” 小以宁又偷望了男主一眼,便躲在婉娘怀里,但依旧能清晰的听见她讲“喜欢”二字。 晟景战不由扬眉,软软的声音竟让他心情莫名愉悦起来。 或许真的是他多心了。 第227章 嫂嫂给你娶夫郎 虽说晟景战派人仔细检查了裴逸的身子,但依旧与上官老头说的一般无二,甚至更严重些。 婉娘细细听了几句,便难掩失望之色。 晟景战瞄了一眼婉娘的神色,沉声问道“当真要花五六年时间,才能彻底康复与寻常男子无碍?” “是,也不知这位公子之前遇到了什么样的难事,身体竟如此败破。”大夫回道。 小以宁不由看向老乡。 之前上官老头儿头一次为他诊治时,她也在场,那老头可没说过这种话,只是大言不惭道,不过伤及内腑,些许骨伤,只需5百两的药,喝上五年就能活蹦乱跳。 哦,这五百两的药不是一副,而是一月的量。 看来这虞王府的大夫不行。 裴逸摸着自己还发红的耳朵,看向婉娘,轻声劝道“表嫂莫忧,我以后会好的。” “那你可不能再折腾自己的身子。”婉娘叹息一声,无奈妥协道“阿逸既不喜女子,咱们也能结契兄弟,相伴到老。” 声音不高不低,却让晟景战身子一顿。 裴逸遥望了一眼上头的虞王,脸色瞬间羞红,“表嫂说的是,不过我还要为爹爹续子孙缘,若是那男子有孩子也是可的。” 晟景战:…… 小以宁:老乡这是啥意思,他是看上了她爹吗?我去,那我娘岂不是危矣…… 婉娘也相当开明的回道“到时,我与你表哥定为你好好挑夫郎。” 小以宁目光在两人之间扫来扫去,不知用何表情面对,只能满脸懵逼。 最后男主面无表情的将三人送出了门,他淡淡瞟了一眼裴逸,开口道“那本书,本王送于你了,不必还了。” “多谢虞王,我会好好珍藏的。”裴逸无比珍视的将书放在怀里。 晟景战眼角微抽,目送林家马车离去后,便开口问道“那封信送了没有。” 旁边的小太监连忙恭敬回道“禀王爷,还未。” “加几句,立马送去,看看那林玉瓒是如何应对的。” “是。” …… 云飞书院的官兵早就退去,只是旬假未到,那些辛勤学子依旧在书院里苦读,不愿浪费一分一毫。 不过这几日的家书却比之前多了一些,送信的杂役都要跑断腿。 “林师弟,你家里又来信了。”一名同窗高举着厚厚的信,大喊道。 “林师弟,你家书来的真勤,不过一,两个时辰就要归家了,你家人还送信进来。” “就是就是啊!” 林玉瓒在阵阵调侃中接过信,告饶道“师兄们莫取笑师弟了,定是我家小女顽皮 ,又问我何时归。” 话音一落,便有笑声起伏,传入林玉瓒耳朵里,因上次之事,整个书院都晓得他小女因不会写字,画了乌龟来询问。 林玉瓒耳朵泛红,低头打量着信上陌生字迹,眼里闪过诧异,便挤到王诚身边拆信。 王诚往旁边挪了下,便嫌弃道“一幅画而已,顺安看了与我说就是了,挤过来做甚。” 林玉瓒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将厚厚的信纸拿了出来,入目的第一行便是“我想爹爹了”这五个字。 “哟,不愧是我外甥女,竟找到人给她代笔。”王诚瞧着这陌生字迹,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眼里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寒意。 接着,二人便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这信上的内容琐碎无比,不过是小以宁这几日吃了多少饭,干了啥事,又时不时地加一句若是爹爹能陪她一起便好了,满篇尽是童言稚语。 王、林二人看得很快,只在最后一页多停留片刻。 林玉瓒面不改色地将信纸折好,旁边便有一人好奇问道:“林师弟,可是你女儿催你快些回去?” 他露出无奈的笑容,回道:“可不是?平日里都未见她如此念叨,这一分开竟日日念着我。” 那人点点头,“如此厚的信,看来是想念得紧。” 林玉瓒发出落寞叹息,将信贴身放好,眼神里满是思念。 王诚随意地看了一眼四周,便垂下眸子,委屈道:“这晴姐儿竟一点都不想舅舅,真是白对她好了。” 随后他压低声音问道:“你那表弟真不管管?” “管什么?他不喜女子又不是一日两日,我还能压着他不成。”林玉瓒不以为意地说了一句,便施施然地回到位置上,继续提笔写策论。 仿佛刚刚信里的内容,没在他心中掀起一丝波澜。 王诚也是如此,拿起刚刚看的书,仔细研读。 只有他俩晓得,这封信是小以宁写给虞王看的。 小以宁也绝不会在信里提及裴逸的问题。 这时,外头突然传来惊呼声,引得闲暇的学子纷纷跑出去查看。 不多时,就有看热闹的人回来说道“这天丁班的孔师兄太倒霉了,吴师兄打扫时,不小心撞到了放书的架子,竟将他压到了下面,他左手都折了。” 王诚放下书,忍不住问道“这孔师兄,可是我涵秋院的孔行知师兄?” “可不是,吴师兄都是你院中的。”那人回道。 林玉瓒连忙放下笔,与王诚对视一眼,便先后跑了出去。 二人赶到天丁班时,人群中的吴浩然正慌乱无措地向大家解释。 “刚刚真的有人推了我,真的,我不是故意的 。” 旁边被扶起的孔行知,捂着疼痛的左手,冷汗不住的从额头滴落,嘴里还说着“莫怪吴师弟,也是我自己不小心。” “还好是左手,不然吴师弟这一下,便把孔师弟的前程毁了。” “别耽搁了,快送于医侍那里。” “是极是极。” “……” 孔行知抬眸环顾四周,眼尖的看到林玉瓒二人,连忙说道“林师弟,可否劳烦你陪我去一趟医侍那里。” 林玉瓒一愣,便面色无常的挤过人群,来到孔行知旁边,背对着他道“来,孔师兄,我背你过去。” “真是劳烦了。” 王诚冷眼瞧着他俩离去的背影,也挤过人群来到惊魂未定的吴浩然身边,提醒道“吴师兄,还愣着做甚,快跟上去搭把手。” “啊,对对对,瞧我…”吴浩然连忙追了上去。 王诚帮着拾起散落的书籍,周围人也慢慢散去,只有一双穿着蓝白相间的方舄(xi四声)的脚接近。 那人将一本书递给王诚,叹道“也不知这孔师兄的手伤的重不重,若是…恐怕吴师兄要寝食难安了。” 王诚抬眸看向冷书屿,抿抿嘴“吴师兄赶过去看了,希望无事。”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捉弄,咱们院中竟人人都伤了手。冷师兄的右手可还好?”王诚垂眸瞧向冷书屿包裹的右手,关切道。 “还好伤的不重,不日便好,王师弟不用担心。”冷书屿温和回道,也帮着拾起书籍。 王诚瞅着他弯下去的背影,眼里浮现起意味不明的笑意,便转身整理起书架。 第228章 信…没了 孔行知的左手断了。 虽说当时并无渗血,但林玉瓒将其背到医侍前,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他待在一旁,关切的看着医侍处理伤势,整个过程孔行知都没痛呼出声。 林玉瓒见状,不由虚伪的夸了一句“孔师兄真是大毅力之人,若是我早就忍不住叫出来了。” 孔行知用右手抹去头上的细汗,虚弱道“咱们到底是男子,怎能因伤失了风度,让人笑话。” 他摇晃着站起身,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自言自语,低语道“说来也是怪哉,自从林师弟上次伤了右手,涵秋院的师兄弟就接二连三的出事。” 林玉瓒斜睨着他良久,眼里满是不解,似是不懂此话是何意。 孔行知扯扯嘴角,不再言语。 此时,林玉瓒却动了,他从腰带里摸出一个平安符,打量两眼,又塞回去,喃喃自语道“看来归家后要问妻子支点银子了,再问张师兄买个平安符备上。” 孔行知:…… 气氛瞬间沉默。 不多时,去和医侍拿药的吴浩然回来了,一看林玉瓒还在,立马嫌弃道“林师弟怎么还不回去上课,可是要把逃课的名头安在我头上。” “吴师兄真是冤枉我了,我等下还要背孔师兄回去。”林玉瓒回道。 “不用不用,孔师兄我自会背回去。”吴浩然边说边将林玉瓒推了出去。 “别以为我不晓得,整个涵秋院最奸的就是你与王诚,快走,别想借此机会再污蔑我。” “唉,吴师兄你……你还真是火眼金睛,我与王诚可都是待人以诚的呀!”林玉瓒无奈,无助的看向孔行知,希望他说句公道话。 “林师弟回去,我有吴师弟照顾就行了。” 孔行知在后头拉了下吴浩然,劝道“吴师弟,怎可如此说林师弟与王师弟,他俩次次受我等的累,还毫无怨言的忙前忙后。” “呯” 林玉瓒被关在了门外。 里头还传出吴浩然的声音,“孔师兄,你可别被这二人骗了,他俩都不是好人。” 他俩确实不是好人。 林玉瓒悠然的拂了拂刚刚吴浩然碰过的位置,脸色猛得一变,连忙将手伸进衣服里摸索,却空无一物。 他急忙敲着门,高喊道“吴师兄,孔师兄,可否帮我看看,屋内有无一封信。师弟的家书不见了。” 没过一会儿,吴浩然的话就传来“没有。” 林玉瓒的脸色倏地阴沉,又立马转变为慌乱神色,急匆匆的离开。 没过多久,书院中就有一半人晓得林玉瓒掉了家书,而且如凭空消失一般,再也寻不见。 “晴姐儿的信就算捡去也无事,咱们已经看过了。”王诚拍拍老友的肩,低声宽慰。 林玉瓒郁闷的点头,他放的如此贴身还能被人悄无声息的顺走,这云飞书院还真是藏龙卧虎。 他回头看向山门,无数青葱学子结伴而出,归家的喜悦都浮于言表,毫无心机的模样,看了让人心中胆寒。 “你说,人为何非得自作聪明?”林玉瓒问的淡淡。 王诚扬了扬眉,没有回答,只是厌恶的说道“若不是考科举非得走这一步,这书院我真的不想再来,毁了安乐土不说,还要与孩子玩闹一般,和这些个蠢货玩过家家。” 比起在这勾心斗角,他二人还不如在朝堂上玩弄他人,来的爽快。 虽说二人现今已为皇上办成两三件事,但想站于人前却还是要等科举之后,算算时间还要等到明年。 思此,两人同时轻叹,便开始在众马车中寻找接他们的家人。 “老爷,大舅爷,这边,这边…”这时郑老头站在车上大喊道。 裴逸也掀着车帘,遥望着这两个莫名停下的男人。 …… “我让表嫂与晴姐儿在家中歇息,今日她俩累了一天。”裴逸瞧着二人不愉神色,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娘怎么也没来?”王诚气闷问道。 “是我叫李姨别来的。”裴逸面不改色的回了一句。 王,林:真不想和这个臭小子坐一车,更讨厌他的自作主张。 裴逸可不管这两人是何心思,只是低声细说这几日发生的事。 林玉瓒听了始末,沉吟一会儿便道“你要藏拙,但做的有点过,今日那虞王借晴姐儿的信试探我俩,此人疑心甚重,你得警醒。” “不过晴姐儿是个聪慧的,在信的第一句便告诉我俩此信蹊跷。这次我二人帮你掩过去,下次不可如此。”王诚接着说道。 话音一落,他就感到老友不悦视线,王诚挑眉问他“怎么?顺安对信另有看法?” “舒志错了,晴姐儿向来孝顺,我不过是见她在信中未提及你半句,才觉得不对。”林玉瓒冷笑回道。 二人又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裴逸见两人又对上,顿时升起与小以宁一样的无奈之感。 “不过……”这时裴逸又开口道。 “不知为何,我觉得今日虞王在试探晴姐儿。” 听到此话,王,林二人皆是一愣,纷纷向他看去。 可惜裴逸没再言语,只是低下头自个儿在那苦思冥想,顺便复盘这几日犯的错误。 王,林二人见此,也只好靠着车壁闭眼想事。 第229章 留下 婉娘母女俩今日确实累了,林玉瓒归家时,两人还躺在床上酣睡。 他轻轻掀开床帘,凝视了好一会儿两人红润的睡颜,才重新将床帘拢好。走到外头,听赵雅轻声禀报今日的行程。 虽说裴逸已讲过一遍,但人老成精,赵雅关注的地方会和他不一样。 “这虞王貌似很喜爱小姐,不过他送于小姐的东西都不是小孩喜欢的物什,还只让小姐挑一样。”赵雅回道。 “这虞王年纪轻轻,又没成家,哪里懂得小孩子的心思。小姐当时就挑选了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和陈国公送给小姐的那把极其相似。小姐仔细对比了许久,便欢喜的拿起,差一点将原来那把留在了虞王府。”赵雅回忆起这件事,仍然忍不住摇头轻笑。 林玉瓒抬起眼眸,快速瞥了一眼赵雅的表情,嘴角也微微上扬,又问道:“今日虞王可问过晴姐儿?” 赵雅垂眸思索一瞬,便有条不紊的回道:“虞王只是对小姐为何会被夫人教训感到好奇,小姐如实回了他。” “不过在上车前,虞王又问小姐为何会觉得表老爷会去做太监。小姐回了一句‘子承父业’。” “子承父业……”林玉瓒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轻声呢喃:“想来虞王相当喜欢。” “可不是,小姐如此乖巧伶俐,谁见了都心喜她的。”赵雅满脸自豪地说道。 林玉瓒没再问,挥手让赵雅退下,若有所思的坐在桌前。 没想到,虞王会在三岁孩童面前漏了自己的野心,年纪果然是最好的掩饰。 他的女儿……不一般啊! 这时房门轻叩,王诚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道“顺安,陪我一道去看青山君。” 林玉瓒:…… 青山君,被人送于裴大福的男倌,后又被陈国公关到厢房内,已一日未进食。 王诚瞥了一眼桌上凉了许久的饭菜,便拉着林玉瓒坐下,注视着默默抗争的男子,开口道“我已问过陈国公,今日在朝堂上,刘大人将你在此处之事报于皇上,虽说皇上未说什么,但你要回去是不行的。” “不说陈国公不会放你回那腌臜地,即使他如你愿让你走,出了这个门,你的性命也是不保的。” 青山君轻抿着嘴,无助的看着来人,许是从小待在风月中,这一眼竟充满了媚意风情。 林玉瓒率先败下阵来,浑身疙瘩猛起,连忙走向门外“舒志,你的兄弟,你好好劝。” “兄弟?呵。”青山君望着王诚,说话轻柔“我帮过你,你也应该帮我才是,这样帮着他人将我困在此处,可是恩将仇报?” 王诚面若冰霜,冷冷开口道“出去又报不了仇,你这又是何必。伺候那人这么多年,你就不觉恶心。” “恶心?我只觉得快意,那女人让我活着就是为了报复那人。我如今做到了…”青山君扶着床头站起身,与王诚对视,讥讽道“你不快意?哦~你与我到底不同,你有娘还有个…爱当王八的便宜爹。” “呯呯呯呯” 屋内碗盘掉落的声音,让在院中闲逛的林玉瓒一下子来了精神,他连忙跑回屋内,便见王诚将青山君推到桌上,还脸色阴狠的掐着他脖子。 他心里忍不住嘀咕:王诚这厮果真发癫了。 林玉瓒翻了个白眼,言不由衷的劝道“大舅兄何必闹气,这货死了,你还得出钱给他买草席。那冷卿年在他身上花了如此多的银钱,他若是死了,你如何分,都便宜那南风馆的背后之人。” “你甘心?” 王诚眼色猩红的瞥了他一眼,松了手,青山君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嘴里猛咳。 下一刻青山君便发出凄惨叫声,是王诚踩断了他两根腿骨。 “怪不得冷卿年对你如此留恋,掏空家底也要与你厮混,叫的如此凄厉,我都爱听。”王诚冷笑道。 “也不知如今你与他一样,他会不会心疼。” 青山君望向王诚的眼神溢出滔天恨意,声音嘶哑,带着满腔的愤怒和不甘,“王诚,你要与我抢人。” 王诚冷漠的看向他“冷卿年的命,我会亲自取。” 随后他又警告一句道“若是再敢侮辱我爹,我便让你求死不能。” 在旁看完这场大戏的林玉瓒,继续翻着白眼,发挥自己的余热,目送王诚甩袖离开,招来小厮照顾重伤的青山君。 赶过来的张三瞧着屋内的狼藉,开口道“屋内损失要赔,这人的药费,你也要出,我家老爷可没余钱。” 林玉瓒:……,我是谁?专门给人善后的大冤种? 陈国公院子发生的一切,小以宁并不晓得,但她依旧被惨叫声惊醒。和她同时醒来的婉娘,看了眼外头的天色,惊呼一声,便急忙下了床“咱俩睡了那么久,你爹等下肯定要说咱们了。” 小以宁睁着朦胧大眼,摇头晃脑的说道“娘别担心,我给爹爹带了匕首,他不会说的。” 她打算把陈国公那把匕首送给她爹防身,瞧她多有孝心。 婉娘听罢,忍笑拆穿道“分明是你不想要,不过晴姐儿可不能明说这把多了给爹,你爹小心眼,要气的,一定要说是给爹的生辰礼,明白吗?” 生辰礼? 小以宁歪头想了好一会儿,疑惑道“娘,爹的生辰要到了吗?” 婉娘对着铜镜重新瞄了下眉毛,回头看向女儿,奇怪道“晴姐儿怎得忘了,爹的生辰与娘才差一个月。” 小以宁迷茫的揺头,她怎么可能有印象。 “哦,是娘忘了,自你祖父母去世后,你爹就不过生辰了。” 小以宁:……,若不是知道你有点呆,我还以为你也在试探我。 婉娘过来抱起女儿,犯愁道“不过咱们都出孝了,再不过说不过去了。娘算了日子,那日你爹刚好在书院里读书,嗯……到时你帮娘把生辰礼给爹,可好?” 小以宁立马奶声奶气的回道“那日晴姐儿会帮娘哄爹开心。” “娘一直晓得你最孝顺。”婉娘爱怜的摸着女儿的小脑袋。 这昏食早已误了时辰,两人聊了几句,便急匆匆的赶到正厅吃饭,结果林玉瓒并不在场。 早就等着开饭的裴逸,看着两人疑惑的目光,解释道“表哥去药房帮人买药了,要晚些回来,叫我们先吃。” 小以宁好奇的问了句“爹帮谁买药啊?” 裴逸不语,只是无奈地望向隔墙。 王诚突然发癫,结果倒霉的却是他,连他专用的出行轮椅都被搬走了。 裴逸叹了口气“青山君的腿断了。” 婉娘手里的筷子瞬间落了地,支支吾吾的问道“这人何时在我家的?” “娘,青山君在陈国公家,你不晓得吗?” 婉娘:…… 裴逸抬眸看她,调侃道“若是表嫂想去看他,往后走两步便到了,不用再花钱了,也不用想那50万两了。” 婉娘脸上立马泛起红晕,结结巴巴的开了口“阿逸,你何时晓得的。” “娘,昨日南风馆的龟公跟我们讲的。”一旁的小以宁很实诚的回了一句。 机灵小不点再次失利。 只见婉娘怒火冲天,手中碗都被捏碎,“晴姐儿,你竟然让阿逸带你去南风馆。” 小以宁:……,没想到与娘待久了,智商也不在线了。 呜呜呜,我命危矣!!! 第230章 灌酒 这顿饭终究谁都没吃成。 裴逸抱着小以宁满院跑。 两边听到动静,都特别识趣的不插手,连互通的侧门都锁了。 最终,裴逸带着小以宁逃出了门,与买药回来的林玉瓒六目相对。 林玉瓒:…… 裴逸:…… 小以宁:…… 小以宁反应极快的扒拉着老爹“爹爹,晴姐儿好想你。” 下一刻,婉娘的怒声响起“林玉瓒,你今日若敢护着晴姐儿,我连你也揍。” 还一头雾水的林玉瓒连忙开口劝道“婉娘莫气,晴姐儿犯错,我定当狠狠教训。” 小以宁顿时松了口气,爹打伤皮肉,娘打伤筋骨,她总算逃过一劫。 呜呜呜,她也堕落了! 小以宁在老爹的颈窝流下心酸的泪水。 婉娘看着这弱小的父女俩,重哼一声,便叫人去买席面,刚刚忘了收力,整桌菜都落到了地上。 林玉瓒见妻子离开,恨铁不成钢的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你啊你,爹几日不收你的性子,你便惹娘生气。” 小以宁刚要反驳,她爹的身子猛得一踉跄,差点带着她摔倒。 是裴逸靠到了林玉瓒身上。 “表哥,小弟体力不支,实在支撑不住了。”裴逸气息奄奄的道。 林玉瓒:……,我是谁?给人擦屁股的大冤种吗? 他顿时心累的不行,只能认命的蹲下将裴逸背起。 待他将药送到隔壁回来时,婉娘的气还未消,对面是正襟危坐的两小只。 林玉瓒揺头轻叹,缓步来到婉娘旁边,劝道“孩子不懂事,咱俩慢慢教就是了。裴逸过些天要考秀才 ,婉娘先把气放一放,等过些日子,裴逸考上秀才,你再出这口气。” 婉娘诧异的看向他“夫君说的哪里话,我怎可能气如此久?” 林玉瓒:你真会气如此久。 不过,他可不敢说这话,只是看着裴逸,肃脸告诫道“这冷卿云一家安在此处,就是要扰你心境。如今朝堂上下都晓得裴公公有一子,不知天高地厚,想在10岁年纪考秀才。你是皇上赐给裴公公的,你输了打的不只是裴公公的脸,还有皇上的脸。” 裴逸嗤笑一声“扰什么心境,我又不是那人丢失的儿子 。表哥可别是想借此机会,将我赶到裴府去?” 被戳破心思的林玉瓒也不尴尬,看了眼神色无常的女儿,又瞧向一脸迷茫的妻子,解释了一句“上次拦我表弟车的便是冷卿云的姬妾,裴逸与冷卿云走失的儿子极其相似,外头行走难免会有流言蜚语。” 婉娘听罢,立马开始心疼起裴逸“此人昨日便搬来了,阿逸可有被他家人骚扰?” 裴逸露出伤神的表情,“其实白日里,我与晴姐儿碰到过冷卿云一家,虞王本想让他做我夫子的。” “虞王?二表舅舅?” 小以宁抬眸看向母亲,解释道“娘,二舅爷爷与冷夫子家的谁是家人,昨日便想让表叔帮忙照顾冷夫子一家。” 婉娘看着两小只,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这二表舅舅,今日明明看着……没想到他处事如此荒唐。” 这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虞王气量狭小,睚眦必报,做的恶心事只多不少。 林玉瓒垂眸注视着妻子,这里四人当中,就婉娘较单纯,望她能够对虞王多点戒备。 此时,郑大媳妇出现在门外,轻声禀告道“老爷,夫人,先前住在咱对面的陈举人儿子找来了,他不知他爹搬哪儿去了,望咱们能收留一晚。” 她抬头瞄了一眼林玉瓒,继续说道“他还说自己是云飞书院的学子。” 自林家搬到此处,与邻居走动并不密切。尤其是对门陈举人一家,秉着书香门第的清高,很是看不上婉娘日日在外抛头露面的模样。婉娘吃过一次闭门羹后,连带着全家人不再搭理这陈家人。 林玉瓒也因妻子之故,讨厌这陈家人,他不耐烦道“既如此,你给他准备个偏僻的厢房,明日一早便让他离去。” 郑大媳妇又筹措道“老爷,他说自己是从云飞书院走过来的,身上也无银钱,还未吃饭。” 同样饿着肚子的四人:…… 林玉瓒骂骂咧咧的离开,难得陪妻子的日子,还得招待不速之客,真够晦气的。 但未走几步,他又折而复返,大咧咧的坐到妻子旁边,对女儿道“晴姐儿,去喊你大舅舅过来。” 众人:…… 小以宁:她还饿着呢。 …… 陈阳局促不安的坐在王诚对面。 其实他早就晓得住在他家对门的人是何人,但爹娘拘着他,从不让他上门拜访。今日若不是家人忘了派人去接他,更没传口信告知于他已搬走,他何至于如此尴尬的出现在此处。 旁边两家,他又去不得。 王诚摩挲着下巴,开口道“陈师兄怎么不吃,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不是不是,多谢王师弟招待了。”陈阳连忙拱手道谢,并狼吞虎咽起来。 他走了一路,早就饥肠辘辘了,哪里还顾得了斯文形象。 “陈师兄可谢错了,这是我妹子买回来的席面。她日日在外奔走,为的也不过是让家里人吃口好的,让我妹夫在外不为银子犯愁。”王诚悠悠开口道。 他瞧陈阳肉眼可见的红了脸,便给他倒了杯酒“陈师兄出门在外也应该都备点银钱,刚才见你风尘仆仆的模样,师弟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陈阳面露难堪,将手边的酒一饮而尽。 王诚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又给他倒了杯酒“陈师兄不急,我妹妹一家早已吃过了。不过小娃闹腾,顺安只能等孩子睡了,才能过来陪客,你慢慢吃。” 陈阳红着脸没有说话,又将刚倒的酒一饮而尽。 …… 第231章 套话 翌日一早 小以宁躲在门后,看着晕沉沉的陈阳被家人接走。 昨夜大舅舅与爹在他身上套出不少话,最后得出结论,此人相当无用,现只是冷书屿的狗腿子,还达不到狼狈为奸的地步。 陈阳酒还未醒,眼神迷迷糊糊的,看着一直在王诚身后探头的小娃,疑惑道“林师弟,怎将女儿扮成男娃样,这…不太好。” 小以宁:…… 林玉瓒:…… 王滚滚一下子破防,蹿到王诚面前,指着陈阳道“你是什么破眼神,我怎可能是爱哭鬼林以宁。” “欸,滚滚莫闹。”王诚将小娃重新拉回身后,解释道“这是我小侄王滚滚,和我外甥女长的确有几分相像。不过他性子顽劣,不似我外甥女乖巧。” 小以宁,王滚滚:一群眼瞎的大人。 “是吗?”陈阳又看了一眼王滚滚,摇摇晃晃的上车离开。 小以宁从门后走了出来,不悦的看着王滚滚,反驳道“你说谁是爱哭鬼,你才是爱哭鬼。” “你当我没听见,昨夜你又挨了揍,哭的老大声。”王滚滚幸灾乐祸道。 两个小娃四目相对,小手都忍不住捏起拳头,气氛一下变得张牙舞爪。 林玉瓒与王诚无奈对视,一人拉走一人,又立马两派分明。 “岳父岳母都如此喜爱小娃,还不惜将来路不明的小孩养在膝下。王舒志,你也该替你父母着想才是。”林玉瓒冷眼瞧着王滚滚道。 “顺安真是有孝心,我父母一把年纪,竟想让我劝他们再给我们兄妹三人生个弟弟妹妹。”王诚讥笑道。 小以宁无语的捂脸,这两个男人到底要闹哪般。 还好王滚滚的作死神经又开始发作,打破了这二人的对立。 他一本正经道“若不是王爷爷服了绝子药,以李奶奶一年一怀的速度,小叔叔的弟弟妹妹数量都比的上皇上了。” 王诚深吸口气,对小以宁露出和煦笑容“大舅舅有事,等下再陪晴姐儿玩。” 小以宁:我根本没叫你陪。 她目送着大舅舅拉着王滚滚离开,心里为王滚滚默哀一分钟。 林玉瓒牵着女儿的小胖手,轻嗤一声,也走入门内。 林家大门重新关上。 冷家大门同时打开,冷卿云从里头走了出来,侧目死死盯着林家,眼里满是阴冷。过了几息,他才甩袖离开。 在门内偷看的小以宁,疑惑抬头看向她爹“爹咋晓得有人在偷窥咱们。” 林玉瓒直起身子,不以为意道“爹小时被你姥爷扔到荒山野岭过几日,对视线比较敏感。” “这冷家在此处真够麻烦的。”林玉瓒摩挲着下巴思索道。 “裴爷爷说冷家动不了。”小以宁提醒道。 “爹晓得,冷将军当年战功硕硕,又与先皇结拜成异姓兄弟。先皇曾颁旨,裴氏子孙三代君王不得降罪冷家。上次冷卿云被拂,你舅爷爷用的也不是罪名,用的是他有管不了人的苛疾,无法当官。” 小以宁震惊:还有这种旨意?先皇这是疯了吗?这冷家岂不是个个都能当法外狂徒? 林玉瓒见女儿瞪着大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你舅爷爷他爹虽治国有道,但做事荒唐,比这更离谱的旨意都有。不过这种明面上的旨意还好,就怕密旨,令人防不胜防。” 他也不知道想到何事,仰天长叹。 林玉瓒抱起女儿,在她耳边悄声道“虞王就有免死遗旨,你舅爷爷一直在找。” 找到了,便能寻由头灭了他。 遗旨? 小以宁低头思忖良久,这东西好似在小说里没出现过,又或许她没看仔细,跳了过去,把这重要的道具漏了。 她靠在她爹肩膀上,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又猛得抬头“爹,滚滚或许晓得。” “不准去。”林玉瓒立马厉声道“爹会自己查,此人非常人,你不可去套话。” 小以宁低头抠手指,她又不傻。 不过她瞧着王滚滚有点蠢,说不定会自己脱口而出。 林玉瓒收敛凶色,又顶着慈父模样,抱着女儿回了屋。 婉娘抬头望向父女俩,微微一笑“今日咱们都难得闲暇,可要去哪儿玩?” 小以宁的眼中迸发出希望之光。 林玉瓒看着女儿冷笑“外头如此乱,今日咱们都在家待着。” 小以宁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爹“爹胡说,外头根本不乱。” “你这个孩子能看出暗里的波涛汹涌?一天到晚被表相所迷惑。”林玉瓒鄙夷道。 小以宁:你大你有理呗! 不过她真的觉得外头挺祥和的。 她用渴望的眼神盯着她娘。 婉娘超钝力再次出现,她慈爱的看向女儿“晴姐儿乖,你爹多日未见你,肯定想你想得紧,你在家好好陪爹。娘去给你和爹做好吃的。” 小以宁:……,大可不必。 林玉瓒:早知如此,他不说待家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父女俩个无语的看着欢喜离去的背影。 林玉瓒轻咳一声,斜睨着女儿道“晴姐儿,跟爹去书房,让爹看看你这几日有无躲懒。” 小以宁面无表情的被塑料爹强硬拉走。 好讨厌这种小孩没人权的日子啊! 林玉瓒将戒尺放到桌上,就为女儿铺好宣纸,拿起书坐到一旁。 小以宁抿着嘴,控诉的看了她爹一眼,便打着商量道“爹,我若写好了,你能不能教我画画,我前几日去望月书斋,听闻狂浪居士一幅图可卖5千两,晴姐儿也要这般厉害。” “呯”林玉瓒手里的书掉落在地。 小以宁转头向他看去,敏锐的开口道“爹是不是晓得狂浪居士是谁?” 林玉瓒淡定回了句“爹不晓得,等回书院时,爹问问同窗。” 小以宁心中狐疑,瘪着嘴又低头写字。 不多时,她又装作不经意的嘟囔道“还是表叔好,带我去珍宝阁玩,还给我买了千里镜。若不是钱不够,肯定会给我买香水。” “香水?”林玉瓒皱起眉头,此物怎会如此早出现,随后他又释然,今世与上一世终归是不同的。 他眉头舒展,看向女儿,见她闷头闷脑,乖乖写字,便道“晴姐儿,你年纪尚小,买来也用不上。还不如将此钱省下,多买点零嘴来的实际。” 小以宁暗翻白眼,她要那玩意儿干嘛,她只不过想晓得珍宝阁的背后是谁罢了。 不过林玉瓒向来只说有用的,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还因走神挨了一记。 小以宁的脸立马鼓成肉包子,笔一扔,坐那儿干嚎“我不要爹不要爹,我要出去玩。” 林玉瓒:…… 第232章 第一次联手 小以宁即便喜提一顿打,也没动揺她爹把她拘在家收性子的决心。 王诚也带着狂揍一顿的王滚滚与他俩相会。 他面带不爽,抱怨道“也不知这安平郡主是哪根筋搭错了,不是把我娘请过去,就是过来和我娘唠嗑 。” 小以宁诧异抬头“大舅舅,安平郡主来啦?” “没有,你姥姥去和她赏画去了。”王诚没好气的回道,向老友要了杯消火茶饮下。 今日未打,他居然皮痒了。 小以宁的小拳拳捶到小手掌上,机灵劲儿爆发“我晓得安平姨姨赏的啥画,肯定是那狂浪居士画的。” “噗…”林玉瓒刚进嘴的茶,一点未留。 被波及到的王诚连忙蹦出半米远,用袖子疯狂擦拭脸上的水渍,破防道“顺安,你疯了不成?” “这茶凉了些,我去找婉娘要壶热乎的。”林玉瓒淡定的拿起茶壶,走出书房。 小以宁眯起眼睛,一次两次,她爹与这狂浪居士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迈着小腿,来到王诚旁边,抬头问他“大舅舅可晓得狂浪居士是何人?” 王诚嫌弃的将外衫扔到一边,听到此话先是微愣,随后似有所感的将目光转向门口,轻笑道“哦~~晴姐儿,此人十有八九是你爹,不然他不会在外头狗狗祟祟的偷听。” “王舒志,你在胡说什么?”林玉瓒确实没走,并且还砸了手里的茶壶。 “不是你,你偷听什么?”王诚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瞅向他。 小以宁惊的张大了嘴,她爹的画居然能卖5千两。 终于发现她爹一个闪光点的小以宁,翘起得意的小眉毛,原来老乡说的没错,她真的是狂浪小姐。 小以宁的眼里激荡出一道暴富的光。 王滚滚过来戳戳她的肩膀,提醒道“你爹和你大舅舅打起来了。” 林玉瓒与王诚此刻已经相拥到院中,打的难舍难分。 小以宁蹲到书房门口,欣赏着这两个老男人,就像瞅见两个金灿灿的大元宝似的,笑着感叹道“我爹和大舅舅关系真好。” 王滚滚:…… 此时王诚正站在上风,压着林玉瓒道“也不知顺安用狂浪居士的名头干了何勾当,竟如此紧张。怕是背着我妹妹做不好的事了?” 下一刻林玉瓒又反手压制住王诚,咬牙切齿道“你少在婉娘面前编排我,我心可鉴天地。倒是你王舒志,次次躲在我家,还将我妻女哄骗至南风馆找男倌,我早就想教训你了。今日还将别人的名头安我头上…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把我等当傻子不成…” “……” 看,感情真好! 知根知底的! 小以宁做着暴富梦,一脸美滋滋的看着这两人如泼妇般你来我去,骂街互扯。 这时一道陌生视线落到她身上,她转头望去,有过几面之缘的青山君正坐在轮椅上,透过侧门盯着他们,脸色苍白,眼神阴郁。 她转头问王滚滚“你可知那人是谁?” 王滚滚闻言也望向青山君,皱眉嘟囔道“此人…此人不是南风馆的头牌,怎会在这?” 接着,他便在小以宁耳边轻声告诫“你可别过去装可爱,此人只是看起来正常。” 那就是疯批呗! 不过小以宁也没在意,毕竟她周遭除了在女学遇到的,好像就没什么正常人。 青山君只看了一小会儿,就推着轮椅落寞离开。 在陈国公那打拳结束的裴逸,淡淡看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便跨过侧门回到林家。 王,林二人也因这小子的回来结束了打架,狼狈起身,勾肩搭背。 “日日在陈国公练身子,还羸弱的用轮椅出行,真是浪费时间。”林玉瓒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嗤之以鼻道。 “吃那么多药,还长不壮实,白瞎银钱。”这是王诚说的。 裴逸懒得搭理这两个抽风的男子,只是来到晴姐儿面前,柔声问道“晴姐儿今日可要出去玩?” 王,林二人:…… “爹说外头乱,不让我出去玩。”小以宁委屈的回了一句。 裴逸终于给了那两人一个眼神,颇为遗憾道“既如此,表叔便陪着你在家待着。” 林玉瓒走过来将女儿拉到身后,沉声道“裴逸,我过几日要对付冷卿云,今日你带着王滚滚出去布局。” 裴逸冷声拒绝“冷卿云就在对面,等我考了秀才自会对付他。” “你的那些法子过于稚嫩,我俩教你如何借刀杀人。”王诚轻蔑的看着他,似是嘲笑这小子的自不量力。 裴逸抬眸看向两人许久,连四周温度都降了几分。 不过最后还是跟着二人进了书房。 王滚滚很有眼力见的将小以宁拉走,让这三人在书房里好好的密谋划策。 小以宁趴在书房门口,侧耳听了一会儿,里面竟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郁闷的蹲下,她又不是真的小孩,凭啥不让她听,假小孩都能参与。 王滚滚靠在门框上,斜睨着她,似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开口道“你又没他们那般有心机,听了,说不定还会无意中露馅。不知,是最好的。” 小以宁气愤的瞪了他一眼,起身跑开了。 看把他能耐的,她的演技可是连奥斯卡影帝都为之膜拜。 第233章 看戏 书房里的谈话,三人都相当默契的不对小以宁透露半分,连王滚滚都被下了禁口令。 这让小以宁相当郁闷,一整日都闷闷不乐的。 连婉娘煮的东西终于能勉强入口,都没让她提起半点精神。 婉娘拿着两个小泥人,在女儿晃了晃,也不见她开颜,不由对夫君抱怨道“你也真是的,晴姐儿才多大,你非得拘在家里。” 林玉瓒抬眸看向女儿,不以为意道“总得习惯的,虽说如今年纪尚小,不用守那些规矩,但等大一些,再日日在外闲逛,别人就要说咱家毫无规矩了。” 婉娘轻叹一声,知道夫君说的是,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晴姐儿若是男娃就好了,这样也能少点拘束。” 林玉瓒抿嘴“各有各的苦,睡。” 婉娘无奈,便将女儿抱在怀里,轻哄了几句。见她脸色逐渐缓和,便问道“晴姐儿,不是说有东西送于爹爹吗?爹爹明日又要回书院了,晴姐儿是准备这次送,还是等下次旬假送。” 小以宁嘟着小嘴,看了她爹一眼,不情不愿的拿出匕首,递了过去“给爹爹的生辰礼。” 林玉瓒诧异的看向女儿,这小匕首可是帮过她两次大忙,他还特地去外头做了个小皮套,让女儿套在腿上,方便拿取。免得和之前那样掏半天,都没掏出来。 “心意爹收下了。不过这匕首,它数次救于你为危难,晴姐儿还是自己留着。”林玉瓒虽然欣慰,但还是将匕首推了回去。“爹也不过生辰,往后别念着了。” 后半句是对婉娘说的。 虽说现在日子过得好,但上辈子每次过生都是提醒他又偷生一年,有时长命也是一种痛苦。 今生他也不愿过,虽说身体年轻了,他心却是老的,过生辰就像提醒他是个套年轻皮囊的老妖怪似的。 婉娘疑惑的看向夫君“那如何行?” “我岁岁21,不想变老。”林玉瓒任性道。 婉娘:…… 小以宁倒是从善如流的改了口“这把匕首给爹爹防身。” 她还从床上摸出另外一把“虞王给了一把新的,晴姐儿的腿带不了两把,会累的。” 林玉瓒抬眸看向另一把匕首,只一眼便皱起眉头,连忙伸手接着,仔细打量起来。 琢磨片刻,他便将这匕首扔到一旁,嬉笑道“晴姐儿往后还是带着陈国公的匕首,这虞王的…给爹防身就行了,爹好美物。” 小以宁:…… “娘,爹欺负人。” 婉娘也无语的看了一眼林玉瓒,但还是帮他说道“晴姐儿今日便让让你爹,娘明日去东风阁给你打个更精美的匕首。” “睡,时候不早了。”林玉瓒又提醒道,他还要等女儿睡着了,好和婉娘抱抱,吃不了肉,他还是能喝汤的。 可惜婉娘没如他愿,直接下了床,开始翻墙角的箱笼。没多久,就拿出一个木盒过来问他“夫君既不愿过生辰,那这个玉锁还戴吗?” 林玉瓒望着木盒微愣,他已有几十年未见过此物了。 小以宁好奇的打量一眼木盒,便手脚并用的趴过她爹的身子,伸手索要。 “晴姐儿不能拿,会摔了。”婉娘说道,并打开木盒,将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个雕工精美的玉制平安锁,两边还连着金制的小环,系着一条细红绳。 小以宁举起手比了比,这平安锁竟比她手掌还大。 林玉瓒脸色复杂的接过玉锁,此物只有在他生辰时,他娘才会拿出来给他戴上一日。 他神情变得落寞,又将玉锁放回木盒里,闷声道“不戴了,等我回老家时,将此物埋在母亲坟前。” 小以宁听了有点炸毛。 这剧情不对啊,这平安锁的成色与雕工,一看就值几十万,亦或是上百万,爹不戴应该传给她呀,要不当传家宝也行,埋土里不是招贼惦记吗? 怎么可以这样? 小以宁的小眼神一直跟随着木盒,直到她娘将它重新放好。 林玉瓒也注意到女儿不舍的眼神,失笑道“改日,爹寻个上好的玉石,给晴姐儿也雕一个。那个是你祖母心爱之物,得还给祖母。” “那爹今夜就还,反正祖母在地底下,你烧给她,哪里不能收。”小以宁提出过来人的意见。 捎? 林玉瓒沉默的点头。 不愧是他女儿,如此聪慧怕是无人能及。 下一刻,他便铁血无情的高举手掌,吼道“一天到晚咒你爹,我真是把你宠坏了。” 小以宁:……,我又哪里招惹他了。 …… 林爹再次黑着脸踏上上学之路,他回头控诉的看向妻子,这女儿不去女学了,她也不送他了。 他就这么比不上女儿? 事实证明他还真比不上小以宁,今日婉娘与女儿站在同一战线,同时对他冷哼一声,便无情的关上大门。 林玉瓒顿时咬牙切齿,小娃就是有碍夫妻相处。 他生着闷气上了马车,“走。” 林家马车缓缓驶离,后头又出现一辆马车,是裴府的。 裴逸轻轻掀帘,与刚刚打开门的冷卿云,冷漠对视,随后挑衅一笑。 冷卿云阴狠的看着驶离的马车。 他会落到这境地,都是拜这逆子所赐。 他不晓得的是,后头还有一场大戏在等着他。 这场大戏,小以宁不能参与,但她爹为了哄她,还是说了让她做最前沿的吃瓜群众。 坐等中… 今日的书院并不平静。 孔行知继伤了左手之后,在回家途中竟还遭遇歹人,右手被废,左手更是被人砍落,这辈子算是废了,无缘仕途。 “我爹赶到时,孔师兄已经奄奄一息,还好医馆大夫把他的命保了下来。”张凉川提及此事不免唏嘘,他看向聆听消息的两人,又劝了一次“你们院子,真的不能待了。” 林玉瓒宽慰道“凉川弟莫忧,我俩不是一直好好的。” “随你们,多加小心。”张凉川摇头轻叹,似是对他俩不要命的倔强很是失望。 王诚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低声轻嘲“还是过于年轻了,心一慌便开始冒进,漏了马脚,可不是害了自个儿。” 那人拿到纸条,便能看出此物是来自他俩床头的五芒星,自然会率先盯上涵秋院的人。 孔行知为了自保,设计吴浩然自毁左手,就是不打自招。 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两个人都是沉不住气的人。 林玉瓒在一旁惺惺作态道“孔师兄在书院时常照顾我俩,遭如此大难,咱们放假时去看看他。” 王诚点头,他也苦愁着脸,对孔行知的不幸遭遇,悲叹这老天的不公,天妒英才啊! 涵秋院的人也头次心平气和的聚在一起。 吴浩然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孔师兄遭此大难,我也有责任,若不是我害他伤了手,让他回家迟了些,他怎可能遭此祸事。” 他从钱袋子中,拿出一张千两银票放到桌上。 众人:…… 第234章 看大戏 这聚会是进行不下去了。 唯有王,林眼神微亮,没想到这傻子,还是个土财主。 被推举为院中头头的冷书屿无奈望向吴浩然,将银票放回他手上,提醒道“吴师兄若是要补偿,就亲自过去送银子,咱们这是凑银子给孔师兄渡难关的。” 说罢,他就做个表率,从钱袋子拿出5两碎银放到桌上,轻叹道“诸位师兄弟量力而行。” 大家顿时如释重负,纷纷从钱袋子拿出银子。 王,林二人也从钱袋子里拿出一把铜钱放到桌上。 众人忍不住瞥向他俩。 “我娘正忙着给我攒娶媳妇钱,叫我在外头省省。”王诚将剩下的10枚铜钱数了数,又郑重的放回钱袋子中。 “养女不易,这些日子女学不开,我女儿在家,开销大了些。”林玉瓒也面露苦涩解释道,还查看了一下钱袋子里剩的钱。 刚在林家吃过大餐的陈阳,抿抿嘴没说话,只是无语的瞧了他一眼。 冷卿云闻言轻笑“是吗?那林师弟可得拘着些,上次我还见她女扮男装跟着你岳丈大人身旁,说自己是滚滚。” 林玉瓒顿时面露诧异“冷师兄可是看岔了?我女儿何时女扮男装过?我家中也无男娃衣服。” 陈阳也低声提醒道“冷师弟,王师弟有一个侄子叫王滚滚,与林师弟的女儿长的极为相似。我家之前住他家对门,也差点认岔过。” 冷书屿一愣,转头看向陈阳,见他很肯定的点头,连忙尴尬道“瞧我,没认清便胡言,师弟莫怪。” 林玉瓒不甚在意的摆手“无事无事,冷师兄又没怎么见过我女儿,不识得脸,正常。” 众人一笑而过,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院中十几个人兜一兜也有一二十两银子,钱不多,但也是能帮上孔行知的。 也算是全了同窗之谊,以后两两殊途,不再是同路人。 众人对孔行知的未来路讨论了几句,便散去做各自的事情。等下孔行知的家人便会过来收拾东西,届时会由冷书屿交予他家人。 冷书屿又点了一遍银子,对着收拾东西的陈阳,不经意道“以前陈兄倒是未讲过,你曾住在林师弟家对面。” “哦…”陈阳瞧了眼外头,脸色不自然的解释道“我爹娘见林师弟一家总在忙碌,就叫我别去打扰。” “结果前日我爹娘搬家匆忙,忘了告知我,我无法只能借宿在林师弟家,他才晓得,我住过对门。”陈阳无奈道,所以他当时觉得难堪,显得他相当不知礼数。 冷书屿眼里闪过鄙夷,放下戒心,还帮着陈阳找了理由“想来也是林师弟家位于嘉禾郡主与陈国公中间的缘故,陈兄确实不好上门叨扰。” 陈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同时松了口气。 冷书屿盯着陈阳的背影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一名身穿铁鹰卫官服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一脸肃容的看着他俩。 “你是……” 冷书屿站起身看向来人,来人已经来到他跟前,直言道“我是孔行知的大哥孔行文,就是你管着这院子。” 冷书屿立马谦虚逊道“是师兄师弟看的起我。” 孔行文微微颔首,眼里闪过痛色“你们院子发生的诡事,我已知晓,我弟弟…此遭也是受人迫害。你可否将这院中发生的一切,细细说于我听。” 冷书屿听罢,瞬间大惊失色,“孔大哥是说…孔师兄此劫是有人买凶。” 随后他脸色凝重的点头,将搬到此处后发生的种种讲于此人听。 王,林二人用了昏食归来,便见一高大男子脸色难看的从冷书屿舍房中走出。 他厉眼扫向二人,背起他弟的行囊跟冷书屿拱手道别。 此时,吴浩然将一只木桶塞到林玉瓒手里“林师弟,你之前不是和孔师兄说惯做农活要提水吗,这监院的水今后由你提好了。” 林玉瓒一言难尽的看着这个棒槌,也不知这次又当了谁的狗,他大义凛然道“自然,我自小爹便教导要尊师重道,监院用水不便,我自当为监院分忧。” 冷书屿听到此话,顿时对吴浩然冷了脸“吴师兄,监院住在此处为我等震慑肖小,生活不便之处,我等应当帮其分忧。孔师兄宽厚,当初帮我等提水给监院,不提一句怨言。你倒因此生了惰性,借此欺负林师弟。” 他来到林玉瓒面前,夺过水桶“从即日起一人提一日,吴师兄若是不愿,就叫杂役帮忙。” 林玉瓒:又来了又来了。 王诚瞄了老友一眼:他说你是杂役。 吴浩然一脸尴尬,讪讪道“我没欺负林师弟,只是想着林师弟也和孔师兄一样想成为监院的门生,故而给他制造机会。” 林玉瓒不由侧目看向吴浩然,夸赞道“吴师兄果然慧眼如炬,居然将我等心思看的明明白白。不过我自知几斤几两,从来没奢望过成为监院门生。” 王诚瞟了一眼驻足看戏的男子,冷声开口道“吴师兄为何总是恶意揣测他人,我妹夫不过是看孔师兄日日提水,过意不去才想着抢着做的。更何况孔师兄早就入了监院的眼,而我二人也从来未麻烦过监院,日日都是向蒋大学士讨教文章。” 在旁看戏的人皆是沉默不语,事实确实如此,整个院中除了他俩人,都有拿过文章请教过监院。 “行了行了,此事确实是吴师兄不对,两位师弟莫气莫气。”冷书屿如老好人般劝了劝。 吴浩然僵着脸道了声对不起,就逃遁离开。 王,林二人脸上皆带着微怒,谁都不理的回了舍房。 “砰” 冷书屿无奈的看着甩上的房门,对着还未走的孔行文,歉然道“让孔大哥见笑了,我等师兄弟平日里关系都相当不错,只是今日因孔师兄之事乱了心神才会如此。” 孔行文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扫了院中众人一眼,才默默离去。 林玉瓒收回偷窥目光,不由嗤笑道“这冷家人还真是怪哉,个个都喜欢装模作样,从老到小皆是如此。” 他身后是被他内涵到的两人。 裴逸在院中发生龃龉时便到了,为的就是这俩人口中的借刀杀人,他不耐烦的问了一句“何时走,晴姐儿还等着我给她做纸鸢。” 王诚从竹囊里拿出胭脂往脸上轻轻抹了抹,俊美的脸上顿时出现一股妖娆味,他不慌不忙道“等我打扮好了,便可离开。” 裴逸:…… 第235章 看大大戏 涵秋院内的其他学子,也因监院的到来匆匆回屋,然后各自拿着自己写的策论,跑到监院房间请教。 王,林二人的房门依旧紧闭,大家也是见怪不怪他俩的不合群,更是无人知晓屋内的两人,已经逃学出去。 …… 这几日小以宁睡的并不安稳,心里一直惦记着她爹口中的大瓜。 虽然她不能参与,但让她最后收尾时,看个结局也好。 看她爹恶于冷卿云眼神的态度,想来也是给个教训。 也不知爹和大舅舅如何布局,这后日便是寒食节,接着就是7天超长假期,难不成要在那时候收尾。 小以宁心里藏着事,在床上又翻了一个身,引来她娘的安抚轻拍。 婉娘嘴里低声嘟囔“晴姐儿,这几日是怎么回事?竟睡的如此不安稳,看来明日要给她煮点安神汤了。” 小以宁身体一僵,连忙放松身子,不再乱动。没多时,就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模样。 现已到了宵禁时辰,除了那热闹的花街,其他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那左使卫在那骑马巡逻,保护这燕京平常百姓家夜间的安宁。 陈双芸背着头上包布的女儿,慢慢向家中走去。 一步错步步错,讲的便是她俩。 但有些人从来不往自己身上找问题。 一日之间从天上落到泥潭,让陈双芸变得有点精神失常。 “真是没用的,娘如此做,还不是为了你以后有个好日子。你爹已经废了,在家对咱俩非打即骂,若是你能飞上枝头,娘的日子也好过些,还能带着你爹飞黄腾达。” 冷梦星没有言语,只是摸着头上的纱布默默流泪,她的额头落了疤,已经断了高门路。而今,她爹又因付不出药钱,让医馆的人将她赶了出来。 爹也不愿过来接她,仿佛以前的疼爱都是过眼云烟。 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那个本应不在人世的阿弟。 陈双芸见新家到了,便将女儿放了下来,气喘吁吁的去拍门。 冷梦星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便死死盯着林家的大门,心中狠意难掩。 也不知过了多久,冷家内猛得传来一声惊叫,划破夜空,小以宁瞬间醒了。 她有一种预感,爹收尾了。 …… 婉娘将女儿抱在怀里,不让她见如此血腥的场面,自己脸上也是难掩震惊。 张卜凡拖着一脸疲惫,来到陈国公旁叙述案情。 “这冷大人原来在花街有个相好的,前些日子被那个馆的东家送给高官,他见不得又要不回来,便思念成疾。”张卜凡顿了一下,看向这边十几个吃瓜群众,最后在面露死灰的青山君身上定住。 他继续心累道“这两日他下衙而归,总是恍惚,还在街上见他相好与另一名男子相拥,便生了不甘,想过来与之再续前缘,便叫仆人去追。但他仆人根本未见他相好,更没见有与之相似之人。” “冷大人情意难忍,今日就忍不住亲自寻了过来,想与心上人见上一面。谁知他进错了门,去了他弟家。不知,不知怎得两人就睡到一处了。”张卜凡说到此处就闭了嘴。 后面实在是少儿不宜,腌臜又难堪,讲不得呀。 小以宁虽被娘亲遮了眼,但也张大了嘴,难掩惊讶。 她懂,她懂,她都懂得。 裴逸见她小手一直扒拉,忍不住开口“表嫂 ,你带着晴姐儿去睡!” 婉娘也不想看对面衣不遮体的男子,太过伤眼,转身就要带着不满的女儿回房,又有一堆人马过来了。 是冷府大家长冷卿尹带着十几个仆人赶到了。 他戴着面具,眼神阴冷的看着血流如注,不知生死的二弟,又望向疯魔要自戕的三弟,上前就是狠狠一脚,将冷卿云踢倒在地。 冷卿云被惊的回神,呆呆的盯着他大哥,下一刻便疯狂的回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冷卿尹对随行仆人使了个眼神,那疯子立马被放倒,直让他嗷嗷大叫。 “冷某惭愧,深更半夜还要张大人帮着处理冷某家的丑事。”他面色不改来到张卜凡面前,又对着陈国公恭敬行礼,丝毫不被此处的荒唐事所影响。 陈国公冷冷的瞥向他,“你冷家行事也是越来越荒唐了,你这家主也是个无用的,仗着皇上不能罚你们,日日纵着你弟留恋青楼,如今害人害己,兄弟相残。快领着他们回去,留在此处,丢人现眼。” 冷卿尹笑容未变,谦逊道“陈国公教训的是。” 他的目光落到一旁的青山君,眼里闪过暗色。 “将二爷,三爷带回去。”冷卿尹冷声吩咐道,他带来的小厮立马粗手粗脚的将两人扔到车上。 此时青山君大吼一声,从轮椅跌落下来,面色狰狞的向马车伸手,悲凄道“他是我的…是我的…明明该是我的……” 众人:…… 情深意切。 让在场众人无一不被此两人的爱情悲歌为之动容。 陈国公略显尴尬,不过他岁数大了,什么鸟没见过,立马面色无常,轻咳一声刚要说话。 那头的陈双芸也开始大哭大喊,扯着马车要一起走。 冷卿尹冷笑出声,轻飘飘的说道“将那疯女人的手砍了。” 接着又是两声惨叫,在黑夜里让人毛骨悚然。 婉娘甚是后悔,刚刚没有快步抱着女儿离去,她心惊的看着地上的断肢,将女儿死死按在怀中,头次对残忍二字有了了解。 冷卿尹对着吃瓜群众露出温和笑容,带着两个闹事弟弟,淡然离场。 张卜凡眼神微眯,对着陈国公轻声道“真是可惜了,若是这冷卿尹没有毁容,怕是一代枭臣。” 尤其是他最后望向裴逸的那一眼,相当玩味。 这城府,也让人胆寒啊! 陈国公没有说话,虽然冷卿尹回复他的话谦逊有礼,但眼里难掩野心。 此刻,他耳里还唱着青山君对情郎的不舍,转头不耐的看向张三。 老仆立马将青山君劈晕,扛了进去。 “唉……”他岁数大了,对这些小年轻的情情爱爱,着实看不懂。 陈国公一言难尽的轻拍张卜凡的肩,示意他处理后事,也退了场。 张卜凡看着哀嚎的母女俩,也是头疼。 每次收拾烂摊子的人都是他,他好心累。 第236章 下线 昨夜冷卿云家的闹剧到子时才结束,这冷梦星最后受不了打击,离开之前还拍着林家大门,高喊着“冷书逸”,然后被京兆尹的捕快以扰民带走。 这冷家三口算的上团灭,再加一个冷卿年。 只有婉娘特疑惑的看着裴逸“那姑娘喊的冷书逸就是丢失的孩子吗,比阿逸的多了一个字,我还以为喊的是阿逸。” 小以宁也抬头看向老乡,不管在书中,还是现实,他一直都称自己为冷逸,连她爹第一天见他时,开口也喊的是冷逸。 裴逸脸上风轻云淡,开口道“看来我与此人长的并不相似,只因名字才让世人误会我是他家的孩子。” 冷书逸已死,活下来的那个一直都是冷逸。 婉娘也没再纠结,还劝裴逸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裴逸点点头,便陷入沉思,此次借刀杀人确实让他学到许多,不留痕迹的引人入局,他做的不过是带着王滚滚将路上的布局记下,再把那两人从书院里带出来罢了。 “表叔,你咋啦?”小以宁见他落寞表情,还以为他对原身的爹还有依恋。 裴逸垂眸看向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小娃,露出从未有过的轻松笑容“无事,我只是觉得快意。” 尤其是见冷卿云疯癫,陈双芸双手被砍下的时候,他身体的快意到达了顶峰,昨夜他差点压抑不住狂笑出声。 小以宁一脸懵懂,她没有身同感受,不明白老乡的快意从何而来,或许是吃瓜群众的满足感,亦或是完成计划的满足感。 裴逸从袖筒里掏出一本书放到小以宁手上,说道“这几日我一直忙的未监督你,也不知晴姐儿有无背好《大周律历》,这大字又练的如何。” 小以宁:……,这人是魔鬼吗? 友尽。 她将书推回去,连忙道“我娘说了,今日要带我去买药,晴姐儿没空啦。” …… “你说什么,我二叔死了?”冷书屿难以置信的抓着传讯的杂役。 “对,冷学子快些回去,你的书童在山下等你。”杂役吃痛回道。 这是冷书屿头一次心慌意乱,他连忙推开杂役,踉踉跄跄的向山下跑去。 今日燕京又多了谈资,据传冷卿年对他弟爱而不得,忍不住对他下手,最后导致兄弟相残,一死一疯的结局,而冷府唯一的官场中人也无了。 不过,他们虽然全家白身,但还有个读书人冷书屿,学识不错,若是今年下场考上,借冷将军的余荫,还是能在官场上走的顺畅。 小以宁听着上官老头儿讲着八卦,脸上的诧异一直未减。 果然谣言不可信,若不是她昨夜一直近距离的在案发现场,说不得真的会信这上官老头儿的话。 “文元啊,去看看这个小丫头的药制好了没有。”上官老头儿见小以宁似乎又盯上他的铃铛,连忙伸手护着,并开口催旁边给人看病的小孙子。 上官文元无奈的看了一眼他的祖父,急忙将病人的药方开好,便向后头走去。 小以宁看向这个小神医,忍不住露出崇拜的眼神,十岁就出师了,实在牛逼。 “晴姐儿可是喜欢此人?”裴逸察觉到小以宁的眼神,开口问道。 “晴姐儿不喜欢呀,只是觉得小哥哥好厉害,在这里给人看病。”小以宁如实回了一句。 而且她还想磕个cp,总觉得这位小哥哥与崔之瑶很般配,都是医学世家出身,家长还认识。 这种青梅竹马最好磕。 上官老头儿听到此话,得意的捏了捏铃铛“我这孙子可比他师叔聪慧多了,我这师弟的女儿天天捧个医书死记硬背,连门道都没摸进去。” 小以宁:……,这师叔该不会是崔姐姐。 还是师叔,呃……这cp没开始就死掉了。 “以宁妹妹,你怎么来了?”这时崔之瑶捧着药罐子,从妙真堂后头走了出来。“这是你的药啊!” 小以宁麻木的点头,这人真是不经想,一想就像npc一样莫名其妙冒出来。 “瑶瑶啊,下次这种粗活让文元干,你是他师叔,他要敬着你。”上官老头儿露出慈爱笑容。 崔之瑶红了脸“师伯,我来此处就是为了干活的。” 她看向小以宁,又笑着问道“师伯,我以宁妹妹还要吃多久的药啊!” “快了,再过4个月就不用吃了,既然你俩认识,就去后头玩去,我还要给别人看病。”上官老头儿摆摆手,让小以宁离远点,接下来他还要给裴逸看。 “后头药味浓重,我还是陪以宁妹妹在这里看您诊治。”崔之瑶过来将小以宁拉到不远处的凳子上坐下。 上官老头儿瞄了下小娃与自己的距离,点点头,松开了护胡子的手,继续给裴逸把脉,他的药也是一个月的配置,只不过他与小以宁不同,小以宁是先天不足,他是重伤后落的病根,更严重些。 婉娘也站在一旁,表情严肃的看着,她最近对裴逸的身子比以前更上心了几分。 不多时,上官老头儿便眉头舒展,洋洋洒洒写了一个方子教给婉娘“这娃恢复的不错,药方可以换个便宜点的,去后头抓药!” “那我表叔以后能生孩子吗?”这时小以宁开口问道。 裴逸耳朵上的痛感又莫名出现,连忙瞟向一旁的婉娘。 上官老头儿也是一愣,微掀眼皮道“那自是不能的。” 小以宁:……,虽然老乡配件齐全,但还是逃不过天阉的命运,终究无子啊!!! 可怜可叹,咳…可当下面那个。 婉娘已经开始安慰起裴逸“放心,表嫂会给你找个带孩子的夫郎。” “……,好” 上官老头儿无语的瞅向婉娘,开口道“这从古至今就无男子生孩子,这生孩子的都是妇人。林夫人,你女儿尚小,若是说错话,往后会闹笑话的。” “那阿逸他……”婉娘顿时尴尬,红着脸问道。 “放心,生育无碍,以后定能承欢膝下。不过这得阴阳相合,若是这小子不愿娶媳妇儿,去外头过继过来续香火也是一样的。老夫见他有福之相,不会孤苦无依的。”上官老头儿缓缓道。 婉娘听到此话,总算落了心,不过又开始烦愁裴逸不喜女子这件事。 上官老头儿将脉枕放到一边,斜睨着小以宁“年纪小小,管得到挺多,操心命可是活不久的。” 小以宁听罢,立马鼓起嘴“虞王的大夫给我表叔看过,他说我表叔五六年不能生孩子,我才好奇问的。” “虞王府的大夫……”上官老头儿眉头一皱,随后舒展开来“那人的医术怎可能比得上我,不是我吹,他也就看个头疼脑热,燕京一半的大夫都比的上他。” “我爹也说虞王府的大夫医术一般。”崔之瑶也开口道。“上次他去给冷小姐诊治,看了那人开的方子,便知他医术不精。” 那男主为何让他当府医? 小以宁顿时疑惑:难不成他救过男主的命? 第237章 倒霉蛋 不多时,裴逸的药也配好了,他是现成的药材,不像小以宁的要制。 不过经过小以宁强烈要求,这次的药还是大丸子样式,吃膏真的是太痛苦了,她连着一月吃药都是愁眉苦脸的。 这时,一名铁鹰卫神色匆匆的走进妙真堂。 上官老头儿抬眸睨了他一眼,便冷淡道“你弟出现了死志,你买副棺材将你弟装走。免得你刚送他过来,他就要自戕,毁了我医堂的名声。” “上官大夫,我立马去劝,请您一定要医好我弟的手。”那名铁鹰卫回了一句,就急忙向后头走去。 小以宁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 不得不说上官大夫的医术真的是燕京名列前茅的存在,在别处治不好的病痛,都会送过来让他医治,他治不好就是真的神仙难救。 “以宁妹妹,那人的弟弟也同你爹一样是云飞书院的学子。”崔之瑶见到此人,立马忍不住分享一个瓜给她。 一样的? 还伤了手? 小以宁立马瞪大眼睛,不会是她爹院里的! 她连忙向四周扫了一眼,学着母亲用帕子掩嘴,悄声道“我爹院子里也好多人伤了手,还好都不重,两三天便好了。” 崔之瑶惊讶不已“如此巧?不过这位大人的弟弟比较惨,左手被砍,右手也废了。” 听到此话,小以宁就想起昨夜之事,虽说她被娘保护的很好,未见一丝血腥,但哀嚎之声一直回荡耳边。 这冷家人真的狠! 但又很会善后,天未亮时就将她家门口的血冲洗干净,还连夜给他们送了赔礼。 “晴姐儿,与崔小姐告个别,归家了”婉娘付了药钱出来,看着女儿嘱咐道。 小以宁听话的爬下凳子,就要开口说话,余光猛得瞟见微笑等她的老乡,连忙抱住崔之瑶,撒娇道“娘,我想陪崔姐姐,她想我了。” 婉娘:…… 裴逸:刚刚的小眼神,我可没错过。 崔之瑶弯着眼睛,顿时开心不已,她看向婉娘“林夫人,我与以宁妹妹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可否让她陪我一会儿,我会保护好她的。” “表嫂先回去,我在此处陪着晴姐儿。”裴逸从袖子里拿出一本书,坐到一旁,也不走了。 婉娘无可奈何,宠溺的看着他俩,点头道“切不可打扰上官大夫,我去云飞书院时,再过来接你俩。” 妙真堂的主人上官老头儿脸上露出不悦,下一刻又喜笑颜开,婉娘递了一块大号银锭子放到他面前。 “给上官大夫添麻烦了。” 上官老头儿眼疾手快的将银锭子收了起来,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不麻烦不麻烦,夫人去忙!” 众人:……这个老财迷。 小以宁看着她娘离去的背影,她娘瞧着也成长不少,真是燕京风水养人,去岁时,她娘还是唯唯诺诺,小心谨慎的模样。 崔之瑶拉起小以宁的手,说道“走,以宁妹妹,我带你去参观我师伯晒药的地方。” 裴逸也站起身,眼不离书,一心二用的跟了上去。 上官老头儿是个很会赚钱的大夫,后院也相当大,摆满了药草架子,医侍时不时的过来翻一翻,让药草更好的脱离水分。 小以宁闻着药香,听崔之瑶介绍这些药的药效。 “可惜我要在女学读书,没办法跟着爹和师伯学医。”崔之瑶介绍完,就颇为遗憾的说道。 小以宁连忙安慰道“崔姐姐不是日日都在读医书吗?那也一样的。” 崔之瑶摇摇头,叹息“你不懂,这不一样。” 小以宁当然知道不一样,望闻问切,根本不可能只靠读医书就成为大夫的,实践更重要的。 这时跟在她身旁的秋衣开了口“崔小姐可以去寿药堂呀,那里的医女姐姐们可好啦,我过去帮忙,她们还教我识药。” 寿药堂? 崔之瑶垂眸想了想,觉得可行,点点头“那在女学重开时,以宁妹妹陪我去那儿看看。” 这时,上官老头儿在廊上喊道“瑶瑶,过来看我施针。” “唉” 崔之瑶回头看向小以宁,问道“我师伯要给刚才那个大人的弟弟施针,以宁妹妹可要和我一起去瞧瞧,他没患病。” 小以宁看向老乡,见他微微颔首,连忙说好。 她也想看看这个倒霉蛋是谁。 孔行知状态并不好,断肢上虽敷着草药,但纱布上依旧渗血出来,另一只手虽看着无事,但手筋已经断了,上面也涂着黑糊糊的药膏,身上还有多处骨伤。 他面如死灰的躺在木板床上,不过短短几日就消瘦的不成样子。 上官老头儿睨了他一眼,便看向旁边的孔行文“你没劝好?” “我弟他……” “没劝好医个屁,浪费老夫时间,真当老夫爱行善不成。”上官老头儿吹胡子瞪眼,若不是看这个学子遭大难,实在可怜,他才不收呢。 “我师伯没收他们兄弟两的诊费。”崔之瑶悄声在小以宁耳边解释。 裴逸与小以宁瞬间瞪大了眼。 上官老头儿居然崩了人设不爱钱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我家也好穷的…”小以宁忍不住嘟囔,还泪眼朦胧的看向上官老头儿,仿佛被他欺负狠了。 崔之瑶见状差点笑出了声,她将小以宁拉到上官老头儿面前,近距离看他施针。 刚刚那个铁鹰卫大叔求了又求,老头儿终于答应再次施针。 小以宁见他将一根细长的银针插到患者的上臂,便无聊的眼睛乱转。 崔之瑶与秋衣两人都是好学的,目不转睛的看着上官老头儿将一根根银针没入血肉中。 没多时,老头儿的头上就冒出细汗,小以宁见状便拿出自己的旺财帕子,让老乡帮忙擦擦他额头的汗。 上官老头儿享受着裴逸的服务,还分心开起玩笑“小丫头,你的药可是老夫精心配置,少一分多一分都会损你的身子,为你以后能长的好,老夫可费了不少心思,所以药钱没得少。” 小以宁嘟起嘴,轻哼一声,没说话。 第238章 人设只倒一半儿 上官老头儿施针花了不少时间,待他施针完,小以宁的肚子也毫不客气的叫了几声。 虽不突兀,但还是引的老头儿咧嘴笑出了声,不过他旋即收住,继续肃容将手搭在孔行知的脖颈上,为其把脉。 上官老头儿慢悠悠的收回手,轻叹一声,对着孔行文道“好好养着,我给他涂了价值888两的续筋膏,再配上我一日一千两的针灸术,这手筋养好也得半年。其他的,你让我孙子看就行了,他便宜。” 小以宁听罢,连忙悄声问崔之瑶“崔姐姐,你不是说不收钱吗?” “我师侄要收钱的。”崔之瑶露着尬笑回道。 小以宁:还以为上官老头儿变得医者仁心,原来是半仁儿啊! 孔行文忙不迭的道谢了一声,便在弟弟耳边道“行知,行知,你可听见了,上官大夫说你的右手无事…” 行知? 小以宁听到这个名字微愣,依稀记得她爹与大舅舅谈话时讲过这个名字。她仔细打量着床上形如枯槁的倒霉男子,还真的有点眼熟,似是在哪儿见过。 裴逸将小以宁拉到一边儿,用书将她的视线挡了,还警示般的对她使了个眼色。 这时,床上的男子发出神经质般的笑声,眼角同时淌下一行泪。此人笑了许久,才声音嘶哑的说道“无事?那些人毁我仕途怎会无事?哥,是他们,绝对是涵秋院的人…他们嫉妒监院对我另眼相看,嫉妒我文章次次甲等,就要毁了我的手…” 孔行知眼中迸发出恨意,如恶鬼般的咆哮道“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孔行文面具下的脸也是布满悲戚,紧紧按住情绪失控的弟弟,免得他乱动又使得伤口崩血。他眼里也满是恨意,声音哽咽道“行知,哥已经在查,涵秋院的人我不会放过,这笔账我们定能讨回来。” 小以宁听到这两人的对话,猛得想起她大舅舅口中的大戏,不由心虚的躲到老乡后头,紧紧抓住他的衣摆。 应该不是她爹和大舅舅干的,他俩不是喜欢借刀杀人吗? 崔之瑶也将目光落到小以宁身上,见她害怕模样,便开口道“师伯,我妹妹饿了,我带她去吃饭。” 上官老头儿怪异的瞧了她一眼,又看向小以宁,摆手道“叫文元去对面,抄两个好菜回来,你们两个日子过得精,可吃不下粗茶淡饭。” “好嘞。” 崔之瑶将几人带了出来,她摸摸小以宁的手,冰凉一片,显然是被屋内的两名男子吓到了,她不由愧疚道“早知就让以宁妹妹在院中玩了,是我的不是,把你吓到了。” 小以宁摇摇头,低头解释道“崔姐姐,我只是听到叔叔伯伯们提到涵秋院有坏人,害怕了。” 崔之瑶也皱起眉,想起小以宁之前和她说的话,心里也是替她担心。不过嘴里还是宽慰道“不怕,里头的大人不是说在查吗?他揪出坏人绳之以法,你爹与大舅舅就安全了。” 小以宁:她怕此人要复仇对象就是她爹和大舅舅,那就惨了。 铁鹰卫的刀可是随身带着,耍一耍,切手就像切豆腐。 裴逸将一碗饭放在她面前,劝了一句“晴姐儿别想了,等表哥他们回来,咱们提醒他们小心身边人。” 小以宁点点头, 她现在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想多了也无用。 她食不知味的吃着菜。 此时,上官老头儿处理好事情走了进来,瞄了下小娃的背影,好奇的开口道“怎么,小丫头,你爹也住在涵秋院?” “师伯,以宁妹妹的爹和舅舅都住在那。”崔之瑶替小以宁解释了一句。 上官老头儿了然的点头,大马金刀的坐下,不以为意道“放心!我医术精湛,若是你爹与舅舅若是出了何事,我定能让他俩恢复如初。” 众人:…… 小以宁:这个糟老头子真是坏的很。 上官文元顿时羞红了脸,无奈的看向自己爷爷,“阿爷…你收收你的心思!” 老头儿嘿嘿一笑,然后正色道“小丫头,你既然与药谷的人有渊源,那你可得和他们打好关系,他们现任谷主有断肢续接的本事。” 小以宁彻底震惊。 冷府 冷书屿眼底猩红的跪在二叔的棺材前,浑身都透着哀伤。 他乃冷家这一辈里的长孙,又是这一辈里唯一的男丁,过几日出殡,将会由他摔盆。 冷卿尹面无表情的走到他身后,绽放出阴冷笑颜将他一脚踢倒在地。 “我送你去云飞书院读书,是让你提升学识,拓展人脉。可你竟如同一个妇人一般,只知道与他人争长短,还敢差遣我的人为你办事!\" 冷卿尹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浓浓的失望和愤怒。 大夫人宋澜音连忙上前将儿子扶起,心疼的擦拭着他嘴角溢出的血,哭着开腔道“你也晓得咱们儿子向来敦厚,若不是欺负狠了,怎可能出手教训人,咱们冷府没落了,总不能谁都上来踩一脚。” 冷卿尹冷漠的看着他们母子俩“慈母多败儿,若不是你,他怎会养成这副模样,你当真以为有个免罪圣旨就能为所欲为。” “上头那位可一直在等着你们犯错,待全朝大臣参我等,就是清算咱们之时。” 冷书屿忍着痛意认错“爹,儿以后不会如此了。” “如今整个燕京都在看咱们冷家的笑话,你切不可出任何差错,更不能将把柄送到别人身上,你三叔就是前车之鉴。”冷卿尹脸色稍缓的劝诫了一句。 冷书屿微微颔首,抬眸充满冷意看向堂前,三叔已经被父亲打的奄奄一息。 “你且记得,咱家如今靠着你祖父的余荫活着,你未起来之前,不可再任性妄为。” “是。”冷书屿紧紧盯着三叔,誓要将他的凄惨死死印在脑中。 第239章 再见虎哥儿 小以宁从妙真堂出来,兴致一直不高。 倒不是因孔行知的惨状,她不是圣母,爹既然出手对付此人,肯定是此人的不对。 她是怕那铁鹰卫伤害她爹,那个文弱书生只是有点脑子,且只有脑子。 林玉瓒满心欢喜的掀开车帘,就见妻子抱着闷闷不乐的女儿叹气,他纳闷道“出了何事?” 婉娘自责道“都是我不好,留着晴姐儿在妙真堂,她遇到了断手之人,昨夜又因冷家人受到惊吓。” “爹,我在妙真堂遇到了一个叫孔行知的人。”小以宁蔫哒哒的回道。 林玉瓒微愣,随即从妻子怀里抱走女儿,轻声问“可是吓到了?” 小以宁摇摇头“他哥哥说要报复伤害涵秋院之人。” 此话一出,林玉瓒便知讲的是谁,只是没想到如此巧,竟让女儿看见了,他故作轻松道“无事,爹见过他哥一面,瞧着不是不明理之人,不会伤及无辜的。” 与爹无关? 小以宁抬头诧异的看着他,只见他眼里都是笑意,顿时明白了。 她也瞬间来了精神,皱着眉头讲起另一件事“爹,上官大夫今日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林玉瓒连忙侧耳倾听,只听女儿说道“他说这些官家的私人恩怨,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小娃即使上了心也做不得什么,他叫我别四处问身上有花之人。” 以免惹祸上身。 这句话小以宁没说。 不过当时上官老头儿缄口不言的模样,她也没有追问。 林玉瓒也皱起眉头,这陆承安办案无数,得罪的人也是数不胜数,可当年这案始初却是在百里外的芙蓉镇,一路杀到燕京,受害女子不计其数,直到他妻死才结束,最后成了燕京悬案,至今未抓到凶手。 “晴姐儿此事不必再上心,爹会提醒陆大人。”林玉瓒轻拍她的背说道,随后就将女儿放到一边,这日子渐热,他又是火旺的人,哪里受得了贴贴,没一会儿就满头是汗。 他眼睛瞟向角落里的小子,暗骂一句没眼力见,开口道“裴逸,去和你诚哥坐去。” 裴逸不为所动的翻了一页书,“不去。” “夫君,我娘与安平郡主礼佛回来,不知为何又哭又笑,劝不住,阿逸无法去我娘那辆车。”婉娘轻声解释。 林玉瓒:……,这冷卿年就不应该死那么快,慢慢折磨多好。果然王诚这厮,精神失常了,容易做得不偿失之事。 他又瞪了一眼大号电灯泡,气闷的掀开车帘,便见另一辆车内,王诚一脸阴郁的哄着他梨花带雨的娘,八成也在后悔,让冷卿年便宜早死之事。 婉娘也看到了此景,顿时对母亲心疼不已。她又似乎摸到一丝真相,紧紧抓着丈夫的手,靠在他肩上想得到一点慰藉。 林玉瓒:这种又痛又爱的感觉…有点…承受不住。 他嘴巴不停哆嗦,脸色煞白的看向他女儿,贴心小棉袄终于上线。 小以宁立马开口道“娘,刚刚爹抱我时,身上好臭,还是娘香香。” 婉娘蓦地松开手,往旁边移了一步,与夫君无辜的眼神对视几秒,便将他提到车外。 林玉瓒:…… “夫君,天气渐热,你身子脏,下次就别抱晴姐儿了。” 车厢内婉娘的声音传来,马夫郑老头悄咪咪的瞄了一眼黑脸的老爷,也默默的往旁移了移。 林玉瓒听着车内的欢声笑语,不甘的哈着肿手。 有娃就是有碍夫妻相处。 两辆车带着不同心境,归了家。 只是没想到,本来就嫌弃家里人多的林玉瓒,又得多带一个娃。 小以宁诧异的看着蹲在她家门口的小黑娃,他身旁还放着一个大包裹。她皱起眉,不确定的开口喊了声“虎哥儿……” 林寅虎惊喜抬头,“晴姐儿……” 这情景哪怕时隔一年之久,还是熟悉无比。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是他孤身一人跟着镖车从老家前来。 让小以宁感慨他父母的心大。 林寅虎被裴逸带下去洗刷刷了,他这一路没洗过一次澡,早就腌入味了。 林玉瓒眉头紧皱的放下信,手旁还有一张皱巴巴的50两银票。 小以宁捏着鼻子,看向这张银票,又对林寅虎小朋友的佩服加了一层,身怀巨款还能毫发无损的来到燕京,厉害。 “夫君,虎哥儿怎么独自一人千里迢迢从老家赶过来,可是老家出了事?”婉娘满脸忧愁。 林玉瓒抿着嘴,开口道“无事,只是我祖父母就是觉得我已分家另过,若是未来高中,不好被家中兄弟姐妹拖累,就让虎哥儿先过来求学,不管往后如何,他都要担起全家责任。” 其实是祖母听到婉娘家成了高门庭,思了数月才决定的,他现在只是个秀才,而祖里哪怕个个都上进,但眼下最高还是秀才。族里,无人能帮衬,便想着让虎哥儿过来,借着燕京的好资源,向上走一走,若是能当上官,还能在他受委屈时帮帮他,现在让他先自己熬个几年。上次来信也是探一探,他过的如何。 这林寅虎连大族老都看好,想来未来是不差的,祖母也寄予了厚望。 “带着全家希望,哇…”小以宁为爹总结了一下。 林玉瓒:……,他是全族希望。 不过他也是无奈,祖母为何总觉得他会被妻家压一头,他未来可期……好,姜还是老的辣,祖母说得对。 除非谋反,他这辈子都要被妻家压住。 婉娘还是不理解“虎哥儿才比晴姐儿大几岁,这样子一个人过来,也太……” 林玉瓒接下来的话,瞬间让母女两个感到老人家的冷漠无情。 “我祖母说为大事者,命为根,运为首,若是虎哥儿在路上出了意外,就说明他不适合走这条路,她会在众子孙中重新挑个担的起的人过来。” 小以宁:幸亏虎哥儿没出什么意外,古代版适者生存,太可怕了。 婉娘心软的红了眼眶,“祖母怎么舍得,若是出了事,兰花哪里受得住。” 林玉瓒拍掉女儿伸向银票的手“还好虎哥儿无事,这50两是家里给虎哥儿求学和燕京生活的费用,祖母说了不会让咱家出钱。婉娘还是先替虎哥儿收着,等他大了再还给他,一个侄子,我还养的起。” 他看向女儿,还心情好的调侃道“还好不是晴姐儿一样的娇娃娃,不然爹的家底儿都要掏空。” “娘,爹又背着你干不好的勾当。”小以宁立马告状。 林玉瓒:…… 这次婉娘倒没有受挑拨,只是拉着女儿说道“往后虎哥儿和咱们住一处,晴姐儿又有伴儿了。” “娘,晴姐儿已经有个伴儿了,叫王滚滚。”小以宁提醒了一句,虽然闹腾但能解闷。 林玉瓒直接黑脸“在侧门那里贴张纸,王滚滚与狗不得过来。” 婉娘:…… 小以宁:…… (王滚滚重重打了个喷嚏:谁在骂我?) 第240章 往事以逝 林家因林寅虎的到来又热闹了一分,林玉瓒夫妇也心疼这个瘦成细条的小黑娃,赶忙喊了上官老头儿过来给他把一把脉,若有不妥之处,也好早点调养回来。 “争宠的来啦…”王滚滚无视警告,又跑到小以宁旁边晃荡。 林玉瓒的死亡凝视也随他动来动去而移动。 小以宁没理他,只是杵着小圆脸望着拘谨的林寅虎,眼里闪着疼惜。 虎哥儿还带过她几日呢,原先被兰花婶养的胖乎乎的,如今穿老乡的衣服还空荡荡的,真是遭了大罪。 “小叔叔,其实我挺好的,吃几只鸡补补就行了。”林寅虎看着写方子的上官老头儿,抿嘴道。 他带来的钱不多,花了就没了,爹娘赚钱可辛苦了。 上官老头儿将方子递给林玉瓒,对他道“你还想吃鸡,脾胃受损,这十来天只能喝粥,底子倒不错,三副药就行啦。这次也便宜的很,一副10两,去抓药!” 众人:果然便宜… 林寅虎吓的连忙拦在林玉瓒面前,不让他去抓药“小叔叔,不用去了,这几日我喝粥,过些日子再吃鸡就行了。” “虎哥儿莫慌,这钱小叔叔出,你不必忧心。”林玉瓒安抚了一句,便差人去抓药。 “可,可…30两银子,小婶婶要绣许久的帕子。”林寅虎心疼的落了泪。 “虎哥儿真是好孩子…”婉娘也感动的落了泪。 小以宁瞬间戏精上线,抱着娘亲,泪眼汪汪道“晴姐儿也心疼娘,不像爹……只会和娘要钱。” 林玉瓒瞧着女儿,气的额头爆起青筋:他明明也是赚钱的,他赚得钱还都上交给婉娘了…… 王滚滚看到此情此景,跑到裴逸旁边,发出专业吐槽“我还以为这小孩是过来和晴姐儿争宠的,没想到是和林玉瓒……” 裴逸瞄向他,眼神里写着你完了。 下一刻王滚滚便被林玉瓒提起,毫不留情的扔回隔壁。 他处理完碍眼的,林寅虎也不哭了,这小孩身上还藏着另一封重要的信,是个口信。 林寅虎看了一眼在旁喝茶的裴逸,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林玉瓒心累道“都是自家人,说。” 小男孩不安的看了小堂叔一眼,终于清清嗓子道“瓒孙子,我是你大族爷爷……” 众人:…… “噗…”裴逸直接吐出一口茶水,还好他崩住了,没笑,不然步王滚滚的后尘。 林玉瓒木着脸:……,毁灭!!! 脸丢尽。 几人偷偷瞄着他的黑脸,都很给他面子的没有笑。 此信是林玉瓒的大族爷爷亲口交代,讲的便是皇上派了一名司农局的官员过来,命他们村秘密种植地瓜,因着此事,他们已经将族学迁到别处,还将村子彻底封闭,等上头过来收地瓜时,才会开放。 其余便是一些长辈的嘱咐之语,并无特别的话。 林寅虎颤着声说完,便心虚的看向小堂叔,见他面无表情的坐着,就知他生气了,差点又要委屈的飙泪。 这时,林玉瓒僵着脸道“虎哥儿辛苦了,婉娘,今年我村里怕是要艰难一些,你帮我送些银子回去。” 虽说皇上早已和他通过气,但与老家送信告知是两码事,他得有所表示。 婉娘点点头“那送虎哥儿过来的镖局,咱们也得谢一声,这一路,多亏他们照顾,虎哥儿才能全乎的到燕京。” 林玉瓒看向妻子,眼里满是笑意,还是燕京风水养人,婉娘与去岁时已经天差地别。 “你办事,为夫向来放心。” 夫妻两对视,柔情蜜意,氛围渐浓。 小以宁立马煞风景的打破粉红泡泡,“晴姐儿饿了,晴姐儿要吃饭。” 因着林寅虎小朋友的到来,她家天黑了都没吃上饭。 林玉瓒深吸一口气,来到女儿旁边,毫不留情的给她一个爆栗。 “娘,今夜爹要和虎哥儿睡。”小以宁捂着头开口反击,直接将她爹赶出床。 “那是自然的,虎哥儿刚来燕京,你爹这几日夜里都得陪着。”婉娘心里也将夫君踢出床,她还俏皮的瞧了林玉瓒一眼。 林玉瓒:我只想抱婉娘。 可惜无人管他的感受,林寅虎也一脸羞涩的看着他。 林玉瓒无可奈何,只能认命的带几日小侄子。 幸好书院放假7日,白日里还能陪着婉娘。 他自我安慰一下,看了一眼熟睡的小侄子,便披衣下床站在窗边凝思,几道雨丝随着微风飘到他脸上,带着丝丝凉意,心念着儿不孝,只能让族人代为祭奠父母。 66注视着这个半夜不睡的男子,翻着白眼,划掉一排字,换上“今日无房事,疑似思情,阉待定。” 他的动作并不隐晦,还弄出翻页的声音。 林玉瓒气闷抬头,看着暗处的黑影,早晚让皇上收回成命。 另一头的王诚也未睡,默默的看着熟睡的的娘亲。 “诶,你娘定是想起你姥姥姥爷,才哭的如此伤心。”王二升小心翼翼的瞄了大儿一眼,轻叹解释 。 王诚嘴角扯着笑容,垂眸问道“爹,当时你是如何识得娘的?” “啊?”王二升一愣,随即笑道“当时你爹刚到燕京,便碰见你娘出殡,当时你娘的棺材特别霸气,就羡慕的看了两眼。” 王诚:…… “你爹是个浪汉子,想着将来若是能躺躺也算是风光大葬,便偷偷把你娘的坟扒了,将棺材扛了出来。没承想我从此有了媳妇,还有了你们兄妹三人。”王二升大手轻拍到大儿身上,嘿嘿一笑,低语道“那棺材,爹还藏在燕京外,这几日你也不用读书,可要随爹去看看?” “……,不了。”王诚有点怀疑人生,他错了,不该问的。 王二升看着大儿恍恍惚惚离去的背影,无奈揺头,盯着妻子的睡颜,嘟囔道“当时我就说要了那男子的命,阿嫲偏说生不如死最好。搞得现在诚子亲自动手了解。” 重重的叹息在屋内响起,往日的真相也掩埋在雨夜中,让人寻求不得…… 第241章 论人脉的重要性 夜深人静,王家最后的两盏明灯也悄然吹灭,只剩下雨水顺着雨链落入地面的微末声响……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急速的驶过街道,慌乱的马蹄声从远而近,直到林家门口才停下,一道小小的身影匆匆从车上跳下,跌跌撞撞的向林家跑去。 只是片刻,林家大门就响起重重的敲门声。 被惊醒的郑大连忙起身打开门,便见沾着血水的崔之瑶站在门口。 此时的她全然没了白日的鲜活气,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与哀伤。她带着哭腔开口道“以宁妹妹在哪儿,我有急事求她。” …… 小以宁脸色微白的窝在娘亲怀里,臂弯紧紧抱着奶娘,耳边还充斥着两道悲戚哭声。她眼睛望着紧闭的门,里头那个药谷谷主正在给上官老头儿接断肢。 世事无常啊! 她从没想到变故来的如此快,白日还提醒她要与药谷的人打好关系的上官老头儿,今夜便出了事。 据他孙子讲,上官老头儿当时从她家出来后,便哼着小曲和他一起拾掇药材。又因着孔氏兄弟住在后头,他就去看看情况,而这一去就是半个时辰。 上官文元原本并未发现不妥,是崔之瑶想着寒食节师伯不得饮酒,命婢女暖了一盅他平日喝的养生药酒送过来,这才发现上官老头儿双手尽断,躺在血泊中,而白日里还嚷着要报仇的孔氏兄弟,也命丧黄泉。 上官文元第一时间便用银针给祖父止住了血,而上官老头儿也因此醒了一瞬,说出一个地名就彻底昏迷不醒。 谁也没想到那个贪财老头儿会遭此祸。 而且连着两日都碰见断手之事,让小以宁的心都微微颤动。 “这孔行知是我求着祖父收下的,没成想竟会害了他。”上官文元捂着脸痛哭,心中更是后悔不已。 从宫中赶过来的崔向阳轻拍他的背,看着紧闭的房门,叹息道“文元啊,在燕京最要不得的便是善心,唉…。” 婉娘母女俩听到此话,都忍不住看向他俩,又依偎的紧一分。 屋内的气氛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时,几个大人神色肃穆的走了进来,林玉瓒与王诚二人正无奈的跟在最后头。 张卜凡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到小以宁立马上前夸赞道“没想到林小姐还与药谷的谷主有交情,竟请动他为上官大夫接手。” 小以宁诧异的反问道“张爷爷,什么是交情?” 张卜凡:这小丫头该不会是装傻,刚刚他可是问了人,崔太医的女儿去求半天都没理,这小丫头一去,人家立马开了门。 林玉瓒从后头走了过来,歉然道“张大人,小女应是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张卜凡:…… 婉娘失笑的抱起女儿,帮着现场翻译“晴姐儿,张大人问是你如何认识里头男子的?” “娘,我不认识他,是崔姐姐带咱们去的,你忘了吗?”小以宁如实道。 她只晓得医女姐姐罢了,根本不认识药谷外的旁人,谁晓得她在这里还能刷脸开门。 药谷的人太给她面子了,她不过就是帮忙报个官而已。 崔之瑶也开口解释“张大人,以宁妹妹确实是我带过去的,白日里我听师伯说药谷的人似是喜欢以宁妹妹,才找上她的。” “我向来人见人爱。”小以宁相当臭屁的说道。 张卜凡抽了抽嘴角,最后不得不承认的点头“林小姐确实长的喜庆。” 见一次就圆一分。 他无奈的看向后头两名男子,看来问不出来什么了。 小以宁也顺着他的目光,好奇的打量那两名男子,一个估计是铁鹰卫头头,另一个穿着常服,应是半夜拉起来的。 “上官伯伯,可寻到那恶人?”崔之瑶又朝着常服男子急切问道。 上官?原来是上官如意的父亲,大理寺少卿之一。 小以宁收回眼光,支起耳朵听下面的话,只可惜这上官大人是个闷葫芦,遗憾的揺了揺头,便坐在一旁。 倒是那个铁鹰卫头头怒拍桌子道“敢杀我的人,我定要将此贼抽皮剥骨。” 张卜凡忍不住提醒“余统领,这里还有孩子呢!” 余统领瞄了眼正瞪大眼睛看他的小娃,继续不耐烦道“这些孩子留在此处作甚,哭哭啼啼的又帮不上忙,让他们回去。” 小以宁:……,我可没哭,就是红了眼眶。 此话正合林玉瓒的意,他早就看出谁动的手,这里也是片刻不想待。于是他连忙上前抱起女儿,对着几个大人微微鞠身“大人,时候不早,我明日再过来看上官大夫。” 张卜凡望了眼林家人在夜间消失的背影,便如旁人一样紧盯着合上的房门。 药谷如民间所传的是一帮医术精湛的江湖术士,若是能请一个归家当府医就好了,更何况此人乃是谷主,还有断肢续接的本领,他一定要开出优厚条件将此人留住。 崔向阳余光瞄向静等的几位大人,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讥讽。 …… “爹,那位谷主大叔不是说接完肢要与我们谈谈吗?”小以宁在马车里不解的问道,刚刚她连和那个大叔道别的机会都被爹剥夺了,直接快步抱离妙真堂。 林玉瓒半掀眼皮,嘲讽道“放心,此人既然和咱家搭上话,明日定会找过来。咱们不要打扰大人做事。” “晴姐儿不是说药谷之人一直想让咱们找他们配调养药吗?”王诚接话继续解释道,“这上官大夫出了事,你爹和大舅舅的药便要断了,他们心善,会帮着把后续的药配出来。” 小以宁了然的点点头。 一家四口三个病秧子,还舍得大把银钱,确实是药谷之人眼中的香饽饽。 不过不管何时,打工还债的人都是惨的一批,也不知医女姐姐有没有追回被偷走的银钱。 “也不知是何人如此凶狠,竟赶尽杀绝。”这时一直心不在焉的婉娘低声呢喃道。 “婉娘,别想了,不管是何人,此事必定不了了之。”林玉瓒也声音沉闷的回了一句。 不了了之? 如此笃定? 小以宁看向她爹,猛得想起他说过的话,脑海里也冒出两个字“冷府”。 …… 第242章 世上之事皆为利往 林玉瓒说的没错,这药谷谷主确实在第二日就登门。 只不过打扮与昨日大大不同,昨日小以宁见他还是一名中年无须男子,今日他便变成一名鞠瘘的花甲老人还穿着乞丐服。 “生活不易啊!”那人操着一副年轻嗓门,仰天长叹。 此声一出,就把没见过世面的林寅虎惊的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这上官老头儿也忒不讲信用,上次明明说过不会暴露我的,才几年功夫就把我的住址告于他人,害我连夜搬了地方。”那人抱怨一句,就大咧咧的坐下,看向在旁自顾自吃冷食的小娃,抿嘴道“你们昨日跑的真快,我刚给那老头儿接好手,便被那些个讨厌的人缠上,像我游走江湖,怎可能为那些个狗官看病。” 小以宁忍不住看向他,她爹以后也是他口中的狗官。 “我叫相思子,是药谷第36代谷主。”相思子深邃的眼眸盯着小以宁,认真的自我介绍道。 “你在女学时,为你配润喉丸的女子,是我的妻天仙子。” 林玉瓒走到女儿面前,挡住相思子的视线,他伸出手“谷主来的甚是时候,我的调养药没几日便吃完了,劳烦你配一副。” 相思子一听,顿时喜笑颜开,这家的生意他总算接过来了。 他给林玉瓒仔细把过脉,便道“你的身子确实亏损了些,近期还需清心寡欲,和你妻子分房睡!” 林玉瓒:…… 小以宁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没想到她爹不思读书,竟日日想着那事,太过分了。 “啊,小叔叔你身体不适吗?”林寅虎紧张的来到林玉瓒旁边,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我无事。”林玉瓒咬牙回道。 话虽这么说,林寅虎小朋友已经开始心疼他,他的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 王诚也偷笑上前,让相思子把脉。 “嗯……你也如同他一样身子亏损,不过你思虑太重,若是得空,便去念念经,想太多容易秃头。”相思子确实有无数把刷子,说话也毫不客气。 王诚:…… “不过你们也是真有病得养,不像有些权贵没病非得装病,就像前些年我在虞王府干的时候,就因为说话太直,被虞王追杀。”相思子随口送了一个大瓜给在场的人。 “虽说这么些年过去,但也难保这虞王还日日惦记我的手艺,我就不多留了,药,我会在女学交于这个小丫头。到时银票交给我妻子就行了,我比那老头儿便宜一两。”相思子拿起他的破碗,背着一包馒头,施施然的离开。 便宜一两? 众人顿时无语。 不过他的话,却让两个老狐狸对视一眼,眼中皆有暗芒流过。 “噗……” 林寅虎拿着帕子醒了一把鼻涕,开口道“小叔叔,要不我回去,你与诚叔身体都不好,我不应该过来让你照顾的。” 林玉瓒又一阵咬牙“我很好!” 他抬眸看向娇妻,果不其然,婉娘又一次将他踢出床“夫君,往后你便与虎哥儿睡一处!” 林玉瓒裂了。 这个谷主真的比那个上官老头儿还讨厌,活该被虞王追杀。 今日寒食节,宜祭扫,踏青…不宜安床。 林玉瓒拿着笔在上面重重的画了个大叉,转头看向纯朴的侄儿,和颜悦色的说道“昨夜给你看病的大夫被人砍了手,他于你也算得上有恩,虎哥儿去看看他!” “啊?” 林寅虎还没在这话里回过味来,就被裴逸提溜到马车里。 “小婶婶,小叔叔为何不来?” 婉娘耐心解释道“你小叔叔应是在看书,这云飞书院一月一考,考的好教的夫子便好。” 这句话只有林寅虎信了,他还崇拜不已。 其他两小只翻着白眼,嗤之以鼻。 妙真堂门虽开着,但也如往日一样冷清,昔日是因上官老头儿的贵令人望而却步,今日却因他的出事。 崔之瑶依旧如昨夜那般没了笑颜,看到小以宁一家过来也只是点点头,便将他们引到后院。 “以宁妹妹,这伤我师伯之人许是找不到了。”崔之瑶黯然低语道。 小以宁早就被爹提醒过,便露着懵懂的表情看她。 “我爹说昨夜的那些个大人根本没有用心找那恶人,在他们心中药谷谷主比那恶人更重要。”崔之瑶低头说着让她难以接受的事实,接着又对着小以宁露出苍白无力的笑容,轻声说了句“谢谢”,便打开那扇充满血气的房门。 小以宁相当眼尖,一下就瞅见上官老头儿嘴里叨着的参,还一动一动的,似乎在啃。 虽然此时气氛应当凝重,但她还是忍不住抽了下嘴角,这上官老头儿真是会出人意料。 “看来,上官大夫恢复的不错。”婉娘心大的掩嘴笑了下。 “放心,老头子我死不了。”上官老头儿虽然遭了大难,但说话还是相当有底气的,只是有点含糊不清。 崔之瑶见状,尴尬的将人参拿走,解释了一句“我师伯说这样保命。” 小以宁:确实挺保命的。 上官老头儿转过头看向他们一行人,露出虚弱的笑容“你们不必为我忧心,昨日我便晓得有此一劫。” 他幽幽轻叹,看向不远处自责的孙子“那孔氏兄弟得罪了人,本来那人只是教训一下,只可惜白日里他俩皆嚷着复仇,被人灭了口不奇怪,斩草怎会不除根。何时何地都应管住自个儿的嘴,你们切记。” 小以宁重新反思昨日,不由诧异的看向老头儿,难不成他昨日与她说的那番话,是特意说给崔之瑶听的,为的便是让她利用情分喊谷主过来救命。 上官老头儿目光也转向小娃,眼里闪过狡黠之色,他微微颔首,问道“小丫头,昨夜没多嘴!” 小以宁连忙摇头,她也不是什么多嘴的人,还躲过了张卜凡的套话。 “在燕京活的久的,向来只有天聋地哑…”上官老头儿又发出长长的叹息,便闭上眼睛假寐。 崔之瑶也特别熟练的将那人参重新塞到老头儿口中 ,并将几人又送了出去。 小以宁抬头看向崔之瑶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忧愁,便按下思绪与她挥手告别。 或许只是人老成精…而我等都是不知不觉被利用的人。 第243章 作死的爹 妙真堂的门也在小以宁一行人离开之后重重关上,谁也不晓得下次开启是何时。 小以宁回头望了一眼,便快速缩回脑袋,五味杂陈的端坐在车里。 “晴姐儿为何不害怕,刚刚我都吓的大气不敢出。”林寅虎心有余悸的问道。 刚刚他一直躲在婉娘身后,虽然他与上官大夫只见过两面,但反差太大,让他心生恐惧,连身子都瑟瑟发抖。 “虎哥儿,晴姐儿昨日便见过上官大夫的模样了。”婉娘轻声解释道。 林寅虎羞愧的低下头,他昨晚睡得沉,根本不晓得。 过了片刻,他就闷闷开口道“小堂婶,下次记得喊我,我能在家帮忙带晴姐儿的,这种事就别带她出门了。” 小以宁忍不住瞪向这个小孩,虽然他带过自己几日,但也不能剥夺她出门看热闹的权利。 “这……”婉娘虽也这么想,但这次上官大夫能保住手,女儿可是帮了大忙。 “既如此,若还有此等事,便将虎哥儿与晴姐儿一起带上,表嫂,孩子若是养的过于醇厚,上官大夫的事便会印在我等身上。”裴逸说出至理名言。 婉娘看向一脸懵懂的小侄子,点点头,对着他意味深长道“虎哥儿,你虽见识到了燕京的不平事,但这不过是极其微不足道的一件。以后见得多了,便知晓了。” 林寅虎似懂非懂的抬头望着她。 车辆缓缓前行,婉娘见几小只兴致缺缺,也不再街上留恋,直接打道回府。 门房郑大见到回来的马车,瞬间大惊失色。 婉娘不解的看他一眼,极其敏锐的问道“老爷出去了?” “并无,老爷一直未出门。”郑大连忙躬身回道,可眼珠子却一直乱转。 这一幕刚好被还是小矮墩的小以宁看在眼里,她扬起笑容指着郑大道“娘,郑叔在撒谎,爹肯定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婉娘脸色一冷,提起裙摆就急步穿过影壁,将众人甩在后头。 郑大拦都不敢拦,直急的跺脚,看着小以宁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咋能说老爷坏话呢?” 小以宁傲娇的看他一眼“你都喊我姑奶奶了,我咋不能说。” 郑大:…… 小以宁拉了拉老乡的衣摆,裴逸心领神会的抱着她进了林家。还没走几步,她便听到爹久违的惨叫声。 上次她听到此声,还是爹将她扔到大理寺的时候。 走在两人后头的林寅虎顿时脸色大变,高喊着“小叔叔”,急忙跑到后院。 小以宁听着声音,也连忙扯着老乡的衣服,示意他快点去看情况。 此时,正房门口正上演着他逃她追的戏码。 婉娘不知从哪抽出来的大刀,追着林玉瓒不肯放。 小以宁与裴逸赶到时,刚好与没处可逃的林玉瓒相遇。 六目再次相对。 林玉瓒反应极快的抢过救星,扯着一抹讨好的笑容,气喘吁吁道“晴姐儿,今日玩的可好,爹在家一直都惦记着你。” 小以宁:…… 裴逸:…… “林玉瓒,你把女儿放下,此事你不和我解释清楚,我非削了你的手不可。”婉娘将大刀用力一横,直接将刀嵌到了墙上。 林玉瓒的腿顿时抖了一下,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赶忙解释道“夫人何必动气,今日那个大夫不是说要与你分房睡,为夫想着晴姐儿半夜若是想爹了,恐会闹腾。便动了心思,改改房间,再搬张床进来,横个屏风,这样我与虎哥儿也能躺下,不用挤在卧榻上,也算是分了房。” 听到前因后果的小以宁无语的瞥向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她可从来不会想这个便宜爹。 不明就里的林寅虎瞬间感动,直接拆台道“小叔叔无事的,我大了,能一个人睡,不用搬床。” 林玉瓒脸色一僵,又求救般的看向女儿,贴心小棉袄再次上岗。 只听小以宁十分正经的说道“娘,到时虎哥儿睡榻上,爹吊梁上就好啦,我睁眼就能看见爹,想都不用想。” 林玉瓒:…… 主意甚好,可惜无人采纳。 婉娘深吸口气,猛得拔出大刀,狠狠插进林玉瓒前面的地面,离他的脚趾头也只有一尺之遥。 小以宁低头望着刀,刀身已经没入三分之一,忍不住感叹爹找来的刀质量真好,可软可硬。 林玉瓒双股战战的看着妻子离去的背影,内心大喊失策,他不满的瞅向女儿“怎不在外玩久些,今日多热闹。” 玩得久,让你好搞事是! 小以宁鄙夷的瞧了他一眼,便挣脱她爹臭臭的怀抱,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跑到后院。 婉娘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站在正房门口,瞧见女儿过来,便柔声道“晴姐儿乖,这几日咱都不理爹。” “好。” 小以宁答应一声,就好奇的向里头望去,靠近耳房的那面墙被某人凿开一个大洞,而睡的床也被削去一块儿。 她顿时无语,今日过节怕是连修补的人都寻不得,怪不得娘会如此生气。 一直在状况外的林寅虎也发现了此景,十分靠谱的说道“小婶婶莫急,我跟爹做过工,会补墙的。” 婉娘过意不去,连忙摇头“此事是你小堂叔弄出来的,让他补就行了。若是今日补不好,就别睡了。” 听到此话的林玉瓒又是一颤,赶忙说道“为夫立马将洞补上。” 说罢,他便拉着一旁看戏的裴逸出了门。 第244章 新任务 男人一旦色欲熏心,就会做出不合时宜之事,讲的便是林玉瓒。 墙上的洞到傍晚才被严丝合缝的堵上,但终究成了一道难看的疤。 小以宁瞧着她爹将床上削下的那块木头用鱼鳔胶小心翼翼的粘回去,忍不住说道“爹,你贴歪啦!” “爹何时…”林玉瓒刚想反驳,就收到婉娘冷冽的视线,他连忙话锋一转,语气都变得温柔“晴姐儿,这床你先睡着,过几日爹让东风阁重新打一张。” 小以宁瞧了一眼重新回到床底下的大刀,不再挑刺。 不过经此一役,林玉瓒又荣归正房,林寅虎特别善解人意的独自在厢房睡去了。但他的读书问题还未解决,裴逸假期过后便要考秀才,紧接着去云飞书院读书,根本无法带着他读书。 林玉瓒思起此事,便有点烦闷,如今不似刚来燕京时,是个不起眼的秀才一家,已有好些人将他家落在心上,他现今奴仆依旧是原来几个也是因这个,就怕有谁塞进来的眼线,所以一直等着皇上亲自塞人进来。 他那侄儿未被阴谋诡计洗礼过,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从而祸及他一家,甚至整个族。 此时婉娘已经将火消了大半,见自己夫君愁眉不展,便提议道“我见虎哥儿还在学《幼学琼林》,不若先我带着,我也是能教的……” “自然是可的,但会引起老家不满的。”林玉瓒想都没想便拒绝了,若是自家孩子倒也无所谓,但他是侄子,人言可畏,婉娘不能教。 不得不说,这林寅虎确实是老家送过来的麻烦。 这时,小以宁开口道“那爹叫青山君教呗,他与冷大人琴瑟和鸣,学问肯定不差的。” 就是身份不行,不过他是出身不好又有一个不当人的妈,与他本身无关。 小以宁提及此人,脑海里便浮现出青山君那瘦脱相的脸,恋爱脑真是要不得,听王滚滚说这人正在闹绝食。 他听闻他相好死了,还痛哭一宿。 此情真是感天动地…… 林玉瓒听到此名,还在想可行性,就听女儿又说道“爹还是在外找夫子,青山君活不长啦。” 话音一落,小以宁的脑袋便挨了一下,她立马控诉的看着她爹,嘴里还不忘告状“娘,爹打人。” “晴姐儿不该胡说的。”婉娘也不赞同的看向女儿“你忘了上官大夫的告诫吗?不要多嘴。” 告诫? 林玉瓒微愣,不由开口对女儿道“上官大夫与你说了什么,你一句不漏说与爹听。” 小以宁心里疑惑,还是将上官老头儿对她说的三句话说于爹听。 林玉瓒沉思一会儿,便冷笑道“这上官大夫倒是还人情还的快,利用了你,只用一句话打发了,真是老狐狸。” 他看着女儿面上疑惑,问道“晴姐儿,未发觉里头之意。” 小以宁老实的揺头,她只听出那老头儿利用了她。 林玉瓒看了眼外头,又寻找了下不知藏在何处的66和13,才低语道“上官大夫将带花之人告诉你了。” 小以宁:……,不好意思,她这脑子没听出来。 她不懂,她娘就更不会懂,母女两个都一脸懵逼的看向他。 林玉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想不明白就别想了,此事不必过脑。” 说罢,他踌躇一下,便留了句让她俩先睡,就大步去往隔壁。 “你爹性子真急。”婉娘瞧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奈摇头。 小以宁看向心大的娘,也是暗暗揺头,她开口道“娘,爹刚刚那话是不是嫌咱俩蠢啊!” 蠢人退出群聊。 林玉瓒离开那么快,分明是这个意思。 这次小以宁挑拨的相当成功。 婉娘脸色微变,轻飘飘回了一句“哦,是吗?” 她便起身关门,带上门栓。 …… 坐到王诚对面的林玉瓒并不晓得被自己的宝贝女儿又狠狠刺了一刀。 “顺安的想法真是与众不同,竟想让一个男伶教侄子。”王诚嘲讽道。 “只是暂时罢了,好夫子我这身份请不到,书院目前送不得。”林玉瓒无奈道,语气中充满了酸涩。 “若是官身何必如此麻烦,这还是晴姐儿提醒我的,我略想了想,即使没有学识,让我侄子晓得一些人心险恶也是好的。他过于敦厚胆小,今日去上官大夫那,竟害怕躲在婉娘身后,如此模样如何担起重担。”他叹息着说道,眼中闪着忧虑。 “你回去,现在这青山君一心想死,当不了夫子。” “你不劝?”林玉瓒诧异道。 王诚垂下眼眸,脸上讥讽不变“此人与我何干,我不过干我想干的事,从未想过与此人再有何瓜葛,上次去南风馆我也是付了钱的。” 此人向来嘴硬。 林玉瓒也惜得讲他,只是直言道“若是他真的会教我侄子,你可不能给我侄子眼色看。” “自然。”王诚斜睨着他,“你出的主意,我只会给你脸色看,稚子何辜。” 林玉瓒:…… 他没好气的瞪了老对头一眼,便施施然的回去。 今夜他虽然回到了榻上,但还是有机会亲亲香泽,婉娘向来心软。 林玉瓒到正房时,屋内的烛火已熄,他伸手轻轻推了下门。 纹丝未动。 林玉瓒:…… 他不信邪的又用力推了一把,这门还是毫无动静。 林玉瓒连忙跑到窗边急唤道“婉娘,开门呀!” 婉娘微微睁眼,翻了个身又闭上眼。 林玉瓒:我又做错了何事? 他无法,只能跑到灶房拿了一把菜刀,塞进门缝移门栓。 不过菜刀到底不趁手,林玉瓒急的满头大汗,都未移动半分。 这时一把长刀出现在面前,同时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要吗?” 林玉瓒赶忙接过,道了句多谢,顿时一愣,连忙向后看去。 刚刚寻不得身影的66,此时正站在他身后。 林玉瓒立马升起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便听他讲道“圣上要见你。” “今日放假。” 66睁开不大的眼睛,讥讽道“那又如何?” 皇上召见,有假都必须消。 林玉瓒再一次顶着苦瓜脸,灰溜溜的跪到晟景琛面前,身旁还有同样倒霉的王诚。 “你俩既都做过梦,想来本事也比别人多些,朕的影卫查到北城大将军身旁有一虞王的细作与胡人来往密切,你们去将他带回来。”晟景琛说道,带着上位者的不容置疑。 “草民的女儿独自一人在女学读书,若是我俩都离开,恐会不安。而且女学也不干净,若不看着…”林玉瓒抬头道。 “晴姐儿之事,你俩不必忧心,朕已经将女学中人都洗一遍,13也会贴身保护她,至于你说的不安,裴逸不是马上进云飞书院了吗?”晟景琛回道。 “你也不用担心不安全,那里都是名门闺秀,朕的爱卿之女,绝不容许有一丝损伤。” 这时王诚开口道“表舅舅,我与妹夫都想堂堂正正的站你身旁办事,这8月便是秋闱,一来一去怕是来不及。” 晟景琛微微一笑“若是北城大捷,朕将在11月开恩科,能不能堂堂正正,就看你俩的本事。” 王,林对视苦笑。 林玉瓒无奈只能提出最后一个要求“可否等裴逸进入书院后,再让我俩离开。” 晟景琛无不可的点头“那到时你俩就要快马加鞭了。” “是。”两人齐声回道。 晟景琛站起身来到王诚身前,开口道“朕还未好好见过你这个外甥,王诚抬起头来。” 王诚听到此话,立马想起前世他与这老头儿第一次照面的情形,当时这老头儿看到他的脸后便厌恶的说了句“奸生子不可为官。” 而此时,王诚掩下眼底烦躁,微微抬头,让天子观瞻。 晟景琛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眉眼,先是剑眉微皱,随后便点头道“确实长的与朕三分相似,不过朕年轻时长的比你俊美多了。” 裴大福连忙笑道“那肯定不能与陛下比的,不过王大公子现在也不差的,像嘉禾郡主像您,不像王二公子只和王将军长的像。” 王诚:…… 晟景琛回到龙椅上,龙心大悦道“好好考,到时朕破例给你个探花。” 王诚:我是状元的料。 第245章 重男轻女,哼 从皇宫出来后,林玉瓒在正房门口默默坐了整整一夜。 婉娘打开门便对上夫君落寞的背影,再看到他泛着红丝的眼眶,不免心虚的问道“夫君怎不去厢房睡?” 林玉瓒痴痴望了她许久,才缓缓开口“晴姐儿醒了吗?” “还未呢,你也晓得小娃觉多。”婉娘笑着回了一句,又不明所以的看着夫君,平常这时候他可不会问这话。 林玉瓒点点头,未言语,只是揣着心事将妻子重新拉回房间,又重重关上了门。 他来到床边,看了一眼女儿的小猪睡姿,便坐在桌边,静静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婉娘见此,心中莫名紧张起来“瓒哥这是怎得了,可是气昨晚之事,我与晴姐儿虽说不够聪明,但你点拨我俩几句,也是懂你意思的。” 林玉瓒轻叹一声,无奈直言道“婉娘,晴姐儿比你聪明多了,或许天性比不上,但你当娘的,需一步思三步。” 婉娘:…… 她气闷的坐下,还将手上帕子撕成几瓣。 林玉瓒不由看乐,“瞧你,多大了,还耍小孩脾气。” 他今日说话未压声,小以宁直接被吵醒,她趴在床上控诉的看着她爹,又轻哼一声,转头继续闭眼。 “行了,醒了便起,过几日去女学有的是赖床时候 。”林玉瓒的声音又如烦人的麻蝇般响起。 小以宁猛得坐起,再睁眼已毫无睡意,她瞪大眼睛,质问道“爹,你不读书要去哪儿?” 林玉瓒瞧了一眼愣住的妻子,便叹气道“爹与你大舅舅要去北城,此行将决定我二人未来的官职。” 北城? 小以宁蓦地一惊,连忙下床来到她爹旁边“爹,那里快要打仗啦。” “已经在打了。”林玉瓒淡淡的摸摸她的呆毛,目光透着凝重“只是消息未传过来,只有陛下知晓。” 他的目光重新转向妻子,语重心长的叮嘱道“婉娘,此次与上次不同,你不能在面上露出半分。” 婉娘此刻眼里闪着泪意,突如其来的分离顿时让她不知所措,此次凶险不比上次少。 “那爹何时能回来?”小以宁连忙问道。 林玉瓒抱起女儿,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待你二舅去往北城协助陈大将军,我与你大舅舅才能归。” “皇上想让你二舅舅成为第二个陈国公。” 什么抓细作?他手底下如此多人,哪个不是能人。不过是想让王林心甘情愿的去往北城任职罢了。 林玉瓒看着女儿又问道“昨夜你可想明白上官大夫的话?” “晴姐儿不确定。”小以宁如实道,昨日上官老头儿的话是一语双关,她心思到底不够灵敏,怕猜错了。 林玉瓒拿过茶杯,将她手指蘸上了水,示意她写桌上。 小以宁撇撇嘴便在桌面上划啦了三下。 林玉瓒盯着桌上的字,满意的点头“爹对你只有8个字,多看多听多想少说,晓得了吗?” 猜对了? 小以宁诧异的抬头,眼里尽是不信。 可惜她爹未给她解惑,只是对她微微颔首,便对她娘细细叮嘱起来。 一家三口,就婉娘没见过几次阴谋诡计,因着过去生活简单,心思单纯,想法也简单。 以前林玉瓒能慢慢等着她成长,可现今他却等不得了。女儿有女学的保障,他不在,他的妻又有谁能护着,空有一身力气,剩下不过是帝王偶尔撒落的宠爱罢了。 两大一小在屋内许久,连早食过了都无察觉。 裴逸坐在堂厅内,打量着自己变得粗糙的手,昨日他为了给小以宁堵洞,用手和泥,今日就变难看了一些。 他抬眸瞟向空荡荡的桌子,轻叹一声,对林寅虎道“虎哥儿,去喊你小叔叔吃饭,何时了?有何委屈晚上不能说?” “哦。”林寅虎摸摸自己瘪掉的小肚皮,耷拉着脑袋走了出去。 今日整个林家都晓得,婉娘将林玉瓒关在门外一夜。 当然裴逸也晓得这是林玉瓒昨夜被影卫抱走又抱回来之后的事。 这时,郑大来到堂厅外头道“表老爷,外头有一吴秀才过来找老爷,说是老爷的同窗。” “请进来,摆饭,不等了。” 郑大:……,招待客人的时候吃饭? 吴浩然满脸嫌弃的走进林家,第一印象便是寒酸,第二印象是破败,怪不得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他轻啧一声,来到堂厅门口,刚好和赶来吃饭的林玉瓒一家相遇。 他看着林玉瓒泛满红丝的眼,吃了一惊,“林师弟,你……” 林玉瓒见到此人,顿了一瞬,便感动的拉起他的手,眼角还滑落一滴泪“吴师兄,可是为了孔师兄来的,昨日我听到噩耗,心伤的整宿未睡。” 众人:…… 吴浩然吓得连忙抽回手,僵硬的回道“是为此事而来,林师弟……” 他瞄了一眼桌上冷粥冷圆,赶忙又来了一句“林师弟先吃饭,先吃饭,孔师兄之事稍后再讲。” 林玉瓒悲痛的点点头,便看向旁边女儿,推了推她的后背。 小以宁立马甜甜喊了声“吴伯伯…” 吴浩然:…… 他不情不愿的从袖子掏出几张银票,又看了眼桌上节俭的早食,抽出一张五百两递给小以宁,呐呐的说了句乖。 小以宁差点露出财迷的小眼神,连忙低头颤抖(激动)的将银票塞进荷包,脑海里同时响起“资产+500” 她看向被大数额震惊到的虎哥儿,提醒道“虎哥儿,咋不喊吴伯伯,他是爹爹的知交好友。” 吴浩然脸色一红,忍不住看向林玉瓒,见他神色未变,仿佛她女儿说的确有其事。 林寅虎回过神,也赶忙喊了声吴伯伯。 吴浩然抿抿嘴,又拿出银票,抽出一张一千两银票递到他手上,随后便郁闷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等林玉瓒一家吃完饭再商议。 此刻小以宁看着堂哥手中的一千两,已经瞪大了眼,刚到手都不香了。 她委屈的看向她爹娘。 小以宁……被打击到了。 第246章 自我认知为…… 一千两与五百两,差了整整一倍。 吴浩然不晓得自己无意间得罪了小以宁,只是觉得总是有一道眼神落到他身上,他四处探寻,堂厅内又无人看他。 因着有外男,林玉瓒便叫人搬了屏风过来横在中间,等婉娘吃完早食,带着女儿离去时再搬离。 此屏风也刚好挡住小以宁哀怨的小视线。 她当然不在乎别人区别对待,但这差了整整5百两啊! 呜呜呜,她攒了将近一年才攒了30两碎银子。 她食不知味, 她夜不能寐, 她要嚎啕大哭。 “晴姐儿…好好吃饭。”林玉瓒不悦的看向她。 小以宁又将哀怨的小眼神投向她爹。 林玉瓒:…… 同样食不知味还有林寅虎小朋友,他从收到银票开始,便觉得自己在梦中,许是饿晕了。 怎会有人眼都不眨就掏出一千两给个陌生人。 婉娘瞟了眼委屈的女儿,便颇为无奈的看向他“虎哥儿可是饿狠了,你都吃了五个冷圆了。” 这冷圆个个如成人掌心大小,小孩子哪能吃那么多。 林寅虎如梦初醒,脸色顿时变得涨红,手忙脚乱的放下筷子,窘迫道“小婶婶,我在想事,便吃的多了。” 婉娘理解的点头,她也没想到夫君的同窗竟如此豪爽,简直是个大好人。 “小叔叔,我能不能将这一千两送回去给爹娘,还有太奶太公,他们赚钱辛苦。”林寅虎小心翼翼的开口,他偷瞄一眼林玉瓒,又觉得不好意思,他吃喝在小堂叔家,却想着给家里送钱。 林玉瓒无所谓的点点头,就是有点心疼家里的银钱,这样他送族里的钱又得厚一分,不然显得他凉薄。 小以宁听到此话,猛得觉得荷包一紧,她的钱怕是包不住了。 果不其然,林玉瓒对女儿伸出邪恶之手,露着虚伪笑容道“晴姐儿也是孝顺孩子,对吗?” 小以宁:…… 自此,小以宁失去从出生以来最大的巨款。 皆因一个孝顺的小孩与一个贪财的老爹。 这下,她真的要哭了。 吴浩然好奇的瞧了一眼被拉走的小娃,吃饭前还开心不已,现在涕泪横流,看起来好不可怜。 他不禁好奇问道“你女儿……” “无事,她想太奶了。”林玉瓒淡淡解释了一句。 吴浩然:……,太奶? 林玉瓒没再言语,只是看在一千五百两银票上耐心的等着他开口说事。 此人的到来也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本来是想带着侄子去找青山君的。 不过此人好似忘了来此地的目地,与林玉瓒在院中闲逛起来,还在陈国公开的侧门处好奇的张望了许久。 没过一会儿,林玉瓒便开始不耐“吴师兄,我等下还要带着孩子去医馆,若是你无事便回去!” 吴浩然尴尬的停下脚步“我只是好奇这冷师弟的二叔怎会认错门,便想看看这院子布局是否一样。” 林玉瓒双手抱胸,不悦道“那吴师兄应该进陈国公的院子,不该来我家。既然你不是为了孔师兄而来,便离去!” 吴浩然见此忍不住嘟囔一句“急甚。” 随后他叹道“孔师兄的身后事,我已经包揽了,也算是了了我无意伤他手的因果。但到底同窗一场,林师弟与王师弟和孔师兄关系如此好,能不能过来送送。我给同院的师兄弟传信,他们要不有事,要不说冷师兄无兄弟,要去他家帮忙,抽不出空。” “与冷大人同一日下葬?”林玉瓒皱眉问道。 吴浩然无奈点头“那天是黄道吉日,宜下葬,有好几户人家都是那日下葬,赶一块儿了。” “可我与大舅兄也算是冷夫人的娘家人,怕是不去不行。”林玉瓒为难道。 这冷卿年是岳丈的连襟,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虽不愿,他与王诚还是要在下葬之日送一送的。 吴浩然也猛得想起,冷书屿曾自称王诚的表哥,后又对此称呼讳莫如深。 “得,我不该来的。”吴浩然郁闷道,“这冷师弟原来与你们也是蛇鼠一窝,怪不得咱院中的师兄弟都被他哄了去,哼。” 林玉瓒斜睨他一眼,此人也是妙人,总是能看到本质。 虽然是个傻棒槌,但与此人相处还是可以的,更重要的是此人还是个傻财主。 “晴姐儿,过来。”林玉瓒转身喊道。 小以宁早就躲在不远处,用自己满是怨气的眼神暗戳戳的戳这两个坏男人。 若是眼神能实质化,这两人此刻已经被她鞭打无数遍。 这小眼神想让林玉瓒不注意都难,他无奈的看向这个小财迷。 “爹,何事。”小以宁不情不愿的来到他旁边。 “爹和大舅舅过几日便要和蒋大学士去各地书院研学,吴伯伯平时对爹有诸多帮助,你若是在女学有何不便的,可托信于他。”林玉瓒抱起女儿叮嘱道。 “唉唉唉,林玉瓒,你何意思啊,什么研学,什么帮助,你别胡说八道,借机让你女儿赖上我啊。”吴浩然又一次将他的心思戳破。 可惜林玉瓒父女没给他这个机会,小以宁露出可爱模样,大眼萌萌的看着他,奶声奶气的喊了声“干爹……” 林玉瓒:…… 吴浩然的脸瞬间变色,如同烧熟的虾头,慌乱的从衣袖中拿出一把银票塞到小以宁手里,气急败坏道“不管你父女俩有何目的,都别想沾染我半分,退,退,退,退,退,退…” 林玉瓒无语的看着此人如同被恶鬼追逐一般,一边大喊着退散,一边慌不择路的跑了。 小以宁盯着手里的银票,被上面的数额亮瞎了眼,见她爹将目光转过来,立马紧紧护在怀中“晴姐儿凭本事拿的,爹不能要走。” 她原谅这个重男轻女的家伙啦! 林玉瓒:……,你高兴就好。 吴浩然撒落大把银票,最终落荒而逃,还将林家列入永不踏入的黑名单里。 这时,家中唯一的朴实少年跑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个小罐子“小叔叔,那个吴伯伯走啦,我还想着送他一罐我娘酿的拐枣酒呢!” 林玉瓒看着小侄子,想起他的事还未办,便道“这酒,小叔叔会帮你送去。你随我去见夫子,此人不爱见人,但学识不错,还不要束修,能不能让他收下你,就看你的造化了。” 林寅虎一愣,随后便大喜过望“小叔叔放心我一定会让夫子收下我的,大族爷爷说了,谁见我都会喜欢上我,我可是能当上护国公的天赐之子。” 小以宁也举起势在必得的小拳拳,她人见人爱,定会让这吴浩然认下她这个干女儿,银子,我来啦… 林玉瓒:呵呵,你俩开心就好。 果真是孩子,竟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第247章 二舅归来 自信心爆棚的林寅虎,最终被他小堂叔无情的扔进青山君的院子,便不再管他了。 林玉瓒:就那性子还想当护国公。 小以宁也被她爹勒令不准出门搞事。 不过她也没想着出门,这几日发生的事,确实让她觉得燕京是真的乱,出去说不定真的会被嘎。 小以宁安安静静的坐在门口,目送她爹娘离开。 这次林玉瓒要引相思子出来。 此次归期未定,虽说是轻简密行,但药不能停,身子必须养好,他需得多开几个月的药带上。 林玉瓒心累的看向外头忙碌的小贩,本想着带妻女来燕京养身子,结果变成他一直在养身子。 此次去北城,这还没养好的身子骨也不晓得会被自己糟蹋成什么样。 这只能看的日子,他已经过了许久。 他轻叹,也许当初带妻女来燕京便是错的,应该安安稳稳当个学子,一步一步的考上去再慢慢筹谋才是最好之道,失策啊! 林玉瓒转头看向娇美可人的婉娘,又开始述起了情意“婉娘,又要独留你一人守家看孩子,我不是一个好夫君,不过这次归来,我定日日陪在你身边,你等我。” 婉娘拉起他的手,深情回应道“我也不是个好妻子,有时你与我讲话,却猜不到你话里的意思,还不如女儿聪明。” 林玉瓒连忙夸了一句“婉娘是大智若愚,于我来讲是最好的,切不可妄自菲薄。” 下一刻,手上熟悉的疼痛感又要命的传来,婉娘的一滴泪落在他的手背上。 林玉瓒:…… “夫君你且安心,待你归来时,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决不会如清晨时,听不出话来。”婉娘下定决心的说道,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一道微风吹过,掀开薄薄的车帘,只见一对夫妻在车内含泪相望。 林玉瓒:晴姐儿你在哪…你爹的手又要废了。 小以宁:我不是被你扔在家里了吗? … 郑大低头瞧着一直坐在门槛上,不愿进去的小主子,心底划过一丝无奈“小姐进去!老爷与夫人离开多时了。” 小以宁抬头瞧了他一眼,继续扮演留守儿童的角色。 笑死,她若是进去,老乡一定又逮着她背书,要不就是被溜达过来的大舅舅抓去练字。 娃生惨淡,她怎么可能进去。 “小姐,你是要等夫人和老爷回来呀!”秋衣又助攻了一把,小以宁连忙点头。 郑大:…… 秋衣相当尽责的从里头搬了把小椅子,让主子坐着,还拿着扇子给她打着。 小以宁幸福的眯眯眼,去岁这个时候,她何曾想过会过上被人伺候的生活,那时她还在忧心未来要带一连串的小娃娃。 不知过了多久,秋衣碰了碰懒洋洋的小主子,看着远处道“小姐,你瞧那魁梧身形好像二舅爷呀!” 小以宁连忙睁眼,顺着秋衣的视线看去,只见一名身穿暗色罩甲的男子推着一辆长板车,从远处缓缓朝着这边方向走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哭哭啼啼的女子。 随着这两人的靠近,小以宁终于看起了来人,瞬间大吃一惊。 真的是在外地公干的二舅舅,天爷呀,他怎么和冷卿云一家子碰上了。 也不知是不是小以宁的错觉,她总觉得冷家唯一的全乎人冷梦星似要跌到王林身上。 女人的自觉向来不会错。 小以宁眼睛眯了眯,下一刻便如变戏法一般溢出泪珠,情深意切的大喊一声“二舅舅……” 王林顿时虎躯一震,打眼望去,便见一个粉嫩小娃朝他飞奔而来,他连忙松开板车,对小娃进行爱的奔赴“晴姐儿……” 与此同时,来不及反应过来的冷梦星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她傻眼抬头,就瞧见刚刚遇到的男子将对面家的小孩举过头顶。 这次小以宁没有yue,她忍住了。 此时她捂着鼻子,强忍着酸臭味,坐在二舅的肩上,看着他与郑大一起推着板车,而秋衣则护着王林的身后,以防冷梦星的靠近。 “这冷小姐,是我在街上遇到的,一个人费力的推着她爹娘,我便帮着推回来了。”王林憨厚的解释一句。 小以宁转头看向奸计未得逞的冷梦星,天真道“好奇怪呀,这位姐姐的爹娘不是杀了人,怎么就放回来啦,爹明明说杀人要砍头的。” 王林一愣,随即厉眼扫向板车上的一男一女。 “不是的,我爹不是故意要害二伯的,我二伯他…他…欺负我爹。”冷梦星慌乱的解释道。 郑大也在一旁给王林小声解惑“二舅爷,他们是冷府出来的,冷府的人上不了刑。” 冷府? 王林在大理寺第一日便被告知冷府的特殊性,他淡漠的瞧了一眼冷梦星,便对小以宁道“晴姐儿放心,若是这二人落到二舅舅手里,定会让他俩先偿命,再送于官府处理。” 冷梦星愣在当地,身上布满了凉意,连到自家门口都未察觉 。 王林嫌恶的将板车一松,便带着外甥女大步进了林家,还是郑大厚道的喊来两个乞丐,将冷梦星爹娘移进冷家。 王林的突然归来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诚将外甥女从弟弟肩上抱下来,闻着臭味,关切道“林子辛苦了,先去把身子洗干净,再去爹娘那儿,他们日日惦记着你。” “哥…”王林神色复杂的看着久未见的大哥欲言又止,最后低头,声音沉重的说了一句“我任务失败了,还害得陆大人重伤。” 第248章 又是重男轻女 因着药谷的叛徒牵出纳兰家的隐秘,陆承安便带着亲信前去调查,王林能受他重用,皆因他的神力。 大理寺的精英出马,应该是十拿九稳,但却漏了行踪,也是因王林无意展现出的大力。 他们一行人抵达老巢时,早已人去楼空,更是设了埋伏。 王诚看着弟弟展露出的致命伤痕心疼不已,此行看来九死一生,能活着回来已是大运。 王林接过外甥女递过来的药,对她憨厚的笑了笑,便默默的给自己涂上。 “哥来。”王诚抢过药瓶,恨铁不成钢的抱怨道“如此危险你还往上凑,真是不拿自己的命不当命了,若是出了何事,爹娘怎么办。” “我若是不出全力,怕是无人能活着回来。”王林呐呐回道。 “别人的性命与你何干。”王诚气的怼了一句。 王林听罢,又是难受的低下头。 小以宁小心翼翼的摸了下王林腰上的伤,虽然已经结疤,但宽度比她的小拇指还粗,她心疼道“二舅舅可还疼?那些坏人到底做了何事要将你们置于死地。” 王林张张嘴,到底是洗礼过的少年,他谨慎的说道“晴姐儿听不得的,且晓得纳兰家有一些不是好人就行了。” 纳兰家,一直都是纳兰家…… 小以宁算是彻底恨上了纳兰家。 王林又看向他大哥,道“哥,妹妹不是还了一根上好人参给咱爹娘吗,陆大人之前救我与危难中,我想问爹娘先借过来给陆大人送去,等我领了俸禄再买根回来还给爹娘。” 接着他低声嘟囔道“若是爹舍不得给,我便去燕京外打只大虫回来,给陆大人泡酒喝。” 王诚涂药的手一顿,下一刻就用巴掌招呼上了弟弟的头,他恶狠狠的道“你敢去,我定叫爹打断你的手,让你这辈子都别想打猎。” 随后他没好气道“我给你钱,你自己到药房买去,好参难求,爹娘那根不能动。” 王林与小以宁几乎同步的抬头,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王林:哥哪里来的钱? 小以宁:我天,守财奴改性了。 因着王林,小以宁再一次有幸见到那满床底的金条,依旧耀眼,还是无比震撼人心。 她又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沾沾金气。 王诚无情的挪开她的手,便无比心痛的拿出五根金条塞到他弟手中“咱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也不用打肿脸充胖子,这些金条够你买一根上好的人参了。” 王林已经傻掉了,他木讷的拿着金条,久久寻不见自己的声音。 “大舅舅…”小以宁见王诚又要合上床板,连忙期期艾艾的喊了一声。 王诚身形一僵,心里立马咒骂起林玉瓒将外甥女养的如此浅薄,他不情不愿的拿出自己的钱袋子,掏出一个小小的碎银子放在小以宁手里,轻哄道“晴姐儿乖,大舅舅明日再给你雕个小娃。” 小以宁盯着手心的银子,脑海里划过无数个p,脸上却露出笑容,说了声好。 抠门的老男人,哼。 同样失望的还有13,她等金条再现,已经等了无数日。 小以宁,13:摸不到金条的日子好难过…… 她俩羡慕的望向王林手里的金条:好多啊! 王诚将床重新铺好,便说道“林子,明日再去找陆大人,今日他应该要进宫面圣。” 王林终于回过神,他诧异道“哥如何晓得陆大人要面圣,他今日还是偷偷于我讲的。” 王诚:……,还以为弟弟有长进了,没想到只有半点儿。 “二舅舅,你明日见陆大人能不能带我去,我想见陆姐姐,我想她啦。”这时,小以宁开口道,她爹虽说会提醒陆大人,但他都要去北城了,这几日肯定要筹备保命的东西,哪有空。 小以宁:她是为了正事,不是为了逃避背书。 王林点头答应,他又瞧了一眼他哥的床,心中有诸多不好的想法但又不敢问。 “晴姐儿,等你爹娘归来,叫他们过来吃饭,大舅舅下厨。”王诚帮他弟涂好药,对外甥女嘱咐了一句,便走了出去。 王林也憋不住嘴,见他哥离去,赶忙拉着小以宁问道“晴姐儿可晓得你大舅舅床下的金条哪来的?” “晓得呀,二舅舅先告诉我纳兰家干了啥,我再告诉你。”小以宁讲着条件。 “可,可,这不好的事,二舅舅讲不得呀!”王林苦恼的挠头。 小以宁理解的点头,也开始苦恼的挠头“那,那,那晴姐儿也讲不得啦!” 王林:…… “二舅舅好好休息,晴姐儿等下再过来看你哈。”小以宁毫无留恋的跑了。 …… 王滚滚从外头摆摊回来,便拿着毛笔匆匆来到侧门,这林玉瓒也不知抽什么疯,天天贴着他与狗不得进入的纸头,划一张贴一张。 说的他好像特别想过去一样。 他跳起来将那个“狗”再次重重划掉,轻哼一声,就要转身离开。 这时,小以宁抱着奶娘出现在侧门附近。 王滚滚立马气的喊住了她,他指着那门上的破纸头道“你爹至于吗?我不就说了句那林寅虎是跟他争宠的,他就日日贴这破玩意。” 小以宁迷茫的看了他一眼,也来到侧门处,抬头瞧了一眼,差点没忍住笑意,她一本正经的对王滚滚道“我爹可能觉得你会咬人。” 王滚滚:…… “现在就咱俩在场,你少跟我装嫩。” “我爹快要去云游了,贴不了几日哒。”小以宁随口安慰一句,便要转身离开。 云游? 王滚滚一愣,又开始老毛病的掐算几下,便撇撇嘴道“那你爹也不该贴,好像我就要去你那边玩似的。” 随后他像个小大人样,对小以宁嘱咐道“你爹…你爹这次去,没半年回不来,这几日你好好陪他!” 这次轮到小以宁不淡定了“半年?我爹要去半年,那我爹不考试啦!” 她以为她爹去了北城,就去老家考试,没想到要去半年。 那她岂不是还要等三年,而且又和书里轨迹重了,她爹可能还会被那个疯女主勾走…… 小以宁:她想原地发疯。 她蔫了。 王滚滚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淡定,你爹虽说运气差了点,但还是能当上官的,他天生劳碌命。” 小以宁侧目看他,你也是天生挨揍的命。 “你是不是在骂我?”王滚滚感受到她的眼神,立马敏感的质问道。 “我又没说话。”小以宁将他一把推开,来到王家,准备再去找王林卖萌。 “你当我傻呀,唉,你去哪儿,被我拆穿就跑。”王滚滚气的追了上来。 “我找二舅舅呢。” “王林回来啦,看来人贩子头头绳之于法了。”王滚滚兴奋的越过小以宁,跑的也飞快。 人贩子头头? 小以宁顿住脚步。 第249章 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虽说小以宁之前已经听过纳兰家肮脏混乱的言语,但依旧未将这个大世家与人贩子背后之人联系在一块,未曾想到,其内里早就腐朽不堪,如烂泥一般。 王林神经依旧紧绷着,两个小娃找来时,他也未休息,只是看到他俩便雨露均沾的将二人抱到自己的大腿上,一边一个,看两个小娃依偎在自己身旁,心里慰藉不少。 在外奔波的日子,已让他学会慎言二字。 “那日从女学带回来的小贼,陆大人从她口中得知不少事,虽说当晚有人劫狱不成杀了她灭口,但依旧不影响大人调查。”王林开口叙述了一些前因,就挑挑拣拣又说了一些给两个小娃解惑。 “纳兰家某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培养了一些童男童女,送到了官员府邸,还为此从各地收罗孩童,好的留下,不佳的……” 王滚滚立马接话道“卖风月场所,要不就留给那个药谷的变态玩。” 王林:……,他刚打算说卖了当奴仆。 他无语的看向嘴快的小娃,头一次觉得这小孩口无遮拦,他又瞧向自己乖巧的外甥女,便见她眼里满是求知欲,还好奇问道“咋玩啊?” 下一刻,王滚滚就被王林制裁了,他被按在书桌前,手里还塞入一支笔。 王林冷酷道:“写‘慎言’,一万次。” “不是,我说的是实话啊!”王滚滚瞪大了眼睛,完全傻眼了。 “那也不该讲。”王林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了一句,便抱着外甥女大步走出房门。 王滚滚看到小以宁离开时对他做的鬼脸,气得摔了笔,怒声道:“我本来还想着帮你找那些个恶心鬼的新窝点呢!” 这句话,不仅小以宁听见了,王林也听见了。他像是被勾起了什么伤心往事一般,脸上露出了沮丧的神色,喃喃自语道:“下次大人不会带我去了,我太笨了,漏了行踪。” 小以宁连忙伸出小手轻抚他的脸,温柔地哄道:“二舅舅,外边很危险,咱们不去,乖~” 王林被外甥女哄得……更伤心了。 事实证明,小以宁根本不懂男人的心。 “晴姐儿……”此时,一道熟悉的呼唤让小以宁猛得一僵,她连忙紧紧抱住王林的脖颈,装作极其依恋的模样。 裴逸无奈走上前,和王林打了声招呼,便道“晴姐儿,你已玩了许久,也该回去背书了。” “二舅舅想我了,我要在这里陪二舅舅。” 合情合理。 王林也附和道“许久未见晴姐儿了,没想到她胖了那么多,跟个肉丸子似的” 小以宁:我这是福气。 裴逸了然的点头“林子哥在大理寺做了许久,对我朝律法可了解透彻?” “我……” 对这边动静早就了如指掌的裴逸,勾起笑容“林子哥,表哥给了我一本《大周律历》,你要不要过来瞧瞧,大理寺如此多宗卷,你若是熟读律法帮着处理,说不定陆大人会对你另眼相看,去哪儿都带你。” 王林眼睛一亮,顿时觉得有理,立马带着外甥女进了林家书房。 小以宁拿着书欲哭无泪:老乡是魔鬼,绝对是。 裴逸瞧了一眼睡得正香的王林,敲打道“晴姐儿可得专注些,不然我会将此书带到云飞书院。” 小以宁:毁灭,放假还得背书。 她看向王林,又是一阵羡慕,她没想到王林竟是看书就睡的体质。 呜呜呜 ,她被二舅舅坑的好惨。 “表叔,我想爹娘啦…”小以宁开始垂死挣扎。 裴逸抬眸,轻轻瞟了她一眼“不,你不想。” 小以宁:…… 此时被她心心念念的爹娘正被一算命瞎子拦在医馆外。 “正所谓我命由天不由我,二位何必花这大把的银钱去医馆,花个三文钱在我这算个命,若是没福气,今晚还能备个棺材。” 婉娘无奈看向自己的丈夫,林玉瓒眼角微抽的回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这相思子每次见面都打扮不同,要引他出来可不容易。此时这夫妻俩正站在燕京最大的医馆门口,医术精湛仅次于上官大夫,而且真正的医者仁心,收费相当便宜。 林玉瓒听着这赤裸裸的威胁,冷笑道“大师,你真是眼瞎心黑,若是我今夜出事,又何必在你这里花钱。” 相思子捋了捋自己下颚的杂毛,伸出手“老夫奇门异术样样精通,只要你不吝花这3文钱,我只需微微出手,定能保你无恙。” 林玉瓒思量片刻,终算点头,拿出钱袋子,不情不愿的数出15枚铜钱放到相思子手上,又似后悔般收回12枚,随后在此人手上点了几下,将他的手推了回去。 “这三文钱,我可是给大师了,就看今日能不能保我命,若是我今夜无恙,明日再给你12文。” 相思子满意的掂了掂手里的铜钱,自信满满道“贵客放心,老夫这就回去作法,保你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林玉瓒:……,这江湖骗子竟然咒我。 他面无表情的骂了一声晦气,就拉着妻子进了医馆。 “家里也该备点跌打损伤的药了。” 林玉瓒的声音随着轻风落到门外。 相思子将铜钱放好,轻笑一声,便拦下下一个要进医馆的男人。 那男人可没有林玉瓒这个书生好说话,直接把拦路的算命瞎子粗鲁推开,又骂骂咧咧的踢到街上。 算命瞎子见人不好惹,立马吓得跑了。 第250章 被玩坏的王林 林玉瓒夫妇在外闲逛了一日,回来已是近黄昏。许是几日后的离别牵绕两人心头,互望的眼神中,你浓我浓,都快拉丝啦。 “爹娘是忘了晴姐儿在家等你们归来吗?”小以宁散着前所未有的怨气,气愤的看着这两个不负责任的父母。 林玉瓒耳朵泛红,轻咳一声道“晴姐儿今日在家可乖?爹等下亲自下厨,煮你爱吃的红烧肉。” “不必了。”小以宁将头扭到一边。 林玉瓒:…… 婉娘面露尴尬,讨好般的说道“娘下次不这样了,晴姐儿原谅爹娘可好?” “哼。”小以宁又撅着嘴将头又扭到另一边。 这次,她说啥都不会轻易原谅他俩,她为了等他俩回来救她,整整背了两个时辰的书。 整整两个时辰啊! 她在前世都没那么努力过。 这时,王二升扛着熟睡的二儿子走了过来,“晴姐儿,吃饭。” 小以宁抱住他的大腿,委屈道“佬爷,晴姐儿不要爹娘啦。” “好,不要就不要,你佬爷没爹没娘还不是活的好好的。”王二升一个眼神都没给这对恩爱的小夫妻,捞起外孙女就走,显然也是不满不带娃的行为。 此时,两人才发现王林回来了。 …… 李安禾左边坐着王滚滚,右边坐着小以宁,两个小娃都蔫哒哒的靠在她身上,今日他俩都被折磨惨了。 娃生太惨淡了。 李安禾心疼的摸了摸两个小娃的脸,便训斥道“家里有三个孩子,你俩倒好,晌午不回来也不叫人捎个口信,生生让三个孩子等着。若不是你爹过去看你二哥,还不晓得这三个娃连午食都没吃。” 林玉瓒瞧了女儿一眼,立马告罪“此事是我思虑不周,想着阿逸在家看着,便放心的在外办事。” 裴逸淡淡的瞟了他一眼,认错道“表哥对不起,我本想着以你的本事,半日就能回来,就让两个小辈等一等。毕竟平日一家人难得能聚一次。” 林玉瓒:…… 李安禾听到此话,又不满的呵斥道“逸小子才几岁,哪有大人的思量?你怎能事事落到他身上,你俩瞧瞧自个儿,身上哪有一丝长辈样,做事如此不瞻前顾后。” 两个小夫妻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 小以宁可一点都不心疼爹娘,骂几句咋啦,她可是背了两个时辰的书,能有她难熬吗? “娘,吃饭!”最后还是王诚看不过眼,开口解救了两人。 王二升也将二儿安顿好,连人带椅放到餐桌前。 众人:…… 李安禾的炮火又对准了自己丈夫“你这是作甚,林子刚回来,身上又带着伤,你还将他绑在椅子上。” 王二升不以为意道“枝枝没事哒,林子又吵不醒,再说了咱们难得聚一起吃饭,总不能因着儿子睡了就不吃。” 李安禾:…… 说的有点道理,若是王林不在场的话,但又不得不说这次人确实齐全,都在。 …… 小以宁手欠的捏起二舅舅高挺的鼻子,下一刻他的嘴便张开了。 王林连日来的风餐露宿,心里压力又巨大,早就累的不行了,现在已经陷入深度睡眠中,怎样都不会醒。 王诚看着捣蛋的外甥女直摇头,转头瞧向黑脸的老友又忍不住偷笑。 “小叔叔对不起,是我先说要等你回来吃饭的,所以晴姐儿和逸叔也跟着吃饭迟了。”林寅虎愧疚的道歉。 林玉瓒麻木的点头“小叔叔晓得虎哥儿孝顺,不过自己身体也是要紧的,下次不用等了。今日你在青山君那如何了?” 提起此事,林寅虎又难受的耷拉着脑袋“青山叔叔不理我,看到我连饭都不愿吃。” 林玉瓒听了也不意外,早就料到了。 他回头看向安静搞事的女儿。 此时,她正费力的举着王林的手,打算将手塞进他自个儿嘴里。 林玉瓒:…… 一个孩子让他心力交瘁,二个孩子让他接近疯癫,那谷主竟咒他儿孙满堂,分明是不让他好过。 “虎哥儿,你等下带妹妹回去。”林玉瓒捏着拳头站起身。 “啊?等下?”林寅虎疑惑的挠头。 下一刻,小以宁的哭声便响起。 林寅虎:…… 终于搞定所有孩子的林玉瓒重新落坐,郁闷的不行。 王诚也终于开口“那个相思子几时过来?” “子时三刻。”林玉瓒呐呐回道, 今夜他又抱不了婉娘了。 他看向王林道“看来林子此行不顺利,你可想好和他如何解释。” “如实就好,他认死理,若是发现我骗了他不好哄。”王诚轻叹一声,扫向横梁的阴影处,手指轻点桌面,几短几长。 林玉瓒读懂了。 “今世我不想他那么苦。” 上辈子王林活得最长,未来如何不知,但他俩活着的时候,王林未从北城回来过,镇守北城,日日浴血。而爹娘也搬到北城居住,娘因此咳血而去,爹最后也不知所踪。 他最是良善不过,明明不爱打仗,却被逼的去边境,后因父母之事,年纪轻轻就熬白了头。 今世,王诚打算自己好好侍奉父母,谁都不能抢。 林玉瓒许久没有说话,若是要如王诚所愿,此行怕是凶多吉少。他掏出从女儿那得的匕首,又打量起来。 王诚好奇瞧了一眼,便眉头一皱“上面的纹路不是蒙古王族的图腾,你哪儿来的。” 林玉瓒得意扬眉“你猜?” 王诚:…… 他轻哼一声,气的不再看。 屋内烛火一直摇曳,等着来客。 时间转瞬即逝,那客人终于如期而至,而且来的还是两人,脸上皆戴着白色面具。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便起身作揖道“恭迎谷主,谷主夫人。” 天仙子笑着开口道“不必客气,若不是林以宁,我还找不回药典呢!” 相思子将身上的包袱放下,没忍住抱怨起来“找到又如何,那破书我倒背如流,可惜我的银子被那叛徒用的一干二净。” “那也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天仙子嘟囔着回了一句,便对久等的人道“这里是五个月的药量,上面有标了字,每月的药份皆不同。虽不晓得你俩要去哪处,但若是保护好身子,这药便对症。” “多谢。”林玉瓒急切的伸手,想要解开包袱查看,手却另一人按下。 相思子又如白日里伸手“江湖规矩,先给钱再验货。” 林玉瓒无奈轻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银票,他目前身价也是不菲的,不说从虞富贵坑来的钱财,就是在旧太子党那接手的灰色生意,虽然皇上占了大头,但也把他的腰包撑的鼓鼓的。 他当初说能养妻女几辈子不是瞎话。 可惜两人都不当回事,让他很是郁闷。 相思子满意的收起银票,还找了5两银子给他。 交易完成。 他又看向王诚,王诚瞥向老友,厚着脸皮开口道“借点。” “做梦。”林玉瓒也拒绝的很干脆。 王诚无所谓的耸耸肩,来到床前,在几人诧异的目光下掀起床板,一道闪亮的金光刺伤了几人的眼。他慢悠悠的数出金条,风轻云淡的交于相思子。 林玉瓒不敢置信的上前“你这里多少金条?” “你猜?”王诚嘚瑟的回道。 林玉瓒:…… 他猛得想起某日女儿欢快的扑到他怀里,问他是不是真的给她与大舅舅一样的床,他当时答应了。 林玉瓒浑身寒毛竖起,连忙问道“晴姐儿也晓得你床下有金条。” “自然晓得,咋了。” “王舒志,你坑我,我与你势不两立。”林玉瓒顿时火冒三丈,也不顾屋里有外人,直接发疯似的和王诚扭打起来。 天仙子:…… 相思子:…… 两夫妻随后对视一眼,眼里都散着兴奋的光芒。 第251章 一个两个就没省心过 两个文弱书生都不是表面上的文弱,战况相当精彩,你来我往,拳拳到肉。 这是小以宁自己猜的,她面对着老爹青肿的脸很难不笑。 此刻她就坐在亲爹旁边,对着他扬着大大的笑颜。 林玉瓒面无表情的瞧了她一眼,就无比委屈的望向妻子。 婉娘垂眸,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她今日刚打开房门 ,便见她哥顶着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在院中闲逛,这张脸上的伤比她哥差远了,她哥的脸像是被人用脚狠狠踩过一样,肿的都快认不出了。 “婉娘……”林玉瓒情意绵绵的唤了一声。 婉娘转头看向女儿,“晴姐儿不是说要去看陆小姐吗,她爹受了伤,娘准备些补品,你带过去。” “婉娘……”林玉瓒不死心的又唤了一声。 婉娘又瞅向裴逸,道“阿逸,今日又要劳烦你看着晴姐儿了,这陆家没女主人,我不好过去。” “表哥,表嫂有事先忙,晴姐儿我会不错眼的看着。” 说完,他还对小以宁笑了笑,可惜对方轻哼一声,不愿搭理他。 远离老乡,珍爱生命。 “婉娘……”林玉瓒的声音渐渐变得的哀怨。 婉娘抬眸瞧向外头,见林寅虎一脸郁闷的过来,便笑着开口道“人齐了,吃饭!” 林玉瓒:…… 不用多想,婉娘今日生气了。 众人顿时正襟危坐,真正关心林玉瓒的人也落了坐,林寅虎一见他的脸,便惊呼道“小叔叔,你脸咋了?” “无事,昨日天黑路深,摔了一跤。”林玉瓒回的淡淡,看向捧着碗还不忘幸灾乐祸的女儿,手不自觉的动了动。 世人常言女儿比儿子贴心,在他家似乎并不如此。 小以宁察觉她爹不悦的眼神,立马收起笑容,露出关心他的模样,狡黠道“爹昨夜是跟大舅舅一起走夜路吗?他整张脸都肿啦。” 林玉瓒一听,就气的咬碎后槽牙。 王舒志…真是时刻都不让他舒坦。 这时,婉娘终于愿意跟丈夫搭话,她不满道“过几日便要远行,你与哥这样,出门不怕人见了笑话你俩。” “小叔叔,下次起夜喊我一声,我眼睛亮。”林寅虎也关切的开口,随即他便意识到不对,连忙问道“小叔叔要去哪儿?” “我随夫子云游出去几月。” 说罢,他又气恼的瞥向事不关己的女儿,继续闷声道“家里银钱不够,顺便赚点银钱。” 此话一出,林寅虎当即愧疚的低下头,眼泪都止不住的往下掉。 太奶在他来之前就嘱咐过了,让他多心疼心疼小堂叔,他一个人在燕京摸爬滚打不易,还让他揣着50两的巨额银票,别让小堂叔产生银钱压力。 可到了燕京,他才晓得太奶错了,这里一副药都高达10两,人家随手送出就是一千两,50两在此处怕是连个温饱的解决不了。 出现严重认知差的林寅虎,终于从呜咽哭泣变成嚎啕大哭。 本来就气氛不好的早食氛围,顿时雪上加霜。 几人都无语的看着这个莫名痛哭的小孩。 林玉瓒的额头都忍不住爆起青筋,还是女儿好些,每次哭都有名头,其他小孩的心思真的有点难猜。 他无奈叹息,开口哄道“虎哥儿可是又在青山君那儿碰壁了,无事,小叔叔去外头给你找个好夫子,决不耽搁你读书。等小叔叔云游回来,便送你去学堂。” 谁知他刚劝了两句,林寅虎猛得站起,下定重大决心般的说道“小叔叔放心,我定会让青山叔叔收下我。他不要钱,没有比他更好的夫子了。” 众人:…… “……,你高兴就好。吃饭,莫耽搁了”林玉瓒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此话一落,堂厅内就剩下碗勺轻碰的声音。 …… “面具?虎哥儿,你要面具干嘛?”小以宁诧异的看着跟着她进屋的小堂哥。 林寅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解释道“青山叔叔看到我就不肯吃饭,我想着把脸蒙住,他说不定就能吃饭了。” 小以宁:……,有没有可能青山君本就不想活了,他在绝食殉情。 不过青山君生命力真顽强,饿那么多天竟还活着。 小以宁瞧着小堂哥渴望的小眼神,有点头疼。 她只能如实回道“晴姐儿也没面具啊…” 林寅虎立马如抽了魂般失落起来。 小以宁见状,有点不忍,于是建议道“虎哥儿,咱们做一个面具就行啦!” 虽然已经时候不早,但架不住王林还未醒,她与老乡要等着这个大人醒之后,才能去陆府。 所以,小以宁还是有时间帮小堂哥做一个面具戴的。她还特会就地取材,吩咐着秋衣打开箱笼,拿出就穿过一次的小肚兜,有面有带子,它不当面具,什么当面具。 这月白色的小肚兜上还绣着五毒,是去岁时婉娘精心为女儿准备的,端午节那日穿上除邪之用。 如今小了,还是能发挥余热。 赵雅瞧着自家小祖宗将肚兜系到新来的堂少爷头上,眼角直抽,忍不住提醒“小姐,这是女子之物。” “赵嬷嬷,这是小孩之物,不一样的。”小以宁纠正道。 林寅虎也没觉得不妥,他小时穿的肚兜也有姐姐小时穿过的,还对赵雅说“赵嬷嬷,我就遮个脸,不会弄脏晴姐儿的小衣。” 赵雅还要说什么,林玉瓒已经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刚刚他去找王诚算账,又被此人一两句给刺了回来,正是气头上。 小侄子脸上的肚兜一下入了他的眼,肚兜上还挖了两个丑丑的洞。 林玉瓒盯着屋内的两个小娃,怒火蹭蹭蹭的往上涨,他露着阴森笑容问道“虎哥儿与晴姐儿在玩什么呢?” “小叔叔,晴姐儿给我做了个面具,等下我去青山叔叔那,他看不见我的脸就能吃下饭了。”林寅虎见到他还特高兴的跑到他面前。 林玉瓒:…… 体内的洪荒之力怎么都压制不住。 …… 此时,王诚对着铜镜仔细抹着药,倘若有人在旁看着,便能发现此人嘴角还勾着胜利的冷笑。 他转着头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只青了一块,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满意的合上药膏,便侧目看向王林,眼里闪过忧色。 王林在隔壁睡着至今未醒,若不是他昨夜请相思子把过脉,晓得无事,此刻怕是要方寸大乱了。 王诚轻叹,刚要起身,隔壁便传来震耳的哭声,而且相当熟耳。 王诚:这顺安就是会拿孩子撒气。 就在这时,睡梦中的王林倏地睁眼,脑海里闪现出陆承安解救孩童时的画面。 “林子醒了…”王诚惊喜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就见他愚蠢的弟弟发着怒吼冲了出去,并在墙上又开了一个侧门。 王诚:…… 第252章 天聋地哑 林玉瓒一脸阴沉地将女儿放到王林怀中,轻轻叮嘱一句“慢点骑。”,便“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王林望着大门,尴尬地挠了挠头,看向怀中的外甥女,不好意思道:“刚才我还没睡醒,没有吓着晴姐儿?” 小以宁急忙摇头,她咋可能被吓到,吓到应该是她爹才是。 就在刚才,她正被爹打得不亦乐乎,王林如一个神灵降临一般出现,将她爹举过头顶,若不是大舅舅及时赶到,恐怕她爹早就被扔到院子里去了。 王林嘿嘿笑了两下,用绳子将外甥女绑在身上,还用帕子将她整张脸上蒙住,便轻甩马绳前往这次的目的地陆府。 裴逸坐在马车里望着他俩,心累叹气,命阿大紧紧跟上。 王林不爱坐马车,总觉得太过逼仄,放不下他的长手长脚。 小以宁这几日见老乡就想起未背完的书,觉得心梗,也不愿坐。 舅甥俩,就这么引着路旁行人怪异目光,一路骑行到陆府。 今日过来看望陆承安的,不止王林一行人,有交情的官员都过来看了一眼,上官如意也跟着自己父亲来到陆府。她看到小以宁头发散乱的出现在陆府门口,还十分诧异。 “上官姐姐,你也在呀!”小以宁甜甜的喊了声。 上官如意转头瞅向陆佳宜,提醒道“阿蛮还是先带以宁妹妹梳个头,再带她见你父亲。” 陆佳宜面色憔悴的看向小以宁的头,一个包包还歪了,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揶揄道“以宁妹妹有心了,千里迢迢过来看我。” 小以宁当没听懂她的调侃,煞有其事的点头“我想陆姐姐了,自然就会过来看姐姐。” “以宁妹妹好没良心,如此久未见,竟只想阿蛮一人。”上官如意不乐意了。 “我也想上官姐姐的,不过这是陆姐姐家,我要先想陆姐姐再想上官姐姐。”小以宁说着歪理。 “小滑头。”上官如意轻哼一声,便上前拉起她往后院走去。 王林与裴逸在刚到陆府时,便被老管家迎进去,见陆承安去了。 陆府相当冷清,偌大的院子竟见不得一个奴仆,荒凉的很,院中还野草丛生,都长的如她一般高了,显然许久未打理过了。 小以宁好奇的打量四周一眼,便收回目光,目不斜视的跟在两个姐姐后头。 她的举动当然也入了前面两人的眼里,对她的喜爱也是几分。 陆佳宜一到闺房,便开口对小以宁介绍道“我旁边便是爹爹的房间,自我娘去世后,我爹就将我的房间安排在他与大哥中间。他也遣散了奴仆,就留着管家,与照看我的嬷嬷,前些日子才给我找了个会武的婢女。” 以上小以宁都听别的小姐姐讲过,但从当事人口中得知,就透着散不去的哀伤。 她抬头望向陆佳宜,张张嘴,说不出苍白的安慰话,而且她已经猜出害死她娘的人是谁,怕自己管不住嘴,嘴快说出来让她受不了。 陆佳宜露出让人心疼的笑容,开口道“以宁妹妹若是一年后来我家,我家定会热闹许多,到时哥哥出了孝,就给我娶个嫂嫂。” 小以宁听到此言,又猛得对陆佳宜可以孝期吃肉这件事表示羡慕,此事还是她爹为了她的身子,力排众议,给她开荤,不像自己爹墨守陈规,不让她沾一点荤腥。 听闻陆大人自己还吃着素的,对陆姐姐真的极好。 这时,上官如意带着婢女拿着茶果进来,嘴里还止不住抱怨“阿蛮,你好歹和你爹提提,再买几个奴仆过来,哪有客人进门自己动手煮茶的。” “我爹怕被塞眼线,他连皇上给的宫女都没收。”陆佳宜尴尬解释一句,接过盘子放在桌上。“谢谢你啊,如意,这些活本来应该我干的。” 上官如意抿嘴道“连以宁妹妹家的奴仆都比你家多,长久以往下去,也不怕别人看轻你这个大理寺正卿家的小姐。” 被diss到的小以宁露出憨憨笑容。 “没夸你呢,少自得。”上官如意又没好气的说了一句,随后便如大姐姐般的提点道“头梳好了,就去隔壁见见陆大人,免得说你不敬长辈。” “好嘞。”小以宁伸手,让赵雅牵着她过去。 陆承安的房内可比他女儿热闹多了,有好几个大人站在屋中一脸严肃的听他讲话,而她二舅舅和老乡站在最外围。 小以宁见这开会的架势,连忙缩回迈出的小脚。 而陪在她旁边的陆佳宜已经脆生生的喊了声“爹,我以宁妹妹看你来啦!” 陆承安停住了嘴,抬眸向门外瞧去,便见小娃躲在她嬷嬷身后怯生生的看着他。他莞尔一笑,说了声进来,与此同时从枕头下摸出琉璃珠按在眼眶里。 小以宁是被老乡牵到陆承安面前,她规规矩矩的福了一礼,便开口道“见过陆大人,陆大人身上的伤好了吗?” 此言一出,就惹得屋内大人发出轻笑,连凝重的气氛都松了几分。 小以宁懵懂的转身望了一圈,仿佛不晓得大人们为何笑她。 “好了,多谢林小姐关心,你是随你二舅舅过来的?”陆承安忍着笑意,明知故问道。 小以宁点点头“我爹本来也想来的,但他身体不好,就没过来。” 陆承安了然的点头“我听说了,上官大夫出了事,你爹的调养药没处配,昨日一直在外找能配同样药丸的大夫。” 他轻叹一声,看向前面胆怯的小娃“没想到我不在京时,出了如此多事,听闻那夜你也在妙真堂,没吓到?” 小以宁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连眼神中都露出些许不安。 陆承安伸出未绑着绑带的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去找阿蛮玩去!” “好。”小以宁望了他一眼,就被老乡牵了出来。 陆承安瞧她一步几回首,又好奇的盯着上官君阳的可爱模样,眉头都舒展了些。 “晴姐儿先去陪着陆小姐,我与林子哥听听大人讲什么。”裴逸在小以宁耳边说了句,便将她轻推门外。 小以宁耳边回荡着上官老头儿的告诫,抿着嘴又望了一眼床上的男人,便跟着陆佳宜离开了。 活得久的,只有天聋地哑…… 第253章 你看我今日有何不同 裴逸将小以宁送走,便回身来到王林身旁,继续听陆承安谈论公务,还好奇的打量起屋内的大人,似是要将说话的人记住。 陆承安与下属谈也并不算什么机密之事,都是他不在时在燕京发生的大事。 小以宁坐在陆佳宜闺房内,颇为灵敏的耳朵还是能依稀听见几个字,她抬头望向两旁正玩双陆的小姐姐,心里颇不是滋味。 上官如意察觉到她的目光,以为她饿了,便将手边的糕点推至她前面,安抚道“以宁妹妹可是饿了,且等等,陆伯伯很快就忙完了。他向来如此,总是忙的忘了时辰。” 陆佳宜也浅笑道“以宁妹妹头一次来不晓得,如意在我这已经饿习惯了,每次过来之前都要吃得饱饱的。” 上官如意脸色羞红,忍不住轻打一下她手背,娇嗔道“你还好意思讲。” 她看向小以宁告状道,“以宁妹妹你不晓得,我头一次来阿蛮家,足足饿了三个时辰,没忍住抱怨了一句,她竟回我,她要陪爹爹一起饿着。” “。。。。。。” 这个经历,她在大理寺也遇到过一次。 小以宁忍不住摸摸扁扁的肚子,她爹可不会让她饿着,昨日吃午食晚了些,他还为此揍了她一顿,说她蠢。 “你胡说,我爹当时不过误了半个时辰。”陆佳宜也红着脸反驳。 “况且明明是你不吃早食就跑到我家玩,加起来才是三个时辰。” 她说完,也转头看向小以宁,继续揭上官如意的短“以宁妹妹你不晓得,她当时在我家竟饿的直哭,从那之后便乖乖吃饭,上官大人还特意送了厚礼予我爹,说我爹治好了她不肯吃饭的毛病。” 小以宁:…… “你胡说,我哪有如此。” “如意若是忘了,我去拿上官大人当时写给我爹的感谢信,给你瞧瞧。”陆佳宜手握把柄,一脸得意,气的上官如意又想伸手打她。 小以宁瞧着两人你来我往,脸上的表情始终如一,只是心情越发的低落。 她瞧了眼自己的零嘴袋,默默的拿起桌上一块糕点填肚子。 她的默不作声并没有引起这两人注意,毕竟小以宁在女学时也时常乖巧安静。 此时,她俩已经开始你追我赶嬉闹起来,喧闹的动静还惊扰到了隔壁。 陆承安冷峻的面容上也多了一丝暖色,他看向自己的下属道“君阳留下,尔等回去!” “是。” 王林也听话的拉着裴逸,跟随着众人离开。 裴逸瞧着自己被越拉越远,无奈提醒道“林子哥,你别把晴姐儿落下了。” 王林后知后觉的拍了一下自个儿脑袋,“阿逸,你在此处等等,我这就接晴姐儿过来。” 裴逸望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心累叹气。 没想到跟着出来半晌,听了一堆废话,还连饭都没混上。 他瞧了瞧天色,日头高悬,分明已是午时。 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在廊上出现,手里还提着两个小纸包。 裴逸侧目看去,是个身着素衣的十八九岁清瘦少年,瞧见他站在此处,还急奔过来。 裴逸:…… “小兄弟,你是来看我爹的,刚来还是来许久了?”陆云栖忐忑不安的问道。 “我与林子哥已经看望过陆大人,正打算离开。”裴逸如实回道。 陆云栖听罢,连忙拉起裴逸的袖子,往回走“那先别走了,我立马差人去酒楼炒几个菜过来,你们舟车劳顿过来看我爹,怎能不吃顿饭就走。” 他又苦笑道歉“望小兄弟勿怪,我爹他不通俗事,待人总是欠妥,还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裴逸面无表情的听着,他早就看出来了。 王林此刻已经带着情绪不高的外甥女出来,看到裴逸,还惊讶了一下“阿逸,你咋找过来了,咱们该回家吃饭了。” 陆云栖看到他俩,又是一阵头痛,赶忙将刚刚的说辞复述了一遍,想将他们都强行留下。 但小以宁在这里待着有点精神内耗,心绪也不宁,便对王林开口道“二舅舅,我想回家陪爹爹,女学的暗门没了,我回女学不能陪爹爹了。” 王林听罢,也连忙对陆云栖说道“陆公子,我也要赶回去陪爹娘吃饭,昨日我一归家便睡到今日,爹娘还未见过我呢!” 小以宁与裴逸同时看向王林,又默默的将目光转向别处。 陆云栖晓得留不下,又连连向三人一阵赔罪,随后亲自将他们送出了门,还说了一句下去再过来等等的客气言语。 裴逸抬眸瞧他一眼,提醒道“等陆大人闲暇时,我与林子哥再过来。他刚刚一直在和大人们处理公务,我们走时,还在跟上官大人谈话。” 陆云栖双眼一黑,还不止他们三个。 他望着渐行渐远的一马一车,顿时觉得天都要压塌了。 裴逸拿着折扇撩起车帘一角,继续瞧着陆府,只见那少年在门口驻足好一会儿,才垂头丧气的进去。 他转头看向一直异常的小以宁,开口问道“晴姐儿是不喜欢陆家人和上官大人吗?怎还撒起谎来了?” 小以宁诧异的看向老乡,这几日他可是日日带着她,竟没有察觉到。她试探性的开口“表叔,未发现异样吗?” 裴逸老实的揺头,眼前的小娃的脸色立马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竟肉眼可见的嘚瑟起来。 裴逸:…… 他敏感的问道“晴姐儿在想什么呢?” 小以宁故作深沉的回了一句“晴姐儿只是在想,为何自己如此聪明,人何以堪啊?” 听出潜意思的裴逸,转了转手里的折扇。 他瞧着小以宁的欠扁模样,顿时和林玉瓒产生共鸣。 裴逸最后轻笑出声,说了一句“晴姐儿聪明是好事”,随后便靠着车壁复盘最近发生的一切。 上次的借刀杀人让他尝到了甜头,对这里的阴谋诡计都隐隐有了浓厚兴趣。 第254章 两斗鸡眼 小以宁不晓得自己的几句话,会让她的老乡处世方式产生了些许变化。 她此刻心情好了不少,还饶有兴致的看起外头风景,只是在经过妙真堂时,便想起受了无妄之灾的上官大夫,思索着要与他再见一面。 这世上有许多不明事,她想要一个理由,哪怕是不合理的。 林家 林玉瓒虽说并未一起去陆府,但也能猜到他们三个在陆府是何待遇,早就命人准备了他们的午食。 昨日是三小只等两个大的,今日就调了个,两个大的等三小只。 啊? 你问林寅虎? 这位小朋友如愿得了小堂叔给他做的面具,斗志满满的去隔壁劝青山君吃饭,至今未归。 就像小以宁吐槽青山君竟还未饿死,林玉瓒早就看出门道,这人的命被某个嘴硬心软的家伙给吊着。 林玉瓒得知女儿终于归来,抬眸瞧了眼外头的天色,就晓得他没算漏,这陆大人又忘了留饭。 他将从陈国公那借来的舆图贴身放好,便来到堂厅。 小以宁此刻已经乖乖坐好,舀着甜汤喝。虽然一直填着肚子,但嘴里干巴巴的,她渴了。 这时,她爹那张讨厌的脸出现在她眼前,他看了看自己,随后便勾起嘴角道“看来晴姐儿在陆府碰了壁,小小年纪,竟郁郁寡欢起来了?” 婉娘连忙看向女儿的脸色,刚刚她还以为是玩累了,不由担忧的问道“晴姐儿可是和陆小姐那闹了别扭?” “娘,晴姐儿是大度的人,不会和陆姐姐闹别扭的……”小以宁说到此处猛得一顿,随后便欲哭无泪道“我忘了刘姐姐叫我带得话了。” 婉娘听罢,轻抒出气,摸着女儿的小脑袋笑道“不过小事罢了,等下娘帮晴姐儿写信给陆小姐。” 小以宁还未出口说好,一旁的林玉瓒便阻止道“送个口信过去就行了,写信就不必了,免得被别人看去了笔迹学了去。” 话音一落,林玉瓒便感受到注视在身上的三道视线,抿了抿嘴,偷他家书也不知是何人士,若是熟人就好了。 他看向裴逸,语重心长地嘱咐道“虽说你进书院是为了看顾晴姐儿,但书院内暗藏妖魔鬼怪,你须谨慎。” 裴逸头次听到林玉瓒的关切之语,微微挑眉,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看向他“我与你自是不同的,不会让人得手。” “狂妄自大,也不怕翻了跟头。” 林玉瓒轻斥了一句,便不再理他,继续看向女儿,“爹早就说了会提醒陆大人,你倒是积极的紧,说,在陆府碰见了什么,又怎么做的?” 小以宁抿着嘴,心情又郁闷起来,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晴姐儿没做什么,就是拜见了陆大人,然后便和上官姐姐与陆姐姐玩。” 裴逸补充道“晴姐儿离开时,多望了上官君阳几眼。” 林玉瓒了然的点头,“那等爹云游回来再提醒陆大人,事实真相到底如何,要他自己去查,毕竟他妻子已死了多年,还没摸到真相,是他能力不够。” 他摸摸女儿的小脑袋,温柔地安慰着,“爹早就说了此事你不必过脑,晴姐儿只得了一个特征,并不代表什么。”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思虑过重,你会像你大舅舅那般,容易秃头。” 小以宁也是难得被爹安慰到。 不过,她抬头望向爹还没消肿的脸,觉得他又想要大舅舅爱的抚摸。 果不其然,不能背后说人。 王诚不知何时已经斜靠在门口,想来把刚才那句话一字不漏的入了耳。 他摸了下自己保养极好的乌发,开口道“晴姐儿,你爹说的对,情深不寿,你要时刻切记清心寡欲这四个字,免得让人看出,惹人笑话。” 小以宁:…… 林玉瓒:…… “你过来做甚?”林玉瓒昨夜的怨气又冒了出来。 旁边的婉娘已经起身发出邀请“大哥,可吃过午食了?没有的话,就在这里对付一顿。” 王诚直起身子,来到老友旁,将手放到他肩上,在他耳边阴阳怪气道“果然还是妹妹疼我,我虽吃了几口,但男子哪有吃饱那一刻,都是吃了这顿,想下顿,是,顺安?” 林玉瓒没忍住脾气,伸手猛得推开他,“要吃饭就老实坐下,别说这有的没的。” “给我一双筷子便可。”王诚拍拍衣服,对妹妹说了一句,就将池鱼抱在怀里坐下“晴姐儿,过几日大舅舅就要远行了。” 小以宁立马上道的回了一句“晴姐儿会日日想着大舅舅的,那个日思夜想,苦思……冥想” 王诚被哄开心了,接过筷子,给外甥女喂菜。 小以宁:……,谢谢,她很老实,求放过 。 下一刻,她乖乖张口,接受美男服务。 婉娘见女儿乖巧的坐在大哥怀里,心大的说道“大哥可别把晴姐儿宠坏了!” 小以宁:女人,你是一点都看不出暗潮汹涌啊! 林玉瓒已经气的眼皮直跳,看向女儿,训斥道“晴姐儿,你让男子喂饭成何体统,将你大舅舅当成南风馆里的男倌不成。” 小以宁:…… 王诚眼睛微眯看向他,空气里都流动着危险气息。 “我去找虎哥儿…”小以宁受不了了,决定保命,她捧着碗挣扎着下了地,求着娘给她几筷子菜,便小心翼翼的带着碗去了隔壁。 裴逸瞧着这两个斗眼乌鸡,觉得十分影响食欲,也拿起碗随小以宁而去“我去看两个小孩吃饭。” 餐桌上一下子少了两人,气氛又诡异的变得相当融洽,主要是婉娘说了一句“还好有阿逸看着,不然我独自一人还看顾不好这两个孩子。” “婉娘等我归来,定会再买几个奴仆,到时你便不用如此辛苦。”林玉瓒立马殷勤的说道。 王诚拿出一个小巧的木哨递给婉娘“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便吹响这个,有人会过来帮你。” 这个木哨是药谷的人主动给的,昨夜两人在谷主面前故意露了富,俨然变成了药谷的座上宾。 有药谷的保证,他俩也走得……安心。 “好。”婉娘伸手接过,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笑容。 两只乌鸡对视一眼,决定暂时握手言和。 第255章 慧极必伤 青山君一个为“爱”痛不欲生的男人,若是可以,他想安静的死去,而不是此刻……被孩子折磨。 小以宁从桌上夹起一块肥肉,往他嘴上抹抹,随后便转头看向懊恼的林寅虎“虎哥儿你看,青山叔叔不吃饭,咱们也能喂他的。” 这时,一个戴着诡异面具的小孩出现在青山君面前,仔细打量着他,见他唇部油亮,大喜点头道“还是晴姐儿聪明,等下我就喂夫子汤水。人咋能不吃饭呢?” 是啊! 人咋能不吃饭呢! 都明摆着别人不想让他死。 裴逸无奈看向这两个捣蛋的小娃,提醒道“行了,既然青山君已经会吃饭了,你俩快些过来吃,饭要凉了。 ” 青山君:…… 林寅虎大声说好,便从裴逸手里拿走碗,又直直蹲在青山君对面,开始大口吃饭。 小以宁也是如此,小心翼翼的捧着碗在青山君面前蹲下。 青山君麻木的转头,便见唯一的大小子也捧着碗坐到他旁边。 “……” 裴逸见他看过来,还露出好看的笑容,询问道“也不知青山君的腿何时好,你身下坐着的是小子的轮椅,我过几日便要去云飞书院读书,要用。” 青山君又转头看向另一边,阿大正眼神不善的盯着他,他抿着干裂的嘴唇,再一次和吃的正香的小娃对视。 早就毫无知觉的肚子,竟轻轻响了两声。 他闻着饭香,痛苦的闭眼。 活又不想活,死又死不了,讲的便是此人。 多日未进食,已经让他形如枯槁,连抬手的力气都无了,想咬舌自尽却没有张嘴的能力。在青山君看不见的地方,有一根长长的银针限制了他。 小以宁抬头瞅了他一眼,露出甜甜的笑容“青山叔叔也和陆大人一样,经常忘了吃饭呀!” 这一句一下打开了林寅虎的话匣。 “对哦,晴姐儿,小叔叔说你们去陆府肯定吃不上饭,没想到你们真的空着肚子回来啦!这陆大人也是一日两顿?”林寅虎满脸惊异,他在家时便是如此,午食不吃,在族学又是一日三顿,不像小叔叔家一日必须吃三顿。 “陆大人是忘了吃饭,若是记得也是一日三顿。”小以宁解释道,“陆姐姐也很善解人意的没有提醒他,一起在那饿肚子。” 林寅虎也可怜起她口中的陆姐姐,小大人般的说道“大人饿一会儿没啥,但小孩不能饿着,会饿坏身子的。” 小以宁也点点头,可不是,几日未见陆佳宜,本来被女学养胖的身子又瘦了一圈,着实让人心疼。 她脑海里不禁闪过年初的事情,叹息道“陆姐姐好可怜,亲眼看着娘离世,陆大人也忙的常常忽视她,上次她还差点被坏人杀了。” 说完,小以宁便皱起眉头,有点想不明白,这陆大人明明瞧着对陆佳宜很上心,做出来的事却有点前后矛盾,难不成事业为重的人都是如此。 裴逸见她停了嘴,又无奈提醒一句“晴姐儿吃完饭再想事情,不然我把你送回去,让你爹看着你吃。” 思绪被打断,七寸瞬间被拿捏。 小以宁不满的看向老乡,连忙扒拉饭,还将嘴都塞的鼓鼓的。 这边的林寅虎早就把碗放下,他本来就比小以宁吃的早,又吃的快,若不是青山君不愿与他一起吃饭,他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吃完。不过他还是留下两块肥肥的红烧肉,准备用来抹青山君的嘴。 今日他看出来了,这人就不想吃饭,与他的脸无关,或许是饭菜里没肉的原因。 青山君的饭食是陈国公命人提供的,一碗稀粥,一点配菜,清淡,却又适合他这个绝食的人吃。 小以宁瞧着小堂哥学着她样,给青山君抹油,随后拿起一旁的粥往他嘴上抹两下,也不知是不是起了连锁反应,他的肚子竟叫唤了一声。 她目光又转向青山君的肚子,不免发出感叹“青山叔叔如此久没吃饭,肚子居然还能叫起来了。陆大人的肚子都不会叫。” 裴逸听到此话,好笑揺头“晴姐儿,陆大人的肚子叫过,不过太轻,你在隔壁听不见罢了。” 叫过? 小以宁望向老乡,久久失神,最后语出惊人道“表叔,你说陆大人是不是恨陆姐姐啊?” 此言一出,裴逸便开口道“晴姐儿,别胡思乱想,陆大人瞧着对陆小姐不错。” 一旁的林寅虎也反驳道“晴姐儿在胡说什么呢?你不是说陆姐姐是陆大人的女儿吗,哪有爹娘恨自己儿女的。” 那是你见识少了,在场四个人,刚好有两个被亲爹亲娘差点坑死的人。 不过这个念头一冒出,小以宁不知为何便如犟种一般觉得自己是对的。 细思极恐,陆大人见了不过两次,但行事确实说不出的怪异。 她看向依旧闭着眼睛的青山君,这里就属他见识的人最多 。 下一刻,青山君的手指上便传来一丝温热,让他眉头微皱。 小以宁不死心的问道“这陆大人真的好奇怪,明明好到让陆姐姐孝期吃肉,却总是忘了陆姐姐陪着他一直饿肚子这件事。青山叔叔,你是这里最聪明的人,能不能告诉晴姐儿,陆大人是好爹爹还是坏爹爹?” 也不知小以宁哪句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半死不活的青山君终于睁眼,他扫了一眼齐齐看向他的三个孩子,眼神里充满了嘲讽。 他的嘴唇蠕动片刻,终于从喉咙深处发出一道嘶哑难听的声音。“陆大人眼里已经没了这个孩子,不配守孝。” 不配守孝? 不配守? 不配? 所以才让陆姐姐吃肉? 小以宁想起陆佳宜总是强颜欢笑的模样,突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青山叔叔骗人,陆姐姐是她娘拼命保下来的,她爹怎么可能当她不在了。” 林寅虎也不明所以道“虽然孝期吃肉不对,但教一教也晓得了,晴姐儿以前也常常嚷着要吃肉,但小叔叔训了之后,就不提了。不过我回家后倒是被爹娘揍了好几顿,说把晴姐儿教坏了。” 青山君没再说话,只是淡淡看了他俩一眼,继续闭眼当自己的活死人。 这时,林玉瓒含着怒气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晴姐儿,怎如此久了,饭还没吃完?” 老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小以宁捧着自己的半碗饭,被她爹无情的带了回去。 林寅虎也被林玉瓒拉走,剩下的都是他不待见的人。 裴逸习以为常的耸耸肩,他转头看向青山君说道“我表哥与诚哥不日便要离开燕京,这几日一直在找信任的人托孤,青山君可晓得哪家棺材铺打的棺材好,我想给他俩打两个棺材。” 轮椅上的男人重新睁开眼睛看向他。 裴逸对他笑了笑“你与诚哥关系好,我也会给你买个棺材,再想方设法把你葬到冷卿年旁边。” 青山君:…… 第256章 不就饿着肚子吗 今日依旧是娃生惨淡的一天。 林寅虎被林玉瓒狠狠训了一顿,说他起了个坏头,被罚面壁思过。 小以宁也因没吃完饭,被打了5下手板,连从不离身的零嘴袋都被爹缴走。 她此刻正抱着她爹的腿不肯放,誓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小以宁张着湿漉漉的大眼,可怜兮兮的认错“爹,下次晴姐儿一定好好吃饭,你把零嘴还给晴姐儿!” 林玉瓒气愤的提了提腿,这孩子简直属蚂蟥的,沾上来就不肯掉不下,闹够了才撒手。 他坚定的回绝“不能,午食都晚了一个时辰,还不好好吃饭。爹看你是零嘴吃多了,连饭都无关紧要了。若是日日如此,你身子还好不好了。” 小以宁抱着腿伤心欲绝,威胁道“不还我,我也要和青山叔叔一样闹绝食。” 林玉瓒冷笑一声,不为所动:“哦?那你试试,爹不开口,看谁敢心疼你。” “娘啊……”小以宁立马哀嚎出声。 婉娘缝兜帽的手一颤,于心不忍道“夫君,晴姐儿还小,晚上咱们好好盯着她便是了。晴姐儿乖,好好跟爹认错。” “晴姐儿错啦,我的零嘴……” 林玉瓒:……,果真慈母多败儿,纯属给他添乱。 “婉娘,晴姐儿的身子好不容易养起来,哪能饥一顿饱一顿。”林玉瓒苦心的说了一句。 婉娘立马如墙头草一般倒了过去“晴姐儿乖,这几日咱不吃零嘴了,吃饭。” 小以宁唯一的支援没了,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林玉瓒心里没有半点心疼,还提了提脚,见女儿还死不撒手,也不再管了,他还忙着呢。 “晚饭也无需给晴姐儿备着,既然要绝食,咱们便依着,将她的钱匣子也拿走,免得她使诈,差人出去买吃的。”林玉瓒冷漠的对婉娘嘱咐一句,便拖着大挂件离开。 此话一出,假哭变真哭。 小以宁的震天哭声,整条街都听见了。 王诚抬眸看向蠢蠢欲动的弟弟,提醒道“忍着,连妹妹都拦不住,晴姐儿肯定犯了天大的错事。” 王林早就心疼来回踱步,若不是看着被他撞出来的大洞,他早就冲过去了。 “大哥,这妹夫也真是的,晴姐儿她还是个孩子呢!”他忍不住抱怨道。 也总是仗着自己孩子的身份无法无天。 王诚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他放下手里的书,打算和弟弟说一下去北城的事宜 。 这时,大洞那头便响起林玉瓒气急败坏的喊声“王诚,快些过来。” 王诚:…… 他抬头望去,便见老友怒气腾腾的抱着泣不成声的外甥女站在洞的那头。 “晴姐儿,怎被你爹欺负成这副模样。”王诚立马狗腿子般的跑过去,心疼的将外甥女抱在怀里,还狠狠的剜了老友一眼“何事让你如此气急败坏,晴姐儿如此小,什么事不能慢慢教,你还真当咱俩回不来了不成。” “行了行了,什么事咱们去马车上说,现在跟我去陆府算账 。”林玉瓒急冲冲的说了一句,看向王林又说了一句“林子,你去找刘大人,让他为我等做主。” “啊?不就是饿了会儿肚子吗?”王林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傻着眼看着大哥被怒气冲天的妹夫拉走。 他原地驻足了好一会儿,还是听话的出了门。 …… 陆云栖也挺傻眼的,晌午才送出去的小妹妹,竟带着家长找上门。 “那个…是我爹的不是,我回来之后便请这位妹妹留下吃顿饭再走,只是她不愿留下。”他心虚的解释道。 林玉瓒淡漠的看着他,一身孝衣,冷笑道“陆大人重伤在身,你为子,不在家侍疾,当真是孝顺。” “顺安何必讲这些,咱们是和陆大人说待客之道,陆公子会弃宾客不顾去街上玩耍,留个7岁妹妹在家待客,也不过是上梁不正罢了。”王诚轻叹劝道。 林玉瓒接着嘲讽“上梁不正?那确实,不然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做出可笑之事。” 陆云栖被说的面红耳赤,他不由抬眸看向小以宁,身体还抽抽的,时不时挤出一滴泪,显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确实是他家不对。 他垂头哀求道“我爹重伤在身,若是二位有何不满的,发泄于我就是了,望不要吵着我爹。” “陆公子这话说的,便显得我俩不讲道理了。”林玉瓒冷声拒绝,“小女在你爹这儿连受了两次委屈,这场子我若不寻回来,怎能称之为父。” “陆公子没有小辈,自然不懂我俩做长辈的心,若不是看在我外甥女与你妹子是同窗,此刻我等便不会出现在你家门口,而是进宫面圣了。”王诚推开挡路的人,牵起小以宁的手“晴姐儿,给大舅舅带路。” “不就是饿了会儿吗?”陆云栖难以置信的说了一句,不相信一顿饭的事竟会闹的如此大。 他连忙跟上要闹事的两位家长。 一顿饭当然不会闹的如此大,是林玉瓒听着女儿一直数落自己的不好 ,还将他与陆承安一一对比,心思敏锐如他竟后知后觉的浑身寒颤不止。 他伸手拦下陆云栖,冰冷的瞧向他“我还叫了刘御史过来,陆公子不在此处等等?” 陆云栖心里一惊,赶忙跑回门口迎接大驾。 第257章 情深不寿 陆承安虽重伤在家,但身体强横,仅休息几个时辰便能下地,他强忍着痛,踱步来到一张美人图前,图中美人,粉衣娇颜,手握一盏花灯,正笑靥如花的望着他。 他凝视了许久,以至于不速之客的到来都未曾察觉,直到一道长长的叹息从他耳边响起。 “陆大人是想亡妻了吗?”林玉瓒幽幽问道。 陆承安转头看去,顿时觉得眼熟,没一会儿便想起此人来过大理寺,还被妻子追砍,他不禁轻笑出声“是你啊,林秀才,许久不见。” 笑声未落,他立马察觉到屋里多的不止一人。 陆承安转身望去,便见王林的大哥与小以宁已经自行落座在屋中,小娃还一边偷望着他,一边将桌上的糕点塞入口中。 王诚起身作揖道“陆大人,多谢你在外头对我弟弟多有照顾。” “王林是我下属,我自然要看顾一二。”陆承安淡淡客气一句,“你俩身体欠佳,不用特地来看我。” 王诚将一杯茶递给外甥女,淡漠道“陆大人且放心,我俩虽在吃药,但过不了人的。” 一旁的林玉瓒则嘲讽的看向他“看不出陆大人如此惜命,竟嫌弃起我俩个正常人来了。不过也是,杀妻之仇未报,你确实不能死。” 听到此话,陆承安眉眼瞬间阴鸷,他扫向二人,语气也变得冰冷刺骨“看来是陆某自作多情了,也不知陆某何时得罪过二位,竟要如此挖苦我。” 林玉瓒不以为意的耸耸肩,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的匣子,递到陆承安手里,然后回望着美人图,自言自语道“陆大人这日日与亡妻相望,也不知她可曾与你在梦中相会过。” “顺安何必说这种蠢话,既然挂于屋中,想来陆大人也是求而不得,更不要说与之梦中相会。”王诚无视着陆承安暴风雨凝聚的脸,拉着外甥女来到画前。 “不过王某有一法子,今夜便能让陆大人与之梦中相见,不知陆大人可愿一试?” 陆承安紧紧捏着手里的匣子,此刻他已认出此乃女儿送于林家之物,心中也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死死盯着王诚,只见他露着得意的笑,轻拍小娃,“晴姐儿,不是有话要问陆夫人吗?去问 。” 小以宁鄙夷的看了一眼陆承安,在他死亡注视下,开口道“陆夫人,我不想打扰你在地底睡觉的,但今日我却有无数不懂,总想问你。” 接着她掰着手指,开始数“一不懂,陆大人为何不肯让陆姐姐为你守孝?” “二不懂,陆大人明明身为大理寺正卿,却无法察觉坏人,还让坏人伤害到了陆姐姐,虽然陆姐姐因此想起是何人害你,但那次陆姐姐却差点死了。” “三不懂,陆大人在外头受了气,回来便要摔了陆姐姐的心爱之物,陆姐姐为此伤心了好久。” “四不懂,陆大人明明很有钱,陆姐姐却没了人照顾,她在家时还经常饿着肚子。” “还有一个最后的不懂。”小以宁停了嘴,回头看向陆承安,见他脸色变得冷漠麻木,继续说道“陆姐姐明明是您用命保下来的珍宝,但陆大人却对她不好。” 小以宁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利剑,直刺陆承安的心脏 ,也让一些不堪的心思摆在明面上。 他蹲到小以宁面前,露着悲戚的笑容,那个空荡荡的眼眶竟要溢出泪来“林小姐还小,有如此多不懂自然正常。不过你可知,陆某的夫人本来可以活下来,那个暗格是可以藏两个人。” 但只藏了陆姐姐一人,所以陆大人恨上了她。 小以宁默默补上后面的话。 “可是陆大人,害死陆夫人的不是您吗?”她相当耿直的反问道,“您忘了吗?” 陆夫人之死是当时燕京的大瓜,几乎家喻户晓的程度,谁都晓得这是匪人对陆承安的挑衅。 陆承安眼里顿时闪过数不尽的痛苦,已经有许久没人提醒过他,他的妻子是因他而死。 林玉瓒见他痛不欲生的模样,嘴角勾起冷笑“陆大人,你要如何算计你女儿是你自个儿的事,你千不该万不该将我女儿也算计上,让她差点丢了性命,此事你必须给我家一个交代。” 此话说完,被林玉瓒请来做主的刘洋终于到了,后头还跟着捧着盒子的刘珍英。 刘珍英见到小以宁,立马快步跑进屋内,仔细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狠狠哭过的模样,疑惑道“以宁妹妹,陆府到底怎么欺负你了,还要我爹过来主持公道。” 小以宁蔫哒哒的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说刘大人是她爹请过来骂陆大人的。毕竟她爹和大舅舅是遵纪守法好公民,还没到骂朝廷命官的身份,只能请刘嘴炮过来当嘴替。 若是可以,她爹也不想如此不痛不痒的放过,但此人帮过二舅舅,恩仇相抵,只能先攻心。 刘珍英瞧她不说话,好奇的看向四周,便见陆承安垂头跪在一张画像前,顿时一惊,这咋感觉两边都被欺负了。 这时,刘洋终于抹着自己小撇胡进了屋子,他淡淡扫了一眼屋内情形,就将目光转向一旁陆云栖,问道“这便是你说的小事?” 陆云栖瞧着自己爹跪在娘的画像前,也惊的说不出来话。 刘洋冷笑一声,开口问道“谁是苦主,所因何事。” 林玉瓒上前先拍了个马屁道“刘大人当日在朝堂上痛斥陆大人之事,小子在民间也有所耳闻,却未曾上心,今日才晓得刘大人的用心良苦。所以小子便想请刘大人为小女主持公道。” 刘洋眉毛一挑,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胡须,做出为难模样。 王诚暗暗打量一眼刘洋的脸色,快速闪过一丝笑意,连忙接话告状道“我家晴姐儿不过三岁,刚知事的年纪。这陆大人使计逼女儿想起杀妻之人的线索,却差点让我外甥女命丧黄泉。虽说时间已久,我二人寻不得证据。但想来刘大人已经查的一清二楚,望刘大人不要看在同僚情谊,为我等做主。” 刘洋:……,他这也没证据。 他低头俯视着泪眼汪汪的小娃,叹息摇头“稚子何辜啊!我晓得你俩心中有气,但此事证据未寻得,要讨回公道怕是有点难。” “不过老夫向来公正。不若这样,今日老夫便代皇上训斥一顿这陆大人,将他骂醒,让他与你道歉,再给你一些补偿。” 林玉瓒思忖许久,才忍气吞声的点头“晴姐儿,你先出去等爹。” 刘珍英也拉起小以宁,一并走了出去。 不多时,屋内便传来刘嘴炮训斥的声音。 “还好陆姐姐不在,不然有多伤心啊!”刘珍英感叹一句。 小以宁默默瞧了她一眼,伤心肯定伤心的,不过她爹说陆大人在折磨她,她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 逝者已逝,庸人自扰之。 第258章 人情债 刘家父女俩被兴冲冲的请来,离去时却是表情麻木,眼神里也透着一丝丝痛苦与不甘。 林玉瓒点了点刚到手的一万两银票,和五张商铺的地契。 虽然这些东西抵不了他女儿差点丢命的惊吓,但刘洋提出用他的“救命之恩”来放过这陆承安,也算是划算。 他与陆承安来日方长,绝不会完。 林玉瓒将补偿之物放到女儿手里,暗使了个眼色,就对刘洋诚恳作揖道“今日还要多谢刘大人为小女主持公道了,这日头不早,不如……” “此事不能做,某乃朝廷命官,为民请命乃是某的职责。若是与尔等相聚,那与贪官污吏有何区别。”刘洋将目光从银票收了回来,大义凛然的回了一句。 此时,小以宁捧着一千两银票与一张地契来到刘珍英面前,态度恭敬而真诚“刘姐姐,谢谢你过来帮我讨公道,这是谢礼。” 刘珍英微惊了一下,目光迅速扫向父亲,咽了口口水就收了起来,语气都比以往亲近几分“以宁妹妹客气,你就如亲妹妹一般,有事找我便是了。” 这两个小辈的来往光明正大 ,且没人阻止,仿若最正常不过的事。 刘洋眼神微眯,目送这两个名不经传的秀才离开,便带着女儿上了马车。 他轻叹一声“我到底老了,竟被摆了一道。” 随后他被看向还喜滋滋的女儿,语重心长道“英子,这陆家小姐你往后远离几分,皇太后于陆承安有知遇之恩,这年初之事怕是在还恩情。” “皇太后?”刘珍英一顿。 另一头的小以宁也是震惊的消化大瓜。 林玉瓒继续沉声解释“皇太后乃是先皇的正宫皇后,先太子的生母,皇上的嫡母。皇上登基后,她便一直住在老家的行宫里。” “而现在宫中住着的,是你舅爷爷的亲生母亲淑妃,称为太后。” 小以宁悟了,原来舅爷爷有两个娘,而且两个娘好像都与他有仇,真是好惨一儿子,不对,是爷爷。 “自古人情难还,爹借此机会把刘大人手里的恩拿回来也是如此。”林玉瓒看向女儿有解释了一句。 王诚双手抱胸,沉思片刻后说道“不过……这陆大人也不一定是在还恩情,也有可能真是前太子余党。” 他看向外甥女,也提点了一句“同窗之谊有亲有疏,晴姐儿也要时刻警醒,不要被那些小女子套了话,从而祸及家人。不过好在我与你爹身处微末,有人注意却不多。” 小以宁懂事的点头“大舅舅放心,我绝不会说漏嘴,我们要闷声搞大事。” 比如打击男主势力,消灭潜在敌人。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算是认可了这个话,随后便陷入各自的离愁别绪里。 小以宁显然想起她与爹待不了几日,也开始伤怀起来,她无助的摸摸腰间开口道“爹,你走了,晴姐儿会想你的。” 林玉瓒掀开眼皮,看着突然伤感的女儿,心里刚要升起欣慰,便听她声情并茂的唱起诗来“就如同想零嘴袋一般想你。” 林玉瓒:…… 一道清脆的“啪”声从车厢内响起,消散在晚霞映照的街道中。 “吱呀吱呀” 路上马车匆匆而过,又迎来了它的盛况。 这几日,小以宁为了自己的零嘴袋,可谓是“忍辱负重”,日日装得乖巧可人,竟让林玉瓒生起女儿贴心的诡异念头。 他面无表情的将零嘴袋重新给女儿系到腰间,不咸不淡的嘱咐道“这零嘴袋只能在女学带着,归家后立刻还与你娘,晓得了吗?” “晓得了,爹与大舅舅路上小心。”小以宁甜甜的回了一句,便牵着赵雅的手往女学的山门走去。 林玉瓒瞧着她毫无留恋的模样,无奈摇头。 这裴逸明日便是院试,虽说是隔日一考,连考三场,不过依皇上的一贯作风,第一场考完,此人便会被送进书院。而他俩也要随蒋大学士离开,开启“云游”拜访各大书院之旅。 如今即将分别,林玉瓒与王诚二人决定先送小娃去女学,再前往云飞书院。 林玉瓒收回目光,看向婉娘,语重心长的嘱咐了最后一句“从即日起,任何人说我与你哥的消息都不可信。” 婉娘轻嗯了一声,将沉重的竹囊轻轻放在地上,也毫不犹豫的吩咐马夫离去。 林玉瓒心中一痛,晓得这是他的吩咐,但还是难受至极。 那头的王诚也是如此,他到底没和王林说出北城之行,望着弟弟憨厚的背影也是一阵惆怅。 两人苦笑对视一眼,便同时背起竹囊往云飞书院的山门走去,二人相爱相杀多年,总是有些默契在身。 如此刻,两人挺拔的身姿已被竹囊压弯了腰,都是一脸苦哈哈。 已经走到山门处的小以宁回头望了一眼,便眼神极好的发现两只驼东西的老男人,在慢慢挪步。 这时,一道身影蹿到她身旁“以宁妹妹,到门口了还不进去,你在看什么呢?” 小以宁回头看向过分热情的刘珍英,指着下方如实道“看蚂蚁呢!” “蚂蚁?”刘珍英微微蹙眉,顺着手指向下方看去,也发现那两人,忍不住掩嘴嘲笑“这两个学子是不是蠢,瞧着竹囊很重的模样,还自个儿背着去,也不讨个马车,是,以宁妹妹。” 小以宁也这样觉得,不过这男人嘛,都会有抽风的时候。 “也不知这两个蠢货是谁?”刘珍英低声嘟囔道。 “刘姐姐,那是我爹和大舅舅。” 刘珍英:…… 第259章 课业 八卦小队已经许久没聚在一处,多日未见,大家都甚是想念。 不过也有好几个变得不似以前活泼,连八卦都不怎么热衷了。 当然,这里并不包括刘珍英,她还拉着小以宁问东问西。 燕京热闹多,小以宁见识到的便有一半。 “听闻那个爱而不得的冷大人,下葬那日怪风大作,几支送葬队伍冲撞在一处,若不是那棺材不一样,说不定还会抬错。以宁妹妹,听闻你家与冷大人家有亲,那日是不是如此。”刘珍英好奇问道。 小以宁摇摇头,对此问题爱莫能助“刘姐姐,我爹没让我出门,说我小,会冲撞到我的,而且他回来也没跟我说这些。” 刘珍英顿时失望至极,感觉像是丢了几百两银子。 就是这时,一旁响起施婉婉关切的声音,她问陆佳宜“陆姐姐怎么愁眉苦脸的,你爹的伤还没好吗?” 小以宁与刘珍英立马不再说话,一同看向陆佳宜,只见她缓缓摇头,神情低落道“我爹不知为何,竟一夜之间白了头,大夫说他思虑过重。” 小以宁:怪不得爹与大舅舅都说要攻心。 刘珍英:我爹果然厉害。 陆佳宜抬头看向小以宁二人,浅笑道“听闻小以宁妹妹那日离去之后,下晌又与刘妹妹一起过来看我,只可惜我和如意出去买东西,没碰见。” 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心虚的笑容。 刘珍英赶忙摆摆手,撒谎道“我们没待一会儿就走了,陆姐姐可有收到我送你的茶具?我交于陆大人了。” 陆佳宜点了点头,笑意也渐浓了起来“刘妹妹送的茶具我很喜欢,我爹还为此给我赔了不是,说他忘了给我补上。” 这话说的,让知情的二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不过有些时候,瞒着也是一种善意。 小以宁瞧着陆佳宜一无所知的面容,心里暗叹了一句,便从自己的课业袋里拿出一沓大字,放于桌上。她几日未来女学,便有几张大字。 这一举动让她同窗小姐姐们,都看傻了眼。 离她最近的虞可,颤着声的问道“以宁妹妹,夫子给你留课业了?” “没有啊!不过我爹说我挨罚太多,所以叫我在家写大字,以防回女学时夫子问我做了什么,我答不上来。”小以宁如实回道。 众人: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大家顿时松了口气。 刘珍英急忙上前将小以宁的“恐怖”大字拿走“以宁妹妹如此勤勉,我等晓得就行了。这次女学匆忙放假,夫子都未留课业于我们,想来也不会问我们的。这些大字,便先放我这里。” “等我们见过夫子了,便会还你。”其他人也纷纷说道。 能还她就行。 小以宁毫不在意的点点头,这些大字,是她爹与大舅舅特地准备的,一共一百多张,防止她再次被罚大字,每一张都能减刑,可丢不得。 此时,教地乙班的吴夫子终于来了,小朋友们也急忙在位置坐好。 吴夫子淡淡扫视了一圈,拿出戒尺开口道“正所谓一日读书一日功,这女学关闭多日,也不知各位姑娘可有怠慢?” 此话一出,屋内瞬间鸦雀无声,就剩下几道紧张又慌乱的呼吸声。 吴夫子用戒尺依次敲过每个人的桌面,终于在刘珍英旁边停下,她瞥见桌下露出来的宣纸,问道“不知刘姑娘在家时都做了什么?” “夫子,我看书了。”刘珍英吓得立马站起回道,连带着本来就没藏好的宣纸都散落在地上。 “哦?那刘姑娘便说一说看了什么书?”吴夫子弯腰捡起一张,瞧了瞧,便看到宣纸的角落里写着歪歪扭扭的“林以宁”。 此刻刘珍英如许念念上身般,“我”了半天都没“我”出个所以然来了。 吴夫子已经不想再听,她转头看向小以宁,问道“林姑娘的字怎会在刘姑娘这边?” 大家又紧张的看向小以宁,只听她回道“回夫子,这是刘姐姐帮我保管的。” 吴夫子眉毛微挑,又问了一句“那林姑娘在家时,都做了什么?” 小以宁眼神中瞬间冒出一丝怨气,耷拉着脑袋,小嘴也跟着一瘪,焉焉的回了一句“回夫子,我在背《大周律历》,还有一半没背完。” 吴夫子:…… “我也在读《大周律历》,夫子。”刘珍英眼睛瞬间一亮,连忙紧跟着回道。 “嗯,好孩子,都坐下。” 吴夫子木着脸走向下一个。 陆佳宜也腼腆的说“读《大周律历》。” 吴夫子连来到几个女学生旁边,听到的无一例外都是《大周律历》这四个字。 她顿时不耐的问道“除了《大周律历》,姑娘们就没看别的书?” 这时,崔之瑶怯生生地开口“夫子,你还没问我呢。” 吴夫子瞧着她,认出此人是地乙班最勤奋的学生,走到何处都手不释卷,她缓了缓脸色,温和的问道“崔姑娘在家时,都做了什么?” 崔之瑶扬着笑意站起,在众目睽睽之下,左手拿出一个布满经络的小木人,右手拿起长长的银针狠狠插了进去,才回道“夫子,我在练扎穴。” 众人:…… 吴夫子良久无言,找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今日无课,姑娘们都回舍房!” 说罢,她便无语的走了。 崔之瑶有点愣神,疲惫的眼眸里顿时有点失望“夫子怎么没夸我,便走了?” 可惜她的委屈无人在意,由于吴夫子的无奈放水,小孩姐们如获大赦,纷纷收拾东西离开。 第260章 合伙生意 这次能全员逃罚,小以宁可是功不可没,好几人离开时都夸了她一句好妹妹。 这时,颜可拿着一支毛笔来到小以宁身边,有些局促不安地说道:“以宁妹妹,我因着事在女学多待了几日,归家时才发现你爹的画不见了。” “啊,我爹画的龟不见了?”小以宁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她爹在书院里丢了信,而她居然在这里丢了画,这也太巧合了! 颜可面露窘态,满含愧疚地将手中的毛笔塞进她的手里,轻声说道:“这支紫毫笔给你当作赔礼,我爹还让我跟你说一声,下次通信的时候不要用龟了,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小以宁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目送着颜可离去。她低头握着紫毫笔,如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偷信之人,晓得她爹和大舅舅要去“云游”会是啥表情,半年都无用武之地了。 小以宁刚陷入沉思,便被一道甜的腻味的喊声打断,“以宁妹妹,快些走呀,我送你回玲珑院。” 她无语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偷偷搓掉一个鸡皮疙瘩,回头望向同样无语的崔之瑶,开口问道“刘姐姐今日怎有空送我回去,你不陪陈姐姐一起走吗?” 刘珍英已然热情的牵起她的手,说“她都多大了还让我陪,以宁妹妹年纪小小的,自然要多多照顾才是。” 小以宁抬眸看向等在不远处的陈娇仪,只见她脸色徒然一黑,瞪了一眼刘珍英的背影,便气咻咻的离开了。 小以宁身后的崔之瑶又狠狠的扎了一下小木人,阴笑道“既然刘妹妹有事找以宁妹妹,我便不凑热闹了。以宁妹妹,我晚上再过去寻你玩。” 小以宁瞧着神经大条的刘珍英,抿着嘴道好。 不愧是刘御史的女儿,总是不知不觉中得罪人,这次还一下得罪俩。 刘珍英确实热情过度,平日里跑的最快,今日她竟等了小以宁两次。 小以宁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心中还忍不住嘀咕,这一千两真是好用,竟让一个人性情大变。 不多时,玲珑院便到了,此时它已经大变样,高高的三层楼阁矗立在其中,不过院中还未来得及布景,又显得十分寒酸。 但即便如此,也不妨碍刘珍英从心底发出羡慕的声音“这……让以宁妹妹一个人住,未免也太暴遣天物了?” 她看着这楼阁,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时,赵雅带着满意笑容从里头走了出来,看向小主人道“小姐来的正是时候,郑女官刚把您的舍房布置好。刘小姐,也过来一起瞧瞧。” 秋衣也跑了出来,对着小以宁兴奋道“小姐,皇上对您真好,您的舍房比之前大了好几倍。” 小以宁露出习惯性的背锅笑容。 舅爷爷对她确实不错,偶尔想起她来,便会让裴大福带些小玩意给她。 不过这楼阁嘛,怕是为了暗道而建。 玲珑院从烧毁那一刻,皇上便即刻下令命工部日夜兼程的重砌,这三层楼阁也终于在女学重开那一刻造好。 小以宁虽与皇上沾亲带故,但相当有自知之明。 但戏还是要演的。 “舅爷爷对我如此好,我等下定要写信谢谢她。”小以宁瞧着自己崭新的舍房,开心道。 赵雅:这小祖宗又得写一堆废话。 刘珍英仔细打量着小以宁的舍房,已经羡慕的说不出话来了,这一整层都给她住不说,上面两层还摆着一些小巧物件拱她把玩,顶层还设着书桌,可让她边欣赏风景边写课业。 若是她能住此处,每日课业定能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不过她也只能羡慕羡慕,毕竟她爹说了玲珑院与男学相邻,为了名声,最好少踏足,免得沾染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刘珍英心里叹了口气,又回头看向小以宁,这小家伙看着就是个小萝卜头,也是住不了几年,等长大了还是要搬出去的。 小以宁见她望了过来,便说道“刘姐姐,我表叔说,这个以后会变成藏书阁的。” 刘珍英嘴角抽了抽:她就知道。 刘珍英收起羡慕,大咧咧的坐到凳子上,扇了两下小团扇,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以宁妹妹,你那日给我的铺子,我娘带我去瞧了,位置虽说偏僻,但也是能做点买卖的。” “不过我娘说我大了,这个铺子便由我管着。” 说完,她免不了露出得色,“娇娇都还没有自己的铺子呢!” 刘珍英偷偷观察着小以宁的反应,见她只是眨巴着眼睛认真听着她讲话,便晓得她不懂,才继续道“咱俩关系这么好,你要不要投点银钱给我,我帮着打理,到时赚了银钱,咱俩一起分。” 小以宁:……,关系也没那么好! 不过7岁的孩子再少年老成,也是藏不住自己的心思,她一下便看出刘珍英虽然拿到了铺子,但一千两银子被刘夫人收走了。 这位小朋友她没银钱。 “可我爹说,他没当上官,不能做生意。”小以宁回道。 她娘现在赚的也是自产自销的钱,大钱也只能仰望。不像爹,这里坑一把,那里坑一把,然后当狂浪居士。 刘珍英见小以宁上钩,尾巴翘得更高了,继续循循善诱道“无事的,以宁妹妹,现在主事人是我,无人会往你爹身上想,等你爹当了官,我让我娘教你娘如何做生意。” “我娘可会做生意了,还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刘珍英又加码说了一句。 这句话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现在就与刘家深度来往,似乎也未尝不可。 小以宁心动了。 老练的赵雅也在一旁开了口“小姐,夫人日日在外奔波也是辛苦,若是小姐小小年纪就能帮夫人赚银子,夫人肯定高兴。” 小以宁也顺着梯子乖巧的点头,她问道“那刘姐姐要多少银子呀?” 刘珍英立马开心的竖起一根手指“只要这么多,妹妹放心,交给姐姐,姐姐定帮你挣无数银子。” 小以宁弯着眼睛甜甜的笑了笑,一副很信任的模样,她接过秋衣给的钱匣子,当着刘珍英的打开,拂开上面的银裸子,露出下头的银票。 刘珍英看着上面的数额瞳孔一缩,错愕瞧向这个小不点,只见她拿起最上面的一张,递给自己说道“刘姐姐给,一两。” 刘珍英盯着上头的“一百两”字样,顿时哑了声,其实她只要10两。 不过这林以宁的钱也未免也太多了,她爹娘怎么如此宠她? 因着小以宁一家前些日子刚得了陆府的补偿,刘珍英也没想到这钱有何不对。 第261章 浪荡子 一旁的赵雅弯腰对着小主子说道“小姐这是一百两,可不是一两。” 不过赵雅没有提醒小以宁把钱拿回来,而是对刘珍英笑吟吟的道“不过既然开铺子,一两也是不够的,一百两又多了。不若这样,刘小姐先拿去,等用了,有多再还给我家小姐。” “便依嬷嬷所言。”刘珍英小心翼翼收起银票。她看向小以宁,又羡慕道“只是没想到以宁妹妹竟如此富有。” 她的月钱也不过二两,何曾拥有过如此多钱。 “那是,我爹一个月给我十文钱,我可是能买好些东西的。”小以宁臭屁道 刘珍英:……,十文。 赵雅笑着解释道“刘小姐有所不知,前几日,我老爷的同窗上门拜访,见到我家小姐就给了她五百两。我家老爷瞧着是给小辈的,也不好推拒,便给我家小姐换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些碎银子放在匣子里,留着以后有急事时用。你瞧,这不是用上了。” 刘珍英麻木了,她爹怎么没有如此慷慨的同僚。 小以宁神色自若的关上钱匣子,其实这里头的银票是她爹留给她买药钱,上面两张银票,下方还有个夹层装着剩下的银票。 这如果让刘珍英晓得,怕是要怀疑人生了,此刻她怀揣百两巨款,已经在强装镇定,现在也只想早点回舍房,把银票好好藏好。 小以宁也没有在她面前得瑟的意思,毕竟她现在也算个小富婆,咳,低调低调。 她与小孩姐一起走到院中,便习惯性的走到墙洞那里瞧一眼,嘴里还说着“刘姐姐,你瞧,我爹虽然封了暗门,但留了个洞,让我可以看到他。 刘珍英瞧着小以宁的动作,也好奇的跟过去往墙里头瞅了瞅,便见那边院中有一男子光着膀子洗衣服。 “以宁妹妹,那头有浪荡子,你别看。”刘珍英惊呼着,把小以宁拉离墙洞。 “刘姐姐,那边是要考状元的叔叔伯伯,不是浪荡子。”小以宁好心纠正道,随后她就皱起小眉头“我爹和大舅舅好像还没回来。” 不过想想也是,背那么多东西,走的慢也是正常。 刘珍英已经气红了眼,她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一下小以宁的额头“青天白日,不着衣物,不是浪荡子是什么,如此败类还想着考状元,呸。” “此人难道不晓得这边住着的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分明是欺你年幼无知,见你大人不在,才敢如此,太过分了。”刘珍英越说越气,现在连脸都气红了。 她看向懵懂无知的小以宁,连忙拉起她的手告诫道“以宁妹妹,你家大人不在,切记不可往墙洞里瞧,若是遇着险恶之人,逼着你爹将你强嫁过去就遭了。” “刘姐姐,我才3岁呀!”小以宁忍不住提醒,觉得这小孩姐反应也太大了。 “3岁又如何,3岁还不是姑娘家,你想想在家中,你家大人可光着膀子过?” 小以宁想了想便摇摇头,上次二舅舅涂药也是衣衫半褪,涂完一边再遮遮掩掩涂另一边,看到她还挺羞涩,妥妥一个纯情大男孩。 她家男人还是很注重隐私的。 “可不就是,那边的淫贼就是欺你不懂。” 刘珍英接着对着墙洞大骂了几句淫贼,就叫嚣着要找姑姑告状,跑了。 小以宁眨巴着眼睛,无措的捏着自己的小手。 她以前常听说古代的女子看个脚脖子都是毁清白,现在瞧着刘珍英的表现,看来一点都不夸张。 赵雅皱着眉也往墙洞里瞧,此时那头并无不妥,她遗憾的叹气,问小主子“小姐,刚刚瞧见什么了?” 小以宁:赵嬷嬷,你的眼神瞧着并不是关心我哦。 此刻,涵秋院里除了王、林二人,其余的学子都已到齐。刚才那声咒骂,他们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吴浩然斜睨着已经穿戴整齐的陈阳,忍不住嘲讽道:“平日里可不见你这么勤快,今日也不知做给谁看,还害得我们一起挨骂!” 陈阳的脸色瞬间变得青一阵红一阵。 一旁的冷书屿看不下去了,开口替他辩解道:“吴师兄,这也不能全怪陈师兄,谁能想到隔壁院子刚一完工,立马就让人住进去了。” 最近几天,隔壁院子一直在施工,叮叮当当的声音吵得涵秋院的人日日无法安睡。今日好不容易看着工部的人撤走了,大家还未来得及高兴,结果却被骂作浪荡子与淫贼。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陈阳,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埋怨之意。 始作俑者陈阳红着脸,对着院中众师兄弟深深鞠了一躬,诚恳地道歉道:“都是我的错,贪图一时凉爽,才害得各位师兄弟跟着遭殃。等会儿我一定去向林师弟解释清楚。” 冷书屿安抚般的拍拍他的肩,提醒道“陈兄,记得向林师弟打听一下,陪他女儿一起过来的是哪家小姐,也得赔礼。” 陈阳沮丧的点头,他不过是怕如上次旬假一般走路回家,没带换下来的衣服回去,没想到今日洗衣服还洗出事来。 真的是世事难料! 今此一遭,大家也没了在院中闲逛的兴致,纷纷回了舍房。 涵秋院的名声够臭了,不能再出事。 小以宁见院中无人了,也意兴阑珊的收起千里镜,这楼阁着实好呀,在二层便能让她对涵秋院的情况一览无遗,而且还是偷偷的,无人发现。 秋衣扶着小主子下了小矮凳问道“小姐,可有看见老爷与大舅爷?” 小以宁遗憾的揺头,忍不住猜测道“我爹和大舅舅该不会又没写课业!” …… “你俩要跟着蒋大学士云游?”张凉川看着又被罚的两人诧异道。 这次王,林二人并没有将竹囊举过头顶,而是抱在怀里,不过即便如此,两人也是累的不行。 林玉瓒生无可恋的瞧了他一眼,眼中充满了无奈“孔师兄莫名去世对我俩触动太大,便想着跟蒋大学士出去散散心。” 张凉川听着心里顿时百感交集,不免怜悯的看向两人“涵秋院的师兄们个个自诩状元之才,林兄,王兄确实要避一避锋芒。” 王诚落寞的垂首,喃喃自语道“本想着今年下场试试,如今看来怕是不行了。” 他瞅向张凉川,苦笑一声“我娘怕搬了家,我会被迷眼而忘了来时路,便带着全家与我一起吃苦。若是我俩赶不及,就要再等三年。” 但又有几个三年,更何况两人都背负着全家期盼,想来心有万分不甘,但孔师兄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不得不防。 张凉川脑补一句,又是一阵五味杂陈,脸上也没了往日的懒散笑容,跟着轻愁叹息。 这时,一名学子跑过来喊王,林二人过去,说是蒋大学士找。 两人立马如释重负般放下竹囊,喘了几口粗气,又苦着脸将竹囊背起离开。 张凉川也跟了上去,想听听这次蒋大学士去哪儿云游。 第262章 再次教女 小以宁盯着没有一丝缝隙的墙壁,不知道是该谢谢刘珍英呢,还是“谢谢”刘珍英,她居然真的喊了姑姑过来,还将墙洞堵了。 刘珍英见她还是恋恋不舍的看着墙壁,便苦心婆心的劝了一句“以宁妹妹,你也晓得咱们进了女学就该懂事一些,若是涵秋院只有你家长辈也就罢了,现今住了那么多外男,能避着一些是一些。” 随后她也愁眉苦脸道“这里谁不想爹娘,还不是都得忍住。以宁妹妹已经极其幸运,若是想你爹了,还能在此处喊一声,那边还能回应你。” “我晓得刘姐姐是为我好。”小以宁懂事的点头,也没有闹腾。 她爹说了,走之前便会把洞堵上,刘珍英不过是将她爹要做的事给做了,而且理由也是很正当的,让人说不出反驳。 不过这做法,怕是把那头的人都给气到了,毕竟他们心高气傲的很。 小以宁心中暗自思忖着,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她的想法并没有错,事实正如她所料。 涵秋院的学子们看到那堵上的墙洞时,心头不禁涌起一股被诬蔑的感觉,心情都变得极不好。 等王,林两人挨了蒋大学士痛骂后归来,再一次隐隐察觉到熟悉的被孤立之感。 一名师兄语气不善的提醒道“林师弟,这墙洞被女学的管事堵上了,你要见女儿怕是要另辟蹊径了。” 冷书屿此刻也从舍房内走了出来,对他和声说道“林师弟,你女儿在堵洞之前递了一支笔过来,说是同窗给她的赔礼。我帮你放桌上了。” 林玉瓒道了声谢,便皱起眉头望向墙壁,还是被王诚提醒,才走进屋,门也随手关上,再一次把大家视线隔绝。 他一进屋便气愤的开口“也不知这些人做了什么,竟让晴姐儿先一步堵墙。” “做什么也伤不了她,你不必紧张。”王诚不在意的回道。 林玉瓒自然晓得,就是心里不舒坦,他大步走到里头,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屋内。 王诚见他不管不顾的模样,只能无奈揺头。 …… 小以宁房间的暗道因着布局的改变,也变成了在架子后面,虽不如床后头隐蔽,但若是不注意,仍然很难察觉到有人会从那里走出来。 林玉瓒来时,小以宁正指挥着秋衣将大字藏好,她这里变得如此好,肯定有人过来做客。 “爹,你咋那么早就过来了。”小以宁瞧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虽说日头变长,但现在还不到吃昏食的时候。 林玉瓒先是打量了一眼女儿的舍房,眼里闪过一丝满意“爹瞧瞧这楼阁如何,你这地方可起了名字?” “爹,我这里是玲珑院。”小以宁无语的说道。 林玉瓒:…… 他没好气的说了句爹晓得,便拉着女儿,逐一参观起这楼阁。 小以宁也迫不及待的讲起刚刚发生的事,小嘴叭叭的直到顶层才停了下来。 林玉瓒牵着她也到顶层的一面窗户旁停了下来,他垂眸望去,这涵秋院以及周围的几个院子尽收眼底。他视力极好,还瞧见陈阳扯着王诚慌张的解释什么,又被王诚几句话给气跑了。 见此,他更是满意,“这地方不错,爹都想住着。不过此处怕是给影卫用的,晴姐儿无事还是别上来,免得打扰别人做事。” “啊?”小以宁回头望了望不远处的桌子,不甘心道“不是给晴姐儿写课业的吗?” 下一刻,她的额头便被弹了一下。 “蠢,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上来都费劲,好好在自己屋里待着。”林玉瓒嘲笑女儿的异想天开,便弯腰将她抱起,让她也瞧了一眼下方,然后带她回了楼下。 “皇上造此处,也有放哨的意图。”他淡淡解释一句,瞧着还在思索的女儿,心里不由腹诽,还是要点几句,免得被算计了还不晓得。 林玉瓒边思忖着边开口提点道“这刘小姐此次过来找你,应是刘大人授意的。” 此言一出,小以宁立马不解看向她爹。 “爹与大舅舅入了他的眼,虽说我俩还不显,但往后的事谁又说的清。他让他女儿过来找你,不过是压个注罢了,又没得损失。”林玉瓒说的通俗易懂,小以宁也听得明明白白的。 原来是男二与男三光环闪到了刘大人,她还以为刘珍英觉得她的钱比较好骗呢。 “晴姐儿自个儿都心思多多,那些小姐亦是如此,为官者养出来的孩子怎可能心思单纯。”林玉瓒语重心长道。 “这样的人只会为家里招祸,不会放到女学的,晴姐儿多瞧瞧也是能发现一二。” 小以宁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以后会加倍扮演好一个孩子的角色。 毕竟,他人心思机敏,但她演技也超厉害。 心计,难不成她这个成年灵魂还比不上几个孩子。 林玉瓒最后爱怜的摸摸女儿的脸“爹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归,一切都需靠你自个儿,万事小心。” “爹,你明日就要走啦!”小以宁敏锐的问道。 林玉瓒露出欣慰的笑容,点点头,最后长叹一声迈入暗道中。 小以宁落寞的坐在凳子上,男人总是如此,事业与家庭无法兼顾,现在好了,她成了真的留守儿童,她娘也成了留守妇女。 她又如小大人般叹气,今日她都不知道叹了多少气,连脸都不圆了。 此时,在外头站岗的秋衣兴冲冲的跑进来,对她道“小姐,崔小姐过来找你玩啦!” 第263章 小铃铛,保命药 小以宁又打量了一下外头的天色,大亮,还早。 看来这崔之瑶让人盯着刘珍英,瞧她离去了,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没想到她这么受欢迎。 小以宁心中不禁感叹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她急忙站起身来,满心欢喜地迎接来访的客人。 \"以宁妹妹,这里真是大变样了啊!\" 崔之瑶仔细端详着院子,目光最后落在阁楼上,流露出羡慕之情。 \"我记得你曾说过,你爹为了能日日见到你,特意留下一个墙洞,那洞在哪里呀?\" 崔之瑶又好奇地望向围墙。 \"刘姐姐刚刚把它给堵上了。\" 小以宁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然而,话音一落,崔之瑶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难以置信地问道:\"堵上了?\" 小以宁感到十分诧异,疑惑地看着她,心想她为何有如此奇怪的反应。于是,她试探道:\"崔姐姐,难道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我其实是来找你爹和你大舅舅的,我爹让我送封信。\" 小以宁: 搞了半天,原来并不是自己受欢迎,而是男二男三备受欢迎。 小以宁的嘴巴立刻耷拉下来,心情也随之变得不开心。 崔之瑶心情也不美丽了,她爹难得让她办事,她居然办砸了。 “崔姐姐,崔大人为啥要写信给他俩?”小以宁疑惑问道。 虽说崔大人与她爹与大舅舅也有过命的交情,不过来往很少。 崔之瑶郁闷的拿出信,解释道“我师伯因着断手,已经离开燕京,走之前他特地将调养方子留给了我爹。” “我爹日日在宫里,哪有空给你家长辈配药,便将方子写了出来,想着让他们自己去药房配。” 小以宁:…… 晴天霹雳,他俩可是刚高价买了药,而且还是好几个月的量,真是亏大发了。 小以宁崩溃的想着,片刻后又觉得不对,一张药方罢了,刚刚在地乙班时便能给了,何必等到现在。 她偷偷打量着崔之瑶懊恼的表情,善解人意的开口道“崔姐姐无事的,等过些日子交于我爹和大舅舅一样的,反正他俩的药还有的吃。” “早知道会如此,我不喜欢刘妹妹也要跟着来了。”崔之瑶叹了口气,语气也很是无奈。 她看向旁边疑惑的小娃,呐呐解释道“晴姐儿的爹没入官场还没经历过,其实我们的爹都因着某些事被刘大人带着御史台参过。” 小以宁:…… 崔之瑶郁闷片刻,又嘻嘻笑了一下,从荷包里拿出一个让小以宁倍感熟悉的玩意,递给她道“以宁妹妹之前不是一直想要我师伯的铃铛吗?我师伯走之前特地让文元解下来,叫我送于你,报你的救命之恩。” “送给我铃铛?”小以宁惊讶的接过,没想到这上官老头儿离开之前还记得她。 这贪财老头儿还怪好的嘞! 不过……她要铃铛干嘛,她又不是狗。 崔之瑶见她惊喜模样,忍不住捏捏她的脸,“以宁妹妹喜欢就好,不过这信却送不了了。” 这时,赵雅开口提醒道“崔小姐,您把信留给我家小姐,等旬假时让她交于我家老爷也是一样的。” 崔之瑶变相完成任务,便没有留恋的离开玲珑院。 自从涵秋院多了人,玲珑院也没人爱踏足了。 小以宁手握着铃铛,若有所思。 赵雅又在她耳边悄悄提醒道“小姐,大舅爷已经来了。” 小以宁连忙回头望去,就瞧见门后月青色衣摆一闪而过。 王诚竟不知何时,悄然的过来了。 他将给崔大人的信仔细读了一遍,便在外甥女无语的目光中,就着烛火烧毁。 小以宁忍不住开口道“大舅舅,我爹还没看呢!” “无事,等下我跟你爹提一声便行了,你爹瞧了说不定还会气得撕碎,然后再烧毁。这样过于麻烦,不如现在烧了。”王诚避重就轻道。 小以宁:……,虽然这不是重点,但你俩还真是知根知底。 王诚坐到外甥女面前,然后带着郁闷解释“崔大人说我俩欠了他人情,需记得。看来我俩做事不够干净,竟送了个把柄给这人。” 听到这里,小以宁顿时来了兴趣,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什么把柄啊?” 她将耳朵凑过去,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无情地推开,那只手又越过她拿起上官老头儿的铃铛。 王诚斜睨了一眼小以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既然是把柄,晴姐儿自然不能晓得。我与你爹明日便要离开,你晓得太多又无人提醒,若是露了马脚,岂不是危险。” 说完,他还在小以宁面前轻轻揺了揺铃铛,发出嘚嘚的异响。 小以宁立马抬眸看向铃铛,开口道“大舅舅,铃铛不是这样叫的。” 王诚此刻已经皱起眉,拿出随身带着的刻刀将其撬开,一颗如云南保险子大小的黑色药丸露了出来。 王诚拿起药丸嗅了嗅,疑惑道“这是……” 小以宁也没想到上官老头儿给她的铃铛还有隐藏彩蛋。 一大一小盯着这药丸,良久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王诚无奈扶额,对着外甥女道“晴姐儿,拿笔和纸来,大舅舅把刚才的信重新默出来。” 小以宁头上顿时冒出三条黑线,她作死的开口“大舅舅,你是过来搞笑的吗?” 王诚:…… 小以宁在离别之际又成功讨了一顿打。 第264章 为啥如此聪明 崔大人的信中暗藏着两个讯息,王诚仔细琢磨后才发现另一个崔大人要讲之事。 此刻,他正小心翼翼用自己的巧手,帮着小以宁将药丸移到她的长命锁下挂着的铃铛中。 此药是上官老头儿精心研发的续命丸,是当初林玉瓒从崔大人那偷的续命丸20版。 当初他能活着等到他的傻孙子发现,此药可是功不可没。 如今竟给了小以宁一颗,哪怕是报救命之恩,这情谊也实在深厚,连王诚都不禁为之动容。 “晴姐儿有两颗仙药喽。”小以宁满脸得意,还用手举着自己的长命锁晃了晃,发出叮叮当的脆响。 这个是她爹照着祖母那块玉制平安锁让东风阁一比一打的,唯一特制的就是下方的铃铛,可藏药。 她爹之前就将他得的一颗续命丸藏到了铃铛中,而此时她有了两颗保命药。 王诚那好看的丹凤眼也满是笑意,他摸摸外甥女的小脑袋“晴姐儿真是个福娃娃,谁见了都会心生欢喜。” 他回头看向拆开的铃铛,重新将它复原,并把它系在小以宁的腰间,郑重地叮嘱道“这铃铛还需带几日,过些日子才能拿掉。” 小以宁刚要开心应好,便又听王诚说道“切记不能放入口中,此物怕是被那上官老头儿放嘴里含过。” 小以宁:……,这突如其来的恶心是怎么回事。 温馨气氛瞬间破坏,小以宁木着脸目送大舅舅。 王诚也如林玉瓒一般,发出长长叹息后离去。 此次不同上次,分别的话在家时已经说过许多,再讲也不过是徒生伤悲。 小以宁又回到二楼,瞧着涵秋院的情形。 虽说院中有十来个大男孩,但她的心思一直在她爹的房门上。 但见两人直到天彻底暗了还不出来,只能黯然的收回目光,回到自己舍房内休息。 涵秋院的人也不晓得王,林二人在干嘛,但他俩平日里就不合群,夜夜也不喜欢在开门外出 ,所以见他俩房门紧闭,也见怪不怪,无人错觉不对。 而此刻,王,林二人已然重新跪在当今圣上的面前。 晟景琛居高临下的看向他俩,开口问道“此行应当轻简出行,朕怎听说你俩带了不少东西,若是耽搁了行程,朕可要唯你俩是问。”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不用多说这个告状的人就是蒋大学士,皇上的暗线之一。 白日里蒋大学士就对他俩带如此多的东西出门颇有微词,勒令他俩减去一半,还暗戳戳的说要和皇上告状。 那个暴脾气的糟老头子,若不是晓得他是皇上的暗线,当初王诚也不会主动上前招惹。 云飞书院出来的人,虽说个个才华出众,科考十过八九,但能否委以重任,还要这些暗线的评价。 不过挑拣了许久,那些东西还是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于他们来讲,里头都是不可或缺的东西,便拒绝了蒋大学士。 林玉瓒沉声解释道“草民身体不佳,故而将未来日子的调养药都带上了。虽重但能保住草民的命。” “我也不想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便带了无数调养药。”王诚也理直气壮的回道。 晟景琛:…… 他目光转向一旁的裴大福。 裴大福立马上前解释道“陛下,这崔大人的师兄上官鬼卿前些日子被人剁了手,他们这药是让药谷那些人配的,故而多了些。” 晟景琛挑了挑眉,“哦?朕依稀记得上官鬼卿在朕的太医院任职过日子。如此看来,这药谷也是名不副实,竟还不如朕的太医。” “确实任职过,这些个江湖术士哪能比得上陛下的人。”裴大福小小拍了个马屁。 晟景琛顿时心情舒畅,又看向两人道“既然东西带的多,那便早些启程。明日裴逸考完第一场,若是不错,明晚朕就让他进云飞书院,到时你俩便随蒋大学士去,不用担心暴露,朕已叫人扮成你俩跟在蒋大学士身旁。” 此事两人早有预料,脸色也毫无变化,任劳任怨的应了是。 晟景琛见此更满意了,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去休息。 “在朕面前不卑不亢,在乡下能养出这品质也是不错的。”晟景琛见人离去,喃喃自语道。 随后他又笑道“不过这两个人也是无法无天,一个给陆承安下药差点让他思妻疯癫,一个打着晴姐儿的幌子,给刘爱卿送钱,呵呵呵。” “那也是陛下惯得。”裴大福在旁边也笑着附和“有陛下这个长辈宠着,他们行事就乖张了些。” 这句话虽说说到晟景琛心坎里去了,他却想着另外一件事“这晴姐儿究竟是如何养得,怎三岁年纪就能猜出她爹的心思?” 裴大福想着影卫搜罗过来的讯息,猜测道“陛下,会不会是婉娘日日带着晴姐儿去族学找林玉瓒的缘故,林玉瓒当夫子,她也在一旁瞧着,瞧的多了便晓得林玉瓒要做什么了。” 晟景琛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便说道:“明日让二皇子站在朕身边,看着朕批奏折。” 裴大福连忙恭敬地应下。 养娃之路且行且长,只有三个娃的帝王也是相当头疼。 …… 王、林二人要去云游这件事知晓的人并不多,但第二日全院上下的人都发现他们在蒋大学士的出游名单里。 这也不奇怪,毕竟他俩的院子实在是太出名了,里面住着的人总是厄运连连,没有一个能逃脱倒霉的命运。 而他俩原本是没有什么事情的,却因着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一次次地遭遇不幸而受到牵连。 特别是这次天字班的孔师兄出事后,他们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决定逃离书院,等涵秋院的人下场完再回来。 众人浮想联翩,得出的结论都是这二人实惨。 涵秋院的学子听着愈演愈烈的流言蜚语,脸越发的黑了,还不得不准备程仪替两人送行。 冷书屿依旧能维持浮表的体面,对着一脸苦色的两人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两位师弟此行着实让师兄羡慕,这大好河山,两位师弟便替师兄好好看看。” “各位师兄放心,虽说师弟不能送师兄进考场,但即使在千里之外我俩也会乞求文昌星君让师兄们全部高中。”林玉瓒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乞求”二字,让送行的人脸色又变得精彩万分。 冷书屿顿时没了虚与委蛇的兴致,淡淡的回了一句“师弟有心了。” 他目色里藏着阴冷,笑送着这两人下山,脑海里还回荡着父亲的斥责,藏在衣袖中的手都不自觉的攥紧。 他不信自己精心策划引出孔行知之事,是被人故意诱之。但这两人离开时,还不忘狠狠算计他们一把,又不得不让人怀疑。 第265章 涵秋院新人 随着王,林二人留下巨坑离开,书院也慢慢恢复平静,不过某些人心情不甚好罢了。 冷书屿一行人刚回到涵秋院,便见杂役在王,林二人舍房内进进出出搬着东西,顿时疑惑不已。 沉不住气的吴浩然连忙拦住一个杂役问道“我那两个师弟虽然离开了,但还是要回来住的,你们这是做甚?” 杂役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后松了口气,忙道:“原来是吴学子啊,监院说这里要来个新学子,叫我等将这舍房重新归整一下,让那人在此处住下。” “你也晓得书院内舍房紧张,还有些学子学识不好,次次考不上,赖在书院内不肯走,这舍房空出来,当然得安排人住进来。” 杂役的话一出,直接让吴浩然黑了脸,若不是有人好言劝着,怕是连拳头都要抡了上去。 今年是他第二次下场,可不是应了死皮赖脸不肯离开的话。 王,林二人的房间也重新合上,只剩下吴浩然破防的声音“当初前山长让我住过来,我便觉得此事有异,如今好了,连个杂役都要开口嘲讽于我,我想搬回原来的舍房,师兄弟都不愿接纳我了。” 冷书屿开口劝道“吴师兄,这不过是随口一说,你又何必在意,若是闹起来,让别的师兄弟看了笑话。怕是要坐实两位师弟避咱们而去的谣言。” 涵秋院的名声已经臭到了女学,若是再出事,真的要成为一坨屎了。 几人想到此处,又忍不住望向隔壁新砌的楼阁。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没了两位师弟的约束,你们说隔壁的小丫头会不会在女学里胡说八道。” 众人纷纷看向他。 那人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我堂妹也是只有三岁,前几日自己摔破了手,非胡说是我婶婶打的,还说的煞有其事。” 此话一落,众人又看向昨日被骂成淫贼的陈阳。 陈阳:…… “你们慌什么,我是那小丫头干爹,她绝对不会将咱们这院子的事传出一丝一毫。”吴浩然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众人:…… …… 小以宁还不知道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那位“土豪”的青睐。 此时,她刚刚结束了一段受不住家人分离的苦情戏,正挂着泪珠,听着施婉婉细数周朝好的学府。 “虽说最好的书院就在咱们隔壁,但别处也是不差的。云飞书院每几年就要派人走访各地书院,你爹与舅舅出去是好事,说不定归来时名声大噪,你就成了未来大儒家的小姐。”施婉婉关切的哄道。 小以宁抿着嘴点点头,不过她爹与大舅舅是去当苦力的,并不是真的云游。 这时一旁的刘珍英皱眉嘟囔了一句“可是他俩出去的不是时候啊!” “怎么了?”施婉婉好奇地看向她。 刘珍英小灵通属性再次上线,她解惑道“林爹爹与大舅舅去岁时不是去了兖州吗?这次端午赛龙舟时,皇上会出来巡游,还要见见这次去兖州的功臣,并赏赐些东西。” 施婉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他们确实是错过了一个好机会。不过无事的,以宁妹妹,有些时候,功劳压着反而更得圣心。” 说完,她便摸摸小以宁的包包头,露出信她,有糖吃的眼神。 陈娇仪也上前用帕子擦擦小以宁的泪珠,轻声叹息“以宁妹妹,我爹与我祖父也是如此,一年到头我也见不到一次,他俩镇守北城,家不能归,你已比我好多了 。” 话音刚落,刘珍英忍不住拆台道“你娘不是每年都要带着你去北城住一个月吗?我可是晓得的,你娘就是那时候怀上你的。” 众人:真是啥消息都知道。 小以宁也没空伤怀了,因刘珍英的口无遮拦,两个人打起来了。 大一点的小孩总是能玩到一起去,更何况刘珍英这些日子真的得罪了好几个同窗,大家都一边倒的帮助陈娇仪。 虞可安安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闹剧,心痒痒的却不敢掺和,她是商户女,谁都得罪不起。 虽说今年比去岁好些了,但有些事她也是被排除在外的。以宁妹妹是因年纪小,而她是因着身份。 虞可转头看向小以宁,悄声和她说道“以宁妹妹,昨日刘姐姐偷偷问我借了一百两,还叫我不要与别人讲。” 小以宁抬眸望向她,只见她已经笑吟吟的转头,瞧向闹成一团的人,好似刚才说话的人不是她。 小以宁见状,忍不住感慨环境改变人。 没想到虞可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当成她的眼线了。 这里果真如她爹所说的,谁都不单纯。 小以宁脑海中刚冒出这一句话,下一刻刘珍英就被欺得跌倒在她前方的地面上。 刘珍英与她四眼相对后,立马转移视线,看着虞可求助道“虞可,快些过来帮我。” 小以宁:……,其实她爹说的也不全对。 第266章 天才神童 被女儿念叨到的林玉瓒又重重打了个喷嚏,此时的他已经大变样。 本应是清俊青年的他,此刻已成了满脸褶皱的卖菜农,穿着破烂粗布衣,鞠偻着身子,背着菜篓,颤颤巍巍的向城门走去。 他身旁是同样打扮的王诚,不过他是个卖菜婆。 两人目送着蒋大学士的车队缓缓驶出城门。 王诚轻吐出声“真是防不胜防,这队里竟有虞王的人,还好你警醒提前跑了,不然咱们换身份之事便被发现。” 林玉瓒轻蔑的瞧他一眼,语气轻快的解释道“我之前便猜到虞王会有所动作,上一世冷梦绾与虞王狼狈为奸,这一世哪怕虞王看她生厌,也不会拿她的话耳边风。” “上次晴姐儿去虞王府也是冷梦绾的话起了作用,会读书与会办事是两码事,虞王定会出手试探。” 顿时又感觉被内涵到的王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瞧着老对手胸有成竹的模样,不耐的开口“行了,敌我难分,这怕是不能与皇上准备的人汇合了,咱们还得自行花钱去北城。” 此事林玉瓒早已安排好,他带着王诚徒步走到官道边的一条岔路上,一辆豪华马车突兀的出现。 虞富贵早早地就在那处等候着,一见到人来了,便立刻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路引和盘缠递过去。 两人接过东西后,转身去马车里再次换装。这次,他们摇身一变,成了一对长相普通的父子。 虞富贵打量一眼,上前恭维道:“林秀才与王秀才真是有大本事,连人皮面具都能搞到手。” 当儿子的王诚眼神冰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地说道:“我们为皇上办事,自然什么都能弄到。虞老爷,好好管住自己的嘴,你的身家性命可全在我们身上。” 虞富贵一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随后恭敬地拱手作揖,不敢挺直身子。 当老爹的林玉瓒见状,温和的安慰道:“虞老爷不必如此紧张,你已经在皇上面前露过脸,若是我们此次行动顺利,你家也能跟着升天。” 虞富贵听到此话,额头上竟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他连忙回应道:“两位秀才请放心,我虞家在北城的商行一定会全力以赴地协助你们。” 下一瞬,他便听到两道讥讽的笑声随着马车的车轱辘声传入耳中。 虞富贵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巴掌“让你管不住嘴,女儿诶,你在女学可得警醒点呀。” 林玉瓒与王诚都是惜命之人,不顾自己身子快马加鞭到北城,那是绝对不可能。 这任务完成便好,不用在意行程。 此二人还在一个路过的小镇买了个马夫驾车,自己则日日坐在马车里对着路旁风景,惬意的吟诗作对。 咳,此乃后话,现谈当下。 在官道另一头的66带着十来人,一直等着王,林二人出现,结果日头西斜,也未见半个人影。 66眯着眼瞥向快要消失的太阳,手中把玩着小叶弯刀,冷哼道“看来被耍了。” 他从后腰处掏出一本薄薄的本子,拿出笔写下“观察对象失踪,疑私会,可……阉!” “啪” 本子又被他重重合上,命令道“人跑了,追。” 其余几人还未反应过来,66已经骑着马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裴府的马车缓缓驶到云飞书院的山门下。 裴大福挑开车帘看向上头,山门紧闭,门口两盏气死风灯在那摇摆,他回头看向裴逸,不由感慨道“没想到杂家…竟还有送孩子读书的日子。” 裴逸对他笑了笑,还喊了声“爹” 裴大福顿时无语凝噎,过了好一会儿,才懒洋洋的开口吩咐“来人啊,将你们的裴大公子抬上去,别给这个懒货累着。” 此时,阿大已经扛起几十斤重的轮椅率先走上山门。 裴大福见此,眉毛挑了一下,心中无语更甚,他看向要上去的裴逸,没忍住嘱咐道“虽说皇上特许你提前去书院,但也要时刻记着不要丢了皇上的脸面。” “爹放心,我定不会让人欺负,使你与皇上担心。”裴逸勾起嘴角回道。 蹬鼻子上脸,讲的就是他。 裴大福:…… 他放下车帘,暗骂了一句小滑头。 随后车厢内又传出他郁闷的声音“往后便由心疼你的表嫂接送,杂家日理万机,可没空陪你玩过家家。” 裴逸瞧着丝毫不停留的马车,也没在意,心情极好的命人将他抬上去。 此刻阿大已经敲开云飞书院的山门,早就得到消息的监院已经在那等候多时。 皇上亲自塞人进来,面子自然比谁都要大。 连监院连辰都客客气气的将裴逸迎进门,还亲手推起了他的轮椅。 裴逸就着月光打量着云飞书院,这一路确实都透着清雅二字,屋舍依山而建,错落有致,灯火阑珊,有着别样的美。 “既然你被皇上送进来,想来上榜已稳,但剩余的两场还需去考。我云飞书院,要对每个学子的院试卷重新评定。这几日你先在涵秋院待几日,覆试时我会命人送你考场。”监院说着对裴逸的安排。 “等院试结束,休整一日,我便对你进行月考,能去哪个班读书,看你自身的本事。” 裴逸无不可的点头,于他而言,来此处是玩的,还要看着自家“闺女”,免得无人拘束,得意忘形。 不多时,涵秋院便到了。 此时院中无人,学子们都在自己舍房内做自己的事,只不过每间舍房房门半阖,可瞧见院中的情形。 监院推着裴逸进入院子时,一下引起了注意。 “裴公子,你的舍房在……” 裴逸打断道“连监院,家人都喊我阿逸,你喊我阿逸便可。” 随后他手指遥遥指向一扇没亮色的房门,对身旁的阿大道“阿大,那个便是我的舍房。” 监院:……,此人是如何晓得的。 阿大也没有怀疑,直接过去打开房门,点亮烛火,还拿出药罐子,蹲在门口的廊道 ,仿若无人的起火熬药。 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拉 ,既显示出一个高等奴仆的素养,也让监院看傻了眼。 此时,屋内的人也纷纷走了出来,瞧见坐在轮椅上的裴逸皆是一愣。 监院轻咳一声,开口介绍道“想来你们白日里就晓得,有新学子进云飞书院读书,裴逸,与师兄们见礼,往后他便住在此处。” 裴逸扫了一眼愣住的人,勾起嘴角起身,行了一个标准的作揖礼“在下裴逸,家父裴大福,十岁,新晋秀才。” 声音有着少年郎的稚嫩,语气不卑不亢,充满了自信。 而这平平无奇几个字,凑在一起,顿时让涵秋院的学子心中掀起轩然大波,也让他们想起此人是谁。 虽未见过,但久仰大名。 在皇上面前立志10岁考秀才的裴逸,他真的做到了。 若不是监院在场,这些人早就交头接耳起来。 站在人群中的冷书屿更是一脸的震惊,他不瞎,虽然家里人对失踪的五弟讳莫如深的模样,但也识得此人与三房的五弟长的一般无二,分明就是同一人。 以前见此人时,总是躲在奴仆身后,胆小怯懦,连说话都细如蚊蝇,让他不喜,甚至厌烦。 哪像如今,举止大方,谈吐磊落,简直判若两人。 没想到这裴大福收的义子竟是他。 裴逸淡定的回坐到轮椅,感受了下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对监院开口问道“为何师兄们都不说话,是不待见我吗?” 此言一出,监院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 冷书屿连忙上前解释道“裴师弟,我等刚刚过于惊喜,一时忘了言语。你既来了,我等师兄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是极是极。”众人纷纷言不由衷的附和。 裴逸扬了扬眉,露着腼腆笑容,“看来我表哥说的不错,这个院子的师兄都是好人。” 表哥? 这时,吴浩然僵着脸解释道“裴师弟的表哥是林师弟。” 众人:……,为何有大麻烦上身的感觉。 第267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裴逸的提前到来,小以宁也发现了。 这涵秋院与玲珑院本就是一个院子分割成两半,也不大。她耳力极好,一下就听见熟悉的魔鬼声音。 小以宁站在墙边听了几句,便急得要回屋睡觉。 可惜晚矣,那头的裴逸已经开口喊住了她“晴姐儿,如此晚了,你还在院中奔跑,也不怕被蚊虫叮了。” 小以宁站在墙前仔细瞧了瞧,唯一的洞分明都被堵了。 她抿着小嘴,撒谎道“表叔,晴姐儿没有在院中奔跑,只是听到你的声音跑出来的,我要回房睡啦。” 裴逸垂眸轻笑,也不拆穿她,只是说道“那晴姐儿早些回去,不然蚊虫叮到脸上便不好看了。” 就像是印证他的话,小以宁猛然觉得脸上有点痒意,一只喝饱的蚊子十分嚣张从她眼前飞过。 “表叔是个乌鸦嘴。”小以宁捂着脸跑开了。 虽有墙挡着,但裴逸依旧晓得她的滑稽模样,他忍着笑摸摸鼻子,随后眼中划过冷意,回头望向一直盯着他的男子。 “这位师兄,有何指教吗?” 冷书屿上前扶上轮椅,俯视着他,温和道“阿逸,许久不见。” 裴逸眉头一疏,脑中并没有任何回忆,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他疑惑抬眸“冷师兄喊的倒是亲昵,不过我与你从未谋面,何来许久?” 冷书屿直起身子,在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轻声说了一句:\"看来阿逸是忘了。\" 此话一出,让裴逸露出轻蔑笑容“冷师兄,我记性向来不错,倒是你们冷家总是认错人,去岁时如此,如今也是。“ 他抬起头,看向冷书屿,毫不掩饰眼里的嘲讽“我虽不知你们为何总是眼盲心瞎,但我想着,应是你们丢了孩子不愿去找,便在世人面前对我佯装情深。” 冷书屿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冷漠注视着他从轮椅上再次艰难起身,然后缓缓走向舍房,他的随从也立马将轮椅搬了屋内,随后继续回到药炉前看着药。 许是曾经的血脉相连,这一幕让冷书屿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一言不发的回了舍房,院中也变得空无一人。 裴逸的到来,也宛如一颗巨石投入水中,在涵秋院中泛起层层涟漪,久久不能平息,让学子们都掩上门谈论此人。 而话题中心的主人公此刻正坐在屋中凝思,整个院中的动静也一丝不落的入他耳中。 他手里还拿着林玉瓒留在暗道的信,信中只有三句话,一是看顾小以宁,二成为监院的门生,剩余的便是小心虞王。 他不耐的撇嘴,语气中带着不悦“竟还要给自己找个爹。” 说罢,他便拿着信走到烛火旁,毫不犹豫将其点燃,信化作灰烬飘到空中,再缓缓落下,裴逸也消失在屋中。 屋外的阿大依旧面无表情,默默上前将房门给紧紧合上。 …… 小以宁坐在床边,小脚无精打采的晃动着,脸色也不怎么好。 她原以为爹走了,老乡还有好几日才进来,没想到他俩竟玩起无缝衔接。 防爹防舅防老乡,此话果真不假。 此时,屋内传出一道轻微的响动,小以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到被窝,闭眼假装睡觉。 外头也响起赵雅的声音“表老爷,您来啦!” 裴逸瞧她要拉着秋衣出去,开口道“留着,男女有别,我看会儿晴姐儿便走。” “好嘞。”赵雅停住脚步,看了一眼秋衣。 秋衣领会了她的意思,赶紧出去望风。 裴逸来到床前,无奈笑了下“晴姐儿不必怕我,你日日上学辛苦,表叔不会逼你背书。” 小以宁立马睁开眼睛,露着甜甜笑容起身“表叔,没想到晴姐儿刚梦见你,你便来了,咱俩心有灵犀呢!” 裴逸坐到桌前,对着撒谎的小娃宠溺一笑,沉思片刻道“晴姐儿,你爹留了信,他不在时,你便交于我教养。” 他瞧着小以宁露出惊愕的眼神,继续笑着说道“虽说表叔过几日便是秀才,但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学识我教不了你,只能让你背书。不过……” “不过什么?”小以宁忍不住问道,内心同时发着咆哮,我可是你的隐藏老乡,你不能坑我呀。 裴逸的笑容愈发深邃“不过我能教你杀人。” 小以宁:突然感觉凉风习习是什么鬼。 一旁的赵雅连忙开口阻止“表老爷,咱们小姐是要当大家闺秀的。” “我晓得,晴姐儿没有表嫂的大力,只能当大家闺秀。若是往后被欺负了,怕是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裴逸发出轻愁的叹息。 他认真的看向小以宁,问道“只是吃点苦罢了,晴姐儿可要学?” 这种保命的技能当然要学。 小以宁忙不迭的爬下床,抓起裴逸的手,满是感动道“表叔,你对晴姐儿真好,晴姐儿一定会好好学。” “既如此,晴姐儿明日便卯时起床,我先教你强体拳。” 小以宁一愣,松开手问道“表叔为何不是晚上?” 裴逸理所当然的回道“清晨打拳,晴姐儿一整日吃饭都会香。” “晴姐儿每次吃饭都香的。”小以宁垂死挣扎道。 “不,你不会。” 小以宁:…… 以为老乡是个好的,没成想最坏的就是他。 小以宁想起她爹曾说过她可以赖床,结果她现在却要起的比鸡还要早,爹坑她,老乡更坑她。 娃生依旧惨淡。 赵雅见她的可怜表情,忍不住心疼道“小姐若是觉得苦,可以跟表老爷说不想学,咱们又不是武将家的小姐,不用打打杀杀。” 小以宁郁闷的摇头“晴姐儿要听长辈的话。” 她哪敢驳了老乡的好意,自从老乡凭一己之力屠掉几十个拍花子,她就晓得他俩不是一类人。 他对她好,她也要敬着他,听他的话。 裴逸听到此话,露出满意的笑容“晴姐儿放心,只是早一个时辰起床罢了,不苦的。” 第268章 怪癖 小以宁今日算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她家的男人们皆有好为人师的特点。 她目送老乡离开,便郁闷回到床上。 这日子真的是越过越苦。 裴逸在暗道驻足好一会儿,察觉到小以宁真的睡去,才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的住处。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涵秋院中仅剩下几盏烛火微亮。 监院在外头巡察完,回到涵秋院中,便见冷书屿与裴逸的屋内还有亮光。 他先瞧向冷书屿的舍房,心里暗暗点头,能让好几个夫子称赞,确实是个勤勉的好学生。 随后他目光又投到裴逸的舍房,眉头微皱,轻轻敲响他的房门。 阿大回头看向刚刚收起小人画作的主子,便起身开了门。 监院一眼望去,只见少年郎正专心致志的看书,他轻叹劝道“裴学子,此刻已是亥时,你比别人体弱,应当早些歇下,睡。” 裴逸抬眸望向他,眼里染着轻愁“监院,我不过是在看书时,有一段不懂其意,想着想明白再歇下。” 监院听罢,无奈揺头“想不明白,明日就问问你师兄,问我也是可以的,我就住在此院中。” 他踏进房间,瞧了眼裴逸阅读的文章,轻声点拨了几句,又继续说道“你虽年纪轻轻就考取了秀才,但阅历终究比不过你的师兄,不懂也正常。这次考了秀才,就好好沉淀几年,切不可急于求成。” 裴逸连忙应是,但脸上的愁意依然不减。 监院见状,出于关心又问道“不知裴学子小小年纪,又忧愁什么?” 裴逸抬眸瞧了他一眼,委屈道“我表哥不会让我问师兄,平日里也只让我自己想。” 此言一出,监院愣住,他回想起林玉瓒的为人,便觉得他不会如此。 “你表哥与院中的师兄并无龃龉,你可放心大胆的去问。” 裴逸抿着嘴没有说话,一副特为难的模样。 监院见他犹豫不决,只当他年纪小,有点执拗,最后善解人意的说道“若是你着实不愿问院中师兄,便将问题留着,等我归来时问我,也可去问夫子,都能给你解惑。歇,你的师兄们都已睡下。” 裴逸注视着此人离去,眼里闪过暗芒,此人与裴大福不同,得徐徐图之,要的是心甘情愿。 他目光微转到一旁的墙壁,那头的冷书屿也与他一样的待遇,与监院谈起了话,和他劝睡不同,多的是勉励与欣赏。 “公子睡吗?”阿大见主子将所有东西收起来,开口问道。 “明日你去搞两张美人图挂屋里,我要看。”裴逸淡淡吩咐了一句,便向自己床榻走去,路过那两张空荡荡的床铺,又说道“我一人睡在此处害怕,你去棺材铺给我买两个漂亮的女纸人放这两张床上。” 子不语怪力乱神。 阿大强大如斯的心颤了一颤,最后极有素养的应是。 小以宁不晓得她曾经常待的男生宿舍,会因着裴逸到来大变样。 而裴逸也会成为除了涵秋院外,另一个恐怖传说。 翌日清晨除了鸟鸣,还有裴逸给小以宁讲解的轻声细语。 第一日是最轻松的。 小以宁如同乖宝宝一般,坐在凳子上,带着求知欲的大眼睛瞅着老乡将他画的“武林秘籍”挂在墙上,又将另一本巨作郑重的交到她手里。 “这里面红色标识,都是致命的点,晴姐儿多看看,以后熟悉了,表叔带你去试试。” “啊?你还要带我去杀人?”小以宁难以置信的抬头,她只想当个香香嫩嫩的小娃,要不要这么恐怖。 裴逸被她惊恐的表情逗笑了,无奈的瞧着她“怎可能,到时表叔做个假人,你拿着刀戳一戳,认认位置就行了。” 说的轻轻松松。 小以宁心中松了口气,但依旧觉得自己画风突变。 这也让她发现老乡平时不显山露水,只是他不想露而已。 如同王滚滚一口喊一句大佬,裴逸确实藏着无数秘密,如此刻他对着“武林秘籍”仔细讲解,还带着动作示范,连人都光彩几分。 这让小以宁又多了一个惊悚认知,她老乡恐怕喜爱杀人。 最后裴逸教完三个学生,心情愉悦的离开。 为啥是三个? 秋衣不用说了,小姐学啥她学啥,以后还能保护小姐。 至于赵雅…当看到裴逸的致命小本本,眼睛里竟露出兴奋的光芒,端着小圆凳也静静的听课。 三个人画风一起突变。 也不知林玉瓒晓得了,会用何种表情应对。 小以宁抬头看向隐藏的第四人13,问道“阿三姐姐,你觉得我表叔教的如何?” 13睁开假寐的眼睛,瞧了一眼墙上,轻蔑道“小打小闹罢了,不过对你这个小胳膊小腿却是够的,也能让我轻松一下。” 小以宁懂了,表叔虽厉害,但对这里的人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无人会觉得不对劲。 接下来的日子,小以宁便过得又苦又充实,日日被裴逸从床上拉起打拳,有时她闹起床气躲起来,也被他准确无误的找到。 也如同裴逸说的,她每日吃饭都会特别香,饭量也从一小碗,变成一碗半。 而院试也在众人期待中落幕,裴逸犹如一匹黑马,杀到榜上第50名,不负任何人的期望,也成了众人口中上天赐予裴大福的麒麟子。 10岁秀才的含金量相当大。 若不是他提前去了云飞书院,不在林家,这林家的门槛怕是要被沾喜气的人踩塌,但即便如此往林家递帖子的人家还是络绎不绝,都想见见裴逸。 婉娘刚接到两小只,就迫不及待的分享这两日发生的事。 她还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显然被邻里的过分热情吓到了。 婉娘感受到两个孩子投来的关切目光,继续笑着说道:“裴公公与陈国公两人还商量着要给阿逸摆流水席庆贺一下呢,娘当时怎么拦都拦不住,还好陈国公的儿媳及时赶过来,和陈国公讲道理,这才拦下。” 小以宁好奇地问了一句:“娘,那裴爷爷的流水席最后是谁出面拦住的?” 婉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带着点心虚回答道:“娘当时心急了些,一不小心把柱子给拍断了,裴公公见此便不再提起此事。”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但小以宁已经能够想象到母亲的艰辛。 不过她娘真的成长了。 婉娘看向裴逸,再次耐心地解释道:“阿逸,你可别怪表嫂多管闲事,只是我觉得你年纪尚小,如果太过出风头可能会招人嫉恨。” 裴逸淡淡一笑,望着车外风景道“我自然晓得表嫂是真心为我好。” 小以宁抬头看向淡然的老乡,这几日她在玲珑院瞧的真真切切,冷书屿只要一有空便找老乡唠嗑,老乡似乎也回的很开心。 第269章 试探 裴逸垂眸看向对面的小娃“晴姐儿,在想什么?” 小以宁:老乡还真是敏感。 她连忙拉起娘的衣袖,撒娇道“娘,表叔考得好,咱们也要吃得好。” 裴逸:…… 婉娘噗嗤一笑,刮刮女儿的小琼鼻“你呀,就是忘不了吃的,娘已经去回春楼定了席面,等咱们到了,席面也到了。你姥姥与姥爷都说不凑热闹了,就娘与你们一起吃。” 小以宁这几日被裴逸摧残得疲惫不堪的小脸,瞬间容光焕发,一桌菜只有他们吃,好幸福! 她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归家,看到王滚滚的那一刻。 小以宁瞧着此人仿若在自己家那般,大摇大摆的跟在摆席的人身后,立马质问道“娘,你不是说就咱们吃吗?” 婉娘疑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反问道“晴姐儿不是说滚滚是你的玩伴儿吗?娘想着你与他坐一块儿,饭都吃的比往常香,就喊过来了。” 小以宁不敢置信,居然是她自己搬起石头往自己脚上砸的。 此时,王滚滚已经跑到她面前,阴阳怪气道:“晴姐儿,多亏了你,不然我和癫公还吃不到这回春楼的席面呢!” 小以宁闻言,将目光转向另一个不速之客,坐在堂厅的老版张有钱。此刻他正一脸痴迷地望着回春楼的女小二,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以宁心中暗骂道:一个老不正经,一个小不正经,怪不得能处一起。 “哼” 小以宁眼神都没给王滚滚一个,还傲娇的抬首从王滚滚身前走过,又在他的鞋面上留下淡淡的灰影子。 “嗷呜”王滚滚吃痛的叫出了声。 婉娘见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有点无奈的看向他“滚滚,上次不是与你说了,不要与晴姐儿靠得太近,瞧,你俩走路都不稳,又撞一处了。” 王滚滚:女人,你又睁眼说瞎话。 此席是庆贺之用,所有恩怨都要先放下。 小以宁与王滚滚火光四射的对视一会儿,便乖巧的坐在凳子上等着开饭。 回春楼的外卖服务相当周到,尤其是对林家这个回头客更是如此,除了龟公在一旁唱好话,庆贺裴逸考中秀才,还派了两个姿色不错的女小二给客人布菜,倒花茶。 仪式感与排面,回春楼都给的很足。 小以宁笑盈盈地瞧着那两个正在给她们夹菜的女小二,只见她们肤凝如脂,眉眼如画,许是因为上门服务,打扮的也很淡雅素净,十分得体。 婉娘见女儿又开始发呆不吃饭,轻声提醒:“晴姐儿,怎又不好好吃饭了?” 小以宁回过神来,转头对娘说道:“娘,这两位姐姐和艳红姐姐一样漂亮呢。” 话音刚落,婉娘就想起了那个曾经调戏过自己的青楼女子,不禁嗔怪地瞪了女儿一眼。 其中一个女小二听到这话,也笑着看向小以宁:“没想到小妹妹竟然认识艳红,她前阵子被一个富商赎走,已不是我们回春楼的姐妹了。” 运气如此好? 小以宁回想起艳红在上菜时,卖力给自己揽业务的模样,又觉得她被拉出泥潭是迟早的事。 努力的人才能改变命运。 这时,桌上唯一的老头突然煞风景的说了一句“赎走了,也不一定是活路。” “道长说得对,我们青楼女子能善终的极少。”那位女小二也平静的回道。 听到这两句话,小以宁顿时觉得前面的饭菜没以前可口了。 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吃撑了。 毕竟美人养眼,还殷勤得给她布菜。 裴逸瞧了一眼小以宁鼓起来的肚子,无奈的对婉娘提醒道“表嫂下次还是不要叫回春楼的席面了。” “那怎么可以?”小以宁立马控诉的看向老乡,仿若他是个坏人。 裴逸立马丢了立场,接着说了一句“表嫂下次叫回春楼别让女小二跟着,晴姐儿光顾着看人,连吃了多少都没准数。” 这还差不多,若是美食与美人不可皆得,还是美食诱惑大一点,起码能吃。 小以宁又躺回椅子上,惬意的摸着自己的肚子。 “本想着带着晴姐儿,一起见长辈,赚点礼什么的,瞧着这副模样,怕是无法了,表嫂跟晴姐儿早些休息。”裴逸又没忍住,弯腰戳了两下小娃的肚子,鼓鼓的,坐车若是颠簸一下,就有可能会吐,带不了了。 他看着小娃那圆滚滚的小肚子,不禁笑了起来。 一旁的王滚滚听到裴逸的话,瞬间来了精神,连忙凑到他身边,笑嘻嘻地说:“大佬,带我带我。” 裴逸垂眸看向他,“若是吐了,我会丢你出马车。” “……,放心。”王滚滚立马做了个封口的手势,然后喜滋滋跟在裴逸身后离开。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小以宁撇撇嘴,瞧向难得见到的老头,好奇问道“张爷爷,你为何总是不管滚滚?” 老版张有钱抬起头,扬起头惆怅一声“我也活不了多久啦,不想多管闲事。” 小以宁:好,她不该多嘴的。 此时,婉娘也跟着惆怅叹息“我也不该多管闲事的。” 她看向自己的女儿,挫败的说道“回春楼的女子如此美丽,你表叔竟没看一眼,只顾着吃饭。” 小以宁:她娘出息了,居然学会了试探。 裴逸:……,我还没出门。 小以宁欣喜娘亲的进步,决定不打击她的信心,随即开口道“娘,表叔喜欢看男子,这几日他在云飞书院经常和冷公子在一起相谈甚欢。” “冷公子?”婉娘皱起眉头,思索了一瞬便想起是谁。 她微微颔首道“阿逸与他倒也相配,那人挺大方的。” 小以宁: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娘你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裴逸:……,我还没出门。 第270章 老熟人又见面了 “晴姐儿,你还是与我一起去我爹那儿,顺便消食。”裴逸无语折返,决定拆散这对爱脑补的母女俩。 就这短短几步路的功夫,她俩已经从婚姻大事延伸到未来的娃该跟着谁姓的问题。 小以宁瞧了一眼娘,见她点头应允,便乖巧的跟了上去。 “表叔,你咋不先去拜见陈国公呀?”小以宁疑惑问道。 “他不在。”裴逸郁闷的回了一句,便把她抱进车内,带走。 不在? 小以宁探出头瞧了一眼隔壁的大门,只当是那边的人早就给老乡通过气。 王滚滚给她解惑道“你不用看了,陈国公出去显摆去了,岁数大了的人就是这样,子孙有一点出息,就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小以宁:…… 虽说他们是吃过昏食后出发,但日长夜短,日头还微亮着。 大大的“裴”字印在马车上,让过往行人,纷纷避让。车内两个小娃都随着马车,微微晃着脑袋。 大佬面前,谁都不敢乱动。 “干爹还在宫中未归。”小顺子看着突然到访的三小只回道。 裴逸讨要礼物计划落空,白走一趟。 小以宁望着这个又是难得一见到的人,甜甜喊了一句“顺子叔叔。” 小顺子望着眼前这个小小的身影,忍不住挑了挑眉。他至今都还记得,当初与这个小娃初次见面时,她要自己写下欠条的情形。 那场景至今历历在目,仿若就在昨日。 他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一些:“干爹今夜有可能会留在宫中,若你们想等,不妨在这里留宿一晚。” 其实,这里的每个房间都有着特殊的布局,根本没有专门为裴逸准备的房间。 倘若三小只执意要留下过夜,恐怕只能委屈他们跟小顺子挤在同一间屋子里了。 裴逸自然不会将他的这番客气话放在心上,只是平静地回应道:“那就麻烦顺子哥送我们三个回去。今日我刚刚从云飞书院出来,就被人盯上了。” 啊嘞? 小以宁与王滚滚不约而同看向他,又异口同声道“咱们又被人盯上了?” 随后两人互相嫌弃的对视一眼,就把头撇到相反方向。 接着王滚滚举着手指掐算了起来,小以宁则踮着脚偷偷回望这小子在干嘛。 裴逸颇为无语地看着这两个搞笑的小娃,然后眼疾手快的提起要逃跑的王滚滚。 小以宁隐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王滚滚那么怕,应该是虞王。 小顺子面无表情的瞧着这三人的互动,不免怜悯的瞅向便宜弟弟“你小小年纪就要带两个孩子,想来也是辛苦。” 裴逸提着王滚滚,又牵起小以宁的手,轻叹一声,“不苦,劳烦顺子哥了。” 小顺子招了招手,接过奴仆递过来的软剑,当着三个人的面塞进自己腰封中,低头道“既然弟弟相求,哥哥自然相助。” 话音一落,便有三只手伸了过来。 小顺子:…… 今日裴逸讨要礼物计划,注定是失败的。 不过还好,小顺子还是挺大方的,给了三小只一人十文钱,美其名曰买糖葫芦吃。 三小只皆羡慕的盯着他的月白祥云腰封。 每一把利器都需重金打造,而在座的各位不是穷就是抠。 小顺子熟视无睹的望着外头街道,天色已暗,沿路的商贩已经在收摊回家,只有街边酒楼灯火通明,照亮昏暗的街道。 他能当裴大福的干儿子,能力自是不差的,没多久便察觉到暗处的视线。 小顺子冷眼瞧着视线投来的地方,嘴角似笑非笑。 不多时,他便开口道“来了。” 与此同时,马车停了下来,外头也响起陌生的声音“裴公子,小顺子公公,虞王有请。” …… 严格说来,这是小以宁与男主第六次见面。 晟景战的脸色愈发的红润,头戴蓝宝石玉冠,身裹玄色蟒袍,蟒袍上金色流动,在烛光下透着说不出的贵气。 而此刻,小以宁头一次不晓得如何应对男主,她没想到这次与男主刚一见面,就让他对自己的平安锁产生了兴趣。 晟景战抬眸,饶有兴致的瞧着眼前快要哭出来的小娃,手里还把玩着玉制平安锁,露出和煦笑容“二舅爷爷不会拿你的东西,放心。” 小以宁听罢,连忙把头伸过去,等着他把她的平安锁重新给她戴上。 “虞王殿下,别逗她了,我弟弟要心疼了。”小顺子轻酌着酒,提醒道。 晟景战垂眸看向裴逸,见他确实对小娃露出关切之意,身后还躲着另一个怯懦的小娃在偷偷瞧他。 他目光转向小顺子,轻笑道“没想到小顺子对这弟弟还挺上心。” “让虞王殿下见笑了,我与干爹都是无根之人,自然对这微薄的血脉格外上心。”小顺子回道。 晟景战笑容不减,大手拂过平安锁下两个铃铛,发出几声脆响,就将其戴回小以宁的脖子上,看着她问道“这平安锁倒是别致,上次见晴姐儿怎么没戴着?” 小以宁低头瞧着平安锁,心头一紧,又捧起它到男主面前,“晴姐儿也不晓得,这是爹前几日在外头带回来的。” “哦,是吗?那你爹的运气着实不错。”晟景战垂下眼眸,意味深长的说道。 小以宁迷茫的看着他,似是不懂他为何这样说。 “回你表叔旁边,免得他觉得本王欺你。” 裴逸也连忙起身,温和的喊道“晴姐儿乖,虞王殿下身份贵重,你坐不得他身边,来表叔这边。” 小以宁乖巧地应了一声,便捏着平安锁,郁闷的回到老乡身边,又抬头望向男主。 此刻,那人已经与小顺子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来,甚至还叫来了歌舞表演。 听老乡言语,男主分明是过来找他的,但除了刚才,就一直未给老乡一个眼神,反而对小顺子感兴趣。 反观老乡在专注的看着两人。 小以宁瞧了一会儿,便无聊的把玩起自己的平安锁。 王滚滚也托着下巴,静静欣赏她的精湛演技。 一股看似和谐却有些微妙的气氛在每个人身旁流动。 每人桌上都摆上了丰富的菜食,无一人动筷。 桌前美女如云,翩若惊鸿也无人欣赏,如表演给瞎子看一般。 也不知过了几许,虞王的随身太监走进来,对他轻声禀报道“殿下,纳兰公子与纳兰小姐到了。” 纳兰公子? 纳兰小姐? 小以宁心头一惊,她居然还能见到这两人? 第271章 明目张胆的算计 两个神色相似,身高都相仿的龙凤胎走了进来。 小以宁未曾想到,男主除了宴请他们,还找来了纳兰姐弟,这俩人可是与她有道不明的孽缘。 纳兰姐弟显然也是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小以宁,皆是一愣,而后才神色如常的向晟景战行礼。 他俩的异样落在所有人的眼里。 “晴姐儿,这俩人好像认识你。” 无所不知的王滚滚也出现了盲区,见这两姐弟的表现,好奇的问了一句。 何止认识,说不定有仇。 这次小以宁没有怪王滚滚,他问的话,男主也想晓得,连老乡也不是很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 她先打量了一眼半遮脸的纳兰姝仪,眉头微蹙,眼神疲累,妆容浓抹,想来后遗症还在,但她的胸也有了可喜的弧度,可见药效相当不错,医女姐姐没有骗她。 小以宁又把迷茫的目光转向纳兰清野,此人应该恢复的不错,一副水灵灵的感觉。 接着她便眼睛一亮,腾得站起身,惊喜问道“纳兰公子,你腿好了吗?屁股好了吗?还饿着肚子吗?” 纳兰清野:…… 众人:…… 下一刻,小以宁的嘴便被裴逸手动闭麦,可惜他只堵住了一个,还有一个更炸裂的嘴没堵上。 “晴姐儿,他屁股咋了,开花了吗?”王滚滚闪着兴奋的光芒 ,直击最严重的问题。 “王滚滚,闭嘴。”裴逸扯着他的耳朵,严厉呵斥道。 随后他又对小以宁柔声教导道“晴姐儿,这些说不得的。” 纳兰清野已经脸色铁青,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是他这辈子的耻辱。 此时,晟景战却轻笑出声“童言无忌,你们二人落座!” “是。”纳兰清野咬牙应是,还暗暗瞪了一眼两个聒噪的小娃。 小以宁也没在意,就像见好朋友一般,对着他甜甜一笑。 “纳兰公子,你不是想见见这两日传遍燕京的10岁秀才吗?你对面的少年便是。” 晾裴逸许久的晟景战终于diss到他,还露着不明意味的笑容。 裴逸起身对纳兰清野见礼,继续当着自己的腼腆少年。 纳兰清野也恢复常色,还就着裴逸中秀才之事夸奖了几句,顺便考了一些学识,眉目间也露出欣赏之意。 小以宁瞧着两人的互动,不知怎得,猛然想起女主曾说过纳兰姐弟会共侍一夫的伟大壮举,心中竟升起一股怪异念头。 这时,纳兰清野已经对晟景战拱手说道“裴公子小小年纪就有此成就,若是勤勉不懈,未来不可限量。” 晟景战微微颔首,转头对小顺子道“这纳兰公子的舍房就在你弟弟隔壁,并且不日便会回书院读书,本王听闻那院子经常出事,他年纪小,有人照看些也好。” 小顺子抬眸瞧了一眼纳兰清野,又望向颔首低眉的女子,心领神会的笑了笑,开口谢道“多谢虞王殿下搭桥牵线介绍纳兰公子与我弟弟认识。” “我也会与干爹说,虞王殿下与纳兰小姐感情深厚,让他在圣上面前提一两句,早日为您选好王妃,好让纳兰小姐进门,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时至今日,晟景战的王妃还未被定下。 晟景战眼神微眯,语气依旧温和“那就劳烦小顺子公公了。” “虞王客气,我们做奴才的,自当为主子解忧。”小顺子不在意的回了一句。 随后他起身道“时候不早,我等便不打扰虞王与人相会了。今日多谢虞王殿下款待了。” 大人局要散,就没小孩什么事了。 裴逸也拉着两小只,对晟景战拱了拱手,跟在小顺子后面离开。 小以宁落在后头,在转身之际,清晰的瞧见男主的脸色肉眼可察的阴沉下来。 …… 马车内气氛沉闷 小顺子与裴逸两人的脸色从虞王府出来之后,便变得不好,显然与虞王看似友好的见面唠嗑,彻底败了两人心情。 小以宁则在一旁继续研究起自己的平安锁,能引起男主注意,这玩意身上肯定有很深的缘分。 她转头看向王滚滚,见他对这个平安锁也是好奇不解的模样,手里同时掐算,没多久就轻咦出声“就是个普通的平安锁,为何那人死抓着不放。” 小以宁:……,这破道行也敢说自己啥都知晓。 不过,她手里确实是普通的高仿版,正版已经被娘收起来了。 她摸着下方的铃铛,下一刻便在别人不解的目光中开始往下扯。 裴逸见状,连忙掰开她的小手,只不过片刻功夫,她的手上就出现红色印记,可见用劲之大。 裴逸脸上闪过怒气,“晴姐儿,你这是做甚?” “晴姐儿要铃铛。”小以宁执拗的回道。 铃铛? 话音一落,裴逸便发现里头铃锤的不同。 “我来帮林小姐将铃铛取下。”这时,小顺子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刀,上前将铃铛与平安锁的连接处轻轻划拉两下,铃铛便掉了下来。 他将铃铛交还给小以宁,嘴里还说着云里雾里的话“这平安锁,林小姐戴着甚是可人,不过以后怕是不能戴身上了。这铃铛,你还能留个念想。” 小以宁郁闷的将最重要的铃铛放入自己零嘴袋里。 男主丝毫不掩饰对平安锁的在意,按照书中的偏执性格,此物不是偷便是毁。 就在此时,小顺子和裴逸猛得脸色大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各自抓起一个小娃,翻滚出马车之外。 小以宁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耳朵里就已经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紧接着,一支粗长的穿云箭直直地射向了裴府的马车,瞬间穿透车厢并深深地钉在了地面上。 与此同时,无数个身着黑衣的身影悄然浮现,他们迅速地将这一大三小紧紧地包围在中央。 小顺子冷漠地扫视着周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也不知奴刚才说了何话,竟让虞王殿下如此不悦,以至于要如此急切地杀死奴?奴虽是一个微不足道、可有可无的宦官,但也是死不得的。\" 话音未落,黑衣人外,又如竹笋般悄然冒出无数戴面具的人。 小以宁头次见如此大的阵势,直接傻了眼。 这是她第二次离死亡最近的一刻。 第272章 平安锁碎 两个小娃被挤至墙角,身子瑟瑟发抖,而裴逸护在他们身前,当有漏网之鱼冲到他们跟前时,便迅速挥动手上的短刀,将其解决掉。 此刻,黑衣人与面具人已经杀的难解难分,倒在地上的尸体也在夜色中不断增多,血水也汇聚到一处,慢慢流淌至两个小娃的脚下,浸湿了他们的鞋底。 王滚滚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将小以宁挤到最里面,嘴里还忍不住抱怨“你不是都把平安锁摔了吗?这虞王分明要把咱们都置之死地。” “刚刚虞王拉拢顺子哥,顺子哥拒绝了,与平安锁无关。”裴逸又嘎掉一人,回身解释一句,他看向握着匕首的惊恐小娃,眼里闪过心疼。 “晴姐儿别怕,有人赶过来了,咱们都不会有事。” “晴姐儿不怕。”小以宁坚强的回道。 她瞧着夜色下的那一身血衣,已然看不出原来模样。 小顺子做为裴大福精心培养,服侍下一任帝王的接班人,各项能力样样皆是上乘。 但就是这样的人,在书中却没有一丝笔墨。 她抬眸再度望向老乡守护的背影,在书中,老乡怕是在小顺子离世后,才会被裴大福选中。 得不到就毁掉,是疯批男主的一贯作派。 街上的厮杀已经持续了许久,正如王滚滚所言,虞王显然是奔着杀死所有人而来。面具人就那么多,但黑衣人如韭菜般,一茬接一茬,连自诩影卫前十的13都身负不少的伤。 若不是管宵禁的左使卫赶到,那些黑衣人也不会轻易的如潮水般退去。 而救援他们的面具人也扛起自己死去的兄弟退场。 这场突如其来的夺命之战,只有两个小娃被护得紧紧的,没受到丝毫损伤。 “许统领可来得再迟些,这样你便可给本公公收尸了。”小顺子不紧不慢的擦着血剑,语气冷淡,满是嘲讽。 “今夜不知怎得,有好几处闹事的,故没顾及到此处。”许统领尴尬回道。 宦官虽不招人待见,但也是朝堂命官。如今当街遭刺杀,一个处理不好,左使卫难逃责罚。 许统领看着地上将近百余具的尸体,又瞥向风轻云淡的小顺子,心中更是震惊不已。 “敢问小顺子公公,近日可曾得罪过什么人?”许统领又问道。 小顺子神色未变,淡淡瞥了他一眼,轻声笑道“我日日在宫中伺候皇上与二皇子,怎知自己得罪什么人?许统领,我还想让你为我解惑呢?这会儿不早了,我还要回宫,跟干爹轮岗,告辞。” 许统领:……,他是去跟妖宦裴大福告状! 他瞧着此人走到另外三个受害者旁边,并将他们堂而皇之的带走,连阻拦的心思都不敢起。 这时,一个不长眼的下属上前提醒道“统领,他们就这么走了,这不合规矩?” 许统领气得将他踹到地上“去把京兆尹拉起来办案,老子可不背他的锅。” …… 混乱过后,小顺子并没有回皇宫 ,而是将三小只先送回林家。 一路上,气氛也格外凝重。 不过,小以宁紧绷的情绪终于松懈下来,抽抽搭搭的,一手拿着帕子擦自己的眼泪,另一只手则紧紧捏着刚刚捡回来的平安锁碎片。 她是真的吓到了,这么多人死在她眼前。 小顺子淡漠的瞧了她一眼,便对裴逸说道“我怕死,这些日子会留在宫中不出来,你自个儿小心,别被虞王哄走了。” 裴逸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表示晓得了。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小以宁身上,眼里充满了愧疚。 若是晓得会出如此多事,他便不会带她出门。 就在此时,听到话的小以宁猛得抬头,泪眼婆娑的望向他,开口道“表叔,纳兰姐弟喜欢共侍一夫,你一定要小心。” 裴逸:…… 小顺子:这小丫头懂得真多。 裴逸心累叹气,再次苦心提醒道“晴姐儿,这些话在外说不得的。” 然而,一旁的王滚滚又开始作死的问道“那纳兰公子屁股咋受伤的,开花了吗?” “他没开花,只是屁股卡在子孙桶里,出不来了,我亲眼目睹的。”小以宁如实回道,终于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裴逸:…… 小顺子颇为无语的望着这两个小娃,又一次怜悯的看向便宜弟弟,再次说道“你小小年纪就带着两个孩子,很辛苦?” 裴逸咬牙回了一句“不苦”,随即就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黑着脸将小以宁拉到身边,斥责道“晴姐儿,你怎能什么都看?” 小以宁顿时觉得委屈“晴姐儿没想看,只是当时爹刚好不在。” 话音刚落,车厢内便响起“pia”的一声,她终于在老乡这里挨了一顿打,连带着王滚滚都没逃过挨揍。 寂静的夜, 小娃哭泣双重奏, 直到林家门口才停下。 小以宁颓然的趴在老乡肩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俨然成了一个小水人。 小顺子撩起车帘,看着一拖二的便宜弟弟,难得安慰一句“你家两个孩子加起来也没二皇子顽劣。” 他瞟了一眼地上抱着裴逸大腿的男娃,又注视着他肩上的女娃,肯定道“林小姐,这平安锁是你故意摔的!” 小以宁的身子一僵,又当没听见一样,继续抽抽搭搭。 “真是聪慧,不愧是圣上的小甥孙。”小顺子放下车帘,低语一句,便乘着马车离开。 小以宁睁着蓄满泪水的大眼,瞥向渐行渐远的马车,目光微动。 刚刚她趁着混乱,将平安锁取下扔到地上,虽然心疼,若是能保命,一块玉又算得了什么,就是她爹画的图纸会说不出来历。 这时,林家大门打开,传来婉娘的惊呼声。 三小只开开心心的出去,回来的如此惨烈,彻底惊动了王,林,陈三家。 虞王府 身着黑袍的下属恭敬上前,将一枚玉制碎片置于主子桌上。 晟景战眼睛微眯,目光深邃且犀利,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拂过上头的纹理,抿着嘴不悦道“真是无用,杀不了人,还毁了东西。” 第273章 都爱演 裴逸遭刺杀一事,在翌日一早便传遍了大街小巷,甚至有全国发展趋势。 里面的太监主人公早已被人抛之脑后,众人只记得十岁秀才,年少有为,却遭人妒恨,差点英年早逝。 太让人唏嘘不已。 而且这已是燕京近期内发生的第二起秀才被害,更是让人产生无限遐想。 林家的氛围极其沉重和压抑,婉娘婉拒了所有上门看望之人。 此时,裴逸身上绑着纱布在床上昏睡着,虽说昨夜他对付的人不多,但此次不是之前只会三脚猫功夫的拍花子,受了不少伤,不致命,就他之前折腾坏的身体来说,却是雪上加霜,他属实累了。 而小以宁也因惊吓过度,不出意外的发起了高烧,也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 唯有王滚滚依旧活蹦乱跳。 大人们瞧着他俩的模样,皆心疼不已,却又因报不了仇,只能无可奈何地坐在堂厅中唉声叹气。 “先皇糊涂啊!”陈国公长叹道:“当年他临死前,不仅将虞王送到封地,还特意给陛下留下了兄弟和睦,不可动他的遗旨。” 其他几个人瞅了他一眼,如今虞王如毒蛇般反噬到他们这些无辜的人身上,而他们竟拿他毫无办法。 “依我看,也不用管什么皇权律法,直接冲上去杀了他就是了。”王二升愤怒地说着,并“啪”的一下拍碎了旁边的桌子。 李安禾抬头望着自己气愤的丈夫,出声提醒道:“你武功再高也抵不过他人多势众,根本无法靠近他。他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动手,就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亦或是要我们的命易如反掌。” 她看向正盯着平安锁怔怔出神的女儿,叹息一声后继续说道:“婉娘,报仇之事需从长计议,你万不可在外露出一丝对虞王的不满。” “娘,我省得。”婉娘轻轻回道,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又极快掩下。 随后她便问道“娘,你也不晓得这平安锁的来历吗?” 李安禾颇为无奈的摇头“这样式别致,我见过一次便会记得。” 婉娘垂下眼眸,眼里闪过复杂之色,她脑海里回想起女儿扬着笑脸说的话。 “娘,虞王想要祖母的平安锁,现在碎了,他拿不到了,晴姐儿是不是很聪明?” 想到此言,婉娘眼角不禁滑落一滴泪,当初女儿得到平安锁时,喜不自禁,跑到每一位长辈面前炫耀,现如今却因此物招了祸。 昨夜祸事因小顺子而起,但谁又晓得是不是一箭几雕。 这时,郑大媳妇儿在院中遥遥喊道“夫人,虞王派人看望小姐与表老爷。” 几人眼中皆划过寒意。 李安禾拍拍女儿的手,提点道“忍着。” 婉娘微微颔首,面带伤痛起身“让他进来!” …… 小太监依旧是上次与冷家母女理论的那个小太监,口齿伶俐,极其聪慧。 他抬眸瞧了一眼堂厅内的情形,急忙让人将带来的慰问品摆上,自己也行起跪地大礼。 “我家主子昨夜一听遇袭之事,就急火攻心晕了过去,今早刚醒,便喊奴过来瞧瞧。”小太监抹着头上的汗,惊慌失措得解释着。 “主子愧疚不已,虽是长辈却没尽到长辈之责,竟忘了护送两个孩子归家,让那贼人得了可趁之机。”小太监越说越义愤填膺。 “我家主子不过是一闲散王爷,又无实权,也不知何人如此妒恨于他。他不过是看重几个小辈,别人便要毁去。” 他抬头望向婉娘,言辞恳切道“林夫人您千万莫气我家主子,我家主子刚刚进宫找小顺子公公赔罪去了,等出了宫就会过来看望两个孩子。” 婉娘忍着恨意,上前虚扶起小太监“请公公放心,我是明理之人,自会恨该恨之人,二表舅舅也是遭了无妄之灾,惹人非议。” 李安禾也接着开口道“虞王身体不适就不用过来看两个小辈了,他俩也无大碍,等完全好了,我再带着他俩上门看望虞王。” “多谢郡主与林夫人体谅我家主子。”小太监恭敬说道,他抬眸看向堂厅的男子,成功获得两个白眼,便说着要代主子看望一下小辈。 裴逸依旧未醒。 小太监抹了两滴假泪,又来到小以宁床前。 小以宁听到声响,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就见一个无须男人在她面前抹泪,此人还有些眼熟。 额头下不去的温度,让脑子都糊涂些。 她开口问道“你哭的这么伤心,是娘走了还是爹死了?” 小太监:…… 众人:…… 秋衣忍不住低声提醒“小姐,这是虞王派来看你的管事公公。” 虞王? 男主? 又过来搞事的? 小以宁强打起精神,定定看向他,嫌弃道“那你回到二舅爷爷面前哭去,我还要人哄,哄不了你的。” 说完,她就象征性的嘤嘤两下,开始四处喊娘,眼泪也跟着说来就来。 婉娘连忙上前抱起女儿,尴尬解释道“公公勿怪,小孩子都是如此。” 小太监嘴角抽了抽,表示理解的点头,他收起眼泪“王爷吩咐奴带了无数补品,裴公子与林小姐定会康复如初,林夫人莫担忧。” “二表舅舅有心了。”婉娘抱着女儿来到妆奁前,拿出一张图纸递给小太监。 “我还有一事求公公帮忙。”婉娘轻叹道。 “我女儿昨夜摔坏了夫君给她的平安锁,伤心不已,幸而这图纸还在,还能重新做个。可夫君未与我讲过,此物是在哪儿做的。” “公公在燕京行走多年,劳烦您帮我找个好点又实惠的制品作坊,我想重做。” “夫人客气,些许小事,奴自当替你办好。”小太监盯着图纸,纹理分明,像是拓上去一般。 于是,他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这平安锁的样式真漂亮,是您夫君自个儿画的?” 婉娘脸上一红,语气里带着窘意,“公公太看得起我夫君了,那个书呆子哪会这些。这是去岁他在兖州时,见一死去的老太身上戴的。他一读书人做不出顺手之事,又心喜,就将其拓下来,想着攒钱给女儿打一个。” 小太监暗暗观察着她的脸色,并无异样,便了然的点头,惋惜道“原来如此,不过这人死都死了,留着那些身外物其实也无大用。” “林夫人放心,我会找匠人给林小姐重打一个。” 听到此言,婉娘顿时笑了起来“公公,小娃磕磕碰碰,一个是不够的,你给我做十个,我给女儿换着戴。” 小太监:…… 他还未从“十”这个数字回过神来,手里便被塞了一张一百两银票。 “我夫君平日里节省,吃行用的钱都是我这拿的,这一百两定够,劳烦公公帮我打十个,剩下的给你吃酒。” 小太监低头瞧了一眼银票,这点钱打一个都够呛,还打十个。 他抬眼就撞进婉娘真挚的眼眸。 “。。。。。。” 第274章 孩子呀! 小太监带着郁闷的心情,捏着银票与图纸走出房门,正思量着今日这事到底办砸没办砸,没曾想,前脚刚踏出门,就撞倒一急跑过来的孩子。 那小孩迅速起身,径直奔进屋中,急切喊道“小婶婶,晴姐儿出了什么事,我夫子说她被人追杀了,是不是如此?” 婉娘才将女儿放回床上,林寅虎已然冲到她身前。 这孩子,在林玉瓒走之前就被赶到青山君住的院子,美其名曰让他苦心智,夫子没好之前就一直照顾着。 为此,林玉瓒还将那皱巴巴的50两交到陈国公手里当住宿费。 昨日的席面也是他不愿过来享福,婉娘分出一些送过去的。 婉娘瞧着他,无奈提醒道“虎哥儿,你方才撞了人,快去道歉。” 林寅虎关切的望了一眼床上的小娃,这才重新走到小太监面前拱手致歉。 婉娘也跟着出来,面带歉意道“这孩子是我夫君的小侄子,向来咋咋呼呼的,公公勿怪。” 小太监强扯着笑容,瞄向不远处,那里还有一个小娃狗狗祟祟的偷望着他,“林夫人家孩子真多。” 他已不想多待,伸出手刚要作揖道别。 变故陡然而起。 林寅虎眼尖的瞧见他手里的百两银票,连忙摆手“公公,你不用给我钱的,咱俩头一次见面,不用这么大方。” 婉娘:…… 小太监:…… “虎哥儿,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婉娘低声呵斥道。 “欸,林夫人…” 小太监无比心痛的将手里的银票放到林寅虎手里,“我家主子倒是忘了给这位小爷准备礼,这一百两,就当是主子送您的见面礼。” 林寅虎表面推拒着,但身体相当诚实的收下,嘴里还特实诚的松了口气道“幸亏是一百两,上次那位叔叔送了我一千两,我都不知如何办好。” 小太监只能麻木的笑了笑,刚欲说话,却猛地瞥见之前偷看的小娃竟疾步向这边奔来,心中顿时一惊,赶忙说了声告辞,急匆匆的跑了。 婉娘:…… 这一百两,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婉娘手上。 她颇为无语的看着这个送钱的孩子,他笑容真诚让她不忍责骂,最后只能叹息一声“虎哥儿,你下次不可再拿别人的银钱。” “啊?小婶婶,不是说长者赐不能辞吗?”林寅虎憨憨的挠挠头反问道。 随后他开始美好畅想“下次若有人再送钱,我就把钱给夫子当束修。” 婉娘:…… 这实诚的孩子真的不知让人说什么好。 此时,王滚滚已经来到婉娘跟前,焦急问道“小姑姑,那人是过来套你话的吗?” 婉娘扯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我的话不用套,他想知道什么,我会直接告诉他。” 小以宁靠在床上,听着娘的话,心中不禁感慨燕京真是使人进步的地方。 娘也变得厉害了。 分币不花,便坑了10个平安锁,这男主为了脸面,定会用好料,说不定比她爹寻的玉石还要好。 不多时,外头又传来几道熟悉的说话声音,小以宁忙不迭的将头伸出床外,便见陈娇仪与她娘见礼,后头还跟着许念念。 虽说婉娘今日已婉拒了上门看望的人,但依旧有她拦不住的人,如虞王,如从陈国公那过来的两名娇小姐。 陈娇仪伸手碰了碰小以宁的额头,带着些许滚烫,眼角忍不住落泪“到底是何人如此狠毒,竟要以宁妹妹与小叔的命,小叔绑了好些纱布,还笑着说无事。” 陈家除了陈国公,便是陈娇仪最关心裴逸了,在大人口中得知他遇袭,就急忙赶了过来了。 小以宁抬眸看她,问道“陈姐姐,我表叔醒了吗?” “我过去时,他刚醒,阿大正在喂他喝粥。”陈娇仪抹着泪答道。 小以宁心中松了口气,老乡的身体虽然败破,但还是带着一丝强悍的。 她也不知如何安慰这个伤感的小姐姐,便将目光转到许念念身上。 其实她俩并不熟,因着说话问题,她也极少去找班中小姐妹玩过,都是安安静静做事。 感受到目光的许念念赶忙上前,关切的拉着小以宁的手“以以以以以以…以宁宁宁宁……” 小以宁:…… 陈娇仪:…… 伤感气氛一下子被破坏。 “许姐姐,还是写字!”陈娇仪友情提醒道。 许念念有点急,还是开口继续说“可可可可可可…” “等下你写出来,我读给以宁妹妹听。”陈娇仪难得心领神会的回了一句。 小以宁:有没有可能,你们识得的字,我也识得。 许念念灿烂一笑,接过秋衣递过来的笔纸,急吼吼的写了起来。 “以宁妹妹,你身体还有哪里不适。我爹说他要与京兆尹联合抓那背后主使,他想让我问问你与你表叔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小以宁瞧着纸上的字,这致死量,怕是说到晚上,这许念念也说不完。 她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迟疑道“会不会是纳兰公子,昨夜我问他身体好些了吗,他当时不开心。” “这应该不算!”陈娇仪有点无语。 “怎么不算呢?”小以宁回道,纳兰姐弟心胸狭隘,针对她也是莫名其妙的。 陈娇仪看向许念念“许姐姐,你白来了。” 许念念顿时紧张起来,脸色变红,不停的摆手,连字都忘了写,直接开口道“我我我我我我是是是…” 陈娇仪:…… 她默默的将笔纸塞到许念念手里,此人又赶忙写了起来。 “我真的是过来看以宁妹妹的,不过爹让我过来顺便问一下,他说昨夜的人身上没有一丝痕迹。” 第275章 喜女子喜男子 许念念说的情况,小以宁早就料到。 毕竟男主就是男主,哪怕临时起意,也会做的滴水不漏。 不然小顺子也不会缄口不言,让他们自己查。 而他们心知肚明是谁害得,却只能佯装不知,还要继续虚与委蛇下去。 想到此处,小以宁顿时觉得有一股浓厚的憋屈感涌在心头。 她瞧向走进来的娘亲,心中有一丝欣慰又夹杂着一丝恐惧,也不知是男主死的快,还是她家被此人灭得快。 “两位小姐,陈国公喊你俩过去。”婉娘提醒道。 陈娇仪身体一僵,连忙与小以宁辞别“以宁妹妹,你好好养病。” 许念念则对着婉娘,念叨了半天“林”,最后被受不了的伙伴急忙拉走,临走之前还停留在“夫”字上。 “晴姐儿的同窗都是好孩子,都念着晴姐儿呢!”婉娘感叹一句,低眸望向一直盯着外头的女儿,轻轻摸摸她的小脑袋,开口道“这几日不必去女学了,阿逸何时好,你俩再一同回去。” 这“好”的定义可不好定,短则十几天,久则五六年。 不过婉娘的提议,被裴逸拒绝了。 “这纳兰公子不日便会回书院,我不回去陪他演戏,虞王如何放心?” “顺子哥躲在宫中保命,书院何尝不是好的庇护之处,若是有人要动手,我还能躲到暗道里。” 裴逸瞧着一旁愁眉苦脸喝药的小娃,“等晴姐儿身体好了,便回去。” 小以宁抬眸偷偷瞧了老乡一眼,还是忍不住关切的说了句“表叔,你千万不要和纳兰公子在一块。” 小心前后都难以自保哟。 裴逸:…… 对面的婉娘也是长叹一句“书院男子众多,阿逸若是有喜欢的男子,带回来让表嫂瞧瞧。” 说完,她又觉得不妥,连忙改口道“到时表嫂在一旁悄悄看一下人就行了,不用带到跟前。” 裴逸默了,他端起药,也不顾烫不烫,直接一饮而尽,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不喜女子的病,我会治好。” 然后在二人惊奇的目光下,黑着脸离开了。 小以宁:若是双性恋,纳兰姐弟确实是好选择,不过晚了,他俩现在应该是男主的。 婉娘双手合十,对着外头明媚的日头,庆幸道“谢天谢地,阿逸终于对女子有意了,我也不用准备嫁妆了。” “……,娘,为何要准备嫁妆啊!” “你爹之前说,裴公公一看就不愿管阿逸,他打算让他做为夫郎嫁出去,说是反正都生不出孩子,到时多养几个孩子,让几个姓裴就是了。”婉娘尴尬解释道。 “这嫁妆与聘礼不同,需自小准备。阿逸改了,娘也能轻松些。” 裴逸:……我就在院中。 这该死的林玉瓒。 小以宁被爹的想法惊到了,她一直认为老乡是可以当上面那位 。 不对,夫郎应该没什么定义! 不过她还是好奇的问道“娘,表叔就不能娶夫郎吗?” 婉娘轻咳一声“你爹觉得他养不起。” 小以宁:好像也合情合理。 裴逸:……我还在院中。 这该死的林玉瓒。 不过片刻,裴逸又木着脸回来了。就刚刚出去一会儿功夫,这母女就将林玉瓒打听的做夫郎事宜分享了一半。 他看向这两个八卦母女,心累提醒道“表嫂,家中出了此等大事,你不写封信给表哥?” 母女俩止了话头,面面相觑,立马想到这重要的问题。 哪怕人不在,但戏还是要演的。 一封厚厚的诉苦家书,被郑大交由镖局,又辗转到晟景战手里。 信纸上泪迹斑驳,多是哭诉思君之语。 他瞧了几眼,便不感兴趣的放到一旁,他面前还有一张从林家得来的图纸。 “主子,奴去东风阁问了,这林玉瓒去打这个平安锁时,也是拿这个图纸去的,说女儿想了无数日,无法子,只能打一个给她。” 晟景战抬眸看向小太监“这婉娘让本王帮她打十个?” “是,她给了奴一百两,不过被她的侄子变着法子要了回去。”小太监将头垂得更低,恭敬的回道。 晟景战摩挲着下巴,眼里闪过一丝狐疑“难不成真的是运气极好?” 他手指捏起碎片,又仔细的端详了几眼,做工虽精细,却质地一般,确实不是他想要之物。 “若是在兖州,倒是归于尘土寻不得了。”晟景战略带遗憾的呢喃了一句。 随后,他将图纸抛到小太监面前,吩咐道“你将图纸上的纹理改几笔,照着样子给她打十个,那人快回燕京了,绝对不能出纰漏。” 小太监迟疑了一下,小心谨慎的开口问道“那…是不是就着一百两打?” 晟景战眸色一冷“你想让本王失了颜面?” 话音未落,小太监已然扑通跪地,头重重磕在地上,血丝从额头不断渗出,同时响起惊恐万分的声音“奴…不敢。” “去库房找块上好的玉石,去东风阁打十副,让婉娘自己去取。”晟景战不耐道 小太监连忙应是,如获大赦般的滚出房间。 第276章 好看的泥人? 尽管裴逸说过,要等小以宁好了就回书院,但依旧等了十余天,他身上的疤都要脱落了,小以宁才觉得自己病痊愈了。 而林家依旧紧关门户,除了些必要采买,几乎无人出门。 “这外头将表老爷传得可惨了,什么天妒英才,命不久矣,还将此事编成了一首打油诗,传遍大街小巷,连个三岁小孩都在传唱。”秋衣将打听到的传闻当做笑话讲给主子们听。 离四岁还差几个月的小以宁,开口道“秋衣姐姐,我还不会唱哟。” “无关紧要的事不用说了。”裴逸赶忙阻止。 这几日,他算是见识到女人一闲下来的嘴有多离谱,他几乎每日都在当恶人,隔开这母女俩。 “可晴姐儿想,学会了也能唱给表叔听。”小以宁眨巴着眼睛,胡说八道。 裴逸看着她那狡黠的样子,岔开话题道:“表嫂怎去了东风阁如此久,也不知被什么事耽搁了。” 今日婉娘依约,早早的去东风阁取平安锁,结果快到吃午食的时辰了,还是未归。 “那咱们去哪儿吃午食?”小以宁立马歇了心思,问出人生头等大事。 “去你姥姥那儿,有肉。” 常胜将军因一句“有肉”就输给了郡主。 陈国公长年征战,日日饮酒啖肉,过了数十载,这一退下也不节制,就生出了高血压。 为了能活到裴逸儿女满堂,他开始戒酒戒荤,极其养生的过着苦日子。当然借住的青山君与林寅虎也跟着过这清淡人生。 两小只并不想折磨这个老人,看着他俩吃肉只能眼馋着,便直接去了王家。 李安禾也早已准备好了两小只的饭食,见到两人真的过来了,对着自己女儿低声抱怨了一句,便吩咐下人摆上饭菜。 小以宁看着和他们一起吃饭的王林,不免好奇地问道:“二舅舅,大理寺还没叫你回去吗?” 王林一脸郁闷地点头道:“是啊,不过,昨日我去了一趟大理寺,他们把这个月的俸禄发给我了。” 小以宁心中了然,二舅舅这是吃上人人羡慕的空饷了。 她见他神色郁郁,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以免惹得他更伤心。 毕竟她爹和大舅舅惹恼了陆承安,此人不愿见二舅舅也是很正常的事。 而二舅舅想要抓遍天下犯人的伟大抱负,怕是也只能就此搁浅了。 想到此处,小以宁便记起去北城的两个老男人,离开时嘱咐她的话,绝不能让二舅舅知晓此行。 他们都不愿王林往后余生过着杀戮般的日子,而王林也不喜打仗,反而钟情于办案,与书中内容南辕北辙。 书中,他可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王林见外甥女也跟着神色黯淡,连忙说道“晴姐儿不是喜欢泥人吗?二舅舅有钱了,等下带你去捏几个好看的泥人。” 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李安禾一记“去什么去,这两孩子前些日子刚出事,连人都没抓到。你若是带出去,出了好歹,如何跟你妹妹交代。” 所有人又心照不宣的对憨厚的王林隐瞒了真相。 小以宁见状缩了缩脖子,这可不关她的事,她什么都没做。 裴逸也赶紧劝说:“林子哥,晴姐儿已经有了两个泥人了,再多几个,放在那里也是落灰。” “啊?”王林很是不解地问道:“我只做了一个泥人给晴姐儿呀!” “二舅舅,还有一个是安平郡主送给我的。”小以宁如实答道。 她又猛然想起王林还没见过那个丑萌的泥人,于是转头看向秋衣。 秋衣心领神会,迅速跑回房间,将泥人取了过来。 此时,李安禾已经和二儿子讲起安平郡主,总结下来便是人美心善,与她特别投缘,堪比知心闺蜜。 “安平郡主比娘小一辈,却事事顾着娘,林子啊,你见到她,可得好好敬着她。”李安禾最后还特意嘱咐一句。 “娘放心。”王林憨厚的回了句,便见外甥女放下饭碗,打开了小布包,一个怪异的泥人从里头拿了出来。 她将泥人举到自己脸边“瞧,二舅舅,这是郡主姨姨亲自做给晴姐儿的,像不像晴姐儿。” 在场的人都受过这个泥人的震撼,除了王林,其他人都在埋头吃饭。 王林看着泥人呆滞了一瞬,随后竟痴迷的道“这泥人比街上卖得都精致,二舅舅从来没见过如此漂亮的泥人。” 众人:…… 小以宁:哇,没想到二舅舅还会说反话。 “呃……晴姐儿,你这个泥人可否借二舅舅一个时辰,我去街上让人给我捏个一样的,再还你。”王林问道。 “……,一样的?”小以宁眨巴着大眼睛,见王林眼神里充满了渴望,转头看向她的抽象派泥人,眼神都微微发亮。 原来她磕的cp没崩,还能继续下去。 她连忙递了过去,笑盈盈的道“二舅舅,你可以做个一模一样的还给晴姐儿。这个郡主姨姨做的,晴姐儿就摆给二舅舅房里,可好?” 王林顿时感动不已“谢谢晴姐儿。” 两人相视而笑,皆露着各自满意的笑容。 王林小心翼翼的收起泥人,生怕自己力大毁了它。 这时,在外头耽搁许久的婉娘终于归来了,脸上还洋溢着胜利的笑容。 她捧着十个盒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便打开一个,取出新制的平安锁给女儿戴上。 “你如何做娘的,没见晴姐儿还吃着吗?”李安禾见状,立马开口指责。 婉娘像似没听见般,反而弯着眼睛问女儿“晴姐儿,你瞧这个和之前爹打的是否一样。” 小以宁举起平安锁,仔细端详了一眼“一样的,娘。” 婉娘满意的点头“那是自然,我刚去拿时,这上面的纹少了好些道,我绣花十来年怎会看不出来,当即叫那匠人给我补上了。虽然有几道纹歪了,还好大差不大。” 她想起此事,气愤不已,为此她还补了些银子。 下一刻她又取出一个,给裴逸也戴上了。 裴逸:…… “阿逸,你戴一个去书院,也是保平安的。” “……,谢谢表嫂。”裴逸不自在的动动脖子,他举起平安锁,竟不自觉的耳根泛红。 小以宁拿着自己的平安锁与他的轻轻一碰,笑着道“表叔,咱们是叔侄装哦。” “……,嗯。” 婉娘又给当背景板的王滚滚戴上一个,就捧着剩下的盒子,如傲娇的孔雀,风风火火的离开,饭都没吃一口。 王滚滚欣喜若狂,又跑到小以宁面前显摆“小姑姑也给我带了一个。” 小以宁淡淡瞥了他一眼“借我的光罢了,哼。” 李安禾见几个孩子都没心思吃饭,气的摔了筷子,对着另一个背景板王二升骂道“瞧你教的一儿一女,都像什么话,把孩子都教坏了。” 王二升毫不在意的摆手,道“咱俩年轻时也是如此,上梁不正,你就别怪他俩啦。” “。。。。。。” 李安禾气愤离场。 这下就剩下王二升一人津津有味的吃着饭。 王二升:还是娃多热闹,也不知何时能抱上孙子,我聘礼钱可都攒够了。 第277章 世界,巨大的草台班子 “麒麟子,十岁郎,考秀才,遭人妒,……” 已抵达北城有几日的王,林二人停下匆匆脚步,齐齐看向吟唱打油诗的几个小孩,直到他们唱完,才到云吞摊上坐下。 时隔多日,他俩还是扮演父子档。 林玉瓒心情微沉的招来摊主,问道“老伯,这打油诗谁编的,听的倒是有趣的紧。” 王诚也笑着说道“我也是书生,若是真有十岁的秀才,倒是要上门拜访,讨教一下学问。” 摊主老伯用围布擦了擦手,高声道“那您二位可就孤陋寡闻了,这十岁的秀才乃是燕京人士,这在咱们周朝可是头一遭,唉,可惜啦……” 北城虽地处边境,但燕京发生的大事还是能晓得一些,虽迟但到。 王,林对视一眼,眼里暗芒流过。 方才打油诗里,唱的是裴逸遭妒遇袭不治,离死不远了。 燕京有药谷谷主在,不用担心,但里头有一句“碎平安”,却让二人心头骤然一紧。 “看来要写封家书了,不然我心中不踏实。”林玉瓒皱眉说道。 但他俩隐去行踪,这家书一写就会暴露。 随后,他就气的咬牙“那臭老头还说会护着晴姐儿。” 王诚贴心的将第一碗云吞推至他身前,轻斥道“你那平安锁瞧着就不是俗物,给晴姐儿戴,也不怕出事。” 林玉瓒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还不是晴姐儿缠着紧,婉娘又没边儿的宠着她。不过我已交代过婉娘,将此物推到兖州那儿,晴姐儿身上那个假的,无大碍。” 王诚讥讽一笑,随后轻叹道“也不知师母到底来自何处?” 接着他又话风一转,语气里尽是讥刺“可惜她有你这个不孝子,也不肯为她寻根。” 他死对头立马开口嘲讽道“母在时,我日夜尽孝,唯恐她受了丁点委屈。不像某人,搞个“子欲养而亲不待”,日日疯癫。” “啪” 桌子被王诚毫不留情的掀翻,独留一碗云吞在林玉瓒手中。 林玉瓒当即悲戚高呼“儿啊,你咋又发病了,咱家的钱快被你挥霍完了呀!” 王诚:…… 这该死的林玉瓒。 就在这时,旁边的行人忽然慌乱起来,指着远处的浓烟大叫“陈家军营着火啦,陈家军营着火啦…” 该出场时候到了。 王诚眼神微眯,甩了几文钱到隔壁桌上,抢过死对头的云吞,边吃边大步离开。 “诶,儿啊,等等你爹…”林玉瓒大呼小叫的从摊贩老伯手里接过第二碗云吞,也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中离去。 …… 云飞书院山脚下 裴逸稍稍动了动,身上便传来轻微的叮当响,身为男子的他,耳根再次不可避免的红了起来。 他那便宜老爹倒是很淡定,目光扫过他胸前雕工精湛的平安锁,接着又瞥向小娃身上的同款,咂巴下嘴,道:“没想到虞王殿下倒是疼惜你俩,这玉温润无暇,咱家瞧着都眼馋。” “裴爷爷,这是我娘花钱打的,可便宜啦,108两十个,娘分了分,晴姐儿除了身上这个,家中还有六个。”小以宁用手指比了个“六”,在裴大福眼前晃了晃。 裴大福顿时眉开眼笑“确实便宜。” 没想到婉娘也是个妙人,明着坑虞王。 “有些玩意多了反倒不稀罕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没人在乎了。” 裴大福又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便挥挥手,随行的小太监立马列成一队,从山脚至山门,在空荡荡的阶梯上开辟出一条通道。 难得一同前来送上学的王林,大手一挥“裴公公,不用如此大费周章,我送阿逸上去就行了。” 说罢,一股牛劲没处使的他单手抱起裴逸,肩扛轮椅,在别人诧异的目光中,大步向山门走去。 裴逸总是能在王家那儿,享受到当小孩的待遇。 他窘着脸听着铃铛不停的发着脆响,山门终于到了。 阿大也紧跟其后抵达,面无表情地将自家主子推进山门。 “阿逸,若是有人欺负你了,和林子哥说一声,林子哥绝对能揍到他娘都不认识。”王林雄厚的声音也从山头传到山下。 裴逸:…… 这下,所有人都晓得那遇袭的十岁秀才终于伤愈,来读书了。 裴大福挑了挑眉,问道“王二公子真是性情中人,他怎还未回大理寺?” “裴爷爷,陆大人给我二舅舅发了俸禄,叫他继续在家歇息。”小以宁如实回道。 裴大福了然的点头,随后他便指着返回的小太监们,提议道“小小姐可要带着他们去女学耍耍威风,免得被人小瞧了去。” “晴姐儿比姐姐都小,当然会被小瞧。”小以宁抬头望向裴大福,童言童语道“裴爷爷,你们回去,晴姐儿不耍威风。” 裴大福欣慰的点头,不骄纵逾矩,难怪陛下总是拿她与二皇子比。 “那奴回宫啦,小小姐,这田假快到了,那时你可得进宫瞧瞧陛下与奴呀!”他轻轻点拨一句,便与小以宁道别离去。 田假? 确实快到了。 小以宁回头望向娘亲,问道“娘,咱们是田假回老家,还是援衣假回?” 田假就是农忙假,在五月,放一整个月。 而援衣假在别地书院是九月,燕京冷的早一些,便设在八月,也是放一个月,顺便在假期里招收新学子。 不得不说,这里读书假挺多的,而且没有调休,真是太棒了。 婉娘听到女儿的问题,想了想便回道“八月回,说不定还能碰到你爹。” 小以宁低头掰着手指算时间,若是真如王滚滚所说半年回不来,她们是碰不到爹的。 她抬眸瞧了一眼娘亲,见她眉间微蹙,便没有说破,免得让她徒增烦恼。 就在此时,一道温柔的呼唤从远处传来:“林以宁!” 小以宁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停在了不远处,车帘被轻轻掀起,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正是安平郡主。 燕京第一美人,她磕的cp一员。 小以宁眼睛一亮,立刻迈着小腿欢快地向安平郡主跑去。 婉娘也急忙走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轻声道:“见过郡主。” 安平郡主微笑颔首,目光转向小以宁,眼中流露出亲切与喜爱之情,柔声问道:“林以宁,看你这般活泼,想必身体已无大碍了?” 小以宁仰起头,乖巧地点了点:“郡主姨姨,我好的能吃下一头牛!” 安平郡主听后不禁轻笑出声,脸上满是慈爱之色。 这时,王林已然回到山脚下,瞧见自家妹妹和外甥女正站在一华丽的马车前,与里头的女子谈话,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他缓缓上前,一下便认出此人,连忙深深作揖,语气恭敬道:“拜见安平郡主。” 安平郡主笑容未变,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 她轻声回应道:“王林,你之前救过我的性命,无需如此多礼。” 小以宁也连忙开启助攻模式“二舅舅,郡主姨姨在女学对我可好了,经常照顾我。” 王林闻此,又立马恭敬行礼“多谢郡主对我外甥女的照顾。” “叫我安平便好,我与你母亲交好,你不必如此拘礼。”安平郡主又强调了一句, 说完,此人的耳廓竟微不可察的红了些。 这让观察力杠杠的小以宁,内心戏瞬间多了起来,连眼神里都充满了兴奋。 说不定她真的可以抱得美人归…… cp没死,一来一往就有无限希望。 然而小以宁的小火苗刚刚燃起,下一刻就被王林无情扑灭。 只听他十分正经的回了一句“是,安平小姨。” 安平小姨? 小姨? 小以宁难以置信的抬头,震惊的看向傻子二舅。 此话一出,也让在场的其他人直接石化。 第278章 真真假假 小以宁被黯然神伤的安平郡主带走了,她会亲自送她进女学。 这位美人对着小以宁笑得凄然,“若是本郡主早早成了亲,孩子也如你这般大了。” 小以宁垂着眸,郁闷的没有说话,她的cp彻底亡了,还是二舅舅亲手扼杀的。 安平郡主居然还问自己,怎么没有早早嫁出去。 随后此人又自嘲一笑“我岁数是大了些,叫小姨也无错。” “不对的,郡主姨姨是晴姐儿的小姨,不是二舅舅的小姨,是二舅舅乱了辈分。”小以宁立马反驳道。 “郡主姨姨,等晴姐儿再见到二舅舅时,定要叫他喊你姐姐。” “姐姐……”安平郡主并没有被小以宁哄开心,反而抚向自己未施粉黛的脸,低声呢喃道“我确实比你二舅舅老了些。” 小以宁诧异抬头,当一年轻女子承认自己老了,这跟疯了有何区别。 她不禁开始反思,难不成自己真的不会安慰人? 所幸安平郡主心中哪怕有郁气,也没有迁怒小以宁一分,还摸摸她的小脑袋,叮嘱道,若是受委屈了,可找她撑腰。 小以宁惆怅得望着离去的纤纤背影,多么好的美人儿,还给自己抱大腿的机会。 二舅舅却一次又一次伤了她,着实过分了。 而小以宁的出现,顿时让地乙班的小孩姐们喜出望外,连上课都变得心不在焉,眼睛禁不住得往她身上瞟,眼神里带着关切与好奇,连教她们的吴夫子都无奈揺头,提前下了课,好让她们聚聚。 夫子前脚刚走,众人立马把小以宁围得水泄不通,叽叽喳喳说着关心之语。 “瞧以宁妹妹都瘦了,想来受了不少罪。”金星蔓摸着小以宁的小脸心疼道,整个地乙班就她与小以宁最胖。 不过她是纯粹是吃胖的,不像小以宁是婴儿肥。 刘珍英很中肯的点头“确实,脸都比蔓蔓小了一圈。” 金星蔓:…… 小以宁:…… 多日未见,刘珍英的嘴依旧不负众望……爱得罪人。 两个小胖妞同时嘟起嘴,不想搭理她。 “还是胖点好,我最近都在努力吃饭,田假要到了,我娘也要带我去北城找爹爹,路途遥远,到时抵达北城时,也不知会瘦成什么样,爹瞧了肯定会心疼。”陈娇仪不由感叹道。 小以宁抬头看向她,思绪也开始飘散,爹和大舅舅应该在陈家军中查细作了,也不知用什么法子,能让陈娇仪毫无察觉下,给他们送信。 她回来已是下旬,离五月只有七八日了。 “对了,以宁妹妹,你与你表叔这几日没来读书,涵秋院又进新人了,你可得提醒你表叔,那人得罪不得。”这时颜可突然说道。 “我晓得的,颜可姐姐,是纳兰公子回来了。”小以宁郁闷回道。 她在家拖了如此久,也是因他,老乡没好,若是此人借同窗之谊,进屋照顾老乡,她怕老乡花花不保。 咳咳,她为这个家可是操碎了心。 颜可听到她的话,抿嘴冷笑“那个舅爷爷,你表叔想得罪就得罪,无事的。” 大家听到这个不敬长辈的话,都诧异的看向她。 颜可也猛然发觉自己的话不妥,连忙惊慌捂住嘴,又尴尬笑道“以宁妹妹,是另一个,我爹说,隔壁新来的山长连生生,前太傅到了,因监院不肯搬离涵秋院,便将寻回来的外孙安排在了涵秋院。” 寻回来的外孙? 这信息量有点大。 此话一出,这几位小孩姐顿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赞同颜可的话。 几日不来女学,小以宁的消息已经严重滞后。 还是虞可见她一脸懵逼,在她耳边悄声提醒道“我偷听到好几个大姐姐说,那人极有可能是前太子的遗孤,两人长的极为相似。” 小以宁:……,她就晓得前太子不成亲与有无孩子无关,看,他果然有孩子。 此时,刘珍英已经熟门熟路的关上了门。 随后,便来到小以宁面前,给她解惑道“以宁妹妹,上次我不是与你说过,连监院的靠山很大吗?他娘卢氏与当朝皇太后是亲姐妹,若不是连监院的妹妹在成婚前两个月,与连姑姑去国安寺时遇匪失踪,她本该是前太子妃。” “连姑姑也是因此内疚至今,她俩婚期就相差一月,出了事后她也不嫁了。”刘珍英最后唏嘘道。 小以宁立马t到其他的重点,“刘姐姐,你是说她与前太子成婚前就暗通曲款啦!” 众人脸色一红:这小孩懂的有点多呀,应该不是她们带坏的。 刘珍英一时语塞,支支吾吾道“这…这怎么可能,你看连监院与连姑姑都是守规矩的人。” 崔之瑶看她尴尬,便接棒道“我爹晓得多些,自前太子离世后,皇太后就与皇上斗的厉害,先皇是站在皇上这边的,当时差点将卢氏一族铲除,皇太后这才消停下来。” “皇上登基后,她自知报不了弑子之仇,只能含恨回老家行宫,也好让皇上背上不敬嫡母的恶名。” “连山长的外孙就是这时候找到的,当时皇太后一眼便认出了此人,并带在身边抚养,皇上也晓得此事。” 崔之瑶说到此处顿了一下,就在小以宁耳边继续悄声说了一句“皇上当时没管,说就当送她一个儿子。” 小以宁:……,原来舅爷爷以前就是送子达人。 此事相当有传奇色彩,几个小孩姐又就着此事,进行第n次的讨论。 小以宁眨巴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既然舅爷爷都晓得此事,那此人应不是前太子遗孤,毕竟这等级的人若是不除根,定喜提灭门一条龙。 不过此人却被皇太后一直抚养在身边,看来是真的与她儿子长的很像 ,像到竟不去查明身份。 思此,她忍不住想瞅瞅此人到底是何模样。 第279章 假假真真 就在小以宁试图在小孩姐的言语里拼凑出前太子长相之际,裴逸已经见到涵秋院的新客——卢庭风。 刚刚王林那一声吼,效果极佳。 住在涵秋院的学子一下课便马不停蹄的跑回院中,还参杂着不少凑热闹的人。 如张凉川,自诩为王,林二人知心好友,书院中知晓裴逸事件最详细之人,也前来关心裴逸。 此刻,他正目露稀奇的打量着裴逸与卢庭风,更准确的说,是端详他俩佩戴之物——平安锁 。 只不过一人将其戴在胸前,一人挂在腰封上。 “裴师弟的平安锁怎会和卢师兄的样式一样,连纹理也相差不大?”张凉川仔细打量过后,不由疑惑发问道。 裴逸抬眸看向他,又瞟了一眼怔愣住的人,嘴角微微上扬道“张师兄,许是巧合罢了,我这个是表嫂托虞王打给我的,望我往后能福顺些。” 张凉川直起身子,了然的点头“原来如此,卢师兄的平安锁是宫中之物,想来虞王也见过,觉得寓意好,便打了个一模一样的给裴师弟。” 宫中之物? 裴逸瞄向卢庭风腰间,还察觉到他衣袖下的手在悄悄攥紧。 刚刚此人一见到裴逸,便傻在原地,过来的人立马察觉不对,追问了几句,才晓得两人竟戴着一样的东西。 撞物如撞衫,场面瞬间尴尬起来。 裴逸并未在意卢庭风的心情,他介绍了自个儿的来历,便问道“卢师兄,这个是何人所送?” 卢庭风回过神,捏起腰间的平安锁,垂眸苦笑道“不是送的,是家母的遗物。” “我姥爷曾说这平安锁整个周朝只有一把,没想到还能在裴师弟身上见到相似的,故而失了态。” 裴逸听罢,就伸手将自己的平安锁取下,怔怔的望着此物,神情落寞的开口“原来卢师兄身上是亲人遗物,那我便不好戴相同的了。其实我向来多灾多难,戴这个也保不了平安,不过是求家人心安罢了。” 此言一出,围观群众中便有人发出声音。“裴师弟若是因这般取下,怕是会伤亲人的心。” 卢庭风也上前阻止“裴师弟不必取下,咱俩都是长辈之物,戴着都是家人的祝福,只是凑巧相同罢了。” 说罢,他还将平安锁给裴逸重新戴上,宽慰道“想来也是缘分,我与裴师弟头一次见面,便觉得师弟亲切,又戴着一样的平安锁,别人见了怕是会认为咱俩是亲兄弟。” 此话一出,方才尴尬气氛总算少了几许。 裴逸如释重负般的笑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道“若照此言,卢师兄可不光有亲兄弟,还多了三个小辈。虞王宽厚,给我与小辈们打了10把一模一样的平安锁。我与他们都戴了。” 卢庭风的手一顿,脸上也不知做何表情。 “10把一样的?”一旁的张凉川难以置信道,“这…送人未免也太……” “我家孩子多,若是不打一样的,怕是会闹腾。”裴逸无奈解释一句。 张凉川:果然孩子多就是麻烦,礼都不好送。 “就像吴师兄上次来找我表哥,不给一样的见面礼,我那小侄女哭了一个时辰。”裴逸还贴心的举个例子。 被diss到的吴浩然,立马给自己申冤道“裴师弟,林师弟明明说他女儿是因着想太奶才哭的。” 众人:……,也就是说真有这一出。 卢庭风也扯出一抹笑容,低语了一句“虞王倒是想的周到,竟打了10把。” 这时,院中着名的衰人纳兰清野也终于赶到涵秋院。 此人一出现,涵秋院竟诡异的静了一瞬。 众人脸上都不可避免的露出一丝不自在的神情,连新人卢庭风对此人事迹都耳熟能详,脸上也露出一道嫌弃意味。 纳兰清野对旁人的嫌弃仿若未觉,径直来到裴逸面前,关心道“这日头如此晒,裴师弟怎还留在院中聊天,还是进屋再与师兄叙旧。” 裴逸无不可的点头,他确实在此处专门等着这人许久,一直未进屋。 他瞧向纳兰清野露出意味不明的笑“那便劳烦纳兰公子替我打开房门,好让阿大推我进去。” 纳兰清野晓得虞王引荐此人与他认识,也有照看此人的意思,也不拖沓,来到裴逸的房门前,双手用力一推,将沉重的房门打开。 一个脸白唇红的女纸人直接映入他眼帘。与此同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从涵秋院传出。 纳兰清野惊恐的跌坐在地,还连滚带爬的后退几步。 院中的人瞧着这站在门口的女纸人,更是震惊不已。 “这,这是怎么回事?” “裴师弟屋中怎会有此物?” 不是院中的人都难以置信的看向涵秋院的学子,一股不好的念头在众人心中涌起。 就在此时,裴逸开了口“咦,这美人怎会在门口,不是应该在床上吗?阿大,你放的?” “公子,奴未放。”阿大面无表情的回道,随后他绕过地上之人,将屋中的纸人搬到院中,并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又搬出一个女纸人。 至今为止,根本无人进过裴逸的舍房。他人在时,门口有个尽心尽责的奴仆守着,且还在吃药,大家便不好去打扰,他人不在时,就无理由去他人房内。 故而无人知晓,他屋中有这些诡异之物。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还是有不少人破防了。 一直在旁冷眼旁观的冷书屿,更是语气严厉的问道“裴逸,你怎能将此物带到书院?” 阿大的动作还未停止,他又拿出两幅的美人众相画,眼神勾魂,笑容诡异,并且个个衣衫不整,他口中还解释一句“潮了,晒晒。” 众人:……,一股凉意袭身是怎么回事。 冷书屿眼睛忍不住一黑,身体都不由自主的晃了两下,他看向曾经的堂弟,难以置信这些东西是从他这个十岁孩童屋中拿出来的。 不止他如此,其他人都是满脸震惊,都不约而同远离这孩子几分。 裴逸淡淡扫了一圈,在吓得花容失色的纳兰清野身上停了一下,便难为情的解释道“冷师兄,为何凶我,这些不过是我用来治病的。” “有何病,要用此物治?”冷书屿怒问道。 此话像似开了裴逸伤心之事般,他望着女纸人,委屈道“去岁时,我表哥便想给我定一门亲事,结果发现我更中意男子。” “我表哥当时虽未说什么,但心中却是不悦的,表嫂也对我愁心不已,怕我这身子骨,以后会被男子欺负。” “于是,我便想着日日见女子,说不定以后也能中意女子,娶妻生子,所以在屋中摆上这些。” 虽然有情可原,但如此治疗之法,却是闻所未闻,而且…那些个玩意,日日见着怕是会做噩梦。 众人都一言难尽的看向这个孩子。 而冷书屿听完此言,顿时想起死去的二叔,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也顾不得平日里竖的儒雅形象,冲到那些诡异之物前,疯一般的将它们毁去。 第280章 假假公子文学 经此一事,书院中的学子怕是都会对裴逸敬而远之,毕竟谁都不想担起毁了他娶妻生子念头的罪魁祸首。 其中也包括纳兰清野,虽是同类,他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裴逸的目光从纸屑转到此人身上,见他不住的揉着右脚,便将自己的身子挪了挪,关怀道“纳兰公子,刚刚摔疼了,这院中也没摆上桌椅,你坐我旁边,我让阿大给你上药油。” 纳兰清野神色一僵,察觉到众人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连忙连声拒绝后,自己便一瘸一拐的进了屋,房门也被重重关上。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纳兰公子也是坚韧,腿骨还未好全,就回来读书,如今又伤了右脚。”一人不由唏嘘道。 但也由此可见,此人真的霉运缠身,这才回来几天,就伤上加伤。 裴逸望着紧闭的房门,面上愧疚不已,他转头看向其他人,自责地说道:“都是我的错,虞王让纳兰公子照顾我,结果我这才来第一日,就害得他受伤。看来表哥所言不虚,我这人天生给他人招来灾祸,他让我离师兄远点,也是对的。” 众人听了这番自怨自艾的话,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回应,场面又陷入一片尴尬之中。 裴逸也在他人那充满不忍的目光中,落寞的回到了自己舍房。 本来他年纪最小,行动又不便,相处起来就有代沟,如今心思又如此敏感,怕是连与他说话都得斟酌再三。 裴逸感受到外头的观众缓缓散去,嘴角才出现冷笑。 …… 裴逸在屋中放女纸人之事,传播速度也相当迅猛,小以宁在下学时便听见有小姐姐组团谈论此事。 小灵通刘珍英更是迅速打听到了前因后果,并分享给了八卦小组。 这突如其来的大瓜也砸得她与陈娇仪直接懵逼。 陈娇仪还拉着她的小手,满脸难以置信的问她“小叔,真的喜欢男人?” “表叔只是不喜女子罢了,陈姐姐。” 小以宁如实回了一句,此人便如遭雷劈一般,神情呆滞的缓缓离去,嘴里还喃喃自语小叔不喜欢她,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唉~这可怜的娃,三观直接震碎。 不过何止是她,小以宁也在努力消化这个大瓜,她的老乡……真的有点与众不同,不爱走寻常路。 小以宁怀揣着无数个瓜与郁闷的心情回到玲珑院,秋衣便在她耳边悄声道“小姐,表老爷在二层等您,还叫我与赵嬷嬷不要上去。” 她眉毛一抖,连忙看向日头,还大亮着,果然回来的过早了。她急忙向外走去“秋衣姐姐,我要去连姑姑那读书。” 可惜为时已晚,裴逸已经出现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无奈道“晴姐儿,上来,今日不打拳。” 小以宁立马展开笑颜,费力的迈着小腿往上走去“表叔,晴姐儿有好些话要与你讲,今日女学可热闹了。” “嗯,我也有事要与你说。”裴逸手一捞,就将小以宁给拉了上去,还让她在窗前看涵秋院里的众生相。 裴逸比林玉瓒严格一些,发现小以宁躲在此处偷看涵秋院的男子后,就剥夺了她的快乐,并把她的千里镜给了赵雅。 然后就变成赵雅闲来无事时,“监视”这些活力四射的男子,整个人都比以前年轻几分。 小以宁疑惑的瞧了一眼老乡,就仔细打量起涵秋院。 不多时,一名从未谋面的男子映入她眼帘,此人还与监院一并走了进来,两人脸上皆有说有笑。 裴逸将千里镜递她手里,低声道“仔细瞧瞧。” 小以宁连忙接过,她眼神极好,哪怕没有千里镜也是能看见这些人脸上的表情。 她略过此人的脸,用千里镜从上到下打量起他的身上,身体蓦地一僵。 下一刻,手里的玩意也被老乡无情抽走,他笑问道“晴姐儿,可瞧出什么了?” 小以宁脑力闪过无数风暴,又将它们打散,她看向老乡一本正经的回道“表叔,我发现了,这前太子长的一点都不好看。” 裴逸:…… 他不禁轻笑出声“原来这卢庭风长的像前太子啊!” 小以宁点点头“我今日听来的,这人在外流浪多年,后因长得像前太子,被皇太后认出带在身边抚养。” 裴逸低头思索一会儿,便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此人戴着与咱们一样的东西。不过此人也是可笑,咱们与他都戴着仿品,他竟说周朝只有一个。” 想必他与幕后之人也未曾料到,真的会在这时候冒出来。 小以宁又看向那男子,此人既非男主安排的,也不是舅爷爷安排的,到底是谁的手笔。 长相与信物,双层buff,怪不得皇太后查都不查。 至于她爹与皇太后的关系,那就是天方夜谭。 她可以相信死去的人有过荒唐事,但更相信林家村的严苛礼教,若是祖母有一丝不妥,祖父再怎么抗争,也娶不了她进门。 虽然小说里常见无脑带球跑,但也要考虑现实问题。 “表叔,你说皇太后是不是蠢,连自己儿子有没有孩子都不晓得!”小以宁最后说了一句,就收回眼光,来到不远处的榻上坐下。 裴逸眉头一松,他瞧向13藏身的位置,见此人翘着二郎腿躺在横梁上,还抛了一个冷漠媚眼给他,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来到小娃旁边坐下,道“此事想必我爹会知晓一二,等放假时,我问问他。不过这戴着相同的物件,怕是会众说纷纭。” “啊?会吗?咱们的平安锁可是虞王赐的,不能不戴呀!”小以宁晃着脑袋,故意装傻。 “表叔,虞王对咱们好,咱们得时刻记着。” “那是自然。”裴逸笑着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两人互通完消息,都觉得此事有人可以背锅,便抛到脑后。 不过眼下,小以宁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事,她转头看向老乡,好心提议道“表叔,咱们去回春楼逛逛,你瞅一眼里头的女子,比你放一百个女纸人在屋里都强,而且她们还会跳舞。” 一个巨大的算盘珠子蹦到裴逸脸上,他面无表情的回道“晴姐儿,我不是你爹,下手怕是会没轻没重。” 小以宁:……,开玩笑罢了,干嘛如此较真。 第281章 当小孩 小以宁谈判失败,气鼓鼓的坐在椅子上,晃悠着小脚,连老乡要离开了,也不打算进行欢送仪式。 裴逸站在暗道口,对这个闹脾气的小娃也是无法子,最后妥协道“晴姐儿若是有心,便让表嫂带着我们去回春楼里逛逛。” 小以宁眼睛倏地一亮,连忙下地,跑到暗道口挥手“表叔放心,为了你的病,我一定竭力劝娘亲带咱们去回春楼。” 她向来是倒打一耙的好手。 裴逸轻笑一声,也由着她去了“那表叔……便等着你的好消息。” 暗道门被轻轻关上,两人又开始各自的演技。 小以宁坐在屋中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爹写信,当初她爹不让她戴正版平安锁,怕是也是晓得这玩意不简单,她得让他知晓这玩意的渊源。 不过在这之前,还要给舅爷爷写信,将最近发生的事重新汇总一下报告给他,有些事放在明面上,更能让上位者安心。 思此,她便抬头望向梁上无所事事的13“阿三姐姐,你能帮我将我爹的信交给舅爷爷吗?我想爹啦!” 13斜睨着她,冷哼一声“不能。” 随后她直起身子,难得解释一句“你爹与舅舅在出城门时跑了,我们的人尚未找到他们。” 跑了? 小以宁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我爹与大舅舅最是惜命啦,他俩跑了肯定是你们里头有坏人,阿三姐姐,是你们的问题哦!” “我们的问题?”13扬起冷笑,反驳道,“我们影卫生于暗河,死于暗河,只效忠皇上,根本不会有问题。” 小以宁也懒得和她争辩,只是说道:“既然我爹不信任你们,那我自己寄给爹。” 13垂眸看向下头的小娃,只见她已经开始给自己磨墨,便嗤笑一声:“此次,你没我们影卫的帮忙,是不可能将信送到你爹手里的。” “你们还是先找到我爹再说。”小以宁回嘴道。 那两个男人离行之前,又找了一次相思子,借着他的药,使66失神了一盏茶的功夫,趁机买了十副人皮面具,还有装扮假发。 若是不了解他俩的人,还真是不好找。 但小以宁晓得,他俩再怎么跑远,此刻也只会围着陈娇仪的爹与祖父转。 这时,赵雅提着昏食回来了,瞧了眼还站在门口的秋衣,摇了摇头,便径自走进屋内。 不多时,屋内便传来熟悉的爆鸣声“我的小祖宗诶,你瞧瞧你的袖子。” 一丈高的高墙,依旧挡不住吼声。 两院之间的隔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裴逸拿着书,无奈的摇头,鼻息间满是药味。 自他来到涵秋院起,院中便日日弥漫着浓郁的药香,告诉他人这里有个病秧子。 阿大将药炉子设在门口,热火朝天的,也劝退了几个想来找裴逸开解的人。 吴浩然瞟了眼药炉子,捂着鼻走进裴逸的舍房,他瞧着此人身下的轮椅,撇撇嘴,不客气道“上次见你行动根本无碍,如今倒是装上了。” 裴逸放下书,看着来人,愉悦道“没想到如此多日,吴师兄是第一个过来看我的人,我还以为师兄们都不喜我呢!” 吴浩然翻了个白眼“那也是因王师弟与林师弟太会装模作样,不过你也不是个好的,今日一来就捉弄纳兰师弟。” 裴逸微微扬着眉,略带深意的看向他,只见此人从袖中拿出一个彩色娃娃,放到他面前,还当着他面打开,里头也是一个娃娃,与外头的相同。 依次往复,吴浩然从里头拿出十个套娃,才堪堪停了下来,他抿嘴道“瞧你年纪小的份上,此物送你,你也是个怪人,明明年纪不大,却不喜小孩之物。” “我是来读书,自然不能带这些外物。”裴逸伸手将套娃装回去,淡淡解释一句。 “不过谢谢吴师兄了,这能让我累时解闷。”他又语气真诚的说道。 吴浩然轻哼一声,不置可否,他回头望了一眼门口,依旧只有一个奴仆在守药炉,外头连闲逛过来的人都没有。 他轻叹一声,走了出去,嘴里还嘟囔道“等我考上举人,便立马搬离此处,这院中,就没啥好人。” 裴逸眼里闪过笑意,他可是听王诚对林玉瓒讲过此人,在梦中此人整整考了五次,才考上举人,每次都恰巧时运不济,会成为云飞书院的传奇人物。 如今是他第二次下场,后头还有三次等着。 裴逸用手轻轻拨了一下套娃,套娃微微摇晃了两下,便稳稳的站直了身子。 他轻笑一声,所有人将他当成孩子,只有他自己不这么认为。 随后他又慢慢收敛笑意,目光转向玲珑院的位置,眼里闪过忧色。 晴姐儿明明是个孩子,却褪去了孩童该有的天真。 沉默片刻后,裴逸对着门口的阿大轻声吩咐道:“阿大,这药我自己来,你去街上买些女子喜欢的物件回来。” 阿大:…… 他瞅了眼快要煮好的药,应了一声便离开了涵秋院。 裴逸也站起身,伴随着铃铛轻响,坐在门口的小矮凳上,药炉的火光映在他稚嫩的脸上。 “裴师弟,你这药还要吃多久?” 裴逸闻声看向来人,抿着嘴答道“起码五年。” 卢庭风点点头,脸上露出回忆之色,“我小时也损了身子,母亲带着我四处求医好几年,才治好我,可惜我好了,她也去了。” “你比我好些,我喝了十几年的药。” 裴逸听罢,便疑惑问道“卢师兄,上官大夫在燕京行医几十年,你娘怎么不带你过来找上官大夫,反而要四处求医。” “我娘当时并未在燕京,况且她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卢庭风愣了一下,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不过想来,也是当时上官大夫不够有名的缘故。”裴逸对着他微微一笑道。 上官老头儿的医术可能传不出燕京 ,但他的贵让人望而却步,却让民间隐隐流传,稍稍打听一下,还是能晓得此人的,医术高超却没有仁德,讲的便是他。 不然,林玉瓒不会一到燕京,就迫不及待的找他给家人把脉。 卢庭风不晓得是不是错觉,竟在这十岁孩童的笑里看出了一丝嘲讽。 他又定眼瞧去,却是最正常不过的笑容。 第282章 拙劣演技 即便裴逸在读书方面颇具天赋,然而因年纪尚小,仍令人容易卸下心防。 卢庭风只当是自己眼花了,用一抹无奈的笑容结束了话题,“对了,我舅舅听闻你身上所佩带的平安锁与我的相同,想要瞧上一眼,不知可否……” 话音未落,裴逸已然起身,“那有劳卢师兄帮忙照看一下药,我去见监院。” 卢庭风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应道:“啊,好,师兄帮你看着药。” 裴逸向他展露谦逊的笑容后,便前往了监院的房间。 监院对于涵秋院白日里所发生的事情,早已了然于胸。 从裴逸进入书院的那一刻起,他就料到此人不好管束,不过此人一直以来表现尚佳,也不似其他学子那般,仗着稍有学识便恃才傲物。 未曾想到,此人的纰漏竟是出在其他方面,并且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的,而他却丝毫未曾察觉。 他着实愧对监院这一职位,不禁发出重重的叹息。 恰在此时,裴逸到了,他不免询问道:“监院有何烦心之事?小子愿为您排忧解难。” 说罢,他便将自己的平安锁取下,递至监院面前。 监院见到此物微微一愣,瞬间把准备对裴逸的训诫之语抛到脑后。 他迅速瞧了少年一眼,便怔怔地盯着眼前之物,忍不住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不过片刻,就惊呼道“这,这怎会与庭风的如此相似。” 监院惊愕的声音,让不远处的男子眼神一暗,面上却神色未变。 “这是虞王打给小子的,他一共做了十个,送于我与小辈。”裴逸笑着回道。 “虞王?可此物……”监院瞧向一旁的少年,见他欢喜的眼神,把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咽下,并不舍的将平安锁重新给少年戴上。 他扯出一道僵笑“没想到虞王也晓得此物,我记得阿姐失踪时,他也才刚出生。” 裴逸闻言好笑道“监院,我听闻这样式是出自宫中,虞王自然也会晓得,它又不是秘密打造的。” “倒是我狭隘了。”监院神色复杂盯着裴逸的胸前,还欲说什么,可就在此时,外头猝然响起两声惊呼,还伴随着瓷器破碎之声。 监院心头猛得揪紧,匆忙奔向门外查看,便见卢庭风痛苦不堪地捂着自己的手,原本在炉火上的药罐已然摔落在地,成了碎片,散发着浓郁的草药味。 而纳兰清野拿着碗,呆愣地站在他的对面,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监院快步来到两人面前,语气急切的质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卢庭风率先颤声开口“不关纳兰师弟的事,是我想着帮裴师弟把药倒入碗中,竟一时疏忽烫了手,还将裴师弟的药打了。” 他愧疚的看向裴逸“没想到我竟好心办了坏事,裴师弟你这药可还有,等下师兄帮你重新熬一副。” 裴逸冷眼瞧着他的拙劣演技,故作关切道“卢师兄你的手伤到了,快去医侍那看看,这药,我自己熬。” 此话一落,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纷纷瞧向卢庭风紧紧捂住的手,片刻之间,那只手便起了硕大的水泡,甚至还有血水从中渗出,滴落在地上。 监院看到这一幕,顿时心疼万分,再也无暇顾及其他,心急火燎的拉着他找医侍。 “怎么又是手伤了?”顿时有人忍不住灵魂发问。 紧接着便有人道“如此严重,这段日子怕是不能握笔了。” 住在涵秋院的学子无一例外都伤过手,如今竟又多了一个,不管是何起因,这着实太诡异了。 心态不够沉稳的人不免脚底生寒。 众人面面相觑,还有几道隐晦的目光落在了纳兰清野身上,又觉得晦气不已,急忙追监院而去。 裴逸瞧着这众生相,眼里竟掠过一丝亢奋,他瞅着还未回神的纳兰清野,轻轻叹气道“纳兰师兄把碗给我,这药烫,要把碗置于桌上才能倒,徒手是接不了的。” 随后,他便轻声抱怨起来“这卢师兄都喝了十几年药,居然还不知道如何拿药罐。” 正在帮忙收拾药渣的冷书屿手一滞,他抬头看向忍不住怒气的裴逸,低声提醒道“卢师兄到底是为了帮你而受伤,裴师弟,你不能摆脸色。” 裴逸抿着嘴,瞥了一眼脸色逐渐变得阴沉的纳兰清野,便一脸委屈的回房重新拿药。 涵秋院的喧闹,小以宁早就听到了,但现下她还有要事,没办法跑楼上看热闹。 不过无事,她有耳神报。 果不其然,那头刚平静下来,楼梯处便传来“噔噔噔”的声响,赵雅急匆匆的来到她身边说道“哎哟,小姐,那头的人竟把表老爷的药打了,这可如何是好,这药打一副就少一副,那上官老头儿都跑了,去哪儿配去。” 老乡的药打了? 小以宁的手猛得一顿,笔尖的墨水便滴落在信纸上,她心慌的连忙用手抹了抹,手上又染上一片漆黑,随后她低头看向救回来的信,还好就污了几个字,仔细瞧还是看的清的。 慢悠悠的做完这一切,小以宁这才抬头,语气慌张的问道“赵嬷嬷,是谁如此过分打了表叔的药?” 赵雅:……,这反应,也不好说小姐是不是关心表老爷。 她也不拖沓,直接将刚刚看到之事一五一十说于小以宁听。 秋衣听完前因后果,忍不住吐槽道“小姐,这人好蠢哦,居然徒手拿药罐,还害得表老爷的药没了。” 小以宁瞥了她一眼,猜测道“秋衣姐姐许是他以前过得极好,从来都不用自己熬药。唉,不过表叔真是可怜,这药没吃上也就罢了,这药钱怎么瞧着也拿不回来呢!” 赵雅深表赞同的点头“奴在上头听着,确实无一人提及赔钱之事。” 小以宁撇了撇嘴,这卢庭风想玩苦肉计是一回事,但也不能拿着别人的药玩,这人也不是啥好货。 她垂眸看向自己的“信”(总结报告),还有几行就写完了,便站起身,正义凛然道“赵嬷嬷,表叔脸皮薄,肯定不好意思要赔偿,咱们得去帮他。” 第283章 坑来坑去 玲珑院的楼阁二层头一次灯火通明,小以宁也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站在小矮凳上,目光专注地凝望着涵秋院内场景。 裴逸无奈抬头,便见小娃的脑袋在木窗那里晃来晃去。 他与她遥遥对视一眼,不出所料的瞧见她脸上鲜明的小黑手印,她还在上方欢快的挥着手,那小手同样是漆黑一片。 此刻,一旁的赵雅已经拿出帕子开始抹小主子的花脸。 不多时,小以宁的脸便越抹越黑,她露着乳白的小贝齿,对着裴逸扬着大大的笑脸,怎么瞧怎么滑稽。 裴逸:…… 此时院中大部分人都随监院而去,剩下的纳兰公子行动不便,正心情抑郁的坐在屋内,而冷书屿要赔他美人图,也在屋中作画。 唯有他坐在门口,熬着自己的第二份药。 裴逸满心无语的瞧着小娃的脸,洗了好几把都没变白嫩,便垂眸继续盯着自己的药。 为了小以宁的脸面,他选择了眼不见为净与闭嘴。 “表叔咋不理我呀?”小以宁郁闷的看向自己的“左右护法”。 赵雅耐心回道“这熬药可不能打扰,万一不留神,烧糊了便不好了,表老爷的药要7碗熬成一碗,可不得专注点。” 小以宁听罢,又感叹一句“表叔真可怜,这药熬好不得花一个时辰。” 赵雅给的理由给的很正当,她也不纠结了,只是默默瞧着老乡独自一人坐在门口的背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赵雅终于将她抹干净,变成红扑扑的小脸,涵秋院外终于传来嘈杂的声音。 回来之人也第一时间发现玲珑院的不同。 不过,大家都顾及着监院并没有开口。 倒是卢庭风瞧见上头的小娃,提醒道“舅舅,那头有姑娘家在偷看我们。” 监院听到此言,连忙抬头望去,随即笑道“这是你林师弟的女儿,如今三岁,你刚来不晓得,隔壁就她与两个奴仆住。” “怕是咱们这又吵着她,惹得她未睡着。”监院拍拍卢庭风的肩,又说道“扰人不对,舅舅去给她赔礼。” “还是我去,这罪魁祸首是我。”卢庭风连忙道,他还瞧向守着药炉的少年,此人见如此多人归来也没给一个眼神。 监院也瞟向裴逸,见此人一脸委屈的模样,便打算过去替外甥道个歉。 他俩说话很轻,但也依稀落入小以宁耳中。 小以宁抿着嘴看着说话的男子,见他靠近,率先开了口,她好奇道“叔叔,你的手咋了,怎么瞧着像猪蹄。” 卢庭风:…… 他尴尬一笑,解释道“我手被药烫到了,才会如此,你……” 小以宁不给他说下去机会,连忙又说道“原来叔叔与我表叔一样,也是病秧子啊,那你可以和我表叔搭伴喝药啦,之前都是我与表叔坐在一起吃药,如今我陪不了他,他连吃药都不勤快了。” 说到此处,她便将裴逸的背影指给下面的男人看“你瞧,我都要睡了,我表叔连药都没熬好,他还不搭理我。” 裴逸闻到此言,终于抬头,重新看向小娃,语气里颇为无奈“晴姐儿,你早些歇息,表叔这药马上就熬好了,一定会喝光它。” 小以宁如小大人般的点头,在阁楼上大声说道“表叔你终于和我说话啦,那你千万要记得吃药啊,这药可是我娘花了五百两才配齐一个月的量。” 裴逸脸上神情又黯淡几分,点头道“晴姐儿放心 。” 他郁闷的收回目光,二层的烛火也二话不说的灭了,小以宁将钱引出来便功成身退。 裴逸看向来到身边的监院,又说道“监院,卢师兄的手因我的药伤了,这药钱应当我付才是,也不知他花了多少。” 说完,他便拿出钱袋子。 监院连忙拦住他“此事责在他,与你无关,这药不斐,等下我将药钱补给你。” 这时,纳兰清野走出房门说道“监院你哪怕把钱补给裴师弟,他也配不到相同的药了。” 他冷冷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卢庭风,继续道“裴师弟的药,是找上官大夫配的,不然也不会花上五百两。” 此言一出,院中气氛便变得尴尬起来。 众所周知,上官大夫早就不知所踪。 就在此时,裴逸突然淡淡开口道“无事,我刚刚把药渣捡回来了,明日重新熬一下也是能喝的。监院不必赔我药钱。” 众人:…… 还躲在二层偷听的小以宁,忍不住向上翻了个白眼,早知老乡一句话就能让坏人下不来台,她就不瞎操心,钱又拿不到,还白演一场戏。 赵雅望了一眼下方,眼里含着笑意“小姐,看来表老爷能游刃有余的对付欺负他的人,你也不必忧心了,去休息!” “赵嬷嬷,我信还没写完了,写完了再睡。”小以宁郁闷的说了一句,便离开了二层。 赵雅呆愣在原地:还没写完,她还得重新洗一遍脸? 涵秋院还在上演谁比谁苦情的戏,她也没兴致瞧了,因着此刻她最苦。 还好小以宁就是写收尾的几句话,只是又一次弄脏了手,脸还是干净的。 赵雅一脸麻木的为主子洗着小手。 厚厚的信已经交到了13手里,此行没有报酬。 13瞧着信,勾起冷笑“小丫头,你莫不是真的打算自己送信给你爹,若是漏了行程,给你爹招来杀身之祸,可没人救他。” 小以宁胸有成竹的点点头“阿三姐姐放心,我已经想好如何送信给我爹,若是他错过了也无事,我就是想爹啦,没有信,他也晓得的,不会漏了行程。” 13闻言便轻哼一声,消失在暗道里。 干完这一切,小以宁终于准备洗洗睡了。 就在这时,楼梯又传来“嘚嘚嘚”的声音,留在上头的另一个耳神报秋衣,也如刚刚的赵雅一般,急吼吼的来到小以宁旁边。 她激动的手舞足蹈“小姐,你不晓得,阿大去外头给表老爷买了好些胭脂水粉,还有当下时兴的女子衣物,都是表老爷能穿的。” 小以宁:……,spy? 老乡好会玩,一出接着一出。 “监院瞧了险些晕了过去,阿大买的东西也被那边的杂役送了回去。”秋衣继续说道。 裴逸——真是相当严重的问题少年,名声再次大噪。 第284章 想搞事 女学热闹多,涵秋院贡献了一半。 大部分人都是在宅斗中长大,卢庭风如此浅显的算计,一眼便能识破。 “此人也太过分了,我小叔不过是与监院说几句话罢了,他便心生妒意毁了他的药。” 抱不平的依旧是陈娇仪小朋友,虽然此人昨日三观被毁,但还是裴逸的忠实拥护者。 刘珍英托着脑袋,不解道“裴小叔不过十岁,纵使少年天才,他这几年又不下场,此人在害怕什么?就为了连伯伯多瞅他一眼?不应该啊!” 陆佳宜也秉着过来人的身份,说道“我爹与哥哥也时常忘了我,我都没有生气过,他们都有要事,我不会如此不懂事,乱耍脾气。” 此话一出,小以宁与刘珍英都不由自主朝她方向瞧了一眼。 陆佳宜对二人,眼眸弯弯,解释道“最近我爹爹闲了许多,吃饭也不耽搁了。” 刘珍英:可怜的陆姐姐。 小以宁:迷途知返有何用,还不是心胸狭隘不待见二舅舅,怪不得找不到杀妻凶手。 小以宁又将目光偷偷转向上官如意,便见此人专注的绣着荷包。 她忍不住问道“上官姐姐,你这个是端午节的香囊吗?” 上官如意脸色一红,手都不小心刺了一下,她边吮着手指头边点头“是啊,以宁妹妹,想来你娘也早早给你准备了香囊。” “我娘不止给我准备了香囊 ,还绣了肚兜,我表叔也有一份。”小以宁如实回道。 过节仪式感,婉娘可不会忘,她给每个小朋友都准备了过节大礼包。 过几天,老乡便如她一样,要体验一下穿肚兜的滋味,到那时她一定要偷看。 话题被转,大家就讨论起端午节事宜,里头最热络的话题,便是龙子出游。 她舅爷爷会被当猴子一样,坐在运河边的鼓楼,供百姓参观。 她瞧着聊得热火朝天的小孩姐,心中松了口气。 幸好涵秋院里发生的事只传出一半,不然今日的瓜会更加炸裂。 昨夜阿大因领会错了老乡的意思,自请受罚,跪地整整一夜,还拿出软鞭抽自己,谁劝都无用。 老乡虽风评被害,但终归是自己表达不清,所以并未责怪这个仆人。 见阿大如此模样,只能在她这里吐槽一句,此人并没有把他当成主子,他依旧归裴大福管。 清晨时,小以宁在二层也遥遥望了一眼,阿大的衣衫已被血水浸湿,还依旧笔直的跪在老乡门口,就发出另一个观点“表叔,他或许是在与他人讲,你并不如表面一般好欺负,裴爷爷很看重你。” 裴逸思忖许久,便点点头,笑道“他倒是有心了,没想到我还是比不上晴姐儿聪慧。” 小以宁听罢,免不了又得瑟起来,说了一句“我又不是书呆子。” 被小娃内涵到的滋味不好受,裴逸十分郁闷的离开了。 ——回忆结束—— 陈娇仪瞧着聊得热火朝天的小姐妹们,偷偷摸到小以宁旁边,压着怒火提议道“以宁妹妹,那个卢什么的,这么大的人还跟一个小孩过不去,咱们去揍他一顿,给小叔报仇。” 小以宁转头看向她,这个提议确实心动,不过她还是理智的提了一句“陈姐姐,他是皇太后养大的。” “皇太后在燕京吗?”陈娇仪嗤之以鼻。 她胸有成竹的看着小以宁“以宁妹妹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随后她瞥向一旁当空气的虞可“虞可妹妹也去,免得你晓得我们计划,多嘴说出去。” 小以宁:……,啥计划,你就讲了一句话。 虞可:我可以当聋子。 三人搞事计划,最终被陈娇仪一人敲定。 “陈姐姐,你不是一放假就去北城吗?”小以宁又疑惑问道。 陈娇仪给她一个放心的小眼神“我端午过了才走,有的是时间。” 小以宁了然的点点头,随后提醒一句“那你要早点和我说何时走,我与表叔送送你。” “自然。” 陈娇仪傲娇抬头,双手插腰,继续道“我可是小叔最喜爱的侄女,他送不了我,定会伤心。” 小以宁:其实老乡最喜爱的人是她啦,还日日想着当她爹。 她心里嘀咕了一句,便对陈娇仪甜甜笑了笑,这表情又让此人信心倍增。 随后此人便对她说道“以宁妹妹,下学时我去你那儿认认人。” “啊,今日吗?可我要跟着崔姐姐去寿药房瞧瞧。”小以宁诧异回道。 她的药马上就要吃完了,老乡的药还少了一副,今日必须去找医女姐姐配药了。 她爹定下的规矩,药不能停,不然他回来要揍她。 陈娇仪一愣,回头看向崔之瑶,便见此人捏着书对她冷冷一笑,她身上猛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瞬间败下阵来,退一步道“咳,那我晚些再过去找你。” 崔之瑶日日拿针扎木人练手劲,俨然成了地乙班最恐怖的存在,除了小以宁,其他人都在不知不觉中怕了她。 第285章 仗势欺人 今日依旧是小以宁抢手的一天,她对大家小手挥了挥,便跟着崔之瑶去寿药房。 “若不是知晓这崔之瑶乃太医之女,我还以为小妹妹给我找了个徒弟呢!”医女天仙子瞧着不远处忙得不亦乐乎的小身影,目露一丝欣喜。 寿药房向来清闲,然而崔之瑶总是能给自己找到事做,没有一丝贵女的架子,又虚心好学,确实很容易讨得别人的喜欢。 “崔大人家就崔姐姐有天赋,可惜啦,崔大人常年在宫中没空教,上官大夫又离了京。”小以宁望着崔之瑶忙碌的模样,笑着回应道。 天仙子听到上官大夫这四个字,当即冷哼一声“那个胆小老头儿,赚起钱来一分不含糊,要起命来倒是溜的飞快。” 她收回搭在小娃脉上的手,继续道“我没那老头如此市侩,诊费便宜,开的药也是如此,小妹妹若是哪里不适,都可找我。” 小以宁见她句句不忘拉生意,便一脸期待的问道“那医女姐姐,我这次要花多少药钱啊?” 天仙子看着她,风轻云淡的笑道“只需998两。” “。。。。。。” 确实实惠,谷主相思子三千两少一两,她一千两却能少二两。 小以宁抿着嘴,无语的看向别处,虽然钱是比以前少了,但还是觉得自己被坑了。 天仙子见她如此模样,好笑的揺了揺头,轻声说道:“小妹妹,若是我师妹们去纳兰家将失去的钱财都拿了回来,这药的诊费,我就还给你。” 此话一落,小以宁连忙向四周瞧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医女姐姐,你叫人偷钱啊?” “小妹妹说的哪里话,那本来就是我药谷的钱,要回来也是天经地义,不过这也要等纳兰家内斗结束之后,才好光明正大的拿回来。”医女笑着回了一句,并送了小娃一个大瓜。 小以宁瞧着她狡黠的目光,又结合昨日颜可大逆不道的言语,便知这纳兰家应是要换家主了,不然纳兰姐弟不会如此听男主的话,还住进男主府中。 她不由发出感慨,还是在女学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有大瓜吃,哪像家中,要叫秋衣出去打听,才能知晓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瓜。 小以宁感觉这两天自己被瓜喂得饱饱的。 天仙子见她懵懂模样,摸摸她的小脑袋,又轻声叮嘱道“你记得与你表叔说一声,我今夜便来,叫他准备好银子,他那不用做成药丸子,药配的快。” 小以宁点点头,老乡的药也是重中之重,“那医女姐姐记得给我表叔便宜些,他穷,还要攒钱娶媳妇。” 听到此话,天仙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刚要答应,外头就冲进来一名梨花带雨的婢女。 此人身形不稳扑倒在地,还不忘哭喊道“医女,快跟我去看看我家小姐,她摔伤了脸,流了好些血。” 寿药房宁静的气氛瞬间打破,天仙子神情一肃,拿起一旁的药箱,急忙跟着婢女走了。 崔之瑶赶忙跑到小以宁面前道“以宁妹妹,我就不送你回去了,我要跟过去瞧瞧。” 说罢,也不等小以宁回话,就追着天仙子的脚步离开了寿药房。 小以宁:……,她也想跟过去呀。 她低头瞅了瞅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遗憾的放弃了现场吃瓜的念头,只能带着郁闷心情回了玲珑院。 陈娇仪还未到,想来她应是吃过昏食后,才会过来玩。 这般想着,小以宁又高兴起来,房子换成了高大上的模样,过来玩的人也多了。 不过,她的好心情只维持了一个时辰,便彻底毁了,那个要为老乡打抱不平的女孩爽约了,她院中也来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金星蔓与她的表姐——户部尚书的女儿朴凡梦。 金星蔓一见到小以宁,便激动的抓起她的手问道“以宁妹妹,你爹爹是不是从隔壁监院那里得了一瓶药在你这里,你能否先将药让于我表姐,我将所有零嘴都送于你。再过些日子补你一瓶。” 赵雅立马察觉不对,笑着说道“金小姐,这药普普通通的,寿药房也有,您怎跑我家小姐这换一瓶。” “我……”金星蔓慌张的看向自己表姐。 朴凡梦走上前,弯腰对小以宁,语气诚恳的说道“以宁妹妹,监院送你爹的是玉雪肌膏,可平痕痍,还肌如初,宛如新生,与普通的药膏不一样,极其珍贵,外面根本寻不得,连安平郡主那都没有。” “你年纪小,磕碰了恢复的快,也用不上,能否先将此药让于我,等我嫁于齐远侯世子后,再重金给你寻一瓶过来。” 小以宁:……,她以前还以为朴凡梦是个好人,没想到脸这么大。 她看向金星蔓,这个小朋友已经羞愧的低下头抽泣,不敢看她了。 赵雅听完朴凡梦的话冷了脸,她立刻上前一步,将小以宁拉到身后,用警惕的眼神盯着朴凡梦:“朴小姐,你怎能说的如此轻巧来哄骗我家小姐!这玉雪肌膏研制极其困难,整个皇宫也只有皇后那一瓶,你将我家小姐的拿走了,去哪里寻?难不成你以为皇后会看在齐远侯的面上赐于你?” 朴凡梦听到此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她板起脸,冷冷地斥责道:“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奴才,如此没有规矩,主子还没说话,你倒当起家来了。” 她又看向小以宁,脸上换上了一副亲切的笑容,轻声说道:“以宁妹妹,你不要听这老虔婆胡说,咱俩交好,我怎会坑骗于你呢?” 小以宁静静地看着朴凡梦,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冷漠起来。 她轻声回绝道:“朴姐姐,那什么膏,我没办法给你,这是我爹送我的东西,可不能给别人。” 朴凡梦听罢,也丝毫不慌,只是轻笑道“我常常听蔓蔓说以宁妹妹特别聪明,连夫子见你都会夸几句,那你应该晓得,我既然能找上你,便有无数人晓得你有玉雪肌膏,我拿走也是帮你,你一个小小秀才之女,那是你该有的东西吗?” “那朴姐姐就有所不知啦,我不该有的东西多了去了,就比如说皇上送我的伯牙琴…”小以宁笑着回道。 朴凡梦:…… 这时,金星蔓突然哭着恳求道“以宁妹妹,你这次就帮帮我表姐,她下学时与谢二小姐发生争执,不小心将她的脸伤了,医女说会留疤。若是她真的留了疤,她祖父谢相不会放过我表姐一家的。” 那也与她无关。 小以宁抿着嘴没有说话,求人都是盛气凌人的模样,难不成真当她好欺负? 她硬着脾气不点头,结果金星蔓的下一句话还是让她将珍贵的药送了出去。 只听她缓缓开口道“以宁妹妹,你就看在我与表姐以前在冷小姐面前帮过你的份上,你先将药让于我们可好。” 她们心满意足的拿着药离开。 小以宁的脸也被气憋红了。 赵雅也是无力叹息,她轻拍主子的背哄道“小姐莫气,老爷入了皇上的眼,爬上高位指日可待,到时无人敢仗着势欺你。” 秋衣也从门后探出了头,看着院中只剩下两人,便兴冲冲的跑了出来,举起有白色膏体的手,对小以宁说道“小姐,刚刚那什么玉雪肌膏,我偷偷挖回来了一半,你别伤心了,咱们还有。” 赵雅:…… 小以宁:…… 第286章 又是可坑货一枚 赵雅小心翼翼的将秋衣手上的药膏剔到瓷罐里,还心情极佳的夸了一句“孺子可教。” 小以宁也给她竖起大拇指,没想到秋衣竟如此机灵,听到赵雅说这药只有皇后那有,立刻机警的站到赵雅身后,再趁机溜进屋内分药。 但时间太过仓促紧迫,她来不及抚平痕迹。 不过无事,这药少一半的锅,小以宁会坚挺挺的背在身上,毕竟监院给她爹的时候,可没说过这药如此贵重。 她用的糟践一些,怎么了。 没过多久,秋衣手掌便变得干干净净,她满心欢喜的跑到小以宁旁边,瞟了一眼刚刚过来的裴逸,就小心的抹抹主子的脸,又给赵雅脸上抹了几下,最后使劲揉搓着自己的脸。 她还发出无比激动的感叹道“小姐,如今咱们都用上了皇后的药膏啦。” 裴逸:…… “这丫头,才夸了一句,就忘了形。”赵雅摸着脸,心情愉悦的摇头吐槽。随后她对小主子说了一句去望风,便美滋滋地走了出去。 裴逸见着这兴奋三人组,无语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随后他带着一丝自责道“都是我思虑不周,没想到这玉雪肌膏对你们女子如此重要。昨夜监院翻箱倒柜的找寻此药,才猛然想起这药已经送于表哥,此事也被一些有心人传了出去,我也忘了提醒你。” “可我白日里没听说这些啊!”小以宁皱眉道,随即她反应过来,怕是此事是瞒着她地乙班,不然刘珍英这个八卦嘴不会不问。 她不晓得,换走药岂不是很容易! 小以宁心情又郁闷起来 ,真够巧的,今日传出来,朴凡梦就毁了人家的脸,将药拿走。 不过怀璧其罪,确实如朴凡梦所讲,她只是秀才之女,拥有不了好东西。哪怕是舅爷爷送的好物,她也不能拿出来用,只能藏在家里落灰。 若是她哪天失了皇上的宠爱,怕是下一刻东西便被虎视眈眈的人抢走了。 想到此处,小以宁便看向还在沾沾自喜的小孩姐,说道“秋衣姐姐,你拿一两银子去侧门那,与周婆婆那聊会儿天,顺便提一下我的琴已被表叔借走了。” 秋衣立马领命,“小姐,我去问问赵嬷嬷如何说,再去周婆婆那儿。” 裴逸瞧着这主仆两的互动,低头思索一瞬,便道“晴姐儿,你把屋里的琴拿来,那卢庭风坑了咱俩,咱们也该还回去。” 小以宁转头看向老乡,见他眼神幽暗不明,只好提醒道“表叔,真琴被我爹藏起来了,这假琴他瞧的出来的。” “无碍,不会有人信他。”裴逸胸有成竹的回道,那语气与白日里的陈娇仪竟如出一辙。 小以宁稀奇的眨了眨眼睛,“表叔,你也学坏了哟。” “睚眦必报没什么不好。”裴逸不以为意的回道。 他站起身准备回去,刚才他便是见她受了欺负才过来的,没成想他还未开始哄,她自个儿便好了。 裴逸低头看向小娃,还是劝了一句“你们将容貌如此看重,那谢二小姐得了膏药,也不会放过朴凡梦,到时晴姐儿在一旁看戏就行了,不必为今晚的事气着自个儿。” 小以宁乖巧的点点头,谢二小姐她虽从未见过,但她家世在朴凡梦之上,要报复起来也是很容易的。 不过她怎么都想不到,今日之事会成为朴凡梦的催命符。 而此刻,她还站在暗道门口,与老乡说着要给爹传信的计划。 裴逸瞧了眼梁上13,皱眉道:“你说,表哥甩了影卫的人跑了?” 小以宁郁闷的点点头“所以晴姐儿便想着借陈姐姐的手送消息过去。” 消息可以滞后,但不能不知,她必须将祖母的身世秘密告知她爹,免得她爹回京之后毫无心理准备。 裴逸摩挲着下巴,思忖片刻,便道:“你这样送信的法子,赌得不过是运气,表哥不一定能瞧见。” “但若是这信够特别,爹一定会想方设法去瞧。”小以宁狡黠一笑,“我打算画几幅好看的乌龟图给陈姐姐,她到北城肯定会提及我的画。” 话音一落,裴逸便不由自主想起昨夜那不忍直视的小黑脸,他无奈提议道“若是只是画乌龟,我来帮晴姐儿画,到时也由我送于陈娇仪,我身份特殊,想来她更会在北城提及我的画。” 合情合理 小以宁立马开心的点头,甜甜的说道“表叔,你对晴姐儿真好。” 随即她拿出几张纸头,塞到老乡手里“这是我问阿三姐姐买的,10两一张,童叟无欺,专门写密信用的。” 这时,在梁上的13也转头看向裴逸,她扯了个明媚的笑容“代写,10文一个大字,二十文一个小字。” 裴逸嘴角抽了抽,伸手拒绝“不必,我有38。” 13又在裴逸身上失了利,她撤回一个笑容,并送了个冷哼。 裴逸不再多留,抱着琴离开了。 他现在在涵秋院万众瞩目,晚上盯着他的人有好几个。 若不是阿大的药还没熬好,估计已经有人坐在他屋内。 第287章 各有各的算计 暗道门轻轻合上,小以宁也洗漱一番,准备上床睡了,虽然她特别想晓得老乡如何算计卢庭风,但厚厚的高墙夺走了她去那边的路。 不能在线吃瓜,只能等待结果。 就在这时,本该在周婆子那畅叹的秋衣,满脸怪异的,与去外头倒水的赵雅一同走了进来。 小以宁看了看神色如常的赵雅,便将目光转到秋衣身上“秋衣姐姐怎么了?” “小姐,我准备的说辞没用上,刚刚在侧门处我碰见谢二小姐的婢女了。”秋衣郁闷道,她还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长长的盒子。“这是谢二小姐送于你的,说是谢你将药给她。” 小以宁一愣,接过盒子打开一瞧,竟是一支精美的玉簪,只可惜她这个年纪戴不了。 赵雅打眼瞧了一下,便揺头道“看来这朴小姐打错了算盘,谢二小姐也打算用物换药,并没想着放过她。” 秋衣也点点头,深表赞同“那个姐姐仔细问了我,朴小姐在咱们院中做了什么,我如实与她讲了,她便笑着离开了。” 小以宁仔细打量完玉簪,又问道“她有说朴小姐为何伤她家小姐吗?” “因着上元节的折扇。”秋衣回道。 折扇? 小以宁记性极好,她记得有人说过一嘴,齐远侯世子的折扇送给了谢二小姐。 那时候,这朴凡梦对那个走地鸡很是厌烦,并对大舅舅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真是人心易变,这还没嫁,心就给了那个混不吝的,如今还莫名其妙的拈酸吃醋起来了。 “小姐,此事你得装做不知。”赵雅提点道。 小以宁点点头,“赵嬷嬷放心,我只会记得朴小姐用人情逼我拿出爹的药。” 赵雅满意的瞧了她一眼,随后便感叹道“明日,这朴小姐的名声要没了啊!” 谢二小姐的报复已经开始了…… “那周婆子晓得琴的事了吗?”小以宁心中却想着另一个重要的事。 “她一直偷听我俩的讲话,晓得了。”秋衣点点头。 小以宁放心了,这戏开场就得从八卦开始,接下来便是老乡表演的时候了。 …… 裴逸慢条斯理的拿着勺子搅着药,还时不时抬眸对来访的两人露出腼腆笑容。 纳兰清野:…… 卢庭风:…… 两人错开眼,开始打量起裴逸的房间。 虽然涵秋院的人不咋待见王,林二人,但对他们这个问题极多的小兄弟,还是抱着一丝善意的。 裴逸屋里现今已多了好些有趣小玩意,连墙上都挂了两幅极美的仕女图。 不过这不是吸引他们的点,他俩都疑惑的望着阿大的背影。 刚刚进来时,阿大便在郑重其事的擦拭着一把琴,小心翼翼的模样,如同对待稀世珍宝。 不多时,阿大终于擦拭好琴,并拿出一块细布,小心谨慎的包了起来,捧着它从二人面前走过。 此时,布的一角落了下来,琴边上的刻字映入二人的眼帘。 裴逸适时的开口道“阿大,轻点放,若是磕着了,我侄女会闹我的。” “公子放心。”阿大面无表情的回道,将琴轻手轻脚的置于一旁的空榻上。 做完这一切,他便来到裴逸旁边,盯着他吃药。 这时,裴逸才苦着脸将药一口饮下,他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个人道“纳兰师兄,卢师兄,我药喝完了,你们回去休息!” 卢庭风见状发出轻笑“原来裴师弟真如你侄女说的那般不爱吃药。” “哦,这药是我昨日捡回来的药渣煮的,我怕有石子,故而喝的慢些,让两位师兄见笑了。”裴逸不好意思道。 卢庭风顿时尴尬的摸了摸受伤的手,不知如何搭话。 纳兰清野嗤笑一声,瞧向他的手带着讽意“还是裴师弟心善不计较,若是换了别人,如此贵重的药被打了,怕是不肯善了了。” 昨日一事,已让受过算计的纳兰清野彻底记恨上了卢庭风。 “卢师兄因帮我伤了手,我怎能恩将仇报。”裴逸得体的回了一句。 他露出温和笑容,继续对着卢庭风道“师兄放心,我会把侄女的玉雪肌膏要过来,你的手定能恢复如初。” “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留点儿疤没什么大不了的,舅舅多年未见,难免有些紧张过头了。裴师弟,你不必放在心上。”卢庭风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脸上露出一丝幸福的笑容,仿佛很享受这种来自家人的关心。 看到他的表情,纳兰清野不禁嗤笑一声,瞥了一眼榻上的琴后,便甩着衣袖离去。他的右脚虽然已经好多了,但走起路来依然显得有些滑稽。 “卢师兄,纳兰师兄这是怎么了?”裴逸望着纳兰清野离去的背影,疑惑地问道。 卢庭风对着纳兰清野的背影,眼中闪过一道冷意,但脸上却流露出无奈的笑容:“纳兰师弟可能还因为我昨天打翻了你的药而生气。不过裴师弟莫担心,过几日就会好的。” 说完,他也站起身来告辞。在门口转身之际,他不经意的将目光扫向屋内。只见里面的少年一脸欣喜地蹲在琴前,还伸出手指拨了下琴弦,发出悦耳的声响。 难不成真的是伯牙琴? 卢庭风心中思索着,又望了一眼屋内,便垂下眼眸,带着疑惑离去。 背影消失,裴逸便收敛了神色,对阿大道“明日你将琴放到隐蔽处,若是有人偷拿,也别拦着。” 以身入局是最低劣的算计,最会让人陷入无尽的麻烦中,失去掌控局势的主动性,更能让人看出自己的险恶心思,让人避而远之,提早防范。 这个错,小以宁犯过,裴逸也犯过,不过他们都成长了,成了事件中最无辜的人。 正如赵雅所言,今日朴凡梦的名声彻底臭了。 小以宁顶着无辜受害的憋屈脸,红着眼眶,从众人议论纷纷中走过。 “这朴凡梦自从与齐远侯世子定了亲,就越发的不把人瞧在眼里。” “白日里,如此多人看着,她都敢推谢二小姐,把谢二小姐好好一张脸毁了。” “怕什么,我听闻昨夜她带着她表妹,上门抢了那个小孩的药,谢二小姐抹一抹,不会留疤的。” “这人该不会听到咱们女学中有玉雪肌膏,才如此明目张胆!” 受害者小以宁听到此话,不由瞧向那说话的小姐姐,眼里含着的泪珠就嗒一下掉了下来,又在众人眼光中吸了下鼻子,无比坚强的离开。 众人顿时唏嘘不已“也是可怜,听闻他爹讨了监院欢喜,才得了那药,就这么没了。” “听闻他们父女两也不知这药珍贵,用了不少,倒是可惜了。” “……” 可惜啥,身份低下用不了这药? 小以宁内心翻了个白眼,就顶着布着泪痕的脸,踏入地乙班。 今早的地乙班气氛相当凝重,几人都无可奈何的望着金星蔓,而她本来就圆的脸,如今彻底哭肿了。 小以宁瞧了她一眼,就气咻咻的坐在位置上。 施婉婉瞧着她俩模样,轻叹一声,当起了和事佬“以宁妹妹,你别怪蔓蔓,昨夜她表姐跑到我们舍房内,吓唬她,若是她不帮忙把药拿过来,谢相对付她爹,蔓蔓她爹也跑不了,一损俱损。” 金星蔓也抬头望向小以宁,泪眼汪汪道“以宁妹妹你别不和我做朋友,我往后的零嘴都分你一半,那药没了,我也会寻最好的药赔你,你别不喜我,我可喜欢你了,我爹也特别喜欢你爹。” 说完,她又低头嘤嘤嘤的哭起来。 小以宁:……,前面她懂,最后一句话是啥意思。 她无语回道“蔓蔓姐,你爹不能喜欢我爹,我爹是男的。” 众人:…… 凝重的气氛又变得尴尬起来。 这时,崔之瑶平静的开口了:“这玉雪肌膏虽好,但它是用人油配着各种珍惜药材制成的。以宁妹妹给了别人也好,免得抹身上隔应。” 人油? 小以宁顿时炸毛,其他人都不明所以的看向崔之瑶。 崔之瑶也解释了出处:“这人油也相当残忍,是将刚出生的小娃身上的皮活剥下来熬制而成,所以至今只有两瓶。” 崔之瑶的话,就像一颗炸弹,在众人的心中爆炸,掀起了轩然大波。 小以宁听完心更是一抖,搓着脸发出爆裂哭声。 第288章 连姝 大家都还没到为了美而丧心病狂的地步。 崔之瑶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惊悚的话,一下子让小以宁身边成了真空地带。 小以宁与金星蔓也在这句话的冲击下,彻底和好。金星蔓嘴里说着不嫌弃,紧紧抱着小以宁一同痛哭。 “以宁妹妹,你平时都把药抹哪里了,在女学也没挨打呀?”刘珍英躲在一旁问道。 小以宁抬眸瞧了她一眼,她就昨晚被抹了脸,但她不能说。于是,她抽抽鼻子道“抹屁股了,在家时,爹日日打我。” 众人:有一句话,当讲不当讲。 大家又默默坐回到位置上,还个个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模样。 这时,崔之瑶又提醒道“这事,知晓的也就几个人,几位妹妹可别传扬出去。” 众人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可我以后不敢看谢姐姐的脸了,昨夜我跑去见她,还觉得她可怜来着。”陈娇仪心戚戚道。 她看向小以宁又说道“不过看以宁妹妹的屁股没事。” 她的话也是众人心声。 小以宁:……,我谢谢你。 不过,如今班中脸肿+1,两个小胖仔今日怕是不能见人。 连芷悠巡视到地乙班,瞧着这两个孩子模样,无奈揺头,并将此二人带走。 小以宁还是头一次来到连芷悠的住处,平日里都在她办公的地方完成课业。她好奇的打量了一圈,见此处布置的相当节俭,就低着头等着连芷悠拿药出来给她抹香香。 一旁的金星蔓也眼珠子乱转,猛然她的目光一定,悄悄用手指指了一个方向,压低声音对小以宁道“以宁妹妹,你瞧,连姑姑供着一个牌位。” 小以宁连忙抬眸看去,这屋深处确实有一个牌位,还点着香祭着。她往旁边悄么地移了几步,掂起脚,终于看清上头刻的字——“连姝”。 她眉头微微皱起,还没来得及思索,连芷悠便拿着药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急忙跑到金星蔓身旁站定当乖宝宝。 连芷悠瞧着这两个小胖仔,又轻叹一声“来姑姑这儿来。” 说是姑姑,不如说嬷嬷,她年纪已经大的可以当两人祖母了。 小以宁立马跑到她面前,仰起脸等着抹香香,动作带着胸前铃铛响动。 连芷悠笑着伸手将小娃歪掉的平安锁摆端正,还惆怅的瞧了一眼平安锁,便开始给小娃抹脸。 “女孩子家的脸最为要紧,可受不得一点损伤,你们两个年纪小,正是受了委屈便哭的年纪,但你们的同窗也只劝得了一时,受累到后头也不过是自个儿,最后还顶着难看的脸让人心生不喜。”连芷悠瞧着两个小娃耐心教导道。 “眼泪若是实在忍不住,掉几滴就行了,落的多了让人厌烦,反而得不偿失。” 此话一落,金星蔓的眼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她诉苦道“可是连姑姑,我实在想不明白,昨夜表姐明明犯了错却不知悔改,还逼着我一起欺负以宁妹妹。” “以前我表姐是顶顶好的一个人,但自从定亲之后便如变了一人,瞧不起众姐妹,还随意伤人。” 连芷悠瞧着又开始委屈的小以宁,慈爱的摸摸她的小脑袋,便转头给另一个抹脸,并淡淡解释道“你表姐没有变,只是你没有看清,有些好是她想让你看见的,但愿不愿细瞧只在你心。” 随后她又怅然起身“不过,人这一生,看清的能有几次,过多的不过是装糊涂罢了。” 两小只瞧着她走到牌位前,续上香,又自言自语了一句“有时候糊涂也是好事。” 金星蔓与小以宁手牵着手,带着满心疑惑离开连芷悠的住处。 “我咋觉得连姑姑好可怜啊!”金星蔓回头看去,连芷悠正盘着珠子对着牌位念经,那侧影瞧着无比落寞。 小以宁摸着香喷喷的小脸,也说起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觉得刘姐姐说得对,连姑姑真的是个好人。” 金星蔓听到此话,身体莫名一抖,她有点无语的看向旁边的小娃,“以宁妹妹,估计整个地级就你没被连姑姑打过,被打过就不会这么说。” 小以宁无语,她那么乖,为何要被打。 两小只带着不同的郁闷离去,与此同时,连芷悠手里的佛珠突然断裂,几十颗珠子撒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嘀嗒声。 她心里涌起复杂情绪,眼里闪过一丝悲凉,凝望许久,最后只能化作叹息,“知之当不知,姝儿,你是该怨我的。” 连芷悠默默拾起满地的佛珠,心中也充满了悲意。 而此刻,金星蔓和小以宁也回到了地乙班。两人刚一踏进学堂,便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氛围。同窗纷纷投来炽热的目光,目光中竟还隐隐透着激动。 幸而吴夫子还在讲课,见到二人回来就让她俩坐下,还借此敲打了好几下走神的人,强行压下这些人按耐不住的小心脏。 小以宁也顶着灼烈又充满“爱意”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坐下,心里已经隐隐猜到她们的异常与伯牙琴有关。 这个瓜终于在期待中散开了,那头的裴逸也要开始自己的表演。 第289章 真假不重要 “皇上当真将伯牙琴赠予晴姐儿了?”张凉川满脸诧异,眼里皆是不可置信。 裴逸瞧着围上来的两人,腼腆的笑了笑“我爹亲自送的,我也不晓得是不是,不过上面确实刻着“伯牙”二字。” 他说的迷迷糊糊,但也吊足了胃口。 伯牙琴,昨夜小以宁已经显摆出去,然而在云飞书院传播效果并不大,毕竟男子学业比较繁重,并没什么闲情逸致去侧门余老头那吃瓜。 张凉川晓得此事,还是因余老头替隔壁的谢二小姐传信给谢锦知时,他恰巧在此人身边。因着这瓜,翻来覆去一夜,终于按捺不住。 今日他便趁着午食后的空闲,拉着谢锦知,来找裴逸了解一二。 刚刚之言,仍是让张凉川对其真实性还是抱有怀疑,他喃喃自语道“真是怪哉,皇上竟不是赐,而是相赠。” 若是赐,就不会无人晓得。 这相赠就有无数说头了。 裴逸只是微微一笑,也不搭话,继续看自己的书。 张凉川思忖片刻也想不明白,又猛得想起那小娃与他爹讲话时,总是能产生令人捧腹的误会,便问道“裴师弟,这琴可在你的舍房?” “我确实放在舍房,晴姐儿借我用几日,不过书院里没琴课,我倒是用不上了。”裴逸遗憾道。 “虽没琴课,但也有琴室,若是裴师弟想弹,可去那里借一把。”张凉川提点道,随后他转头看向谢锦知,“谢师兄,劳烦你随我一起去裴师弟那瞧瞧,是不是真的伯牙琴,若是有异,也好与别人说这是稚儿童言不可信,免得引来不必要的误会。” 谢锦知欣然应允,他一直都是热心肠之人。 裴逸也没有拒绝,带着二人一起回到涵秋院。 涵秋院此时空无一人,连平日里伺候裴逸的阿大也不见踪影。 裴逸喊了几声,见无人回应,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他不好意思的看向身后的二人,“阿大许是有事出去了,二位师兄稍等,我去屋内将琴拿出来。” “裴师弟不必如此麻烦,我二人也只是瞧个真假,进屋看一眼就行了。”张凉川摆着手,随意说道。 说着,三人便一同进了屋,随即一块灰色的布便赫然映入眼帘。 裴逸先是一愣,便赶忙蹲地查看,没过片刻就失声道“这,这不是用来包琴的布吗?” “晴姐儿的琴…”他急忙起身,在屋里查看起来,脸色也变得煞白。 张凉川与谢锦知见此情景,顿时面面相觑,随后便帮忙查找起琴。 裴逸的舍屋并不大,一眼望去就能尽收眼底,要找琴这种大物件,不要太容易。 三人扫视一周,就晓得这屋内根本没有琴的身影。 张,谢二人也没想到,他们一时兴起过来看琴,这琴竟这么不翼而飞了。 张凉川瞧着凳子上的颓废少年,安慰道“许是你的小厮带着琴出去了,午时燥热,他应该等下就带琴回来了。” 这时,门外传来声响,阿大提着无数药包出现在门口 ,看到屋内的三人还恭敬的喊了几声。 张凉川嘴角微抽,这也出现太巧了! 与此同时,外头竟传来嘈杂的声响,张,谢二人连忙走出去查看,便见一道浓厚黑烟,从书院的某处升起。 谢锦知顿时惊道“怎又走水了?” “裴师弟,我等先去瞧瞧,很快便回来给你找琴。”张凉川匆忙说了一句,就拉着搭档离开。 阿大望着慌着离去的两个背影,又瞅向神色淡漠的主子,难得提醒道“公子,您不去看看?” “自然要瞧,我得去看看他们用这琴做了什么,也好学以致用。”裴逸冷笑起身,也缓缓走出涵秋院外。 着火的地方,就是张凉川刚刚提及的琴室。 裴逸匆匆赶到时,火已扑灭,琴室里的琴也毁于一旦,外头此刻围满了人,里头还传出熟悉的声音。 “我发现有一把琴落在乘凉的亭子里,便想着将它送回琴室。结果一到琴室,便见里头的烛火未灭,就顺势将其吹灭。谁成想,我只不过轻轻一吹,这火竟诡异的飘到柱子上,并沿着柱子迅速着了起来。” 卢庭风无力的讲着事情经过,他此刻无比狼狈,浑身湿透,还带着无数处烧伤,他怀里还紧紧抱着半截烧焦的琴。 山长连生生,瞧着这烧毁的琴室,无奈揺头,对着卢庭风轻声斥责道“庭风,你也太过粗心大意,幸亏这琴室平日无人,若是伤了人,你便是大罪过。” 卢庭风满脸羞愧的低下头。 连生生瞧着围观的学子又郑重说道“这琴室被毁,我会让人重建,里头的琴我也会命人补齐。这些支出,从我的账上走,不会动书院里半分。” “姥爷!”卢庭风心急的喊了一声。 “还不把怀里的琴放下,如此模样,是想把自己折腾病不成。”连生生又严厉呵斥道。 卢庭风面如死灰,知道多说无用,便将怀里的琴放下。 这时变故突起,琴面的一角竟毫无预兆裂开掉落,露出里头的本来颜色,也将上头的刻字展露眼前。 他心头一惊,连忙扫向四周。 然而已有眼尖之人读出上头的字“伯牙,琴室里何时有这把琴?” “伯牙琴,不是藏在皇上的私库里吗?这是谁的恶搞的?” “何人如此无聊?” “……” 人群里头也传出两道惊呼“伯牙琴?” 张凉川终于带着谢锦知挤了进来,他扫向地上烧焦的琴,连忙道“谢师兄,快上去看看。” 谢锦知神情凝重地走上前去仔细查看,过了好一会儿,他脸上露出无比痛心的表情,沉重地说道:“本朝斫琴大多使用衫木和桐木,而这把琴却是用楠木斫制成的,怕是伯牙琴无疑了!” “不可能!”卢庭风立刻出声反驳。 “这琴分明在裴逸房里,我怎会在亭子里碰见,这分明是假的!” 他脚底生寒,这才惊觉自己遭了算计。 “不管是真是假,裴师弟的琴却真真切切不见了,有人趁他奴仆出去买药之际,将琴偷走了。”谢锦知直起身子,冷漠的看向他。 卢庭风的脸慢慢变得苍白,围观群众也纷纷窃窃私语。 此时,外头传来少年稚嫩的慌张喊声“伯牙?张师兄,这里头有我侄女的琴吗?” 不多时,围观群众中被挤出一条缝,一名娇小少年神情慌乱的来到三人面前,还身形不稳扑到地上。 张凉川连忙将他扶起,轻声安慰道“裴师弟,也不一定是伯牙琴,或许只是质地一样罢了。” 可惜裴逸已经瞧见琴上的刻字,他猛地扑了过去,颤着手抚摸着那两个字,然后愤怒地质问道:“这分明就是我侄女的琴!到底是谁,是谁把它拿到这儿来的?”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投向了卢庭风,刚刚的窃窃私语,变成了高声议论。 “我听闻这卢师兄,前夜打翻了裴师弟的药。” “这人来人往的,怎就他发现遗落在外的琴,还让琴室走水,也太巧了!” “……” 议论声愈演愈烈,直到山长高声喝止,大家才不情不愿闭了嘴。 可就在这时,卢庭风却对上了愤怒的少年“裴师弟,你为何要算计我?” 此话一出,众人都难以置信的看向他。 下一刻,一道巴掌便重重落到他面上。 连生生满脸失望的怒斥道“孽障,你犯了错,还在此处说混账话。” 第290章 无人信 “这卢公子实在糊涂,非得跟年仅十岁秀才郎过不去。” “他若说别人因嫉恨算计他,倒是有人会信,毕竟不少人想让连山长带着,他又不是咱书院的学子,学识又欠佳,却因身份日日跟在山长旁。” “可他偏将矛头指向才进书院的裴学子,真把别人当傻子不成。” 侧门那头的余老头滔滔不绝,讲的都是为裴逸抱不平的话,八卦小队听着也是气愤不已。 她们才哄着小以宁答应,让她们摸一摸这伯牙琴,没成想,下晌才上课没多久,便传出伯牙琴被烧毁的噩耗。 小以宁直接呆若木鸡,万万没想到老乡坑人如此有一手,上来就是个狠招。 地乙班的小孩姐更是震惊万分,一下学就拉着小以宁到侧门处打探消息。 “老伯,那偷琴之人可抓到了?”刘珍英忍不住隔着门询问。 “照我说啊,这偷琴之人是否存在还两说,卢公子抱着琴去琴室是有目共睹的,琴室也是因他而走水。”那头的余老头嗤笑道。 “肯定是他拿走琴的,前两日他故意打翻我小叔的药,我便知他不是好的。”陈娇仪举起气愤的小拳拳,恨不得立刻就揍那人一顿。 “就是可惜了以宁妹妹的琴。”颜可轻叹道。 虽说女学内流言飞起,但若是说相信小以宁真有伯牙琴的,只有地乙班的小孩姐们,其他人都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认为是稚童做梦瞎说。 小以宁还是满脸茫然,一副不信琴这么毁了的模样。 这时,那头的余老头又悄眯眯的开口“小丫头,你那琴啊怕是赔不了了,到底事关重大,他们一致声称那卢公子烧的琴是假的,裴学子的琴被他人盗走了,要寻。”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唉,你与你表叔怕是要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喽。” 此话一出,众人也是唏嘘不已,顿时觉得小以宁与裴逸无比可怜。 施婉婉瞧了眼四周,轻声的分析利弊“皇上让裴公公送于以宁妹妹,到底私下做的,若是抬到明面上,这卢公子就是杀头之祸,书院要被责,以宁妹妹与裴小叔也有保管不利之责。” 御赐之物就是如此麻烦,毁不得,如今只能想办法明哲保身。 “如今只能看皇上对以宁妹妹的宠爱了。”刘珍英也愁的皱起眉。 小以宁瞧着为她愁眉不展的小孩姐们,心中划过暖意,虽然她们各有各的心思,但有时对她也挺好的。 她扯起笑容,安慰道“无事哒,若是舅爷爷骂我,我就说那琴是假的,真的我早就藏好了!” 众人无语,这小娃竟还没察觉事情的严重性,还当场表示要欺君。 若是如此做,她们估计帮她收尸都来不及。 “以宁妹妹若是你出了何事,我会想你的。”金星蔓抿着嘴踌躇了半天,终于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其他人也露出难以言喻的尴尬笑容。 小以宁也回了个自信满满的笑容。 众人:…… 刘珍英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娇娇,你不是要去认脸吗?昨日没去成,今日无事便去瞧瞧那坏人长的是何恶心模样。” 虞可轻声提醒道“刘姐姐,那人与前太子长的像。” 刘珍英一噎,继续梗着脖子道“所谓相由心生,虞可妹妹你是不会懂的,这样的人长的再玉树临风,也笼罩着丑气。” 众人听着她信口胡诌,纷纷揺头,不过脸还是要认的,不止陈娇仪,她们也得去认个脸。 卢庭风身份特殊,又尚未娶妻,怕是会参加不少诗会与花宴,她们认了脸,也能提醒自家娘亲与交好的姐姐们。 于是乎,玲珑院换房后,头一次迎来了一大波旅客。 赵雅与秋衣见自家主子带了如此多人过来,也是喜眉笑眼,刚要行礼,便见小孩姐们皆把手指竖在嘴前,“嘘”了一声。 小以宁上前悄声道“赵嬷嬷,姐姐们是过来瞧瞧卢公子长什么样的。” 赵雅:…… 她极有素养的回了个笑容,便做了个手势请小孩姐进去。 秋衣也上前轻声道“各位小姐来的正是时候,那卢公子正要搬离涵秋院呢!”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来了兴致,急忙向二层走去,然后挤在窗后偷看。 涵秋院里的气氛异常凝重,这已是第二次有人把矛盾直接摆到台面上。而上一次这么做的王、林两人,也仅仅是打打闹闹而已。 学子们纷纷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那个背着小包袱的男子。 而此时,他正语气诚恳对裴逸说道:“白日我说了胡话,望裴师弟不要介意。那时我刚刚获救,头脑还不太清醒。” 然而,裴逸并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带着满脸的怒意向他望去。 卢庭风见状,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语气里也充满了委屈“我知师弟不会信我,如今我只能说清者自清,师兄也是遭人陷害,有口难言。不过师弟放心,我定会揪出害我之人,还自己一个清白。” 话音一落,冷书屿便走了出来,开口道“卢师兄,我知白日发生的事让你难以接受,但若是在这档口离开,院中的师兄弟怕是会给你落实罪名。” “你也说清者自清,我等与你相处多日,自然晓得你为人,断不会做出盗琴一事。不如继续住在这里,师弟们帮你一起留意那害人之贼。” 听到此话,裴逸立马冷冷盯着说话之人。 冷书屿丝毫不在意,反而露出温和笑容,对着少年劝道“我知裴师弟心中有气,但眼下卢师兄确实走不得,那贼人做此事的目的,就是挑拨是非,走了,怕是让那人如意了。” 裴逸重哼一声,喊了声阿大。阿大便轮椅带人扛进屋内,房门也被重重关上。 纳兰清野也泛着冷笑,厌恶的看向两人“冷师兄倒是惯做好人,倒显得他人不饶人了。” 说罢,他也转头离开,回到自己舍房。 冷书屿见状,尴尬笑了一下,继续对着卢庭风正色道“卢师兄,裴师弟想来也是相信你是无辜的,你不该搬。” 卢庭风眼角滑落一滴憋屈泪,他提起袖子抹起“我知师弟们都是明眼人,但若是再留在此处,我心思不敏,又让贼人借我手毁物,我怕是万死都难辞其咎了。” 此话一出,大家即使想法各异,也不好留他了。 卢庭风惨淡一笑,背着小包袱大步向外走去。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 “哟,咱家刚来,这人就想跑,难不成是做贼心虚。” 第291章 都使得 “裴爷爷怎得来了?”小以宁瞧着进入涵秋院的人,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紧接着,她的嘴便被捂住。 众人立马用谴责的眼神看向她:安静,吃瓜要紧。 小以宁:…… 裴大福的眼神往玲珑院的楼阁上瞄了一下,便继续看向刚刚要跑的卢庭风,言不由衷的夸了一句“倒是一表人才,可惜啊,和你舅舅一样蠢。” 他又瞥向一同过来的山长与监院,轻蔑道“不过也是一脉相承了,怪不得你外祖父与舅舅如此袒护你,连晚节都不要了。” “裴公公,既然有人喊冤,我书院自当查清,总不能听之任之。”监院上前辩驳道。 连山长也开口道“若是真的是庭风犯了错,我自会带着他去面圣请罪。” 裴大福讥讽的扫了他们两眼,“二位何必如此紧张,咱们陛下向来宽厚,连太傅虽已致仕,但陛下也是念着苦劳的。” 他轻拍手掌,后头的小太监抬着一架琴走了过来,他又对着卢庭风招了招手道“今日之事,陛下已知晓,想来你也是爱琴之人,既然你与伯牙琴有缘,那便与林小姐交换一下。” 说着,他便掀开盖在琴上的红布,一架崭新的琴露在众人面前。 还在院中的学子见到此琴皆愣了一下,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口“凤吟” 裴大福淡淡瞟了一眼说话的学子,对着卢庭风,继续含笑道“卢公子,此琴乃是你外祖父曾经的学生,二皇子殿下赐于你的,不过你看上了“伯牙”,想来也瞧不上这个了,那便将此琴换给林小姐!” 话音一落,关闭的房门又重新打开,裴逸坐着轮椅又被阿大搬到院中。 裴大福嘴角抽了抽,便继续瞧着卢庭风。 一旁的连山长怔怔望着这琴良久,最后只能让卢庭风收下。 卢庭风藏在袖筒里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过了几息,也终于将琴接过,对着裴大福道了声谢,便将此琴交于裴逸。 裴大福冷眼瞧着他做完这一切,才缓缓开口“连山长可得好好找寻这伯牙琴,毕竟你外孙遗失这御赐之物乃是大罪。不过陛下念及你得此血脉不易,倒也没要求何时找回。” 连山长含着苦意,连忙应是。 办好这一切,裴大福也未多作停留,带着一众太监离开。 只留下懵逼的众人,与凝固住的气氛。 楼阁上的小孩姐也在面面相觑。 过了半晌,刘珍英才如释重负道“我们刚刚都多虑了,皇上根本不会责怪以宁妹妹。” 不仅不会责怪,还将保管不利的锅硬塞到另一个人的身上,让他真正的有苦说不出。 “不过那卢公子不搬了。”还盯着涵秋院状态的陆佳宜,指着下方提醒道。 几人又连忙向下瞧去,那卢庭风如丧考妣般的进了屋,再出来时身上竟没了包袱。 众人脸上都露出鄙夷之色,随后她们便看向裴逸怀里的琴。 “凤吟琴,其音清逸松静,弹之有异声,能让五色鸟围绕空中飞舞,名琴榜上第二。”施婉婉望了一眼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随后她便一脸羡慕的看向小以宁“以宁妹妹,你又得到宝。弹它时,记得喊我一声,我想见见异象。” 小以宁听到她的话,连连揺头,一本正经的道“施姐姐,我应该不会弹,我怕鸟屎落我身上。” 众人:……,心中莫名少了些许期待。 小娃的关注点永远不一样,但说的不无道理。 这十个小朋友认了人,便不多待了,她们也对卢庭风有了评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同样她们对小以宁的受宠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大家小手挥挥,一一离去,崔之瑶在离开之前还往小以宁手里塞了东西,在她耳边悄声道“以宁妹妹,这个给你抹屁股。” 说完,她还调皮地眨了眨眼。 小以宁:…… 秋衣在后头好奇的瞅着盒子,开口道“小姐,你没回来之前,安平郡主身旁的鸢儿姑姑,也送了一模一样的盒子,说是灵肌膏,对疤痕也有奇效。” “对了,小姐,我还听闻朴凡梦与谢二小姐都被连夜接走了,估计回来要到六月了。”秋衣又说道,“这几日怕是都会讨论此事。” 小以宁相当老成的摇头“不会的,秋衣姐姐,明日整个女学都会讨论我的。” 新瓜上线,谁还会理会旧瓜。 从今日起,她们将重新掂量她这个不起眼的秀才之女,帝王恩会是她最大的倚仗。 看来她的“总结报告”让皇上相当满意。 …… 晟景琛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污迹斑斑的信,一双锐利的星眸瞧向回来的裴大福,沉声问道“那个与皇兄长得像的小子,如何?” 裴大福赶忙恭敬回复,语气中又带着一丝不屑“奴瞧着像个朽木,如果不是皇太后不会养孩子,那就是此人过于愚笨,连被十岁孩童引入局都不自知,还让自个儿处于下风。” “看来此人只是长得像,到底不是亲生的,怎可能和皇兄一样精明。”晟景琛嗤笑一声。 紧接着,晟景琛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盯着裴大福,继续说道:“这林玉瓒就不一样,朕就很满意,像极了朕的嫡母。” 裴大福垂下眼眸,继续道“连姝姑娘当年才貌双绝,养出的孩子自是不差的,不过可惜没当成太子妃,还嫁入农家成了农妇。” 晟景琛沉吟许久,望向手上的信,眉头先是微皱又一松,轻笑道“虽像嫡母,但比嫡母知趣多了,怕惹祸上身,连亲都不愿认,不过有这么有力的舅家,弃之倒可惜,连太傅身后的人脉,可不能便宜那冒牌货与嫡母。” 说罢,他剑眉一挑,对着空气说道“让影卫早日找到林玉瓒。” 身后光影闪动,裴大福斜睨一眼,就开始日常拍马屁活动“这舅家再有力,也及不上陛下分毫,今日奴去送琴,小小姐躲在楼里偷看,似是相当开心,但又晓得不能打扰奴办事,连声都不敢出。” 晟景琛眉眼染上浓浓笑意,将手里的信仔细放入盒中,语气冷然道“虽血脉疏远,但朕愿护着就欺不得,你去问问户部尚书,朕唯一的小甥孙该用什么才及得上她的身份,让他与朕说说。” “是。”裴大福嘴角上扬一抹坏笑,躬腰退了出去。 第292章 各有各的小心思 瓜瓜更迭,小以宁荣升成为女学放假前几日的最后“瓜王”,走到哪都能顶着指指点点,还触发了不期而遇的技能。 可惜她一直秉着三岁小娃懵懂,在那装傻充愣,没让任何人沾边。 小以宁自去岁以最小年纪进入女学引起民间轰动之后,又以帝王宠爱彻底出圈。 此刻,她正发赏钱给帮忙搬箱笼的婆子,有些事做习惯了,她也不抠门了。 果然有钱使人硬气。 婉娘好笑的看着女儿,惆怅道“晴姐儿几日不见,倒是愈发的大气了。到底是女学养人,若是在娘身边,这气度娘可教不出。” 小以宁一听,连忙抱着娘的腿撒娇道“娘,晴姐儿也很小气的,刚刚的赏钱娘会补给我的,是!” 婉娘捏着帕子掩嘴,面露难色的举起一只手,道“啊?这……娘前几日置办了新宅,手头就剩下五两银子了。” 小以宁:……,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她的脸肉眼可见的沮丧起来,又穷啦…… 婉娘瞧着她的小模样,忍着笑将她抱起来,嘴里还说着“晴姐儿在家一个月可得节省些。” 小以宁瘪着嘴点点头“娘放心,晴姐儿不乱花钱的。” 随后母女俩就走进车厢,就与王滚滚脸对脸。 他欠扁的声音立刻响起“嘿,表妹,几日不见,有没有想表哥呀,听说你在女学里过的相当精彩。” 话音未落,小以宁的小手指便戳到他的小鼻梁上“你怎么还在我家,日日白吃白喝,花我家的银子,把我家的银子都花光了。” 王滚滚弯着眼,慢悠悠的将手指挪开“呀,表妹,你可不能在我身上泼脏水,我只花你姥爷与姥姥的钱。” “好啦,好啦,不吵了可好?”婉娘无奈的将两小只分别放到自己两边。 她扶额道“你们两个真是冤家,遇一块儿就得吵几句,就吃饭的时候安静些。” 两小只还在四目相对,中间还卡卡冒着硝烟。 “你为啥赖我家不肯走?”小以宁还在气咻咻。 王滚滚摊着手,耸耸肩,欠欠的说道“当然是为了享受生活,我活了那么多年苦日子,如今在养老呀。” 小以宁了然的点点头,对着娘露出大大的笑颜“娘,你瞧,滚滚又胡言乱语。” 王滚滚:…… 不用她提醒,婉娘已经冷笑着提起小娃,在他屁股上轻轻一拍“滚滚,你怎就不记打?” “嗷呜”王滚滚立马捂着屁股惨叫起来。 别看只是“轻轻”一拍,婉娘的手劲却依旧是常人的几倍。 屁股算是肿了,但骨头未断。 小以宁得意的扬扬眉,对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娃,做了个鬼脸。 叫你白吃白喝,哼哼哼。 她抱着娘亲的手臂,摇晃着快乐的脑袋。 马车再一次停下时,云飞书院到了。 此时山门处人声鼎沸,多是因放长假而面带喜色的归家学子。 大理寺编外人员王林在门口反复踱步数次,要等的那位少年仍未现身。 此处与女学不同,杂役并不会帮忙搬运行李。 故而他未去接外甥女,而是留在此处等待读书郎。 不多时,他终于在重重人影之中,瞧见了要找之人,当即高声呼喊:“阿逸……” 本就拥有八尺个头的高大身形,再加上雄厚的嗓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王林稍显不自在地挠了挠头,露出憨憨的笑容。 裴逸也坐着轮椅来到他面前,心情愉悦地喊了声:“林子哥,我收拾东西稍晚了些,等许久了!” 王林很实诚地点点头:“你也太磨叽了,我估摸晴姐儿都已经到山下了。” 裴逸:…… 他出来得的确晚了些,主要是他的物件着实太多,拾掇整理一番,竟装满了整整两大箱笼。 涵秋院的学子为了维持同窗情谊,特意等他,就连箱笼也是他们帮忙搬出的,反倒是裴逸的奴仆阿大仅仅抱着一把琴。 两个大箱笼被几位涵秋院的学子搬到他身后,正欲道别时,猛地察觉到有些不对——裴逸竟只有一人前来接。 他那便宜老爹裴大福居然未派小太监过来。 累得有些气喘吁吁的冷书屿瞧了一眼王林,问道:“裴师弟,是否需要我去下方雇个脚夫?” 裴逸尚未答话,王林已高兴地拍起胸脯:“何必费那钱,我拿下去。” 他弯腰轻松地将两个箱笼扛在肩上,回眸对着众人爽朗一笑:“多谢诸位在书院中对阿逸的照顾,改日我请大家喝酒。” 随后又叮嘱了一句:“阿逸,你在此稍等片刻,我马上上来抱你。” 说罢,他便健步如飞地下了山。 那动作极为流畅,直接把刚刚费力搬箱笼的几人给看傻了眼。 裴逸耳根泛红地起身,从阿大怀里拿过琴,与众人道别后,便准备自行走下去。 这时,一直跟在最后头为大家送行的卢庭风突然开口:“裴师弟,倘若不嫌弃,就让师兄我背你下山。”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自从换琴之事后,他俩便没再搭过话,小孩儿脾气,可不是一把琴换回来就能轻易消的。 裴逸的脸色也因此话冷了几分,淡淡拒绝道:“多谢卢师兄的好意,这点路程我还是能够应付的。” 他环顾一圈,随即将怀里的琴塞到吴浩然手中:“劳烦吴师兄帮我拿一下琴。” 吴浩然捧着琴,顿时懵了,回头看向阿大,只见他面不改色地扛起轮椅,跟在主子身后往山下走去。 “不,不是,我何时与他这般熟稔了。”他又转头瞧向师兄弟们,他们早已事不关己地远远走开。 吴浩然:…… 这时,卢庭风走到身边道“吴师弟,我与你一同护着这琴下山。” “卢师兄,你该不会要算计我!”吴浩然心里马上敲响警钟,立马警惕的望着他。 “吴师兄,我也陪着你下山。”另一头的纳兰清野也开口道,他还似笑非笑的瞧向卢庭风“卢师兄,虞王让我好好看护裴师弟,他的琴我也得护着。” “那便一起。”卢庭风勾起淡淡笑容,眼底泛着寒意,率先走下山。 三人的互动也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陈阳有点不解,对冷书屿问出多日前的疑惑“冷师弟,这卢庭风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你当时何必竭力留下。” 冷书屿垂下眼眸,眼里闪过轻蔑“陈兄难道未听出,当时他说的话是将我们都当成算计他的人了?此人对自己都如此狠,你敢放他离开,我可不敢,我怕成为下一个孔师兄。” 永远不能被动。 涵秋院的学子终于散去,下次再聚一处就是六月,无人会知道到时会是何光景。 第293章 你咋能重女轻男 裴逸终究没逃过王林“爱”的抱抱,他走到一半就被折返回来的王林抬走。 小以宁在山下早已等候多时,看到老乡,还取笑道“表叔,你好慢哦!” 裴逸还未从尴尬中扬起笑容,后头的王滚滚也挤到小以宁旁边,顶着涕泪横流的脸,谄媚道“大佬,我也来接你了。” 他嫌弃的忽略男娃,看向女娃笑着解释道“我东西太多,找箱笼花了点时间。” 小以宁了然的点点头,目光就往四处张望,她猛地眼睛一亮,立马对着裴逸身后,热情高喊“干爹……” 裴逸:…… 他连忙回头望去,便见刚到山脚的吴浩然,如同见鬼一般瞧着小以宁,甚至抱着琴后退一步。 若不是卢庭风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怕是要摔到阶梯上。 还蒙在鼓里的王林,一头雾水的疑惑发问“晴姐儿,你何时认的干爹?” “刚认的。”小以宁急忙回了一句,便手脚麻利的爬下车跑了,速度之快,连躲在车内的婉娘赶忙伸手都没抓住。 “小姑姑,我去抓晴姐儿。”王滚滚也不甘示弱的下了车,追着她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来到吴浩然跟前,又瞬间被一旁男子腰间的平安锁吸引走目光。 此时,吴浩然的脸色再度诡异的红了起来,看着小以宁支支吾吾半天“你,你又想干嘛?” 小以宁眼里闪过狡黠,大声说道“干爹,晴姐儿好想你呀,在玲珑院时便想着你。” 此话一落,便让吴浩然身后的纳兰清野轻哼一声,他先是神色不悦的瞥向小以宁,又对着赶过来的王林眯了下眼,就甩袖离开。 小以宁留意到他的眼神,眉毛微挑,连忙对着他挥手“纳兰公子,你与我是朋友,我也在日日想你。” “不必。”纳兰清野愤愤的回了一句,便消失在几人视野中。 “纳兰公子真害羞。”小以宁嘟囔一句,目光又转向吴浩然,对着他绽放出大大的笑颜。 她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干爹,你瞧我多贴心,在玲珑院时我没喊你,怕影响你读书,你这一出书院啊,我便想着多多喊你,补回来。” 吴浩然一时语塞…… 还好后头赶过来的裴逸将他解救下来,他不悦的拉起晴姐儿,轻斥道“晴姐儿,你怎能乱喊人?” 吴浩然连忙将琴递给王林,好些慌乱道“无事,无事,哈,哈哈哈。裴师弟,咱们这月就别见了。” 说着,他又袖中拿出几张银票,挑出两张塞到小娃手里,“小丫头,你也别这样喊我了。” 小以宁见到银票眼睛倏地发亮,脑海里也响起金币撒落的声音。 金库+1000两 做完这一切,吴浩然感到危机尚未解除,说完这两句话,急忙转身离去。 恰在此时,又一道炸裂的喊声响起“干爹,你还没给我呢!” 王滚滚顶着哭脸追了上去,在小以宁无语的目光下,手握两张银票,心满意足的回来。 裴逸已经彻底黑脸 ,伸出另一只手扯起王滚滚的耳朵。 他看向一旁看热闹的卢庭风,面无表情道“让卢师兄见笑了。” 说罢,便毫不留情的扯着两个调皮小娃往回走。 两个小娃还都兴致极好的回头望向卢庭风,都对他露出灿烂笑颜。 卢庭风的眼神也逐渐变得阴沉,原来真的有10个相同的平安锁。 …… 婉娘贴着车壁,偷看男子离去的背影,微微皱起眉。 一旁的小以宁则光明正大的趴在车窗上,瞧着卢庭风一步一步拾上台阶,嘴里还提醒道“娘,此人不是好人。” “娘晓得,这人假冒你爹的兄弟,就是个坏的。”婉娘将女儿拉回位置上,无奈叹气道“这样你爹都没办法认亲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自从来到燕京,事情就出了一出又一出,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婉娘头疼的揉揉太阳穴,余光瞟见裴逸还没好转的脸色,便佯装生气般,伸出手指戳戳两个小娃的额头。 “你们两个,一时不看,就闹出笑话胡乱喊人,瞧把阿逸伤心的,还不去哄哄。” 听到此言的裴逸,无奈抬眸,“表嫂,我没伤心。” 不过没人信他,两个小娃已经与他挨边坐 。 “表叔,我娘她就剩下五两啦,晴姐儿要赚见面礼给娘亲花。”小以宁拿出正当理由,还举起银票在裴逸面前晃了晃“一千两,咱们可以过好些吃喝不愁的日子。” 理由合情合理,但可信度为零。 裴逸无语的看着她,又瞧向婉娘,便见她捏着帕子遮脸,笑眼弯弯的点头。 裴逸:表嫂也变坏了,果然还是自己最靠谱。 另一边的王滚滚不可置信地盯着银票,他立马掏出自己的银票,仔细对比了一下,便不甘出声“为何那人给了你一千两,却只给我一百两。” 他的好心情瞬间崩塌。 王滚滚瞧着小以宁手里的银票,竟比自己都多了一个零,加起来他居然少了三个零。 不管刚才假哭真哭,此刻却真真切切流下心酸的泪水。 “不公平,明明我也喊干爹了,能让我喊一声干爹是多么荣幸的事啊,他居然就给了我一百两。” 小以宁见状,还不忘打击他“滚滚,你这是借我的光,才能得到的哟。” 此话一出,王滚滚的泪流的更凶了。 两个大人:…… 哭得过于惨不忍睹。 两人同时选择视而不见。 婉娘也对裴逸说起正事“表嫂前两日买了三进的宅子,与我娘的郡主府也不远,等你表哥回来,咱们就搬。” 她摸摸女儿的小脑袋,叹气道“晴姐儿的东西越来越多,如今住的宅子倒是不够用了。” 小以宁诧异抬头“娘,晴姐儿没乱花钱啊!” 婉娘好笑的看着她“娘也没说你乱花钱,晴姐儿最乖。” 小以宁满意了。 裴逸则皱起眉道“表嫂,这几日有人送东西给晴姐儿吗?” 婉娘微微颔首,她又看向女儿,疑惑问道“晴姐儿,在女学里帮过户部尚书家的小姐吗?前几日尚书夫人送了好些东西给你。” 那个超级有钱的户部尚书夫人? 小以宁与裴逸对视一眼,便齐齐皱起眉头。 第294章 皇上夜行 朴凡梦的娘确实送了无数好物给林家,确切的说是送给小以宁的。 绫罗绸缎,精美首饰,燕窝补品,数不胜数。 这让小以宁自上次5000两一张画后,再一次刷新这个人超级有钱的认知。 婉娘瞧着这些东西,脸色便没好过“我还以为这些是谢礼,心里慌乱了一阵,总是惦记着晴姐儿在女学做了何事,没想到竟是赔礼。” “不过我这心中还是不踏实。”婉娘悠悠叹道。 她瞧着翻看好物的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娃,默默摇头,便瞥向裴逸,轻声道“阿逸,我觉得还是要自身立起来,不然今日收了赔礼,明日便报复不断。” 这个道理,裴逸自然明白。 他瞅着这堆成山的礼盒,便想起朴凡梦对小以宁说话时高高在上的语气,点头道“表嫂思虑得对,他们不过是一时怕了,我等要做的便是怕我们自身,而不是身后的人。” 帝王恩,是这世上最不靠谱的情,却是让所有人都惧怕的恩。 不止他们有远虑。 小以宁也望着东西沉思。 本来也没啥的,就是被朴凡梦欺负了一次,如今户部尚书夫人迫于舅爷爷的淫威送来这些,已然彻底嫉恨她家了。 她可还记得舅爷爷活不了几年了,他一嘎,她也要跟着完蛋。 想到这里,小以宁心中不禁有些沉重,但还是强撑着笑容,将东西放好,便打算去找娘。 王滚滚看着她的动作,疑惑地问道:“这里没晴姐儿喜欢的东西吗?” “没有。”小以宁摇摇头,这些简直就是催命符一般的存在,谁会喜欢。 说不定哪天被朴凡梦拿到抵着脖子嘲笑,有命拿没命享。 “哦。”王滚滚也跟着关上盒子,嘴里还嘟囔着:“这尚书夫人送的这些,估计是她在家里挑得最差的物件,好得东西都放在金库里,她咋可能拿出来送你。” 听到这话,小以宁脚步一顿,金库? 她故意装作不经意地哼了一声,傲娇道:“再好的东西,能有舅爷爷给我的好?” “啧,那可不好说,他家金库比皇上的私库还大。”王滚滚拍拍小手,笑嘻嘻地回道。 小以宁眼睛蓦地一亮,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她转身看向后头,她娘不知何时已经离去,就剩老乡双手抱胸,眼神晶亮的盯着王滚滚,其心思昭然若揭。 果不其然,便听他缓缓开口道“比皇上拥有的还好,这就有点大逆不道了。晴姐儿,今夜咱们去挑个喜欢的。” 王滚滚不可置信的看向他,震惊道“大佬,你晓得他家金库在哪儿?” 裴逸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自然晓得。” 小以宁也一脸惊愕的望着他。 这,这就晓得啦,王滚滚也没说啥呀! 夜…黑…风…高… 三只黑色“小猫”,偷偷溜到王家正房门口,等待时机。 王滚滚忍不住悄声问道“大佬,你咋知道姥爷今夜会出门,他最近都没出去过了。” 王二升晚上爱溜达的爱好,除了王林,对谁都不是秘密,连李安禾都随他去了。 不过最近,此人却改了夜猫子性子,竟过起了日出夜伏的养身生活。 王二升:哎呀,两儿的娶妻钱都攒够了,自个儿又有媳妇儿养,多好的日子,何必给自己找苦吃。 “等。”裴逸高深的吐出一个字,便带着两个小娃蹲到不远处的阴影下喂蚊子。 王二升从三小只来的那一刻,便相当警觉的醒了。他微微眯眼,悄然起身,低头看了一眼餍足熟睡的妻子,便披着外衫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刚踏出门,就瞧见三双炯炯有神的大眼正紧紧盯着他。 王二升:…… 他连忙蹑手蹑脚的来到三小只面前,又发现他们服饰一致,一身黑。 王二升皱着眉头略过两个精神奕奕的小子,在外孙女红彤彤的脸上定了定,悄声道“晴姐儿,你咋还不睡,小心你娘晓得了揍你,如今可没人替你娘揍你了。” 小以宁露着无比委屈的大眼,怯怯的喊了一声“姥爷…” “唉,咋啦?” 她又把白日里的说辞搬了出来“娘只剩下五两啦!” 王二升顿时愕然,莫名不敢看外孙女的眼神。 哎呀,大意啦,儿子的份搞了,竟忘了女儿那一茬,还以为她日日在家数银子,不差钱呢! “呃…”王二升又看向裴逸,问道“你这个小子又要干啥?” 裴逸也早就备好说辞“王叔,我将钱都借给表嫂,钱生钱了,下个月没钱买药了。” 王二升:……,女儿竟穷到问小孩借钱了? 他用望向王滚滚“你这个小鬼头都由我养着,不会也缺钱。” 王滚滚咧嘴一笑“晴姐儿叫我交饭钱,姥爷,你晓得的,我算命没赚到钱。” 王二升无语的瞄向小外孙女,便见她对自己害羞一笑。 他算是拿这三个小娃没法子,孩子多了也愁啊! 他摸摸身上,可惜他穿着寝衣,根本放不了钱。 王二升无奈道“那你们先去睡,我去外头溜达溜达,瞧瞧有没有钱可捡。” “不必了,王叔,时间紧迫,我们早就找好了可以捡钱的地,你带我们便行了。”裴逸站起身,胸有成竹的回道。 王二升:…… …… 裴府 晟景琛百无聊赖的喝着茶,目光却一直盯着夜空。 这时,一道蓝色的烟悄无声息的在空中绽放,又慢慢消散开来。 裴大福立马提醒道“陛下,那小子动了。” 晟景琛缓缓放下茶杯,轻笑道“出发,朕倒要瞧瞧,裴逸说的比朕私库里还要好的东西,长什么样?” 第295章 咋又重女轻男 小娃们说找到捡钱地,王二升信了,他向来把小孩的话放在心上。 即便错了,也无事,他有的是地方可以捡钱,大不了来个二次光顾。 于是乎,王二升再次认命的扛起三个小娃,身轻如燕的在屋顶上疾驰如飞,后头还远远缀着几个黑影。 裴逸在下晌时,已经套出王滚滚的话,知晓了大体位置,他只要到附近,就能察觉到。 不多时,他便发现异样,凝望下方。 户部尚书为官多年,老奸巨猾,这金库并没设在府内,反而设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燕京唯一灯火通明的地方——花街。 此地一个最次等的青楼——合欢阁。 这里白日人烟稀少,夜里却人流如织,专门接待那些想快活又舍不得钱的恩客。 王二升听着无数莺燕合声,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精彩,他瞧着神色如常的三小只,又迅速恢复风轻云淡。 他再次确定道“阿逸,你所说的库房真在此处?” 裴逸稍作感知,便指着青楼后头的柴房“王叔,那里便是库房的入口。” 王二升打眼望去,便见一瘸腿老头在院中来回踱步。他轻咦一声“看来阿逸说的没错,此处确实有异,竟找了个练家子守在这儿。这倒是不好办了。” 小以宁瞧着下方搂搂抱抱的男女,也觉得不好办。 这户部尚书着实会找地方,白日里这里无人,有贼出没,定然逃不过他布置的视线,夜里又如此多人,贼若是出现,也带不走任何物件。 妙儿,真妙啊! 不过再妙,也抵不上简单粗暴的手段。 王二升直接跳到那瘸腿老头儿后面,将其打晕,拖进柴房内。又将三个小娃,抱进里面,速度之快,无人察觉。 他嘟囔了一句“麻烦”,便极其专业的找寻库房入口。 “这里的东西怕是都见不得光的,咱们得挑着捡。”王二升皱眉嘱咐了一句,就听见“咔哒”一声,一条幽暗的密道便展现在四人面前。 王滚滚眼睛一亮,当即对他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姥爷,你真厉害。” 小以宁也连忙弯腰向里头看去,黑黢黢一片,远不如上次的金库一下子给人震撼。 “姥爷,咱们看不见啊!”她嘟着嘴说道。 王二升嘿嘿一笑“放心,有姥爷在。” 说着,他又开始往身上摸。 此时,裴逸已经走下密道,他疑惑的看向单独放在阶梯上的小盒子,便伸手打开,密道里立马变得明亮无比。 此时,王二升刚刚燃起火折子。 小以宁友情提醒道“姥爷,里头亮了。” 王二升:…… 小以宁也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电视里见过的物件——夜明珠,裴逸总共打开了二十个夜明珠匣子,就让这个地下库房照的通明,如白昼一般。 也让里头的东西彻底曝露在众人眼前。 小以宁立刻收回刚刚的话,低调又随意的展现给人的冲击力更大。 她忍不住张大嘴巴“姥爷,咱们进入藏宝地了呀!” 与这个库房相比,上一个金库实在庸俗,除了大片金子只有一些零碎好物,在此处最不值钱的怕就是金子了。 小以宁仔细打量着摆在最前头红珊瑚山盆栽,是由一块巨大的玉石雕琢而成,上面还镶着无数颗璀璨宝石。 她瞪大眼睛又看向两边,各种玉石雕琢的精美物件被随意摆放,上头还落了厚厚一层灰,可见这里主人的毫不在意。 裴逸也打开几个箱子,书画,砚台各占两箱,剩下便是珠宝首饰。 他不免由些疑惑“此人从哪里搜罗来这些的,未免太多了?” “有可能抄家得的。”王二升毫不在意的猜测道。 他指着这些箱子继续说着“去岁时,皇上杀了不少官员,家都抄了,这抄家有不成文的规定,会瞒报两成,分给底下官员。不过这里嘛,估计上册的时候又昧下一些了, 这抄家可是油水活。” 王二升每日与兵部的人一起喝酒,对于这些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 “姥爷,也有可能是贪污哟。”小以宁抓起一个用玉石雕琢的金蝉,通体润白无瑕,下方还连着一张薄薄的金树叶。 与此同时,外头也响起一道声音 赞同小以宁的话“若是抄家就能得这么些东西,朕估计会将臣子的府邸挨个抄一遍。” 晟景琛不知何时也到了,他缓缓从阶梯上走下来,随意扫了扫,眼里便闪过浓厚的杀意。 小以宁讶异的看着他,立马狗腿子上线,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拍马屁道“舅爷爷,你好厉害,我姥爷寻了无数日才寻到的藏宝地,您竟一下就寻到了。” 晟景琛轻笑出声,也不拆穿她,弯腰将她抱起,“朕可不厉害,只是闲游至此,顺便来瞧瞧比朕私库里还好的物件究竟是何模样。没想到朕的户部尚书确实不错,今日让朕开了眼。” 最后一句阴冷无比,顿时让小以宁晓得杀气扑面是啥感觉。 王二升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便继续在库房里挑挑拣拣,过了明路,他能拿更多的给闺女。 小以宁也明白过来,原来是老乡提前传了信,其实他们做的事就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的干的,他们前脚到地方,后脚他就能晓得消息。 不过,她还是要配合的说一句“舅爷爷,您是过来看美人的呀,回春楼的姐姐最美,菜也好吃。” 晟景琛眉毛一挑,好笑的看着她“再美的美人,也没朕的爱妃美。” 爱妃? 众所周知,她舅爷爷的爱妃,只有裴大福称得上。 小以宁眼睛冒出迷一样的目光,脑里的小人人也开始寻找双男主甜文。 晟景琛将小娃放回地上,又厉眼瞧向另一个小娃。 王滚滚立马扑倒在地,刚刚搜罗过来的金饼子,都掉落在地,他高喊道“皇上万岁!” “嗯,起身!”晟景琛弯腰捡起这金饼子,打量了一眼,便沉声道“小鬼,此物你不能拿,你拿别的!” 说完,他便将金饼子随意扔到地上,牵起小以宁向库房深处走去,留下如遭雷击的小娃默默流泪。 跟在后头的裴大福,斜睨了一眼这蠢孩子,提点道“你要拿,就拿那些没标识的。” 王滚滚点点头,痛心无比的挑起银子,在此处看不出来的,只有银子。 户部尚书收罗过来的东西确实多,小以宁瞧着都眼花缭乱了,她不由感叹道“舅爷爷,怪不得他家买一幅5000两的画眼睛都不眨一下,他真的好有钱。” 晟景琛轻嗯一声,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深。 “小小姐错了,咱们的户部尚书可没啥钱,是个守着俸禄过日子的清官。”裴大福上前轻声道。 “这里的东西,怕是前朝某个贪官污吏留下的,刚刚的金饼子,就是前朝流通之物。” 小以宁立马机灵的回道“那这里的东西就都是舅爷爷的啦,恭喜舅爷爷找到前朝遗落的宝藏啦!” 晟景琛瞧着这聪明伶俐的小娃,心情顿时愉悦起来,他摸摸她的小脑袋“晴姐儿,你先与你姥爷回去,等舅爷爷盘点完此处之物,就将金饼子融了赐于你。” 王滚滚:…… 今夜,小以宁什么东西都未拿,却得到的最多。 开心~( ̄▽ ̄~)~ 第296章 帝王无情 燕京热闹多啊! 昨夜爆出两个大瓜。 一:向来对美色不为所动的帝王,竟破天荒的逛起了青楼,还是特别有名的回春楼,并瞧上一个倒茶的小丫鬟。 二:花街惊现前朝遗宝,一整条花街,有三分之一都在遗宝上。这可把逛花街的恩客们都震惊住了,更是让他们夜不能寐,痛心疾首。 陈娇仪一大清早便来找小以宁,分享这新鲜出炉的大瓜。 “以宁妹妹,你不晓得,昨夜那合欢阁不知有多热闹,京兆尹,左卫使,连爱抄家的督察司都来了。” “当时皇上看到这些人,还狠狠斥责一番,说他们管辖燕京如此多年,竟有遗宝在燕京下方都不知,若不是上天佑他,这些宝贝便落入他人之手。” 陈娇仪学模学样,将她想象中的帝王,表演出来。 小以宁眨巴着大眼,昨夜之事她可是参与了一半,一点新鲜感都没有。她的注意力全在倒茶的小丫鬟身上,没想到舅爷爷这么爱打自己脸,刚说青楼女子不如嫔妃美,下一刻就瞄上小嫩芽。 呵,这男人… 呵,这帝王… 呵,这老牛… 吐槽三连后,她的贴身婢女秋衣便端了茶果进来,听到陈娇仪的话,神色竟莫名黯淡起来。 小以宁不明所以的瞧了她一眼,好奇问道“秋衣姐姐咋啦?” “小姐,我想起我爹了,他就是去了合欢阁才没的。”秋衣如实回道。 小以宁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即猜测道,这秋衣的爹该不会误闯柴房,才被殴打致死的? 昨夜舅爷爷就是安排醉汉在花街大呼叫嚷,并指出合欢阁柴房有宝藏,那人才喊一声,便被割喉灭口。 可惜已来不及,被出来透气的裴大福听见,并禀报给了正在“逛花街”的皇上。 “秋衣,会逛花街的能有几个好丈夫,好爹。”陈娇仪略带鄙夷的说了一句,又拉起小以宁说道“以宁妹妹,我打听过了,英子她爹,明日便会邀请连监院和那个卢公子上门做客。” 她振奋起身,举起拳头道“揍人的时机到了!” 话音刚落,裴逸便神色不悦出现在门口,冷声问道“你们要揍谁?” 陈娇仪立马背信弃义,连忙与小以宁道别“以宁妹妹,我还要去找虞可讨论花样子,便不陪你玩了哈。” 小以宁:……,大姐,你基操呢? 她无语的盯着此人飞奔而去的背影,便扯起笑容和裴逸打招呼“表叔,你咋过来啦?” 裴逸无奈的瞧了她一眼,轻叹出声道“爹传信过来,皇上宣你、我进宫。” 小以宁立马来了精神,之前她进宫走的都是密道,头一次光明正大的进去,这是转正成为专业陪玩了呀! “那娘去不去?”她立马问道。 “不去,咱们过去是看宝藏入私库。”裴逸回道。 小以宁皱起眉头,还在寻思这有何好看的,她又得不到。 一旁的秋衣已经发出尖锐的爆鸣声“赵嬷嬷,小姐要进宫见皇上啦!” 小以宁:大可以不必如此激动。 不过片刻,赵雅与婉娘同时抵达,皱眉看着她身上泛旧的常服,直接贴心的提供洗浴一条龙服务。 小以宁:……,真的不必如此激动。 不过如何,此刻她已被两人洗得香喷喷的,送进了宫。 还是老熟人小顺子亲自接引他们。 他侧眸睨向两小只,提醒道“你们来的挺巧,皇上正怒着呢!” 小以宁立刻问道“顺子叔叔,是为了遗宝吗?” 小顺子微微揺头,轻声回了一句“林小姐到了,便知晓了。” 小以宁目露疑惑,何事会比昨晚更让舅爷爷发怒的,燕京没传别的瓜,北城那边也没传来打仗的消息啊! 随后她便暗暗撇嘴,她就晓得让她进宫肯定跑不了卖萌哄人开心,怎可能是简单的看宝藏入私库。 小顺子带着两人左拐右拐好几次,不多时,她便听到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入她耳朵。 “哎呦,我的二皇子啊,你就少说两句,陛下都被你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根本不是我父皇,成日就让我看不认识的字,还让我日日待在御书房,我要母妃,我要如姑姑,我不要你。” “……” 两小只脚步一顿,齐齐看向小顺子,这分明是父子修罗场,送上门不得变成池鱼。 小顺子斜睨着他俩,面不改色的提醒道“你俩还是走快些,陛下可是等你们许久了。” 说罢,他便不再管二人,加快了脚步。 裴逸抿了抿嘴,对小以宁轻声说了句“慎言”,便拉着她急步跟了上去。 没走几步,他们便见到父子修罗场。 晟景琛阴沉着脸站在御书房外,而其对面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被小太监压着跪在地上。 两小只的到来,也只引得他淡淡一瞥,便继续冷目灼灼的望向自己的二儿。 裴逸率先上前,行跪拜礼道“参见皇上。” 小以宁也恭恭敬敬上前,福着身子,低头道“舅爷爷万岁。” 晟景琛:…… “不必万岁了,有这等逆子,朕怕是要被活活气死。”他冷冷道。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立马跪倒一片,并齐声高喊着“皇上息怒!” 只有还站着好好的小以宁一脸懵逼。 凉了凉了,她当古人没一年,见到这种电视剧里才能见到的场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要跪下。 小以宁缓慢抬头看向前面的男人,见他也在盯着自个儿,便小心翼翼说道“舅爷爷,晴姐儿慢了,晴姐儿马上就喊一声皇上息怒。” 众人:…… 晟景琛无语的瞧了她一眼,便语气平静对裴大福道“二皇子口中的如姑姑挑唆皇子不思进取,赐一杖红,宸妃贬为美人,再将这个逆子给朕送回去。告诉宸美人,若是过几日二皇子还是不思悔改,朕便将他送于皇后教养。” 裴大福恭敬应是,便带着二皇子与众小太监,浩浩荡荡的离开。 小以宁没忍住,抬眸瞧向那熊孩子的背影,她记性很好,还记得此人之前在大庭广众下,羞辱她是个丑八怪,没想到在宫中也这么虎,连舅爷爷都不放在眼里。 不过瞧舅爷爷的架势,看来是想将这熊孩子培养成未来储君。 小以宁抿了抿嘴,莫名觉得自己未来堪忧,最粗的大腿会不保。 此时,晟景琛已经将大手伸到她面前,开口道“来,晴姐儿,舅爷爷带你看戏。” 声音里充满慈爱,丝毫不见刚才的冰冷无情。 小以宁也立马赏脸的给了一个大大的笑颜,将小手伸到他大手里。 第297章 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 真好,没有变成池鱼,反而让她成了隔代亲的受益者。 此刻,她竟被晟景琛抱上了龙辇,而老乡因没带轮椅,只能苦哈哈的跟在小太监身旁。 晟景琛瞧着东张西望,又顶着一脸稀奇的小娃,心情没好半分,反而愈发的郁闷。 这人最怕的便是对比,旁边的小娃简直就是珠玉,乖巧懂事,聪明伶俐,一点都不让人操心。 只有三娃的帝王,大号已经养废,二号眼瞅着不行,小号还不知如何。 他忧愁的叹了口气,“晴姐儿送进来的信,舅爷爷都瞧了,写得不错。” 小以宁眼睛一亮,她就晓得总结报告写的好,日子就会过的好。 “字如蚓蛇,但贵在字多,已然不错。”晟景琛继续夸了一句。 小以宁:…… 她忍不住为自己辩驳道“舅爷爷,我爹说我字写得可好了,假以时日,定能让别人刮目相看。” 晟景琛想起那些软趴趴的字,瞧起来都费劲,不予置评,只淡淡道“你爹倒是会夸人。” 稀松平常的七个字,却让小以宁倍感打击,她委屈的嘟起嘴,决定冷皇上一小会儿。 晟景琛也默了一会儿,又开口问道“你爹经常夸你?” “没有啊,爹经常打我,若是爹不在舅舅便会接着打我,不过娘不会打我,说会把我骨头打断”小以宁絮絮叨叨的如实回了一句 晟景琛:……,真实诚。 帝王彻底沉默了,不过,心情竟莫名好了几分。 小以宁又不知不觉完成了哄人任务。 不多时,他们的目的地便到了,晟景琛的私库,小以宁的梦想之地。 此时,私库处相当热闹,源源不断的有人将东西搬进来,小太监也井然有序的将东西搬到库内,门口还又两个穿着官服的男子,在那里登记入册。 小以宁打量了一眼搬进来的东西,便将目光转到两个官员身上。 不是宝物不吸引人,而是这两人太过吸引眼球。 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连脸色都有鲜明对比,胖高的那个一脸喜色,红光满面,矮瘦的简直是他的对照组,一脸惨白,丧气扑面。 她不免好奇问道“舅爷爷,那位大人是病了吗?” 晟景琛冷淡的瞟了他俩一眼,便抱着小以宁下了辇。 与此同时,小顺子高声唱道“皇上到。” 小以宁再次享受了一次被众人跪地朝拜的待遇,她不禁心花怒放,得瑟地抱起了晟景琛的脖子。 晟景琛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平身。”接着,他把小以宁放回到地上,然后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看向站在最前头的两名官员,开口问道“朴爱卿,金爱卿盘点的如何?” 朴?金? 朴凡梦与金星蔓她俩的爹? 小以宁立马瞪着自己好奇的大眼,看向两人。 那个矮瘦的官员,率先上前,拱着颤颤巍巍的手“回皇上,这遗宝太多,尚未盘点完。” 另一个高胖的官员也紧跟着说道“皇上,我瞧着这些东西并不是前朝之物,有好些都是本朝之物。” “哦?”晟景琛嘴角勾起玩味笑容,“那些玩意尘垢满身,昨夜朕倒未细看,金爱卿你去叫督察司的人过来,让他们查这些东西的来历……” 就在这时,那矮瘦男子突然高呼道“皇上,金玉满眼力不够,这些物件是遗宝无疑。” 晟景琛垂眸看向他,笑的意味不明“朴爱卿为官多年,眼力确实远比常人,既如此,便继续盘点!” “是,皇上。”朴尚书的脸如打了鸡血般红润了一分,回的话也是中气十足。 反观另一人脸色黯淡,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便回到位置上继续干活。 这下又让小以宁瞧的稀奇,两人的表情竟互相转换了,果然权利够,别人就奈何不得。 不过舅爷爷好会攻心,这朴尚书估计心里在喷血,但表面上还得强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晟景琛不晓得小以宁崇拜吐槽。 此刻,他正站在朴尚书旁 ,继续刺他的心“这些东西搬进来,倒是让朕的私库逼仄了许多,朴爱卿可有什么好法子。” “皇上,再建一库房即可。” “那明日上朝你便提及此事,朕可不想又被刘匹夫说一顿。”晟景琛笑的和煦,看不出任何异样。 朴尚书已经冷汗淋漓,忙不迭的点头。 小以宁瞧着两人“有商有量”的模样,顿时觉得没意思,便拉拉男人的衣角。 晟景琛似才注意到她一般,露出慈祥的笑容:“瞧瞧朕,说是要陪晴姐儿玩耍,转头却忘记了。小顺子,你陪着晴姐儿和裴逸一起去私库逛逛,晴姐儿若是有喜欢的物件,就与舅爷爷说。” 小以宁微愣一下,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乖巧地说了句“谢谢舅爷爷” ,便被裴逸拉着离开, 朴尚书瞧着小娃离去的背影,目光闪烁。 就在这时,身旁的帝王又对他悄声说道:“朕听闻,令千金因齐远侯世子伤了谢相的小孙女” “扑通” 一道奇异的声响,让小以宁忍不住向后望去,只见朴尚书俯首跪地,脸色再度变得苍白如纸,紧接着他面前的帝王又表情冷漠的轻声低语了几句,他便口吐鲜血,倒地不醒。 小以宁:……,舅爷爷杀伤力果然大。 下一刻,裴逸就挡住她的视线,将她拉进私库。 待她再出来时,朴尚书依旧躺在地上,晟景琛连太医都未曾叫,只是站在金玉满的身后看他记录。 而金玉满整个人大汗淋漓,身体都在发颤。 小以宁瞧了眼地上不知生死的大臣,捏着挑好的小玩意,举到晟景琛面前“舅爷爷,晴姐儿要这个。” 晟景琛瞥了眼她手上的精致小玩意,不在意的点头,随后他便将冷漠的目光投向地上的男子。 小以宁见状,立马心领神会道“舅爷爷,那个大臣怎么在地上睡着了,是不是累着了。” 晟景琛嘴角微扬,这小娃向来让他满意。 他淡淡的开口“倒是朕疏忽了,竟让臣子累的睡去。晴姐儿,你帮舅爷爷将此人送回府中休息,若是他出了差池,舅爷爷的户部怕是要翻天了。” 说罢,两人便相视而笑。 小以宁也在转正第一日,喜提运“尸”工作。 第298章 有苦难言 小以宁进宫接了个烫手山芋出来,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不过幸好,皇上还派了小顺子相随,一同将户部尚书送回去。 她的脑袋从车窗内微微探出。 那户部尚书被一众小太监放在肩与上抬着,嘴角的血渍已被人擦干净,脸色惨白,又瞧着无比“安详”,倘若往他身上盖条白布,估计就能直接抬到义庄了。 不过这异样,并没引起多少路人的注意。 今日大街小巷的瓜,都送给了花街遗宝。 小以宁还瞧着无数人围在一处,就前朝之事高谈阔论。 她在车中听了几嘴,顿时觉得挺稀奇。 这时,坐在她对面的小顺子开口问道“林小姐,这朴府马上便到了,你可想好托词了?” 小以宁惊诧回头“不是顺子哥哥将户部尚书交于朴府吗?” “林小姐太瞧得起奴了,奴只是奉命陪同罢了,不可多言的。”小顺子面不改色的回道。 小以宁慌忙看向当背景板的老乡。 裴逸皱眉沉思了一会儿,便开口道“晴姐儿莫怕,此事与你无一点关系,该如何行事便如何行事。” 听到此言,小以宁不知为何稍安了一些,但心中还是忍不住吐槽,果然赏赐不好拿,她居然要面对一整个朴府。 不过她低头思索片刻,便想好了对策。 不多时,朴府终于到了,两小只皆盯着小顺子,不肯下车。 小顺子嘴角微抽,又提醒了一遍“林小姐,该将户部尚书送进朴府了。” 小以宁当即摇头,开始抠字眼“顺子哥哥,舅爷爷只让我送户部尚书回府,并没有说送进二字,晴姐儿的事已经办好了。” 小顺子:…… 他撩起车帘,外头朴府无比朴素的牌匾映入眼帘,大门外的门房也不知去了何处,不敲门,便无人知晓户部尚书已归。 那皇上吩咐的事怕是要办砸了。 他瞧着耍无赖的小娃,无奈叹了口气“那奴去敲门,林小姐可得讲一下来龙去脉,免得让人误会了皇上。” 哦,原来她还兼任洗白任务,那必须得开口了。 小以宁点头答应,不过马车,她是绝对不会下的。 还好老乡与她脑频率差不多,带着她坐到了马夫阿二旁边,也没问她要不要下车。 小顺子又无语的回望了他俩一眼,终于拉起了门环,重重敲响了大门。与此同时,户部尚书也被小太监们放到朴府门口。 随后,小顺子只留着小太监在朴府门口,也如两小只一样,坐到了阿二身旁,静等大戏开场。 不多时,三人便见朴府的仆人从里头走了出来,瞧见户部尚书的模样,又扫了眼旁边一溜的太监,便大惊失色的跑了进去,嘴里还高喊着“不好啦,老爷死在宫中,被圣上送回来啦!” 等做戏的三人:…… 仆人的惊叫,一下子开了大闸,路人都纷纷驻足围观。 不多时,大门里头便有一大片人蜂拥而出,最打眼的便是被人簇拥在中间,披头散发,头戴藏青额带的妇人,连外衫也是临时披上的。 此人满脸悲恸,眼睛已肿的看不见缝,也不知哭了多久,出来时,嘴里还带着哭喊“苍天无眼,天要亡我朴家…” 小以宁冷眼瞧着,见她被朴凡梦搀扶着,就晓得此人便是超级富豪尚书夫人,之前还瞧不起大舅舅,把姥姥气倒在床上的嚣张女子。 小顺子轻声在小以宁耳边提醒一句,便细着声音高声问道“尚书夫人,为何要说苍天无眼,可是受了冤屈?不若告诉本公公,我也好给皇上带个话。” 此言一出,现场瞬间一静。 朴府众人这才发现,围观路人中间停了一辆马车,小顺子已不知何时带着两个孩子站了起来。 朴凡梦更是惊愕不已,朝着车上小娃惊呼道:“林以宁,你怎么在这里?” 小以宁对她眨眨眼睛,刚要说话,便见她被她娘一把推开,紧接着她娘几步冲到车前,对着小顺子质问道“我夫君上朝前还好好的,为何回来便成如此模样,皇上对我夫君做了什么?” 小顺子冷漠的看向这个疯女人,开口道“尚书夫人莫要胡言乱语,咱们陛下乃是明君,怎会害朴大人这样的股肱之臣。” 他垂眸看向小以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一直伺候着二皇子也不甚了解,不过林小姐今早一直陪在陛下身旁,她应该晓得一二,朴大人也是她帮着送回来的。” 尚书夫人立马将视线转向旁边的小娃,下一刻她便听到小娃说出令她这辈子都难以置信的话。 “夫人,尚书大人在舅爷爷面前睡着了,舅爷爷便让我把尚书大人送回来啦。”小以宁回道,接着她还体贴的解释了一句“我的舅爷爷是皇上。” 朴凡梦听罢,就疾步走到小以宁面前反驳“林以宁,你胡说,我爹怎可能在皇上面前睡着。” 小以宁瞧了她一眼,随后望向昏迷不醒的尚书大人,此时他们已经发现他还活着,并将他往里头抬。 于是她叉起腰,高声回了一句“我可没有胡说,不信你可以去瞧瞧你爹是活的,还是如你们所说的死了,活的就是睡着了。” 此话一落,吃瓜群众中便有人出声“尚书大人还活着,我瞧见他眼睛眨了一下。” “我好像也瞧见了,应该是睡迷糊了。” “死人与活人可不一样,咱们瞧了出来。” “……” 众人议论纷纷,话风一下子转到户部尚书君前失仪未被罚这件事。 尚书夫人反应极快,她连忙拉住女儿,生怕她又说出什么话来。 接着便用袖子抹去泪水,扯起一道难看的笑容,“刚刚是我心急失言了,这几日,我夫君为户部的事夜夜愁心,睡不安稳,故而白日疲累。” 小顺子笑着未搭话,只是瞧向小以宁,俨然以她为主。 小以宁也不负所望的继续开口“原来尚书大人这几日都没有好好睡觉啊,我舅爷爷还以为累着他了呢!他可忧心啦,刚刚还与我说尚书大人如果有什么差池,这户部就要翻天了。” 尚书夫人听到此威胁之言 ,脸色蓦地煞白,难掩震惊的看向小以宁。 小以宁露着天真笑容,不再说话,她的任务已经完成,至于他人如何揣测,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第299章 搞事前 朴凡梦见自己母亲久久没有说话,连忙轻唤一声“娘……” 尚书夫人立马回过神来,强撑起笑容,重新看向小顺子“望公公回禀陛下,我夫君并无大碍。” 小顺子垂下眼眸,点点头“既无大碍,想来本公公带来的太医也派不上了,不过,尚书夫人可得好好劝劝尚书大人,不可再因劳累而君前失仪,陛下宽厚,也体恤不了几次。”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尚书夫人,便带着两小只离开。 任务了了,他也不想和小孩子待着。 不过分离前,他对小以宁语重心长的提醒了一句“奴晓得林小姐明日有要事,便送四个字给林小姐,不可太过。” 小以宁:…… “顺子哥传递的是皇上的意思。”裴逸瞧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也对小以宁说道。 小以宁顿时觉得无比冤枉,明日的局不是她组的,她只是凑数的。 她嘟着嘴,闹气道“那明日我不去了。” 裴逸看着小娃气咻咻的背影,眼里闪过笑意。 不过,这计划陈娇仪心心念念许久,少一人她都觉得体验差一分,小以宁依旧在第二日被她哄上了马车。 此人还自信满满说了一句“我办事,你们就放心!” 小以宁没有捧场,只是看着多出来的成员。 刘珍英斜睨了她一眼,挑衅道“以宁妹妹瞧什么,今日之事,没我可成不了。” 小以宁:…… 不多时,陈娇仪便给搞事四人组分配好了工作。 刘珍英:传信 陈娇仪:实施者 小以宁:看客 虞可:充数 有此分工,揍人计划一定能成。 小以宁心里头又默默加了一个成员——裴逸:监督。 老乡在她出门时,便上了另一辆马车跟在后头。 她瞧着毫不知情,在那儿侃侃而谈的陈娇仪也没想过提醒。 此时,小组里唯一要干活的两人正在聊新鲜大瓜——小以宁全程参与的户部尚书事件的后续。 刘珍英兴致勃勃地说道:“我爹回来说,这户部尚书今日早朝神色不好,还要找骂,他都不好意思开口说他。” 其他三人都疑惑的看向她,宛如三个好奇宝宝。 她立马抖擞精神,继续说着只有她晓得的大瓜:“这户部尚书今早在朝会上吐了一口血,还硬撑着要拨银子给皇上加盖私库。皇上一高兴,给朴姐姐赐了婚,并说秋后完婚。” 小以宁:……,这户部尚书为了不被换真是拼了。 至于赐婚之事,小以宁昨日便晓得了,若不是舅爷爷说出赐婚成全朴凡梦,这户部尚书也不会急火攻心吐血倒地。 一旁的陈娇仪不可置信道:“朴姐姐不是才13岁,这未免也太早了,那她岂不是不能来女学了。” 刘珍英斜睨她一眼,不以为意道“早什么,户部尚书可高兴了,朴姐姐想必也开心,不然还要等几年,她心仪齐远侯世子,也算是如愿以偿。” 别看她只有8岁,但她爹娘从小将她浸在瓜田中培养,心思还是挺敏锐的。 随后她意味深长的看向小以宁“以宁妹妹,昨日户部尚书不是累的睡去对不对?” 小以宁不明所以的回望她“刘姐姐,我可没有胡说,尚书大人确实在我眼前,倒地睡去的。” “真是好妹妹。”刘珍英满意的摸摸她的脑袋。 众人:…… 女学呆久了,真的很少有傻子,连虞可都发觉到不对劲,开始当起聋子。 不多时,她们的目的地便到了——悦来茶馆,也是燕京着名的说书地,各种瓜都能在此处完美诠释。 刘珍英对此处早就轻车熟路,她看着门口的牌子,对其余三人道“今早我爹带着连伯伯与卢公子归家时,卢公子便说已与友人说好,下晌到这里听书。” 小以宁看了看日头,还未到正中,便说道“刘姐姐,那咱们先吃过晌午饭再来!” 陈娇仪立马抓住她“以宁妹妹,凡事不能等时辰到了才去做,咱们要提前应对,才能万无一失,我已经派人定了包厢,这里的茶果也是能吃饱的。” “我要吃大肘子。”小以宁对于白吃白喝还是有要求的。 陈娇仪无语的瞧了她一眼,最后还是咬牙道“买。” 悦来茶馆不愧是燕京说书的no1,四小只一进去便感受到热火朝天的气氛,在台上的说书人,折扇一敲就讲出一段前朝小故事。 如今还是遗宝火热期,说书人也是紧跟时事。 上楼的刘珍英听了两嘴,就露出一丝鄙夷,对着后头的同窗轻声道“我爹说这遗宝怕是哪个贪官的老巢,不过恰巧被皇上发现了而已。你们可别说出去哦!” 三人麻木点头,不能说还要说,也没谁了。 陈娇仪定的包厢是专门给女客准备的,通道在朝街道的那头,半景窗户开向内堂,可将楼下一览无遗,大大提高了听书感观,又不会显得不雅。 一行四人刚落座,便有女小二上了前菜,一盘花。 刘珍英立马拿起一朵,和另外几人说起了这里的规矩“这是打赏用的,一朵代表5文,若是妹妹们觉得下头的说书人讲的好,就将花放到窗前掉着的花篮里,到时会有小二过来替说书人接赏银。这里的规矩可不能放银子,庸俗。” 从未来过此处的三人都了然的点头,随后便齐齐看向下方。 此时,裴逸也进入了茶馆,瞧着上面四个小丫头,无奈揺了揺头,便与阿大找了个角落坐下。 无知无觉的陈娇仪见此,还稀奇的说了一句“这人咋瞧着像小叔,不过小叔是坐轮椅出行的,应该不是他。” 基于裴逸特有印象,这小丫头直接自我否定。 几人望了裴逸一眼,便不再关注,当起了合格的听客。 她们来的确实早。 刘珍英为此付出了一百文打赏钱, 陈娇仪等的打起了呼噜, 小以宁也将家里禁吃的大肘子啃掉了一半。 卢庭风与友人才姗姗来迟。 此二人还是被充数队员虞可发现的。 她连忙揺了揺睡过去的陈娇仪“陈姐姐,卢庭风来了。” “啊,哪儿呢?” 其余三人连忙往下方看去。 卢庭风也敏锐的察觉到视线落在他身上,便抬头瞧去。 不出所料,一个捧着肘子,吃的油光满面的小娃映入他眼帘。 也不知那小娃是在盯他,还是盯着肘子,就是朝着他的方向。 第300章 卢庭风背后之人 卢庭风皱起眉头,低声喊出一个名字“裴逸…” 下一刻,小娃便惊呼一声,手里的肘子滑了出去,从二楼掉到一个光头头上,惹来一阵臭骂。 包厢里,其他三个小丫头连忙从包厢探出头看情况。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卢庭风:……,原来不在。 出师未捷身先死。 三个小孩姐都无语的望着闹出乱子的小娃。 陈娇仪更是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下小以宁的额头:“得亏这姓卢的不认识咱们,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方才卢庭风因着动静,目光只是扫向她们,并未停留,便与友人去了自己的包厢。 说来还挺巧,就在她们斜对面的位置。 这男客包厢与女客包厢不同,窗户朝街,大门对内堂。若是听到过瘾,男客可走到过道上,抛银子到台上打赏。若是不爱听,也可关上门来,饮茶会友,吟诗数人头。 男女不同,规矩不同。 只要卢庭风不关门,四小只即便坐在包厢内,就能清楚瞧见他的一举一动。 等下,只要卢庭风离开,她们便可跟上去揍一顿,再回来。 至于如何按倒一个成年男子,陈娇仪早就安排好人,她们根本不用操心。 计划甚好,但也有疏漏。 这卢庭风与友人一进包厢,便关门聊天,竟整整半个时辰都未出来。 陈娇仪瞧着对面一直未开的房门,对她的同伴们道“真是奇怪,刚刚说书人讲的如此精彩,引得下头叫好翻天,他们居然没开门,其他的包厢都开了。” 虞可也疑惑的看向前头,不过她还是说道“陈姐姐别急,许是有要事相谈,我爹也是如此,谈起生意来,不管外头多嘈杂,都引不了他的注意。” “也不知他俩在谈什么,连茶都不叫,也不知道渴?”陈娇仪嘟囔了一句, 只有小以宁与刘珍英皱着眉头,都隐隐觉得不对劲。 就在四小只各自思索的时候,本应在下方悠闲喝茶的裴逸,不知何时已然走上二楼,并敲响了她们包厢的门。 陈娇仪诧异的瞧着这突然出现的人,不可置信的开口道“小,小叔,您怎么也来了?” 裴逸无奈的看向这四人“我再不来,你们若是揍错了人,那今日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此话一落,眼尖的虞可便惊喜说道“陈姐姐,那个卢公子终于出来了。” 众人:……,这应该是巧合! …… 诚如裴逸之前所讲,睚眦必报并无什么不好,他跟着也不会阻止这些小丫头搞事,只会在一旁帮忙。 此时,四小只在裴逸的带领下全部换上了男装,并坐在一辆无标识的马车内伺机而动。 小以宁微微掀开车帘,瞧着前头同样没标识的马车,那个卢庭风便坐在里头。 她疑惑问道“表叔,你不是一直在楼下喝茶吗?怎晓得卢公子变脸了。” 刚刚裴逸来到包厢,就解释了来意,卢庭风已经扮成另外一人,他过来只是为了提醒她们别跟错了人。 陈娇仪对他的话也是深信不疑,当即带着她的搞事四人组改变策略,跟上卢庭风,瞧瞧此人究竟要做什么? “我让阿大瞧的,他们在楼上待的实在太久了。”裴逸解释了一句,便回头对陈娇仪嘱咐道“有我在不会跟丢,你让车夫离远一些,免得被此人发现。” 陈娇仪连忙照做,两辆马车的距离便拉开了许多。 远远瞧着,也不会让人联想到“跟踪”二字。 裴逸满意了,回头看向乖乖坐着的四小只,欣慰道“你们倒是信任我,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除了小以宁,其余三人都露出心虚的笑容,心里也同时腹诽:被长辈抓包,当然得听话。 随后,马车内的气氛便变得诡异般安静。 小以宁有老乡在场,就乖乖的坐在他身边。 至于其余三人,都对裴逸有点发怵了。 接下来的一段路,只能听见裴逸有条不紊的吩咐车夫如何行车的声音。 不多时,裴逸便带着四小只来到燕京仅次于皇宫的豪华之地——北巷道,王族国戚的聚集地。 “这是……”陈娇仪瞧着外头的街景,彻底愣住。 她诧异的看向裴逸,只见他嘴角上扬,在她面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用手轻轻掀开前面的车帘。 陈娇仪眼睛微微睁大,手都忍不住捂向嘴巴。 另外两个小孩姐见她怪异模样,也瞧向缝隙外,便见刚刚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并且有一陌生男子正从上面下来。 这男子,便是裴逸刚刚在包厢里对她们说的,由卢庭风假扮出来的,而留在悦来茶馆里继续听书的卢庭风是假的。 两个小孩姐也是满脸震惊,看向裴逸,眼里都透着佩服二字。 “小叔,刚刚那马车明明不见了,你怎得算出在此处的。”陈娇仪忍不住问道。 裴逸只是神秘一笑,未解释。 一旁的小以宁倒是帮他给出了答案“陈姐姐,表叔逛遍了燕京每一个角落,还靠着记忆画出燕京舆图。他当然能算出马车要去哪儿啦!” 裴逸这才说道“我发现燕京布局与老家不同,便起了兴致逛了一下。” “不同,什么不同?”陈娇仪好奇问道。 “我们向来讲究''东富西贵 ,南贫北贱'',燕京的布局却彻底反了。”裴逸回道。 小以宁也点头附和。 其实这布局是按照暗河流向布的,这条暗河主支干是东西走向,分流南北走向。 若是暗河出了什么事,住在上方的人便会遭殃,于是便变成了“东西贫贱 ,南北富贵”,皇宫下方有个巨大地宫支撑。 此事,还是王滚滚见裴逸将暗河与燕京彻底连在一起,才脱口而出的。 陈娇仪听到裴逸的话,了然的点头,她解释道“这是咱们开国皇帝找当时的天师布局的,据我曾祖父说,天师说前朝会灭便是此地布局有关。我刚记事便被告知燕京布局不能改,这样才能保佑我朝昌盛。” 裴逸听罢,便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也未多言。 这时,一直盯着卢庭风动向的刘珍英,面带疑惑的转头,对大家开口道“这卢公子进了齐远侯府的侧门。” “齐远侯府?”小以宁愣住。 “以宁妹妹,这是朴小姐的未来夫家。”虞可还以为她忘了,便提醒道。 随后几人便陷入沉思,都在想卢庭风与齐远侯什么关系,竟要乔装打扮进入。 虞可低头思忖片刻,就脸色惨白,颤声道“咱们是不是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了?” 第301章 卢庭风如履薄冰的一天 卢庭风此人背景太过复杂,背靠皇太后,还隐隐与前太子有关联。现如今,又和齐远侯纠缠在一块儿。 虞可会害怕也正常,这里就她家没背景,是商户人家,知晓越多死得越快。 裴逸见她脸色不佳,难得开口安慰一句“无事,此人书读得不多,骨子里却带着傲气,身穷又瞧不起有钱人,他不会想认识你。” 虞可:……,有被安慰到,但不多。 小以宁听到此话也是无语,这又当又立的评价也没谁了。 随后虞可的肩膀便被拍了拍,陈娇仪安慰道“虞可妹妹别怕,只要你装成一身铜臭味的模样,那人绝对会对你避而远之,不会晓得你知道他的秘密。” 虞可:…… 小以宁:果然血缘是骗不了人,两人说话都差不多毛病。 还是小以宁靠谱的安慰了一句“虞可姐姐放心,我们都知道了,要死一起死。” 众人:…… 不过,她们也没想到事情会复杂化,起初只是陈娇仪想揍他一顿为长辈出气罢了。 刘珍英皱着眉收回目光,问道“娇娇,那你今日还揍不揍这卢公子了?要不咱们先回去,我要将此事与爹娘讲。” 陈娇仪也有点进退两难,随后她就说出四大至理名言之一“来都来了,若是这么回去,我心有不甘。” 何止是她,被她拉过来的几个小伙伴,心中都冒出些许不甘,她们为了此人,已经在悦来茶馆耗了许久。 这时,小以宁突然开口道“齐远侯世子与我有仇,他害我和表叔被拍花子抓走了。” 此言一出,刘珍英立马眉眼弯弯,“此人还抢了我的花灯,这物以类聚,怪不得卢公子会与他家处一块。” “倘若被他晓得我们知晓他的秘密,他肯定要对付我们,我想提前讨点利息,免得到时死地憋屈,连给我家报仇的人都没有。”虞可想的悲观,但说的话却很明确,她一定要揍这卢庭风。 裴逸面无表情的听着她们一个接一个说完,沉吟片刻道“此事因我而起,若是你们执意要揍卢庭风,算我一份,不过此刻,咱们先离开此地,齐远侯在此处布了眼线,不可停留太久。” 话音未落,陈娇仪便难掩激动的唤了一声“小叔。” 裴逸也露出灿烂笑容回应她“娇娇,你有心了,有你这样为我着想的侄女,我很开心。” 随后他感叹道“我生若浮萍,如今却有无数在乎我的人。” 接着小以宁便见识到了美男计成功案例,三个小孩姐的脸竟都冒烟了。 对老乡面容毫无感触的小以宁,只能不解的望着她们三个。 齐远侯府前,马车缓缓经过,无人察觉里头的算计,更不会有人想到一碗药会引发怎样的惨案。 …… 卢庭风从齐远侯府出来时,已是一柱香后,此时的他满脸细汗,神色痛苦,嘶哑着声吩咐了车夫一句,就走进车厢内闭目沉思。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他左手微颤,原本包手的雪白纱布,已然染上脏污,甚至还有血渗出。 不知过了多久,他微微睁眼,举起自己伤上加伤的左手,露出一丝苦涩的嘲讽笑容。 就在这时,马车突兀的停下,差点让他身心不稳。 “公子,前面的路被马车堵了。”车夫也在此刻传来声音。 外头动了动,似是车夫去查看情况,过一会儿,便又传来他慌张的声音“公子,前头走不了了,那车的车轱辘掉了一个 ,咱们得绕远路。” 卢庭风掀开车帘,瞧了一眼,忍着痛问道“绕远路需多久到悦来茶馆?” “南辕北辙,这时间就长了。”车夫抹去头上的汗如实道。 “若是公子急着回去,这附近有条近路可去街上,你走几步,便能重新找辆马车带你去悦来茶馆。” 燕京繁华,车水马龙,但也不可能人人家里都备有马车,但每条街上都有一家车马租赁行,给无车之人行了方便。 卢庭风听罢,暗道晦气,便下了车“劳烦老伯指一下,我走路过去。” 车夫给他指了前头的小巷子,就驾车离开。 他认命的走到巷口,巷中的情形又让他难以向前。 只见巷中一个小稚童垂首半蹲在地上,他的衣摆下还有一坨新鲜的米田共,飘扬着热气。 “……” 卢庭风一脸无奈,正要转身等等,异变却在这一刻突起。 一股大力竟猛现他身后,将他推进巷中,让他径自摔到小稚童前面。 卢庭风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一旁的小稚童就开始惊恐的捂脸大叫起来“哥哥,有人看我拉屎。” 紧接着,一个箩筐就套到他的头上,死死压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起身。 小巷内瞬间混乱一片。 卢庭风的双手不知何时被绑在一块儿,身上也被人踢了无数脚,根本无人听他解释。 虽然落在身上只有几个重击,其他不痛不痒,但他依旧被打懵了。 就在他迷糊之际,身下又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发出惨叫。 众人猛然停手,都看向始作俑者虞可,只见她傲然抬头,又往下方狠踩了一脚,才轻声道“我爹说了,那里最痛。” 其他两个小孩姐恍然大悟,也跟上节奏猛踩两脚,就抱起一直看戏的小以宁跑了。 独留裴逸一人面对痛苦嗷叫的卢庭风。 裴逸:……,连善后都不会,还学大人教训人。 他无语的用可有可无的精神力刺了一下卢庭风的脑袋,致其晕过去后,便将他的脸挪到米田共上,这才不紧不慢的离开。 这坨香喷喷的米田共就是小以宁所贡献 ,她吃了大肘子,肚子被油到了。 小以宁:虽然我的工作是看戏,但也是有付出了。 第302章 黄雀,死了? 搞事四人组变成五人组,最后完美收官。估计卢庭风也不会想到,这事是有人故意为之,只会自认倒霉。 回程的路上,三个小孩姐的心中兴奋不减,叽叽喳喳谈论自己的英勇战绩。 只有裴逸与小以宁内心毫无波澜。 裴逸瞧了一眼日头,已经开始西斜,便知时候已晚,不能在外头待了,他回头看向闹成一团的三个小孩姐,问道“你们的家仆在何处等你们,我送你们过去。” 刘珍英率先回应“裴小叔,我爹说他会和连伯伯一起到悦来茶馆接我回去。” 紧接着,陈娇仪也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娘也托刘伯伯带我归家。” 裴逸点点头,将目光又投向最后一人。 虞可微红着脸道“裴小叔,你也把我送回悦来茶馆,刚刚说书人讲的,我还未听尽兴。” 又喜提两侄女的裴逸木着脸点头应允。 随后,他低头看向靠着自己的假闺女,此时她正惬意的晃着脑袋,毫无异样,脸色也是红润。 不似刚刚在小巷中,莫名的脸色煞白,还闹起肚子,若不是虞可反应快,怕是连衣物都没得换。 虽然他因此毁了一张帕子,不过也给揍人找了个最恰当的由头。 马车内逐渐安静,小以宁才后知后觉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她抬头仰视着老乡 甜甜一笑。 “表叔,咱们叫姥爷过来接,不然回去路上又碰见拍花子咋办。” 合情合理。 不过,裴逸却提了反对意见“你闹肚子,我要带你去瞧大夫。” 此话一落,马车内顿时传出一片笑声,显然,小以宁刚刚急得随地拉屎的黑历史,让人印象深刻。 小以宁眼睛蓄泪 ,控诉的盯着嘲笑她的几人。 她还是孩子,而且还是屎都兜不住的年纪。 这世上就不能多点爱吗? 不管她内心如何咆哮,裴逸心意已决。 刘珍英笑过之后,特别善解人意的给裴逸提议道“裴小叔,还是以宁妹妹要紧些,不如先去药堂,给她瞧了后,再回悦来茶馆也不迟。” 其他两人也点头附和。 随后原本驶向悦来茶馆的车,方向一转驶向了最大的药堂。 不多时,巷子内的卢庭风也醒了过来,口鼻传来的臭味,让他忍不住抹了一把脸,随之而来的就是入眼的黄汤。 卢庭风:…… 此人瞬间崩溃,踉踉跄跄跑出巷子,在附近找了个澡堂冲了进去,直到日头西落也未出来。 犹如冥冥注定一般,就在他们都不在悦来茶馆时,悦来茶馆也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瞬间让整个悦来茶馆陷入了混乱之中,连京兆尹都出马赶到了此处。 而此刻,他们刚刚从药堂出来,并找到小以宁闹肚子的原因,脾胃虚弱,还吃大肘子喝冷茶,生冷不忌。 裴逸对着这个不听话的小娃冷了脸,其他三人也窝在马车的一边,大气不敢出。 小以宁讨好的看向老乡,商量道“表叔,归家后能不能不打晴姐儿,我怕打出屎来。” 裴逸:…… 他脸色不改,只是眼神变得颇为无语“晴姐儿放心,等你好了再揍,到时不会打出屎。” “噗嗤,哈哈哈。”三个小孩姐最终没忍住,都笑出了声。 车内气氛瞬间轻松起来,小以宁又开始瘪着嘴,忍泪。 愿世上多点爱!!! 裴逸不再绷着脸,嘴角也微微上扬。 这时,一队捕快神色凝重经过他们的马车,向前方急奔而走。 刘珍英立马嗅到了瓜的味道“这表情,怕是出了大事。” “燕京出的大事还少吗?”陈娇仪不以为意道,随后她便想起自己的大事,连忙对着裴逸道“小叔,我明日就要离开燕京,去北城看爹了。” “这么快,你不是说过了端午才走吗?”刘珍英诧异问道。 陈娇仪神情忧愁的回道“我看不着赛龙舟了,娘说这次也不会待一个月,你们可还记得冷小姐说的话吗?我爹传了密信回来,说胡人偷偷休养生息十几年,已经养足了兵马,今年怕是有大仗要打。我娘就想着提前走,带着我与爹见一面就回来。” “没想到她说的是真的,那是不是说明虞王与胡人真的有染?”虞可皱眉问道。 下一刻,她的嘴便被捂住。 “此事自有大人们操心,我们只管闭嘴就行了。”刘珍英告诫道。 本来轻松的气氛也因突如其来的离别变得沉闷起来。 裴逸默了许久,缓缓开口道“明日我会带着晴姐儿,去十里亭外送行。” “陈姐姐,我与表叔都准备了送行礼。”小以宁也拉着她的手说道。 陈娇仪含着泪,摸摸她的脑袋,笑道“我晓得你们都对我极好。” 随后她又蓦地有点伤感,扫了一眼大家,继续道“我娘说,明年北城安稳下来,她就带着我与爹团聚,不用舟车劳顿的。” “娇娇你不回来啦!”刘珍英不可置信道。 陈娇仪抿了抿嘴,点点头“曾祖父回来了,我不用再留在燕京做质了。” 此言一出,车内几人都震惊的望着她。 小以宁立马想起这是帝王对边境将领惯用的手段。 但被拉到明面上,却是血淋淋的残忍。 陈娇仪抬眸瞧向裴逸“小叔,你别怪我娘和祖母对你冷淡,她们其实都很喜欢你,只是亲近不得。” 裴逸扯起一道温和的笑容“我晓得,你们走后我会在燕京过的极好,莫担心,陈国公我也会照顾好。娇娇,你能和爹团聚是好事,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 小以宁连忙附和“是啊,陈姐姐,明年你便能日日见着爹啦!” 其他两人也开口劝了几句,陈娇仪总算扯起笑容。 裴逸靠着车壁,郁闷的呼出一口气,他垂首看向抓着自己的手的小娃,轻笑道“晴姐儿,看来表叔真的要挣钱了,我也要如表嫂那样,买个三进的宅子,带着陈国公挨着你家住。” 你家? 老乡想有自己的小家啦? 小以宁疑惑抬头,看着他认真的眼神,顿时感到一丝欣慰,他也在这里找到了归属感啦! 她嬉笑道“那晴姐儿能玩的地方就多喽,表叔记得给晴姐儿开个侧门,若是爹要打我,我好躲躲。” “好。”裴逸点头答应。 “到时我们多多跟着姥爷捡钱,一个宅子很快的。”小以宁揺晃着脑袋嘟囔着,下一刻,她就被挨了一记。 裴逸无奈的斜睨着她,轻斥道“不学好!” 小以宁幽怨的瞧了老乡一眼,就毫不犹豫的抛弃他,来到陈娇仪旁边坐下,与她挨挨边。 四小只立马闹作一团,车厢内也不能待了。 第303章 ><||| 裴逸无可奈何的坐到车夫旁边。 这时,便有几声细语传到他耳朵里。 “这悦来茶馆也算是倒了大霉了,一名学子在里头被削了脑袋,整个脑袋就这么滴,咕噜咕噜从二楼滚了下来,那凶手也不见了。” “唉,最近燕京不太平,这几月总是有学子出事。” “可不是,而且还都是云飞书院的学子,京兆尹家的小公子也是云飞书院的,一来茶馆就认出此人是谁。” “谁啊?” “是连山长,就是那位致仕的前太傅,他的外孙…” 裴逸:…… “停车。”裴逸连忙喊了一声,随后他掀开车帘,看着还在闹的小丫头们,嘱咐道“悦来茶馆出事了,我先去打听打听,你们别出来。” 四小只还没从这句话中反应过来,裴逸已经下车往悦来茶馆跑去。 此地与悦来茶馆只剩下几百米的距离。 几人面面相觑,这大瓜在前,她们也想知道啊! 就在这时,财大气粗的虞可,从容地从衣袖里掏出一张面额为十两的银票,然后伸出车窗外,对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大声开口道:“谁能告诉我这悦来茶馆究竟出了何事?这银票就是谁的!” 路人:…… 其余三小只:…… 转瞬之间,虞可手里的银票便被一动作敏捷的大妈迅速拿走。 大妈笑嘻嘻的道“哎哟,这位小姐,悦来茶馆有书生发生冲突,一人被砍了脑袋,凶手也逃之夭夭了,京兆尹正派人全力追捕呢!” 此话一出,虞可身后便伸出三颗脑袋,四双眼睛皆炯炯有神的望着大妈。 大妈:…… 小以宁睁着求知欲强烈的大眼睛,开口道“姨姨,劳烦您仔细讲讲。” 不久后,裴逸也顶着怪异的表情回来了,他刚要准备说话。 车内的四小只已然齐声开口“我们都晓得了。” 裴逸:…… 他点点头,重新走进车厢,还是语气平静的对大家说道“一柱香前,一人潜入悦来茶馆故意与“卢庭风”起了争执,并借此杀了他。” 随后,他看向刘,陈二人继续道“刘大人与连监院刚刚赶过来了,我与他们说你们陪晴姐儿去药堂看肚子,事发之时并不在。刘大人听后放心不少,不过他叫你们去对面八珍斋,你们的婢女在那处等你们。” 两人点点头,表示晓得了,紧接着刘珍英就好奇问道“裴小叔,死的那个,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裴逸淡淡回了一句。 话音刚落,几人就异口同声道“替死鬼?” 随即,五个小孩便顶着一模一样的表情。 陈娇仪干巴巴的开口“那咱们岂不是成了这姓卢的救命恩人啊!” “那咱们还真是歪打正着做了好事,不然这卢公子就死了。”刘珍英也表情难喻的说道。 “那真的卢公子咋办?”虞可一脸惊异的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小以宁立马给出了好主意“他可以诈尸,然后被当成妖烧掉。” 然后她给了大家一个“我很有经验”的小眼神。 最后三人都一言难尽的望着她。 裴逸也扯着她低语道“晴姐儿,这是人家的事,咱不乱出主意。” 不管如何,坏心成好事,让几人也是郁闷,又带着一股庆幸,没想到还有人对付卢庭风,并要他的命。 马车缓缓驶到悦来茶馆对面——八珍斋。 还没参观过案发现场的几个女娃,都站在马车上向悦来茶馆张望。当然,小以宁因身高问题,是被裴逸抱起来看的。 悦来茶馆外头已经站满了官差,里头却只有寥寥几人,一名男子正跪在地上抱着一颗头颅痛哭流涕,他身旁几名男子也在摇头叹息,感慨世事无常。 刘洋更是一脸悲悯,不忍再看老友痛不欲生的模样,摸着小撇胡,眼含泪意的将头转向外头。 随后对面一道熟悉的小倩影 ,就入了他眼眸。 刘洋:…… 刘珍英在车头蹦了蹦,还拼命向自己爹挥手。 不止是她,几个女娃都在那儿挥手,誓要把刘洋吸引过来。 刘洋也确实过来了,而且还是气势汹汹,铁青着脸,他一来到几人面前,开口就喷了一句“成何体统,你们还不给我下来。” 刘珍英笑嘻嘻的下了车,又俏生生的喊了一声“爹。” 其他几人也乖巧的喊了一声“刘大人”。 刘洋瞪了女儿一眼,脸色稍缓,对着几个孩子说道“此地出了贼人,不宜逗留,你们几个先归家去!我已请了张贤侄护送你们回去。” 说罢,他便向后看去。 这时,张凉川才堪堪从吃瓜群众中挤出来,模样还带了些许狼狈。 见此,刘洋又管不住自个儿的嘴,对着过来的张凉川开腔道“张贤侄,你爹身为京兆尹,你竟连他的一丝气度都没学会,尽学那些市井匪气,连路都走不顺。” 最后还送给他一个“朽木”的眼神。 张凉川:…… 他连忙深深作揖道“刘伯父教训的是。” “在外,你得喊我一声刘大人。”刘洋面无表情的提醒道。 张凉川一下子僵住,猛得有点下不来台。 听到如此熟悉的话语,小以宁与裴逸都默默将头撇到一边,以免露出幸灾乐祸的面容。 不过还好,刘珍英及时出声道“爹,你又为难人。” “爹何时为难人,正所谓…”刘洋还打算长篇大论,可惜说了个开头,就被女儿拉到一边说小话去了。 张凉川这才直起身子,对几个小孩,拱了拱手,强颜欢笑道“两位小姐有礼了,晴姐儿和裴师弟也在啊,真是巧啊!哈,哈,哈…” “张公子有礼了!”虞可与陈娇仪连忙回礼。 连小以宁也跟着喊了他一声“张公子有礼了!” 张凉川听到此称呼一愣,连忙纠正道“晴姐儿,你不该叫我张公子的。” 话音刚落,此人背后又响起刘洋那令人抖擞的声音“那她应该叫你什么?” 小以宁见着来人,又连忙乖巧的喊了一声“刘伯伯!” 刘伯伯? 伯伯? 张凉川难掩震惊的看向小以宁,随后又悄眯眯瞄向刘洋,只见他微微颔首,就一脸嫌弃的瞥向自己,并送了八字真言。 “贼眉鼠眼,误人子弟。” 张凉川:… 张凉川:…… 紧接着此人就画风突变,他无比随和的说道“张贤侄,劳烦你将我小女与她的友人送回去。” “啊…好…” 张凉川此时已经不晓得用什么表情应对,只能呆呆的看着刘洋面带肃容,踏着小四方步,来到吃瓜群众前大喊一声“让让”,随后消失在他眼中。 裴逸抱着小以宁也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并毫无察觉的开启了扎心模式。 “表叔,刘伯伯真是气度不凡,你以后当官也得学他。” “嗯,晴姐儿说得对。” 张凉川: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304章 想念男人的一天 刘洋回到悦来茶馆,还时刻关注着外头的马车,见其彻底没了踪影,才垂眸看向老友怀里的头,脑海里还回旋着女儿说这卢庭风是假的话。 他微微眯起眼,仔细端详起来,许久之后,还真的让他发现端倪。 他缓缓蹲到老友——云飞书院监院连辰身边,慢慢提醒道“为方,你怀里的头,脸皮好像起开了。” 连辰迷茫抬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下一刻他便见到惊悚一幕,刘洋伸出手从头颅上扯下一块儿大大的脸皮。 随后,悦来茶馆内外响起无数道惊恐叫声。 燕京百姓到底见识少了! 刘洋——刘御史恐怖如斯! 悦来茶馆引发的新一轮轰动,被张凉川逐一送回家的几小只并不知晓。 倒是在新宅子收拾的婉娘听到一些,急忙赶回家中,见两个孩子都神色如常的吃着昏食,心中的大石才落下。 她忍不住抱怨道“这燕京真是一天都不消停,几乎日日出事。” 日日出事倒是夸张了,不过事出的确实频繁,再加上卢庭风的特殊身份,这燕京的水也是越来越浑了。 小以宁看着娘,心中腹诽一句,思绪便从燕京飘忽到北城,今日陈娇仪之言,何尝不是说北城局势紧张,也不知她爹与大舅舅有没有逮到细作。 哪怕王滚滚之前算出他俩会出去六个月左右,但小以宁还是希望他们能早些回来,毕竟刀枪无眼,一着不慎,就会如假卢庭风一样尸首两分离,到时候头顶人皮面具,谁晓得死的是谁。 胡思乱想太过,小以宁吃饭速度自然又变得慢悠悠。 今日已经疏忽过一次的裴逸,立马不悦的告起状来“表嫂,今日她在茶馆不好好吃饭,不仅把饭掉到别人头上,还因吃冷食,差点没兜住屎。等下你揍晴姐儿一顿。” 婉娘:……,看来放心的太早 小以宁立马思想回笼,并难以置信的看向背刺自己的老乡,“表叔,你明明说过不会揍我的。” 裴逸回看她,温柔的回道“表叔今日自然不会揍晴姐儿,表叔找你娘揍你。” 小以宁: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老乡,这下不止要打出翔来,连骨头都能打成碎渣渣。 婉娘瞧着快要哭出来的女儿,也板起脸来“晴姐儿,你不是答应过你爹,会好好吃饭吗?” “娘,晴姐儿有好好吃饭的。”说着,小以宁便挺起肚子拍了拍。“娘摸摸,鼓鼓的。” 婉娘盯着这隔着衣服都能瞧出圆滚滚的肚子,差点没绷住。 不过母爱泛滥,就打算斥责一下,轻轻放下。 裴逸见状,继续加了把火“我带她去瞧了大夫,大夫说她晌午乱吃东西,今夜说不定还会闹肚子,表嫂且看看…。” 此话就像是唤起了小娃身体的记忆,她的肚子竟开始剧烈闹腾起来,却又奇异般的不痛。 还想着为自己辩驳的小以宁,瞬间变得乖巧无比,睁着无辜的大眼看向自己面前的两个长辈。 婉娘粗线条的未发现女儿的不对劲,只当她不想挨揍,才做出这副模样。 此刻,她还一脸怒气的瞧着女儿“晴姐儿,你若是在外不听话,娘下次不放你跟同窗玩了,你表叔跟着也不行。” 小以宁乖乖点头,轻声回道“娘,晴姐儿听话。” 婉娘:这么乖,她又有点舍不得训了。 这时,裴逸苦着脸起身,对着婉娘无奈道“表嫂,你未发现晴姐儿她拉了吗?” 婉娘:…… 随后,林家便发出一道尖锐的爆鸣声。 裴逸:今日,他竟无比想念那个抠门的男人了。 …… 北城,陈家军营 林玉瓒蹲在角落里重重打了个喷嚏,他瞄了一眼旁边假寐的王城,就撞了撞,跟他换了个位置。 随后,他们不远处便响起粗鲁的骂声“他乃乃的,也不知大将军将这两个来路不明的废物招进来做什么,就为了那一口家乡菜?” 这时,王城微微睁眼,咧开嘴,笑的阴险“吴大哥,你若是想吃你的家乡菜,我也能烧于你吃。” 吴狗子:…… 紧接着,他就撸起袖子想要揍这角落里吃闲饭的小弱鸡,其它的伙头兵见状连忙上前拦住。 “会烧菜了不起啊,老子也会烧菜,老子还在这里烧了几十年的菜,你们算个屁。” 一旁的人连忙劝道“算了算了,陈大将军与陈小将军就念那一口,每年只有他们夫人来时才能吃上,忍忍。” “这两人烧菜,咱们都盯着,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 几人将骂骂咧咧的吴狗子劝远,林玉瓒也掀开眼皮瞧着日头,然后慢慢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他斜睨着王城,懒洋洋道“儿啊,起锅烧油,大将军快巡视归来了。” 王城:…… 此话一落,被劝走的吴狗子又蹿到两人面前,怒瞪着二人,道“我警告你们父子两,敢浪费我陈家营丁点粮食,我就上告陈大将军,剁了你俩的脑袋。” 二人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就来到空闲的土灶前忙活,动作有序,分工明确,没过多久就弄好两菜一汤。 林玉瓒刚端起新鲜出炉的饭菜,大营门口便传来将军回来的高呼声。 他来到吴狗子旁边,欠欠的道“哎呀,今日似乎备得迟了些,也不知大将军会不会怪罪。” “儿啊,走,免得让陈大将军久等了。” 王城:…… 他轻哼一声,慢悠悠的跟着老对手后头离开。 后面又传来吴狗子骂骂咧咧的声音“你们瞧瞧这二人什么态度,别拦我,都别拦我,我今日一定要揍这二人一顿。” 林玉瓒扬着笑容,将饭菜端到主帐外面时,又十分凑巧的碰见归来的陈大将军——陈渡,他立马开口道“大将军,回来的正是时候,饭菜刚刚好。” 跟着陈渡后面的几位将领,都忍不住面面相觑。 “这是第几次了,大将军一回来就有热乎饭吃,等都不用等。” “十来次了,这两个新来的伙头兵倒是有本事。” “……” 只有陈渡心知肚明的瞧着这两父子,他回头对着下属道“尔等先回去歇息,等下某再叫尔等过来商议要事。” 随后,他便冷漠的瞥了王,林二人一眼,大步走进帐内。 林玉瓒恭敬的将饭菜摆到陈渡面前,就站到一旁,看他吃饭。 陈渡食不知味的吃了一口,便放下筷子,轻叹道“你们父子两人想用三十万粮草换某身边两个军师位置,是不能够的。大战在即,某不能拿北城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听到此言,林玉瓒嘴角笑容更深,上前拱手道“陈大将军,我父子俩虽想当军师,但最后如何抉择在于您,并不在我等,您在北城多年,自然晓得如何对百姓更有利。” 陈渡听到此言,依旧毫无反应。 林玉瓒也不急,继续缓缓道“陈大将军想必还未查出烧粮草之人,若是不算虞某的三十万粮草,剩下的粮草怕是维持不到一个月了。虞某若是没有猜错,等粮草殆尽之时,便是胡人进攻之日。” 陈渡抬眸望向前面的男子,眼里竟是骇人的冰冷杀机。 此时,一旁的王城也走上前来继续道“我晓得陈大将军在粮草被烧之日,便上密奏于皇上拨军饷,还偷偷送了三辆马车的珠宝给户部尚书,不过朴尚书此人,您打交道多年,也晓得他即使得了那些,还是会拖到您粮绝之时。我俩在您旁边,绝对能让您的士兵不饿肚子,撑到那时候。” 陈渡眉眼轻颤,已然动心“明日,若是你们还能猜到我何时归,军师位置给你们父子二人也无妨,” 王,林二人心中顿时轻松不少,多日的努力总算没白费。 林玉瓒躺在榻上,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喃喃自语:“听闻陈家的女眷也快离开燕京了,晴姐儿应该会想着让陈小姐捎信过来。” 王城斜睨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笑道:“她敢捎,你敢去陈府拿吗?” 林玉瓒微微一怔,随即反驳道:“你以为你外甥女捎信,会让她爹拿不到?” 说罢,他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我的信应该快到晴姐儿手里了,也不知婉娘见了会不会想我。” 王城不屑的哼了一声,“我妹子瞧见了也就瞧见了,66见了定会想你。” 林玉瓒:…… 还蹲守在城门口的66,眯着眼盯着来往行人,直到城门关闭,才不紧不慢的拿出小本子记到“观察对象失踪,疑有外室,可…活阉。” 第305章 百龟戏耍图 陈家女眷此番提前离开燕京,知晓此事之人只有皇上,与昨日的搞事小组成员。 陈家老夫人进宫请示后,皇上便给她们大开方便之门,天色刚刚微明,就命人打开城门放行。 此时,不过堪堪到寅时末,陈家车队已然驶到了官道上。 陈娇仪神情落寞的坐在车里,还时不时滑落一滴泪。 她娘亲陈夫人轻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娘晓得你昨日与伙伴们说好在十里亭相见,但娘要去买粮食送往北城,拖不得。娘派了人等下去他们三家送了信,免得他们跑空。” 陈娇仪默默的抹去眼泪,懂事的点头。 陈夫人也是无奈轻叹一声。 事不等人啊…… 陈娇仪长这么大,也是头一次无人送行,她忍不住掀开车帘向外瞧去,官道上昏昏暗暗,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她与小伙伴们约定的时间是辰时,没想到离去之前,竟连最后的道别都没有了。 陈娇仪失落的放下车帘,又忍不住溢出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车夫传来声音道“夫人,小姐,十里亭到了,要不要停下歇息。” 十里亭,立在离燕京城门十来里的位置,供来往行客歇脚之用。 陈夫人看向女儿,又轻叹一声,吩咐道“停一柱香,用过早食之后再出发。娇娇也下车,接下来十几日怕是只能在马车上吃干粮了。” 陈娇仪沉默的点点头,便随着母亲下了车。 此刻的十里亭并不空闲,外面停着一大一小两辆马车。天色微亮,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其中那辆大马车上面的标识“裴”。 陈娇仪心生怪异,抬眸疑惑的瞧了两眼,便收回目光,跟着母亲后头进了十里亭。 可就在这时,她身后突兀的响起一道无比熟悉的男声“娇娇,你不是说辰时出发,怎会来此如此早?” “小叔?”陈娇仪惊讶转身,便满脸震惊的看着裴逸牵着一个小娃,从那辆小马车里走了出来。 他随意抓了抓乱掉的发型,无奈解释一句“昨夜表嫂晓得我要送行,便连夜把我送了过来。” 陈娇仪:…… 裴逸望向同样惊愕住的陈夫人,拱手作揖,恭敬的喊了一声“大嫂。” 陈夫人:…… 随后此人又在两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走到自己的马车旁,敲了敲车壁,喊道“表嫂,晴姐儿,该起了,陈家车队到了。” 母女俩目瞪口呆的面对这突然冒出来的几人,彻底懵了。 时间拉到昨夜, 婉娘刚刚晓得两小只要给陈家送行的时候。 她心中便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让陈家人帮忙送信给自己的夫君与大哥。 裴逸当即给她泼了冷水“表嫂,若是如此,便会暴露表哥与诚哥行踪,他们连影卫都瞒着,此行应是有坏人随行。” 婉娘一听此言,心中顿时一紧,她有时虽莽撞,但也晓得绝不能拖后腿。 她轻蹙眉头,忧心道“你之前遇刺之事已经传到大江南北,若是不给他们报个平安,我怕他们做事都不安稳。” 裴逸见此,刚要说出变相送信一事。 婉娘便灵光乍现,眼神晶亮的看向裴逸“阿逸,都说长嫂如母,表嫂我帮你给你大嫂备程仪,咱们送多一些,夫君与大哥便能晓得你无事。” “……” 又莫名多了一个母亲的裴逸,麻木的看着婉娘从院中挖出一小箱子珠宝。 这珠宝还有名头,是王二升当着皇上的面搜罗走的三马车珠宝中的其中一箱,这次他没有厚此薄彼,给每个娃都准备一马车。 当然裴逸与王滚滚他俩就没那么多了,王二升就给他俩拿了一箱,其余的就各凭本事,毕竟有亲疏远近。 晟景琛:赏赐当场拿走,免得有人惦记上朕的私库。 婉娘对自己突如其来的聪慧,相当满意,随后她又开始苦恼“这东西…我爹怕是来的不正当。” 裴逸:不,相当光明正大。 不过此事他不能说。 紧接着,他便听到这风一般的女子,开口道“阿逸,咱们趁着夜色出城门,那些守城门的士兵,夜里眼神不好,这东西也能运出去。” 裴逸:…… 接下来,不止是他,连刚被揍过的小以宁,和过来看戏的王滚滚都被婉娘风风火火带了出来。 并在外头将就过了一夜。 ——回放结束—— 婉娘将一箱子珠宝搬到陈夫人面前,不好意思道“陈夫人,这是我家阿逸送您的程仪,时间紧迫,他没来得及变现银,望您别嫌弃。” 陈夫人看着这无比熟悉的箱子,眼角抽了抽,随后扯起一抹笑容,客套道“阿逸倒是有心了,这些东西怕是得之不易!” 还没适应撒谎的婉娘,张口就来“这些是阿逸考上秀才时,别人送的礼。” 陈夫人:…… 这礼送的太好了,这程仪也挺好,她根本拒绝不了。 陈夫人心情极度复杂的收下。 另一边的陈娇仪也收到一份特别的程仪,一把小刀与一本画册。 裴逸开口道“娇娇,此去北城路途遥远,我怕你路上枯燥,便画了一本画册,给你解闷。” “小叔,你对我真好!” 陈娇仪顿时感动不已,连忙打开画册查看,便见几只丑不拉几的乌龟在纸上踢腿。 陈娇仪:…… 她默默的将目光投向靠在裴逸身上,欲睡不想醒的小以宁。 小以宁感受到她的视线,便迷迷糊糊的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她“陈姐姐,给你程仪。” 陈娇仪:…… 她木着脸接过,就对裴逸干巴巴的说道“谢谢小叔,我很…喜欢。” 裴逸对自己的“巨作”也是满意不已,他扬起笑容道“你喜欢就好,另外一把刀削铁如泥,给你防身。” 陈娇仪心情复杂的将其仔细收好,便开口道“小叔,你若是又被人欺负了,等我回来收拾他。” “放心,你在北城也小心,我听闻那边不安稳。”裴逸又嘱咐了一句。 最后,陈家母女俩都怀揣着郁闷的心情离开。 他们目送陈家车队离开,也要踏上归程 ,因着婉娘昨夜没苦硬吃的行为,几人都急着回去补觉。 可就在这里,远处竟传来一声呼唤,高喊着“以宁妹妹”,紧接着一辆马车带着急奔扬起的尘土来到几人面前。 虞可在小以宁呆滞的目光中下了车,她看着众人,竟露出同道中人的笑容“林夫人,原来你也花钱让守门士兵提前开了城门啊!” 众人:…… 第306章 没有用的信 大家都是遵纪守法的好百姓,还真的不知道可以花钱开城门这一说。 三个小孩都不免带着幽怨的眼神看向此处唯一的大人,他们昨夜可是在野外喂了整夜的蚊子。 虞可丝毫没有察觉到诡异的气氛,继续说道“我刚刚给了那看城门的几个士兵一千两银子,他们与我说之前也有马车出城,没想到说的就是林夫人,早知如此我便再起得早些,说不定还能碰见你们,一起出来呢!” 婉娘尴尬地笑笑,顾左右而言他:“虞小姐可是来送陈家?她们刚走没多久。” 小以宁也跟着解释了一句“虞可姐姐,陈姐姐提前出发了 。” 虞可:…… 她无奈地看向空荡荡的官道,方才还在为自己是小伙伴中最早到来而暗自得意,怎料现实却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来的比别人迟不说,还送行未成功,虞可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 姜果然还是老得辣。 不过她也不是大人,做事难免有疏漏。 虞可瞬间整理好心情,看向婉娘旁边的小娃,这才发现小娃双眼肿得像两个气泡。 虞可:…… “以宁妹妹这是……” 小以宁一脸生无可恋地撒着谎:“我想爹了,哭了一夜。” 话音未落,旁边就传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她才不是想她爹呢,她是……唔唔唔。” 不和谐的声音被强行关闭。 虞可转头看向另一个小娃,此刻裴逸正捂着他的嘴。 “……” 真相已然不重要。 虞可扬起笑容说道:“这位想必是以宁妹妹的表哥,我倒是头一回见。” 说着,她又一次开启暴发户模式,再次从袖中从容不迫地拿出一张 10 两银票,递给王滚滚:“给弟弟买糖葫芦吃。” 昨日的虞可已然打通任督二脉,也有底气装出财大气粗的模样。 王滚滚眼睛一亮,拿过银票,矫揉造作地夸赞道:“姐姐,你真是人美心善,滚滚喜欢你。” 一旁的婉娘见状,无奈地笑了笑,便无情地将小娃手里的银票夺回,重新塞回虞可手中:“虞小姐,您与滚滚是同辈,不必如此客气。” 说完,婉娘微笑着将这个贪财的小男娃提溜到马车上,进行爱的教育。 昨夜,小以宁已经切身体验过了,对于王滚滚的哭喊声,内心毫无波澜,更没有幸灾乐祸,唯有一个想法,同病相怜。 最后这两个小娃都齐齐躲在裴逸身后,怯生生的瞧着婉娘这个可怕的女子,虽然他俩都只被打了两下,但依旧痛至骨髓。 婉娘没好气的瞪了两个小娃一眼,便对懵逼的虞可,笑着解释道“让虞小姐见笑了,这孩子不打不成器,你以后大了便晓得了。” “……” 从小都没挨打过的虞可表示 ,她一点都不想晓得。 她尬笑着转移话题“陈姐姐走的如此早,想必刘姐姐还不知道,林夫人,我要给刘姐姐送信,免得她像我一样跑空,我先回去啦!” 随后她拿出一物塞到小以宁手里,道“以宁妹妹,这是我家管事从北边带过来的,我瞧着你应该喜欢,便带来送于你。” 说罢,也不管其他人反应,快速登上马车,便急匆匆的走了。 小以宁怔怔的看着手里的小卷轴,猛得一激灵,眼睛也倏地亮起。 其他几人也反应过来,也不在此处拖延,跟在虞可身后,急吼吼的离去。 这从北城寄过来的家书,历经无数日终于到了林家。 …… 林玉瓒没有密信纸,便如以前那般将消息藏于画中,不过这次他没玩你猜我猜的游戏,而是整上了技术活。 小以宁刚刚拿到这小卷轴时,便研究起里面的画,不过瞧了半天都没研究出画中的意思。 婉娘与裴逸也查看了许久都没找到信在哪,几人都差点以为误会了,就是一幅普普通通的画。 最后还是专业人士13出马,将画心上附着的纸取了下来。 为此,婉娘花了10两银子。 裴逸瞧了一眼刻着镂空小字的小画纸,便将其小心谨慎的放于灯罩上,只瞬间纸上的信就映到黑暗的墙面上,还附着上了纸上的画,是小娃挖笋图,特别有意境。 “哼,花里胡哨,费时费力。”13不屑的说了一句,便回归到她的横梁上。 婉娘连忙起身感谢“谢谢13姑娘帮我把信拿下来。” 言罢,婉娘便看起这封让他们如此费劲的信。 而这信中也只有寥寥两句……废话。 “吾妻婉娘,我与大舅兄已潜入军营,勿念。家中之事已知,裴逸天生带衰,让他离晴姐儿远些,玉石寻来不易,叫他将钱补上。” 婉娘:…… 裴逸:…… 小以宁:…… 婉娘面无表情的来到灯罩前,将信拿下撕个粉碎“晴姐儿,下次你爹的来信,咱别看了,废话连篇,还浪费钱。” 小以宁深有感触的点点头,瞧着被撕碎的信,转头看向老乡,时隔多日,她爹又变成对钱斤斤计较的男子,也不知老乡会如何应对。 裴逸感受到小娃的视线,低头对她笑道“我听顺子哥说,端午节可以去猜哪只龙舟最快,猜对了有银子拿。” 小以宁:……,老爹果然害人,都逼的老乡去赌了。 不过老乡不说,她差点忘了端午节是老乡穿肚兜的好日子,且就在后日。 思此,她立马开口提醒道“表叔,那你记得穿上我娘给你绣的肚兜,那个带着福气,定能让你猜中。” 本来想着糊弄过关的裴逸:…… 第307章 端午节到啦 赚钱与出丑就像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裴逸只能认命般等着端午的到来,然后在脖颈上系上鲜红的肚兜带子,再慢悠悠地走到小以宁面前,看看她准备得如何。 而此刻,小以宁正在无语地听着母亲讲述那些不靠谱的谣言,同时给她系上过端午时要戴的五彩缕。 陈家人的提前离开,并没有在人群中掀起一丝波澜,反而悦来茶馆的大瓜经过长时间的发酵,经历了无数轮的翻新,依旧稳居榜首。 由于刘洋刘御史的行为过于震撼人心,甚至有人传出此人乃是妖魔转世,要食人脸皮过日子的离谱传闻。 这些事虽然与林家无关,但连对大瓜不怎么敏感的婉娘都知晓一二,还对女儿说,刘御史已经强大到都能止住夜哭郎了。 可见其影响力多巨大。 小以宁几日未出门,正处于消息滞后的状态,只能装出震惊的样子给娘亲捧场。 婉娘看着乖巧的女儿,眉眼都高兴地弯了弯。 随后她用手指头蘸了点雄黄酒,点在女儿的眉心,又拿出制作好的艾虎给她戴上,便满意地说:“好了,等滚滚和虎哥儿准备好了,咱们就去鼓楼那里看赛龙舟,顺便瞧瞧你舅爷爷。” 紧接着,婉娘往自己头上插了一个石榴钗,然后将剩下的雄黄酒一饮而尽。 不多时,婉娘口中的两个小娃也在王林的帮助下穿戴整齐,并与他们汇合。 今日皇上要带百官齐聚鼓楼,瞧赛龙舟的盛况,李安禾夫妇便早早离开了。 王林便成了王家的“留守儿童”,随后被婉娘征用成带娃的一员。 众人员到齐,婉娘也大手一挥说着出发。 而此时鼓楼对面早已人满为患,都是来瞻仰天颜,顺便过来瞧一年一度的盛世赛龙舟。 鼓楼前面的江面上已经停了三艘龙舟,上面还各自插着文武民,三个大旗。 晟景琛站在鼓楼上远远瞧了一眼,便不感兴趣的坐回龙椅上,淡淡道“年年赛龙舟,年年都是武官得第一,没的意思。” 一旁的谢相,听罢立马回了一句“陛下,我们文人自是和武将没的比,毕竟世人常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我等。” 晟景琛眼里泛起冷笑,平静开口道“谢相,朕只叹民间无能人罢了。” 谢相:…… 晟景琛斜睨了他一眼,就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陆承远,此人如今一头白发,面容也苍老了一些,“陆爱卿,可觉得此次也是武将夺胜?” 陆承安立马起身回道“回陛下,臣不敢妄言。” “你倒是谨慎。”晟景琛微微颔首,夸了一句,随即又问道“那你对民间队伍连文官都比不过,又有何看法?” “回陛下,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自然少了一些冲劲。”陆承远又恭敬的回了一句。 此言一出,上座的帝王便笑出了声,显然被此话愉悦到了,但眼神却越发的冰冷刺骨“依爱卿此言,大理寺与刑部应该都能撤去了,百姓安居乐业,自然也会太平。” 话音未落,众官员立马跪倒一片,高喊皇上息怒。 晟景琛淡淡扫了他们一眼“陆爱卿的话,让朕无比堪忧,总觉得此乃亡国之兆。众爱卿可觉得如此?” 语气温和,却让所有人都冒出了冷汗。 谢相立马高呼道“我们大周朝千秋万代,代代昌盛繁荣,历代帝王都是天之神使,明君之相,是我朝百姓之福,天下之福啊!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众官员立马附和而上。 晟景琛眼角抽了抽,暗骂一句老狐狸,便冷漠开口“平身。” “谢皇上。”众官员纷纷正襟危坐,过节的松弛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坐在首位的上位者,依旧表情淡然,从始至终都未变过,看不出喜怒。 倒是一旁的裴大福,微微鞠身,在他耳边轻声提议道“陛下,对岸百姓繁多,总是有能人的,时辰还早,不如将民间队伍换一换,您再加个彩头,如此一来,这百姓的冲劲就有了。” 晟景琛支着下巴,斜睨他一眼,“主意倒是不错,去办。” “不过既然要换,就全都换了,免得说朕欺负百姓。”晟景琛又扫了一眼底下的大臣,勾起笑容道“各位爱卿,也让朕瞧瞧,身上的冲劲如何?” 众官员:…… “至于彩头……”晟景琛微微抬眸。 前方的楼梯口缓缓上来一头通体雪白的大老虎,御兽人将其牵到帝王身边。 大老虎嘶吼一声,蹭了蹭帝王的腿脚,便缓缓俯首匍匐在其身旁。 晟景琛伸出手摸着老虎的脑袋,继续道“彩头与朕共庆一日,若有怠慢者便与朕的爱妃同游一日,众爱卿觉得如何?” 下头的官员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都忙不迭的赞同,丝毫不敢提一个“不”字。 “既如此,众爱卿下去准备!” 此话一落,鼓楼上便空去三分之二。 一直在旁看戏的陈国公,瞟了一眼地上的大老虎,缓缓开口道“陛下越发的有昏君之相了,老臣倍感欣慰。” “陈国公说的是,朕不及先皇多矣,如今只能学其皮毛罢了。”晟景琛微笑回道。 陈国公冷哼一声,不再多言,继续在一旁闭目养神。 鼓楼上的动静百姓并不知晓,但鼓楼下的举动却引起哗然。 “这是怎么回事?龙舟手都换了。” “谁晓得,那些大臣一窝蜂的鼓楼上冲下来,就将龙舟手赶了下去。” “连咱们民间队伍的龙舟手都不让上龙舟了。” “这是咋回事啊,吉时马上就到了。” “……” “……” 小以宁一行人赶到时,围观群众已经就此事议论纷飞。 婉娘瞧了一眼根本挤不进去的人海,遗憾的看向四个小孩“看来我们来迟了,赛龙舟只能听个响了。” 下一刻,四个小孩便被王林以叠罗汉方式,分别放到肩的两边,他憨厚的问妹子“婉娘,这样应该都能瞧见。” 婉娘:…… “二哥真是聪明。” 难得被夸的王林,露出大愚若智的笑容。 接着,他的头发丝就被扯了好几下,随之而来的便是裴逸的惊呼声“晴姐儿别乱动,我怕按不住你的腿。” “王滚滚,你咋吃的,快把我肩膀压塌了,我要晴姐儿坐我肩上,你去换换。”这是林寅虎的抱怨声。 王林:…… 办法虽好,实施起来还是有困难。 他无助的看向妹子,笑容也变成大智若愚。 随后两个大的被王林放了下来,就留两个小娃在他肩上,继续扯他头发。 坐的高看的远,小以宁立马找到一最佳观看地点,她遥遥指向空荡荡的桥头“娘,咱们去那儿瞧,那里没人。” “你可算了,那里都被官兵拦了,不是给你看赛龙舟的。”王滚滚瞥了一眼,就泼了她一瓢冷水。 “不试试怎么晓得,娘,二舅舅去那,若是能在那儿看,我就不用坐二舅舅身上了。”小以宁不死心,还是扯着王林头发向前倾。 王林听到此言连忙点头,顶着发麻的头皮率先向桥头走去。 第308章 奸宦与傻小子 裴大福立于江边,遥指着对岸几个看似孔武有力的男子,便眼尖的瞧见眼熟的小娃坐在高处向桥那边缓缓移动。 他暗忖一句“真巧啊”,便咂巴下嘴,脸上浮现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招来小顺子低语了一句,再挥手示意他离开。 小顺子遥望了一眼,随即疾步来到桥头。 此时,王林与婉娘方才带着四小只挤到桥边,见到有官兵守着,只能对着小孩们露出爱莫能助的笑容。 “阿逸……”小顺子高喊一声,快步来到他们面前,并无奈的看着他们“林夫人,王二公子,你们也是官眷,为何不走另一条道,反而在此处挤来挤去。” 头一次参加燕京盛事的几人:…… 小顺子也不管几人是何想法,挥了挥手,让官兵放行。 小以宁与王滚滚的脚终于能落地。 王林的头皮也不再受摧残。 婉娘也不用再护着两个小少年郎。 几人被小顺子领到裴大福面前。 裴大福见两个大人狼狈模样,暗自偷笑了一瞬,便一本正经的夸赞道“二公子与小姐,不愧是陛下的好外甥,日日所想,皆是不为陛下添麻烦。不过平日里也就算了,今日人如此多, 可不能因严于律己而苦了孩子。” 此话一出,直接让两个纯朴的大人难为情的红了脸。 裴大福仿若未觉,又看向四小只,指向鼓楼两边的看台,提点道“等下,你们呐,就去那儿坐着,不挤。” 两大只:…… 这时,裴逸开口道“爹,我没钱了,想押龙舟。” 裴大福不禁无语的瞧了一眼便宜儿子,不过他开了闸,自己刚好接话头。 他给小顺子使了一个眼神,便懒洋洋的叹道“你押不了了,这陆大人啊,今早惹恼了陛下 ,陛下要将赛龙舟的队伍都换了,眼瞅着吉时将至,民间队伍还没找齐人手,龙舟赛不了啦。” “赛龙舟人手不够?”王林立马来了兴致。 “可不是,唉…”裴大福又苦恼的摇头叹息“陛下都心心念念一年了,没想到今年会出了这般岔子。” 王林的手不自觉的搓动起来,踌躇道“裴公公,您看我行不行?” “这……”裴大福面露迟疑,最后遗憾道“怕是不能了,二公子,你是大理寺的杂吏,身份不合呀!” 王林脸上立马露出失望之色。 他已在家闲暇多日,日日等着大理寺招自己回去干活,可等来的不过是让他养伤休憩。 连引荐他进入的陈朗大人也无法子。 这让他这个杂吏,名不副实,连俸禄都拿的不踏实。 一旁的婉娘也心疼起自己的二哥,不过规定就是规定,她轻叹道“二哥,咱们带孩子去看台上!不打扰裴公公做事了。” 王林失落的点点头,便带着三个男娃朝属于男眷的看台走去。 而此时,他身后又飘来裴大福惋惜的声音。 “陛下,还想着给表现最佳者实现一个小小的心愿,如今也不知会落在谁身上。” 此话一落,在一旁看戏的小以宁就心知肚明,这人在给二舅舅下套。 果不其然,王林迈出去的步子又缩了回来,他连忙转身回到裴大福面前,商量道“裴公公,您看我能不能先辞了大理寺杂吏的活,把这参加了,然后恳求表舅舅,让我再回大理寺。” 裴大福一脸惊喜的看着他,扬着眉点点头,嘴里还夸道“还是二公子聪慧,奴都没想到如此绝妙的法子,你这么为陛下着想,陛下必然龙心大悦。” 王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当外甥的当然要孝顺舅舅。” 裴大福再次招来小顺子,吩咐道“和陆大人提一嘴,二公子不在大理寺任职了。” 接着二人对视,皆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在场的聪明人:…… 小以宁瞧着被人算计还不自知的二舅舅,有点心梗,就拉着娘亲去女眷的看台。 看台那里如今也分外热闹,许多有品级的官妇带着自家娇娇女,在上头交头接耳。那些人见到小以宁母女两过来,也只淡淡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这还是小以宁头一次见到如此多的品级夫人,还有无数娇小姐,年长的瞧着端庄华贵,年少的身姿柔艳娇美,至于长相她就不得而知了,每个人脸上标配遮面轻纱。 不过她还是能发现一两个老熟人,譬如户部尚书的妇人,见到她过来就神色变的相当难看。 还有曾经的好姐姐朴凡梦,也藏不住自己的心思,瞧见她便瞪了她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紫衣小姐身上,眼神复杂加不甘。 小以宁看的稀奇,敏锐的嗅到一丝瓜味。 不过此刻,她乖乖的牵着娘亲的手,来到看台下方。 婉娘随意的瞧了上方一眼,也只不自在一瞬,就淡定抱起女儿和那些品级不高的妇人站在下首。 没过一会儿,便有小太监贴心的搬来椅子让她俩坐下。 临时加塞,也是待遇。 “娘,姥姥好像不在。”小以宁环顾一周后,对娘亲悄然说道。 “娘听你姥姥说,她会与姥爷坐在楼上观看。”婉娘毫不在意的回了一句。 哦…原来姥姥,姥爷是s。 小以宁麻了:所以娘又没搭顺风车,非得带着他们吃苦。 这时,小以宁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 与此同时,她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以宁妹妹,你总算来啦!” “……” 小以宁诧异回头,看着身后的小孩姐,不敢置信道“虞可姐姐,你怎会在这儿?” 虞可理所当然的回道“刘姐姐说这里可以花钱进来,我就花了三千两进来啦!不过我不能去上面。” 小以宁:有钱真好……呜呜呜… 一旁的婉娘听到此话,也是难以言喻的表情。 两人都是有钱舍不得花的人,抠得一脉相承。 虞可不晓得自己的话又在小以宁母女两心里造成怎样的影响。 此刻,她还自顾自说着话,“林夫人,我能不能带着以宁妹妹去同窗那聚聚,等下我便将她送回来。” 言罢,她便向后头指了指,女学八卦小队正聚在一处,朝小以宁挥着帕子。 婉娘轻蹙眉头,对着女儿充满希冀的脸,还是无奈松了口“可,不过别让她乱吃东西,她脾胃虚。” 虞可明显晓得她说的是什么,忍俊不禁道“放心,林夫人,这次以宁妹妹想吃什么,我们都不会给。” 说着,她便牵起小以宁的手,向八卦小组走去。 第309章 赌徒 八卦小组成员虽说刚刚在与小以宁挥手,但嘴巴一直都未停过。 没办法,燕京的大大小小的瓜就未断过,前面的瓜还来不及细细品尝,后面就又有瓜被塞进嘴里。 小以宁走近她们时,她们还在议论最新的热事——刘御史掀脸皮事件。 刘珍英鼓着脸,气咻咻的对大家道“最过分的还是那卢公子,没事四处招惹,引来杀身之祸,那日害人当了替死鬼,如今还让我爹的名声受损。”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露出很难认同的表情。 这刘御史本来就没啥好名声。 不过小以宁对刘洋印象还不错,她好奇问道“刘姐姐,那卢公子回来了吗?” “当然回来了。”刘珍英没好气道。 “听我爹说他是那日半夜回到连府,还搞得浑身是伤,连伯伯之前受了打击,见他归来,还把他的脸使劲搓揉了无数次,见不会掉皮才放他进府。” 小以宁:…… ,看来连监院的心理阴影面积挺大。 不过面积再大,也比看见没头的人诈尸好,不然这连监院很有可能直接被吓死。 “不过刘大人也是厉害,居然能当场瞧出死的人易容了,连办案无数的京兆尹都未察觉,此事怕是能记入史册里。”史官之女施婉婉开口夸了一句。 刘珍英听到此话,尴尬的笑了一下,就不再言语。多说多错,她怕漏嘴。 接着几人又分享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瓜,便心满意足的分开了,她们今日都是跟着大人来的,不能离开太久。 但也有没直接回看台上的,小以宁疑惑的瞧着陆佳宜与上官如意结伴离去,走的方向还是男眷看台的方向。 刘珍英此时还未离开,注意到小娃的眼神,便提醒道“以宁妹妹别瞧了,咱们的上官姐姐要送香囊给陆姐姐的大哥。” 听到这话,小以宁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后脑子里就浮现出上官如意绣香囊时的羞涩模样,心里又不知道说啥好了。 她前世8岁估计还在地上找蚂蚁洞,这里的姐姐真的好“懂事”。 小以宁如是想着,便与刘珍英小手挥挥,对这个短暂的相聚画上分别的句号,然后目露羡慕瞧着她坐回到宽敞的席位上。 身份不同,坐的位置自然不同,对此小以宁向来看的开。 这时,身份同样低下的虞可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以宁妹妹,这后头有一个押口,你要不要去瞧瞧,来找你之前,我刚刚押了一百两给民间队。” 说完,她便对小以宁俏皮的眨眨眼。 小以宁眼睛倏地亮起,她这种世面还没见过,她连忙点点头。 虞可莞尔一笑,便将小娃带了过去。 这押口相当简陋,就一张矮桌子,上面也只放着三个小木牌,一个十来岁的庄家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看书。 还未靠近,虞可又再小以宁耳边提醒一句“以宁妹妹,这里不让说话,你若看好哪个队伍,便拾起哪个牌子给那个庄家,这里民间队的赔率最高,一赔一百。” 小以宁明亮的眼睛立马迸发出“我要发大财”的目光。 她惊喜的看向虞可“那虞可姐姐岂不是能得到一万两。” 虞可笑着点点头,随即又无奈道“刚刚我与其他姐姐们也讲了,不过她们都说了我,说这里年年都是武将队第一,我这是打水漂。” 她话还没说完,便见小娃已经急不可耐的上前,并抓起“民”木牌,递给庄家。 这是这位庄家几年来第二次见有人押民间队伍,他懒洋洋的抬眸,瞅瞅又是哪个傻子,便见一个差不多三尺高的小女娃正笑眯眯的站在他押口前。 庄家:…… 他本着职业操守,拿起一旁的毛笔,并把笔尖放舌头上润了两下,冷漠开口道“赔率一比一百,这位…小姐押多少银子。” 小以宁立马摸出自己的小钱袋,往桌子上用力抖了抖,里头的十几个铜钱加一个小小的碎银子滴溜溜的掉了出来。 庄家看着这些钱嘴角抽了抽,还是从身上拿出小秤将银子仔细称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押民间队伍,一钱银子十五文,赔率一百。” 小以宁听到这话,眼里泛起泪光。 今日她跟着娘出门根本就没带钱,这是她的月钱袋,没想到因此失去一个暴富的机会。 她成为小富婆的梦想,破灭…… 就在这时,两张银票轻飘飘的放到她面前,又拉着她的小手按在银票上推至庄家面前。 庄家微愣,眯着眼看向小娃身后的小女孩,这是他多年来遇到第一个傻子,不由抿嘴提醒道“两位小姐,你们可得想清楚了,这个队伍不会获胜,你们押两千两就是打水漂。” “钱多,不怕。”虞可自信回道。 庄家:……,倒是他多管闲事了。 他翻着白眼,低头在薄子上添了几笔,嘴里同时说着“押民间队伍,两千两零一钱银子15文,赔率一百。” 随后他从桌子下掏出一张泛黄条子递给小以宁,道“凭条到万达钱庄领钱。” 万达钱庄? 原女主开启商业帝国后,都没收拢到手里的硬核产业。 小以宁诧异的看向庄家,那人已经重新拿起书看了起来。 她小心谨慎的放好条子,便欢快的对虞可道“虞可姐姐,这钱我归家后,便叫秋衣给你送去。” “不急。”虞可无所谓的笑了笑。 两小只牵着手离开,押口的庄家才再次抬眸看向她俩,口里还吐出“傻子”二字。 与此同时,另一个押口也出现了押民间队伍的“傻子”。 小顺子看着刚从他手里拿走银票的便宜弟弟,无语的将头撇到一边。 一旁的张凉川劝道“裴师弟,你这一千两还是别押了,哪怕这次换了人,还是比不过武将队。” 裴逸听着劝告,也并没有放下“民”的木牌,只是道“张师兄,若是民间队伍赢了,我便能有十万两银子,这辈子我都不用因银子发愁。” 张凉川头疼的瞧着冥顽不灵的少年,还是出于好心的劝了一句“裴师弟,你没玩过这个,这个赔率越大,获胜几率就越渺茫。更何况此队从来没赢过。” 裴逸摸了摸后颈的红色带子,将木牌放到庄家面前让他记上,弯着嘴角回道“晴姐儿说,我身上的纳福肚兜能帮我发财 。” 张凉川:…… 随后,跟在裴逸身后的林寅虎也没放过这个诱人的发财机会,红着脸,递上自己皱巴巴的银票道“逸叔,我也想押林子叔的队伍。” 裴逸无不可的点点头,便将目光投向王滚滚,只见这个小娃极为不舍的掏出一两银子放到他手里“大佬,一两就行了,我不贪。” 随后庄家便喊道“押民间队伍,一千零五十一两银子,赔率一百。” 这边的押口是堂而皇之的摆在看台前面,此言一出,裴逸一行人瞬间引起了注意,并传来一些嘲讽声。 裴逸仿若未闻,转身跟张凉川说道“张师兄,我去激励一下林子哥,等下便归。” 王林? 张凉川眼睛微亮,等三小只离去,也偷偷押了民间队伍十两银子。 第310章 大家皆赌徒 此时,龙舟上的人已经集齐,王林也换上了青色短褂,头戴黄色布带,局促的坐在第一排,听着前龙舟手讲解注意事项,根本不晓得家中的几个小辈已然在他身上押下重注。 头一次参加赛龙舟,王林自然听得格外认真,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恰在此时,裴逸带着两小只踱步而来。他们来得正是时候,正好赶上前龙舟成员结束讲解。 这位前龙舟成员离开前,还压低嗓音对新人们叮嘱道:“我们来这里,不过是为了取悦圣心。圣上想瞧的,也无非是文武官员之间的趣事。” 说完,他便轻拍了拍坐在第一排的王林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了龙舟。 裴逸瞧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眉头微蹙。 而王林身后的人则因这番话而陷入了沉默,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不希望我们赢得比赛吗?”有人轻声问道。 “或许……是这般意思。”另一个人猜测道。 “若如此,这场比赛还有什么意思……”第三个人抱怨道。 一时间,龙舟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大家都开始交头接耳地讨论起来。 甚至有人主动向王林询问:“大个子,你觉得方才那个人是什么意思吗?” 王林也是不明所以的挠挠头,刚刚两句话自相矛盾,但其意思…… 这时,站在一旁的裴逸出声喊道“林子哥…” 王林这才发现裴逸的到来,也立马开心的回应一声“阿逸你怎么来了?” 裴逸眉眼染笑的回道“自然是看林子哥准备的如何了,我刚刚在那边的押口,问顺子哥借了一千两押你会获胜。“ 王林:…… “林子叔,我将我爹娘赚的五十两也全部押上了。”林寅虎也紧接着说道。“滚滚也将身上的钱拿出来了。” 王滚滚略显心虚的点头,一两也是爱。 本来只是本着兴致来参加的王林,猛得觉得头顶三座大山,压力倍增。 结果还没完,小以宁经过娘的同意,也拉着虞可跑来找王林。 她如同与裴逸说好了一般,见到他立马开了口“二舅舅,我刚刚问虞可姐姐借了两千两押你赢,二舅舅你一定要赢啊!” 虞可掩嘴偷笑了一瞬,随声附和道“我也特别看好林二舅舅,押了一百两。” 又两座大山压向王林的双肩,让他差点从龙舟上栽了下去,他望着过来与他分享“好”消息的5个孩子,傻乎乎的问了一句“若是我赢不了,是不是钱就拿不回来了。” 几小只理所当然的点头。 王林:…… 小以宁蹲在岸上,坏坏的提醒道“我晓得二舅舅一定会赢,不赢,你就回不去大理寺了。” 王林:……,糟了,刚刚竟忘了这一茬。 事实证明,这大理寺的工作,王林他超爱。 于是乎,小以宁便见到王林开启红温模式,在龙舟上高举木桨,喊着“我必胜”,声音宏亮,一下子让龙舟上的其他人抛却了其他想法,跟着呐喊。 激励相当成功,几小只也心满意足的离开。 鼓楼上的帝王遥望着下方激动的王林,嘴角微微勾起“这才有意思。” 他瞥向回来的裴大福,夸了一句“干的不错!” 裴大福低眉顺眼,仿若被夸的不是自己,他躬身上前请示道“陛下,吉时马上就到了,您看…” “开始!” 晟景琛微微颔首,从御兽人手中拿过锁链,身旁的老虎也缓缓起身,跟着自己的主子来到围栏边,随后便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声音绵长,让人心生惧意。 岸对面的百姓骤然一静,纷纷将目光投向鼓楼,便见帝王与一只威猛白虎并立在鼓楼上,那画面无比震撼人心。 就在这时,也不知是谁带的头,高呼道“吾皇万岁…” 岸对面的百姓随即齐刷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如潮水般,迅速传遍燕京城每个角落。 晟景琛眉眼未动,肃然的拿起鼓锤,重重地敲击在一丈高的撼天鼓上。 鼓声如雷,响彻云霄。 紧接着,下方也响起激荡的鼓声,气势磅礴。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铜锣被搬至桥头,赛龙舟比赛正式拉开帷幕。 这样的开幕式,让小以宁彻底长了见识。 果然身临其境永远比电视上来的更振奋人心。 婉娘看向怀里激动的女儿,开口道“往后,娘年年带着你们过来瞧。” 小以宁欣然点头。 两人都十分默契的忽略了远在北城,为家拼搏的老男人。 一旁的虞可也十分土豪的说道“这三千两花的确实值,我也要年年过来看。” 母女俩:…… 土豪的世界,不是从小穷到大的人能懂得。 两人又同时忽略了此话。 婉娘扯开话题道“我刚刚听旁边的官夫人说,这赛龙舟有两场,第一场三艘,第二场十艘。” 两小只恍然大悟的点头,原来这三艘是开胃菜。 不多时,众人等待的吉时终于到了。 随着大大的铜锣被敲响,三艘龙舟都伴着吆喝声,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去。 这场面又一下子让观看群众振奋起来,都高声欢呼。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起,武将队的龙舟竟驶歪了方向撞向了文官队的龙舟,直接使其侧翻。 龙舟上的官员也如下饺子般掉入水中,高喊救命,狼狈至极。 而被挤在中间的民间队伍,竟丝毫不被影响,领头那人用桨破开口子,势如破竹的冲了出去。 将比赛第一,友谊第二进行到底。 众人:…… 小以宁也被这一变故吓到,连忙抬首望向还未进去的舅爷爷,只见他面不改色 ,嘴角还挂着笑容。 震撼开幕,搞笑开场,舅爷爷居然一点都不生气,不愧是坐龙椅的人。 小以宁内心佩服了一句,便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江面。 这场闹剧还未结束,武将队好不容易摆正方向,民间队的龙舟上又出事故,那鼓舞士气的鼓手不知为何猛得想不开,竟一跃而下,跳入江中,犹如世上已无他在乎之人。 小以宁:……,果然临时组建的草台班子就是不行。 在鼓楼上的晟景琛见到这一幕,笑容愈发的深了,眉毛微扬道“在宫里待的久了…谁都把朕当昏君戏弄。” 他冷笑一声,便消失在众人视野中,重新回到鼓楼内。 第311章 又是修罗场 接二连三的事故,犹如一场闹剧,让在场的群众大开眼界。如此别开生面的开场戏,估计又要上燕京大瓜榜了。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的是,这次民间队终于打破吊车尾纪录,直冲第一,小以宁的富婆梦稳了。 这让小以宁差点飘了起来,赚钱好容易,她俨然成了最会赚钱之人,不不不,她还是让所有穿书者仰望的存在。 正当她沉浸在喜悦之中时,虞可猛泼了一盆冷水,让她飘不起来。 她在小以宁耳边悄然提醒道“以宁妹妹,刚刚那条子你可得放好了,万达钱庄只认条子不认人。” 小以宁抬头望向说话的小孩姐,她表情变得从未有过的严肃,这让小以宁不自觉的捏紧自己放着条子的荷包。 这钱直通罗马,也能直达地狱,更能成为黄粱一梦。 随后,她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到不远处的鼓楼,心中猛得冒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小以宁眉眼弯弯,回头看向娘“娘,咱们去找舅爷爷!你来之前不是说要带我瞧瞧舅爷爷吗?” “这……”婉娘有些犹豫,“晴姐儿,刚刚落水的官员都回了鼓楼,娘怕你舅爷爷会在谈事情。” 她的担心确实不无道理。 刚刚落水的文官,个个都被救了回来,龙舟也被原来的龙舟手接手继续比赛,而他们也以极快速度换了一身干爽的官服,神色惊惶的返回到鼓楼。 小以宁懂事的点头,便又望向一旁的鼓楼。 也不知能不能搭上二舅舅的顺风车,登上鼓楼见见舅爷爷,让他帮忙兑一兑赌资,她可以付手续费的。 而此刻,鼓楼上的气氛十分压抑,没了往年君臣同乐,其乐融融的景象。 被戏耍的帝王面上不怒不喜,看不出任何情绪,但眼眸却幽深慑人,让人不敢与其对视。 一旁的白虎慵懒的匍伏在主子脚下,半掀眼皮,极其不屑的睨着坐在下首的大臣们。 这种气氛,便显现出裴大福的重要性,他领着一众小太监给每位落水的大臣都准备了一杯菖蒲酒,而带着酒水进入鼓楼时,不出所料的注意到小娃殷切的目光。 他只随意的瞅了一眼,便发出轻笑,招来小顺子低语了几句,就转身朝小以宁的方向迈步而去。 小以宁瞧着过来的人,也是惊喜万分,连忙大喊“裴爷爷,您怎么过来了?” “奴再不过来,小小姐怕是要将这鼓楼望穿喽。小小姐可是想陛下了?”裴大福调侃道。 小以宁立马用力的点点头“想啦,晴姐儿今日可想舅爷爷啦!” 此话一出,裴大福便狐疑的瞧她一眼,这小娃倒是难得出了点良心。 一旁的婉娘听到也笑出了声“晴姐儿,刚刚便在念叨见表舅舅,我想着表舅舅此时怕是在忙于政务,便没让她过去。” 裴大福了然的点点头,这王,林两家从大到小都十分知趣,也怪不得陛下会喜欢。 随后他劝道“小姐也别拘着小小姐,今日陛下出来便是玩乐的,看到小小姐过去找他,心里说不定高兴着呢!” 此言一出,婉娘便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倒是我着相了,既如此,便劳烦裴公公带我家晴姐儿过去,这里还有我家三个孩子,我也不好离开,等我二哥归来,我再带着其他孩子上去拜见表舅舅。” “可。”裴大福无所谓的应道。 他瞧着已经迫不及待下地的小娃,随即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虞可,又开口道“这位小姐也一同上来,咱家手粗,也不好牵小小姐上楼。” 虞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以宁牵走。 她内心再一次发出激动的声音:这三千两花的真值,两千两也借的好值。 此刻,鼓楼上的气氛逐渐变得诡异。 晟景琛已然扮起了一个合格的昏君,手里把玩着酒盅,冷漠的瞧着白虎自行挑选今日陪伴之人。 虽说白虎被御兽人牵在手中,却依旧把文官们吓的不行,纷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资质最老的陈国公。 可惜无济于事,陈国公只瞟了一眼,便对他们露出轻蔑的眼神,还骂了一句“没有血性”,便闭目养神起来。 众人:…… 裴大福带着小以宁上来时,已经有几个大臣因白虎的停留吓晕了过去。 不过,即便如此,那几个大臣依旧坐在位置上好好的,帝王也没叫人将他们抬下。 而小以宁就是在一个大臣滑落倒地时,进入大家眼野。 她一踏入便晓得自己被裴大福坑了一把,她又双叒叕进入了舅爷爷修罗场。 诡异的气氛也因着小娃的加入,猛得变得怪异起来。 大家还在想怎么回事,便见小娃松开大孩子的手,无视老虎,冲到帝王面前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舅爷爷,晴姐儿好想您。” 晟景琛见到小娃也是微愣,不赞同的瞧了一眼裴大福,便声音温和道“晴姐儿怎得上来了,可是觉得下面不好玩。” 小以宁环顾一圈,便神神秘秘悄声道“舅爷爷,我有要事与您讲,不会打扰您训大臣的。” 晟景琛定定瞧着她一会儿,最后无奈道“但说无妨。” “舅爷爷,您瞧瞧荷包里的东西。”小以宁立马贡献上自己的荷包,然后忍不住露出自得的笑容。 晟景琛瞅着小娃滑稽的模样,强压着耐心伸手打开,将里头泛黄的条子拿出来查看。 随后众人便在帝王常年不咋变的脸上看到了七情六欲,错愕,震惊,然后神色复杂的瞧了一眼小娃,便将条子紧紧捏在手里。 众人还在思考这纸条上写的是什么,能让帝王如此失态。 下一刻便见他深吸一口气,直指着当鹌鹑的户部尚书道“朴爱卿,今日便由你陪着朕的爱妃。” 众人:…… 第312章 东家 突降大祸,户部尚书竟全然不顾形象,从椅子上狼狈滚落,疾步爬到帝王跟前,涕泗横流道:“请陛下收回成命,臣,臣今日尚需安排北城军饷之事,着实无暇陪伴陛下的爱妃。” 晟景琛面色冷峻,眼神阴翳,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说道:“哦,无暇,朕倒是觉得今日朴爱卿闲得慌,竟将押口的赔率从五提到了一百,你这是要将朕的国库掏空吗?” 一旁的小以宁被这句话彻底砸懵,她应该早早想到的,能在此处开押口的怎会是普通人,没想到竟是皇上率众押注,何其嚣张,何其丧心病狂…… 小以宁肉眼可见的沮丧起来。 这钱怕是要不得啦…… 富婆梦也彻底破碎啦…… 果然脚踏实地挣钱才是正途…… 不过她舅爷爷为了挣钱,涉及真广。 她又抬眸瞧着这新出炉的君臣修罗场,顿时觉得她不应该在此处影响舅爷爷发挥,她连忙挪到他脚边,继续看戏。 此刻户部尚书内心已经慌乱一片,连忙解释道“陛下,这兖州大旱,要赈灾银子,这陈将军又提前两个月要军饷,国库去了大半,臣便想着赔率调一下,引得人下注,好填补一些。” “哦,这么说来,朕倒是错怪你了。为了点三瓜两枣,费尽心思。”晟景琛笑得更深,他抬眸瞥向裴大福“裴大福,你告诉此人,他让朕的国库赔了多少银子。” 此事,裴大福还真不知晓,得幸,虞可还在他身边,晓得一些数额,她连忙悄声提醒。 裴大福也是反应极快的回道“朴尚书,今日最低要赔31万两。” 这个数额一出,户部尚书的脸色霎时变白,竟当场晕了过去。 其他官员也被这个数额砸懵,在下头面面相觑,脸上也出现了惊慌之色。 一下出现31万两的亏空,谁都担不起。 晟景琛散发着低气压,继续冷冷道“朕最恨自作聪明之人,来人,将此人押下去杖责五十。” 等人被悄无声息的拖下去,一旁的谢相立马上前道“陛下,当务之急,是将押口的赔率改回,并将这三十多万两的得者找出来。” “谢相想如何,让朕当失信之君?”晟景琛笑的玩味,他垂眸看向小娃,眼角便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 只见她不知何时极其享受的靠到了白虎身上,感受他的眼神,还对他露出事不关己的憨笑。 “此事万万不可,陛下,若是失信怕是要让天下人耻笑。”刘洋也连忙走出来告诫。“既然办了押口,自然要承担其风险,做天下表率。” 这时,又有一名官员跳出“你可晓得三十一万两,能干多少实事,能造福多少百姓,你就知道耍嘴皮子,你晓得什么?” 接着小以宁就见识到了大型吵架现场,因着户部尚书搞出重大纰漏,刘洋开启舌战群雄模式,连晕倒的大臣,也奇迹般的醒了过来,加入了争吵之中,甚至还有人因着新仇旧恨,如泼妇骂街般扯起了衣服。 场面相当混乱,直让她看傻了眼。 又是一个联合国大会照进现实,是小以宁特别长见识的一天。 裴大福此时也绕过吵架现场,带着惊慌失措的虞可,来到帝王身边,轻声问道“陛下,您是如何看的?” 虽说龙舟竞渡未归,但明眼人早已瞧出这次民间队伍必胜无疑,这账还是得算算。 晟景琛头痛的揉揉眉心,将条子抛给裴大福“晴姐儿一人便得了20万两,你将其余几人找到,带到朕面前来。” 下一刻又有一张条子递到裴大福面前。 虞可白着脸道“裴公公,我这有一万两。” 晟景琛这才发现此处还有一个孩子,他抬眸看向此人。 裴大福连忙介绍道:“陛下,此女乃是南平首富虞富贵的长女虞可,如今孤身一人留在燕京,她也在皇家女学读书。” 三十万的粮草足以让晟景琛对这个商人之女展露几分和善之色。 晟景琛了然的点头,随口道“你在此处与晴姐儿玩,等下人到齐了,朕再将钱支给你们。” 支? 钱还能拿? 小以宁立马来了精神,从白虎上支起身子,抱着晟景琛的大腿“舅爷爷,你真的要给晴姐儿如此多的银子?” “人不可无信。”晟景琛无奈回了一句,他斜睨着小娃,又继续道“不过这要等几个月后,如今……如今舅爷爷国库吃紧,实在拨不出二十万两给你,等下舅爷爷给你写欠条。” 小以宁听罢,也反应极快的露出甜甜的笑容,她奶声奶气道“那舅爷爷给晴姐儿欠条,晴姐儿会叫娘把这个当传家宝藏起来。” 此言一出,晟景琛紧皱的眉头总算松了些,他欣慰的瞧着小娃,这小甥孙果真是处处合他心意,他也没算白疼。 他感动的想抱起小娃,小娃此刻却松了手,扑向一旁的白虎,并用脑袋使劲拱了拱它的腹部。 晟景琛:……,果然是个可人的孩子,做什么都比二儿顺眼。 小以宁:呜呜呜,我的二十万两没啦,呜呜呜…… 粗大腿+命>钱 小以宁向来会选,选粗大腿可是能持续爆金币哒! 她林以宁一直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女子。 一旁的虞可见帝王露出笑意,也大着胆子跪到他面前道“陛下,民女能否用这一万两换您一幅字,我爹生辰要到了,我想送于他。 ” “哦?你想让朕写什么?”晟景琛笑容不变的问道。 “多多挣钱。”虞可不好意思道。 晟景琛无不可的点头“朕等下会写于你,你去陪朕的爱妃玩!” 爱妃? 虞可眼睛一亮,没想到见了皇上,还能陪皇上的妃嫔,这钱果然花的太值了。 她连忙环顾四周,寻了一圈也见没一个女子,心中顿时疑惑不已,她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皇上,敢问爱妃在哪儿?” 正在欣赏大臣吵架的晟景琛,斜睨她一眼,随意道“晴姐儿不是在陪着它玩吗?” 虞可:…… 她僵着脑袋回头,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以宁已经趴到了老虎身上,手里还举着许久未见的奶娘。 “你瞧,我就是喝着它的奶长大的。” “我姥爷见她要走了,就把皮扒了下来。” “你公的,母的,你会生小宝宝吗?” “……” 小娃的喋喋不休,让白虎不耐烦的吼了两声,最后迫于御兽人与帝王的淫威,憋屈的垂下高傲的头颅,任她“欺负”。 虞可:这钱确实花的值……啥都见着了。 第313章 我要作妖 鼓楼上喧闹嘈杂的动静早就引起周遭的注意,尤其是里头还时不时传出凄厉惨叫声,更是让人揪心不已。 半开放到鼓楼,隔音可一点都不好。 对岸的百姓不明所以的瞧着鼓楼上的大臣们乱做一团。 鼓楼下亦是围满了人,看台上的人离的近,自然听得更真真切切,不少人想在争吵声中辨别出惨叫的是何人。 唯有那熟知声音的人,脸色惨白,已然在人群中摇摇欲坠。 裴大福领着人走上楼时,还轻蔑的瞧了一眼做贼心虚之人。 随后便传来惊呼声“尚书夫人晕了……” “咱做奴才的,就是仰望着主子过日子,有的没的想得多了,离丢命也不远了。”裴大福感叹一句,便将剩下的债主领进鼓楼里。 晟景琛也开口制止了闹剧“好了,刚刚已丢了朝廷的颜面,如今还想丢一次吗?” 此话一出,众人也纷纷收起新仇旧恨,住嘴停手,重新落座。 转眼间,又变成君臣和睦的景象,让刚进来的人叹为观止。 这时,一道惊呼声骤然响起“晴姐儿,你在做什么?” 林寅虎诧异的看着小娃缓缓提起一只老虎腿,盯着它的腿窝,老虎原本竖着的耳朵也羞怯的折弯了下来。 爱妃俨然被玩坏。 无数道目光落在小以宁身上,她淡定的放下腿,回道“虎哥儿,我在找肚挤眼呢。” 众人:…… 小以宁:好可惜,这只老虎生不了娃。 晟景琛揉揉眉心,伸出手将小娃提溜到腿上,终于让爱妃免受“残害”。 白虎委屈的呜咽一声,便将身子挪的远远的。 裴大福轻咳一声打破尴尬,上前道“陛下,人都带来了。” 晟景琛瞧着来人,除了年纪最大的,竟都是熟知之人,不免嘀咕一句“真巧”,他开口道“押口乃是朕的户部所设,与民同乐之用,你们几人在此处等等,等龙舟竞渡归来,朕叫户部给你们支银子。” 此话一落,张凉川便领着几小只跪地,并率先恭敬回道“草民张凉川愿将所有所得,赠予北城将领。” 这话立马博得了众官的好感,纷纷点头,赞扬这大义之举。 晟景琛亦是满意颔首,不由问道“你得了多少银子?” “回皇上,草民得了一千两。”张凉川如实回道。 刚刚还为儿子的话倍感自豪的张卜凡,听到数额连忙收了神色,看向上头的帝王。 便见他面无表情的将目光投向裴大福。 裴大福心领神会的回禀道“陛下,若是民间队获胜,裴逸将得白银十万两,林寅虎的5000两,王滚滚得一百两。” 话音刚落,林寅虎的头便重重磕在地上,诚恳道“皇上,我也不要银子,我祖母常说皇上是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好皇上,为了让百姓吃得饱饭,也从不加税。这钱能在皇上手里帮助无数人,我不能要。” 随后他顿了顿,小心翼翼道“皇上可否将我爹娘给我的50两还给我,我本想着赚的钱给陈国公,给夫子,给小婶婶的,我一直白吃白喝的。” 他越说越不好意思,最后只能挠挠头,憨憨的笑出了声。 晟景琛对这个小孩也是印象深刻,志向远大,想做护国公,目前看来品质不错。 他微微颔首,便将目光投向最大的债主。 裴逸也抿着嘴开口“陛下,我也会将所得送于北城将领,不过草民有两个请求。” 晟景琛眉毛一扬,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说,看朕能不能做到。” “草民想要一个三进的宅子,用来奉养爹与祖父,还有一个请求便是,将草民的那份送到北城时,一路高喊,让北城将领晓得是我送的。”少年倔着面容道。 此言一出,众人都忍不住看向裴大福与陈国公,有这样的子孙真是捡到宝了。 陈国公更是停止装聋作哑,老泪纵横的看着少年,感动得嘴唇直哆嗦“阿逸……” 只有小以宁靠在帝王身上,颇为无语的看着老乡,心里嘀咕,报一丝报一丝,不知爹听到如此宣传会是怎样的表情。 晟景琛听到这两个请求,不禁笑出了声,他望向错愕的裴大福,调侃道“裴公公倒是认了个好儿子,这两个请求朕准了,至于你要哪处的宅子,便去找你爹,他手里有不少犯官的地契,你自己问他要一处。” “谢皇上。”裴逸满意的磕了一个头,便自个儿起身,站到便宜爹旁边。 晟景琛目光最后扫向王滚滚,也不等他开口,直接道“裴大福,给王滚滚一百两,此事便了了。” 最后就王滚滚得了赌资。 几人也被帝王留下,一同在鼓楼上等待龙舟归来。 这时,终于有人察觉到不对。 谢相按捺不住,打破这轻松气氛,上前提醒道“陛下,这数额不对啊,还差二十一万两。” 晟景琛好笑的看着他,“如何不对?看来谢相也是老糊涂了。” 说罢,晟景琛便没再理他,开始享受过节气氛,宛如一个普通长辈般,垂眸瞧着几个小孩围着白虎嬉闹。 谢相诧异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望向最先过来的两个小女孩,心里暗忖一句,看来自己真的老糊涂了,这两小孩其中一个喊皇上舅爷爷,上来怕是给帝王送钱的,只是没想到竟就是户部的钱。 思此,他失笑回到位置上,不再纠结。 就在这时,下头停掉的鼓声,又重新响起,气势磅礴,岸边也传来欢呼声。 晟景琛又如刚才那般牵着白虎,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不同的是,这次他身旁多了几个胆大的孩子。 小以宁站的高,便眼尖的瞧出领头的是王林的龙舟,带着“一,二”的吆喝声,远甩后头的武将队十几米。 她忍不住激动的大喊“舅爷爷,是二舅舅胜了。” 晟景琛也是愉悦的点头,还心情极好的将小以宁抱在怀中,夸道“你二舅舅不错,没了鼓手,倒也划的不乱。” 随后他便瞟向旁边观看的谢相,冷声警告道“下次若再糊弄朕,你们便自行去朕的百兽园待一日。” 谢相后脊一凉,连忙垂首回道“臣,不敢。” 此话一落,王林的龙舟也随着越来越高昂的欢呼声,划到鼓楼前面。 “二舅舅,你好棒呀!”小以宁夸赞声一下子传到王林耳中。 王林也难掩心中激动,以胜利者的姿态,双手高举木桨,发出猩猩般的吼声。 第314章 小动作不断 随着帝王一声“赏”字脱口而出,第一场龙舟比赛终于圆满落幕,随后今日的重头戏——第二场的龙舟也逐渐下水,整整十艘,鼓楼外的气氛也将点燃到新一轮高潮。 可惜这一轮,小以宁不能在鼓楼上观看了,她等王林领了赏,就要随之下楼,继续当个平平无奇的秀才之女。 而此刻王林正恭顺地跪在帝王面前,提着自己的诉求“表舅舅,我不要任何赏银,只想重返大理寺。” 晟景琛目光幽深的盯着自己的表外甥,眼里悄然闪过一丝失望,“王林,你天生神力,去大理寺当个小吏,过于屈才,若是去边境上场杀敌,定能建功立勋,光宗耀祖。有表舅舅在,也无人敢抢你功劳。” “表舅舅,可我不喜打仗,也不喜杀人,只想往后能像陆大人一样,查明冤假错案,帮百姓讨回公道。”王林将头垂得更低,继续恳求道。 此话一落,众官便将目光落到了陆承安身上,又漠不关心的转移走。 只有晟景琛与小以宁的视线未动,两人的情绪也出奇一致,皆相当不悦。 晟景琛气他误了良才。 小以宁则觉得此人立身不正,如今勾得二舅舅不离心,往后便会带坏二舅舅这个老实人。 随后,祖孙两人又同时发出重哼。 两人如此有默契,惹得众人都忍不住稀奇,偷偷瞄了这两人一眼。 这时,裴大福上前在晟景琛耳边低语道“陛下,王二公子虽说拿着俸禄,不过已在家闲暇一月,一直无事可做。” 此话一落,陆承安赶忙起身辩驳道“回皇上,王林之前随我在外办案受了重伤,我便让他在家休息,等伤好了再回来。” “陆大人,我,我伤早好了。”王林红着脸回了一句。 晟景琛听了两人的言语,冷讽道“陆爱卿倒是体恤下属,连一个杂吏都如此关心。” 接着,他重新看向王林,沉声道“王林,你不愿去杀敌,朕不逼你。不过你拿着朕发的俸禄,伤好也未做事,却是不行的,朕不养闲人。” 王林立马急了“表舅舅,那俸禄我未用,一直放在家中,我等下就回家中取来还于你。” 晟景琛见此,忍不住微微揺头,这副模样确实不适合上战场,不过他还是愿意试上一试。 于是,他语气温和的说道“那倒不必,这个月的俸禄,朕便不发你了,户部要拨三百万的军饷给北城将领,王林,你跟随着护送队伍,帮朕将军饷护送至北城。” “若是从北城归来时,你依旧不改初衷,朕便准许你在大理寺任职,不过做杂吏却是不能的,太过大材小用。” 随后他的目光越过无数官员,落到同样穿着大理寺官服的男子身上,“归来后,你便跟随陈少卿身旁,学习他的本事。” “啊?”王林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帝王,随后将目光落到陆承安身上,见他脸色微白,最后才迷茫的看向陈少卿身上。 大理寺一正二少,陈少卿资历最短,年纪最轻,去岁时才上任。 陈少卿与他遥遥对视一眼,神色未变的起身,不卑不亢的垂眸回道“臣遵旨。” 王林也按住心中众多疑惑,许下承诺道“表舅舅放心,我定将军饷安然无恙的送往北城。” 晟景琛也不再多言,挥手让其离开。 小以宁也没继续留在鼓楼上,她被王林抱离了鼓楼,只不过她在离去时,望向帝王的最后一眼颇为复杂。 裴大福见状,还对着帝王打趣道“陛下,小小姐对您极其不舍呢!” 晟景琛勾勾嘴角,随即便脸色一冷,冷声问道“押口之事,查得如何?” 裴大福立马进入精英状态,高声回道“回陛下,户部尚书将赔率都调高了,这第二轮,赔率最高的乃是齐远侯的队伍,也是一比一百,改动之前已有数十人押注,合计两万余两。” 此话一出,众官都难以置信的抬头,若这还看不出门道,怕是真正的傻子了。 本来已经轻松下来的气氛,立马变得无比凝重起来。 谢相连忙起身,缓和气氛道“陛下,这齐远侯府一直都是最后几名。” 晟景琛眼神森寒的望着他,暴怒道“看来你们是真的把朕当成眼盲心瞎了,合起伙来戏耍朕不够,还要谋算将朕的国库掏空。” 接着,百官又齐刷刷跪倒,高呼皇上息怒,声音宏亮,让周遭的官员家眷又是心头一紧。 还未彻底离去的王林听到此声,也是脚下一顿,有点不安道“晴姐儿,是不是我惹表舅舅生气了?” 此刻,小以宁正因王林要护送军饷一事心烦意乱着,听到此言,不免有些诧异的看着王林。 “二舅舅,舅爷爷日理万机,没空生你的气的。” 小以宁的话特别让人赞同,几个小孩都点点头。 还与他们走在一路的张凉川,拍拍王林的肩膀安慰道“王林,若是皇上要生气,刚刚你拒绝时便已经生了,而不是给你找个师傅带你办案。唉,我真是羡慕你这个傻子……” 说罢,他便眼含嫉妒的离开。 王林听到此话,脸上又不免露出惋惜之色“其实我想跟着陆大人的。” 他看着小外甥女,问道“晴姐儿,你也觉得陆大人好,对不对?” 小以宁只是神色复杂的瞧着他,回了一句“二舅舅,我只是觉得陆姐姐好,和陆大人无关。” “我也觉得陆姐姐挺好的,不过陆大人……不知为何我也不喜欢。”虞可也是略有所思的附和。 “啊…这…”王林疑惑的看着她俩,不明白她们的感触与自己不一样。 “其实我也不喜欢陆大人,林子哥,难不成你至今都未瞧出陆大人不喜你?“裴逸皱眉看着这个傻子,说的话也不客气。 “平日里你连《大周律历》都不肯熟读,如今你连这都瞧不出,还是别学人办案了,免得冤假错案变多,成了害人的狗官。” 言毕,裴逸没再理他,先行带着几小只离去,独留王林一人呆立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后一道轻微的脚步声慢慢靠近,随后,便有一道柔和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若是我没记错,你是王诚的弟弟王林,可对?” 王林闻言转头,皱着眉看向来人。 男人眼底藏起炽热,自我介绍道“我叫纳兰清野,你上次过来接裴师弟时,我与你见过的,当时你还说要请我们吃酒。” 王林眼里闪过迷茫,随即反应过来,立马热情道“对对对,我当时确实说过,你是阿逸的师兄,我哥以前还提过你,走,我请你去吃酒,多谢你在书院里照顾他。” 纳兰清野听罢,扬起笑容,他微微侧目望向江面,问道“你不看赛龙舟了吗?” “我等下回来接外甥女就行了,我也不爱这种热闹。”王林不在意的回道。 纳兰清野遂点点头,也不再多言,与王林一同离去。 第315章 大大的剧本杀 王林的私自离去,没让任何人知晓。 小以宁也没想到纳兰清野会对自己的二舅舅产生兴趣。 此刻,她正心情郁闷的与娘亲说着在鼓楼上头发生的事。 婉娘听到自己的二哥要去护送军饷到北城,心中虽诧异了一瞬,还是心大的叹道“没想到,咱们家跟北城如此有缘。” 她望着愁眉不展的女儿,欣慰的伸出手抚平她的眉眼,柔声道“晴姐儿不怕,你二舅舅,他除了脑子反应比常人慢些,应该无人能伤他。” 小以宁抬眸望向浑然不知危险的母亲,又默默的低下头。 她的眉头从鼓楼下来就没松过,她怎可能不担心,虽说爹警告过她不得将女主的话往外讲,也不要上脑,但她依旧牢记在心,此人讲过男主会借着北城打仗发一笔战争财,而二舅舅运输的军饷就是最容易得的战争财,她怕会出事。 爹当时与她说他自有定夺,也不知他有没有跟舅爷爷提及过此事。 婉娘摸摸女儿的脑袋,轻轻哄道“娘给你二舅舅准备大刀,让他威风凛凛的去送军饷,然后归来学查案,可好?” 小以宁对着娘亲,勉强撑起一抹笑容。 事已成定局,确实只能好好准备送行。 婉娘哄好女儿,便瞥向脸色不好的裴逸,心中又是一阵欣慰。 她刚要开口好好劝一句,便听他对自己女儿说道“晴姐儿无需忧心,刚刚皇上连31万两都赔不起,更何况是如今300万的军饷,定然会当眼珠子一样护着,林子哥跟着也不出任何事。” 赔不起? 婉娘抓着字眼直起身子,疑惑的瞧着这两个孩子,只见女儿略有所思一会儿,便愉悦的点头,俨然已被哄好了。 同时她耳边传来旁边妇人的交谈声。 “今年押口的赔率挺高的,连长乐侯的赔率都有一比二,他们可是年年获胜。” “谁晓得,许是今年圣上高兴定下的,想着送钱给咱们。” “听闻刚刚齐远侯府的赔率是一百,估计押的人多了,又变成了10。” “十也多,不过押了他们也赢不了…” “……” “……” 这些话不止婉娘听见了,几小只也听见了。 不过,不同的是婉娘的脸色逐渐冒出怒气,而几小只则在猜测这小气的帝王等下要怎么要回赔出去的钱。 裴逸刚刚痛失十万两,心里还不爽着呢,见小以宁不再愁眉苦脸,也不想听长舌妇讨论这有的没的,便想着与婉娘告辞,带两个男娃去安静的地方看赛龙舟。 就在这时,他的肩膀被婉娘抓在手里。 裴逸困惑抬眸望向婉娘,便见她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问道“阿逸,你刚刚去押注了吗?” 裴逸:…… 他还未开口,一旁的实诚孩子林寅虎就说道“是啊,小婶婶,逸叔刚刚带我和滚滚去押口押注,他押了一千两,我也出了50两,滚滚出了一两。” 突感危险降临的裴逸,无语得瞧着这个嘴快的孩子,咬牙提醒“虎哥儿,你给我闭嘴。” 这还没完,另一个老实孩子虞可也热情开口“林夫人可要去押口?刚刚我与以宁妹妹还去那里押了王二舅舅胜呢!赢了不少钱,不过这钱……我们都没拿。” 婉娘:…… 婉娘:………… 罚站+1,1,1,1 随后,看台下方便出现两大两小,昂头挺胸的并排站着,并面朝江面。 婉娘坐在椅子上冷哼一声,便没再管他们。 虞可不好意思的站到小以宁旁边,抱歉道“以宁妹妹,对不起啊,我不晓得你娘会生气,我陪你一起站。” 陪站+1 小以宁生无可恋的对她露出无奈笑容,便将目光投向江面。 此时,第二轮的十艘龙舟也气势磅礴,势如破竹般的冲了出去,对岸欢声连天,气氛又燃到了更高点。 然而,鼓楼这边气氛并不好,因着方才鼓楼闹出的动静,私底下猜测无数, 大家虽因着鼓楼恢复安静,而重新坐回到位置上,但人人心不在焉,观看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显出任何激动之态,与对岸形成了鲜明对比。 鼓楼也与往年截然不同,刚刚闹腾完之后,里头便未传出一丝声响,相当肃然。 不知过了多久,罚站成员之一的裴逸猛然发觉本应落在小以宁身上的视线,竟突兀的不见了。 他记性不错,犹记得上次13不见时,没多久他便与小以宁遇见了拐子。 思此,他脸色微变,连忙转头看向婉娘,低声提醒道“表嫂,13又不见了。” “什么?”婉娘一脸茫然起身。 就在这时,本应绕圈返回的几艘龙舟突然在江面上剧烈晃动起来,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所控制。不多时,最前头的龙舟便缓缓下沉,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可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头。 后面的龙舟竟也相继失控,互相碰撞在一处,一时间人仰马翻,龙舟上的人纷纷掉落水中。 整个场面变得混乱不堪,呼喊声和惊叫声交织彼伏。 然而,这一切似乎竟是命中注定。每一艘龙舟即将接近鼓楼时都会遭遇不幸,要么翻船,要么因吃水太深而沉入江中。 观众们尚未从这场猝不及防的变故中回过神来,便听到远处龙舟上传过来一声惊呼:“有水鬼!” 随着这道呼声落下,鼓楼看台旁也毫无征兆的冒出无数个黑衣人,顿时吓的无数妇人与小姐花容失色。 岸上也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第316章 帝会玩 变故来的极其迅猛,小以宁上一刻还在为江面上的龙舟全军覆没而目瞪口呆,下一刻她便与王滚滚被娘亲一同拦腰抱起。 裴逸一脸怪异的望着莫名出现的黑衣人,连忙喊住要带他们跑的婉娘“表嫂,咱们不用跑,他们的目标不是害人。” “什么?”婉娘顿时一愣,抱着两个小娃,转头瞧向看台。 那些黑衣人虽是在看台旁冒出,但对看台上的妇人小姐并不感兴趣,反而在她们尖叫逃跑之际,毫不留恋的从她们面前的小矮桌上跃过。然后直达鼓楼旁,与下方的官兵厮杀在一块儿 与此同时,鼓楼上,也传出裴大福尖细阴柔又紧张的声音“有刺客,护驾……” 随着此声落下,四周又涌现出无数个影卫,与黑衣人瞬间搏斗在一起,打得也是相当激烈……却无人员死亡,最多掉落在江中消失不见。 婉娘:……,确实不是害人,瞧着也不像刺杀。 小以宁也察觉到不对,她居然在刺杀的黑衣人当中看到熟悉的身材…不对…是身影。 她不禁小声的对老乡说道“表叔,阿三姐姐似乎在里头。” 裴逸木着脸点点头,黑衣人刚一出现,他便发现了。 他声音里带着无语,对婉娘提醒道:“表嫂,把晴姐儿和滚滚放下,咱们去和其他人站在一起。” 此刻,看台上的女眷们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她们纷纷挤成一团,个个都露出惊恐至极的表情,紧紧盯着鼓楼下方的打斗场景。 婉娘听后,也不敢迟疑,连忙将怀里的两个孩子放下来,并迅速带着他们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就在这时,鼓楼上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声音中充满了威严和霸气。晟景琛牵着白虎再度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他一脸淡然地俯瞰着下方正在激烈搏斗的人群,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冷漠。 紧接着,女眷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尖叫声:“皇上小心!有刺客上去了!” 十几个身着黑衣的刺客在帝王出现的瞬间,便以极快的速度沿着鼓楼的外墙轻轻点了几下脚尖,然后如同飞鸟一般轻盈地飞上了鼓楼。 然而,上方的帝王面对这些刺客的攻击却显得非常淡定,反观鼓楼内的大臣纷纷发出怒吼,挡在帝王面前,嘴里还高喊着“护驾”二字。 随后,一直紧盯着上头的小以宁便瞧见让她难以置信的一幕。 那个她熟悉的身影13,提着剑一路势不可挡,不费吹灰之力踹开层层包围,冲到帝王面前,手持长剑就要刺向帝王。 可就在这时,在她眼中根本不可能在场的户部尚书,竟诡异般的站在帝王面前,还以身体之躯挡下这致命一剑,血水喷溅。 接着,他便如一个破碎的人偶,了无生机的从鼓楼上坠落到地上。 “夫君……” “爹……” 女眷中瞬间扒开两条道,两道身影步伐慌乱的冲到户部尚书跟前,悲痛哀嚎。 事件转变得让人猝不及防,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下一刻,上头便传来惊喜的喊声,此声依旧出自裴大福。 “陛下,贼首已被刘大人射杀了。” 此音一落,黑衣人便如收到指令一般,如潮水迅速撤离,而影卫也紧追在其后消失不见。 前前后后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这无头无尾的刺杀便匆匆结束了。 小以宁不可置信的目光,从地上的户部尚书慢慢转移到鼓楼上的帝王身上。 晟景琛从始至终都神色未变,连眼眸里甚至带着些许厌烦。 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地上的户部尚书,便冷漠开口道“朴爱卿救驾有功,赏银一千两,朴夫人将他的尸首运回去,朕明日赐个棺材让其厚葬。” 这怕是小以宁看了无数电视剧,无数小说里,头一次晓得棺材还能赐的。 而现场的各位仿佛并无觉得不妥,鼓楼上反而高喊皇上圣明,皇恩浩荡,等等夸赞帝王之词。 随后,鼓楼上的帝王又命人颁布了两道旨意,一是赏赛龙舟成员每人50两,二是将押口今日收进的赌资悉数退还。 端午节的盛事也因此落幕,吃瓜群众看过刺杀大戏后,也没了胆子与君同乐,退去了一大部分,还留着少数胆大之人在对岸观望。 就当小以宁她以为她舅爷爷排的这场回款戏应当落幕之时,鼓楼的江面上又浮起几具黑衣人尸体,而这些尸体皆出现了胡人的特征。 后头的事便不是娇弱的女眷们能知晓的,她们被清退离场,各回各家。 虞可在与小以宁分别时,还有点意犹未尽,再一次感叹自己钱花的值后,忍不住悄声问道“以宁妹妹,刚刚这场刺杀是皇上自个儿安排的?” 话音未落,她的嘴便被婉娘捂住。 婉娘快速的环视四周,低声告诫道“虞小姐,这是胡人所为。” 离开前的最后一幕,已经给这场大戏安了名头,不会再改。真相如何,自然也会被所有知情人埋葬。 小以宁想起舅爷爷进鼓楼时,无意间的对视,便让他不自在的摸起鼻梁,想必他也觉得自己特别无耻,为了不认账,连自己杀自己的戏码都能上演。 虞可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快嘴 ,便对着婉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随即在众人目光中离去。 这时,去找王林的裴逸也归来了。 小以宁见他身后空无一人,急忙问道“表叔,你没找到二舅舅吗?” 裴逸遗憾地摇头“林子哥不知去了哪,离开前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刚刚我问了好几位师兄,都说他刚刚刺杀时并不在场,张师兄也说鼓楼分别时,他便没再见过他。” 小以宁听到此言,微微蹙起眉头,鼓楼附近应该安全的,那么二舅舅便是自个儿走的,可他怎么连最基本的向家人报备都不做。 思此,她脑海里不知为何,猛然忆起大舅舅以前与爹私下抱怨过二舅舅的话。 “我弟从小认死理,也不愿拿恶意揣测他人,告诫无数次都不上心,还要指责我想太多。燕京这种吃人地,他生活如此久都未变心性,在外摔了跟头,被人骗,每每还都是我出手救的,可我哪能日日盯着他。” 她爹听到此话,便发出一声耻笑,并冷漠的开口“王林向来都不蠢,他这副模样还不是你与两个老人家惯得,每每出事有人兜底给了他犯蠢的底气。” “他既不上心便是他不愿听,不愿听便是不愿学,不愿学你何必告诫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去救他,性子永远转不过弯,到你身死之时,最后还要被他说一句多管闲事。” “我在族学遇见这样的学生,便不会管,会上进的人自然而然会改了性子,不愿上进的,路是自个儿走的也怨不得别人。” 说完,她爹便瞧了她一眼,冷笑道“对学生,我可不喜言传身教,还要费力告诫什么的。” 当时,她见她爹有内涵她的意思,还阴阳怪气了一句“晴姐儿自会有样学样,上梁不正下梁也歪。” 最后又是以男男双打结束话题。 小以宁抿抿嘴不愿再想,又重新看向为王林犯愁的老乡,开口劝了一句“表叔,我爹常说大人自有分寸,二舅舅因是临时有事才忘了与我们说。” 裴逸点点头“我刚刚去看台旁的摘星楼,和李姨说了林子哥不知去哪儿的事。她与安平郡主都叫我一个小孩不用担心,安平郡主还说她会帮忙找林子哥。” 王滚滚掐完手指头,也平静的开口道“确实不用管小林子叔叔,他玩够了便会回家。” 此话旁人都未走心,且皆是愁容。 不过小以宁的关注点已经从王林转移到安平郡主身上。 这位美人与姥姥成了忘年交,就被王林抬至姨姨辈,不过即便如此她已经不改与姥姥走动的心。 看来她家最先抱得美人归的是姥姥了。 第317章 王林在风流快活? 端午节终究是乘兴而出,败兴而归。王林的不见也让小以宁的心情日渐低落,脸上也没了笑颜,他也连着三日不见踪影。 小以宁还为此叫秋衣拿着钱去找小乞子们,帮忙留意一下王林的踪迹。 现如今,王,林两家也只剩小以宁一人在担忧王林。 而造成这种局面的人,正坐在她斜对面,且非常财迷的数着自己的银子。 小以宁斜着眼已死死盯着他许久,此人在二舅舅不告而别当晚,竟说二舅舅在风流快活,不必担心。 风流快活不就是在逛花街? 真是狗屁,她二舅舅一个连钱都挣不到的廉价劳动力,怎可能去那风流快活,分明是害他风评。 已因这种话,让家中本来就心大的大人,连找王林的心思都灭了。 思此,她气的真想眼神实质化,把胡说八道的王滚滚千刀万剐。 王滚滚心情极好的收起自己所有的家当,便捋了捋自己毛糙的头发,欠欠的开口道“唉,有些人啊,想把自己当小孩,却又不好好装,偏偏要管大人事,一天到晚的也不觉得别扭。” 说完,他小脚晃了两下,便跳到地上,晃晃悠悠的走到小以宁旁边,贱兮兮的拍拍胸口“哪像我,知道自己是个大人,也懒得装孩子,爱咋咋滴,生活快活,是……表妹。” 小以宁眯着眼睛,瞧着这张欠揍的脸慢慢靠近,没忍住拿手中的笔甩了两下,小男娃脸上瞬间出现一个大黑叉。 并在小男娃爆发之前,她迅速转头告状道“表叔,滚滚吵着我练字了。” 王滚滚:…… 裴逸无语的抬眸,望着这两个又要闹起来的小娃,秉着公道的开口“滚滚,这里是书房,不是数银子的地方。” 随后他又看向小以宁,喋喋不休的教育道“晴姐儿,今日你因滴墨已废了十张宣纸,一张纸十文,你浪费了一百文,一百文在燕京能买20个肉包……” 小以宁:……,本来就对钱敏感的老乡,在失去十万两后,亦如她爹一样抠搜,甚至疯魔。 她面无表情从荷包里拿出一个碎银子,立马跑去塞进他手里,讪笑道“表叔,晴姐儿错了。” 裴逸欣慰的将银子收好,摸摸她的小脑袋“等下表叔叫阿大就着银子再买几刀宣纸回来给你练字用,你娘赚钱不易,你不可浪费。” 小以宁笑的僵硬:我谢谢你,魔鬼老乡。 这时,秋衣终于来到书房,救她与水火之中。 “小姐,许小姐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 小以宁听到这个消息,眼睛瞬间亮起,对着老乡欢快道“表叔,我去求许姐姐帮我找二舅舅啦!” 许念念她爹是左卫使统领,白日里小以宁已经请了小乞子们留意,几日没消息,她便想到晚上出没的左卫使,并送了帖子过去。 谁知许念念相当热情,得知小以宁要找她,立马回了信说过来找她玩,并在半个时辰后,来到小以宁家。 裴逸无奈的瞧着小娃风风火火的离去,随后他表情一肃,转头望向王滚滚,冷声问道“我托青山君打听了消息,林子哥并没有去花街,你说他在风流快活,到底在哪处,与何人?” 王滚滚听到此言,便如同刚刚小以宁一样,讪笑道“大佬,常言道天机不可泄露,我不想被雷劈,等林子叔叔回来时,你就知道啦。” 小娃一边说着一边向外慢慢挪去,等一只脚踏出书房,立马大喊道“表妹,你等等我,小婶婶叫我盯着你吃饭!” 说罢,他也如小以宁那般一溜烟的跑了。 裴逸望着小娃离去的背影,眼神微眯。 王林莫名失踪,一直绕在他心头。 这三日他也一直在查,前日刚查到端午那日纳兰清野也在鼓楼附近,并与如王林一样不知所踪,昨日便得到他被自己的侍卫青松折磨致死的消息。 裴逸回顾这几日理出的线索,以为有了真相,竟还是没头绪。 这端午节第二日,皇上便立了新的户部尚书,并命令五日内将军饷调齐送往北城。 如今已经去了三日,若还找不到王林,他便可能以抗旨而进牢狱。 想到此处,裴逸便心累叹气,那两个老男人不在,这家里竟就剩他一个靠谱的,偶尔再加上小以宁。 小以宁并不晓得老乡也如她一般一直在打听王林的消息。 此刻,她正惊讶的瞧着与许念念一同前来的两人。 而一起过来的三个小孩姐,见到小以宁身旁的大花脸,顿时捧腹大笑起来。 ———— 小以宁采访小剧场 小以宁:阿三姐姐,端午节那日刺杀皇上的人是你? 13:恩! 小以宁:那你对刺杀皇上,心底有什么感触吗? 13:爽! 小以宁:那影卫那么多高手,这么就选你做刺客? 13:因为今年杀人指标未完成,会扣钱。 小以宁:…… 第318章 你究竟是谁 原本只需照看一个小娃的赵雅,此时正一脸生无可恋地将王滚滚的小脸抹干净,随后功成身退地站到一旁。 王滚滚十分满意她的服务,还掏出一面精致小巧的铜镜,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然后得意洋洋地对着刚才嘲笑他的三个人狠狠的呲了一下牙。 金星蔓看着他那副可爱的小模样,眼中流露出喜爱之情,笑着道:“我都不知晓以宁妹妹还有个这么可爱的表哥呢。” 说着,她示意身旁的婢女端来一个硕大的食盒,对小以宁说:“以宁妹妹,这些都是给你和表哥准备的,很好吃的!” “谢谢蔓蔓姐姐……”小以宁藏起眼底疑惑,欣然收下零嘴。 就在这时,与许念念一同过来的刘珍英,不太赞同地开口:“蔓蔓,你以后不要再送零嘴给以宁妹妹了,她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万一吃坏了肚子,说不定会怪罪到你头上。” 这乃是来自于小以宁黑历史经历者的善意提醒。 小以宁听了,当即委屈地反驳:“我才不会随便怪人呢。” 刘珍英也无比认真的回了一嘴“以宁妹妹,我也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若是不会倒打一耙,就让我天天被夫子罚。” 小以宁: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e… 此话一落,金星蔓与许念念又忍不住掩嘴偷笑起来。 金星蔓还赞同的点头,盯着小以宁意味深长的说道“刘姐姐所言极是,小孩子有时就爱胡说八道。” 小以宁瞧着她的眼神,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不显,依旧是一副被刘珍英的话气到的模样。 倒是刘珍英不明所以的瞥了金星蔓一眼,问道“怎么了,蔓蔓,以宁妹妹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吗?” 金星蔓颇为无奈的回道“我表姐说,以宁妹妹上次送我姨夫回去,说他睡着了,结果他是急火攻心晕了过去。为此她家连个太医都不敢请,我姨母也被气到了,卧在床上许久。” 随后,她面露哀伤“如今我姨夫去了,我娘说她愈发的不好了,日日以泪洗面。” 小以宁听罢,就有些不乐意,她又不是专业背锅的,怎能将别人心虚而生病的事,安上她的名头。 随即她便嘟着嘴回道“蔓蔓姐姐,当时我送人出宫时,还有一个大人在呢,他也没说我说错了。” 刘珍英也一言难尽的看向金星蔓,问道“蔓蔓,你不晓得你姨夫“睡”了之时,你爹就在一旁看着吗?此事我都晓得。” 此事金星蔓还真不知,她尴尬回道“我爹回来没和我讲过。” 刘珍英抿抿嘴,提醒一句“没讲就是说不得, 你不该问的。” 金星蔓是个吃货,不是蠢货,立马警醒,连忙对着小以宁道歉道“以宁妹妹,我方才并非要说你的不是,我只是…” 你只是在帮朴凡梦质问我。 小以宁默默补了一句,将头扭到一边不理她。 虽然亲疏有别,但依旧让她心里不快。 金星蔓见此,只能难过的低下头,嘴里并爆着小以宁不晓得的大瓜,希望她能原谅。 “我只是瞧我表姐可怜,想着过来问问。以宁妹妹你不晓得,端午那日我姨夫因救驾身亡,齐远侯父子在回府途中也遇了刺,齐远侯重伤,世子差点没了命。如今外头又传出我表姐克夫的谣言,她已整整一日未进食了。” 此话让小以宁竖起耳朵,金星蔓的爆料也未停止。 “本来那日大家都高兴不已,齐远侯世子还与我表姐承诺会拔得头筹,没成想变故来的这么快。” 小以宁听得神色变幻不定,不过她侧着脸无人发觉,等她消化完大瓜,便摆出一副忧愁的模样,眼角滑下一滴泪,望向金星蔓伤心道“蔓蔓姐姐,不止你表姐家出事了,我二舅舅也在那天不见了。” 随后她俩便在众人无语的目光中,再一次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谁劝都无用。 直到裴逸实在忍无可忍,来到堂厅前,双手抱胸,不悦的盯着这几个小孩,三个俏客才悻悻然的离开。 许念念离别时,还塞了一张纸给小以宁,上面是她让她爹帮忙找王林的承诺。 刘珍英见两个小伙伴陆续乘车离去,便开始对着小以宁欲言又止。 小以宁至今还不知道她过来的目的,于是问道“刘姐姐,你过来找我是为了何事啊?” 刘珍英踌躇许久,才语气不安的开口“裴小叔,以宁妹妹,我听我爹说,皇太后掩了行踪,趁着皇上端午外出之时,已悄然回到宫中,并且我听闻她与皇上说,要掌管女学。” 说完,她也满怀愁绪的离开了。 随后,王滚滚又开启神棍模式,皱着眉头掐指好一会儿,随后露出屎难吃的表情“此人来者不善啊!” 小以宁与裴逸皆无语的望着他,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句废话,也是够了。 不过,这燕京的水真的是越来越浑了。又出现一个书里没有过的人物,而且于小以宁来讲,是个威胁到最粗大腿的大反派。 在女学时,她便从小姐姐们口中得知,之前皇太后与舅爷爷斗的可谓是你死我活,当时舅爷爷最大的倚仗只有先皇。 如今反派归来,估计得开展好几场宫斗大戏。 小以宁思绪乱飞过后,便如小大人般叹气。 裴逸见小娃这般模样,他便安抚般的摸摸她低垂的小脑袋“晴姐儿莫怕,这女学…你向来可去可不去。” 小以宁抬头望向老乡,扯出一道笑容。 就在这时,一道悠远的车铃声随着夏风,传入三小只耳中,让本来要踏进林家的脚顿住。 小以宁连忙站在门外查看,便见一辆繁贵富丽的马车驶到她姥姥家门口慢慢停了下来。 跟在一旁的秋衣遥遥望了一眼,提醒道“小姐,安平郡主又来找老夫人聊天了。” 小以宁恍然大悟的点头,霎时她的眼睛倏地睁大,眸中透着难以置信,只见她担忧多日的八尺身影,从马车上缓缓下来。 随后,小娃便欣喜若狂的跑了出去“二舅舅…” 身后的两人也是露出惊喜的神情互望一眼,也连忙跟了上去。 此时,王林正神色复杂的目送安平郡主离开,对小娃的呼唤并未留意。 小以宁跑到他面前,兴高采烈的蹦哒了好几下,一脸八卦的问道“二舅舅,你这几日去哪儿啦?怎么会和安平姨姨在一块儿?” 紧随其后的王滚滚也说道“林子叔叔,我还以为你陷温柔乡不舍得回来了呢!” 裴逸望着王林总算松了口气,笑着说“林子哥回来就好,后日你便要出发到北城,这两日可得好好准备。” 王林闻言淡漠的扫过三人,最后在王滚滚身上停留许久。 久到让三小只都目露怪异时,他终于疑惑开口“林滚滚,你怎么变小了?” 王滚滚惊骇后退, 小以宁满脸震惊, 裴逸愕然的望着前面的男人。 这时,王家的门开了,李安禾急忙走了出来,看到归来的二儿刚要出口呵斥,便听到两道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不是二舅舅…” “他不是林子叔…” 两个小娃异口同声哭喊道。 王林:…… 第319章 王林……其实什么都不重要 李安禾听着两个小娃的话,微愣了一下,立马抱起他俩,并回头喊了一声“升哥,过来验明正身。” 王林还不晓得此话的含义,刚高兴的喊了一声“娘”,一只拳头便重重落到他脸上,将他打飞了出去。 王林:…… 刚刚还在哭嚎的小娃,被这突如其来的这一幕,眼泪瞬间吓得回缩。 紧接着,他俩便怔怔的看着王二升怒目圆睁的走到王林面前。 没等王林那声“爹”字喊出口,他便被王二升提起领子,并对着他的脸狂扇了无数下,脸也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还是裴逸最先反应过来,对李安禾轻声提了一句“李姨,别把林子哥打死了。” 李安禾这才开了金口,问道“升哥,他是不是咱们儿子?” 王二升也堪堪停手,瞅了瞅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使劲搓搓他的脸,无起皮,终于开口道“是真的林子。” 李安禾闻言松了口气,对着怀里的两娃,慈爱的哄道“好了,不哭了,王林是真的。” 小以宁:…… 王滚滚:…… 两个小娃彻底哄好了,两个人还难得牵起小手,规规矩矩的站在裴逸后头,怯生生的望着这两个暴力夫妇。 王二升像拖死狗一样,将失踪三日的二儿拖进王家,重重关上大门 ,继续对这不着家的人开启修罗场。 三小只强装镇定的站在李安禾身旁,看她施家法训儿。 李安禾坐在上首,盯着下方的二儿,愤怒呵斥道“我以前是不是与你说过无数次,办事离去之前,必须和家人说一声,你为何永远记不住,让家人担心!” 此音一落,王二升便举起手臂粗的木棍重重击在二儿的背上,发出闷响,在单薄的中衣上印出一道骇人的血痕。 王林垂着首跪在堂厅中挨了数记,也毫无声响。 王二升质问声也响起“你大哥离去前,你是如何承诺的,定会好好侍奉父母,爱护妹妹,照顾家中孩子,你扪心自问你做到哪样。” 说着,他又重重落下几记,直到木棍彻底断裂,才停下动作,语气愤愤道“你一样都未做到,还让孩子反过来看顾你,到底谁是大人,谁是孩子?” 王二升将手中的断棍随意丢到一旁,继续警告着“王林,你应知爹最恨弃家不顾之人,这是第二次,若再有下次,就别怪爹无情,你既不着家,便永远不要踏进这个家门,直接分家另过,日后也好逍遥快活。” 说完,他便冷漠转身,带着失望透顶的妻子离开堂厅,离开之前还叮嘱一句“和你妹,还有孩子们道歉。” 等两个老人家离开,王林才抬起早已猩红的眸子,三小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瞬间映入他眼帘。 他刚要说话,后头便出现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婉娘瞧着跪在地上的人,眼里闪过泪意,扑到他面前,担忧道“二哥,你到底去哪儿了,怎不带个信归家,你知不知道我日日在外头寻你,晴姐儿也托乞子找了整整三日,阿逸连花街都去打听了。” 她抬头望向王林,入目就是一张看不出模样的脸,随即反应过来又给了他一拳。 王林:…… 裴逸立马出声阻止,他无语道“表嫂,这是真的林子哥,他这几日都去了城外打猎,忘了传信过来,与安平郡主相遇才想起归家。” 这蹩脚的理由,三个小孩都不信,并自动拼接成王林这几日与安平郡主相约在城外风流快活,忘了传信也忘了归家。 不过他们不信,有的是人信 ,家中大人都信了这个从不会撒谎的憨厚少年。 果然,婉娘听了这话也不疑有他,火气蹭一下子上来了。 她质问道“二哥,你怎么这样,你要打猎何时不能打,我们又不会拦你,为何非得挑端午节这个过节的日子,你知不知道那日有人刺杀表舅舅,孩子们都受到了惊吓。” 这时,王林不顾身上伤痛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肿脸,淡淡道“说说当时的情形。” 此话一落,他就感到三道目光落到身上。 王林抬眸望去,便见不远处的三个小孩,皆一脸戒备的盯着他,他神色一僵,低头瞧向婉娘,只见她满脸狐疑的问道“你是我二哥吗?” 王林:…… 下一刻,此人又被婉娘验了一次身。 三小只默默转头,脑袋上同时飘过两个字:活该。 … 王家里的动静丝毫没传到外头,厚重的大门隔绝了一切视线。 鸢儿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家的郡主。 她自那个傻大个进去后,便怔愣盯着王家大门。 鸢儿忍不住开口劝道“郡主你这又是何苦,你想要谁,与皇上说一说,谁得不到。” 安平郡主垂下手,轻轻拉下衣袖盖住手腕上的青紫,嘴角染起释然的笑容“我不要他,只是初见他时,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什么,不过我想…如今已不欠他了。” “可……”鸢儿心疼的望着自家主子,欲言又止。 “他那么蠢,我与他不是一类人,回,我累了!”安平郡主抬起美眸,隔着珠帘最后望了一眼王家大门,便毫不留恋的离去。 第320章 没有遮掩的暴露 王林默默的将药膏涂在脸上,他的脸历经几次捶打与搓揉,已然变得惨不忍睹,估计一个月都难以消肿。 婉娘心虚的将活血化瘀膏涂在他后背,嘴里还嘟囔着“谁叫你不声不响失踪三日,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有人换脸被错杀了,回来当然要验一下脸。” 王林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情,他抬眸看向坐在不远处的三小只,又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开口道“别怕,我是真的王林。” 小以宁立刻转过身,背对他,嘴里还悄悄道“这人肯定不是二舅舅,二舅舅从来不会这样说话,他也不会在我面前露身子。” 王滚滚也转过身,好奇问道“林子叔,先前是怎样说话的?” “他都是先露出傻笑再说话的,让人一瞧就是没脑子。”小以宁回道。 王滚滚也煞有其事的点头“林子叔确实蠢。” “他刚刚连自己住哪儿都不晓得,说不定是妖把我心爱的二舅舅吃了,然后变成他的模样。” “那你二舅舅换了,你想如何?” “我爹说了,妖要用火烧,他有经验。” 王林:…… 裴逸无语的瞧着光明正大的说着悄悄话的小娃,轻咳一声,提醒道“晴姐儿,坏话要在人背后说,不要当面说。” 小以宁斜睨着老乡,见他露出不赞同的表情,瘪瘪嘴,又转过身面对王林。 王林对她扬着和煦笑意,错眼瞥见插在床柱上的小泥人,就取了下来递过去,问道“晴姐儿可喜欢这个?” 小以宁瞧了一眼,便气得“哼”一声,并将头扭到一边,嘟囔道“我就知道你是假的。” 裴逸安抚般拍拍小娃的背,对着王林无奈提醒“林子哥,你忘了这个泥人是照着晴姐儿的泥人做的吗?你可喜欢这个了,谁都不让碰。” 王林讪讪缩回手,将它重新插了回去,尴尬解释一句“我刚刚被爹打时,撞了脑袋,有些事不记得了。” “不记得便多问问,免得闹了笑话,等下我会把最近发生的事讲与你听。”裴逸善解人意的说道。 随后,他垂眸看向闹脾气的小娃,劝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晴姐儿也与我一起讲,你二舅舅后日便要出发到北城,以免事理不顺,到时引了祸端,害了性命。” 小以宁抬眸望了老乡一眼,又眼神复杂的瞧了眼王林,就跳下椅子道“有什么好讲的,我爹说了二舅舅对什么都不会上心,就让他蠢着好了。” 说完,她便撒着腿,气呼呼的跑了。 “我去把她追回来。”王滚滚也连忙下了地,跟着跑了出去。 裴逸见此,心累的叹了口气,事情真的越来越复杂了。 这时,一旁的王林又开口问婉娘“婉娘,爹说这是我第二次不着家,我第一次是何时?” 婉娘诧异的瞅着他“二哥,你怎连此事都不记得了,去岁时,你闷不吭声的出门几日,回来时带了个木牌,让晴姐儿不得不去皇家女学读书。” 王林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我以前常做混账事,也难怪爹娘会如此气我。” 婉娘嗔怪的剜了他一眼,沉默许久,才悠悠叹了一声“我也不知你为何变了个人似的,还失了忆,不过不管如何,只要你不伤我等的心,你便是爹娘的儿子,更是我的二哥,大哥也会顾着你。” 说罢,她就将活血化瘀膏放到王林手里,然后露着有一丝忧伤的笑容道“晴姐儿和滚滚不能处一块儿,两人在一起总是闹,我去找他俩。” 王林瞧着妹子缓缓离去,原本温和的眼神也慢慢冷了下来,他转头看向裴逸,问道“你根本不是我王家人,怎会与我父母在一起?” 裴逸淡然起身,嘲讽道“林子哥如今也不是王家人,又何必讲我。” 两人对视,眼中皆是不同程度的冷漠。 “我一直都是王家人。” “哦?可我也是你最疼爱的弟弟。” 王林听了此话,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这时,外头传来小娃吵闹的声音。 两人赶忙走出门外查看,便见婉娘正无奈的将两个脏兮兮的小娃提溜到两边,两个小娃还在那张牙舞爪的互怼。 “你这个坏人,还骗我们说姓王,分明就是姓林的,你这个大骗子。” “我爱姓啥就姓啥,你管的着吗,我今天能姓王,明天就能姓晟,咋滴,不爽就打我呀,我到时把百家姓都姓一遍,气死你。” “你这千年王八,没祖宗。” “哦哟,这就被你知道啦,我看这里谁敢当我祖宗。今天我告诉你,我姓林就是你祖宗,我姓王就是你二舅舅祖宗。” 王林:…… 裴逸:…… 婉娘被小娃吵的脑壳痛 ,她无奈抬头,求助般的看向两人。 王林刚要抬脚过去帮忙,便见自家妹子略过他,将求助的目光定在身旁的少年郎身上,并开了口。 “阿逸,我叫秋衣回去给晴姐儿烧水了,你过来把她抱开。” 裴逸欢快的应声,连忙上前将小女娃抱走轻哄。 婉娘也抱起王滚滚,将他揍得嗷嗷大哭后离开。 没人为这个刚归家的人停留,心中的喜悦也早已消失无踪。 只留着那人细细打量着这里的一草一木,良久,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如今只望爹娘别发现我的不对劲了。” 随后,他重新返回屋内,那扇门被轻轻地合上。 他靠在门上开始带着那份复杂的心情,适应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家。 最后将目光落到床柱上,那个长的惨不忍睹的泥人,映入他眼帘许久,终于此人忍无可忍道“我以前怎会喜欢这么个丑玩意儿?” 泥人:…… 第321章 众叛亲离 王,林两家的气氛并没有因王林归来而轻松一分,反而变得几分怪异。 李安禾夫妇瞧着食不知味的几个小辈,脸上双双闪过疑虑。 李安禾瞥了一眼大口吃饭的二儿,眉头微微皱起。 接着,她又瞧向坐在她身旁的小外孙女,柔声问道“晴姐儿往日里不是最粘二舅舅,如今二舅舅回来了,你怎不坐他身旁?” 小以宁闻言,抬眸望了王林一眼,恰好对上他讨好的目光。她快速别过眼,用最真挚的眼神瞅向姥姥,认真道“二舅舅这副模样吓人,晴姐儿怕坐到他身旁,晚上会难以入眠。” 李安禾瞟向二儿,深表赞同的点头,笑着道“晴姐儿说得在理,确实吓人的紧。” 王林:…… 他沉默低头继续粗鲁的扒第三碗饭,说多错多,下晌的教训足以让他警觉。 这时,王二升也慈爱地哄着小以宁“你二舅舅的脸确实影响吃饭,把你们瞧得都没了胃口,明日啊,姥爷带你们去回春楼吃一顿,定让你们吃得美美的。” 小以宁一听,立刻对这意外之喜扬起笑容,刚要说话,却被饭桶王林抢了先。 只听他诧异开口“爹,你怎能带晴姐儿去那儿,回春楼可是青楼。” 众人顿时沉默了下来,连吃饭的动作都停了。 早知王林有异的人都默默将目光投向别处,只有婉娘低声提醒“二哥,你别说话。” 可惜已经晚矣,李安禾夫妇望向二儿,眼中皆泛起探究。 王二升率先开口“林子,咱家你可是第一个去回春楼吃饭的人。” 王林脸肿看不出神色,但眼眸里满是不可置信。 多说多错,王林终究没守住嘴。 李安禾放下筷子,将外孙女抱入怀中,语气平和的对着二儿说道“你当时还花了不少银子,为此,晴姐儿整整哭了三日。” 听到此话,小以宁脑海里立马亮起四个大字“王林要完”。 婉娘与两小只也在一旁拼命使眼色给“瞎子”看。 王林不出所望的将目光轻轻略过他们,然后目露羞涩道“娘,我是男子,此事也是在所难免的。” 李安禾深吸一口气,淡定的点头,对丈夫语气微凉的开口“升哥,将此人丢出去,这不是咱们儿子。” 此话一落,王林两眼震惊的看向自己母亲,难以置信道“娘,我是你儿子啊,你连自己儿子都认不出了吗?” 婉娘也慌忙帮腔道“娘,二哥白日里和我说他失忆了,不记得回春楼的事也是正常。” 李安禾眼神锐利的扫过自己女儿,冷笑道“失忆,你当你爹娘是傻的吗?失忆会将脾性都改了?狗都忘不了吃屎,他从坐这里后,可曾给过晴姐儿一个眼神?可曾给这里的小辈一个眼神?” 在她怀中的小以宁直接麻了:二舅舅可以是狗,但她不是屎,谢谢。 裴逸与王滚滚听到此言,也是一阵无语。 紧接着,小以宁便梦回林家村弃子现场。 没有众多观众 没有火架子 只有王林为了自证身份,对自己幼时事的诉说,和看他表演的一众观众。 李安禾夫妇坐在上首,一字不漏的听完,神色复杂的对视一眼。 李安禾微微蹙起眉头,说道“王林,娘再问一次,这三日你到底去何处?” 王林垂首不敢看上头,嘴里还是坚持着白日里的说辞“娘,我去狩猎场外围逛了几日。” “一个猎物都没得?”李安禾扬眉问道。 王林遗憾的摇摇头“娘,我是在鼓楼附近听闻那里有白大虫伤人,心中焦急才不告而别的,只是寻了几日未见踪影。” 李安禾直接气笑了“白大虫?没想到“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这句话,会在我儿子身上印证,你如今这副模样,倒让爹娘都不敢认你了。” 她见二儿目露疑惑的抬头,便眼神冰冷的回望他,微微低头对怀里的小外孙女吩咐道“晴姐儿,你告诉你二舅舅,白大虫在哪儿。” 小以宁难过的眼神缓缓扫过现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又落回到王林身上,如实开口道:“二舅舅,那只白大虫在鼓楼上,与舅爷爷在一块儿,那日你还见过的。” 王林那青肿的脸肉眼可见的褪色了几分,他目光怔愣瞧着眼前的小娃娃,似乎不敢相信她所说的话。 就在这时,李安禾又冷冷地开口说道:“要不要娘告诉你,你表舅舅的白大虫是哪儿来的。是你,去岁时在狩猎场外围捡的,再由晴姐儿送给你的表舅舅当生辰礼。” 王林有口难言,只能干巴巴的解释一句“娘,我忘了…” “忘了?” 李安禾目光凌厉的凝视着二儿“一句忘了,就能抵过你一而再的欺骗爹娘?整整三日的行踪都不肯透露半分?”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王二升安抚般的拍拍爱妻的手臂,重重叹息一声,开腔道“儿大啦…有自己想法啦…枝枝,你不是一直忧心林子,如今他长了心眼也是好事,你别逼他。” 李安禾愤怒回嘴道“他是长了心眼,却将心眼子对准了家人,连咱们都骗。” “这倒不是个好头。”王二升目光淡淡的瞧着二儿,又看向一旁的小辈,女儿脸上已经露出悲伤之意,其他两个也是神色忧愁。 他最后瞅向自己的小外孙女,顶着伤心欲绝的小脸,可怜至极。 见着这些,王二升脸上头一次出现严肃之色,对着二儿说道“我与娘都是开明之人,你既然一定要掩下这三日之事,我们也依着你。” “但你需记得,我们是你家人,你不愿讲,明着说不愿就行了,无人逼你,不可再用谎话搪塞,惹得家人伤心。” 王林心头一松,扯着笑容,点头应是。 他的回应态度并未让王二升满意,还让他察觉出一丝敷衍。 他眼睛微眯,盯着王林厉声道“若再有下次,我与你娘便当没你这个孩子,也不用分家,你直接滚出我王家大门。” 声音震聋欲耳,引得所有人都诧异的望着他。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一幕,让他们更加震惊加傻眼。 只听王林难以接受的开口“爹怎会让我滚,你不是应该让王诚滚吗,他又不是你的孩子。”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众人的目光都紧紧地锁在他身上,眼神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小以宁在此时哭出了声,挣扎着离开姥姥的怀抱,跑到王林腿边拼命捶打,哭喊道“你根本不是我二舅舅,你把我二舅舅还给我,你把我二舅舅还给我,我不要你……” “晴姐儿……”婉娘心疼的将女儿抱到怀里,然后无比痛心的质问王林道“二哥,你明明小时的事都记得,为何还要让爹赶大哥走?你是大哥带大的呀!” 裴逸也接受不了他说的话,冷斥道“林子哥,诚哥平日里都白对你好了,你这样未免太寒人心了。” 王滚滚紧抿着嘴,神色难喻的望着王林,不敢说一句话。 就在这时,一道惊呼声从李安禾嘴里发出,“升哥…你怎么了?” 大家连忙看向王二升,只见他嘴角流出一道血。 王二升淡定的挥手示意大家不用靠近,随后用大拇指轻轻抹去血痕,又吐出一口血唾沫,冷声自嘲道“没想到我王二升竟生出这么个猪狗不如的玩意儿,当初见你长的和你祖父一个模样,我就该溺死你,而不是留到如今气死我。” 第322章 王林离去 王家大门悄然开启,旋即又被重重关上,在夜间发出一声巨响。 王林满脸哀恸,凝望着紧闭的大门许久,最后如丧考妣般瘫坐到门边,白日里都未揍出的眼泪,此刻轻轻滑过脸颊。 他将头深埋在双膝间,低语喃喃道“都变了,所有事都变了,爹娘摒弃的人也变成了我,呵,呵呵,呵呵呵……” 不知过了多久,空荡的街道上走来一队巡逻的左使卫,骑着马缓缓骑行到王家门口时,停了下来。 为首的马匹身上,跳下一个娇小的身影,快步来到王林身边,围着他左瞧西瞧。 随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也走了过来,盯着地上的人,冷声问道“已至宵禁,你为何在外游荡?” 王林抬起头望了一眼来人,便不自然的将头扭向一旁,“我刚刚与家人发生争执,被赶了出来。” 高大身影了然点头,从怀里拿出纸笔,继续说道“姓谁名谁,年龄几何,报来。” “我叫王林,今年……”王林皱起眉头,费劲思索起来。 就在这时,一旁的娇小身影猛得兴奋起来,指着王林,大声喊道“爹爹爹爹爹爹……” 王林顿时错愕不已,满脸震惊望着这个陌生的小女子,心中更是泛起巨浪。 高大身影一脸无奈,他连忙上去捂住女儿的嘴,轻声提醒道“念念,爹不是说了,让你说话别急,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爹能连起来。” 说罢,许统领便眼神锐利的射向王林。 王林尴尬的将目光投向别处,不再看这父女俩,与此同时,心头也松了口气。 紧接着,许念念平静下来,满心欢喜的来到王林面前,深吸一口气,对着她爹蹦出两个字“妹……舅……” 这两个字爆出,又让王林忍不住瞅向这个小女子,认真道“这位小姐,我有救的。” “我让你说话了吗?”许统领不悦的看向王林。 随后,他向自家女儿投去一个“孺子可教”的欣慰眼神,“这就是你以宁妹妹的二舅舅啊,瞧这混账模样,怪不得日日不归家,还让没断奶的小娃操心寻找。” 许统领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王林,眼神里尽是不屑与鄙夷,“被赶出来也是你咎由自取,今夜可有去处?若无,便去地牢待三日。” 王林缓缓直起身子,垂首闷气道“那我去地牢,我爹娘不要我了。” 此言一出,旁边的小丫头顿时急了,上前拉着他的袖子,指向林家大门,大声说道“以以以以以以……” 许统领:…… 王林:…… 随后,王林便被推搡至林家门口,后背还被重重踢了一脚。 许统领骂骂咧咧道“艹,老子差点没反应过来,又被你坑了一把。皇上命令你去送军饷,你个孬种竟想抗旨逃进我的地牢,什么乐色玩意儿。” 他“呸”了王林一口,便带着女儿重新上马离开,最后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女儿说你外甥女不会不要你。这个小娃也是有能耐,竟让整个燕京的小乞子都晓得她在找舅舅。” 王林闻言,心头一震,他愣愣的盯着离去的人,脑海里浮现出小娃从初见时欣喜到最后伤心欲绝的小脸。 夏风还给他送来离去父女俩的私语。 “夜色如此深了,离家的小娃儿也该归家了,念念呀,哪怕你娘晓得你与爹待在一起,也会忧心的睡不着。” “等下你如实与你娘讲,跑来干了啥,不骗她,你娘定原谅你,她最喜欢实诚的孩子。” “……” 后头的话,王林已听不进了,他早就知晓自己错的离谱,可惜晚矣。 就在此时,他身后的大门悄然打开。 王林惊喜回头,但下一瞬,神情便僵在脸上。 婉娘狠狠哭过的眼正冷若冰霜望着自己,她身边的仆人将一个小包裹放到了地上。 接着,婉娘便淡漠开口“这里头有一些细软和盘缠供你去北城之用,爹娘如今已不想见你,你若还有什么话,就等大哥回来,所有人在场时,再说。” 王林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脚边的包裹,妹妹冷漠的表情更如一把利刃,深深刺痛他的心。 片刻后,他艰难开口“婉娘,你也不要二哥了?如今连喊一声都不愿。” 婉娘沉默许久,忍着悲痛开口“你可还记得,你十岁时不听爹劝告,非得跑进深山找什么山神,结果摔断了腿回不来,是大哥寻着你,蒙着眼摸索着把你从深山里背出来的。当时你连个路都指不好,害他摔的浑身是伤的回来。” 她含着怒气凝视着前面的男人“你的命是大哥捡回来的,可你刚刚说于爹娘的话中,却对大哥的亏欠只字不提,如此忘恩负义 ,狼心狗肺之人,有什么资格让我喊你。” “呯” 大门再次被重重关上,再无一人为他打开家门。 最终,王林失魂落魄地拿起包裹,迈着沉重的步伐消失在夜色中。 …… “小姐,包子哥说昨夜子时,二舅爷在城南破庙待了一个时辰,便跟着一个黑衣人离开了。” 秋衣将小乞子那打听的消息说于自家主子听。 包子哥便是这附近小乞子的头头,为了找他帮忙,小以宁付了价值十两银子的米面。 在燕京,小乞子们生活艰难,钱一旦到手就会被大乞子盯上抢走。相比之下,吃食这种可以日日讨到的东西,大乞子反而并不看重,抢的次数少些。 小以宁为了让那些小乞子不用担心米面会被抢,还特意将它们藏到之前拍花子藏匿她的井下密窖里。 这密窖所在的宅子还是她爹从京兆尹那买的,说拿来做坏事不错。 当初她费尽心思做这些事,如今看来却像是个大笑话。 小以宁心不在焉的听着,手里还把玩着王林之前送的小泥人。 或许万事都有冥冥注定,他的东西都会莫名其妙留不住,如今连人都没留住,还换了个坏芯子。 裴逸将她手里的泥人抽走,瞥了一眼横梁上的13,开口道“看来是皇上将他带走了,咱们这发生的事瞒不住。今日包子可有在外头见过他?” 最后一句是问秋衣的。 秋衣点点头,“包子哥说,今日大朝散后,二舅爷便从宫门出来,骑着马去了城外,那派头,像个大将军一样。” 第323章 我是一个小坟头 此话一落,裴逸便颇为无语的揉揉眉头,对着小以宁说道“林子哥哪怕换了个人,也是个蠢的,连装都不装。” 小以宁抬眸瞧了老乡一眼,嘟着嘴纠正道“那人不是二舅舅。” 裴逸默了一会儿,挥了挥手让秋衣出去,然后耐着性子对小娃道“是与不是,他去北城已是定数,晴姐儿,你爹与你大舅舅还在那儿呢!” 小以宁抿起嘴,眼里闪过一丝忧色,大舅舅对二舅舅如此好,第一次见面怕是不会设防。 昨夜那人的表现,分明不把大舅舅当兄弟,即便是同母异父,但多年手足情分也不能让人忽视,他凉薄的让人胆寒。 她眼里露出一丝迷茫,看着老乡道“表叔,你说二舅舅是不是原来就是这样的人,只是失忆了,不装了。” 说完,她便想起连姑姑与金星蔓说的话“愿不愿细瞧只在你心。” 裴逸听到小以宁的话,心里泛起惆怅,他也想起昨夜李安禾的话“狗忘不了吃屎。” 这时,小以宁就着老乡的手下了椅子,还将小泥人拿回手中,并向外走去。 一旁的背景板王滚滚连忙开口问道“表妹,你要去哪儿?” “我二舅舅没了,我想问姥爷要一件他的衣服,给他立个衣冠冢。”小以宁大声回道。 王滚滚:…… 裴逸:…… 两人互望一眼,均闻到搞事的味道。 …… 户部换了新的户部尚书,虽是临危上任,但办事相当雷厉风行,没出5日的功夫,便将军饷调配妥当,即日便可发往北城。 护送人员乃是兵部所派的精英部队,但领头人却变成了啥都不是的王林,皇上亲指,无人敢反驳,只能暗自蛐蛐他。 王林一脸肃容的清点着这次拨的军饷。 北城如今缺粮,此次便未拨银饷,而是全部换了粮饷,这也意味着护送更加艰难。 任务艰巨,责任重大,王林深知这一点,心中也不该怠慢。 他耳边还响着帝王警告的话语。 “你想要指挥使的位置,朕可以给你,不过若是让朕的军饷少了一丝,那时便是你人头落地之时。” 人头落地? 来此之前,敢与他这样说话的人,都被他一刀了结了性命。 王林心中无奈,又得从头再来。 他抬头望了眼城门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便大喊一声“出发”。 随着他的命令落下,这支价值三百万的庞大队伍终于浩浩荡荡地向北城进发。 与此同时,在他队伍的前方。 一个崭新的坟头, 一个简陋的墓碑, 三个悲痛的小娃, 正等着王林到来。 裴逸与王滚滚皆一脸无语的望着贼会玩的小娃。 小以宁一脸哀伤的吩咐着秋衣在坟头上撒满纸钱,并用帕子擦拭着墓碑上,情真意切的流下一行泪。 “二舅舅,你放心的去,晴姐儿会想念你的,会记得你对晴姐儿的所有好,我晓得你不是故意抛下晴姐儿离开的。”小以宁哽咽着说道。 小以宁说完此话,还回头望向两人,含着泪问道“表叔,你不过来上支香吗?” 下一刻,撒完纸钱的秋衣便尽责的给裴逸递上香。 裴逸:…… 他无奈接过香,上前象征性的说了一句“林子哥,我会好好抚养晴姐儿长大,你放心的去。” 随后他便将目光落到王滚滚身上。 王滚滚:…… “我是你祖宗 ,可不能拜你,免得雷把你的坟劈炸了。”王滚滚干巴巴的对着墓碑说道。 随后三人便并排站在一起,神色复杂的瞧着秋衣烧纸钱。 裴逸:“晴姐儿,你这样搞,回去要挨表嫂揍。” 小以宁:“表叔,你没拦我,回去我娘也会揍你。” 王滚滚:“我每次挨揍,都和晴姐儿脱不了关系。” 微风习习,带着三小只的吐槽与纸钱所化的灰烬,拂过慢慢靠近,还没走出几里路的队伍。 王林也不出所料的,发现官道旁相当显眼的三个小孩,他眯着眼瞧了一眼,便连忙停下队伍,下了马,不可置信的喊道“晴姐儿,你怎会在此处?” 小以宁从队伍出现,就盯着为首的王林。 秋衣带回来的消息没有错,王林身上的气质已然大不相同,这自信的模样也是之前的二舅舅根本学不会的。 此刻,王林已经大步来到她面前,扫了眼一旁的两人,便柔声问道“晴姐儿,怎跑到这里来了?可是过来送二舅舅?” 小以宁没有理他,只是将目光落到前方的墓碑上。 王林也发现异样,顺着小娃目光瞧去,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小坟头,墓碑上“王林之墓”四个大字,再一次刺痛他的心。 他难以置信的瞧着小娃,不过片刻,他便心酸道“晴姐儿,我是你二舅舅,以前是,如今是,以后更是。” 小以宁盯着王林,心中泛起五味杂陈,她知道他是重生归来的人,可他的世界却是书中世界,并没有她,于他而言,她也不过是一个没得感情基础的小坟头,一杯黄土罢了。 他刚一回来,就能带着偏见不认大舅舅,亲兄弟尚且如此,更何况他根本不识得,早就该死的外甥女。 “你不是,我二舅舅死了。”小以宁倔强的回道。 王林盯着这个小娃,眼里闪过哀恸,苦笑一声“二舅舅晓得你们对前几日之事,都耿耿于怀,是二舅舅的错,过于固执己见,但二舅舅晓得错了。待二舅舅北城归来时,可否给二舅舅认错的机会。” 这时,一旁的裴逸开口提醒“林子哥,此事你问晴姐儿无用 ,她做不了所有人的主。” 王林神色一僵,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对着小以宁笑的和蔼“瞧我,竟又犯起蠢来,我这几日就一直在犯蠢,晴姐儿可别学二舅舅。” 他回望了一眼还在等待的队伍,伸手摸摸外甥女的小脑袋,惆怅道“见你长的如此康健,我很开心。你当时出生时,我两掌就能捧住,不过可惜我怕伤着你,不敢抱你。” 此话一出,小以宁便不想再听王林打出的亲情牌,她从荷包里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这个给我大舅舅。” 王林一愣,心里霎时闪过复杂情绪,敏锐的问道“晴姐儿是为了让二舅舅送信才过来的吗?” 小以宁赏了他一眼,又抿着嘴将目光投向别处。 第324章 无数个小坟头 裴逸在一旁盯着王林的一举一动,心中已然明了,他开口道“林子哥,看来你已经知晓我表哥与诚哥去了北城。” 王林垂下眼眸并未言语,只是默默得折起信件。 裴逸见他不说话,也未停下自己的嘴“我不晓得皇上如何与你讲的,不过他俩去北城前,都特意叮嘱过我们不要与你讲。” “虽说如今功亏一篑,但我与晴姐儿来此处只想与你说,他俩去北城,也有一部分是为了你。” 王林眼眸微微一颤,望向说话的少年,失笑道“大人的心思如何,又岂是你一个小孩能懂的,为了我,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未来的前程,他们此去是奉命而行,与我没任何关系。” 此言一出,便让小以宁脚底泛起凉意,她望向王林的眼神,从原来的无动于衷变成了失望,连脸都肉眼可见的失落起来。 如此明显的情绪变化,想不察觉都难。 王林连忙哄道“晴姐儿放心,二舅舅会把信送到大舅舅手中的。” 小以宁摇摇头,甚至上前将王林手里的信夺了回来撕掉扔到了地上。 一套操作下来又让王林怔愣住,他不明所以的看向小娃。 小娃垂下眼眸,不让他看眼中眼色,只听她轻声道“二舅舅不必给晴姐儿带信了,只需帮晴姐儿带句话给爹和大舅舅就好,晴姐儿想他们了,让他们早些回来。” 说完这句话,她又从荷包里拿出之前珍视的泥人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直到它裂开。 裴逸见小娃的动作,瞳孔不可察的缩小一圈,但脸上不显,只是望向王林的眼神微凉了几分。 小娃此行的目的,来之前已说的清清楚楚,她想晓得王林是怎样一个人。 如今…已然试出。 王林不明白泥人的含义,只当她闹起了脾气,他再一次爱怜的摸摸她的小脑袋,承诺道“二舅舅一定带到,不过晴姐儿也要想二舅舅。” 接着,他直起身子,瞅着墓碑,惆怅的自语了一句“我这一去,也不知回来时是何光景,有个坟头也好。时候不早,我也不好多做停留。” 随后,他又瞧向裴逸,正色道“我之前怕爹娘担心掩了行踪,如今我即将去往北城,却是来不及交代了,你与我爹娘说一声,端午那日我杀了纳兰清野,虽说他的小厮为我顶了罪,但百密总有一疏,难保纳兰家不会事后发现。” 话音刚落,三小只的脸色皆为之一变。 王林见此,欣慰的笑了笑,背着手望向远方,继续说道“若是我没记错,纳兰家家主是他的亲哥,他还有一个疯子姐姐纳兰姝仪,此二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我敢杀人自是不怕的,虽说安平当时与我讲会帮忙掩下,但那个女子向来蛇蝎心肠,我不信她会真心帮我……” 他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老黄历,丝毫没注意,三小只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的身子,着重点——屁股,停留最久,眼神也变得无比怜悯,最后齐刷刷仰望着他的后脑勺,同情起来。 就在这时,王林终于交代完了,回首看向三小只,三小只立马显露出统一的尴尬笑容。 “冷逸,我的话记着了吗?”王林问道。 裴逸:…… 他上前纠正道“林子哥,如今我姓裴,还有了爹,叫裴大福。” 王林:…… 一旁的小以宁也责备的看向他“二舅舅,你不能这么讲安平郡主,她与姥姥是忘年交,上次你见她还叫她小姨呢!” 王林:…… “王林,你闭嘴,多说多错。”这是王滚滚给的实用告诫。 王林最后将目光落在王滚滚身上,不悦道“滚滚,你若是趁我不在时,在我家人面前胡言乱语,我回来定会收拾你。” 王滚滚:……,哦呵呵呵 裴逸见王林这副模样,心中到底不忍,从怀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小册子,递了过去“林子哥,这是咱们来到燕京时发生的事,你…一定要多瞧瞧。” 王林随意瞥了一眼就塞入怀中,对大家说了一句“等我归来”,便跑回队伍中,再次启程。 裴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吐槽道“我就说林子哥哪怕换了人也是个蠢的。” 其余两小只都深表赞同。 随即,王滚滚就对小以宁说出扎心之语“表妹,我咋觉得你这泥人扔早了。” 话音刚落,小以宁便悲痛的蹲下身子,对着小泥人情真意切的哀嚎道“我的二舅舅啊……” 已离开的王林听到哭声,眼里终于泛起离别的伤感,嘴里感叹道“那人说的没错,外甥女不会不要我。” 随后,他从怀里拿出裴逸给他的小册子,翻开第一页,入目的第一句话便是“入燕京第一日,王林因在外头说李姨长的丑,归家时被王叔吊在树上狠狠抽了一顿。” 下方也是他何时何地,因何事被爹和大哥教训。 他又不死心的快速翻了几页,前面十来页皆记录着他因各种事挨揍事迹,条条有理有据,只有两页讲着燕京的大小瓜。 王林震惊:……我以前如此混账? 他忍不住回头望向三小只,此时裴逸正黑着脸抱起地上的小女娃,还踢了小男娃一脚,做完这些,三小只才结伴离开。 其身影竟恍恍惚惚与他小时候重叠。 严肃的大哥, 爱哭的小妹, 顽皮的他, 还有站在远处看着他们打闹的爹娘。 王林垂下眼眸,收起伤感之色,缓缓转为坚定凝望远方“不知今时路,何谈未知路,都还来得及,我还可以救。” 无人听到少年喃喃自语,只有队伍沉重车轴声,渐行渐远。 而此刻,小以宁正面临有生以来,最大危机。 婉娘手握木条,遥遥瞧了一眼地上鼓起小包头,直接气笑“晴姐儿,你爹如今不在,娘抽你几下倒也没得准数,你说抽几下才让你长记性。” 小以宁:…… 一旁的李安禾夫妇对她露出爱莫能助的眼神,女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俩极其默契的选择视而不见,并绕过几小只,来到小坟头前,细细端详起来。 王二升硬夸道“这坟头还做的挺圆,晴姐儿送人的手艺不错。” 李安禾无语瞧了他一眼,开口道“既然立起来了,便顺势做个生坟,骗骗阎王,也让他多活几年,好歹也是咱们儿子。” 王二升无不可的点头“你向来比我有成算。给我也立一个,就这一个坟头瞧着跟孤魂野鬼似的。” “行!”李安禾无奈答应。 “给咱大儿也立一个,他也去了北城,免得他归来瞧见漏了他,又得生闷气,这人与你一个模子出来的,都别扭的紧。”王二升又提议道。 “行!”李安禾再次无奈答应。 随后,两人便将不舍的目光投向已无人烟的官道…… 第325章 陈少卿 王林带着军饷离去,在燕京虽只掀起一道小小波澜,但依旧让燕京城内气氛紧张几分,敏锐之人都从中得到两个重要信息。 一:北城即将迎来大战 二:帝王将要培养外戚 众所周知,如今在位的帝王舅家早就凋零,当年李太师自焚而亡,百年李家也被先皇打的支离破碎,逃回祖籍不敢冒头,等帝王真正无外戚可靠后,才被先皇亲自扶持到高位并登基。 现如今帝王只有两个表妹在燕京城内,一个被帝王摒弃,一个却被帝王偏爱。 自王林离去之后,明眼人就看出起势之象,已无人再敢小瞧这对靠往日情份吃空饷的李安禾夫妇。 不过,外头的目光多艳羡,都与这对老夫老妻无关,本来他们就过得闲情野鹤的。自从知晓家中的男娃甚至女婿都被皇上派去北城办事,就变得茶饭不思。 既感叹帝王的银子不好拿,又唏嘘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与野心,已不能拘着他们。 如今他们也没了在外应酬的心思,婉拒了所有邀约帖子,这几日一直窝在家中。 小以宁也日日被她娘送过来,给这两个老人家解闷。 虽说小以宁严重怀疑她娘在逃避带娃,但还是很听话的待在王家。 而此刻她正一脸无语的瞧着她姥爷给她的小泥人填填补补。 之前的泥人不过裂成两瓣,如今它却变成无数片,歪七歪八的粘在一坨子黄黄的泥巴上,竟比郡主做的还辣眼。 不多时,王二升就将亲自修好的小泥人递回小以宁手里,叮嘱道“这次可不兴摔了哈。” 她定眼瞧着,果然还是觉得郡主做的好看些,连忙将小泥人塞回王二升手里,嘟着嘴委屈道“姥爷,你把我的泥人修的好丑,早知如此,我就叫表叔修了。” “你小,不懂啥叫好看。”王二升夹起粗犷的声音回道。 小以宁:……,怪不得二舅舅美丑不分,原来根源在这。 她瞄了一眼正在进屋的姥姥,瘪着嘴开口道“姥爷胡说八道,这明明就是丑的,你将丑的说成美的 ,怪不得二舅舅会说姥姥长的不好看。” 王二升还想辩解,后头便响起李安禾暴怒的声音“王二升,你又乱教孩子。” 王二升:…… 这时,小以宁已经开始告状“姥姥,姥爷把我的泥人修坏啦。” 李安禾走上前查看,就见到丈夫手中惨不忍睹的玩意。 王二升一脸无辜,将泥人举到妻子面前,说道“这不是挺好看的嘛,花花绿绿的,又踩不坏。” 李安禾已被此物伤了眼,她一把抢过泥人,没好气的瞪了夫君一眼,随后对着小外孙女轻声哄道“你姥爷可不会修东西,姥姥修,修好了再给晴姐儿。” 小以宁瞧着小泥人,觉得它因着自己变得支离破碎,心中闪过一丝愧疚,遂对李安禾道“姥姥,修不好也没关系,你帮我把泥人的屁股粘在一起,就行了,晴姐儿到时放盒子里。” 刚刚王二升只顾着前头,导致后头的碎片少了些许,屁股那里拼不好了。 这让她想到了二舅舅,也是个可怜的倒霉蛋,至今她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纳兰清野那里失了清白。 老乡还想着打听一下纳兰清野是如何折磨致死的,好从细节上推敲一下。 不过可惜,此事京兆尹瞒得紧,老乡旁敲侧击也只得到四个字,死状凄惨,而杀他的小厮青松,也被大理寺提走了,说要协助办案。 李安禾答应下来,对着小外孙女又说道“刚刚你娘递了话过来,说有客人过来找你,让你过去一趟。” 客人? 小以宁眼里闪过疑惑,她除了小孩姐,还有什么客人? “姥姥,那我等下再过来瞧你修泥人。” 说罢,小娃便迅速跑了出去。 李安禾瞧着她咋咋呼呼的背影,无奈的揺揺头,随后她的死亡凝视便落到王二升身上。 对危机感十分敏锐的王二升也立马站起身,瞧了一眼外面的日头,火伞高张,便正色道“枝枝啊,这天色还早,我先去逗孩子,等天色稍暗一些,就过来逗你,你别心急。” 李安禾的脸肉眼可见的红成火烧云,只能生着闷气,眼睁睁的瞧着王二升大摇大摆跟着小以宁后头离去。 … 五月的燕京,烈日炎炎,酷热难耐,小以宁哪怕身着轻薄夏衣,从王家到林家这几步路的功夫,依旧满头大汗。 婉娘瞧见疾步跑进堂厅的小娃,赶紧拿起扇子,不停地给她扇风,嘴里还无奈道“晴姐儿怎跑的这般急?” 小以宁蹲到冰盆旁蹭凉,抬头理所当然的道“我跑快些,日头就晒不到我。” 话音刚落,旁边便响起一道陌生的笑声。 随即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这便是林夫人的千金?当日在鼓楼上未细看,如今瞧着倒是有趣的紧,怪不得让陛下如此喜爱。” 小以宁闻言好奇的望去,便见有些面善的陌生男子坐在一旁,正和颜悦色的看着她。 那男子起身对她拱手行礼,自我介绍道“林小姐,我乃大理寺陈皮,现任少卿之位。” 小以宁目露诧异,她的客人竟是陈少卿,见此人对自己笑着颔首,她立马反应过来对他回了一礼。 随后,小以宁便被娘亲拉到身边。 婉娘冷声开口道“陈大人,我女儿如今来了,您上门为了何事,也该讲了。” 陈皮见此轻笑道“林夫人不必对我如此戒备,我来此处,只是请林小姐帮陈某一个小忙。” “什么忙?” 陈皮盯着小娃的眼神,闪过一丝玩味“审人。” 第326章 我能狐假虎威 “审人?” 母女二人听到这两个字,皆面露诧异的看着这个年轻男人。 陈皮淡然一笑“近日,陈某从京兆尹那接手了一个棘手的犯人,此人是个硬点子,入大理寺后未吐一言。而在京兆尹提供的唯一一份供词里,他却提到了林小姐。” “陈某觉得林小姐应该认识,此人是纳兰清野的小厮青松。” 此话一落,跟过来的王二升伴着大笑踏进堂厅,而后不悦地看向陈皮“陈大人,有人提了一嘴我家晴姐儿,你就找上门,那我家晴姐儿岂不是日日不得闲了。” 说罢,他便大马金刀的坐到陈皮面前,气势逼人的盯着此人。 陈皮垂下眼眸,不以为意的勾起嘴角“王将军说笑了,只是陈某私以为,能让一个犯人在供词上提及三次名字,那林小姐的份量在此人心中定是不一般的。” 此话一出,便让小以宁露出惊愕表情,她与青松好像就搭过两次话,一次送蜜饯,一次送神器柚子叶。 哦,不对,此人当过纳兰清野的贼,被赵嬷嬷找人骂了一顿。 他自作自受,还为此记恨上了?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小厮。 思此,小以宁微微蹙起眉头。 陈皮将小以宁的表情尽数落入眼中,虽说只有一点点变化,但也说明一切。 他清冷的眸子再次看向王二升“陈某知此行唐突,且贻笑大方,堂堂一个大理寺少卿竟找上一个小娃帮忙,但陈某已对此人软硬兼施,皆无成效,只能试上这最后一个法子。” 陈皮将目光慢慢移至小以宁身上,深不见底的眼眸对上她思索的眼神,继续道“陈某想瞧瞧,此人见到林小姐会不会开金口。” 小以宁头一次撞上这种洞悉人心的眼神,惊得躲到娘亲的裙摆后。 婉娘连忙拍拍女儿的后背,安抚道“晴姐儿不怕。” 紧接着,她便隐含怒意的瞧向陈皮“陈大人,不管那人之前在何处见过我家晴姐儿,如今我断不会让女儿见这穷凶极恶之徒。” 陈皮听到此言,并无不悦,反而笑着道“林夫人,你会让林小姐去见的,毕竟你是位母亲。” 这句话一下把婉娘硬控住。 这时,王二升皱眉开口道“若是那人见了晴姐儿,还不肯开口,你当如何?” 陈皮眉毛微扬,轻描淡写道“自然让其自生自灭,陈某护了他数次性命,也累了。” 王二升父女对视一眼,便齐齐看向小娃,心中还是难以抉择。 这时,陈皮又给自己加了码,让二人直接同意下来。 只听他问道“二位难道就不想晓得,当初绑架林小姐的拍花子出自何处?” 小以宁成功被陈皮带走,且贴身随行人员就她姥爷一人。 而她娘,因着大理寺是男子扎堆的地方,只能带着奴仆在外头等着。 她老乡今日受邀出门,也完美错过了难得的吃瓜机会。 小以宁恋恋不舍的瞧了她娘一眼,便被陈皮带进了大理寺的大门。 一进门,陈皮此人便如变了一个人般,扬着谦逊笑颜,对着每个经过他的下官打招呼,平易近人过了头。而那些人看到他身边的小娃,也只诧异的瞧了两眼,并未多嘴问一句。 小以宁怪异的看了变脸的陈皮一眼,便将目光投向别处,如好奇宝宝般,四处打量。 上次她过来时可是冷冷清清,可没有此时的忙碌景象,各地重案汇总到此处,每个人面前都有一摞高高的卷宗,瞧得出来这里的人过的相当充实。 陈皮将小以宁带到一个布满刑具的房间内,并说道“林小姐,陈某会给青松拾掇一下,不会吓到你,你放心。” 小以宁的注意力又被墙上的刑具所吸引,听到此话,随意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道怒气腾腾的声音“陈皮,你这是作甚,如今陆大人都不带孩子过来了,你居然还带小孩进大理寺。” 陈皮看着来人,眼神微凉一分,还是温和说道“郑寺丞手头的事可做完了,怎跑到此处来了?” 此刻,郑寺丞已经大步来到陈皮面前,瞧了一眼旁边的小娃,又看向他身后的高大男子,便毫不客气的斥责道“你身为大理寺少卿,怎能带外人进大理寺,若是被御史晓得了,也不怕参你一本。” “今日陆大人与上官大人都给朴尚书送葬去了,无人看着你,你就如此胡闹,也不怕两位大人回来骂你。” 陈皮静静听完,淡淡回道“我做事自有考量,郑寺丞不必为我担忧。若是无事,郑寺丞便离去,我还要审青松。” 此话一落,郑寺丞立马皱起眉头“又审青松,陆大人已告诫过你,此人于我们至关重要,你不能再上刑伤他。” 陈皮垂眸瞧向小以宁,回道“我自是晓得,郑寺丞没瞧见我请人过来帮我审吗?林小姐,等会儿便交于你了。” 一直在旁看戏的小以宁:…… “你疯啦,她一个没断奶的小娃能做什么?”郑寺丞震惊道。 陈皮刚要回话,看戏的小娃便开了口“我能告诉刘洋御史,你不敬上官。” 郑寺丞:…… “我断奶了。”小以宁又强调一句。 这时,王二升也不悦的警告道“你若是再唧唧歪歪,耽误我小外孙女做事,小心我会揍你,我可不怕御史参。” 陈皮眼含笑意,给郑寺丞介绍道“这是荣光将军,嘉禾郡主的郡马。” 荣光将军虽不打仗,但力气却和陈国公不相上下。 全朝周知。 郑寺丞终于舍得闭上自己突突突的嘴,忌惮的瞧了王二升一眼,便对陈皮改成了恭敬语气“陆大人明令不让用刑,陈大人若是要审青松,我需得在旁盯着。” 陈皮无不可的点头,只是叮嘱道“既如此,等下郑寺丞可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郑寺丞笑着应声,在一旁静静瞧着陈皮安排好两人,目送他离开后,又管不住自个儿嘴,对着王二升解释道“王将军勿怪,陈大人刚任职少卿一年,年少轻狂,做事也无比乖张,我与别的寺丞只能时刻盯着,免得他做错了事。” 王二升斜睨了他一眼“你们倒是清闲,不查案,一天到晚盯人。” 小以宁也在旁接话道“舅爷爷说了他不养闲人,你不查案,我要和舅爷爷讲,我舅爷爷是皇上哦。” 郑寺丞:…… 这下世界终于安静了。 第327章 原来还真的与我有关 在郑寺丞学会闭嘴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陈皮便领着人过来了。 正如他所讲那般,他确实将人拾掇妥当后再带过来。 青松此刻身着黑衣,脑袋滴水,脸上带着几道渗血的疤痕,手上脚上带着长长的镣铐,如同走尸般,一步一行带着浅浅的血脚印,向小以宁靠近。 小以宁尽管有心理准备,还是被此人行尸走肉般的模样吓一跳。 哪怕她与此人只有几面之缘,说不定过几日便忘记,但反差太大,竟一下子让她记起此人原来鲜活的模样。 陈皮瞧了她一眼,语气柔和的安抚道“别怕,林小姐,此人还活着。” 小以宁:…… 随后,青松便坐到她面前,眼神空洞的垂着眸子,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前面的小娃。 陈皮提醒道“林小姐,你与他说会儿话便好。” 小以宁眨巴着大眼,原本准备好的轻松唠嗑版的开场白,在见到青松时,已然被抛到九霄云外。 诚如此人心甘情愿替二舅舅顶罪,怕是心里早就存了死志。 她凝视着青松许久,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终于决定好新的开场白“大叔,你把我的神器给纳兰公子了吗?” 说完这一句话,小以宁便在身上摸索起来,不多时,拿出一个张有钱版平安符,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我爹前些日子又给我一个神器,你替我送给纳兰公子,虽然纳兰公子不愿陪我玩,但我俩还是好朋友的。” 青松盯着眼前的平安符和缩回去的小胖手,又听到无比熟悉的话语,眼眸猛得颤动一下,他微微抬眸看向前面的小娃,眼里闪过一丝震惊。 只见小娃眼睛晶亮的望着自己,一脸懵懂无知的模样,她还略带遗憾的开口道“上次纳兰公子回来了,我却没了暗门过不去,不然我就亲自送了。大叔,你帮我送一下,我将我的零嘴给你吃。” 说着,她便将自己的零嘴袋子放到桌子上,准备推过去。 青松盯着零嘴袋,脑海里便浮现出那时的记忆,眼里冒起恨意,当时他疏忽大意,竟没瞧出纳兰清野对他不怀好意的眼神。 此人眼眸中的情绪波动并没有逃过陈皮的眼睛,他微蹙眉头,心中不由闪过疑惑。 小以宁也一直盯着青松,她已经提醒了两次她出现的场景,就剩下最后一次经典场了,此人若还不开口,那她今日真的就白来了。 她瞧着拿出去的两样东西,不自在的挪挪身子,面露担忧的问道“上次我在虞王府见到纳兰公子时,竟忘了问他吐血好些了没有……” 一句接一句,不过平平无奇的话语,就像是打开了青松某处的开关,终于让其有了明显反应。 他的身子竟开始肉眼可见的微微颤抖起来。 王二升见状连忙把小外孙女抱在怀里,而屋内的气氛也莫名开始紧张。 这时,被勒令闭嘴的郑寺丞猛得开了口“陈大人真是有本事,看来这难开的蚌壳终于让你撬开了一条缝,若是陆大人晓得了定会夸你。” 此言一出,让陈皮的脸色微变,他连忙看向青松,原本已经勾起的情绪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眼眸里再次浮现起木然。 这是…功亏一篑… 他不由怒意横生,便要呵斥郑寺丞。 就在这时,那小娃又故作天真的开了口“不过,我晓得纳兰公子的屁股好了。” “呯” 此话直接让青松破防的捶了下桌子,他眼眶猩红的望着小以宁,低声嘶吼道“别再说了,别再说了…” 小以宁被吓了一跳,急忙往姥爷怀里躲去,但很快又抬起头来,望着皱起眉头的王二升,好奇地问道:“姥爷,他是不是被纳兰公子欺负了呀?为什么不让我提起纳兰公子呢?” 王二升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咂巴了一下嘴唇,含糊不清地回答:“这个嘛……姥爷也不太清楚啊!” 小以宁转头看了一眼因这两句话而变得愈来愈激动的青松,这位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滑落下两滴委屈的鳄鱼泪。 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怜悯之情,纳兰清野果然凶猛无比,直男硬掰,导致对方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心理阴影。 不过这纳兰清野的瘦弱模样,瞧着也不像是在上面的,难不成真的人不可貌相。 思此,她心中还忍不住想吐槽一句,不管什么时代,男人也得好好保护自己啊! 犯人的连锁反应也让身经百战的陈皮心中有数。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愕然住的郑寺丞,随即不紧不慢的对青松安慰道“你如此恨意滔天,这纳兰清野就这么轻易死去,倒是便宜他了。不过,你的仇应该也报完了,你虽半路投靠纳兰家,但纳兰家却于你有天大的恩情。” 青松睁着充满恨意的眼睛,怒怼道“狗屁恩情,我不过是拿钱办事。” 接着,他便变成了委屈的哭腔“纳兰清野为了逼我就范,竟把我变成了太监 ,我不想活了……” 众人:…… 画风突变,气氛也突变。 躲在姥爷怀里的小以宁,眼神开始忍不住乱飘,眼睛都开始微微睁大。 陈皮面不改色的笑了笑,提醒道“青松,它还在的。” “他给我服了那个老妖婆的药 ,已不能用了,只是让我看起来像个男人…如今我连蚌肉都吃不到。”青松痛不欲生,双重打击下,彻底让他心如死灰。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小娃,继续道“那老妖婆,为了偷林以宁的药,被女学送进大理寺,还是我进入大理寺取其性命,到头来竟害了我自己。” 这是彻底开腔了。 被diss到的小以宁,对他甜甜的笑笑。 “若不是为了你的药,我怎会待在纳兰清野身旁如此久,以至于被他盯上,落得如今这般不人不鬼,连男人都做不成的模样。”青松恨意不减的道。 一口大锅重重落到小以宁头上。 顿时让她委屈不已,她瘪着嘴巴道“可纳兰公子从来都没说过要我的药啊!他如果说,我一定会给的,毕竟我们是朋友!” 随后,她睁着大眼看着青松,无措的揪着小手,一脸受伤的道“你们从来没有问过我,会不会给你们?如今还要怪我……” 青松:…… 青松:“噗……” 第328章 官场难入 青松在身心同时重创的前提下,又被小以宁刺激的吐血倒地,直接不省人事,而后被两个狱丞如抬死猪一般,将其抬回地牢。 小以宁瞧着被抬走的人,脸上还带着被冤枉的委屈,极其无辜的对王二升辩解道“姥爷,晴姐儿也想给药的,只是爹说药不能乱给人,得自己吃。” 王二升也是感慨万千“晴姐儿,这有病的人,咱们不能过于计较,你瞧他就与你说了几句话,就自顾自的吐血,病的实属不轻,可不就是见药就想吃。” 小以宁懂事的点头,靠在姥爷身上继续说道“上次也是这般,我与纳兰公子就说了一句话,他便吐血了,若是早晓得他想吃我的药,我就给他了,我对朋友很大方的。” 王二升:…… 还在无语中的两位大人:…… 陈皮侧眸看向自己找来的小帮手,顿时觉得自己失策,应当把前因后果了解透彻后,再请人过来。 然而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垂下眼眸轻叹一声,温和的说着托词“许是之前施了重刑还未恢复,又强撑着与林小姐叙旧,这青松才会如此,林小姐不必挂心。” 随后,他又拱着手感谢起小娃“今日真是多谢王将军与林小姐过来劝解青松,经此一事,这青松应当会迷途知返,不再闭口不言了。” 此话一落,一旁的郑寺丞便小声嘟囔道“说的倒是好听,等下陆大人回来,我看你如何交代。” 说罢,他便没好气的一甩衣袖,还用意味深长的扫了三人一眼,昂起头大步走了出去。 等他走后,陈皮便赔罪道“这郑寺丞向来直来直去,王将军勿怪。” “自然不会怪,若是他下次再用这种眼神瞧我和我外孙女,我就连着这次一起揍回来。”王二升无所谓的回道。 小以宁也深表赞同的点点头,还夸了一句“姥爷好厉害。” 陈皮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随即转移话题道“时候不早,我送二位出去,免得两位大人归来呵斥我的不是时,还连累二位。” 官场之事难以言说,陈皮身为少卿,但上任极短,根基依旧浅薄,连话语权都有限。 如今带小以宁他们过来,都得趁其他两人不在。 就在这时,刑具室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皮脸上闪过无奈,对着小以宁祖孙两人,歉然道“看来还是迟了些。”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威严的怒喝声“陈皮,你怎可带外人进刑具室。” 小以宁转头望去,就见老熟人陆承安,一脸怒意的看着他们,身旁还跟着刚刚走出去的郑寺丞。 陈皮面不改色,恭敬的喊道“陆大人,您回来了。” 陆承安带着郑寺丞大步走进刑具室,怒瞪着他质问道,“郑寺丞刚与我讲,你让外人审青松,可有此事?” 陈皮冷眸瞧了郑寺丞一眼,点头没有否认“陆大人,今日是您给我审问青松的最后期限,我如今都未撬开他的嘴,只能求助于他人。” 这时,郑寺丞轻声打起了小报告“陆大人,刚刚审讯时,我一直在旁盯着未出乱子,只不过青松并没透露半句信息,最后还吐血被抬了下去。” 说完,他再次抬眸扫向王二升祖孙两人, 还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陆承安听罢,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陈皮一眼,便对王二升拱手道“王将军,审讯查案乃是我大理寺职责所在,我没想到陈皮竟将如此要事,托于旁人,还望王将军在外不要透露于他人,让他人看我大理寺的笑话。” “陆大人多虑了,刚刚我可没帮着审人。”王二升露着淡淡笑容回了一句。 “陆大人,是林小姐。”郑寺丞又在旁提醒一句。 陆承安:…… 他垂眸瞧向小以宁,便对上让他刺眼的怜悯眼神。 随后她收回目光,也学起了王二升的话“陆大人多虑了,刚刚我可没帮着审人。” “林小姐尚小,自然不晓得自己做了何事,刚刚你不是亲眼目睹青松吐血了吗?”郑寺丞在旁循循善诱道。 小以宁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的回道“我年纪小,记不得了。” 郑寺丞:…… 至此,陆承安已不想多言,只是再次用“孺子难教”的眼神瞪了陈皮一眼,遂对王二升道“王将军,大理寺事多,我也不好多留你们,陈皮你将王将军祖孙两人送出后,再来寻我。” 陈皮低眉顺眼的应是。 此话一落,王二升便不满的开口“陆大人,你也过于不会待客了,陈大人如何送我两个人,我由这个郑寺丞送,此人入我眼了。” “王将军,卑职还有公务在身。”郑寺丞心中不知为何冒出危机感,连忙拒绝。 这时,小以宁记性突然变好了,她疑惑问道“你不是很清闲吗?刚刚还与我说你与别的寺丞的公务就是时刻盯着陈大人,不是查案。” 郑寺丞:…… 陆承安不悦的睨了他一眼“郑寺丞,你跟着陈皮送人后,也过来寻我。” 说罢,他便拂袖而去,再也不管几人。 随后,郑寺丞冷汗淋漓的被人高马大的王二升提溜在手里。 而小以宁被陈皮牵着。 出去的情形与进来时一样,陈皮依旧笑着和每一个经过的下官打招呼,一脸谦和的模样,平易近人过了头,让小以宁瞧着别扭。 她忍不住问道“陈大人,你这样不累吗?” 陈皮垂眸看向她,笑道“或许是累的,但习惯成自然,以后便不累了。” 那还不是很累。 小以宁心里嘀咕了一句。 “陈某是破格从翰林院升入大理寺的,任职少卿也不过一年,根基浅薄,又无银钱与同僚搞好关系,如今在大理寺只有表叔一个亲信可用,只能先如此,让彼此面上过得去,从而派人行事方便些。”陈皮又淡淡解释一句。 小以宁抬眸瞟了他一眼:是挺方便的,审个人都要被盯着。 陈皮读懂了小娃眼中的意思,也不尴尬,只是轻笑了下,继续带着小娃向外走去,也不管她落在自己身上的好奇目光。 小以宁也只盯了一会儿,便垂下眼眸自顾自的思索起来。 体制内哪个不是人精,看来大理寺内派系分明,竟让此人一年都没敢融入进去。 第329章 大人,我要给他吃肉 小以宁回眸瞧向郑寺丞,也不知这人背后站的是谁,一点不把陈皮这个大理寺少卿放在眼里,连脸都不给。 郑寺丞此刻正惊慌失措着,被王二升拖拽着一路,无论如何求饶都无法让他松手,无奈之下只能以袖遮脸,为自己微薄的脸面保留些尊严。 就在这时,小以宁好奇的眼神撞进他慌乱的眼眸,顿时让他眼睛一亮,就仿如见到救命稻草般,赶紧露出讨好的笑容,喊道“林小姐,你让王将军放了我,我又不会跑,定会送你们出去。” 话音刚落,他的身子便停了下来,接着就对上王二升森冷的眼神。 “你对我外孙女笑什么?” 郑寺丞一时语塞:“……,没,没笑什么。” 王二升的一只手捏的骨头咔咔作响,作为调情话资深人士,他已苦忍郑寺丞许久。 他回头看向已然停下的小外孙女,露出慈爱笑容“晴姐儿,你跟着陈大人先去找你娘,姥爷收拾完这个破烂玩意儿,就过去。” 小以宁:……,不是去外头打吗? 下一刻,她便被相当有眼色的陈皮抱起,快步离开暴揍现场,耳边传来郑寺丞求饶的声音 ,还有王二升的骂骂咧咧。 “玛德,我让你看着我外孙女说撬蚌壳,蚌壳蚌壳…” “……” 小以宁收回耳朵,讪讪对着陈皮解释道“陈大人,我姥爷可温柔啦,除非实在忍不住。” “我晓得,这郑寺丞确实挺招人厌。”陈皮失笑道。“不过,今日他被王将军教训了,应该会消停一些时日。” 小以宁点点头,她姥爷也算是为民除害,最讨厌这种拿着百姓钱,不干正事的官了。 随后,她便被陈皮交到了赵雅手里,看着他与她娘对她进行夸夸夸。 “这次林小姐帮了我大忙,等下青松醒来,我应该能审出些什么。” 婉娘闻言松了一口气,“那便预祝陈大人早日抓到贼首,给那些受害孩童讨回公道。” 陈皮垂眸看向小娃,眼眸柔和,继续道“林小姐今日之情,陈某会铭记于心。” 小以宁听到这话,对他扬起大大的笑脸,随后从荷包里拿出一角碎银子,双手递了过去“陈大人,大叔生病了想吃肉,你拿这钱给他买点肉,你与他讲,不要哭,病了不要怕,我如今日日吃着药谷开的药,身体都很好,娘都不用担心我。” 陈皮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伸手拿过银子,“林小姐放心。” 小以宁羞涩的笑了一下,便躲在她娘的裙摆后,偷偷瞧着他,叮嘱道“陈大人一定要和大叔讲哦,我爹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陈皮将银子放好,再次颔首答应。 就在此时,凌乱的马蹄声传到几人耳中,由远及近,一匹棕红色的马疾驰而来出现众人视线里,并在他们对面停住。 马上之人与陈皮身上的官服一致,他快速翻身而下,连眼神都没送他们一个,便疾步走进大理寺。 那人脸上的肃容,让陈皮微微蹙起眉头。 “那人是上官大人吗?”小以宁瞧着那人刚刚一闪而过的侧脸不由问道。 陈皮诧异的瞧了她一眼,语气带着一丝惊讶“没想到林小姐还认识上官大人,他可很少在外走动。” 小以宁解释道“我在陆大人家见过他,当时有好多大人在商议事情。” 说到这里,她就顿了一下,这个陈皮好像当时并不在场。 陈皮心中了然,看着小以宁不在意的笑道“陆大人与上官大人关系向来极好。” 小以宁神情微微一怔,露出一丝怪异,又连忙恢复如常。 自从猜出上官老头的意思,她每每瞧见陆佳宜与上官如意在一块,心中便泛起一丝难受的涟漪。 陈皮没有错过小娃的脸色,心中落下一笔,便对着婉娘拱着手道“想来外头出了事,林夫人,林小姐,后会有期。” 此话一落,小娃猛得上前扯了一下他的衣摆,又躲到她母亲裙摆后,埋着头怯生生的与他说道“陈大人,你在大理寺一定要小心安全啊!” 陈皮略感疑惑的目光落到小娃的脑袋上,随即轻笑道“林小姐放心。” 言毕,他不再多留,转身向大理寺走去。 小以宁偷偷从娘亲裙摆后探出脑袋,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 么嘎,这人的眼神竟让她升起有一种会暴露的感觉。 这时,秋衣来到在她耳边偷偷问道“小姐,老爷不是叮嘱过你,不要与他人说您的药出自药谷吗?” 小以宁眼里闪过狡黠,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哎呀,我忘了呀!” 秋衣:…… 小娃又瞧了一眼大理寺,便跟着娘亲上了马车。 不多时,王二升也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后头还跟着大理寺的大小官员,一个劲的与他赔笑。 他将郑寺丞如死狗般扔在地上,笑眯眯的道“郑寺丞真是太过客气,在清闲中还要抽出空送老子出门。” 郑寺丞抬起自己肿成猪脸的头,硬扯出一抹笑容“多谢王将军手下留情,王将军慢走。” 王二升鄙夷的瞥了他一眼,便对着陆承安调侃道“早就晓得大理寺惯养闲人,今日一见还真是如此,陆大人真是个好上官。” 说罢,他便大摇大摆的走向马车。 陆承安阴鸷的眼神随着他移向马车,再次对上小娃那刺人的怜悯目光。 这次小娃没有收回目光,反而将目光转为气愤投向地上的“死狗”,趴在车窗上,大声警告道“下次你再与别人说陆大人带着陆姐姐进大理寺是胡闹,我就叫姥爷揍死你,哼。” 陆承安:…… 众人:…… 随后,小以宁就对着陆承安露出羞涩笑容,小手挥挥,在众人目光中离去。 驶离一段路,还能瞧见小娃探出脑袋,对着这边高喊道“陆大人,我会和舅爷爷讲,大理寺里有人说你坏话的,我舅爷爷是皇上,你不要生气啦。” 陆承安:…… “陆大人,不是这样的……”郑寺丞在地上伸出尔康手,想为自己辩解。 可惜无人听他所言,陆承安眼神阴冷的瞥了他一眼,便带着众人进去。 第330章 闭嘴,才会有肉吃哦 陈皮落在人群末尾,若有所思的望向小娃离去的方向,片刻后 ,又将目光落到地上的郑寺丞身上。 他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招手唤来两名小吏,吩咐他们将此人送回家中。 就在这时,另一名寺丞匆匆赶来,轻声对他说:“陈大人,那青松已然苏醒,陆大人请您先去审讯。” 陈皮眉毛微挑,心里暗忖一句“此人醒的真快”,便快步向大理寺内走去。 青松的牢房设在地牢的最深处,也是所有牢房里最干净明亮的一间,不似别间潮湿腐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陈皮捂着鼻穿过狭窄而蜿蜒的通道,对着早在外候着的表叔陈朗微微颔首,便让狱丞打开牢房,与其一同走了进去。 诚如他对婉娘所讲,这次他定能问出什么。 只要犯人在他面前露出一丝情绪,他便能紧紧揪住并攻其心房,让其不得不透露实情。 攻身向来是为下乘,攻心才是最上乘之道。 陈皮微微抬眸,瞧向躺在床上的男子。 青松确实醒了,眼神也不似之前空洞无神,之前的恨意还未完全消散,不过正在慢慢退去。 陈皮端来一张椅子,沉稳地在不远处坐下,静静地凝视青松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我知这纳兰清野并非你所杀,只不过你心存死志便替人顶了罪。你乃江湖人士,心中有豪情大义。那人帮你报了仇,做了你力所不能及之事,你便想以命还人情。” 然而此话,青松并不为所动。 陈皮摸摸下巴,继续说道“毕竟你如今已不是男人,男人做不得,女人也做不得,呵呵。” 青松眉眼微动,目光转向陈皮,眼中闪烁着不甘的烈火。 陈皮微微勾起嘴角,“我知你心中定恨着纳兰家,不过心中忌惮不肯开口,毕竟你连对小孩的恨意都毫不掩饰。” “不过,青松,你既已进了此处,便是给你与朝廷合作的机会,你做不到,不代表朝廷做不到。” 此言一出,青松眼眸里的光又慢慢退去,嘴里嘟囔着“与朝廷合作,让江湖人士不耻。” “哦,你变成太监,就不会被人耻笑?又何必固执己见呢。”陈皮笑着开口,立刻迎来对面之人充满恨意的仇视。 陈皮从腰间摸出一角银子,在手里轻轻把玩,一脸戏谑的瞧着他“你也不用担心我等会将此事说出去,毕竟将死之人毫无说头。哦~我忘了…还有一个林以宁,你也不用怕,稚子不懂,至多回家问一句何为太监,转头便忘了。” 他将银子捏在指间缓缓转动,饶有兴致的瞧了一会儿,便将目光再次移到青松身上,“林以宁还给了这个银子,让我给你买肉吃,并让我劝你不要哭。” 正如陈皮所料,小娃在青松心中份量极重,话音刚落,此人便腮帮鼓动,盯着银子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陈皮微微舒展眉眼,心中落下的疑惑更甚,但面上不显,继续笑着道“她嘱咐我与你说声,病了不要怕,她吃着药谷的药,身体康健得很。” 话音刚落 ,对面之人的身子竟在那一瞬僵住。 接下来的青松,便没如陈皮所想那般,暴怒而起,反而表情慢慢变得错愕,甚至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嘴里哆嗦着问道“你说,说什么?” 陈皮眼里闪过诧异,面不改色的回道“我说什么你应该听的相当明白,青松。” 此言一出,青松的眼神变得相当复杂,错愕,震惊,不甘,兴奋轮番上演,最后如认命般的闭眼,但脸色也随之变得坚定。 陈皮瞧着便知时机到了,他恰时的抛出合作的橄榄枝,“你未杀人,我自可以让你逍遥快活,你配合我,我还能上报皇上,赏你一大笔银钱,往后余生做个富家老。” “你若能帮我,我便帮你。”青松终于松口。 陈皮也露出满意的笑容,对陈朗使了个眼色,见其拿出纸笔开始记录,便开口问出第一个问题“杀纳兰清野的人到底是谁?” “不认识。” 陈皮点点头“是我的错,那人是谁,我已知晓一二,此人身高八尺,面容方正,看起来极其憨厚,却力拔山河,能让纳兰清野的头骨尽碎。” 他目光锐利的望着青松,问道“是与不是。” 青松抿着嘴没有说话,只是瞧了陈皮一眼,便将目光转向别处。 陈皮心中已经明了,轻笑道“那人名叫王林,是你所恨之人——林以宁的二舅舅,你在帮他顶罪,是吗?” 青松听到此话,顿时愣住,脑子随即反应过来,情绪激动的怒吼道“我都说了纳兰清野是我所杀,你为何要冤枉好人,呸,狗官。” 陈皮波澜不惊的眼中霎时闪过错愕,细腻如他,一股不可置信的念头从脑中浮现。 而就在此刻,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让他瞬间警觉。 陈皮还未来得及细思,就被身边的陈朗用力一推,身体猛地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一阵轻微的破空声传入他的耳际,只见一枚五寸长的钉子以惊人的速度急速飞过他刚才坐着的位置,径直朝青松射去。好在青松身手不错,轻易地用镣铐将钉子打落。 紧接着,一个黑衣人如鬼魅般闯入。这人手持短剑,动作敏捷,眨眼间便与反应迅速的陈朗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缠斗。 \"皮小子,你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这人的目标不是你!\" 陈朗一边与黑衣人搏斗,一边急切地对他喊道。 陈皮瞧着这劫狱之人又望向门口的狱丞尸体,脑海里便浮现出小娃对他的告诫。 这时,青松冷声说道“要命就放了我,这人,你同伙对付不了。” 陈皮狼狈起身,站到一旁,呵道“你杀了纳兰清野,放了你也是必死无疑。” “切,既如此,互相陪葬呗!”青松无所谓的耸耸肩。“你同伙可不是他的对手,青竹的身手只在我之下。” 陈皮抬眸望去,瞳孔一缩,只几句话的功夫,他表叔身上受伤无数,鲜血染衣。 他心中思虑翻滚,咬着牙掏出钥匙给青松解开镣铐。 陈朗错眼见到此幕,惊呼道“皮小子,你在做什么?” 陈皮没理会陈朗,只是对青松悄声说道“你接近不了林以宁,只有我能帮你。” 青松不屑的回了他一眼,手上一松,便大笑出声,趁着黑衣人还被缠着,逃出地牢。 黑衣人见此,也抛下陈朗,快速追了出去。 陈朗也想如此,便被陈皮开口拦住“表叔,不必追了,他会回来找我的。” 陈朗捂着伤口,怒斥道“皮小子,你身为朝廷命官怎可放走囚犯?” 陈皮淡漠起身,不在意道“此人可没表叔重要。” 陈朗:…… 随后,陈皮靠在墙边,低声笑了许久,最后自嘲道“没成想,我竟会被一个孩童利用,不知不觉帮其做了一笔交易。表叔,我还需私下见林以宁一次,此人有趣的紧。” “你是不是疯了…”陈朗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多时,其他两卿带着人匆匆赶到,陆承安见里面一片狼藉,连犯人都不知所踪,刚要斥责,便听到里头的年轻官员开口道“陆大人,青松与我说大理寺出了叛徒。” 众人:…… 第331章 女主死灰复燃? 小以宁并不知晓她离开大理寺没多久,那里便出现了大乱,并且在预想中多了一个要与她相会的男人。 此刻,她正一脸无语的瞧着王滚滚对她一副得意洋洋,你错过好事的模样。 裴逸也颇为无奈瞥了一眼搞怪的小娃,便率先和小以宁说道“今日我与张师兄相会时,瞧见朴小姐毁容了。” 小以宁心中一愣,刚想问发生了何事,一旁的王滚滚便兴奋的开了腔。 “你不知道那朴尚书的女儿老惨了,当时,那老伯的牛突然发疯,径直冲向送葬的女人,直接将那些人撞飞了出去,他女儿飞得最高,摔的最狠,还是脸朝地,鲜血淋漓的,啧啧啧,可惜那场面你是没瞧见。” “可是我瞧见啦,谁叫你怕热,窝在家里呢!哈哈哈哈哈…” 小以宁:……,我今日也出门了,不过回来的比你早。 裴逸嫌弃的将这聒噪不已的小男娃推远,继续与小以宁缓缓说道“当时,我在茶楼上瞧的真切,那老牛是在送葬队伍经过时,毫无征兆的发狂。张师兄说,这送葬队伍里应该藏有刺激之物,才会如此。” 小以宁抬眸看向老乡,关切的问道“表叔,那头牛还活着吗?” “被斩杀了,那老伯也当场吓死。”裴逸如实回了一句,脸上满是唏嘘。 小以宁听的莫名有点心酸,她轻蹙眉头,并如小大人般叹了口气“老牛和老伯真可怜。” 不过,燕京也真是闹腾,连出殡这种事,都会被人拿来算计,还牵扯到无辜之人。 不像她,睚眦必报,精准打击。 裴逸见小娃如此模样,便转移话题,又分了一个新鲜出炉的瓜给她“刚刚我去裴府要月钱时,顺子哥与我说,这几日皇上去皇太后那请安,日日都能瞧见虞王的孙女。” 小以宁诧异抬头,盯着老乡。 女主这是想逆风翻盘啊? 抱着男主大腿后,还不够,再抱一个? 这个消息太过晴天霹雳 这严重程度比的上,她二舅舅极有可能成为有挂件的太监这件事。 这时,小以宁的肩膀被拍了两下。 她转头瞧去,便见王滚滚一脸沉重对她说出四个字“活在当下…” 需及时行乐… 小以宁默默补上,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问道“你想死啦,滚滚” 王滚滚:…… “咳咳咳…” 裴逸被这两个小娃的无厘头对话猛得呛住,无语的瞧着他俩,最后将矛头对着王滚滚“滚滚,别和晴姐儿说莫名其妙的话。” 王滚滚顿时觉得冤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最后气的跑了出去。 裴逸等他走后,便有点不赞同看向小以宁“晴姐儿,你还小,不可轻言谈死。” 小以宁知错的点点头,便继续消化女主又抱大腿这件事。 这大腿可是能以孝道压倒她的大腿。 她低头瞧着自己胸前的平安锁,也不知她爹晓得祖母风评被眼瞎的皇太后所害会是啥表情。 …… 北城,陈家军营 林玉瓒再次执起勺子挥的虎虎生风。 不多时,一盘香味四溢的硬菜便在他手下大功告成, 随后他便甩着勺子将菜扣在碗中,递给王诚,让他放到长盘里。 林玉瓒斜眸瞧了一眼偷师的吴狗子,不屑的笑了下,便施施然的将饭菜端起,带着王诚向主帐走去。 如今的吴狗子不敢骂骂咧咧,只敢小声嘟囔“切,有何了不起,等老子学会了,也能给大将军当军师。” 林玉瓒听到此言,无所谓的扬扬眉,他已在陈家军营烧了二十来天的菜,若不是为了等女儿极有可能送过来的信,怕是会早早完成任务离开此处。 细作,他俩在成为军师几日后,便已寻出。 思此,林玉瓒心中忍不住吐槽一句,这陈家千金来的也忒慢了,陈渡的胃都快被他养刁了。 王,林二人来到主帐外,此时帐内将领正商议大事,吵得热火朝天,他俩也没避嫌,直接掀开布帘走了进去,绕过吵架的众人,将饭菜放到陈渡的桌子上。 随后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中,端起自己的那份饭菜,走到营中角落,蹲下,开吃。 此情此景,自他们成为军师时,已发生过无数次。 军中其他将领也都晓得他俩的作用,目前为止只体现在烧菜上,还有吃饭积极,商议要事,他们插不上半句嘴,也不能让他们插嘴。 不过每每遇见此景,大家还是忍不住骂他俩几遍“无用的饭桶。” 几位老将眼瞅着吃饭正香的两人,顿时没了吵下去的兴致,狠狠瞪了两人一眼,便大步离去,剩下的几人也有样学样的照做一遍。 陈渡无奈瞧了他俩一眼,这二人还是他招进来的,而且他还有所求,他坐到自己桌前,便开口问道“大虞军师认为你的三十万粮草何时曝露才是最佳时机。” 林玉瓒心中思忖一瞬,便回道“5日后。” 一旁的王诚也开了口“若是我没算错,这粮草还会再烧一次,北城外形势有变,胡人已等不及,会命细作再次挺而走险。” 随着陈家军的粮草日益渐少,胡人的动作也变得愈发频繁,几乎每日都来北城外撩拨一番。也诚如林玉瓒之前所言,粮草殆尽之日,便是胡人大举进攻之时,再烧粮草,将意味着大战提前。 而30万粮草能让他们多撑十来天。 陈渡未置可否的点头,身为大将军自有自己的考量。 就在这时,外头一名小兵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带着笑意对着陈渡道“大将军,陈小姐与您的儿媳已经来到军营外。” 帐内三个男人同时露出惊喜之色。 第332章 信到啦 “且夫人她们还携带着几十车粮食过来。”小兵继续面带喜意的禀报。 陈渡听罢,连道三个“好”字,便不再管帐中另两人,疾步走了出去。 林玉瓒与王诚望着离去的背影,脸上的喜意退了下去,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皱起眉头。 王诚紧盯着帐内的城防图,率先开口问道“你说那细作是先偷城防图,还是先烧粮草?” 林玉瓒垂下眼眸,沉思片刻后,才斜睨着他,语气冷静的回道“若是我,便看此次陈家母女带了多少粮草,倘若数量众多,就会同时进行,打个措手不及。” 说完,两人便缄默不言,同时露出凝重表情。 不多时,外头便传来小女子欢快的声音。 “祖父,我爹在外巡防还未归吗?” “这几日,胡人城外扰民愈发严重,你爹得去赶走他们。”陈渡慈爱的回道。 话音刚落,大帐布帘再次被打开,陈渡牵着小孙女走进帐内,入目便见两个碍眼的家伙还在。 他没好气地轻哼一声,“你二人出去。” “陈大将军,我与我儿吃完饭就走。”林玉瓒立刻捧着碗回道。 王诚:…… 陈渡瞄了一眼他的海碗,一半都未下,忍不住骂了一句“吃个饭都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陈娇仪好奇的瞧着蹲在角落的父子俩,见他们齐齐对自己露出和煦笑容,也回了一个甜甜笑容。 随后,她便转头对陈渡说道“祖父,你可听到小叔在燕京闹出的动静?他可厉害了,10岁就得了秀才。” 陈渡眉眼舒展,心情愉悦的回道“我们陈家总算出了个读书人,你曾祖父将他认回来,此事做的对,咱们陈家男儿日日在刀口上混日子,若是有个什么,怕是连护着你的人都没了。” 陈娇仪听到此话,心里难受一阵,随即打起精神道“可我只想让爹和祖父护着,然后护着小叔,让他别被他人欺负。” 陈渡眉毛微扬,瞧着小孙女,便见她叽叽喳喳开始讲燕京发生的种种事,然后神色也为之变幻。 蹲在角落里的王,林二人眼神莫名的互视一眼。 王诚:看来不需要晴姐儿送信过来了,陈家小姐是个漏斗子。 林玉瓒:晴姐儿在燕京过得着实精彩,羡慕 至于裴逸的惨状,都被二人自动忽略。 燕京大小瓜迭出不穷,陈娇仪絮絮叨叨讲了快一柱香的时间,才停下嘴,喝了口茶,脸色微红的瞧着祖父,不好意思的结个尾“就是这样,祖父。” 陈渡也是头一次晓得,自家小孙女如此能说会道,忍俊不禁道“看来,娇娇在燕京活得相当快活。” 陈娇仪脸愈发的红了,娇嗔的喊了一声“祖父”,便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本本,放到陈渡面前“小叔对我可好了,晓得我要到北城,他还画了些画送于我在路上解闷,您瞧瞧,我日日都在看。” 陈渡闻言,随意翻开一页,便见几只难看的王八在一起对打。 陈渡:…… 他失笑的看向孙女“乌龟图?” 陈娇仪眨着眼睛,俏皮的回道“以宁妹妹最喜欢乌龟啦,所以小叔和她爹画乌龟画的最好。” “她喜欢的东西倒是独特。” 陈渡已经晓得她口中的以宁妹妹是谁,了然的点点头,将画册推到一旁,免得伤眼,随即便有两道灼热的目光落到画册上。 王,林二人心中喜意重新泛起,苦等多日的信,终于到了。 陈渡再次瞥了一眼,角落里两个没眼色的家伙:玛德,海碗里的饭菜丝毫未动,估计听迷道了。 他不悦的起身,“走,娇娇,祖父带你看一下军营。” 说罢,祖孙俩便脚步轻快离开。 等帐外声音渐远,角落里两个人终于动了。 一人望风,一人找信,配合默契。 林玉瓒打开画册,翻了几页,便注意到页角上的编号小字,琢磨一瞬,便抿着嘴道“看来这是裴逸的信。” 此言一出,期待值骤降。 王诚睨了他一眼,开口道“行了,若是让晴姐儿找13写字,不得花多少银子。” 小字20文,大字10文,果然稚童的银钱最好骗。 林玉瓒也深谙其理,他又翻了几页,便发现端倪,裴逸将信藏得浅显,他将里头写着“地乙”二字的画纸都抽了出来,便将画册恢复原样放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把短刃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颚下,66阴沉着脸,声音低沉在他耳边道“林玉瓒,你可让我好找。” 王诚诧异回头,望着这突然出现的人,随即笑了起来“66,你终于赶过来了,我们就等你汇合,好行动。” 林玉瓒也面不改色的推开短刃,轻笑道“我们虽来迟了些,不过66,你怎在外逗留如此久,这些日子我都在等你一起行动。” 66的眯眯眼,冷冷扫过这两个陌生面孔,若不是燕京发来的暗信提醒,他说不定还在城外徘徊。 66:我不是死脑筋,只是认死理。 他冷哼一声,收起短刃,又再林玉瓒微抽的眼皮下,掏出不知是第几代的《林玉瓒观察日记》,冷漠写道“观察对象出现,待查中…活阉待定。” 接着,他面无表情的扫了两人一眼,生硬的说道“陛下有令,命林玉瓒办完事,速回燕京。” 王,林疑惑对视一眼,便齐声点头。 随后,66淡淡瞥了一眼布帘,便撤离二人的视野里。 与此同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娇仪一脸焦急的走了进来,见刚刚的老伯正在收拾碗筷,连忙走上前将他手边的画册拿走。见他投来疑惑的目光,腼腆的笑了下,便快步跑了出去。 林玉瓒面不改色的端起碗筷,不再多留,与王诚离开主帐。 第333章 算尽 66的话让两人心中掀起涟漪,他透露出的信息只有一个——燕京有变。 林玉瓒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地炙烤着那封密信,随着温度升高,上头的王八图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不同于小以宁花钱代笔的信那般简洁明了。 此信,事无巨细将燕京发生的事逐一记录,整整四页。 亲历三件:虞王暗杀,卢庭风的冒出与朴凡梦的作死 其他则与陈娇仪讲的大差不离的小瓜,无关紧要。 两人细细瞧过之后,神色各异。 王诚侧眸看向脸色逐渐铁青的老对头,刚要升起一丝同情,便听他打破沉默道“朝廷派发的军饷应该会提前到北城。” 林玉瓒眼眸半阖,让人瞧不清神色,只听他冷静地分析“朴尚书的女儿伤了谢相的孙女,皇上必然要帮谢相讨回公道。如今又被皇上发现密藏,触了他逆鳞,他决不会再用,但朴尚书向来谨慎,让人抓不住错处。” “为此,皇上定会设局,利用别的事迅速除掉他,并借此震慑一众官员 。我猜,朴尚书不会活过端午。” “为了维护脸面,皇上也必会让他在众臣面前死得其所,并让众臣对他感恩戴德。” 林玉瓒所猜测的,也是王诚心中所想。 王诚瞧着比往日话多出数倍的老对头,轻叹一声。 师母死后清誉无故被毁,终究乱了林玉瓒的心神,平日里这种粗浅的话,他可懒得讲。 他顺着老对头的话,继续道“想来我们之前的提醒,皇上也会警觉,不会让他人劫走军饷。” 林玉瓒抬眸斜睨他一眼,冷笑一声“是不劫,只会烧。兖州大旱,户部已将大批赈灾粮拨出去,仓廪府库留存已不多,户部也为之吃紧。” “而外头的粮食也从4钱涨至4两一石,粮食紧缺到如此地步,已是民穷财尽。若是这批军饷被烧,再次强调,必定民不聊生,这个时候救世主就该出现了。” 饿殍遍野,易子而食,遍地烈狱,却能成为他人名就的踏脚石,虽残忍无比,但又极其现实。 谁又能晓得这是有人在拿天下人为棋,只为四个字——“名正言顺”。 王诚不忍的叹道“终究来晚了…” 林玉瓒嗤笑一声“如今屁都不是的玩意儿,还计较来不来晚。” 王诚:…… 这该死的林玉瓒。 同情心就该喂狗。 林玉瓒将手中信慢慢撕成粉碎,继续缓缓说道“事态有变,细作定会得到消息将计划提前,若不出所料,他会狗急跳墙。” 王诚眉目微松的瞥了一眼碎片,无奈的轻叹一声,认命的将其一一捡起,再放烛火上烧成灰烬。 他侧眸瞧着依旧不愉的老对头,最终没忍住在嘴边的话“想来那皇太后已然回京,皇上孝道压身,便想着用你的身份气气她。” 这皇太后将至悬车之年,又没几年活头,这时候跳出来实属不该。 上辈子她也没活过尚在壮年的皇上。 王诚有点瞧不明白了,他比起林玉瓒总是差那么一筹。 林玉瓒抿着嘴,用手指蘸上茶水,在桌子上划拉几下,写出两个字“太”,“女”。 王诚顿时恍然大悟:虞王想借她再引前太子余党出来,顺便掌控女学。 思此,王诚自个儿便皱起眉头,虞王到底心急了。 他继续话题道“那你打算何时归?若是……我一人也可。” 林玉瓒站起身,淡淡瞥了他一眼,回了四个字“正事要紧。” 此行,他俩并不止为了抓细作,还想着让北城安宁几年,甚至几十年。 王诚明了,不过他眉头未松反而愈发的蹙紧“你若是又跑了,那老头儿怕是不悦。” 林玉瓒垂下眼眸,似乎对此并不在意,轻描淡写道“气人罢了,晴姐儿也做得。” 听到此言,王诚怔愣住,他难以置信的盯向老对头。 过了片刻,他便猛然起身,与之对视并厉声质问道“你故意让晴姐儿戴平安锁的是不是,你早就晓得师母的出身是以不是?” 林玉瓒眉毛微扬,嘴角露着意味不明的笑容,说的话却是风马牛不相及“地瓜可是晴姐儿发现的。” 多年相对,王诚秒懂他未尽之意,他要皇上给晴姐儿一个县主之位,地瓜不够便再加对付皇太后之事。 上一世冷梦绾借着地瓜都能升至县主,凭什么他女儿不能。 林玉瓒——一直没甘心过…… 王诚瞪着这该死的林玉瓒,咒骂了一句“疯子,你竟骗过了所有人。” 林玉瓒无所谓的笑了一下,便正色道“今夜好准备了。” 说罢,他便不理王诚,大步走出自住的营帐。 王诚:……,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何时能停。 月明星稀,更深夜静 陈家军营也如往常一般,几队士兵手持火把,步伐整齐地在营地内穿梭,每当两队士兵相遇时,他们会微微颔首示意,再交叉离去。 一道黑影矫捷的躲过敏锐且警惕的视线,慢慢摸进主帐营。 白日,陈家女眷赶到北城,陈家几个将领都归家团聚,正是搞事的绝佳时候。 黑影借助着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目光紧紧锁定在挂在架子上的城防图上,眼中闪烁着贪婪和兴奋的光芒。他迫不及待地上前解开绳子,将城防图取下并放入怀中。 正当他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身后猛然响起一道冰冷又慵懒的声音:“吴狗子,你不好好烧你的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话音未落,黑影身后不远处亮起微弱的火光。 林玉瓒手持火折子,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这个看似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 吴狗子慌乱一瞬,便神色如常的转身,低笑道“原来是大虞军师啊,你倒是清闲,大晚上不睡觉,竟在此处守着。刚刚…你都瞧见了?” 林玉瓒点点头,明知故问道“怎么,你还想杀人灭口?” 吴狗子背在身后的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刃,上头的寒意借着微光,拂过林玉瓒的脸,他冷声说道“既如此你的命就留在此处,反正你不过是个饭桶军师,军中无人在意。” 林玉瓒扬着眉,笑着回了一句“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在意军中任何人,但我却不喜卖国贼,抓住他。” 此话一落,营帐内便出现几道戴面具的黑影,为首的66拔出软剑挡在林玉瓒面前道“皇上有令,此人只能阉不能死。” 林玉瓒:…… 吴狗子:…… 第334章 你准备好了吗 万籁俱寂之际,主帐营的布帘却被血迹悄然沾染。这诡异的一幕发生得毫无声息,无人察觉到这场血腥的变化。 与此同时,粮台高塔之上,王诚静静地伫立,目光平静无波地俯瞰着下方激烈拼杀的场面,其身旁还跪着一名负伤的仓官。 仓官望向这青年,汗恰股栗,惊恐不安。 整个场面异常安静,唯有微风轻轻拂过旗帜发出的沙沙声,以及下方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喊杀声。 不多时,下方的动静终于停歇,王诚随之转身,他淡淡瞥了一眼仓官,问道“我要的东西都备好了吗?” 仓官忙不迭的点头“都备好了,卑职也已派人禀报了陈大将军,今夜有贼人欲烧粮草。” “干得不错…”王诚轻声夸赞了一句,便步伐沉稳的下了高塔。 仓官见状,连忙如狗腿子一般,跟了上去。 此时,影卫已将贼人杀之殆尽,只留着一个服饰不同的士兵活口。 王诚打量了一眼,轻笑道“原来还是个都尉,不过也是个蠢的,烧个粮草罢了,竟带着几十人过来。怎么?你是想搞个瓮中捉鳖,刺杀陈大将军?” 都尉狠狠的盯着王诚,他的下巴已被卸下,发出的声音也是含糊不清,不过依旧能听出是咒骂。 王诚毫不在意,他看向影卫轻声道“城中还有细作,你们先将此人带走,那些人我明日再抓。” 影卫没有回话,但相当听话,留下一地尸体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仓官望着鬼魅般的身影,身体又忍不住抖了一下,他谄媚的给王诚递上火把,颤声问道“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 “看我动作,照做即可。”王诚淡定接过,来到一堆一丈多高的干草前。 就在这时,陈渡带着一众将领匆匆赶到,瞧着满地的士兵尸体,怔愣了一瞬,随即眯起眼,目光落在手持火把的青年身上,开口道“小虞军师,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悄无声息的帮了我一个大忙。” 王诚欣然点头,接受这个夸奖。 他抬眸,戏谑的回望陈渡“我道皇上怎会派我过来抓细作?原来是陈家人失了谋略,又少了血性,大战当即,还在途乐…” “陈大将军,多年未经大战,你懈怠了。”王诚幽然的又道了一句,手中的火把也随之落地,沾到火油后,瞬间让其身后的干草堆燃起滔天大火。 与此同时,又有两道火光冲往天际,将整个黑夜照亮,外头也跟着嘈杂起来。 陈渡瞪大双眼,死死盯着狗狗祟祟放火的仓官。 “将军,他有皇命。”仓官垂着头,无奈解释。 “小虞军师,你这又是何意?”陈渡不满的审视着王诚。 这时,王诚的声音变回他原有的模样,清冷又悦耳“陈大将军,等下便会知晓,某祝您首战告捷,后会有期……” 此音一落,一道黑影悄然出现,抱起王诚潇洒离去,一张人皮面具赫然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慢慢飘落到火堆之上,散发出难闻的气味,飘入在场之人鼻中。 陈渡望着王诚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 就在此刻,几个士兵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跪到他面前“大将军,主帐营被窃,城防图不见了。” 陈渡脸色顿时大变,连忙赶回主帐内,只见本应挂在架子上的城防图已然消失不见,而布帐上鲜血四溅,显然发生过一场殊死搏斗。 他快速扫视一周,便大步来到桌前抓起一物,又是一张人皮面具,他顿时嗔目切齿,一掌拍穿了桌子。 此时,帐内众人都瞳孔一缩,本应消失的城防图竟再次出现,伴随着碎掉的桌块,破成两瓣掉落在地。 众人:…… 气氛在这一瞬直接凝固。 许久,人群中才发出一道感慨“原来,那两个军师不是饭桶啊!” 可惜众人刚晓得皇上派了人过来,这两人已经悄然完成任务溜了,根本没劳烦军中任何一人。 众人心梗中…… 夜尽天明 北城再次升起一片烟火气,一碗热腾腾的云吞端到林玉瓒面前,他吹了吹热气,便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王诚也从远处风尘仆仆的走过来,坐到他身边,要了一碗云吞,对他没头没尾说了一句“如今等人接我们即可。” 林玉瓒面无表情,只是抬眸瞧了一眼死盯着他的66,好心提醒道“66,马上打仗了,你再不吃这一碗,怕是在北城,再也吃不上这么实诚的云吞了。” 66没理会,甚至送了一个白眼。 林玉瓒见劝说无果,也不在意,只是嘴里嘟囔着“该回封家书了,不然婉娘与晴姐儿要心忧于我。” 王诚遥望着城外的方向,轻叹一声“是该如此。” 说罢,两人便快速解决云吞,齐齐起身。 就在这时,城外响起洪亮悠长的号角声,震天的厮杀声,穿透整个北城……大战终于拉开序幕。 66脸色微变,瞧着离去的两人,耳边还随风递过来两道轻语。 “可惜来了北城,对燕京消息滞后,不然咱们也不用如此急。” “燕京形势瞬息万变,我只望婉娘与晴姐儿能万事不管,等着我归去。” …… 燕京 消息滞后的小以宁终于知晓青松从大理寺逃脱这件事。 她小心翼翼的瞥着满脸郁气的13。 昨日,青松趁着夜色潜入林家,跟13打斗半晌,且不相上下,这人还一个劲的声明“我不是敌人。” 最终,还是老乡那边的影卫38,实在被此人吵得不耐烦,也出了手,联合将青松逼退。 至于为何姥爷不出手,他过来瞧了一眼,只嗤笑的道了一句“小菜喽啰。”,便再次回去逗姥姥去了。 不过,青松在离开之前,还扬言会再回来。 对此,小以宁在心中感叹一句:男人对真男人的执念确实深。 \"小丫头,你瞧什么?\" 13见小以宁一直盯着她看,顿时不悦地回瞪过去。 小以宁立马咧嘴一笑,“阿三姐姐,我发现你与以前不一样啦。” 此话一落,13脸上竟浮现可疑的红色,再次羞怒的瞪了小娃一眼,也懒得蹭冰盆 了,又躲到横梁上。 小以宁扬着眉眼,也没招呼她下来。 害羞嘛,她懂… 毕竟女人的某些事执念也很深,从13日益渐好的身材,她已经断定此人悄眯眯的服了她从医女那买的“丰胸药”,且效果颇佳。 她“不懂”,自然要装不知道。 小以宁托着下巴看向外头,昨夜的动静闹得并不大,不过家中人还是吓到了。 她娘被刺激的去了虞可家,想如虞可一般,聘个绿林女汉子看顾她。 她老乡也去找他便宜老哥,小顺子那要人。 小顺子在宫中苟着躲男主,终究被自家小老板二皇子,折磨的抛却生死,去宫外躲清净 ,一日一两个时辰,可让这个苦逼打工仔瞬间回血,再次信心满满的面对小老板。 不多时,屋外渐渐响起脚步声,裴逸轻叩房门,并喊了一声,让小以宁回魂。 小以宁见到老乡,立马露出委屈神色,眼睛泛红的控诉道“娘和表叔都好坏,将晴姐儿一人留在家中。” 裴逸无奈的瞧了她一眼,这小娃太会惹事,出个门被人看着,都能引得别人越狱都要相见,不关着,真的怕又惹出祸端。 若是知晓老乡心声的小以宁:你礼貌吗?她为这个家真是操心多矣! 裴逸轻叹一声,又赞了一句,自己最靠谱。 他便坐到小娃面前,开始说起从裴府带来的新瓜“今日顺子哥与我说,那个爱疯癫的虞王孙女入了二皇子的眼,昨日整个上晌二皇子都在皇太后那与她玩儿,还不准她离宫 ,皇上不愉了。” 小以宁转头看向老乡,心中冒出不祥预感。 果然,下一刻便听老乡道“我爹与皇上提议,让你也陪二皇子玩一日,年纪相仿,应该比虞王孙女更能玩到一起。” 刚刚还在吐槽小顺子是苦逼打工人的小以宁,没想到这苦逼打工人竟还有自己。 脑海中浮现出两次见熊孩子的场景。 小以宁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表叔,我不想进宫陪小孩……” 第335章 骚年,你相信光吗? 大boss的召唤,自然是要去的。 小以宁望着这朱红色的宫门,偷偷翻了个白眼,上次进这个门,她出来时就多了一个运“尸体”的任务,今日与熊孩子见面,也不知是何光景。 不过她内心的吐槽,无人听,还要装成乖顺模样,将心中p脸上笑嘻嘻,进行到底。 一旁的裴大福给她打着气“小小姐,二殿下昨日听到您要来,不知有多高兴 ,今日太傅的课都未去上,就在殿中等你过去玩呢!” 小以宁眨着真诚的大眼,瞧着这个谎话连篇的老太监。 她老乡可是把这个熊孩子的近况打听的一清二楚。 一句话概括便是家中有皇位继承,奈何继承人不争气。 舅爷爷之前倾力教导的太子,因一己私欲,造成兖州百姓流离失所被废之后,他便将目光落到还未长成的二皇子身上。 等他想着如法炮制再培养一个继承人出来时,二皇子已彻底被宠成了熊孩子,掰了无数天也没掰正。 上次她进宫见到二皇子,此人便是作死闹天闹地,作没了自己娘的妃位,差点连父子情份都要作没。时至今日,他已有十来天没去上课,一直在后宫里找乐子玩,小顺子也因此受折磨而避出宫。 裴大福感受着小娃的眼神,良心一点都不痛,他还瞟了一眼她胸前的平安锁,笑容更深,甚至透着一丝满意,对着她道“想来皇太后也会召你见上一面,小小姐莫怕,皇太后可喜欢小孩子了。” 小以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皇太后喜不喜欢小孩子,她是不晓得,但靠听来的消息证明此人是与男主一路,不然她不会如此抬举女主。 不多时,小以宁便来到泽华殿——熊孩子居住之地。 彼时,二皇子晟泓童正端坐在书桌前,旁若无人的练字,乖乖巧巧,长的又是粉雕玉琢,让人初一看,便是乖巧孝顺,听话可爱的既视感。 裴大福将小以宁拉到他身边,轻声禀报道“二殿下,您的外甥女来找您玩来了。” 小以宁也从善如流的喊了声“舅舅”。 晟泓童脸上不耐,侧头看向小以宁,眼里先是闪过一丝熟悉感,随后便被嫌弃替代,对着裴大福不悦道“到了便到了,裴大福你让她去边儿玩去,别打扰我练字。” 裴大福听闻此言,立马欣喜的夸道“陛下若是晓得您如此勤勉,必会高兴。” 话音未落,晟泓童也露出笑颜,举起自己鬼画符般的大字,对裴大福邀功道“冷姐姐说了,我写完两张大字,就能寻她玩,她今日又给我带了稀奇玩意。” 裴大福面不改色的点点头,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这冷姑娘倒是对二殿下上心。” 小以宁盯着这辣眼大字,忍不住很是真诚的夸了一句“舅舅这字画的真好看,我不识字也知道画的好。” 晟泓童:…… 裴大福听罢,眼里闪过笑意,便对晟泓童嘱咐道“二殿下,陛下有口谕,只要您今日能带好您外甥女,今晚便能见宸美人。” 宸美人是晟泓童的生母,自上次他闹过之后,母子俩便一直未见过。 晟泓童委屈的点头,“告诉父皇,我一定好好带外甥女。” 他不甘的瞄了一眼有保护伞的小以宁,抿了抿唇,便神情落寞的拿起笔继续自己的大作。 裴大福对小顺子使了个眼色,就鞠着腰,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留下一众宫人,与两个小娃。 随后…… 晟泓童那圆滚滚的脸上立刻露出熊孩子的本性,瞪着眼睛,对着小以宁恶狠狠道:“你别以为我忘了你,丑八怪,今日你若是敢在我面前哭,我就让小顺子揍你!” 小以宁闻言眉毛微微扬了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她原本以为这个熊孩子早就把之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没想到他的记性居然这般好,时经几月,竟还记得她的脸。 不过,她并没有被晟泓童的威胁吓到,反而无所谓地回怼道:“顺子叔叔若是揍我,我就在你面前哭。” 被diss到的小顺子:…… 接着,两个小娃同时冷哼一声,又动作一致的将头扭到相反方向。 片刻寂静之后,晟泓童率先耐不住性子,气鼓鼓的吩咐道“小顺子,你给这个……” “舅爷爷说,我与舅舅长的可像啦!”小以宁立马开口打断道。 小男娃气的咬了咬唇,再次提高音量“给她挑些小玩意,让她别来烦我。” 小顺子无奈上前,轻声对小以宁道“林小姐,二殿下这有好些稀奇的小玩意,奴带你瞧瞧。” 小以宁也没有和熊孩子培养感情的想法,今日她本就打算敷衍了事。 她踮起脚,再次瞧了一眼他书桌上的鬼画符,鄙夷的啧了一声,便跟着小顺子来到熊孩子藏宝贝的小箱子前。 小顺子打开箱子。 小以宁的目光也随着箱子的打开,变得错愕与怪异。 小顺子并未抬头,而是埋头挑选起女娃可玩的小玩意。这时,一只小胖手出现在他视野中,并在他手旁拿起一个形状怪异的彩色小木人。 他诧异一下,便面色如常的侧眸看向小娃“林小姐也喜欢这个?这是昨日冷姑娘送于二殿下的。” 言下之意,正处热络期,熊孩子不一定给她玩。 小以宁没理他,另一只手又从箱子里拿出长相怪异的小木雕,盯着两只手上的物件,怔愣半晌,才支支吾吾的问道“顺子叔叔,这两个是啥?” 小顺子轻笑了一下,给小娃解惑道“昨日,奴听冷姑娘说,这个是凹凸曼,另一个名叫怪兽,打架用的。林小姐…你换别的玩!” 哦,原来是凹凸曼打小怪兽…男孩子确实会喜欢。 小以宁了然的点点头。 但谁晓得她心中道了多少个喔了个大艹。 这女主上次明明用口型对她说“我知道你不是这里人”,还作死的拿这个出来,真的不怕暴露,当这里没人认识? 这里可不止她一个现代人啊! 刚刚那熊孩子与她讲,女主还会给他带稀奇物件,也不知此人今日又会拿出什么现代玩意。 小以宁思绪因着凹凸曼的出现开始纷飞,连手里的木雕被小顺子拿走都没在意,不过脸上还是没崩住,随着凹凸曼的回箱,变得一言难尽。 小顺子以为小娃夺了心喜之物不乐意了,只能自嘲奴才难做,从箱子里重挑了一个虎型陶哨放入她手里,轻声劝道“林小姐玩这个,这个能发出轻灵的鸟鸣声,可引得百鸟啼鸣。” 小以宁垂首盯着虎型陶哨,上面还磕了一点,可见这个熊孩子已玩过多次,瞧着干净,但也沾过不少口水。 她满脸嫌弃推了回去,“顺子叔叔,你给我找本书瞧,我不玩了。” 小顺子心累叹气,遂问道“林小姐想瞧什么?奴给你拿。” 小以宁郁闷的瞥了他一眼,故作高深的回道“顺子叔叔给我《大周律历》,表叔让我背,我还没背完呢!” 假期漫漫,她昨日已探出老乡躁动不安的心。 小顺子:……,二皇子连书都不想看。 他心中无语,只好将小以宁又送回二皇子身旁,让她坐到另一头。 晟泓童抬眸瞧了一眼,便不悦道“小顺子,她怎么不拿东西玩?坐这做甚?” 小顺子无奈回了一句“二殿下,林小姐想玩昨日冷姑娘送你之物,但知晓你心喜便放下了。” 晟泓童脸色一僵,便再次嫌弃道“给她玩,别让她坐我旁边…” 随后他嘴里还悄声自语了一句“蠢人喜蠢物。” 此话虽轻,但架不住小以宁耳灵,她诧异的瞧了一眼这个熊孩子,心中竟生出怪异之感。 晟泓童见状立马回瞪她,下一刻便见小顺子塞了《大周律历》给她,嘴里还帮她说着话“二殿下,林小姐在一旁看书,不会扰着您练字。” 晟泓童:…… 第336章 一个女人一台戏 明晃晃的《大周律历》在晟泓童快崩裂的表情下展开,此书相当厚实,有小娃一只手的宽度,而此时小娃翻开的竟是一半有余的位置。 小娃的脸也染上愁苦之色,新身体是没有技能傍身的,不像她老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瞧一遍便可全部记住,还能抽查她。 不过即使没技能,对于历经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普通牛人来讲,小小律法还是能轻松拿下,她背过的书可是如过江之鲫。 于是乎…小以宁顶着晟泓童主仆两奇异的目光下,旁若无人的看了起来。 果然万物怕对比,小顺子瞧了一眼小以宁,便无法直视自家主子。 简直是学霸与学渣的对照组。 “小顺子,她分明在装模作样,刚刚还说不识字的。”晟泓童带着几分破防的声音响起。 “二殿下,应该是您的字林小姐不识得。”小顺子相当实诚的打破他的幻想。 “林小姐家有三个秀才,对林小姐很是严苛。” 说到此处,小顺子还顿了一下,来到小主子耳边轻语道“奴听闻她在她爹在时,每日一揍,从未停过。” 小以宁耳朵动了动,麻木抬头,无语的瞧着这两个当面蛐蛐她的主仆俩,然后成功收获一道怜悯的小眼神。 小以宁:?_? 接着,她便瞧见熊孩子开始变脸,从原本的嫌弃慢慢变成“我懂你”的表情,随后苦大深愁的练起字,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的字能入眼了。 泽华殿内的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裴大福入到眼中,他瞧着小顺子对着他的方向微微颔首,这才露出真正的欣慰笑容。 这时,殿外急急走来一名宫女,在殿门口停下,高声道“二殿下,皇太后听闻您这来了小娇客,让您带过去给她瞧瞧。” 此话一落,殿内两个小娃动了。 男娃一手拿起不堪入目的大字,一手接过小顺子的凹凸曼。 女娃伸手将歪掉的平安锁摆端正,乖乖巧巧的跟着男娃身后离开。 裴大福冷眼瞧着两个小娃离开,轻啧一声“这小娃果真是妙人,进宫还想着招惹皇太后。” 说罢,他便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掸了掸身上没有的灰尘,转身离去。 …… 皇太后所居住的福寿宫与泽华殿有点远,小以宁蹭着二皇子的辇轿,顶着烈日,行过长长的宫廊,又穿过一个大花园,终于到了目的地。 彼时,福寿宫内相当热闹,里头还传出些许女子娇笑声。门外的两个宫女,见到辇轿到来,连忙恭敬的福身行礼。 晟泓童拿着东西下辇轿时,还脸色别扭对小以宁嘱咐一句“等下,你可别乱说话。” 小以宁带着兴味的凝视着男娃的背影,见他一下轿就如忘了她这个人这般,如阵风跑了进去,嘴里还高喊了几声“皇祖母” 男娃的进入,又引得殿内的女子发笑,里头笑的最大声的便是她的老熟人——女主冷梦绾,笑的如此愉悦,想来身上的伤病都已大好。 小以宁跟在后头,被一名姑姑引入宫内,便学起刘姥姥,面露稀奇打量着四周。 宫内的笑声也因她的进入而戛然而止,十几道带着好奇的目光落到小娃身上。 坐在上首的皇太后率先开了口“这便是阿彘的娇客,确实是个俊俏的小娃儿,过来,让哀家瞧瞧。” 小以宁闻言抬眸望去,便见一个白发老太正带着睿智的目光审视着她,虽岁月已老,却不败这个美人,依然能苍老的面容里看出年轻时的端庄秀丽,是个相当好看的老baby。 而女主则站在她身旁与晟泓童说着小话,眼神却瞟向她,透着说不出的得意。 见此,小以宁放心了,女主虽抱了新大腿,但依旧不是很聪明。 她在皇太后不远处停住,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民女林以宁拜见皇太后。” 随后,又朝着一旁不认识的宫妃施了一礼,才缓缓走上前,让皇太后好好打量。 皇太后瞧着她一系列动作,满意的点头,刚要夸一句,旁边便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林以宁,你见到我怎么不喊一声。” 小以宁茫然抬头,与女主眼对眼,此时此人已直起身子,借着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皇太后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她斜视着女主,问道“绾绾认识?” 冷梦绾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竟浮现出委屈“回皇太后,她与我同在女学读书,不过每次遇见我想与她说话,她都不愿理我,没想到今日在宫中,她还是对我视而不见。” “哦?”皇太后将目光重新落到小娃身上,小娃脸上并没有慌张之色。 她饶有兴致的问道“林以宁,你为何在女学不理冷梦绾?” 小以宁蹙起眉头,歪着头凝思一会儿,才不好意思的回了一句“回皇太后,是爹叫我别理的,我与冷姐姐说话,爹若是晓得了,会打我的。” 紧接着,她还悲从中来的掉起金豆豆,继续道“上次我见冷姐姐病了去瞧她,爹晓得了便打了我,上课也迟了,被夫子罚了十张大字。” 话音刚落,便有嫔妃惊讶的开口“怎么?冷姑娘与林小姐的爹认识吗?” 一旁看戏的嫔妃也跟着面面相觑,眼里流露出吃瓜之意。 冷梦绾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双眼忍不住怒视着小娃,但不过片刻,她便恢复如常,好笑道“林以宁,你平时就爱撒谎,今日在皇太后面前也这样,我何时与你爹认识?即使见过一次,也是你乱跑,我去找你之时。” 小以宁眼神无辜的望向女主,“冷姐姐,我没说你和我爹认识呀!我爹只是听了你的名字,就让我远离你。” 冷梦绾:…… 小以宁不给她回怼的机会,直截了当的说道“爹讲啦,被刑司堂罚过的女子不是好女子。” 此话一出,冷梦绾的脸便变得相当精彩,显然也记起当时因扮小厮被罚的丑事。她眼里闪过慌乱,快速扫过宫内每一人。 在座的各位皆是人精,哪怕心知刑司堂是什么地方,依旧不露声色的瞧着她与小娃,也判断出小娃说的是真话。 小娃此刻还在委屈低语“我从来不撒谎的,冷姐姐冤枉我。” 皇太后脸上已是不愉,瞥向冷梦绾的眼神都渐冷,见此人还想开口为自身辩驳,她不耐烦的打断道“好了,林以宁,虽说你爹的话该听,但见人不喊是你的错。” 小以宁也立马见好就收,态度诚恳的回道“皇太后,我知错啦。” 然后对着脸色不好的女主也乖巧的施了一礼“冷姐姐,以后我会喊你的,你别气我。” 冷梦绾虽然有了长进,但依旧不多,轻哼一声,便没再理小以宁,转头去攻克另一个小娃——二皇子晟泓童,拿着昨日给的凹凸曼,把二皇子当现代的小孩哄,二皇子也把自个儿当蠢货配合。 小以宁眨着大眼,目露羡慕地瞧着他俩,连皇太后捏起她的平安锁打量也没在意。 第337章 四世同堂><||| 小以宁今日戴着平安锁进宫,就是想瞧瞧皇太后是何态度。 皇太后也不出所望的做出反应,她面无异色的打量完平安锁,便若有所思的瞧向小娃。 此时,小娃的目光一直落在旁边玩闹的两人,直到察觉到自己的目光,才迅速抬眸,慌乱的瞧了自己一眼,接着垂下头,局促不安的揪着小手。 皇太后松开平安锁,笑着开口道“我侄孙前几日与哀家讲,有几个孩子与他戴着一样的平安锁,当时哀家还不信,如今一瞧,确实如此。” 垂首的小娃听到此言,眼里流露出失望之意,原来被卢庭风打过预防针了,看来今日是瞧不出什么了。 她快速调整好情绪,抬头懵懂的望着皇太后,就发现她慈爱的凝视着自己,并语气温和的开口“不过戴的相同,难免隔应。” 说着,皇太后摊开戴着护甲的手掌,下一刻,一个小巧精致的平安锁被宫女恭恭敬敬的放置在其手掌上。 她眼神轻轻拂过平安锁,再次将目光落到困惑的小娃,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林以宁,将你的平安锁取下,哀家赐你更好看的。” 此话一落,便有宫女上前要取下小以宁身上的平安锁。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刚刚还与女主说着小话的二皇子,突然蹿到小以宁面前,将皇太后手里的平安锁抢走,还不满道“皇祖母,你好不公平,我来了数次,你都未给我这个,我才是你孙儿。” 说罢,他便回头怒视着小以宁,并在他人未反应之时,猛得将她推倒在地,大声吼道“你有什么资格得我皇祖母的东西。” 宫内立马响起震天哭声,和熊孩子大闹的声音,场面直接混乱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小以宁才被姑姑哄好,抽抽搭搭的瞧着晟泓童,眼里满是委屈。 此刻,晟泓童正听着皇后训斥,还不忘带着不忿的目光怒瞪着她。 这突如其来的闹剧,并没让皇太后显露情绪,眼神也是毫无波澜,只是听皇后训了几句,才语气平静的开口道“好了,小孩天性就是如此,爱争才能得皇上喜爱。” 皇后最后瞧了一眼晟泓童,对皇太后得体的回道“往日阿彘还有文儿管着,如今文儿被皇上禁足不得进宫,倒是愈发的顽劣了。” 小以宁目光转向皇后身上,虽然她说得平和,但眼里依旧闪过不甘。 晟泓文因兖州从太子废为垣王,本来登基的苗苗被舅爷爷一手掐断,皇后心里定是恨的。 皇太后斜睨了皇后一眼,冷冷一笑“怪不得二皇子如此模样,想来这垣王比之更甚。” 此话一出,皇后的脸霎时白了数分,隐着恨意,垂下头。 小以宁也收回目光,皇太后恨舅爷爷,自然不会喜他的孩子,不过也不会被人当枪使。 随后,皇太后淡淡扫视着众妃嫔,轻斥道“你们都是无用的,留不住皇上的心就罢了,连皇上的人都留不住,如今宫中就三个皇子,皇室子嗣凋零,你们皆是罪人。” 众妃嫔听到此话皆羞愧的低下头。 小以宁又抬眸瞧向众妃嫔,虽说舅爷爷继位后一直未选秀,不过这数量也超过两手之数,且都是老妻型,无嫩芽,但个个保养得益,风韵犹存,如风姿各异的娇艳之花,等着园丁去侍弄。 可惜舅爷爷是个性冷淡,日日让这些女子守活寡。 小以宁这般思绪纷飞时,宫外传来一阵骚动,一名宫女快速跑了进来,神色慌张的禀报道“皇太后,皇上来了,还,还带来了白虎。” 话音未落,宫内的妃嫔便花容失色,个个脸色苍白。 皇后强装镇定道“莫怕,这白虎,皇上一直豢养着,与人亲近。” “咱们的皇上也就喜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了。”皇太后也冷哼了一句。 两句话落下,帝王伴着野兽的嘶吼也登场了,他脸上没挂着往日的肃容,嘴角微微勾起,赔罪道“朕今日议事晚了些,母后可别怪朕。” 皇太后不悦的看向他“皇上,你不该将畜牲带入后宫。” 晟景琛眉毛微扬,眼含笑意的落坐到皇太后旁,伸出大掌轻轻拂过白虎的兽头,意味深长的说道“这番话,朕尚为皇子之时,母后便告诫过朕,还摔了朕的狸奴,让朕时刻谨记。” 说完,他侧眸,目光深邃地瞥向身边老人“如今朕到了能够肆意而为的年纪,母后也该放一放,颐享天年了。” 皇太后闻言,露出淡淡的笑容,意味不明的回望他“哀家可放不得,皇上膝下子嗣不丰,哀家总得精挑细选个继承人,免得大周江山断于皇上之手。” “母后为江山之计倒是深远,百姓定不会忘了母后。”晟景琛未置可否夸了一句,“母子”二人便相似而笑,开始旁若无人的聊起家常,暗藏的机锋让周围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 众嫔妃见势不对,没敢起勾搭皇上的心思,纷纷起身告退,远离这有猛兽之地,只留下三个小的,想走又不敢走。 小以宁慢慢离开哄她的姑姑,悄么的来到二皇子旁,准备等下蹭他的辇轿回去。 晟景琛与皇太后母慈子孝一阵,终于将目光落到宫内两个小娃身上,他淡漠的对上二儿仇视的目光,随后便瞧向他身后的小以宁,温和的开口“晴姐儿,到舅爷爷这儿来。” 小以宁一愣,还是反应极快的跑了过去,甜甜喊了声“舅爷爷”。 晟景琛眉眼微松,将到腿边的小娃抱起,轻笑道“这次可不能玩舅爷爷的爱妃,御兽人不在,若是发起火来,舅爷爷可拦不住 。” 小以宁垂眸望向他脚边的白虎,懂事的点头,随后她便被放入怀中,稳稳坐到帝王的大腿上,与皇太后面对面,这场面顿时让她觉得有些许尴尬。 虽然母慈子孝便成“四世同堂”场面,但子之辈与孙之辈才相差两三岁。 她忍不住看向帝王的正牌儿子。 这熊孩子已经双眼冒火,对她充满了敌意,恨不得将她这个夺取父爱的人打一顿。 皇太后也瞧了一眼无人疼的二皇子,慈爱的伸出手,“阿彘,你父皇不愿抱你,到皇祖母怀里来。” 晟泓童抿着嘴,不情不愿走了过去,坐上皇太后的大腿,怒视着小以宁。 小以宁心虚的看向别处。 大人的心思真的好难猜。 不过她虽然尴尬,但也不及女主,冷梦绾此刻已彻底被人遗忘,站在一旁无人问津。 第338章 大家谨言慎行啊! 冷梦绾紧紧地盯着那个正端坐在帝王怀中的小娃,那双藏不住心思的眼眸之中,无法扼制的妒火慢慢燃起,目光灼烈的让人难以忽视。 小以宁虽被盯的不自在,但依旧神色如常,还仿若不知恶意那般,对着女主甜甜一笑。 此时,晟景琛已对冷梦绾做派相当不喜,他轻轻抬眸,冷冷地扫了一眼裴大福。 裴大福立马心领神会的开口“冷姑娘,这时候不早了,奴派人送您出宫。” 冷梦绾紧抿着唇,纤细的手指也不自觉地用力捏住藏在袖子里的物件,对进宫前虞王对她谨言慎行的告诫,也在刚刚小以宁的笑容里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她莲步轻移,走到帝王跟前,盈盈下拜,含羞带怯道“皇上,民女跟二皇子许诺,若是今日二皇子功课完成的好,便奖励他一些稀奇小玩意儿,如今二皇子还未给民女看,民女看过之后便离宫。” 此言一出,小以宁便忍不住给女主点个蜡,这智商真的有点堪忧啊。 果不其然,气氛因她的话变的冷凝。 晟景琛瞥向脸色泛红的二儿,带着寒意的冷笑道“看来你与二皇子关系极好,什么稀奇玩意儿拿出来让朕瞧瞧,需要你奖励于二皇子。” 冷梦绾闻言,便从袖中掏出几个粉色小木雕,放于手掌之上,呈现众人面前,此时她还不忘关注着小以宁的反应。 此刻的小以宁保持着人设,眼中露着好奇,盯着女主手中的稀奇物种雕。 今日的女主确实带了仿现代的木雕,并且与晟泓童的小名相得益彰。 彘,猪也,与佩奇一家特别配。 小以宁之前虽被凹凸曼冲击过没露馅,但依旧被女主的脑洞搞得无语至极,不说古今审美差异,此物拿出来之前,也应该配个连环画版说明。 晟景琛一个从小被美物围绕的男子,显然被长相怪异的粉木雕污到眼了,他斜眸瞧向二儿,自然不会错过他手里辣眼的凹凸曼。 “此乃何物?”这话是皇太后问的,她岁数大了,有点老眼昏花。 “回皇太后,这是小猪一家,民女想着二皇子的小名叫阿彘,与此物倒也相配,便命人连夜做了这个。”冷梦绾如实回道。 此话一落,便换来短暂的静默。 本想提携她的皇太后也歇了心思,暗骂一句蠢货,便开口道“来人,将这侮辱皇室的玩意儿,拖出去掌嘴,再让虞王带她离宫。” 冷梦绾难以置信的抬头,还未反应过来,一旁的姑姑已经毫不留情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并用力将她往外拖拽,直到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片刻后,外头便响起女主的惨叫声。 小以宁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心中不断的吐槽,她与女主一定有特别的缘分,总是能撞见她被罚,且每次都是自己作的。 大姐,时代不同啦,咱们得顺应时代啊! 这时,她带有心戚戚的眼神冷不丁与对面的熊孩子相撞,马上醒转过来,向帝王伸出双手,奶萌的喊道“舅爷爷,晴姐儿害怕。” 事实证明,会撒娇的人确实好命,下一刻她便在熊孩子燃着妒火的目光中,被帝王抱入怀中,帝王还对宫人体贴的吩咐一句“让外头的闭嘴。” 正牌儿子晟泓童:…… 皇太后冷眼瞧着祖孙两的互动,带着讽意开口道“皇上不愧是先皇带出来的,皆不喜自己儿子,对着外姓人却宽和不少。” 晟景琛微微抬眸,朝着自己受伤的二儿投去一瞥,神色淡然的回道“母后言重了,朕虽如先皇天生冷情,但对骨肉至亲自是不同的,更是流失不得。” 皇太后斜眸瞅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扬着冷笑“皇上说这句话,也不怕午夜梦回时,你那些含冤而逝的兄弟过来找你。” “不过皇上也算应了报应,当年先皇精心设局,让你彻底恶于女子的碰触,如今你只三个孩子,想来这病还未治好。” 突降惊天大瓜,让依偎在帝王肩膀上的小以宁,身体差点僵住,她惊愕的小眼神又猝不及防得对上一旁盯着她的裴大福。 小以宁连忙眼角弯弯,将自己头埋进帝王的颈窝,连挂在帝王脖子上的小手都忍不住收紧,耳边还传来帝王没有温度的冰冷话语。 “母后多年未见,倒是爱说胡话了。不过母后已糊涂无数年,将随手捡的乞子当自个儿孙子养时,朕便晓得了。” “那时朕心软,怜了你,总想着皇兄死于朕手,确实该让你留个念想。不过如今…朕晓得朕错了,母后,你从行宫出来之时,可有人劝过你,你不该回燕京?” “为何不带着你的假孙子,躲在行宫里颐养天年,非得送到朕手里。” 帝王几句话落下,小以宁便抬起头望向宫内,她实在没忍住,特想瞧瞧针锋相对的两人到底是何表情。 此时,福寿宫内就剩下裴大福与小顺子两个内侍,其他人已不知何时退了下去,只有宫外依稀传来的惨叫声。 两个大boss皆是冷若冰霜,脸上带着杀机。 晟景琛一字一句的问道“为何非得回来掺这趟浑水?” 帝王的声音肃杀,让人不寒而栗。 这时,小以宁突觉一股子凉意瞬间席卷全身。 她发现皇太后戴着护甲的手竟缓缓落到熊孩子的脖颈上,仿佛下一刻便可捏断它。 熊孩子也被大力禁锢着,面上浮现出对死亡笼罩的恐惧,他忍不住喊了一声“父皇” 皇太后抬眸瞧向不为所动的帝王“皇上,哀家丧子之仇未报,如何甘心的了,日日想着,何时也让皇上尝尝其中滋味,想瞧瞧冷心冷肺之人会否癫狂?” 晟景琛目光幽深而冷冽,嘴角却扬起和煦的笑容“哦?母后与朕向来母子情深,又是聪明人,怕是舍不得让朕如此。” 说完这一句,帝王便垂眸慈爱的望着小以宁。 小以宁:…… 就在此刻,裴大福动了,他也带着一个精致的平安锁,并递到帝王手里。并对小以宁道“小小姐,陛下怜你日日带着假的平安锁,特地去私库寻了个好的给你换上。” 说着,他便要上前替小以宁换上。 小以宁:听我说……谢谢你们…… 人为质,不得不低头。 小娃护着平安锁,天真的开口“舅爷爷,晴姐儿求了爹好久,爹才让晴姐儿戴得,不能换。” 晟景琛满意的笑了“晴姐儿还是换了,假的就是假的,你爹小时戴得久了,打眼一瞧便知晓你把平安锁打碎了。” 宫内氛围突兀的割裂。 皇太后一脸惊疑的盯着小以宁。 “爱妃…”晟景琛轻唤了一声,脚边的白虎便闻言起身,还朝着帝王打了个哈欠。 小以宁如砧板上的肉一般,被换上新的平安锁,又被帝王高高提起,眼见着就要放到白虎背上。 与此同时,皇太后突然高喊一声“皇上。” 帝王微微眯起双眸,神色淡漠的瞥向皇太后。 皇太后的手在熊孩子的脖颈处慢慢移开,她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仇恨,不甘,犹豫,沉默片刻后,她才扯起笑容,缓缓开口道“皇上怎还是小孩子心性,白虎到底是个凶兽,怎能驮着孩子?放下!” “呵,母后想明白了?”晟景琛神色冷峻的问道。 皇太后眼里还藏着恨意,怒瞪着帝王。 晟景琛瞧了一眼还未过来的二儿,又看向小以宁。 小以宁:?_? 小娃再次上道的开口“舅爷爷,爹爹何时能归,我想骑着爱妃去接他。” 一抹笑意在晟景琛眼底荡开“聪明人,自然早归。” 小以宁:e…… 第339章 都是戏精 两个大boss终于结束剑拔弩张、势如水火的对峙模样,让小娃可以自由活动。 小以宁操着骂骂咧咧的心声,被裴大福送出福寿宫,一同送出来的还有强忍泪水的熊孩子。 裴大福带着笑意,对两个可怜小娃轻哄道“陛下与皇太后都喜欢小孩,才会忍不住逗弄一下。” 两小只:我们就静静看着你编,大骗子。 刚才之事,对两个小娃心里都留下巨大的阴影面积。 裴大福还举起实例,他下巴朝一个方向微微一挑“若不喜欢,两位主子早就收拾了。” 两小只不约而同地朝那个方向转头,只见刚刚被拖出去掌嘴的女主,正被两位姑姑禁锢在地上,施刑的姑姑拿着一个宽大厚实的木板子,极有节奏的抽着她的脸两边。 此时女主的脸已然看不得了,青黑了一片,肿胀不堪,血水从嘴角汩汩流出,滴落在地,眼神透着不甘,身旁还掉落了几颗血淋淋的牙齿。 小以宁瞧着这样的女主,心中难免泛起五味杂陈,此人确实不够聪明,能在书中成长起来,真的是光环作祟了。 裴大福的话还未停歇,他淡漠的看着受罚之人,语气平静的说道“两位主子都是仁慈的主,不然冷姑娘这会儿,应是被拔了舌根,再施凌迟之刑。” 说完,他垂眸凝视着两个小娃,见他们陆续收起那令人怜惜的表情,便知晓已然哄好了。 不得不说,小娃有时候确实比大人好哄。 裴大福微微露出一抹笑容,而后对着稍大一些的晟泓童提醒道:“二皇子,小小姐已在宫中逗留许久,该出宫了,她的家人早就在宫门口等候着呢。” 晟泓童听到此话,微微侧过眸,失落的瞧了一眼小以宁,回应道:“我等下就送她出去。” 裴大福满意地点头,对二皇子的懂事很是欣慰。 接着,他招来小顺子陪伴着两个小娃,自己则返回福寿宫内,嘴里还带着低声细语:“陛下真是许久未曾说过这么多话了。” 小以宁目光跟着裴大福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最终定格在了福寿宫内,那对伪母子已然开始母慈子孝的唠着嗑,仿若方才的一切皆是幻觉一般。 身旁的熊孩子也将显蠢用的凹凸曼扔到地上,厌恶的瞧了一眼,便带着小以宁上了辇轿,路过女主时,他还很违和的露出讥讽笑容,假惺惺道“冷姐姐真是可怜!” 小以宁无语抬眸瞅了这个小戏精一眼,好心提醒一句“舅舅,我爹说冷姐姐与我是同辈。” 晟泓童:…… 熊孩子的脸再次泛红,这次依旧是气的。 他猛得回头对上小以宁,恶狠狠道“我爱怎么喊就怎么喊,你再说一句,我便扔你下去,让你自个儿走出宫。” 小以宁:……,这熊孩子就该一日揍三顿,三天揍十顿。 刚刚她竟会觉得此人娃生艰难,小小年纪就要戴着面具过日子,这同情心就该喂狗。 就在这时,小以宁心中闪过异样,似有所感的向后头望去,便见皇太后不知何时与舅爷爷一同站到福寿宫门口,目送着她。她连忙将气抛到脑后,挥着小手,还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直到她彻底离开两人视线。 皇太后恍惚一阵,侧眸瞧向身旁的帝王,嘲讽道“皇上真是给了哀家一个大惊喜。” 晟景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母后给朕的惊喜更大,恨毒了朕,还想着让朕来给您送终。” 皇太后:…… 两个boss待两娃走后又出现了针锋相对的局面。 …… 小以宁被送回到宫门口时,整个人已经热蔫了,烈日炎炎,从来不是出门的好时候。 再待她瞧见等候在宫外的老乡,刚刚在宫内受得委屈,瞬间涌上心头,顶着欲哭欲泣的小脸,快步朝他跑去。 裴逸急忙上前,稳稳将小娃接住,瞅着可怜的小模样,顿时心疼不已“晴姐儿可是被二皇子欺负了?” 此话一落,小以宁的眼泪就嗒落下,瘪着嘴不说话,可不是被欺负了,小孩没人权啊! 裴逸脸色一沉,将小娃抱起,不悦的瞧向追过来的小顺子,质问道“顺子哥明明说过,今日二皇子不会欺负晴姐儿的。” 小顺子微微一叹,只能道一句“你莫问了,今日林小姐受了点惊吓,你回去喂一碗安神茶,让她好好歇息。” 随后他又看向小以宁,邀请道“林小姐若是闲来无事就进宫陪陪二皇子,他心喜你的。” 说着,他便示意小娃往宫门内瞧。 熊孩子此刻正一脸忧虑地遥望着这边的小以宁。当他察觉到小以宁的视线投向自己时,立刻故作姿态地别过头去,同时还威严地下令让辇轿掉头返回宫内 ,别扭至极。 裴逸狐疑的瞧了一眼二皇子的背影,又瞥向小娃,只见小娃轻哼一声,就趴在他肩上直嚷着要回家。 小娃的话,他没有不依的,匆匆与小顺子道别,将小娃抱上车,便欲离开。 恰在此时,一辆奢华至极的车驾行进宫道,并到裴府的马车旁时停了下来。 晟景战挥动折扇撩开车帘一角,目光落到裴府马车里的少年身上,露出温和笑容“今日倒也巧了,裴逸贤侄怎在此处?可是有事找裴公公?” 听到男主的声音,本来蔫巴的小以宁立刻如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起来。 她用力挤开要回话的老乡,探到车窗外,与男主脸对脸。 晟景战望着突然冒出来的小娃,语气冷淡了几分,“原来晴姐儿也在啊!” 小以宁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小嘴一撇,又挤出好几颗晶莹剔透的大泪珠,哽咽着道:“二舅爷爷,您可算来啦!冷姐姐快要被皇太后给打死了,您赶紧去救她!” 说完,小娃便不顾形象“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裴逸:…… 晟景战:…… 这个炸雷消息,让晟景战寒暄的兴致荡然无存,他望了一眼手忙脚乱哄娃的少年,落下一句“有期再会”,便匆匆进了宫门。 小娃的哭声也在男主进朱红色的大门那一刻戛然而止,极其淡定的说了一句“表叔,晴姐儿饿了,归!” 小以宁:这一天真刺激! 裴逸:…… 第340章 又一封信 小以宁的变脸之快,让裴逸无语了好一阵,最后只能无奈摇头,宠溺的摸了摸她顽皮的小脑袋,柔声道“下次不可如此,虞王如今还不会拿表叔如何。” 小娃偷偷瞄了他一眼,假模假样的回了一句“晴姐儿只是觉得冷姐姐可怜,她牙都打掉了。” 至于此话真假,自有人去判断。 裴逸舒眉轻笑,悠然自得的给小娃扇着风,同时惬意的听她分享宫中吃到的大瓜。 燕京每日都有新鲜瓜出炉,不到日悬西边,便有消息灵通的官眷知晓虞王的便宜孙女因不敬皇室,从而惹怒皇太后一事。 连虞王都因此吃了皇太后的瓜落,责令他严加管教自己的孙女,无事别让她进宫。 而里头的小以宁成了路人甲,除了一两个有心人留意,根本无人在意。 晟景战将猪队友领回府时,脸上的表情已然崩裂。刚刚在宫中受到的责骂,更是让心中的怒火遏制不住的要喷涌而出。 他从未想过,命人教导多日,此人还会如此愚蠢,白白的丢掉了翻身的机会。 此时,他正一言不发的坐在上首,听完下属从眼线那得的消息,便抄起手边的茶杯砸到冷梦绾的身前。 溅起的碎片又将女子的脸划破了几道,鲜血溢出,让本就不堪的面容,更加难以直视。 冷梦绾如同烂泥一般摊在地上,双眸满含乞怜的望着他,嘴里还吐着含糊不清的低语“是…林以宁害我的…是她害我的…你信我…” 听到此言,晟景琛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笑容,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冷淡的杀意。 他似笑非笑的抬起眼眸,讥讽道“那你还真是无用,连三岁的孩子都能害你如此。冷梦绾,你真当我不晓得你在宫中做了何事?” “我可…可以…解释给你听的,真的。”冷梦绾泪珠滴落,颤抖不住的身体,依旧不死心的在展示自个儿的委屈。 晟景战心中的厌烦愈发浓烈,若不是此人是皇上所赐,必须好生养着,估计此刻已经是一具死尸。 此女子真是日日膈应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下心中杀意,冷声道“将此人拖下去,让宫依兰好好管教,若是回女学时,此人还是这般蠢不自知,不知分寸,那她这个教养嬷嬷的命也无需留了。” 说罢,便有两个侍卫将冷梦绾如死猪般架了出去。 这时,早就等候在一旁的小太监,上前对晟景战低声道“主子,试探林玉瓒的人回来了。” “如何?” 小太监快速抬眸瞧了主子一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回禀道“只称的上平庸,他还托咱们的人带了封家书回来。” 说着,便恭恭敬敬地呈上信。 晟景战毫无情绪的眼眸瞥了一眼小太监,便伸手将信拆开,此信也如其人那般平平无奇,只写了一些游学趣闻,最后加了一句“爱妻勿念。” 他盯着信上中规中矩的字,眼里闪过一丝狐疑,侧眸瞧了一眼小太监。 小太监立马心领神会,从袖中拿出林玉瓒的笔墨,以及小以宁丢失的乌龟翻身图。 晟景战未看那些笔墨,他自晓得信上的笔迹并无不同。 他拿过乌龟翻身图,只看上头的乌龟便知此人画艺高超,是个相当有灵气的画师。 这反差太过诡异。 晟景战将信递还给小太监,吩咐道“带份谢礼给林以宁,并将此信送过去,瞧瞧那母女两的反应如何。” “是。” 虞王府的马车再次驶出,这次的方向不是皇宫,而是林家。 此刻,小以宁正因躲安神茶,爬进床底与大刀为伴。 她白日里已被坑过一次,没想到归家还得被老乡坑一次。 她如此聪明的小脑袋,怎能受安神茶的毒害,那可是有铅的。 小以宁警惕的瞧着床前的娘,往里头挪了几分。 婉娘颇为头疼的抚着额头,缓缓蹲在床前,视线低垂,对上控诉的小眼神,好言好语的劝道:“晴姐儿乖,快些从里边儿出来好不好!娘不会逼你喝安神茶了。” 此话一落,小娃眼里闪过不信,又坚挺的往里挪了挪。 婉娘见状,不由轻声叹息着,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又劝了一句“晴姐儿,这天热,床底闷气,你不能久待。” 床底下的小娃还是毫无动静,一瞧便是硬扛到底。 婉娘心中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因着安神茶,她女儿竟谁都不信了。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裴逸去隔壁请来的调解员——王二升也到了。 他大步来到正房内,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无用的女儿,二话没说,直接将床抬了起来,小以宁也水灵灵的被他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提溜出来。 方法简单粗暴,也让小娃无法闹脾气藏身了。 小以宁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落到王二升怀里,与他对视,随即立马反应过来,快速说着自己的诉求“姥爷,我不要喝安神茶。” 王二升听罢,便瞧向一脸无奈的女儿,不悦的呵斥道“不就是一碗压惊的安神茶吗?晴姐儿不喝便不喝,你这做娘的何必硬逼着她,还让她躲进床底。” 婉娘讪讪一笑,伸出手道“娘晓得错了,晴姐儿到娘怀里来,可好?” “哼,娘坏。”小以宁紧扣着姥爷的脖子不肯松手,她又对上老乡关切的目光,又哼了一声“表叔也坏。” 裴逸:…… 婉娘:…… 小娃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小以宁最后谁都没理,被王二升带到一墙之隔的王家。 她还决定好了,今夜要与姥姥睡,让姥爷打地铺。 姥爷块头大,一张床可睡不下三个人。 第341章 呀,我的短裤衩子 王二升不晓得小娃的占床心思,他如拎小鸡一般提溜着小娃,大步流星地回到自家正房内。 此时,李安禾正静静地端坐在榻上,手中持着针线,全神贯注的缝制着膝裤。 她听到响动,便缓缓抬眸望去,本来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瞬间土崩瓦解。 李安禾连忙放下针线,疾步上前,将小外孙女从夫君手中夺下,接着怒吼道“王二升,你又捉弄晴姐儿。” 王二升见妻子如此紧张,不由失笑起来“热天抱着,也不怕捂出痱疙瘩,这样凉快,是,晴姐儿。” 说着,还伸手逗弄了一下落地的小娃。 “天热,晴姐儿不用抱。”小以宁很懂事的帮姥爷说了一句话,便将目光落到榻上的短裤衩子上,眼神倏地变得炽热起来。 她如今还穿着长长的里裤,一直包到小脚处,虽说她娘亲特意选了轻薄透气的料子,但依旧觉得热得慌。 短裤衩子是她夏天的drea裤呀! 小以宁回头瞧了一眼还在与姥爷置气的姥姥,按捺不住火热的心,摸到短裤衩子旁,指着它,高声强调道“姥姥,晴姐儿也要穿这个。” 李安禾被声音搞得微愣,脸色泛起可疑的红色,她赶忙将裤衩子移到一边,柔声道“晴姐儿乖,这是你姥爷的膝裤,你可穿不得。” 小以宁自然晓得,她不过是想要个样式一样的裤衩子。 这个时代,这款式的裤子男子能穿,女子却是穿不得的,但她还小,想在自己屋里享受一下这个便利。 唉,古人难当呀! 小以宁刚想开口解释,短裤衩子就从天而降落到她怀里,脑顶上还响起姥爷的声音“枝枝啊,我又不爱穿,这条裤子便给晴姐儿!” 平平无奇的话,也不知哪个字触动了李安禾的神经,竟让这个本来就不咋温柔的女子,猛地发起火来“王二升你个混不吝的…今夜你去别处睡去。” 小以宁也不心疼姥爷,毫不犹豫接上一句“姥姥,晴姐儿今夜想与你睡。” 李安禾就要笑着答应,小外孙女便被王二升再次如拎小鸡一般提溜到了手中。 不仅如此,王二升还迅速取回了那条膝裤,一脸慈爱的对着小以宁道“晴姐儿真孝顺,不过今夜姥爷要给你姥姥赔罪,你回去与你娘睡。” 李安禾:…… 小以宁:e,感觉莫名被塞了一把狗粮,她果然还是待在床底比较好。 李安禾的体表温度肉眼可见的升高,直飙临界点,怒瞪着这个不要脸的男人,仿若下一刻便要将他赶出去。 就在这时,外头忽地响起奴仆的声音“郡主,郡马,外头有个陈大人拜见,说是二公子的师傅。” 刚刚塞狗粮的温馨气氛瞬间如泡沫般消散。 王二升冷眼如刀地瞥向奴仆,厉声道:“让他滚,告诉他,我王二升就王诚一个儿子!” 奴仆听到王二升的话,顿时吓得一哆嗦,急忙退下去传话。 李安禾瞧着夫君这副模样,轻叹一声,再次上前将小外孙女解救下来,柔声劝道“你又何必如此,瞧把晴姐儿吓的。” 王二升垂眸看向小娃,见她面色不佳,赶忙挤出一丝笑容,温声哄道“哎呀呀,姥爷倒是忘了还欠晴姐儿一桌席面,今日晚了些,明日姥爷就叫回春楼送一桌席面过来。” 天降大喜,小以宁眼中冒出精光,她连忙扑到姥爷大腿上,问道“姥爷要去回春楼?能带上晴姐儿和表叔吗?” 王二升:“???” 他快速瞥了一眼毫无异色的妻子“姥爷不去那,派人过去就行了。” “哦……”小以宁立刻变得无精打采起来,低垂着头,嘟囔道“晴姐儿还想着带表叔看美人呢,他不喜女子,美人能治他的病。” 王二升:…… 李安禾:…… 知晓这边事的裴逸:…… 王家门外 陈皮静静地聆听着王家门房的回禀,眼角微不可察的抽动了一下,心中还忍不住吐槽道,把即将有出息的儿子逐出家门,这嘉禾郡主夫妻行事果然乖张。 也因着如此,才会御赐的郡主府不住,非得窝在西巷道里。 “皮小子,归,与表叔有过一面之交的都不在,咱们贸然登门确实有些不妥。”陈朗拍拍侄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道。 陈皮的目光移向旁边林家的大门,眼眸之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甘心,林家家主不在,家中皆是妇孺,他也不好因私上门叨唠。不然也不会折中,借着皇上给的身份拜访嘉禾郡主。 上次在林家见到王二升,他便猜到王,林两家是相通的。 陈皮无奈轻叹,侧眸望向表叔“这几日,青松必然会找上林以宁,那时便是与他讲条件的最好时机。既然纳兰家想夺他性命,此人知晓的事必定不少。” 陈朗没再言语,不过心中却是不以为意,侄子真是读书读傻了,竟觉得一个小娃能左右犯人的想法? 叔侄俩心思各异的站在王家门口。 这时,虞王府的车驾从他们面前经过,稳稳停到林家门口。 小太监从车上缓缓下来,望了一眼王家门口的陈皮,心中闪过疑虑,便在门房郑大带领下走进林家。 陈皮也没错过小太监若有所思的眼神,他定定瞧了马车好一会儿,言语不明的说了一句“这虞王府出来的人,也不简单。” 说罢,他便怀揣着郁闷,带着表叔离开。 第342章 小太监 小以宁最终没能王家留宿,在王二升期盼的眼神中,她又被她娘唤回到自己的小家。 小太监眼尖地瞧见缓缓走进堂厅的小娃,立马殷勤的端着准备好的谢礼,迎了上去“林小姐,我家主子谢您给他报信,特意挑的,您瞧瞧可喜欢?” 此次男主所送之物着实契合小孩子的喜好,竟然是一套由纯铜打造而成的小巧玲珑的兽像。足足有12个之多,且每一个都造型独特、栩栩如生,有几个脚底竟还带着小滑轮,可以滑动。 小以宁只是随意瞥了一眼这些精美的铜制小兽像,便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了位于正中央位置的那头猛虎兽像,似是被它迷了眼般仔细打量,脸上露出灿烂无比的欢喜笑容,嘴里还发出“哇”的感叹声。 婉娘见此,连忙上前抱起女儿,柔声提醒道“晴姐儿,还不谢谢二舅爷爷。” 小娃这才如梦初醒般,羞怯的笑了笑“谢谢二舅爷爷。” 小太监见小娃心喜,也露出愉悦表情。 他小心翼翼地把盛放着小兽像的盘子递给站在小娃身旁的赵雅,正准备开口讲述此次前来的第二个目的,便有一阵清脆稚嫩的童音传入了他耳中:“冷姐姐今日送给小舅舅的小猪不好看,还是二舅爷爷送给晴姐儿的更好看呢!” 这一番吐槽出自小以宁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受。 白日里,尽管对女主的智商感到无奈,但此时此刻,真正让她无言以对的却是她清奇的脑回路。 看着眼前如此精致巧妙的小兽像,她实在想不通,女主怎会这般信心满满地捧出那佩奇一家子来。 小太监想起此事,心里也是无语至极,但话还是要圆回来的。 他微微摇了摇头,轻叹道“冷姑娘到底小孩心性,心喜二皇子,便把自己喜爱之物送出,还因此惹恼了太后。我家主子已经训过她,让她在屋中自省。” 他抬眸望向小以宁母女俩,继续为主子抱屈道“我家主子到底是男子,哪怕为冷姑娘操碎了心,也不好过于管束一个女儿家。” 此话一出,小以宁便明了,男主又把女主关起来秘密训练了,这次看出女主虽然智商堪忧,但确实进步不少,也不知道下次见面女主会进化成什么样子。 她林以宁——荣升成为女主成长之路的见证人。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下就教会了。 小太监见小娃依旧把玩着小兽像,对刚刚的话毫不关心的模样,笑了笑,便从袖子里掏出“林玉瓒”的家书。 他对婉娘道“林夫人,我王府的管事从封地过来时,碰见了游学的林秀才,他托管事带了封家书给您。” 这突如其来的信,让婉娘一下怔愣住,她猛地想起夫君对她的叮嘱,不要信任何人说的消息。 接着,婉娘眼中便泪意涌现,接过信,带着一丝哽咽道“劳烦公公替我谢过那个管事。” 小以宁也瞪大眼睛盯着信,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没想到男主对她爹如此上心,她爹目前应该没显山露水啊! 她抬眸快速瞧了一眼小太监的表情,她便立刻明了其中的端倪,对着娘急切道“娘,爹有没有想我,你快瞧瞧。” 这时,背景板裴逸也走过来将小以宁抱走“表嫂快些瞧瞧表哥写了什么。” 婉娘这才回过神来,对着那小太监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手中紧紧攥着一方手帕,轻轻地擦拭掉眼角那似有若无的虚假泪水,轻声说道:“真是让公公见笑了。” 言罢,她缓缓转身,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将信纸展开,仔细端详起来。 一旁的小以宁被老乡轻轻放在地上,也跑到娘亲身旁,努力踮起脚尖,好奇地盯着信件。 见到此景,小太监不禁轻笑出声:“没想到林小姐也能看懂书信。” “不过是凑个热闹而已,她认得的字并不多。”裴逸淡淡回了一句。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询问道:“公公,不知那位管事还会不会返回封地?” 小太监一听,立刻了然他所指何事,于是回应道:“裴大公子莫不是想要托他捎封信给林秀才?若是如此,倒也凑巧得很,他此番回程应当还能够与林秀才相遇。” 话音未落,刚刚那看信的小娃便猛扑到他大腿上,同时,还响起她欢快的声音:“太监哥哥,你能帮我送信给爹爹吗?” 小太监显然有些出乎意料,稍稍一愣之后,旋即展颜欢笑,满口答应道:“既然是林小姐有所嘱托,奴定然会为您办妥此事!” 此话一落,便听小娃开心道“那太监哥哥帮我写,我想爹啦!” 小太监:…… 不知为何,他猛地想起那日鼻涕满袖的场景。 裴逸显然也想起了此事,忍着笑意道“真是劳烦公公,我表哥不让我们帮晴姐儿写信,免得她生了惰性。” 婉娘此时也看完信,她回身对着小太监微微一福道“那便麻烦公公了,我立马给我夫君回封信,免得他在外游学挂念家里。” 小太监有点骑虎难下,望了一眼外头渐黑的天色,又对上三双满含着殷切期望的眼眸,心中无奈,只好留下。 但不过片刻,他便后悔至极。 此情此景何其相似,他依旧坐在林家书房中,唯一不同的是,今日面对的不是两个娃,而是四个娃。 小以宁本着雨露均沾的原则,将林寅虎与王滚滚都喊来写信。 小太监侧眸瞧向一旁说话的小少年,他记性不错,此子上次变着法子问他要走了一百两。 林寅虎见小太监一停下了笔,便立马善解人意的问道“公公,是不是我刚刚说的字太难写啦?” “……,不是,小公子继续说。”小太监垂眸看向笔下的信,废话连篇,此人恨不得把每日过的如何都写进信里。 他轻叹口气,又抬眸看向在等候的两个小娃,心累的想到,这信怕是一夜都写不完了。 第343章 卦象真的一般 小太监微微垂眸,心中叫苦不迭。不知为何,每次来到林家,总会状况百出。难道是自己年纪尚轻,处事不够圆滑老练? 他咬了咬后槽牙,继续埋头书写。 此时,王滚滚轻手轻脚地来到小以宁身旁,瞧着小太监,对着她悄声说道:“你让虎哥儿别那么啰嗦,我来之前算了一卦,卦象一般,不适合睡觉。” 听了这番话,小以宁顿时无语,一言难尽地瞧向此人。只见此人满脸笃定,还露出“信我没毛病”的小眼神。 她抬眼望向老乡。 裴逸眉头微蹙,略一思忖,便温声对林寅虎说道:“虎哥儿,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必跟你小堂叔说了。他正在游学,怕是没闲暇看如此繁琐的信件。” 此言一出,小太监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迅速转过头,侧目看向旁边的小少年,急忙解释道:“其实家书只需薄薄一页,便能寄托思念之情。小公子不必将每日所做之事都事无巨细地写上。” 林寅虎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苦恼地挠挠头,说道:“可我想让小堂叔知道我没有懈怠读书呀,若不这样写,他怎么会晓得呢?” 众人:……,真实诚。 小以宁: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爹根本不想晓得。 裴逸无奈地上前,拍拍林寅虎的肩膀,瞧着小太监写出的两三页信纸,给出总结语:“劳烦公公重新起笔,就写这些日子课业未曾懈怠,夫子见之甚喜,勿念。” 小太监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点头应是,心中为自己抹了一把心酸泪。自己若不是身为奴才,他早就罢笔了。 他重新拿出一张信纸,快速写下几笔,然后递给林寅虎,问道:“小公子可还满意?” 林寅虎呆呆地看着这几个简洁明了又不费笔墨的字,直愣愣地点头,说道:“多谢裴小叔,不然我要说好久呢。” 随后,他又向小太监道谢,便坐回椅子上,开始怀疑人生。 小太监将信仔细折好,又望向两个小娃娃。 小以宁因着王滚滚的话,也打消了捉弄小太监的念头,颇为苦恼的开口道:“太监哥哥,我不记得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啦,不知道怎么写才能让爹知道我日日想念他呢。” 小太监眉头微微舒展,敷衍道:“林小姐,那奴才就给您写上‘日思夜想’,林秀才看了自然就明白了。” 小以宁:你真该感谢成语的博大精深! 她也配合着小太监的表演,迷茫地看了一眼老乡,见老乡微微点头,这才高兴地答应下来。 小太监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看向王滚滚。这小娃就更简单了,只需三个字——“我很好”。 原想着写信任务会无比费时,竟因裴逸一句话便变得简单无比。 小太监感激的瞧了他一眼,便收拢起三张信纸,来到书房外等林夫人的家书。 此刻,婉娘正拿着自己刚写的信让母亲查看,瞧瞧会不会有纰漏。 李安禾细细读过之后,便满意的递了回去“你也长进不少,将此信给那个太监,虞王不会看出什么。” “燕京祸事不断,再不长进,怎护得好孩子。”婉娘将信收回颇为惆怅的道了一句,随即又笑道“还好有爹娘在这陪着我。” 李安禾夫妇二人凝视着女儿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神之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疼惜。 婉娘回到林家,立马换上愁绪之色,将信交给小太监,还递了一个装钱的荷包,情深意切道“劳烦公公了,不然我还不晓得我夫君到了何处。” 小太监不着痕迹的将荷包收入袖中,面带笑容,语气谦恭的回道“林夫人真是客气,这些都是奴该做的。时候不早,奴也不在此叨扰了,主子还等着奴回禀,告辞。” 紧接着,只见他动作优雅地朝着婉娘微微躬身施礼,然后缓缓转过身去,面向书房,再次郑重其事地向着里头的四小只抱拳行礼。 此刻,仍在思考王滚滚话语的裴逸,抬眸瞧了小太监一眼,刚要起身回礼,却突然间神色骤变,只见他迅速伸手抓住身旁的小娃娃,身形敏捷的蹿至一旁。 今日已被提溜无数次的小以宁:??? 恰在此时,异变骤然爆发,小太监身后猛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将他狠狠踹进了书房内,直接撞飞小以宁刚刚坐的椅子,使其晕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书房门口的婉娘脑子空白一瞬,但又反应极快的喊了一声“爹” 这一声,便让藏在暗处的影卫齐齐缩回了腿,13与38互视一眼,就极有默契的望着下方,突然闯进来的人——青松。 王滚滚瞧着眼前的黑衣蒙面人,大声道“看,我的卦象没有错,今晚睡不成觉了。” 众人:…… 小以宁望着眼前的男子,前夜被影卫逼退后,昨夜便没来,看来是休养生息去了,今日好了,就又想着过来叙旧。 青松眼里并无敌意,他快速环顾一圈,便将目光定格在小以宁身上,还咧开一个僵硬的笑容,刚要说话,肩膀上就传来大力,下一刻他便重重甩落至院中。 是王二升穿着让小以宁羡慕的膝裤赶了过来,并且让青松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让其滚蛋。 “婉娘,看着孩子。”王二升一边说着,一边向闯入的小贼走去。 就在此时,异变再次发生,又一名身着黑衣之人如鬼魅般纵身跃入林家院内,手持短剑,动作凌厉的与青松斗了起来。 书房中的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愣住。 裴逸微微抬头,望向横梁上隐匿的影卫,只见两人都摇头示意不是自己人。 裴逸眉头紧蹙,凝视着院中的战局,对王二升提醒道“王叔,依我之见,此人怕是被追杀过来的。” “先看看。”王二升不置可否的回道。 小以宁瞧着院中斗起来的两个黑衣人,忍不住兴奋的开口道“今日果然不适合睡觉,适合看戏。” 吃瓜群众:…… 第344章 与众不同的压惊方式 青松眼神犀利,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刃,与追赶过来的黑衣人短兵瞬间相接,擦出“爱”的火花,你来我往,招式凌厉,连周围的空气都被他们搅动。 看得小娃版吃瓜群众心潮澎湃,若是此处有掌声,必定来自最小的两只。 不知过了多久,被撞晕的小太监终于悠悠转醒,摸着疼痛的后背,一瘸一拐的来到书房门口,见到两个黑衣人生死互斗也是怔愣住。 小以宁见他走过来,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开口道“太监哥哥,刚刚你被拿剑的叔叔踢了。” 此言一出,方才见到全过程的人都瞥了小娃一眼,便继续当吃瓜群众。 只有林寅虎很实诚的纠正道“晴姐儿,他是来追杀的。” 小以宁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便好奇的瞧向小太监,那眼神不言而喻。 “。。。。。。” 小太监不自然的别过脸,再次看向拿剑的黑衣人,眼里瞬间溢出强烈的杀机。 他对着婉娘与王二升拱手作揖,语气歉然道“倒是奴给林夫人,王将军带来麻烦了。” 婉娘:…… 王二升:…… 说着,小太监手臂微微一抖,从袖中滑落一个小巧的陶哨,他毫不犹豫放到嘴边轻轻一吹,林家便闯入几个虞王府侍卫。 他眼色一冷,吩咐道“将这个持剑行凶者拿下。” 听到此言,那名手持长剑、身着黑衣之人的眼眸之中猛然闪过一抹难以置信之色,原本凌厉无比的剑势也随之一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松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动手中的短刃,精准无误地刺向追杀者的胸口,接着又将其踢飞出去。 完成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之后,他别有深意的瞧了小以宁一眼,便脚尖轻点,迅速跃上林家的围墙,并朝着远方疾驰而去,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小太监身后又响起小娃好奇的声音“太监哥哥,刚刚那人是盯着你看吗?” 实诚孩子林寅虎接着说道“晴姐儿,他应该瞧见熟人了!” 小以宁了悟的点点头,又说了一句“那人长的好像舅爷爷的影卫,都是黑黑的。” 小太监:…… 与此同时,侍卫也将黑衣人的尸体提到小太监面前。 小太监瞧着面前的尸体,眉头紧锁,又快速抬眸扫视了一遍在场的林家人,然后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揭开了黑衣人脸上的蒙面布巾。 就在那一瞬,所有人都瞧见小太监脸色猛地巨变,又立马恢复如常。 紧接着,他急急说了声告辞,在众人疑惑的眼神里火急火燎的带着尸体离开。 “这位公公是不是认识这个人啊?”林寅虎后知后觉的问道。 小以宁侧眸瞅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连虎哥儿都瞧出来了,更别说别人了。 不过青松真的挺幸运的,四处蹦哒,都没被纳兰家的人杀死,不像上次的偷药贼,才进大理寺,当晚便没了。 就在此时,婉娘对着王二升开了口“爹,你能不能等下再回去,今夜几个孩子都受了惊吓,我要给他们喂安神茶。” 四小只:…… 话音刚落,小以宁就慌慌张张地躲到了姥爷身后,满脸委屈地控诉“娘,你怎么可以骗人?你明明说过不给我喝安神茶的。” 婉娘尴尬一笑,轻哄道“晴姐儿乖,那是白日,刚刚那两人多吓人,都吓到你们了。” 言罢,她便将目光投向剩下的三小只,眼神里透着关切,柔声问了一句“你们都吓到了?” “小婶婶,我没事,天那么黑……呜呜呜。”林寅虎话还没讲完,便被一旁的裴逸手动闭麦。 只见裴逸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表嫂说得对,我们都吓到了。” 他抛弃了小娃,坚定地站在了婉娘这一边。 两位长辈不约而同地望向小以宁,皆露出慈爱(奸诈)笑容。 小以宁:…… 突如其来的安神茶危机,猛地让小娃升起急智,她毫不犹豫的抱住姥爷的大腿,抬头问道“姥爷,我喝了安神茶能不能和姥姥睡?” “啊,这个嘛…”王二升开始思考此事的可行性。 接着,他便听到小外孙女下面的话“我怕今夜尿床会被娘打,姥姥肯定不打我的。” “。。。。。。” 王二升垂眸对上小娃可怜兮兮求助的眼神,便清了清嗓子,对着女儿轻斥道“你既然答应过晴姐儿,怎能出尔反尔,还有没有当娘的样子。这安神茶不必喝了,压惊罢了,爹有法子。” 婉娘:…… 王二升伸手将小以宁从地上捞起,让其靠在自己肩上,又从袖中取出一把小刀。 其他人皆一头雾水的盯着他,下一刻,所有人便满脸惊愕的瞧着这个大汉拿着小刀贴到自个儿外孙女后脖颈上,竖着刀背小心谨慎地沿着娇嫩的皮肤上划过。 小以宁眨巴着大眼,感受着脖子上的凉意,还在想姥爷用什么法子,耳边就传来她娘的惊叫声“爹…你这是做什么?” 王二升不慌不忙地抬起头,淡淡回道“这是压惊的土方子,别和你娘一样大惊小怪,你大哥爱夜哭的毛病都是用这法子治好的。” 言罢,他便瞧向剩下的小娃们,面带微笑的询问道“你们是喝安神茶,还是让我刮一刮?” 裴逸思忖一瞬,便撩开自己的脖子上的长发,背对着王二升道“那便劳烦王叔了。” 王二升满意的点头,也如刚才那般对他做了一次。 小以宁也瞧清了这闻所未闻的土方子,她猛然想起一事,连忙开口道“姥爷,大舅舅也给我刮过。” 王二升微微一愣,随即眉开眼笑起来“哟,原来你大舅舅还记得呐,那时姥爷我只对他做了一次,你姥姥就不依不饶的不让我这么干啦!她也跟你娘一样,日日逼你大舅喝安神茶。” 原来如此,大舅舅没爹聪明肯定是安神茶喝多了的缘故。 小以宁宛如抓住真相般,睁着智慧的大眼,谴责的看着她亲娘。 她被坑得好惨啊!!! 第345章 大误会 王二升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为剩下的两个小娃压惊。 然而,就在这时,他仿若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微微皱起眉头,挺直身躯,目光锐利地朝着方才青松离开的方向望去,口中也骂骂咧咧了一句:“玛德,这人真特么没完没了!” 一旁的小以宁见状,也顺着姥爷的视线看去,凝视不过片刻,耳边就响起老乡的话“这青松怎么又回来了?” 小以宁:…… 此话刚落下,林家院子便跃入一人,正是青松。他没有上前,反而紧盯着小以宁,眼里说不出的喜悦,如失散多年的亲人。 林寅虎瞧着这个去而复返的人,也终于恍然大悟,不禁脱口而出“晴姐儿,原来他是过来找你的呀!” 众人:…… 王二升摸了一下小外孙女可爱的小脑袋,活动着双手站到众人面前,他将手指按的咔咔作响,对着青松不耐道“娘地,三番两次的跑这撒野,真当我女儿家可以来去自如。” 说着,他作势就要动手教训这个烦人的家伙。 而恰在此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青松动了,他眼角竟滑落一滴憋屈的泪水,并出人意料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哽咽道“林以宁,你帮我变回男人!我可为你做牛做马。” 此言一出,现场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宁静之中,众人都把无语的目光落到小娃身上。 小以宁也下意识地伸出小手捂住自己的脸,此情此景她真的不知用何表情应对。 这发展太出乎她意料了,她真想说一句“大哥,你节操掉了!” 关乎男人的尊严,青松根本没办法理智。 王滚滚很快回过神来,再次得瑟道“我就说嘛,今天不适合睡觉。” 与此同时,王二升也毫不留情地提起一脚,直接将跪地的青松踹飞,嘴里还骂道“什么乐色玩意儿,tui。” …… 虞王府 小太监命人将黑衣人尸体放置在院中,自己则拿着信件,急匆匆的来到自家主子所在的书房。 晟景战轻轻抬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来人,便冷淡开口“如何?” 小太监将信件恭恭敬敬的呈上去,低眉垂眸回禀“瞧着并无异样。” 晟景战接过信件,粗粗瞧过,就再次抬眸扫向小太监,此次他的眼神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冰刃。他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的问道“那你抖什么?” 小太监闻言,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回道“奴在林家偶然撞见了青竹,此人踹了奴一脚。” “哦?这么说来,你…是在告状?” 主子戏谑的话语在小太监头顶上方响起,让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连忙为自己申辩“奴不敢,这青竹在踹晕奴之后,便与另一人斗了起来,奴醒来时,他刚刚毙命。” 晟景战寒声问道“杀他的是谁?” “奴不知,不过奴瞧着此人是专门过来追杀青竹的,他夺了青竹命之后,便扬长而去。在林家,奴怕露馅,便没让暗卫去追。”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说完这些话,然后小心谨慎地抬起头,目光正好落在自家主子那正缓缓转动着手指上扳指的手上。这是主子思索时,也是想除掉谁时,下意识的做出的动作。 他心中一凛,本就疼痛的身子,颤的更剧烈。 这时,晟景战又开口问道“林家人是何反应?” “回禀主子,林夫人领着几个孩子躲藏在了书房里面,根本不敢出来。王将军倒是也匆忙赶到了现场,但他并未出手相助。”小太监如实地回答道。 紧接着,他又试探性地询问道:“主子,这青竹的尸首,奴已经给带回来了,不知您……如何处置?” 晟景战闻言冷笑“处置?你跟了我如此久,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看来本王真该换个管事了。” 小太监也不敢再言语,跪在地上,候着主子将信查看完,连他自个儿都意识到,刚刚那几句话里,已经对林家生了偏袒之意。 随后晟景战也默不作声检查信件,书房里的气氛压抑又沉闷。 当他见到小娃的信时,上头才寥寥几句,就冷冷的瞥了一眼小太监,心中了然是此人偷了懒,将信扔到他面前,“贴上几句,别让林玉瓒瞧出这是假的,滚。” 小太监如蒙大赦般,立马应是,拿着信件,连滚带爬退出书房。 他微微垂下眼眸,用眼角余光不经意地扫过书房门,方才他忘了与主子禀报见过陈皮一事,不过无足轻重的小事,主子想来也不爱听。 此时,在外候着的随侍便过来问他尸体如何处理。 小太监眼里闪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之色,“将青竹送到纳兰大族老那里去。” 说着,他心头划过几道思绪,便独自一人徒步来到纳兰家住的院落中,将身影落到阴暗处,确保不让任何人发现。 不多时,青竹的尸体也与纳兰大族老碰了面,随后他便听到老人愤怒至极的咆哮声“果真废物,连杀个人都不会。” 小太监抬起眸,眼里杀机闪现,轻声自语了一句“来日方长”,便缓缓离开院落。 而在林家,几个大人商议之后,终于决定帮助可怜虫青松实现愿望,让他恢复男儿本色。 婉娘在院中吹着召唤药谷之人的木哨。 青松眼里闪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对着林家众人一阵感激,最后将目光落到小以宁身上。 小以宁抬眸瞧了他一眼,便事不关己的转移目光,继续当自己的小孩。 第346章 今夜果然无法安眠 事实证明,王滚滚确实所言不虚。 时间已经悄然流逝到了戌时末,林家都无一人睡去,连小以宁都还精神奕奕的眨着大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治疗青松雄风的大门。 她的老熟人医女天仙子,瞧着小娃充满求知欲的小眼神,笑道“我那师伯也就这点本事,总喜欢研制这些没用的药,不过整人却是不错的。” 虽是用来整人,但小以宁还是挺喜欢这种药的,不痛不痒,化学阉割,还能无形的折磨人,带到现代可谓是一大神器。 这时,“诊室门”开了,刹那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若有似无的落到相思子身上,后头还跟着无比娇羞的青松。 相思子环视一周,便直言不讳道“那叛徒的毒可解,不过此位仁兄囊中羞涩,付不起钱。” 付不起钱? 众人又将目光落到了青松身上。 大众心声:武功高强,竟没有银钱,不应该啊! 王二升就是靠一身本事,成功发家致富的鲜明例子,他鄙夷的瞧了青松一眼,只觉得此人丢人现眼。 小以宁好奇问道“相思子叔叔,解毒要多少钱啊?” “不多,一百两而已,药不贵,不过这配起来繁琐,需得几日。”相思子笑着回了一句,随后他又对着小娃强调道“不似你身子金贵,用的药都是难得之物,但好配。” 小以宁:…… 不过一百两确实多了,若不是她全家都会搞钱,以这里的民生,普通百姓家要不吃不喝五年才攒得起来。 但青松是个背靠纳兰家的江湖人士,居然也会没钱! 她颇为无语的瞧了一眼青松,人给他找过来了,结果卡在没钱上,成为真正男人的希望“pia”的一下没了。 众人的目光让青松浑身不自在,他尴尬开口“刚刚我说的做牛做马绝不食言,可否…” 话未说完,便被裴逸无情地打断“皇上已派人保护晴姐儿了。” 婉娘也摇头回绝道“你虽武功高强,但到底男女有别,我希望守在我女儿身边的是女子。” “你太蠢了,想当牛马,我女婿怕是瞧不上。”此话是王二升所讲,评价相当中肯,也往青松心上狠狠插了一刀。 青松:…… 他将充满希冀的目光投向相思子。 相思子爱莫能助的拍拍他的肩“我能来…是瞧在林家的面上,你我可没交情。” 说完,他便潇洒落坐到小以宁身旁,并给她把起脉。 这来都来了,可不能走空。 青松眼里的光彻底无了,六神无主的站在堂厅。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一道天籁之音“我与纳兰公子是朋友,与青松叔叔当然也是朋友,这一百两…我借你!” 此话一出,青松快速环顾一周,见所有人都面无异色,反而皆露着善意的笑容。 最后,他将目光落在说话的小人儿,眼里更是满满的感动。 小以宁回以他甜甜一笑。 一旁的裴逸盯着他提醒道“不过,你得回去找陈大人戴罪立功,你杀了纳兰公子,此事过不了。” 青松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下来,“自然自然,我并不蠢。” 条件谈妥,赵雅便极有眼色的递上笔墨,让其写下欠条,至于那一百两也记到了小以宁头上,等她爹回来给他报账。 青松写完欠条,便流出喜极而泣的泪水,嘴里还不忘感慨“我在纳兰家时,何曾被如此待过,你们林家都是好人…” 众人:……,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都知晓你得替王林背锅。 青松抹掉一把泪水,背着双手以45度角的标准姿势仰望天空,他继续道“我之前在纳兰家助纣为虐,犯了诸多错事,多次想要偷走林以宁的药,还潜入云飞书院,将春宫图塞入林玉瓒的竹囊中,是我对不起你们林家。” 话音刚落,裴逸与小以宁便眼神交汇,里头只有一个信息——原来如此。 这时男人突然转身,两小娃连忙又看向他。 青松如经历了大起大落般,释然一笑“如今也是我的报应,你们以德报怨,我也该浪子回头,你们且等我一下,我这就将陈大人找来,赎我之前犯过的罪孽。” 自顾自的说完,也不等任何人反应,他便在数道一言难尽的眼神中飘逸的飞到墙头,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这时,王滚滚又双叒叕得瑟的开口“我算无遗漏,今夜果然睡不了。” 裴逸无语的瞥了他一眼,算无遗漏与乌鸦嘴可是一般无二。 婉娘也从青松的话里回过神来,急忙道“时候不早,你们年纪尚小,快去歇了,我与我爹在此处等着就行了。” 王二升也顺着女儿的话点头“此人等下归来,我还要揍他一顿,小孩瞧不得。” 两个大人都想剥夺四小只即将能吃到瓜的机会,不过可惜此次无人听他俩的,都强硬的表示自己一点儿也不困倦。 这即将到来的吃瓜时刻,让所有人期待,根本无人舍得缺席,连谷主夫妇做完生意后也不愿离去,继续留在了林家。 而青松也如他所讲的,真的将陈皮给“找”了过来。 这一夜林家的灯火一直未熄灭,诚如王滚滚所讲的那般,在林家的所有人都未曾入眠,直至天明之际,林家的灯才逐渐暗淡了下来。 翌日陈皮家中 “陈大人,你别睡啦!”小娃的声音在耳畔围绕,让陈皮倏地从梦中惊醒。 下一刻,他表叔的臭脸被怼了上来,并开始训斥“你是怎么回事?大理寺早已过了点卯时刻,你还赖在家中。你明知道两位大人都在找你的错处,竟还如此怠慢,你…你…” 陈皮转了转自己的脖颈,莫名的疼痛让他上手揉了揉,他淡然道“表叔莫慌,他们找我,我也是不惧的。” 随后他便摇头失笑“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夜怪梦连连,我竟梦到了青松与林以宁,我尚还记得梦中,青松与我讲,他将两个十二岁的小女子,送于云飞书院前山上的床榻之上,你说怪哉不怪哉。” “我看你魔怔了。”陈朗瞧着起身的侄子骂道。 “为何非得揪着这个林以宁不放,她才几岁?这个女小娃瞧着伶俐,但还是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年纪,京兆尹张大人因她受了几次苦,你又不是不知道。” “表叔,你不懂…” 陈皮抖着被褥还想驳一句,便被抖出来的十几张纸截住了话头,他连忙拾起一张查看,顿时脸色大变,难以置信道“我昨夜没有做梦。” 接着,他又拾起几张纸头,快速查看了一遍,便如丢魂般的跪在地上“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我居然又被摆了一道。” “你又疯了?”陈朗皱着眉上前,也拾起一张纸头,只见上面最后落款写着“所知之事,皆已告知——青松。” 陈朗:…… 小剧场 陈皮:呼…呼… 王二升:这人睡的倒挺香 小以宁:我白日里刚背了,绑架朝廷命官,好像要判流放三千里,苦役十年。 裴逸:晴姐儿记性不错,虽有错处,但大差不离。 青松:…… 相思子:我有药,可让此人如梦似幻,一颗十两,童叟无欺。 青松:……,要一颗,我写欠条。 小以宁:欠条+1,嘻嘻嘻 第347章 谢二小姐 小以宁喜滋滋的将欠条放入小盒中,如今盒中已有三张欠条,一张小顺子的,两张青松的。其实还有一张最为宝贝的,被她娘藏起来了,上头盖着传国玉玺的印章,来自她舅爷爷。 她心中有一股强烈预感,这欠条往后还会不断增加。 可惜她——林以宁是个善良的小女子,不会放高利贷,不然以这些人的还钱速度,发家致富不是梦,成为全国首富也不是问题。 赵雅替小主子将小盒子仔细收好。这几日小主子总是心血来潮,拿出这几张欠条来回打量,也不怕被人窃走,要知道那蠢贼可还暂住在这里呢! 如是想着,她便面带嫌弃的抬眸瞅向外头。 此刻,蠢贼青松正顶着一张青肿交加的脸,跟随在裴逸身后,将置办的东西搬进院中。 裴逸瞥了他一眼,无奈道“青松,你不是我的仆人,这些无需做,回去养伤!” 青松扯了扯嘴角“我晓得你们都是好人,可我白吃白喝的,不干点活,心中不踏实。” “随你…” 裴逸也惜得管他,只当此人被王二升揍傻了。 他轻轻捏了捏郑大给的帖子,便转身去找小以宁,手里的两张帖子都是找她的,这小娃可比他受欢迎的多。 小以宁瞧见进屋的老乡,小嘴一嘟,赌气的转过身,卖惨道“晴姐儿我呀,自从爹爹走之后,就没人疼了捏,娘亲不带晴姐儿出门,表叔也将晴姐儿忘啦!” 裴逸闻言,顿时哭笑不得“行了,我与表嫂出去都是为了银子,晴姐儿也不想往后成为青松那样,受苦受累十来年,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 那是他喜于享受,不晓得存银子。 空有一身武艺,还混成这种惨模样,真是给江湖人士丢人。 小以宁心里嘀咕了两句,下一刻,眼前便出现两张截然不同的帖子。她刚要伸手去拿,两张帖子就被快速的收了回去。 “……” “表叔…你坏。”小以宁立马转身,对上老乡揶揄的眼神。 裴逸双手抱胸,两只手指就这么捏着帖子,如洗牌般换来换去,懒懒的回了一句“晴姐儿果真聪慧,终于瞧出表叔是个坏人。” 小以宁:……,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裴逸日常:吃喝拉撒,赚钱逗娃。 见小娃快要冒烟,他也不再逗她了,将两张帖子放到桌上,笑道“你同窗终于约你去玩了。” 小以宁眼睛猛得一亮,心中更是满满感动。 来啦来啦,终于来啦,她那些小姐姐总算记起她这个异乡来的小妹妹。 现下田假已然过半,在女学要给她做姐姐的同窗们,愣是一个都没有想着与她叙旧,搞得她好像没什么人缘似的。 小以宁垂眸打量着面前的帖子,一张青色淡雅,一张烫金簪花,又快速抬眸瞧了一眼老乡,便听他说道“我未瞧过,晴姐儿自个儿看看。” 小娃早就迫不及待的想晓得 ,第一个请她上门做客的会是谁? 她权衡了一下,就伸出激动的小手拿起淡雅的那张,展开仔细一瞧,她眉头就微微蹙起,随后舒展开来,对着老乡兴奋道“表叔,晴姐儿的店明日就要开业啦!晴姐儿也要赚钱啦!” “哦?和刘小姐一起开的铺子?”裴逸明知故问道。 小以宁入股刘珍英的事,在林家不是秘密,除了憨厚小子林寅虎都晓得了。 话音刚落,裴逸就见小娃跳下凳子,拿着帖子在屋内蹦来跳去,欢天喜地,相当开怀,这模样倒是他从未瞧过。 裴逸不免心中诧异,失笑道“不过是一个铺子罢了,晴姐儿怎如此开心?” 小以宁回看他,露出“你不懂”的小表情。 这可是她在此处第一份产业,意义重大呀! 小娃将帖子放到胸口,郑重其事的宣布道“从今日起,晴姐儿就是林东家啦,不一样啦!” 裴逸:……,小孩的心思真是没法猜。 好在小以宁不是真的小孩,不过片刻便收了心神,回到自己的凳子上,展开另一张烫金簪花帖子。这次她只瞧了一眼,就蹙着眉头合上了。 她眼里满满的疑惑,将帖子递给老乡道“表叔,谢二小姐邀我明日去她家玩。” “谢二小姐?”裴逸也皱起眉头,他接过帖子,仔细瞧了起来。 小以宁点点头“晴姐儿与她素不相识啊!” 说完,小娃便低头思索起来。 谢二小姐,她与此人唯一的交集只有玉雪肌膏,其余的便是在别人口中一点点拼凑起来的,温婉淑雅,螓首蛾眉,出身在百年世家谢家,祖父是国相,是个含金汤匙长大的小美人。 不过此人不是个善茬,朴凡梦毁容之事,很难让人不怀疑是她的手笔。 这时,裴逸看完帖子,打断小娃思绪道“这谢二小姐办赏花宴,晴姐儿想去吗?” 小以宁很实诚的摇摇头,两人并无明显交集,更何况世家养出来的女子,个个都是宅斗高手,不管此人因何请自己,她只有三岁的年纪,都不是与此人打交道的时候。 裴逸点点头,他侧眸瞅向赵雅,虚心问道“赵嬷嬷,您觉得晴姐儿该不该去这赏花宴?” 赵雅垂眸思量了一会儿,便笑着道“表老爷,小姐才三岁,赴宴无人陪着可不行。” “三岁半。”小以宁木着脸纠正道。 这年龄虽可以胡闹,但确实是她的硬伤。 “是是是,奴说错啦,小姐可别怪奴。”赵雅笑得更深,还假意的扇了自己嘴巴一下。 小以宁:…… 赵雅言下之意,裴逸听懂了,他唤来阿大,命他将帖子退回去,连托辞都是现成的,明日刘珍英会接她去新开的铺子逛逛。 在两小只眼里,视察赚钱大业可比参加什么赏花宴有意思多了。 在赵雅眼里,赏花宴上少不了勾心斗角,主子还小,容易被误伤。 几人都以为此事应当会到此为止。 结果翌日一早,小以宁就瞧见家门口停着的谢家马车,而过来接她出门的刘珍英竟从上头走了下来。 刘珍英瞧着傻眼的小娃,没好气道“你瞧什么,昨日你拒了谢家的帖子,陆姐姐杀到我家,说我与她抢人。” 小以宁:…… “我也与你一同参加谢二小姐的赏花宴,待从谢家出来之后,咱们再去铺子逛逛。”刘珍英继续说着今日的安排。 话音刚落,谢家马车的车帘便被人撩了起来,陆佳宜笑脸盈盈瞧着小娃道“我谢姐姐请了地乙班的所有人,以宁妹妹怎能落下?到时我们一同去瞧刘妹妹的铺子。” 小以宁:……,这算什么,曲线救国? 第348章 齐聚……相亲宴? 谢二小姐的执着真令小以宁“感动”,也让她的长辈感到了一丝不喜。 然而,无论几人心中作何想法,这赏花宴是不得不去了。 小娃出行队伍也因着赏花宴,快速进行了调整,原本跟着女儿去参观铺子的婉娘留在家中,陪同人员变成了裴逸。 与此同时,13从暗到明,再次成了小娃的婢女。 小娃抬眸望向13,后者便马上开口“我不会抱你,自己走。” 小以宁:…… 随后13又看向秋衣,冷冷警告道“在外,学会闭嘴。” 秋衣:…… 两小只迫于13的淫威,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并齐声喊道“我们要赵嬷嬷……” 13:…… 赏花宴上,官家女子众多,人多眼杂,容不得半点出错。如小以宁这种爹还是个秀才的小女子,按理只能配一个婢女在身边伺候。 如今她带着两个完全仗着自己年纪小,又是郡主外孙女的便利。但再加一个,却是不行的,会让林家落个仗着皇上宠爱,恃宠而骄的话柄。 正因如此,赵雅这个做嬷嬷的,只能留在家中,让武力高强的13跟着。不过此人没有身份转变的觉悟,目前还在威胁小娃中。 裴逸瞅着搞怪的主仆两人,一直紧皱着眉头总算舒展了些。他掀开车帘一角,瞧了一眼带路的谢家马车,开口道“晴姐儿今日便好好玩,表叔刚刚给谢家递了帖子,也会进入谢家,不怕。” “晴姐儿玩不好哒。”小以宁如小大人般叹气道,还没搞清楚谢二小姐找她干嘛,她心中不踏实。 刚刚刘珍英让她坐老乡马车时,还与她悄悄讲,昨日陆佳宜送来帖子特别晚,今日还早早守在刘家门口,生怕她告知无法赴约,自己又跑别处玩去了。 裴逸也是无奈轻叹,身份不够,连个说不的权利都没有,这些日子,他已经见了太多。 马车载着一群心情郁闷的人,缓缓前行。 不多时,谢家便到了。 小以宁刚被老乡抱下马车,门口就有几个侍女迎了上来,同时还传来一道温润悦耳的男声。 “裴师弟来的真是凑巧,今日我那二侄女办了赏花宴,你无数师兄也都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名身着华丽服饰的俊秀男子快步走到了裴逸跟前。 当他见到小以宁时,脸上还不禁露出一丝欣喜之色,并笑着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林师弟的宝贝女儿?我等会儿,吩咐侍女带你去我侄女那边瞧瞧,今日她那里相当热闹。\" 小以宁瞧着这个状况外的男子,毫不犹豫地伸出小手,拒绝道“大叔,不必麻烦了。” 谢锦知:…… 一旁的裴逸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赶忙与他解释起来:“谢师兄,我家晴姐儿昨日拒了你侄女的帖子,没想到今日你侄女便让她同窗好友来接她来赴宴。” 随后他便苦笑道“我表嫂因全是小辈不好跟着,就托我过来看顾她,所以我只能厚着脸皮递帖子登门叨扰。怎么,师兄们也在吗?” 听到这话,谢锦知顿时愣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时,前方下车的陆佳宜也小步跑了过来,“小舅舅,二表姐让我同窗过来参加赏花宴,以宁妹妹也是我同窗,我之前提过的,裴小叔是不放心,才跟过来的。” 谢锦知略显尴尬回了句“晓得了。” 紧接着,他便恢复如常,微微侧身唤来一个侍女,吩咐道“清瑶,好生照顾林小姐。” “是,九爷。”那名叫清瑶的侍女盈盈一福,就站到小以宁身后。 “裴师弟放心,这是我屋里的丫头,做事周全。”谢锦知说着,便做了个请的手势,将裴逸引入府中。 而陆佳宜也牵起小娃的小手,向等得不耐烦的刘珍英走去,她还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方才吓死我了,我小舅舅可重规矩了,若是晓得我想将裴小叔带入赏花宴,非得骂死我,还好两人认识。” 小以宁:你或许不会挨骂,谢二小姐估计要被训一顿了,叔侄俩居然不通气。 她侧眸瞧向牵她的小姐姐,开口道“陆姐姐,许久不见,我可想你啦!” 陆佳宜闻言,立马笑了起来“我也想以宁妹妹呢!昨日,谢姐姐与我说,今日她也会请你们过来,你不知我有多开心。” 接着,她便有点受伤的俯视着小娃“结果去送帖子的侍女回来与我讲,刘妹妹要带你去逛铺子,连来都不来了。” 小以宁:……,这姐妹该不会又被利用了? 这头陆佳宜的话才落下。 那头刘珍英不乐意的声音便响起来“凡事都有先来后到,陆姐姐你帖子送的未免也太迟了。” “……,谢姐姐昨日见我独自一人坐在屋中才想起,哪知刚送到以宁妹妹家,就被退了回来。”陆佳宜憋屈的解惑道。 刘珍英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问道“我的帖子是上晌送的,谢二小姐的帖子是何时送的?” “下晌。”陆佳宜有点语气不足。 小以宁:她老乡给她帖子的时间可是午时,吃午食前… “后来我不是亲自送帖子了吗?若不是以宁妹妹住的远些,我肯定再送一次帖子。”陆佳宜继续说道。 刘珍英心中依旧愤愤不平,还想着与她理论一番。然而就在这时,她猛然瞧见前方有几位仪态端庄、风姿绰约的小姐正款款而来,连忙闭了嘴。 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然到了谢家的园子附近。远远地便能听到从园子里传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女子嬉笑声。 “好啦好啦。”陆佳宜赶忙伸出手轻轻握住刘珍英的柔荑,柔声细语地哄着“刘妹妹别气啦,反正赏花宴咱们也玩不了多久,到时咱们再一起去你新开的铺子瞧瞧。” 说罢,还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刘珍英。 刘珍英微微侧过头,斜睨了她一眼,嘴角轻抿,发出一声轻微的\"嗯\"声,瞧起来是哄好了。紧接着,她主动拉起小以宁的另外一只小手,脸上重新绽放出温柔笑容。 三小只仪态得宜地与迎面而来的小姐们互行福礼,便一同走进谢家的园子。 刚一踏进,小以宁就听到女子高声吟诗的声音,她不由抬头望去,只见一穿淡粉色衣裙的女子站在湖边,拿着笔在桌子上书写着什么。 不多时,她便将桌子上的纸递给一旁的侍女,再由其乘舟送到湖对岸,而湖对岸还传来男子喝彩声。 小以宁:……,这是赏花宴?花海呢? 第349章 都是为了脸皮子 小以宁到底是见识少了,不知这里赏花宴哪怕只有一朵,也能够让人尽情欣赏,品茗许久。 她抬眸扫了扫四周花卉,虽姿态各异,但在她眼里属实平平无奇,倒是园中那些婀娜妩媚的小姐成群的站在一处,如娇艳花朵,争妍斗艳的。 看来赏花非彼花。 身后的陆佳宜还对着刘珍英解释道“谢姐姐在与对面斗诗呢!” 话音刚落,那名写诗的女子便款步走来,她戴着轻薄面纱,让人瞧不真切容颜,但眼里满含盈盈笑意,显然见到她们是由衷地欢喜愉悦。 她的目光不经意的掠过小以宁身后,顿了一瞬,最后落到小娃和刘珍英身上,眉眼弯弯的打招呼道“刘小姐,林小姐,日日听阿蛮念叨你们,今日总算得见。” 随后,她便转头看向陆佳宜,温和的嘱咐道“阿蛮,你的同窗们都在那边的长亭子里玩,你带着两个小同窗过去。” 说着,她招来一个侍女,“青黛,林小姐年纪最小,你去她身边候着。” 此话刚出,小以宁身后的清瑶便开了口“二小姐,九爷已命我贴身看顾,不必再派人了。” “我自是知晓的。不过,清瑶姐姐,这赏花宴是我办的,我不能让人落了话柄。”谢晚凝笑着回了一句,小以宁的侍女便又加了一名。 小娃忍不住转头望向自己的阵容,四个婢女,三方人马,呃… 谢晚凝叮嘱完,微微福了福身子,就去别处尽地主之谊。 三小只也浩浩荡荡的与多日不见的同窗汇合。 八卦小队相见,自然少不了吃瓜。 小以宁自从多了乞子包子哥这个耳报神,总算对燕京的瓜滞后不了太多,但也有许多不知晓之事。 “我听我爹说,北城那边与胡人打的可厉害了,也不知娇娇如何了。”颜可满脸忧愁的道。 刘珍英抿抿嘴,缓缓开口“如今北城封了,只进不出,娇娇想回来,估计要等仗打完了。” “胡人休养生息这么多年,听闻这次集结了50万大军,誓要将北城攻下来……”施婉婉也是蹙着眉头,忧心忡忡的。 后头话未尽,但在场所有人都知晓其意思。 十个小孩,同时抬眸看向园中,那些小女子嬉笑打闹场面,她们却没什么兴致,还有个小伙伴在战火之中的北城,牵着每个人的心绪。 小以宁脸上的忧愁最浓,她家的几个男人都在北城呢。 她顶着愁容转身望着欢闹的园中,又将目光投到了湖对岸,一帮打扮风骚的男子围着几张桌子前写写画画,她老乡也终于被引入花园中,与他们一同欣赏诗画。 这时,她身后突然响起金星蔓的话。 “刚刚我无意间听见几个姐姐说,那齐远侯世子今日也不请自来了。他伤势还未好就出来,我表姐晓得了估计要担忧了。” “你那表姐的脸如何了,如今她要守孝,这婚期推迟了,到时脸也应该好的差不多了。” 说这话的是崔之瑶,今日她俩坐在一处。 “可我姨母想让我表姐热孝期嫁出去,如今急得很,她便想让我问问崔姐姐,有没有一种对疤痕的奇药,可让我表姐的脸快些好。”金星蔓满含希冀的注视着崔之瑶,可惜后者遗憾摇头。 崔之瑶微微侧身,瞧向在人群中穿梭的谢二小姐谢晚凝,压低声音道“连玉雪肌膏都无法迅速地让人恢复容颜,更别说别的了。” 金星蔓发出惋惜的叹息。 小以宁默默的听着两人的小话,也将目光转移到谢晚凝的脸上。 就在此刻,谢晚凝似有所感侧眸望了过来,那眼神别有深意。 小娃不着痕迹的将目光移走,又遥望着湖对岸,那头的男子写好了几副字,让侍女撑着小舟带过来。 小以宁:……,这联谊会搞得欲盖弥彰,苦的永远是打工人。 “以宁妹妹别瞧了,吃点茶果子,我谢姐姐的小灶房做的吃食可好吃了。”陆佳宜瞧着端到亭子里的茶果,连忙拿起一块塞进嘴里,还不忘招呼道。 小以宁回过身,便瞅见桌子上精致半透明的茶果,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好好看呀!” 茶果做的像布丁,弹弹嫩嫩,还能用手抓起来。 陆佳宜与有荣焉道“我谢姐姐为了办好赏花宴,特地问小舅舅借的厨娘,她是江南来的。” 领头的侍女将茶果摆好,就转头对着小以宁道“林小姐,我家二小姐怕您喝不惯花茶,为您准备了牛乳,里头加了蜜糖。” “谢谢谢二小姐!”小以宁听着这话,连忙扬起大大的笑颜。 “谢姐姐真是面面俱到。”上官如意瞧着侍女离去的背影,感慨道“阿蛮可得好好学学。” “学着呢,我一放假,爹就将我送到谢家,让我跟着姐姐们学规矩。”陆佳宜笑着回道。 刘珍英听到这话,不置可否的冷笑了一声,就让一旁的侍女将牛乳摆在小以宁的面前,并扬着眉瞥了她一眼,还很霸气的吐出一个字“喝。” 小以宁:…… 坐在小娃另一边的虞可,忍不住捏帕偷笑,她拿起一块花儿样式的茶果递到小娃手里,提醒道“以宁妹妹,别吃太多呀!” 不出意外的,两人皆想起小以宁的黑历史。 小以宁苦大深仇的接过茶果,恨不得将当初贪吃的自己扇几巴掌。 就在这时,小娃的手背猛地一痛,手中的茶果也落了地。 与此同时,她头顶响起13冷冷的话语“我让你吃了吗?” 小以宁难以置信的抬头,对上13淡漠的眼神,委屈瞬间爆发,眼眶含着泪珠欲掉不掉,瞧着好不可怜。 可惜13是个心冷的女子,无视卖惨的小娃,也没再说话。 这一变故,让亭子里的小孩姐都愣了一下,她们的婢女都被训的很服帖,很少以下犯上的。 秋衣见状,只能上前硬着头皮解释“这位姐姐是夫人特地请来管小姐吃饭的,小姐被戒了零嘴。” 众人恍然大悟,也没再管。 “以宁妹妹确实得好好吃饭,不然会像我,在阿蛮家饿了三个时辰。”上官如意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长的告诫道。 陆佳宜见她又旧事重提,立马站起来反驳“明明是你在家不吃早食。” 上官如意双手一摊,一本正经的陈述事实“可我就是在阿蛮家饿的。” 话音未落,两人便闹了起来,在亭子里你追我赶,顿时惹的小孩姐们嬉笑一片。 此刻,小以宁还委屈的盯着可口的茶果,小食指都无意识的塞到嘴里。 第350章 苏祈安 刘珍英强忍着内心的嫌弃,毫不留情地拍掉小娃吮着的手指头,并往她手里塞了一张小纸条,轻声说道:“许姐姐找你。” 小以宁闻言,抬起眼眸望向不远处的许念念,只见后者红着脸,对自己露出羞涩的笑容。 她便拿起纸条,小心翼翼地将其摊开,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以宁妹妹,我喝不得茶,可否分我一杯牛乳?” 刘珍英也瞅见了纸条上的内容,忍不住怜惜地轻叹道:“也不知许姐姐这口吃的毛病何时才能治好,着实令人心疼。” 许念念有口吃的毛病,若不是实在避不过去,无人愿意与她交谈。许多时候,她总是默默地待在角落里,充当一个倾听者。 小以宁抬头再次望向许念念,甜甜地回应道:“许姐姐,我爹不让我吃甜食,这牛乳我也喝不得,你端过去!” “谢……”许念念蹦出这个字后,便挥手让侍女给自己倒一杯牛乳,喜滋滋地喝了起来。 刘珍英也有点馋嘴,见小娃真的不喝,就果断放弃花茶,同样喝起了牛乳。 小娃羡慕地看着她俩,咂巴了一下空荡荡的嘴巴,便选择眼不见为净,绕着小帕子,转头望向亭子外,瞧瞧那些小姐姐们是如何争奇斗艳的。 就在此时,园中响起一道悦耳动听的琴声,而对岸也传来悠扬婉转的笛曲,与之相呼应,为赏花宴配上了一段美妙的bg,增添了轻松愉悦的氛围。 裴逸侧眸瞅着突然吹起笛子的陌生师兄,总算猜出了这赏花宴的隐晦意图,心中颇为无奈。 张凉川以为他放不开,将这个少年抓到桌前,还不由分说地往他手里塞了一只狼毫笔,热情洋溢地说道:“裴师弟,既然来了,要不也献个墨宝,让对岸的小姐们瞧瞧你这十岁秀才的风采。” 裴逸连忙婉拒道:“不必了,我表哥说了,没事别给小姐们写东西,免得惹人误会。” 听到这番话,张凉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林兄倒是谨慎。” 然而,话音未落,他又猛地想起小以宁与他同时喊刘洋伯伯的事,表情差点崩了,又赶忙改口说了一句:“林师兄倒是谨慎。” “张师弟,林师弟入云飞书院比你晚些,你该喊他师弟的。”一旁的冷书屿闻言纠正道。 张凉川听罢,也只笑了笑,一个小娃的称呼,让他都不知道该咋喊人了。 冷书屿转头对着裴逸继续劝道:“裴师弟其实作上一副也无妨,你年纪小不碍事的。” 裴逸放下笔,还是摇头拒绝,直言道:“不可,毕竟我长的好看,得谨言慎行。” 冷书屿:…… 此话一落,旁边便响起男子爽朗的笑声。 众人的目光也都吸引了过去,只见谢锦知陪着一位身着月白色银丝暗纹长袍的俊逸男子走了过来。 裴逸微微抬眸,只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齐远侯世子。 果不其然,周遭的人纷纷拱手,齐声喊道“苏世子。” 苏祈安转着折扇,仿若闲庭信步般来到裴逸面前,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啧啧赞叹道“确实生得一副好皮囊,这相貌,再过个几年,岂不是要让女子趋之若鹜?正礼,你觉得呢?” 谢锦知愠怒的拦在裴逸面前,推开他调戏的手,冷声提醒道“苏世子,裴师弟是我的客人。” 苏祈安混不吝的回了一句“正礼…都是来玩的,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说着,他又饶有兴趣的瞧向少年,问道“你也是不请自来的,想来这里有你梦回千寻之人。” 裴逸抬眸瞅了一眼已然怒红的师兄,轻笑了声,推开他对上苏祈安道“自然是有的。” 苏祈安听了,立马来了兴致,迅速抬起一只脚,毫不犹豫地踩在了那张原本摆放着纸笔的桌子之上。这一脚下去,不仅把刚才辛辛苦苦所作的诗词给弄脏了,而且还留下了一个清晰可见的脚印。 紧接着,他又毫不顾忌地撸起自己的袖子,手臂一挥,那个放在桌子上有些碍事的笔架扫落在地。最后才做出侧耳倾听状,催促道“快说,是哪家娘子,哥哥带你去找。” 裴逸好笑摇头“我这般年纪怎会惦记娘子,让我梦里牵绪之人目前只有苏世子一人罢了。” 苏祈安:…… 众人:…… 苏祈安那双生得极为漂亮的凤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之意,微微侧过头去,似笑非笑地斜睨着眼前之人,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语气,开口确认道:“我?” “自然,苏世子闹市纵马,让我被拍花子抓走,我日日记着呢!”裴逸不紧不慢的回道。 此话一落,张凉川暗叫不好,赶忙上前一步,打起了圆场“裴师弟,当时的拍花子,我爹都抓起来了,秋后便问斩,到时,你可过去瞧瞧解解气。” 说着,他还轻轻拍了拍裴逸的肩膀,以示安抚之意。 “裴师弟到底少年气性,苏世子莫要计较。”冷书屿也帮着说了一句。 “是啊是啊,裴师弟到底是个孩子。”一旁的人连忙跟着附和。 “啪” 苏祈安将脚下的桌子踢落湖中,怒瞪少年一眼,又在旁边的桌子坐下,拿起笔在纸上划拉起来,再次侧眸杠上少年“裴师弟,赏花宴献墨宝是规矩,你不写可是不愿给谢家面子。” 裴逸静静的对上此人挑衅的视线,不知怎的想起林玉瓒给他的评价“天生带衰”,他忍不住苦愁轻叹。 在别人眼里,就是被欺压的表情。 大家不禁有些同情,但这次无人上前帮忙说话,此人已惹怒齐远侯世子一次,再帮,这赏花宴怕是会被齐远侯世子闹没了。 少年认命般的拿起笔,写下一个大大的“马”字,并招来侍女,轻声嘱咐道“将我的字送给林以宁。” “林以宁?”张凉川与冷书屿都诧异齐声道。 这是大人局,怎还冒出个小孩子? 谢锦知尴尬的笑了笑,刚要解释,搞事的苏祈安便拿起自己的大作,开口道“将我的字也送于林以宁手里,叫她点评。” 随后他仿若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般,坏坏笑道“去,将那个林以宁带过来,当我的面点评。” 张凉川:…… 冷书屿:…… “苏祈安,你闹够了没有。”谢锦知终于忍无可忍,呵斥道。 苏祈安展扇掩面,威胁道“正礼怕什么,这小姐来都来了,难不成还怕被男人瞧不成。你若不让侍女带过来,我就跑过去将她拉过来。” “你……” 谢锦知已经气的青筋暴起,但最后只能妥协,他愧疚的瞧着裴逸“裴师弟放心,等下,我定将她安然无恙送回去。” 裴逸眼里已是冷然,他凝视着苏祈安,拱手道“还望等会儿,苏世子莫要吓着她。” 苏祈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漠然瞧着这少年又对着其他人拱手,提醒他们莫要吓人。 第351章 小以宁闪亮登场 湖对岸的动静,从笛声戛然而止后,便被人注意到了。 小以宁撅着圆滚滚的屁股趴在椅背上,紧盯着湖对岸,可惜离得太远,也不知老乡发生了何事? 小娃:()? “咦,那侍女这次怎不划舟了?”虞可疑惑的瞧着划过来的乌篷船。 话音刚落,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便纷纷落到船上,只见上头下来的侍女两手空空,径直跑向了谢晚凝所在之处。 “这是对岸出了事吗?”金星蔓傻傻问道。 “出何事都与我等无关,咱们过来是为了陪寂寞的陆妹妹的。”施婉婉毫不在意道。 “不过…谢二小姐好像往这边来了。”金星蔓小手一指提醒道。 听到此言,众人纷纷望去,果然瞧见谢晚凝带着刚刚撑船的侍女过来了。 陆佳宜见状,忙不迭站起身迎了过去,嘴里还嘟囔道“该不是小舅舅找我有事?” 可惜,谢晚凝只是在路过她时,喊了声“阿蛮”,就进入亭子,将目光落到小以宁身上,柔声道“林小姐,那头的裴逸裴公子寻你过去。” 小以宁愣了一下,随即困惑道“是我表叔要带我归家吗?” “不是,裴公子写了幅字,让你过去瞧瞧。”谢晚凝笑着解释道。 “谢二小姐,以宁妹妹之前落过水,可乘不得船。”刘珍英好心提醒一句。 之前,大公主的诗会上发生的事,让大家至今都心有余悸,遂纷纷开口,小娃是不能坐船的。 “我晕船呀,咋办呀?”小以宁捧着脸苦恼道。 谢晚凝也没想到这一茬,不过只片刻,她就解决了此问题“无事,我让侍女先过去说一声,再带林小姐走路过去。” 此话一落,小娃就愁眉苦脸的盯着自己的小短腿。 吃不上喝不上,如今还要走一大段路,命苦哟! 谢晚凝见小娃这副模样,无奈摇头,吩咐道“青黛,你抱着林小姐。” “是。”青黛连忙应声,刚要伸手,一旁的人动作更快,直接将小娃捞到怀里。 小娃惊喜的瞧着抱起自己的13,嘴硬心软讲的就是她了。 还没等她感慨完,耳边就响起13的轻语“十两。” 小以宁:……,花钱买心软,也是值的,她不挑。 小娃立马开始得寸进尺,与13亲密蹭蹭脸,让自己的钱花的值些。 13:…… 谢晚凝心中略感诧异,不禁多瞧了一眼这对行为略显古怪的主仆。随后便对陆佳宜叮嘱了一句“好好待客”。 说罢,她就领着小以宁朝着湖对岸行去。 虞可凝视着那些渐行渐远的身影,满心狐疑地开口:“裴小叔莫非不晓得以宁妹妹晕船之症?怎会让她坐船过去。” 一旁的刘珍英轻咬嘴唇,若有所思地回应道“你这还猜不出,让以宁妹妹过去的,根本就不是裴小叔。” “那会是谁?”虞可下意识的发问。 众人都将目光落到了陆佳宜身上,她也算是半个主人家。 陆佳宜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能迟疑道“要不我跟过去瞧瞧,到底是谁找以宁妹妹?”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许念念突然站起身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声说了一个字:“我” 众人:…… “许姐姐要说什么,我给你拿纸笔。”陆佳宜善解人意的说道。 许念念连忙摇头,等了片刻终于蹦出下一个字“去。” 众人:……,这口吃真是愈发的严重了。 …… 此时此刻,湖对岸的气氛不甚好。 因着苏祈安胡乱插一脚,大家皆败了作画写诗的兴致,都在一旁心不在焉的佯装赏景,顺便等着过来评点的小姐。 “哟,这林以宁接过来了。”苏祈安瞧着靠边的乌篷船,眼睛一亮,立马不顾形象的跳到船上,使得船接连晃荡了三回,侍女都差点因此跌倒。 谢锦知见状,瞬间大惊失色,急忙高声喊道:\"苏祈安,你究竟要干什么?快快回到岸上,莫要吓着林小姐!\" 然而,苏祈安却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他的目光掠过淡然自若的裴逸,嘴角微微上扬,流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正礼慌什么,我这不是牵林以宁下船吗?” 说着,他折扇一转,握着扇柄挑开布帷,下一刻他的笑容便僵在脸上。 这时,他身后的侍女才回神跪地,战战兢兢回禀道“回苏世子,林小姐她不能坐船,等下我家二小姐会带她从小道过来。” 话音未落,便有一声清脆的“扑通”声直接落地,与此同时,苏祈安盛怒的声音也响起“好一个胆大包天的贱婢,胆敢戏耍本世子。” 谢锦知见到此幕,差点气的原地升天,连忙命人救落水的侍女,并颤着手指,指着苏祈安的鼻子臭骂道“苏祈安你个粗鄙野夫,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这闹事,简直欺人太甚。真当我谢家能让你肆意妄为不成?” 苏祈安漫不经心的瞧了他一眼,用折扇移开他的手,轻描淡写道“正礼何必如此大动肝火,本世子不过是帮你训一训这不知好歹的下人罢了。” “你……给我滚。”谢锦知胸膛剧烈起伏,怒视着他,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 张凉川赶忙上前将他拉到一边劝道“谢兄,林小姐马上便过来了,让她瞧见终归不好。” “看来这林以宁与你等关系极好,那本世子岂有不留下瞧瞧之理?”苏祈安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道。 谢锦知只觉身为主人家的颜面尽失,听到此人还如此挑衅,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冷冷笑道:“好,好,你留下,我倒要瞧瞧,你看到那林小姐时会如何追悔莫及。” 闹剧也在这一句话里落幕,几人各自安好的坐在位置上,维持着暴风雨后的平静。 谢晚凝领着小以宁到时,更是祥和一片,瞧不出丝毫争吵过的迹象。 苏祈安望着谢晚凝身后的高挑的清秀女子,没忍住调侃道“哟,这林以宁身材倒是不错,怪不得能让你们都上心。” 知晓小以宁身份的人都一言难尽的瞧了他一眼,不过无人理他,也无人言语。 谢晚凝在众人不远处停下,遥遥施了一礼,对着谢锦知道“九叔,林小姐我带过来了。” 谢锦知刚要开口,旁边又响起那混不吝的声音“谢妹妹真是辛苦,这林小姐瞧着四肢健全的,倒是娇气的很,连船都坐不得,还让你这万金之躯送。” 苏祈安把话刚说完,就有一道惊诧的奶音响起“咦,谢二小姐有一万斤吗?” 谢晚凝:…… 苏祈安:…… 随后,他便瞧见一个还不及谢晚凝腰的小不点从她身后探出头,一脸稀奇的打量四周,并又问了一句“谢二小姐,我若是想长的像你一样高,是不是也要吃一万斤的饭呀!” 谢晚凝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解释道“林小姐,这金与斤不是同一个意思。” 这头的苏祈安错愕的盯着小娃,难以置信道“这孩子是林以宁?” 可惜此问题无人回答。 裴逸漠然的瞥了他一眼,便染起笑意,对着小娃招手“晴姐儿别逗谢二小姐了,到表叔这边来,齐远侯世子请你点评他的字。” “好哒,表叔。”小以宁也不拖沓,迈着小腿,水灵灵的朝老乡跑过去。 苏祈安:…… 苏祈安:………… 第352章 好像有…情 小以宁乍一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紧接着,无数道隐晦而揶揄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聚焦在苏祈安身上,众人都想瞧瞧他接下来如何收场。 裴逸对周围微妙的氛围仿若未觉,手持帕子,轻柔地为小娃擦拭脸上的细汗。待汗渍擦拭完毕,他才缓缓抬起眼眸,凝视着苏祈安,嘴角微微上扬,轻声提醒道:“苏世子,我的小侄女到了,可以开始了。”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能让在场的每一位都听得清清楚楚。 小以宁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向苏祈安,一眼便认出此人乃是诗会上见过的花俏“走地鸡”,不过今日他的打扮极为正常,甚至还有几分好看。 也怪不得朴凡梦会对他日思夜想,甚至不惜伤人。 苏祈安盯着这个充满好奇的小娃,顿感骑虎难下。自己硬让一个尚未断奶的小娃过来点评,这若是传出去,恐怕会成为燕京城茶余饭后的笑柄,被人耻笑多年。 但他仍不死心,望向尚未离去的谢晚凝,问道:“谢妹妹,这里可还有第二个林以宁?” 谢晚凝并不知晓里头还有他的掺和,摇头回复道“安哥哥,此园中名林以宁的小姐,只有林小姐一人。” 哦豁,谢妹妹…… 哦豁,安哥哥…… 小以宁眼里闪过八卦滋味,这两人难不成是青梅竹马! 然而下一瞬,她心里就莫名对二人产生了膈应。 她面对着老乡,瞟着苏祈安愈发难看的脸色,撒娇道“表叔,要开始什么呀?晴姐儿还要找姐姐们玩。” 此话一落,一旁的谢锦知立即站起身,安抚道“林小姐莫急,很快便好。阿凝,你去亭子里稍作等候,我等下便把林小姐送过去。” 谢晚凝的美眸在几人脸上流转一圈后,低眉顺眼的应是离去。 此时,小以宁面前也展开了两幅字。 谢锦知非常照顾小娃,命人举的与她一般高,以便她能够更好的观赏。 接着,他还蹲到小娃身边,贴心介绍道“这两幅字,一幅出自你的表叔,一幅是齐远侯世子写的,林小姐瞧瞧喜欢哪幅?” 谢锦知到底还顾及着苏祈安的颜面,未点明这两幅的主人到底是哪个。 只是小娃一眼就分辨了出来,字多的那个是“安哥哥”写的,上头写的是首情诗,出自《凤求凰》“有美人兮,…,…,…。” 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若不是她莫名被喊过来,这诗应当是给“谢妹妹”瞧的。 小以宁又瞅向“马”字,也猜出了此字背后之意,老乡被世子找茬了。 她瞥了一眼老乡,就听到他说道“我先前瞧着,师兄们的墨宝有些未拿回,想来是被心喜之人留下了。”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立刻就有几人面露羞涩,随声应和道:“只作观赏之用,留下拿走都是无妨的。” 裴逸了然的点点头,垂首瞧向为难模样的小娃“晴姐儿,若是说不出所以然来,将喜欢的那幅取下便是。” 紧接着又有人连忙出声附和道“是极,是极,林小姐还如此小,哪晓得字的好坏。” “让这么个小人儿点评,本来就荒诞至极。”终于还是有人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低声嘟囔抱怨起来。 此人刚说完,又立马隐于人后,免得被苏祈安的阴狠目光扫到。 苏祈安不耐烦的催促道“林小姐,快些选了,这里可不是你待的地方。” 小以宁对着他眨巴一下眼睛,便转头对谢锦知说道“大叔,我喜欢表叔的字,我能不能拿走齐远侯世子的字呀?” “可以……嗯?”谢锦知被小娃的两句不相干的话搞得愣了一下。 “晴姐儿,你喜欢裴师弟的字,应当拿他的。”张凉川提醒道。 小娃摇头拒绝,并奶声奶气的解释道“我要世子的字,这样朴姐姐就晓得世子身体无事啦,蔓蔓姐姐说啦,朴姐姐担心世子呢!” 这理由无懈可击,众人纷纷对小娃露出赞赏之色,燕京姓朴只有一户,那便是苏祈安的未婚妻,原户部尚书之女,目前守孝中。 说完之后,小以宁还满含期待地望着苏祈安,只见这人本来就难看的脸色,直接阴沉了数分。 接着,此人就在小娃的目光下,一把拿走情诗,没半点犹豫的撕了粉碎“不劳你这个小屁孩费心,我自会给朴小姐报平安。” 小以宁呆呆的盯着被毁去的情诗,委屈的瘪瘪嘴,带着哭腔高声道“表叔,字没啦!” 裴逸赶忙将小娃抱在怀里安抚,不满的看向对苏祈安“苏世子这是何意,你写都写了,还怕被人看到不成?我小侄女也是好意。” 苏祈安听到如此熟耳的话,不由眯起眼,如鹰隼般回望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阴冷道“你可知上次与我这般说话的人,如何了?” 听到此言,谢锦知好不容易忍下怒意又冒了出来,他强压怒火质问道“苏祈安,裴师弟不过是个孩子,你为何非得和他过不去。” 苏祈安脸上再次浮现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正礼莫气,我不过无聊,和你心爱的裴师弟开个玩笑罢了。” 说着,他站起身,迈着纨绔脚步,来到裴逸面前,手中的折扇轻轻敲打在裴逸的肩膀之上,阴森的轻语一句“今日瞧在正礼的面上,本世子就暂且饶你一次,若再有下次,可别怪本世子不客气!” 言罢,他抬起头来,目光扫视在场的众人,语气哀怨地开口说道“既然正礼瞧我碍眼,我走便是了,你们好好玩。” 话音刚落,他又再次回过头来,眼神之中充满了戏谑与挑衅,最后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裴逸之后,这才潇洒地转过身去向外走去。 那方向,正是谢晚凝刚刚离去的方向,此人路过13时,还手欠的用折扇划过她的下巴。 小以宁眨着懵懂的大眼,凝视着苏祈安的背影,这是…赶去幽会吗?好想跟上去瞧瞧呀! 不过有此想法的只有小娃一人,她的眼神一直到那身影消失才收回来。 四周的气氛也因苏祈安的离开,变得活络起来。 谢锦知散去怒气,转头对着裴逸赔罪道“今日苏世子不请自来,我推拒不得,没成想却给裴师弟招来无妄之灾,皆是师兄的过错,等下师兄会奉上一份赔礼。” “不必了,谢师兄,我也是不请自来之人。”裴逸叹气回道。 小以宁也跟着说道“我也是不请自来之人哟,没帖子不能上门哦。” 谢锦知“……,届时也会给林小姐奉上一份赔礼。” 小娃满意了,过来当工具人怎能不给工资呢! 第353章 渣男,tui 这边事已了了,小以宁也不想继续待着,她迫不及待的瞧了老乡一眼。 两人的脑频率再一次成功接上。 裴逸将小娃放回地上提醒道“谢师兄,这里皆是男子,我侄女该回对岸了。” “瞧我这记性,林小姐,我带你去亭子那儿找阿凝。”谢锦知赶忙对小以宁说道。 小娃乖巧颔首,只是小手还紧紧拽着老乡的衣袖不肯放。 裴逸见状,只能失笑道“谢师兄,我与你一同送她过去。” 谢锦知无不可的点头,招来侍女交代一句,便引着两小只往谢晚凝所在的亭子走去。 而此时,先行离开的苏祈安没了刚刚欺人时的盛气模样,他痴痴望着亭中的倩丽背影片刻,便轻声喊道“谢妹妹…” 谢晚凝惊诧回头,“安哥哥,你怎过来了?” “你三番五次对我避而不见,我自然要来寻你。”苏祈安温和笑道。 他痴迷的目光缓缓在女子那半遮掩的脸庞之上一点一点移动,似要看清她那张令自己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娇艳面容。 感受到苏祈安炽热的视线,谢晚凝不禁羞红了双颊。 她有些慌乱地伸出手去捂住自己的右脸,并将头侧向一边,娇嗔道“安哥哥莫要瞧了,若是被我九叔发现,他不只要骂你还要训我。” 苏祈安嗤笑一声“正礼能奈我何,不过是个纸老虎罢了。” 说罢,他缓步走到亭子之中,在谢晚凝几步之外停下,温声哄道“谢妹妹也莫怕,有我护着你,你九叔也不敢对你如何。” 谢晚凝眼眸轻颤,对着男子嫣然浅笑,只是一瞬,她眼底便染起一层朦胧雾气,并往后退缩了半步,娇柔怯懦道“安哥哥,你还是快些离开,上次诗会你将折扇赠予我,朴小姐便不依不饶,她还……若是被人瞧见,再传入她耳中,阿凝怕……她又会伤阿凝。” 言及至此,她略微抬起脸庞,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没入了那薄薄的面纱之中。 “她敢……那个丧门星,我非得进宫面圣,请皇上退了这婚事不可。”苏祈安脸色瞬间变得阴狠。“谢妹妹放心,她如此伤你,我定要她付出代价。” 谢晚凝微微摇头,眼眸低垂背过身,身体轻颤“朴小姐已遭了报应,安哥哥别再伤她了,到底是你未来的妻。” “谢妹妹不必心善,此人就是个毒妇。”苏祈安望着自艾自怨的倩影,心中怜惜不已,更是忍不住上前想将其揽入怀中,好生安慰。 两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丝毫未觉旁边悄然来了几名吃瓜群众,更有一双充满愤怒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他俩。 小以宁眨着得意的小眼神,瞥了眼一同吃瓜的老乡。 得亏赶得及,不然还碰不到这情深戏码。 这时,痴情种苏祈安终于情难自禁的动了。 就在他的手就要搭上女子肩头那一刻,后头猛然出现一股大力将他扯开,下一瞬,一只拳头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脸颊之上。 “苏祈安,你竟敢沾染我侄女,我非得废了你不可。” 谢晚凝听到声音惊恐转身,失声叫道“九叔,您何时来的?” 话音未落,她的目光便瞥见了不远处看戏的两小只,脸上红晕刹那间褪的煞白。 两小只的表情一致,懵懂中带着吃瓜的兴奋。 谢锦知将人捶倒在地后,依旧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道“苏祈安你有婚约在身,竟还与我侄女独处一处,你让她以后如何做人。” 苏祈安也从地上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正礼倒打一耙的本事比我都有过之,我不过想过来瞧一眼谢妹妹脸上的伤势如何了,毕竟她是因我而受累。” 这话鬼都不信,更别说谢锦知,他挡在自己侄女面前“苏祈安你什么心思,真当我谢家不晓得?我谢家女绝不会给人做平妻,更不会给人做妾。” 苏祈安轻蔑的睨了他一眼“正礼放心,我也舍不得谢妹妹受这些委屈。” 说着,他便从袖中掏出一盒精美的小瓷罐放到桌子上,又深情望了一眼谢晚凝“谢妹妹,这是我特地为你寻来的灵肌膏,对疤痕有奇效。” 灵肌膏? 还特地寻来的? 她手里可是有两盒! 小以宁下意识的和秋衣对视一眼,见她眼里闪过惊喜之色,顿时觉得这个“特地”二字相当有水分。 小娃再次抬眸望向亭内,只见苏祈安扬着欠扁的笑容,轻摇着折扇,用势在必得的目光扫了谢锦知叔侄二人一眼,便大摇大摆的离开。 诚如此人所讲那般,谢锦知确实是只无用的纸老虎,只能在原地无能生气。 小以宁凝视着苏祈安离去的背影,此人刚刚还在凹深情人设,现在又拍拍屁股走了,却将烂摊子留给了女方。 啧…… 果不其然,等苏祈安不见身影,谢锦知的怒火就移到了侄女身上。 只是他尚未开口,谢晚凝便立即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九叔,你若要罚我,可否等赏花宴之后再罚。阿凝若是做错了事,定然认罚。” 谢锦知在袖中的手松了又紧,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并用眼底余光快速瞥了一眼还在等候的两小只,也知如今不是教训的时候。 他怒甩衣袖,忍气道“将林小姐送回去,今日之事,我会一字不漏告于大哥。” 听到此言,谢晚凝娇躯一震,赶忙低头应是,然后迅速拭去眼角泪珠,缓缓起身到小娃面前,强颜欢笑道“林小姐,我送你回阿蛮那。” 小以宁并未被方才的闹剧所影响,表情也应变的相当流畅,先是依依不舍得望了老乡一眼,随后便耷拉着脑袋,嘟着嘴跟着女子离开。 裴逸一脸无奈的瞧着这个小戏精的背影,直至她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才将目光缓缓落到怀疑人生的谢锦知身上,并略带深意的问道“谢师兄,你刚刚与苏世子说的那番话,是想要借他之手除掉朴小姐,对吗?” 谢锦知闻言,脸上霎时露出惊愕之色,不敢置信地迎上少年清冷的眼眸。 一时间,四周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夏风吹过,撩拨着两人的衣袂和发丝。风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只听得少年淡漠自语道:“如此看来,谢二小姐脸上的伤势着实不轻……” 说罢,他便眼神讥讽的凝望着谢锦知“不然,她也不会盯上我那才三岁半的小侄女。” 第354章 帝王恩宠 谢锦知微微张嘴,心中泛起情绪万千,最终失笑摇头道“裴师弟果真是心思敏锐,不过今儿个事,实乃是我侄女不忍见阿蛮枯坐屋中,故才临时起意请了她同窗们前来相聚。” “我那侄女向来做事周全,自然不好单独落下林师弟的女儿。不然,以她的身份,我谢府的门是进不来的。” 裴逸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侧身望着小以宁离去的方向,露着讥讽笑容。 亭子里的男子还在继续说着“我侄女怎会盯上一个三岁半的小娃娃,裴师弟切莫把好心扯曲解成恶意才是。” “是吗?我怎瞧着,是你谢家觉得我表哥家势微好欺。我奉劝谢师兄一句,你家虽是百年世家,但也要将帝宠放在心上。这里发生了何事,可都逃不过皇上的眼。”裴逸冷声告诫道。 说着,少年轻拍手掌,便有一个戴面具的影卫突兀的从附近的树上落在他身后。 “你去看看,那谢二小姐要将我家晴姐儿拐哪儿去。” 38有点无语的瞧了少年一眼,随后又旁若无人般的飞走。 突然出现的影卫,让谢锦知无比惊愕的瞧着这个隐隐有与他对峙之势的少年,心中更是莫名升起不好的预感。 少年轻蔑的瞥了他一眼,转着折扇,提醒道“谢师兄切莫忘了,我爹乃是裴大福。” 谢锦知:…… …… 小以宁心不在焉的瞧着小道,刚刚那条岔路,谢晚凝竟将她带到不同的方向,这根本不是通往对岸的路。 她心里门清儿的的抬眸,仰望了一眼身旁的女子。 女子脸上的轻纱随风拂动,隐隐绰绰露出纱下可怖的红褐色疤痕,在小娃的眼里清晰分明。 小以宁心里止不住吐槽,且不说这药谷谷主就住在燕京,这谷主夫人可还在女学打工还债呢,动动脑子便能找到,何必大费周章寻上她,她又不是医托。 如是想着,小娃不禁放慢了脚步,并伸出小手握住了13的小拇指。一旁的秋衣见状,也跟着勾上另一边的小拇指。 13:…… 恰在此时,一直沉默的谢晚凝终于开了金口“方才让林小姐瞧了笑话,安哥哥与我幼时见过几面,故而知我受伤,难免心忧做出逾越之事。” 言罢,她便垂眸俯视着小娃,连步伐也随着小娃缓了下来。 她声音里蕴含着一丝期望,柔声问道“我听上官妹妹说,林小姐与药谷谷主有些渊源。说来也巧,我前些日子有事去他的住处寻他,也未寻着。林小姐可听说过他搬哪儿去了。” 此事,小以宁还真不知晓。不过她不知怎的脑海里冒出相思子曾与她说过的话——男主在追杀他。 小娃抬头回望,无比真诚的问道“谢二小姐,什么是渊源?药谷谷主又是谁啊?” 听到此言,谢晚凝脸上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她缓缓蹲到小娃面前,再次问道“听闻林小姐因先天不足,每月都需吃补药。上官大夫离开燕京后,林小姐便未在任一药房抓过药。你家人从哪儿给你配的补药?” “在女学的寿药房配的呀!”小以宁如实说道。 “那你爹的呢?”谢晚凝仍不死心,伸手紧紧抓住小娃的双臂,不甘心的追问着。 小娃被这力道弄的吃痛,身体忍不住挣扎起来,满是委屈的回了一句“我不晓得,爹不在家。” 一旁的秋衣赶忙说道“谢二小姐你快些放开我家小姐,我家老爷去云游之前,上官大夫托崔小姐送来了补药方子。” 谢晚凝眼里闪过迷茫,失魂落魄的松开小娃,捂着脸,嘴里不停呢喃自语“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声音之中充满着绝望与难以置信。 小以宁静静瞧着她不愿接受事实般的踉跄起身,心中不禁涌起无奈,不是她不说,这后续的麻烦太多了,她赌不起。 她不想如上官文元那般,因着一时善念而给家人带来灭顶之灾。如今她与她家还是被人随意拿捏的时候。 她林以宁本就是自私自利的人。 然而,就在小娃准备移开目光时,谢晚凝眼里竟染起狠色,尽管转瞬即逝,还是被她敏锐的捕捉到了。 小以宁心中不免诧异,连忙思索这狠意是针对她还是朴凡梦。 不过此时,谢晚凝已恢复如常,丝毫不见刚刚她失态模样。 她带着柔意的看着小娃,歉然道“林小姐,方才我裙子沾了些灰尘,你可否在雪竹居等我片刻,待我回去换身衣裙之后,就立刻送你去找阿蛮那。” 说着,她还手指着不远处的小院子,“再走几步便到雪竹居了。” 小以宁狐疑的瞅了她一眼,并用小手捏捏13的小拇指。 13冷声吐出一个字“可。” 有了保障,小娃便甜甜一笑,乖巧地回应道“那谢二小姐快些,我怕姐姐们等我等的急。” “林小姐放心,要不了一柱香。”谢晚凝笑着回道。 话音刚落,只见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紧跟在小娃身侧的侍女青黛,便转身离去。 青黛瞬间心领神会,对着另一个侍女道“清瑶姐姐,劳烦您带林小姐过去,我去给林小姐拿些茶点。” 清瑶微微颔首,就引着小娃前往雪竹居。 小以宁瞟了一眼双双离去的主仆俩,心中怪异更甚,开始复盘自己身上还有什么筹码,能让谢晚凝惦记的。 就在这时,13忽地瞥向远处,遥遥的与赶来的38对视上。 13:换一下,我有急事。 38:…… 下一刻,13无情的抽回自己的小拇指,生硬道“小姐,你裙子脏了,我去马车上给你拿裙子。” 说罢,她便明目张胆的用鞋底在小娃的裙摆上蹭了蹭。 小以宁:…… 她不敢置信的抬头,谴责的望向13。 此人刚刚被苏祈安调戏之后,便冷着脸,她也一直没敢让她抱。如今她竟还要抛弃自己,肯定是去报仇。 13心虚的别过脸“我很快便回来,也不会让你出事,放心。” 小以宁倍感无奈,又眼尖的瞧见不远处的树上有黑影闪动,还扒开一些树枝与自己面基一下,心中不安落下,点点头嘱咐道“早些归来哦!” “放心,一柱香内必归。”13落下一句,就毫无留念的离开。 又是一柱香? 一柱香可是能干好些事哒! 小以宁抬眸瞅了一眼错愕的清瑶,估计头一次见欺负主子的婢女,随后便见她怜悯的瞧着自己。 小娃干巴巴解释道“她应该去拉屎,不好意思说。” 清瑶尴尬笑了一下,也无多言,引着小娃在雪竹居坐下等候。 不过片刻,又有变故发生,一留头小丫头神色惊慌的跑进雪竹居,焦急喊道“清瑶姐姐,总算找到你了,丝竹姐姐不甚打碎了九爷的蝶花琉璃瓶,不知如何是好,正等着你回去拿主意。” 小以宁冷冷的盯着来人,随即乞求般的望着清瑶。 清瑶此刻已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扰乱了心神,她咬了咬牙,对上小娃的乞怜的眼神,面带愧色道“林小姐,您且待着,我去去就回,至多一柱香。” 说罢,她也不等小以宁回应,便急急跟着留头小丫头跑了。 雪竹居内恢复平静,许久之后,发出一声叹息。 秋衣也发现不对劲,紧紧靠到小主子身边,轻唤了一声“小姐,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小以宁拍拍她的手,安抚道“秋衣姐姐别怕,你也先行离开!” “小姐?”秋衣诧异的看向她。 小以宁郁闷的解释道“谢二小姐要对我动手,不过有人会救我,可秋衣姐姐你必须离开,不然你就会变成下一个放牛老伯。” 秋衣不敢相信听到的话,忍不住问道“小姐,为何呀?您与她无仇无怨的。” 小以宁只轻描淡写回了一句“她在赌皇上的宠爱,妄图得到剩下的玉雪肌膏。” 只有这个了,自己身上唯一一个对她有用的价值。 这般想着,她又瞧了一眼不愿离开,面露忧色的秋衣,轻轻推了她一把,故作轻松道“秋衣快去替我找表叔。” 一听这话,秋衣回过神来,连忙说道“小姐我这就去找表老爷,你等我,不,你先躲起来。” “好,我会自己藏,秋衣姐姐快去,我靠你啦。”小以宁俏皮回道。 秋衣最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雪竹居终于只剩下小娃,还有暗中保护她的38。 小以宁生平第一次认同了女主曾经对她说过的那句话——“这里全员恶人”。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扬起一抹淡定从容的微笑,静静地凝视着雪竹居的大门。 不多时,门口便出现一道淡蓝色的身影,小娃平静瞧着那人托盘底下隐着的寒光。 与此同时,还响起她疑惑的声音“林小姐怎独自坐在这里?其他人呢?” 第355章 不请自来4567… 在谢家的宾客,无人察觉这场充满欢声笑语、热闹非凡的赏花宴里,暗藏着一场狠毒的阴谋。 此时此刻,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园中急速穿梭,脚步急促而凌乱,她目光无助的瞧着空无一人的小径,终于在一个三岔路口停下。 秋衣六神无主,脑里一片混沌,已然忘了来时路,她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愚蠢。随后,便紧紧咬着唇,不再耽搁,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再次迈开双腿狂奔起来。 没多时,她就隐约听得一旁有男子交谈的声音,心中顿时大喜。她瞪大双眼,凝视着繁茂的花木,眼里闪过坚定,径自钻了进去。 仅仅不过几息,那头便传来男子尖细的惊呼声。 “哎呦喂,咱家刚刚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猫儿躲在里头嬉戏,原来是个小丫头。” 裴大福低着头,一脸戏谑,居高临下地瞧着这个从花里冒出的小女子。 晟景琛听到声音,侧眸淡淡瞥了一眼亭外,随即又继续专注于手中的棋局,轻轻落下一颗黑子。 然而,坐在他前方的谢相已急忙起身,满脸怒容的瞪着突然闯入的秋衣,厉声喝道“来人,将这个惊扰圣驾的贱婢拖下去。” 圣驾? 皇上? 秋衣惊愕抬头,盯着亭内安然不动的高大男子,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嘶力竭的喊道“皇上,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谢二小姐要害她。” 一听此言,晟景琛手中把玩着的棋子在修长的手指间顿住,他再次将目光落到秋衣身上,忽觉有点眼熟。 谢相脸上更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眼里便浮现浓烈杀意,“还不将这胡言乱语的狗东西拖下去。” “慢着……”晟景琛嘴角微勾,并将手中棋子轻轻一扬,稳稳的落回精致的棋奁中。 他斜睨着谢相,似笑非笑的说道“谢爱卿真是老了,事未查证,就说是胡言乱语。” 谢相心中一凛,连忙回道“让陛下见笑了,此人诬蔑臣的孙女,臣便心急了些。” “倒是情有可原。”晟景琛未置可否说了一句,并抬眸瞟了一眼裴大福。 裴大福早就认出秋衣,收到指令立马直截了当的问道“小丫头,你说谢二小姐要害你家小姐,可有依据?” 秋衣怔愣住,她会跑出来,皆因她的小主子的话,唯一的依据的也只有小主子的话,可这只是片面之词。 这时,她脑海里浮现出赵雅对她谆谆教诲之言。 “秋衣,咱们这位主子,她虽年纪尚小,但心思却比常人更为缜密。所以我们也万不可掉以轻心,更不能落后太多拖了后腿。否则,不但我们自身难保性命堪忧,还会连累到主子。” 小主子心思缜密,一下便能想通关键,自己明明比她大,却一次又一次等她行事后,让赵嬷嬷指点,才能慢慢回过味来。 秋衣的目光慢慢移到晟景琛身上,将前因后果如走马灯般快速过了一遍,脑子瞬间清灵。 紧接着,她猛地将自己的头狠狠地磕向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带着哭腔与悲愤说道:“皇上,谢二小姐在女学时被朴小姐毁了容,至今未恢复,就在方才,她便向我家小姐打听药谷之人的下落,可我家小姐不过三岁半,懵懂无知的年纪,哪晓得这些。” 说到此处,秋衣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话语也变得有些哽咽“谁知谢二小姐竟因此心生歹意,将我家小姐拐至雪竹居,想着伤我家小姐以此…以此…” “以此什么?”晟景琛在听到“三岁半”这个字眼时,便豁然起身,心中也早已不耐。 秋衣微微颤抖着抬起头,只见一缕鲜红的血液顺着额头流淌而下,与满脸的泪痕交织在一起。此刻的她显得无比凄惨,但眼神却坚定异常。 她咬着牙关,一字一顿地回答道:“谢二小姐妄图得到皇后娘娘手中剩余的玉雪肌膏。唯有让我家小姐受伤,才有可能引得皇上一丝怜悯,下旨赏赐出宫。” 说完这句话后,秋衣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般瘫软在地。 晟景琛微微眯起双眸,语气肃杀的开口“哦?这么说来,她想算计朕?” “绝无可能,皇上明鉴,千万莫要听信这疯癫女子的胡言乱语,就算借给臣孙女百万个胆子,她也是万万不敢有此等大逆不道之举啊!”谢相吓得面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拼命辩解着。 然而就在此时,远处竟传来清晰明了的尖叫声。 “以宁妹妹……快逃……” 谢相听到此声,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硬住,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他死死的盯着雪竹居方向,脑海里盘旋两个大大的字“完了”。 与此同时,雪竹居一道淡蓝色的身影如流星般飞了出去,随之掉落的还有一把短刃,发出闷声与金属清脆的响声。 这让刚刚举着粗树枝冲进来的许念念顿时傻眼。 同样傻眼的还有小以宁,她惊愕的瞧着闯进来的小孩姐。 她方才听到了什么,是连字,许念念说起了连字。 小以宁瞬间转为惊喜,刚要张口询问,身体便毫无预兆得腾空而起,她只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就被38扛在了肩上。 38对着出声的女孩翻了个白眼,便带着小娃飘然而去。 小以宁:…… 等小娃回过神来,只来得及喊出“许姐姐”,就在许念念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嗒” 许念念手中紧握的树枝无力地滑落,脸色也跟着煞白,她呆滞的望着小娃消失的方向,身体猛得一激灵,立马捂着耳朵发出尖叫声。 只是不过片刻,一种难以言喻的剧痛在她体内骤然爆发,紧接着,一口黑血从她鼻口喷射而出,人也如抽去所有力气般,软绵绵的摔倒在地。 几乎同一时刻,谢晚凝也被几道惊呼声给扰乱了心神,她疾步走向陆佳宜所在的亭子。然而,眼前一幕顿时让她大惊失色——只见几小只正惶恐不安地紧紧围成一团,而刘洋御史之女已口吐黑血不省人事。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谢晚凝心底悄然冒起。 她这才意识到,事态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彻底脱离了她的掌控。 第356章 头一次决裂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惊人变故,让园中的女客们瞬间陷入惶恐之中,又接连发出数声惊恐叫声。 谢晚凝努力强装镇定,迅速向身旁的侍女吩咐道:“快去请府医来!快!” 然而,让她骇然的事还未停歇。 那名寻府医的侍女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名面色惨白的侍女跌跌撞撞地朝她飞奔而来,并高声喊道:“二小姐 ,皇上来了,正在前往雪竹居,相爷叫你马上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下,令谢晚凝不禁打了个寒颤。 此话也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猛地击中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房,让因这场变故而茫然无措的女客们,顿时乱作一团。 谢晚凝面色苍白如纸,身形都颤了一下,她急忙对陆佳宜道“阿蛮,你快将刘小姐带你屋里去,府医等下便会到。” 说罢,她不敢有丝毫耽搁,脚步匆匆地朝雪竹居跑去。 而在她身后,跟着一大帮小姐们,她们个个都因要拜见皇上神色紧张 ,又带着难以言喻兴奋,无人为生死不知的刘珍英驻足。 陆佳宜瞧着众人离开,连忙招呼侍女抱起刘珍英。 可就在这之际,一直默默守在刘珍英身边的崔之瑶猛地站起身,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猛虎般咆哮道:“不准碰我刘妹妹!” 这一变故,让亭内的小孩姐们都惊愕得呆若木鸡,皆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陆佳宜更是疑惑的问出了声“崔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我带刘妹妹去见府医啊!” “是啊,崔姐姐,刘妹妹不知出了何事,咱们耽搁不起。” “就是,就是!快让侍女将她抱回屋里去!” “……”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劝说。 可崔之瑶不为所动,只眼眸猩红,死死地盯着陆佳宜,声音冰冷地质问道:“陆佳宜,你是真心想把刘妹妹带回去,还是想帮谢家瞒下她中毒之事?” 此话一出,亭内气氛也在刹那间凝固住,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氛围。 陆佳宜怔愣得看着她,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上官如意忍不住帮着开口道“崔姐姐,阿蛮肯定是真心的,咱们是同窗好友,知根知底的,你怎能怀疑她?” 崔之瑶冷笑一声,她扫视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同窗,带着焦急与恼怒提醒道“难道你们还未察觉,以宁妹妹与许念念都未回来吗?这都多久了,谢二小姐都过来了,她们两个竟还未归。”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一惊,终于发觉不对劲。 颜可皱起眉头猜测:“或许以宁妹妹被她表叔留住了也说不定。” 一直沉默不语的虞可终算回过味来“不对,裴小叔与以宁妹妹早就一同离开了,若是他俩真的在一块,许姐姐肯定会回来报平安。” 她遥望了一眼湖对岸,那里早已空无一人,想来也是去见皇上了。 虞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不安道:“崔姐姐,她俩都出事了对吗?” 崔之瑶眼里闪过一丝浓浓的失望,再次锁定陆佳宜,冷声喝问“陆佳宜,你到底在帮谢二小姐算计谁?” 陆佳宜脸上没了血色,连连摇头否认“崔姐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算计人…” 就在这时,施婉婉走到对峙的两人中间,先是冷漠的瞥了她一眼,随后对崔之瑶轻声提醒“崔姐姐,你先把气放放,刘妹妹不能耽搁,咱们带她去找皇上,皇上不会看着刘御史唯一的女儿出事。” 崔之瑶深吸口气,眼泪也在此刻夺眶而出,“我晓得,刚刚我已给她服了我家的秘药,护住了她的心脉。” 施婉婉松了口气,立马有条不紊对着其他小孩姐安排道“你们将桌子上的东西都带上,咱们也去找皇上。” “哦,好。” 几小只不再耽搁,动了起来。 虞可也毫不犹豫的将刘珍英背到身上,口里还解释一句“等下人多,那些个小姐肯定不让侍女挤进去见皇上。” 言罢,几人便陆续离开亭子,只是在路过陆佳宜时,都眼神复杂的瞅她了一眼。 虽说她们之间发生了争执,但前后只浪费了少许时间,树荫里还能隐隐绰绰见得着小姐姐们去寻皇上的身影,也不用带路。 与此同时,雪竹居内气氛凝重,那些匆忙赶来的宾客,一个个极力克制内心的不安,齐刷刷地跪在雪竹居偌大的院中,连大气都不敢喘,唯恐发出丁点儿声音惹恼了屋内的帝王。 就在刚刚,众人知晓了此处发生之事,许家小姐中毒被在谢家闲逛的帝王发现,还有一位林家小姐在此处遭到刺杀被影卫救走,也在方才送到帝王身边。 众人的眼角余光都不受控制的瞄向屋内。 里面还回荡着谢晚凝急切又坚定的自辩之声。 “皇上,民女虽面容已毁,也常常在午夜梦回时,为自己所遇之难叹天道不公。但即便民女命运多舛,也决不会做出伤人之事,更不可能毒害官员家眷这般猖狂之举。”谢晚凝俯跪在地,神情悲戚,声音里满含不甘与冤屈。 “请皇上明查,还民女一个清白。民女身为谢家女,深知家族百年声誉来之不易,决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将其毁于一旦。” 言及此处,谢晚凝已然泣不成声。 她抬眸看向同样委屈掉泪的小以宁,“林小姐,我知我身为主家让你差点深陷囫囵,实乃失职,不过不能因一个贱婢的背主就将莫须有的罪责安到我身上。你年纪尚小,不知言之凿凿的可怕之处,更不知人心险恶,只觉得是在哪出事,便是谁家的错。” “可你又哪知……我谢家在燕京不知惹了多少人的眼。” 说着,谢晚凝便怒指向昏迷不醒的青黛“如今日这般,若不是这贱婢自个儿露出真面目,我都不知身边暗藏着如此狠毒之人。” 此话一落,站在一旁的谢相也跟着眼眶泛红,对着面无表情的帝王道“陛下,都是老臣在朝堂上树敌无数,才酿成如今这般惨祸。不仅连累了孙女,还让您心爱的小甥孙险些丧命。” 此话刚歇,两行清泪顺着他那饱经风霜的脸颊缓缓滑落。 他如情到深处那般,深深的凝视着帝王,哀戚的开口“臣为官数十载,却不想家人因臣遭此横祸,臣愿……” 晟景琛侧眸,戏谑的瞧着这个老狐狸。 谢相心中猛地一紧,怎么也说不出“致仕”二字,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话锋一转,铿锵有力道“臣愿为吾皇死而后已,以换取家人安全。” 晟景琛颇为遗憾的长叹,并讥讽的斜睨他一眼,便对裴大福吩咐道“去把陈皮叫过来查案,务必还谢相孙女一个清白。” 谢相:…… 紧接着,晟景琛又惋惜道“皇后常在朕面前夸谢爱卿的二孙女长的一颗七窍玲珑心,甚得她喜爱。朕今儿个初瞧,确实伶俐可人,进退有度。只可惜……无识人之能,看来谢爱卿相当会藏本事。” 谢晚凝:…… 第357章 事实胜于诡辩 雪竹居一片静谧,晟景琛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刹那间,气氛一下变得微妙起来。 众人皆不禁稍稍抬首,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到谢晚凝身上。 谢二小姐声名远扬,此前便有无数人揣测她可能会成为皇家妇, 即便是如今太子已然废黜,但做个王爷的妃子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现如今,帝王此等话一出,摆明了谢相没教好孙女,惹得他嫌弃。 这皇室的门,怕是不会为谢晚凝敞开了。 谢晚凝也因着帝王的话,身形猛地一颤,险些瘫软在地,却不敢说出一丝反驳之语。只能垂首跪在屋中,眼里泪意不断,面纱下的面容满是不甘,心中更是翻腾着无尽的怨恨。 小以宁透着泪眼瞧着此人渐渐灰败的面色,再一次深切的感受到舅爷爷的杀伤力。 上一次呈现出这般模样之人,还是已魂归西天的户部尚书。 这就是万人之上,无人胆敢违抗的皇权所拥有的可怕力量。 小娃情不自禁的抬头,崇拜的望向帝王。 “陛下,臣的孙女一直在女学读书,遇见的都是心地赤诚之人,又怎会晓得人心腌臜。”谢相急忙出声为自己孙女维护道。 晟景琛微微扬起眉梢,意味深长的瞧了他一眼,随即说了一句“谢相说的…确有几分道理,看来是女学忘了教导令孙女分辨善恶之人”,便挥手,示意众人起身。 谢相:…… 随后,晟景琛便将目光落到一旁的小以宁的身上。 这小娃,方才遭了巨大的惊吓,却连讨哄都不敢,只是怯生生地用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仿若抓住救命稻草般,寻着慰藉,独自默默抽泣。 小小年纪,本该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却已学会审时度势,只哭不闹。这娇嫩的小脸上,还留着树枝划过的伤痕,鲜红狰狞,却一声疼都未喊。 见此,晟景琛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怜惜。 他从裴大福处取来素帕,慈爱的为其拭去泪水 ,并说道“晴姐儿,这女子哭久了便不美了,等下舅爷爷带你去皇后那儿,让她将玉雪肌膏匀出一些来给晴姐儿。” “舅爷爷,晴姐儿的脸吹吹便好了,无需用如此好的药。”小娃摸着小脸,虽疼的泪眼婆娑,但仍不忘童言童语,哄帝王开心。 果不其然,晟景琛听了,不由失笑道“舅爷爷怎瞧着晴姐儿不喜欢这玉雪肌膏,既如此,等会儿舅爷爷给你,你扔了便是。舅爷爷的金口开了,晴姐儿可推脱不得。” 谢晚凝听到此言,顿时难以控制自己内心翻腾的妒意。 恰在此刻,她不由自主地抬眼,嫉恨的目光刚落到小以宁身上,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帝王深邃难懂的眼眸。 刹那间,谢晚凝心下猛地一颤,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惊慌失措地垂下头,不敢再有任何妄动。 小以宁未关注她,但瞧着帝王眼底深处的丝丝寒意,便知他没被谢晚凝的诡辩糊弄过去。 不管是她差点被刺伤,还是许念念中毒昏迷不醒,哪怕有侍女会给她顶罪,她也别想逃掉。 果不其然,小娃便见他手指微抬。 一旁的裴大福立马心领神会的开口道“陛下,这陈皮过来还需一会儿,不如先传谢府的影卫问问,这府中可有别的异动,也好让谢相早有防范。” 晟景琛斜睨了一眼脸色瞬间难看的谢相,嘴角微勾道“裴大福,谢爱卿是忠臣,朕何时派过影卫。让路过谢家的影卫回禀!” 话音刚落,门外便毫无征兆的落下一道黑色身影,引的胆小之人发出尖叫。 只见 13 不知何时已经归来,并更换了工作服,她单膝下跪,简单明了的回了一句“回陛下,今日谢晚凝给林以宁的茶果里有毒,私会苏祈安,并逼问林以宁药谷谷主的住处。” 说罢,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直接飘然飞走。 众人还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三个大瓜。 下一刻,又一个影卫前来,38也依样画葫芦的出现在门外,不过他的话详细一点“陛下,今日苏祈安企图让林以宁落水,后与谢晚凝私会时,表明要与丧门星退婚。随后谢晚凝将林以宁扔至雪竹居。” 言毕,他也随13而去。 众人:…… 小以宁:……,遇事时没觉得,如今听着怎觉得自己好惨。 小娃顿感无助,无比委屈的抬头望向帝王,刚要说话,就被破防的谢晚凝挤开摔倒。 小以宁:…… 谢晚凝膝行至帝王跟前,再次急切地为自己辩白道:“皇上,影卫所言不过是管中窥豹,但未见全局怎知真相如何,民女怎会不顾清誉与苏世子私会,明明是苏世子路过,那言语也是他意气用事之语,与民女根本毫无瓜葛。” 说着,她便看向刚刚爬起来的小以宁,继续道“说民女下毒,更是无稽之谈,别说民女与林以宁无冤无仇 ,且当时民女根本不在林以宁身边,又怎能确定林以宁会吃哪个茶果?把毒下到上面。” 然而此话刚落,外头便传来一道怒不可遏的声音:“你自然不用确定,你给我们的茶果个个都有毒,又将解药下到花茶里。” “崔姐姐?”小以宁惊喜的瞧着来到门外的人。 不知何时,她的同窗们已经陆续来到了雪竹居,并齐聚门外。 崔之瑶望了她一眼,如释重负地轻舒口气:“以宁妹妹没事就好。” 小以宁一听,眼泪又没止住“崔姐姐,我没事,可许姐姐中毒啦!还躺在里屋,等太医过来。” 崔之瑶露出早有预料的表情,紧接着她便双膝跪地,双手覆在额头上,俯首高声道“请皇上为我等做主,今日我等乘兴而来,不成想遭人暗算,贼人将毒分别投于茶果与牛乳之中。” “除许念念外,刘洋御史之女刘珍英也不慎着了道,如今命悬一线,请皇上垂怜,救救她。” 说罢,小孩姐们跟着齐齐跪倒,高呼道“请皇上为我们做主。”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晟景琛面色霎时阴沉,他眼疾手快的将要跑出去看同窗的小以宁捞到怀里,并冷冷扫向震惊的谢相“谢爱卿真是养了个好孙女,朕今日难得心血来朝过来闲逛,竟给朕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随后他便在小娃耳边轻声交代一句“等会儿,舅爷爷叫刘洋过来后,给舅爷爷捂个耳朵。” 还在为刘珍英揪心的小以宁诧异地看着他。 她心中不禁感叹,这个嘴炮强者果然名不虚传,就连皇上都畏惧他三分。 许念念的中毒未让帝王有丝毫动容。 小以宁遇险也只让帝王想着慢慢收拾。 刘珍英中毒差点让帝王恨不得今日未出现在谢家。 第358章 谁都自私 小以宁最终还是未能留在帝王身旁,充当贴心的“人工耳塞”。 她被与刘洋一同赶来的崔向阳崔太医带走,去检查身体。 诚如崔之瑶所言,每个茶果皆被下了毒,即便饮了解药,地乙班的孩子们身上仍或多或少地被她爹探出毒素。包括小以宁,哪怕就是摸过之后舔了下手指,也是服了毒。 故而,小以宁仅在离开之际,惊鸿一瞥刘洋掏出一本厚厚的奏折递给她的舅爷爷的那一幕。 无法亲眼目睹刘洋舌战的精彩场景,着实令人倍感遗憾。 直至后来,所有人皆康复并返回女学,她才从刘珍英处听闻,她爹当时一口气在奏折中罗列了谢家一共 98 项罪状 ,气得谢相吐血,险些步了户部尚书的后尘。 当然,此乃后话。 现下,她正与小孩姐们一同屏着呼吸,焦急的看着崔向阳父女俩个给两个中毒最深的小伙伴逼毒。 方才,奉命查案的陈皮相当轻松的从谢晚凝的侍女那里得了两种毒药。 然而解药只有一种,只能解茶果里的毒,而下在牛乳里的,没有解药。 时间紧迫,崔向阳只能先用祖传的手法逼毒。 崔之瑶练了多日的扎穴,也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唯一不同的是,她如今用的是金针。 不多时,两道轻微的闷声响起。 林夫人与许夫人,立马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盆子到各自女儿面前,下一刻,两小只便吐出一股浓稠刺鼻的黑血。 崔向阳连忙给她俩把脉,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些,开口宽慰道“两位夫人放心,这毒逼出了一些,我等下回太医院,会尽快将解药配置出来,届时服了便没事了。” 林夫人瞧着逐渐转醒的女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连忙问道“崔太医,这毒会不会对我女儿往后有影响。” 崔向阳沉默片刻,瞥了一眼同样等答案的许夫人,便轻叹一声道“幸亏林小丫头将续命药给她俩及时服下。这毒虽有损身子,但女孩总是要精养,会养回来的。” 此话一落,小以宁立马变成全屋焦点。 两位夫人都含着泪,声声诉说着谢意。 小娃不自在的动动身子,回道“爹说那药可以救命的,还好他没骗我。” “你爹倒是疼你,总共才两颗药,都放在你身上。”崔向阳调侃了一句。 “不过这药不好制,我家三代才制出5颗,当初看你爹实在可怜,才匀出两颗。” 小以宁:爹说得对,崔姐姐她爹是个老狐狸,后面明明得加个零。 不过这药非常难得却是真的,也不知她爹回来会不会揍死她。 两个同窗都因她出事,她脑子一热便将药拿出来了。 想到这里,小以宁不禁有些心虚起来,她可不是圣母,肯定是“伯仁因我而死”的愧疚心作祟。 就在此刻,她耳边便响起崔之瑶的天籁之音“以宁妹妹,等我将我爹的医术都学会,我定会制十颗送于你。” “崔姐姐,你对我真好。”小以宁立马开心的回应道。 崔向阳看着两个小孩之间的互动,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没好气地瞪了女儿一眼,说道:“爹当几辈子的太医都凑不齐那些药,你口气倒挺大。” 说完,他便脸色一垮,也不知是被女儿气的,还是因超额的工作量。他将自个儿的东西收拾好,便谁也不理的离开,去帝王那儿复命。 屋内压抑的气氛也随之变得松快了一些。 几小只纷纷围到刘珍英与许念念身边,查看她俩的情况。 这两人还迷迷糊糊的,目光流离。 望着两人这副模样,陆佳宜怯怯的眼神里充满了自责,苍白的道着歉“若是我晓得你们过来会遭遇这些,我定会拒绝谢姐姐请你们,对不起。” 众人都神色复杂的望了她一眼。 还在焦心女儿的林夫人,抬眸瞥了她一眼,淡淡开口道“陆小姐,我家英子虽在女学读书,却因她爹的关系,愿过来寻她玩的姑娘少之又少,她是把你当手帕交的。” 说到此处,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往后便不会了,陆小姐以后别给我家英子下帖子,她不会去,我也不会让她去。” 陆佳宜闻言,脸色瞬间一白,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夫人,声音颤抖着喊道:“林夫人?” “我也不会要你的帖子。”崔之瑶紧随其后,表明自己的立场。 “反正我爹乃是太医,只管治病救人便好,我又何须去讨好他人。” 言罢,她便将头扭向一旁,再次默默垂泪。 “我爹是史官,倒也高攀不起,陆妹妹,以后也别给我下帖了。”施婉婉也轻叹的说道。 连续三人表示不要与她来往,陆佳宜那小小的内心犹如被重锤猛击,她无助地望向其他人。 好几人皆纷纷别开眼,显然都因今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对她的行为产生了疑虑。 上官如意不由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这件事和阿蛮又没关系,她也是被谢二小姐利用了。” 金星蔓亦没忍住,回怼道:“可陆姐姐在瞧见刘姐姐中毒时,却未曾想着带她去找皇上,明明皇上近在咫尺,却要带她去自己的住处。” “可那也是……”上官如意还想着帮陆佳宜辩解。 “如意别说了。”陆佳宜流着泪打断道,她将目光落到一直抿着嘴不说话的小娃身上,“以宁妹妹,你如今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了?” 小以宁垂下眼眸,眼里受伤之情一闪而过,她低声问道“陆姐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谢二小姐要问我药谷的事?” 陆佳宜哑口无言,良久,才缓缓说出真相“我实在无法对谢姐姐的脸坐视不理,对不起,以宁妹妹。” 说完,她便哭着跑了出去。 “阿蛮……”上官如意也跟着急急追了上去。 本来因许念念与刘珍英醒来的欢快气氛,再次变得沉闷。 昔日的同窗情仿若在这一刻破裂。 刘夫人爱怜的摸摸女儿的脸,随后看向情绪低落的小孩姐们,长叹一声道“其实陆小姐的做法在我看来,她并无错处。” 几小只听到此言,都看向她。 “一个人背负太多,便要学会放弃,两者取其重罢了,你们往后说不定也会如此,算计他人伤害他人。”林夫人继续说道。 这时,许念念的母亲也嘲讽的开了口“伎俩不够,还想着算计他人,不过徒增笑话,还送于仇人可乘之机。” 随后,她便眼带恨意的抬眸,看向未懂其意的几小只“你们且瞧着,这谢晚凝最后必然生不如死,谢家也要因此女脱层皮。” 第359章 没罪? 仇人? 小以宁蹙起小眉头,难不成这背后还有朴凡梦的身影。 不过转瞬间,她便把思绪抛到脑后。 此时,许念念终于意识回笼,并猛地坐起身来,她的眼中充满了惊恐,一眼就看到了身前的母亲,哭诉道“娘,以宁妹妹被抓走啦…” 众人:…… 小以宁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急忙走上前去,握住许念念的手,说道“许姐姐,我被救啦,没出事。” 许夫人更是喜极而泣“念念,你的口疾终于好了,真是老天爷庇佑,福祸相依。” 说完,她便双手合十,虔诚地朝着天拜了几下。 然而,还未让她欣慰几息,便见女儿震惊地盯着小娃,结结巴巴的开口:“以…以…以…以宁宁宁……” 许夫人:…… 小以宁:…… “看来语言通畅是因受了刺激,”刘夫人冷静的分析了一句,她垂眸瞧着自己的女儿,又问道“听闻许小姐是在雪竹居发现的,能否叙述一下当时发生的何事。” 此话一落,众人皆好奇起来,能让她说话正常,这刺激定然不小。 许念念循声望去,便瞧见躺在刘夫人怀里的同窗,又愣了一下,刚要问发生了什么。便听小娃对她说道“许姐姐,你和刘姐姐都中毒啦,刚救回来。” 许念念一听,心中顿时一惊,连忙看向四周,才发现她同窗几乎都在,且脸色皆苍白。 崔之瑶苦笑一声“念念,我们吃了谢二小姐给的茶果,都中毒了,不过你与刘妹妹中毒最深。” 许念念闻言,难以置信的捂住嘴,泪水从眼尾溢出,胸膛更是剧烈起伏不定。 见她如此模样,众人难受不已,纷纷宽慰她已经无事。 许念念努力平复着自己情绪,深吸一口气后,颤抖着手指向自己的脸,才缓缓开口“我见到了谢二小姐的脸,她的脸这里空了一块,她还想……还想……” 她将目光落到小以宁身上,继续说道“还想让以宁妹妹也变成她的模样,我本来想提醒你,却喊不出声,也不敢动,门口有她的人。” 说完,她便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紧紧抱着自己的娘亲,喊了无数个“娘”,好半天才挤出了个“怕”。 许念念情绪恢复,又变成以前那般。 众人皆变色,望着小娃的娇嫩圆润的脸,都震惊于谢晚凝的恶毒。 小以宁早就猜到谢晚凝的用意,脸上便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还在心里自夸自个儿聪明。 不过她还有一事想不明白。 只见小娃满脸疑惑的问道“那谢二小姐下毒做什么?” 此举根本就是多余,难不成还想杀她灭口不成。 想到这种可能,小以宁又是一阵无语,怎么总是有莫名其妙的人要搞她。 众人:……,果然稚童不懂危险。 在这般误会下,小孩姐们只能无语叹息。 恰在此刻,刘夫人突兀的说了一句让人云里雾里的话“也许谢二小姐下的并非毒药。” 许夫人也附和的点头。 只有小孩姐们陷入了沉思。 小以宁心中了悟,但也跟着小孩姐们皱眉思索。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裴逸带着又换回婢女装束的13走到门口,对着屋内的众人行了个拱手礼,而后将目光落在小娃身上,轻声喊道:“晴姐儿,该归家了,表嫂与王叔已经来了,王叔叫我俩先回去。” 随后,他又看向其他小孩姐,说道“你们的父母皆已来到谢家堂厅,此刻正与陛下说着话,等会儿便会过来。” 小以宁抬眸瞧了一眼老乡,心里叹息一声,又是吃瓜蹲不到后续的一天。 但他们已在谢家待了许久,是该离开了。 裴逸牵着小娃的手,后头还跟着一同离开虞可。 她独自一人在燕京闯荡,也无人会为她撑腰。 不过,这位小孩姐内心强大,还在与小以宁悄声说着小话“以宁妹妹,我会花钱买谢二小姐的消息,等我晓得了,便跑来与你讲。” 小以宁对这个土豪姐,有点一言难尽,“虞可姐姐,过几日便可回女学了,其他姐姐定会与我们讲的。” 虞可歪头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但是她还是颇为遗憾的感慨“真想早点晓得皇上对谢二小姐是何处罚啊!” 小以宁非常赞同的点头,但谢晚凝捅的篓子太大,此事定会众所周知,若是花钱去打听就有点不划算,甚至会惹祸上身。 裴逸听着两小只的对话,停下脚步轻叹一声,心情复杂道“我想皇上不会处罚谢二小姐,方才我离开时,她的母亲谢大夫人已经自查出投毒的贼人,是谢二小姐的奶嬷嬷,那人也认了所有罪。” 两小只一听这消息,皆露出震惊脸。 “并且伤晴姐儿的青黛也认下了罪,两件事都因私怨报复谢二小姐所做,谢二小姐也是被害的那个。”裴逸继续说道。 刚刚他因着身份的便利,赖在裴大福身边不愿走,瞧见了事情反转全过程,心底感触颇深。 小以宁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此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逃脱了罪责。 “谢家是百年世家,他定然不会让自己名声毁了,皇上也会给谢家面子 。”虞可略微思索,便想通了关键,她垂眸瞧着小娃,无奈道“可惜了,以宁妹妹的公道讨不回来了。” 裴逸无奈的点点头“那俩人认了罪,便在皇上面前自戕而亡,谢二小姐也撞墙自证清白。皇上沉默许久,只命陈皮将贼人的九族流放三千里,苦役二十年。但对谢二小姐……我走之前,皇上尚无表示。” 听到此事的处理结果,两小只心中都不是滋味。 尤其是小以宁,心中倍感压抑。 她不由抬眸望着老乡,眼里闪着不甘与怒气。 裴逸安抚般的摸摸她的脑袋,“明眼人都知道事实如何,晴姐儿莫急 ,此人虽被谢家护着无事,往后就不一定了。” 小以宁想起方才许夫人满是恨意的话,点点头。 她会瞧着,谢晚凝最后的下场。 如是想着,小娃便神色如常。 第360章 你到底是谁? 三小只是被谢家下人引着,与婉娘说了几句让她安心留下讨债的话,便巧妙的绕开吵闹的堂厅,提前离开了谢家。 小以宁走出来时,瞧着谢家门口的官兵以及围观的百姓,不出所料,经此一事,即便谢家保住了谢晚凝,谢家女在京中的名声也彻底毁了。 这一日注定是谢家为数不多的至暗时刻。 小娃宛如小大人般叹了口气,明明她在瓜田中心,却只能望瓜兴叹,吃不到肉肉。 随后,她便想到另一人,连忙望向老神在在的13,问道“阿三姐姐,你刚刚匆匆离去,是去教训苏世子了吗?” 13面瘫的俏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并未言语。 裴逸略带调侃的瞥了她一眼,而后对小娃说道“晴姐儿,阿三姐姐是皇上影卫,责任重大,怎可能为了私仇而报复人。方才陈大人在谢家搜索回来,对苏世子也是只字不提,想必他早已离去。” 这番揶揄的话语,惹得13凉凉瞥了他一眼。她轻描淡写的开口回了一句“我废了此人的手。” 两小只对视一眼,皆含笑意,显然对这个回答相当满意。 这时,裴逸也对小娃说道“晴姐儿,虽说谢二小姐伤你之事逃脱了罪责,但她在撞墙救下之后,突然疯魔抱头嘶吼,太医给她瞧了,言她身体康健,并无异样。” “此人在皇上面前故意失仪,皇上必会对她予以惩罚。” 小以宁闻言不免诧异,她虽与谢晚凝只短短接触一会儿,但也瞧出此人不是自掘坟墓的人。 小娃心中升出怪异之感,迎上老乡满是宠溺的眼神,莫名顿悟。 一阵微风随之而起,温柔拂过小娃的脸,舒服的凉意让其弯弯眼角,她愉悦的轻“嗯”一声,便伸出手索抱。 恰在此时,阿大驾着马车稳稳的停在两小只身后。 裴逸瞧着这个粘人的小娃,无奈的摇摇头,抱着她坐到了车上,嘴里还忍不住嘟囔道“也不知爹如何想的,竟将我的轮椅收走,使我整个田假都坐不得轮椅,日日受累。” 小以宁:这肯定是舅爷爷下的令。 13:活该…… 清脆的马蹄声响起,伴着小孩轻松的笑声,渐渐消失在喧闹的街道。 不过片刻,谢家侧门又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陈皮气喘吁吁的望着门口,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忙抓住最近的官吏问道“这林小姐是何时离去的?” 官吏被问得一脸懵逼“陈大人,我不识得什么林小姐啊!” “刚刚可有人离开?”陈皮再次咬牙问道。 “方才,方才有两家小孩带着皇上的令牌离开了。”官吏如实回道。 陈皮:…… 他凝望着人来人往的的街道许久,最后颓然道“真是命也,我竟连与林小姐单独说话的机会都寻不见。” 官吏:…… 林小姐? 谁? 难不成是刚刚那个高挑的婢女? 接着,陈皮就在周围官吏诡异且暧昧的眼神里,落寞的仰天长叹。 就在这时,一匹骏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引得过往行人惊恐万分,纷纷惊叫着四处逃窜,生怕被马匹撞伤。 陈皮听到动静,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目光锐利地瞧向街头,随即脸色微变。 只见那匹马在靠近谢家后,猛然扬起前蹄,发出一阵刺耳的嘶鸣。 马上之人利落地跳下马背,快步走到陈皮面前,急切问道“皇上可在里头,北城陈渡将军送来了紧急奏折!” …… 北城的一处茶楼上。 林玉瓒脸色铁青地站在窗边,他双手撑着窗框,俯瞰着下方的街道。 此时,一辆辆满载粮饷的马车正缓缓从街道穿行而过,车轮滚动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并伴随着一阵阵高亢的呼喊声。 “裴大福之子裴逸捐赠10万两白银犒劳北城将士。”领头之人高喊一句。 “裴大福之子裴逸捐赠十万两白银犒劳北城将士!” “……” 后头护送粮饷的士兵们也跟着齐声高呼,他们的声音整齐而响亮,保证方圆之人都能听到此事。 这一招效果奇佳,粮饷刚到北城城门口,与之交接时,北城所有人纷纷知晓了裴逸的大名。 王诚强忍着笑,站到老对手旁边,拍着他的肩膀,揶揄道“裴逸这小子倒是个有能耐,连十万两都拿得出来,看来咱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咱们的家人在燕京过得相当不错。” 林玉瓒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心里清楚的很,此举分明就是裴逸那个臭小子对自己的报复。 这厮吃他的用他的,竟还摆出十万两甩他脸上,简直可恶至极。 他负气般推开王诚,搞得后者一踉跄坐回到位子上,无语摇头,彻底嘲笑出声。 林玉瓒气的差点咬碎后槽牙,“我回去非得好好收拾这个臭小子。你还有心情笑,裴逸几斤几两,你我皆了如指掌,他能拿出这钱,遇得事怕是不小,说不准此钱是他交于那个老头的买命钱。” “也不知婉娘与晴姐儿是不是又被他给带累。” 王诚止住笑意,安慰道“婉娘与晴姐儿运气都不错,裴逸……运气也比咱们好,会化险为夷的。” 听着此话,被内涵到的林玉瓒又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便回身重新望着下方。 就在这骤然间,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入他的眼帘。他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后便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林玉瓒侧眸瞥向还在悠闲喝茶的王诚,冷笑一声,道“看来咱们该回燕京了。” 王诚微微一愣,连忙起身走到窗边,便见队伍末尾,一个许久未见的高大身影骑着马儿压阵,一脸肃容,尽显不怒自威的气质。 “林子……”王诚不由喊了一声。 下一刻,他便被林玉瓒急忙拉离窗边。 就在同一时刻,王林锐利的眼神往上扫去。 林玉瓒清冷的目光对上他的视线,还举起茶杯迎了迎。 王林冷漠的收回视线,便目不斜视的跟着运粮队伍离开。 “啧……”林玉瓒摩挲自己的下巴,眼神深沉的追随着王林挺拔的背影。 王诚回到窗边,蹙起眉头遥望着自己弟弟的身影,“可是发现不对之处?” 林玉瓒戏谑的瞥了他一眼“有何不对,你去会会他,不就知晓了,何必问。” 随后他便慵懒的坐回位子上,不经意道“这粮饷居然丝毫未损,若不是老头子部署得当,那便是队伍里有个运筹帷幄之人。我可不信虞王不会动手。” 王诚眼神微颤,心底升起一个难以接受的念头。 他再次抬眸注视着王林,直到他消失在街的尽头。 第361章 我那愚蠢的弟弟哦! 夙夜深沉,只有微弱月光透着木窗洒落屋内,显得格外冷清。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与酒气,令人分外清醒。 王林袒露着上身,眼神空洞又迷茫,坐在屋中许久,随后重重叹了口气,打破了这片沉寂。 没成想,他的外甥女交友竟如此广泛,连北城都有她好友,还是陈渡将军的孙女陈娇仪,并且与他相当熟悉。 他还依稀记得,上辈子,这个小丫头很早便被胡人掳走了,陈家几乎被灭门,她也遭受了胡人的凌辱,生不如死活了半生。 王林揉了揉酸疼的胳膊,方才为了不让陈娇仪发现异常,他整整耍了大铁锤半个时辰,那铁锤乃是陈国公特制,用来锻炼身体用的。 他再次感慨,世事无常,处处都是变数。 接着,他脑中便浮现出小外甥女哭泣的小脸蛋,又发出一声叹息。 这时,门外响起女子的声音“王将军,夫人命奴送热水过来。” 随着王林一声“进”,房门被缓缓推开,两名高挑的侍女提着热水走了进来。 鼻尖香风拂过,王林的视线也随之落在侍女身上,目光缓缓划过女子纤细修长的身段,最后定在女子的宽大的手掌之上。 他讥讽道“陈夫人可真有意思,竟让男子扮成女子伺候我,怎么,还怕我兽性大发不成?” 两名倒水的侍女动作一顿,并互视一眼。 其中一人微微侧眸,将目光投向王林,嘴角泛起一抹无奈笑意,操着男声叹道“有道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不过此言倒是在你身上永远不得见,王林你如此托大,怎就没一点长进。” 王林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禁愣在了原地,满脸惊愕地望着眼前这名女子,心里冒出一个名字——王诚。 这时,另一人轻蔑的斜睨他一眼,语气充满嘲讽“自命不凡罢了,想来是觉得此处无人害得了他性命。” 王林:……,林玉瓒 随后,在他震惊的目光下,两人同时伸手掀起脸上的“面皮”,首次在北城露出自己真实的容貌。 王诚神色清冷疏离。 林玉瓒面容淡漠沉稳。 两人齐声发出问候“林子,真是许久不见。” 王林嘴巴微张了张,乍然面对两人,竟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林玉瓒将水桶扔到地上,扫了眼王林身上还在渗血的伤口以及被火燎过的痕迹,便扬起眉梢瞟向老对头,果不其然从此人眼中瞧出了心疼。 他轻嗤一声,就绕过这两兄弟,自顾自坐到桌前,将茶具碰的清脆响。 王诚眼里闪过无语,便开口道“林子坐下,哥先给你上个药,我与顺安等下还有要事,不便多留。” 王林下意识脱口而出一个“王”字,又硬生生的顿住,转而露出不自然的笑容,“谢谢哥。” 王诚仿若未察觉不对,毫无异色的拿出早已备好的药膏,如以前那般仔细的给自己的弟弟上药。 屋内气氛一下变得沉闷。 林玉瓒气定神闲的给自己斟了杯茶,便对着王林伸出手,言简意赅道“信。” 王林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林玉瓒不耐的瞟了这个蠢货一眼,再次开口“婉娘的信,晴姐儿的信,拿来。” 王林面露尴尬,回道“我来得匆忙,妹子未来得及写信,不过晴姐儿让我告诉你与我哥早些回去,她想你们了。” 听到此言,林玉瓒深深的瞅了他一眼,便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一眼,竟让王林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上升起,仿佛被人看穿了心思一般,心中不禁有些发毛。 他刚要再解释一句,便听到他哥情绪不高的抱怨声。 “晴姐儿这孩子真是没心没肺,这才一个月未见,怕是把我俩对她的好都忘了,才带一句话来。” 王林失笑摇头道“本来晴姐儿写了信的,只是晴姐儿不舍我,突然闹起了脾气,将信拿了回去,还撒气在泥人身上。” 王诚动作瞬间僵住。 林玉瓒眼神也逐渐冷漠,他侧眸瞥向说话之人,疑惑开口“晴姐儿的泥人?” “可不是,她将泥人摔碎了。”王林想起当时的场景,扬出暖暖的笑意,随即遗憾道“离去之时,晴姐儿哭了许久,可惜我已启程,无法哄她。” “呯!” 茶盅被林玉瓒重重的放到桌上,他亮如寒星的眼眸含着怒气,狠狠扫了王林一眼,深吸了一口气,便站起身重新戴上人皮面具,推门走了出去。 王林愕然的望着离去的背影,而在同一时刻,本来在他身后的王诚,坐到他对面。 王诚忍着烦意,开门见山的问道“爹娘为何没为你送行?” “你怎知……”王林的话戛然而止,他不自在的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眼中复杂的情绪“你管好自己便好,爹娘送不送我,你不必管。” 王诚听罢,自嘲一笑“林子,你自小便是我管着,如今你说这话,不怕伤了你我兄弟情份?” 对面之人,缓缓攥紧拳头,脸上露出一丝挣扎和痛苦。他沉默须臾,最终还是坚定地回道“我大了,就不劳哥费心了。往后你若是…若是想逍遥自在独自过活,也可将爹娘交于我照顾。”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王诚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语气冰冷的说道“你想让哥当不孝子……” 话音未落,对面之人便抬起眼眸,目光冷然而犀利的凝视着他。那人平静地回答道:“往后的事又有谁说的清,我不过给哥一条可以开脱的路子罢了,也算全了你我兄弟情份。” 王诚定定地望着自己的弟弟,心中情绪犹如汹涌的波涛,翻腾不已。他强忍着怒气,说道“你倒是本事见长,竟为我想得如此周全。王林,我为嫡为长,爹娘由我照顾,此事谁也休想争抢。” “我乃家中老大,自当担起家中一切,也用不着你操心。”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容,望着自己的弟弟:“你若是想绕过我继承一切,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永无可能。” 两兄弟就这样互相仇视着,对峙了许久。 最后,还是王林先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开口道“哥收拾行囊先回燕京去,如今北城不安定,等我将胡人收拾了,再归家与你商谈。” 王诚也不想与其多言,只是再次宣誓主权道“王林,不要与我争,你争不过我,爹娘向来宠我,只要我开口,爹娘定会将家业全然交于我,也包括你。” 王林:…… 王诚慢行至门口,将手覆在门上,也送了王林一句忠告“陈家军因粮饷抵达气势高涨,今夜必定不太平,你在陈府小心。” 言毕,他也推开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去。 第362章 分道扬镳⊙▽⊙? 王诚心绪烦闷,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兄弟两个在这种情况下重逢,打个措手不及何止是王林一人。 过了许久,他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住处。 此时,林玉瓒的床铺已然空了,只剩一张冰冷的床板静静地躺在那里。 而那人则坐在桌前,身旁放了一个大大的行囊。 这个画面让王诚微微怔愣住,随后便释然一笑。 他慵懒的倚靠在门框上“顺安何必这般急切,夜寒露重,明日一早再走也不迟。” 林玉瓒冷脸回道“如今北城只进不出,要走,今夜便是最佳时机,述律齐得知粮饷安全送到,定会连夜突袭北城。陈家军虽接连大捷,但我依旧不看好,今夜城内必定大乱。” 随后,他轻轻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林子这副模样过来,想来家中也被他搅得翻天覆地,不然晴姐儿不会偷偷送行,我留不下去了,得先走。” 说着,他便抬眸看向王诚,将一个令牌抛给他,语气严肃地嘱咐道“我已在行往王都哈拉和林的商队,给虞家搞了个走商身份,你拿着令牌与他们汇合。此去哈拉和林危险重重,你自个儿小心。万事,命最重要,没必要时刻把国家大义背身上。” 王诚瞧着老对头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原本如寒冰般的心渐渐融化了一些。 他嘴角含笑,宽慰道:“顺安放心,我还得回去奉养爹娘,自是惜命的。你早该归的,婉娘与晴姐儿都在等你回去,老头子也在召你回京,却在此处陪着我任性许久,顺安有心了。” 林玉瓒默默听着,将行囊背在身上,来到他身边,顿住脚步,忍不住提议道“要不,你与我一同归去,反正你弟来了,胡人已不足为惧。” 王诚低垂眼眸,睫毛颤动着,轻声回道“我弟此人脾气执拗,又刚愎自用,哪怕如今情形比之前好了许多,我仍旧不放心,我必须帮他。” “扰乱王庭,使得胡人内乱撤兵?”林玉瓒挑着眉,讥讽的说出他们之前的计划。 北城已有十几年未有大战事,与胡人休养生息,日夜培养与大周朝为之抗衡的兵力不同,边境将领安逸多年,已不如之前骁勇善战,只能说血性尚可。 所以上一世才会输的如此惨烈,也是如今林玉瓒相当不看好当前胜局,若是为此次驱逐胡虏最终之役给出推断,只有两字——惨胜。 王诚微微颔首,他早就心意已决。 林玉瓒默了一瞬,他向来不会规劝那些自寻死路之人,遂拍拍老对头的肩,“既如此,我们等你归家,保重。” 言毕,他便掂了掂背上行囊,大步离开。 身后传来一道轻声低语“替我好好照顾爹娘,我会活着。”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门也缓缓合上,将这两个曾并肩而行许久的异姓兄弟,分隔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林玉瓒回首凝望房门好一会儿,最后咒骂了一句“疯子”,便招来 66,帮他隐去身影。 夜风吹过王诚的衣袂,他静静的站在窗后,凝望着林玉瓒的背影,手中还攥紧着此人给自己的令牌。 正如去岁时,林玉瓒为了林家村一定要去兖州看疫情一样,王诚也有非去王庭的理由。 他回忆起上辈子,兄弟之间心生隔阂,亲情变得脆弱不堪。母亲抑郁成疾,最终离世;父亲则不知所踪,留下无尽的谜团和痛苦。这些记忆如同沉重的枷锁,一直缠绕在他心头。 而他从未和任何人讲过,在自己骤然离世之前,已经查到爹的下落,他被人囚禁在王庭地牢,日日受着酷刑。 心智如妖林玉瓒都以为他是为了王林,哪会想到他内心深处藏着另一个惊天秘密。 王诚闭上眼睛,嘴里轻声喊出一个名字“乌图”。 过了片刻,他倏地睁眼,本来清冷的目光已变得森寒暴戾。 …… 66望着厚厚的城墙 ,眉头紧皱。他转头瞧向背着厚重行囊的林玉瓒,不耐的开口“扔了,我带你出去。” 林玉瓒不为所动的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回道“慌什么,不到一个时辰这城门必开,到时大摇大摆出去便可。” 66下意识摸了一下腰间的飞刀,每每见此人自信满满,运筹帷幄的欠揍模样,他都想嘎了此人。 他又冷冰冰的重复一遍“扔了,我带你回去复命,你已在此处耽搁数日。” 林玉瓒将行囊下挂着的月牙凳取下,自己也悠哉的坐下,并翘起二郎腿,再次回怼“你可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这行囊里加起来可值上万两银子,如果真的扔掉了,那你也不必带我出去了,我干脆直接在这城墙上撞死得了。” 66:…… 66气的眯起眼,寒光凛凛的盯着他,最后在他戏谑的目光下,又掏出第n版本的《林玉瓒北城观察日记》,用嘴舔了下毛笔,愤恨写下“今日无异心,想活阉” “啪” 本子被重重合上,66将任务书贴身放好,便要上前抓起林玉瓒,打算以暴让他服从。 恰在这时,城外乍然响起哄亮的号角声,紧接着城内多处地方猛然爆发出火光,剧烈的爆炸声和外面的喊杀声相互呼应。 胡人大军又双叒叕进攻了。 66停下动作,再次错愕的瞧着林玉瓒。 林玉瓒耸耸肩,摊着手,仿佛与他讲:你瞧,会有人给我开城门。 随后林玉瓒带着他的月牙凳到不易察觉的隐蔽处坐下,慢慢等待离开的时机。 他面无表情的遥望着一处爆炸的方向——陈府。 他可是在粮饷进城之时,便送了匿名信给陈夫人,让她多加警惕。 看来是燕京待久了,自视甚高,也不把忠告放在眼里了,还是让贼人得了逞。 林玉瓒冷冷的笑了下,便不再理会,开始闭目养神。 66瞧着他老神在在的模样,也望了一眼陈府方向,最后沉默不语的守在他身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远方的天空也渐渐泛起鱼肚白,远处几道急促马蹄声传来。 林玉瓒缓缓睁开眼睛,便见几个黑衣人扛着两个人形麻袋,从远至近在城门处停下。 他勾勾嘴角,露出嘲讽意味的笑,此处城门通往大周境内,估计搜救的人都跑向别处的城门,不会想到掳人者会反其道而行,走反方向,再从小道与胡人大军汇合。 如是想着,林玉瓒也没有管的意思。 毕竟他手无缚鸡之力,这一点在他身上可谓是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只想好好地活下去,早日与家人团聚。 他不动,66更不会动。 两人便冷漠瞧着黑衣人吹着暗号,让内应士兵打开城门。 然而,就在此刻,一个麻袋里的人突然苏醒过来,开始在黑衣人身上剧烈地挣扎。 “救救我……” 一道稚嫩的女童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远远地传开。 林玉瓒:……,陈国公的曾孙女陈娇仪。 第363章 想要活得久,果然不能多管闲事 林玉瓒向来自诩薄情寡义,自私自利,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做出了一件连他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的举动——“多管闲事”! “我定然是疯了,艹。” 林玉瓒一边扛着两个沉甸甸的麻袋奋力狂奔,一边忍不住低声咒骂自己,原本在他身上的万两行囊不知去向。 在他身后不远处,66正与黑衣人进行一场生死搏斗。 几个黑衣人虽被66偷袭而负伤,但战斗力依旧惊人,几招之下,66就呈现无力招架之态。 他错眼望了一下林玉瓒离去的方向,人早就跑的不知所踪,便翻了个白眼,从身后快速掏出一把药粉,轻轻一洒。那药粉在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来,黑衣人见状,纷纷捂住口鼻。 66也不恋战,趁此机会直接转身逃走,寻林玉瓒而去。 而此时,林玉瓒扛着两个麻袋也不知跑了多远,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停下。他将麻袋小心翼翼放在地上,一屁股瘫坐在旁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便抖着手解开小的麻袋。 陈娇仪早就哭花的脸露了出来。 方才她察觉到被人救了,甚至声音都是耳熟的,便不再挣扎。 林玉瓒看着眼前这个呆呆愣愣的小孩,不禁有些无奈,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便听到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我不认识你。” “……” 林玉瓒一时无语,但也晓得不是谁都像他女儿那般聪慧机敏。 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递给陈娇仪,并叮嘱道:“陈小姐,一会儿我会把你长辈藏好,等到明日天亮的时候,你就用这把刀解开那个麻袋。” 说着,他便要将另一个大麻袋拖到别处隐蔽的地方。虽说人在外,他还是要守夫道,别的女子能不碰便不碰。 这时,他的大手猛地被小女孩拉住。 陈娇仪再次听到这熟耳的声音,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配上一张曾经见过的脸,她满脸希冀的问道“你是林爹爹对不对,我记得你的声音,林爹爹,是你对吗?” 林玉瓒:…… 他脱开小女孩的手,语气尽量温和道“陈小姐,自己先找地方躲起来,北城有不少胡人潜入,我伙伴虽拖住了几个,但依旧不安全。” 陈娇仪懂事的点点头,她定定的瞅了一眼拖着她娘亲的男人,便安静的站起身。 就在此刻,一把匕首出现在她下颚,与她本就冰凉的肌肤亲密接触。 与此同时,一道流利的汉语骤然响起“我倒没想到,这陈汉的夫人在外还有个姘头。” 陈娇仪:…… 林玉瓒:…… 林玉瓒松开了手,麻袋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慢慢地转过身,带着无尽的寒意死死地盯着那个说话的男子。 男子身着一袭黑色长袍,比他整整高出一个头,虽带着面罩,那深邃的眼廓,一双异色如琉璃般璀璨的眼珠,一眼便能瞧出他并非汉人。 此人此刻一只手挟持着小丫头,一只手捏着他报信的纸条,并轻蔑的瞧着他。 陈娇仪因母亲风评被害,不顾危险反驳道“你在胡说什么?他与我娘没有任何关系。他是……” 男子将匕首提了提,打断道,“你不是喊他…爹吗?” 锐利的匕刃在小女孩颚下沁出一道红线般的血痕,细细的血丝从匕上缓缓滑落。 刺痛让陈娇仪害怕的咬起了唇,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如决堤的洪水般落了下来。 林玉瓒轻睨了一眼纸条,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的笑容“我道是陈府怎一点防备都没有,原来是述律将军早就潜入陈府了,倒是我失策了。” 述律齐眉毛一扬,不吝夸赞道“你倒是聪明,怪不得能猜到我今夜会有所行动,还在南门蹲守救人。” 林玉瓒无奈地耸耸肩,似笑非笑地说道:“倒不是我聪明,而是你过于愚蠢又没什么本事,虽说兵不厌诈,你才打几次败仗,就如丧家之犬般狗急跳墙,前来劫持人质。” 他不屑的笑了笑“不过我想述律将军如此急切,定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譬如……让你那如种马的爹——乌图认可你。” 述律齐的瞳孔猛的一缩,目光犀利的盯着面前的男子,他的话还未停止。 “看来这老单于命不久矣,在继位人这一块还是摇摆不定,大皇子乌图虽是第一勇士,有无数人立捧,但论能力与名望却比不上五皇子额腾伊。”林玉瓒气定神闲的分析着,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而你在此处奋勇征战,想来王庭内的继位争夺已接近尾声,下一位大单于也已尘埃落定,非乌图莫属。不然,你这连姓氏都无法继承的野种,又怎会卯足了劲地想要证明自己。” 此话一出,他对面的高大男子眼中闪过无尽杀意后,便轻笑出声,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般讥诮地看向他:“你说如此多话,可是在等你同伙来救你?不过可惜,我既然能出现在这里,你那同伙早就魂归西处,你不必再拖延时间了。” 林玉瓒不置可否地扬扬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你汉话说得不错,不过不够撼动人心,可要我教教你?毕竟你在南门那盯了我那么久,若不是我救了人,你还舍不得出现。” 述律齐抵着陈娇仪的匕首收紧,显然被气到了,“原来你早有察觉。” “你猜?”林玉瓒戏谑的望着他。 述律齐腮帮鼓动好一会儿,便用慑人的目光盯着说话之人,冷声道“早就耳闻汉人聪敏机智,今日一见确实如此。” “述律将军心态不错,等下你的大军又吃了一击败仗,又或许陈家军将你们赶至几千里外,被乌图厌弃,希望你到时还能笑的出来。”林玉瓒毫不退缩地与述律齐对视着,并继续刺他的心。 “想来你早就清楚,等粮草到的那一刻,你的赢面已经渺茫。我大周朝的百万雄师也会在不久之后,与陈家军汇合,到时你能不能活命已是两说。” “而你早已与军营中的细作断了联系,现如今就如我方才所讲只能狗急跳墙,保自己一线生机。” “你对我的想法倒是一清二楚。”述律齐笑的意味不明,他略微松开手,“不过我现在改了想法,我怎觉得绑了陈家人,倒还不如绑你更有用。” 话音刚落,陈娇仪害怕到颤抖的心,猛得一凛,她悲痛欲绝地望着林玉瓒,“林爹爹,你快快逃命,此人意在我们陈家人,与你并无干系,我身为陈家人,悍不畏死。” 说完,她便抓过述律齐的大手,狠狠咬了下去。 林玉瓒瞧她这无用功的模样,无奈提醒道“陈小姐,这军中男子过的粗糙,他这手怕是什么都碰过,小心病从口来。” 还带着悲意的陈娇仪:…… 述律齐:怎感觉此人在骂我? 林玉瓒双手抱胸,继续对着述律齐道“想绑我倒也不必麻烦,毕竟我累了,你带我直接离开就是了。” “谅你也耍不出花样。”述律齐思忖一瞬,便将陈娇仪重重甩到地上,沉重的力道一下让这个小丫头伤到了,竟顿时让其站不起身。 他抬手瞧着自己刚刚被咬的手背,小巧的牙印里渗出血迹,可见刚才用得狠劲。 他侧眸凉凉的瞥了这个小丫头一眼,恰巧对上她充满恨意的眼。 此时,林玉瓒已然走到他面前,挡着他的视线,如认命般张开双臂“述律将军,带我走!” “林爹爹……不可呀。”陈娇仪不停哭喊道,并爬向述律齐,企图抓住他的裤腿,阻止他。 下一刻,一封信飘落在她面前。 “我虽是弱男子,但也没有让小孩为我出头的道理。” 说着,他便攀上述律齐的脖子。 “你做什么?”述律齐眼神一冷,立马涌现浓厚杀意,仿佛要将他碎尸万段。 林玉瓒理所当然的回道“自然是让述律将军带我离去,我是个柔弱书生,你总不能让我自个儿走!” 述律齐:若不是亲眼目睹你扛人狂奔模样,说不定我真信了。 他瞪着眼将林玉瓒抱起。接着,他又瞧了一眼陈娇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随后便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离开了巷子。 “林爹爹……哇哇哇……”陈娇仪望着空无一人的巷子,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第364章 王林回忆录 陈娇仪的哭声在巷子里悠悠回荡,显得格外无力而凄惨。 独自在城内搜救的王林,很快便听到了这动静,并迅速赶到了她身边。 他看到倒在地上的陈娇仪,心中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涌上一股无奈之情。 方才陈府发生爆炸并走水,他第一时间便去帮忙。 谁知在此期间,竟无一人与他提及陈娇仪母女不见之事,而他又心思不敏也未察觉。 若不是他要回房之际,无意间听见小丫头六神无主的对别人发起询问。他怕是到第二日才会知晓。 救人如救火,怎可因女子名节而耽搁了,甚至还要先去军营找陈将军请示?实在难以理解这高门的想法。 “陈小姐,莫要哭了,我这就带你回去,可有伤到哪儿了?”王林大步来到陈娇仪,柔声安慰道。 “王二舅舅?”陈娇仪听到熟悉的声音,顿时喜出望外,连忙抬起头来,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却浑然不觉。 然而,当她瞧着王林到跟前时,情绪再次崩溃,放声大哭起来:“王二舅舅,林爹爹被述律齐抓走了!他跑来南门救我,结果被述律齐抓走了。” “你说什么?”王林脸色瞬间凝固,一时不敢信自己听到的话。 陈娇仪低下头,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哽咽着悲戚道“方才述律齐还说……还说他杀了林爹爹的同伙,他说的同伙是不是王大舅舅。林爹爹与王大舅舅是一起游学的,是不是他?” 此刻,王林已被“同伙”二字搅得心绪不宁,一个难以接受的念头从脑海里浮现,完全听不到陈娇仪的询问。 “南门”王林低声呢喃这两个字,便慌不择路直奔南门而去。 与此同时,同样赶到的66抿了抿嘴,重新跑回林玉瓒放行囊的地方,重新拿出本子,记上“观察对象被俘,疑叛国,可死阉。” 他郁闷的写下这句话,便背起林玉瓒的万两行囊,朝着另一个城门跑去。 不多时,王林也赶到了南门,浓厚的血腥味瞬间扑鼻而来,致使他脑子一片空白。 他的脚仿若被灌了千斤重的铅水,每迈出一步都艰难无比,他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地上那大片的血迹,满脸都是难以置信,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王林猛得扑到血迹上,抓起沾血的泥土,脑海里浮现出与王诚见面的场景,心中涌起无数悔恨。 是他……是他害死了王诚。 王诚怎会跑到这里救人,他明明是个自私凉薄之人,惜命的很,怎会救人?林玉瓒更加不会,事不关己,遇事逃得更快。 肯定是他让王诚先行离开,却碰巧撞见述律齐劫持陈家母女,引起述律齐的杀心。 怎会如此,明明他回来了,想着万事都来得及,却间接导致王诚提前死去。 他还未告诫他,远离冷梦绾这个妖女。 他还未与他讲,莫要再伤父母的心。 他还未…… 可如今,他却将这一切彻底毁了。 王林愣愣的盯着手掌上因泥土而染上的鲜红,眼里慢慢浮现泪意,冰冷的血迹里却印出前世他最后见王诚的画面…… ……回忆中…… 王诚冰冷的尸首装在简陋的棺材里,被晟景战送出燕京,最终运至他面前。 王林命人将打开棺材,一股尸臭传来,但他依旧在这腐烂的面容里瞧出他哥那熟悉的模样。 下一刻,他目光慑人的望着城墙上的男子——晟景战,周朝登基的新帝。 “王将军,虽说北城如今风平浪静,但你也不该擅离职守,跑到燕京,念你初犯,朕就看在你为周朝守边境多年,饶你一次。”晟景战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说道。 城墙下,数万将士整齐地站立着,他们的眼神都望向为首之人。 王林缓缓从尸首上移开目光,举起手中的长枪,指向晟景战,怒声质问道,“我问你,王诚为何会死?” 晟景战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冷梦绾站在他身旁,轻轻挽住他的手臂,柔声安慰道:“皇上息怒,王将军可能是因为失去亲人,情绪有些激动。” 随后,她惺惺作态的抹着泪,高声回道“王林,先帝病逝,太师视先帝为亲子,一时想不开悲痛追随而去,我们也拦不住啊!” “本宫本来想给大哥风光大葬,你却不管不顾带着数几万将领从北城杀来。皇上刚刚继位,你便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话未说完,便有一只箭矢直面她而来。 冷梦绾尖叫一声,被眼疾手快的晟景战推开。 那箭矢擦着她的脸颊而过,留下长长的血痕。 “妖女,你仗着与我妹相似的脸,糊弄我妹夫,糊弄我大哥,如今还想糊弄我。好一个悲痛追随而去,我倒要看看你死了,晟景战会不会为你殉情。” 说着,王林便带着腾腾杀意又要射出第二箭。 恰在此刻,他身后立马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你现在还不能杀她,王林。” 随后,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从士兵中挤出,冲了过来,他匆匆瞥了一眼棺材里的人,旋即压低声音对王林说道“冷梦绾杀不死的,她是这个世界的bug,若是她现在死了,会在另一个人身上附身,到时你报仇报不尽,你甘心?” “你先跟我回去,我好好想想如何才能彻底灭她。”小男孩苦口婆心地劝道。 王林紧握着弓的手颤抖不止,他垂眸,目光如冰刃般刺向小男孩,此人亦是妖人,跟随他数年,竟毫无变化。 “我知道你爹在哪儿,你跟我回去,我便告诉你。”小男孩愈发焦急地说道。 此时,上头的晟景战已被王林的行为惹怒“王林,朕念着情分已对你诸多容忍,你若再这般放肆,休怪朕无情。” “二哥,你忘了咱俩小时的情分了吗?若不是我,你从北城出来那一刻,就被皇上赐死了。”冷梦绾的语气陡然一变,竟与婉娘有八九分相似。 听着这熟悉的语调,王林痛苦的闭上眼,他始终记得他大哥会气病母亲,搞得家支离破碎,皆因此人的妖言。 大哥信她,就不会是他的大哥。 “众将听令,给本将军将燕京重重围住,若有一人出城,格杀勿论。”王林果断下令道。 “王林,你这是在谋逆。”晟景战怒声呵斥道。 “哦?你的皇位本就来路不正,我所讨伐的不过是乱臣贼子。”王林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回应道。“若是三日之内,我大哥的死,你还没有让我信服的交代,我便让你成为史上继位最短的皇帝。” 下完最后通牒,王林便将马头一转,带着王诚的棺材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王林是恨王诚的。 若不是他不肯分辩,伤了娘亲,娘亲怎会日日呕血。 他不止一次看着娘亲想去找王诚,却在几步之遥,伤心离去。 哪怕他将爹娘带到北城,他们心里念叨的还是这个不孝子。 若不是这个不孝子,娘也不会郁郁而终,爹也不会在娘死后,想替她再看一眼王诚是否过得好,而不知所踪。 而如今,害他爹娘的不孝子终于死了。 他应该痛快才是,但他却忍不住心中悲痛,更是带着数万将领杀上燕京。 “喂,你还恨王诚吗?”小男孩默默瞧着王林独自准备火葬,等王诚的尸首被大火彻底淹没,终于忍不住问出这句话。 “人死灯灭,不提了。”王林淡淡回道“我要将王诚的骨灰带回去埋在娘身边。” 小男孩点点头,没再问这个无意义的问题。紧接着,他脑袋上便响起王林的问话“林滚滚,我爹在哪儿?” 林滚滚闻言,立马低头掐指算了起来,脸色也随即僵硬,眼里闪过难以置信。 “说…” “王,王林,太,太巧了,你爹刚刚咽气一会儿。”林滚滚支支吾吾的回道。 王林:…… 他望着熊熊大火许久,寂寥的叹道“原来这世上就剩下我一人了。” ——回忆结束—— 此时,天空像似听到王林的悲恸,下起了毛毛细雨。 他猛地回过神来,发疯似的在周围寻找着什么。 “我哥的尸首呢…我哥的尸首呢……”王林如梦初醒的顿住,随后咬牙切齿的开口“述律齐,你竟连我哥的尸首都要劫走。” 他满是恨意的盯着士兵厮杀声传来的方向,骤然起身消失在夜幕中。 翌日一早 一道长长的行商队伍从北城驶出,王诚望着城门口的将士表情麻木的清理同胞的尸首,微微叹息一声。 终究和上一世的轨迹重合了,王林昨夜在城外大杀四方,一夜之间就威名赫赫,杀神之名想来会响彻大周。 王诚回头瞅了一眼血迹斑驳的城门,也不再留恋,目光坚定的跟随商队离开。 述律齐营帐中 林玉瓒被绑在桌边,饶有兴致的瞧着述律齐气急败坏的模样。 “这王林到底是何人,为何之前我从未听过此人名号。”述律齐提着林玉瓒的衣领破了防。 “述律将军别动怒,你若是吓到我了,我说不定就忘了王林是谁。”林玉瓒慢悠悠的回道。 “你……”述律齐又被气的红温,但还想让这聪明人当自己的智囊,左右不得他。 接着,他便听林玉瓒道“述律将军快逃,王林此时说不定想把你嗜血啖肉,拆骨入腹。你可打不过他。” 述律齐:…… 不久后的某日,王,林二人再次在哈拉和林相遇 王诚:“顺安,你还真是嘴硬心软。” 林玉瓒:“闭嘴,我是被拐过来的。” 王诚:“你想逃很容易,分明就是嘴硬心软。” 林玉瓒:“……,闭嘴!” 第365章 燕京之瓜 燕京的天气如同一个渐渐被点燃的火炉,不知不觉间,六月已悄然来临。 女学又一次变得喧闹起来。 地乙班亦是如此,只是相较于往昔,还是冷清了些许,赏花宴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在大家的同窗之谊上划出了一道难以愈合的裂痕。 小以宁微微侧头,目光投向陆佳宜的座位,那里依旧空空如也。 上官如意敏锐地察觉到了小娃的视线,解释道:“以宁妹妹,阿蛮病了,此刻还在家中休养呢。” 小以宁抬起眼眸,淡淡的瞧了她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自顾自地摆弄着自己的小玩意。 她可是个记仇的主儿,若不是上官如意将药谷的事告诉了谢二小姐,她又怎会遭受这无妄之灾。 刘珍英与许念念也不会中毒,至今身体还虚弱着。 上官如意见小娃不理会自己,也并未在意,继续专注地绣着自己的帕子。 这时,门口传来几声咳嗽,刘珍英穿着比别人厚一倍的衣服,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洋溢着喜色,兴高采烈地与大家说道:“这次我没写课业,吴夫子竟没罚我,连姑姑也没说什么。” 众人:……,你这副样子,谁又舍得罚你。 刘珍英却浑然不觉自己的模样有何不妥,反而神采奕奕地回到位置上,面对着小以宁坐下,“以宁妹妹,你还没去过我开的铺子呢,这次旬假,我带你过去瞧瞧。” 小以宁顿时来了精神,这可是她第一个进账的产业,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刘姐姐,你的铺子卖的是什么呀?” 众人也纷纷竖起耳朵,她们之中虽说也有铺面,但都是长辈在打理,哪像刘珍英已经能够自己操持一个铺面了。 刘珍英得意地扬起俏眉,故意卖起了关子:“到时候,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说着,她回头望向陈娇仪的位置,又轻叹一声“也不知娇娇何时回来,不然我也能让她艳羡艳羡。” 小以宁闻言也朝空荡荡的位置瞧去。 最近真的发生好些大事。 赏花宴那日,舅爷爷收到北城的喜报,龙心大悦 。随后,又得知她二舅舅王林的消息。 王林负责运输粮饷,但在途中却遭遇了狂妄匪徒的袭击。这些匪徒先是企图劫走粮食,但被王林率领众人成功击退。 然而,他们并没有就此罢休,反而变得更加疯狂和不择手段,竟在后头采取火攻,试图烧毁这价值300万的粮饷。 就在这时,一个诡异的现象发生了——那原本应该装满粮食的车辆,不知何时已经被王林换成了一堆石子! 听闻此事的人都大为震惊,顿时发觉皇上派王林去,怕是就是应变着突如其来的状况。 王林传回消息时,小以宁刚好待在舅爷爷身旁,接收玉雪肌膏。 她将舅爷爷的表情尽收眼底,一副既欣慰又有着运筹帷幄的神态。 小以宁还记得,当时舅爷爷听了此消息,就没头没尾问了她一句“如此多人仗着身份欺负你,晴姐儿可怨过?” 她拿着玉雪肌膏默了许久,虽然气,但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她得适应。 最后,她中规中矩回了一句“舅爷爷,晴姐儿不知什么是怨,但她们不喜欢晴姐儿,晴姐儿也不会喜欢她们,现在是,往后更是。” 晟景琛眉毛微扬,赞了她一句“是该如此。” 随后,他便对裴大福轻声吩咐道“那些贼人后头的东西务必寻到。” 这话把当时的小以宁听的云里雾里的,只知道舅爷爷在找重要的东西。 小娃皱着眉头,总是与事件擦边而过,瓜都吃得不爽。 此时,地乙班里,有人注意到上官如意,便询问道“上官姐姐,你这帕子青竹花样,是绣于男子的吗?” 上官如意面上一红,羞涩回道“这帕子,我是绣给云栖哥哥的,他生辰快到了。” 陆云栖是陆佳宜的大哥。 众人了悟,两家相交颇深,上官如意与那个哥哥也算是青梅竹马。 颜可盯着帕子,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谢二小姐,怕是也在家绣嫁妆,她快嫁人了。” 此言一出,众人便露出不自然的表情,显然都不喜提及此人。 刘珍英忍不住开口道“这也是她活该,谁让她明知齐远侯世子马上就要成亲了,还要与他故作亲密,皇上会赐婚,让她与朴小姐的牌位一同嫁入齐远侯府,已是给她最大的颜面。” 提及此事,金星蔓便开始落泪,呜咽起来。 小以宁也叹世事无常。 这便是燕京发生的另一件大事,起因还是赏花宴。 那日谢晚凝因惊扰了圣驾,被皇上施于黥刑——脸上刺字以示惩戒,还下旨命燕京为医者,不得为她治脸。 而在她们地乙班小朋友中毒当晚,朴凡梦竟失足落入湖中,被人发现时,已经气绝身亡。 一个人的死,其实并不会让燕京产生大的波澜,伤心也只有她的家里人。 但在第二日,便有几个老态龙钟的诰命夫人进宫与皇太后叙旧,不知怎的提及谢二小姐与苏世子小时情意。 为此,皇太后将舅爷爷训了一顿,说他棒打鸳鸯。 这荒唐的赐婚旨意便这么下来了,让谢晚凝以平妻身份与朴凡梦的牌位一同嫁给苏祈安。 旨意下来那日,谢相跪在殿前一日一夜,请求收回圣命。 但被舅爷爷一句“朕不能忤逆皇太后”,而打发了。 现如今,谢晚凝只能顶着丑陋的脸嫁入人家作新妇,希望苏祈安之前情意尖尖的模样,别嫌弃她! 小以宁如是想着。 这时,崔之瑶冷笑一声“其实谢二小姐的脸本来能治好的,只不过她太心急,害了自己。” 第366章 ⊙⊙安分守己的女主 此言一出,瞬间吸引了地乙班所有小朋友的注意,连上官如意都停下绣花活计,转身瞧向权威人士崔之瑶,等她继续解惑。 崔之瑶不负众望,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那晚,谢二小姐从朴小姐那里得到了玉雪肌膏,便迫不及待地用了起来。” 此时,作为玉雪肌膏真正主人的小以宁再次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只见她眨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满脸好奇地问道:“崔姐姐,难道这样做有什么不妥吗?” “那药膏不能碰血,要等伤口结疤后方可涂抹。” 崔之瑶将目光落到许念念身上,打着比划道“念念见到谢二小姐脸上空了一块,也是因这个,玉雪肌膏让她长出了新肉,从伤口处凸出来一大块。” “我爹之前并不知晓此事,别的太医去瞧了,谢二小姐也没透露过。直到谢相请我爹出马,他才察觉,不过那时已不力回天。只能将不该存在的肉先取了,等伤口彻底长好了,再做打算。” 小以宁:……,药效好过了头,把谢晚凝的脸给毁了?这未免太离谱了。 众人也恍然大悟,又想起自己遭受的无妄之灾,就觉得此人真的是罪有应得。 随即,便有人将关注点移到小以宁身上。 金星蔓抽泣着问道“以宁妹妹,那你的屁股还圆吗?” 小以宁:>_<||| “蔓蔓姐姐,我的屁股不圆,它是两瓣的。” “那你可得小心了。”刘珍英阴恻恻的低声吓唬道“玉雪肌膏,能让你多出一个屁股。” 小以宁拳头硬了。 这位的嘴不管何时,总能得罪到人。 她有一个怼天怼地的爹,还真是一脉相承了。 小以宁瞧了瞧周围,其他小孩姐都在偷笑,显然还记得她拿药膏涂屁股的谎话。 这坑还是自己挖的。 小以宁:? 小娃郁闷不已,连与吃瓜小队重聚都没那么开心了。 最后,每人都说一两句好话,才将小娃哄好。 不过,赏花宴的余波影响相当大。谢家出事之后,燕京原本热闹的交际月,也变得冷冷清清。 接下来的两个月,更不会有人办赏花宴了,正是最热的时候,连皇上都要带着百官去行宫避暑。 小以宁摸摸额头上的细汗,望着正头上的日头,如今不止怀念手机,更加怀念空调。 她烦躁的用小团扇给自己扇了两下风,就拿起一个小盒子去找安平郡主。 自从安平郡主将二舅舅送回来之后,便去国安寺礼佛了,并闭门谢客,不让任何人打扰她。 今日女学开学,这个燕京第一美人肯定在。 过几日就不知晓喽,她应该也会跟随舅爷爷一起前往行宫避暑。 天潢贵胄,皇家血脉怎会苦着自己。 这般想着,她便来到安平郡主的房门外。还未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鸢儿眼尖,第一时间便瞧见门口探头探脑的小娃,在安平郡主耳边低语了一句,便走了出来将小娃牵了进去,并轻声嘱咐道“我家郡主有客在,你在一旁可别闹腾。” 客人? 小以宁闻言,立马朝屋内瞅去。 美人正跪坐在矮桌前,静静翻看着书,而她面前俯跪着一名穿着玄级学服的女学子,戴着厚厚的面纱,面容也隐在两手之间,让人难以瞧见面貌。 这是客? 小娃好奇的打量了一眼,便将目光落到一旁的大大的青铜冰鉴(han4声)上,脸上的羡慕一下没藏住。 这可是古代空调+冰箱。 不像她家只能将买来的冰块只能放在木盆里,给屋子里降温。 若不是被人牵着,小以宁的脚就往那走去,并附上爱的“贴贴”。 安平郡主早就被小娃那滴溜溜转的眼睛给逗乐了,她放下手中的书卷,捏起手帕温柔地擦拭着小娃额头上的汗珠,轻声问道:“林以宁,你怎过来了?可是有事?” 小以宁先是恭敬的行了个礼,便双手捧起盒子,如实道“我没有事,只是想安平姨姨了。” 安平郡主将目光落到木盒上,“这是送我的?” 小娃忙不迭的点头,并一脸希冀的望着她。 安平郡主欣然接过盒子,她又侧眸瞧了小娃一眼,然后在小娃充满期盼的注视下缓缓打开了盒子。 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穿着肚兜的陶瓷小福娃,模样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这个是小以宁一放田假,就托老乡去东风阁做的,本想着在姥姥家碰见时,送于安平郡主,只是没想到一直未碰见,这礼物就没送出去。 她可不是女主,做的东西定然符合时下审美。 果不其然,美人见到这个小福娃眼里闪过讶异,随后便绽放出美丽笑颜,她慈爱的望着小娃,“林以宁,你有心了,我很喜欢。” 小以宁露着羞意,红着脸扬起笑容回应。 这近距离的美貌暴击,谁受得了啊!她好想要个美人亲亲。 可惜……身份不允许。 小娃颇为遗憾的在心中叹气。 这时,安平郡主望向那个跪着的女学子,淡淡开口“回去,往后不可妄言,切记。” “冷梦绾谨记郡主教诲。”冷梦绾抬起头,谦卑的回道。 女主? 女主居然回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小以宁眼里闪过震惊,她一脸茫然的转头,便见女主对着安平郡主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就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 自始至终,此人连一个眼神都未送于她。甚至在方才,听到她的名字时,连身子都未有任何反应。 不对劲! 女主这是升级了? 呃……而且她刚刚又碰见女主受罚现场,真是有缘。 “林以宁与她相熟吗?”安平郡主瞧着小娃的模样,问道。 小以宁连忙摇摇头“冷姐姐是二舅爷爷的孙女,我与她就见过几次。” 安平郡主了然的点头,柔声叮嘱道“此女有些诡异,你还是远离她一些。” 小以宁诧异的瞅着她,连郡主都发现女主不对了吗? 然而,安平郡主就说了这么一句,便没再多言,她对鸢儿使了个眼色。 鸢儿立刻心领神会,从一旁食盒内拿出一碗冰酥酪放于小娃面前。 “今日无课,你既然来了,便在这里凉会儿再走,等日头没那么烈了,再回去。”安平郡主又重新拿起书,看了起来。 小以宁瞧了一眼泛着奶香气的冰酥酪,又抬眸看向面前的美人,便大着胆子坐到郡主身旁。她还用目光测了测两人的距离,觉得有些远了,便悄悄挪动身体,靠近郡主一些。 安平郡主的眼角余光瞥见小娃的举动,不禁失笑,微微摇头。 待小娃将一勺冰酥酪塞到嘴里后,安平郡主便轻声询问道:“我在国安寺多日,不曾想燕京出了好些事。林以宁,你与我说说在谢家遇到了何事?” 小以宁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嘴巴里的冰酥酪也忘记了吞咽。 第367章 彻底震惊的林以宁 谢家发生的事并未被人刻意掩着,甚至有各种版本在坊间流传,只需稍作打听,谁都能知晓。 小以宁鼓着腮帮子,抬头望向安平郡主,不明白她为何要听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 她沉思片刻,便如实回答“安平姨姨,在谢家有人要害我,她拿了把刀。” 安平郡主听得俏眉微蹙,她垂眸看向小娃,见其神情有些难过地低下头,心中不禁一软。 于是,她伸出手,温柔地抚顺小娃翘起的鬓角,并轻声安慰道:“这世上总是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诡事发生,而那些莫名其妙的恶意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小以宁闻言,深有感触的点点头。随后,她又说道“安平姨姨,还好有影卫路过救了我,不过我同窗都中毒了。” 其实,安平郡主早就对来龙去脉了解的一清二楚,她颇为怜惜的瞧着小娃,提醒了一句“你也中毒了,只是最轻罢了。不能只瞧着别人,而忘了自己,明白吗?” 说完,她便轻叹一声,再次将目光落到书上,只是这一次有点心不在焉,眼神里透着惆怅。 小以宁乖巧的点头,嘴里含着冰凉爽滑的冰酥酪,侧眸瞥向一旁的美人,见她带着思绪,慢慢翻过一页书,心中不由微微诧异。 这安平郡主虽说瞧着对她喜爱有加,但也犯不着为她忧心忡忡啊! 她眼珠子一转,忍不住开口问道:“安平姨姨,您这是在思念谁吗?” 安平郡主微微一怔,旋即嫣然一笑:“我只是在想我的梦中人罢了,他亦是这般,老是只瞧见他人身上的伤痛,却忘却了自己。” 小以宁霎时惊愕不已。 您确定是梦中人,而非梦中情人?这人该不会是二舅舅! 小娃那懵懂的神情再度逗得安平郡主忍俊不禁,她轻抚着小娃的脸蛋接着说道:“在梦中,那人对我多有相助,最终却在我眼前凄惨地离世。” 小以宁:……,原来不是二舅舅啊。 她抬眼望着安平郡主沉浸在回忆中的模样,眼中竟还流露出一丝哀伤,忍不住出言宽慰道:“安平姨姨,我爹娘跟我说,梦都是相反的。” 安平郡主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我只是分不清罢了,如今分清了,倒也……清醒了。” 小以宁狐疑的瞧了她一眼,一点都不明白梦有什么好感触的。 美人瞧着小娃,释然一笑“林以宁,你说的对,梦确实是反的,不过我经常被自己的梦牵动着心而已。” 小以宁听到此言,歪头想了好些可能,遂问道“安平姨姨,是因为你梦中那人死的很惨吗?” 安平郡主默了一会儿,眼里闪过悲凉“五马分尸,尸骨无存。” “哦……” 那确实挺惨的。 小以宁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便重新拿起勺子,准备继续舀冰酥酪吃,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她猛得僵住,错愕的望着安平郡主。 她的记忆力很好,尤其对于女主曾经告诉过她的事情,更是铭记在心。 此时此刻,小娃清晰地记得,在女主的视野中,王林的最终结局正是这八个字——五马分尸,尸骨无存! 这梦中人真的是二舅舅啊! 还是第一个版本的二舅舅! 小以宁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鸢儿送出去的,脑海里一直回荡这三个大字“不可能”。 她心情无比复杂的回望了一眼安平郡主,便恍恍惚惚的离去。 安平郡主静静地凝视着小娃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自责和无奈。她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孩子看来是被我吓到了。” “鸢儿,等下送个小玩意给这孩子压压惊。” 鸢儿连忙点头应是。 她抬眸担忧的瞧了一眼自家主子,每每主子想起自己的梦境,便会心情不好的没了胃口。 安平郡主莲步移到桌前,重新拿起小福娃贪恋的打量。小娃送的礼物确实送到她心坎上了,她喜欢孩子。 她不由自主的摸向自己的腹部,眼神里充满了渴望和忧伤。 “我今生怕是不会再嫁人,也不知上天会否垂怜赐我一个孩子。” 她低声自语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 鸢儿听见主子那惊世骇俗的话语,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自家主子一步步诱着王林共赴云山的记忆,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涌上心头。 与此同时,小以宁魂不守舍的往玲珑院走去。 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安平郡主竟苏醒了女主视野里的记忆,但来自她无缘无故的偏爱,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看来她对自己的好,还与姥姥交好,真的是爱屋及乌了。 可是二舅舅他……根本就不是她熟知的那个人啊,以前不是,现在就更不是了。 小以宁心中只剩下一言难尽。 就在这时,小娃的前方忽然出现一道她熟悉的身影。 小以宁立马顿着脚步,皱着眉头望着这个拦路人——冷梦绾。 她刚刚还在吐槽女主长进了,此人便给她来了个狭路相逢。只是相较以前,女主的眼神深邃了许多,看来进修的不错。 “林妹妹,宫中一别,咱俩真是许久未见了。”冷梦绾语气亲昵的对她打着招呼,脸上的轻纱也随着说话的气息,上下浮动。 轻纱下是她还没有恢复完全的脸。 第368章 一个女人想一个男人 小以宁连忙环顾四周,见周围道上倩影影影绰绰,不止她与女主两人,心中顿时放心不少。 她抬眸看向女主,开口提醒道“冷小姐,咱俩方才见过的,当时你还跪着呢!” 冷梦绾眉眼未动,对小娃的揭短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反而淡漠瞧着小娃谨慎的模样。 她缓步行至小娃面前,蹲下与其齐高,轻声道“林妹妹果真与众不同,在旁人面前喊我冷姐姐,无人时疏离,喊我冷小姐。倒是会审时度势,骗过所有人的眼。” 小以宁毫不畏惧地迎上女主的目光,满不在乎地回道“冷小姐莫怪,我小,喊错也是有的。” “小?” 女主眼里闪过讥讽,嘴里开始神神叨叨“倒是你的保护色,不似我行之差池,就有人教训。这个时代,总是吃人的。不过比之以前,已经好很多,起码还活着。毕竟我之前被愚昧之人烧死过,林妹妹,你懂那种滋味吗?” 小以宁:……,她真的不想懂。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小以宁心里一咯噔,也不知女主这次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小娃哪怕有影卫护在左右,还是不会放松警惕,她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却又被女主抓住。 冷梦绾一只手指竖到她嘴边,缓缓说道“别怕!我从未想过害你。自从发现你我应是一类人,就更不会了。” 小以宁眉头微蹙,迷茫的瞧着她,似是不懂她在说什么,就是觉得此人好像……更疯了。 见小娃还在与她装傻,她也浑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不过有一件事你做错了,你不该让你爹隐藏才能,让虞王认为你爹是个平庸之辈。” 小以宁听着这个好消息,脸上立马露出喜悦“冷小姐,二舅爷爷与我爹相见了吗?他把我的信给爹了吗?我爹可有说什么时候归家?” 冷梦绾面无表情的盯着小娃急切的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她松开小娃,冷笑道“你不用给我装傻,你肯定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来找你,就是来提醒你,你不要自作聪明,不然往后你爹与虞王合作,定会厌了你这个阻他平步青云的女儿。” 随后,她在小娃耳边,轻声威胁道“我知道林玉瓒有多聪明,你说他如果知道他女儿体内住着另一个人的灵魂,会不会如烧死我一样,烧死你,亦或者是你娘,你们两个本不该出现在这世上之人。” 此话一出,便激起小以宁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一股子寒意迅速从体内弥漫到四肢。 她可以死,但绝对不能被活活烧死。 不得不说,女主真的长进了,居然会攻心了。 冷梦绾说完,便用带着寒意的目光对上小娃毫无波澜的眼神。 就在这时,小娃身后响起一道娇喝“冷姑娘,你在做什么?” 小以宁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怯怯的喊了声“鸢儿姑姑。” 鸢儿顶着怒意,来到两人面前,将小娃拉至身后“冷姑娘,刚刚郡主的教诲,你转头就忘了,竟在此处吓唬小孩子。” 冷梦绾缓缓起身,不紧不慢的回道“姑姑,我只是见林妹妹心喜,说几句体己话罢了。她小,我怕她不懂事,祸及家人。” 一语了了,她便垂眸瞧了一眼躲在裙摆后的小娃,眉眼弯弯“林妹妹,后会有期。” 小以宁从鸢儿身后悄悄探出头来,凝视着女主莲步而去。 也不知此人为何非得抓着她爹不放,明明目前为止,他俩真正交集也就一次罢了。难不成里头还有不为人知的故事? 不过女主确实成长了,连走姿都与其他小姐别无二致。 鸢儿轻轻地拉起小娃的手,摩挲了一下,明明是炎炎夏日,却如同触摸到了寒冰一般,她关切地问道:“可是被吓到了?” 小以宁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中带着哭腔:“冷姐姐说爹爹会烧死我……” “怎会?不过是梦做多了,不愿醒来罢了。”鸢儿不假思索地说道,话音刚落,她的脸色便变得僵硬起来。 此女之前所说的话,应在了她家主子的梦里,她家主子还当了真,这般诡异之事,想想就让她毛骨悚然。 她望着小娃,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随后便蹲在其对面,快速地扫了一眼四周,悄然问道:“姑姑且问你,那日……你二舅舅归家之后,可有提及什么。” 小以宁瞬间明了,此人想问自己什么。 小娃遗憾摇头“二舅舅归家之后,什么也没说。” 鸢儿立马气的咬了咬唇,低声咒骂了句“真不是个男人,敢做不敢当。” 小以宁:……,这话真够让人浮想联翩的。 小娃的心像被猫爪子挠了一样,按捺不住地八卦起来,鸢儿会过来找她,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郡主的授意。 鸢儿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她重重地叹息一声,毫无戒心地轻声嘟囔道:“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真要眼睁睁地瞧着主子胡来,自己弄出个孩子。这…长公主怕是不会轻饶我。” 说完,她便将目光投向小娃。 此刻,小以宁正垂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路过的蚂蚁,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 “小丫头,你回去之后,可要给你二舅舅写信?”鸢儿问道。 小娃疑惑抬头,盯着说话的人,随即点点头。 鸢儿满脸愁容,话也在嘴里转了几转,终于咬着牙,红着脸说道“你可能帮我问问,你二舅舅是不是把自个儿当成面首了?” 小以宁皱起眉头,这话比刚刚那话还要让人想入非非。 她郑重其事的回道“鸢儿姑姑放心,我会在信中问的。” 鸢儿对着小娃感激一笑,便招来一个黄衣姑姑将小娃护送回去,免得她又被不三不四的人拦着。 小剧场 某日 王林在北城门外与敌人浴血奋战时,一封价值千金的家书终于送到了他手中。 他看着信封上歪歪斜斜的“王林亲启”四个字,心中充满了疑惑,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件。 “二舅舅,郡主姨姨要我问你,你是男人吗?你是面首吗?你要孩子不要?” 王林:…… 第369章 万事小心? 小以宁恍恍惚惚的回到玲珑院,心中不住的吐槽,她家两个老男人都遭人惦记,就大舅舅无人在意,真是怪哉,明明大舅舅长的最好看。 她抬头望向阁楼,一个月未来又变了样,原先舅爷爷造的是简易版框架,就她住的地方豪华一些,现如今楼上外檐都搞上了装饰,连窗户都换了,雕花镂空红木窗,看起来相当高大上,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偷窥了,不用掩来掩去。 许久未踏足,她竟瞧着这地方有些陌生又新鲜。 此时,涵秋院已经喧闹起来,不似她这边冷冷清清。 小以宁站在墙角,侧耳听了一下那边的动静,未听见她老乡的声音,估计又靠实力孤立所有人了。 这时,秋衣跑到小娃身边,小声说道“小姐,表老爷,没写完课业,被夫子罚了。” 小以宁:……,她还以为老乡是勤快的尖子生。 …… 张凉川百感交集地凝视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仿若往昔的画面在眼前重现。曾几何时,他的两位挚友亦是如此,高举竹囊,罚站在门口。 他缓缓踱步到裴逸面前,瞄了一眼帮主子举竹囊的阿大,神色凝重地问道:“裴师弟,你这是……未写完课业吗?” “带娃辛苦!”裴逸淡定的回了一句,便又开始补课业,有轮椅的好处,随时随地都可以横块木板当桌子。 张凉川:……,连措辞都如出一辙。 不过想想也是,林师弟的女儿,还真是不好带,出个门都能遇事,真得时刻盯着。 小以宁:你礼貌吗? 如是想着,张凉川便瞥见谢锦知在不远处匆匆路过。 自从他侄女做出那等丢人之事,这个人便不似以前爽朗了。 遂他又问道“晴姐儿如今身体如何了?” 裴逸闻言轻叹一声“劳张师兄挂心,无碍了,就是吃不得凉,容易闹肚子。” 张凉川点点头,宽慰道“看来是脾胃虚弱,将养着会养好的。” 随后,他悄声在裴逸耳边说道“那日在谢家下毒的幕后之人,听闻已经查到了,不过可惜,那人在出事当晚就因情跳湖自尽了。” 听到这个消息,裴逸的眼神微微一紧,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侧眸瞅向张凉川,便见其继续说道“此事,谢家只能将苦水往肚里咽了,还有那谢二姑娘被谢家送出去治脸了,大婚前才会归。” “多谢告知。”裴逸嘴角轻扬,轻声谢了一句。 张凉川拍拍他的肩,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万事小心”,便继续悠然闲逛去了。 万事小心? 裴逸细细琢磨着这四个字,注视着张凉川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 “万事小心?”小以宁放下千里镜,诧异的看向老乡。 裴逸点点头“张师兄确实是这么说的。” 他伸手将小娃的千里镜缴走,抛给赵雅,便俯视着下方的涵秋院。 院子里的氛围热烈而活跃,虽然少了一个人,但依旧不影响这些学子高昂的学习激情。 这些人都聚在外头言谈,交流学识,无一人发觉他并不在院中,而在隔壁的阁楼上。 阿大也如往常一样恪尽职守,坐在门口煮着他的份例药。 身旁的小娃也与他一样皱起眉头,苦思冥想着四个字,她疑惑抬头,“表叔,为何要咱们万事小心,咱们又没惹任何人。” 裴逸也不明所以,心中虽有几分思量。 但这种突如其来的恶意,着实让人厌烦。 “既然有人提了醒,不管是真是假,咱们还是小心为上。”裴逸如今只能说这句话。 随后他宽慰道“虽说你爹与城子哥都不在,但我也是能护着你的。” 小以宁自然晓得,老乡可是被王滚滚称为大佬的存在,她也晓得老乡一丢丢的与众不同。 小娃侧眸看向老乡,忍不住得瑟起来“虽然表叔也如爹还有大舅舅一样不爱写课业,但表叔是对晴姐儿最好之人。” “……,自然。”裴逸无语的瞧着她,又嘲又夸也没谁了。 就在这时,小娃腹部突兀的响起一阵震雷般的咕噜声。 裴逸听得真真切切,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他已经听过无数次,而每每听到这个声音,就意味着一种情况。 裴逸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突感一阵头痛,他神情不悦地问道“晴姐儿,你今日又吃了何物?” 小以宁:…… 话音未落,小娃已被老乡抱起狂奔,直至子孙桶的位置。 当裴逸返回涵秋院时,脸色黑得都能与锅底媲美。 他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几个碎银子,极其不舍的交给阿大,吩咐道“去找余老伯,让他每日都与那边的周婆子说,让林以宁别乱吃东西。” 阿大瞧了一眼药炉里的火,又望了一眼隔壁的阁楼,便默默接过银子,步伐匆匆地离开涵秋院。 裴逸闻着药香,坐到药炉前,继续守着快要熬好的药。 在这里又当爹又当娘,还管不住小娃,裴逸不禁长叹一声。 恰在此时,一道久违的身影透过袅袅“仙气”落入少年的眼帘。 只见卢庭风抱着行囊,紧跟在监院身后,再次踏入涵秋院,径直走向原先纳兰清野居住的舍房。 “诸位师兄师弟,好久不见啊!”卢庭风向院中众人拱手行礼,态度谦逊。 他将自己的行囊放置妥当之后,再次走出房间,对着裴逸说道:“裴师弟,如今我已搬到你身旁居住,倘若日后有任何不便之处,可以随时呼喊师兄,师兄定会前来相助。” 裴逸的眼眸微微发冷,目光落在对方已然痊愈的左手上,那狰狞扭曲的烫疤无声地诉说着眼前之人曾经的所作所为。 他的嘴角轻轻扬起,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回应道:“多谢卢师兄的好意,但我实在承受不起。” 卢庭风的面色瞬间僵硬,紧接着露出苦笑:“裴师弟,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少年并未否认,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凝固,卢庭风露出受伤的表情。 幸而涵秋院中,不止他两人,其他学子见状连忙将卢庭风拉走,与他分享田假时的见闻,倒不至于过于尴尬。 当然也有如裴逸一样懒得理他之人——比如吴浩然。 他信步到少年身后,捂着鼻,悄声嘀咕道“这卢师兄,不去照顾没儿子的监院,反而要替死去的纳兰师弟照顾你,真是怪哉。” 裴逸倒是无所谓,他命硬得很,不怕阴谋诡计。 少年耸耸肩,淡然道“卢师兄既然如此不孝,我就去照顾监院好了。” 吴浩然听到这话,顿时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惊讶地问道“裴师弟,你该不会想让监院收你当门生?” “我没兴趣再给自己认个爹。”裴逸翻了白眼回道,随后他将目光落到阁楼上,一个孩子已经够他操心了。 吴浩然:……,好像也没毛病。 第370章 长春斋 小以宁一脸苦大深仇地盯着眼前的汤,冒出的热气都清晰可见。 小娃觉得自己都要被烫化,眼睛也快瞪成了斗鸡眼,眼神里更是充满了嫌弃和抗拒。 虞可好笑的瞧着小娃的模样,拿起团扇,轻轻给汤扇凉,并开口道“以宁妹妹,裴小叔也是担心你,这凉的吃食还是别碰了。” 小以宁的泪花都要逼出来了,她再一次见识到老乡可怕之处,竟命人日日在课前,当着众人面前叮嘱她不要乱吃东西。 老乡的话,她当然会“听”,但上心的却是虞可,还有她的小孩姐同窗们。 与她同病相怜的还有许念念与刘珍英。 她们与小以宁并肩而坐,一同羡慕地看着其他同窗们津津有味地吃着冰雪冷元子,然后又不约而同地咽下口水。 “唉!”刘珍英叹息一声,感慨道“我爹还说,我进了此处,便能日日快活,我怎瞧着日日受罪。” “我还想着,在女学能吃到娘不会买的东西,结果还是吃不上。”小以宁也露着苦瓜脸。 “以宁妹妹,你这是活该。”刘珍英很中肯的说了一句。 许念念也蹦出一个“对”字,为此次对话画上句号。 小以宁:……,真是友尽每一天。 刘珍英苦哈哈地喝着补汤解馋,眼睛咕噜噜一转,又找起话题来:“这冷小姐又在瞧你,以宁妹妹。” 小以宁遥望了一眼,远处的女主刚刚撤回目光,拿起糕点,蹙着眉头,小口小口的吃着。 小娃无奈地点点头,支着下巴,露出一副愁苦的模样。 自己和老乡似乎都属于那种容易招惹是非的体质。这边她有女主等着她露出马脚;而那边,卢庭风似乎要监视老乡。 卢庭风自从搬到裴逸隔壁后,每到半夜便开始偷偷凿洞。虽然目前尚未凿穿,但也不远了。 小以宁不禁心生疑惑,也不知这是卢庭风个人的行径,还是他背后之人的指示。 小娃正想得出神,一旁的刘珍英又开始邀请小孩姐们去她的铺子暖人气。 “刘妹妹,我去不了,我姨母要去国安寺给我表姐点长明灯,我娘与我都要陪着。”金星蔓满脸遗憾地说道。 “我打算旬假时去看阿蛮,刘妹妹的铺子,我下回去瞧。”上官如意也婉言拒绝了邀请。 刘珍英连遭两人拒绝也不气馁,又瞧向其他几位,结果都不凑巧,全都有事。 连虞可也要趁着旬假,去见一见她家在燕京的管事。 刘珍英:…… “刘姐姐没事,我还能陪着你去瞧铺子。”小以宁安慰道。 “……,你去有何用,说不定还让我赔钱。”刘珍英郁闷道。 小以宁:……,友尽每一刻。 大东家——刘珍英 小东家——小以宁 两个人合伙的铺子,终究没拉到新的客人。 刘珍英磨刀霍霍,想大展身手(炫耀)的心,也倍受打击。 “刘姐姐,你与我讲讲铺子在何处,待我得了空闲,再去瞧上一瞧。”最后还是虞可打破了沉默,让刘珍英重展笑颜。 小以宁至今也不知晓,自己的产业究竟在何方,当初将铺子送给刘珍英时,她甚至都未曾看上一眼。 “就在镜古斋旁边,我开的同样是书斋,名曰长春斋。”刘珍英傲娇地回应道。 此言一出,除了小以宁热烈鼓掌,高呼“好棒”外,其他人皆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望着刘珍英。 “刘妹妹,你这是要与百年老字号镜古斋一较高下,抢生意吗?”施婉婉神色复杂,满脸疑惑地问道。 “你这同行也太近了,恐怕没人会踏入你的书斋买书。”颜可也附和着说道。 刘珍英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她连忙反驳道:“我卖的笔墨纸砚,价格实惠,品质优良,可比镜古斋便宜多了。” 几人面面相觑,心有灵犀般决定不再打击刘珍英的信心,都露出腼腆的笑容,不再发表任何意见。 小以宁虽然是首次听闻镜古斋的大名,对其影响力一无所知,但这并不妨碍她力捧刘珍英:“刘姐姐,你放心,待舅爷爷召我进宫时,我定会为长春斋求得一副墨宝,悬于门口,让人瞻仰。” “这倒是个绝妙的主意。皇上曾赐给我一副字,我送给了我爹,我爹说此后的生意都变得顺畅了许多。”虞可接话道。 此话一出,话题瞬间被带偏,众人纷纷好奇地询问虞可是如何得到这幅字的,再也无人关注那个不被看好的长春斋。 只有小以宁,已然开始做自己的发财大梦。 当初,陆家赔给林家的五个铺子都处于闹市极好的位置,至于大小嘛…… 小以宁紧跟着刘珍英下了马车,终于见到长春斋的庐山真面目,也目睹了镜古斋这个百年老字号的风采。 “以宁妹妹,你瞧,咱们的铺子还是有人光顾的。”刘珍英指着刚刚走进长春斋的书生说道。 小以宁的目光从镜古斋那大气磅礴的匾额上收回,又投向长春斋那普普通通的木制匾额,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忍不住嘟囔道:“刘姐姐,镜古斋的门面可真好看。” 要知道刘珍英根本没有将一百两的剩余还给她,而且此人还去问虞可借了一百两,一共两百两,这在现代可是相当于几十万啊!可怎么就做了个如此寒酸的匾额? 刘珍英走到小以宁面前,挡住她羡慕的小眼神,义正言辞道“你懂什么,我这叫风雅,他那个叫庸俗。” 小以宁:……,你这叫歪理。 小娃嘟着嘴,又瞄了一眼镜古斋那高大上的三层楼阁,再看看自己如矮破小般的两层楼,想要发财的心瞬间就凉了半截。 怪不得小孩姐们不看好,连她自个儿都不看好。 刘珍英见小娃情绪不高,又说道“我可告诉你,这里,我废了不少心思,这原来还是个茶楼呢。” 话音刚落,小以宁便立刻给她提供情绪价值“刘姐姐真棒,咱们地乙班最厉害的除了崔姐姐就是你啦!” “那是自然。”刘珍英立马眉开眼笑起来。“以宁妹妹放心,我爹说了咱们的店定能赚钱。” 小以宁也打起精神,重新打量着长春斋,哪怕外表被衬托的寒碜,确实不怕赚不到钱。 毕竟她有舅爷爷,还有个当狂浪居士的爹。 第371章 吴浩然的真实身份 就在两小只满心畅想着美好未来时。 方才踏入长春斋的书生,竟满脸嫌弃的走了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道“我当能开在镜古斋旁的店,里头会有什么好物,真是徒有其表!” 书生骂完后,转头就走进了镜古斋。 小以宁:…… 刘珍英:…… 客人-1 幻想破灭 两小只对视一眼,便急忙一同进入长春斋。 刘珍英为了脸面,将掌柜拉到一旁偷偷询问情况。 小以宁则打量着内饰,不得不说,刘珍英确实对此下了不少功夫,布局与她去过的望月书斋,相差无几。不过这里的书都很正经,没有她喜欢的杂记,为此小娃心中不由掠过一丝失落。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刘珍英几近破防的声音“你说什么,这些时日,竟一个子儿都未进,就没人买我铺里的东西吗?” 掌柜一脸苦涩,连忙解释道:“我的小姑奶奶,这镜古斋就在旁边,东西又比咱们的好,那些书生自然不会进咱们这儿。” 刘珍英不死心地追问:“可,可我这便宜啊!” 掌柜毫不隐瞒地回道:“这等便宜货,贫困学子去镜古斋抄本书,那边就送于他了,无需买呀,嗐…” 接着,他又劝了一句:“东家,还是改变得营生,我瞧着先前此处办的茶楼就很不错。” “可……”刘珍英眼圈泛红,实在受不了此等打击。 小以宁行至她旁边,出口安慰道“刘姐姐没事哒,咱们只是名声不显,过几日说不定就有很多人过来买了。” “以宁妹妹说得对,我怎可能赚不了钱呢。”刘珍英再次鸡血满满道。 只有那老掌柜苦笑摇头,返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看着闲书,打发时间。 小以宁参观完一层,就让刘珍英带她去楼上看看。 二层较之一层狭窄许多,刘珍英把一半打造成库房了,还有一半搞成了茶室。 她还介绍道“这是我爹说的,若是有三两友人想在此处看书歇脚,品鉴字画,也好有个地方。” “可刘姐姐,我未看见字画呀!”小以宁扫了扫光秃秃的墙道。 此话一出,刘珍英神秘一笑,在小娃耳边轻声说着自己的计划“我爹那有一幅前朝大师的真迹,还有两本孤本,我打算去求求他,拿到我这放几日,到时绝对有人来买东西。” 小娃听了也赶忙表示“刘姐姐,等我爹和大舅舅归来了,我求他俩画几幅画,再写几幅字,把这茶室布置的雅致些,让那些文人来了还想来。” “好妹妹。” “好姐姐。” 两小只四目相对,眼中都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这钱必挣。 或许是两人的坚定信念触动了上天,两语未了,楼下就传来了一个男子的说话声。 两小只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楼下,吴浩然捂着自己跳动不已的右眼皮,急匆匆地走到掌柜面前,扔下一小块碎银角,焦急地说道:“快给本公子拿张纸来,我要贴眼皮!” 说完,他便小心翼翼地朝门外望去,只见一辆挂着“裴”字的马车停在了镜古斋对面。紧接着,车帘被轻轻掀起,露出了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 吴浩然慌忙拿起扇子遮住自己的脸,嘴里嘀咕着:“难怪出门时眼皮狂跳,竟然碰到了裴师弟,这林师弟的女儿八成也在。” 说着,他接连往里头退了几步,以免被其发现。 声明一下,他不是怕这两人,只是觉得同时遇到他俩准没好事。 裴逸疑惑的望了一眼长春斋里头,方才吴浩然的模样被他瞧得分明,就好似做贼心虚一样。 “大公子,你要下来吗?”阿大已打开油纸伞,替他遮住烈日。 裴逸点点头“我先去镜古斋瞧瞧,看看表嫂为何说晴姐儿这营生做不了多久。” 婉娘早就随着刘夫人,细细瞧过两个小孩捣鼓的铺子,两人得出的结论,都是无奈摇头。 故而今日她便没跟着来,而是随着刘夫人去了国安寺给家人祈福。免得女儿问她,她又管不住嘴打击了女儿的信心。 此时,正躲着裴逸的吴浩然已经与他最不想见到的小孩正式碰面。 小以宁惊喜万分的瞧着楼下的男子,而男子已然错愕的说不出话来了。 “刘姐姐,我干爹过来了。”小娃扯着身旁的小女孩,兴奋地说道。 吴浩然脸上浮起小娃熟悉的红色,心中更是暗叫不好,便想转身逃走。 刚好老掌柜拿着裁好的纸,挡住了他的去路“公子,您瞧这大小,贴眼皮合适不。” 吴浩然:……,估计用不上了。 后头响起“噔噔噔”的下楼梯声,让他干笑着回身“林小姐,你怎在这?方才我瞧着裴师弟去了镜古斋。” “我表叔应该只是去那里瞧瞧,等下便过来了。” “什么?裴小叔也不来我店里买东西。”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刘珍英如一阵风般与吴浩然擦身而过,跑到门口望了一下,便像被抛弃了般,掉落两滴泪,难以接受的说道“以宁妹妹,裴小叔真的进去了……” 小以宁:“……,我去把我表叔喊过来?” “没事,有你干爹过来暖人气也一样的。”刘珍英沮丧道。 林以宁“干爹”——吴浩然:???,我只是路过。 吴浩然因一句“干爹”硬着头皮留下,天知道他有多后悔没看黄历就出门。 他将纸条贴到自个儿还在狂跳的右眼皮上,妄图缓一下症状,又瞧了一眼这两个满脸期盼的小孩,脸又比方才红了数分。 他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拱起手对着刘珍英施了一礼“这位可是刘洋御史的千金?小子这厢有礼了。” “你认识我?”刘珍英诧异说了一句,便看向小以宁“以宁妹妹,你与你干爹说起过我吗?” “我与干爹不熟,就见过两次面。”小以宁如实回道,她也好奇的看着男人。 说起来,她爹可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此人一句,她就知道此人姓名,还是个土财主。 吴浩然解释道“只有一面之缘罢了,我是武安侯的三子吴浩然,去岁时,你来我家做客,被我大哥吓到,误入了我的院中,还哭了许久。” 这么一说,刘珍英立马想起不堪回首的黑历史,生硬的打招呼道“原来是你啊,吴三公子。” 随后,她垂眸瞧向小以宁,继续给她解惑道“以宁妹妹,当时吴世子疯疯癫癫的追了我一路,是吴三公子将院门关了,我才得以逃脱。” 小以宁疑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虽然她特想知道刘珍英干了何事被追,但还是很识趣的不提这个黑历史,话题一转道“刘姐姐,这吴世子为啥疯疯癫癫的?” “咦,你不晓得吗?武安侯世子与安平郡主仪亲之后,莫名坠湖,救上来后就傻了。” 小以宁:……,这种陈年旧瓜,她怎么可能晓得。 不过小娃的关注点却在另一个地方。 吴浩然是武安侯的三儿子都那么有钱,那武安侯岂不是更有钱? 第372章 在哪都是绵羊 吴浩然虽不晓得小娃的想法,但再一次在小娃面前展示出自己的豪气万丈。 在得知此店刚开没几日后,他便问掌柜要了两张红封,给两小只包了开业恭贺礼。 小以宁一百两,刘珍英亦是如此。 因此,再加上三人之间的渊源,吴浩然不出意外的变成长青斋的座上宾,更是成了踏足茶室的第一人。 他在上头瞧着自己出门的最终目的地——镜古斋,忍不住叹气,就这么点距离,他竟过不去了。 究其原因,只是因他瞧见了裴逸的马车,想避一避,结果成了送上门的人。 小以宁注意到他的眼神,连忙问道“干爹,你是要去镜古斋买东西吗?” 吴浩然收回目光,无奈的瞧了小娃一眼,打着商量道“林小姐,可否在外别喊吴某干爹,过于羞耻了。” 刘珍英刚刚回了本,心情相当愉悦,也帮着他说话“以宁妹妹,吴三公子还未成亲,确实在外要少喊一句。” 吴浩然听到此言,刚觉得这孩子明事理,接着就听见她说“不过若是他五年后还未成亲,以宁妹妹在外就能喊了。” 吴浩然:…… 小以宁乖巧的点点头,并打量他一眼,仿佛在问,你咋还不成亲,明明比她爹大。 不过她还是说出让男子安心的话“干爹,那我也如刘姐姐一样叫你吴三公子,不过我还是你干女儿哦!” 吴浩然嘴角抽了抽,微微颔首道“林小姐有心了……多谢刘小姐帮我说话。” 刘珍英回以甜甜笑容,便接着小以宁刚刚的问题开口道“吴三公子,你要去镜古斋买笔墨纸砚吗?其实长青斋都有的。” 此话一出,吴浩然就不知道咋接了,他惯用好物,方才打量了一眼长青斋出东西,真的没一个能让他瞧的上眼的。 就在这时,下方镜古斋门口传来动静,一名伙计将参观完的裴逸送出门,错眼瞧见坐在茶室的吴浩然,竟热情的打起招呼来“吴公子,你要的诸葛散卓笔到货了,可要小的给你包两支。” 吴浩然:…… 下一刻,他便察觉到三道目光落到身上,两道幽怨一道疑惑。 吴浩然霍地起身,探出头对着这个没眼色的伙计怒骂道“没瞧见本公子在忙吗?还不快滚回去干你的活!” 这边话音刚落,刘珍英的脸上便露出失落的表情:“看来我长春斋的东西,吴三公子是瞧不上眼了,这笔都能买下我整个铺子了。” “这笔如此昂贵吗?刘姐姐。”小以宁惊得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与贡品相比也不遑多让。”刘珍英重重地叹了口气,“有时甚至是有价无市。” 小以宁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她没想到她干爹有钱到连笔都要用上百两的。 她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问道:“干爹,你为何如此有钱?” 吴浩然郁闷地缩回脑袋,闷声回了一句:“我娘是珍宝阁的东家。” 珍宝阁的东家? 卖香水的珍宝阁? 小以宁震惊得如遭雷击,她之前还想着跟爹打听一下珍宝阁的幕后之人,没想到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在眼前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时,刘珍英猛地想起还有些事没有说完,便对小娃继续科普:“以宁妹妹,吴三公子是武安侯的庶子,武安侯的嫡子就吴世子一人。不过听我爹说,武安侯已经上奏请求更换世子了,只是被皇上压下未批。” “换我干爹吗?”小以宁一脸紧张地问道 吴浩然见她这副模样,不禁失笑起来“肯定是换我二哥,他为长。” 小以宁不免有些失望,还以为自己难得认的干爹能升个级,没想到他依旧只能当个漏钱的钱袋子。 她抬眸瞧了他一眼,装作不经意的问出藏在心底许久的疑惑“干爹,上次我与表叔去珍宝阁买千里镜时,还碰见一个香香的水,那是什么花上采的?” 吴浩然一听就知晓小娃说的是什么,便回道“你说的应该是香水,那是我娘从外头花三千两买来的方子,命人做出来的。” 小娃蹙起眉头,原来珍宝阁里没有老乡。 她暗自叹了口气,也不知何方神圣卖出的方子,该不会又是女主? 小以宁不再说话,也如一旁不开心的刘珍英一样,露着愁容。 茶室的气氛早被方才的小伙计搞得十分尴尬,如今更是一片寂静,只剩下外头叫卖喧闹的声音。 面对这两个忧郁的小孩。 吴浩然虽是成年男子,但还是有点手足无措,顿时不知说啥好。 幸而,没过多久,裴逸跟着掌柜也上了二楼,并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他瞧了一眼有些局促的吴浩然,替他解围道“吴师兄,好笔难得,你先去镜古斋将笔买了,我在这儿暖人气。” 话音刚落,两小只也纷纷反应过来,让他快去买笔,免得被人捷足了。 吴浩然看着三个小孩,莫名觉得有些难为情,赶忙说了一句马上归,便匆匆离去了。 裴逸代替他坐到两小只面前,瞧着两人不舍的小模样,无奈宽慰道“燕京店铺如此多,总是有好坏劣优,你们刚刚开始未挣着钱,等以后回本了,慢慢将货补全就是了。” “表叔,我与刘姐姐已经回本了。”小以宁举出刚刚得的红封,“方才干爹送了我与刘姐姐,一人一百两。” 裴逸:…… 刘珍英看到红封,再次重振旗鼓“没事的,以宁妹妹,裴小叔与你干爹的生意,我一定能接过来。” 话音未落,两小只幽怨的眼神便对上了裴逸。 裴逸:……,他果然不太懂小孩子的心思。 第373章 不受宠? 裴逸顶着两小只的小眼神,不自在的别过脸,亦如方才的吴浩然一般,在茶室里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方攒动的人头。 刘珍英眉毛一扬,又开始说起方才相似的话,只是改了称呼“裴小叔,你方才在镜古斋买了什么,其实笔墨纸砚,长春斋也是有的。” 裴逸淡定的瞥了她一眼,便回道“刘小姐,我逛街不花钱。” 刘珍英:…… “刘姐姐,我表叔的笔墨纸砚都是在裴爷爷那里拿的,出门买吃的都是记在裴爷爷账上。”小以宁帮老乡解释道。 “平时买别的,也是跟在顺子叔叔身后,让他付钱。” 而且小顺子也摸透了老乡的尿性,每次出宫歇息,都会派人知会一声。 总之一句话,老乡在哪儿都有人养着,而小以宁都没他命好。 裴逸勾勾嘴角,没有否认。 刘珍英听后不禁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裴逸。 这生意注定是拉不到了,这让刚刚信心满满的小孩姐备受打击。 再加上方才她借小以宁的光,厚着收了吴浩然一百两的豪横大礼。 刘珍英烦躁的摇了摇团扇,莫名瞧着这叔侄俩有点心梗,顿时不想在此丢人现眼,便说道“以宁妹妹,你也瞧过铺子了,咱们归,天怪热的。” 小娃头上早就冒了细汗,不似小孩姐身上里外三层,手也热不起来。不过她还是问了一句“刘姐姐,不用暖人气吗?” 刘珍英真想翻白眼,她抿着嘴道“不了,反正无人会进咱们的铺子买东西,他们都去隔壁了。” 楼下依旧冷冷清清,偌大的闹市,竟无一人光顾,这样的铺子怕是在这条街上数一数二的存在了。 这位小孩姐终于暂时被现实打败。 裴逸轻轻挥动手中的折扇,站起身道“既如此,我让阿大与吴师兄打声招呼,咱们便归。” 然而,恰在此刻,异变突起,隔壁的镜古斋猛地传出一道惨叫声,惊动了街上的行人,更是让茶室里的三小只怔愣住。 “好像是干爹的声音 …”小以宁眨眨眼睛道。 “是吴三公子……”刘珍英也反应过来,连忙抱起小娃往楼下跑去。 与此同时,裴逸已然迅速做出反应。他身手矫健,从茶室的窗口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地上,引得周围的行人发出阵阵惊叹和尖叫。 等三小只都赶到时,便见吴浩然面色痛苦的捂着手臂,脑袋上还有一道鲜红的血迹淌下来,染红了他方才贴的纸条,流到下颚。人也被小心翼翼地搀扶到椅子上。 小以宁见到这人的凄惨模样,顿时吓了一跳,连忙跑到他身边,急切问道“干爹……你怎伤了?” 吴浩然惨然一笑,刚要忍痛回答,方才在门口拉客的小伙计,“扑通”一声跪到他面前,将头磕的咚咚响。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竟一时脚滑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还压到您身上,让您受了伤。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不止是他,连镜古斋的掌柜都跪到吴浩然面前赔罪。 裴逸上前查看了一下伤势,无奈道“吴师兄手臂的骨头断了!” 听到此言,吴浩然的脸色比之前又白了一分,他紧紧捂住自己的手臂,手指都不自觉地收紧。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考举人的日子却只剩下两月。 三小只显然也想到这个问题,不由同情起这个人,错过这次就得再等三年。 吴浩然眼里闪过失落,苦笑一声,颤着手将眼皮上的纸条取下,“我道今日眼皮为何跳的如此厉害,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随后他对着小伙计说道“罢了,你也是无心的,不必再嗑了!” 说完,他便认命般的闭眼。 此话一出,小伙计如蒙大赦,惨白着脸道了好几声谢谢,便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立在一旁。 掌柜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再次抬脚狠狠地踢向小伙计:“真是个没有眼力劲的家伙!还不赶紧送吴公子去医馆医治!” 裴逸望着吴浩然颓然,不想再言语的模样,摇了摇头,对着掌柜道“不必了,我们自个儿去,你们记得将药钱与赔礼送到武安侯府。” “放心放心 。”掌柜连忙哈头应是。 小以宁也叉着腰,对着掌柜,狐假虎威道“我干爹今年要下场的,若是因着此事耽搁了,定让你们好瞧,武安侯也不会饶你们,哼。” 掌柜脸色一白,唯唯诺诺的送几人出门。 此时,阿大已经将车驾到镜古斋门口,并将吴浩然抱进车内安顿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败了心情。 车内,吴浩然靠在软垫上,面如金纸,额头冷汗涔涔。他咬紧牙关,强忍着痛苦。 裴逸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不由问道:“吴兄,你怎出门不带个小厮。” 吴浩然勉强笑了笑,声音虚弱地回道:“跟着我的小厮,方才闹起了肚子,我让他回去休息了。” 裴逸轻叹一声,怎会如此巧,出了事,连护着的人都没有。 他掀开车帘,瞧向后头紧跟着的刘家马车,光坐在车头的婢子都有两人,更别说后头护着的家仆,五六名都有的。 吴浩然却连随行的马车都没有,方才他见此人还是乘着租行马车过来的。 刘家马车内 小以宁还在嘟囔着“我干爹也太倒霉了,这伙计都干了许久,怎就接待我干爹时,摔到他身上,还压断了他的手臂。” 刘珍英低头瞅着手里滚着的帕子,淡定的回了一句“那只能说是时运不济,就像我一样。” 随后,她抬眸望向小娃,话锋一转道“以宁妹妹方才气势真足,不过吴三公子若是此次真的无法下场,这武安侯也不会为他责罚镜古斋的人的。” 小娃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刘姐姐,镜古斋背景很强大吗?” 刘珍英摇摇头,“你都是吴三公子的干女儿了,往后定会晓得的。” 小以宁蹙起眉头,干爹如此有钱,他娘还开连锁店的,难不成还不受宠吗? 第374章 不会哭的小孩没糖吃 吴浩然的伤势正如裴逸所说,骨头断了。他被大夫接好骨后,又在头上缠了一圈白布,看起来有些虚弱。 不仅如此,他还出现了脑震荡的症状,只能先躺在医馆里歇息片刻。 吴浩然虽脸带郁气,但依旧心态极好的对三小只说道“比起孔师兄与纳兰师兄,我已经够走运了。” 三小只:…… 裴逸无语道“吴师兄,你还是闭嘴!” “我已派人去武安侯府送信,吴三公子稍等片刻,会有人来接你回家。”刘珍英道。 小以宁贡献出自己的零嘴,将其放到吴浩然脑袋旁“干爹,你若饿了,就拿着吃。” 这次吴浩然没有脸红,只是呐呐道“多谢,你们有心了,时候不早了,都回去,我无事。” 说完,他便蹙着眉头,闭目养神。 三小只走到门口,面面相觑,此人虽这么说,但若是要离开,都莫名的不放心。 不过时候不早了却是真的,此刻已是巳时三刻,再过不久就可以吃午食了。 裴逸低头思忖片刻,便对刘珍英轻声道“刘小姐,你先回,免得刘大人担心。我与晴姐儿在这守着,等吴师兄接走。后续事宜,明日晴姐儿会去女学与你讲。” 虽说三人对家中大人都说只在外头待半日,不过刘珍英如今受到的管束愈发严格,若是回去晚了,恐怕会遭受责骂。 刘珍英凝视着两人,见小娃对她颔首示意,只好应允。 就在这时,医馆外响起好嘈杂的马蹄声,与此同时,还传来一道不满的声音“爹,我去看看三弟又搞什么幺蛾子。” 三小只闻言,连忙望去,便见武安侯府的马车停在医馆门口,马车周围还有十几名穿着黑色劲装的侍卫。 而说话之人与吴浩然有两三分相像,但长的相当凌厉,眉如刀削,眼若寒星,嘴唇紧抿,给人一种冷漠而难以接近的视感。 他略弯着腰与车内的武安侯说了这一句话后,便长腿一伸,动作优雅而敏捷下了马,淡漠的瞥了一眼站在医馆门口的三小只,手握着马鞭,大步走进医馆。 刘珍英见状,也不走了,拉起小以宁来到马车前,福了福身子,带着敬意道:“刘洋之女刘珍英,拜见武安侯。” 小以宁也连忙跟着说了一句:“拜见武安侯。” 武安侯坐在车上,一脸肃容地斜睨着两人,最后将目光落到刘珍英身上,语气冷淡地开口:“原来是你啊,多谢你为我那丢人的不孝子送信。” 随后,他便看向两人身后的裴逸,眯了眯眼,语气有些不善:“裴大福的义子?” “拜见武安侯。”裴逸也拱了拱手,问候道。 武安侯明显对裴逸印象极差,他轻“哼”一声,讽刺了一句:“今日倒是行动无碍了。” 说罢,他便放下车帘,不再理会这三个小孩。 裴逸摸摸鼻子,无所谓的笑了笑。 这时,本来在休憩的吴浩然耷拉着脑袋,跟着刚刚进医馆的男子出来。 那名男子走到马车前,隔着车帘又对武安侯禀报道“爹,三弟去镜古斋买笔,不慎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手臂断了,还伤了脑袋。” 此话刚落,车内便传来一声怒喝“真是无用的东西,还不快上车,想在此处丢脸到何时。” “是,爹。”吴浩然已全然没了刚刚在三小只从容模样,活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刘珍英似已习惯,低垂着头并无异样。 裴逸与小以宁则对视一眼,都诧异此人都成年了,竟还如此怯懦,在亲爹面前连头都不敢抬。 虽然他爹瞧着是挺凶的。 小以宁不由开口道“表叔,这人是个骗子。” 她手指着疑似武安侯二儿子的男子,继续奶声奶气的说道“明明是别人摔倒压到吴三公子身上,害吴三公子受伤的,他骗他爹。” 裴逸上前捂着小娃的嘴,轻声教育道“晴姐儿这时候别说实话,免得让他人听见,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吴绍鸣:…… 武安侯:…… 吴浩然见此,连忙尴尬解释“林小姐,是我与二哥如此说的,我二哥未说错。” 小以宁轻松的挣开老乡的手,担忧的盯着他“吴三公子是脑子撞傻了吗?记性如此不好,那你考举人咋办啊!” 吴浩然:…… 裴逸无奈地接过话头,劝说道“吴师兄,快些回去休息,大夫说了这几日你都需卧床静养,免得啥也记不住。” 武安侯冷眼瞥了这两个小孩一眼,又不悦的瞧向自己懦弱的三儿。 吴浩然也不拖沓,对着三小只谦然一笑,就上了武安侯的马车。 吴绍鸣重新上了马,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三小只一眼,便紧紧拉住马绳,将马头一转,高喝一声:“回府!” 一行人便如阵风一般消失在街道。 方才一直未说话的刘珍英,重重松了口气。 她瞧向小以宁,拍拍胸口,带了点心有余悸的声音说道“以宁妹妹,你胆子可真大,我爹说武安侯可凶残了,若是惹了他,他都敢当着皇上面前杀人。皇上也不会说他一句。” 小以宁:……,那他杀的人肯定也是舅爷爷想杀的人,毕竟她舅爷爷又不是窝囊的皇帝。 小娃晃了晃脑袋,一本正经地纠正道:“刘姐姐,我的胆子可小啦,不然我早就喊干爹了。” 此话说的,竟让刘珍英无言以对,她无可奈何地瞧了小娃一眼,便与她挥手告别,转身离去。 阿大也很合时宜的将马车停到自家主子面前。 裴逸轻轻将小娃抱起,准备和她一同登上马车。 恰在此刻,马车上响起清脆的嗒嗒声,与此同时,几颗水珠纷纷扬扬地落到了两小只的脸上。 小以宁摸摸脸上的雨水,又看向日头,惊讶道“表叔,下太阳雨啦!” 裴逸赶忙将小娃塞进车内,开起玩笑“看来今日倒霉的不止吴师兄,还有咱们,马上就要变成落汤鸡了。” 小以宁点点头,听着车顶上的雨水声,不免担忧起来“也不知娘在国安寺如何了,可别被雨淋着了。” 说着,她便看向车外,雨越下越大,竟有倾盆之势。 今日又是她怀念天气预报的一天。 国安寺内 婉娘与刘夫人相视苦笑,身上也淋了半透。 小沙弥引着两位夫人来到一间干净清爽的厢房内,便双手合十的离开。 刘夫人望着外头的大雨,无奈道“看来咱俩得晚些时候回去了。” 此话刚落,外头又响起小沙弥的声音“朴夫人这边请,这里间还空着。” 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入她眼眸。 刘夫人微微勾起嘴角,看着此人离开。 婉娘瞧着这抹熟悉的身影,眼里也闪过暗芒。 第375章 陈娇仪回归 雨势愈发磅礴,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顶上,发出阵阵沉闷声响,厢房内也渐渐泛起潮湿之感。 婉娘与刘夫人换好干爽的衣物,坐在屋内闲聊着。 只不过厢房隔音不太好,她俩耳边还传来一阵细微的哭声。 “我家英子闹腾,也不知这时归家了没有。”刘夫人望着窗外没有减弱的趋势,不由面露担忧之色。 “刘夫人放心,我家阿逸跟着,这会儿,刘小姐定然归家了。”婉娘出言宽慰道。 刘夫人闻言,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随即带了点失落的语气说道“这孩子哪哪都好,就身体差了些。” 婉娘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言语,心中却不是滋味,也在为裴逸的身子忧心。 “今日,你我两家孩子都去瞧了那铺子,我已与掌柜的打过招呼,想来她们也晓得这营生做不好。”刘夫人又笑着说道。 “我家英子心大,倒也无事,你怕是要回家哄一哄孩子了。” 听到此言,婉娘不禁失笑开口“这刘夫人大可放心,我家晴姐儿才多大年纪,哪懂那么多,这回来,怕是要与我炫耀她多厉害呢。” “那倒也是,她不过三岁多的年纪,确实不懂。”刘夫人掩嘴附和,嘴角的笑容也压不住。 “不过,儿女都是债,她们啊,办何事,爹娘都得在背后兜着。你且放心,若是我女儿亏了你女儿钱,我定然将钱补上。” “刘夫人说此话就太见外了,哪怕我女儿年纪小,但也没有走了歪路,将错归咎于别人身上的道理。”婉娘连忙回道。 刘夫人见婉娘紧张模样,轻叹一声,有感而发地说了一句“你倒是明事理,不似那谢家的二姑娘……听闻她被谢家秘密送出燕京了,大婚前不会归来。” 一语了了,屋内之人便沉寂下来,显然皆想起自家孩子在谢家遇到的倒霉事。 过了许久,婉娘似看厌了雨色,给郑大媳妇使了个眼色,随后厢房的窗户被轻轻掩上。 刘夫人见状,不由看向婉娘,见其欲言又止的模样,不免奇道“你这是怎了?” 婉娘望着她,微微羞红了脸,似是下定决心般,不吐不快道“刘夫人,您有所不知,那日我家晴姐儿从谢家回来,竟问我何是平妻,何是做妾。” “我这……也不知她在哪儿听的浑语,细细一问才晓得她与阿逸都碰见了谢二姑娘与苏世子私会。” 刘夫人了然的点头,那日之事她早就查了八九不离十,但私会这一幕,却是不知晓的。她内心不由升起好奇,连忙问起当时两小只的见闻。 婉娘也不隐瞒,一一说来。 外头的雨声渐渐停下,厢房内也响起刘夫人的叹息总结“往日我瞧着这谢二姑娘可是顶顶好的俏人儿,如今看来倒是我不会看人了。” 婉娘也对此人行径无语摇头,但还是发表了不同意见“我觉得苏世子也有错,我听说他在元宵那日问朴姑娘强要了花灯,转头就送了谢二姑娘折扇。这男人哪能同时两头好,这不是害人吗?” “说的也是,还是妹妹看得清。”刘夫人拍拍婉娘的手回道。 “我家晴姐儿归家后,还将安平郡主给她的灵肌膏拿了出来,说谢二姑娘也收了这个,定也能治好朴姑娘的脸,想送于她。不过可惜了……”婉娘接着惋惜道。 刘夫人也惆怅般的点点头“你女儿是个好的,可惜世事难料……” 雨停了,日头又恢复原来的烈焰,一行人也结束了私语,离开了厢房,无人在意隔壁的哭声不知何时已然停歇。 厢房的另一边 金星蔓母女二人面露恐惧之色,注视着眼前的朴夫人。只见朴夫人眼眶泛红,面目狰狞,似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又仿若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金星蔓躲在母亲怀里,双手紧紧揪住衣袖,声音颤抖地喊道:“姨……姨母……” “砰” 随着一声巨响,厢房里的矮桌被朴夫人猛地掀翻在地,茶具纷纷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滚烫的茶水也溅落在金星蔓母女身上。 金星蔓急忙捂住被烫伤的脸颊,惊恐地盯着突然疯魔的朴夫人。 朴夫人伏在地上,发出充满恨意的低吼:“苏祈安……谢晚凝……你们毁了我的梦儿,我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在那一瞬间,已逐渐远去的婉娘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下,一股冷意从她的眼中闪过。 当她再抬眸又变成明媚模样,与刘夫人有说有笑的离去,直到分别…… 无人能猜到,这看似家常的闲话,以后会引起怎样的波澜。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带着泥泞快速驶入繁华的燕京,车轮滚滚,在刚淋过雨的街道划出长长的痕迹。 马车内,陈娇仪面容憔悴地掀开车帘一角,目光游离地看着车外的景象。 她听到街头小贩们的叫卖声,看到来往的行人扬着岁月静好的笑容,才一个多月竟恍若隔世一般。 她垂下眼眸,思绪飘回到战火中的北城。想起爹娘一定要将她送回燕京的决然,又忆起只有几面之缘的林爹爹将她从述律齐手里换下的场景,这些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泪水情不自禁地滑落,滴到手背上。 悲凉的情绪在她身上漾开。 过了许久,陈娇仪才慢慢回过神来,伸手狠狠擦掉泪水,从袖筒里拿出一封泛黄的信,并紧紧攥在手中。那是贴身放着林爹爹给自己家人的信。 她目光坚定的对外吩咐道“去林家。” 车外的马夫挥马鞭的手一顿,便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向着林家的方向驶去。 第376章 正经的信 而此刻,林家正接待着意外之客。 小以宁与裴逸皆无奈的望着眼前之人,谁曾想,两人在归家途中还能捡两个人回来。 当然,有这个想法的只有裴逸,他正在自认倒霉。 而小以宁的想法却是: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竟还有人碰瓷小孩子的车,上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的人,还是她对门的冷家母女。 陈皮换上王诚的旧衣,一脸淡然的坐在下首。 他对着两小只微微浅笑,而后向着上首的王二升拱手道“多谢王将军,夏衣轻薄,不然我叔侄俩在外头都会失了体面。” 王二升轻轻掀起眼皮,神色冷漠地说道:“既然雨已经停了,你们俩便滚,我女婿不在,不方便留人。” 陈皮脸色一僵,随即腼腆道“那可否等我叔侄二人衣服晾干,重新换上再走。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那夫人若是见我衣服换了,怕是会不让我进门。” 此言一出,一旁沉默不语的陈朗凉凉瞥了自家侄子一眼。 近些日子,大理寺中传出他对某个林小姐情深根重的传闻,甚至导致夫妻不和。 而知晓真相的陈朗只觉得此传言实在诡异,他也帮侄子暗怼怼了几人。 结果今日一瞧,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适才于街道之上,陈皮甫一瞥见林家小女的身影,便如着魔一般跟了上去,甚至在她上车之后,还跑到不远处等着车撞上来。 简直念念不忘到疯魔,陈朗都羞于讲他。 他忍不住将目光落到小以宁身上。 也不知这小娃有何魅力,竟让他的侄子非得凑上去找她。 小以宁察觉到有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浑身不自在,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 这时,陈皮又将话题引到了她身上:“说来惭愧,上次林小姐帮了我大忙,本来那大案就会尘埃落定。只可惜那贼人太过狡诈,王将军带着林小姐离开之后,便有人前来劫狱。” 说着,他轻叹一声,将视线转到小娃身上:“那青松跑了,我至今尚未将其抓获。” 听到此言,小以宁的脑海中便浮现出此人被青松接过来时,如同木偶一般,被人摆弄在桌前,浑浑噩噩地录着口供的场景。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不止小娃一人,王二升与裴逸的神色都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陈皮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在小娃脸上扫了扫,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转而面色凝重道:“不过这青松,绝非善类。那日在大理寺,我见此人对林小姐似乎怀有恨意。故而想着提醒你们一下,怕他找上林小姐。” 王二升轻咳一声“陈大人有心了,不过那青松若是真的找来,我会将他打出去,不劳你操心。” 恰在此刻,还鼻青脸肿的青松搬着冰盆放到堂屋中间,还对着王二升憨憨笑了下,又出去找别的活干。 王二升:…… 陈皮疑惑的瞧了一眼青松的背影,只觉得此人有些面善,但脸肿的又看不出来样貌。 他微微蹙眉,下一刻便对上小以宁那充满疑惑的目光,还听到她脆生生地问道:“陈大人,刚刚那位大叔是坏人吗?” “啊…不是,就是他的脸伤的厉害,好奇罢了。”陈皮如实回道。 小娃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方才那人得罪了人,被揍了。”裴逸很实诚的给陈皮解惑。 至于为何还未好,自然是因他死皮赖脸还赖在林家有关,王二升又轻轻的揍了他一顿,伤上加伤。 陈皮了然,便将此怪人样貌抛到脑后,并继续观察着小以宁,说道“虽说我并未抓到青松,但此人也算是浪子回头,将所知之事皆写在信上,偷偷送于我。接下来,我只需召集人手,去拿证据便可。” 话音刚落,林家的三个人便在同一时刻蹙起眉头。 无他,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 小以宁疑惑的抬眸瞧了一眼陈皮,此人在告诉他们,大理寺内有叛徒,且有人身处高位。 而一旁的老乡已经问出声“陈大人,这大理寺的人用不得吗?你还要去外头召集人手。” 陈皮轻叹一声,回道“不是用不得,而是不敢用,之前陆大人带着人秘密前去都无功而返,还折损好些人。我不过谨慎行事罢了,如今除了我表叔,也无人知晓我手里掌握了足够的供词。” 这样的交底之词,让林家的三人更加不明所以,他们与陈皮也不过是几面之缘,也用不着让他如此信任。 陈皮将三人的神情都收入眼中,缓缓说道“若是王林还在,我定会请他帮忙,可惜他如今去了北城,在那里立战功。” “你想让我出手帮你?”王二升开口问道。 “这……我倒未想过,王将军,今日我不过是凑巧让林小姐又帮了一次,顺便说说进展罢了,毕竟您家有三个孩子都被拐过。”陈皮如实回道。 这话说的,让小以宁忍不住想翻白眼,不想她姥爷帮忙,怎会提及她二舅舅?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陈皮说完,便安静的端起茶杯轻抿,仿若他真的只是顺口一说。 王二升眉毛一扬,不悦道“老夫一把年纪了,可没你们年轻人的冲劲。陈大人将幕后之人抓到了再过来说也不迟,无需在此述说你的辛苦。” 陈皮嘴角染起尴尬笑意“王将军教训的是,我定会将幕后之人绳之以法。” 王二升也懒得与他多话,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对着下方的裴逸说道“逸小子,你将此二人送出去,免得坏了我女儿名声。” 裴逸连忙应是,命人将两人的湿衣服打包,让这两人滚蛋。 被赶至门口的陈皮,没忍住苦笑一声,看来这王二升真的对他儿子厌弃,怎会一提就下逐客令。 他垂眸瞧着一起出来的小以宁,又没找到试她的机会,只能等待下次了。 他无奈叹气,对着小娃道“林小姐,青松虽杀了纳兰清野,不过这罪还需另定,等我办完案子之后,会量刑轻罚。” 小以宁奇怪的瞧了他一样“陈大人什么罚不罚,我听不懂。” 陈皮:不,你听的懂。 他最后给了小娃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便带着陈朗离开。 走出十几步后,当哑巴的陈朗终于开了口,对侄子悄声道“行了,皮小子,今日见过林家小丫头了,以后便别念叨了。” 陈皮还是固执地摇了摇头“表叔,我估计还得找她,青松定然找过她了,她也知道青松在哪儿,我要将青松抓回来。” 陈朗:…… 他气的怒指着侄子,怒骂了一句“疯子”,便分道扬镳离去。 雨后的小巷口只剩下陈皮一人,此人瞅着表叔离开的背影,感叹无人懂他。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从他脚前急速驶过,溅起的泥水又沾污他的新换的衣服。 他不由蹙眉,转头望去。 只见方才的马车在林家门口停下,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子红着眼眶从车上跳了下来,与门房说了几句,便急色匆匆的进了林家。 陈皮将目光落到马车的“陈”字上。 陈家? 看来北城出事了。 第377章 信中信 陈娇仪刚踏入林家,便见到还未走远的两小只,不禁脱口而出喊道“以宁妹妹……” 小以宁听到这熟悉的呼唤,满心欢喜地回头,“陈姐姐……” 喊着,她便见陈娇仪流着久逢的泪,朝着自己狂奔而来。 小娃连忙张开双臂跑过去,扬着笑容,进行爱的迎接。 然而,下一刻,陈娇仪却与小娃擦肩而过,与站在原地的裴逸撞了个满怀,并紧紧抱着他,哭得像个泪人儿,嘴里还不停喊着:“以宁妹妹……” 裴逸:…… 小以宁:⊙▽⊙ 裴逸无语的瞧着自己怀里的小泪人,提醒道“娇娇,你抱错人了。” 陈娇仪抬头望了裴逸一眼,摇了摇头,又喊了一声“以宁妹妹”,那哭声更是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愈发汹涌了。 裴逸:…… 小以宁:好,她就是抱着老乡哭的,毕竟自己承受不住她的体重。 这时,小娃才注意到陈娇仪的不对劲。 陈娇仪久别重逢过于激动。 小以宁更吃惊于她风尘仆仆的模样,分明一回来便过来了,连家都未归。 她抬头望了一眼老乡,眼里浮现出担忧。 裴逸显然也发现了,他蹙着眉头盯着陈娇仪乱糟糟的小脑袋。 终于在怀里的人快要哭岔气,站不稳时,将她抱起,走向堂厅。 小以宁带着忧色跟在其旁,默默的望着这一幕,若不是辈分不对,她高低要嗑一次。 咳…… 彼时,王二升还未返回王家,正悠哉地拿着大蒲扇子给自己扇风,瞧见裴逸抱着人进来,还不忘调侃道:“哟,逸小子从哪儿拐了个小娘子回来,倒是有我年轻时的风采。” 三小只:…… 裴逸无奈瞧了他一眼,开口道“王叔,北城出事了。” 王二升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转而凝重。 过了许久,连婉娘都从外归来,陈娇仪才慢慢收复好心情,断断续续将北城的事情说完。 堂厅里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默,婉娘更是拿着信,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王二升皱起眉头,语气严肃地问道“你是说述律齐绑走了我女婿,更是杀了我家城子。” 陈娇仪难过的点点头,不敢看在场之人的眼神,语气苍白的道着歉“对不起……都是因为救我…” “姥爷,大舅舅肯定没死。”小以宁坚定地摇着头。 她根本不信,不过是述律齐片面之词,说不定是张口就来,蛊惑人心的话。 裴逸也冷静的分析道“我也不信城子哥会被杀。王叔,我表哥可是带着影卫的,而且不少。” 随后,他又想到那两个男人是甩掉影卫前去北城的,脸上也跟着染起愁色。 “爹,大哥与夫君向来吉人天相,又有表舅舅的人护着,大哥定然没事,至于夫君……估计那些影卫正在想办法救他。”婉娘也隐着泪,艰难的说道,只是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她不安的情绪。 王二升沉默许久,望着下方的孩子个个脸色不好,重重叹息一声“我自然不信城子会死,他自小便聪明,虽没学会我的本事,但逃跑却不在话下。更别说瓒小子,鬼精鬼精的,这述律齐将他抓走,怕是会被他耍着玩。放心,他俩无事。” 此言一出,除却还在自责的陈娇仪,其他人的脸色纷纷好了起来。 小以宁扫了扫四周,若不是今日王滚滚跟着他的癫公坑蒙拐骗去了,说不定还能算一算,说出一些有用的讯息。 最后小娃将目光落到娘亲手里还未开封的信上,开口道“娘,您瞧瞧爹在信中说了什么。” 婉娘瞧着手里的信,厚厚一封,怕是夫君有无数要交代的事。 她连忙收拾好心情,当着众人面打开,查看起来。 小以宁也跑到娘亲身边,踮着脚一起瞧。 这次的信比上次的信正经多了,没有暗怼怼谁的话,只是简单陈述两人在北城的种种,但还透露了一个消息。 婉娘瞧得双眉紧锁,她抬眸看向她爹道“爹,大哥确实好好的,夫君说他与大哥在见过二哥后就分别了。而且他说两人可能秋试赶不回来,但恩科定能赶上,让我们在家安心等着。” 一语未了,陈娇仪就惊喜的抬头“王大舅舅没死?” 但说完此言,她又想起另外两人“遭了,林爹爹与王二舅舅都以为王大舅舅没了,王二舅舅还留在北城,要找述律齐报仇。” 众人:……,估计就王林会愚蠢的认为王诚没了。 一旁的小以宁大致瞧了瞧,跟着眉心动了动。 恩科? 无喜事,舅爷爷怎会开恩科? 难不成爹见到二舅舅,便断定胡人会被他立刻打跑吗?然后搞个普天同庆? 虽说北城如今天天传来振奋人心的胜战消息。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如是想着,她便掰起手指头算时间。 而那信也被婉娘送到她爹手里,“爹,您也瞧瞧。” 王二升拿着信,垂眸瞧向小外孙女,见她也染上王滚滚的臭毛病,便拍拍自己的腿道“晴姐儿别算啦,上来和姥爷一起看信,你娘这粗心的,也不跟你一块瞧。” 婉娘被亲爹嫌弃,也没什么不开心,只是回到位置上,继续忧心自己的夫君与大哥。 这头的小以宁已经爬上姥爷的大腿,挨着他的脑袋,与他一起看信。 不多时,她的目光便定在一个“乌”字上,这字与旁的字迹有一丝细微不同。 见此,小以宁急忙细瞧别的字,竟又找到一个与众不同的“杀”字。 小娃的眼神一下失焦,思绪直接飘远,竟想起她爹还在书院时,手把手教她认字的场景。 那时候,她爹抱着她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地写下无数个“玉”字,这些字看起来相似无比,但细瞧着却又似同中有异,有着微妙的差别。 林玉瓒放下笔,故作高深道“晴姐儿瞧瞧,这里头哪个才是爹真正的字迹。” 小娃听了万分诧异,不由无语抬眸 ,瞧向这个暗自得意的老男人,说了一句万金油的答案“这都是爹写的,自然都是爹的字迹。” 林玉瓒:…… 王诚放下书,耻笑道“顺安,你就不能好好教晴姐儿吗,非得逗她。” “你懂什么,这是为师为父的自乐。”林玉瓒毫不示弱的回怼一句。 随后,他无奈的瞧了一眼女儿,闷气道“真是无趣。” 他也懒得逗了,从一旁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直截了当的说道“晴姐儿,爹给你一柱香,找出与纸上一样的字迹。若是找到了,往后你练字的课业,爹替你写。” 小以宁听了,自然万分惊喜,连忙当起了字迹鉴定师,一一对比起来。 不过事实证明,这鉴定师不是人人可当的,她对着字都要眼晕了,还未找到。 最后还是大舅舅看不下去,帮忙指出,她才晓得哪个才是她爹真正的字迹。 见此,林玉瓒趁机教导道“虽说他人字迹难学,但也有天赋异禀之人,瞧过一次便能临摹出七八分像,如你爹,你大舅舅。晴姐儿的字也得好好藏着,除却亲密之人,不得让他人知晓你的字迹。” 王诚也很赞同的接话道“是该如此,免得他人学去,影响闺誉。” 小以宁正因失去不用写作业的机会闹气,听到此言,立马说道“若是有人学我的字写情诗给男子,我定会让姥爷揍那男子一顿,问他配不配。” 王诚:此话虽然霸气…… 林玉瓒:但依旧让人手倍痒。 这小娃懂得实在太多了! 第378章 愤怒的王二升 王二升察觉到小外孙女扒着自己的手背的小手一直未动,便轻轻唤了她一声。 小以宁思绪瞬间回笼,转头看向姥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顾虑,随即又低头,抿着嘴,重新凝视着信。 王二升何其敏锐,瞬间便发觉到小娃的异样,柔声问道“晴姐儿这是咋了。” 小娃摇摇头,缓缓开口道:“晴姐儿只是在想爹和大舅舅何时能归罢了。” 王二升微微颔首,也不再多问,将信塞到小娃手里,轻哄道“你爹与大舅舅定会早早归来,他俩可是帮皇上办事,影卫会保他们。” 小以宁紧紧攥着信,用力的点头。 接着,小娃便被放到地上。 王二升站起身,又宽慰大家一句,便去找陈国公商量事宜,并在经过女儿轻声叮嘱了一句“别与你娘讲。” 婉娘在父亲离开之后,再也难以维持平静的脸色,神情也逐渐哀伤起来。 她抬眸望向几小只,强挤出一抹笑容,嘱咐道“阿逸,你先带着晴姐儿,我带陈小姐去厢房休息。” 裴逸的脸色也没如方才那般好,他瞧着还一直盯着信的小以宁,点头应是。 方才小娃那异于寻常的神色,他亦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待人都离去之后,他连忙来到小娃身旁,悄声问道“晴姐儿,此信有何不对。” 小以宁这才抬起头,满脸愁容的回道“表叔,我爹在里头还藏了一封信。” 就在刚才,她已然寻到了好几处隐匿的文字,并将它们连缀起来,其中所传递的讯息令她惊愕万分。 裴逸低头也如小娃一般,仔细瞧着信。 但他未被林玉瓒训练过,一时半会儿发觉不了不同,遂将小娃带到书房,让小娃自己找出不同的字,他将信拼出来。 不过片刻,另一封信也重见天日,信的内容也相当明了。 “婉娘,当你打开这封信时,我已不在北城,正在去往哈拉和林的途中。你哥对蒙古王庭心存芥蒂,并欲刺杀乌图。你莫要忧心,我去将他带回来,我二人也定会安然无恙,待我归来,与你再续佳话。” 两小只盯着密信许久,眼里同时闪过疑惑。 “这乌图是谁?大舅舅为何要杀他?”小以宁不禁问出了声。 裴逸更是满头雾水,他低头将拼好的信撕碎扔进纸篓里,轻声叮嘱道“不管是谁,咱们先将此事深埋心底,切勿让王叔知晓此事。” 小以宁乖巧地点点头,此前姥爷被二舅舅气得吐血,着实吓到了所有人,他可经受不起这般刺激。 小娃如小大人般叹息,命运多舛用在她家人身上,真可谓是恰如其分,各有各的磨难。 虽然有王滚滚的先断,但她还是担忧不已。 “我去找爹问问谁是乌图,晴姐儿可要一起去。”裴逸问道。 小以宁闻言,立马将信贴身放好,跟着老乡离开。 书房也重新恢复了平静。 不多时,书房内响起轻微的脚步声,王二升目光锐利的扫视一圈,便从纸篓里捡出几片撕碎的纸条。 “刺杀乌图……”他轻声读出上头的纸,眼里便喷出怒火,低声咒骂道“到底是主意大了,竟不知天高地厚的去送死。” 一语未了,他便带着肃容转身离去。 …… 李安禾瞧着神色不愉的丈夫,顿时疑惑不已“怎得了,可是那陈大人惹到你了?” 王二升垂下眼眸,敛去眼中怒色,缓缓说道:“除了你,还有谁敢招惹我?” 李安禾那如薄纸般的脸皮上,又悄然爬上了一抹红霞,她不由得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还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你这个浑人,整日都没个正形,也不怕孩子们听了去,惹人笑话。” 王二升听罢,咧嘴一笑“若是正经,怎能让枝枝心甘情愿嫁与我,说不定此刻,我还四海为家,孤家寡人一个。” 随后,他轻叹一声道“方才,那陈大人想让我帮忙,去解救那些被拐的孩童,需几个月,我舍不得你,便拒了。” 李安禾闻言一愣,便说道“既然他求到你身上,怕是有极大的难处。” 王二升侧眸看向妻子,皱眉问道“枝枝想让我帮他?” 李安禾沉默半晌,脸上浮现怜悯之色“我不过是可怜孩子,升哥有本事,若是能帮就帮,也算是给咱们的孩子积德了。” “竟信这些有的没的。”王二升嗤笑一声,满脸的不屑“若是积德有用,世上便不会有苦人。” 李安禾再次被噎得无话可说,气得又瞪了他一眼。 王二升瞧着闹小脾气的女子,笑了起来,轻拉过她的手,哄道“枝枝莫气,为夫听你的就是。” 女人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顺势依偎在夫君的胸膛上,“若是危险,你便退回来,什么都没你的命重要,我等你归家。” “枝枝放心,我可舍不得你。咱们死都死一块儿。” 说完,王二升便抬眸望向天际,眼里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气。 第379章 厚此薄彼的谢礼 王二升是连夜离开的,并在走时,带走了蹭吃蹭喝,欠债还不起的青松。 小以宁知晓此事时,已是在去女学的路上,她满脸惊愕地看向娘亲,“姥爷竟然是在三更半夜溜走的?” 婉娘颇感无奈的点点头,忆起昨夜她爹过来寻她的情形。 先是反复叮嘱她警醒些,好生照顾孩子与她娘,并唤来了药谷谷主,买了一张人皮面具,而后便啥也不带的潇洒离开,拦也拦不住。 “此事,晴姐儿可别说漏嘴,陈大人的事忧及性命,他人不能知晓。”婉娘柔声嘱咐道。 小以宁无语凝噎。 姥爷真是嘴硬心软,明明想要帮忙,还搞个偷摸形式,是害羞了吗? 不过,如今好了,家中彻底没男人。 哦,忘了,还有个老乡。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眼眸, 看向老乡。 裴逸正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昨夜之事他早已了然,小小的肩膀压了不少重担。 他察觉到小娃的视线,微微睁眼,目光坚定地看向她们,沉稳的说道:“晴姐儿放心,表叔定会好生抚养你与娇娇。表嫂也放宽心,若是有棘手之事,待我放假归来。” 小以宁:……,老乡绝对飘了。 婉娘:我竟无用至此,被孩子小瞧了…… 母女俩心有灵犀地重哼一声,不再看这个闹心的人。 裴逸:…… 一路静默无言,云飞书院转瞬即至,裴逸还没来得及开口道别,就被母女俩赶下了马车。 “阿逸,你只管安心读书,家中有表嫂照料,且虎哥儿与滚滚都乖巧听话,你无需忧心。”婉娘挥舞着帕子,柔声说道。 小以宁也趴在窗口,探出小脑袋,奶声奶气道:“表叔,若是在书院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让周婆婆传话给我,我帮你骂他。” 说完,母女俩便驾着车扬长而去。 裴逸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的背影,不自觉的摸着鼻子,忍俊不禁。 恰在此刻,又一辆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他身后。 他侧身瞥了一眼,便认出这是昨日见过的吴家马车。 裴逸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只见吴浩然面色苍白如纸,脚步略显虚浮地下了车。 他连忙关切的说道“呃…吴师兄怎不在家休息几日,你脑子还未好。” 吴浩然抬眸望了他一眼,有些不自在的说道“我虽手伤了,但功课不可落下。对了,裴师弟这次课业可写了?若是未写,我替你向夫子求个情。” 裴逸脸色一僵,他还真的未写。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转移话题道“昨日真是让吴师兄破费了,竟送了十瓶香水给我家晴姐儿,她甚是开心,今日还带了一瓶去女学,想让同窗瞧瞧。” “是吗?她喜欢便好。”吴浩然不甚在意的轻声回道。 一语了了,他身后的车内便响起不和谐的声音。 只见他的二哥吴绍鸣握着折扇撩开车帘,深褐色的眸子微微眯起,讥讽的瞧着他俩,鄙夷道“三弟确实成长了,几日未见,竟学会讨好人了。你怎不把那点心思,用在爹身上,不然爹还能赏你几眼,何至于在此苦读,名不成功不就,还是白身一个。” 吴浩然脸色微变,语气生硬回了一句“二哥,我这不过是正常的礼尚往来罢了!” 吴绍鸣嗤笑一声,便放下车帘,命人将马车调头回去。 吴浩然不免尴尬的看向一旁的少年,便听他淡淡道“我对吴师兄的家丑不感兴趣。” 吴浩然:…… 且说女学这头…… 小以宁刚进地乙班,就迫不及待的从自己装奶娘的布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放到桌子上。 此举并没有引起任何人多瞧一眼。 刘珍英依然在地乙班里独领风骚,趁着来的早,埋头拼命补课业。 至于其余人,因着陈娇仪的回归,都纷纷聚集到她身边,问在北城发生的种种,顺便将这些在燕京发生的事与之分享。 小以宁回头望了一眼,见众人中没有陆佳宜的身影,连金星蔓也不在,不由微微蹙眉,但随后便抛至脑后,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呢。 小娃伸出胖手将琉璃瓶小心翼翼的打开,再将里头的液体滴了几滴在桌子上,沁人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流入每个人的鼻中。 不得不说,这香水的确比熏香之类好几许,虽然不持久,但这散播性就比不过。 小以宁挥挥小手,闻了一下这久违的清香,便淡定的将琉璃瓶重新盖上。 此时,刘珍英已经被她诱过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琉璃瓶上,用鼻子轻轻嗅了两下,“以宁妹妹,你这玩意儿哪来的?” 听到这话,小以宁不禁感到有些疑惑,回应道:“咦?刘姐姐没有吗?这可是干爹送给我的谢礼呀。” 昨日近昏时,林家便收到三份谢礼,一份武安侯府的,一份吴浩然的,一份珍宝阁东家的,实在有趣至极。 不过吴浩然的谢礼是香水,其他两份是钱和一些普通的补品罢了。 刘珍英闻言,便备受打击的灵魂发问“为何吴三公子送我的是文房四宝?” 小以宁:……,我怎知道? 小娃显摆完,就在刘珍英羡慕的目光下收回布袋中。 这时,颜可寻着香味走了过来,问道“以宁妹妹,你方才放的是珍宝阁的香水吗?” 小以宁也不隐瞒,点点头“颜可姐姐,这东西可香了,以后我的桌子便能同你们的一样,每日香喷喷的了。” 话音刚落,颜可便一言难尽的望着小娃,便如大姐姐般告诫道“以宁妹妹,这是不是你偷偷从你娘那拿的,这香水可是要一百两一瓶,若是打碎了,你娘知晓了怕是要罚你的。” 小娃刚要解释这是别人送的,一旁的刘珍英便发出破防的声音“一,一百两一瓶?” 这动静一下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不免好奇看她。 刘珍英连忙收声,替小娃解释道“颜可,这是他人送于以宁妹妹的,不是她娘的。” “那你娘真疼你,让你将此物带过来,我娘碰都不让我碰,说这个不好买,要等许久。”颜可也露出了和刘珍英如出一辙的羡慕表情。 不知不觉中,香水已然在燕京贵妇圈里盛行,并让不少人对这种新奇的物品着迷不已,让此物变成有价无市的状态。 可想而知,小娃手里的这瓶含金量。 众人都好奇的围了过来,小娃也毫不吝啬重新拿出来供其打量。 她们其中,也就颜可母亲拥有过这玩意,毕竟一百两,不是谁都愿意拿出买这小小一瓶。 连虞可也没买过,她还不是啥都想要的年纪。 小以宁显摆的相当成功。 刘珍英已经彻底酸了“这东西不过一时新鲜罢了,还是文房四宝好。” 此话,小娃很赞同,比起香水,她其实更想要文房四宝。 “刘姐姐,我干爹送你的肯定很贵。”小娃也变相安慰道。 刘珍英瞥了她一眼,不好意思说她爹让她将那套文房四宝给收好,以后留着送礼。 就在此刻,金星蔓戴着厚重的面纱,红着眼眶出现在地乙班门口。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地乙班公认的大姐崔之瑶蹙起眉头,关切的问道“蔓蔓,你的脸怎么了?” 话音未落,金星蔓的眼泪便夺眶而出“崔姐姐,我的脸被姨母毁了。” 众人:…… 第380章 崔之瑶的试探 原本愉悦的气氛因金星蔓的到来骤然凝重。 崔之瑶赶忙将她拉到位置上,并小心解下她的面纱。 当众人瞧见金星蔓的面容时,皆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惊愕和惋惜的神色。 金星蔓那原本圆润可爱的小脸上,竟赫然出现两个极其丑陋且巨大的烫泡,让人不忍直视。 “怎会伤得如此重?”颜可惊愕之余,吓的倒退一步。 “蔓蔓,你姨母是疯了吗?”崔之瑶不敢上手,忍不住开口问道。 金星蔓的眼泪未断,呐呐的点点头“她昨日不知怎的在国安寺内,突然发疯,打翻了刚烧开的茶水。” 国安寺? 小以宁与刘珍英不由自主的偷偷对视一眼。 昨日她们的娘可都去了国安寺。 此时,无人注意到她俩的异样,都在关心金星蔓。 “崔姐姐,蔓蔓这脸还能恢复吗?”施婉婉问道。 崔之瑶轻蹙眉头,低头沉思片刻,便缓缓开口道“这伤如此严重,搞不好以后会留疤。” 金星蔓听闻此言,心中一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慌乱地扫了一眼小以宁,急忙问道:“崔姐姐,连灵肌膏都无用吗?” 方才她的眼神,恰巧落入崔之瑶的眼中,她闪过一丝思量,便眼神微冷的问道“蔓蔓也想成为谢二小姐?” “不,崔姐姐,我不想变成她那丑模样。”金星蔓连连摇头。 崔之瑶轻轻叹息一声,接着说道“你若是信我,便在昏食后,到寿药房找我,我给你药膏先慢慢敷着,等旬假时,我问问我爹。” 说完,她便无心待下去,眼神变得有些黯淡,她抬眸望向小以宁“以宁妹妹,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玲珑院。” 小以宁连忙应了好,并狐疑的瞅了金星蔓一眼。 此人刚刚的眼神,分明是盯上了她的灵肌膏。 她郁闷的抿着嘴,跟在崔之瑶身后离开。 陈娇仪瞅着两人的背影,不由皱起眉头,疑惑问道“我离开之后,崔姐姐与谢二小姐之间发生了何事?怎瞧着她不开心?” 此言一出,剩下的人皆面面相觑,方才她们都不约而同的略过谢家的事,现在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整个场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 “崔姐姐,你不开心吗?”小以宁望着崔之瑶有些悲伤的背影,忍不住问道。 崔之瑶垂眸望向小娃,故作轻松道“并没有,只是觉得长大不好,经历的事情太多了。” 小以宁沉默的点点头,看来崔之瑶也发觉了周围不少恶意,却一时接受不了。 随后,崔之瑶便重重叹息一声,从自己的荷包内摸出一个小盒子,塞到小娃手里道“以宁妹妹,若是蔓蔓问你要灵肌膏,你便将这个给她,这虽比不上灵肌膏,但治蔓蔓的脸却是足够了。” 小以宁低头瞅着药膏,满脸疑惑地问道:“崔姐姐,可是你刚才明明……” “我本来就医术不精,方才就想把这药拿出来给蔓蔓用一下试试看,但后来又觉得没这个必要了。”崔之瑶打断了小以宁的话,她抚摸着小娃的脑袋,有些难过地接着说,“我甚至觉得蔓蔓是故意回来的。” 说完,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轻叹一声:“以宁妹妹,咱们一起玩个游戏,看看她今日会来找你,还是来找我。” “那要是蔓蔓姐姐来找我,不去找崔姐姐咋办?”小以宁不禁好奇地问。 “那她就和陆佳宜一样,不值得深交。”崔之瑶轻声回答,随后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到时候你与我离她远点就行了。” 带成本试人……其实挺不划算的。 不过自己方才也做了同样的事 ,想通过同窗,将她有香水之事传到女主耳里,试探一下这方子到底是不是她卖的。 这瓶香水,她就没想过能完好无缺的出女学。 小以宁望着崔之瑶离去的背影,如小大人般叹了一口气,就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玲珑院。 刚一踏入,她便闻到特熟悉的药香,心中不免嘀咕,看来老乡为了替她爹上岗,开始以身作则了,竟写完课业,早早的归来熬药了。 秋衣正手持一把大扫帚,认真地清扫着玲珑院里的落叶,见小主子回来,连忙说道“小姐,涵秋院又有人伤了手,此刻正给自己熬药呢!” 小以宁:……,这人该不是她那土豪干爹! “秋衣姐姐,那我表叔呢?”小以宁好奇地问道。 秋衣脸色一僵,继续埋头扫地,低声回了一句“小姐,我听那头说,表老爷因没写课业,又被夫子罚站了。” 小以宁:……,感慨太早了。 小娃抬脚,往阁楼二层走去,果不其然在上头瞧见了吴浩然坐在老乡门口熬药的身影。 此时,吴浩然又敏锐的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他连忙往四周瞧去,确实有好几个同窗的视线落到他身上,见他转过来,纷纷收回视线。 一人终于忍不住问道“吴师兄,你这手如何伤的?” “逛镜古斋时,不慎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吴浩然闷气回道。 此话刚落,便有同窗抱怨的话传到他耳中“吴师兄,怎顶着这副模样来书院,既然断了手臂便在家休憩,等好了再来。如此模样,旁人瞧了,又要说涵秋院不是善地了。” 此人话语未了,吴浩然便气愤回怼“这涵秋院名声不好与我何干,我又未做过坏事。” “我这不是关心师兄吗?”那人讪讪笑道 “不用,谁知你心里有何龌龊心思。”吴浩然毫不留情地驳斥道。 接着,两人便在小以宁眼皮子底下如斗鸡般你来我往吵起架来。 小以宁不免羡慕起他俩。 不用弯弯绕绕,直接解决问题多好。 不知过了许久,吴浩然这个窝外横还没结束骂战。而秋衣已然走上二层,对着看戏的小主子道“小姐,金小姐过来找你玩。” 小以宁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冷漠回道“知道了。” 第381章 吴浩然的杀伤力 这一日,金星蔓并未在小以宁这留多久,自然也没在女学待足一日。 姑姑在瞧过她脸上的伤势后,便勒令她回家养好再回来。 崔之瑶也在得知药已被金星蔓拿走之后,并未多言,只是对小娃失落一笑,这事便过了。 金星蔓的离开早就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大家不过微微唏嘘一下,便投入涵秋院的新瓜中。 云飞书院时常有才子文学传到女学,在那些内心有细微荡漾的小姐们口中流转,但也有不少趣事,十分容易博得美人一笑。 其中涵秋院便有不少贡献,吴浩然与他人吵架之事,当晚便在侧门的周婆子那里广而告之。 人多会闹龃龉,其实是再正常不过,无人在意。不过这两人吵架,最终以一人被气的要上吊,一人伤上加伤为结局。 而小以宁在送走金星蔓后,就一直待在阁楼上将瓜从头吃到尾,最终得出结论,这里头最倒霉是她的老乡与阿大。 老乡的熬药的炉子没了。 阿大的工位也没了。 “没想到,吴三公子吵架如此厉害,竟把人逼的上吊,真是人不可貌相!”刘珍英听了来龙去脉,更是感叹不已,随后她侧眸瞧向小娃。 小娃将自己的见闻分享完,就眼睛发亮盯着眼前之物。 可喜可贺,老乡终于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松了口,让她如愿以偿地吃上了心心念念的冰雪冷元子,成功脱离了养生大队。 陈娇仪坐到小娃旁边,提醒道“以宁妹妹,你也只能吃五颗,多了,小叔会说你的。” 小以宁毫不在意的点头,美滋滋的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刘珍英与许念念眼馋地盯着小娃,在她将小元子放入口中的瞬间,便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以宁妹妹,这好吃!”刘珍英为养生大队发声道。 小以宁眉眼一弯,嘴欠欠的开口“刘姐姐,许姐姐放心,你们吃不了,我会替你们多吃一些。” “早就吃腻的玩意儿,也就以宁妹妹没吃过,才会觉得稀奇。”刘珍英不服输的回道,转头便对上许念念含泪委屈的小眼神。 只见她拿出一张准备许久的纸条“刘姐姐,咱们两个要等好几年才能吃上,忍忍。” 刘珍英:…… 一股热风吹过,也没让两人微凉的心回暖。 陈娇仪数着数,见5个一到,便挪开小娃的碗,命一旁的女侍撤了下去。 其他人对两人的互动早就见怪不怪,陈娇仪从北城归来后,便对小娃多有照顾,俨然有把小娃当成亲妹妹的架势。 小以宁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唉声叹气的再次回归到养生大队中。 那小可怜模样,又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这吴三公子被接回家中,按常理而言,以宁妹妹理当前去探望,以尽孝道。”这时施婉婉朱唇轻启,柔声说道。 如今,地乙班的小姑娘们都知晓小以宁在她爹离开之前认了个干爹,虽说大家都觉得有些讶异,但也能够体谅她爹的舐犊情深。 毕竟年纪尚小,确实需要有人多加照拂。 “以宁妹妹恐怕难以进入武安侯府,吴三公子认干女儿一事未曾跟家里通个气,若是武安侯得知此事,恐怕会狠狠教训他一顿。”刘珍英蹙眉分析道。 “那倒是极有可能,武安侯此人向来不苟言笑,说不定还会勒令吴三公子断绝这层关系。”施婉婉忧心忡忡地看着小以宁。 “那以宁妹妹还是别去了,不过你可送礼表达一下心意,以免寒了吴三公子的心。” 随后她又瞟了一眼四周,悄声说道“虽说吴三公子如今还是个白身,但若是进了仕途,有他爹帮衬着,将来定能走的远,于你爹也有一定帮助。” 此话一落,其他小孩姐皆如小鸡啄米般点头附和。 她们还怕小娃听不懂,简单明了的总结道“干爹亦是爹,皆是一家人,会互相照顾。” 崔之瑶还帮着小以宁出主意道“若是以宁妹妹礼送不进去,我也可帮忙。圣上命我爹每隔一些时日,给吴世子看诊一次。我爹说了,下次看诊会等我旬假,带我一起去。” 小以宁听到此言,连忙说道“那崔姐姐去武安侯府一定要小心。” 崔之瑶疑惑抬眸,不明所以的看着小娃,便见刘珍英伸手捂住小娃的嘴,不让其说话。 崔之瑶:…… “崔姐姐,以宁妹妹是让你紧跟崔太医,这武安侯府特别大,容易迷路。”刘珍英尴尬说道。 崔之瑶无语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回道“嗯,劳刘妹妹挂心了。” 时至今日,她依旧无法对刘珍英喜欢起来。 她捏着帕子轻抹嘴角,便站起身说道“等下便是琴课,诸位妹妹快些,免得迟了,让夫子等着。” 一语了了,众人便结束闲聊时光,纷纷向琴室走去。 这日头逐渐变得炽热起来,夫子也将课堂从室外搬到室内,不让这些娇小娥们,受一丁点儿酷暑的苦。 小以宁依旧没带琴,跟在后头,瞧着小孩姐们费力的抱着自己的琴。 这时,上官如意缓了几步,与小娃并排而行,对着她轻声低语道“以宁妹妹,下次旬假,你可否去陆家看望一下阿蛮,她在家日日想你。” 小以宁脚步一顿,有些为难的开口“上官姐姐,可我那日要进宫找舅爷爷,他快去行宫避暑啦,我想多多陪他。” 钦天监早已确定了帝王出行的良辰吉日,就在下次旬假过后的那一天,届时帝王将率领百官前往行宫处理政务。 行宫距离燕京也并不遥远,只需两日的行程,但那里的气候确实比燕京凉爽一些。 不过每年帝王出行的时日不定,全凭帝王心情。 舅爷爷登基至今,去行宫也就两次罢了,都是可去可不去的状态,并且每次还是官员上奏千请万请,说动了才去。 此次舅爷爷会被成功说动,小以宁估计是因皇太后的归来,毕竟他还言明这次只带二皇子一人。 上官如意闻言,有些难过的点点头,但也无可奈何,她轻叹一声道“阿蛮也要跟着去了,最近她有些食不下咽,陆大人去求了谢相。” 话音刚落,前头的刘珍英好心道“陆姐姐应该是苦夏,不如我去瞧瞧她,我娘做的酸梅子还可以帮她开开胃。” 上官如意脸色一僵,回道“刘妹妹去,阿蛮也是欢喜的。” “自然欢喜,我娘的酸梅子可不是谁都能吃到的。”刘珍英得意地笑了笑,来到小以宁旁边臭屁道。 她垂眸望向小娃,继续道“以宁妹妹,长春斋的匾额便靠你了。” 小以宁用力的点点头,眼里露出势在必得的目光。 当然,她是为了陪舅爷爷才进宫的,并不是为了匾额,那只不过是顺带的事。 晟景琛:这小娃出现良心了? 第382章 武安侯心仪之人 小以宁想进宫找舅爷爷这件事,早就跟裴大福提过一嘴。 旬假之时,她也如愿等到宣进宫的旨意。 负责接小娃进宫的小顺子,还笑着与她道“陛下政务繁忙,方才与大臣们商量完事情,想起与林小姐已多日未见,便迫不及待命奴过来接你进宫。” 小以宁也十分配合回以欣喜笑脸。 毕竟舅爷爷可是大boss,能够百忙之中抽空想起她来,她已然深感荣幸。 她林以宁原来一直简在帝心啊! 不过今日没有陪同,又是她独闯宫门的一日。 不多时,小娃便被小顺子带到帝王面前。 此刻,帝王正揉着自己的额头,凝视着手中的书卷,前方是高高摞起的奏折。 而她的老熟人二皇子,他正苦着脸趴在桌子上书写。 此人察觉到自己的视线,便抬眸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小娃扬了下眉毛,对他的挑衅熟视无睹,直接跑到帝王身边,奶声奶气的喊道“舅爷爷,晴姐儿好几日未见您,好想您呀!” 晟景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小娃,眼中泛起一丝笑意,慈爱地问道:“晴姐儿是真的想舅爷爷,还是在女学受了欺负,找舅爷爷诉苦来了。” “自然是真的想舅爷爷,晴姐儿可不会欺君。”小以宁连忙一本正经的回了一句,并露出真挚的小眼神。 “既如此,舅爷爷便信你,那今日晴姐儿可不能在舅爷爷面前求任何东西。”晟景琛逗着小娃道。 小以宁:(?˙ー˙?),刚来就被拿捏了,要完要完。 “晴姐儿怎会求舅爷爷东西呢!晴姐儿要孝顺舅爷爷,还要把最好的送于舅爷爷。”小以宁面不改色的哄着老男人道。 下一刻,她就原地起飞,在帝王腿上降落,并对上帝王愉悦的脸。 晟景琛轻笑出声“这小小年纪,就如此能说会道,也不知肖谁。” 裴大福抬眸瞥了一眼这祖孙俩,上前道“陛下,自然是您女学办得好,小小姐又学得好。” 晟景琛微微点头,夸了一句“晴姐儿倒是勤恳。” 紧接着,他便侧眸瞅向裴大福,淡淡的吩咐道“给那些女学做事之人,赏些银子,让她们以后更用心些。” 裴大福立马领命。 小以宁被帝王的大气光芒给闪到了,这分明是梦中情boss,不画饼直接送钱让下属卖力干活。 她不由崇拜的瞧着她的舅爷爷。 晟景琛也注意到小娃强烈的小眼神,并自动解读成了期盼。他又给裴大福一个眼神。 裴大福心领神会的上前,从袖中拿出一条长匣子,对着小以宁开口道“小小姐,这是陛下送于您,待你归家时在打开。” 小以宁疑惑盯着长匣子,连忙问道“舅爷爷,您送了晴姐儿好些东西,这次又是什么呀?” “自然是晴姐儿喜欢的东西。”晟景琛将匣子轻轻接过,放在龙案上,随后温柔地开口道:“明日舅爷爷便要离开燕京,需两月之后才过来,晴姐儿今日可要好好地陪着舅爷爷。” “晴姐儿今日来就是陪舅爷爷的。”小以宁立马表忠心。 有影卫在,帝王对小娃的心思可谓是了如指掌,也不在意她无伤大雅的小心思。 他对小娃露出和蔼笑容,便将书轻轻放置一旁,就这么抱着小娃,抽出一本奏折查看起来。 如小顺子所讲,帝王真的很忙,哪怕四面八方过来的奏折要经过好几道才能呈到帝王面前,但还是堆积如山,让帝王批不完。 好在此处官员都比较务实,没有她在现世时听到的日日问“帝王吃饭了没”的离谱奏折。 小以宁乖巧的坐在帝王腿上,安静的陪着他批了一本又一本的奏折,随便吃点各地方的瓜。 这种宁静祥和的祖孙相处模式,不禁引起了裴大福的频繁侧目,心中更是诧异不已。他将目光转向帝王真正的孩子——二皇子,只见他紧紧抿着嘴唇,甚至连落笔的动作都变得沉重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响起一阵脚步,打破殿内的岁月静好,在外候着的小顺子走了进来,并禀告道“陛下,武安侯在外求见。” 武安侯? 小以宁瞬间来了精神,眨巴着大眼瞧向殿外,便隐隐瞧见一道红色官服在门外飘动,心里不由嘀咕一声“真是巧啊!” 晟景琛轻蹙眉头,沉声问道“怎么,今日崔向阳没去给他儿子诊治?” “崔太医于一个时辰前已经前往武安侯府。”小顺子连忙回道。 听到此言,晟景琛便轻叹一声,放下朱笔,当着小以宁的面,又抽出一本颜色不同的深色奏折,缓缓打开。 小以宁的目光随着晟景琛的举动移动,当看到那本奏折时,她顿时怔住。这本奏折竟然是武安侯申请更换世子的奏折。 然而,她还未瞧仔细,帝王便将奏折合上,并递给小顺子,说道“告诉武安侯,朕不同意。” “是。”小顺子上前接过,躬身送了出去。 小以宁的目光又随着奏折落到外头的武安侯身上,只见他接过奏折,又在殿外驻足许久,才踱步离开。 她不由重新抬眸,看向舅爷爷。 这武安侯的长子已傻,换世子之事无可厚非,他为何不同意,难道是为了拿捏武安侯。 晟景琛注意到小娃的视线,疲惫的揉揉眉心,问道“晴姐儿在想什么?” “哦,晴姐儿听说武安侯的儿子痴呆了。”小以宁如实回道。 “确实痴呆了,太医诊断过,想恢复几乎渺茫,倒是可惜了。”晟景琛淡淡回道,他斜睨着小娃继续道“武安侯还私下找过药谷之人,那妖人也是如此诊断的。” 小以宁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即又一愣。 她目露诧异的望着舅爷爷。 她瞧着药谷谷主明明很正常啊,舅爷爷怎喊他妖人。 晟景琛见到小娃的眼神,又误会了,他笑着开口道“舅爷爷不批,不过是想再等些时日,瞧瞧武安侯长子有无恢复的可能。毕竟他的三儿子,在舅爷爷眼中,不是合适的世子人选。” 啊嘞,三儿子? 啊嘞嘞,那不是她干爹吗? 武安侯想让她干爹当世子? 他不是不受宠吗? 小以宁彻底震惊了。 第383章 “不必。” 小以宁未曾料到,武安侯此人,在外对吴浩然百般嫌弃,实则对其寄予厚望,爱得深沉。 这时,小娃察觉到舅爷爷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不由抬眸与其对视。 帝王眼神深邃,开口问道“晴姐儿觉得,这武安侯的三子如何?” 小以宁:咦……这是她能说的吗? 小娃歪着头,苦思冥想了一番,如实回道:“舅爷爷,我觉得吴三公子吵架挺厉害的。” “哦?晴姐儿怎不喊他干爹了?”晟景琛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道。 小以宁:…… 小娃羞涩一笑,不自在的扭捏着身子,回道“吴三公子让晴姐儿偷偷喊。” 说道,小以宁便又看向帝王,只见他深不见底的瞳仁微凉,心中猛地一惊,连忙继续说道“就像以前娘说要偷偷喊舅爷爷一样,晴姐儿不懂,但晴姐儿会听话。” 听到此言,帝王便露出温和笑容,又问道“那吴三公子为何要让晴姐儿偷偷喊,晴姐儿可知?” 小以宁略想了想,悄声回了一句“舅爷爷,我听姐姐们说,吴三公子怕武安侯知晓后,会挨揍。” 话音刚落,一旁的裴大福便低声分析:“陛下,照这样看来,这吴三公子并非是在刻意钻营,只是单纯地喜欢小小姐罢了。” 晟景琛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方才小娃说完话后,便玩起了他的大掌,好似什么稀奇之物般。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看来是朕瞧漏眼了,最像武安侯的,不是次子而是三子,都是木讷之人。” “陛下怎会看漏眼,这吴绍鸣骁勇,与武安侯年轻时一般无二。”裴大福连忙说道。 而此时,帝王仿若陷入了某种悠远的回忆之中,轻叹道:“终究比不得长子,当年武安侯长子名动燕京,与安平堪称天造地设,却落得如此境地。” 听闻此言,小娃急忙竖起耳朵,满心期待地想听下文,怎料帝王仅是感慨一句,便和煦的望着小娃道“晴姐儿,可愿与舅爷爷一同前往行宫,与阿彘一起在舅爷爷身旁读书?” 小以宁听到前半句,刚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再听到后半部分,便如遭雷击般,猝不及防地与熊孩子那凶狠如狼的眼神对视上,顿时如被泼了一盆凉水般,立马没了精神。 她紧紧皱起眉头,揪着小指头,满脸为难地说道:“晴姐儿想陪舅爷爷,可又舍不得娘亲和姥姥,也舍不得表叔和小伙伴们。” 话音刚落,抱着她的帝王便胸口微微振动,随之而来的是他爽朗的笑声。“裴大福,瞧朕怎么说来着,晴姐儿不愿与朕去行宫,你还不信。” “小小姐真性情,是奴狭隘了,奴愿赌服输。”裴大福回应道。 小以宁:合着你俩搁这拿我赌呢! 小娃心中无语至极,脸上还得露出腼腆笑容。 接着,晟景琛伸手刮刮小娃的小琼鼻,故作叹息道“这可如何是好,嘉禾郡主将带家眷前往行宫。晴姐儿只能一人待在燕京,无人照顾了。” 一旁的裴大福已经开始调侃,“没想到,小小姐小小年纪便独当一面了,陛下您也该放心了。” 小以宁:…… 小以宁:………… 小娃终于回过神来,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舅爷爷,我娘与表叔都要去吗?” 晟景琛不否认的点点头。 小以宁:真的要去啊……为何她昨日归家,她娘却只字未提。 小娃瞬间激动得如脱缰野马,立马将小伙伴们抛到了九霄云外,伸出手紧紧抱住帝王的脖子,也将之前爹的告诫扔到了爪哇国,直接在帝王脸上“唧”一口,并感动得热泪盈眶:“舅爷爷,您对晴姐儿真好,晴姐儿爱您哦!” 晟景琛:…… 见到这一幕的裴大福,直接傻眼。 而此时坐在龙案边上的晟泓童已然跳起来炸毛,大声质问道:“你怎能亲我父皇,我母妃都未亲过。” 小以宁听到这话,猛地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立马松开了手,小心翼翼的瞄向帝王。 晟景琛不悦的瞥向二儿,呵斥道:“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晟泓童撅着嘴,把手中的笔都扔了,满脸不服气的瞪着小以宁。 小以宁被晟泓童瞪得有些无措,又因自己刚刚的得意忘形,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晟景琛不自在的摸了摸脸颊,故作严肃的教育道“晴姐儿,以后切不可如此。” 小娃连忙如捣蒜般的点头应是。 裴大福看着此景,默默摇头,走上前在帝王耳边轻声问道“陛下,可要沐浴更衣。” 晟景琛听后,神色瞬间变得复杂,但只是一瞬,便又恢复常色。 他侧眸瞥向乖巧的小娃,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勾勾嘴角道“不必。” 接着,他便将小娃轻轻放回地上,慈和的看着小娃“时候不早,晴姐儿先回去收拾行囊,明日舅爷爷接你一同去行宫。” 小娃被小顺子牵走,走时还挺恋恋不舍的回望了帝王一眼。 小以宁的身影彻底消失后… 帝王的眼中终于浮现异色,似进入了自己的思绪。 这时,裴大福又上前,试探的问道“陛下,今夜可要翻牌子。” 晟景琛脸上厌恶一闪而过,语气冷淡“不必。” 裴大福心中微微叹息一声,退回原地,不再言语。 紧接着,帝王又瞥向自己的二儿子晟泓童,冷声道:“回去陪你母妃,阿彘若想你母妃恢复位份,且看你在行宫如何表现。” 晟泓童抿着嘴站起身,憋屈的回道“是父皇。” 第384章 父与子 小以宁在离开宫殿时,又回眸望了一眼。 舅爷爷对她的关注度真高,连她认干爹的事都一清二楚。 还让自家跟着前往行宫。 不过也不知这份宠爱是基于她姥姥,还是基于她家为舅爷爷效力的老男人们。 小娃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乱飞起来,各种念头涌上心头。 但最后她还是给自己赋予了一个艰巨任务——看好姥姥。 如实想着,小娃便如小大人一般叹了口气,她是真的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前方引路的小顺子听到叹息声,不由放缓脚步,来到小娃身边,悄声问道“林小姐,可是舍不得女学?这倒可不必,按到惯例,陛下远行,那些官员会想方设法将自己花容月貌的女儿带过去,届时女学会少一批人,说不定你的同窗也会在。” 哈? 小以宁惊愕抬头,瞅着小顺子。 小顺子神秘一笑,轻声道了一句“咱们陛下可是许久未有新人了,算算已有十来年了。” 小以宁:……,那舅爷爷的行宫生活应该很精彩! 啊,不对! 方才她不过亲了一下舅爷爷,裴大福就问他要不要沐浴。 呃……舅爷爷的洁癖如此严重,得他青睐估计要使出九牛二虎之力。 这般想着,小以宁的眼睛骤然发亮,那她岂不是可以日日在线吃瓜。 这日头炽热,燕京好似也陷入了沉睡,好久无令人津津乐道的大瓜出现了,她至多就听见巷间讨论北城的战事,与二舅舅日渐响亮的杀神名声。 小顺子见小娃恢复了神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然后继续领着小娃向前走去。 然而,没过多久,小顺子竟猛地停下脚步,皱起眉头,转身拉起小娃。 小以宁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其迅速拉到墙角里。 小顺子蹲下身子,用手指轻轻按在嘴唇上,示意小娃不要出声,然后侧身将耳朵贴在墙上,目光冷峻地盯着墙的另一头。 小娃被他的一系列动作搞得懵逼,但下一瞬便如他一般贴在墙上。 小顺子:…… 一大一小就这么站在墙角。 这时,那头也传来说话的声音。 “爹,方才我送崔太医归来时,碰见虞王,他说若是大哥还不见好,可帮我牵线,让那药谷谷主再上门诊治一次。” “崔太医此次怎么说?” “他并未用心看大哥,说的话也与以前一般无二。” “嗯。” 几句话落下,小娃眼里便闪讶异,她没有想到她与武安侯父子如此有缘,竟又碰上了。 不过药谷谷主不是在躲男主的刺杀吗? 怎听吴二公子的话,谷主已经和男主冰释前嫌了,还介绍起生意来了。 小娃脑里闪过思绪,墙那头的话还未停止。 “我等已受君恩,再去寻药谷之人就是犯了忌讳,会惹陛下不快,便让崔太医先治着,此事不必再提。” “可……”吴绍鸣说了这个字后便没了声响,连脚步声都未传来,若不是沉默不语,便是压低声音讲起小话来了。 小娃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动了几步,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 就在这时,一道暴怒的吼声从远处传来,声音震耳欲聋:“晴姐儿……” 偷听二人组:…… 小以宁错愕的瞧着跑过来的熊孩子,迅速做出反应,蹲下,抱头,面向墙壁。 不过片刻,晟泓童便跑到小娃身后,见她如此明目张胆的躲着自己,分明把自己当傻子,就要于刚才之事找她算账。 恰在此刻,一旁便响起武安侯的声音“二皇子怎会在此处?” 武安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却不自觉地落在了那个淡定自若的小顺子和蹲着的小娃身上,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暗芒。 晟泓童抬眸瞧了他一眼,反问道“武安侯怎还不走,还想求我父皇换世子吗?” 武安侯微微一笑,神色淡然地回答道:“只是恰好碰到了犬子,想多嘱咐他几句罢了。” 晟泓童听了他的话后,目光扫向他身后那个身着侍卫服饰的吴绍鸣,便不再理会,转头瞅向蹲在地上的小娃,怒声喝道:“我都发现你了,你还躲什么,会不会玩?” 小以宁擒着泪,缓缓抬头“晴姐儿不想玩,想回家。” 晟泓童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说道“真是扫兴,小顺子送她出宫,别让我父皇看见了,不然又得骂我一顿。” 小顺子低眉顺眼的应是,弯腰将装鹌鹑的小娃抱起,并对武安侯施了一礼,就转身目不斜视的离开。 小以宁趴在小顺子肩膀上,好奇的打量了一眼武安侯父子,便挥动小手与熊孩子道别。 而武安侯也没继续和他儿子叙叙,缓步跟在小顺子身后,向宫门走去。 小以宁面朝武安侯,眼神飘忽,似是个好奇宝宝一般,将周围的景物看了个遍,就是不敢落到武安侯身上。 这人气场太强大,她怕自个儿便怂,漏了陷。 幸而,她被小顺子抱着,没过多久便到了宫门。 届时,宫门外只停了一辆马车,乃是武安侯府的。 今日,小以宁的长辈都认为她会在宫内待许久,就想着一个时辰多一点过来接便行了。 谁曾想,她一个得意忘形的亲亲,让她在宫中连一个时辰都未待到。 小顺子抱着小娃,瞧着在空荡荡的宫门,尴尬了。 “呃……是奴思虑不周,林小姐稍等片刻,奴立马叫人备车。”小顺子赶忙说道。 此时,武安侯也行至宫门口,瞧着抱着小娃往回走的小顺子,开口问道“小顺子公公,这是要去何处?” “回武安侯,奴办茬了事,忘了通知林小姐的家人来接,正要叫人被马车。”小顺子如实回道。 武安侯目光落到还在盯着宫墙的小娃身上,善解人意的说道“二皇子突然赶人,你也来不及送信于她家人。也罢,左右本侯也无事,送她一程便是,她是哪家的闺女。” 小顺子微微一怔,随即看向小以宁,“林小姐的意思如何?” 不如何…… 小以宁蹙着眉头,拒绝道“爹说了,女大避男,不能同乘一车。” 下一刻,武安侯便让小以宁说不出话来“不用同乘一车,本侯骑马。” 小以宁狐疑的转头,望向武安侯,见他神情淡淡,仿若是在讲微不足道的事。 难不成此人喜欢日行一善。 她又想起方才令她震惊的奏折,思量片刻,便点点头“顺子叔叔,那我坐武安侯的车回去!” 小顺子听罢,无奈一笑“嗯,那林小姐回去之后,早些歇息,明日奴再接你与二殿下玩。” 随后,他便亲自将小以宁安顿到武安侯宽大的车子里,皱着眉头目送着马车离开。 第385章 真是迷雾重重呀 马车缓缓地前行,车轮碾压过地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车厢内弥漫着一股中年人钟情的淡淡檀香气息。 小以宁静静地坐在宽敞的车内,她的目光落在前方骑着马的那个高大身影上,脑子里回想着刘珍英的科普。 武安侯此人,一妻数妾,但儿子却只有3个,虽皆已成年,却均未成亲。长子痴呆无人愿入火坑,后头两个儿子也想等大哥,就这般耽搁下来。 故而,这位小孩姐才会说出吴浩然5年后若未成亲的话。 在早婚早育的年代,出现晚婚晚育的三个例子,武安侯三个儿子也是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小娃这般想着,前头骑马的男子也放缓了速度,行至马车旁。 武安侯斜睨着车内安静坐着的小娃,薄唇轻启道“林小姐,本侯听闻你曾在镜古斋喊我然儿干爹,可有此事?” 小以宁:…… 她微微蹙眉,侧头瞧向马上的男子,便见他转移视线,凝望着前方行走的路人,并言道“小儿之言作不得数,林小姐既然要认,当告之父母,择一吉日,上香祷告,再请然儿上座,跪叩奉茶。” 小以宁乖巧的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诧异的望向武安侯,连身子都探出窗外,赶忙问道“武安侯不怪吴三公子吗?” “他行事,自会有考量。”武安侯淡淡回了一句,便拉了一下马绳,又行至马车前,不紧不慢的走着。 小娃的视线一直落在男人的身影上,未有移开,心中不由感慨了一句,原来他并非姐姐们所说的那般独断凶悍呀! 不似她爹,上次她喊了一声干爹,便被狠狠揍了一顿。 小以宁眼珠子转了转,便挪至车头,掀开车帘,对前头骑马的老男人,大声道“武安侯放心,我会说服我爹,让我认吴三公子做干爹哒。” 武安侯:…… 他侧眸,面无表情的回望了一眼小娃,微微颔首,便不再理会。 小娃缩回身子,在无人之地,得瑟的比了个“耶”。 官方批准,土豪干爹+1 马车继续前行,小以宁已经沉浸在土豪干爹逢年过节会给她多少红包的喜悦中。 不知不觉中,武安侯也将小娃送至林家门口,他抬眸望了一眼林家简陋的匾额,便利落的下了马,来到马车旁,刚要把小娃叫出来,就听到“吱呀”一声。 林家的大门竟十分凑巧的在此时打开了。 一位无奈少年与一个嬉皮笑脸的老乞子,并肩走了出来。 裴逸瞧见门口的马车与武安侯,顿时露出诧异之色。 而在下一刻,他便听见小以宁欢快的声音“表叔,我回来啦!” 小娃边喊着边露出自己的小脑袋,眨着俏皮的大眼,仿若在问他,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晴姐儿?” 少年讶异的看着这个提前回来的小娃,连忙走上前将她抱了下来,并对武安侯拱手道谢“真是劳烦武安侯将我家晴姐儿送了回来,家中来了客人,故而没及时接她归来。” 武安侯微微颔首,目光在少年与老乞子之间一扫而过,并无多言。 小以宁也瞧见了老乞子,眼神猛地一亮,忙不迭的跑到他面前,相当熟稔的问道“老伯,你今日咋来啦?” 老乞子垂眸看向小娃,咧嘴笑道“你娘说这几个月不在家,让我今日过来拿馒头,免得饿着肚子。” 小娃望了一眼他背后的巨大包袱,还冒着热气,一看就知道是新鲜出炉的馒头。 她不免心疼的抿了下嘴,心中也开始吐槽这药谷谷主的奸诈。 说好给她家便宜一些,结果靠拿吃的补上,如今粮食多贵,燕京瞧着一片祥乐,可外头好些人已经买不起粮食了。 这时,小娃面前的老乞子已然蹲下身子,握着她的小手捏了捏“哟,小丫头真是瞧着越发的康健了,看来往后我怕是吃不上你家的馒头了,你好了,你爹娘也不行善了。” 小以宁头上顿时浮现黑线,她瞥了一眼正在上马车的武安侯,无语对老乞子说道“老伯怎会吃不上馒头,你不是还可以去武安侯府讨馒头吗?” 武安侯脚下动作一顿,不由回眸瞟了一眼与老乞子亲密互动的小娃。 老乞子的扮演者相思子也随即一愣,接着又笑道“小丫头也太瞧得起我这个老乞子了,这侯府怎会给我馒头,上次我就在门口逛逛,便被门房打了出来。” 此话听得小以宁直皱眉头,忍不住开口问道“老伯,你真的没去过?” 相思子坚定的点头,“这侯府怎可能是我等想进就进的,那里的人会嫌弃我脏了他们的地。” “哦!”小以宁若有所思的看向武安侯。 此时,他已经坐到车内,察觉到小娃的视线,淡淡的与她对视一眼,便命人驾车离去。 裴逸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也来到小娃身边,低声问道“晴姐儿,怎么了?” 小以宁快速扫了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便如实说道“舅爷爷说武安侯的长子被药谷妖人诊治过,说是无药可救了。” 话音刚落,相思子就伸手摸摸自己光洁的下巴,自得道“妖人?没想到我的名声还挺响亮。” 小以宁:…… 裴逸:…… 小以宁抬眸看着这个自恋的男人,又悄声开口道“我偷听到虞王会帮忙请药谷谷主给武安侯长子治病,上次也是他请的。” 听到此言,相思子脸色倏地一僵,眼神都变得犀利,他垂眸瞧向小娃,郑重的开口“我知晓了,多谢告知。” 一语了了,相思子便掂了掂身上的馒头,大摇大摆的离开。 第386章 花样扑街 随着相思子的离开,林家的大门也缓缓合上,待它重新开启时,便是这家的主人离开燕京之时。 燕京的街道空前的热闹,一辆辆官家马车有序地行驶而过,最前头宏大壮观的皇家仪仗,更是引得百姓们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仪仗队前行,渴望有幸瞻仰一下天颜。 裴大福恭敬地将一个小巧精致的本子呈到帝王手中,并轻声说道“陛下,这是跟随的家眷名册。” 晟景琛漫不经心地打开本子,粗略地扫了一眼,便随手将其扔到一旁,嘴角泛起一丝讥讽的笑容,调侃道“朕的臣子倒是有心了。” 裴大福含蓄的微微一笑,便将目光落到本子上。 与此同时,一只小手也落到本子上,将其捡起重新放到帝王身前的矮桌上,并肆无忌惮的翻了起来。然而,仅仅翻了几页之后,这本子又被毫不留情地扔到了一旁。 晟景琛侧眸瞥向这只手的主人,略带不悦道“合上。” 晟泓童抿了抿嘴,瞟了一眼仍目不转睛盯着本子看的小娃,便无情的伸手将本子重新合上。 小以宁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她正在数人头呢! 方才裴大福递的本子里,记得可都是某某家的妙龄少女,年芳十三至十六七岁,就她瞧得那一页,粗略数了数就有十余位。 为此她不由不感叹一句,舅爷爷真是艳福不浅。 正值壮年,又是万人之上的老北鼻,确实能让人如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地献身,让他尽享老牛吃嫩草之福。 这时,裴大福又轻声禀告道“陛下,这武安侯将他痴呆的世子给带上了,他希望崔太医能每日为世子诊治一次。” 听到此言,晟景琛微微皱起眉头,随后轻叹道“随他去。” 接着,他又拿起本子,递还给裴大福吩咐道“让武安侯在里头挑个儿媳,朕给他赐婚。传话给安平,让她离武安侯世子远一些,免得传出闲言碎语。” 裴大福躬身应是,便退出去,对着随行的小顺子低声嘱咐了几句。 小以宁悄咪咪的掀起车帘一角,只见小顺子带着一队小太监顶着风尘向后跑去。 真是苦命的打工人。 晟景琛瞧着小娃的举动,便开口问道“晴姐儿,可是想娘了?” “娘就在后面,晴姐儿等下便能瞧见,不想,晴姐儿要陪舅爷爷。”小以宁奶声奶气的回道。 晟景琛露出慈和笑容“这两日先与舅爷爷待一块儿,等行宫到了,再送你回你娘那儿。” 小以宁点点头,回了一个大大的甜美笑容。 谁能想到,皇上的御驾中除了二皇子,还坐着另一个小孩。 小以宁今日清晨,才晓得昨日舅爷爷说的一同去行宫的含金量,不是跟随其后,而是陪同身边,给帝王解闷。 这里头最开心便是她娘了,又是不用带娃的一天,日日有人帮忙,乐得轻松。 彼时,晟景琛也没了在燕京时的肃容,持起一卷书,半躺在榻上,显得慵懒而轻松。 车辇内,两个小娃虽互看不顺眼,但也没闹腾,保持着和睦,各占一旁,轻轻掀开车帘,偷偷瞧着外头的风景。 气氛显得格外宁静。 不多时,队伍已远离燕京,行至官道上,路上只剩下厚重的车辙撵过泥土的声音。 小以宁原本轻松的表情,也慢慢变得凝重。 皇上出行,官兵清道。 官道两旁,早就没了行人的踪影,但她依旧在官道两旁的林子中,隐约可见不少身影,是流民。 去岁时,兖州大洪大疫,今年又大旱,导致粮食大涨,普通老百姓已然吃不上饭,饿殍遍野。 舅爷爷虽下发了庞大的赈灾粮,但于庞大的流民群体来讲,依旧杯水车薪,只能够吊着这些百姓的命,待各地新一季农作物成熟,收入国库,再下发下一波赈灾粮,继续吊着命,等荒年过去。 小以宁瞧着这些流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难过。 她放下车帘,转头望向帝王,眼中不免带了些许情绪。 “晴姐儿,怎得了?”晟景琛虽然目光落在书上,但却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小娃的到来。 小娃来到晟景琛跟前,忍不住问道:“舅爷爷,您在林家村种的地瓜,熟了之后是用来救人的吗?” 晟景琛抬起眼眸,望着眼前的小娃,缓缓开口说道:“晴姐儿可是瞧见那些流民了?无事,舅爷爷的粮食足够,不会让百姓饿死。” 他直起身子,示意小娃坐到他身边,然后继续淡淡地说:“人无法与上天抗衡,但也要做好未雨绸缪的准备。晴姐儿发现的地瓜产量确实大,只可惜它不能连年种植,只能解决一时的需求。” “舅爷爷打算将林家村种的地瓜留作种子,并向百姓普及种植方法。你爹已写下了好几种长期储存地瓜的有用法子,这样一来,百姓就多了一种填饱肚子的吃食,即使遇到荒年也能多一些吃的。” 原来地瓜不能解决问题。 小以宁失落的点点头,嘴里嘟囔道“若是能有一种粮食亩产万斤,那样多余的粮食存着,荒年也不怕了。” 可惜这里没有袁爷爷。 晟景琛听着小娃的天方夜谭,失笑摇头“若是真有此物,这怕是神迹了。” 小娃抬头望着帝王,好想说人定胜天,以后说不定真的有。 晟景琛伸出手慈爱的摸了摸小娃的小脑袋,目光却落到另一个小娃身上。 帝王虽说的轻松,但车辇内气氛却变得有些沉重。 连晟泓童都不再看风景,坐在那里,低头思索着他父皇的话。 恰在此刻,车辇外竟响起了一道悠扬的琴声,缠缠绵绵,好似有千言万语与思念的情郎诉说。 小以宁迷茫的眨着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原来帝王出行还有伴奏啊! 好会享受啊! 小娃望向帝王的眼神都变了。 晟景琛目光微沉,脸上闪过一丝不耐,“裴大福……” 裴大福连忙掀开车帘,一脸希冀的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将扰朕清梦之人,手砍了。”晟景琛寒声吩咐道。 裴大福:…… 小以宁:…… 车帘被放下,小以宁又瞧见小顺子带着一帮侍卫顶着风尘向后跑去。 不多时,琴声停了,世界也清净了。 小娃坐在帝王身旁,有些想瑟瑟发抖,不过还好,她克制住了。 下一刻,她脑袋上又响起帝王慈爱的声音“晴姐儿,这本杂记你读于舅爷爷听。” 说着,晟景琛又恢复原先慵懒模样,只是不同的是,他闭着眼睛假寐,耳边响着小娃稚嫩可爱的读书声。 小以宁:呜呜呜,我也是苦命打工人之一。 第387章 花样扑街+1 自弹琴之人被砍手,悄然无息不见之后,队伍也安静许多,只有守在御驾旁的侍从,隐隐约约听到龙辇内传出小娃稚嫩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小娃的声音也渐渐平息。 裴大福再次掀开车帘,便见小娃在榻上睡去,而帝王已端坐在矮桌前,其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微微抬起,瞧了他一眼,用低沉的嗓音说道:“将奏折拿进来。” “是”裴大福也重新回到车辇内伺候。 他又偷瞄了一眼熟睡的小娃,便瞧向认真看书的二皇子,随后轻声对帝王道“陛下,虞王偷种地瓜之处,寻到了。” 说着,他便比划了一下“司农局估计收成有这么多。” 晟景琛闻言,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意味不明道“不愧是我的好弟弟,倒是会为朕排忧,待瓜熟之日,将这些全部发放于饥民。” 他望了一眼车辇外,风景依旧单调,只有无尽的官道,与掠过的飞鸟,低声呢喃“这封赏的旨意也该备上了。” 随着此语落下,裴大福再次隐晦的瞥了一眼睡在榻上的小娃。 帝王的心思,果真难以捉摸。 车辇内一片静谧,日头在天上缓缓流动。 待小以宁醒来时,已是日落月稀,鸟歇虫鸣,她娘正一脸无奈的望着她“晴姐儿,你怎睡的如此久?” 说着,婉娘便将女儿轻微拾掇一下,抱着她下了车辇。 下一刻,明堂堂的黄色便入了小娃还未睡醒的眼。 小以宁忍不住向四周瞧去,这才发现她舅爷爷的御驾被一丈高的布包的严严实实,一直延伸到立起来的营帐。 看到这一幕,小娃的嘴巴一下变成“o”型,脑子浮现一句话,舅爷爷真的好注重隐私。 婉娘好笑的用手指将女儿的嘴巴合住,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然后仔细地抹去她嘴角的口水印记,悄声说道“你舅爷爷正在宴请官员,等宴请完,娘再带你去找舅爷爷,可好?” 小以宁直接清醒过来,连忙拒绝“晴姐儿还要与娘睡,不打扰舅爷爷休息了。” 她可不要继续当口干舌燥的阅读机,白日里她可是装睡才躲过一劫。 当然,她演技超群,以假乱真,最后还将自己骗过,成功睡去。 小以宁瞧了一眼那巨大的营帐,里面传来阵阵男子的说笑声和袅袅的仙音。 毫无疑问,她舅爷爷正在欣赏歌舞表演。 婉娘爱怜的亲了下女儿温润的脸颊,“好,等下娘让阿逸去说一声。” 一语了了,她便不耽搁,抱着女儿绕过帝王营帐,返回自己的小营帐。 晟景琛本就没打算让小娃作陪,在听闻裴大福的传话后,只是嘴角微扬,轻声叮嘱道:“让晴姐儿好生歇息,莫要白日里又昏睡过去。” 言罢,他便将目光落到下方翩翩起舞的女子中。 她们身着轻薄如蝉翼的衣裙,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在裙袂翻飞间若隐若现,勾魂摄魄的眼神不时地落在在场的每一个男子身上。 尤其是那望向帝王的眼眸,流转之间,恰似盈盈秋水,水眸嫣嫣,令人如痴如醉,心醉神迷。 一舞毕,晟景琛缓缓放下酒盅,懒散的支起身子“舞得不错,赏……” 下方的谢相闻此一喜,赶忙站起身来,恭敬地回道:“陛下,微臣的小女儿也想为陛下舞一曲,为陛下助兴。” 晟景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清明的神色仿佛能洞悉一切,继续说道:“赏于爱卿们开枝散叶,爱卿们每人挑一个回去,这般美人,可是难得一遇,生的孩子定然不输他人。” 谢相:…… 众人:…… 帝王一语末了,便微微侧头,对裴大福吩咐道:“将这些女子送至爱卿们的车中,让他们今晚与朕同乐。” 随后,帝王的目光又落回到谢相身上“给谢相送两个,谢相可莫要辜负了朕的一番美意。” 谢相跪在地上,僵硬的谢道“谢主隆恩。” 此话刚落,他头顶上,又响起帝王的询问“方才谢相对朕说了什么?朕有些醉了,并未听清。” 谢相抹着额头冷汗,连忙回道“微臣见陛下略现倦意,便想着让陛下早些歇息。” 晟景琛轻轻抬眸望向营帐外,外头星河漫步,玉轮高挂,确实时候不早。 他疲累的叹息一声“众爱卿去陪美人去,朕累了。” 众官员如蒙大赦般,齐齐谢恩,慌忙的退了出去。 营帐内变得无比安静。 营帐外,夜色如水,虫鸣声此起彼伏,偶尔传来几道暧昧的声音。 小以宁吃的饱饱的,躺在临时搭建的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与疲惫的家人不同,她的睡意早就在白日消耗殆尽。 婉娘也被她闹的无法入睡,只能轻拍女儿的背,轻哼着不知是何处的摇篮曲。 小以宁眨着一双大眼睛,听着熟悉的哼哼,反而变得更加清醒。 这时,床帘晃动,李安禾也被吵醒,当她看到精神抖擞的小娃娃,无奈地摇了摇头,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小娃抱起来,轻声责备道:“真是个小讨债鬼,这么晚了,还在闹你娘。” 小娃委屈的瘪瘪嘴,回道“晴姐儿白日睡多了。” 李安禾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便拍拍要起身的女儿,让她先睡。 接着,她给小以宁披了件衣服,就抱着她出了营帐。 李安禾抱着外孙女在附近缓缓踱步,凉风吹在祖孙俩身上,让人格外爽意。 小以宁不舍姥姥累着,“姥姥,晴姐儿可以自己走。” “你舅爷爷不会挑地方,这里蛇虫鼠蚁甚多,你要下去走?”李安禾吓唬小娃道。 小以宁:…… 她连忙摇头否认。 恰在此刻,祖孙俩身后传来一道轻笑声,随后让两人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 “敢在背后说朕的,也只有枝枝你了。”晟景琛竟不知何时出现在祖孙俩身后。 小以宁眼里闪过错愕,脑里也立马敲起警钟,赶忙紧扒着姥姥的脖子,软糯的喊道“舅爷爷……” 李安禾听到晟景琛的声音后,也是一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福了一福,恭敬道“拜见皇上…” 晟景琛微微颔首,便将目光从祖孙俩身上移开,瞧向不远处,淡淡道“朕确实不会选地方,竟忘了枝枝最怕虫子。”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却透露出一种深深的自责。 “这都是以前的事了,难为皇上还记得。”李安禾也如他一般望向不远处。 “对朕好之人,朕自然都记得。”晟景琛侧眸望向旧人,眼里闪过追忆“当年,朕一时疏忽,在得知你是服着假死药死去之时,赶至墓前,才发现你的棺材早早被人挖走。寻了多年,如今见你过的不错,倒也放心了。” “还是皇上厚爱,给了民妇立命之本,不让民妇受欺。”李安禾毫无波澜的回道。 几句话落下,两人之间便是静默。 只有吃瓜群众——小以宁在抓麻,她扒着姥姥的脖子。 干什么? 这是干什么? 舅爷爷这是要勾起姥姥少时情意吗? 无数个“要完,我要如何阻止”,在小娃脑海里飘过。 帝王眼神微眯,一直凝视着李安禾疏离的脸,似在回忆什么。 小以宁不由自主的将脑袋藏在姥姥的颈窝,眼睛偷偷盯着帝王,心里思量着如何不留痕迹的让姥姥离开。 就在此刻,小娃瞳孔一缩,脸上闪过喜色,伸出一只胖手指向帝王的身后,喊道“姥姥,您瞧,有女鬼……” 李安禾:…… 晟景琛:…… 第388章 又一个裴总管? 原本沉静的氛围,骤然被小娃的话给破坏。 两个大人顺着小以宁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名女子站在车厢上轻盈又灵动的起舞。 此人面带轻纱,身着半透白衣,衣服下隐约可见银白色的肚兜,随着她的肢体扭动,在月下散发着美丽的银辉,如墨般的乌发随风飘拂,脚腕上还系着金铃,随着旋转,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响声,传入三人耳中。 小以宁钦佩的瞪大了眼,由衷感叹道“好美啊!” 话音刚落,那跳舞美人似被小娃的声音惊到一般,竟跌坐在车厢上,本就没穿好的白衣,滑落至手臂,露着香肩,而更诡异的是,那肚兜也掉了下来,被女子用手紧紧护在胸前。 小以宁:……,这是啥,声音碰瓷吗? 李安禾瞥了一眼帝王,善解人意的开口道“民妇便不打扰皇上了。” 说完,她便抱着小外孙女转身离去。 等两人身影不见后。 晟景琛便皱起眉头,不耐的揉揉眉心,厌恶的瞧着那车上美人,冷声喊道“阿时,这女鬼吓到朕了,将她制成美人鼓。” 帝王身后人影闪动,下一刻女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翌日,一具穿着银色肚兜的无皮尸体毫无预兆的挂在官道旁的树上,让路过的官眷频频发出尖叫。 对此一无所知的小以宁,听到动静,还疑惑了一把。 不过下一刻,她便乖乖的坐在帝王身旁,鼓动着嘴吃着御厨做的清凉糕点。 小以宁好奇的偷瞄了一眼帝王清心寡欲的脸色,又快速收回目光。 晟景琛被小娃的模样逗得勾起嘴角“晴姐儿,你娘要带好几个孩子,怕是管不好你,你要不要与舅爷爷一同住到行宫里。” 此话一落,小娃的眼珠子便滴溜溜的转了起来,想着此事的可行性。 陪同熊孩子读书一事,她已经逃不过去。 所幸的是,舅爷爷与裴大福谈话中,有意将此行十岁以下的孩童都召进行宫内陪读,倒霉的不止她一个。 而她娘也确实要带了好几个孩子,但都是相当省心的,不说妖孽王滚滚,就说虎哥儿,听闻他这两日显然把自己当成了小管家,连老乡都被他照顾的服服贴贴的。 青山君将虎哥儿教的不错,伺候人相当有一套。 如是想着,小以宁再次偷偷瞟了一眼舅爷爷,昨夜他与姥姥叙旧的对话犹在耳畔,她不得不防啊…… 小娃的目光让一直盯着她的晟泓童炸了毛。 他忌惮的瞥了一眼自己的父皇,便瞪着小娃开口道“父皇,她不能住在行宫里,万一她夜里闹着要娘,还得送她出去找娘。” 小娃听到此言,立马有了决定,转头对着帝王道“舅爷爷,我想和姥姥一起住。” 晟景琛无不可的点点头,扬着眉毛道“既如此,舅爷爷将你姥姥的住处安排的近些,这样晴姐儿来偏殿也快些。” 小以宁:…… 小以宁:………… 这话不对啊! 等行至行宫门口,小以宁才发觉自己又被舅爷爷摆了一道,她不管如何都是要住在行宫里,不过是远近问题。 行宫之大,只比燕京皇宫小了一圈,还有专门安置官员,给他们休闲活动的地方,根本不会打扰到皇上。 当然,若是他们刻意为之,还是能与皇上来个不期而遇。 而她姥姥的住处因着她的一句话,便从官眷住所处,移至皇上活动区域。 当她得知此事时,不得不“佩服”舅爷爷的奸诈,连望向舅爷爷的目光都变得些许幽怨。 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经过两日行程,行宫终于抵达。 原本守着行宫的一众太监与宫婢,早早的候在门口,见帝王的御驾到来,齐齐跪地,高声喊道“恭迎陛下。” 晟景琛将小以宁抱在怀中,在众人目光中下了龙辇,淡淡的道了一句“平身。” 随着一句“谢皇上”,为首的老太监便站起身,行至帝王身边,热络地说道“奴真是许久未见陛下。” 晟景琛嘴角染起一抹笑容,“裴总管,也还是那么的老当益壮。” 裴总管? 小以宁讶异的抬眸瞧了一眼裴大福,见他眉眼未动,便转头望向老太监。 这一眼,顿时让小娃愣在当场。 这人满脸皱纹,老态龙钟,与裴大福并不相似,让小娃惊愕不已的是,此人少了一只眼珠子和一只耳朵。 这名裴总管也注意到帝王怀里的小娃,他目光先是落到地上的二皇子,又返回到小娃身上,随后便露出猥琐的欣慰笑容“奴也是许久未见陛下与女子亲近了。” 小以宁:…… 第389章 先皇与皇上 小以宁因老太监的一番管家言论,尴尬的想脚趾扣地。 晟景琛亦是皱起眉头,斜睨了一眼老太监,“调侃”道“裴总管,莫不是另一只眼也不想要了?” 裴总管笑意更浓,鞠着身子,恭敬回道“奴的命都是陛下的,陛下要什么,来取就是了。” 晟景琛眉毛一扬,嘴角勾起冷笑,也不再理会这个疯子,大步迈进行宫。 裴总管侧眸睨着帝王的背影,最后将目光落到正好奇盯着他的小女娃身上。 小以宁吓得立马回身,不再看他。 这老太监的眼神着实有点瘆人啊! 帝王安抚般的拍拍小娃的背,将她交于早就候在一旁的赵雅,让其带回至家人身边。随后,便牵着二儿的手与先行在行宫集合的众爱卿汇合。 直到这一刻,众官员才惊觉与帝王同乘的并非只有二皇子一个孩子。 小以宁顶着注目礼,光荣退场。 待到四下无人处,抱着小娃的赵雅才悄然开口道“小姐,方才那个裴总管原先是伺候先皇的,没想到他竟还活着。” 小娃惊讶抬头望着她,便听她继续悄声说着隐秘“当年他带了二十来个徒弟,就一个活了下来。” 小娃瞪大了眼睛,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大瓜震惊到了。 随后,赵雅轻叹一声,不再多言,让小娃独自消化这个瓜。 小以宁回想起方才在行宫门口的场景,她知晓这裴总管资质很高,但没想到资质这般高,不过听舅爷爷言语,他的残缺怎听的像是舅爷爷造成的。 思索间,赵雅已然带着小娃来到林家的暂住地——思泉宫。这原来给妃子住的宫殿也被皇上拿来招待亲戚了。 裴逸瞧着小娃归来,连忙上前接过,温和的问道“晴姐儿可算来了,这两日过的可好?” 小以宁立马露出有大瓜要爆的兴奋小眼神,赶忙说了一句“表叔,我见到你师祖了。“ 裴逸:…… 少年清俊的脸一僵,刚要开口询问,身旁便响起一道咋呼的声音。 “糟了,晴姐儿,我刚掐指算了一下,你在此处有一劫啊。” 两人皆无语的望向王滚滚,异口同声问道“何劫?” 王滚滚小手一背,如老头般躬身叹气“天机不可泄露,你到时一定要小心,放心,不会死。” 小以宁:还得是你,每次说了和没说一样。 裴逸忍了又忍,还是伸出手给了王滚滚一个爆栗,呵斥道“不愿讲就不要讲,没得在此处扰人心神。” 王滚滚痛的冒出泪花,捂着头大声反驳道“我这不是给晴姐儿一个警示吗?” 说完,他便跑进思泉宫找安慰去了,留下两小只神色各异的低头思量。 最后,裴逸只能叹气一声道“晴姐儿莫怕,表叔也会与你一同陪着二皇子读书。” 小以宁郁闷的点点头,随后抬眸,便瞧见王滚滚去找她娘索抱,她立马挣扎着下地,跑去与他争宠。 不过片刻,两娃的争吵声就如那魔音穿耳般传出宫外。 裴逸:…… 这两人碰到一处,就没消停过一次。 就在这时,还未进去的赵雅低声提醒道“表老爷,裴公公的师父若是晓得您也来了,怕是会来找你玩。” 裴逸:原来他也有一劫。 他感激的回了一句“多谢告知。”,就将此事抛到脑后,急忙去拉架。 今日又是裴逸操碎了心的一天。 来行宫第一日,两个小娃便喜提面壁思过。 …… 是夜 在横梁上上岗的两名影卫微微睁开眼睛,垂眸瞧着一大两小偷偷溜出思泉宫。 三个小小身影,小心翼翼的避过巡逻的侍卫,躲进无人察觉的假山中。 小以宁抬头望向老乡,开口问道“表叔,你真的要去找你师公啊!。” 裴逸侧身观察着外头,淡淡道“先下手为强,你俩待会儿可不要吵。” 小以宁乖巧的点点头,不再多言。 方才刚吃完昏食,老乡便找她细细问了那裴总管是何长相,在得知此人的徒弟就剩下裴大福一人,便立马起了心思,还悄悄叫上王滚滚帮他算路。 而她在察觉这两人要搞事,便硬赖在老乡的房间,让他把她也算上。 此刻,王滚滚已经耍完技能。 他小手刚指明一个方向,裴逸便拿出一条宽宽的绑带,将两个小娃紧紧地系在身上。然后,他们再次融入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多时,三小只便如鬼魅般出现在一个偏僻又荒凉的宫殿外,并藏在不远处的树影下。 小以宁仰头凝望了一眼上方龙飞凤舞的“凤华殿”三个大字,又瞧向老乡背后的王滚滚,便听他轻声道“我不会算错,就是这里。” “这门竟然开着。”裴逸凝视着半掩的门,低声嘀咕一句。 接着,他就紧紧蹙起眉头,对两个小娃轻声低语道“还有一人同咱们一样,偷偷过来找这裴总管了。” 两小娃闻言,便好奇的瞧着少年,只见他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回答道:“是我爹裴大福。” 话毕,三小只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凤华殿那敞开的大门。 一阵夏风吹过,三小只也悄然不见。 凤华殿内 白日里与小以宁有过一面之缘的裴总管,此刻正悠闲地坐在桌前,怡然自得地独饮着美酒。 桌上放置着一个破了角的小炉子,上头的土锅咕噜噜的沸腾着,美味的香气从里头弥漫到整个儿殿内。 他从袖中掏出一双银筷,戳了戳锅里,开口道“既然来了,便别藏啦,陪师父说会儿话。” 一语末了,一道身影从他身后缓缓走出,并戏谑道“师父如今倒是胆大的很,就不怕今夜陛下派我来是为了杀你。” 裴总管侧眸瞟向走至他身边之人,“大福啊,陛下哪舍得杀我,若不是我帮着他,他也不会在先皇手里活着。” 裴大福坐至他面前,拿起酒壶给自己酌了一杯酒,面露讥讽“师父还真是一如既往,喜欢给自己脸上贴金。” 裴总管轻掀眼皮,带着醉意居功道“那可不是贴金,先皇当初可是想着……要杀光所有皇子。” 第390章 偷听被抓包 凤华殿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固,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已出现了三名看客,连影卫都多了两个。 这时,裴大福打破气氛道“师父怎说这种胡话,你我皆知,当时的先皇被妖人占了身子,那人根本不是先皇。” 此语一出,如一道惊雷,让躲在暗影中的王滚滚身形猛地一僵,下一刻,两道探究的目光便落到他身上。 他捂着嘴尬笑一下,便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说话的两人。 裴总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慢悠悠地端起酒杯,轻抿一口,说道:“我伺候先皇多年,是与不是,心中自然如同明镜。咱做奴才的,只要他是主子,定要尽心尽力地伺候着。” 紧接着,他轻轻地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感慨道:“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目睹陛下病愈之日,大福啊,你怕是费了不少心血。” 裴大福冷眼凝视着对面的男人,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轻抿着酒。 裴总管的目光移向远处,继续说道:“不过也是,陛下如此怜爱你,每次你犯错,就将责罚降于我这无用之人身上,你又怎能不尽心竭力。” 裴大福冷笑一声,说道:“师父此言差矣,我每一次犯错,皆是为你赎罪。当年你谨遵先皇旨意,绑着陛下,逼迫他在先皇面前与女子行房,致使他多年来都恶于与女子触碰,甚至差点绝了子嗣。这罪,你死万次都不够陛下解恨。” 一语了了,殿内便陷入诡异的静谧中,只剩下土锅的咕噜声与细微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几许,老太监发出呵呵笑声,“这怎能是罪,我当时不过是在救人,不做……大家都得死。陛下没舍得杀我,便是在感激当时我所做之事。” “人啊,总是要懂的感恩,大福啊,你可得记得,若不是我冒死给先皇先行下了绝嗣药,你的六皇子早就死在当年,如今在位的只会是新冒出的主子……” 裴大福面无表情的听着老太监絮絮叨叨的述说着自己的功劳,也没有附和,当年发生之事,任何人都不愿记起,最后挥之不去的不过是先皇日渐疯癫的模样。 裴总管追忆完,也慢慢地闭上了嘴巴,将目光缓缓转移到徒弟身上,话题突然转变:“如今陛下的病好了,想来子嗣以后也会容易,你也收收心思别掺和了,师父就剩下一只眼珠子,还想死时带着。” “陛下让我再问一次,你将太子藏在何处。”这时,裴大福突然问道。 听到此言,老太监沉默地拿起筷子,仿佛那筷子有千斤之重,他缓缓地伸向干锅,夹起菜来,吃了几口,才淡淡地说道:“逝者已逝,陛下何必揪住不放。” 话音一落,裴大福便站起身,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要离去。 恰在此刻,裴总管也询问道“今日陛下怀里抱得小孩与陛下什么关系?” “她是李安禾的外孙女。”裴大福回了一句,便离开了凤华殿。 “原来如此,怪不得瞧着与陛下眉眼如此相像。”裴总管呢喃细语道。 此话一出,小以宁就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 她咋没觉得像! 她转头望向老乡,见他眼眸闪动,应该是被方才皇上的秘辛给震惊到了。 刚刚寥寥几句,里头的瓜比小以宁在燕京快要一年得知的瓜都要炸裂,若不是她身经百战,怕是也会呆愣当场。 裴逸察觉到小娃的视线,露出苦笑,顿时没了找老太监先下手为强的心思,他慢慢站起身,想着先离开此处,从长计议。 就在这时,那坐着的老太监开口道“看了许久,也出来!我老了,伤不了人。” 三小只:…… 老太监斜睨着三小只所在的位置。 裴逸也相当头铁,握着一把小刀从暗处走了出来。 老太监瞧着少年一带二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后笑道“身手不错,也不知公子是哪家的?” “我是裴大福的儿子。”裴逸如实回道。 裴总管:…… “倒是有你爹的风范。”裴总管扬着眉轻笑,“喜偷摸行事。” 他瞅着另外两个捂着脸的小娃,就挥了挥手道“回去,免得被你爹责罚。” 裴逸肃着脸点点头,也不多留,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还传来老太监吐槽的声音“大福还挺会享受,给自己找了三个孩子。” 三小只:…… 结果,裴逸带着两个小娃大摇大摆走出殿门之后,又碰到守株待兔的裴大福。 裴大福侧眸冷漠的瞧着出来的三小只,嗤笑一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手掌。 下一刻,三小只便被带至帝王面前。 晟景琛斜靠在榻上,听着裴大福的汇报完,微微眯起双眸,目光落到三小只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此时裴逸还是一担二的造型,另外两个小娃根本不敢看帝王,将头埋在裴逸衣服里。 “你们三个胆子倒是不小,竟潜入凤华殿偷听。”帝王开口道。 此话一落,裴逸便拱手恭敬回道“皇上,潜入凤华殿的只有我一人,与晴姐儿和王滚滚无关,他俩是我带进去的。皇上罚我一人就好。” “不是哒,是晴姐儿说这里还有一个裴总管,表叔好奇才进去瞧得,只不过没想到裴爷爷也在。”小以宁连忙哭着接话道。 “舅爷爷也罚晴姐儿,晴姐儿没堵住耳朵。” “我也有错该罚,我是指路的 。”王滚滚小声的说道。 晟景琛沉默片刻,便轻抬下手,除却裴大福,所有侍从都退了下去。 他继续说道“来此处第一日,就摸进裴安的住处,倒也是个本事,只不过没用到正途。与朕说说,你们都听到了什么?晴姐儿你先说。” 小以宁抬眸望了老乡一眼,然后怯生生的开口“舅爷爷,我听裴总管与裴爷爷说我长的像您。” “我听见裴总管说他想带着眼珠子进棺材。”王滚滚赶忙说道。 裴逸抿嘴道“我爹问裴总管太子在哪?” 晟景琛侧眸瞥向裴大福,见其微微点头,便将目光落到小以宁身上。 方才小娃的话让帝王心中起了波澜,竟让他眼神霎时间复杂起来。 第391章 好大的黑锅砸头上 晟景琛静静的凝视着小以宁,良久无言,殿内的气氛再度归于沉寂。 小以宁被帝王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慌,连抓着老乡衣襟的小手也不自觉地缓缓收紧。 不知过了多久,帝王轻叹一声,温声道“晴姐儿,到舅爷爷身边来。” 话音刚落,小娃身上的绑带随之一松,裴逸也终于解脱了一担二的重担模式,将身上两个小娃放到地上。 与王滚滚迅速躲到少年身后不同,小以宁有些胆怯的瞧了一眼少年,见他给自己一个安心的眼神,才怯生生的靠近帝王。 晟景琛将三小只的互动看在眼里,待小娃近身时,缓缓问道“晴姐儿可是怕了舅爷爷?” 小以宁垂着头,不敢瞧他,瓮声瓮气的回道“舅爷爷对晴姐儿好,晴姐儿不怕舅爷爷,只是晴姐儿今日犯了错,怕了。” 帝王微微颔首,没再多问,将眼神转向少年,寒声道“裴逸,今日之事,朕必须罚你。” 裴逸闻言,便跪在地上,一副认罚模样。 “明日起,你与裴安同住,务必套出先太子的下落。”晟景琛接着说道。 此言一出,三小只脸上都闪过诧异,但裴逸随即反应过来,俯跪回道“裴逸定会替爹好好孝顺裴师祖。” 裴大福:…… 晟景琛侧眸瞥了一眼裴大福,嘴角上扬,和声道“回去,明日替朕瞧瞧,有谁接近二皇子。” “是。”少年立马起身,牵起王滚滚的手,但目光却落在小以宁身上,不肯离开。 小以宁偷偷瞅向帝王,等着释放的指令。 谁知帝王对小娃的视线仿若未见,反而拿起榻上的书翻阅起来。 与此同时,裴大福行至少年旁,道“陛下,奴先送这小子回去,再来伺候您。” 晟景琛微微颔首,又翻了一页书。 小以宁:…… 小以宁:⊙﹏⊙ 小以宁:(?_?) 小娃眼含热泪,眼睁睁的看着,裴大福如同恶人般,将老乡拉走,独留下她面对帝王。 此刻,她再一次体会到了娃生艰难。 待殿中仅余祖孙二人,晟景琛终于抬眸,望向身旁的小娃。 只见那小娃红着眼眶,时不时有泪珠滚落,却又倔强地不肯哭出声。 他的心蓦地一软,缓缓地伸出手,轻柔地拭去小娃眼角的泪珠,温声哄道:“莫怕,舅爷爷怎会舍得罚你。” 不管心中信与不信,小以宁依旧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 晟景琛嘴角微微上扬,“想来晴姐儿一路舟车劳顿,也该累了,去歇着。” 小娃刚要继续点头,却又猛地怔住,她瞪大双眼瞧着不远处的大床,心中暗自咆哮:“不是,今晚难道还要住这儿?” 就在这时,帝王的声音再次传来:“来人,将林以宁带去偏殿歇息。” 话音刚落,便有几名宫女依次而入。 小以宁:…… 小娃悬着的心缓缓落下,尴尬地瞥了一眼帝王,见他的目光已经落回书上,又悄悄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帝王之榻又岂容他人安睡。 宫女将小娃带了下去,直到她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帝王才再次抬起眼眸。他挺直身体,走到窗边,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夜色,,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惆怅。 过了许久,帝王轻轻地叹了口气,低语道“阿时,派人去林家村,查一下林玉瓒的父母。” 帝宫外 裴大福瞧着迟迟不愿走的裴逸,嗤笑道“怎得,你还要此处过夜不成?” 裴逸蹙着眉头望着灯火通明的宫殿,忍不住开口说道:“爹,晴姐儿如今还会尿床,留下总归不妥。” 话音未落,裴大福便捂着胸口道“欧哟,你这声爹,我可受不起,若是哪天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我还要随你一块儿掉脑袋。” 听到此言,裴逸淡定回了一句“爹莫怕,到时我带着爹离开大周就是了。” 裴大福闻言一愣,心中忍不住暗骂:果真是臭小子。 裴大福细着声音“哼”了一声,然后挥挥手,赶人似的说道“滚,这几日好好替陛下办事,将功赎罪,陛下此次放你一马,下次可不会了。” 此言一出,裴逸便回道“爹放心,我知晓,皇上毕竟不是放马的,他只会放人。” 裴大福:…… 言罢,原本灯火通明的宫殿便逐渐变得昏暗无光。 裴逸瞧着此幕,只能无可奈何的叹气。 看来他真的不适合带娃,出来两个,还丢了一个。 一旁的王滚滚见他此模样,连忙开口安慰“放心,大佬,方才我算了一下,晴姐儿今夜不会尿床。” 裴逸:…… 下一刻,空旷的殿外便突兀的响起一道惨叫声。 刚刚入睡的小以宁缓缓睁开大眼,瘪瘪嘴又转过头强迫自己坠入梦乡。 翌日一早…… 帝王寝殿内,毫无预兆的响起一道破防的声音。 过来给父皇请安的晟泓童指着床上的小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人,此人怎会在我父皇的床上?” 小以宁也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了一跳,身子倏地一抖,立马抛弃了周公,睁大了双眼。 她迷茫的扫了一眼四周,猛然发觉这不是昨夜入睡的偏殿,而是在龙床上。 小以宁:⊙▽⊙,我昨夜梦游了?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晟泓童顶着一张充满怒气的小脸,挥舞着小拳头,试图爬上床来。 而他的管家太监小顺子正拼命的阻止他,嘴里还说着劝说的话。 晟泓童对着小娃张牙舞爪,质问道“林以宁,你昨夜是不是又轻薄我父皇了?是不是又亲他了,本殿下今日非揍你一顿不可。” 此话刚落,裴大福便赶了过来道“我的二皇子呀,您叫那么大声,都惊到陛下了。快收收声!” “裴大福,这个女的怎会在此处。”晟泓童指着还在状况外的小娃,怒问道。 裴大福瞥了一眼揉着睡眼的小娃,笑着回道“二皇子,您也晓得陛下夜里不喜人伺候,小小姐又是尿床的年纪,陛下只好亲力亲为。” 话音未落,又响起两道破防的声音。 “我还尿床了?” “她还尿床了?” 裴大福蹙起眉头,有些为难的说道“这……奴也不晓得,不过昨夜陛下是一直睡在榻上的。” 小以宁:…… 晟泓童:…… 第392章 再见陆佳宜 因着裴大福的话,两小只成功被带偏,无人再纠结帝王为何会让小娃睡自己床上这件事。 小以宁也没想到,自己竟又双叒叕多了一个黑历史。 此刻的她,将脑袋仰出45度的角,吸吸鼻子,开始悲催地怀疑起了人生。 而听到声音的破防孩子晟泓童,则停下脚步,回头嫌弃地看了一眼小娃,不耐烦地道:“还不快跟上,磨磨蹭蹭的。” 小以宁闻言,只好又耷拉着脑袋跟在了熊孩子后头。 方才她醒来之后并没有见到舅爷爷,听闻他正在处理政务,忙碌异常,这让她觉得脸面稍微挽回了一些。 不过帝王虽然没来,但还是叫裴大福传了话过来,让两人好好学习,不要闹腾。 如是想着,小娃不禁露出了苦瓜般的表情,心中暗叹无论在哪里都逃不过读书啊,就连假期也无。 而一旁的熊孩子也如同她一般,脸上浮现出了不想读书的苦愁表情。 不多时,两小只便来到了教学的宫殿。 本来传出嬉笑的殿内,因着“二皇子到”的宣唱戛然而止。 晟泓童露出一副不可一世的臭屁脸,慢悠悠的踏入殿内,众人“恭迎二皇子”的恭敬话语也随之响起。 皇家之人出场,排面一定足。 晟泓童轻蔑的扫了一眼身前行礼的小女子们,便对后头的小娃催促道“还不快进来。” 小以宁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殿内,不同的香风瞬间扑鼻而来。 她不由自主的抬头望去,便见十几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个个身着华丽,低眉顺眼的福着身子,男孩则站在最后头,并且只有五六个,而她家的就占了三个。 小娃猛地想起昨夜舅爷爷对老乡说的话,顿时觉得不管几岁,只要是皇家的男人就是个香饽饽。 晟泓童喊了一句“平身”,就带着小娃穿过人群,来到自己的专座上。 他斜睨着小以宁,见她滴溜溜的转着眼睛四处打量,似在找自己的位置,这一幕让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得意,便想着开口让其坐在身边。 然而,就在这时,小娃眼睛一亮,迈开小腿,朝着一个方向跑去,那里聚着八卦小队的三名成员。 小以宁没想到,这里还能碰见自己的同窗,刚要开口与她们打招呼,刘珍英急忙捂住小娃的嘴,低声提醒道“以宁妹妹,此处不是女学,你不能大呼小叫。” 小以宁:…… 陈娇仪也四处扫了一眼,见有目光落在她们身上,连忙悄声道“以宁妹妹,你去坐小叔那儿,让他照顾你,我要与英子坐,这样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小以宁有些郁闷地点点头,然后看向最后一个人——颜可。 颜可笑吟吟地看着小以宁,弯起眼角说道:“以宁妹妹,等会儿来上课的是我爹爹,我会与他讲不要给你布置课业的。” 小以宁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脸惊喜地说道:“颜可姐姐,你对我真好!” 颜可微笑着轻轻点了一下小以宁的鼻尖:“那是当然啦,以宁妹妹快去找个地方坐下。” 小以宁环视了四周,发现其他人早已在各自的座位上坐好。然而,当她与他们不经意间对视时,却明显感受到几道充满敌意的目光。 她心里一阵无语,但还是强忍着不适感,向同窗挥手道别。 毕竟,这里到底不能像女学那般自在了。 小以宁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向自己的老乡。 老乡坐在二皇子左侧的位置,还特意为她留了一个空位。 与此同时,虎哥儿和王滚滚坐在后方,神情严肃,并偷偷摸摸的用眼角余光盯着她。 在此期间,小娃连一个眼神都没赏给二皇子。 晟泓童端坐在位置上,就这么瞧着小娃从自己身前经过,又走到另一个方向,并乖巧的坐好,还笑脸盈盈与周围的人说着话。 他的脸上顿时闪现不快,心中更是涌起一股怒气,而就在此刻,有几道脚步声传入耳中。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殿门处,便见几名身着官服,气质儒雅的男子缓步走来,而他们后头还跟着一个低着头的清瘦小女孩。 原本的地乙班小孩姐们见到此人,都不禁一愣,忍不住相互对视,心里头同时喊出她们熟知的名字——陆佳宜。 小以宁见到这张久违的脸,也是呆愣住。 陆佳宜竟比以前无法按时吃饭时还瘦,看来真如上官如意所讲,她在家食不下咽了。 小娃不禁蹙起眉头。 这时,几名官员已经站到所有小学子的前方。 为首的谢相拉过自己的外孙女,低声道“阿蛮,你去找个位置坐下。” 此话一落,陆佳宜便抬起头,露出一张略白的脸。 她一眼就瞧见了小以宁,脸上也随之浮现喜色,但只是一瞬,她的脸便黯淡下来,移开目光看向别处,再与昔日的同窗对视时,脸上又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羞愧。 她缓缓的将殿内扫视一圈,见无空位,最后只能返回到谢相身上,但随即又低下了头,继续默不作声。 谢相失笑摇头,将目光落到了最前方的二皇子身上,开口恳求道“二皇子,你身旁还有位置,不知可否让微臣的小外孙女先在此落座一日。” “不行。” 晟泓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你外孙女来得比本皇子都迟,摆得好大的谱,让她今日站着。” 谢相:…… “她外孙女身体有些许不适,故而……” “不适就滚。” 谢相被驳了面,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但下一瞬又恢复如常,对着外孙女温声道“阿蛮,二皇子的话便是规矩,你今日先站着上课。” 陆佳宜的眼圈霎时红了,她紧咬着唇,慢慢挪至一旁,那委屈的模样,让人都忍不住同情起来。 就在此刻,裴逸站起身来到二皇子身旁坐下,并开口道“陆小姐去和晴姐儿坐一处!” 第393章 哦,原来如此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禁为之一愣。 晟泓童更是愤然起身,怒目圆睁地盯着眼前之人,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谁准许你坐本皇子旁边的?” 面对晟泓童的质问,裴逸仅是微微抬眸,眼神平静,不卑不亢地回应道:“二皇子,既然此处有空位,自然是皇上想让您与他人相处,至于谁坐在您身旁,皆是皇上默许。况且,皇上也不允许有人站着上课。” 仿若应证他的话一般,少年话音刚落,殿外便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阿蛮怎还不坐下?”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身着宫装的女子站在殿门口,此人两鬓斑白,仅戴着一只玉步摇,就尽显雍容华贵,接着众人便齐齐起身,恭敬行礼道“拜见昭阳公主。” 小以宁动作慢些,也跟着喊了一声,便偷偷抬头瞧向这个只在入学时见过的大公主,方才的“阿蛮”更是让她心生好奇。 昭阳公主微微颔首,朱唇轻启道“免礼。” 言罢,她便款步进入殿内,关注点依旧在站着的小女子身上。 这时,谢相无奈回复道“长公主,我外孙女因身体之故来得迟了,引得二皇子不快,被罚站着上课。” 昭阳公主闻言,娇眉轻蹙,略带不悦的看着熊孩子,轻斥道“阿彘,你又任性了,身为皇子当有容人之量。” 晟泓童不满的撇嘴,但还是妥协道“既如此,姑母让那人坐下,我不罚便是。” 昭阳公主眉眼舒展,欣慰的勾勾嘴角,随即将目光落到陆佳宜身上,又扫了一眼殿内,最后落到小娃身边仅剩的空位,再次蹙起眉头。 “这位置倒是不妥,男女有别,阿蛮也不好坐那儿。” 此言一出,小以宁就皱起小脸,她转头望向身后几个小男孩,便对上王滚滚看戏的眼神,此人用手掩着唇,幸灾乐祸的微微动了动“等下大佬必归。” 小娃又瞅向老乡,老乡与熊孩子身后坐着的都是女子,确实是个好位置。 紧接着,她便听见长公主与老乡说道“你已是十岁,当晓得避嫌。” 裴逸扬着眉毛,意味深长的睨了晟泓童一眼,就拱手谦逊道“长公主教训的是。” 说着,他也不拖沓,起身来到王滚滚面前轻敲桌面。 王滚滚:…… 王滚滚不情不愿的起身,坐到小以宁身边。 昭阳公主对于少年坐哪儿,根本不感兴趣,只是见位置空了出来,温和道“阿蛮坐下!” 只是她话音刚落,晟泓童便面无表情的离开了自己的位置,也来到王滚滚面前。 王滚滚:…… 他相当识相的站起身,与二皇子换了位。 熊孩子坐下之后,抬眸望向长公主,一本正经地说道:“姑母,男女有别,我也不好坐那儿。” 长公主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夸赞道“阿彘长大了。” 至此,所有人都有了座。 只是这一插曲,让殿内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更是一字不漏的传入帝王的耳中。 晟景琛听着小顺子的回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看来朕的长姐又瞧上谢家的儿郎了。” 紧接着,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幽暗之色,轻声自语道:“倒是为难谢相了,为了巩固谢家,竟想着将自己儿子送于长姐当面首。看来这谢家已是强弩之末,没什么能用之人了。” 一旁的裴大福听到此言,嘴角没忍住抽搐了一下。 他的主子向来爱颠倒黑白,这谢家分明意在安平郡主。 晟景琛侧眸瞥向裴大福,吩咐道“去和安平提一嘴,免得她被她母亲带坏了。” 裴大福领命,随即又问道“陛下,这二皇子的座位还需换吗?” “不必了,坐晴姐儿旁边,他还能有个长辈的模样。”晟景琛不在意道。 裴大福心想确实如此,便没再言语,躬身退了出去。 而此刻,临时小学堂也下了课,这些个临时学子们也从云里雾里的状态苏醒过来。 方才来的官员讲课对象只有一人——二皇子晟泓童,内容枯乏无趣,有些还晦涩难懂,开课不到一柱香,便有好些人神游天外,人在魂不在。 晟泓童瞥了一眼小娃,见其眼神空洞,分明在睁眼睡觉,连夫子走了还不知,顿时自得起来。 他刚要开口说话,后头就传来一道询问的声音“二皇子,方才夫子的话,您可都听懂了?” 晟泓童回头望去,便见一个穿着打扮与之旁人都格格不入的朴素小少年——林寅虎。 林寅虎脸色泛红的又问了一遍,接着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一个都没听懂。” “听不懂是你蠢。”晟泓童闻言,便毫不留情的说道。 此言一落,林寅虎就备受打击的潸然泪下,并说道“我愧对小婶婶,她将我送过来,我竟连外头夫子讲什么都没听懂。怪不得小叔叔说回来再带我找学堂,我真是太蠢了。” 晟泓童:…… 一旁的裴逸无奈扶额,安慰道“虎哥儿,咱们都是陪读不需要懂。” “可这不要银子,青山夫子与我说不要钱的就是最好的,让我好好学。”林寅虎哭丧着脸回了一句。 裴逸:……,说的是实话,他无言以对。 林寅虎的嘤嘤哭声终于让小以宁回魂,她疑惑的瞧了一眼林寅虎,问道“虎哥儿,你是被夫子骂了吗?” 林寅虎摇了摇头“没有,晴姐儿,我只是没听懂夫子与我说的话。” 小娃理解的点点头,随即如小大人般叹气“这里不比外头,不然还能问问夫子。” 而且还很无趣,跟女学根本没法比。 如是想着,她便将目光落到陆佳宜身上。 她因着特立独行,又被长公主特地关照,成功吸引了其他小女子的注意。 此刻,正有几个小孩姐结伴到她身边,用言语暗怼她脸大,逼的二皇子换了座。 为此,小以宁只能说什么因种什么果。 这时,小娃耳边传来一道亲切的呼唤声,让她瞬间一激灵,直接起身向后头跑去。 颜可一见小娃被召唤了过来,立马笑着让一旁的小太监搬了个凳子让其坐着,并拉着她悄声道“你这几日先别接近陆姐姐,我听我娘说谢相想让家里出个妃子。” 第394章 灵光乍现⊙⊙ 颜可瞧着小娃惊住的小脸,神秘的微微一笑,又瞥向另外两个被她召唤过来的小伙伴,继续悄声说着只有她知晓的瓜“我偷听来的,我爹与我娘讲,来行宫之时,陛下处置的两名女子皆是谢相试探用的,陛下也晓得。” “谢相此次来行宫,不止带了陆姐姐,还有他小妾生的女儿,今年刚刚及笄。” 小以宁闻言皱起眉头。 不止是她,其他两个小孩姐也是如此。 刘珍英望了一眼被围住的陆佳宜,也偷摸着说道“我娘说,谢二小姐是谢家培养起来当太子妃的,哪怕太子变成垣王,不出意外也会嫁给他,只可惜被朴姐姐毁了容,又被皇上赐了婚。” “不过她如今嫁给苏世子,也算是得偿所愿了。”陈娇仪不以为意接了一句。 小以宁听三个小孩姐讲完,心里也跟上一句,根本不是得偿所愿。 她已经许久未想起小说情节了,就在方才的话里,她猛地想起小说里有过一句新帝登基,女主吐槽皇后的描写,那皇后就是姓谢。 呃……新帝扑了,新皇后也作死扑了。 随后,她猛地脑洞大开,脑海里也浮现出一句“这谢家不会偷摸着要造反!” 如是想着,小以宁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也如刘珍英那般盯着陆佳宜的背影。 刘珍英疑惑的瞥了她一眼,提醒道“以宁妹妹,若是你在这里哭,可没人哄你。” 说着,她还用眼神示意着前方林寅虎的位置,此人方才被现实当头棒喝,如今哭得不能自已。 小以宁:……,估计自己不是真的小孩,真的很难理解虎哥儿为何要哭的如此凄惨。 刘珍英轻声感叹“唉……,二皇子果然如我爹说的那般顽劣。还是崔姐姐聪明,让崔太医拒绝了陛下,好跟在她爹身旁学医。” “崔姐姐也来啦!”小以宁诧异道,随即她便见三个小孩姐齐齐点头,顿时面露惊喜,没想到吃瓜小队竟到齐了5个。 就在这时,一旁的小钟被小太监敲响,又到了枯燥的上课时间,小娃只好恋恋不舍得与小孩姐们挥手道别,带着遗憾回到自己位置上。 这次是谢相过来讲课,教二皇子何为民之根本。 小以宁坐在自己位置上,心不在焉的盯着谢相滔滔不绝,思绪还在方才的话里飘着,反复琢磨着谢家造反的可能性。 不多时,谢相便结束了自己的一部分言论,他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将目光落在二皇子身上,语气温和地问道:“二皇子,对于微臣刚才所言,您有什么看法?” 此刻,晟泓童耳边还荡着烦人的抽泣声,他不耐烦道“谢相,您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方才的话,本皇子一个字都未听懂。” 谢相:…… 他顿时明白二皇子为何会把太傅气吐血,这分明是朽木不可雕也。 被说话声打断思绪的小以宁,忍不住看向熊孩子,只见他老神在在的问道“怎么,谢相不愿给本皇子解惑吗?” “微臣不敢。”谢相无奈回了一句,再次讲了一遍,内容也与方才更细致。 结果方一讲完,耳边又传来二皇子的魔音“重新讲,未听懂。” 这次所有人都察觉到不对劲,纷纷将目光落到谢相的身上。 谢相额头青筋直跳,若不是前面之人身份特殊,他非得破口大骂不可。 可惜他不能…… 谢相又忍着气重说了一遍,却又再次迎来一句“重新讲……” 此话落下,谢相终于愤而离席,留下一众小学子面面相觑,更让他们识得二皇子气人的威名。 晟泓童见人跑了,毫无畏惧的不屑一笑,他微微侧眸望向后头的爱哭鬼,就见几张纸伸了过来,上面写的布满了丑陋的字迹。 并听到林寅虎说道“二皇子,我方才将夫子说的话都记了下来,若是不懂,咱们可以拿这个去问。” 晟泓童:…… 他一旁的小娃立马发出惊叹的声音“虎哥儿,你好厉害!” 操心人士裴逸无奈道“我说的,免得虎哥儿听不明白又要哭,记下也好回去问人。” 小以宁闻言忍不住给老乡竖起大拇指,她爹瞧见虎哥儿哭,可是哄都懒得哄,更别说想办法制止他哭。 “表叔,你也好厉害。” 裴逸勾勾嘴角,深藏功与名,他也是被林寅虎的魔音传耳整怕了。 林寅虎憨厚的笑了笑,又瞧向二皇子,便听他说道“我不是你这个蠢货,不需要这玩意。” 小少年被无情拒绝也没沮丧,只是憨厚的挠挠头,很真诚的夸道“我就晓得二皇子比我聪明多了。” 晟泓童:…… 他心中竟升起几分愉悦。 就在这时,他的右侧响起一道女子拘谨的声音“二皇子,我外祖父说的,您若不懂,可问我,您能别气他吗?” 晟泓童斜睨着说话之人,见她又莫名红了眼眶,冷笑道“你在教本皇子做事?就不怕我发火,要了你的脑袋?” 陆佳宜闻言害怕畏缩了一下,又再次抬眸不由自主望向二皇子身后的小以宁,似是想让她帮忙。 小以宁眨巴两下眼睛,抿了抿嘴提醒道“舅舅,没罪是不能要人脑袋的。” 听到此言,陆佳宜有些失落的低头,又对着熊孩子恳求道“二皇子,我外祖父年事已高,真的气不得。” 晟泓童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带着几分嘲讽地说道:“气不得,过来教我做什么,寻死吗?” 陆佳宜听到这句话,脸上立刻浮现出委屈的神色,但又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地返回自己的座位上。她一转身,正好碰到一脸生无可恋的王滚滚。 王滚滚立马鼓起嘴巴,毫不留情地说道:“陆小姐,你外祖父老当益壮的,昨夜还御两女,怎可能会被气到,有这个时间还是担心担心你自个儿!” 听懂王滚滚话的人:…… 王滚滚的话音方落,小以宁便无语地捂起耳朵,无奈地摇了摇头。 下一刻,她就听到这个多嘴的娃由近至远的求饶声音,最后化为震耳欲聋的爆哭声。 林寅虎一脸茫然,后知后觉的问道“晴姐儿,裴小叔怎么又揍滚滚了,他这次犯了何错?” 小以宁抬眸望向这个憨厚小少年,胡诌道“滚滚方才碰到了陆姐姐,男女授受不亲,表叔才会揍他的。” 林寅虎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他感慨道“滚滚总说自己是女子,教也教不会。” 小以宁:……,果然信了。 晟泓童:…… 第395章 同窗呀! 行宫开课首日,王滚滚就挨了顿胖揍,哭声更是惊动诸多角落。 裴逸的师公裴安远远瞧着这一幕,口里发出一道惆怅的叹息,“行宫真是许久未曾如此热闹了,上次这般还是先皇在世,所有皇子都还健在的时候。” 说完这句话,他又自我纠正道“啊,错啦,只有先皇与六皇子同在时,才是最热闹的时候,嘿、嘿、嘿……” 裴逸揪着小娃的耳朵,微微抬眸凝望着老太监,见其带着猥琐笑容,缓缓转身离去,这才松开小娃。 王滚滚捂着耳朵,不服气的辩解道“大佬,我说话都是为了别人好。” 裴逸冷笑道“你这种好意,有几个人会领情。” 王滚滚一时语塞,抿着嘴嘟囔了一句“我也想多说点,但我不能说,会死的。” 裴逸垂着眸盯着小娃耷拉的脑袋好一会儿,最后轻叹道“滚滚,既然不能说,刚开始便不要说,无人问起,自然也无人逼你。” “可……”王滚滚还想说什么,少年已转身向殿内走去,他连忙追上去,悄声问道“大佬,你不想晓得前太子的消息吗?好早点完成皇上的任务。” 裴逸脚下一顿,无语的瞥了他一眼,“此人与我有何干系。” 王滚滚:…… 言罢,裴逸便不再管这个不记打的小娃,在他人隐晦的目光下返回自己的位置。 林寅虎瞧着捂着耳朵归来的王滚滚,还关切道“滚滚,可是被裴小叔打疼了?以后时刻记得自己是男孩子,裴小叔定不会打你。” 王滚滚听到此言,立马炸毛反驳道“我是个可爱的妹子,不是男的。” 林寅虎:…… 这时,小以宁幸灾乐祸道“滚滚有小虫子,不是女孩子哟。” 王滚滚:…… 刚处理好两个孩子问题的裴逸:…… 挨揍+1 行宫上课第一日,除了两个挨揍的小娃,其他人都无惊无险的度过。 不过,裴逸连续做出两件有恃无恐之事,再一次成功孤立所有人。 此刻,他犹如一只无人理解的孤狼,站在殿门口,目送所有小学子离去。 陈娇仪怀着敬畏之情望着裴逸,满脸遗憾地说道:“以宁妹妹,可惜我曾祖父不许我住在行宫里,不然我就能每日寻你与小叔玩了。” 裴逸:…… 小以宁早已习惯此人盯着老乡喊出她的名字。 小娃拉起陈娇仪的手,语气真诚道“陈姐姐,我也想与你们住在一处,这样我就能日日找你们啦。” 说完,两人便不约而同叹气,露出如出一辙的依恋之情。 不过再不舍,下学时,还是要分别的。 小娃只能挥着帕子与吃瓜小分队依依惜别。 这时,一直在不远处羡慕的盯着她们的陆佳宜走了过来,对着小娃轻声道“以宁妹妹,长公主让我与她同住,你可过来寻我玩。” 接着,她又对裴逸欠身福了一礼,谢道“多谢裴小叔之前为我解围。” 说完这两句,她便垂首,跟着前来接她的小宫娥离去。 小以宁望着小孩姐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万千感慨。 之前咋不知道陆佳宜与长公主关系密切,在女学时不会说话时,也没瞧见有特殊照顾。 “其实陆姐姐瞧着也是挺可怜。”颜可蹙着眉头说了一句,“我娘说谢家的根基在燕京,不似纳兰家那样雄厚。” 说着,颜可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凑到小以宁耳边小声说道:“以宁妹妹,我的外祖父快要当上族长了,待他当上族长后,我会请求他把藏书阁里的画送给我一幅,到时候我再赔给你。” 小以宁听了这话,诧异地看着颜可问道:“赔我?为什么要赔我呀?” 颜可点了点头,认真地回道:“我之前不小心弄丢了你爹的画,所以一定要赔给你的。” 小以宁抬头望着她,便见她对自己微微一笑。 小娃后知后觉,才意识过来,原来颜可之前给她的那支笔不是赔礼。 小以宁幸福的弯弯眼角,她的同窗对她都挺好的。 随后,她便想起被她遗漏之人,连忙道“颜可姐姐,你告诉崔姐姐,我会去找她玩儿。” “好呀!”颜可回应了一句,便挥手与其他两个小伙伴结伴离去。 小娃扬着大大的笑脸,目送三人离去。下一刻,便对上老乡的冷漠脸,神情瞬间垮了下来,小心翼翼的问道“表叔,你能不能不与我娘告状。” “不能。”裴逸无情拒绝,便扯着两个哭丧着脸的小娃往思泉宫走去。 …… 虞王所居住的玉华宫内 小以宁的老熟人小太监,正小心翼翼将十几张收过来的纸整齐地放在虞王的桌前,并恭敬地说道:“主子,这是今日来行宫上课之人的课业。” 晟景战的眼神随意地扫过,便目光犀利地睨向小太监,问道:“只有十七人,何人未写课业?” 小太监旋即报出了三个名字:“裴逸,林以宁,王滚滚。” 晟景战的眉头微微一蹙,手指轻敲着桌面,沉思须臾后,便从中抽出了两张纸,交还给小太监,同时压低声音命令道:“若明日仍未能收到裴逸的课业,就去林家寻,务必要让下面的人学会他的字迹。” 小太监垂首凝视着纸上的名字——刘珍英、陈娇仪,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然后躬身正欲退出去。 恰在此时,外头守着的人朝着晟景战禀报:“王爷,吴侍卫求见。” “让他进来。” 晟景战那幽深如潭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并侧目瞥了一眼小太监。 小太监赶忙上前,将桌上的纸又迅速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吴绍鸣被请了进来,一见到晟景战,便拱手直言不讳道:“劳烦王爷再帮我请一次药谷谷主,昨夜我大哥发疯,伤了我三弟,实在是拖延不得了。” 晟景战听到这个消息,沉默了片刻,便紧皱眉头问道:“你爹武安侯同意了?” 话音刚落,吴绍鸣便单膝跪地,继续说道:“我爹惧怕招惹了皇上,并未同意。但恳请虞王再帮我一次,只要能治好我大哥,绍鸣做任何事都无怨无悔。” 此话一出,房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坐在那里的男子叹息一声,万般无奈道:“也罢,本王再帮你一次,只是不知皇兄知晓我与那妖人交好,会作何感想。” 说完,他便对小太监吩咐道:“你回王府将谷主请过来。” 小太监低垂的眸中,一丝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再次毕恭毕敬地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第396章 有时候就是弄巧成拙 思泉宫内,两个小娃再次喜提面壁思过。 婉娘拿着不知哪儿折的细竹条,在手里一上一下拍着,每一记声音都拍在两个小娃颤抖的小心脏上。 裴逸面无表情的瞧着这一幕,内心没起一丝波澜“表嫂,皇上命我住凤华殿,若是晴姐儿与滚滚又闹腾,你与我讲,我会收拾他俩。” 此言一出,他便收获两枚幽怨的小眼神。 婉娘面露愧色,连忙说道“阿逸,你读书要紧,若是他俩再犯了错,你让人传话给我,我去教训他俩就行了。” 说着,婉娘还将细竹条往那墙上一扬,留下浅浅的印记“你瞧,表嫂能用这个打晴姐儿,骨头不会断。” 时隔多日,婉娘终于有了一样趁手的打娃神器。 裴逸望着墙上的印记与裂成几瓣的细竹条,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过了许久,他默默将重担重新背上,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表嫂,你这个给我便好,毕竟表哥将你与晴姐儿都托付给我了,我来揍。” 随后,他便瞧向两个小娃,“你俩可知错了?” 两小只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回道“知错了。” 接着,婉娘便声色俱厉地问道:“错哪了?” 王滚滚:“我是男子。” 小以宁:“滚滚身上没有小虫子。” 听到这两句话,裴逸只觉得脑袋像被重锤敲了一下,疼得他直揉眉心,心里又开始想念那个老男人了。 婉娘脸上的怒色稍缓,将两个小娃招至身边,语重心长的教育道“我虽无法时刻跟着你俩,但你们必须乖顺,不能给阿逸添麻烦,在宫中读书不易,行之差池就会入有心人的眼,你们瞧虎哥儿多乖……” 婉娘说到此处,猛地一顿,“阿逸,虎哥儿去哪儿了?怎还未归?” 裴逸无奈的瞥了她一眼“表嫂,虎哥儿陪二皇子挨骂去了。” 婉娘:…… 少年轻叹一声,解释道“二皇子今日气走了谢相,谢相向皇上告了状。” 至于林寅虎为何跟着挨骂,自然是二皇子想证明谢相讲的不行。 一个接一个都没有省心的。 就在这时,小以宁也忽然意识到有人不在场,急忙开口询问道:“娘,姥姥呢?” 婉娘叹息一声,回答道:“下晌时,安平郡主不知为何心情不愉,过来解闷时说想去庵堂静修一些时日,你姥姥便起了心思,说要为你姥爷与舅舅吃斋念佛,便一同去了。没事,还有娘在这里陪你们。” 咦? 小以宁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这意味着她不需要再帮姥姥防备舅爷爷了! 安平郡主果真是她的梦中情姨! 不过片刻,小娃便想起另一种可能,姥姥可能在躲舅爷爷,心中顿时嘻嘻不起来。 婉娘没有察觉女儿转瞬即逝的惊喜之色,但话题已转,她也没了罚小孩的心思。 她转头对裴逸道“阿逸,趁着天色未暗,表嫂帮你将箱笼移到凤华殿,再帮你收拾一下。” 裴逸脑中闪过裴安猥琐的脸,摇头拒绝“我自己去便好,晴姐儿想去找崔小姐,表嫂陪她去,过会儿我再去寻你们。” 婉娘闻言便瞧向女儿,见她张着期盼的大眼盯着自己,只好宠溺的笑了笑“也可。” 就在此时,王滚滚又忍不住掐指算了一下,便露出兴奋表情,扯着婉娘的袖子道“小姑姑,我也一起。” “自然,怎会丢了你。”婉娘好笑的回应道。 裴逸垂眸瞧着王滚滚兴奋过头的表情,也立马改变主意“表嫂,我明日再搬。” 几人给林寅虎留了信,便浩浩荡荡前往官眷所住之地。 虽说他们都是头一次来行宫,但他们拥有一个人形导航赵雅,相当轻松的寻到了地方,还找了个熟知官员住所的小太监带路。 届时,小以宁才见识到行宫之大,她以为官眷是住在大杂院一样的地方,一院几户,没成想竟行成了一条街,并且相当有烟火气,独门独户的,根本不会打扰到别家人。 有这种员工宿舍,待遇真不错。 “娘,还是住这里热闹。”小以宁不由感叹道。 “晴姐儿,原本咱们就是住这儿的,只不过皇上叫咱们搬里头去了。”王滚滚回道。 小以宁:…… 她连忙望向她娘与老乡,便见他俩皆点头回应此事。 小娃猛地想起来之前舅爷爷逗她的话,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了 。 就在这时,引路的小太监停了下来,对着小以宁一行人道“林夫人,裴公子,崔太医就住在此处。” 崔太医住所的门敞开着,小以宁一眼便瞧见里头正在拣药的崔之瑶,便开口喊道“崔姐姐……” 崔之瑶听到小娃的声音,惊喜地抬起头,脸上也扬起灿烂笑容:“以宁妹妹,你怎来了?” 接着,她的目光扫过门口的几人,眼中满是欢喜的打起招呼:“裴小叔,林夫人,滚滚,你们都来啦!” “你认识我?”王滚滚听到此人喊自己名字,顿时一愣。 崔之瑶眼睛弯弯,笑着回道“以宁妹妹时常提起你,怎会不认得?” 王滚滚:…… 他狐疑的看向小以宁,就见她对自己做了个鬼脸后,便拉起崔之瑶的手叙旧“崔姐姐,我听刘姐姐说你来啦,便想着来找你。” 崔之瑶微笑着点点头,温柔地抚摸着小娃的头发:“那以宁妹妹来的真是时候,等下我爹归来,我就要陪着去给武安侯世子看诊,不然咱们还碰不见了呢。” 小以宁闻言便蹙起眉头,问道“崔姐姐,武安侯世子也来了?” 崔之瑶点着头将小娃拉进门,并命婢女搬椅子过来,在院中招待客人。 她给来人都沏了一杯花茶,才继续对小娃说道“武安侯不止带了世子过来,连吴三公子,你的干爹都带过来了。” “晴姐儿的干爹?”婉娘此刻还不晓得自家女儿在外认了一个爹,她疑惑的盯着女儿问道“晴姐儿,你何时认的干爹,娘怎不晓得?” 众人:…… 小以宁瞬间身体紧绷,心虚的低下头。 裴逸垂眸瞧着紧张的小娃,只好说道“表嫂,此事表哥知晓,你问他!” 婉娘:…… 林玉瓒:我根本没同意。 第397章 这人怎么这样 不过好在小以宁没想过将锅甩在她爹身上,毕竟她爹根本没同意。 她瞧着她娘略显不愉的脸色,提醒了一句“娘,上次我喊干爹的时候,你也在哒。” 婉娘一愣,记忆瞬间回溯,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她顿时暗恼自己粗心,侧眸瞧着露着讨好笑容的女儿,颇感无奈的妥协道“晴姐儿既然已经喊了,等你爹回来,再挑个吉日把事办一办。” 说着,婉娘的手便当着众人的面捏成一个拳头。 除崔之瑶之外的三小只:…… 三小只不约而同的选择视而不见,再次望向崔之瑶。 崔之瑶的目光在小以宁母女俩身上来回转了一下,便相当识趣地跳过这个话题,继续说道:“武安侯世子的情况愈发糟糕了,本来他就痴痴傻傻的,不愿陌生人靠近,昨夜不知怎的,吃饭时竟发疯般掐住了吴三公子的脖子。” 小娃急忙关切地问道:“崔姐姐,那吴三公子如今如何了?” 崔之瑶张了张嘴,犹豫片刻,最后给了一个总结“吴三公子还活着。” 小以宁:……,好惨一干爹。 她转头望向她娘,满脸希冀的问道“娘,我能不能去看看干爹。” 婉娘面露难色,带着顾虑道“这样晴姐儿只能让阿逸带着了,不过那世子连兄弟都伤,娘实在不放心让你们过去。” 小以宁遗憾的点头,这里男女大防,娘确实不方便。 “这有何难,林夫人若是不嫌弃可换上医侍的衣服,我爹常说为医者,没有不方便一说。”崔之瑶立马解决了这个问题。 婉娘也不是扭捏的性子,她瞧向自家的三小只个个都期盼的盯着自己,便点头应了下来,不过她还是给自己戴上了面纱。 不止如此,裴逸也如她一般操作。 若不是崔之瑶没有与小娃相配的医侍服,两个小娃也会穿上。 “以宁妹妹放心,我会叫绣娘偷偷给你准备一套。”崔之瑶悄声在小娃耳边说道。 小以宁收回老乡身上的羡慕眼神,用力点点头。 比起什么大家闺秀,还是崔之瑶未来的大夫更自由些。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医侍出现在门口,并对崔之瑶说道“三小姐,崔大人方才与吴侍卫相遇,便先行去了武安侯那。他让您将准备好的东西带过去。” 听到此言,崔之瑶微微蹙眉,嘀咕了一句“怎会如此急,爹饭都没吃。” 随后,她对小以宁歉然一笑,便命婢女从角落里拖出一张用麻绳编织而成的大网兜。 这张网兜一现身,让在场的来客都面露疑惑之色,小以宁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崔姐姐,这是做什么用的呀?” 崔之瑶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红晕,低声解释道:“这是我爹用来捉世子的,我在这上面涂了药,能让世子安静下来。这武安侯世子没傻之前,是个武状元。前些日子我爹去给他看诊,他上蹿下跳的,连家仆都抓不住他 短短几语,就让众人深切地感受到了崔太医的艰辛。 小以宁立时察觉到不对,“崔姐姐,当时吴二公子也不在吗?” 崔之瑶闻言疑惑的看向小娃,并回道:“在倒是在的,不过他舍不得世子受伤,所以并未帮忙。以宁妹妹怎问起他来了?” 小娃眉头微蹙,内心思忖片刻,便如实说道“我在宫内偷听到吴二公子与武安侯告状了,他说崔太医不用心。” 话音刚落,崔之瑶便不敢置信的问道“以宁妹妹,吴二公子真的如此说?” 小娃点点头,并说道“当时顺子叔叔也在,他也听见了。” 崔之瑶脸上浮现怒色,但抬眸瞧见还在门口等候的医侍,也知正事要紧,便对小娃叮嘱一句“别与他人讲”,就带着大家匆匆去了武安侯的住处。 他们一行人赶到时,崔向阳正在为吴浩然把脉。 他瞧见跟在闺女身后的一行人,眼角不可察抽了抽,暗瞪一眼闺女,便若无其事的继续自己的工作。 小以宁偷瞄了一眼武安侯,就光明正大的打量起她的干爹。 此刻吴浩然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紧闭着,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身上除了有小以宁所知的烫伤和骨折伤,脖颈处还有那触目惊心的青黑色痕迹,可见他是死里逃生。 小以宁见状忍不住上前,担忧的用小手探探他的鼻息,一股子微热的气息扑到她手背上。果然如崔之瑶所讲,他还活着。 她心中难免嘀咕一句,这倒霉模样真的与死去的纳兰清野有的一拼。 这时,崔向阳缓缓收回手,眉头舒展道“侯爷放心,三公子并无大碍,只要静心调养数日,便能恢复如初。” 武安侯听完,脸上无悲无喜,只是淡漠的扫了一眼好奇的小娃,然后语气平静地说道:“既无事,劳烦崔太医挪步再瞧瞧季礼,他今日已好些了。” 崔向阳微微颔首,应道:“好,侯爷稍等片刻。” 说着,他侧眸瞥向自己的女儿。 崔之瑶立马上前道“爹,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言毕,那让小以宁震撼的网兜便现于武安侯面前。 武安侯面上一僵,脸色遂变得有些难看。 “望侯爷布置一番,老夫必须让世子彻底安静下来,才能诊治。”崔向阳面不改色的说道。 “崔太医,这……只需给季礼下些迷药即可,无需如此麻烦。”武安侯打着商量道。 话音刚落,崔之瑶便替爹反驳道“武安侯,我爹上次便试过了,只是世子警敏,察觉不对立马逃了,又无人帮我们抓他。当日在侯府都尚且如此,今日在此处怕也好不到哪儿去。还请侯爷不要为难我爹。” 崔向阳一听,假意呵斥道:“瑶瑶,不可无礼!” 随后,他便睨向着武安侯,继续道“侯爷爱子心切,怎会为难我。我女儿直爽,还望侯爷勿怪。” 武安侯神情变幻,等了许久,才无奈答应。只是那一刻,他的眼中闪过痛惜与不甘。 他目光扫向多余人士小以宁与王滚滚,开口道“你们两个待在此处,等下我会命人送你们回去。” 两小只:…… 第398章 我是厉害的小娃 在两小娃无比幽怨的目光下,就婉娘留下来陪他们,其他人都毫无留恋的离开。 小以宁瞧着老乡也跟着去凑抓捕吴世子的热闹,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几步想随他而去,结果被婉娘一把拉住。 “晴姐儿要去哪儿?”婉娘温柔的说道。“等下咱们就走了,不能乱跑。” 声音柔和,但小以宁还是听出里头的警告意味。 小娃瞬间怂了,乖巧的回了一句“娘,我与干爹说会儿话。” 婉娘无不可的点头,继续慈爱的盯着两个小娃,不让他俩离开自己视线。 王滚滚迅速跑到了小以宁的身边,压低声音悄声道“没事,咱们能看见好戏,等着!” 小以宁侧眸睨了他一眼,此话并没有安慰到她,反而更让她期待下面会发生的事,更是对自己没有吃到全瓜感到遗憾。 不过眼下,她还是如方才所讲那般,又来到吴浩然身边,轻声说了一句“干爹,我来看你啦。” 恰在此刻,原本安静躺在床榻上的吴浩然,不知是睡够了,还是对“干爹”这两个字过于敏感,竟在小娃喊出的那一瞬间,猛地睁开了眼睛,惊愕地与小娃四目相对。 小以宁:,看来我是神医。 吴浩然艰难地支起身子,难以置信地瞧着眼前的小女娃,那眼神犹如见了鬼一般,颤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也来了,干爹。”王滚滚立刻凑上前去,笑嘻嘻地回答道。 男子凝视着这个男小娃,苍白的脸颊上迅速泛起一抹红晕,有些结巴地说:“你先别,别喊我,我还没同意呢。” 王滚滚: 紧接着,他脸上闪过焦急,催促道:“你俩快些离开这里,我大哥不喜欢小孩子。” 此话一落,他便因说得太急,捂着自己的喉咙,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以宁见状赶忙跑到桌边,在她娘的帮助下沏了杯茶给吴浩然。 这时,婉娘也开了口“吴三公子莫急,方才武安侯已经发话,等下便送我们回去。” 听到此言,吴浩然更是错愕,他这才发现屋内还有一个医侍。 “干爹,这是我娘。”小以宁解释道。 吴浩然恍然大悟地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然而,他并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而是坚定地继续说道:“林夫人,你还是带着两个孩子快些离开。我大哥如今只有五岁,他并不喜欢与他年龄相仿的小孩子。” 三人听后,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齐声说道:“五岁?” 小以宁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干爹,那他为什么要掐你?” 吴浩然一脸郁闷,无奈地说出了一个离谱的理由“他见我如他一般,要下人喂饭,生气了。” 果然没有更离谱,只有离离原上谱。 让小以宁本就同情他的心,加了十倍量。 她又蓦然想起刘珍英曾被吴世子追哭的经历,看来倒霉蛋不止一个。 吴浩然疲累的长叹一声,瞧着屋内的一大两小,心里还是莫名的不放心,便对着婉娘道“林夫人,容我换身衣服,再送你们出去。林师弟不在,我不能让他的家眷出事。” “干爹,可我们还是走不了啊,我表叔去看吴世子去了。”小以宁愁着脸道。 吴浩然:…… 与此同时,裴逸跟随着崔之瑶父女一同来到了吴世子的房门前。 他冷眼注视着那扇被木条封住的窗户,随后缓缓退后一步,静静地等着下人们将网兜整个覆盖在门上。 这时,他耳边忽然传来了武安侯压低声音向下人询问的话语:“旺喜,今日世子可有进食?” 那位名叫旺喜的下人赶忙回道:“回侯爷,今日奴未曾给世子用膳。” 裴逸听到这里,不禁将目光从门上转移到这两个人身上,稍作停留后,又重新回到了门上,里头断断续续传出来男子呜咽的抽泣声,充斥着他的耳朵。 没过多久,下人们就将一切都准备就绪。 只见崔向阳缓缓地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只有小手指般宽窄的竹筒,然后对着武安侯说道:“侯爷,我先用老法子试一试,若是可行,这陷阱便用不上。” “好,有劳崔太医了。”武安侯眼神复杂的盯着网兜,轻叹一声,心情沉重的回道。 得了首肯,崔向阳也不拖沓,便要去窗边往屋里散迷烟。 然而,就在此刻,远处猛然响起一道质问声:“你们在做什么?” 众人闻声,都纷纷转头望去,便见吴绍鸣一脸急色跑了过来。 他来到武安侯面前,带着担忧问道“爹,你这是做什么,大哥昨日虽伤了三弟,但他毕竟是无心的。” “鸣儿,这是崔太医防止你哥乱跑布的陷阱。”武安侯轻轻解释一句,便对崔向阳催促道“崔太医快去!” “不可。”吴绍鸣闻言连忙阻止“爹,我哥堂堂世子,怎能受如此对待。这若是以后好了,此事岂不是被人拿出来耻笑。” 话音刚落,崔之瑶就站了出来,冷言回怼道“吴二公子此言差矣,我爹救人,奉圣命行事,竭力而为,此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谁会耻笑,谁敢耻笑。” “若是吴二公子说得是吴世子,那更不可能,吴世子心智受损多年,往后好了,也只会让世人怜惜与庆幸。” “受今日之苦成他日之福,何人会耻笑。” 裴逸侧眸瞥了吴绍鸣一眼,帮腔道“吴二公子,你莫要寒了天下大夫的良苦用心,毕竟治病救人,苦的是大夫,受世人谩骂的也是大夫。” 吴绍鸣:…… 武安侯已然不悦,将二儿推至一旁,和声对崔向阳道“崔太医,无需顾虑,我们都听您的。” 崔向阳瞧了一眼为他争辩的女儿,嘴角染着欣慰笑容,便如上次在侯府那般往屋内吹着迷烟。 第399章 好混乱的场面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等待着药效发作。 恰在此时,里头竟突兀的传出令人熟悉的桌椅响动的声音。 这声音让众人心中一惊,纷纷望向那个房间。 崔向阳更是脸色微变,骤然意识到情况不妙,急忙高呼:“快,吴世子又要逃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巨响,大门竟然被里头之人用强力破开。 紧接着,一个涕泪横流,头发散乱如草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并一头撞进网兜之中。 他一边声嘶力竭的哭嚎着,一边试图挣脱束缚,向着门外冲去。 武安侯看着这一幕,悲痛开口“季礼莫怕,崔太医是来给你治病的。” 可惜吴季礼此刻已然失去理智,拼命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他的眼神中也透露出无尽的恐惧,嘴里发出令人难以理解的声音。 裴逸望着这一幕,微微侧首,似不忍再看,又如被吓到一般,悄然向后退了一步。 崔向阳疾步来到房门处,见吴季礼被成功拦住,心头微松,安抚道“这网兜上有药,只需片刻,世子便能安静下来。” 然而此话刚落,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其中一下人竟毫无预兆的松开了网兜一角。吴季礼也在这一瞬间,冲开了网兜,似一只受惊的野兽一般,向外仓皇逃窜。 这一变故,使得场面一下陷入混乱。 崔向阳大惊失色,急忙伸手去拦,却被其狠狠撞倒在地。 “爹…”崔之瑶见状,惊呼一声,扑倒在她爹身旁,赶忙查看伤势。 武安侯怒吼道:“还不快抓住他!千万不可让他逃出去。” 众下人们如梦初醒,纷纷上前追赶。 然而,吴季礼的速度极快,转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裴逸未动,他微微侧头,只用眼角的余光,探究地睨视着那个被眼前这一幕惊得怔住的吴绍鸣。 待其如回神般匆忙追了出去后,他才上前帮忙扶起地上的崔太医,并道“崔小姐,你先扶崔太医去休息,我去找我表嫂,让她关门,免得误伤。” 崔之瑶拭去眼角泪水,感激的点点头“裴小叔一定要小心。” 说完,她便扶着她爹,慢悠悠的向堂厅移去。 裴逸瞧着崔之瑶父女慢慢走远,无奈地轻叹一声,然后转身快步朝着表嫂所在的地方走去。 此时此刻,武安侯的住处已然喧闹不已,外头传过来的吵闹声让屋里的两个小娃心头激荡,忍不住推着椅子到窗边,以便查看外头情况,而房门也早已被吴浩然命小厮牢牢关上。 婉娘来到窗边护着小娃,后头还传来男子安抚的声音。 “林夫人放心,我哥只要看不见孩子,定不会有伤人之举,不过片刻,我爹便会让我哥安静下来。” 婉娘染着忧色,微微颔首,她上前将如猴子般站到椅子上的两小娃提溜回地上,看了一眼外头匆匆而过的人影,便将唯一的窗户都关上。 “也不知崔小姐与阿逸如何了?”她担忧的嘀咕一句。 “娘,表叔不会有事的,崔姐姐有她爹护着,也定然无事。”小以宁安慰道。 “对啊,小姑姑,大佬肯定没事。”王滚滚遗憾地看了一眼关上的窗户,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两个小娃皆对裴逸的本事相当有信心,并不知晓他一直苟着,根本懒得多事。 婉娘蛾眉紧蹙,颔首沉思,须臾,她瞥了一眼床上那病残的身躯,又望了一眼手持木条凳伫立在门口的小厮,随后也从袖中掏出自己的武器——细竹条,如同门神一般站到了门口。 她对着两个小娃柔声叮嘱道:“滚滚,晴姐儿,你俩快去吴三公子身旁,莫怕,娘会护你们周全。” 两个小娃相视一眼,只能无奈移步到吴浩然身边,与他一同静候这场闹剧的收场。 随着外头的喧闹声愈来愈近,屋内气氛立马似如临大敌般凝重。 离吴浩然住处不远处,裴逸又开始被迫吃瓜。 只见抓吴季礼的下人们都挤在了一棵树下,像一群聒噪的麻雀,哄着树上的傻子下来,而这刚好堵了他的去路。 他遥望了一眼吴浩然的房门,见其已然紧闭,心头松了一口气。接着,他便再次抬眸望着树上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此人确实傻了,但身手却异常敏捷,每次都能巧妙地躲避下人的追捕,而且看他的样子也并非完全失去理智的模样。 若是小以宁在此处肯定会吐槽一句,此人八成只是弱智,怎会有只傻一半的人。 武安侯站在下头,大声哄道“季礼,你快些下来,爹不治了,爹这就让崔太医离开。” 一旁的吴绍鸣也焦急地顾不得其他,对着他爹悄声抱怨道“爹,崔太医瞧着就是医术不精,我已求了虞王,虞王四日后便会把谷主带过来。” 武安侯脸上闪过震惊,眼神快速扫了一眼四周,见只有一名医侍在外围站着,便低声怒斥道“胡闹,虞王并无他人见的那般简单,你怎能承他人情。” “为了大哥,我无悔。”吴绍鸣眼神坚定的回了一句。 武安侯侧眸瞧着倔强的二儿,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叹了口气:“此事再议,你先上去把你哥给我抓下来。” “是。” 吴绍鸣仰头凝望着树上的大哥,目光一闪,两脚轻点,施展轻身功,向他大哥所在地飞扑而去。 与此同时,树上的吴季礼再一次警觉,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树来,又逃了。 也不知他是不是受了血脉的召唤,逃窜的方向正是他的三弟吴浩然的住处。 裴逸脸色一变,急忙冲开人群追了过去,并将用处不多的精神力直刺吴季礼的脑袋。 然而,在张三身上失利过的精神力,再次在吴季礼身上失效,对他毫无影响。 裴逸:……,又失灵了。 第400章 我有一个超级厉害的娘 不过短短几息功夫,吴季礼就冲到门口,瞧他那横冲直撞的架势,活脱脱就是要去找他那倒霉的三弟。 裴逸的手中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小刀,并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变故骤起,吴季礼刚撞开房门,却在下一瞬,身体猛地从里头倒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扬去一片尘土。 接着,一名女医侍手持细竹条从里头走了出来,柔声道“吴世子,里头还有孩子,你莫要吓着他们。” 众人:…… 这一诡异变故,竟让在场的众人一时间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混乱又嘈杂的场面一下陷入了安静。 裴逸率先回过神来,急忙跑到婉娘身边,关切道“表嫂,你……没事!” 婉娘莞尔一笑,眼里闪过自信与从容,轻声回道:“自然无事,阿逸站我身后,表嫂护着你,莫怕。” 裴逸:…… 他无语的藏起小刀,听话的站到她身后。 两个小娃再也按耐不住,从屋里跑了出来,一左一右守在裴逸身旁,光明正大的看着地上的男子,眼神中透露着兴奋。 小以宁:哦豁,这发型是古代版葬爱成员啊! 王滚滚:我果然没算错,有好戏看。 众人也在这一刻全部反应过来,纷纷跑向吴季礼查看情况。 然而此刻,吴季礼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又向婉娘冲了过去。 武安侯急呼道“季礼,不可。” 吴绍鸣喊着大哥,也赶不及冲到他面前,拦住他。 而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吴季礼要与婉娘相撞那一刻,瞠目结舌的一幕再次发生。 女医侍抬手将细竹条重重抽向吴季礼的面门,腿也随之而动,紧随其上,宛如一条鞭子扫向他的身子。 男子再一次如流星般倒飞出去,撞到赶过来的吴绍鸣身上,两人因着重大的力道摔倒在地。 这一次,吴季礼没再站起,而是捂着被抽出血的脸,痛得嚎啕大哭。 婉娘眼里闪过一丝愧疚,歉然开口道“吴世子莫怪,我只是怕你伤着我的孩子。” 三小只:……,好厉害!!! 众人:…… 恰在此时,吴浩然也来到门口,瞧了一眼地上的大哥,便朝着婉娘,语气担忧的问道“林夫人,我大哥方才没伤着你!” 吴季礼听到声音,委屈抬头,露出清澈见底的眼睛,哭得更厉害了。 这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无人料到,瞧着柔柔弱弱的女医侍竟是崔向阳请来的最强外援。 与此同时,方才发生一系列的事,也使武安侯终于下定决心,要将自己大儿绑起来,让这个深不可测的女医侍带至崔向阳面前,给其诊治。 吴浩然瞧着被几个下人扣住的大哥,眼中满是不忍和心疼,开口请求道,“爹,还是由我带着大哥去,我虽手伤了,但还是能背大哥的。林夫人是女子,终究不便。” 林夫人? 武安侯侧眸睨着女医侍,见其已经开始哄孩子,还拿出零嘴给三个孩子吃,遂点点头,心累道“你自觉身体撑得住,便由你带大哥过去。” 随后他又瞧向二儿,叮嘱道“鸣儿,盯着你大哥,莫要再伤着你三弟。” 吴绍鸣眼眸半阖,目光复杂的瞥了一眼三弟,便垂首应“是”。 接着,吴浩然就在外人诧异的眼神下艰难地背起仍在哭泣的男子。 小以宁见状,想上前阻止她干爹硬撑行为,结果被老乡拦住。 裴逸轻声提醒道“晴姐儿,吴世子不排斥吴三公子的触碰,你不要上前,免得误伤到。” 小娃盯着干爹背上的“葬爱”男,确实比方才喧闹时安份不少,也不知是被她娘打怕了,还是哭累了。此刻他只是靠在肩膀上,默默流泪,还如小孩般吸吮着食指,嘴里断断续续嘟囔着话。 成年男子做出这些动作,多多少少有些违和。 真的只有5岁啊! 小以宁之前还不信,如今瞧着真信了。 不过他对干爹能放下戒心,之前为何又要伤害他,要置他于死地。 小娃心中藏着疑惑瞧了男子两眼,便收回好奇目光,跟在她娘身后,去找崔姐姐。 他们是跟着她来的,自然也要与她一起离去。 不多时,一行人又重新见到了崔向阳。 此时此刻,他正隔着衣衫揉着方才不慎闪伤的老腰,瞧着众人归来,面不改色,嘴角轻扬,笑道:“吴世子抓到了?那便开始,小女还急着归家吃饭,不便在此处多留。” 紧接着,他又将目光投向武安侯,戏谑地调侃道:“早年间便听闻侯爷将世子培养得极好,乃是当时燕京的第一人,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即便病了,也还是这般英勇无畏。” 武安侯听着这暗含讥讽的话语,脸上瞬间浮现出尴尬的神色,他心中也知晓对其有所亏欠,便拱手作揖,回道:“望崔太医莫要怪罪,他日某定当送上一份厚礼,以表歉意。” 崔向阳轻哼一声,便不再计较此事,开始奉旨为吴季礼把脉,诊断病情。 这次这家伙倒是相当乖巧,并未掀起任何风浪。 尤其是看到婉娘手中尚未收回的细竹条,身子不禁颤了一下,还如同那受惊的兔子一般,嗖地一下躲进了吴浩然的怀中。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让人忍俊不禁的小插曲。 小以宁听闻崔之瑶饿了,便毫不犹豫地贡献出自己的零嘴。随后,她便察觉到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正是吴季礼。 小娃见状,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是裴逸解下她的零嘴袋,将零嘴一股脑儿地都送于这成年孩童,瞧着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她这才恍然大悟。 紧接着,她便听到吴季礼无比清晰地对她说道:“谢谢三弟。” 此事让吴浩然不自在了好一会儿,最终命小厮送于她好几张银票才缓解了尴尬。 更致使回程的路上,王滚滚笑得前仰后合,被老乡狠狠教训了一顿后,这才心有不甘地收敛了起来。 裴逸没好气的斜睨了一眼这个不记打的小娃,便眼不见为净的转过头,瞧着崔向阳的背影。 小以宁亦是如此,送了王滚滚的一个大大的白眼,便盯着崔向阳的背影。 方才崔向阳在陈述病情时,她明显察觉到此人对武安侯有所隐瞒。 可惜,对老狐狸套话这事,她可不敢做。 就在小娃倍感遗憾之时,她身旁的老乡却在此刻开了口,只听他说道“崔太医,方才吴世子会逃走,是吴二公子用石子打了那下人的手。” 第401章 好消息 随着裴逸的话落地,众人的脚步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目光也齐齐落在他身上。 少年的爆料仍在继续“吴二公子还为世子请了谷主,4日后虞王便会将谷主带到。” 此言一出,小以宁就面露诧异。 男主又将假谷主拉出来了? 而崔向阳听闻此言,微微一怔,旋即目光如炬地望向身后的少年。停留片刻后,他又对小以宁一行人发出邀请,到其住处小坐。 因着裴逸的提醒,他也不再对吴季礼的病情遮遮掩掩。 崔向阳瞧着被女儿合上的房门,说了一句开场白“我与林秀才相处过一些时日,他品性不错,我自然对你们也是信得过。” 他扫了一眼洗耳恭听的一大三小,嘴角微微上扬,又用手示意女儿坐身边,继续道“其实这吴世子的疯病并非天意,而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这人……” “是吴二公子吗?”小以宁忍不住问道。 话音一落,崔向阳就呵呵一笑“林丫头,想要活得久,可不能有这么多好奇心,还需时刻谨记慎言。” 小娃嘟起嘴,哪怕不说,她也觉得是那个吴二公子干得,毕竟种种表明他就不是个好人。 “其实这人是谁与我等毫无关系,无论是兄弟阋墙也好,还是后宅阴私也罢,我等守好本份即可。”崔向阳轻抿一口茶,又说了一句。 “那崔太医,吴世子这病能治好吗?”裴逸问道。 “自然是行的,不过……”崔向阳神秘一笑,意味深长的看向众人。“当年,连我师兄都不愿趟这摊浑水,我自然会选择明哲保身。” “可是爹……”崔之瑶有些不明白,想要开口询问,却被他抬眸制止。 “瑶瑶,切莫忘了你师伯因何而伤。”崔向阳叹息道。 一语了,众人默。 任何人都指责不了。 小以宁眼睑稍抬,崔之瑶不忍又纠结的神色就撞入眼帘。 她脑海里浮现出前世看过的神剧,当时便是杀医不杀病人,这剧情令人炸雷,难以理解,但在此处却是无比现实,无比残忍的写照。 夺命者可以是家属,也可以是敌人。 这时,裴逸开口道“既然药谷谷主要来,吴世子痊愈应该指日可待,崔太医倒也不必为他忧心了。” 崔向阳眉毛一扬,眼含笑意瞧着对面的少年,又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小以宁“若是真的谷主肯出手,这吴世子定然无忧。” 小以宁:…… 裴逸点点头,嘴角也染起笑意“方才我在武安侯的下人中,发现谷主的身影了。” 话音未落,小娃便迫不及待的问道“谁?” “旺喜。”裴逸回道。 这惊人消息直接让小娃的嘴巴张成“o”型。 那四日之后岂不是有好戏看了? 小以宁连忙牵起崔之瑶的手,说道“崔姐姐,我四日后再来寻你玩,到时咱俩睡一起。” 王滚滚也赶忙举手,高声道“加上我,加上我,我是个妹子,也能一起睡。” 崔之瑶:…… 众人:…… 婉娘带着怒意骤然起身,手握细竹条,如煞神驾临。 两个小娃刚起来的激荡,瞬间被无情镇压。 裴逸无语的瞧着这两小娃,最后还是借着说话哄着他们道“吴师兄在云飞书院,对我颇为照顾,那日我会去守着他,免得他误食了假谷主的药。” 有理有据。 婉娘无法驳了少年,只能无奈瞧了他一眼,由他去了。 晟景战未曾料到,自己的小动作会一点不漏的现于他人面前。 不止小以宁一帮人,连他的皇兄都知晓此事,并命人时刻关注着。 四日时间转瞬即逝…… 行宫的上课日程依旧,但又有一丝不同。 陆佳宜依然坐在二皇子的专座上,如一片孤舟,无人搭理。 她也没有再参与到吃瓜小分队里,似与大家分道扬镳一般,独来独往。 二皇子的同桌不再是小以宁,取而代之的是林寅虎。不是两人玩的好,而是林寅虎不经意间的拍马屁行为,让他心情日日舒畅。 而小以宁自从坐在老乡旁边,就变得相当水深火热,体会着娃生艰难。 她睁着自己的无比可怜的大眼,望着自己的老乡。 裴逸仿若未见,自顾自的拿起他给小娃布置的任务——大字一张,点评道“晴姐儿,这几日字有进步,想来表哥归来时,会少揍你几次。” 小以宁:……,老乡真是剜心第一人。 自从知晓林玉瓒与王诚不顾危险前往哈拉和林,他俩就只活在家人的话语里。 虽人不在,但对小以宁的震慑力依然巨大。 裴逸侧眸睨着苦瓜脸的小娃,将她的字放在自己布包里,继续悄声道“晴姐儿,今日回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我就将吴师兄那发生的事说于你听。” 小以宁脸色稍微好点,羡慕的望着能在线吃瓜的老乡,点点头 ,便挥着小手,目送他离开。 “幸好,我没想过与小叔一起坐,不然他一定让我每日写十张大字。”陈娇仪庆幸的拍着胸口。 她垂眸瞧着耷拉着脑袋的小娃,又哄道“以宁妹妹,小叔是对你好,才对你如此严苛。” 小以宁无奈叹气,她坐在老乡身边,不是被他盯着看书,就是被他盯着练字,根本不得闲,连发呆的空隙都没得。 老乡好可怕,她好可怜。 这时,颜可也走到小娃身边疑惑道。“不过,裴小叔为何每次都将以宁妹妹的课业带走?” “我表叔说要拿来上茅房用。”小娃不在意的解释道。 不止老乡,她也受不了她娘用小木片刮她屁眼,哪怕有点咯屁股,她家的纸也要二次利用,绝不浪费。 唉,又是想念厕纸的一天。 颜可:…… 刘珍英无语的用手指轻推了一下小娃的脑袋,“粗俗。” 随后,她便对几人使了个眼色,将她们引到一边,压低声音道“我爹说,陛下又收到北城的密奏,说是胡人将军述律齐弃军潜逃,大军也溃不成军,北城无碍了。” 第402章 假谷主 刘珍英讲完这番话,三人脸上皆是喜色。 陈娇仪与小以宁更是被这一好消息冲昏了头。 两人相视一眼,陈娇仪便上前激动的抓起刘珍英的手臂,急忙低问道“英子,你爹可说过其他事?那些俘虏可都活着回来了?” 刘珍英低头思忖片刻,遗憾的摇了摇头,接着疑惑问道“娇娇,你问这个做甚?” “我……”陈娇仪一时语塞,顿时不知如何开口。 她垂眸瞧着一旁呆立的小娃,心中了然她会在北城碰见林爹爹,后面必然有不为人知的事情,自己不能露馅。 此刻,小以宁已经从这一消息里冷静下来,转移话题道“刘姐姐,刘伯伯可说过我二舅舅何时能归?” “没有,我爹只是说陛下当时看了密奏,龙颜大悦,还赏了他一幅前朝的画,以宁妹妹可想瞧瞧?”刘珍英回道。 小以宁:……,这位姐是借话头趁机显摆的! 如是想着,小娃拉起刘珍英的手,坏坏的引诱道“刘姐姐,到时我去长春斋瞧瞧。” “那是自然,以宁妹妹你从陛下那求得字,到时与画一同挂在长春斋。那时候,定有无数人买咱们的东西。”刘珍英的眼中展露着对未来的憧憬。 小娃也跟着眼睛发亮,做着发大财的美梦。 这次,轮到颜可伸出手指,戳着刘珍英的脸颊说“粗俗”。 随后几人便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小以宁再次小手挥挥,目送三人离开。 只是陈娇仪走出几步后,又快速折返来到自己面前,低声安慰道“以宁妹妹放心,北城无事了,你爹定然也无事。” 她扯了扯嘴角,便再次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一直关注着小以宁的陆佳宜走了过来,好奇问道“以宁妹妹,你爹出了何事吗?娇娇为何那样问?” 小娃心头一惊,面不改色的抬起头,声音低落的说道“陆姐姐,我与陈姐姐的爹爹都不在身边,我想爹爹了。” 陆佳宜了然的点头,温柔地安抚了一句“以宁妹妹别伤心,我爹娘也不在身边,习惯就好了。” 言罢,她对着小以宁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便随着小宫娥离去,留下一个略显失落的背影。 小以宁凝视着小孩姐的背影,微微松了口气,但很快又垮下脸来。 老乡走了,还有慈母在不远处等着她,丝毫不给她溜的机会。 果不其然,待人渐渐少去,她身后便响起她娘温柔(可怕)的呼唤“晴姐儿,快些过来,今日你舅爷爷要考察你的功课。” 听到这话,小以宁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暗自叫苦。 除了老乡,还有更恐怖的舅爷爷等着她。 上次在他床上醒来(尿床)的阴影,她还心有余悸呢! 小以宁彻底变成苦瓜脸,苦逼打工人再次上线。 还未走远的晟泓童脚下一顿,难以置信的回头,望着不情愿的小娃。 他的贴身侍从小顺子,低声问道“二皇子怎得了?” 晟泓童咬牙决定道“今晚,我要与父皇睡。” 小顺子:…… 晟泓童瞧着小娃被她娘带走,也方向一转,向帝王的寝殿走去。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也从虞王所住的玉华殿离开,前往武安侯的住处。 小太监瞧着身旁乔装打扮的大族老,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色,他扬起嘴角,恭敬道“大族老,这药的用法,奴之前与您已说过,若有何不解的,可再问奴,奴会为您解惑。” 大族老斜睨他一眼,轻蔑道“哼,老夫下的毒,比你吃过的盐还要多,杀的人更是比得过王爷。还有老夫现叫五味子,莫忘了。” 小太监讨好地笑了笑,点头哈腰道:“是,五味子大人,您请放心,小人定不会忘记。” 说完,便不再多言,继续引路。 …… 小以宁不情不愿的被她娘亲送到帝王的寝殿。 这时,晟泓童早就在里头候着。 小娃借着几日前后桌之谊,对他露出甜甜笑容,便见他又莫名其妙瞪了自己一眼,还重哼一声,对自己相当不待见。 小以宁:……,真是不掉人设,熊孩子。 晟景琛听到声音,从书中微微抬了抬眼,先是不满地瞥了一眼二儿,后对着小娃露出慈和笑容,开口道“晴姐儿来了,过来给舅爷爷瞧瞧,几日未见,可有想舅爷爷?” “想的。”小以宁听到询问连忙回道,且三步并两步,快速跑到帝王面前,以示她的思念之情。 帝王伸出手拦了拦,免得小娃冲得太快,摔倒在地,温声道“莫急。” 就在此时,熊孩子突然站起身,高举着自己刚刚写好的字,大声道“父皇,我字写好了。” 晟景琛淡淡扫了一眼,“不错,再写一幅。” 晟泓童:…… 熊孩子不甘心的又瞪了一眼小以宁,只能悻悻坐下,继续默默练字。 小以宁心中翻了个白眼,继续对帝王发射糖衣炮弹,甜甜道“舅爷爷,晴姐儿日日想您,想来找舅爷爷。不过舅爷爷太忙啦,晴姐儿只能做梦与舅爷爷玩,。” 晟景琛眉毛微扬,垂眸睨着这说谎的小娃,轻笑一声“哦?既如此,晴姐儿便好好陪舅爷爷,可不要问你爹与舅舅的消息?” 小以宁:……,又是被拿捏的一天。 帝王瞧着小娃的脸慢慢变幻,最后停留在欣喜若狂上,还伸出手殷勤的敲起他的膝盖。 “舅爷爷,您晓得我爹与大舅舅在哪儿吗?”小以宁扬起满是希冀的脸,迫不及待的问道。 晟景琛笑意渐浓,左手慵懒地支着脑袋,反问道“晴姐儿就不想晓得你二舅舅如何了?” 小娃手下一顿,遂又恢复如常“二舅舅厉害,晴姐儿每日都能听见他打胜仗的消息。” 帝王微微颔首,心情极好的说道“王林确实英勇,舅爷爷未看错他。” 话音刚落,晟景琛的眼神就在小以宁的目光中变了。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但能清楚的读出“野心”二字。 下一刻,她便听帝王说道“王林竟想攻上哈拉和林。而你爹与王诚也想刺杀大皇子乌图。” 第403章 话的力量 小以宁的小手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那娇嫩的小手如被某种力量定住一般,悬在帝王膝盖的上方。 与此同时,她心头闪过一丝无奈,现有无处不在的偷窥摄像头,古有12时辰监控她的影卫。 若不是这里没有现场直播,她都怀疑舅爷爷有啥特殊癖好。 “晴姐儿,怎得停了?”晟景琛的声音再度响起。 小娃立马回过神来,忙不迭地问道:“舅爷爷,我爹爹与舅舅们会不会有危险呀?” 晟景琛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并未看向小娃,但嘴角却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他自顾自地说道:“据呈上来的密报,述律齐这几次出兵显然是受人指点,行径诡异,打了陈渡一个措手不及,却每次都能被王林识破,好似有人故意为之,拱手将军功奉上。” “在大败之前,这述律齐也如那未卜先知的神人一般,提前弃军潜逃,且带走一汉人军师。” 小以宁听得满脸懵逼。 这汉人军师应该就是她爹了。 不愧是男二,玩得可真大。 帝王说完这两句,便垂眸瞧向茫然的小娃,那眼神中带着深意 ,意味深长地道:“晴姐儿,你爹的本事倒是不小,竟然通敌。” 小以宁身上瞬间沁出一层冷汗,犹如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她急忙说了一句:“舅爷爷,我爹与我说,他是替您抓细作去了。” 晟景琛听罢,不禁笑出了声。 他摸了摸小娃的头,安抚道“莫怕,舅爷爷晓得。” 随后,他便送了个定心丸给小以宁“办大事者,自然福祸相依。不过你爹有这本事,定能活着回来。至于你两个舅舅,也会安然无恙。” 话音刚落,小以宁连忙送上大大的笑颜,心中止不住的e…… 常说伴君如伴虎,她几乎日日都在尝这种滋味,这苦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爹诶,你在外头玩得嗨,苦头可都是落在她身上啊!!! 小娃这几日受到的苦水真的无法述说。 晟景琛今日显然心情不错,他竟用手指刮了刮小娃的小琼鼻“听闻晴姐儿相当勤勉,这几日都在练字,今日便让舅爷爷瞧瞧这字写的如何了?” 此话一落,裴大福便迅速在帝王桌前铺上宣纸,还熟练地磨起了墨。 下一刻,便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到了小娃身上。 小以宁转头望去,便见晟泓童又开始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她,眼神中充满了不满与嫉妒。他右手若不是握着笔,怕是此刻已经对她捏起了拳头。 这时,帝王终于有了慈父心肠,瞧见了辛苦练字的亲儿,温和的喊了一声“阿彘……” 熊孩子立马站起身,热烈回应道“父皇…” 接着,他便听见他亲爹说道“将大字拿过来,让父皇瞧瞧,是晴姐儿的字好,还是你的字好。” 晟泓童:…… 小以宁:您是会拉仇恨的。 接着,帝王的手便递到小娃面前。 小娃内心骂骂咧咧地攀着手坐到了帝王身边,开始新一度的练字。 晟景琛侧眸睨着这认真写字的小娃,眼里闪过赞许之意。 殿内也慢慢流露出温馨的气氛。 倒霉的娃,不忿的娃,与惬意的帝王组成一幅三代同堂的和谐画面。 与此同时,另一个和谐画面也在一阵鸡飞狗跳后成功上演。 此刻,裴逸正帮忙做着小厮的工作——给吴浩然擦着因忍痛流出的冷汗。 而他怀中,蜷缩着痴傻好些年的吴季礼。 方才他过来找吴浩然未多久,这“药谷谷主”也被他的老熟人虞王府小太监给带了过来。 虽无网兜与迷药,这吴季礼还是将前几日的场景又上演一遍,如猴子般上蹿下跳,最后在他倒霉蛋三弟怀中安静下来。 而武安侯见大儿不再闹腾,就匆匆离去,欲盖弥彰般当不知“药谷谷主”的到来。 少年面无表情的将沾湿的帕子交给一旁的“旺喜”,便侧着眸,带着好奇打量起吴绍鸣身旁的老者。 他记性相当不错,曾见过此人在燕京出现过一次,还是在纳兰姝仪旁边。 此时,脸色有些僵硬的吴绍鸣还在与此人交谈着:“我大哥未出事前,一直与我亲密无间,对三弟却不理不睬。落湖之后,倒是喜欢黏着我三弟,反而对我心生畏惧,让五味子大人见笑了。” 裴逸闻言,又将目光转向吴浩然,只听他不自在地对自己轻声解释道:“裴师弟,我大哥不喜欢我身上的铜臭味。” “无妨,晴姐儿喜欢,我也喜欢。”少年很实诚地回了一句。 吴浩然:…… 他无语地抬眸望向少年,而少年已不再关注他,将目光落到了老者身上。 老者那暗含鄙薄的眼神移到吴季礼那痴傻的脸上,微微摇了摇头,开口道“几年未见,吴世子倒是愈发的不堪了,也罢,老夫便瞧在虞王的面上,再诊治一次。但丑话先说在前头,老夫虽这几年医术精进,也不定能治这痴傻之症。” 今日的吴绍鸣并没有像前几天对待崔向阳那样轻视对方,相反,他表现出了相当的敬重之情。 他对着老者深深地作揖,表示感谢,并回答说:“五味子大人尽力而为就好,无论结果如何,我们吴家都会以厚礼相赠。” “五味子”闻言,满意颔首,便来到吴季礼面前,拿出脉枕。 就在这时,本已安静的吴季礼竟又开始拼命挣扎起来,试图挣脱他三弟的怀抱。 守在他身边的“旺喜”见状,迅速出手,用手捏住他的肩膀。 仅仅一瞬,吴季礼的身体就软软地瘫倒在他三弟身上。 这一变故,让屋内的人皆诧异地望着这出手的下人。 “旺喜”憨憨一笑,解释道“这手法是世子以前教我的。” 吴绍鸣闻言,便收回目光不再关注。 倒是“五味子”饶有兴致地瞧了他一眼,夸道“这手法倒是不错。” 说罢,他便不再耽搁,拉起吴季礼的手,像模像样地把起脉来。 “旺喜”抿着嘴,退回原来的位置,却不料又恰好对上裴逸含着笑意的洞悉眼眸。 “旺喜”:…… 他默默转头将目光移到别处,不再与少年对视。 第404章 原来都知道 片刻之后,“五味子”松开了吴季礼的手,神色凝重,略带为难地瞥了一眼吴绍鸣,捋了捋胡须,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早就准备好的言辞。 “这世子的脉象愈发地诡异了。不过老夫这些年医术突飞猛进,虽不敢妄下定论能否治愈,但尚可尝试一二。” 此语一出,吴氏兄弟二人皆面露喜色。 吴绍鸣赶忙拱手作揖,道谢道:“那就有劳五味子大人了。” “五味子”摆了摆手,说道:“先别急着谢,老夫还需稍作准备,依旧如上次那般,老夫先开个泡澡方子,疏通经脉,观察一宿,明日方能给出定论。”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请随我来。”言罢,吴绍鸣做了个请的手势。 而一直守候在旁的小太监,也微微躬身,对着“五味子”毕恭毕敬地说道:“那五味子大人,我先回王爷那复命,明日再过来接您。” “五味子”无不可地轻“嗯”了一声,语气里带着高高在上。 随后,三人便依次而出。 沉默良久的裴逸凝视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意味深长地夸赞道:“不愧是药谷谷主,连脑子受损这般疑难杂症都能治愈。” 说着,他便转眼看向“旺喜”,捕捉到了此人那稍纵即逝的讥讽。 这时,疼得无法忍受的吴浩然,也开口央求道:“旺喜,快将我大哥抱至榻上。” “旺喜”闻言,赶忙上前,将吴季礼抱至榻上。 吴浩然松了口气,又担忧的瞧向一直陪着他的少年“裴师弟,我爹和二哥还不晓得你是谁,只当你是个送药的医侍,你还是先回去,我怕……” 裴逸侧眸瞧着他,似笑非笑道“吴师兄,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此地发生之事瞒得住皇上。有四处乱窜的影卫,哪里都没有秘密。” 吴浩然一时语塞。 少年安抚般的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继续道“师兄莫怕,我既然过来,也算是陛下授意,瞧瞧吴世子到底能否治愈。你也晓得,我爹是裴大福。” 吴浩然的眼神往横梁上扫视了一圈,试探道“裴师弟,我这里的影卫怕不是你带过来了。” 裴逸不置可否的弯弯眼角,并未言语。 男子看着少年特意遮掩下的面容,沉默了许久,终究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清楚自己根本劝不了,便说道“那裴师弟先随我回房。” 接着,吴浩然就在身上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出一张银票,递给“旺喜”,并嘱咐道“旺喜,你好好盯着,明早将此处发生的事说于我听。” “旺喜”垂眸瞧着银票上的一百两,眉尾一扬,露出恰到好处的谄媚笑容“三公子放心。” 裴逸见到此幕,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调侃道“我虽知吴师兄是珍宝阁东家的儿子,但每次你花钱如流水的模样,总是能让师弟我叹为观止。” 吴浩然脸色一红,尴尬解释道“我娘当年是求着我爹纳下的,在侯府也是举步艰难,只能拿多多的钱打点,让我过的好些。其实这些钱,比起我娘赚的银子,根本不值一提。” 少年了然的点点头,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旺喜”的脸,不出所料的又捉到一丝欣喜。 吴浩然最后望了一眼榻上的大哥,便依依不舍带着少年离开。 屋内也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旺喜”闪烁着微微发亮的眼睛,站在屋中。 不多时,他眼里便闪过一丝坚定,行至吴季礼身旁,伸出手指放到他颈部把起了脉。 不过须臾,他就收回手,低声呢喃道“原来是这毒。” 话音刚落,屋外便传来一阵喧闹声。 方才出去的人又陆续回来,“旺喜”低眉顺眼地退至一旁,眸中划过一抹杀意。 与此同时,在吴浩然屋中的裴逸,也缓缓散出自己的精神力,开始现场“吃瓜”。 帝王宫殿内 小以宁因她舅爷爷的刻意偏袒下,与熊孩子的大字pk中大获全胜。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感到一丝喜悦,而是无奈的承受着熊孩子时不时投过来的“仇”视目光。 不仅如此,她还要担起监督熊孩子练字的任务,直到帝王满意,才能挪屁股。 小以宁抬眸瞧了一眼外头逐渐昏暗的天色,又暗带幽怨的瞥向看书的帝王,最后无比无聊的盯着前方的晟泓童。 晟泓童:…… 熊孩子早就憋着一肚子气,在小娃再一次神游太虚目光乱转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扔掉手中的笔,弹起的墨汁正好落到小娃的脸上。 小以宁:…… 小娃快速瞥了一眼帝王,连忙用手抹向沾墨汁的位置。 晟景琛听到动静,眉眼未抬,冷声提醒道“阿彘,继续练。” 帝王的话音刚落,熊孩子就立马起身,指着小以宁,恶人先告状道“父皇,林以宁在玩墨。” 晟景琛翻书的手蓦地一顿,终于舍得将目光从孤本里移到小娃的脸上。 小以宁脸上早就被一大片墨迹覆盖,此刻,她还在用那胖乎乎的小手不停地抹均匀 晟景琛:…… 裴大福怪叫一声“哦哟,小小姐啊,别抹了,再抹就见不了人。” 小娃相当淡定,回了一句“裴爷爷,我眼睛还在,能见人的。” 裴大福:这话说的也没毛病。 晟景琛打量了一眼小娃的衣服,那上面的墨迹就像一朵朵盛开的墨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不悦的扫了一眼二儿,便对着小娃招手道“晴姐儿过来,舅爷爷把你的脸擦干净。” 小以宁:…… 这剧本不对啊,舅爷爷不是应该把她送回她娘那里吗? 让皇上洗脸,这么荣幸的事岂是她能承受的。 此话一出,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殿内的人都感到诧异不已。 只是一瞬,裴大福便反应过来,连忙出去传水进来。 而晟泓童从难以置信到脸色涨得通红,刚要开口,便见他父皇身后竟如鬼魅般毫无征兆地出现一道戴着面具的人影。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身影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眼神警惕地盯着这个神秘人。 晟景琛侧眸斜睨了一眼二儿,便沉声问道:“阿时,武安侯那处情况如何?” “回陛下,武安侯尚被蒙在鼓里,不知虞王所带的谷主乃是冒牌货,此刻正让他为自己的儿子医治。”那戴面具的男子恭声回道。 晟景琛微微颔首,接着寒声吩咐了一句:“给朕盯紧相思子,若有伤害官员之举,便将他擒来见朕。” 第405章 拿捏(? ̄▽ ̄)? “是!” 那名戴面具的男子回应这个字后,再度如鬼魅般隐匿于阴影中。 殿内的两个小娃彻底震惊。 晟泓童瞪着大眼,紧盯着男子消失的方向,满脸惊愕。 小以宁的身子也因方才的对话,吓的冷汗淋漓,若不是脸上乌黑一片,旁人定能瞧出,她的脸色已然惨白如纸。 “父皇,方才那是……影卫吗?”晟泓童忍不住问道。 晟景琛并未回答,只是再次提醒“练字。” 这次,熊孩子没有迟疑,他心中涌起莫名情绪,满是崇拜的望了一眼父皇,就快速的拿起笔。 帝王的目光从二儿那收回,落到离他不远的小娃身上,柔声问道“晴姐儿,可是吓到了?” 小以宁心中思绪万千,随意揪出一根都是不好的结局,她有些不敢看舅爷爷,但还是如实点头。 她慢慢挪步到他面前,嘴巴张了张,最后问出心中的疑惑“舅爷爷也认识相思子叔叔吗?” 晟景琛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毫不掩饰地点头承认:“不错,他的师父五味子曾带着他来给舅爷爷医治过。” 师父五味子? 看来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小以宁很识趣的没有问医治什么。她心中有一个直觉,若是她敢问,定会遭舅爷爷厌弃。 小娃的脸转为担忧,抬眸望着帝王“那舅爷爷是不是吃了很苦的药。” “过了许久,舅爷爷忘了。”晟景琛淡淡回道。 话音刚落,小娃的头便趴到他的膝盖上,下一刻他便清楚的察觉到膝盖上的湿意,并听小娃瓮声瓮气道“晴姐儿舍不得舅爷爷吃苦药。” 小娃说着,缓缓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那双眼眸充满了无助和哀伤。两行泪水沿着她那乌黑的脸颊滑落下来,滴落在帝王的衣服上,留下淡淡的印记。 晟景琛低头默默地凝视着小娃,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他已经在高位待了太久,久到他几乎忘记了被人无欲无求地关心是何种滋味。 就在这时,裴大福亲自端着水进来,打破了这温馨一幕。 晟景琛接过帕子,轻柔地为小娃抹了一把脸。 墨太好,效果……甚微。 他将帕子交还给裴大福,只能无奈道“还是带去给婉娘!” 听到此言,小以宁差点没绷住演技,险些破功。还好她早就身经百战,连忙做出下一步反应。 小娃不舍地瞧着帝王,含着孺慕之情道“舅爷爷,晴姐儿还想陪您。” 晟景琛眉毛微扬,心情甚好的说道“既如此,晴姐儿往后下学都来陪舅爷爷。” 这倒大可不必。 小以宁莫名有种演戏过猛,导致砸到自己脚的既视感。 小娃抿着嘴点点头,迂回道“那晴姐儿无事就过来看舅爷爷。” 帝王闻言失笑,“可。” 裴大福上前抱起小以宁离开。 小以宁作势乖巧地趴在他的肩头,眼睛依旧巴望着帝王。 晟景琛瞧着小娃的模样,嘴角愉悦的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随后,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二儿身上,凝视片刻,轻轻地叹了口气,又重新拿起孤本,继续沉浸在阅读之中。 小以宁在见不到帝王后,也放松下来,不装了。 她毫无顾忌地在裴大福的肩头晃动着小脑袋,尽情享受这一刻的轻松和自由。 裴大福察觉到小娃的动作,不由调侃道“哦哟,小小姐,奴的衣服就那么几套,这要是弄脏了,奴明日可就只能光着身子伺候皇上咯!” 小以宁:…… 她支起脑袋,有些无语的瞧着裴大福“裴爷爷骗人,你明明能穿肚兜。” 裴大福脚下差点踉跄。 不过,他脸皮甚厚,用袖子遮着整张脸,故作羞涩道“陛下可不喜奴穿肚兜的丑样子,奴还是得穿衣服伺候陛下。” 小以宁听到这做作之言,心头升起佩服,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看来为师为你取的名字不错,大福,大福,不仅能够享受人间的荣华富贵,还能拥有天伦之乐。” 小以宁:…… 裴大福:…… 两人顺着声音向前望去,便见走廊的拐角处,缓缓走出一个佝偻的身影,并对着他俩挂着猥琐笑容。 裴安? 小以宁见着眼前人,对着他上次的爆料还是记忆犹新,顿时觉得因着此人的出现,空气里都弥漫着瓜的味道。 裴大福微微眯眼,声音微冷的回道“师父一把年纪不在床上躺着,还有闲情逸致四处晃悠,如此矫健,徒弟也是羡慕的紧。” 裴安嘿嘿一笑“前些日子,你给我送了个徒孙,今日未归,我过来寻寻,免得在何处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这行宫虽说主子少,但吃人的地可不少。” 随后,他将视线移到小以宁身上,瞧着她如花猫的脸,夸道“这小娃倒是俊俏,未见过,哪家的?” 话音刚落,裴大福便淡淡道“裴逸去同窗那小住一日,师父莫寻了,回去。” 言罢,他便要转身走另一条路。 就在这时,那老太监又开了口“大福啊,你在怕什么?师父老啦,也没几年活头了,折腾不了你。今夜月色不错,陪师父走走。” 裴大福显然不想搭理这疯子,不屑的冷哼一声,毫不犹豫的抱着小以宁转过身去,踏上另一条路。 老太监站在原地未动,死死盯着他的背影,露出意味不明的笑“看来陛下是不想晓得太子埋在哪儿了,我还以为陛下恨不得日日将太子剉骨扬灰。” 裴大福脚步一顿,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小以宁眼里更是露出激动的光芒。 来了来了,他来了。 不光老乡可以在线吃瓜,她也能呀!!! 第406章 接二连三的杀人现场 裴大福僵立片刻后,缓缓转过身,神色莫测的盯着老太监。 小以宁也再度靠在他的肩头,佯装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裴大福侧眸睨了一眼小娃,便开口道:“师父果真是老糊涂了,陛下宅心仁厚,又怎会去叨扰那已逝之人。” 此言一出,裴安便发出嘶哑笑声,那声音如同恶鬼一般,令人毛骨悚然,心底阵阵发寒。 连置身在外的小以宁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缩了缩脖子。 而裴大福依旧面不改色,只是轻皱眉头,凝望着对方那得意的脸庞。 裴安不紧不慢的说道“大福啊,你还是不够实诚,你那便宜儿子可与我说了,陛下让他套话来的。” 裴大福: 他心中暗自咒骂一声,这个兔崽子! “我这把老骨头,就靠这点秘密在陛下那过得舒坦,若是守不住,开口的那一刻便是我的死期。”裴安又嘿嘿笑道。 话音刚落,小以宁便动了,更确切的说是裴大福动了。 只见人影一闪,下一瞬裴大福的手掌便如铁钳般紧紧捏在老太监的脖颈上,他冷嘲道:“师父莫不是忘了,以前你与我说过,活着的时候不愿开口,那就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小以宁忍不住悄悄抬头,暗戳戳的瞧着这对师徒,汗毛都根根竖起。 来到这里最刺激的不是各种各样的瓜,而是时不时面对的各种杀人现场,比如当下……她都可以淡定的看着一切。 裴安丝毫不慌,有恃无恐的盯着自己最得意的徒弟“大福啊,你还是如以前一般,容易冲动,连套话都不愿做。” 老太监的话让裴大福的脸色更加阴沉,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裴安的脸色逐渐涨红,嘴角却还是挂着阴恻恻的笑容。 小以宁紧张地瞧着这一幕,又默默的将头转过去。 二人僵持许久,久到小娃以为这老太监已经挂了,她又想将头转过去查看。 就在这时,裴大福突然松开了手,讥讽道“看来师父真的活腻了,竟到我这寻死来了。不过我还想多孝顺师父几年,师父还是慢慢享受这求死不能的日子!” 说完,裴大福便不再耽搁,转身向另一条路走去。 小以宁心中莫名松了口气,在裴大福肩头上,再次与老太监面对面。 只见他缓缓收敛起笑容,神色也变得阴冷,死死盯着裴大福的背影,又一次慢悠悠的开口“想当年陛下与先皇在这行宫宠幸了不少女子,我们师徒二人也处置了不少女子,不过总是有下手不干净的时候……” 裴大福脚下再次顿足,侧身瞥向不远处的老太监,眼里闪过令人胆寒的杀机。 裴安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自己残缺不全的脸颊,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调侃意味:“如今陛下病好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怜惜当年那些人,给她们找个好地方安葬。” 言罢,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诡异笑容,然后转身,缓缓离去。 这次,轮到裴大福驻足,凝视着老太监渐远的背影。 小以宁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裴大福,便见他的目光幽深而冰冷。 小娃抬起手抚上他带着寒意的脸,轻唤了一声“裴爷爷……” 裴大福将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到小娃身上,与她那双充满忧虑的眼睛对视在一起。 紧接着,裴大福的脸上扬起一个温和的微笑,将这凝重的气氛打破。 “小小姐可是想娘啦,奴这就带你过去。”他轻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丝宠溺。 说着,裴大福便在月下重新踏上去往思泉宫的路。 小以宁也再次将小小的脑袋靠在他宽阔的肩头上,不过这次没再晃悠,只是静静地瞧着四周的景物。 两人一路无话。 也诚如裴安所讲,行宫主子少,夜里的行宫更是冷清的令人害怕,四处黑黢黢的,随风晃着让人看不清的树影,胆小之人估计都不敢出门。 小以宁将方才老太监的话在脑海里过滤了几遍,心思便飘向老乡处,也不知他那头真假谷主的见面会不会很精彩。 如是想着,小娃心中便忍不住期待起,明日老乡带来的瓜。 就在她将要神游天外之际,耳边竟传来一道细微又慌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相当突兀。 小以宁疑惑地抬起脑袋,朝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 裴大福察觉到小娃的动作,也随着她的视线,朝那处轻轻一瞥。 方才的声音,他也听见了。 他低语嗤笑一声“今夜的事可真不少。” 话音一落,他便侧目睨了一眼小娃,悄声问道“小小姐想去瞧瞧热闹?” 小以宁连忙摇头,但那充满好奇的眼神却出卖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裴大福了然一笑,他眸子微微一抬,玉轮高挂,这时辰虽早但也不早,便诱惑道“若是小小姐想瞧也无事,你娘不会晓得。” 小以宁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激动起来。 她眨眨眼,犹豫一瞬后,还是点了点头。 她睁着大眼与裴大福对视,接着两人同时朝那个方向露出坏坏的笑容。 下一刻,两人便消失在原地。 这个时候,小以宁才惊觉,裴大福走路是没声的。 两人悄悄地靠近刚才发出声音的地方,只见一个身着太监服饰的老男人正在小道上狂奔,他的脚步凌乱不堪,仿佛后面有恶鬼在追逐他一样。 此人一边跑着,还一边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脸上也满是惊恐之色。 裴大福定睛瞧了一眼,便讥笑道“哟,这还是个男人啊!” 小以宁:…… 第407章 一句话的余威 小以宁微微眯起双眸,仔细打量着这个仓皇逃命般的狼狈老男人。此人白面无须,也不知裴大福从哪里瞧出这是个男人。 这时,裴大福又轻轻地啧了一声,低声自语道:“今夜有些热闹啊!” 说着,他的视线就落到别处。 小以宁闻言,急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便发现离他俩不远处,还有一人隐在树上,并且也和他俩一样,紧紧地盯着前方的那个老男人。 此人察觉到她的视线后,对她微微颔首,并回以和善笑容。 小以宁:…… 小娃蹙起眉头,心里暗自嘀咕,她可以万分确定,这人她是头一次见,只不过……这人身上的服饰倒是有些眼熟。 恰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道的闷响,再度将小娃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老男人摔倒在地,却全然不顾疼痛,连滚带爬地迅速消失在转弯处。 与此同时,暗中观察的两人加一个“小挂件”也动了。 小以宁屏气凝神,紧紧扒着裴大福的脖子,跟着老男人身后左拐右拐无数次后。终于,在转过一个拐角后,一名端着盘子的小太监出现在老男人的前方。 那老男人见到此人眼里闪过狂喜,连忙上前抓住小太监的手臂。 接着,两道声音划过寂静的夜晚。 盘子与上头的物件落地的清脆响声。 老男人气喘又焦急的说话声“快带我见虞王。” 小以宁见到这一幕,顿时怔愣住。 这么巧? 她还能遇见男主的一二三事。 小娃盯着前方的小太监,这人还是经常去她家的老熟人。 小太监垂眸,随意地瞥了一眼地上七零八落的物件,随后抬眸看向老男人,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他轻声问道:“五味子大人,您怎回来得如此之早?不是说要治疗吴世子吗?” “五味子”闻言,脸上闪过慌乱,松开手,又向四周扫了一眼,见无人,便放下心防,心有余悸道“方才我在武安侯处,遇到一个自称五味子徒弟的人。若不是我机警,怕是已经落到他手里。” “哦。”小太监眼眸半阖,回应一声,就不紧不慢的弯腰,去拾地上的物件,并问道“那五味子大人的毒下了吗?” 话音刚落,便有一只脚踩到他要拾的物件上,同时头顶上传来老男人气急败坏的咒骂声:“你在磨蹭什么,还不快带我去见虞王。” 小太监眼眸里划过冷意,他直起身子,恭敬的说道“五味子大人莫急,奴这就带你去玉华宫。” 言罢,小太监便躬身后退一步,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男人重哼一声,便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此时的他已丝毫不见方才的狼狈模样。 小太监紧随其后,没再管散落的物件。 小以宁眨巴着眼睛,没想到世上真的有如此凑巧之事,方才舅爷爷刚在她面前提了一嘴五味子这个名字,她就见到假冒的五味子。 而且老乡在武安侯那里吃瓜,她在这里居然还能碰到后续。 难不成今日宜吃瓜? 接着,小娃的脸上便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愕然的瞧着前方。 只见跟在老男人后头的小太监,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从袖里掏出一把散发着寒意的小刀。 紧接着,小太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上前,一手捂住老男人的嘴巴,一手将小刀狠狠地刺进老男人的胸膛。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老男人睁大双眼,挣扎了几下,但很快就失去了反抗能力。 不多时,他的双腿慢慢伸直,身体变得软绵绵的。 小太监面无表情地松开了手,任由老男人瘫倒在地。 只听“呯”的一声闷响,老男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已气息全无,一双眼睛瞪的老大,眼神充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仿佛还沉浸在刚刚发生的不可思议之事中,鲜血从他身下慢慢漾开,映衬出小太监那恶魔般的面孔。 小娃用手捂住自己的小嘴,显然被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到了。 下一刻,她便听见杀人凶手带着爽意的话语“那日你派人去林家杀我,就应该想到今日。” 小以宁脸色一僵:……,这不是她的锅? 小太监以胜利般的姿态蹲在老男人身边,用小刀轻轻拍打着老男人的脸颊。他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容,又用他的衣服将小刀擦拭干净,才慢悠悠的拖着老男人的尸体离开。 等人彻底不见,裴大福不禁发出一声惆怅的叹息:“这行宫果然吃人啊!不过,我喜欢。” 小以宁无语地看了裴大福一眼,便再度向四周扫视起来,寻找刚刚那个神秘男人的身影。 那个神秘男人依然坐在树上,完美地融入了黑夜之中,几乎难以察觉。他的目光充满了嘲讽,凝视着小太监离去的方向。 他察觉到小娃的视线,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将遮挡的树枝挪开一道缝隙,恰好与她探究的目光相对。 男人微微勾起唇角,薄唇轻启:“林以宁,明日来寻我。” 啊嘞? 啊嘞嘞? 小以宁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不由得张大了嘴巴,露出惊讶的表情。 药谷谷主相思子? 直到此刻,小娃才想起这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不正是武安侯府下人的服饰吗? 相思子看着小娃那可爱的模样,微微一笑,随后身形飘逸地转身离去。 小以宁盯着他离开的背影,忍不住不满的鼓起嘴。 她好歹也是他的金主爸爸,怎么叫她过去找他? 裴大福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相思子渐行渐远的身影,感慨道:“小小姐认识的人真多啊!” 小以宁闻言,羞涩的捧起脸颊,如一只傲骄的小孔雀般臭屁道“爹说啦,是个人都会喜欢晴姐儿哒。” 裴大福眼角微不可察的抽了一下,但还是继续问道“此人在行宫中来去自如倒是不简单,小小姐可否告知奴此人叫什么名字?” “裴爷爷,我只知道他现在叫旺喜。”小娃如实回道。 裴大福:……,行! 还未走远的相思子,脚下一踉跄,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抿着嘴,赶紧抚了一下脸上未掉的人皮面具。 他回首遥望了一眼小娃,便神色怪异的离开。 那头的小以宁接连经历几场好戏,也累了,她伸出小手拍拍嘴巴,打了个哈欠。 裴大福见状也不再耽搁,快步向思泉宫走去。 观众散去,只留下一摊血迹与几个小物件述说着这里曾有一条生命逝去。 第408章 都想男主死 月下树影晃动,小道上再次出现人影,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那人跨过地上的血迹,不紧不慢地弯腰拾起地上的物件,而后又悠悠然地离去。 翌日一早 小以宁顶着水泡眼,满脸惊愕地望着眼前摆放的一堆五彩斑斓的陶偶。她难以置信地指着那些陶偶,问道:“娘,这些是什么时候送过来哒?” 婉娘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桌上的彩色陶偶,不在意道“这是你二舅爷爷,昨夜命人送过来的。那时你已睡了,娘未叫你。” 说着,她随手拿起一个陶偶,仔细打量了一番,笑着调侃道:“这陶偶做的倒是精致,与晴姐儿也有几分相似呢!” 小以宁:…… 所以昨夜,那个小太监给她送东西的途中,顺便杀了个人吗? 小娃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瞬间对这个礼物产生了一种如鲠在喉的膈应感。 她只看了一眼,便让秋衣给她挂上布袋,准备开启“上课”日常。 不过,当她路过陶偶时,又心不甘情不愿地拿了一个放入布袋中,权当与自己的奶娘作伴。 男主如今惦念着她,她总得做做样子。 这时,婉娘开口道“晴姐儿,今日下学娘带你去拜访二舅爷爷,他即送了东西,你也要去感谢一番,这是礼数。” 小以宁抬眸瞧了娘亲一眼,如实道“娘,今日晴姐儿去不了啦,晴姐儿与男子有约啦。” 小娃心头还想着昨夜之事,相思子既然寻她有事,她今日必然要借看望干爹的由头,与他会个面。 小娃歪着脑袋,思忖着相思子寻她,是不是要她帮忙,丝毫没注意她娘沉下来的脸。 “哦?这个男子是何人,晴姐儿与娘说说。”婉娘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小以宁:…… 恰在此刻,裴逸迎着清爽的露水踏入思泉宫,便听见婉娘的怒斥声“不准去。” 裴逸:…… …… 小娃抽了抽鼻子,用袖子擦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爹不在,晴姐儿就是没人疼的小孩了捏。” 裴逸瞧着她这个样子,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轻轻地瞥了她一眼,说道“表嫂的顾虑是对的,你爹不在,确实不好三番五次去武安侯那,这约,表叔替你赴了。” 小以宁听到这话,原本就低垂的脑袋更低了下去。 方才她娘以两家还没到正式走亲的理由驳斥了她,可她也不想去见男主。 每次见男主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很累哒! 小娃可怜兮兮的望着老乡。 一旁的王滚滚扫了一眼四周,见四下无人,便嗤笑一声“你可算了,林以宁,若是被武安侯府的人知晓那傻子可以治好,说不定会找你麻烦。小小年纪,真是操心不少。” 小以宁闻言蹙起眉头。 她根本没沾上,还能变成池鱼? 小娃瞥了一眼暗自得意的王滚滚,阴阳怪气道“滚滚知道的真多。” 王滚滚:…… 裴逸有些头疼的揉了下眉心,这两个小娃,真是一个比一个问题大。 幸好林寅虎这几日成了二皇子的跟屁虫,早早的离开了,不然他还得多看一人。 他脚下一缓,插到两人中间,勾起笑容,轻声道“昨夜,相思子表明身份后便对那个假冒的下了毒。他与我说,只要那人与虞王接触,虞王也逃不了。” 话音刚落,小以宁便停下了脚步,她露出怪异表情,不可置信道“表叔,你说的可是真的?” 裴逸瞧着小娃的神情,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点点头,确认了此事。 小娃顿时如遭雷击般僵立当场,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 与此同时,王滚滚却面露喜色,急忙伸手掐指算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天上凭空出现一道金雷,竟毫无征兆地朝着他们三人劈了下来。 裴逸脸色骤变,迅速提溜起两个小娃,身手敏捷的滚至一边。 随着“轰”的一声在耳边炸响,那道金色的雷电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王滚滚刚才站立的地方。地面上瞬间出现了一道焦黑的痕迹,并冒出缕缕青黑色的烟雾。 三小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皆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险些被雷劈的王滚滚,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尴尬道“我刚刚太高兴了 ,忘了虞王的命数是不能算的,哈,哈,哈……” 话音一落,小以宁与裴逸就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一言难尽的望着说话的小娃。 裴逸:他算是知晓滚滚名字的由来。 小以宁:太憋屈了,她这么努力活着,今日差点被雷劈死。 小娃忍不住抬眸,望着晴空万里的天色,咒骂了一句。 她算是对王滚滚之前说的会被雷劈,有了直观感受,也让她把这个真实世界踢回到书中,这未免太玄幻了。 裴逸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故作轻松道“下次记得便是。” “放心放心。”王滚滚讪讪笑道。 小以宁也收拾好情绪,将这个插曲抛至脑后,失落的开口道“表叔,那个“五味子”碰不到虞王了,他昨夜死了。” 裴逸:…… 小娃如小大人般叹气。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小太监竟救了男主一命。 哦,不对,这个导火索还是她埋的。 一想到这里,她就又忍不住心梗起来。 “晴姐儿怎知晓的?”少年疑惑道。 小以宁心情复杂的回了一句“我瞧见了。” 裴逸微微皱起眉头,也是没想到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睨了一眼失落的小娃,沉吟片刻,又问道“晴姐儿,是何人干得?可认识?” 小以宁点点头,她伸手摸向布袋,掏出陶偶,高举到老乡面前,强扯起一抹笑容“表叔,是他 。” 裴逸:…… 第409章 喜怒无常的熊孩子 裴逸凝视着这个酷似小以宁的陶偶许久,眼角不可抑制的抽了抽。 少年虽懂小娃的意思,但此刻他实在没心情猜来猜去。 他伸手拿走陶偶,便又听到小娃说道“表叔,这个送你啦!你可要日日带着哦。” 裴逸:……,这大可不必。 少年默默的将陶偶放回小娃的布袋里,语重心长的说教道“他人送的,晴姐儿可不能毁人心意。” 小以宁抿着嘴没再说话,她就晓得男主的东西谁都嫌弃。 恰在此刻,一道呼唤从远处响起。 “裴小叔,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林寅虎站在不远处的长廊上,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三小只循声望去,便见二皇子也和小以宁一样,顶着难消的水泡眼。 小以宁轻哼一声,就把目光落到此人后面的陆佳宜身上。 陆佳宜察觉到小娃的视线,便对她露出柔和笑容。 小娃收回目光,重新落到熊孩子身上。 昨夜他将墨汁甩到她脸上,害得她被她娘狠狠教训了一顿。 此仇,她一定要报。 晟泓童瞧见小以宁,亦是恨得咬牙切齿,双眼像要喷出火来一般。 昨夜这小孩走了之后,他父皇便对他挑三拣四,并在得知他想留下时,狠狠罚了一顿,将他赶了出去。 凭什么她可以,他却不行? 如是想着,晟泓童就带着自己的小跟班们,气势汹汹地来到小娃面前,扫了扫与他如同一辙的水泡眼,讥讽道“本皇子早就觉得你长得难看,如今更是丑上加丑了。” 小以宁面无表情地听完这番话后,眼里便溢出眼泪,用怜悯的眼神打量着熊孩子的脸,假惺惺的问道“舅舅,你的眼睛怎么与我一样了,是不是舅爷爷又揍你了?” 晟泓童的脸色涨得通红,怒视着眼前的小娃,连袖子里的手都捏成了拳头。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 两人身后的“监护人”伪兄弟,无奈互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犯起了头疼。 这时,陆佳宜发出不赞同的声音“以宁妹妹,不可如此说,陛下对二皇子是爱护之心……” 此话瞬间踩到了熊孩子的雷点。 未等陆佳宜说完,就被晟泓童气恼打断“好你个陆佳宜,竟然胆敢看本皇子的笑话。” 陆佳宜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怔愣住,她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辩驳“不是的,二皇子,我在说以宁妹妹,不是说您…” 小以宁也觉得这小孩有点无理取闹过了头,她拉了拉他的袖子,帮着陆佳宜说了一句“舅舅,陆姐姐是想说舅爷爷爱之深责之切。” “你这三岁小孩懂什么?”晟泓童的飙意直升,推开小娃,怒瞪了一眼陆佳宜,也不管众人,直接拂袖而去。 林寅虎见状,急忙喊了一声“等等我”,也跟着二皇子跑了。 小以宁疑惑的望着熊孩子离去的背影,若不是之前接触不少,她都怀疑这人是超雄体质了。 小娃又垂眸瞧向陆佳宜,此刻的她满脸恐慌,不停的落泪,身体也是颤抖不已,这副模样真的让她忘了此人以前是何模样了。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陆姐姐,你起来,人都走了。” 陆佳宜用手捂住脸,不停地摇头:“以宁妹妹你不识规矩,二皇子未发话,我是不能起来的。” 小以宁:真讨厌动不动就得跪的年代。 小娃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怜悯,但又想起她曾帮着谢二小姐算计自己,便将这刚刚燃起的同情心硬生生地掐灭了。 她抬头望向老乡,无声问道怎么办。 裴逸只是喊了一个路过的小太监,命他给陆佳宜一个垫子,让她跪的舒服了,便带着两小娃离开。 待看不见陆佳宜之后,王滚滚便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其实这个人的命不该这么长的,她还是短命之相,没改。” “闭嘴,王滚滚。”裴逸不耐的制止道。“我不想又被雷劈。” 王滚滚悻悻的闭了嘴,下一刻他就对上小以宁好奇的小眼神。 他又管不住自己的嘴,道“看什么,本姑奶奶说的可都是实话。 “……” 多了个零件,还有脸叫自己姑奶奶,也不怕被揍。 小以宁翻着白眼移开视线,便低头思忖着他方才的话。 …… 清晨发生的闹剧,再次一字不漏的传入帝王耳中。 晟景琛手持朱笔,不紧不慢地在奏折上书写批语,同时聆听着禀报,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那陆承安的女儿还跪着?” “长公主得了消息便将她领走了。”裴大福赶忙上前回话。 帝王微微颔首,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讽意,道:“皇姐倒是对她疼爱有加,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却漠不关心。” “安平郡主是陛下看着长大,自然明事理。”裴大福笑着附和一句。 晟景琛轻轻一笑,“派人好生护着安平,莫要让她被那些不长眼的登徒子吓到了。” “是。”裴大福恭敬地应了一声,眼里也浮现笑意。 据密报,已有好几家的公子得了消息,去往安平郡主所在的庵堂,其中便包括谢相的小儿子。 随后,他便见主子抽出一本厚厚的奏折,摊开细读起来。 这本奏折乃是刘洋所呈,上头密密麻麻地罗列着谢家 98 项罪状。 之前主子压下不表,这几日倒是感兴趣起来,每日必读一次。 裴大福心头划过思量,笑着提醒道“陛下,这来行宫多日,您也该四处走走了。” 晟景琛眉毛一扬,略带深意的斜睨了一眼身旁之人,似被他的提议拨动了心弦。 片刻后,帝王站起身将奏折扔到一边,对着裴大福道“将侍卫撤了,让朕瞧瞧,又有谁家的姑娘不懂规矩,擅闯行宫。” 接着,他好似又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继续道“将我那体弱的弟弟也叫出来,许久未见,朕要与他手谈一局。” 裴大福连忙应是,并躬身退出殿外安排事宜。 第410章 玩呗 思泉宫内 婉娘将一盘卖相尚可的糕点仔细放入食盒之中,随后微微侧身,目光落在一旁的赵雅身上,柔声说道:“赵嬷嬷,劳烦您带我去虞王那里。” 赵雅面上露出一丝忧虑,目光投向食盒。 此乃夫人亲自所做,她虽从未尝过,但王,林两家的主子都避之不及,并且小姐曾言“娘做的糕点用来砌城墙,真是恰到好处。” 然而此刻,夫人竟然打算拿着它们去讨好虞王……这岂不是在得罪虞王? “夫人,为何不等小姐下学后再去?”赵雅试图力挽狂澜,挽救一下局面。 婉娘温婉一笑,轻叹道“晴姐儿既不愿去虞王那儿,我这做娘也不好强求。想来虞王宽宏大度,我替晴姐儿去感谢他一番,他也不会过于挑礼。” 说着,她垂眸瞧向不远处酷似女儿的陶偶,女儿不喜,她又何尝不是。 这送的人不对,哪怕对方再用心,也不会感念半分。 赵雅闻言,还是准备拯救一下虞王的嘴“夫人,这食盒还是由奴提着。” 婉娘淡然笑道“不必了,虽说郑大媳妇儿不在,我也不是娇气之人。” 言罢,她便对着秋衣叮嘱了一句,就带着食盒走了出去。 赵雅:……,有个实力强横的主母,根本不敢上去抢。 而在另一边 小以宁因着陆佳宜未来上课,再一次被吃瓜小分队拉走说起悄悄话。 “陆姐姐被二皇子罚了?”颜可诧异地望着二皇子的背影。 小以宁面色沉痛的点点头,也如她一般盯着熊孩子的身影。 今早陆佳宜惹了晟泓童的晦气,至今他都散发着低气压。往日有人与他搭话,他还能赏两句,今日不管是何人,他都送了一个冷冰冰的“滚”字。 这副模样让上课气氛都变得压抑,让好些小朋友心里都有点发怵。 “这都过了一上晌了,那陆姐姐该不会还跪着!”陈娇仪忍不住悄声猜测道,那声音细如蝇蚊。 话音未落,刘珍英就嗤了一声“怎可能?若是行宫里无人,陆姐姐确实还会跪着。不过这人来人往的,她如今又跟着长公主,估计早就被领走了。” 小以宁侧眸瞧向小孩姐,非常赞同的点点头。 不止长公主,就是舅爷爷应该也不会坐视不理,毕竟不管是谢相还是陆承安,他们如今都是在蜜月期,简在帝心。 下一刻,小娃的脑袋瓜子就被轻轻弹了一下。 刘珍英没好气的瞥着她“你能听懂吗?还学别人点头。” 小以宁气的鼓起脸,回嘴道“我当然听得懂。” “以宁妹妹聪慧,肯定听得懂。”陈娇仪心疼的揉起小娃的额头,轻斥道“英子,你别欺负她。” 刘珍英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对着小娃道“若是听得懂,就不会在二皇子罚陆姐姐的时候插嘴,若是你一同被罚,也是你该的。” “每日归去,我爹就告诫我要谨言慎行,多吃陛下给我等准备的精美吃食,免得辜负了陛下爱护小辈的一片心意。你啊,要多学学我,明白吗?” “刘姐姐放心,我会少说多吃的”小以宁无奈的回了一句。 话音一落,刘珍英就掏起一块糕点塞嘴里,开始现场教学,还递了一块给小娃。 小娃无语的摆手拒绝。 虽然其他人尚未察觉,但她们几个都清楚,每日小太监送来给刘珍英的吃食看起来并无差别,但实际上里面掺杂着许多滋补养生的食材,这些都是专门为她特制的药膳。 小以宁怕接了,不好吃就算了,还会当场飙鼻血。 不过由此看出,舅爷爷的确对刘大人比较偏爱。 这时,刘珍英又想起一事,神神秘秘道“以宁妹妹,昨夜你干爹家出事了,听闻有家仆将吴世子伤了,吴二公子堂堂侍卫副统领竟然还让他逃了出去。” 说着,小孩姐就用帕子掩嘴,轻声道“说是逃进了行宫,昨夜吴二公子寻了一宿,武安侯也连夜向陛下请了罪。” 小以宁眨巴着眼睛,露出惊讶表情。 这人不会是相思子? “我也听我爹说了,是个老头子,听说会使毒。”颜可接话继续道。“武安侯大发雷霆,将吴二公子臭骂了一顿。” 随后,她便蹙起眉头,有些担忧瞧着小以宁“行宫那么大,那人还没寻见,也不知藏在何处。我瞧着今日巡逻的侍卫有些多,不过以宁妹妹还是要小心,贼人多数喜恃强凌弱。” 小以宁听罢,心头微微一松,便开口道“颜可姐姐放心,那贼人不会活着,我无事哒。” 吃瓜小分队皆有些无奈的瞧着小娃,果然与她说这些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没事,等下我们陪着以宁妹妹一起玩,不让她落单就行了。”陈娇仪盯着裴逸的背影下了决定,并再次露出迷之崇拜“到时,小叔也会保护我们,不怕。” 另外两个小孩姐也点头附和。 裴逸:…… 小娃的目光在陈娇仪与老乡之间来回扫了扫,这位小孩姐终于从为老乡出头的小女子,变成了头号狂热粉丝,虽然老乡从来没在她面前露过底。 接着几人又低声聊了几句,便拉起小娃起身向殿外走去。 虽说在行宫上课,但休息时间相当充足,上一次课能歇一柱香的时间,晌午就更多了,有整整一个时辰,坐不住的人早就去可以活动的区域玩了。 少年见状,只好无奈对着前面林寅虎交代道“虎哥儿,你看好滚滚,我去盯着晴姐儿。” 晟泓童闻言立马向后瞧去,便见到小娃欢快的小背影,再一次气不打一处来,他猛然起身“虎哥儿,走,本皇子带你去玩。” 言罢,他便跑了出去。 刚打算应声的林寅虎一愣,但反应极快的将在打盹的王滚滚扛起,并快速的回了一句“裴小叔放心,我一定会看好滚滚。” 裴逸眼角抽了抽,本来一带三,如今变成一带六。 下一刻,他便对上便宜老哥小顺子同病相怜的眼神,这对伪兄弟苦笑一声,也跟着走出殿外。 第411章 帝王与虞王 说是去玩,其实也只是在附近随意逛逛而已,小孩姐们带着小以宁四处走走停停,欣赏着宫人们精心打理出来的如画美景。 晟泓童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她们后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走在前方的小娃,就等着她出了错处,好借此狠狠地教训她一番。 那视线过于强烈,小以宁时不时回头瞧他一眼,随后被此人怒目而视。 小以宁:e,这熊孩子,哼! “我说什么来着,大人办事是不可以插嘴的,你年纪小不懂,惹麻烦了!”刘珍英也侧身望了一眼,不出意外的撞上熊孩子不善的眼神。 方才熊孩子追出来的时候,她们几人便纷纷行了礼,不过此人让她们别管他,自个儿玩去。若不是裴逸在中间隔着,她们还真的放不开手脚。 “没事没事,等下以宁妹妹过去认个错就行了,毕竟她小哪晓得那么多。”颜可心大的说了一句。 “以宁妹妹莫怕,我曾祖父也来了,二皇子若是欺负你,他会帮你出头的。”陈娇仪也悄声安抚道。 小娃听了小孩姐们的话,小嘴一撇,迅速转身,挑衅似的瞪了熊孩子一眼。 晟泓童:…… 熊孩子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旧怨新仇涌上心头,直接加快步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上去,嘴里还叫嚷着“林以宁,你竟敢瞪本皇子。” 小娃也停下脚步,双手叉腰,慢悠悠地顶嘴道“晴姐儿只是在学舅舅哦,舅舅瞪人的时候可好看了。” 说着,她脸上又变幻出另一个晟泓童专属欠揍(桀骜)神情,并继续挑衅的瞥着熊孩子。 众人:…… 晟泓童紧急刹车,他的脸从气得泛红,变成诡异情绪下的通红,气势也减弱了一半,咬牙切齿道“你别以为我是我父皇,被你三言两语迷了去,本皇子不吃你这一套。” 与此同时,追上来的林寅虎,打量了一眼,很实诚的回道“晴姐儿胖了,自然做什么也如二皇子一样好看。” 小以宁:“虎哥儿,我不胖。” 晟泓童:“虎哥儿,你眼瞎吗?” “啊?我实话实说而已,你俩都挺好看的。”林寅虎有些委屈的说了一句。 两小只竟一时无言以对。 吃瓜小分队也面面相觑,纷纷觉得方才的担心着实有些多余。 恰在此刻,远处传来一道悠扬的琴声,声音空灵又悦耳,宛如天籁之音,一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晟泓童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紧蹙眉头。 “这谁在弹琴?我爹说行宫没妃子啊!”颜可不自觉的开口道。 “是教坊司的伶人,来行宫时,陛下就赐了大臣好些舞伶人。不过,我爹与我娘情比金坚,推拒了。”刘珍英说道。 话音一落,就有好几道无语的视线在刘珍英身上一飘而过。 这时,晟泓童动了,他竟不声不响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刘珍英见状,眼里闪过兴奋的光芒,赶忙做起手势让大家跟上。 声源处,离他们并不远,拐几个弯便到了。 有着二皇子的便利,一行人走出划好的活动区域,守着的宫人也未阻拦。 不多时,众人便见到了那位抚琴的人。是一位素未谋面的女子,瞧着穿衣打扮应该是某位官家的千金小姐。 而在她不远处的亭子里,帝王与虞王正相对而坐,心无旁骛地执棋对弈。 整个场面显得宁静而和谐。 晟泓童神色不明的瞧了一眼弹琴女子的背影,便开口打破了这气氛。他大声喊道“父皇,林以宁说想你,我带她过来找你了!” 小以宁:⊙▽⊙ 还在打量欣赏女子美颜的小娃,心头一惊,难以置信的瞧着这个说谎的小孩。 琴声也被熊孩子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女子瞬间弹断一个琴弦,发出刺耳的音符。 女子脸色骤白,捂着手指,慌忙跪在地上“谢舒窈学艺不精,扰了陛下兴致,罪该万死。” 晟景琛落棋的手一顿,微微抬眸,淡漠扫了一眼谢舒窈,就望向小娃,见她从惊愕变成狂喜,想过来又不敢踏步的模样。 帝王嘴角微微上扬,心情愉悦的说道“晴姐儿,到舅爷爷这儿来,你娘也在。” 娘? 小以宁连忙往亭子里定睛一看,便见她娘走出亭子,满是笑意的瞧着她。 小娃立马原谅熊孩子把她当工具人的事,迈着小腿向她娘飞奔而去。 跟过来的人也急忙上前,向帝王与虞王行礼。 小以宁被她娘抱起,甜甜的喊了两声舅爷爷,便问道“娘,你怎么在这儿?” 婉娘跟女儿亲昵的贴了贴脸,解释道“昨日,你二舅爷爷不是送了小玩意儿与你,娘也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便做了些糕点略表一下心意。方才,娘去玉华宫得知你二舅爷爷在此处,便寻了过来。” 小娃闻言脸色一僵,赶忙将目光投向男主,果然看到有一盘糕点正静静地放在他手边。紧接着,她又对上赵雅充满求助的眼神。 赵雅露着一丝焦急,目光一下对上自家小主子,一下又扫向那盘糕点,其救场的意思浮于言表。 小以宁接收到她的讯息,眉眼一弯“娘做的糕点可好吃啦,二舅爷爷定会喜欢。” 操心操肺的赵雅:…… 此言一出,晟景战便抬眸瞥了一眼这对母女,又瞧向面无表情的皇兄,开口道“婉娘有心了,皇兄要不要尝尝,臣弟也不好独享美食。” 帝王扫了一眼糕点,眼里划过一道难以察觉的笑意,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悦,淡淡回绝:“既然是小辈于皇弟的心意,皇弟自个儿承了便是。” 晟景战垂眸一笑,缓缓落下一子,不再多言,又随手拈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就在那一瞬,他的表情蓦地僵硬,再次抬眸望向挨在一起说小话的母女,又不动声色的放回盘中,将其推远了几分。 晟景战摸了摸自己的下颚,这糕点……他竟没咬动。 帝王轻轻瞥了他一眼,便睨向亭外方才行礼的几个小女子,最后将目光定在刘珍英身上。 第412章 舅爷爷喜当爷爷 晟景琛凝视着眼前这个长得与刘洋有几分相似的小丫头,脑海里便浮现起刘洋为了从他身上薅点好处,一找到机会就向他哭诉,说自己太过清廉,日子过得十分艰难的画面。 一想起这个老匹夫,帝王的心情便不甚美丽了。 亭外的小孩姐们因帝王的视线,个个都噤若寒蝉,尤其是刘珍英顶着帝王明晃晃直视过来的目光,更是惶惶不安,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这时,敏锐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的小以宁,赶忙从娘亲怀里挣扎下地,跑到帝王面前,奶声奶气的问道“舅爷爷,您是不是在瞧刘姐姐的脸?刘姐姐来行宫之后,就越来越好看了。” 听到这番话,刘珍英赶忙跪地谢恩,眼中满是感激之情:“托陛下的福,珍英在行宫里吃得比家里还好,身体如今已然大好了。” 晟景琛微微颔首,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 然而,刘珍英的话并未就此打住,她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继续说道:“我爹经常跟我说陛下疼爱晚辈,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圣明君主。我爹还把陛下的画像挂在床头,每日晚上睡觉前都要瞻仰一下陛下的尊容,方能安然入睡。” 小以宁:……,前面的话还好,后面的话听着着实有点变态。 小娃不由自主地抬眸仰视着帝王的脸,果不其然他脸色瞬间僵硬,连眼角都微不可察的抽动了一下。 晟景琛听闻此言,身上竟莫名起了些鸡皮疙瘩,他轻咳一声,略显不自在的给裴大福使了一个眼神。 裴大福立马上前虚扶起小孩姐,并赞赏道“刘大人的赤子之心真是感动天地,有此臣子实乃大周的福气。” 随后,他便话锋一转“三位小姐这时辰不早,想来离上课亦不远矣,奴差人送你们回怡和殿。” 此话刚落,帝王也开始赶人“阿彘,带着你的玩伴回去上课。” 晟泓童抿着嘴,瞧了一眼在帝王腿边的小娃,不甘心的应是。 小以宁见大家都要离去,也跟着抬脚想随大部队离开。 就在这时,帝王伸出手将小娃拉住,并温和地说道:“晴姐儿不必回去了,就在此处陪着舅爷爷。” 接着,他抬头望向婉娘“婉娘,那个睡觉的小子也是你家,你带回去,他也不必上课了。” 说着,小以宁被帝王抱至腿上,心中再次哀叹小娃没人权。 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瞧着众人离开,最可气的是她瞧着她娘抱起王滚滚的那一刻,竟发现他嘴角还挂着得逞的笑意。 晟景战轻轻拨动着手里的棋子,默默的瞧着帝王独留小娃赶走所有人。 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开口道“皇兄,倒是喜欢晴姐儿,比二皇子都有过之。” 帝王微微一笑,将一枚白子递到小娃手里,又引导她落下一子,缓缓回道:“咱们兄弟俩个就这么一个正经孙辈,皇弟不也喜欢的紧。” 小以宁:……,我是工具人,谢谢。 “晴姐儿确实讨人喜爱。不过……”晟景战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不过皇兄,再过几月就能当上名副其实的祖父了,臣弟听皇嫂说垣王的姬妾里已有三人身怀六甲,皇室添丁乃是天大的喜事,皇兄如今只有三个孩子,宗室那边一直催促皇兄多生几个,现下倒是能稍稍松口气了。” 此言一出,晟景琛递给小娃棋子的手在空中顿住,他侧眸如刀,冷冷地瞥向裴大福,寒声问道:“虞王说的,可有此事?” 裴大福恭敬回道:“回陛下,确有此事。” “怎么,皇嫂未与皇兄提过吗?”晟景战眼中流露出讶异之色。 晟景琛收回目光,脸上阴云密布,明显带着不悦,他继续牵引着小以宁落下一子,沉声道:“你皇嫂气着朕,自从朕废了泓文太子之位,她便不愿再与朕说一句话。” “皇兄关了垣王如此之久,连垣王改过自新的机会都不给,皇嫂有气也是人之常情。”晟景战忍俊不禁,笑着回道。 帝王默默地凝视着棋局,宛如一尊雕塑,并未言语,似在回味虞王的话,又似在思考棋子下一步的走向。 小以宁也按捺不住,仰头瞧着这兄弟俩。 她没想到,男主竟然会替垣王求情。 遥想当初,兖州遭受大灾,致使那边的百姓时至今日仍眼巴巴地盼望着赈灾粮度日,粮食价格飞涨,更是让无数人食不果腹。 这所有的一切,垣王可谓是“居功至伟”,若他不是天潢贵胄,帝皇血亲,恐怕此刻早已化为孤魂野鬼了。 在小娃的眼中,这种因贪婪而残害百姓的人,即便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赎罪。 只是,他是舅爷爷的儿子,舅爷爷于心不忍,只废黜了他的太子之位,而后头的闭府思过也是由于其他事情。 小以宁手里紧攥着棋子,心情莫名不爽,她抬眸见舅爷爷还是毫无反应,便自做主张的在空位上,落下一子。 男主见她落子的地方,眉尾微微扬起,温声道“落子无悔,晴姐儿,你不懂可不能乱下,莫要毁了这棋局。” 言罢,他便拿起一块婉娘送的糕点,递给小娃,扬着深意的笑容,吐出一个字“乖”。 小以宁一愣,随即乖乖接过,没有丝毫犹豫的塞入口中,并向男主展现她娘亲糕点正确使用方式——磨牙。 晟景战:…… 下一刻,帝王便如梦初醒般,将小娃手里沾满口水的糕点拿走,放回盘中,并淡淡回了男主一句“朕不得违背祖训,你与你皇嫂说一声,待朕的三个孙子呱呱坠地后,朕会将他们接出,由她来悉心教养。” 男主似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只是笑道“皇兄,还是一如既往的铁面无私。” 随后,他便将目光投向一直无人问津的谢舒窈。 谢舒窈此刻依旧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因着帝王一直未发话,越发紧张的手足无措,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 第413章 赢棋啦 女人固然美若天仙,然而未能打动男子的心,终究是无用的。 晟景战缓缓收回目光,重新移到棋局上,轻轻放下一子。 下一刻,帝王又让小娃落下一子,这一子直直地刺向他的大半江山,让他损失颇重。 紧接着,他便听帝王略带深意的对小娃说道“晴姐儿莫怕,舅爷爷是下棋之人,你无论下在哪儿,皆不会毁了这精妙的棋局。” 晟景战低垂下的眼眸中,暗涛瞬间汹涌而起,又转瞬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微微抬眼,平和地正对着帝王那似笑非笑、如深潭般深邃的目光,并听他调侃道“阿战,下棋之人怎能分心?若是喜欢那女子,皇兄便赐她做你的正妃,你也老大不小了,挑来挑去,只会让母后担忧。” 晟景战不禁失笑,婉言推拒道:“皇兄说笑了,这是谢相为您精心准备的,臣弟怎敢横刀夺爱。臣弟不过是好奇皇兄为何还让她跪在那儿。” 正在拾掇战利品的小以宁闻言,也忍不住转头,满脸好奇的望向那跪着的小美人。 方才她并未瞧得仔细,此刻猛然发觉此人的眉眼竟与她姥姥有七八分相似,怪不得男主说这是谢相给舅爷爷专门准备的。 小娃心中猛地一沉,赶忙仰头望向帝王,只见他也将目光落到女子身上,那眼神与盯着她姥姥时如出一辙。 那女子对帝王的视线也有所察觉,轻轻抬眸与帝王对视,又如受惊的小鹿般快速收回,睫毛微微颤动,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 晟景琛扬起那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睨向男主,饶有兴致道:“谢相当真是用心良苦,一直知晓朕的心病在何处。” 男主顺势夸了一句“做臣子的自当为皇兄分忧,这是他的本分。” 小以宁听完两人的对话,故作懵懂的瞧了他俩一眼,继续当着工具人拾棋子,心中却不停吐槽,谢相果真牛逼,搞了个菀菀类卿,让洁癖极重的舅爷爷起了老牛吃嫩草的念头。 不过,她也不是啥圣母,只希望舅爷爷收了那女子,别再惦记着她姥姥。不管何时,破坏他人家庭是不对滴,当老小三更不对。 紧接着,就在小娃捧着棋奁,心无旁骛地拾起棋子之际,头顶上方又传来了帝王的话语。此话让她惊愕的同时,也差一点让她破防笑出声。 只听晟景琛开口吩咐道“裴大福,去喊谢相过来,他小女与虞王如此有夫妻相,也入了虞王的眼,朕要为他俩赐婚。” 此话一落,男主原本沉稳的脸霎时变得十分精彩,连眼眸都在那一瞬露出阴狠之光。这表情恰好落入因话好奇而抬头的小娃眼中。 晟景战快速扫了一眼小娃 ,神情立马变得羞涩,并伸手帮她拾起了棋子。 小以宁见证了男主的实力变脸,也未露出异常,只是待他将棋子放入棋奁时,扬起大大的笑容。 晟景琛似未察觉这“其乐融融”一幕,继续低声叮嘱着裴大福“告诉谢相,朕知晓他谢家有“女不为妾”的祖训,会赐予他小女虞王正妃之位,与纳兰家的姑娘一同嫁入虞王府。” 言罢,他便挥手让裴大福退下去办事。 随后,帝王瞧向耳根微红的晟景战,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既成了家,可不能再找借口懒散度日,朕只剩你一个兄弟,还有许多事情要交于你做。” 话音刚落,晟景战便一脸激动的单膝跪地,拱手郑重道“臣弟定不会辜负皇兄的期望。” 两兄弟在小娃面前表演完兄友弟恭这一场戏,又重新开始对弈。 与之前相同,仍是小以宁帮着落子,帝王指挥,每一步都稳扎稳打,犹如闲庭信步,偶尔还让她随意下一步,但不管如何下,蚕食晟景战棋子的速度,依旧不慢。 反观晟景战眉间藏着一丝躁意,步子看似沉稳,却一直未将败局扭转过来。 待裴大福领着谢相匆匆赶到时,男主已经被帝王祖孙俩人杀的片甲不留。 谢相在经过谢舒窈时,还大惊失色的问了一句“小枝儿,你怎在此处?” 听到此言,小以宁因方才的事也不装了,脸上立刻露着惊讶,直截了当的问她身后的老男人“舅爷爷,小枝儿的枝是姥姥的枝吗?” 晟景琛眉眼未动,只是再次将一粒白子放入小娃手中,温声道“晴姐儿来落最后一子,你就赢了。” 她赢? 未得到答案的小娃疑惑抬眸,对上帝王鼓励的目光,轻抿着嘴望了一眼棋盘,又抬眸瞧向脸色逐渐难看的男主,便乖巧的将白子放到棋盘上。 小以宁只会下五子棋,对于眼前的棋局根本看不懂。 然而,当她落下这最后一子后,男主就突然变脸笑了起来,并站起身,谦逊地说道:“皇兄的棋艺,真是令臣弟自愧不如啊!” 晟景琛将小娃放回地上,淡淡回应了一句“你心不定,自然谁都能赢你。” 男主脸色一僵,瞥了一眼扬着喜色捡棋子的小娃,笑的十分不自然“皇兄教训的是。” 届时,谢相已被裴大福领到亭内,他一踏入便连忙作揖赔罪道“陛下,臣未教好女儿,使她扰了您的雅兴,还望陛下恕罪。” 晟景琛闻言,有些不悦的瞥了一眼裴大福。 裴大福侧眸睨向带着急色的谢相,回禀道“陛下,奴已将您的意思悉数说于谢相听了。” 话音未落,谢相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又急忙说了一句“陛下,我这女儿乃是妾室所生,恐配不上虞王。” 第414章 舅爷爷好坏呀! 谢相的话甫一落地,亭内气氛顿时凝滞。 帝王旨意虽未下,但谢相的话却颇有打脸之意。 小以宁听到这番话,也是震惊万分,她万万没有想到,谢相竟然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拒绝赐婚,难不成他只是想把自己的女儿强行塞给舅爷爷,根本就看不上男主? 这般思忖着,小娃连棋子都顾不上捡了,急忙看向她的两个舅爷爷。 晟景琛的神色依旧平静如水,只是眼眸中闪过一丝沉思的光芒,宛如深邃的湖水,令人难以捉摸。 男主到底年轻一些,与老成持重的帝王相比,脸色还是微微有些难看, 就在小娃在这兄弟俩之间来回打量时,帝王竟将目光转到她身上。 小娃赶忙低头,装作若无其事的,专心捡自己的棋子。 晟景琛缓缓收回了目光,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悦,冷冽地斜睨了一眼谢相,问道:“此女子非你所生?” 听到这句话,小以宁的眼睛顿时瞪得如同铜铃一般,震惊的神情溢于言表,她难以置信地望向谢相。 这两句话间,看似稀疏平常,却让小以宁突然想起在现世时曾经看过的一篇关于古代妾室的文章。 她猛地意识到,这谢相的妾室恐怕不仅仅是他的妾室那么简单,更有可能是他用来招待客人的工具,只不过相比起那些青楼女子来说,这样的妾室名声要好听得多罢了。 小以宁:……,这老男人玩得真花!连孩子是不是他的,怕是也确定不了。 而谢相则被晟景琛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面红耳赤,他尴尬回道:“陛下,此女确实是臣的女儿,但她是妾室所出,又不懂规矩,实在难登大雅之堂,恐辱没了虞王。” 听闻此言,晟景琛的脸色稍稍缓和,语重心长地安抚道:“既然是爱卿之女,那就没有什么辱没不辱没的,谢爱卿不必妄自菲薄。至于妾室所生,只要虞王喜欢,朕抬举一下也无妨。朕会让昭阳公主收她为义女,爱卿觉得可行?” 此言一出,小以宁就诧异望向舅爷爷,没想到他为了男主能成亲,会给予女子如此大的恩赐。 随后,她又瞧向谢相,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话说到这地步,谢相应当跪地谢恩,而他却反其道而行,犹如被人架起被火烧一般,额头竟冒起细汗,嘴蠕动着,却说不出半个字。 这反应十分不对劲啊! 帝王轻轻瞥了谢相,也未等他回应,而是如一个好兄长般,睨向男主,轻声问道:“阿战,你觉得如何?” 男主眼底闪过一丝微凉,如同寒星般瞥了谢相一眼,拱手回道:“臣弟自当全凭皇兄做主,只不过谢相若是不愿,臣弟也绝不会强求。” 寥寥几语之后,两兄弟便一同瞧着谢相,压迫感十足,终于压垮了谢相的脊梁,让他跪地谢恩。 帝王对此次结果甚为满意,龙颜大悦清晰可见。 他站起身,来到小以宁身边,牵起她装模作样的手,对那两人开口言道:“几日后,朕将派遣虞王前往兖州发放赈灾粮。虞王成年后首次办差,朕心难安。谢相,你务必辅助虞王将赈灾粮妥善发放下去,切不可出现任何差池,否则唯你是问。” 言罢,他也不看这两人是何表情,带着小娃走出亭子。 小以宁离开时,还转头瞧了一眼他俩。 男主并没有因得到差事露出欣喜表情,而是面色凝重的垂眸沉思。至于谢相脸色微白,正提起袖子擦着汗,显然是吓得不轻。 小娃最后将目光扫过跪地的女子,待所有人都瞧不见后,才抬眸望向帝王,疑惑道“舅爷爷,这谢相方才好生奇怪。” 晟景琛扬起一道讥讽笑容,冷声道“过些日子,舅爷爷会让他喂养爱妃几日,那时,他便不奇怪了。” 小以宁:,看来这谢相是彻底惹恼了舅爷爷。 “那舅爷爷一定要让他将爱妃喂饱些,要与我的奶娘一样胖。”小娃接话道。 奶娘? 晟景琛垂眸瞥向小娃日日携带的布袋,布偶的小毛头,随着小娃的动作,若隐若现。 他朗笑出声,捏了捏小以宁的脸颊,“哈哈!好,舅爷爷答应你。” 裴大福慢悠悠跟在后头,凝视着这两个心眼蔫儿坏的祖孙俩,心里头为谢相默哀。 就在此时,帝王仿佛心有所感般,察觉到了背后那股若有若无的视线。他稍稍侧身,低声吩咐了一句“将谢舒窈的真实身份透露给虞王那边的人。” 裴大福连忙应是,心中再次为虞王默哀。 真实身份? 小以宁闻言,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地仰望着眼前的帝王。 她无声的询问,想让帝王为之解惑。 只可惜,晟景琛就淡淡吩咐了一句,就没再言语。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充满求知欲的小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慈和的笑容,接着便说道“许久未听晴姐儿读书了,如今舅爷爷得了空,正好可以听一听。” 小以宁:不是,又将我当读书机。 小娃在帝王瞧不见的方向,露出痛苦面具,吃个半知半解的瓜,还要日日被逼着读书,这种苦日子真是一日都过不下去了。 而她想知晓的真相,被人有意的兜兜转转终于递到了男主的耳朵里。 玉华宫内,气氛早已降至冰下。 小太监身体微微颤抖地站在角落里,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地面,不敢有丝毫举动,生怕自己一丁点动静就会引来主子即将爆发的怒火。 接着,只听“啪”的一声,一块砚台被狠狠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打破屋内凝固的气氛。 晟景战面色阴沉地端坐在椅子上,他额头青筋狰狞,胸膛剧烈起伏,双眼更是因滔天怒火而变得腥红。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可查清楚了?” 下属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颤着声回禀道“回主子查清楚了,谢舒窈本名吴玉娘,原是承香楼的头牌花魁。两个月前,谢相为她赎了身,并将她带回府中,让她顶替自己妾生的女儿谢舒窈。” 第415章 话多后遗症 晟景战听着下属的回禀,面色阴沉如墨,眼中的怒火燃烧得更为猛烈。 不过片刻,他便紧紧握起拳头,重重地捶到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并怒不可遏道“谢归之,你真是好大的狗胆。” 话音一落,亭内的情形便在他脑海里不断闪现,每一次浮现都如同在为他的怒火上浇油。 晟景战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脸上也浮现出一道讥笑。他瞧向角落里的小太监,冷声吩咐道“你去将垣王有孕姬妾中藏有一名谢家女之事,透露给裴大福。” 小太监闻言,赶忙应是,迅速退了下去。 待人退出后,晟景战也彻底恢复冷静,他后靠在椅背上,缓缓拨动着手腕上的檀珠,发出细微轻响。 他又语气冷冽的问道“可查出这次的赈灾粮从何处来?” “回主子,各地的义仓并无粮食调动,且税收还未开始,属下并未查出。” 听到此言,晟景战眼里便露出深思,自从得知要拨赈灾粮,心中便莫名的不踏实,若不是外头的密地传来并无异动的消息,他怕是会有诡异猜测。 屋内也随着他的沉默,陷入了一片死寂。 …… 怡和殿 诸位小朋友结束上课日常,陆续走出殿外。 小以宁也慢悠悠的收回自己的奶娘与陶偶,放回布袋里,耳边便传来熊孩子例行挑衅的声音“真难看,瞧起来真蠢,哼!” 小娃暗翻白眼,抬起头盯着熊孩子迈着桀骜不驯的步伐带着林寅虎离开,待他俩消失不见后,才将头伸到老乡面前,让他帮自己挂上布袋。 裴逸扬着无奈笑意,将布袋给小娃挂好,轻声说道:“晴姐儿不必每日都将这两样带来,你日日放在桌上,奶娘都脏了。” 小以宁垂下头,目光落在布袋上,天天摸奶娘,它确实灰扑扑。 不过不让它占着桌子边上,前面的熊孩子就会趁机靠到她的桌子上,一摇一摆的,让人讨厌极了。并且她还要被老乡逼着练字,练不好可是要罚的。 想到这里,小娃倔强地抬起头来,坚定地对裴逸说:“表叔,你不懂,奶娘说要陪我一起读书。” 裴逸:……,他确实不懂。 劝说无果,少年也不强求,只是陪着小娃走出殿外。 小以宁刚一踏出殿外,就被一只手将她急忙拉到一旁。她不用看来人,心中便如同明镜般知晓是谁——刘珍英小朋友。 小娃微微抬眸,她便急不可耐地悄声问道:“以宁妹妹,你与陛下相处时,陛下可有说过什么,我爹床头的陛下画像又不见了。” 小以宁闻言,眼角微不可察抽动了一下,刘洋刘御史果真对舅爷爷爱得深沉。 那日,她听这小孩姐所言,还以为是随口胡诌,没想到她爹真的将她舅爷爷的画像挂床头。 这简直是狂热私生饭啊! 刘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坑货女儿提了,他才急忙挂上画像,免得被说是欺君。 小娃撅起嘴,如实回道“刘姐姐,我与舅爷爷相处时,都是我在说话,舅爷爷在睡觉。” 刘珍英:…… 陈娇仪满脸同情的拍拍她的肩,安抚道“英子莫急,这偷画的必定另有其人,陛下怎会做这种事。” 刘珍英当然明白,但是前几天她贸然闯到皇上下棋的地方,惹得皇上不高兴。丢画事小,万一他借此机会惩罚她爹,那可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小孩姐不禁露出忧虑的神情。 这时,裴逸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瓶,将其递给刘珍英,并说道:“这是夜光粉,夜里无光时会发亮,刘小姐去涂画上,若是你住的地方有偷画贼,也能及时发现。” 听到此言,小以宁不由看向出馊主意的老乡,他拿出这个给刘珍英用,十有八九会让她被她爹揍。 毕竟,在深更半夜,似睡似醒之际,瞧见一幅画在发光,要么会被吓得魂飞魄散,要么会跪地焚香叩头。 然而,刘珍英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兴奋地接过夜光粉,高兴地说道:“夜光粉?裴小叔,您真是个好人!” 裴逸获得一张好人卡,默默退了一步,深藏功与名。恰在此刻,一道目光落到他身上,他侧眸望去,陆佳宜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这一帮人。 小以宁与吃瓜小分队道了别,也顺着老乡的视线瞅见了陆佳宜。 陆佳宜见两人都瞧了过来,微微一笑,福了一礼,便跟着小宫娥离开。 小娃奇怪的凝视着她的背影,她越来越沉默寡言了,基本一整日都吐不出一句话,又和当初得了失语症一样。 小以宁不免感慨了一句“陆姐姐瞧起来又病了。” 裴逸收回目光,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不在意道“心病心药医,晴姐儿不必管。” 小娃微微颔首,便瞧向老乡,他替自己与谷主相会,主动担上治疗吴世子的事,倒是懂了一些医理。 也不知两人如何谈得,谷主依旧当着“旺喜”,而老乡在吴浩然那里搞钱。 当然,裴逸已与吴浩然言明过,武安侯呈上的奏折中有意推举他成为世子。 当吴浩然得知这一消息时,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后又无意说出,他根本无意世子之位,也担不起武安侯府的重担,只想靠自己本事考上功名,光明正大的替娘撑腰。 裴逸见他并无作假且真心实意,才开始与谷主合力(骗)搞钱的。 吴浩然也是真的像土财主家的傻儿子,裴逸只是稍稍出手,就从他身上搞了五指之数。 如是想着,小以宁的眼神也从平平常常慢慢变成了无比羡慕,最后又变成了眼冒金光。 这样的变化太过明显,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裴逸无语的睨向小娃,无奈的开口提醒道:“晴姐儿莫瞧了,看路。” 话音未落,一旁的王滚滚便不甘寂寞的插嘴道:“大佬,你以为晴姐儿在看你呀,她那财迷的样子,分明是在打你钱财的主意。” “你在胡说什么,我是最有钱的。”小以宁立马跳脚反驳道。 裴逸:…… 第416章 偶遇小太监 小以宁的话并未让王滚滚闭嘴,反而引得他不屑的回怼道“谁会嫌钱多呀,更何况你的钱又不在你手里,但大佬的钱却是在他手里捏着的。晴姐儿,你是这里最穷的。” 杀仁猪心 小以宁轻轻掐了掐空荡荡的荷包,一下破了妨。 两小娃四目相对,熟悉的硝烟再次在空中弥漫。 下一刻,两人面前就出现两块银角子。 小以宁: ? 王滚滚:($▽$) 两小娃立马握手言和,迅速接过银角子,并紧紧依偎在一起,齐声说道:“谢谢表叔(大佬)!” 裴逸:……,难怪吴浩然总是喜欢用钱去砸人,这种方式的效果确实非常好。 少年无奈摇头,开口道“拿着玩罢,反正这行宫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 可惜两小娃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而是各自小心翼翼地放好银子,又互视一眼,便同时轻哼一声,像两只斗气的小乌鸡般,将头扭向相反方向,关系再次破裂。 裴逸:……,怪不得吴浩然要一直给钱,这花钱买来的关系确实不太牢固。 就在少年因花钱实践真理而感慨之际,不远处突兀的传来几道咳嗽声。 三小只循声望去,便见算得上是熟人的小太监在几棵树后捂嘴咳嗽,脸色也略显苍白。 小以宁眼里闪过异色,快速与老乡对视一眼 。 与此同时,两人脑中都闪过一句话,此人毒发了。 “五味子”的尸体是在第三日于行宫的荷花池里浮上来的。 虽他们上课未受影响,但那日宫女的尖叫声,还是在清冷的行宫里回荡,清晰的传入他们耳中。 而那晚的真相早就被掩埋,有心人也打听不到,唯一的痕迹只有小太监在“五味子”身上沾染的慢性毒。 小太监弯腰咳了几声,便察觉到有人注视,他侧眸瞧了一眼,立刻惶恐地拱手行礼,赔罪道“奴真是罪该万死,惊扰了林小姐与两位公子。” “太监哥哥,你病了吗?”小以宁睁着大眼,明知故问道。 “只是风呛到了,劳林小姐关心。”小太监虚弱一笑,转身便想离去,只是一瞬,他的余光划过裴逸,便又将身形停住。 他开口问道“林小姐,上次奴去思泉宫时,您已歇下,还不知我家主子送您的小玩意可喜欢?” 说着,他便向三小只走了过来。 小以宁闻言,伸手将陶偶掏了出来呈到小太监面前,她日日将其带在身边,可不就为了这一刻。 “喜欢的,二舅爷爷送的,晴姐儿都喜欢。”小娃欢快的回应着,还送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小太监闻言,微笑颔首,便抬眸瞧向裴逸,轻声道“裴大公子,这几日荷花池那不怎么安生,奴送你们一段。” 此言一出,裴逸便知晓此人寻自己有事,他心里闪过思量,垂眸瞧了一眼两个小娃,便点头道“有劳了。” 随后,两人便并排走在前面。 王滚滚见状,立马瞥了小以宁一眼,反应迅速的上前霸占少年的手,与其一起走。 他还回头对落单的那个做了个鬼脸。 小以宁:e,幼稚鬼。 裴逸:…… 小太监也瞧见了这一幕,刚要失笑开口,手心便传来一阵温热的软嫩触感。他脚步一顿,不由瞅向自己的手,只见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正眨巴眨巴地望着自己。 小太监:…… 小以宁装完可怜,便也对王滚滚做了一个鬼脸回击,不服气道“晴姐儿也有人牵,哼。” 担任两小娃监护人的裴逸,只好心累的解释一句“这两人向来如此,习惯就好。” 小太监了然的点头,也借此打开了话匣子“奴早就觉得林夫人家的孩子众多热闹,今日倒是享受了一回。” 许是头一次牵小孩,感觉相当稀奇,小太监此话落下,便露着善意的笑容,好奇的捏了一下小娃的胖手,并感慨道“想来过不了几年,我家主子也有林小姐这般可爱的小女娃。” 小以宁闻言,扬起大大的笑容:“舅爷爷说二舅爷爷很快就会成亲,明日就能当爹了。” 小太监笑容一僵,言不由衷的夸了一句“林小姐天真烂漫,说的话也是如此。” “我也这么觉得。”小娃抖着小眉毛回道,她对这句话也是相当认可。 她瞥了一眼小太监,继续童言童语道“太监哥哥,那日你没跟着二舅爷爷,二舅爷爷的新娘子可美了,他为了多瞧几眼,下棋都输了,舅爷爷还说了他。” 小太监不自在的收起笑颜,这几日因此事,他日日承受着主子的无名怒火,可谓是苦不堪言。 他俯视着小娃,心梗的连开口的兴致都没了。 裴逸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瞧着小太监的表现,见他脸色微变,就轻笑道“我爹与我说,谢家女百家求,她们名声在外,性情都是极好,以后这谢姑娘入了虞王府,你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小太监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坚定的回道“裴大公子,奴跟着主子没有难过的日子。” 裴逸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未再言语。 小以宁听到此言,不由吐槽一句,此人对男主真忠诚。 小娃的小手不自觉的抚过腰间的精致小荷包,里头是老乡给她的药,刚好能解小太监身上的毒。 小太监从“五味子”身上沾染了毒,他在当晚又送了东西到思泉宫。 相思子得知此事后,担心自己的金主会不小心间接触到这种毒药,于是便将此毒的解药交给了老乡,以防万一。 不过她与娘皆好好的,吃嘛嘛香,白赚了。 她抬头仰望着小太监如面瘫的表情,虽然她不是大夫,也瞧不出什么,但相思子已言明中此毒的人活不过半年。 第417章 可是这波…舅爷爷站在大气层呀 不过片刻,小以宁便满心纠结的收回目光,这小太监明显是男主的心腹,她才不干吃力不讨好还有可能丢命的事呢! 虽然视线只是短暂停留,小太监还是相当敏锐地察觉到了。 他垂眸瞧向小娃,发现她的小脑袋随着行走,不自觉的微微摆动。 见到这一幕,他又缓缓勾起嘴角,起了说话的兴致。 他开口道“虽说如今行宫之中小主子不多,不过明年便不会如此。待那时,林小姐再来行宫,也会多几个玩伴。” 小以宁闻言,不由抬头问道“太监哥哥说的是垣王的三个孩子吗?” 小太监没有否认,微微颔首。 那三个,明年不还是在襁褓的小娃娃? 小以宁:那还是算了,哄完大人又要哄孩子,她是什么苦逼牛马,一天到晚不得闲,打几份工。 想到这里,小娃不禁打了个寒颤,小嘴嘟起都能挂个小油瓶,满脸的不乐意。 小太监观察着小娃的脸色,继续道“听闻小主子们的母亲都是性情极好的人,小主子也会好相处。到那时,林小姐定会过的快活。” 此话一出,小以宁便满脸狐疑地瞧向他,紧接着便听到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林小姐若是不信,大可去询问一下裴大总管。” 说完,小太监对着小娃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便目不斜视的牵着她向前走去。 而此刻,小以宁的好心情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思绪不停的翻滚。 虽然明年舅爷爷会不会让她来行宫还是两说,但若是他明年还是时常念着她,那她就逃不过哄娃的命运。 因为……舅爷爷已然下了密令,让裴大福将垣王怀孕的姬妾给秘密带走,让她们去别处好好养胎。 当时,她便瞧不懂舅爷爷这一波骚操作,不过她也未开口问,毕竟她那时为了少读点书在装睡。 只不过她清楚的记得裴大福的询问“陛下,若是这三个姬妾对垣王思念成疾,于孕育龙嗣有碍,那……” 接着,她便听见舅爷爷冷血无情的回答“若是不愿便不必留了,朕又不喜孩子。” 听到此言,差点让苟睡的她破功睁眼。 …… 恰在此刻,一阵清凉的夏风从宫廊穿过,这小太监又如方才被“风”呛到一般,立刻松开小娃的手,捂着嘴跑到几步远剧烈咳嗽起来,也将她的思绪一下拉了回来。 下一刻,小以宁空着的小手又被老乡牵上。 裴逸瞧着咳嗽不止的小太监,悄声与小娃说道“此人之言,应该是想让我爹去查那姬妾的身份。” 此话一落,方才未细想的小以宁,立刻仔细琢磨起刚才小太监的话,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这里头有谢家女。 想通这一关卡,小娃不由瞧向小太监,难不成那个谢舒窈的身份也惹到了男主,便让此人递个消息过来? 这谢相作死的节奏有点密啊! 小以宁又忽地忆起陆佳宜,她此番出行想必皆是谢相的谋划,虽说也有自己选择的因素在,可她人微言轻,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力。 只盼到时谢相不要玩得太过火,牵连到她,使她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般想着,小娃的心头不禁泛起一丝忧虑。 这时,小太监再度敏锐地察觉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便侧眸瞧向小娃。小娃的目光虽然并不热烈,但是他却依然从中察觉到了一丝隐藏极深的担忧。 他心中不禁闪过一丝诧异,慢慢止住咳嗽后,便歉然道“奴可是吓到林小姐了,方才奴只想着被风呛着了,如今这般模样怕是得了风寒,奴是无法……” 小太监开口时,小娃原本摇摆不定的心,立马下了决定。 她松开少年的手向小太监快步走去,此刻已然来到他身前,让他生生咽下了未说完的话。 小太监诧异的瞧着小娃高举的小胖手,掌心里还躺着一颗黑黢黢的小豆子。 他微微怔愣住,“林小姐,您这是……” “太监哥哥,这是崔太医给我的润喉丸,虽然有点苦,但吃了就不咳了。”小以宁眨巴着真诚的大眼,奶声奶气的说道。 裴逸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眼,也开口道“小公公收下,我听闻太医是不给内侍看诊,你都咳了两次,吃药缓缓也好。” 小太监呆呆接过药,小娃便急速回到少年那,躲到少年背后,偷偷瞧着他。 少年继续道“公公既然身体不适,也早些回去休息,这荷花池不过是死了个人,并没什么。” 言罢,裴逸便带着两小只离开,留下小太监独自站在宫廊中,凝望着三小只渐行渐远的背影。 许久之后,小太监终于回过神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药丸,伸手刚想将药丸丢掉,脑海中猛然浮现出小女娃的笑颜,又缓缓收回手,再次瞧了片刻,才将药丸仔细收好,转身离开。 另一边,待三小只彻底远离小太监后。 王滚滚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松开了一直牵着的手,叉腰质问道“晴姐儿,你到底是站哪边的,竟帮着虞王的人。” 小以宁不慌不忙地伸手掏了掏被轰炸得嗡嗡作响的耳朵,然后气定神闲地回了四个字“我站天边……” 此话一落,王滚滚直接原地炸裂,怒吼道“你……你这个叛徒。” 裴逸瞧着暴走的小娃,又开始头疼,耐心解释道“滚滚,晴姐儿这药给的对,那个小公公与咱们已经熟悉,不能出事。若是晴姐儿不给,我也会给。” 王滚滚:…… 小娃怒视着两人,俨然气的语无伦次“你们,你们……反正你们帮虞王的人就是我的敌人,我不跟你们好了。” 言毕,王滚滚便飞奔而走,给两人留下愤怒的小背影。 小以宁:……,她一直觉得此人有时候没带脑子,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 裴逸:……,就没有给他省心的一天。 两人互视一眼,皆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不过王滚滚这一闹,也让两小只没了闲聊的兴致。 裴逸轻叹一声,重新牵起小以宁的小手,“晴姐儿,滚滚往思泉宫跑去了,我先带你去找我爹,等下再送你回去。” 小以宁也如小大人般叹气道“表叔,我觉得你也可以不用找,裴爷爷早就将怀孕的姬妾身份有异这件事告诉舅爷爷了。” 上次下棋时,舅爷爷脸上的不悦都是装的,若不是男主不提及,他都打算对垣王听之任之,让他在自己府中当欢快的种马。 玩心眼子,他可是高手中的高手。 裴逸默了一下,还是遵循方才的决定“我去找爹要钱,昨日吴师兄说可帮我带点街上的小玩意儿,他已经疏通好关系了。” “……,哦。” 第418章 大喜讯 就在两小只结伴去要钱之际,小太监也徐徐回到玉华宫。刚一踏入宫门,便有其他太监火急火燎的寻了过来“许总管,王爷寻您。” 小太监闻言,脚步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抬头看了一眼那名太监,淡然回应道:“知道了。” 随后,他便疾步走向主子所在的屋内。 此时,晟景战正悠然坐在摇椅上,手持书本,轻轻晃动着。 他听着动静,轻轻抬眸瞧了一眼,便声音清冷的问道“怎回来的如此迟?” 话音一落,小太监立马跪地,恭敬的回道“回主子,我将消息透露给了小顺子,后又碰到了裴逸又提醒了他一番。” 晟景战听到这话,目光从书本转移到小太监身上,带着一丝讥讽说道:“你这是在向本王邀功吗?” 小太监心中一凛,赶紧惶恐道“奴没有,奴回来的迟了,请主子责罚。” 摇椅上的男子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重新将目光落回到书上“跟着我如此久,连怎么回话都忘了?许念,这是第二次。” 小太监许念把头压得更低,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他伺候虞王已经多年,自然明白主子话中的深意。所谓事不过三,若下次再答得不满意,那就只有被弃的份儿。 小太监不再言语,晟景战亦是如此。 屋内一片死寂,只有翻动书页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天色渐暗,小太监的额头上也布满了因紧张沁出的冷汗,他的主子还是未叫起身。 就在此刻,一阵轻柔的夏风穿过窗,扑面而来,拂过躺在地上的人的面庞。那股熟悉的瘙痒感从胸口缓缓升起,迅速蔓延至喉咙深处。小太监的脸色瞬间剧变,他竭力忍耐,但仅仅片刻之后,咳嗽声还是抑制不住地爆发出来。 屋内原本长久的寂静瞬间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晟景战微微皱起眉头,冷漠地凝视着地上的人。 小太监紧紧捂住嘴巴,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身体颤抖得厉害,声音也带着几分惊恐:“……咳咳……主,主子恕罪……咳咳咳……” 晟景战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冷冷地开口说道:“把许念拖出去,叫李达进来伺候。” 小太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如纸,仿佛失去了所有血色。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晟景战,然后失态喊道:“主子……” 然而,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进来的太监迅速捂住嘴巴,无情地拖拽出房间。与此同时,另一个人已经取代了他的位置,恭敬地站在了晟景战身旁。 小太监带着满脸绝望与哀伤,被扔回了简陋的太监房里,没成想经历无数血雨腥风才爬到的高位,竟如此轻而易举的便被打落。 他默默地将身上那件此刻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总管服饰褪下来。 就在这时,他轻触到腰间的药丸,脑里立马浮现出白日里见过三张小脸,他捏起药丸凝视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放入口中。 不过片刻,他喉咙处的痒意便慢慢消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小太监微微怔愣,这才发觉方才自己一闪而过的想要扔掉的念头是多么可笑。 …… 帝王寝殿的配房内 裴大福正一言难尽的瞅着便宜儿子裴逸,瞧着他将银票收入袖中,眼角终于微不可察的抽动了一下,自从认下这个义子以来,他不是在花钱就是在送钱的路上。 他这个快年过半百的老人家,精明了大半辈子,到头来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给坑了。 苦何来哉!!! 小以宁也无比羡慕的瞧着老乡,虽然她之前已经向老乡透露过,他的便宜爹早就知晓姬妾一事。 不过他依旧借着此事,从裴大福那薅到了二十两银子。 不过,这是她当完读书机后要到的。 裴大福是帝王近侍,又是屹立不倒的大红人,住的地方也是离帝王最近的宫殿配房。 她一到就遇到散步归来的帝王,便又双叒叕的被留了下来,还被迫吃了一顿帝王养生餐。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有老乡陪着她一起受苦。 裴逸收好银票,便卖乖道“爹,我以后定给你考个状元回来。” 话音刚落,裴大福便嗤之以鼻道“你这个懒货还想肖想状元,若是你能考上,这裴氏祖宗就让你来当,我当二世祖。” “裴爷爷,你这是乱了人伦纲常。”小以宁接话道。 裴大福:…… 他垂眸瞧着小娃,没词硬夸了一句“小小姐懂得真多,陛下晓得了肯定倍感欣慰。” 小娃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裴爷爷,那是舅爷爷教导有方!” 裴大福:这小娃的话还真不好反驳。 他假笑了一下,便重新瞧向便宜儿子,语重心长的提醒道“你之前献地瓜有功,陛下有意给你一些赏赐,你这几日好生想想要什么,然后于我说,我会与陛下提一嘴。” 此话一出,两小只便迅速对视一眼,眼眸中皆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小娃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迫不及待地问道:“裴爷爷,舅爷爷真的会给表叔赏赐吗?” 裴大福微微颔首,承认了此事“咱们陛下向来大方。” 小以宁立马开心的喊了一声,随后抱着老乡的腰,兴奋道“表叔,你的努力没白费呢!” 裴逸摸摸小娃的脑袋“我有,晴姐儿也会有份。” 小娃用力的点点头,眼中也绽放出金光,仿佛见到一大堆金元宝放到自己面前的场景。 裴大福瞧两小只这副没出息的模样,摇了摇头,又对便宜儿子说了一句“可别过贪,免得惹了陛下不快。” 话音未落,裴逸便开口道“爹,我想好了,让陛下赐我个状元就行了。” 裴大福:…… 第419章 师父,徒弟,徒孙 裴大福一听这登鼻子上脸的话,不禁气极而笑,“嘿,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还真想爬到你爹头上啊?你咋不扶摇直上九万里,去与那老天肩并肩!” 裴逸却扬起眉毛,一脸纯良无辜地看着他,十分实诚地回答道:“爹,我早就试过了。” 裴大福顿时无语凝噎,一口闷气哽在了喉咙中,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算是终于体会到了陛下和二皇子相处时的感受,真是能把人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小王八蛋。 而小以宁则抬头望了一眼老乡,眨着大眼睛接话道:“裴爷爷,我也扶摇直上几百里,与那白云肩并肩过呢。” “哦哟,小小姐,你可别被这臭小子带坏喽。”裴大福连忙说了一句,满脸的无奈。 他瞧着眼前这让人头疼的两小只,实在是忍无可忍,终于决定开口赶人:“小小姐,奴还要去忘忧泉伺候陛下,就不送您了,让这个臭小子送您回去!” 言罢,他便转身匆匆离去,生怕多说一句就被气出病来似的。 两小只扬着笑意对视一眼,浑然不觉此人是被自己气走的。 小以宁瞧着背影消失的门口,好奇的问了一句“表叔,你说忘忧泉那里是不是风景极好,舅爷爷这几日都去。” 帝王恋上忘忧泉也是下棋之后的事,因着这个,天一暗小娃就能回去与娘亲亲,不用与这个老男人多待。 不过,小娃心里猜测,那应该是个夏日泡澡圣地。 裴逸牵起小娃的小手向外走去,宠溺的回道“等这几日得了空,表叔去寻一寻,也带你去瞧瞧。” 小以宁眼睛一亮,遂点点头。 事先声明,她可绝非是对男人的澡池子有什么特殊癖好,纯粹是那该死的好奇心在作祟罢了。 随着两小只的离开,配房的灯火也渐渐暗了下来。 许是陪伴的人不同,小以宁这次没有像在裴大福肩上那般带着一丝拘谨,她牵着老乡的手,都带着几分雀跃的晃荡。 柔和的月光洒落,裴逸一手提着宫灯,一手带着小娃,侧眸瞥着她欢快的模样,嘴角的笑意也是未下来过。 然而,两人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 就在两人走出宫廊,打算花园小道穿行时,裴逸蓦地脚步一顿,脸上也露着诧异。 “表叔,怎么了?”小以宁猝不及防的刹车,连忙躲到老乡身后,悄声询问道。 裴逸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小娃不要出声,只是皱起眉头将宫灯伸到身前,紧紧凝视着前方。 四周的氛围一下被少年的举动衬得阴森恐怖起来。 小以宁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紧紧抓着老乡的衣角,屏气凝神,与他一同盯着前面。 不多时,在远处阴暗的树影下,缓缓走出一个佝偻的黑影。 小娃眯起眼,此情此景是多么似曾相识,她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个名字。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大佬,晴姐儿好久不见啊!哈,哈,哈,玛德。” 小以宁:⊙▽⊙ 裴逸无奈地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后头的小娃就发出崩溃的爆鸣声。 “滚滚,你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快就变老啦!” 王滚滚:…… 裴逸:…… 黑影:…… 说着,小以宁就松开了手,迅速跑了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裴逸眼疾手快的将小娃拉了回来,心累地提醒道“晴姐儿,滚滚没变。” 这时,那黑影也开了口,依旧是两小只熟悉的声音,“果然还是小孩子有趣,比裴大福好玩多了,嘿,嘿,嘿…” 小以宁:……,果真是裴安。 话音一落,树影下的黑影也徐徐走向两小只。 裴安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提溜着王滚滚,慢慢走至两小只面前。 裴逸低垂着双眸,瞧着对他露出谄媚笑容的小娃,率先开口说道:“多谢师公将滚滚送回来,我俩正打算去寻他呢!” “是啊,裴……裴大爷爷,我与表叔可担心表哥啦,谢谢您。”小以宁也赶紧附和道,还伸出手,试图去拉王滚滚。 可惜,这老太监虽年事已高,但手劲却如同铁钳一般,岂是一个小女娃能够抗衡的。王滚滚依旧在他手中充当着“小鸡”的角色。 “裴大爷爷?”裴安睁着那只带着厚厚褶子的眼睛瞧向小女娃,咧着嘴问道“那裴二爷爷是那个呀?” “裴大福爷爷。”小以宁如实回道。 此话一出,老太监便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不愧是我带出来的,日日想着爬到我头上。” 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犹如夜枭的鸣叫,显得无比阴森吓人,小以宁身上顿时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只是她面上不显,依旧笑靥如花地对着老太监。 不仅是她,裴逸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挂着和煦笑容,静静瞧着老太监。 裴安眯着眼笑了片刻,见两小只皆面不改色,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他收起嘴角,“这小的也不好玩呀,我手里这小子一去我那儿,就打碎了我的宝贝炉子。” 话音刚落,王滚滚就拼命挣扎起来,还大声反驳道:“你个老变态,分明是抓我过去碰瓷的,你那破炉子早就坏了。” “滚滚,道歉。”少年立马冷声呵道。 听到此言,小男娃肉眼可见的委屈起来,瘪着小嘴,犹豫了许久,才喃喃开口“对不起……” “嗯。”老太监满意的松开了手。 王滚滚赶忙与小以宁一起躲到少年身后。 裴逸见人已回来,也懒得与老太监虚与委蛇,“师公,天色已晚,您先回去休息,那炉子我明日会让我爹赔于你。” “不愧是裴大福养出来的,你真是孝顺”裴安嘲讽道。 少年没理他,只是关注着两小娃,见两人又开始手牵手,并一同扯着他的衣服,便高高举起宫灯,打算离开。 这时,老太监又开口问道“小子,你可知晓你爹这几日将陛下引哪儿去了?” 裴逸眉尾微扬,侧眸望着他,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讽意“师公莫怕,你的耳朵与眼睛能带进棺材里。” 裴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惆怅道“自然是能的,你们陛下少时做的孽太多,如今爱当仁君了。” 他两手一背,眼神越过少年落到小女娃身上,继续意味深长道“如今病好了,连口味都变了,往后怕是比先皇都有过之。” 小以宁被这猥琐老太监的眼神给恶心到了,她扯了扯老乡的衣服。 裴逸立马心领神会,挡住老太监的视线“师公,若是下次陛下又罚您,我会提议拔了您的舌头,您岁数大了,想来留着也尝不出味了。进棺材时,瞧着也体面。” 第420章 在哪儿都不缺观众 裴逸的话再次戳中了老太监的笑点,使其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一会儿,裴安才慢慢止住笑声,阴恻恻地瞧着眼前的少年:“怪不得裴大福会选你做他儿子,你小子还真是和他年轻时如出一辙!” 接着,他再次有感而发:“也难怪陛下要你过来套我话,你这副模样,真是甚得我心。” 裴逸神色平静,坦然的对着老太监的视线,不疾不徐地说道“既然我得了师公的心,那师公记得在您驾鹤西去之前,将藏在密室里的银钱都赠予我。您的本事我是学不来了,但总得继承一样师公的真传,才配得上徒孙这个称呼。” 裴安:…… 这话一出,小以宁立刻用一种既佩服又羡慕的眼神瞧向了老乡。 她万万没有想到,老乡的命竟如此之好,无论到哪都有人养着不说,如今还能继承一大笔遗产。 这简直是人生巅峰的剧本啊! 裴安眯起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冷哼一声:“你爹都不敢与我要钱,你胆子倒挺大,胃口也不小。” “我自然与爹不同,我还是个孩子,正是花钱如流水的时候。”裴逸回了一个自得的笑容。 此话一落,小以宁便从老乡身后悄悄探出头,小心翼翼地窥视着老太监的脸色。 老乡这几句话回应的实在太棒了,她都恨不得当场给他鼓掌。 此刻,两人的“唇枪舌战”还在继续。 老太监收回目光,嗤笑一声“不小啦,你爹这个时候刚从死人堆里爬到我身边,求我留下他。” 裴逸点点头,“我想爹那时的模样与如今的师公一样,苟延残喘的,想着多活一日是一日。” 此话一出,四下便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 裴安垂着首,他那被阴影笼罩的面容让人瞧不真切,不过小以宁还是能感觉得到,此人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阴毒。 许久后,老太监也懒得跟这个家伙废话了,他两手一背,朝着少年身后行去,嘴里还幽幽道“倒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子,若是先帝还在世,定会欢喜的去掉舌根,送至忘忧殿里调教,让你知晓何为极乐。” 忘忧殿? 忘忧泉? 小以宁听到这两个相似的名字,忍不住转头望向老太监渐渐远去的身影。 裴逸亦是眼里划过异色,侧身瞧着老太监离去的背影。 待人彻底远去后,少年才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带着隐约可见的愤怒神色看向王滚滚,冷笑道:“王滚滚,好久不见?” 小以宁也学模学样双手抱胸,对着小男娃揶揄道“王滚滚,好久不见啊。” 王滚滚:…… 小男娃浑身一颤,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露出尴尬又讨好的笑容“大佬,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招惹那个老变态的。” 裴逸眉眼未动,只是在他说话之际,将手中的宫灯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王滚滚心头一惊,连忙看向小以宁,企图转移话题:“晴姐儿,你想不想去忘忧殿,那里虽然荒废了,但有一个特别漂亮的活眼泳池。” “滚滚说的是忘忧泉吗,晴姐儿不想去哦!”小以宁摆手拒绝。 小男娃手指掐的飞快,眼睛瞬间亮起“那里有好戏上演,错过今晚就没了。” 好戏? 舅爷爷去忘忧泉还有节目? 小以宁抬头望向老乡,吃瓜之魂,在这一刻悄然燃起。 裴逸准备教训王滚滚的心思也在这一刻停了。 “大佬去吗?咱们被发现了,也就挨顿打,我保证。”王滚滚谄媚的说道。 听闻此言,裴逸便瞧向小以宁。 早就成挨打专业户的小以宁,立马扒拉住老乡的腰,其意不言而喻。 时辰还早,可以搞事。 见此,裴逸便不再犹豫,弯腰吹灭了宫灯,就从取出随身携带的长布条,将两个小娃绑在身上,再现一担二的经典模式。 夜色如水,行宫的荒芜小道上静谧无声,连侍卫巡逻的间隔都比别地长了许多。 三小只顺着王滚滚的指引,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忘忧殿。 今夜,小以宁再次感受到了行宫的庞大,宛如一座小型皇宫。老乡背着他们俩,在弯弯曲曲的小道上行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到达目的地。 到了目的地门口,王滚滚还不忘做起导游,介绍起来“这个忘忧殿是先帝仿照着纣王的酒池肉林所建,大佬你也晓得先帝有二十多个孩子,多数就是在这里怀上的,他可会玩儿了。” 裴逸:…… 小以宁:…… ,这人知道可真多。 小以宁抬起头看着那块已经破旧不堪、摇摇欲坠的“忘忧殿”匾额,心中吐槽道,怪不得叫忘忧,原来是大型荒淫场所。 这时,王滚滚又神秘兮兮地补充道:“这忘忧殿后面就是一大片竹林,一直延伸到官员居住的地方。晴姐儿所说的忘忧泉就在那竹林之中。那个先帝啊……” 小男娃还想说几句关于先皇的风流韵事,就被裴逸手动闭麦。 “聒噪。”裴逸不悦的瞪了一眼小男娃。 王滚滚讪笑了一下,但还是挪开少年的手,猥琐道“其实这些都很正常,毕竟皇帝嘛,哪有不广开后宫的,女人多多的才正常。是,晴姐儿!” 小以宁嫌弃的对他翻了个白眼,不予置评。 她再次瞧向这个比别地大一倍的忘忧殿,有点歇了进去吃瓜的心思。 舅爷爷显然来此处为了消遣,只是如何消遣就很难说,她可以见证杀人现场,但不喜欢看现场直播。 但来都来了…… 裴逸可没有女娃的顾虑,他没有丝毫犹豫走到忘忧殿前,大咧咧的伸手,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随着大门缓缓打开,一幅令人面红耳赤的唯美壁画出现在三小只面前。 然而,由于三人都不是正儿八经的古人,目光只在这画卷上停留了一瞬,便毫不犹豫地绕过这道高大的影壁,继续朝着宫殿的更深处迈去。 刚一踏入殿内,一股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便如潮水般扑面而来,裴逸急速前行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殿内回荡,打破殿内原本死一般的沉寂。 尽管此处并没有灯火照明,但小以宁依然就着外头洒进的微弱月光,让小以宁能够勉强看清这殿内的景象。而仅仅只是这么一眼,她便被眼前极尽奢华的布置给震撼到了。 要知道,她在电视剧里见识过所谓的“酒池肉林”,原以为那样的场景已经足够令人惊叹,然而此时此刻,呈现在她面前的这些随意散落在地上的精致酒盏、被扔至一旁的奇异摆设,还有那个空荡荡的巨大酒池,都足以与之相媲美!甚至可以说,这里的一切曾经拥有过一种超越想象的奢靡。 不多时,三小只便穿过了这座宫殿,来到了其后头的竹林之中。随着他们逐渐深入这片幽静的竹林,一些如同成人一般高大的巨石开始出现在周围。并在这些错落有致的巨石缝隙之间,还隐隐透露出些许光亮来。 裴逸的脚步早已变得悄然无声,两个小娃也屏气敛息,他身手敏捷的在巨石之间穿来穿去,终于在一块巨石后头停下。 恰在此刻,一道清晰无比的水声传入三小只耳中。 在少年胸前的小以宁瞬间来了精神,连忙转头偷瞄向不远处,便见她舅爷爷赤着半身缓缓走入池水中。 小以宁:完了,她成了偷窥男子洗澡的女流氓了。 第421章 原来是铁树开花了 池水上雾气如轻纱般氤氲,一下便把帝王的身体笼罩住。 小以宁继续当着女流氓,微微眯眼,瞧着舅爷爷这个中年老baby的极品身材,那宽肩窄腰,手臂上清晰可见的肌肉线条,暗蕴着一种力量的美感。 小娃不禁暗自惊叹,真没想到平日里总是衣冠楚楚、威严庄重的舅爷爷,在这层层衣物之下竟隐藏着如此令女子垂涎欲滴的好身材! 咳,以上感观都是顺带的。 小以宁眯着眼瞅了片刻,便紧蹙眉头,眼里也闪过一丝疼惜。 只见帝王的背后,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有粗有细,纵横交错。这些伤痕不仅数量众多,而且还一直延伸到了手臂之上。 小娃瞧得真真切切,那些伤痕深深地烙印在肌肤之上,显得如此狰狞可怖,分明是遭受过长期虐待之后所留下的痕迹,可以说是衣服之下没有完皮。 看来,舅爷爷若不是有受虐倾向,就是他的成皇之路无比艰辛。 想到这里,小娃心中涌起万般感慨,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不自觉地跑偏了。 不知何时,一滴晶莹剔透的汗珠悄然无声出现在她的脑门上,小以宁郁闷地伸手抹去,随后,她便瞧向池水上实质化的热气,心中吐槽道,真搞不懂男人,这么热的天,竟日日过来泡温泉,顾着养生也不怕自己成为半熟人。 正当小娃思绪乱飞之际,帝王凌厉的目光猛然向她的方向射了过来。 小以宁瞬间吓得魂飞魄散,急忙缩回脑袋,又对上老乡无语的视线。她羞涩地笑了笑,便抓起他的衣襟将脑袋埋了进去。 晟景琛朝着三小只藏匿之处投去短暂而锐利的目光,片刻后,才缓缓地垂下深邃的眼眸,将手臂随意地支在了身旁那高高垒起的石壁之上。只见他微微闭起双目,眉头微蹙,似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一旁的裴大福也顺着主子的视线望向巨石,随后若有所思的收回视线,小心谨慎的将一壶酒置于温泉上的盘子中,丝毫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生怕惊扰到正在凝思中的主子。 做完这一切后,裴大福抬起头来,再次望向主子。 他深知自己这位主子的脾气秉性,跟随侍奉多年,对于他的喜怒哀乐可谓是了如指掌。不出意外,此刻主子的心情正糟糕透顶。 毕竟此处曾与先皇有关,是主子极其嫌恶的地方,且早已封闭多年。 时间徐徐而过,帝王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水中,一动不动,四周保持着死一般的沉寂。 偷偷赶到场的3(5)人,也如雕像一般呆在原地,顺便喂一下饥饿的蚊子。 小以宁无奈的用手指沾着唾沫,而后抹向自己已经起包的手背上,同时还不忘狠狠瞪着引他们过来的王滚滚,心中暗自骂道,坑货,你说的好戏难不成就是看男人泡澡。 就在小以宁用眼神控诉不满之际,帝王终于开口打破这寂静,“什么时辰了?” 裴大福连忙瞥向不远处的水漏,恭敬回道“陛下,戌时七刻了。” 晟景琛轻嗯一声,便带着湿漉漉的身子从温泉池中缓缓走回到岸上。 恰在此刻,竹林深处竟突兀的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这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其方向竟然直指帝王泡澡的地方。 裴逸身上的两娃几乎同时瞪大眼睛,望向声响之处。 不多时,现场的人便听见一道亲密的呼唤“景郎,我来迟了。” 那声音绵软酥骨,让人心中不由自主的产生一股甜意。 小以宁:(⊙o⊙)? 小以宁瞧着一闪而过的娇美倩影,震惊之色溢出眼眸,连嘴巴都张的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没想到,舅爷爷大晚上过来是为了老牛吃嫩草,哦不,若是此女子来的早些,他俩说不定都洗上美美的鸳鸯浴了。 真是太可惜啦! 这时,帝王带着些许情意的声音也传入小娃耳中“时候不早,我送你回去。” 小以宁: 小以宁: 不愧是她舅爷爷以退为进(不按常理出牌)。 小娃此时又后知后觉发现帝王的自我称谓变了,她再次按捺不住想要偷偷伸出脑袋瞧个究竟,结果被老乡预判,伸手按住了不安分的头。 与此同时,女子那酥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景郎,能否稍作停留?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才求得了小姐准许我出来见您一面。” 话音未落,那女子已娉婷袅袅地走到了晟景琛跟前,并慢慢撩起袖子,莹润如玉的皓腕上,一道红痕赫然出现上头,一下破坏了美感。 随后,女子微微仰起头来,脸上绽放出一抹娇柔的笑容,:“你瞧,我总是笨手笨脚的,今日又不小心打碎了小姐心爱的玉簪,因而受到了责罚。” 她的视线缓缓移到晟景琛的伤痕上,心疼道“不过比起景郎身上的,我这又算得上什么呢。” 随后,女子的目光又落到了某处,脸上顿时一烫,娇羞地转过身去,不再看男子。 晟景琛见她此模样,眼神一暗,微微颔首,吐出一个“好”字。 第422章 到底是谁在使美人计? 就在那帝王话音刚落之际,只见裴大福动作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精致的布条,并恭敬地将其呈送至帝王手中。 女子似乎对这一幕早已司空见惯,她非但没有丝毫惊讶之色,反而“噗嗤”一声轻笑出声来。 她娇羞万分地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地牵住了布条的另一端。 那模样,恰似一个即将被领入洞房的娇俏小娘子,面若桃花娇艳欲滴,粉嫩的脸颊微微泛红,眉眼之间尽是含情脉脉之意,连声音都带着几分让人酥麻入骨的温柔。 她朱唇轻启道“景郎,其实不必如此,我也没那么娇贵,不过是一个下人罢了。” 晟景琛侧眸轻轻睨她一眼,又吐出两个字“娇贵。” 说着,他便拉着布条行至温泉旁的石塌上,那上面早已铺上正红色的柔软绸缎,如瀑布般一直延伸至地上。 帝王姿态慵懒地斜靠在石塌之上,而他身上原本沾染着的晶莹水珠,则顺着他身体的曲线徐徐滑落下来,滴落在身下那鲜红的绸缎之上,瞬间晕染开一朵朵暧昧迷离的痕迹。 女子见状,也莲步轻移,款款走到他的腿边坐下,低垂着头,美眸对帝王微微一瞥,又措不及防迎上帝王瞧过来的深邃目光,心中顿时如同揣了一只小鹿般怦怦乱跳个不停,双颊愈发绯红起来,竟一时忘了收回视线。 温泉之畔,红绸之上 ,水雾袅袅升起,一对男女就这么对视着,似乎都沉浸在这如梦似幻的仙境中。 三小只早就悄然移到了一个更有利的位置,裴逸带着两个小娃,能够更加清晰地瞧见眼前的这一幕。 小以宁更是捂着脸颊,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脸上挂着大大的姨妈笑。 哪怕等下会有现场直播,但瞧一瞧前戏也不是不可以哒。 恰在此刻,一个身影的进入一下把仙境拉入现实。 只见裴大福拿着汗巾,横插在这对男女中间,尽责地当起了擦身工。 老牛与美人相处的唯美画面,就这么被一个大号的电灯泡破坏了。 女子也回过神,带着羞意提议道“我来,毕竟我早就干惯了伺候人的活。” “不必了,让他干着。”晟景琛淡淡回了一句,还很配合的支起身子。 这一场景直接让小以宁撤回笑容,她一言难尽地望向老乡,无声控诉:裴爷爷今日好没眼色。 裴逸垂眸瞧了她一眼,又强硬的将她脑袋按回胸前。 小以宁:,不愧是父子,你也一样。 小娃立马在少年胸前张牙舞爪起来,想夺回观看权。 裴逸轻轻向后退了一步,免得小娃乱动的手拍到石头上发出响声。 恰在此刻,他身后的王滚滚也掉了链子,悄声开口道“晴姐儿,你再动,咱们就会被发现了。” 裴逸:…… 小以宁身体瞬间僵硬,脑袋上的束缚也在这一刻没了。 她急忙抬头,惊慌的看向老乡,只见少年一脸无奈地望着前方,她又顺着他的视线瞧去,便对上帝王投过来的意味难明的目光。 虽然他们躲在暗处,但小娃依旧在帝王眼中读出了怒意。 此刻,小娃的脑海中只飘过两个大字“完啦!!!” 而就在这时,与帝王私会的女子突然开口,将帝王的注意力又吸引了过去。 “景郎,你今日怎不问我为何会打碎小姐的玉簪?” 晟景琛闻言,收回锐利的目光,重新瞧向女子。 女子轻咬嘴唇,等了片刻,见他不肯开口,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今日,小姐与我说,虞王今岁才二十来岁,你骗了我,你根本不是虞王。” 此言一出,四周再一次陷入沉寂。 而还在场的吃瓜群众小以宁一脸惊愕,瞪着大眼,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果然是出好戏,舅爷爷居然冒充男主当起了情感骗子。 小娃又忍不住伸出自己不安分的小脑袋,想瞧瞧舅爷爷会如何应对。 与此同时,裴逸也因露了马脚懒得藏了,索性直接带着两个小娃,又找了个最佳观看点,光明正大的偷看。 而这一幕,恰好被裴大福收入眼底,他的脸色瞬间变的精彩万分。他垂眸凝视着自己的主子欲言又止,又怕坏了他的好事。 晟景琛似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仿若未觉,只是瞧向女子的眼神更加深沉,他饶有兴致的问道“我若不是虞王,你以为我会是谁?” 女子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惶恐与不安,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景郎,你身上有那么多的伤,是侍卫对吗?” 帝王眉毛轻扬,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这个身份。 女子的表情微不可察的僵了一下,她低下头,轻轻咬着嘴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等她再次抬首,那双带着氤氲缱绻的眼眸便饱含泪水,“那你为何要骗我,我又不是那等要攀荣富贵的女子。” 晟景琛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讽意,嘴角也扬起意味深长的戏谑笑容“哦?你这是……看上我了?” 女子微微怔愣,似是未想到身旁的男子会如此直白问出这样的话。 不过片刻,她那原本褪下的绯红再一次上脸,竟有些不敢与男子对视,她嗫嚅着,声音细如蚊蝇:“阿暖在小姐身边从未见过如景郎这般伟岸的男子,自然是喜欢的。” 说着,她又面露哀戚“只是阿暖自知,我的身份根本配不上景郎。” 那本就酥人的声音带着怜意,听得让人忍不住心疼起这女子来。 随后,她便带着柔情蜜意凝视着帝王。 届时,大号电灯泡裴大福已经将帝王的身子擦干,并将一旁的里衣摊开举起。 晟景琛再次配合的张开双臂,而下一刻,他身旁的女子竟不由分说的撞入他怀中,紧紧的抱着他,并怯生生的问道“景郎,可会嫌弃我?” 不远处的小以宁望着这一幕,再次瞪大眼睛,连忙伸出手指计算起舅爷爷恋上女子,哦不,是忘忧泉的日子。 随后,她便带着震惊与佩服再次望向舅爷爷,才过一只手,他就俘获了一枚少女心,让其陷入恋爱脑,不顾名声的深夜私会,并在被骗后投怀送抱。 这老baby,厉害啊!!! 小娃紧紧盯着温泉旁的男女,连大活人裴大福都被她自动马赛克。 接着,她便见到帝王张开的双臂,慢慢回拢。 晟景琛眼帘半阖,让人察觉不到眸中杀意,只听他用一种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问道“阿暖可是觉得侍卫会嫌弃你的身份,但皇室却不会。” 小以宁:,这剧情好像又有点不对! 第423章 果然…瓜应该整个吃,这误会大啦 正当小娃因帝王的话,心中嘀咕之际,她便有幸见证了帝王变脸大戏码。 那位自称为阿暖的女子听到帝王的话,娇躯猛地一颤,不禁再次怔愣住,眼里浮现起迷茫似在思考此话是何意。 与此同时,晟景琛已然不动声色地将女子的身躯稍稍拉开了一段距离,紧接着,他保养得宜,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地挑起了此女的下颚。 帝王微微眯起双眸,周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呢喃道“朕倒是喜欢你这样的女子” 女子听到“朕”这个字,脸上刚泛起狂喜的涟漪,下一刻便听到男子附在她耳边,带着冰冷的语气悄声说道“可惜今日你犯了大忌。” 话音刚落,那铺在石榻上的红绸便如舞动的火焰般飞扬起来,恰似一张大网笼罩在她身上。几乎在同一时刻,原本在她下颚的手已如铁钳般落在脖颈之上,恐怖的窒息之感骤然袭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女子的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也让不远处的小以宁下意识的捂住了眼。 她心里兴奋的大叫:要开始啦,要开始啦,舅爷爷情难自禁,要开始现场直播啦! 见无声音传来,小娃又悄咪咪的打开一条指缝,继续偷看,便见那被红绸缠绕的女子软软的靠在舅爷爷肩上,又缓缓如无骨般滑到坚硬的石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小以宁见到此幕,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心中涌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裴逸冷漠的瞧着发生的一切,并在小娃耳边轻声提醒道:“她死了。” 小以宁: 小娃早就见过无数杀人现场,也在刹那间坦然的接受了这件事,只是心里不住的吐槽,原来舅爷爷杀人都那么有情调,还玩那么长前戏。 原本搞暧昧气息用的红绸缎变成了裹尸布,她估计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直视红布了。 晟景琛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变过,面无表情的再一次伸开双臂,让裴大福继续伺候着穿上里衣。 他眼神冷冽,未带一丝温度的扫过女子尸体,便微抬眼眸,斜睨着三小只藏身的巨石,“去将那三个无法无天的小鬼带过来。” 三小只:…… 裴大福恭敬地应了一声,便快步走向巨石。 而当他抵达巨石后,那里早已杳无人迹,他垂眸瞧了一眼地上遗留的鞋印,随后就向帝王回禀道“陛下,这里无人。” 帝王闻言,气得冷哼一声“倒也聪明。” 三小只这次将偷听阵地移到了巨石外围,两个小娃都学乖了,捂着嘴,屏气敛息,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被他们生生压制在喉咙里,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又被发现。他们的身后还隐隐传着帝王主仆的交谈的低语。 “陛下既然喜欢此女子,为何不留下?” 听到此言,晟景琛穿衣的手一顿,讥讽的目光,直直的睨着说话之人,语气冰冷的说道“裴大福,你操心的事可真不少。” “奴只是心疼陛下罢了。”裴大福低垂眼眸,恭敬回了一句。 言罢,他的身侧便多了一人。 晟景琛负手而立,面色冷峻,眼神深邃的让人难以窥探其喜怒:“哦?朕还以为你又要在朕面前耍小聪明。裴大福,以前朕只是依了你,可不代表朕会一直纵着你。” “奴的一切皆是陛下赐的,奴的一生只为陛下而活。”裴大福语气低沉而坚定,说出一句仿若告白的话。 此言并未打动帝王的心,一主一仆就这样对峙站着,时间也仿若在此刻停止,空气里也充满了紧张气氛。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隐在暗处的影卫突然现身,单膝下跪,并禀报道“陛下,赈灾粮已收割完毕。” 晟景琛眼里的寒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意之色,“裴大福,下旨让虞王去兖州发粮。” “是,陛下。”裴大福恭敬应是。 帝王淡漠的目光再次扫过尸体,继续吩咐道“朕要与暖妃在此处嬉戏几日,莫要让人打扰,去办。” “,是。”裴大福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随后躬身退下。 小以宁的眼睛随着裴大福的退场而睁得老大,她抬眸瞧向老乡,想要确定方才听到的话是不是真的。 舅爷爷的癖好也太离谱了!!! 小娃不断重塑的三观,在此刻彻底碎了一地。 裴逸望着他便宜老爹匆匆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思量,他侧身瞧了一眼仍然伫立在温泉边的帝王,也不再多待,遥遥的坠在他爹身后离去。 当所有观众离开之时,帝王接过影卫的小刀,轻轻划开红绸,将女子狰狞的面容露了出来。 然而,他的动作并未停歇,手持小刀又在女子的脖颈处划了一刀,流出的血液把红绸浸染得更加艳丽。 随着血流淌而下,慢慢延伸至温泉中,空气里也弥漫起一股奇特的异香。 一抹红晕悄然爬上了帝王的面庞,他的眼神中也泛起一丝迷离的雾气。 只是一瞬,晟景琛的眼神便恢复清明,他冷笑一声“果真是药女,当年让先皇变得淫邪,如今又想故技重施。” 随后他瞥向还在场的影卫,带着弑杀的语气问道“阿时,可查到此女背后之人?” “属下无能。” 帝王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去将相思子抓来,这妖女定然出自药谷,朕要他给朕一个交代。” 随着晟景琛的话音落下,一旁的影卫也如鬼魅般消失不见,独留他一人在此处凝思。 忘忧泉也陷入一片死寂。 第424章 君王从此不早朝 另一头,裴逸带着两小娃火速远离了忘忧殿,至一偏僻小道上。 他抬眸了一眼月色,抿了抿嘴,他目前还瞧不出夜里的时间,但也知晓如今时辰不早,并且带着两小娃如此久,他已然累了。 裴逸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蹲下身子,解开绑在身上的布条,将两小娃放到地上。 就在这时,他才发觉小女娃还是如方才那般死死拽着他的衣襟,脸色亦是苍白。 裴逸将小女娃重新抱起,柔声问道“晴姐儿这是怎得了?” 小以宁抬起带着氤氲水汽的大眼,一言难尽的瞧着他,似有千言万语要与他说,但又说不出口,最后只好问道“表叔,方才之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少年仔细端详着小女娃,以为她在为露馅之事担忧,于是开口安慰道:“晴姐儿莫怕,方才你未出现在陛下面前,你只要矢口否认,哪怕他知晓是你,也不会罚你。” 没办法与老乡同频的小娃只能郁闷地叹气。 谁懂啊,她的舅爷爷一夜之间竟从迷人的老baby变成了有着难以言齿癖好的恐怖老baby。 她从今日起再也无法直视他啦! 小娃至此才体会到一直在粉的偶像塌房是何感受,这和天塌了有何区别! 小以宁心中思绪翻滚万千,然后蔫哒哒的对上老乡的视线,眼角还滑落一滴名为‘多愁善感’的泪,惆怅的说道“表叔,你不懂。” 裴逸:他真不想懂 瞧着小娃的模样,少年甚至以为她沾染上了林寅虎的毛病。 他刚要说话,身后便传来爆笑声。 王滚滚见到小以宁备受打击的小模样,立马幸灾乐祸“晴姐儿,你居然还吓哭了,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小以宁: 裴逸: 小男娃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一下引来远处的人。 小以宁莫名被此人嘲笑,气得挣脱了老乡的怀抱,叉起腰就要开骂。恰在此刻,一道让她恢复理智的呼唤从远处响起“滚滚,晴姐儿你们怎跑这儿来了?” 两小娃连忙循声望去,便见婉娘提着宫灯正一脸焦急的瞧着他俩,并接着说道“我问了帝宫的公公,你们早就离开了。” 跟随过来的赵雅瞧见他们三个,也急忙附和“三位主子这是去哪儿了,你们可知夫人在外寻了多久,就差把行宫翻个个了。” 话音未落,婉娘已快步向三小只走来,目光里透着关切,她先是扫了两个小娃一眼,便将目光落到裴逸脸上。见其满脸疲惫,身上衣服也是布满褶皱,一副狼狈至极的模样,她慌忙问道“阿逸可是受了欺,怎会搞成这副鬼样子?” 听到此言,裴逸脸上便浮现出怒气,他眼神不善的望向王滚滚,开始告状“方才滚滚莫名闹气,竟不声不响的跑了,我与晴姐儿刚将他寻回来。” 小以宁立马接戏,抱着她娘的腿,大声哭诉“娘,滚滚好坏,还打坏了表叔师公的炉子。” 王滚滚: “你们怎么不讲武德,我好歹带你们看戏了。”小男娃瞬间破防。 “小姑姑,你听我解释。”他颤着声说道,也如小以宁那般抱着婉娘的腿。 此刻,婉娘已然娇眉竖起,并从袖中抽出打娃神器---细竹条,那模样如煞神降灵。她怒呵一声“滚滚,你又不听话。” 下一刻,整个行宫中回荡起小娃凄厉无比的哭喊声,给安静的行宫加了几分热闹。 一夜就这么安然无恙的过去。 翌日,一道消息便流传在行宫每个角落,并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近女色的帝王竟破天荒的纳了一名女子,并赐于妃位,称号“暖”。 此女被纳第一日便完成了“君王不早朝”的可观战绩,并让与帝王向来形影不离的裴大福,这个屹立不倒的大红人不用在御前伺候,成了闲散人士。 第一日,大家还持观望态度,毕竟能让帝王纳下,此女必有过人之处。 第二日,帝王依旧不理朝政,大家能够理解,毕竟让这老男人开荤不容易,有一就有二。 第三日:帝王已然不见踪影,奏折已堆成山,已有官员按耐不住跪在帝宫前,去请帝王出来。 第四日:帝宫依旧紧闭,请帝王的人逐渐增多。 第五日:帝宫的门还是未被打开,官员已经过半。 第六日:帝宫门口已跪到一片,几乎所有随行官员都在帝宫门口哭喊着,等着帝王出现。 行宫内的气氛也变得诡异至极,连在行宫里上课的小朋友都满脸忧愁。 小以宁亦是如此,别人不晓得,她可是清楚的很,那暖妃是个死人,并且她舅爷爷根本不在帝宫,而是在忘忧殿,大家都跪错了地方。 不止如此,她还听老乡说他们回来当晚“旺喜”便被舅爷爷喊走了,至今未归,连给吴世子制解药的事都耽搁下来。 至于“旺喜”去舅爷爷那儿做什么,小以宁心里也是有猜测的,就是给尸体保鲜。 如是想着,小娃对帝王的可怕程度又上升好几个度。 “听闻虞王昨夜也去跪着请皇上出来,可是皇上还是无动于衷。”颜可轻叹口说道。 “陈国公都无法子了,骂了皇上好几日昏君。”刘珍英也跟着感叹道。 自从陈国公开始养生想多活几年,都变得无比文雅了。 听到此言,陈娇仪立马不服气的回怼“英子,你爹不是跪了好几日,还不是没把皇上骂出来。” 刘珍英抿了抿嘴,一脸无奈“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娇娇别气。” 陈娇仪不买账的哼了一声,随后便瞧向愁眉苦脸的小以宁,安慰道“以宁妹妹莫伤心,今日说不定你能见到皇上,都六日了,我爹与我娘待在一起半日,就会因琐事吵起来,皇上与暖妃定会吵架,到时你就能见到了。” 小以宁闻言瞧了她一眼,继续面露忧愁,她本就不怎么愿意去舅爷爷那里,自从那日从忘忧泉回来之后,三观崩塌,心里更是膈应的不行,更不会去主动去找他。 结果刚过一日,裴大福就寻了过来,暗示她要日日去帝宫报个道。 遂她每日都要去上演,因帝王不搭理而伤心落泪的戏码,演技都精进不少,还惹得跪地官员发生共鸣,跟着抹泪。 接着陈娇仪又郁闷道“不过我爹娘白日吵了,晚上定会和好,还都不愿我去打扰。” 小以宁:小朋友,你这是在开隐形车。 小娃如实说道“陈姐姐,暖妃根本不能和舅爷爷吵架。” 此话一落,吃瓜小分队成员便异口同声反驳“会的,妖妃会恃宠而骄。” 小以宁:可那是个死人啊! 小娃头一次有了倾诉欲望,但却又不得不闭嘴,只能露出吃屎表情。 第425章 第二次决裂 小以宁瞧着小孩姐们一脸笃定的模样,瞬间涌起一股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寂之感。 为此,小娃又如小大人般长叹一声。 就在这时,刘珍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荷包,偷偷放进小娃的布袋里。 她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便悄声叮嘱道“以宁妹妹,劳烦你了,我爹岁数大了,饿不得。” 小以宁感受着布袋的重量,扯了扯嘴角,表示知道。 她如今每日上演叫开门戏码,还得担任“饿了吗”送餐服务,其对象就是刘珍英她那牛爹,下跪第一人——刘洋。 实际上,裴大福每日都为这些官员贴心的准备了跪地餐食,只不过当他们饥肠辘辘想吃一口时,就会被这位牛人的口水疯狂乱喷。 正因如此迄今为止,能够成功享用一日三餐的人唯有陈国公,其他人只能走上饿晕这条路,再光荣退场,填满那咕咕直叫的肚子。 而刘洋,这个靠着作弊才勉强撑下来的人,又新添一战绩,不吃不喝整整3日,还生龙活虎的怼天怼地,简直恐怖如斯。 得知其中猫腻的吃瓜小分队,都帮刘珍英瞒得死死的,以全她的孝心。 小以宁与吃瓜小分队成功偷渡完毕,也准备回到自己位置上。 恰在此刻,二皇子晟泓童带着满脸怒气,终于来到怡和殿。 他瞧着慢悠悠晃向自己位置的小娃,只觉得碍眼,开口呵斥道“林以宁,滚回去找你娘,这几日又没夫子授课,你日日跑来做什么?” 小以宁闻言,立刻戏精上身,侧过眼眸,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瞥向他,“舅舅,我过来瞧着你,就能想起舅爷爷长什么样,我好几日没见舅爷爷了,想……他。” 晟泓童:…… 此言一出,怡和殿内立马鸦雀无声,自从帝王未露人前之后,二皇子就如炮仗一样,一点就着,这几日只要找到由头便会责罚他人,根本无人敢在他面前提及此事。 林寅虎从二皇子身后探出头,“晴姐儿,二皇子也想皇上,方才还去喊皇上起床,不过皇上累了未起。” 话音刚落,晟泓童便恶狠狠地瞪着他,那眼神似要喷出火来“虎哥儿,你今日不许坐我旁边。” 林寅虎赶忙点头答应,还憨笑回道:“我知道二皇子心疼晴姐儿,想让晴姐儿坐你身边呢。” 言罢,林寅虎就自顾自的坐到小娃的位置上。 晟泓童:…… 小以宁:…… 正给小娃贴心准备今日大字的裴逸:…… 少年颇为无奈的瞥了他一眼,只好将大字递给一旁看戏的王滚滚“滚滚,今日不要睡,将这个字练一百个。” 王滚滚:…… 小以宁见状直接喜上眉梢,连位置被换的无语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瞟了一眼一言不发的熊孩子,便很自然的坐到他身旁的座位上。 晟泓童瞧着欢快的小娃,到底还是没狠下心去赶人,只是不悦的抿了下嘴,朝着自个儿位置走去。 就当怡和殿的众人以为这个插曲落幕之际,坐在最前面的陆佳宜突然起身,对着二皇子盈盈一拜,开口道“二皇子,我想了个法子,说不定能请皇上出来。” 晟泓童脚下一顿,眉头微皱的睨着她,不屑道“百官都不能让我父皇开门,你还能请动我父皇?说罢,什么法子?” 陆佳宜微微颔首,眼里满是坚定,“二皇子,民女想着陛下向来疼爱小辈,不如我等都去帝宫门口跪个一时半刻,陛下见了定会疼惜我等,打开宫门。” 此话刚落地,刘珍英便起身回怼道“陆姐姐,你这是什么馊主意,让我们都去跪着,若是陛下一见到我们就开了门倒也罢了,可万一陛下刚好在那时休憩,未曾得见,你这不是让陛下受天下人唾骂?” 面对刘珍英的指责,陆佳宜面上丝毫不慌,依旧语气平静的说道“我说的此法,陛下也是用过的,当年先皇整整一月不理朝政,是当时的太子领着诸位皇子们跪了一日一夜哀求,才请得先皇出来的。” “只是陛下如今子嗣稀薄,二皇子带着我等去,想来效果也是一样的。” 说到此处,她稍稍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丝丝嘲讽“当然此事成不成,全看二皇子与陛下,和刘妹妹无关,刘妹妹体弱,倒也不必如此辛苦。” 刘珍英顿时被此话气的脸色涨红,胸脯也剧烈起伏着。 她伸手指着陆佳宜,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你……” 陈娇仪赶忙伸手轻轻拉了一下刘珍英的衣角,并出声帮腔道“陆姐姐,英子身体是不好,但在国家大义面前还是分得清轻重的,你不必激她。” 几句话落下,晟泓童已然意动,他环顾四周,见众人皆将目光落到他身上等他定夺,刚想开口,就被人抢了先。 小以宁嘟起嘴,站了起来“舅舅,我已经瞧完你了,该回去陪娘啦。” 裴逸也在此刻起身,拉起小娃的手,开口道“陆小姐的方法甚好,二皇子也仿效先人步伐去请皇上,反正如今这怡和殿中无夫子,也不耽搁。” 说着,两人便朝外走去。 陆佳宜瞧着他俩,难以置信道“裴小叔,以宁妹妹,你们俩不去吗?” 小以宁摇了摇头,立场坚定的站队到刘珍英那边“陆姐姐,我不想舅爷爷被天下人骂。” “陆小姐,皇上不过是累了休息几日,大臣们为了社稷去请,是情有可原。我们再去,定然会惹雷霆之怒。你若是想去,便去!”裴逸也一脸冷然的回看了陆佳宜一眼,便不再停留,带着小娃径直走了出去。 “大佬,等等我。”王滚滚见两人都跑了,立马丢了大字,一脸喜色的跟了上去。 一下跑了三个人,让陆佳宜有些手足无措,她急急喊了一声“二皇子……” 晟泓童睨了她一眼,心中意动早就消散,取而代之是烦躁不已。 他不耐烦的喝道“你们都给我走,没夫子授课,还日日来,逼得本皇子也要跟着受累,滚……” 言罢,他也疾步离开。 陆佳宜面上血色骤退,瞧着众人不再停留纷纷走出了怡和殿,眼里忍不住蓄起泪。 她抹了抹眼角,垂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陆佳宜。”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耳边猛得传来一声低沉而又带有怒意的呼唤。 她闻声抬头,然而下一刻,一个响亮的耳光便毫不留情地落到了她的脸上。 第426章 唉…… 颜可眼里燃着熊熊怒火,还夹杂着失望,她死死盯着眼前的小女子,“陆佳宜,你实在太过分了,刘妹妹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你明明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为何还要用言语伤她?” 陆佳宜捂着被打的脸颊,怔怔的瞧着颜可,满脸的不可置信。过了片刻,她才弱弱反驳道“颜可,我根本没有伤刘妹妹。” “没有?”颜可发出一声冷笑,眼中满是鄙夷。“上次你引大家去谢家,你说你没有伤人之心。如今你为在二皇子面前露脸,又如此惺惺作态。陆佳宜,你真的将我们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不成。” 听到此言,陆佳宜那满是泪水的眼更是通红一片。 她猛地抬起头,讥讽道“我为了在二皇子面前露脸?她难道不是,颜可,你心中难道没有此想法。” “在此处的所有人,除了以宁妹妹,谁不想在二皇子面前露脸。”陆佳宜冷冷说道。 “陆姐姐,你在胡说什么,英子是皇上特许过来养身子的。”陈娇仪难以置信的看着说话的同窗。“我也只是因曾祖父不放心,才带着我过来的。” 陆佳宜目光扫过不远处的两个同窗,不屑道“那又如何,若是刘妹妹没有心思,就不会在方才反驳我。” 接着,她便如魔怔般的继续说道“你们日日将以宁妹妹拉到身边,难不成就没有利用她的心思。别以为我不晓得,上次以宁妹妹下晌没过来上课,而你们三个却个个得了陛下的赏赐,是何之故。” 陆佳宜的眼神逐渐冰冷“我再惺惺作态,也是靠着自己。” 此言一出,刘珍英就莫名有些心虚,她这几日确实都有寻小以宁帮忙,但她还是开口道“陆姐姐,我反驳你只是觉得此计不可行,怕陛下因此降罪于你,我爹说……” “够了。”陆佳宜不耐打断道。“若不是因为你爹,我外祖父就不会在朝堂上日渐艰难,在陛下面前胆小慎微,如今我落得此等处境,你爹功不可没。” 刘珍英被陆佳宜的话噎得如鲠在喉,豆大的泪珠瞬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滴落。 “陆佳宜,你简直不可理喻,刘妹妹的爹是御史,若是谢家干净,他怎么会参你外祖父。”颜可气愤回怼道。 “在燕京根本就没干净的人家,我外祖父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家族昌盛,他有何错?”陆佳宜大声吼了一句,就带着恨意狠狠地瞪了刘珍英一眼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怡和殿内气氛一下变得压抑,刘珍英抽泣了两下,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陆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还在外头偷偷关注着怡和殿动静的小以宁带着不解,郁闷道。 说着,她就想重新回到怡和殿哄哄小孩姐,结果被老乡一把拉住。 “晴姐儿别过去,刘大人得罪人不少,以后这种事定会时常发生,这不过是个开始罢了,刘小姐得适应。”裴逸阻止道。 小以宁听到此言只好作罢,由着老乡将自己拉走,心头还不忘感叹一句,果然从一而终的人生是没有的,人总要背负无数包袱而让自己变成另一副模样。 小娃惆怅的瞥了一眼布袋,奶娘旁边还有刘珍英小朋友为她爹精心准备的糕点。 她脚下一顿,对着老乡问道“表叔,我能不能先给刘大人送饭,今日早,这糕点正是最好吃的时候。” “好吃啥,这是过夜的,吃了卡脖子,这刘珍英天天送这个,也不怕她爹噎死。”王滚滚嗤之以鼻的嘟囔道。 小以宁:…… 下一刻,王滚滚头上就挨了一记。 “滚滚,不得咒人。”裴逸不悦的警告道。 小以宁也反应过来王滚滚是个拥有乌鸦嘴属性的碎嘴子,容易一语成谶。她立马呸呸呸好些下,嘴里还念叨道“恶灵退散……” 王滚滚:…… “你们两个太过分了,我不跟你们好了。”小男娃又差点暴走,但脑海里浮现起几日前那惨绝人寰的竹鞭炒肉,只能生生忍住。 小以宁与裴逸根本不想理他,他们俩个压根没和这个管不住嘴的小娃好过。 三小只各带各的嫌弃,方向一转向帝宫进军。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唤“林以宁,你给本皇子站住。” 小以宁:…… 她回头望去,便见熊孩子朝他们跑了过来。她连忙故作欣喜,甜甜喊了一声“舅舅,你这么快就想晴姐儿啦。” 晟泓童脸上不自然的红了一瞬,“谁会想你。” 随后,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又有些拧巴地说道:“林以宁,我父皇之前那么宠你,你随我去帝宫门口跪着。” 小以宁闻言一愣,脸也耷拉下来,没想到这熊孩子真的把陆佳宜的话给听进去了,想搞道德绑架这一套,把沉迷某某癖好的舅爷爷给喊出来。 小娃皱起眉头,眼里闪着纠结,想要回绝。 熊孩子仿若知晓她要说什么,又急忙说了一句“你只跪半盏茶,本皇子会跪一日一夜。你陪我试一试,过些日子,我带你去行宫外玩。” 半盏茶? 才5分钟? 小以宁眉毛微微扬起,内心又被他开出的条件整得有些动摇。 她不由抬眸望向老乡,想听听他的意见。 裴逸扫了两人一眼,无奈道“晴姐儿每日都要去门口唤皇上,今日即便站不稳摔了一跤,也无人会说什么的。” 小娃歪头思索片刻,勉为其难的答应“舅舅,那我就摔一跤,免得有人借由头骂舅爷爷。” 第427章 乌鸦嘴∑( ̄□ ̄;) 晟泓童听到小娃的话,脸上喜不自胜,然而仅仅一瞬后,他又很违和的板起脸,微微瞥了小娃一眼,带着傲娇的说道“若是我父皇出来了,舅舅定不会少了你好处。” 小以宁:……,其实没必要硬装。 小娃本想有心提醒一番,他爹根本看不到他跪地,瞧见他这副模样,就坏坏的闭上了嘴。 这舅侄俩各怀心思的,结伴向目的地迸发。 此时的帝宫依旧热闹,官员们一个个整整齐齐地跪在门口,口中说着劝解的话,大意便是让帝王不可因美人而忘却江山。 其中叫得最凶的当属跪在最前头的刘御史,引经据典,在门口细数从古至今的昏君是何模样,言辞犀利,连词都不重样。 而他身旁的谢相则半死不活的老泪纵横,与其生龙活虎的模样成了鲜明对比。 守在帝宫门口的裴大福,耳朵虽听得起茧,但还是有心思犯困打哈欠。他缓缓合上嘴,轻轻抬眼带着嘲意,睨向地上那一片如霜打的茄子般的官员。 随后,他眼睛微微亮起,脸上笑意荡开,瞧着远处晃晃悠悠过来的小人儿,侧身对小顺子说道“啊哟,你瞧小小姐可真是孝顺,为了见陛下,竟早早就过来了,连最爱的大字都不练了。” 小顺子:……,估计是二皇子要挟过来的。 接着,这两人便开始欣赏小娃例行戏码。 小以宁的神情从瞧见帝宫时,就变得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她小心翼翼的扫视四周的官员,将荷包悄么的偷渡到怀中,便垂着头,开启“送餐服务”。 晟泓童回头睨了她一眼,见她磨磨蹭蹭的模样,又提醒一句“等下你乖乖跪我旁边,敢耍我,回去我定会揍你。” 言罢,他便戏精上身,快速地跑到那帝宫的门口,双腿一曲,毫不犹豫地跪地,紧接着便声嘶力竭地哭喊起“父皇”二字,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似被专业训练过,演技精湛让小以宁都为之佩服。 那头熊孩子的呼唤刚落下,这头刘洋便激情高呼“陛下,你今日若还不出来相见,臣今夜将撞死在这阶梯之上,以全臣为这大周社稷的赤城之心。” 众人:…… 小以宁也是被这话惊的脚下一踉跄,步伐不稳向前冲,最后直直地刘洋面前摔了个狗吃屎,以震惊的眼神与其对上信号。 “刘大人,你绊到我了(亲,莫激动,饿了么续命套餐已送达。)”小娃委屈的睁眼说瞎话。 “林小姐又来找陛下,莫心急,今日老夫定能让陛下出来。”刘洋不动声色的移了移,含泪回道。 小以宁顿时感到一阵恶寒,连忙起身,准备下一场戏。 裴大福轻掀眼皮,见两人交接完毕,便细着声音,阴阳怪气道“来人啊,给刘御史奉上茶,免得风大呛到刘御史。” 刘洋:…… 他立马横眉倒竖,怒怼道“枉费你还是大内总管,竟不看好皇上,让皇上被此妖女迷惑,若是大周社稷毁于一旦,你就是千古罪人。” 裴大福对这种欲加之罪嗤之以鼻,他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这老匹夫,继续将目光落到小娃身上,想瞧瞧她接下来如何做。 这二皇子不知受何人指点,在此处凑热闹,她被提前带过来估计也会有样学样。 小以宁不知别人心中吐槽,此时此刻,她已然酝酿好情绪,有熊孩子这个“珠玉”在前,她定然不会被他比下去。 她可是林——演技咖——以宁。 晟泓童侧眸瞧着小娃靠近,还贴心给她挪了挪位置,并用“给我好好干”的目光威胁了一下。 小以宁连个正眼都没赏给他,望着紧闭的宫门,豆大的泪水从眼眶里决堤而出。 紧接着,她便在众人注视下,水灵灵地倒到地上,大声告状道“舅爷爷,舅舅说他要打我,哇……” 晟泓童:…… 裴大福:…… 小娃脸朝地,将伤心事都过了一遍,哭得情真意切,惊天也动地。 裴大福无奈地对小顺子投去一个眼神。 小顺子立马心领神会的上前,企图将小娃抱起。 恰在此刻,那关了整整六日的宫门,竟在此时缓缓打开,晟景琛身着一袭寝衣,面若寒霜,从里面徐徐走出。 除了趴在地上哭得忘乎所以的小娃,所有人都怔愣住,时间也仿若在这一刻停止。 为首的谢相最先反应过来,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 舅爷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因那尸体保鲜期过了吗? 小以宁不可置信的抬头,哭声也戛然而止,下一刻,她的身子便腾空而起,一双泪眼对上帝王清冷的目光。 晟景琛仅是淡淡瞥了小娃一眼,随后便将凌厉目光移到最前头谢相身上,冷笑道“谢爱卿,朕不过是想静养几日,你便率百官跪在此处,吵得朕不得安宁。莫非,你是想逼宫不成。” 谢相闻言,心中瞬间惶恐万分,急忙辩解道“陛下明鉴,臣等只是忧心陛下龙体安康,见陛下久未露面,才在此处跪求陛下相见。” 说着,他就疯狂给一旁刘洋使眼色。 可惜,刘洋脸色涨红,深情的盯着帝王,似有千言万语要与他讲,丝毫没接收到讯息。 晟景琛也察觉到刘洋直勾勾的视线,又猛然想起他将自己画像挂床头一事,怒意横生,气道“刘爱卿,你连着骂朕几日,如今见到朕怎么不开口了,哑了吗?” 此话一落,刘洋便在众人的惊呼中缓缓倒地,他的脸色由红变紫,梗着脖子,手还不住的拍着胸口。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小以宁也是惊愕的张大了嘴,她偷瞄了一眼脸色愈发阴沉,想要发火的帝王,连忙提醒道“舅爷爷,刘大人是不是被风呛到了,他刚刚没喝水。” 晟景琛:…… 第428章 暖妃∑( ̄□ ̄;) 帝宫前的闹剧,最终以抢救刘洋成功而草草收场。 帝王沉默的瞧着这混乱结束,心中莫名涌起疲惫之感,连周身气压都变低。他不耐得挥了挥手,最终赐了众官员一个冰冷的“滚”字。 众官员们也不敢有丝毫迟疑,赶忙夹着尾巴,簇拥着虚弱的刘洋,灰溜溜地离开了帝宫。 小以宁还瞧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不免感慨起来,今日过后,怕是所有人都会觉得刘洋对帝王爱的深沉,竟会因重见喜至昏厥。 也不知若是别人知晓,他是吃他闺女的孝心糕点噎到差点昏厥,会是何精彩表情。 正在小娃思绪乱飞之际,帝王威严的声音又在她耳畔响起。 “阿战,你怎还在行宫?” 男主? 小以宁心中猛地一激灵,连忙往四周瞧去,她方才虽听说男主也来了此处,但过来时她还是没注意到他。 此时,男主也不知从哪儿冒出,又开始在小娃面前上演兄弟情深戏码。 他站到帝王面前,恭敬回道“皇兄让我去派发赈灾粮,然臣弟心系皇兄,故而还未前往兖州。” 帝王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没想到阿战还是如以前那般不知轻重缓急,皇兄还以为你已长大成人,懂得事理了。” 晟景战听到此言,只是一脸深情地回应了一句:“在臣弟心中,皇兄的龙体才是重中之重。” 帝王瞧着眼前之人,仿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嘴角绽出欣慰笑意,“皇兄无事,兖州百姓等不得,阿战早点动身,若有何不懂,便让谢爱卿教你,他是你岳丈,定不会藏私。” 此话一落,小以宁就瞧见男主那谦和的眼眸深处划过一丝狠戾,随后他恭敬领命离去,走之前还瞥了她一眼,对上她好奇又懵懂的目光。 小娃的眼神也一直追随着他离去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才缓缓收回,然而下一刻,她又迎上帝王深邃的眸子。 她急忙尴尬解释道“舅爷爷,晴姐儿不知为何,每次都记不住二舅爷爷的脸。” 这是实话,她都不知第几次自动忽略掉男主,此人在她眼里存在感实在太低 ,就好像在她眼中这男主就是微不足道的路人甲,根本不存在男主光环一般。 如是想着,小娃又傻傻问道:“舅爷爷,您咋一眼就瞧见二舅爷爷了,晴姐儿都瞧不见。” 晟景琛被小娃的童言逗笑了,不过他眼里闪过深思,并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或许在晴姐儿眼中,虞王不该存在于世。” 小以宁:说的好有道理啊! 小娃不由崇拜的望向帝王,与此同时,她不受控制的想起帝王的特殊癖好,身体突兀地打了一个寒颤,连眼神里都溢出一些对这恐怖老baby的惧怕。 小以宁的变化过于明显,藏都藏不住。 晟景琛察觉到怀中小娃的抗拒,眉头微皱又舒展,侧眸饶有兴致的瞧着她“晴姐儿,怕舅爷爷了?” 小以宁:…… 小娃立马扬起乖巧笑容,眨着真诚大眼,嗲嗲道“舅爷爷,晴姐儿好想你呀,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心如明镜的帝王,似笑非笑地轻嗯一声,便抱着她向帝宫走去,在路过二儿时,见其还跪在地上,且脸上涕泪横流。 他眸中划过淡淡的嫌弃,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小顺子,将二皇子带下去洗漱,如此模样,成何体统。” 晟泓童:…… 熊孩子不敢置信的抬头,望向帝王的背影,心有不甘的发声:“父皇,林以宁她明明比我还脏。” 帝王侧身轻轻睨了一眼二儿,用冷漠的语气道“阿彘,你身为皇子,既无法担其之责,作为长辈亦不尽人意,朕甚是失望。” 晟泓童听到亲父的话,心上一颤,原本的假泪化为滚烫的真泪瞬间夺眶而出,他猛地推开小顺子伸过来的手,自己用尽全身的力气站起身,头也不回地丢下众人,悲愤而去。 帝王静静地凝视着二儿突然离去的背影,眼中没有丝毫的涟漪。末了,才缓缓说了一句“盯着二皇子,莫要让他再做出有损皇室颜面之事。” 小顺子赶忙应是,追随着小主子而去。 小以宁歪在帝王肩头,忍不住对熊孩子升起心戚戚之感,她抿着嘴替他说话道“舅爷爷,舅舅这几日可想您啦,就如晴姐儿一样想您。” 晟景琛闻言,眉梢不自觉地上挑,威严的脸上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哦?晴姐儿这几日想过舅爷爷?” 小以宁:她还真没想过……可她是谁,哄老男人技术杠杠滴。 小娃立刻将自己方才亲吻大地的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帝王的侧脸上轻轻一贴,留下脏脏的印记,并奶声奶气的回道“想的。” 晟景琛的步伐因小娃的动作稍稍一顿,那张风轻云淡的脸也变得不自然起来。紧接着,与他亲密贴贴的小娃就落了地。 小以宁哄老男人战绩,再次惨遭滑铁卢,她有些受伤的抬眸望向帝王,轻声说道,“舅爷爷,晴姐儿不脏。” 帝王俯视着她,眼神中交织着复杂又难以言说的情绪,片刻后,他轻轻牵起小娃的小手,慈爱道“晴姐儿,舅爷爷今日不得闲,要处理政事。舅爷爷让暖妃陪你玩。” 话音一落,小以宁便郁闷的点点头,然而下一瞬,她身体一僵,不可置信的抬头仰望着帝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连脸色都变得煞白。 哦么嘎,舅爷爷自己有怪癖就算了,竟还想把她培养起来,让尸体陪她玩。 不是! 她根本做不到啊! 帝王将小娃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不免轻叹一声,轻柔的摸摸她的小脑袋,“莫怕,舅爷爷又不是吃人的妖怪。” 小以宁呆呆的站在原地,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强烈的抗拒之意,若不是小手被牵着,她早就逃了。 就在这时,一道似曾相识的酥软声音传入她耳畔。 “陛下,阿暖衣服穿好了,可以出来了吗?” 小娃循声望去,便见一名女子穿着肚兜,身着轻透的薄纱,俏生生的站在帝宫内,而那面容也是她曾见过的。 小以宁不由瞪大了双眼,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仿若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人竟是活的……暖妃? 第429章 真是妖人 小以宁凝视着这女子,心中思绪万转千翻,语塞地竟不知用何话表达自己现下的心情。 不过此刻,她终于意识到,脑补太过这是病,估计她遇到的正常人太少,居然让她对舅爷爷这个迷人的老baby,产生了美妙的误会。 如是想着,小娃不由心怀愧疚地望向帝王。 帝王此时也从女子极其大胆且风骚的打扮中反应过来。他脸色瞬间阴沉似水,厉声呵斥道:“你这是成何体统,还不速速将衣服穿上。” 帝王的怒斥让暖妃娇躯一颤,眼中也隐隐闪烁着泪花,她微微咬着嘴唇,声音如泣如诉“陛下不是最喜欢臣妾这样穿吗?如今怎不喜了?” 言罢,她的目光便滑到小以宁身上,只见她满脸惊喜之色,娇声说道“这便是陛下最喜欢的小孙孙,快来让暖奶奶瞧瞧,长的真是喜庆。” 其声音虽酥入骨髓,但让小以宁感到一阵恶寒,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 小娃一脸无语地瞧着眼前的女子,:“相思子叔叔,你怎么变成女子了?” 此言一出,暖妃的惊喜表情瞬间凝固,一旁的知情人士更是大为震惊,眼神诧异的盯着小娃。 “暖妃”强自扯起嘴角,露出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信邪地垂死挣扎道“什么相思子叔叔?我是阿暖呀!” 小以宁早就在这个冒牌货的神情中读懂一切,她将眼前人上下打量了一遍,还着重关照了某处一眼,就毫不犹豫的摇晃起帝王的手,撒娇道“舅爷爷,娘说了,晴姐儿不能和陌生男子玩。” 帝王一言难尽的瞧着小娃,接着便如看蠢货一般睨着“暖妃”,冷喝道“还不去换衣服。” 这次,“暖妃”的声音不再酥媚,而是破罐子破摔,操着清朗男音有气无力地回了一个“是”字。 裴大福等冒牌货退下,便上前安慰道“陛下,小小姐与相思子认识,能认出并不意外,他人便不会了。” 晟景琛瞥了他一眼,又神色复杂的俯视着小娃,莫名心梗,上次这种感觉还是面对刘洋这个老匹夫的时候。 小娃见帝王盯着自己,立马回了一个天真的可爱笑容。 他颇为无奈的对小娃强调道“晴姐儿,那是舅爷爷新封的暖妃,你莫喊错了。” “哦!”小以宁连忙乖巧地点了点头,也不反驳,全然一副你说啥就是啥的架势。 帝王见状,不由伸手揉了揉眉根,心中被戳穿的烦躁之意倍增。 随后,小娃与“暖妃”版相思子便被无情的请(赶)了出去。 晟景琛瞧着被清空的帝宫,心中总算舒坦了一些,遂对着裴大福道“晴姐儿过于聪慧,你让你那无法无天的儿子,带着她时,莫让她再瞧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裴大福:……,陛下您好像自个儿也有份。 在小以宁不知晓的情况下,她的教育问题被日理万机的帝王彻底上了心。 而此刻,她正在无人处,欣赏着相思子大变戏法,从胸前掏出两个林家牌白面馒头。 相思子摸了一把未掉的人皮面具,又掂了掂手里的馒头,对着小娃没好气道“没想到我一世英名,连着两次都栽在你这个三岁小丫头身上。” 小以宁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解释道:“相思子叔叔,是你自己跟我表叔留话说,我舅爷爷找你的。” 所以说吃瓜就得认真吃,她虽然总是吃一半,但她可以串啊! 相思子闻言一愣,又不自在的将馒头放回胸前,“我还以为你这个小丫头是闻到了你娘做的馒头的香味,才认出我的。” 小以宁:如此荒谬的认人方式,怎么可能存在?果然,还是混江湖的人脑洞大。 不过,她盯着相思子的动作,不由好奇问道“相思子叔叔,我娘做的馒头你怎么还没吃完?” 话音刚落,男子就蹲到小娃面前,抓起她的小手,往自己胸前一按。 接着,小娃的手上便传来坚硬的触感,头顶还响起男子酥软的女版叹息声“你娘做的馒头太实诚,我得泡在水里才能吃下。一个馒头够我吃一天,爷……腻了。” 小以宁:……,这种合情合理又离谱的感觉是什么鬼? “走,爷送你回你娘那儿,顺便让别人瞧瞧我这妖妃长什么样。” 言罢,相思子重新站起身,矫揉造作的理了理还能见人的衣服,便牵着小娃的手,向思泉宫走去。 不得不说,相思子扮起女子来还是有一套的,眉眼如丝勾着每一个经过他的太监与宫女,身姿摇摆,那妖娆劲与张曼玉版的青蛇都有的一拼。 小以宁盲猜此人定在回春楼里进修过,这走路的姿势简直一模一样。 刚开始,小娃还能适应这女版相思子的干活方式,但渐渐的便尴尬的想要脚趾扣地。 此人一察觉有人靠近,便逗着她与他说话,势必将他那能夹死人的酥软声音传遍每一个人耳中。 小以宁受不了,只能拿出她娘给她做的小团扇挡住自己的小脸,心中膈应的感觉才少一些。 她虽然也爱看女装大佬,但这种的,她真的与他待不了一点。 小娃的脑子如今就像一台坏掉的录音机,一直反复滚动播放着两句话“舅爷爷你风评被害啦!”与“实在太丢人了!” 也不知被相思子弯弯绕绕的走了多少远路,他才心满意足的停下,慢悠悠的抽掉小娃的团扇,给自己扇了两下,并对着小娃道“哎呀,小丫头,这思泉宫总算被我找到了,进去找你娘!” 小以宁:…… 小娃见束在手腕上的大手被移开,,也懒得与这妖人纠缠,立马撒开小腿逃离,向思泉宫跑去。 就在这时,裴逸从里头走了出来,瞧见小娃朝自己飞奔而来,嘴角不自主的扬起笑容,随后他的目光便移到站在转角处的女子身上。 少年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轻声问道:“相思子,你扮成女子做甚?” 相思子:…… 第430章 伪装 小以宁听到老乡的话,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相思子在老乡这里更是无所遁形,上次他便一眼就认出此人的伪装。这敏锐的洞察力,简直无人能及。 此刻,相思子已经麻木,他焦躁地甩了甩手中的帕子,又欲盖弥彰的轻抚了一下自己的鬓发,便扭动着腰肢来到少年面前。 他微微俯身,轻挑起少年的下颚,操着酥软能化骨的女音,一字一句的强调道“我乃阿暖,是陛下亲封的暖妃。” 裴逸被此人的香风熏的身体后仰,略带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扯出一道假笑“嗯,你随意。” 说罢,少年便毫不犹豫推开他作怪的手指,转而牵起小以宁的手,向思泉宫走去。他还顺势教导道“晴姐儿莫学相思子,香膏用少许便好。” “晴姐儿不用香膏哦,晴姐儿本来就有奶香味哒。”小娃乖巧回道。 “乖……” 相思子:…… 相思子:……… 男子瞧着两小只的背影,心中竟升起从未有过的挫败感,他如女子般气恼地跺了下脚,不服气地低语一句:“爷就不信了。”,便亦步亦趋地随着两小只步入思泉宫。 此时此刻,王滚滚正苦着一张脸练字,他的桌前还竖着婉娘打娃神器---细竹条。 他听到动静,就带着怨气抬头,见到完事归来的小以宁,正要起身发泄一番。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他的目光竟不可遏制的被她身后的女子所吸引。 相思子察觉到小男娃“惊艳”的目光,妩媚一笑,刚想来个开场白,便迎来小男娃肆无忌惮的爆笑声。 “啊哈哈哈,相思子今天是女装大佬啊,不愧是百变达人,除了他老婆天仙子以外,没人见过他的脸。哈哈哈”王滚滚笑得前仰后合,迅速将手中的毛笔扔到一边,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肚子,若不是坐的太高,此刻怕是已经开始在地上打滚。 刚进来的三人: 裴逸侧眸,瞄了一眼相思子已然黑臭的脸色,言不由衷的安慰了一句:“滚滚向来口无遮拦,谷主莫怪。” 此话刚落,婉娘听到动静也从偏殿走了过来,接着便对上相思子如秋水般氤氲的眼眸,她不禁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开口:“是……相思子吗?” “。。。。。。” 相思子彻底破防,无能咆哮道“不是,你们,你们到底怎么认出我的?” 小以宁:“猜的。” 裴逸:“一眼便知。” 王滚滚:“我是天才。” 婉娘:“呃直觉。” 相思子:,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艹。 男子生无可恋地站在原地,开始怀疑自己的专业性。 三小只瞧着他快碎了模样,都没心没肺的选择了无视。 还是婉娘呈上茶点招待,才将他从崩溃边缘里解救出来。 相思子也懒得装了,无力提醒道“我如今叫阿暖,是你们陛下的新宠暖妃。” 接着,他便一脸幽怨的瞧向众人“不可露了我的身份,我要还师父的债。” 此话一出,他的身前立马围拢了三个充满求知欲的小朋友。 小以宁率先开口,带着怜悯的语气道“相思子叔叔,你师父欠了多少钱啊?” 相思子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缓缓回道“钱倒是好解决,只是加了先皇那条狗命罢了。” 话音刚落,王滚滚就立马举手,刚说了一句“这事我知道”,就被裴逸捂嘴无情镇压。 少年警告的瞥了小男娃一眼,接着瞧向相思子,用肯定的语气问道“这暖妃身份有问题?” 相思子赞赏的送了他一个眼神“不错,此女是秘密培育出来的药女,男子一旦沾染便会性情大变,成为……” 男子话至此处,忽地戛然而止,目光不由扫向在场的女听客,尤其是离他最近的小以宁,她眼睛睁的老大,满脸期待的等着下文。 相思子见状,心头不禁微微一堵,他连忙战术性的咳嗽一声,便省略了无数字。 他继续分享先皇大瓜“这制药女的秘法记录在我药谷的禁书之中,除谷主外无人知晓,但在二十多年先皇身边却悄然出现了药女,并扰乱了朝纲。” “当年我师父察觉到时,便带着我一路行善到燕京,想查明此事,结果来迟了一步,那个药女被当时的太子杀了。而先皇也因此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可是先皇很长命啊!”小以宁不禁脱口而出。 先皇不是才死没几年吗? 她舅爷爷登基满打满算也才7年而已啊! 相思子闻言,不自在的解释道“你还小,不懂,这病与寿命长短并无关联。” 小以宁:不,她懂,她都懂的。 小娃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又追问道“那相思子叔叔是在帮舅爷爷查案,对吗?” 相思子郁闷的点点头“是也不是,我可不参与你们朝堂之间的纷争。只不过当年我师父回药谷时身无分文,向如今的皇上借了些盘缠罢了,他有欠条,我不能不认。” 小以宁听到此言,不免有些无语。 这药谷的人还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打工还债,更可怜的是,这钱还一分都没花在他们身上,真是想想都替他们糟心。 婉娘瞧他再次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便沏了杯茶放于他身前,让他缓缓心情,并开口问道“当年你师父欠了我表舅舅多少钱?” 相思子想起此事,竟抽泣一声,“太多了,足足有一百两。” 众人:…… 三小只面面相觑,皆很有默契的保持缄默(强力忍笑)。 连婉娘这个善良的小妇人都缄口不语,毕竟药谷从她家赚了不少钱,数量可是以万计算的。 好在相思子也压根儿没指望林家能解囊相助,一通抱怨之后,心里倒是舒坦多了。他随意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便站起身慵懒的伸了个腰,又装上了酥软的女音“林夫人,劳烦你日日叮嘱你家的孩子,莫要说漏嘴。” 婉娘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随后又替他操心道:“谷主,你是男子,会装女子吗?虽说你如今瞧着像,可行为举止” 相思子本想说“放心”二字,但又对上三小只忍笑的眼神,突然有点没底,他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身边都是当男子养的师姐妹,只能学那青楼做派。” 小以宁:哦豁,果然进修过,她真是个大聪明。 婉娘闻言,不由掩住嘴轻轻笑出了声。她眼波流转,提议道“左右我白日无事可做,我来教你如何做个女子,恩不要钱。” 听到此言,相思子顿时大喜。 婉娘小课堂应声开了课。 难得不用上课的三小只也在一旁当起了评委,给相思子指正问题。 王滚滚瞧着认真上课的男子,又开始管不住自己的嘴,在小以宁耳边悄声道“这个人也是要脸的,当年他和他师父分明是要饭到燕京,还整整走了一年。” 小以宁:,所以二十多年前,这谷主就是大冤种了? 王滚滚还想继续分享独家密瓜,就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他抬头望去,便见裴逸不悦的盯着自己,心中立刻敲响警钟,赶忙转移话题“晴姐儿你说,相思子学了小姑姑姿态后,还会不会让人认出来。” “应该不会。”小以宁有些不确定的回道。 虽说她娘是个神力芭比,但女人味十足,教出的人肯定也是如此。 更何况,别人也不知道暖妃已死。 小娃望着相思子的假脸,又加了一句,人皮面具这种东西也不是人人都知晓的。 如是想着,小以宁的思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飘远,她爹和大舅舅此时肯定还是戴着人皮面具过日子,以他们的聪明应该不会暴露。 一旁的裴逸见小男娃识相的闭嘴,缓缓将目光移到了相思子的脸上,脑中不可抑制的浮现起王诚化妆假扮他人之事,此人连形态都学得十成十,将那姓冷的耍地团团转。 比起他,这相思子真的是相差甚远! 哈拉和林 不知又被自家“小棉袄”想起的林玉瓒再次难忍痒意,重重打了个喷嚏。 坐在上位的述律齐闻声,立马关切问道“林安答,可是身体不适?” 林玉瓒抬眸瞧着眼前翩翩起舞的胡姬,她们个个衣着艳丽、身姿婀娜,不停地扭动腰肢,尽情向他展示着自己的异域风情。 他轻抿起嘴,似笑非笑道“述律将军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乌图降罪于你,刚一回来便开始这般纵情享乐。” 第431章 确认过眼神,那是对的人 述律齐听到此言,一阵爽朗至极的大笑声从他口中传出:“林爹爹果真是我的好安答,日日为我着想。能有你这样的挚友,是我述律齐的福气。” 林玉瓒心中暗骂一句“蠢货”,但面上却毫无波澜,反而挂着一抹不置可否的腼腆笑容。 述律齐见状,优雅地端起身前精致的酒杯,对着下方的书生遥遥一举,接着,他便见此人收回目光,自顾自的拿起茶杯,一饮而尽,他顿时觉得没趣,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林安答什么都好,唯独沾酒即倒,少了咱们男子汉应有的豪迈气概。” 不过,述律并未打算纠结于此,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安抚道“林安答不用担心,我阿达今日正守在我阿穷身边,他不喜他人打扰。今日且尽情享乐,那些个烦心事明日再谈。”(这里的阿达是爸爸,阿穷是爷爷) 说罢,他高高扬起手掌,用力连拍了两下。 掌声一落下,又有一队身姿婀娜、风情万种的胡姬款款而入,将之前的人替换掉。后来的人衣着更为大胆奔放,迷人的舞姿愈发妖娆魅惑。述律齐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被这群美丽的女子紧紧吸引,神情如痴如醉,难以挪开半分。 林玉瓒微微抬起眼皮,瞄了上头的好色之徒一眼,便又目光流离的望向跳舞的女子,心头回味着述律齐的话,脑里思绪也是千回百转。 看来这老单于已到了易箦之际,也就这几日的事了,这乌图守在他身边,一是怕继位之事有变故,二来是防五皇子额腾伊的反扑。 这般想着,林玉瓒心头不禁暗自叹息,这述律齐虽勇猛,但实在过于蠢笨,竟耽搁了他如此多的时间,害他才到哈拉和林不说,怕是连去寻王诚商议接下来对策的时间都无了。王诚可不知晓他也在哈拉和林。 要可知,除掉乌图的最佳机会,就是老单于去世,他承皇权继位的混乱之际。 林玉瓒忍着心中烦躁,沉思了片刻,便将杂乱的思绪抛到一边,拿起放在矮桌上的筷子,开始拾矮桌上的美肴享用。 许是方才想得太多,他竟有了饥饿之感。 就在这时,一名没有眼色的胡姬如蛇一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来到他的矮桌前,抖胸颠臀,尽情的卖弄风骚。 林玉瓒: 他眉头瞬间蹙起,顿时失了所有胃口,他眼眸轻抬,盯着眼前的胡姬,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讽意。 那胡姬深情的望着他,似被他的视线鼓励到,扭动的更加厉害。 林玉瓒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上头的述律齐,果不其然他的眼中的淫邪之色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片清明,且意味不明的瞧着他。 他心头闪过无奈,表情迅速微调,一抹红晕奇迹般覆盖至面上。 林玉瓒带着羞意道“述律安答,我已有家室,这怕是不太好。” 述律齐闻言,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林爹爹时至今日竟还对那陈夫人恋恋不忘呢,那女子有什么好,细胳膊细腿的,轻轻一折骨头便断了,哪有这些女子好,长的美,又经得起折腾。” 紧接着,他眯起那双狭长的眼睛,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半调侃半警告道“若是你喜那他人妇,阿卡也会想尽办法帮你寻来更好的,那没滋没味的陈夫人,安答你就忘了。”(阿卡=哥哥) 清誉无端受损的林玉瓒脸色蓦地的一黑,心中更是大骂不止,若不是此人有利用价值,他早就拂袖而去。 这时,上头的男子又说了一句“这里那么多女子,林安答可有喜欢的,若是没有,我就将她们都送给部下了。” 话音刚落,那群娇媚胡姬之中便有人因此话吓得瘫软倒地,她快速爬行到林玉瓒跟前,抓起他的宽袖,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一个劲地摇头,眼神中充满了哀求之色,似在恳请他收了她。 林玉瓒满脸怒容,扬起手臂正要甩袖,就在这一瞬间,他对上这大胆胡姬的眼眸。 刹那间,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作陡然僵住。他脸上是难以掩饰的错愕,眼里也透露着震惊。 述律齐瞧他这失态模样,刚要开口询问,便听到他变了语调的感叹声“这女子真是漂亮!” 述律齐: 第432章 哥俩好呀! 林玉瓒忘情的凝视着眼前的胡姬,仿若这世间,唯有她一人存在,他还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缓缓地撩开女子面上薄薄的帘纱,欲看清此人真容。 这痴迷的模样彻底取悦到了述律齐,他仰头大笑出声,他用一种带着“孺子可教”意味的戏谑眼神望向书生,眼中闪过一丝得色,说道“汉人常言春宵一刻值千金,林安答既然喜欢此女,便带下去好好享受。” 言罢,便有两名侍女来到林玉瓒身旁。 林玉瓒反手紧紧抓住胡姬赤条的手臂,忍着心中恶寒,扬起一抹羞怯实则无奈的笑容“那我就盛情难却,不打扰述律将军的雅兴了。” 言罢,他将矮桌上的馕饼塞入怀中,便站起身扯着胡姬跟着侍女离开。 而他身后,述律齐又恢复色欲上头的模样,张开双臂,随后剩下的十几名胡姬争先恐后的扑入他怀中,男女的欢笑声交织成淫靡的乐章。 “呯” 林玉瓒重重的关上门,将监视的侍女隔绝于门外。随后,他又警惕得扫视一圈屋内,见暂时安全,才如释重负般松开了胡姬。 紧接着,他缓缓地伸出手指,颤抖着指向胡姬,咬牙切齿的挤出一个名字“王…舒…志。” 王诚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妩媚的笑容,轻声呢喃道:“顺安,真是许久不见。” “你给我闭嘴。”林玉瓒气得满脸通红,怒瞪着眼前的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低吼道“王舒志你疯了不成,我都已安排好了,让你以商人身份接近乌图,你竟…竟给我搞一套。” 王诚慢悠悠的摘下帘纱,并顺势侧躺到榻上,对着老对头摆出一个极其妖娆的姿势。 他冷嘲热讽道“听闻述律齐在北城结识了一名汉人,才识过人,陪着他打了个惊天动地的败仗,又跟着他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回来,让整个哈拉和林震动,连乌图都对此汉人赞赏有加,要亲自给予嘉奖。” 言至此处,王诚不禁如自嘲般笑了一下,他抬眸望向林玉瓒,语气渐冷:“顺安真是何时都要留一手,有如此好的路,也不让你大舅兄走一走。” “你知晓什么,我是被掳来的。”林玉瓒气闷道。 “掳来?”王诚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从榻上缓缓坐起,嘴角也挂起讥讽的笑意,满是鄙夷的盯着他“未曾想,几日不见顺安,你竟丢了脑子。” 林玉瓒心中一梗,懒得再和这个疯子理论,于是负气般的坐到老对头身边,猛地一把将他推到地上,冷声道“这述律齐你对付不了,你如何潜进来的,给我如何滚出去。” 王诚摔到地上也不恼,反而不屑的笑了下,便泪眼婆娑的用胡人语与老对头说道“大人,可是玛卡伺候的不好让您嫌弃,玛卡不是汉人女子,学不会汉人女子的温柔,但也是能让您舒服的。” 林玉瓒:…… 话音刚落,外头的侍女便闯了进来,其中一人用汉语说道“大人若是不喜欢此女子,奴再给你寻一个满意的过来。” 林玉瓒如被捏了七寸,脸色由青变黑,“痛苦”的闭了闭眼,认命道“就她,虽然浑身酸臭味,还是能凑合。” 王诚:…… 侍女闻言,便恭敬应是退了出去,屋内又陷入尴尬的沉静。 王诚侧眸瞧着门口侍女的身影,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道“顺安还想僵持到何时,门口的人可是等着复命莫要让他们等太久了。” 此话一落,屋内的气氛再度变得微妙起来。 林玉瓒的表情瞬间凝固,他狠狠地瞪着地上的男子,深吸一口气,才极不情愿的挪动了一下位置。 王诚露出胜利的笑容,他缓缓站起身,拂了拂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便重新躺到榻上,还顺手将床帷放了下来。 热烈的日光洒在床帷之上,将床榻这狭小的空间染上暧昧的气息。 王诚见死对头还如雕塑般坐在榻边,床帷随着他的气息剧烈起伏,显然被气的狠了。 他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坏笑,将一只手搭到林玉瓒肩膀之上,靠在其耳边,轻声提醒道“顺安,听说这胡姬在床上相当放浪,你以前是青楼常客,应该有所耳闻。” 林玉瓒怒目圆睁,难以置信的转头瞧着他,那双眼仿若下一刻就要喷出火来。 王诚面带谦逊的说道“论口技,我可比不上顺安。” 此言一出,便有一个拳头迎面袭来,他眼疾手快地截住,却被这沉重的力道扑回到榻上,伴随着一道沉闷又响亮的声响,回荡在整个房间之中。 下一刻,林玉瓒迅速欺身而上,用手臂抵住王诚的脖颈,怒喝道:“王舒志,我忍你苦久,你莫要得寸进尺。” 面对此景,王诚却毫不在意,他脸上浮现冰冷的笑意,挑衅地望着死对头“怎么?顺安不愿?想当年你为了帮冷梦绾脱困,在青楼里一饰两角,让舅兄不禁为之叹为观止,至今记忆犹新,犹如昨日般历历在目。” “为了那妖女,你都愿意忘了廉耻,做那放荡姿态,顺安如今却不愿帮舅兄,这其中缘由,倒是颇为耐人寻味啊。”王诚继续刺着他的心。 被抖出一个黑历史的林玉瓒,脸色瞬间阴鸷可怕,脑中也不可抑制想起上辈子做过的种种蠢事。 忆起上辈子的冷梦绾不知为何,总是能毫无破绽的装成婉娘骗过他,让他抛却一切,心甘情愿做任何事。 而王诚所提之事,就是其中一件。 -----回忆中---- 当时他刚入官场,推脱不得同僚的邀约,只能带着全部银钱与王诚一同去悦来茶馆赴约。然而,命运总爱捉弄人,竟让他俩在半路无比凑巧地瞧见冷梦绾被人掳走的一幕。 那时,他俩与此女交往也算的上频繁,都被她奇怪的特性所吸引,但相比王诚对其若即若离的态度不同,他当即心急如焚地追了过去,并在燕京最低贱的青楼---合欢阁寻到了她。 彼时,冷梦绾犹如待宰的羔羊,被人挂上了牌,只待恩客前来。而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她的恩客,欲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我不走,瓒哥,那人将我绑至此处,我若安然无恙的走出去。那人定会把我又扔至别处糟蹋。”冷梦绾泪如雨下,拒绝了他的好意,并用那如婉娘般深情的眼眸,如泣如诉地凝望着他。 她继续抽泣着说道:“将军府的人对我亦并无半分喜爱,想来是瞧出我与往昔的不同,自然也不会为我挺身而出。不过绾绾从未有过惧怕,因为我深知无论我身处何方,瓒哥都会比家人更早地寻到我。” 听到如此耳熟的话,他情不自禁地喊出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名字“婉娘……” 思念的话还未脱口而出,冷梦绾已扑入他怀中,哭得肝肠寸断“瓒哥,既然绾绾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得,那便承了那人的意,你今夜要了我,成全你我再遇的情意,也如了那人的愿。” 那时的他又怎会应允,心爱之人失而复得,他怎舍得让她背负失贞的骂名。 故而,他便如王诚所言,一人分饰两角,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将从旁听到的那些不堪入耳的放浪之音学得惟妙惟肖,再佯装给外头的人听。 (回忆结束啦) 如今回想起来,他真想拍死当时的自己,仅凭那妖女的三言两语,就深信不疑她是婉娘,甚至对她一次次邀请自己去青楼赴约都未曾有过丝毫怀疑,还心甘情愿地将这致命的把柄送到了劲敌手中,让自己在朝堂之上日日被御史骂。 他的妻怎可能容忍他踏足青楼。 王诚瞧着林玉瓒愈发阴沉的脸,便知他想起以前之事,眼里的嘲讽之意也愈发浓郁,开口道“也不知婉娘知晓你亲疏不分,只晓得帮外人,会如何伤心。” 此话一下点燃了林玉瓒的怒火,他眼眸猩红,举起拳头怒吼道“王舒志,尔敢!” “我有何不敢,婉娘最是心疼我这个柔弱不能的大哥,若是知晓她的夫君在外日日借由头欺我,压我一头,该是如何甚怒。”王诚满不在乎的回道。 话音未落,拳头便落到了他的脑袋边。 王诚眼睛都未眨一下,只是不屑的盯着眼前人,等他做选择。 两人僵持许久,被拿捏无数把柄与软肋的林玉瓒终于败下阵来,神色狼狈的翻身到一旁,粗喘着气道“王诚,算你狠。” 王诚侧眸睨着老对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懒懒的出声“放心,我也顾着婉娘的,不会将你方才直勾勾盯着别的女子之事说于她听。” 林玉瓒:,艹 第433章 惊疑 林玉瓒满脸愤恨地从怀中掏出发凉的馕饼,如泄愤般的狠狠咬下一大口。 紧接着,守在门口的侍女便听到令她们脸红心跳的声音,此音萦绕在她们的耳畔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 王诚也从刚开始的洋洋自得逐渐变得颇为无语。 此刻,就连他手中抢来的半块馕饼,也如同嚼蜡,难以下咽。 见林玉瓒终于停歇,给自己沏茶润口之际,王诚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损道“顺安真是学艺精湛,几年不见,都可开宗立派,广收门徒了。” 听了这话,本就余怒未消的林玉瓒,心中的怒火瞬间如火山喷发一般直冲云霄,他咬着后槽牙,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再次饮下一杯下火茶。 王诚见他如此模样,嘴角泛起一抹无所谓的笑容。他侧眸望向门外,一个侍女的身影已不知何时悄然离去,便从胸前取出一枚未煮熟的蛋,放于老对头手上,并开始讲起了正事。 “我来哈拉和林之后,乌图与额腾伊的王位之争已到了最激烈的时候,不过乌图技高一筹,说服了九部首领簇拥他登上单于之位。不过……老单于并未表态。” 林玉瓒黑着脸接过蛋,先是忍着恶心嘲讽了一句“你倒是经验老道,事事周全。” ,随后便一语中的:“老单于被乌图拘禁了?” “不错。额腾伊去联系剩下的四部,不日便会归来救老单于。乌图如今宿在王宫,不准任何人踏足。”王诚支着脑袋,冷眼瞧着老对头对着床榻做最后的布置,接着回敬了一句“还是顺安面面俱到。” 此话一落,他又如愿收到林玉瓒充满怒意的目光。 就在此刻,外头消失的侍女又重新出现,她踌躇片刻,便毕恭毕敬的问道“大人可要沐浴。我家主子说,大皇子今夜设宴请九部首领,他要带您进宫一同觐见。” 王诚闻言,带着满意笑容睨向老对头,他轻轻咂嘴,悠悠夸了一句“果然还是顺安的法子妙。方才定是激的述律齐以为自己失了雄风,连一日都留不得你。” 林玉瓒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催促道“还不快上来。” 话音刚落,床帏便掀起一阵香风,原本坐在外头王诚已然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床榻之上传出男子慵懒餍足的声音“备水。” 侍女应“喏”而进,而榻上的两名男子已在思索今夜的对策。 …… 哈拉和林的王庭灯火交相辉映,光芒肆意蔓延,让这个夜空都染上一层绚丽的迷离之色。然而整个王庭却因着述律齐的意外归来,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之中。 此时此刻,林玉瓒换上了胡人华丽的贵族服饰,端坐在述律齐身旁,而他的耳畔也一直回响着述律齐与他人极为激烈的争辩声。 他轻轻扫过宴席上的九部首领,又望了一眼坐在上头的大皇子乌图,便一脸淡然的瞧着殿内胡姬妖娆动人的舞姿。 他的眉眼未动,仿若此处的所有人和事都与他毫无关系。 上首的乌图也是饶有兴致的注视着下方格格不入的书生。 待述律齐又一次辩论结束坐下之后,他终于缓缓开口“此汉人不懂胡语?” 述律齐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回道:“回阿达,他乃是燕京之地的人士,虽不懂胡语,但他却是那陈渡之子媳在外偷偷豢养的一个小白脸,并且被她暗中带到了这北城之中。” 林玉瓒:…… 此话刚落,前方便立刻传来一阵耻笑声,那声音尖锐而刺耳:“呵,不过是个毫无用处的玩意罢了,述律齐……你竟然还费尽心思地把他带到这哈拉和林,依我看,早就该一刀将他斩杀,以绝后患。” “杀他?”述律齐冷笑一声“此人对那陈渡了解颇深,若是能为我所用,定能攻下北城。” “那又如何,如今那大周那边已然派来了新的副将王林,此人诡计多端,辅佐陈渡之后,不费吹灰之力,便击退了我五十万的勇猛战士,并且一路势如破竹地向北推进。”那人立马毫不留情地反驳道。 接着他言语之间充满了挑衅与威胁,继续道“此人 更是发下狠话,要取你述律齐的项上人头,来祭奠他逝去的家人。” 这时,乌图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置在矮桌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殿内争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林玉瓒瞧着舞姬纷纷退下,才露着失望的神色,有些畏缩的望向殿中众人。 乌图接着在矮桌上轻轻叩了两下,便有侍从鱼贯而入,并抬着烤得滋滋冒油的羊羔架,摆至林玉瓒面前,炽热的气息与佳肴的香味瞬间袭面而来。 林玉瓒的鼻翼不禁微微翕动,咽了口唾沫,目光再次从众人身上收回,紧紧盯着羊羔。 乌图见他如此没出息的模样,眼里划过鄙夷,他操着流利的汉语,慢条斯理地问道“小兄弟,听闻这王林天生神力,可以一敌万,你可知晓他爹是谁。” 林玉瓒闻言,心中骤然一震,眼中当即掠过一丝疑色。 须儿间,他便轻蹙眉头,眼神平静的望向上首的男子“回大皇子,我只知此人原是大理寺的小吏,与陈国公关系密切,其他的并不知晓。” “哦?陈国公?” 乌图若有所思地轻声呢喃着,脸上流露出沉思的神情。 下方离得最近的将领连忙接话““大皇子,依末将之见,这个王林必定是那陈国公在外头偷偷养下的野种。” 乌图轻轻睨了他一眼,并未多言,而是紧接着继续开口道“那小兄弟既然见过这王林,那就烦请小兄弟当场绘制一幅王林的画像与我瞧瞧。”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便纷纷落到林玉瓒身上,侍从也速度极快的呈上笔墨。 林玉瓒见状,轻点了下头,然后缓缓起身朝着中央的那张桌子走去。 只是,就在他转身移步的一刹那,他深邃清冷的目光与隐藏在后头的王诚交汇在一起。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激起一串无形的火花。 林玉瓒:你竟有事瞒我。 王诚:彼此彼此罢了。 第434章 说时迟,那时快?(1) 林玉瓒的视线从死对头的身上悄然滑落,不经意间拂过述律齐的脸,便收回目光,立时拿起笔,毫不迟疑的挥毫作画。 伴随着他最后一笔落下,就有侍从上前将笔下的纸收走,呈至述律齐面前,其微微颔首后,侍从才又转身移步,放到乌图的桌前。 乌图低垂着双眸,静静的凝视着眼前的画像,露出审视之色。 周围的气氛渐渐变得微妙起来,片刻之后,他才抬起头,神色莫测的说了一句“其样貌,确实像我一位熟人。” 说着,他便将画像捏成一团皱巴巴的废纸,扔至不远处的火盆之中。火苗瞬间蹿起,眨眼之间便将其化为灰烬。 林玉瓒不动声色的将一切尽收眼底,当做无事人一样回到位置上,并悠闲地拿起一块手撕羊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乌图锐利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才缓缓开口“述律齐,你弃军潜逃乃是死罪,额腾伊正在密谋造反,此乃关乎我族的大事。念在你还有些用处的份上,本皇子暂且饶你一命,望你将功赎罪,莫要辜负本皇子对你的宽容。” 述律齐闻言,喜出望外,立马单膝跪地,宛如一名忠诚的战士,宣誓道“齐定不会负阿达期望,誓死追随阿达。” 乌图满意的收回目光,轻轻抿了一口酒,便带着令人胆寒的肃杀语气继续命令道“等成功擒获额腾伊之后,你立刻率兵攻打王林,记住,务必将他生擒活捉。” 这时,下方一位年长的首领说道“大皇子,听闻这额腾伊已经聚齐了其他四部,不出两日便会重回哈拉和林。” 乌图微微颔首,他再次瞥向下方的林玉瓒,见其已经从羊肉转战至羊蝎子上,一副狼吞虎咽的蠢模样,便放下戒心,堂而皇之的与9部首领商量起了对策,务必要让额腾伊此次有来无回,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凄惨下场。 林玉瓒垂着眼享用着美食,无人察觉他的眸子里正流转着诡诈的光芒。 不过片刻,他的肚子便被佳肴填满,而商讨才进行到一半。 林玉瓒抬眸望向密谋的众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饱嗝,手也毫无形象的摸着肚子,他侧身略带深意的瞧了王诚一眼,便为难的碰了碰身旁的人。 多日的相处,述律齐对这书生的性子早已了如指掌---吃了就拉。他满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林玉瓒这才艰难地站起身来,顺手扯起一人,如逃兵般暂时离场。 林玉瓒扯着那侍从,在王庭中疾步如飞,待彻底远离了宴会喧嚣之处,他猛地停下脚步,阴沉着脸,狠狠的甩开那侍从的手。 他带着怒意悄声质问“王舒志,王林是不是与胡人有瓜葛,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王诚静静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后慢条斯理地将他刚才扯起时留下的褶皱缓缓抚平,音色如冰,慢悠悠的回道“顺安如此聪明,你猜猜看。” 林玉瓒听到此言,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他瞪大眼睛,怒视着眼前的王诚,恨不得此刻就冲上去给对方一拳,以解心头之恨。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你竟然还跟我玩小孩子那一套把戏!” 就在这立谈之间,他脑海里猛地浮现起王滚滚曾说过的话,赫然想通其关卡,表情都变得诡异起来,他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人“岳丈大人与乌图有仇,他还是个胡人。” 王诚嘴角勾起不明意味的笑,轻轻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夸了一句“顺安果真聪慧。” 言罢,他便重新向宴会走去。 林玉瓒一脸惊愕,心中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两辈子都未曾想过他的岳丈王二升的身份有异。 王二升看上去,无论是从里到外,还是一言一行,都活脱脱是个汉人模样。 他望着老对头要离去的背影,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然而,就在这转瞬之间,他又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抓住王诚的手臂,开口道“那些人的对策无外乎关门打狗,我早已猜出。咱们趁此机会去找老单于,我曾见过这王庭的地图,知晓老单于住的王宫在哪儿。” 王诚脚步一顿,眼神复杂地侧眸瞧着他。 林玉瓒深吸一口气,继续劝道“这乌图既然日日守着老单于,你若要下毒,在那处最好,没必要以身犯险,使人察觉。” 王诚闻言,垂下眼眸,低低笑了一声“多谢你,顺安,我知道你最是心软,处处为我着想。” “闭嘴,我是为了婉娘。”林玉瓒又被他的语气恶寒道,没好气的回怼一句。 第435章 说时迟,那时快?(2) 王诚听到此言,眉梢一扬,又心情极好的在老对头耳畔,轻声调侃道“你就是嘴硬心软。” “……,滚。” 林玉瓒终于忍无可忍,恼羞成怒地将他推至一旁,随后便遵循记忆中的方位,趁着夜色疾步朝王宫潜行。 两人在静谧的回廊中快速穿梭,四周也只回荡着他俩轻微的脚步声。 幸而,因乌图对老单于的极度掌控,设宴的大殿离王宫并不远。 不多时,他们便止住了脚步,悄然隐匿于暗处,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门口守着的侍卫。 王诚侧身对老对头说道“你在此处等着,我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太久的。” 说着,他便从怀中摸出一瓶药,心中也不由感慨,托外甥女的福,他蹭了不少药谷精良研制的毒药,下毒技艺也变得炉火纯青。 【小以宁:?)?,不管何事,我都能成为全场vp。】 林玉瓒冷冷瞥了他一眼,眼中划过微不可察的担忧,旋即,他不屑的抿了下嘴,吐出两个字“小心。” 王诚勾勾嘴角,便毅然的朝侍卫走去,也不知说了什么,那两侍卫竟毫无察觉到异样,直接放行。 林玉瓒冷眼瞧着老对头成功潜入,不禁摸起自己光洁的下巴,内心忍不住暗自较起劲来,若是他能更早的来到哈拉和林,做起此事必定比王诚更顺手,且混得也是如鱼得水。 这人不过比他占了几日的先机。 就在他独自思忖之际,心头不知为何升起一股毛骨悚然之意。那股寒意仿佛一条冰冷的毒蛇,从他的脚底迅速窜上脑门,使他不由自主地向一旁挪动了一步。 恰恰是这一步,让他成功躲过后头偷袭的大手,而那只突如其来的大手在落空的刹那,迅速变幻成爪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揪起他的衣领,将他提到半空中。 林玉瓒:…… 下一瞬,他就对上一张似笑非笑的陌生脸孔。 林玉瓒再次瞧见这似曾相识的眼眸,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心中更是骇然不止,无数不可能的念头在他眼中疯狂闪烁,但在这猝不及防之间,他还是下意识的轻声喊出一个字“爹?” 王二升犀利的目光掠过他,移向他身后紧闭的房门,又落回到他身上,眼神中透着阴恻恻的寒光,说道“瓒小子,听闻你在述律齐那里过的相当滋润,下晌还御女…整整一个时辰。” 林玉瓒脸色瞬间僵硬,急忙带着慌乱解释道“岳父,那…那女的是王诚,我舅兄,您的大儿子。” 王二升脸上神色未明,不知是否信了此话,只见他的视线从女婿的脸上缓缓下移,最后滑落到某处,接着冷笑一声,就将林玉瓒重新扔回到地上,随口问道“那个要阉你的影卫呢,甩了?” 林玉瓒被岳父强大的气息压制的不敢抬头,他小心翼翼的回道“我不知舅兄会寻我,就让66帮我去给舅兄送口信去了,至今未归。” “你倒是什么人都能使唤。”王二升讥讽一句,便扯着他的衣领,大摇大摆的走到明处。 林玉瓒心头暗叫不好,刚要开口提醒,便见他那爱当笑面虎的岳丈大人,身形如电,轻松取了侍卫的性命,并一脚踹开王宫厚重的宫门,把他给扔了进去。 林玉瓒:…… 而随着“呯”的巨响在寂静的王宫回荡,整个王庭都陷入了混乱之中,无数侍卫蜂拥而至,场面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王二升也操起侍卫的大刀,杀进人群,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见到这一幕,林玉瓒眼角不可抑制的抽了抽,只能无奈的闭上了嘴。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果真都是徒劳。 刚下完毒的王诚听到声响,急忙走了出来,见到地上狼狈的老对头,顿时吃了一惊。 他刚要开口,就听见熟悉的怒喝,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也随之映入眼帘,此人手持大刀,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凭一己之力便干掉所有进攻的侍卫。 王诚的嘴巴微张,望着这犹如神降的身影,满脸难以置信,过了半晌才开口道“爹,你怎么来了?” 王二升头也不回,手中的大刀将欺近的侍卫拦腰斩成两半,鲜血溅到他的脸上,宛如地狱过来的煞神。 他冷冷回应道“你两个不知死活的小子,待我收拾了乌图,就将你俩的腿骨折断,带回燕京。” 王诚:…… 林玉瓒:…… 两个难兄难弟,苦笑的互望一眼 ,皆瞧见眼底隐藏极深的泪意。 王诚不知晓爹为何会突然出现,只是纯纯的感动。 但林玉瓒心里却清楚的很,他的岳丈分明是瞧见了他的信,便日夜兼程赶了过来,这还是他两辈子,头一次被人如此护着。 下一刻,两人便心有灵犀般,不约而同的动了。 王诚俯身拾起地上掉落的大刀,大声喊道“爹,我来帮你。” 王二升闻言,轻蔑的睨了他一眼“身上连二两肉都没有,口气倒挺大。” 王诚被他爹怼了,心满意足的露出如孩童般的笑容。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怒喝“乌尔格,你这个贱种果真还活着。” 这声怒喝,让进攻的侍卫为之一顿。 王二升趁机手起刀落,收割了一片“西瓜”,他的视线如一道利箭穿过人群,寒光凌凌直视着出声的人。 他微微眯起眼,露出嗜血的笑意:“乌图,你都还苟延残喘活着,我又怎能轻易死去?” 这话一出,宛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涛。 那些跟随乌图一同前来的将领不由怔愣住,一个个瞠目结舌,满脸惊愕之色。 “真……真的是乌尔格!”其中一名将领难掩震惊的说道。 “他居然还活着!他不是早就随着他汉族阿帕(妈)去见天神了。”另一名将领也喃喃自语。 “他怎么和小时候长得丝毫不像,竟与大单于无一处相似。” “” 乌图身后议论不断,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阴狠,他抽出腰间的弯刀,厉声悬赏“谁抓住此人,我将赏金万两,赐美女百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话音刚落,心动之人纷纷拿出武器,向王二升冲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宫之内传出一声怒吼“我看谁敢。” 第436章 该回啦 众人听到这陌生的吼声,动作皆是一滞,纷纷循声望去,便见方才在宴席上只顾吃喝的书生,此刻正拖着老单于病弱的身躯走出王宫,并用匕首紧紧地抵在了老单于的脖颈处! “林爹爹?”述律齐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更让他惊愕的是此人竟会说胡语。 乌图目睹此情此景,心头瞬间明白了一切。他怒火中烧,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弯刀,趁着众人都还没回过神来之时,手起刀落,眨眼间就将述律齐的头颅砍落在地。 血色溅起,丝毫没有震慑到林玉瓒,他依旧紧紧抓住老单于摇摇欲坠的身体,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大皇子谋害大单于,逼他退位,你们这群人都在助纣为虐,就不怕大单于病愈对你们九部清算。” 说着,他的匕首往老单于的脖颈处刺了一分。 许是刺痛让老单于清醒了过来,他轻轻掀起耷拉的眼皮,混浊的眼珠在场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到乌图身上,瞬间怒目圆睁,怒斥道“乌图,你这个孽子!” 此言一出,乌图身旁的9部首领都隐晦的互视一眼,并不动声色的后退几步,与其保持距离。 而乌图听到老单于的怒斥,眼中凶光愈发疯狂“13部早就该换新的大单于,而那个人就是我。” 随后,他的凶光落到王二升身上,带着恨意道“乌尔格,当年你在我手中逃脱,如今又回来送死。今日我便让大单于看着,他口中最像他的儿子是如何死在我手里的。” 话音一落,乌图便挥舞着滴血的弯刀向王二升冲了过去。 王诚见状急忙提起大刀,喊了一声“爹,小心。” 王二升一把推开大儿,毫不畏惧迎了上去,刀刀相交,火花四溅,两人势均力敌的身影在月色下交错,每一次碰撞都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林玉瓒见状,连忙劫持着老单于,来到老对头身旁,还不忘损他一句“真是毫无用处,只知道添乱。” 王诚:…… “你倒是好胆,我毒可是下在老单于身上。”王诚回怼道。 林玉瓒:…… 两人互怼之后便不再说话,警惕得望向四周。 林玉瓒方才的话对九部之人,还是有些震慑力,他们都神色莫测的望着他手里的老单于,有所顾忌,并没有贸然上前一同对付王二升。 只有那隶属乌图的直系下属,趁机围攻,却被王二升游刃有余的打回。 不过两人皆天生神力,若要分出胜负,还需很长时间。 就在战局中的两人打的难舍难分之际,林玉瓒手里的老单于竟如回光返照一般,从病怏怏的状态,慢慢站直的身体,厉眼扫向9部首领,带着威严命令道“抓住乌图,今夜之事,我既往不咎。” 话音刚落,9部首领便从观望态度转为战斗状态,加入战局,加快了王二升制服乌图的速度。 王,林两人惊异的对视一眼。 早就听闻胡人13部对大单于的至高信念,只要他在无人敢称大,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一句话就让他们倒戈。 接着,老单于又开口道“将匕首拿掉,孩子。你们是乌尔格的孩子,我不会伤害你们。” 林玉瓒眼里闪过沉思,将匕首缓缓移开。 届时,战局也到了尾声,因着他人的加入,王二升轻而易举的便制服了乌图。 他手起刀落,狠狠地砍落了乌图的一只手臂,并顺势将他踢倒在地,巨大的力道使他动弹不得。 乌图躺在地上,还不服气道“乌尔格,你果然是个贱种,连跟我单打独斗的勇气都没有,狡诈之辈,还让人帮忙。” 王二升对他的话视而不闻,一只脚狠狠踩下他乱喷的嘴,下一刻,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乌图的声音也息了,眼睛不甘的盯着王二升,似要将他生吃活剥。 王二升眼都未眨一下,将目光缓缓移到老单于身上,与此同时,手中的刀也高高举起,直指老单于。 老单于丝毫不慌,只是静静瞧着他,眼里浮现欣慰“当年你阿帕让你学习汉人语,做汉人事,我是不同意的,不过我也瞧出你不喜在草原生活,毕竟我儿子众多,便由了她,也由了你。” “只不过,没想到我竟因此失去一个能与我并肩作战的好儿子。”老单于眼里闪过追忆,神色也变得复杂,带着嘲讽道“当然也因如此,你阿帕身死,你不管多恨我,也不会做出弑父的举动。” “你住口,不准提我阿帕。”王二升带着恨意怼道。 老单于又将目光滑到自己大儿身上,缓缓道“乌尔格你应该清楚,你若想带着两个孩子活着走出哈拉和林,你大哥便杀不得。” “我会将你大哥关入地牢,让他为这半生做过的错事赎罪。回去,你既然将自己当成了汉人,便永远不要踏足草原。” 老单于的几句话听得王,林两人云里雾里,眼里划过疑惑,只能将上一辈的恩怨猜到几分。 直到许久之后,他俩才无意间调查出老单于曾因调停两个部落矛盾时失踪了一年,那时大皇子乌图继承了老单于所有的姬妾,而老单于归来时,也未说什么,只是将姬妾全部送于他。 就在这父子俩对峙相望的时刻,王庭的某处传来高昂的喊杀声。 额腾伊召集了其他四部竟提前杀到了王庭,与乌图遗留在外的侍卫打杀起来。 王二升抬眸望向不远处的火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接着,他又定定地望向老单于那张历经沧桑的脸庞,心中的不甘如同一股汹涌的潮水般翻涌而上。 最终,他狠狠地将手中的大刀用力甩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直直射向老单于的方向,大刀紧紧贴着他的耳边飞过,狠狠地嵌入了身后的墙壁之中,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第437章 回家喽 自始至终,老单于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王二升,似要将他的样子刻入脑中。 许久后,他缓缓闭上眼,用流利的汉语说道“王庭的血从不会白白流淌,我的额腾伊也不会任人践踏王庭的尊严。乌尔格,带着你两个孩子离开,这是阿达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此时,厮杀声已渐渐逼近,王二升的目光从王,林二人身上一一掠过,最终将所有不甘与愤恨深埋在心底。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尽显无奈。没成想,他俩胸有成竹的过来搞事,最后竟成了老人家顾忌的软肋。 下一刻,王二升身手敏捷的提溜起两个小子,并留下充满杀意的话“我暂且让乌图多活几日,下次必会取他性命。” 言罢,三人的身影便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就在这时,一人惊呼道“述律齐的头颅怎么不见了?” 老单于:…… 他侧眸瞧向那没了脑袋的尸体,脚微微一动,又踢到一物。 老单于垂下眼眸,只见方才劫持他的匕首静静地躺在脚边,上头的图腾纹如獠牙般刺入他的眼眸。 他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轻声呢喃道“汉人果真诡计多端。” 老单于的轻语在风中消散,无人知晓其背后的无尽寒意。 与此同时,远处的林玉瓒似有所感应,蓦然回首望向渐远的王庭,明亮的眼眸里含着狡黠。 但仅仅只是一瞬,他又如丧考批般的耷拉着脑袋,开始思索如何承受岳丈大人的怒火。 岳丈大人生气的次数不多,但每次后果都很严重,且没有商量的余地! 王二升阴沉着脸,如同拎小鸡仔儿一般的,将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一路提溜到哈拉和林一个偏僻的小院中。 尚未等两人站稳脚跟,他便飞起两脚,精准无误地踹在了二人身上,直接让他俩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并骂骂咧咧道“玛德,骨头脆的跟细条儿似的,老子都无法尽兴。” 王,林二人顿感委屈,却都不敢反驳,只能认命的跪在院中。 就在这时,两人听见“吱呀”一声,院中紧闭的屋门缓缓打开,原本漆黑寂静的小院也随之亮起一盏烛光。 接着,王,林二人的眼眸慢慢瞪大,不敢相信地瞧着从屋中走出来的身影,这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人——青松。 只见青松快步走到王二升面前,神情异常激动,声音颤抖地说道:“将军,您可算回来了!我本想着明日你还未归,就去找您。” 王二升淡淡睨了他一眼,相当熟稔的“嗯”了一声后,便嘱咐道“你看好这两个臭小子,等我睡醒再收拾他们。” “好,好,将军放心。”青松连忙恭敬回应,还极其谄媚的为王二升引路,送他进屋。 王,林两人瞧着这一幕,不禁相视一眼,眼里皆是惊疑不定。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后,林玉瓒率先取了脸上的人皮面具,迫不及待的问道“青松,你怎会在此处?你不是跟着纳兰师兄吗?” 青松听到这似曾相识的声音不由一愣,这才仔细打量起跪在地上两人。 这时,王诚也卸下面具伪装,“你怎会跟在我爹身旁?” 青松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羞涩地挠了挠头:“那纳兰清野被我杀了,而我又欠了晴姐儿110两,便过来帮忙了。” 紧接着,他又恍然大悟地开口“我说王将军怎如此急切跑到胡人之地,还把陈皮那狗官给一同绑了过来,原来是过来找你俩啊!” 王,林:……,这信息量有点大。 青松见他俩呆滞住,以为他俩不信,就转身去了另一个屋,不多时,便从里头拖出另外两个人,正是陈皮与陈朗这对倒霉的表叔侄。 被王二升强行停止公务,掳到此处。 只见那二人蓬头垢面,面容相当憔悴,衣服亦是破烂不堪,更不用说他俩身上还紧紧绑着粗麻绳,显然被王二升欺负惨了。 林玉瓒消化着新得的消息,猛地瞥见如此凄惨的两人,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竟不知用何言语来吐槽他的岳丈。 恰在此刻,陈皮察觉到有两道炽热的视线落到身上,缓缓抬眸望向王 ,林二人,最终将目光定格在林玉瓒那圆滚滚的肚子上。借着月光,甚至还能瞧见下方有血水渗出。 他不禁流露出怜悯的神色,喃喃自语道:“怪不得王将军非得跑哈拉和林来,原来此处有他的外室,都要临盆了,呵呵呵……” 还未睡去的王二升:…… 林玉瓒:……,毁灭,遇见的人竟没一个眼神好的。 王诚侧眸盯着老对头的肚子,也是一阵无语,一时不察,他就偷了述律齐的首级,真是物尽其用。 就在林玉瓒要对陈皮发火之际,屋内便传来他岳丈不耐烦的怒吼声:“再敢多嘴一句,我就将你们都扔出去喂狼!” 众人: 这一夜,终于无言度过。 翌日,王庭宫变的消息便传遍整个哈拉和林,也让这座古都弥漫起风雨欲来的不安气氛。 三张通缉犯的画像贴到了城中各个角落。 66烦躁的凝望着画像,其中一个便是林玉瓒假扮的人。 昨日,他好不容易找到虞家商队,竟得了王诚早已不在商队里的消息。回到述律齐的府邸,结果那里被官兵层层围住,而林玉瓒也不知所踪。 66思此,忍不住咬牙切齿,这个林玉瓒又一次脱离了他的视线。 就在这时,一名游商打扮的人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来到66身边,悄声道“大人,今日一早有人给你送了封信。” 66眯起眼,接过信件,并问道“可打听到这里发生了何事?” 话音一落,那游商便满是无奈地重重叹息一声:“昨夜,失踪多年的二皇子乌尔格带着两儿子,突然现身王庭,并出手打伤了大皇子。而且乌尔格其中一个儿子受了咱们汉人蛊惑,在大单于身上下毒,致使五皇子昨夜在拜见大单于后,莫名暴毙。大单于最有希望的继承者都出了事,剩余的几名皇子又要开始内斗了。” 66 听完这番话,心中不禁一惊,下意识地再次将目光投向挂在墙上的林玉瓒的画像之上。 游商也跟着抬眸瞧了一眼画像,上头的人根本未见过,便收回视线,继续道“大单于下令,今日之内将哈拉和林的汉人全部驱逐,大人要不要与我们一起走。” 届时,66已经打开了信件,里头只有林玉瓒的寥寥数语。 林玉瓒:我有事需先行离开哈拉和林,待到燕京时,你再来守着我。 66: 66脸上表情霎时精彩万分,他一把抽出哈拉和林版《林玉瓒观察日记》,咬着后槽牙,重重写下几个字:观察对象潜逃,疑私奔,可活阉! 哈拉和林城门口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拉着一串戴着枷锁的奴隶,神情悠然的骑着马。 当他们行至城门处时,便被守门的士兵毫不留情地拦了下来。 “大单于有令,任何出城门之人都要搜查。” 男子闻言,颔首提醒道“我买了的两个女人快生了,不要摸她们的肚子,我还要她们的孩子给我牧牛马。” 士兵听到此言,往后头瞧了一眼,便行至其余三名男子身旁,拿出画像仔细对比一番。 片刻后,那名士兵收起画像,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放行。” 王二升的嘴角勾起不屑又讥讽的笑意,狠狠扯了一把麻绳,身后的5人皆一踉跄,便再次稳住身形缓缓跟上。 一行人堂而皇之出了城,待到无人处时,王二升终于对着两名“孕妇”,冷声说道“既然你俩腿如此有劲,便直接徒步给老子走回北城。” “是……”面对这样严厉的惩罚,王,林二人没有感到太多意外,甚至连一句为自己辩解求饶的话语都未曾说出口。 短暂沉默后,林玉瓒便堆起笑容,打着商量道“岳丈大人,待您与陈大人办好事后,咱们可否先回林家村。” 话音刚落,骑马的男子便停了下来,侧眸瞧着他。 林玉瓒继续道“婉娘会带着晴姐儿回林家村过几日,陪陪祖母,我想咱们应该能碰上,到时可以一起回燕京。” 听到这里,王二升不禁低下头去,略微思忖了一会儿。 少顷,他才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应允,并轻叹一口气说道:“唉,行!我还得给晴姐儿弄一个奶娘墓。这小丫头精着呢,一点都不好糊弄。” 提起小以宁,精神有些恍惚的陈皮,蓦地来了劲,开口道“陈某一直想与林小姐单独聊聊,王将军不知可否给陈某一个机会。” 王二升:…… “不行。”小以宁的三个长辈齐声回绝道,并怪异的瞧着他。 陈朗:我这侄儿的病已经药石罔效了。 陈皮:鄙某仅此一个微不足道的心愿…… 第438章 妖妃 好在陈皮这个小小的插曲,并未影响众人回归大周的愉悦心情,只见王二升稳稳地握着缰绳,利落的转动马头,面向一望无边的辽阔草原,他深吸一口气后,蓦地发出一声高亢激昂且充满力量的呼喊:“走,归家!” 随着这声呼喊,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瞬间变得神采奕奕起来。紧接着,一道豪迈奔放、激情四溢的男子高歌声骤然响起,在草原上久久回转,穿透云霄,传到远方。 …… 怡和殿内,带着丝丝凉意的微风轻轻拂过小以宁昏昏欲睡的面庞,她睫毛轻颤,嘟着嘴,又强打起精神,握着毛笔继续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字。 就在此时,一阵悦耳宛如天籁的女子歌声从外头悠悠传入她的耳畔。 “山无陵,江水为竭……” 伴着悠扬深情的歌声,小以宁她手中的笔也不受控制的滑落,与此同时,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身上也冒出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不止是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歌声所惊扰,其他专心听课的小学子,都被这歌声吸引,纷纷向殿外望去。 “这是成何体统,还不快将殿门关上。”临时夫子颜时也气得将讲课的书一扔,并怒斥了一声。 这一幕,这几日发生多次,不过每个夫子都无可奈何,皆因这扰课之人乃是陛下新宠——暖妃(相思子),他们根本不屑(不敢)与之理论。 裴逸无语的将笔重新塞回小娃手里,并将宣纸换了一张,轻声提醒道“心静则宁。” 小以宁⊙﹏⊙ :又得多写一张…… 小娃不由可怜兮兮的望向老乡,老乡只是无情的回了一个无奈笑容,便自顾自的看起书。 皇子的课,他一个陪衬的向来可听可不听。 殿门被关上,外头还传来女子期期艾艾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文人坏的很,我不过是想沾沾孩子气罢了,也好为陛下诞几个龙嗣,如此阻我的路,难不成你们能替陛下生,哼!” 众人:…… 小以宁:这相思子真是走上妖妃不归路,平等的创飞所有人。 接着,外头深情的歌声又响起“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一向脾气极好的颜时也终于爆发“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此妖女祸乱宫廷,就该……就该……” 义愤填膺之语尚未发泄完,颜时也便发觉所有小学子的目光就落到他身上,让他硬生生卡了壳,最后只能憋着怒气,愤然拂袖而去。 而此时,相思子的歌声也停了,所有人喜提休息。 小太监将殿门再次打开,便见“暖妃”眼眸含情的望着诸位小朋友,他的目光越过众人定格在晟泓童身上,朱唇轻启道“二皇子殿下,你不喜颜大人的课,妾身帮你赶走了,你也不用写课业了哟!” 晟泓童:…… 此言一出,小以宁便暗自偷笑起来。 这是熊孩子昨日的随口吐槽之言,气到了颜可,也被“闲逛”过来的相思子听了去。 这相思子为了帮舅爷爷引出暖妃身后之人,更为了符合人设,他“哄”好了帝王,便开始变着法攻略皇子,誓要成为父子俩的“心尖宠”。 而他被婉娘特训了几日,早就掌握了做女子的精髓,脱离了起初的诡异妖娆,虽说媚态不减,但已经有了良家女子的温婉姿态。 这时,相思子用酥软的声音又轻唤了一声“二皇子……” 晟泓童猛然起身,怒怼道“谁说我不喜颜大人的,你这妖妃,真当本皇子会和我父皇一样,被你三言两语哄走吗?” 相思子听到熊孩子的愤怒之言,并无不快,反而面带羞意道“二皇子别夸妾身了,妖妃那么美,妾身哪里当得!” 言罢,他又将视线移到看戏的小娃身上“晴姐儿,暖奶奶为你准备了爱吃的糕点,记得过来吃啊!” 小以宁:……,真会给自己涨辈分。 小娃瞬间撤回一个笑容,并送给他一个爱搭不理的背影。 “真是惹人怜爱,怪不得陛下日日缠着奴家,要生个晴姐儿这般的女儿呢!”相思子见状,娇媚一笑,轻掩嘴唇说着虎狼之词,身姿摇曳地缓缓退场,留下一阵香风。 待人走后,怡和殿内便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熊孩子也将矛头对上小娃,他恨铁不成钢道“真是没出息,她给你就吃,也不怕她把你卖了。” 小以宁无所畏惧的瞧了他一眼,镇定自若地回应道“舅舅,你若是不去,明日我会将糕点带来给你吃的。” 晟泓童:…… “谁稀罕吃那个妖妃的东西。”熊孩子直接恼羞成怒,他的眼睛瞪得浑圆,死死盯着这个小叛徒。 小娃听到此言,只是悠悠提醒一句“可暖妃吃穿用度都是舅爷爷给的。” 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猛地浇在了晟泓童的头上,一时间,他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张了张嘴,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接着,他又听到小娃与他纠正道“舅舅,这暖妃和舅爷爷一样高,长得又不漂亮,瞧起来还像个男子,他不是妖妃。” “你懂什么,我父皇就喜欢这样的。”熊孩子顿时火冒三丈,对着小娃怒吼了一声。 小以宁:……,行! 舅爷爷如今风评不好,这个熊孩子可有着不少的贡献,带头造谣。 小娃学会了闭嘴,转头望向吃瓜小分队,果不其然,见到刘珍英正鬼鬼祟祟地朝着自己招手。 小以宁轻轻地瞥了熊孩子一眼,也懒得再当他的出气筒,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刘珍英走去。 刘珍英见小娃过来,连忙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并悄声问道:“以宁妹妹,这暖妃昨夜可有对陛下说过什么?昨日她去了陛下谈政事的地方,还对我爹笑了,陛下这几日可是为了暖妃罚了不少人!” 小以宁闻言,无语的瞧了她一眼,她爹刘大人,自舅爷爷重新处理政事之后,只安静了一日,便变着花儿在他面前贴脸开大,说他是个荒淫无度的昏君。 不过这些帝王忍了,毕竟还要立人设。让帝王气恼的是另一件事,一直在找由头罚他。 思此,小娃便问道:“刘姐姐,刘大人还日日挂着我舅爷爷的画像吗?” 刘珍英急忙点头,并表忠心道“那是自然,我爹每日睡前都要与陛下的画像说好些话。上次裴小叔给的夜光粉甚好,虽然爹骂了我一顿,但那画像被小贼偷走一夜便还了回来,后来也没丢,如今我爹挂的还是那幅。” 小以宁默了,刘大人果然对舅爷爷爱得深沉,根本不怕半夜醒来见到泛绿光的舅爷爷。 她又猛地想起,前些日子舅爷爷泛绿光的手指,便觉得这可能是君臣俩的双相奔赴。 就在小娃内心吐槽之际,一道目光悄然落到她与刘珍英身上。 第439章 闲言碎语 小以宁瞬间就察觉到视线的来源,不过她仿若未觉般,继续听着刘珍英的喋喋不休的话语。 “昨日暖妃对我爹笑过之后,陛下便耐人寻味的看了他一眼。我爹昨夜望着陛下的画像沉思了一宿,都未琢磨透那眼神的含意。” 听到此言,颜可也暂且从方才爹被气跑的恼意里抽离出来,她先是瞪了一眼二皇子的背影,然后带着怜悯,轻叹道“刘妹妹,看来你爹要惨了,你瞧我爹都退避三舍了,不想与暖妃照面。” 刘珍英一脸严肃的点点头,忧愁的说道:“把我爹愁的,他那英俊潇洒的脸都憔悴了许多。” 此话一落,小以宁眼角微不可察的一抽,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刘洋每次登场时,总是要习惯性地伸手去摸一摸他那两撇八字胡的滑稽场景,这形象虽不能说是猥琐,但和英俊潇洒根本搭不上边,不得不说小孩姐对她爹的滤镜有点大。 然而小孩姐对她爹的自信远不止于此,只见她杞人忧天的长叹一声,便悄声道“我娘曾说,我爹年少时风姿卓越,玉树临风,迷倒过不少女子,连长公主都曾对他另眼相看。” 小以宁:…… 小娃有些受不住她的自吹自擂,无奈说了一句“刘姐姐,暖妃娘娘他其实喜欢女的。” “以宁妹妹,你不懂,她不是喜欢女子,只是想生个像你一样的女儿。”陈娇仪纠正道。 小以宁抿起嘴,深感无力,也如刘珍英那般长叹一声。 就在这时,刘珍英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身上有条视线,她连忙抬眸向前瞧去,正好对上陆佳宜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目光。 一时间,她竟觉得尴尬万分,不过转瞬之间,她便如赌气般瞪了陆佳宜一眼,接着傲娇的说道“我爹说了,立身正的人根本不怕弹劾,哪像有些人明知是错还要故意为之。以宁妹妹,你爹若是入了官场,切记提醒他离小人远一些,莫要沾染了不良习性。” 小以宁这才顺着小孩姐的视线瞧向陆佳宜,便见她从位置上站起身,不紧不慢的来到小孩姐身前,微微侧着头,脸上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轻笑道“刘妹妹,我可听见了,你在说长公主的不是。” “我何时……”刘珍英一听这话,顿时急得满脸通红,连忙开口反驳。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陆佳宜截断。 只见她将目光落到小以宁身上,语重心长地告诫道:“以宁妹妹,在人背后妄论是非,实非君子所为,你还是离这种人远一些,免得哪日,某人祸从口出不自知,还祸及无辜的人。” 小以宁微微蹙眉,抬眸回望她,坚定地回了一句:“陆姐姐,刘姐姐没说长公主的不是。” 陆佳宜淡淡笑了一下“你还小,并不懂。” 言罢,她便意味深长的瞧了刘珍英一眼后,缓缓走出怡和殿。 刘珍英气得将帕子扭成了麻花,但最后也只能气鼓鼓地坐在位置上,独自生着闷气。 颜可瞧着陆佳宜的背影,轻叹的摇头,“刘妹妹,你日后还是少言为妙,被陆佳宜听见了,万一她在长公主面前添油加醋就不好了。” “她敢!”刘珍英脖子一梗,相当头铁,丝毫不惧。 小以宁想着方才陆佳宜走时的表情,心中莫名有些不安:“刘姐姐,你确实要谨言慎行啦。” “以宁妹妹,你这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懂不。”刘珍英不悦道。 见小孩姐万事不怕的模样,小娃再次学会了闭嘴,并在内心自我吐槽一句,虽然王滚滚是个乌鸦嘴,但她的直觉也是不差的。 也正如小以宁所感知的那般,刘珍英下学之后便落入了长公主的手里,待她知晓时已是戌时,在舅爷爷处打卡之后。 而此刻,她只是担忧的瞧了小孩姐一眼,便将此事抛到了脑后。 陈娇仪也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对小以宁说道“以宁妹妹,听我曾祖父说,我祖父与你二舅舅带兵已深入胡人腹地,不过陛下有意止戈为武,让他俩回来。” 因着相思子入住帝宫偏殿,帝王也好些日子没在熊孩子面前言传身教,透露些国家大事,小以宁也没了吃瓜的福利。 现下乍一听到这消息,她瞬间来了精神,连忙问道“陈姐姐,那我二舅舅是不是要回来了?” 陈娇仪思忖片刻,便点点头,便有些遗憾的说了一句“回来是会回来,只是…你二舅舅不能报仇了。” 小以宁:……,这述律齐可真冤,她爹和大舅舅都没事,就被二舅舅一路追杀。 如今几乎行宫的所有官员,都知晓二舅舅与述律齐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不过…以宁妹妹放心,按照以前的惯例,胡人敌不过定会求和,到时提条件,想要述律齐的命也是可以的。”陈娇仪又安慰道。 小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便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毕竟二舅舅走时伤透了姥姥姥爷的心,也不知他这次归来后,会是何光景。 小娃心里藏着糟心事,连吃瓜小分队之间讨论的小瓜都未特别注意,只入心了关于男主的消息,贡献者依旧是小灵通刘珍英。 “我爹说虞王接手赈灾粮时,身体突感不适,躺在马车内,已有数日未现于人前了。他如此怠慢,我爹说要参他一本。” “并且这次的赈灾粮全是他人捐赠,解了兖州燃眉之急,陛下龙心大悦,说是待虞王归来时,要封赏这捐赠之人。” 此话一出,小孩姐便安静下来,开始猜测这捐粮大户是谁,并把目光落到小以宁身上。 “以宁妹妹,你想不想知晓这捐粮的大善人是谁?”三位小孩姐异口同声问道。 “……,不想。”小以宁反应极快地回道。 “。。。。。。” 第440章 往事 最终小以宁因格格不入被吃瓜小分队无情遣回,并在下学时,各自投送了一个“你不乖”的小眼神给她。 小娃见状,更是煞有介事地伤心起来,她拉着自己的老乡假意哭诉:“晴姐儿每次说实话,都没人信了捏。” 裴逸好笑地摸着她的小脑袋,轻声安慰道“晴姐儿说的话,表叔都信。” 小以宁欣慰的点点头,立马收回演技,刚要绽开笑颜,旁边的王滚滚就插话进来。 “哼,我说话还不是一样被人当屁吃!”他嗤笑一声,还自得的摇头晃脑,继续念念有词“正所谓不听老人言,吃亏……呜呜呜” 少年未等小男娃说完,便给他强制闭了麦,“滚滚,你既然清楚便少说几句,怎么每次都不长记性。” 王滚滚:…… 他费力的扒开少年的手,也同小以宁那般,泪眼汪汪地瞧着少年“那我说的话你信吗?” 少年心头一梗,无奈回了一句“自然信的。” 谁知此话一落,王滚滚便如变戏法般,嬉皮笑脸对小以宁说道“晴姐儿,你在这里的劫快到了,你要惨喽。” 小以宁:…… 裴逸:…… 下一刻,小男娃的头便重重挨了一记。 “滚滚,讲不清楚就把嘴闭上。”裴逸厉声呵斥一声,连神情都变得严肃。 “我只是给晴姐儿提个醒,免得她忘了。”王滚滚委屈的嘟囔道。 小以宁无语地瞟了他一眼,抿了抿嘴“谢谢滚滚,你的话,我一直都记着呢!” 王滚滚说话有时疯疯癫癫,但无一不灵验,最近战绩——刘洋差点噎死事件,她记忆相当犹新,也不知道此人背着人算了多少东西,太玄乎了。 原本愉快的气氛被小男娃如一盆冷水般浇灭。 不过大家只是郁闷了片刻,又被这欠揍的小男娃给调起情绪。 只听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怪腔怪调地说道:“哟呵~ 真是没想到啊,晴姐儿居然还有开口谢我的一天,难不成是良心发现啦?” “。。。。。。” 小以宁被此话气得立马做出反击,她猛扑到老乡怀中,泪眼婆娑得望着他,瘪着嘴告状“表叔,滚滚说我没有心。” 裴逸又被这两个活宝搞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心累地叹了口气,只好一手抱起小女娃,一手扯着小男娃的耳朵,费力的朝思泉宫走去。 日日带娃,他早已学会请求外援。 哪怕被少年区别对待,两小娃依旧不安分,嘴里还是互怼叫嚷个不停。 就在三小只吵吵闹闹离开没多久,晟泓童也带着小跟班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他蹙着眉头望着三小只消失的方向,眼里划过沉思。 一旁的林寅虎不解地瞧向他:“二皇子,你方才为何不出去,你不是一直想和晴姐儿玩吗?” 话音未落,晟泓童便炸毛怒怼“你在胡说什么,林以宁这么爱粘人,我怎会想与她玩?” 听到这话,林寅虎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副“我理解你”的笑容,连连点头:“二皇子确实不能与她玩,你如今还抱不动晴姐儿呢,叔叔婶婶都喜欢抱晴姐儿,我偶尔也会抱她,不过我每次抱她被我爹娘发现,就会被揍,说我会伤她骨头。” 晟泓童:…… 憨厚少年仔细打量了一眼熊孩子,很实诚的说道“依我看呐,如果二皇子想要抱起晴姐儿,恐怕还得再等上几年。” 熊孩子莫名被看扁,竟一时找不出话反驳。 他顿时恼羞成怒,连个眼色都不想给林寅虎,猛地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二皇子,你这是要去哪儿?”林寅虎急忙跟上去,问道。 晟泓童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去找我父皇。” 少年停下脚步,恍然大悟道“原来二皇子也爱吃暖妃的糕点啊!那你记得叫晴姐儿少吃糕点,免得不好消食。” 晟泓童: 此话一出,晟泓童更是超轶绝尘,快速离开林寅虎的视野,不想与他待在一处。 待小以宁生无可恋的被娘亲送到帝宫时,就见令她惊愕不已的一幕。 熊孩子竟坐在她的位置上乖巧练字,而他的对面,是与他气场不合的相思子。 相思子瞧见小娃进来,立刻矫揉造作的用帕子抹抹眼角,随后用一种极其欣慰的语气说道:“晴姐儿,二皇子终于接受暖奶奶了,真心不负,你暖奶奶我死而无憾了。” 小以宁:……,别恶心我,谢谢。 她连忙转头,不再看这伪和谐的“母子档”,将视线投向帝王。 只见他侧卧在榻上,眉间微蹙,眼眸沉沉地盯着手中书,显然在想着事。 小娃便静静地走到他的跟前,缓缓蹲下身子,然后仰起头,等着帝王回神。 所幸晟景琛仅仅思忖片刻,便察觉到了异样,将视线从书上移到小娃身上。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慈爱道“晴姐儿来了,怎么不喊舅爷爷?” “舅爷爷,晴姐儿在想事呢?”小娃也如他一般蹙起眉头。 帝王见她的搞怪模样,不禁觉得好笑,便饶有兴致的问道:“何事?” 小娃眨巴着大眼,一本正经的贴脸开大“晴姐儿在想,刘大人昨夜一宿没睡,盯着舅爷爷的画像在想什么?” 晟景琛:…… 帝王脸色瞬间僵硬,猛地将手中捧着的书籍狠狠地摔到一旁,口中还低声咒骂了一句“这个老匹夫。” 这时,不嫌事大的相思子开口问道“那晴姐儿可想明白,刘大人对着陛下的画像时在想什么?” 小娃偷瞄了一眼帝王不愉的脸色,歪头沉思了一会儿,便回道“刘大人估计在想,为何舅爷爷一如既往的好看,他却没以前好看了。” 小以宁明晃晃的马屁,效果相当不错。 帝王收起脸色,将小娃从地上拉起,并吐槽一句“这刘洋以前又黑又瘦,空有才华,与好看可毫无关系。” 一旁的裴大福也跟着附和“小小姐,咱们陛下当年可是燕京有名的美男子,这刘大人想比也比不上的。” 小以宁了悟的点点头,她就说嘛,刘珍英对她爹滤镜好大,不对,她娘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过小娃的话,也算打开了话匣。 晟景琛眼里闪过追忆之色,“当年刘洋的才华确实出众,皇姐读了他作的诗,便为之倾倒,若不是他长的太过磕碜,说不定能成为朕的姐夫。” 小以宁:……,原来小孩姐没吹牛。 第441章 谨言????? 晟景琛忆起往昔,那一向冷峻的脸部线条都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起来。他垂眸瞧向小娃,继续道:“舅爷爷记得当时皇姐哭了整整一日,随后便去找先皇,请他下旨赐婚,说一定要嫁给燕京第一美男子。” 小以宁眼睛一亮,立马闪过八卦的光芒,连忙扯住帝王的衣角,追问:“谁啊?舅爷爷。” 这时,帝王的神色淡然,不着痕迹的跳过话题,回了一句:“先皇并未同意,皇姐便嫁于如今的朱驸马,他也仪表堂堂,生的俊朗。” 小以宁:……,这还有不能听哒? 小娃回想起安平郡主的长相,老爹不是第一美男,都能有让万人倾迷的魅力,若是基因再好点,那岂不是要美得惊天动地。 思此,小以宁不免为长公主感到惋惜,嫁个美男子又有何错,先皇咋就不答应呢? 帝王盯着小娃带着失落的小脸,不由觉得好笑“晴姐儿又在琢磨什么?” 小娃相当真诚的回道:“舅爷爷,晴姐儿觉得食色也是好的,晴姐儿以后也要娶美夫。” 说着,小以宁便露出对未来的憧憬笑容。 晟景琛:…… 这天最终因小娃懂得太多,彻底聊死。 帝王揉揉眉心,目光在小娃的面上流转,便侧眸瞧向裴大福“朕听闻刘洋的女儿曾闹着要招婿?” “陛下,您还记得刘大人家的笑话呢。”裴大福扫了一眼小娃,笑着回了一句,肯定了此事。 听到此言,晟景琛心中也不知作何想法,冷哼一声“当真是上行下效。” 小以宁:…… 小娃见误会大发了,急忙解释“舅爷爷,爹爹说了晴姐儿以后可以娶夫君的。” 然而,帝王仿若未觉,自顾自地从榻上缓缓起身,斜睨着她,温声道“不管嫁与娶,夫妻两都需同心同德,互助精诚,晴姐儿怎能只瞧面上一处?” “舅爷爷,晴姐儿知错了。”小以宁赶忙低头认错,并怯生生的偷瞄他一眼。 帝王满意颔首,便不再瞧她,微微侧身与裴大福道“这刘洋既然日日念着朕,传朕口谕…今日朕去他那儿用膳。” 小娃错愕抬头,瞪大眼睛不解道“舅爷爷,您不是用过膳了吗?” 晟景琛勾起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再次跳过话题,“晴姐儿可要随舅爷爷一同去?” 小以宁:……,看来她也是谨言慎行的一员,舅爷爷不会是借此机会罚刘大人! 小以宁:刘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背刺你的?_?! 就在小娃暗自愧疚之际,相思子也站起身,抚着自己优雅的鬓发,娇嗔地撒起娇“陛下,可别忘了妾身,这行宫里都没有可人的让妾身使唤,在外说不定能寻到合眼缘的。” 帝王闻言,轻轻地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微扬,带着深意的宠溺道“莫急,此处寻不到,还有宫里。” 两语了了,小以宁便将愧疚抛之脑后,暗藏兴奋的目光在这两个大男人之间来回穿梭游动。 虽然她懂两个男人之间的暗语,但在刚才那一瞬,她竟磕到了。 帝王察觉到小娃的视线,只当她想随行却羞于开口,便不由分说的牵起她的手,向外走去。 就在这时,一直当背景板的晟泓童也将笔扔至一旁,大声道“父皇等等我,我也要去。” 话音一落,便有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稳稳地握住了他的小手。 相思子对晟泓童露出一抹妩媚动人的笑容,娇声道“二皇子,走!” 晟泓童: 熊孩子怒从心起,刚要用力甩开,却因手背上似曾相识的触感顿住,原本愤怒的心绪也瞬间消散无踪,他瞪大双眼凝视着大手,半晌,才如梦呓般回来一个字“好。” 小以宁听到熊孩子此乖觉地回应,不禁心生好奇,下意识地转头望去,便见此人如被相思子迷住一般,痴痴地盯着他瞧。 小娃心中涌现出几个字“后妈攻略继子成功。” 她不禁偷笑,相思子确实有当妖妃的潜质。 当一行人闲庭信步朝刘洋的“职工宿舍”走去时,刘洋官服未换,正满脸愁容坐在小院中。 他不时抬头望向门口,见老妻带着侍女终于从外头匆匆归来,迫不及待问道:“英子可有去那两家?” 刘夫人遗憾摇头:“娇娇与颜家小女都未归,你莫急,许是她们三个留在行宫与那林家丫头玩耍忘了时辰。” 刘洋闻言,紧紧皱起了眉头,暗自思忖了片刻,只能怒声道“这孩子真是愈发的不像话了,连规矩都忘了。” 一旁的刘夫人见状,赶忙轻声劝慰道“英子因你就几个玩伴,偶尔玩耍得晚一些,也是人之常情,你莫怪她。” “慈母多败儿,她就是你惯的,不知天高地厚,倘若哪日她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咱们后悔都无门了。”刘洋怒斥一句,便猛甩衣袖,转身就要独自一人出门寻女儿 恰在此刻,一名小太监出现在门口,拦住他的去路,恭恭敬敬地传达口谕道:“刘大人,传皇上口谕,今夜皇上要与你一同用膳。” 听闻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刘洋瞬间愣在原地,脸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小太监见状,又好心提醒一句:“刘大人快些准备,皇上不出一刻便到了。” 刘夫人此时已是一脸笑意,将夫君拉至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悄无痕迹塞入太监手中:“多谢公公告知此事。不知公公能否帮妾身一个小小的忙?” 小太监掂了掂手里的荷包,堆起笑容道:“刘夫人真是客气,且说便是。” “可否帮我跑一趟思泉宫,让我女儿早些归家。”刘夫人无奈道。 思泉宫? 小太监心头一惊,赶忙将荷包塞了回去,并赔笑道“此乃小事,刘夫人根本无需客气。” 说罢,他便急张忙慌的跑了。 刘夫人: 此刻,刘洋也回过神来,瞧了一眼荷包,没好气道:“收起来,如今谁不晓得林家丫头比皇子还受宠,宫里人谁不是看菜下碟。” 刘夫人尴尬一笑,惆怅道:“倒没想到这丫头还有这般造化,我还以为陛下只是念着以前情谊。” “陛下的心思岂是你这个妇人能猜到的。”刘洋高深地说了一句,便往回走去,并继续道“夫人无须特意准备,将咱们吃的粗茶淡饭端上来即可。” 第442章 慎行??? 帝王亲临臣子之家共进餐食,是何等的殊荣! 刘洋虽只备下粗茶淡饭,但为表对君主的深深敬意,仍比往常多添了几道菜肴。 就在刘夫人手忙脚乱地紧急加菜之际,帝王一行人如期出现在“职工宿舍”群,瞬间引发轩然大波,众人纷纷作出热烈回应。 这一路,小以宁再一次享受到了狐假虎威的待遇,所到之处皆是诚惶诚恐地跪让,还有无数隐晦的探究目光落到她身上,当然更多的是落在她身后的“妖妃”相思子身上。 但依旧让她心底涌起难以抑制的虚荣,使她不禁贴近帝王。 帝王察觉到小娃的“怯懦”,也在众目睽睽中将她抱在怀中,如寻常百姓般带着家人在小巷中穿行。 晟景琛----一直是个接地气的帝王。 刘洋早早在门口等候圣驾,见远处清道的小太监临近,连忙行跪行礼迎帝王。 不多时,他身前便出现一双玄色银丝龙靴,他恭敬喊道:“臣刘洋,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晟景琛垂眸瞧着地上男子的半旧长衫,冷哼一声,淡淡道:“平身!” 帝王怀里的小娃也好奇的瞧着刘洋身上洗的泛白的衣服,她虽听闻御史大部分都很清贫,但托刘珍英的福,她可是知晓,刘家靠着从帝王那里“薅羊毛”,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压根就不是差钱的主儿。 这时,刘洋也缓缓起身,正好对上小娃的眼神,脸上的职业笑容瞬间僵硬。 小以宁相当知趣的喊了一声:“刘大人,晚上好呀!” “,好。”刘洋再次强扯起笑容,回应道。 晟景琛见他这副模样,似笑非笑的打趣道:“怎么,刘爱卿不喜朕?” 刘洋赶忙低头,惶恐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臣不胜荣幸,陛下请。” 帝王眼神微凉的瞥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迈步走进小院。 小以宁趴在帝王肩头,一脸疑惑地扭头望着身后的刘洋,便见他微微抬头与她对视,那眼神欲言又止。 届时,刘夫人也带着家仆出现在小院中,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一阵高呼。 晟景琛轻轻睨了他们一眼,又道了一句“平身”,就将怀中小娃放回到地上。 小以宁双脚一着地,立马欢快地跑到帝王身后,又扯着他的衣摆,悄么探出头看着刘家众人。 然而,小娃再次遇到怪事,在为首的刘夫人起身对上她的大眼之时,刹那间,此人的脸竟毫无征兆地骤然褪色,但只是一瞬,又神色复杂的退至一旁。 小以宁心中一阵莫名,便下意识扫向四周,结果未见刘珍英的身影,就开口问道:“刘夫人,刘姐姐去哪儿啦?” 刘夫人神色一僵,她抬眸望向夫君,见他微微摇头,只好敛去眼中急色,含糊其辞地说道:“林小姐,我家英子在同窗那玩耍,还未归,我这就派人喊她回来。” 话音未落,帝王便冷声道:“不必喊了,阿彘,你带着晴姐儿。” 小以宁: 晟泓童: “是,父皇。”熊孩子抿着嘴,不情不愿地上前,将小娃拉走。 紧接着,晟景琛随意地挥了挥手,众人便如潮水般退下,将偌大的空间留给了这对君臣,连相思子也出去显摆“妖妃”身份。 帝王冷眸凝视着刘洋,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开口:“刘洋你好大的胆子,身为御史竟敢诬陷朝堂命官,你可知罪?” 言罢,帝王就从袖中抽出一本密折砸至刘洋脚下。 刘洋跪地,面色凝重地将密折拾起,展开只瞧了一眼便脸色大变,急忙俯身大声道:“臣所呈谢家之罪责,字字属实,绝无虚言。” 躲在一旁偷看的小以宁心中一松又一紧,原来舅爷爷不是因她的话找刘家麻烦,不过刘大人瞧着有麻烦了呀! 小娃思此,不禁露着愁容盯着跪地的男子,心中暗叹,刘大人虽与她照面没几次,但瞧着蛮好的一个人啊! 小以宁抿起嘴,将头伸的更长些,可下一刻,她便被拉离偷看的墙角,对上熊孩子愤怒的小脸。 晟泓童瞪着她,悄声警告道:“后宫不得干政!” 小以宁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ea,后宫是什么鬼。 “舅舅,晴姐儿在与舅爷爷躲猫猫。”小娃委屈道。 晟泓童用怀疑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显然不信她的托词,只见他二话不说,径直走上前去,张开双臂将她费力抱开。 小以宁: 小娃被强制剥离吃瓜权,还被勒着肚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一边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束缚,一边生气地抬起小脚乱蹬:“你快放我下来!我不要你抱!” 熊孩子却异常执拗,对于小以宁的抗议充耳不闻,紧紧抱着她就是不肯松手,嘴里还道着:“不放,你干政。” 小以宁听他胡扯愈发不高兴,挣扎得也愈发激烈。 晟泓童也不过比小娃大两三岁而已,诚如林寅虎所言,他如今尚且抱不动小娃,才走几步就已经气喘如牛,脱了力,再加上小娃挣扎得厉害,更是不出意外的步伐不稳。 果不其然,没出十步,就听到“砰”的闷响,两人齐齐倒地,小以宁更是倒霉的当起了肉垫,染上一脸尘灰。 早就关注他俩的刘夫人,连忙上前将两个小娃扶起。 小以宁眼中含着泪,狠狠瞪了一眼这个糟心的熊孩子,刚要发火,就听刘夫人忽地问道:“林小姐,你可还记得我家英子与你何时分别的吗?” 小以宁: “刘夫人,刘姐姐不见了吗?”小娃诧异道,与此同时,脑中竟莫名浮现出陆佳宜的脸。 刘夫人强扯起一抹笑容,仍在猜测:“许是许是” 然而还未等她说完,她面前的小娃就发出震天哭声。 刘夫人: 第443章 不懂规矩(1) 小以宁这惊天动地的哭声,直直地刺进了晟泓童的耳朵里,把他惊得怔愣住。 熊孩子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起来,不过他还是习惯性的恶狠狠道:“你哭什么,不准哭,下次我不抱你了。” 小娃委屈地抬眸,泪眼汪汪地瞧着他,鼻子抽嗒一下,继续我行我素。 刘夫人也赶忙轻声细语地哄道:“林小姐不要哭,若是扰了陛下办事,可是要受责罚的。” 然而此刻已为时过晚,原本君臣之间“良好”的窒息般得静默氛围,一下被搅得支离破碎。 晟景琛微微侧眸,不悦地睨向哭声发生地,又若有若无地瞟向一旁的裴大福。 后者立马接收到讯息,急忙向那屋后快步走去。 便见到二皇子脸色通红,不善的瞪着小女娃,而小女娃原本干净整洁的衣裙染了脏污不说,那如羊脂般白润可爱的小脸上也碰红了一块,瞧着让人心疼不已。 裴大福: 刘夫人抱着小以宁,尴尬解释道“裴总管,林小姐与二皇子方才摔了一跤。” 此话刚落,晟泓童便倔强的“哼”了一声,“谁让林以宁乱动的,本来我能好好抱着她的。” 裴大福听到此言,便猜到前因后果,无语摇头,上前对着别扭的熊孩子道:“奴晓得二皇子宠小小姐,不过小小姐年纪小,还需多走走,长个儿。” “谁宠她了,就摔了一跤,便哭哭啼啼的,烦都烦死了。”熊孩子怒怼道。 裴大福被怼了也不恼,反而挂起笑容,转头对哭得正“伤心”的小以宁,轻声安抚道“小小姐莫哭,等会儿刘小姐回来瞧见了,可得笑话您。” 小以宁似被这话触动,微微蹙起眉头,连眼泪也渐渐收了起来,抽噎着嗫嚅道“晴姐儿……不要被人笑话。” 裴大福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继续道“陛下与刘大人此刻正相谈甚欢,等下小小姐也能与刘小姐玩许久,说不定还能从刘小姐那里听不少趣事。” 小娃乖巧的点头,又装作不经意地追问:“那刘姐姐何时才能归来?” 刘夫人闻言微微一怔,紧接着,她便见怀里的小娃抬眸,望着渐暗的天色,嘟起嘴,呢喃道“天黑啦,刘姐姐再不归来,月儿就要变成拍花子将她抓走喽。” 裴大福被这童言童语逗笑了,他瞧向刘夫人催促道:“刘夫人,还是快些将刘小姐喊回来,这天色确实已晚了。” 刘夫人眼眶蓦地一红,她深吸一口气,这才说出实情:“裴总管,小女至今未从行宫归来,我本以为她与林小姐玩忘了时辰,可……” 她瞥向小娃,终于忍不住担忧,哽咽出声“不止小女,颜家千金与陈国公家的曾孙女都未归。” 裴大福的脸色因她的话,逐渐变得凝重,眉头也紧紧皱在一起,眼里闪过难色。 他心中知晓此非小事,可现下却不是禀报主子的时机。况且若是那三个小女子是因贪玩擅自滞留行宫,以主子的脾性必会严惩不贷。 这般想着,他的目光划过一直被特殊待遇的小以宁,略作思忖后,才缓声道:“刘夫人切莫焦急,咱家这就差人手去寻找。” 言罢,他又扫了两个小娃一眼,便匆匆回去复命。 这个结果让刘夫人吊着的心总算回落了一半,却让小以宁心中不知为何一咯噔。 她侧眸瞧了一眼还在收拾面容的刘夫人,便挣扎着下地,向偷听的墙角跑去。 晟泓童见此,赶忙伸手想将她扯住,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只见她快速到达墙角,并光明正大的蹲在地上偷看。 晟泓童:…… 届时,君臣之间的死寂氛围正当好。 刘洋眉头紧蹙,目光死死锁定着手里的密折,皱起的纹路仿若能夹死一只苍蝇。随着他逐页翻阅,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甚至隐隐透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 反观帝王面沉似水,毫无波澜的端坐在他面前,散发着威压。 当裴大福再次侧立在帝王身旁时,帝王还有心情问了一句“出了何事?” 裴大福如实回道:“二皇子陪小小姐玩耍时,不慎摔了一跤。” 晟景琛眼里划过一丝不知对谁的嫌弃,对这事不予言语,目光一直落在刘洋身上,等着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在这时,他敏锐的察觉到一道异常强烈的视线直直地投射在自己的面庞之上。他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侧过头去,便见小娃蹲在墙角,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小娃见他瞧过去,还露出乖巧的面容,慢慢挪回墙后遮掩自己,又偷偷探出头,再次望向他时,眼神交汇时满是落寞,惹人怜惜。 晟景琛心中不由软了一小片,他垂下眼眸片刻,再次抬眸,斜睨向一旁的裴大福,明知故问道“刘洋的女儿至今还未归?” 裴大福的视线快速掠过偷看的小以宁,似对帝王的破例,有些意外又在意料之中。他刚要回禀刘洋女儿滞留行宫之事,便有一道高呼打断了他。 方才还沉浸在密折中的刘洋突然开口喊了声“陛下……” 晟景琛被他的声音吸引,再次目光沉沉地瞧向跪地男子。 刘洋高声道:“微臣有罪!微臣欺瞒了陛下,请陛下降罪责罚!” 听到此言,帝王瞬间来了兴致,他身体前倾,一只手臂支撑在大腿上,饶有兴趣地盯着刘洋,“说。” “微臣方才犯了欺君之罪,微臣的小女并未去同窗家,而是还在行宫内,一直未归。”刘洋老泪纵横,声泪俱下道。 “都是微臣管教无方,恳请陛下重重责罚微臣这欺君之罪!” 言罢,他便将密折塞入怀中,连连叩头谢罪。 “请陛下先下责罚,这密折所说之事,臣明日定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 晟景琛:这个老匹夫…竟敢摆朕一道。 裴大福:看来这刘大人又逃过一劫。 小以宁:……,不愧是你,刘大人。 第444章 不懂规矩(2) 晟景琛瞧着刘洋的行径,不禁气极反笑。 他深邃冰冷的目光扫向紧闭的大门,那扇门不知挡了多少揣测非议。 今夜怕是都会妄论他对刘洋之女另眼相待。 帝王的锐目再次落于刘洋低垂的头颅之上,语气寒冷彻骨,一字一句地吩咐道:“将刘洋的女儿带过来。” 裴大福眉眼未动,却有另一道低沉的声音回应了帝王,并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洋额头早已冷汗密布,他战战兢兢地微微抬首,用眼角余光偷瞄了一眼帝王,见其面色冷峻,眼里带着丝丝怒意,又赶忙低头,默默等候发落。 就在这时,墙角处又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晟泓童对小以宁的明目张胆的蹲墙角之举忍无可忍,并再次做出制裁,要将她无情拉离。可谁曾想在实施时,他又一次失手。 只听一声轻响,小以宁猝不及防被扯得后仰,重重摔倒在地,来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蹲儿。 不过这一回小娃并未如方才那般大哭,只是瞧了一眼含怒不语的帝王,便慢慢的从地上爬起,躲到墙后,憋屈地拍打着自己屁股上沾染的灰尘。 晟景琛的怒意随着细不可察的拍打声,悄然内敛至深处,也暂且放过地上的臣子,淡淡吩咐一句:“摆膳。” 刘洋闻言,心头骤然一松,又立马如蒙大赦般,中气十足道:“是,陛下,寒舍粗陋,所备皆为寻常饭菜,还望陛下海涵。”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帝王的神色,见其脸色已缓和,虽然依旧淡漠,但也让悬在嗓子眼的心安稳落地。紧接着,他转头朝着内室大声呼道:“夫人,快摆饭食。” 晟景琛听着他那能传十里街的声音,分明在告知他人自己对他的荣宠,便再次扬起冷冷的弧度,赏了他一个平身。 刘洋急忙堆起一个恭敬(猥琐)的笑容,脚步略显踉跄地起身,站至帝王身侧。 帝王轻轻睨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到别处,不想再看此人。 届时,刘夫人已带着侍女端着饭菜上桌,五菜一汤,不显精致,瞧上去也没什么食欲。 晟景琛垂眸瞧着眼前菜肴,果真是粗茶淡饭,清汤寡水,处处透着“寒酸”之意。 刘洋敏锐的感受到他的不悦,不卑不亢的解释道:“陛下来的不凑巧,臣昨日领了俸禄,念及小女身体孱弱,需悉心调养,便将俸禄换作滋补燕窝,专为小女补身子。故而,今日膳食略显俭朴。” 说罢,他满脸堆笑,一边殷勤地伸出双手为帝王布菜,一边嘴里还不忘念叨着:“陛下,这些虽比不上山珍海味,但可都是贱内的拿手好菜,陛下不妨尝一尝。” 被抢了活的裴大福,见自家主子的脸色再度一沉,也抿着嘴看向别处,心中不知想着什么。 晟景琛侧眸,带着讽意地目光睨着刘洋,似笑非笑的夸了一句“刘爱卿的爱女之心,着实令朕钦佩。” 听到此言,刘洋毫不掩饰地展露笑颜,并将筷子恭敬地呈到帝王手中。 帝王也极其赏脸的品了一口,说了两个字“尚可。” 两人的和谐融洽,仿若方才君臣之间的峙立从未存在过一般。 而送完饭菜的刘夫人,行至拐弯处,担忧的瞥了一眼夫君,便如同小以宁那般悄然站至墙后。 小以宁瞧着她完成任务归来,面上还带着隐忧,心中不由叹息。 到底是时代不同,她上一世时,如果孩子不见踪影,早早便出去寻了,怎可能还有顾忌的隐瞒着,即便心急如焚还得陪上司用餐。 如是想着,小娃再次偷偷探出头,望向院中的君臣。 舅爷爷说来用膳,还真的又吃了一顿,而刘大人连同坐陪吃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一旁侍奉着。 就在小娃心中感慨万千之际,一旁的熊孩子便发出令人讨厌的话语“你瞧什么,都那么胖还想着吃。” 小以宁:…… 她一脸无语地转过头,瞪向熊孩子,气鼓鼓地纠正道:“晴姐儿只是在看舅爷爷吃饭,不是想吃。” 晟泓童狐疑的扫向小娃愈发圆润的身子,还想着怼她一句,头顶便响起刘夫人的声音。 “林小姐,我带你去梳洗一番,免得圣前失仪。” 方才两个小娃的话语,终于让刘夫人将忧心女儿丈夫的思绪里回归当下,并注意到小女娃略显凌乱的小发包上,来时还梳得规整,如今倒歪了一个,还有数根小软毛冒出来。 熊孩子听到此言,只能郁闷的抿着嘴,将话又咽了回去,并嫌弃的瞥了一眼小以宁:“真难看,哭了更不堪入目。” 此刻,小以宁拳头不可抑制的硬了,这个熊孩子今日可一直在她的雷区上蹦哒。 但为了人设,小娃终究还是忍下,仰起头望着刘夫人,绽开甜甜的笑颜“谢谢刘夫人,您真好。” 不像某些人……哼。 刘夫人面带愁容地微微一笑,带着两个小娃离去。 墙角处也终于重归宁静。 刘洋也适时恭维了一句“陛下,二皇子小小年纪 ,便有长辈的风范,实乃大周之幸,百姓之福。” 晟景琛不置可否的轻嗯一声,侧眸睨了他一眼“坐。” 刘洋顿时面露喜色,连忙对着帝王深深地作了一揖,口中高呼道:“多谢陛下!” 随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然而,他的屁股刚贴上椅子,便听帝王道:“若谢家衰败,朕便赐你黄金千两,你也不必在朕面前哭穷。” 刘洋:…… 刘洋的精神气顿时被此话抽离了大半,最后只能应个是字。 另一边,小以宁随着刘夫人进了厢房,不出所料地让她欣赏到了刘洋为舅爷爷画的画像,并且正如刘珍英所讲,挂在床头正中的位置。 熊孩子注意到小娃的视线落处,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他瞧着画上的男子,一下就认出此人是自己的父皇,诧异开口“刘夫人,你挂我父皇的画像做甚?” 刘夫人也说出同她女儿一样的言辞:“二皇子,我夫君每夜都想与陛下畅聊一番,故而” “那为何没有供台,也不奉香,这样我父皇怎可能听得见。”熊孩子毫不留情的打断道。 刘夫人: 小以宁再次无可奈何地侧头,望着这个口无遮拦的熊孩子。 此人该不会是把他爹当成神仙了? 也不知舅爷爷知道此话,会不会亲自下场揍人。 小娃心中吐槽一句,望着画像,很现实的跟了一句:“舅舅,这样的话,刘大人与刘夫人就睡不了床了。” “你们还想让我父皇盯着你们睡觉?”熊孩子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怎会?二皇子说笑了。”刘夫人老脸一红,尴尬上前将帝王画像移到了床榻之外。 小以宁见状忍不住偷笑,看来熊孩子爱蹦雷区也是有优点,三言两语就将他爹的糟心事解决了。 刘夫人移好画像,重新瞧向两个小娃,一唱一和的模样,眼神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复杂神色。 她轻叹一声,果真是世事难料,看来这林丫头的造化怕是不会止于盛武帝。 就在刘洋夫妻各执心思之时,他们的女儿终于被帝王派去的人找到。 那人悄无声息地轻轻落到屋顶上,目光在跪在地上的三个小女子身上一一掠过,开始分辨哪个是刘珍英。 恰在此时,屋中的主子开了口:“刘洋都不敢妄议皇室中人,他的女儿倒是个胆大的,也硬气,再给她加点水。” 话音刚落,便有一宫婢提着铜壶,往唯一捧着铜盆的小女子走去,此刻她的身上已浑身湿透。 刘珍英抬起头,颤着声坚定地为自己辩驳:“长公主,我真的没有妄议皇室中人。” 昭阳公主慵懒地斜倚着身子,眉梢微扬,眼神中透着不屑与高高在上,漫不经心地瞧着她,说道:“念你是刘洋之女,本宫便减轻了责罚,若是还是这般不懂规矩,不知悔改,下一趟便是热水了。” 第445章 拯救及时 刘珍英原本就苍白的脸因这话彻底褪了血色。她那早已脆弱不堪的双臂因铜盆逐渐加重,又一次支撑不住,双手一软,铜盆便直直地坠落下去。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铜盆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那些冰冷刺骨的水也毫不留情地再次浇洒在刘珍英的身上,将她从头到脚淋得湿透。 陈娇仪见状,心早就揪到一处,她往地上重重一磕,流着泪求情道:“长公主殿下,您饶了英子,她不会再说了,真的不会再说了。” 昭阳公主抬眸轻轻睨她一眼,轻笑道:“怎么,陈小姐又想替她受罚,你们的情谊真令本宫感动,给她送水。” 此话一落,刘珍英的铜盆便转移到陈娇仪身前,提铜壶的宫婢也出现在她面前,这一次的铜壶里冒着腾腾热气。 “娇娇,你不要为我受罚,都是我不好,惹了小人,连累了你们。”刘珍英赶忙将铜盆抢回去,再度稳稳当当地端在了手中,并带着愤恨直直瞪着昭阳公主身侧之人---陆佳宜。 她继续铿锵有力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长公主殿下,我刘珍英绝不会承认未做之事。” “刘妹妹”颜可闻言,急急唤了一声,阻止刘珍英继续顶撞昭阳公主。 她早已泣不成声,只能用祈求的眼神凝视着昭阳公主,声音颤抖地劝道:“长公主殿下,就算刘妹妹真有什么过错,您也可告知刘大人让他严加管教,让她长记性不再犯,您怎么能在这里对她如此滥用私刑?若是被言官晓得了,会借此参您一本的呀!” 昭阳公主听到此言,丝毫不为所动:“好一个滥用私刑?到底皇家女学出来的,个个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只可惜就是脑子不甚灵光,竟忘了本宫乃是你们的山长,教导和匡正女子的品行,本就是本宫分内之事,职责所在!” 说罢,她冰冷的目光扫向因此话噤若寒蝉的三个小女子,轻蔑地笑道:“加水!” 刘珍英瞬间瞪大双眼,满是绝望地盯着缓缓提高的铜壶。 身旁的两个小伙伴亦是如此,身体都微微前倾,作势要推开即将受罚之人。 昭阳公主瞧着此情,便向两侧的人使了个眼色,刹那间,刘珍英身旁的两人就被无情拽离。 刘珍英见同伴被强行拉走,紧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眼里的泪水滑落,愈发死死地端着铜盆,认命的闭上眼睛,仿若待宰的羔羊。 陈娇仪与颜可在一旁拼命挣扎,嘴里还发着焦急的呼唤,眼见着那冒着热气的水就要从铜壶中倾泻而出,皆害怕的合上了眼。 下一瞬,殿中便发出一声令人熟悉的金属落地的声音,伴随着女子痛苦的凄惨叫声,抓着两人的手也为之一松。 “英子” “刘妹妹” 两个小孩姐听到动静,心急如焚地睁开眼,然而,当她们看清眼前的景象时都不由呆滞,原本地上接受惩罚的小伙伴竟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方才负责刑罚的宫婢正紧紧捂着自己的脸哀嚎。 “。。。。。。” 面对如此诡异的一幕,两人一脸茫然的互视一眼,而后又齐齐望向坐在上首的昭阳公主。 只见昭阳公主此时也已然站起身,神情显得十分古怪。 她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浮现沉思,压低声音喃喃自语道:“居然是皇弟的影卫出手救走了她,看来这刘洋还真是颇受宠爱……” 话音未落,昭阳公主又将目光投向了仍然呆愣在原地的两名小女子。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挥挥手,便毫不客气地下达逐客令:“你们两个回去,将《女戒》抄写十遍之后再拿来交予本宫!” 两名小孩姐还未搞清楚状况就被逐了出去。 陈娇仪率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悄声对还在傻眼的颜可道:“方才你可听到了,是影卫。” 颜可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又颇为遗憾道:“早知道就不闭眼,不然还能看见刘妹妹被救走的一幕。” 随后她又神秘兮兮凑近陈娇仪,轻声问了一句:“你说这影卫是不是皇上派来的?皇上这么神通广大,知道刘妹妹被罚了?” 此话落下,两人脑海里皆不由自主冒出另一张小脸,但又甩着脑袋,将这可笑的念头划拉出去。 与此同时,陆佳宜脑海里也念叨着一个名字---林以宁,她的心底深处竟没由来的升起一股惧意,身子也如泡在冷水里那般冰凉。 她缓缓抬头,望向外头升起的玉轮,陷入自己的麻乱的思绪之中。 小以宁似有所感的摸摸自己带着痒意的耳朵,而后仰头看了一眼已被墨色浸染的天色,有感而发地唱起了她娘祖传的摇篮曲:“天黑啦,拍花子要来抓娃啦,卖于山中狼,送到大虫家,拆骨又啖肉,喝血又饮汤,小娃瞧见月儿要归家” 正在与刘洋对弈的帝王,原本沉稳持子的手猛地一颤,轻唤道:“晴姐儿,去找阿彘玩。” 小娃小嘴一瘪:“可晴姐儿想听刘姐姐给我讲趣事。” 第446章 谁都有罪 刘洋闻言,不由抬眸望了一眼天色,心中的忧虑之情愈发沉重,但面上还是带着笑意,说道:“陛下,小女自幼被臣娇惯了些,行事颇为随性。她素喜前往茶馆聆听评书,归来后还会将那些奇闻轶事悉心记录,反复品味研读,倒也算有些雅趣。” 帝王听到此言,目光随意的瞟向不远处的二儿,眼中再度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嫌弃之色。 晟泓童:…… 熊孩子莫名被误伤,目光凝聚着羞怒瞪着挑起话头的小以宁,仿若在说“就你事多。” 小以宁对熊孩子的视线毫不在意,甚至回了个得瑟的小眼神。 随后,小娃便见帝王将一只手缓缓垂落下来,她立马心领神会,眼睛微亮,赶忙跑过去,奶声奶气道“舅爷爷,晴姐儿看您下棋。” 晟景琛微微垂首,目光柔和地瞧着小娃,见她扒拉着自己的手攀爬上来也不恼,还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托起小娃的身体,助她稳稳当当坐到自己身前。 一旁的刘洋手持棋子,目光看似凝住于棋局之上,实则却在用眼角的余光悄然地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只见小娃安坐之后,与帝王目光交汇,就如软骨头般轻轻靠在其胸前。 而帝王虽面色淡然,但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其眼中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他又将目光移向二皇子,其眼中也只有怒意,并无其他。 瞧着这一幕,刘洋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诧之色, 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惊觉,这个与他只有数面之缘的小娃,在帝王心中所占据的位置怕是远超乎他之前的想象。 就在他暗自揣摩帝王心思之际,手中的棋子也落了局,接着,对面便传来帝王平淡的话语:“刘爱卿,你输了。” 刘洋即刻收敛心神,急忙欠身行礼,语气恭敬道:“陛下棋艺超群,微臣才疏学浅,实难望陛下项背,不及陛下之万一。” 听到这番对话,屁股还未坐热的小以宁不由诧异地瞧着这对君臣,又望向棋局,心中满是疑惑,明明黑白棋子还有许多,就知道胜负了? 小娃不知,帝王对着这个敷衍了事的对手,早已意兴阑珊。 他侧眸瞥了一眼落地毫无章法可言的棋子,带着些许不悦地咒骂了一句“真是个臭棋篓子。” “陛下所言极是。”刘洋立马赔笑道。 紧接着,他便见帝王抱着小娃起身,作势欲要离去,随即补上一句“陛下放心,明日微臣定会押着小女向陛下请罪!” 晟景琛只是淡淡地斜睨了他一眼,未置可否的轻嗯一声后,便转而对怀里的小娃,温声道“舅爷爷那儿有不少杂记孤本,晴姐儿想知趣事,尽可拿去读。” 小以宁见状,心中虽然感到十分失落,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人小就是这般不好,做不了主,只能听从大人话。她本想着还能等到刘珍英回来,问问她到底出了何事。 思此,小娃不禁有些蔫儿地歪到帝王的肩头,等着他带着自己离开。 恰在此时,一阵轻微的抽泣声不知从何处突兀地传入她耳中。她蓦地来了精神,连忙支起身子,睁着大眼,努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与此同时,晟景琛也察觉到了声响,他微微蹙起眉头,有些不耐地开口:“回宫。” 裴大福闻言,也不再耽搁,他疾步上前便要打开院门。 就在这时,方才传入小娃的抽泣声化成一道急切的呼喊“爹,娘……” 小以宁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马转头对抱着她的帝王提醒道:“舅爷爷,是刘姐姐的声音。” 言罢,她又快速转向出声的方向,脸上满是关切。 只见一道戴着“一”字面具的黑影提溜着一个满身是水的小女子跳入院中,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暗影里。 刘珍英终于在众盼之下归来,她六神无主的在院中扫了扫,最后目光在她爹身上聚焦,张开嘴发出令人心碎的崩溃哭声。 不提她身上的狼狈模样,仅仅只闻其声,众人感受出此女必定是遭遇了天大的委屈。 刘洋见到女儿如此模样,大惊失色,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儿。 一直在暗处等待的刘夫人也顾不得圣前失仪,步伐不稳的跑了出来,抱着女儿,痛哭道:“女儿你怎成了这副模样,到底出了何事?” “是是长公主冤枉我妄议皇室中人,她想,她想”刘珍英抽抽搭搭的回道。 然而,她还未解释完,便被她爹厉呵:“孽障,你又口无遮拦,还不快跪下,向皇上赔罪。” 小以宁也恰在此刻开了口:“刘姐姐你是受伤了吗?你是不是刚从拍花子那逃出来?拍花子打你了吗?” 这熟悉的声音响起,刘珍英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院中还有外人,她猛地抬头,目光正好与出声的小娃相对,更不出所料的瞧见帝王看不出喜怒的脸与毫无波澜的眼神。 小孩姐心跳骤然加速,不可抑制的将这张脸与昭阳公主的重合到一起,心中惧意倍增。 只听“扑通”一声,她已双膝着地,惊慌失措地说道:“陛下,臣女真的没有妄议长公主殿下,真的没有,我只说了一句长公主殿下以前对我爹另眼相看,别的都没说,请您不要听信小人一面之词。” 小以宁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小孩姐湿漉漉的脑袋与剧烈颤抖的身子,心中止不住叹息,果真是祸从口出,刘珍英这是在长公主那遭了多少罪啊,本来身体就不好。 刘洋夫妇也急忙跪在了帝王面前。 “陛下,都是微臣平日里教导无方,才致使小女口中无状,请陛下重重责罚微臣!” “陛下,都是臣妇的错,在女儿面前口无遮拦让她学了去,您要罚便罚臣妇。” 院中气氛因几句话落地,变得凝固,时间也仿若在这一刻停止。 小以宁侧眸望向帝王,只见他面沉似水,目光冷漠地俯视着刘洋一家,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深深的厌烦之色。 她垂下眸子思索一瞬,再抬眼时,眸中已布满忧愁,她双手攀上帝王的脖子,趴在他肩头,怯怯地问道:“舅爷爷,刘姐姐是被长公主殿下罚的吗?” 晟景琛侧眸瞥向小娃,接着又听她忧心忡忡地说道:“那长公主殿下会不会罚舅爷爷,舅爷爷刚刚还说长公主为刘大人哭了一宿。” 说着,她缓缓抬首,满是关怀的迎上帝王的眼眸,忧心的眼眶蓄满泪水,似要夺眶而出。 晟景琛: 话音刚落,晟泓童便无语接话:“你真是蠢,那是诛九族的大罪,我姑姑怎敢这样对我父皇。” 裴大福听到此言,赶忙上前捂住熊孩子的嘴:“二皇子,这话可说不得!” 帝王眼神微凉地瞥向亲儿,随后对刘洋道:“朕便不打扰爱卿一家相聚了。” 言罢,他便脚步不停的向外走去。 刘洋赶忙高声相送:“谢陛下帮微臣寻回小女,谢陛下不罚之恩,陛下之恩德,微臣没齿难忘!” 刘珍英也从惊魂中回过神来,对着抱离的小娃大声求助道:“以宁妹妹,颜可姐姐和娇娇还在长公主那里” 第447章 好险,差点以为自己暴露了(>﹏<) 小以宁闻声,不由诧异回首望向小孩姐,心中难以置信地吐槽道,这长公主气量这般狭小,听者也要跟着罚? 刘家临时小院的大门,随着刘珍英的话音坠地而徐徐合上,里头还断断续续飘来她如丝如缕的抽泣声:“爹长公主说的罪,我没认,我怕认了,爹会因此受罚” 小以宁脸上难免流露出复杂神情,她缓缓转过身,连手指头都纠结的绞缠到一起。 届时,帝王已然携着小娃坐上了肩舆,并慵懒地支着脑袋,似是惬意的假寐,丝毫没有被方才的话语所影响。 肩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也如小娃的心起起伏伏,她抬眸,欲言又止的瞧着身旁的帝王,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问道:“舅爷爷,长公主殿下为何不让姐姐们归家?您瞧刘大人等刘姐姐都等哭了。” 晟景琛缓缓抬眼,饶有兴味地斜睨着她,悠悠反问:“哦?晴姐儿瞧出刘洋哭了?” 小以宁抿着嘴,低头略作思忖,坦然的点点头:“晴姐儿不是瞧的,可晴姐儿就是觉得刘大人哭了。” 帝王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浅淡的笑意,随即又轻轻阖上眼睑,漫声问道:“那晴姐儿觉得……该如何做?” 看似平淡的询问,却让小以宁心中没由来的陡然一紧。 她思绪飞速运转,敏锐地察觉出舅爷爷的话里有巨坑。 帝王之尊,行事岂容他人随意置喙,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孩子。就似方才刘珍英所言,确实在为自己辩驳,但未尾那句,却又变相给帝王抹了一道昏聩的暗影。 虽然帝王心思深沉,现下未因此事发作,但方才他流露出的神情,分明在心上记了一笔。 祸从口出,她得警醒。 小娃微蹙眉头,仔细端详着帝王的脸色,只可惜帝王早就不形于色,根本瞧不出什么。 她心中叹息一声,伴君真的如伴虎啊! 继而,小以宁便抿起嘴,似是思索帝王方才的问题,连娇憨的面容也在月色的映衬下渐渐变得迷茫。 就在小娃心思百转千翻间,全然未留意到身旁的帝王的眼尾悄然抬起一条缝,正静静地欣赏着小娃纠结的小脸。 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氛围在这祖孙二人之间萦绕盘旋。 小以宁犹豫再三,终是吐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晴姐儿想要姐姐们归家,舅爷爷能帮帮晴姐儿吗?” “不能。”晟景琛眼皮未抬,轻声回绝,语气笃定的毫无转圜余地。 小以宁:…… 小娃面上露着失落,眼眶一红,带着倔意转过身,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 晟景琛听到动静,缓缓睁开双眼,那洞悉人心的幽深黑眸盯着小娃的侧脸,过了片刻,他才薄唇轻启,带着讽意道:“小小年纪,如此攻于心计,倒也实属难见。” 此言一出,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小娃的心尖之上。她不由惊愕万分,满脸诧异地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迎向那双带着寒意的冷眸。 刹那间,小以宁竟觉得自己仿若被一道无形的重压笼罩住,头顶上方瞬间亮起了一盏警示的红灯。 原来今日在雷区蹦跶的不止是熊孩子,还有她。 她这是踩大雷了吗? 这是要完的节奏啊!!! 小娃呆呆地凝望着帝王,心底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丝恐惧,后背都沁出一层冰冷的细汗。她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一时竟有些茫然失措。 就在两人静默之际,侍奉在帝王身侧的裴大福突然开口:“陛下莫气,这刘小姐随着刘大人长大,耳目渲染之下,总会有样学样,不过这计虽使得粗浅,可小小姐年纪小,被她蛊惑也是情有可原。” 诶? 诶诶诶? 不是在讲她吗? 小以宁错愕地望向说话之人,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已不自觉地松了些许。 裴大福察觉到小娃的视线,又对她宽慰道:“小小姐莫急,刘小姐既被陛下救回,昭阳公主亦领会了陛下之意,那两位小姐,定也归家了。” 小以宁:⊙▽⊙,所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帝王稍稍坐直了身子,不悦地斜睨了一眼裴大福,轻斥道“着实聒噪。” 此话一落,裴大福立马伸手轻拍自己的嘴唇,含着讨好的笑意,往向后退了一步“陛下饶命,奴是不该多嘴。” 小娃的目光在这主仆俩之间来回游移,心中猛地冒出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她极有可能被舅爷爷捉弄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听帝王对着裴大福,语气淡淡吩咐道:“你去和刘洋知会一声,既然老来得子,就好好规训女儿,若再敢当着朕的面耍心计,朕定不轻饶。” “再让崔向阳给刘洋之女看诊,免得明日朕还要瞧那老匹夫的苦脸,那老匹夫本就生得够丑了。” 话到最后,帝王语气里已是浓浓地嫌弃。 小以宁:,她算是知晓熊孩子的毒舌哪来的,原来是一脉相承。 言罢,帝王便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小娃眼角吓出的泪水,瞧着她那懵懂且一无所知的面容,温声说道:“可惜宫中并无晴姐儿这般年岁的小丫头,周围也尽是些心思不纯的小姑娘。” 随后,他又似想起什么,侧头对裴大福补了一句:“让二皇子平日里好好看着晴姐儿,莫让那些个小姑娘带坏了。” 裴大福赶忙应了声“是”,便匆匆退下。 小以宁瞧着裴大福去办事的背影,竟一时不知用何表情应对。 好消息,她演技爆棚,让阅人无数的舅爷爷以为她是个单纯的小娃娃。 坏消息,舅爷爷觉得她有点蠢,不够机敏。 最后总结,她这个年龄再加上天衣无缝的演技,果然能骗过所有人。 晟景琛并不知小娃心中所想,只是侧眸,带着兴味凝视着她不断变幻的表情,与此同时,方才小娃对自己忧心之语不由自主地在脑中浮现。 他垂下眼眸,眼底划过沉思。不知过了多久,他眼中原本还若隐若现的一丝慈和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被深不见底的幽冷取而代之。 第448章 所以……为何对小以宁另眼相待d(?д??) 小以宁自感方才受到了不少惊吓,现下心情骤然放松,便安然地享受起肩舆的待遇,且饶有兴致地随着抬肩舆小太监的步伐韵律,悠闲地左摇右晃,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也并未留意到身旁的帝王又将情绪悄然内敛。 帝王感知到小娃的随性之举,眉梢微挑地将目光投向她,也不知是巧合使然亦或是心有灵犀,小娃也恰时回望过来。 四目相对,小娃再次猝不及防撞上那双冷淡幽邃的眼眸。 小以宁:_ ,e……又来一次 有了前此的经历,小娃可谓是经验实足,随即做出反应,仿若未觉般,扬起乖巧可爱的笑容,略带几分腼腆地看着帝王:“舅爷爷,晴姐儿乖乖坐着,不再晃啦。” 晟景琛眼底的冷意也随着这句话而化开,他微微颔首,嘴角噙着笑意,开口道:“今日,晴姐儿的话倒是给舅爷爷提了个醒。” 哈? 又是这种没头没尾的话? 小以宁头顶几个大问号,疑惑地瞧着喜欢“天马行空”的舅爷爷。 接着,她便听他下令道:“摆驾德宁宫。” 此令一出,本于小道上缓行的肩舆即刻转向,向另一头行进。 小以宁有些了悟的望着帝王。 须知这德宁宫可是昭阳公主所住的临时宫殿,看来舅爷爷想借此机会,与他姐姐谈个心,或许还想试探一番,反正不可能是为了小孩姐们找场子。 这般想着,小娃的思绪也开始翻飞。 她与这位长公主只有两面之缘,且未相处交谈过,但她依旧知道此人对自己是不喜的。 不仅如此,她姥姥虽与安平郡主交好,也从未与这位长公主有所往来。而上一次她娘带着她前去德宁宫登门拜访时,更是吃了个闭门羹,直接被拒之门外。 思起种种,小娃的眉心便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她转头望向周遭变幻的宫廊,朱红廊住在眼前一一掠过。 不过很快,小娃便掐断了思绪,重新望向帝王,小声提醒道:“舅爷爷,思泉宫过去啦。” 晟景琛随意应了一声,回道:“舅爷爷稍后会让人传信给你娘,让她前来接你。” 小以宁:……,谢谢你四处溜达,还不忘带我这个小挂件。 小娃有些无力的靠在肩舆椅背上,先前的活泼劲儿都消失了。 但转瞬之间,她又精神抖擞起来,这不是送了她一个现场吃瓜的机会吗? 哇,舅爷爷待她委实太好了!!! 小以宁兴致骤起,又难以抑制的轻晃起自己的小胖腿。 晟景琛将小娃一系列变化一一纳入眼帘,其面上那抹笑意始终未散。随后他微微轻阖双眸,享受起这难能可贵的片刻安宁。 不多时,德宁宫宏伟的殿宇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昭阳公主瞧见帝王的仪仗,赶忙带着一众宫婢上前,行礼恭迎。 她抬眸望着肩舆稳稳落地,微微欠身问道:“皇上往日都不喜人打扰,今日怎想着到皇姐这叨扰。” 晟景琛面无表情地睨了一眼皇姐,率先下了肩舆,而后转身将小以宁轻柔地抱出肩舆,这才缓声道“闲逛至此罢了,只是竟一时忘了皇姐住这。不过朕既然到了,不来与皇姐叙旧,恐会引世人无端揣测,误以为咱俩姐弟有了嫌隙隔阂。” 昭阳公主闻听此言,面色骤然一僵,目光快速掠过帝王冷峻的脸,又悄然落到他手中牵着的小娃身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小以宁见她望过来,赶忙恭敬地喊了一声:“见过昭阳公主殿下。” 说罢,小娃便怯生生地瞄了一眼帝王,心中有点打鼓,她被牵着根本不能行礼,这昭阳公主不会事后找她茬!刘珍英倒霉事件才发生没多久啊! 昭阳公主轻轻嗯了一声,便对帝王柔声说了一句“皇弟与这孩子倒是亲近。” 随后,她侧眸瞧向身后一人,吩咐道:“阿蛮,带着你同窗去偏殿休憩玩耍。” 话音刚落,陆佳宜就从后面缓缓上前,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神色复杂的注视着小以宁,恭敬应是。 就在这时,帝王忽地将目光投向了陆佳宜,见其怯懦模样,便毫不留情予以嫌弃回绝:“不必了,阿彘,你带着晴姐儿。” 晟泓童:…… 小以宁:(>﹏<)真是情景再现,她可爱的瓜……又吃不到啦。 熊孩子郁闷上前,再次充当看护者,接手小娃。 昭阳公主面上笑意再次凝固,略带尴尬地转而吩咐:“来人,带着二皇子去偏殿休憩。” 话音一落,小娃便满心失落的抬头,仰望着帝王,旋即一步三回首地被熊孩子强行拉离。 帝王神色淡淡的将小娃的不舍一一尽收眼底,又瞥了一眼留在原地的陆佳宜,眸中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地讽意,便大步朝殿内走去。 因着帝王的到来,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整个德宁宫内鸦雀无声,众人皆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帝王与昭阳公主相对而坐,空气里也流转着沉闷的气息。 昭阳公主示意陆佳宜上前奉茶,遂率先打破沉默,语重心长道:“皇弟对那嘉禾郡主的外孙女倒是宠爱,不过到底人言可畏,她并非皇室血亲,您将她养至身边,于她于嘉禾郡主都不妥,易招来无端是非。” 晟景琛端起茶盏,神色未动,“皇姐都能将陆承安的女儿带至身边教养,朕为何不能。” 昭阳公主闻言轻笑,她如欣赏般睨着陆佳宜,和声解释道:“皇弟,两者怎能相提并论,阿蛮的母亲是谢家大娘子,与我家安平也是交好,本宫怜她亦是人之常情,情有可原。” “林以宁哪怕是嘉禾郡主的外孙,到底乡野出生,若是个好的也就罢了,若是因在皇弟身边,自觉高人一等,最后认不清身份,苦的不过是她自个儿。” 晟景琛轻轻放下茶盏,抬眸直视着昭阳公主,问道:“皇姐想让朕给她抬一抬身份?这主意倒是不错,只是不知,皇姐觉得朕该赐予她何种封号,县主,郡主,亦或是……公主。” 话至末尾语气渐重,帝王的目光之中已是不悦,强势气息压境,竟令昭阳公主惊愕得一时语塞,半晌说不出话来。 殿内也陷入诡异的静默之中。 而在此刻,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两个小小的身影悄然靠近。 晟泓童一脸嫌弃地瞧着小娃动作娴熟的靠墙蹲地,侧耳倾听,心中肺腑:果真狗改不了吃屎。 小以宁察觉到熊孩子的视线,骤然回首,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心中嘀咕:她就说嘛,谁都逃不了瓜的魅力,熊孩子居然也想偷听,还不忘带着她,真是好人啊! 恰在两小娃对视之际,殿内冷不丁传出昭阳公主的惊人话语:“没想到,哪怕李安禾早已嫁作他人之妇,皇弟对她依旧念念不忘,只想将最好的予她,还将她的外孙女当亲孙女悉心养育,连世人蜚短流长都全然不顾了。” 此话一出,小以宁便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这一刻,她竟莫名有种天塌了感觉。 第449章 帝王的毒舌 “本宫深知少时情谊深厚难忘,只是皇弟如今贵为九五之尊,身负天下苍生之重责,怎可因一妇人自毁清誉而声名狼藉。” 昭阳公主的话语未停,小以宁却已无心再听,心中不断地盘旋着昭阳公主方才的那番话,连熊孩子也如她那般蹲下偷听也未察觉。 殿内,晟景琛将这“苦心之语”静静聆听完,他那平静无波的眉眼似是因此动容般露出隐隐追忆之色。 他轻轻地转动眼眸,将视线落到别处,恰似有感而发地轻叹:“不曾想,皇姐少时淫奢度日,如今倒用过来人之态劝谏起朕来了。” 话音一落,帝王深邃的目光又转回到昭阳公主身上,漫不经心地问道:“皇姐说说,朕做了何事让世人诟病?” 不知帝王的哪句言语让昭阳公主产生了抵触,她竟怒喊了一声:“皇上您过了!” 晟景琛嘴角微微上扬,噙起意味深长的笑意,戏谑地睨向对面恼羞成怒的女子:“皇姐立身不正,还是慎言为妙。” 昭阳公主胸脯剧烈起伏,愤懑的盯着帝王,但仅一瞬,她便强行抑住情绪,带着宠溺笑意说了一句:“皇弟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爱作恼人之举。” 随后,她便对陆佳宜道:“阿蛮,这里无需你伺候,你去帮着二皇子,他连自家兄弟都未照看过,又怎能带好一个三岁丫头。” 陆佳宜听到此言,不禁怯生生地抬眼偷瞄了一下面色淡然的帝王,恭敬的应了“是”,便缓缓退了下去。 刚刚加入偷听行列的晟泓童见到这一幕,不禁心生怒意,他瞥了一眼起身准备打道回去的小以宁,伸手扯住她的手,示意她继续偷听。 小以宁:…… 她不免紧张地瞪大眼睛,用眼神对熊孩子说道:“等下陆佳宜去偏殿,咱俩就败露了。” 熊孩子瞧着她没出息的样子,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小以宁见状,只好又蹲了回去,只不过此次位置发生了变化,熊孩子贴向了墙,而她狗狗祟祟的蹲在了他的身旁。 恰在此刻,昭阳公主又开了口:“皇弟听不进谏言,本宫也不强求,又何必言语相伤,损了姐弟情分。” “姐弟情分?”晟景琛不明意味地轻声呢喃,仿若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他眸中寒意如潮水般骤然涌现,冷冷睨向对面的女子“怪不得皇姐如此关怀朕,总想着塞个自己心仪的女子至朕的眼皮底下。” 昭阳公主闻听此言,美眸中闪过一丝惊慌,又快速镇定如初,娇嗔道“皇弟在胡说什么,皇姐难不成还能左右您选女人?您如今宠爱有加的暖妃,可与皇姐毫无关系。” 帝王瞧她死不悔改的模样,手不自觉的覆于腕间佛珠之上,淡声道:“看来是朕错怪皇姐了,既如此,朕便不留垣王的姬妾了,那些女子引的垣王抗旨,不思悔过,日日在府中淫乐,早该死了。” 此话落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悄然爬上昭阳公主的身子,她有些心虚地抬眸望向帝王,将他的小动作也尽收眼底,瞳孔猛得一缩。 那佛珠乃是此人登基时,拿收藏的手足尸骨制成,每一颗皆为一条性命。 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往昔那一幕幕令人心悸的画面。 先皇还在时,此人有恃无恐的疯魔模样。 那时的他,才方过弱冠之年,却已经手刃了五个亲兄弟。剩余诸人,如惊弓之鸟般纷纷报团,派出一批又一批死士,欲取他性命,皆以失败告终,并遭到他疯狂的报复。 她就亲眼目睹他满身浴血,如魔神降世般将刺杀者踩在脚下的惊悚场景。自那之后,她便吓得连绵床榻长达半载之久。 晟景琛眼里根本没有血亲二字,哪怕这几年收敛了戾气,也绝不会容忍有人在眼底下装神弄鬼。 他自始至终都是残暴君王。 昭阳公主心中剧烈颤动,语气生硬的转了话题:“这是皇弟的家事,皇姐岂敢妄加置喙!不过皇姐还是要劝一句,若是皇弟喜小公主,让那暖妃给您生一个便是,皇姐瞧她也是个宜生养的,何必因李安禾给那个乡野来的小丫头如此荣宠。” “若是世人因此恶意揣测皇弟与李安禾之间有何瓜葛,您在宫中听不见流言蜚语,可李安禾在宫外听得见。” 这话简直说到小以宁心里去,她情不自禁地点头赞同。 女子有多不易,她姥姥怎么能因她惹来流言蜚语,虽然她抱了舅爷爷的粗大腿,但不代表她愿意牺牲她姥姥的名声。 他们一大家才是相亲相爱一家人,舅爷爷再好也不能插足。 就在这时,一块香喷喷的糕点出现在小以宁的面前,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的小琼鼻微动嗅了两下,便眉眼未动的接过,也不瞧送糕点的是何人。 与此同时,帝王的回答也传了过来,只听他道:“那这么些年,可有人在你面前提及,安平是你与野男人苟合而生?” 小以宁:…… 晟泓童:…… 第450章 帝王的手段 此瓜委实过于炸裂,偷听二人组情不自禁地面面相觑起来,彼此的眼神中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而就在晟泓童转过头时,竟不知为何脸色猛地一变,忽地伸手拍掉了小以宁手里的糕点,并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以免发出声响。 做完这一切,他怒目圆睁,瞪向悄然靠近的小女子——陆佳宜。 陆佳宜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凝固,端着糕点的手,也因这突发的变故而微微颤抖起来,显得有些僵硬和局促。 小以宁亦被熊孩子的操作搞的一脸懵逼,但又迅速回过神来,想要挣开他的手。 恰在此时,殿内便传来昭阳公主难以遏制的愤怒之音:“皇上……您来此处究竟是何意?难道是专门来剜您阿姐的心不成?” 只见晟景琛面不改色,淡笑着拢了拢自己的袖袍,将佛珠重新盖住,他那双狭长的眼眸微微挑起,似笑非笑地睨着那已然失仪地女子,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之色。 “朕无非是提点皇姐,皇家的颜面早已被你折损殆尽,世人缄口,只因朕对安平还有一丝垂怜。” 昭阳公主听闻此言,娇美面容瞬间失色,心脏也强烈鼓动,却仍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徐徐从座位上站起。 她微微欠身,并强颜欢笑道“皇弟,您方才提及那些姬妾,虽有几人是阿姐所送,那也不过是皇姐赠予侄儿通人事的玩意儿罢了,若因此事惹得您不悦,那阿姐在此给您赔个不是。” 此话并未让帝王动容分毫,他那原本就薄凉的眼眸,淡淡地环视殿内,无一处不尽显奢华,彰显着公主的排面,又隐隐约约地流露出逾矩。 晟景琛的视线最终还是再次回到了那个仍然保持着欠身姿势的女子身上,唇边不自觉的抿起,并挂上了一丝冰冷刺骨的寒意。 那细微的动作似带着千钧之力,将昭阳公主本就不安的心猛地拽入无底的黑暗深渊之中,额头也沁出一层细汗。 紧接着,她便听帝王语气森然开口:“朕这些年未正眼瞧你,倒把你的心养得愈发大了,怪不得肆意插手朕的身边事。阿姐不妨与朕说说,谢家除却许了你称心的女婿,还承诺了何好处?可是朕许不了你的一世荣华?” 话语末尾,浓浓的嘲讽意味扑面而来,昭阳公主嘴巴微颤,欲要为自己辩解,可对上帝王染着杀机的幽冷眼眸,喉咙好似被一只巨手死死卡住,刹那间,便失了声息。 整个宫殿内弥漫起令人喘不过气的凝重气氛,时间也仿若这一刻停止。 就在这紧张压抑的时刻,忽地传来“砰”的一声脆响——一道瓷器破裂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窒息般的死寂。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偷听二人组猛地吓一跳,他俩错愕地盯着陆佳宜,只见她站在那里,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就连眼睛里也布满了极度惊恐的神色。 短短几息之间,便有一高大的阴影如同鬼魅一般悄然出现在三人头顶上方,将他们完全笼罩其中。 彼时,小以宁也趁机挣开熊孩子的手,对着来人露出讨好的笑容。 裴大福一脸无语地瞧着眼前这三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无奈地摇了摇头后,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赶紧走进殿内。 晟泓童咬了咬牙,嫌弃的瞥了一眼坏事的小女子,便扯起小以宁向殿内走去。 此时此刻,昭阳公主已如丧考妣般跪倒在帝王面前,往昔的傲娇容颜已消失地无影无踪,眼神中也只剩下恐惧与绝望。 小以宁悄咪咪的偷瞄了一眼,便耷拉着脑袋,战战兢兢的在熊孩子身后站定,等候帝王发落。 帝王的视线在三小只身上依次掠过,在小娃嘴上的巴掌红印略作停顿,便瞧向末尾的小女子---陆佳宜。 陆佳宜见状,急忙“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去直视帝王的面容,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因恐惧而发出的啜泣声。 晟景琛敛回目光,再度望向昭阳公主,发出最后通牒:“皇姐还是不要将朕的耐心耗尽,朕只是在修身养性,并未放下屠刀。” 昭阳公主娇躯一颤,言辞间满是哀戚:“皇弟,您也知晓安平是阿姐的心病,她与我讲终身不嫁,我怎舍得!她也是您捧着长大的,难不成您忍心看她孤寂中度过余生?” 帝王眼睑轻轻垂下,似被此番言语所触动,又仿若在思忖此话的真实性。 在旁还有心情看热闹的小以宁悄然的抿起嘴,与此同时,心中也开始嘀咕,安平郡主虽然终身未嫁,但孤独终身是不可能的,不说她的容颜与身份让男子趋之若鹜,自甘步入她的后宫,她后来可是给二舅舅生了个孩子的。 想到此处,小娃不免心中叹息,如今走向不明,估计二舅舅的孩子也不会有了。 正当小以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时,帝王终于结束了短暂的思索。只见他缓缓睁开那看不透情绪的深邃双眸,对着裴大福吩咐道:“将昭阳公主送入净尘庵修行,为安平祈求一生顺遂,觅得如意郎君。” “皇上”昭阳公主不可置信的抬头,迎上帝王洞悉一切的目光。 然而,晟景琛心意已决,对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望皇姐爱女之心感动上天,安平不会因你的罪孽再受蹉跎,送过去!” 话音一落,便有几名太监上前,不顾昭阳公主的挣扎与愤抗,强行将她架起往外拖去。 昭阳公主惊恐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一边奋力扭动着身体,一边声嘶力竭地朝着帝王大喊“皇上,你明明答应过宗亲,不会再对手足下手,你如此对我,就不怕宗亲逼你退位。” 面对昭阳公主这番悲愤交加的质问,晟景琛却是一脸的漫不经心。他微微侧过眼眸,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昭阳公主那张因怨恨而扭曲变形的面容,嘴角甚至还勾起一抹恶趣味的冷笑。 他恍然大悟道:“哦?那群仰仗朕鼻息才能苟活的废物,竟还想着谋朝篡位,怪不得你如此有恃无恐。” 随着此话落地,昭阳公主已被拖出德宁宫,嘴里还嚣张叫喊着威胁之语,渐渐的转变着求饶声,直到渐行渐远,至殿内之人再听不见,任其哀嚎声在寂静的行宫里回荡。 第451章 喜欢的 ??????????? 随着昭阳公主的下线,整个德宁宫仿若被一层沉重的阴霾所笼罩,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小以宁站在原地,眸光定定地凝望着门口,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她方才在昭阳公主疯癫的话语里,听到一句令她在意的咒骂“众叛亲离,不得人心,怪不得谁都想将你拉下帝位。” 那声音在空荡的殿内袅袅回荡,裹挟着无尽的怨愤与不甘。 她偷偷抬眸,眼神复杂地望着帝王,只见他气定神闲地侧身端起茶盏,丝毫不被方才的话语受影响,那深邃的眼眸更是让人难以揣测他此刻的思绪。 她不得不想起书里的视角,侧重于男主与女主如何登高位,其他诸事都寥寥几笔带过,对于帝王的早逝也只给了一句噎死。 未曾想,她在此处遇到的种种,都展示着舅爷爷日日被虎狼环伺,处处都是阴谋,有所懈怠可能就玩完。 或许这位帝王的登基之路遭所有人唾弃,可哪一个帝王不是踏着无数人尸首才得以登顶?只要登基之后是个开明睿智、心系百姓的明君,真正为黎民苍生谋福祉,谁又会在意不堪来时路。 而舅爷爷虽然对人毫不手软,却始终将天下百姓置于心头,很好的治理国家,是一位心怀大爱的仁德之君。 为何那么多人要对付舅爷爷? 这般想着,小娃眼眶有些泛红,眸中不由自主流出一丝对帝王的怜意。 晟景琛的视线悠悠从漂浮的茶叶上抬起,不出所料的对上小娃关怀的眼眸,他原本冷冽的目光渐渐柔和了些许。 他继而将目光落到存在感极强的陆佳宜身上,此时此刻,这个小女子早已害怕的泣不成声,发出的声音惹人不忍重斥。 帝王微微眯起双眸,沉默片刻之后,徐徐开口道:“陆佳宜,朕念及你尚且年幼无知,易受人蛊惑,此次朕便轻责于你,望你铭记于心,明日你遣送家书予你爹后,便去裴大福那领罚。” “陛下,请您明示。”陆佳宜急忙抬起头来,满脸泪痕地回应道。 “代朕问问你爹,他究竟欲做几姓家奴?” 言罢,晟景琛站起身,行至小以宁面前,牵起她的小手向殿外走去。 随着帝王的离开,原本在德宁宫侍奉的宫婢也纷纷离去。眨眼之间,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一片寂静和空旷,只有陆佳宜孤零零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过了许久,陆佳宜才如梦初醒般缓缓直起身子。她眼神空洞地环顾着四周这空无一人的宫殿,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小以宁心下忽地一动,似有所感的回望一眼,然而,那空旷而寂寥的宫廊里,除了时不时吹过的几缕让人毛骨悚然的风声外,再无其他动静。 她抿抿嘴,偷瞄了一眼身旁假寐的帝王,便端正坐好。 都说君王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方才舅爷爷又骗了她,他根本没有通知她娘过来接她,而是要亲自送她回思泉宫。 她真是……荣宠有加。 晟景琛似被小娃乱动的身子所惊扰,轻轻抬眸,瞧着小娃郁闷的小脸,开口道:“晴姐儿不喜那陆家丫头?” 小以宁微微一愣,侧首瞧向帝王,如实回道:“晴姐儿不知道喜不喜,只是陆姐姐帮谢二小姐骗晴姐儿,晴姐儿要远离她。” “晴姐儿随心即可。”晟景琛淡淡说道,随后,他便如追忆般,与小娃解释道:“这陆承安曾替舅爷爷挡过一箭,一只眼换他一个悔过的机会,倒也划算。” 小以宁想起陆承安往眼眶里塞琉璃珠的模样,抿抿嘴,不予置评。 下一刻,帝王的大手便抚上小娃轻轻蹙起的眉头,“莫怕,往后无人敢欺侮晴姐儿。” “晴姐儿晓得,舅爷爷护着晴姐儿,无人敢欺。”小娃相当赏脸的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心中却不以为意,大部分人还不是觉得她年纪小,被欺了不知,明里暗里都在无形之中欺她几分。她一直明了,只不过佯装不知,保持人设装傻充愣罢了。 思此,小娃心中不免又幽幽叹气,这年龄帮她掩饰许多,却也是把双刃剑,时时刻刻刺着她,还好她内心一直很强大。 晟景琛听到小娃依赖般的话,面上泛起慈爱笑容:“晴姐儿可喜欢乐安县主?” 乐安县主? 那是谁? 小以宁凝视着舅爷爷的目光,浮现起丝丝疑惑,与此同时,脑子疯狂运转,过滤见过的npc。 帝王见小娃懵懂模样,又说了一句“乐安县主从二品,晴姐儿的品级将会比你爹高,不过比你姥姥低。” 小以宁:…… 小以宁:⊙▽⊙ 让她当县主? 还有这等好事? 这是头一次天上未降大锅,而是实实在在的大饼落到她头上。 小娃一时竟不知用何种表情应对…这个天降大喜。 不过很快,小以宁便冷静下来,并将此大饼高高举起,只因此刻,她脑海里又回荡起昭阳公主的话,就像被泼了一盆冰水般,让她瞬间清醒。 小娃低头思忖片刻,还是决定开门见山的发问。 她小心翼翼地趋近帝王,问道“舅爷爷,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姥姥啊?” 随后,她一脸期待的凝视着帝王的脸。 接着,她便有幸见识到帝王的变脸时刻。 晟景琛未曾料到小娃会突然有此发问,他脸上先是闪过错愕,追忆,蹙眉凝思,最终只是闭口不言,缓缓颔首。 小以宁:∑( ̄□ ̄;),果然她的天还是塌了。 第452章 情根深种? 小以宁头上的饼瞬间就不香了,甚至脑海里发出“diu”的一声,被她直接丢到百里开外。 这个县主,她是一点都稀罕不起来!!! 只是当下,这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小娃暗暗偷瞄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帝王,随即露出腼腆的笑容:“晴姐儿也喜欢姥姥,只是姥爷总粘着姥姥,不让晴姐儿与姥姥睡。” 晟景琛微微颔首,神色淡然地回道:“王二升与陈皮离去之前,曾托朕看顾你姥姥,免得她受委屈。” 听到这番话,小以宁顿时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成了一个大大的“o”型。 啥意思,姥爷给情敌送墙角吗? 晟景琛侧眸瞧着小娃的吃惊模样,继而又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只不过舅爷爷忙于清理逆党之事,无暇顾及过多,故而安排此行宫之行。” 小以宁:⊙_⊙,这句话里消息量好大。 什么逆党? 在哪? 舅爷爷日日在行宫闲云野鹤,同时还在清理逆党,这么厉害的吗? 啊……不对,重点错了? 舅爷爷来行宫避暑,竟是为了看顾姥姥? 哦么噶,她虽然知晓每个男人都逃不过白月光的魅惑,但她姥姥的影响力未免太大了。 小娃满脸惊愕的凝视着帝王,脑海风暴不减,心中吐槽不断,最后还相当不孝的编出一部《她姥姥是帝王心尖宠》长篇小说。 就在小娃沉浸到二男争一女,争得难舍难分臆想情境之际,帝王已被她的懵逼模样给逗得逸出一声轻笑。 小以宁瞬间意识回落,心虚的垂下眼眸,不敢再看帝王。 晟景琛也未着此事再多言语,笑过之后,便再次阖目假寐起来。 与此同时,小娃耳边也悠悠飘来帝王轻柔的话语“待明日,晴姐儿便能与你姥姥相见。” 小以宁心中一愣,不由诧异抬头望向帝王。 舅爷爷居然连姥姥的行程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哦么噶,如果不是身份不对,她真的好想嗑!!! 不过很快,小以宁便停止了天马行空。 只因今夜在外闲逛的不只帝王祖孙三代,还有婉娘也同样置身于这片夜色之中。 在一宫廊转弯处,几人不期而遇,母女相逢皆喜不自胜。 婉娘带着殷切目光望了一眼女儿,就上前恭敬欠身,喊了一声“表舅舅”。 晟景琛微微睁眼,瞧着这一对恨不得立马粘在一起的母女俩,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色。他轻声嘱咐道:“早些歇息。” 言罢,小以宁便交接完毕,落入婉娘怀中,母女俩人也不出所料的,旁若无人般玩起了脸贴贴。 帝王欣赏了一瞬,便不作停留,挥了挥手,肩舆的方向亦为之改变,向帝宫的方向前行。 恰在此刻,一阵微风拂过小以宁的眉眼,让她从与娘相遇的喜悦里回过神来。她抬眸,目不转睛地望着舅爷爷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为何,竟让她莫名升起一种寂寥与悲伤之意。 她忽地高声喊道“舅爷爷,晴姐儿不要什么县主,舅爷爷您给予晴姐儿的已然足够多啦!晴姐儿想要您康顺安乐,岁岁欢愉。” 小娃的稚嫩且饱含关切的声音,伴随着夜风飘飘悠悠地传入帝王的耳中。 晟景琛微微侧身,轻轻抬起眼睑 ,望了一眼小娃,又未发一言的转过身去,只不过嘴角扬起的那抹和煦笑意,让众人皆都能知明晰他心情极好。 小以宁哄好老男人,便深藏功与名,歪到娘的颈窝。 此话真是绝妙,她不用顶着县主头衔在姥姥面前晃悠,这样姥姥也少能想起舅爷爷对她们家的好,还顺道拍了舅爷爷一记响亮的马屁。 就在小娃暗暗自得之时,一道极其破坏气氛的声音骤然响起。 “林以宁的嘴太馋了,如果不是我及时堵住她的嘴,她今夜不知要吃多少东西,又懒又蠢,还不会消食。” 小娃瞬间如遭雷击般,猛地直起身子,她难以置信地瞪着说话之人——晟泓童。 晟泓童傲娇的轻哼一声,便随着他爹一起消失在夜幕之中。 小以宁顿时咬牙切齿:这熊孩子真是欠揍。 婉娘瞧着这一幕,不由轻笑出声:“看来二皇子与晴姐儿关系极好。” 小以宁:……,她娘的选择性失明,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小娃不由气鼓鼓的嘟起嘴,委屈巴巴地重新将自己小小的身躯蜷缩进娘亲温暖的颈窝里,试图寻求安慰。 恰在这时,婉娘又如梦初醒般,焦急说道:“晴姐儿,你同窗不见了,娘先带着你去寻寻,若是困了,你就趴在娘肩头睡一会儿。” 此话一落,小以宁便心累出声“娘不用担心啦,刘姐姐她们已经被舅爷爷送回去啦。” 婉娘听到此言,一直吊着的心终于落地,她瞧了一眼高挂的玉轮,伸手轻抚起女儿的背,嘴里也有感而发的哼起“哄睡”摇篮曲。 “小娃瞧见月儿要归家,家有熊儿爹,还有兔儿娘,熊儿爹断腿,兔儿娘骂娃……” 小以宁听着越来越精神的摇篮曲,心中升起无奈。 她家可真奇葩,消失的爹,不靠谱的娘,还有一个努力演戏的娃。 这般感慨着,小娃也在这熟悉的旋律中,慢慢阖上眼,晃着脑袋贪恋着这一刻的无忧无虑。 她有预感,看似风平浪静的行宫,随着昭阳公主的离开,定会掀起一波巨浪。 第453章 安平归来 诚如小以宁心中所料,昭阳公主的骤然离去引发诸多猜测,但其中最离谱的传闻当属与刘洋有关的风流韵事。尤其是被不明人士一阵酝酿之后,更是往诡异的方向发展。 此刻,陈娇仪正凝视着眼前两张空荡荡的座位,不禁心生感慨。她轻轻地凑近身边的小娃,压低声音说道:“没想到,长公主殿下竟会看破红尘,去净尘庵当居士,听闻那里最是清苦。” “因爱生恨呗,怪不得她不愿放过刘妹妹,当初不能与情郎长相守,如今还要被刘夫人拿来于女儿面前肆意炫耀,怎可能受的住此等屈辱。”说着,颜可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惋惜之色。 “真是可怜…可叹…,你说是,以宁妹妹!” 小以宁:……,不是。 她有些欲言又止地瞅向吃瓜二人组,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寂感。 真不晓得这种离谱言论到底从何而来,还被吃瓜一知半解的小伙伴们笃定,而她……明明手捧着整个瓜的人,却不能与人分享。 结合以往数瓜的经历,小娃给这个离谱瓜送上一个总结,只要和刘大人沾上边,最后都会得一句“刘大人真是恐怖如斯。” 这般想着,小以宁瞧向一直等她回应的两个小孩姐,悠悠说了四个字:“谨言慎行。” 小孩姐们:…… 颜可随即反应过来,蹙起峨眉,团扇遮面,悄声道“以宁妹妹所言极是,听闻陛下得知此事,还上门敲打了刘大人,听崔姐姐说,待刘妹妹病愈,刘大人便要携她向陛下请罪。” 言罢,她与陈娇仪几乎同步的将目光落到小娃身上,并暗藏幸灾乐祸。 颜可眨着好奇的眼睛,问道:“以宁妹妹,昨日陛下带着你去刘大人的住处,可有对刘大人严加斥责。” 小以宁:…… 得亏刘珍英病了没来,这几个真是塑料姐妹情! 小娃假意思索一番,便如实道:“舅爷爷说刘大人是个臭棋篓子。” 两人听到此言,便露出如出一辙的失望之色,显然对此消息不甚满意。 而此刻,小娃也晃晃悠悠离开,不再与两人混在一处,盖因她再待下去,她的颅顶就要被这熊孩子炽热目光射穿。 果不其然,她才接近自己位置,就听到熊孩子如被渣过的语气质问:“你还知道回来,父皇都说了,让你别和大的玩。” 小以宁在老乡帮助下坐好,面露难色,不紧不慢的回怼道:“可舅舅你要背《大周律历》,晴姐儿不能打扰你呀!” 晟泓童:…… 熊孩子的心被此箭刺地碎了一地,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小娃,又郁闷地捧起律书,仔细研读起来。 小以宁pk晟泓童:完胜。 小娃捂起嘴偷偷发笑,又察觉头顶多了一道视线。 只闻裴逸开口说教道:“晴姐儿,你虽背完《大周律历》,但还需温故知新,从今日起便默一遍,若有不会写的,表叔教你。” 小以宁:∑( ̄□ ̄;) 她不可置信地抬头,震惊地看向纯良无害的老乡,实在难以相信如此“恶毒”的话,是从他那37c的嘴里吐出来的。 裴逸对小娃露着温和(魔鬼)笑意,他轻轻瞥向另外两个遗漏之鱼,继续道“滚滚与虎哥儿也写。” 王滚滚:…… 他刚想起身反抗,就瞬间感受到周遭有一股死亡压迫,最后只是憋屈含泪应是。 而林寅虎早就陪熊孩子一同背书,听到此言,立马举双手赞成:“裴小叔放心,我定不会输晴姐儿。” 裴逸欣慰点头,只有无闲暇的娃,才不会搞事,他果真聪明。 裴逸vs三娃:拿捏~~ 怡和殿的一角上方,徐徐涌起实质般的滔天怨气,只有少年悠然自得的读着杂记,恍若无物。 与此同时,帝王暂时行政的宫殿外,安平郡主正率着两名女居士,静静地跪伏在地,如墨云般的乌发滑落两侧盖住她不施粉黛却依旧美艳绝伦的脸。 裴大福缓缓打开殿门,瞧着这一身着素寡居士服的女子,无奈摇头,他苦口婆心地规劝道:“安平郡主,陛下早就已经应承过您,绝对不会取您母亲的性命。您这又是何苦?您不过桃李年华,怎能随您母亲一同苦修余生?” 安平郡主身躯微微颤抖,抬起头,美眸里布满了苦愁,她越过裴大福,直直望向殿内的帝王,苦苦哀求道“舅舅,安平未能规劝母亲迷途知返,此乃不忠,告发母亲又为不孝,如今惟愿陪在她身边,与她一同受罚赎罪,恳请舅舅成全。” 言罢,一行清泪顺着她美艳动人的脸颊潸然而下,宛如断了线的珍珠,惹人怜惜。 一旁的裴大福见此情形,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和不忍之情。他也如女子那般,侧身将目光投向帝王,小心翼翼地开口:“陛下,您看这……” 声音虽轻,但在这寂静的宫殿内却显得格外清晰。 帝王始终未发一言,只是眉头紧锁,依旧全神贯注地埋首于眼前堆积的奏折之中。 时间在指尖缓缓流淌而过,整个宫殿里安静得只剩下偶尔翻动奏折的轻微声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刻钟,亦或是一个时辰。安平郡主始终保持着伏地请罪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盯着一直不肯表态的帝王,眼中的悲伤之色愈发浓郁。渐渐地,她像是失去了所有希望一般,带着满心的悲意,缓缓地垂下了脑袋,最终无力地伏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就在这时,她的前方响起浅淡的脚步声,直到她身前停下。 晟景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执拗的外甥女,那深邃的双眸之中,无奈与恼怒交织闪烁,他轻轻叹了一声:“安平,你既心意已决,舅舅不会拦你,只是你生得这般容貌,去净尘庵只会毁了出家人清修。” 安平郡主听到此言,眼里闪过决然,毫不犹豫地迅速伸手拔下头上木簪,并往脸颊狠狠刺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瞬间惊呆周遭众人,还是与她一同跪在殿外的居士反应迅速,急忙扑上前紧紧抓住安平郡主拿着木簪的手腕,一手护着她的脸,想要阻止她自残的行为。 只听细微的皮肉刺穿的声响,现场旋即染上血色。 一时间,场面变得混乱不堪,裴大福惊呼道:“郡主,你这是剜陛下的心啊,陛下将您当亲生女儿悉心教养,护着您,您怎好在陛下面前自戕。” 安平郡主眼睫巨颤,她溅上鲜血的眸子慢慢移向帝王的脸,映入眼帘的,是帝王眼中满满的痛心和深深的失望之情。 安平郡主心头猛地一颤,突然从混沌中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她慌忙低下头,满脸愧疚地说道:“舅舅对不起,是安平过于着相了。” 晟景琛微微垂首,疲惫不堪的双眸紧闭片刻后再次睁开。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妥协道:“罢了,你欲清修赎罪,朕便依你。裴大福,命人前往郡主府以及皇家女学修建庵堂,供郡主清修之用。” 此话一了,帝王便不再看众人一眼,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重新回到了宫殿之内。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殿门紧紧关闭,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安平郡主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颓然瘫倒在地。悔恨、自责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 裴大福无奈走上前,轻轻扶起安平郡主,语重心长地提醒道:“郡主,您母亲已不能执掌皇家女学,您得帮陛下分忧啊,您是皇家中人,应该知晓始祖皇帝创办女学的初衷,如今只有您能帮陛下了。” 这番话犹如一记重锤,猛地敲在了安平郡主的心上。她如梦初醒般地点了点头,并对着那紧闭的殿门深深地叩头行礼,并坚定地回应道:“舅舅放心,安平定会将女学管理妥当,不负所托。” 话音刚落,门里便传出帝王的声音:“如今行宫之中,亦有女学中人,你既归来,便好好教养她们。” 听到这话,安平郡主赶忙应声道:“是。” 第454章 出乎意料的人--静安 安平郡主深深望了一眼紧闭的大门,似要穿透此门再瞧一瞧帝王。 片刻后,她缓缓收回视线,她眼中原本的孺慕之色渐渐被坚毅所取代。她慢慢站起身,带着两名居士转身离去。 裴大福望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最终目光停留在地上延伸而去、断断续续的血渍上,心情复杂的摇摇头,转身向殿内走去。 待他到门口时,里面陡然传出帝王低沉而威严的询问声:“方才替安平挡下木簪之人是谁?” 裴大福连忙躬身回道:“回陛下,此女名号静安,曾在安平郡主受男子无端侵扰时,挺身而出。适才她又力保郡主容颜无损,不知陛下是否要赏赐于她?。” 然而这一次,他马失前蹄,并未猜中帝王的心思。 只听帝王声音渐冷道:“安平与她母亲如出一辙,皆是愚钝之人,去彻查此人现身安平身侧,究竟是何目的。” “是。”裴大福赶忙应承,并侧眸再次望向三人消失的方向,眼里闪过沉思。 不同于帝王被亲人所伤,此时此刻,小以宁正不敢置信地望着出现在怡和殿门外的女子——李安禾。 小娃虽从帝王口中早就得了消息,然真正见到姥姥那一刻,除却对帝王深情的慨叹之外,同时更多的还是大喜过望。 她毫不犹豫地扔掉手中的毛笔,迈开小腿便径直朝着姥姥飞奔而去,并一头扎进了她温暖的怀抱里,闻着她身上因清修沾染的那一缕淡雅香火气。 小以宁噙着思念的泪花,缓缓抬起头,带着些许哽咽道:“姥姥……晴姐儿好想您啊……” 李安禾微微抬眸,目光在殿内好奇的小朋友们身上一一掠过,犹豫片刻后,终是未曾将心爱的小外孙抱入怀中,只是呵声说道:“姥姥也想晴姐儿,姥姥不在的日子可有惹你娘不快?” 小以宁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很“实诚”的回了一句“没有”,旋即开启告状模式:“姥姥,表叔可坏啦,逼我默《大周律历》。” 李安禾闻言,不由诧异地瞧了一眼裴逸,只见他满脸忧愁的盯着小娃方才的课业,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似要道尽人间沧桑。 她见此情景,心疼地一下倾斜过去,凝视着小娃,语重心长地教导道:“晴姐儿,阿逸小小年纪带着你不容易,你得听话。” 小以宁:…… 小娃听到此言,立刻小嘴一撇,脸上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受伤道:“……哼,姥姥,你跟表叔一样都是大坏蛋!” 言罢,小娃立即收回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并万分委屈地松开了紧紧抓着李安禾裙摆的小手,而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那小小的背影显得格外倔强。 亲人背刺+1 长辈都是欺负小孩的坏蛋,哼! 李安禾见状,不禁哑然失笑,缓缓摇了摇头,而后与一旁静候的女儿会合,没好气道:“你这当娘的,别总想着把晴姐儿托给阿逸照料,你且瞧瞧,他都消瘦了一圈。” 婉娘:……,我若不是年龄所限,也想在怡和殿陪女儿读书。 婉娘有些委屈地喊了一声“娘” 李安禾随即白了一眼女儿,继而问道“如今已是7月下旬,你打算何时启程回林家村 ,探望林家长辈?去岁时,瓒小子祖母亲自上京,还免了你奔波之苦,虽说瓒小子在外云游,但你亦不可失了礼数。” 只见婉娘不慌不忙地回道“我已与表舅舅知会过了,他叫我等待几日,现今路上流民还多,待虞王将赈灾粮送达兖州,流民返回旧地,那时路途安全无虞,便可启程。” 李安禾微微垂首,思忖着回来时的沿途情形,遂点头道:“你表舅舅向来思虑周全,过几日,娘与你一同回林家村。” 此话一落,婉娘便诧异地瞧向娘亲,急忙问道:“娘,你不在燕京等爹归来吗?爹若回来,没瞧见你,会急得四处寻你的。” 只可惜她娘早已心意已决,只淡淡说了一句:“我会给你爹留话,放心。” 听到娘亲如此坚决的回答,婉娘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奈,只能轻轻叹息一声:“娘,其实你不用因躲着表舅舅而让自己受苦,这长途漫漫” 然而,婉娘的这番话尚未说完,她就受到李安禾“爱”的问候。 只见她双手叉腰,柳眉倒竖,怒气冲冲道:“你居然编排你娘,活腻了,是不是。” 话音未落,李安禾便扬起手掌,毫不留情地朝着女儿的后背连拍了好几下。 “主要爹也放心表舅舅啊!”婉娘心大地解释道。 李安禾听到此言,心中怒火彻底按捺不住,便要好好教训女儿一番。 恰在此时,母女俩身后传来安平郡主的呼唤。 只听她道:“嘉禾郡主与林夫人的母女之情,真是令人艳羡。” 李安禾赶忙收回手,拉着女儿与安平郡主互行礼,并柔声问道:“安平怎会来此处?” 安平郡主遥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怡和殿,如实回道:“听闻这里有女学的女学子,本郡主便过来瞧瞧。” 李安禾了悟的点点头,她目光不经意飘过静安手上的绑带,那里还有一丝血丝溢出,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狐疑,遂提议道:“我刚好要瞧瞧家中几个孩子,与你一同前往。” 安平郡主染着笑意,微微颔首。 几人便结伴再次向怡和殿行进。 届时,怡和殿内已有临时夫子过来上课,小以宁依旧带着怨气,勤勤恳恳的默写《大周律历》,然只是片刻,她耳畔便听到门外细微又稀碎的脚步声。 小娃满心疑惑地抬头,转身向门口望去,便见数人背对着阳光,伫立在门口。 随后,小以宁的瞳孔缓缓放大,眼眸中也透着难以置信,她死死盯着安平郡主身后的人,一个根本不该出现在行宫的人——洛乐知,她女学曾经的教养姑姑,亦是刘珍英口中的老妖婆。 第455章 都是考点 洛乐知似有所感,下意识地微微抬眸,目光与小以宁相接,那一刹那,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波动,却又转瞬即逝,旋即恢复古井无波之色,她低垂眉眼,仿若无人地拨着佛珠。 彼时,小娃的异样目光也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相熟之人纷纷向殿外望去,若非安平郡主及时抬手示意众人继续专心听讲,问候之声早就此起彼伏地响起。 裴逸不动声色地环顾了一下门外那群人,而后在小娃耳畔轻声问道:“晴姐儿,怎得了?” 听到表叔的问话,小以宁这才如梦初醒般猛地回过神来,缓缓坐正身子,心中仍旧惊疑不定,但还是悄声回复:“表叔,洛姑姑来行宫了。” 小娃生怕老乡忘了此人是谁,又赶忙补了一句:“你以前救过她,后来外面还传出好些流言蜚语,说你和她私下幽会,甚至还有人把你说成是她的情夫。” 裴逸:…… 裴逸:??? 少年脸上的表情霎时变得极为丰富,他记忆相当不错,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小娃口中的洛姑姑是何模样。届时,他的脸色更加一言难尽,恰似吞了一枚苦果般,连看书的兴致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安平郡主美眸流转,视线从刚才那几个匆忙转头的身影上扫过,也认出了女学的小学子,她在守门太监耳畔低语了几句,便带着众人离去。 这个小插曲在行宫中看似微不足道,但在吃瓜小分队心中皆留下惊涛骇浪。 颜可摩挲着小手,面上尽是震惊之色,喃喃道:“这洛姑姑不是已皈依为居士了吗?怎会随侍安平郡主左右?” 她可是对这位洛姑姑的惩罚刻骨铭心,至今难以忘怀。 陈娇仪也是眉头紧,暗自揣测道:“许是安平郡主在外偶遇,又念及旧情,便带了回来。” 小以宁抬眸望了小伙伴一眼,佯装不经意地提醒道:“也不知洛姑姑在哪里当居士,当初刘姐姐去瞧她时,我都未去瞧过。” 此言一出,另外两个立马察觉到了蹊跷,脸色也随之微沉。 洛姑姑与安平郡主所去的庵堂,根本不是同一处。 就在三小只各自猜测,两人究竟因何相遇之际,方才门口值守的小太监行至她们面前,传话道:“安平郡主有请诸位前往德宁宫,她有事要问询诸位。” 话音一落,颜可与陈娇仪顿时花容失色,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皆能从对方眼中瞧出疑惑与不安。 而小以宁只是垂首思忖一瞬,便对仍在候她回去的老乡,大声道:“表叔,安平姨姨唤我去玩,你先回去!” 裴逸闻言,眉眼微动,他侧眸瞧了一眼,将三小只大相径庭的神色收入眼底。紧接着,他扯着王滚滚,行至小娃身畔,牵起她的小胖手,温声道:“我与你们一道前往,料想此刻李姨正与安平郡主在一处。” 小以宁笑意盈盈,刚要点头赞同,她的另一只手便被牵起,只听那人对着裴逸深情道:“以宁妹妹,莫怕,我与小叔一同保护你!” 小以宁:…… 裴逸:…… 颜可见状,无语地以手扶额,“娇娇,你就不能对着以宁妹妹说吗?每次都要对着裴小叔。” “啊?” 陈娇仪的脸爬上绯红,胡诌八扯道“我这不是怕以宁妹妹人小,听不懂嘛!” 小以宁当即暗送了一个鄙夷的眼神给此人,撒谎也不找个靠谱的理由。 裴逸亦是无奈摇头,直接牵着小娃向德宁宫前行。 颜可也不再迟疑,连忙上前牵起王滚滚的手,还颇为嫌弃问了一句:“小鬼,你净手了没?” 王滚滚:……,小孩没人权是,个个都不问他意见。 随着两人的加入,小孩姐之间原本弥漫的不安气氛也随之消散,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向德宁宫行进。 恰在一行人离开怡和殿未多久,晟泓童也带着林寅虎走了出来。 熊孩子盯着几人离开的方向,嘴里低声嘟囔了一句:“哼,真是欠揍!” 随后,他高声道“虎哥儿,随本皇子去见表姐。” 德宁宫与怡和殿相隔并不远,这些小朋友仅仅只用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就抵达了目的地。 此时,安平郡主的贴身侍女鸢儿早已褪去了那身素净的居士服,换上了一身鲜艳亮丽的宫女服饰,早早伫立在宫门口守候。远远瞧见五个小家伙的身影逐渐靠近,鸢儿即刻打起精神,身姿愈发挺拔。 她犀利的目光在这 五 小只的身上快速地来回扫视着,继而面色严肃,开始逐一评点。 “林姑娘,你行走间身姿摇晃,虽年纪尚幼,亦当具女子应有的端庄,把手放下,端正行走。” “陈姑娘,你笑容太过轻佻,收敛些许。平日女学姑姑所授礼仪,难道皆已抛诸脑后?” “颜姑娘,走姿欠佳,缺乏大家闺秀的风范,平日在女学如何行走,怎如此小家子气。” “还有另外两位公子,年长的眼神游离不定,年幼的步伐虚浮,全无贵公子的风范与气度。” 同时被创飞的五小只:…… 言罢,鸢儿便从袖中拿出一根修长的戒尺,继而说道:“这宫廷之中,礼仪规矩不可废弛,诸位公子小姐,请整饬仪态,随奴一同觐见郡主。” 五小只凝视着她手中的戒尺,听着她既恭谦又隐含威慑的话语,皆默默的端正姿态。 尤其是女学出来的三名小女子,心中都紧张万分,她们此刻已然明了,安平郡主寻她们过来并不是单纯询问那么简单,更是要查她们在此处有无懈怠课业。 想到此处,三个人的心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两个字——“要完~” 鸢儿可不管几人所想,手持戒尺,绕圈踱步,将几人失仪之处轻轻拍落,待所有人皆无瑕疵,才侧身引着众人徐徐步入德宁宫。 进入正殿时,安平郡主已端坐在上座,而她的身畔站着大家的老熟人洛乐知。 见此一幕,五小只皆不由自主的暗自交流了一下眼神,便听安平郡主语气温婉的开口:“皆入座,奉茶!” 第456章 唉(?ó﹏ò?)可惜啦 随着此话落地,五小只也略显拘谨地依次落座。 不多时,茶盏便一一置于众人面前,袅袅茶香氤氲在殿中,也未让气氛有丝毫舒缓。 安平郡主轻轻端起茶盏 ,浅抿一口,目光徐徐扫过众人,似在审视考量,又似在酝酿活跃气氛的话语。少顷,她将话头放在一旁的女子身上。 “静安,你与这些孩子许久未见,定有许多话想要倾诉。”安平郡主笑意盈盈地开口。 此话一出,众人便将目光聚集在那位唤作静安,往昔名为洛乐知的女子身上。 只见她微微抬眸,眼神平静无波的扫过五个孩子,便合掌道“郡主殿下,诸位小施主虽与静安往昔有缘,然静安如今已皈依佛门,尘世间的缘分于我而言,不过是过往云烟罢了,实不足挂齿。” 静安的声音清冷且平淡,疏离的划清界限。 听到此言,两名小孩姐面上不禁泛起一丝尴尬之色。 颜可赶忙说起漂亮话:“洛姑姑,您昔日的苦心教导,我等皆铭记于心,从未忘却,并都感激于你。” 陈娇仪也跟着附和:“是啊,洛姑姑,其实我们都很想你的。” 然而,听到此言,洛乐知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嘴唇微动,默默诵念经文,手中的佛珠一刻不停的转动着,仿若周遭一切皆与她无关,自成一界。 见此人并不回应,两名小孩姐便暗暗示意小以宁也说一句,全一下脸面。 此刻,小以宁正仔细端详着洛乐知,不得不说,数月未见,此人变化着实让人惊叹。 面上无光,身型消瘦,眼里都是极不符合年龄的沧桑与深沉,浑身上下都透着苦寂之意。 可那又如何,方才她仅说了一句话,小娃便察觉到她口不对心,来此处根本动机不纯,不过是佯装成看破红尘的苦修者罢了。 小以宁的目光落在洛乐知手掌处缠绕的纱布之上,定格了一瞬间,便疑惑开口:“洛姑姑,您何时离开燕京的?刘姐姐上次去探望了你,我也想看,结果你不在了。” 这次,洛乐知有了些许反应,只见她原本匀速转动佛珠的手突然一顿,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牵绊住了似的,随后又不着痕迹的恢复如常。 她缓缓抬起头,轻声细语地向小娃解释道:“一月前,贫尼的师傅携贫尼一同踏上了化缘之路,故而离开了燕京。” 小娃那圆嘟嘟的脸蛋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接着,故作天真地问道:“那洛姑姑与你师傅问我舅爷爷化缘了吗?我舅爷爷是皇上,是这行宫的主子哦。” 此话一落,坐在上首的安平郡主便轻笑出声,代静安解释道:“林以宁,静安如今无需化缘,只需安心静修即可。至于她的师傅,因遭遇流民,已不幸仙逝了。” 这么巧? 小以宁狐疑的双眸在两人之间流转一圈,便郁闷地收回目光,并轻轻“哦”了一声。 安平郡主瞧着小娃懵懂娇憨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侧身对静安温言宽慰道:“静安,稚子天真未泯,你莫要介怀。” 静安微微颔首,只道了一句:“郡主言重了。”,便又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 小娃将两人的互动瞧在眼里,心中腹诽一句:难不成此人救过安平姨姨的命,关系如此亲厚? 此刻,小以宁不知道她已经真相了,她暗自嘀咕完,便抬眸瞧了一眼老乡,望他套点有用的东西出来。 裴逸也不出小娃所望地发力,他见小娃把天聊死,直接岔开话题道:“薛夫人,上次一别,不曾想竟在此处与你相见,只是小子有些好奇,你是因何出家,难不成是因小子传成你情郎之故,欲自证清白。” 静安心头一震,反应较之前更为强烈。尽管她竭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依旧面无表情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可捏佛珠的手指却因过度用力而变得泛白。 这一幕落在一旁的小以宁眼中,顿时使她觉得一阵新奇。 然而,裴逸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言语带来的影响,依然如愣头青般自顾自地说着。 他面露惋惜:“若是因小子使你出家避祸,这其实大可不必,小子不在乎什么名声,定会证明你的清白,使你免受流言之苦。” 随后,他带着一丝丝怜惜地说道:“出家人真的过于清苦,你桃李年华正当好,怎受得住?” 少年毫无顾忌的爆出自身大瓜,使得不知情人士皆为之怔愣住,两位定力欠佳的小孩姐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颜可满脸的难以置信:“裴小叔是是是” “我小叔怎当起了情郎了?”陈娇仪更是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 坐在上首的安平郡主有些诧异地瞧着静安,她对此事也是毫不知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静安身上,与方才的镇定自若不同,她的眸中竟闪过一丝慌乱。 然而,就在殿中陷入尴尬困窘之际,一道突兀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气氛壁障,挽救了静安。 一道令人熟悉的身影从外头快速跑了进来,并高声喊道:“表姐,你怎归来不见我,反而见起了外人,可是不喜我了?” “阿彘!”安平郡主回过神来,急忙伸手接住冲进来的小娃,并蹙起鹅眉,轻声嗔怪道:“你怎还如此莽撞,若是摔了,痛得还是你自个儿。” 晟泓童毫不在意的挥手:“我又不是三岁小娃,怎可能会摔了?” 话音未落,熊孩子便察觉到后脑勺有一股灼热之感,他连忙转头望去,便见小以宁竟怒瞪着自己。 他顿时大为光火,立马回瞪过去。 小以宁此刻已然气得七窍生烟,老乡好不容易渲染出来的气氛,因这熊孩子的到来功亏一篑,眼见的洛乐知有情绪波动,即将露出一丝马脚了。 她用眼角余光再次瞧向洛乐知,果不其然,此人已恢复常态,一副超脱尘世、不问世事的模样。 第457章 谶言 两小娃针锋相对般的怒视,很快引起旁人的侧目。 安平郡主匆忙将晟泓童拉至身边,并伸出一只纤细的玉手,轻轻地挡在了他的眼前,生怕小以宁被他凶狠的目光所吓到。 她不赞同的轻斥道:“阿彘,你怎可欺负他人?” 晟泓童:…… 与此同时,小以宁慢慢地把目光收了回来,小嘴一撇,眼眶里渐渐泛起了泪花,看上去显得十分委屈。 她嘴里还说着“帮”熊孩子开脱的话语:“安平姨姨,您别气。我没事哒!舅舅日日都与我这般玩。” 言罢,一旁的裴逸便如安抚般的伸手,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小女娃的脑袋,随即又无奈地叹息一声。 安平郡主见状,美眸中满是责备与不满,继续对着熊孩子呵斥道“阿彘,你怎可如此,林以宁年纪尚小,又是你小辈,即便你爱护不了她,也断不可这般肆意欺负她。” “表姐,可这次是她先瞪我的呀。”晟泓童急忙为自己辩解。 只可惜,安平郡主全然不为所动,“上行下效,我听闻你与她日日形影不离去看望舅舅,还不是你无意教坏了她!” 晟泓童听到此言,竟一时无言以对,他暗自咬了咬牙,倍感委屈地垂下头。 安平郡主见此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惜,但面上仍维持着严肃神色,她柔声说教道:“林以宁不日便要回祖地,阿彘与她相处时,切不可让她沾染上不好的习性,以免在家族长辈面前失了礼数,惹了不喜。” 此言一出,熊孩子心头猛地一震,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用眼神询问说话的女子,见她微微颔首再次予以肯定,又将目光投向与他一同进来的林寅虎。 林寅虎如实答道:“二皇子,我小婶婶要陪小叔叔去考取举人。” 晟泓童听到此言,眼眸之中不可抑制地涌出浓浓的不舍,望向方才还在让他吃瘪的小娃。 不单是他,两个小孩姐亦是如此。 陈娇仪心急问道:“以宁妹妹,你何时离开,又何时归来?” “是啊,这般重要之事,怎不与我们知会一声,我们到时也好送送你。”颜可也赶忙附和。 而此时,小以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搞得一脸懵,她自来行宫之后,她娘便未提及回林家村一事,她还以为她娘改了主意呢! 在众人饱含不舍的炽热目光下,小娃极快反应过来,带着几分娇憨回应道:“娘与我说8月走,若是我爹考上了举人,便8月归来。” “你说什么,你爹考不上,你便不归了?”晟泓童震惊不已,脱口而出一句。 小以宁一时语塞 ,有些无语地瞧着这个自我解读的熊孩子。 不过以王滚滚算出的时间,她爹这次还真赶不上,更别说考举人,要等开恩科,才能下场,到时科考的人更多,竞争力更大。 思到此处,小娃不免愁眉苦脸起来,她瞧男主光环至今没什么发力点,她爹男二光环又能发光发热到何地步。 这状元……估计于她家男人而言,够呛。 考试考第一,早就成了小娃对男二和男三的执念与期盼。 殿内也因熊孩子的脑回路,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最后,还是安平郡主说了一句“阿彘,莫要口出谶言。”从而打破沉闷。 只不过这本就不热烈的气氛,因小以宁即将离去而染上分别的伤感。 安平郡主见众人已没了兴致,也未多留,只道了几句勉励之语,便让众人散去。 此刻,日头已然西斜渐落,如火烧地云霞染红苍穹,也让归去的小身影笼罩上一丝暖色。 晟泓童似还被方才的事所影响 ,他沉默地瞧着小娃渐行渐远的背影,紧抿着嘴,不知在心中思量什么。 待小娃行至转弯处,就要从视野里消失时,他才大声喊了一声:“林以宁……” 小以宁闻言,顿住脚步,不明所以地回望着这个别扭的小孩,接着,她便听他说道:“上次本皇子不是说过,要带你出宫去玩吗?本皇子后日出宫。” 此话一落,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开。 小以宁眨巴着大眼,瞧着此人如逃似的撤离,心中吐槽一声,这人装来装去,也不觉得别扭。 随即,她又开始自得起来,她就知道谁都逃不过萌娃暴击,熊孩子也是如此,对她又爱又恨。 然而就在小娃沾沾自喜之时,她身旁又响起不和谐的声音。 只见王滚滚神色复杂,缓缓开口“我劝你还是别去,会倒霉。” 小以宁:…… 听到这话,小以宁不禁愣在了原地,随即反应过来,诧异地瞧向王滚滚,赶忙追问:“那我不去,就不倒霉吗?” 他沉默片刻,便十分认真地回道:“其实就算你不去,也依然会倒霉的,只不过倒霉的前戏不一样罢了。” 小以宁:合该就是等着她倒霉呗。 说完这句话后,王滚滚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随后将目光投向远方,显得颇为无奈,接着说道“你的劫难……终于要到了,根本躲不掉逃不过。” 小以宁有些无语地瞧着这个情绪上头的“神棍”,她这个当事人都没有开始发愁呢。 不过因着此人的影响,小女娃的内心深处,还是对这即将面临的未知悄然滋生起一丝恐惧,连脸色都染上忧色。 一旁的裴逸也因王滚滚的话陷入沉思,虽说他有时对此人说话藏头露尾的方式颇感不耐,但对于他能一语中的、精准预言的奇异本领,还是从心底里给予高度认同的。 片刻后,他伸出手落到小女娃头上,温声宽慰道:“晴姐儿莫怕,这几日表叔会日夜守着你。不管如何,我都不能让你受伤。” 小以宁心情沉重地点点头,接着,她满脸感动的仰望着老乡:“晴姐儿知道,表叔可是要当晴姐儿爹爹的厉害男人,肯定不会让晴姐儿受伤。” 裴逸:,其实当叔也是不错的! 多日沉浸式带娃,还是一带三,已让少年身心疲惫,有了些许退缩之意。 他垂眸瞧着小女娃,转移话题道:“那我先去凤华殿拿些衣物,再一同回思泉宫,反正师公嘴严的很,不肯吐露半分太子的消息,少陪他几日也无事。” 第458章 任何人都经不起推敲 小以宁一听到凤华殿这三个字,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那个满脸猥琐、全脑只有废料的老太监裴安的身影。 短短几面,就给她留下深刻印象。 此人于王滚滚亦是如此,直接让他咬牙切齿骂了一句:“那个老变态。” 不过两小娃虽不喜裴安此人,还是随着裴逸去往凤华殿,想着帮他拿东西。 此时的凤华殿仍旧如上次那般,阴森而又压抑,哪使此刻天色尚未完全变黑,但凤华殿内已是一片昏沉幽暗,唯有中央处有一点点微弱的亮光在闪烁不定,犹如风中残烛,给殿内添了一丝活气。 裴逸带着两小只踏入殿内,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守着炉子的老太监,便自行点亮墙壁上的烛灯,随着火光逐渐升腾而起,原本阴暗晦涩的大殿渐渐变得敞亮通明。 裴安转动着那颗混浊的眼珠子,斜睨着进来的少年,并在两小只身上扫视一圈,又缓缓将眼珠子转了回去,徐徐开口道:“回来啦……真是难得一见呐,你居然将小家伙带来玩。” 此话刚落,王滚滚便叉着腰回怼“我才不是过来玩,我是过来帮大佬搬家的,哼!” 裴安听闻此言,嘴里发出一阵苍老又嘶哑的笑声,“总算走了…日日吵得我不得安生,这人啊,知难而退才能活得久。唉!我终于能睡个好觉喽!” 少年再次瞅了他一眼,便神色淡淡地对王滚滚道:“滚滚,给我师公一张符,免得死他手里的那些冤鬼趁我不在时,吵他日夜难眠,还在梦中向他索命。” 小以宁也趁机说道:“裴大爷爷,我表叔过几天就会回来陪你,您别害怕。” 裴安侧眸瞥向三小只,阴冷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似是被方才的话挑起不悦。 只可惜,三小只对这种虚张声势的冷视全然不以为意,并都回了甜甜(贱贱)的笑容。 “哼,真是后生可畏。”裴安阴阳怪气地嘟囔一句,便不再理会三小只,转而继续盯着他的宝贝炉子。 小以宁被此人的举动勾起了好奇心,见老乡带着王滚滚去了偏殿拿东西。她眼眸一转,悄悄地蹲下身子,蹑手蹑脚地挪到离老太监不远的地方,与他一同凝视着炉子。 这炉子依然是上次她来偷听时的那个,亦是王滚滚被抓闹腾打坏的那个。 当初她娘得知此事后,还特意采买了一个,比这高大上了不止一倍,赔给这个老太监,只不过这老太监并未收下,而是默默修补好炉子,便将此事过了。 对此,小以宁只能说每个人都有不可替代的宝贝,如她可怜的“奶娘”,如这个快寿终正寝的炉子。 不多时,小娃好奇的目光便引起老太监的注意,他微微侧目,瞧着不远处的小娃,冷哼一声:“小丫头,你瞧什么?” “裴大爷爷,我饿啦!”小以宁咧开嘴笑道,甚至还有一条银丝恰到好处的从嘴角滑落。 裴安:…… 老太监嫌弃地收回目光,紧接着又听到小娃在一旁低声嘟囔起来:“我不会抢裴大爷爷吃的哒,裴大爷爷最心爱的炉子煮的东西,也只会给裴大爷爷吃,别人吃了,炉子会不开心哒。” 老太监闻言,又侧头望向小娃,微弱的烛光照映在他那张残缺不全的半脸上,显得格外可怖,犹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然而,小以宁并不是真正的孩子,比这更可怖的脸都见识过,她丝毫不惧地对老太监露出甜美笑容。 老太监静静地凝视着这个笑脸盈盈的小娃,默了片刻,接着,只见他袖子微动,干瘦的手缓缓从里面伸了出来,并在小娃面前摊开,一块翠绿色的小巧糕点躺在他的手心。 “难得你不怕我,拿去吃,干净的。”老太监的声音依旧冷淡,没有一丝情绪。 小以宁见状也不迟疑,站起身来到老太监手边,拿起糕点就咬了一口。 “哼,也是个傻的,也不怕有毒。”老太监阴阳怪气一句,瞅着小娃吃着糕点还不忘对他露出笑颜,紧皱的眉头竟不知不觉间微微松开了一些。 他不再看小娃,不紧不慢地转过头,似在看炉火,又似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小以宁借此打开话匣子,絮絮叨叨的感慨道“裴大爷爷,你以前是个坏人,但如今瞧起来像个好人。不像我的教养姑姑,以前是个好人,可现在她却想害我。” 说完,小娃便耷拉着脑袋,难过起来,她又不傻,洛乐知突然冒头,王滚滚便说她的劫难要到了,两者肯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真是世事无常,人心易变。 裴安听到小娃如此中肯的评价,露出讥讽的笑意,缓声说道:“小丫头,坏人怎会轻易改弦易辙,不过是老了,要被人挟制了,才不得不有所收敛罢了。” 小以宁对此话,也十分认可地点点头,不过她还是如好奇宝宝般,疑惑问道:“那我的教养姑姑呢,从好变坏,那她如今还有善心吗?” 接着,她便将洛乐知在女学的行事,又在外截然不同的表现,简略的说于老太监听。 连老乡已经收拾好衣物,来到她身旁也没停嘴。 正所谓人心难测、易变无常,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坏人与坏人之间往往能够洞悉彼此的心思和想法。 裴安此刻也知晓了小娃粗浅的心思,默默听她讲完,便斜睨着她冷笑一声 一语中的倒:“你想晓得你教养姑姑会如何对付你?” 小以宁忙不迭的点头,露出讨好的笑容:“我爹离开前,与我说要多看多听多想,但我小,好多事想不明白。” 话音刚落,一旁的裴逸也接着开口:“虽不知洛乐知出现在安平郡主有何目的,但方才与她交谈当中,此人竟对咱俩都心存芥蒂。想来她若是真对晴姐儿你出手,也不会漏了我。” 此言一出,两人便沉闷下来,按理说,他们两个可都算得上是洛乐知的恩人。 “呵呵呵……” 裴安听完两小只的话,便如变态般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殿中回荡,如夜枭啼鸣,让人毛骨悚然。待笑声渐停后,他就带着戏谑与嘲讽瞧着两小只:“汝之砒霜,她之蜜糖,你们俩个,毁了人家平静的生活都不自知,果真愚蠢至极。” 两小只:…… 第459章 将计就计╮(﹀﹀”)╭ 裴安的话犹如一盏明灯,一下驱散了小以宁心中的迷茫,刹那间,她的脑海里猛然浮现出上辈子曾经发生过的一起骇人听闻的流浪汉杀人案件。 那个流浪汉杀人的理由便是因那个人是唯一对他露出笑容还给他馒头的人。 诚然洛乐知是不幸的,但她或许根本不想让人拉出深渊,更可能沉迷其中。 而老乡让她免于被沾污,更不用说她还多管闲事,送她婆母铁窗几日游。 于是,她有些难以接受,选择当居士让自己继续受苦,然后赚点名声。 逻辑一理通,小娃便露出怪异表情,看来真的不能随意当好人了,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心理异常。 这时,裴安又如追忆般的开了口:“不过这世上蠢人众多,且喜自作聪明,待看清时,又悔之晚矣。” 小以宁没错过他的神色变化,忍不住好奇问道:“那裴大爷爷上次见到的蠢人是谁啊?” 只见裴安慢悠悠地转过头来,用一种幽深而略带戏谑的眼神斜睨了小娃一眼,随后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愚蠢之人啊,往往长相都相差无几。小丫头,你不妨回去好好照照镜子便知晓啦!” 小以宁:,这人肯定是在蛐蛐舅爷爷。 小娃不愉的抿了抿嘴,还颇有气势的狠狠瞪了老太监一眼:“不准你说我舅爷爷,我舅爷爷聪慧绝伦,无人能及!” 裴安闻言,眉梢轻轻上扬,独目定眼瞧了小娃一瞬,便不置可否的勾起嘴角,重新凝视着自己的炉子:“论心机与谋略,陛下可比不上当年的太子,若是他还活着,陛下想再除他一次,也是奈何不得,更要步步为局。” 言罢,他那残缺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得意,喟然长叹道:“不过可惜啦,那时我已帮陛下俘获了先皇的心,太子即便有千般能耐,也难逃生天!哦呵呵呵……” 这种惊世骇俗的帝王血泪劲爆史,还敢当做自己的战绩炫耀,简直是在死亡边缘疯狂蹦哒! 小以宁无语的嘟起嘴,转眼望向别处,不再理会这个疯癫老太监。 裴逸见小娃没了聊下去的兴致,便从王滚滚手里拿过早已准备好的符纸,置于老太监的桌前,并恭谨有礼地说道:“师公,我过几日再来问您太子下落。” 听闻此言,那老太监鼻腔之中传出一声沉闷的冷哼,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阴阳怪气道:“哼,你这小子还真是执着不懈。” 说罢,他也懒得再搭理他们三小只,眼眸里充斥着满满的不屑。 小以宁见此,眨了眨大眼,一脸真诚地补充道:“裴大爷爷,您尽管放心好了。我表叔就算想问也问不了几日啦,再过些时日,他就要离开行宫,到时说不定就是我舅爷爷亲自问你哦。” 裴安听着小娃看似俏皮实则威慑的话,冷笑一声,用仅剩的完整独眼再次仔细审视着小娃,语气轻佻地调侃道:“小丫头倒是与少时的陛下颇有几分相似,怪不得能得他欢心。” “回去,你口中的教养姑姑贸然现身在行宫,志不在你。不过,你都能发觉异样,她必然会尽快动手,你这个小丫头只需看戏就行了。” 看戏归看戏,可这戏里,自己也有可能会占一份子啊! 小娃心中暗自思忖着,不由得再次郁闷地蹙起那小小的眉头,接着,缓缓被老乡拉离凤华殿。 裴安的目光不知为何并未因三小只的离开收回,他似也被萌娃“攻略”般,视线一直牢牢钉在小娃身上。 直到小娃终于有所察觉,转头向着他回望,并送了他一个甜甜的可爱笑颜,他才慢慢地将目光移回到了眼前的炉子上。 而就在此刻,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触及到桌上的符纸,原本松弛的眼皮竟不可抑制的剧烈抖了抖,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真是个讨人厌的臭小子。” 紧接着,愉悦的笑声从他嘴里轻轻飘出。 这轻若无声,几不可闻的声响,也随着大门重新缓缓合上而深深掩埋在凤华殿内。 小以宁忽有所感地转头瞧了一眼风华殿年久失修的大门,又心情复杂的抬起头朝着德宁宫的方向远远望去。 犹豫再三,她终于忍不住向身旁的“神棍”提问道:“那我后日是待在行宫好,还是陪舅舅出宫好?” 既然都要倒霉,总得选择轻松的方式。 托王滚滚那百说百灵的乌鸦嘴的福,小娃都想摆烂,坦然的接受现实。 接着,只见王滚滚扬起得瑟的小眉毛,对着她伸出一只小胖手,晃了晃道:“正所谓卦不走空,晴姐儿如果想知道,给我5两纹银即可。” 小以宁:,她真不该多这个嘴。 下一刻,裴逸制裁的手指便稳稳地落到小男娃的脑门上,发出一声脆响。 王滚滚:…… 小男娃随即倒地打滚,干嚎道:“你们就想白嫖,你们就想白嫖,苍天啊,大地啊,谁来救救我这个穷鬼呀……” 裴逸:…… 少年深深吐出一口怒气,弯腰将小女娃抱起,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开,恐再留一刻,他会按捺不住暴揍此人的心。 王滚滚撒着泼,根本无人回应。他见状,立马麻溜地从地上站起,眼瞧着两人快要消失的背影,瞬间如同脚底抹油一般,朝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狂奔而去。 “唉唉,你们别走呀,我开玩笑哒!” “你们到底和不和我好啦,咱们可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呀。” “大佬,晴姐儿,你们等等我呀,我说还不行吗,晴姐儿可以出宫的,有人会替你挡灾哒。” “……” 王滚滚一路喊叫着,那声音在空旷的小道上回荡着,久久不散 与此同时,帝王的高效信息网已将洛乐知的部分生平呈于帝王面前,供他查阅。 晟景琛脸上的讽意渐浓,似在嗤笑某人的自不量力,然其眼眸之中杀意愈盛,周遭的空气亦因此凝滞。 片刻之后,他侧眸睨向一旁侍奉的裴大福,冷声问道:“阿彘后日欲出宫?” 裴大福匆忙上前回禀:“二皇子与小小姐约好了,后日携她外出游玩。” 晟景琛微微眯起双眸,眼中寒光淋漓,冷冽地吩咐道:“告诉护着他俩的人,若无性命之忧,切勿轻易出手。” 随后,他瞧向不远处无所事事的相思子,下令道:“你去跟着那两个孩子,不得让他们有任何闪失!” 相思子:…… 两道截然不同的圣意,聪慧之人稍作思考,便能洞悉其中深意。 裴大福紧接着追问:“陛下,那虞王该当如何处置?” 晟景琛扬起轻蔑笑意,“既然他抗旨不遵,玩起金蝉脱壳,便且看他逃不逃得过影卫的追杀。” 第460章 不好的预感 随着帝王的话落地,一股肃杀之意瞬间弥漫在空中,他那深邃如墨的眼眸,透露着运筹帷幄的睿智,遥遥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 无人知晓看似平静的表象下,隐藏着多少腥风血雨。 时间匆匆,心有所盼之时,更是转瞬即逝。 天尚未破晓,思泉宫内便响起了一阵喧闹,皆因晟泓童如人来疯般,早早地现身在此处。 小以宁望着外头阴沉的天色,心中再次萌生了退意,她支着小小的脑袋,喃喃自语道:“今日有雨,不利出行啊!” 然而其话音刚落,过来接她的熊孩子便怒瞪她道:“本皇子屈尊过来接你,是天大的恩赐,你竟不想去?” 小以宁无语的回看他,表情生无可恋,一点没有去的欲望。 晟泓童:…… 此时,婉娘正为女儿梳妆打扮,见状不禁哑然失笑,“二皇子,晴姐儿这两日都在念叨出宫之事,只不过今日起身过早,还迷糊着呢。” 小以宁无奈点头应和,毕竟有人替她挡灾嘛,且被舅爷爷提点大可放心去,她当然会期待一些。 小娃悄咪咪地瞟了一眼熊孩子那如豆芽菜般的弱小身板,又迅速心虚地收回目光,心中默念着罪过罪过。 晟泓童瞧着小娃的表现,眉梢微喜的挑起,不禁扬起一丝得意,他故作矜持道:“侠女表姐,我也是怕小外甥女赖床误了时辰,故而来的早些。你尽可宽心,我今日定会看顾好林以宁。” 婉娘眼中闪过一丝隐忧,但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笑意,对着女儿轻声叮嘱道:“晴姐儿,今日要乖乖听二皇子与安平郡主的话,切不可肆意闹腾,明白吗?” 小以宁乖巧地颔首,“娘放心,我不听话,表叔会打我的。” 婉娘闻言,侧头看向一旁的裴逸,心中涌起愧疚:“阿逸,又要劳烦你带着晴姐儿与滚滚了,真是辛苦你了。” 裴逸微微抬眸,相当坚定的回了两个字:“不苦。” 婉娘听后,心中愧意愈发浓烈,不由说道:“阿逸喜爱竹子,表嫂定在你的长衫上多绣些雅致的竹子图案,让你每日都能风采照人地出门,再将你的月例提一两,这样阿逸与同窗游玩时,也不会捉襟见肘。” 此言一出,小以宁便忍不住捏着自己扁扁的小荷包,并转头望向老乡,见其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又心梗地重新面向铜镜,忍不住暗自吐槽,老乡拿的是躺赢剧本,谁都想送钱。 婉娘不知女儿心中想法,她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荷包,递到少年手中,叮嘱道:“虽说你们是跟安平郡主出门,不过也不好让她破费。” “表嫂放心,我是男子,断没有让女子花钱的道理。”裴逸从善如流的将沉甸甸的荷包放入怀中。 “若是有多,阿逸便留着买零嘴吃。”婉娘又补了一句。 一直默默关注着二人互动的小以宁,此刻已经彻底麻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也想要钱,可惜她娘不给她 婉娘仔仔细细地确认过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之后,这才缓缓地领着众人走出了思泉宫,恋恋不舍地目送着女儿离去的背影。 恰在此刻,一股莫名心悸之感自心底陡然涌出。其来势汹汹,突兀而强烈,致使她情不自禁地脱口大喊了一声:“晴姐儿” 小以宁听到呼声,下意识地回过头,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己的娘亲,便见她眼神里充斥着眷恋,满含不舍地说道:“娘在这里等你归来,你千万莫要将娘给丢下” 小娃顿觉好笑又暖心,大声宽慰道:“娘,晴姐儿下晌便回来啦!” 说罢,她奋力地挥手告别,直到消失在婉娘的视野中。 “婉娘,你这是怎么了?”李安禾见女儿凝望着外孙女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不解地问了一句,随后又安抚道:“你表舅舅虽不让你跟着,但早已安排好一切,晴姐儿不会有事,莫怕。” 婉娘回头瞧向母亲,一颗晶莹的泪珠也在此时悄然滑落。她开口道:“娘,不知为何我仍觉得晴姐儿会出事。” 李安禾轻叹一声,温柔地将女儿揽入怀中,带着她一同往思泉宫走去。 她再次劝道:“今日晴姐儿留在行宫亦未必安全,你表舅舅信任咱们,将布局如实告知咱们,咱们也要坚信他的安排。” 婉娘内心盘桓着帝王所讲可能发生之事,无奈之下,只能先将所有忧虑埋于心底。 随着众人离去,开启离宫一日游的小以宁,丝毫未察觉,就在这座行宫之中,一场由帝王精心策划的大戏正在悄然上演。而这一切,也都隐藏在王滚滚先前所说的那场劫难背后。 此时此刻,她正无语的瞧着熊孩子肆无忌惮地发挥着自己的“熊性”,为难着她的老乡。 只见他雄赳赳气昂昂地伸出一只脚,霸道无比地拦在了那辆华丽的马车前,一本正经地说着所谓的规矩:“正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裴逸你还是不要与我表姐同坐一辆马车,本皇子已为你悉心备好马车,你坐后头。” 听到此言,车内的安平郡主不禁蹙起娥眉,不太赞同地轻斥道:“阿彘,休得胡闹!” 裴逸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后面那辆颇为朴素简陋的马车,随后将目光缓缓移回到眼前的华丽马车。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车帘,不自觉地掀起一角,透过这个缝隙,露出洛乐知不问世事的寡情面容。 少年不明意味地轻笑一声,未多做辩驳,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牵起身边小以宁的小手,转身朝着后方那辆马车迈步而去。 “慢着。”熊孩子又急切地拦到少年面前嚷了一句。 他瞧向少年手里的小女娃,干巴巴道“林以宁与我同坐,我与我表姐比你大,能更好的看顾她。” 小以宁闻言,当即死死地攥住老乡的手不放,并态度坚决地表明自己立场“表叔坐哪,晴姐儿就坐哪儿!” 晟泓童:…… “男女7岁不同席,你到底懂不懂?”熊孩子不悦地吼道。 “不懂。”小以宁字正腔圆,一字一顿的作出回答。 言罢,两个小娃皆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四目相对之间,空气中弥漫起浓烈火药味。 而引起事端的少年则双手抱胸,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也不调停,一副看好戏不嫌事大的混不吝模样。 安平郡主见此情景,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伸出玉手撩开车帘喊道:“裴公子,上车,你我也是旧识,不必拘泥于那些迂腐规矩。” 此话一落,裴逸便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谢:“多谢安平郡主。 紧接着,他弯腰抱起小以宁向华丽马车走去,自始至终都没有给熊孩子一个多余的眼神。 晟泓童:…… 第461章 前戏 小以宁顶着胜利者的傲娇姿态,被老乡带上马车。 刚踏入车厢,她的目光便径直落到早已安然端坐内的王滚滚,只见那家伙正悠然自得地靠着车壁,一双眼睛恨不得钉在安平郡主脸上。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心中暗骂道:叛徒,不帮她同仇敌忾,反而跑得比兔子还快。 王滚滚察觉到小娃愤怒的目光,慢悠悠地转过头,并对着她露出极其花痴的傻笑。 小以宁:……,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呵,男人~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另一个男人,想瞧瞧他面对燕京第一美人的美颜暴击,是否也会痴迷。 然而,裴逸对安平郡主那美若天仙的容颜根本不感兴趣,只是对其又恭敬施了一礼,便神色淡然带着小女娃落坐。 不仅如此,他还将小男娃强硬的扯至身边,成功阻断此人对安平郡主那毫不掩饰的无礼凝视。 小以宁顿感稀奇,对老乡到底会不会喜欢女子一事,又顶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紧接着,她便见到老乡对洛乐知扬起不值钱的笑容,并极其熟络的喊了一声:“薛夫人,您这是……出去化缘吗?” 众人:…… 小以宁赶忙机灵地接戏,友情提醒道:“表叔,安平姨姨养着洛姑姑呢,无需化缘了。” 裴逸闻言,恍惚一阵,恰似刚刚忆起此事般,满是歉意地说道:“原来薛夫人是出去渡人的,是小子莽撞了,勿怪。” 少年的两句话落地,让洛乐知的寡淡表情出现了几缕细微裂痕,她微微低垂眉眼,尴尬地回了三个字:“都不是。” 一旁的安平郡主浅笑着为其解围道:“裴公子,静安想去甘露庵拜访那里的师太,等会儿咱们先去那儿添个香火钱,再去街上游玩。” 裴逸了然颔首,他目光随意地扫过不自在的洛乐知,便将视线投向车外,不再多言。 两小娃也乖巧的坐其身旁,一人一手揪住其衣衫,等待发车。 就在这时,晟泓童气鼓鼓地上了车,他一眼便瞅见少年游刃有余地管住两小娃,心中的躁动又开始浮现,正欲开口发声,便被暗中关注他的小以宁打断。 只听她先发制人的说道:“舅舅,我想虎哥儿了。” 晟泓童:…… 他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虎哥儿要帮本皇子记夫子的话,没空。” 熊孩子的举动立马引的安平郡主侧目,她轻蹙眉头,略显不悦地轻唤道:“阿彘,怎又忘了?” 熊孩子不情不愿地闭上嘴,再度不甘心地瞥了一眼裴逸,随后闷闷不乐地坐下。 一时间,车厢内陷入微妙的寂静当中,而马车因全员到齐随之启动,向远处平稳的前行。 伴随着马蹄声的远去,行宫的大门也缓缓合上,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与此同时,在离行宫最近的城镇,一个不起眼的院落中,晟景战身着一袭黑色劲装,静静地站在一群同样装束的黑衣人之间。 他的眼神深邃而阴沉,曾经那抹小以宁熟悉的红晕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病态的苍白和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鸷。 忽地,一道轻微的哨声打破了院中的寂静,晟景战的嘴角浮现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他低声自语,声音中透着一股决绝与狠戾:“皇兄,即便你能防范垣王的叛乱,也绝不可能阻止我毁掉你的子嗣。” 此话一落,他便深吸一口气,仿若要将赈灾粮的耻辱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之中。 下一刻,他眸中寒光迸现,接着,只见他举起右手轻轻一挥,院中的黑衣人便如鬼魅般散开,各自向着既定的目标潜去。他亦是上前两步,伴随着轻微咳声,消失在院中。 此时,马车内的众人皆不知晓危险即将来临,小以宁也是乖巧得坐在车内,身子随着马车稳步的节奏而轻微晃动。 不多时,安平郡主所说的甘露庵便到了,此庵设在半山腰上,外观简朴甚至略显清贫。 她的玉手掀开车帘向外瞧了一眼,美眸便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未曾料到此庵设地如此高,且周遭没有一条像样的上山路。 恰在此刻,一直沉默不语的洛乐知开了口:“郡主,贫尼自己上去即可,上山之路不好走,尔等金贵之躯,不宜受此劳顿之苦。” 安平郡主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她目光转向等着去玩的孩子们,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陷入了两难之地。 她不是过于娇贵之人,这山也是攀得的,只是这一来一去,却要误了他人之事。 裴逸见此情景,很自然的提议道:“郡主让薛夫人代您去供香火钱即可,咱们街上归来时再接她回行宫。” 此话刚落,一直想找回场子的熊孩子愤然起身,大言不惭道:“表姐,正所谓心诚则灵,你去甘露庵求神拜佛,本皇子带几个小辈去街上玩,你放心,我定会安排妥当。” 熊孩子这番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三道充满狐疑的目光。这些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他的身上,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扫视一遍,随后又纷纷无语地收了回去。 安平郡主听到此言,心里亦是愈发感到不安和担忧起来。 她心中思忖片刻,便无奈轻叹,侧头看向自己的贴身侍女鸢儿,欲吩咐她代为上山。 而就在此时,一旁的洛乐知再次开口:“虽说郡主不能亲自在佛祖面前祈福,但佛祖也会知晓郡主心意,能来此处皆是心诚之人,贫尼会代郡主及各位施主向佛祖祈愿,祈求福泽降临。” 此言一出,安平郡主原本到嘴边的话卡在了喉咙,她眉头微蹙,权衡片刻后便对鸢儿吩咐道:“鸢儿,你且留在此处,务必看顾好二皇子和这几个孩子,万不可让他们擅自下车四处游玩。若有任何差池,唯你是问!” 一旁的熊孩子瞬间瞪大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表姐,你竟不信我?” 安平郡主见状,连忙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小脑袋瓜,柔声安抚道:“表姐自然是相信阿彘的,只是表姐此番出去不过半个时辰就能回来,阿彘可不能丢下表姐。” 随后,她又瞧向此处唯一的少年,歉然道“本郡主去去就回。” 而此时的裴逸,则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候在旁边的洛乐知,果不其然在此人眼眸深处,正闪烁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得逞之色。 他又瞧向被话激得上山的蠢人,心中不禁暗暗叹息一声,但还是无奈颔首,回应道,“安平郡主一路小心,我等在此处候郡主平安归来。” 安平郡主对着车内孩子又是歉然一笑,便下了马车,她扫视一遍随行侍卫与侍从,这才心安地随着洛乐知向山上的甘露庵走去。 第462章 谁都不能信 随着安平郡主与洛乐知渐行渐远,身影逐渐没入在山路蜿蜒处。 小以宁内心深处不安的情绪也悄然而生,她不由轻唤一声:“表叔……”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饱含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和依赖。 此刻,裴逸的表情已经渐冷,他靠在车壁上,目光透过车窗警惕地逡巡着四周,嘴里却说着宽慰的话:“晴姐儿莫怕,有表叔在。” 此话方落,早就蠢蠢欲动的熊孩子便扯着嗓子嘲笑道:“真是胆小如鼠,青天白日还害怕,实在可笑至极。” 熊孩子的话音未落,便引来了裴逸那不悦的冰冷注视。 晟泓童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但随即又强装镇定,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叫嚷道“你这大胆刁民,竟敢用这眼神瞧本皇子,本皇子……又没说错。” 面对如此无理取闹的熊孩子,裴逸无语地收回目光,不再理会这个二号蠢人,转而瞧向一旁事不关己的鸢儿,说道:“相思子,劳烦你将晴姐儿带离此处,若是我没有判断错,正有数十人在靠近此处。” 鸢儿脸皮下的相思子:…… “你在唤谁相思子?这官道之上人来人往,有人过来不是正常吗?”晟泓童又开始不依不饶地杠上。 而就在此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屡掉马甲的相思子无奈发声,操着男音说道:“皇上命我看好小丫头和二皇子两人。” 晟泓童:…… 熊孩子瞬间哑然无语,瞪大双眼呆立原地,脑袋里亦是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然而,车内的谈话并未因他的异样而停下。 小以宁脑中又浮现起那日因小顺子被黑衣人追杀的恐怖一幕,她紧张的抓起老乡的衣袖:“表叔,我不走。” “不管那些人的目标是谁,你若执意不走,我们都别想活。”裴逸语调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我这次要带着滚滚逃命。” 小以宁被老乡的话怔愣当场,她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惊愕,紧接着便是深深的讶异与重重的疑惑。 这些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粉嫩的脸颊滑落下来,她带着哭腔惊慌说道:“表叔,你不能抛下晴姐儿,晴姐儿身边只有你啦。” 裴逸垂眸凝视着小娃那瞬息万变的神情,便知她已领会自己的用意,遂欣慰的浅笑,他抬手轻柔地摸着她的小脑袋,安抚道:“晴姐儿向来聪慧,应该知晓我的命老天懒得收,放心,表叔向来命硬,不会有事。” 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王滚滚,也在此刻开口:“放心,我也命硬,若是你挂了,小姑姑不知有多伤心呢?” 言罢,他便脱下自己的衣衫。 马车内的一切被严实的车帘挡的一干二净,无人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 不多时,“鸢儿”带着两个小娃下了马车,对着守护马车的侍卫郑重叮嘱道:“务必护好二皇子,我带两个孩子去林中小解。” “遵命。” “鸢儿”回望了一眼马车,轻叹一声,便带着两个小娃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在马车外侍奉的小顺子瞧着一个小娃的身形,眸中闪过异色,手也悄然抚上自己的腰封。 恰在此刻,登山的安平郡主似有所感的朝着山下遥遥俯瞰而去。她凝视着马车,心中竟然隐隐升起一丝不对劲。 走在她前头的洛乐知见状,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郡主,这甘露庵再上几步就到了。” 安平郡主猛地停下脚步,她眼里闪过思索,心里竟有一片迷雾被抚开一般,启唇问道:“静安,你早听过甘露庵,为何此前不与本郡主说此地路崎岖难走?” 洛乐知闻言,嘴角扬起一抹近乎病态的笑容,她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山下那长长的队伍,离队伍不远处的林中,树荫在风中摇曳,如鬼魅般舞动,若是定睛细看,便能发觉无数黑影如同幽灵般朝着队伍的方向潜行。 她徐徐回应道:“自然是为了让郡主来此处,毕竟郡主对于主子来说有着重要的利用价值,而那些孩子在主子的眼中,已是将死之人了。” 随着此人的话缓缓吐出,安平郡主只觉内心遭受重重一击,仿若天崩地裂。原本因攀爬山路而微微泛上双颊的淡淡红晕,刹那间消逝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纸般煞白的脸色。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迅速转头,朝着随行的几名护卫心急如焚地高呼:“快,抓住静安!” 那声音犹如利箭,直直地刺破了山间静谧的空气,尖锐且急迫。 她全然顾不上等待护卫们有所回应,便火急火燎地向着山下仓皇奔去。 然而,此时已然晚矣。 伴随着安平郡主的这一声令下,仿若开启了通往地狱的恶魔之门。 那些平日里训练有素、行动敏捷的护卫们,竟个个面容扭曲,痛苦之色溢于言表,身躯也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转瞬之间,他们便如断了线的木偶,口中鲜血狂喷,仿若全身的力量被瞬间抽离,软绵绵地瘫倒于地。 此时,洛乐知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在安平郡主尚未奔出多远时,她便身形矫健地伸出手,死死地拽住了安平郡主的手臂。 “郡主殿下,您这般匆忙地往山下冲去,万一稍有不慎,划伤了您那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可就太可惜了。不如乖乖地与我同赴甘露庵,那儿有更为美妙的事物在等着您呢。”洛乐知一边不紧不慢地说着,一边手上暗暗发力,将安平郡主往回拉扯。 与此同时,山下遥遥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厮杀声,那声音仿若汹涌澎湃的海啸,瞬间冲破云霄,令人闻之不禁胆战心惊。 安平郡主闻声下意识地望向山下,只见数不胜数的黑衣人如潮水般朝着队伍汹涌杀来,脚下的土地也渐渐染成一片刺目的红色。 她浑身的血液仿若在这一瞬间被彻底冻结,那双平日里灵动璀璨、光彩照人的美眸骤然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唯有绝望的呼喊声从她口中传出:“阿彘……” 第463章 永远躲不掉 安平郡主那饱含恐惧的呼声,与惊鸟的乱啼交错,无比清晰地回响在已渐渐远去的小以宁耳畔。 她噙着泪怔怔地凝望着马车的方向,那里传来的惨烈厮杀声,无情的冲击着她狂跳的心。 猛然间,她忽觉不对,迅速转头,目光直勾勾地盯向抱着她的相思子,厉声道“这根本不是去行宫的路,你要带我去哪儿。” 相思子垂目审视着她,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讶异与赞赏:“早就觉得你这个小丫头聪慧,没想到竟这么快就发觉了。” 随后,他稍作停顿,调整气息后缓声道“皇上有令,不许你们回行宫。今日,垣王将率重兵围住行宫,除妖妃并逼皇上逊位。” 接着,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我昨日收到天仙子的密信,方知你们来行宫不过数日,这垣王与皇后便已掌控了皇宫及剩余的官员。看来,你们即将成为无家可归之人喽。” 言罢,这位被冠以“妖妃”之名的男子,还不忘冲着她投去一抹戏谑的笑容。 此话刚落,他怀中的两个小娃都被这一惊闻砸懵,蓦地脸色大变。 直至此刻,小以宁才陡然明白王滚滚所说的逃不过劫难是何意,刹那间,一股子凉意从脚底升起,她竟有一种被命运肆意作弄的无力与迷茫。 而晟泓童才刚从假鸢儿的事里回过神来,便顺从又麻木的被车内人安排带离,如今乍一听这消息,直接大惊失色。 只见他手忙脚乱地伸出双手,紧紧揪住相思子的衣袖,心急如焚地追问道:“那我母妃如何了?我父皇有没有在你面前提过我母妃?” 相思子有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与皇上又不熟,他怎会与我谈及你母妃的事?” 岂料,这熊孩子不假思索,几乎是本能的脱口而出,反问道:“你不是暖妃吗?怎会不知道?” 相思子:…… 男子神色僵滞,原本匆忙逃命的脚步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接着,他面无表情地将怀中两个小娃置于地上,气急败坏道:“我易容向来堪称天衣无缝,你们这些小鬼到底是如何识破的?” 晟泓童见男子顾左右而言他,心中焦急更甚,还欲继续追问。 然而就在这之际,方才沉默不语的小以宁陡然高声呼唤道:“阿三姐姐…阿三姐姐在吗?” 熊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打断,顿时火冒三丈,声嘶力竭地呵斥道:“如今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喊什么阿三姐姐?” 小娃对他的怒吼恍若未闻,依旧锲而不舍地呼喊着“阿三姐姐”。 只是她的拼命呼唤,并未得到任何回应,只惹得休憩的鸟儿仓皇飞离。 小以宁的眼泪一直未曾停歇,直至最后,她仿若失去所有希冀,崩溃大哭,泣不成声道:“阿三姐姐,你出来呀,晴姐儿将金条都给你,你快出来呀!” “林以宁,你到底在干嘛?这里没有你的阿三姐姐。”晟泓童如暴走的野兽对着小娃咆哮道。 小以宁愣在原地,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栗,她那双已然红肿的大眼无助地环顾四周。 熊孩子不知晓影卫的离去代表着什么,她却清楚的很,这意味着帝王一定陷入生死攸关的绝境之际,那些影卫才会撤离,保全他们真正的主子。 思到此处,一股无尽的惊恐瞬间涌上了小娃的心头。她不由回首望向行宫的方向,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但下一瞬,便转化为难以言喻的决绝。 只见她猛地转身,迈开自己的小短腿,不顾一切地朝着马车的方向飞奔而去。 晟泓童被小娃这一连串出人意料的举动搞傻了眼,待他回过神来时,小娃已然跑出了一段距离。 他来不及多想,赶忙拔腿追了上去,并伸手试图扯住小娃的衣角,口中焦急地喊道:“林以宁……” “我要去找表叔与滚滚,没人保护他们,他们会死的。”小娃哭着回应道,语气里满是惊慌与绝望。 如若不是有影卫兜底,她怎可能如此听话的离开。可如今影卫不在,又有谁来救她的老乡? 若是劫躲不掉,她应就是了,她本来就是早死的那个,多活一日都是赚的,而她的老乡在书中才是活得最久,过得最好的那个。 这般想着,小娃脚下步伐愈发有劲。 熊孩子见状,气得暴跳如雷,他回首望向悠然看戏的相思子,怒道“你还不快拦着她。” 相思子慵懒地斜倚在粗壮的树干上,望着小娃跑得飞快的身影,露出事不关己的笑容:“我只是奉皇上的命,让你们不得有闪失,至于你们想去哪儿,我可管不着。” 晟泓童:…… 熊孩子又气又急,却拿此人无可奈何,只能咬着牙,继续奋力朝小以宁追去,嘴里还企图将她劝住:“你急什么,我表姐养的那些侍卫可不是废物,你表叔表哥定无事。” “喂,林以宁,我还要赶着去营救我的母妃呢,没空陪你瞎胡闹,你别跑啦……” 就在两小娃匆忙往回跑之际,他们的目的地已然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只见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将原本土黄色的道路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那辆停在尸体中间的华丽马车更是惨不忍睹,车身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刀痕和剑孔,原本精致华美的车帷纱幔此刻也被溅洒得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 原本待在里头的两小只在小顺子的带领下,正在茂密的林间夺命狂奔,妄图甩掉身后追逐的黑衣人。 裴逸那张清秀的面庞之上,增添了无数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原本整洁的衣衫如今更是残破不堪,被树枝和荆棘撕扯得不成样子。 随着他的急速奔跑,殷红的血液不断的从伤口渗出,一滴又一滴地洒落于地面上,形成了一条断断续续的血路。 而他的胸前,还紧紧地系缚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身着宽大衣衫的王滚滚。 这个被他护着的小娃,仅仅是因受到惊吓而脸色发白,身上未受到其他实质性的伤害。 不知过了多久,小顺子原本急速迈动的脚步骤然停下,他迅速伸出手臂,拦了一下便宜弟弟,便脸色冰冷,屏息凝神地凝视着前方。 下一瞬,只见树荫忽然微微晃动起来,紧接着,数不清的黑影如同鬼魅一般从茂密的林中冒出,眨眼之间就将他们的去路彻底封堵住。 晟景战从树后缓缓走出,他定晴瞧了一眼被护得极好的“二皇子”,便不吝啬的夸了一句:“怪不得能被裴大福看中,你们果然忠诚。” 第464章 帝王的剧本杀,你值得拥有 尽管此人声音做了巧妙的伪装,面上亦戴着恶鬼面具,但在其现身的刹那,这对伪兄弟依旧毫不费力地识破了来者的身份,眼眸深处也同时迸发出浓烈杀意。 小顺子微微调整着手中沾血的软剑,待此人的话落地,便嗤笑一声,语带嘲讽道:“这做奴才的,自当忠心耿耿地效忠于自家主子,恰似虞王您效忠垣王那般,费尽心机刺杀二皇子,这是一样的道理。” 一旁的裴逸亦是不屑地睨了来人一眼,不耻道“无用的王爷凑成堆,连谋反都不敢,不过是只会拿小孩泄愤的废物罢了…” 两人的话方落地,便极其敏锐察觉到有一道如毒蛇吐信般的阴冷目光,紧紧锁定在他俩身上。 晟景战面色不善地瞧着这对言辞犀利的两兄弟,嘴角扬起嗜血的弧度,薄唇轻启道:“行事也如裴大福般令人厌恶 ,将此二人擒回地牢,孤要亲自拔掉他们的舌头。” 随着此令落地,四周的黑衣人便如潮水般向中间的三人涌去。 裴逸与小顺子也瞬时做出应对,只见他俩一人持剑,一人握刀,毫无畏惧地径直冲入黑衣人阵中。 晟景战则带着阴寒透骨的目光,缓缓退至幕后,静静地欣赏着这单方面的屠杀。 但只不过片刻,他便察觉到些许异样之处,小顺子承蒙裴大福悉心教导,武艺高强,在他培养的众多死士里,能应对一二,这本就在他意料之中。 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那带着孩子的半大小子裴逸,观其招式,便知此人毫无武功功底,只是身手敏捷的舞着短刀,但每一次出招却恰到好处,让人防不胜防,应对起来竟比小顺子更加轻松自如。 而那些个死士,在近他身畔时,恰似放水一般,竟动作稍作迟钝,给了此人更多可乘之机去杀伤他们。 见此情景,晟景战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疑之色,打破了他对此少年的固有印象。 他侧眸瞥向守在他身旁的死士小队副首领,不着痕迹地微微颔首,向对方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让他亲自出手试探一下这个诡异少年。 裴逸耳观八方,自然察觉到了晟景战的这番小动作,待其身旁的黑衣人下场时,他心脏没由来的猛地一缩,一种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感竟莫名从心底升腾而起。 接着,只听一道破风锐响,凌厉的剑势携着令人胆寒的杀意直直冲向裴逸的脑门,速度之快简直让人猝不及防,根本不给他反应之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顺子及时救场,对上了此黑衣人,双方瞬间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 这一变故,让本来就对自己被削弱的精神力没什么信心的少年,又一次倍受打击,他不再观察远处的人,全心全意投入打斗之中,杀招更加凌厉狠辣。 晟景战始终紧盯着少年,见其又如方才那般,便用眼角余光示意身旁仅存的小队首领。 然而就在此刻,一股杀意从他身后悄然逼近,并在首领即将离开之际,骤降在他身上。 晟景战脸色猛地一变,下一瞬,他身旁的小队首领便与偷袭的影卫激战到一处。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心中蓦地一颤,他急忙环顾四周,便见到本该去护着帝王的影卫,竟在林中如鬼魅般的涌现,并将他层层围住。 他的大好局面转瞬沦为劣势。 恰在此刻,一道细不可察的声音传入他耳畔。 “这些人总算出手了,差点把我累趴下。” 他惊愕回首,望向说话之人。 只见小顺子已然悠闲地擦拭着软剑,而匆匆赶来的影卫接手了他对阵的黑衣人。 瞧此情景,他心中顿时涌起强烈的不祥之感。 而下一刻,他便知晓自己被算计。 局面逆转,埋头在裴逸怀中不敢动的王滚滚,终于舍得挪开捂脸的小手,转头得瑟地望向远处的男主,狂笑道:“啊哈哈哈,我等这一刻好久啦,晟景战,这次你不死也会脱层皮,你完啦,啊哈哈……” 裴逸:…… 晟景战:…… 时间回溯到相思子带着两小只离开那一刹那。 小顺子紧紧凝视着与他小主子极其相似的身形渐渐没入林中,心中骤现异样之感,驱使着他火急火燎地登上马车,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就在他猛地掀开车帘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幕让他瞠目结舌,只见自己的便宜弟弟在为他家小娃系衣服,而他的小主子已然不见。 裴逸侧眸瞧着突然闯进之人,刚要开口解释,就被来人劈头盖脸地问道:“谁让你自作聪明让二皇子离开的?” 裴逸:…… 少年不明所以的瞧了他一眼,随即收回目光,淡淡道:“此处有危险,我便让相思子将晴姐儿带走,二皇子是那人要带的。” 小顺子一听,顿时怒火中烧,而此刻只能强压怒火,咒骂一句:“这该死的相思子居然毁了陛下的布局。” 此话引得裴逸再次侧眸,他猛然意识到什么,冷眼如刀,直直地射向王滚滚,斩钉截铁地说道:“滚滚,你竟敢骗我们。” 王滚滚立马尴尬纠正:“我说了只是倒霉,是你们太当回事了,不,不能怪我呀。” 说罢,他便在少年那冷若冰霜的目光注视下,心虚地垂下了脑袋“大佬,你知道的,卦需留三分,天机不可泄露嘛!” 少年见此,直接气得冷笑出声,但眼下却不能教训这个该死的小娃。 只因方才,小顺子欲踏出马车追回小主子之时,外头的厮杀声也随之响起。 第465章 离魂(1) 小顺子见状,急忙回身,抓住便宜弟弟的臂膀道:“走,我先带你去山上营救安平郡主,而后与相思子汇合,只是陛下有令, 今日万不可回行宫。” 怎料裴逸此刻却闹起了脾气,只见他奋力一甩胳膊,便挣脱了小顺子的手,并迅速地将王滚滚牢牢捆绑于自己身前,厌烦道:“那种蠢人,何必去救?” 王滚滚也仰起头,随声附和:“顺子叔叔,我家大佬一直不是滥发善心的好人。” 小顺子:…… 少年对此言不予置评,只是轻扯了下嘴角,便如撒气般猛地抬起手,毫不留情地朝着胸前的小娃脑袋上重重敲了一记爆栗。 随后,他动作利落的掀开车帘,目光向外一扫,见外头已杀的难舍难分,眸中竟奇异般的亮起一抹兴奋的光芒。 紧接着,他的衣袖微动,一把利刃悄然滑入他的手掌之中,嘴里喃喃道:“真是许久未杀人了。” 话音未落,他便从马车上纵身一跃而下,瞬间就冲入那激烈的战局之中。 ——场景回溯结束—— 且说当下,王滚滚方刺激完晟景战,就惹得此人怒目圆睁,阴鸷且凌厉的目光仿若实质般激射而来。 他饱含浓烈杀意的眼神,恶狠狠地扫视着局中三人,最终又极为不甘地匆匆收回,紧咬着牙关,强自咽下被人戏耍后的滔天怒火,一口鲜血夺口而出后,才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撤!” 随着此字落下,晟景战的黑衣人便如潮水般退走,而影卫也紧跟而上衔尾追杀。 只是眨眼之间,原本喧嚣且弥漫着血腥气息的林中,便仅余下一大两小的身影伫立于此。 小顺子轻轻吐一口浊气,眉眼微松,如调侃般地瞧向一旁的便宜弟弟。 裴逸亦是无语地送了一个白眼给他,接着,他面无表情的把手中的刀擦拭一番,而后将怀中的王滚滚置于地上,便不再理会两人,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王滚滚见状,心中顿时一阵慌乱,连忙撒开两条小腿快步追了上去。他一边跑,一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试图牵起他的手:“大佬,你别丢下我呀!” 然而,裴逸心底压抑许久的怒意再度升腾,他猛地一挥手臂,毫不留情地甩开王滚滚伸过来的小手,连一丝眼神都不愿给此人。 小男娃望着自己的小手,眼圈一红,脑袋也耷拉下来,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是使劲迈着小短腿,紧紧跟在少年后头。 下一刻,他便被追上来的小顺子抱入怀中。 小顺子凝视着扬着怒意的少年,顿时哭笑不得,只得轻声安抚道:“你莫急,林小姐不会有事,陛下早已部署周全,即便她留在你身边,她亦不会伤到分毫。” 裴逸闻言,忧心地斜睨他一眼:“晴姐儿心思柔软,此刻怕是早已哭成泪人。” 小顺子了然颔首,随即轻叹出声:“今日会有逆党行刺陛下,又恰巧安平郡主被人蛊惑,陛下便没有言明,借此将你们几个送出宫,远离这些不必要的是非与纷争。” 少年脚下一顿,眼里闪过思索之色,侧着眸,静静等着便宜老哥继续解释。 小顺子也不再卖关子,言道:“陛下还想借此契机,敲打一下安平郡主,并让二皇子有所警醒,待收拾完逆党,陛下便会下旨立二皇子为储君。” 此话一落,裴逸便知晓他的下文,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要去寻晴姐儿,没空陪你去救安平郡主。” 小顺子:……,如此好的攒人情机会,竟弃之不顾? 他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这个便宜弟弟,不再言语。 恰在此刻,裴逸似有所感地猛地抬起头来。 就在这一瞬间,一颗豆大的雨珠直直地朝着他的脸砸落下来,那冰冷的触感让他瞳孔骤然一缩,原本清冷的面容瞬间浮现慌乱之色。 他不敢再有丝毫耽搁,急速奔跑起来,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两人视野中。 小顺子:…… 而此时,天空中的雨珠也愈发密集,从最初的零星几点,逐渐变成倾盆之势,最终形成一片铺天盖地的雨幕,将这个茂林笼罩在阴影之中,仿若要把整个世界都彻底淹没。 小以宁的脸上交织着泪水与雨水,早已分不清彼此。她蜷缩在相思子的怀中,只觉雨水砸在她身上,如刺在心中一般,带来一阵阵钻心般的疼痛。 她呆呆地望着眼前杂乱无章的尸体,整个人显得无助而迷茫。 相思子颇为无奈地瞧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转向同样呆若木鸡、傻傻站在地上的晟泓童,随即叹气道:“可以走了,这里可没有你的表叔还有那个滚滚。” 小以宁回过神来,不好的想法在她脑中回转,她睁着红肿如核桃般的大眼,抽抽搭搭道:“相思子叔叔,我表叔一定是被贼人抓走啦,他招拍花子我要去找他。” 说罢,小娃又开始嚎啕大哭,那撕心裂肺的哭声,着实让人心疼不已。 这哭声也触动了另一个孩子的悲伤。 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晟泓童终于无法忍受内心的煎熬和痛苦。只见他紧紧咬着嘴唇,眼泪混着雨水不停地滚落下来,最后哇的一声跟着痛哭出声:“我要回去救母妃,我还要救表姐” 二娃哭声双重奏,顿时让相思子青筋暴起。 他抬头望了一眼暗沉的天色,随即瞥了一眼尚能遮雨的马车,便提起地上的小娃,大步向它走去,嘴里带着无比怨念,骂骂咧咧道:“早知晓便和天仙子说一声,先把皇帝老儿的钱还了,这什么破事我都得干。” “够了!别再哭了,难不成你俩都想变成整天喝药的病秧子?”相思子心烦地大声提醒一句,便将两个小娃带至车上,放下车帘,将磅礴大雨隔绝在外,只听得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车顶的声响,便知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相思子也没因此闲着,在车内倒柜一番,找出干爽的衣物,让小娃相继套上后,便给这两个哭蔫儿的小娃把起了脉,随后,他的脸色变得逐渐凝重,眉头也不由自主地紧紧皱起,对两个小娃道:“你们寒气入体又受了惊吓,我得给你们配药,待雨停后,立刻去镇上。” 可惜,他的话并没有人在意,两小娃无力的靠在一起,眼神空洞如失了魂般。 他轻轻摇了摇头,将体质较弱的小以宁抱在怀中,准备给她先施个针。 就在此时,一道重重的敲击混着雨声响起,瞬间吸引了车内人的注意。 第466章 离魂(2) 相思子手中的针猛然一顿,满脸警惕地盯着车帘。 原本神情呆滞的小以宁,也微微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直直地凝视着车帘。而下一刻,她的眼眸因车帘的缓缓掀起重新燃起神采,惊喜之色更是溢于言表。 只听响声落下,不过须儿,一只沾满雨水的手将车帘抬起。接着,一个喘着粗气,落汤鸡模样的少年出现在三人眼前,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发丝滑落而下,勾勒着令小以宁牵肠挂肚的脸。 她情不自禁惊呼出声:“表叔” 裴逸瞧见安然无恙的小以宁亦是惊喜万分,虽然发觉她换上了不合适的衣裙,但方才悬着的心已在此刻落地。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随后带着满心的担忧,用略微沙哑却依旧温柔的嗓音缓缓问道:“晴姐儿,可有吓到?” 话音刚落,小娃原本干涸的眼泪又要溢出,她点头随即又摇头,“表叔我无事,可你受伤啦!” 裴逸微微颔首,正欲回应一声“无事”,相思子已不悦的出声,“还不快上来,可是觉得自己身子还不够糟践。” 少年闻言,眼眸一弯,便进入车厢之内,此时的小娃还不停唤着“表叔”,并伸出手想要摸摸他,却被他躲了开去。 他垂眸瞥了一眼散落在旁边的衣裙,毫无嫌弃之意,当着众人的面,利落地换了一身。待身上的水汽散尽,他方才伸手去牵小娃的手。 两只冰凉的手触碰,少年不禁眉头紧蹙,他抬眸凝视着正在为小娃施针的相思子,满是关切地问道:“晴姐儿可有大碍?” 相思子头也不抬,随口回了一句:“只可惜那拉车的马已遭不测,否则此刻我早已奔赴镇上抓药了,这小丫头的身子可得好生调养了。” 言罢,她侧目扫视了一眼少年那如白纸般惨白的脸色,没好气道:“你也一样。” 裴逸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旋即便蹲到小娃面前,满怀愧疚地致歉:“晴姐儿,表叔错了,不该让你离开。” 小娃心情早在老乡回来那一刻缓缓平复,只是脑子愈发的沉重,她对着少年露出自以为可爱的笑容:“表叔,你没事实在太好了,滚滚呢,他被你放在安全的地方了吗?” “滚滚…”少年的语气明显冷淡下来,他的视线缓缓移到车帘上,开口道:“他回来了。” 小以宁:…… 此话方一落地,车帘那里便被两个落汤鸡掀开。 王滚滚率先一步跨进车厢,他抬手随意地抹了一把满脸的雨水,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哈哈道:“哟呵,大家伙儿都在呢,我可算是回来了!” 然而,车内之人都只淡淡瞟了他一眼,便自顾自暇。 王滚滚:…… 随后,小顺子也进入车内,他的出现让晟泓童瞬间回魂。 只见熊孩子如打鸡血般站起,对着小顺子叫嚣道:“快带本皇子回燕京,我要去救母妃,等救了母妃,再过来救表姐。” 小顺子:…… 他略显无奈的瞧向自己的小主子,好声好气道“二皇子,宸美人无事,陛下早已派人护着她了。至于安平郡主,奴等下便去营救,请二皇子稍安勿躁。” “真的?”熊孩子怔怔地望着小顺子,有些不信。 小顺子用力的点点头,回道:“奴拿脑袋保证。” 熊孩子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下来,跌坐回自己位置上,只不过眼眸之中还是布满忧色,不愿与人多言。 这时,还在担忧小娃身子的裴逸开口问道:“顺子哥,这甘露庵可有备着药材?” 小顺子闻言一愣,遂回答道:“自然是有的,像这种在山上的庵堂,一般自给自足,也会自备常用药材。” 裴逸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色,和逐渐减弱的雨势,眼里闪过思索,随后又瞧向相思子。 相思子察觉到少年的视线,便知他想问什么,言道:“我需的药不贵重,亦是常用药。” 听到此言,少年便决定道:“这雨瞧着马上便会停歇,咱们去甘露庵给孩子们找药。” 小顺子眼睛微亮,欣慰道:“你总算脑子转过弯,要随我救安平郡主了。放心,等会儿我会对付那些乌合之众,你只需将安平郡主带出来即可。” 裴逸冷眼瞧着这个自作多情的人,再次送了一个白眼给他。 初秋的雨亦是短暂而闷热,不多时,乌云便被一道金色光速撕开一道口子,带着暖意的光芒倾洒而下,并将乌云慢慢驱离。 安平郡主不禁微微眯起双眼,她艰难地转动着那双被束缚的手,试图挣脱这绳索,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只是外头都是静安的人,想要逃脱并不容易。 思此,她脑海中不可抑制的浮现起那个两次救她于危难的高大男子。 亦是在她帮他解毒时,想取她性命又毫不怜惜她的男人。 她眼角滑落一滴泪,犹记得此人骂自己毒妇的憎恶模样,又在事后发现错怪了人,不敢面对自己的窝囊相。 而这一切的伊始,只是为了一场可笑的梦,为了他奋力救自己而死的梦,她竟当了真。 为此,她如虔诚的信徒般拜香问佛,想要知晓前世的因果,给了贼人蛊惑的契机,却终是害了自己,更连累了他人。 安平郡主拼命挣扎的手,随着杂乱的思绪而渐渐停歇,又再次深深陷入那些可怕的梦境之中,与此同时,无限的悔恨缠绕在心头,毫无察觉到外头传进来的微弱的惨叫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所在厢房的房门,被大力地踹开,一个半大少年的身影逆光而立,带着嫌弃的语气,冷淡的说道:“出来。” 第467章 离魂(3) 安平郡主被这一熟悉的声音惊得回神,她慌乱地抬眸望去,却只捕捉到粉色的衣角,那个救她的半大少年已然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此刻的她也无暇顾及许多,赶忙挣扎着起身,脚步踉跄的向门口疾奔而去。 秋日的烈阳刹那间倾洒在她的周身,刺目的光线令她再次眯了下眼。 待她重新睁眼望向外头,这才发现庵堂的院中已一片狼藉,那些乔装女尼的贼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冰冷的地上,早已没了生息。 而包括洛乐知在内的一干余孽,一个个被绳子绑着,毫无还手之力。 随着她的目光恍惚游移,又见到方才踹门的少年,此时的他,正弯腰小心翼翼地抱起小女娃,而她的侍女“鸢儿”则端着碗在一旁吹气。 眼前这接连不断的景象,竟让她仿若置身于梦境之中,难以置信。 恰在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裹挟着哭腔迅猛地撞到她身上。巨大的力道使她本就不稳的身子径直摔倒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那小娃并未察觉异样,见状又扑倒在她身上,声泪俱下地崩溃哭喊:“表姐怎么办,我大哥造反了。” 这动静一下吸引众人的注意,小顺子顿时大惊失色,发出一声惊呼,赶忙跑过去拯救安平郡主。 小以宁蔫哒哒地靠在老乡怀里,瞧着这混乱的一幕,软绵绵地问道:“表叔,你怎么没给安平姨姨解绳子?” 裴逸只淡然地瞥了倒地女子一眼,语气平静地回了两个字“忘了。” “哦。”小以宁没再说什么,将目光重新落回到滚烫的药碗里。 小娃萎靡不振的模样,狠狠揪起少年的心,他忍不住向相思子问道:“晴姐儿喝了这碗药,会不会好一些?” 相思子臭着一张脸,微微颔首,“服药发汗后,精心照料她数日便可痊愈。她真是幸运,不似那安平郡主,怕是得躺在榻上数月。” 两小只听到这话,皆不明所以地抬眸,瞧着前面的伪女子。 紧接着,他们的耳畔便再次传来小顺子惊慌失措的声音:“二皇子你快些起来,郡主的骨头被你压折了。” 两小只:…… 小以宁又不由自主将目光投向倒霉的安平郡主。 本想着救她出来还能当个主事人,如今倒好,从头到尾都是个累赘,难不成她是走笨蛋美人路线?这书里描述也不像啊! 无语之下,小娃只能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老乡,随后如小大人般叹了一口气,由衷感慨道:“表叔,还是你靠谱!” 裴逸被小娃夸奖,并未有丝毫欣喜,只觉得身上的压力又重了一分。 不过,他脸上还是扬起笑意,温声哄着小娃道:“那是自然,有表叔陪着晴姐儿,王滚滚口里的劫也不怕。” “是的呢,表叔最棒啦!”小娃也很捧场的接了一句。 两人劫后余生般的笑语,一字不落的传入王滚滚耳中,他神色复杂的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沉默地喝着驱寒药。 就在这看似混乱又岁月静好之际,晴空之中竟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并伴随着地动山摇之感,让众人脸色骤变。 听到这莫名熟悉的声响,小以宁有些混沌的脑子瞬间苏醒,她猛地直起身子,抓住老乡的袖子问道:“表叔,方才那声音是炸药发出来的吗?” 裴逸亦是一脸凝重之色,眉头紧皱地望着天空传来巨响的方向,几乎下意识的迈腿朝庵门那走去,想一瞧究竟。 这时,王滚滚手里的药碗陡然落地,发出清脆响声,他手忙脚乱地拦到少年跟前,焦急地喊道:“大佬,你别带晴姐儿去看,会出事的。” 裴逸闻言一愣,猛然顿住脚步,他垂眸瞧了一眼小以宁苍白的脸色,又对上她迷茫的目光,心中忽地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随即,他含着怒气的眼神,如利刃般地射向小男娃:“王滚滚,事到如今,你还死性不改。” 王滚滚身子瑟缩了一下,但依旧倔强地张着双臂,颤声道:“大佬,你信我。” 少年见状,虽心有疑虑,却只能有所顾忌的往回走。 然而就在他转身之际,晟泓童快速与他擦身而过,眨眼之间就跑出了庵外,焦急地四处张望,查看起情况。 甘露庵虽地处半山腰之上,但周围视野开阔,能将远处风景一览无遗。 仅仅片刻之间,晟泓童脸上便瞬间失去了血色,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他目光怔怔地望着远处,只见那里一道浓厚的黑烟源源不断地升腾而起。 透过那浓浓的烟雾,隐约可见破壁残垣之景,原本宏伟的行宫此时此刻竟已半数埋葬在火海之中。 他难以置信地微微张嘴,却发现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响。过了许久,他才发出一道饱含哀戚的悲鸣:“父皇” 小以宁听到呼唤,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向晟泓童,聪慧如她,一下了悟方才的声响意味着什么。 小娃脑海中不禁浮现起娘亲那依依不舍的面庞,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急忙对着老乡道:“表叔,带我出去瞧瞧,是不是行宫出事了?” 只是,往日对小娃算得上百依百顺的少年,仿若未闻般,自顾自的往庵堂深处走去,还用手覆住小娃的耳朵,企图隔绝一切声响。 只可惜,这些不过是徒劳。 此时,相思子亦到了庵堂门口凑热闹,并发出惊呼声:“我的天,行宫居然炸没了。” 裴逸的脚步因此话骤然顿住,他惊慌失措地瞧向怀中脆弱的小娃,只见她眼中的生机如被抽离了那般,刹那间变成了死灰色,而她小小的身躯也渐渐失去力量,软软地在他怀中倒下。 少年悲呼出声:“晴姐儿……” 第468章 我死啦? 甘露庵接二连三的变故,因着少年的焦急呼唤,彻底陷入混乱之中。 只有王滚滚呆呆地伫立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小以宁软掉的身子,喃喃低语道:“果然逃不过,劫还是到了。” 就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小以宁没了生息…… 小以宁没了活气…… 小以宁没了身体…… 小以宁……成了一个有家无法归的孤魂小鬼,她拖着长长的居士服,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游荡徘徊,迷茫地看向四周。 初陷黑暗中时,她尚且焦急充满了恐惧和焦虑,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自己的娘亲,但不过片刻,她便猛地意识到,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她犹记得,在得知她爹的字是顺安时,也曾莫名带着意识坠入无尽的黑暗之中。随后便知晓自己在书中的戏份,连出场都没有的小坟头。 而此时此刻,她因忧心娘亲安危,再次情景再现。 思及此处,小娃猛的停下脚步,脸上浮现疑惑之色,心里吐槽道,难不成这次又回到现世去找娘的戏份? 就在小以宁胡思乱想之际,一道悠扬的铃铛声毫无预兆的在她耳畔骤然响起。 她急忙回头望去,只见一辆古朴马车突兀的在黑暗中出现,车辕两侧挂着的灯笼散发着诡异的微光,正快速朝她驶来。 小娃的双眸蓦地瞪的滚圆,直勾勾地盯着这诡异马车,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脱口而出道:“这不会是地府的马车?” 话音刚落,马车也驶至她身旁。 刹那间,周围黑暗幕布蓦地化为粉尘飘散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灯火辉煌、热闹非凡的繁华街道。 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和店铺,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划破夜晚原有的寂静。 而小娃也在这转瞬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马车并没有因此而停止,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行驶着,车轮滚滚,伴随着不时传来的清脆铃铛响声,渐渐没入这片喧嚣嘈杂的市井烟火之中。 没过多久,马车来到了一家茶馆门前缓缓停下。只见一名身着青色长衫、面容俊朗的男子,优雅地抬手撩起长衫的下摆,从容自若地登上马车。 紧接着,马车再次启动,继续沿着街道徐徐前行,似在这人世间闲游。 那男子进入车厢之后,随意地扫了一眼摆放在矮桌上,那早已沏好的热茶,嘴角微扬地落座,修长的手指端起茶盏。 只见他先是将其凑至鼻尖,眼睛微闭,细细嗅闻着那清新淡雅的茶香,而后轻启双唇小小抿了一口,赞道:“好茶!” 随后,他轻轻抬眸,眼神深邃而幽远地落在马车的主人身上,缓缓开口道:“顺安的东西都是极好的,就是不知是哪位官员的孝敬,亦或是那个摄政王妃恐你将她遗忘,送于你以表心意的。” 话语的末尾,讽意尽显。 听闻此言,坐在他对面的男子结束假寐,眉头微蹙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紧紧盯着说话之人。 车内的气氛也因此话,瞬间降至冰点。 而在车厢的角落,一道小小的身影正满脸惊愕的瞧着眼前这一幕,顿感荒谬 ,不由高声喊道:“爹?大舅舅?” 她快速扫了一眼他俩的脸,明显能瞧出岁月在他们的脸上留下的痕迹,年龄已然大了许多,且二人身上打扮也尽显矜贵不凡。 小以宁诧异于他们的不同,不禁再次惊呼道:“这里是哪儿,爹和大舅舅怎么不一样了?我娘呢?” 这时,林玉瓒开了口,他语气森冷如冰,带着丝丝疏离:“王太师,不知您此番寻我,所为何事?” 王诚垂下眼眸,视线落到矮桌上的小巧茶盏,目光中悄然泛起柔意与哀伤,轻声回道:“婉娘的忌日…不日便到了,她与晴姐儿独留林氏族地长眠,定是寂寞,我要回去一趟,将她俩迁至燕京,也好让她们领略这世间繁华。” 然而,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便引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喝。 林玉瓒双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情绪失控地大吼“王舒志,你失心疯了不成。” 王诚眉毛微扬,嘴角染起讥讽笑意,再次抬眸,嘲弄地盯着死对头,慢条斯理的说道:“顺安这般慌张作甚?那不过是两抔黄土罢了,你的心上人不是那冷梦绾吗?” 林玉瓒听到此话,脸上顿时青白交加,咬牙切齿道:“王舒志,你不认绾绾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狠心去动她的尸骨,她是我的妻,晴姐儿亦是我的女儿,皆是我林家人。” 王诚对此人的斥责根本不为所动,只是嘴角笑意更加浓厚冰冷:“顺安真是执迷不悟!” 言罢,他便从怀里摸出一张和离书,放置于矮桌之上,继续道“你这副模样,若是婉娘在世,定是悔于嫁你。只可惜,当初她被你迷了眼,至唯一的女儿因你所误,自己也香消玉损。” 他的话如一把利刃,狠狠刺入对面男子的心窝。 只见林玉瓒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那份和离书,眼中几乎要喷出火,胸口亦是剧烈起伏。终于,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了五个字:“王舒志,尔敢!” 王诚依旧镇定自若,他身子微倾,伸手敲了敲车壁,随后站起身,斜睨着他淡淡道:“顺安,我要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了。” 话毕,马车也停了下来,他最后送了林玉瓒一个轻蔑的眼神,便掀开车帘离去。 小以宁被两人的对话搞傻了眼,见王诚离开,又瞬间回过神来,急忙跟着他出了马车,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自己的话,开始喋喋不休地发问:“大舅舅,我死了吗,我娘又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因为行宫爆炸?” 王诚对这一切毫无知觉,只是站在街边,目送马车离开。 恰在此刻,林玉瓒猛地掀开车帘,怒视着他,低语警告道:“王舒志,别逼我对你动手!” 小娃闻言,回头望了一眼她爹阴鸷的面容,便伸手想拉住王诚的手,只是她不是实体,小手直直穿行而过。 小娃气地跺了下小脚,又问出一个问题:“大舅舅,我爹他又爱上了冷梦绾了吗?” 可惜,小以宁根本得不到回应。 只听王诚丝毫不惧,可以说是风轻云淡地回了四个字:“随时恭候。” 随着此话落下,马车也再次启动,小以宁的身子受到未知力量的拉扯,迅速将她向后拖拽而去,直接将她拖离了王诚。 小以宁: 小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距离王诚越来越远,崩溃大喊:“不能这么玩我呀!我要跟着大舅舅,我还要看我和我娘的坟呀!” 第469章 舔狗的真相 小以宁仰天长叹这天道不公,不给小孩一丁点人权,便认命地回到马车内,鼓着嘴,瞪着她老了不止几岁的老爹。 片刻过后,她愤愤地咒骂了一声“真是个大猪蹄子”,才极不情愿地挪动脚步,走到她爹身旁坐下。 小娃侧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她爹晦暗难明的陷入沉思的脸,恨铁不成钢道:“爹,即便我与我娘都不在了,你也绝不能喜欢上冷梦绾。你明明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心肠恶毒,草菅人命,以前还曾想要我的命呢!” 此话说完,小以宁便如用尽所有力气般,轻轻地叹了口气,呢喃道:“算了,爹也听不见!” 此刻,她内心着实有些难以接受,没成想,她与她娘竟都去世,而她爹再次走了书中老路,成了女主舔狗。 对此,她不得不感叹这剧情力量的强大,明明她还活着的时候,事情都往别的方向发展了。 这般想着,小娃又暗道世事难料,便开始细细琢磨起大舅舅的话,方才听到她爹的心上人成了女主,她脑子便彻底懵了,下面的话都未细听。 顷刻之间,她便察觉出大舅舅话语里的不对劲。 然而,就在小娃快想通之际,马车骤然停了,接着,马夫那洪亮的声音在外头响起:“相爷,回春楼到了。” 相爷? 回春楼? 小以宁还没从她爹已是相爷这件事里反应过来,就直接跳到另一个重点。 她霍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瞧向她爹:“爹,你居然还逛青楼?” 林玉瓒轻嗯一声,便收敛起自己的脸色,神色平静地下了马车。 小以宁也被他带了下来,就如一个挂件般,有一根无形的丝线将两人紧密相连,使得两人形影不离。 随后,小娃便见龟公相当熟稔地上前,对着她爹谄媚道:“林相爷你好几日未来,艳红姑娘日日想念,连入睡都要念叨你的大名呢。” 林玉瓒神色冷峻,微微斜睨着龟公,不悦道,“聒噪。” 龟公顿时吓得不轻,赶忙如赔罪般往自己脸上扇了几巴掌,便低头哈腰将这位贵客迎了进去。 小以宁随着她爹的身影,进入回春楼内,瞬间被里头的景象所吸引,不由瞪大了双眼。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空气里亦是弥漫着酒香与脂粉气,放眼望去,大厅中的男男女女,大都互相依偎,劝酒调笑,更有佳人在桌上翩然起舞,引得恩客阵阵喝彩。 小娃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逛青楼,竟是被她爹带来的。 她的目光从淫乐的大厅移到她爹的背影,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难不成她还要看她爹的“直播表演”? 小娃脸上不由露出难以言喻的古怪表情,小脚下意识地欲向外逃去。 可惜因不可抗拒的力量,她依旧被林玉瓒带入一个雅间。 此时,雅间内已有一名回春楼的女子,她正拨动着琵琶,端坐在薄如蝉翼的轻纱幔帐之下,身下铺陈着华丽的锦缎地毯。 伴随着房门被轻轻推开所发出的轻微响动,那名女子微微抬首,其柔若秋水的眼眸恰巧与进来的林玉瓒相对,她赶忙起身迎接,娇声唤道:“相爷……” 林玉瓒微微颔首示意,便不再理会此人,自行落坐到一旁的空置矮桌前。 那女子亦是见怪不怪,重新落座,纤手轻拂着琴弦,清脆悦耳之琴音在雅间内回荡开来。 小以宁见状,微微松了口气,看来她爹还是风雅的,跑这来只是为了听曲。 小娃再次坐到她爹身旁,瞧着他默不作声地喝酒,又将目光投向正在弹奏琵琶的美艳女子,给她爹三个字的评价:“呵,男人……真会享受。” 雅间内,一时间唯有那袅袅不绝的雅乐萦绕。 小以宁从刚开始的稀奇,逐渐变的无聊起来。 她疑惑地盯着她爹,自踏入回春楼,他的面色就未变过,矮桌前的美食也只浅尝了几口,便放下筷子,端起那小巧玲珑的酒盅,慢慢地转动着,目光凝视其中,好似那是个啥稀奇宝贝一般。 小娃明知她爹听不到她说话,还是忍不住衷心提议道:“爹,你都到青楼了,不如叫几个美人给你跳支舞养养眼呗,反正你来都来了,也不好浪费包雅间钱啊!” 说完,小娃便一脸期盼望着她爹,还故作怪般,伸出手指抵住太阳穴发力,企图将自己的脑电波传递过去。 恰在此刻,林玉瓒真的如收到什么讯息般,放下酒盅,侧眸睨向雅间门口,与此同时,雅间的门缓缓被推开。 小以宁见状,一下激动起来,她就知道她爹这个老男人还有节目。 她迫不及待地跟着她爹的视线,将目光紧紧锁定在了门口处。 然而下一刻,随着门被彻底推开,小以宁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神情。 接着,她的耳畔传来她爹愉悦的声音:“绾绾,你来了。” 小以宁的眼睛不由瞪大,盯着门口走进的女扮男装之人,正是女主冷梦绾此人。 随后,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女主长开的面容竟与她娘有七八分相似。若是戴上面纱,怕是分不出彼此。 她只知晓,她娘与姥姥是姐妹,却没曾想,她俩的女儿会堪比双胞胎。 小以宁赶忙望向她爹,果不其然,方才还冷峻的面容,如今已如春风拂面,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冷梦绾莲步行至林玉瓒面前,略带歉意道:“瓒哥,让你久等了。” “无妨,我也刚到不久。”林玉瓒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 此时的小以宁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震惊和难以接受之情,猛地站了起来。 她瞧着这个与娘极其相似的女子,不停地摇头,心梗道:“这女主怎能与我娘长的这般像,这也太膈应人了。” 这时,小娃心中升起一道诡异的念头,连忙扑到她爹身前,难以置信地问道:“爹,你喜欢冷梦绾,是不是因为她与娘长的像?爹,是不是这样?” 然而,这个问题,小娃注定得不到回应,她瞧着林玉瓒那充满缠绵缱绻的眼神,已然得到了答案。 小以宁望着这一幕,竟有一种巴掌扇不醒男子的无力感,只能跑到他耳朵,做无用功的提醒:“爹,这个人她不是娘亲呀!” 第470章 原来这里是爹的结局 此时此刻,林玉瓒的视线全然被冷梦绾的身姿所占据,根本不知晓身旁还有一小娃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气得直团团转。 只见冷梦绾面带温婉微笑,莲步轻移至林玉瓒身畔,而后极其自然地徐徐落座,她那双似星子的美眸微微抬起,含情脉脉地望向林玉瓒。 林玉瓒亦是接收到此眼神,嘴角微微上扬,心满意足的轻轻垂眸,伸手殷勤的为此女酌了一杯清酒,而那酒盅正是方才被他当“稀世珍宝”的那个,亦是他方才喝酒用的酒盅。 小以宁目睹这亲昵一幕,心中酸涩不断涌出,更多的是气愤与不理解。 她甚至来不及多想,如本能般猛扑到她爹身上,想阻止这一幕,结果又直接穿过了她爹的身子,重重摔到地上。 虽然她在此处没了实体,但这一跤,却结结实实让她感到疼痛难忍。 小娃的眼圈不争气地泛了红,一颗晶莹没有实感的泪坠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小以宁只能眼睁睁瞧着女主毫不犹豫地端起酒盅,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爹……”小娃委屈的喊声在雅间内回荡。 林玉瓒侧眸,专注凝视着女子一举一动,恰在此刻,心中莫名泛起一股悲凉,连面上的和煦笑容也慢慢没了踪迹。 他幽幽叹息道:“绾绾,王诚打算将你的尸骨迁至燕京。” 小以宁:…… 冷梦绾:…… 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愕的不由睁大了眼,不过随即又恢复正常,美眸流转闪过思索,迟疑地问道:“我大哥他……为何要如此做?” 小娃亦是急忙站起,震惊地瞧向两人,方才的对话,又让她浮现一种荒谬的想法。 只见林玉瓒微微摇头,瞧向女子的眼神中透着复杂难懂的情绪,深情道:“绾绾,我已经放你嫁于晟景战,决不能再失去你的尸骨。” 听着这般如发誓般的语气,小以宁的双眼瞪的滚圆,她不由靠近她爹几分,“爹,你得失心疯了吗,冷梦绾虽与娘长的像,但你怎能把她当成娘?你这也太荒唐了?” 随后,她忽地意识到什么,猛地转头望向女主,果不其然,便见她满脸动容,还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爹逐渐攥紧的拳头,柔声安抚。 “瓒哥,我虽不知大哥为何要做这般抉择,但我想将这尸骨迁至燕京亦是极好的。如此一来,即便我百年之后需得与晟景战葬同一处,尸骨离得近,我也能回归原处,与你长相守,再续夫妻缘……” 言到此处,她似是情难自禁,俯身扑入男子怀中。就在这一刹那,她脸颊两边滑过汹涌而下的泪,瞬间浸湿了男子胸前的衣襟。 她继续哽咽道:“瓒哥,你不知…我日日在摄政王府,夜夜却思你难眠,甚是痛苦。” 言罢,她缓缓抬头,泪眼婆娑却又饱含深情地凝望着男子,与此同时,她的双手也开始轻轻移动,如藤蔓般攀附而上,最终环绕至男子的脖颈,呈现一副索吻的姿态。 而林玉瓒听到这深情的告白,表情亦是变得复杂难辨,痛苦、隐忍、心痛种种交织缠绕。他垂下眼眸,深深地凝视着怀中这个令他既爱且怜的女子。 两人恰似遭邪恶势力拆散的苦情怨侣,久别重逢那般,两两相望,深情缱绻,仿若这世间只剩下彼此,连时间都为他们而停滞不前。 唯有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小以宁,望着这一幕幕,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 ,只觉自己的天彻底塌了。 小娃瞧着两人的脸逐渐拉近,眼见就要贴合之时,她立时回过神,极近咆哮般的大吼:“爹不要亲,这女人是个大骗子。” 话音未落,林玉瓒似是从梦中骤然惊醒,身体猛地一僵,他迅速侧过头,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低声说道:“绾绾……不可。” 冷梦绾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那深处却又隐含着淡淡的鄙夷。她微微点头,悄然收回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至此,她依旧没从林玉瓒怀里起身,而是紧紧依偎在他的胸前,仿若这般能让彼此得到些许慰藉。 小以宁见到这般,虽还是怒火中烧,但好歹燃起一丝希望,觉得她爹没被此女迷惑的彻底,还有的救。 她怎会想到,书中对她爹这个男二的舔狗描述,竟是建立在女主假扮她娘的基础之上。 可是……她爹是如何被女主骗得如此彻底的,难道仅仅是因为那张脸? 就在小娃苦思冥想之际,冷梦绾终于做足前戏,缓缓起身,开始诉说自己的目的:“瓒哥,此次我偷偷从摄政王府出来,是想与你说传国玉玺已有了下落。” 传国玉玺? 小以宁霍然抬首,满脸的错愕,惊讶万分地看向女主。 就在这一瞬间,她终于找出王诚的话里的不对劲,没想到她竟到了她早夭的书中世界。 与此同时,小娃脑里也浮现出书中关于传国玉玺的相关剧情。 一切还得从她的舅爷爷——盛武帝的离奇早逝说起。盛武帝因一块云片糕意外噎死,太子顺势继位,然而,却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的事件:传国玉玺在帝王驾崩后神秘失踪。 此事引得举国震动,民间更是流传出光怪陆离的谣言,其中最甚者乃是传言称,这继位者虽为帝王血亲,却德不配位,惹得老天不满,故而收回传国玉玺,只待真正的大周明君出现,方能重新赐予。 这可笑谣言究竟源自何处并不重要,而是此谣言的应验,舅爷爷的大儿子也就是太子,在成功继承大统之后仅仅过了半年突然暴毙身亡,如此蹊跷之事无疑使得原本对那谣言半信半疑的百姓们愈发坚信不疑起来。 真正令局势变得扑朔迷离的却是传国玉玺的再度现身。 此物是在舅爷爷的三儿子继位几年后才重新现世,并且是莫名出现在晟景战的府上。 这一事件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引发民间的轩然大波,人们纷纷呼吁晟景战应当顺应天命登上皇位。 高级的阳谋就是于此,利用百姓未知全貌,就胡乱猜测的愚昧,一步步将晟景战从一个位高权重的摄政王推上了至高的宝座,并最终迎来了故事的大结局。 在这段充满权谋斗争与血腥杀戮的历程中,无人知晓里头多少阴谋算计,更无人知晓男主是踏着多少人的累累白骨才得以攀上那权力之巅。 而她的亲爹——林玉瓒,这本书里的男二,就是付出最多、贡献最大的那个人。 传国玉玺之所以能够重归朝堂,是他不惜以命作为代价换取而来。 此刻,她身处的时间点应该是她爹的死亡倒计时。 有一神秘人故意透露给男主传国玉玺的下落,被女主知晓后,迫不及待去求男二帮忙的片段。 小以宁将剧情简单过了一遍,便抬头望向她爹,心中已经有了明悟,这次她会出现在此处,应该是让她知晓她爹死亡的隐秘。 毕竟,书中对她的爹的死亡描述实在太过简略,仅仅只有寥寥几句话而已。 一处是女主对男主的对话:“我已成功说服林玉瓒前往皇陵找寻传国玉玺。” 而另一处则是,女主一心想着能够尽快得到传国玉玺,好使男主开心起来,她便悄悄地尾随着林玉瓒一同来到了皇陵。可谁能料到,等待着林玉瓒的竟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埋伏!最终,他不幸惨死在了皇陵之中,她也因此与他见了最后一面。 想通这一点,小以宁咬着下唇,她很想冲上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却也知晓她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只好无力的蹲到地上,继续瞧着两人的狗血剧情。 此时,林玉瓒也从冷梦绾的话里恢复清明,他沉思片刻,才喃喃道:“传国玉玺?” 第471章 果然是个舔狗∑( ̄□ ̄;) 冷梦绾微微点头,随后又悄然抬眸,细致观察着林玉瓒的反应,徐徐说道:“晟景战对此事并不知情。我知晓你始终心系江山社稷,唯恐动荡不安致使百姓受苦,故而率先告知于你。” 此话刚落,小以宁便见到这个不安分的女主伸出咸猪手,摩挲起她爹的大手,她随即朝天翻了个白眼,继续竖起耳朵听着女主骗人的话语。 “那传国玉玺被人带入了盛武帝的墓穴之中。瓒哥,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咱们终于得知了它的下落。只要将其拿到手,当今圣上便是名正言顺的天子,你也无需再为那些无知的流言而烦忧。”冷梦绾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然而,林玉瓒在听闻此消息后,却并未如她所预想的那样激动,只是淡然回应道:“陛下本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天子,只要心怀苍生,爱戴百姓,兢兢业业的治理朝政,不管有无传国玉玺,那些谣言自会不攻而破。” 冷梦绾神色蓦地一僵,眼底闪过思索之色,随后又说道:“可瓒哥也说百姓多愚昧,若无此物,哪怕皇上做得再好,都有诟病。” “而且”女子的语气慢慢急切起来,“若是被他人知晓此事,拿走了玉玺,并揭竿而起,兴兵造反,岂不麻烦。” 男子依旧不为所动,只是轻蔑地笑了一声,安抚道:“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不知引得多少人争相追逐,绾绾无需忧虑。即便真有人取走了传国玉玺,那也不过是个赝品罢了。” 女子闻言,不明所以地瞧向男子,只见他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继续道:“除了宫中那几人,谁又晓得真的传国玉玺是何模样。其实宫中早有玉玺。” 冷梦绾震惊的心中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责骂道:“你疯了不成?竟弄了个假的。” 林玉瓒察觉到女子不同于往常的语气,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冷梦绾心中一凛,赶忙柔意绵绵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被他人知晓便是诛九族的罪,我是怕瓒哥出事” 林玉瓒收回目光,自嘲一笑,神色黯然道:“绾绾莫非忘了,我早已没了九族,这世间唯有你与老三是我仅存的亲人了。” “可”冷梦绾还欲说什么,又被林玉瓒打断道:“我有分寸,不会出事,放心。” 雅间的气氛也因此话的落下变得沉闷,两人久久无言。 只有那没有实体的小娃,又忍不住挪到她爹身边安慰道:“爹,你在这里没有,但在平行世界是有的,有九族,有娘也有晴姐儿,只不过你总是有事无法陪我们,因为此事娘每日过的都不怎么开心。你不在,晴姐儿也受了好些委屈。” 言罢,小以宁觉得不够,还伸出小手虚抚着她爹那黯淡无光的脸庞。 这时,女主再次开口,语气坚定而决绝:“瓒哥,虽然你对假玉玺胸有成竹,但我还是无法安心,我必须去把真玉玺取回来。” “绾绾?你”林玉瓒眉头紧锁,显然不赞同她的决定。 然而,他劝慰的话还未说出口,冷梦绾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入他怀中,并快速的在他的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林玉瓒瞬间愣住了,亦让一旁的小娃捂着脸颊破防:“啊,我爹脏啦” 冷梦绾脸上迅速染上红霞,不敢直视男子的眼眸,她微微侧头,羞涩道:“大哥二哥对我身份有疑虑,我在这世上何尝不是只有瓒哥一个亲人,更何况瓒哥还是我心爱之人,怎能让这种潜在的危险伤害到瓒哥。” 此言此行,彻底让林玉瓒失了理智,伸出手臂将女子紧紧拥入怀中,似要与她融于一体,他埋头贪婪地嗅着女子身上的气息,嘴里更是忘情地喊着“绾绾”二字。 唯有小以宁再次被气的跳脚,伸出愤怒的小手指,大骂女主不要脸。 冷梦绾的表演还在继续,她流着泪道:“瓒哥,你不要拦着我。” 林玉瓒缓缓将女子拉开一些距离,终于表态:“皇陵内你去不得,这传国玉玺,我会亲自取回。” 女子听到此言,脸上藏不住的欣喜,但还是带着一丝良心追问:“瓒哥,你会不会有危险。” 林玉瓒眼睫一颤,他垂下眼眸,嘴角扬起淡淡笑意,轻声回道:“不会,绾绾放心。” 随后,他松开女子,又给自己酌一杯酒仰头饮下。 冷梦绾见自己目的达到,立马扬起心满意足的笑意。 她带着情意继续望着男子,看他蹙起眉头,脸上亦是浮现疲惫之色,便殷勤地提议道:“瓒哥可是累了,若是累了,便在此处睡会儿。” 言罢,女子便瞧见男子颔首接受了这个提议,接着,她就起身上前将男子扶起往雅间的床榻走去。 小以宁见状,瞬间大惊失色,用虚体的小手对着冷梦绾的腿做出无用功的捶打,嘴里还叫嚷道:“你这个坏女人要对我爹做什么,你个坏女人快放开他爹,你不能让这个女人碰你啊!” 小以宁:到底谁能来救救她,她真的不要看现场直播,还是她亲爹与讨厌的女主的。 救命啊 毁灭,这个世界 ? 第472章 原来她爹都知晓 无论小娃怎样声嘶力竭地呼喊,拼尽全力地阻止,终究都是枉然。 最终,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女主将她的父亲搀扶到榻上,而后轻柔地褪去其外衫,接着手伸向自己的腰封。 小以宁瞧见父亲仅着单薄里衣,望向女主的眼神逐渐暧昧,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旖旎之色。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焦急万分地冲着她爹大声喊道:“爹,你千万不能让冷梦绾碰你啊!她根本就不是娘,从始至终都在欺骗你,她居心叵测,想让你为晟景战卖命,想让你去死!” 然而,林玉瓒并不知周遭发生的一切,还缓缓向女主伸出“罪恶”之手。 “爹……你不能对不起娘!”小娃几乎是用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拼命地发出了这最后一声绝望的呼唤。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 林玉瓒的心弦莫名拨动 ,再次恢复理智,也如同被唤醒一般,猛地伸手一把紧紧抓住女主给自己宽衣解带的手。 房间里的空气也仿若在这一刻凝固。 冷梦绾错愕地抬眸看着他,充满了迷茫和不解。 只听他那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嗓音缓缓说道:“绾绾,时候不早了,归去!” 小以宁:⊙_⊙ 小以宁:⊙▽⊙ 小以宁:↖(w)↗ 小娃兴奋地爬到榻上,站至她爹身旁,眨着激动的大眼,迫不及待问道:“爹,你是不是对我有心灵感应呀,你知道我在对不对。” 言罢,她小脸一绷,愤起叉腰,怒瞪着女主,啐了一口:“你还想睡我爹,做你的春秋大梦!” 此话一落,小以宁又浑觉不对,急忙俯身问道:“爹,你之前是不是和冷梦绾睡过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小娃的天再一次崩塌了。 就在这时,冷梦绾不甘心地开了口:“瓒哥,你之前不愿碰我,说不愿我染上婚前失贞的污名,可如今我已嫁于他人妇,无事了。” 此话一出,小以宁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即似被雷劈中了一般,满脸震惊地转过头,直勾勾地瞧向女主。 这位勇姐啥意思,想让她爹成外室? 林玉瓒闻言也抬眸望向说话的女子,但却只匆匆一眼,便垂下眸子,敛去眼中复杂神色,淡淡回了一句:“归,绾绾,我累了。” 冷梦绾轻咬了下唇,到底没有再坚持,只是对男子柔声道:“那我待瓒哥睡去,再离开。” 一语了了,她便扶着男子躺下,并轻轻盖上薄被,眼神中充满情意与不舍,坐至男子旁边。 小以宁见此,又咒骂了此女一句渣女,便气鼓鼓地蹲到她爹脑袋边,似奖励般的虚摸他的头,并夸道:“爹,你不睡冷梦绾是对的,她都嫁人了,还想着与男子厮混,估计不止是你,还有好多男子是她裙下之臣。” 小娃说着,还嫌恶的瞥了一眼女主,心里还暗数着,男主头顶上到底有多少顶绿帽子。 就在这时,冷梦绾贪婪无比地凝视着男子的睡颜,又搞起了幺蛾子。 只见她朱唇轻启,一首诡异的歌谣便从她口中缓缓流淌而出。 “天黑啦,怕花子要来抓娃啦,卖于山中狼……” 小以宁的身子因这恐怖的歌词而不受控制地缓缓站起。 她满脸震惊地盯着女主,虽然调调不一样,可这歌词分明是她家祖传的。 她不敢置信地垂下眼眸,将目光投到她爹脸上,便见他原本微锁的眉头舒展开来,似是慢慢沉浸在睡梦中,呼吸也逐渐平稳。 小娃顿时呆立在原地,无意识地喃喃自问:“这歌词……到底是谁告诉她的?” 一股惊悚的寒意从小娃脚底升腾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这个疑问也消失在虚空,无法解答。 小以宁怔愣了许久,直到歌谣停歇,女主离开雅间后,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崩溃道:“我爹又被玷污了……” 话音未落,她便心急如焚蹲到她爹旁边,撩起袖子虚擦了几下,想要擦拭干净女主留下的痕迹。 恰在这时,本该熟睡的林玉瓒突然毫无征兆地睁开了双眼,瞬间将小娃吓得跌倒在地。 小娃刚要控诉他装睡吓人,却听到他用充满悲凉和哀伤的语气说道:“婉娘她终究还是改变了模样。” 小以宁:??? 她立马反应过来,难以抑制的欣喜起来,迫不及待问道:“爹,你也知道冷梦绾骗你对不对?她是装娘骗你的,那首歌她是妖,当然会知道,爹,她是骗人的妖。” 小娃叽叽喳喳地绕着她爹转圈,诉说着女主与亲娘的不同之处,俨然忘了此时此刻,她爹根本听不见。 林玉瓒用手捂住隐隐作痛的额头,缓缓坐起,眼神从迷茫到悲痛,再到决然,面色也从温润转化成冷峻。他迅速地穿好了衣物,便头也不回地迈开大步,径直离开了雅间。 此时,小以宁还沉浸在对女主的激烈批判中,未曾留意到她爹的动作,身体已然随着她爹的一系列动作徐徐升起,飘在空中,被她爹带了出去。 小以宁: 她焦急地大喊道:“爹,你怎么突然就走啦?咱们不是付了一宿的房钱嘛,这可不能退呀!爹,你这样做太浪费啦,赶紧回房间去睡觉!” 可任凭她如何呼喊,她那小小的身影还是随着父亲渐行渐远。 小娃无力地挂在车尾,眼巴巴地遥望着远去的回春楼,又瞧着自己虚飘在半空的身体,长叹道:“罢了,谁叫我如今是鬼,啊不,是小仙女。” 说完之后,小以宁神情落寞地缓缓回过头,身形一闪便钻进了车厢之内。结果又见她爹紧锁眉头,手中握着笔,悬在纸上迟迟不落。 她好奇地瞧了半晌,见她爹如被定住一般,依旧纹丝不动,便走上前查看。 只见那张纸上面仅仅写着两个大字——“舒志”,而下面原本应该继续书写文字的空白地方,已被一大片墨汁给浸染得黑乎乎一片。 小以宁抬头瞧向她爹再次神色难明的脸,不由开口问道:“爹,你要与大舅舅说什么?” 马车缓缓前行,街道的万家灯火忽明忽暗,透过薄薄的车帘,不时地映照在林玉瓒那张猜不透情绪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林玉瓒终于动了,将矮桌上的信纸揉成一团,又从旁边取出一张崭新的信纸铺展在桌面上,拿起笔蘸饱了墨水,毫不犹豫地下笔疾书起来。 一封饱含深情厚谊的诀别信在小娃面前逐渐展开。 “舅兄如晤: 今君所言迁坟之事,吾细思之,遂表赞同。然吾唯余一盼,望舅兄垂怜而纳之,待吾身死之后,望君可使吾与令妹同穴而葬,使吾二人魂魄相依,勿使离散,如此,则吾愿足矣,死亦无憾” 小以宁读完开头,诧异抬眸凝望着她爹平静的脸色,颤着声问道:“爹,你也知道你离死不远了吗?” 第473章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小以宁怔怔地望着这封诀别信,心中五味杂陈。即便知晓这是她爹必走的剧情,但那种难以言喻的痛楚还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怎么也无法遏制住。 她真的好想知晓,她爹到底怀揣着怎样的心境,心甘情愿地赴死的,至死都被蒙在鼓里,不知女主是在骗他。 这般想着,小娃的眼眶渐渐泛起湿润的红潮。 小小的身影沉默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是紧紧地依偎着她爹,妄图给予一丝慰籍。 她静静地注视着正在奋笔疾书的爹,看着他一笔一划,极其郑重地书写着每一个字。 而此时的林玉瓒,虽然明知自己即将走向不归路,心思依旧无比缜密,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了所有的后事。 写完那封饱含深情的诀别信之后,林玉瓒轻轻地放下手中的毛笔,而后又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了几张崭新的信纸。 只见他微微皱起眉头,似在脑海中仔细斟酌着接下来要说的话。片刻之后,他重新提起笔,开始在新的信纸上详细地阐述朝中错综复杂的局势和各方势力的分布情况。 纸短情长,林玉瓒对周朝的诸多布局与展望,也一一写下,望后人能实现之。 每当他停笔思索沉吟之际,小以宁便会赶忙双手捧起脸颊,奶声奶气道:“爹,晴姐儿在陪你哦!” 这份静谧与沉重交织的氛围中,父女俩进行着跨时空的交流,只是最后小娃再次破防。 只见林玉瓒终于写好厚厚一沓信笺,将其仔细装进信封,又端端正正写上“冷梦绾亲启”五个大字。 小以宁: 她狠狠闭了闭眼,随后深吸一口气,强行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这舔狗老男人,咬牙切齿地夸赞道:“爹,你真的超爱娘!” 小以宁:e 家人们,谁懂啊! 她此刻真的好想挥起小手,狠狠扇她老爹几巴掌!!! 多说无益,在林玉瓒死亡倒计时之际,小以宁还是决定与她爹好好共度这最后时光。 虽说她还是会在她爹洗澡上茅房之际骂骂咧咧,但多时依旧是那副娇俏可爱模样。 她拖着长长的居士服在她爹目光所及之处,欢快地跑来跳去,仿若他真能瞧见那般吸引他注意。更会在她爹与幕僚商量布局之时,捧场大喊“好棒!” 白日吵吵闹闹,夜里她亦会蹲在她爹身旁,唱着正版摇篮曲,而后待他睡去,又依偎在他身旁,述说着他们一家的点点滴滴。 尽管她爹不知她的存在,可她的情绪价值一直都在线。 在前往皇陵的前几日,尽管林玉瓒被诸多事务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他的心情却莫名地松快舒畅。 终于,该来的日子依旧到了,林玉瓒颠覆以往儒生形象,身着一袭劲装,带着死士,毅然决然地踏上前往皇陵之路。 小以宁也随之紧张起来,为了她爹即将迎来的惨烈死亡场面,亦为了与她舅爷爷的见面。 她可是听过古代那些令人惊叹的尸体保鲜技术,身为帝王,尸体必然会受到极为精心的呵护和保存,这也说明一个问题,她即将见到新鲜的舅爷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娃赶忙飘到赶路的爹身旁,问出一个蠢问题:“爹,你见过舅爷爷吗?我舅爷爷是盛武帝,他死的时候好不好看?” 这个问题,依旧不会得到回应。 小以宁自己歪头想了想,便将此事抛到脑后,逝者已矣,没必要纠结太多。更多的关注应该在当下,她痴痴的仰望着她爹肃穆的脸,多日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 只见她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微微颤抖的声音,略带哽咽地喃喃说道:“爹莫怕,晴姐儿会一直陪着你的。” 言罢,小以宁用力咬了咬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缓缓虚趴在林玉瓒的大腿上,继续享受着父女最后时光。 林玉瓒也似有所感的那般,悠然自得地开始欣赏起旁边的景致来。 时间匆匆流过,皇陵庄严肃穆的大门也映入众人的眼帘。 随着众人的渐渐临近,这个高大伟岸的大门宛如早已洞悉一切,缓缓地自行敞开,发出厚重的吱呀声音,里面阴森寒冷的气息瞬间袭面而来。 小以宁见此,下意识地躲到了她爹身后。 林玉瓒则目光冷冽地凝视着那扇自动开启的大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嗤笑:“装神弄鬼。” 言罢,他便大步迈入大门之中。 小以宁紧跟在她爹身后,不知为何,明明没有实体的她,竟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从周身传来的阵阵寒意。 她不由停下脚步,升起了些许惧意。然而随着她爹的行走,她不得不被扯入昏暗的甬道之中。 小以宁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烛火如鬼火般飘忽不定,墙上古老而诡异的壁画,更是让其心脏一阵阵抽紧,她忍不住脱口喊出:“爹,晴姐儿有些害怕。” 随着此话落下,男子脚步微不可察的一顿,他目光流转警惕地观察四周,嘴角讽意更甚。 林玉瓒对皇陵的结构早就了如指掌,不多时,便引领着死士们,畅通无阻地来到放置盛武帝棺椁的墓室门口。 巨大的龙纹棺椁横在墓室中央,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威严气息,其上放置着一枚刻有鱼虫鹤鳝蛟龙的蓝田苍玉,正是失踪多年的传国玉玺。 林玉瓒停住脚步,静静凝视着室里的玉玺,目光闪烁,不知想些什么。 小以宁在他身后悄悄探出头,不禁瞪大了眼睛,她舅爷爷曾经让她摸过玉玺,因此她一眼便认出此物是真的。 不过片刻,林玉瓒便停止思索,他面色凝重,脚步沉稳地朝着那具棺椁走去。没有任何迟疑和畏惧,他径直伸出右手,向着放置在棺椁之上的传国玉玺探去。 就在他将要触碰玉玺之际,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声在整个墓室之中骤然响起。 小以宁心中一凛,急忙抬起头,目光飞快地扫过墓室四周的石壁。然而,那诡异的笑声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在空气中弥漫回荡,让人完全无法确定其确切的出处,但她却莫名觉得在哪里听过。 就在这时,令人心悸的笑声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道纤细而又显得无比苍老的声音悠悠地响了起来:“林玉瓒,你总算忍不住送上门了,当年你下毒害死我的主子,杂家等你偿命已经许久。” 主子? 谁? 小以宁的脑子瞬间宕机,她直勾勾地盯着中间的棺椁,当场石化。 第474章 书里都是骗人的 小以宁被这惊天大瓜砸得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她怎会想到,对她极好的舅爷爷是被她亲爹所杀,这世界果然是疯开疯走。 她泪眼婆娑地扭过头,死死盯着她爹,眼里满是震惊与无法置信,她难以接受地哭喊道:“爹,你怎能杀舅爷爷,他可是极好的帝王呀!他他在此处也是很看重你的呀!” 林玉瓒眉头紧锁一瞬,随即舒展开,望向墓室的某处,嗤笑道:“裴大福,你如此多年都不死心,我自然要如你的愿。” 言罢,他神态泰然地拿起玉玺,仔细端详了片刻,继续道:“当年,我便知晓是你拿走了玉玺,只因看在你与冷逸昔日的情分上,才放你一马。可你却偏偏去招惹摄政王妃。” 裴爷爷? 小以宁心中一惊,匆忙顺着她爹的视线急切望去。 就在这时,墓室里一阵阴风吹过,烛火剧烈摇曳,几乎熄灭,在那闪烁的光影中,一道坐着轮椅的黑影从角落里缓缓浮现,正是小娃熟知的裴大福。 此刻的裴大福亦是颠覆小以宁以前见过的形象,只着一件不知穿了多久的灰色里衣,面容衰老而憔悴,满脸皱纹纵横,双眼深深凹陷,而望向她爹的垂暮之眼里头满是戏谑。 见到这一幕,小以宁的眼泪彻底决堤,心中酸涩翻涌不止 ,嘴里喃喃唤着“裴爷爷”,脚也不自主向他走去。 只可惜因她爹的牵扯,她根本够不到这个可怜老人。 恰在此刻,裴大福微微抬首,带着嘲意开口道:“你还真是痴情种,当年为了此女冒天下之大不韪,毒害陛下,如今亦为了她自寻死路 。” 随后,他的神情变得颇为复杂,懊悔与不甘交织,感慨道“早知如此,杂家就不该在陛下欲除此女时,多嘴劝助。她果真如陛下所言那般,是不该存于世的妖邪之人,将颠覆王朝。” 话音一落,裴大福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令人不寒而栗,眸中的杀机迸出,语气森然接着道:“而你林玉瓒,陛下自始至终都无愧于你,你却负了陛下。” 林玉瓒面对老太监似疯似癫的指责,眉眼始终未动,眼神平静如水,仿若他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他轻描淡写道:“她不过是一无辜柔弱女子罢了,怎堪承受王朝颠覆的千斤重担,先皇能说出此言,因是如他父皇般半路疯癫。我此举不过仿效先皇罢了,只可惜初次下毒,稍稍多了些许,竟意外要了先皇的命。” 此言一出,整个墓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本就阴森的氛围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而小以宁无助地站在对峙的两人中间,眼中亦是失去神采,只有满心的痛苦与悲伤。 她未曾想到舅爷爷的死竟是因识破女主妖人的关系,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还是她爹为了确保女主的安全,毫不犹豫要了舅爷爷的命。 小以宁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她觉得整个世界都疯了。 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对女主有利而发生? 就因为她的光环吗? 因着此物,她爹蒙蔽了双眼,她舅爷爷因此而死,后头更有数不计的无辜尸骨,给女主铺上血路。 这……就是难以抗拒的剧情之力? 小以宁小小的身子不受控制的轻轻晃了晃,心中的悲凉向全身蔓延,瞬间将她掩埋。 然而,墓室的剧情还在小娃面前无情的上演。 裴大福虽孤身一人现身于墓室之中,但所有人都知晓,这墓室之中还暗藏着无数杀手等着收割他们的命。 赴死,似乎成了他们注定的结局。 只听烛火为了更加耀眼而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数道如同鬼魅一般的黑影如闪电般从裴大福的身后疾驰而出,眨眼间便与林玉瓒的死士短兵相接,激烈地厮杀在一起。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纵横,喊杀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充斥着整个墓室。 而与此同时,裴大福则不紧不慢地缓缓挪动着轮椅移至门外,阴冷至极的双眼如毒蛇般死死地盯住林玉瓒,脸上露出一副癫狂扭曲的笑容:“林玉瓒,你便与陛下葬在一处罢,噢哈哈哈!” 小以宁也从情绪里抽离,她赶忙来到她爹身边,神色焦急地喊道:“爹!快走呀,裴爷爷在皇陵里埋了炸药。” 言罢,她便心急如焚地朝着四周张望,想找寻女主的身影。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书中所描绘的那个惊心动魄的场景---女主赶到时,男二已然浑身浴血,跪地不起,她拼尽全力搀扶着重伤的男二逃离皇陵之际,皇陵内部发出巨大的爆炸声,爆炸的冲击让本就身负重伤的男二伤势愈发严重,说出最后一句台词后抱憾离世。 想到此处,小以宁的心猛地揪紧,如今女主还没进来,应当还来得及。 只见林玉瓒眼中寒光凛冽,他似真的接收到自己女儿的信息,将传国玉玺仔细收好,便带着一批人杀了出去。 而裴大福说了那句话后便在门口不知所踪,但小以宁却清楚他一定是去点燃那些埋藏在皇陵深处的炸药了。 时间紧迫,小以宁早已分不清此处是书中还是她所在的那个平行世界,她紧紧跟在她爹后头,心里盼着快些,再快些,仿若这样能改变爹既定的命运。 在看到她爹率领众人杀出甬道,快要回到地面之时,小娃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光明,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她抬起眼眸,望着她爹那已然染血的面庞,心有余悸地提醒道:“还好爹带的人厉害,只让你受了点小伤,爹快些出去,逃出去就能活下来啦!” 然而,恰在此刻,出口处一道声音的响起,打破了小娃的幻想,又让她意识到这是她所看的书中世界。 只听那声音充满了惊讶:“瓒哥,你怎来此处了,我本想着替你拿到传国玉玺,再给你一个惊喜。” 小小以宁满脸惊愕地瞅着出口处突然冒出来的那个人,只见其脚步匆匆不停歇,径直来到她爹面前。她失声喊出此人的名字:“冷、梦、绾?” 在下一瞬间,她的眼神骤然一凝,猛地抬头望向她爹,难以置信的说了一句:“爹根本没受重伤。” 话音未落,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瞬间在心中浮现。 她紧紧盯着两人,脸上再度流露出深深的震惊之色。 林玉瓒同样未曾料到冷梦绾竟会如此不听从他的嘱咐,擅自闯入这危险重重的皇陵之中。 一时间,他又惊又怒,伸手便狠狠地抓住了冷梦绾的手臂,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为何要到这里来?” 面对男子的质问与怒火,冷梦绾不仅毫无惧色,此刻还不忘对男子发出温柔攻势,娇羞道:“瓒哥,我想帮你。” 林玉瓒闻言更是怒不可遏,正欲开口再严厉地斥责几句之时,心中突兀的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迅速出手将身旁的冷梦绾用力地揽入怀中。 恰在此时,一声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骤然在他耳畔炸响,紧接着,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自他的胸口部位轰然袭来。他低头一看,只见一把锋利无比的飞刀不知从何处射入他的胸膛。 与此同时,离他最近的死士也被这些神出鬼没的飞刀偷袭负伤。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下一刻,一个戴着“十三”编号面具的女子出现在他们面前,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剩余的死士展开攻势。 “爹”小以宁目睹此景,绝望地发出了一声悲恸欲绝的呐喊。 第475章 终于结束了╮(﹀﹀”)╭ 林玉瓒在女儿的悲戚呼唤中,捂着胸口,猛地喷出一口殷红的鲜血,膝盖也重重地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刹那间,他的视线一阵恍惚,一道淡淡的影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又瞬息消失。 与此同时,耳畔渐渐回绕起陌生女童哭泣声音,那声音仿若来自遥远之地,又似近在咫尺在耳畔呢喃低语。 林玉瓒眼睑微颤,目光落到虚空之中。 而一旁的冷梦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脸色也变得惨白,她慌乱地瞥了一眼戴面具的神秘女子,几乎本能地转身向外逃去。 然而,那女子在激战正酣之中,竟还能分神抽出几把飞刀,如闪电般飞射而出,瞬间阻断她的去路。 冷梦绾见状,极速权衡利弊之后,又赶忙搀扶起林玉瓒,带着他一起走向出口,嘴里还不忘佯装深情:“瓒哥,我带你出去,这传国玉玺咱们不要了。” 林玉瓒闻言又回过神来,忍痛喘着粗气道:“传国玉玺在我身上,绾绾,你拿着它快离开此处,不必管我。” 冷梦绾面上一喜,刚要探手去寻,却错眼对上女杀手犀利的眼眸,如寒潭中的冰刃,使得她的身子猛地僵住。 她咬了咬牙,又将林玉瓒拼命半背在身上,艰难地绕过战局。 那名带着“十三”面具的女子,又接连射出几刀,都被命不该绝的冷梦绾用他人的身躯,险之又险地一一挡下。 这一幕幕落到旁观者小以宁眼中,是无比的讽刺。 书中寥寥数语,竟掩盖了那么多可耻的真相,只显示男二对女主的深情,女主对男二的不忍。 小娃被一道道悲伤情绪冲击着,早已麻木不仁,可惜逃不掉躲不了,下面的结局只能继续看下去。 小以宁小声抽噎着,如牵线木偶般被迫移动,她凝望着她爹亦有死气的脸,认命的等待结局。 果不其然,就在冷梦绾搀扶着林玉瓒缓缓走出皇陵之际,皇陵深处蓦然传来一道猖狂又无尽悲凉的笑声。 笑声未落随即转为一道高昂的哀乐:“陛下!老奴终于为您报仇雪恨了!这些乱臣贼子统统都要给您陪葬!” 冷梦绾脸色骤然一变,还未等她做出任何反应,只见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从皇陵的深处轰然响起。紧接着,两人便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掀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 林玉瓒静静地躺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已是气息奄奄,嘴角流淌出的鲜血逐渐染红了地面。他无力地歪着头,目光无神而茫然地凝视着远方。 他已知晓死亡即将到来,回天乏术。 在意识逐渐模糊之际,往昔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似缓似急,而后又慢慢消散。然而,就在所有回忆几近尾声之时,一道童音在脑海中炸响。 “爹,晴姐儿在陪你哦!” 这声童音瞬间穿透他那凌乱如麻的思绪。 紧接着,记忆中的景象竟莫名地多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如影随形地伴于他左右。或嗔怒、或悲痛、或开怀大笑、或满脸无奈,生动鲜活的他身畔诉说着种种,最多的便是骂他眼瞎心瞎认错了人。 林玉瓒的瞳孔猛然间急剧收缩起来,眼里透着难以置信。 这一次,他的视野中切切实实的浮现出小娃的身影。 只见她穿着不合体的居士服,伸出那双稚嫩的小手,小心翼翼地虚抚着他受伤的面容,抽噎道“爹莫怕,晴姐儿在这里送你最后一程。” 随后,她便抬头仇视着前方。 冷梦绾一瘸一拐地绕过因爆炸而散落的石块,来到林玉瓒身边,便迫不及待的开始找寻那传国玉玺。 恰在此刻,林玉瓒如回光返照般,猛地抓住女子的手腕,并目光冰冷的直视着她。 冷梦绾惊异地瞧向林玉瓒,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她用力挣扎了一下,可这手腕上的力道似是用尽男子所有力气般,根本无法挣脱。 她强装镇定,声音却不自觉地颤抖:“瓒哥,你快放开我,我看一下你的伤势啊。” 然而,男子仿若未闻,只是这般凝望着女子,好似要从女子身上看出爱人的影子,眼神从冰冷,悔恨,直到悲凉。 小以宁瞧着这样的场景,难过的垂下眼眸,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爹那深情台词将成为他生命终结的绝唱。用来结束既充当着卑微舔狗,又是乱臣贼子的一生。 紧接着,小娃便见到她爹的嘴唇微微颤动起来,一道细不可察又饱含无情深情与悔意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原来婉娘与晴姐儿一直陪在我身边。” 小以宁:…… 小娃听闻此言,心中五味杂陈,虽然知晓她爹根本听不见,还是努力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声哄道:“是啊,爹,晴姐儿与娘从来没有离开过你哦,只是你看不见。” 与此同时,冷梦绾也注意到男子嘴巴的蠕动,而其目光还是紧紧锁定着她。她强行稳定心神,略显心虚地颤声喊道:“顺安哥哥……” 话音未落,女子手腕上紧握的力道便骤然消失。 她下意识低头望去,只见男子的手此刻已无力地垂落下去。再抬眸,男子眼中的生机彻底泯灭,只剩下一片空洞无神的黑暗。 冷梦绾瞧着这一幕,先是难以置信地呆愣了一瞬,而后便不可抑制的大喜起来,甚至顾不得再多看一眼那已然死去的男子,急忙埋下头去,继续疯狂地寻找起传说中的传国玉玺来。 小以宁将女主的举动尽收眼底,沉默地凝望着女主那快速变脸的丑陋容颜,虽然愤怒,但最终还是化为一道无奈的长叹。 这里又不是她原来的世界,她影响不了什么,更别提去阻止这既定的剧情走向了。 这般想着,小娃猛地打了一激灵。 她迅速地转动着脑袋,紧张地环顾着四周。一种莫名的恐慌感渐渐从心底升腾而起。 小娃不可置信道:“我怎还在这,我都亲眼目睹我爹的结局了,还让我在做什么,当孤魂野鬼吗?” 就在她手足无措,六神无主之际,一旁的女主终于寻到了传国玉玺。 只见那沾染着猩红鲜血的传国玉玺在冷梦绾手中散发着幽冷的光泽。 她紧紧将其握住,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低声呢喃道:“原来这就是传国玉玺……” 听到此言,小以宁慌乱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朝女子手中望去。然而就在此刻,毫无预兆的,她的屁股竟传来几下熟悉的痛感,紧接着,一个熟悉而又亲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晴姐儿,该醒了!” 小以宁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并下意识地抬头喊道:“舅爷爷……” 随着呼声喊出,周围的场景也骤然破裂,一道道耀眼的白光从那些裂缝中迸射而出,随后又变成无尽的黑暗,向小娃笼罩而来,将她慢慢吞噬。 第476章 我可怜的舅爷爷哦 身处黑暗之中的小以宁,只觉天旋地转,双脚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倒吊在半空中,头脑更是胀痛欲裂,充血般的不适感侵袭着每一寸神经。 在这混沌迷蒙之间,小以宁下意识地伸手胡乱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过了片刻,她才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随即一双深邃而充满探究意味的眼眸瞬间映入她的眼帘。 她瞧着这无比熟悉的眼眸,一下怔愣住,顿时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心中亦有一道声音悄然响起:太好啦,是活的舅爷爷 而那双眼眸的主人在见到小娃终于醒来,原本微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沉声吩咐道:“崔向阳,速来诊脉。” 话音刚落,小以宁又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她便落到一个温暖又结实的腿上,小手也被轻柔的提起。 晟景琛垂眸瞧着这个呆呆望着自己的小娃,他原本舒展的眉头再次蹙起,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不由瞥向把脉的太医,询问道:“如何?” 崔向阳连忙跪地高呼:“陛下真龙护体,神威盖世!只需略微出手,便能击退一切妖邪鬼魅、牛鬼蛇神!” 晟景深:…… 小以宁也被这激情高昂的声音,唤得回过神来。 在书中潸然泪下数次的小娃,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伸出小手,紧紧抓住帝王的衣襟,小嘴一瘪,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哭诉道:“舅爷爷,晴姐儿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您啦,还好您还安然无恙的活着。” 小娃的哭声哀婉,情真意切,让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晟景琛面上露出一丝惊讶,满是诧异地望向怀中泣不成声的小娃,随即哭笑不得道:“舅爷爷抓那些逆党忘了与晴姐儿讲,倒是让晴姐儿担忧了。” 一旁的裴大福也上前恭维道:“陛下待小小姐如亲孙女一般疼爱,小小姐自然时刻惦记着陛下,正所谓祖孙情深,血浓于水,此乃世间至真至纯之情。” 接着,他转向哭泣的小娃:“小小姐,你已昏迷数日,陛下可是日夜悬心,连自己的伤势都无暇顾及,还惩戒了好几个太医呢!” 此话刚落,晟景琛便略显不悦地睨了一眼说话之人,轻责道:“聒噪!” 随后,帝王的目光便落到跪地的男子身上。 崔向阳察觉到视线,立马俯身回道:“林小姐先前被鬼魅魇着,如今既已苏醒,大体已无大碍,陛下大可宽心,只是若能在陛下身畔停留一日,多多吸纳真龙之气,想来更为稳妥。” 帝王的眼角难以抑制地抽动了一下,对这般荒诞不经之言,只是不置可否的轻嗯一声,旋即带着几分嫌弃 ,瞥了一眼地上的男子,赏了一个“滚”字。 崔向阳赶忙如蒙大赦般,迅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此人慌张离去的模样,并没有引起小以宁的注意,此刻她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开始环顾四周。 她这才惊觉,此处并非是她熟悉的帝宫,好似是在皇宫,而帝王身着一件暗龙纹的寝衣,原本应当束起的头发此刻略显凌乱,头上还缠绕着雪白的绷带,瞧着有些憔悴。 她忍不住抬手想摸一下帝王受伤的地方,又害怕地收回了手,吸了吸鼻子,难过道:“舅爷爷受伤啦!” “无碍。”晟景琛不以为意的回了一句。 “今日你便留在宫中陪着舅爷爷,明日再送你归家。” 言罢,帝王侧眸瞧向裴大福,继续吩咐道:“去和嘉禾郡主知会一声,并让她收拾行囊,尽快带着晚辈离京。” 裴大福抬眼望了一眼这祖孙俩,面上无奈,还是应了是,躬身退了出去。 帝王吩咐完,便发觉小娃落到自己面上的疑惑视线,他和声说道:“路上流民已散去大半,晴姐儿也该回族地了,待归来时再进宫探望舅爷爷。” 小以宁闻言,略感失落地收回目光,她心里清楚舅爷爷先前说的“尽快”二字背后,怕是隐藏着数不尽的腥风血雨。 可惜这些都不是她能知晓的事,只能满含关切地说道:“舅爷爷,您一定要好好的,晴姐儿以后还要回来陪伴您!” 听到此言,晟景琛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他微微颔首,又见小娃对着他欲言又止,而后却苦恼地闭上了嘴,不由觉得好笑:“晴姐儿,想与舅爷爷说什么?” 小以宁眉头郁闷地蹙起,她心里纠结万分,竟不知如何开口。 这几日的遭遇,让她深刻体会到女主巨大的影响力,可在此处,她唯一做的大事就是纵火烧街,其余都没有表迹,还有就是她在打压下的缓慢成长。 她一个三岁小娃若说此人有问题,让别人如何信服,说不定还会使得他人认为小小年纪妖言惑众。 小娃脑海里不断闪烁着初到此处时,穿越者先驱被火吞噬的场景,又浮现起那个令她震动的帝王棺椁 ,眼神中不免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她这般凝望着帝王,帝王虽神色淡然,不过眼中的关切却骗不了人,她踌躇片刻,喊道:“舅爷爷……” 晟景琛嘴角微扬,安抚般的轻拍了拍小娃的后背,并做侧耳倾听状。 小以宁见此,也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舅爷爷,我爹他……不是好人。” 说罢,小娃就蔫巴地靠在帝王怀中,暗骂自己是个怕死的胆小鬼,只敢提醒帝王这一句话,也好埋下一颗小小的疑心种子,让帝王别对她爹过于信任。 谁知,她此话一出,晟景琛眼中先是闪过错愕,接着,便愉悦的大笑出声,颔首赞同:“晴姐儿所言甚是,你爹着实算不上好人。” 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戏谑,言语中又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深意。 小以宁:…… 小娃惊愕地抬起头,便见帝王那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赞赏的光芒,言语也未停:“你爹一介书生竟搅得王庭内乱,还将你舅爷爷的影卫甩了,若是个循规蹈矩的好人,可绝无这般能耐。” 小以宁霎时心急如焚,赶忙解释:“舅爷爷,我是说我爹想做个奸臣。” 晟景琛闻言一怔,他凝视着小娃那焦急的小脸,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过了片刻,他才轻叹一声:“晴姐儿,若是你爹心怀天下苍生,怜爱黎民百姓,时刻将江山社稷放在心上,那么即便他想当个奸臣,舅爷爷也定然不会怪罪于他。”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那若是……若是他要害舅爷爷的性命呢?”小以宁心虚地低着头,支支吾吾闷声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便落到小娃郁闷的脑袋上,安抚般的摸了摸。 只听帝王长长地叹息一声,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惆怅:“若真有那一日,那只能是你舅爷爷厌了这世间。” 小以宁内心猛地一颤,急忙抬头望向帝王,然而此刻,映入她眼帘的只有帝王那满含慈爱的目光。 可就是在这一刹那,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之感涌上她小小的心头。 第477章 ∑( ̄□ ̄;),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小以宁咬着下唇,眼眶再次泛红,这一刻,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响起女主曾经对她说过的那句话——这里全员恶人! 可她的心底深处,只觉得此处竟是些可怜之人。 然而下一刻,小娃便在这可怜人数上加了一位。 只见晟景琛瞧着小娃又是泫然欲泣的模样,疲累地轻揉眉心,便将小娃放于龙榻上,并言道:“晴姐儿可是被舅爷爷打疼了?也是你娘急病乱投医,说你上次被魇着是你爹打醒的,想让舅爷爷帮衬一把。” 小以宁:…… 小娃下意识摸向自己可怜的屁股,方才不觉,如今一提顿时觉得此处火辣辣的疼。 她可是清晰的记得自己归来之时,这小屁股不知道已经挨了多少下重重的拍打,可见下手之狠。 并且,方才她还是以一种极其难受的倒吊姿势苏醒过来的。 小以宁后知后觉般满心委屈,忍不住控诉地望向这个不怜香惜玉的罪魁祸首。 帝王若有似无的视线划过自己方才拍打的地方,嘴角勾起慈和(恶趣味)笑容,从一旁抽出一本杂记放于小娃手中,并继续对她说道:“晴姐儿读会儿书,便不知痛了。” 言罢,他便安然的在小娃身旁躺下,并缓缓阖眼。 再次荣升为阅读机的小以宁:…… 毁灭,她刚醒来,连口吃的都没有,还要打工。 不过片刻,殿内便响起小娃稚嫩的声音,随着娓娓的读书声在帝王的耳畔流过,他的眉眼也彻底舒展开,并沉沉睡了过去。 待裴大福办好事归来时,眼前出现的一幕让他不禁心头一震。只见那个小娃抱着书本,安静地蜷缩在帝王宽厚温暖的臂弯里,一大一小两个人就那样相依相偎,沉浸在甜美的梦乡里。 他双眸之中不知为何莫名温热,又赶忙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这对祖孙早已身心疲惫,乍一松懈,竟睡了许久。 直到次日,两人才勉强恢复了些许精神,只是那时已到二人分别之际。 晟景琛静静地矗立在宫墙上,沉默地凝视着小娃一步一回头,不舍的离开。 裴大福侧眸看着自家主子寂寥的模样,低声道:“陛下,您还有二皇子与三皇子,他们亦是极好的孩子,心里都是有您的。” 帝王闻言,轻轻睨了他一眼,神色淡然道“若垣王还不知悔改,那就让他此生永为痴傻之人。” 裴大福默了片刻,最后躬身回道:“陛下慈爱。” 然浓厚的讽意在晟景琛眼中徐徐散开,他再次说出冷血无情的话:“将垣王所有子嗣断绝,朕倒要瞧瞧,那些胆敢忤逆犯上的贼人还能用什么来要挟于朕!” 裴大福赶忙应声,将目光投向渐行渐远的马车,见小娃还在探头望向这头,心中发出长长的叹息。 小以宁呆呆遥望着宫墙,直到那抹玄色在宫墙上彻底消失,才失落地缩回身子。 须臾之间,她的身子也落入柔软的怀抱,窒息感瞬间袭来。 只见婉娘情难自已地收拢双臂,紧紧抱起女儿,眼中闪烁着泪光,心有余悸地说道:“娘还以为晴姐儿将娘抛下,不要娘了呢,幸好晴姐儿醒过来了。” 小以宁: 小娃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喘不过气,小脸也涨得通红,她奋力挣扎着,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娘,您再不松开,晴姐儿又要晕过去啦!” 婉娘这才如梦初醒般,惊觉自己失态,赶忙松开手臂,仔细打量起女儿,带着一丝哽咽尴尬道:“娘是吓到了,晴姐儿无事?” 小以宁瞧着亲娘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心累地摇摇头,也不知她爹是眼瞎到何地步,才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认错,有些东西可装不了的呀! 由于这令人无语的小插曲,母女俩劫后余生的欢聚之情顿时减半,小娃也没了兴致与她娘演绎母女情深的戏码。 她目光扫向空荡荡的车厢,好奇问道:“娘,表叔呢?他怎没来接我?” 婉娘听到女儿的询问,脸上竟划过赧然,她略带窘意地开口“阿逸本来想过来接你的,只不过滚滚他们就听阿逸的话,他只好留在十里亭陪着三个孩子,等咱们过去汇合。” 三个孩子? 小以宁伸出手指头掰了掰,满脸不解地望着娘亲,疑惑道:“娘,晴姐儿就在这里,那表叔除了要照看滚滚和虎哥儿,还需要照看谁?” 婉娘轻柔地将女儿搂进怀中,露出一道神秘笑容,柔声说道:“晴姐儿聪慧,不妨猜猜看?” 小以宁:,你看我猜不猜。 小娃对亲娘的逗弄并不接招,反正等会儿便会知晓,也不急这一时半刻。 她安静地依偎在娘温暖的胸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车窗外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以及忙碌奔波讨生活的商贩们,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十里亭 王滚滚手捧着六片树叶,双手合十,念了片刻,又将其如天女散花般洋洋洒洒地飘落到地上,接着背着小手定睛一瞧,便摇头晃脑的下了结论:“大佬,咱们该准备准备离开啦,小姑姑不出一柱香就会到了。” 裴逸从书中抬眸,无奈地瞧了这个神神叨叨的小娃一眼,又将目光重新落回书上。 只是少年虽稳坐泰山,他身旁的两个小娃已迫不及待地站起,一脸期盼地望着远处的官道。 不过须臾,少年便温声开口:“坐下,继续背《大周律历》。” 两小娃:…… 随后,两人耷拉着脑袋,不情愿地捧起书,默背起来。 裴逸见安排好两人,又将目光移到四处捡树叶的小娃身上。 这个遗漏之鱼察觉到少年的目光,立马露出讨好的笑容,乖乖坐回到少年身边,提醒道:“大佬,晴姐儿也马上过来啦!” 裴逸闻言收起书本,站起身凝望着官道,面上染起明媚笑意,嘴里却警告道:“闭嘴,王滚滚。” 王滚滚:…… 小娃想起这几日因没管住嘴挨过的揍,赶忙伸出手将嘴死死盖住。 然而,他的嘴根本无法闭太久。 但见远处的官道上渐渐扬起一阵灰尘,不多时,马车急行的轮廓缓缓浮现。 王滚滚立马开心地高呼道:“小姑姑来啦,她带着晴姐儿回来啦!” 此时,车内的小以宁也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情顿时愉悦起来,她从娘怀里抬起头,急切地趴到车窗上,朝着外面张望。 果然,远远地便瞧见老乡带着王滚滚站在官道旁,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小以宁见状,心中更是激动万分,小嘴微微张开,刚要挥手呼唤。 就在这时,另一个熟悉的身影跑到老乡身旁,小娃下意识的嘴巴长成“o”,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晟泓童?” 话音刚落,婉娘便轻声嗔怪道:“晴姐儿不可无礼,二皇子也算是你舅舅,不可直呼其名!” 小以宁:…… 紧接着,她便听她娘解释道:“你舅爷爷忙于肃清逆党,安平郡主又被阿逸吓病了,你舅爷爷只好让二皇子随我们一同去林家村玩几日。” 小娃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但只一瞬,她便满脸震惊瞧向她娘,难以置信地问道:“安平姨姨被表叔吓病了?” 第478章 所以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 小以宁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瓜砸得有点懵,她实在想不出安平郡主一个大人是怎么被老乡吓到的。更何况此人还接连遇险好几次,应该见过“世面”,不至于如此脆弱不堪才对。 婉娘没有进一步为女儿解惑,对此事她似有难言之隐,只是扬起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 随着马车逐渐驶近,小以宁瞧向老乡的目光早已按捺不住好奇。 裴逸将小娃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笑容,待马车在身前停稳后,便上前帮着小娃下车。 老乡见老乡,小以宁立刻亲密地索抱,并开门见山地问道:“表叔,安平姨姨真的被你吓病了吗?” 此言一出,在少年旁边的两个小娃身体蓦地一僵,皆狗狗祟祟地抬眸,留意少年的脸色。 只见少年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云淡风轻地道:“我不过是帮她略惩洛乐知罢了。” 洛乐知? 小以宁顿时兴趣索然,还很无语地嘟囔了一句:“那表叔真是辛苦,此事应该由安平姨姨自己做才是,怎能推诿于你,你还是个孩子呢!” 裴逸闻言,便露出无奈又纯真的表情:“确实如此,但安平郡主心慈手软,不忍下手,我作为男子,只好挺身而出,帮她一把。” 少年道完此言,还将目光轻飘飘地掠过两个知情小娃,温声道:“你们且记得,这种脏活切不可让女子出手。” 王滚滚:?_?,他可做不到兵不血刃让人发疯。 晟泓童:⊙﹏⊙,逼别人吞下自己的肉,他如何做得到。 两小娃脑中不约而同浮现出少年见小以宁昏迷不醒之后,直接化身恶鬼,逼疯洛乐知,吓倒安平郡主的可怕场景。 耳畔亦是回荡起他阴森的话语:“薛夫人,你的命是我救的,自然不能见你自甘堕落,常言说得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想必薛夫人若是喝下这碗用自己的肉煮的药,定然能够回想起双亲曾经的谆谆教导,从此再也不会做出那忘恩负义之事。” 想到此处,两小娃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直窜而起,浑身都禁不住打起了寒颤,赶忙点头,异口同声道:“我们知晓了。” 言罢,他俩还互牵起小手,露出讨好的笑容。 小以宁惊奇地瞧着这一幕,但出于对裴逸的了解,只当他手段高超将他们治得服服帖帖的。 待许久之后,小以宁知晓老乡所做的可怕之事时,她的内心早已练的相当强大,只是微微震惊一瞬,便毫不在意地抛之脑后。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且说当下,少年很满意两个小娃的识相,招呼上林寅虎,便带着几小只向自己的低奢版“裴”府马车走去。 这边厢,婉娘目睹此景,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她又一次被剥夺了带娃的资格,成了最清闲的人。 李安禾见女儿仍呆呆地站着,目光紧紧地盯着逐渐远去的身影,便上前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看了,阿逸也是心疼你多日未曾好好休息,才极力争取承担起这份责任。俗话说,长嫂如母,你以后可得对这个小叔子好一些。” 婉娘微微颔首,随即担忧地问道:“娘,表舅舅将二皇子托付给咱们,他会不会” 她的话还未说完,她娘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堵住她的嘴,只听她娘压低声音说道:“你要时刻记得,二皇子已经被贼人所害,如今在我们身边的只是你的表弟李彘。” 言罢,李安禾缓缓转过身去,面朝燕京所在的方向,目光凝重而深远,继续道:“你表舅舅说一个月便能尘埃落定,清除一部分燕京的逆贼。我们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他的血脉,让他无后顾之忧。” 婉娘回想起行宫被那些逆党重重包围时的情景,表舅舅力挽狂澜将一众逆贼诛杀殆尽,惹的垣王狗急跳墙,不惜铤而走险,悍然炸掉了大半个行宫,只能叹一句帝王家无亲情。 她也如她娘一般望向燕京,眼中满是担忧与无奈。 而小以宁上了裴逸的马车之后,便倾听起林寅虎激情演讲起在行宫所发生之事,并可见的此人已在别人面前诉说过无数次。 但见他昂首挺胸地站立着,双手背负于身后,微微抬起下巴,眼神犀利而威严,透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姿态,将帝王模样学得惟妙惟肖。 紧接着,他将目光投向了小以宁贡献出来的“奶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同时用一种充满威严和嘲讽的语气说道:“朕就坐在这里等着你前来谋朝篡位,可你连造反这种事情都做得如此糟糕!” 话音刚落,他的表演也随之结束。 林寅虎还用无比崇拜的的眼神瞧着身前之人,激动地对她说道:“晴姐儿,你都不知道皇上当时有多么厉害!那气场,那威风,简直让人望而生畏!只可惜当时你不在场,没能亲眼目睹这震撼人心的一幕。” 小以宁:,舅爷爷的高光时刻竟因为她的死鬼爹错过了。 小娃瞧着他的小模样,想起这几日受得苦,眼眶忍不住红了。 ?_? 娃生凄苦,但她说不出…… 第479章 林家村到啦 随着林寅虎发完那一番感慨,又继续惟妙惟肖的描述帝王惩治逆贼时惊心动魄的高光时刻,小以宁眼中蓄起的泪终于决堤,嗒嗒落到地板上。 林寅虎见状,还安慰道:“晴姐儿别怕,皇上可厉害了,我们都无事。” 小以宁流得更汹涌了,愈发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顶。 刹那间,便有一道凉飕飕的视线落到林寅虎身上。 晟泓童手忙脚乱的将《大周律历》塞到小伙伴手里,轻咳一声:“谨言,背书。” 一直闷不吭声练字的王滚滚,也面无表情地抬头,来了一句:“闭嘴,慎行。” 林寅虎:……,我还没讲完呢! 小娃意犹未尽的收了口,带着遗憾地瞥了一眼小堂妹,然而此刻她已被少年移到车窗边。他无奈之下,只好捧起书,背起拗口的内容。 裴逸轻轻拭去小娃眼角的泪,并掀开车帘,转移话题道:“晴姐儿你瞧,林子哥的坟头旁又添了几座新坟。” 小以宁闻言,不禁好奇地将目光投向车外。 随着马车缓缓移动,整整齐齐的四座坟包现于小娃眼前,待她看清上头的字,顿时想起一事,言道:“表叔,那里还少两个坟头。” 裴逸垂眸瞧向小娃,便听她低语呢喃道:“应该还有晴姐儿与娘的坟。” 小以宁凝视着四个小坟包,又默默加了一句:或许还少一座她爹的坟,不知那个书中世界,她大舅舅最后有没有如了她爹的愿。 少年专注聆听着小娃的轻声低语,那双清冷的眼眸中泛起涟漪,悄然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他的目光也随着小娃的视线,落到王家所立的生坟之上。 恰在此刻,王滚滚不知抽了那门子的风猛地站起,“大佬,也给我立个坟头,我要在晴姐儿旁边。” 裴逸:…… 小以宁:…… 不多时,整个车厢内便充斥着小男娃震耳欲聋的爆哭声,与此同时,两道高昂的背书声也响了起来,与之相伴。 马车伴着吵吵闹闹,一路颠簸前行,晃晃悠悠驶向远方。 …… 林家村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一道道悠扬的童声诵读,自族学内流淌而出,在村子的各个角落里回荡。 不多时,一阵清脆的铃声骤然响起,这些读书声便戛然而止,转而孩童嬉笑玩闹的声音。 而就在这交替之际,一名女客款步缓缓踏入族学之中,不偏不倚地与其中一个玩耍的小娃相撞。 只听得那女客发出一声惊叫:“哎哟!”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跄了几步。 蔡红花匆忙稳住身形,嗔怒地拍打着身上沾染上的尘土,嘴里还不停地抱怨“这些孩子,真是没个正形。去,到边儿玩去。” 话音刚落,她的身旁便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不悦响起:“福德家的,你来此处作甚?” 蔡红花心中一凛,连忙收敛神色,毕恭毕敬地向说话的老者欠了欠身,讪讪道:“大族老,您也晓得我家那口子遇事不决,我便想着寻您拿个主意。” 大族老微微皱眉,思索一瞬,便了然问道:“为了你婆母,郑氏?” 蔡红花刚要应承,却见老者已然徐徐走进屋内,她急忙跟了上去,赔着笑,小心翼翼道:“大族老,我那婆母前些日子摔了一跤,脑子也变得些许糊涂,我想着去信给瓒小子,让他早些回来瞧一瞧” 然而,她的话尚未讲完,大族老便蓦地脚步一顿,侧头目光犀利地睨视着她。 蔡红花:…… 她垂下脑袋,硬着头皮继续道:“瓒小子本来就要回来乡试,我琢磨着让他提前回来也是不打紧的。” 此话刚落,她便迎来一声怒斥:“真是妇人之见,愚昧至极!你婆母不过是摔断了腿,你想让瓒小子这个孙辈,在这等要紧时刻归来侍疾不成?” 蔡红花被此话训斥得身体微颤,她嗫嚅着嘴唇,解释道:“大族老,您也知晓自从我家婆母做主将虎哥儿送上燕京,我家那口子便压不住了,他们闹腾的厉害……” 大族老冷哼一声,替她说道:“都想着让瓒小子拉一把,你们莫要忘了瓒小子早已分家另过,若是你们非要拖累于他,我便做主将他爹划到老二那一支。” 说着,老者便转过身,满脸肃穆的警告道“族里可是一直留着当年你家公闹气时所写的断绝书,若要细究,福顺早已不是你们家的人。” 听到这话,蔡红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手里的帕子都不自觉的揪成一团,内心慌乱之中,她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大族老的意思,我晓得了。” 言罢,她便脚步踉跄且神色匆忙地转身离去。 大族老凝视着妇人渐远的背影,脸色才稍稍缓和,喃喃道:“这郑氏倒是有先见之明,观此家,确有落败之势。” 而就在这时,几个小童突然冲进族学,大声道:“大族老爷爷,村口好像又来了贵人,有好几辆大马车。” 此话刚落,刚行至族学门口的蔡红花,顿时来了精神,方向一转,便向村口跑去。 与此同时,几辆马车经过漫长的路途奔波,终于抵达林家村的村口。 李安禾轻轻地撩起车帘,目光投向村口处设立的关卡。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儿,轻声说道:“娘便不随你进去了,这山上的住处需打理,晴姐儿还想着给她那豹子祭拜,娘便先回山上了。” 婉娘闻言一愣,急忙开口劝道:“娘,您怎能一个人去山上,今夜您先在这里住一晚,明日我送您上去!” 此话刚落,她便接收她娘孺子不可教地眼神。 “娘若陪着你进去,整个村都得跪地相迎。”李安禾没好气地用手指轻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 婉娘:…… “行了,娘先去山上,有人护着,你不必担忧。”李安禾说完这一句,便嫌弃地将自己木讷的女儿推下了马车,没有丝毫犹豫的扬长而去。 彼时,裴逸也带着四小只下了马车,除却小女娃依旧圆润的小脸,其他几人都消瘦了一圈,且一脸菜色。 小以宁望着村口设得粗大木栅栏,还有两个壮年在村口做登记,不由地点点头,没想到她刚来时,还能随意进出的村落,几经升级,竟有“高档小区”发展的趋势,连守门保安都安排上了。 第480章 老乡被…被…⊙⊙ 就在小以宁感慨之际,她娘于被亲娘抛弃的无奈里走了过来,并牵起她的手道:“如今村中规矩严苛,你们且随我来。” 言罢,婉娘便带着几小只向壮年所在之处走去。 而他们的(马车)华丽出场早已引起注意,无数闲暇村民都闻讯赶了过来,原因无他,自从林家村被皇上赐予“忠义村”,每来一次贵人,必有大事要发生。 此时,已有眼尖之人辨认出了婉娘与林寅虎,继而高呼起来。 “快看呐,那不是福顺家的儿媳妇嘛!哎哟喂,咱们村里的秀才娘子回来啦!” “咱们的秀才老爷咋没见啊!” “福德家的小孙子也回来啦!我晓得了,定是福德家孙子闹腾,被送回来了。” “可不,可不,这福德家的小孙子哪比得上那几个大的省心,真不知晓那郑氏咋如此偏心,费尽心思将这孩子送过去。” “就是就是,这孩子就是个拖累。” “……” “……” 一时间,众多猜测瞬间将小以宁一行人袭来,直接将他们淹没。 面对众人的七嘴八舌,婉娘赶忙看向几个孩子,果不其然,几小只被这些人的话语,惹得连连皱眉,尤其是舆论中心的林寅虎小朋友,因被说的太过不堪,眼圈已然泛了红,泪花在里头打转。 婉娘见状,急忙牵起他的手,高声回应道:“各位婶婶切莫误会,我夫君随夫子云游去了,我便想着带孩子们回村小住几日。” 话音未落,人群中便传来一阵不以为然的嗤笑声,更有甚者轻声冷嘲热讽:“不愧是秀才娘子,真会做脸。燕京那么远,哪说回来就回来的,定是遇到了难处。” 此语又惹得无数人产生共鸣,不过此刻,这些人议论声小了许多,唯有扫过来的眼神让人不甚舒服。 婉娘心中涌出怒意,但面上依旧得体,对几个孩子无奈笑道:“莫要在意这些人的闲言碎语,咱们就住几日,便回燕京。” 小以宁无语的抿了抿嘴,她刚来此处,便不时领略这些长舌妇的直面恶意,过了许久,再次领略她们的张嘴就来,还是有点不适应。 村升级了,呃…人没升级。 恰在此时,蔡红花终于冲破人群来到村口,乍一见到婉娘身侧的小孙子,眼前骤然一黑,她急忙扯着嗓门问道:“婉娘,你们咋回来啦?” 婉娘刚欲回应,谁知一旁的女儿却突然开口:“大伯奶,皇上的行宫被炸啦,我们没地方读书,就回来啦!”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蔡红花惊得瞪大了眼睛,满脸错愕地瞧着小以宁:“啥啥皇上?行宫?” 林寅虎见状,接着解释道:“阿奶,小婶婶把送我去皇上住的行宫里读书了,只是前些日子有逆贼把行宫炸毁了,不过皇上说了,让我等坏人抓完,还能去宫里读书。” 蔡红花简直不敢置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她颤抖着嘴唇,又惊又喜地问道:“虎哥儿,你刚刚说的可都是真的?” 得到孙子肯定地点头后,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婉娘。便见其也微笑着朝她轻轻颔首,表示此事千真万确。 刹那间,蔡红花激动得浑身颤抖,她双手紧紧捂住胸口,仰头高呼一声:“天爷啊,我的孙儿竟能和皇上一起读书啦!” 然而话音未落,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此人双眼一翻,整个人似是失去了支撑一般,软绵绵地朝着地面直直地倒了下去,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她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竟当场晕了过去。 婉娘:…… 小以宁:……,大伯奶这说晕就晕的毛病,竟还没治好! 林家村村口也因这个突发状况一下陷入混乱,众人纷纷围上了婉娘询问,林寅虎更是涕泪交加地松开婉娘的手,哭喊道:“阿奶,你别死啊!” 最终还是大族老带着人过来,解救了婉娘一行人,使得他们成功归家。 随着送走了好事之人,林家的院子大门重重关上,一行人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晟泓童早就按捺不住,满脸嫌弃地说了一句“这是什么破地方,侠女表姐,你又不是囊中羞涩,为何不搬到镇上去?” 王滚滚也老气横秋附和:“那些人…就是不见得人过得好,小姑姑,今晚肯定有无数人在被窝里编排你。” 婉娘听着两小娃的话语,原本不愉的神色转为笑意,安抚道:“不必在意那些人,咱们村里的人大多是明事理的。” 此话刚落,她身旁便响起女儿的一声叹息。 “娘,虎哥儿要惨啦!”小以宁幽幽提醒道。 怎会有如此多大人会莫名对一个小孩有恶意,哪怕是脑回路异常,那也只会是一两个,这分明有人蓄意引导。 她都不用细想,就晓得她爹这里出了极品亲戚。 婉娘闻言,眉头也跟着微微蹙起,最终却只能化为无奈叹息:“晴姐儿不必担忧,虎哥儿有你太奶太爷护着,没人会欺负他。” 小以宁不置可否地晃晃脑袋。 紧接着,她便听到自己的小侍女秋衣忧心忡忡地对她娘说道:“夫人,表老爷到现在都没回来,该不会被虎少爷的家人扣下了?” 方才裴逸见她娘被缠着问话,便自作主张,先行送大伯奶祖孙俩回去,顺道将带的礼也一并送了过去。 这一去已然过了许久。 小以宁的心猛地一揪,急忙抬头满是担忧地望向她娘。 就在这时,林家又响起晴天霹雳的声音:“哎呀妈呀,大佬说不定马上就有媳妇了!” 众人:…… 第481章 暴躁太奶 正当众人被王滚滚的话雷得外焦里嫩之时,林家的院门陡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道女子清脆的声音:“婉娘,祖母让你带着几个孩子去祖屋吃饭。” 婉娘赶忙收敛震惊神色,对着三个孩子柔声道:“走,咱们去接阿逸。” 与此同时,林家祖屋内正然然升起尴尬的气氛,还有一位妇人在那喋喋不休。 “我那侄媳向来粗枝大叶,哪晓得照顾人,就说之前孝期,你表哥瓒儿在族学授课归来后,不但得做饭洗衣,若是晴姐儿哭闹起来,还得忙着去哄逗。本该妇人操持之事,她却屡屡推给你表哥。这在村里可没少引来旁人的闲言碎语。” “现如今她倒是有了个厉害的娘家撑腰了,也不知怎么暗地里磋磨你表哥,这你们在燕京也没人帮衬着,我听老三回来说,你表哥买了一房仆子,但依旧围着你表嫂转悠,这哪行。” 那妇人说到此处,还气愤地拍了拍桌子,连一旁的男人忙扯她衣袖也甩了开去。 她将身旁的小女儿拉到身前,继续道:“那什么裴,裴公子,我家阿珂被我调教的极好,是操持屋里屋外也是一把好手,你啊,将她带上,既能照顾你表哥又能照顾你,我们呐,这些做长辈也是放心。” 裴逸垂眸悠然地欣赏着瓷碗里漂浮的几片茶叶,嘴角扬起不变的淡淡笑意,待这一阵魔音彻底停歇,才缓缓抬眸一一掠过屋中之人。 将他们尴尬又带点期许的神情收入眼中,又瞥了一眼上位男子那窘迫得无地自容的模样,这才正眼瞧向说话的妇人,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三伯母,不知你让小子我带走你女儿,打算出多少银钱?” 三伯娘面色一僵,“什,什么银钱,我家阿珂是照顾你们的,又不是卖身为奴。” 裴逸眼里飞快闪过讽意,解释道:“当初虎哥儿只身一人来燕京,他可是交于了我表哥50两银子,这是一年的费用。你女儿比虎哥儿年长,交于我表哥的钱定要多出不少才是。”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了,虎哥儿是让瓒小子带着的,我女儿是帮衬你们的。”三伯母顿时急得站起来。 听到此言,少年的笑容淡了下来,目光也锐利了许多:“那三伯母也未免太看轻我与表哥了,竟觉得我们需要女子帮衬。” “我……”三伯母还欲再行争辩,屋里却猛地响起一声暴喝。 “够了,老三,还不将你家婆娘拉走,你嫌不嫌丢人。”林福德怒声呵斥道。 老三林福贵一见情况不妙,赶忙起身,拖带拽地将三伯娘拉出了屋子。 然而,那妇人在被拖离之前,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凭啥好事都让大房占了,难道你们没孝敬爹娘。” “一年50两,这都是大房在吸你们兄弟的血。” “……” 妇人的离去话语,让屋内气氛瞬间凝固,剩下的几个兄弟与子侄,皆忍不住眼神复杂地瞧向上头的林福德。 林福德亦被此话气得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裴逸对这周遭的一切仿若未知,他缓缓端起瓷碗抿了一口,继而说道:“我表哥随夫子云游,顺道去赚些银钱,也不知归期,若是几位长辈心痛于他,不妨慷慨解囊资助一二,免得他四处奔波。我们都是知恩之人,谁对我们好,心里都记着!” 此话一落,裴逸便环视了一圈众人,见除却林福德皆眼神闪躲,便又挂起意味深长的笑容。 就在这时,林寅虎红着眼眶从里头走了出来,并喊道:“阿爷,太奶说要见见逸叔。” 林福德闻言,脸上流出愁苦之色,他重重叹息一声,“裴公子,你随我来。” 裴逸整了整衣衫,起身随着此人往内室走去,彼时,他才再次见到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老人家——郑氏。 此时的郑氏已然没了先前精神矍铄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病容,她有气无力地斜倚在榻上,身上还盖着一层厚厚的被褥。 少年微微扫了一眼,便能猜到掩盖下的身躯是何等的消瘦。 裴逸心里闪过诧异,缓步行至老人床前,弯腰恭敬道:“小子裴逸,见过老太君。” 郑氏听到动静,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打量了一眼少年,便夸道:“到底是燕京的风水养人,初见你时,只觉得你身子羸弱,连走路都需人搀扶,如今看来,身子骨应该大好了。” “皆是表哥表嫂将我照顾的极好。”裴逸垂下眼眸回道。 郑氏微微颔首,“他俩都是个好的,你也知恩。” 此话一落,郑氏那本就不够慈穆的脸便浮现怒意:“不似有些人不识好歹,枉费了我的一片苦心!” 她侧眸望向大儿,嫌弃道:“你也是个没出息的,红花也是个无用之人,那50两分明是虎哥儿他爹娘日夜辛苦攒的,家中也都知晓,非得让老三家的泼妇到处嚷嚷,搞得家宅不宁,你们兄弟离心,村里不知多少人在看咱们家的笑话。” 林福德: 过了好一会儿,这中年男人才面色尴尬地嗫嚅着“娘,还有外人在呢,你给儿留点脸面!这红花晕了未醒,我就算心里再气,也总不能跟弟媳当面争吵起来不是?” 听到这话,郑氏顿时惊得坐起,“啥,红花又晕了?” 随后,只见她眼珠中一转,瞬间容光焕发般,精神抖擞得猛掀铺盖,并顺势将一只手搭到了裴逸身上。 裴逸: 少年面上划过无奈,只好将这变脸老太扶下床,并顺从地陪着她,一步一瘸地缓缓走向门口。 接着便听她扯开嗓子,中气十足地骂道:“你们这群没良心的,真是反了天了,老娘还在这儿喘着气儿,就想着爬到你大哥头上当家做主,若想分家就当着老娘说,老娘立马如你们的愿。” “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们的花花肠子,我呸,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货色,生出来的儿孙如此无用,还要怪老娘不给他花钱。老娘与老头子愿让你们扒拉,是情分,不愿让你们扒拉,你们全都给我喝西北风。” 郑氏这一顿痛骂,让祖屋里的人都噤若寒蝉,一时间鸦雀无声,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恰在此刻,一道童音如天籁般响起:“太奶莫气,晴姐儿不扒拉您,晴姐儿与爹娘还要好好孝敬您呐!” 在这顿叫骂中,婉娘带着三个孩子终于赶到了祖屋。 第482章 不愧是你,老乡,不忘初心 小以宁也不管规矩,顺着声音,径直跑到郑氏的屋。 待她如愿瞧见苦笑的老乡,脸上绽出甜甜笑容,便转向郑氏,继续奶声奶气道:“太奶,正所谓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晴姐儿真是好些年没瞧见太奶啦,晴姐儿想您哟!” 还打算持续输出的郑氏乍一瞧见小娃,意犹未尽地闭了嘴,不甚热络地抿了抿嘴:“嗯。” 随后,她便拄着人形拐杖(裴逸)回到床上,满脸倦意地叹息一声,再次变成病怏怏的模样,双眸半阖,无力地倚靠在床头。 小以宁被冷落了也不在意,又朝着屋中另一个长辈打招呼:“大伯爷好,晴姐儿来看您啦!” 林福德木讷地点点头,而后从怀中摸出一枚铜板,递到小娃手中,同时叮嘱了一句:“莫要吵着你太奶休憩!” 话毕,他便转身离开。 小以宁将“闭嘴费”仔细收好,就跑到老乡身旁站定,眼珠滴溜溜的转着,想瞧瞧王滚滚说的媳妇儿在哪儿冒出来。 彼时,她娘也带着另外两小只登场,他们三个也不约而同瞥向裴逸,随后又心有灵犀般同时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婉娘便带着两小只向郑氏恭敬行礼“孙媳拜见祖母。” “拜见太奶。” “拜见老太君。” 郑氏听到与众不同的声音,略微诧异地睁眼,便见到两个从未谋面的小娃站在床前。 婉娘见状,赶忙介绍起二人“祖母,这两个都是我娘家亲戚,年长的唤为李彘,年幼的名叫王滚滚。” 郑氏微微颔首,睿智的目光在两小只身上停留片刻,也未多问,只道:“两人都是好孩子,既然有亲戚家的孩子让你看顾着,你需多上点心。” 随后,她话锋一转道:“你既然回来了,就待在我床前,每日替瓒哥儿尽孝个把时辰,省得被村子里那些个爱嚼舌根的长舌妇说你忘本。” 婉娘不敢有丝毫怠慢,忙低眉顺眼地应道:“是,祖母,孙媳谨遵您的吩咐。” 小以宁一听自己娘竟要侍疾,立马急了起来,开口道:“太奶,娘不在,晴姐儿就没人管啦,要变成泥猴子啦。” 此言一出,郑氏便知小娃的想法,不悦道:“你娘尽孝乃是天经地义之事,难不成你想毁了你爹娘的名声。” 小以宁委屈的小嘴一瘪,眼底亦泛了红,她心痛地瞧向娘亲,没想到回来一遭,她娘还要顾忌名声被立一下规矩。 “我也不蹉跎你,每日过来待两个时辰便可。”郑氏继续对婉娘说道。 婉娘低头思忖片刻,遂点点头:“祖母,那孙媳便在您用膳时过来。” “你倒是长进不少,依你。” 郑氏闻言,不冷不热地夸了她一句,便缓缓阖上眼,长叹一声:“你回来真不是时候,如今家中不安稳,待吃完饭后,你将虎哥儿也带走,我会和兰花提一嘴。你将横梁上面的匣子拿下来。” 四小只因郑氏的话,不禁皱起眉头,暗自交流起眼神,便默默瞧着婉娘从横梁上取下一个年头许久的旧匣子。 恰在此刻,郑氏再次睁眼,斥道:“虎哥儿年岁小不懂事,你与瓒哥儿做长辈的竟也如此不着调,一千两银子就这么送回来,这是要着多少人的眼,惹多少人妒。” “此事,我尚瞒着,家中无人知晓,你且拿回去,帮虎哥儿存着,在燕京的吃穿用度也在这里扣,若他大了,有余剩,你再交还于他。” 婉娘赶忙认错:“是我与夫君欠妥,祖母教训的是。” 事情交代完,郑氏也疲累地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不过此刻,他们还不能离开祖屋,郑氏虽伤病在床,但威严尚在,一句话便给小以宁一行人准备了丰盛的接风宴。 虽气氛不是很温馨,但还是过得去。 小以宁自上次用五文钱的头花被评头论足,这次依旧没逃过几位堂姐的嘴。 “这晴姐儿头上的珠花真漂亮,也不知多少银钱?堂婶婶倒是舍得,她也只带了一个木簪。” “应该很贵!上次我娘带我去珍宝阁见世面,那小小的珠子就要半两银子。” “那么贵?不过晴姐儿也带不了几年好东西,等堂婶婶给她生个弟弟,肯定紧着小的。” “……” 小以宁听着这些酸里酸气的话语,目光悠悠的转向说话的几人,心中默默怼了一句:“我娘给我生弟弟也不怕,我是嫡长女,依旧能用好东西。” 林——小团宠——以宁根本不怕。 这时,老乡所在的男子桌也传来惊愕之言“裴裴公子,方才你说要寻妇人?” 小以宁:…… 小娃赶忙竖起耳朵,王滚滚果然诚不欺我,老乡确实有媳妇儿迹象。 只见少年点点头,回道:“不错,我表哥表嫂皆已同意此事,我过继给我爹,担起开枝散叶的重任,对于妻子” 裴逸稍稍停顿了一下,淡淡扫了一眼关注这边动静的众人,语气平静道:“自然要生育过的妇人是最好,毕竟有经验者,更能完成挑起繁衍后嗣的重担。” 听到这个择偶标准,小以宁诧异回头,不可置信地望向老乡,还差点因动作太猛摔到地上。 不止是她,闻得此言之人皆错愕的瞧向少年。 然而,裴逸丝毫不觉此话有何不妥,继续语出惊人死不休:“若是带着孩子嫁过来更好,只要改姓,亦是我裴家人,我爹与兄长都是认的。” 小以宁:……,从带孩子的契兄弟到带孩子的媳妇儿,这可真是一个巨大的跨越! 紧接着,小娃脑子灵光乍现,随即瞥向她娘,只见她娘露出欣慰神情,连望向老乡的眼神里满是对浪子回头的喜意。 小以宁:_ 看来……她爹危矣!!! 第483章 爹的地位,咋看都不保了呀! “虽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但于人生大事上,瓒弟与他娘子思量未免欠妥,你一大好少年,怎可娶妇人,应娶个黄花大闺女暖炕头才是。”坐于少年身畔之人终是按捺不住,轻声规劝道。 然而,裴逸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说话之人,淡淡道:“我有爹,家父裴大福。” 此言一出,那人自讨没趣地闭了嘴,其他男子也被少年的奇特想法搞得无语,整个场面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之中。 就在这时,女人桌传来极为刺耳且不合时宜的调侃声:“要是裴公子这么说的话,那大房的阿诗过上几年,岂不是正好可以应了。” 众人瞬间被这惊世骇俗的话吸引了过去,目光错愕地瞧着说话的妇人,紧接着,这些人的视线又悄然转移那个被提及的小辈——林以诗。 只见林以诗柳眉倒竖,满脸怒容腾起,“三伯奶,你在胡说什么呢?” 刹那间,大房的人纷纷起身,皆怒目圆睁地死死盯着这个莫名扯人名声的老妇人。 小以宁一见到这个小女子,顿时想起此人是她13岁便已定亲的堂姐,赶忙挺身而出,毫不犹豫地开口反驳道:“我表叔他才不会做出这种有违伦理纲常之事呢!” 裴逸:…… 只是此刻没人听小娃的话语,因三房石破天惊般的言论,直接点燃了两房之间挤压的旧怨,一场激烈骂战已然拉开帷幕。一时间,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吵得不可开交。 连晕得昏天暗地的蔡红花也被吵醒,在得知前因后果后,毫不犹豫如饿虎扑食般与她三弟媳撕扯起来。 好好的接风宴彻底被毁,连太奶在屋中谩骂,老太爷的暴怒都不好使。 而事件的导火索,正被婉娘紧紧护在身后,满脸无语地瞧着这一切,而他们的后头,还藏着3个看热闹的小娃。 在燕京那四处都是阴谋诡计的地方待久了,乍一瞧见这么直球的报仇方式,还真的令人心生新奇之感。 晟泓童:“林以宁,你们村里人皆如此行事?有仇当场报吗?” 小以宁:“……,我不知啊!” 王滚滚:“怎么可能,这后头肯定还有后续,现在不过先讨点利息。” 此话一落,小男娃便收到两枚“你好懂啊!”的小眼神,随即得瑟地晃了晃脑袋。 三小只的童言童语,惹得婉娘无奈苦笑,她柔声安抚道:“莫怕,虎哥儿跑去请族爷了,等下大家便不吵了。” 三小只齐刷刷地抬头望向她,眼里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我们还想看。 裴逸此刻也挺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对着婉娘诚恳认错道:“表嫂,往后我定谨言慎行。” 婉娘回眸瞥向他,宠溺道:“阿逸不过是实话实说,又何错之有。” 裴逸:……,行! 小以宁:()?,若不是她爹还活着,她真的好想嗑!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大族老终于在林寅虎的陪同下急匆匆地赶来。 还未等他们靠近,大族老便发出一声如雷霆万钧般的暴喝:“都给我停下!” 原本喧闹混乱、几近失控的林家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再肆意妄为。 “瞧瞧你们像什么样子?整个村都能听到你们家吵闹,简直不成体统。” 随着大族老一步步走近,他手中的拐杖都重重地拄在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声响。 他话音刚落,老太爷就悲从中来,颤巍巍地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大族老的衣袖,哭诉道:“老哥哥啊,我这家怕是要散啦!” 大族老侧眸瞧着自己的同宗兄弟,忆起他自幼生活顺遂,没受过啥苦难,后头更成了一名老秀才,又娶了个持家有道的郑氏,着实令村里其他人艳羡不已。 没成想如今垂垂老矣,却要受儿女之苦。 思及此处,大族老不禁微微叹息,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之情。他轻轻拍拍老太爷的手,:“虽说父母在不分家,但老弟弟,孩子们长大了,有了各自的想法和心思,你与郑氏亦难以压制得住啊!” 说话间,大族老的目光扫向了在墙边小心翼翼避祸的婉娘一行人,停留了片刻,便利眼睨向已蓬头垢面的蔡红花,不悦道:“福德家的,白日老朽与你所言,你竟全然抛至脑后了。” 蔡红花脸色一白,亦慌张地望了一眼婉娘一行人,随后嗫嚅道:“大族老,我方才一直晕着,未来得及与家中弟妹讲。” 紧接着,她便强扯起笑容对着婉娘道:“婉娘啊,真是对不住了,今日大伯娘没法好好给你们接风,你先带几个孩子归去,待改日,大伯娘再给你们好好操办这接风宴。” 婉娘听后,目光快速扫了一眼四周,便已明了,也不多问,并十分得体地回了一句:“大伯娘说的哪里话,都是小辈让您操劳了,既然家中忙,那侄媳明日再来瞧各位长辈。” 三小只瞧着这情景,便知有不为人知的瓜可吃,想着开口留下。 然而,未等他们开口,两个长辈已经分别牵起小以宁与王滚滚的手,行礼离去。 晟泓童见状也赶忙跑到林寅虎身边,拽着他手臂道:“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虎哥儿这几日陪我睡。” 言罢,便不由分说的将他带离祖屋。 林寅虎忙不迭地望向自己爹娘,只见自己爹娘皆含着泪摆手,示意他速速离去,他的心头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难受极了。他缓缓地低下头去,不再看爹娘,只是默默地任由晟泓童拉着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祖屋。 今夜注定是林家祖屋的不眠夜,就如郑氏所说的那般,婉娘一行人回来的不是时候,让本来就矛盾重重的林家人,更加激化。 小以宁望着渐远的林家祖宅,内心一阵感慨,果然孩子多了会出事,不管是皇家还是百姓家,各有各的家长里短、是非恩怨。 这般想着,小以宁抬头望向她娘提议道:“娘,明日晴姐儿要陪你一起看太奶,若是那个三伯奶欺负你,晴姐儿帮你骂她。” 方才那场大戏,她如果还看不出极品亲戚的头头是哪个,那就是真正的眼瞎了。 听着女儿贴心的话语,婉娘原本充满愁绪的心被冲开,她莞尔一笑:“明日,娘独自去祖母那侍疾便可,你们留在家中,也可出去玩耍,娘会让赵嬷嬷和郑大家的跟着你们。” 来祖宅之时,婉娘怕祖宅的人不自在,便独自带着孩子们过来,没成想会接连碰见几场大戏,还差点被打闹的亲戚误伤到。 这时,心情郁闷的林寅虎突然开口道:“小婶婶,我阿姐与我说,明日她要与小姐妹去山上采野菜,若是我们想去,也可以跟着,到时狗子哥会照顾我们。” 婉娘闻言,诧异地瞧向他:“阿诗倒是有心了,若是你们乐意,小婶婶不会拦着。” “虎哥儿,那狗子哥是谁啊,也是我堂哥吗?”小以宁好奇问道。 “哦,那是我未来的姐夫,是你的堂姐夫。”林寅虎憨憨回道。 小以宁脑海中猛地浮现起林寅虎跑去找大族老前,被林以诗拉到一旁嘀咕了几嘴的场景。 这是那个堂姐向老乡宣示她已有主的意思吗? 想到有这个可能,小娃偷笑揶揄的目光就这么赤裸裸地转向老乡。 裴逸: 少年轻咳一声,为自己补救道:“我不喜十几岁的女子。” 婉娘听到此言,立马接话:“无事,阿逸,到时表嫂定会给你寻个疼人的。” 小以宁:(?? ? ? )?,娘,你就很疼他呀! 这个cp到底能不能磕? 她爹会不会揍死她! 第484章 我是你爹(1) 诚如小以宁所想,她的堂姐林以诗确实要向所有人宣示她已有所属。 翌日,小以宁家的门便早早的被叩响,并响起陌生男子洪亮的声音:“小婶婶,阿诗让我过来接弟弟妹妹与裴公子。” 在院中吃早食的众人听到声音,纷纷抬头望向门口,林寅虎更是欢快地高呼一声“狗子哥!”,便兴奋地下桌,跑去开院门。 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众人也见到了林以诗的未婚夫,瞧着十七八的年轻男子,身材高挑修长,浑身散发着蓬勃朝气。 他身着一袭简单的青色布衣,初升的日光洒在他健康的麦色肌肤上,如渡了一身金光,灿烂笑容里露着一颗虎牙,脸颊两侧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小以宁评价:此人确实是个阳光大男孩,和老乡温润公子是不一样的。 不过一想到她堂姐只有14岁,她便心堵的不再看他,哪怕她在此处已经生活一年有余,还是不适应这里的早嫁风俗。 “看来是我来的过早了。” 那名男子笑道,并行至婉娘几步远的地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晚辈江山奈,拜见小婶婶。” 婉娘见状,即刻回了一个亲切笑容,“许久未见,山奈倒是愈发有你爹的风范了,今日劳烦你与阿诗替我照看孩子们。” 随后,她便瞧向几个孩子,嘱咐道:“你们今日一定要听阿诗与山奈的话,阿逸若是他们闹腾,你回来与表嫂说。” 裴逸淡淡扫了一眼身旁的小男娃们,点点头:“表嫂放心。” 江山奈闻言,爽朗的笑了起来:“小婶婶无需担忧,你把孩子们都放心交给我便好。” 林寅虎也跟着附和:“小婶婶,狗子哥可会带孩子了,听我阿姐说,他以前是孩子王。” 其余三小只瞧着自信满满的一大一小,都回了一个甜甜(贱贱)笑容。 小以宁:孩子王欸,真厉害! 王滚滚:不就是刺头吗?有什么好显摆的。 晟泓童:本皇子才是真正的孩子王。 因着江山奈的霸气发言,又因是小孩组局,大人不好跟着,最后陪同着五小只出发的侍从,只有小以宁的侍女秋衣一人。 婉娘目送着孩子们离开,心中的担忧并未停止,连面上也浮现出一部分,她不由喃喃自语道:“也不知滚滚与晴姐儿会不会在山上吵起来,他俩总是爱争来争去。” 赵雅连忙上前宽慰道:“夫人放心,他们都是懂事的孩子,且表老爷在旁盯着,小姐与滚少爷定不会在外头吵起来。” “但愿如此……”婉娘低低叹息一声。 两人轻轻的话语悠悠地飘散在空气中,而事情也未如他们所愿般顺利发展,一行人刚到山下,江山奈便踩了雷区。 秋衣望着林家村背靠的高山,又瞧向正准备弯下腰去背起自家小主人的裴逸,不免担忧地开口道:“表老爷,小姐还是让我背着,这也太高了,你身子骨哪受的住。” 被看轻的裴逸刚欲回绝,便觉身上一轻,身后箩筐里小女娃已落到他人手中,又见那人伸手将另一个最小的男娃捞走,并将两人放进一个箩筐。 江山奈如一个知心大哥哥般,面带微笑,温和地说道:“晴姐儿和滚滚年纪尚小,就由我来背着他们上山。裴公子若是你走不动了,与我提一嘴,我带你上去。” 裴逸:…… 少年抬眸瞧向青年身后的背篓,两小娃乍一下凑那么近,正不安分的扭来扭去,不过片刻便发展成时不时撞向对方,并互瞪着。 他无奈提醒道:“山奈哥,我知你是好心,不过你身后那两个还是分开比较好。” 江山奈不以为意道:“没事的,裴公子,我带我弟弟妹妹上山时,也是放在一个筐里,我的筐大,放三个小孩子都绰绰有余。” 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到最后的那个粉嫩可爱小娃身上,似要证明这箩筐之大,还欲伸手。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箩筐从剧烈摇晃变成失重般的一边歪。 与此同时,他身后传来小娃吵起来的声音。 “王滚滚,你居然撞我,我要告诉娘,让她拿细条抽你。” “我皮糙肉厚可不怕小姑姑打,瞧你又胖又圆,真是一个箩筐装不下,两个箩筐又浪费。” 话音未落,两个小娃不约而同地伸出了自己那双胖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揪住对方不肯松手。 而在地上的晟泓童也不嫌事大的替两个小娃喝起了彩。 林寅虎:“狗子哥,晴姐儿和滚滚打起来了!” 江山奈:…… 裴逸:→_→,还是我比较靠谱。 第485章 我是你爹(2) 江山奈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匆忙将箩筐放于地上,嘴里还尴尬地打趣道:“我往常将弟妹放在一起时,一般都很乖巧。” 此话一落,他便迎来两个小娃的异口同声地怒问:“你说谁不乖?” 江山奈:…… 裴逸无语摇头,上前将这两小娃还在较劲的手强制分开,而后把小女娃捞出,重新放回自己的箩筐里,神色平静的对青年道:“山奈哥,出发!” 江山奈的目光仍在这两个小娃身上,只见他俩即便分开,还不甘示弱地张牙舞爪,互做鬼脸相怼,又不禁道了一句:“原来晴姐儿与滚滚关系不好啊!” 接着,他再次被两小娃怒怼:“我俩关系好着呢!” 言罢,两小娃还不忘狠狠互瞪一眼,可转瞬之间,便极有默契地朝着裴逸露出如出一辙的乖巧笑容。 裴逸:…… 江山奈见此,顿时有点哭笑不得,他无奈地勾勾嘴角,又将目标落到另一个娇贵的粉嫩小男娃身上。 于是乎,他连询问都不曾,就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其抱起,并稳稳当当地放到了王滚滚身旁。 晟泓童:…… “大胆,谁允许你把我抱进来的?我要和虎哥儿在一块。”熊孩子怒而质问。 林寅虎也在一旁帮腔说道:“对啊,狗子哥,我都与二…二…阿彘说好了,若是他累了,我会背他上山。” 与此同时,王滚滚老神在在跟着说了一句:“我也没让你背我,像我这种大佬,走过的山路比你吃的盐还多。” 曾经的孩子王——江山奈,一下被这几个小娃搞得啼笑皆非,却又无计可施。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道女子清脆的呼唤,将青年从这尴尬氛围里解救出来。 组局的林以诗终于带着几名小伙伴赶到山下,她小跑至青年身边,亲昵地问道:“狗子哥,等许久了!” 江山奈侧眸瞧着小未婚妻,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随即扬起灿烂与热忱的笑容,:“阿诗来了,我们也是刚到。” 林以诗微微颔首,瞥向一旁的裴逸,面上又闪过一丝尴尬,连忙上前,恭敬地对他行了一礼:“裴公子,昨夜我三伯娘说的话都是无心的,还望您勿怪,昨日大族老爷爷已经狠狠训过她了。” 裴逸眼里浮现诧异,不过还是温声回道:“无妨,此事我并未放在心上,林小姐也不必如此见外,你随虎哥儿一同叫我逸叔便好。” 林以诗闻听此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嘴角上扬,露出略带娇羞的笑容,喊了一声:“逸叔……” 小以宁从老乡身后悄悄探头,狐疑地瞧向她堂姐,见行知意,想来昨夜大族老爷爷对林家祖屋的人开展了深刻的思想教育,不然她堂姐怎会一来就道歉,她也是倒霉蛋之一呀。 接着,小娃便见她堂姐又扯着林寅虎低声嘀咕几句,而后心情愉悦地拉起未婚夫的手,招呼大家往山上走去。 初秋的山中带着一丝爽意,山中更是扬着果实与草木的清香,让人心情舒畅。 一行人顺着蜿蜒的山道缓缓而上,伴着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多时,便收获了一些野菜与野果子。 然而,小孩姐们更多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频频偷瞄向队伍最后的那位俊逸少年。 只见他背着小女娃,面带着和煦笑意,一路闲庭信步,如画里走出的谪仙童子。 “这裴公子长的可真好看,那两个年纪小的也生得俊俏,是不是燕京里的人都个个长得这么好看!” “听闻裴公子不是燕京人士,好像是咱们林家村里出去的,是来寻瓒叔的亲戚。” “不是,去岁时,来瓒叔家的亲戚不是姓冷吗?我还记得呢!” “……” “……” 不过这些小孩姐虽议论着,但无一人敢停下脚步,和裴逸打招呼,仿若他真的是仙童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而在舆论中心的少年正悠然自得地嗅着山中特有的清香,双眸缓缓环视着这故地,仿若他在山中寻死如昨日那般记忆犹新,心中不禁流出世事无常的感慨叹息。 他背上的小以宁被这些议论声所影响,不由在萝筐里努力踮起脚尖,紧紧搂住老乡的脖颈,与有荣焉道“表叔,姐姐们都在夸你好看呢!” 裴逸毫不在意:“一个皮囊罢了,剥了都一样。” 小以宁:…… 不愧是她老乡,总是喜欢用风轻云淡的语气说出最恐怖的话。 这时,王滚滚头顶一棵杂草跑到两人身边,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说道:“大佬,她们也就现在有心情盯着你的脸,等下她们肯定不敢再瞧你一眼。” 小以宁诧异地望向这个小神棍,不禁问道:“怎么?等下表叔还能吓着她们不成?” 王滚滚对着自己的嘴巴做出拉拉链的动作,嬉皮笑脸的回了一句:“你猜!” 言罢,他便跑回自己的队伍,继续跟林寅虎给燕京来的两个“土包子”做讲解。 小以宁:……,这到底是调侃还是提醒? 小娃不免担忧地望向少年,唤了一声:“表叔……” “无事,晴姐儿莫忧。” 裴逸眼眸淡淡的扫了一眼前方嘴不停的几个小丫头,便不再理会。 不知过了多久,对此山地了如指掌的江山奈蓦地停下脚步,并说道:“再往里走,便有猎户设的陷阱,咱们就在这附近采些野菜即可,若是累了,那边有咱们村子特意留存下来的树桩,可以过去稍作休憩。” 此话是青年对着小以宁一行人特意提醒的,这里都是山上常客,这些常识自然都了然于心。 小以宁顺着青年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在好几棵大树后面赫然矗立着一个体积硕大无比的老树桩。 与此同时,背着她的老乡突然开口道:“你们还是换个地方采野菜,这里,我瞧着不安全,怕是会出事。” 江山奈闻言一笑,“裴公子放心,这里安全的,前几日,我刚与村中的猎户巡视过。”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裴公子,我们时常随着大人过来采野菜没什么危险。” “对啊对啊,不过这里蛇虫鼠蚁众多,裴公子就不必随我们去采野菜了,免得被吓倒。” “……” 裴逸听到这些话,眉头微皱,似是不喜。 “逸叔,我们虽生在村中,但也算是在山中长大,有危险会有感知的。”林以诗也不以为意的道了一句。 裴逸轻轻睨了她一眼,便不再言语,转身向树桩走去。 众人也在嬉笑间离去。 小以宁扫了一眼散开的人群,赶忙轻声问老乡:“表叔,你在这里察觉到什么危险了?” 裴逸朝着王滚滚处瞟了一眼,便见这小人精正指挥着小伙伴爬树,他淡淡回了一句“无什么大事,晴姐儿莫忧。” 小以宁:…… 小娃郁闷地瞧向树桩,刹那间,她竟觉得此处有些熟悉,接着久远的记忆浮上心头,下意识嘟囔道:“那里好像我与表叔初遇的地方。” “原来晴姐儿还记得,你在那里瞧见我上吊,便吓病了。”裴逸早就认出此地,故地重游,也是感慨万分。 他将背上的小娃放在地上,见她一脸迷茫的模样,便牵着她向那树桩走去。 小以宁听到少年的话,心中顿感心虚,那个时候根本不是她,她是后来的。 小娃转移话题道:“表叔,我不记得当时的事啦,我就记得表叔浑身是伤的模样。那时我还以为草丛里有野猪呢,没想到是表叔。” 裴逸眼中洋溢着温柔笑意,将小娃抱到树桩上,随后对着她无奈一笑:“晴姐儿说的不错,草丛之中确实有野猪,不过……” 少年目光一一掠过散开采野菜的人,又回到小娃身上:“不过此处高,只要晴姐儿不乱动,这些野猪便不会伤害到你。” 小以宁被老乡的话搞懵,连忙问道:“表叔,你说什么?有野猪!” 裴逸轻叹一声,点点头,手里动作也未停歇。他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动作利落地将小娃的眼睛蒙住,并心情不错的自我调侃道:“晴姐儿,这次可不能再吓病了。” 几乎在小娃眼睛上的帕子系好那一瞬间,她的耳畔就响起一道尖锐刺耳、犹如杀猪般的女子尖叫声。 小以宁心中猛地咯噔一跳,面上骤然褪色,她惊慌失措地大声呼唤道:“表叔!” 随着一句“别乱动”响起,她脸上安抚般的温热瞬间消失,而那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救命呼喊不断的冲击着她的耳膜。 小以宁心急如焚地将头上的帕子扯掉,眼前的一幕顿时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不远处,两头体型异常硕大的野猪正在那里疯狂地横冲直撞。它们那粗壮锋利的獠牙挂着口水,不停的上下磕碰着,并发出野兽嘶吼声。 而她那个人小艺胆大的老乡,手握短刃,正骑在其中一头猪身上。 小以宁:⊙_⊙ 此情此景,她就不知用何话来表达此刻心情,心中就划过两个字——狂人老乡。 恰在此时,她的耳畔里又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小以宁僵硬的转过身,便见离她几米远的草窝正动来动去,猛然间,一股刺骨的凉意瞬间从她的脚底板直达脑门,令她打了个激灵。 小娃心惊胆战地盯着草窝,脚都不自主往后挪去。 不过须臾,草窝骤然打开一条缝,一个乌蓬垢面,衣衫褴褛的乞丐从里头钻了出来。 小以宁顿时一愣,还未来得及细想此处为何有流浪汉,接下来发生的惊悚一幕,直接将她魂吓跑了一半。 只见那男人不过稍稍抬头瞧了她一眼,便毫不犹豫地迈开脚步,直勾勾地向她猛冲了过来。 小以宁只觉眼前一花,下一刻便被此人紧紧夹在腋下,随后眼睁睁地瞧着他快步逃离绑架现场。 小娃望着快速后撤的景物,立马反应过来,几乎用尽全力呼唤道“阿三姐姐,救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周围的树影一阵晃动,一道身影如闪电般疾驰而出,如天降般出现在小以宁面前。 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这褴褛男子怀中抢过小娃,紧接着,她飞起一脚,修长的美腿带着凌厉的劲风横扫而去。 那褴褛男子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足足飞出了数米之远,狠狠地撞在了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巨大的撞击力使得那树干都微微摇晃起来,他也最终狼狈不堪地跌落到地上。 小以宁见状,立马得瑟的叫嚣道:“谁叫你当拍花子,活该。” 可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那名男子身体剧烈抽搐一下,艰难地侧过头,盯着小以宁,有气无力地怒骂一句:“逆女,你居然弑父。” 小以宁:…… 13:…… 第486章 生气的林玉瓒 小以宁听着这男子嘶哑的声音,竟一时未反应过来,并向13投去求助的目光,垂死挣扎般的发问:“阿三姐姐,你踢的是我爹吗?” 13:→_→ 然而,13只是完成任务般,冷冷丢下七个字“贼人已伏诛,再会。” 随后,她便毫不犹豫地放下小娃,潇洒地离开这别开生面的父女相逢场面。 小以宁:(°ー°〃) 小娃呆呆地瞧着那倒地男子颤颤巍巍地缓慢爬起,还不忘咬牙切齿的瞪着她,那熟悉的眼眸,那熟悉的配方,使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立马接受这无语现实。 去岁时,她都能在此处捡了一个老乡。 现今,她自然能在此处捡了一个活爹。 哦么嘎,为何她这消失的爹出场方式都如此特别,一次比一次离谱。 小以宁直接喜大泪奔,快速跑向自己的亲爹,并情绪饱满地喊了一句:“爹,晴姐儿好想你啊!” 林玉瓒刚刚稳住身形,就受到女儿那圆滚滚的身子热情一撞,重新踉跄跌倒在地,耳畔也随之传来絮絮叨叨的关切询问。 “爹,你咋成这样啦!” “爹,你怎么在山上呀,我与娘日日都在等你归家!” “爹,……” 随着小以宁一声声牵挂地呼唤,男子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垂眸瞧向差点让自己一命呜呼的女儿,迎上她泪眼婆娑的担忧小眼神,心头的怨气刹那间消了大半,连从岳家连夜翻山越岭赶回来的疲累,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林玉瓒心中暖意融融,相当罕见地对女儿露出慈爱笑容,刚欲展开双臂,抱着她起身,却又听女儿情绪激动地喊了一声“爹!” 男子动作一滞,温声哄道:“晴姐儿莫急,待归家后爹再与你细说。” 小以宁乖巧地点点头,随后打了一个哭嗝,继续灵魂发问:“爹,你比上次还臭,你是多久未洗身子了!” 林玉瓒:…… 温馨画面瞬间破裂,他迅速收回手,扶着树干站起,并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不久,十余天罢了!” 此话落下,林玉瓒再次站稳身形,他面色凝重的注视着不远处的混乱景象,只见裴逸浑身染血,已然斩杀一头野猪,并朝着另一头乱蹿地癫狂野猪发起攻势,还惹得一旁之人喝彩。 他微微眯起双眸,暗骂一句,这臭小子还真是恶习难改,但凡能动手的机会,就绝不会放过。 继而,他顺着喝彩声的方向,缓缓抬头朝树上瞧去,只见王滚滚领着两个小儿,满脸激动地呐喊助威。 而本应守着她女儿的侍女秋衣,此时却死命护着那个他素未谋面过的臭小子,生怕他不慎跌落。 林玉瓒若有所思的目光在那小子脸上游移一圈,心底莫名涌起一道无名火,又忍不住气冲冲地暗骂了一句。 他深吸一口气,将一只手悄然向身侧探去,沉声说道:“晴姐儿,爹先带你下山,顺道去召集村里的猎户。方才爹下山时,发现里头的陷阱已毁了数处,这野猪怕是不止眼前这两只。” 然而,林玉瓒的大手在身侧晃动了两三下,都未能触碰到女儿那柔软的衣角,甚至没有得到她一丝回应。 他不禁感到一阵诧异,急忙垂下头颅,看向身侧,那里早就空荡荡一片,哪还有女儿娇小的身影。 林玉瓒顿时大惊失色,同时脑中乍现一道灵光,使得他下意识的朝树桩的方向瞧去。 果不其然,他便见他女儿正以一种极为不雅观的姿势用力蹬着树桩,待她好不容易地爬到树桩顶部后,就开始兴奋高喊:“表叔你是最棒的男人!晴姐儿好崇拜你呀!” 林玉瓒:… 林玉瓒:…… 正在亢奋中的少年听到动静,扭头望向小以宁,只见她激动地挥舞着方才的帕子,脸上还洋溢着无比灿烂的笑容,全然不受此处的混乱场景所影响。 看到这一幕,原本紧绷心弦的裴逸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眉眼中闪过对小娃的宠溺与无奈,而后他便注意到徐徐靠近小娃的邋遢男子,仅仅只是一眼,他就从那熟悉的嫌弃眼眸里,猜出此人是谁。 他不明意味地抿了抿嘴,注意力重新回到野猪身上,下手的动作都凌厉了数分。 与此同时,林玉瓒的目光也从少年身上收回,落到女儿身上,脸色蓦地一沉,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紧紧夹在自己的腋下,并往她屁股上重重打了一记,并怒斥道:“小小年纪便口出狂言,爹娘教你的体统,你都记到了何处,跟爹回去。” 小以宁: 小娃毫无防备挨了一记,顿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这惊天动静再次引得少年侧目,便见男子带着挣扎地小娃头也不回的离开,并快速消失在山路中,心中涌起无奈,连忙利落地解决了剩下的那头野猪,便招呼上剩余的小娃,快步随着父女俩的脚步下了山。 山上发生的骇然事件,不多时便传到山下的林家村,瞬间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 婉娘在祖屋得到裴逸手刃两头凶悍野猪的消息时,时间也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时辰。 她脸上骤然褪色,也顾不得形象,双手提起裙摆,撒开脚丫子就往家里飞奔而去。 待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家门口时,只见院门紧锁,里头还传出一阵又一阵小娃撕心裂肺的凄惨哭声!。 婉娘心头猛地一紧,她甚至来不及思索,便使出全力冲上前将院门撞开。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院中众人就见院门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而婉娘则因着惯性,脚步踉跄不稳地冲了进来,嘴里还带着哭腔道:“阿逸,快让表嫂瞧瞧,你伤到哪儿了?” 众人: 第487章 一个一个都得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仅仅让小娃们的哭声短暂停歇了片刻,转瞬之间,他们又悲从心来,凄惨地嚎啕大哭。 其他人也瞬间回过神来,林玉瓒侧目瞥了一眼伫立在身旁的少年,眼中闪过无奈,温声宽慰道:“婉娘,莫要担忧,裴逸他无事。” 这熟悉而亲切的声音悠悠响起,婉娘整个人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愣在了原地,她的美眸中满满地难以置信,直至这时她才注意到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男人竟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并满是缱绻情意地凝视着自己。 她的眼眶里不可抑制地溢出泪水,“瓒哥,你何时回来的?” 林玉瓒疼惜地瞧着妻子泪盈于睫的模样,便想着上前将其拥入怀中,好好抚慰一番。 然而,正当他抬脚准备迈步向前时,身前那几个没眼色小娃,还扒拉着他的腿忘我的哭泣。 林玉瓒:……,怎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而此刻,婉娘也在小娃娃们愈发响亮的哭声拉回现实,赶忙将久别重逢的喜悦暂且搁置一旁。 她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水,匆匆扫了一眼院中情景,只见除了晟泓童之外,其他几个小娃早已哭成了泪人儿,一个个小脸涨得通红,抽抽搭搭,上气更是不接下气。 尤其是秋衣,更是跪在地上,那额头亦磕得一片通红。 整一个场景让她心痛不已。 她急忙问道:“夫君,孩子们可是做了什么惹你不快了?可他们年纪尚小,不懂,咱们慢慢教就是了,不必过于严苛。” 林玉瓒:…… 男子瞧着被小娃吸引走注意力的妻子,神色一下复杂难辨,只能再次发出让他郁闷无数次的感叹:有娃就是有碍夫妻相处。 林玉瓒无语地将情爱抛至脑后,也进入长辈角色,手持戒尺在掌中轻轻敲打着,嘴角挂起讥讽的笑容:“慢慢教?个个性格顽劣,罔顾他人安危,今日不纠,待来日害人性命,怕是来都来不及。” 此言一出,林寅虎率先怯生生地认错道:“小堂叔,虎哥儿知错了,虎哥儿不该在逸叔打野猪的时候起哄,让他分心。” “我才没有罔顾他人安危,如果不是我让他们去树上,他们早就被野猪撞了。”王滚滚接着话头,不服气地反驳道。 林玉瓒闻言冷笑,他将小男娃提离自己的腿:“怎么?你自觉救了一两人的性命,便是那救世之人可沾沾自喜?还是你自认为运筹帷幄,已将一切掌握在手中,断定不会出丝毫差池?须知人在险境中,最忌狂妄自大,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 “王滚滚,莫要觉得你身怀异术,就能随你所欲,万事未可知,未来亦可变。” 王滚滚听了这番话,小脸憋得通红,虽还想反驳,却也知自己理亏,只能默默低下头不再吭声,任由泪水从眼眶中滴落。 林玉瓒随后又瞥向最后的小男娃——晟泓童,自己虽未训此人,但瞧那倔强不服气的神色,便知问题定然只多不少。 不过,他也没闲心去管一外人,直接跳过,转而对裴逸嫌弃道:“有勇无谋,没有一丝长进。” 裴逸:…… 少年撇撇嘴,言不由衷的回应一句:“表哥教训得是,不过表哥也得自省,别每次出现都吓到晴姐儿。” “……,我的事还无需你管。”林玉瓒回怼了一句,便弯腰将抽噎不止的女儿捞进怀里,还略带几分心虚地瞄了一眼妻子。 而此刻,婉娘的关注点依旧没在他身上,她细细品味着两个小娃的回话,也跟着柔声教育一番。 接着,她的目光落向跪地的秋衣,眼中满是疑惑,遂轻声问道:“秋衣,你这……在老爷面前犯了何错?” 秋衣颤颤巍巍地瞧了她一眼,伏地回道:“夫人,今日我未护着小姐,故而老爷责令我跪在地上思错。” 婉娘闻言,心中陡然一惊,连忙转头望向女儿,恰瞧见夫君对自己微微摇头后,就带着女儿向主屋走去,她那悬着的心又缓缓落下。 就在这时,一直缄默不语的晟泓童终于开口:“裴逸一直将林以宁近身带着,这侍女见状,便跑来护着我们了。” 婉娘听到小娃的话,对秋衣流露着失望的神情,提醒道:“秋衣,晴姐儿才是你的主子。” 言罢,她也不再看这些小娃,紧随着丈夫的脚步进了屋。 随着两个大人离去,院中哭泣的声音也渐渐微弱了下来。 裴逸侧眸担忧地瞧了一眼被关上的主屋门,也转身去院中寻了工具,去修那被撞坏的院门。 “这些日子都是阿逸帮着我带着几个孩子,多亏他,我的日子宽松了许多。”婉娘从夫君手里接过女儿,听着外头敲敲打打的声音,有感而发说了一句。 林玉瓒透着窗户瞧着眼里有活的少年,不以为意地抿了抿嘴,又瞥向哭蔫掉的女儿,苦心告诫道:“裴逸虽是你表叔,但人在外,也不是何人都知晓此关系,人言可畏,不可让人抓住抵毁你名声的把柄,哪怕晴姐儿年纪小,也需时刻铭记在心。” 然而他的话,并未得到女儿的回应,反而得了一个倔强的小背影。 小以宁还在为方才挨揍的事记仇,决定不理这个循规蹈矩的老男人。 她怀绕上她娘的脖子,委屈巴巴地告状道:“娘,爹坏,方才在山上打晴姐儿屁股。” 许是久别重逢的心绪绕在婉娘心头,这次她没有站在女儿身边,亦未询问她因何故,直接对女儿说道:“晴姐儿乖,爹打你也好过娘打你。” 小以宁:……,夫妻同心真可怕。 小娃更蔫了,开始怀疑人生,嘴里还发出哼哼哼的声音,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林玉瓒见她死性不改的模样,又扯了一句:“你表叔如今不过十一岁,未来长成何模样还未可知,若是成了那愚弄他人感情的坏男子,晴姐儿还会崇拜此人?” 小以宁听到此言,立马反驳“晴姐儿知晓男人是好是坏的,表叔肯定不会变成坏男子。” 她爹一听顿时乐了:“小小年纪还能分清男子好坏,你与爹说说,如何分辨,让爹长长眼见。” 第488章 林玉瓒:我是个坏男人 言罢,林玉瓒便将双手拢入宽大的衣袖之中,悠然自得地向后一仰,整个身躯惬意无比地倚靠在床沿之上,并斜睨着女儿,好整以暇地静候她的回应。 小以宁见她爹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同时恶从胆边生。 她挣开娘的怀抱落到床上,鼓着嘴跑到她爹身边,随后毫不示弱地扬起小脸,不服气地与之对视。 林玉瓒见此情景,嘴角逸出轻嗤,取笑道:“人小鬼大,还不服气,爹说的可是至理名言……” 狗屁至理名言,自己都是识人不清的舔狗。 小以宁心中暗骂一句,便伸出手指置于她爹的鼻子下,待他气息流出,又迅速将手指撤回,接着双手叉腰瞧向娘,大声道:“娘,爹会呼气,他定然是坏男人。” 林玉瓒:…… 婉娘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与童言逗得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瞄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夫君,嗔怪道:“晴姐儿,不可这般说你爹,你爹若不会呼气,那成了什么?” 小以宁心中早就有答案,只见她小脑袋一扬,直接不假思索地开口:“成了死鬼!” 婉娘:……,好贴切的形容。 婉娘顿时被女儿的“至理名言”搞得哭笑不得。 这时,林玉瓒忍无可忍地暴喝声从主屋里响起,石破惊天,直冲天际。 “你这个不孝女……” “我又没说错,爹就是坏男人。” “你还胡扯……” “夫君别打别打,晴姐儿还是个孩子,她懂什么?慢慢教就是了,晴姐儿快和爹道歉。” “哇,我要表叔,我要表叔做我爹……” “你这个逆女,给我闭嘴……” “……” 主屋吵闹不休,院中安静如斯,只有裴逸扬着欣慰笑意,带着阿大默不作声地敲敲打打,心情愉悦地修着院门。 其他被训的小娃也各自默默找事干,连跪地的秋衣也被赵雅提溜到别处进行思想教育。 晟泓童则百无聊赖地站在院子中央,静静地聆听着小以宁一家的闹腾。 就这般过了许久,他似受不了这种喧闹,低声咒骂了一句“胆小鬼。” 随后,他便转身搬起一个小板凳,迈着嚣张的步伐走到大门口,一脸郁闷地坐了下来。 不多时,主屋内的吵闹声也渐渐平息,林玉瓒收拾完女儿,终于有了闲心去留意家里其他的情况。 他缓步走到窗边,自然而然地瞧见大门口的晟泓童,遂疑惑开口:“怎家中又多出一人,那个是谁家的孩子?” “夫君不觉得阿彘眼熟吗?他是二皇子呀,与表舅舅有五六分肖似呢!”婉娘微微抬头,轻声反问一句。 林玉瓒闻言,眉头不自觉地蹙起,眼里闪过沉思,他心中确有所猜测,只是觉得此想法荒谬罢了。 随即,他极其敏锐地问道:“燕京出事了?可是有逆贼作祟?” 此言一出,正在揉屁股的小以宁便诧异抬头望向她爹,心头赞了一句,不愧是能当乱臣贼子的人,一下就猜出来了。 接着,小娃便见她爹重新坐回床上,她连忙手脚并用爬到她爹身边,乖巧坐定,若不是脸上还有泪痕,怕是会以为这父女俩关系极好。 林玉瓒对女儿突如其来的黏糊,无语的睨了她一眼,与此同时,他的耳畔也传来妻子的回话。 “垣王造反了,表舅舅怕阿彘会招毒手,便安排他假死,随我一同回林家村。”婉娘轻叹一声,脸上满是担忧。 林玉瓒的面色因此言闪过诧异,又转而鄙夷,随后渐变为凝重,陷入沉思。 一旁的小以宁则同她娘一样,露出忧愁之色,本来早已哭够的眼眶,都不禁泛红,蓄点泪光。 她从皇宫醒来第二日就被舅爷爷送走,也不知他现下如何了。 小娃脑海里浮现起帝王目送她离去时的孤寂模样,吸了吸鼻子,转头望向她爹,心戚戚道:“爹,舅爷爷好可怜,谁都想要他的命!” 此话一落,小以宁顿感不对,她爹也是乱臣贼子之一,还是夺帝王性命的罪魁祸首,她立马扭头,怒哼一声,并往旁边挪了几分。 林玉瓒的思绪被女儿这反复无常的举动打断,眼眸中划过无奈笑意,随后对妻子道:“垣王虽自小被皇上带在身边,但手段与心智却与皇上有着云泥之别,又易受人蛊惑,此次造反怕是也给某些人探路。” 他凝视着妻子那忧心忡忡的面容,继续温声安慰:“婉娘既然能将这二皇子带出来,想来皇上对那些逆贼早有防备,以他的谋略,这些人只会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过……” 林玉瓒语气迟疑片刻,又话锋一转道:“不过皇上让你带着二皇子怕不只为了避祸,应是想让他借此机会,了解一下百姓生活。毕竟他生的顽劣,若是这般心性去继承大统,苦得也是黎民百姓。” 婉娘听着夫君的分析,若有所思地颔首,但她还是为晟泓童反驳道:“阿彘哪有外头传言的那般不堪,我瞧着他是个懂事的孩子。夫君不是常说人言可畏,耳听为虚吗?再说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闹气的女儿,语气也渐渐惆怅而愤恨:“阿彘不过看似顽劣罢了,心地却是极好的,待晴姐儿也好。” “不似那歹毒之人,当初晴姐儿与阿逸不顾自己年纪小,拼命护着她免于受辱,谁料到头来却等来恩将仇报,险些要了晴姐儿的命。” 言罢,婉娘的泪水终于不可抑制地落了下来,多日来独自强撑着的坚强在此刻崩塌。 林玉瓒见此,心中顿时慌乱无措,急忙起身将妻子揽入怀中,刚要出声安抚,便听她继续哭诉道:“瓒哥,你不知我瞧见阿逸将晴姐儿从甘露庵抱出来时,是怎样的心痛,她被居士服紧紧包裹着,怎么喊都不醒,昏迷了足足数日,我都以为晴姐儿要离我而去了。” 小以宁见她娘又忆起伤心事,心中一阵焦急,忙不迭地爬过去,抱着她的腰 安慰道:“娘别哭晴姐儿没事啦。” 就在这时,一道视线落到小娃的脑袋上,她下意识地抬头瞧去,只见她爹难掩震惊,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小娃就这么仰着头,与她爹四目相对,凝望着她爹逐渐泛红的眼眸,不知为何又怒从心起,她对着这个失踪许久的老男人鼓起腮帮子,气鼓鼓地说道:“多亏舅爷爷,晴姐儿才醒过来的,晴姐儿要涌泉相报,一辈子都对舅爷爷好。” 说完这些话之后,小以宁稍稍顿了顿,似故意跟她爹赌气般,又用力地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爹坏!” 然而,林玉瓒如被定住一般,垂着头与女儿对望,目光从最初的震惊到逐渐的复杂难明,又浮现清晰的痛苦,似因女儿出事而产生的悲痛与悔意,无数情绪交织缠绕下,他缓缓闭上眼眸。 最后在小以宁惊愕的目光下,男子的脸颊之上悄然滑落一行清泪。 与此同时,一道低沉而微弱的呢喃声也轻轻地传入了小娃的耳中。 “晴姐儿说得没错……爹的确是个坏男人啊……” 小以宁:∑( ̄□ ̄;),她爹竟被她说哭了,不,不是? 第489章 大舅舅也来啦 小以宁乍然瞧见她爹落泪的模样,心间竟不由自主地泛起疼惜。 王滚滚哭,她笑得发狂。 林寅虎哭,她毫无波澜。 晟泓童哭,她幸灾乐祸。 老乡,呃老乡没哭过。 哦么嘎,难道这就是成年男子落泪的特有魅力? 小以宁还来不及细想着诡异情绪从何而来。 下一刻,她爹便把她捞在怀中,与她娘脸贴脸,随后,将母女俩一起紧紧拥入怀中,似要将她俩融入体内,永不分离。 此刻的林玉瓒,满脸皆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声音也格外温柔,轻声呢喃着:“婉娘莫怕,咱们的女儿一直都在。” 被挤成肉饼的小以宁:…… 怪不得有名言说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她这“报应”来的真快。 她奋力地挣扎了一下,好不容易才腾出一点空间,便仰头对她娘告状道:“娘,爹头上的虫子跳晴姐儿头上了,晴姐儿头好痒。” 林玉瓒:…… 温情脉脉的画面瞬间破裂,婉娘赶紧推开夫君,只听“噗”的一声闷响,林玉瓒便猝不及防地扑倒在床上。 林玉瓒愤而委屈道“爹都洗干净了,何来的虫子?婉娘别尽听晴姐儿胡说。” 然而婉娘此刻已顾不上叙旧,急匆匆的抱着女儿出门,在日光下拿起篦子,仔细梳理起女儿的头发。 林玉瓒见此情景,心中哀怨一句:有娃就是有碍夫妻相处。 他整了整衣衫,无奈地从屋内走出,结果他不过是慢了半刻,外头就响起对他的批斗——来自小娃们的报复。 “小姑姑,你不知道小姑夫当时有多脏,还让我们帮他搓背。” “小婶婶,我还帮小堂叔烧水了,他用了好几桶水,才洗干净。” “害得我们在大白天也要跟着洗一次澡,我们帮他洗澡,他还不忘骂我们。” “……” 林玉瓒的脸越听越黑,刚想为自己辩驳几句,挽回一下脸面,便听婉娘惊呼一声“晴姐儿头上真有虫子。” 此言一出,所有人便如躲避瘟疫一般,用嫌弃的目光投向他这个罪魁祸首。 林玉瓒:…… 他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继而神色如常地开口道:“婉娘,我要去拜会族中长辈,若是回来迟了,不必等我。” 说着,他稍作停顿,似是想起什么,又回身补充一句:“你大哥今夜恐会前来留宿,你安排一下。” 话音刚落,他便迎来婉娘母女俩惊喜回应。 “大哥要来?” “我的大舅舅也回来啦!” 言罢,母女俩便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欢喜。 林玉瓒见此情景,心中莫名酸涩,最终却只能暗自苦笑,无奈轻叹,摇头离去,临行前还顺道带走了修门的裴逸。 随着两人渐行渐远,原本沉闷的院落,立马响起孩童与女子的欢声笑语,直至日头西斜,林玉瓒带着裴逸再次归来,仍未消散。 夜幕降临,玉轮渐移,星河弥漫…… 也诚如林玉瓒所料那般,王诚当真踏着微弱的星光,步伐蹒跚地出现在林家门口。 此时的他与白日里的林玉瓒不逞多让,却又好些,但依旧与往日风度翩翩、衣冠楚楚的贵公子简直判若两人。 只见他,头顶那杂乱的乌发随意而又潦草地用一根布条系在了脑后,身上衣衫褴褛,只有那俊美的脸还保持着干净,但肤色却已不再像往日里那般白皙如玉,而是呈颜色不均的麦色。 倘若在此刻,恰好有路过的行人好奇问他一句,为何落的如此境地。 想必王诚定会面带微笑,心情愉悦地回答道:只是被家父小小惩戒一番罢了。 至于内容——呵呵,保密。 王诚抬头望了一眼青砖砌起的围墙,听得里头安静如斯,终于发出疲累地叹息。 他是与林玉瓒同时从家中赶来,只不过碍于自己的脸面,他硬是磨蹭到夜幕降临才姗姗来迟,抵达这林家村。 他抬手轻叩院门,并压低嗓音喊道:“顺安,是我,开门。” 紧接着,这本就未修好的院门便在他错愕地目光中缓缓倒下,发出“呯”的一声巨响,扬起一片尘土。 院中的场景也随之映入他眼帘,林玉瓒惬意地坐在摇椅上,讥讽地睨了他一眼,而其余人则个个手持毛笔,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此时的狼狈模样。 接着,林玉瓒从摇椅上站起身,眼中藏着得意,徐徐道,“这门坏得倒是时候,都省的我去开门,舅兄快些进来!” 裴逸:…… 众人:…… 王诚的脸一下青红交加,可转瞬之间,便恢复常色,他挺直身躯,缓缓跨过倒下的院门,并对妹妹道:“婉娘,大哥在你这小住几日,爹娘许久未见,如今也算小别胜新婚,大哥不好杵在爹娘面前,碍他们眼。” 林玉瓒原本暗藏自得的脸色瞬间僵硬,“小别胜新婚”这简单五个字,犹如一根鱼刺般卡在喉咙里,使他极为难受。 他微瞥一眼眼前碍事的几小只,随后将目光转向王诚,正好捕捉到他幸灾乐祸的眼神。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竟似有火花迸发。 就在这时,一直愣在原地的婉娘终于回过神来了。她急忙快步走上前去,关切道:“大哥,你怎成这样了?” 王诚侧眸看着满脸关切的妹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但还是下意识地往旁边稍稍避开了一些距离。 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身颇为狼狈的衣裳,有些不好意思地扬起嘴角,轻声说道:“婉娘离大哥远些,大哥匆忙赶路十来日,身上气味不甚好。” 话音刚落,小以宁便插嘴道:“大舅舅,你快些去洗洗,娘早就备好热水啦!” 紧接着,她便出卖她爹,补了一句:“爹说大舅舅一定会来,所以特意吩咐我们在院子里一边赏月,一边作诗,专门等着您呢!” 王诚听到此言,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开口道:“顺安真是有心了。” 林玉瓒则不以为意地回道:“对大舅兄,妹婿自然得多多上心。” 第490章 小别胜不了新婚一点?·?? 待王诚都收拾清爽出来时,院中终于陷入真正的静谧,所有人都已酣睡,只剩下他的老对头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一把摇椅上,轻轻地晃动着身体,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而其旁的桌上正摆着热气腾腾的面食。 王诚瞧见这一幕,眉梢微微一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踱步过去坐下,也不客气,端起面,便不疾不徐地吃上了。 林玉瓒侧眸,轻轻睨了他一眼,便直截了当的开口:“你上次搭救的二皇子,被婉娘带着了。” 王诚吃面的动作陡然僵住,眉头不禁蹙起,刹那间,一股烦闷之情涌上心头,就连刚刚还觉得美味无比的面条此刻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他将碗置于桌上,话语间隐隐带着几分恼意:“那老头想让咱俩带他儿子?”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沉默,林玉瓒仿若未闻,只是缓缓扇着蒲扇,赶走靠近的蚊蝇。 王诚垂首思索片刻,原本挺直的腰板徐徐弯了一个弧度,“那老头当真是好算计,咱们做的那些事,又帮陈皮收集了罪证,件件都入了他的眼,此事怕是早有了想法,咱们未回燕京,他便将此子送过来。” 话音刚落,林玉瓒便再次睨了他一眼,淡淡道:“慌什么,这不过是那老头的试探罢了,若是咱们接了招,才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说着,他便轻叹一声,继而说道:“如今燕京局势波谲云诡,错综复杂,除却虞王,前太子党,还有一些势力如暗潮涌动,藏于其中。我问了裴逸,他们来之前,谢家已有了苗头,而那垣王谋逆不成,已被老头子扣押。” 林玉瓒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手中的蒲扇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咱们到底冒头太早,看来此番回燕京,咱们已藏不了,要与虞王正面对上。” 王诚闻言,眼底溢出冰冷的寒意,他瞧向老对头,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就是不知顺安……是否心甘?” 林玉瓒微微眯起眼眸,目光中透着危险气息,缓缓回道:“若是情愿……自然心甘。” 这莫名其妙的问答过后,院中便陷入一片死寂。 不多时,秋意的凉风吹入院中,卷起一散落的残叶,拂过两人清瘦的面容。 良久,王诚终于打破寂静问道:“你打算在林家村待多久?” 林玉瓒微微垂眸,稍作思忖,便有了定夺:“待我祖母分家后,便离开。” 言罢,他便从摇椅上起身,在王诚诧异地目光下进了主屋。 主屋的母女俩早已进入梦乡,并因嫌热没有相依在一起,而是各占一片天地,中间留了一个大大的空隙。 林玉瓒满是无奈地轻叹,只能蹑手蹑脚的躺在床中央,心酸呢喃道:“小别……胜新婚……” 小别根本不能胜新婚!!! 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洒进林家院中。 还在睡梦中的林玉瓒便被一声惊叫声吵醒。 “娘……爹吃我的脚。” 天降大锅瞬间将林玉瓒砸醒,他不愉地睁开眼,几乎未加思索,便咬牙切齿道:“晴姐儿,你竟将脚塞你爹嘴里。” 小以宁讪讪地收回脚,紧接着,她就挺直了腰板,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大声喊道:“哼,都怪爹挡住我的路啦,晴姐儿要小解,实在是憋不住啦!” 林玉瓒:…… 话音未落,男子便反应极快的从床上坐起,并伸手往下放一探,可惜床下根本空空如也,这使得男子脸色骤然一变,不由分说地抱起女儿,大步流星地朝着家里唯一的茅房奔去。 刚踏入院中,他便听到两道情绪高涨的高昂读书声,还有少年在一旁打拳。 林玉瓒只是匆匆忙忙地朝那边瞥了一眼,就不再多加关注,脚步未停的离去。 可当他们赶到茅房的时候,却又发现茅房的门紧闭着。 就在这时,里头传来王滚滚得瑟的声音。“我就知道晴姐儿要尿尿,可怎么办呢!我拉屎要好久呀,哈哈哈……” 林玉瓒一听这话,气得火冒三丈,他毫不犹豫地猛力推开茅房门,将这个占着茅房不拉屎的臭小子给揪了出来,随后手忙脚乱地将女儿推进了茅房。 接着,他只听得“噗嗤”一声闷响,旋即从茅房里传出了晴姐儿撕心裂肺般的嚎啕大哭声:“呜呜呜……娘啊!爹把我推到屎里面去啦!” 林玉瓒:…… 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然而此刻,事还没完,只听王滚滚大声道:“你喊破喉咙你娘也不会来的,她去侍疾啦,再说了,这里头就只有我的一点点屎尖尖。大头还在外面呢!” 话毕,他的脸就开始涨红,见到男子满脸震惊,他还不忘回怼道:“没看过别人拉屎吗?谁叫你把我拉出茅房哒!” 随着小男娃的话落下,一坨新鲜的翔也落于地面。 “王滚滚……”林玉瓒暴怒地咆哮声顿时响起。 王诚便是在这一片混乱中醒来,他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瞬间睡意全无——只见老对头面目狰狞地一手提溜着一个小娃,向他徐徐走来。 小以宁就穿着寝衣,赤着双脚,哭着在那晃悠。 王滚滚倒是穿戴整齐,却臭着脸,不雅地提着自己的裤子。 林玉瓒将这两个小娃交于赶过来的赵雅后,面上依旧是前所未有的扭曲。 王诚见状,好心地开口问道“顺安,这是怎……” 然而未等他把话问完,便得了老对头一个“滚!”字。 “呯” 林玉瓒带着浓厚的起床气,重重关上了门。 王诚:…… 这时,林寅虎捧着书跑到他面前道:“诚叔,能不能听我背书,逸叔要去哄晴姐儿,他没空。” 王诚垂眸瞧着他手里厚重的书,接到手中查看,顿时哭笑不得:“虎哥儿怎在背《大周律历》?你《千字文》这些学得如何了?” 林寅虎脸色一红,有些扭捏地说道:“会背了,就是有些一知半解。” 王诚微微颔首,“读书如攀登高山,需循序渐进,虎哥儿哪怕背了《大周律历》,不了解其后深意,亦是枉然。” “可诚叔…阿彘也同我一样,没学好《千字文》就背这个了。皇上示意的,也有错吗?”林寅虎疑惑问道。 阿彘…… 王诚轻轻抬眸,望向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孩子,只见他也瞧着这边,不过当两人的视线交汇时,此人却突然面露不悦之色,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后,便迅速转过身。 啧…… 第491章 告诫 王诚将目光收回,重新落到林寅虎身上,伸手轻轻抚过他充满求知欲的小脑门,“你想陪小伙伴同甘共苦,此心可嘉,但切记不可本末倒置,以免最终两头落空,反受其害。” 语毕,他将书重新放回小娃手中,淡声道:“虎哥儿,去背给小伙伴听。” 林寅虎懵懂地眨眨眼睛,疑惑地摸摸脑门,瞧着男子回房的背影,低声呢喃道:“诚叔这是啥意思啊?” 随后,他目光落在手中的书籍上,带着几分失落转身离开,却未曾留意到屋内传来的细微叹息:“看来顺安也无意带虎哥儿了。” 林家清晨的喧嚣,随着众人洗漱完毕而逐渐平息。唯有林玉瓒这个一家之长,起床气还未消散。 在用过简单的早食之后,他便牵着女儿,身后跟着一连串的臭小子,浩浩荡荡地前往祖屋,去和他的祖父母请安,顺道将婉娘接回来。 林家村的清晨亦是忙碌之余带着闲暇,昨日裴逸给人带来的震撼影响,也显现出来。 乡间小道上不少人都带着探究地瞧着这个半大少年,若不是林玉瓒这个未来可期的秀才在场震慑,怕是会一拥而上,阿谀奉承加追问不休了。 林玉瓒眼神轻轻瞥过那些探头探脑地长舌妇,与想上前攀谈的小青年,继而没好气地睨了一眼裴逸:“你的事怕是已传入县中甚至府城,裴总管虽是圣上跟前红人,无人敢明着得罪,但对你这个无足轻重,又惹眼的义子,要毁你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 裴逸抬眸,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不以为意道:“我虽小,但要取我性命却非易事。” 此话一出,便有一只手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耳畔也响起王诚的轻声告诫:“我知你年少气盛,心中难免轻视他人,可蝼蚁都有撼树之力,更何况对你心怀不轨,别有心思之人。恶意绵长,不动你,只是时机未到,藏得深,只为一击必中。” 听到这番话,裴逸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中闪过沉思之色,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林玉瓒见少年听进去了,便继续不紧不慢道: “昨日之事,我已帮你推了村里不必要的来往,往后记得收敛些,日益狂妄没得好处。” 说完此话,他的目光轻轻掠过其余三个小男娃,只见他们只是无所事事地瞧着路上风景,他便将视线落到女儿身上。 此刻,小以宁听到三人的交谈,心中正涌着欣慰,她没想到,她爹虽时常看不顺眼老乡,但依旧担心他安危,还能教他处事之道。 于是乎,林玉瓒便迎上了女儿倍感欣慰的盈盈目光,这般眼神,他目前仅在长辈上瞧过,昨日就见了不少。 “……,晴姐儿你这般盯着爹作甚?” 小以宁下意识地问道:“爹,你是不是也觉得表叔很好呀?” 林玉瓒脸色一沉,冷冷回了一句:“晴姐儿莫不是忘了昨日所言,会呼气的男子皆是死鬼?” 小以宁:⊙_⊙,我是这样说的吗? 此话刚落,后头的王诚便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晴姐儿对你爹的了解真是入木三分,用此话说你爹确实恰如其分。” 小以宁闻言,立刻露出“英雄所见略同”的笑容,还不知死活地回了一句:“大舅舅,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呀!” 下一刻,她的身子便腾空而起,并对上她爹的铁青的脸,与此同时,屁股还重重挨了一记。 “休要胡言乱语编排你爹!”林玉瓒气愤地道。 小以宁眼眶中瞬间蓄泪,瘪着嘴望着这个暴躁的男人,似是下一瞬便要哭给他看。 然而,小娃的情绪刚要酝酿,她便落入另一个温暖的怀抱。 王诚从老对头怀里截走外甥女,并满是讥讽地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吐出八个字:“与其昏昏,使人昭昭。” 林玉瓒的心又被这八个字刺到,脸顿时青白交加,又羞又恼望着王诚前行的背影,可察觉到其他人落到他脸上探究的目光,随即恢复常色,闷不吭声地领头向祖屋走去。 而此时此刻,祖屋的气氛依旧微妙,却在诡异的平衡点上维持着平静。 婉娘低眉顺眼地聆听着几个伯娘的对话,而躺在床上的郑氏正眼不见为净的假寐,只不过瞧她紧紧抿着嘴,便知她的心情不愉。 “倒是没想到,那裴公子竟是个这般能人,小小年纪,竟比那狗子还要厉害,听阿诗说昨日,那两野猪一出现,狗子的脸色便吓得惨白,竟慌了手脚,护的住这个,护不住那个,若不是裴公子及时拦住,这上去的几个姑娘家,怕是不能全乎的回来。” “可不是,瓒哥儿昨日不是回来讲,那里头的陷阱都被野兽毁了大半,还有那裴公子上去时便提醒过有危险,结果这狗子就是不听。他还自小就跟着张猎户去山上打猎呢,连这点警觉都没有,真是枉费了他这么多年的经验。” “不过瓒哥儿也是,这裴公子是他表弟,他小小年纪,想做脸,也不好将两头野猪都拱手送了出去,这镇上的大户爱吃野味,留一头卖出去,那得是多少银子!瓒哥儿也不提醒一二,真是发达了,啥都不稀罕了。” 此言一出,婉娘面上便闪过不悦,柔声说道:“三伯娘,这野猪是阿逸所打,阿逸说不留,我夫君自然得依他。况且夫君只是个秀才,可及不上三伯娘说发达二字。” 郑氏原本紧闭的双眸也猛地睁开,目光凌厉地斜睨向正在喋喋不休的三儿媳妇,带着怒气呵斥道:“吴氏,你再胡咧咧污瓒哥儿名声,小心我撕了你的嘴。还有那裴公子如何处事,哪由得你这个无知村妇置喙,他是高官之子,如何做,即便瓒哥儿与他有那么一点亲缘关系,也只有听的份。” 三伯娘被郑氏呵斥,低头不以为意地嘟囔了一句:“瓒哥儿好歹是裴公子的哥,怎就只有听的份。” 声音虽小,但在场众人皆听得清清楚楚。 紧接着,三伯娘便全然忘记了郑氏的警告,再次管不住自己那张爱搬弄是非的嘴,转头对着一旁正专心做着绣活的蔡红花说道:“大嫂,你家阿诗平日里瞧着挺机灵的,怎就犯起蠢叫裴公子为叔,这狗子昨日出了那么大篓子,这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讲,若是” 话未说完,蔡红花便脸色一变,瞪着眼睛,满脸怒容地大声质问道:“吴芳,你什么意思?” 三伯母吴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这不是为阿诗着想吗,那什么文人不是常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话音刚落,屋内突然就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爆喝声:“吴氏,你这搅屎棍,给我闭嘴。” 恰在此时,林玉瓒一行人也进了祖屋。 小以宁听着郑氏那如同洪钟一般响亮的声音,立马露出笑容:“爹,太奶心情真好呀!” 林玉瓒: 第492章 马屁精→→ 林玉瓒不动声色地斜睨女儿一眼,无声的警告道:闭嘴。 小以宁无所谓的扬了下眉毛,硬生生的将笑意憋了回去。 毕竟,“搅屎棍”这三个字,可是把林家所有人都骂了个遍。 呃好像也包括她。 这般想着,小以宁顿时嘻嘻不起来。 这时,林以诗听到外头的动静,从里屋走了出来,见到林玉瓒连忙恭敬的喊了一声。 接着,她的视线便自然而然地落到后头的少年身上,刹那间,她脸色变得通红,热得发烫,眼中亦透着窘迫,急忙上前,双手抱拳,深深地向对方鞠了一躬,诚恳说道:“多谢逸叔昨日救我,我都不知如何言谢。” “你爹娘昨日已经谢过我了,不必谢了。”裴逸不以为意道。 林以诗听了这话,竟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接话才好。 所幸此刻,屋里头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恰到好处地替她解了围。 她的未婚夫江山奈见到林玉瓒一行人的到来,立刻满脸笑容,热忱无比地打起了招呼:“林叔父来啦,伯父他们都去田里忙去了,伯母们正在里头陪着老太君唠嗑!” 林玉瓒侧眸瞧了侄女一眼,便将目光落到出来的青年身上,他隐晦的细细打量一番,便勾起温和笑容,微微颔首道:“山奈,村里今日不是组织猎户去山上巡逻,你怎会在此处?” 江山奈闻言脸上一红,眼神不自觉地飘向自己的未婚妻,带着羞涩与腼腆,挠了挠头:“昨日阿诗受了惊吓,我放心不下,便去镇上买了些小玩意,给她压压惊。” 林玉瓒了然的点头,便不再理会两人,带着人往郑氏的屋子走去。 恰在此时,江山奈突然开口唤住了裴逸:“裴公子,昨日你怎察觉到危险的,不知可否传授于我?” 裴逸脚步一顿,正欲回答,林玉瓒却启齿道:“山奈,我这表弟几经生死,自然对危险有先知之能,昨日亦是如此,凑巧罢了。” “哦,原来如此,”江山奈难掩失落地喃喃自语道。“那这本事我是学不了了。” 言罢,他便略带歉意地对众人露出一个憨厚笑容,并目送他们步入里屋。 小以宁趴在大舅舅肩上,望着留在原地的两人,见他俩互相爱慕的对视,又羞怯的迅速移开,不由暗暗替堂姐高兴,哪怕这里守旧,但还是有机会约会培养感情的嘛,不用盲婚哑嫁,真好! 而此时,郑氏她们也听到动静,知晓林玉瓒他们来了,原本就要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缓和,又维持起假装的和睦。 三伯母吴芳更是笑容灿烂道:“婆婆,您瞧瓒哥儿这孩子多孝顺您啊!这怕是刚吃过早食,就赶过来给您请安来啦!” 郑氏眼中虽有怒气,但听到这些话,心中舒坦了不少,连忙伸手给婉娘:“快扶我起来,瓒哥儿若是见我病怏怏的模样,怕是会忧心。” 话毕,郑氏脸上的怒容已消失不见,林玉瓒进来时,她已是一副精神矍铄的老太模样。 他拉着女儿上前恭顺道:“孙儿拜见祖母。” 话音刚落,郑氏便露出慈和笑容,连忙道:“好好好,其实你不必每日特意过来看祖母,读书要紧。” 林玉瓒抬眸快速地瞥了一眼妻子,见她手里还拿着碗,毫不犹豫地上前将其拿到手中,并顺势坐到床沿,面带微笑对着郑氏说道“祖母错了,书少读几日并不打紧,只要祖母安好,孙儿便自觉稳如泰山,何事皆可过。” 这马屁直接将郑氏哄的喜笑颜开,就连眼角的皱纹似乎都因为这满心的欢喜而舒展开来。 更让头次见老父拍马屁的小以宁叹为观止,逐字学习。 在小娃对她爹佩服之际,另一个马屁精也上了线。 只见王诚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郑氏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作揖礼,:“老太君,亦是小辈心中泰山石,凡事有您在,小辈遇事都要稳三分。” 俊美之人的马屁话,更加令老太上头,她直接伸出手将王诚拉至身边,仔细端详一番:“这不是亲家的大儿子,真是许久未见,愈发的俊俏啦,这十里八乡哟,怕是没有一家姑娘配得上你呀!哦哟哟,真俊啊” 郑氏感慨之余,笑容亦是咧到耳后,这时,一道银丝在她嘴角悄然滑落。 目睹这一幕的众人: 小以宁:完了,这是中风前的征兆。 接连两个马屁精上线,小以宁也不甘示弱的说道:“太奶,晴姐儿日日想着您,连吃饭都不香啦!” 然而这次,小娃又遭受到了滑铁卢,郑氏听了她所言,兴致缺缺的嗯了一声,随意地回赠了她三个字“有心了。” 小以宁: 小娃郁闷的来到娘亲身边,岂料下一幕,又让她破防一次。 裴逸带着剩下的三小只,只是上前恭敬喊了一句“老太君。”,便又迎来郑氏笑脸盈盈。 小以宁:,身为女人,还重男轻女!!! 第493章 不是吧?.?????.? 居然还有先驱者(1) 好在郑氏并不是区别对待小以宁一人。 下一刻,她便抬起耷拉的眼眸,扫向还杵在她屋里的人,本就不够慈穆的脸,顿时扬起不悦:“咋滴,一个个在老娘屋里摆起婆婆谱来了,还想等着人过来伺候不成,家里那么多活不干,是不是要老娘请你们干。” 本想着与林玉瓒打招呼的几个伯娘脸上瞬间变得极为难堪,立马赔着笑,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郑氏才脸色稍缓地低骂了一句“个个都没眼色。” 随后,她心情愉悦的地瞧向自己最出息的孙子,叹道:“你啊,不该回来的,这过不了几日便要下场考举人,一来一回路上耽搁了不说,若是家中糟心事扰了你心境,该如何是好啊?” 说着,她还顺势瞥了一眼王诚,面上亦随之泛起愁容。 林玉瓒观其神色,便知祖母的小心思,遂和声宽慰道:“若是这点小事就能影响到孙儿,只能说明孙儿的心不静,还未到下场的时机。” 郑氏微微颔首,又将目光扫向一旁的林寅虎,开口道:“如今家中这般,祖母也不顾不上家丑外扬了,反正村里人瞧的笑话也不少了。” 此语一了,她便惆怅地长叹一声:“你祖母老啦……你的那些伯父母心思大了,你祖母压不住了。” 屋内气氛因此话变得沉闷,所有人都听出老人家口气里的悲凉,心中皆不由共情,泛起丝丝酸楚。 王诚见这祖孙俩有私房话要讲,便想着去外头先等着,然而,他刚欲起话头,就被郑氏察觉,当即阻拦道“没有什么不能听的,留着!” 接着,郑氏轻拍了拍孙子的手,切入正题:“祖母早就是知天命的年纪,若是凡事都要插一手,也是让子孙不喜的。” “可是瓒哥儿,当年祖母一气之下将你爹分了出去,又见你愈发的出息,祖母实在心有不甘,总想着你能拉子侄一把。如今瞧着虎哥儿的模样,祖母便晓得赌对了。祖母知晓你心中定有怨,可你莫怪祖母。” 随着此话落下,屋内便陷入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自然而然的移到林寅虎身上。 小以宁似是醍醐灌顶一般,猛然忆起去岁时太奶带着他上燕京时的场景,终于了悟,那时太奶的真正意图——就是想把林寅虎留在她家长住。 她真是……对虎哥儿也是超爱呀! 随即,她抬头望向她爹,只见她爹垂着眼眸,将眼中神色隐匿得极好,嘴角也挂着不变的淡淡笑意。 小以宁忍不住上前,伸出那双小小的手,轻轻地覆盖在了她爹宽厚的大手上。 她真是错了,想吸血的极品亲戚哪只有三伯奶一人啊! 林寅虎小小年纪都有太奶帮他谋算,可她爹从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无背无靠,摸爬滚打走到现在,后头还要被亲人背地里算计着如何从他身上获取好处。 或许不止林家,甚至整个村都在眼巴巴地盼望着她爹能够飞黄腾达,能拉一把。 林玉瓒感知到手上的软嫩,微微侧眸,便迎上女儿关切的眼神,他心中一暖,反手轻轻捏了捏。 与此同时,他转头望向郑氏,面带笑意言辞恳切地回应道:“祖母说的哪里话,孙儿怎会怨祖母。虎哥儿是个懂事的,也没怎么让孙儿操心。” 郑氏闻言,原本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下来,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感慨道:“祖母看人的眼光向来不会错,虎哥儿连大族老都称赞过的。” 接着,郑氏微微眯起眼睛,话锋陡然一转,语重心长地嘱咐道:“不过,祖母之所以会选虎哥儿,也是因这些年,你大伯与大伯娘对你家的帮衬。” “日后要是有其他几房的人借着虎哥儿的名头来故意刁难你,你大可不必理睬他们。若是被逼得推脱不得,便去大族老那,他会护着你。” 林玉瓒听得此言,不由抬眸,略带诧异望着这个老人家,四目相对之际,他清晰地瞧见郑氏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眸,在这一刹那,他竟有被此人看穿之感。 紧接着,耳边再次传来她坚定的声音:“祖母虽有私心,但不糊涂,这家的重担只会让虎哥儿担。” 伴随着这句斩钉截铁的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再次聚焦到林寅虎小小的身形上,此时此刻,众人似乎都能真切地感受到那座压在这小小人儿肩头的无形大山。 林玉瓒的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复杂,心思亦是翻涌不息,他转头瞧向这个睿智老人,郑重其事地许下诺言:“祖母放心,孙儿定会待虎哥儿如亲子。” 听到孙儿的承诺,郑氏彻底心安了,人也随之放松下来,又随意的叮嘱几句,便让几人离去。 林玉瓒沉默不语地走在回去的路上,目光偶尔落到后头的林寅虎身上,又心累的露出无奈之色。 他的耳边还传来王诚揶揄地声音:“看来顺安的凉薄,让老太君相当不放心啊!” 说罢,还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抹略带嘲讽的微笑。 林玉瓒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脑海里不禁浮现起离去时,祖母又单独拉着他,要他早日离开的话。 “瓒哥儿,抓紧去考个功名过来,哪怕名次不高,也好让你的妻族知晓你是可造之材,不至于看轻你。你注定被妻族压着,但也要在你那舅兄弟那挺直腰杆。” 思此,他心中不免暗暗叹息:哪怕祖母心有偏颇,但对他到底有几分真。 这般想着,林玉瓒便神色平静地回怼一句:“我祖母只不过不想我被家族所累。” 王诚不置可否地扬扬眉,到底没有反驳。 接着,只见林玉瓒脚步一顿,似是想起什么,转过身,对着站在孩子中央的婉娘道:“婉娘你先带着孩子回去,我去大族老那一趟。” 随后,他稍稍顿了顿,继续道:“虎哥儿,你随我一起去。” 正和晟泓童介绍田里作物的林寅虎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跑至林玉瓒身旁,并高声应道:“好的,小堂叔。” 话音刚落,又有两小娃如风般跑了过来。 小以宁先下手为强,率先牵起她爹的手,与她娘挥挥手:“娘,我与爹去找大族老爷爷啦!” 王滚滚也不甘示弱地揪起林玉瓒的衣摆:“小姑姑,我与小姑父找好玩的东西啦!” 莫名变成一带三的林玉瓒:…… 婉娘见到夫君逐渐变黑的脸,不由掩嘴偷笑,她柔声嘱咐道:“你们两个可不能在大族老面前吵闹。” 言罢,她便要牵起晟泓童的手离去。 然而,就在这之际,只见这个小娃迅速将小手往后一背,侧目睨了她一眼,老气横秋道:“侠女表姐,我去看着林以宁。” 话毕,他也朝着林玉瓒走了过去。 婉娘:…… 她身旁瞬间空空如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她夫君:“夫君,你可得看好孩子们。” “。。。。。。” 从最初的一带一荣升成为一带四的林玉瓒:╰(‵□′)╯,他明明就生了一个女儿!!! 裴逸见小娃都跑了,便想着跟上,这时,一只手落到他肩上拦着了他。 王诚拉着他道:“阿逸,跟我去修门。” 裴逸:……,我本来昨日就能修好的。 第494章 不是吧?.?????.? 居然还有先驱者(2) 就这般,林玉瓒心中即便有诸多不愿,还是认命带上四小只,他弯腰将唯一的亲女抱在怀中,也不再招呼其他小娃,领头在乡间小路上迈步走着。 小以宁惬意地趴在自家父亲的肩头,时不时晃动脑袋,还带着一股得意劲儿,瞥着在后头快步跟着的三小只。 不多时,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直起身子,转身望向她爹,“爹,你是要去祠堂吗?” 林玉瓒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平和地回答道:“这个时辰,大族爷爷通常都会在祠堂之中。” 小以宁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小脸都不可抑制的垮了下来。 她抬头望向不远处,果不其然,那个有着几百年历史的庄严祠堂,就矗立在路的尽头。 刹那间,小娃浑身不自觉的打了一激灵,这里可是她头一次见穿越者一号的地方,也是那位“英勇”的先驱前辈殒命之地,更是她根本不愿踏足的地方。 此时,林玉瓒宽大的手掌抚上女儿的后背,让其重新趴在自己肩头,温声道:“晴姐儿莫怕,等会儿随爹去和列祖列宗上柱香,祈求他们时刻庇佑你顺遂康健。” 小以宁闻言更怕了,这些列祖列宗不会显现,拍飞她这个冒牌货? 毕竟,若是细算,她可是一个鸠占鹊巢的阿飘。 这般想着,小娃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抱住她爹的脖颈,心虚地不敢回应。 林玉瓒感知到女儿的紧张,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抚。 此时此刻,整个祠堂内鸦雀无声,一片静谧祥和。 大族老正神情庄重地站在供桌前,手持三炷香,虔诚地向着祖宗牌位拜了几拜,紧接着,他小心翼翼的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一时间,袅袅青烟升腾而起,映衬得那密密麻麻的牌位愈发庄严肃穆。 林玉瓒带着四小只踏入祠堂的院中,脸上也随之肃容。他放下女儿,转而牵起她的小手,徐徐走过穿越者一号的行刑之地。 那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一下打破了寂静。 大族老听见动静,微微侧身,斜睨着他们,而后收回目光,望向牌位道:“既然来了,就向列祖列宗上炷香。” 林玉瓒停下脚步,先是整了整女儿与堂侄的衣衫,示意另外两人在外等待,才神态自若、步履沉稳地牵着两人走进了祠堂内,恭恭敬敬地拿起香,点燃后对着祖宗牌位深深鞠了一躬,随后将香稳稳地插进了香炉里,目光也落到女儿身上。 小以宁手里也被她爹塞入三支香,她忐忑不安地缓缓抬眸,目光缓缓扫过那些排列整齐的祖宗牌位,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敬畏之感,却又觉得自己的头皮在一阵阵地发麻。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所有排位后面的那面墙壁之上。刹那间,她就被列祖的画像所吸引,原本准备下拜的动作瞬间僵在了原地,心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哦么噶,她居然在林家祠堂里的列祖画像上看到了……现代八字真言。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什么? 难不成这里是穿越者建立的村? 林玉瓒察觉到女儿的异样,便蹲到其身旁,顺着她那愕然的视线望去,轻声问道:“晴姐儿,可是在瞧你四世祖的画像?” 那是四世祖? 传闻中随始祖皇帝打下江山的大头兵? 小以宁不由自主地瞥向她爹,恰好迎上他探究的深邃目光。 小娃心中不由得猛地一颤,一种莫名的紧张感瞬息笼罩全身,她赶忙低下头,慌里慌张地学着林寅虎的动作,恭恭敬敬地朝着面前的祖宗牌位磕了三个响头。 林玉瓒见女儿这副模样,又抬眼,若有所思地凝视了一眼四世祖的画像。 待他们完成这些礼数之后,一旁的大族老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瓒小子,你来寻我所为何事?” 林玉瓒不敢有丝毫怠慢,向前一步行了一个晚辈礼,直截了当地回道:“大族爷爷,祖母与小子说了一些事,但小子心中不甚明了,便想着来找您解惑。” 大族老微微颔首,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细细打量他片刻,便转过身,拄着拐杖,不疾不徐地朝一旁的青砖房走去。 林玉瓒见状,赶忙垂首,对身旁林寅虎叮嘱道:“虎哥儿看好弟弟妹妹,莫要让他们乱跑。” 言罢,他也随着大族老的脚步离开。 也因此,他并未瞧见小以宁在被林寅虎牵离之际,又回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四世祖的画像。 王滚滚见两人出来,眼睛蓦地一亮,忙不迭地凑到小以宁身边,压低声音,故作深沉道:“你有没有看见那八个字。” 小以宁:…… 早就升为演技大咖的小娃怎可能露马脚,她不明所以地瞟了他一眼,便回道:“里面有好多字,滚滚说哪八个字?” 王滚滚闻言,蹙起小眉头,狐疑地瞧了她一眼:“你没瞧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小以宁很坚定地摇头,便仰头望向天空,仿若那里有不明生物出现。 她对自己相当了解,若是再瞧王滚滚,怕是会笑场,露出破绽。 原因无他,那四世祖的画像上的八字真言根本不是这个。 随后,她便又听身旁这个诡异老乡追问道:“哦不对,你没看见上向天天,习学好好吗?” 然而这番话,依旧没等来小以宁的点头回应,反而惹得另一人疑惑开口。 “滚滚,你怎晓得我四世祖画像上提的字,是我小堂叔与你说的吗?”林寅虎好奇问了一句,又送出一个天衣无缝的答案。 王滚滚:…… 小男娃轻咳一声,随即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此事。 林寅虎对这个四世祖相当推崇,紧接着,他又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我的四世祖可喜欢那八个字了,晴姐儿,你方才没注意,不过你随小堂叔去族学时,定然瞧过,那八个大字就高高地悬挂在夫子授课的后方墙壁上,每个房间都有,这都是四世祖特意安排布置的。” 小以宁:……,不愧是她老乡,将小时受的pua都搬到这里来了,竟把这里搞成小学课堂。 就是这里的人会错了意…… 然而,林寅虎小朋友的话依旧滔滔不绝,他又接了一句:“四世祖可厉害啦,他留下不少东西,里面还有一个特别厉害的神书呢!” 小以宁:⊙_⊙,什么神书?这里总不可能出现《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这逆天辅导材料? 下一刻,小娃就自顾自的给那未曾谋面的神书安了个名字。 定是《十年寒窗真题卷》之类的,不然不符合四世祖爱读书的人设。 第495章 她爹真是招人喜欢 关于神书话题,根本无需小以宁开口,在这无所事事的晟泓童已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神书?我父…爹都没有,你四世祖又是从何而来的?” 听到这话,林寅虎倒是表现得十分坦然,如实回道,“哦,这是我起的名字,大族老爷爷说四世祖目不识丁,他写的东西如同天书,无人能解,恰似画符。” 说到此处,林寅虎不禁羞涩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脸上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来。 晟泓童闻言,瞬间没了兴致,撇了撇嘴,不再言语。 林寅虎随即又说道:“大族老爷爷将这个拓印了一本,我去拿来与你们瞧瞧。” 言罢,这小少年便留下三小只跑了。 小以宁无语地瞧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她这堂哥俨然又忘了他的任务。 不过,她的目光中又隐隐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毕竟这可是她老乡留下的珍贵文献。 就在小娃猜测老乡前辈会留下什么文献时,也有一道目光悄然落在她身上,而她却浑然不觉。 未几,林寅虎紧紧抱着一本薄薄的本子,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还如捧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展开给三小只看。 这一刹那,小以宁差点如方才那样暴露情绪,她努力绷住表情,满脸狐疑地盯着这本写满俄文的书。 晟泓童瞧着这满页奇怪符号,嘟囔道:“这真像鬼画符。” 就在这时,王滚滚也悠悠说道:“可惜我读书不好,不然我就能知道里头写了什么?” 小以宁听到他的话,心中立马警惕起来,疑惑问道:“滚滚认识这个?” 王滚滚稍稍愣了一下后,立刻反问道:“怎么,晴姐儿没见过这种文字吗?” 小以宁赶忙摇摇头,不让他瞧出一丁点异样。 王滚滚眯着脸凝视了她一会儿,随后便不无遗憾地感叹道:“看来咱俩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呐!” 小以宁:……,合着你搁这找老乡呐! 随后她心里又默默加了一句,就你这般的,相认和找死有何区别? 接着,她也不再关注这个神书,没成想这位先祖老乡竟还是位学霸,俄文都写得溜溜的。 只可惜,她和王滚滚一样,根本不认识。 高中虽有日俄双修,但她这个学渣一个都没学会! 就在这时,一道佝偻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那人抬眸,淡淡打量了他们一眼,便厌烦地开口道:“此处不是你们玩耍的地方,出去。” 众人听到这道厌烦的呵斥声,皆抬头望去。 只见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的老者站在不远处,眼神冷漠而疏离,显然对于他们的出现颇为不悦。 林寅虎见状,脸上堆起了讨好的笑容,恭敬地解释道:“二族老爷爷,我们在等小堂叔出来,他正和大族老爷爷在里头谈话。” 然而,这位老者丝毫没有想要倾听下去的意思。他甚至连眼皮子都懒得再抬一下,只是漫不经心地将自己的眼眸轻轻一瞥,看向林玉瓒所身处的那间偏房,又开始对这些小孩说道:“出去。” 林寅虎无奈地抿了下嘴,只得领着小伙伴们悻悻然地走出祠堂,嘴里还帮着这个二族爷爷说话道:“二族爷爷向来严肃,也不喜欢小孩子,村里的小孩都怕他。” 此话刚落,小以宁便忙不迭地点头,表示深有同感,方才她也认出这个老者是谁,就是那日穿越者一号行刑那日,叫她爹不要抱她的那位族老。 就在这时,林寅虎又补充道:“不过,听说二族老爷爷十分喜欢五伯爷,在村里的小辈中,也只有小堂叔能入他的眼,所以小堂叔也深受他的喜爱。我阿奶说,这一定是二族老爷爷没有孩子的缘故,如果他有孩子,说不定也会像其他族老一样喜欢我们。” 小以宁听后,本想反驳一句——不喜欢孩子的人,即便有了孩子也未必会喜欢小孩。 结果,她便听到林寅虎紧接着惋惜地叹道:“可惜啦,当初二族老爷爷结了契兄弟,生不了小孩。” 小以宁:,刚才说的喜爱,应该是正常对小辈的喜爱! 小娃不由转头望向祠堂里,这时她爹也结束了与大族老的谈话,与方才的二族老并行走了出来。 那老者的脸也没了刚刚面对他们时的冷漠,反而侧耳倾听着她爹的回话,嘴角也带着慈和的笑意,眼中满是欣慰。 小以宁:(?д?; ),刚才说的喜爱,应该就是正常对小辈的那种喜爱! 第496章 林玉瓒的考验 这一刻,小小的人儿对眼前的一老一少露出大大的迷之疑惑。 待她爹行至她身旁,再次抱起她时,她的目光依旧在这一老一少之间游移。 林玉瓒瞧见这一幕,不由逗乐,出言提点道:“晴姐儿,快喊二族老一声太叔爷。” 太叔爷? 林寅虎可不是这样喊的。 小以宁心中腹诽一句,还是甜甜喊了一声“太叔爷!” 二族老的笑容隐去了几分,他只是微微颔首,便神情略微严肃地对林玉瓒说道:“当年你要成亲,我便不同意,现如今仕途未成,你切不可因妻儿,懈怠学业,应放则放。” 小以宁:……,管得这般宽,看来是长辈对晚辈的“喜爱”没跑了! 小娃再次腹诽一句,就连忙伸手紧紧搂住她爹的脖子,其意思也是不言而喻——妻儿坚决不能丢。 林玉瓒对女儿的敏锐早有预料,他安抚般地瞧了她一眼,便谦逊地回道:“二族爷爷放心,小子能兼顾。” 二族老的目光轻轻掠过男子怀里的小娃,语气明显不愉起来:“随你。” 话毕,他便头也不回地转身返回祠堂中,又恢复成那个冷漠老头。 林玉瓒瞧着老者的背影,心中不禁发出世事难料的叹息,他怎会想到祖父母留在大族老那儿的,竟是一封二十多年前给他爹的断亲书,耳畔也不由再次回响起大族老的话。 “其实,你祖父写完后便心生悔意,欲撕毁了它,然而老二却收了起来,他说自己注定无后,若是你祖父真的不要你爹,他便认他做亲子。” “后来你也晓得了,这事没成,老二也没再起心思,不过这断亲书还是留了下来,你既然问起,便交还于你。” 林玉瓒下意识的捏了捏袖子,心中闪过一丝无奈,没想到今生族人皆活着,事儿也不断。 随后,他便想起另一件糟心事,目光也自然而然地落到女儿那圆润的小脸上。 此时此刻,小以宁不知为何突然忆起她爹娘的那些事,并将他两世的处世融合在一起,如醍醐灌顶般,猛地得出一个结论——她爹似乎有些不行。 这般想着,小娃的眼神一下微妙起来。 于是乎,林玉瓒便对上女儿意味难明的视线,这一刹那,他竟能从中捕捉到王诚那斯的一丝神韵。 “……,晴姐儿你这般盯着爹作甚?” 同样的口气与话语,林玉瓒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说出了两次。 小以宁不禁一阵发虚,赶紧把目光移向别处,鼓励道:“爹,你也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呀!” 林玉瓒:……,原来这话是这般读的,就不知为何晴姐儿的语气怪怪的。 他懒得细想,无奈一笑道:“四世祖已仙逝多年,他的教诲与事迹记在心里便可,晴姐儿倒也不必说出来。” 父女俩各怀心思,气氛也是难得温馨——父慈女孝。 只有那王滚滚盯着小以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郁闷地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片刻的温馨。 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少年气喘吁吁地朝着他们跑来,边跑边大喊道:“虎哥儿,你回来了怎都不寻我玩?我去你家找你,你阿奶还说你根本不在家!”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林寅虎面上顿时露出喜意,眼睛也亮了起来,大声回应道:“黑娃,我如今住在小堂叔家呢!你怎找到这儿来了?” 黑娃跑到林寅虎面前,停下脚步,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说:“我,我听你堂哥说见你往这边来了,就寻来了。虎哥儿,你这次出去这么久,都去哪儿了?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儿?” 说着,他还伸手向后指去,不远处还有几个小少年在那探头张望,显然都是来找林寅虎的。 林寅虎见此,心顿时躁动起来,连忙抬头乞求般地望向林玉瓒:“小堂叔,我能否与黑娃他们玩一会儿。” 林玉瓒瞧着这些少年,眉头轻轻蹙起,随即又舒展开来,他垂眸俯视着堂侄雀跃的小脸,点头应允道:“可,不过一个时辰必须归家。” 林寅虎得了应允,欢呼一声,便随着黑娃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林玉瓒凝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又将目光落到没跟去的晟泓童身上,说道:“若是虎哥儿回来晚了,不必提醒他。” 听到这话,晟泓童先是一愣,紧接着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回怼道:“我凭什么听你的。” 只可惜,林玉瓒并不在意。他只是轻飘飘地瞥了这个小娃一眼,便带着其余两人离开了。 晟泓童:…… 小以宁趴在她爹的肩头,一直凝望着林寅虎消失的方向,心中思绪也随之升起,也不知她爹说的待如亲子,是如何待法? 然而,之后的几日,小以宁便从她爹的举止里,发现一丝丝不对劲。 自从林寅虎在祠堂门口被小伙伴喊走之后,便将读书这件事逐日抛诸脑后。 不仅如此,他那颗原本还算安分的心,如今也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彻底地放纵,整天只顾着四处玩耍嬉戏,完全失去了之前的那份上进心和求知欲。 而她爹提前打了招呼,也无一人提醒林寅虎,皆任由他去,每日干净的出门,变成泥猴子后再归来。 这与林家的浓烈的学习氛围相当格格不入,要晓得,自从她爹与大舅舅汇合后,便强强联手,开始整治她与老乡,顺带上王滚滚,个个都有详细(恐怖)的学习计划。 即便她爹未管的晟泓童,这人亦是每日背书背得不亦乐乎。 就这般,过了几日,小以宁待林寅虎再次被他的小伙伴喊走,可以撒欢的玩耍时,终于按捺不住,转身去寻她爹。 此刻,林玉瓒与王诚正在院中对弈,相当惬意。 他见女儿过来,只是微微抬了抬头,语气淡淡地问道:“晴姐儿,字写完了?” 小以宁:…… 小娃立马往地上一坐,悲从心来,干嚎道:“娘诶爹有了虎哥儿这个儿子,都不疼晴姐儿哩!” 林玉瓒: 第497章 恶意绵长(1) 女儿毫无根据的指责,让林玉瓒猛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竟然整整三日没有打过她了。 这一刻,他的手痒难耐。 林玉瓒迅速切换至严父模式,卷起袖子,正欲将小以宁从地上拽起,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 然而,他的动作却被对面的老对头给抢了先,先一步将小以宁提溜到怀里。 王诚轻拍了拍外甥女衣衫上的灰尘,轻声细语道:“晴姐儿莫闹,你爹在等虎哥儿收心性,待他收了玩性,就会与晴姐儿一起读书。” 小以宁闻言,抽搭一声,满脸狐疑之色,怯生生地问道:“真的吗?” 话一出口,她便意识到自己被带偏了,她又不是来找伴读的。 小以宁回过神,刚欲为自己争取休息的权益,耳畔又响起王诚的话,不过这次不是对她讲的,而是对她的无情爹。 只听他道:“顺安,你已放任虎哥儿多日,想来外头流言四起,火候亦差不多了。” 火候? 什么火候? 小以宁的假哭戛然而止,惊讶地抬头望向大舅舅,她虽猜到父亲对林寅虎的纵容可能是在考验他,但如今听来,怎是另有打算。 林玉瓒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女儿,遂回道:“我已让婉娘带话给祖母,后日离开。” 王诚微微颔首,又垂眸瞧向怀里的外甥女,见她疑惑不解的模样,便轻声提点道:“晴姐儿,过几日你便能吃上分家宴了。” 虎哥儿? 离开? 分家宴? 小以宁心中不停地念叨着这三个关键词,为数不多的脑细胞也急速旋转,转瞬之间,脑海中便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连忙转头,错愕地望向她爹,果不其然,她从眼眸中抓到一丝算计的光芒。 刹那间,一股子寒意从脚底骤然升起,迅速弥漫全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爹在算计虎哥儿,让他出事! 接着,她爹下面的话更加印证她的猜测。 林玉瓒此刻努力平复着内心对女儿的怒气,他手执一枚黑子,稳稳落到棋盘中,语气沉稳地对王诚道:“明日,你去盯着虎哥儿,待他愿意动脑子,推断出何人要害他,再将他带回来!” 此话一落,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小以宁双手已然支撑在棋盘之上,慌忙问道:“爹,何人要害虎哥儿?” 林玉瓒: 王诚: 两位长辈凝视着眼前被毁掉的棋局,眼角皆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纷纷将目光落到小娃身上。 紧接着,小娃只觉身子又一轻,王诚再次毫不费力地将她一把提了起来,并露出招牌的人畜无害笑容,悠悠开口道:“顺安不必留情。” 小以宁:…… 小娃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体便腾空而起,天旋地转之间,已对上她爹暴怒的脸庞。 她未能如愿得到答案,反而迎来了一顿暴揍。 小娃的哭嚎声成了真,响彻整个林家,给这几日难得的祥和画上了句号。 翌日清晨,炊烟袅袅,阳光洒落。 就如每日都定点到达的npc一样,黑娃再次在林家用早食时,出现在林家门口,并大声呼喊:“虎哥儿,你饭吃好了没,就等你啦!” 正狼吞虎咽啃着包子的林寅虎闻声一怔,手忙脚乱地把剩下的包子一股脑儿塞进嘴里,腮帮子被撑得鼓鼓囊囊的,含混不清地说道:“小婶婶,我跟黑娃上山打鸟去喽!” 婉娘侧眸瞥了一眼外头的黑娃,眼里划过不喜,紧接着,她又飞快地瞄了一眼身旁始终面无表情的夫君,轻叹一声,微微颔首,柔声嘱咐道:“虎哥儿,今日需早些回来,明日一早咱们就离开,你要收拾细软,还要与你爹娘道别。” 林寅虎赶忙应了一声,便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与黑娃会合。两个小少年就在众人眼皮底下,一溜烟地跑开了。 婉娘无奈地摇摇头,不由对林玉瓒埋怨起来:“夫君,你不是与祖母说会将虎哥儿当亲子?如今日日纵容他这般玩闹,祖母知晓了作何感想,你都不知外头传的多难听,说虎哥儿跟着咱们还这般不思进取,咱们也管不了他。” 林玉瓒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虎哥儿也就宽松这几日,无需管他,至于村里的流言传不了几日,亦不必理会。” 王诚也难得接过林玉瓒话头,对自家妹子提点道:“婉娘,若是在燕京,你与顺安如何管教虎哥儿都无事,不过在此处,虎哥儿爹娘就在眼前,你不该过多插手。” 婉娘听着两人这般说辞,心中虽仍有不甘,但也明白他们所言不无道理,只得郁闷地闭上了嘴,并将此事暂且抛至脑后,开始关注起其他四小只。 此时此刻,四小只已被这几日的学习任务压垮,皆是一副目中无光,吃饭索然无味的模样。 婉娘见状,不由问道:“可是早食不合胃口?”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四小只麻木地摇头,随后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如出一辙的生无可恋的表情。 小以宁:背书释义练字,爹好狠,大舅舅也狠 王滚滚:人小被人欺,龙卧浅滩被虾戏,我什么都会,竟还要读书。 裴逸:每日三篇策论,根本写不了。 晟泓童:背书太容易,却上比不了,下比不过。 婉娘被这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深深刺痛了心,母爱瞬间泛滥,忍不住转过头,对两名管教的男人提议道:“这几日孩子皆辛苦,不若让他们松快一日,好好休息。”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皆露出无奈笑意。 王诚率先站起,对妹妹道:“那大哥带着他们去游玩一番,若是回来的晚些,婉娘和顺安不必等我们。” 林玉瓒多日的怨夫脸骤然容光焕发,立马起身对他深深作揖道:“真是有劳大舅兄了。” 然而,就在林玉瓒满心欢喜之际,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林以诗---这几日必来林家的npc,正带着一个食盒出现在门口,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并娇声打招呼道:“小堂叔,小堂婶,我给逸叔送补汤来了。” 婉娘诧异地望着来人:“阿诗,今日怎来的这般早?” 林以诗为了报答裴逸救命之恩,已连着几日送补身子的吃食。 她微微低下头去,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小堂婶,实不相瞒,我这次前来除了给逸叔送补汤之外,还有一事相求。我想跟您讨要几副好看的花样子,好绣在我的嫁妆上。” 说罢,她抬起头来,目光充满期待地望向婉娘。 婉娘闻言,立马答应:“那小堂婶等下画于你!” 林玉瓒: 第498章 恶意绵长(2) 林玉瓒瞅着缠上妻子的堂侄女,眼中不愉一闪而过,却又没法撵人,只能无奈再次变回怨夫脸。 恰在此时,王诚轻轻打开食盒,只瞧了一眼,便皱起眉头,带着几分关切地对裴逸说道:“阿逸,今日诗丫头精心准备的补汤,与早食的性味有些相冲,于身体不宜,你且等上一个时辰再喝,这样更妥当。” 裴逸:…… 少年的目光扫向食盒里的补汤,只见上面浮着一层厚厚的油花,根本辨不出究竟是用了哪些食材熬制而成。 接着,他便听王诚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婉娘,你让郑大媳妇把这补汤拿去温着,待阿逸能喝的时候,正好入口。” 此话一落,婉娘便迟疑道:“啊这…那阿逸岂不是误了去玩的时辰?” 林玉瓒几乎不假思索,便安排好了裴逸的去处:“婉娘等会儿画好花样子,让阿诗带着阿逸去找山奈玩。” 林以诗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连忙答应下来:“好呀,狗子哥这几日都在念叨逸叔,连补汤里的药材都是他帮我去山上寻的。” 与此同时,婉娘也急忙起身去绘制花样子,生怕耽搁了少年去玩的时辰。 裴逸无语的目光轻轻掠过两个算计他的男人,对他俩今日要做的事心如明镜。 他亦没有跟去看戏,还要被人教导一番的想法,遂也点头应和。 这时,他的手上传来一道温热。 可怜老乡不能跟着吃瓜的小以宁安慰道:“表叔,我回来之后定会把今日的见闻说于你听哒。” 裴逸含笑颔首,随即如老父般悉心叮嘱道:“表叔不在,晴姐儿切不可与滚滚吵起来,好好待在诚子哥身旁,他身上虽带有草药的臭味,但不招虫子。” “放心,表叔。” 言罢,一大一小便旁若无人般相视而笑。 王,林:…… 林玉瓒:→_→,这臭小子倒是对你颇为了解。 王诚:←_←,晴姐儿眼中已没你这个爹。 随后,两人便同时起身,各自伸手一把拽住其中一人,毫不留情地将这两小只分开。 小以宁被王诚强行抱走,还依依不舍地与老乡挥手道别:“表叔,晴姐儿走啦!” 此幕,更是使得林玉瓒大为光火,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少年,“跟我过来。” 裴逸望着老男人酸溜溜的背影,无所谓地扬起笑脸,随其来到自己的临时住处西屋,只是他的意识一直在林以诗送来的那碗补汤上。 只见郑大媳妇将这碗补汤小心翼翼端到灶房后,便轻车熟路的倒入瓮中,而一旁的赵雅正在熬给他喝的补汤。 一个时辰并不是等消食的时辰,而是等这碗补汤的时辰。 在这座宅子里,除了两个老男人与这两个嬷嬷,无人知晓林以诗端来的补汤根本喝不得。 至于那个要害他之人…… 裴逸微微垂下眸子,脑海中回荡着王诚前几日给他的郑重告诫。 恰在这时,林玉瓒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少年,并道:“等会儿,你随阿诗离开前服一颗,此药……” 然而未等他将药效告知,他对面的少年便毫不犹豫地将此药服下,并神色淡然地问道:“我就问一句,这江山奈的命我能取吗?” 林玉瓒:…… 男子眸中划过一丝诧异与赞许,但转瞬之间又恢复了常色,继续接着方才的话道:“此药对你身子无碍,只会让你的面上无血色,至于江山奈,他身后无人,他的命,无需问我,你应当自有决断。” 裴逸轻轻抬眸,目光透着窗户,凝视着林以诗欢喜的笑颜,眼神深处悄然滑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沉思之色。 小以宁并不知晓今日还有一场关于她老乡的大戏要上演,她心中正思考着昨日之事。 明明爹与大舅舅每次出门都会带着她,且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他们怎看出有人要害林寅虎的。 她——林以宁虽是小小的躯壳,但里头却是大大的人啊! 难不成是她观察力不够敏锐? 而跟在王诚后的晟泓童早已显得不耐烦,他瞧着这条曾走过的小路,不悦地喊道:“喂,你不会要带我们去山上,山上可是有野兽出没 ,你疯了吗?” 王诚闻言,脚步一顿,侧过身,淡漠地瞧着这个小娃,面无表情地说道:“若是害怕,你可以不跟。这附近应该有护着你的影卫,让他带你回去。” 晟泓童:…… “谁说我害怕,你明明说带我们游玩的,跑山上作甚?山上又没什么好玩的。”熊孩子不依不饶地质问道。 话毕,他还看向其他两个小娃,试图将他俩拉到自己身边,继续道:“镇上比山上好玩多了,本……我出钱,你带我们去镇上玩。林以宁,王滚滚,你们不想去镇上看杂戏吗?我给你们买零嘴。” 然而,两小娃却不为所动,如同事先商量好一般,皆坚定地摇摇头,并紧紧抓着王诚的衣摆,表明自己的立场。 熊孩子见此,立刻炸裂。他瞪大双眼,怒视着面前的两人,扯着嗓子喊道:“你们不去,我就一个人去镇上玩。” 说罢,他气鼓鼓地转过身去,作势就要独自离开。 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便传来悠扬的铃铛声。 只见一辆载着人的牛车,徐徐向他们驶来,伴随着牛车那迟缓的移动步伐,行至熊孩子身旁时,一坨体积硕大无比的翔竟从牛尾上华丽地滑落而下,“噗通”一声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之上,在熊孩子眼前,缓缓摊开,刹那间,袅袅腾腾的热气自那坨翔上缓缓升腾而起,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 晟泓童: 在一侧冷眼旁观的王诚趁机开口道:“坐车两文钱,你随车去镇上!” 一语了了,男子再也懒得瞧他一眼,带上其余两小娃转身,快步离去。 过了半晌,熊孩子才回过神儿来,带着满脸惊愕与嫌弃,直接跳脚,他转头望着渐行渐远的三人,急忙追了上去,并大声喊道:“等等我呀,我也要上山。” 王诚又一次停下,这次他伸出空闲的手,对赶过来的熊孩子道:“一两,我带你上山。” “你凭什么收我钱,我是你表弟。”晟泓童难以置信道。 “十两,我带你上山。”王诚不由分说再次涨价。 “你”晟泓童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他不敢置信竟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大人。 小以宁对这一大一小的拉扯,实在无语,出言提醒道:“小舅舅,我大舅舅的意思是求人办事,你得付出。” “是啊,小叔叔之前愿意带你,你拒绝了。现在你又要去,就是求他办事。”王滚滚也附和一句。 晟泓童瞧着两个小伙伴,面色涨红,梗着脖子嘴硬道:“我自然晓得,不用你们教。” 话音未落,他已经扯下腰间的小荷包放到王诚手上。 这一次,他理直气壮地命令道:“你,带我上山。” 第499章 你们这样显得我好蠢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骤然响起。 晟泓童气愤地拍掉爬到身上的小虫子后,迅速侧过头去,恶狠狠地盯着不远处的一大两小。 视线所及之处,小以宁与王滚滚紧紧依偎在男子身侧,同坐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之上,皆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下方那条蜿蜒曲折的山路, 他张了张嘴,想要询问他们到底在此做什么,但又忆起方才在山下发生的事,只能心有不甘的闭了嘴,也如他们一样安静的坐在树干上。 周遭的一片寂静,唯有山林间的风声偶尔拂过,撩动枝叶沙沙作响。 就在晟泓童几乎要失去耐心之际,山林深处终于传来了一阵欢快的儿童嬉笑声,瞬间打破这边的宁静。 熊孩子骤然听到这熟悉的笑声,诧异的抬头遥望,疑惑地喃喃自语道:“是虎哥儿?” 话音刚落,便有三道暗含警告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去,便见另一个树干上的三人,皆用无声的唇语提醒他闭嘴。 晟泓童: 熊孩子撇了撇嘴,满脸的不服气,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头,继续遥望着声音传来之处。 不过片刻,随着嬉笑声越来越近,林寅虎与其他衣衫半旧的孩子也出现在几人视野里。 一直安静等着好戏开场的小以宁,见到此幕,大眼中闪烁着光亮,她情不自禁地将钦佩目光投向身旁的王诚。 没想到,大舅舅如此厉害,竟能推断出林寅虎他们必经之路,并且还带着他们守株待兔,看好戏。 王诚察觉到外甥女的视线,侧眸对她露出和煦笑意,并将她牢牢固在怀中,轻声道:“晴姐儿,今日大舅舅教你,人心难测,防人之心不可无,可要好好记得。” 小以宁微微颔首,将目光移到远方。 与此同时,林寅虎与小伙伴的交谈声随着微风传入几人耳畔之中。 “虎哥儿,明日你就要去燕京当公子哥了,以后还回来吗?”与林寅虎最要好的黑娃好奇问道。 “我肯定回来,我小堂婶说了,以后学堂放假,就送我回来见爹娘。”林寅虎理所当然地回道。 此话一出,他身旁的小伙伴便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那你一定要记得给我们带东西呀!” “就是就是,听闻燕京里的东西都是极好的。” “虎哥儿,你这次没给我们带,下次带点燕京的小玩意,也好让我们去别村显摆显摆。” “” 林寅虎听到这些话,眉头不由皱起,面露难色道:“可我没多少钱买这些小玩意,我住在小堂叔家,不能乱花钱。” 此言一出,四周一静,围绕在他身旁的小少年们,皆面面相觑,脸上露着惊讶与疑惑的表情。 黑娃更是满脸狐疑地开口问道:“虎哥儿,你怎会没钱,你爹娘不是给了你五十两了吗?那钱多的够你在燕京生活好几年了呀!” 林寅虎不好意思的解释道:“那钱,我小堂叔让我带回来还给爹娘了,我在燕京时,都是小堂叔小堂婶在养我,我若是赚钱了,一定给你们带小玩意。” “那燕京的钱好挣吗?”一名小伙伴下意识的问道。 “燕京的叔叔伯伯都对小孩特别大方,上次有位伯伯来小堂叔家,见到我就给了我一千两的见面礼,他还给了晴姐儿五百两。”林寅虎如实回道。 “不过这钱我也给我爹娘啦,没留。” 林寅虎的话让小伙伴们惊叹不已,他们无法想象一千两银子是怎样的巨款,更无法理解为何燕京的人如此慷慨,这于他们而言皆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黑娃拍了拍林寅虎的肩膀,羡慕地说道:“虎哥儿,你真幸运,竟有个如此厉害的小堂叔,以后发达了,也带我们去燕京赚大钱,可好?” 听到这话,林寅虎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挠了挠头,带着一丝窘迫地回答道:“啊这黑娃,那要等好些年啦,阿彘说我太笨了,学东西也慢,拖他后腿,不过黑娃,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言罢,林寅虎见大家皆因他的话,神色复杂地瞧着他,他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憨笑着问道:“咋回事儿呀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怪怪地盯着我看干嘛?”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只见黑娃上前一步质问道:“虎哥儿,你既然不行,为何还要去燕京,将这个机会留给东子哥,不行吗?” 这一番话犹如一把利剑,直插林寅虎的心脏,让他措手不及。 周遭的小伙伴也纷纷附和。 “就是,东子哥读书连夫子都夸,他还说会给村里的小孩们都带礼。” “他说只要他去了燕京,就将我们全部接过去见世面,赚大钱。” “” “” 这些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林寅虎顿时慌了神,他手忙脚乱地摆手道:“不是这样的,去燕京生活哪有那么容易,那里还特别危险,经常死人的” 可惜,他们早就被人编织的梦给迷惑的找不到北,眼中都闪烁着东子哥承诺的向往。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猛地说道:“咱们把虎哥儿拦着,他堂叔明日就走,只要他走不了,他堂叔定会带走东子哥。” “对对对!”众人纷纷响应。 听到这话,林寅虎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一股子从未有过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凭借着本能转身便朝着外面狂奔而去。 只可惜,此时此刻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终是应了那句:“你喊破喉咙都无人救你。” 林寅虎两脚难敌众腿,被昔日的玩伴拖走,并五花大绑且堵了嘴,扔入早就挖好的坑中。 在不远处目睹了这整个过程的小以宁,不禁摇了摇头,她如小大人般叹了口气,这憨憨少年终于被自己的心直口快,脑子又转不过弯而惹祸上身。 紧接着,小以宁抬起头望向王诚,好奇地问道:“大舅舅,他们刚才口中所说的那个东子哥到底是谁啊?” 王诚赞许地瞧了她一眼:“晴姐儿没印象?此人乃是你三伯奶的孙子。” 又是三伯奶? 看来,这人真的想攀附她爹,一家老小都在使出浑身解数。 小以宁:她爹真是一个香饽饽,谁都在想他!!! 而另一个树干上,看完大戏的晟泓童早已心急如焚,他见王诚还坐在树上纹丝不动,急忙说道:“喂,你怎么还坐着,为何不去救虎哥儿?” “蠢人不必救。”王诚淡淡回了他一句。 晟泓童听到这话,面上露出惊愕,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他连忙看向小以宁与王滚滚,见他俩依旧淡定地坐着,满是诧异,在这一瞬间,一个诡异的念头涌上心头,他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都知道虎哥儿会出事?” 两小只闻言转过头,并动作整齐划一的点点头。 “你们是如何知道的?”熊孩子备受打击地追问道。 王滚滚:“算的呀!” 小以宁:“猜的呀!” 晟泓童:“,那你们为何不救?” “你没瞧出大舅舅(小叔叔)在给虎哥儿上课吗?”两小只异口同声反问道。 晟泓童: 第500章 信他 这般上课? 晟泓童瞪大双眼,紧紧地盯着王诚淡漠的面庞,随后,他转头望向林寅虎所困的深坑,满脸的不可置信,已然开始怀疑人生。 而他的耳畔还传来隔壁冷血三人组的交谈。 王诚微微抬头,目光淡淡扫了一眼高悬的日头, 便从怀中拿出两个冷硬的馒头,塞入两个小娃手中,并说道:“那群孩子还有一丝善念,看来咱们有得等了。” 小以宁轻轻捏了捏手里的馒头,顿时默了,那硬度与相思子胸前的有的一拼。 这时,王滚滚已然破防:“这是小姑姑做的馒头?” 王诚眼皮未抬,又从袖中拿出一个馒头,放入嘴中,并凉凉地斜睨小男娃一眼:“怎么,吃不得?” 王滚滚:……,小牙不保! 小以宁仰头 ,望着费力啃着馒头的大舅舅,“大舅舅,娘已经许久没做馒头啦!” 王诚面上划过一丝尴尬,又风轻云淡的解释道:“出来的匆忙,大舅舅未带其他吃食,晴姐儿将就一下。” 小女娃却依旧仰头,张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这个老男人,方才避重就轻的回答,显然没让她满意。 就这般盯了片刻,老男人终于扛不住“真诚”的目光攻势,心虚的回了一句:“这是大舅舅从哈拉和林带回来的,尚能入口,晴姐儿将就吃些。” 小以宁:∑( ̄□ ̄;),她娘做的馒头竟能存放这般久! 小女娃垂眸瞧着馒头,竟一时不知该如何下嘴。 接着,晟泓童也相当荣幸的得了一个“婉娘牌”馒头。 王诚遥遥望着林寅虎所在的深坑,似对他们解释,实则在为自己辩解,叹息道:“我需守着虎哥儿,不让野兽靠近,离不得,咱们只能吃这个了。” 三小只:…… 山林中陷入短暂的沉默,唯有林寅虎在坑中挣扎发出的微弱声响,与绝望的呜咽声,在空气中缓缓回荡。 烈日西移,高山笼罩下的林家村渐渐披上一层斑驳陆离的黑纱,变得凉爽起来,村中亦响起起伏的呼唤声。 “虎哥儿!” “虎哥儿!” “这死孩子究竟跑哪里玩去了?回来,我非揍死他不可。” 林寅虎的亲娘兰花唤了两声,便忍不住骂骂咧咧,她回头瞧着焦急的婉娘,脸上一红:“婉娘,你别急,虎哥儿定在谁家玩的忘了时辰?要不,你先回去收拾,待我寻着他了,就送他过来。” 婉娘四处张望一圈,面露愧疚,自责道:“也是我过于粗心,以为虎哥儿回祖屋吃午食了,便没有多想,今日又凑巧忘了叫秋衣去问一嘴。” 言罢,她便回头剜了一眼事不关己的林玉瓒,若不是他一直黏着自己,怎会出这么大的疏漏。 就在这时,一群小小的身影骤然映入她眼帘,使她瞬间喜出望外,急忙高声喊道:“黑娃……” 黑娃脚下一顿,眼底猛地闪过一丝慌乱,紧接着,他迅速与身旁的小伙伴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才故作镇定地回应道:“秀才娘子,您叫我何事?” 婉娘赶紧伸手拉住一旁的兰花,快步朝着黑娃他们走去。 待到走近之后,她放柔了声音,一脸焦急地询问:“黑娃,上晌虎哥儿随你出去便一直未归,你可知他去了哪?” 黑娃眼神闪躲,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支支吾吾道:“虎哥儿…虎哥儿他……” 兰花见小孩这副模样, 心中焦急愈发强烈,急忙问道:“黑娃,虎哥儿他怎么了,你快说呀!” 黑娃抿了抿嘴,如下定决心般,鼓起勇气开了口:“兰花婶,虎哥儿与我说,他舍不得您,要躲起来了,等明日秀才娘子一家离开,就回来。” “你说什么?”兰花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随即便气得脸色涨红。 黑娃快速抬眸瞧了她一眼, 垂下头,小声地说道:“我与虎哥儿在山上抓了会儿鸟,他便跑了,我也不知他去了哪儿?”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小伙伴们也纷纷附和。 “是啊,虎哥儿早就跑了。” “他说燕京太远,根本不想去那里读书。” “是啊,他说他在外面日日想着爹娘。” “……” 小少年们你一言我一语,传入兰花耳中,她眼眶蓦地泛红,脸上却是慌乱一片,连忙转身对婉娘羞愧道:“婉娘,虎哥儿年纪小不懂事,待他回来,我与江哥定会好好训他。” 婉娘眉头紧蹙,美眸一一掠过眼前的这群孩子,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最后将视线落到黑娃头上:“黑娃,你说的可是真话?” 黑娃眼神闪躲,重重地点点头,却垂着脑袋,双手紧紧揪着衣角,不敢直视身前的女子。 婉娘缓缓蹲下身子,与黑娃平齐,语气依旧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再次开口:“黑娃,你抬起头来,看着婶子说,你方才所言可都是真话?” 她静静地凝视着黑娃,其身旁的小伙伴们也不自觉地安静下来,开始互相交换着忐忑的眼神。 婉娘不动声色地将孩子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有了明悟,欲要继续开口追问。 恰在此刻,不远处一道少年稚嫩的声音传来:“堂叔堂婶,你们在此处做什么?”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原本纠结的黑娃便如梦初醒般猛地抬头,“我说的都是真的,虎哥儿说了他在燕京读书太苦,不想跟着你们离开。” 言罢,他便与小伙伴们逃似的跑开。 婉娘见状,侧眸瞥向方才出声的少年。 而彼时,那少年亦是行至他们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林寅东见过堂叔堂婶。” 站在一旁的兰花见此情景,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着眼前的少年说道:“东哥儿,你也出来玩呀!” 少年轻应了一声,便看向婉娘和其身后的林玉瓒,询问道:“堂叔堂婶,方才黑娃是说虎哥儿不愿跟你们回燕京吗?” 话音刚落,只见那兰花一脸窘迫之色,忙不迭地转向婉娘:“婉娘,方才那些孩子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虎哥儿他……” 婉娘淡淡瞥了少年一眼,瞧着他眼底掩饰不了的兴奋,随即接话道:“虎哥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兰花你是他娘,应该信他。” 她安抚般的轻拍妯娌的手,转头望向欣赏风景的夫君,问道:“夫君,你说方才那些孩子是不是将虎哥儿哄山上去了?” 林寅东心头一怔,惊愕地望向女子,随后他又听林玉瓒悠悠回道:“那些孩子心思都浮于脸上,看来虎哥儿是被他们藏于山上了,东哥儿,你随我去寻一下那些孩子的父母,此乃关乎虎哥儿的安危,耽搁不得。” 婉娘也接上一句:“东哥儿,你帮堂婶带个话,若是虎哥儿从山上寻回来时,身上有何不妥,我们会请族老给虎哥儿讨回公道。” 紧接着,她又拉起兰花的手,说道:“兰花,咱们去寻山奈,让他帮忙去山上寻一下虎哥儿。” 兰花闻言,感激地点了点头,两人便匆匆地离去。 林寅东傻愣愣地瞧着她俩急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出一阵恐慌。 这时,林玉瓒行至他身后,沉稳而温和的声音响起:“东哥儿,随我来,那些孩子虽年幼无知,却也不是品行不端的理由,你与我一起去格其非心。” 林寅东:…… 第501章 上课结束 随着天色渐暗,一股子凉风从山林中呼啸而过,拂过每个滞留在山中的人。 小以宁眼睫微动,与此同时,她原本紧紧捏住的那个已经少了一层皮的馒头,也因为手上力道的松懈而滑落下来,不偏不倚地落入一只宽大厚实的手掌之中。 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后惊醒,下意识的抓起一块布往嘴上抹抹,擦拭掉嘴角沁出的口水,随后抬头 ,眨巴着大眼望向抱着她的老男人,轻声询问道:“大舅舅,还没到救虎哥儿的时候吗?” 王诚无奈地将馒头重新放到小娃手上,又从小娃手里解救出自己的衣角,他抬眸瞥了一眼暗沉的天色,接着仔细聆听前方坑内的动静,便点点头道:“差不多了,再晚一些,大舅舅这身怕是无法要了。” 此话刚落,其余两个昏昏欲睡的小娃瞬间来了精神,不约而同地望向深坑。 此时此刻,林寅虎正毫无生气地躺在坑底,双眼无神地望着头顶上方灰暗的天空,目光空洞又迷茫。 那本该干净的小脸此刻早已布满了泪水和烂泥混合而成的污渍,瞧不出原来的颜色,身上的衣衫亦是如此,脏乱不堪,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显得异常凌乱和狼狈。 明明是初秋季节,他的身子却在不停的打颤。他脑子亦是如今混乱一片,心中又气又怕,但更多的却是悔意。 各种各样的思绪交织在一起, 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只能在他的眸中瞧出令人心碎的绝望,散发着哀伤。 就在这时,一道轻微的响动从坑外传来,紧接着,清晰又微弱的脚步声犹如天籁般在林寅虎耳边炸响。 他身体猛然一震,原本干涸的眼眶再次湿润,眼眸亦恢复了微光,他那堵住嘴努力张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然而,坑外的动静却戛然而止,他心慌的剧烈挣扎起来,企图弄出声响吸引外头的注意。 只可惜,外头的声音没有再次响起,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林寅虎努力仰头向上瞧去,外头依旧昏暗一片。 少年的眼中的光亮逐渐熄灭,无尽的绝望再次在眼底涌出。 就在这之际,他的头顶出现了小小的光亮,与此同时,一道满是疑惑地声音从上头飘落:“下面的是虎哥儿吗?” 林寅虎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错愕地抬头,先是大喜过望随后便是满眼的难以置信,整个人都呆傻住。 只见上头,小以宁正费力地高举着火折子,努力朝着下方探照过来,并明知故问道:“虎哥儿,你是不是在下面,晴姐儿来寻你啦!” 一旁的晟泓童翻了个白眼,配合起小娃的表演:“虎哥儿,是你,你就应一声,我们为了寻你,连饭都没吃。” 王滚滚忍不住开口吐槽道:“晴姐儿,下面不就是虎哥儿嘛,你拿着那么一个小火折子能照出个啥名堂!” 小以宁悠悠瞟了他一眼,将道具给收了起来,心里回怼一句,你懂个屁,这叫渲染氛围,突显他们找人的艰辛。 上头光亮瞬间消失,林寅虎眼中的光却越发明亮,他急切地呜呜呜好几下,回应着上头的话。 此时,王诚也走了过来,他瞥了下方兴奋的少年,微微摇了摇头,也戏精上身,配合着小娃道了一句:“晴姐儿,虎哥儿就在下面,你离远一些,免得如虎哥儿这般,不慎掉入坑中。” 听到王诚的话,林寅虎更加激动了,但只是片刻,他便难过地低下头,僵着身子再也没有丝毫动静,满脸的悲伤与落寞之色。 王诚也如刚发现异样般,诧异道:“虎哥儿,你怎是被绑着的,是谁将你扔进坑里的?” 说着,他便扔了一把刀到林寅虎脚边,继续道:“虎哥儿,你在下面将自己的绳子解了,我拉你上来。” 林寅虎格外沉默,也没有细想为何王诚不下来,只是缓缓挪动身子,将刀拿于手中,费力地解起绳子。 待他将嘴里的堵物取出之时,头顶上又传来王诚询问的声音。 “虎哥儿,是何人将你扔下坑的?” 林寅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他:“诚子叔,我不晓得?” “是不想说,还是不晓得,虎哥儿,你这是在给加害之人再一次伤你的机会。”王诚略微失望地说道。 “你需明白,这次我们能找到你,是你的幸运,下一次,我们能找到的只会是你的尸骨。” 林寅虎低垂着脑袋,双手紧紧揪着衣角,内心挣扎而痛苦,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哽咽:“诚子叔,我是黑娃他们把我扔下来的” 他缓缓抬起头,望着上方的男子:“可我不明白他们为何要这样做,我们明明是好朋友。” 王诚闻言,泛起讽笑:“虎哥儿,你真不明白?” 少年呆呆地站在坑底,脑中思绪一团乱,张了张嘴,却如被黏住了喉咙,说不出一个字。 一直沉默不语的晟泓童,实在看不下去,语里带着嫌弃的开口:“虎哥儿,他们又没拿你当好朋友,你还真够蠢的。” 此话一下扯断了林寅虎脑里的弦,使得他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王诚再次冷声开口:“虎哥儿,他们为何扔你下坑,说。” 这次林寅虎终于能答出,他抽噎着道:“他们不想我变好,他们觉得我去燕京没办法帮他们出人头地,他们不想让我去他们,他们还嫉妒我。” 此言一出,一旁的三小只心中皆五味杂陈,不由对这倒霉少年泛起怜惜。 然而,王诚的问题还未停止,他又将方才的问题搬了回来,“虎哥儿,我在问你最后一次,是何人将你扔下坑的。” 林寅虎凝望着他,坚定的回道:“是黑娃他们,还有还有东哥儿。” 听到这还算满意的答案,王诚眉头舒展开来,他微微颔首,自语了一句:“虽蠢,倒也可教。” 言罢,他便伸手将林寅虎拉了上来。 小以宁见上课结束,立马走上前,贡献出自己的馒头,并哄道:“虎哥儿,你快吃一口,等下我们就下山归家,我娘肯定准备了一大桌好吃的等我们。” “谢谢晴姐儿,你对我真好。”林寅虎狠狠抹了一把泪水,接过馒头。 早就饥肠辘辘的少年没有一丝犹豫地将馒头往嘴里塞,下一瞬,他便听到嘴里传来一声脆响。 骤然间,少年并就不弱的哭嚎声,变得愈发响亮起来:“我牙掉啦!” 众人: 小以宁:⊙▽⊙,我可不是故意的。 第502章 恩将仇报2.0(裴逸:=??????????) 林寅虎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连绵悠扬,回荡在山林之间,惊扰得栖息在此处的鸟儿纷纷振翅高飞,更是无比清晰地传入搜救的人们耳畔。 不知何时,山腰上已悄然出现无数星火点点,弥漫在山林各处。 “虎哥儿,你这个臭小子,到底在哪儿呀,快回一声。”兰花担忧的咆哮声,回应着小少年的哭声,在山林里响起。 紧接着,无数人声起伏交织在一处。 “孩子找到了,找到了。” “快快快,去哭声的地方,别惊扰了山中野兽。” “……” 寂静的山林瞬间变得嘈杂起来,接着铜锣声从山下响起,一阵接一阵,宣告着找人结束。 裴逸听着这山下传来的微弱声响,不由得站定身子,远远地朝着山下张望过去,又转身瞧着闷头朝前走的青年,开口问道:“山奈哥,此声是何意,可是虎哥儿找到了?” 江山奈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他回头笑道:“裴公子,这是村里的老人在确定山上的人安全,你高举一下火把晃两下,他就能知晓咱俩无事。” 说罢,江山奈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手中的火把高高举过头顶,用力地左右摇摆了两下,来应证他的话。 “是吗?” 裴逸瞧着青年的举动,眸光闪动,脸上挂着笑意,也随之动了动火把。 刹那间,身旁昏暗的环境,也明亮了几分,映照在两人不同的脸色上。 江山奈垂眸凝视着少年愈发苍白的脸色,继续解释道:“裴公子生活在燕京,自然不晓得此事。” “这夜间,山中野兽出来觅食,最是危险的时候,咱们要在山上寻人,定要闹出大动静,惊扰走那些野兽,这样也安全些。” 对这个说法,裴逸虽闻所未闻,但他还是点着头,赞叹一句:“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我们并不是人人都有趁手的利器,想要活命,自然得多想法子。”江山奈微微叹了口气,感慨道。 接着,江山奈话锋一转:“裴公子,我瞧你面色不好,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上路。虎哥儿也真是的,让如此多人操心。” 裴逸喘息一声,微微摇头拒绝,随即又苦笑道:“无妨,就是山路难行,我吃力了些。山奈哥,不必顾我,咱们去找虎哥儿。” 江山奈又就着火光打量了他片刻,便不再提,继续转身向上走去,只是他似是对身后的少年颇为担忧,时不时侧头观察着他。 裴逸仿若未觉般,继续紧随着他的脚步,偶尔喊上一声“虎哥儿”。 不知过了多久,蜿蜒的山路上树木愈发的浓密起来,衬着月下的山林阴森。 青年听着少年愈发浓烈的喘息声,终于再次停下脚步,再次侧身盯着少年已然惨白如纸的面色。 裴逸此刻已然扶着树干,似乎半点也无上山的力气,他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扫视着四周的树木,耳边也是一片死寂,询问道“山奈哥,这里应该是山中腹地了!” 江山奈点点头:“没想到裴公子没生活在山上,也瞧出来了。” 他缓步而下,来到少年旁边,意味不明道:“裴公子在此休息下,你这副模样若是被阿诗瞧见,她可又要心疼了。” 随后,他也环顾一下四周,继续道“这几日,我与几个猎户都在清理这附近的野兽,倒也无碍。我去四周探探,瞧瞧虎哥儿是不是在此处,等下便归。” 言罢,他便丢下少年转身离去,眼看着就要隐入昏暗之中。 恰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裴逸凝视着青年渐远的身影,眼里涌出讽意,提醒道:“山奈哥,虽然天已黑,可这来时的路,我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江山奈身行一顿,耳畔又响起少年充满嘲讽的声音“山奈哥,不如再将我扔远些。” 青年瞳孔一缩,侧过身,死死盯着说话的少年,眼眸中闪过震惊,脸上也浮现苦笑解释道:“裴公子,你误会了,我……” 然而,他的话才刚说到一半,就被裴逸开口打断:“不过此处也不错,这附近好像有只豹子,你离去之前弄些动静,我说不定也能丧于兽口。” 随着此话的落下,江山奈原本阳光的面容也变得异常阴沉,他身侧的手也随之攥紧成拳头,而后又松开。 紧接着,他脸上挤出一丝苦笑,用一种近乎自嘲的语气说道:“上次林秀才与我讲你能感知危险,如今瞧来确实如此。” 而此时,裴逸也没了先前体力不支的模样,他挺直身子,目光锁定着青年,眼眸之中透露出深深的疑惑和不解。 “先前我表哥也与你说过我几经生死,自然会想得多些,只是我却始终不明,我与山奈哥无怨无仇,甚至出手相救过,你为何要害于我,还费尽心思在林以诗的补汤里下药。” 江山奈的脸色在火把的映衬下愈发变得阴暗不明,他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与少年遥遥对望。 许久之后,他才露出苦涩的笑容,打破这份沉默道:“裴公子,你我虽无怨,但我却赌不起。我与阿诗青梅竹马,明明不久便要成婚,她却频繁关怀于你,甚至于她的家人,都对你另眼相看,还因你的缘故,诅咒我死在山上。” 言至尾末,青年的眸底已然猩红,语气也变得愤慨不已,显然对所遭遇的这一切相当怨气十足。 裴逸的眉头不由蹙起,脸上满是无奈:“竟是因这可笑的理由,可这些若是细敲,与我毫无干系。” “怎会毫无关系,那日阿诗遇上野猪,也是因要招待你而去的山上。”青年如泄愤般一拳打到身旁的树干上。 “明明事情因你而起,你却因救她担上英雄之名,享受她的照顾。” 面对这种蛮不讲理的控诉,裴逸颇为无语,脑海中不知怎的冒出林玉瓒对他的评价:天生带衰…… 连发两次善心,结果等来的皆是恩将仇报,且次次都莫名其妙。 裴逸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将那四个字抛出脑外,“所以你察觉到有人害虎哥儿,选择坐视不理,借此机会将我引到山腹,除掉我?” 江山奈脸上浮现一丝慌乱,随后又变得狰狞可怕:“裴公子,事已至此,我没得选,谁让你出现在阿诗面前,就像我方才讲的想要活命,自然得多想法子。” 此言一了,他不再拖沓迅速隐没在山林之间,只留下少年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不过须臾,裴逸便敏锐察觉到落在身上的危险且冰冷的视线,他侧眸睨向不远处的草窝,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隐约瞧见那里有一双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眸,正虎视眈眈地窥视着他。 他自嘲般叹息:“看来,我真的不适合救人。” 接着,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朝着江山奈方才消失的方向望去,在其身后正有一道黑影追着他疾驰而去。 他眉头微微舒展,喃喃自语道:“如此也好,倒是不必再费心去思考要不要留下此人的性命了。” 随着此话落地,草窝之中亦窜出一道黑影猛扑向他的背后…… 第503章 你到底学了什么 裴逸早有预料般地迅速侧身一闪,动作干净利落且轻盈无比,那黑影瞬间扑了个空,重重地落在他身前不远处的地面上,带起草屑与尘土,并对他露出狰狞兽牙,发出野兽的嘶吼声。 借着朦胧月色,少年也得以看清这个豹子的模样,体型壮硕,蓬松的灰白色毛发覆身。 瞧着这熟悉的身形轮廓,裴逸不禁眉梢一扬,喃喃自语道:“咦!倒是和晴姐儿的奶娘挺像,那倒是杀不得了。” 正当这时,远处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叫声,给这本已逐渐平静下来的深山再度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气息。 与此同时,山下的林家祖屋也弥漫着凝重的气氛,林寅虎的回归,将几房矛盾彻底摆上明面,一番激烈争吵撕扯之后,随着族老们的介入,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回到爹娘身边的小以宁心有所感,转头望向窗外,林家村背靠的大山在黑幕的笼罩下,隐约间似有低沉的狼嚎声从里头传来,使人心底渗出一丝丝深处的惧意。 她静静凝望片刻,便转过头,贴上她娘温热的手,心忧地提醒:“娘,表叔没回来。” 婉娘也是蹙起娇眉,眺望窗外,面染愁容,低语道:“山奈与阿逸他俩应当听到铜锣声了,怎还未归?该不会遇到什么事耽搁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林以诗便轻声宽慰:“小堂婶别担心,狗子哥对山上最是熟悉,这几日,他还带着猎户上山巡视,检查陷阱,外围早没了大型野兽的踪迹,定不会遇事的。” 对于她笃定的话,婉娘母女俩非但没有安慰到,反而皆不约而同地想起,前几日江山奈遇野猪护不了人的事,心中的担忧更甚。 这时,林玉瓒安抚的话从一侧传来“阿逸有影卫跟着,莫忧。” 母女俩听到此言,心中的石头才落了地,再次有心情将目光落在跪地的两个小少年——林寅虎与林寅东。 此时此刻,这两个少年皆泣不成声,面上满是委屈之色。 而他俩身旁还站着对峙的两房大家长,皆衣衫凌乱不堪,面上还留着打架的血痕。 稍过片刻,三房的吴芳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懑,率先不甘示弱地开口:“大族老,你方才也瞧见了,这大房害怕瓒小子嫌弃虎哥儿,使劲往我东哥儿身上泼脏水。” “我家东哥儿不过是在小伙伴前吹嘘了几句,他们就冤枉我家东哥儿要害虎哥儿,黑娃他们做的那些事与我家东哥儿有何干系。” “那分明是虎哥儿得罪他们,才被他们扔到山上。他们为东哥儿不愤,还不是因为东哥儿比虎哥儿好。” 此话刚落,堂屋外黑娃他们的父母纷纷点头。 “就是就是,虎哥儿还不是在我们孩子面前吹嘘在燕京多好,能赚大钱。” “可不是,自从他回来之后,咱家的孩子整日里就没着过家,跟着他出去耍,让他在家读书都不读,还说什么,虎哥儿都不读书,还不是照样发达。” “我家多好的孩子,虎哥儿一回来就把他带坏了。” “” 随着控诉越来越多,一旁看热闹的村民也加了进来。 “让我说啊,郑老太就不该送虎哥儿去燕京,这偏心大房也不能这般偏心,大家都晓得东哥儿比虎哥儿乖巧,还日日被夫子夸好苗子。” “就是,红花还说虎哥儿是兴家之子,我呸。我孙子可说了,虎哥儿在族学时,若不是林秀才盯着,怕是每日都逃不过罚,哪比得上东哥儿。” “林秀才好不容易发达了,还带着这么个拖累,郑老太也是糊了眼,拿那鱼珠当珍珠。” “这林秀才眼瞅着就要成为咱村头一个举人,还要拉这个根本不成器的,要我说,他这一房早就分出去了,就不该带,哪怕要带,也不能带这个虎哥儿。” 这样的闲言碎语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让大房的人皆青白着脸。 兰花更是又气又悲,怒不可遏地一把扯住林寅虎,对着他就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猛揍,嘴里还不停地骂道:“我叫你贪玩!我叫你在人家面前瞎吹牛!你爹你娘腆着脸把你送到小堂叔那边,连脸面都豁了出去,还将这些年攒的银子都让你带着,就盼你将来有出息,你倒好,连书都不读。” 被打得嗷嗷乱叫的林寅虎一边哭嚎着讨饶“娘,我错啦,我再也不敢啦,哇” 吴芳斜睨着眼前这混乱的场景,心中暗自窃喜,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随后便悲从中来,抱起自己的孙子大哭。 “大族老,您也瞧见了,众人都门清儿的,我婆母偏心大房,压着我们两房不给我们出头的机会,连我们子孙的前程都要毁去,给大房铺路。” 郑氏早就被这些话气得浑身发抖,整个人歪在椅背上,胸脯一起一伏,怒指着三儿媳:“吴氏你这个搅屎棍,少在这里胡扯,你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你将东哥儿教的这般歹毒,小小年纪就知道祸害自家兄弟” 然而未等郑氏骂完,吴芳就倒地开始撒泼:“苍天啊,就因为我当家不讨喜,连我的孙子都要被婆母不分青红皂白的泼脏水,毁了他的名声” 大族老被这些人吵着脑壳发疼,青筋直跳,他重重地敲了敲手中的拐杖,沉声喝道:“都莫要吵了。” 堂屋内瞬间安静下来,纷纷将目光落到他身上。 大族老先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林玉瓒,后又缓缓移到林寅虎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徐问道:“虎哥儿,你随你堂叔待在燕京,书读的如何了?” 林寅虎闻言,抬头快速瞧了一眼林玉瓒,便面露愧疚,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回……回大族老爷爷,我、我在燕京的时候,夫、夫子讲课,我……我好多都听不懂。”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蔡红花不敢置信地扯着小孙子,难以接受道:“虎哥儿,你不是说在宫里读书吗?怎会听不懂夫子讲什么?” “我阿奶,我确实听不懂,只能将夫子的话先记下,然后问二皇子,问逸叔,还有问晴姐儿。”林寅虎如实回道。 “什么,你连晴姐儿都不如。”蔡红花捂着胸口,身形不受打击地晃了晃,眼见的又要晕过去。 刚被再次当屎的小以宁一听这话,便无语地抿嘴:她又不差! 恰在此刻,一直冷眼旁观的林玉瓒终于开了口:“宫中的教课并不适合虎哥儿,他过去,也不过是给二皇子解闷罢了。” 吴芳一听这话,眼睛瞬间亮起“瓒小子,若是解闷,我家东哥儿也能做,他还比虎哥儿聪明。” “这是虎哥儿的运道,三伯娘还是莫要强求,再说了,堂侄也没这般大的本事,往宫里塞人。”林玉瓒语气淡淡地回绝道。 说起运道二字,众人又忆起皇上赐下的牌匾,也是因林寅虎在皇上面前露了脸才得来的,门口的画风随之一变,皆夸起他是气运之子,连不好的言论都被掩盖。 一句话,林玉瓒便扭转了局面,接着,他又说道:“我虽在燕京求学,无暇顾及虎哥儿,不过也让他看了些他人处事。虎哥儿,你可有学到什么?” 林寅虎闻言一怔,迷茫地抬头望向林玉瓒,竟不知如何回答,周围也随之安静下来,等着他的答案。 就这般静等了片刻,小以宁无奈出声提醒道:“爹,你咋不问晴姐儿,晴姐儿学的比虎哥儿多,如在上官大夫那里,学到不能乱发好心。” 林玉瓒垂眸瞧向女儿,眼里闪过笑意。 随后,父女俩一同望向林寅虎。 少年因小娃的话,缓缓垂下脑袋,陷入了沉思。 第504章 分家啦 又这般过了些许时候,待众人再次忍不住窃窃私语时,陷入沉思状态的林寅虎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徐徐开口:“小堂叔,上官大夫教于我,要想在燕京活得长久,要学那天聋地哑。” 此言一出,大族老缓缓挺直了身子,凝视起这个少年,其他看客也不由的面面相觑,脸上露着茫然与疑惑,不解其意。 小以宁亦是松了口气,心中暗自嘀咕,虎哥儿还是聪明滴,总算接上了她的话头。 少年的话也并未因众人的不同反应而停下。 “他的孙子还教于我,不可随意救人,不然会祸及家人。” “青山夫子教于我,父是父亦不是父,子是子亦不是子。” “逸叔与晴姐儿教于我,在权贵面前,要杀我们不过是一念之间。” “……” “……” 随着,少年越来越多的话语,众人的眼神从疑惑渐变到震惊,甚至有人忍不住低语道:“怎听着燕京是个龙潭虎穴,不像老三说的那般好混。” 一直在旁看戏的晟泓童不由双手抱胸,还如小大人般挂着欣慰表情,在那连连点头。 不多时,他也听到了林寅虎对他的“评价”。 “二皇子教于我,喜欢晴姐儿,需默默对她好。” 小以宁:…… 晟泓童:…… 话音刚落,便有两道实质般审视的目光悠悠落在晟泓童身上。 最后,林寅虎深吸一口气,说道“安平郡主教于我,无故亲近之人是坏人,会害人性命,还有皇上……” “行了,虎哥儿。”林玉瓒不耐地出言打断,不让小少年继续说下去。 几位族老皆因少年的话,久久不能回神。 还是二族老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向林玉瓒询问道:“瓒小子,你们在燕京遇到如此多事?” 小少年的话细细推敲,便能得知林玉瓒一家过的是何日子。 毕竟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非亲非故,谁会教小孩这些。 林玉瓒将视线从晟泓童身上收回,轻叹一声,回道“燕京权贵遍地,也热闹些。” 话音刚落,便有吃瓜群众高声说道:“林秀才,老三回来可不是这般讲的,他说他在燕京过得极好!” “会不会他回来也是报喜不报忧?” “哪能啊,老三向来藏不住事,遇到啥事早就倒出来了。” “若不是这样,这福贵家的怎会起那门子心思,想送东哥儿去享福。她之前还笑她婆母傻呢!” “……” 诸多议论传入林玉瓒耳中,他淡笑着解释道:“我与郑叔走的路不同,自然瞧得热闹亦是不同的。” 此话一出,吃瓜群众纷纷尴尬地点头应和“那是那是,林秀才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人。” 可恰在此刻,却有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虎哥儿过去也是享福,他从贵人那里得了一千两,他还与我说那贵人给晴姐儿五百两。” 黑娃顶着怒脸,再次背刺林寅虎。 林寅虎呆呆地望着这个昔日的小伙伴,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而这句话也如火上浇油,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引起外头的舆论转向,开始咋舌这巨大金额,还纷纷用羡慕且贪婪的眼神瞧着林玉瓒一家与林寅虎。 被这些不舒服的目光盯着,小以宁不由地往她爹那边贴了贴,果然谨言慎行需贯彻在每一个小朋友身上。 林玉瓒倒是淡定的很,他安抚般地摸了下女儿的脑袋。 而祖屋的众人被黑娃的话搞迷了眼,他们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地望着林寅虎和林玉瓒一家子,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吴芳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一千五百两!” 她一边喊着,一边不管不顾地扯起自己的孙子,急匆匆地冲到林玉瓒面前。 她本就刻薄的脸,因愤怒和嫉妒而变得扭曲狰狞起来,她瞪圆了双眼,死死地盯着林玉瓒,咬牙切齿地说道:“瓒小子,你可别忘了,你可不只有虎哥儿这一个侄子啊!” 紧接着,她竟全然不顾及所谓的礼教规矩,转过身去,对着郑氏怒目而视,扯开嗓子不甘心地咆哮起来:“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把大房的孙子送去燕京吃香喝辣,赚大钱,却让我们在村里累死累活,供着大房。这还有天理吗?苍天啊!这还有天理吗?” 这让刚调停的林家,场面一下变得不可收拾,连原本一直观望的二房,都加入讨伐大房的斗争中。 一千五百两,足以让一辈子都面朝黄土的人疯狂。 小以宁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被吓到,她躲在爹身后,紧紧揪着他的衣摆,并抬头望着他的表情。 只见他虽满脸无奈,但眼神却淡然地瞧着眼前闹剧,恰似这一切皆与他无关。 小以宁一阵诧异,转瞬之间,她心中竟起了一个诡异的念头,她爹该不会和祖屋的人有仇! 这转念一想,她又瞧向可怜的林寅虎,便见他做着无用功的哭喊,在打斗的人当中被推搡来推搡来,若不是被他爹娘护着,估计此刻被伤到。 小娃心中又是一阵叹息,今日的事估计会给虎哥儿留一辈子阴影了。 这时,大族老实在是忍无可忍这吵闹,再次用拐杖重重捶地,怒喝道:“够了,你们闹够了没有,都给老夫住手,还不快快将这些人统统给老夫扯开!” 此话一落,吃瓜群众立马上前将扭打成一团的林家人给扯开。 郑氏早就被这一幕刺激的直捶胸口,见儿孙被分开,情绪失控般地高声大喊起来:“我要分家!” 话喊出口,她便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整个人直直地向后倒去,随即失去了意识。 郑氏这突然地晕倒,虽让在场所有人皆吓了一跳,却立马引来三房热烈回应“分,立刻分。” 林老太爷心中悲愤交加。他颤抖的双手费力地将郑氏扶起来,眼眶通红,声音哽咽着说道:“好,好,好,我这就将你们这些不孝子孙分出去。” 一旁的几个族老见到事情发展到这般地步,心中虽有所不忍,却也没规劝一句,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嘴里发出一声叹息。 大族老侧眸瞥向面上焦急的林玉瓒,开口道:“瓒小子,接下来分家的事与你家没关系,带着妻儿回去歇息!” 林玉瓒赶忙作揖道:“大族老,我瞧一眼祖母再走。” 大族老微微颔首,赞了一句“你是个孝顺的,去!” 小以宁见她爹娘要向里屋走去,便想着上前将哭得泣不成声的林寅虎拉走,结果还没付出行动,她便被她爹强硬带离。 “爹,虎哥儿……”小娃不解地喊了一声。 林玉瓒垂眸瞧了她一眼:“绝处逢生,才会思变,亦会察觉到自身的不足,明日爹自会来接他。” 小以宁:…… 真是歪理邪说,绝处还能引发精神失常呢! 小娃担忧地回头望向林寅虎,见其窝在自己母亲怀里,被轻哄着。瞧着这一幕,她也不再纠结,放心地随爹娘离开。 第505章 老乡——能在兽中称王的男人 今夜注定是林家祖屋不眠之夜,林玉瓒一家人待确认郑氏是气急攻心,其他并无大碍,才放心的被几个族老赶走。 小以宁心有余悸地望着祖屋方向,哪怕有族老坐镇,那里打砸声依旧不断。 果然孩子多了,哪怕家中没有皇位继承,还是争个你死我活,争一分一厘,争她爹身边的位置,闹得不可开交、你死我活的。 这般想着,小娃抬头望向她爹,轻声唤道:“爹,晴姐儿以后是不是又要多玩伴啦?” 林玉瓒闻言,垂眸瞥向女儿,斩钉截铁地回道:“不会。” 说着,他扫了一眼自己身侧。 一,二,三 三个小娃,个个都不是省心的存在。 晟泓童与王滚滚察觉到这人的视线,立马回送一个“哼”字。 林玉瓒:两个臭小子…… 就在这时,他猛然想起,还有一个不省心的臭小子待在山上未归,心里烦躁更甚。 “等下,你们先歇息,我要带着阿大去找里正,裴逸这臭小子,怕是在山上玩的乐不思蜀了。”林玉瓒不耐烦道。 山上有啥好玩的? 小以宁闻言,转头望向大山,月光洒落下,勾勒出令人望而却步的叠叠黑影。 与此同时,裴逸也撕扯完自己的衣服,将豹子的四肢捆住,而他的耳边还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他微微侧眸,目光落在那个浑身是血、躺在不远处的男子身上。只见那男子面色苍白如纸,身上皆是撕扯出来的可怖伤口。 裴逸眼里闪过思索之色,便走至他身边,将他的血抹到自己身上,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充斥着周围的空气。 “为何要救我?你明明知道我故意丢下你的。”江山奈瞧着少年奇怪的举动,强忍着伤口的疼痛,艰难地问道。 然而,裴逸仿若未问,也没想着给青年包扎伤口,又回到豹子身边,沉默地将两只豹子紧紧地捆在一起。 随后,他便心满意足地躺在豹子床上,假寐休息,静候着别人过来带他下山。 今夜,江山奈没死,两只豹子也没死,皆被“大发善心”的少年放过。 待林家村再次组织壮年上山寻人,瞧见山上这诡异一幕,瞬间产生轰动,甚至连山下那些正在熟睡中的人都被惊醒了过来。 小以宁顶着乱蓬蓬的小啾啾,难以置信地瞪着大眼,盯着阿大扛回来的两个生物——豹子。 晟泓童与王滚滚更是啧啧称奇,蹲在豹子旁,伸手rua毛。 裴逸接过婉娘递过来的湿布巾,往身上随意的抹了抹,瞧着小娃呆萌的模样,不由失笑:“晴姐儿,先去睡!明日再瞧,这两只奶娘跑不了!” 两只……奶娘? 小以宁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两只……活的奶娘,她老乡果然牛。 “表叔,晴姐儿不喝奶啦!”小以宁将目光从豹子上收回。 “那便将它们的皮毛剥下,给晴姐儿再做两只奶娘为伴。”裴逸不以为意道。 生与死,少年皆给它们安排了用处。 小以宁再次将目光落到豹子身上,又觉得这般死了,过于浪费,应该实现它俩的价值。 如此想着,小娃又不禁舔了舔嘴唇。 这时,林玉瓒与王诚终于送走看热闹地村民,黑着脸合上了门 。 他俩瞧着裴逸这个过于“哗众取宠”的少年,皆不由得心头火起,两人对视一眼,彼此交换愤怒的眼神,刚要开口斥责几句,耳畔便响起小以宁的呼唤。 “爹,大舅舅,晴姐儿要喝豹奶。” 王,林:…… 第506章 报仇小能手 两个老男人一下被打岔,皆无语地瞧向小以宁。 小以宁的话也迎来诸多回应,除却林玉瓒夫妇,院中众人竟都唱起了空城计。 林玉瓒: 婉娘:“你们怎都饿了?” 在山上硬啃了一日馒头的三小只,立马控诉地望向罪魁祸首--王诚。 王诚心虚地别开眼,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对老对头说道:“顺安,孩子们饿了,凡事还是等吃饱了,再说!” 林玉瓒瞧着这一幕,心中早已明了,他没好气地睨了一眼王诚,便走向两只豹子,伸手检查起豹子腹部。 男人的举动,一下引起孩子们兴奋的围观,耳畔也传来他们期盼的声音。 小以宁见她爹抚摸豹子肚皮,赶忙蹲到他身侧,满脸希冀地问道:“爹,这豹子有奶吗?” 王滚滚唧下嘴,将头伸了过来:“我也要喝豹奶,我活了几千年都没喝过呢!” 晟泓童也故作矜持地附和一句:“咳,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喝一口。” “” 林玉瓒被叽叽喳喳声吵得脑壳疼,颇为无奈地扫了他们一眼,收回手,面无表情道:“这母豹未生育过,另一个是公豹,皆没有豹奶。” 此言一出,三小只便露出失望的表情。 裴逸听到林玉瓒的话,亦走了过来,彼时,他手里还捏着一把小刀:“既然没有奶,便剥了皮煮肉吃,刚好大家都饿了。” 然而话音刚落,他便迎来三小只强烈阻拦。 熊孩子率先两臂张开,挡在豹子面前:“我要将这两只豹放入百兽院养着。” 王滚滚附和地点点头:“只要养一些日子,就有豹奶喝。” 小以宁也强调道“表叔,它们是奶娘与奶爹。” 裴逸听着三小只的话,无所谓地点点头,便欲将小刀收起来。 恰在此刻,王诚被这些童言童语,惹得轻笑出声,科普道:“这豹子养着,也不一定有豹奶喝,它们还需……” 男子话音未落,便被三小只同时出声打断道。 小以宁:“大舅舅,它们只要生宝宝就有啦!” 晟泓童:“分明是睡一张床上就有了。” 王滚滚:“那叫交配,只有交配之后才有小宝宝和豹奶呢!” 晟泓童:“既如此,我这就下令它们交配。” 王诚:…… 一旁的林玉瓒已然忍无可忍:“你们三个都给我闭嘴。” “凭什么!”三小只下意识地回怼。 林玉瓒:ヽ(`Д′)?,这与孩子争论的日子真是一日都过不下去了!!! 下一瞬,林家祥和的院落便传出小娃的哭嚎声,林玉瓒没有厚此薄彼,对家中现有的三小只都一人赏了一顿。 而小娃们心心念念的豹奶也没了着落,至于豹子被婉娘各打十个巴掌后,给留了下来,但于它们的结局,大概率只会是“真香”与两张豹皮。 就这般,这场闹剧整整闹腾了一夜。 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天色渐渐亮起,林家才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林玉瓒透着窗户,瞧着屋里总算睡去的三小只,只觉自己再这么过下去,人也要早逝而去。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他身后悠悠传来。 王诚不知何时站到他身后,与他一同瞧着这些孩子:“倒没想到,你竟会去碰二皇子这个烫手山芋。昨夜你打了他,影卫应该已往燕京递了消息。” 林玉瓒轻轻睨了他一眼,浑不在意道“那又如何,我教训的不过是婉娘的表弟李彘。” 王诚听到此言,眉梢微扬,略带诧异地盯着这个老对头,即使两辈子,他对此人仍然难以捉摸得透。 他转移话题道:“你祖父母昨夜便分了家,归京的日子也当提上日程,免得惹了老头子不喜。” 此时正值八月时分,虽说周围并无他人知晓他俩此次并未打算参加乡试之事,但凡事皆须小心谨慎,还是需尽早动身离开此地为妙。 如此一来,既能避免引起旁人的猜疑,也能省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林玉瓒对此事早有考量,沉声说起下面的安排:“咱们先去山上与岳父岳母汇合,我已给蒋大学士去信,待他的回信一到,咱们便返回燕京。” 王诚闻言,便放心的转身,准备回屋。 虽前几日放话今日会离去,但林家并未收拾细软,且昨夜闹出的动静,多留一两日,也无人会怀疑。 恰在此刻,林家的大门被重重敲响,方方熟睡的小娃们,虽未苏醒迹象,皆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林玉瓒见婉娘手忙脚乱地轻轻拍打孩子们的后背,试图让他们继续安睡,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快,他蹙起眉头,匆匆向大门走去。 彼时,在院中打拳的裴逸已去开了大门,他方方打开一条缝隙,院门便被巨大的冲力撞开。 三房的一众人等堵在门口,为首的林福贵与吴芳乌头垢面,却双眸晶亮,这些人贪婪地扫了一眼院落,如同饿狼发现猎物一般,直直地将目光锁定在了林玉瓒的身上。 吴芳赶忙扯出身后最有出息的孙子,将其推到林玉瓒身前:“瓒小子,你昨日怎走的这般早,你还没给三伯娘一个准话呢!我家东哥儿可是顶顶好的,比那什么都不会的虎哥儿可好的千倍万倍。” 林玉瓒眸中闪过厌烦之色,他垂眸瞧向暗暗得意的林寅东,开口说道:“三伯娘怎么这般急,昨夜刚分了家,今日应该好好收拾家中才是。” “你这不是要走吗?三伯娘怕误了你的时辰。”吴芳带着谄媚回道。 “瓒小子啊,你放心……只要你带东哥儿走,决不吃亏,他绝对将你当亲爹一样侍奉着。”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三房众人纷纷附和,更甚者是林寅东的父母,竟大放厥词可让他们的儿子过继到林玉瓒名下,只要他日后能够飞黄腾达。 林玉瓒静静地伫立在院中,将这些恬不知耻的话语尽收耳中,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冰冷而又嘲讽的笑容。 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完,他才缓缓开口道:“想来……三伯娘昨日已晓得我在燕京诸多不易,才想着送我一个帮手,既如此,我便试一试东哥儿。待试过了,我便带东哥儿上燕京。” 吴芳闻言,瞬间大喜:“瓒小子,你尽管试,我家东哥儿定不会让你失望。” 林玉瓒微微颔首,他抬眸瞧了一眼门口的少年。 多日相处,裴逸早就能将他的眼里意思解读一二。 少年冷然地目光一一掠过这些不速之客,悄然地将大门合上。 林玉瓒也转身进入灶房,将捆在里头的豹子给牵了出去。 刹那间,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救命声更是冲破天际。 第507章 我……妙手回春?????? ? ? )?(1) 屋内的三小只瞬间被惊醒,诧异地望向窗外,只见昨夜被婉娘震慑的豹子,此刻正兴奋地压着两人。 婉娘无奈地轻叹一声,关上了木窗,阻断了三小只的视线,轻声细语地安抚道:“莫怕,这是在考验东哥儿。” 三小只面面相觑,皆目露惊愕。 与此同时,小以宁更是在脑海里冒出一句话:别人关门放狗,爹是关门放豹,简直走在时尚前沿啊! 而窗外亦传来林玉瓒平静的声音:“东哥儿,只要你将这两只豹子拉开,我便带你去燕京。” 寅东早就吓得脸色苍白如纸,惊恐地望着眼前朝他微笑的男子,那笑容宛如恶鬼,令他毛骨悚然。 他见男子将牵豹子的麻绳递过来,连连摇头向后退去,颤着声音回道:“小堂叔,我害怕,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林玉瓒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目光一一扫过三房的众人,见他们都堵在大门处,恨不得马上夺门而出,脸上讽意更甚。 三房的众人也一改之前的贪婪神色,露着深深惧意,纷纷七嘴八舌的开始劝说。 “瓒哥儿,你快些将豹子牵开,这可是会吃,吃人的野兽,我爹娘经不起这般吓。” “是啊,是啊,瓒哥儿,咱们都是亲戚,我爹娘岁数都大了,若是吓出个好歹,于你的秀才名声也不利啊!” “” “” 林玉瓒面色不改,只是语气淡淡道:“东哥儿不愿救三伯,三伯娘,若是你们之中有人将豹子拉开,我也会带去燕京。” 说着,他将麻绳递出去,等着人过来拿走。 然而,他等了片刻,依旧没人敢上前一步,还在那做无用的口头劝说。 林玉瓒面露惋惜,缓缓蹲下,对着地上的吴芳遗憾道:“三伯娘,东哥儿过于胆小,堂侄怕是无法将他带去燕京,而您的儿孙亦是如此,无一人能成为堂侄的助力。” 此刻的吴芳双眼圆睁,涕泗横流,原本就邋遢的模样,如今更加难以直视,身上还传来一股子难闻的尿骚味。 她早已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地浑身发颤,没了之前在他人面前耀武扬威的模样,待听到林玉瓒的话,赶忙发出哀嚎:“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过来救老娘。” “东哥儿,东哥儿,阿奶最疼你啦!你快将这豹子牵走啊!” 而她一旁的林福贵,还能稍稍冷静,哀求道:“瓒哥儿,三伯求你了,你将豹子从三伯身上牵开。” 喊了半晌都没得儿孙回应的吴芳,也渐渐回过味来,跟着哭求道:“瓒小子啊,你放过三伯娘,三伯娘再也不求你带东哥儿了。你快将豹子牵开……” 他俩来回哭求好几次,林玉瓒才如欣赏够了般,施施然站起身,弹了弹衣角不存在的灰尘,提醒道:“三伯娘说的哪里话,堂侄也想拉兄弟侄子一把,奈何三伯娘所生的不争气。” 言罢,他才将豹子从这对老夫妻身上拉开。 待豹子被牵开,林福贵和吴芳如蒙大赦般连忙从地上爬起,并连滚带爬地跑到儿孙身边求庇护。 而在这一刻,两位老人的眼神变得极其恶毒,那目光恨不得活吞了林玉瓒。 吴芳用脏兮兮地衣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试图挽回些颜面,她骂骂咧咧道:“瓒小子,你这样吓唬长辈,小心天打雷劈,遭报应。” 林玉瓒听着吴芳的咒骂,神色未变,只是好心提醒道:“三伯娘记性这般不好,这样的事,我小时可是做过多次了。” 吴芳闻言,心念电转之间,似是想起什么,脸色骤然变白,声音也拔高了几度:“你这个疯子,你等着,你早晚要遭报应的。” 接着,她又对林玉瓒咒骂了几句,便带着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在屋内的小以宁观赏完这一场大戏,顿时对她爹说的那句话感到疑惑,赶忙问她娘:“娘,爹以前对三伯奶做过啥不好的事吗?” 婉娘将女儿重新安顿好,解释道:“你祖母以前曾遭受过三伯奶的欺凌,当时你祖父又不敢与三伯爷叫板,你爹便连抓了几个月的毒蛇放到他们床上,直到他夫妻俩向你祖母赔罪。” 小以宁:=?( ?),她爹小时候就这么牛逼吗? 既然有旧怨,三伯奶竟还想将孙子硬塞过来,也是个人物。 这时,小娃又转念一想,她祖父似乎很没用啊!祖母嫁于他也真够倒霉的。 婉娘见女儿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无奈地将她压回床板上,并指向她身旁,柔声道:“晴姐儿快些睡,瞧滚滚与阿彘都睡了。” 小以宁转头望向他俩,便见他俩眼皮抖动着,分明是在装睡。 她抿了抿嘴,也开始当起乖宝宝,渐渐闭上眼。 婉娘瞧着三小只终于睡去,刚想松口气,大门处又传来“框框”砸门声。 三小只又一次齐刷刷睁眼,无比清醒地盯着她。 婉娘:…… 随着大门再度被裴逸打开,林寅虎的身影出现在林家院子。 裴逸瞧着他气喘吁吁且一脸憔悴的模样,温声道:“虎哥儿不必急!今日我们不走。” 谁知,林寅虎眼眶猩红地瞧了少年一眼,便发出悲痛欲绝地哭声,并送来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逸叔,我太奶要死啦!” 众人:…… 第508章 我……妙手回春?????? ? ? )?(2) 林家众人被林寅虎这悲痛欲绝的哭声,引得心中一紧。 林玉瓒率先反应过来,忙拉着这报信的小娃,神色匆匆地往祖屋赶。 小以宁被她娘套好外衫,抱起前往祖屋时,还呆愣着消化这一消息。 她没想到昨日还神气十足骂人的太奶,竟会被三房气得要与世长辞。 若是她真的这般去世,这不是预示着他爹要守孝9个月,科考只能再等三年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和书中男二中举的时间线重合了。 小娃的思绪又被这不可逆的剧情,搞得一团乱麻,连到了祖屋门口都未察觉,还是婉娘提醒一句,才回过神来。 彼时,祖屋内正传出响亮的哭声,一听还是林寅虎小朋友的。 婉娘眼圈微红,对女儿耳畔安抚一句“莫怕”,便深吸一口气,抱着女儿迈进了祖屋。 然而,祖屋内的气氛并没有母女俩想象的那般哀伤,反而镇定中透着一丝凌乱。 蔡红花正闷头打扫着院落,而堂屋遍地的零碎家具,七零八落,似是被洗劫过般,就剩下两三张椅子随意地摆着。 林福德则指挥着子孙后辈,垒石砌墙,做分家的最后一步。 而林寅虎小朋友正被他爹娘压着,男女双打 ,哭得好不悲切。 每个人都有事做,没有一丝亲人即将离世的哀恸。 婉娘:…… 小以宁:…… 母女俩面面相觑,酝酿起来地悲伤情绪瞬间消散。 与此同时,蔡红花见到来人,立马顶着一张伤痕累累的脸,对婉娘母女俩扯出和蔼笑容:“瓒哥儿媳妇来啦,瓒哥儿在里头陪着老太君,你也进去瞧瞧!家里头正忙得不可开交,乱糟糟的,你抱着晴姐儿可得多加小心别碰着!” 小以宁瞧着大伯奶的热忱模样,又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正在挨胖揍的林寅虎,相当识趣地扬起大大笑颜。 此时此刻,里屋之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先一步匆匆赶来的林玉瓒正端坐在床沿边,轻轻地吹动着碗中的药汤,准备给床上昏迷的老人服下。 他听到响动,缓缓抬眸,见是妻女赶了过来,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抿着双唇,轻声说道:“婉娘,你将晴姐儿带回去。我祖母无事,她方才醒来,见家什少了大半,又受了刺激昏睡了过去,还说起要死要活的胡话,吓到了虎哥儿。” 听了这番话,母女二人不约而同地长长舒出一口气。 小以宁从她娘怀里探出头,瞧向床上的郑氏。 只见其双眼紧闭,眉头紧皱,那原本就不慈穆的脸还带着凶意,口中不时地喃喃自语,发出一连串令人难以听懂的音符,也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小娃目光锁定着老人的一张一合的嘴,脑海里划过好奇,便迫不及待地挣扎着下地,迈着两条小胖腿,急匆匆地跑向床边。 林玉瓒见状,连忙伸手拦了她一下,以免她靠地太近,被床上老人的憔悴病容吓到,他嘴里还轻斥着:“不可胡闹,快与你娘回去。” 小以宁不以为意地瞥了他一眼,便踮起脚尖,又仔细端详着她的太奶,过了片刻,才缓缓将两只小脚板落回到地上,疑惑道:“爹,你说太奶在讲些什么?” 林玉瓒轻叹一声,将药碗置于一旁,并将小娃高高提起,“不过是些梦呓之言罢了,婉娘,将晴姐儿带回去,我给祖母喂过药再回去。” 婉娘也赶忙上前抱走女儿,免得她添乱。 就在这之际,床上的郑氏似被方才的交谈声吵到,竟猛地睁开眼睛,那无神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床边的男人。 这毫无预兆地变故,使得还在观察她的小以宁直接打了一个激灵,吓得赶忙躲进她娘的颈窝,随后又缓缓转头 ,瞧向床上的郑氏。 只见郑氏双唇剧烈抖动,她的双手也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样,在空中胡乱挥舞,直到碰到林玉瓒的衣角,狠狠扯住后,恢复平静。 林玉瓒见状,便俯下身来关切地询问道:“祖母,可是哪里不舒服?” 然而,令林玉瓒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迎接他的并不是郑氏的回应,而是一记突如其来、毫不留情的巴掌!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林玉瓒的脸颊瞬间浮现出一道清晰可见的红印。 这一瞬,屋中的三人皆惊愕地望着床上的老人,时间仿佛被凝固,整个场面陷入一片死寂。 接着,林玉瓒一家三口,便见郑氏瞪着双眼,发出清晰可听的咆哮声:“顺子,你这是要气死为娘啊!” 林玉瓒:…… 小以宁:⊙▽⊙,顺子?逆子?小顺子叔叔? 不过在心念剧转之下,小娃恍然大悟,太奶嘴里喊的乃是她祖父——林福顺。 此时,婉娘已经回过神,她忙不迭地放下女儿,上前心疼地抚起夫君的脸:“瓒哥,你没事?” 林玉瓒微微摇头,再次瞧向自己的祖母。 只见她那空洞无神的双眸,依旧恶狠狠地瞪着自己,胸口剧烈起伏着,连那只瘦槁的手还紧揪着他的袖子。 就这般过了几息,郑氏再度火从心来,怒喝道:“你这才刚考了童生,就做出这般不知廉耻之事,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供你读书的兄弟?” 林玉瓒听到这等斥责之言 ,眉头骤然紧锁,心中也涌起疑虑。 他快速扫了一眼门口,又瞟了一眼自己的妻女,低声问道:“娘,儿不知做错了什么?” 郑氏听到这话,不知触动她的哪根神经,使她怒容更甚。 她忽地松开林玉瓒的袖子,双手又在空中挥舞着,那模样恰似正在用力揍人,且不止于此,她的嘴巴也没有闲着,不停地骂出一连串让人难以听懂的模糊话语, 这一幕,将在旁看太奶唱独角戏的小以宁,惊得一阵目瞪口呆,又心里抓麻。 这明明大瓜在前可以吃,咱却只能瞧个意境,服了! 小娃望向她爹娘,便见他们皆站在床边,颇为无奈地面面相觑。 而就在这时,这巨大的动静一下引来在另一屋方歇下的老太爷。 待瞧见被梦魇着的老妻,老太爷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上前出声安抚她。 郑氏也在自家夫君的声音里,平静下来,最后又咬牙切齿,说出无比清晰的一句“无媒苟合,简直不知廉耻。” 之后,郑氏似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整个人彻底安静了下去,再也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老太爷听到这番话,脸色猛地一变,他转头瞧向林玉瓒一家,慈和地开口道:“瓒哥儿辛苦啦,你祖母让你大伯母照顾着就行了。你快些回去温书,好早日考个举人回来,光宗耀祖。” 可惜他话音刚落,便迎来林玉瓒的拒绝:“祖父,祖母未醒,孙儿心不宁,不敢离去。” 小以宁也有点不甘心地接话道:“太爷,晴姐儿也不想走,太奶生病啦,晴姐儿要与爹娘一起给太奶侍疾,日日守在太奶身边。” 老太爷一听这话,备感欣慰,他扬起慈爱笑脸:“晴姐儿真是孝顺,不过你爹还要乡试,这里有你大伯爷大伯奶就行了。” 小以宁闻言仰头瞧了她爹一眼,如实道:“太爷没事哒,我爹不参加乡试。” 此言一出,老太爷的笑脸瞬间凝固。 而恰在此刻,原本已经闭眼的郑氏,再次毫无预兆地睁眼,她转头望向林玉瓒一家,中气十足且不容置疑的语气大声吼道:“给我去考!” 小以宁:……,太奶的身子果然很棒! 第509章 虎哥儿说......Σヽ(?Д ?; )? 风萧萧兮……吹得林玉瓒一家心底拔凉拔凉的,方才因着郑氏一声吼后,他们便被隆重送出,顺道带上哭得泣不成声的林寅虎小朋友。 两大两小站在乡道上喝起了“西北风”。 小以宁悄咪咪地瞄了一眼脸黑湫湫的亲爹。 没想到啊,她爹是祖父母“爱情的结晶”,果然瓜无处不在,自家瓜每爆一次,都是能让人目瞪口呆的存在。 婉娘见夫君半晌没动静,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忧虑,不由轻唤一声:“瓒哥,方才的事” 还未等她开始安慰,林玉瓒已然回过神来,他快速地将杂乱的思绪收敛,故作轻松地截断话头:“婉娘,将孩子带回去休息,我去拜访二族老。” 婉娘仔细端详着夫君的脸色,逐渐恢复往日的常态,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轻轻点了点头,柔声应道:“瓒哥,我与晴姐儿等你归来。” 然而此话一落,林玉瓒的大腿就被紧紧抱住,与此同时,耳畔响起女儿软糯撒娇的声音。 “爹,晴姐儿也要去。” 小以宁抬起头,扑闪着晶亮的大眼,闪着求知(吃瓜)的欲望。 林玉瓒:(?_?),真是事事不想落! 男子根本不会惯着女儿,他面无表情地将其强行拉离自己的大腿,并高高举起“婉娘,带晴姐儿离开。” 被举在空中的小以宁不干了,她一边使劲蹬着自己的小胖腿两条胖乎乎的小腿,一边反抗道“晴姐儿今日不要见大舅舅,他昨日让晴姐儿啃了一日的馒头。晴姐儿要跟着爹……” 林玉瓒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心中更没有一丝同情,直接给出解决方案“婉娘,今日将晴姐儿的眼蒙着,待她何时想见人,何时将布解开。” 小以宁:(;),好狠的招啊! 男子毫不留情地将女儿塞入妻子怀中,顶着一连串“坏爹爹”的叫嚷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小娃望着她爹渐行渐远的急行背影,不甘心地伸出可怜地小胖手:她的瓜,又吃不到啦! 婉娘瞧着女儿依依不舍地模样,柔声劝道:“晴姐儿乖,你爹有正事要办,不要闹你爹。” 小以宁侧眸瞥了娘一眼,软绵绵地趴在她的颈窝里,无精打采地嘟囔着:“娘,虎哥儿说二族老太爷喜欢男人呐!” 婉娘:…… 没过多久,林玉瓒便来到二族老的家门前,许是长年独居的缘故,整个院落瞧着格外陈旧破败,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儿生气,只有一张孤零零的摇椅摆在那里,连院门都是虚掩着。 他站在木栅栏外瞧了片刻,见屋内有人影闪动,便整了整衣衫,高喊了一声,推开门,抬脚迈进了院子。 待男子消失后不久,二族老院子的木栅栏外又出现两道狗狗祟祟的身影,正是婉娘母女,而林寅虎已不知所踪。 (小以宁:(? ? _ ? ),虎哥儿回去报信了,方才搞得乌龙大事件,得让他自己去解释。) 婉娘猫着腰,探头望了一会儿,便垂下脑袋对女儿道:“晴姐儿,你爹正与二族老谈着话,待他出来时,咱们就离开。” 小以宁也伸出小手轻轻扒拉开木栅栏上生长着的杂草,努力地朝着院子深处望去。只可惜,屋子虽不远,但听不到里面的交谈。 这来都来了,依旧只能瞧个意境,未免也太可惜了。 小娃眼睛滴溜溜一转,小声说道:“娘,咱们能不能去里头听听爹与太叔爷说些什么?咱们都跟过来啦!” 婉娘心中有些迟疑,虽说她对夫君来寻二族老一事,心生好奇,但也晓得夫君不愿讲之事,还是不要过多的刨根问底,也不可太过追寻真相。 她纠结一会儿,便对女儿说道:“晴姐儿,咱们就在外面等你爹出来,可好?” 小娃虽心有不甘,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小以宁:这四言定律,目前只有一个能让娘无条件妥协啊! 若是自己再大些就好咯,能自由行动。 这般想着,小娃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蹲下,两只小手无奈地支着脑袋,等着她爹出来,好跑路。 恰在此刻,二族老的屋内竟突兀地传来一阵东西撞地的声音,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小以宁心中一惊,刚要站起查看情况,身子便腾空而起,消失在原地。 屋内,林玉瓒稳稳地扶住二族老,眉头微蹙,关切地问道:“二族爷爷,您没事?” 二族老的目光落在被撞落的地上的茶杯上,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微微摇头轻叹:“我没事,只是老了,连路都走不稳了。 林玉瓒默了一瞬,将二族老扶到椅子上,转身去拾地上的碎片。 他身后的老人依旧沉浸在惆怅中:“这套杯子还是你爹在世时,特地去府城给我买的。真是可惜了……” 林玉瓒手一顿,随后道:“二族爷爷若是喜欢,小子过几日再给你寻一套回来。” 可惜他的心意遭到了二族老的拒绝:“不必了,有些东西寻来再多,也是留不住的!” 林玉瓒闻言,也是轻叹一声,颇有感触地附和:“二族爷爷,说得极是。” 二族老静静地瞧着青年默默收拾着残局,而后徐徐落座在他身前,一举一动尽显不俗风度。 他沧桑的眸中闪过一丝欣慰,有感而发道:“瓒小子,也是出息了,小时,你调皮捣蛋,可没少让你爹操心,生怕你长大成人后会变成那不学无术的混账模样,如今瞧着你这般出色,你爹泉下有知,也能够安息瞑目了。” “小时,祖父母与我家关系淡薄,也多亏二族爷爷多加照拂,小子才能安稳长大。小子一直铭记于心,没齿难忘。”林玉瓒扬着淡淡笑意回应着。 随后,他便说道:“二族爷爷,小子打算在后日祭拜完双亲之后,就启程离去。小子一年多未归,我娘前几日都托梦于我诉说思念之情,是我太过不孝了。” 说罢,他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之中满是愧疚与自责之情。 然而,林玉瓒并未得来二族老的笑颜,反而使得他面容恢复成往昔的冷漠。他语气冷淡地说道:“你娘倒是惯会作怪,连死了都不忘缠着你。” 此言一出,屋内气氛瞬间凝固,林玉瓒凝视着二族老一闪而过的厌恶的情绪,方才压下的思绪再度翻涌而出。 而转战到屋外的婉娘母女俩,也悄然伸起脑袋,窥探着屋内的情景。 小以宁抬头偷瞄了一眼她爹与二族老的身影,便迅速缩回脑袋。 刚刚偷听到的几句对话,让她心中已然肯定一件事:二族老真的喜欢她祖父,并且相当讨厌她祖母。 这种情绪难不成是二族老在吃醋? 如此想着,小以宁又忍不住想探头去看。 就在这之际,偷听二人组的肩膀皆被轻轻拍了一下。 两人骤然僵持在原地,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紧接着,她们呆呆地转过身子,映入眼帘的正是一脸无奈的王诚。 只见他双手抱于胸前,微微摇头,眼神中既有责备之意,又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好笑。 王诚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巧妙地躲藏在墙壁之后,飞快地向屋内瞥了一眼,便压低声音,悄声解释道:“虎哥儿说顺安知道二族老喜欢男人,便过来寻他说会儿话,而你俩不放心,也跟了过来。” 婉娘: 小以宁: 虎哥儿的传话能力,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第510章 失态 婉娘被大哥抓了个正着,面露窘意,正要开口解释,却被大哥一个噤声的手势制止,无奈地闭上了嘴。 这时,屋里再次传来二族老的声音,他似是发觉方才的话过于难听,声音缓和道:“亲戚代为祭拜,终究比不上亲子,你后日需在你爹灵前,好好讲述你的近况,也好让他在九泉之下安心。” 林玉瓒见二族老又独提他爹,不由地开口问道:“二族爷爷,似对我娘颇有微词?” 二族老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他抬起混浊的眼眸,凝视着对面的青年,缓缓回道:“我只是不喜你娘罢了,你爹若不是遇见了你娘,你爹说不定早已考上举人,成为一众后生中佼佼者。真是误了一生!” 对于此话,林玉瓒面上无奈,但还是实事求是道“恕小子直言,以我爹当时的学问与见地,这童生怕也是他勉强得的。” “胡扯八道。” 二族老气得胡子直抖,指着林玉瓒说道:“当年你爹去府城拜师求学,若不是在途中遇到你娘带了回来,还被她所惑,整日里守着她,不思进取,又怎会是区区一个童生。” 林玉瓒对于此事,有着自己的考量,他与他爹生活十几年,对于他是怎样的不靠谱,早就熟知于胸。 而二族老对他爹的另眼相待,根本就是有失偏颇过于片面。 于是乎,他语气低沉,开口替他娘辩驳道:“二族爷爷,我娘在世时,便时常盯着我爹读书,并非你说的那般。” 二族老听了此话,冷笑一声:“你当时尚未来到人世,怎会知晓当时发生之事。” 林玉瓒面色一下变得复杂难明,脑海里划过在祖屋时,郑氏之言,一时间,思绪翻滚,没了再套话的兴致。 他默然起身,深吸一口气,语气笃定地回了一句:“二族爷爷,我虽不知当年发生何事令你如此震怒,不过我娘定不会勾着我爹不思进取,她是最盼望我爹有出息之人。” 言罢,便不予多待,欲转身离去。 恰在此刻,二族老再次声量提高,不愉开口:“当年,若不是你爹不惜分家也要留下你娘,你怕是也不会来到这世上,如今瞧着你这般倔强模样,简直与你娘一般无二,没有一丝你爹的谦和,真是令人厌恶。” 林玉瓒的步子猛地一顿,背对着二族老,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节都因过于用力开始泛白。 这对老少之间的空气也随之凝滞。 屋外的偷听三人组,不由再次探头望向屋内场景,只见林玉瓒面上交织着愤怒与委屈,竟一点不符合以往老成形象。 小以宁见此,一种从未有过的恍惚感涌上心头,她爹这是……彻底失态了? 就在小娃思忖之际,她的肩膀又被轻点几下。 她连忙抬头望向王诚,便见他做着手势让她们娘俩离开。 而就在这时,林玉瓒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如以往般平稳,但若是细听便能发觉里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 只听他道:“二族爷爷,你是我最敬重的长辈,我父母当年之事,或有诸多隐情,晚辈无意与你争辩,晚辈亦只信亲眼所见的,以及亲身所感悟到的一切。” 二族老冷哼一声,没有再接话。 林玉瓒也缓了口气,整了整衣衫,迈步走出屋子。 两人自始至终都未发觉,曾经有三人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林玉瓒回到自己的住处,便将自己关在屋中,久久凝视着窗外摇曳的树枝,思绪飘远,连自己嫌吵闹的小娃声也仿若未闻。 而门外的人也察觉到屋内不一样的气氛,皆不由探头探脑,不时地观察一下屋内的男人。 小以宁踮起脚尖,拼命跳着,使劲透着窗户,瞧向她爹的脸色。 不多时,她便想到一个词——凄怆。 看来祖父母之间的隐秘事,真的触动到了她爹最深处的心弦。 其实这件事在小以宁眼中也没啥,勇敢追求爱,随后再来个情难自禁,这是在现代多正常的事啊! 可惜在此处不行,这里没人能接受这一点。 看她爹的为人处世就能说明一切,恪守礼教,在书中也因这个,从未被女主得手过。 小娃再次想起女主,不由晦气地抿嘴,她转头望向她娘,见其帮着大舅舅打下手,欲做一桌子丰盛的菜,抚慰她爹受伤的小心灵。 还好她娘依旧好好的,她爹以后肯定不会被女主傻傻糊弄。 不知不觉中,小娃从励志拆散爹娘,鼓励她娘做独立女性的想法中,退化成要两人相亲相爱一辈子。 林玉瓒在屋中静坐许久,他竟不知如何抚顺好自己杂乱的情绪,脑海中不断的划过娘亲关切的目光,与他爹总是做不好事的歉然笑意。 他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努力平复着自己烦躁的心绪。 正在这时,耳畔传来王滚滚咋咋呼呼的声音:“晴姐儿,你做什么?小心你爹看见,也会像罚虎哥儿一样罚你。” 小以宁毫不在意道:“虎哥儿是活该,我才不会被爹罚的。” 林寅虎因传错话,被王诚罚咬着筷子读书,让他长长记性,说话多过过脑子。 林玉瓒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微微转动了一下头,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那扇正传出声音的窗户。 透过半开的窗扉,便见小以宁蒙着双眼,在那里晃着脑袋,身体也摆来摆去,一副“不要命”的模样。 第511章 莫名其妙的失踪 林玉瓒浑身的郁气仿若有了出处,他霍然起身,带着满脸的愠怒,疾步走向窗边。 彼时,小以宁浑然不觉“危险”已至头顶,依然乐此不疲地晃动着身子,连带着踩脚的矮凳都发出咯吱响,不堪其扰地控诉着这个小娃的顽皮。 不过片刻,许是她玩得过于忘形,用力过猛,脚下一个趔趄,整个身体刹那间失去平衡,猝不及防向旁倒去,而下一瞬,身子陡然腾空而起,脸上的帕子也随之被扯开。 林玉瓒瞧着女儿的嬉皮笑脸,刚欲扬手揍她一顿,便听到她用软糯甜腻的奶音说道:“爹,晴姐儿蒙着眼都能找到你,咱俩心有灵犀呀!” 男子高高扬起的手,猛地僵在半空中,脑海里不知怎的,瞬间划过女儿穿着居士服陪在他身边的模样。 他的手如被灌了千斤重的铁水,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挥动下去,而心中的阴霾也莫名吹消散了大半。 林玉瓒将手缓缓落下,转而托起女儿的小小身子,虽晓得她撒了谎,脸色还是缓和下来,只是语气不愉地呵斥道:“晴姐儿,谁让你蒙着眼站在凳子上摇来摇去的,若是摔倒了,该如何是好?” 小以宁直接闭上眼,仰着头道:“是爹说的,晴姐儿不想见人就将眼睛蒙上,晴姐儿还在气大舅舅。” “不过是一日的馒头,便将大舅舅往日里对你的好抛至脑后,真是个小没良心。”林玉瓒无奈吐槽一句。 林——没良心——以宁傲娇地哼了一声,便悄咪地睁开一只眼,又快速闭上,嘟囔道“晴姐儿等下就会记起大舅舅的好,他正跟娘一起在灶房忙活烧菜。” 此话刚落,林玉瓒脸色骤然变得不自然,他慌里慌张地将女儿扔到床上,便急色地跑了出去。 待小以宁再睁眼,只能捕捉到她爹匆匆离去的衣角,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仅仅过了一小会儿功夫之后,她娘就被她爹从灶房里面好言相劝驱赶了出来。 小以宁:@( ̄- ̄)@,原来要哄好爹,只需娘给爹做一桌“爱心菜”,根本无需她这个“影后”出马。 最终,这道哄林玉瓒的大桌席面,是由他本人亲自下厨做的,并且他仅品尝了几口,剩余的菜肴便被嬉闹的孩子们一扫而空。 夙夜,喧闹的林家终于恢复了安静,众人也陆续进入梦乡。 林玉瓒轻轻捻好女儿滚落的被子,而后目光怔怔地望向窗外,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不多时,他的后背缓缓靠上一个温暖的身躯,使他心头微微一颤。 “夫君,可是在想白日之事?”婉娘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林玉瓒稍稍偏过身子,将妻子揽入怀中“可是我起身吵着你了?你无需担忧,我无事。” 婉娘抬眼,目光恰好与他深邃的眼眸交汇,刹那间,丝丝缕缕的情意在空中蔓延。 她羞涩地垂眸,靠向男子结实的胸膛,轻声低语道:“以前我总是思绪纷杂,深陷其中如身在泥沼,无法自拔,看不清瞧不明,幸而如今晴姐儿在我身侧,又有夫君陪伴着我,竟觉得往昔一切,除却生死,没什么过不去的”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几近不可闻,似是消散在这寂静的夜幕之中,林玉瓒感受着满怀地柔情,所有的烦恼和忧愁也在此时都烟消云散。 柔和的月光透过木窗洒落在男子微微颤动的眼睫毛上,他双手轻抚过妻子倾泻而下的乌发。 良久,他才长叹一声,语气中透着释然与感慨:“我亦如是,往昔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月色撩人,夫妻两就这般静静相拥着,这一刻,两人的心紧紧贴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 就在所有人都在享受这静谧一刻时,林家的门口骤然被人敲响,急促又响亮,震耳欲聋,似要将林家所有人都吵醒。 林玉瓒不禁眉头微微一皱,不悦地起身。 与此同时,门口之人似因没等到想要的回应愈发焦躁起来,竟然不再敲门,而是直接扯着嗓子高声喊道:“林秀才,二族老不见了,大族老让我来寻你赶紧过去一趟!” 此言一出,所有在睡梦中的人瞬间清醒。 即林寅虎,裴逸之后,村中的壮年再次组织上山寻人。 铜锣敲响,火把开路,密密麻麻的火光,逐渐蔓延到山上各处,村中亦是灯火通明,此起彼伏地响起呼唤的声音,连小以宁几个小娃都加入找寻的队伍中。 林玉瓒站在二族老的屋内,面色凝重地望着地上的碎片,他上晌在此屋中就拾掇了相同的碎片,这是二族老从里屋特地拿出来招待他的。 身后,还有人群在那小声议论着。 “真是怪哉,林秀才一家怎刚回来,就遇到这般多事。” 此番言论立马迎来纷纷回应。 “可不是,这都出多少次了,往日里,村里哪丢过人。” “那里正的儿子不是因寻人,被咬的不成样子,往后也不知能不能好起来。” “造孽啊,也不知二族老去了哪,可别遭了事,一把年纪哪经得起折腾。” “……” 大族老目光掠过这些长舌妇,外头立马识相地噤了声。 随后,他便看向面色阴沉的男子,询问道:“瓒小子,有人瞧见你上晌曾来过此处,可有发现异样?” 林玉瓒缓缓摇头,但又肯定道:“二族爷爷应当是在我走之后,没多久就不见的。” 大族老微微颔首,脸上那原本就深刻的皱纹此刻更是紧紧地皱在一起,面上浮现担忧。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轻声言语道“没想到,我们在门口设卡,还是防不住,唉……” 林玉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开口道:“若是村外之人,他何故拐走一个半百老人。二族爷爷向来沉默寡言,又不爱与人打交道,更不可能寻仇,此事透着古怪!” 大族老听了此话,觉得有理,随即又心忧地猜测道:“该不会又是那些孩子的无心之失!” 话音刚落,众人心中也溢出不好的猜测。 林寅虎被拐到山上的事就发生在昨日,但那些孩子为何如此做,大人都心里门清的很,但这后头又是他们自家事在做怪,故而没有过多责备。 可谁能料到,如今竟然又出了这样一档子离奇之事,二族老竟在村中凭空消失。 然而,更离奇地还在后头。 就在所有人都在焦灼地等着山上人的回信,连小以宁他们都随着村里寻人队伍,回归她爹身边之时。 一名后生从远处跑了过来,并大喊道:“二族老找到啦,找到啦!” 众人闻言,赶忙围了上去,便听到那后生道:“二族老在福顺叔的墓前晕倒了。” 众人:…… 第512章 二族老之殇 随着这话落地,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到了林玉瓒的身上。 与燕京那种含蓄、隐晦的目光截然不同,村里的目光大胆而赤裸,让林玉瓒一阵尴尬,脸上也不禁泛起了红晕。 就连原本还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小以宁,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人消息给刺激得睡意全无,一下子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失踪去墓地,再续前缘吗? 她也不由好奇地瞧向她爹,只见他面上依旧焦急,迫不及待地向那后生询问道:“那二族老身上可有何不妥?” 听到问话,后生连忙摆了摆手回答道:“那没注意,我们发现二族老,便喊醒了他,如今他正在回来的路上,也不让我们搀着,我怕村里焦急,便先行回来告知大伙。” 此话一落,大族老顿时气得用拐杖狠狠地捶打着地面:“都多大的人了,还这般糊涂,实在丢人现眼,散了散了,大家都回去休息!” 众人听了大族老的话,皆依言散去,只是离去之前,还用那饱含难以言喻的眼神瞧着林玉瓒一家。 几乎不用猜,二族老的“风流韵事”将会伴着众人入梦,甚至占领村内未来无数日的话题榜首。 大族老见人走得差不多了,又望向林玉瓒一家,长叹一声:“瓒小子,你也回去休息!我那二弟许是见着你,又想起自己喜爱的后辈了。” 喜爱的后辈唯有那一人——林福顺 此刻,林玉瓒的内心一时五味杂陈,但还是欠身说道:“小子去接二族老归来后,再回去。” 大族老又发出悠长的叹息,不欲多言地摇摇头,拄着拐杖带着家人,步履蹒跚地走进屋中,继续等着自己的二弟。 院落之中,只剩下林玉瓒一家人静静伫立,周围的空气也因众人的散去显得格外安静。 林玉瓒回头望向等待的家人,刚欲开口,婉娘便上前牵起他的手。 与此同时,小以宁上前抱紧他的大腿,仰起头,倔强地说道:“爹,我要与你一起去接太叔爷。” 这次,林玉瓒没有拒绝,只是默了一瞬,便缓缓点头。 接着,他的视线又依次扫过寄住在他家的几个人。 晟泓童撇撇嘴表明态度:“都这个时候了,还睡什么!” 王滚滚掐指一算:“今晚本来就没机会睡觉。” 林寅虎憨憨回道:“太奶说了,小堂叔在哪,我就在哪!” 王诚瞄向这三个孩子,失笑地摇摇头,轻叹一声:“我也受过二族老的恩惠,没看他安全归来,不会安心!” 林玉瓒见此,心中涌出一股暖意,也不再耽搁,带着他们去寻二族老。 前往父母墓地的路,他早已走烂,不多时,路的前方不远处就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响。 月色笼罩下,一位白发老人正迈着略显踉跄的步伐,紧抿着嘴,闷头急匆匆地往前赶路,身旁还追随着十几个想搀扶他的后生。 只是每当那些后生伸出手触碰到老人颤抖的身子时,就被他无情地拂开,而脚下的步伐更加急促。 就在这时,一道焦急的呼唤在老人前方响起,使他脚步猛得顿足。 “二族爷爷……”林玉瓒急切又关怀地高喊道。 二族老缓缓抬起头,充满血丝的眼神中透着迷茫与疲惫,待瞧见向他疾步奔来的青年时,眸中竟闪烁着盈盈泪光,面上也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神情。 林玉瓒快速跑到二族老身边,一把扶住他的身子,关切地打量着他,见他只衣衫凌乱,并无外伤的模样,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连忙半蹲下身子,“二族爷爷快些上来,小子背你回去。” 然而,二族老仿若未闻般,只是怔怔地盯着青年。 林玉瓒见老人没有回应,心里愈发担忧,站直身子,还欲劝说。 就在这时,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事发生了。 只见老人的嘴剧烈颤动着,似想要诉说什么,然而下一瞬,一大口鲜血夹杂着异物从他口中喷射而出,瞬间溅到林玉瓒的脸上。 众人顿时惊呼声一片,林玉瓒更是顾不得脸上的血污,心急如焚地扶住老人,带着颤意问道:“二族爷爷,你这是怎么了?” 这时,跟着过来的王诚已然认出了吐出之物,眼里满是震惊:“是舌头!”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得怔愣住,不由面面相觑,纷纷猜测老人到底发生了何事。 王诚反应迅速,急忙上前想查看二族老的嘴。 只可惜,这位倔强的老人再次重重拂开靠近的手,并紧紧抓住林玉瓒的手臂,一张一合,似有无尽的言语要与他讲。 林玉瓒眼睁睁地瞧着老人嘴里不断涌出的大量鲜血,早已乱了方寸,极力劝说道:“二族爷爷,有什么话回去再讲,你让王诚给你止血可好。” 可是任凭林玉瓒如何劝说,老人依然不为所动,缓缓摇头拒绝,而他的身子也已支撑不住,开始遥遥欲坠。 青年疾步上前让老人靠着自己,并伸手作势就要将老人抱起。 恰在此刻,一道模糊的声响从老人的口中传出。 林玉瓒见状,急忙低下头,将耳朵凑近二族老的嘴边,模糊不清的气息吐在他耳畔。 他紧紧抱着老人的身子,面上渐渐露出震惊与哀伤,膝盖也徐徐跪到了地上。 二族老的眼神逐渐涣散,他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的青年。 林玉瓒亦察觉到他的意图,赶忙伸手,然而就在指尖触碰到那一刻,二族老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整个身子也彻底瘫软在他怀里,没了生息。 二族老的身侧,立马被围得水泄不通,巨大的悲恸在上空升起,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地呼唤再也唤不醒这严肃老人。 “二族老死啦!”林寅虎痛哭声在小以宁耳畔骤然响起,而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再去指责他说得不对,因为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失去二族老的巨大痛苦之中。 小以宁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令人心碎的一幕,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竟不知做如何反应。 尽管她被她娘拦着,离二族老有几步远,但二族老对她爹说的隐秘之言,却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你……是福顺的……孩子……,是……他的。” 这句话在她脑海里回荡,竟不知不觉想起前世的一句话——山中之所以能出凤凰,是因为曾有只凤凰陨落在此处。 第513章 这瓜还没完呐=???? 二族老毫无预兆的离世,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而让林家村的村民更加震惊的是另一件大事——林玉瓒竟在二族老身死之后,拿出他祖父写与他爹的断绝书,请大族老做主,过继到二族老那一脉,成为他的孙子,并承担起摔瓦盆的责任。 此事除了三房的人闹腾阻止,祖屋其他人只是过来劝解了一二,便被林玉瓒说得心服口服。 当然这样令人不解的事,也使得村里议论纷纷,直接霸榜村里八卦之首。 林玉瓒一家也因此多滞留了几日,直至今日才决定上山祭拜先人后离开。 小以宁瞧着一身素服,面色憔悴的老爹,心里悄然叹了一口气。 命运的轨迹依旧和书里的描述重合了,她爹为二族老守起了孝,没有父辈,他需替父守整整27个月。 期间不得应考,够不上科考,连有可能开展的恩科也够不上了。 想到当官还要等三年,再加上即将面对的长成系女主。 小以宁就感到十分糟心,男主目前安然无恙,只是被舅爷爷压制,无法兴风作浪,若是哪日作死死了,女主没了庇护必定活不长,可女主身上却有重生双次,甚至n次的buff,简直就是蛀虫的存在。 这般想着,小娃又如小大人般叹了一口气,果然她就是天生操心的命。 下一刻,她的身子就被她爹抱在怀中,并听他叮嘱道:“晴姐儿记得在祖父祖母面前都讲点好话,让他们泉下有知,可以安心。” “爹,你这次真的不去考举人啊!”小以宁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 “这次你大舅舅会去考,爹再过些时日。”林玉瓒淡淡回道,他垂眸瞧向女儿郁闷的小脸,又安抚道:“你爹在哈拉和林立了功,到时会向皇上请赏,以后那些品级低的人不会再欺负你与你娘。” 小以宁歪头思索了片刻,顿时觉得这赏毫无意义,毕竟她之前遇见的人都是三品,四品的人家,哪来品级低的人家。 这时,她又猛然忆起,舅爷爷要封她为乐安县主之事,果然多抱大腿还是有用滴! 如今爹靠不上,还有舅爷爷能罩着她,以后她还能罩着爹,简直牛人ps,最后大佬竟是她自己!!! 想到此处,小娃脸上郁气一扫而空,还隐隐透着几分得瑟。 林玉瓒见女儿被自己哄好,眉眼也舒展开来。 接着,他便听到女儿稚气的童言:“爹,晴姐儿以后会护着你哒!” 林玉瓒不由失笑地“嗯”了一声。 随后,小以宁便得意忘形地接了一句:“那若是爹以后无缘无故打晴姐儿,晴姐儿一定会让你跪在我面前认错的哟。” 林玉瓒: 父女温馨相处画面瞬间破灭。 小娃直接被(抛弃)丢在地上,男子生怕自己迟一瞬,又忍不住揍这个不孝女一顿。 婉娘走上前,嗔怪地轻点一下小以宁的额头:“你呀,就会欺负你爹!” 小以宁嘟起嘴,好想提醒娘一句:你俩又要三年没肉吃,男人啊,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小心被莺莺燕燕勾走啦! 王诚过来牵起她的小手,顺道夸了一句:“晴姐儿,小小年纪,倒是懂得训人了,不错不错!” 小娃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得意地回了两个字:“那是!” 言罢,舅甥俩便互视而笑,至于内心各执何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林玉瓒侧身斜睨着他俩,用舌尖摸了摸后槽牙,嘴里发出一声没好气的冷哼。 恰在此时,一阵轻柔的山风悄然拂过,带来了一丝凉意。伴随着风声,一道极其细微的声响若有若无地传入了在场四人的耳朵之中。 他们脚下步伐一顿,不由得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只听一个女子略带哭腔的愧疚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福顺哥,我……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你就原谅我!你……你别再来找我了!”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在场之人脸色皆微微一变,不约而同地向上望去,透过交错的树木,隐约见到身着粗布的中年妇人跪在墓碑前不住的磕头,还烧着大把的纸钱。 王,林二人立马对视一眼,随后便带着婉娘母女俩隐到树后,慢慢靠近。 而那妇人忏悔的话语还在源源不断地传到他们耳中。 “当年我真的不知道大牛哥会为了我找你麻烦的,我虽与他早已互通情意,但我娘瞧不上他,不愿我嫁给他受苦,背着我跟您的娘亲定下了这门亲事。” “当时我不知你的好,寻你退婚事,但真的没想过让大牛哥寻你麻烦,还差点将你废了,我求求你了,你都有妻有子了,儿子还那么出息,死了就别来寻我了。” 听到这些话语,小以宁不禁蹙起眉头,心绪骤转之间,竟一下猜出此人的身份---与她祖父换过庚帖的未婚妻,亦是她太奶心仪的儿媳妇:隔壁村翠花家的大闺女。 小娃嘴巴一下张成“o”型,难不成祖父被分家还是被冤枉哒? 她家可刚换了太爷呀,还多了个男太奶! 小以宁不免抬头望向她爹。 小娃都能想到的事,林玉瓒自然不由多说,他面上此刻已然染上怒意,正欲上前寻那妇人,便被眼疾手快的王诚拉住。 只见王诚表情严肃地摇摇头,示意他继续听。 “大牛哥死的早,我也遭了报应,你有什么怨气就去寻大牛哥,别来寻我了,我根本没有害过你呀!”那妇人抖着手烧着纸钱,还不住的抹着眼泪。 不多时,她带来的纸钱便烧之殆尽。 她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鬼鬼祟祟的朝四周扫了一圈,便起身匆匆离去。 这时,小以宁才看清那妇人的脸,心中不禁一惊,同时也晓得她说的报应是什么。 妇人的脸上横着一道长长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此外,还有一大块被火烧过的痕迹,使得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庞变得面目全非,看上去十分可怖,可以说是彻底毁了容。 而这妇人在转身下山之际,再一次遭了一次“报应”,只见她就要擦身经过小以宁他们所藏身的大树前时,竟脚下一歪,华丽丽地摔倒,并顺着陡峭的山路一路翻滚而下。 王,林二人见此,皆无语地瞧向婉娘。 婉娘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轻轻捏掉手上沾染的灰尘。 唯有小以宁傻眼的腹诽一句:这报应竟然还没完没了啊! 第514章 郑氏的提醒 那妇人就这般在四人眼中,撞了好几棵树,又撞到大石后停下,滚落了整整十来米,顶着满头血在地上又猛磕了几下,求天告饶,最后慌不择路地跑下了山。 小以宁:⊙_⊙,该说不说,这人的命还真硬,这样都能活蹦乱跳的! 待此人彻底离去,小娃的耳边也响起三个大人的交谈声。 “这女子这般做贼心虚,难不成老师真入她梦了?顺安,你怎么看?”王诚皱眉望着妇人离去的背影,不由疑惑问了一句,但又忆起二族老咬断的舌头,忽觉哪里不对。 “我爹没那么闲!”林玉瓒白了他一眼,便来到他爹的墓前,将那妇人供的祭品嫌恶地扫到一边,而后小心翼翼摆上自己带来的祭品。 “夫君,要不咱们去她家吓吓她,也算是为公公报仇。”婉娘也说了一个小小的提议。 林玉瓒手下动作一顿,侧过身子,无奈地望向婉娘,又顺势瞧向正错愕盯着她的女儿,提醒道:“婉娘,莫教坏了晴姐儿。” 婉娘这才留意到落在身上的视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晴姐儿,娘方才是说着玩的。” 小以宁眨巴下眼睛,一本正经地回应道:“娘,晴姐儿可以当鬼吓人。” 说完还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所言非虚。 婉娘:…… 此话立马迎来林玉瓒的怒瞥,并呵斥道:“不可胡说。” 小以宁抿了抿嘴,随即瞧向墓碑。 上次她爹娘离开林家村去燕京时,祭拜过一次。不过那时,她匆匆一瞥,并未留意墓碑上的名字,如今她才瞧得仔细。 “妣书颜林氏”——林书颜 小娃心头默念了几遍名字,便抬头问她爹:“爹,祖母是不是长得特别美。” 林玉瓒一听这话,脑海里浮现起母亲的温柔婉约的笑颜,面容也随之变得柔和,微微颔首应道:“不错,你祖母乃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世上最美? 小以宁又瞧向娘与大舅舅,见他俩也是含着笑意点头,表示赞同。 她的心里不禁涌出惋惜,她都没有见过祖母,连画像也未曾见过。 接着,她便听到大舅舅发出感慨的话语:“晴姐儿虽眼睛像婉娘,但这眉眼远瞧还是有一丝师母的影子。” 她娘也跟着说道:“晴姐儿的鼻子也肖似婆婆呢,往后晴姐儿也是个大美人。” 小以宁:⊙▽⊙,是吗? 小娃连忙从自己布袋里,拿出自己专属小镜子。 这时,林玉瓒的目光从墓碑移到女儿的脸上,仔细端详了片刻,直接泼了一盆冷水:“只肖两分罢了,比你祖母差之远矣,更担不起美人二字。” 小以宁:…… 小娃立马抬头,怒视着这个睁眼说瞎话的老男人。 接着,她便双手叉腰,直接气鼓鼓地开口回怼道:“还不是因为爹长得不好看,晴姐儿若是长得好看,那就不是你生的,是娘与另一个美爹爹生的。” 林玉瓒:…… 婉娘:…… 王诚无语扶额,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在老师与师母面前不宜动粗,你俩避到树后打!” 不多时,寂静的山林中便响起小娃倔强的爆哭声:“晴姐儿没有说错,说的都是至理名言!” 此话刚落,山林中便响起男女异口同声地怒喝“你给我闭嘴!” 祭拜一事,最终在小娃憋屈认错的哭声中结束。 林玉瓒夫妻俩难得一致的没想着哄娃,反而带着丝丝情意地先后走下了山。 王诚跟在最后头,无奈地担任起抱小娃的任务,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肩膀糊上一层又一层的涕泪。 他心累地叹息一声,到底没有开口安慰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娃。 这时,他的耳畔传来小娃的自言自语的微弱嘀咕声:“连姝……” 小以宁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丝毫未察觉抱着她的老男人投过来的探究眼神,她再次狠狠抹了一把鼻涕,抬眸望着快要消失在视野里的墓碑,报复般的在心里默默念叨道:待回燕京时,她一定要让爹画一幅祖母的画像,然后挂床头,日日数落爹的罪行。 小娃将她爹犯过的过错在心里细数了无数遍,不知不觉中山下也到了。 那里早就停着载他们离开的马车,而与此同时,不少得知消息的村民们纷纷聚集在不远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送别人群,给他们送行。 见他们祭拜回来,便纷纷围了上来,送上送行语,还塞上土特产。 要知道,尽管林玉瓒此时还身处于守孝期间,但他的情况却有些特殊,是二族老与世长辞后过继,大族老上门亲自劝说,让他在燕京边求学边守孝。 所以现下,他依旧是村里人眼里看好的举人苗子,可吹捧的存在。 小以宁一瞧见那么多人围了上来,连忙将自己的脸蒙起来,不让别人瞧见自己哭肿的脸,丢人。 王诚也抱着小娃,连连后退,转身先往等待的马车走去。 恰在此时,他眼尖的瞧见坐在远处牛车上的郑氏。 他面上闪过诧异,赶忙提醒林玉瓒过去。 林玉瓒也立马从别样热情的村民中挤了出来,带着妻女走过去,恭敬喊道:“祖母,您怎来了?” 郑氏将这个最出息的孙子仔细端详了片刻,便招手让其走近跟前来,悄声说道:“虽说如今你已入了二族老那一脉,祖母也管不到你了,但有件事我始终放心不下,便过来提醒一句,你也莫嫌祖母啰嗦,多管闲事。” 林玉瓒疑惑地抬眸,将耳朵凑近老人嘴边,洗耳恭听道:“祖母的教诲,孙儿定牢记于心。” 郑氏见此,满意地点点头,并自夸了一句,“祖母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生活的也是方寸之地,但这眼力见,还是比的过你们这些见过世面的年轻人的。” 接着,她便继续说道:“咱们村的人还算朴实,但这闲言碎语却没少过,不过这般人都是坏在明处,咱瞧得见,时刻提防着倒也无事,只是有些人呐坏在骨子里,你瞧不出便容易着了道。” 听到这里,一旁的林玉瓒不禁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思索一瞬,便抬眼,谦和地问道:“祖母是说孙儿着了谁的道?” 岂料,面对孙子的疑问,郑氏却是连连摇头,并未正面回应此事,而是略带责备地斥道:“你不该帮老三,让他有了儿子。” 林玉瓒:…… 第515章 都是疼爱之人 面对郑氏莫名的斥责,林玉瓒心头微愣,他与老三,也就是郑源叔,在上一世可谓是相依为命,尽管这一世因为种种原因,自己并没有打算再用郑源叔,但若是说会着了他的道,应该是个无稽之谈。 王诚与婉娘亦是面露诧异,不由对视一眼,眸带疑惑,对于老三此人,他们皆印象不错。 小以宁则在脑海里开始寻找书中对老三的描写,只可惜他里面只有充当下人帮女主传话的作用。 而这一世,郑源爷爷带着妻子上燕京,虽说是过来照顾他们一家,但他们也是为了求子,她爹即便不帮忙请大夫,他俩也是可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小娃又忆起她爹告知祖屋的人要入二族老那一脉时,整整跪在太爷太奶面前两个时辰,这两个老人皆伤心欲绝,但还是尊重他的决定。 她心中不禁叹息一声,这断亲书虽是二十几年前写的,不过也是太奶提醒她爹有摆脱极品亲戚拖累的后招,她也算是替爹着想了。 这次,虽然搞不明白太奶为何要讲那样的话,但自觉告诉她,能让太奶特地过来提醒,是怕她爹会识人不清。 郑氏注视着孙子的脸色,对方才的话也不欲解释,亦不管他有没有听进去,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有些事,看似是善举,实则害人害己,你往后便会知晓。” 言罢,她便不再瞧他一眼,当个陌生人那般,淡漠地转眸,让牛车转头离开。 林玉瓒望着老人渐行渐远,头也不回地离去背影,眼里的思索之色愈发浓郁。 这时,小以宁有感而发道:“爹,这是不是太奶最后一次对你好啦?” 毕竟断了亲,就不是一家人了! 林玉瓒听到女儿的话,心底一下泛起五味杂陈,但还是抿着嘴说道:“你爹这般大了,也无需你太奶过多操心。” 此话一落,他便转身踏上马车,似要掩饰住眼底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与惆怅那般,开始闭目养神。 见到此幕的小以宁:→_→,嘴硬的老男人。 小娃又转头望向她娘与大舅舅,显然他俩也被郑氏的话扰了心境,眸中浮现着沉思,心不在焉地望着外头。 伴随着车轮缓慢转动发出的嘎吱声,整个车厢里弥漫着一种异样的沉默氛围。 与此同时,在林家村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一只训练有素的飞奴悄然放出,越过重重山峦,飞向燕京,落入帝王的手中。 晟景琛面无表情地缓缓展开手中的密信,目光迅速扫过信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仅仅只是瞧了那么一眼,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还隐隐带着怒气,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将密信放置在了一旁燃烧正旺的火烛之上。 橘红色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信纸,须臾之间,就将其吞噬殆尽,最终化为一堆黑色的灰烬,飘散在空气中。 他静静地凝视着火光中的残灰,片刻之后,微微侧眸,斜睨着跪地的黑影,沉声道:“这林玉瓒竟然要守孝?” 黑影立刻恭敬回禀道:“属下当时离得较远,并未听清那老人家与林玉瓒说了何事,但在那老人家故去之后,他便即刻请开祠堂,将自己过继给那老人家充当孙子。” 晟景琛目光冷峻如冰,眸中闪过不愉,声音愈发低沉道:“你们竟让一个村夫摆了一道,朕倒是始料未及。” 黑影急忙将头深深地伏在地面之上,诚惶诚恐地道:“皆是属下办事不力,恳请陛下降罪!属下实在是未曾预料到那老人家性子竟如此刚烈,刚刚向他询问第一个问题,他便决然地咬断了自己的舌根,以至于我们无法再从他口中获取更多有用的信息。其他的,属下正命人在查。” 帝王对此辩驳,罕见地咒骂一句:“一群废物,滚。” “是” 黑影迅速隐入暗幕之中,独留晟景琛在殿内。 他负手踱步至窗前,目光透着雕花的窗棂,望向空中的玉轮,心中泛着思绪,手指逐一捏过腕上的骨质佛珠。 就这般过了许久,帝王再次对着空荡荡的殿内开口,语气依旧冰冷刺骨:“传朕口谕,命林玉瓒参加此次恩科考试。不得有误!若他敢以孝期为由抗旨,就将他带至朕面前。” 空旷的殿内再次响起一个“是”字,随后归于寂静。 晟景琛依旧站在窗前,毫无预兆般,一张脸从他眼里浮现,映照在玉轮之上,仿若穿越到了过去,转化出许多不为人知的景象。 刹那间,帝王心中翻滚起汹涌的烦躁之意,他瞬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一挥衣袖,将身旁的精美花瓶扫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殿内清晰地回荡。 裴大福听到声响推开殿门,瞧着地上的碎片,眼里划过诧异之色,他连忙让小太监收拾残局,自己也走到帝王身边,担忧地唤了一声:“陛下” 然而,晟景琛并未理会裴大福,他深邃而悠远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的夜色之中,胸腔微微起伏,努力压制着烦躁。 良久,他才缓缓转过头,瞧向身旁一脸焦急的裴大福,启齿开口,语气中带着疲惫与冷硬,询问起公事:“虞王现今如何了?” 裴大福闻言,立马回禀道:“陛下,虞王虽逃脱了影卫的追杀,但受了重伤,若不好好修养,怕是活不了几年。” 言罢,裴大福便偷偷抬眸,观察着帝王脸上的神情变化。 此刻,帝王已然将所有情绪收敛,他再次发问:“他身上可有先皇遗旨?” 裴大福遗憾地摇摇头:“陛下,派过去的探子并未在虞王身上发现遗旨的踪迹。” 说完这番话后,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犹豫片刻后,猜测道:“陛下,他会不会察觉到相思子就在宫中,便将藏于体内的遗旨移到了别处。” 晟景琛眼中闪过沉思,随即脸上挂起讽刺的笑意:“朕这弟弟怕死的紧,这遗旨应当还在他身上,不过是受了伤不得已才取了出来。若是探子无眼,就换个有眼的探子。” “陛下圣明,奴这就去办!”裴大福谄媚地恭维了一句,随后躬身准备退出去。 恰在此刻,他身前的帝王再次开口:“给嘉禾郡主传信,让她早日带晴姐儿回京,莫要耽搁了她的学业。” 裴大福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了一下,心中腹诽一句:这般小的丫头,正是玩的年纪,能耽搁什么学业? 他再度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接着,他又想起一事,遂问道:“陛下,这王林不日便会回京,嘉禾郡主将他赶出了家门,您要不要赐他一个府邸当落脚之地。” 岂料,帝王听到这话后,眉头微微一皱,反问道:“怎么,朕给他的俸禄还不够他寻一个落脚之地?” 裴大福: 这次,他的眼角再次不受控制地猛抽几下,心中忍不住吐槽:能这般对功臣的帝王,估计古今就他主子一人了!!! 裴大福不敢再多言半句,只得连忙点头称是,然后急匆匆退出了宫殿。 宫殿内又一次恢复平静。 不过片刻,殿内便响起踱步的声音,晟景琛来到龙案前,拿出一个陈旧的盒子,徐徐打开,置于最上头的是一张写满歪歪扭扭字的信纸。 他静静地凝视着这张信纸,脑海里也浮现出一张小圆脸,他脸上流露出些许复杂,呢喃道:“罢了,早死之人还不值当朕计较。” 话音刚落,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将盒子重新归置,转身离开了龙案。 第516章 惋惜之人 小以宁自是不知,在遥远的燕京,她视为迷人老baby的舅爷爷,又一次以一己之力将书中既定的时间线给扯得稀碎。 此时此刻,身在深山中的她,因白日的作死,被她爹严厉惩罚,正可怜兮兮望着天上的玉轮,当大饼止饿。 她的鼻尖则尽情地嗅着那垂涎欲滴的烤肉香气,不知不觉间,嘴角已然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口水。 不多时,终于有一道银丝从她下巴滑落,她赶紧捏起小帕子擦拭,而后回过头,眼巴巴地盯着她爹,道:“爹,晴姐儿饿啦!要吃肉!” 林玉瓒闻言,从书中缓缓抬眸,扫了她一眼,没好气地回应道:“爹要守孝,别在爹面前提肉!” 小以宁:……,你守孝与她吃肉有何干系,没苦上杆子吃的老男人,哼!!! 小娃委屈地瘪着嘴,气鼓鼓地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不远处那个热闹非凡的烤肉架子。然而,令她感到无比失望的是,那里围满了一群无情之人,竟没有一人提及,让她过去吃。 大家都不喜欢晴姐儿了捏!!! 而此事的起因,还需从白日里,她随着姥爷去参观奶娘墓说起。 王二升对被小外孙女追问一事,可谓是记忆犹新,于是乎,一回到山中的家里,便马不停蹄地着手挖个奶娘墓。 当然这奶娘墓,也不是王二升亲自布置的,而是他的两个小辈孝敬他,“主动请缨”,只不过小辈太精,一见到他媳妇归来,就草草了事,撒腿跑了。 小以宁望着身前环绕着坟头的那一圈小水沟,和糊弄人的木制墓碑,久久无言,耳畔还传着王二升胡扯八道的话语。 “晴姐儿,这水沟是给你奶娘喝水用的,这样没人祭拜,它也不会渴着。” 王二升的解释也是雷人。 小以宁顺势问了一句:“姥爷,奶娘是怎么从墓里爬出来喝水哒?” 王二升:…… 此话一落,便引来林玉瓒不愉地斥责:“晴姐儿,不许捉弄你姥爷!” 小以宁瘪着嘴,煞有其事地接过香,并恭恭敬敬地拜了两下,口中不忘念念有词:“奶娘呀,你泉下有知,记得晚上过来找晴姐儿的爹,这样爹就能给你画幅画,晴姐儿也能日日见着你啦!” 言罢,小娃便满怀期待地转头,迎面而来的就是林玉瓒的黑脸。 只见他将木墓碑暴力拆除,并顺手当起了打娃神器。 几日未挨揍的小以宁丝毫不惧,连忙躲到大靠山——王二升身后,叫嚣道:“爹,你好缺德,拆了奶娘的墓,恩将仇报。” 林玉瓒差点气得倒仰,恨不得将女儿立刻抓到手里,然而眼前这座人山却是跨越不了的存在。 他强忍怒意,赔着笑脸,好声好气道:“岳丈大人,劳烦您让让,晴姐儿不听话,小婿要教导一二。” 王二升不紧不慢地将他手里的木板拿走,轻松捏成两段,做完这些之后,他才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林玉瓒,缓缓开口说道:“晴姐儿年纪尚小,童言无忌,你要教也不可动手。” 话音刚落,小以宁便从王二升身后得瑟的探头,还做起了鬼脸。 接着,她便听到她爹说道:“晴姐儿,你三年来头次祭拜奶娘,今日便茹素一日,以示孝心。” 小以宁立马急了:“爹,姥姥说啦,今夜要烤肉给晴姐儿吃,晴姐儿吃不到,她会伤心哒!” “你想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林玉瓒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甚至还将她的评价返还了回去。 小以宁:…… 林家小娃教育之道,已经发展成一人发话,无人帮。 就这般,小以宁随着她爹吃了一日的素,清汤寡水,肚子又饿了。 林玉瓒瞄了瞄女儿咕咕叫的肚子,从身侧捻起一块糕点,递了过去:“晚上不宜多食,你小尝两口,再还于爹。” 此话一出,立即引来小娃的怒目而视。她瞅着她爹手里巴掌大的糕点,恶从胆边生,毫不犹豫地张开小嘴,狠狠地朝着她爹的手咬去。 林玉瓒手掌猛得一痛,错愕地望着紧紧扯着他手不放的小脑袋,火气一下“蹭”地上头,他咬牙切齿地吼道:“林以宁!你这个不孝女,赶紧给我松口!” 这边闹腾的动静,也惊动了一旁烤肉的人,皆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王二升将烤好的兽肉放入盘中,递给一旁的妻子,感慨道:“真没想到啊,这瓒小子此次倒是长了脑子,一个人守孝,知道不拖累婉娘与晴姐儿。” 提及此事,李安禾脑海里又浮现起,前几日女婿过来时,跪在她与夫君面前,告知他俩又要守孝的一幕。 她心中未消散的余火,再次现于面上,她转头瞧向事不关己的王诚,毫不留情地斥责道:“你妹夫断亲换支这般大事,你也不传个信过来,婉娘凡事不爱上心,你这个做大舅兄怎么不阻拦一二,如今倒好,科考晚了三年不说,若是期间有人拿此事做文章,他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婉娘与晴姐儿也没了出头之日。” 正在照料其他孩子的婉娘,赶忙解释道:“娘,夫君决定之事,大哥也劝不了,再说了夫君说二族老是因他而死,他心实在难安”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王诚抬手制止,他抬眸扫了一眼还在互斗的父女俩,又瞥向一旁埋头吃肉的几小只,开口安抚道:“娘放心,顺安的能力已被皇上认可,如今燕京动荡不安,皇上手下缺能人,他不会等顺安三年。” 李安禾听到大儿的话,虽然脸色依旧难看,但又忆起离开燕京时,掀起那一番腥风血雨,到底没再说什么。 这时,她耳畔又响起大儿的低声询问:“娘,您可认识连姝?” 李安禾听到这个名字,神色微微一变,连忙反问道:“你是从何处听闻的名字?” 王诚见母亲反应如此剧烈,只是说道:“孩儿在外时,无意间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好奇,便想问问娘是否知晓此人底细?” 李安禾微微蹙起眉头,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她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开口道:“此人我确实有所耳闻。她乃是连太傅的嫡女,自幼聪慧过人,仙姿玉色,其美名远扬整个燕京,且被先皇赐婚于当时的太子。” 说到此处,李安禾稍稍停顿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一抹惋惜之色:“只可惜,后来她前往国安寺上香之时,竟离奇地失踪了,此事,太子亲自追查,也未找到丝毫蛛丝马迹。” 随即,她又惆怅的长叹道:“那时的燕京也不安稳,在她之前,已有无数好人家的女儿都莫名失踪,杳无音讯。因着此事,你姥姥还将娘送回了祖地,过了一年才接回燕京,虽说当时燕京已经安稳,但也物是人非。” 王诚听着此言,眸中若有所思,又接着问了一句:“娘,您未见过连姝吗?” 李安禾遗憾摇头,面上还带着一丝尴尬道:“未曾见过,当时你表舅舅一有闲时,便过来管着我读书,你娘连宴席都参加的极少,待祖地归来时,倒是有空了,不过那时连小姐已经失踪。” 第517章 你爹究竟是谁 王诚听着母亲的话,了然地点点头,还想询问一些当年的事,便被他爹冷不丁地挤到一旁。 就在这对母子轻声交谈之际,王二升又烤好一盘肉,并向妻子献起殷勤:“枝枝啊,我整日无所事事,这天地间,你想去哪,我便陪你去哪儿。” 李安禾不自在地瞧了一眼儿女,低声娇嗔道:“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也不怕孩子看了笑话。” 话音刚落,王二升原本满含笑意的目光瞬间变得凉飕飕的,向身侧扫去,而王诚早已识相地离开,不在爹娘跟前碍眼。 彼时,林玉瓒父女之间的闹剧已然平息。 小娃被实在看不下去的婉娘抱走,只不过她内心充斥着不能吃肉的怨念,离去之前,还不忘气鼓鼓地瞪着她爹。 林玉瓒低头瞅着手背上那浅浅的小牙印,真是又恼怒又无奈,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恰在此刻,王诚带着一丝肉香气,悄然出现在他身侧。 他侧目望去,便见这厮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揶揄笑容。 林玉瓒厌烦地瞥了此人一眼,实在懒得与他搭话,俯身拾起书就要回房,便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顺安藏得真深,自始至终都不愿告知大舅兄师母真名。” 他脚步猛地一顿,微微侧身,眼神晦暗地斜睨向身后,只见王诚垂下眼眸,脸上露出一丝受伤表情:“我还自以为与顺安是一路人,如今瞧来,倒是自作多情了。就是不知,顺安是否早就知晓,你并不是老师的孩子。” 话音未落,王诚便缓缓抬眼,凝视着身前之人,眸中满是戏谑。 然而,林玉瓒并未正眼瞧向他,而是环视着四周温馨的画面,淡淡道:“我本就与你非是一路人。纵使天下人皆说我不是我爹的孩子,我也只认我爹一人,生恩养恩,我向来比你分得清。” 王诚:…… 此话宛如一把利刃直刺王诚的心中,将前世被爹娘逐出家门的狼狈景象,再次清晰展现在他眼前,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难看。 而林玉瓒说完这番话,眼里也充满了嘲讽与挑衅,回望着王诚。 四目相对,互不相容,无形的火花在两人之间肆意蔓延,在王家充满烟火气的院中,燃起格格不入的剑拔弩张气息。 就在这时,尚未察觉到两人气氛微妙的小以宁,拿着老乡给的一串烤鸟蛋,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 她得瑟地举起鸟蛋,显摆道:“还是表叔对晴姐儿好,给晴姐儿烤鸟蛋吃,晴姐儿要对表叔好一辈子。” 此话成功打断了两个老男人之间的无形对峙,两人同时动了,并毫不犹豫地先给了对方一拳,接着就扭打成一起,还招招透着狠劲。 “王舒志,咱俩本就半斤八两,你竟不知死活挑衅于我。”林玉瓒揪着王诚衣领骂道。 下一刻,王诚就将林玉瓒压在身下,眼色猩红,咬牙切齿道:“顺安也太瞧得起自己了,我尚有愿交心之人,而你,胆小如鼠,什么都不愿喧说于口,你是不是想重蹈覆辙,祸及家人。” “……” “……” 两人的身影在尘土中疯狂纠缠,拳头挥舞,倒还记得一旁傻眼之人,越挪越远。 小以宁:⊙_⊙ 她呆愣地站在原地,过了片刻,她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吹了吹鸟蛋上沾染的灰尘,而后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感慨道:“爹和大舅舅关系确实好!” 两人打斗也未维持多久,便被王二升强力制止。 最终两人皆被牢牢地捆住,悬于门口的大树上,晾晾脑子,彼此相距不远不近,恰好能瞧见对方眼中尚未消散的余怒。 月色笼罩下,两个人影在微风中缓缓晃荡,王家的灯火也未为他俩停留,一盏又一盏地熄灭,一首伴着他俩长大的摇篮曲徐徐响起。 “天黑啦,拍花子要来抓娃啦……” 林玉瓒在婉娘哄娃的歌声里,心绪渐渐平稳。他仰起头望着妻子所在的屋子,脑海里浮现起她轻抚着女儿后背时,温柔的身影。 他的思绪也渐渐飘远至前世,浮现起第一次与冷梦绾相遇的情形。 那时的他本是不信神鬼之说,可那妖女问了一句,他是否还记得晴姐儿之后,随后竟一字不差地道出了他为何给女儿取这个小名的原因。 “林玉瓒,你曾说过希望女儿一生福遂康顺,无风无雨,便取了晴姐儿这个小名。” 不仅如此,在那后头的日子,冷梦绾还时常提起他与婉娘相处的点滴,甚至连婉娘在失去晴姐儿后所说的喃喃梦呓,她也能完完整整地复述出来。 这一切无不令他感到既困惑又惊异,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种迹象使得他越来越坚信,那人就是婉娘无疑,即便她一次又一次利用自己,也甘之如饴。 林玉瓒沉浸在回忆之中,虽说他如今信了鬼神,但绝不认为世上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其中必定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只是尚未被他所洞察罢了。 然而,正当他绞尽脑汁思索之际,一阵刺耳且充满讥讽的嗓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耳边炸响,硬生生地将他从沉思中猛地拽回现实。 “顺安在想什么?莫非是在思念自己的亲爹,那位前太子?亦或是燕京里某个位高权重之人?” 漫漫长夜,婉娘的歌声并未让王诚静下心,反而使他忆起亲手将妹妹下葬的悲痛场景。而如今,林玉瓒想要隐瞒的身世,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催命符。 一思此,他的火气便不可抑制地窜出。 林玉瓒听到此言,眉头不悦地皱起,却并未发怒,而是平静回道:“我与前太子无关,你不必试图激怒我。” 王诚的怒容略微缓和了些许,心中大石落下一半,连语气都松缓许多,他心平气和地提醒道:“即便无关,也要将此人挖出来,那人应是知道你的存在,不然不会寻上二族老。并且我娘说当年师母在燕京失踪一事,连太子都未查出幕后之人。” 此话一落,林玉瓒便诧异地瞧了他一眼:“上次裴逸传来的信中,并未提及我娘的名讳,你何时去打听的?” 对此王诚倒未隐瞒,如实回答:“是晴姐儿在祭拜师母时,无意间喊出的,想来也是在梦中见过的,不过你当时只顾着婉娘,未听见。” 林玉瓒的眉眼因此话舒展开来,他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一丝惆怅说道:“晴姐儿在梦中一直跟在我身边,确实知晓我的一切。” 说完,他又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王诚面露不耐,直接开口问道:“你既然早已知晓,可有查出你爹是何人?” 谁知,林玉瓒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斩钉截铁地回道:“林福顺,你的老师。” 王诚:…… 第518章 真是有缘啊! 微风拂过,带着枝叶沙沙作响,随着婉娘的歌声渐弱,直至消散在山中。这对难兄难弟的谈话再次不欢而散,互看两生厌,各自想着心事,不愿搭理对方。 山上又回归到一片静谧,只听得夜枭偶尔传来的啼叫声。 而在王家中,默默关注他俩,又天赋异禀地两人皆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眼眸。 裴逸转过头,透着窗户,瞧着院落外悬挂着的两道黑影,心中不免吐槽一句:得亏我家人全靠认,知根知底。 另一头的王二升心情郁闷至极,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孩子多了真是麻烦啊!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此话刚落,他身侧便响起妻子的疑问声:“怎么?那两个臭小子还在吵?” 说话间,李安禾已撑起了身子。 王二升连忙伸手轻轻安抚道:“没呢!我就是想着这瓒小子主意这般大,又非得在燕京混日子,婉娘没个身份,在外怕是会被人欺负。哪怕咱们家都能给她撑腰,可这脸面,终究得靠瓒小子给她挣。” 随后又听他嘀咕道:“看来得早些回燕京了,寻你表哥,将办案的功劳换一换,若是有什么逆党,我也出一份力,凑凑给婉娘按个名头。” 听到这些话,李安禾也不由感慨地长叹一声:“儿女都是债啊!你向来不爱打打杀杀,真是为难你了!” 王二升立马上杆子,心情愉悦地俯身在妻子耳边,轻声道:“还是枝枝懂我!知我最斯文不过!” 李安禾:…… 与此同时,树上一直沉默不语的两人,也打破这长久的寂静。 王诚仰着头,望着夜色笼罩下的漫漫星空,率先说道:“你既不知晓生父是谁,那便早日回燕京,当年师母失踪之事定牵扯甚大,这幕后之人……” 此话未落,林玉瓒便侧眸,轻轻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决绝,斩钉截铁道“辱我母者,我必夺他性命。” 王诚默了片刻,缓缓点头,应道:“好。” 言罢,这对异姓兄弟便互视一眼,暗藏的疯狂如野火般,在心中肆意蔓延。 宁静惬意的山中生活,如偷来的几日闲,在今夜悄然画上句号。一辆辆载满未知的马车,终于踏上回燕京之路。 马车辘辘前行,车轮滚滚,扬起一路的尘土。 这次回燕京的心境与上次也截然不同,小以宁情不自禁地掀开车帘,望着外头不断向后撤且熟悉的景色,满心欢喜地开口道:“娘,燕京快到了呀!咱们是不是也快见到舅爷爷了?” 话音刚落,她身后便响起不和谐的声音:“我父皇有什么可见的!” 离燕京愈近,晟泓童的熊孩子本性再一次爆发,别人是近乡情怯,他来个近乡情爆,整日里牢骚满腹。 对此,小以宁归咎于假期综合症,虽说他在林家村能每日背书,但到了山上,就跟着她姥爷,上蹿下跳的捡野味,彻底放开了小孩心性。 她回头望向晟泓童,好心提醒道:“舅舅,你咋还不背书,到时舅爷爷查你,你还不会背,小心他罚你哦!” 晟泓童:…… 被戳破心思的熊孩子再次施展瞪眼神功,随后便瞧向林寅虎:“虎哥儿,陪我背书。” 林寅虎放下手里的书,满脸难色,为难道:“阿彘,我也想陪你,但小堂叔叫我释义,我来不及了。” 自从林玉瓒认命彻底接手林寅虎,便让他重新打基础,顺便磨练脑子。 晟泓童瞧着他手下写地乱七八糟的释义,不悦地抿起嘴,又将目光转向王滚滚。 王滚滚惬意地靠在婉娘身侧,察觉到视线,连眼皮都懒得抬,直接道:“背啥呀,这里又没人管你学习。” 此言一出,熊孩子顿时气地脸色涨红。 一行人中五个孩子,就他无人管束,其余人每日都或多或少会被骂,亦有夸奖。 而那两个大男人皆胆小如鼠,连他背错书也不愿指正,这让他心中充斥着不满,又无可奈何。 随后,他极不情愿地拿出《大周律历》,无奈道:“晴姐儿,听我背书……” 不多时,马车内便响起小童朗朗背书声,回荡在这条宽阔平坦的官道之上。 王诚掀开车帘,凝视着后头传出声音的马车片刻,口中喃喃道:“当日追杀二皇子的人是虞王,虽未成功,但皇上依旧对外宣称二皇子已逝,你说皇上会何时让二皇子回去?” 最后一句话是问车内的林玉瓒。 林玉瓒瞥了一眼身旁的裴逸,回道“此事非皇上说了算,而是看我们如何将这烫手的山芋成功送进宫,且在众目睽睽下让所有人知晓二皇子未死。” 王诚将车帘放下,等着老对头接着说下去。 林玉瓒心中早有解决法子,胸有成竹地继续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王诚闻言,立马了然他心中想法,眉梢愉悦地扬起,赞了一句:“这倒是不错的法子!” 言罢,两人便同时望向裴逸,眼里皆闪烁着算计的目光。 裴逸:…… 少年语气冷淡道:“你们不去劝说虞王将二皇子送进宫,瞧我作甚?” 林玉瓒听着此话,哑然失笑,他摇摇头道:“上次你未夺江山奈性命,我以为你变聪明了。” 裴逸转睨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回道:“留着他命,不过是让他娶了林以诗罢了!” 王诚轻拍着少年的肩膀:“一等人用眼教,二等人靠言传,三等人使棍棒,待我们等到虞王时,你若还不懂,再问我与顺安。” 林玉瓒亦望着外头的风景,轻语道:“细细算来,虞王去兖州发赈灾粮的日子,今日应当是归期。” 少年狐疑地打量了一眼王诚和林玉瓒,见他们二人皆是一脸严肃,不是在说笑。 他抿了抿嘴唇,不再言语。 随着此话落下,这几辆马车的速度也随之缓缓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官道上竟传来隐隐有震动传来,少年面露诧异地探头望向车外。 只见后方不远处,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正缓缓驶来,旗帜飘扬,甲胄鲜明,车队中间,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格外引人注目,正是虞王的车驾。 在那辆封闭的马车内,晟景战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他眉头紧蹙,满脸阴霾之色,一只手还紧紧握着一方手帕,捂住嘴巴,剧烈的咳嗽声却还是抑制不住地从喉咙深处传出。 见到虞王的车驾靠近,林玉瓒立马命人将马车靠边,让他们先行。 而这时,发现异样的小以宁连忙掀开车帘望去, 便见尘土飞扬,而更让她诧异的是,其中一辆马车经过她时,一个大大“虞”字直接亮瞎她的眼。 小以宁:⊙﹏⊙ 不是,她与男主这般有缘,两次回燕京都遇到了。 第519章 真是物是人非啊(*'▽\'*) 此时此景,竟与上次惊人地相似! 虞王的马车再次在不远处停下,并派来几名侍卫骑马过来,连话都与上次相差不大。 为首的一名侍卫勒住缰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驾车的马夫,开口问道:“你们可是上燕京?” 王、林二人相视一笑,眼神中写满了“果然如此”。 林玉瓒从容地掀开车帷,踏出车厢,拱手道:“回大人,小民林玉瓒携家眷回燕京。” 那侍卫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既如此便快些上来,虞亲王恩典于你们,准你们一同上路。” 说完这定好的台词,侍卫便驾着马离开。 林玉瓒也如上次那般,谦和地回道:“谢虞亲王恩典。” 然而,此次的走向与上次又有不同。 只见那侍卫回到虞王车驾旁,低语了几句,那本该启程的车驾并未如上次那般离开,反而停在原地,命那侍卫再次过来与林玉瓒搭话。 那侍卫重新来到林玉瓒面前,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林玉瓒,我家王爷有请,望你移步一叙。” 林玉瓒立马面如难色,推辞道:“这赶路途中,实在无法与王爷叙旧,劳烦大人替小民转告一声,待小民回到燕京,再携妻女上门拜访。” 这侍卫倒未曾料到会遭到拒绝,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刚要厉声喝他不知好歹。 恰在此刻,后头两辆马车皆掀开车帘,车内的人也现于侍卫面前。 裴逸:“敢问侍卫大哥,虞王可是回燕京复命,那赶巧,我已多日未见爹了,能否劳烦虞王携我一道入宫,我爹乃是裴大福。” 王二升:“我女婿正在守孝,你家王爷若是缺人喝酒解闷,叫我就成。” 小以宁:“二舅爷爷,晴姐儿回来啦!二舅爷爷停下来是不是在等晴姐儿呀,您想晴姐儿了吗?” 林玉瓒一脸歉意地朝着侍卫拱了拱手,解释道:“大人莫怪,小民这次也是护送岳母嘉禾郡主以及岳丈王二升将军一同回燕京的。” 侍卫:…… 晟景战:…… 最终上虞王马车之人,变成了说话的三人,而那本该上车的那人,悠闲自在地安坐在自己的马车之中。 小以宁掀开车帘,探头瞧了一眼外头徐徐向后退去的景色,内心感慨世事无常。 果然地位不同,遭遇不同,这次没有沙土与风,有茶和糕点,还有与男主同乘一辆马车的福利。 她回头望向男主,那张脸亦如上次那般苍白,甚至更严重。 只见晟景战用手紧紧捂住嘴巴,接连发出几声沉闷而又沉重的咳嗽声。稍稍停歇之后,他才强忍着不适,面带温和亲切的笑容,亲自给几位客人沏上了茶。 待察觉到小娃的视线,还和煦地瞥了她一眼,便对王二升说道:“今日倒是凑巧,本王竟与王将军同日回京复命,实乃缘分。” 王二升睨了眼寡淡的茶水,随手将其推到一旁,大大咧咧地回道:“我又不是干活的,复什么命?虞王若是不敢一人见皇上,逸小子不是也进宫,刚好可以结伴。” 晟景战脸上笑意淡了一些:“王将军说笑了。” 他果断转移了话题,说道:“本王在兖州时,听闻燕京出了逆贼,只可惜鞭长莫及,无力替皇兄分忧。好在皇兄洪福齐天,将逆贼尽数捕获。” 随后,他便将目光移至身侧的裴逸身上,眸中一道暗芒闪过:“裴公子当时也在行宫,可否将其间详情告知本王?” 裴逸闻言瞅了他一眼,如实道:“我那几日恰巧随安平郡主在甘露庵吃斋念佛,除了遇到几个莫名想杀我的贼人,其余的并不知晓。” 晟景战微微颔首,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感慨:“贼人猖獗,竟连孩童都不放过,着实可怖,就是不知我那阿彘侄儿是否受到了惊吓,我在兖州时也未听闻他的消息。” 就在此刻,裴逸终于领悟到王,林两人的暗示,扬起淡淡笑意:“虞王既然想念二皇子,到了皇宫不就知晓了。” 晟景战瞧着少年的脸色,眸光微动,伸出手端起精致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方才的话语里,他没有得到一丝有用的讯息。 这时,他才愿意将视线落到一旁最小的小娃身上。 早就等着发挥的小以宁一察觉到目光,立马关切地开口:“二舅爷爷,你也在兖州染病了吗?我爹与大舅舅在那里都瘦了一圈呢!” 晟景战: 就仿若印证小娃的话一般,他的喉咙处猛然出现一股汹涌的痒意,还未等他来得及抬手捂嘴,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便再次爆发。 剧烈的咳嗽声在空气中回荡,男主的试探也无疾而终,那本应在做客的三人,也被客气请了出去。 晟景战亦不再言要与他们一同进京,待咳嗽稍息,便冷声令属下先行离去。 随着他所率车队渐行渐远,在这支队伍的末尾,一辆裴府马车如影随形,似有融入车队之趋。 正在此时,一阵轻柔的微风悄然拂过,恰到好处地掀起了前方马车的车帘一角。透过那微微开启的缝隙,便会发现裴逸与晟泓童的身影赫然坐在其中。 林玉瓒的目光从渐远的队伍中收回,轻声呢喃:“倒也不算愚钝。” 话音未落,身侧便传来王诚戏谑的声音:“你倒是毫不掩饰了,竟敢公然算计虞王。” 林玉瓒垂眸,嘴角扬起一抹饱含深意的笑容:“我不过是送一份功劳给虞王罢了,岂能算是算计?” 此言一出,引得王诚轻笑出声。 另一边,小以宁坐回到娘亲身旁,见熊孩子没了踪影,她微微一怔,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娘,舅舅是去和爹坐一起了吗?” 婉娘柔声解释道:“你爹说虞王会护送阿彘回宫,便让他和阿逸同乘一车,刚好顺路。” 小以宁闻此,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狐疑,男主先前欲杀二皇子,今日怎会好心送他回宫? 小娃满心困惑,只得慨叹男主乃做大事之人,随后便将此事抛诸脑后,兴致勃勃地将身子探出车窗,朝着前方道路的尽头望去。 那座气势磅礴的城墙宛如一座巍峨的巨兽,渐渐映入她的眼帘——燕京,她离去多日,不知有多少惊天大瓜正等着她采摘。 想到此处,小以宁不禁高呼一声:“燕京,晴姐儿回来啦!” 第520章 还是燕京热闹啊! 随着王,林两家悄然返回到燕京的家中之际,晟景战的车马亦稳稳抵达皇宫门口。 彼时,宽阔的宫道上熙熙攘攘,皆是散朝而出的官员。众人瞧见晟景战从车辇上现身,纷纷上前拱手打着招呼。 而早就得到消息的裴大福也带着几个小太监迎到晟景战身前,见着他惨白的脸色,担忧道:“虞王殿下这一路车马劳顿,怎不在府中歇上一日,陛下若是瞧见,只怕要心疼不已。” 晟景战感受着四周投射过来的视线,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皇兄心系兖州,本王自当尽快入宫复命,些许疲惫,何足挂齿。” 随后,他稍稍侧过身子,眼眸轻转,向着身后瞥了一眼,紧接着又开口说道:“此次归来,本王还给裴总管带回一人。多日不见,想必裴总管定是思念至极。” 言罢,他便举步朝向宫门走去。 “哦?” 听到这话,裴大福便顺着他方才的视线向后瞧去,待看清只是自家的一辆马车时,他脸上刚刚泛起的一丝期待瞬间消失无踪,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 然而,恰在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却从马车上慢悠悠地走了下来,迈着嚣张的步伐,轻蔑地回望着他。 裴大福:…… 下一瞬,他那张阴柔的脸上开出一朵灿烂的花,满是惊喜与激动,高呼道:“虞王殿下将二皇子安全带回来啦,二皇子呀,老奴可想死您啦!” 前方的男子步伐猛地一滞,满脸错愕地转头,便见裴逸不慌不忙地从马车上走下,整整衣衫后,朝他恭恭敬敬地作揖:“多谢虞王在护送二皇子之余,还特意将我带进宫,与爹相见,此等恩情,裴逸没齿难忘。” 晟景战脸色看似如常,藏在袖中的手掌却在此刻悄然攥紧,眼里更是暗潮涌动。 回京第一日,便被摆了一道,确实没齿难忘! 与此同时,二皇子还活着的消息席卷了燕京各个角落,一时间整个燕京议论纷纷,那些关于皇上对虞王不喜的种种流言蜚语,也在瞬间不攻自破。 而这一切与深藏功与名的王,林两家没有丝毫关系,他们稍作休整一日,便又踏上“求学之路”的正道。 此时的燕京早也进入新一番热闹,随着乡试的落幕,各地的举人考生逐渐汇总在此处,为来年的会试做准备。 云飞书院与皇家女学也因着援衣假的结束,添了不少新生。 王,林两人错过乡试的消息,随着他们的提前回归,在云飞书院中迅速传开。 这又让人不得不再次提及涵秋院这个诡异的院落…… 张凉川瞧着这两个云游归来的好友,尤其是在林玉瓒不同于学服的月白文竹长衫上停顿了片刻,长叹道:“你们几月未归,这院中发生了许多离奇古怪之事。”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随即一人失笑道“君子不语怪力乱神,凉川弟怎会有此感慨?” “你们不知,逸师弟跟着裴总管去了行宫之后,那孔师兄的魂魄便回来了……” 王,林:…… 而另一边,刚回女学的小以宁就被这炸裂消息给惊得目瞪口呆。 “涵秋院的叔叔伯伯皆被吓得落榜了?” 此话一出,小娃的嘴立马被身旁的虞可捂住,紧接着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旁人赶忙紧闭门窗,并留着一人望风。 熟悉的操作,不熟悉的配方,小以宁不明所以地望向围着她的小孩姐们。 刘珍英面露尴尬又恼怒之色,解释道:“陆姐姐不是被裴大总管带进宫做小宫女去了吗?咱们地乙班就进了个新妹妹,结果那人是个藏不住事的,还爱告状,害我们被郡主罚了好几次。以宁妹妹,你可千万别大声说话。” 她的话立马引来共鸣,众人纷纷点头。 随后,众人便露出苦大深仇的表情,对小以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以宁:…… 接着,崔之瑶便跟小以宁细细解释起来:“那张妹妹是京兆尹的小孙女,她初进女学时,燕京便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那个之前害我们的谢二小姐从外头返回燕京时,竟在城门口被一大帮流民冲撞而不知所踪。蔓蔓知晓她的身份,便好奇的问了她一句。” 说到此处,她的脸上就浮现怒意,气愤道:“谁知 ,这张妹妹就跑去和郡主告状,说我们与谢二小姐积了旧怨,不想让谢二小姐回来。” “当时郡主大病初愈刚回女学,因着此事,就拿我们杀鸡儆猴狠狠罚了我们。”刘珍英一脸悲愤地接过话头。 小以宁:……,这也真够倒霉的。 “那谢二小姐回来了吗?”小以宁扒开手,好奇地问了一句。 话音刚落,几个小孩姐便似有难言之隐一般面面相觑,不过片刻,便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金星蔓走到小以宁面前坐下,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语气道:“谢二小姐失踪了数日,在与苏世子大婚前夕莫名出现在花街。当时齐远侯带着苏世子进宫恳求皇上退了这门亲事,皇上让宫里嬷嬷给谢二小姐验了身,见她仍是完璧,便未同意,与我表姐的牌位,一起嫁入了齐远侯府。” 小以宁瞧着她毫不掩饰地神色,又望向其他小孩姐,见大家只是神情复杂,便知大家皆有着善念,没有此坏人遇坏果报应而落井下石的想法。 这时,上官如意喃喃道:“我娘与我说,谢二小姐莫名失踪,虽瞧着与流民有关,但这手法却与二十多年前贵女失踪案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当时那些贵女至今下落不明,如人间蒸发一般。” 听到此言,小以宁立马来了精神,赶忙问道:“上官姐姐,那时也有好多流民吗?” 上官如意闻言,摇摇头:“那我并不知晓,我娘只说那时燕京很乱,先皇因病在行宫静养,而太子也被先皇派出平定内乱,待太子归来时,燕京贵女足足少了三成,也因此,待先皇病愈后,便要已此不察之罪要将太子废黜,不过当时此事被百官极力拦下了。” 小以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没想到还能从同窗口中吃到前太子的陈年旧瓜。 随后,她脑海里便划过裴安那老太监的脸,又忆起他曾说过先皇当初是要除掉所有皇子,她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连忙追问道:“上官姐姐,那后来太子是因何被先皇杀了?” 话音未落,小以宁就再一次惨遭手动闭麦,这次是刘珍英出的手,她急忙道:“以宁妹妹,你回族地一个多月,怎忘了谨言慎行?” 其他小孩姐亦是面色凝重地对她做出噤声的手势,并低声提醒:“隔墙有耳!” 小以宁:,太双标了,方才你们明明说的很起劲!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陌生的嬉笑声,刹那间,众人脸色一紧,目光齐刷刷瞧了门口一眼,便纷纷急匆匆地回到各自原来所在的位置上。 刘珍英的脸上更是飞快地闪过一丝明显的厌烦之色,但她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出来,而是俯下身去,凑到小以宁的耳畔轻声低语了一句:“太子当时弑君篡位罪有应得,以宁妹妹别问了。” 言罢,她也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急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之上。 小以宁:⊙_⊙,新同学那么可怕吗? 第521章 新同学张霓裳 随着众人纷纷坐定,原本紧闭的门缓缓被外头的人推开,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一个身形娇小、面容圆润可爱的小女孩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眼神中藏着一股子娇矜,先是不慌不忙地环视了一圈在场的小孩姐们,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小以宁的身上。 小以宁记性颇好,此刻也认出了此人,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张霓裳——初到燕京时,租房子给小以宁家的张老太君的曾孙女,张凉川的侄女。 显然,这位小孩姐也记得她,瞧向她的刹那,眼中竟飞快地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愠怒。紧接着,此人毫不迟疑地径直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去。 见她靠近,小以宁身旁的虞可立马起身,相当熟稔地福了福身子:“见过张小姐。” 张霓裳却连余光都未施舍给她一个,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小以宁,便开口道:“你就是林以宁?见到我为何不行礼?难道不知我爹是琼州知州,官居从四品,我祖父是京兆尹,也是从四品吗?” 此话一出,四周的小孩姐便蹙起眉头。 “张妹妹,这里是女学,夫子说了同窗之间不必拘礼。”陈娇仪不悦地开口提醒。 张霓裳听到此言,不以为意地绽放笑颜,解释道:“陈姐姐,我是与林以宁闹着玩的,我小叔叔说林以宁聪慧过人,所以过来逗逗她,看她会不会当真。” 说罢,她轻蔑地睨了一眼虞可,继续道:“林以宁千万别学虞可姐姐,将尊卑有序刻在骨子里,搞得人不自在,等出了女学,再向我行礼不迟。” 小以宁也瞟了一眼虞可,见她眼底泛起委屈的红色,便回道:“张小姐,那你可得记得向我姥姥行礼呀,我姥姥是嘉禾郡主,从一品,她说啦,这次旬假要亲自接我去见舅爷爷与小舅舅,我舅爷爷是皇上,小舅舅是二皇子,几品我就不晓得了。” 张霓裳:…… 话音刚落,颜可便轻笑出了声:“以宁妹妹学得极好,这还多亏张妹妹一来就想着教你礼数,往后若是遇着不知礼的人啊,你也这般教她。” 她身后的施婉婉亦善意提点道:“张妹妹,以宁妹妹这般年纪,正是学话的时候。这些礼数,夫子自会悉心教导,你若教错了意,以宁妹妹不懂而问错了人,你祖父和你爹怕是会因你的无心之失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张霓裳的脸霎时涨得通红,她扫视一眼四周的同窗,只见众人皆是手持书卷,不赞同地瞧着她,还隐隐透着不满,仿若她做了一件大错事。 她紧紧咬着嘴唇,憋闷了好一会儿,终于从紧抿的牙缝之间极不情愿地挤出了这么一句:“施姐姐教训的是,我只是想着林以宁的爹乃是一介秀才,怕她不懂,一时疏忽忘了她母族。” 言罢,她偷偷瞪了小以宁一眼,便眼里隐隐闪过泪意,转身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时,还不忘继续盯着小以宁的后背,手里紧紧揪着的帕子,可见其内心气愤。 小以宁感受着后面那不善的注视,无语地抿了下嘴。 她与这小孩姐只见过两次面,上次她便无故针对自己,这次亦如此,难不成是气场不合? 这个小插曲,亦是让其他小孩姐们留意到了张霓裳对小以宁所表现出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她们也完全想不通其中缘由究竟何在。 但此人之前的种种处事,早已惹她们不喜,她们自然而然地皆站在小以宁身后为其撑腰。 与此同时,在云飞学院的张凉川,并不知晓自家的小侄女会刁难起刚回来的小以宁。 此刻,他与王,林两人讲诉完涵秋院的诡异之事,便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一丝得瑟:“林兄,这次我家的霓裳也被女学收录,还相当凑巧与晴姐儿一个班。为此,我还特意嘱咐过霓裳,要她照看一下晴姐儿。” 听到此言,林玉瓒便拱手感谢:“那真是有劳凉川弟的侄女了,晴姐儿时常跟着她的同窗玩耍,有时不知分寸,有人在身旁提点,我也安心许多。” 张凉川急忙摆手阻拦,脸上挂着谦逊的笑容回答道:“林兄如此说可就太见外了,不过我对我家霓裳也着实放心不下,我大哥大嫂皆在任上,她被我娘宠溺得有些骄纵,我唯恐她会在无意间开罪于人。” 紧接着,他便将目光投向远处涵秋院那高耸的围墙,以及隔壁玲珑院里的三层楼阁,附到林玉瓒耳边轻声道:“林兄,若是能与晴姐儿搭上话,可否烦请你帮我偷偷问一下晴姐儿,我侄女在女学时与其他小姐相处得是否融洽?” 林玉瓒微微皱眉,随即一抹无奈的笑意爬上脸上,他夸了一句:“凉川弟的爱护之心,林某敬佩,行,待有了合适的时机,我问问我女儿。” 张凉川闻言露出满意的笑容,而这时云飞书院的晦气之地——涵秋院也近在咫尺,他赶忙告辞离去,生怕沾染上不好的事情。 待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两人的耳根恢复清净。 王诚终于失笑的摇头,低声道:“这云飞书院真是能人辈出,竟有人装鬼吓人。” 方才张凉川絮絮叨叨了一路,便只讲了一件事,便是涵秋院闹鬼事件。 此事还需从皇上去行宫那日说起。 裴逸与吴浩然因各自的缘由追随着大部队离开燕京之后,那鬼就出现在涵秋院之中。 传闻此鬼断手断脚,每到子时便准时在涵秋院飘荡,并发出怪异声响。 遇着此等怪事,涵秋院的众学子自然难以承受,纷纷搬离,然而那鬼竟能如影随形地追随过去,并出现在窗外凝望。 如此一来,那些学子只能被灰溜溜地驱赶了回来,继续和这鬼物共舞。 虽说此事蹊跷,但有脑子之人一猜便知是人为所致,只可惜迄今为止,幕后黑手尚未浮出水面,依旧逍遥法外。 对于此事,林玉瓒显得颇为淡定,他冷笑一声:“涵秋院的这些人都是前山长挑选出来的“天之骄子”,平时无意间得罪了人也未可知。” “就是不知那鬼会不会不知死活招惹咱俩。”王诚淡淡说了一句,便推开涵秋院的院门。 几个月未归,原本干净整洁的院落,倒是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显得有些杂乱。 彼时,涵秋院中还有一名素未谋面的学子在打扫着院落里飘落的落叶,他听到声响抬眼望去,见到王,林二人先是一怔,短暂的惊讶过后,他迅速反应过来,连忙将手中的扫帚搁到一旁,上前迎道:“两位师兄可是来涵秋院寻人的,各位师兄弟皆去上课未归,若是寻人,恐怕得等到晚间时分再来才行。” 林玉瓒听闻此言,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陌生的学子,扬起谦和笑意,缓声道:“在下林玉瓒,亦是居住在涵秋院的学子,师兄瞧着有些面生,也是居住于此的吗?” 卢庭风一听这话,脸上立刻流露出欣喜之色:“原来是林师弟归来啦,在下卢庭风,是监院的外甥。” 林玉瓒面上笑容更甚,回应道:“原来你就是庭风师兄,我表弟裴逸在信中提起过你,说你对他颇为照顾。” 卢庭风: 第522章 都是厚脸皮 卢庭风原本染着笑意的脸上,忽地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不自在,他还欲说什么,林玉瓒已经朝着他拱手作揖,迈步走进涵秋院。 他连忙望向另一人,方要开口,就被此人高冷打断:“在下王诚。” “王师弟也归来啦!”卢庭风稍稍愣了一下,旋即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尴尬地侧过身子站至一旁,给对方让出一条路。 王诚抬起眸子,微微打量了他一番,在他的腰封处停留一瞬,便似好意一般,语气平静地提醒道:“庭风师兄既然干活,便不要将金贵之物带于身上,若是毁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说完这番话后,王诚便不再多言,径直从卢庭风身旁走过,步入涵秋院中。 卢庭风神色一僵,下意识地摸向挂在腰封上的玉锁。 他侧眸望向两人,那两人已头也不回地打开舍房的锁头,走了进去。 涵秋院一时间恢复了静谧,只剩下卢庭风拿着扫帚,清扫落叶的沙沙声。 王诚在门后伫立片刻,细细端详后低声沉吟:“我曾在宫中见过前太子的画像,此人倒有八九分相似,这背后布局之人着实费了不少心思。” 林玉瓒站在屋中两张仕女图前,目光定格在图上的落款“冷书屿”上,他听到老对头的话,眼里讽意从眼底漾开:“世间之大,找两个相似之人并非难事,难的是杜撰一个让人信服的身份。” 他伸手将仕女图取下搁置一边,“此人身后站的是齐远侯,这齐远侯装了几十年,倒在此刻露了陷。” 王诚垂下眼眸,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也不知他布这步棋是何意,在梦里他一直安分守己,做个醉生梦死之人,皇太后未回燕京,在外终老,此人亦是自始至终未出现过。” 林玉瓒缓缓行至他身旁,与他一同观察外头的卢庭风,沉声道:“这必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只是此棋子的作用不显罢了。” 接着,他好似来了兴致一般,反问一句:“这齐远侯瞧着安于享乐,梦中亦无谋反之心,你猜他设这个棋子为何?” 王诚眼里划过沉思之色,细细分析道:“你的玉锁重现于燕京,此子的作用便废了一半,若是如梦中那般,皇太后又再度返回燕京,那作用便能显现,太子余孽不会为虞王所用,定会拥立旧主,这样大周江山也未必没有可能易主。” 林玉瓒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不屑:“这般假设不过是妄想,此人连裴逸的心机都比不过,可以说是天资愚钝。况且,皇太后能培养出前太子那般惊才绝艳、卓尔不群的儿子,能瞧不出她这个孙子的斤两?只怕是会被那些人精拆骨入腹,留个空壳。” 此话给了王诚另一个思路,只见他眉毛微扬,脸色逐渐凝重:“此人被送至皇太后跟前,定不是让皇太后含饴弄孙,颐养天年这般简单,连太子余孽都不知此人,这怕是等待时机,以便在关键时刻现于世人眼前,逆转局势之用。这齐远侯为何要如此做?该不会是” 林玉瓒接过话头,轻声道:“或许当初,前太子并未死于那老头子之手。齐远侯心中忌惮,想为自己谋一条生路。毕竟,一直有传言称,那老齐远侯是命丧于前太子之手。” 王诚听到此言,又不可抑制想起老对头那还不明了的身世。 念及此处,他不禁心头火起,没好气地重重冷哼了一声:“你杵在此处做甚,莫非还等着我这个当舅兄的来替你铺床叠被不成?” 林玉瓒: “我怎瞧着舒志是等着我将舍房打扫妥当,好坐享其成。”林玉瓒冷笑回怼道。 言罢,两人默契地同时回头,望向布满厚厚灰尘的舍房,接着,两人便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只能认命地撸起袖子,闷头苦干。 许久未踏足之地,打扫起来,向来费时费力。 不止是他俩,隔壁玲珑院也传来打扫的声音,宣告着此处的学子亦回来居住。 卢庭风仰头望了一眼阁楼,见上头有一婆子正忙着擦拭木窗,又回头望向王,林二人的舍房。 他眼里泛起沉思:怎不见裴师弟,难道他未归来? 裴逸确实未随王,林二人回云飞书院,而是另有事可做。 小以宁下学后,也被同窗问起了此事,她连忙说起早已准备好的托辞:“表叔这几日都要去新宅子,添置一些家什,可忙啦!” “那我小叔还要等几日才回云飞书院吗?”陈娇仪一脸可惜道。 小以宁如实地点点头,并露出羡慕的表情。 他们一行人离开燕京期间,舅爷爷诛杀了不少逆党,还收缴了众多官员的家产,收获颇丰。 前日,老乡送二皇子进宫时,舅爷爷便想起曾许诺过给老乡一座三进的宅子,大手一挥,当场就将此债务给结清了。 虽说这房产是老乡用十万两赌资换的,依旧让小以宁觉得他实在好命。 并且,她老乡还与她说,行宫被炸,他那个师公裴安未伤分毫,便感念他送的平安符,要将“遗产”藏于他的宅子里。 他这几日就是为了办此事,藏钱。 裴逸——简直是个运气爆棚的逆天少年。 小以宁:好想换人生剧本?(?`?′?)? “那以宁妹妹,你放旬假时与小叔提一提,我想去他的新宅子瞧瞧。”陈娇仪对小以宁说道。 “若是裴小叔不嫌麻烦,待搬新宅之时,不妨操持一场盛大的乔迁宴。届时,可以邀请诸位同窗前来相聚,共享这乔迁之喜。当然啦,如果能顺道请我们这些姐妹们一同前去凑凑热闹,那就更是锦上添花啦!”站在一旁的颜可满脸笑意地提议道。 此想法倒是不错,让一同送小以宁回玲珑院的小孩姐们纷纷点头。 只可惜,小以宁直接泼了一盆冷水,熄了她们的想法。 “颜可姐姐,男女七岁不同席,我表叔没有媳妇,应该请不了你们。”小以宁无奈道。 此言一出,颜可便立刻有了对策:“咱们可以女扮男装。” 小以宁诧异地瞧了她一眼,只觉得她是受了纳兰姝仪的启示。 好在颜可的想法,立马遭到了刘珍英的反对:“不可不可,颜可姐姐莫非忘了,去岁时,那冷小姐女扮男装偷溜到云飞书院玩,被郑女官抓住罚了50鞭。” 崔之瑶亦是不赞同的说道:“确实做不得,颜可妹妹也不要在女学说起此事,以免被有心人听见,传入郡主的耳朵里。” 颜可听了两人的话,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初冷梦绾被罚时的凄惨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无不遗憾道:“其实我就是想参观一下院子,然后将好看的景色画下来。” 此话又引来周遭小孩姐一阵安抚。 小以宁默默听着,思绪早已飘到被提及的女主身上,按照惯例,她每次归来,总是能够在一些不为人注意的边边角角之处,敏锐地察觉到来自女主投注而来的探究目光,甚至还能被其莫名其妙的堵住,而这一切皆是为了她身为男二的爹。 就在这时,如命运召唤那般,小娃“思念”的那人从前方转弯处出现,而她的身旁还站着地乙班的新成员---张霓裳。 张霓裳一见到她们,便率先开口抱怨道:“各位姐姐为何不等我?我也想去送林以宁,顺便瞧瞧她独住的玲珑院,还因此差点迷了路。幸好路上碰到了冷姐姐,带我抄了近路。” 众人听到此言皆是一阵无语,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要知道这位新成员下了学,便跑去找自己相熟的姐姐了。 此时,给众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冷梦绾也热络地开了口:“我与林妹妹相熟多日,也未曾去过玲珑院,林妹妹,可否也请我去坐坐?” 小以宁:果然人是经不起念叨的。 第523章 张霓裳的嘴呀...... 冷梦绾的话落地,就引得张霓裳略带挑衅的反问:“冷姐姐,这玲珑院是女学的,又不是林以宁的,你怎去不得?” 说罢,这位小孩姐还得意地瞥了小以宁一眼。 小以宁:真是个小棒槌! 冷梦绾噙着一抹假笑,淡淡道了一句:“张妹妹自是不懂的,玲珑院现是林妹妹住着,林妹妹就是那的主子。” 说着,她便来到小以宁面前,略弯着腰,露着温和无害的笑颜,仿若二人从未有过嫌隙:“许久未见林妹妹,我倒是想念的紧。” 小以宁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也扬起比女主更灿烂的笑容,并热情地伸出手:“我也很想冷姐姐,冷姐姐能找我玩,我却之不恭!” 两人这番亲密互动,顿时让周围的小孩姐面面相觑。 颜可:我怎记得这冷小姐欺负过以宁妹妹? 陈娇仪:小孩子不记事! 刘珍英:真是善恶不分,啥都当好人。 崔之瑶:以宁妹妹最是善良不过! 不管他人有何想法,她俩已然手牵手朝玲珑院走去,恰似之前的不快烟消云散,只剩下亲昵无间。 彼时,涵秋院因王,林二人的回归,下学的学子也恰似忘却之前的不快,上前与他们攀谈,其声音热忱无比,其传过来的喧闹声响,使得在玲珑院打扫的两人频频侧目往高墙望去。 只是令她俩诧异的还在后头,她们的小主子也满脸笑意地带着以往不对付的冷梦绾一同归来。 小以宁方一踏入玲珑院,便高声喊道:“赵嬷嬷,秋衣姐姐,咱玲珑院来客啦!” 秋衣瞧着与小主子牵手的冷梦绾,不由暗暗称奇,她面上未表,上前恭敬地将几位娇客迎了进来。 赵雅亦是笑脸盈盈地说道:“几位小姐真是有心人,特意过来给我家小姐暖舍房。这下可好,玲珑院有了热气,我家小姐晚上啊,定会睡得安稳香甜!” 此话一出,立马引得娇笑连连,连不放心而跟过来的小孩姐们都心情愉悦了几分。 “可惜啦,女学有规定,只能在自己舍房住着,不然啊,我们今晚非得和以宁妹妹挤一张榻子睡不可。”崔之瑶笑着回应道。 其他几个小孩姐亦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刘珍英更是像在自家院子一般随意道:“赵嬷嬷快点给我们上茶果,我虽不似蔓蔓那般贪吃,但既然来了,我一定要尝尝赵嬷嬷的手艺。” 赵雅亦赶忙应声道“都备着呢,几位小姐里边请。” 言罢,她便热情地将几位小孩姐引进楼阁。 冷梦绾目睹此景,不禁垂眸瞥向小以宁,眼中闪烁着艳羡的光芒,轻声说道:“林妹妹的嬷嬷看起来着实不错,比起我祖父为我寻来的宫嬷嬷,似乎更胜一筹。” 小以宁闻听此言,抬头望向冷梦绾,见她眼底确实流露出真切的羡慕之意,并无半分虚假,心中不禁微微一惊。 这女主如果不是转性了,就是藏得更深了,看来她不在的日子,此人进修得相当不错。 小娃顺势带冷梦绾来住处,就是为了试探,于是乎,开口回道:“赵嬷嬷是我爹刚来燕京时,给我找的,对我可好了。” 此言一出,小以宁便敏锐地捕捉到了冷梦绾的反应。 只见她先是悄声低语:“原来是林玉瓒挑选的人,怪不得……” 那未尽之言,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紧接着,冷梦绾又对小娃夸赞道:“你爹的眼光着实不错。” 小以宁:,果然心中还惦记着男二。 随后,小娃又晓得此人死性未改,只是成了进阶版。 女主说完这两句话,便回头望向方才被她故意冷落的张霓裳,:“张妹妹别瞧了,林妹妹的玲珑院,郑女官是不会让他人合住的。” 张霓裳从进入玲珑院中,目光便被矗立的楼阁所吸引,眼神中透着羡慕与嫉妒,乍一听到此言,下意识地问道:“凭什么?我也是女学的学子。” 冷梦绾无奈一笑,耐心解释道:“林妹妹年纪小便被招进女学,郑女官为了让林妹妹乖乖启蒙,便让她住在此处,且她爹是云飞书院的学子,又住在隔壁,刚好方便哄林妹妹。” “我小叔是张凉川也在云飞书院就读,我住这里有何不可?”张霓裳不服气地上前一步,站至小以宁面前。 接着,她冷笑一声,大声反驳道:“林以宁,你别以为我不知晓,你根本不是靠本事进的女学,我曾祖母可说了,你定是靠郑女官的门路进的女学。我曾祖母还说了,当年你姥姥被赐死,如今却活着,也是郑女官搞得鬼,当初就是她去办得此事。你们家与郑女官关系非浅。” 小以宁被此言惊得目瞪口呆,嘴巴更是张成“o”型,她没想到这小丫头竟是过来送大瓜的。 郑女官原来是她姥姥的大恩人? 不不不,仔细想想,这岂止是姥姥一人的恩人啊,简直可以说是他们两家的大恩人呐! 在旁冷眼旁观看闹剧的冷梦绾,亦是没想到这张霓裳会毫无预兆的爆个大瓜出来,她下意识地侧过眼眸,朝着一旁的高墙望去,从她们进来时,那边的声响便渐渐减弱,现下已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动静了。 她刚欲提醒这个小丫头一句,赵雅已然听到声响走了出来,连忙抱起傻掉的小以宁:“哎呀呀,都是老奴的错,一时疏忽,竟忘了张小姐与冷小姐还再陪我家小姐玩闹,这上了一日的学,两位小姐定是又渴又累,老奴特意给你们备了可口的花茶,望两位小姐赏脸进屋喝一口。” 冷梦绾也立马露出姐俩好的表情,牵起张霓裳的手道:“张妹妹,咱们还未参观过这楼阁,你随我一起去!” “哼。”张霓裳总算闭了爱突突的嘴,乖乖的任由她牵进楼阁。 赵雅瞧着这两人消失的背影,心中总算松了口气,这时,耳畔传来小主子的呼唤,她又赶忙扬起笑意,低声哄道:“小姐莫气,张小姐这张嘴啊,若是管不住,往后定会遭罪。” 小娃刚欲回没有生气,便又听赵雅给她谋划道:“小姐啊,张小姐方才大声嚷嚷,定会被有心人记到心里并利用了去,咱们刚好借此送郑女官一个人情,这事,老奴定会给你办的妥当。” 小以宁: 小娃瞧着她闪着兴奋的算计眸光,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郑女官可是大恩人呐! 不过赵雅的想法貌似也很不错呢! 小以宁的思绪来回跳跃之际,也被她的老奴抱进楼阁之中。 玲珑院中接下来的热闹也转移阵地。 此时此刻,涵秋院中的学子不知第几次内心吐槽,这两院的隔音太差,无意听见旧事,皆用尴尬又难以言喻的眼神瞄向王,林二人。 不过,这两人的脸皮之厚非常人所比。 林玉瓒面不改色道:“师弟此番回来得匆忙,原本为诸位师兄准备的登科薄礼此刻尚在蒋大学士那里存放着。待到蒋大学士归来之时,师弟自当亲自将这些礼物送至各位师兄手中。” 话音刚落,方才与王,林搭话的几位学子面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极不自然地客套了几句,便匆匆散开。 王诚见没人缠上来,眼里便毫不掩饰地划过不满和厌恶,冷声道:“倒没想到张凉川的侄女竟会如此娇纵。” 林玉瓒随意地扫向院中,随后将目光落到玲珑院的楼阁之上,划过若有所思之色,嘴里回道:“纵子如杀子,你与张凉川说一声,若是舍不得管教侄女,就将她送回父母身边,免得祸及家人。” 王诚瞥了他一眼,便一声不吭地迈步离开了涵秋院。 第524章 这名声…应该是救不回来了 王诚离开后,林玉瓒依旧站在院中继续凝望着楼阁,过了片刻,他才收回目光,欲转身返回舍房。 恰在此时,他身后传来轻微脚步声,随即一道不甚熟悉的声音响起:“林师弟,可是在忧心令爱?我听闻这涵秋院曾有一道暗门,可使令爱来去自如,可后来因其他师兄弟的到来,林师弟让杂役封了。” 林玉瓒闻声,侧身向后瞧去,便见卢庭风带着和煦笑意,站在不远处,温和的眼眸中满是关切。 他无奈一笑,回道:“卢师兄所言不假,只是这暗门本就不该留,小女顽皮,见我住在此处,便时常跑来玩耍,亦是坏了两院的规矩,两院的山长怜惜我们父女二人没有封堵,但我不能让诸位师兄因此受了叨扰。” 卢庭风微微颔首,行至他身边,轻声道:“我曾听舅舅提及,这涵秋院原先一直空置,唯有皇室中人在此处读书,才会打开,前山长为你与王师弟破了先例,是情有可原,且是报了上头的。只是,不该再让其他学子入住此地。” 言罢,他又对林玉瓒温和一笑:“当初前山长一意孤行,让诸位师兄弟住在此处,望他们此次能够高中,倒未曾想他们心思并不在此,竟纷纷落了榜,不仅如此,还将此怪罪至莫须有的鬼怪身上,让整个书院为之愕然。” 林玉瓒闻言,眉头轻轻蹙起,困惑地回望着他。 然而,卢庭风说完这些话,便转身离去,嘴里恰似自语,悄声道:“他们如此行事,若是被捉了错处,估计其他师兄弟也难以容下他们了。” 那声音虽然不大,却恰好能让身后的林玉瓒听得一清二楚。 林玉瓒凝视着此人的背影,眼中讥讽一闪而过,随后似有所感,抬眸瞧向玲珑院的楼阁。 方才卢庭风在与他交谈之际,他敏锐地察觉到楼阁之中有道视线落在身上。 而在楼阁之上,冷梦绾正站在窗边,俯视着下方身姿挺拔的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深知,林玉瓒日后定会是晟景战的第一谋士,可现如今晟景战非但不信她的话,甚至妄图将她驯化成那些恪守礼教、迂腐不堪的女子。 这般想着,她紧紧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倔强,抬起手刚欲推开窗户,身后便传来赵雅制止的声音:“冷小姐,此刻开窗难免会被下方的男子看见,于你名声有碍。” 小以宁也提醒道:“冷姐姐,我爹说啦,隔壁皆是男子,相处之中,有些事是女子看不得的,你不要开窗看哟!” 冷梦绾闻声缩回手,回头望向小以宁,腼腆地笑了笑:“林妹妹,我的堂兄冷书屿也住在隔壁院子里,我们已有一年未见,我只想和他打个招呼,告诉他我一切安好。” 话音刚落,便让一同上来参观的小孩姐们顿时诧异不已。 要知道,因此人之前时不时会出现在小以宁面前的缘故,地乙班的小孩姐们对她的身上事亦是有几分了解的。 冷梦绾此话,分明是说自己去了虞王府便未和冷家任何人有过联系。 这让小孩姐们皆觉得此人过于凉薄。 但此处也有不了解之人——张霓裳。 她为冷梦绾辩解道:“自家亲戚,何来不可相见之理?我也常去小叔叔的屋中,甚至随祖母参加各种宴席,他们亦未曾提及不可见之说。” 小以宁:……,那是你年龄还未到男女大防的年纪,女主刚好卡上了! 入乡随俗,小娃可是时刻谨记着, 小以宁盯着女主的举动,如今女主藏得深了,方才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谁晓得此人是不是发现下方有她爹,想借此机会面基一下。 冷梦绾显然也未将这些提醒的话放在心中,即便进修好几次,依旧胆大妄为。 在听到张霓裳的话后,她再次垂眸望着下方,好似真的与她说的那般,想与堂兄相见,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窗户。 窗户推开的瞬间,下方的男子似有所觉,迅速收回目光,转身向自己的舍房走去。 冷梦绾见状,情不自禁地探出身子,想要发出声响。 而就在这时,下方一位耳聪的学子恰好闻声,抬头瞧见这一幕,他立马怪叫一声,冲到自己晾晒衣衫的地方,匆匆收回自己的里衣亵裤,慌不择路地逃回舍房内。 这一反应瞬间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们亦是发现冷梦绾这个穿着女学服的豆蔻少女,在楼阁上往这边院中明目张胆地张望,不由心中微惊,面面相觑起来。 冷梦绾被下方突如其来地动静吸引了注意力,她只是疑惑片刻,刚欲再次开口。 她身旁的张霓裳便天真地问道:“冷小姐,你见到你堂兄了吗?” 此话也不出意外的传到下方,声音虽弱,但大家依旧听见冷小姐这三个字,不由将目光移到冷书屿的舍房处。 在燕京,姓冷的本就不多,而在女学读书也只有那一个——成为虞王孙女的冷梦绾。 而此时,赵雅也行至冷梦绾身旁,将她打开的窗户重重关上,并说道:“冷小姐既然未喊,想必下方并未有你的堂兄,既如此,也无需瞧了。” 冷梦绾瞧了一眼窗棂,见林玉瓒已然走进舍房,并关上了门,立马不悦道:“赵嬷嬷,你这是做什么,我要见我堂兄,方才是没有,我喊一声,他不就出来了。” 然而,赵雅表情严肃,严严实实的挡在窗户前,苦心告诫道:“冷小姐,你虽天真烂漫,但需知女子不易,下方这般多男子,若是将你今日的行事张扬出去,往后你婚嫁怕是不易。” 第525章 张凉川:=???? 这一刻,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仿若没在女主身上出现过。 冷梦绾不甘心地瞧着坏她好事的赵雅,压抑多日的天性彻底给激了出来,嘴里更是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婚嫁不易?我可从未想过要嫁人,这里的男子但凡有权有势就会妻妾成群,既然如此,凭什么女人就得从一而终?我也要像他们那样左拥右抱,还要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让所有人都对我羡慕嫉妒恨!” 赵雅听到这等惊世骇俗的言语,心中震撼不已,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小女子。 在场的小孩姐们亦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窃窃私语起来。 “这冷小姐莫不是要养面首?” “应该是的,她所言就是养面首的意思,总不可能是当那什么情” “别说了,张妹妹也在。” “对对对,要是被郡主知晓了,又要罚咱们。” “” 小以宁瞧着发出豪言壮志的女主,心中腹诽一句,怪不得在书中能见到此人总是趁机占她爹便宜,原来她早就有发展无数可食用的“鱼”的想法。 尽管这些话在此地不容,但小娃难得有一丝同类的共鸣,鬼使神差般,低声附和一句:“我也可以左拥右抱。” 此话一出,赵雅立刻回过神,也不再管冷梦绾的“疯言疯语”,心急如焚地快步来到小主子的面前,焦急地劝道:“小姐,此话可说不得呀!” 言罢,还不由带着一丝怨气瞪了一眼那起头之人。 与此同时,冷梦绾见没了阻碍,也再次推开了窗户。 就在这之际,下方骤然传来一声怒喝:“冷梦绾,你在做什么,还不将窗户关上。” 不知何时,冷书屿已被好事者叫了出来,此刻正站在高墙之下,眼含怒意地盯着楼阁上的堂妹。 冷梦绾被这突如其来地喝声搞得一愣,她垂眸瞧着这个有些熟悉的男子,脑海里也浮现起此人的身份,立马展开笑颜,俏生生喊了一声:“大堂兄!” 冷书屿心中的怒火更甚,他总算明白,母亲为何要将这四堂妹从族谱中除名,如此不避及男子,不出明日,燕京城内便会传出他府中的笑话,其他妹妹的名声也要跟着受损。 他面沉似水,继续冷斥道:“此处没有你的大堂兄,你莫忘了你已离开冷府,一言一行皆代表着虞王,切不可肆意妄为。” 冷梦绾万万没想到,这将军府老一辈人绝情,与她同辈之人亦是如此。 她脑海里又浮现起此人往昔对自己诸多照顾的画面,倔强的眸中竟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湿润,使她心中惊诧不已。 而一直待在她身边的张霓裳见状,不由踮起脚,望着下方替她打不平道:“冷公子,你干嘛凶冷小姐,她还想着与你抱平安呢!” 恰在此刻,张凉川已闻讯气喘吁吁地跑至涵秋院门口,他听到小侄女的声音,只觉眼前一黑。 他赶忙抬头望去,就见楼阁二层,自家小侄女与另一女子站在一起,并气鼓鼓地望着涵秋院的众人。 这时,他也顾不上什么晦气不晦气,心急火燎地踏入涵秋院中,伸出手指,又气又急道:“霓裳,你给我闭嘴,人家的家事,哪轮得到你这个小孩子插嘴。” 张凉川的斥责,使得张霓裳眼眶瞬间泛红,心中更是委屈不已。 她刚要出声反驳之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眼前的窗户竟再次被人用力地关上了。 冷梦绾被涌起的情绪搞得心乱如麻,她亲手关上了窗户,并对着小以宁强颜欢笑道:“我已见过堂兄,便不再留了,林妹妹,我下次得空再来寻你聊天。” 言罢,她也不等众人反应,便脸色极差地匆匆离去。 小以宁:⊙_⊙ 难不成女主真的是为了报平安,自己误会她了? 小娃一头雾水地望着女主消失的背影,竟一时之间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女主的离去,也带起了一串连锁反应,小以宁的同窗们纷纷告辞离开。 而最后离去的张霓裳红着眼眶,还不忘威吓道:“你若敢将我小叔叔无缘无故骂我之事宣扬出去,我就让我祖父抓你爹。” 小以宁:……,你祖父应该不敢的。 不过有背有景的小孩子就是硬气,这小孩姐已被小娃誉为刘珍英第二。 刘珍英那是真牛气! 此人是看不出形势。 小以宁扬着甜甜的笑颜,丝毫不被影响,与这小熊姐挥手告别。 张霓裳见此情此景,竟顿时明白了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屈感觉,她嘟起嘴,气得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而在另一边,张凉川正满脸歉意地连连拱手,对着院中的众师兄弟赔笑道:“我这侄女年纪小,又被我宠坏了,惊扰了诸位师兄弟,望诸位切莫怪罪于她。” 他还走向冷书屿面前诚恳道歉道:“冷师兄,都怪我教导无方,致使我这侄女如此不懂事冲撞了你,还请冷师兄大人有大量,千万莫往心里去。” 然而此刻,冷书屿因冷梦绾的事余怒难消,也懒得维持平日里的温和形象,语气冷漠的轻嗯一声,便不在院中丢人现眼,返回自己舍房之中。 张凉川:…… 他尴尬地晾在原地,又似想起什么,眼神在院中随意地瞟了瞟,见没有林玉瓒的身影,便行至其舍房前,稍稍犹豫过后,便轻叩起屋门。 “林兄,是我,劳烦开下门,让我进去好好给你赔个不是。” 此时此刻,林玉瓒又沉浸在上一世之事中,骤然响起的敲门声一下打断他的思绪。 他微微蹙起眉头,抬眸睨了一眼房门,眼中划过不耐之色,但还是无可奈何叹息一声,语气略微冷淡地道了一句:“门未关,进来!” 话音刚落,张凉川就似重心不稳般,猛地推开门,步伐踉跄地冲到林玉瓒面前。 他面带窘意地稳住身形,不好意思道“方才王兄刚与我说一句,我便急忙赶过来了,林兄放心,待旬假时,我定好好训斥我那侄女,并带她上门给晴姐儿赔不是。” 言罢,他再度深深作揖,歉然道:“是我宠坏了侄女,林兄千万莫气。” 林玉瓒侧眸瞥了他一眼,眉头轻轻舒展,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并说道:“凉川弟不必过于自责,这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 张凉川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点着头,然而,他的屁股刚沾上凳子,耳畔又传来林玉瓒的告诫。 “但教养子女需严,管教言行需苛,凉川弟还是不要因往日的轻慢,害了你那侄女。” 第526章 打听 张凉川本就羞愧的脸红耳热,听到此言,即刻又欲站起给林玉瓒赔不是。 可还没等他动作,却再度听到林玉瓒的低语。 “我曾听表弟提及,在行宫之时,刘御史的小女险些因言语不当而被陛下责罚,虽然最终侥幸逃脱责难,但陆正卿家的那位小姐却未能幸免,如今被罚于宫中,需在浣衣局待足一年。”林玉瓒缓缓说道。 言罢,他漫不经心地睨了张凉川一眼:“我虽不知因何而罚,但我家晴姐儿倒是因此事懂事了些。” 张凉川闻言,心中不禁一凛,赶忙问道:“林兄,方才我来得及,未听全王兄的话,可是我那侄女说了什么浑话?” 只见林玉瓒面色平静如水,不紧不慢地回道:“不过是与我家晴姐儿提及,那郑女官以权谋私,并声称是听张老太君所言。” 林玉瓒简简单单地话,顿时让他心中一沉,急忙辩解道:“我祖母绝对不会随意编排他人是非,更不可能对霓裳讲出这样的话!她……她……” 说到此处,张凉川激动地伸出手,直直地指向玲珑院的方向,但嘴唇哆嗦着,支吾了半晌,最后竟然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他深知林玉瓒断无可能编造谎言欺骗于他,方才的情形亦是瞧在眼里。 此刻,他竟回想起往昔王,林二人回书院时被罚的场景,带娃辛苦这四个字怕是要砸在他头上。 张凉川羞愧难当 ,缓缓地缩回了伸出的手指,声音低若蚊蝇般又问了一句:“这么说来,这院子里的师兄弟们全都听到了?” 林玉瓒默默颔首,略带无奈地瞥了一眼张凉川,便不再多言。 张凉川: 他身形如受不住般轻微晃了晃,并求救般望向林玉瓒:“林兄,这事你看,我该如何补救?” 林玉瓒爱莫能助地回道:“实不相瞒,上次晴姐儿说出我长的肖监院这般胡话,我也只能听之任之,你不如问问你爹娘,毕竟你爹是京兆尹,遇的事比咱们多。” 张凉川最终只能苦着脸,步伐不稳地离开,他未想到他的侄女会捅出如此大的篓子,得罪郑女官不说,更是败坏了他祖母的名声。 彼时,王诚也终于归来,他侧眸瞧着此人失魂落魄、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便关上了房门,望着老对头直言道:“我过去瞧瞧晴姐儿,方才那张家小女说话如此大声,若是吓着她了,也好给她压压惊。” 林玉瓒: “有我这亲爹在,就不劳大舅兄费心了。” 林玉瓒霍然起身,作势便要朝暗道口走去,然而下一瞬,他的手臂却被紧紧扯住。 “顺安,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分,毕竟我也算半个大夫,在这方面自然比你更为顺手。”王诚嘴角微扬,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 “就你那连猪都救不活的医术,还是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林玉瓒毫不留情地回怼道。 言罢,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瞬间迸发出短暂的火花。 不过须臾,屋内便响起一阵嘈杂之声,其中还夹杂着林玉瓒的咆哮声:“王舒志……” 涵秋院的众人:……,又来了 小以宁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由转头望向涵秋院的方向:“赵嬷嬷,我爹与大舅舅又吵起来啦。” 赵雅被打断了说教,毫不在意地回了一句,“老爷与大舅爷关系好着呢,小姐无需担忧。” 接着,她又继续道:“小姐啊,这冷小姐行事乖张,你以后遇着她,还是避着点,免得被她所累。” “就是啊,小姐,您瞧那张小姐,不过与冷小姐待了一会儿,便成那个近墨者黑了。”秋衣也紧跟着附和。 小以宁乖巧地点点头,不过秋衣的话也是提醒了她,她离开之前,女主的名声并不好,还会被人时不时拿出来嘲笑一番,但今日瞧着怎好像改观了一些。 这般想着,小娃开口道:“秋衣姐姐,你去问问冷姐姐可做过不好的事?” 秋衣闻言,立刻点头应允下来,并用力拍着胸口道“小姐,我这就去把冷小姐做过的事给全部打听出来,你可千万要信赵嬷嬷的话。” 一语了了,她便立即跑了出去。 恰在此刻,赵雅高喊一声:“秋衣,你与郑女官说,我这位老姐妹想问她讨个养娃经。” 秋衣又赶紧应了一声,就风风火火地离开。 赵雅瞧着这个毛躁的小背影,又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她便发觉到小主子的眸中满是疑惑,便说道:“小姐,我与那郑女官往昔在宫中当差,那情分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深厚着呢!” 小以宁:,你确定? 她怎么记得郑女官每次遇见赵嬷嬷,都似乎有些恨得牙痒痒。 “赵嬷嬷,郑女官是姥姥的大恩人,晴姐儿要好好谢谢她!”小娃扬起笑脸回应道。 赵雅露出孺子可教且夹杂着算计的目光,赞许道:“小姐确实该好好谢谢她!” 话音未落,小以宁的床榻后便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异响,下一刻,王诚的温润而雅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晴姐儿要去谢谁?” 小以宁惊喜回头,只见王诚撩起隔断的布幔,向她走了过来。 她匆匆瞥了一眼大舅舅衣摆上那个若隐若现的脚印,便毫不犹豫地开口答道:“大舅舅,晴姐儿要谢郑女官,赵嬷嬷已让秋衣姐姐喊她啦!” 王诚默了一瞬,随即扬起笑脸,“确实要谢,大舅舅也得好好谢她。” 不过,此时却是不便。 他暗忖着,同时抬眸望向外甥女,教导起来:“既然要谢人,晴姐儿应当亲自过去才是。” 小以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理她自然懂,不过赵雅说会让郑女官欠人情,她心动了呢! 王诚并不知道此事,他行至小娃身边,自然而然地伸手给其把脉,并言道:“只不过张小姐所言之事,是她祖母的猜测,晴姐儿若是贸然去谢,会给郑女官引来祸端,所以赵嬷嬷做的对。” 此言也得了赵雅的应和:“大舅爷说得极是,此事牵扯到太后,虽说太后在养病,但此事若是传入她耳中,郑女官怕是要得个抗旨不遵之罪。” 小以宁了悟地点点头,她还是太想当然了,没深入剖析,这毛病该改! 这时,王诚已然放下了小娃的手腕,坐在其旁边,态度谦逊地向赵雅询问道:“赵嬷嬷,您以前曾经和郑女官一起在宫中当差任职过,不知您能否将当时发生的一些事情详细地讲给我听一听呢?” 此话刚落,小以宁的目光便不经意地往上瞟了瞟,只见13的一只脚在横梁之上,百无聊赖地晃着。 13察觉到小娃的视线,凉凉瞥了一眼,便转过身不理她。 小以宁:上次阿三姐姐没有揭露她偷看的事,这次应该也不会提及大舅舅打听过去的隐秘? 小娃思忖之间,赵雅的话也犹犹豫豫地响起。 第527章 宫中秘辛 “这……”赵雅的神情略显为难,然而,望着王诚专注倾听,眼里满是期待的模样,她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郑女官那时与我一样,皆是一等宫女,我伺候着荣贵妃,她侍奉淑妃娘娘。” “当时,先皇刚从行宫养病归来,性情大变,原本荣宠的妃嫔们竟一夜之间被冷落,喜与小宫女玩闹,那时只要先皇见着合心意的宫女,一夜召唤四五名宫女伺候,也是常事。” 提及此处,赵雅的目光变得悠远,陷入深深回忆之中,满是惆怅起来。 “这些虽是荣宠,亦不是人人情愿,一些娘娘也曾想过劝谏先皇保重身子,只可惜那时先皇喜怒无常,但凡开口之人皆被赐了死,久而久之,娘娘们另行他法,恳求皇后娘娘将身边的宫女提前放出宫。郑女官在外有婚约,淑妃便也成全了她。” “只是那时已放了三批宫女,到郑女官那一批,不知怎的被先皇知晓。” “先皇龙颜大怒,将放宫女出宫的那几位娘娘除却淑妃娘娘皆抓了起来,连皇后亦是受到了责难,全都押在福宁宫外,听候发落。” “淑妃娘娘被放过了?”王诚微微皱眉,面露疑惑,心中闪过思量。 小以宁悄咪咪地瞄了眼大舅舅,她是知道前因的,估计那时舅爷爷已经得了先皇的心。 果不其然,赵雅下面的话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赵雅点头回应,面露不忍,仿若那时的场景一幕幕就在眼前浮现。 她叹息一声:“其实那时性情大变的何止是先皇,当时还是六皇子的皇上亦是如此……” 接着,赵雅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小以宁脸上,竟猛然发觉如今的小主子与年少时的皇上有几处相似之处,后又想起两人有微薄的血脉相连,思绪再度回到当下。 她继续缓缓道:“嘉禾郡主便是在那日出了事,当时我家主子领着宫中其他嫔妃跪在福宁宫外给皇后她们求情,连皇子们都闻讯,急匆匆回到宫中劝阻。” “只是先皇一概置之不理,命宫中侍卫将所有人拦在门外,直至六皇子手持利剑过来,厉声质问先皇嘉禾郡主的去向,那福宁殿的大门才徐徐打开。” 小以宁目露错愕,她可是记得姥姥的失踪是与冷家有关,不然姥爷不会阉了冷卿年,而她大舅舅也不会和青山君长得这般相像。 在这一刻,她脑中纷乱如麻,她竟将之前得的三三两两的陈年旧瓜串联起来,心中浮现难以置信的猜想:难不成当年无数贵女失踪,是先皇干的吗?那她祖母是不是也在其中? 王诚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内心亦是波澜起伏,不由开口询问:“皇上质问先皇?” 赵雅微微抿嘴,点头回应:“奴虽不知六皇子为何这般质问先皇,但先皇见六皇子以剑相指竟龙颜大悦,将带至福宁宫里的宫女皆放了出来,连皇后等人也既往不咎,并下令彻查此事。” “赵嬷嬷,当时先皇有与舅爷爷说过话吗?”小以宁追问起省略掉的部分,这瓜里怎能少了对峙部分。 “小姐,时间太久,老奴记不得了!”赵雅轻轻摇头,不欲提及其中细节。 小娃失落地“哦”了一声,她心中清楚,赵雅定不是忘了,而是提不得。 赵雅垂眸思索片刻,便与王诚道:“虽说张小姐所讲是张老太君猜测之言,但亦不是没有可能,大舅爷,六皇子当时来的时机相当凑巧,郑女官未来得及上玉碟,后被裴安放回了淑妃娘娘宫中。只不过后来奴听闻,郑女官退了婚事,选择留在宫中。” 王诚轻轻颔首,再度瞧向赵雅,等她继续说下去。 赵雅也意识到自己说远了,赶忙言归正传:“当时六皇子带着人在燕京里外都翻了底朝天,都未发现嘉禾郡主的踪迹,就如人间蒸发一般,直至三日后,一辆马车突兀出现在李太师府门口,将嘉禾郡主从马车里扔了出来。淑妃娘娘在宫中知晓此事之后,翌日便让郑女官带着白绫,让嘉禾郡主以死保全李氏女的名声。” 此言一出,她面前的舅甥俩皆难以抑制心中的愤怒,紧紧攥起了拳头。 小以宁没想到当时的冷家竟有这般能耐,连先皇彻查都未寻出蛛丝马迹,让姥姥失踪了整整三日。 王诚亦是将方才听到的事将上一世所遇之事相互印证,竟惊觉他娘的失踪应当不是冷卿云一人所为,背后必定还有其他人的身影,只不过如今冷卿年自食恶果,被他兄弟所杀,这事需从头查起,怕是难了。 赵雅见两人都陷入深思之中,便没再言语,静静待在一旁。 这般过了良久,王诚才将心中纷乱的情绪暂且搁置一旁,缓缓站起身,向赵雅深深鞠了一躬:“多谢赵嬷嬷为小子解答疑惑。” 这一言也将小以宁的思绪拉回现实,她忆起白日里从同窗那里听来的闲谈,不禁好奇地问道:“赵嬷嬷,我听姐姐们说,当时前太子也在调查失踪案,那么前太子有没有查到拐走我姥姥的坏人啊?” 对此,赵雅确实知晓些许内情,她带着遗憾摇了摇头:“当时,连家姑娘失踪已有一年之久,前太子虽日日不懈地寻找,却始终未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在他得知嘉禾郡主也遭遇失踪,便出手相助六皇子一同查找,但同样是一无所获,没有任何消息。” 小娃心中一下百感交集,暗叹一句,这么说来,当时舅爷爷与前太子关系尚可,那真是应了那句世事无常,前太子估计也想不到后头会命丧在舅爷爷手里。 接着,她又听赵雅叹了一声:“当时皇上与前太子关系不错,只是后来两人竟不知为何在淑妃娘娘的宫外打了起来,之后便水火不容。” 小以宁听得满心困惑,目光投向赵雅,只见她满脸感慨:“皇上因嘉禾郡主之事与淑妃娘娘心生隔阂,自那以后,我便常见他徘徊在淑妃娘娘宫外,却始终不愿踏入。” 第528章 今日事真多 吃完这一连串的瓜,小以宁将所有瓜串一串埋在心中,转头望向又陷入沉思的大舅舅,无奈的抿起嘴。 她是真的好想将行宫遇到的事与两个大人讲,不过舅爷爷若是晓得她知道了他的艰辛秘事,说不定她小命要不保喽。 如此想着,小娃又悄咪咪抬眸,瞟了一眼监督她学习的阿三姐姐。 王诚察觉到外甥女略显不安的目光,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待瞧见卧在横梁上的影卫,失笑起身,开口道:“阿三姑娘,这楼阁有三层,最上头还有一个暗阁,想来就是皇上给你准备的,你不必特意藏在横梁之上。” 13缓缓翻身,淡淡瞥了他一眼,拒绝道:“皇上有令,命我监督林以宁读书的同时,需时刻保护她的安危。” 此话刚落,小以宁立马蹬鼻子上脸,发出热情的邀请:“阿三姐姐,那你晚上和晴姐儿一起睡,正好晴姐儿能躲你怀里。” 13凉凉瞥了一眼小娃,冷漠道:“不必,我还不想被你的屁熏着。” 小以宁:…… “胡说,晴姐儿可香啦!”小娃气得双手叉腰。 随后,她满脸委屈地转头,瞧向王诚,盼着他帮自己印证。 王诚:…… 面对外甥女可怜的目光,王诚心中划过一丝无奈,但还是没站到她一边:“晴姐儿,改日相思子过来,大舅舅让他给你调理一下脾胃。” 小以宁:﹏ 话音未落,小娃已然一副备受欺负地可怜模样,大眼泪婆娑,她吸了吸鼻子嘟囔着:“相思子叔叔来不了啦,他要给舅爷爷当暖妃。” 王诚眼里闪过诧异,方才外甥女所言,裴逸并未与他透露过半分。 思索间,他神色未露,反而笑着摸摸外甥女耷拉的小脑袋,并宽慰了一句:“那待天仙子给晴姐儿送药时,再与她提。” 小以宁闻言,立刻小嘴嘟起,带着一丝怨气的开口“大舅舅坏,大舅舅也欺负晴姐儿,晴姐儿分明奶香奶香哒。” 话毕,她便气咻咻地转过身,不瞧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老男人。 小娃的模样成功逗笑这个老男人,最终他扬着愉悦的笑容返回暗道,只是在暗门关上那一瞬间,他的笑颜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深的沉思之色,侧眸凝视着紧闭的门。 门的那头,还传着小以宁与13的对话。 “阿三姐姐,晴姐儿明明很少放屁。” “小丫头,你莫不是忘了你曾三次没兜住屎,上次你在甘露庵昏迷,日日都不忘放屁。” “” “” 男人静静地伫立在原地,聆听片刻,接着便无声无息没入黑暗之中。 窗外的夜色愈发深邃,林玉瓒已然等待良久,周身似有怨气缭绕,他不时瞥着暗门方向,手指亦是不耐地敲击着桌面。 不知过了多久,暗门处终于传来细微的声响,林玉瓒霍地站起身来,便对上了王诚那张满是沉思的脸庞。 见此,林玉瓒不由眉头蹙起,又缓缓坐下,询问道:“可是晴姐儿那遇到了不妥之事?” 王诚轻抬眼皮,瞥了老对头一眼,心情沉重地长叹一声:“冷卿年死得过早了!” 林玉瓒: 他冷笑一声,讥讽道:“怎么?王太师最爱先下手为强,竟还有后悔的时候?”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何时都不放过怼他机会的老对头难得没有接话头,而是一脸严肃正经地盯着他,郑重其事地说道:“顺安,你想办法支走13,晴姐儿在行宫应当瞧见不为人知的隐秘之事,此事还与老头子有关,裴逸那小子估计也知晓内情,但他有所顾忌,不敢轻易言明。” 王诚继而细说起方才外甥女的异样举止。 林玉瓒听后,面色亦变得凝重起来。 他垂眸沉思片刻,缓声道:“婉娘之前与咱们说,老头子待晴姐儿相当亲厚,时常带于身边。不过你我皆知,那老头子可是个心思缜密、极其谨慎小心之人,看来咱俩不在之时,这两个小鬼头定是胆大包天,合伙糊弄起婉娘,跑去偷听了墙角。” 说罢,两人目光交汇,心头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王诚忍着气接过话头:“毋庸置疑,老头子定也知晓此事。” 林玉瓒则猛拍了一记桌子,低声咒骂起来:“不过是几日不在,这两人竟如此胡闹,仗着有恃无恐,无法无天。” 话音刚落,他便再次站起,欲往暗门走去,解一解手痒问题。 只不过恰在这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卢庭风的声音随之响起:“林师弟,王师弟,我舅舅归来了,喊你们过去。” 王、林迅速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刚刚燃起的怒火瞬间被强行压制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谦逊有礼的学子模样,打开房门,随着卢庭风离开。 与此同时,玲珑院中又迎来了一名受邀而至的客人---郑玉。 小以宁瞧见秋衣背后的身影,立马兴奋地从圆凳上跳了下来。 只见小娃对着郑玉发出爱的抱抱,最后无比热情地扑在她的大腿上,甜甜喊了一声:“恩人~~女官,您终于来啦!” 郑玉: 这个与赵雅年纪不差上下,经历过无数风浪的老嬷嬷,眼角竟不可抑制的抽了抽。 她面无表情地瞧向赵雅,开口道:“赵雅,将你主子拉开。” 结果赵雅连眼皮都未抬,直接毫不犹豫地回绝:“老姐姐,我既然寻你要养娃经,自然是对小主子实在没招儿了。” 郑玉:…… 她无语地垂下眼眸,瞧向这个莫名热忱的小娃,刚要开口,便对上其充满感激的大眼。 小以宁紧紧抱着郑玉的大腿,又大声喊了一声:“恩人~~圣人言滴水之恩需涌泉相报,今日,晴姐儿也要如此~~” 郑玉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楼阁中新增的摆设,自以为了悟,无奈长叹一口气,弯腰轻轻掰开小娃的手。 只听她轻声言道:“林小姐不必如此客气,此处乃是圣上下旨搭建,这里的物什亦是圣上命人摆放,林小姐若要报恩,便去宫里谢圣上!” 小以宁眼睛一亮:哇塞,舅爷爷对她真的太好啦! 不过,尽管内心充满喜悦与感激,但小娃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并紧接着开口:“不,晴姐儿要先谢郑女官,若是没有郑女官,晴姐儿就不能生下来啦,这样舅爷爷也无法对晴姐儿好啦!” 话音一落,小以宁便满脸真诚地望着郑玉,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郑玉:……,你能不能出生是看你爹娘! 她忍不住暗暗瞪了赵雅一眼,怪她给自己添了这个棘手的麻烦事,又欲开口解释这个大问题,就听小娃接着道:“多亏郑女官让我姥姥活下来,姥姥生了娘,娘才有了晴姐儿。” 言罢,小以宁便扬起大大的灿烂笑脸。 而此话也让郑玉脸色骤然大变,心中如被重锤敲击了一般,剧烈颤动。 第529章 宫中秘辛(2) 郑玉的神情变化被楼阁内的主仆尽收眼底,秋衣见状立刻机灵地跑了出去,并细心地为三人关上了门。 随着“吱呀”一声,郑玉也收敛神色,她怒瞪着赵雅,压低声音厉呵道:“赵雅,你疯了不是,竟在你小主子面前胡言乱语。” 赵雅微微抬眸,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并未表态,转而瞧向自己的小主子。 小以宁也不负所望地说道:“郑女官,赵嬷嬷没有胡说,是别人与晴姐儿讲的,郑女官对姥姥好,也对晴姐儿好,还让晴姐儿在女学读书。” 此话一落,郑玉便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这是哪里听的无稽之谈,竟让林小姐信以为真。且不说女学的考核严格无比,并非本官一人能够独断,使得林小姐在此处读书。便是嘉禾郡主当年之事,也与本官无关。那时候,本官不过是个端茶倒水的一等宫女,真正操办此事的是宫姑姑,就是如今跟随在冷姑娘身边的教养嬷嬷。” 一番话下来,她已将所有事推的一干二净,接着她缓缓蹲下,目光柔和地瞧着小娃疑惑地小脸,继续道:“林小姐便不要叫本官恩人了,本官实在承受不起。” 然而,方才未能藏住的神色早已透露了一切。 小以宁心中明白,她姥姥最后能安然无恙,郑女官定是出了力。她也知有些事是万万承认不得,毕竟她姥姥活着,那太后亦活着,只是病了。 她回头瞧了一眼赵雅,见她对自己微微颔首,便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郑女官即便不是恩人,也是对晴姐儿极好的人。” “这不过是本官分内之事罢了,在女学中的每一个学子,本官皆会尽心竭力。”郑玉语调温和,但眼眸微抬,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赵雅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赵雅则回以似笑非笑的目光,两人之间似有若无的较劲在空气中悄然弥漫。 就在这时,小以宁脑海中忽然划过洛乐知那虚伪悯人的脸,装作不经意地说道:“郑女官,安平郡主带晴姐儿出去玩时,遇到了洛姑姑,不过她好像不认识晴姐儿啦。” 郑玉闻言一愣,随即发出长长的叹息,“方外之人,本就淡泊红尘,若林小姐下次再遇到,也当作不识!” 小以宁暗暗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其毫无异样,方方升起那一抹微薄戒心,又悄悄落下,随即展颜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乖巧地应承下来。 郑玉见小娃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眼里满是慈爱,轻声说道:“时辰已经不早了,林小姐让您的侍女伺候你歇下。本官还有些事情需要和您身边的嬷嬷交代一下。” 话音刚落,赵雅便从小娃身后走了上来,唤了一声秋衣,随后,两人一前一后,沿着精致的雕花楼梯,逐渐消失在楼阁的转弯处。 小以宁静静地聆听着楼梯传来的声响,待脚步声渐远,几乎微不可闻时,她立刻转动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也悄么地朝楼梯走去。 秋衣见状便已心知小主子的意图,赶忙拉住她的袖子,提醒道:“小姐,上头没有遮掩,你会被发现的。” 小以宁听到这话,立马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欠妥,赞同的点头:“秋衣姐姐说得对极。” 与此同时,她也想出应对方案,请出“利器”。 只见小娃立刻跑回自己放钱的地方,迅速从里头拿出一个小银锭,高举着悄声道:“阿三姐姐,十两。” 一旁的秋衣瞧着这一幕: 紧接着,未等她反应过来,一道黑影从她身前一闪而过,眨眼之间,她的小主子便像凭空蒸发了一样,瞬间消失在原地。 秋衣目瞪口呆地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咽了一口唾沫,崇拜道:“不愧是小姐,实在太厉害了。” 言罢,她也定了定神,欲往楼梯处走去,寻思着去那儿观望一下情况,顺道帮忙把风。 然而恰在此刻,暗门竟毫无预兆地打开,随着微弱的脚步声响起,林玉瓒的身影从里面显现了出来。 秋衣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身形猛的一僵,她下意识地急忙转头望去,目光恰好与刚刚走出暗门的林玉瓒对视在一起。 接着,她便听到一家之主毫无温度的询问声:“秋衣,小姐去哪儿了?” 秋衣心虚地垂下脑袋,内心拼命呼唤:小姐,你快回来啊,老爷肯定又要打你啦! 小以宁并未想到,她爹会如此凑巧过来,此刻,她成功躲进13的怀中,偷看着下方两人的对峙。 此时,郑玉的脸色阴沉,正紧紧盯着对面之人。 而赵雅则显得异常平静,淡然说道:“郑玉,你这般盯着我作甚?是你自己行事不慎,让别人发现了端倪。我只是借了小主子的口告知于你,你还要怪我不成。” 此话一落,便迎来郑玉的反驳:“赵雅,你是哪般人,我心里可清楚的很,都这般大年纪,扯着这些无中生有之事,不就是想着算计于我,真当我还是当年那个无知的小宫女不成。” 赵雅冷笑一声,凉凉瞥了她一眼:“郑玉,这么多年过去,你倒是变得多疑起来。咱俩各为其主,你效忠你的六皇子,我侍奉我的小主子,若不是咱俩的主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谁稀的理你。当年你们宫里的人仗着六皇子受宠,可没少欺负我荣熙宫的人,这仇,我可还记着呢!” 接着,她话锋一转,语带淡然而又深藏意味地说道:“不过我向来心善,还是念及旧情,怕你被你的主子给砍了脑袋,特意提醒你,你那可怜的外甥女犯了谋逆之罪,刺杀安平郡主与二皇子。” “你说什么?”郑玉瞬间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赵雅。 赵雅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又道:“你外甥女效忠之人,若我没猜错,当是那虞王,让你主子误以为是淑妃娘娘与他人苟且生下的孩子。” “怎会?”郑玉被这消息冲击地险些身形不稳。 片刻之后,她猛然回过神来,迅速上前一把捂住赵雅的嘴,压低声音骂道:“你是不是活腻了?此处隔墙有耳,岂能妄言!当年知晓之人,早已死的一干二净,就剩下咱俩,你不想活,我还想活。” 隔墙的耳---小以宁:女学果然来对了,这瓜一串接一串,吃都吃不过来! 第530章 阴阳遗旨 小以宁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注视下方,心中思忖着赵雅的话,忍不住暗自吐槽一句:她周围怎都是身世离奇的人? 大舅舅如此,她爹如此,如今连这男主角也不例外。 难不成众人手中皆握同一份“我爹到底是谁”的剧本? 就在小娃无语之际,郑玉也眼神匆匆观察完四周,缓缓挪开了手。 偏巧这时,她的目光又对上赵雅不以为意的眼神,顿时一股无名火从心头腾起。 她愤而将赵雅推向一旁,慌里慌张地整着自己凌乱的衣衫,深吸一口气道:“你若嫌命长,就将方才的话嚷嚷出去,六皇子……” 话到此处,郑玉猛地一顿,眼里闪过心疼,改唤道:“皇上若是知晓当年之事尚有隐情未明……” 她的话音未落,便被赵雅打断道:“能有何隐情?皇上天资聪颖,岂能猜不出先皇被妖物占了身子?” “妖物?”郑玉气势汹汹地上前一步,直逼赵雅面前,紧紧盯着她的双眼,低声怒呵:“有些话,你给我咽死在肚子里,莫要再提。” 紧接着,她神色异常严肃,且带着警告意味在赵雅耳边悄声低语了几句,又重新挺直身子,丝毫不管其震惊的模样。 此刻,她再度恢复成平日里沉稳持重的郑女官,轻轻斜睨了身旁之人一眼,淡淡道:“赵雅,方才你家小主子所言之事,本官自会向皇上禀明,至于本官那糊涂的外甥女犯下那等诛九族之罪 ,本官亦会戴罪立功,不劳你来费心。” 赵雅回过神来:“我自是不会为你费心,我还指着你让我的小主子在女学过得舒坦。” “你倒是会为你小主子谋划,你们主仆俩的提醒,本官会牢记在心。”郑玉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言罢,她便不再多留,转身向楼下走去,独留赵雅在楼阁之上惊疑不定,在那继续思索她的话。 上方的小以宁心中亦是五味杂陈,在此她还需多谢她那灵敏的耳朵,竟让她听到下方两人的密语,知晓另一件炸裂的事。 郑玉的原话:“裴安离开皇宫前,曾与我透露,先皇在给予虞王的遗旨中藏有秘意:倘若皇上如历代君主那般性情骤变,扰乱朝纲,虞王则有权弑君继位。你管好你的嘴,莫让皇上再受刺激,赴先皇的后尘。” 性情骤变? 妖物附身? 都是她的“先辈”吗? 难不成这里历代帝王皆会被“先辈”们侵占? 想到此处,小以宁不禁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凉飕飕的寒意从后脊梁骨处缓缓向上攀爬,令她毛骨悚然。 这一刻,她害怕起那个疼她的舅爷爷会消失。 就在小娃心绪不宁之时,13以神出鬼没的身手,悄然无声地将她带回了一层,并潇洒地回到她的专属地横梁之上。 秋衣见小主子再度出现在原地,急忙上前对她拼命使着眼色,嘴里并提议道:“小姐归来啦,要不要在这里等赵嬷嬷下来。” 小以宁心乱如麻,瞧着自己的侍女一直向床榻斜眼,也并未在意,反而摇头疲累地说道:“秋衣姐姐,晴姐儿要上床睡觉,今日事多,晴姐儿脑子想累啦!” 说着,小娃长长叹息一声,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床榻走去。自始至终,她都丝毫未注意秋衣慌乱而焦急的眼神。 秋衣见状,只得无奈地走向床榻前,替小主子打起床帷,将里头的情形露出。 林玉瓒正端坐于床榻之上,满脸不悦地盯着回来的女儿。 小以宁: 小娃立马做出反应,先发制人道:“爹,你是舍不得晴姐儿,要与晴姐儿一起睡吗?” 林玉瓒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吐出两个字:“不是!” 小娃的心猛地一揪,这语气她可太熟悉了,这是要揍她的前奏。 她立马做出反应,将双手按与胸前,松了一口气道:“那太好啦,晴姐儿每日起来,被子都是臭烘烘的,定是爹在被窝里偷偷放屁。” 林玉瓒: 男人被莫名编排,顿时气笑,刚欲说话,便又听女儿嫌弃的声音:“爹,你还是回去,女大避父。” “晴姐儿倒是长进不少,学会先发制人,还嫌弃爹来了。”林玉瓒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 说话间,他也下了床榻,站至女儿面前,带着貌似欣慰语气,夸赞一句:“看来晴姐儿在这行宫里真是学有所成,还会学以致用。” 小以宁抬头望着她爹含怒的眼神,点头赞同:“那是。” 此话一落,她的身子便腾空而起,被放置桌上与她爹高低站位,对视着。 瞧着她爹那如墨地深邃眼眸,不知为何,她的心头浮现起深深地怯意。 不过,尽管如此,小以宁依然努力挺直了自己小小的身躯,紧紧地抿着嘴,毫不畏缩地盯着她爹。 无声的对峙使着气氛有些紧张。 就这般过了片刻,林玉瓒终于率先开口让气氛为之一松。 只见他将女儿放回地上,又不明意味夸了一句:“晴姐儿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怪不得胆大妄为,竟忘了自己身上有几两肉。” 小以宁闻言,刚打算松一口气,便听到她爹慢悠悠的问道:“晴姐儿,你大晚上不在屋里待着,去了何处?与爹说说。” 小以宁: 第531章 我就说今日事多 小以宁悄悄抬眸,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秋衣,只见她闷声低着头,满脸的心虚与惶恐,还有什么不明了的。 这时,头顶又悠悠然地响起她爹似笑非笑的声音:“晴姐儿,可想好说辞了?” 小以宁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坦白从宽。 她不情愿地挪到林玉瓒身旁,软糯地喊了一声“爹”,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 “嗯。”林玉瓒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就弯腰将女儿抱到腿上,接着又警告一句:“如实说来,这里可没你姥爷。” 小以宁: 小娃当没听出她爹的言外之意,直接回道:“没事没事,晴姐儿今日讲给爹听,待旬假时再讲给姥爷听。” 林玉瓒微微挑了挑眉,望着女儿那双透着大眼睛,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忍不住轻笑出声。正当他准备开口说话时,却见女儿伸出小手,轻轻地将他的脖子往下拉,随后在她耳畔悄声说道:“爹,晴姐儿偷听到赵嬷嬷说先皇被妖怪附身啦!” 言罢,小以宁就将目光往上瞟了一下,这是明面上的话,她与13皆听得一清二楚,剩下的密语又是在13面前说不得的内容。 然而,就这短短几个字,已经足够让林玉瓒神色骤变,他诧异万分地望着女儿,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赵雅乃是林玉瓒亲自找来教养女儿的,对其的身份知根知底,知晓她概不会胡言。 而女儿所偷听之事,在林玉瓒细细思量之下,也能断定其言并非空穴来风。 他虽在这世尚未显露锋芒,可重生归来之前,却已官至国相高位,对先皇的行为处事亦是有所了解。 先皇于弱冠之龄登基,初登大宝第一年,踌躇满志,一心扑在治理国家之上,每日早朝必至,与群臣共商国事,对每一项政务都劳心劳力,展现出了一代明君应有的风范和决心。 然而好景不长,次年先皇便开始显露贪玩本性,除却关乎国家命脉,必须他抉择的重大决策,其他诸多事务,他皆显得漫不经心,甚至将其全权交予朝中大臣们去处理,这般做法延续十来年。 而后因身体抱恙,前往行宫修养,归来之后痛改前非,除却贪恋后宫女色这一习性未改,先皇又开始亲理朝政,只不过那时太子已独当一面,具备监国之能,大多决策由他经手。 也因此,前太子会惹得先皇的不满和猜忌,扶持起现今的皇上,这也致使将近二十年,只多了一个虞王,其余皆是老一辈的王侯。 而这只是林玉瓒了解的表象,他心中清楚其内里定有另一番不为人知之事。 但这一切却在女儿的话语里有了头绪——妖物附身! 虽然离奇,确实能更好解释先皇的种种改变。 林玉瓒的脸色逐渐凝重,他那沉思的深邃眼眸重新瞧向女儿,见其又露出一副求夸奖的模样,暂时搁置的心头火再次升起。 他忍不住低喝道:“你怎什么话都敢偷听,也不怕惹祸上身,招来杀身之祸。” 小以宁: 小娃委屈地瘪嘴,嘟囔道:“爹骂晴姐儿,下次晴姐儿什么都不讲啦!” “你还不知错,竟还敢有下次!” 林玉瓒见女儿毫无悔改之意,怒气更盛,随即将她调换了个姿势,让她趴在腿上,并高举起右手,作势要重重打下去。 就在小以宁捂住脸,等待被揍之际,她猛然察觉到她爹身形陡然凝滞,大大的手掌竟没在她预想时间下落到她的屁股上。 小娃眼里充满了疑惑,透过手指间的缝隙偷偷回头望向她爹,只见她爹原本高举的手被人拦在半空中,而他的脸色极为难看,正怒视着那个阻拦者。 惊诧之余,小以宁急忙仰起小脸,顺着手臂向上望去。 这一瞧,她不禁错愕地睁大了眼,竟是戴着“六十六”面具的影卫,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爹身旁,并帮了她一把。 66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小娃,便开口对林玉瓒道:“林玉瓒,皇上有命,着你参加即将到来的恩科。” 林玉瓒的心情本就因被人阻扰了教训女儿而不快,此刻又听到这个消息,便更加烦躁地收回了手,斜睨着66,冷冷地拒绝道:“我正在守孝,返回学院读书,已违背礼制,对先人乃大不敬,这恩科是万万不能参加,劳烦66大人帮小子向皇上禀明。” 可惜66丝毫不为所动,只见他眯了眯本就不大的眼睛,眸中闪过一道令人心悸的危险光芒,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林玉瓒一个手刀,与此同时,一手提走其腿上的小娃。 小以宁被66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见她爹晕倒在此人怀里,更是激动的扯着他的手,在空中乱蹬:“你个采花贼,要对我爹做什么?” 66: 一旁的秋衣也来不及多想,急忙扑上前,将66的大腿抱住:“你伤害我老爷,我跟你拼了。” 66见此,不耐地抬起头,望向看戏的13:“13,我要将林玉瓒带去见皇上,你将此二人拉走。” 谁知,13连眼神都未给他一个,冷淡地回道:“皇上只命我看住林以宁,其余一概搁置。” 66眉头紧皱,垂眸瞧着这两个棘手的小娃。 抱着他的那个小丫头已经识相地放开他,而他手上那个依旧激动的抓着他的手腕。 小以宁察觉到66的视线,急忙说道:“我要与爹在一起,永远不分开。我,我也要去见皇上,皇上是我舅爷爷。” 66冷哼一声,不再多言,下一瞬,身形一闪,3人便同时消失在原地。 秋衣望着再次空荡荡的房间,又不由佩服一句:“小姐胆子真大!” 第532章 老乡林布 秋衣的话语刚落,楼梯间便响起“得得得”的急促脚步声,紧接着,传来赵雅震耳欲聋的咆哮:“何方宵小,竟敢在老娘的地盘上放肆,也不看看这里的主子是谁!” 秋衣:…… 她无语的抬眸望向楼梯处,只见赵雅不知从何处抄起一根粗棍,气势汹汹地从楼上冲了下来。 小丫头急忙喊道:“赵嬷嬷莫慌,是皇上要见老爷,小姐也想去,就一同被带走了。” 赵雅一听这话,猛然收住脚步,环视四周,见房间里并无丝毫凌乱,原本悬在半空的心这才安稳落地。 接着,她行至秋衣面前,嗔怪道:“你怎不拦着点小姐,皇上找老爷那是大事,小姐年幼无知,不懂其中的厉害,贸然前往,万一惹了皇上不喜,该如何是好?” 言罢,她便双手合十,来到窗边,朝皇宫方向拜了拜:“皇上圣明,千万莫怪我家小姐,她还是个孩子,哪懂大人之间的事。” 秋衣心也慌了,也跟着赵雅的动作,口中念念有词:“皇上莫怪,皇上莫怪,我家小姐只是想您啦!” 两人做完这一系列神神叨叨的举动,便同时望向天上的玉轮,继续默默祈祷着小以宁别失了圣宠。 而在月光笼罩下的皇宫,晟景琛眉头微蹙,端坐在龙案之前,手握朱笔悬于奏折之上,似在思索什么重要抉择,恰在此时,一阵微风轻轻拂过窗棂,翻动着案几上的纸张,发出簌簌的轻响。 一旁的裴大福见此,赶忙将窗户轻轻关上,待他回身时,便见一道黑影毫无预兆地跪在龙案前的地砖上。 那黑影声音低沉的回禀道:“陛下,林玉瓒逆您口谕,66已将他并押往暗河,不出半个时辰,便能抵达地宫。” 话音刚落,黑影便悄然隐没于黑暗中。 晟景琛将手中的笔不紧不慢地搁置在一旁,对于这个消息他并不感到意外,但脸色却显得颇为不悦。 裴大福无声地回到帝王身侧,细细观察着他的神情,低声劝慰道:“陛下,这林玉瓒也可谓是重情重义之人,那去世的老人曾在他爹娘困难时施以援手,他这也是报恩。” 晟景琛抬眸,淡淡斜睨了他一眼,脑海中浮现出小以宁对她娘的评价——“没苦硬吃”,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这点倒是与婉娘相配,非困而自困,爱自作聪明。” 裴大福闻言附和地笑了笑:“陛下所言极是,确实如此。” 帝王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奏折,随后不疾不徐地起身:“世人皆说儿女肖父母,今日朕正好瞧瞧,这晴姐儿的聪慧与那林玉瓒究竟肖了几分。” 裴大福见状,匆忙紧随其后,嘴上却不失时机地奉承道:“奴瞧着小小姐被陛下带了几日,也肖陛下好几分,这定比那只晓得读书的林玉瓒多些。” 帝王听到此言,原本冷峻的神色也缓和了些,嘴里却不悦道:“休得胡言。” 裴大福连忙应是,赔着笑脸,紧紧跟随主子步入暗道。 燕京的地下暗河,对于小以宁来说并不陌生,毕竟她之前已经来过几次。但是,那神秘莫测的地宫却是上次 13 刻意避开的地方,老乡也未带她来过。 所以,当她第一次亲眼目睹到地宫入口处那扇磅礴而古老的石门时,她整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随着小娃的靠近,她能清晰的瞧见上头神秘的龙图腾,在昏暗壁灯的摇曳映照下,显得愈发庄严肃穆。那火光忽明忽暗,映照在她既敬佩又震惊的小脸上。 一时间,就连小以宁因乘船而引起的晕眩感,也在这惊鸿一瞥之间烟消云散。 她情不自禁地发出“哇”的惊叹之声,还转头望向她爹 林玉瓒依旧在昏迷中,时刻给她诠释着“何为百无一用是书生”。 小以宁:,睡的真香。 小娃顿时没了分享吃惊心情的兴致,重新将嘴闭上,蔫哒哒地倚靠着她爹,又回到了晕船的状态。 而就在这时,小以宁不经意的抬眸下,竟这地宫中意外发现了现代的印记。只见石门正上方的天顶石壁上,赫然刻着几个清晰可见的简体字:“承建方:林布与众多民间匠人,共计耗时十年。” 她惊愕地仰着头,心中掀起惊天巨浪,大脑瞬间一片混乱。 这里是她老乡参与建的?还姓林?不会是她的四世祖? 这一刻,小娃仿若定格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紧紧盯着那行简体字,连小船靠到了地宫里的小码头也未注意。 66垂眸微微瞥了一眼这个傻眼的小娃,便绕过她,毫不费力地扛起林玉瓒,朝着地宫深处走去。 小以宁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迈着小短腿,快步跟上,并大喊道:“66叔叔,你别丢下晴姐儿,晴姐儿也要见舅爷爷哒!” 小娃的声音偌大地宫殿里回荡,一波又一波地传遍地宫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66眼里只有任务,只是缓了下脚步,并没有停下等待的意思,他还强调一句:“我叫六十六,不叫66。” 小以宁紧跟在后面,小短腿跑得飞快,生怕被落下。 她边跑边喘着粗气,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不时打量着前老乡留下的“遗址”。 虽说这地宫是建在地底下,紧邻着暗河,却丝毫没有潮湿和闷气的感觉,反而显得格外干燥。不说那设计精妙的承重擎天柱,就是这四周的墙壁上也雕刻着各种精美的图案,长长的走廊上似乎还藏有机关,看66不是直线前行就能猜想到这一点。 随着地宫的深入,小娃对前老乡的敬佩之情愈发浓厚。不愧是能穿越时空的人物,这般宏伟的工程,在那个没有机械协助的时代,居然仅用十年就完成了,这其中必定经历了无数鲜为人知的艰辛! 她老乡实在是牛气冲天。 就在小娃思绪乱飞之际,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她正前方,她瞬间瞪大了双眼,惊喜万分地喊道:“裴爷爷” 裴大福瞧着这个出现在地宫的小娃,顿时喜笑颜开,疾步迎上前道:“哟,方才陛下说听见小小姐的声音,奴还当陛下哄奴,原来小小姐真的过来啦!” “晴姐儿想舅爷爷啦!”小以宁立马热情回应一句。 “那小小姐真是与陛下心有灵犀,陛下方才也在念叨小小姐呢!”裴大福弯腰将小娃抱起,并仔细地用帕子给她擦着细汗。 他微微扫了一眼昏迷中的林玉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继续对着小以宁说道“奴带小小姐去见陛下,免得陛下等小小姐等急了。” 小以宁听到这话,得意地扬起小脑袋。 不多时,众人的前方便开阔起来,小以宁也瞧见了多日不见的帝王,她赶忙从裴大福怀里挣扎着下地,直奔着他而去,嘴里还不忘喊道:“舅爷爷,晴姐儿好想您呀!” 此刻,晟景琛正静静地摩挲着手中的棋子,他听到声响,侧过眼眸,见到冲过来的小娃,脸上不禁浮现起一抹慈爱的笑意。 他放下棋子,伸出手拦了一下扑过来的小娃:“晴姐儿在族地过的可好?” “好,只不过晴姐儿日日想着舅爷爷!”小以宁仔细端详着帝王的脸,见额头上的伤已然好全,便扬起甜甜的笑颜。 晟景琛微微颔首,随即将目光投向66。 66把林玉瓒轻轻地放在地上,未看清其动作,地上之人就悠悠转醒过来。 林玉瓒摸着自己剧痛的脖颈,还未来的及观察四周,前方便传来帝王低沉威严的声音:“林玉瓒,过来陪朕下盘棋。” 林玉瓒: 第533章 讨赏 林玉瓒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底猛地一震,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正值壮年的帝王啊,此刻正专注地摆着棋子,而他的女儿则费力的拉着帝王的衣袖,试图爬到帝王的腿上去。 刹那间,林玉瓒面色一变,他虽早有预感66会将他带至皇上跟前,却未料到他竟行事如此雷厉风行,刚一回绝就付诸行动,连回禀都省了,竟还将他女儿一并带到此处。 他侧过头,不留痕迹的暗暗瞪了一眼站在身旁的 66,便急忙出声,温和中带着几分严厉说道:“晴姐儿,不可这般没规矩。” 小以宁闻言,瞬间松开紧攥衣袖的小手,转过身,有些拘谨回望着她爹,刚欲开口,她的身子便被身后的老baby抱起,稳稳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晟景琛一侧眉头微挑,斜睨着林玉瓒,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怎么,还要朕亲自请你过来不成?” 林玉瓒:…… 他赶忙将眼中错愕收敛,恭敬地俯身跪地道:“草民不敢。” 言罢,他微微抬眸,瞄了一眼靠在帝王怀里的女儿,隐下复杂情绪,坐到帝王面前。 这时,他眼中诧异之色再次不可抑制地涌出。 第一次是因亲自领略帝王对女儿的宠爱,这一次,是为了眼前帝王摆出来的残局。 瞧着眼前这暗藏玄机的棋局,林玉瓒忽地梦回上一世,与帝王初见时的情景。 那时,他与王诚刚入仕途,然而皇上却因王诚的身世而对他心生厌恶,将原本为王诚准备的残局,也转而交到了他的手中。 这盘残局,他曾两次对弈,这盘残局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他初次尝试时,仅仅走了十个棋子,就已陷入绝境,落得个一败涂地的下场,却也意外得了皇上的赏识。 而最后一次,便是在皇上的生辰,与民同乐之日,再次邀他对弈,当时的他已今非昔比,最终如愿赢了皇上,但也在皇上力排众议将他官升相国之后,夺了皇上的性命。 棋如人生。 此刻,命运的轮盘仿若再度旋转,这决定了他两次升迁的残局,竟再次摆在了他面前。 林玉瓒静静地凝视着棋盘,缓缓执起一枚黑子,心中思绪如潮,久久也未能落子。 直到他女儿疑惑地声音传来,才将他的思绪从前世的纷繁复杂中拉了回来。 “爹,你为何不下棋,舅爷爷已经落子好久了哟!”小以宁伸出小手,指着帝王落下的白子,催促道。 林玉瓒对着女儿扯出一抹笑,深吸一口气,在棋盘上的一角落下一子。 这一子犹如神来之笔,瞬间盘活了整个残局,帝王微微一惊,眼神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之色。 向来淡定自若的晟景琛,破天荒地首次开口说道:“晴姐儿,莫要打扰舅爷爷与你爹下棋。”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严肃,眉间也随之蹙起,似在思忖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小以宁眨巴着大眼,好奇地瞅了一眼这个看不懂的棋局,乖巧地点点头,便手脚并用地下了地。 裴大福见状,赶忙上前,欲将小娃带下去休息。 然而就在这时,林玉瓒的目光从棋局移至小娃身上,并招手让其来到自己身边。 小以宁又毫不犹豫地坐到了她爹的怀里,继续安静地瞧着这深奥的棋局。 林玉瓒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小脑袋,恰好此刻,对面那位帝王不紧不慢地落下了一枚棋子。他微微眯起双眸,稍作思考之后,同样从容不迫地落下一子。 就这般,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随着时间的推移,棋盘上原本泾渭分明的黑白二子逐渐交织缠绕,形成了一幅错综复杂的图案。 一时间,这个昏暗的宫殿都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唯有那落棋时发出的一声声清脆声响,在弥漫着紧张氛围的空气当中不断回荡。 小以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棋局,不过片刻,困意就爬上头。 她来回打量着这两个越下越精神抖擞的老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后便在她爹的怀中扭动了几下,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揪着他的衣襟缓缓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在寻找周公要美梦的小娃,耳畔骤然响起一道爽朗的笑声。 小以宁被这笑声猛地惊醒,睁开睡意朦胧的大眼,还未来得及观察发生了何事,整个人就在爹爹的怀中变换了姿势。 只见林玉瓒单手抱起女儿,再次跪到帝王身前,俯首道:“皇上棋艺精湛,草民甘拜下风。” 晟景琛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林玉瓒谦和的脸上,似笑非笑道:“行了,朕还无需他人喂棋,败局已现,朕输得起。你很不错,起身!” 话音刚落,帝王便轻轻一扬手,将手中的白子抛进棋奁之中,发出“叮”的清脆响声,紧接着,他起身拍了拍手,掸去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后,上前相当自然地将林玉瓒怀里的女儿抱了过去。 林玉瓒也赶忙谢了恩,垂首站至一旁。 唯有小以宁听到两人的对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连忙伸长脖子,想瞧瞧那下完的棋局。 小以宁:⊙_⊙,她爹居然赢了? 么嘎,她爹居然能赢舅爷爷,果然是当乱臣贼子的苗子。 这时,她的耳畔再次响起帝王威严的声音:“林玉瓒,你与王诚二人在哈拉和林立了功,并带回了述律齐的头颅,说,你们想要朕赐予怎样的赏赐?” 此言一出,小以宁立马心花怒放起来,能让舅爷爷开口询问定是大功一件! 依着这份功绩,就算只是讨个小小的芝麻官职来当当,想必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没想到她爹不参加科考,还能用自身本事改变阶级。 果然聪明的书生怎样都能出人头地! 就在小娃满心欢喜之际,林玉瓒也再次恭敬地跪下,有条不紊地回道:“回皇上,草民想用这个功绩,为我夫人求得二品诰命之位,还有小女…” 男子微微抬眸,凝望着自己的女儿,继续道:“望皇上能封我女儿为县主,她于女学读书,常遭人欺凌,只是因年纪尚小,不辨善恶罢了。” 话音未落,小以宁便满脸诧异,连忙摆手欲要拒绝自己那一份,然而却被帝王转过来的凛冽目光制止。 晟景琛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你的口气倒真是不小,你虽有功于朝廷,但想要换取两份封赏,却还远远不够。” 林玉瓒闻言抬首,眼里划过思量,沉声说道:“请皇上明示,草民自到燕京以来,所立功绩不仅仅局限于哈拉和林一处。草民虽然目前只是一介白身,但妻女绝不能因为草民的缘故而受到委屈。” 晟景琛语气冷漠地回绝道:“林玉瓒,你是聪明人,应该明了朕所言之意,正所谓夫为妻纲,父为子纲,你既非官身,朕不能破这先例。你也休要与朕提及,朕的祖宗曾有过如此做法。” “你在燕京已多日,应当知晓朕向来不蹈先人之旧辙。” 两人之间一下陷入僵持,连空气也仿若在此刻凝固。 第534章 固执 小以宁的目光在舅爷爷和她爹之间不停地流转,全然未被这两人之间弥漫着微妙氛围所影响。 她心里明镜似的,舅爷爷此举定是要让她爹主动开口,提出参加恩科之事。 小娃心底划过一丝懊恼,早知如此,她就将舅爷爷想封她做乐安县主这事告诉她爹了,只不过她从现代而来,对这种男人的口头承诺都是抱着听听的态度,从不会当真,更不会放心上。 林玉瓒自然也洞悉帝王的深意,他缓缓垂下头,一时间,周遭静谧得只余烛火燃烧的细微声响。 他沉默良久,终是妥协道:“来之前,拙荆曾与草民商量过,若是皇上觉得为难,那哈拉和林的功劳换取草民女儿的封赏便好。” 此话未落,小以宁便忍不住开口道:“爹,晴姐儿不需要封赏,这是您拿命换来的,您就换您自己的赏赐!” 林玉瓒面色一沉,出声喝止:“晴姐儿,不得多言。”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帝王,字里行间沉稳而有力:“皇上,去岁时,小女与裴逸为大周献上地瓜良种,虽未能让百姓皆能饱腹,但也算一大功绩,而今草民使计引得胡人王庭内乱,草民能保证,边境百姓至少十余年不用饱受战争之苦,不说其他,单这两件事,足以让小女封上县主。” 晟景琛静静地凝视着林玉瓒,那深邃的眼色明显变得暗沉,显然这个回答他并不满意。 他缓缓开口道: “林玉瓒,边境百姓免受战争之苦,并非你一人之功,亦乃大周数百万将士舍生忘死,令那胡蛮忌惮,才不敢侵犯吾大周领土。” 然而,林玉瓒并未退缩,他继续陈述道:“皇上,草民绝无独揽功劳的妄想,诚如陛下所言,没有将士们在边境舍生忘死,浴血奋战,草民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徒劳。正是因靠着大周将士千功万骨的积累,加之胡人王庭的内乱不止,才为边境带来了这难得的和平岁月。草民坚信,不出十年,我军必将积蓄更为强大的力量,届时,胡人之乱必将彻底平息。” 听到这番展望之言,帝王冷峻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些许。他垂眸,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林玉瓒,冷哼一声,重新坐回椅子上。 紧接着,他将怀中抱着的小娃放回地面,瞧着她急不可耐地小跑回到她爹身边,神色淡淡道,“晴姐儿如何,朕已有别的考量,不过你非官身,只会让你妻女被他人非议,你的功绩,朕暂且搁置,待你想明白时,再来向朕请赏。” 林玉瓒隐着愠怒瞧着帝王,虽心有不甘,但最终未再言语,沉默地跪首叩地后,便牵起女儿的手转身离去。 晟景琛久久凝望着这父女俩渐行渐远的背影,待他俩的脚步声彻底消散,终于启齿道:“到底是父女连心,晴姐儿竟不喜朕了。” 此言一出,一旁的裴大福立马上前宽慰道:“陛下,小小姐年幼,怎知晓您对她的好,待旁人与她解释一二,她自然懂得您对她的疼惜。到时候,小小姐又该粘着陛下了。” 帝王闻言,眉梢微挑,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斜睨着裴大福,眼神之中透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深意,缓缓开口:“以往朕还未曾留意,如今倒是愈发觉得你对晴姐儿格外上心。” “主子喜爱小小姐,奴自然随主子的喜好,对小小姐看顾的多些。”裴大福垂首,恭敬的回道。 晟景琛闻听此言,嘴角悄然勾起一抹淡笑,未置可否。 只见他抬起一只手,慵懒地支起自己的下颚,仿若陷入沉思般,喃喃低语道:“朕倒未料到,这林玉瓒竟如此固执,倒不知是随了谁?” 言罢,他不禁轻轻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裴大福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思量,却又很快恢复如常,依旧垂首低眉,默不作声。 此时,他的耳畔再度传来帝王的询问声:“裴大福,你怎么看?” 裴大福略作沉吟,回应道:“陛下,奴想着这连姝姑娘是个审时度势之人,而林玉瓒的脾性,应是与其父相似。” “审时度势……”晟景琛轻声重复着这四个字,语调平缓而悠长,似在细细品味其中含义,却又抬眸,饶有兴致地凝视着身旁这位自幼便跟随自己的内侍。 帝王的目光幽深而不见喜怒,让人无法揣测其中的情绪。 然裴大福顶着这样的视线,后背竟不知不觉渗出细密的汗珠,润湿了一层衣衫。 正当气氛略显凝滞之时,晟景琛忽而浅笑出声,那笑里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深意,只听他缓缓道:“裴大总管所言,倒也确有几分道理。” 听到帝王的笑声,裴大福心中一凛,躬着身未敢抬头。 接着,他便见帝王垂下眼眸,过了良久,再次发出无声的叹息。 随即,裴大福留意到他的主子扬起一抹略带嘲讽的淡笑,冷声吩咐道:“裴大福,传朕旨意,命令虞王明日上朝觐见。此次他负责的赈灾事宜处理得相当出色,朕决定要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好好地赏赐于他一番。” 裴大福丝毫不敢怠慢,赶忙应是,躬身迅速退出了大殿。 可就在他转身之际,身后又传来自家主子的低声自语:“哼!固执?朕有的是办法来整治你……” 裴大福的步伐不留痕迹地顿了一下,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往昔,先皇曾与皇上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皇上年纪尚小,性子纯良,被先皇死死箍在怀中,而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拼命地磕头,求先皇放过无辜的皇上。 彼时的先皇持着一把利刃抵在皇上的下颚,已然疯魔:“没想到,朕的儿子之中竟有不喜至尊之位,只想儿女情长之人,你这般不愿,必定没尝过权利的甜头。不过无妨,朕最喜冥顽不灵,固执之人,也有的是办法整治你。” 忆起当时的情景,裴大福不禁悄然转眸,偷偷扫向他的主子,心中泛起悲凉。 他紧抿起嘴,不敢做一丝停留,加快脚步匆匆离开大殿。 第535章 ⊙▽⊙,乐安……(1) 另一边,小以宁望着地宫渐远的大门,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离开之前竟忘了与舅爷爷挥手拜拜。 她也不管此刻帝王听不听得见,朝着大门,挥起小手,并大喊道:“舅爷爷再会,晴姐儿旬假时再来瞧您。” 林玉瓒抬眸轻轻睨了她一眼,原本郁闷地心情愈发沉重。 他抿起嘴,将女儿拉到怀中坐好,阴阳怪气道“晴姐儿倒是热忱,连船都不晕了。” 小以宁立马使出杀手锏,伸出两根手指头,熟练地比了个心:“爹,晴姐儿也爱你哟。” 林玉瓒将女儿的手指头按下,根本不被她的甜言蜜语所迷惑,嘴里冷哼一声“哼!嘴里说着爱爹,身体倒是实诚,向爹要兜里的银子。” 小以宁:……,老男人,你不懂我的浪漫! 小娃仰起头,仔细打量着她爹,见他虽未显不愉之色,可面色有些黯淡无光,目光也一直凝视着昏暗,只有一点微光的前方,也不知想些什么。 暗河波光粼粼,在微弱的烛光下,映出父女俩依偎在一起的影子。 小以宁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便开口安慰道:“爹,自古帝王难当,舅爷爷虽然没答应您,但舅爷爷定会把您的好放在心里。” 林玉瓒闻言,失笑着摇头,将女儿换个姿势,让她躺得更舒服些,轻声说道:“爹无需你舅爷爷放在心上,只望晴姐儿能得皇室的庇护久些,莫要让爹娘心忧。” 小以宁默然,古语云“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而如今她爹娘也在也在倾尽全力为她铺就未来的道路。 小娃倍感温暖,喉咙发紧,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 她不过是鸠占鹊巢的孤魂野鬼罢了! “爹”小以宁吸吸鼻子,满是孺慕的喊了一声。 林玉瓒脱下外衫,轻轻盖在女儿身上,温声道:“时候不早了,晴姐儿快睡,爹无事。” 然而,他怀里的小娃情绪酝酿得正浓,未曾发泄完。 只见小以宁眼眶泛红,继续说道:“爹,晴姐儿以后定不嫁人也不娶男人,给您和娘养老送终,然后埋在你们中间,下辈子还当你们的女儿。” 林玉瓒: 父女和谐画面因这句话骤然终止。 之前在玲珑院时所积压的怒火,在林玉瓒心中再度喷涌而出,并旺了无数分。 他垂眸瞧着自我感动的小娃,也不管不顾此时正身处于一艘小船之上,怒气冲冲地伸手一把将那小娃翻转过来,动作之大,使得船都晃了几晃。 小以宁被她爹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傻眼,她错愕地侧头望向她爹,便见她爹顶着怒容,高举手掌。 他气急败坏地呵斥道:“晴姐儿,你从哪儿学的要与父母埋于同穴,这等胡言,岂能出口。” 小以宁:,她可是真情实意啊! 小娃眼见那手掌就要落下,连忙望向先前的“救命恩人”---66。 只可惜,66立在船尾,根本没给这闹腾的父女俩一点余光。 小以宁赶忙护住自己可怜的屁股,脑中灵光一闪,在手掌即将碰到她之际,忙不迭地说道:“爹,晴姐儿晓得这地宫是谁造的,是咱们的四世祖--林布。” 林玉瓒的动作戛然而止,满脸的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言罢,林玉瓒便抬眸观察起这地下通道,连女儿逃离他的怀抱也未阻止。 这里的精妙他早已领略,虽地处天然,但每一处都被利用得淋漓尽致。他偶尔在午夜梦回之时,都不免佩服建造此处的先人。 现如今,女儿竟与他说,是四世祖的杰作,如何让他不惊讶。 他忆起皇上知晓他是林布后代时,眼中杀机与忌惮骤现,并言明晟氏一族的祖训,便有灭掉林布后人这一项。 当时,他凝视着那些数百年前令人费解的诡异图纸,也只当四世祖帮着始祖皇帝拿下江山时,留下了什么让晟氏一族至今畏惧的东西,怕他传于后代之中,亦或是教于此图纸做法,扰乱民间,颠覆晟氏江山。 如今回望,晟氏一族显然是畏惧在四世祖的血脉延续中,再度诞生如此惊才绝艳之辈,故而决绝地斩断这一隐患。 林玉瓒思及此处,眉头微微皱起,眼眸低垂,正欲再次询问女儿是从何处得知此事,却见她对着66傻笑,并伸出小手紧紧抱着此人的小腿,稳稳地坐在他身旁。 林玉瓒: 此刻,他的脑海里不知为何,莫名浮现起上一世安平郡主游街的情形,面首满脸谄媚地抱着其的小腿,无比亲昵地依偎着躺卧在她的脚边。 林玉瓒面色微僵,轻咳一声,将脑海中的画面强力驱逐,对着女儿伸出手,露出前所未有的慈爱的笑容,“晴姐儿乖,不要闹着66大人,爹不打你。” 小以宁见此,身上不禁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翻了个白眼,暗骂这个吓人的老男人真够喜怒无常。 小娃愈发抱紧66的小腿,摇头拒绝道:“爹,晴姐儿靠着66叔叔头不晕。” 66: 林玉瓒顿时气结,将原本要询问的话抛之脑后,又一次身忘何处,撸起袖子,便要将这糟他心的小娃强制拉回。 这本就摇晃不稳的小船,因男子的动作而剧烈地摇摆起来。 小以宁大惊失色,刚欲说话制止,身子便腾空而起。 66竟提溜着她,脚步轻点,离开了小船。 刹那间,林玉瓒扑了个空,径直冲到了船下,只听“扑通”一声,便掉入暗河之中。 小以宁:Σ(っ°Д°;)っ,这可不是她害的。 在林玉瓒掉入暗河的下一瞬,66也带着小娃重新稳稳落到船尾。 小以宁急忙趴到船边大喊:“爹,你快上来呀,阿三姐姐说暗河里葬着影卫,这是尸水。” 林玉瓒: 暗中观察的众影卫: 暗河里,瞬间响起林玉瓒气恼的咆哮声:“林以宁,待爹上来定不饶你。” 父女俩这一路闹腾不休,为往日死寂的暗河平添了几分喧闹与活力。 就在他们在暗河中折腾的时候,位于暗河上方的据点——玲珑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赵雅紧紧地盯着天际,只见那里渐渐地泛起了鱼肚白,黎明即将到来,脚步愈发焦急的踱来踱去,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还不时停下朝着皇宫方向拜几下。 一旁的小侍女秋衣跪在地上,磕了又磕,额头已然通红一片。 而早在此处的王诚见到此景,哭笑不得的又一次宽慰道:“赵嬷嬷,秋衣,晴姐儿向来是有福气的,皇上定不会怪罪于她。如今夜深,说不定被皇上留宿在宫中。” 话音刚落,赵雅便回道:“大舅爷,皇上处事向来滴水不漏,也重规矩,他定不会留小姐在宫中的。” 王诚自然明白,若非每次前往地宫都被蒙住双眼,此刻他怕是早已按捺不住前去一探究竟,而不是在此空等。 他轻声叹息,“看来是皇上与顺安商议事情,忘记了时间。不过,天亮之前,皇上必定会放人。” 赵雅微微颔首,也认同这个说法,这个时辰正是人熟睡之际,想来皇上与老爷也舍不得小姐熬夜,说不定此刻正在回来的路上。 这般想着,她便对王诚说道:“大舅爷,不如你先回去歇息,免得白日困顿,误了课业。” 王诚摇了摇头,“我再等等无妨。” 赵雅瞥向涵秋院方向,没有再劝,只是口里发出一声长叹。 然而就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涵秋院猛地传来一声惊叫:“孔行知,孔行知又归来啦!” 第536章 ⊙▽⊙,乐安……(2) 这声尖叫如利刃般划破了夜的静谧,刹那间,涵秋院陷入一片喧闹。 赵雅也曾听闻涵秋院闹鬼一事,脸色霎时变得凝重,她轻声提醒道:“大舅爷……” 王诚微微抬起手掌,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站起身,脚步匆匆地朝楼上走去。 此刻,涵秋院中的所有人都被惊醒,舍房内的灯火接连亮起,可只有寥寥几人步入院中。 监院连辰望见树上挂着的残破血衣时,脸色骤变,但随即便变得铁青,咒骂道:“竟在书院圣贤之地,故弄玄虚装神弄鬼,实在是无耻至极,可恶,可恨!” 言罢,他便走向一旁的木梯,欲架在树下将那血衣取下。 卢庭风见状,赶忙上前拦下,并劝道:“舅舅,还是等白日再去取,这天不多时便亮了,到时说不定能瞧出那人的手法。” 连辰侧首望着他,目光中带着一抹迟疑与犹豫。 他心知此刻不宜妄动,然而内心的焦躁与迫切,却如潮水般驱使着他迫不及待想将此物拿下一探究竟。 就在这僵持之际,冷书屿迈步向前,对连辰深深作揖,恭敬言道:“监院,卢师兄所言甚是,那人手段固然精妙绝伦,学生却不信他每次都能做到毫无痕迹,完美遁形。” 连辰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妥协般地叹息一声:“也罢,便依你们所言,监院我也不过是无用之人,居在此处,无法震慑那些宵小,反而累的你们接连出事,我着实惭愧,无颜面对。” 言到最后,满含悲愤,连辰甚至重重地拍击胸膛。 院中的学子见状,纷纷涌上前来劝慰。 “监院,分明是那些宵小之辈太过猖獗狂妄,您万万不可自责。您的爱护之情,我们都铭记于心,无以为报。”冷书屿语气诚恳地劝解道。 “是啊,监院,您已对我们极好。”其他几人纷纷附和。 稍顷,冷书屿又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树下查看一番,或许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这个提议,立马获得所有人赞同。 然而,正当他们准备上前探查之时,诡异莫名的事情骤然发生。 那血衣竟毫无征兆地自行燃烧起来,火焰在深沉的夜色中肆意跳跃,将众人的面容映照得明暗不定,阴晴难辨。 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悄然弥漫在空气中,整个涵秋院瞬间被一种死寂的氛围笼罩,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恰在此刻,方才发出尖叫的学子再度崩溃,他满脸惊恐地指向众人,声嘶力竭地喊道:“是孔师兄!绝对是孔师兄回来索命了!是你们!一定是你们中的某人害死了孔师兄,致使他阴魂不散,化作厉鬼前来复仇!” 面对这无端指责,众人心中一惊,面面相觑下,脸色皆变得极为难看,冷书屿的面色更是阴沉地可怕。 监院刚欲上前厉声呵斥,却见那名学子双脚一软,踉跄倒地,随后手脚并用,疯狂向后退去,嘴里还不忘胡言乱语。 “孔师兄是厉鬼,你们更是恶鬼,怪不得王师弟与林师弟一见孔师兄出事,立马逃离书院,他们原来住在这里可从未出事,啊都是你们” 听到这番荒诞不经的话语,监院气得满脸通红,他怒不可遏地吼道:“无端揣测同窗,你疯了不成,还不将他嘴巴捂住。” 涵秋院霎时间变得混乱不堪,原本在舍房内不舍得出来之人,皆纷纷跑了出来按住这疯癫之人。 站在二楼窗边的王诚透过窗棂,带着几分玩味的神情,饶有兴致地俯视着楼下这场闹剧。 他眼中闪烁着讥讽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冷笑一声:“这般拙劣的雕虫小技,竟然也能搅得人心惶惶,实在是可笑至极!” 言罢,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侧眸瞥向候在一旁的赵雅,开口道:“赵嬷嬷,我先回去了,劳烦您帮我遮掩一二。” 赵雅闻言,连忙欠身福了一福,恭敬地目送王诚离开,直到他的脚步渐渐消失。 待王诚走后,她深吸一口气,来到窗前,猛地推开窗户,声色俱厉地大骂道:“你们这帮学子,实在欺人太甚,我家小姐昨日才回女学,你们便闹腾半晌,让我家小姐睡不安稳。” “之前我们两院相邻而居时,你们常常闹到深夜,我家小姐想着你们要考状元,满心盼着你们高中,便一忍再忍,可如今你们不仅个个落榜,竟然还闹腾到天明,这般欺负我家小姐,我定要告知安平郡主,好好向你们这群人讨个公道。” 赵雅的声音尖锐而洪亮,直接压住院中的喧闹,使得楼下的人纷纷怔住。 无尽的难堪涌上他们的心头,本该仰起的高傲头颅皆垂了下去,无一人敢开口接话。 连辰面露羞愧,上前拱着手赔罪道:“实在是事出有因,望嬷嬷” 未等他说完,赵雅便粗鲁的呸了一声:“你这个老匹夫,亏你还是个文人呢,竟在老娘面前装起了嫩伢菜。你这声嬷嬷,老娘可受不起。” 她捏着帕子,脸上带着不容忽视的愠怒,指着连辰继续道:“还有你少在老娘面前找托词,你们这些文人的嘴,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没理都要搅三分,老娘可见得多了,长着人模人样,这赖皮事做得一点都不少。” 连辰: 赵雅的话字字如刀,将连辰本就薄的脸皮,刺得通红如血。 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辩解,却因理亏而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时间哑口无言。 就在此刻,他身后传来“吱呀”一声,接着响起天籁之音。 “赵嬷嬷,莫要再说了,我的师兄们也是被人迫害。”王诚推开门,面露无奈地劝了一句。 赵雅抿了抿嘴,还要继续做戏,然而下一刻,她忽的瞥见王诚的身后缓缓走出一人,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与惊喜。 只见林玉瓒身着中衣,面无血色地扶着门框,脚下虚浮地走了出来。 他气息微弱地向院中解释一句:“实在对不住,我今夜身体突感不适,故而出来迟了。” 言罢,他便在王诚的搀扶下,艰难地走到院中,接过之前的话头:“赵嬷嬷,这天色尚早,应当还能再睡一个时辰,您先回去哄晴姐儿!” 方才还咄咄逼人的女子,脸上气愤的表情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取而代之的是担忧与急切,她赶忙回道:“老爷,您也要保重身子,小姐还指望您呢!” 话毕,她便要关窗下楼,只是这时,她心心念念的小主子也上了楼,并在她身后发出夸赞的声音:“赵嬷嬷,你好厉害呀!一敌十几人!” 听到这个声音,赵雅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色,她迅速转过身来,见秋衣牵着小主子上来,连忙迎了上去,将小主子抱起,轻声道:“哎呀,小姐,你可想死老奴啦!” 小以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方才她与爹回来时,正巧碰见要回涵秋院的大舅舅,大家还来不及交谈几句,赵雅那震耳欲聋的叫骂声就顺着暗道传进他们的耳里,大家因此又匆匆分开,各回各房。 小娃依偎在赵雅的怀里,回应着她的关切,随即好奇地望着窗户问道:“赵嬷嬷,涵秋院真的闹鬼了吗?” 赵雅嘴角一撇,满是不屑地嗤笑道:“小姐,他们不过是做贼心虚,自己吓自己罢了,这世上哪来的鬼呀!” 她将小以宁抱到窗边,让她瞧下方被烧焦的树,“这小伎俩在宫中,老奴见得可多了” 然小娃只微微一瞥,便将注意力落在她那柔弱无比的爹身上。 此刻,她爹周遭围了一圈关心他的人。 小以宁瞧着她爹的可怜样,脑里也浮现起方才在暗河时,她爹好不容易爬上船,拼命呕吐着河水的场景。 她顿时孝心大发,大声宽慰道:“爹,你是不是吓到啦,你千万不要怕呀!没人怪你呀,鬼也会不怪你哒!” 赵雅:小姐果然聪明伶俐又孝顺,帮着老爷圆话。 林玉瓒:毁灭!这女儿简直是来讨债的! 第537章 ⊙▽⊙,乐安……(3) 听到这番宽慰,林玉瓒本就郁闷的心情更差了几分,身上似有无数阴风扫过。而那始作俑者已然“功成身退”,被赵雅抱离。 他无奈地瞥了一眼被关上的窗户,连忙对院中的师兄们说道:“童言无忌,师兄们切莫放在心上!” 然而,回应他的只是几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众人皆缄口不言。 赵雅先前的言辞,使得这帮人忆起去岁时玲珑院差婆子骂贼的情形,对于隔壁的主仆,他们实在招惹不起。玲珑院那令人头疼的手段,足以让他们身败名裂,遭到同门的耻笑。 气氛一时变得极为尴尬,安静得有些压抑。 王诚却仿若未觉,毫不在意的扬起轻笑,对一旁的倒霉蛋说道:“顺安,你先回房歇息,我去找医侍抓副药给你服下,白日里你也好恢复些许精神。” “有劳大舅兄了。”林玉瓒虚弱的回应了一句。 王诚掩下眼中浮现的笑意,对院中众人拱了拱手,道了一句:“劳烦师兄们暂且照看一下我这体弱的妹婿,师弟我去去就回。” 言罢,他便匆匆离去,留下林玉瓒继续他的“病戏”。 冷书屿瞧着这俩人难得和谐一幕,心中闪过狐疑,他上前一步搀扶起林玉瓒摇摇欲坠的身子,碰触之处皆是冰凉,且有一股恰似湿泥的清新味从此人身上传出。 他装作不经意地关怀道:“林师弟的身子怎这般冰凉,如水里出来一般,连发都湿了。” 此话刚落,林玉瓒立马出现强烈的应激反应,当众干呕起来。 冷书屿: 众人见这一情形,先是一愣,随即迅速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将林玉瓒簇拥着扶进屋里。 屋内的气氛依旧延续着院中的尴尬,方才在昏暗的院中,大家皆未注意林玉瓒的脸色,如今在烛光的映照下,才发现此人脸色惨白,头发濡湿。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眼里皆是疑惑。 连辰细心地给林玉瓒掖好被角,和声说道:“若是身体不适,歇一日也无妨。” 林玉瓒又干呕了一声,强忍着不适,摆手道:“监院,学生无事,不过是归来时过于匆忙疲累了些,再加上夜里贪凉席地而睡,才冷汗淋漓,身体不适,待学生喝过药,发过汗便好了。” 话音刚落,一直默不作声的卢庭风便歉意道:“也是我的不是,昨日见林师弟与王师弟一回来就忙着打扫舍房,应该搭把手的,我本想着这是轻省活,不会累着。” 连辰侧目瞧了他一眼,替林玉瓒解释道:“庭风,林学子为了兖州的百姓不惜熬垮了自己的身体,这体力自然比不上他人。” 卢庭风眸色一沉,了然的点点头,对着床上的林玉瓒又是谦然一笑,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连辰慈爱地将目光重新落到林玉瓒苍白的脸上,温和地说道:“我知你脾性,但凡事不可硬撑,需量力而行,身体要紧,下次有何粗活,便让庭风帮你一把。” “学生惭愧,让监院担忧了。”林玉瓒闻言,颤颤巍巍地想要起身致谢,却力有不逮,重新落回床上。 正暗暗观察着他的冷书屿,行至榻前,开口道:“监院,您带着其他师兄弟先出去,我在这里照看林师弟,等王师弟回来再去上课。” 连辰扫视一圈,见其他学子也都面带倦容,微微颔首,领着众人离去。 舍房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冷书屿和林玉瓒。 这时,冷书屿的视线落在床前那滩明显的水渍上,若有所思道:“看来林师弟邪气入体,情况严重,这汗水竟比常人多了数倍不止。” 林玉瓒抬了抬疲惫的眼皮,语带无奈地解释道:“让冷师兄见笑了,这其实是我沐发后不慎滴落的水渍。” 接着,他意味不明地睨向冷书屿,继续道:“数月不见,冷师兄待师弟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厚,真是让师弟心中倍暖。” 冷书屿闻言,将目光移到林玉瓒脸上,便见他已然闭上眼睛,发出沉稳的呼吸声,俨然进入了梦乡。 他眼神冷漠的瞧着此人毫无防备的模样,心中狐疑并未因此减弱,反而更甚。 他垂下眼帘,静静地凝视着那滩水渍,沉思片刻,便蹲下身子,用指尖轻轻蘸了一点水渍,用鼻尖嗅了嗅,那气味,与林玉瓒发上散发的气味如出一辙。 冷书屿缓缓起身,目光再次在舍房内游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然而,除了榻前这一处湿润之地,别无他迹。他随即把目光投向屋内那束起的屏风,正欲抬脚走去,却在这时,林玉瓒发出了一声模糊不清的梦呓。 他霍然转身,紧紧盯着榻上之人。 那一刻,时间仿若凝固,屋内弥漫着一片难以言喻的静谧,只剩下两人微弱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也在这一刻,屋外骤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去寻医侍的王诚回来了。 冷书屿连忙抬眸望向屋外,只见王诚带着医侍,脚步匆匆地踏进了屋内。 他面露诧异之色,奇怪道:“王师弟怎回来的这般快,才一会儿功夫,就将医侍请了回来。” 此言一出,他便自察失言,刚要补救,对方已经回道:“也是巧了,这是在路上遇见的,冷师兄有劳你了。” 王诚并未瞧冷书屿一眼,面色凝重回了一句,便径直绕过他,将老对头的手腕从被中捞了出来,示意医侍上前为其把脉诊断。 冷书屿见此,也候在一旁,面露担忧地望着榻上之人。 片刻之后,医侍松开了把脉的手,眉头微蹙,明显不悦地说道:“真是会糟蹋身子,此人本就体弱,几个时辰前定用冷水过了身才会如此,你看,这头发尚且湿漉,未及干透,寒气早已侵入骨髓,如不施以几剂良药,恐难痊愈。” 闻言,王诚立刻满面堆笑,拱手作揖:“医侍大人果真医术精湛,我这位妹夫确实贪图凉爽,用了冷水。” 医侍冷冷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得意,从怀中取出一瓶药丸放在桌上:“你当下便给他服下一颗,待天亮时再来抓药煎服。” 言罢,医侍便拿起笔在一旁写起了药方。 冷书屿瞧着这两人的互动,心中刚升起的疑窦,慢慢消散,只是又瞥了一眼那不对劲的水渍,便不再多留,与王诚说了两句后离去。 待屋中没了外人,王诚又对着医侍作揖道谢,他轻声道:“多谢谷主夫人特意赶过来诊治顺安。” 这时方才还是男声的医侍,潇洒一笑,用医女的嗓音回道:“那小丫头难得用木哨寻我帮忙,我自然要过来,更何况我是收了诊金的。好了,我也该回去了,免得小丫头急了。” 王诚目送医侍离开后,转头望向林玉瓒,不由自主地深深叹了一口气,心中更是嘀咕道:晴姐儿运气这般好,这人怎跟衰神临身般,总是倒霉。 这般想着,他心累的将房门缓缓合上。 随着最后一扇舍房门关上,涵秋院总算恢复了平静,直至林玉瓒从昏睡中悠悠醒来,老对头这张讨厌的脸扬着欠扁(贱贱)的笑容望着他。 林玉瓒: “顺安总算醒了,这日上三竿火烧屁股都无人管,你应该谢谢我这个体贴的大舅兄。”王诚揶揄的笑道。 “滚!我这般模样,还不是晴那糟老头害的。”林玉瓒闷声回道。 “晴姐儿还小,有何不足,咱们慢慢教就是了,她昨夜还特意寻了那天仙子过来瞧你,可见其孝顺。”王诚劝慰了一句。 (小以宁: ? ? )?她自然是最孝顺哒,害怕爹病从口入,特意寻了最牛的大夫!) 王诚见老对头的脸由阴转晴,又好奇地问道:“那老头寻你说了什么?” 林玉瓒一听这话,心中刚刚因女儿的懂事而升起的欣慰瞬间便被熊熊怒火所取代,他强忍着怒气说道:“那老头试探了我的才学,想让我参加恩科。我不愿,他便以此要挟,压了我的功劳。” “一点赏赐也没有?”王诚脸色微微一变,满是诧异地问道。 林玉瓒无奈叹息一声,点头确认了此事。 这个消息着实让人难以接受,王诚的脸慢慢阴沉下来,他垂首思索片刻,便说道:“既如此,那便等我恩科中榜之后,再与那糟老头谈条件。” 林玉瓒轻轻颔首:“只能如此了,届时我给你做幕僚。” 言罢,两人便就着此事细聊起来。 就在两人酣谈之际,涵秋院外却传来嘈杂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由远至近传入王,林二人耳中。 王,林两人对视一眼,对方眼中皆是疑惑之色,这所唤之声正是“林秀才” 林玉瓒赶忙给自己披上外衫走了出去,便见守着偏门的余老伯慌不择路地闯进涵秋院。 还未等他开口询问,余老伯已然一个箭步冲到了他的面前,激动抓起他的手臂,大声道:“林秀才你可让我好找啊!” 林玉瓒被余老伯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玲珑院,急忙问道:“余老伯这般急,可是小女有事要传于我?” 只见余老伯大喘一口粗气,语无伦次道:“大事……哎呀呀,您女儿出了不得了的大事啊!那,方才,有一队天使来到女学,宣读了圣旨,说皇上亲自册封您家女儿为乐安郡主,林秀才啊,您女儿这下可要飞黄腾达啦!您也要跟着升天啦!” 林玉瓒: 男人被这出乎意料的消息,震惊地呆愣在原地,但随即一股难以抑制的怒意从心头窜出。 这糟老头在逼他! 第538章 小以宁发现的那把刀......我又是MVP哟 林玉瓒定了定心神,竭力压下心中的震惊和怒意,沉声问道:“余老伯,此事当真?” 余老伯见林玉瓒似是不信,又急切地解释道:“千真万确啊!那天使刚颁了旨意,整个女学便传遍了,周婆子立马传讯给我,这不,便过来让您知晓这天大的喜讯啊!” 林玉瓒咽下心中苦涩,瞥了一眼同样震惊不已的王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头应道:“的确是天大的喜讯!” 与此同时,原本寂静的玲珑院也喧闹起来。本该在上课的小以宁傻愣愣地被安平郡主牵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场面颇为壮观。 裴大福看着焕然一新的玲珑院,满意地点了点头,“工部那些人的手艺还不错,将这里改造得符合小郡主的身份,来人啊,把陛下赐的匾额挂上去。” 话音刚落,便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太监抬着匾额走了过来。 接着,裴大福又对未回过神来的小娃道:“乐安郡主,陛下知您舍不得亲人,便没有在女学之中另辟一处,待您两位至亲高中,您若想换个地方住着,便和郑女官提一句,她会安排。” “哦!”小以宁呆呆的回了一个字。 此刻,小以宁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旨意里回神,方才宣读圣旨时,甚至忘了行礼接旨,还是安平郡主怕人诟病,把着她的手将旨意接下。 她可是清楚地记得,舅爷爷在她面前只提过“县主”二字,还说要比姥姥品级低的,怎就突然改了想法了? 之前舅爷爷提及县主这个大饼,她还联想到这是关于地瓜的赏赐,毕竟女主在书中就是因此改了身份。 而如今她想了一路,只有隐隐的念头可能与她爹有关,但有何关联,却是还未想通。她舅爷爷昨夜可是明确表示不会给爹论功行赏的。 小以宁:>_<|||,总不可能昨夜舅爷爷是在“逗”她爹! 这恶趣味从她身上延展到她爹身上啦? 小娃心思乱飞,随后又忆起昨晚之事。她已经可以想象的到,她爹知晓此事,会是如何的欣喜若狂。 思到此处,小以宁的心思不由自主地瞥向一旁的高墙。 安平郡主见小娃心不在焉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问起小娃此时最关心的问题:“裴总管,舅舅破格将林以宁封为郡主,可有受到百官的刁难?” 此话也将小娃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她连忙问道:“裴爷爷,舅爷爷为何要封晴姐儿为郡主啊?” 裴大福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先是回道:“安平郡主放心,陛下论功行赏,怎会受到百官的刁难。” 随后,便见他行至高墙边,恰似对其产生了兴趣,饶有兴致的凝望着,并接着回小以宁的话:“乐安郡主可还记得地瓜,您的封赏还是虞王提的呢!” 小以宁:Σヽ(?Д ?; )?,男主提的?她怎觉得这里头有个大坑! 随着裴大福娓娓道来,今日早朝的画面在小娃脑里徐徐展开,仿若身临其境那般,领略舅爷爷的高光时刻。 原来,今日一早,舅爷爷便宣召了男主觐见,并借此机会赋予这位闲散王爷实权,进而在朝堂之上召开百官大会,商讨男主的具体任职安排。 一时间,朝堂之上气氛凝重,众臣们都心知肚明,此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 晟景琛托着下巴,静静瞧着百官对着这个无关紧要之事进行争论,也不予表态。 帝王未发话,百官不敢贸然揣测帝意,怕惹怒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又怕此乃一次帝王对众人试探。 要知道这一个多月以来,帝王皆在整顿朝纲,杀了一批又一批官员,连曾经功勋卓着、备受尊崇的谢相以及背后显赫的谢家,也将大厦将倾,岌岌可危中。 而平日里总爱出风头的刘洋学会了缄口不言,带领整个御史台,日日恭维着帝王的英明决策。帝王见何人不爽,他立马狗腿子上身,对其群攻之。 在如此敏感的时期,他们只能暗暗观察着帝王的脸色,说出一个又一个看似符合虞王,然又权利及小的官职。以期能够既不得罪帝王,又能妥善处理好这件棘手的事情。 男主晟景战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承受着百官看似替他着想实则万般嫌弃的商讨,心中怒意滔天,垂下的眼眸更是阴沉得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帝王好似觉得朝堂上的情形颇有几分趣味,发出一声轻笑。 此举被下方的官员瞧在眼里,并立马做出正确的回应。 只见他们齐刷刷地跪下,举着朝笏高声道:“请圣上定夺。” 帝王见问题被踢了过来也不恼,只是替自己的唯一的弟弟抱不平道:“看来虞王赈灾一事,并未让爱卿们瞧见其能力啊!这倒让朕难办了,虞王你可有话与百官们说?” 晟景战深吸一口气,将所有心思强压在心底,他单膝跪地,态度谦和地拱手道:“皇兄,臣弟能力有限,今日之微功,皆赖于皇兄指派给臣弟的有能之士,亦是皇兄运筹帷幄,在粮食吃紧的情况下,发现新种,并如天降般送于臣弟身边,使得灾中百姓不受饥饿之苦。” 言罢,他便抬起头凝视着端坐在龙椅上的男子,眼中满是崇拜,然而深处却酝酿着不为人知的风暴。他语气坚定道:“皇兄才是那首功之人,皇兄无需嘉奖臣弟,为皇兄分忧解劳,本就是臣弟义不容辞的责任。” 此言一出,百官之中立刻响起一片恭维之声,无数官员争相颂扬帝王的丰功伟绩。 见此情景,晟景琛微微皱眉,略带无奈地轻叹一声。他轻轻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说道:“他人的功劳就不必推在朕身上了,既然兖州之患已解,朕自然不吝赏赐,绝不会寒了功臣的心,虞王与朕是手足,感情深厚,亦不能因此而免了这赏。” 百官:皇上莫不是忘了,您的手足皆被您送上了天! 就在这时,谢相继续拍着马屁道:“皇上,您发现新种,这一天大的伟绩,堪与神农媲美,却也不愿领其功劳,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又怎敢要赏,微臣愿请旨在民间竖起皇上神像,让天下百姓勿忘皇上这万古功绩。” 此话一落,便引来众官俯身朝拜,并齐声高呼:“丞相所言极是,请皇上下旨。” 晟景琛垂眸凝视着这个爱蹦哒的老狐狸,面色微沉,眼角也因此人的提议,不可抑制的抽了抽。 朝上气氛因帝王的沉默变得压抑。 百官忍不住面面相觑,还暗戳戳地抬眸,偷瞧帝王的脸色,见其面色不豫,心中皆是惊疑不定,不明此言何以触怒圣颜。 唯有站在帝王身旁的裴大福,眼里划过一丝戏谑:谢相这马屁算是拍在马腿上了! 他侧眸望向主子,便见其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开口道:“若非虞王与谢爱卿提及,朕险些忘却了这新种的来历,险些亵渎神灵,成了冒领香火之人。” 众人: 随后,帝王将目光落到晟景战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说来也巧,虞王说朕的万石新种宛如天降,朕亦觉得此新种能呈至朕眼前,犹如神灵庇佑一般。” 晟景战的脸色因这番话几近骤变,心中本就阴暗的角落被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他极力克制着翻涌的情绪,开口道:“皇兄,这新种能够出现在皇兄身边,全因皇兄治国有方,若是不然,这新种又怎会有机会呈现在皇兄眼前。” 帝王的脸色因此言稍缓,并认可的微微颔首,随即他又意味不明地自嘲道:“不过是拾先人牙慧罢了,朕才登基几载,虽暂且坐稳了江山,但这天下向来有能者得之,这朝中也就虞王一人愿哄着朕,说朕治国有方。” 随着一字一句的缓缓铺陈,下方已然沉浸于一片死寂。 众人冷汗直冒,如坠冰窟,噤若寒蝉,不敢言也不能言,在帝王面前,任何话语都可能是错。 晟景战藏在袖中的手掌悄然攥紧,心中情绪几乎要冲破眼眸涌现而出。 接着,他的耳畔便响起帝王的温声的询问:“虞王你觉得,这让朕发现新种之人该如何处置?” 晟景战心中巨震,无数道视线若有若无地聚焦到他身上,等着他的答案。 明明是简单至极的问题,却让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就在众臣心中缓缓升起诧异之际,晟景战终于吐出三个字:“该重赏!” “好!” 帝王因这个回答瞬间龙颜大悦,他眼含讽意,侧眸斜睨着裴大福,吩咐道:“传马超上殿。” 马超?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晟景战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惊愕地抬头,目光紧紧盯着帝王。 第539章 砍向男女主的第一刀 “宣马超” 太监的吟唱寂静的朝堂之上回荡。 百官的心中都在默默思量着这个名字,对于陛下口中的“处置”二字,更是满心疑惑。他们交换着眼神,却无人敢轻易言声。 没过多久,大殿外便传来一阵杂乱且急促的脚步声。 众官员闻声,下意识的微微侧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殿外。 只一眼,满朝文武皆倒吸一口凉气,无一不露出错愕的神情。 只见走进来一个身形瘦弱的青年缓缓步入殿内,他的面容早已毁去,狰狞扭曲的伤疤如藤蔓般交错纵横,肆意攀爬在他的肌肤之上,让人不忍直视。若是细细端详,便能看出那是被烈火燎烧重塑的面容。 可怖之余,也让人暗自猜测此人经历了何凄惨之事。 马超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满脸都是无法掩饰的惶恐之色,被太监领着来到晟景战身旁,他立刻伏地叩拜,声音颤抖地高呼道:“草民马超,拜见陛下。” 晟景战抬眸,瞧清他可怖的容颜后,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不知为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他目光微微闪烁,随即不动声色地转移开视线,重新投向高坐上的帝王。 此时,帝王脸上扬起难以捉摸的笑容,缓缓询问道:“众爱卿中,可有谁见过马超真容?”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瞬间弥漫起一种紧张的气息。 众官员小心翼翼地交换着眼色,试图从彼此的神情中找到一些线索,一时间,整个朝堂鸦雀无声,无一人敢出声应答。 晟景琛神色平静,缓缓扫视着朝堂,笑容依旧,那目光却令人莫名胆寒。 他静待片刻,见无人回应,脸上的笑容愈发显得深沉莫测,微微侧眸睨向裴大福。 裴大福心领神会,端出早已准备好的地瓜,行至马超面前。 与此同时,帝王那温和的声音在朝堂中响起:“马超,你且与朕说说,此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马超目光触及地瓜,霎时间泪水盈眶,双手颤抖地捧起那熟悉之物,情绪瞬间崩溃,嚎啕大哭道:“都死了,都死了!二狗子,吴婶子,他们全都火烧死了!是我害死了大家,是我引来了贼人!” 言语间,已是泣不成声。 见状,众官员皆是一惊,面面相觑,尽管不明所以,却依稀能猜出此人的凄惨遭遇一,恐怕与朝堂之上的某人脱不了干系。 晟景战在听到马超的言语后,瞳孔猛地一缩,此刻他已然猜出此人的来历。接下来的声音,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只见裴大福将地瓜递给马超后,便为众人解惑道:“诸位大人,此人便是城南纵火案中的疯秀才马超,亦是最先发现新种之人。” 众官员了悟地点点头,心中各有所思。 站在群臣之中的刘洋,自负对帝王的想法洞察入微,迈前一步进言道:“皇上,即便马超献上新种有功,也无法抵消他火烧城南,致使上百无辜百姓葬身火海的罪过。” 此话刚落,马超便从地上暴起,面目狰狞,对着刘洋声嘶力竭地咆哮道:“火根本不是我放的,是那恶女抢夺我的东西,还烧了我的家,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一旁的裴大福也急忙插话:“刘大人,这新种并非马超献给皇上的。” 刘洋:…… 刘洋的脸上的神情不禁有些尴尬,他偷瞄了一眼看戏的帝王,举袖擦拭被喷溅到的口水,又慷慨激昂地说道:“皇上,虽然马超所言真伪难辨,但若是那女子为献此物而行恶,这罪责更需加重。” 晟景琛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刘洋退回百官之列,他淡淡地凝视着下方的虞王,问道:“虞王,你怎么看?” 虞王垂眸恭敬地回答:“皇兄,臣弟不知事情原委,但愚见以为,是功是过,需赏罚分明。马超所言之事需详查,而他献新种之功也应论赏。” 帝王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虞王所言亦有一番道理,城南大火既有隐情,朕也不能视若无睹,此事便由虞王你去查办!” 随即他语气中略显为难,又说道:“那依以往惯例,朕又该如何赏赐此女?” 此话一落,下方便出了巨大反响,刹那间,分出了两派,一派认为帝王需三思而后行,另一派则觉得可先赏后罚,更显帝王赏罚分明的形象。 晟景琛支起手腕托着下颚,冷漠地瞧着下方如菜场泼妇般的争吵,丝丝讽意从眸底溢出。 又这般过了片刻,帝王终于厌烦,他微微抬手,朝堂重新恢复安静,并再次开口:“众爱卿如此顾左右而言他,无需再提议。虞王,你来与朕说。” 众官员:…… 一直沉默不语的晟景战眼里闪过阴霾,心中将办事不利,留下活口的冷梦绾狠狠咒骂了无数遍。 不过尽管内心愤怒不已,但他表面上依旧维持着恭敬之态,缓缓垂下头去,然后轻声回答道:“皇兄,抛下其他不谈,单就使得黎民百姓饱腹这一功绩,臣弟以为,此女封个异姓公主也不为过。” 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朝堂顿时陷入哗然之中,百官皆是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个提议之人。 更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官员按捺不住心头怒火,猛地冲了出来,指着虞王便是一顿责骂:“什么?公主?虞王殿下怎么可以依仗着皇上对您的宠爱,在这里肆意妄为、信口开河?” “公主之位岂是能随随便便册封的?您身为皇室中人,理当深知其中利害关系,怎能将我皇室尊严视若无物、如同儿戏一般对待?倘若那女子当真品行不端、行为失检” 这话引起无数共鸣,众人纷纷将炮火对准晟景战,他俨然成为众矢之的。 “好了!都不要吵了!”帝王满脸愠色地制止道,对这场无休止的争论已然感到极度不满。 百官相当熟稔地跪地高呼:“皇上息怒,我等皆为江山社稷着想。” 晟景琛不耐地喊了一声:“裴大福!” 裴大福立马恭敬地回了一句:“陛下莫气!是奴的疏忽!” 随后,他便瞧向众官员,抿嘴道:“大人们莫急,待咱家把话说完再做定论。” 众人:…… 接着,裴大福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拿出一个画轴,行至马超面前,在他徐徐展开,并言道:“马公子,您瞧一眼此女是不是抢夺您东西的恶女?” 马超闻言,立马带着满腔恨意望向画像,随即他的眼神便发生了变化,错愕,疑惑,最后转为难以抑制的惊喜,高喊道:“是她,是她,皇上,是她” 他身后的官员听到声响,也跟着瞧向画像,紧接着,一个接一个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甚至有几人忘情呼道:这……这怎么可能?这么个小小的娃儿,怎会做出如此之恶事来?” 此反应,又引起其他人的好奇,纷纷探头望向画像,只见画像上有一戴着艾虎头饰的小女娃趴在白虎身上玩闹。 此女,大家并不陌生,甚至皆有几面之缘。 这,这分明是皇上喜爱的小甥孙---林以宁啊! 直到这一刻,众人才发觉自己方才的举动在帝王眼中是多么可笑! 裴大福抬眸扫视四周一圈,又将目光落到语无伦次地男子身上,继续追问道:“马公子,是不是此女抢夺了您的东西?” 然而,马超似乎充耳不闻,只是紧紧攥着手中的画像,焦急地反问:“公公,这小丫头,她可还活在世上?她曾帮过我,还给我银子买吃食!” 随后,他泪流满面,自言自语道:“她定然遭遇不测了,那恶女肯定瞧见她带着爹来寻我,得知我将土疙瘩送给小丫头后,定不会放过她……” 听到这里,裴大福露出一副“真相终于大白”的欣慰笑容,转身对帝王说道:“陛下,城南的大火并非林以宁所放。您可宽心啦!” 晟景琛斜睨他一眼,并未因此面露愉悦。 他从龙椅上缓缓起身,傲然伫立于高处,冷峻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群臣,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依虞王所言,对她进献新种的功绩予以封赏。众位爱卿,你们认为此女应当封何爵位,方能彰显其功绩。” 下头一片静默,根本无人敢左右帝王的想法。 帝王扫视一圈,见无人回话,又将问题抛给了晟景战,不悦道:“虞王,你说!” 此刻,晟景战心中思绪万千,翻滚不已。他定了定心神,声音低沉而有力,一字一句地回应道:“臣弟以为,封为郡主,较为妥当。” 帝王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准奏,传朕旨意,封林以宁为乐安郡主,赐金印紫绶,享千户俸禄,念及年纪尚小,且在女学读书,此次封赏一切事宜暂且从简,待日后举行封赏大典之时再行商议。”” “皇上圣明!”百官跪地齐声高呼。 “一群蠢货!”晟景琛低声咒骂了一句,便面色冷峻,头也不回地离去。 众人:。。。。。。 ——回到当下—— 裴大福滔滔不绝讲完早朝发生的事,便转头瞧向小以宁,果不其然在其脸上看到崇拜的表情,他叮嘱道:“乐安郡主,您可得好好谢谢虞王呀!虞王身体不适还想着您,早朝散去之时,他还吐了一大口血,着实让人看着心疼,唉!” 小以宁:……,她确实该谢谢男主。 不过话说回来,这男主真的好蠢,竟被舅爷爷牵的团团转! 第540章 身份的转变 小以宁紧接着又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满怀好奇地问道:“裴爷爷,舅爷爷真的打算让二舅爷爷调查城南大火之事吗?” 裴大福点点头,露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陛下曾言,利刃唯有在恰当之时出鞘,方能彰显其锋锐,证明自己是一把绝世好刀。倘若一直将其闲置放置,不过是个占地方的废铁。” 小以宁眼中流露出疑惑,可这样无异于贼喊捉贼,到头来恐怕只会让几个无辜的人成为替罪羊,男主又不可能自己砍自己一刀? 不过这样一来,当初的地瓜npc马超倒是性命无忧了,虞王一天交不了差,他的处境便会多一分安稳。 小娃对这些吐槽只是想想,不会喧出于口,大人的权谋争斗,小孩可不能掺和,她在一旁吃瓜,加点料捣乱就行了。 这般想着,小娃的脸总算不再懵逼,转而露出甜美笑容;“那待二舅爷爷过来接冷小姐时,晴姐儿定会好好谢他。” 接着,她抬眸望向已挂好匾额的楼阁“归燕”,瞧见这两字先是一愣,随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不懂这文人风雅,但给女子住,不是应该起个什么风花雪月的名字吗? 裴大福垂眸瞧着小娃转变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聪明之人总是晓得何时出手最为诛心,大的如此,小的亦是。 他顺着小娃的目光望向匾额“归燕”,这两字笔力遒劲,字迹飘逸,似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主子的心思真是愈发难猜了! 裴大福暗自感慨一句,又开口道:“陛下吩咐之事,奴已完成,也该回去复命了。两位郡主,请容奴告辞。” 听闻此言,安平郡主赶忙将小以宁拉至一旁,指导她如何恭送天使队伍。 正值此时,裴大福即将跨出玲珑院门槛的脚步猛然一顿,他转过身来,对着二人说道:“过些时日,王将军将凯旋归京,此次北城大捷,胡人之患得以暂时纾解,陛下龙颜大悦,有意特开恩科,以示庆贺。” 小以宁又是一愣,这消息她早就知晓,为何裴大福还要点出一次。 难不成 她稍稍歪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一旁的大美人安平郡主,只见她轻咬着朱唇,眼中竟泛点惆怅。 小以宁:(⊙o⊙),这原书的cp果然坚韧不催,她还能继续磕! 随后,小娃想起寄给二舅舅的信,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慌乱。 她飞快地瞄向安平郡主平坦的小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两个字——“完啦!”。 二舅舅这个憨憨必定会以为自己喜当爹,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定是发现误会,要兴师问罪找她算账! 小以宁:(?д?; ) ,这揍她的人又得+1啦,这二舅舅是书里的二舅舅,感情不深,肯定下得了手啊! 如是想着,小娃的心情瞬间不美丽了,连脸上都是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 裴大福将这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小娃的神情在他意料之中,不过安平郡主的反应倒是有点耐人寻味了。 他仿若发现有趣的事情,眼里划过一丝好奇探究的光芒,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安平郡主也收起那不为人知的心思,对着小以宁教导道:“林以宁,如今你虽被皇上册封为郡主,但在女学之中切不可以势欺人。” 小以宁抬眸瞧了她一眼,不满地嘟囔道:“可有些姐姐总是以势欺晴姐儿。” 安平郡主哑然失笑,“往后她们定不敢如此放肆,只不过你如今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家脸面,凡事需三思而后行。若是那些人招惹于你,你也不必留手,你的嬷嬷出自宫中,她懂得如何妥善处理。” 小以宁郁闷地点点头,虽然心中还是忍不住肺腑,提点她,还不如提点那些人,毕竟她往常是受欺负的人。 安平郡主伸手揉了揉小娃的脑袋,又轻声细语道:“这以前欺负过你的人,你也可记在心中,往后寻个由头,惩戒一二,这样便不会留下把柄。” 言罢,她也不管小娃有何想法,只是又不厌其烦地多嘱咐了几句,随后便步履匆匆地转身离去。 玲珑院终于不再喧闹,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连主子身份的转变,也没有令人预见的兴奋场面。 而另外一头,将所有话一字不落全部听完的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却是截然不同。 林玉瓒面色阴沉似水,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怒意。 而王诚则面带微笑,甚至还轻轻点了点头,开口称赞道:“这赵嬷嬷倒是把秋衣教的不错,若是换了旁人,知道了这天大的喜讯,定会将这喜意喧嚷出去,招他人的眼。” “已经够招眼了,这糟老头留了一半未言明,只会让他人妄加猜测,这不牢靠的隆宠是他送于晴姐儿的,不是她应得的。” 林玉瓒气愤地说完这句话,便急匆匆的向舍房走去,想着女儿还未回去上下晌的课,叮嘱几句。 他嘴里还止不住骂骂咧咧:“这糟老头倒是会玩弄人心,还哄着晴姐儿向着他。”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王诚的叹息声:“看来,你这恩科是不得不参加了,晴姐儿如今成了郡主,你若要训斥她,她说不定会让你跪下认错,压制你。” 林玉瓒身形一僵,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闭上你的臭嘴 。” 小以宁:? )?,这真是个好主意呀! 小娃耳朵灵敏地偷听着另一方的话语,心下一阵暗喜,手也不自觉地摸摸可怜的屁股。 她昂起头,挺着胸膛,学着熊孩子迈出极其嚣张的步伐,缓缓向玲珑院外走去,并言道:“本小姐要去做表率,好好读书啦!赵嬷嬷再见,秋衣姐姐再见!” 小以宁:哼,想借机敲打她,想都别想! 赵雅:……,看来要好好教小姐了,这行为举止都得符合郡主的身份! 秋衣:哇,没想到她竟跟着小姐水涨船高,她一定要好好服侍小姐,不让老爷抓到由头发卖出去。 第541章 女主想暴富? 燕京悄然多了一位备受瞩目的小郡主,掀起不小的波澜,在女学之中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这情绪也慢慢辐射至整个燕京城。 “砰砰砰……” 一阵激烈的撞击声在舍房内响起,冷梦绾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懑,将房中的摆件纷纷推倒在地,以此宣泄心中的情绪。 她咬牙切齿道:“那个林以宁究竟凭什么被封为郡主?不过是个成天只会黏人的小丫头罢了,一点价值都没有?不过是花言巧语哄了皇上几句,就轻而易举得了这郡主之位。” 宫嬷嬷站在一旁,神色平静,目光淡漠地瞧着地上的碎片,轻声提醒:“圣上的心思,岂是旁人能够随意揣测的。姑娘,您说话可得慎重些。如今林小姐贵为郡主,往后每次遇见,您都得行礼问安。” “凭什么?”冷梦绾眼眶瞬间红透,情绪激动地反驳,眼中满是怨怼与不甘 ,“就因为她几句讨好的话,就能高高在上,凭什么我就得对她行礼?” 宫嬷嬷垂下眼眸,依旧波澜不惊地耐心解释:“就凭她如今是郡主,位属侯爵之列,在外都能自称本宫。而姑娘您虽为主子的孙女,可并无品级在身,在郡主面前,也只能自称为民女。” 冷梦绾怒极反笑,笑声中满是讥讽与不甘:“呵,郡主又如何?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往后我也会有,我祖父将来定能” 她话语一顿,脑海里刻画出晟景战荣登宝座的场景,继续恨恨道:“我以后也定能封为公主,将所有人踩在脚下。” 宫嬷嬷瞧着眼前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冷梦绾,暗暗叹了口气,“姑娘还是莫要说此等妄言,以免徒增笑话。” “妄言?你觉得我是妄言?” 冷梦绾缓缓行至宫嬷嬷面前,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语气中满是不屑:“你不知我的价值,晟景战也不当回事,他若是早就听我的,将林玉瓒收拢过来,而不是自以为是,说不定此刻林玉瓒已经帮他谋划未来通天之路了。” 宫嬷嬷听到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脸色骤变,连忙对一旁的侍女喜鹊使了个眼色。 喜鹊心领神会,迅速上前一把捂住冷梦绾的嘴,同时故作慌张地高声道:“小姐,您这是又旧疾复发了,我这便去为您请医女前来诊治。” 宫嬷嬷亦是低声警告道:“姑娘,还是少说几句,若是被主子知晓了,以他的手段,姑娘您又要受苦几日。” 冷梦绾拼命挣扎了几下,终究还是无奈地屈服于现实。 小以宁不知晓她一直防备的女主,因她的事再次破防,此刻她正享受着权利带来的便利与敬畏。 诚如安平郡主所讲,无人敢在她面前肆意妄为了,反差尤为剧烈的,便是昨日还处处看她不顺眼的张霓裳,如今在她面前,也不得不低声下气,毕恭毕敬。 张霓裳眼中藏着不甘与畏惧,低眉顺眼地递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乐安郡主,昨日您归来时,我忘了将见面礼给您,各位姐姐我皆准备了一份,还请您笑纳。昨日我对您说的那些话,都是有口无心,也望您不要介怀。” 小以宁眨巴着大眼睛,望着手中的小盒子,又用余光观察着周围的姐妹们,见她们也都在观望自己是否会接受这份赔礼。 她瞬间领悟到,这不仅是张霓裳的赔罪之礼,更是一个试探未来与她相处之道的信号。 小娃伸出小手接过盒子,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张小姐,谢谢你的见面礼!” 此言一出,周围微妙的气氛也为之一松。 刘珍英率先打破沉默,不管不顾地发出感慨:“如今以宁妹妹封为乐安郡主,我都不知在女学之中该如何称呼了,是喊乐安郡主,还是喊以宁妹妹呢。” 陈娇仪也忍不住接口道:“确实,咱们都喊了一年的以宁妹妹了!” 小娃身份的巨大转变让地乙班的小孩姐们都有点不适应。 之前她们皆盼着小以宁她爹能够高中,连带着小以宁水涨船高,当个官家小姐,同窗之谊,或许还能转变为官场之谊,成一个小小助力。 然而世事难料,如今情况竟然完全颠倒过来了! 小娃直接一飞冲天,成了尊贵的郡主。 小以宁倒是无所谓,摇头晃脑,慢悠悠道:“我呀,还是你们的好妹妹哟!” 话音刚落,周围便响起愉悦的笑声。 “哎呀呀,真是太难得了,以宁妹妹终于承认是我们的好妹妹了!”崔之瑶用手轻轻掩住嘴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众人不禁回想起之前小娃拒当好妹妹的有趣场景,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对此毫不知情的张霓裳见此情形,只觉自己被排除在外,她抿了抿嘴,说自己还有事,便跑了出去。 施婉婉瞧着此人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张妹妹这副模样可别被别人利用了去,昨日她便被冷小姐当了枪使。” 施婉婉这番话一出,立即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这里没有过于愚笨之人,多多少少还是能瞧出一些端倪。 提起此人,虞可微微蹙起眉头,她侧眸瞧了一眼小以宁,缓缓道:“这个冷小姐说来也怪,前些日子,以宁妹妹不在的时候,她来寻过我,还要我与爹说说,她想用方子入股,还说……” “入股?” 此言一出,众人皆显诧异之色,纷纷交换眼神。 小以宁也惊讶地瞧着虞可,女主应该不会做无用功,可虞可一家在书中好像并没有什么笔墨。 这时,上官如意说出一件小娃不知道的事。 “该不会是虞可妹妹前些日子一掷千金,让冷小姐有了想法。虞可妹妹她还对你说了什么?” 虞可似有难言之隐一般,咬了咬嘴唇,过了片刻,才支支吾吾道:“她还说若是我爹答应她了,她就,就能让我爹当个小官。” 言罢,她的目光便瞥向小以宁,又神色复杂地垂下眼眸。 此话一落,小以宁脑中立马闪过一道灵光,想起书中开篇描写背景的一句话“盛武八年,燕京发生舞弊大案,帝王震怒,一时间掀起腥风血雨,燕京城内官员惶惶不可终日。” 细细算来,盛武八年,可不就是明年吗? 而在舞弊案过后,就有人瞄到这一商机,开始做起了暗中买卖官职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 男主也借这个契机安插了不少自己人。 第542章 竞争激烈的考试,⊙△⊙ 对于冷梦绾轻率地许诺官职一事,小孩姐们感到极为惊讶。她们并没有小以宁那般对未来的预见能力,此刻皆是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虞可妹妹,你同意了?”刘珍英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道。 虞可坚定地摇摇头:“我又不蠢!我与姐姐们相处一年有余,自然知晓此事非同小可。” 施婉婉赞赏地点点头:“虞可妹妹,不答应是对的,你若是想让你家改变门庭,要么通过皇商之路,要么适当散财结交权贵。这位冷小姐既无实权,又不被虞王重视,如果她真的能给你父亲谋个一官半职,怕是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勾当,会带来无穷的后患。” 皇商? 结交权贵? 虞可心中暗喜,似乎这些她家都已涉足。 她悄然回想起父亲某日从林家归来的欣喜若狂,甚至将她拉进房内分享喜悦:“爹以后要为皇上赚钱,那可是无人能及的大买卖啊!” 这般想着,她又偷瞄了一眼小以宁。 旁人见到她的举动,忍不住笑起来,揶揄道:“虞可妹妹想法倒是不错,乐安郡主的大腿确实抱得。看来以宁妹妹要好好罩着虞可妹妹这个小富婆了。” 这番话,又引得地乙班内笑声一片。 小以宁懵逼的眨眨眼,虞家早就和她家绑在一起了呀,小孩姐们难道没瞧出来吗?这关系不用开诚公布,大家应该都明了呀! 尽管这般想着,小娃也相当配合地拍拍虞可的肩膀,大声道:“虞可姐姐,往后我罩着你。” 此话刚落,刘珍英便说道:“你俩以前互相帮衬,如今更不同了,若是有人在女学之中要欺负虞可妹妹,可得好好掂量她身后乐安郡主的分量。” 小以宁听到此言,心中莫名一动,突然回想起裴大福离开前说过的话语,隐隐约约有了几分明悟。 她将目光扫向在座的小孩姐们,此刻她们的话题已经返回原先的瓜上,询问起虞可被女主应允了何官职。 然而,虞可还是摇摇头:“我并未答应她,所以她没有细说,只不过她与我提过一嘴,七品的官职可任我爹挑。” 此言一出,众小孩们皆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异口同声地惊呼:“这人真是好大的口气!” 果真是官职买卖。 小以宁心中暗自接了一句,却装作不经意地提醒道:“冷小姐说的话和卖货郎好像啊,头花任我娘挑。” 说着,她还晃了晃小脑袋,使得头上可爱的小珠花颤了颤。 众人:,这两句话怎能混为一谈,果然年纪小还不知这话的严重性。 不过,小娃的”无心之言”确实给了她们新的思路,于是她们各自陷入沉思,开始自顾自地分析起来。 “话说回来,之前垣王举兵谋逆之事,使得皇上对诸多官员进行了惩治,确实空出了许多官职。”施婉婉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中透着几分冷静。 “确实,年底便有无数官员磨勘期满,这些空缺自当会被填补。如此一来,七品官职恐将迎来一波新人更替。”颜可接话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思索。 “我爹也说,明年考出来的进士将直接授予官职,无需等待空缺,如今已有人偷偷在走门路了。”堪称小灵通的刘珍英也说出一个消息。 她微微斜眸,瞥向门外,随后继续以一种神秘兮兮的语气说道:“上次我爹休沐时,竟然还有人不识趣地来拜访我爹。我爹那人,你们是知道的,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哪里是会收礼的人?二话不说,就把那人给轰了出去。” 众人:,这种得罪人的事,刘大御史确实干得出来。 不过,这番话中也透露出一个讯息——这些待考的举子们,无不想方设法地攀附权贵,谋求更好的前程。加上冷梦绾刚才的言语,众人心中已然有了个惊人的猜测。 “看来,有人顶风作案,私下里买卖官职啊。”上官如意轻叹一声道,“不过,这也只是猜测罢了,我得回去问问爹,才能确定。” 小以宁的目光在上官如意身上稍作停留,她还记得上官如意的爹便是那个带着花儿、疑似杀死陆佳宜娘亲的凶手。他,并非善类。 上官如意察觉到小娃的视线,随即温柔一笑:“以宁妹妹,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我们说的话,让你有些听不懂呀?” 小以宁:(?﹏?),上官姐姐其实也是很好的小姐姐呀,总是在不经意间照顾她呢! 金星蔓含着零嘴,嘟嘟囔囔地插话道:“何止以宁妹妹听不懂,我们也没想这么多,怪不得我爹让我向你们多学点,省得被人蛊惑,当枪使。”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光扫向那些没有参与讨论的同窗。 剩下的几人忍不住暗暗翻白眼,不想搭理她:蠢的只有你一个,一天到晚就晓得吃。 小以宁瞧着此人还未好全的烫伤痕迹,也不愿接话头。 金星蔓成功将天聊死,屋内一下陷入安静。 最后,还是整天与钱打交道的虞可想到了另一个重点,打破沉默道:“若是买卖,也不知那能赚多少钱?我爹与我说,此次上京的举子有一千八百多人,而往届进士只取几十人。怕是有无数人的钱会付诸东流。” 话音刚落,小以宁便难以置信道:“只取几十人?” 她明明记得看过的诸多小说里的进士都是上百计数的,虽然难,也没必要这般严苛? 若再算上恩科,那竞争之激烈简直难以想象。 然而,让小娃炸裂的不止于此,接着,深受家族熏陶的史官之女施婉婉继续道:“以宁妹妹,其实录取几十人已经算很多了。我听我爹说,最少的一次只录取了五名进士,这事儿得看皇上的心意。” 小以宁:Σヽ(?Д ?; )?,这还考个屁,可以说所有人都是陪跑的。 小娃顿时觉得自己对家中两位长辈的期望过高了,每日吊儿郎当的学习模样,怕是状元无望了。 她露出沮丧的表情,活像一个望子成龙的老母亲,最终发现孩子根本不是这块料。 不要问她为何对老男人考状元的事如此执着,实在是小说里将他俩写的太厉害了,不考个状元怎对得起作者的长篇笔墨。 她林以宁---就是这般虚荣的小女子。 刘珍英瞧见她那颓废的小脸,嘴角微扬,带着一丝调侃道:“以宁妹妹,你还担心你爹和大舅舅考不上?只要你与我们提,我们的爹不看我们的同窗之谊,也会看你郡主的身份,给他俩指点一二。” “是啊,是啊,以咱们的交情,以宁妹妹尽管让两位长辈过来拜访便是,我爹可是侍讲!”颜可也满脸自豪地说道。 其他人都纷纷附和,让小娃不用担心。 小以宁听到大家宽慰的话语,心中倍暖,地乙班的小孩姐们虽各有各的心思,但大部分时候对她都是不错的。 小娃也投桃报李,将裴大福有意让她传播的消息散了出去:“可我爹与大舅舅还不是举人,他们还是秀才,要参加完恩科,才能成为举人。” 此言一出,小以宁的四周瞬间陷入死寂。 过了片刻,小孩姐才不可置信地齐声开口:“恩科?” 第543章 又会错意了? 冷梦绾的话或许让小孩姐有所疑虑,但小以宁的话语却犹如重磅炸弹,让她们不得不重视起来。出生在官宦之家,几乎每一户人家都有为了科举考试而勤奋苦读的身影。 三年复三年,三年何其多,三年看似不长,然而,每多一次科考,便多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恩科,无疑是所有读书人梦寐以求的盛事! 然而,正当大家要细细询问起小娃时,张霓裳却闲逛回来。 鉴于她之前坑害过大家的前车之鉴,暗暗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皆选择了缄口不言。 张霓裳也敏锐地发觉到了气氛的异样,微微抿了抿嘴,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未发一言。 小以宁连着两日感受到小孩姐们对这张霓裳的排斥,虽然好奇此人到底告了多少状才将所有人得罪死,但又不得不佩服此人靠实力孤立所有人。 正想着,小娃又察觉到身后传来的视线,她微微侧头向后望去,便对上张霓裳略带埋怨的目光。 小以宁:,好!这人就是没学到张凉川的一丝本事。 地乙班难得地弥漫起互不打扰的宁静学习氛围,只不过若有心人稍加留意,便会发现这一日除却张霓裳皆有家信送出,但这事在整个女学中又不突兀,因小以宁身份的转变,无数女学子纷纷传讯回家中。 下学时,小以宁也再次尝到身为郡主的便利,几乎每遇一人,皆会行礼目送她,而她在小孩姐的提点下知晓她无需还礼,只要仪态得体地径直在那些人身旁走过即可。 就这般,小娃昂头挺胸,霸气侧漏地回到玲珑院。 然后等待她的,便是准备对她稍稍敲打一番的林玉瓒与王诚。 小以宁望了一眼外头的依旧明亮的天色,又转头瞧向屋内悠然喝茶的两人,提醒道:“爹,大舅舅,你们都来看晴姐儿,不怕被人发现吗?”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林玉瓒轻轻睨了女儿一眼:“甚是难得,晴姐儿竟赶起长辈来了?” 小以宁:……,你这般阴阳怪气,是在嫉妒我吗? 王诚温声解释道:“晴姐儿莫怕,如今涵秋院空无一人,大舅舅与你爹暂来此处也无妨。” 小娃了然地点点头,随后瞧向两个老男人夹着中间的空位,心中一紧,这两个老男人可是很少挨得这般近。 如此反常的举动让小娃瞬间警觉起来——他们此番前来必定是来者不善呐! 这根本不是敲打,分明是想要揍她! 王诚轻轻抿了一口茶,见小娃未动,不由问道:“晴姐儿,怎么还不过来坐下。” 小以宁眼里立马闪过一道精光,双脚一软,毫无形象地坐到地上,并抹起了假泪,干嚎道:“晴姐儿好伤心啊,虞可姐姐的爹爹都有机会当官啦,爹和大舅舅连进士都考不上。” 王,林:…… 林玉瓒直接被气笑:“小小年纪就胳膊肘往外拐,竟帮着你舅爷爷欺负你爹,林以宁,若是爹这三年当不上官,你当如何?” 小以宁闻言一愣,麻溜地从地上站起来,拍着胸脯道:“爹,您放心,晴姐儿会罩着您的。姐姐们说啦,若有什么不懂,她们的爹爹会教您哒!” 林玉瓒听到此言,无语地瞧了女儿一眼,对着王诚无奈抱怨起来:“你瞧瞧,这刚当上郡主就四处欠人情,以后不知要着多少道。” 王诚亦是头疼地摇摇头,一副拿小娃没办法的模样。 小娃见此,便跑到他俩身边,仰着头,睁着求夸奖的大眼:“爹,大舅舅,晴姐儿没欠人情,晴姐儿拿恩科的消息与姐姐们换的。” 王诚笑着用扇子轻轻点了一下小娃的额头:“晴姐儿,你可知裴大福为何特意与你说那番话?” “大舅舅,裴爷爷想让晴姐儿告于他人,晴姐儿做到啦!”小以宁不明所以的回道。 王诚耐心解释道:“皇上将你的封赏一律从简,不管因何,都会让他人看轻你几分,但你却能知晓提前圣意,这就要让他人重新掂量你在皇上心中的份量。此事,你需好好宣扬。” 好好宣扬? 小以宁蹙起眉头,满脸疑惑地问道“大舅舅,那晴姐儿与姐姐们说的不算人情吗?” “这迟早都要知晓的消息,若是换取大家指点,是不够的,她们送个礼就抵消了。”王诚回道。 小以宁:……,这人情算法,也太复杂了,她还是学不会。 “不过好在,我与你爹对于科考皆有信心,倒也无需他人指点。”王诚又自信满满地说了一句。 “哼,晌午时倒是机灵的很,跑得贼快,一日不嘱咐,便捅篓子。”林玉瓒满是嫌弃地瞥了一眼小娃,忍不住数落起来。 此话一出,小以宁便不服气地嘟起嘴,论起捅篓子,女主可比她厉害无数倍。 她双手叉腰,给自己辩驳道:“晴姐儿才不会捅篓子呢!真正捅篓子的是冷小姐,她想给虞可姐姐的爹爹买官当,这是犯法的。” 王,林:……,这不是捅篓子,这是找死了。 第544章 无法独善其身 小以宁的一番话,并未在两个老男人心中掀起丝毫涟漪。 只因冷梦绾前世也曾有过类似行径,甚至妄图以此施恩于他俩,只不过他俩当即婉拒了此事,待她不顾他俩意愿欲付诸行动时,幕后黑手已被擒拿归案。 说来也是凑巧,承办此案的官员正是不久前的难兄---陈皮,冷梦绾也因此差点受到牵连,险些入了诏狱。 两世的轨迹虽已然不同,但该发生之事还是会发生,冷梦绾的手段亦不会变。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就将此消息暂抛脑后,瞧向还在自傲的小娃。 “晴姐儿莫与她比较,此人行事狂妄,终将自食恶果。”林玉瓒提醒道。 小以宁自然知晓女主的报应在后头,舅爷爷喜欢温水煮青蛙,男主完了,绑在一起的女主自然也完了。 她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又说道:“虞可姐姐并未将此事与她爹说,她将此事告知了姐姐们,下晌时,晴姐儿还见她们将此事写在信上,送回家中了呢!” 此言一出,王,林二人皆不约而同地蹙起眉头。 “看来打草惊蛇了。”王诚轻叹一声。 小以宁:⊙_⊙,这话是何意?她同窗的爹中还有法外狂徒?难不成是上官如意的爹? 小娃刚欲询问,林玉瓒便一脸严肃道:“你们这群小丫头,自觉在外守得住秘密,凑在一处便口无遮拦,行事还如此大意,此事怎能堂而皇之地写在信中送出。” 话音刚落,小以宁便用小手捶了一下自己乱想的小脑袋,并问了一个蠢问题:“爹,难不成女学里还有人偷看姐姐们的信件吗?” 林玉瓒送了她一个“愚蠢”的眼神,颔首解释道:“自然,你那些同窗的爹皆是朝中重臣,定会有人等着捉他们的把柄,若是他们的家眷行事有失妥当,亦是能参上一本。” 小娃了然的点点头,随即便听见她爹没好气地接了一句:“你亦如此 。” 小以宁:……,真是啥事都会拿来给她当反面教材,顺道训她 。 小娃无语地抿了下嘴,当即决定甩脸子,不给她爹好脸色看。 她如今可是堂堂郡主,谁怕谁! 林玉瓒见女儿给他摆脸色,不禁轻啧了一声。 他将她抱起,放置中间的空位上,脸上露出一丝好笑的神情,逗弄道:“真是脾气见涨,晴姐儿可是觉得当了郡主,便能耀武扬威了?” 小以宁确实这么想的,不止如此,她还可以有另一个念头。 只见小娃伸出双手,将两个老男人的袖子拉到身前,仰起头傲娇道:“晴姐儿不止可以耀武扬威,还能左拥右抱哟!” 王诚:…… 林玉瓒:…… 屋内随即响起两声轻呵,紧接着便传出小娃嘹亮的哭声。 与此同时,秋衣焦急地求饶声也夹杂其中:“老爷别怪小姐,是冷小姐在小姐面前这么说过,小姐才记在了心上。” 在归燕阁上负责望风的赵雅,无奈地摇摇头。她放下千里镜,暗忖道:如今敢冒犯她家小主子的平民,应该只有老爷与舅老爷了。 小娃的哭声渐渐平息,涵秋院里也亮起令人烦躁的烛火。 林玉瓒凝视着不停向上窜动的火焰,若是能够再往上升腾几分,便能点燃遮光用的帷幔,使得整个房间陷入火海之中,就如他此刻翻涌的情绪那般,熊熊燃烧,肆意蔓延。 他对冷梦绾此人可谓是深恶痛绝,今生虽只照面过一次,她却总是想方设法渗入他的四周,连女儿都时不时地提及她,还受她的影响。 他究竟做了什么孽,在微末时被此人一次又一次招惹。 是因此妖女附身前的烧身之仇,还是在此人的先知中,自己注定会为她所用? 可惜此人目前还死不得 王诚望着老对头那双怒气未消、逐渐变得深邃难明的眼眸,出言劝慰道:“你也莫要与晴姐儿怄气,她如今还只是个孩子,被人言语左右也是在所难免的。” 林玉瓒侧目斜睨他一眼,不想再提这糟心事,扯起别的话题:“涵秋院闹鬼一事,想来陈皮会感兴趣,我等会儿修书一封,请他明日过来探查一二,届时顺道提醒他注意官职买卖之事。那些小丫头虽然打草惊蛇,却也使得幕后之人对不知情者放松了几分警惕。” 王诚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棵被烧毁的树,低声道:“上官君阳必定会暗中调查此事。陈皮虽能力出众,但与此人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林玉瓒却显得满不在乎:“上官君阳身后牵扯太多,陈皮却可让这真相大白于天下。” 王诚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他深知老对头的意思,虞王重查城南大火,不过是走个过场,那真凶在此人的庇护之下,不会受到丝毫惩戒。 而冷梦绾犯下的种种恶事,他亦能暂时搁置,等待合适时机再与她一并清算。 可如今却不同,上次此女欺负晴姐儿,因已被婉娘与裴逸教训过,林玉瓒只好先隐忍不发。 现下又涉及到晴姐儿的教养问题,他定要借此机会算计此女一番。 一味的说教,只会让小娃对其好奇,并更加留意,只有使其不在周遭出现,再加以引导,小娃才能辨好明坏。 王诚对于小娃层出不穷的教养问题,亦是感到一丝头疼。 彼时,林玉瓒又扬起一道意味深长的冷笑:“当年这陆承安发妻之死,若是我没有料错,上官君阳已经破案,否则,他怎会出现在陆承安家中,还让陆小姐瞧见,误以为他是凶手。此人看似沉默寡言、只顾实干,实则背地里暗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勾当。” 王诚因这话,眼里亦泛起一丝讽意:“在燕京,能有几个官员不与虎谋皮?咱们往后亦如此,唯有看谁的手段更高明罢了。” 一语了了,屋内便陷入沉寂,两人似沉浸在对未来之路的思索之中。 此刻星河披月,涵秋院的学子也陆陆续续归来,昨夜之事让每个人心中产生严重阴影,恨不得立刻搬离此处,却因其他师兄弟的不待见,不得不继续留在此处,心中藏着怨气,连归院的时辰,亦是一日比一日晚。 林玉瓒听着外面传来的喧闹声,又增添几分烦躁,无心再闲话。 他起身说道:“我去找阿三姑娘,请她帮忙传讯给66。老头子如此逼迫我,我自然需要去表明态度,并重新索要赏赐。” 说着,他语气逐渐变得无奈:“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才过几日功夫,就已彻底偏向老头子,此次封赏,老头子定在她面前许诺过,她竟未与我透露半分。” 他心累的叹息一声,对王诚继续道:“你说得对,得寻个由头将阿三姑娘引走,把晴姐儿所遇之事弄清楚,否则,下次我还是会被老头子算计。” 王诚抬眸瞥了他一眼,轻声提醒道:“你还是别依着晴姐儿喊十三姑娘为阿三,以前她胡闹,旁人不会太过在意,如今一言一行都必须谨慎。” 然而于此事,林玉瓒却微微摇头,他脑海里划过一张冰冷且充满杀意的面具,拒绝了提议,“晴姐儿喜欢十三姑娘,那就由着她这样叫着!” 言罢,他便转身欲重回玲珑院。 恰在此刻,紧闭的门板传来一道轻微的敲击声,屋内两人一愣,纷纷蹙眉朝门望去。 第545章 “好好宣扬”⊙ω⊙ 王,林凝望着房门,外头却未有一丝身影在门口停留,可不过须臾,门口再次响起一记轻敲声。 归燕阁中,13俯视着下方始终紧闭的房门,她淡定地收回手指,从腰间掏出一颗圆润的小石子,轻轻转动,眨眼之间,那颗小石子便不偏不倚地射到房门之上。 而在她身旁,小以宁正不解地瞧着她,并好奇地问道:“阿三姐姐,为何不用飞刀?那样可以直接从窗户射进去,我爹看见,肯定会立马出来。” 13垂下眼眸瞥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若是杀人,要加钱!” 小以宁:,算了,当她没说。 小娃站在凳子上,转而紧盯着她爹的舍房,一双小手不停搓着纸团。 她心中盘算着,待门一开,就用弹弓将纸团发射过去。 至于她为何要这般做,自然是与恩科有关。 正如她爹与大舅舅和她说,恩科之事需好好宣扬,她之前亦是想到这一点。 但唯一不同的是,她想的是小小的传出去一波,就是告知小孩姐们。 方才,她爹与大舅舅教训过她,命她好好反省,便气咻咻的离开了,并未言明如何好好宣传。 而她只能想到以二舅舅归来的由头,在归燕阁上与爹分享喜悦,借机“说漏嘴”。 可此法她觉得并不完美,也显得太过刻意,于是乎她又心生一计。 此刻,她正蓄势待发,准备将消息“偷偷”传递到她爹的手中,而她爹那般聪明,定会配合她的表演。 小娃小心翼翼地将纸团安放在弹弓上,眯着一只眼,对着下方的房门仔细瞄准。 13射出手中石子,垂眸再次瞟向小娃,不禁问道:“你确定能射中你爹?” 话音刚落,她便见到小娃扬起自信满满的笑容,并用力地点点头。 13:,口气还真不小! 正值这时,下方的房门终于被13敲开了,林玉瓒从里头缓步走了出来。 小以宁眼睛一亮,扯着嗓子高呼一声:“爹,晴姐儿有话要与你说。” 这呼喊,瞬间打破了涵秋院的“祥和”,学子们纷纷放下了手中事。 白日里,他们便耳闻小娃已成郡主这件事,此刻听到小娃的一声“爹”,便心知其意图,他们的神色一下变得复杂难明,却又认命般整衣敛容,齐齐朝着院子中走去,准备向这位新晋郡主行礼问安。 而此时,林玉瓒正无奈地望着小以宁所在的窗户,只用了一眼,他便猜出女儿浅显的小心思。 只见上头的小娃举着弹弓正对着他,可下一瞬,小娃许是用力过猛,弹弓竟在手中滑脱。 林玉瓒见此情景,心中既无语又好笑。 他温声开口道:“晴姐儿,有何事,明日你托余老伯与爹说即可,莫要在此处吵扰叔叔伯伯们。” 然而,就在他话落之际,便听到一道轻响,一个白色的物体飞速朝他脑门袭来。 他甚至来不及躲闪,那物体便正中他额头,骤然间,只觉额头猛地一痛。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额头。 上头的小以宁见状,不由满脸崇拜地瞧向出手帮忙的13:“阿三姐姐~~” 13面无表情地放下弹弓,漫不经心地瞥了小娃一眼,“送你了,不必加钱。” 言罢,她便身藏功与名,回到横梁之上。 恰在此刻,小娃听到下方气急败坏地喊声:“林以宁,你这是在做甚?” 小以宁:…… 小娃赶忙望向下方,便见她爹的眼眸中已是怒火中烧,而其他人也因此身形顿了一下,朝她爹望去。 她咽下一口心虚的口水,急忙将准备好的台词脱口而出:“爹,这个只能给大舅舅看,你千万不要给别人看呀。” 话音未落,她便跳下凳子,飞快地逃离案发现场。 林玉瓒:……,这个不孝女! 王诚弯腰将纸团捡起,行至这个倒霉蛋身旁,忍着笑意关切道:“你无事!” “怎可能无事?”林玉瓒一边气愤地揉着自己发疼的额头,一边又不死心地抬头,再次朝着那座归燕阁张望过去,试图找到那个让他受无妄之灾的“罪魁祸首”。 王诚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不易察觉地泛起一丝笑意。他也跟着抬起眼眸,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上方的归燕阁,手指不自觉地捏了捏纸团。 林玉瓒没好气地斜睨他一眼:“打开瞧瞧,晴姐儿到底有何要紧事要与你说,还这般猴急。” 王诚闻言,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目光却轻轻掠过四周的师兄弟们。 他缓缓展开纸团,并调侃道:“顺安可是吃醋了,晴姐儿头次往此处丢纸团,却是给了我这个大舅舅。” “怎可能?”林玉瓒立马回怼了一句。 紧接着,两人便在众目睽睽下看起了小娃的纸团。 方才被小以宁引出来的学子们见此情形,便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可就在这之际,众人就见到此二人齐齐变色,一种难以言喻地狂喜浮于他俩脸上。 第546章 干吧,爹能兜底(1) 两人神情的变化如此明显,自然逃不过周围人的眼睛。 冷书屿瞧着他俩面上异于往常的喜色,眼底划过一道冷冽的光芒,心中暗骂一声“装模作样”,便打算转身回到自己的舍房。 然而,王,林二人接下来的动作却又吸引了众人的关注。 只见他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同时收敛起外溢的喜悦,但他们眼中那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期待却依然显而易见。 正当王诚手忙脚乱地将纸团藏入腰封之际,林玉瓒便不由分说,神色急切地拉着他跑了出去,还因动作过于急促,差点踉跄摔倒。 自始至终,两人都未发一言,却让院中的学子们心中充满了好奇,无法按捺,不免面面相觑起来。 陈阳忍不住心中酸涩,行至冷书屿身旁,带着几分嫉妒的语气,低声说道:“林师弟这下也是父凭女贵了,他女儿被圣上封为乐安郡主,从今往后,他怕是也会如王师弟那般目中无人。” 冷书屿的目光一直落在王诚走过的地方,在那处不远的角落,有一小小的白点躺在那里。 他的心头飞快地掠过一阵思索,嘴里不忘回道:“陈兄,王师弟只是待人欠妥,并不是目中无人。况且如今大家皆是秀才,往后之事亦不能断言,陈兄还是不要妄自菲薄。” 陈阳听到这番安慰的话语,只是苦涩地笑了笑,一次落榜已将他昔日的傲气消磨殆尽。 彼时,他也注意到冷书屿的眼神,顺势望了过去,随即便皱起眉头,轻声问道:“那是方才乐安郡主扔过来的纸团?王师弟怎未将它放好?” 冷书屿侧眸微微斜了他一眼,便抬脚向自己的舍房走去,并说道:“陈兄无需多虑,若是此物重要,王师弟自然会将其捡起妥善处理。” 陈阳瞧了一眼好友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挣扎,抿了抿嘴,还是不由自主地朝那个小白点走了过去。 归燕阁之上,秋衣正手持着千里镜匿于窗棂之后,与此同时对着她的小主子进行实时播报:“郡主,老爷与大舅爷跑啦,他们连一句话都未讲。你的计划不会失败了?” “啊?” 小以宁跑至她身边,想要再次向下望去,小脑袋也随之飞速运转起来。 难道她爹不赞同这样的宣传方式?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莫非要等到旬假之时,亲自去“谢谢”男主,再借机引出此事? 可那时她同窗的爹爹们应该早已将此事暗中传遍了! 一旁的赵雅见小娃满脸纠结的模样,上前安慰道:“郡主,反正日日都能见到老爷与大舅爷,您若有何不解之处,大可当面询问。” 小以宁当然知道不懂就问,只不过她心中有强烈的预感,这两个老男人往后对自己会比以前严苛数倍,言传身教也好,以事论据也罢,每日的长篇阔论定少不了。 轻松的日子看似要从手中溜走喽! 小娃闷闷不乐地思索着,最终忍不住抬起头,向赵雅倾诉心中的烦恼:“赵嬷嬷,可爹与大舅舅今日变凶了呢,他们定会责备晴姐儿愚笨。” “怎会?郡主是奴有生以来见过最聪慧的孩子。”赵雅眼中满是慈爱与信任,柔声宽慰道。 小以宁如小大人般叹了一口气,恰在此时,下方传来一声激动的呼声“皇上要开恩科?” 小娃的脸色也因这声呼喊瞬间焕发光彩,她连忙侧耳贴在墙壁倾听着下方的喧闹。 赵雅见此,扬起笑意,继续与小娃道:“郡主您瞧,老爷与大舅爷都觉得您做的对呢!” 不知为何,小以宁听到这话,心中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愉悦,那感觉比得了优等评定还要令人开心。 她悄悄探出头,凝望着下方喜极而泣的学子们,似被他们的情绪所感染,脸上也露出甜甜的笑容。 燕京的水,也因小娃的刻意之举,悄然泛起层层涟漪,而推波逐流的两人,也再度回到玲珑院中。 更深人静,小以宁早已陷入梦乡。 林玉瓒轻轻掀开床帘,小心翼翼地将女儿那屁股朝天的睡姿调整妥当,又静静凝视着女儿乖巧的睡颜,片刻之后,缓缓摇头,将床帘合上。 他踱步来到二层,与王诚一起隐匿于幽暗之处,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方静谧的涵秋院。 方才他俩归来之时,涵秋院的众人逐渐恢复欲盖弥彰的平静,在暗流涌动下,纷纷回屋,潜心苦读。 现下,仍有几盏烛火顽强地挺立着,穿过窗户,透出微弱的光芒,连那搅人清梦的鬼魅也不惧怕。 王诚微微侧眸,瞥了一眼老对头,感概道:“当年咱俩皆知读书不易,双耳不闻窗外事,阴谋诡计难以近身。可如今这些人各怀鬼胎,名利诱惑迷人眼误人心,玷污了这片圣贤之地。十年的寒窗苦读,险些葬送在自己的手中。现下,他们又紧紧抓住恩科这根救命稻草,试图力挽狂澜。” 林玉瓒也忆起往昔在云飞书院那宁静的时光,不禁轻声叹息:“倒是未料到,晴姐儿会先我一步将恩科之事抖出,虽说方法直白了一些,倒也让咱俩先一日享受这片刻的平静。” 王诚嘴角微扬,略显自豪:“晴姐儿肖我,自然聪慧无比。她日夜期盼着我为她考个状元归来,亦不想让我受涵秋院的纷扰。” 林玉瓒: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着这个自说自话、厚颜无耻之徒轻嗤一声。 就在两人又要拌嘴之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道轻微的脚步声。 林玉瓒侧身望去,便见赵雅恭敬地站在不远处,他心中诧异,连忙问道:“赵嬷嬷,您可是过来与我讲晴姐儿的事?” 赵雅轻轻抬眸,睁着带着笑意的眸子,微微颔首:“奴只是过来请老爷示下,如今小姐贵为郡主,自然不能以以往而待之,不知老爷让奴如何教导主子,严苛些还是顺着她些。” 林玉瓒闻言一笑:“赵嬷嬷严苛些便是,晴姐儿往后的言行举止定被人时刻盯着,出不得错。还望嬷嬷费心多担待一些,见晴姐儿有何不妥之处,便指出让她及时改正。” 赵雅了然地点点头:“老爷放心,只是奴斗胆有几句话想要跟老爷和大舅爷讲一讲,还望二位老爷切莫责怪妾身饶舌多言。” 王、林二人听到这话,不禁感到有些疑惑,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便点头示意她尽管畅所欲言。 赵雅垂下眼眸,缓缓说道:“奴在小主子身边侍奉已有一年有余,这期间奴常常目睹两位老爷对小主子的教导之严,其程度甚至远超宫廷中的诸位贵人。起初奴并不懂,但随着与小主子日益亲近,奴逐渐察觉到小主子过人的聪颖机敏,倒也明白几分。” 说到此处,赵雅稍稍停顿片刻,紧接着,她再次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继续讲述道:“奴在宫中待了数十载,也见惯了娘娘们如何敦促皇子公主上进,皇子公主亦不负娘娘们期望,只不过那些只是些表象罢了,有些事只有我们这般身份低微之人方能略知一二。” 林玉瓒一下便听出话里的深意——矫枉过正,物极必反。 他眼里闪过思量,随即态度谦逊地作揖“赵嬷嬷,我虽曾在族学之中担任过夫子,但为人父却是头次,亦无长辈教导,你有何话但说无妨,不必顾忌。” 赵雅默了一默,便开门见山道:“小主子年纪尚小,却已有了不输于大人的稳重。老爷应该也察觉到小主子甚少与大人哭诉女学种种,恕奴直言,此并非好事。先皇育有28子,他曾言:子女之间,不讲不是不愿,而是在他们眼中无人排解。” 第547章 干吧,爹能兜底(2) 赵雅最后的一番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在两个男人心头。 向来将小娃教养放于心上的两人皆陷入了深思,以至于原本前来此处寻求 13 帮忙的事情,也被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知过了多久,赵雅都已悄然退下,两人才如梦初醒般前后发出长长的叹息。 王诚感慨万分,满是懊悔地说道:“果真是当局者迷。没想到晴姐儿竟与我小时这般像,说到底,还是顺安的错,过于苛刻,总是责骂。” 林玉瓒:……,你明明也有份。 他气地张了张嘴,但当话到嘴边时却又如鲠在喉,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无奈之下,他只能苦涩地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在整理心情后,他才缓缓开口:“你回去,我这几夜好好陪着晴姐儿,看看能不能让她知无不言。” 王诚微微颔首,并难得鼓励地瞧了他一眼:“婉娘若是发觉此事,定是会万分心疼。” 林玉瓒:(?? ?),这人真是时刻不忘威胁人。 小以宁并不知晓在她做着耀武扬威的美梦,难以自拔之时,两个老男人竟在赵雅的劝说下,改变了她的教育方针。 当然眼下并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而是她要尽快适应这份从天而降、令人有些猝不及防的父爱…… 翌日一早,小以宁便瞧见她的床头“生”出一个老男人,一手持着书卷,并用慈爱的目光望着她。 一旁候着的秋衣见小主子醒来,便立马说道:“郡主,老爷可关心您啦,昨夜还坐在床边守了您一夜。” 听到此言,小娃顿时吓了一激灵,赶忙将小身子往里头挪了几分,并言道:“爹,您守着晴姐儿作甚,晴姐儿又没病。” 林玉瓒:…… 男人瞧着一惊一乍的女儿,轻咳了一声,轻声解释道:“晴姐儿多日未与爹娘分开,这乍一归女学,爹怕你不适应。” 小以宁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眼,似在确定他所言的真实性。 接着,更令她匪夷所思的事发生了。 只见一心扮演慈父的林玉瓒,给呆呆的女儿洗漱净面后,还将她置于梳妆台前,亲自为她梳起了头。 这一系列动作下,秋衣与赵雅就如下了岗工人那般,想见缝插针找寻自己的工作,却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她们的活被干完。 小以宁警惕的目光一直锁定着她爹,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介于她爹突然转性,小娃决定先走一波试探:“爹,你对晴姐儿真好,我听姐姐们说郡主以后能养无数面首,以后我定会让面首好好照顾您。” 林玉瓒的手猛地一抖,想要维持住的慈父的形象瞬间破裂。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刚要训斥,却又浮现昨夜王诚的话,只能转而干巴巴的夸奖:“晴姐儿真是孝顺,小小年纪,竟想着如何养爹了。” 说完这违心之言,他便忍着气将梳子搁置一旁,坐至桌前,给自己沏了一杯消火茶。 小以宁见此,虽然有点不适应,但内心的巨石落了地,只当她爹今日抽了风。 这时,她耳畔又响起她爹夸奖的声音。 只听林玉瓒温声道:“昨夜晴姐儿做的不错,又将恩科之事小小宣扬一番。” 小以宁眼里划过喜意,昂起头,迫不及待地开始自我吹嘘起来:“爹一说,晴姐儿便想到法子,是不是很厉害?今日此事定会被宣扬出去,众人也晓得晴姐儿我呀,简在帝心,无人能及。” 林玉瓒听着这蹬鼻子上脸的话,发出一道冷笑,不置可否地轻嗯一声。 然而,正当小娃还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秋衣突然开口道:“郡主,您下楼歇息时,昨夜冷公子发了话:说恩科这事,皇上一日未下旨,就不能与别人提及半个字,他让涵秋院的人闭紧嘴巴。” 小以宁:…… 小娃的笑脸瞬间消失不见,转成错愕,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又一次想当然了。 帝王君无戏言,也绝不能有丝毫错漏之处啊!否则,一旦出现失误,就会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胡乱传播旨意。 她可以传是帝王暗中授意,其他人却是万万传不得的,稍有不慎便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想通这一关卡,小娃肉眼可见地蔫了,她偷偷瞄向她爹,等着她爹对她的冷嘲热讽。 只不过林玉瓒向来听得进劝,也会自省改错。 所以当他触及到女儿小心翼翼的目光,立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安慰道:“无事,晴姐儿莫急,只要皇上一日不颁旨,你大可以继续去宣扬此事。” 听到这话,小以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望着她爹,接着,她便又听到她爹说道:“晴姐儿也不必懊恼,若是不知如何做,可与爹讲,爹到时给你参谋。” 小以宁:⊙▽⊙,难不成郡主身份真的让她爹惧怕,竟让他改了毒舌的性子。 哦么嘎,她的春天是不是来啦! 第548章 男主,谢谢你啊! 小以宁肉眼可见的洋洋得意起来,顶着还未梳好的发髻,毫不犹豫地扑向她爹,欢快地呼喊了一声:“爹……” 林玉瓒见她娇憨的模样,忍不住莞尔失笑,他刚欲接过赵雅手中的梳子,继续给她梳头,却听到她滔滔不绝地说出自己的计划。 “爹,晴姐儿早就想好啦,等虞王过来接冷小姐时,再说一遍恩科的事。” 林玉瓒微微颔首,对于她的主意并未立即表态,只是询问道:“倘若虞王责怪你乱传圣意,晴姐儿又该如何应对?” 小以宁扬起满是笑意的圆脸,理所当然道:“自然让爹替晴姐儿挨骂,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嘛!不过爹放心,虞王知道晴姐儿与舅爷爷好,不是乱传圣意。” 林玉瓒: 呵呵呵,好一个子不教父之过,他女儿用得倒挺溜。 林玉瓒又不可抑制地回想起被帝王坑的情形,如今再瞧女儿得瑟的嘴脸,他不由想起一个词---沆瀣一气。 他悠悠道:“晴姐儿与皇上关系确实匪浅!” 小以宁用力点头,对此毫不否认:“那是自然!” 林玉瓒垂眸,俯视着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娃,突如其来的“父爱”也随之消散。 他轻抿嘴唇,扬起一抹冷嘲的笑意:“晴姐儿被皇上亲封郡主,也算半个皇室中人,爹若不快点往上爬,只怕等晴姐儿长大成人,连婚事都要由皇上做主了。” 小以宁闻言一愣,虽然她爹扯的有点远,但绝对有这个可能性。 她一想起这里十来岁就开始配对,不由打了一个寒战,连忙拉着她爹的衣袖,慌张道:“爹,晴姐儿不嫁人,晴姐儿要一辈子陪着爹娘。” 林玉瓒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弯腰将女儿抱入怀中,佯装苦恼的叹息一声:“皇上膝下只有三个皇子,并无公主,却对晴姐儿宠爱有加,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日后晴姐儿自然要替皇上分忧解难,爹也无法子,若是晴姐儿遇到个不喜欢的男子,就把他当个面首即可,毕竟一个女婿半个儿,于爹而言,就当多个孩子孝顺罢了。” 小以宁:……,什么意思?你这亲爹还要当甩手掌柜? 小娃本就有点慌的心神,不由揪了一下。她紧紧依偎在爹怀里,小嘴一撇,顿时委屈巴巴起来,眼里都泛起泪光:“晴姐儿不嫁人,晴姐儿舍不得爹和娘。” 林玉瓒微微侧眸,睨了小娃一眼,又迅速收回眼神,安抚般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晴姐儿莫怕,爹打算参加此次恩科,只不过如今孝期在身,倒是麻烦,不过爹会用功劳换取这次机会。届时,爹辛苦一些,努力爬上高位,晴姐儿的婚事,爹应该就做得了主了。” 小以宁虽然晓得她爹是个宰相苗苗,走上高位只需几年功夫,但眼下听到这些话,还是一阵感动。 她仰起头,眨巴着雾气氤氲的大眼,带着感激之情,软糯地喊了一声:“爹,您对晴姐儿真好,晴姐儿要好好孝顺您。” 林玉瓒心中也软了一片,抱紧女儿不再言语。 一时间,屋内弥漫起浓浓的温情,若有外人,定会为之侧目。 赵雅瞧着这父慈女孝的一幕,眼角的皱纹都不可抑制的抽动。 古往今来,谁不想受圣恩,固恩宠。 眼前这对父女倒好,老的挑拨离间,小的估计也对皇上有了芥蒂。 连一旁的秋衣都觉得这父女俩的对话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好羡慕地傻笑。 就这般过了片刻,林玉瓒终于将女儿重新放回地上。 时候不早,他也该返回涵秋院了。 走之前,他又不放心地对小以宁叮嘱一句,“晴姐儿要去感谢虞王,爹不反对,只不过与那冷梦绾,还是能避则避,切莫与之过多纠缠。” 言罢,这位“慈父”便匆匆离开。 被这一提醒,小以宁也想起女主,往常她每日必能碰见一次,但昨日她接旨过后,就再也没在周遭见过。 小以宁:难不成此人不想对她行礼,故意躲开了? 接下来的几日,也证实了小娃的想法,冷梦绾没再出现她面前。 直至旬假,身负几个重任的小以宁在刻意等待下,才见到这个日思夜想的人。 冷梦绾前几日因自身的言论,又被狠狠惩戒一次,正是烦躁的时候,乍一发现女学门口的小娃,且瞧见路过之人皆对她无比尊重,心中的妒火又一次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她强压下心中的嫉妒,缓步上前,对着小娃施了头一个礼,不甘地喊了一声:“乐安郡主金安。” 小以宁闻声,转头向出声的人望去,便见此人原本暗藏算计的眼眸,如今黯淡无光,面上也憔悴了些许。 说来也是奇怪,每次与女主碰面时,她都会像是触发了某种特殊的机关似的,能够解除对方的新皮肤。就如同今日这般,冷梦绾呈现出一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模样。 小娃抿了抿嘴,关切的问道:“冷姐姐,你变难看了呀,是不是这几日没睡好?” 冷梦绾:…… 女主下意识地抹了抹自己的脸,面上露出一丝恼怒,却又立马恢复如常,笑颜盈盈道:“多谢林妹妹关心,只不过近日身体不适罢了。” 随后,她便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林妹妹这几日应该睡的不错。” 小以宁仿若没听出此人的语气不善,只是扬起一抹灿烂的笑脸,当回应了此事。 自她与她爹“心贴心”后,她几日就过得十分舒坦。 在女学中,处处享受着郡主身份的便利,可以说是顺心如意,吃嘛嘛香。 一旁的涵秋院亦是陷入一片祥和之中,晚上没有吵过她半分。 每个人都在刻苦学习,连那鬼魅,也在陈皮过来闲逛之后,投鼠忌器,沉静了好些日子。 似所有事,都在她荣升郡主之后,皆往好的发展。 冷梦绾见此又是一阵气闷,若不是身旁还跟着监督她言行的宫嬷嬷,她的脸色必然也不好看。 恰在此刻,接她的内侍太监一路小跑着赶了过来。 冷梦绾见状,心中不禁一喜,好似扳回一成那般,脸上有些得意:“听闻林妹妹家中的奴仆甚少,如今封为郡主,还是多招些人伺候你才是,免得失了排场。” 然而,小娃对她的冷嘲热讽并没理会,而是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引路的内侍太监。 在这工作服制度严苛的时代,她一下就猜到此人的段位与之前去她家的小太监是一个等级。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炽热,内侍太监忍不住抬头瞧了她一眼,随即便低下头去,恭敬道:“郡主殿下金安,奴奉王爷之命来迎冷小姐回去。” 小以宁眼睛瞬间亮起:果真来了,她就知道男主会来接女主。 小娃面上狂喜,她迫不及待地向前迈了一小步,急切地问道:“那二舅爷爷也来了吗?裴爷爷告诉我说,正是二舅爷爷向舅爷爷提议册封晴姐儿为郡主的呢!晴姐儿想要当面好好谢谢二舅爷爷哟~” 内侍太监:…… 他微微侧眸,望向下山的虞王府马车,他的主子确实来了,只不过一直在盛怒当中。 而此刻,冷梦绾已因小娃的话破防:“你说什么,你的郡主之位是我祖父提的?” 第549章 到底谁是妖?(1) 小以宁自然知晓自己话的杀伤力。 可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更何况她说的句句属实,只不过于男主而言,这过程实在难以接受。 冷梦绾并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即便了解,也未必会放在心上。 她眼中只有小娃身上那令她梦寐以求的东西,此刻,无数不甘的情绪犹如汹涌的潮水,滚滚而来,冲击着她的心房。 而小以宁的话还在她耳畔回绕,继续刺激着她。 “是啊,冷姐姐,裴爷爷说二舅爷爷可喜欢我呢,当初提的本来是公主,不过被大臣骂了,他才说让我当郡主的。” 此话刚落,冷梦绾就将以往受的那些告诫,一股脑地抛掷脑后,不顾尊卑地咬牙喊了一声:“晟景战!” 她猛然将身前毫无防备的小娃推倒在地,便毫不犹豫地提起裙摆,朝男主的马车飞奔而去。 此人突如其来,几近疯狂的举动,将所有人吓了一跳,连看管她的老嬷嬷都未来得及将她拉住。 小以宁被赵雅扶起,脸上满是伤心的神情:“冷姐姐是不是不喜欢晴姐儿,她刚刚还推了晴姐儿。” 说着,她揉了揉眼睛,使其泛起微红,继而难过道:“是不是晴姐儿太想见二舅爷爷,惹冷姐姐不开心了!” 还留在内侍太监一听此言,赶忙躬身道:“奴这就引郡主去见王爷。” 言罢,他便微微屈着身子给小娃带路,眼神也注意着下方马车,便眼尖地瞧见,他本该接引的冷梦绾,不知在马车外说了何大不敬的话,下一刻就被他的主子命人押入马车内。 太监抿着嘴,微微侧眸,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瞟了一眼身后跟随的小娃,见其正被自家奴仆轻声哄着,并无发现异样,便继续硬着头皮带路。 而在此刻,虞王的马车内持续传出冷梦绾哭泣的质问声,引得附近同样来接学子归家的家眷们频频侧目。 晟景战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他努力隐忍着内心的怒火。 直到冷梦绾说出那句:“我才是你孙女,一荣俱荣,你为什么要去捧林以宁的臭脚,你疯了不成? 他终是忍受不住,狠狠扇了此女一个巴掌。 随即,他反手如铁钳般扼住她的脖颈,力道之大让冷梦绾瞬间呼吸困难,满脸惊恐。她拼命挣扎,疯狂拍打晟景战,试图让他松手。 晟景战贴近她的耳边,如同魔鬼般低声说:“你也知一荣俱荣,却屡次让本王为你收拾烂摊子,还将本王为你铺的路毁去,若不是皇兄盯着本王一举一动,就凭你荒唐的举止,你以为本王会让你这个妖女活到今日。” 冷梦绾的脸因窒息而憋得通红,双目圆睁,满是不甘与恐惧。 她虚弱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一定改。我还有方子,能让您赚大钱,让您养军队造反。您不能杀我,我是真心帮您的……” 女子的话语如同风中残烛,微弱而绝望。却丝毫不能让晟景战动容,心中充满了厌恶,眼里更是杀意弥漫。 恰在此刻,马车外传来一道禀报声:“王爷,乐安郡主到了。” 晟景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杀意,警告般地狠狠瞥了手下瘫软的女子一眼,缓缓松开了手。 不过转眼间,他阴狠可怕的神情便消散不见,转而温和亲切的笑容。 他伸手轻轻掀起车帘,便见小以宁被赵雅抱着站在不远处,正眨着好奇的大眼,往他车内张望。 晟景战微微抬手,示意小娃走近,并攥起拳头抵在唇边,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小以宁一见到男主,立马绽放出甜美的笑容,但随即又满脸忧色,关切地问道:“二舅爷爷,您的病还没好吗?” 晟景战垂眸凝视着小娃,温和道:“老毛病了,不碍事。不过二舅爷爷的病这几日严重了些,就不请晴姐儿上来坐了,以免过了病气。” 小娃侧耳听着女主低弱的哭声,乖巧地点点头。接着,她便如她说着般,恭恭敬敬对着男主行了一礼,并谢道:“晴姐儿要多谢二舅爷爷,多亏二舅爷爷,晴姐儿才能当上郡主。” 晟景战的眼中倏地掠过一抹阴霾,他笑容未变道:“此事与二舅爷爷无关,是晴姐儿发现了地瓜,并将此物上交朝廷,造福百姓。晴姐儿这份功绩,封一个郡主,是实至名归。” 话音刚落,马车内便传出女主细如蚊蝇,略带几分癫狂的声音:“晟景战,晟景战,林以宁与我一样是附身在别人身上的,她瞒过了所有人,但瞒不过我,她知道地瓜,还与我抢功劳,你信我,你信我” 车外的小以宁并未此话受影响,毕竟按常理,她是听不到的。 她微微仰起小脸,凝视着男主那始终如一的温和面庞,眉间浮现出深深的困惑:“二舅爷爷,晴姐儿没交什么地瓜呀,地瓜被晴姐儿吃到肚子里啦!” 言罢,小娃便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歪着头又奶声奶气的重复一句:“地瓜被晴姐儿藏肚子里啦!” 男主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眼神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戏谑,问道:“哦?未交?皇上的话怎会有假,晴姐儿难不成不记得此事了?” “嗯?” 小以宁苦恼地蹙起眉头,似在苦思冥想何时做过此事。 这时,赵雅失笑的摇摇头,凑到小娃耳边,小声提醒道:“郡主怎忘了,去岁时,皇上与嘉禾郡主刚相认那日,您凑巧被一个书生骗了,买了几个土疙瘩,还不慎掉到了皇上脚边呢。” 经此一提醒,小娃顿时恍然大悟,眼睛一下亮起,兴奋道:“晴姐儿记得那书生,晴姐儿看过他跳河,第二日姐姐们说他放火烧街了呢。晴姐儿与冷姐姐去施粥时,还见过这个坏人。” 紧接着,小以宁便望向男主,开心地道:“二舅爷爷,晴姐儿记起来啦,舅爷爷帮晴姐儿捡地瓜,还让裴爷爷借庄子给晴姐儿种地瓜呢!” 此言一出,马车内又传来冷梦绾难以置信的低语声:“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她是在骗你,晟景战,这个林以宁在骗你,她还想挑拨离间,我根本没见过什么书生……” 晟景战眼中光芒闪烁,同样感到匪夷所思,难以相信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但小娃的话却与马超提供的证词在时间上完全吻合,使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过于倒霉。 与此同时,那些本该属于他的“赈灾粮”开始不停地在他脑海中浮现。想到自己费尽心机、精心策划,到头来却因这么一个小小的意外而前功尽弃,晟景战只觉得心中一阵苦涩,那种苦意如鲠在喉,只能紧紧攥起拳头努力平复心情。 难不成真是上天眷顾,使他次次棋差一着。 第550章 到底谁是妖?(2) 晟景战强压下内心波澜,微垂眼眸,凝视着小娃那带着笑意的圆脸,耳畔还回响着冷梦绾聒噪的话语,不断地扰乱他的心境。 他蓦地厉眼一横,身旁之人的嘴随即被紧紧捂住。 冷梦绾无力地瘫坐在车上,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之前的死亡惊吓,已让她彻底清醒,连一丝挣扎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而车外的小娃也好似被他的眼神吓到,紧张地揪起小指头:“晴姐儿是不是惹二舅爷爷不高兴啦,方才晴姐儿就惹了冷姐姐不开心。” 晟景战面色舒缓,依旧用温和的语气说道:“并无,只是如此凑巧之事,倒是让二舅爷爷始料未及,晴姐儿真是个小福星。” 小以宁被夸得脸色一红,大方的承认道:“晴姐儿也觉得自己是个小福星。” 男主面上失笑摇头,心中却已不耐,恰在这时,车下的小娃竟眼睛猛地一亮,仿若想起什么让她极其开心的事。 紧接着,便听她充满期待地大声问道:“二舅爷爷,您说晴姐儿是福星,能让我爹在恩科上得第一吗?” 小娃的话让晟景战瞳孔一震:“晴姐儿说恩科?” 然而,小娃来不及回应,一旁的赵雅闻言已急忙捂住她的嘴,惊慌地瞥了一眼男主:“我的姑奶奶哟,休要说那么大声,这事陛下只是在您面前随意一提,还未颁旨,这事可说不得的。” 晟景战瞧着这主仆的举动,未发一言,就这时,小娃仍不忘回应他,弯着双眼,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随意的抬眸扫向四周,方才高调的话语已让一些人侧目,而一个身影也入了他的视线范围之中。 只见林玉瓒一件朴素的粗布长衫,规规矩矩的站在嘉禾郡主的车驾下,即便妻子掀开车帘欲与之交谈,他也刻意避开,赶忙作揖,窘迫地向后退去。 晟景战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又有一丝鄙夷。 他收回目光,又重新瞧向小以宁,淡然说道:“只要学识足够,晴姐儿的爹自然能够金榜题名。晴姐儿回去,你爹还在等你。” 他对小娃再次一笑,便放下车帘将所有隔绝在外, 车内的光线顿时暗了几分,恰好掩下他思索的眼眸。 而小以宁主仆的话语,透过薄薄的车帘传入他的耳中。 “嬷嬷,晴姐儿已经问过好些人爹能不能考恩科当举人了,可以说的。” “郡主哦,您问的那些小姐们,与您关系好,帮您掩着呢!” “二舅爷爷也与晴姐儿好。” “那您悄悄与虞王讲,可不能说这么大声,隔墙有耳,会让人误会了虞王的,虞王在朝中本就艰难” “哦,晴姐儿不问了,不让别人骂二舅爷爷” “” “” 小娃软糯的话语,竟在晟景战心中激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他侧眸瞥向另一人,那本就深邃如渊的眼神再度添了几分冷峻寒意,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归府。” 马车随之徐徐启动,车轮碾转的声音,让离去的三人又停了下来,站在一旁,目送其离去。 秋衣转头,目光追随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满腹疑惑地说道:“瞧着虞王对郡主相当不错,可为何冷小姐每次见了郡主都跟见了仇人似的,总是针锋相对,每次都对郡主不善。” 说着,她转而征求小以宁的看法:“郡主,您是不是也感觉冷小姐像是有深仇大恨似的?” 赵雅闻听此言,正欲出声呵斥不可妄言,却听见小主子轻声细语地回道:“确实,算是仇人。”” 话音未落,小以宁便也回头凝望着远去的马车。 恰逢此刻,如是命运的安排一般,马车上的帘子再次被掀开,男主的目光与她不期而遇,小娃的脸上随即露出孺慕的笑容,心头默默加了一句:只要男女主还念叨着她爹,就是她林以宁的仇人。 晟景战与小娃对视了片刻,便面无表情地放下车帘,端坐在车内沉思。 冷梦绾一解除禁锢,便鼓起勇气抓住他的衣袖,啜泣道:“你与发现了对不对。林以宁根本不是小孩子,她与我一样是妖女,还哄着所有人都向着她。” 晟景战微微睁开眼,瞥见她涕泪横流的模样,心中的厌恶更甚。他拂开她的手,言语冷漠:“妖女?你与我等不同,自然看谁都似妖女。” 冷梦绾闻言,脸色瞬间惨白,满是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小妖女——林以宁,不知被重重扣上的帽子,又被轻轻地掀掉。现下她暂时无事一身松,心情愉悦地回到自家马车上。 刚一踏入,便听她姥姥的调侃声:“瞧瞧,咱家晴姐儿封了郡主,这走路的气度都不一样了。” “娘,您怎取笑起孩子来了。”婉娘将女儿揽到身边,嗔怪一声。 小以宁乖巧地喊了人,便听到她娘满是疼爱地抱怨起来:“你爹也真是的,方才我看他一路赶回来辛苦,给他一块芙蓉酥,他竟拒绝了,还说只吃娘的馒头。” 小以宁:,如果不是知道爹在独自守孝,真怀疑你俩的谈话是在开车。 呃请原谅她在前世时不时泡在废料里的脑袋。 小以宁环顾一周,车上并没有她爹的身影,不由疑惑问道:“娘,爹回去了吗?” 婉娘掀开车帘,用眼神示意女儿看向车外:“你瞧,你爹一来就站在那儿了。他一下学便急匆匆地跑过来,却怎么也不肯上车,真是个倔脾气。” 小娃好奇地转头望去,只见她爹站在离马车几步之遥的地方,衣衫上还依稀可见几许灰尘。 她见状,赶忙趴到车窗上,高喊一声:“爹,晴姐儿刚才见到二舅爷爷啦!” 林玉瓒自然知晓此事,他方才就已来到瞧了个全程,还将女儿与赵雅的对话听了个全乎。 不得不说,他女儿确实会哄人。 林玉瓒微微颔首,刚欲开口,不吝啬地夸女儿一句,便听着女儿大声问道:“爹,大舅舅呢?” 林玉瓒: 果然是不孝女,从不关心爹!!! 第551章 表哥放心( Φ ω Φ ) 林玉瓒暗骂一句“小没良心”,面上依旧温和,如实回道:“你大舅舅还在书院看着行囊。” 小以宁得到答案,便毫无留念的将小脑袋缩了回去。 她身下的马车也徐徐动了起来,经过林玉瓒时,扬起一片无情的灰尘。 下一刻,一辆奢华的黑色马车稳稳停在他面前,裴逸掀开车帘,催促道:“孝子表哥,上来!” 林玉瓒: 他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上了车。 刚一踏入,车内情形一览无遗。 王滚滚见他上来,便不情不愿地挪了挪屁股,腾出一点位置给他。 然而,林玉瓒懒得搭理这个小娃,目光也很快被另一个身影吸引。只见此人躲在斗篷里,低垂着脑袋,面容隐匿在阴影之中,让人无法看清。他略带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眼,便闷不吭声地坐在其身旁。 待众人全部坐定之后,车夫轻挥马鞭,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吆喝声,马车开始缓缓前行,身子也随之轻微摇晃。 裴逸摇了摇手中扇子,瞄了一眼这个一直板着脸的男子,与他说道:“我爹要我与你说,皇上有意将太子的册封大典与晴姐儿的封号仪式同日进行。” 林玉瓒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眉头紧锁,心中思索着这背后的深意。 就在这时,他耳畔响起一道苍老又尖细的声音:“你这小子怎瞧着不太乐意,太子与你女儿同日接受百官朝贺,这可是莫大的荣宠!” 林玉瓒微微侧头,才发现身旁坐着的是一位面部残缺的老人,独眼独耳,在昏暗的车内显得格外恐怖。 此刻,这人正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林玉瓒面不改色地收回目光,随即移到裴逸身上,不悦道:“你从哪儿捡的这么个老太监,真当我家开慈善局的不成?是个人都能进来。” 裴安: 裴逸将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了车窗边缘之上,嘴角轻轻上扬,回应道:“表哥放心,我师公付过养老钱了,我来养他。等下我就将他送我爹那儿,让他俩相亲相爱。” 林玉瓒又侧头斜睨了一眼身旁的糟老头,嘴里发出一声讥讽的冷哼:“你倒是孝顺,既然如此,那就立刻送过去,免得被晴姐儿瞧见。” 裴安抓住话头,冷笑道:“那个胆大妄为的小丫头早在行宫与我见过面了。倒没想到,那个小丫头长的那般讨喜,她爹长得却这般寒碜,瞧着就令人生厌。” 林玉瓒:果然当阉狗,一个个都这么惹人嫌。 裴逸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了一圈,又说道:“皇上赐我的三进宅子,我已收拾妥当,明日,我带晴姐儿去瞧瞧,若是喜欢,就让她挑个院子住着。我爹说,晴姐儿的郡主府,工部还在修建,一时半会儿住不进去。” 林玉瓒一下就炸了:“你在说什么胡言,晴姐儿自当与父母一起住。和你这个外姓的叔叔住一处,成何体统。” 裴逸轻轻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回道:“自然会和表哥一起住,毕竟表哥是沾了光的。” 说完,还挑衅似的冲林玉瓒挑了挑眉。 林玉瓒气得差点儿没跳起来,他怒瞪着少年:“子不嫌家贫,我住哪儿,晴姐儿便住哪儿,你少利用她少不更事,便撺掇她做那不孝之事。” 听到此言,裴逸扬起一抹轻笑,意味深长地瞧了他一眼。 林玉瓒: 另一边,小以宁也得了一个意外的消息:“舅爷爷不让我明日进宫谢恩?” 李安禾微笑着点了点头,耐心地向她解释道:“是啊,你舅爷爷说了,等册封仪式结束之后,再进宫谢恩也不算晚。这么些年,因功绩封上郡主的可就只有晴姐儿一个,你舅爷爷打算办的甚大些。明日啊,咱们先在家里庆贺晴姐儿成了郡主,可好。” 婉娘也跟着说道:“阿逸的宅子也收拾妥当了,刚好明日咱们去瞧瞧。” “呀,那是两件大喜事呀,要大大的庆贺。”小以宁开心的拍了下手。 车里的两位长辈见状,皆不由掩嘴笑了起来。 随后,她俩便听到小娃得意忘形的开口:“姥姥,那明日能不能让晴姐儿看美人跳舞呀,男的女的都行,晴姐儿都喜欢。” 婉娘: 李安禾: 小娃已然沉浸在歌舞升平的幻想中,无法自拔。 小以宁:⊙w⊙,她都不说去回春楼了,这小小的要求应该会答应的! 第552章 大礼(#°Д°) 李安禾与婉娘见小娃儿一脸憧憬的模样,皆不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婉娘微微摇头,柔声说道:“晴姐儿,若是你爹应允了此事,娘便依你。” 对此,小以宁相当有信心,她毫不迟疑地回道:“娘,爹绝对会答应的,他也爱瞧美人表演,还喜欢听艳红弹曲呢!” “艳红弹曲?是回春楼里的艳红吗?”婉娘眉间微蹙,回想起曾于回春楼女扮男装时,偶遇的那位妖娆妩媚的女小二。 小以宁忽觉自己失言,那是书中所提及之事,这里根本没有发生。她偷偷瞥了一眼她娘,正欲解释是这是她胡扯。 一旁的李安禾便已刮了刮她的小琼鼻,并说道:“你这孩子,自己想看便推给你爹,若是让你爹知晓了,定然不会轻饶你。” 小娃立马扬起笑脸将此事翻篇,并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婉娘也对她莞尔一笑:“娘记得这艳红脱离苦海,被富商赎了身。没想到晴姐儿还记得,若是以后在路上遇见此人,晴姐儿便当不认识,也切不可提及她以前之事,记得了吗?” 小以宁懂事地点点头,青楼女子从良不易,她自然不会去揭人家的痛处。 婉娘欣慰地轻抚过女儿的头顶,便抱着她看向车外的街景。 此时,夕阳余晖正映照在每个行人脸上,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沸于市,皆是等着归家的人。 繁华迷人眼,使人看不到暗处的汹涌。 林玉瓒将眼前的景色与上一世层层叠叠,随后又回于当下。 他眼眸扫过路边三三两两簇在一起的书生,高谈阔论,意气风发。 林玉瓒轻叹一声,低声自语道:“皇上让晴姐儿将饵抛了出去,就坐等鱼上钩了。” 此言一出,裴逸挺直身子,遂问道:“表哥可是又要做什么?” 林玉瓒眼神轻飘飘地斜睨了他一下,冷嗤一声:“哟呵,你这小孩做派,就安心守着你眼前这一亩三分地,一个三进的院子就得意至此,还妄想帮大人做事?” 裴逸: 不多时,王诚也上了车,见车上有一残疾老人,还未等少年开口,他便含糊不清地告诫道:“朝堂瞬息万变,将掀起腥风血浪,阿逸,这几月若有生人与你相邀,切记全都推了。” 裴安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个说话的青年,嘲讽道:“真是没胆量,若是躲着生人就能逃过一劫,那这世上便无困苦之人。” 王诚这才仔细端详起这位老人,不过片刻,他便抬眸瞧向老对头,见其只戏谑地瞥了一眼这老人,就将目光投向外头。 他轻笑一声,作揖道:“裴公公教训的是,只不过家中势微,见着小弟,难免叨唠一二,这样也能安心些。” 裴安那只浑浊的眼中划过诧异,讥笑道“哟,原来你识得我,没想到啊,这燕京城里竟还有人敬着我这个老太监。” “久仰大名,小子与顺安皆感念您在行宫对阿逸与晴姐儿多有照顾。”王诚谦逊道。 “感念?”裴安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他与林玉瓒,阴阳怪气道:“说的倒是好听,怪不得这两个孩子能哄着皇上饶了他两窃听之罪,想来是上行下效,家学渊源。” 此话刚落,一旁的王滚滚瞬间炸开了锅,扯着嗓子喊道:“老太监,你咋还告状呀!” “倒忘了,你这讨厌的小鬼头也在的。”裴安乐呵呵地继续告状。 偷听? 王,林二人互视一眼,虽心中早有预料,如今被人证实,便不约而同的厉眼瞧向这胆大妄为的两小只。 王滚滚吓地脖子一缩,没过一会儿,他又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嘴里小声嘟囔着:“不过就是偷听了两次,皇上也早就知道了。” 裴逸无奈扶额:“王滚滚,闭嘴。” 或因车上有生人,两个男人皆心照不宣地将此事搁置心中,沉默不语,一同瞧着外头繁荣的景象。待归到家中,再议此事。 一时间,马车内气氛略显沉闷,只有那车轮不断碾压着夕阳余晖所发出的吱嘎吱嘎的轱辘声。 然就在两辆马车各载着心思驶入一个人烟较少,有些冷清的道路之际,驾车的马夫突然猛喝一声,将为首的郡主车驾停了下来。 “发生了何事?”婉娘连忙询问道。 与此同时,小以宁已然掀开前头的车帷一边,透着缝隙向外瞧去,只见马车的正前方,竟有一口大缸立在那里,上面还严严实实地盖着一块厚厚的木盖子。 小以宁:()? “回小姐,前头不知为何有一大缸挡了路,奴需去将其挪开。”车夫回道。 说完,车夫便迅速跳下车,与其他几个壮实的家仆一同前去搬动那口碍事的大缸。 见此情形,婉娘略作思索,将女儿送到母亲怀中,下了车。 后头的王、林二人也纷纷下车,并快步走到她身边,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那口不同寻常的大缸上。 婉娘用丝帕轻轻掩了掩鼻尖,轻声道:“大哥,夫君,这缸里隐隐飘散出一丝血腥之气。” 王,林二人闻言,心中皆是一怔,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 恰在此刻,家仆的手也碰到那口诡异的大缸,并开始缓缓挪动。 然而,出人意料的一幕骤然发生,大缸之中竟传出一声极其痛苦且尖锐的呻吟,让原本寂静的道路瞬间被恐怖的气氛所笼罩。 家仆被这突如其来的呻吟声顿时吓得手足无措,双手下意识地猛地往回缩去。 只听得“咣当”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大缸失去了支撑,直直地向着地面坠落下去,刹那间碎片四溅。 缸内之物随着缸的破碎而展露无遗,赫然是一具血肉模糊的残缺身体,那张脸已经面目全非,空空如也,唯有一张鲜血淋漓的嘴巴还在那里咿咿呀呀地痛苦叫唤着。但若细看,依稀能瞧出这是一名年轻女子。 目睹如此恐怖骇人一幕,家仆们一个个皆被吓得摔倒在地上,发出惊恐的尖叫声,他们的眼睛瞪得浑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和极度恐惧的神情,死死地盯着那口已然摔得粉碎的大缸以及其中那具令人作呕的残躯。 这动静立马引起小以宁的注意,她竭力想要从姥姥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一探究竟,但姥姥牢牢抱着她,使她动弹不得,最后只能扯开嗓子,高声询问:“娘,外头发生了何事啊?” 只是没想到回应她的不是母亲惯有的温柔声音,而是从未有过的严声厉喝,还带着一丝颤抖:“不许出来!” 小以宁: 此时,她爹那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低沉而冷冽的细语,也悠悠地传入她的耳中:“是艳红,看来此人是冲着我来的。真是有趣极了,除了我与舒志,竟还有一个老友。” 紧接着,她便听到熟悉的尖细声音响起:“哟,是人彘,许久未见,真是令人怀念啊!燕京果然从不让我失望,哦呵呵呵” 小以宁:Σ(っ °Д °;)っ 第553章 得罪的何止我一人呐╮(﹀﹀”)╭ 京兆府内,张卜凡正值下衙时刻,他带着满脸春风,悠然自得地向外走去。 这些日子他过的相当不错,虽说帝王近几个月来喜怒无常,时而抄家,时而罢贬官员,使得满朝文武人人自危,不过他却未曾受到丝毫牵连,还因此受了益,闹事的权贵少了不少,过了好些清净日子,连处理公务都轻松畅快。 再加上,他那小孙女考入了皇家女学,听闻在里头混的如鱼得水,每次归来都在讲这同窗如何善待她。 这诸多名门贵女,以及在宫内得脸的女官,能结好些善缘,这以后的路都能顺遂些。 更何况儿子的人脉需得经营,这孙女的人脉亦是不可小觑,一样重要至极,二者相辅相成。 张卜凡这般思忖,心中万般得意于自己的远见卓识,使重钱将孙女送入刘御史女儿那一班,他听闻那班贵女身份显赫,却待人和善,对一个秀才之女也极为友好,而那秀才之女亦是水涨船高,如今还被皇上封了个…… “乐安郡主……” 恰在此刻,一道急切的呼声十分凑巧的在他耳边炸响,精准接上他的思维。 “对,就是她。”张卜凡欣慰地转向这位“知心人”,结果贴脸怼上一张惊慌失措的粗犷男子脸,顿时将他吓得险些站不稳,连续向后踉跄好几步。 他气急败坏地喝道:“你个猢狲,竟敢吓本官,真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粗犷小吏见此丝毫不惧,反而急吼吼道:“大人,大事不好了,有吃了那熊心豹子胆的贼人当街吓唬乐安郡主,你赶紧去瞧瞧!” “谁?”张卜凡心中一凛,随即反应过来,大惊失色道:“又是那个小丫头?哦不,是乐安郡主?天爷啊,咋又是她出事啊!” 此话刚落,他根本来不及多想,立马吆喝起一队人,带着趁手兵器,急色匆匆地跑了出去。 彼时,事发之地早已人头攒动,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隔着马车瞧着地上骇然的景象议论纷纷,也有人被此情此景吓得退缩至墙角,呕吐不已。 而大家的聚焦点——艳红已被林玉瓒悄然结束了痛苦的一生。 “真是作孽啊,将人折磨成这样,也不怕遭报应。” “听说这缸是凭空出现的,之前马车过去的时候,这条路干净的很。” “这马车里头是圣上新封的乐安郡主,该不是她献的新种碍了谁的道?” “怎可能,我听闻那新种功绩有猫腻,明眼人一瞧便知。这另一辆车上其实还有三名云飞书院的学子。” “啊?难不成又是针对学子的,这一年已有好几个学子遭遇不测了呀!” “你莫忘了,会试在即啊!” “” 小以宁听着外头的众多言论,不安地依偎在她娘怀中:“娘,晴姐儿害怕,想回家。” “晴姐儿乖,待将此处交给了官府,咱们就回去,跨个火盆,再沐浴一番,去去晦气。”婉娘轻抚着女儿的后背,安抚道。 接着,她便见到女儿不安分的小手悄么地伸向车帘。 婉娘: 她立马抱着女儿坐到另一边,并拍了一下她的小手,轻斥道:“晴姐儿,方才娘瞧了那场景,心都害怕的抖起来,你还想瞧,不听话,该打!” 小以宁:〒▽〒,不看就不看,咋还动手呀! 好痛! 小娃委屈地红着眼眶,摸摸微肿的小手背,见她娘又坐至另一车帘旁,便眨着大眼巴望着它。 见此,婉娘无奈的摇头,伸手帮女儿将车帘掀开。 紧接着,林玉瓒苍白如纸的脸,便映入母女俩的眼帘。 只见他满脸的惊魂未定,身形微微颤抖,扶着车辙,好似被吓得魂飞魄散,却又不得不强撑一般。 不止是他,王诚亦与他情形相差不大,那裴逸甚至还抹着泪,惊恐的目光时不时扫向四周的吃瓜群众。 婉娘心中一惊,若非方才亲眼见他们三个人淡定自若地围在水缸旁边查看的情景,恐怕此时此刻她真的就会被眼前这三人的表现所迷惑住。 而四周的吃瓜群众中,已散播出可怜他三人,为其抱不平的义愤填膺。 她放下车帘,对着怀中的女儿尴尬一笑,心中并感慨着:看来她还是过于敦厚了,无法将表情收放自如。 正值这时,京兆府尹张卜凡终于带着人来到案发现场,他见到路中那惨不忍睹的血人,瞬间感到一阵眩晕,险些站不稳脚跟。 但他很快就镇定下来,大声命令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尸首带回去让仵作查验,还有那大缸,一并带回去。” 言罢,他就不再管迟钝的手下,径直朝林玉瓒走了过去:“原来是林秀才,王秀才,真是许久未见了,没成想竟这般遇到。” 如今的王,林二人皆“弱不禁风”,见到张卜凡,先后长叹一声。 林玉瓒苦笑道:“张大人,若是可以,小子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想跟您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呐。” “是啊,张大人。每次只要跟您见上面,准没啥好事情发生。”王诚也是满脸无奈地接了一句。 张卜凡:……,这应是他的词! 回想起这二人的本事,他又不失温和地问道:“没想到你们竟会遭遇这等祸事,不知二位方才可曾察觉到什么异常之处?” 王,林对视一眼,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皆遗憾地摇头。 “张大人,我二人不过是一届书生,看书还可,这看死人怎可能比得上大人。”林玉瓒失笑道。 张卜凡听到这话后,意味深长地瞧了两人一眼,心中暗自嘀咕:哼,谁还不知道谁呢?你们俩就是两只狡猾的小狐狸! 这时,他身旁传来一道让他印象极其深刻的小娃声音。 不知何时,小以宁再次掀开车帘,见大人们交流完,便紧追其后,怯生生的发问道:“张大人,您是过来抓我爹的吗?” 张卜凡闻言,连忙转身对着小以宁恭敬地行了一礼,并回道:“回乐安郡主,本官并非前来抓捕令尊大人,郡主不必担忧。” 小以宁眨巴着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扬起笑脸,拍着胸口庆幸道:“我就知道,我没将张姐姐被骂的事告诉您,您肯定不会抓我爹哒。” 张卜凡一听此言,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开口:“霓裳对郡主说过这话?” 小以宁点着头,刚欲说是,她爹便无奈摇头:“张大人,这不过是小孩间的戏言,没想到被我女儿当了真。” 林玉瓒似不想让女儿多言,还伸手将车帘放了下来,叮嘱道:“晴姐儿在车内乖乖坐好,待张大人将此处处理妥当,便可归家。” 小以宁乖巧应是,对着张卜凡甜甜一笑,将探出的身子缩了回去。 张卜凡见此,赶忙开口问道:“乐安郡主,我家霓裳在女学中与同窗相处的可好?” 小以宁微微思索了片刻,然后用力地点头:“非常好呢,姐姐们都说她像个小夫子,还帮连姑姑和安平姨姨盯着她们言行,姐姐们很感激张姐姐呢!” 张卜凡:(ΩДΩ),感激? 第554章 娘啊,姥爷啊! 张卜凡还欲问几句,小娃已然缩回了马车内,车帘随之垂下,隔绝了视线。 他微微抿了抿嘴唇,转而望向王、林二人,尴尬地干笑了两声,遂轻咳一声,郑重其事地开口言道:“今日在此路途中竟发生如此命案,实乃令人震惊之事!按照常理而言,本官身负维护一方平安之责,自当差遣下属前往两位郡主府上询问相关事宜。只不过” 张卜凡的目光转向已由下属妥善处理的血人,眉头不禁微微一皱,接着说道:“本官的那些下属皆是粗鲁之辈,恐怕会惊吓到乐安郡主,还是本官亲自前往较为妥当,正好也能护送两位郡主回府。”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后,纷纷欣然点头,表示赞同张卜凡的提议。 此刻张卜凡还是存在侥幸心理,然而,待他费心劳力地处理完案发现场,将小以宁送回到林家门口时,眼前所呈现的一幕已然让他深刻意识到,那小娃所言非虚,怕是比她所言的还要严重几分。 只见自家的马车稳稳地停在林家门口,而他的小儿子张凉川竟带着他的小孙女坐在林家正堂等着主人家归来,身旁还放着重礼。 更令他心中一紧的是,他的孙女脸上分明挂着未干的泪痕,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痛哭。 父子二人相遇,场面自然一惊一乍,颇为“感人”。 张凉川难以置信地起身,瞧着走在王,林二人身旁的老男人惊慌道:“爹,您,您怎么来了?” “你来得,我来不得?” 张卜凡顿时起胡子瞪眼,接着又不由分说地怒指自己的孙女张霓裳,吼道:“每回你从女学归来,都说甚好,谎话连篇,仗势欺人,到底是哪学的混账做派,我,我非打死你不可!” 张霓裳见此,被吓得躲在她小叔叔身后,原本就红肿的眼眶里瞬间溢出泪水,抽噎道:“祖父,裳儿晓得错了。” 张卜凡还欲呵斥,就被一旁的林玉瓒给开口拦住:“张大人,孩子年幼无知,慢慢教导便是,当下还是正事要紧。” 接着他又对张凉川解释道:“没想到凉川弟会上门拜访,方才我与大舅兄一家遇到了些事,只好找了张大人过来处理。” “那还真是凑巧啊!”张凉川了然的点点头,极为尴尬的回了一句。 他低头怜爱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小侄女,见她惶恐的模样,又于心不忍,再度将话题扯到她身上:“爹,方才我已训过霓裳了,她说了妄言,也知晓错了。” 林玉瓒见此,眼中划过无奈,与王诚对视一眼,又带着一丝笑意,他坐到椅子上,惬意地看着他们父子两在此处料理家事。 张卜凡也暂时将正事抛诸脑后,追问道:“什么?还有妄言?是对谁说的?可是对乐安郡主说的?” 他猛然想到,方才小娃无知的童言,三言两语就把话漏的一干二净,还在为自己没有说漏嘴而沾沾自喜,心一下凉了半截。 他迅速扫了一眼王,林二人,便要将孙女拉至外头仔细询问。 这时,便听他儿子与他道:“爹,此事王兄与林兄也知晓,不必避着了。” 张卜凡: 这下老男人的心算是彻底凉了,但还是执着的将孙女扯向外头,独留三个青年在堂厅中,面面相觑。 张凉川心累的叹息一声,对着王,林二人拱手深深地鞠了一躬,带着歉意的语气,低声解释道:“方才我仔细问过霓裳了,她在女学说的那些话确实出至我祖母之口,只是那是醉言后的胡话,当不得真。没想到她就听只词片语,便放在了心里,还说了出来。” “醉言?倒没想到张老太君还爱吃酒,不过此事也无伤大雅,我听晴姐儿身边的赵嬷嬷讲,郑女官已经知晓此事,但她向来秉公办事,倒也不怕谣言。”王诚宽慰道。 随后,他看向老对头,借着此话取笑道:“说起来顺安也是个爱吃酒的,不过酒力不盛,时常闹出些笑话,还喜欢抱着人忆古。” 林玉瓒见他扯自己以前的丑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也顺道给了他一个定心丸:“凉川弟放心,晴姐儿那里,我已叮嘱过了,不会将此事在皇上面前说起。” 张凉川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刚欲开口道谢,却又听林玉瓒说道:“不过我们这边是无事了,你还需带着你那小侄女去别处赔礼,我听我晴姐儿的话里,好似你那侄女将同窗都给得罪了。” “什么,都给得罪啦!”张凉川惊的再次站起。 恰在此刻,外头传来张霓裳嚎啕大哭的声音,里头还夹杂着张卜凡恨铁不成钢的训斥。 张凉川颓然地落回椅子上,再次对林玉瓒露出黏稠的求救眼神:“林兄,你可知我那侄女是如何得罪的,我心头也好有对策。” 林玉瓒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也无甚大事,只是那地乙班的小丫头们因着你那侄女,被安平郡主罚了几次罢了!” 地乙班的小孩姐们是何身份背景,张凉川自然知晓,听闻此言,他顿感眼前一黑,只觉天都塌了。 最终张氏祖孙三人是掩着面灰溜溜走的,甚至连调查案件这件正事都推到了改日再说。 待小以宁洗去晦气,来到堂厅附近时,耳边便悠悠传来她爹对她大舅舅搭背低语声:“大舅兄,你今夜陪我去一趟回春楼,这艳红的事太过蹊跷,不调查一番,我心难安。” “我可不去,若是被我爹知晓,他明日就能往我被里塞女人,后日就让娶媳妇。若是你去,被我妹妹和爹打断了腿,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王诚将他无情推开,并威胁了一句。 林玉瓒: 他瞧了一眼外头,思忖一瞬,便妥协地点头:“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不定有人在回春楼里等着我们上钩,咱们还是以静制动为妙,那你明日陪我去一趟老三那里,你方才的话让我想通了一些事。” 王诚闻言,眉头不由微微蹙起,若有所思地开口:“你是说” 然而未等他将话讲完,堂厅外便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小以宁兴冲冲地跑到堂厅门口,先是对屋内的两个老男人狡黠一笑,便扯着嗓门大声喊道:“娘啊,爹说今晚要去回春楼玩,姥爷啊,方才大舅舅还说等您给他娶媳妇呐!” 林玉瓒: 王诚: 第555章 又遇苏世子 小以宁的话一落地,便使得屋内的两个老男人脸色一黑,待他俩同时站起身时欲抓她时,她已经十分机灵的跑开啦。 “顺安,你害我苦矣。”王诚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然而,他刚跑到门口,便迎面撞上一道厚实的人墙,头顶亦是传来一道欣慰的声音:“儿啊,你终于想成家啦!” 王诚: “爹,晴姐儿听岔了,儿不是这个意思。”王诚慌张解释道。 王二升将他推至一旁,大步走进屋内,似笑非笑地瞧着林玉瓒:“小孩子嘛,听岔了很正常,但有些事也并非空穴来风,是,乖女婿。” 林玉瓒: “岳丈大人说的极是,大舅兄确实该娶妻了。”林玉瓒果断地站在王二升一边,恭敬地起身回道。 王二升满意地笑了,“既如此,你们两兄弟也别私底下商量了,明日我让你们娘叫媒人过来。” 这时,婉娘也牵着小以宁来到堂厅。 她神色不悦地盯着夫君,刚欲说话,一旁的王诚便扯起她的袖子,劝道:“妹妹莫气,方才为兄已经劝过顺安了,他也改邪归正,不去那回春楼了。” 林玉瓒: 言罢,两个互咬的人便四目相对,空气中隐隐约约弥漫起一股硝烟味。 堂厅修罗场丝毫不影响小以宁此刻期盼的心情,有句老话说的极好——活在当下,及时行乐。 在她听到不去回春楼之后,立马提议:“娘,那咱们去南风馆,那边也有人跳舞,还是美男呢!” 众人: 林玉瓒撸起袖子,淡定的笑道:“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婉娘,此番我定会好好教导晴姐儿。” 说着,他便上前强制将小娃抱起,走向外头。 “早知如此,我便不把晴姐儿带南风馆玩了,爹,我也去说说晴姐儿。”王诚也随着老对头的脚步,急匆匆地逃离了堂厅。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王二升并未阻拦,只是对剩下的女儿责备道:“你们这群做长辈的,连一个长辈样都没有。上梁不正,还想着掰直下梁,晴姐儿都是你们教坏的。” 婉娘被她爹训得羞红了脸,与此同时,女儿的哭嚎声夹杂着训斥声也悠悠入她的耳中。 “晴姐儿是郡主,爹你敢打晴姐儿,我可以让人抓你。” “天王老子来了,爹也能揍你,爹忍了几日不教训你,你倒好,还敢开起染坊。” “顺安莫气,晴姐儿不过是话多了些,明日开始让她诵几遍经文,既能修身养性,又能减少妄言。” “” 婉娘用帕子遮了遮有些尴尬的面容,又对她爹道:“爹,我与晴姐儿说若是她爹同意她瞧美人跳舞,今夜便让她瞧一眼,可如今夫君说的却是回春楼,这” 王二升轻轻瞥了她一眼:“晴姐儿有样学样,你们做爹娘的自己都做不到,又何必许出承诺。她已经三岁,不小了!” 婉娘颇为无奈地叹息一声:“爹教训的是,婉娘晓得了,那今晚爹娘也一起去回春楼,人多热闹。” 王二升瞧着这个有点虎的女儿,眼角不禁一抽,心中竟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小以宁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去回春楼,而回春楼也万万没想到今夜会迎来这样一群特殊的客人。 回春楼的老鸨吴妈妈望着雅间内这热闹非凡的一大家子,满脸赔笑地提议道:“倘若小郡主喜爱观看清官们起舞,妾身自当安排她们前往府上表演,何必劳烦您亲自前来。” 说完,她不禁抬眸,偷瞧了一眼这一大家子。这里头光孩子就有四个,不说其中有两名女扮男装的成年女子,那两个正经的年轻男子竟还蒙着眼,搞个非礼勿视,哪有这般逛青楼的道理,真是活久见。 她满心狐疑地收回目光,又转向另一边为自己斟酒的儒雅男子,心中更是充满诧异。那人竟是南风馆曾经的台柱——青山君。 听闻青山君被送入裴大福府中,又转而赠与陈国公,现下又与近年封的两位郡主有了来往,经历着实离奇,现如今还翻身逛起了青楼。 天爷啊,要是让花街的其他人知道了,肯定羡慕得要死,还要惊掉他们的大牙。 其实青山君此番是应王诚之邀而来,帮助调查艳红一事。 而婉娘向来不愿厚此薄彼,既然已经决定要到回春楼来夜游一番,索性就把家里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带来了。就算是临时多出一个人来,那也不过是增添了几分热闹罢了。 青山君轻抿一口酒,便抬眸瞧向一直偷窥他的老鸨,温声喊道:“吴妈妈,许久未见了。” 吴妈妈急忙收敛视线,摸了摸鬓角后,微微福身:“青山君,别来无恙啊!妾身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呢。” 青山君轻轻颔首,便抬头对着上首的王二升夫妇,恳请道:“王将军,嘉禾郡主,在下与吴妈妈素有旧谊,可否让她留在雅间中。” 此话刚落,在他身旁待着的林寅虎便豪爽地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两,大声道:“李奶奶,王爷爷,我出夫子的钱。” 青山君: 嘉禾郡主与夫君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便回道:“虎哥儿,今日回春楼的钱由你小堂叔出,你那五十两收起来。” 林寅虎闻言,虽略显失落,却还是听话地收起了银票,又转身对青山君说:“夫子,学生下次再孝敬您。” “,不必。”青山君神色微僵,淡然拒绝。 “你也不必叫我夫子,如今你跟着二皇子在宫中读书,那里头的才是你夫子。” “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林寅虎急忙道。 青山君:他可没有这般愚笨又执着的孩子。 他带着一丝怨气瞥向给他塞这个烫手山芋的两个男人,妥协道:“随你!” 这一幕小小的插曲被吴妈妈尽收眼底,她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顺势坐在青山君身旁,客气地说道:“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借这个机会与青山君叙叙旧。来,女儿们,奏乐,起舞,让贵客看的尽兴。” 刹那间,雅间内乐声四起,舞姿翩翩,使人不知岁月几何。 小以宁眨着依旧泛红的大眼睛,满心兴奋地观赏着歌舞表演,顿时觉得哪怕以后屁股不圆了,也是值得的。 她环顾一下四周,见她爹与大舅舅已悄然站在青山君身后,而坐在一旁的吴妈妈,则不时地用帕子掩着嘴,指着桌上摆出来的画像,与青山君低语几句,两人似乎聊得颇为投缘。 小娃抿了抿嘴,归家时,她爹的话在她心中落了根,也不知她爹在燕京,是何时与艳红照过面的。 小以宁侧眸瞧见母亲沉浸在声乐中,便轻手轻脚地起身,朝青山君走去。 恰在此刻,雅间的门竟传来一声巨响,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吸引了过去,青山君那处的秘密谈话也戛然而止。 吴妈妈蹙着眉头站起身,将雅间的门打开查看情况,只见一华服男子歪倒在门边。 她惊呼一声:“啊呀,苏世子,您怎会醉成这样?如烟,还不快来招待苏世子。” 第556章 奇怪的人 苏世子? 谢二小姐的夫婿——苏祈安? 这般巧? 小以宁闻言,立马转移目标,跑到柱子后,偷偷往门口瞧去。 只见苏祈安似被吴妈妈惊醒,微微睁开一只眼,懒洋洋地瞧着她:“原来是吴妈妈啊,这几日,我家的那个丑妇有没有来找如烟的麻烦?她竟然狠心地将我房中的通房丫头全都打死了,那丑妇心肠如此歹毒。当真是让我瞎了眼。” 吴妈妈慌忙回头张望了一眼,随即拥着苏祈安往一旁走去,低声安抚道:“苏世子,您应当知晓,我们回春楼的人向来无人敢欺,有你们这些贵人给我们撑着腰呢,您那夫人是不会来找我们麻烦的。” “哦,是嘛?”苏祈安醉眼蒙眬,眨动着眼睛,任由吴妈妈将他推得远远的,使得旁人也听不清他们的交谈。 小以宁瞧着两人走远,眼里闪烁着吃瓜的光芒,心想这次回女学,她能比小孩姐们多好几个瓜。 这时,她身后传来她爹的声音:“晴姐儿,你瞧够了没有?” 小娃连忙转身望去,见她爹已经将遮眼的布条取下,并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她羞涩的嘿嘿一笑,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说道:“爹,那个吴妈妈说这里没人敢闹事呢!” 林玉瓒心中余气未消,他冷漠地推着女儿的后脑勺,使其回到妻子身边,并解释道:“回春楼背后有人庇护,自然无人敢欺,不然,怎会有人将此处女子赎身之后,再将其迫害。” 言罢,他便皱眉再次往门口瞧了一眼:“不过这苏世子怕是特意过来瞧咱们的。” 特意过来的 小娃若有所思地望向她老乡,她老乡也不是正经过来看跳舞的,他将自己不喜女子的人设依旧维持着,只顾着吃自己桌上的精致糕点。 小以宁:……,也不知道老乡到底喜欢个啥? 裴逸察觉到小娃的视线,微微抬头,又好似知晓了她心中嘀咕一般,回她道:“晴姐儿放心,苏世子不是过来寻我麻烦的,他与人有约,我估摸他就在咱们隔壁的雅间里。” 小以宁的目光略显无语,这人怕不是有透视眼,没出去就知道人在哪儿了。 小娃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真相了。 闻听此言,她眼中再次闪烁起八卦的光芒,不待旁人反应过来,便迅速跑到老乡所指的墙边,将耳朵紧贴上去,专注地聆听起来。 林玉瓒: 他不禁摇头轻叹,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头油,无奈地对婉娘说道:“晴姐儿这爱偷听的毛病,咱们真该好好管管了。” 言罢,他便迈步走向女儿,打算将她拉回原位。 婉娘扯了扯嘴角,目光随着父女俩而去,她亦觉得女儿的坏习惯不好。 紧接着,她便见到自己夫君也如女儿一样,耳贴墙壁窃听着隔壁的动静。 婉娘: ̄□ ̄|| 她不禁侧眸瞟向自己的爹,就听到她爹对她娘吐槽:“这瓒小子鬼里鬼气的毛病,真是难改,晴姐儿都快与他一副德行了。” “行了,你也好不到那里去,整日想着串门。家里这几个孩子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小时都跟着你野惯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李安禾没好气地轻声嗔怪了一句。 那头的林玉瓒并不知晓,这头已经将他当做教坏孩子的“罪魁祸首”。 他侧耳倾听了片刻,便狐疑地直起身子:“晴姐儿当真能听到那头讲话?这回春楼为了那些达官贵人能好生歇息,可是加厚了隔墙。” 小以宁点点头,她来此处唯一的金手指——耳聪,可是让她吃了不少密瓜。 林玉瓒摩挲着下巴,仔细端详着女儿自得的小模样:看来除了防影卫,还得防女儿了。 恰在此刻,青山君行至他身后:“若想窥视,这里有暗洞可视,我们这条花街,只要供达官贵人玩乐的,几乎每家都有这种暗洞,只是这些暗洞不会对外人透露,只有那些妈妈们知晓在何处。” 说着,他便瞥了一眼墙壁,伸出手将壁上的烛台轻轻拧动,一个小洞便显露出来。 小以宁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急忙扒拉她爹的衣摆,想让其抱起,往那洞口偷瞄一眼。 然,她爹并未理会她的意图,反而瞧向青山君,谢道:“多谢青山君,不过此乃小儿玩闹,我也不得不由她。” 青山君不置可否地低笑一声,转头望向让他头疼的小子,此刻他正与王滚滚一同摇头晃脑,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淡淡道:“林秀才,我不想知道你为何让虎哥儿在我这个万人唾弃的人跟前读书,但现如今已然不合适。” 林玉瓒顺着他的目光瞧了一眼:“之前是不得以为之,我与舅兄前路未明,而青山君算是可信任之人,只好将虎哥儿托你看顾。可如今青山君教虎哥儿却是合适不过的,虎哥儿如今是皇子伴读,往后若无错处,前途不可限量。可他的性子在这吃人的燕京怕是难以保全。” “书能明事理,可教人如何处事略显不足,我与舅兄能教他一些处事之道,可那人性的最低处,却始终无法向他言明,而青山君早已看透这世间百态,恰好能弥补这一点。” 他淡淡一笑,继续道:“有道是众人皆可为师,咱们做长辈不趁早将知晓的道理教于他,难不成要等他尝尽这其中各种滋味,在那泥泞挣扎拼命爬起,痛彻心扉之后,才懂得这些。” 几语了了,林玉瓒终于舍得将女儿抱起,并难得与她贴了一下额头,惆怅道:“人生之路,步步为营,前方未知的荆棘密布,孩子们必须亲自去踏平坎坷。我们作为长辈,虽无法代替他们走向未来,却愿倾尽所能,为他们铺就一条更为顺畅的道路,避免他们重蹈我们的覆辙。青山君,若你不嫌虎哥儿愚钝,还望不吝赐教,多多指点他。” 青山君眸中划过若有所思,了然的点点头,他侧眸瞥了一眼舞池里女子,“你们若想瞧隔壁动静,便瞧,吴妈妈与她的女儿们皆是嘴紧之人,不会让他人知晓。” 话音一落,他便不再关注这对父女,转身离去。 小以宁凝望着他的背影,此人虽然是个可怜人,此刻却莫名觉得他应该在花街混得如鱼得水。 她圈住她爹的脖子,在他耳边悄声道:“爹,你唬青山叔叔呐,你明明看上他不要钱。” 此话歧义太大,直接打破父慈女孝一幕。 林玉瓒嫌弃地将女儿扔回地上:“去去去,小孩子家家,胡说什么呢!” 小以宁:→_→,反应这么大,你思想不纯洁了哟! 随即,小娃猛然想起她还未看那偷窥用的暗洞,又急忙扯起她爹的手,让其抱她。 只可惜,林玉瓒并未如女儿所愿抱起她,而是眯缝着双眼,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远处那头正在发生的情景。 这时,他忽觉脚背一重,不由垂眸瞧去,便见他女儿竟坐在他脚上,还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昂着头瞪向他。 “坏爹爹,不懂分享。”小以宁气咻咻地控诉一句,就继续发挥着自己的小技能,贴着墙壁,试图听出些只词片语。 林玉瓒见此失笑摇头,便不再管她。 一大一小都以各自的方式,窥探着隔壁雅间的动静。 此时此刻,苏祈安已没了之前的醉像,坐在椅子上,细细品着茶。 他抬眸瞧向背对他的男子,言道:“隔壁是林以宁一家,还有那裴大福的便宜儿子。” 那男子闻言,转过身,露出一张俊逸的脸,他蹙眉道:“林以宁?那个传闻中献新种的三岁小娃?呵,这乳娃娃逛青楼倒是亘古未闻,她家真是有趣。” 小以宁微微直起身子,大眼珠子转了转,这声音陌生的很,没听过呀! 她抬头望向她爹,结果在他脸上也看出一丝疑惑。 小以宁:得嘞,看来这人是咱家都不认识的大人物。 第557章 怎么谁都想造反ε=(′ο`*))) 彼时的两人全然未觉,正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们,而他们仍旧自顾自地交谈着。 苏祈安悠悠问道:“你因逃婚已死遁多年,今日怎想着回京了。也不怕皇上知晓,判你个欺君之罪。” “我爹传讯于我,如今燕京风云莫测,垣王造反,虽被皇上压下,但皇室宗亲之中,仍有不少对皇上暴政心怀不满的人。皇上只有三个子嗣,垣王已被废黜,另两个皆不成气候。” 那名男子在苏祈安面前徐徐落座,继续低声道:“安弟且瞧这朝堂上,有几个可用之人,皇上不过是握着杀人利器强撑,到时候能否判我欺君之罪,亦是未可知!” 苏祈安垂下眼眸未搭话,只是握住茶杯盖子,缓缓地沿着杯沿来回摩挲着,仿若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名男子见此,眼里划过一丝嘲讽,“我知道安弟隐忍多年,缺乏胆识。故为兄并不强求你能帮我什么,下晌时我得了一个消息,说皇上即将开展恩科。我估摸着他是想着借此次会试为未来储君铺路,若是安弟愿意,为兄愿分一杯羹。” 苏祈安侧着眼眸,深深凝视着此人,只听他道:“有才之士应当掌握在自己手中。” 男子放出豪言壮语:“待来日大业成就,你我二人定会成为王公一列,而不是现下小小的侯爵,还要对那暴君感恩戴德,谢他不杀之恩。” 接着,他又循循善诱道:“你瞧如今燕京城中还剩几个公侯,即使是高贵如高家,也因安平郡主之故,贬为庶民,三代不得入仕途,可怜那高九孺,本是宰相之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也被暴君一张旨意,成了阉人。” 苏祈安眉眼微动,轻叹一声道:“我爹说皇上脾性已比往年好许多,再过几年,待我承袭这侯府家业之后,再去建立功业也不迟,到时皇上需要人才,我自然会有出头之日。” 此话一落,便引的男子阵阵发笑,丝丝讽意也在雅间内弥漫。 他附身在苏祈安耳边,讥讽道:“安弟,觉得此话为兄会信吗?你娶了朴家与谢家之女,财富和权力兼得,即使朴家已经没落,谢家也如大厦将倾,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安弟,你的野心恐怕早已被皇上看透了。” 苏祈安眼底划过一抹愠怒,却又很快隐忍下去,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此事,待我返回府上与家父仔细商议一番之后,定会给兄长一个满意的答复。” 听闻此言,男子满意地笑了,拿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香茗,随着茶水缓缓注入杯中,那清脆悦耳的声音为此番大逆不道的对话画上了句号。 而将他两之间的惊天大瓜听全乎的小以宁,已经张大了嘴,不敢置信自己逆天的运气。 出个门,还能遇到别人谋划造反。 小娃不由抬头望向她爹,想看看他是何反应。 只可惜林玉瓒表情始终如一,察觉到女儿的目光,还笑道:“晴姐儿想问什么,这洞里就住着一个巨大的老鼠,可要瞧瞧。” 说罢,他还摸了摸女儿好奇的小脑袋。 小以宁:,唬三岁小孩呢?撒谎也不找个靠谱的理由。 她不开心地抿了抿嘴,顺势将小手送入她爹的手掌里,接戏道:“爹,晴姐儿不玩了。” 爱咋咋地,这种事不是她这个小娃能操心上的事,只能等有机会给舅爷爷提个醒,让他来应对。 小以宁心中藏着大事,接下来的歌舞表演也是瞧得心不在焉。 再加上回到位置之后,她爹突然父爱临身,全程抱着她,使她不能四处乱跑,更加败了兴致,最后只能在他怀中蔫了下来,渐渐睡去,连何时回的家都不知晓。 不过,她有自信过了今夜,整个燕京定当都知晓她因封了郡主,被她爹娘带到回春楼庆贺。 深夜静谧,林玉瓒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便仔细端详起来。 王诚凑上去打量一眼,便眉头紧锁道:“此人好似从未在燕京内出现过。” 林玉瓒将画像放到一旁晾干:“你我既然都未见过,那明日让裴逸拿给那两个裴总管瞧。此人应是赐婚潜逃,又是侯爵之子,少现于人前,两位公公定会认得。” 王诚微微颔首,接着感慨道:“虽说咱们做了诸多事,但对这燕京而言,也不过是将水搅浑了一些。这虞王的私兵咱们还未查到在何处,还不能放松警惕。” 林玉瓒低头思量片刻:“应该快了。虞富贵已传来消息,虞王在南方的产业近一年来,大了数倍,大笔钱财流向不明,但若是查个大致,却是可以。那时咱们又是一功。” 随后,他话锋一转道:“虽说此人的羽翼已被我们剪除了一些,但依旧不可掉以轻心。燕京局势诡谲多变,前太子、宗室以及各方势力,皆可能成为他的助力。方才那人所获取的恩试消息,必定是虞王透露给他的。” 王诚沉默片刻,便心累地长叹一声,将书桌上的一应物品搁置至凳子上后,稳稳地躺到书桌之上:“明日事明日谈,顺安,我要备考,需日夜苦读,无暇其他。你亦如是,今夜就待在书房,我已与婉娘说过,叫她无需给你留门。你也别过去吵着晴姐儿和婉娘了。” 话毕,他便将双手放于腹上,十分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林玉瓒: “(艹皿艹 ),王舒志,你这个卑鄙小人,我要与你势不两立!” 第558章 武安侯的帖子 翌日一早,旭日东升,燕京的街头已开始热闹,昨日发现的人彘依旧位于新瓜之首,林家门口也时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群驻足议论。 而这些都被林玉瓒下令,门户紧闭,隔绝在外。 他顶着一张怨气横生的脸,坐在桌前,而他周围皆是一群“无情”之人,自顾自吃着早食。 婉娘偷偷瞄了一眼夫君不愉的脸色,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她轻轻地抿了一口粥,柔声劝道:“夫君,虽说恩科在即,你也不可过于劳累,吃不好又睡不好,会熬垮身子的。昨夜,晴姐儿醒来,还在寻你呢!” 说着,她便瞧向一旁安静吃饭的女儿,“是,晴姐儿。” 小以宁:_?''''??,她昨夜根本就没醒过。 不过,她还是特别配合的对着她爹露出自己的小乳牙。 面对妻子的软言细语,林玉瓒的脸色稍缓,高冷地嗯了一声。 接着他便听到女儿好奇的询问道:“爹,你不是守孝吗,咋参加恩科?会被人骂的哟!” 林玉瓒脸色再次沉了下来,脑海中浮现起他与皇上的第二次谈判,那次依旧不顺利。 “你希望朕赐予婉娘诰命封号?此事,朕可以应允,但这封赏,需等你入朝为官之后。晴姐儿的郡主封位,朕已是破格特赐了。再多的,即便你功劳再高,也会让世人诟病。” 林玉瓒思此,又忍不住暗骂了一句:那个糟老头子,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根本不在乎这无用的名声。 他握筷子的手不由紧了紧,强压下心底的烦躁,抬眸瞧向一旁的女儿,闷气道:“此事由你舅爷爷解决,爹只管去考。” 闻此,小以宁便顺着杆子往上爬,提议道:“那今日,晴姐儿去找舅爷爷,问问如何让爹不被骂。” “不准去。” 林玉瓒一下便知晓了她的意图,没有丝毫余地的拒绝道:“昨日之事,自有官员上报,哪里轮得到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瞎操心。” 他又接上一句吐槽:“也不知是哪学的毛病,这么爱管闲事。” 小以宁:,她根本不是想这个事,她是想去告发谋反之事。 林玉瓒又忽悠道:“晴姐儿,今日你不要进宫,昨日你遇着事,宫中定然有无数人看你去哭诉,你娘没品级,爹又不能进宫看顾,若是有人趁机使坏,难道等你舅爷爷闲下来时,过来护着你不成。那受的委屈只能往肚里咽,无人心疼。” 虽晓得她爹说的不无道理,但还是小以宁委屈地嘟起嘴,先是无奈自己人小没人权,又气自己年纪小,在大人物面前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婉娘见女儿失落的模样,爱怜地摸摸她的小脑袋,柔声道:“晴姐儿,今日你舅爷爷本就不让你进宫,下次旬假再去亦是一样的,你瞧阿逸也决定不去新宅子,要去孝敬裴公公与他师公呢!” 小以宁闻言望向老乡,见他从她爹手里接过一张纸,显然是领了任务。 见此,小娃的眼神里就浮现出名为“羡慕”的光芒。 裴逸察觉到小娃的视线,便哄道:“晴姐儿,待表叔归来时,给你带许多好吃的。” 听到这话,小以宁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最终还是乖巧地点点头,妥协说道:“那好,晴姐儿乖乖在家,不给别人害晴姐儿的机会。” 恰在此刻,郑大捧着一叠厚厚的帖子,步履轻快地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地说道:“老爷,夫人,今日一大清早,便有一堆帖子送到门上,希望老爷与夫人带着郡主过去一叙。” 林玉瓒似对此事早有预料,面不改色地拿过帖子细细查看起来。 小以宁又升起好奇,连忙凑上去看个究竟。 不多时,她就见她爹从里头抽出一张格外气派的烫金帖,并只瞧了一眼,他淡定的神情便出现了裂痕。 只见他的眼角抑制不住的抽了抽,随即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古怪神情。 林玉瓒举着帖子,望向女儿欲言又止,犹豫再三之后,又满脸疑惑地转向婉娘问道:“婉娘,晴姐儿何时与那吴浩然结下干亲?这等大事为何不与我商议再决定?” 婉娘闻言,也是一片诧异:“夫君,难道不是你让晴姐儿称呼吴公子为干爹的吗?” 林玉瓒:…… 夫妻俩面面相觑后,同时将目光投向小以宁,眼神中毫无二致地透露出一丝怒气。 此刻,小娃已悄咪咪地退后,下一瞬,她的身子便腾空而起。 裴逸发觉气氛不对,眼疾手快地抱起小娃,逃了出去。 “林以宁,你竟敢如此糊弄你娘!” 与此同时,林玉瓒的怒吼声也随之而来,响彻整个林家小院,悠悠的传入她的耳朵。 小以宁瞬间吓的打了一个激灵,毫不示弱地给自己辩驳:“爹,晴姐儿上次喊吴公子干爹,你又没拦着。这分明就是你记性不好。爹,你记性这般差,还是多吃些猪脑补补。” 听到此话的众人: 裴逸无奈地瞧着这个特会惹事的小娃,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晴姐儿,你还是少说两句,等下表叔去了裴府,可无人帮你,今日李姨和王叔出去给诚子哥找官媒了,不在家。” 小以宁转头望向老乡,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忍不住感慨一句:“表叔,到头来,还是你对晴姐儿最好。” 难怪人们常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她与老乡之间那份数次共度难关的深厚情谊,岂是一般人能敌的。 紧接着,小以宁便再次顺杆子往上爬,眨着期盼的大眼睛。“不过,晴姐儿也是能帮表叔许多忙的哟。” 裴逸见状,失笑一声,他从怀中掏出方才得的画像,交到小娃手里,“晴姐儿可是想要这画像,你且拿去瞧瞧。等会儿,表叔到了裴府后,再画一张给爹和师公瞧。” 小以宁:(),不愧是她的老乡,总是如此默契,她甚至无需多言,对方便能洞悉她的心思。 然而,她的想法远不止于此。 裴逸自然也明白她那得寸进尺的小心思,于是直接“堵住”她的嘴:“如今燕京局势动荡,为了安全起见,表叔今日就不带晴姐儿出门了。” 小以宁:(◎﹏◎) 小娃哪里肯依,她身后可是有一对“凶狠”的虎爹虎娘。 她赶忙伸手紧紧拽住裴逸的衣袖,奶声奶气地撒娇道:“表叔,您平日里就像亲爹一样照顾晴姐儿,晴姐儿也一心想着好好孝敬您呀。表叔不管去哪儿,晴姐儿今日都要跟着去!” 裴逸被小娃哄得,不由露出欣慰的表情。 他缓缓抬眸瞧向小娃的身后。 不知何时,林玉瓒已匆匆追了过来,恰好将女儿这番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脸色亦是变得难看至极。 他缓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小以宁夹在腋下,忍着气道:“晴姐儿,跟爹去武安侯府,待归来之后,我与你娘再好好收拾你。” 小以宁再次成为她爹手里任人宰割的小羊,她立马见风使舵,相当识相地讨好道:“爹,等下干爹若是给晴姐儿钱,晴姐儿分您一半。” “不必,你自个儿留着买猪脑!”林玉顿时被气笑了。 接着,他便瞧向裴逸,神色凝重地叮嘱道:“方才给你的画像,切不可落入他手,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表哥放心。” 第559章 那个假死之人,??(1) 武安侯府的帖子只有一个内容,便是将未办的干亲宴给补上。 此事虽不急,但在这个时间口送到林家,这其中所蕴含的深意就实在是令人玩味且值得深思。 林玉瓒在马车中假寐了片刻,待快到武安侯时,缓缓睁开双眸,瞧向正在欣赏路景的女儿,见她还时不时地挥个手,心中默默送了一个三字绰号“惹事精”。 他伸手将小以宁拉回位置上坐好,“行了,如今整个燕京谁不知晓你是皇上新封的乐安郡主。” “爹,外头都在讲您昨夜带我去回春楼的事呢!”小以宁一脸得意的分享着路边听来的自家瓜。 清晨已被气过数次的老男人,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火气,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晴姐儿真是耳聪目明,也不知这般机灵模样师承何处?” 话音一落,他身上便多了几道明晃晃的视线,其意思不言而喻。 林玉瓒:…… 他无语地转移话题:“吴师兄虽还未回书院,想来已恢复的差不多了,今日这张帖子,武安侯一是试我们还愿不愿将晴姐儿的戏言当真。” 一语了了,他便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惹事精”,继续道:“二便是探听恩试的消息。皇上那不能探口风,会引来猜忌。此话既然是晴姐儿说出口的,自然想从晴姐儿嘴里知晓原话。” “可安平姨姨也知道呀,武安侯咋不去问她。”小以宁疑惑道。 当时裴大福明确此事的时候,安平郡主也是在场的,总不能她听到二舅舅要归来,便自动忽略掉下半句? 林玉瓒冷笑一声,直接一击必杀:“她有你嘴碎吗?” 小以宁:…… 小娃气得小脸鼓鼓的:“晴姐儿要把嘴巴闭得紧紧的,燕京坏人多。” 这么多人想谋朝篡位,如今小以宁瞧谁都像逆贼。 此话一出,便惹得车内几个大人忍俊不禁。 王诚跟着调侃:“那晴姐儿可得好好牢记自己的话,这武安侯便由大舅舅与你爹应付。” 就在这其乐融融之时,车内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只见王滚滚不满地噘嘴道:“晴姐儿的认亲宴,凭什么我也要过来,我和那武安侯府又没什么关系。” 婉娘见此,伸手揉揉他的小脑袋,柔声解释道:“因为滚滚也喊吴公子干爹了呀!既然当时吴公子也送了滚滚银钱,他自然是认你这个干儿子。” “那我不是降辈分了,我可是晴姐儿祖宗!”王滚滚还是不乐意。 小以宁立马不示弱的回嘴道:“我还是你姑奶奶呢!你就是一直沾我光的小孙子。” 言罢,两个小娃便互不相让地瞪着对方,四目相对,冒出只有他俩才能察觉出的噼里火花。 然而,下一刻他俩便同时被婉娘教训,小手上皆轻挨了一下,“可不许胡说八道,该打。” 小以宁:…… 王滚滚:…… “娘(小姑姑)…” 两个小娃顿时委屈巴巴,泪眼汪汪地靠在婉娘身上,乖乖认错。 这一幕瞬间刺入王,林二人眼帘,两人眸中皆划过一丝诧异,互视一眼,又各带心思地别开眼,沉闷地望向外头的街景。 一时间,车内只响起婉娘轻声细语的说教声。 不多时,车夫便传来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停在了武安侯府气派的朱漆大门前。 小以宁掀开车帘望去,便见吴浩然带着小厮站在门口,瞧着模样,应是等候多时。 她忆起她爹的提醒,连忙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干爹,晴姐儿来看您啦,您手好了吗?” 王滚滚也紧随其后,喊道:“干爹,我想你……” 吴浩然:…… 吴浩然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小以宁熟悉的虾红色,他慌张地瞥了一眼四周,见不少人正看着这边,便手忙脚乱地从袖中掏出几张银票,塞进车窗。 “莫喊,莫喊,快些进去!我爹在堂厅等着你们。” 金库+n 两个小娃心满意足地瓜分了这意外之财,乖巧地闭上了嘴。 王滚滚:(ˉ︶ˉ) 小以宁:↖(w)↗ 林玉瓒亲自将这两个喜滋滋的孩子抱下车,随意一瞥,便看到不远处有几个眼线悄悄离开。 他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转身熟稔对吴浩然道:“吴师兄别过于惯着孩子了,次次都给钱,会让他俩以为遇见个大人就有钱拿。” 吴浩然的红脸是对着两个小孩的,乍一见到林玉瓒顿时没了好脸色,低声怼道:“林师弟装什么?别以为我不晓得,方才定是你让这两个小孩那样喊的。” 林玉瓒闻此,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欢了。他贴近吴浩然的耳边,用只有两人听见的话语说道:“几月不见,吴师兄依旧是林某的知心人啊!” 吴浩然: 他的脸再次变得红的滴血,一把把林玉瓒推开:“你,你,你,你在胡说什么?” 林玉瓒向后踉跄了几步,而动手之人已被吓得落荒而逃,连引人入府的任务也抛诸脑后。 几道无语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他身上。 林玉瓒面不改色地整理了一下衣衫,轻咳一声:“走,过来做客,莫让主人家久等了。” 众人: 王氏兄妹皆无奈地摇摇头,各自牵起一个小娃率先走进武安侯府。 此时,武安侯府的堂厅之中聚了不少人,但所有人都静静地端坐于座位之上,不约而同地将视线齐齐投向门外。 没过多久,堂厅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吴浩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等到踏入堂厅后才后知后觉到自己把客人落在了后面,又赶忙转身出去。 而此刻,端坐在上首的武安侯已经开口询问:“怎么回事?乐安郡主一家还没到吗?” 吴浩然僵硬地转过身,硬着头皮回答道:“父亲,林师弟一家到了,是儿疏忽,忘记引他们进来。” 此话未落,武安侯肃穆的脸上已扬起不满,刚欲呵斥,他耳畔便传来一道嘲讽的娇笑声。 “崔妹妹真是教导有方,竟让然哥儿连最基本的待客之礼都忘却。若非侯爷先前在行宫受伤未愈,不宜移动,加之侯府早年失了主母,又怎会令然哥儿如此失态,丢尽侯府颜面!” 说话的是一位风韵犹存的美丽妇人,眼神中透着几分傲慢与轻视,她斜睨着一旁的崔氏,又转而瞧向一旁的儿子——吴绍鸣,继续道:“鸣哥儿在宫里当差,可是听闻这乐安郡主在皇上面前受宠得很啊,你瞧然哥儿此举不是给我们侯府找麻烦吗?” 听到此言,崔氏便冷笑道,“秦氏,你此话是何意,难不成是说然哥儿有乐安郡主这个干女儿是麻烦不成,你既然知晓乐安郡主在皇上面前有多受宠,还说出此话,也不怕传入有心人的耳中,借此弹劾我们侯府。” “你” 秦氏脸色一变,还欲争辩些什么,却听“啪”的一声,武安侯怒而拍桌,截断了这场唇枪舌剑。 他不悦地扫视两名妾室,开口道:“绍鸣,你与浩然一同将乐安郡主一家请进来。” 吴绍鸣连忙应声,与满脸尴尬的吴浩然一同退下。 第560章 那个假死之人,??(2) 小以宁不晓得她的到来还能引发一场宅斗。 此时,她又在她老爹的提示下慢慢前进,静静领略着这座气势磅礴的武安侯府。这里的每一处景致,无不雕梁画栋,小桥流水,假山林立,散发着古朴的韵味,令她惊叹不已。。 这样的宅子在现代,定能卖出40元的票价。 当然啦,不是小以宁瞧不起它,而是那赫赫有名的恭王府,门票也是40元起。 就在她专心瞧着小桥下的锦鲤之时,吴浩然终于去而复返,还带上她印象极为不好的吴二公子——吴绍鸣。 吴绍鸣见到小娃的那一刻,神色也是颇为复杂,但很快他便扬起小娃从未见过的谦和笑意,疾步上前,对着小娃恭敬道:“乐安郡主,方才三弟多有怠慢,还望勿怪,请移步堂厅,我爹武安侯在堂厅恭候您多时了。” 而小以宁只瞧了他一眼,就往他身后瞄了瞄,见吴浩然全无之前的自在,反而变得有些唯唯诺诺,就是瞧她爹的眼神还在暗暗打着机锋。 她心里吐槽一句“男人的恶趣味”,便疑惑地问道:“吴二公子,你都和我干爹过来了,怎么不见吴世子呀?” 吴绍鸣面色一僵,遂回道:“劳郡主挂念,大哥身体有恙,无法出来待客。” 小以宁蹙起小眉头,心中闪过一丝狐疑,相思子明明说此人好好用药,两三个月,就能恢复彻底清明的呀! “我大哥如今已好很多了,只不过心情不佳时,还是会闹腾。”吴浩然跟着解释一句。 见此人终于开口,小以宁顺势亲热地喊了一声“干爹!” 这一次,吴浩然虽然脸上依然泛起红晕,但他克制住了拿出银票的冲动,而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重新承担起主人的职责。 待小以宁一家来到堂厅时,里面已经一片祥和。 此刻,她又享受到身为郡主的最高礼遇,所有人都来到她面前行礼问安。 连武安侯都在下人的搀扶下,蹒跚来到她面前,拱手说道:“乐安郡主,真是许久不见,本侯身体不适,故未出门迎接,还望见谅。” 小以宁:罒w罒 身为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小女子,她立马露出亲和的一面,对着众人回了一礼。 小以宁抬头瞧了一眼他憔悴的病容,又再次福了福身,甜甜地喊道:“侯爷安好。” 武安侯那肃穆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抹笑容,他艰难的站直起身,引着众人落座。 待侍女们鱼贯而入,端上精致茶点后,他才对着林玉瓒夫妇开门见山道:“上次本侯便与乐安郡主谈过,她既然认本侯那不成器的三子做干亲,当告之父母,择一吉日,上香祷告,再请然儿上座,跪叩奉茶。” “但今日却并非适宜。若是你们不嫌弃,本侯亲自操办这认亲宴,将此事定下,繁琐礼仪一律从简,让然儿当着众亲戚的面,喝口认亲茶即可。” 话音刚落,吴浩然便小声提醒:“爹,这里不止乐安郡主一人喊儿干爹,还有一个,儿之前忘了与您提。” 武安侯微微一愣,刚欲开口,便见一道小小的影子从眼前窜过,抱住他三儿的大腿,干嚎道:“干爹,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武安侯: 众人: 吴浩然顿时手足无措,低声道:“你在胡说什么,还不快放开。” 王诚头疼地扶额,喝道:“滚滚不得胡闹,武安侯正在商量事宜,不会把你落下。” 武安侯眼角抽了抽,不愉地暗瞪了一眼三儿,抬手捋了捋胡须,点头应允:“自然,乐安郡主与这位小公子,今日过后,都将是我武安侯府的名誉子孙,受武安侯府的庇佑。” 王滚滚见好就收,得意地摇晃着他那扎着冲天髻的小脑袋:“能认下本公子做你干儿子,是你咳,我的福气。” 小男娃古灵精怪的模样,引得在座的各位女眷们纷纷掩嘴轻笑起来,一时间,整个厅堂都被欢快的笑声所填满。 秦氏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看向崔氏,揶揄道:“然哥儿真是好福气,这一日的功夫便有儿有女,以后崔姐姐可有享不尽的孙儿福了。” 崔氏淡淡瞥了她一眼:“承妹妹贵言了,今日的认亲宴,还望妹妹办的漂亮些,虽说皆是自家亲戚,也不可让人看轻了去。” 秦氏听到这话,心中不禁暗暗咬牙切齿,面上却仍强装出一副笑脸,应道:“姐姐放心,妹妹定当办得让乐安郡主称心如意。” 说着,她转头看向乖巧坐在一旁的小以宁,温柔地微微一笑,便转而对武安侯提议道:“侯爷,不如让郡主与这位小公子去崔姐姐院中玩耍,小孩子家家的,正是爱玩耍的年纪。让他们在此处干巴巴地坐着,听咱们大人们唠唠叨叨地说些家长里短,实在是无趣得很!” 对这个提议,武安侯自然应允,他瞧向林玉瓒夫妇与王诚,见其皆微微颔首,便和蔼地吩咐道:“崔氏,你屋里小玩意多,好好招待乐安郡主与这位小公子。” 听到指示,崔氏缓缓站起身来。她那张美丽的面庞上依然保持着淡然神情,只是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声:“是。” 这样高冷的姿态,让小以宁看得十分惊奇。 若不是方才,那吴绍鸣一回来便不受控制地瞥了那爱说话的妇人一眼。她真的会以为那爱说话的妇人是珍宝阁的少东家,这高冷的美妇人是吴绍鸣的娘嘞! 这母子俩反差也太大了,哪像她与她娘! 这般想着,她便转头望向她娘。 此刻,婉娘已经起身,欲牵着两个小娃随崔氏离开。 令人没想到的是,秦氏竟过来热情的牵起她的手:“林夫人,虽说这席面已在准备,不过乐安郡主的喜好,只有林夫人知晓,妾身想请林夫人去掌掌眼。” 婉娘眼里划过一丝犹豫,有些不放心地望着两个小娃。 崔氏见此,便说道:“林夫人去,我定会照顾好两个孩子。” 与此同时,婉娘身后传来夫君宽慰的声音:“婉娘,晴姐儿与滚滚有人看顾着。” 她回头望了一眼林玉瓒,见他露着让她安心的眼神,便不再纠结,对两个小娃嘱咐了一句后,跟着秦氏离开。 然而,她未瞧见林玉瓒的目光转向秦氏逐渐远去的背影时,其眼眸深处竟然极快地闪过了一抹冰冷的寒意。不仅如此,更在旁人难以察觉之际,朝着站在不远处的赵雅暗暗使了一个眼色。 两个小娃也在大人之间的交谈声中,被崔氏带了出去。 小以宁终于离开了她爹的视线,悄咪咪地将藏在袖子里的画像转移到奶娘袋中,心中悬着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 天知道,她方才藏得多艰难,连举止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掉出来,被她爹发现,在马车里也免不了一顿揍。 一旁的王滚滚微眯了眯眼,他飞快瞥了一眼前方正款款而行的崔氏,慢悠悠地挪到小以宁身边,悄声道:“我刚刚瞧见喽,信不信你刚刚做的事被你爹知道了,肯定少不了又是一顿胖揍。” 小以宁: 小女娃听到这略带威胁的话,丝毫不惧,并毫不示弱地回怼道:“我怕什么?我爹揍我都是轻轻的,不像对你,我爹都往死里揍。” 她还极为不雅地扭动着自己圆滚滚的小屁股,挑衅地瞟了一眼王滚滚:“晴姐儿一点都不会痛哦!” 王滚滚:?_?,真会装。 小男娃双手叉腰,不弱下风地大言不惭道:“你爹敢打我,哼,迟早会有他后悔莫及的一天。” 此言一出,两个小家伙又互不相让地对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这时,两条镶着彩色宝石的小金蟒出现在小娃中间,崔氏清冷地声音在他俩头顶响起:“你俩拿去玩,莫要吵架。” 两个小娃:Σ(⊙▽⊙\"a 他俩接过小金蟒,立即喜笑颜开,握住对方的手,言归于好,并朝着崔氏露出甜甜的微笑,保证道:“我们不吵啦。” 崔氏嘴角噙起一抹满意的笑容,但很快便压了下去。她不再管这两个小娃,转过身继续在前头带路。 两个小娃也如他们承诺的那样,手里把玩着小金蟒,乖乖地跟在后面。 三人沿着曲折的回廊徐徐前行,四周静谧无声,唯有偶尔传来的鸟鸣声,与头顶上洒落的阳光。 这一行人的气氛显得格外和谐。 而这和谐的气氛却没维持多久。 就在他们走下回廊,准备穿过花园之际,小以宁的耳边忽然捕捉到一阵细微的声响,若有若无,窸窸窣窣。 她不由顿住脚步,瞧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凝神细听。 王滚滚见状,催促道:“晴姐儿,你咋不走啦?院子没多久就到了。” 前头的崔氏也停下了脚步,满含疑惑地瞧着小女娃,那双原本扶着裙摆的手,也不知不觉地伸向了袖口中,似又要拿出什么小玩意来哄小女娃。 恰在此刻,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一处小灌木丛中,竟然猛地窜出了一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小女娃冲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花容失色。 第561章 那个假死之人,??(3) 随着那身影毫无征兆地完全展现在众人眼前,小以宁不禁露出诧异的表情。 她没想到会如此凑巧,来人正是她询问过的吴世子。 崔氏也瞬间辨认出了此人,是她夫君的长子——吴季礼。 妇人心中一惊,连忙张开双臂,将两个小娃紧紧护在身后,并急声厉言道:“世子,您怎么跑出来了?快快回去,莫要惊吓到贵客。” 然而吴季礼仿若听不懂此人的话,行动迅疾如风,如蛮牛般横冲直撞,将阻挡之人统统推开,眼看着就要来到小以宁跟前, 赵雅眼疾手快地抱起小主子,往别处逃去。 而秋衣也看准时机扑到吴季礼的腿上,拼命地抱住并大声喊道:“郡主,快逃啊!我拖住这个疯子。” 刹那间,花园里一片混乱,几乎所有人都在逃窜。 可吴季礼却失了理智,他的眼中只有小以宁一个人,对其他人根本视而不见。 正当他再次即将触及小女娃之际,暗处的13如鬼魅般现身,挡在了这疯狂之人的面前。 随即,两人便在花园中玩起了一场激烈你追我躲的戏码。 周遭被冲散的人见危机解除,又小心翼翼地聚拢到一起,躲在假山后头,心有余悸地观望着花园中的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崔氏手忙脚乱地扶正自己歪斜的发髻,心急如焚地吩咐道:“快,快去告知侯爷,世子逃出来了。” 接着她便对吓懵掉的小以宁,解释了一句:“郡主莫害怕,世子如今还是小孩脾性,但他绝对不会伤害到您的,他向来喜欢小孩。” 小以宁:喜不喜欢难说,但这个吴世子肯定喜欢她干爹! 她窝在赵雅怀里,咽了咽口水,抬眸望向那个吴季礼。 她没想到此人依旧病得不轻,瞧着似乎还有严重的趋势,出场方式出其不意,专走吓人伤人之路。 这时,王滚滚皱起眉头道:“他该不会又盯上你的零嘴袋了,刚刚我算了一下,他应该是没吃饭。” 小以宁无语地瞧了这个神棍一眼:别人逃命他算命,也是没谁了。 不过她还是信了王滚滚的话,犹豫片刻,便解下腰间的零嘴袋,将其高高举起,大声喊道:“吴世子,三弟给你送吃的来啦!” 吴季礼上蹿下跳的身形一顿,那张茫然的俊脸上立马露出欣喜若狂地表情,不顾身后追赶的13,重新向小以宁冲来,惹得众人惊呼一片。 崔氏见此,连忙拿过小娃手中的零嘴袋,远远的丢了出去。 这时,奇迹发生了,吴季礼在零嘴袋前猛地顿住,并毫无形象地坐在了地上,迫不及待地抓起里头的零嘴,狼吞虎咽起来。 众人瞧着这一幕,顿时松了一口气,可目光仍紧紧锁在他身上,生怕他再度失控。 不过片刻,吴季礼便吃完这为数不多的零嘴,他意犹未尽地舔舐着嘴唇,又满脸希冀地望着小以宁,憨然唤了声:“三弟” 话音未落,13已然迅捷出手,一个手刀利落地将其劈晕。 干完这一切,酷姐13又如鬼魅般飞走。 众人: 小以宁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阿三姐姐真帅气~~” 崔氏若有所思地瞧着13离去的方向,但仅短暂的一刹那,她便迅速回过神来,面色凝重地带着人,上前去查看吴季礼当下的情况。 小以宁也从赵雅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跟在后头,探头探脑的朝地上的男子望去。 而就在此刻,变故突生,令人意想不到20版降临。 许是13的手刀劈的力度不够到位,原本失去意识的吴季礼猛然睁开双眼,那双清澈的眼眸直直地盯向身后的小娃。 胆小之人瞧见此景,惊恐地后退一步,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而紧接着发生的事,再度把在场所有人的魂都吓飞了一半。 吴季礼在睁开眼的下一瞬间,从地上骤然弹起,再次毫不犹豫地冲向小以宁。 这突如其来地一幕,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13去而复返,手持几把飞刀,就要射向吴季礼。 但接下来发生的场景,却让13的动作戛然而止,并难得的露出错愕表情。 只见吴季礼在距离小娃仅有咫尺之遥的时候,他伸出的手竟转变方向,对准了小娃随身携带的荷包。 接着,他便在众目睽睽下,劫走了小以宁装有奶娘的袋子,并迅速跳到树上。 这几息之间发生的戏剧性变化,让所有人呆若木鸡,面面相觑。 小以宁:⊙_⊙ 小娃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但见到那人抢走袋子,就在里头摸索,心中一震,立马反应过来,连忙跑到树下,大声哭喊道“奶娘……他抢了晴姐儿的奶娘……” 众人听到小娃的呼喊,这才如梦初醒,纷纷跑到树下,七嘴八舌地劝说。 “世子,那不是吃的,快些还给郡主!” “世子,奴婢这就去给您拿吃的,您把郡主的荷包还给她!” “……” 可吴季礼蹲在树上,仿若未闻,依旧我行我素。 小以宁站在树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中焦急万分。 无奈之下,她转身向未离开的13投去求助的目光。 13淡淡睨了小娃一眼,开口提醒道:“他已经把你奶娘扔下来了。” 小娃闻言转头望去,便见树上那人居然在倾倒着她的荷包,她眼睁睁地瞧着荷包里的东西一个又一个掉落到地上。 她心中一惊,情急之下,她不假思索地对着上头的人喊道:“你把包还给我,它是奶娘的家。” 话音刚落,那张可能惹来杀身之祸的画像便从荷包里掉落了出来,又被吴季礼稳稳抓在手中,摇头晃脑的展开查看。 小以宁:(?д?; ),完啦,完啦! 而恰恰就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无比清晰地听见了来自上方那个人嘴里发出的喃喃自语之声。 “宋丞佑?” 小以宁瞬间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上头的男子,那一刻,那人眼中透着清明,全然没有方才的傻样。 第562章 “热情”的吴氏兄弟o(一︿一+)o 难不成此人在装疯卖傻? 小以宁脑海中不可抑制地浮出这个念头。 而上头的男子在看完画像之后,目光与小娃触及,再次变得清澈单纯,捏着画像,继续晃悠着她的荷包。 男主送来的小瓷娃也华丽丽的掉了出来,这次男子没有接,任其落到树下,碎成渣渣。 小以宁内心发出咆哮:这人绝对是装的,肖她的瓷娃这么可爱,小孩子怎可能不接! 小娃紧盯着画像,心急如焚,还没来不及细想如何让别人不察觉这画像,一阵凌乱且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她的身后传了过来。 与此同时,有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先后从她背后响了起来。 “孽障,你在上面做什么……” “晴姐儿,爹来啦……” 小以宁惊慌失措地向后一瞧,便见王诚搀扶着武安侯,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家仆,终于赶到。 而她爹正满脸急色,朝着她的方向飞奔而来。 那一刹那,小娃的脑子转了十八道弯,终于冒出一道急智,一个绝妙的主意应运而生。 她顾不得多想,连忙抬起头,对着树上的吴季礼扯开嗓子大喊道:“大哥,你手上的纸能够填饱肚子!” 众人:…… 树上的人闻言一愣,清澈的目光又与小娃急切的眼神触及。 下一刻,他便咧嘴傻笑,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纸张一把塞进嘴里,边塞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三弟对我可真好!” 这情景被赶来的武安侯入在眼里,他顿时又气又急,脸色涨得通红,怒喝道:“孽障,还不将纸吐出来。” 而林玉瓒也已跑至女儿身边,先是快速上下打量了一眼,见无碍,便不悦道:“晴姐儿,你怎能哄着吴世子吃纸。” 小以宁的“杀身”危机解除,终于有心情装可怜,她指着树下破碎的瓷娃娃,大哭道:“爹,晴姐儿粉身碎骨啦!” 林玉瓒:……,这是什么鬼话? 他瞄了一眼地上的小瓷娃,无奈地将斥责的话咽回了肚里,转而抱起女儿,温声哄道:“爹再去给你买一个,莫哭了。” 小以宁掉了几颗金豆豆,似被哄好了那般,窝在她爹的颈窝里,默默地点点头。 此时,吴季礼也从树上跳了下来,他一脸茫然失措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惶恐和不安。 片刻之后,他才从他爹怒火中烧的眼神里意识到不对,便如一个做错事的孩童,局促不安地揪着衣角,嗫嚅着说道:“爹……我……我饿了……” 武安侯已从崔氏的三言两语里,知晓了来龙去脉,乍一听到大儿的话,抬手就要狠狠给他一巴掌。 吴季礼见状,吓得立刻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躲又不敢躲,畏畏缩缩地站在原地,眼睛时不时小心翼翼地偷瞄一下他爹,生怕会招来更严厉的惩罚。 而就在手掌即将落下之时,武安侯的手却在半空中顿住,瞧着大儿神志不清,犹如孩童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痛心与不忍,怎么也下不去手。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最终巴掌转为一根颤抖的怒指:“你个孽障,险些闯出这弥天大祸来。来人!速速将这世子给我关回房去!没有本侯的命令,谁都不许放他出来!” 此话一出,吴季礼便放声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我要三弟,我要三弟你们不能把我和三弟分开” 吴浩然闻声,赶紧上前哄道:“大哥,我先送你回房,今日家中有事,等会儿,我再来陪你。” 不料,吴季礼听到此言,只是泪眼朦胧地瞧了他一眼,便如赌气般的将他推至一边,哭喊着朝林玉瓒父女奔去。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林玉瓒连带着女儿毫无防备地被此人紧紧地拥在了怀中。 林玉瓒:(⊙_⊙)? 吴浩然:Σ(っ °Д °;)っ 众人:Σ(⊙▽⊙\"a 又一次荣幸变成“肉夹心”的小以宁,用力推搡着男子的胸膛,破防大喊:“你个淫贼,放开我爹!” 场面瞬间变得不受控制,花园因吴季礼死活不肯放开怀中人,而陷入新一种混乱里。 王诚瞧着被禁锢住不能动弹的老对头,不禁有些头痛欲裂,心中暗暗吐糟道:顺安简直是霉神附体! 所幸,这场混乱并未维持多久,13再度出手解救了林玉瓒父女,又在王诚迷药的加持下,那罪魁祸首也终于安静地昏睡过去。 随后,被几个强壮的家丁带回屋中。 林家父女俩的无妄之灾也算是告一段落,但吴季礼惹出来的余波并未因此停歇。 林玉瓒领着女儿站在屋外,正一脸无奈地听着吴二公子对弟弟的斥责。 “三弟,你往日做事便时常不瞻前顾后,可今日你明知爹请了郡主过来,为何不将大哥的门给关严,竟使他闯入后院,在客人面前丢了脸面,若是被外头晓得,还不知如何笑咱们侯府。” 吴浩然自知理亏,但还是气势不足地回了一句:“我给大哥喂完饭时,他向我保证过今日绝不乱跑,况且,我走之前确实关好了门。” 说着,他便瞧了一眼林玉瓒,又回道:“王师弟与林师弟虽时常捉弄人,但他两皆不是多嘴之人,我干女儿与干儿子也不会往外传,二哥,你让秦姨娘管好下人的嘴便是。” 吴绍鸣听后,眼神骤然冷峻,眯起的双眼中透出一道寒光,冷笑道:“三弟当真是好算计,自己干出的祸事,让我娘帮你掩着也就算了,竟还想将此事后果让我娘担着。” “我没,没有” 吴浩然急忙摆手否认,但话还未说完,便被他二哥无情打断。 “够了,此事无需多言,你真当我与其他人一样,看不透你心中那点小心思。” 言罢,吴绍鸣便略带深意地扫了一眼林玉瓒父女,愤然拂袖而去。 林玉瓒父女: 又是一个无妄之灾——骂人的眼神+1 吴浩然瞧着二哥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无措,待瞧向身旁之人时,又不禁感到几分尴尬。他有些不自然地轻唤了一声:“林,林师弟……” 林玉瓒瞧着这个窝外横的家伙,淡定地按住他欲伸向袖中取物的手:“吴师兄不必用银钱收买我与舅兄,我们心如明镜,都知此事与你无关。” 吴浩然听到此言,顿时感动得眼圈发红,情难自禁,上前一把搂住林玉瓒:“林师弟,你虽总是陷害师兄弟,但我知晓你定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内心善良,是个好人!” 林玉瓒:(⊙_⊙)? 小以宁:(>д<)?,啊啊啊,她爹又被男人抱啦! 第563章 装吧,都装,看谁能装过谁 恰在此刻,王诚带着王滚滚从屋里出来,目睹此幕,不禁莞尔,调侃道:“吴师兄,若想与我妹婿促膝长谈,稍候片刻也无妨,世子等会儿便醒了,你且先进去瞧一瞧!免得他又寻你。” 吴浩然闻言,赶忙松开怀中人,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朝屋内走去。 小以宁也透着窗户,望向屋内的吴季礼,见他已被人上三层下三层绑在床板之上,而她的干爹对此习以为常的模样。 见此情形,她心头不由唏嘘:日常竟是被这样对待的,怪不得每次遇见精力异常旺盛。 刚才发生的种种,让小娃对这个人究竟是在装傻,还是半疯半傻,产生了深深的疑虑,内心有些摇摆不定。 她转头瞧向她爹和大舅舅,见他俩走至几步远,讲着私密话。那双大眼睛滴溜溜地一转,随即也迈着小短腿朝屋内跑去。 秋衣见状,连忙提醒道:“郡主,外男的屋子是不能随便进的!” 然而,小以宁却有着现成的绝佳理由:“我哄他吃纸,要给他赔个不是。” 这个理由,多合情合理! 两个老男人也只侧眸瞧了她俩一眼,并未出言阻止。 王诚收回目光,四下打量一番后,便压低声音对老对头道:“裴逸曾与咱们提及,相思子治过这吴世子,并有十分的把握。可我方才给他把脉,此人气血凝滞脑气,却是癫狂之象。若不是相思子医术欠一丝火候,便是又有人下手。” 林玉瓒眉眼未动,只是那挂着的温和笑意,流露出有一丝讽意:“无数人盼着侯府换世子,可人选悬而未定,虽此事看武安侯,但也有他身不由己的时候。” 他微微侧身,透着窗棂瞧着里头的情形,便见王滚滚又跑回屋中,在他女儿身侧晃来晃去,嘴更是动的不停。 林玉瓒的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继续道:“一个孩子尚且能利用自身左右父母,更何况他有三个。” 王诚顺着老对头的目光瞧去,便见他的小外甥女竟被王滚滚拉着走向床头,作势似要爬上去。 王,林二人: 王滚滚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簇长绒毛,趴在床头,对着吴季礼的鼻子挠了挠,并自信满满地说道:“这个吴世子其实早就醒了,刚才他就装晕,现在还装睡,大骗子。”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绒毛就被一只大手夺走。 吴浩然一脸不悦地把他从床上提溜起来,重新放回地上,“我大哥怎会是骗子,你不要胡闹。” 王滚滚懒得争论,只是为自己正名道:“爱信不信,我可从不骗人,是,晴姐儿!” 小以宁十分赞同地点点头:“滚滚从不骗人,他是乌鸦嘴!” “没错!”王滚滚瞪了她一眼,不情不愿的承认道。 吴浩然面对两个小娃的一唱一和,竟不知如何与他们说理,无奈之下,只好转身给自己大哥捻好被褥。 只不过他解决了一个,还有一个站在床头不肯走,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大哥。 他瞟了小以宁一眼又一眼,等了片刻,见她全无离开的迹象,便提醒道:“郡主,我大哥需休息……” 然而,还未等他话讲完,小以宁便义正言辞地打断道:“干爹放心,晴姐儿不碰床,娘说啦,床是新娘子碰的,吴世子刚刚已经给滚滚当过新娘子啦!晴姐儿可不能抢!” 王滚滚眼睛一亮,立刻冲着她露出了一脸“你真是太懂我啦”的惊喜小表情,嘴里还嚷嚷着:“晴姐儿,你咋知道我就喜欢这样的?等我灭了那两个坏人,再长大一些,就娶吴世子过门!虽说我现在是美男子,但也是能克服困难的。” 小以宁:→_→,真是见异思迁,这人明明与那张有钱互称为癫公癫婆。 吴浩然听了他俩这番对话,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来——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离经叛道的言论! 他慌忙的向四处张望,见这两小娃的长辈还在外头交谈,急忙跑出去求助。 恰在此时,床上的吴季礼的嘴角肉眼可见地抽搐一下,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声,并转动着被固住的手,含糊不清的喊道:“三弟……,我要三弟……” 下一刻,他的手掌心便伸进两只柔软娇嫩的小手。 吴季礼的睫毛微微颤动,在几经挣扎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刹那间,两张圆嘟嘟的小笑脸瞬间闯入他的眼帘。 小以宁:“大~哥~” 王滚滚:“媳~妇~儿~” 吴季礼:沉默 三人六目相对,屋内一时静若闻针,一股名为“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悄然蔓延。 就在这之际,两个小娃身后皆出现一道大力,紧接着,他俩的身子便腾空而起,与吴季礼分开,落入宽厚的怀抱。 小以宁对上她爹略带斥责的眼神,微微有些害羞地一笑:“爹,晴姐儿还没向吴世子赔不是呢!” 林玉瓒轻嗤一声,似笑非笑道:“爹怎瞧着晴姐儿在欺负吴世子,还和滚滚一起吓唬干爹!” 他的目光便在两个小娃之间流转一圈,见他俩皆心虚的不敢与他对视,低声呵斥一句:“回家后,我再收拾你俩。” 随后,林玉瓒扬起满是歉意的笑容,对吴浩然说道:“这两个孩子正是口无遮拦的年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吴师兄下次若是再听见他们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尽管教训他们便是,毕竟你也是当爹的人,不必留手。” 吴浩然的脸不知是第几次泛红,他瞧着两个对他露出甜甜笑颜的小娃,用力点头应好。 另一头的王诚也对着床上的吴季礼,语气温和地说道:“吴世子,方才我已与武安侯提议过,将您的饭食加几分,往后您不必再拿纸填饥。” 而吴季礼并没有丝毫回应,只是一味在床上扭动,试图挣脱床上的束缚,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哼唧声。 林玉瓒深邃的目光转而投向床上之人,他凝视了片刻,忽地开口问道:“吴世子,方才您吞下的纸里上画了什么?您与我说说,我也好重新画一副给女儿,免得她归家时忆起又要对我闹腾。” 小娃的身子猛地一僵,如遭雷击般,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爹。 小以宁:?﹏?,要完啦!这事咋还没翻篇? 林玉瓒察觉到怀中小娃的异样,轻轻睨了她一眼后,又继续注视着吴季礼清澈的眼神。 吴季礼在他的目光中渐渐平静了下来,又等了片刻,才含糊其辞地答道:“新娘子新娘子” 吴浩然闻言,不禁出声纠正道:“大哥,这并非新娘子,是我的师弟。” 他有些无措的瞧着林玉瓒,生怕他大哥接二连三地招惹,引其不悦。 然而,林玉瓒并未预想中露出任何不愉的表情,反而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言道:“多谢吴世子告知,吴师兄,师弟便不打扰你们兄弟俩了。” 言罢,他便不在屋内多留,与王诚一起向外走去。 吴季礼双眼空洞地望着离去的背影,似有无数不解。 而在此刻,林玉瓒毫无征兆地回过头,再次与他的眼神交汇,那深邃洞悉的目光,竟让他心神有些恍惚,只觉自己被看透。 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当他再度回过神来时,眼神一下清明,发现屋中已然只剩下自己和吴浩然两个人。 第564章 各方反应 虽说林玉瓒父女俩在武安侯府内遭受了啼笑皆非的无妄之灾,但好在认亲宴进行得毫无差错。 正如武安侯所言,宴会一切从简,他仅邀请了族中的亲戚前来见证。吴浩然仅象征性地喝了两个小娃的茶,仪式便宣告结束。 但即便如此,林家马车在离开武安侯府时,小以宁与他家是干亲的消息也在权贵圈里传播了一圈。 无数人都知晓武安侯的三儿竟哄了新封的乐安郡主做干亲。 此举也让众人浮想联翩,让人忆起早已变傻的吴世子。 “没想到啊,那吴季礼成了痴傻之人,武安侯竟要将侯府送到无用的三子手里,看来虞王押错了宝。” 一间茶楼之上,晟景战正与一名陌生男子相对而坐,望着下方缓缓驶过的林家马车,它的后头还跟着好几辆车,上头皆载满了礼物,招摇过市,相当壮观,惹得路人为之驻足,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方才的话语便是那男子所说。 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继续说道:“听说这乐安郡主一家来自乡野,她父亲还是个无名秀才,昨日我偶然遇见,果然是粗鄙无知的一家。古往今来,从未有人如此明目张胆地在青楼庆贺。若稍微有点见识,便应当知道想看歌舞,应当前往教司坊。这岂不是在说教司坊不如青楼楚馆!” 话及此处,男子又停顿了一下,疑惑道:“不过,倒也奇怪,这乐安郡主一家如此行事,御史台今日却未加提及。” 晟景战抬眸瞧了他一眼,淡淡解释道:“那刘洋的女儿与乐安郡主有同窗之谊,更何况皇上对乐安郡主甚是喜爱,御史台不会触及霉头。” 听到此言,男子嘴角扬起一抹兴味浓郁的笑意:“看来皇上对那嘉禾郡主念念不忘,爱屋及乌了。” 晟景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并未搭话,只是继续瞧着下方的车队,目及之处,竟有十余辆车。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嘲讽。 押错? 倒也未必! 晟景战缓缓收回目光,不由感慨了一句:“不过倒也未想到,武安侯竟会为了给自己那没用的三子,如此大肆造势。” “那又如何,倘若子孙无能,又如何能守住这份家业,最终不过沦为他人嘴中的肥肉罢了。”男子不以为意地回应道。 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之事,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这种意外之财,一般人往往忍不住挥霍一番,正好借此机会与乐安郡主一家拉近关系。” 晟景战闻言皱起眉头,冷声提醒道:“燕京之中认识你的不在少数,并且嘉禾郡主与乐安郡主和你那未婚妻,也有来往。” “呵,这天下之大,长的相似之人不知凡几,虞王放心,绝不会有人识破我的身份。”男子自信满满地说道。 “随你便!” 简短的几句对话后,两个男人便不再关注下方的骚动。 皇宫之中,晟景琛依旧埋首在堆积如山的奏折之中,不厌其烦地拿着朱笔批着手下的奏折。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入他的耳畔之中,然后在他身边停下。 “何事?”他低头忙于手中的事务,语气平静地问道。 裴大福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恭敬地回禀道:“皇上果真是神机妙算,皇太后今日问了十来次乐安郡主。现下知晓了她今日不会进宫,正在大发雷霆呢!不过,皇太后还提到要与皇上共进晚膳。” 言罢,他便向后退了一步,暗暗观察着主子的脸色。 然而,帝王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毛,脸上并未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他语气淡淡地吩咐道:“你去告知崔向阳一声,让他不必再对那老太婆命不久矣之事加以掩饰。你再去老太婆那里一趟,转告她,朕因朝中无人可用,不得不事事亲力亲为,无法时常尽孝。此外,将晴姐儿日夜期盼林玉瓒中举,只愿陪她爹读书,不愿进宫之事告知于她。” 裴大福迅速记下,并将如何气皇太后的言辞在肚内转了几圈,便躬身欲要退出大殿。 恰在此刻,他又想起一事,连忙顿住脚步,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陛下,二皇子殿下等了一日,听闻乐安郡主未来,也发起了脾气。您看” 晟景琛手中朱笔一顿,侧眸望向裴大福,冷声道:“传朕口谕,命二皇子即刻前往三皇子寝宫,好生照料其起居。并告诫他,如果胆敢私自逃离宫廷半步,朕绝对不会轻饶于他!” 裴大福:,不愧为主子,总是知道如何最折磨人。 他已然能够想象到二皇子得知此消息后,会怎样的恼羞成怒。 晟泓童:(╯▔皿▔)╯,林以宁你给我等着。 小以宁:(lll¬w¬),这些与她有何关系! 第565章 夫妻争执 小以宁并不知晓自己出门做客一次还能被诸多人惦记上,随着她家带着一车见面礼与无数赔礼回到宅中,让本就不大的宅子显得更加逼仄。 她瞧着越来越小的地方,一脸真诚地提议道:“爹,家好小啊,咱应该换大宅子!” “待你郡主府修缮好之后,爹会将这些搁置在郡主府。如今先搁着,正好让他人瞧瞧,咱们家眼皮子浅的模样。”林玉瓒斜睨着她,悠悠回了一句。 小以宁:…… “坏爹爹,我要和娘说,你骂我眼皮子浅。” 说罢,她双手叉腰,气鼓鼓地重哼一声,迈着小短腿,快速跑向她娘那边。 林玉瓒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抬手摸了摸鼻梁,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这时,另一个眼皮子浅的小娃,进入他的眼帘。 只见王滚滚正得意洋洋地数着银票,今日出门,他也收获颇丰,得了许多钱财。 婉娘见此情景,不禁莞尔,轻轻捏着帕子,掩唇笑道:“滚滚,可让你祖父不必再出去辛苦摆摊了,这些钱足够你俩置办一个两进的宅子,富足好些日子。” 王滚滚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小乳牙,心情格外舒畅,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子。 他兴奋地说道:“小姑姑,滚滚要有自己的宅子啦!等我买了宅子,就接你过来住,不让你受男人的气。” 婉娘再度被他逗得忍俊不禁,轻轻点了点头,温柔应道:“好!小姑姑可就盼着滚滚来接我呢。” 小以宁此刻也跑到娘身边,听到此言,立马伸出手臂,抱住她的大腿,“你凭什么接我娘,我娘要跟我去住郡主府,才不会跟着你住。” “切,你懂不懂小而温馨,住那么大的宅子也不怕半夜吓醒。”王滚滚回怼道。 四目相对,眼见着两个小娃之间又要冒出“爱”的火花。 婉娘急忙叫停:“好啦好啦,莫要闹了,若是哪日我真受了气,就带着你俩去别处玩,到时晴姐儿和滚滚都要日日哄着我,可好?” 话音刚落,两小娃便异口同声地回了一个好字。 随后,王滚滚对着小以宁作了个鬼脸,便捧着银票跑开了。 小以宁气地跺了一下脚,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便委屈地唤道:“娘……” 婉娘弯弯眼眸,摸着她的小脑袋,柔声哄道:“娘一直向着晴姐儿。” 小娃满意地点点头,连告状之事都抛至脑后,也与她娘告辞,跑回自己屋里清点自己今日的收获。 方才的一幕幕被林玉瓒尽数收入眼中,虽温馨和乐却让他觉得分外刺眼,连脸上的笑意都悄然收敛。 他缓步至妻子身后,抿嘴道“婉娘,跟我到书房来,我有事要与你谈谈。” 婉娘微微一愣,不明所以地转过头,便对上夫君略带严肃的脸。 见此,她脸上的温柔笑颜也消散不见,满是疑惑跟着夫君来到书房。 林玉瓒轻轻合上房门,并未言语,反而透过窗棂,若有所思地望着外头,似乎在斟酌着言辞。 一时间,书房内静谧无声,只有外头搬东西的声响。 婉娘等了片刻,见他还不开口,便再次扬起笑颜,率先问道:“夫君,可是要与我商量宅子的事?晴姐儿的身份住这里确实委屈了她,不过那三进的宅子我早已收拾好,夫君想何时搬都行。” 林玉瓒面上稍稍松缓,也打开了话匣,转过身回道:“这些事宜,你做主便好,我都依你。” 随即,他便轻叹一声,伸手拉着妻子坐下,带着一丝不解,问道:“婉娘,你明知王滚滚当初来咱家时是何情形,为何还要与他这般亲近?” 婉娘的笑容凝在脸上,困惑地瞧着他“夫君,竟要与我谈这个?” 她仔细端详着林玉瓒的脸色,柔声道“夫君,滚滚他是个好孩子,虽刚来时虽顽劣了些,但如今已经变好了许多,也听话。若是夫君看他有何不妥之处,也教教他,毕竟他无父无母,瞧着……” 林玉瓒已然听不下去,不耐地打断道:“孩子?他只是长的像孩子罢了,你怎知他是个什么东西?变好变坏,也不过是他的故作姿态。我走之前,便与你讲过,不可与他接触太多。岳父岳母心善要收留,我拦不得,可我家,并不希望他时常踏足。” 此言一出,屋里便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婉娘从未想到自己的夫君会如此厌恶一个孩子,瞪大了眼睛,与他对视。 两人皆未注意窗外,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小脑袋。 小以宁踩着秋衣搬来的小凳子,蹑手蹑脚地透过那窄窄的窗棂缝隙,向屋里张望,便见她爹想要伸手揽着她娘,却被她娘一把推开。 小以宁:( Φ w Φ ),她爹这是想“破戒”。 这时,屋内也传来她爹无奈地劝说:“婉娘你莫气,我了解滚滚比你多,是怕你被他蒙蔽。” 婉娘的脸色很难看,她努力压住心中的怒气,说道:“蒙蔽什么?瓒哥,我没你聪明,事事都以你为瞻,可此事我不甚明白,我与滚滚也算是朝夕相处,品性如何,我自有领会,他虽顽劣,却自始至终未伤害一人,即便他与晴姐儿玩闹,也是退让几分,遇着你,更是小心翼翼的避着。他与晴姐儿一般大,和晴姐儿在一块儿时,才会把自己当个孩子” 林玉瓒耐着性子打断,解释道:“婉娘,他并不是个孩子,我都说了他在故作姿态,若是有一日,他趁我们不备害了晴姐儿” 说到此处,他渐渐停了下来,望着妻子满是怒意的眼眸,沉默了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你听我的便是,莫要与他过于亲近。他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我了解。” 然而,此话却引来了婉娘带着嘲意的冷笑:“夫君如此了解,可知滚滚姓什么?” 林玉瓒: 他皱起眉头,不假思索地回道:“婉娘,此事并不重要。” 婉娘缓缓道:“瓒哥,你常常仅凭只言片语便对一个人下定论,如今却不愿在滚滚身上深思一分。你这般作为,叫我如何信服。我知道你觉得我愚笨,固执己见,可你又何尝不是如此。我若告诉你滚滚根本不会害晴姐儿,你可信我?” 林玉瓒没有回答,他的脸上隐隐浮现出怒意。 婉娘语气里的讽意愈发浓厚:“你连问我为何如此笃定都不愿,就不要与我讲你的妄议绯测,我不会听。” 林玉瓒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烦躁,有那么一瞬,他竟对眼前的婉娘产生了一丝陌生。 小以宁瞧着这对闹矛盾的小夫妻,默默下了小板凳。 真是太难得了! 她爹娘竟会为了王滚滚吵架,至于她娘为何笃定此人不会害自己,小以宁心知肚明。 毕竟也没哪个棒槌会在她昏迷时,日日给她跳大神喊魂! 他可是靠实力俘获她娘的心。 小娃回头望了一眼书房,便如小大人般叹了口气,转身重新朝自己屋里走去,连耳畔再次传来父母对峙的话语也未回头。 “王念婉,我的考虑是为了你与晴姐儿。” “林玉瓒,你分明是在自欺欺人!” 小以宁:还是钱财亲人,清点一次,心情便会好上数分。 66瞧着下方夫妻的对峙,默默拿出本子填上今日的任务:今日夫妻发生争吵,异心待定,活阉待定。 第566章 我的人脉杠杠滴(^-^)V 林玉瓒夫妇之间的争论并未维持太久,待小以宁偷看跑回去之后,外头便传来门房通报的声音。 “老爷,夫人,郑源携家眷过来拜访。” 婉娘听到声响,冷冷地瞥了林玉瓒一眼,结束这场无谓的争吵,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郑大见到婉娘出来,又补充道:“方才在门口,奴听郑源与他夫人说,会让郡主抱一抱他家的小子,沾沾贵气。” 婉娘脚下一顿,蛾眉不由蹙起:“他们真的如此说?” 郑大赶忙点头,语气笃定,“奴听的真真切切,半字不漏。” 这时,林玉瓒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听到此言,不由失笑道:“郑源叔也是糊涂了,晴姐儿年纪尚小,怎抱的了刚出生不久的孩子。” 随后,他便像无事人一般,对着婉娘笑道:“是,夫人!” 婉娘余气未消,怼了一句“你与老三不逞多让”,便脚步匆匆的朝堂厅走去。 林玉瓒: 他与还在原地的郑大目光交汇。 郑大连忙后退几步,装作未听见般,重新转身返回大门处。 “夫纲不振,徒留笑柄!”林玉瓒苦笑自嘲一句,也朝堂厅走去。 不多时,小以宁也得知家中来客的消息,郑源——林家村里的赘婿老三,是她家离开林家村时,太奶特意过来提醒她爹小心提防之人。 亦是书中里她爹的忠仆,如今命运已改,有妻有儿有好营生,这里头有她爹一半的功劳。 小娃从还未坐热的椅子上站起,又打算去偷听,结果便被带消息回来的秋衣拦着:“郡主,夫人已对客人说您歇下了,叫您别去堂厅。” 小以宁惊讶抬首:“是娘说的,不是爹说的吗?” 秋衣郑重地点点头:“郡主,是夫人说的,老爷当时正逗着小娃娃呢。” 小以宁郁闷地揉揉屁股,重新坐回椅子上。 她娘发话必须听,不然后果很严重。 “郡主,若想知晓发生了何事,可让秋衣去听,不必事事亲为。”赵雅在她耳边轻声提点道。 “您瞧刘小姐每每回女学时,都能知晓好些事,虽说有些是刘大人与刘夫人刻意为之,但也有些是她从别处得知的。郡主何不想想如何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想要的消息。” 这不就是培养眼线打探消息吗? 可她身边可以帮忙的人,就秋衣和赵嬷嬷两人,难不成花钱问13买消息? 小以宁歪头瞧向赵雅,眼中泛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未几,她便忆起一人,问道:“赵嬷嬷是说,那个厉害的包子哥吗?” 此话刚落,小以宁便听到赵雅的夸赞:“郡主真是聪慧过人!您时常施恩于他,他定是想报答您的!” “说起来,包子哥知晓郡主从老家归来之后,又开始日日守着后门了。”秋衣也说道。 “郡主您瞧,这包子也是个聪明人。”赵雅接话道。 啊嘞嘞! 小娃后知后觉:原来她还有一条隐形且相当牛逼的人脉呀! 小以宁:(ˉ︶ˉ) 包子可不是普通人物,书上虽没有点墨,但却是这附近一带的小乞子头头。 小以宁之前会寻上他帮忙找自己二舅舅,也是机缘巧合。 林家所在的巷道,虽不是大富大贵的聚集地,但家家都有下人,后门给下人进出采买,倒夜香泔水,时不时有大小乞子蹲在此处,盼着蹭上一口剩饭剩菜吃。 这包子也是其中的一员,只不过他人小占不上慷慨人家的后门,但为了活着便带着小伙伴们去抢食。 小以宁寻人帮忙时,他正在带着四五个小孩与大乞子抢吃的。 那时她一眼便注意这如饿狼般的小队长,当即决定用十两米粮的报酬,托他帮忙。 虽然最后二舅舅是被安平郡主找到的,她还是时常从小金库拿出一些银子,力所能及的接济一下这些没爹没娘的孩子。 此事她娘也知晓,亦晓得她将爹买来做坏事的宅子当小乞子的藏粮基地。 包子因着她的接济,他的小乞儿队伍愈发壮大。 她家的后门也自然而然成了包子的专属地。 秋衣时常能从他那里听到些趣闻轶事,转述给小以宁听。 只是小以宁目前只盯着眼前三分地,并没什么大志向,便从未想过让包子哥团队当她的眼线。 这般想着,小娃心中已然有了好几条想法,她重新站起身,并自言自语道:“本郡主确实有好些事请包子哥帮忙呢!” 赵雅露出欣慰表情:“奴给郡主领路。” 然而,她的话刚说完,小以宁便伸出尔康手:“不必,本郡主要偷偷的去,不能让爹瞧见。” 赵雅:……,老爷现下应该没空。 主仆三人鬼鬼祟祟地走出房门,并左顾右盼向后门进发。 而无巧不成书,这一幕恰好被林玉瓒瞧在眼中。 林玉瓒:啧 他脚步向旁移了一步,挡住了老三的视线,并笑道:“郑源叔,若是不忙,不如吃过饭再离开,到时我让郑大驾车送你们回去。” 老三憨憨笑道:“不必不必,我是粗人,哪能用林秀才的下人啊!就是可惜了,没瞧见小姐,哦呸呸呸,是郡主。” 说着,他便贼眉鼠眼地四处张望了一下。 林玉瓒见状,轻笑道:“郑源叔来的确实不凑巧,晴姐儿闹困睡下了,也不好叫醒,怕惊着她。” 郑源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失望,缓缓说道:“那确实,女娃娃可经不得吓,哪有男娃皮实。” 话锋一转,他又不失时机地奉承起来:“以前在林家村时,我便瞧着林秀才的女儿最是金贵,您瞧可不就是这样,如今都变成凤凰啦,这族老都得跪着见您女儿,这不知有多威风啊!” 听到这人的滔滔不绝,林玉瓒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然淡去,取而代之是一片冷峻,而他身后的男人并未察觉,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真是光宗耀祖啊!” 林玉瓒眉头微蹙,不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郑源叔,请慎言。晴姐儿即便身份尊贵,也是族中的小辈,绝不会做出不敬尊长之事。” 话音未落,老三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惶恐之色,他急忙伸手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扇了好几个巴掌:“瞧我这张嘴,净说些胡话!林秀才,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就是个没脑子的粗人。” 言罢,他便小心翼翼瞧了林玉瓒一眼,双手不安地搓着,眼神也显得有些慌乱,又嗫嚅道:“林秀才,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与金宝要赶回铺子卖吃食,郡主也未见到,我想带着金宝与耀祖,在门口远远的给郡主行个礼就离开,您看行不。” 林玉瓒垂眸凝视着老三那双泛着无数小心思的眼,沉吟片刻,便叮嘱道:“那郑源叔莫要大声。” 老三闻言,顿时欣喜若狂,连忙转身叫妻儿,全然没有发觉青年那双温和的眼眸里已布满冷意。 小以宁不知这老三对她这般念念不忘,她此刻如愿见到了包子,并交代了自己要做的事。 “观察武安侯的小妾崔氏?”包子不解地挠挠脑袋。 “郡主不是刚认了她儿子做干爹吗?” 小以宁眼睛一亮,她就知道包子肯定厉害,居然连吴浩然的娘亲是谁都了如指掌。 她心中一直记得,珍宝阁最终落入女主手中,那么崔氏说不定与女主有过接触,更有可能与男主有过生意往来,否则她手中怎会有香水的配方。 如是想着,小娃连忙点头,并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银锞子送到小乞子,道:“听闻我干爹的娘是珍宝阁的少东家,包子哥帮我瞧瞧她平日里都做了什么,才变成少东家的,我以后也要像她一样厉害。” 包子被小娃天马行空的想法逗笑,也没多想:“行,我定让我的小弟们看着崔氏,瞧瞧她如何做东家的。” 他将银锞子放进鞋底子藏好,继续道:“郡主若还有别的事让我帮忙的,竟可吩咐。我小弟们说了,能帮郡主办事,有面。” 小以宁听到此话,心不由飘飘然起来,刚欲说几句客套话。不料身后竟传来一道高声呼唤。 “郡主,我带着耀祖来瞧您来啦!” 接着,便远远传来小娃的啼哭声。 小以宁: 第567章 林玉瓒:毁灭吧...... 小以宁错愕地回头,心中不免有些尴尬。 这老三的声音也太高昂了,怕是附近几条街都听见了。 包子听见声响,便识趣地说道:“那郡主你关门,我保证将你的事办的妥妥的。” 说着,他便向外走去。 小以宁望着他的背影,猛然有浮现一个想法,急忙追了出去,说道:“包子哥稍等一下,我想让你帮我留意一个人。” 包子闻言停下脚步,静候她的吩咐。 只见小以宁略微迟疑了片刻,便压低声音对他说道:“就是那东港码头卖素面的老头郑源,今日他上门拜访,好像惹我娘不开心,我想抓他的错处,这样他下次就会投鼠忌器,不会惹我娘不开心。” 包子依旧应得毫不迟疑:“行,郡主您放心,以后若是有何吩咐,您便写张字条交给小乞子,或者传个口信,他们都会告知于我。” 他又趁机推荐了自己一番,见小以宁点着头走回宅中,还体贴地帮她关上了后门。 小以宁凝视着合上的后门,将方才说的话在肚子里回转了几圈,自觉没有错漏,这才满意的朝自己屋子走去。 秋衣终于忍不住开始吐槽道:“郡主,这郑源爷爷过来说话也太大声了,哪有人家出门做客这样喧哗的。” 小以宁也赞同的点点头,这人以前过来,可没有这么失礼,难不成是她当上了郡主的缘故,用大声可以示敬意? 而在另一头,老三一边偷瞄着正房紧闭的房门,一边向林玉瓒夫妇道歉:“我一直在码头吆喝,一时忘了收声,还好郡主未被吵醒,否则我真是罪该万死。” 林玉瓒脸上隐隐透着怒意,嘴里却讲着客套话:“郑源叔言重了,晴姐儿觉重未醒,不能出来招待你,你可别介意。时候不早,我让人送你出去。” 老三连忙拒绝:“林秀才,不必客气,我们自己走就行。” 走之前,他再一次望向紧闭的房门,那表情颇为遗憾。 林玉瓒将老三的表现尽数收入眼中,目光里透露着浓浓的失望。 这时,他察觉到身后之人靠近,便头也不回的问道:“婉娘,你方才可有问金宝婶,她的儿子姓什么?” 然而回应他的并非妻子的言语,而是脚背上的重重一击。 婉娘一下新仇加旧怨涌上心头,狠狠地踩在他的脚背上:“林玉瓒,我明明已经让晴姐儿避开老三的无礼,你为何还让他到正房前,惊扰晴姐儿。” 林玉瓒顿时慌乱,强忍着脚上的疼痛,解释道:“婉娘,晴姐儿根本不在房内,我刚才亲眼见她偷偷溜出去了。” 听到此言,婉娘狐疑地望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抿了抿嘴,继续控诉道:“即便如此,老三要见晴姐儿,你也应该先知会我一声,你如此自作主张,可有把我放在眼里?” 林玉瓒已痛得半蹲下身子,求饶道:“婉娘,是我考虑不周,下次我定会知会你一声。您大量海涵,不要与我计较。王念婉,您高抬贵脚饶了为夫可好,为夫要废了,科考身子不能有暇。” 话音刚落,他们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啊,爹废啦!” 婉娘: 林玉瓒: 小以宁一脸惊愕地看着这对打闹的小夫妻:“娘,是您踢的吗?” 婉娘赶忙收回脚,又变成往日温柔的模样:“晴姐儿,爹娘闹着玩呢,方才可有被声音吓到,过来娘给你摸摸毛!” 小娃没有瞧她,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她爹。 只见他痛苦地蹲下身子,好似正经历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折磨。 小以宁:(ΩДΩ),她爹啊呸,她娘真是太厉害了。 恰在此刻,她的耳畔又传来她娘满是爱意的呼唤。 小娃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地走到她娘身边,又担忧地望了一眼林玉瓒。 林玉瓒察觉到女儿关切的目光,心中满是慰藉,他忍着巨痛站起身,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说道:“爹并无大碍,方才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晴姐儿与娘先进屋去!” 小以宁紧紧抱着她娘的腿,小声安慰道:“爹,你要好好休息,伤慢慢养,千万别着急。” 男子带着僵硬笑意,微微颔首,目送着母女两人进屋。 接着,他便听他的不孝女道:“娘,若是你嫌弃爹,要与他和离,能不能带着晴姐儿呀!毕竟女大避父。” 林玉瓒: 婉娘侧过身子,目光幽幽地瞧着夫君,回道:“娘不会丢下晴姐儿,若是真有那一日,娘定带着晴姐儿离开。对了,夫君,金宝婶的儿子他姓郑,如今你知晓了,可还满意?” 林玉瓒:。。。。。。 第568章 这送上门的人 这一日终是有惊有险的过去,在外晃荡的少年也回到了林家。 裴逸在阿大的搀扶中下了车,缓缓往林家走去。 就在他步入大门,欲转身绕过影壁之时,身后忽而传来一道陌生又略带熟悉的声音。 “请问双芸姑姑可在家中?我是从建宁来的陈佑,来京参加会试,我爹曾言,若是找不到下脚的地方,便来找姑姑借宿几月。” 裴逸闻声,脚下一顿,下意识侧身望去。 只见对面冷家门口,站着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书生。他身形清瘦,一袭洗得有些发白的长衫,身上背着大包小包,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青年的话落地未多久,冷家便打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冷梦星那张消瘦憔悴的脸露了出来。 她上下打量一眼青年,在他朴素的粗衣布衫上流转了一圈,鄙夷的抿了抿嘴,开口拒绝道:“我爹娘皆病了,实在无力再收留一人,你还是去别处!” 听到此言,青年瞬间涨红了脸,急忙道:“你应当就是星儿表妹,父亲让我带了银钱来,绝不会让姑姑姑父破费。我只求一处安身之所,静心待考,绝不会打扰表妹一家的生活。劳表妹看在亲戚的份上,请给表哥行个方便。他日若能高中,表哥必定铭记表妹的恩情。” 言罢,他便从身上摸索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小心翼翼地捧到冷梦星面前。 冷梦星的脸因银票拨开阴云,眼里虽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伸手将银票接到手里,将家门大开,把青年迎进门。 恰在此刻,她不经意间抬眸,瞧见对门的裴逸正饶有兴致地瞧着这方的动静,心中顿时窜出一股无名火。 她快步跑到林家门口,指着裴逸臭骂道:“冷书逸,你居然还有脸看你姐的笑话,你个数典忘祖,不孝的玩意儿,将爹娘害成那副惨样,早晚遭报应,不得善终。” 裴逸微微挑眉,冷笑一声:“冷小姐这乱认亲戚的毛病,怎还未治好?不过冷小姐脑子糊涂,像疯狗一样乱攀咬,倒也不奇怪。可要我提醒你,是你爹杀了你三叔,而你大伯为此砍掉了你母亲的手。” 话音刚落,冷梦星便如疯癫了一般,猛冲到林家门前,张牙舞爪欲要撕扯少年,却被阿大眼疾手快地拦下,并狠狠推搡到地上。 她崩溃地吼道:“都是你,都是你,把爹娘害的如此境地,冷书逸,你就是那地狱里的恶鬼,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林家的门在冷梦星的咒骂声里,缓缓合上。 裴逸脸上的笑容未减分毫,他抬眸,眼神淡淡地瞥向那青年。 那青年好似被冷梦星的过激举动惊得愣了神,却在少年的目光里迅速回神,谦逊地向他拱手示意。 随着“吱呀”一声,林家门重重合上,一句告诫也悠悠飘入冷梦星的耳畔。 “我若是你,定不会让这男人进家门。” 然而冷梦星的嘶吼并未因此话停下,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口中不断吐出恶毒的咒骂之词,似要将心中所有的愤怒和怨恨一次性宣泄出来。 裴逸驻足听了片刻,便带着浅笑,不再管外头的纷扰,脚步轻快的往院中走去。 紧接着,他便见到一对难兄难弟,互搀扶着向书房走去,并龇牙咧嘴的发出痛苦的吸气声。 裴逸:…… 少年将两个老男人的狼狈模样过了一下眼,便不着痕迹地转移方向,往另一头走去。 就在这时,早就注意到外头响动的林玉瓒,难得语气温和的喊了一声:“裴逸回来啦,过来帮我与舒志上一下药,我俩这会儿行动不便。” 裴逸并未抬步,而是转过身,带着揶揄意味问道:“一日未见,两位哥哥这是怎得了,这副模样?”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皆尴尬地轻咳一声,继续默默地朝书房走去。 只不过他俩不解释,有的是帮他俩解释的人。 小以宁早就在他俩后头跟着,一听询问声,便给他俩当起了代言人。 “表叔,我爹被我娘废啦,大舅舅因在媒人面前说错了话,刚刚被我姥姥姥爷打啦。” 此话一落,小娃便遭到两个老男人的苦言呵斥。 “晴姐儿,大舅舅真是白疼你了,这一遭,皆是拜你所赐。”王诚扶着后背,欲哭无泪。 小以宁满脸诧异地回道:“大舅舅,你不是最喜欢被姥姥姥爷打吗?每次都很开心。” 王诚:确实…如此… 林玉瓒接过老对头的话,继续无奈控诉:“你这个不孝女,见爹娘不和,还跟着添乱。” 小以宁的眼睛立马瞪得溜圆,叉腰回怼道:“爹胡说,娘方才还讲要亲自给爹煮十全大补汤过馒头,哪里来的不和。” 林玉瓒:就知道婉娘最是心疼我…… 小以宁vs两个老男人:? )?拿捏 她的两句话,成功让两个老男人郁闷的心情平复了不少,并使得他俩不约而同地勾起了嘴角。 而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二人倍感欣慰,心中的怨气也烟消云散。 只见她迈着小腿跑至裴逸身前,软言细语的叮嘱道:“表叔,你等下给我爹和大舅舅上药,一定要轻轻的,尤其是我爹,千万不能重。” 裴逸见此,脸上扬起浓浓笑意,点头应和。随即抬眸望向那对苦难兄弟,说起从裴大福那得的消息:“我爹说,林子哥还有五日便会抵达燕京,与他一起回京复命的还有陈渡大将军。”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一愣,虽早就得知王林即将回京的消息,但他归来的时间也过早了些,比林玉瓒预料的最快速度早了整整半个月。 小以宁瞧着老乡带着两个老男人进了书房,小毛病又泛起,忙不迭地跑至窗边偷听。 刚一靠近,便听到他老乡说道:“今日我问爹了,画像上的人虽瞧着眼熟,但具体是谁,他还需细细回想,不过方才我见到,画像上那人去了对门,自称陈佑,应该是冲咱们来的。” 丞佑? 宋丞佑? 小以宁唧唧嘴,站在原地思索起来。 接着,她便听到她爹的询问声:“你未把画像给晴姐儿?” 小以宁:⊙▽⊙ 小娃的心一下瞬间提到嗓子眼,下意识地挪动小脚,便要跑路。 屋内的裴逸往小以宁所在的位置微微一瞥,扬起一抹轻笑,反问了一句:“表哥是被表嫂教训傻了吗?” 林玉瓒:…… 小以宁:?ˋ?( ′? ? `? )?ˊ?,果然还是老乡对她最好啦! 第569章 小以宁:小孩没话语权吗? 裴逸这一日出去,并没有多少收获,就带回来王林的消息,而那个在门口遇见的男子只是他的“意外之喜”。 王,林二人对此也是有所预料,所以并没有任何失望,只是对这莫名冒出来的男子提高了几分警惕。 小以宁在门外听了片刻,见老乡还未开始涂药,便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并带着一丝得意的说道:“晴姐儿晓得去对门的男子是谁哟?” 书房内的三名男子闻言,口中话语一顿,皆瞧向小娃。 林玉瓒开口道:“晴姐儿莫要闹了,去哄哄你娘,让她别气爹。” 小以宁: 她探出头,望向屋内的老乡与大舅舅,谁知他俩都露着宠溺的笑容,但眼中没有一丝信服。 小娃抿了抿嘴,气道:“你们不信就算了。” 此话一落,她便迈着傲娇的步伐走开了。 林玉瓒无奈摇头,继续接着刚才的话题:“看来只能亲自试探一二了。” 另外两人亦是神色凝重地点头。 只不过,他们口中之人,并未等着他们的试探,便主动送上了门。 这位名为“陈佑”的男子在登过冷家门后,在夜幕降临之际敲响了林家的大门。 “借书?”林玉瓒听着郑大的禀报,眼里划过一丝沉思。 “这位陈举人出生穷苦,进京时遭遇劫匪,书箱尽失,又没银钱重新置办。方才在冷小姐口中得知老爷乃云飞书院的学子,故特意前来拜访,想着借几本书回去温习,以备科举。”郑大仔细地将话传达给他。 彼时,王诚还未回去,他笑道:“这人该不会是想借此机会,指点咱俩一二,也好来个一见如故。” 林玉瓒瞧了他一眼,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低头看了看妻子精心准备的十全大补汤。 只见碗中豆腐漂浮,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沫,显得有些令人难以下咽。 他硬着头皮尝了一口,味道寡淡至极,特别令人清心寡欲,只觉今夜脑子清灵(零),可读书至天明。 他心头不由赞一句:婉娘的厨艺真是愈发的“登峰造极”! 随后,他便抬眸对郑大道:“请陈举子进来!这个时候过来,也不知有无吃过昏食,让你媳妇儿再端一碗夫人的十全大补汤到书房来,我要待客。” 郑大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退了下去。 林玉瓒也借此机会感叹道:“我们不过一日在家,竟遇到如此多事。” 王诚不赞同地瞥了他一眼,真诚建议道:“顺安若是有空,真该去国安寺拜拜,以你这般倒霉劲儿,怕是会比梦中更为艰难!你瞧晴姐儿都因你倒霉多少次了!” 林玉瓒: 他狠狠地瞪了老对头一眼,便继续费力啃着自己的馒头。 现下林家就他与王诚,其余人都去隔壁蹭饭吃,时不时有欢声笑语传来,显得这两个被“遗弃”的老男人更加孤寂。 恰好这时,有可玩乐的人过来,郁闷的心情不由顺畅了几分。 未几,郑大便将“陈佑”给领了进来。 林玉瓒再次见到此人,发现他与昨日所见别无二致,只是身上的锦衣华服被粗布长衫所取代,他脸上笑容满面,愈发显得热情好客。 “陈佑”见到林玉瓒也十分亲切,率先拱手作揖道:“在下建宁陈佑,是前来参加会试的举子。此时登门打扰实为不妥,只因我来京时遗失了书箱,又听闻林家主是云飞书院的学生,明日一早便要返回书院,因此急不可耐地前来拜访,还望见谅。” 话音刚落,他拱起的手便被林玉瓒热情地握住,并多出一个馒头:“陈举人太客气了,您这般年轻有为,能来拜访我这个小秀才,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想着您可能还未吃饭,恰好内人方才将饭菜端进书房,若不嫌弃,不如边吃边聊。” “陈佑”略显惊讶地看着手中的馒头,随即展颜一笑,说道:“多谢林秀才款待,确实未曾用饭,这馒头来得正是时候。” 他边说边不客气地咬了一口,接着牙口便传来一阵剧痛。他不由低头瞧去,竟发现只咬破了馒头的一层皮。 “陈佑”: 这时,他耳边传来另一道声音:“顺安,这十全大补汤可够接待人,若是不够吃,我去灶房让妹子再烧一锅。” 林玉瓒闻言,立马一瘸一拐地拉着“陈佑”进屋,大声道:“够了够了,舅兄如此疼我,我实在愧不敢当啊!” 舅兄? “陈佑”抬眸望去,便见一名与那冷卿年极为相似的年轻男子坐在屋中,心中不由诧异——这是青山君? 他还在细想此人怎会有个妹夫,手中便又被塞入一碗滚烫的豆腐汤。 林玉瓒在他面前坐下,饮了一口豆腐汤,便对他道:“这是内子心疼我,专门煮的十全大补汤,陈举人尝尝。” “陈佑”低头望了一眼手里的豆腐汤,眼角微微抽搐,难以置信地问道:“这真是十全大补汤?” “自然,未来燕京时,内子常感念我读书辛苦,每每熬夜,她都会煮此汤,每次我浅尝之,皆觉有神灵庇佑,读书也事半功倍。”林玉瓒热情的推销道。 “陈佑”: 被两道好客的目光注视着,“陈佑”有些不自在地扬起嘴角,小心翼翼地端起汤碗,轻抿了一口。 一瞬间,豆腐那股浓郁的腥味扑面而来,腹中竟如翻江倒海,口腔中的汤水就要喷涌而出。 恰在这时,那名长的肖似冷卿年的男子开口道:“这豆腐虽只需两文钱一块,却是我们来到燕京后尝过的最上等的佳肴。如今,俭入奢易,奢入俭难,不知往后我们若是有幸登上高位,是否还吃得下这碗十全大补汤,怕是只能吃着山珍海味,来怀念往昔的苦日子。” 林玉瓒失笑摇头,劝道:“舅兄不必感慨,咱们不是每次归来都要喝一碗十全大补汤,提醒自己莫要忘本。” 接着,他便侧眸看向“陈佑”,见他鼓着双颊,面色极为痛苦,明知故问道:“陈举人,为何如此表情,可是这汤不合胃口?” “陈佑”梗着脖子强行将口中物咽下,强颜欢笑道:“林秀才多虑了,我乃穷苦出生,有口吃的都是老天垂帘,怎会有不合胃口一说。” 话音刚落,郑大媳妇儿便端了一罐汤进来,并给每人碗中加了一勺,并言道:“老爷,夫人说了,若是客人爱吃,家中豆腐还有,可再烧一锅。” “陈佑”: 郑大媳妇儿做完这一切,便缓缓退出书房,与守候在外的婉娘会合。 婉娘压低声音询问道:“你在燕京居住多年,可曾见过此人?” 郑大媳妇遗憾摇头:“夫人,奴以前在前主家时好似见过此人一眼,只不过姓谁名谁确实不知。” 小以宁探出头瞧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书房,便仰起头对她娘道:“娘,其实晴姐儿知晓那人是谁?” 婉娘听到此言,爱怜地摸摸女儿的头,柔声道:“晴姐儿乖,娘带你去歇息!” 小以宁:,行! 第570章 爹欸,娘欸,【1】 夜深人静,本想着与王,林二人促膝长谈的“陈佑”,最终败在十全大补汤的威力之下,带着书籍,连连推辞王,林二人的挽留,快速离开。 王诚瞧着几近落荒而逃的背影,低声问道:“顺安,可有瞧出此人底细。” 林玉瓒轻嗤一声,语气笃定:“还能是谁?定是与那武安侯世子相交甚密之人。不然,那世子怎会在卖傻中,从我的画像上认出此人,还惊得口吐人名让晴姐儿听见。裴逸与她的那点小伎俩,还想着瞒天过海,糊弄咱俩。” 王诚微微颔首,面上扬起一抹揶揄的笑容:“顺安想立功,还是早点去老头子那,好好聊聊此事,晴姐儿更喜老头子,定会与他讲,影卫那又不能漏一丝风声。可别到头干了活,却得不到好!” 林玉瓒心中一滞,郁气横生,他白了老对头一眼,没好气道:“你还是多操心如何与林子相处,闹得太难看,伤的可是老人心。” 王诚:…… 两个老男人又目光不善地对视上,空气悄然弥漫起“友爱”的气息。 片刻后,两人同时冷哼一声,各自转身,分道扬镳。 王诚抿了抿嘴,手不由自主摸向后背,剧痛感瞬间袭来,直冲脑门,他步履蹒跚地折返书房,嘴里还小声嘟囔道:“兄弟哪有永世仇,真是多管闲事。” 林玉瓒也一瘸一拐的向正屋走去,心中郁气也悄然消散。虽不能与妻同床共枕,但卧在榻上,瞧妻而眠,亦是美事一桩。 小以宁不知自己那点小心思被两个老男人摸得透透的,她抱着郁闷的心情睡去,又精神气爽的醒来,便对上她爹被青黑眼圈围绕的眸子。 小娃顿时露出嫌弃:“爹,你好难看呀。” 林玉瓒:…… 他侧眸瞧着女儿自顾自的从床上爬起,心中又暗骂一句“不孝女”,便没再关注她。 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放到桌上,推至婉娘身前,轻声叮嘱道:“此信,婉娘替我交于大理寺的陈朗,他有法子帮我送到林家村,老三的事,我要细问一下族老与祖母。” 婉娘缓缓点头,并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将信贴身放好。 小以宁:(个_个) 小娃瞧着爹娘之间的互动,一下惊得目瞪口呆,她连忙问道:“娘,您与爹和好啦!” 婉娘闻言,脸色一红,还未说话。 林玉瓒便阴阳怪气道:“爹不与你娘和好,晴姐儿难不成还真想找个新爹来替爹?” 这个可以有哦! 小以宁忙不迭地爬下床,立马跑到她娘身边,抱着她的腿,奶声奶气道:“晴姐儿跟着娘走,爹气娘,就是晴姐儿的敌人。” 此话逗得婉娘一下“噗嗤”笑出了声,她温柔地摸着女儿毛躁的小脑袋:“多谢晴姐儿向着娘,不过娘与你爹没有隔夜仇,晴姐儿莫忧心。” 小以宁:太容易服软的女人会被男人拿捏哦! 小娃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望了一眼娘亲,再瞧向她爹,好似他是一个欺骗清纯少女的大骗子。 林玉瓒也目光幽幽的瞥了这个不孝女一眼,便拉过她的小手,将她抱至腿上,缓缓道:“这夫妻相处,一步进便有一步退,有商有量才能过好日子。进不可得寸进尺,退亦不能步入深渊。爹这次知错了,得寸进尺惹你娘不快,以后定不会再犯,你娘也原谅爹了。晴姐儿可满意了?” 小以宁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又瞧了一眼她娘与往日无二的柔和脸色,便气咻咻地说了一句:“哼,我晓得爹肯定趁晴姐儿睡着了,偷偷干了坏事,哄了娘。” 听到此言,林玉瓒没好气地举起自己包裹的肿脚,“你个小没良心,爹这副模样如何干坏事。” 小以宁凝视着比昨日肿出一倍的脚,嘴巴张成\"o”型。 她果然猜的没错,她爹定是在她睡觉时,与她娘偷偷摸摸干了啥,不然娘怎会再次下重脚。 这般想着,小娃鄙夷地瞥了一眼她爹,这孝守的真是乱七八糟的,估计除了不吃肉啥都干了。 林玉瓒并没注意到小娃的眼神,他将脚抬起一瞬,便痛得龇牙咧嘴,连忙重新放回地上。 这时,婉娘面色微囧的对女儿解释道:“昨夜你爹回房后,便单脚站着写信回村,娘瞧你爹的脚这般疼痛难忍,就想着涂个药油,结果失了力道,加重了伤。” 说着,她还颇为愧疚地瞧了一眼那只被摧残的脚,继续道:“你爹因此疼了一夜,娘想应该是骨头裂了。” 小以宁也再次垂眸望向那只“猪脚”,抿了抿嘴,这一瞧就是爹的苦肉计,也就是娘心软才会上当。 她有些无语的摇头,心中又忍不住吐槽一句:娘诶,你真的被爹拿捏啦! 奸诈的老男人并不知晓女儿诸多想法,只顾着看婉娘脸上的愧疚,温声安慰道:“没事,只是小伤,我在书院里养几日就会好了,婉娘不用担心。” 此话一出,婉娘回望着夫君,眼神中的愧疚之意更浓。 一时间,屋里竟升起一波“狗粮”的味道。 小以宁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她实在懒得看这对小夫妻用眼神卿卿我我,便手脚并用的下了地,顶着一头乱发,风风火火地跑出了屋。 夫妻之间的甜蜜画面瞬间破裂。 婉娘急忙埋怨了一句:“夫君,你怎能任由晴姐儿跑出去?” 言罢,她抛下林玉瓒,火急火燎地追了出去:“晴姐儿,快些回来,娘还未给你梳头穿衣。” “晴姐儿才不要呢,爹脚肿的像猪蹄子,还特臭,都熏到晴姐儿啦!哼!” 林玉瓒:(╯▔皿▔)╯,有娃真是有碍夫妻相处! 第571章 爹欸,娘欸,【2】 林家经历小娃闹腾的清晨,终于将她拾掇干净打包送上了马车,伴随着闹市的吆喝声,缓缓驶向女学。 随着车轮发出有节奏的“轱辘”声,小以宁眨着大眼,瞧着闹市里的人来人往,心中又升起显摆心理,欲将身子探出车外。 只是此举动还未实施,就被早已看穿的林玉瓒强硬地按回座位上。 他还慢悠悠地说道:“晴姐儿可知,为何那些权贵坐车,甚少敞开车帘,瞧外头景色。” 小以宁抿了抿嘴,脑里给此景配了个横幅:林玉瓒小课堂又开课啦! 小娃捧场般地吐出两个字:“为何?” “车帘可迷惑流箭,坐在车中不乱动,便无法辩位,若是警觉还能留下一命。”林玉瓒解答道。 小以宁:→_→ 小娃慢慢挪到娘亲怀里,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蛐蛐道:“娘,爹和滚滚一样,爱乌鸦嘴。” 林玉瓒:…… 婉娘也是嗔怪地剜了他一眼,柔声哄道:“咱不理你爹,晴姐儿都顺顺安安的。” “婉娘,我这是在教晴姐儿,叫她别乱动。”林玉瓒无奈道。 可惜,他的苦心教育没人买账,又被母女动作一致地瞪了一眼,只能尴尬地摸摸鼻头,转头望向外头。 恰在此刻,车外竟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唤:“安弟,安弟……” 林玉瓒闻声一愣,不免向街旁的人群瞧去,便见昨夜的“陈佑”竟追着马车跑了几步,见他张望过来,还扬起灿烂笑容用力挥手。 小以宁也伸长脖子向外头望了一眼那挥手的男子,将他的面容记到心中,便重新窝回娘怀里,阴阳怪气道:“娘,晴姐儿以后定会乖乖坐着,乱看景色,容易被认出要债。就如爹,被追着喊安弟~~” 此话说完,小娃便将头埋进她娘怀里,以免偷笑出声。 婉娘忍俊不禁地应和:“还是晴姐儿说的在理,夫君,可要下车?” 林玉瓒:……,倒也不必如此! 下一刻,他便被无情放到街上,与新认的兄弟相会。 小以宁对着她爹,幸灾乐祸地露出小乳牙:“爹,晴姐儿会想你哒!” 随着此话落下,载着母女俩的马车便没有丝毫留念地扬长而去,而那“陈佑”也小跑跑至林玉瓒身边。 他气喘吁吁道:“安弟,没想到如此巧,我去长青斋领了抄书的活,竟能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你去书院。” 一边说着,他还特意举起手中那一摞厚厚的书籍。 紧接着,他既羡慕又落寞道:“这难得来燕京,我亦想去那大名鼎鼎的云飞书院见识一番,只可惜……” 话音未落,林玉瓒便打断他的话,热情地抓着他的手臂道:“这有何难,我带陈兄瞧瞧就是。” 言罢,他便瞧向后头,一辆黑色奢华马车正朝他俩缓缓驶来。 “陈佑”顺着他的目光向后望去,顿时被马车上的“裴”字所吸引。 他眸中猛地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精光,嘴里却还在假意客套着:“那为兄今日便借安弟的光,坐一坐这马车。”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裴府的马车并未如他所愿地在他俩面前停下,而是径直驶了过去。 他不禁愕然地望着那马车渐行渐远的背影,刚欲开口询问,一辆极其破旧的马车,紧紧跟在裴府马车后头,在他俩身前稳稳停下。 王诚脸色憔悴地掀开车帘,瞧向车下的人,目光落到“陈佑”身上,扬起一抹如浴春风的笑容,言道:“陈兄可是要去云飞书院,小弟愿带你一程,只是这车破旧,恐配不上陈兄举人的身份。” “陈佑”:…… 他笑道:“志弟说的哪里话?我来京时都是徒步而行,怎会嫌弃。” 王诚闻言,钦佩道:“陈兄果真是我等楷模,时刻秉持身不苦则福不厚的信念,鞭策自身。” “陈佑”笑得略显僵硬,便要抬脚上车。 就在此刻,他的袖子被身旁之人扯住。 林玉瓒面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他略显尴尬地举起那只受伤的脚,轻声说道:“陈兄可否帮小弟上一下马车,小弟这脚实在是有些不便。” “陈佑”的眼角不可抑制地抽了抽,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僵硬,他在林玉瓒身前微微蹲下:“安弟莫要如此客气,为兄与你们相交如故,你有伤在身,为兄定会帮忙。” 林玉瓒露出满意的笑意,心安理得地趴在此人身上,由着此人将他背上马车。 待三人在摇摇晃晃的漏风车厢里坐定,“陈佑”便见一大包馒头放在王诚身边。 林玉瓒察觉到他的目光,赶忙热情地从破布拼接的包袱里掏出几个塞入他手中,“陈兄,燕京物贵,你也拿几个,小弟囊中羞涩,也拿不出什么好物谢你背我去书院。” “陈佑”:…… 小以宁不晓得两个老男人又作弄上了那个化名为“陈佑”的坏人。 她将方才终于见到的面容在脑海里回转几圈,心中不由嘀咕起来:连吴世子都记得此人,可这人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露出真容行走在燕京街头,就不怕燕京中有人认出他来?总不至于在燕京之中,只有吴世子一个人见过他这张脸! 小娃将这个念头过了一遍,便抿着嘴将其抛至脑后,又暗自吐槽一句:不愧是能和她爹称兄道弟之人,这乱臣贼子第一要素就是胆大。 这般想着,小以宁的“瓜田幼儿园”——皇家女学也到了。 如今她贵为郡主,带品级之人,待遇都上了许多,方一下车,便被早就候在下方的连姑姑亲自牵引。 婉娘放心的将女儿交到连芷悠手里,寒暄了几句,便目送她俩拾级而上,走向女学的山门。 与此同时,王诚那辆破旧的马车也颠簸着到了山脚下。 三个男人相互搀扶着下了马车后,那马车便一溜烟地跑了,扬起高高的灰尘,使得“陈佑”连连咳嗽好几声。 待尘土散去,“陈佑”才看清眼前的景象,顿时一惊:“这是云飞书院?怎么会有这么多女子?” 王,林二人未马上回话,而是双手背在身后,齐齐望向女学山门下的阶梯。 王诚:“陈兄,好像还未见过我的外甥女,你瞧,她小小的人儿正努力走上山呢!每当见此,我只恨自己不够努力,愧当其长辈。” 林玉瓒:“唉,承蒙皇上厚爱,竟将我女儿封为乐安郡主,可惜我却连个举人都考不上,真是……愧为爹,让她在女学中被人耻笑。” 两人各自感慨完,便又双双回头,望向“陈佑”,长叹一声,齐声道:“让陈兄见笑了,咱们去书院!” “陈佑”:……,这二人相处起来真是费劲! 小以宁似有所感地回头,便眼尖的瞧见她家的两个老男人好似在佝偻着蹒跚前进。 小以宁:……,有车不坐,真是没苦硬吃。 “怎么了?”连芷悠察觉到小娃停了下来,便开口问道。 小以宁转过头刚欲说没事,耳畔却响起熟悉的呼唤。 “以宁妹妹,真是好巧啊!你也这个时辰来女学。”刘珍英从上方急匆匆地跑了上来。 小以宁瞧着小孩姐欢快的身影,眼里划过一丝笑意,但很快便恢复常色。 今日她来得早,是她爹故意为之,但刘珍英来得早,是因她要赶在交课业之前,把它补上。 刘珍英快速来到小娃面前,这才发觉她身旁站着的是连芷悠,她连忙收起了神色,恭恭敬敬地行起了礼:“连姑姑福安,乐安郡主金安。” 小以宁赶紧回了一礼:“刘小姐妆安!” 随后,两小只便相视而笑。 连芷悠瞧着两小只的互动,满意地颔首,遂问道:“刘姑娘找郡主何事,竟如此慌忙!” 刘珍英眼珠一转,无意间看到下面搀扶而行的三人,便指着下方,说道:“连姑姑,我瞧见下方父母艰辛送子,心生感念,便想让郡主也瞧一下。” 小以宁顺着手指往下瞧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在脸上,耳畔还响着刘珍英滔滔不绝的胡扯。 “姑姑您瞧,这母亲背着不大的包裹蹒跚前行,而老父亲则背负着受伤的儿子,步履都不稳,可见他们的年老力衰。唉,真是让人感叹,怪不得《小雅·蓼峩》唱言:哀哀父母,生我劬劳” 小娃瞥向刘珍英,见她竟要把这首诗背完,急忙打断道:“刘姐姐,那是我爹和大舅舅啊!” 刘珍英: 正要点头夸赞的连芷悠: 第572章 爹欸,娘欸,【3】 刘珍英的话戛然而止,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瞧向小娃,又转而望着下方,这才看清下头三人皆是年轻男子。 尴尬的红晕迅速爬上她的脸庞,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以宁妹妹,方才我没瞧清,见是三人,就以为是一家子,实在没想到是你爹和大舅舅。” 小以宁:谁还不知道谁,你分明是胡乱逮个借口就瞎扯! 刘珍英又仔细打量了一眼下头,便好奇地追问:“以宁妹妹,你爹背上的那位,该不会是那倒霉的吴三公子?” 小以宁抿嘴回道:“刘姐姐你又看错啦,背上那位是我爹,背着我爹的,是他昨日结识的朋友陈佑兄。” 说话间,小娃便敏锐的感觉到牵她手的大手微微收紧片刻,又缓缓松开。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一旁的连芷悠。 只见她俯瞰着下方,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连芷悠很快察觉到小娃的视线,她神色如常地收回目光,随后瞧向刘珍英,语气平和的说道:“刘姑娘,既然来了,等会儿便将课业交于我!” 刘珍英: “姑姑,我突然想起娇娇让我将舍房的屏风移个好位置,我将此事办妥,就交课业。” 刘珍英瞬间警铃声大作,匆忙回了一句,也不等回应,便风风火火地跑了。 连芷悠无奈摇头,也未多说什么,只是再度瞧了一眼渐渐远去的三人,便重新带着小娃向上走去。 这一连两次的反常举动,让小以宁默默凝视着她的背影,心中各种思绪皆纷沓而至。 她心中猛然涌起一道强烈的念头,连姑姑定然认识这个“陈佑”。 这般想着,小以宁也被她带回了地乙班。 彼时,刘珍英已坐在位置上拼命的补课业。 连芷悠一出现在门口,她便如老鼠见到猫似得,赶忙躲到了课桌下。 陈娇仪见她这副模样,实在是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来,“英子你还是出来!连姑姑早就知道你未写课业,方才她都看见了。” 颜可也跟着取笑道:“就是啊,你还是出来,小心以宁妹妹哪日被人套了话,将你的窘态露了出去。” 刘珍英: 她在桌子底下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探出一个脑袋来,尴尬地朝小以宁挥舞着拳头,佯装凶巴巴地“威胁”道:“你若敢将我钻桌子底下的事抖露出去,我就,我就将你爱喝的甜汤都喝光。” 小以宁:( ̄△ ̄;) “我不爱喝甜汤,掉牙。”小娃无语回道。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 “英子,还是少说些话,你没了门牙,说话直漏风。”陈娇仪捧着腹嘲笑道。 刘珍英一听,赶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气得小脸通红,跺着脚嚷嚷道:“以宁妹妹真是愈发的坏了!你们也是,就知道看我笑话!” 言罢,她便坐回到桌位上,抓紧时间赶她的课业,嘴里还嘟囔道:“都怪张妹妹,何时不来,非得带着她祖父申时来我家拜访,那时我刚好在写课业。” 这番抱怨的话一下打开了话匣子。 “说起来,张妹妹也来我家赔不是了。”颜可轻轻抿着嘴,眼神里满是不屑。 “我听我爹说,她那从四品的爹今岁磨勘期满,正在使劲往咱们这调呢!” 说着,她的目光一一划过小孩姐,给了她们一个自己意会的眼神。 几个小孩姐恍然大悟,纷纷附和道:“怪不得……” 这时,崔之瑶抬眸瞧了众人一眼,浅笑道:“许是我家使不上力,张妹妹就送了赔礼过来,还特意带话,说她不懂事,莫怪她。” 此话落地,坐在最后头的许念念,便气地摔了书,并开口道:“她她她她,她没没没没……” 众人:…… 崔之瑶急忙伸手轻抚过她的背,帮她顺气:“念念莫急,可是张妹妹没去你家赔不是,连赔礼都没有吗?” 许念念重重点头,满脸的不高兴。 崔之瑶安抚道:“许是来不及送,咱们都因她受了些罪,怎可能单落了你。” “自是不能只落了许妹妹一人,虞可定也没收到。是,虞可!”颜可幽幽说了一句。 虞可腼腆一笑,并未回答,但所有人都瞧出来了。 “虽说礼有厚薄,但这礼数却是不能少,张妹妹此事确实做得不妥,也不知是不是她家长辈忘了提点她。”施婉婉轻叹一声,给此事下了定论。 说着,她便转而对小以宁,语重心长的说道:“以宁妹妹切莫效仿于她,这送礼之中蕴含着诸多学问,若稍有不慎,便会无意间得罪于人。史书上便有许多因送礼不当而引发的纷争……” 小娃连忙点头应和,打断她的家学说教:“施姐姐,我晓得,要雨露均沾。” 施婉婉:……,这个理好似也没错。 “可不是雨露均沾,以宁妹妹送给咱们的礼都是一样的,都不用费什么心思。”颜可再次掩嘴偷笑,这话题也很自然引到了小娃身上。 “我可听说啦,以宁妹妹与武安侯走亲戚,带了十来车的礼归家。这武安侯见以宁妹妹成了郡主,出手倒是大方起来了。” 小以宁闻言,便如实说道:“颜可姐姐,其实那些是赔礼啦!昨日我去找干爹,遇到了吴世子。” 小娃的话让小孩姐心中一惊,连隐隐将要冒出的羡慕酸气也瞬间消散,纷纷围了上来关心询问。 不过此事,小以宁也不能说太多,毕竟是人家要掩盖的家丑。 她只能从包里拿出奶娘紧紧抱在怀中,卖惨似地落了几颗水豆豆:“吴世子没人陪他玩,就抢了我的奶娘,还摔了我的瓷娃娃。” 众人:……,真惨! 小孩姐无奈地面面相觑,大家都不傻,虽小娃就说了一句,但从赔礼的数量来看,定是遭了不少罪。 曾被吴世子深深迫害过的刘珍英,已经脑补完一场大戏,不由唏嘘道:“以宁妹妹确实倒霉,归家遇到个死人,出门做客还被疯子追。” 这几日,小娃制造的瓜一个接一个,在燕京里也是广为流传,提起此事,又不得不让人提及,那令人啼笑皆非的小娃逛青楼,小孩姐们自然而然也提起了此事。 “我在回春楼瞧见了苏世子!”小以宁见状,立马爆了一个劲爆瓜。 言罢,她便得意的晃晃脑袋,曾几何时她从一个倾听者,变成一个送瓜之人。 此言也让众小孩姐们小声蛐蛐起来,连张霓裳何时进来都未发觉。 她见同窗们聊得热闹,试图加入其中,便问道:“姐姐们在聊什么呢?” 张霓裳的声音一响起,让屋中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欢快的聊天也悄然而止。 莫名的冷场,让她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就在她有些不知所措之际,小以宁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张小姐,我在青楼遇到了苏世子。” 张霓裳的目光落到小娃身上,只见她扬起的笑容里竟隐隐透着得意劲儿,心里头又有点不顺气。 只是那归家后的训斥,还历历在目。 她笑容勉强地点着头:“原来如此,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郡主以后遇到的公侯世子更多,就似我,满月时就被宣平侯抱过。” 说到此处,她便忍不住炫耀起来:“想必郡主还未见过宣平侯,我祖父说宣平侯掌管着铁鹰卫,出门必遮颜,连他的儿子宋世子也有样学样,不让他人观其真颜。” 听到“宋世子”这三个字,小以宁的笑容愈发灿烂。 不愧是瓜田幼儿园,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573章 爹欸,娘欸,【4】 然而,小娃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便被小孩姐们的举动给惊了一下。 只见张霓裳那番隐含炫耀的话刚说完,其他小孩姐便做起了常规操作,关门关窗,将外头的视线隔绝开来。 刘珍英率先发起火来:“张霓裳,你来之前,你家人未给你提及,不可在女学提起宋世子吗?” “就是,安平郡主因他差点担上克夫之名,这几年,但凡在女学中提及此人的姐姐,都被长公主找由头罚过。”陈娇仪也不悦道。 之前被昭阳公主罚时的无力感,深深地笼罩在她的心头。 张霓裳顿时不知所措,她环顾一圈,只见除却小娃和那商人之女,皆不满且隐含怒气地望着她。 她瞬间红了眼眶,小声道:“长公主不是皈依了吗?” 崔之瑶冷冷回应道:“你该庆幸我们不如你那般,有点风声便捕风追影,还告知别人。长公主管理女学多年,她即便不在,也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管不住嘴,还要拖累别人。若是被他人听见了,说不定我们又要连坐,真是害人精。”金星蔓低声的补充一句,话语里满是嫌弃。 小以宁将这一幕幕落在眼中,嘴巴不由张成“o”型。 她脑海里浮现起来时见过的男人,那宋丞佑虽长的还可以,但没大舅舅好看,比她爹都差好些,他这样居然有脸死遁逃燕京第一美人的婚。 安平郡主,有背景有美貌,要心机有美貌,要脑子有美貌。 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哪怕如今想造反,那也是极好的近水楼台。 小娃还未想明了,便被一道哭声惊地回神,只见张霓裳小朋友再次融入小团体失败,掩着哭脸跑了出去。 上官如意望着张霓裳离去的背影,微微摇头:“你们也别和她计较太多,张妹妹自小不在父母身边,家中难免都依她宠她,惯得她不知事。” “哪怕如此,她也太口无遮拦,虞可不懂,也知晓不能乱应声,以宁妹妹年纪这般小,咱们可曾因她遭过罚?她还妄图简单的赔个礼就将害我们被罚的事揭过去,哼,想的倒挺美。”颜可愤愤地回怼道。 此话一出,众人好似想起什么般,目光纷纷落到小以宁身上。 小以宁:Σ(⊙▽⊙\"a,都看过来做什么,她又不会说漏嘴。 小孩姐们对小娃的嘴显然有些不信任,开启了碎碎念模式,叮嘱她千万不要在安平郡主面前说漏嘴。 一句接一句的话语,几乎将小以宁的耳朵淹没。 而在另一边——云飞书院 王,林二人的耳朵也受着张凉川的魔音摧残。 今日的场景何其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只见张凉川高举着长凳站在墙边,一脸憔悴地望着王,林二人,嘴里还倒着苦水。 “往日,见王兄,林兄因带娃被学士罚时,我万分庆幸自己未娶妻生子,而如今被我的小侄女搞得焦头烂额。” 王,林二人无奈对视一眼,齐声安慰道:“习惯便好。” 张凉川快速扫了一眼周遭,低声道:“两位兄长有所不知,我爹昨日带着霓裳去刘大人家赔罪,结果被说教了一番,我爹归来时气地要打霓裳一顿。我那小侄女见此哭地昏天暗地,哄都哄不住,她说自己为人正直,根本没有错。” 听到这番话,林玉瓒失笑摇头,安慰道:“张大人身为京兆尹,处事公正,为人子女亦是受其影响,凉川弟不是也是如此,何必去怪一个孩子。” “我自是晓得,只是我听我那侄女讲事情经过,她竟夸大其词,自圆其说。”张凉川苦笑道。“王兄,林兄可有何带娃心得,提点小弟一二。昨日我说她一句,她竟回我两三句,将我气得连课业都未做好。” 王诚闻此,便从一旁的地上拾起一块石子置于长凳上:“凉川弟要我们心得,我瞧着大可不必,我们待晴姐儿向来严苛,这心得凉川弟估摸着这辈子都用不上。就如这枚石子,你虽托举于它,却任其倾斜,好似托举,却不彻底摆正,待它落下,却又悔不当初。” 张凉川:(⊙_⊙)? 他不明所以地望着王诚,又转向林玉瓒,问道:“林兄,王兄此话是何意啊!” 林玉瓒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凉川弟爱护小辈之心,我们都能理解,不过为人父母长辈,最忌讳帮孩子推脱错误,一误再误,往后注定会酿成大祸。” 张凉川听到此言,低头思忖片刻,随即有些无奈且尴尬道:“霓裳到底是个姑娘,在家中也就几年快活的日子,我与我爹娘不好过于对她苛刻。” 林玉瓒未再说什么,又拍了他几下肩膀,以示安稳,便欲瘸着腿离开。 恰在此刻,在家养伤的吴浩然竟出现在三人面前,并与他们点头示意后,走进蒋大学士的房间。 王诚与老对头对视一眼,意味深长道:“看来吴世子已好了许多,竟能放吴师兄回来上课。” 林玉瓒也扬起一抹捉摸不透的笑容:“吴世子最喜吴师兄,自然不忍误他前程,只是不知吴世子何时能想起以前的事,想必那些与他交好之人也一直盼着他能大好。” 张凉川见这二人关注点给了别人,忍不住插话道:“这可不好说,想当年吴世子是天之骄子,与他相交,也需他能瞧得上,听闻能与之交心的也就那宣平侯世子宋丞佑一人,如那伯牙子琪,只可惜那人剿匪意外身亡了。” 第574章 爹欸,娘欸,【5】 听到张凉川的话,王,林二人便默契对视,眼里皆是笑意。 林玉瓒侧眸,重新瞧向张凉川,温声提点:“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缘法,且看长辈如何行事,想来昨日令尊带着你那小侄女去同窗那上门道歉,定能让其感悟许多,凉川倒也不必过于忧心。” 张凉川见话题又绕了过来,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昨日我那侄女被我爹呵斥过后,便不愿出门了,我爹说只好待今日上朝时,向几位大人再当面赔个不是,昨日剩下的那几家送了些赔礼过去,以示歉意。” 王,林闻言,又是一阵摇头,皆无奈地瞧着张凉川。 王诚好心提醒道:“凉川弟,小儿之相交,大部分缘因大人,反过来亦是,礼数若是不周,小儿可不似大人那样容易通融。” “小孩子若是记仇,你向大人赔礼有何用!”林玉瓒接着说道。 张凉川抬眸瞧了他俩一眼,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 此时,吴浩然也从蒋大学士的屋内走了出来,见着王,林二人还未走,抿了抿嘴,将目光落到他俩身后的张凉川身上,犀利开口:“两位师弟又不是受罚之人,在这里做什么,该不是想套话算计人!” 此话刚落,王、林二人不约而同地嘴角上扬,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吴浩然:…… 瞧着二人此模样,竟有一种不详预感。 果不其然,这念头刚起,便见林玉瓒一瘸一拐地走至他身边,扯着他袖子道:“吴师兄,我与舅兄身上皆有伤在身,行动实在不便,可否搭把手,带我二人回涵秋院。” 吴浩然:⊙_⊙ 他气恼地拂开林玉瓒的手,怒指着这对伤患:“你你你,你们俩,昨日刚去我家,今日居然就搞出这样一副姿态来。明摆着就是想让旁人误以为,你们身上这些伤都是因为我大哥造成的!” 然而,还未等王、林二人开口辩驳,一旁的张凉川便急忙帮他俩解释道:“吴师兄误会了,王兄昨日惹恼了嘉禾郡主,被王将军家法伺候了一顿,而林兄……他说抱乐安郡主时,不慎扭了脚,又用错了药油,伤上加伤。” 王诚仰天长叹一声,笑着感慨道:“爱之深责之切!” 林玉瓒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见笑见笑,我身子骨太差!” 一旁的二人:…… 小以宁并不知晓一口大锅从天而降,稳稳当当地扣在她小小的脑袋上,且这一扣便是好些日子。 此刻,她还听着小孩姐们偷偷与她分享的安平郡主情史。 “听闻郡主议亲时,皇上为她办了甚大的相看宴,全燕京的适龄公子都去了,比文比武好不热闹,郡主就是那时与那文韬武略的吴世子一见钟情,只可惜吴世子后头成了疯子,武安侯无奈进宫,向皇上退了赐婚。”刘珍英唏嘘道。 “那之后没过多久,长公主就进宫恳请皇上赐婚,将安平郡主许配给与吴世子齐名的宋世子,谁知临近成婚时又出了祸事。所以这人在女学中是谈不得的,长公主会生气。”施婉婉接过话头,接着解释道。 小以宁了然地点点头,随即又偷偷问道:“施姐姐,那宋世子也喜欢安平姨姨吗?我舅爷爷赐了婚,若是宋世子不喜欢安平姨姨咋办?” 既然都死遁逃婚了,不为事定为情。 面对小娃求知若渴的眼神,几个小孩姐面面相觑,也是疑惑。 颜可不明所以地反问:“宋世子为何不喜欢安平郡主?安平郡主可是天香国色!” 小娃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因为他也叫世子,和苏世子是兄弟。” 众人:…… 小娃的意思,她们听懂了,但这话就说的实属有些离谱。 刘珍英无语科普道:“以宁妹妹,他俩姓氏不同,并非兄弟啊。” 而后头的许念念也解答了小以宁的困惑。 只见她拍着桌子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便高举一张纸。 许念念:“我爹说宋世子从小在铁鹰卫里摸爬滚打,他肯定没有红颜知己。” 谁知,小娃看到此话,又马上抛出一个问题,直接把天给聊死。 “那宋世子喜欢男人吗?” 众小孩姐:_ ,这个谁会知道! 最终,还是上官如意止住了小娃源源不断的好奇问题。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赐了婚,两人只要相濡以沫,互相扶持,定会日久生情。以宁妹妹以后便知晓了!” 小以宁微微颔首,便没在说话,继续抚摸着奶娘。 众人见此,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和小娃说话就是累! 不多时,地乙班的门被敲响,鸢儿带着哭哭啼啼的张霓裳走了进来。 她将屋内扫视了一圈,询问道:“诸位小姐为何将门窗关上?” 众人互视一眼,崔之瑶便站起身解释道:“回鸢儿姑姑,诸位妹妹刚回来,身上皆带了些许汗意,我怕这秋风会让妹妹们贪凉,便让她们关了门窗,稍作休息。” 鸢儿听到此言,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她拉过张霓裳的手,继续对众人教育道:“这同窗相处,不和也是常有之事,但在外,也不可让他人看了笑话,落了气量狭小的话柄。” 所有人将目光都聚集到张霓裳身上,除却小以宁之外,皆或多或少划过一丝恼怒。 刘珍英站起身,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回鸢儿姑姑,我们并无不和。只是方才张小姐言语有所失当,我等让她慎言时,许是严厉了些,使得她误会。不过以后我们不会如此了!” 此话落下,其他小孩姐们便齐声回道:“姑姑放心,我们不会让他人瞧了笑话。” 鸢儿点点头,松开张霓裳,便对她说道:“张小姐,女学不比其他地方,万不可任性处事,望日后张小姐能与同窗好好相处,并自省改之。” 张霓裳错愕抬眸,似是不信方才所听之言,她眼中泪光弥漫,想着为自己辩解,但此时鸢儿却已移开目光,望向了另外一人。 “乐安郡主,我家郡主有请。” 小以宁惊讶起身,并言道:“鸢儿姑姑,我课业都写完啦!” 鸢儿露出浅笑,小小的夸赞了一下:“乐安郡主向来勤勉,不过我家郡主并非因此事找您,请随奴来。” 小以宁:行,反正她喜欢看美人养养眼。 小娃没再犹豫,随着鸢儿来到安平郡主的办公地。 安平郡主还是如从前一般,因身在女学,也同其他夫子一样身着朴素,一根飘带将长发束于腰间,低头之时,几缕碎发随风轻柔地飘落,更衬得那张未施粉黛的脸庞清丽脱俗,动人心弦。 小以宁还未进屋,就再一次收到来自第一美人的美颜暴击,她心头又吐槽一句:这宋世子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这般想着,她便加快脚步走进屋中,热情的喊了声“安平姨姨。” 安平郡主从书中抬头,温柔地瞧向小娃,示意她坐下后,轻柔地伸手捋顺了小娃因走路而散落的几缕鬓发,随后开门见山地问道:“本宫这两日听闻晴姐儿归家时遭遇了一些事情,可曾受到惊吓?” 说话间,鸢儿也从后头拿出一些稀奇的小玩意摆在小娃面前。 小以宁见此,心情顿时美丽起来——\\(o)\/~被美人惦记的感觉就是好! 小娃连连摇头,回道:“谢谢安平姨姨关心,晴姐儿没被吓到。” 安平郡主扬起笑容,也不知有没有信小娃的话,只是瞧向那些小玩意,与小娃讲:“那这些你都拿去把玩!若是遇着不顺心的事,也好以此平复一下心情。” 小以宁愉悦地晃着脑袋说了声谢谢,便将这些小玩意与奶娘放在一起。 这时,她的八卦之心悄然涌出,装作不经意般自言自语:“昨日吴世子摔坏了奶娘的小伙伴,今日奶娘又有了好多新的小伙伴,不寂寞了哟!” “是吗?”安平郡主轻声回应着,她垂下眼眸,没再言语,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小以宁暗暗观察着安平郡主的面色,便笃定了一件事。 安平郡主对自己的初恋还是念念不忘的。 小娃又忆起这吴世子,瞧着就是装的,也不知他卸下伪装之后,会不会重新讨娶安平郡主。 思索间,小娃不由轻抿了下嘴,虽说安平郡主在书中与她二舅舅有风流韵事,还有孩子,是她一直想磕的cp。 可问题在于现实情况是以前的二舅舅就觉得安平郡主长得不好看,书中过来的二舅舅好像也不喜欢安平郡主。 而安平郡主却救了二舅舅,有可能是报之前的救命之恩,亦可能她曾对二舅舅上过心。 思索间,小娃又悄悄偷瞄了她一眼,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强扭的瓜可吃不可甜,她早就不抱自家男人会和大美人在一块的希望了,就磕一下cp得了。 恰在此时,一旁的鸢儿忽然开口,打断小娃的思绪:“乐安郡主,王副将快回京了,您可有得到消息,他何时归?” 这一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小以宁微微一愣,如实回道:“鸢儿姑姑,我二舅舅四日后便抵达燕京啦!” 话音刚落,小娃便听到一道轻响,随即循声望去,只见安平郡主手里的书落到了桌上,并神情不悦地注视着鸢儿,“鸢儿,你问此事所为何故?” 鸢儿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急忙跪在地上回道:“郡主息怒,实在是因为王副将他战神之名如雷贯耳、声名远扬,奴婢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便,便想问一问乐安郡主。” 许是小娃在场的原因,安平郡主听完鸢儿的解释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应她,而是将她晾在地上。 片刻之后,安平郡主微微缓和了一下神色,柔声对小娃说道:“晴姐儿先归去,以后每日下学,你便到本宫这用膳,届时本宫会与你讲些宫中事宜,以免你召进宫后,与后宫妃嫔相处时,犯了她们的忌讳。” 小以宁呆呆的应了一声,便乖巧地走了出去。 就在她即将跨出门槛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形。 只见安平郡主依旧冷着脸坐在那里,而跪在地上的鸢儿则低垂着头,身子微微颤抖着,等着她的发落。 瞧见这一幕,她那颗想磕cp的心“嗒”一下摔得粉碎。 ?_?,还磕啥呀,这郎妾皆无情,磕了也是浪费感情。 紧接着,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又飘向了那封写给二舅舅的信件,心瞬间变得哇凉哇凉的。 她已经预见的到,二舅舅会拿着那封信,追问她媳妇孩子在哪里!然后发现是个乌龙,便开始不客气地揍她。 怀揣着如此这般复杂而沉重的心情,小以宁开始准备托词,用来迎接二舅舅的到来。 然而,事情的走向却往往出人意料,甚至有些令人啼笑皆非。 待小以宁等了四日之后,并未得到二舅舅进城的消息,反而从安平郡主的口中得知了一件令她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事。 “安平姨姨,我二舅舅失踪啦!”小以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脱口而出。 只见安平郡主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回答道:“并非失踪,是礼部的人未接到你二舅舅。” 说罢,她的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似无奈又似好笑,解释道:“你二舅舅的确是回到京城附近了,但不知为何,他死活不肯进城,还特意派人买来了一身孝衣,跪在了官道旁的坟墓前。” 安平郡主难得无语地望着小以宁:“他说要给嘉禾郡主与王将军守孝,谁劝也不起来。” 小以宁:,看来她根本无需担心二舅舅找她算账了,她姥爷定会将他打个半身不遂。 第575章 愿,不愿【1】 随后,安平郡主的话便印证了小以宁的猜想:“后来礼部的人请了王将军过来,王将军揍了你二舅舅一顿,最后将他扛进京复命。今晚,舅舅要设宴款待归来的将领,并为他们论功行赏,届时本宫会带你一同进宫,让你见二舅舅。” 小以宁眨巴着眼睛,怪不得安平郡主今日早早的把她喊了过来,还主动提及二舅舅,四日前还因鸢儿多嘴问了二舅舅的消息,罚了她呢。 鸢儿姑姑也和她一样,会磕舅姨cp的人。 她悄咪咪的瞄了安平郡主一眼,提醒道:“那晴姐儿的课业完成不了呢!” 自从张霓裳融入小团体再次失败,又没人替她的委屈出头,便摇身一变,当起了夫子眼里的好学生,努力学习,主动加课业,与所有人较劲,誓要成为地乙班学业的佼佼者,压倒群姐。 只可惜,她又一次失败了,努力刻苦比不上虞可,聪慧不及崔之瑶,机敏比不过刘珍英,知识输给施婉婉,不如上官如意稳重,体力英勇又落后许念念和陈娇仪,就连字也逊色于颜可,甚至吃东西都没金星蔓速度快。 至于小以宁,她就算有心比较,估计只会让人笑掉大牙。 因着她的较劲,让夫子倍感欣慰,给所有人的课业都加倍,真是有难同当,一起叫苦连天。 小以宁如小大人般叹了口气,她还找爹和大舅舅诉苦了呢,结果就得了两句话。 王诚:“晴姐儿孝顺,应当不会让苦命的大舅舅帮着写课业。” 林玉瓒:“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过结果是好的,晴姐儿别抱怨了,你们认栽就得认罚。” 认什么栽,她是那可怜的鱼! 小以宁忆起此事,委屈得小嘴一嘟。 此刻,她就无比怀念老乡,哪怕不帮她写课业,至少也会温言软语地哄上几句。 可惜老乡目前志不在读书,又找理由逃学,一门心思全扑在了那宋丞佑身上。 安平郡主侧眸瞧着小娃憋屈的小神情,美目流转间流露出一丝笑意,轻声安慰道:“不怕,晴姐儿的课业不是只剩背书,届时只需将书本带进宫中慢慢诵读即可。” 小以宁:⊙_⊙,别人都在大快朵颐享受美食,她却要背书,这是什么酷刑? 她抬眸望着这个“蛇蝎美人”,按常理不是应该把课业宽松一日,亦或免了吗? 安平郡主不知自己的安排,引得小娃冒出丝丝怨气,而她下一句话又让其“蛇蝎美人”的风评急转直上。 只听她柔声道:“之前你封郡主之时,本宫就命人做了几套衣裳,如今正好进宫可用,本宫已命人送去了玲珑院,晴姐儿将这身学子服换了,收拾妥当后,咱们一起进宫。” 小以宁: ? 小娃瞬间喜不自胜,又举起那屡战屡败的比心手势:“安平姨姨,你对晴姐儿真好,晴姐儿爱你哟!” 安平郡主被小娃的搞怪模样逗的笑出了声:“你娘每日不辞辛劳到郡主府,教本宫强身健体之术,还给本宫配制药浴,本宫自然要投桃报李,将你视如亲女。去,首饰也已命人送去,定让你不堕乐安郡主的风采。” 啊嘞嘞! 她娘与安平郡主关系这般好了吗? 没想到她娘社交很有一套啊! 见着娘越来越好,使小娃倍感欣慰。 于是乎,小娃一时得意忘形起来,趁着安平郡主不备,突然凑上前去,在郡主那白皙娇嫩的脸颊上“唧”亲了一大口,便欢快地跑了。 安平郡主微微一怔,凝望着小娃蹦蹦跳跳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这时,鸢儿在她身旁小心翼翼道:“郡主,这王副将会不会在皇上面前露出异样,毕竟他对您……” 安平郡主眼里的笑意没了,“鸢儿,你在本宫身边伺候最久,不该忘了自己的本分。” 鸢儿闻言,脸色霎时煞白,赶忙跪在地上:“奴知错,不该妄议主子。” 安平郡主见状,轻轻叹息一声:“起身,此人虽数次救本宫危难之时,但本宫如今已经将恩情还了,往后不必再提他。” 鸢儿悄然抬眸,端详着主子的神色,只见她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目光中亦是一片清冷。 她轻抿着唇,缓缓垂首,心中感慨,主子自从甘露庵归来,便愈发的捉摸不透了。 小以宁并不知晓鸢儿又因二舅舅被训斥。 她欢欢喜喜地穿着华贵衣裙,额上还有一枚赵雅细心贴上的圆点金钿,宛如一个小仙童。 小娃得瑟地晃悠着美美的脑袋,被安平郡主带进宫背书+吃席。 自然,她去宫中亦不是光光吃饭与背书。 她爹与大舅舅知晓她要进宫吃席,便火急火燎地赶到玲珑院,对她仔细嘱咐一番,还与她讲,如果能与二舅舅搭上话,便与他讲——若是他不愿回边境,就去铁鹰卫任职。 不过这般,她就不能坐在香香的安平郡主身旁,要坐到二舅舅旁了。 只是小娃对宫中宴席制度不甚了解,并非她想坐哪儿就坐哪儿。 帝王宴请,百官同庆,大殿之内早已仙乐袅袅,舞姬翩翩。 王林顶着一张青肿交加的脸,尴尬地坐在下首,游刃有余应付着与他搭话的官员,还不时望向对面冷漠的父母。 他的目光还时而转向四周,似在寻找着什么,最终又落到了最上首的几个空位。 不多时,太监唱言,舞姬退下,殿内也停下交谈,迎接帝王一家入坐。 晟景琛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王林那张醒目的脸上,眼里划过一丝嫌弃。 接着,他扫向四周,便蹙起眉头,低声询问:“安平怎还未来?” 裴大福连忙回道:“陛下,这女学离皇宫较远,郡主许是在路上耽搁了。” 帝王对此回复不甚满意,冷笑一声:“她娘被朕送去当了姑子,她这是想效仿了。” 裴大福垂着脑袋,不敢接话,只是用余光观察着下方,数着青年才俊,此宴是犒赏宴,亦是安平郡主的相看宴。 帝王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丝怒气,早已被下方精明之人察觉。 于是,有大臣小心翼翼地站起,欲要缓解这略显尴尬的气氛,恭维道:“陛下素来节俭,若非大喜之事,怎会设宴?我们都是沾了陈大将军和王副将的光啊,尤其是王副将,陛下慧眼识英才,亲自委以重任,把胡人打得节节败退,战无不胜,真是天赐的神将,不愧被北境称为战神。” 然而,此话遭到了冷遇。 帝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郑爱卿,可是饿了?” 礼部尚书郑启恩惊恐地跪倒在地,“陛下,臣……” 晟景琛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起宴。” 恰在此刻,一个小太监小跑至裴大福耳边低语了几句,致使他眸中快速划过一道诧异,欲言又止地望着帝王。 犹豫再三,他上前在帝王耳畔悄声禀报道:“陛下,安平郡主将乐安郡主给带来了。” 帝王不由扬起一侧眉,瞥了一眼身侧的皇太后,意味不明地夸了一句:“安平居然和朕玩起了心眼子,不错!” (正打算惊艳亮相的小以宁:Σ(⊙▽⊙\"a,啊嘞!难道舅爷爷没叫我吃席吗? 晟景琛:不错!) 第576章 愿,不愿【2】 随着太监的宣唱,安平郡主拉着昂首挺胸的小娃,在众目睽睽之下,款款踏入大殿之中。 她仪态万方的微微屈膝:“安平来迟,还望舅舅恕罪。” 小以宁也赶忙跟着福身:“林以宁拜见舅爷爷,舅爷爷万岁。” 晟景琛神色如常, 语气淡然:“平身,晴姐儿过来,坐阿彘身边。” 小娃抬起头,望向上方,便见晟泓童恶意满满地瞪着她。 小以宁:,小屁孩,哼! 她又随意的瞟了瞟,将大殿内的情形收入眼中,便见到疑似二舅舅的不忍直视的脸。 小以宁心里有些犹豫,想着开口申请一下去二舅舅身边坐。 恰在此刻,上头的皇太后突然开了口:“皇上,这乐安郡主虽小,但终究男女有别,坐哀家身边!” 晟景琛露出一丝浅笑:“还是母后想的周全,裴大福” 裴大福立刻心领神会,将还在盯着王林的小娃,牵至帝王与皇太后中间。 刚一落坐,小娃身旁便传来帝王关切的询问声:“晴姐儿方才在想什么,可是不愿坐此处?” 与此同时,另一侧传来皇太后嘲讽的声音:“怎么,偌大的地方还摆不了一张桌子, 皇上过于节俭,可也别让人看了笑话,来人啊,在哀家旁边多设一张桌子,别让这小娃娃不自在。” 小以宁: 小娃侧眸瞧向帝王笑不达底的深遂眼眸, 又转而望向皇太后那暗藏机锋的眼神,终于意识到不对。 她从配套小包里拿出一本书,小心翼翼道:“舅爷爷,晴姐儿是跟过来背书的,晴姐儿课业未做完。” 随后,她又转了个身,鞠躬道:“谢皇太后盛情,晴姐儿吃过啦,不吃啦!” 小以宁:(╥╯╰╥),怪不得爹和大舅舅会露出奇怪的神情,原来是她被坑了,还不自知。 她带着些许怨气地瞟了一眼安坐的安平郡主。 两个大人物瞧着小娃怀里紧抱的书,皆不约而同的微微一愣,随即失笑起来,刚欲说话,下头便传来拯救小娃的声音。 李安禾从位置上徐徐站起:“多谢皇上,皇太后对晴姐儿的厚爱,只是晴姐儿如今还是需他人喂食的年纪,还望让她坐我夫妇身边,这样也好顾着!” 谁知,此话并未被上头采纳,还换来一句“无妨!” “朕已许久未听晴姐儿读书了,让她坐朕身边。” “宫中嫔妃虽有数十位,子嗣却不丰,哀家亦是好久未听过女娃清脆的声音了,就让这女娃娃留在此处!” 两人言罢,便纷纷慈爱地望着小娃。 这一小小的插曲,让方才微妙的气氛一松。 丝竹之声再次悠扬响起,珍馐美馔徐徐上桌,舞姬娉婷婀娜,妩媚动人,一时间,把酒持鳌,君臣言欢。 小以宁如同一条小鱼,被强硬的留在两人正中间。 她捧着书正襟危坐,成为新一类肉夹心。 她目光流转,又不可抑制地移到二舅舅身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只见他的眼神竟只给了安平郡主,旁人未分一丝。 小以宁再次悲从心来: ?,还她二舅舅!!! 王林敏锐地察觉到小娃的视线,回望过去,并扬起自以为温和的笑容。 那恐怖笑容让小娃瞧得头皮发麻,她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便将头扭到一边,随即对上一筷子菜,还有帝王饶有兴致的目光。 小以宁:…… 小娃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嘴巴就被塞得鼓鼓囊囊的,她努力地咀嚼几下,含糊不清道:“谢……谢谢舅爷爷。” 王牌捧哏裴大福笑着捧场道:“哎呦呦,陛下,您瞧郡主吃得多香啊!郡主真是有福之人,二皇子都未被陛下喂过呢!” 与此同时,小娃迎来熊孩子充满敌意的“杀人”视线。 小以宁:……,这福气她有点消化不了,谢谢! 晟景琛斜睨了裴大福一眼,“聒噪。” 随即,他便问道:“晴姐儿,方才在瞧什么?怎不背书?” 听到此言,小以宁不免失落起来:“舅爷爷,二舅舅不见啦!” 帝王将目光落到下方的王林身上,只见其喝着闷酒,目光却不时地落在安平和自己父母身上。 他微微眯眼,再次侧眸睨向裴大福,忆起他曾言起外甥女异常的话语。 帝王扬起愉悦的笑容:“几月未见,晴姐儿就忘了家人何模样?那最丑的便是你二舅舅。” 小娃不知嗑舅姨cp的人又多了两位,她望了一眼下方,说了一句“不是”,便赌气般地扭向另一边,接着,她的眼前又出现了一筷子菜。 小以宁:…… “课业要紧,也需吃饱。”皇太后慈爱的缓缓道。 小娃瞧着这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家,真想伸手推掉这份热情。 可这大坑是舅爷爷挖的,要喂饭的小坑是姥姥挖的。 小以宁只好再次硬着头皮张嘴,有些欲哭无泪,心中默默提醒一句,“感情错付啦,我不是您的小孙孙!” 上头其乐融融,下头亦是难得轻松,有耳尖之人听到帝王的调侃,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并自然而然将话题落到王林身上。 一位官员起身,言辞恳切地大声道:“陛下,王副将少年英才,为我大周北境百姓迎来十几年的和平,如此功绩,实乃天赐良将,臣以为,需好好嘉奖才是。” 话音刚落,其他官员纷纷附和赞同,并将目光聚集在王林身上。 帝王亦是微微颔首,缓缓开口道:“那以众爱卿之见,朕该如何嘉奖王林,封官赐爵,可够伟绩?” 此言一出,下方瞬间陷入寂静,百官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出来表态。 上头小娃的郡主身份刚刚出炉,那请封时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让所有亲历过的官员心有余悸。 晟景琛缓缓掠过下方噤若寒蝉的大臣们,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王林,你出来与朕说说,你有何所求。” 王林微微抬头,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在安平郡主身上停留一瞬,便恭敬起身,拱手道:“回皇上,此伟绩并非臣一人之功,而是守在北城的千万将领舍生忘死,千功万骨的震慑,方令胡人胆寒,献上停战书,俯首称臣于我大周。” 此言大义,让所有人动容,连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钦佩与赞赏。 晟景琛亦是龙颜大悦,连常年冷峻的面容都变得柔和。 无人注意到上头的小娃面露错愕,望着王林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她若是没记错,二舅舅说的话,她爹请赏时也说过,只不过此时说的是精简版。 上次这番话让舅爷爷态度缓和,今日亦是如此。 小娃侧眸端详着帝王的神色,就知他心情相当不错。 不多时,便听到帝王愉悦的笑声传来:“如此,朕更不能亏待了众将士。传朕旨意,北城所有将士加俸一年,此款项由朕的私库支出。” 此话一落,下方官员便齐齐跪地高呼,“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娃慢慢(激动的)红了脸,她是雨露均沾的鱼哦! “好了。”晟景琛见此情形有些不耐,示意众人起身,遂又问道:“王林,你要何赏赐,说于朕听听。” 王林踌躇片刻,终下决心,快步上前跪于帝王面前,朗声道:“皇上,臣不求封官赐爵,唯愿常伴父母左右,并斗胆向皇上求娶一人。” 此话落地,众人皆惊,不由将目光投向安平郡主,向皇上求娶,那便只有此人。 安平郡主亦是震惊不已,抬头望着这个跪地的男子,复杂的眼神中闪烁着慌乱。 接着,他坚定之声在大殿上空回荡:“臣想娶安平郡主为妻,请皇上成全。” 殿中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在王林与安平郡主之间流转,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小以宁已经被惊得目瞪口呆,嘴巴都张成“o”型。 偶买噶,原来她的cp不会白磕,二舅舅威武啊! 晟景琛垂眸,目光沉沉地凝视着王林,低声笑了起来。 随后,他转向同样呆愣住的李安禾夫妇道:“没想到朕与表妹还能当亲家。” 李安禾从震惊中回过魂来,也是一阵欣慰:“这孩子主意也太大了!” 正当双方家长都满意之际,令人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只见安平郡主猛地从位置上起身,急步在帝王面前跪下,高声道:“舅舅,安平不愿嫁!” 小以宁:(ΩДΩ) 第577章 疯了,大家都疯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喜悦的气氛瞬间凝固。 大殿内再度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那高亢拒绝的声音在大殿上空回荡。 帝王的面容,清晰可见的浮现出怒意,“朕虽未为你赐婚,安平,但你需告诉朕为何不嫁。” 安平郡主轻咬着唇,抬起头:“舅舅,安平一生许配三人,一疯一死一废,那三人皆因安平而出事,安平不想再连累他人。”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唏嘘不已,叹息连连,都想起那三个倒霉蛋,甚至有人用隐晦的目光扫过神色未动分毫的武安侯与宣平侯。 安平郡主的额头重重磕地,随后垂着眼眸对着王林说道:“王副将军厚爱之情,安平心领,可安平实在承受不起。” 王林神色未变,好似未受此话影响,只是目光深深地凝视着身旁的女子。 而此刻,帝王怒气已然喷发,“安平,你是在怨朕废了高九孺?” 一旁的裴大福也跟着劝道:“郡主,您不愿嫁,陛下定是依您的,可您不能说胡话伤陛下的心。” 安平郡主也知自己失言,头再次重重磕在地上:“陛下,安平不敢,安平只是心中难安,只想往后孤身一人,侍奉在舅舅与娘身旁。” 说着,安平郡主的声音渐渐哽咽,她抬起头,美丽的脸庞上满是泪水。 小以宁瞧着她的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顿时觉得女学不让提及宋丞佑的名字是对的。 吴世子是真傻了,他却是假死,让女方承担了一切。 她侧着头望向帝王,见他怒容缓缓收敛,再度变成深不可测的模样。 也不知舅爷爷内心里是不是将宋丞佑杀了好几遍,她爹说已将此人禀报给了舅爷爷。 晟景琛察觉到小娃的目光,微微侧眸瞧了她一眼,轻叹一声,将剩余的怒气消散。 这时,王二升也开口道:“这男女看不上眼也是人之常情,我二儿这副丑样,要娶媳妇儿估计得靠捡。” 众人:,这人是在剜皇上的心啊! 晟景琛幽幽地瞥了他一眼,便重新看向王林:“王林,既然安平郡主不愿嫁,你还有何求?” 王林垂眸沉默片刻,在抬眸竟将目光移向一旁寡言的虞王,眼里闪过一丝决然。随后收回视线,再次开口:“臣恳请皇上为臣与冷梦绾赐婚,臣要娶她为妻。” 话音刚落,小以宁便不顾场合惊愕开口:“二舅舅,你疯了吗?” 不止是她,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说话的男子。 帝王怒极反笑:“看来你今日是铁了心要让朕赐婚,竟胆敢当着朕的面选了两个妻,真是好大的胆子。” 王林没有辩解,只是谁都瞧出他的毅然决心。 李安禾从位子上愤然起身:“我不同意,王林,冷梦绾按辈分如今是外甥女,你岂能娶她。” “她怎会是我外甥女?娘,我外甥女只有晴姐儿一人啊!”王林错愕反问。 然而此问题无人会回答他,连虞王也只是将若有所思的目光收回,便继续低调的当透明人。 众官的视线都聚集在帝王身上,静候他处理。 晟景琛心中怒火中烧,他冷冷地直视王林,沉声道:“王林,你应当感到庆幸,你因军功在身,朕饶恕了你此次的不敬之罪。” 气氛在这一刻再度凝固,殿内鸦雀无声,生怕招来皇上的怒火。 皇太后轻蔑地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男女,嘲讽道:“皇上何必动怒,您在意的人不把您放在心上,这不是常有的事。” 小以宁闻言,连忙小声反驳道:“晴姐儿会把舅爷爷放心上,一直放这里。” 说着,小娃便将手放在胸前,对着她做捧心状:“皇太后,晴姐儿这里有舅爷爷。” 晟景琛侧过头,也睨向皇太后:“有母后将朕放心上,足矣。” 皇太后: 第578章 新的小彩人 晟景琛将目光从皇太后身上移开,定格在小娃身上。 只见她将身子转过来,依旧保持着怪异的姿势对自己酣笑,他开口道:“裴大福,提醒郑玉一声,将地班的礼仪举止重新教导一遍,不可懈怠。” 随着帝王将小娃的手轻轻按下,预示着小娃哄男人再次以失败告终。 小以宁:,真是不懂浪漫的老男人。 晟景琛重新望向下方的一男一女,虽被小娃打了岔,依然怒火难消,彻底败了难得起的兴致。 他语气平静,透着不容置疑,说道:“赏赐一事,明日再议,母后,时辰不早,您也该歇了。” 言罢,帝王便在众人的注视中,面无表情离场。 皇太后抿起薄唇,不悦地起身:“皇上啊,就是爱起性子,自顾自个儿。” 说着,她垂眸瞧向小以宁,刚欲伸手,便见她快速地跑向李安禾。 皇太后:“……,哼!” 她给了李安禾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也迈着步子随帝王而去。 整场宴席,乘兴而来,草草收场。 一众官员跪地相送后,彼此面面相觑,随后又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殿中那对罪魁祸首,无不叹息摇头。 陈渡行至王林身边,带着一丝嘲意告诫道:“年轻人上进是好事,可你这般急功近利,只会让皇上厌恶。王林,你真该感谢自己有一个好母亲。” 话一出口,王林暗含杀机的眼神便射向此人。 陈渡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神态自若 ,缓步离开了大殿。 王林默默收回目光,从地上站起,望向不远处的祖孙三人。 见他们未给自己一个眼神便要离开,他急忙喊道:“爹,娘……” 李安禾脚步一顿,冷漠地凝视着他:“上次你不顾兄弟情意,让我与你爹寒心。如今你竟还要娶李安柔那不孝的女儿为妻,到底是主意大了,娘竟看不懂你了。” 王林低垂着眼眸,不敢与之对视,闷声道:“娘,这事,容儿日后再向您解释。” 李安禾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说辞,冷笑一声,回绝道:“不必,你的事,我与你爹不会再过问,你也无需再与我俩说。” 话毕,她也不再停留,径直朝殿外走去。 然而,李安禾还未走几步,身后又传来二儿的请求:“娘,可否让我送晴姐儿回女学?” 小以宁从姥爷怀里抬头:其实她今夜想回去抱香香的娘。 只是,两位老人家听到此言,皆停下脚步,神色复杂地望着小娃。 那一刻,小以宁读懂了老人眼里的含义。 她挣扎着下地,乖巧地说道:“姥姥姥爷,晴姐儿回女学背书啦,待旬假时,再孝敬姥姥姥爷。” 李安禾摸摸这个善解人意的小娃,“去,晴姐儿这般勤勉,年底评定定是优等。” 小以宁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那是自然,晴姐儿是最厉害的。” 她臭屁完,便屁颠屁颠地向王林跑去。 王林见小娃欢快的模样,再次扬起他那“恐怖”的笑容,欣慰地蹲下身子,将小娃稳稳接入怀中。 小以宁有些嫌弃的在他身上嗅了嗅,此时真是不同以往,没了往昔的汗臭味,竟还冒出丝丝缕缕的清幽香气。 这是……往精致男人身上发展了? 小娃有些狐疑地目光对上王林关切的眼神。 “晴姐儿,怎么了?” 小以宁苦恼地蹙起眉头:“二舅舅身上没有臭烘烘的尸体味道了呢!晴姐儿不用吐啦!” 王林:…… 不过,小娃就纠结一下,便将此事扔到一边,论精致,二舅舅还不及大舅舅的十分之一,论香香,还是她爹比较烧包。 接着,她便郑重其事地嘱咐道:“二舅舅,你轻点抱晴姐儿,晴姐儿的骨头可不能断。” 王林失笑回道:“晴姐儿放心!” 就在这之际,逐渐空荡的大殿内响起一道急切的呼唤,将这舅甥俩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鸢儿急步跑到主子身边,欲将她搀扶起身:“郡主,皇上已离开许久,您可以起身了。” 安平郡主露出一抹浅笑,推开鸢儿的手:“舅舅生气了,本宫自然要跪到他息怒为止。” 话音刚落,她的眼前便出现一双黑色皮靴,王林抱着小娃站在她身前,唤道:“朱蓁蓁” 安平郡主微愣,遂抬起头,冷声提醒道:“王副将军,你不该直呼本宫名讳。” 王林并未将此话放在心上,继续毫无情绪地说道:“朱蓁蓁,今日我向皇上请旨,你不愿嫁。日后相见,望你以后莫要旧事重提,损我名声,我自会敬你如姨母。” 安平郡主心中瞬间五味杂陈,她直直地盯着王林,眼中情绪复杂难明。 王林说完此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那清晰可听的脚步声,一记又一记捶在女子的心头。 而他怀里的小娃已不知是第几次震惊,那曾经磕过的cp,在这一刻彻底分道扬镳。 小以宁瞧了一眼二舅舅冷肃的脸,便连忙攀着他的脖子向后望去,只见安平郡主的面容在她的视线中缓缓滑下一行泪,最终消失在了宫门之后。 小娃不由唏嘘地叹了口气,歪在二舅舅的颈窝,呆呆地瞧着前方。 彼时,夜幕已将整个皇宫笼罩,月色柔和地洒在每一个角落,在青石板上映出舅甥俩长长的影子。 秋风骤起,王林察觉到些许凉意,便松开自己的衣襟,将小娃塞入衣服中,又从袖中拿出一物放入小娃手里。 小以宁瞧着手里的东西,一时未回过神,傻愣愣地道:“这小泥人长得有点像晴姐儿呢!” 王林低着头,目光柔和地垂视着小娃惊讶的小脸,微笑着回应:“这是二舅舅闲暇时亲手捏制的。晴姐儿可喜欢?” 小娃紧紧攥着手中的小泥人,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好在,王林也未在等小娃回应,自顾自地说道:“二舅舅笨,虽不知晴姐儿为何摔了小泥人,但也晓得晴姐儿定然相当喜欢这泥人,便想着照样子做了一个。” “二舅舅”小娃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便迎来王林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圆脸。 “二舅舅应当做的胖些,这样才更像晴姐儿。晴姐儿比上次二舅舅离开时重了好几分。” 小以宁:( ̄△ ̄;),若是不加最后两句话,她说不定还能感动一下。 王林又接着问道:“晴姐儿方才想说什么?” 小娃抿了抿嘴,将泥人贴身放好,便质问道:“二舅舅,你为何要娶冷小姐为妻,她又不是好人,还欺负晴姐儿。” 王林闻言,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悄声自语:“自是为了报仇。” 但转念之间,他便带着笑意瞧着小娃,撒谎道:“所谓成家立业,二舅舅也老大不小了,只是见过的女子不多,便想着在认识的女子里,找一个给晴姐儿做二舅母。不过既然爹娘不喜,她还欺负过晴姐儿,二舅舅便另寻他人。” 小以宁撇撇嘴,毫不客气戳穿他的谎话,嘟囔道:“大舅舅都没想着娶妻。” 听到此言,王林脸上的笑容再次淡了几许,轻言温声道:“二舅舅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自然对家与亲人的执念比你大舅舅多出数倍。” 小以宁眨了眨大眼,眸中闪过思索,心底对此话有些不认同,大舅舅亦是对家执着之人,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 这时,王林低低的询问声在小娃的耳畔响起:“晴姐儿,你爹与大舅舅是怎么归家的,二舅舅赶往哈拉和林时,未碰见他俩。” 小以宁如实回道:“二舅舅,是姥爷把爹和大舅舅带回来哒!当时,晴姐儿还以为是流民呢!” 此事,其实王,林二人并未透露给任何人,实属过于丢人。 小以宁会知晓此事,自然是因为姥爷会去哈拉和林这件事,是她与老乡在发现姥爷在屋外偷听,无奈故意露的陷。 “原来是爹,怪不得”王林喃喃自语一句,便不再言语,将小娃往衣服里拢了拢,朝未落锁的宫门走去。 渐渐地,宫门处的争执声也传入两人耳中。 第579章 王林:=???? 这骂骂咧咧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小以宁的注意,要知道皇宫门口吵架,就是给御史送战绩,一般有仇的官员定会忍几步,选择在其他地方解决争端。 更何况文人骂人不吐脏字,口上功夫了得,也极少会大声喧哗。 王林见小娃伸出脑袋的好奇模样,微微一笑,加快脚步行至宫门后,带着她悄悄探头,观察外头情形。 外头的争执也好似差不多接近尾声。 宫门外,算得上是小以宁老熟人的张卜凡站在马车上,正满脸涨红地怒视着眼前之人。 他嘴里还骂道:“你个许老粗,哪哪不走,非得堵我的道,老夫还要回去处理公务,明日还要上早朝,若因你而耽误了时辰,老夫明日定要参你一本!” 许统领根本不以为意,他轻轻睨向这急得跳脚的人:“张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您的马车撞了我这马儿,不赔礼就算了,竟还倒打一耙。老子与您共事过几次,倒未曾想您这般蛮不讲理。” 张卜凡立即吹胡子瞪眼:“谁蛮不讲理,此马毫发无损,本官亲眼目睹你命它躺地上。你…你……等着老夫明日定当参你一本。” 言罢,他便急忙命马夫后退。 谁知下一刻,许统领扯住了马车,坏笑道“张大人身为京兆尹,竟还想着不认账,行,谁让老子官小势微,张大人将这马车留下,老子便认栽不计较,否则……” 许统领眼里闪过一丝危光,“老子便将此事捅到御史台去,让皇上评理。” 张卜凡一听这话,立刻破口骂道:“你这个蛮子,简直胡搅蛮缠。” 无奈之下,他只能认命的跳下马车,虚张声势地怒指着许统领:“你给老夫等着。” 许统领瞧着此人远去的背影,还好心的提醒一句:“张大人还是走快些,这时辰不早,免得被我那群小子撞见,这宵禁夜行,您这身官服,会让他们难做。” 张卜凡闻言,又臭骂了一声,便匆匆离开。 而那原本躺在地上不起的马儿,麻溜地起了身。 许统领的目光扫向朝王林舅甥俩所在的位置,轻嗤一声后,亦是骑马扬长而去。 这一小插曲,让躲在宫门后的小以宁瞧的稀奇不已。 这是碰瓷成功案例啊! 这时,她耳边传来王林的轻笑:“看来这张大人得罪过许大人,不然许大人不会这般恶心人。” 许? 小以宁瞬间恍然大悟,回道:“张姐姐害许姐姐受了罚,没有赔礼。” 她以为张霓裳忘了给许念念赔礼道歉,会在女学时补上,谁知她回女学中也未流露出一丝歉意的意思。 她嫌弃虞可,是因其商人之女的身份。 她嫌弃许念念,是因她的口吃。 故全班就她俩没有赔礼。 小以宁这般想着,嘴里不由担忧道:“许大人欺负张大人,张大人以后也会欺负回来哒。” 王林语气坚定地否定:“不会,此事无伤大雅,我猜张大人今夜回去,定会琢磨自己在何时得罪过此人。” 小以宁又懂了。 张大人必然是深更半夜惊坐起,这人怕不是有病! 这一小小的插曲,并未被舅甥俩放在心上,就如许统领所讲时辰已经不早。 王林没有丝毫停留,骑着马,带着小娃朝女学奔去。 小以宁再次被人兜着走,心中不免感慨,哪怕二舅舅没了先前的记忆,行事风格还是与往昔一样。 这时,小娃忽地忆起自己还有任务未完成,便询问道:“二舅舅,你以后是不是要去北城啦?” 王林闻言一愣,遂摇头道:“不去了,如今北城无大仗,百姓安居,二舅舅不会再去北城。” 小以宁低头思忖,眉头也随之蹙起,她记得书中,二舅舅将胡人打趴下后,便一直镇守北城,非要事根本不会回京。 不过,这里也是不同,因有书中的经验,二舅舅对胡人计谋了如指掌,更是势如破竹,在胡人领地如无人之地,直接将他们打的丧胆,没了反抗之心。 小娃仰起头,望着二舅舅蓄起胡须的下巴,他不喜打打杀杀,不去也是合理。 思索间,小以宁便说出要带的话:“二舅舅,爹和大舅舅说您若是不去北城,可以去铁鹰卫任职。” 王林握缰绳的手一顿,连身下的马都慢了下来,他垂首注视着小娃,久久不语。 小以宁:…… 小娃被盯的寒毛竖起,正要缩起脖子,便听到王林的询问:“你爹与大舅舅可有说为何?” “晴姐儿不知,不过爹与大舅舅以前带二舅舅去过铁鹰卫,只是二舅舅没考进去。”小以宁小声回复道。 王林微微颔首,扬起一抹笑容:“原来如此,那晴姐儿帮二舅舅传个话。” 小娃眨巴着大眼睛,洗耳恭听。 王林抬起眼眸,望着那昏暗凌乱的街道,徐徐道:“二舅舅不喜被人安排,更不喜做自己不喜欢之事。” 小以宁略有所悟地点点头,“晴姐儿晓得,二舅舅喜欢破案,就是没那脑子。” 王林:…… 男子没有否认,只是烦躁地挠挠头,无奈控诉道:“晴姐儿,你怎能这般说二舅舅,我是你长辈。” 小以宁:→_→,如今也是差不多。 天被小娃彻底聊死,王林一甩缰绳,郁闷地赶路,不多时,便将小娃送到女学山门。 此时,女学的山门紧闭,只有那气死风灯在风中晃荡。 王林这才反应过来,面上浮现窘意,尴尬道:“二舅舅思虑不周,应当先带晴姐儿去客栈过一夜,明日一早再送来。” 话音刚落,他收到小娃幽怨的小眼神,仿佛在说:看,二舅舅果然没啥脑子。 王林哈哈笑了两下,便轻咳一声自己的不自在:“晴姐儿莫急,二舅舅去叫人开门。” 小以宁如小大人般长叹一声,也懒得提醒他,他的画像被贴在大门内侧,是皇家女学首位荣登黑榜之人。 果不其然,待王林用蛮力敲响了女学大门之后,小娃便见到黑榜之人的下场。 只见他高呼了两声,并重重叩着那紧闭的大门。 不过片刻,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一个满脸不耐烦的老妪在里头询问:“何事?” 王林一见,连忙弓着身子拱手作揖,赔着笑脸道:“在下王林,特地送外甥女回女学,望嬷嬷行个方便,开个门。” 说着,他还将手伸向袖中,掏出一点碎银子,殷勤地递了过去。 老妪眼睛一亮,并未收取银子,只是回了一句“等着”,便再次将门关上。 小以宁听着里头鬼鬼祟祟,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心提醒道:“二舅舅,明早再来,晴姐儿可以凑活。” 然而王林只是微微一笑,重新将银子收好,道:“晴姐儿放心,嬷嬷只是回去通报一声,马上便为你开门。” 接着,他又惆怅地低低自语一声:“这女学倒是鲜亮,不似以前破败。” 小以宁眉头微微蹙起,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王林爱怜地摸摸她的小圆脸,温声道:“待晴姐儿放假时,二舅舅再来寻晴姐儿。” 说话间,女学的大门再次打开,王林闻声下意识地抬眸,而眼前的一幕却蓦地让他傻眼。 而未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方才的老妪便大喝一声:“姐妹们上,将这抢木牌的贼人打下山去” 随着这一声令下,十几个手持木棍的粗使婆子蜂拥而出。 王林: 与此同时,值守的姑姑拉起小以宁的手,将她牵进女学。 小以宁回头瞧向仓惶逃下山的男子,无语地摇摇头,便“无情”地走进女学之中。 山下还远远传来王林的声音:“晴姐儿,二舅舅先走了……” 两人就这样风风火火地分离,无人注意到山下的阴影处悄然驶来一辆马车。 晟景战轻掀车帘,注视着被追打的男子,不由低声轻笑,他回头转向车内:“看来今夜不光张大人有难,这王副将也遭了罪,真是无巧不成书。” 张卜凡:,你分明是守着我们! 第580章 夜间吐槽 小以宁不知晓她二舅舅刚归来便会被男主盯上。 更不晓得男主在请王林上车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王副将,本王是为孙女的婚事而来。” 而王林听到此言时,那表情是何等的精彩。 夜色已深,小以宁回到玲珑院的动静,自然而然地落入了两个尚未入睡的老男人耳中。 待小以宁被赵雅收拾妥当,紧绷地神经终于松下来之时,王、林二人也互相搀扶着来到玲珑院。 小娃坐在床上,一见到他俩,便嘟着嘴汇报自己的战绩:“晴姐儿已经带话给二舅舅啦!” 王、林闻言,不禁相视一笑,满是无奈。 王诚率先上前,轻拉着小娃的手腕,给她仔细把着脉。 林玉瓒则仔细端详着小娃的脸色:“可是你二舅舅那个憨货送你归来的?爹不是与你说今夜在家歇一夜,你怎不与二舅舅说。” 王诚侧眸,斜睨了他一眼,不悦道:“行了,这般晚了,让晴姐儿也歇下,何事明日再谈。” 言罢,他便将小娃放平在床上,替她捻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子,轻叹一声,低语道:“咱俩都别想睡了,等下我给晴姐儿施个针,她吃饭没节制,又受了颠簸,今夜定会闹肚子。” 林玉瓒听到此言,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上前担忧地瞧着昏昏欲睡地女儿。 小以宁感受着脑袋上投下来的阴影,继续锲而不舍地分享大瓜:“爹,二舅舅没要赏赐,说万骨千功,不是他一人的功劳。他还想娶安平姨姨,安平姨姨没同意,便想娶冷小姐。” 王,林:……,得了,即便能睡也没心情睡。 小娃满足了自己的分享欲,终于安心入睡,嘴里还欢快地呢喃着:“晴姐儿身体棒棒哒,都不吐了捏。” 林玉瓒不禁哑然失笑,“行了,快睡!” 他凝望着女儿逐渐熟睡的面容,脸上的笑容也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目光落在王诚施针的手上。 “没想到王林还会记得我骂他的话。不过他这是何意?故意与虞王走近?” 王诚抬眸瞥了他一眼:“林子应该不知晓那人已成虞王的孙女,不然不会提出此要求。” 林玉瓒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若是我所料不错,虞王必定以此事为由接近王林。不管你弟因何提出,你还是提醒他一句,此举会惹老人家不快。” 王诚亦是心情不愉地点头:“既然晴姐儿将话带到,咱们便等着他主动寻咱们,到时敞开天窗说亮话。” 恰在此刻,小以宁不安分地动了动,欲要换个姿势。 林玉瓒连忙俯身按住小娃,低声道:“也不知你弟会不会听咱们劝,先去铁鹰卫待一段时间。北城陈家势力根深蒂固,你弟在那处闯出一片天地,也遭了陈家的忌惮,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陈渡火急火燎地与他一起回来,何尝不是想阻止皇上将王林放在北城,这背地里也不知会使多少绊子。” 王诚轻轻叹息一声,脸上染起愁意:“若是他有自己的想法,你且与我在老头子面前使使力,帮他一把。” 听到此言,林玉瓒忍不住嘲讽起来:“使力?要不要帮他实现齐人之福,常言道傻人有傻福,他倒好,蠢人办蠢事,皇上厌了他。明日燕京不知会传出何风言风语,婉娘听了定会气恼。” 王诚:…… 他抿了抿唇:“无事,若是林子与安平郡主真能成,也是一段佳话。” 然此话却遭到林玉瓒嗤笑一声:“怨偶还差不多。” 话音刚落,他手上便多了一枚长长的银针。 林玉瓒:……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着,便欲开启互怼模式。 这时,林玉瓒手下的小娃难受地睁开眼,呆呆地望着两男人,脸色慢慢涨红,奶声奶气道:“爹……晴姐儿想放屁,憋不住啦。” 话音未落,伴随着一连串奇异的响声,一股恶臭在房间弥漫。 王,林:…… 13垂眸望着这两个不会带娃的蠢货,翻了翻白眼,翩然地躲到楼阁之上。 今夜注定发不出爆鸣声,只有沉默的收拾残局。 小以宁又精神了,还不忘说道:“爹,大舅舅,二舅舅还让晴姐儿带话呢,说他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王,林:“闭嘴,晴姐儿!” “噗噗噗” 第581章 流言蜚语(1) 就在王,林二人头疼之际,王林也拒绝了关于北城的大饼,与倒霉的张卜凡一同下了车。 晟景战轻掀车帘,瞧向下车之人,语带深意地说道:“本王虽不知王副将为何对本王那不成器的孙女上了心,但本王依旧会祝愿王副将能在皇上那得偿所愿。” 说完,他微笑着对张卜凡点了点头,示意马夫驱车离开。 张卜凡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忍不住啐了一口,随后瞥了一眼身边的王林,开始说教:“这虞王不过帮皇上赈了一次灾,就口气大到帮你在北城站稳脚跟。你拒绝他是对的,我之前见过你的能力,就你那如犬鼻般敏锐的嗅觉,怎么不能闯出一番天地?” “说起来,你们两家三兄弟皆是有本事之人,当初乐安郡主被拐至井下,你那两个哥哥凭借着舆图便找到了线索,而你靠鼻子也寻到了地方,保住了老夫的乌纱帽。老夫呢,也做了个顺水人情,将那有密室的宅子,卖与你那两位哥哥。” 王林微微斜睨了这个啰嗦老头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马走去。 然而,张卜凡的嘴依旧未停,追着王林身后,继续絮絮叨叨:“不过这娶妻娶贤,你求娶安平郡主啊,那是对的。” “明眼人都知道,这昭阳公主惹了皇上不快,被押去苦修,不知多少人冷嘲热讽着安平郡主,郡主就靠皇上那点恩宠过的顺畅。你若能护着,皇上想来也是高兴,这英雄美人乃是千古佳话。” “可你怎能在安平郡主拒你之后,求娶那冷姑娘,这人啊老夫识人多年,一瞧便知她是个搅事精,你可娶不得,会毁了大好前程。老夫多年办案,心里跟明镜似的。” 此时,王林已经骑上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扯住缰绳的张卜凡,轻笑道:“张大人心里既然如此通透,应该明白王某并没有捎你一程的意思。即便您说的再多,王某亦不会改变心中想法。” 张卜凡: 老头子见王林那双充满大力的手就要碰触自己之时,急忙喊道:“王副将,我儿与你那两哥哥可是知交好友。” 可惜,王林丝毫不买账,一把把缰绳扯回,侧着身子低声道:“张大人您瞧,我家晴姐儿今夜连吃口饭都不能尽兴,还需捧着那比她头还大的书咬文嚼字,这是……为何?” 张卜凡微微一愣,随即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乐安郡主天生勤勉,你那两个哥哥珠玉在前,她自然效仿之。” “珠玉在前效仿之?张大人将这说辞按在三岁的孩子身上倒是稀奇。”王林直起身子,嘴角泛起冷笑。 “我那两个哥哥是何性子,我可比你了解的多,虽严苛却不苛刻,我家晴姐儿做的分明是女学的课业。” “这……王副将,这学子做课业,亦是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事!”张卜凡无语地说道,心里不甚明了他为何突提此事。 而下一刻,王林便替他解了困惑。 只听他冷哼一声,便拿着马鞭遥指着身后的女学:“女学之中皆是名门贵女,想来夫子亦不敢过于苛待学子,不过王某听闻张大人的孙女是个有本事的人,害许大人那嘴笨的女儿受了罚。” 王林垂眸,戏谑地欣赏着张卜凡呆住的模样,意味深长道:“张大人,我们做长辈的,可不会眼睁睁瞧着小辈无故吃苦。好了,这时候也不早了,王某明日早朝时再与张大人好好唠嗑,还望张大人莫要误了早朝,惹了皇上不喜,告辞。” 言罢,王林身下的马焦躁地蹬了几下,随着一声“驾”,马蹄扬起漫天尘土,将张卜凡的身影笼罩其中。 待张卜凡咳嗽着将尘土挥尽之时,早已不见王林的身影。 他立在空荡荡的山下,竟一时傻了眼,等他回过神来,便愤怒地跺着脚,气急败坏地喊道:“霓裳啊霓裳,你真是害苦了祖父呀!” 说话间,他已转身火急火燎地朝女学的山门跑去。 一夜悄然无话,只有那各种各样的瓜肆意疯长,在燕京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巨大波澜。 小以宁昨夜折腾的有点虚,第二日是在一阵欢呼声中醒来,那时已是日上三竿。 (王,林:我俩更虚,为了小娃的微薄脸面,洗刷了一个多时辰。) (暗河:欺我不语,只能默默承受。。。。。。) 小娃香喷喷地从床上爬起,又一道喜极而泣的欢呼声传入她耳中。 “恩科,皇上终于颁旨开展恩科啦!吾皇万岁!” 小以宁:,舅爷爷狂热粉丝+n。 赵雅听着隔壁院子疯狂的动静,无奈地摇摇头,“郡主,奴已帮您向管事姑姑请了一日的假,你可休息一日。” 小娃原本还泛着睡意的眼睛瞬间清醒,赶忙钻回被窝。 恰在此刻,她瞥见安平郡主昨日送来的华丽衣裙,随即嘟起嘴:“赵嬷嬷,晴姐儿不穿安平郡主给的衣裳,收起来!” 赵雅微微一怔,后头望向那两套无一不透着精致的小小衣裙,遂劝道:“郡主,您这衣裳可是用极品浮光锦所制,您若不穿,可就浪费了这贡品料子。” 小以宁将头扭到一边,一副“我不识货,别与我说”的小模样,气鼓鼓道:“昨日舅爷爷根本没让晴姐儿去皇宫,安平郡主骗晴姐儿进宫,她不好。” 赵雅闻言,刚欲说什么,一旁的秋衣已然气愤:“郡主,奴这就将衣服收起来。” 此话刚落,赵雅便呵道:“秋衣,不可胡闹。” 接着,她蹲到小以宁面前,指向那两件衣裳,徐徐劝道:“郡主,这浮光锦是高昌国进贡,极其贵重,且只有两匹,乃是昭阳公主向皇上求来给安平郡主的,安平郡主惹您不喜,可东西终归是无错的。” “嬷嬷,拿人手短。”小以宁一字一字地提醒道。 赵雅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其实昨日郡主归来时与奴说要进宫,奴便猜到陛下应该未有此旨意,安平郡主在陛下身边长大,定也是知晓将您带去,陛下必会怪她自作主张。可郡主,您还记得昨日去皇宫之时坐在了何处?” “舅爷爷刚开始让晴姐儿坐二皇子身边,后来又让晴姐儿坐到他身边。”小以宁如实说道。 赵雅闻言,露出笑意:“郡主且瞧着,今日过后,女学中人定会对您更敬重几分。” “可……哎?”小以宁的脑子顿时有点转不过弯。 “这世人皆知燕京多了位乐安郡主,可谁又知晓咱们的乐安郡主有多受宠,竟能与皇上皇子同坐。”赵雅将小娃抱起,缓缓来到挂衣裳的架子前。 “郡主说安平郡主骗了您,可她却切切实实在抬举您。昨夜为二舅爷办的犒赏宴,今日定会被人津津乐道,打听二舅爷得了何赏赐,届时也会羡煞您与陛下同坐。” 可惜昨夜那场宴席被二舅舅搞砸了,啥也没得。 况且她受宠这件事,应该众所周知才对,难不成燕京还有人不知她是舅爷爷的“心头好”,与那爱妃同级别! 小以宁心中吐槽着,有些狐疑地望着赵雅,严重怀疑她在为安平郡主说好话。 小娃抿了抿嘴,再次若有所思地瞧向这用浮光锦做的华丽衣裙,最后化为一声不满的“哼”声,到底未再提将其收起来的话语。 第582章 流言蜚语(2) 赵雅的一席话,令小以宁思绪反复横跳,心情也陷入了极度的郁闷。 不过,她还是有点气安平郡主昨日使她夹在皇太后与舅爷爷中间,听他俩打机锋。 于是乎,她便让赵雅去找鸢儿,推拒今夜与安平郡主同吃昏食的节目。 只是不曾想,赵雅提饭食过来时,竟告知她安平郡主一直未归的消息,并递给她一份信,说是从一陌生的杂役婆子手里接到的,一封来自包子的信。 小娃有些诧异地瞧着这封皱巴巴的信,心中更是惊异,没想到包子哥竟不走大门,而是走采买路线,让那置办杂什的婆子带信,他门路真广。 秋衣见主子瞧着信发呆,迟迟不说拆封,便好奇地问了一句:“郡主,您不瞧瞧吗?是不是包子哥找到了那崔氏做东家的秘诀。” 小以宁回过神来,便示意秋衣将信拆开给自己细细观看,随即两人就瞧见无数符号与字混杂的天书。 主仆俩: 小娃眯着眼仔细瞧了片刻,无语道:“上次包子哥说让我写信给他,我还以为他识字呢!” “郡主,包子哥是识字的,奴教的可好啦!”秋衣急忙为自己辩解。 小以宁:,那定是你这个夫子当的不合格。 她无奈地再次拿起信仔细研究起来,心中嘀咕:多了一条无敌眼线,结果沟通上出现了问题,真是离谱。 赵雅见状,宽慰道:“郡主现下看不懂也无事,这小孩之间通信,大致意思总能猜出来一些,待吃过昏食之后,郡主慢慢瞧就是了,若还是不明白,也无大碍。” 说着,她俯身靠近主子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今夜老爷与大舅爷定来,他俩知识渊博,必能替您解惑。” 小以宁扬起眉梢,赞许道:“嬷嬷说的有理。” 小娃没再纠结,将信收起,准备吃饭。 恰在此刻,玲珑院外传来一阵喧闹之时。 紧接着,传来众人整齐的问候声:“乐安郡主金安!” 小以宁赶忙抬头望去,便见地乙班的小孩姐们正齐齐地福着身子,笑嘻嘻地望着她。 赵雅提醒道:“郡主,该让她们平身了。” 小娃开心地喊了“平身”,便起身欢快地朝她们跑去:“姐姐们怎有空过来寻我玩呀!课业写完了吗?” 众人: 小孩姐们无语地面面相觑。 刘珍英轻咳一声,上前牵起小以宁的手,指向同窗们道:“郡主妹妹,您瞧这里少了谁,张妹妹要当好学子,被夫子带走,亲自盯着她写课业去了。” 郡主妹妹? 小以宁略显疑惑地瞧了她一眼,便转头望着身后的赵雅,见其微笑不语,又转而重新看着刘珍英,不解道:“刘姐姐,你咋不喊我以宁妹妹啦!” 话音刚落,便有人为她解惑。 只见颜可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精致的小折扇,迈着小方步,边扇边说:“自然是让别人知晓以宁妹妹的郡主身份啦,昨夜皇上与皇太后给以宁妹妹喂饭,整个女学都传开啦,也不知多少人羡慕我们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与以宁妹妹打好关系呢!” 说着,她便把身子微微侧向小以宁,俏皮地眨眨眼,赞扬道:“郡主妹妹真是好样的,昨日趁机向皇上告了张霓裳的状。听闻昨夜张大人特地赶到女学,责骂了她一顿。今日夫子也没多留课业,就是礼仪姑姑对我等严厉了几分,想来是让我等不堕你的威风。” 一口大锅从天而降落到小以宁头上,她连忙甩了甩头,如实说道:“颜可姐姐,昨日我只在舅爷爷身旁背书,没告状。” 随后,她望向一脸笑盈盈的许念念,压低声音与大家分享:“不过昨日我与二舅舅出来时,瞧见许大人在与张大人说理,当时张大人离开时,跑得可快啦。” 不明真相的小以宁心里还接上一句:张大人不愧为京兆尹,思维敏捷,老当益壮,竟然还能跑到女学来! 给他竖个大拇指?) 小孩姐们听到小娃的话,纷纷瞧向震惊的许念念,而她亦是高兴万分,激动开口道:“郡主妹妹,真是我爹吗?” 众人:哦豁,口吃又好了! 小以宁重重地点点头,“是啊,许姐姐,我听见许大人骂张大人蛮不讲理。” 许念念随即露出崇拜表情:“爹爹爹爹” 众人:呃 崔之瑶无奈地拍拍她的肩膀,替她说道:“许妹妹的爹对许妹妹真好!” 许念念眼眸一弯:“爹对对对” 见此情形,众人已不知说什么了,好在赵雅及时打岔邀请她们入座,才让许念念意犹未尽地闭上了嘴。 吃瓜小组一起过来不光光是为了与小以宁分享这个好消息,还是为了让她知晓王林的封赏,被皇上封为镇北将军,正二品。 小灵通刘珍英再次发挥自己的优点,对着小娃说着朝堂的事:“我爹传信与我说,皇上欲让你二舅舅与陈大将军一起镇守北城边境,不过此事遭到了无数人的反对,他们说北城已然安稳,你二舅舅留在北城是浪费人才,亦有人说你二舅舅就该留在北城,吵闹不休的,你二舅舅的任职都耽搁下来了。” 小以宁眉头微微蹙起:“那刘姐姐,我二舅舅有说啥吗?” 刘珍英抿着嘴,摇摇头:“你二舅舅说全凭皇上做主,他脑子笨,想不出什么主意。” “其实我也想王二舅舅去北城的,到时我爹和祖父定会照应他。”陈娇仪嘴里嘟囔道。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附和,大家都十分喜爱这个擅长杂耍的王林,自然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的归宿。 只有小以宁陷入沉默,她是知道二舅舅心意的,虽然不明白他为何不言明,但也知晓二舅舅定有自己的考量,毕竟他如今长了脑子。 这时,刘珍英又将小娃拉到一旁,神秘兮兮道:“昨夜你二舅舅求娶安平郡主被拒之事,已经在燕京传的沸沸扬扬,我娘偷偷命人给我递了个信,说不知哪里来的流言,竟在说安平郡主不知好歹。” 小以宁:@_@,这言论不是将二舅舅往火上烤吗?安平郡主不管如何,她可是皇亲国戚,帝王血亲啊! 第583章 包子的信(1) 小以宁懵逼地送走小孩姐们,心中难免替王林担忧起来,连吃饭都不香了。 流言有多可怕,瞧刘珍英的爹刘洋便知,那爱剥脸皮的怪癖可是流传至今,让不明真相的人对刘府绕道而行。 她侧头望向隔墙,那头的涵秋院亦是热闹,恩试的确定让这些落榜的秀才重新看到了希望,只要他们有真才实学,明年开春会试过后,就能踏上仕途,飞黄腾达,完成阶级跨越的第一步。 “郡主,是想老爷与大舅爷吗?”秋衣注意到主子的眼神,不由问道。 见其点头承认,她便说道:“昨夜奴听大舅爷与老爷说道,今日要晚点过来瞧郡主,他怕来的过早,见郡主还醒着,就会想起您闹肚子还要不停与他俩说话之事。” 小以宁转头,无语地瞧着秋衣:太实诚真不是什么好事!她明明还是兜不住屎的年纪! “你个小提子在主子面前胡扯什么呢!”赵雅不悦地呵斥一声,便将小娃抱到怀中,轻哄道:“郡主可别听秋衣胡说,奴带您去二楼瞧老爷与大舅爷,他俩瞧见您呀,今日定早来。” 小以宁无比委屈地望向赵雅:(╥╯╰╥),就不能对她这个小娃宽容一点吗? 黑历史+1 小娃心情不美丽啦!!! 林玉瓒与王诚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整齐划一的将手拢入袖中,试图让自己冰凉的手暖和几分。 暗河冬暖夏凉,现下秋意浓浓,昨夜他俩待在水边一个多时辰,到底让凉意侵了身。 林玉瓒懒懒地依靠在门边,瞧着兴奋的学长们,抿嘴低语道:“虽说皇上开展了恩科,若是他们还不懂得消停,那再等三年养养性子,想来也不会有怨言。” 王诚斜睨他一眼,便将目光投向在院中默默扫地的卢庭风:“你上次喊了陈皮过来,院中安分了几日,不过我猜这几日,必定会有人按捺不住。” 林玉瓒不以为意的嗤笑一声,“我估计还会有人按捺不住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话音刚落,他便敏锐地察觉到一道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到他脑袋上。 他抬起眼眸,望向归燕阁,只见自己的女儿在上头欢快的挥手。 林玉瓒:…… 他慢悠悠地转移眼神,继续饶有兴致地欣赏院中“人生百态”。 恰在此刻,涵秋院传来一声呼唤,张凉川面上露着急色,出现在院门口,脚刚踏进院中又慌忙蹦了出去,尴尬地朝着王、林二人挥手示意。 王,林二人见其嫌弃的模样,不由失笑摇头,毫不犹豫地搀扶着走了过去。 张凉川待两人一靠近,便急忙扯着两人的袖子,来到偏僻处,说着自己新得的消息:“王兄与林兄应该也知晓这恩科的消息,我爹方从宫中出来,就传信让我偷偷与你们提一声,此次皇上特令,非当地户籍者可申报在燕京下场,只需周遭邻里证明在燕京生活满一年,且……” 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谨慎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继续道:“此次恩科与以往皆不同,皇上将夺情,特许守孝之人参加恩科,只要参考之人乃是逝者孙辈,且其宗族超十位德高望重的长者联名荐举其科考,便可参加此次恩科。明日正午便会在燕京发布告示,天使队伍一个时辰前已启程去全国颁令。” “林兄,此乃天赐良机,这规定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制,若是你要下场,立马写信,快马加鞭送去族中,宜早不宜迟,人心难测,如今乐安郡主小小年纪便受到皇恩浩荡,难免遭人嫉妒,万一被人逮着机会设计于你,你便只能再等三年。” 张凉川一口气说完这一大番话,猛喘几口粗气,显然是累得不行。 林玉瓒静静地听完,虽早知这件事并已有安排,但瞧见张凉川关心自己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感动,面露感激拱手道:“多谢凉川弟告知,我等下就办。” “客气客气,若是有何需我帮忙的,王兄林兄定要直说,我爹定会给你俩大开方便之门。”张凉川说完这一切,又望了一眼涵秋院里头,便急不可耐地逃离这晦气之地。 王诚凝视着此人渐远的背影,呢喃道:“这张凉川有点热情过了头。” “昨日晴姐儿不是带着课业去宫里做。安平郡主手把手教晴姐儿如何告状,也不知晴姐儿可有领会。”林玉瓒回道。 言罢,两人便齐齐望向归燕阁。 此时,小以宁已转战到了三楼,瞧见两个老男人转头,又喜笑颜开地挥手。 王,林:( ̄- ̄),确实热情过了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两人不由互视着对方,同时开口道:“你去。” 王,林:…… 接着,涵秋院外便响起林玉瓒一声惨叫,“我的脚……王舒志,你这个小人,我非得与岳父岳母告状不可……” 此声响瞬间引起涵秋院内众人的注意。 原本满面喜色的冷书屿突地面色一沉,冷漠地凝视着门外再次相互搀扶进院的两人,压低声音对身前的人说道:“陈兄,皇上下旨将恩科设在腊月初一,我打算借此机会在家潜心备考,过几日便向山长告假归家。” 陈阳闻言一愣,随即露出一丝苦笑,赞同地点点头:“冷师弟此言,倒不失是一个好法子,上次落榜,我已辜负了家中期望,此次绝不能出纰漏。这涵秋院着实诡异,我亦是不愿久留。待考取举人归来,便能与师兄们同住,不必再居于此处。” 冷书屿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他早已具备考进士的资格,只待一鸣惊人,不同于眼前之人还需压榜三年。 虽这般想着,他面上并不显,神色平静地目送王,林二人进屋,又低声嘱咐一句:“陈兄,此事切勿向他人透露,以免节外生枝。” “放心。”陈阳也与他一同瞧着又和好的哥俩,陷入深深的愁绪之中。 而在归燕楼上的小以宁见信息已传达,便早已心满意足地下了楼,浑然不知两个老男人仍沉浸在对她的“黑历史”的嫌弃中。 即便知晓,她也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甚至连回怼的话都准备好了,保证让他俩哑口无言。 小娃将包子的信平铺在桌子上,准备破译这天书。 “郡主,老爷和大舅爷今夜会早早过来吗?” 秋衣望着外头的天色,虽夜长日短,但天边还染着红霞,可见时间还早,还需等一段时间。 小娃晃了晃自己小脑袋,无所谓道:“若是不来,我就去上头再喊一声。” 别问她方才为何不喊,自然是因她善,不想让下方的学子们不自在。 林——善解人意——以宁又得瑟一阵,就抛掉杂念,全心全意地从头开始瞧起信,嘴里跟着念念有词。 “口主,贝丨的匕头” 小以宁:(?д?; ),包子哥到底要说什么? 第584章 包子的信(2) 小以宁又费力地读了几句拗口的句子,便放弃继续破解,看来不是真小孩,是无法知晓信中内容的。 她侧眸瞧向秋衣,问道:“秋衣姐姐,可瞧出什么了吗?” 秋衣有些不敢直视的目光,脸上泛着红,心虚地回道:“郡主,我之前教包子哥时,他学的可好了,这字读一遍就记得了。不过这信里写的什么意思,奴确实瞧不出。” 听到此言,小以宁放心了,连当夫子的都瞧不出,那就不是她的问题。 两小只对着信,望而兴叹。 一旁的赵雅见小主子苦恼的小模样,遂宽慰道:“郡主莫急,不是还有老爷与大舅爷吗?” 小以宁抬眸瞧了她一眼,解释道:“赵嬷嬷,不是晴姐儿瞧不出,只是字认识太多,这些字便不认识了。” “那让老奴也瞧瞧。”赵雅垂眸仔细打量了一遍信,默了片刻,便保持着微笑点点头,赞同道:“郡主所言既是。” 困惑+1 主仆三人对着“天书”,大眼瞪小眼,连林玉瓒何时过来,站于身后都未察觉。 还是他吸着凉气,发出轻微声响,这才将三人的注意力从信上转移过来。 “爹,晴姐儿好想你!”小以宁瞧着救星,立马表现出热烈欢迎,忙不迭地扑向她爹。 林玉瓒脸色骤变,急忙阻止:“晴姐儿别过来,你大舅舅方才踩了爹一脚,爹需缓缓。” 小以宁:她早就知道了,刚才的惨叫声她听的真真切切! 小娃及时刹车,低头瞧着重新包裹的脚,见它比之前胖了几分,决定暂时站在她爹这边:“爹,大舅舅真坏!” 林玉瓒顺了口气,满心欣慰地将女儿抱在怀中,徐徐坐下。 他扫了一眼桌上鬼画符般的字迹,打趣道:“没想到晴姐儿交友广泛,爹都要甘拜下风了。说,方才一直想让爹过来,可是为了这信。” “爹好聪明啊,和晴姐儿一样。”小以宁连忙夸了一句。 林玉瓒: 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是吗?既然晴姐儿这般聪慧,那定也知道你这封信,爹也与你一样,同样也是看不懂的。” “爹都没仔细瞧。” 小娃不满地拿起信,杵到林玉瓒脸上,“若是爹瞧不懂,晴姐儿就找大舅舅,大舅舅读书比爹厉害,肯定晓得。” 面对这种拙劣的激将法,林玉瓒无奈叹了口气,并送了女儿一个“愚蠢”的眼神。 他拿起信,也懒得问这是谁递进来的,百无聊赖的阅了起来。 秋衣见此,便迫不及待地露了底:“老爷,这是蹲在咱家后门的包子哥写给郡主的,奴之前教过包子哥认字,谁知他会把字写成这样。” 林玉瓒闻言,便将信搁置一边,语气肯定道:“晴姐儿是让小乞子帮你做事了?” 话音刚落,小娃便得意地扬起小脑袋,一副求夸的模样。 谁知下一刻,包子的信便在她脸上轻轻打了一下,随即响起她爹教育的声音:“既然晴姐儿能想出让小乞子打探消息,那应该想到若是他们之中有人被抓,晴姐儿便会露于人前。这封信能送进女学来,那晴姐儿与小乞子之间的交集,也定会一传十,十传百。” “包子哥可厉害啦,这不是姑姑给晴姐儿的,是让采买的婆婆带进来的。”小以宁不服气道。 “不走正道,更令人怀疑,无缘无故,亲自送把柄于别人手中。”林玉瓒无奈摇头,便瞧向赵雅:“劳烦嬷嬷好好打点一下那个婆婆。” 赵雅躬身回道:“老爷放心,奴已与那婆子说了,是滚少爷想和郡主聊趣事,又不会使人,便托了个小乞子帮忙送信。” 林玉瓒微微颔首,对此举还算满意,瞥了一眼闷闷不乐的女儿,温声道:“爹这次帮了晴姐儿,下次这错不可再犯,那个包子,爹需见见。晴姐儿既然说他厉害,爹便教他如何传信与晴姐儿,可好?” 小以宁听到此言,瞬间来了精神,眼里闪着难以置信的光芒:“爹,您真的看出信里写的是什么。” 林玉瓒故作高深地“嗯”了一声,“爹比你大舅舅聪明,自然能解出来,晴姐儿若是找你大舅舅这古板的人,还真解不出来。正所谓知子莫若父” 小以宁:,估计大舅舅听到这话,会将爹揍一顿。 小娃无语地望着时刻不忘嘴上占便宜的爹,只见他停了几息,继续道:“这师徒亦是一样的道理,秋衣过来。” 主仆三人: 当三人以为林玉瓒是在硬装时,却发现他只是细问秋衣如何教包子,顺道将教过的字全部写一遍在纸上。 林玉瓒将秋衣写的纸递到小以宁手里,言道:“虽说人与人的字迹甚少相同,但对于初识字的人来说,第一步便是依样画葫芦,你们说包子记忆不错,那包子的字会与秋衣字迹走势差不多。可他急于求成,秋衣又教的仓促,那便会学的四不像。来,晴姐儿,去寻寻包子的字与秋衣的字长得像的部分。” 解信的过程一下变成连连看。 小以宁: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娃不情不愿地仔细对比起来,时间久了,还真让她发现几句能读懂的句子。 她嘴里再次念念有词,从头开读:“口主,买(卖)丨的匕头总是亏你很力口,每日在女学吃山口口味。” 随即,小以宁便翻译过来,恍然大悟道:“爹,晴姐儿懂啦,卖面的郑源爷爷在夸晴姐儿厉害,说晴姐儿天天吃好的。” 林玉瓒: 第585章 祸从口出 小以宁的圆脸上不由自主展开一抹灿烂笑容,没想到她也有狂热粉,还帮她宣传。 她的虚荣心再次升起,便迫不及待地要继续瞧下去。 谁知下一刻,信就在她眼前消失。 林玉瓒皱着眉头将信拿走,自顾自端详起来。 “爹”小娃不满的唤了一声。 “晴姐儿乖,爹瞧的比你快些,等爹将信看完,再告知你上面写的是何事。”林玉瓒略带严肃地回了一句。 那是她的情报欸! 她还想瞧狂热粉如何夸她呢! 小娃瞬间将方才找她爹帮忙的事抛至脑后,气鼓鼓地撅起小嘴,垂眸盯着她爹高高翘起的伤脚,一下恶从胆边生。 林玉瓒专注于信中的内容,连女儿从大腿上慢慢滑落也未管。 就当他面无表情的将信瞧完,又有些惆怅地长叹一声后,终于发觉到伤脚上压着不可承受之重。 男子垂眸一瞧,只见女儿抱着他的小腿荡秋千。 林玉瓒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将小娃从自己的脚上拎了起来,斥责一声:“晴姐儿,你怎能坐爹脚上,成何体统。” “哼,爹坏,不和晴姐儿一起瞧信,那是晴姐儿的信。”小以宁嘟嘴控诉道。 林玉瓒颇为无奈地瞪了她一眼,重新将她放在怀中坐好,不留情面地戳破她的小心思:“见有人夸你,便沾沾自喜,口蜜腹剑最是毒辣,殊不知此举最遭人妒恨,晴姐儿忘了虎哥儿是如何出事的?” 小以宁:…… “爹,晴姐儿记着呢,晴姐儿只是想瞧瞧信……”小娃小声辩驳道。 林玉瓒将信放自己怀里收好,也不交到小娃手里,眼里闪过一丝危光,继续说道:“信上无大事,皆是老三夸你之言。不过晴姐儿,你且记得,有人赞扬也非好事,日日宣扬更是祸事一状,若是入了莫些人的心,滋生恶念,便防不胜防。爹倒未料到,这老三竟当起了说书人。” 话到末尾,他话语里的冷意便毫不掩饰的露了出来。 小以宁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她爹,看来包子信里的内容彻底惹恼了她爹,连对郑源往日的敬称都没了。 林玉瓒察觉到女儿的目光,重新扬起笑颜,温声教育道:“自家人知自家事,在外处事定要关家门,关财门,管不住嘴,徒增的是笑话,露了财,引来的是狼豺虎豹。” “爹,郑源爷爷在外传咱家的事吗?”小以宁不由好奇问道。 “些许不实流言罢了,爹会处理。”林玉瓒将女儿放回地上,轻描淡写回了一句。 小以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她又洋洋自得起来。 若非她找包子哥盯着这老三,她爹怎会知道此事。 果然这家没她不行! 小娃的表情变化被林玉瓒收入眼中,不禁哑然失笑。 这时,小以宁猛地想起还有一则流言,连忙说道:“爹,刘姐姐说外头都在传安平姨姨不知好歹!” 林玉瓒闻言一愣,原本舒展的眉头再次紧锁,垂眸思索片刻,便伸出手摸摸女儿有些得瑟的小脑袋,开口问道:“晴姐儿今日可有去寻安平郡主?” “安平姨姨今日没来呢!”小娃如实回道。 林玉瓒轻叹一声,感慨道:“美言双面刀,锦添花,火油烹,恶言凌迟刀,刀刀浸血,皆是折磨人。” 一语了了,他望向女儿又要开始说教:“晴姐儿,凡事都需多思多想,你切不可被流言所左右,……” 小以宁见状,赶忙跑到床上,撅着屁股往被子里拱:“晴姐儿脑壳疼啦!” 林玉瓒:…… 男子总算闭上爱说教的嘴,轻轻摇了摇头,他抬眸瞧了一眼外头昏暗的天色,也不再多留。 如今与吴浩然沾上边,这厮每日都要来他舍房坐上一阵。 再加上此人一言必中的能力,他可不敢在此人面前露陷。 就在男子进入暗道之际,屋里又响起女儿不满的控诉声:“爹,您还没谢谢晴姐儿,让您知晓郑源爷爷不好呢!” 林玉瓒:(?_?\") ,胆子真是愈发大了! 他透过床帷,望着女儿那叉腰站立的倔犟身影,露出一抹宠溺笑意,随即谢道:“谢谢晴姐儿帮爹识坏人。” 话音落下,暗门也重新关上,将父女俩隔开。 小以宁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她的贡献必须得到肯定。 然而只是一瞬,她又骤然反应过来,她爹还没对安平郡主的流言发表断言,她被他接二连三的说教给忽悠忘了。 小以宁:(\\\\\\ ̄皿 ̄)ノ,不愧是乱臣贼子的苗苗,果然诡计多端。 另一头的林玉瓒并不知晓女儿已然反应过来,他将信从怀里再次拿出,面色冷峻地抬步离开,只是本应痛苦难耐的脚,稳稳踏在地上。 与此同时,吴浩然正一脸狐疑地盯着堵门的王诚:“呵,王师弟方才不会是故意伤林师弟,好让他在屋里做不可告人的事。” 王诚微微侧过身子,倚在门上,“吴师兄果真慧眼如炬,一下便瞧出师弟的心思,我这妹婿,奸诈无比,这脚伤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好转,师弟我不过是想试探试探,看看他是否是装模作样。” 言罢,他便俯身在吴浩然耳畔,轻言道:“人心难测啊!现下顺安正在里头换药,不若吴师兄与我一同进去,我按住他,你去将他的裹脚布给解了。” 吴浩然: 他侧眸对上王诚那好看的丹凤眼,其眸中满满的坏意与期待,他连忙推开此人:“你这人少利用我,自己想作弄林师弟,等下我帮了你,你定说是我的主意。” 王诚嘴角扬起一抹“你真懂我”的会心笑意,“吴师兄,你说顺安的脚迟迟不愿好,是不是在想搏人怜悯。” 吴浩然身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抿了抿嘴:“你俩不逞多让,借伤使唤人,说不定你俩都是装的。” 话毕,他便觉得身上有一股晦气般,赶忙拂了拂衣衫不存在的灰尘,头也不回的离开。 王诚瞧着此人躲回自己舍房的身影,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转身朝向屋内,便见老对头一脸不悦的坐在桌前。 他将门轻轻合上,轻笑道:“怎么?晴姐儿与你闹起脾气了?” 林玉瓒抬眸睨了他一眼,冷声道:“上次老三至我家后,我便写信回族中,防范他归乡时传出不利的话语,败了我家的名声。没想到此人竟胆大到在东港码头以晴姐儿为噱头揽客,还传出晴姐儿娇纵任性,不敬族人的名声。” 接着,林玉瓒的脸上便露出一抹无奈笑意,将怀里的信纸搁在桌上,继续说道:“晴姐儿如今会差遣人帮她的忙了,只是那传信之人,不懂遮掩,将老三的话事无巨细尽数记下,这信我未让晴姐儿细瞧,她虽小,其心思如我般敏锐,定能察觉里头恶意。” 王诚默默听完老对头的话,脸上原本的笑意也渐渐消散,遂拿起信准备细瞧,并言道:“大人的腌臜心思,落到一个小娃身上,实属该死。你何时将这个老三处理了” 说话间,他便被这鬼画符般的信给截住了话头。 王诚: 他抬眸望向老对头,便见他戏谑地盯着自己,并好心道:“舒志,可要我为你解惑。” 王诚回以讥讽笑容,抬手就将信悬于火上,任其被火焰吞噬:“腌臜话,顺安一人能瞧懂便好,何必多此一举,污大舅兄的眼。” 林玉瓒瞧着灰烬在空中飘舞,又拿出一张写满字的纸:“舒志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急色,不等我把话讲完。这信中还有林子现下的住址,老头子小气的紧,竟连个宅子都未赐予林子。” 王诚手下动作一顿,只见老对头双手抱胸,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贱模样。 他冷笑着反唇相讥:“顺安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捉弄大舅兄,不过也是,恩科在即,到时大舅兄压你一头,史书留名。可不是让顺安找不回薄面!” 紧接着,他便在老对头的黑脸中,话锋一转:“老头子有意让林子镇守一方,有个宅子也不好打理。” 林玉瓒:?·?? 他冷哼一声,不再瞧王诚,将头扭向另一边:“横空出世,战无败绩,也不知碍了多少人的眼。燕京城中已传出于林子不利的流言,怕是到最后会转为他心高气傲,藐视皇室。” 王诚闻言沉默片刻,随即长叹一声:“如今林子不喜咱们过多干涉他的事,此事由他自己处理,若是需咱俩帮忙,再出手也不迟。” 谁知此话刚落,林玉瓒便一脸笃定地说道:“此事他怕是处理不好,事关安平郡主,是他在众目睽睽下惹出的祸事。” 王诚微微一怔,颇为苦恼地抚住额头,头疼的说道:“看来处理此事得费些心思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便有了对策,只是两人眼中皆是满满的无奈,已然能预想到,压下流言时,会在燕京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不多时,屋内便传出两道长长的叹息,随着秋风消散在空中,却又捎来数不尽的流言,侵蚀着燕京每个角落,愈演愈烈,连女学内也时不时有人忍不住议论几句。 而主人公安平郡主至宫宴之后,便未现身。 小以宁心中那小小的怨气,也在日复一日里,逐渐转为小小的担忧。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目光在安平郡主的办公地四处搜寻,只见屋内空荡荡的,不见人影。那个常常端坐在桌前看书的美丽女子至今未归。 她有些郁闷地转过身,便对上刘珍英探究的脸:“郡主妹妹,安平郡主还没从净尘庵归来呢,你这几日都白走了。” 刘珍英也好奇的凑到窗前,观察了一下那空无一人的房间,接着说道,“好在安平郡主这几日去净尘庵看望昭阳公主了,不然被这些流言所侵扰,怕会日日都不开心。” 一同过来的陈娇仪抿着嘴,说出自己的猜测:“不好说呢,安平郡主的婚事一直是昭阳公主的心病,说不定她已得了安平郡主拒婚的消息,在净尘庵日日对安平郡主说教呢。安平郡主真可怜,婚事由不得自己,只是不愿嫁人,就要被人非议。” 话音刚落,她便猛觉自己失言,下意识地瞧向小以宁,慌忙解释道:“郡主妹妹,我并无他意,只是……” 只是风向变了,从安平郡主不知好歹,转为对她种种遭遇的怜悯,而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她二舅舅。 这几日的流言走向,她爹也说有黑手在背后推波助澜,安平郡主未能归来,定是被她生母打感情牌拦住了,亦如她在宫宴次日便前往净尘庵一般,无疑是被她生母亲情绑架喊过去的。 小以宁默默想着事,扬起笑容道:“陈姐姐,我晓得的。” 陈娇仪松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张帖子,塞到小娃手里,邀请道:“郡主妹妹,明日旬假,我祖母刚好要办赏花宴,是男女同席, 郡主妹妹若是有空,不妨带着你爹娘一同来我府上参加。” 小以宁垂眸凝视着这张簪花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女学直接将帖子送到她手中,平日里都是送往家中的。 刘珍英也凑过来瞧这帖子,好奇地问道:“娇娇,你祖母此番摆下男女同坐的赏花宴,是要给谁相看呀?” “这我可猜不着。”陈娇仪亦是满腹疑惑,随即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却又自觉好笑地摇了摇头:“总不至于是为王二舅舅张罗?” 给二舅舅相看? 小以宁不禁抬头,目光定定地投向陈娇仪,而此刻她已与刘珍英低头私语,二人兴致勃勃地逐一猜测着她祖母在给谁牵桥搭线。 陈娇仪察觉到小娃的视线,对她露出灿烂笑容:“郡主妹妹,我把地乙班的姐姐妹妹都请了,明日咱们可以坐一处,一起偷偷瞧那些小姐与公子如何相看的。” 刘珍英听到此言,赶忙捂住她的嘴,低声道:“嘘嘘嘘,小心连姑姑听见,训斥咱们。” 言罢,她俩便携手将小以宁拉走,偷偷摸摸地跑了。 小以宁:@( ̄- ̄)@,能不能放下她,她是无辜的。 第586章 互相警告 明日便是旬假,女学山门下已然热闹非凡,然而今日却与往常迥异。原本停满马车的山下,突如其来地空出一块地方。 一人一马傲然伫立其间,无数的隐晦目光在其身上扫视,同时伴随着一些明目张胆的议论纷纷。 婉娘瞧了一眼那鹤立鸡群的二哥,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忧虑,随即放下车帘,轻声对李安禾说道:“娘,这外头的流言蜚语,从二哥归来便未停过,这怕是会使二哥陷入难地。” 李安禾微微睁开假寐的眸子,神色平静,缓缓道:“婉娘,你不必忧心你二哥,他若有把你爹娘放在眼中半分,便应该在你爹将他带入燕京之际,与他提及求娶安平郡主之事,我们虽气他,但也非不明事理。” “可他不提也就罢了,还转而求娶另一人,不管那人是何身份,他将婚姻当儿戏,接连让两名女子声誉有损。此错,他必须担着。” 她拉起女儿的手轻轻拍着,继续语重心长道:“断没有只让女子承担一切错处的道理,男子却不伤一分一毫,过了还能落个自诩多情的风流之名。” “婉娘,你可以心疼你二哥,只是此事不能站你二哥,不然咱们与那蛮不讲理的人家,有何区别,帮亲,也得有个度。” 婉娘对母亲的话默默点头,不再言语。 李安禾长长叹息一声,也掀开车帘瞥了一眼在舆论中心的二儿,嘴角慢慢上扬起一抹冷笑。 “你二哥自端午归来后便如同变了一个人,这些时日,与你爹在兵部见面也只是点头示意,你爹虽说不愿认他,但血浓于水,又怎会不牵挂他。” 她重新将目光转向沉默的女儿,“爹娘不让他进门,可你这个妹妹,他这多日来也没空过来瞧一眼,只顾和兵部之人打好关系。心眼子都往家里人使了,你且瞧着,你二哥定是想借着接晴姐儿的由头,让你爹同意放他进门。” 婉娘闻言,眸中划过一阵思索,遥望着女学的山门,那里已然大开,有陆陆续续的女学子被放了出来,她女儿也差不多要出来了。 她不再耽搁,掀开前头的车帷,下了马车。 恰在此刻,身后又传来她娘自责地叹息声:“爹娘没教好你二哥,害得你们这些孩子跟着受累了。” 王林见自家妹子走下马车,连忙牵着马,与她相聚,亲切地唤了一声“婉娘”。随后,又向马车恭敬地躬身作揖,朗声道:“娘……” 车帘微微晃动,里头的人并未应声。 王林略显尴尬地起身,随即对妹子说道:“婉娘,我与晴姐儿说好,今日来接她,等下可否让她与二哥同乘?” 婉娘神情有些复杂地瞥了他一眼,便开口拒绝:“二哥,晴姐儿小,她受不得颠簸,让她乘马车。你若是不嫌麻烦,要不带我夫君一程,他脚受了伤,上下车有些困难。” “林玉瓒?” 王林面色一僵,有些不情愿,但瞧着妹子期盼的眼神,心下一软,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那好,二哥去接他。” 说话间,他便上了马,一甩马鞭,朝云飞书院奔去。 婉娘凝视着二哥渐远的背影,惆怅地摇摇头,遂继续望向山门。 小以宁并不知晓她娘已经把二舅舅给支走,她与小孩姐们道了别,便跨过高高的门槛,遥望着山下的人影。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久违的声音,“乐安郡主,在瞧什么呢?” 小以宁:→_→ 小娃闻声向后瞧去,便见女主冷梦绾款款朝她走来。 她轻咳一声,提醒道:“行礼。” 冷梦绾脚下一顿,抿着嘴,不情不愿地敷衍福礼,也未等小娃喊平身,便自顾自地起身,来到小娃身边,与她一同俯视着下方。 她开门见山道:“乐安郡主,没想到我与王林还有这样的缘分,我都不知何时见过王林。” 话音刚落,小以宁便察觉到无数道吃瓜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 她仰起头,回道:“冷小姐,你与我同辈,我二舅舅无需见你,都知道喊你一声外甥女哟。” 冷梦绾:…… 女主听着周围起伏的嗤笑声,不由咬牙:“你确实会装傻。不过你别得意,你二舅舅要娶我,我就压你一头。” 她缓缓蹲下身子,在小娃耳畔,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声得意道:“咱俩都是来自一个地方,你却总是与我作对,猜猜咱俩谁会笑到最后,偷偷告诉你,我可是死不了的。” 小以宁藏在袖子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攥成一个小馒头,她诧异地提高声量:“冷小姐,你死不了啊?可我爹娘说人都要死的,我祖父还有认的曾祖父都去世啦!” 话音刚落,赵雅就上前将自家主子抱到怀里,对着冷梦绾严厉呵斥道:“冷小姐还是莫要在郡主面前胡言乱语,失了分寸。” 女主的教养嬷嬷宫依兰也上前,强制地把她拉到身后,躬身致歉,随后与喜鹊两人将她拉扯着下山。 小以宁淡漠地瞧着女主不服气的模样,喊了一声:“冷小姐……” 冷梦绾主仆三人停下脚步,纷纷回头望着她。 小娃居高临下,大声告诫道:“本郡主深受皇恩,是正二品,你不喜欢我,见我也是要行礼的,下次不要忘了啊!” 女主听到此言,不甘心地狠狠瞪了她一眼,用力甩开拉扯她的手,怒气腾腾地快步下了山。 小娃凝望着此人的背影,心中暗骂一句:真是有毛病,她与此人作对的前提明明都是此人招惹在先,且此人若是不寻她与她家老男人,根本就两相无事。 赵雅也注视着女主主仆三人的身影,忍不住唏嘘道:“这宫姑姑曾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如今却被派来跟在冷小姐身边,日日给她收拾烂摊子,真是……” 小以宁侧眸睨向她,扬起甜甜笑容:“赵嬷嬷,晴姐儿没让你收拾烂摊子哟!” 赵雅:……,其实也不少。 赵雅不语,只是一味地用笑容回应。 小小的插曲并未减弱小娃归家的兴致,不过那女主的话确实扰了她的心境,连她娘见到她时,都察觉出她的郁闷。 婉娘从赵雅怀里接过女儿:“晴姐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想二舅舅了,他去接你爹和大舅舅了。” 小以宁心中的怨气不由自主地按到了王林身上,搂着娘亲的脖子,重重的哼了一声。 婉娘不禁望向赵雅,无声地询问缘由。 “方才那冷小姐又在郡主面前胡言乱语,说二舅爷娶了她就能压着郡主,还说自己不会死。”赵雅如实说道。 婉娘听后,也忍不住泛起怒气,“倘若二哥执意妄为,非要娶那冷小姐进门,那我林家的大门绝不会为他敞开。” 她温柔地拍着女儿的后背,轻哄道:“晴姐儿莫气,你二舅舅将来是要分府别居的,即便那冷小姐进门作威作福,也绝对压不到晴姐儿头上。” 与此同时,云飞书院的山门处正发出阵阵惊呼,一名八尺男儿扛着两名男子急速地冲下山,那两人还在不断挣扎,发出抗拒的声音。 “王林,你快放我下来,不然我找岳父告你的状。” “林子,你哥后背的伤要裂开了,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不知又丢了印象分的王林丝毫不闻,将两个大男人放置在马上,才开口一句:“晴姐儿还等我去接她,你们莫要耽搁。” 王,林: 话刚落音,马儿的嘶鸣声骤然响起,王林大喝一声“驾”,瞬间绝尘而去,留下一众傻眼的学子面面相觑。 “公子,接下来去哪?”阿大望着那漫天扬起的尘土,不由问道。 负责接人的裴逸摇头扶额,颇为无奈道:“等等,待李姨的马车过来,再一起走。” 第587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王林最终未能及时接到小外甥女,被她冷哼相对,还被自家娘当众骂了一顿。 不过也正如李安禾所讲,王林想借此机会重回家门。 王二升瞧着二儿伏着大儿一同归来,到底松口让他进了家门,只是进门仪式略显暴力。 他闻到大儿身上新鲜的血腥味,当即决定实施了家法。 李安禾满含心疼地抚过大儿子那略显颤抖的后背,眼见隐隐渗出的血丝,不由骂道:“真是欠你们兄弟俩,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娘,其实您打的一点都不疼,是儿的皮肤细,肖娘。”王诚宽慰道。 李安禾:…… 她收回心疼的手,转而瞧向正在受家法的二儿。 王林察觉到亲娘的视线,忍着痛抬起头,望着挨着坐的母子,提醒道:“娘,您以前常说大哥善于迷惑人心,总能将我和爹哄得团团转,如今您可莫要被他蒙蔽。” 李安禾听后,有些不自然地看了大儿子一眼。 王诚没受丝毫影响,面色如常,又打着商量道:“娘,既然二弟想娶妻,那儿的婚事能否往后推延个十年八载?反正您有了儿媳之后,不久便能抱上孙子。” 李安禾: 不过片刻,王家便响起李安禾的怒吼声:“都给我滚出去!老娘从未生过你们这两个逆子!” 爆鸣声震耳欲聋,响彻天际,传入小以宁的耳中。 她立刻机灵地得出结论:“呀,晴姐儿没有舅舅喽!” 婉娘嗔怪地瞪了她一眼:“晴姐儿,不可胡说。” 随后她瞥了一眼隔墙,便将目光落在女儿带回来的帖子上,对一旁敷药的林玉瓒说道:“陈府也给娘递了帖子,方才听晴姐儿所言,二哥也在受邀之列,这风口浪尖的,陈府办相看宴,这若是哪家女子看上我二哥,这怕是又是一波流言。” 林玉瓒抬眸,赞赏地瞧向妻子,温声安抚道:“婉娘放心,无人会看上二舅兄,若真有,便是寻事之人,二舅兄会有应对。” 听到此言,婉娘心中有些不悦:“夫君,为何说无人会看上我二哥?他虽不如大哥长得俊俏,但也不至于到无人问津的地步。” 小以宁长叹一声,插话道:“娘,姥爷揍了二舅舅啦,肯定把他揍得连姥姥都认不出来。” 婉娘:,确实如此。 她尴尬地用绣帕摸摸鼻梁,又教育了一句:“晴姐儿不可不敬长辈,瞧长辈笑话。” “知道啦,娘。”小娃乖巧地回道。 林玉瓒将目光投到女儿身上,不禁奇怪道:“晴姐儿这是怎么了?竟如此乖顺!” 小以宁: 小娃回头,毫不客气地送了他一个白眼。 林玉瓒见状,放心一笑,继续垂首涂抹药膏。 这时,婉娘抿了抿嘴,将赵雅的话复述了一遍给夫君听,便气道:“我二哥招惹谁不好,非得将自己与那冷小姐扯上关系,那冷小姐根本不是个好相与。” 话音刚落,便听“砰”的一声脆响。 只见林玉瓒重重的将药罐搁置在桌上,问道:“晴姐儿,那名冷小姐真的与你说,她死不了?” 小以宁目光幽幽地回转,忍不住又将怨气转嫁在她爹这个男二身上,重重的哼了一声。 林玉瓒:…… 他心中没由来地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便被压下,随即冷笑着吐槽道:“此人真是妖言惑众。” 接着,他侧眸瞧着妻子,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王林定不会娶那冷小姐,婉娘放心便是。” 婉娘轻抿着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还欲说什么,屋外便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只见王滚滚出现在门口,一脸的幸灾乐祸:“小姑姑,诚子叔与林子叔被打惨了,李姥姥还发话,今夜不想瞧见他俩,他俩说要过来吃饭。” 婉娘诧异起身,又下意识地回头望向自己的夫君。 方才一到家,他便命人多烧点菜,竟再次被他算到了。 她不免有些挫败感,自己心思还不够机敏。 林玉瓒不知妻子的想法,见到门口的小男娃,出乎意料的和声悦色:“滚滚,他俩是不是已经过来了。” 谁曾想,王滚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瞪大眼睛,警惕地望着他:“你……你这是什么语气,该不会想算计我!我,我可告诉你,我还是个孩子。” 林玉瓒眼角不可抑制地抽了抽,连声音都冷了几分:“王诚与王林是不是去了书房。” 王滚滚安下心来,昂着头回道:“是啊,怎么啦!” 林玉瓒不愉地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经过王滚滚时,还骂了一句:“臭小子!” 随后便走出房间,消失在几人的视野中。 第588章 兄弟怨言 王滚滚目送男子离去的背影,举起小拳头在空中划拉几下,还做了个鬼脸,才心满意足地跑进屋:“小姑姑,姑父的脚定是装的,他坏的很,明明早好了,回来还让你心疼。” 然而,婉娘听到此言,却蹙起峨眉,轻斥道:“滚滚不可胡说,姑姑方才见了,你姑父的脚还肿着呢!” “那你就不懂了,他最是诡计多端。”王滚滚摇头晃脑地说道。 小以宁在一旁一本正经地附和:“对!” 王滚滚意外地瞥了她一眼,继续道:“最会玩弄人心,爱骗人!” 小以宁再次坚定地回应:“对!” “你信不信,他现在出去肯定和小叔叔们商量算计人。” “对!” 几语了了,两个小娃如梦初醒般对视一眼,便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婉娘: 待两个小娃互相推搡着来到书房外,里头已经传出一阵冷笑,气氛微妙。 裴逸默默翻着书,眼眸微微抬起,望向窗外,只见两个小脑袋在那晃悠。他嘴角稍稍上扬,又事不关己地垂下眼眸。 一旁的王林用舌尖顶了顶受伤的腮帮子,目光清冷地凝视着前方的两个男人:“不过是比我早回来些日子,就把爹娘与妹妹的心俘虏过去,倒是好本事。”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皆带着深意扬起笑容。 “二舅兄说话,我倒听不明白了,我与婉娘青梅竹马,岳父岳母将婉娘嫁于我,自是因我俩两情相悦,情深意笃而成全。你说我俘虏了婉娘的心,又何尝不是婉娘将我的心给偷走了。”林玉瓒神色坦然地回复道。 那情深的模样,直接引来王氏两兄弟的不屑嗤笑。 王诚嘲弄地瞥了一眼老对头,继续接话道:“林子,哥来的早乃是天命所至,你总不能因哥早投生于娘肚中而怨恨哥,更何况哥生得早,也让你多受了一份宠。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王林听到此言,怒而愤起:“你们休得装糊涂,明明知晓我说的是何事。” 裴逸瞧着王林被戏耍的模样,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随即他便察觉到一道冰冷视线射了过来。 他面不改色地翻着下一页,不紧不慢道:“林子哥,李姨与王叔最是疼我,你可不能吓我,小心挨揍。” 王林将目光从少年身上收回,再次不悦地瞧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你二人我尚能理解,可为何这厮与咱家这般亲近,竟说是我弟。” 王,林二人先后无奈的叹气,异口同声道:“你怎忘了,他是你从拍花子手里救回来的。” 王林: 话不投机,王林注定得不到任何回应,他缓缓坐下,狐疑地盯着面前的两人,而那两人亦是怪异地回望他。 他垂眸沉思片刻,最后妥协道:“之前我惹了爹娘不喜,亦不想和你们过多争论,既然我三人皆心中明了,也不用多说,糊涂着过!” “糊涂着过?” 王诚蹙着眉头,眼神犀利地凝视着二弟:“你从小到大都喜糊涂着过,万事不过心,凡事只看当下,不顾后事,等着全家给你收拾烂摊子。” “如今你还是如此,外头的流言都怼到家人脸上了,所有人都跟着你脸上无光,你还要糊涂着过,随心所欲,放之任之。” “怎得?非得等它成了弥天大祸,等着爹娘因你彻底伤透了心,你才要醒悟不成。” “因我伤心?” 王林心头火起,冷笑着嘲讽道:“王诚,你有何颜面指责于我。此话你应当说于自己听,你如今幡然醒悟,竟反过来说教于我,不觉得可笑?” 王诚被这番话抢白,脸上瞬间铁青,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却一时无言以对。 书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连空气也仿若在这一刻凝滞。 林玉瓒瞧着这两个立身皆不正的兄弟俩,无语地摇摇头,站起身,准备将书房留给这两人。 谁知他脚刚一踏地,外头便响起小娃惊喜的呼声:“我就说他阴险狡诈,晴姐儿你看你爹,脚早就好了,他就是想让小姑姑心疼,坏的很。” 小以宁:→_→,她还想偷听呢,谁会想到,大舅舅与二舅舅是特意来她家吵架的。 林玉瓒:…… 立身不正+1 三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林玉瓒的伤脚上。 王氏兄弟的眸中皆渗出一道寒光。 裴逸揶揄地笑了声,缓步走出房间,“晴姐儿,滚滚,我带你俩去灶房寻吃的。” 两个看好戏的小娃被少年不情不愿地拉走,身后还传来林玉瓒沉稳地辩解声:“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把戏罢了,免得那个糟老头子见我好全,又使唤我做白工。” 王诚冷哼一声,似笑非笑的斜睨着他,终究没说什么。 王林则蹙起眉头,不由问了一句:“糟老头子是谁?” 两人齐声回了两个字“皇上”,便郁闷地不再言语。 王林亦陷入沉默,难得地赞同“糟老头子”这个称呼。 他忆起这糟老头子不仅压着自己留京的折子,不准他向外透露一分。 还在流言四起他进宫请罪时,闭宫不见,言说他无资格替安平郡主请罪。 此流言走向,他早有预料,这糟老头子怎会不知,分明故意让他对安平郡主产生愧意。 他俩前事已了,何必再纠缠在一块。 这般想着,王林愈发感到气闷。 而书房因这一打岔,气氛也渐渐缓和。 王诚终于开口问道:“这外头的流言不可放任不管,你心中可有决断?” 王林苦恼地叹息一声,郑重道:“我会进宫自请罢去镇北将军一职,我本就志不在此,想留在爹娘身边,大不了重新来过。” 此言一出,王,林二人便对视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林玉瓒毫不客气地冷讽道:“你想的倒是容易,若是最后是以安平郡主削发昄依平息流言,你当如何?既然决意以后两不相干,何必又要去承她的情。” 王诚已然失望透顶,“之前说你,你惯不爱听,即便现在亦是如此,我行我素,从不顾忌家人。” “我们两家人在外皆因你饱受非议,连晴姐儿小小年纪离开爹娘,不得不去女学待着,小心奉承,也是因你的一意孤行。” “若非顺安与我们兄妹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就你做的那些混账事,他怕是早已与婉娘生了嫌隙,日日争执。” “你上不顾老,怨恨爹娘将你赶出家门,在北城连封家书都不愿寄。使爹出公务之时,还要去军队偷瞧一眼,看你是否安好。” “下不顾小,晴姐儿小小年纪跟着你担惊受怕,不说以前,就说宫宴那日,深更半夜硬生生将她送回女学,使她受风侵袭,整整难受一夜。” “不顾手足,只喜自作主张。从未想过晴姐儿若是因你有个三长两短,婉娘会如何痛苦。” “不孝不悌不恭,你全占了个遍,王林,便如你所讲大家都稀里糊涂的过着,将你的过错轻轻带过,把你惯成这副模样。哪怕立业,也没有丝毫长进。” 听着大哥的批判数落,王林的脸色涨红,连放置在膝上的大手也缓缓攥成拳头。 说话间,王诚徐徐起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眼里已满是冷漠,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道:“你从不将家人放在眼中,我也冷了心。在北城时你既与我说无需管你,我亦不喜操心自累。如此,咱俩便在父母面前维持安好即可。” 言罢,他便未再瞧王林,头也不回,径直走出书房。 林玉瓒欣赏完这两兄弟吵架,也站起身言道:“王林,我与你的情面只看婉娘,婉娘若是冷了心,那你害我晴姐儿的种种,我亦会向你一一讨回,你知我的。” 接着,他也不愿瞧这个生闷气的人,勾着自己的伤脚,一跳一跳地蹦出书房。 独留王林孤坐在其中,慢慢红了眼眶。 第589章 装模作样(╯▔皿▔)╯ 堂厅中 婉娘早已命人摆好饭菜,铜罩盖着,免得失了热气。 “娘,大舅舅在书房里骂二舅舅呢!”小以宁抓着娘亲左裙摆,小声道。 婉娘扬起笑容,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宽慰道:“晴姐儿,这是好事,你二舅舅做错了事,你大舅舅教训他是应该的,若是骂过,你二舅舅知错改了,他还要谢你大舅舅。” 话音刚落,她的身侧便传来一道欣慰的声音。 “还是婉娘明事理,知晓大哥的苦心!”王诚走进堂厅,持着一把扇子点了点小外甥女的额头:“晴姐儿就知道告状,和你爹一个模样。” 小以宁吐了吐舌头,奶声奶气地问道:“大舅舅,刚才姥姥打你疼不疼,晴姐儿可以帮你吹吹。” 王诚面色微微一僵,伸手将小娃抱起,故意在她的腰肉上戳了一下,故作不悦道:“就知道看长辈笑话,该打。” “哼,晴姐儿才不怕呢。”小以宁双手抱胸,丝毫不惧。 小娃傲娇的小模样,让王诚心中郁气疏散,抱着她坐下,逗弄道:“是是,晴姐儿是郡主了,自然不怕!” 小以宁对此话相当认可,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并“嗯”了一声。惹得王诚不禁摇头失笑,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模样。 王滚滚将大小的互动入在眼中,翻翻白眼,嘟囔一句“装模作样”,便扯了扯婉娘右侧的裙摆道:“小姑姑,姑父的脚就是装的,不信你问诚子叔,他也瞧见了。” 婉娘诧异抬眸,望着她哥,刚欲询问,耳畔便传来一道“踏踏踏”的声音。 她转头望去,便见林玉瓒正努力的单脚跳着。 林玉瓒察觉到妻子的目光,扬起一抹温和笑容,解释道:“方才涂了药,为夫想着好的快些,便这般走路。” 婉娘听到此言,脸上浮现愧色,连忙上前将夫君抱起,帮他坐到椅子上。 其他人:哼,装模作样! 林玉瓒暗暗自得地瞥了一眼王滚滚,再次没好气地轻哼一声:“臭小子!” 王滚滚:(?? ?) 婉娘并未发觉到餐桌上的微妙气氛,只是见二哥还未到,便吩咐人去书房将他喊了出来。 难得一聚的家庭会餐,空前安静,大家都严格实行食不语的规矩。 婉娘的目光一一掠过每个人,感受着这罕见的沉闷气氛,不由自主地将视线停留在二哥身上。 只是他的脸被爹打的青黑一片,瞧不出原来模样,她竟一时想不出安慰的话。 婉娘不自在地将目光移开,最终落到女儿身上,打开话题道:“晴姐儿,你姥姥说你参加了宫宴,怎不回来住家中,反而回了女学,也不知娘会伤心吗,以为晴姐儿不想娘了?” 此言一出,餐桌上的三个男人不约而同的手下一顿。 王林泛痛的脸染上燥热,尴尬开口:“婉娘,那日是二哥将晴姐儿送回女学的,未想到这一岔,下次不会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婉娘浅笑着提醒道:“到底是家近些,二哥下去可不能舍近求远了。” 王林愣愣地点头,郑重保证道:“下次定不会了。” 他脸上的燥热缓缓退下,继续闷头吃着饭,谁知下一刻,他便差点羞地抬不起头。 只见小以宁扭了扭身子,对上娘亲,甜甜地哄道:“娘,晴姐儿日日夜夜都想着您呢!不过那日,幸好二舅舅把我送回女学,晴姐儿刚睡下就闹起了肚子,拉床上了,爹和大舅舅洗了一晚上的被子。” 众人:…… “晴姐儿,你怎能在吃饭时说晦语。”林玉瓒不由出声责备。 此话立马引来小娃忠实拥护者的反驳。 裴逸不以为意的瞟了一眼发飙的男人,嫌他大惊小怪:“这有什么?晴姐儿前几个月还在吃饭时没兜住屎。她还是个孩子,表哥应当宽容一些。” 林玉瓒:(ΩДΩ),竟还有这事! 小以宁:,老乡,你这是借机报复 “啊哈哈哈,拉屎大王,晴姐儿是拉屎大王……”王滚滚听到这黑历史,俨然拿不稳筷子,捧腹大笑起来。 场面也随之失控。 小以宁气得小脸通红,跳下椅子要与嘲笑她的人一较高下。 婉娘赶忙拉和,只是两小娃,一人在气头上,一个在兴头上,谁也不听。 她无奈之下,又祭出“打娃神器”强制调停。 林玉瓒见状,也顾不得装可怜,急忙哄着妻子将竹条放下,战火瞬间引到他身上。 婉娘见到他灵敏的模样,不禁吼道:“林玉瓒,你竟骗我!” 林玉瓒: “婉娘,我可以解释。”林玉瓒慌忙说道。 “我不听!” 桌上,稳坐如山的三人眼睁睁地瞧着战团一分为二。 导火线之一的裴逸轻轻摇头,轻声说着方才想在书房分享的消息:“诚子哥,这十日我跟着这陈佑,发现每日子时便有黑衣人进入他的房间与他密谈,而他每两日便会和虞王秘密会面。” 王诚闻言,微微颔首,夸了一句:“这几日辛苦你了,虽不知此人为何会盯上我们,不过此人相当自负,难免会轻视咱们,利用好这一点,咱们便能除掉他。” 裴逸又故意卖了个关子,问道:“那你可知道那些夜里的黑衣人来自何处?” 王诚几乎不假思索,立刻回答道:“铁鹰卫!” 王林听到这三个字,从自己的饭碗里骤然抬头,刚欲询问,便听一道破空的声音,下一瞬,婉娘的打娃神器就扫到他脸上。 众人: “婉娘,我是你二哥!”王林捂着雪上加霜的脸,痛苦提醒道。 然而,还未等婉娘道歉,王诚已不悦呵斥道:“婉娘与顺安夫妻间的嬉闹,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王林: 另一头 李安禾听着隔壁闹腾的声音,无奈摇着头,回首望着喝酒的夫君,柔声道:“你也不要担忧了,林子如今被诚子骂了一顿,定会变好,兄弟之间哪有化解不了的嫌隙。” 王二升将茶杯轻轻搁置在石桌上,低垂眼眸,注视着那杯子毫无征兆地裂开,里头的酒水缓缓流淌而下,滴落在青石板上,渗入其中留下浅浅的印记。 他叹息一声,惆怅道:“以前你常与我说忧心诚子品性会变的拙劣,我不以为意,只觉你苛待他,怎会连他受伤哄都不愿哄,只想着将你的部分,我来替,对他好些,免得他以后怨你。” “而林子与婉娘,我实在不愿你这般做,你依了我,却不曾想会将林子养成这般性子。凉薄不知不觉间已深深嵌入他的骨子里,而我们做父母的,竟未曾察觉到丝毫。” 李安禾款步来到他身边,握着他的手纠正道:“咱俩的孩子怎会凉薄,他不过是一时忘了如何与家人相处罢了。我看人何时出错过,升哥,你信我。” 王二升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点头:“枝枝的话,我定是信的!” 言罢,夫妻俩便重新望向隔墙。 “升哥,明日陈老太君办相看宴,我欲好好给诚子掌掌眼,挑个定让他合意的!” “嗯,挑个你喜欢的,若是他不愿成亲,我定捆着他拜堂。” “” 第590章 引局 林家的闹腾持续了许久,直至深夜才渐渐平息。 翌日 一辆辆彰显身份的马车从燕京的几条巷道,浩浩荡荡驶向陈国公府。 婉娘将女儿抱至马车上,也准备赴宴,她回头望向另一个不愿跟着小娃,再次问道:“滚滚,你真的不愿跟着小姑姑去陈国公府?” 王滚滚又摆出招牌动作,伸出手指掐了掐,便坚定地拒绝:“那里有我讨厌的人,不去。小姑姑,我去找癫公摆摊坑…啊呸,算命。” 话音刚落,婉娘忍不住将不满的目光投向还在与他人交谈甚欢的林玉瓒。 回想起昨夜,两个小娃闹的不可开交,分明吓唬一下便能消停,他非得将两个小娃扯到书房受罚,使得小娃对他生厌,过了夜,还不忘对她诉苦。 林玉瓒见妻子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不由讨好回望。便见其嗔怒地瞪自己一眼,留给他一个愤愤的身影,转身登入马车之中。 “陈佑”瞧着他的眼神转移,顿感不好意思,连忙道:“可是弟妹催促,是为兄不是,看到两位弟弟便想着聊几句,快快上车!” 林玉瓒点点头,便毫不犹豫地将此人丢下,跑去哄妻子。 “陈佑”注视着他急切的背影,感慨道:“安弟与弟妹真是伉俪情深,着实令人羡慕。诚弟此行,为兄祝你觅得佳人。” 王诚微微浅笑,“陈兄,我不过是陪我母亲找个过场,男子应当先立业才是。” “陈佑”轻轻颔首,表示赞同。 接着,他便听此人道:“陈兄若是不介意,不如与我一同去见见世面,今日赏花宴虽说是武官家眷所办,但陈大将军定会宴请文官好友,你去,正好留个印象。我去与我二弟说一声,让你扮成他顺行,咱们在院中汇合,我寻人为你引荐。” 说着,王诚便热情的拉着“陈佑”,欲往最前头的王林走去。 “陈佑”心中一惊,赶忙婉拒:“诚弟为为兄着想之心,为兄甚是感动,只是此事不妥,这贵人府邸,怎是一介举人能踏足的。” 王诚诧异地蹙起眉头,疑惑道:“不妥吗?不是说好些考生进了官员府邸做了门客,陈兄这机不可失啊,若是得了赏识,指点一二,这会试就多了把握。我与陈兄相见恨晚,定是希望你与我同窗为官的。” 说到此处,王诚便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我表舅舅说了,即便我考不上,也会取我,给我一官半职,免得落了家人的脸面。” “此事顺安都不晓得,他虽也在云飞书院,只是他…心并不在读书之上,与我差太多,这次还硬想着下场,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我不好说他,你若有空,帮我劝劝他,再等几年。” “陈佑”:…… 他侧眸,凝视着此人的浅薄嘴脸,谈起皇上时的暗藏自得,又转而谈及妹夫时的鄙夷与轻视,一个念头从心底悄然萌芽。 恰在此刻,远处传来一道催促声:“大哥,莫耽搁了,娘在催了!” “陈佑”循声望去,便见一名高大男子骑着马走了过来。 待他瞧清王林的脸时,眼角不可抑制地狂抽了一下。 只见他伟岸的身躯上,顶着一张惨不忍睹,不忍直视的肿脸,青黑紫交杂,还有一道醒目的血色印记横亘在脸颊上,瞧着格外可怖吓人。 王诚见二弟过来,又热忱地介绍道:“这是家弟王林,刚册封为镇北将军。二弟,这是你哥的至交好友陈佑。” 王林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陈佑”,许是因此人直勾勾的眼神泛起不喜,他那肿成一条线的眼睛迸射出一道寒光,竟毫无预兆地扬起手中马鞭,狠狠抽向“陈佑”。 说时迟那时快,“陈佑”竟下意识往后一仰,躲过了马鞭的袭击,他眼中毫不掩饰泛起杀机,并顺势摔倒在地上。 王诚见此,急忙上前搀扶起“陈佑”,不悦地责备道:“二弟,你怎可对哥的好友无礼。” 王林不以为意地收起马鞭,嗤笑一声:“我只是怕大哥识人不清,若是下次此人再敢直视本将军,我便挖了此人的眼珠子。” 言罢,他便一转马头,往回走去。 王诚无奈摇头,对着“陈佑”歉意地解释:“我这弟弟向来如此,如今军功在身,再加之别人赞他比当年的武安侯世子英勇,便愈发的心高气傲,陈兄莫怪他,他还小,只是不懂得收敛。” “陈佑”脸色难看地点点头,看着身边之人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眼中那一抹杀意转化为浓浓的讥讽。 他微阖双目,隐匿起眼底的情绪波动,心有余悸地轻声说道:“是我的疏忽,见令弟伤势如此严重,不禁多瞧了几眼,若有冒犯,还望见谅。” 王诚没有宽慰他,反而理解地拍拍他的肩:“我弟时常如此,为了让自己瞧着凶狠些,陈兄习惯便好,不过这样,他人就不知我弟长的何模样,更不会因他这个镇北将军,长得小而憨厚看轻他。” “陈佑”心中一跳,微微抬眸,而此刻,王诚不再多留,说了一句“告辞”,便急匆匆地朝久等的马车快步走去。 王,林两家的车队终于启程,车轮辘辘作响,碾过石板,渐渐消失在“陈佑”的视线中。 “陈佑”拍拍身上沾染的尘土,整理好衣袍,眼神也逐渐变的锐利而阴狠。 就在这时,他敏锐的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他不由抬眸望去,便见一梳着冲天髻的小男娃正好奇地盯着自己。 王滚滚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大叔,算命吗?五两一次,不准不要钱。” “陈佑”:…… 他收回目光,面无表情地朝冷家大门走去。 “砰” 王滚滚盯着紧闭的大门,嘟起嘴道:“哼,这么吝啬,怪不得会有血光之灾。” 与此同时,林家马车上,婉娘抱着女儿缓缓说道:“夫君,此人能够躲过二哥的鞭笞,身手定然不凡。” “能与武安侯世子齐名,此人自然有些本事在身上,只可惜过于自大了。”林玉瓒不以为意的回应道,眼里的算计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妻女面前。 小以宁见状,小声蛐蛐道:“娘,爹要使坏呢!” “你爹就喜欢使坏,晴儿莫学他。”婉娘点头表示认同。 林玉瓒:,他是为了这个家! 第591章 女主与男二的第二次碰面 北巷道——陈国公府,门庭若市,一辆辆马车井然有序地在陈国府门口排队下车,而后被早已等候的仆从引领至接待处与主人家相会。 陈娇仪领着刘珍英,翘首以盼地朝驻停的马车望去。 不多时,门口便传来阵阵惊呼声,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王,林两家的马车终于在某些人的期盼中到达陈国公府。 下一刻,陈娇仪便目瞪口呆地望着率先下马之人——惨不忍睹的王林。 “这这这,这不会是王二舅舅?”刘珍英不由惊愕地捂住自己的嘴,以免自己像其他人一样惊呼出声。 “应应应该不是!”陈娇仪瞧着这熟悉的八尺身影,有些迟疑地回道。 那张脸已难以辨认。 王林的出现也让本来热闹的场面,在惊呼过后,顿时安静几分。 众人忍不住面面相觑,窃窃私语着这位面目全非之人是谁。 王林镇定自若地环顾四周,从容地扶着下马车的母亲。 见此情景,陈娇仪才不得不承认此人就是如假包换的王林,连忙迎了上去,行礼道:“王二舅舅安好,我祖父正在堂厅等候您呢!” 王林微笑颔首,顺道夸了一句:“陈小姐小小年纪,便能独当一面接待宾客,想来陈大将军欣慰不已。” 陈娇仪被夸的脸色羞红,她抬起头刚欲回应,便被王林的和蔼(毛骨悚然)的笑容,硬生生止住话头,转而不自在地望向后头那辆马车。 这时,小以宁已经被她爹抱下马车,并迅速发现陈娇仪等人正在注视着这边。她立刻欢快地挥舞着小手,大声喊道:“陈姐姐,刘姐姐,我来啦!” 陈娇仪与刘珍英听到呼喊声,如获大赦,急忙远离这辣人眼的王林,向打扮得极为可爱的小娃走去。 她们先是对着林玉瓒夫妇行了一礼,便迫不及待的牵起小以宁的手。 陈娇仪抢先致谢:“多谢郡主妹妹赏脸,来参加我祖母的赏花宴。” “昨夜娇娇可忙了呢,为了让我们玩得尽兴,她布置了许多好玩的东西,一直忙到深更半夜,还被她娘念叨了呢!”刘珍英接着补充一句。 小以宁弯弯眼角,显然十分高兴被重视,忙回道“陈姐姐邀我,我肯定来的呀!” 言罢,三小只便相视而笑。 接着,陈娇仪又恭敬地向林玉瓒夫妇行了一礼,并说道:“林爹爹,林夫人,郡主妹妹交由我们照顾着,我们会看顾好她的。” 说话间,她抬首望着二人,眼里满是期盼。 林玉瓒夫妇对视一眼,眼里满是笑意,颔首同意了此事,对着女儿叮嘱了几句,便也随着接待的侍女进了府。 恰在此刻,令小以宁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就在她与爹娘分别之际,又一辆马车被停到陈国公府门口,车身上头大大的“虞”字格外醒目,使得小娃猛地顿住进府的脚步。 紧接着,精心打扮过的冷梦绾在小娃诧异的目光中,款款地下了车。 陈娇仪见到此人,不由蹙起眉头,小声嘀咕道:“我祖母怎把冷小姐也请过来了。” “应当是因她也到了议亲的年龄了!”刘珍英猜测道。 话音刚落,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王林向皇上请婚的情景,纷纷将目光投向还未走远的王林。 这时,冷梦绾也行至小以宁面前,敷衍地行了一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乐安郡主真是有缘啊!我们又见面了。” 小以宁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耿直道:“是呐!冷小姐,我们日日有缘,就你生病时没缘!” 冷梦绾笑容微滞,轻哼一声,便转动着自己双眸,似在找寻什么人。 待她将目光投向门内时,眸子猛然一亮,连忙扬起一抹温婉的笑容,提起自己的裙摆快步朝里头跑去,让追随她过来的两个奴婢,竟一下未反应过来。 接着,她便在众目睽睽下,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喊出一个名字。 “林玉瓒,你等等我!” 小以宁:(ΩДΩ) 陈娇仪与刘珍英皆一脸震惊,两人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道:“冷小姐她疯了吗?怎叫起林爹爹的名讳?” 不止两个小孩姐惊讶不已,听到此呼唤的人纷纷驻足,眨着吃瓜的眼眸,好奇地向这大胆的女子望去,看看她要做什么。 林玉瓒夫妇已然停下脚步,皆不明所以的转身,盯着靠近的人。 婉娘瞥了夫君一眼,轻声问道:“夫君与冷小姐认识?” 林玉瓒眉头紧锁,眼里闪过一丝厌色,并回应道:“应是见过一次,印象不深。” 此刻,冷梦绾已到了两人几步远,她盈盈福礼,娇声道:“林玉瓒,我两真是有缘,竟又见面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忍不住面面相觑起来,皆将八卦的目光聚集到她面前的男子身上,想听听此人是如何回应的。 紧接着,众人便见到此男子露出满是疑惑的表情,冷声质问起来:“敢问小姐是何人,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喊林某名讳?” 冷梦绾的笑容瞬间凝固,正欲开口自我介绍,看管她的两人便追了上来,一左一右将她架住。 宫依兰惨白着脸,躬身致歉道:“林公子,我家小姐是听到王爷多次提及过您,赏识于您,所以才会如此做派。她被她爹娘宠得不谙世事,让我家王爷也颇为头疼,还请您莫怪。” 冷梦绾想要辩解,奈何她的嘴被喜鹊紧紧捂住,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呜”声。 这样的理由,并不让林玉瓒满意,他脸上的不悦之色愈发明显。 一旁的婉娘摇着头,柔声安抚道:“夫君莫气,我与冷小姐有过几次照面,她确实如此,率性而为。” 话毕,她上前一步,用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量,提醒着:“冷小姐,按辈份,我是你祖父的外甥女,是你的表姑母,亦是你的长辈,你应喊我夫君一声表姑夫才是,切记。” 然而此话立马招来林玉瓒的埋怨,他扔下一句“你何必与此人多言”,便愤然拂袖而去。 前头的王氏兄弟早已停下,皆一脸冷峻地凝望着冷梦绾。 婉娘面露无奈,叹息一声,快步追随着夫君离开。 一场啼笑皆非的闹剧算是落幕。 就在此时,吃瓜群众中冒出一道嘲讽的声音:“冷小姐此举怕是伤了镇北将军的心了,方才他一直盯着你看呢!你怎能直呼其妹夫的名讳?” 第592章 这赏花宴有点不正常呀! 随着此话落地,四周便响起毫不掩饰的嘲笑声,使得看管女主的两个奴婢,脸上青白交加,恨不得带着女主马上离开此地,以免又一次失了颜面。 再看方才驻足停留的两名男子,已然伴着林玉瓒离开,但瞧其背影,便知心情相当不愉。 恰在此刻,有个管事嬷嬷闻讯赶来,救了冷梦绾主仆三人的窘境,引着她们向另一方向走去。 这场闹剧总算结束,给吃瓜群众留下经久不衰的话题。 身为主人家的陈娇仪早已气得面红耳赤,她用力地绞着帕子,愤愤道:“这冷小姐也未免太丢人了,简直污了我家的地,不行,我要去找祖母,将这疯子赶出去。” 话音未落,她便撇下同窗,快步离开。 刘珍英瞧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无奈地摇摇头,替好友执起主人家职责,对小以宁道:“这娇娇就是风风火火的,郡主妹妹,我带你去拜访老太君,随后再去玩的地方,咱们同窗早就聚在那里啦,就等着咱们了。” 小以宁心不在焉地点头应是,目光却瞟向刚刚开口嘲讽的女子。 女子明眸皓齿,笑靥如花,一副端庄明媚的好模样。 察觉到小娃的目光,那女子转过身来,仪态万方地盈盈下拜。 小以宁: ? ,敌人的敌人就是好朋友。 小娃连忙回以大大的甜美笑容,目送她离开。 刘珍英将两人的互动入在眼里,低声介绍道:“那是吏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姜书言,芳龄18,至今未许人家。前年她曾当街鞭打自己的庶妹,落了个嚣张跋扈,悍妇的名声。 “在成亲前夕,更是将未婚夫吓得退了婚,自此无人敢上门提亲。如今妹妹们皆已出嫁,只留她独守家中。” 姜书言? 小以宁眼睛微微发亮,更加确定此人是自己的朋友。 在书中,此人可是个会暴打女主的恶毒女配,曾在女主还未得到男主心之前,当街甩了她十余鞭。 只不过此人结局很惨,被着重描写过,在一次宴席上遭人设计,与一名四十多岁的武官有了亲密接触,只能与之成婚。最终被糟践得遍体鳞伤,休弃当日死在闹街之上。 而如今,这女配就活生生地出现在小以宁面前,还硬刚女主。 小娃在对她未来的命运唏嘘的同时,又不禁合起小手,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赞叹道:“这位姐姐真厉害!” 刘珍英:_?''''??,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讲什么? 小孩姐无语地叹息一声,也不再耽搁,领着她去见陈老太君。 彼时,小以宁才有空参观起陈国公府,作为功勋赫赫的世家,陈国公府较之比武安侯府更为奢华宏伟。 行走间,一步一景,路旁更是繁花点缀,仿若一幅精美画卷,芳香怡人,可见其用心。 她跟着刘珍英穿过长长的走廊,时不时用余光扫向一旁穿梭的娇美侍女,笑脸盈盈,布置桌椅,摆放精致茶点,一心要让宾客尽欢。 小娃一路走来,心中忍不住嘀咕:办这一场赏花宴得花费多少银两啊! 思索间,前头传来刘珍英欢快的声音:“以宁妹妹,陈老太君还搭了个戏台子,请了燕京最有名的戏班子,下晌,咱们有眼福了呢!” 话音刚落,她便不好意思地回头,望向小娃:“我又忘了,应当喊你郡主妹妹才是。” 小以宁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刘姐姐咋喊都没事。” 刘珍英听到此言,顿时喜笑颜开:“我就晓得我与以宁妹妹定是不同的,那我往后在私底下便喊以宁妹妹。” 小以宁眨巴眨巴眼睛,瞧着小孩姐欢喜的模样,无所谓地点点头。 刘珍英更欢乐了,连原本松开的手,也再次重新牵上,拉着小娃向前走去,继续道:“老太君的福安堂马上便到了,那里有好些夫人,不过以宁妹妹你别害怕,她们都需起身拜你,你只需拜老太君即可,她乃是超一品夫人。” 虽说这些事,来之前她爹已经提点过,但对小孩姐的特意提醒,小娃还是郑重点点头,回道:“知道了,刘姐姐。” 这情绪价值给的相当到位,小孩姐连走路都快了几分,直扯着小娃需小跑才能跟上。 小以宁:>_<|||,这人定是开染房了! 正值此刻,一道属于陈娇仪的争执声从前方的福安堂传入小娃的耳畔。 只听她愤愤不平道:“祖母,你为何非要留冷小姐在此处,她方才在门口丢的脸还不够吗?若是等下在院中,她又闹出什么事来,我们都要跟她失了颜面。” 接着,便有一道苍老不失慈和的严厉声音响起:“娇仪,你怎能在宾客面前大呼小叫,失了礼数。这冷小姐是虞王孙女,不过是天真烂漫,率性而为也是难免,咱们做主人家应当包容些。” “好了,你娘已派人去看顾,你不必管了,出去陪着你的同窗们,切不可使人家觉得你怠慢了她们。” 小以宁眼里闪过一丝思索,悄然抬眸,瞧向身侧的小孩姐,她并无异样,显然这祖孙对话并未传入她耳中。 她又向前望去,便见陈娇仪顶着一张郁闷的脸,从福安堂走了出来。 陈娇仪也发觉小伙伴的到来,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赶忙喊道:“郡主妹妹,英子,你们过来啦!” 刘珍英颇为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便与她一同将小娃牵起,重新步入福安堂。 此时此刻,福安堂的众人听到声响,已纷纷站起,待见到迈过门槛的小身影,便行礼齐声道:“拜见乐安郡主。” 若是往常,小以宁见此场景,早已虚荣心满满,可现下她心中藏着事,目光寥寥扫过诸位夫人,见她娘与姥姥不在其中,便只点点头,象征性的回应了一下,让她们起身。 随后,她松开小孩姐的手,径直走到陈老太君面前,福了一礼,奶声奶气地喊道:“陈老太君万安!” 陈老太君过来牵起小娃的手:“果真是个可人儿,也难怪皇上与皇太后对乐安郡主如此宠爱,老身这就瞧了一眼啊,都恨不得亲香两口。” 她将小以宁拉到身侧坐下,继续道:“怪不得我公公不肯归府住,有这般娇俏的小丫头,日日瞧着,怎能不欢喜,怕是连饭都要多吃两口。” 此话顿时引得在场的众位夫人们纷纷随声附和起来。 一时间,夸赞小娃可爱的话,如不值钱的货,源源不断的送入小娃的耳里。 然而,小以宁并未如大家预料的那般沾沾自喜,依旧挂着不变的笑脸,沉稳的坐在位置上,看着众人滔滔不绝。 无人知晓,她心中正吐槽着身旁的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君,不打草稿的骗人,竟将陈国公另住的锅扣在她头上。 渐渐的,众夫人收了口,眸中皆不由流露出一丝诧异,暗暗交流起眼神来,气氛也变得微妙。 刘夫人捏着帕子,在鼻尖上点了点,掩下嘴角的笑意,递了个梯子:“前几日参加宫宴,妾身见乐安郡主在皇上旁边坐着,捧着一本书念念有词,便觉得乐安郡主乖巧懂事,今日一瞧,可不是如此。老太君,你就别将乐安郡主留在身边,您瞧娇娇与英子都巴望着带她出去玩呢!” 陈老太君闻言,便自责起来:“瞧瞧我,见乐安郡主一时心喜,竟忘了她是来寻我孙女玩的,真是糊涂。郡主啊,你可千万别怪老身。” 言罢,她朝身侧的管事嬷嬷使了个眼色,接过一个棕色盒子,在小以宁面前打开:“这是老身的一点心意,郡主拿去玩!” 小以宁垂眸瞧着盒子里的东西,是一条极为精美的璎珞,配以成套的手串。 她凭借前世的见识,一眼便认出此物是用碧玺与玛瑙串制而成,价值必定不菲。 果不其然,下方便有捧脚道:“这璎珞真是好看,老太君何不帮郡主带上,给我们掌掌眼。” 此言一出,也有几道声音附和这提议。 小以宁低头看向胸前的平安锁,今日这身衣服是娘亲特意搭的,若是配戴上这璎珞,定会显得不伦不类。 古人穿衣向来讲究,权贵之人更是如此,穿着不对,定会笑话。 不过这时,小娃猛的想起安平郡主的话,便未拒绝,说了一句“谢谢陈老太君”,便将脑袋伸了过去,任其给自己将戴上璎珞锁。 接着,便又有夫人提议道:“啊呀,乐安郡主的平安锁不如取下,这璎珞比那平安锁更能彰显您的身份。” 陈老太君歪头一瞧,也是点点头,认同了此人说的话。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方才还乖巧的小娃竟坚决地摇起了头,捧起平安锁拒绝道:“陈老太君,我的平安锁不能摘,是舅爷爷给我戴上的。” 众人: 此言一出,原本融洽的氛围瞬间凝固,不少人变了颜色。 乐安郡主的舅爷爷唯有一人——盛武帝晟景琛。 第593章 这赏花宴有点不正常呀!(2) 福安堂内顿时鸦雀无声,陈老太君的脸色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这时,站在她身侧的孙女好奇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原来这平安锁是皇上赐于郡主妹妹哒,怪不得郡主妹妹每日都要擦拭。 ”陈娇仪说道。 小以宁暗暗打量着陈老太君的僵硬笑意,心善地放过让她背锅的事,回应道:“是呐,娘说舅爷爷赐的东西有福气,我要小心又小心。” 话音刚落,一旁的刘夫人便开始打圆场:“乐安郡主说的极是,皇上赐的东西可不都是福气。” 随后,她话峰一转,继续道:“老太君帮乐安郡主将璎珞取下,反正我们都开了眼见,她小小年纪带这般多东西,妾身瞧着都替乐安郡主累得慌。让两个小丫头将乐安郡主带出去玩,她们的同窗定是等急了!” 陈老太君顺势点点头,将此事揭过,她又朝着身旁的管事嬷嬷使了个眼色,很快,管事嬷嬷便从里头取出一个精致的大盒子递到了陈老太君手中。 陈老太君满脸慈爱,将这盒子向小以宁递了过去:“老身啊,看到喜欢的小辈就忍不住送东西。这璎珞虽好看,但老身瞧着郡主戴着还欠缺那么一点儿喜庆之气,这套头面,应当与郡主更为相称,郡主也收下!” 小以宁见状,微微颔首,再次说了一句“谢谢老太君”,盒子便随着璎珞一起转移到赵雅手上。 福安堂的气氛恢复如常,只是又有一丝微妙的变化,不如之前那般融洽。 而造成这一切的小娃也与众人告辞,向堂外走去。 陈老太君凝视着小娃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小娃竟毫无预兆地回头,略带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陈老太君心中莫名一凛,定睛瞧去,那小娃已然展开甜美笑容,对她挥挥手,便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小以宁得意着自己的小小报复,耳畔还响着陈娇仪抱怨的声音。 “那些夫人真是的,就喜欢怂恿我祖母。” 刘珍英闻此,认同地颔首,并劝道:“娇娇你别气,有些人就是如此,见不得你家好,恨不得你家出点错。” 谈话间,她俩便敏锐的察觉到身旁传来一视线。 只见,小以宁满脸疑惑地望着她们,好似听不懂她们再说什么。 陈娇仪见状,连忙对着小娃叮嘱道:“郡主妹妹,方才在福安堂发生的事,可千万不要他人说。” 小娃心中有些郁闷,但还是颔首答应下来。 另一边,王,林两家的大人们并不知小娃闹出小小的惊险风波。 王诚望着被围簇的二弟,微微侧过身子,对老对头道:“我瞧着这陈府是特地为林子办的赏花宴,只可惜林子的脸面目全非,瞧着可怖至极,他们即便想在他身上做佳人倾心的文章,都不可能。” 林玉瓒轻抚过自己的鼻梁,轻蔑一笑:“等着,将咱们两家都请过来,必有后招。那冷梦绾就是一个。” 王诚微微眯了眯眼,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对付此人,顺安出马即可。” 林玉瓒:…… 恰在此刻,有几名贵家子弟傲慢地从他们身前经过,两人赶忙止了话头,颔首示意打招呼。 然而,这几人瞥见林玉瓒的朴素衣衫,便连眼神都不愿施舍他俩一个,径直从他俩身前走过。 林玉瓒不在意的笑了笑,继续当着透明人。 他有家室,又无功名,过来本就不合适,但陈国公府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势,他还真得过来瞧一瞧。 就是不知,这陈国公府会不会让他尽兴! 第594章 挑拨 不多时,王林打发完身侧之人,重新回到大哥和妹夫旁边。 他斜睨着林玉瓒,原本就可怖的面孔摆出一副臭脸,低声威胁道:“你离方才那个疯女人远些,若是再让我撞见,可别怪我不顾场合给你难堪。” 林玉瓒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转身朝着别处闲逛而去。 王林见此,还要跟上去,结果手里忽地被塞入一个药瓶子,耳边同时传来大哥阴森的警告声。 “今日,你若在此处闹出笑话,令家人因你蒙羞,我定不会轻饶你。” 王林: 王诚面上如沐春风,透着寒意的目光轻轻掠过他二弟,随即悠然自得地摇着纸扇,追随着老对头脚步而去。 王林抿了抿嘴,目光随意的向四处扫了扫,也欲跟上。 恰在此时,他猛然察觉身上有一道隐秘的视线正紧紧盯着自己,他用余光瞥向那窥视的方向,而后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扬起一抹温和(毛骨悚然)的笑容,跟着两位哥哥信步闲庭。 三人的互动被偷窥之人尽收眼底,那人对身后的陈渡道:“我表姐真是有福之人,至今还让我那冷情的皇兄念念不忘,而她所嫁之人天生神力,虽无陈国公英勇,但她的儿子却媲美陈国公,甚至青出于蓝。陈大将军,可是也这样觉得?” 陈渡面无表情地回道:“想我陈家众多儿郎,竟无一人能够真正得到父亲的真传,继承他的衣钵。” “如今王林能代他镇守北城,护北城百姓不受胡人侵扰,于国于民都是大幸之事。” 晟景战听着这言不由衷的话,转过身,露出不明意味的笑容:“确实如此,陈国公年事已高,留京养老,我皇兄便一直心系北城,不然不会秘密派人帮陈大将军铲除细作。” 陈渡的面容逐渐冷峻,此事虽是皇上所派,何尝不是在打他的脸,向世人述说他不堪大用,识人不清。 后又有王林横空出世,手下对他的尊敬便不如往昔。 “王林有勇有谋,可惜根基不深,他的兄长与妹夫皆是死读书之人,不过虽说眼下看似平凡,待到他们学有所成,踏入官场,必定会成为王林强有力的左膀右臂。皇兄正为未来的储君精心布局,表姐一家依附他,亦是他信任之人。” 这般说着,晟景战从陈渡身边缓缓踱步而过,继续喃喃低语道:“只可惜,本王早已习惯了这闲散王爷的生活,只能为皇兄处理些细碎小事,难免让皇兄对本王心生失望。” 陈渡伫立在窗前,静静地凝望着远处结伴而行的三人,眸中翻腾着复杂的情绪。 在他所处阁楼的前方,正有一个小娃拿着千里镜四处扫视着,在她身侧还有几个小孩姐排着队,等着借来把玩。 小以宁运气极好地见到了男主的身影,便放下千里镜,交给离她最近的陈娇仪。 陈娇仪挑的地方极好,是在假山与假山连接的拱桥上,不远处不仅有凉亭歇脚,,还有秋千可玩,视野开阔,能将赏花宴举办的大片场地收入眼中。 下一刻,耳畔便传来小孩姐惊喜的呼声:“真的看得好远,我都看见我祖父了。” “在哪,在哪?” 刘珍英迫不及待地抢走千里镜,须儿间,也发出惊叹声:“真的是陈大将军啊!郡主妹妹,你有这等好东西,在女学时,怎不早点拿出来。” 小以宁遥望着阁楼上的男子身影,嘟嘴回道:“拿不了,表叔怕我拿着千里镜乱看,只有旬假时才给我玩。” 此言一出,小孩姐们难免发出惋惜的叹息。 等所有人都玩过尽兴后,颜可便好奇问道:“陈妹妹,你也没玩过千里镜吗?按理说陈大将军行军打仗,应该也有这东西,肯定比郡主妹妹的还好。” 陈娇仪遗憾摇摇头:“我确实未见过,即便是有,祖父也不会让我碰的。” 说着,她便羡慕地望向小以宁。 小娃立刻懂了她的心思,回应道:“陈姐姐,千里镜是表叔在逛珍宝阁时,买给我的。” 听到此言,土豪虞可连忙问出关键性问题:“郡主妹妹,那这个需几两银子。” 小以宁垂首,苦思冥想了片刻,便如实回道:“我不晓得啊,表叔都是让裴爷爷和顺子叔叔付钱哒!” 众人:……,出乎意料,又合情合理! 崔之瑶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上次,我爹与我说,裴大总管在宫中时,都在心疼裴小叔花钱如流水。” 陈娇仪将千里镜递还给小娃,接话道:“确实如此,我在北城时,听闻小叔捐了十万两白银给北城将士,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没想到裴大总管这般疼小叔,竟会如此舍得。” 话音刚落,原本因崔之瑶的话而欢笑的小孩姐们,皆不由自主露出怪异表情。 刘珍英小声提醒道:“娇娇,其实裴小叔就出了一千两,剩下的都是皇上出的。” “啊?皇上替小叔出的?”陈娇仪不敢置信地望向众人。 小孩姐纷纷点头,金星蔓甚至悲从中来,红了眼眶:“下旨那日,胡人行刺皇上,我姨夫还因此救驾而死了。好在如今王二舅舅将胡人打的屁滚尿流,替我姨夫报了仇。” 小孩姐露出大仇终于得报的表情,丝毫未注意自己的同窗们脸色更加复杂。 端午那日发生的事,关乎皇上颜面,百官们皆相当默契的禁言不外传,即便告知家人,都是千叮万嘱不可泄露,所以金星蔓并不知她姨夫真实死因。 陈娇仪瞧着大家讳莫如深的表情,便猜出此瓜甚大,且有不可说的隐情,不然刘珍英不会不与自己说。 一旁的小以宁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二十万两的欠条,又忆起舅爷爷在宴席上给予北城将士的赏赐,用脚趾头想就知定有百万两。 她不禁感慨道:“其实舅爷爷很有钱哒!” 就是抠,不肯拿私库的钱还赌债。 小娃心中默默补上一句。 小以宁的话让微妙的气氛,又欢快起来,小孩姐们皆被逗笑,连连称是。 上官如意趁机转移话题道:“这张妹妹一来,便去找自己小叔叔,咱们去把她寻回来!免得传入张大人耳中,以为我们不待见她呢!” 然而此言,并未引得所有人的赞同,就施婉婉与陈娇仪同意了下来。 颜可率先拒绝:“如意姐姐,怎是我们不待见她,分明是她不待见我们,我不去。” 说着,她还牵起小以宁的手,让其站在自己这边。 小以宁:…… 崔之瑶笑容淡淡,跟着附和:“我也不去了,就在这儿陪着两位妹妹。” 虞可垂下眼眸,轻声回道:“张小姐不喜我,我就不去她身前碍眼了。” 许念念更是走到颜可身后,虽没言语,但重重点头,态度明确。 而剩余之人,除却三个真是想把张霓裳找回来的,还有想借此男女可同游的机会告状的。 “这么难得的告状机会,我定要将张妹妹如何害我被罚的事,说于她小叔叔听。”金星蔓鼓起圆脸,愤愤道。 刘珍英眼珠子一转,不嫌事大地走至她旁边,嘻嘻一笑:“蔓蔓不如我口齿伶俐,我去帮蔓蔓。” 金星蔓: 就这般,地乙班的小朋友分成了两队。 小以宁瞧着渐行渐远的身影,也想跟上去。 颜可见状,赶忙拉住小娃:“郡主妹妹你可不能去,这样会让张妹妹以为你在抬举她,这人比我还目中无人,可不能给她涨脸面的机会。” 小娃无语地回头,望着这个狠起来连自己都骂的小孩姐,解释道:“颜可姐姐,你误会了。我想张公子定是与我爹在一块,我想找爹。” 谁知,颜可闻言,眼中竟迸发出一道令人难以理解的兴奋光芒。 她四下张望,并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递到小以宁面前,神秘兮兮道:“郡主妹妹,颜可姐姐求你一个事。” 小以宁被她的举动搞的二丈摸不到头脑,眨着疑惑的大眼,无声地询问着。 颜可也没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前些日子,我外公当上了家主,这是我特意求他送我的前朝孤本,我想拿它向你爹爹换一幅画。” 小以宁:Σ(⊙▽⊙\"a,难不成她爹是狂浪居士这件事,已经众所周知了? 第595章 林玉瓒:天塌啦(ΩДΩ) 小以宁不由自主地接过孤本,替她爹接了这业务。 古董孤本定是大于五千两,这生意做得! 颜可见此,立马绽开明媚笑颜,牵起小娃的手,欢快地对其他人道:“走,我们去找林爹爹。” 剩下的三人无语地对视一眼,皆对这明显亏本的换物交易,只能摇头表示无言以对。 不知又被惦记上的林玉瓒,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他轻抚过鼻尖,略显无奈地望着凑过来之人——张凉川与他的小侄女张霓裳。 张凉川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侄女方才过来寻我,却忘了回去的路,只好跟着我四处赏花品诗。” 言语间,他还伸手摸摸张霓裳害怕的小脑袋,以示安抚。 林玉瓒轻轻掠过这怕生的小丫头,也不拆穿小丫头的谎言,只道:“陈国公府办的赏花宴着实用足了心思,这名花争艳的,凉川弟怎不赋诗一首,让人观瞻。你瞧我大舅兄都被拉走了。” 言罢,他朝王诚所在的文人雅士小团体努了努嘴。 “不必不必,我过来也不是凑这热闹。” 张凉川微微靠近林玉瓒,抬眸瞥向他身旁另一人——王林,低声说:“不瞒二位,我心里其实也怕极了贵女们对我有意。这成亲倒还好说,就怕日后生了孩子没法应付。正好林兄这里清静,我便来此避一避。” 王林察觉到张凉川的目光,微微侧眸回了一眼,便继续犹如门神一般,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守在林玉瓒身旁,凝视着大哥所在的方向。 在他所站的地方周围三米,只有他们三个活物。 张凉川:,身上怎会有一股凉意? 林玉瓒闻言,不由失笑摇头:“凉川弟,这缘分天注定,该来的躲不掉,未到的强求也没用。若是一场赏花宴,就能促几场姻缘,那燕京定日日做好事。” “林兄所言极是,”张凉川接口道,“不过这陈国公府办的赏花宴着实盛大,不得不谨慎小心行事,我可不想因才情不足,被传草包之名,贻笑大方。” 话音刚落,前方便传来一阵喧闹,王诚被几人嫌弃地推搡了出来。 其中一人还破口大骂道:“如此粗劣的诗句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滚滚滚,草包一个,真是不知羞耻。” 张凉川: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林玉瓒,轻声辩解道:“我可不是乌鸦嘴。” 接着,他便对过来的王诚安慰道:“王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沽名钓誉之辈,有真才实学的没几个,不必在意。王兄风姿卓越,玉树临风,方才我都瞧见好几位小姐经过你时侧眸而视,等会儿定会有小姐得到风声寻你” 谁知,还未等他把话说完,远处便传来呼唤声:“大舅舅,晴姐儿来寻你啦!” 张凉川:“,王兄,你看我说的话极准。” 王诚顿住脚步,转过身,便瞧见自己的小外甥女带着几个同窗朝着他小跑过来。 见此情景,他的思绪飘回上次被人索要折扇之时,脸上不由露出无奈笑容,蹲下身子,伸手准备接住小娃。 孰料,小娃只是在跑到他身前时,喊了一声“大舅舅”,便无情的转移方向,朝着她爹飞奔而去。 王诚: 小以宁兴奋地抓住她爹的裤腿,用前所未有的娇柔甜腻声音,喊道:“爹,晴姐儿过来寻你啦!” 林玉瓒颇为得意地瞥了一眼僵硬起身的老对头,便抱起女儿,温声问道:“晴姐儿怎带着同窗跑到这儿来了,可是有事?” 小娃忙不迭地点头,小手紧紧攥着方才得到的孤本,高高举起,扬着让男人熟悉的“快夸我”小表情,回道:“爹,颜可姐姐想用书换你一幅狂浪居士的画!” 林玉瓒:=?( ?) 小以宁:?(ˊ?ˋ),我是发家致富小能手! 第596章 较劲 林玉瓒的脸色差点在众人面前崩裂,他强装镇定回道:“晴姐儿,爹可不认识什么狂浪居士,把孤本还给你的颜可姐姐。” 小以宁高举的小手缓缓落下,有些委屈地望向大舅舅。 王诚上前将小娃抱到怀里,讥讽地瞥了一眼老对头:“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顺安在装什么?孤本换一幅画,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林玉瓒:(?? ?) 一旁不知情的两个男人,皆侧眸望向林玉瓒。 王林冷笑一声:“狂浪居士,与你倒是相配。” 张凉川心中默念几遍,惊讶道:“没想到林兄这般儒雅随和之人,内心如此放荡不羁。” 这时,颜可也走至林玉瓒面前,盈盈一拜,小心翼翼道:“林爹爹,上次你送于郡主妹妹的乌龟翻身图,我不甚弄丢了,但我是真的喜爱您画的画,想用孤本求一幅,不知可否?” “是啊,爹,这是颜可姐姐外祖父送的前朝孤本,可珍贵啦!”小以宁重新举起孤本,对着她爹拼命眨眼睛。 林玉瓒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尽给他惹事的小娃,心中更是腹诽,简直是个讨债鬼。 他拿过孤本,递回到颜可面前,温声道:“颜小姐,孤本难得,换林某的一幅画并不值当,当然颜小姐既然喜欢林某的画,林某送你一幅便是。只不过到时,还望颜小姐将这孤本借林某观瞻两日。” 颜可原本因孤本还回来的失落,一下烟消云散,顿时喜出望外。 她脸上扬起甜美笑颜,毫不犹豫地从身上摸出一块令牌,放置孤本之上:“林爹爹真是高风亮节,放心,到时我定将这孤本借你,还有这令牌可进我外祖父家藏书阁里的秘阁,林爹爹以后若想进去借阅书籍,大可让郡主妹妹传信于我,我会将此令牌送来,也会跟我外祖父知会。” 小孩姐这般大气的话,让在场的三个读书人无不震惊。 若说纳兰世家的藏书阁是读书人的圣地,对读书人大开方便之门。 那秘阁就是让所有读书人向往的存在,里头有历代家主搜罗过来的绝世孤本,涵盖万象。想进去观瞻之人都需通过层层考验,连皇上都要守这规矩,能进秘阁之人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 而如今,区区一幅画就有了进去的资格。 即便是豁达如张凉川,此刻也不免对好友的好运气,羡慕里带着一丝嫉妒。 林玉瓒亦是动容于这个条件,不管这小丫头自说之言能不能让纳兰家主同意,他都对她露出真诚笑意。 然而,就当他准备颔首应好之时,身旁却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张霓裳瞧着小叔叔露出的艳羡神色,顿生不满,嘟囔着开口:“真是不识货,拿鱼眼当珠玉,我小叔叔画得比他不知好了多少倍。” 此话一出,张凉川的脸霎时变得极为难看,赶忙呵斥道“霓裳,你怎能口不择言?” 张霓裳听到责备,非但没有悔意,反而眼眶泛红,梗着脖子大声反驳:“我又没有说错,小叔叔你就是画的比他好,连大家都称赞过的。” 颜可自她开口时便已敛去笑容,听到这番话,更是怒目相对,不悦道:“我与林爹爹讲话,与你何干!” “怎与我无关,你都不把我小叔叔放在眼里!”张霓裳针锋相对道。 颜可顿时气笑:“你简直不可理喻,还喜血口喷人,我都不认识你小叔叔。” 崔之瑶见同窗起了争执,连忙上前站在两人中间,当起了和事佬:“张妹妹,我们与林爹爹认识的早些,求画自然先找相熟之人。” 张霓裳根本不听这套说辞,直言道:“你们分明就是沆瀣一气,见林以宁成了郡主,便想方设法拍马屁,我小叔叔生在燕京,她爹来自乡野,你们怎可能认识她爹比我小叔叔早。” 张凉川的脸已然铁青一片,厉声喝道:“够了!霓裳,你休得胡言乱语,快些向同窗与林伯父道歉!” “我不,我没错!”张霓裳依旧固执己见。 这一幕,惹的小孩姐们纷纷没了好颜色,皆带着愤懑,凝视着她。 小以宁也是气得小脸鼓鼓的,怒瞪着张霓裳。 事情演变成这样,实在让王,林二人始料未及,两人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皆吐槽对方一句:此人竟比晴姐儿还能惹事! 林玉瓒不得不站出来,温言劝道:“凉川弟,在外不训子,是非道理,归家在慢慢讲于你侄女听便是。” 此时此刻,这边的吵闹声已引得不少人侧目关注。 张凉川早已在一声声争执声中气地昏了头,他听到好友的话,点头附和:“林兄说得对,归家再教训,归家再教训!我改日再向诸位赔罪。” 说话间,他便拽起侄女的手臂,匆匆向外走去,“跟我回家,别在此地丢人现眼。” 张霓裳强撑的面容再也无法抑制住,潸潸落泪,哽咽着高声道:“小叔叔,我是为了你才跟她们吵哒!你刚才分明也想去颜可外祖家的秘阁,也想要那前朝孤本。” 此话刚落,她的脸便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张凉川怒吼一声。 花园里随之安静了一瞬,但转眼间,就有人惊呼道:“前朝孤本!” 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不少人忍不住向张凉川、林玉瓒所在处围了过去,并七嘴八舌地发出询问。 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将小孩姐们吓得瞬间褪去了血色,急忙躲到相熟的三个男性长辈后面,怯生生地望着因前朝孤本兴奋的贵公子们。 一直沉默不语的王林见此情景,不愉地蹙起眉头,瞟了一眼林玉瓒,咒骂一句:“你还真会惹事!” 言罢,他便上前一步,极其嚣张地甩出腰间长鞭,重重地抽打在了地面之上。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地面被抽出一道深痕,草屑飞扬。 他怒喝道:“滚,少吓唬小孩子!” 林玉瓒:…… 众人:… 小孩姐们:(),哇,王二舅舅好厉害! 一时间,喧闹的人群皆息了声。 林玉瓒与王诚无语地对视一眼,对此暴力止闹的举动摇头叹息起来。 王林的这一鞭,效果只维持了几息,随即人群中爆发出激烈的反弹,几个高门贵子联合起来指责王林是个粗野莽夫,仗势欺人,甚至扬言要上达天听,到皇上面前讨个公道。 一句皆一句的指责,使得王林原本就可怖的脸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王诚心中划过无奈,抱着小娃上前,好言好语道:“我劝诸位还是少言两句,我二弟此举皆是为了诸位着想。乐安郡主还小,若是被诸位吓到,只怕明日朝堂之上,御史会将诸位名讳呈于御前。” 说话间,他安抚般地轻拍着小娃的背。 刹那间,小以宁犹如打通了任督二脉,“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这里有好多坏人,我要找舅爷爷,将他们都抓起来!哇” 众人: 第597章 事一出接一出的 一声啼哭,让好好的赏花宴瞬间变成哄娃大会。 这惊天动静,也随着小侍女慌乱急促的脚步声,传到了几位主事人耳中。 彼时,婉娘正站在娘亲身后,看着诸位夫人进行插花切磋。 贵门交流,点茶、插花,品茗缺一不可,不会需学,学亦学精,以免在众人间显得格格不入,遭人轻视,沦为背后笑柄。 刚刚,婉娘已在他人面前露了一手点茶技艺,虽未达到上乘水平,但凭借这一手,足以让那些关于她来自乡野、粗鄙不堪的闲言碎语销声匿迹。 不过这插花技艺,她却从未涉猎,便没有参与其中。 李安禾斜倚在椅背上,视线缓缓扫过诸位夫人的面容,,对着女儿低声道:“这陈夫人倒是有本事,将燕京四品以上的官眷请了大半,男人在前头宴请同僚,女人则在后方让他们的家眷尽欢。这宴,办得好便能使男人仕途更近一步,办得不好就是结仇了。” 婉娘微微颔首,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坐在不远处的陈夫人,心底暗自思忖着:这般费心费力,此人应当是给自己男人铺路,陈大将军位居正一品,根本升无可升。 接着,她又不可避免的想起自己二哥,进门时,他只与同僚简短交流了几句,便以陪伴大哥为由匆匆离去,不知是否会被传出目中无人的闲话。 这般想着,婉娘眼里不免闪过一丝无奈,默默祈祷今日安全度过,千万不要出事,也不要传出于她家人不好的流言。 然天不遂人愿,她刚刚求完老天,外头便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只见一名青衣侍女跌跌撞撞地跑进来,高声喊道:“大夫人,不好了!乐安郡主被吓到了,哭个不停,怎么哄都哄不住,说要进宫找皇上告状。” 婉娘: 陈夫人闻言,惊得猛然起身:“是何人这般大胆,小姐没在郡主身边吗?” “小,小姐在亭子里与冷小姐吵架,不在郡主身边,而吓郡主之人有好些,奴,奴也不甚清楚,只晓得方才有不少人在骂镇北将军,郡主便被那阵仗,吓得哭起来了。”那青衣侍女磕磕绊绊地回禀道。 陈夫人眼前一黑,连身子都不受控制的晃了晃,她连忙求助般的向李安禾母女所在望去,而那里早就空无一人。 在听到小以宁被吓哭的时候,她俩便已起身向外走去,而那回话的侍女也被带走领路。 听到消息的众夫人,也纷纷跟着出去看情况。 此刻,在花园里哭的不止小娃一个,刚刚与她一同过来的小孩姐皆红了眼眶,小声抽泣着,惹出这场事端的张霓裳更是哭得与小以宁难分伯仲。 六小只被安置在凉亭中,被几位相熟的小姐柔声哄着。 张凉川颓然地坐在凉亭阶梯上,他亦是需安慰之人,正被王,林二人耐心劝说。 婉娘赶到时,见到的便是这一场景。 当她瞧见自己的二哥面无表情地手持长鞭,对着一众脸色难看的公子,不禁气恼地喊了一声:“二哥,还不快将鞭子收起来。” 王林听到妹妹的提醒,不自然地将长鞭挂回腰间,并指了指身后:“去哄晴姐儿!” 婉娘瞪了一眼,在经过王,林二人,又瞪了两眼,才急忙来到哭的忘乎所以的女儿面前,将她轻轻抱起,柔声哄着。 小以宁泪眼婆娑,望向不远处的大舅舅,只见他微微摇头,仰着头苦恼叹息,便缓缓收起眼泪,指着亭外的那些男子,胡扯起来:“娘,他们刚刚围上来,想打晴姐儿,打爹,打舅舅。” 此言一出,人群中立刻有人按捺不住,匆匆来到一同赶至的李安禾面前辩解:“嘉禾郡主,此事实乃误会,我等只是想借前朝孤本一观而已,言语急切了些,镇北将军便说我们吓唬小孩子,这是何等的冤枉,我等气不过,也只据理力争了几句,根本没想着出手打人啊!” 然而,此人话音刚落,他身后便传来阵阵喊娘声。 颜可捧着孤本,冲进自己娘怀里,声泪俱下控诉道:“娘,方才有人想抢我的书。” 而其他小孩姐也纷纷找娘,讲诉着方才被吓到的情景。 许夫人欣慰地听着女儿再次说起了长句子,轻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便转身对赶到的陈夫人发起了难:“陈夫人,我们是放心你,才同意女儿过来,可你看看,今日这局面,孩子们都被吓成了什么样?” 她那蕴含着怒意的美眸缓缓掠过亭外的众男子,冷声骂道:“你瞧瞧你请的这些人,好鸟没几个,皆是些寡廉鲜耻之辈。” “区区一本前朝孤本,若真想借阅,大可前往我府上与我夫君商议。我颜府素来好客,从不拒绝真正爱书之人,如今却让一个孩子受到如此惊吓,你们读圣贤书莫非都读进了狗肚子?”颜夫人温柔地轻抚着女儿的面庞,接过话头继续斥责道。 “我们也是刚知晓,书是在令千金手里,若是早知,绝不会贸然上前。”人群中冒出一道弱弱的声音。 婉娘从亭子里走起来,听到此言,娇声指责道。“我常听我夫君说读书之人,礼贤下士,今日所见,真是大开眼界,书在大人手里,便可围堵上前,方才你们骂我二哥仗势欺人,你们何尝不是以势欺人。” 方才犯错的男子被三人骂得面红耳赤,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主事陈夫人难堪地站在原地,连连赔起不是:“都是我安排不周全,竟让诸位之间发生了此等误会,不如这样,乐安郡主与几位小姐先去屋中休息片刻,稍后我让娇仪好好陪伴你们。” 只是还未等着难以消气的夫人们回话,她身后便传来另一道哭泣的声音。 陈娇仪抹着脸上的泪,小跑着过来:“娘,这冷小姐竟和她的嬷嬷说,我陈府的人都该死。” 第598章 扣锅2.0+狭路相逢 陈娇仪泪眼婆娑地赶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义愤填膺的同窗。 那些被骂得无地自容的男子们面面相觑,纷纷猜测这位冷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在陈国府内公然咒骂,诅咒主人家死去。 陈夫人原本因女儿的失职升起的怒气,顿时消了大半,但还是不悦斥责道:“娇仪,你怎能如此莽撞,与客人发生争执还将同窗丢下不管,娘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 “我”陈娇仪还想反驳,但瞧见同窗们竟个个泪流满面,心中顿时诧异不已,连忙上前细问起来。 正在此时,又有一帮人闻讯赶来,还带着诚恳的赔罪声:“陈夫人,是我孙女失言,让令千金产生了误会,本王在此处给您赔个不是。” 小以宁从娘怀里抬头,便见方才用千里镜看到的陈大将军带着男女主与几个有官威的男子过来。 说起来,这还是她真正意义上看到男女主同框,但只一眼,她便瞧出女主深深惧怕着男主。 小娃抿抿嘴,又将头埋进娘怀里,不想再看这两个碍眼之人。 然而,小以宁的眼不见为净并未躲过男主的关照。 晟景战带着一抹和煦笑容,在众人的行礼声中来到小娃身后,带着宠溺责备道:“晴姐儿,你虽被你舅爷爷封为郡主,可你不能仗着宠爱,遇着些许小事就进宫打扰他。你舅爷爷日理万机,担着社稷大事,你既然要为镇北将军出头,让他们赔礼便是。” 小以宁:(\\\\\\ ̄皿 ̄)ノ,不愧是男主,让她背锅,还偷换概念。 小娃重新抬头,泪眼汪汪地望着给她扣帽子的男主,委屈地嘟起小嘴。 林玉瓒走至男主身前,拱着手,不卑不亢地回道:“虞王,小女方才也是被大家求知若渴的热情吓到了,不过小孩向来忘性大,让婉娘哄哄,她便会将委屈忘得一干二净。” 一句话又将事情绕了回来,晟景战面色未改,瞧着说话之人,眼里泛起一丝冷意。 他将目光投向小娃,便见原本就委屈的小娃,猛抽噎几下,泪水瞬间决堤。 林玉瓒见状,赶忙伸手过去,欲将女儿抱过来。 谁知小娃竟挥舞着小胖手将自己的手打开,下一刻便在众目睽睽下,抓住了晟景战的衣襟,并努力向他扒拉,想让他抱着。 晟景战:…… 林玉瓒:…… 小以宁:( Φ w Φ ) 婉娘被女儿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拍开她的小手,连退几步远,轻斥道:“晴姐儿,不得对你二舅爷爷无礼!” 原本想坑男主一把的小娃捂着发红的小手,真情实意地大哭起来。 她借机,可怜兮兮地望向男主:“二舅爷爷,晴姐儿不找舅爷爷啦!晴姐儿哭几日就好啦!过几日,委屈就飞走啦!” 众人:……,这过几日,怕是直接飞到皇上跟前儿去了。 不少人难免埋怨起这帮倒忙的虞王。 就在这时,李安禾走过来,将小娃抱走,轻轻安抚般拍了拍:“虞王,我知你觉得晴姐儿小题大做了,不过小孩子向来如此,有委屈便想找大人诉说。” “你未养过孩子,自然不懂小孩子的心思,其实帮她消气的人是谁都不打紧,只要有人帮她撑腰即可。” 话音刚落,便有机灵之人上前,诚恳地作揖致歉。 方才犯浑之人皆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醒悟过来,连忙道歉,纷纷表示会送赔礼给受了惊吓之人压惊,亦有一些人在致歉之后,觉得脸面无存,向陈渡提出了告辞。 陈渡目送几人离开后,对剩下的人安抚般勉励了几句,也脸色冷峻的退场。 此事至此总算是过了一半,另一半且看陈国公府的态度。 虞王见此情景,用浅笑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还是表姐处事妥当。” “经验之谈罢了!”李安禾轻叹一声,转身将再次哄好的小外孙女交还给女儿。 恰在此刻,林玉瓒猛地挤了过来,将小以宁截走,“岳母大人,我来带晴姐儿便好!” 言罢,他便未等回应,不由分说地将小娃抱离亭子,在周围慢慢晃悠起来,王诚也跟随其后。 独留王林杵在亭下,他目光锁定着不远处的冷梦绾,极其冷漠地说道“娘,我陪您,不必记挂大哥和妹夫。” 李安禾:……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狠狠白了二儿一眼,便对晟景战歉然一笑,头也不回地带着一儿一女,去寻陈夫人处理后续事宜。 这一幕落在晟景战眼中,他的目光也转向规矩端正的冷梦绾,脸上的笑容逐渐意味深长。 而被注视着的女主,看似乖巧,视线却一直落在哄小娃的两个男人身上,不禁暗咬银牙,目露不甘。 “姑娘,主子在看你,走!”宫依兰低声提醒道。 冷梦绾咬了咬唇,再次瞥了一眼两个男人,便听话的随宫依兰离开。 讨厌的人终于在小以宁视野里消失,她才有心情伸出小手掌,将自己脸上的泪痕搓掉。 林玉瓒无语地按住女儿的双手,“晴姐儿怎这般用力,莫非不喜这张脸?” “哼!晴姐儿是不喜爹的脸,惹是生非。”小以宁一本正经地回道。 林玉瓒:( ﹁ ﹁ ) 小以宁:o(一︿一+)o “晴姐儿说的对极,今日之祸的根源确在你爹。”王诚颇为赞同的附和道,并揶揄地瞥了一眼老对头,却又在其将要开口怼人时,话锋一转:“你娘带着虞家小丫头,寻陈夫人帮你主持公道去了,大舅舅先带你去个僻静的地方给小手涂点药,再一起去看情况。” 一事了了,但引发争端的导火索仍未解决,张凉川作为张霓裳的家长,自然要向几位母亲给出一个满意的交代。 同样,男主也因女主要给陈国公府一个交代,这咒死,可不是一句失言就能轻轻揭过。 这般想着,小以宁趴在爹的宽肩上,安静的被他带离赏花宴主场地。 花园里的气氛也因出事人的离开松快了几分,品诗赏花的欢语,小声吃瓜的声音,渐渐传入小娃耳中。 不多时,一道曾在门口出现过的嘲讽声,毫无征兆地在她不远处响起。 “小桃酥,替我向陈夫人辞行。堂堂一群大男人,竟借着小孩言语不清之机,轻轻揭过对她们的错处,还不将皇上亲封的郡主放在眼里。我看着都替他们感到羞臊,倘若这里头有人向我爹提亲,我怕是不仅会蒙羞,说不定还得守寡。” 小以宁:(⊙o⊙),没想到还有陌生人给我抱不平! 小娃听到声响,立马直起脑袋,左顾右盼,寻找声音的来源,耳畔又陆陆续续传来一道陌生的声响。 “小姐,老爷说了,今年若是还未有人上门提亲,便将你送进庵堂,常伴孤灯。你即便不情愿,也还是等下晌再回府!” “他敢!他亏欠我和娘,还想替我做主,真是痴人说梦!” 小以宁:ヾ(≧▽≦)o,这句话好彪啊! 这次,小娃终于找到了密语的来源,就在正前方。 有缘了不是! 小以宁瞟向两个老男人,见他们看似在抱着她闲庭信步,实则耳观八方,观察四周,她连忙伸出手指,指向前方:“爹,晴姐儿要去那。” 两个老男人脚步一顿,互视一眼,都没同意这个提议。 林玉瓒低声回道:“晴姐儿,陈国公府内有春江的一条小分支,爹带你去看鲟鱼,再让你大舅舅下水给你抓一条。” 小以宁: 小娃几乎不假思索的说道:“爹,你骗三岁小孩呢!陈姐姐说过她家的河与外头不相通,根本没鲟鱼,晴姐儿不去!” 说罢,她仍不死心将身子向前探去,下一刻她便落入另一个老男人的怀抱。 “晴姐儿说的不错,你爹方才确实在骗你,等下下水的是你爹。”王诚将小娃乱动的身子扳正。 小以宁瞧着这两个分明有事瞒着她的老男人,重重的哼了一声,瘪瘪嘴道:“就知道欺负小孩子,我要找姥爷告状。” 王,林二人相视而笑,皆是无奈地摇摇头。 恰在此刻,小路的前方拐角处,一道倩影缓缓出现,慢慢映入三人行的眼帘。 姜书言明显一愣,随后垂下眼眸恭敬地站至小道边,盈盈福了一礼,“拜见乐安郡主。” 小以宁立刻绽放出甜美笑容,又有缘了不是! “平身!姨姨!”小娃奶声奶气的说道,再次将身子探出:“大舅舅,晴姐儿想让姨姨抱!” 王诚闻言,抬眸淡淡地瞥了一眼这狭路相逢的人,便拒绝了这个请求:“晴姐儿还是不要闹了,这位小姐怕是没带替换的衣裙,你让她抱,这衣裙出了褶皱,她在外脸面会无光。” 言罢,他便带着小娃钻进一旁的竹林幽道,留下错愕的女子,呆立在原地。 姜书言身旁的侍女也是一脸惊愕:“小姐,此男子与你相熟吗?他怎知咱们的私密事。” “小桃酥不可胡说,他是嘉禾郡主的长子,与我素未谋面。”姜书言轻斥一句,美眸紧紧盯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慢慢升起难堪的情绪,甚至没留意到小娃对她绽放的笑颜一直未收回。 “原来是他呀!” 小桃酥脸上露出嫌弃,“长的倒是挺好看的。小姐,外头可都在传他脑子有病,还是个瘌痢头。” 话音刚落,她的主子便严厉地扫了她一眼:“闭嘴,他家圣眷正浓,不是咱们能非议之人,更不能招惹。” 她缩了缩脖子连忙应是,结果就见自家主子也朝竹林幽道走去。 小桃酥见此,不由问道:“小姐,你不回去了吗?” 姜书言赶忙“嘘”了一声,悄声说道:“咱们先跟上去瞧瞧。” 小桃酥: 不多时,主仆俩便再次见到三人行,只见一男子伫立在河边看风景,另一人则抱着小娃坐在石凳之上。 小以宁听到细微的声响,转头狐疑地瞧了一眼竹林,便继续盯着自己可怜的小手,娘这一下,让小手都肿了一圈。 “娘坏,故意打晴姐儿。” 王诚将药膏均匀地涂抹在小手上,一闻此言,便摊开小娃的手掌,轻轻打了一下:“该打,见谁都想亲近,这虞王明显有病气环绕,你也不怕传了病气。下次你再如此,大舅舅与你爹可不会心疼你,你娘要用竹条抽你,也不会拦着。” 小以宁委屈地嘟着嘴,将头扭到一边。 哼,她的坑人计划岂是你们这两凡夫俗子能猜到的。 “那晴姐儿抱姨姨,为何不行。”小娃不服气道。 那人可是恶毒女配,不管咋样,都要搞好关系,统一战线。 小娃的额头被老男人重重戳了一下,“你啊你,方才大舅舅说的话,一句都未入耳。” 这时,林玉瓒也回到两人身边,一只手搭在老对头肩上,解释道:“晴姐儿,方才那位小姐身上的衣裙虽瞧着如新,可却是燕京几年前时兴的花色。你刚刚在院中诸多小姐在你身旁经过,细细品味,是不是花色不同。” 小以宁:→_→,这老男人为何要盯着女人衣服。 林玉瓒未瞧见女儿的神情逐渐怪异,继续滔滔不绝道:“可见此人在家并不受宠,亦或是家中清廉,几年未添新衣,这身上那件就是唯一看得过眼的衣服。不过此事,瞧出之人一般不会当面揭穿,不似你大舅舅当面给人难堪。你大舅舅就是不解风情,若是被你姥姥知晓,又是一顿揍。” “咋会没钱呢,那个姨姨是吏部尚书家的大小姐。”小以宁郁闷地嘟囔着。 王,林二人诧异地对视一眼,脑海里同时浮现出此女子的名字——姜书言。 其实三人在前世并无交集,只是机缘巧合下,亲眼目睹此人死在闹市无人管,后续又从看热闹之人的闲言碎语中知晓此人的遭遇罢了。 忆起此事,王诚不可避免地又回想起上辈子的悲惨时光。 当时,老对头赚的微薄钱财都被冷梦绾那妖女哄了去,吃喝住行皆靠脸皮蹭。 搞得他不胜其烦,还不得不管,捉襟见肘,日日抠搜过着苦日子。 闻着飘来的菜香,就着吹来的西北风。 而此刻,这厮不感激他这个大舅兄也就罢了,竟还拿事打趣于他。 王诚怒中心来,抱着小娃,一招卸力,将老对头反手押在身前:“顺安怎这般喜欢打趣大舅兄,可是这几日大舅兄将你伺候的过于舒坦了。” 林玉瓒冷笑一声,回嘴道:“舒志说的哪里话?这不是你情我愿的事。” 小以宁:(?д?; ),发生了啥,这两个老男人在说什么。 还未等小娃反应过来,她已经被放到石凳之上,无语地瞧着两个老男人针锋相对地互殴。 第599章 这事还没完呐 两个老男人一言不合就扭打在一块,不止将小娃瞧得目瞪口呆,更是让偷窥的主仆俩瞠目结舌。 “小姐,他们,他们……咋打起来了?”小桃酥悄声问道。 姜书言斜睨了她一眼,抿紧双唇未发一言,只是重新将视线转向前方,就见被搁置在石凳上的小娃正不知所措地跺着脚。 她垂下眼眸,泛着犹豫思索片刻,便决意上前将小娃抱走,免得误伤。 恰在此刻,前方又传来男子针锋相对地声音。 “舒志下如此狠手,该不会对自己的一两银子耿耿于怀!” “一两银子?顺安原来还记得,你倒是博爱,除却婉娘,连路上遇见的乞子都要怜惜一二。” 姜书言:……,乞子? 女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红交加,僵硬地站在原地,那脚步似有千斤重,难以向前迈出。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一旁的侍女奇怪于自家主子突如其来的变脸。 姜书言眼底泛起红丝,她侧眸瞥了一眼小桃酥,又再次将目光投向石凳上的小娃,见两个男子虽在互殴,却离小娃越来越远。 她暗骂自己多管闲事,口里更是淬骂了一句:“真是不知所谓!” 言罢,她便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小姐,等等我!” 小以宁再次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发出长长地叹息,看来这姜书言虽正义感爆棚,但对她家印象亦是极差,更何况还见到她家两个老男人打架。 家丑外扬了呀! 恰在小娃感慨之际,耳畔便传来两道“扑通”的落水声。 小以宁:Σ(⊙▽⊙\"a 小娃望着空荡荡的前方,彻底傻了眼。 只是一瞬 ,她便回过神来 ,惊慌失措地爬下石凳,向河边跑去,大喊道:“大舅舅,爹,你们不要想不开呀,不可以跳河哒!” 王,林: 待小娃来到岸边,望着下方落水的老男人时,他俩依旧紧紧抓着彼此的衣襟,谁也不肯松手,扑腾着溅起一片片水花。 小以宁:_ ,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两个老男人察觉到小娃的注视,连忙抬头,若无其事的说道:“晴姐儿莫急,爹(大舅舅)立马救你大舅舅(爹)上去。” 话音刚落,两人又互瞪着对方,冒出一片火花。 小以宁无语地望着他俩,难得没管住自己的情绪,吐槽道:“你俩上来做什么,直接葬这里算了,死后还能再打一场。” 王,林:…… 两大一小皆互相嫌弃时,殊不知赏花宴再次变了味。 不知何时,花园之中竟摆起一张张长桌和无数张椅子,每张长桌上皆摆放笔墨纸砚。 无数陈府下人正在四处串行,找寻他们三人的身影。 而原本该在理论的小孩姐们,皆气愤不已地盯着不远处的张凉川与张霓裳二人。 不多时,陈娇仪的贴身侍女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禀告道:“小姐,奴婢已经四处搜寻过了,却始终不见乐安郡主与她两位长辈的身影。” “怎会如此?我走之前,林爹爹和王大舅舅还带着郡主妹妹在这院中闲逛的,哪怕他们未让赵嬷嬷与秋衣跟着伺候,但也不至于见不到人啊。”陈娇仪不敢置信地说道。 “陈妹妹别急,林爹爹不来,这画画比试开不了,他们都得等着。”施婉婉连忙安慰道。 “可关键是无人知晓他们去了哪里,府中竟无一人瞧见他们的行踪。”陈娇仪愁眉紧锁,有些手足无措。 众小孩姐闻言,不由苦恼的叹息一声。 颜可眼中的愤懑早已抑制不住,她瞥向坐在椅子正中,与陈国公畅谈的虞王,气道:“我家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这虞王简直是不可理喻,竟向我娘提议将我的孤本当彩头给他人借阅,还害得我被娘责备。” 此言一出,其他小孩姐们纷纷将她围拢住,不让人注意到她。 “就是,咱们小孩子的事,也不知他一个大人掺和什么,真不知羞。”许念念亦是义愤填膺地附和,连话都说得顺当起来。 听着同窗们的抱怨,上官如意长叹一声:“这事若是私下进行的,大人自然不会说什么,只是你们将此事捅到了明面上,大人有大人的考量。咱们还小,人微言轻的,谁会在意咱们的想法。” 颜可听到此言,怒火更盛,狠狠地瞪着那惹事精。 一旁的陈娇仪也不禁自责:“都是我不好,不该和那冷梦绾发生争执,误了事,害了颜可与林爹爹。” 说着说着,她便红了眼眶,委屈的泪水滑落,愤恨地盯着安然无恙的冷梦绾。 小孩姐们见状,纷纷上前,开口安慰。 就在方才,那冷梦绾主仆在虞王的严厉问责中,根本不承认出言不逊之事,直言她听岔了话。 即便跟随之人证明确有其事也无济于事,正如上官如意所言,大人有大人的考量,无人在乎此事的真假。 陈娇仪因此被她祖父痛骂了一顿,若非裴逸如神助般将陈国公领了过来,怕是还要当众请家法给冷梦绾赔不是。 连着经历两件事,在小孩姐的心中皆不由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现如今,只好祈祷林爹爹能力压群雄,将彩头赢走,不让他人看颜可的笑话。”崔之瑶无奈说道。 只是此等野望,引来的只有气馁地叹息。 刘珍英不免泄气地开口:“这怕是很难了!参加比试的公子们,我爹娘都与我提起过,他们大多受过大家的指点。林爹爹即便画艺再精湛,也难以胜过他们。” 谁知她话音刚落,小孩姐中便有人提出不同意见:“若有万一能呢?端午那时,也无人看好镇北将军,结果裴小叔带着我们去给镇北将军打气,镇北将军连输都不敢输。” 众人纷纷看向说话的虞可,又转而望向王林。 金星蔓顿时被他的脸吓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道:“王二舅舅看起来比以前凶了好多,咱们还是别看他了。” 小孩姐们不约而同地点头赞同,又将目光投向那惹事精。 王林:…… “还不将脸蒙上,不知道此处无人想见你的脸吗?”李安禾万般嫌弃地呵斥一句。 “知道了,娘。”王林郁闷地掏出布巾,将整个脑袋包裹住,如匪人般只露一双眼睛。 李安禾:…… “你是不是不想让你大哥娶妻,故意做这般姿态吓唬人。”李安禾低声喝道。 “还不去将你妹夫与大哥找回来,别在此处给我丢人。” 王林:…… “娘,我知您对大哥与妹夫有怨气,我在此处可让您消气,便不去寻他俩了。” 王林被接二连三地斥责,依旧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地,并好言好语地回着话。 李安禾被他这油嘴滑舌的模样,震惊地瞪大了眼,刚欲再次呵斥,耳畔便响起晟景战爽朗的笑声。 “表姐别怪镇北将军,王诚与您女婿虽不知去了何处?但只要不是陈大将军故意藏起来,这人总能找出来的。” 晟景战打趣的话让陈国公不满地蹙起眉头,“虞王说笑了,我府中怎会让客人平白无故消失。” “陈国公莫气,本王只是见表姐担忧,开个玩笑罢了。” 回话间,他目光扫过陈渡愈发阴沉的面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陈国公重重冷哼一声,便转头看向儿子,“怎半个时辰过去,还未将三人找出来?” “父亲,许是下人疏忽,我再派人去寻。”陈渡冷眼瞥向虞王,恭敬地回复道。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看戏的裴逸突然开了口:“大伯不必再寻了,晴姐儿将她爹和大舅舅带回来了。” 陈渡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转向了园中。 过了片刻,便有一名小厮神色古怪地跑了回来,大声回禀道:“将军,乐安郡主找到了,王大公子与林公子也回来了!” “他们去了何处,怎现在才寻到。”陈渡不悦质问道。 谁料,这小厮张了张嘴,竟不知如何回话,当众支支吾吾起来,“将军,等您瞧见乐安郡主便知晓了。” 宾客们见状,不禁面面相觑,他们已经等候多时,虽碍于乐安郡主的身份不敢多言,但心中早已充斥着不满与不耐。 众人齐刷刷的将视线聚集到小厮的来时路,等着乐安郡主登场。 这般又过了片刻,路上终于出现娇小的身影,朝他们吃力地倒行,身后还跟着两个面容狼狈的男子苦笑着搀扶前行。 待着小娃缓慢走近,众人才瞧见她手里竟用布绳拖着两条大鲟鱼。 众人: 这时,小以宁转过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望向坐在正中的男主,欢快道:“二舅爷爷,晴姐儿给你捕鱼去啦!” 晟景战: 第600章 彩头 晟景战瞬间成为万众焦点,他脸上温和的面容也差点破裂。 此刻,小娃的手已经松开布绳,带着笑颜跑到男主的面前,羞涩地瞧了他一眼:“二舅爷爷,您身体不好,抱不动晴姐儿。晴姐儿就想着给您捕鱼吃,您吃了就能抱动晴姐儿啦。” 晟景战瞧着被侍女提到面前的两条鱼,又盯着小娃真诚不似做假的眼神,扯起一抹不自在的笑容:“多谢晴姐儿,你有心了。” 小以宁听到回应,笑容更加灿烂,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回到狼狈的老男人面前:“爹,大舅舅,二舅爷爷说喜欢吃晴姐儿捕的鱼。” 两个老男人忙不迭地点头,敷衍地应道:“对对对,是晴姐儿捕的鱼!” 众人望着两名男子湿漉漉的头发,惨白地脸色,皆缄默不语,连方方升起的不满都不由转化为同情。 而那“捕鱼“”的小娃已被她母亲拉到一边,轻声责备起来:“晴姐儿,你爹和大舅舅身上都带着伤,你怎能让他们下水捕鱼。” “娘,可爹和大舅舅都抱得动晴姐儿啊,二舅爷爷却抱不动晴姐儿!” 小娃委屈的声音响起,让人不免想起方才她抓住虞王的情景。 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再次落到虞王身上。 “简直是胡闹!”陈国公也不知对谁的举动不满,猛然斥责一句,声音震耳欲聋。 让本就诡异的气氛平添一丝微妙,晟景战的脸色也霎时难看了几分。 王,林此刻还不知晓发生了何事,亦不管场中气氛如何,只是疑惑地扫视一眼园中长桌,便相互搀扶着来到陈国公面前,深深作揖,并齐声提出辞行:“陈国公,小子今日身体略感不适,改日再来叨扰府上。” 此言一出,场面便变得尴尬起来,只因他俩未归之前,虞王曾言孤本是颜家小姐求画作而带来供人观阅三日,这作画之人便是林玉瓒。 如今成了彩头,为了公平公正,林玉瓒必须参加。 现下他却因虞王的鱼无法参加,即便赢了比赛得了彩头,也失了意味,只怕出去会被传这三日借阅资格,来之不武。可他若是同意参加,这状态又胜之不武。 才艺比试一旦开头,便不能终止,更不可能因一人无法参加而撤下比试,即便不为书也要顾及各家的名声,更要顾及虞王身后的皇室颜面。 压力直接给到陈家人与虞王身上,看他们如何处理。 不少人忍不住因这事,窃窃私语起来。 就在承办人面面相觑,无声交流之际,另一个不爱看眼色之人开了口。 “表哥,你应该走不了,虞王要办画画比试,这彩头与你有关,你必须参加。”裴逸直言不讳道。 林玉瓒闻言一愣,心思通透如他,瞬间注意到盘子上的孤本,他转头望向张凉川。 此时的张凉川面红耳赤,早已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他的小侄女害怕地抓着他的衣摆,怯怯躲在他身后,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林兄,对不住了。”他垂首,小声致歉道。 林玉瓒无奈地收回目光,拱手回应道:“若是虞王不嫌弃在下技艺拙劣,在下自当竭尽全力,让虞王尽兴。” 晟景战见他如此识趣,微微点头,从身上取出一块玉佩放在孤本旁边,开口道:“本王也不欺负你,今日只要你画技能超过此地半数之人,这玉佩便赏给你。当然,若是你能拔得头筹,这些彩头都归你,本王府中的书籍也任你借阅。” 话音刚落,陈国公便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也扔了一物到盘子上,朗声道:“既然比试在我府中进行,自然没有让客人出全部彩头的道理,老夫也略表心意。” 接着,他话锋一转:“来人,给瓒小子呈上一碗姜汤,以免他作画时体力不支,让人误以为我府中待客不周。” 晟景战看着盘子上的短刃,目光微微一闪:“陈国公的彩头倒是别具一格。” “我是粗人,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所带之物亦是如此。”陈国公冷嘲道。 晟景战不明意味地回以一笑,那双渐冷的深邃眸子重新瞧向林玉瓒:“去挑个桌子,众人已候你多时。” 林玉瓒也未迟疑,在老对头的帮助下缓缓走向与张凉川相邻的长桌。 王诚趁机在手臂上暗暗比划了几个手势:“这虞王倒是不在乎名声了,真是稀奇。” 林玉瓒眼中闪过一丝嘲弄,转瞬即逝,淡然回道:“这东西,随时都可以赚回来。” 说话间,他们便走到位置上,张凉川的话语也随之而来:“林兄,我定会全力以赴,将你的孤本赢回来。” 林玉瓒听到此言,脸上再次浮现无奈,他转头刚欲回话,便见一道小小身影快步朝他所在的桌子跑了过来。 虞可慌乱的将一张银票放到长桌上,并语速极快的安慰道:“林爹爹,你得不到那彩头也无事,只要你打败5人,我的彩头便归你,你可拿它买孤本。” 言罢,她便团扇遮面,快速地跑了。 张凉川: 林玉瓒垂眸望着五千两银票,脸色顿时变地极为精彩。 第601章 深得人心林爹爹(1) 林玉瓒的目光在银票上停顿了片刻,便不由自主地转向不远处的女儿。 小以宁发觉她爹的视线,赌气地回瞪了一眼,并送给他一个爱搭不理的背影。 林玉瓒悬着的心微微落下,刚欲收回视线,便见众人皆用怪异的眼神望着自己。 这时,他身前又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林爹爹,我的彩头不值钱,你莫要嫌弃,是一颗强身健体的药丸子,只要不是末尾,我的彩头便归你。” 崔之瑶将药瓶搁置在长桌之上,随后瞧向张凉川,也放了一瓶药瓶子:“张公子若能拔得头筹,这彩头便是您的,望您别让张妹妹失望。” 张凉川:…… 他连忙拱手作揖:“张某定不负崔小姐的彩头。” “哼,我可不想被没礼数之人说道!”崔之瑶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张凉川尴尬地目送她离开 ,随即苦笑着对林玉瓒感慨:“林兄,我小侄女真的得罪了不少人。” 此刻,比试已经开始。 林玉瓒已着手准备作画,而他的老对头将小孩姐的彩头放置一边,便充当起侍童帮他磨墨, 听闻此言,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其实凉川弟不必太过忧愁,你小侄女并不会影响你的仕途。等日后你小侄女出阁,人情冷暖也自会知晓。” 张凉川微微一怔,随即脸上便闪过一丝难堪,他将视线落到侄女身上,逐渐变得严厉:“霓裳,去和你同窗逐一认错。” 张霓裳畏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回道:“小叔叔,方才虞王夸我孝顺并没有错,我不想去。” 张凉川忍着气闭上了眼,再睁眼,眸中泛起决绝:“既如此,今日回去,我便派人将你送到父母那边。你不知对错,不明是非,目无尊长,亦不愿听我的话,我自当没你这个侄女。” 张霓裳不敢置信地抬头,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她紧张地抓住张凉川的衣摆,颤声问道:“小叔叔,您不要霓裳了?” 张凉川冷漠地拂开她的手:“你屡次在外惹事生非,我亦无力管束你,霓裳,你先去旁边待着,待我完成比试,就带你归去。” “小叔叔……”张霓裳依旧不肯放手。 然而,张凉川未再瞧她一眼,招来侍女将她拉走。 待人走后,他便再次向王,林二人郑重施了一礼:“小辈顽劣,让林兄,王兄见笑了,等比试过后,我再向你们赔不是。”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对他做法也不再表态,只是含着笑,微微颔首。 小孩姐们对张霓裳的哭泣退场淡淡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她们簇拥着来到林玉瓒的桌前,瞧他他挥毫泼墨。与此同时,悄悄地将手中物放置长桌之上。 刘珍英作为代表激励道:“林爹爹,我们只评您的画,只要我们喜欢,这些彩头便都是您的。” 其他小孩姐们也纷纷点头附和。 随后,刘珍英又瞧向张凉川,敷衍了一句:“张公子,您若是夺魁,我便求我爹给你看策论,就不给你彩头了。” 话音刚落,她便率领着同窗们大摇大摆地离开。 王诚被这群小丫头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忍不住打趣道:“顺安与凉川弟可得好好画,不能辜负这些小姐们的期望!” 张凉川:……,他可不想面对刘洋! 林玉瓒:……,收了孩子的东西,估计他这辈子都会抬不起头。 两人无语地对视一眼,便不再理会这看笑话之人。 而这一小小的插曲,也让一旁围观之人当成趣事,小声交谈了起来,连对他俩的关注度都比别人高了几分 小以宁亦在娘亲的提醒下转过身,望向场中的爹和大舅舅。 婉娘脸上带着一丝忧虑,嘴里满是心疼:“真是为难你爹了,平日里也就帮娘画画花样子,没想到会得你同窗的喜欢,如今还要他跟世家子弟比试,若是画得不好,定会被当众笑话。” 小以宁抿了抿嘴,瞥了一眼杞人忧天的娘,安慰道:“娘,爹的画可是值五千两的!” “什么五千两?”婉娘疑惑地瞧向女儿。 “娘,您不晓得吗?” 小以宁立马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刚要解释,身旁便传来虞可愉悦的声音。 “林夫人,郡主妹妹说的是我的彩头五千两。” 说着,她羞涩一笑:“您知道的,我身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这个了。” 婉娘:…… 小以宁:_ ,何时她也能说出这般豪气万丈的话! 母女俩又一次刷新小孩姐的土豪行径,内心皆震惊不已。 虞可则对她俩再次露出腼腆的笑容,继续望向场内,随即她便眼尖的发现一颗水滴从林玉瓒头上滑落至他的画布之上。 她不由惊呼道:“完了,林爹爹头上的水落画布上了。” 小娃心中一惊,连忙朝他爹望去,就见到她大舅舅正用帕巾细心拭去她爹额头上的水珠,感情好地如亲兄弟一般。 小以宁:_?''''??,这两个老男人真会装模作样! 见此情景,小娃难免回想起方才两个老男人各自抱着鱼推搡着上岸,还不忘讽刺对方一句。 小以宁口是心非地感慨道:“我爹和大舅舅关系真好!” “是啊,郡主妹妹,你爹和两个舅舅关系都很不错呢。”虞可也羡慕地附和一句。 “往后我找夫君,也要找个和我弟弟关系极好之人。” 话题跨度有点大,小以宁不免无语地瞥了一眼这土豪姐,心里默默给她记个数。 此人已经给自己未来夫君,立下两个条件——长寿,与弟弟关系好。 虞可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再度对她露出灿烂笑容后,便疑惑地扫了一眼园中,并问道:“郡主妹妹,王二舅舅去哪儿了?” 这个小娃还真知晓,方才王林转身离去,她与自己爹赌气时刚好瞧见了。 小以宁如实回答道:“虞可姐姐,我二舅舅被侍女泼湿了衣服,他去换衣服啦!” 虞可了然地点点头,不由奇怪道:“陈姐姐家的侍女不该这么笨手笨脚才对?” “虞可姐姐,她会不会被我二舅舅的脸吓到啦?二舅舅本来就长得吓人,还把脸蒙了,捕快见了都要将他抓进来牢里。”小娃说着自己的猜测。 虞可:…… 小孩姐望着小娃,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这话。 天再次被小娃毫不避讳的吐槽聊死。 恰在此刻,小以宁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好似读取了她方才的内心吐槽一般,亦说出“装模作样”的评价,只是那语气不甚友好。 小以宁满心诧异地循声望去,便见本该离开的姜书言竟也站在人群不远处看这个比试。 许是小娃的目光太过灼热,姜书言立马便察觉到她的注视,并不知为何,竟烫得她只觉脸上冒出热意。 待她瞧见小娃再度向她展开纯真笑颜,心中更是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窘迫感。 这不好受的感觉,促使她再也无法待在园中,匆忙转身,快步离开小娃的视线。 小以宁:(>﹏<),这位女配姐姐果然不喜欢她家。 小娃郁闷地将头转了回来,继续静静等着比试结束。 与她同样心情的还有婉娘。 方才她听到虞可所言便想去夫君身边帮他擦水,不成想却被陈府的下人以不能打扰他人画画为由,给拦了下来。 婉娘内心焦急,手中的帕子都变成了成碎条,嘴里念念叨叨着:“也不知你爹的画毁没毁,他头上的水还在滴……” 小以宁原本平稳的心情也被她娘的话调动了情绪,不免替她爹那五千两的画紧张了起来。 她望了一眼坐在正中左右逢源的男主,与被奉为座上宾的女主,心中冷哼一声,便在众人等画出炉之际,迈起小短腿,飞速朝着她爹所在的方向跑去。 此时,林玉瓒正沉浸在作画之中,虽额头处时不时有水珠滑落在画布之上,但他有熟练的取巧技艺,问题并不大。 就在他换笔间隙,他的长桌边缘便冷不防冒出一个小脑袋。 只见小以宁拼命地踮着小脚,下巴艰难地搁在桌面上,试图瞧一眼那值五千两的画作。 林玉瓒:…… 男子赶忙放下笔,将小娃拉离桌子:“晴姐儿怎不与娘一起,爹等下便可画好,到时咱们再一起归家。” 小以宁依旧未死心,再次踮起脚尖,昂着脑袋企图看一眼画作,嘴里嘟囔着回复道:“爹,二舅舅不在,咱们回不了哟。” 林玉瓒见女儿这般小模样,不由摇头失笑,随后眉头微微蹙起,目光随意地扫向院中,又与老对头的视线不经意的交汇,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他摸了摸女儿努力的小脑袋,温声安抚着:“你二舅舅过会儿就会回来陪晴姐儿,晴姐儿先回娘身边,等下爹画好了,便让晴姐儿瞧个够。” 真的? 小以宁狐疑地瞧着她爹,虽然二舅舅实力爆表,但她总觉得他智商堪忧,别看她方才对着虞可胡说八道,可心如明镜,她二舅舅定是被支哪去了。 她望向她的同窗们,送完彩头之后,便站在各自娘亲身后,陈娇仪则守在陈国公身后,与她老乡说着话,显然未注意到她二舅舅的离开。 这时,王诚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打趣话:“晴姐儿莫忧心,许是你二舅舅见咱们未给他捉鱼,便想着自己下水捉一条回来,你二舅舅最爱吃鱼,定是馋了。” 小以宁: “大舅舅,你唬三岁小孩子呐。”小娃圆脸一沉,叉起小腰,不满地抗议道。 王诚轻笑起来,蹲下身子将小娃抱起,“好好好,大舅舅不唬你,不过晴姐儿不能待在这里影响其他叔叔伯伯画画,大舅舅带你回你娘那儿。” 影响? 小以宁随着身体的抱起,环顾起四周的参赛者,皆在专注画作,根本没人开小差。 接着,她的目光便与张凉川带着笑意的眼眸相遇。 小娃立马将头傲娇地扭到一边,并送上一个响亮的冷哼。 张凉川: 他尴尬地目送一大一小离开,不自在地触触鼻头,随即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林玉瓒的画上,一抹惊愕从他脸上浮现,“林兄,你” 林玉瓒回了他一个淡定的眼神,嘴里解释道:“我的画是为颜家小姐所画,自然要合她的眼。” 张凉川瞧向自己的远观山岳的画,又望向小以宁离去的方向,便见她刚回到自己母亲,就有同窗结伴上前与她说话。 见此一幕,他心中难免涌起复杂的情绪,叹息道:“我大嫂生霓裳时艰难,险些断了往后子嗣,她便对霓裳心存隔阂。而我大哥日日忙碌,亦是对霓裳关心甚少,在外任职六年也从未想过将霓裳接过去,一直将她留在府中,所以家里人便偏宠了些。” 说着,他瞥了林玉瓒一眼,见他继续着自己的画作,便扯了扯嘴角:“霓裳上皇家女学是我怂恿的,想着她能在女学有几个手帕交,却不成想她被我们养坏了性子,让她同窗皆因她受了委屈。” 林玉瓒抬起头瞟了他一眼,见其强撑着笑容,一脸希冀地望着自己,便垂下眸子,再次落笔。 “林兄”张凉川又轻唤了一声。 林玉瓒早已在方才寥寥话语里,听出潜意,见他还这般坚持不懈,只好直言不讳道:“凉川弟的意思,我心里明白,你不愿娶妻生子,何尝不是怕你小侄女失了你家长辈宠爱。若是我没料错,你大哥大嫂肯定还有一子备受宠爱,亦或是你大哥有一妾室给他生了麒麟儿。” “你便想着让她考女学,一是为了她的未来路顺畅,长大之后能有人念着同窗之谊在她困难时拉她一把,二是为了让你大哥大嫂多关心关心你侄女,她已变成有用之人。” 张凉川的笑容僵在脸上,望着好友竟不知如何回话,他方才的话就将自己大哥的家事给道了大半。 林玉瓒也懒得等他回应,接着说道:“凉川弟有这等为侄女着想之心,定能让你大哥大嫂自行惭愧,不过可惜你小侄女并未领会你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天性如此。” 此话一落,张凉川便急急否认:“我侄女虽娇纵,但不愚笨,有些事一点就透。” “既如此,那凉川弟可得好好瞧瞧她的身边人了。”林玉瓒淡淡回道。 张凉川闻言一愣,下意识望向远处的侄女,躲在侍女怀中依旧哭泣不止,他不由眉头紧锁,陷入深深沉思。 林玉瓒也不再说话,专注做自己的事。 场内的私语停了下来,场外的却未停歇。 颜可愤愤不平地对小以宁道:“这张公子怎么回事,你爹都不愿搭理他,他还打扰他画画,这时间都快到了。” 小以宁遥望了一眼香,这次是即兴作画,男主就给了两柱香的时间,如今还剩下半支,已有不少人将画交于他点评了。 “颜小姐莫急,我来时,那画已完成的差不多了。”王诚宽慰道。 颜可小脸微红,对着他腼腆一笑:“王大舅舅,我不急的。” 下一刻,小孩姐的笑容便凝固在脸上,只见王诚身后缓缓出现一戴恶鬼面具的高大男子,将他衬得愈发玉树临风,风清月朗。 “大哥,我回来了。”那男子熟悉的声音在小孩姐耳畔响起。 王诚侧眸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换了一身行头,点点头将他驱离:“去娘身后守着,别在此处吓人。” 王林瞥了一眼脸色微变的小孩姐们,不自在地抚了一下恶鬼面具,便抬步离开。 第602章 深得人心林爹爹(2) 随着王林的离去,颜可的脸如释重负般松懈下来,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忍不住吐槽道:“郡主妹妹,你二舅舅打仗回来变得好吓人,我还是喜欢之前那个耍石头的二舅舅。” 小以宁:我也喜欢之前那个二舅舅。 “颜可姐姐,我二舅舅戴的面具是我大舅舅的。”小娃还是维持了一下王林的颜面。 颜可咽了咽口水,压低声音嘀咕:“那我宁愿看你大舅舅戴面具,说不定有兰陵王的神韵呢!” 说着,她便将目光再次转向王林,那面具根本遮不住他的肿脸,实在有碍观瞻,让人难以直视。 她急忙收回视线,对着同窗们小声蛐蛐:“蔓蔓说的对,咱们还是别看王二舅舅,多看看王大舅舅。” 小孩姐们对此,皆深表赞同。 王林:…… 小以宁见小孩姐们对大舅舅评价如此之高,也不由望向大舅舅,仔细打量了起来,脑海里不可避免地联想起此人变着花样罚自己的场景。 王诚察觉到小以宁的目光,侧过眼眸,含着温和笑意回望着小娃:“晴姐儿,盯着大舅舅做什么?” 小以宁:?·?? 小娃迅速扭头,开口将小孩姐们的美好滤镜给打破。 “颜可姐姐,我大舅舅可抠门了,还爱生病,弱不禁风的,他才不是兰陵王呢。” 此言一出,小孩姐们的风向也变了,直言道,此乃比喻,当不得真。 王诚:…… 男子默默将小娃放回地上,双手抱胸,向旁侧了一步。 恰在此刻,一道身影匆匆而至,毫无防备地撞到他的后背。 王诚猝不及防,向前踉跄了半步,剑眉不悦地蹙起,冷眼瞥向冲撞之人。 便见一个满头大汗,神色慌乱的侍女,忙不迭地对他赔礼:“对不起,公子,奴婢方才未曾留意到您。” 这突如其来地声音,瞬间吸引了小以宁的注意,她好奇地转头望去:“大舅舅,咋啦?” 王诚只能自认倒霉地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温言安抚着:“晴姐儿,大舅舅无事!” 言罢,他便冷声送了那侍女一个“滚”,重新望向场中。 然令人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 那侍女听到他的声音,霍然抬头。接着,她便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扯住王诚的袖子,慌忙问道:“公子可有见过我家小姐,方才你还在小路上见过的?” 这一动静,顿时引起不少人的注视,李安禾也转头,疑惑地望了过来:“诚儿,发生何事了?” 王诚脸上泛起冷意,刚欲回话,耳边便响起小外甥女的声音。 “姐姐,你家小姐去那边啦,我刚刚看到啦!”小以宁伸出手指,指向姜书言方才离去的方向。 小桃酥见此,忙不迭地谢了一声,便顾不得自己引起的小小骚动,匆匆提起裙摆,快速朝小娃指的方向跑去。 小娃收回手,后知后觉地愣了一下,连忙扯了扯大舅舅的衣摆,悄声说道:“大舅舅,刚刚二舅舅好像就是从那方向过来哒!” 王诚眸光微闪,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二弟,便蹲下身子,对小娃和声细语地解释道:“晴姐儿,那是因为大舅舅刚好站在此处,你二舅舅回来要知会家里人一声,晴姐儿以后也得如此做。” 说着,他便拉起小娃的小手,朝他娘走去。 李安禾见大儿过来,便关切地问了一眼:“刚刚那个侍女,她主子是哪家的小姐?” 王诚无奈地叹息一声,如实回道:“娘,儿不知,不过那侍女曾把我当成过和尚,施舍过我一包馒头。娘不如去问问,儿好折成银子还给她!” 李安禾:…… 女子心中刚起的相看之意骤然破碎,她狠狠地瞪向身后两个糟心的儿子。 王林见状,便安慰道:“娘,有儿为您争脸面,你莫气。” 坐在一旁的陈夫人听到这母子对话,不禁捏起帕子掩住嘴角笑意:“嘉禾郡主家的两位公子,真是会逗趣,着实让人羡慕不已。放心,王大公子,我已派人帮那侍女去寻找她家主子,您这银子定然能还得了。” 随后,她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小以宁身上,口是心非地夸了一句:“乐安郡主也很乖巧懂事,嘉禾郡主真是好福气。” 小以宁听到夸赞,露出白白的小乳牙,连连点头认同。 陈夫人:…… 就在此刻,那半柱香终于缓缓燃尽,预示着画画比试结束。 晟景战也停止了交谈,开口命令道:“林玉瓒,时辰已到,将你的画呈上来。” 话音一落,所有看客都安静下来,小孩姐们更是怀揣着紧张的心情朝林玉瓒望去。 林玉瓒镇定自若地放下笔,拿出布帕包起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并回道:“虞王殿下,容小子整理一下仪容,免得污您贵眼。” 众人:…… 待他慢悠悠的将此事做完,当所有人以为他会将画呈上时,他再次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只见林玉瓒小心翼翼地拿起画布,待行至虞王几步远的地方突然停下,紧接着,他的双手缓缓抬起,将画布高举过头顶。 刹那间,所有人都瞧见他所画之物,皆不约而同被的画作所吸引。 一道难以置信的惊喜声也随之响起:“林爹爹,您画上的人是我吗?” 颜可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望着那幅画。 只见画中日光洒落,彩云缭绕,仙气袅袅,一群身着绚丽彩衣的小女童各具神态,灵动非常,俯瞰众生。 而其中一个拿着金笔的小女童与她长的极其相似。 不止是她,其他小孩姐都认出了自己,皆不禁吃惊的拉起自己娘,指向画中的自己。 林玉瓒见效果达到,便满意地放下画布,毕恭毕敬地将其呈给虞王,谦逊道:“虞王,请过目。” 晟景战早已不耐烦,未接过画布,只是懒懒地瞥了一眼,便出言嘲讽道:“你倒是挺会哗众取宠,短短两柱香的时间,便画出一幅仙童飞天图,只可惜画艺过于粗糙,看似精美,却也只能哄哄那些小丫头片子。” 林玉瓒神色未变,依旧低眉顺眼,语气从容地回应:“多谢虞王夸奖。” 晟景战冷哼一声,望向他的眸中闪过一道不愉的阴霾,转瞬即逝。 他挥了挥手,不耐道:“退下!别耽搁本王品画。” 林玉瓒闻言,便听话地退至一旁。 不过片刻,他就被翘首以盼的小孩姐们带着人围得水泄不通。 他将画交于赶过来的赵雅,让她呈于这些小丫头面前,供她们细细观瞻,自己则站至几步远,瞧着这群小丫头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画。 “林爹爹这是把我们每个都画上了呀!”刘珍英瞧着画中的自己,手持书卷的模样,实在太符合她的形象了。 “我喜欢这算盘,谢谢林爹爹。”虞可望着画,亦是激动得满脸通红。 崔之瑶满意地点点头:“我手上的药草也很好看。” “我和许姐姐是最威风凛凛的,她拿鞭子,我持长枪 。”陈娇仪凑过来,兴奋的说道。 许念念重重点头,对这话深表赞同。 “……” “……” 此刻小以宁也被王诚抱至她爹身旁,让她好好观赏着这价值五千两的画。 小娃也瞧见了自己,她爹竟让她骑在奶娘身上,是画中唯一有坐骑的小女童。 林玉瓒从老对头手中接过女儿:“晴姐儿可喜欢,这是爹汲取飞天壁画中得的灵感!” 小以宁扫向小孩姐们个个兴奋的脸,顿感她爹可以扩展业务,道:“晴姐儿可喜欢啦!爹记得回家多多作画,晴姐儿要看。” 小以宁: ? ,带女学便宜卖,定会畅销。 林玉瓒:→_→,收起你的财迷样,他说不定真的会信。 “林兄!” 张凉川将画交了上去,也带着小侄女凑了过来。 他感激地瞧了林玉瓒一眼,便压低声音悄悄对侄女道:“霓裳你也在画中,方才小叔叔求你林伯伯把你也画了上去,你仔细瞧瞧。” 张霓裳诧异地抬头,望了一眼林玉瓒,随即仔细端详着画。 这时,其他小孩姐也发现画中张霓裳的存在。 颜可蹙起眉头,不由回头瞧向林玉瓒,问道:“林爹爹,我这画中怎多了一人。” 林玉瓒淡定回道:“方才有水珠滑落,故而顺势画多了一人,颜小姐可是不喜欢?” 颜可连忙否认:“怎会不喜欢,我要叫娘将它裱起来,挂于屋中,日日瞧着。” 随后,她将目光滑到张霓裳身上,瞪了她一眼,似乎对她出现在画里有些不满,但很快又继续沉浸在这画作的喜悦之中。 比其这边叽叽喳喳的热闹,男主身旁便冷清许多,参赛者纷纷放下画,便站至旁,等着他点评。 晟景战略显厌嫌地瞟了一眼喧闹之地,便粗略扫过身前那些画作,虽是千遍一律的山间景色,但各有千秋,画艺更是不相伯仲。 他侧眸望向一同坐在院中的几名官员,大部分是武将,皆是无法细品之人,便将目光落到一旁的陈国公。 “陈国公可有喜欢的画作。” 陈国公掀开闭目养神的眼皮,轻蔑地斜睨他一眼,毫不客气道:“虞王若是评比不了,便随意选一幅。你是王爷,众人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 说罢,陈国公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晟景战:…… 就在男主难以抉择之际,一道惊恐地哭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小姐,我家小姐被人扔河里了!” 第603章 鱼啊,好多鱼啊!(1) 众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面面相觑,不少人不由自主朝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迈去,连让人期盼的比试结果也抛之脑后。 小以宁在她爹怀中挣扎,欲下地去凑凑热闹,她心中不停泛着嘀咕:实在太有缘了,她今日才遇见这女配姐姐,就开始提前走剧情,接下来定是武将救美啦! 然,她挣扎了几下,依旧未果,只能气鼓鼓地瞪着她爹:“爹,晴姐儿要去瞧瞧。” 说着,她便四处张望,刚刚热闹的小孩姐们早在第一时刻跑去吃瓜了。 林玉瓒无奈地说道:“晴姐儿,这种吓人的事,不可凑热闹,你未瞧见叔叔伯伯都未过去。” 小以宁一愣,这才发现院中女子去了大半,但男子好像一个不少,都沉稳地待在原地,小声地交头接耳。 发愣间,她便想通这其中关卡,男女有别,更何况女配是被人扔河里的,自然要避嫌,不然也不会有抱着上岸就要以身相许这种事情发生。 但随即,小娃立马反应过来,她差点又被她爹带偏,再次挣扎起来:“爹,晴姐儿是女的,不像男人胆小,可以看的,晴姐儿还要瞧瞧那动手的贼人是谁。” 王,林:这哪冒出的歪理…… 王,林二人无语地对视一眼,而后便望向不远处的王林,眉头皆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林玉瓒有些头疼地轻叹一声:“看来咱们无法提前离开了!” 王诚亦是心有所感地点点头,不免再次瞧向王林,眸中冒出一道微不可察地怒气。 王林察觉到二人的视线,便转过头,极度自信地回了四个字:“放心,无事。” 王,林:?_?,最怕此人离谱的急智。 就在两个老男人各自无语沉思之际,小以宁终于成功挣脱落地,并快速朝瓜地进发。 王,林:…… “你怎么不看着晴姐儿?” 王,林二人同时互怼一句,便急忙去追小娃。 这一幕,将一旁的张凉川看的发懵,这还是他头一次见两位好友如何带孩子。 他不由垂首瞧向自己的小侄女,开口问道:“霓裳,要不要也过去瞧瞧。” 张霓裳有些迟疑不决,反问道:“小叔叔,您不是说不可看他人笑话吗?” 张凉川:…… “那你帮小叔叔过去瞧瞧发生了何事,再如实与小叔叔说。”张凉川一脸无奈地伸出手来,轻轻地将她向前推了一把,目送她从一步三回头到快步小跑的过去。 那贼人扔下姜书言的地方距离他们其实并不算太远,就在方才王、林二人打架落水的不远处。 小以宁跑地飞快,不多时便看到前往吃瓜的群众,见此,她小脚便如开了马达一般,健步如飞(w)。 然而,还未等她发力,便被人拎到半空中,接着就对上两张老男人的脸。 林玉瓒忍着怒气道:“晴姐儿,你又不听话。” 小以宁眨巴着大眼,朝着吃瓜群众巴巴望去,嘴里还俏皮地回道:“爹,晴姐儿听着呢。” 王诚见小娃这般模样,不由失笑摇头,劝了一句:“便让晴姐儿瞧一眼,咱俩在旁边稍微离得远一些就是了。” 林玉瓒瞥了一眼老对头,亦是无语至极地笑出了声,他将女儿的小脚放置肩膀上,紧紧把着:“这般,晴姐儿可满意了?” 小以宁对这高人一等的待遇相当满意,并给于她爹相当高的赞赏:“谢谢爹,虽然你没二舅舅长得高。” 林玉瓒:这个不孝女…… 男子叹着气,朝人群稀疏的地方走去,就当他找到光赏好位置之时,他明显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扯了一下。 他下意识垂首瞧去,便见一个小丫头怯生生地望着他:“林,林爹爹,我小叔叔叫我过来瞧瞧。” 张霓裳解释完,便扯着林玉瓒的衣摆躲在他身后。 “顺安忍忍,好歹喊了你一声爹!”王诚见此揶揄地笑了,再次劝了一句。 林玉瓒:(?? ?),我是谁,收烂摊子的? 他白了一眼看戏的老对头,开始认命的一带二。 这时,吃瓜群众中便传来一道惊呼,将两大两小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见河边正发生着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姜书言被厚厚的被子给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外面还有一根粗绳紧紧地连接在河边的粗树干上,而她整个人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只有一颗脑袋露在外头。 “天爷啊,这到底是那个杀千刀干的?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还不快过去瞧瞧这位姜小姐有没有什么大碍啊!”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反应过来,一窝蜂地朝着河边涌去。 河中的情形也完完全全展露在二大两小面前。 四人皆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第604章 鱼啊,好多鱼啊!(2) 伴随着几声“嗨哟”的吆喝,那倒霉的姜书言被几个粗使婆子齐心协力之下,拉上了岸。 小以宁望着围堵上的人墙,急得直想跺脚,她伸出手指,急不可耐道:“爹,再过去一点,晴姐儿要看。” 然而,这个提议被她爹毫不犹豫的拒绝:“男女有别,爹不便过去,你个子矮小也不准去,免得被人一时不察推搡踩踏。” “晴姐儿莫闹,赵嬷嬷已前去看情况,等她回来,你再问她那女子发生了何事。”王诚也开口安抚着这急躁的小娃。 小以宁郁闷地安静下来,从别人嘴里听说,哪有自己亲眼所见来的实在。 幸而吃瓜群众都爱实时播报,让他人知晓姜书言的情况。 “谢天谢地,姜小姐只是被那可恶贼人放到水里,身上并无不妥。” “真是万幸,也不知这贼人与姜小姐有何龃龉,竟这般作践她。” “谁晓得……” “快快,将姜小姐用被子重新裹住,抬回房内换身干爽衣服,这可怜见的,可别惹了风寒。” “……” 吃瓜群众你一言我一语,皆为姜书言的倒霉遭遇唏嘘不已。 恰在此刻,那小侍女的哭诉声又响起:“夫人,我家小姐身子好烫,她还说自己好难受。” “别急别急,陈国公府里有府医,陈夫人已派人喊他过来了。” “……” 众人七嘴八舌,分出一批人将这倒霉的主仆送往房内,赵雅也带着秋衣从人群中缓缓退出,神色凝重地来到自家主子面前。 刚打算回话,她便瞧见张霓裳躲在男主子身后,心里一惊,赶忙上前将她拉离,低声提醒道:“张小姐,你大了,外男的衣衫可拉不得,即便是长辈,这般做也是不合礼数的。外人瞧见,会遭笑话。” 张霓裳垂着脑袋,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又转而抓住赵雅的衣摆,躲到她身后。 小以宁此刻也被她爹放回怀里,她奇怪地瞧了一眼张霓裳,只觉得此人是被她小叔一巴掌扇没了胆。 林玉瓒淡淡地瞥了这小丫头一眼,就未再关注,开口问道:“赵嬷嬷,那姜小姐可是有何不妥?” 赵雅默默点头,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眼四周,便压低声音回道:“老爷,姜小姐应当中了那腌臜药,若奴没料错,那贼人这般做法,应是在帮姜小姐解药力。” 听到此言,林玉瓒下意识蹙起眉头,瞧向老对头,无声地询问着。 王诚亦是剑眉紧锁,眼里透着疑惑,他低声对着秋衣吩咐道:“秋衣,你去远远瞧一眼那姜小姐情况如何,莫要让他人注意到你。” 秋衣应声而去,混入护送人群中,当一个看热闹的小侍女。 王诚满意地点点头,又对老对头使了个眼色,便默契带着小娃往回走。 他还趁机教育道:“晴姐儿,下次遇到这等事,切记不可往前凑,这河边湿滑,人又多,每一样于你小孩而言皆是危地,容易出事,让赵嬷嬷或者秋衣远远瞧上一眼,知道发生了何事,讲于你听便可。” 可惜,他的教导注定打水漂,小以宁趴在她爹的肩头,依旧兴致盎然地听着吃瓜群众的闲谈,从感慨女配遭遇渐渐延伸到她与几个庶妹庶弟的狗血家史。 乍一听到大舅舅的话,她就毫不留情面地顶了一句:“晴姐儿晓得啦,下次爹和大舅舅再往河里跳,晴姐儿便让赵嬷嬷和秋衣去瞧,让她们去喊人救你们。” 王,林:…… 小娃的话甫一落地,便有两道探究的视线落到两个老男人身上。 王,林二人不约而同地轻咳一声,脚步都不自觉加快了几分。 而此刻,留在园中的众人也得了消息,皆不由露出诧异神色。 婉娘弯腰与娘耳语道:“娘,今日陈国公府貌似不太平,咱们要不要提前离开。” 李安禾瞄了一眼上头,虞王此时已评出这最佳之人,并与之交谈着。 她用帕子掩着朱唇道:“这姜小姐出事,于情于理陈国公府都需给吏部尚书一个交代,咱们虽能离开,但难免会落下话柄。” 婉娘闻言,心累地叹气一声,只觉这高门往来四处顾忌,实在累得慌。 她望向方才夫君离去的方向,已有一些夫人结伴三三两两回来,与相熟之人轻声交谈着方才的事,难免升起一些埋怨,嘴里嘀咕着:“夫君与大哥也真是的,这等热闹也去凑,还把晴姐儿给带去了。” 话音刚落,她耳畔便传来王林沉稳的声音:“婉娘放心,下次二哥定不会让那两人胡闹。” 婉娘:…… 她忍不住剜了一眼二哥,轻声驳斥道:“二哥,你管好自己便好,连晴姐儿都比你省心。” 王林: 婉娘不再理会他,转而继续凝望着那条小道。 不多时,小以宁一行人的身影终于在小道上缓缓出现。 张霓裳再次瞧见自己的小叔叔,立马松开了赵雅的衣摆,飞快地朝他跑去。 小以宁见到这一幕,重新将关注度落到画画比赛上:“爹,你说张公子是不是已经得到彩头了?” “不可能,虞王的书画造诣并不高,此次比试由他一人独断,难免会偏颇于自己的喜好。既然他参加这场比试,就应该知晓这不过是图虞王一乐罢了。”林玉瓒斩钉截铁地回道。 王诚接过话头附和:“等会儿,晴姐儿可以瞧瞧那些叔叔伯伯的脸,不说难看,定没笑脸。他们皆惧于虞王身后的皇上,敢怒不敢言,不过比试过后,定会提前请辞。陈国公的赏花宴也算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舅爷爷应该不会为男主撑腰才对,定是男主狐假虎威了! 小娃心中吐槽一句,便向张凉川望去,果真如她爹所说的那般,此人虽然在和张霓裳谈话,却难掩强颜欢笑的尴尬。 恰在此刻,一道神色匆匆的身影忽然闯入小以宁的眼帘,方才去安置女配的陈夫人竟与他们同一时间返回到园中。 只见她神色凝重的向自己的公公与陈国公说明情况,并悄声言道:“这姜小姐被人下了药,府医束手无策,我已告知婆婆,婆婆派人去请太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皆皱起眉头。 陈国公更是怒不可遏,一掌拍碎了椅子扶手,怒道:“真是岂有此理,竟敢在我府上使用如此下作手段!” 陈夫人垂首继续道:“也不知是何人撞见姜小姐,并将她扔进河内,不然她那副模样归来,此地怕是要出大乱子。” 陈渡闻言,不着痕迹地扫了王林一眼,随即吩咐道:“记得封口,切莫让他人知晓府中发生下药之事。” “公公放心,儿媳省的。” 言罢,陈夫人便步履匆忙的离去。 一旁的晟景战也结束了与夺魁者的勉励交流,转过头,好心问道:“陈将军,可要本王帮忙,命人去将那猖狂的贼人给您抓来。” 陈渡眼里划过不耐,侧眸瞧着这个在他府中肆意妄为的王爷,冷言拒绝:“些许小事,便不劳王爷费心了!” 晟景战脸上笑容依旧,意味深长地劝说道:“陈大将军无需客气,您乃皇兄器重之人,本王自当助您扫除障碍,让您安心返回北城。那贼子如此不把您的府第放在眼里,更应早日除去。”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响起一道出乎意料的声音。 一直安分站着的冷梦绾在听到姜书言遭遇后,忆起自己曾有类似的经历,忍不住说道:“祖父,我认为那贼人一定是女子,之前在长公主举办的诗会上,我曾被她加害,今日她定然在此,并害了姜小姐。” 晟景战: 小剧场 王诚:我白日里给你的药哪去了? 王林:吃了。 王诚:(??),里头有两颗,你都服了? 王林:→_→,我人壮如虎,自然都服了。 王诚:(\\\\\\ ̄皿 ̄)ノ(  ̄)3 ̄),怎未吃死你这个棒槌。 王林:…… 第605章 鱼啊,好多鱼啊!(3) 方才陈国公的暴力行径,便已吸引园中宾客的纷纷侧目,如今女子的话更是一字不漏地落入就近之人的耳中。 林玉瓒眉眼轻轻一动,不由朝冷梦绾望去。 而冷梦绾本就一直关注着林玉瓒,猝不及防的目光交汇下,竟使得她娇羞起来,面容清晰可见的泛起动人的红晕,眼眸中亦是水波流转。 林玉瓒顿感一道恶寒袭身,无语地收回视线,紧接着,便收到了王氏兄弟与女儿的怒瞪。 小以宁:[○?`Д′? ○],不守男德,乱看。 王诚冷冷瞥了老对头一眼,不动声色地与他换了位置。 与此同时,王林发出一道冷哼,上前一步,挡住女主的视线,并目光灼灼地迎了过去。 林玉瓒: 他不自在地回头,瞧向妻子,只见她对自己莞尔一笑,悄声安抚道:“夫君放心,当时无人瞧见。” 林玉瓒倍感欣慰地点点头,心中感动:还是婉娘最懂我。 接着,婉娘便瞧向冷梦绾,说着自己的推测:“不过,这冷小姐的胡言乱语怕是会惹来斥责。” 她的话音刚落,前头便传来晟景战不悦地呵斥声:“事无定论,你插什么嘴?” 冷梦绾本能地畏缩了一下,眼中露出委屈,再次朝林玉瓒的方向望去,却对上了王林冷漠的眼神,并见到他面具下的厚唇对着自己弯出一道嗜血的弧度。 她心中一凛,赶忙收回视线,安分地当起透明人。 晟景战并未察觉女主注视有妇之夫这一幕,他只是瞥向不愿转眼的王林,语气缓和了几分,叮嘱她道:“下次切不可如此,记住了。” 冷梦绾忙不迭地点头,她再次抬眸偷瞄了一眼王林,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身子都不禁躲到喜鹊后头。 这一小小插曲,自然也落入不少人眼中,但大都露着吃瓜神色,并未就此事发表言论。 诚如王诚猜测那般,这变了味的赏花宴,早已让人失了待下去的兴致。见虞王发了彩头,便有不少人上前向陈国公提出辞行。 陈国公无奈地点点头,刚要表达作为主人家的歉意。 谁料,晟景战抢先一步开了口:“陈国公且慢,您府上既出了事,还是调查清楚为好,若是传到我皇兄耳中,说不定怪您失察之罪,连有人谋害朝廷官眷也置之不理。” 陈国公不悦地回道:“虞王多虑了,我这园中四处都有奴仆守着,方才出事之际,根本无人离开这园子。此贼人应是外头潜入,府中已在搜寻。” 晟景战却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继续说道:“这奴仆盯着的只是诸位贵客罢了,可他们身边的下人们,怕是无人在意。” 此言一出,原本要离开的宾客们开始骚动,窃窃私语起来。 更有一人上前质问道:“虞王,这是何意,我们与吏部尚书无冤无仇,怎会加害姜小姐?” “就是,那姜小姐被扔入河中,绝非一两人所能办到,更何况还需保持衣衫干爽,不沾河边淤泥。” “虞王,您瞧瞧王大公子与嘉禾郡主的女婿便知,我们之中根本不可能加害姜小姐。” 众人纷纷附和理论,显然对这种泼脏水行为极度不满。 晟景战眼眸微抬,讥讽地盯着出头之几人:“若无做过,何来惧怕?本王又不是不讲理之人,你们只需让随行下人让本王的侍卫盘问一番便可,并不会耗费多少时间。” 说着,他便瞧向被人点出林玉瓒与王诚,“没有嫌疑不过两人罢了,本王放过你们,明日若是皇上向本王问责,本王该如何?” 众人见皇上被抬了出来,虽心有不甘,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 陈国公本就撺着怒火,听到此言,脾气一下点爆:“虞王,你过了!我府中出的事,自当我府中自己解决,你如此为难我的客人,真以为老夫会顾及先皇遗旨,不敢动你。” 晟景战侧过眼眸,望向愤怒地陈国公父子,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场面一下僵持,在争执圈外的王,林二人无奈对视一眼,露出“早有预料”的神情。 小以宁亦是对此针锋相对的场面发出吐槽,她就知道男主是扯着舅爷爷的大旗干坏事。 就在这时,小娃的身上竟毫无预兆的冒出一道刺骨的寒意,就连心脏也好似受到惊吓猛地跳动了一下。 她还在猜想这莫名其妙的不祥之兆从何而来,耳边便传来异响,与此同时,她爹抱着她迅速弯腰并顺势在地上翻滚了一圈。 等小以宁灰头土脸地回过神来时,耳边已传来无数惊恐的尖叫声。 只见十几道湿漉漉的黑影如鬼魅般从花园的四处蹿出,手握寒光闪烁的利刃,目标明确,径直朝着王林和陈国公父子猛扑过去。 霎时间,整个花园陷入一片混乱。 第606章 (?д?; ) ,虞王救我 顷刻间,王林便与源源不断冲过来的刺客游刃有余地战在一起,而宾客们迅速炸开了锅,惊叫着四处逃窜,以免变成刀下冤魂。 小以宁瞪大了双眼,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之余,只有一句吐槽:“不是,又来刺杀!” 林玉瓒面色阴沉地抱着女儿起身,嘴里喃喃道:“果然是胡人,这陈渡怕是活腻了。” “啊?爹,你说什么?”小以宁一脸懵逼地回头。 林玉瓒抿着嘴刚欲解释,谁知下一刻,他就连同怀中的女儿一起被人带得腾空飞起。 只见婉娘焦急地穿过刺客的围攻,来到他们面前,二话不说就将他和女儿一同抱起,并安置在不远处的假山之上,丢下一句“看好晴姐儿”,又急匆匆的离去。 留下一脸懵逼的林玉瓒父女二人,面面相觑。 “爹,你好没用啊!”小以宁再次回过神来,发出精准吐槽。 林玉瓒: 男子尴尬地回了一句:“晴姐儿乖,刀剑无眼,你娘也是怕你受伤。” 小以宁:( ﹁ ﹁ ) ~→还不是你太没用。 父女俩相顾无言,只好再次将目光投入战局。 此刻,婉娘已经与两个哥哥并肩作战,奋力掩护娘亲撤离战圈。 这帮刺客好似早有预谋,知道李安禾是王林之母,攻起时连她都算了进去。 再看王林周身布满如渊似海的肃杀之气,快速捏断刺客的后颈,反手夺过利刃,只一手,便解决好几个刺客。 一旁的陈国公父子俩也不逞多让,陈国公虽年事已高,但动作敏捷,又有大力加持,挥舞着不知哪来的粗棍,将靠近的黑影一一击退。 陈渡亦是迅速抽出佩剑,招式凌厉,与那些黑影激烈厮杀。 陈国府家的护卫也反应急速,刺客出现不过片刻,他们便蜂拥而至,快速稳住局面,护住了逃窜的宾客。 可即便如此,战局依旧混乱不堪,双方势均力敌,僵持不下。 林玉瓒扫了一圈战局,便冷笑连连,压低声音对着女儿道:“晴姐儿方才不是问爹在说什么吗?” 小以宁:→_→,现在是谈这个的时候? 林玉瓒似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般,也未等女儿回应,自顾自地侃侃而谈起来:“这人在一处地方盘踞太久,就会将那处视为自己的领地,任何试图踏足之人,都会成为他的敌人,必除之而后快。” 小以宁立马反应过来,惊疑地望向他:“爹,陈大将军要杀二舅舅吗?” 林玉瓒赞许地看了一眼女儿 ,“这只是其一罢了,皇上已流露出让你二舅舅代替陈家盘亘北城的意思,陈家现任掌权人自乱阵脚,今日这宴便是为你二舅舅而设。” 小娃眼里闪过思索,下意识的问道:“爹,陈大将军通敌卖国了?” 林玉瓒再度瞟了她一眼,其意思好似在说“你想的过于简单”。 他继续解释道:“陈家儿郎皆因胡人而死,陈大将军绝不会与胡人同流合污。因此,只需有人向他通风报信,透露燕京有胡人潜入,他便可以请君入瓮。” “这样一来,既能借刀除去你二舅舅这个心腹大患,又能一举擒获胡人与其背后给他报信的叛徒,再次立下大功。” 听了这番话,小以宁不禁瞧向陈娇仪,此刻她正在老乡的庇护下,躲过刺客的追杀,心中难免沉重起来,喃喃道:“可……可二舅舅从未想过去北城啊。” 林玉瓒轻蔑一笑:“那又如何,北城接下来能安稳好些年,你舅爷爷也从未有将你二舅舅放在北城浪费将才的意思,他不过是想瞧瞧陈家这些年,用从胡人那赚的钱财,在燕京经营了多少势力。功高震主,惹帝王猜忌乃是常态,陈渡跳的越欢,你舅爷爷打压震慑之心便更甚。” 他垂眸瞧向女儿低落的小圆脸,不由安抚般的摸了摸,“晴姐儿,治国之道,在乎猛宽得中。君臣博弈,亦是险招频出。陈家既然想保子孙后代荣耀昌盛,必须搏一搏,否则能取他们而代之的,何止你二舅舅一人。” “可若是子孙无用,还是会败掉啊!”小娃郁闷道。 林玉瓒闻言笑了,“这般道理谁都懂,可依旧不会阻挠我们为后辈谋划前程之心,后路是自己挣的,可前路却是要长辈铺就,才能走的稳当。” 小以宁眨巴着大眼,重新望向场内,虽然她爹长篇大论讲了一堆,可时间只过了片刻。 场内依旧各战为团,幸而她姥姥已然脱困,被娘与大舅舅往这边护送,二舅舅一力抵挡了大半火力,将追杀之人一一拦截斩杀。 小以宁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三分之一,就在此刻,她忽然发觉自己又下意识遗落了某人,方才扫向四周时,也自动过滤掉了。 她自感无语,连忙伸长脖子,找寻男女主的身影,便见他俩就站在自己不远处。 男主正神态自若地看着战局,丝毫不见慌张,女主倒是正常一点,惊恐的模样与旁人一般无二。 小娃见此,连忙扯了扯她爹的衣襟,提醒道:“爹,虞王胆子好大,一点都不怕呢。” 说着,她便用目光示意她爹去瞧。 林玉瓒顺着她的视线朝虞王的方向望去,又猝不及防地与冷梦绾四目相对,只一眼,她便流露出浓厚关切之意。 见此一幕,男人赶忙收回目光,不由暗骂一句,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如此好的示好机会,冷梦绾怎会放过,更何况此人还是她心心念念的顶级谋士。 她清清嗓子,用娇柔的语气喊道:“林公子,那处危险,带着林妹妹来我这边,我祖父能护着你们。” 林玉瓒:(?? ?) 小以宁:(艹皿艹 ) 晟景战闻言,微微侧眸瞥了林玉瓒父女俩一眼,又缓缓收回目光,语气淡淡道:“过来!” 林玉瓒忍着心中厌烦道谢,随后将怀里的女儿放到地上,抬眸间,看似不经意的用眼角余光,随意地往战局方向瞟了一眼。 恰在此刻,他猛然发觉不对,不知何时,园中多了几个高大黑衣人手握粗金属链子,向王林与陈国公父子发起群攻。 他脸色一沉,忙将女儿推向一旁的假山暗洞里,并高声提醒道:“林子,他们的铁链是冲你而来的,万万不可被束缚!” 这一动静立马吸引了黑衣人的关注,当下便分出一人朝着林玉瓒冲了过去。 林玉瓒瞬间大惊失色,猛地转身丢下傻眼的女儿,极速地朝男主跑去,并高呼道:“虞王,救我。” 晟景战: 第607章 浪费感情的一天 小以宁从暗洞里探出头,一脸懵逼地望着她爹毫不犹豫奔向男主的背影,而那冲过来的黑衣人也调转方向,提着刀朝男主而去。 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再次发生。 原本围攻王林与陈国公父子的刺客中,竟出现一道盛怒的怒吼声,他说完一句众人听不懂的胡语,便有十几名刺客从战圈中分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虞王攻去,并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的拗口汉语。 “虞王,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还我阿达命来。” 所有不知情之人皆被此言搞的一头雾水,都不由往晟景战所在之处望去。 王林与陈国公父子的动作也下意识的一顿,瞬间给了黑衣人可乘之机,战局也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专门对王林的铁索,也如毒蛇般迅猛缠绕而上,一时间险象环生。 待小以宁的目光从她爹身上收回时,便见到他的双手已被铁索束缚住,她不由担忧的喊了一声:“二舅舅” 王林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气势陡然攀升。 霎时间,所有宾客皆见到了王林的战神架势,也对他的神力有了深刻印象。 只见他怒吼一声,反手扯起铁索,不费吹灰之力地将铁索两头的几名黑衣人甩飞了出去,动作之大还差点误伤到一旁的陈国公。 “臭小子,你悠着点。”陈国公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王林扯了扯嘴角,便朝着小娃的方向喊道:“晴姐儿别怕,二舅舅等会儿便过来抱你。” 小以宁:,又是浪费感情的一天! 小娃抿了抿嘴,再次朝男主的方向望去,只见他的护卫与黑衣人战在一起。 连追她爹的黑衣人都转换目标,选择刺杀男主,他被人护着仓惶逃向别处。 而她爹如墙头草那般,又快速朝她跑了过来,后头还跟着抛弃男主的女主。 许是此人看到她爹太过兴奋,竟在经过水上汀步石时,身体一歪,华丽丽地摔入水里。 小以宁:(@_@;),果然前期最香的还是男二! 这个疯癫的世界! 林玉瓒未注意到身后还有一人正锲而不舍地追着,他骂骂咧咧地跑过来,快速将女儿捞起夹在腋下,便朝着婉娘跑去。 “你二舅舅这个混不吝的,竟然这时候喊你,也不怕把刺客引到此处。”林玉瓒不爽地咒骂道。 “爹,晴姐儿有阿三姐姐。”小以宁翘着自己的小脑袋安抚道。 然林玉瓒显然在气头上,毫不客气的回怼道:“阿三姐姐,阿三姐姐,这个女人都不知道在哪里躲懒去了。” 小以宁却十分肯定地接话道:“阿三姐姐定在拉屎。” 林玉瓒: 恰在此刻,一直仰着头的小以宁猛然瞧见之前男主待过的楼阁顶端出现一道黑影,她瞳孔骤然一缩,连忙提醒道:“爹,那边楼阁上好像有个人。” 林玉瓒心中一惊,赶忙抬头望去。 只见楼阁之巅,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神秘男子静静地伫立,脸上覆盖着狰狞的裂嘴面具,眸中透着一道幽幽寒光。他沉稳地将手中巨大的弓拉至满月,箭头直指王林所在的战团。 林玉瓒脚步一顿,心中警铃大作,根本来不及多想,急忙转头,扯开嗓子大喊:“林子小心,有弓箭手。” 话音刚落,一道破空之声尖锐地响起,那支离弦之箭带着凌厉无匹的气势朝着王林的脑门直直射去。 王林闻声,立刻侧身躲避,那箭矢擦着耳廓而过,还未等他松口气,第二箭便接踵而至,他几乎本能般身子一扭,尽管反应迅速,箭尖仍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瞬间将衣衫染得猩红。 然而两箭过后,危险并未结束,第三箭如毒蛇般紧随其后,这一箭预判了王林的动作,笔直地射向他的心脏位置,势如破竹。 就在所有人以为王林躲不开第三箭,这千钧一发之际,13徒然出现在林玉瓒面前,并射出一把飞刀,将箭的轨迹打偏了一分。 与此同时,陈国公亦赶至王林面前,毫不畏惧地以肉身之躯挡在他面前,替他承受了这一箭。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说了一句“小子,你可死不得”后,缓缓倒在血泊之中。 “国公爷!” “爹!” 园中惊呼声此起彼伏。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陈国府中又涌现出一批人,从护卫那接手了黑衣人,并迅速将其擒获,另有一批人紧追不舍地追逐着那射箭之人。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所有宾客一时之间反应不及。 林玉瓒目睹这突然冒出的铁鹰卫,目光微微闪动,便按捺下心中的思绪,赶忙抱着女儿朝陈国公奔去。 此刻陈国公身旁已围满了陈家人,那箭矢力量之大,穿透了整个胸膛。 陈渡眼眶猩红的抱着他爹,双手颤抖得无法自控,不敢相信方才之事是真的,哽咽道:“爹,是儿不好” 陈国公躺在血泊中,微微睁眼,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泪颜,自己的小曾孙女更是趴在他身上泣不成声。 他艰难地呼吸着,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悦,低声喝道:“哭什么,老子还没死呢。” 此言一出,大家更加难过,都不由低声抽泣起来。 裴逸半跪在他面前,默默给他洒上金疮药。 陈国公见此,缓缓点头,夸赞道:“遇事冷静,不错,有老子当年风范。” 裴逸抬眸瞥了他一眼,坚定地说道:“祖父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 陈国公微微叹息,眼中却透出一丝期待:“唉,祖父等着。” 随后,他目光转向一旁呆立着的王林:“小子,不要难过,我已老了,老夫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大周社稷,为了百姓福祉,死了便死了,也死得其所。” 第608章 那射箭之人 王林听到此言,不禁垂首,眼眶泛红,他的厚唇微微颤动着,双膝缓缓下落。 恰在此时,他忽然被一股大力撞得踉跄一步,只听一个声音骂道:“走开,别在此处碍事。” 林玉瓒匆忙将女儿放下,快速从怀中摸出方才崔之瑶给他的药瓶子,倒出唯一的药丸塞入陈国公口中。 王诚也从另一边跑过来,快速给陈国公把脉,并言道:“箭上无毒。”。 接着,他又检查了陈国公中箭的位置,长舒一口气道:“陈大将军,时间紧迫,不宜耽误,赶紧让府医为陈国公止血,并尽快送往宫中。皇上有太医在,定能救治陈国公。刚才我妹夫给陈国公服下的续命药,可保他数年无虞。” 陈国公: 陈家人: 如潮水般涌出的悲伤,瞬间被火急火燎的紧张替代。 小以宁眼瞅着陈大将军迅速恢复冷静,有条不紊命人将陈国公抬走,又对着他们拱手深深鞠了一躬后,快步离去。 她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问道:“大舅舅,箭射在这里,还能救回来啊!” 王诚垂眸瞧了她一眼,悄声解释:“箭射偏了,陈国公的心脏异于常人,长在右侧。此事知晓的人甚少,不过陈国公戎马一生,命悬一线数十次,只需动动脑子便能猜到。” “如今陈国公于你二舅舅救命之恩,你爹于陈大将军亦是,咱们倒也不会过于受制于人。” 说完,他便嫌弃地瞥了一眼王林,牵起小外甥女重新回到娘身边。 彼时,铁鹰卫已将所有贼人都绑在一处,他们面上的遮布也被揭开,露出异族的面容。 众人见状,皆是震惊不已。 “竟是胡人。” “看来是跟在两位将军身后,潜入燕京的。” “他们应是不满降书,还想与我朝开战。” “不好说,许是为了寻仇。” “……” 种种猜测不绝于耳,小以宁在一旁听着,抬眸望向不远处与铁鹰卫交谈的男主,又有些狐疑地仰起头看向她爹与大舅舅。 总觉得猜测中的寻仇就是找他俩,毕竟他俩在哈拉和林干了啥,还瞒着家人,她也只是在舅爷爷那里听到爹说了一句“王庭内乱”。 混乱过后,王,林二人便在整理凌乱的衣衫,再次当起了没事人,乍一察觉小娃的视线,随即同时垂首望去。 林玉瓒率先温声问道:“晴姐儿,在瞧什么?” 小娃收回目光,重新投向被绑的刺客们,喃喃道:“爹,他们还没抓到射箭之人呢!” 林玉瓒闻言一笑,弯腰将女儿抱起,在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轻言道:“那人是抓不回来的,晴姐儿猜猜是为何?” 小以宁: ←_←,你猜我猜不猜? 就在这时,她耳边又炸起刺客的声音。 只见其中一名魁梧的年轻男子奋力挣扎着身上的绳索,试图挣脱束缚,冲向男主,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他满脸愤恨地怒吼道:“晟景战,你这乌图的狗,杀死我阿达,我定要生吞你的血肉,再取下你的头颅,悬挂在阿达的墓前,永生永世为他的死赎罪。” 这吼声在四周回荡,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浓烈的仇恨与悲戚,连周遭的空气都随之凝固,原本嘈杂的环境一下陷入短暂的寂静。 而此言的信息量之大,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侧目,望向那面色阴沉的虞王。 晟景战眼神犀利,眸中已然杀意弥漫,但他面上依旧带着那从容的浅笑,对身边的铁鹰卫道:“宣平侯,这些胡蛮你可得好好审问其幕后主使是谁,好在本王不堪大用的名声在外,否则面对这等无端诬蔑之辞,本王怕是百口莫辩,还平白惹来皇兄的猜忌。” 那名被唤为宣平侯的铁鹰卫微微颔首,上前一步,瞬间将那叫嚣不休的刺客的下巴卸去,使其只能发出呜呜之声。 随后,他挥挥手,那些用胡语叫骂的刺客便被连串带走。 虽众人听不懂,但也瞧出这咒骂的对象是虞王,而最先的苦主王林,反而被他们抛之脑后。 林玉瓒见此情景,眼中划过一丝得意,忍不住与老对头低声道:“这放长线钓大鱼,舒志还需多学学才是。” 王诚:→_→ 小以宁耳朵微动,一脸惊疑的小声问道“爹,是你杀了他阿达呀?” 王,林:……,忘了,还有个小娃。 小娃话音刚落,便有两只大手迅速捂住她的嘴,齐声叮嘱道:“不可胡说。” 王林微微侧眸瞧了三人一眼,告状道:“娘,大哥和妹夫在欺负晴姐儿。” 王,林:……,又忘了,还有个棒槌。 李安禾与婉娘已然闻声,转过头来,并射来杀人视线,两个老男人同时发出隐忍地嘶哈声。 下一刻,小娃便到了娘亲怀中,瞧着这两个满脸痛苦的老男人,心中吐槽一句“活该”,随后转过身,以最佳位置继续吃瓜。 此时,那群刺客已拉至花园拱门,众人窃窃私语下,也准备归家收收惊,消化消化今日吃的瓜。 然令人没想到的是,那些刺客竟在拱门处被拦了下来。 原是武安侯带着皇上捉贼的紧急口谕,风风火火地赶到了陈国公府。 两侯见面,眸中皆闪过一丝诧异,转瞬即逝,又神色如常的打着招呼。 向来严肃着称的武安侯,竟难得打起了趣:“没想到,本侯匆匆赶来,还是晚了一步,宋侯将胡人尽数捉拿,倒让本侯没了用武之地。” “不过是凑巧罢了。”宣平侯语气冷淡回了一句。 “本侯刚好带着人在这附近搜查,发现陈国公府内有异响便闯了进来,既然你来了,这些刺客便交于你,还有一人潜逃在外,我的属下正在追捕。” 武安侯神色严肃地点点头,接手那群刺客,目送铁鹰卫一行人离开。 这一幕落入小娃眼中,她便知晓两侯关系应当不错,毕竟连吴世子都不能让武安侯露出笑颜,她又想起方才的话,连忙转过身,问道:“爹,换人了,那射箭之人还能抓到吗!” 林玉瓒还在揉刚刚被掐的软肉,听到问话,便没好气道:“爹又不是捕快,怎知!” 小以宁:(  ̄︿ ̄) 小娃撅起小嘴,转过身去,目光投向目送宾客离开的武安侯,猛地高举小手,大声道:“武安侯,我瞧见那逃跑的射箭之人啦!” 原本还未离开的宾客纷纷驻足,惊讶地瞧向小娃。 林玉瓒一惊,连忙阻止:“晴姐儿,那人戴着面具,是何模样都未瞧清,你不可胡闹,扰乱大人办案。” 然而,小娃依旧固执地举着手,仿若未闻。 武安侯也转过身,注视着小娃,缓缓道:“劳烦乐安郡主告知本侯那人是何模样?” 接着,众人便听小娃一本正经的开口:“那人武功高强,长的比我二舅舅有一点点难看。” 众人: 早已没有遮掩的王林: 武安侯目光扫过王林的脸,眼角微微抽动一下,点头回应道:“多谢郡主告知,待本侯抓住贼人,会向皇上为你请功。” 小以宁满意地收回手,得意洋洋地回头,瞧向后头两个老男人,便见他俩眼中皆划过错愕。 王,林二人见到小娃嘚瑟模样,互视一眼,眸中皆是无奈与宠溺,概因小娃猜对了方才林玉瓒所问的答案。 在这燕京城中,能用巨弓连发三支破空箭,且接连命中的年轻一辈,的年轻一辈,除了吴世子之外,便只有那一个人——从小在铁鹰卫营中摸爬滚打的宋丞佑。 平心而论,宋丞佑的样貌确实没有正常的王林那样耐看。 王,林:不过小娃的话若是传到那人耳中,估计会被气的七窍生烟。 小以宁:( ̄y▽, ̄)╭,我果真第一大聪明! 第609章 流言打败流言??(ーωー?) 小娃制造的小小插曲,被众人一笑而过,无人当真,倒是武安侯听到林玉瓒的话,喊他过去细细问了几句,才让他离开。 今日赏花宴虽变了味,但依旧会让人津津乐道。 小以宁被她娘抱着,望着小孩姐们对陈娇仪进行离别之前的安慰。 刘珍英与崔之瑶离她家较近,便多留了片刻。 崔之瑶拉着陈娇仪的手,安慰道:“林爹爹将我给他的续命药喂给了陈国公,定会无事。你瞧我师伯上官鬼卿当时不也熬了过来。我师侄写信与我说,我师伯已能自己照顾自己,他不日便会回来重开医馆。” 陈娇仪抹着止不住的泪,缓缓点头,感激地瞧向小以宁:“郡主妹妹,你爹与我家有大恩,三番四次救我与家人危难之中,以后我定会好好报答你爹的。” 小以宁原本担忧的脸,微微一愣,这话怎么听着要以身相许似的,错觉,错觉! “陈姐姐你谢错人了,这药还是崔姐姐的,我爹没赢得彩头。”小娃提醒道。 方才在陈国公府中,林玉瓒的画并未上排名,所以崔之瑶的彩头必须归还,而那五千两与其他彩头,他也悉数奉还,并未留下。 崔之瑶听到此言,微微摇头,说道:“郡主妹妹许是忘了我之前承诺过再给你一粒药的,便想着见此机会刚刚好,我爹也不会说什么,只是你爹大义,药还是没到郡主妹妹手里,我也没多余的药了。” 小孩姐失落起来,顿感自己失信。 小娃也记起这茬,心头诧异,没想到此事会一直被崔之瑶放在心上。她内心感动,刚想说没事,便听这小孩姐呢喃自语道:“也不知师伯那还有没有,我去要颗回来。” 小以宁:估计那个上官老头知道你惦记他的药,连燕京都不敢回了! 不过,崔之瑶并无觉得不妥,说完这些便与陈娇仪告别,随着母亲离开。 刘珍英望着崔家马车缓缓离去,抿嘴道:“上次谢家之事过后,那崔大人便防着崔姐姐将家败光,这药极难制成,听闻连药引子都没了,崔大人若是知晓今日发生的事,他定要气得跳脚。” 她瞧向陈娇仪也宽慰道:“不过没想到阴差阳错救了陈国公,娇娇,你也别过于伤心了,陈国公吉人天相,崔姐姐的爹在宫中定能治好陈国公。” 接着,她话锋一转,低声道:“你们说方才的胡人所言的意思,他们是不是想先刺杀虞王,只是你府中办了赏花宴,才会先寻过来。” 陈娇仪脸上愤恨,斩钉截铁地回道:“定是如此。” 小以宁垂眸瞧向她俩,估计今夜的流言走向,会与她俩说的极为相似。 就是不知,这样的流言能不能掩盖住安平郡主与她二舅舅的那些蜚语。 燕京每日的新瓜都能说一箩筐,只是最近安平郡主与她二舅舅的事占据热榜前三,居高不下,谁都能扯两句。 这时,她爹终于被武安侯放了出来,瞥了母女俩一眼,便心情郁闷的前往后头的马车。 小以宁轻咦了一声,便对她娘道:“娘,爹不要咱们啦!” “不可胡说。”婉娘轻斥一声,便解释道:“你爹方才与娘说了,今日尚早,他与你大舅舅要去老三那吃碗面,顺道瞧瞧他的生意如何了。” 小以宁:( ︾▽︾),原来是去她的狂热粉那呀,刚好可以听听他是如何吹嘘自己。 小娃在娘亲怀中挣扎,企图下地追随着两个老男人而去。 只可惜她娘亲的臂弯坚韧有力,依旧将她固得牢牢的,并见她顽皮,还轻轻打了一下她的屁股,将她强制抱上马车。 小以宁:?_?,想听赞美之言咋就这么难啊! 小娃凝望着远去的破旧马车,流下心酸的泪水。 皇宫之中 帝王正面无表情地听着裴大福的禀报。 “陛下,这欲夺王林性命之人逃了,铁鹰卫并未捕获。”裴大福满脸可惜。 晟景琛微微侧眸,斜睨着裴大福,冷讽道:“宣平侯又岂会真正抓捕自己最得意的儿子,他倒是狡猾得很,见王林并未中毒,便立即带人出现,将那些胡人拿下。王林只受轻伤,那些胡人也让陈渡没了谋害朝廷命官的罪证。他要寻陈渡这个蠢货合作就得另行他法。” “陛下,可陈国公因此受伤,陈渡若是知晓此乃宣平侯在设局,定不会合作。”裴大福说道。 帝王嘴角扬起嗜血的笑容:“他隐忍多年,自会步步为局。合作之事,已无需他出马,有人会帮他。” “他既喜欢耍朕,朕也要送他一份大礼才是。朕那个姐姐将安平扣着,要死要活不愿让她归来,如此疯魔,便让她去折磨他人。” 裴大福眼里闪过思索,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的意思是让昭阳公主对付宣平侯?” 晟景琛收回目光,并未回答,只是冷冷说道:“去告诉林玉瓒,休息够了,便去干活。” 裴大福: 第610章 闲话非议 帝王的话语,裴大福稍加思索,便将其抛诸脑后。对付宣平侯,同样不用主子出手,自有林玉瓒主动分忧,此人总能以小博大,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他恭敬地点头应允,正欲告退,却见主子起身,连忙上前侍奉:“陛下,您这是要去看望陈国公吗?” 晟景琛露出难得的愉悦笑容:“自然要去瞧的,陈国公在朕面前强硬了一辈子,该是服软的时候了。” 说话间,他与裴大福对视一眼,对方亦是心领神会,不由自主地扬起一抹只有两人才懂的坏笑。 东港码头 此处乃是燕京小小的船舶交通要塞,位于春江分支之处,每日过往货船不知凡几,或停或走,养活无数扛货郎和附近的小商铺。 一辆不起眼的朴素马车在路口缓缓停下,车帘被微微掀开一角,里头的人注视着此处的繁荣,最后落到一个简陋的崭新木牌匾上——乐安小面,下头还挂着两条布帆——素面五文,荤面十文。 这价格并非一个扛货郎负担得起,然诡异的是此店却是人满为患,络绎不绝,还有不少远处来的商人屈尊降贵来此处要上一碗,对一旁的实惠店视之不见,亦对那名声在外的美食铺子过之不入。 王,林二人观察了片刻,将车帘放下,静默坐在车内良久,面色阴郁。 王诚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若是你狠不下心收拾老三,便由我来。” 林玉瓒瞥了他一眼,扯起嘴角,“怎会下不了手,不过是在想如何才能不脏自己的手罢了。” 话音刚落,他便听到对面之人发出嗤笑:“对付这样的人,还要仔细计划一番,你脑子没处用了?” “你懂什么?何时都不能落下把柄,哪怕再小之事,也可使人翻不了身。” 回应间,林玉瓒重新掀开车帘,便自嘲道:“到底是我自己自诩不凡,被自己养的鹰啄了眼,那人每次都能拿捏我,皆是我自找的。” 王诚揉了揉眉心,不由发出轻叹。 他知老对头是说自己酒后失言,将自己与婉娘之间相处无意透露,被老三听见并散了出去。 只是,老三与他也是相依为命一辈子,与他同经风雨,有错也有苦劳。 这时,他耳边又响起老对头低沉的声音:“那日裴逸被卖货郎拐走,我在墙根处发现一双脚印,亦在屋内见到湿泥,当时我以为是卖货郎走至此处,如今想来怕是另有隐情。” 王诚略有所悟,眼中划过一道沉思,“你怀疑林家村之事,老三也参与其中。” 林玉瓒侧眸瞥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脸色也逐渐冷峻,“有些事经不起推敲,以前我身陷囹圄,看不清,如今细细想来也不无可能,你可还记得他曾说过躲去了山上,亲眼目睹官兵封村,火烧三日。当时村里瘟病横行,躲在山上的人必定不止他一个,其他人又去了何处。” 王诚细细想着前世,也发现蹊跷:“我那时在县城为你奔走,遇着老三时,虽在破庙,但此人身上衣衫完好,只些许脏污。” 言罢,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出疑虑,并迅速转变成笃定。 林玉瓒不由攥紧拳头,狠狠砸向车壁,眼中满是阴鸷。 王诚无奈地摇摇头,并在他砸过的地方,心疼地抚了一下:“你这是做什么,我这车租的,若是有损,可得赔银子。” 林玉瓒:…… 随后,王诚掀开车帘,继续望向乐安小面,隐隐约约瞧见老三得意的嘴脸,便嫌弃地睨着老对头,说道:“行了,断没有将未发生之事算到他人头上的道理,你眼瞎心盲自食恶果,怪得了谁。” 林玉瓒向来清醒,只恨此刻为何不糊涂一些,将如今的老三看成前世的老三一样对付。 他盛怒的身躯,渐渐颓然,最后无力地背对着王诚,嘴里不忘回怼道:“你有何资格说我,你还不是如此。” 王诚:…… 车帘被猛地放下,隔绝所有视线,但马车摇晃的弧度依旧能瞧出里头人的愤怒。 “顺安倒是看得透彻,既如此,大舅兄今日好好教你“检点”二字如何写,免得你在外总瞧向不该瞧之人,将来把正妻都忘却。” “不是,王舒志你疯了不是,我何时在外看女人了?我今日不是与你一块,就是在哄晴姐儿。” “……” 马夫郑老头回首,瞅了瞅翻出云浪的车帷,便惬意地仰望天空——嗯,今日日头不错,确实适合出行! 老三郑源的吆喝声一直未停止,昂贵的面价并未阻止吃客的热情。 这一幕幕落在顾客凋零的店铺东家眼里,皆恨地牙痒痒,却又不得不将牙咬碎往肚里咽,在心中不断咒骂。 乐安小面正对面的兴隆面馆便是如此,掌柜娘子奋力地用抹布擦拭着干净的桌面,似要将心中的怒气宣泄。 她目光不住地瞟向对面的小面馆,眼里满是妒恨。 不多时,她便撒气般扔了手中布,忍不住低声咒骂道:“呸,得意什么,都不知是从哪旮旯里冒出来的穷亲戚,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竟然也敢攀附贵人。还日日拿贵人的事出来说头,也不怕哪日被贵人晓得了,拔了舌根,丢了小命都是活该。” 恰在此刻,她的面馆走进两名青年男子,掌柜娘子顿时一喜,赶忙迎了上去,“两位客官,快请快请,要吃什么面,素面两文,加肉的也只要三文,我这都是上好的汤头,猪腿骨熬制的。” 王诚侧眸瞧了一眼乐安面馆,便寻了个背对它的位置坐下:“老板娘,来一碗素面。” “一碗?”掌柜娘子笑容一僵,瞧向另一个大男人。 林玉瓒轻咳一声,坐到老对头身边:“老板娘,我要一碗加肉的。” 话刚落地,身旁之人便眼神如刀射了过来。 林玉瓒:…… 他赶忙从荷包摸出几个铜板,不情不愿道:“给他也来一碗加肉的,钱我出,把我那碗的肉也给他。” 掌柜娘子收下钱,奇怪地瞄了他俩一眼,便小声嘀咕地走向后头灶房。 待人一走,王、林二人便不约而同地侧头望向对面。 此时已过了晌午,但乐安面馆中依旧坐满了吃客,金宝婶背着孩子忙里忙外地收拾桌子,而老三则红光满面地与吃客们高谈阔论,那洪亮的声音在整条街道回荡,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林玉瓒听了几句与包子信上几近相似的言论,便面色冷峻地转过头:“晴姐儿若是知晓自己能让老三生意如此兴旺,她那小脑袋怕是能翘到天上去。” “晴姐儿向来有福气,还能福泽旁人。哪像你,走到哪儿都惹出事端,让周围的人也跟着倒霉。就如今日,冷梦绾不过走你身后,她便落到了湖中。”王诚淡淡接话道。 林玉瓒:(╬▔皿▔)╯ 话赶话,两人再次针锋相对上,恰在这之际,一道带着口音的话语从对面传入两人耳中。 “老郑头,这乐安郡主命硬还能活到如今,那你们村里人真是心善,若是我老家,这刚怀上就克死人的女娃儿可是留不得的。” 此言一出,老三身上便莫名打了个哆嗦,他下意识向四周扫了扫,嘿嘿回道:“可不是嘛!你是不晓得,我那侄媳的爹就是如今的王将军,在我那兄弟的灵堂上放了狠话,谁敢说一句不是,他便打砸哪家,根本无人敢提那事。” “这郡主刚出生,就比村里其他孩子高一等,非得喝豹奶不可,搞得村里人夜里都不敢合眼,生怕被豹子生吃活吞了。” “你可知我那侄子养郡主,花费了多少银两。那真叫一个哗啦啦地流啊,全靠银子给供出来的。” “谁承想,她还真是个金贵命。亏得我们村里人心善不计较,否则哪还能有这郡主当啊。论起来,郡主还得谢谢我呢,我以前也说过好话。” 老三说了几句,便又忍不住露出得意表情。 他身旁的吃客也十分捧场地说了一句:“哈哈哈,你也赚了,如今那郡主不是还叫你爷爷,叫你家耀祖叔叔,孝敬你们呐。” 第611章 闭嘴 小面馆里哄笑阵阵,掌柜娘子踏着笑声端面出来时,外头已空无一人,她不由抬眸望向对面,咒骂道:“这杀千刀的,又把老娘客人给拉走了,呸,我看你得意到几时,早晚遭报应的货。” 老三似有所感的抬头,视线投向街道,只见到一道略显熟悉的背影渐渐远去,他揉揉眼皮,定睛瞧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自己的滔滔不绝。 在无人注意的小小角落,王滚滚随着张有钱徐徐路过,随意地扫了一眼,便摇摇头:“业报缠身,这人活不了多久喽!” 张有钱耷拉着眼皮,打了一下铃铛,悠扬的铃声,将四周的嘈杂送入寂静之中。 夜幕低垂,凉风习习,玉轮半遮半掩悬挂于高空之中,清冷的光辉穿过斑驳的云层洒落在夜间搜捕之人身上。 一个个铁骑目光炯炯的穿巷而过,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响,夹杂着腰间武器碰撞的金属声。 正在这时,一抹黑影突兀地出现在他们前头的屋顶之上,又完美的隐于黑暗之中,此人面上覆着狰狞地裂嘴面具,那双深邃眼眸在稀碎的月色下泛着幽冷的光芒,静静盯着下方搜捕的身影。 凉风吹过,掀起黑色衣袂发出轻微响声。 一名铁骑似有所觉,抬起眼眸,瞳孔猛地一缩,大喝道:“贼人在那,追。” 那黑衣人却早有预料,身影瞬间隐入屋脊之中,下一刻,便如鬼魅般出现在铁骑前面街道之上,裂嘴下扬起挑衅的笑容,迅速消失在街角。 这诡异身法让追捕之人陷入一时的怔愣,随即便反应过来,怒喝着追了上去,原本安静的街道也随之吵闹起来。 入睡之人纷纷转醒,起床来到窗边,偷偷查看情况,沿街店铺更是遭到暴力搜查。 林金宝哄着被吵醒的儿子,有些担忧的望向夫君:“老三,你去瞧瞧外头出了何事,竟如此吵闹,耀祖都吵醒了。” 老三不以为意地翻身,嘟囔道:“这里三天两头便搜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林金宝抿了抿嘴,心中不知为何升起强烈不安。她将儿子放回床上,便欲去前头瞧一眼。 谁知就在这时,店铺内传来一道巨响,十几个人手持火把闯了进来,领头之人大手一挥命令道:“给我搜。” 老三瞬间一激灵,从床上猛地坐起,便见十几个官兵正在搜查他的住处。 他的脑子立马“嗡”了一声,下意识地下床,跌跌撞撞地来到领头之人面前 ,大着胆子谄媚道:“官爷,你们这是在搜查什么,我们可是良民。”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劲风袭来,他便被人重重地踢向了房间的角落,巨大的力道使得他发出一声闷哼,嘴里更是喷出大口鲜血。 领头之人不悦的呵斥道:“滚,少在此处打扰本官抓人。” 林金宝被此幕刺激地尖叫起来,扑到老三身上,眼中满是惊恐与愤怒:“你们凭什么打人!我们与乐安郡主是亲戚,小心我让乐安郡主抓你们。” 领头之人闻言,微微侧眸,轻蔑地笑了:“即便是乐安郡主,也不得阻扰本官执行公务,你们算哪门子的玩意。” 这时,一名官兵便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包裹,打开一看,里头赫然是一张裂嘴面具与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黑色劲衣。 老三见此,脸色骤变,惊恐地大吼道:“这,这,这哪来的,这不是我的东西。” 然那些官兵对此充耳未闻,只是继续搜寻,不多时,他们又搜出一双胡人的靴子。 领头之人眼神微眯,带着肃杀之气道:“私藏胡人物品,此乃大罪,依照律法,可不令处置。将此地之人就地正法,一个都不许放过。” “是!” 随着三道凛冽的寒光闪过,小娃的啼哭声与大人的喊冤声戛然而止,屋内弥漫起浓厚的血腥之气。 东港码头也随着搜查过去,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那诡异的面具人竟再次出现,他踩着温热的血水来到老三面前,静静欣赏着他的惨状。 老三双手拼命捂住自己的脖子,眼眸紧紧盯着已断气的孩子,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流出,做着最后回光返照般的垂死挣扎。 黑衣人缓缓蹲下身子,摘下面具,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笑容:“郑源叔,您走得如此轻易,倒让我有些不舍了呢。” “是你…你……”老三双眼圆睁,眸中满是不敢置信。 黑衣人的笑容也在他即将灰败的眼眸中逐渐变得冰冷刺骨,只听那人语气森然的继续开口:“别人的孩子岂能容你随意置喙?还望郑源叔下一世管好自己的嘴。” 言罢,黑衣人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转身离去,只留下三具渐渐僵硬的尸体,以及那弥漫不散的血腥之气。 第612章 被催婚的大舅舅 东港码头发生的事,翌日清晨便传入小以宁的耳中。 她难以置信地坐在椅子上,满口软糯的咸圆子都忘了咽下,鼓囊囊的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郑源爷爷一家……都没啦?” 秋衣忙不迭地点头:“郡主,昨夜那射箭之人又出现了,还逃窜至东港码头,官兵追捕,除了郑源爷爷一家,还杀了好些人。包子哥说有好几个昨日还在郑源爷爷的馆子里吃面呢!” 小以宁仍沉浸在震惊中,无法相信她的狂热粉就这样离世了,在书中他可是很长命的。况且昨日,她爹与大舅舅还去他那里吃面呢。 她下意识地望向啃馒头的老男人,见他面上毫无波澜,不禁诧异:“爹,你怎么不伤心?郑源爷爷没啦!” 老男人头也不抬,淡淡反问:“爹为何要伤心?” 小以宁:_ ,忘了,爹与郑源如今的交集,好像就是普通的老乡帮老乡。 不过她爹表情管理真好,竟连世事无常的唏嘘都没有。 小娃郁闷地转过头,这时她忽地想起一事,忙再度转向她爹,询问道:“爹,你昨夜去哪儿啦,晴姐儿起夜都没瞧见你!” 林玉瓒从书中抬眸,便见女儿嘴角溢出的油汤,他嫌弃地收回目光,“秋衣,下次莫要在主子吃东西时回禀事情。” 秋衣心中一凛,赶忙应错。 小娃不满地喊了一声:“爹” 林玉瓒再度瞥了她一眼,缓缓道:“爹娘要去给老三一家料理后事,今日让你大舅舅带你去女学。” 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幽怨的目光落到他脑袋上。 婉娘无奈地摇摇头,轻柔地擦去女儿嘴角的油渍,替夫君解释道:“晴姐儿,你爹昨夜是被你舅爷爷喊去了,别问了啊!” “事事都要刨根问底,你那小脑瓜能装得下这么多事?” 林玉瓒没好气地吐槽一句,便起身催促:“吃完了早食,爹便送你去大舅舅那,他今日定会早早离家。” 小以宁:?? (??  ̄?? ̄? )?? ?? 小娃义正言辞地拒绝:“大舅舅才不会呢,他还没完成课业,晴姐儿也不让大舅舅早早送,免得他没补完课业被夫子罚。” 她斜瞟向她爹,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继续摇头晃脑:“爹肯定也没完成课业,就想着让大舅舅送我,自己在家补,好回书院瞧大舅舅受罚。” 林玉瓒:( Φ w Φ ),这主意甚是不错! 男人眉梢一扬,毫不客气瞪了女儿一眼,佯怒道:“尽会胡扯,不走正道。” 言罢,他不再耽搁,迅速将女儿打包送到了王诚住处,连她抗议自己没吃饱都未理会。 此时,王诚刚刚起身洗漱,见到小娃过来,眼里划过一丝了然,顿时玩性大起,逗弄道:“晴姐儿怎过来了?莫不是爹娘不要你了?” 小以宁蹲到王诚床前,眨着渴望地星星眼,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大舅舅,爹娘都不疼晴姐儿了?,以后晴姐儿就和大舅舅过啦。” 听到此言,王诚不禁失笑,又问了一句:“若是大舅舅也不疼晴姐儿了,晴姐儿该当如何?” “那个时候晴姐儿定长大啦,大舅舅也成亲生子,晴姐儿会与大舅舅一起去疼弟弟妹妹哒,不用大舅舅疼。”小以宁不假思索地回道。 王诚:(个_个) ,他何故多这嘴! 男人连忙上前抱起小娃,欲摆正她这不好的想法,耳边便传来他爹豪迈地笑声。 “哎呀,晴姐儿真是懂事。”王二升一脸欣慰地走了进来。 “昨日,晴姐儿可有瞧见你大舅舅和哪家小姐说过话?听你姥姥说 ,昨日在陈国公府遇险,不少女子都在偷偷瞧你大舅舅。” 小以宁大眼弯成月牙,用力地点点头。 昨日,她大舅舅护着姥姥的英勇一幕落到不少人眼里,无数人都知晓他有武功傍身,加上他长得一表人才,龙章凤姿,自然引得不少女子倾心。 好些小姐向她姥姥辞行离去之时,都不由羞红了脸,对她大舅舅娇滴滴地说了一句“王大公子,有缘再会。” 赏花宴虽然状况百出,但大舅舅的相看非常成功。 王二升来到大儿身边,愉悦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爹找你娘靠的是自身本事,你既然没本事捡媳妇,以后宴席都得去,早点给爹娘拐个好儿媳回来。” 王诚承受着不可承受之重,心中无奈至极,提醒道:“爹,晴姐儿尚小,你这般说话会教坏她的。” “哦,是吗?”王二升瞧向自己可爱的小外孙女。 只见她挥动着小手,一本正经地回道“姥爷放心,路边的男子捡不得,不是有病就是有债。拐来的男子更要不得,太蠢会坑人。” 王二升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他赞许地摸摸小娃的脑袋,“对,晴姐儿真聪明。” 小娃也露出一排洁白的小乳牙回应。 王诚:…… 紧接着,这立志孤寡的男子便瞧见这祖孙俩肆无忌惮地讨论起他的婚事。 王诚顿感头大,赶忙将小娃抱至门口,并言道:“爹,晴姐儿方才闹着要吃街角的馄饨,我带她吃过早食,便送她去女学。” 说罢,他也顾不得其他,抱着小娃迅速逃离,连小娃说已经吃过早食也置罔未闻。 燕京的清晨亦是热闹非凡,街头巷尾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时夹杂着家禽的啼叫声,小以宁难得这般早出门,趴在车窗上津津有味地瞧着这繁荣场景。 王诚也如他所说那般,带着小娃去吃起街角的大肉馄饨,他问那摆摊的老头要了一个小碗,细心的分出三个馄饨摆在小娃面前,嘴里还不住的发着抱怨。 “大舅舅真是白疼你了,竟和姥爷一起取笑你大舅舅。” 小以宁相当识相的认错;“大舅舅,晴姐儿错啦,不该说大舅舅娶妻。” 王诚略感满意,正欲再分小娃一个馄饨,便听她道:“大舅舅可能和表叔一样不喜女子,要娶夫郎。” 男人面色一僵,搁在半空的勺子放也不是,举也不是。 然小娃已经眼巴巴地等着第四个馄饨,见它迟迟不下来,便手脚并用地站到长凳上,伸出脑袋一口咬了上去。 王诚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将小娃抱回长凳上,并用素帕仔细地擦着小娃胸前沾上的汁水。 做完这一切,他心累地唤了一声:“晴姐儿,你的规矩都去哪儿了?” 小以宁瞥了一眼这个抠门老男人,摸着圆滚滚的小肚皮,委屈道:“肚肚说它饿了呢!” 王诚颇为无奈地瞧着她,最终长叹一声,认命地拿起勺子继续喂小娃,宠溺道:“那晴姐儿先吃饱,大舅舅再吃。” “真好次那,大舅舅。”小以宁嘴里塞得鼓鼓的,满足地赞扬道。 这馄饨三文一碗,皮薄馅多,味道又极好,简直价廉物美。 王诚听到此言,亦是十分认同地点头,扬起笑颜道:“这馄饨摊主已经传承了三代,且心地善良,若是有人没了银钱吃饭,可在这里先赊上一碗垫垫肚子。 小娃惊讶地抬头,望向那忙碌的老头摊主,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皱纹,但眼神却异常温和。 那摊主似察觉到小娃的视线,擀着面皮,对她露出慈睦的笑容。 小以宁也赶忙回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继续吃着馄饨,好奇问道:“大舅舅,你咋知道这事的啊?” 王诚眼里划过小娃猜不透的惆怅,“做好事之人,自然会被口口相传。” 男人垂下眼眸,忆着前世那段不堪回首的苦日子,默不作声地喂着小娃,不知不觉中,竟把满满一大碗馄饨皆送入小娃口中。 还是小以宁提醒没了,他才在思苦中回过神来。 王诚:( ̄△ ̄;),还需要一碗。 第613章 真是有缘啊 王诚抬眸望向对面这个不知饱的小娃,正满足地轻抚着自己的小肚子,见他瞧过来,还连忙摆手推拒:“大舅舅,晴姐儿饱啦,再吃就要吐啦!” 男人无语地收回视线,不情不愿又要了一碗,郁闷道:“如今时辰尚早,待大舅舅吃饱之后,便带着晴姐儿去消消食。” 小以宁乖巧地点点头,尽管已经饱了,依旧眼巴巴瞧着摊主给大舅舅下的馄饨。 就在这时,一道身着朴素长衫的男子挡住了小娃的视线,并在她面前缓缓落坐。 “陈佑”对着舅甥二人露出腼腆笑容:“见过志弟、乐安郡主,真是巧得很,没想到能在此处邂逅二位。” 小以宁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此处离她家有些远,这人还能出现在她面前,莫不是在跟踪。 而一旁的王诚却似早有预料,神色如常地拱手回礼:“确实巧得很,前些日子听同窗提及此处有一家百年馄饨摊,味道极为地道,便带着外甥女过来尝尝。” 说着,他便对小娃道:“晴姐儿,这是大舅舅与你爹新结识的好友,喊伯伯。” 然而,小娃并未听他的话,而是抓起他的衣摆,躲到他怀里。 “陈佑”见小娃此模样,不由不好意思起来:“可是我吓到乐安郡主了,都是我不好,见到志弟在此,一时高兴,便失了礼数,不声不响坐了下来。” 王诚安抚般地摸摸小娃的脑袋,轻叹着解释道:“与陈兄无关,我这外甥女在陈国公府遇见了歹人,吓着了,昨夜还惊梦,未睡好。” “陈佑”了然的点点头,他目光随意地瞧向四周。 昨日陈国公府发生之事,根本瞒不住,也无法遮掩,今日一早燕京城内已然传遍陈国公府的瓜,即便坐在此处,也能听到一旁的吃客就此事高谈阔论。 也诚如小以宁所料,这瓜之大可以覆盖王林与安平郡主的瓜。 “陈佑”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不远处路过的官兵身上,眼神微微一闪,又迅速收了回来。 这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转眸望去,便发现躲在王诚怀里的小娃正在偷偷瞧他,见他回望过去,又再度将她的头埋入她大舅舅怀中。 王诚也再次开口:“陈兄吃完,便归去!昨日那射箭之人一直未被抓获,夜里还逃窜至东港码头,伤及无辜,若是撞见便不好了。” 话音刚落,他怀中的小娃便闷声开口:“大舅舅,那人长得可吓人了。” 王诚赶忙宠溺地附和:“大舅舅晓得,此人长的不及你二舅舅。不过下次见到容颜不佳之人,晴姐儿可不能直接出口,若是真的有碍观瞻,你便瞧向别处,不看就是了。” “陈佑”闻此,眼角忍不住抽搐一下,眸中不免泛起隐忍的怒气。 接着,他就瞧见到对面的小娃从王诚怀里直起身子,望了他一眼,便如受惊的小鹿般,立马将眸子转向别处,嘴里还念叨着:“大舅舅,晴姐儿学会啦!” “陈佑”:…… 王诚见此,欣慰地颔首,对着“陈佑”解释道:“陈兄,我这外甥女年纪尚小,正在学规矩,需好好教导,你莫要见怪。” “陈佑”扯起一抹笑容,理解地点点头,转移话题,低声道:“没想到燕京如此混乱,竟还有胡人出没,这可真是为兄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说官员遇刺啊!不过又听闻志弟在陈国公府的英勇事迹,为兄真是佩服至极。” 王诚听到此言,脸上顿时流露出一种让他早已预见到的得意神情:“小事罢了,我二弟时常被人夸比,说那吴世子与宋世子加起来,都不及他十分之一。我二弟这般厉害,做大哥自是不能落他太多,让人瞧他笑话。” “陈佑”眼角再次抽搐一下,面对这膈应人的舅甥俩,瞬间没了套话的兴致。 一股尴尬地静默气氛,在三人之间流转。 幸而此刻,王诚的第二碗馄饨端了上来,便未再管身前之人,津津有味吃了起来。 而小以宁的头也再度迅速转移方向,炯炯有神地盯着大舅舅吃馄饨。 许是被人盯着的缘故,王诚的吃相没有往常的温文尔雅,竟狼吞虎咽,快速解决了这一碗滚烫的馄饨。 他对着还在吃馄饨的“陈佑”露出笑容,便习惯性地将手伸向腰间的荷包,准备付账。 恰在此刻,王诚的身形顿时一僵,猛地想起今日的饭钱与昨日林玉瓒请客的饭钱一模一样。 他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变得极为精彩。 小以宁瞧着他神情变化,又狐疑地瞄向他伸向腰间的手,不由奇怪地问道:“大舅舅,你咋啦?” “陈佑”闻声也抬起头,疑惑地瞧着王诚:“志弟,可是出了何事?” 谁知,令他难以置信的事发生了,他对面的小娃终于愿意用正眼瞧他,并向他伸出了罪恶之手。 紧接着,他便听小娃道:“你为何见到本郡主不行礼,给我一两银子,不然我要告诉京兆尹你的不敬之罪,将你抓起来。” 陈佑:…… 他瞬间瞪大了眼,一时间竟有些发愣。 王诚也被小以宁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刚欲开口制止。 就见“陈佑”回过神来,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他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放在小以宁手上,干笑着说道:“郡主莫怪,是在下失礼了。” 小以宁满意地收回手,把银子塞入大舅舅手里,绽放开心笑颜:“大舅舅,咱们有钱付馄饨钱啦!” 王诚:…… 他对“陈佑”囧囧一笑,就将一两银子重新放到桌子上:“陈兄莫怪,小娃顽皮,这银子,你拿去付馄饨钱!当小弟的赔罪。” 话毕,他便带着小娃逃似般的离去,留下傻眼的“陈佑”。 “陈佑”:这二人莫不是有病,这分明是他的钱! 与此同时,他的身后又响起一道苍老的声音:“呃……客官,你那一共三碗馄饨,9文钱!” “陈佑”:……,艹 第614章 真是有缘啊2.0 街角的小小插曲无人在意,白吃还坑人的舅甥俩也转战阵地,来到一家价廉物美的茶馆包厢之中。 大的忙补课业,小的转圈圈消食。 小以宁站在茶馆二楼,遥望着方才的馄饨摊,只见那“陈佑”面色阴沉地扔下几个铜板离开,而那一两银子依旧静静躺在桌子上,似被此人遗忘。 见此情景,小娃不由转头想与大舅舅调侃一下,此人真大方。 然而,入眼帘的便是老男人埋头,奋笔疾书地补着课业。 这场景是多么熟悉和怀念,可惜从来不会出现在她这个好学生身上。 小以宁不免自得地晃起脑袋,再次转头,隔着栏杆数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头。 这时,男人察觉到小娃停了下来,头也不抬地教育道:“晴姐儿怎停下了,你方才进食颇多,若不好好消食,等下坐车去女学,肚子会不好受,继续绕着屋子走,待大舅舅写好课业才能停下。” 小以宁:…… 小娃抿起嘴,委屈地开口:“大舅舅,晴姐儿走累啦!要休息一会儿。” 谁曾想,话音刚落,老男人便微微侧眸,瞥了她一眼,并从身旁掏出一本书,随手放在了桌子上,不紧不慢地说道:“既然累了,晴姐儿便过来读会儿书,光阴似箭,晴姐儿可不能辜负。” 小以宁:_ 真想报警,这里有人虐待小孩!!! 小娃极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拖着步子便要坐到大舅舅身边。 恰在此刻,下头传来一道马铃铛的声音,还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呼唤:“小姐,真是乐安郡主在上面,昨日多亏她,我才能早早寻到你。” 小以宁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中不免诧异,欲转头望去。 然而,还未等她付诸行动,身子便腾空而起。 王诚抱起小娃,目光冰冷地瞟了一眼下方,便重重关上了朝街边的门。 小以宁错愕地瞧向老男人,下意识地问道:“大舅舅咋啦?” 王诚将桌子上的课业迅速收拢起来,放入怀中,解释道:“此处处于闹市,且都是寻常百姓,若被人知晓晴姐儿的身份,难免会有人聚集,想一睹晴姐儿的风采。” 听到此言,小娃一扫抱怨,瞬间容光焕发,捧起圆嘟嘟的脸蛋,得意起来:“大舅舅,晴姐儿是名人呀!” 原来不知何时起,她已经成了人人仰望的大明星! 小以宁:??><)? ,果然她是最棒哒! 王诚瞧着小娃得瑟地小模样,不禁失笑摇头,提醒道:“晴姐儿,咱们可没带护卫,若是有人挡在车前,咱俩今日可都得迟了!” 小以宁:∑( ̄□ ̄;) 现下日头还在缓慢往屋顶爬去,待它触及屋檐,便预示着已过辰时,女学山门大开。 这个时辰也正是小娃寻常出门的时辰,不早不晚刚好可以卡点进女学门。 云飞书院则延伸一柱香的时间,照顾住的远,且无力租车只能步行的贫困学子。 想到她这样的好学生竟还要因迟到被罚,小娃不禁幽怨起来,眼里泛起泪花:“大舅舅,你为何不写课业,都害晴姐儿迟到啦!” 王诚顿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此事,无奈之下,只好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抱着小娃,忙温言安抚道:“晴姐儿乖,大舅舅先送你去女学,随后再补课业。” 小娃听罢,立马收起眼泪,露出“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笑容,夸道:“大舅舅,你对晴姐儿真好,下次晴姐儿也请你吃三文钱的馄饨。” 王诚心中又是一梗,无语地瞥了她一眼,快速收拾妥当后,便不再耽搁,匆匆走了出去。 然而,两人还是迟了一步。 那方才在下方喊人的侍女竟气喘吁吁地堵在门口,见到他俩顿时喜出望外,赶忙转身朝楼梯口喊道:“小姐,小桃酥找到了。” 小以宁从大舅舅怀里探出头,顺着她朝着方向望去,便见一戴着帷帽的女子正在缓缓上楼,与此同时,耳边还响着小侍女低声道歉的声音。 “王大公子,我方才并非故意高声喊郡主的,您别生气。我,我家小姐说想向郡主道谢,所以我瞧见才,才会情急之下失了分寸。” 王诚眼里毫不掩饰地露着不耐,冷言冷语道:“确实毫无分寸,四处喧哗,惹事生非,也是你主子教得好。” 小桃酥被他的话刺得满脸涨红,抬起头欲替自己的主子辩解,眼前的男子已经将目光转向过来的主子。 姜书言停在舅甥俩不远处,盈盈下拜:“王大公子,方才是我侍女的疏忽,吓到了孩子,我已呵斥过她了。改日 ,我定带着谢礼,上门向您怀里的孩子赔礼与道谢。” 王诚听到此言,根本不为所动,继续毒舌道:“不必了,姜小姐,你明知此处有外男,且你我非亲非故,却执意上前,你纵容仆人肆意行事,若非你御下无能,便是你的教养本就如此。你还是莫要在我外甥女面前出现,免得她有样学样。” 姜书言听到男子如此尖刻的指责,那隐在帷帽下的脸顿时青红交加。 而身前男子已经抱着小娃走至身前,却又如碰见脏污之物般,满脸厌烦之色,冷声低喝:“滚开,莫当道。” 姜书言脸色瞬间煞白,但仍努力保持着镇定,据理力争道:“王大公子,我深知主仆二人皆令您心生不悦,便匆匆上来向您赔不是,可您就此事竟说我没教养,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王诚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中满是嘲弄和不屑,他微微垂着眼眸,冷冷凝视着眼前的女子,低声道:“姜小姐觉得我过分,你怕是更恶毒之言未入过耳,竟连这等诫言都听不得。看来昨日之劫,与姜小姐而言还是轻了,自以为在外何人都会护着你那微薄的脸面,殊不知是他人只是怕自己的名声被你沾污。” 女子气得浑身发抖,那帷帽下的美眸已喷出熊熊怒火,手不可抑制朝男子的面容扇去,然而还未触及,便被男子一把抓住。 对方发出轻蔑的冷呵,并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手甩开,使她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小桃酥急忙上前将自家小姐扶住,瞧着男子快步离去的背影,破口骂道:“王大公子,你这样说我家小姐,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桃酥,够了,不要说了。”姜书言颤声呵斥道。 她的美眸中早已盈满泪水,倔强地不让其落下,却在注视着男子的背影,见他向店小二拿过帕子擦拭手掌后随手丢弃时,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第615章 一两银子的执念 小以宁躲在王诚怀中,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她还是头一次瞧见大舅舅如此模样,平日里他分明是个温文尔雅好青年,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和颜悦色的。 男子脸上的冷峻直到上车才渐渐消散,他缓缓舒出一口气后,终于察觉到怀里的小娃正小心翼翼地盯着他。 王诚不免心中一哂,温声问道:“晴姐儿可是被大舅舅吓到了?” 小以宁如实地点点头,嘟囔道:“大舅舅好凶,刚才那个姨姨” 她顿了顿,偷瞄了一眼王诚,继续道:“也有一点点可怜!” 王诚轻叹一声,伸出手掀开车帘一角,望着外头繁忙的景色,将行人的各色百态入在眼中,或喜或怒,或幸福或麻木。 他缓缓道:“这世上可怜之人何其多,晴姐儿只觉那女子被大舅舅说了两句便可怜,可其他可怜人怎是被人说两句便轻易放过。你要知流言是如何置人于死地的。” 小以宁再次点点头,她自然是知晓的,在现代时,网络大爆发,言语暴力便杀死不少人,不明真相,随意置评,却又在那人承受不住轻生后开始无用的同情。 王诚摸摸小娃的小脑袋,语重心长:“晴姐儿又怎会懂,流言一旦出现便止不住,真相是何亦无人在意,他们要的不过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方才那女子昨日才经历了变故,今日却在闹市中胆大到与你大舅舅交谈,不管因何,她的名声便不如以往了,昨日那贼人保她清白的做法也成了无用之举,大舅舅言语刻薄,她往后若再听到他人非议,也好有了预料,不会过于难过。” 小以宁忍不住抬起头,嘟着嘴反驳道:“大舅舅,你这是在强词夺理,晴姐儿才不听呢。” 王诚不禁失笑,将小娃摆正姿势坐好,让她好好听自己讲。 小娃的脑袋瓜也叮了一下,挂起一条横幅:“王诚小课堂又开课啦!” 王诚也不管小娃乐不乐意听,自顾自开讲起来:“方才大舅舅说那女子的话,晴姐儿可还记得?” 小以宁耷拉着脑袋,轻嗯了一声。 王诚见此,微微摇头,也未纠正她的上课态度,语气平稳地说道:“她有两错,一便是纵容侍女肆意妄为,大呼小叫,不懂如何处事,昨日如此,今日亦如此,昨日之事外头必有不好的流言传出,而此事她那侍女占了七分责任,在主子失踪之时,不告主家秘密寻找,嚷得众人皆知,在主子寻到时,大肆宣扬,让众人知晓主子丑态。” “她的主子原本名声就不好,婚嫁艰难,可她从不为主子考虑,可见并未将主子放在眼里,而主子一味偏袒,更是助长了她的气焰。” 小以宁眼里泛起思索,抬头望向大舅舅,不由说道:“大舅舅,你昨日也说那个姨姨在家不受宠,她肯定和那个侍女相依为命,当姐妹哒!” “错,是无人教导她如何管教下人。”王诚纠正道。 “她乃吏部尚书嫡女,却遭吏部尚书不喜,连带着后院管中馈之人也不将她放在眼里,吃穿用度低于旁人,该学的掌家本事也未掌握一分。” 小以宁抿抿嘴,坚持自己的观点:“姨姨果然很可怜!” 王诚再次摇摇头,表情颇为无奈:“晴姐儿可听过先人之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小娃重重点头,洗耳恭听般侧着脑袋,等他继续讲道理。 王诚也不卖关子,直言道:“这便是那女子的第二错。” “昨日大舅舅与你说不可立于危地,而那女子太过自以为是,昨日与今日都在陷自己于不义。” “昨日,陈国公府内,她撇下侍女独自离开,给了他人可趁之机加害于她,即便那贼人未伤她一分,但众说纷纭,难免有人添油加醋。她遇着此事,也应当警醒自身才是。而今日她先是纵容侍女找寻我们,并又嚷着无数人知晓,后又在未知大舅舅品性如何的情况下,欲与大舅舅共处一室。” 小以宁:这话说的,大舅舅是把自己列为坏人了? 王诚发觉小娃目光逐渐疑惑,不由笑道:“晴姐儿想想,若非大舅舅跑得快,可不是如此?她若敲起门,大舅舅也赶不了她,估计得抱着晴姐儿跳窗而逃。” 小以宁:_?''''??,倒也不必如此夸张! 这时,小娃也瞬间t到老男人生气的点,忙问道:“大舅舅,你是不是怕传出去,姥姥要你与姨姨成亲啊!” 男女共处一室,可就严重了,男人是风流韵事,女人便是清誉受损。 王诚的笑容顿时凝固,抿了抿嘴,正色道:“休得胡言乱语!你姥姥岂是不明事理之人。” 话音刚落,男子的脸上就被一道狐疑的视线紧紧盯住。 小以宁改变策略,再次问道:“大舅舅,你为何要与晴姐儿说那么多关于姨姨的事?你往常就讲道理,从不讲人的!” 王诚: 男子脸上露出惆怅,长叹一声:“大舅舅还不是怕晴姐儿学她,你这般小,若是误学他人,受苦的可是自身。大舅舅也怕晴姐儿在大舅舅瞧不见的地方,犯错无人提点。” 小娃眨巴眨巴大眼,蹙起眉头微微颔首,放过这个明显不对劲的老男人。 王诚心满意足地上完课,终于有空想起自己的课业,慌忙从怀中拿出写好的策论,却见原本极好的文章上墨迹斑斑,已然毁去--课业白写了。 于是乎,他的面色在小娃的眼中变得极为精彩。 小以宁见此,奇怪发问:“大舅舅,你咋啦?” 王诚露出吃屎般的表情,又在小娃疑惑的目光中,颓然地倒向车壁,嘴里还不忘有气无力地安抚道:“大舅舅无事,就是为自己的一两银子不值。” 小以宁: 不愧是你,坚挺抠门人设的老男人。 第616章 都不正常 马车在青石板稳步前行,小以宁终于在一波三折下被送到了女学。 与此同时,急匆匆赶来的刘珍英也正好抵达,并快速跑上阶梯与她并行。 因着前两次的经验,小娃见到小孩姐左顾右盼,欲言又止的模样,连忙对她道:“刘姐姐,下方茶摊上写课业的学子是我大舅舅。” “哈……”刘珍英闻言一愣,随即回首向下望去,便见一名身着书院服饰的学子正在埋头写文章。 她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瞧向一旁的小娃,昂头挺胸,一脸得意道:“郡主妹妹放心,这次我课业写完了。不过……王大舅舅还在补课业,该不会是昨日遇匪,手累着了,今早才缓过来!” 小孩姐一句话便给王诚找了极好的理由。 小以宁居高临下,俯视着那奋笔疾书的老男人。 昨日她爹与大舅舅是吃昏食时归来,昨夜两人定是一起去了舅爷爷那。 只是给他俩找再多理由,也掩盖不了他俩不想写课业的事实! 这般想着,小娃还是给老男人遮了他不爱写课业的脸面,重重点头,煞有其事地撒谎道:“刘姐姐真聪明,我大舅舅昨日归家后,手就抽筋啦,都没抱我呢!” 刘珍英:→_→,怕是累得没力气抱你! 这时,小孩姐想起另一人,“郡主妹妹,你爹怎不与你大舅舅在一起,先去书院了吗?” 话音刚落,小以宁明亮的眼眸渐渐黯淡起来,为狂热粉一家的逝去默哀,她嘟囔着嘴道:“昨夜东港码头,我家有三个在那讨生活的族人遭遇了不幸,我爹娘去给他们料理后事去了。” 刘珍英眼里划过惊愕,低声对小娃说道:“以宁妹妹,昨夜那些人都是官兵杀的,私留胡人,证据确凿。你爹娘过去定会被调查一番的。” 小以宁不由瞪大了眼,满脸的难以置信,直直地盯着小孩姐,只见她难得的严肃表情,对自己微微颔首。 随后小娃如福灵心至般,转而将目光投向下方。 男子好似察觉射来的视线,在晾干纸张的间隙,恰好抬首回望过去,展开一抹无害的笑容。 小以宁抿着嘴,沉默不语地转过头。 这一刻,她竟悟了! 一旁的小孩姐也就此打开了话匣子,继续低声道:“那些胡人都对我大周朝递了降书,还如此猖狂。以宁妹妹,你不晓得,昨夜娇娇哭了许久,那声音都传到我家来了。娇娇从小到大,甚少哭的” “我来时,还问了娘,我娘说昨日我爹去打听了,陈国公在宫中治伤时,又吐了一大口血晕了过去,不过因祸得福,将旧伤瘀血排出,精细养着,活着十来年都没问题。” “所以陈姐姐喜极而泣啦?”小以宁给出总结。 刘珍英:( ̄- ̄),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哈。 两小只相视而笑,携手踏进女学山门之中,山门也随着最后一名学子的进入缓缓关上。 王诚收回目光,瞧向自己重新补好的课业,轻叹口气,呢喃自语道:“还有两月便能解脱了。” 他舒展眉眼,不再耽搁,背起竹囊,步伐轻快地朝云飞书院走去。 山上那两座互相依附的书院也再次充满了活力,洋溢着短暂离别后重逢的喜悦。 地乙班 颜可洋洋自得地将裱好的画挂于墙壁之上,仔细端详着:“林爹爹的画甚好,我爹娘瞧了都赞不绝口,惟妙惟肖,颇有神韵,这画艺远超一般人。唉……就是可惜了我的孤本,被那沽名钓誉之辈借阅三日!” 言罢,她便余怒难消地瞪了一眼那罪魁祸首。 众人也难免瞟向张霓裳,只是那人不似之前张扬,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仿若无人地垂首看书。 小孩姐不禁诧异,暗暗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崔之瑶转移话题道:“张妹妹,今日我回舍房时,见你的乳嬷嬷不见了,连贴身侍女也换了,女学之中都需打点,这好不容易才熟悉起来,你换了人又需重新来过。” 张霓裳听到此言,低垂着眼眸微微泛红,竟出奇地没有拒绝这份好意,而是郑重地点头道:“谢谢崔姐姐的提醒,我知晓了。” 众人:⊙▽⊙ 小孩姐不由地面面相觑,一时难以理解她的变化,若是往常,她定会说家里人都嘱咐过,她心中有数,并嫌她们多管闲事。 颜可轻咳一声,返回自己座位上,自言自语道:“装模作样,也不知做给谁看!” 接着,她便话锋一转,指着画提议道:“你们说下次旬假,咱们要不要去郡主妹妹家,求求林爹爹给咱们每人单独画一幅,然后都挂在墙上,将这飞天图摆中间,羡煞整个女学。” 此言一出,每个人都流露出向往的神情,但只是片刻,这幻想泡泡便被人无情打破。 张霓裳低声提醒道:“颜可姐姐,此事不妥,我小叔叔说林爹爹要参加恩科,正是关键时刻,不宜被这些琐事打扰。” 颜可:…… 小孩姐嘴硬道:“我自然知晓,不过说说而已罢了!” 随即,她便嘲讽的笑了:“真是难得,张妹妹竟还会为他人着想。” 张霓裳因此话顿时红了脸,紧抿着嘴,没有回应。 上官如意侧眸瞥了她一眼,劝和道:“颜可妹妹,这是好事,张妹妹也同咱们一样日渐懂事了。” “上官姐姐倒是惯会做好人!”颜可语气里带着阴阳怪气,她轻哼一声,倚着桌沿观赏起画作。 上官如意也不恼,浅笑着摇摇头,继续专注做自己的事。 不多时,小以宁与刘珍英也回到了地乙班。 然她俩与小孩姐们碰面时,出了个小岔子。 两小只笑脸盈盈地踏入地乙班时,皆困惑地敛起了笑容。 而小孩姐闻声转头望向她俩亦是不约而同地露出惊讶的表情,双方几乎同时询问起对方。 “陈妹妹没和你们一起来吗?” “娇娇没来吗?” 屋内的气氛一下变得微妙,所有人纷纷蹙起眉头,满是疑惑陈娇仪为何缺席。 刘珍英低头沉思片刻,眉宇间满是忧虑,对着小以宁道:“郡主妹妹,看来娇娇并非是喜极而泣,只怕是受到了责罚。” 话音刚落,众人脑海里立刻浮现起一个人名——冷梦绾。 第617章 流言飞飞 正当地乙班的众人为陈娇仪的处境担忧之际,云飞书院中亦有一些人提及冷梦绾。 王诚眉头紧锁,满眼疑惑地瞧着眼前之人:“冷小姐?” 张凉川双手高举着板凳,不住地点头:“昨日陈国公府虽是一片混乱,但确实有不少人亲眼目睹冷小姐紧追林兄之后失足落水。加上之前听闻她初次遇见林兄时,还。此事对林兄来说,实属无妄之灾。然而,人言可畏,何况你弟镇北将军还曾求娶过冷小姐,恐怕会有人借此机会挑拨生事。” 说着,他谨慎地环顾四周,低声道:“我来的比王兄早,已听了几耳朵闲言碎语。” 王诚眉眼耷拉,对于这些罔顾学业、只会嚼舌根的人很是无语,他叹气一声,回道:“我们兄弟俩与顺安一起长大,对他品性甚是清楚,不然也不会放心的将妹子托付于他。凉川弟放心,我们三人绝不会因为一个女子而生出嫌隙。” 张凉川放下心来,感慨道:“这多年兄弟情谊,确实不能因一名产生隔阂。昨日多亏林兄提醒,我这才察觉霓裳身边有居心叵测之人,当即告知祖母,将这些狗奴才发卖了出去,又给她配了两个稳妥的婢女。我母亲还劝我不要动气,以免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 王诚对人家的家丑并无兴趣,只是斜睨着他,笃定道:“看来凉川弟是不打算送侄女回你大哥那儿了。” 张凉川不自在地笑了笑:“要送也得等霓裳能对付人时才行,你不知我大哥身边那妾咳,手长的很。” 王诚见他又自爆了一个家丑,无奈地摇摇头,将他举的长凳摆正,言道:“那凉川弟好好站着,这样的日子以后怕是多的是。” 张凉川:@_@ 他呆呆地望着王诚离去的背影,忽而又想起一事,忙不迭地举起长凳追了上去,凑近其耳边,低声道:“王兄,王兄,昨日霓裳跟着你们看热闹之后,似乎懂了些许道理,也不扭捏作态地扯我衣衫了,可否……” “不可,晴姐儿已够让我和顺安操心了。”王诚打断了他,拒绝道。 张凉川脸色一红,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让我家霓裳下学后,在玲珑院待上一时半会儿,你可否与乐安郡主说一声。” 王诚脚步一顿,一脸怪异地瞧着他:“你竟想蹭赵嬷嬷?” “也非如此,只是家中嬷嬷,霓裳都不愿让她们跟着,说乳嬷嬷都不向着她,更何况是他人,我祖母与母亲已经在物色新的教养嬷嬷了,这还需一段时日。我就想着让她瞧着乐安郡主如何与赵嬷嬷相处,也好让她不要对新嬷嬷心存芥蒂,你也知晓她同窗都不喜她。”张凉川又一次耐心地辩解道。 王诚已然听不下去,若非此人对他还有点真心,他真想甩了这个麻烦。 他只好提点道:“凉川弟,这断没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道理,你侄女既然已不信身边人,即便你给她换八个十个嬷嬷都无用,你既说她聪慧,便要让她懂得御下之道,学会如何管束下人。莫要因她年纪小,心疼而推拒,让你母亲,祖母去哪里都带着她,耳濡目染下,也比外头找个不知底细的嬷嬷强。” “我与妹妹一家亦是如此带晴姐儿,婉娘教晴姐儿打算盘看账本管庄户,我与顺安两人教她看人做事。” 张凉川一下醍醐灌顶,眼睛都明亮起来:“王兄说的有理,我就说你俩时常带着乐安郡主,定懂得许多带娃之道。” 王诚却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虽说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凉川弟,你与其事事问我与顺安,怎不去劝劝家中长辈,稚子何辜,也不能因气你大哥大嫂,养而不教。” 言罢,他便不再理这个麻烦精,转身离去。 独留张凉川傻愣愣地待在原地,直到长凳滑落砸到脑袋,他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此人如同林玉瓒一般,看穿了他家中的隐秘之事。 他抚着疼痛不已的脑袋,再次环顾四周,见师兄弟不时投来疑惑目光,连忙弯腰捡起长凳重新举上。 可惜此刻已经迟了,就在他将要触及长凳之时,身后骤然传来蒋大学士的怒喝声:“张凉川,你不写课业还不认罚,既如此,课便无需上了,去打扫落叶,这一个月的学堂清扫皆由你负责!” 如今正值深秋初冬交替之际,落叶纷飞四处飘散 张凉川:x﹏x,这怕是连睡觉时间都无了! 王诚也听见此责罚,但他也没去同情这为小辈掏心掏肺的师弟,忍着对冷梦绾流言的不耐烦,和话多后的口干舌燥,快步回到涵秋院。 谁知,那里还有一番热闹等着他去瞧,又是关于老对头与妖女的三两事。 而他还未踏进涵秋院便听到了吴浩然与他人争执的声音。 “我虽未去陈国公府的赏花宴,但也能猜出事情非师弟所说的那般,虞王被人刺杀,你让一名手无寸铁的女子如何自保,她不去跳河保命,难不成还要等人砍了她的脑袋。即便跟在林师弟身后又如何?明眼人一瞧都知疾病乱投医,她还指着林师弟救她不成,林师弟若是知晓那女子跟着自己,不用多说,定会将她踢回给贼人后逃命。” “那冷小姐一进陈国公府便大呼林师弟名讳,这是无数人都瞧见了,若不是爱慕林师弟,又怎会如此?吴师兄只是未瞧见罢了,没想到林师弟还有这般造化,回想起来,上次那冷小姐站于楼阁之上时,林师弟就在下方。如此凑巧,不得不让人心有疑虑。” 王诚:,今日书院可真热闹! 第618章 小心哦! 王诚无奈地摇摇头,正欲抬脚踏入院中,里头又传来吴浩然的冷笑声。 “我虽从未与冷小姐谋面,难道还不了解林师弟?他舅兄与他同住,言行皆在王师弟的眼皮底下,若是他真的惹得冷小姐爱慕,他怕是被王师弟吊于悬梁之上教训了!他俩都不是好东西,爱慕他俩有什么好下场。” 王诚: 此番言论,又引来一阵不以为然的笑声。 陈阳的声音也从里头传出:“行了,大家还是莫说了,若传入冷师弟耳中怕是不乐意,这冷小姐弃家族而不顾,但到底姓冷。林师弟与王师弟本就不合,听到此言,又要吵,咱们还要不要安生备考。” “对啊,冷师兄竟没来,真是奇了怪哉。” 王诚终究还是踏着这些闲言碎语走进了涵秋院。 院中的气氛顿时一静,学子们纷纷心虚地向他打招呼,随后便如鸟兽般四散回屋。 吴浩然斜睨着他,冷哼道:“王师弟在外站了许久了,听冷师弟避出去就走了进来,莫非正合你意了?” 王诚并未理会此人的冷嘲热讽,反而扬起一抹和煦笑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和声说道:“多谢吴师兄方才帮我妹夫说话,也难怪会被他视为知心好友。” 吴浩然瞬间鸡皮疙瘩临身,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赶忙向旁挪了一步,满脸嫌弃:“什么知心好友,你少在此处胡说八道,搞得我好似与林师弟是一丘之貉,日日都想着算计人。” 说着,他便朝王诚身后望去,见空空如也,又开始嘲讽道:“林师弟怎么没与你一起来,他该不会是知晓今日书院里有人议论他,便想等着天黑再过来,好避开风头!” 王诚眉梢一扬,竟觉得此言有理。 他侧眸轻轻瞥向吴浩然,笑意愈发浓郁,夸道:“吴师兄果然了解我妹夫,连我都自愧不如。不过今日我妹夫与我妹妹去东港码头,给族人料理后事去了。” 接着,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吴师兄,吴世子近来可好,我见你昨日未去陈国公府,莫不是又在照料吴世子?” 话音刚落,吴浩然身上鸡皮疙瘩骤然消散,转为不可抑制的怒气。 他怒目圆睁,瞪着王诚质问道:“你这是何意思?陈国公府射箭之人又不是我大哥,燕京谁不知我大哥智如孩童,你休得诬蔑于他。” 王诚缓缓收回目光,一副被辜负的模样,轻叹一口气,倍感无奈:“吴师兄怎这般想师弟我,好歹你也是晴姐儿的干爹,我这不过是关心一句罢了。至于那射箭之人是何人,自有官府查明,我们只需静候便是。” 言罢,他便浅笑着,抬步走向舍房。 吴浩然伫立在原地,凝望着那渐远的背影,心中怒气无法散去,他动了动嘴,最终猛甩衣袖,大步朝自己舍房走去,并重重合上门,将探究的视线统统关在门外。 不多时,他又顶着冷意急步走了出去。 涵秋院重归平静,再度弥漫起往日互不干扰的学习氛围。 另一边的小以宁也在微妙的气氛中,结束了今日课程,下了学。 她例行公事般去安平郡主那空荡荡的房间逛了一圈,便默默叹着气,耳观八方地返回自己的玲珑院。 护送她的人早已不止崔之瑶一人,还有几个小孩姐加入了队伍之中,只不过没了往日的说笑,气氛略显沉闷。 刘珍英满脸愁容,很是苦恼,今日她好友整日未来,扰得她心神不宁,连平日的机智灵动都少了几分。 她低声嘟哝:“方才上官姐姐说娇娇定不是因冷小姐受了责罚,那还因何事?总不会是昨日她未招待好我们,被家里责罚了?” 小以宁微微扬头,瞥了她一眼,也在思索此事。 方才上官如意趁着张霓裳有事出去的间隙,便快速说出自己的猜测,陈娇仪未来定另有隐情,并非因女主。 连施婉婉也很赞同她的说法,还叮嘱她们待陈娇仪归来时,莫要追问其原因。 只不过谁都未想到,她会无故旷课一日,连连姑姑都去了信到陈国公府询问。 这时,颜可摇着头,分析道:“应当不是,昨日我未与爹娘说将孤本带至陈国公府,归家也不过呵斥几句。陈妹妹虽未招待好我们,但也事出有因,即便被责罚,记在心上,下次注意些就是了,何须如刘妹妹所说的那般,哭得那么伤心。” “我爹也说陈国公无大碍,只不过年事已高,又受了重伤,不能再征战杀场。”崔之瑶接话道。 金星蔓不以为意:“不是有王二舅舅吗?他去就行了呀!” 崔之瑶淡淡瞟了她一眼,赞同地颔首。 小以宁听着小孩姐的讨论,插嘴嘟囔一句:“我二舅舅不去北城打仗。” 此言一出,小孩姐皆是一愣,随即自动忽略过去。 颜可弯弯眉眼,满脸憧憬地瞧着小娃,诱惑道:“王二舅舅以后定会如陈国公一样,威风八面,往那一站,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你说是,郡主妹妹!” 其他小孩姐七嘴八舌地附和,给小娃画着大饼。 小以宁:≧ ﹏ ≦,她说的都是真的! 可惜没人信! 小娃忆起她爹将她抱至大舅舅那时,提点她可告知他人,二舅舅不会去北城,如今看来,广而告之是不能的啦! 小以宁见无人将她的话当真,如小大人般,忧郁地长长叹息一声。 恰在此刻,她心中猛地闪过一丝异样,急忙转过头,望向身后,高声道:“谁在那里,出来!” 众人纷纷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然来时路上只有几个黄衣姑姑经过,并送了一个诧异的眼神给小娃,随后便泰然自若地继续前行。 一直沉默的许念念赶忙跑过去四处查看,接着满脸奇怪地看向小娃,吐出一个“没”字。 “郡主妹妹是觉得有人跟着咱们吗?”崔之瑶蹙起眉头问道。 小以宁一脸坚定地点点头,她自觉很少出错,不过那人跑得真快。 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狐疑,莫非女主再次改变策略了? 小孩姐见状,不由面面相觑,又瞧了一眼那方向,不管小娃是否出于错觉,她们脸上的笑颜都淡了。 刘珍英抿了抿嘴,催促道:“咱们别耽搁了,快把郡主妹妹送回玲珑院,郡主妹妹虽只带了两个奴仆,不过如今她院门那时不时有人巡逻着,应该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打扰。” 众人闻言,便不再交谈,加快了脚步,朝玲珑院走去。 待她们走后许久,小道的拐角才缓缓走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张霓裳望着已空无一人的小道,郁闷地转身离开。 然就在这时,小道上竟出现一道匆匆而来的身影让她心中一惊,连忙再度隐入拐角处,生怕被对方发现。 她屏息凝神地等着那人走过,也瞧清那人憔悴的脸色,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好奇,嘴里嘀咕道:“陈娇仪怎把脸都哭肿了?” 第619章 不正常的陈娇仪 陈娇仪脚步匆匆,似有无数心事,径直朝着玲珑院走去。 然她的脸上也随之露出踌躇不安的表情,驻足于院口,犹豫不决。 最终,还是守在楼阁外的秋衣瞧见,高声对楼阁内的主子通报一声后,热情地将她迎了进去。 彼时,小以宁正被赵雅套上围兜,准备吃昏食,乍一听陈娇仪来了,顿时惊愕万分,连忙放下筷子,跑了出去。 只见陈娇仪脸上挂着两道明显的泪痕,双眼比她哭泣时还要红肿的气泡眼,她的面容憔悴不堪,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深深的哀伤。 小以宁微微怔愣,原本见她到来的喜意在喉咙处卡了壳,转化为担忧,小心翼翼地问道:“陈姐姐你怎么了?姐姐们不是说陈国公没事,能活好些年!” 谁知,陈娇仪听到此言,竟低声抽泣起来,哽咽着语无伦次起来:“郡主妹妹,我曾祖父是被我祖父害的,我,我对不起你” 小以宁:⊙_⊙,其实对不起她的人挺多的,倒也不差你一个! 早就在林玉瓒的言语里知晓一切的小娃,面对这样的小孩姐,不知如何劝慰才好。 小娃一脸懵逼,而陈娇仪已经拉着她返回屋内,继续对着她自顾自地哭起来。 赵雅见此情形,不免头疼起来,将饭菜重新放回食盒里温着,便上前劝道:“陈小姐这是遇到何难事了?我家郡主人尚小,无法为你出谋划策,咱们亦可询问他人,集思广益,总能找出解决法子的。” 陈娇仪微微颔首,缓缓止住泪水,随后抽抽搭搭道:“郡主妹妹,我想寻你爹!” 赵雅: 小以宁:∑( ̄□ ̄;),怎么又是寻她爹,男二魅力这般大吗! 就在小娃差点以为天要塌了的时候,陈娇仪终于恢复正常,不好意思道:“郡主妹妹,我不是想寻你爹,只是想对他提个醒。” 小娃松了口气,眨着大眼,静待后文。 谁知小孩姐说完这句话,陷入深深的沉默,垂着脑袋,紧抿着嘴,静静地盯着地面,那原本收起的眼泪,也再次嗒嗒落地。 小以宁心中划过无奈,不由抬头望向赵雅。 赵雅叹气一声,微微摇头,拿出一块干净的素帕,给这小丫头擦起了眼泪。 小娃见此,也赶忙拿出自己擦手的小帕子,来到陈娇仪身边,踮着脚给她擦脸。 陈娇仪瞧着她俩,心中满是愧疚,张了张口,终于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郡主妹妹,你与你爹说一声,千万不要告诉他人,他与王大舅舅去过北城。” 小以宁手下动作一顿,随即乖巧地点头,应道:“陈姐姐,你放心,我今晚就与爹讲。” 陈娇仪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也未纠正小娃今晚是见不到她爹的,她对着小娃苦涩一笑,再次欲言又止起来。 这般又过了片刻,她终于再度张嘴:“郡主妹妹,你能不能叫你二舅舅别去北城,我家的根基在那儿!” 小娃听到此言,一下了悟,看来这小孩姐昨夜被进行思想教育了,还被打碎了从小树立的世界观,简称三观崩溃。 小以宁又一次郑重地点点头:“陈姐姐放心,我二舅舅不会去北城打仗。” 这一次,小娃的话终于有人信了。 陈娇仪闻言,化开苦涩绽开一个释然的微笑,轻声说了一声“谢谢郡主妹妹”,便恍恍惚惚离开。 小以宁主仆三人默默目送着这个悲伤的小孩姐一步三回头地挥手告别。 自始至终,小娃都没问陈娇仪昨夜究竟遇到了何事, 待彻底瞧不见小孩姐的身影后,秋衣终于忍不住问道:“郡主,您说陈小姐这是咋了,怎这副样子!” 小以宁抿着嘴没有言语,即便猜到些许,她也说不得呀,谁叫她还这般年幼! 不过好在还有一人可以当她嘴替。 小娃抬头,亦是满脸疑惑,紧紧盯着赵雅。 赵雅: 她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陈小姐应是不满家中抉择,却又不得不服从,才会如此。若是她有底气能反抗家中,便不会如此。” “郡主可知至于何为底气,便是足够的智慧,手段,钱财,与人脉。有了这些便能与家中抗衡,说出自己的想法。若仅仅依靠家人一时的宠爱,总有一日,这份宠爱会变成束缚你的枷锁,让你背负着它去做违心之事。” 接着,她话锋一转道:“不过郡主,陈小姐今日能来提醒你,足见她真心待你。即便以后咱家与她家之间有何龃龉,若她有了难处,你可小小的伸个手,还她今日的善意。” 小以宁内心感慨一句,便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大人虽不咋滴,但小孩还是好孩子。 而一旁的秋衣仔细琢磨着赵雅的话,实诚地说道:“嬷嬷,郡主好像只有钱财和人脉,其他并没有啊!” 小以宁闻言,诧异地望着这个不会说话的小丫头。 什么意思? 说她没脑子吗? 而这时,赵雅也嫌弃地瞪了秋衣一眼:“既如此,你便在寿药堂好好学,学出一身本事帮郡主。” 秋衣恍然大悟,顿时打起鸡血:“原来我就是郡主的手段呀,郡主放心,我吃完饭就去寿药堂,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言罢,她便端起自己的饭碗狼吞虎咽起来。 小以宁:(个_个),她明明有智慧! 赵雅不懂自己对小娃的伤害,她抱起小娃,柔声道:“郡主,老奴带你去吃饭!” “赵嬷嬷,晴姐儿很聪明的!”小以宁提醒道。 “郡主自然聪明!”赵雅回的敷衍。 “晴姐儿真的很聪明!”小娃再次申明。 “是,是!郡主可聪明了!” 小以宁:o(≧口≦)o,为何谁都不信她的话!!! 第620章 吴浩然:=????我什么都没瞧见1+1 玲珑院中的动静自然而然地飘散到隔壁。 刚刚赶到涵秋院的林玉瓒,便听到女儿自夸的声音,他下意识地偏过头,瞧着那一丈多高的隔墙,暗暗吐槽一句“隔音真差”。 旋即,一抹无奈又宠溺的笑意,在他面上绽开。他掂了掂身上隐隐约约落在身上的各种意味深长的视线,从容地朝自己的舍房走去。 恰在此刻,身侧不远处,传来一道问候,“林师弟来了!” 林玉瓒循声望去,便见卢庭风站在监院房间门口,接着又听他道:“师兄还以为你也如冷师弟那样,不愿回书院,在家备考了。” 男子诧异地愣了一瞬,随后温言道:“想来冷师兄是因恩科日益临近,才选择在家潜读,不知冷师兄可是提了会将文章送回,让大学士评点?” 卢庭风微微颔首,承认了此事。 林玉瓒见此,继续道:“如此,那卢师兄若是想念冷师兄,在书院还是能相见的。” 言罢,他便踏入舍房,将那人探究的视线挡在门外。 王诚轻轻抬眸,瞥着这人合门的模样,讥讽一笑:“顺安如此小心翼翼,可是心中有愧?” 林玉瓒眉眼舒展,一脸轻松地坐至老对头面前,诚挚回应道:“林某怎会有愧,为何有愧?舒志此言,太过刺心了。” 言罢,两人四目相对,互不相让,皆是嘲弄。 过了片刻,林玉瓒退了一步,率先开口:“今日我去东港码头时,偶遇一人,舒志你猜,是何人?” “哼!” 只得到一个冷哼,林玉瓒也不以为意,自顾自地挑起别的话头:“上次岳父大人被人引去赌坊,是乃试探,好在岳父未上套,还让家底丰厚了几分。那幕后之人探到几分虚实,转为暗中,如今怕是又要冒头。” 王诚闻言,不由蹙起眉头:“怎么,这冷卿尹还不死心?” 冷卿尹——冷书屿的父亲,亦是冷府如今的家主。 虽说上次王,林二人对付此人的两个弟弟之时,私心占了大部分。 可何尝不是因王二升被哄去赌坊,发现此人盯上自己两家,立马给出的威慑,致使冷府在朝堂之上,没了明面上的势力。 这冷卿尹尚不知晓他二弟的死是他俩的手笔,若是知晓,定是逃不过孔行知兄弟俩那般的下场。 而冷府这一代子嗣凋零,大房仅有一子,二房冷卿年是个太监,三房的裴逸又改了祖宗,已然呈现出皇上乐见的坍塌之势。 林玉瓒压低声音,提醒道:“你莫忘了,冷卿尹的夫人姓宋。” 王诚一下了然,嘲讽道:“这冷府两代人弃武从文,白白浪费了冷将军留下的人脉,如今又想捡起,搏一搏。不然单等冷书屿登上仕途,慢慢爬起,时间需耗许久。” 林玉瓒微微颔首,又重新拾起之前的话题:“这正值丰收之季,冷府庄上的出息走了水路,避近求远地靠在东港码头。” 随即,他不禁感慨:“如今冷府败落,倒让冷书屿放下学业,开始操持起这些俗务了。” 王诚眉眼微动,沉默片刻,最后呼出心中升起的一丝郁气,说出两人才懂的话:“冷书屿此人,走的长远啊!” 此言又勾起他俩对上辈子的惆怅与唏嘘。 上辈子冷书屿并无烦恼,仕途一帆风顺,又有先皇“三代不罚”的遗旨保驾护航,可谓是如鱼得水,无人敢惹。 而他本人又长袖善舞,处事圆滑,朝堂之事,件件处理的滴水不漏,连对冷府颇为不喜的老头子,都对他另眼相看,经常委以重任。 若说此人是光芒万丈,一路高升,备受赞誉,那他俩就是那阴暗上爬的蝼蚁,人人唾弃,背着骂名。 只是因时运际会,最终两人的职位高于此人罢了。 转瞬间,两人就将上辈子在官场上经历过的艰辛与屈辱回顾了一遍,心中泛起一道浓浓的心酸。 紧接着,王,林二人如同说好的那般,默契的暂停交谈,同时起身。 “唉!晴姐儿牵挂着老三一家,我去和她说一声,尸首已被赶尸人带回族地。”林玉瓒说话间,就朝暗门走去。 谁知刚迈出一步,他的肩膀便被人牢牢按住。 王诚阴森森地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响起:“死者已矣,顺安还是莫再提及,与其让晴姐儿去为不相干的人费神,还不如让她读几页书多明些道理。今日我给她的书还未曾翻阅,正好带过去,查一下她还有哪些字未识的。” 林玉瓒:(?? ?) 王诚:( ̄ ̄) 舍房里,悄然弥漫起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砰” 涵秋院内,骤然响起一击重重的声响。 吴浩然如泄愤般,用力推开半掩的院门,顶着满脸的怒气朝自己舍房走去。 只不过,就当他快步走到门口时,脚步猛地一顿,目光不可控制地瞟向王,林二人的舍房。 他抿了抿嘴,方向一转,径直朝那里走去。 而当吴浩然靠近那房门时,竟有两道奇特的喘气声透着门的缝隙传入他的耳畔。 他的脚步再次一顿,目露疑惑凝视着房门,见那门并未关死,便轻轻推开一条缝,朝里望去。 只见王,林二人正倒在地上,彼此紧紧揪住对方的衣衫,竭力阻止着对方向床榻爬去。 转眼之间,王诚猛地发力,一下子将林玉瓒压在了身下,占据了绝对的上风,狠狠踩了他后背一脚,快步朝床榻走去。 只是下一瞬,林玉瓒又从地上快速弹起,猛踹向王诚的屁股。 两人便如街头混皮子一般,就这样你来我往,且全程无声演出。 吴浩然:(@_@;) 他呆呆地瞧了片刻,便贴心的将门合紧,心中洋溢的怒气也莫名消散,转为一股道不明的诡异情绪,致使他慢慢移回自己的舍房。 这时,被他开门的声响引出来的好事者,奇怪问道:“吴师兄,是要找两位师弟吗?怎不敲门进去。” 吴浩然脸色有些不自然,干笑两声,破天荒的撒了一个谎:“不,不必了!方才我瞧了,两位师弟正在专注地看书写文章,实在不宜打扰。” 那人听闻,露出一丝欣慰,“这恩科临近,两位师弟倒是懂事了不少,也不针锋相对般的闹腾,选择安静读书,甚好甚好!” 吴浩然:,确实懂事,不再吵嚷着打架了! 谁知,两人的对话刚一结束,打脸的一刻便接踵而至。 王、林二人舍房内的烛光骤然熄灭,成了涵秋院内唯一一间笼罩在昏暗之中的屋子。 吴浩然与那人尴尬对视片刻,随即又干笑道:“想来两位师弟太过用功,惹得身体劳累,便想早些歇下。” 那人也赞同地点点头:“吴师兄所言极是,咱们也早些歇息。” 言罢,两人便各自散去,不再关注那间黯淡无光的舍房。 而那舍房里的两人也在烛光熄灭那一刻,消失在房中。 另一边,小以宁满脸诧异地瞧着暗门处挤出来的两个老男人:“爹,大舅舅,你俩都过来啦!不怕别人发现吗?” 林玉瓒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回应道:“无事,有你干爹挡着!” 小以宁:Σ(⊙▽⊙\"a,三人交心到这种地步了吗? 小娃瞧着二人各自掸灰的模样,心中泛起狐疑。 这时,王诚侧眸瞧了赵雅一眼。 赵雅立刻心领神会转身去楼上,给两人望风。 待只剩下两大一小后,两个老男人终于坐下,抢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一杯消火茶。 小以宁眨着眼睛,瞧着她爹被大舅舅扼住手腕,失去第一杯茶,便走到他俩中间。 她歪着脑袋左瞧右看,终于确定这两个老男人是过来找乐子,而这个乐子就是她,于是说道:“爹,大舅舅,又是来给晴姐儿洗被子的吗?” 往事不堪回首,王,林二人的身形一僵,不由向小娃望去,就见小娃将小手放于胸前,又做出怪异姿势。 小以宁:( )? 林——哄男人屡战屡败——以宁昂着头,奶声奶气道:“晴姐儿爱你们哟!” 王,林二人无语对视一眼,将干戈暂且抛至脑后,一人拉起小娃的一只胖手。 林玉瓒率先开口教训道:“晴姐儿,手中无物,不宜将手举于胸前,瞧着似福礼,却有失庄重,显得颇为失礼。” 小以宁:,这不懂浪漫的老男人! “爹,晴姐儿方才捧着心呢!”小娃嘟嘴提醒道。 “大舅舅可瞧不出来,还以为晴姐儿想让大舅舅给你塞个寿桃。”王诚无情打趣道。 小以宁:e 小娃被他们的脑回路气得鼓起腮帮子,愤然抽回自己的小手,转身就要远离。 然而,下一刻,她的身子便腾空而去,被她爹放到腿上坐好。 林玉瓒垂眸瞧着这个莫名变脸的小娃,轻声嗤笑道:“人小,脾气倒不小,还敢对长辈甩脸子,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小以宁小头一扭,懒得理他。 王诚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茶,侧眸瞥了她一眼:“看来这两日见没规矩的人多了,晴姐儿也有样学样了,明日我修书一封到女学,让那连姑姑对你严厉些。” “大舅舅坏!”小娃连忙控诉道。 王诚相当实诚地点点头:“确实。” 小以宁:…… 小娃不情不愿地露出乖巧笑颜,很识时务地道:“晴姐儿最喜欢大舅舅和爹啦!” 两个老男人见此,会心一笑,也不再逗弄小娃,旋即便得到小娃不满的哼气,和她今日在女学见闻的吐槽。 “刘姐姐与晴姐儿说陈姐姐昨夜哭了许久,今日她也晚来啦,晴姐儿吃饭时才到。” “她来寻晴姐儿了?”林玉瓒语气笃定的问道。 小娃点点头,并将陈娇仪让她带的话说与两个老男人听。 王,林对视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王诚叹息一声:“这小丫头倒是赤忱,竟会将咱两去北城之事一直瞒着。” “暂时罢了,你还指着一个小孩能守住嘴,知道是早晚的事,只是看陈大将军会不会信,不过信不信,咱们都躲不过这一劫。”林玉瓒淡然说道。 小以宁有些郁闷地问:“爹,陈姐姐的祖父又要害你和大舅舅了吗?” 林玉瓒微微一笑:“你二舅舅让陈家在北城失了威信,虽说他如今不愿去北城,可依旧是陈家的心腹大患,若是知晓爹与你大舅舅早得圣心,且有勇有谋,他只会更为忌惮,怎会让我们成长。” 王诚接过话,继续道:“昨日大舅舅与你爹便已送上门,任他宰割一番,亦是做好让虞王知晓我们在藏拙,只是未曾想,你那陈姐姐竟一直未透露过我俩的行踪。倒是给了我俩时间准备,可以更好的应对。” “晴姐儿须牢记,若无绝对把握,切不可轻易显露自己的所有底牌,更不可犯蠢将退路交于他人手中。”林玉瓒顺着这话,又教导了一句。 小以宁点点头,想起昨日的惊险场景,紧抿起嘴,有些难过道:“明明咱们与陈国公可好啦!” 每次旬假回去拜见陈国公时,他瞧见他们都很开心,还很关注两个老男人的学业,况且他们还有老乡这个枢纽。 林玉瓒见女儿依偎进自己怀里,轻抚过她的背,宽慰道:“常言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也是让长辈莫挡儿孙道的意思,这一辈又一辈的交情,自有自的缘法。咱们自管与陈国公的交情就是。” 小以宁抬头望向她爹,只闻她爹又说:“若是你陈姐姐不去北城,晴姐儿还是可以与她相交一番,只是不可交底,懂?” “那表叔呢?表叔对晴姐儿可好啦!”小娃急忙问道。 在她心中,老乡便是自己人,她不愿对他有任何戒备。 然此言一出,林玉瓒便嫌弃地将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往王诚怀里一丢。 王诚抱着小娃,不禁失笑:“他啊!你表叔就是个游戏人生的混不吝,亦正亦邪,只看谁对他好,估计他要对上陈大将军了!” 随后,他将这沉重话题转移,提起另一事,“晴姐儿,今日这张小姐可有故意接近你?” 小以宁闻言,有些疑惑地回顾白日种种,随后摇摇头:“大舅舅,张小姐没找晴姐儿,不过今日她很少出去找别的姐姐玩了。” 王诚微微颔首,“若是她故意接近,让晴姐儿不喜了,你便与她直说,让她寻别人玩,可知?” 小以宁蹙起小眉头,眨巴着充满智慧的大眼睛,自作聪明道:“张小姐是想通过晴姐儿接近安平姨姨吗?可安平姨姨什么时候归来,还不晓得呀!” 话音刚落,林玉瓒也跟着皱起眉头,犯起老毛病,批判道:“小小年纪就四处刻意讨好大人,这张家又不是仕途艰难,怎把一个孩子教成这副模样。” 小以宁:( ﹁ ﹁ ) ,多管闲事,别人咋教都是别人乐意,好伐! 接着,她的屁股上便挨了她爹重重一记:“你也是,竟向爹与你大舅舅套话,心思不正,该打!” 王诚无奈摇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书,在她面前摊开:“晴姐儿,安平郡主不日便会归来,你旬假前定能见到她。” 小以宁:〒▽〒,她根本没有套话好伐,这明明是话赶话呀! 第621章 下雨啦! 小娃最终在两个老男人压迫下开启晚上课程,不过因此得到了她可有可无的奖励——安平郡主的具体归期。 “最近雨水频繁,安平郡主将在雨后次日归来。若她归来后,还愿教导晴姐儿,晴姐儿可不能耍脾气不去,这人与人的处事之道皆不同,你需多听、多看、多思、多学。”林玉瓒在踏入暗道前,仍不忘细细叮嘱。 小以宁书读得蔫蔫的,听到此言,都差点翻起白眼。 她回怼道:“爹怎么喜欢讲废话,这一年到头下雨几十场,安平姨姨自然会在下雨后出现呀!” 林玉瓒一时被噎住,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王诚忍不住浅笑起来,无奈摇摇头,给她具体时日:“三日后便有雨,晴姐儿等着便是,到时记得让秋衣穿着油鞋,背你归来,免得脚丫子入了寒气,晚上咳嗽又睡不安生。” 小以宁叉起小腰,不乐意道:“晴姐儿身体棒棒哒!比爹和大舅舅都壮实。” 王,林二人见此,对视一眼,眸中满是欣慰的笑意。 “是该如此,晴姐儿早些歇息!” 林玉瓒温润的声音缓缓落下,暗门轻轻关闭,发出微不可察的“嗒”声。 就在暗门完全合拢的一刹那,小以宁忽而想起一事未讲,连忙喊道:“爹,晴姐儿瞧见虞王和陈大将军躲起来讲话啦!” 暗门彻底合上,小娃的声音被隔绝在门后,她有些泄气地跺跺脚,围着暗门转了一圈,还是未找到开关。 恰在此刻,一道灵光落到她脑门上。 只见小以宁眼眸微转,又倏地亮起,迈着小短腿,“噔噔噔”地往楼上跑去。 赵雅听到声响,连忙放下千里镜,转头望去,便见自家主子搬起小矮凳,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她赶紧跑过去帮忙接着,疑惑道:“郡主怎上来了?可是舍不得老爷与大舅爷?” 小以宁神秘一笑,“嬷嬷,晴姐儿要夜观天象!” 赵雅: 小娃在她的帮助下踩上矮凳,一副煞有介事地仰望天空。 夜空月朗星稀,唯有不时吹过的秋风,轻轻拂过小娃那圆润透红的脸颊,挂在额头小髫须随风飘起。 赵雅侧眸瞧着小主子,又抬头望向夜幕,静待片刻之后,微笑着问道:“郡主,您可看出什么了吗?” 只见,小以宁伸出手指捏了捏,便胸有成竹道:“嬷嬷,晴姐儿已算出三日后必定下雨。” 言罢,她还嘚瑟的瞟了赵雅一眼:“晴姐儿是不是很聪明?” 赵雅眼角不可抑制地抽了抽,不禁发笑起来,心悦诚服道:“嗯,郡主是老奴所见最聪明的孩子!” 小娃也跟着满意地笑了起来。 主仆俩再次瞧着那晴朗的夜色,似在静候那场被预知的雨到来。 等待的时光总是挠人心肺,三日功夫总算熬过。 小以宁安分地坐在座位上,眸子滴溜溜地转着,时不时地朝着外头终于阴沉的天色望去,连严肃的吴夫子行至她身边都未察觉。 “乐安郡主,这外头这般好,可要出去玩耍一番?” 小以宁:…… 小娃抬起头,便见吴夫子那似笑非笑地目光,她赶紧认错:“吴夫子,我错了,不瞧啦!” 吴夫子微微颔首,垂眸俯视着小娃身前的大字,有几个已被墨迹沾污。 她不禁轻叹摇头,再次开口:“既如此,乐安郡主便将毁了的大字各写一张,明日交于我。” 小以宁: (?_?),又要罚字啊! 吴夫子没有理会小娃的可怜样,送了她一个倍感熟悉的班主任牌警告眼神,便重新回到前头,继续讲着自己的课。 小娃虽跟着两个老男人读了不少书,不过在女学之中还是开蒙阶段,所学内容与小孩姐皆不同 ,除了练字,其他时间便是安静的旁听。 吴夫子端坐在上方,犀利地目光扫向下头的女学子。 不出所料,她很快便发现还有几人亦是将目光隐晦地投向外头的天色,只不过没小娃那般明目张胆,眉宇间涂增了一抹忧色。 她不悦地蹙起秀眉,训诫道:“尔等轻易因外物扰了心神,如此心浮气躁,若在外亦是这般,只会让人拿捏了短处,今日回去之后,将本夫子所教之课抄写5遍,平心静气,修身养性。” 话音刚落,外头便炸开一道响雷,天空中那蓄谋已久的雨势终于无情地砸在屋檐之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室内亦弥漫起潮湿的气息。 这突如其来地变故,使得几个有异样的小孩姐们染上愁容,但她们还是依礼站起,与其他人齐声道:“多谢夫子教诲,学生知错。” 吴夫子面色稍霁,示意她们坐下,又在如注的暴雨声中细细叮嘱几句,便宣布今日的课业结束。 众人见夫子离去,终于按捺不住,纷纷涌向窗前,凝视着那如天河决口的磅礴雨势。 “这国安寺办法会的日子也太会挑了,这么大的雨,我娘定是困在回来的路上了。”刘珍英满脸忧虑,还忍不住焦躁,跺了跺脚。 国安寺法会? 小以宁抬起头,望向那堵在窗口的小孩姐们。 陈娇仪亦是满脸愁容,她口里安慰道:“英子,今日参加法会的夫人虽多,不过咱们的娘亲定能寻得地方避雨。” “这时辰大都在归家的路上了,就怕人太多,好的避雨之所难寻,都被人给占了去。”崔之瑶忧愁地叹息一声,并不看好。 颜可无奈地摇了摇头,瞧着关心则乱的同窗们,提醒道:“姐姐妹妹们,就别担忧了,即便咱们的娘亲从国安寺出来也不打紧,沿路不是还有个净尘庵,那里可以躲雨,也能住一晚,明日早上再归家。” 小孩姐们听到此言,虽还有忧愁,但心中石头也算是落地,回到位置上开始罚抄。 而小以宁瞪大了双眼,有些惊讶地望向颜可。 净尘庵? 那不是昭阳公主当居士的地方吗? 小娃瞬间恍然大悟,明白她爹为何笃定安平郡主会在落雨后次日归,这么多人进了净尘庵,言语攻势劝和下,昭阳公主定会放她女儿归来。 这时,颜可察觉到小娃的视线,转过头,也对她宽慰道:“郡主妹妹,也别太过担忧,大人出行都会准备周全,你娘与嘉禾郡主也不会有事的。” 小以宁:⊙▽⊙,我娘和姥姥也去法会了? 小娃原本平淡的心立马焦急起来,跑到窗边观察雨势,片刻后,哀声道:“完啦,我娘和姥姥要淋雨啦!” 众人:>_<|||,这反应也太慢了些! 第622章 反击开始了(1) 大雨不断倾泄而下。 不多时,便在山上汇成一条小溪,潺潺流向山下。 云飞书院之中,不少人在雨幕中狂奔,水花四溅,狼狈地寻找避雨之处。 当然也有不惧着倾盆雨势,漫步雨中之人,引得那些落汤鸡投来羡慕的目光。 王,林二人共撑着一把结实的油纸伞,悠然自得在大雨中行走。 林玉瓒随意地瞥了一眼旁边躲雨的人群,在嘈杂的雨声中低语道:“这个时辰,岳母大人和婉娘应该到净尘庵了。” 王诚不禁轻叹一声,带着些许怨气说道:“这林子捅得篓子,还要让娘帮忙,实在不孝!” “咱们又不懂女子的心思,岳母大人要帮忙也是怕出纰漏,这祸水东引的法子,被人顺着蛛丝马迹摸到咱们身上。”林玉瓒宽慰道。 “上次婉娘与我说,借刀杀人给晴姐儿讨回公道,我就觉得甚好,女人心生怨气,就应该让她们自己出手泄愤,咱们支持就行了。” 王诚无奈地瞥了他一眼,再次长叹一声,算是妥协。 虽说他娘的计划与他俩大差不离,只不过这次他俩无用武之地,躲在背后坐等收成,虽轻松了但也不得劲。 这时,王诚察觉到老对头的脸上,竟隐隐流露出一抹与有荣焉,带着自得的姿态。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猛地将他一把推出伞外,独撑着伞踏步离去。 林玉瓒:…… 男子猝不及防被推至雨中,浑身瞬间被淋透。 他赶忙护住怀里的书,瞧着突发神经的老对头背影,连忙追了上去,并骂道:“王舒志,你发什么疯,那是我的伞。” 前头的男子并未因他的骂声而止住脚步。 林玉瓒愤然跑上前,就要将伞夺回来,谁知,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出现老对头身侧,霸占了他的位置。 一把伞下挤了三个人,全部成了半个落汤鸡。 王诚侧眸,凝视着这突然冒出来的不速之客,嘲讽道:“吴师兄这几日,莫名对我俩避而远之。怎么今日倒是热忱地很,可是这雨将你淋清醒了?” 吴浩然面色一僵,刚欲说话,他便被林玉瓒拉出伞外。 林玉瓒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嫌弃道:“吴师兄,咱们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吴浩然:…… 他用力挤回伞下,语气不善道:“你们两个装什么?分明想让我与你们讲那射箭之人的事,还逼我先开口。”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没有否认地颔首:“不错!” 吴浩然轻哼一声,脸上露出“早就看透你们”的表情,也不再绕圈子。 他先是说了一句:“那日在东港码头出现的面具人,定不是白日在出现陈国公府那人,分明是为了嫁祸于人的贼人。” “也不知那人与谁有仇,竟利用白日之事,借刀杀人。” 说着,他便瞥向王,林二人,愤愤不平道:“不过不管是谁,若是敢将此事按在我哥身上,我定挖地三尺将他找出。” 话音刚落,王,林二人便轻蔑地瞟了他一眼后,神色如常地将目光落回雨幕之中,并未理会此人的愤慨之言。 吴浩然被这两货的眼神刺激到,有些恼羞成怒,“你俩别不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定能帮我将此人揪住。” 王,林二人再度瞥向他,同时扬起意味深长的笑颜。 林玉瓒伸出两根手指,缓缓说道:“只需两千两,我就将那射箭之人的模样告知吴师兄。” “三千两,我携我弟将此人捆至吴师兄面前,让他向你哥赔罪。”王诚也开好价。 然而,吴浩然只是被他们的话弄得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怒不可遏道:“你俩把我当傻子不成。” 林玉瓒无语地摇摇头,轻轻一推,就将这个棒槌推至伞外,“吴师兄,还是莫要与我们站一处,免得被我俩当傻子。” 吴浩然:…… 他凝望着那伞下相依的两个身影,心中竟闪过一丝相信,但下一瞬便被这两人的长久以往的小人行径给推翻。 他忆起自己还有重要的事还未讲,急忙又追上去,挤在两人中间,开口道:“那日在陈国公府行刺的胡人,除却领头那人额腾伊之子不知所踪,皆在狱中离奇中毒而亡。今早,皇上将我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还命王将军协助追捕那领头之人。” 言罢,他便转头望向王诚,“不过,我总觉得你爹不会帮我爹。” 王诚脚步一顿,微微侧眼睨着他,颔首道:“吴师兄果然善于洞悉人心,我爹定不会做这吃力不讨好之事。” 吴浩然:(╯▔皿▔)╯ 男子再次被激怒,“此等大事,怎是吃力不讨好之事,你爹该不会是与胡人一伙的?” 王诚眸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只觉此人的直觉有些不合常理。 他爹王二升虽身上流着一半汉人的血,亦是厌恶着胡人,但到底是王庭血脉,自身不愿向胡人出手,除非与他结过仇,当然他也自管自身,绝不会管孩子的所作所为,说是与胡人一伙,也是没毛病。 他平静地收回目光,淡淡提醒道:“吴师兄与其在我俩身边讲这些废话,何不花些钱财使人盯着虞王,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吴棒槌闻言,幡然醒悟,也不蹭王,林二人的伞,转身火急火燎地办事去了。 瞧着此人快速离去的背影,王诚松了口气,感慨道:“我真是怕了这吴浩然,还好他时常犯蠢。” 林玉瓒亦是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王,林二人无语对视一眼,便默默地消失在雨幕中。 第623章 反击开始了(2) 磅大的雨势伴随着夜幕提前降临,也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密集的雨珠如豆子般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净尘庵内,一道火急火燎的身影举着蓑衣,在雨中匆忙奔跑,最终在一间透着微弱烛光的厢房门口停下。 她冷眼瞥向守在门口的两个女尼,轻哼一声,强自镇定下紊乱的气息,用力推开了房门。 只见里头有一个倩影,正在专注地制着香。 随后,她便疾步走至那身影一侧,徐徐下跪,在耳边悄声道:“郡主,咱们机会来了。净尘庵内来了好些官妇,咱们只要在她们面前出现,长公主也拦不住咱们离开。” 安平郡主睫毛微颤,缓缓抬眸,便见原本守在门口的女尼已然进屋,紧紧盯着她们主仆俩。 她嘴角泛起一抹充满讽意的浅笑:“清莲师父,这般紧张做什么,我母亲只给本郡主就留下鸢儿一人,其他人都被她遣回,即便本郡主要借此机会离开,也无人帮衬。” 清莲垂下眼眸,“郡主知晓便好,还望郡主不要辜负昭阳公主一片爱女之心,好好在此处思错。” 此话落下,鸢儿便愤然起身,回怼道:“我家郡主何错之有,这世上又非王林那一个男子,难不成我家郡主就非他不可,嫁不得其他男子了。你们庵主的一句妖言,就来逼迫我家郡主,你们这群人简直就是疯子。” “鸢儿,不可胡说,此事与那王林无关。”安平郡主伸手拉住情绪激动的侍女,那被雨水浸湿的衣衫下紧紧包裹着血痕累累的身体。 她眼里闪过疼惜,对着女尼继续道:“母亲怕我往后无依,我知晓,不过她不放我离开,即便我想让舅舅为我婚配,也是无能为力。往昔母亲常言会让我挑个心仪的夫君,如今却让我盲婚盲嫁。” “劳烦清莲姑姑,为我说说情!” 清莲面无表情的听完,不紧不慢地回道:“既然郡主还不知错,那继续在此处反省,直到郡主愿坦白为止。” 厢房的门再次关上,将外头的雨势隔绝,传来闷闷的声响。 安平郡主已从位置上站起,匆忙从一旁拿出干爽的居士服,递给侍女:“快些换上,这身上的伤好不容易结痂,万不可因这雨水让伤口恶化。” 鸢儿含泪接过,满脸愧疚,“都是奴婢不好,擅自找上乐安郡主,托她给王林那厮写信,让他对郡主有了念想,如今闹出这混事害了郡主。” 安平郡主听到此言,无奈摇头,低声轻斥道:“当初我与他已明说是报之前的救命之恩,此后再无瓜葛,你又何苦走一遭。我知你忧心于我,可我身为郡主,怎会只有依附男人这一条路。” 她见鸢儿低垂眉眼不敢应声,便轻叹一声,又感慨一句:“我也有过,我所有的一切皆是母亲赋予,如今倒受制于她了,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怪不得舅舅时常骂我愚孝。” 这时,鸢儿忽而想起一事,连忙说道:“郡主,嘉禾郡主与那林夫人也来了,您虽拒了王林,可她俩都是明事理的,她们也定知道您在此处,说不定能帮您脱困。” 然而,安平郡主听到此言,那原本无奈的面容竟浮现起忧虑,“母亲已经神志不清,知晓我清白已失,便联合净尘庵这些愤世女尼囚禁我,如今她俩过来,难保她不甘心,要旧事重提。鸢儿,你命11过去保护她俩,若是母亲在她俩面前做出不妥之事,也好制止。” “可郡主”鸢儿不解地抬头,只有主子凌厉的冰冷眼神。 她身体微颤,缓缓垂首,声音越来越低,却带着一丝期许:“若是能成,也不免是美事一桩。” “鸢儿,莫要以为本宫的怜悯,可以让你肆意妄为!”安平郡主冷声呵斥。 鸢儿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连忙应道:“是,奴知错。” 这时,外头再次炸开一道响雷,将厢房内凝滞的主仆气氛打散。 安平郡主叹息一声,心累吩咐道“去,莫要让他人因我们母女之间的龃龉受累。” 鸢儿急忙应声退去,厢房内再次只剩下一人。 不多时,静谧的厢房内发出长长的叹息:“也不知舅舅到底想让我母亲办何事?” 安平郡主忆起来时舅舅与她说的话。 “这净尘庵乃是朕的皇祖母所建,宫中犯错女子皆贬于那处苦修赎罪,如今倒成了藏污纳垢之地,安平你此去一是为了救母,二是帮朕收集罪证,平了那净尘庵。” “舅舅愿给我母亲一次机会?”安平郡主不敢置信地抬头,望着那面色冷峻的帝王。 帝王那深邃如渊的眼眸难得升起一道温情:“安平,舅舅是给你一次机会,你既选择孑然一生,便让舅舅看到你存世的能力。” 这是唯一的机会! 安平郡主透着窗棂,望向外头那漆黑如墨的夜色,陷入深深地沉思。 雨势越来越猛,沉闷的雨声伴随着浓浓的潮意在厢房内弥漫。 小尼姑将素斋一一摆在桌上,随后对着这群不速之客执了个佛礼后离开。 坐在最上头的师太转着佛珠,一脸慈悲地凝视着诸位香客:“粗茶淡饭,望各位贵客莫要嫌弃。” 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官妇笑着回应道:“般若师太过于客气,我们这些人突来打扰,你们还给我们准备这般丰盛的斋菜,我们应该感激才是。”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只是那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般若师太身侧的女子,曾经的昭阳公主。 原本雍容华贵的傲娇女子如今一身素衣,低眉顺眼站在一旁,仿若真正看破红尘的方外之人。 这一巨变,让这些妇人皆眼底泛起难以置信地诧异,唯一毫无波澜地只有坐在首位的李安禾母女。 般若师太微微含笑,目光不经意间瞟向她俩,随后开口:“贫尼已让小沙弥为各位贵客准备厢房。了尘,你来招待贵客。” 言罢,她对众人颔首示意,便转身离开,留下众官妇面对昭阳公主。 屋内,毫不意外地缓缓升起一股微妙的尴尬氛围。 婉娘侧过眼眸,瞥向安然未动,面色冷漠的昭阳公主,心中泛起狐疑,在她娘耳边悄声道:“娘,这庵堂好似不对劲。” 李安禾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赞许,低声回道:“莫怕,你爹在附近护着咱们。” 婉娘藏着心事,轻轻点头。 就在此刻,她似察觉到什么,猛地抬眸,恰好与昭阳公主的目光相对。 那人在她的眼眸中,缓缓扬起一抹耐人寻味地病态笑容。 第624章 反击开始了(3) 昭阳公主的笑容让婉娘心中一凛,但她面色未变,只是垂下眼眸,开始享用斋菜。 整个过程,无一人自找没趣地寻昭阳公主搭话,屋内安安静静,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就在众人用好饭食,门被轻轻推开,一位小沙弥踩着点走了进来,“施主,厢房已准备好,请随贫尼来。” 昭阳公主也目光冷淡地扫了众人一眼,率先缓步走了出去。 屋内气氛为之一松,许夫人行至婉娘身边,低声吐槽道:“这昭阳公主如今怎如变了一人似得,倒叫人看不明白了。” 婉娘刚欲回话,身旁便传来一道干呕声。 她循声望去,便见刘夫人蹙着眉头捂着嘴,她不由关切问道:“刘夫人怎得了?” 刘夫人摇摇头,眼里泛着一丝不解,悄声回道:“不知怎得,这国安寺的斋菜吃了无事,净尘庵的斋菜亦是可口,却让我有一丝不适。” “该不会有孕了?”许夫人打趣道。 “休得胡说,小心我叫老刘参你夫君一本。”刘夫人假意威胁道。 许夫人峨眉一挑,丝毫不惧:“你当我夫君会怕你家刘御史不成!” 说着,两人便互相依偎笑了起来,还惊动了前头的人。 崔夫人转过头,“我跟夫君也学过一些岐黄之术,虽不精通,但把个脉还是不在话下,等下我给刘夫人把个脉。” 刘夫人闻言,赶忙推辞:“不必不必,我只是岁数大了,肠胃有些弱。” 崔夫人微微颔首,也未坚持,继续与身侧的陈夫人接耳交谈着 李安禾默默地瞧着几人的互动,微微侧身在女儿耳边,悄声提点道:“你且仔细瞧着这些夫人行走间与谁亲近,这里头都有学问。” 言罢,她便亲切的招呼刘夫人:“刘夫人,今日这么多人来到净尘庵,厢房不一定够住,不如您和我们母女一同住如何?”” 刘夫人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回声应好。 婉娘缓缓走在最后头,将她娘身侧的位子留给刘夫人,关注着前方官妇们三三两两走路交谈,又将目光随意地瞟向如迎宾般的尼姑们,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些人的目光藏着难以瞧懂的暗喻与诡异的兴奋。 最后,她随着人流望向这夜色笼罩的庵堂,树木随暴雨疯狂摇摆,灯火阴暗闪烁,竟似一个个野兽张开的巨口,将此处映衬出阴森恐怖之感。 夜色浓郁,庵堂随着众人渐渐歇下,庵堂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婉娘静静地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似因心中烦躁,或因夜半隐隐传来的木鱼声,亦或那屋中点燃的安神香。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雨声减弱,夹杂着轻微的脚步声,并渐渐清晰,朝她所在的厢房走来。 婉娘眉眼一跳,连忙紧闭双眼。 房门被缓缓打开,一道黑色的身影偷偷摸摸地潜入。 这道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床榻,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气息扑鼻而来,呛得婉娘瞬间睁开了眼睛,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赫然入她的眼帘。 “公主殿下?”婉娘疑惑起身。 躺在她身侧的李安禾也因这股突如其来的气息,猛的张开了眼。 她捂着头缓慢坐起来,瞧见突然出现在厢房中的昭阳公主,惊愕万分道:“长公主可是有事,怎深夜寻我和我女儿。” 谁料,昭阳公主吐出一句令人出乎意料的话:“你俩今日为何未提及我女儿,也不愿见她?” 李安禾: 婉娘: 此人未等两人回话,突然将手支撑在李安禾身前,继续道:“可是怨她不愿嫁你儿子?只要你儿子再去我皇弟面前求娶,本宫定让她应下。” 李安禾母女俩察觉到昭阳公主有些异样,下意识地对视一眼,眸中满是惊疑。 李安禾微微一笑,轻声回绝道:“长公主,既然小辈不愿意,咱们也不要强求,若是硬凑在一起,只会是怨偶。” “怎会是怨偶,我父皇逼本宫嫁给那懦弱无能的朱长寻,还不是琴瑟和谐。”昭阳公主直起身子,满脸的不信。 随即,她的脸便变的狰狞,低吼道:“你在嫌弃我女儿?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女儿?今夜过后,你和你女儿便是人人唾弃的娼妇,我家安平比你两干净多了。” 婉娘被这话激起满腔怒火,刚想开口回骂,却被她娘拉住制止。 只见李安禾对她微微摇头,便对昭阳公主刺激道:“长公主,安平郡主嫌弃我儿子,不管你如何说,我都不会让她进门的。” “你” 昭阳公主怒目圆睁,死死瞪着说话的女子,但不过须儿,她脸上便浮现起婉娘见过的诡异笑容:“本宫本想着你我亲家,便来救你们。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就在此地等着你求我将女儿嫁你儿子。” 话音刚落,房内便突兀的响起一道怪异呻吟声,原是那刘夫人辗转反侧,眼睛紧闭,嘴里却难受地发出声响。 这呻吟好似恶魔的开关,在漆黑的夜中得到了回应,别的厢房亦是响起此起彼伏的迷离之音,透过那隔音的墙传入李安禾母女的耳中。 两人脸色骤变,而眼前之人已癫狂的低笑起来,“忘情香,欢宜散,没想到,此处竟是我皇家养的销魂窟,那些夫人笑着进来,明日亦是笑着出去,可这身子却不知被多少人糟蹋了,她们不会记得,也不会知晓,只有那些尝过滋味的男子,才可回味。” “你们也快了,变成那副模样然后带着不知谁的种回去,依旧和各自的夫君琴瑟和谐,情意绵绵……” 婉娘被这番话惊得浑身发寒,她瞧向同样震惊不已的母亲,低声询问:“娘,我可以动手了吗?” 李安禾回过神来,沉声回道:“不可如此鲁莽,让你爹来处理,你爹还带了帮手。” 婉娘抿了抿嘴,但还是忍不住回嘴道:“怕是要让长公主失望了,我与我娘断不会变成那副模样,而你们的腌臜事也不会得逞。” 而在此刻,一道轻微的开门声传入母女俩耳中,随之而来的还有凌乱的脚步声,与男子谈笑风生的声音。 “现在求我还来的及,我带你们出去,不然即便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俩。”昭阳公主再次谈起条件。 谁知,她话刚落地,房内便毫无预兆地出现一道带着“11”面具的黑影。 那黑影冷冷瞥了昭阳公主一眼,便对着李安禾母女道:“嘉禾郡主,林夫人,我奉安平郡主之命护送你们出去。” 与此同时,一支燃烧的长箭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射至厢房门前,嵌入青石板,照亮了昏暗的庵堂。 庵堂的上空响起一道霸气侧漏的男声:“将进入这庵堂的男子全部给本将军绑了,本将军要拿去领赏。” 昭阳公主: 第625章 反击开始了(4) 那明耀的火光将昭阳公主狰狞的面庞照亮,嘴里发出崩溃的嘶吼向“11”扑去:“蓁蓁,你为何总是阻止娘,娘都是为了你啊!” “11”灵巧地侧身一闪,昭阳公主便被婉娘迅速反手制住,任其不断疯魔叫嚣。 婉娘大力扯着她来到刘夫人身边,并将刘夫人稳稳扛在肩上。 干完一带二,她就回身与她娘招呼道:“娘,爹来了,咱走!” 李安禾瞧着女儿这般彪悍模样,眼不见为净地深吸一口气,对着“11”表达谢意后,便领着女儿走出厢房。 彼时,厢房外已经乱做一团,随着方才那道震天的男声落下,又有十几道火箭落入呻吟满天的庵堂中,刹那间,整个庵堂便亮如白昼。 庵堂外更是毫无预兆地涌现出无数官兵,他们如潮水般冲了进来。 一时间,惊叫声、叫骂声、求饶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将这些进入庵中的男子悉数抓获。 与此同时,另一队穿着吏服的捕快冲进尼姑所在的厢房,将这些方外之人全部押解至空旷的院中。 王二升身穿挺门面的盔甲,缓步来到妻子面前。 婉娘连忙喊了一声:“爹,这昭阳公主如何处置?” 王二升淡淡瞥了女儿一眼,无情吐出两个字“抓着。”,便将目光落到黑影人“11”身上,轻蔑地淬了一口:“替我向你的主子带句话,我的女人无需他人来救。” 婉娘: “11”: 黑影人面具下的脸孔翻着白眼,迅速消失在这片混乱之中。 “你这人,这是安平郡主派来的。”李安禾无语嗔怪道。 王二升不屑地冷哼一声:“安平郡主是他主子吗?” 李安禾一时语塞,刚欲不悦的回嘴,便见一名穿着大理寺官服的男子踏着火光走了过来,她连忙带着女儿往夫君身后一避。 陈皮满脸凝重地对着王二升拱了拱手:“王将军,那庵主般若逃了,留下的那些女尼皆说没有解药,方才本官带人寻了,也只有毒药。” 言罢,他便疑惑地瞥了一眼王二升身后的女子,又问道:“不知王将军的家眷如何保持清醒的,可否告知下官,好解这燃眉之急。” 此话,他注定问错了人。 只见王二升嗤笑一声,“怎么,陈大人丢掉的脑子还未捡回来?那解药不是在那些妇人家中,你就不会将这些人的夫君喊过来?” 陈皮:…… 这位年轻官员顿时气地脸色铁青,压下火气,讲起道理:“这么多官妇,这一来一回耽搁多少时辰,若是身子有了闪失,亦或丢了颜面,咱俩在朝堂之上可是会被群起攻之。你有法子就拿来,到时让皇上补偿给你便是。” 王二升不以为意,握了握腕部绑带,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说出法子:“可要本将军将那些女人一一打晕,好让你属下送回去。” 陈皮被噎住,胸膛内一口气不上不下,只感要吐出好几口血。 李安禾微微摇头,为陈皮解忧道:“陈大人放心,她们的夫君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应该不用多久便到了。” 陈皮悬在心头的石头总算落地,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身前的高大男子,对着李安禾拱手作揖:“还是嘉禾郡主识大体!” 这时,他耳边又响起令他讨厌的声音:“本将军从不做白工,让那些人过来领女人时,向本将军奉上一年的俸禄,付不了就打欠条。至于我女儿身上那个就不必了,让她女儿好好给我外孙女挣银子。” 陈皮:…… 男子对这趁火打劫的话听之不闻,终于注意到一带二的婉娘,和那已失贵妇姿态的昭阳公主,至于婉娘身上的烫手山芋也被他视之不见。 他赶忙上前:“林夫人,昭阳公主交于本官!” 谁知,婉娘却摇头拒绝,“陈大人,昭阳公主妾身无法交于你。” 陈皮:(\\\\\\ ̄皿 ̄),大的小的,都是糟他心的。 就当他还要好言好语劝说,便见婉娘将目光落在他身后。 与此同时,一道温婉女声从他身后响起:“陈大人,可否让本宫将母亲带走,这里之事,她没参与过!” 他连忙循声望去,便见安平郡主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而她后头还跟着几个黑衣人,而那逃之夭夭的般若也被擒获。 见此情形,陈皮顿时一喜,然而令他未想到的还有更大的惊喜与惊吓在后头。 安平郡主行至李安禾一家面前,先是表达了一番管住昭阳公主感谢之情。 随后,她便与他说道:“陈大人,于此处三里地的山间,有一山洞,里头藏匿着无数女婴与女童,皆是这庵堂里的女尼所生,只可惜时间过短,本宫并未查到她们将养大的女童卖去了何处。” “还有在困本宫厢房的榻下,藏有近二十年来,在此处落脚过的官妇与官员名单。陈大人去拿!” “女童?” 陈皮闻言,眉头紧锁,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王二升,赶忙道:“安平郡主此行立了大功,本官定会向皇上替您请赏。” 言罢,他便派人接手了般若师太,兵分两路,拿罪证与解救女童。 庵堂内混乱不堪,也不妨碍一隅的尴尬氛围。 安平郡主垂着眼眸,对着李安平夫妇盈盈下拜:“王将军,嘉禾郡主,安平得镇北将军抬爱,只是安平实在承受不起,难以担当这份情意。” 话音刚落,原本叫嚣累了的昭阳公主,再次暴起:“何为承受不起,你乃帝王血亲,天潢贵胄,配谁都使得,蓁蓁,只要娘在,你舅舅在,无人敢嫌弃你。你这又是何苦?” 李安禾夫妇对视一眼,眸中也满是无奈。 “感情之事,强求不得,要怪就怪我儿,在求娶之前未问过你的意愿,没有诚意之举,你推拒也是理所应当的。” 李安禾开口宽慰着,随即又忧心道:“只不过如今燕京内流言四起,你此番回去怕是有不少烦扰。” 安平郡主眼底透着感激的微红,坚定的浅笑回应:“不怕,嘉禾郡主放心,这些流言蜚语还伤不到我。” 李安禾见她如此豁达,心中不禁对她多了几分赞赏,她放心的颔首,向女儿使了个眼色。 婉娘立刻心领神会,将手中女子送还给安平郡主。 安平郡主艳羡地瞧着婉娘一带二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扶过情绪崩溃的母亲。 恰在此刻,原本该收尾的事务,再次出了变故。 刹那间,一道细微的破空声毫无预兆地划过黑夜,直直刺入庵堂,引起无数惊恐的尖叫。 几人急忙望去,便见那庵主般若师太已然中箭,倒在血泊之中。 “爹,看那。”婉娘迅速找出那射箭之人,并引导众人去瞧。 只见那人头戴面具,手握长弓,而弓上又被他架起三支箭矢,所指方向正是他们所在之处。 王二升见状,怒喝一声,随手夺过一旁官兵的长弓,从地上拔起一支火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那人射去。 与此同时,那人也毫不犹豫地松开弓弦,三支箭矢齐发,朝着众人射了过来。 四箭在空中交汇,王二升的火箭直占上风,势如破竹地将对方的三支箭矢击穿,余势未减,继续朝着那人的面门疾驰而去。 电光火石间,那人瞳孔紧缩,飞速向后撤去,凭借敏捷的身手,惊险万分地躲过那来势汹汹的火箭。 火箭擦过他的面具,将其遮掩瞬间掀落,一闪而过的火光照亮出他神秘的面容。 那人却丝毫不慌,甚至对着王二升扬起挑衅笑容,身形一闪,便隐匿到阴暗之中,消失地无影无踪。 与他一同不见地还有护在安平郡主身侧的黑影面具人,如鬼魅般追捕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在场的四名女子皆吓得花容失色。 婉娘将她娘揽入怀中,呢喃道:“那人身手好生厉害,竟能三箭齐发。” 安平郡主亦是心有余悸地护着她娘,却见她娘直愣愣地盯着那诡异之人消失的方向,她不由担忧的安抚道:“母亲,影卫去追了,莫怕!” 昭阳公主仿若未闻,只是一味地自语:“是他,竟是他,他竟还活着!” 第626章 面具人一二三 昭阳公主的异常自然被李安禾一家收入眼底。 三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彼此间已然明了。 安平郡主对母亲的状态忧心忡忡,连忙对他们提出分别之语:“王将军,嘉禾郡主,我还需带母亲进宫寻太医,便不多留了。” 李安禾微微颔首,安慰了一句,没有挽留。 恰在此刻,一直给几个女人当背景墙的王二升突然开口:“安平郡主,你瞧不上我二儿子,可以瞧瞧我大儿子,他长的好看。” 安平郡主:…… 李安禾气恼地打了王二升一拳,“你这浑人,又在混说什么?” 王二升抓着妻子的手,给她吹了吹,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娶媳妇靠张嘴,万一能成呢!这安平郡主好看,生的娃定好看,你瞧晴姐儿,长的多像你。” 李安禾:…… 被忽略的电灯泡翻了一个白眼,毅然转身:“安平郡主,别理我爹的浑话,我与你们一起回燕京。” 安平郡主尴尬颔首,瞥了一眼她娘,见她未回过神,顿时松了口气,赶忙与婉娘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至于李安禾夫妇……自然留下收保护费。 此刻,洗刷大地的大雨早已停歇,那如镰刀的银钩也悄么冒出头。 王诚不可抑制的打了个喷嚏,望着新月,感叹一句:“冬雷不藏,兵起国殇,不知今岁可否安稳度过。” 林玉瓒轻触女儿温热的小手,将她的被子仔细捻好,便行至老对头旁边,瞥了他一眼:“明日净尘庵的事爆了出来,燕京便好玩了,那个糟老头子拿到了名单,捏住了无数官员的命脉,想来即便有些人想借风作浪,也得掂量着来。” 话音刚落,王、林二人便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奸计得逞的笑意。 但转瞬之间,他俩便恢复如常,转头望向书桌上十几张大字,发出无奈的叹息。 今夜,又是给小娃抄大字的一夜,且因方才雷声阵阵,捂着小娃的耳朵让她安睡,到此时才完成。 “归,明日是蒋大学士的课,逮到不好。”王诚抿嘴道。 林玉瓒点点头,附和一句:“这糟老头自游学归来就逮着我们不放,也不知是否是那糟老头子授意。” 几语了了,两人便欲转身返回涵秋院。 恰在这之际,窗棂外竟诡异地出现一抹戴面具的黑影。 王,林:…… 下一刻,王诚便认出那面具,低斥道:“王林,你疯了不成,竟跑到女学来。” 王林不以为意地冷呵一声,拿下面具,露出还未恢复的肿脸。 他翻窗而入,迅速环视一周屋内陈设,轻蔑地笑道:“你们能来,我为何不可?” 林玉瓒闻此,狠狠瞪了一眼王林,急忙上前将打开的窗户关上,以免夜风袭入。 王诚则不悦地盯着他二弟走向床榻的背影:“我们过来是有因由,你无故闯入,若是被人知晓……” 王林听得心烦,停下脚步,侧眸睨了他一眼,打断解释道:“凑巧罢了,我给官员送信归来时,不巧被宋丞佑撞见,他误以为我是那夜冒充他之人,率人紧追不舍。途经此处,我便顺道进来探望晴姐儿。” 随后,他笃定道:“此处有暗道?” 此言一出,横梁上的13猛地睁开眼,向下望去,便对上王林似笑非笑的眼神。 13:…… 听到此解释,王、林二人心中的火气稍稍降了几分。 林玉瓒快步移到榻前,挡住他上前的去路,提醒道:“即便有暗道你也走不得,你将人引了过来,走暗道离开,会累及其他人,还是快些离开。” 王林点点头,重新戴上面具,稍稍歪头,瞧着他身后的床帷,低声缓缓道:“那你与晴姐儿说一声,旬假时,我带她去看杂戏。” 言罢,他不再停留,再度翻窗而出,这次他记得顺带上窗户。 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林二人面色凝重地对视一眼,也不再耽搁快速走进暗门。 与此同时,察觉到老主子离开的赵雅抱着被褥出现在屋内,蹑手蹑脚地躺到床上,接管了小以宁。 说来也巧,就在赵雅放下床帷那一刻,窗外竟又一次毫无预兆地出现戴面具的黑影。 那人凝视着晃动的床帷,没有丝毫犹豫地闪身入内,手握寒光径直来到床榻前。 此情此景,在13眼里何其熟悉,她即刻射出飞刀,与来人战作一团。 赵雅被动静惊地坐起,连忙掀开床帷查看。 下一瞬,一道石破天惊的爆鸣声从玲珑院上空响起。 “有淫贼……” 面具男:…… 小以宁瞬间惊醒,从床上弹起:“什么,淫贼?在哪?拐我爹的吗?” 回到涵秋院的王、林二人心中皆是一跳,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林玉瓒顿时怒火中烧,气愤地推开死对头,“看你弟干的好事!” 王诚难得的心虚起来,轻咳一声道:“等风波过去,我立马去给晴姐儿把脉,看她是否受惊?” “滚……” 第627章 燕京果然从不让人失望(1) 赵雅一声吼,点燃两家书院不平夜。 皇家女学中潜藏的保护力量瞬间唤醒,与13一起围攻面具人。 于是乎,涵秋院的众人爬起查看情况时,便见那高耸的隔墙上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过,并快速落入他们院中迅疾逃离,而雁归楼顶上飘落十几个黑影人,手持长剑,紧追不舍,随后又来了十几个黑影面具人从高墙上一跃而下,追随而去。 云飞书院因此沸腾,而那罪魁祸首在瞧见那面具人被群攻时,眼里满是戏谑笑意,随即在面具人的眸中融入无边的黑暗中。 林玉瓒望着灯火通明的雁归楼走入院中,果不其然,就见女儿一脸兴奋地手持千里镜,饶有兴致地遥望着这边的骚乱。 王诚行至他身边,悄声道:“前些日子,我在那高墙上撒了几瓶天仙子送于晴姐儿的毒药,下雨也不惧,此人踩上虽不致死,但定不好受。” “你有这闲功夫,怎不多管管你弟。”林玉瓒没好气地怼了一句。 王诚: 他抬头望向顶楼的小娃,开口提醒道:“晴姐儿,快去睡觉。” 这个不记打的小娃大声拒绝:“不要,晴姐儿要看淫贼。” 王,林: 小以宁:(? ̄▽ ̄)?,但凡进犯者,皆是淫贼! 面具人闹起的动静直到破晓之际才平息,只可惜此人有帮手成功逃脱,留下居高不下的热闹瓜,使得两家书院的学子众说纷纭。 小以宁与同窗们交了罚字归来,已听到好几波学姐的轻言细语,谈论着昨夜的动静,可见其热度之高。 “昨夜我婢女起床时,看到黑影从空中掠过,还吓了一跳,谁晓得竟是在追淫贼。”陈娇仪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刘珍英点点头,脸上带着几分炫耀附和:“我还差兰幽去瞧情况了呢,她是皇上赏给我的,会武功!” 随后,她在他人无语的目光中,转头看向小以宁,关切道:“郡主妹妹,你昨夜没睡好!” 小以宁下意识摸摸屁股,郁闷地回了一句:“刘姐姐,我睡得可好啦!” 昨夜闹得沸沸扬扬,她爹和大舅舅想过来教训她,却被吴浩然强制拉走。 所以今早,她兴奋地装着满肚子的瓜,准备上学时,被赶过来的老男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小娃的话让周围小孩姐们倍感遗憾,却也在意料之中,继续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已知的热闹瓜。 恰在此刻,一名黄衣姑姑急匆匆地从她们身边跑过,与前头的紫衣姑姑接洽:“云舒姑姑,安平郡主归来了,郑女官让您快些带人去检查一遍安平郡主的书舍,免得有不妥之处。” 紫衣姑姑应声离开,而那黄衣姑姑又去别的地方下达指令。 留下恰好听见此事的小孩姐们面面相觑。 小以宁更是瞪大了眼,对着两个老男人们佩服起来,居然真的被他俩说中了。 不过片刻,众人便回过神来。 施婉婉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俯身对小娃提醒道:“郡主妹妹,虽说最近流言风向已转,不过你去郡主那时,可千万别问她为何推拒镇北将军,免得惹她不喜。” “对对对,这事问不得。” 其他小孩姐们也纷纷附和,只不过她们皆没说缘由,当然里头也有不同的声音。 落在中间的张霓裳见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叮嘱小娃,小声嘟囔道:“其实问一下也不打紧,大人怎会与小孩计较?” 话音刚落,她便迎来猛烈回怼。 “张妹妹倒是天真的很,竟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人家不与你计较,难得不和你家大人计较,人家看似不与你计较,你怎知她在何时会算计与你。”颜可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便拉着小娃向前头走去。 金星蔓也是深有体会,少有地说起道理来:“张妹妹还是少说这种蠢话,就怕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被人记恨在心,伺机报复。” “我爹曾与我说过,大理寺的案宗里有近两成是因无心之言而酿的祸端,张妹妹也应当警醒才是。”上官如意摇摇头,提点道。 张霓裳眼眸一颤,抿起嘴凝视着同窗离去的背影,而耳边又传来崔之瑶轻飘飘的话语。 “刘妹妹差点因一句话,丧于长公主之手,若非恰巧被皇上知晓,怕是此刻你无缘见她。张妹妹开口之前,还是先想想谁能护你周全。” 张霓裳闻言,缓下脚步,注视着崔之瑶带着许念念离去,陷入深深的沉思。 走在最前头的小以宁在转弯之际,侧过眼眸,疑惑地望向落到最后头的小孩姐。 这些日子,在她有意观察下,发现跟踪她的人不是女主,而是张霓裳小朋友。 这人自陈国公府归来之后,便奇奇怪怪,连其他小孩姐们都疑惑于她的转变,只不过对她的态度倒也好了不少。 不过这里,就不得不提女主的近况,此人因身体欠佳再次缺席女学。 再加上此人追她爹时,不慎掉入湖中,被无数人瞧见她从湖中爬出的狼狈模样。 在这时风下,她的声誉又一次受损,连带着被胡人抹黑的男主,都有点臭名远扬了。 小以宁将这对男女主的处境与处事细细回顾了一遍,实在想不明白这二人是如何走上人上人的,总不能全靠配角托举? 一点男女主的高光时刻都没有,简直离谱。 然而,令小娃始料未及的是,这离谱的何止男女主,还有掀动整个燕京的大瓜。 净尘庵的惊天巨瓜终于在安平郡主归来的下晌,随着家书的传递,刮进两家书院中,翻起滔天巨浪。 小以宁一脸懵逼地瞧着因收到家书而变脸的小孩姐们,更是不解她们为何在看完家书后,带着被渣男抛弃的愤愤表情将她围了起来。 虞可因这架势唬得连忙护在小娃身前,小心翼翼地劝说:“姐姐们,你们是有什么喜事要与郡主妹妹说,倒,倒也不必如此激动,以免吓着她!” 几人齐声回道:“哪有什么喜事!” 虞可:…… 崔之瑶伸手抹了一把眼角莫须有的泪,率先带着一丝委屈的语气开口:“郡主妹妹,咱们的爹有过命的交情,我一直待你如亲妹妹,事事想着你,有好药也分你一份,可王将军却收了我爹的俸禄。” 小以宁:⊙_⊙,啥? 金星蔓痛心疾首,捶胸顿足:“想我次次从家中归来,都分郡主妹妹无数零嘴,终究还是错付了,王将军竟收了我爹一年的俸禄,我的零嘴都没了,郡主妹妹,你对不起我啊!” 小以宁:=?( ?),她二舅舅还干这事? 陈娇仪更是悲痛欲绝:“郡主妹妹,我知你外祖家对我家有怨,可王将军都收了我祖父十倍的钱财,怎还打了他一顿,让他下不了床。” 听到此处,被当渣男对待的小娃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反问:“姐姐们说的王将军是我二舅舅吗?” “是你外祖父王二升!”小孩姐们异口同声地回道。 小以宁:Σ(⊙▽⊙&34;a,我擦,姥爷不会去抢劫了? 小娃彻底傻眼,不知如何回应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还好有嘴替虞可帮她解围:“诸位姐姐冷静些,郡主妹妹又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她没收到家书。” 只可惜此言并没有让小孩姐们散掉怨气,对小娃的讨伐还在继续,不过没有方才的三位激动。 上官如意收起家书,迟疑道:“虽说我感激王将军救我母亲于水火之中,可可我也时常照顾郡主妹妹的” 施婉婉也跟着叹气:“我爹是史官,并无什么油水,一年的俸禄,让我家节衣缩食也不打紧,只是我自认与郡主妹妹关系也是不错,你” 两人欲言又止,眼神复杂地对视一眼。 接着,许念念激动地说出所有人的纠结所在:“为何王将军将所有人的俸禄都收了,单不收刘大人的,也太让我们寒心了。” 话音刚落,方才讨伐的小孩姐们便应道:“对!太过分了!” 言罢,她们还带着些许怨气瞧向依旧坐在位置上看着家书,满脸沾沾自喜的刘珍英,并如出一辙地发出一道轻哼。 小娃懵逼,瞬间掀起头脑风暴,产生一道急智,回道:“许是我姥爷觉得刘大人很穷!” 小孩姐们心中一梗,瞧着刘珍英身上那件提早穿上的冬衣,竟莫名觉得有几分道理。 这时,刘珍英终于察觉到气氛怪异,从家书里抬起头来,对大家咧嘴一笑,大声道:“我娘有身孕啦,我终于可以有个弟弟了!” 众人:,刘大人貌似更穷了! 第628章 燕京果然从不让人失望(2) 刘珍英期待地望着众人,企图收到热烈的贺喜声。 谁知,她的同窗们只是瞥了她一眼,敷衍地说了一句“恭喜”,便回到各自的位置上。 刘珍英: 此时,未被波及也未收到家书的颜可,说了句公道话:“你们也真是的,王将军做的事,郡主妹妹怎知道,即便知晓,她也制止不了啊!” 小以宁还是保持着懵逼状态,也附和道:“姐姐们放心,我旬假时定与姥爷说,将钱还与你们爹。” 不过,小娃这番好意却换来了众人的摇头拒绝。 崔之瑶微蹙着眉头回应道:“我方才只是向郡主妹妹诉说心中的委屈罢了,并非是要钱的意思。我还要好好感谢王将军,是他救了我娘亲,让她免于受苦。” 其他小孩姐也纷纷点头应和,都是这般想法。 颜可见此,心中更加疑惑,不禁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此言一出,收到家书的小孩姐们便面面相觑,皆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一直垂首看书,双耳不闻窗外事的张霓裳,似有几分犹豫。 大家筹措了片刻,最终上官如意轻叹一声:“罢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知道亦是早晚的事,便让张妹妹听一听。” 张霓裳被提及,不由诧异地抬头,便见窗门被关上,整个屋内暗了几分。 与此同时,施婉婉的声音在屋内率先响起:“昨夜净尘庵出了大事,此地乃是皇室所建,已有百余年历史,我爹写信与我说,里头的勾当若是记到史册上,便是大周朝最大的丑闻。” 她的一句话瞬间调动了不知情的人浓烈兴趣。 虞可还保持着片刻冷静,弱弱问道:“那我听了会不会惹来了杀身之祸!” 众人: “虞可妹妹莫怕,此事怕是在外头已经传遍了。”上官如意宽慰道。 颜可已经不耐烦,“虞可妹妹别打岔,听施姐姐讲就是了。” 虞可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点点头,等施婉婉继续说下去。 然而,施婉婉也闭上了嘴,等着其他人给这几个好奇宝宝讲解。 上官如意斟酌了片刻,接过话头:“今早皇上从陈大人手里得到一本名单,据说是安平郡主潜入净尘庵所得,那名单上有近二十年官妇与其他男子生子的名单。” 此话说的不清不楚,让准备吃瓜的小以宁抓心挠肺,她不由开口问道:“上官姐姐,你是说那些人找面首吗?” 众人:,这小娃懂得真多! 刘珍英轻咳一声,详细解释道:“不是这样的,郡主妹妹,上官姐姐的意思是说这二十年来,但凡在净尘庵过夜的官妇,极有可能当时生的孩子不是他们夫君的。皇上今早瞧了名单,说里头还有不少官员多次夜宿庵堂,且被详细记录。” “不过早朝时,皇上为了朝纲安定,只是翻阅了一遍,随后便当着百官的面将名单烧毁。” 小以宁瞬间把话理顺,不由惊愕道:“二十年?” 那岂不是说,近二十年生的孩子都不知道亲爹是谁! 这生父不详还不是最严重的,而是将小孩细心培养,养育成才后,发现不是自己孩子的崩溃,这种打击将摧毁无数家庭,整个燕京恐怕都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小娃被这大瓜雷的外焦里嫩,果然没有最大的瓜,只有更大的瓜。 这时,张霓裳傻乎乎问了一句:“可皇上毁了名单,坏人岂不是抓不住了?” 知晓其中厉害的小孩姐都不禁无语地瞥了她一眼。 “张妹妹,这名单留不得,二十年内留宿官妇不知凡几,这是要出大乱子的,皇上不是在保护坏人。”上官如意耐心回道。 小以宁也极力维护:“我舅爷爷绝不会偏袒坏人,他过目不忘,定把坏人的名字记下来了。”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小孩姐们诧异的惊呼:“皇上过目不忘?” 小娃被她们的激烈反应逗得不禁失笑,满是自豪地昂起头:“是啊,只要舅爷爷看过一遍的书,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小孩姐们面面相觑,心中不约而同地浮现一个念头:“这份名单根本未被销毁!” 一个荒诞的想法也从她们脑海里冒出:“皇上这是捏了无数人的把柄!” 小娃不知自己一句话已让小孩姐们浮想联翩,并提笔写信给家中,连张霓裳也有样学样开始写信。 此刻,小以宁在感慨自己在这里真是啥离谱事都见过的同时,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宫中迷人的老baby,已经数日未见,并且他的生辰也快到了,就在下元节后。 就在小娃思绪飘远之际,虞可扫了一眼写家书的同窗们,便在她耳边低声问道:“郡主妹妹,你说皇上记得名单,安平郡主是不是也记得。” 小以宁一愣,不知为何因此话浮出一个怪异的念头。 舅爷爷该不是知晓此事,便想利用此事打败流言!经过这事,那些贵妇应该无人敢说安平郡主,若是惹她不喜,她来一句你夜宿过净尘庵,岂不是王炸反击! 小娃侧眸瞧着变敏锐的虞可,并未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胡扯道:“虞可姐姐,我觉得我爹应该知晓,他也是过目不忘!” 虞可:呃这和过目不忘根本没关系! 第629章 小以宁:我爹又被盯上了? 小以宁敷衍完虞可,便继续瞧着小孩姐们写着家书,纸短但事多,却不知晓,方才送于这些小孩姐的家书中,皆有一句询问:是否让乐安郡主受过委屈,竟使得王二升心生不满,借此敲打一番。 小孩姐们心中的委屈与憋闷,小娃浑然不知,但随着日头西斜,她切实体会到此大瓜的震撼影响力。 出事的虽是大人,但有几个小姐姐得知此事后,情绪崩溃,寻死觅活,这一举动无疑告知他人,她们的娘亲是受害者,而自己的出身也有异。 小以宁与小孩姐们一道,躲在大姐姐们后头,看着满头是血,昏迷不醒的小姐姐被医女匆匆抬走,心中唏嘘不已,四周断断续续传来大姐姐们的议论声。 “唉,又除掉一个!” “此事一出,大家定会极力掩盖,怎会让她们知晓,真是愚蠢!” “看不清罢了,那些传信之人是何用心,显而易见,不活着护母,竟还添乱。” “说不定,她们的母亲已经” “怎会?大家都要颜面之人,若是有事,只会慢慢处理,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唉,女学里也有后宅阴私了!” “估计背后那人,做梦都在等着这扳倒正室的机会!” “” 地乙班的众人悄么么地听着这些闲谈,直到吃瓜群众散去,只觉得整个女学都陷入“爹是不是爹”的阴霾中。 小孩姐们面面相觑着,连心情都受到影响。 “我是爹娘的孩子!”张霓裳冷不丁冒出一句话又将气氛陷入低谷。 “这里谁不是爹娘的孩子,真是废话连篇。”颜可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崔之瑶见大家情绪不高,便支支吾吾做着科普:“其实我觉得大家无须来风就是雨的,这我曾偷听我师伯与人说过,女子受孕也非易事,哪有一夜就怀上的。” 这时,虞可又开启了自己灵光的小脑袋:“你们说净尘庵的师太如此大胆,是不是有幕后之人操纵。” 此言一出,小孩姐们瞬间变了脸色,立马对着她嘘声不断,还伸手捂住她的嘴。 “郡主妹妹,你快些去寻安平郡主,我们今日便不送你了哈!” 崔之瑶面色尴尬地说了一句,便伙同同窗将虞可强制拉走,估计要给她做批评教育。 小以宁:,其实她也这么觉得,这里头定还藏着惊天大案! 被一起留在原地的张霓裳,瞥向小娃,犹豫片刻,小心翼翼问道:“郡主妹妹,可要让我送你过去?” 小娃无所谓地点点头,安平郡主没把她忘了,一回女学便传信过来,让她过去陪吃饭,顺道检查一下课业。 想到此处,小以宁忍不住暗自庆幸,若是她早一日归来,自己估计要在她那将大字罚抄完,才能回玲珑院睡觉。 当然,可不是她不认罚,只是两个老男人过来,见她又哼哧哼哧写大字,训斥了她一顿,打发她去睡觉了。 小以宁与张霓裳一路无话地来到安平郡主处理事务的书舍。 还未走近,小娃就陆陆续续听见她们主仆俩的对话。 只听安平郡主特有的温柔声音,说出冰冷刺骨的话语:“让郑女官将那些寻死姑娘的父亲名讳呈报给御史台,以家中不宁扰乱女学风气之名,以儆效尤。” 鸢儿赶忙应是,随后她又忐忑不安地问道:“郡主,您可是厌了鸢儿?在净尘庵时将所有事都瞒着鸢儿。” “鸢儿,你过于急躁了 。”安平郡主只是淡淡地说着,就把侍女遣了出去。 小以宁走到门口时,恰好与红着眼眶的鸢儿擦肩而过。 而安平郡主的身侧又多了一名长相清冷,面无表情的贴身侍女,小娃对她略有印象,此人平日里总是静静立于一侧,办事也悄无声息的。 小娃眨着眼睛,瞧了那人一眼,目光便随着鸢儿的背影移去,那侍女也俯身在安平郡主耳边轻声提醒道:“郡主,乐安郡主与张霓裳小姐来了。” 安平郡主抬起头瞧向门口的两小只,脸上已恢复往常的温婉神情。 张霓裳见状,赶忙说了一句:“拜见郡主,我送乐安郡主过来。”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脚步匆匆的跑开了。 小以宁被此人突如其来的表现搞得一愣,目光有些诧异追随而去,一时摸不着头脑。 这时,安平郡主疑惑的声音响起:“晴姐儿,何故做这表情?” 小娃收回视线,对她恭恭敬敬福了一礼,迈着步子来到她身侧回道:“安平姨姨,晴姐儿以为张姐姐想见你,她还偷偷跟了晴姐儿好几日。” 安平郡主闻言,温柔地扬起笑容:“本宫就在此处,若想见本宫,无需通过晴姐儿。既然晴姐儿说她跟了你好几日,可有想过你身上有何物是她想要的。” 诶? 看来先天偏见影响后天判断了! 小娃歪着脑袋,苦思冥想起来。 安平郡主浅笑着摇摇头,对身侧的侍女吩咐道:“不过,这孩子礼数倒欠妥了些。绮罗,去和连姑姑说一声。” 绮罗领命而去,小以宁也从思索里抽离出来,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我大舅舅之前与晴姐儿说,张姐姐会找晴姐儿玩,看来是张公子让张姐姐来找晴姐儿玩。” 安平郡主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察地不自然,转瞬即逝,含笑道:“是亦不是,长辈有令虽不可不听,但她年纪小,也会遵从自己心意。” 小以宁望着美人那若星河的璀璨眼眸,妥协道:“好!张姐姐喜欢上晴姐儿啦,想与晴姐儿一起玩。” 安平郡主微微颔首,却又说了一句:“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或许晴姐儿身上真的有她想要的东西,晴姐儿需再仔细想想。” 再想想? 小娃脑中不知为何浮现起,张霓裳抓她爹衣角的怯怯模样,并冒出一个诡异地念头。 ∑( ̄□ ̄;),难道此人想认干爹? 恰在此刻,小以宁察觉到身前的女子,一直温柔地凝视着自己,急忙收敛这奇葩思绪,扯起笑容附和道:“晴姐儿晓得,大舅舅也与晴姐儿说,不可立于危地,要保护好自己,和安平姨姨讲的,是一样的道理。” 安平郡主:…… 女子又忆起昨夜情景,如掩饰尴尬般,招来侍女,端来一个小包裹。 她将包裹递给小娃,“这是你娘托本宫带进来的,这几日雨水连绵,晴姐儿的鞋子怕是不够换。如今天色已晚,晴姐儿早些回去!” 小以宁满脸欣喜地抱过包裹,幸福地自言自语道:“娘对晴姐儿真好,时刻想着晴姐儿捏!” 安平郡主也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眼中流露出一抹感慨:“父母之爱子,情浓且深沉,只可惜有时子女不孝,让父母心中藏着隐忧。” 接着,她又开始赶客:“晴姐儿,快些回去换上,你娘给你做的小鞋子甚是可爱,还缝进了柔软的皮毛,定能让你在雨日里感到温暖舒适。” 小娃还处在暖暖母爱的包围中,全然没有发觉到女子的异样。 但走到门口时,她猛得反应过来,可怜兮兮地转过头,提醒道:“安平姨姨,晴姐儿还未吃饭呢!” 这个时候回去,当然还能去食堂拿昏食,不过就得付点加班费。 谁知安平郡主竟没了让她陪吃饭的心思,而是回应道:“本宫会派人送膳食过去,都是晴姐儿喜欢的菜。” 听到此言,小以宁也不再停留,道了一句谢,便毫不留恋地离开,根本没发现身后女子悄悄松了一口气的微妙神情。 第630章 小以宁:(? ̄▽ ̄)? 小以宁并不知晓她这一去,让安平郡主在旬假前都没了寻她的心思,不止如此,她还从侧门的周婆子那得到令她振奋的消息。 “秋衣姐姐,我爹真的说让我这几日好好听安平姨姨的话?”小娃诧异道。 “是啊,郡主,老爷确实这么说了。可也不知道为何,老爷偏要在侧门说这话?” 秋衣满脸困惑地点点头,还偷瞄了一眼自家小主子,暗自思忖着,难不成是昨夜被主子气狠了,要多一人教导主子? 小以宁蹙起眉头,心中亦是浮现一丝怪异。 两个老男人从侧门传消息,可不会那般简单,例如上次传讯,便是特意交代过,看上去是她日日去侧门那表表孝心,传达思爹之情,其实是在坑人。 而这次又是为何? 之前明明叮嘱过一次,虽内容不同,可实在没必要花钱多此一举。 赵雅垂眸瞧着小主子思索的小脸,说道:“郡主,你若是不知其意,可等老爷过来时,问问他! ” 怎会不知? 此话说的明明白白的! 小以宁狐疑地瞥了她一眼,怀疑此人又将她当蠢人了。 这时,秋衣感慨道:“郡主,老爷相当放心安平郡主呀!” 话音刚落,小娃的脑子如佛光普照般,瞬间顿悟。 她立刻仰起头,露出得意的笑容,对赵雅道:“赵嬷嬷,我爹说这几日他不过来啦!” 赵雅:…… 言罢,小娃立马吩咐秋衣去偏门传信,告知她爹,她会好好听话。 而赵雅琢磨一下传信,不由蹙起眉头:“老爷与大舅爷,只要在书院中,定会雷打不动瞧一瞧小主子,看来他俩是遇着何事,来不了了。” 小以宁也是不解,便跑上二层,踩上矮凳透着窗棂,偷偷朝涵秋院望去。 这个时辰,涵秋院的学子已是陆陆续续地归来。 王,林二人也在片刻后踏进涵秋院。 他俩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雁归楼,又快速收回,眼里皆是无奈地朝自己舍房走去。 恰在此刻,他俩新增的跟屁虫——吴浩然,快步追了上来,行至他俩身后。 此人发现他俩的举动,嗤笑道:“林师弟,王师弟,怎又瞧向雁归楼?该不会想过去看一眼乐安郡主?” 王,林:…… 林玉瓒无语转身,解释道“吴师兄,师弟只是担忧晴姐儿又晚睡罢了。昨夜吵闹,她怕是整晚未合眼。” 也不知吴浩然信未信,他哼笑一声,不以为意道:“她夜里又无需读书写字,怎会晚睡?难不成在睡前,还要与你回禀一声。” 林玉瓒心中一梗,他女儿还真有这习惯,又被此人说准了。 他瞬间不想搭理此人,转过身眼不见为净。 然而,吴浩然的热情并未因故意的冷落而未减,跟着他俩后头,絮絮叨叨道:“今日山长与监院搜查了每一间房间,生怕昨夜的淫贼潜在院中,虽未逮到那戴面具之人,但我依旧觉得此人定是靠什么方法躲过了。” 王,林二人听到此言,带着不同情绪地对视一眼。 林玉瓒:怒气 王诚:心虚 吴浩然未察觉到两人的异样,继续自顾自地分析道:“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不定他就藏在此院中,亦或是隔壁的雁归楼。” 正当他说得口沫横飞的时候,王、林二人的舍房也到了。 只见这两人极有默契地踏进房内,迅速转身关上房门,将吴浩然关至门外。 吴浩然碰了一鼻子灰,气地开骂:“你俩真是不识好歹,那人分明就是陈国公府里的射箭之人,要是咱们能逮住他,不就可以报仇了。那人虽有帮手,但被皇家女学的高手追杀,定受了重伤,不足畏惧。” 王诚凝视着此人有理有据地滔滔不绝,不免摇头叹息,悄声对老对头道:“也不知晴姐儿懂未懂咱们的意思。” 此言一出,他便迎来老对头的怨气横对,“还不是你惹得麻烦,那宋丞佑中了毒,定会回来找解药,若是让他知晓毒药出至哪里,定又是一道风波。” 王诚虚心地接受了这番指责,叹了一句“世事难料啊!竟未料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 他又想到此事是因王林而起,只好再道一句:“是我思虑欠妥。” 林玉瓒见他难得的服软,也未揪着不放,跟着叹息一声:“这些日子咱们小心一些,宋丞佑定潜藏在附近,莫要让他察觉此处有暗道,免得又是不必要的事端。” 只是这几日苟着,无法管教小娃了。 “幸好安平郡主归来,能看顾晴姐儿的课业。”林玉瓒又庆幸道。 王诚也是点头附和。 这两个老男人根本未料到,接下来的几日根本无人管小娃,会让她处于放养状态。 小以宁:,没想到她还有这福利,又幸福啦! 第631章 藏匿之人 就在王、林二人相继陷入郁闷之时,外面的吴浩然也停止叫喊。 他见这两人全然不愿与自己合谋,深感自讨无趣,低声咒骂着两人没胆识,便悻悻地往自己舍房走去。 然而,在他经过卢庭风的舍房前时 ,一道奇异又压抑的低吟声传入他耳中。 吴浩然脚下蓦地一顿,心生疑惑,下意识地凝视着那紧闭的房门,双脚也不受控制的靠近,贴近门缝低唤道:“卢师兄,你在里头吗?” 恰在此时,他的身后骤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吴师弟,你找我何事?” 吴浩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望去,只见卢庭风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手中还拿着纸药包。 卢庭风手扶着门,对他笑得温和:“不过师兄身体有些不适,有些忙可能帮不上。” 吴浩然眼尖地察觉到他手上泛起的红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尴尬地解释道:“我方才听到卢师兄屋中有一些奇怪的声响,还以为卢师兄在里头发生了何事?” 卢庭风眼眸微闪,面不改色地推开房门,将里头亮于他面前:“想来吴师弟听错了,我舍房内又无人。” 吴浩然的目光往里头瞟了一眼,确实空荡,赶忙扬起歉然的笑容:“看来我是被林师弟和王师弟气到了,竟出现幻听了,那卢师兄好好歇息,师弟便不打扰了。” 言罢,他便匆匆离开,只是在转身之际,又一次狐疑地瞥向房内。 卢庭风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渐渐阴郁,在关上房门那一刻,他的面上已是冷色。 他转过身,便见一个满脸红疹的男子悄无声息地站在房中。 那人口中再次发出痛苦的低鸣,还不忘问道:“方才门口那人是谁?” 卢庭风垂下眼眸,掩盖里头的厌恶,回道:“是武安侯的三子——吴浩然。” 他将药包放于桌上,又说道:“我问过舅舅与外祖父,他们并不知晓女学那头的布置,而医侍也瞧不出此乃何毒,只开了几副清热解毒的药让我服用。” “全是废物。”宋丞佑咒骂一句,便难受地捂住胸口,慢慢落跪到地上,大口吸了几口粗气。 他满是怨恨地自语道:“到底是谁,不仅冒充我,还处心积虑地设计于我,难不成是那傻子好了……” 话音未落,他那毒蛇般的阴毒目光,便紧紧粘在卢庭风身上,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去和那林玉瓒套一下近乎,他女儿是乐安郡主,与女学的管事也是相交,许是知晓一些内幕。” 卢庭风闻言,不禁皱起眉头,低声提醒道:“此等隐秘,女学的管事怎会与一男子透露。况且乐安郡主不过三岁,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也无人会在她面前透露半分。” 宋丞佑已被不知名的毒药,折磨地有些神志不清,根本听不进劝告,不耐烦地催促着:“若非上官鬼卿那个老头子被人废了,逃出燕京,我何须这般大费周章,快去。” 卢庭风抿了抿嘴,重新抓起桌上的药包,缓步向外走去,他身后还传来断断续续的低语:“也不知爹带着人能否找到上官鬼卿。”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再次关上,房内又一次空无一人。 卢庭风握着药包的手微微收力,宣泄着心中的不满与郁气,缓步走至王、林二人的舍房前,刚欲敲门,那门便如知晓他的到来的那般,从内而外打开,露出林玉瓒平和的面容。 他迎上对面之人疑惑的目光,带着窘意开口:“林师弟,裴师弟的药炉可还在?师兄想煎一副药。” 林玉瓒诧异地瞧着他手中的药包,随即含笑回道:“在的,卢师兄,让我大舅兄拿于你便是。” 说着,他侧过身,神色匆匆朝外走去,一步未停留地消失在卢庭风的眼帘之中。 王诚听到声响,从里头走了出来:“我妹夫去侧门余老伯那了,卢师兄若寻他有事,还需等会儿。” “余老伯?” 卢庭风眼里划过沉思,嘴里却发出调侃:“我常听师兄弟说,那老伯油盐不进,总是能挨一顿骂回来。只有林师弟,让余老伯亲和对待,着实令人“羡慕”的牙痒痒。” 王诚轻轻点头,没有否认,视线在卢庭风的手上流转一圈,眼里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笑意。 随后,他将目光投向散发着微弱光亮的雁归楼。 下一瞬,雁归楼的烛光便毫无预兆地消散,感觉被抓包的小以宁,赶忙弯下腰。 一旁的赵雅透着窗棂俯视着下方,见王诚已经走进舍房,不由宽慰道:“郡主不怕,咱们的窗户关着,大舅爷看不到咱们。” “嬷嬷您忘了,我大舅舅他会玩刀,厉害着呢!” 小以宁小声提醒着,她再次悄咪咪地冒出头,便见她大舅舅捧着药炉出来,那暗含警告的眼神又往这边瞄了一眼。 小娃心中一惊,不由分说地远离窗户,并在老男人眼神威慑中,手脚并用地爬下楼梯。 雁归楼里立马响起老奴心累地惊呼声:“郡主,地上可爬不得呀!” 王诚:…… 老男人有些烦躁地揉揉眉心,竟有一种这几日无法消停的强烈预感。 于是乎,他侧眸望向卢庭风离去的背影,开口道:“卢师兄,若是药吃了,手还不见好,可让师弟瞧瞧,师弟不才,但略懂一些岐黄之术。” 卢庭风停下脚步,不以为意地道了声谢,便踏入舍房之中。 而他的话,也引来另一人的关注。 吴浩然猛地打开房门,探出头,瞅向还停留在门口的王诚,讥讽道:“王师弟当真是好心,难不成你还知晓卢师兄的病症,对症下药不成?我可听说了,你跟在崔太医身边也就帮忙抓药罢了,可别开错药,害死卢师兄。” 被一语中的的王诚,隐含着森然杀意的眼眸凝视着他,微微颔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吴师兄所言甚是。” 吴浩然顿感一道阴风临身,寒毛竖立。 他急忙摩挲着双臂,对着王诚轻哼一声,缩回屋中。 王诚也缓缓收回目光,倍感无奈地倚靠在门边。 不多时,林玉瓒眉眼舒展地回到涵秋院,行至他身侧,语气中透着欣慰:“晴姐儿如今倒是乖巧了不少,传话说会好好听话。” 王诚斜睨了他一眼,叹息道:“高兴得太早了!” 话音刚落,如应证他的话般,风里再次飘来赵雅有些崩溃的声音。 “郡主,让老奴来,您学服上沾了墨汁,明日你只能穿常服去上课了!” 林玉瓒: 小以宁:\\( ̄︶ ̄\\)),老男人不在,她终于可以向迷人的老baby刷存在感啦! 第632章 不按常理出牌的回话 诚如小以宁预料的那般,两个老男人有所顾忌,停止了晚上的教学。 独独一夜,便让她无比神清气爽。 秋衣帮着小主子,将她必带的小宝贝装于布袋中,还分享了一个从侧门周婆子得来的消息,亦是来自她爹。 “郡主,昨夜奴从寿安堂归来时,周婆婆喊住我说,那夜过来的淫贼不止重伤,还中了可怕的毒。” 小以宁闻言一愣,随即瞧向她放满药瓶子的小箱笼:“中毒?” 秋衣点点头:“是老爷托周婆婆悄悄告诉我的,其他人并不知情!” 小娃面露疑惑,想不明白这毒从何而来。 因着大舅舅一把火烧掉了原先的玲珑院,院中遗留的毒药问题早就没了,而她这里也时常有人过来,根本不可能重新撒毒药防范贼人。 此刻,小娃还不知晓王诚会为了她的安全着想,重秀一波毒药,来防范攀墙贼。 帮小娃穿衣的赵雅亦想起以前的遭遇,猜测道:“郡主,老爷是不是让咱们将这些药放好,莫让贼人摸了去。” 小以宁歪着脑袋思忖了一瞬,竟觉得有些道理,还是那句话,老男人的传讯就是在玩文字游戏。 于是乎,她抬起头望向无所事事的13,开口道:“阿三姐姐,你帮晴姐儿把那些药放到暗道里!” 13懒懒睁眼,瞟了一眼那小箱笼,微微颔首:“若是少了,概不负责。” 小以宁无语地抿起嘴,暗自吐槽了一句13的精打细算与奸商属性,几次不收钱,就打起她药的主意。 不过此想法,她就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便将其抛至脑后,这些都是当医女的药谷夫人送的陈年旧药,不要钱,好似还过了保质期,她给的一点都不心疼。 这时,秋衣又问道:“郡主,要奴去周婆子那回个话吗?” 此言一出,小娃便露出肉疼的表情,不情不愿地回道:“晴姐儿自己和周婆婆说,说不定周婆婆见晴姐儿可爱,不要钱。” 赵雅与秋衣忍着笑意对视一眼,也由着她去了。 小以宁的小金库钱匣子里,日积月累下已有好些银钱,不过她一直本着该省省该花花的信念。 这分几次交代的话,就是浪费钱。 然而,令小娃未想到的,往日周婆子都会给她优惠价,今日却眉开眼笑的全部收下,并一脸谄媚地说道:“郡主放心,老婆子定让那边的余老头早点与您的爹说,您会好好走路,让您爹莫担心。” 小以宁默默为自己白花花的银子哀悼片刻,便保持人设扬起甜甜笑容,说了一句多谢。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话,并未引起侧门情报人员的怀疑。 小娃尚小,自然想到什么就回什么,但意思她爹定能领会。 小以宁再一次不舍地瞧着周婆子将银锞子妥帖放好,便不再耽搁,往地乙班走去。 地乙班内依旧不乏热闹,虽受昨日的影响气氛有些低迷,但小孩姐并未过多烦恼。 小娃心情郁闷地坐回到位置上时,还能听见刘珍英心情高昂地向大家讨教好听的小名,给自己未出生的弟弟做准备。 虞可侧耳听了片刻,便转头瞧向小娃,见其闷闷不乐,不由奇道:“郡主妹妹怎得了,是昨日去安平郡主那,课业完成的不好吗?” 小以宁瞥了这位土豪姐一眼,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心疼钱,毕竟自己爹可是坑了她家一半家产。 她如小大人般叹了一口气:“虞可姐姐,昨日安平姨姨就寻了我说了一会儿话,便让我回玲珑院了,我昏食都是回去吃的。” 虞可了然地点点头,宽慰道:“定是郡主妹妹日日课业做得好,安平郡主也放心。颜可姐姐今早将练好的大字给颜大人看,颜大人也极为放心,让她仔细练着就行,无需特意去书舍找他,免得别级的姐姐们瞧见,影响不好。” 影响不好? 小以宁抬起头,向颜可的位置望去,便见其一改往日挺活泼姿态,竟安静地练起字来。 虞可顺着小娃的视线瞧了一眼,不由夸了一句:“颜可姐姐真认真,郡主妹妹,您说是!” 小以宁收回目光,点头赞同。 颜可本来就对书画有独到的天赋,再加上勤奋,以后说不定能成为大家的存在。 如是想着,小娃便有些低迷,她好似与她爹一般,除了脑子,干啥啥不行,没啥优点。 就在小娃思索自己能开发啥技能时,地乙班外头出现一名黄衣姑姑,将她喊了出去。 “乐安郡主,方才周婆子带话过来,说您爹让您走路时,莫要碰不该碰的东西,免得身体不适。” 小以宁:()? 小娃满脸疑惑,赶忙强调道:“姑姑,我没有乱碰东西呀!” 那名黄衣姑姑浅浅笑着:“我们自然知晓,不过乐安郡主,您爹是在关心您哟!” 这是关心? 她爹疯了吗? 居然跟别人说她坏话,还广而告之! 小以宁一脸懵逼地瞧着黄衣姑姑离去的背影,随后怒气腾腾地返回自己位置上。 小娃神态变化自然落入好几位小孩姐眼里。 坐在最后头的崔之瑶关切问道:“郡主妹妹,何事让您这般生气?” 小以宁委屈地嘟起嘴:“崔姐姐,我不与爹好啦,他说我不好好走路。” 话音刚落,颜可便抿嘴道:“大人都喜欢自作聪明,还爱自以为是,郡主妹妹莫理便是了。” 小以宁鼓着小脸,重重点头,相当认可此话。 施婉婉说出自己的猜测:“该不会是昨日女学中发生的事,传到隔壁,林爹爹听见了,怕郡主妹妹瞧见不好的,便这般说。” “郡主妹妹,林爹爹估计是让您目不斜视地走路。”刘珍英也接话道。 小以宁压下怒气,思索片刻,这个理解好似也没毛病。 她勉为其难地接受下来,“好,那我让周婆婆给我递个话,说我会好好走路不乱看。” 只是令小娃出乎意料的是,她再次花钱将此话传过去,竟又在吃午食时,得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回应。 致使她连午食都未吃完,就跑到侧门。 “周婆婆,我爹真的说我若是身体不适,就让安平姨姨罚我?”小以宁难以置信地瞧着周婆子。 周婆子点点头,还颇为感动:“咱们两家书院虽相邻,可两不相见,郡主的爹挂心郡主,也只能靠口传,唉!郡主可得吃好喝好,莫要让您爹心疼!” 忧心? 心疼? 这分明就是咒她好! 若非听到两个老人家亲口承认,她都不信她爹会让人传这话。 她爹莫不是今日抽风了? 小娃顶着满腔怒气回到地乙班,她环顾一周,便将目光落到还在勤奋练字的颜可身上。 小以宁红起眼眶,吸了吸鼻子,走到颜可身边,开口求道:“颜可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写封信给我娘,我要告我爹的状。” 颜可身形一顿,随即放下笔,瞧着这个无比委屈的小娃,劝道:“郡主妹妹,您对林爹爹有气,可不能随意告娘亲,本来咱们在这里读书,她就日夜忧心,若是知道此事,怕是会更加寝食难安。” 倒也不会这般严重,她不过是想让她娘在旬假时,将她爹抽风的脑子扳正,至少要在女学给她脸面。 小娃的脸面也是脸面!!! 小以宁眨巴大眼睛,怒气难消,选择退而求其次:“那颜可姐姐,帮我写封信给爹爹,我要讨回公道!” 这次,颜可没有推诿,拿出一张新纸,等小娃开口。 小以宁也如泄愤般说道:“林玉瓒,我林以宁不要你啦!哼!” 颜可眉眼弯弯,落下笔,还佩服地夸赞道:“郡主妹妹真有骨气!” 小以宁:(▼へ▼メ)礼尚往来,气死你这个渣爹! 第633章 用意何为 一封薄薄的信承载着某种任务,带着小娃的怨气,周周转转来到林玉瓒面前。 彼时,林玉瓒正与同窗们研习君子六艺中的骑射之术。这项技艺也是会试的考核内容之一,只不过考核的时间有所不同,是在三场笔试结束后的第十天,骑射书算律五事考核。之后,才会公布榜单,进入殿试阶段。 因此,誓要一步青天的骄子们并非单纯的文弱书生。 他骑在马背上,步伐稳当地奔至靶子前,射出一箭正中靶心后,又快速离开,引来一阵喝彩。 他扫了一眼四周激动的同窗,眸中没有一丝自得,应付考核的练习,比起真刀真枪实在差得太远。 就在他换场准备下一轮之际,教他们骑射的吴教头突然唤了一声:“林玉瓒,乐安郡主从门房那递了信进来,快些过来拿走。” 林玉瓒闻言一愣,连忙下马,满怀诧异地跑向吴教头,只见他身侧有一杂役正满脸欣喜地望着自己,手中还捧着一封信。 待他走近,吴教头便不悦地警告道:“往后乐安郡主再在我上课之时递信给你,我便把你绑在马背上,跑一个时辰。” 林玉瓒赶忙赔不是:“吴教头,许是小女几日未见,思念小子了,待小子下课后,便去侧门让余老伯帮忙递个话。” 吴教头重哼一声,不再看他。 林玉瓒讪笑着,欲拿过信件。 谁知,那杂役却眼疾手快地将信缩回怀里,并言道:“林学子,乐安郡主命人递信时特意交代了,不让您瞧,要找旁人高声读于您听,她还给了赏呢。” 林玉瓒:…… 小厮一脸兴奋地打开信件,刚欲开口,却因信中内容口中一顿 。 吴教头见状,一把夺过信纸,不耐烦道:“怎的这般磨磨唧唧。” 言罢,他便没有丝毫犹豫,大声读了起来:“林玉瓒,我林以宁不要你……” 吴教头:_ 林玉瓒:=?( ?),这个不孝女! 一时间,周遭空气仿若凝固,连练习骑射之人都纷纷转头望了过来。 吴教头尴尬地将信纸递还给林玉瓒,并问了个傻问题:“这林以宁是何人?” “是小女……乐安郡主。”林玉瓒接过信仔细端详起来,一眼便认出此乃女儿同窗——颜可的字迹。 吴教头微微摇头,带着些许同情瞥向他,“唉……父纲不正啊!” 这时,场中响起一道惊呼声:“王诚,你箭射错地方了,那是我的靶!” 两个被意外扰了心境的老男人遥遥地对视着,皆从对方的眸中看到浓浓的困惑。 小以宁表示:小娃很生气,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小娃可不管这份发泄信会使得她爹心情急转直下,连回涵秋院都没了个笑脸。 整个下晌,她再也没收到看似关心,实则贬低她的传讯。 效果十分显着,小娃很满意。 小以宁摸着早早就咕咕叫的肚子,走到崔之瑶身侧,提议道:“崔姐姐,下学后,我想与你一道去寿药堂。” 崔之瑶疑惑地放下医书:“郡主妹妹不去安平郡主那了吗?” 小娃摇摇头:“安平姨姨说她多日未回女学,要处理事务,忙完了就来看我写课业。” 崔之瑶了然地点点头,随即笑道:“也好,寿药堂的医女姐姐们可喜欢郡主妹妹过去做客呢!” 小以宁:(,,>?<,,) 小娃被哄得扬起头,摇头晃脑地自夸道:“谁叫我人见人爱呢!” 话音刚落,便惹得地乙班的小孩姐们都忍不住笑出声。 这时,颜可发问道:“崔姐姐,你每日去寿药堂,就帮医女抓抓药吗?” “自然不是,医女姐姐们人都很好,还教我许多医理。”崔之瑶合上医书,支起脑袋侃侃而谈起来。 “虽说来寿药堂的,大部分只是些头疼脑热的侍女,可我觉得医女姐姐们,好似都深藏不露,上次就有给自家主子熏衣,而上吐下泻的侍女,跑过来求助,她们一眼便瞧出问题在熏香中,眼下是没什么,不过长久以往,那侍女的主子定会香消玉殒。” 说到此处,崔之瑶难免有些感慨:“那人也是幸运,没想到她的侍女接触了过多,先出现了不适。我虽旬假时,被我爹带到太医院里学习医术,可比起医女姐姐们,却是天差地别,我还需多多努力才是。” 言罢,她又拿起医书,仔细研读起来。 她的话也让其他小孩姐们陷入沉思,昨日见识过他人寻死觅活,今日又听到这些,也算是被人狠狠上了一课。 她们年纪尚小,后宅阴私于她们而言,好似很远,却又不得不防。 颜可犹豫片刻,率先开口:“崔姐姐,我也想去寿药堂,你帮我跟医女姐姐们说说,我决不捣乱。” 刘珍英依旧沉浸在喜当姐的情绪中,不甘落后道:“我也想去,我娘要给我生弟弟了,刚好可以学一些照顾人的本事。” “我也要去学,这样也不至于曾祖父出事时,只会六神无主的大哭,全靠小叔。”陈娇仪也是红了眼眶。 小以宁微微瞟了她一眼,真是一句话打倒全家人,如今老乡还在宫中给陈国公侍疾。 不过,听她大舅舅说,待他出宫,这陈大将军若还没离京 ,估计就得倒大霉。 小娃的思绪飘飞,整个地乙班的小孩姐们便已商定,昏食后结伴去寿药堂待上半个时辰,即便没天赋,识些药材,懂些药效也是好的。 连张霓裳这个没发表任何意见之人,也难得合群地默默跟在大众身后。 而唯一不是为了学习的小以宁,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如好奇宝宝般,瞧着大家看书识药,摆弄药材,自然而然地晃悠到医女姐姐身前,露出一排小乳牙。 天仙子垂眸注视着这个明显有事找她的小娃,扬起温柔笑容,便将她的小手腕放到脉枕上,打趣道:“小小年纪便思虑烦忧,乐安郡主心中可是有不快的事?” 小以宁又向四处张望一番,才小声嘟囔:“医女姐姐,我爹让我问问,女学中可有撒过什么药?” 一日三次传话,分明就是有事。 小娃心中虽气老男人,但还是从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里,拉出一条线,让她去找安平郡主套出淫贼中的是何药! 只不过此事不是应该问医女姐姐,才更容易知晓的,何必费那脑子去找安平郡主。 小以宁不理解,但还是很孝顺的为其解忧,她静静瞧着天仙子,等待回复。 天仙子微微蹙起眉头,沉思片刻后,便摇摇头:“虽说女学之中,那些小姐常有龃龉,不过无人胆大到在女学中撒药。可知你爹何故此问?” 小娃如实回答:“我爹说前夜那个淫贼中毒啦。” 天仙子不由失笑:“那你爹操心的是还真多,一个淫贼,死了便死了,他还心疼上了不成。” 此言一出,小以宁猛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瞪大眼睛道:“难道传话不是我爹?可那头的余伯伯说,是我爹亲自过来说的呀!” 天仙子将她的小手放下,低声提醒道:“虽说我们药谷会做人皮面具,可此物只要知晓法子,他人也能做得,而且还有奇人异事也会做此物。它虽珍贵,但不稀有。” 小以宁:(??w?? ?),难道她也遭遇阴私了? 居然算计她这个小娃娃,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第634章 操作走一波(1) 小以宁郁闷好一会儿,忽而又想起今日给她爹的信,顿感两股颤颤,心中发怂。 她赶忙抓起天仙子的手不愿放,请求道:“医女姐姐,我今晚能不能睡这里啊!我怕我爹爬过来打我。” 天仙子被小娃卖可怜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便答应了她,只是提醒说:“可以是可以,不过昨日那几个寻死的小姐,还住在寿药堂,晚上怕是会吵闹,扰的你睡不安生。” 小娃听到此言,不由有些诧异,“医女姐姐,她们的家人没过来接她们吗?” 天仙子遗憾摇头,叹气一声:“你们的郑女官送了信,但至今无人前来。” 说着,她便示意小娃跟上来,带着她来到寿药堂后头的一间小厢房前。 天仙子将小娃抱起,让她透着窗棂看里头的情形。 只见里头的小姐姐双手被绑在床柱子上,面上毫无血色,额头处的伤口还渗着血,一副心灰意冷,万念俱灰的模样。 她叹息道:“越骄傲的人,越是难以承受挫折,可人怎能轻言去死,这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的做法罢了!” 小娃满脸唏嘘的点点头,虽大人常说稚子何辜,但父母之间若是有事,首当其冲受伤的便是小孩了。 就当天仙子带着小娃感悟人生之际,玲珑院也要开始热闹起来。 林玉瓒紧紧盯着一片昏暗的雁归楼,心中郁气一直无法消散,随着夜色渐浓,简直要溢出胸膛,连落在身上的隐晦视线都懒得去管。 不多时,王诚也从外头返回涵秋院,见到老对头依旧靠在门边生着闷气,不由无奈叹息一声。 他行至到老对方身侧,还未开口,便听对方关切问道:“晴姐儿今日在安平郡主那可乖巧?怎这个时辰还未回玲珑院?” 他只好低声回道:“我未让余老伯替我询问晴姐儿的情况,今日你已让他给晴姐儿传了三次话,晴姐儿已然烦了你,若是再问,晴姐儿怕是连带着我这个大舅舅都要厌烦。” 林玉瓒眸中划过诧异,目光不由随着老对头转到舍房内,便见他无语地瞧着自己。 王诚示意他进来,并调侃道:“这小丫头的倔脾气与你一模一样,可惹不得!” 林玉瓒抿起嘴,视线扫向煮着药还不忘偷瞧自己的卢庭风,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女儿自然肖父,舒志若是羡慕,以后自己生一个便是。” 他走至王诚面前,无声询问着。 王诚也不卖关子,将余老头那听来的话复述了一遍,继续说道:“晴姐儿显然将今日之言,都当成你所言,亲密之人的传讯,很难让人心生警惕,更何况晴姐儿还是个孩子,思虑见肘,更不会提防。此刻,怕是与安平郡主抱怨起你了。” 林玉瓒直接气笑,悄声道:“到没想到让人钻了空子,那人也算是急病乱投医,竟想着利用孩子来套话。” 王诚再次叹息一声,说着只有两人懂的话:“若非我们打算留此人到恩科,又怎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他抬眸望向屋外,往日这个时辰,夜幕应当还会隐隐划过一丝微光,如今却阴云朦朦,只有一些斑驳的月光洒落。 “洒毒之事乃是我做的,晴姐儿也不知晓,就怕她明日又被人利用,再次跑去别人那问去。”王诚满心都是鞭长莫及的无奈。 林玉瓒听到此言,嗤笑一声:“晴姐儿若聪慧,今夜必定去寿药堂询问。我是她爹,还不知晓她的惰性。” 王诚赞同地点点头,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想来药谷夫人会与她说,今日之言的不寻常之处。” 随后,他的温和笑容逐渐变得冷峻:“此人武功高强,留在此处是个祸害,他那帮手亦是。” 林玉瓒微微颔首,沉思道:“不过怕是会弄出动静,吵得晴姐儿不得安睡。” “这几日又是蒋大学士的课。”王诚亦是无奈的接了一句。 言罢,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叹息。 思绪见肘的是小娃,行动受制的是大人。 而在门外,卢庭风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王、林二人敞开的大门,犹豫再三,起身走进自己的舍房。 他仰起头望着躲藏之人,悄声道:“你的计策并未奏效,今晚王诚也去了余老伯那儿,想必已经知道有人假冒林玉瓒给乐安郡主传递消息。” “你怕什么,他俩人即便知晓,也猜不出这些关切之言是何意。”宋丞佑不屑道。 接着他又问了一句:“王诚归来可有说什么关于药的事?” 卢庭风微微摇头,“乐安郡主想来还在安平郡主那,王诚好似说她讨喜,让人羡慕。” 宋丞佑闻言,轻蔑一笑:“跟着安平郡主那种徒有其表的女子,日后也不过是个无脑的庸人。你继续在门口盯着,若是那他俩没有提及毒药的消息,我便亲自去女学一趟找解药。” 卢庭风依言,再次向门外走去,恰在此时,寂静的玲珑院终于传来了人语声。 他急忙朝王、林二人的舍房门口望去,果不其然,便见王、林二人满脸喜色地走了出来。 但令他未想到的是,两人并未如他所料的离开涵秋院,而是马不停蹄地从角落里搬出梯子,毫无顾忌的攀起那高墙。 卢庭风: 第635章 操作走一波(2) 卢庭风惊愕地凝视着林玉瓒,只见他手脚并用地爬上梯子,双手向上欲攀高墙顶端,似要翻墙到隔壁,急忙开口阻止:“林师弟,你做什么?上头有荆棘与碎瓦。” 林玉瓒身形一顿,转头解释道:“卢师兄,小女这般晚归来,师弟实在放心不下,便想着问几句。” “你去侧门,让那边的婆子喊她一声便是,何苦要翻墙。”卢庭风无语提醒道。 林玉瓒立马露出“你不懂”的浅笑,回道“卢师兄,小孩子脸皮薄,若是有事,只愿和父母细说,哪能让旁人听见。” 卢庭风:……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使得屋内的人纷纷出来查看,皆不出所料的被王,林二人的举动吓了一跳。 吴浩然见状,刚欲随心嘲讽一句,就被早有准备的王诚打断。 只听他急切地喊着自己:“吴师兄,快些过来帮忙扶梯,免得顺安站不稳,从梯上跌下。”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说你们。” 吴浩然骂骂咧咧,到底脚下未停,快步跑过去帮忙。 工具人+1 接着,三人如心有灵犀般,几乎同时转头,对着众人露出歉然笑意。 众人:……,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恰在此刻,监院连辰带着直学巡逻到此处,见此情形,便厉言呵斥一声。 林玉瓒已然站在梯的顶端,才堪堪高出隔墙一个半脑袋,听到身后的声响,赶忙解释:“监院,我小女方方归来,学生便想着瞧她一眼,确认无事后,便会下来。” 监院连辰的肃穆面色稍缓,理解地点点头,和声说道:“既如此,你切记小心,莫要摔了,误了恩科。” 言罢,他便冷眼扫向院中众人,告诫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们莫要惹出事端,让隔壁看了笑话。” 众人:,你也是一丘之貉!!! 涵秋院的学子对监院的另眼相看早已习以为常,顺从地应了一声,待监院带着巡逻人员离开后,又忍不住说几句酸话。 “林师弟,真是好福气,和监院长的有些相似,监院便处处照顾着。” “谁说不是呢!” “这般待遇,怕是卢师兄都略差一筹。” “……” 卢庭风站在一旁,听着这些议论,目光微微闪烁,再次望向那试图翻墙之人,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林玉瓒发觉身后的目光并未移开,转过头对着众人尴尬一笑,便继续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玲珑院。 不多时,就见秋衣抱着装有主子衣物的小包袱,急匆匆跑出雁归楼,头也不回地离开玲珑院。 紧接着,赵雅也走出雁归楼,并在林玉瓒的目光下,将门上了锁头。 林玉瓒:…… 男子赶忙问道:“赵嬷嬷,晴姐儿未归吗?” 赵雅循声望去,才发现自家男主子竟当上了墙上贼子,心中不由对小主子竖起大拇指。 果然对老主子了解颇深,真有先见之明啊! 她努力忍住笑意回禀:“回老爷,郡主说这几日要与同窗促膝长谈,探讨课业,便不归了。” 林玉瓒的面色凝固,原本欲在女儿面前刷脸的火热心情,瞬间被一盆冰水熄灭,心里更是吐槽一句,撒谎都不知道扯着好点的理由。 这个臭丫头,不过一日未管,竟连觉都不愿好好睡了。 男子瞧着漆黑一片的雁归楼,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只能认命说道:“那赵嬷嬷快去照顾晴姐儿,让她在同窗那乖巧些,免得闹的人家睡不安生。” 赵雅福身应是,同时高声回了一句:“老爷,郡主说她将月钱花光了,这些日子会在心中想着老爷,就不去侧门了。” 林玉瓒:?\/?- ?? ?-\\\\?今日为了让他出丑,这不孝女花了整整十两银子…… 男子无奈地目送赵雅离去,对那不孝女的心思亦是了解,就一句话——谁都莫要烦她! 这句毫不掩饰的卖穷言语也入了涵秋院其他人的耳中,皆不由回想起林玉瓒默默坐在食堂角落啃馒头的情形,而他的大舅兄偶尔还会施舍他一碗菜汤。 众人不禁心生唏嘘,无比怜悯地盯着林玉瓒,连原本的酸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个念头从心中缓缓升起——看来即便女儿被封为郡主,也是史上最穷的郡主。 卢庭风亦是对这个情况始料未及,他下意识将视线投向屋内藏匿的宋丞佑。 里头那人眼角猛烈抽搐,本就瘆人的脸更加难看几分,暗骂着自己失策,竟忘记这一茬。 众人心思各异,林玉瓒也在老对头的搀扶下,回到了地面。 王诚假惺惺地安慰道:“顺安莫忧,此乃好事!” 林玉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算得上是件好事。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卢庭风,随即闷闷不乐的朝自己舍房走去。 只有吴浩然万分不信此言,他满脸诧异地追着两人:“我干女儿她会没钱?” 他迅速环顾四周,继续不可置信地低声嘟囔:“我家给的银子,她都能买下燕京一条街,该不会是烦你们,随便寻个理由堵你们的嘴!” 王,林二人脚下一顿,沉痛地颔首,随后对视一眼,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一人伸出一只手,不由分说地将吴浩然拉进了舍房。 原本安静下来的涵秋院,立马响起吴浩然“不畏强权”的反抗声。 “你们又要算计谁,少拉上我。” 宋丞佑侧眸,冷眼瞥着出声的方向,悄声问道:“他二人与武安侯的三子关系匪浅?” 卢庭风点点头:“乐安郡主是吴浩然的干女儿。” 听到此言,宋丞佑沉默良久,眉头紧锁,心中反复思量,最后低声咒骂一句:“马的,两个守财奴。” 卢庭风:…… 另一头,留在寿药堂过夜的小以宁,并不知晓自己给她爹树立了好几个人设。 此刻,她正乖巧地坐在床上,晃着自己的小脚丫,目光时不时地瞟向与她一同留下的两个同窗——张霓裳与颜可。 张霓裳,她尚能理解此人是真的想接近自己。 不过颜可,从今早开始便不对劲,并延续到今晚,方才还不声不响地跟在她与医女身后,凝视着那些想不开的小姐姐们。 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 颜可察觉到小娃的视线,转头望向床上的小娃,轻声问道:“郡主妹妹,可是这光亮让你难以入眠?放心,我的课业马上就要写完了。” 张霓裳头也不抬地低声附和:“我也是。” 小以宁连忙摇了摇头,很实诚地开口:“我是在等小解呢,小解完,我就能安心睡了。” 寿安堂因住进了几个病人,导致就剩下一个干净的厢房。 今夜她要与两个小孩姐同榻而眠,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她必须防止任何意外发生。 颜可: 张霓裳: 两个小孩姐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好继续默默无言地写着课业。 第636章 突发状况 厢房内烛火摇曳,洋溢着一种尴尬的安静氛围,只有偶尔的翻书声响起,给这份宁静添了些许活泼的生气。 小以宁在床上坐了片刻,便按捺不住性子跳下床,趿拉着小绣鞋,来到房门前,探出头望向外头。 那几个小姐姐住的厢房亦是灯火通明,夜风中隐隐约约裹挟着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此时,她们各自的贴身婢女皆尽心守候在旁,精心照料,还有两人端着食盒归来,给主子填肚子。 只是小娃猜测,那些小姐姐应该毫无食欲。 小娃在门边凝望了片刻,连颜可率先写好课业,行至她身后都未察觉。 颜可见状,也顺着她的视线朝外瞧了一眼,并好奇地问了一句:“郡主妹妹,在瞧什么呢?” “颜可姐姐,我只是在看隔壁,有两个小姐姐会吃饭了。”小以宁如实回道。 颜可闻言,脸上便露出一丝嫌弃,毫不留情地吐槽:“姐姐们不是说那些是被人算计的蠢人,她们寻死的消息定都传回家中,即便如今看开又如何,往后定会被无数人拿来当笑话讲。” 小以宁转头瞧向小孩姐,觉得此言颇有道理,这些人固然可怜,不过也给那些事不关己,爱幸灾乐祸之人添了几分看笑话的乐子。 颜可伸手将小娃拉进屋内,劝道:“郡主妹妹还是别瞧了,夜寒露重,咱们回屋玩,待张妹妹将课业写完,就能安心睡了。可惜厢房太小,只有你的秋衣待在屋内伺候,其他人进来怕是人都转不了身,不然就有人可以帮张妹妹写课业。” 小以宁闻言,望向桌上大半的课业,不由抿起嘴,只觉得方才张霓裳的话是在骗人,照这量分明还能做上半个时辰。 颜可显然也想到这一点,轻哼一声,给此情景送出八字精辟评价:“自作自受,害人害己。” 犀利姐的吐槽相当到位,因张霓裳先前的坑人操作,她的课业是他人的两倍。 张霓裳红着脸抬起头,“颜姐姐和郡主妹妹先睡,我很快便写好了。” “怎么睡?郡主妹妹还要小解!”颜可无奈道 说着,她便垂眸,满怀期待地瞧向小娃,只见小娃摇摇头:“颜可姐姐,我肚子里还没水。” 颜可:( ̄- ̄),行! 夜色渐浓,连烛火都黯淡了几分。 唯一靠谱姐陪着等小解的小娃端坐在桌前,还破天荒地教导起看不顺眼的同窗课业。 这份暂时的和睦相处也不知维持了多久,正当房内三小只困倦袭身,张霓裳终于要收官之时,房外突然传来惊恐地尖叫声,瞬间驱散三小只身上的瞌睡虫。 三小只面面相觑后,颜可与小以宁立刻结伴跑了出去,查看情况。 张霓裳也急忙放下笔,追了出去,嘴里还不停劝阻着:“我小叔叔说过,大晚上要待在房间里,不能四处乱跑。” 此话立马得到颜可的回怼:“你若真这么听话,怎与我们一同住在此处。” 张霓裳: 小孩姐无言以对,只好跟在两名同窗身后,来到方才发出惊叫的厢房门口。 听到声响的医女们也纷纷赶到了此处,并脸色凝重地望着厢房内。 颜可拉着小娃躲在她们身后,悄悄探出头,窥着里头情况。 只见里头的婢女满脸惊恐地跪在地上,不停地拍打着床上没了气息的主子,哀嚎道:“小姐,小姐,您醒醒啊!您醒醒啊,您若出了事,让奴怎么和夫人交代。” 小以宁一眼便瞧出,那婢女是方才拿食盒的两人之一,她心中不禁涌起惋惜之情:“这位姐姐刚拿饭给她主子吃,怎么就死了呢?” 颜可赶忙嘘声让小娃禁言,并示意她继续瞧下去。 这时,已有医女姐姐上前将情绪崩溃的婢女拉开,并查看死者情况。 不多时,她便得出一个结论——此人系中毒而亡。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的!我小姐身上根本没有中毒迹象,况且我家小姐的吃穿用度皆在女学之中,怎会无缘无故中毒?”那婢女情绪激动地喊道。 随即她又话锋一转,哀哀戚戚起来:“她分明是受不了打击心碎而死,都是我不好,没察觉到小姐异样,她方才还与我说没吃饱,让我去小食堂再那些吃的过来,怎料” 婢女哽咽难止,满是愤恨地望向众医女:“是你们,是你们,没看顾好我家小姐,如今却欲推卸责任!” 她瘫坐在地上,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周遭气氛也变的微妙起来,众医女皆似笑非笑地盯着这胡说八道的女子。 小以宁心中升起离谱之感,她抬头望向天仙子。 只见她双手抱胸,带着一丝嘲弄,开口道:“我们虽爱下毒,不过这莫名的脏水不会接,你也是胆大,竟敢污蔑我们,将她衣服扒了。” 小以宁:,好彪悍的姐姐。 话音刚落,就有两名医女上前,对着婢女毫不留情撕扯起来,这场景就如原配遇见小三一样激烈。 婢女情绪再次崩溃,拼命护住自己,声嘶力竭地怒吼道:“你们这群疯子,我家主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天仙子冷眼瞧着此人衣服一点点剥离,最后被医女扯起右手,和一块破布,拽至自己跟前。 “师姐,此人右手与衣物中皆残留有毒药的气息,与尸体口中残留的毒药气息一致。” “你们冤枉我,我身上哪有什么毒药。”婢女惊慌失措,极力辩解,同时不停地咒骂医女失职,给她欲加之罪。 天仙子淡淡瞥了她一眼,便不予理会,吩咐道:“去喊郑女官将此凶手与那尸体送去京兆尹府。” 一场惊险风波便被医女姐姐风轻云淡地化解掉。 小以宁眨着震惊的大眼睛,伸出手指,指向另一个厢房门口的婢女:“医女姐姐,方才那个姐姐也端着食盒进屋了。” 此言一出,那婢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明显是做贼心虚。 天仙子冷笑一声,都无需她开口,她的师妹们就已经冲进厢房内,拖出一个口吐黑血的小姐姐。 “多谢郡主提醒,你真是帮了我不少忙。” 天仙子谢了一句,目光锐利地扫向剩余的厢房,那些原本吃瓜的婢女吓得连忙躲进房内,并重重关上了门。 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警告道:“你们的主子可以死,但不能死在我寿药堂,不然我便让你们生不如死。” 语气冰冷刺骨又霸气,令人不寒而栗。 吃瓜三小只互相对视一眼,眸中满是后怕。 颜可似早有预料般低声道:“果然如此。” 小以宁:∑( ̄□ ̄;),什么意思,这位姐姐是专门留下来看杀人的吗? 一旁的张霓裳眼底泛红,带着委屈嘟囔道:“原来他们是不想让我活着!” 小以宁:=?( ?),这位姐姐又联想到什么? 小娃一脸懵逼的左顾右看,只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第637章 两个老男人:(▼へ▼メ)真是意外之喜 寿药堂内发生的凶案,并未在女学内引起任何波澜。 只是原本没人接的小姐姐们,被郑女官命人连夜送回府中,至于她们以后是何命运,估计也难逃一个死字。 三小只在寿药堂里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夜,最终在安神香的加持下沉沉睡去。 然而,令她们未想到的是,昨夜除了寿药堂的大瓜,连隔壁也爆了一个惊天大瓜出来。 翌日一早,待三小只到时,吃瓜先锋刘珍英已然讲得口水横飞,见到她们三人姗姗来迟,便着急忙慌地将门窗都关了。 接着,她拉起小以宁的手,满脸遗憾:“郡主妹妹,昨夜你真不该住寿药堂的,你错过了一场好戏啊!” 三小只:…… 刘珍英见她们同时懵逼,便先出口炸一波:“昨夜子时,我连伯伯的外甥被人送出云飞书院了。” 小以宁心中猛地一跳,瞪大眼睛,无声询问。 刘珍英瞧小娃好似未反应过来,摇摇头,手脚并用地比划着,提醒道:“是卢庭风,卢公子,咱们还……郡主妹妹忘了吗?” 小娃自然不会忘,此人还在端午节前,不小心“掉进”她的米田共里。 一旁的颜可已经忍不住心中好奇,连忙问道:“卢公子为何要连夜送出云飞书院,他是做了何事吗?” 话音刚落,事先知晓此事的小孩姐们,便深莫如讳地对视一眼。 崔之瑶抿着嘴,给她们解惑:“昨夜,云飞书院又闹鬼了,你们三个住在寿药堂,离得远,未听到动静。” 三小只:_ ,闹鬼? 金星蔓忍不住摩挲着自己的双臂,一脸恐惧的补充:“听闻昨夜,所有人都入睡后,毫无征兆地升起了十几团白色鬼火,在半空中慢慢游荡。” 听到此言,小以宁立马灵光乍现,忙问道:“那和卢公子有何关系,是他干的?” 谁料,此猜测遭到小孩姐们的摇头否决。 陈娇仪扬起幸灾乐祸的笑容:“郡主妹妹可猜错了,昨夜那卢公子睡觉忘了关窗,结果鬼火跑进他的房间,沾染到他的身上了。” 刘珍英也跟着点点头,确认了此事,并一脸庆幸:“也不知那鬼火是想害他还是救他,那淫贼原来就藏在他房中的横梁之上,他整个人被鬼火灼伤逃命之时,那淫贼突然从满是鬼火的房内冲出,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瞧向小娃,继续道:“那人真如郡主妹妹所说,比王二舅舅还要可怖,我听周婆子说,那人满脸血疮,如红脸恶鬼。这动静还惊动了咱们女学巡逻的女侍卫,直接杀了过去。不过可惜,此人被重伤后,先是劫持了吴三公子,后又被十几个黑衣人救走。” 上官如意最后给此事收尾:“如今看来那人并非淫贼,就是不知为何进咱们女学。今早三位妹妹来时,应该也瞧见路上的黄衣姑姑多了起来。” 听完这离奇又诡异的大瓜,三小只面面相觑,脸上皆是震惊之色。 原本以为昨夜之事够震撼人心,没想到此事也不遑多让。 而此刻,刘珍英还是倍感遗憾地摇摇头,满是可惜之意。 “若是郡主妹妹昨夜歇在玲珑院,说不定我们都能去雁归楼上瞧热闹,昨夜可是闹腾了许久。” 话音刚落,张霓裳便支支吾吾回道:“昨夜……住在寿药堂的小姐被婢女害死了,医女姐姐怕我们会惊梦,便点了安神香让我们入睡。” 小孩姐们听到此言,纷纷支起脑袋,满脸惊奇地瞧着她们三人。 就在地乙班小朋友相互吃瓜之际,涵秋院内还散发着混乱后的余波。 赵雅站在雁归楼上,透过窗棂俯视着下方。 只见涵秋院中,十几个打包好的包袱放置院中,还有几个学子背着竹囊,从舍房内走出,并向站在院中的王,林二人告别。 “自搬入涵秋院后,便事端不断。”领头的师兄望着这涵秋院感慨一句。 随后,他瞧向王,林二人苦笑道:“这云飞书院虽好,不过我等也无心再待在此处。昨夜我们已经商定,在燕京城内租一僻静宅子备考,王师弟与林师弟以后若是想与师兄们交流学识,也可过来寻我等。” 王,林二人无奈对视一眼,皆发出一道长长的叹息。 王诚开口挽留:“这燕京城内的宅子租得都不便宜,师兄们何不留在书院中,即便涵秋院闹鬼,也可住别处。” 此言一出,几位师兄的脸色便变得不自然起来,还对他俩尴尬地笑了笑。 另一个师兄心直口快,愤愤道:“若是此事能行,我等早就搬走了,怎可能还住在此处,不过都是些道貌岸然之辈,昨夜我算是瞧得明白,什么闹鬼,分明是有人有意为之。” 这番话立刻引来共鸣,其他人带着怨气附和起来。 “就是,也不知谁在嫉妒我等,上次便是秋闱之前出的事,如今恩科在即,又想着故技重施,结果让卢师兄替我们遭了罪。” “这冷师弟一声不吭的离开,估计也是想到这一点,平日里与我等相谈甚欢,却明知有难时,连提醒都不愿。” “想来他是在防备我等,更何况此次恩科,考举人的秀才多过以往,取上会难上加难,我们即便有同窗之谊,在他眼中亦是对手。” “谁都不是傻子啊!” “” 见言语渐渐转变成阴谋论,王、林二人隐晦的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林玉瓒打断议论,语气真诚地说道:“师弟在燕京还有一个三进的宅子,诸位师兄若是不嫌弃,我便书信一封给我夫人,让她叫管家带你们过去。”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自嘲起来:“说来惭愧,此宅子本是想着我中举之后,便搬入其中,如今却不合适了,只能厚着脸皮跟着小女去住郡主府,只望以后我仕途顺遂,得皇上青睐,能得一个大点的宅子,重振父纲。” 这番又炫又贬的话语,让听之人皆升起一道复杂情绪,冒酸气的同时,又夹杂丝丝怜悯,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感激。 本应吐槽完就离开的师兄们,赶忙拱手作揖感谢,其中也有一句好心劝诫。 “我们走后,王师弟与林师弟就莫要再吵架了,以后步入仕途,相互扶持才能行稳致远,万不可因一时意气伤了和气,误了前程。” 王,林:……,倒也不必扶持! 两人目送众人离去,涵秋院再次变得空旷。 这时,吴浩然也从医侍处赶了回来,他脸上毫无血色,脖子处系着绑带,一瞧便知昨夜吓得不轻。 在见到王、林二人时,更像活见鬼一般,立马跳得远远的。 他语无伦次道:“你,你们两个别过来,莫,莫要挨着我,我马上就归家。” 对他,王、林二人便没了之前的好脾气。 王诚侧眸,轻轻瞥了他一眼,提醒道:“我劝吴师兄还是莫要回去,万一出了何事,伤筋动骨,你便要再等三年。” 吴浩然:…… 男子心中竟不由自主地觉得此人所言极有道理。 他飞速地思索着对策,嘴上却依旧强硬:“那又怎样,我宁愿如此,也不想和你们两个……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省得哪天不明不白地被算计死了都不知道。” 听到此番言论,林玉瓒立刻惺惺作态起来:“我以为吴师兄与我俩是至交好友,竟避我们如蛇蝎,这也太寒师弟的心了。” 吴浩然瞬间冒出一层鸡皮疙瘩,又往后退了一步:“你少来挨我,我与你俩道不同不相谋。” 他的眼珠子快速转了一圈,接着开口:“你们也不用假惺惺的留我,我不归家,也要跑去和蒋大学士同住,你们敢对付我,我就和蒋大学士告状。” 王、林二人: 两个老男人不再逗他,站至一旁,做出请的手势。 然,吴浩然走出几步,又快速退到两人身边,低声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归来第一日便晓得扮鬼之人是卢师兄,不然你们怎知晓他将火石藏在何处,还让他反噬?” 两人对视一眼,眸中满是戏谑,同时回了两个字:“你猜!” 吴浩然:╰(艹皿艹 ) “哼,你们少得意,早晚有人会收拾你俩。”吴浩然气愤地怼了一句,也不再耽搁,快速收拾东西,离开这是非之地。 待涵秋院再度恢复宁静,王、林的目光便落到监院的房间,若不出所料,此人也没理由留在此处的理由,今夜必定搬走。 两人露出奸计得逞的笑意。 王诚愉悦道:“暗门又能开了!” 林玉瓒微微颔首,心情亦是不错。 而在雁归楼上头偷看的一大一小,也是满脸笑意。 “赵嬷嬷,看此情景,郡主又能去涵秋院玩了!”秋衣高兴道。 赵雅垂眸瞅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轻叹一声:“即便能过去,不过我想,这几日郡主应该不愿见老爷与大舅爷。” 秋衣一脸疑惑:“为何?” 赵雅并未解答,只是给了她一个 “静待” 的神秘笑容。 小以宁:(ΩДΩ),我的好日子要没了吗? 第638章 来自外头的信 赵雅所料未错,待夜幕降临之际,一张纸头便匆匆送到玲珑院,上头只有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不归!!!” 她将纸头搁在桌上,便带着秋衣前往小主子借住之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雁归楼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只见其中一人拿起桌上的留言,定睛一瞧,须儿间,那人便气愤地低喝:“林以宁,你胆子真是愈发大了!” 小以宁:<( ̄︶ ̄)↗,我的好日子怎会消失?做人自当及时行乐! 小娃继借住寿药堂之后,便尝到了甜头,接下来的几日与小孩姐们轮流居住,雨露均沾,恰巧轮流完毕之时,便是放旬假之日。 小孩姐们也是对小娃表示热烈欢迎,纷纷拿出自己的小零嘴招待小娃。 而且地乙班小孩姐分到的舍房相距并不远,她们时常在昏食后聚集在一起,分享着零零散散的小瓜。 之前小娃太忙未参与,如今恰好可以参加着茶谈会。 崔之瑶命婢女给床榻加床被褥,便拉着小娃去刘珍英的舍房内集合。 茶果摆上 花茶沏上 吃瓜小队也各自褪下学服,一脸惬意的围坐着。 小孩姐们皆侧眸瞥了一眼临时加入又格格不入的人——拼命写课业的张霓裳,便收回目光不再管她。 刘珍英将自己补品小糕点放于小娃手心上,便叹息一声:“说到底,还是郡主妹妹的玲珑院好,可将桌子放在院中,咱们说不定还能赏着月,做出旷古奇诗。” 众人: 陈娇仪无语的伸手,象征性的捂了一下好友的嘴。 “英子,你还是别丢人现眼了,你给你弟弟的小名都没起明白呢!” 从知晓刘夫人有孕至今,刘珍英已经给她那未出生的弟弟起了上百个小名,并出现选择困难症的症状。 刘珍英抿抿嘴,又开始旧事重提,不过此次询问的对象是小以宁:“郡主妹妹,你觉得给我弟弟起何小名好?” 小以宁:……,自己为了保持人设起的名字会靠谱吗? 小娃垂眸盯着糕点,装模作样的苦思冥想起来,待所有人将好奇的目光落到她身上时,她终于说出一个名字:“刘姐姐,要不叫小史,刘大人不是御史吗?” 众人:……,真难听! 刘珍英:她不该开这口。 众小孩姐拿起茶果,缓和一下这有点搞笑的气氛。 崔之瑶转移话题,打趣道:“说起来刘妹妹的爹,这几日好像又得罪了不少人,刘妹妹在路上走时可得小心,免得有人拿蛋砸你。” 刘珍英一脸浩然正气,强调道:“我爹那是为民除害,那些被我爹弹劾的人都是罪有应得。” 在场的人除了施婉婉与小以宁,其他人的长辈皆被刘洋热情关照过。 几道微妙的目光在刘珍英身上流转了一圈,又无奈收回。 这时,小以宁开口道:“这是好事,刘姐姐可在路上捡蛋了,不用花钱买。” 众人:→_→,这不是重点。 小娃这一打岔,小孩姐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上官如意也因方才的话,想起一人,便对小娃道:“郡主妹妹,若是你哪日进宫,能否帮我打听一下陆妹妹过的好不好。” “她做错事受了罚,我爹说如今谢家已自身难保,而她爹陆大人又是粗心大意的,怕是无人会为她打点。” 她说着,从身上摸出自己的荷包,从里头拿出一张十两面额的银票,放到小娃空闲的手上。 “这是我自己攒的银子,前些日子托娘帮我换的银票,你帮我送给小顺子公公,只要他能与陆妹妹说几句话,哪怕就一句话,陆妹妹的日子便会好过一点。” 小以宁垂眸盯着银票,一脸惊讶:“上官姐姐,陆大人不管陆姐姐,她哥哥也不管陆姐姐吗?” “云栖哥孝期一满,就随夫子去云游了。”上官如意解释道。 云游? 小以宁心中更加诧异,要知道上官如意是班里最爱做绣活的,那人去云游,她那些明显带着情意的帕子是绣给谁的。 攒着一起给出几十块帕子? 小孩姐的心思真难猜,以前就不懂她的早熟,如今亦是不懂。 不过小娃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前几日老男人不在,她便给舅爷爷写信,汇报了最近发生的事,并情深意切地祝他生辰快乐。 若不出意外,舅爷爷定会和去岁时一样,派人回一个大大的礼给她。 小以宁想想都美滋滋,连面上都露出几分期待的笑意。 上官如意见此模样,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便与其他同窗继续聊着小瓜。 而被陆佳宜坑过的三人见此情景,互相对视一眼,有些败心情地移开目光,到底没有开口阻止。 气氛一时有些低沉。 就在这时,一个急匆匆的身影突然进入众人的视野。 只见那人手里拿着一封信,径直朝崔之瑶走了过去,并言道:“小姐,是上官文元的信。” “我师侄的信?莫不是他已临近燕京?”崔之瑶诧异地接过,并当着同窗的面迫不及待地拆开看了起来。 小孩姐们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谁知,便见到崔之瑶露出少有的惊慌表情,连拿信的手都微微颤动。 小以宁见状,赶忙问了一句:“崔姐姐,出了什么事了?” 崔之瑶过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颤声回答道:“我师伯失踪了,他被人掳走了。” 第639章 原来我已逐渐靠谱 崔之瑶话音刚落,泪水便汹涌而下。 她抽噎着述说:“我师侄说,他原本与师伯安顿在离燕京一百多里外的山村中,谁知,在师伯准备启程回燕京前一日,他去给师伯找镖局,归来后,那山村内无一人幸存,连师伯也不知所踪。” 小以宁手中的糕点应声落地,其他小孩姐们纷纷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刘珍英赶忙问出关键问题:“这是何时发生的事,你师侄又在何处?” 崔之瑶将信纸搁置在桌上,刹那间,信纸上那小小的血指印和长长的血痕便赫然映入众人眼帘。 仅这一眼,小孩姐们便心跳加速,不敢再看。只有小娃努力伸长脑袋,想瞧清被血渍掩盖的信中内容。 然而,信纸又被六神无主的崔之瑶收了回去,她还无意识般说出上官鬼卿的隐秘。 “就在三日前,我师侄信上说定是燕京来人将师伯掠走,我师伯曾在神志不清时,与他透露过,他有把柄捏在他人手里,需为其效命,若是死了还干净,可他死不得,得护着他长大。” 小以宁震惊呢喃着:“就差一日,就差一日上官爷爷就可以回燕京给人干活了,那些人也不用死了。” 众人立马反应过来,确实就差一日的功夫,便能避开这场灾祸。 果真是世事难料啊! 施婉婉赶忙握住崔之瑶颤抖的手,轻声安慰着:“可能是幕后之人的仇家。崔姐姐,你师伯是燕京最好的大夫,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被人掳走,对方肯定不会伤害他,一定是想要他治病。” 不料,崔之瑶听到此言,泪水更加汹涌,几近崩溃:“可是我师伯虽断臂续接,但行动不似以往,已经无法替人把脉,他都这样了,为何人家还不放过他。” 小孩姐们见此模样,面面相觑,都不知如何安慰。 金星蔓将口中茶果艰难咽下,支支吾吾的猜测道:“会不会是苏世子干的,他日日留恋青楼,我大姨……咳,有好几个御史上奏给皇上,让皇上罚了他几十板子,听闻都快废了。” “也许是淫贼,我爹前几日让周婆婆偷偷与我说,那淫贼中毒了。”小以宁也小声说出一个可能性。 然这一想法,立马遭到其他小孩姐的反对。 颜可有些不自然的提醒道:“郡主妹妹,我偷偷听姐姐们说,那淫贼身上是花柳病,你爹可能不懂。” 小以宁:(@_@;),她爹又不是清纯大老爷们! 况且她说的还是真话,是那淫贼的同伙传话自爆的。 小娃郁闷的强调一句:“那人确实是中了毒。” 她望向其他小孩姐,可惜她们无人听她所言,并因骤然知晓这一大事,都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这时,张霓裳从课业里抬起头,低声道:“崔姐姐别急,这是大案子,我会与我祖父说,他肯定会查的。” 上官如意闻言,有所顾忌道,“怕就怕,此举是会打草惊蛇,危及上官大夫的性命,况且那地方估计不归你祖父管辖。” 众人纷纷点头,对此话颇为认可。 “咱们旬假时,暗中打听一下燕京城内,谁家有病重之人,再和长辈提一嘴上官大夫失踪的消息。”刘珍英抿着嘴,提议道。 至于大人会不会重视,就不是她们这些小孩子能左右的了。 人小言轻,她们即便看在与崔之瑶不错的关系上想帮忙,也只能做到这一步。 这一突发事件,也让茶谈会草草结束,崔之瑶对大家深深福了一礼,表示感谢,便拉着小娃离开。 小以宁仰起头,瞧着崔之瑶失魂的模样,想开口宽慰几句,却又觉得话语苍白,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崔之瑶察觉到小娃的视线,扯出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紧接着,小娃便见其遣走婢女,并将她拉到床榻上,还把床帷给放了下来。 这神神秘秘地模样,让小以宁满腹疑惑,还未等她发问,便听见她身侧的小孩姐悄声道:“郡主妹妹,文元回来了,但还躲在城外无法进来,有人想抓他,威胁我师伯。” 小以宁:⊙_⊙ “崔姐姐,你是让我去接他进来吗?”小娃下意识问道。 崔之瑶默了一下,随即笑道:“你爹娘怎可能会让你出城?我是想着旬假时,不去太医院,带着家仆出城,引走那些贼人的注意力,好让文元能顺利进城。” 说着,她便慢慢揪起被面,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我师伯自小便对我极好,我救不了他,总得让文元转危为安,我上次听闻郡主妹妹让小乞子帮忙找王二舅舅,你可否帮我个忙?” 小娃身上重担+1 小以宁隐隐猜到所求之事,无声的点点头。 崔之瑶在床头摸出一个小匣子,从里头拿出几个碎银子放到小娃的手心,“你帮我与那些小乞子说一声,若是发现有新的小乞子加入,莫要赶他离开,这是他的饭钱。” 小以宁握着银子,垂眸凝视片刻,心中亦是思绪万千。 她抬起头,关切询问:“崔姐姐,万一你被人抓走了怎么办?” “我爹曾给过我能自保的东西,不怕。”崔之瑶轻声回应。 小以宁紧紧盯着小孩姐那双依旧颤抖的手,顿感五味杂陈。 怎会不怕呢? 这种虎口救人的事,大人去做都要好好谋划,更何况还是一个没自保能力的孩子。 更何况,此事明显连崔太医都蒙在鼓里,不然怎可能让崔之瑶以身犯险。 如实想着,小娃猛然从床上站起来,手脚并用地爬下床,并急吼吼地说道:“崔姐姐,我那也有保命的东西,我去给你拿过来。” 言罢,她便趿拉着鞋,叫上秋衣,快步跑了出去,小孩姐喊都喊不住。 与她同住的许念念满脸讶异地走了进来,结结巴巴地发问:“郡郡郡郡郡郡……,去……” 崔之瑶:…… 小孩姐无奈地垂下眼眸,轻声解释:“郡主妹妹,说有东西送于我,去玲珑院了。” 许念念眼睛一亮,似想起什么,立刻跑到自己的箱笼边翻找起来。 不多时,她便从里头取出一把戴着鞘的短刃。 许念念拿着短刃,快步走到同窗面前,递了过去,声音急切地说道:“爹爹爹爹爹给给给……,送送送送你。” 崔之瑶显然没有预料到许念念会突然送她这个。她惊讶地盯着短刃,眼眶不由自主地再次泛红。 她缓缓伸出手,紧紧握住短刃,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另一边,小以宁带着秋衣,风风火火地返回到玲珑院。 刚踏入,她便瞧见墙上透过来的光亮,暗门竟再一次打开了。 她抿了抿嘴,连声音都变得鬼鬼祟祟,“秋衣姐姐,快开门,我要拿东西。” 秋衣望着漆黑一片,有些阴森的雁归楼,很有眼色的支起火折子,压低声音问道:“郡主,您到底要拿什么呀?连赵嬷嬷都要瞒着。” 小以宁面色凝重,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回了一句:“自然是能要人命的东西,这可不能让赵嬷嬷知晓呀。” 秋衣恍然大悟地点起头,毫不犹豫地表起了忠心:“郡主放心,若是被人抓住,秋衣就算拼了这条小命,也一定会替郡主顶罪的。” 小以宁无语地瞟了一眼这脑补姐,从她手里拿过火折子,小心翼翼地举着。 秋衣也不拖沓,上前打开锁头,发出“嗒”地轻微响声。 与此同时,雁归楼内,一双眼眸却在黑暗中悄然睁开,散发出幽冷光芒。 第640章 逮到小娃一只 寂静的夜里,一道“吱呀”的声音奏响,门缓缓打开。 虽是自己的住处,小以宁还是带着秋衣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连衬托这阴森的氛围。 秋衣举着火折子,警惕着环顾四周,小声说道:“郡主莫怕,秋衣保护您。” 小以宁:……,她有什么好怕的! 这时,一道不知哪儿透过来的风吹到两小只身上。 小娃赶忙躲到秋衣身后,紧紧抓住她的衣摆,安慰道:“秋衣姐姐莫怕,阿三姐姐在呢!” 光亮慢慢延伸到小娃的床榻前,两小只同时松了一口气。 小以宁的腰板终于挺直,开口喊道:“阿三姐姐,帮晴姐儿把暗道里的药拿出来,谢谢!” 火折子的小火苗微微晃动,13身着一袭黑衣,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两小只面前。 似乎是为了满足她俩的表演欲,此人还转过头对她俩露出一副似笑非笑地神情,紧接着,身形一闪,消失在两小只的眼眸中。 两小只:…… 秋衣干巴巴的夸道:“郡主,阿三姐姐好厉害!” 小以宁举起小拳头,语气坚定道:“我以后也要这般厉害。” 小号捧哏秋衣不余遗力地附和“会的,郡主会是世上最厉害的女子。” 小以宁:o(n_n)o 就在两小只一吹一捧之时,都未注意到身后悄然出现一道浓重的黑影,没有一丝声响,裹挟着一道灼热的目光。 仅仅片刻,小以宁的心中便涌起一丝异样,脖颈处仿佛泛起一层寒意。 她下意识地就要抬头望去,一只大手猛然出现在她身后。 小娃还未反应过来,双脚已然离开对面,下一瞬,便对上一双藏着怒气的深邃眼眸。 “啊啊啊啊啊有淫贼!”小娃被吓得惊声尖叫,双脚也在半空中乱蹬,试图挣脱大手。 秋衣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将火折子扔到黑影身上,并眼疾手快地抱住那人的大腿,大吼一声:“郡主别怕,秋衣救您来啦!” 话音未落,她也未看来人,张开血盆小口,毫不留情地咬了上去。 黑影: 玲珑院里闹出的动静瞬间传入隔壁的涵秋院中,老男人手一抖,茶壶嘴一下碰倒茶杯,发出清脆响声,茶水也摊满了桌面。 然而,老男人根本无暇顾及,迅速消失在屋中。 tis ter 雁归楼内点起明亮烛光 小娃窝在王诚怀里小声抽泣着,还时不时的委屈嚎两声。 一旁的秋衣也紧紧揪着王诚的衣摆,默默地擦拭着泪水。 此刻的小以宁已然换了一身衣服。 而王诚强忍着笑意,面对满脸怒气的老对头,严肃地责备道:“顺安,即便你再生气,也不该吓唬孩子,瞧把她俩吓成什么样了?” 话音刚落,小以宁便控诉道:“晴姐儿都吓尿啦,都怪爹!” 林玉瓒:(╯▔皿▔)╯ 男子使劲揉着方才被咬的地方,呵斥道:“林以宁,你看看如今是何时辰,都快进入亥时,你还不睡,竟还与秋衣来此处装神弄鬼!若非爹这几日都宿在此处,还逮不到你俩。” 小以宁听到此言,便搂住王诚的脖子,嘟着嘴,接着控诉道:“爹骗人,他都没睡在床上,还装神弄鬼吓晴姐儿,爹是大坏蛋。” 王诚这次没帮她,而是轻轻抹掉她的泪豆豆,替老对头解释道:“晴姐儿这几日都未归来,你爹心忧,就每夜在此处打地铺等晴姐儿。下次不可如此任性,在哪处过夜,都需与长辈知会一声。” 林玉瓒早已气地七窍生烟,狠狠骂了一句:“不孝女!” 接着,他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是你爹,亦是男子,怎能睡自己女儿的床。你也给我时刻记着,男子的床榻非妻子坐不得,别仗着年纪小,就以为做些出格的事,别人不会说闲话。” 小以宁重哼一声,脑瓜子扭到一边,送给了老男人一个不愿搭理的后脑勺。 王诚安抚般拍了拍小娃的背,又摸了摸秋衣害怕的小脑袋,缓缓落坐到老对头的对面,“顺安,有何可气的?今夜之事,你有大错,若是把晴姐儿吓出个好歹,你与婉娘该如何?” “就是!”小以宁附和道。 林玉瓒再次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的怒气,反驳道:“晴姐儿怎会未瞧清我的脸?屋子又不黑。” 小以宁:瞧清才更可怕! 小娃躲在王诚的怀中,拼命摇着头。 林玉瓒:…… 老男人伸出手,强制性的将女儿拉离老对头的怀抱,放到自己腿上,无奈开口:“晴姐儿与爹认个错,爹便向晴姐儿赔不是。” 小娃嘟起嘴,提醒道:“爹还要向秋衣姐姐赔不是,你也吓到秋衣姐姐啦!” 林玉瓒瞟了一眼缩在老对头身后的小丫头,无不可的轻嗯一声。 小娃顺从的认了错,老男人也依言给两小只赔了不是。 父女情感危机解除,王诚老娘舅业务完成。 林玉瓒从怀中摸出一把短刃,“秋衣,这个你拿着,下次遇到贼人,便用此物伤他,莫要再用嘴咬。” 秋衣的泪水戛然而止,转化为惊喜的笑容,赶忙接过:“谢谢老爷!” “方才做得不错!” 林玉瓒言不由衷地夸了一句,便话锋一转,问起正事:“晴姐儿,你拿药做什么?” 此言一出,小娃肉眼可见地慌了起来,随手抓起一只药瓶子,便要挣扎着下地。 “爹,我出来许久了,该回崔姐姐那了,这药我要送给她保命的,上官大夫被抓了,她如今要去救上官文元。” 王,林二人:…… 小剧场 某年某月某日 婉娘凝视着林玉瓒腿上的小牙印,满是疑惑的开口:夫君,这是如何来的? 林玉瓒:o(一︿一+)o,你去问你的宝贝女儿! 婉娘:(σ`д′)σ,你又欺负晴姐儿了? 林玉瓒:,婉娘你先听我解释。 婉娘:我不听! 第641章 不按套路出牌 小以宁最终还是没如两个老男人所愿的宿在玲珑院,而是带上王诚精心挑选的毒药,返回到崔之瑶的舍房。 王、林二人沉默良久,最终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王诚率先感慨道:“未曾料到,这上官老头两次出事,竟然都与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林玉瓒不赞同地瞥了他一眼,“即便没有咱俩,上官老头儿的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王诚微微颔首认同,多了一世的经验,自然知晓许多人的下场。 上官鬼卿在他们的上一世下场并不好,因他医术精湛,却又收费高昂的问题,除非是垂死之人,或家中殷实不差钱,否则很少有人会找上他。 可他有个心善的孙子,乐善好施,两者相加,自然在暗中得罪了不少人,最后两人皆遭受非人折磨,被活生生挖掉心脏,并将其悬于横梁之上示众。 林玉瓒不惜大价钱请上官鬼卿为女儿调理身子,也是因为他的医术真的无人能及。 只不过上一世,上官鬼卿为人效力这件事,却是无人知晓的,如今这一切也算是阴差阳错。 夜色如墨,浓浓的月色透过窗棂,映照在两个老男人沉思的脸上。 “也不知上官鬼卿到底有何把柄捏在宣平侯手中,竟让他连逃离燕京的勇气都没有。”王诚蹙起眉头,呢喃道。 林玉瓒脸上浮现一抹冷笑:“纵使宣平侯掌管铁鹰卫,权势滔天,若想逃出生天,也是能的。除非上官鬼卿的把柄事关更高权位之人,他根本活不了,甚至会祸及全族,亦或是他有至亲之人在宣平侯手中,使他投鼠忌器,为其所用。” 言罢,王,林二人无奈对视一眼。 王诚将双手拢进袖子里,靠向椅背长叹一声:“看来这次旬假,晴姐儿真的要与林子出门看杂戏。” 林玉瓒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附和:“婉娘定会跟着晴姐儿,我会传信给裴逸让他出趟宫,时刻盯着王林。” 王林归来的种种不靠谱,实在无法让两个老男人放心将小娃交于他手上。 王诚瞟了一眼老对头逐渐展露的怨夫脸,难得的宽慰一句:“下元节有三日假,我会帮忙带晴姐儿!” 林玉瓒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瞧得王诚直摇头。 而小以宁也从未想过将自己的假期浪费到王林身上,她给老baby写了信,又身负重担,正眼巴巴地盼望着他能在旬假时,宣自己入宫。 小娃相当实诚地表示:老baby能爆金币,王林他能吗?王林不能,还有可能让她受苦。 不过想法是挺好,这老baby好似移情别恋,让小娃的信石沉大海,没有一丝回应。 小以宁的单相思更加浓烈,尤其是在见到王林顶着青黄窜杂的脸,伸手要从她爹怀里接过她时,她委屈地嘟起嘴,甩了个倔强的后脑勺,抒发起内心强烈的愿望。 “晴姐儿想进宫见舅爷爷!不想跟二舅舅一起出门。” 王林: 林玉瓒无语地侧过头,瞥着女儿:“如今官员被贬无数,你舅爷爷的事务比以往多了些,你进宫也只会给他添乱。” “晴姐儿要进宫给舅爷爷唱生辰曲!唱完就归家。”小以宁强调道。 林玉瓒: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你又不是歌伶,唱什么曲?”老男人立马不悦起来。 “那晴姐儿可以听别人唱!”小娃依旧不死心。 林玉瓒:( ̄ ̄) 一不小心说出内心想法,只能怪此地娱乐方式太少。 王诚失笑摇头,在老对头再次发火之前,将小娃移到妹妹怀里。 他对婉娘耐心叮嘱道:“我与顺安要在家读书,就不与你们一道出门了。若是晴姐儿在外不听话,归来时,与我俩讲即可,我们会帮你教训。” 婉娘娇嗔地白了他一眼:“大哥又在说什么胡话?晴姐儿自然乖巧懂事。” “就是。” 小以宁对这莫须有的污蔑不满地哼了一声,并送了老男人一个“你好坏”的眼神。 一旁的王林见小娃换了位置,再次向妹妹伸手,欲抱过小娃。 婉娘淡淡斜睨了他一眼,绕过他,催促道:“二哥莫耽搁了,孩子们都在等你带他们去玩呢!” “,好。” 王林尴尬地收回手,连忙跟了出去。 独留两个老男人伫立林家门口,注视着马车渐渐远去。 王、林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在门口守候了片刻,这才转身返回。 恰在此刻,对面传来一阵“吱呀”的开门声,伴随着女子尖锐的谩骂,使得两人脚下一顿,满脸好奇地瞧起了热闹。 只见冷梦星满脸厌恶地扔出几个包袱,并将一个头裹着布的男子从门内粗鲁地推搡出来,怒声骂道:“滚,自己都病成那样了还死皮赖脸地待在我家不走。小心我到京兆尹府去告发你得了疫病。” “陈佑”焦急的连连作揖,苦苦哀求道:“表妹,我只是误食了相克的食物才变成这样,能否再收留我几日?我一定安分地待在屋里,等病好了再出来。” “你病好不了了,你就等着死!真是晦气!”冷梦星丝毫不吃这套,又毫不留情地扔出一个被褥,随后“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大门。 “陈佑”被拒之门外,眼眶泛红,呆愣地凝视着大门许久。 直到林玉瓒开口唤了他一声,他才如梦初醒。 他惊慌地瞥向王、林二人,又迅速收回目光,手忙脚乱地捡起自己的东西,步履蹒跚地缓慢离开。 王诚目睹此景,不禁感叹道:“陈兄真是傲骨铮铮,令人钦佩。” “百折而不挠,万般不屈膝,实乃我辈楷模,舒志,咱们快些回屋读书,也好恩科中举,与陈兄会试相见。”林玉瓒也赞了一句,便拉起老对头往家中走去。 “陈佑”: 男子错愕回首,那两个没有丝毫怜悯心的人就要关上大门。他急忙大喊:“安弟,志弟慢着。” 王、林二人满是疑惑地探出头,便见“陈佑”原本不稳的步伐,顿时变得矫健起来,身上的包袱也孰若无物,快步向他们跑来。 林玉瓒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明知故问地询问道:“陈兄可是有何急事?” “陈佑”心中一梗,一口气卡在脖子上差点憋死,他缓声请求道:“实不相瞒,为兄如今遇到些困难,能否让为兄在你家借住一宿,明早为兄就离开。” 言罢,他便露出满是疤块的脸,继续道::“前些日子,我贪嘴误食了相克的食物,才变成这样,并非病症。” 王、林二人下意识的对了个眼神:此人身体真是硬朗,恢复得如此迅速! 林玉瓒便笑着回复道:“瞧陈兄说的,我二人又不是薄情之人,岂会对陈兄坐视不管。” “陈佑”听到此言,面上已结痂的疮疤险些裂开,他强扯起一抹感激的笑容,刚欲道谢,却听对面之人又说道:“我这就去租辆马车,送你去我家的另一处宅子。” “陈佑”: 王诚瞧着他,不好意思道:“陈兄,我二弟归来了,今晚要与我妹夫一同吃饭,他若是见到你,恐又会发脾气,伤着你。唉他不喜有人与他比丑。” “陈佑”那原本苍白的嘴唇,激动得泛了红,他感激涕零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多谢!” “陈兄客气!” “陈佑”:(╯▔皿▔)╯,待我恢复身份,定把你俩碎、尸、万、段! 第642章 被嫌弃的王林::><:: 另一边,马车载着林家一众孩子,和两个大人,晃晃悠悠前行。 王林有些局促地挪了挪被空间限制的脚,便望向车内众人,无一人将目光落到他身上。 他轻轻扯起嘴角,对着欣赏路景的母女俩说道:“那个杂戏班子在城南,他们还会傩戏,想来晴姐儿还未瞧过,刚好可以长长见识。” 小以宁悠悠转过头,回了一句:“二舅舅,晴姐儿见过傩戏啦!” 婉娘也提醒道:“二哥,傩戏还是等下元节的时候看,到时街上热闹,欢声笑语的,孩子们乍一见到傩戏面具也不会害怕。” 王林略显尴尬地点点头,夸赞道:“还是婉娘思虑周全。” 母女俩敷衍地回以笑容,便继续瞅着外头行人。 王林无奈,将目标转移,瞧向另外两个认真看书之人——裴逸与林寅虎。 两个好学少年察觉到他的视线,纷纷抬头回望他。 裴逸率先开口:“林子哥,你莫要忘了定席面,晴姐儿爱吃回春楼的席面。” 王林: 男子立马回绝:“回春楼是青楼,我会订春满楼的席面。” 此言一出,众人便怪异地瞟了他一眼。 林寅虎不解地发问:“林子叔,你不是也爱吃回春楼的席面吗?我听小叔叔说多亏你,青楼白日里也做起了生意。” 王林听到此言,面上浮现错愕,只不过因脸的原因无人瞧出。他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解释道:“林子叔毕竟当了官,言行举止都被御史台监察,以前不懂事的事,还是莫要再提。” 话音刚落,林寅虎便再次打了他的脸,补上一刀:“不会的,林子叔,我听二皇子说,这席面还是你逼着刘御史买的,这还是刘御史头一次吃瘪,皇上都笑了他好几日。” 王林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回应,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虎哥儿如今在宫中学习的如何,夫子讲得可懂。” 林寅虎很实诚地摇头,苦恼道:“林子叔,我太笨了,夫子讲得话大部分都不懂,夫子所讲之内容,大多难以理解。还好有二皇子为我讲解,我才略懂一二。小叔叔和诚子叔都说我基础太过薄弱,建议我先看《幼学琼林》和《龙文鞭影》。对了,林子叔,您知晓‘和凝衣钵,仁杰药笼’这八个字讲得是什么故事吗?” 王林:,他刚好不知晓。 这时,男子的脸上落了一道灼热的视线,他垂首望去,便见王滚滚笑眯眯地瞧着自己,他抿嘴问道:“何事?” 王滚滚:(ΦwΦ) 小娃拍拍男子的粗大腿,安慰道:“放心,我是你这边哒!” 王林:“,多谢。” 婉娘恰在此刻转头,柔声唤道:“滚滚,到小姑姑这来!” “好嘞。” 小男娃没有丝毫犹豫,欢快的换了位置,和小女娃挤在一起。 两小娃瞬间四目碰撞,火花四溅。 小以宁毫不客气地瞪了小男娃一眼,委屈的告状:“娘,滚滚挤到晴姐儿啦!” 婉娘闻言,连忙将女儿放自己腿上,并将王滚滚在身侧安顿好,便示意他俩往外看:“这边的吃食铺子挺多的,等归来之后,咱们给两个读书人买零嘴,犒劳他俩读书辛苦,可好?” 谁知,这想法一出,立马遭到两小只的反对。 小以宁与两个老男人相处久了,对他们的脾性了如指掌。她一脸坚定地说:“娘,爹和大舅舅在家肯定不会乖乖读书。” 王滚滚更是捏着手指,鄙夷道:“小姑姑,他俩把我们支走,定是为了搞事,您白心疼了。” 婉娘: 女子有些无语地瞧着两小只,还想纠正两小只的想法,一旁的王林已经带着斥责的语气,严肃开口:“晴姐儿,滚滚,不可编排长辈。” 此话刚落,他便引来两小娃异口同声的回怼:“我说的都是真的。” 王林:(@_@;) 裴逸见状,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又从书中抬起头,真诚地提议道:“林子哥,车厢狭小,又挤了这么多人,你要不去和青松大叔坐一块,他那里宽敞,你的身子也不用屈着,可以坐得舒服。” 在王家打工还债的青松,今日被他自认的老大王二升派出来,给大家当马夫。 王林想培养感情的心,被浇得拔凉拔凉的。他默了片刻,见无人挽留,只好点点头,走了出去。 车外的青松嫌弃地瞟了他一眼:“一个大男人还和一车妇孺挤一块,真是没出息。” 与此同时,车厢内也传出小娃对他不满的嘟囔声 “平日里二舅舅都是走路,要不骑马出门哒!” 婉娘连忙安抚:“好了好了,如今位置宽敞了,你们快些坐好。” “也是我不好,未料到林子哥也要坐马车,早知如此,我便叫阿大驾车过来。”这是裴逸自责的声音。 婉娘再次安抚:“阿逸,这怎能是你的错,我二哥归来之后便想法异于常人,也是表嫂未安排好。” 林寅虎则若有所思地嘀咕道:“是不是林子叔觉得自己那张脸太吓人了,所以想坐在车里啊?” 王滚滚啧了一声:“他是坐车习惯啦!” 听着这些言论,王林忍不住长叹一声,默默地从怀里掏出面具,遮住自己丢人的脸。 第643章 我兜兜转转 王林精心挑选的杂戏班子位于城南,颇为巧合的是,这里竟是小以宁曾经施过粥的地方,亦是男女主放火烧毁,抢夺地瓜的那条街。 而如今,此处重建,虽仍有几处焦木碎瓦散乱堆放,但大部分已是宅子林立,若非他人特意提及,怕是无人知晓一年前这里曾如人间炼狱般凄惨。 小以宁掀开车帘,望着此处再次恢复活力,人流涌动的模样,脸上也不禁多了几分笑意。 不多时,一行人便抵达王林所说的杂戏班子。 这次,王林伸手要抱小娃下车,小娃没再抗拒,而是乖乖伸手搂着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着。 王林:( Φ w Φ ),感情进度条+1 小以宁望着戏班子崭新的大门,满心欢喜道:“二舅舅,这里变好了呢!” 王林反应不及,下意识地回应:“晴姐儿,这里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再好也比不得别处。” 小以宁:→_→ 小娃原本蓬勃的分享欲顷刻间便烟消云散,转身就向最近的老乡探出手。 裴逸稳稳接过,斜睨着王林,无奈发问:“林子哥,我给你的册子,你未细瞧吗?此处去岁时被人纵火,全部烧毁了。” 王林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开口:“去岁时,我未来此处,没想到就是此地。” 理由错漏百出,只有林寅虎深信不疑。 他满脸惊讶,不住地环顾四周:“原来这就是被烧毁的那条街,我听二皇子说,虞王正在彻查贼人,也不知他何时才能帮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这个憨憨小子身上,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王林毫无顾忌地嗤笑一声:“虎哥儿还是莫要指望,虞王此人喜向身陷囹圄之人施恩,用一些微不足道的恩惠,使其死心塌地为他效命,但无用之人,他不会多费心思。这功劳,他亦是瞧不上。” 一句话道尽所有,致使众人再次将目光划过王林,又若无其事地挪到别处。 此时,杂戏班子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个顶着谄媚的胖子从里头跑了出来,对他们相迎:“镇北将军,乐安郡主,诸位夫人公子,小的们都准备好了,保证让诸位贵人瞧得尽兴,快请进,快请进。” 戏班子内早已布置的别有风味,大门一开,小以宁便将里头景象尽收眼底。 大院中彩旗飘飘,锣鼓喧天,还有几个小孩叠罗汉,翻跟头,顶盘子,显然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欢迎仪式。 院子中央架起一个偌大的台子,台前已经整齐地摆好了桌椅和瓜果。 小娃好奇地看了两眼,便问出她一直疑惑的问题:“二舅舅,为何不在外头看杂戏,在外头看多热闹啊!” 王林顺势又将小娃抱回自己怀中,边走边解惑:“如今世道不太平,你爹不让你去人多之地。” 小娃了然地点点头,便又听她二舅舅嘴欠地补了一刀:“你爹置办的宅子又太小,杂戏班子施展不开。” 小以宁:…… 一旁的婉娘听到此言,已然生气上前,将女儿夺了回去:“二哥所言极是,我置办的宅子确实小,连让大家落脚的地都没有。” 言罢,她便头也不回,率先进了门。 王林:??,感情进度—1 小以宁:( ̄- ̄),看来她今日得“周转”好几次! 两次踩雷的男人,着急忙慌地追了上去,“婉娘,二哥不是嫌你夫家穷,就是,就是未想到你会用自己的嫁妆银子,这让官府知晓,会将林玉瓒抓去牢中,革去功名……” “唉……” 裴逸瞧着此人笨拙的模样,无语地叹息着,心中更是吐槽一句:果然还是蠢蠢的,救场都来不及。 少年摇摇头,领着剩下的两小只,踏入院中。 恰在此刻,他脚下猛地一顿,目光也在不经意间,朝着某个方向瞟了一眼。 他抬眸瞧向还在哄妹妹的男子,微微蹙起眉头,嘀咕道:“真会挑地方。” 少年面色不改地行至王林身侧,悄声提醒:“林子哥,此处似乎有异。” 王林掩藏在面具下的无措神色一愣,随即也发觉有异之处,眼神凌厉地瞥向班主,“此处怎有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是何人受伤。” 那胖胖的班主满脸惊愕,匆忙环视了一圈正在表演的众人,随后解释道:“镇北将军,您是知道的,我们这杂戏班子常年奔波在外,在练习时难免磕磕碰碰,院子里有血腥味也是常有的事。不过请您放心,我们都是专业的,决不会因为身上小伤而扫贵人们的兴。” 原本已落座的一大三小,皆疑惑地望向他们三个。 小以宁眨巴眨巴大眼,瞅着比较靠谱的老乡,问道:“表叔出什么事了吗?” 少年抿起嘴,刚欲回无事,一旁的王林就抢答道:“晴姐儿莫担心,二舅舅去四处逛逛,你与你娘好好看杂戏。” 裴逸:?_? 紧接着,少年便注意到小娃的眸中闪过兴奋的光亮,并对王林伸出渴望的小手,甜甜喊了一声:“二舅舅,晴姐儿也要去。” 王林:(  ̄ ▽ ̄),感情进度+1 然而,正当男人准备答应之际,裴逸就将小娃不安分的小手压了回去,并对婉娘道:“表嫂,我陪林子哥四处逛逛,您与晴姐儿先在此处看杂戏。” 婉娘闻言,带着责备地斜睨了二哥一眼,柔声回道:“去,阿逸,你难得松快一日,陪我二哥走一走也好。不过,他是大人,无需你陪着,早些归来看杂戏。” 少年微微颔首,便不由分说地拉着男人,去有异的地方,身后那道焦灼的目光,也未让他顿足。 小以宁瘪着嘴,重新窝回亲娘怀里,看着这有些乏味的杂戏。 少观众! 没氛围! 不是她想要的杂戏! 小娃转头望向其他三人,除却林寅虎激动异常,给足了杂戏班情绪价值,她娘和王滚滚皆是兴致缺缺地瞧着。 婉娘察觉到女儿的目光,垂下眼眸,温柔地哄道:“晴姐儿乖,二舅舅和阿逸等会儿就会归来陪你。” 小以宁:(?˙ー˙?),她只想要老乡陪! 第644章 这是一出戏? 小以宁百无聊赖地斜倚着脑袋,心里腹诽道:早知在这里浪费时间,昨晚就应该在爹面前闹凶一些,说不定他真的能同意自己去城外逛逛,若是运气极好地碰见崔之瑶小朋友,还可以花银子让阿三姐姐帮她一把呢。 至于包子哥那里,昨日她一归家,就让秋衣去说过了,今日会有小乞子在城门口蹲守,接应进城的上官文元。 别看她人小,但这办事能力可是顶呱呱滴(? ??_??)? 小娃心头思绪飘忽不定,连看杂戏的兴致都减了几分。 就在这时,带着王、裴二人四处参观的班主骤然发出惊恐的求救声,瞬间打断了表演。 小以宁立马来了精神,从她娘怀里挣扎着要下地,却被她娘紧紧抱着。 好在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走,方才还在表演的杂戏官纷纷跑去看个究竟,连王滚滚都不忘扯着林寅虎去吃瓜。 婉娘担忧两个小娃,也抱着女儿跟了上去。 母女俩来到发声之地时,便见王林高举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随后将他如死狗般扔在地上。 而一旁的班主脸色煞白,正被面无表情的裴逸公主抱在身上。 这可是连小以宁都还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她都顾不上瞧二舅舅那边的热闹,满脸震惊地盯着这对组合,脑海中只有一句话:老乡果然厉害,连这么胖的男人都抱得稳稳当当。 还有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她回过神,打算去看二舅舅时,十几个头戴面具的铁鹰卫犹如天降,突然闯入杂戏班的院子,迅速将那不知生死的血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铁鹰卫向王林,拱手表达谢意:“多谢镇北将军出手相助,帮我等擒获此贼。” 王林似笑非笑地睨了那人一眼,意味深长道:“你们铁鹰卫真是闲得慌,连捕快的活儿都抢着干。” “回镇北将军,此人与胡人暗中勾结,又曾在铁鹰卫任职,故而我等一路追踪至此,只为清理门户。”那铁鹰卫不卑不亢地回道。 小以宁:⊙_⊙,铁鹰卫? 小娃又朝那血人望去,他已被铁鹰卫从地上提起,一张形如枯槁的消瘦面容呈现在众人眼前。 而那人的眸中,还迸发出无边的恨意,令人望之不寒而栗,胆小之人更是被吓得后退一步。 小以宁也被这熊熊恨意惊到,下意识地缩进她娘怀中。 她眨着大眼,注视着此人被铁鹰卫粗鲁地带走。还有个嘴碎的铁鹰卫,脚欠地将那血人重重踢倒在地。 “余统领,你还是莫要逃了,兄弟们每次逮你都很辛苦。” 听到此言,小以宁脑中灵光一闪,连忙低声与她娘嘀咕:“娘,上次咱们在上官爷爷被断手时,遇到的铁鹰卫也叫余统领呢!” 婉娘蹙起眉头思索片刻,颔首确认:“晴姐儿没记错,那人确实是余统领。” 真的是他呀! 小以宁心中不禁感慨,世事真是难料,她再次向那人望去,眼里满是唏嘘。 正值此刻,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血人散乱发丝下的眼眸,好似朝她们所在之处看了一眼,随后闷不吭声地垂着头,被铁鹰卫押解离开。 这一个小插曲,使杂戏班众人面面相觑,无声的交流着吃瓜眼神。 班主也颤颤巍巍地从裴逸身上下来,对着王林连连拱手道谢:“方才多谢镇北将军相救,不然小的的命就交代在此处了。” 王林拿起一块破布,仔细擦拭着自己的手上沾染的血渍,又环视着周围聚拢过来的人,言道:“不必谢了,让他们好好给我外甥女耍一场杂戏,让她尽兴便可。” 说着,他便来到婉娘面前,向她怀中的小娃伸出散发着浓烈血气的大手。 婉娘:→_→ 小以宁:( ̄- ̄),都不洗洗 母女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嫌弃的眼神,随后果断转身,头也不回地远离此人。 王林:_ ,感情进度—1 裴逸拂了拂方才沾染的灰尘,轻轻地瞥了他一眼,提醒道:“林子哥,你脏了。” 王林诧异地检查自己的外衫,方才他还特别注意,并未让血沾染身上半分。 杂戏再度开场,表演依旧精彩万分,只是专门过来的看客,心思早已不再上头。 王林因出门未带换洗的衣服,还在找寻自己所沾污之处,目光偶尔还会朝婉娘母女俩投去。 婉娘一个眼神都没给她邋遢的二哥,而是仔细聆听着身旁几小只与班主的谈话。 班主满脸疑惑,不解地说道:“也是奇了怪了,自得知贵人要来观看杂戏,我便里里外外检查了数遍,今早我还逐一去每个屋子查看,生怕有什么污秽之物入贵人的眼。” “也不知那贼人是何时潜入的,若不是镇北将军和这位公子及时发现,我整个杂戏班子怕都会被铁鹰卫抓走。” 他心有余悸地说着,最后还忍不住压低声音吐槽一句:“这铁鹰卫可不会将我们老百姓的命放在眼里。” 铁鹰卫与督察司相互勾结,一个负责抄家,一个负责杀人,在整个大周朝也算是声名狼藉两个部门。 四小只听到此言,皆陷入沉思。 林寅虎经过多日的教导,思维已比往日灵敏许多,他若有所思地问裴逸:“逸叔,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将那余统领放在这里,就是等着你和林子叔发现?” 裴逸淡淡地瞥了王林一眼,轻声回应道:“无论此事是机缘巧合,还是蓄意为之,其矛头终是直指我们而来。” “燕京真是乱,怎么总有人不想我们安生过日子!”林寅虎不免抱怨起来。 其他三小只对此话也是颇为认可的点头。 这一插曲连林寅虎感到蹊跷,更何况是他人。 难免不让人怀疑其目的,极有可能就是想让王林误以为,那人就是陈国公府射箭之人。 小以宁这般判断着,目光也自然而然落到王林身上,只见他方方才将外衫检查完毕,重新穿回到身上。 小娃不由抿起嘴,暗自思忖着:若非二舅舅早就知晓那宋丞佑,以他的脑子,估计真的会上当。 许是小娃的视线太过灼热,王林急忙抬头望去,正对上小外甥女那“深情款款”(看蠢货)的目光,随即便扬起一道灿烂,在恶鬼面具又衬得病态的诡异笑容。 王林:( ‐),感情进度+1 小以宁:?_?,二舅舅果然脑子有时候不在线! 第645章 偶遇 小娃的目光再次给了王林无尽的鼓舞。 他嘴角不禁上扬,走至妹妹身边,温声询问道:“婉娘,待吃完午食后,你可有想去逛的地方,二哥陪你去。” 婉娘侧眸瞥了他一眼,刚欲摇头拒绝,她怀里的女儿便抢先回答:“二舅舅,晴姐儿想去后岭当采花贼。” 王林:……,采花贼? 婉娘毫不犹豫地拒绝蠢蠢欲动的女儿,并柔声斥道:“不许去,如今正是万物凋零的时候,后岭怎会有花,晴姐儿莫要胡闹。” 听到此言,小以宁委屈地闭上了嘴。 婉娘瞧着女儿可怜的模样,又瞥向其他三小只,最后落到王林身上,回道:“午食过后,二哥陪我去街上逛逛,我正好要买些东西给你和孩子。” 王林:()??,感情进度再+1 男人顿时喜上眉梢,赶忙追问道:“婉娘想去哪条街?” 这次,婉娘用询问的眼神瞧向几小只。 小以宁再次精神抖擞地提出诉求:“娘,晴姐儿想去离城门最近的那条街。” “哪个城门?”婉娘疑惑反问。 小以宁:Σ(っ °Д °;)っ 完了,她忘了问崔之瑶与上官文元是不是同一个城门进出。 就在小娃内心思索要不要去南城门时,一旁的王滚滚突然开口,声音响亮的说道:“小姑姑,咱们去东城门,我带你去抓小姑夫。” 话音刚落,漏风小棉袄瞬间上线,她惊讶地脱口而出:“什么,我爹去幽会了?” 众人: 王林全身气场猛地一变,带着冉冉升起的怒气将自己的手指捏地嘎嘎响,果断决定道:“既如此,咱们就去东城门。” 东城门 一辆极其简朴的马车,晃晃悠悠,嘎吱嘎吱地驶出城门。 此刻,“陈佑”的脸上没了遮掩,他手里抱着自己的包袱,目光瞟向稳稳落座,闭眼假寐的两个男子。 他又把视线移向这马车的车厢,四处透风,连帷布都破损严重,几乎无法遮挡外界的视线。更令人发笑的是,这马车的车辙似乎也有问题,每前行一步便剧烈摇晃一下,一颠一簸地朝着前方龟速行进。 王诚似察觉到此人四处打量的视线,扬起温和笑容:“陈兄可喜欢这辆马车,顺安自己置办的宅子虽在城外,但有了这辆马车,明日你归来时也方便许多。” 林玉瓒也开始吹捧接话:“还是大舅兄想的周到,竟能寻得只需十文一租的马车,帮陈兄省了不少银钱。此车缓行,陈兄在车内也不会因颠簸而误了读书。是,陈兄?” “陈佑”那结痂的脸上,渐渐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痕,渗出淡淡的血丝,他扯起嘴角,谦逊恭维道:“若非安弟与志弟施于援手,为兄在这燕京城不知能不能熬到会试。” 两个老男人满意地点点头,对此话也是恬不知耻地欣然接受。 “陈佑”一阵气闷,若非他俩方才无意间的流露出的一些事,他根本不会被他俩拐到此处。 这时,他俩又开始聊起他感兴趣的内容。 只听王诚道:“此道咱们走着 ,也不知会不会遇到贼人,不然就能如我爹一般立大功,连科考都无需考了。” “大舅兄昨夜可有问过岳父大人,这净尘庵案查得如何,这功劳可否给我二人换个一官半职。”林玉瓒满眼渴望,巴巴地望着老对头。 王诚下意识地朝“陈佑”快速瞥了一眼,见他抱着包袱沉思,似未注意这边的言语,便低声回复:“陈大人与我爹透了底,那般若师太就快抗不住酷刑,招供就是这几日,顺安静待便好,若是到时我爹因此案封了公侯,你我发达之日近在咫尺。” “那就靠大舅兄为我美言几句,本来我还想着走师兄的路子,去拜访燕京的官员,得一些指点。”林玉瓒面露愁容,叹息道。 “不过如今有岳父大人罩着,我倒不用在他人面前低三下四,丢岳父岳母的脸,大舅兄放心,哪怕芝麻大的小官,我也定能一飞冲天,不让婉娘吃苦。” 王诚高深莫测地瞟了老对头一眼,微微颔首,又低语一句:“我自然信顺安的,不过你还需等等,我听我爹说,陈大人为防般若师太身后之人,已将她移到秘密之处,无人知晓,待她松口,便将她送至御前。舅舅有令,他要亲自审问。” “陈佑”眉眼不易察觉地轻轻颤动,低垂的眸中闪过斑驳的光芒,他轻轻转动眼珠,用眼角余光去瞧两人,恰巧撞上他们毫不掩饰的警惕目光。 他急忙展颜一笑:“方才听安弟的话,为兄忽而想起一事,我前几日受其他举子引荐,有幸与翰林院的仇学士指点,此人平易近人,对我们上门讨教的举子也是来者不拒,倾囊相授,还不收孝敬。安弟想让人指点,不必折腰求人,为兄可以带你前去拜访他。” 林玉瓒与老对头对视一眼,眸中流露出惊喜之意。 即便他俩比他人多了一世的记忆,但关于这举国震惊的官员舞弊案,他们并未亲身经历。而罪名的判定也并非一句话所能决定,还需确凿的证据。 这翰林院的仇学士正是舞弊卖题的官员之一,且极其狡猾,他手中掌握着所有参与舞弊之人的名单,并最终以此为筹码,换取了全族流放的活命机会,保住了隐藏最深的幕后黑手。 至于他们为何知晓这隐秘,自然是上世为官后,与陈皮交集,在他口中得知的他此生所撼,那仇学士在他面前烧毁了名单,并自戕,致使案件只能草草了结。 林玉瓒露出真诚笑容,起身对“陈佑”拱手作揖道:“多谢陈兄相助。” “陈佑”脸上的血越渗越多,带着丝丝痛意,强撑起笑容回应。 马车在坑洼不平的官道上继续前行,带着越来越响亮的嘎吱异声,成为这条路上最“靓”的风景。 进城行人纷纷向那破败的车厢投去探究的视线,只见里头载着两俊俏一惨不忍睹的脸,三人还兴致不错的侃侃而谈。 见此情景,行人皆面露晦气地远离马车。 崔之瑶局促不安地坐在官道边的茶摊上,时不时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官道,似在等人。 不多时,她耳边渐渐传来怪异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她按捺不住好奇,抬头望去,便见到两个意想不到的人,更让她吃惊的是坐在他俩对面的男子,脸上蜡黄,眼色混浊,疮后结疤却未愈,分明是藏着难以启齿的病症。 她的婢女墨画敏锐地察觉到自家主子不对劲,连忙低头询问:“三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崔之瑶来不及回应,急忙指着那龟速前进的马车,对着守护自己的家仆道:“快,快拦着这辆马车,上面有病人。” 话音未落,便遭到另一个婢女墨棋阻止:“不能去,三姑娘,老爷说了,您还没出师,不能给病患诊治。” 崔之瑶心急如焚,见家仆不听自己的驱使,那马车也要在身前驶过,便不顾一切地高声喊道:“林爹爹,王大舅舅……” 第646章 劝归 马车应声停下,王、林满是疑惑的朝外瞧去,便见崔之瑶正满脸焦急地看着他们。 “陈佑”也循声望去,嘴里不由问道:“这是哪家的小姐?” “是太医院院正崔向阳的小女。”王诚随口回了一句,便率先下了车。 林玉瓒亦是满脸惊喜地感叹,“竟在此处遇到崔侄女,倒也巧了。” 随后,他将目光投向“陈佑”,歉然道:“陈兄,实在对不住,劳烦你在车上稍候片刻,我和大舅兄与崔侄女交谈几句,便即刻送你去住处。” “陈佑”眼眸微闪,再次瞧向崔之瑶,正欲点头,便听那个小丫头问道:“王大舅舅,我在此处等文元,他今日回京,您这是要去哪儿?” 听到此言,他便站了起来,热忱地拉住要下车的林玉瓒:“不急不急,恰巧为兄也渴了,咱们三人在此处喝杯茶水再上路……” 他顿了顿,又着重强调:“此茶,为兄请。” 林玉瓒闻言,客套的笑了:“陈兄真是客气,我与大舅兄定多喝几杯。” 言罢,两人便一同下了车,行至王诚身边。 崔之瑶见王、林二人与那病患言止亲近,再次揪心起来,欲言又止地望着他俩,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提醒。 林玉瓒早已瞧出这丫头心中所想,温声安抚道:“崔侄女莫怕,陈兄是食了相克之物,才会如此,他并无大碍。” 与此同时,“陈佑”也很知趣地对崔之瑶拱了拱手,在她狐疑的目光下,走向一旁的空桌。 小孩姐虽然医术不精,但在寿药堂耳濡目染之下,又怎会被一两句轻描淡写的话所糊弄。 于是乎,她瞧向与她爹交好的两位长辈,向他们提出邀请:“林爹爹,王大舅舅,相逢即是缘,不如让之瑶把个脉,试试我的医术是否有进步。”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眼中均闪过一丝赞许的笑意,随后点头应允,与小丫头一同坐下。 林玉瓒垂眸,瞧着自己的手腕被一块秀气的帕子覆盖,小丫头有模有样地把着脉,不禁夸赞道:“崔侄女小小年纪便有这技艺,怪不得被崔大人时常挂在嘴边,说得女如此,他一生无憾。” 崔之瑶被夸羞红了脸,谦虚道:“林爹爹谬赞了,我还不能开堂给人看病,我师侄上官文元才比我大两岁,就已救治过无数病患,在燕京城中亦是小有名气。” 王诚顺着话茬,夸道:“天赋固然重要,不过崔侄女也不应妄自菲薄,我听晴姐儿说,你每日不仅研读医术,还去寿药堂学习好几个时辰,勤能补拙,往后与你师侄定不相上下,甚至超越他。” 接着,他话锋一转,关切问道:“如今晌午将至,不知崔侄女还要此处等上官文元多久?” “我……” 崔之瑶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她对小以宁说的计谋,只是简单的调虎离山,吸引贼人的注意,拖住贼人追逐上官文元的脚步,给他搏得进燕京城的时间罢了。 此刻,他正在前往南城门的路上。 王,林二人见状,心中了然。 “崔侄女不知上官文元何时到吗?”王诚追问道。 崔之瑶听到此言,以为小娃帮她保守了秘密,并未与长辈说过。 她心中发虚,不敢直视两位长辈,支支吾吾地答道:“师侄只是捎信告诉我,他今日会归来。” 话音刚落,她身旁的婢女墨棋便忍不住插话:“我家姑娘是一早便偷偷出来等上官少爷的,此事老爷和夫人并不知情。” “墨棋……”崔之瑶不悦地瞪着这话多的婢女。 王诚叹息一声,劝道:“出来接人怎可不知会家中大人。崔侄女有爱待师侄的心这是好事,只是如今燕京城内事端不断,前几日还出了净尘庵案,听闻那边还有余孽在逃,且从事贩卖女童的勾当。崔侄女实在不宜在外等人,还是先归家去,留下家仆等着上官文元。” “就是啊,三姑娘,咱们还是先回去!若是老爷知晓你骗了他,未去同窗家,怕是归来会罚您。”墨棋也担忧起来。 另一个婢女墨画,亦在主子耳边低声附和:“奴留在此处等上官少爷,三姑娘放心便是。” 崔之瑶见无人支持,不由慌张起来,但又很快找到绝佳的理由:“可,可,可文元如今只信任我一人,若我不在,他是不会现身的。” 此言一出,在另一张桌子上默默喝茶的“陈佑”,便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一眼。 王、林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对小孩姐没有计划的执着,感到一丝无奈。 不过对付小孩子,两个老男人多的是法子。 只听林玉瓒道:“崔侄女不必心急,我虽不知为何上官文元对人所防备,不过当时上官大夫出事之时,我二人都有出手相帮。想来上官文元对我二人的戒心会少一些。” 王诚再次接话道:“这样,你在这里写份书信,我今日也无事,留在此处替你守着。你应该知晓我有些武艺,能及时发现上官文元,到时我会将他安然无恙地送到崔府。” 崔之瑶眼眶泛了红,这不是她想要的。 这时,林玉瓒低声劝道:“崔侄女,不管做何事都需思虑周全,更要顾及身后的家人,不可一意孤行。” 崔之瑶心中一怔,愣愣地盯着老男人,只见他对自己露出安心的眼神。 就这般过了片刻,她终于想通,心中默默祈祷着此刻上官文元已经平安入城,随后乖巧地要来了纸笔,开始认真地写信。 见此情形,王、林二人再次对视一眼,便回头瞧向“陈佑”。 林玉瓒提醒道:“陈兄,可付钱了。” “陈佑”:…… 茶摊的摊主听到声响,赶忙上前,啪啪算道:“这位客官,你这桌五文,那位小姐今早要了三壶茶水十五文,一共二十文。” “陈佑”:艹,又被坑了。 第647章 这倒霉的人啊罒ω罒 在“陈佑”认命地掏茶水钱的时候,崔之瑶也恰好写完了信。 她将信交于林玉瓒手中,承诺道:“林爹爹放心,我往后做事,定当三思而后行。” 林玉瓒伸手接过,意味深长道:“吃一堑,长一智,崔侄女需时刻铭记这句话。” 崔之瑶闻言抬头,还未来的及细想这其中深意,身后便一道劲风骤然袭来。 刹那间,她只觉眼前光影错乱,整个人便离地腾空。 与此同时,她的家仆与婢女们都惊叫着向她扑来。 可惜已经晚矣,待她回过神来时,已在两个老男人呆滞的目光中,被行动如鬼魅的黑衣人扛走,眨眼间,便朝着官道旁的山林中蹿去。 崔之瑶虽早就料到自己或许会遇此遭,但真正亲身经历一场,还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拼命挣扎,声嘶力竭的呼喊:“林爹爹,王大舅舅” 林玉瓒早就在她被带走的第一时间,脸色吓得煞白,惊慌失措地扯起好似傻眼的“陈佑”,脚步凌乱地追了过去。 王诚也反应迅速,抢过家仆手中的长刀,带着众人紧跟其后。 黑衣人脚步未停,在山林间疾驰而过,紧接着,又有几个黑衣人现身,与追赶上来的王诚及家仆缠斗在一起,为同伙断后。 林玉瓒心急如焚地追着,眼见崔之瑶只顾哭喊,即将随黑衣人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他赶忙扯开嗓子,高声提醒:“崔侄女,快撒药……” 还在拼命挣扎的崔之瑶: 直至此刻,这院正之女才如梦初醒,自己是带着保命药出来的,毫不犹豫从腰间掏出一个药瓶子,对着黑衣人的脑袋倾洒而下。 药效立竿见影,那扛着小孩姐的黑衣人没走几步,眼鼻中便溢出鲜血,身体发软向前栽倒。 崔之瑶趁机挣脱,重重摔落在地。 她瞪大了双眼,惊魂未定地盯着那突然暴毙的黑衣人,握着药瓶子的小手止不住地发颤。 这时,林玉瓒第二句提醒也紧随而至:“莫耽搁,快跑!” 崔之瑶身体猛地一抖,回头望去,见大家还在搏斗,拖住剩下的黑衣人。而提醒她之人正扯着那有病大叔绕过战场,向她跑来。 她不再迟疑,急忙扔掉空药瓶子,又掏出新药瓶,慌不择路地朝林玉瓒奔了过去,嘴里还喊道:“林爹爹,您莫慌,我有药……” 然而,就在她将要与两人会合之时,异变再次来临,山林中又出现一个新黑衣人,直直地朝她飞速冲来,势必要将她再度抓走。 这一幕,顿时让那些与黑衣人搏斗的家仆心中皆是一惊,急忙喊道:“姑娘小心。” 崔之瑶也察觉到又有危险逼近,这次她相当艺胆大,扯开瓶盖子,将药粉倒在手心,就向那靠近的黑衣人,颤抖着大吼:“我有毒药,你再敢过来,我就杀了你。” 谁知,那黑衣人根本不为所动,眼里更是充满了嘲讽,依旧伸手朝她抓了过来。 小孩姐吓得紧闭双眼,乱挥着双手撒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感觉到手臂被大力扯住,下一刻,就被推入陌生的怀抱。 她不明所以地睁开眼,只见林玉瓒不知何时已挡在她面前,手中拿着不知从哪得的小刀,挥舞着试图以此吓退黑衣人。 而方才穷追不舍的黑衣人也不知为何停了下来,正怒瞪着他们。 崔之瑶的身体却瞬间僵硬无比,她缓缓抬头望去,映入眼帘便是一张满是疮疤的脸。 脑海中立刻浮现医女姐姐的一句话“花柳病症,肤碰之即过,一旦沾染,无一幸免,淫邪之毒,只能以药压制,终其一生,无法根除。” “陈佑”以为小丫头被吓到,连忙垂首安抚:“崔小姐莫怕,我这就带你离开。”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怀中的小丫头便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并伸手用力推开他的脸。 “陈佑”:…… 此时此刻 ,林玉瓒还在兴奋大喊:“陈兄,快带崔侄女离开,快,我拖住了贼人……” 他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急忙转头望去,便见“陈佑”竟口吐着白沫,如犯癫症般抽搐着倒地。 林玉瓒:⊙_⊙ “陈兄,你怎么了,陈兄……”男子想欲上前查看,却因黑衣人近在咫尺,只能惊慌的僵持在原地,挡在崔之瑶身前。 崔之瑶回过神,立刻意识到自己误伤队友,欲哭无泪道:“林爹爹,他中毒了,解药……解药在我家中。” 林玉瓒听到此言,并未责怪她,反而强做镇定地安慰道:“莫怕莫怕,陈兄吉人天相,待咱们摆脱了贼人,再回来救他,你快逃。” 言罢,他大喝一声,奋不顾身地朝黑衣人扑去。“陈兄坚持住,等我解决了这黑衣人,马上回来救你……” 崔之瑶也未依男人所言离开,探了探“陈佑”的鼻息,便故技重施,又撒了一种毒药在手上。 她跟在林玉瓒身后,向黑衣人冲了过去,外强中干地大声道:“林爹爹,我来帮你,我带了十几瓶毒药,能杀死所有人。” 这次,黑衣人并未对上两人,好似被这一大一小的气势震慑到,眼角抽搐地快速向后退去。 最后,他吹出信号口哨,带着一众黑衣人迅速撤退,这场抢小孩的任务也无疾而终。 山林中的拔刃张弩的气氛瞬间消散,转化为劫后余生地庆幸。 崔之瑶傻傻地瘫软在地上,被她的两个婢女相拥痛哭。 王、林二人则查看着倒霉蛋“陈佑”的情况。 他运气不错……还活得好好的。 两个坏坏的老男人忍不住对视一眼,眼里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只能用衣袖遮面,拍打着“陈佑”有些僵直的身子,微微颤动。 崔之瑶渐渐缓过神,也终于有空注意被她毒倒的人,待见到王、林二人悲伤掩面,心中更加愧疚不已。 她上前给“陈佑”细细把着脉,随后心虚道:“林爹爹,王大舅舅,我归家给这位大叔拿解药,这位大叔定会醒过来了。” 王诚挪开衣袖,露出泛红的眼尾,他的目光落到小丫头把脉的手上,下方是有疮疤的肌肤。 他无语问道:“崔侄女,你手上的毒粉去完了吗?” 崔之瑶:=?( ?),还没有。 恰在此刻,没了动静的“陈佑”又吐出一口毒血。 众人:…… “陈佑”——离卒就差一步。 王诚:果然和顺安出门就没好事! 林玉瓒:可惜了,此人还死不得! 小以宁:我不在,也是全场vp,毒药是我提供哒!? )? 第648章 逮到啦 一行人因“陈佑”的伤情,又转变为急救队伍,手忙脚乱的离开。 不多时,方才的黑衣人再次出现,隐在树后,凝视着那群人离去的身影。 他身后的下属黑衣人轻声问道“老大,真的不抓那小丫头了?主子说一定要找到上官文元。” 领头人微微抿嘴,无奈道:“还抓什么,主子的儿子若是因咱们出了事,咱们都得没命。” 随即,他又冷笑起来:“不过那小子也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每个城门都有咱们的人把守着,我就不信他能够顺利进城。” 言罢,他便双手一挥,跟在他身后的黑衣人瞬间退去,眨眼间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在这些人消失未多久,又有一队黑衣面具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山林中,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追踪而去。 而在燕京城中,小以宁一行人终于在吃饱喝足后,跑到东城门附近的茶楼上,开始蹲守林玉瓒。 此时此刻,王林面上那个赤面獠牙的恶鬼面具已不知所踪,换上一个更加诡异的面具。 此物乃是婉娘所买,被他迫不及待地戴到脸上。 他抚摸着自己的面具,嘴角不禁泛起沾沾自喜的笑容,心中感慨,妹妹果真心细,连他吃饭的问题都顾忌到了。 王林:感情进度+1111…… 自然,婉娘也没有厚此薄彼,四小只皆得了一个娃娃脸的面具,瞧着格外喜庆,与王林的面具形成强烈反差。 她望着东城门络绎不绝的行人,又瞧向对逮人兴致高昂的四小只,无奈的摇摇头。 王林以为妹妹是在为林玉瓒出门未告知而不满,连忙开口哄道:“婉娘放心,若是林玉瓒敢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二哥定会揍他,为你出气。” 婉娘的表情转为无语,不悦地反驳:“二哥,你是想让我提前守寡吗?” 此言一出,四小只的目光立马齐刷刷地聚集到王林的脸上。 只见那新上岗的面具下,扬出一道看似憨厚,却被面具衬得有些病态的笑容,使得四小只皆不约而同觉得,王林已完成从恐怖到疯癫的转变。 四小只:缄默中…… 然王林并没意识到这一点,见四小只都在瞧他,隔着面具笑容愈发灿烂(病态)。 他回道:“没事,二哥在,林玉瓒若是伤你心,就给你找个抗揍的夫君换掉他。” 众人: 小以宁嘴角抽了抽,不甚理解为何要找抗揍的,她娘又不是爱打男人的暴力女。 她娘一直都是温柔的小女子(只要不惹她)! 小娃在心中为她娘正名时,她娘已因王林的胡言乱语,怒气升腾,毫不留情地推了他的肩膀一下,将他连带着身下长凳一起推倒在地,整个人都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她站起身,愠怒道:“二哥你在胡说什么呢?我心中唯有瓒哥,也只会与他相守一生。” 这句表白真是感天动地,却让王林伤心不已,使得小以宁警铃大作。 小以宁:(◎﹏◎),完啦,她娘依旧是个恋爱脑! 王林:x﹏x,二哥是为了你着想啊! 感情进度-1111 婉娘发完火,瞧向吃瓜的四小只,尴尬一笑,又恢复往昔的温婉,柔声道:“可是在此处等着无聊?我再带你们去街上逛一圈,顺道给家里两个读书人买些零嘴,犒劳一下他俩读书辛苦。” 连接东城门的街道,亦是热闹非凡,各种小吃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垂涎欲滴,在这里买零嘴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直至此刻,婉娘还是坚信两个老男人在家中认真勤奋苦读。 她满含期盼地望着四小只,但除却林寅虎都在摇头。 婉娘: 女子的眸光渐渐透露出一丝威胁,其余三小只立刻机灵地从摇头变成用力点头。 婉娘瞧着孩子们乖巧模样,满意地笑了。 然而,就在婉娘要领着四小只走出茶楼包厢时,下方突然传来阵阵惊呼声。 小以宁与王滚滚同时停住脚步,转身就朝着地坪窗跑去。 东城门处,一辆挂着“崔”字的马车急匆匆的驶入东城门,而紧随其后的,是一辆被马匹拉着的板车,上头除了两个车夫,还用草席盖着一个人。 因赶路而刮起的急风,时不时掀起草席的一角,露出一张惨不忍睹的疮疤脸庞,正是惹得路人惊叫的罪魁祸首。 见到此幕,趴在地坪窗的两小只眼睛骤亮,藏在娃娃面具下的小圆脸皆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 王滚滚兴奋地指着板车上的两个老男人,透着洗净冤屈的喜悦,大声道:“小姑姑,您快过来瞧,我就说东城门能抓住小姑夫。” 小以宁也跟着委屈起来:“娘,爹果然没在家中读书,您还不信晴姐儿。” 婉娘: 茶楼上的动静自然而然地传入两个老男人的耳中,他俩下意识抬头望去,目光恰好与婉娘不敢置信的眼神交汇。 而她身旁簇拥的五个面具人皆眼眸弯弯地盯着他俩,更有一道堪比老鼠屎的声音响起:“妹妹,你莫气,二哥绝不会骗你,去哪儿都与你说。” 王、林二人: 林玉瓒赶忙拉住缰绳,停下板车,惊讶道:“婉娘,你怎会在此处?” “婉娘,我与顺安送陈兄出城,谁知出了变故,又把他带了回来。”王诚也赶忙解释道。 变故? 楼上的人将目光移到草席上,恰巧草席再次被风掀开,“陈佑”的面容赫然显露出来。只见本就布满疮疤的脸,青紫交错,嘴唇边缘不断有黑血渗出 众人:(ΩДΩ),这么惨? 这一情形,让路过的行人纷纷尖叫,脸色煞白地绕道而行。 王诚急忙将草席盖好,以免造成更大的恐慌。 就在这时,领路的崔家马车也停了下来,崔之瑶从车内探出头来,朝后张望,脸上满是焦急:“林爹爹,王大舅舅为何停步不前?难道那位大叔已经……” 听到这熟悉的声响,小以宁难以置信地转移视线,惊愕出声:“崔姐姐?” 崔之瑶全身一震,循声望去,只见那个倍感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一时间,积压在心中的情绪如潮水般涌出,她忍不住放声大哭:“郡主妹妹,我杀人了!” 小以宁:Σ(っ °Д °;)っ,啥?我给的药用上啦? 第649章 大大小小熊孩子 小孩姐的一句惊天之言,引得路上行人震惊不已,更让茶楼上的人快速转移了阵地,与王、林二人汇合,在一声声解释中,赶回崔府。 崔向阳也被家人从太医院喊了回来。 小以宁踮起脚尖,朝着床上的倒霉蛋瞧去。 此刻,“陈佑”已服下解药,肌肤恢复常色,虽依旧闭眼昏睡,却脱离了险境。 崔向阳眉头紧蹙,将此人的手腕放回被下,低声呢喃道:“此人不简单啊!” 他侧眸扫了一眼等待的众人,眉眼又舒展开来,语气轻松地回了一句:“此人身体底子极好,体质堪比镇北将军,虽中毒甚深,如今毒已尽解,元气大伤也无需过忧,很快便会恢复的。” 言罢,他还着重瞧向王、林二人。 林玉瓒长舒一口气道:“幸好陈兄安然无恙,不然我定会愧疚难安,本是出于好意相助,却险些害了他。” 王诚也是庆幸不已,感慨道:“真是万幸,难得我俩交了个知心人,还想着一同进入仕途,互相帮衬。若是真的出事,我俩怕是再也不敢与人相交了。” 崔向阳: “真是两个书呆子。” 崔向阳恨铁不成钢地低骂了一句,便毫不留情的逐客:“既然此人无事,你二人将此人带回,我府上不留来路不明之人。” 崔之瑶听到此言,原本红肿的眼顿时充满急色,央求道:“爹,他可是救了女儿的恩人,就让他在这里安心休养几日,待他身体康复了再让他离开也不迟。” 怎料,此话立马遭来她爹的呵斥:“我还未收拾你,欺瞒父母,酿下大祸,若非你两个叔叔碰着,此时还有你的命在?真是读书读傻了,和你两个叔叔一样。” 崔之瑶委屈地落了泪,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同时被骂的两人无所谓地贱贱笑着,让崔向阳瞧着气不打一处来,立刻吩咐奴仆卷起“陈佑”的铺盖,连王、林两家人一同请(轰)了出去。 此人还当街说道:“此人虽对我女儿有恩,可我今日将府上珍贵药材悉数用上,还给他服了我家祖传秘药,身上暗疾不足为惧。人情已还,以后莫要让他赖上我府上。” “砰” 崔府大门被无情关上,引得途经的行人纷纷侧目,视线也顺势落到板车上的男子身上。 路上再次出现惊恐的叫声,板车被人晦气避让的景象。 林玉瓒赶忙将草席给“陈佑”重新盖上,还为他脸上的未愈合的伤情着想,露了个脑袋给他透气。 他凝视着板上那人一动不动的眼皮,不由羡慕地感叹:“陈兄真是好运气,原本我二人还愁着如何将他带回,总不能和女眷挤在一处,就有好心大伯送了板车。如今又有崔太医出手医治,想来陈兄身体已无大碍,只需等着疤痕脱落即可。” 王诚点头接话:“可惜顺安从来没有这般好运气。” 林玉瓒目光阴森地瞥了老对头一眼,又面露为难:“陈兄还未醒,大舅兄,咱们还是给他安置一下,也好让他好好休养。” “顺安所言甚是。”王诚再次赞同地点头。 两人之间出现难得的和谐,使得深知他俩脾性的三小只,皆诧异地瞟了他俩一眼。 然而,不知其中玄机的王林,一听到两人的对话,便发出恶狠狠的警告:“林玉瓒,你若是敢让此人进家门,即便婉娘揍我,我也要就将你和此人一起扔出去。大哥,你也是,若敢让此人污爹娘的眼,别怪我不顾你脸面,对此人不客气。” 此言一出,王、林立马面露惧意,连连保证,不会让此人进家门。 王林见此,便在聪明人无语的目光中,满意地点点头。 随后,他就听到大哥的吩咐:“林子,你随我俩一起为陈兄寻个好住处,陈兄这副模样,一般人皆忌讳着,你镇北将军的身份,定能让人卖几分薄面。” 王林:⊙w⊙ 老男人有意无意的吹捧,顿时让王林掩在面具下的面容忍不住染起笑意,嘴角更是压抑不住地微微上扬。 他轻咳一声,声音低沉道:“大哥放心,有我罩着你与妹夫,定不会有人拒绝你俩的请求。” 王、林二人交换一个暗含无奈的眼神,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林玉瓒:你弟还是一如既往的蠢。 王诚:让他受点教训就是。 王林不知他人所想,在他眼中,他是两家同辈中唯一进入朝堂之人,两个老男人要依靠他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三个男人交流完毕,也不再耽搁,与在马车里等待婉娘和孩子们分别。 林玉瓒站在马车下,细细叮嘱着:“婉娘,我三人需等陈兄醒来后才归,你无需等我,与岳父岳母也知会一声。” 话音刚落,他女儿的声音便响起。 小以宁被她娘抱到车上,居高临下,一直盯着这个倒霉蛋“陈佑”,早就发现不对劲。 她听到她爹的话,便毫不客气地指着“陈佑”的眼皮,大声道:“爹,这个丑八怪分明在装睡,书上说只有死人的眼皮子才不会动。” “陈佑”:…… 三个大男人的目光重新落到板上那人眼皮上,便瞧见其眼皮下的珠子清晰可见地动了起来。 王诚不痛不痒地轻呵道:“晴姐儿,休要胡说,陈兄确实还在昏睡中。” 方才小娃还不确定,如今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不依不饶的开口:“果然在装睡,这丑八怪是不是不想给晴姐儿行礼,上次他为了不行礼,还给了晴姐儿一两银子。” 这倒打一耙的话语,成功让昏迷之人眼角抽了抽。 连安稳坐着的林寅虎也趴到车窗上,注视着板上的男人,还自作聪明地提议:“小叔叔,二皇子说了,装睡之人只要在他鼻孔里灌水,他必然会醒。” “哪有那么麻烦,虎哥儿对着他的脸拉泡屎就行了,那丑八怪肯定醒。”王滚滚也不甘示弱地出主意。 林寅虎眼睛骤亮,连忙转回车内附和:“滚滚说的好有道理,我下次与二皇子说,他定夸你聪明。” 在场的大人:…… 此事,小以宁相当有经验之谈,“爹,上次有个大叔晕倒在晴姐儿的屎里,就没醒。” 言罢,她还回身,眨巴着明亮的大眼望向老乡,特意问道:“是,表叔?” 裴逸察觉周遭愈来愈微妙的气氛,只好强制转移话题:“表嫂,咱们归,莫耽搁了。” 婉娘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带着三个充满味道的小娃,浩浩荡荡地离去。 崔府门口终于恢复安静。 林玉瓒黑着脸,目送马车离去的身影,缓缓道:“咱们给陈兄找到住处便回去,瞧婉娘的模样,回家后会教训孩子。” “娘被皇太后喊进宫,爹也进宫找舅舅喝酒,家中无人,确实该早些归家。”王诚也抿着嘴赞同。 随后,他喊了一声:“林子,驾车。” 谁知,身旁没有丝毫动静。 他不由转头望去,便见自己的二弟正揪着“陈佑”的衣领,硬生生地将其拽起,并拿出一个瓷瓶子往他鼻下探。 王诚:…… 老男人急忙上前,抢过瓷瓶,质问道“林子,你做什么?” 王林将“陈佑”放下,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我看此人像装睡,试试他会不会醒。” “陈佑”:…… 林玉瓒早就不耐烦,连声催促着:“行了,行了,若是陈兄真的装睡,咱们也喊不醒。快走,时候不早了。” 话音未落,他便坐上板车,也不等王氏兄弟有无坐稳,二话不说,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在马屁股上。 随着一声清脆的马鸣声响起,板车疾驰起来,眨眼间便消失在崔府门口,留下一地的尘土飞扬。 崔府门口总算彻底恢复平静。 从崔府内投出来的两道偷窥视线,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第650章 小孩的计谋怎比得过大人(1) 片刻之后,崔府大门内便传来一声低沉的咒骂。 “两只小狐狸,哼!” 崔之瑶胆怯地站在父亲身旁,听到此言,不禁抬头露出不明所以的神情。 崔向阳察觉到女儿的视线,再次不满地重重哼了一声,却又在女儿被吓得一哆嗦后,伸出手指戳着她的脑袋,无奈道:“你啊你,才不过去女学读了几日书,便觉得自己涨了本事。你师伯出了这般大的事,你也敢瞒着为父,还自作主张去救文元。” “爹,瑶儿知错。”崔之瑶唯唯诺诺地回道。 崔向阳深吸一口气,回想起归来时,家仆与他回禀的种种,又冷笑道:“你自以为调虎离山,便能帮文元脱险。殊不知既然他们要追捕文元,定会准备周全,怕是在各个城门都有人在蹲守着。” 话音刚落,崔之瑶便惊慌失措地问道:“爹,文元真的逃不过吗?” 然而,她爹并未回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你先回屋,想明白那些贼人今日为何会放过你,至于文元的消息,且等明日,你回女学之后,自会有人告知于你。” 言罢,他便挥挥手,让婢女把困惑的女儿带回房间反思,嘴里还呢喃道:“真是个蠢丫头,为父人情都还不完。” 崔向阳凝望着那合上的大门许久,最后长叹一声,摇头离去。 另一边,被婉娘带回家的小娃也被呵斥了一顿。 裴逸也因小以宁说漏嘴,没能逃脱责罚,正站在墙边反思。 “唉,我今日真不该回来的。”少年无奈地侧过头,瞧向哭成一排的三小只。 “表叔,你咋不哭,会哭的小孩有糖吃。”小以宁抹着眼泪提醒道。 说着,她又悲从中来,嚎了几声,分享经验:“哭大声点,娘就会心疼,不罚我们啦!” 话音刚落,少年耳边的哭泣声再次变得惊天动地。 裴逸:…… 婉娘也成功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她轻轻瞥了一眼三小只,便开口道:“阿逸,莫站了,表嫂命人买了点吃食,你过来瞧瞧这些吃食是否可口,明日也好带进宫给陈国公尝尝。” 三小只:(ΩДΩ),没哭的小孩更有糖吃? 哭声瞬间戛然而止,三小只泪眼汪汪地注视着少年抛下他们离开。 随即,真情实意的哭声再次响起。 裴逸无语地回头,提醒道:“行了,你们三个莫哭了,乖乖站着思错,等表嫂气消了便不罚了。” 言罢,少年便彻底抛弃三小只而去。 林寅虎:“我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提拉屎了。” 王滚滚:“小姑姑,我只是想帮忙。” 小以宁:“表叔也不疼晴姐儿了捏!” 三小只各自抒发完情绪,便消了哭声,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等着婉娘气消。 婉娘听到外头逐渐消停,轻轻摇头,带着些许失望道:“没想到虎哥儿在宫中不过几日,就和滚滚一样顽劣,还与他人分享整人的法子。” 裴逸拿起一块软嫩的绿豆糕,温声劝道:“表嫂莫气,宫中腌臜事多,虎哥儿见多了,难免惹上些习性。” 接着,他便说起宫中秘事:“前些日子,皇上让二皇子看顾三皇子,谁知第一日,三皇子便出现气短胸闷症状,差点丧命。若非暖妃帮二皇子找出下毒之人,二皇子连同他的生母,怕是都会被皇上责罚。” 婉娘面露惊愕,脑海里浮现起二皇子那张总是扬着倔强的小脸,心中不禁泛起一阵疼惜,忍不住问道:“是谁如此可恶?连两个孩子都要谋害?” “是二皇子宫中待了多年的老嬷嬷,事发后,她便撞墙自尽了,幕后黑手未抓到。”少年如实回道。 紧接着,他再次劝了一句“表嫂莫怪虎哥儿,他日日跟着二皇子,学得也不过是宫中保命的手段。” 婉娘听完这些,眉头紧簇,心生触动:“常闻宫门深似海,未曾想竟恐怖如斯。” 说着,她便消了气,豁然起身,向外走去,想着把三小只喊进来,一起吃零嘴。 裴逸眼里也划过一丝笑意,心安理得的享用起了糕点。 谁知,未过多久,原本已平息怒气的婉娘,却又怒气冲冲地折返回来,气愤地道:“这三个孩子,也太不像话了,我让他们在院中站着,他们倒好,竟跑影壁那思过去了。” 裴逸: 少年没想到,自己难得归来轻松片刻,没开精神力,就出这个纰漏。 如今眼前的女子正值气头上,无法规劝了。 此刻,三小只还恍若未觉的站在影壁处,翘首期盼着三个老男人归来,全然不知今夜还将有一场责骂在等着。 而致使三小只做出这一大逆不道举动的罪魁祸首,就是被二皇子“带坏”的林寅虎。 第651章 小孩的计谋怎比得过大人(2) 林寅虎望着林家大门,还饶有兴致地分享起自己在宫中的所见所闻。 “二皇子与我说,即便被罚都要找个显眼之地,你们可知三皇子的生母是如何封妃的。就是因不小心冲撞了皇后,被罚跪,然后遇见皇上闲逛,被封为柔妃的。” 小以宁:(~ ̄▽ ̄)~哟吼,居然是舅爷爷的艳史,爱听! 林寅虎见身旁两小只都听得入神,讲得更加详细。 “据说那柔妃就是将自己罚跪的地方向前挪了一步,那我见犹怜的模样被皇上瞧见,便带去了行宫,回宫后就被封为柔妃,还诞下了三皇子。” 小以宁恍然大悟,原来是三皇子出生史。 “所以,咱们站显眼地,小叔叔一看咱们可怜,肯定会心软,帮咱们向小婶婶求情。”林寅虎胸有成竹道。 话音刚落,王滚滚就撇撇嘴提醒道:“我劝你待会别在你小叔叔面前说实话,他可是最反感被家人耍心眼儿。我是因为你说这里靠着舒服才过来的,况且我也不喜欢一个人被丢在院中。” 小以宁忙不迭地点头附和:“虎哥儿,晴姐儿是想和爹讲悄悄话,才跟你过来哒。” 方才老乡离开后,秋衣就跑过来告诉她,包子哥在南城门根本没接到上官文元,还问她是不是崔之瑶记错了日子。 此乃大事,她必须传信给崔之瑶,但做这事之前还得经过她爹的同意才行。 两小只:→_→,他们可没耍心眼儿哦! “啊?”林寅虎傻眼,忍不住挠起头,疑惑地瞅着突然倒戈的两小只。 恰在此刻,大门被郑大打开,林玉瓒终于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入目的便是三双哭得红肿的大眼。 他微微皱起眉头,仔细打量一番,便示意郑大赶紧关门,并不解道:“你们怎会在此处罚站?” 王滚滚立马撇清关系,指着身旁两人道:“跟我没关系啊,是虎哥儿和晴姐儿非要来这里罚站,我不可能一个人站在院里。” “是虎哥儿说要来这里罚站的,晴姐儿想等爹回来,就跟过来啦。”小以宁也毫不犹豫地指证罪魁祸首。 林玉瓒:…… 老男人双手拢入袖中,目光移向林寅虎,等着他狡辩,便见他露出讨好的笑容,心虚的开口:“小叔叔,我只是想让您早点去哄小婶婶消气。” 林玉瓒顿时乐了,反问道:“哦?虎哥儿只瞧见你小婶婶生气,却未想到小叔叔也会动怒?” 林寅虎惊慌抬头,立马认错:“小叔叔,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老男人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逐渐严厉:“你是知错,还是怕了?小婶婶罚你,是要你警醒自身,错不再犯。你不诚心受罚也就罢了,竟还教唆起弟弟妹妹。” “你小婶婶将你送到二皇子身边,无法时刻管教你,你倒越发不成样子了。” 林寅虎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随着垂下去的脑袋,嗒嗒地落到地上。 林玉瓒瞧他此模样,也懒得再说教,只是最后警告一句:“我不管你在外如何处事,但归到家中,若是两个弟弟妹妹因你染上恶习,就莫怪叔叔婶婶不顾血缘情分。” 言罢,他便拉起闷声站着的两个小娃,将小少年独留在影壁处。 不多时,两个小娃的惊天哭声再次响起,还夹杂着他俩不服气的声音。 “林玉瓒,你现在打我,十八年后我定让你好看。嗷呜,小姑姑救我……” “晴姐儿是郡主,你打晴姐儿,晴姐儿要告诉姥爷,告诉舅爷爷,叫他们罚你。哇,娘诶……” 林寅虎:(?_?),小叔叔都不打我,他不想要我啦! 少年听着这一连串的哭声,立刻悲从心来,也跟着两个小娃奏响哭歌。 今夜的王、林两家注定不欢乐。 连从宫中归来的李安禾夫妇,同样受到影响没了笑脸。 两人扫了一圈小辈,在小以宁如猪拱食(化悲愤为力量)的吃相上定格了片刻,又转移到全程冷脸的王林身上。 李安禾率先开口道:“王林,你若不愿与爹娘同桌吃饭,便回屋去,别在此处碍眼。” 王林:⊙_⊙ “娘,我乐意的。” 王林急忙辩解,脸色也变的灿烂,并迅速伸手,把他娘刚刚夹给大哥的菜抢到了自己碗里,接着便狼吞虎咽起来。 王诚:(▼へ▼メ) 王二升目睹此景,脸色不悦地喝道:“你有没有长辈的模样?吃相如此难看,连晴姐儿都在学你。” 王林: 男子脸色再次由晴转阴,他瞧向小外甥女,恰好对上她那双雾气氤氲的眼眸,并在他的注视下,泪珠滑落到碗里。 小以宁沾染饭粒的圆脸朝向姥爷,委屈告状道:“姥爷,爹打我。” 王二升: “呃晴姐儿啊,下次若是不愿意让你爹打,就等姥姥回来,让姥姥打你便是。”王二升提议道。 此言一出,就遭到王诚强烈反对:“爹,晴姐儿由我教训便是,娘打我已经很费力了。” 李安禾白了他们父子三人一眼,柔声安慰道:“晴姐儿乖,你爹打你也是不想你娘打你,他是为你好。” 可两个人都打啦! 她挨了整整两顿! 小以宁:e(┬┬﹏┬┬)3,能不能好好的玩耍啦,一屋子恶人。 小娃忍不住嘤嘤嘤,再次奋力咬起自己的碗边边,鼓着嘴,气咻咻地扫过所有坏大人。 李安禾夫妇对视一眼,决定不管女儿家如何教娃,再次下筷。 谁知,解决一个小娃,又有一道低泣声响起。 林寅虎捧着碗,盖住脸,一抽一抽的,显然还未在没挨揍的悲伤中缓过身。 婉娘无奈瞥向他,哄道:“虎哥儿,你带着弟弟妹妹去别处罚站,小婶婶原谅你了,莫哭了。” 林寅虎放下碗,抽噎道:“可小叔叔打了晴姐儿和滚滚,没打我。我娘说打是亲骂是爱,小叔叔不喜欢我啦!” 此言一出,剩下那个安静吃饭的小娃也泪眼婆娑,开始悲愤地捏着筷子,举起小拳头。 婉娘:…… 除却王林,所有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到王诚身上,这人一得闲就在他娘面前寻找存在感,妥妥的喜虐体质。 王二升抿了抿嘴,收回目光,佯装生气道:“林玉瓒这个臭小子,真是太不像话,揍孩子都能漏一个,诚子啊,你把虎哥儿送回去,让瓒小子补上。” 王诚丝毫不为所动,他轻轻侧眸睨向身旁的饭桶,拒绝道:“爹,儿还没吃饱,让林子去。” 王林也不乐意离开,忙笑道:“爹,哪有小孩子喜欢挨揍的,虎哥儿胡说的。” 话音刚落,林寅虎的哭声便涨了几分。 最终,还是裴逸无语站起,不只将林寅虎带回林家,还把另外两个愤愤不平的小娃也带离了饭桌。 王家只剩下五个大人,气氛瞬间冷清。 李安禾夫妇也不忍了,开始对二子破口大骂。 “你多大的人了,竟还不如阿逸一个孩子会担事。” “滚回屋去,少在这里污你娘的眼。” 王林:(?д?; ),我又做错啥了? 第652章 小孩的计谋怎比得过大人(3) 林家随着小娃的回归,逐渐热闹起来。 老男人手里拿着馒头,疑惑地抬起头,便见四小只端着香喷喷的饭碗,齐刷刷地坐到他面前,手中原本还算甘甜的馒头,顿时被香气冲得索然无味。 林玉瓒有些头疼地放下馒头,不悦道:“又不是乞子,怎端着饭碗到处跑?” 他的话音刚落,便得到四个截然不同的回答。 小以宁:“爹好过分,居然厚此薄彼。” 王滚滚:“哼!” 林寅虎:“呜呜呜……” 裴逸:“表哥,你未打虎哥儿,王叔让他过来给你揍一顿。” 林玉瓒:……,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不过寥寥几语,老男人便知晓根节所在,他无语地瞟了林寅虎一眼,心中怨气冲天。 这个堂侄子来燕京,分明就是为了克他。 老男人又扫向其他两个小娃,皆是一脸期盼的神色。他心中一堵,只好无奈回应道:“待你们吃完饭,我再揍虎哥儿。” 原本无比委屈的三小只,立马收了眼泪,脸上洋溢起心满意足的笑容,当着老男人的面,开始吃上香喷喷的饭。 林玉瓒深吸一口气,认命的拿起馒头,就着肉香,重新啃了起来。 好在这种看人吃饭的煎熬并没有持续太久,林家很快便迎来了一位连小以宁都没料到的不速之客。 夜色渐浓,月光如水般洒落,照亮归家子的路上,两辆马车缓缓驶入西巷道,最后在林家门口稳稳停下。 虞富贵那日渐富态的身子,在马夫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刚欲上前敲响林家的大门,身后便响起清脆明亮的呼唤。 “爹,等等我!”虞可扬着甜美笑颜,身形矫健的从后面马车上跳了下来,脚步欢快地跑到她爹身边。 郑大听到动静,打开大门,便见虞富贵父女挂着热情的笑容,异口同声道:“我来给林秀才(乐安郡主)送节礼。” 郑大:…… 两辆马车再次启动,从林家侧门,徐徐进入林家院子。 此情此景,何曾相似,只不过马车从一辆变成了两辆,礼品加倍。 林玉瓒将其他小娃都打发回王家,自己带着女儿出来接客。 虞可拉着小以宁,围着为她精心打造的马车转圈,介绍道:“郡主妹妹,此乃我爹听闻您被封赏后,立马召集南昌有名的匠人为您打造的马车,日夜赶工,绝对配你身份。再过几日下元节,你便可乘着它去天山。” 小以宁:⊙▽⊙ “虞可姐姐,我下元节不去天山啊!”小娃不解道。 此话刚落,林玉瓒便解释道:“晴姐儿,今时不同往日,你被封为乐安郡主,下元节需先随皇上去天山祭拜,再归家祭祖。” 啊嘞? 啊嘞嘞? 小以宁懵逼地望向他爹,此事她也有份? 老男人抿着嘴,继续道“到时,你随姥姥姥爷一起去,待明年爹与娘再陪你上天山。” 虞富贵听到此言,面上笑容愈发浓郁,渐渐转化为谄媚之色:“林秀才,待您当上官,一定要让我为你大办流水席庆贺。” 林玉瓒眸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冷声回绝:“不必了,树大招风。” “是是是,还是您想得周到,瞧我又办错事了。”虞富贵赶忙追上一记马屁。 两个老男人之间的互动,全部映入两个小辈的眼帘中。 小以宁顿感一丝尴尬,悄悄瞧向一旁的小孩姐,只见小孩姐没有丝毫觉得不对,反而与有荣焉般,笑得格外灿烂。 小以宁:>_<|||,希望这位姐以后也有这样的钝感力。 虞可察觉到小娃的视线,垂眸回望,神秘兮兮道:“郡主妹妹,我带您去马车里瞧瞧,我布置的,您瞧瞧合不合心意。” 小娃染起不自然的笑容,夸了一句:“虞可姐姐,你向来心灵手巧,我肯定喜欢。” “那是自然。”虞可昂起头,傲娇地回道。 随后,她便将小娃带到车厢内,消失在两个大人眼中。 林玉瓒也在这一瞬间画风突变,原本温和的面容透着冷俊。他目光锐利地斜睨着虞富贵,低声问道:“账本可带来了?” 虞富贵赶忙从袖中掏出一把银票,哈腰道:“带来了,带来了,大人您放心,这近一年的账本,全数都在这马车的暗格处。皇上的银子,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妥善地安置在燕京城外的庄子里。这是您应得的那份,还请大人过目。” 林玉瓒面无表情地接过银票,随意地翻了几下,便满意地收入袖中。 虞富贵见状,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如今,他替皇上打理前太子余孽的产业,虽见不得光,但也算得上令人羡慕的皇商。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眼前的年轻人,以后自己的身份也会随着此人水涨船高。 这般想着,虞富贵那谄媚的笑容如焊在脸上那般,殷勤地掀开车帷:“大人,请进。” 林玉瓒微微颔首,弯腰进入车厢。虞富贵紧随其后,将车帷放下。 与此同时,小以宁也在虞可的介绍下,欣赏完布置相当考究的车厢,在暖黄的灯光下,来到最后一个暗格前。 这个暗格位于坐榻的前方,车厢的底部。 虞可轻轻掀开柔软的皮垫,轻声道:“郡主妹妹,这个暗格是我爹特意命匠人打的,您知道的,他走南闯北多年,行事向来谨慎,凡事都喜欢留一手。这个暗格连通外头,既可藏人,也可用于逃命。” 小娃蹲下身子,满怀好奇地凝视着小孩姐为她打开的暗格,一个蜷缩成团的身子赫然展露在她眼前,而且那身子从上到下仅挂了一块破布在腰间。 小以宁:(ΩДΩ),什么鬼? 小娃瞪圆了眼睛,完全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那暗格中的人似乎也感受到动静,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脏兮兮的面容。 下一刻,车内便响起小娃震惊的声音:“怎么会是你?” 第653章 狼与狈,?????????? )? 小以宁的脑袋一下宕机,惊愕地望着眼前人,脏兮兮掩盖下的面容,赫然是崔之瑶日思夜想的师侄——上官文元! 几月未见,此人原本圆润的小脸变得异常消瘦,颧骨突出,下巴尖尖,他那本该充满稚气且平和的眼眸,此刻也被阴鸷与仇恨交织着,令人难以相信这是一双十岁少年的眼睛。 上官文元的目光淡淡掠过小娃,定格在虞可身上,一下变凶狠,低吼道:“把衣服还我!” 小以宁:(@_@),原来他还有衣服! 小娃一脸困惑地望向虞可,只见这位姐不屑一笑:“你那破衣服,我早扔路边了。” 上官文元立刻怒火中烧:“你……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扒了我的衣服,还把它扔了。” “我给你的裙子你不愿换,那你自个儿的衣服也别想穿,那么脏,我都怕污了郡主妹妹的马车。”虞可毫不示弱地反击。 上官文元气急败坏地回怼:“我凭什么穿你的裙子?” “那你就光着呗,若你舍不得那破衣服,也可以去城外捡回来,我又没拦着你。不过你敢去吗?”虞可轻蔑冷笑。 小以宁:Σ(っ °Д °;)っ,虞可也是个霸气的小女子! 小娃的目光随着两人的针锋相对来回移动,直接看呆。 此时,上官文元已经从暗格里出来,双手紧紧握拳,喷着怒火的眸子,死死盯着虞可,仿若下一刻就要上前揍她一顿。 见此情景,小以宁立刻从吃瓜群众状态里抽离出来,坚定不移地站在小孩姐面前,叉腰质问道:“文元哥哥,你为何不穿裙子,你又不是男的。” 上官文元: 车厢内寂静片刻,就传出上官文元自证咆哮:“我怎么不是男的。” 此言一出,小娃更加理直气壮的无理取闹:“那你证明我跟虞可姐姐看呀!” 虞可也双手抱胸,戏谑地瞧着少年,“你若能证明你是男的,我就叫人把你的破衣服捡回来,还送你一百两银子做赔礼。” 上官文元的脸顿时被两人气的青红交加。 车厢内的气氛一下僵持。 恰在此刻,前面的车帷被人猛地掀开,露出裴逸愠怒的脸。 他将一套衣衫扔入车厢,瞧向两个小丫头,不悦道:“还不出来。” 两小只身上气势立刻歇下,纷纷露出委屈的神情。 小以宁“哒哒哒”的跑到老乡面前,告状道:“表叔,文元哥哥好坏,虞可姐姐救了他,他还骂虞可姐姐。” “若非林爹爹与我爹说要把他接进城,就他这般脾性,我才不会救呢!还花银子躲过官兵搜查,真是一片好心喂了狗。” 虞可也气不顺瞪了车内人一眼,随后徐徐下了车。 小以宁还补上一句:“你好没良心,枉费崔姐姐为了让你脱困,差点被抓走。” 裴逸将两个充满怨气的小丫头接下车,淡漠地瞥了车内人一眼,冷声告诫:“将衣服穿上,莫要给他人添麻烦。” 上官文元的脸色早在一句句指责中涨得通红,却又在听闻崔之瑶出事后 ,骤然褪去血色,心急如焚地问道:“瑶瑶怎么了?”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重新盖上的车帷,以及外头的欢声笑语。 “虞可姐姐,你是在哪遇见的文元哥哥呀?”小以宁还是一脸惊奇,不敢相信这上官文元竟这般水灵灵的出现在她家中。 虞可凝视着那微微晃动的车帷,抿了抿嘴,耐心解释道:“前几日,崔姐姐不是说她师伯出了事,也没说她师侄在哪儿,而我又未见过此人,便求着颜可姐姐画了一幅画像给我,也好让燕京附近的商号认个脸。” “谁知,我昨日一回宅子,就收到我爹的信,说要在城门外接走此人。我便让我家供养的几个绿林好汉,带着画像出去寻了。然后今日出城,与我爹汇合后,将此人藏在马车内运进了城。” 小以宁眨着思索的大眼,将话听完,心中不禁发出感慨:这就是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呀! 她抬头望着“黄雀”,又补了一句:若是崔之瑶知晓,同窗都在尽自己所能的帮她,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时,小孩姐弯下腰,悄悄与她说:“若非是林爹爹说要接他进京,我肯定命人把他捆起来,再送到远远的地方。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说是,郡主妹妹?” 小以宁: “虞可姐姐言之有理。” 言罢,两小只便旁若无人般,相视坏笑。 与此同时,林家小院也热闹起来,除却李安禾夫妇,听到动静之人都汇集了过来。 上官文元胡乱套好衣衫,掀开车帷,便见院中小孩们叽叽喳喳,交谈甚欢,而大人则三三两两站在一旁,低语交流,目光随意地落在小娃身上,最后汇聚到他的脸上,带着审视与探究。 少年瞬间有些失神,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婉娘率先被他瘦骨嶙峋的模样给惊到,不禁捂住嘴,难以置信的惊呼:“这不是上官大夫的孙子吗?怎会变得这副模样,孩子快些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表嫂,此人脾性大变,已不是之前那个上官文元,你还是别让他靠近,以免他……你会忍不住揍他。”裴逸好心提醒着。 “娘,你肯定会揍他的,他变白眼狼啦,不知恩。”小以宁也用力点头附和。 婉娘:…… 林玉瓒不以为意地瞥了他俩一眼:“突遭家中变故,对周遭的人事都心存警惕,这也是人之常情。二舅兄,你带他去洗洗干净,我今夜要带他去见皇上,那糟老头不喜脏污。” 王林立马不乐意地回怼:“凭什么是我带他去洗?” 此言也让上官文元回神,他竟突然跳下车,在众目睽睽之下拔腿就跑。 众人:…… 王林见状,二话不说,立刻追了上去,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少年逮住,并把他如拎小鸡般提了回来。 上官文元的脚在空中胡乱蹬踹,张牙舞爪地拼命扯着王林的手,试图挣脱,嘴里还不停的叫嚣道:“你们这群坏蛋,快放开我!休想拿我去威胁我祖父!”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不由面面相觑起来。 林玉瓒微微蹙起眉头,对老对头对视一眼,两人嘴角皆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露出“果然如此”的眸色。 王诚注视着情绪激动,几近狂暴的少年,温言劝道:“皇上还不屑于做这种事,不过你若是不愿去见皇上,那么你连见祖父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了。” 上官文元渐渐平静下来,怒视着在场的众人。但仅仅片刻,愤怒地情绪再次爆发,又发出不甘的咆哮。 虞可早就被此人吵得心烦,虽不知当下是何局面,还是忍不住警告道:“你吵什么,别忘了你还欠我三百两的打点银子,若是引来贼人,把你重新抓走,这钱我就问崔姐姐要。” 上官文元瞬间收声,怒瞪着她:“你敢!” 小以宁与虞可站在一处,毫不畏惧地抬起脑袋,奶声奶气地加把火:“崔姐姐肯定会还钱哒!她向来认账。” 两小只的威胁效果相当显着,上官文元如被捏住软肋般,彻底息声,只是时不时地挣扎几下,宣泄心中的不满。 在场的长辈皆不约而同地瞟向两小只,接着心照不宣地扬起宠溺又无奈的笑意。 第654章 林玉瓒:那个糟老头子 林家因少年的认命总算恢复平静。 同样认命的还有王林,满脸不爽地提溜着少年,回自己屋里给他洗刷刷。 而虞富贵父女俩也完成各自任务,告辞离去。 虞可透着车窗,同小以宁挥手告别,身侧突然传来她爹后怕的声音。 “闺女啊,你方才可有听见那林秀才骂皇上糟老头?”虞富贵悄声问道。 虞可闻言一愣,细细思索起来,随后面色一僵,缓缓转头对着她爹颔首。 虞富贵父女对视一眼,瞬间达成共识:他们可什么都没听见! 这时,外头响来小以宁的声音:“虞可姐姐,明日见啊!” 虞可急忙扬起一抹不自然的笑容,继续挥手:“郡主妹妹再会!” 话音未落,虞家的马车立刻疾驰而去,随着马儿的嘶鸣声,逃一般离开。 小以宁注视着马车快速消失的背影,嘟起嘴控诉道:“爹,你吓到虞可姐姐啦!” 林玉瓒不置可否地嗤笑一声:“你的虞可姐姐胆大得很,怎会被爹轻易吓到。” 说着,老男人话锋一转,温声叮嘱道:“时候不早了,晴姐儿与你娘早些歇息,免得明日起不来。” 谁知,小娃一听此言,二话不说,就如八爪鱼般死死抱住老男人小腿,并一屁股坐到他脚上。 小以宁抬起头,眨着湿漉漉的大眼,带着孺慕之情说道:“晴姐儿今日要和爹亲亲哦。” 林玉瓒:…… 老男人的心几乎要软成一团,幸而及时清醒,未被小娃所迷惑。 他赶忙弯下腰,扯起女儿:“你这副模样成何体统,还不快些放开。” 然而,老男人低估了女儿要和他“亲亲”的决心。 待他一瘸一拐地回到正房,都未将小娃扯开。 上次出现这般情形,还是将她零嘴缴走之时。 林玉瓒真是又想气又想笑,赶忙喊起了援助:“婉娘,快些将晴姐儿拉走,她今夜又不愿睡觉。” 婉娘听到声响,忙不迭的从净房内走走来,周遭弥漫的水汽,和带着湿意的寝衣,都在告知老男人她方才在沐浴。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让老男人不敢直视。 婉娘并不知自己的模样,让夫君心猿意马,她蹲下身子,温柔地劝道:“晴姐儿乖,你爹还要守孝,不能和我们一起睡。” 这句话如盆冰水将老男人的火热强制熄灭,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晴姐儿莫闹了,爹还要回书房读书,你不是让爹考状元吗?” 此言一出,小以宁就把她爹的小腿抱地更紧了,她满眼期待地望向她娘,“娘,晴姐儿想跟爹去见舅爷爷,舅爷爷想晴姐儿啦!” 林玉瓒听闻此言,顿时火冒三丈,再次弯腰扯起女儿。 这次,他使了力气,片刻功夫就将女儿扯开,推到妻子怀里。 他严厉训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你还想着四处闲逛,爹要去办事,你也要跟着,真是愈发得不像话。” 小娃委屈的眼泪簌簌落下:“晴姐儿好久未见舅爷爷啦!想他” 林玉瓒对着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厉声喝斥:“你舅爷爷是一国之君,又不是闲着无事的老翁,你想见就能见的。只不过得了几日的宠爱,便如此任性妄为,无法无天,以后还得了。若是哪日惹了厌弃,你莫说见你舅爷爷,怕是连爹娘都保不了你,还得受你的累。” 小以宁被她爹训得大哭起来,金豆豆大颗大颗地滚落,把她娘瞧得心疼不已。 婉娘心生不满,语气里都带着些许埋怨:“夫君,你莫吓晴姐儿。她才多大,哪晓得其中厉害。我表舅舅向来待晴姐儿亲厚,晴姐儿自然会想着他。” 林玉瓒见女儿哭得这般伤心,非但没有丝毫心软,反而一拂衣袖,心烦意乱地转身背对,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 婉娘嗔怪地瞪了他背影一眼,随后又柔声细语地哄起女儿:“晴姐儿乖,这般晚了,确实不该去打扰舅爷爷,你爹也是去办正事,帮你舅爷爷的忙,不可任性。” “晴姐儿不是任性,晴姐儿只想问问舅爷爷想要什么生辰礼。”小以宁抽抽搭搭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接着,她还弱弱地保证道:“问完,晴姐儿就叫阿三姐姐带晴姐儿回来,绝不打扰舅爷爷和爹办事。” 婉娘不禁失笑起来,她微微抬眸,果不其然见到夫君回头瞧了一眼,又如孩子般愤愤转回去。 她无奈地摇摇头,佯装生气道:“晴姐儿为何不与你爹说,怎能闹他,你瞧你爹多生气!” 说着,她还示意小以宁去瞧林玉瓒气咻咻的背影。 然而提及此事,小娃更觉委屈,“可爹不喜欢晴姐儿提舅爷爷。” 闻此,婉娘便抱起女儿,来到夫君身后,轻轻扯过他的衣袖,央求道:“夫君,你帮晴姐儿问问,也就一句话的事,全了晴姐儿的孝心。” 林玉瓒: 他无语地转过身:“婉娘,她小小年纪,能准备什么生辰礼,皇上还缺她的生辰礼?” 婉娘将女儿塞到夫君怀中,伸出手指逗着女儿的下巴:“怎就不能准备,晴姐儿去岁时还送了呢!是,晴姐儿?” 小以宁点点头,回应道:“嗯,晴姐儿送了舅爷爷一个福结,是亲手做的。” 小娃还伸出三根手指,强调:“晴姐儿做了三日。” 话音刚落,婉娘便夸了一句:“晴姐儿可真厉害!” 林玉瓒:?三日? 老男人的脑海中不禁浮现起自己收到的生辰礼,那把敷衍至极的匕首,还是小娃退下的……对比之下,直接气笑。 他猛地将这不孝女送回到妻子怀中,阴阳怪气起来:“晴姐儿可真有孝心,真不枉费皇上封你为郡主。” 小以宁扬起灿烂笑容,对自己抱上大腿后的福利十分满意。 “舅爷爷对晴姐儿可好啦!还送晴姐儿一盒南珠做生辰礼。” 紧接着,小娃也忆起自己的生辰礼,她爹并未准备,哪怕后头补了,她也一眼瞧出,为了哄她娘才打的,根本毫无心意。 这般想着,小娃心中亦是不忿起来,幽幽开口道:“不像爹,都不记得晴姐儿的生辰,连生辰礼都不给晴姐儿准备。” 言罢,父女的目光便交汇在一起,空中冒起一丝丝怨气。 婉娘见此情景,不由头疼扶额,干脆催促起来:“夫君,这时辰不早了,你早去早归,免得晴姐儿半夜起来,寻不到你,又忧心地睡不着。” 小以宁不认同地撅起小嘴,反驳道:“娘,晴姐儿明明睡得很香!” 林玉瓒也不再耽搁,瞪了女儿一眼,便拂袖而去,身后还传来妻子的嘱咐:“夫君,莫要忘了帮晴姐儿问!” “不问。”老男人没好气地回了两个字,就消失在母女俩的眼帘。 第655章 各干各事+上官之密 老男人面露愠色,步伐匆匆离开正房,心中不停地数落着这个令他糟心不已的不孝女儿。 王诚也拉着洗刷一新的上官文元,来到书房与之汇合。 此刻的少年,全身白条条,只着一条短裤衩遮羞。他的神色始终未变,依旧愤怒不已地仇视着两人,若非五花大绑还被捂住嘴,只有一双脚能移动,定会再次反扑。 现下,林家书房就两个老男人在,其他人都已回房歇下。他俩也懒得维持方才的温和,颇为嫌弃地瞟了一眼这位用计救回来的少年。 林玉瓒眸色淡淡,渗出一丝鄙夷,冷笑道:“这小子年纪轻轻,便知踩着祖父的烂名声做好事,处事从不记后果,心思看似单纯,却不尊师重道。” 王诚也扬起一道戏谑的浅笑,调侃道:“看来明日回书院之前,得去知会一声崔向阳,看好自己的女儿,莫要再次被人哄了去,做出以命换命,祸及家人的蠢事。” 两人话音刚落,那原本平静下来的少年,再次暴走,拼命撞向书桌,企图将桌上的东西撞落,好砸向这两个对他评头论足的老男人。 王、林二人见此情形,皆不约而同地露出嘲讽的笑容,身形也未动一分。 就在少年的无用功快要有些许成效之际,他的身侧悄然出现一道戴面具的黑影。 少年的身子瞬间离地,消失在书房内,与他一同不见的,还有两个看戏的老男人。 裴逸站在窗前,就着稀疏的月光,目送自己的便宜表哥又一次被人抱走离去,身后还跟着自食其力的王诚,以及被迫赤身的少年。 他摩挲着下巴,疑惑地沉吟:“此人相貌平平,又是这般脾性,浑身上下并无出彩之处。晴姐儿为何见过两次,就颇为喜欢,难不成被林子哥带坏了?” 少年脑里浮现起被小娃珍藏的恐怖泥人,忧愁地轻啧一声。 此时,他的身后也毫无征兆地跪着一个黑影。 裴逸微微侧眸睨向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零”字面具,徐徐覆于面上,轻声道:“陈渡在何处?带我过去。” 黑影面上的三十八号标记一闪而过,他垂首应声:“是,副统领。” 随着话音消散,夜色下的灯火又熄了一盏,增加的暗色,将外头风雨欲来的纷扰给阻隔开来。 月色如银,轻柔洒落在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将这令人敬畏的庞然大物,衬得愈发神秘。 福宁殿内,烛火摇曳,光影交错,投射在帝王微蹙的眉宇之间。 他神情略显疲惫,轻轻揉按着太阳穴,随手将批好的奏折搁置于旁,又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抽出一本,细细审阅。 裴大福悄无声息的为主子披上外衫,关切道:“陛下,这时辰不早了,您该歇了。” 晟景琛并未理会,将手中奏折批注好,便问道:“林玉瓒到了没有?” 裴大福侧首,瞧了瞧外头的夜色,犹豫片刻后回道:“陛下,这个时辰林玉瓒估计还在陪乐安郡主呢!乐安郡主在家时,睡得都晚。” 听到此言,帝王的眉眼不禁微微舒展,泛起淡淡地笑容,却转瞬即逝,“何止在家中睡得晚,在行宫中何时早过,她爹娘也太宠了。” 裴大福笑着附和:“小孩子就是如此,在亲近之人身侧,便想着撒撒娇,多玩片刻。陛下,您也不是宠着乐安郡主。” 晟景琛轻轻睨了他一眼,再次投入到奏折当中。 只不过,他嘴角那不经意间扬起的一抹弧度,无声地昭示着他此刻心情的愉悦。 裴大福见状,趁势接着说道:“陛下若思念郡主,何不召她进宫陪您,想来郡主也定是时刻挂念着您呢!” 然而,这提议遭到帝王的拒绝,眼里划过一丝厌色:“不必了,后宫如今乌烟瘴气,都盯着朕的太子之位,她小小年纪,何须受这苦。” 裴大福闻此,忍不住叹息一声。 自从垣王造反失败,自家主子露出册封太子的苗头,后宫妃嫔便没了以往安分守己的沉静,个个心思活络,拉帮结派。 即便众人已然明了太子之位非二皇子莫属,后宫之中针对二皇子的阴谋诡计仍旧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 二皇子生母宸妃性情柔弱,又缺乏强有力的家族支持,仅有寥寥数人鼎力相助。 三皇子的柔妃却背靠好几股势力,连废后的余党也为其所用,二皇子自然而然成为众多人眼中的靶子。 若非皇太后目前还向着主子,帮忙护着二皇子,二皇子怕是非死即残。 思及此处,裴大福也未再提及让小以宁进宫之事。她虽被封为郡主,于外身份矜贵,却也成了后宫妃嫔施展手段的目标。 若欲召其进宫,必须先将后宫之中的势力清扫干净,这又是费尽心力之事。 裴大福注视着自家主子有些消瘦的面容,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心疼,他已许久未睡过一次安稳觉了。 就在这时,隐于暗处的影卫突然出现,他沉声回禀:“主子,林玉瓒与王诚已到。” 福宁殿的气氛也随之一变,裴大福立马开道,将神色肃穆的帝王引入地宫。 昏暗地宫内,烛火幽微,随意摇曳,照亮这阴森压抑的宫殿。 王、林二人将上官文元随意地扔在地板上,随后便恭敬地站到一旁,静候帝王的驾临。 但若是细瞧,便能发觉此二人的眸光微微移动,落在四周墙壁,仔细观察着那具有岁月痕迹的斑驳纹路。这是他俩每次来此处时,心照不宣地举动。 这时,烛火的身姿猛地晃动,伴随着一道细微的噼啪声,向空中送出小小的火花。 两人迅速收回目光,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有序而沉稳的脚步声。 晟景琛缓步行至殿内,端坐于龙椅之上,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王、林二人忙俯身行礼。 “平身!” 帝王的目光从二人身上掠过,随后落到地上的赤身少年。 他眉梢轻挑,再次扫向王、林二人,似笑非笑道:“此人便是上官鬼卿的孙子?长得倒是细嫩。” 上官文元:…… 裴大福一脸无语地瞥了王、林二人一眼,动作麻利地脱下自己的总管外衫,给这少年披上,嘴里忍不住埋怨:“王大公子与林秀才怎不给这孩子披个衣服,这般模样,真是污陛下的眼。” 林玉瓒急忙上前,赔笑解释道:“陛下,实在是囊中羞涩,草民还需攒钱买大宅子,故而该省则省。” 王诚回得更直接:“舅舅,我家中无这般大孩童的衣衫,我也无闲钱为他购置。” 两个理由瞧似合情合理,帝王嘴角泛起冷笑,将这两人心思揣摩的透彻。 他淡淡开口:“朕并非小气之人,只要你们办事能让朕满意,朕定会加倍赏赐。” 已被安排无数次白工的王、林二人,显然对这种空大饼产生免疫,连谢恩都敷衍了事。 晟景琛冷哼一声,也懒得与这两个一毛不拔的人计较,重新将视线移到中间的少年身上,命令道:“你,过来跪朕身边,别占着你祖父下跪的地。” 上官文元诧异抬头,发出呜呜呜的询问声。 然,根本无人回应他,只有影卫粗暴地将他拖起,又毫不留情地将他押至帝王身侧。 与此同时,殿外又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句苍老而惶恐的呼喊声,在寂静的宫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便循声望去,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脏污老头,被影卫单手硬拽而至,听声响正是逃出燕京几月的上官鬼卿。 只是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当大夫时的狡黠与沉稳,整个人显得畏畏缩缩,待见到至尊上位者时,更是吓得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喊道:“拜,拜见陛,陛下。” 晟景琛单手慵懒地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凝视着这胆小如鼠的老头,悠悠地叙起了旧:“上官鬼卿,朕与你算算已有二十多年未见了。未曾料到,有朝一日,朕还得搭救你与你的孙子。” 话音刚落,上官鬼卿立刻注意到跪在帝王身侧的孙子,急忙膝行向前,试图将他拥入怀中,却被影卫一把扯回原地,短短的距离成了无法跨越的天堑。 老头子瞬间老泪纵横,伏身于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一击又一击,哀声央求,充满了绝望与恳切:“陛下,文元只是个无知小儿,他什么都不知道,所有事都是我干的,恳请陛下慈悲为怀,饶他一命!老臣……草民求您开恩!” 晟景琛目睹此景,面上不由泛起冷笑,疑惑道:上官大夫,朕似乎未曾言及要拿你问罪?你此番作为,究竟意欲何为?” 上官鬼卿那不停磕头的身体猛然僵住,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的眼眸满是惊恐,与帝王那冰冷的目光对视着,竟一时失了声音。 帝王微动手指,上官文元身上的束缚随即消失。 少年慌乱地爬到老头身边,紧紧抱着他瘦弱苍老的身躯,悲戚地问道:“祖父,你没事?有没有哪里受伤?” 只可惜,他的关切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纵然是这祖孙重逢场面极为感人,亦未让殿中诸人丝毫动容。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帝王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微微倾身,语气中透出冰冷的杀意:“上官大夫,究竟有何事要与朕坦诚相告?” 老头浑身剧烈一颤,沉默了片刻,便毅然地伸出战栗的双手抓住帝王的裤腿,俯伏于地,泪如泉涌,语气坚定道:“只要陛下饶过草民的孙子,草民一定将所知之事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谁知他话音刚落,上官文元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便骤然响起:“祖父,这事明明和您没有关系啊,您也是不知情的呀!” 那哭声凄惨无比,让人闻之心酸。 然而,帝王的面色却愈发冷峻,不耐烦之色溢于言表,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如同两道寒光直直射向一旁看戏的两个臭小子。 王、林二人立马心领神会,狗腿般迅速上前,将吵闹的孩子拖走,并捂住他的嘴巴。 宫殿内终于恢复了一片死寂,只剩下上官鬼卿悔恨的哭声。 就这般过了片刻,老头终于声泪俱下:“陛下,我有罪,我害死了先皇,是我害死了先皇……” 此大瓜一出,殿内众人并未如老头料想的那般出现剧烈反应,反而个个面无表情的等着他继续陈述事情经过。 裴大福的眼眸微微转动,悄无声息地落到自家主子的身上,见其眉眼未动,没有丝毫情绪外溢,他连忙低眉顺眼地收回眼神。 而他身旁两个吃瓜群众正用眼神无声的交流。 王诚:先皇在位时间颇为长久,七年前才驾崩! 林玉瓒:确实长久,据小道消息,是朝堂百官嫌他命长又不理事务,糟老头处理国事却不愿登基,无奈之下买通宫中内侍,让他寿终正寝! 王、林二人:糟老头代理朝政十多年,才被百官硬推上皇位,可见这先皇确实长寿! 吃瓜群众眼神交流完毕,便将目光投向认罪的老头,聆听他的说法。 上官鬼卿说完这一句,身体险些支撑不住,似要瘫软在地。 他悄悄抬眸端详帝王表情,无果后,又急忙垂首整理说辞,徐徐说道:“草民虽十岁才跟随师父学医,但天赋异禀,又颇喜医道,学得相当快速,不出几年,便医术精湛,可开堂出诊,连我那自幼跟随师父左右的师弟都不及多矣。” “因此,我自视甚高,不愿听从师父的建议去太医院做个小药童,埋没自身才华,而是选择沿路行医,前往传闻中的药谷,希望能一窥那里独特的医术风采。” “那药谷也确实如传闻中那般,谷中虽只寥寥二十余人,但都医术高超,即便疑难杂症都能寻到别样解决之法。” “草民慕名而去,却在入口处被拒之门外,这叫草民如何甘心,所幸的是在机缘巧合下,草民竟在外偶遇捡弃婴归来的谷主五味子,在他口中无意间得知,他养这些孩子是挑选能看懂药典之人,再挑品性不错之人,作为徒子徒孙传承医术。若无此天赋,则送往附近无子之家,让他们得以抚养。” 说到此处,王、林二人便猜到后续发展,面上逐渐浮现无奈之色。 果不其然,他俩便听到老头子开始自爆罪行。 “当时草民也是鬼迷心窍,竟尾随此人,从另一小道潜入药谷。如愿见到他口中的药典,并摘抄了下来。”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帝王突然语气笃定的问道:“你将药典带回了燕京?” 第656章 罪之始伊 帝王的话一落地,上官鬼卿便慌忙俯身,重重磕头,一声又一声的闷响,只求上位者一丝怜悯与宽恕。 “陛下,草民从未有谋害先皇之心,草民自药谷归来之后,便潜心钻研医术,遵循师父的安排进入太医院,担任副院判之职。岂料,那日草民从太医院回家时,竟发现所摘抄的药典莫名缺失了一部分。” 老头子说到此处,眼神里便充满了惊恐与无措,他猛然抬头,露出涕泪交加的脸,缓缓道:“当时草民苦苦搜寻,还对身边之人进行了盘查,却始终没有找到丢失的部分。直到几年后,珍贵妃进宫,草民才知酿下大祸,草民,草民罪该万死,愿以死谢罪……” 珍贵妃? 这突如其来的名字让王、林二人不禁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解与疑惑。 此女乃是先皇在位期间,盛宠一时的妃子,先皇为了此女,甚至一月未曾临朝理政。 那时先太子羽翼已丰,为了先皇再理朝政,一怒之下将此女从福宁宫拖出,当场斩杀。 民间至今还流传着先皇与珍贵妃的香艳史,甚至有人言之凿凿,称珍贵妃乃是妲己转世,是祸害周朝江山而来。 正因如此,先太子与先皇之间产生了难以调和的仇恨,最终引发诸多事,只剩下糟老头子继位。 现下照上官鬼卿所述,珍贵妃的出现并不简单,还涉及宫中隐秘。 王、林二人仅仅思忖了片刻,便不约而同地望向帝王。 只见帝王胸口急剧起伏,面容之上杀意弥漫,那神情之阴沉可怖,是两人两辈子都未曾在其脸上目睹过的。 两人下意识的对视一眼,忙收敛眸中惊色,垂着首,继续当着事不关己的吃瓜群众。 地宫内气氛也在这瞬间变得紧张,顿时杀机四起。 裴大福见主子此模样,忧心不已,赶忙轻声唤道:“陛下息怒,当心龙体” 话音未落,晟景琛便骤然起身,狠狠一脚踹向眼前的老头,怒声喝道:“上官鬼卿,你果真该死!” 帝王这一脚用力极猛,上官鬼卿直接被踹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王、林二人见此情景,赶忙跪在地上,高呼道:“皇上息怒。” 上官文元也趁机挣脱束缚,扑到老头子怀里,想要护住他,惊慌失措地问道:“祖父,您怎么样了,祖父……” 上官鬼卿推开孙子,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伤势太重,只能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呢喃道:“陛下恕罪,草民当时真的没有谋害先皇的心思,在知晓先皇沾染上淫邪之毒后,草民便一直寻找解毒之法。” “只是那淫邪之毒过于刁钻,草民没有一丝进展,还被当时的宣平侯世子知晓了此事。” 晟景琛早已盛怒不已,周身散发的肃杀之气让周遭温度仿若降至冰点。 他的声音寒若冰霜,怒不可遏道:“仅因你的贪念与疏忽,前朝后宫被搅得天翻地覆。纵使你千刀万剐,也难泄朕心头之恨。来人,将上官鬼卿拖下去,施于凌迟之刑。” 话音刚落,影卫便上前将其拖走。 直至此刻,上官鬼卿还在央求:“陛下,千错万错都是草民的错,草民万死难辞其咎,但请您宽宏大量,饶过我的孙子。” 上官文元亦是急忙膝行向前,扯着帝王的裤腿,苦苦求饶:“陛下,我祖父他什么都没有做啊,您放过我祖父,求求您放过我祖父” 然而,迎接他的只有重重一脚,以及眼睁睁地瞧着自己的祖父消失在眼前。 恰在此刻,上演生死离别的殿内,不合时宜地响起求情的声音。 “陛下,草民以为上官大夫此刻尚不宜处死。”林玉瓒抬头,坦然无畏地迎向帝王那蕴藏着熊熊怒火的目光。 “上官大夫在外为宣平侯效力多年,其手中必然握有诸多罪证,此物于陛下而言,尤为重要。宣平侯与他人勾结谋反,必定会以“暴君不仁,顺应天意”为由,煽动无知百姓。” “届时,即便陛下这些年殚精竭虑,一心为天下百姓谋求太平盛世,得到不过是千古骂名。然,我们若借此机会将宣平侯的罪名宣告天下,再将其捕获,万民皆会盛赞陛下英明神武,铲除奸邪,实乃苍生之福。” 王诚也接口劝道:“舅舅,我知一切皆在你的运筹帷幄之中,这些逆贼不足为惧,杀了便是,可那不过逞一时之快。” “世人愚昧,仅凭区区谋逆之罪,只会让百姓回想起舅舅残害手足的暴行,而非认为这些逆贼在行天下大不违。即便后头罪证确凿,足以让逆贼死万次而无法翻身,可悠悠之口只会道此乃强加之罪。” 晟景琛眼眸微眯,冷笑中透出危险的光芒,紧紧凝视着他们二人:“朕会在乎这荒谬无比的名声?” 林玉瓒立马回应:“陛下自然不会在乎,您的丰功伟绩本就该由后世之人传颂铭记。可是眼下,忠于陛下之士在乎,心怀陛下之人更是期望陛下的功绩能够被天下人亲眼所见,并被尊奉为千古一帝。” “舅舅,无人愿意深陷骂名之中,我二人只希望百姓明白舅舅登上帝王之位,那是天命所归,撼动者皆是与天作对。”王诚继续附和。 晟景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激荡,盯着他俩的深邃眼眸,杀意依旧翻腾不息。 三人之间的气氛陷入别样死寂,空气中唯有上官祖孙俩悲恸且凄惨的哀嚎声在回荡,诉说着自己的痛苦与绝望。 这时,裴大福悄然上前行至主子身侧,打破沉默,隐晦提醒道:“陛下,暖妃身后之人还未现身,这制暖妃之法不毁,后患无穷。此事,当年上官鬼卿这个蠢货未查到,陛下定能揭开真相。” 帝王轻轻斜睨他一眼,总算松口,停止行刑。 上官鬼卿被再次同死狗般拖了上来。 彼时,他身上已未着一物,面上大半肌肤缺失,鲜红的血液不断涌出,落到地面,与他沾满血渍的苍老身子,形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画卷。 上官鬼卿气息流离,如若无骨般趴在地上,他费力地抬起那双失去眼皮的眼睛,嘴巴微张,嗫嚅道:“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帝王厌恶地别开眼,冷声道:“上官鬼卿,朕暂且留你一命,至于你能否留下全尸,便看你手里有何物能让朕动心。” 言罢,晟景琛那怒意未消的目光,掠过那两个油嘴滑舌的小辈,重哼一声,随后甩袖离去。 地宫内再次陷入压抑的昏暗之中,但气氛已不是方才那般凝重。 王诚望着眼前这对劫后余生、相拥痛哭的祖孙俩,无奈地摇摇头。 他缓缓起身上前,将上官文元身上的宽大衣服给老头子盖上,叹息道:“上官大夫,我与顺安只能帮你至此,以后如何,且看你自己。想来你常年游走在权贵家中,定能让陛下饶你一命。” 上官鬼卿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当年之事,并非你二人想象的那样简单,我怕是必死无疑。” 接着,他哀伤地轻抚着孙子的脸庞,郑重叮嘱道:“文元啊,祖父早已料到会有今日这个下场。你无需过度悲伤,只是可惜祖父无法陪伴你成长,若你能出去,便远远地逃离燕京,永远不要回来。” 上官文元使劲地摇着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祖父,您不要离开我,文元已经没了爹娘,不能再失去您了啊!” 这情深意切的一幕,让王诚不忍心继续打扰,他默默地退到一旁,轻声唤道:“顺安,咱们该归了,明日还要回书院。” 说着,他侧眸向一旁望去。 谁知,他的身侧早就空无一人,老对头不知去了何处。 王诚: 第657章 滚......(已修文) 正当王诚纳闷之际,消失的林玉瓒正步履匆匆地追着前方的人。 不多时,他便望见了那目标人物的背影,连忙喊道:“陛下,草民有事请教。” 帝王闻声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侧首,用眼角余光淡淡地扫了裴大福一眼,便继续前行。 裴大福立马心领神会,赶忙转身,拦着身后之人,询问道:“林秀才,可有紧急事务须禀告陛下?若非急事,还是请回!如今天色已晚,莫要打扰了陛下休息。” 林玉瓒停下脚步,瞥了一眼那已经渐远的背影,便对着裴大福拱手作揖道:“裴总管,小子并无要事,此事小子请教您也行。” 裴大福蹙起眉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点头应允:“行!不过……林秀才可别想着在杂家这里套什么话。” 听闻此言,林玉瓒扬起不自在的笑容,内心酝酿了一下,终于开口问道:“不知裴总管可否告知小子,陛下有何喜爱之物,这再过一个月便是陛下诞辰” 还未等他说完,裴大福便诧异的反问打断:“林秀才要为陛下准备生辰礼?” 林玉瓒: 老男人再次开口:“裴总管,你误会小子了” 不料,话还未完,又被眼前的老太监打断:“林秀才有这份心,陛下定是欣慰不已。不过,这生辰礼还是要点心意才行,怎能投机取巧,询问他人。你怎般聪明,又与陛下相处多日,应知陛下所好。” 林玉瓒见此情形,顿感无奈,只好说道:“裴总管教训的是,不过只因小女在家一直念叨着陛下,小子故而由此一问。” 裴大福了然的点点头,随即便换上了一副敷衍的口吻:“原来如此,乐安郡主的孝心真是感天动地。那么林秀才可曾想过为陛下准备生辰之礼呢?” “那是自然,小子将与小女一同筹备。”林玉瓒回答得理所当然。 谁知,他话音刚落,宫道的前方便传来一道怒喝:“给朕滚!” 裴大福闻声,脸色骤变,不再搭理林玉瓒,慌忙追了上去:“哎呀,陛下息怒,陛下,莫要急走,等等奴啊……” 林玉瓒:o(一︿一+)o,这该死的糟老头子! 老男人凝望着空荡荡的宫道,心中忍不住咒骂连连。 就在这时,他的肩膀轻轻搭上一只手。 王诚终于循声找到了这里,他瞥了一眼宫道尽头,脸上浮现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揶揄道:“我竟不知顺安与陛下关系如此亲厚?还想着为其准备生辰礼,你这般……倒显得我这个表外甥颇为凉薄。” 林玉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回怼道:“舒志有化烂木为神奇的本事,生辰礼自然不用操心。” 说着,他便愤然转身离去,嘴里还不忘倒打一耙:“舒志还是莫要耽搁,明日一早就得回云飞书院,若起不来,你在小辈面前的微薄脸面小心维持不住。” 王诚被怼也未生气,露出无所谓的笑容,轻声言道:“顺安这般生气做什么,大舅兄只是玩笑话罢了。” 随即,他话锋一转,提醒道:“顺安,这次想借上官大夫之事再立一次功,怕是不能了。” 林玉瓒脚步一顿,略微诧异地瞧他一眼,眉头便微微蹙起,细细思索起方才的情形。 不过片刻,他便想通一切,嘴角便泛起一抹冷笑,语气笃定道:“上官鬼卿方才并未说实话他想以死帮宣平侯隐瞒。” 王诚微微颔首,眼中透着戏谑,“人老成精啊!这怕是上官文元上京,也是他给孙子安排的保命戏码,还一石二鸟,告知宣平侯,皇上已对他有所防备。” 接着,他在老对头耳边悄声道:“上官老头早已是废棋一枚,于宣平侯用处并不大,顺安不妨猜猜,他抓走上官老头后又追捕其孙,究竟所为何人?” 林玉瓒听闻后,几乎是未经思索,便脱口而出:“难不成他儿子还活着?” 言罢,两人不约而同地回想起前世与陈皮把酒畅谈的情景。那时,陈皮懊悔地提及:燕京舞弊大案只差一步便可天下大白,却因太过自负,自以为在掌控之中而满盘皆输。 而如今他俩也算是重蹈陈皮的覆辙。 想到这些,林玉瓒心中因那糟老头而起的烦躁,瞬间溢于言表,“虽说皇上给上官老头留了一点祖孙相聚的时光,但若将其关入地牢,必定不会让他们同处一室。而上官老头的嘴,总有办法能撬开。” 第658章 糟老头子1,2,3,4,5+噗噗噗╮(﹀﹀”)╭ 此刻,上官祖孙俩已被押解下去,待王、林二人相伴回到宫殿内,只有那石板上斑驳的血渍,还在述说方才惊心动魄的惨剧。 林玉瓒双手环抱胸前,仅仅几步路的功夫,心中便有了计较。 他凝望着那些血迹,沉声道:“看来,此事又得找裴逸这个臭小子帮忙了,既然已经打草惊蛇,咱们也不必再畏首畏尾” 此言一出,王诚便了悟老对头心中的谋划,他那俊逸的面容露出温和笑意:“哪够,晴姐儿都得出力,帮咱们这两个老骨头翻盘,趁着咱俩还能扮猪吃老虎前,再好好玩一把。” 林玉瓒脑海中浮现出不孝女的脸,不禁有些头疼,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为人父的心累,开口催促道:“归,晴姐儿起夜,还要来我榻前转一圈。” 王诚侧眸瞥了一眼郁闷的老对头,忍不住轻笑出声:“哦?想不到晴姐儿还有这癖好,那顺安可得警醒点,免得让晴姐儿听见不该听的,父纲不正。” 林玉瓒:(?? ?),这也是个讨厌的糟老头子。 两个老男人的目光又一次对上,火花四溅,空气中隐隐有硝烟弥漫。 而那“罪魁祸首”早已进入甜甜的梦乡,嘴里还不时发出美好的梦呓。 婉娘被轻微响声惊醒,连忙转过身,悄声唤道:“晴姐儿,要小解吗?” 紧接着,她便听到女儿的呢喃回应:“舅爷爷私库里的宝贝,晴姐儿能随便拿了呢!好幸福!” 婉娘:…… 女子顿时忍俊不禁:“真是个小财迷!” 她再次将小娃拥入怀中,轻轻抚拍,将她送入更美的梦乡。 一夜无话,无人知晓林家的夜晚只剩柔弱妇孺,更无人察觉在天边泛起鱼肚白之际,外出办事的男人都悄无声息的归来。 翌日清晨,日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床帷之上,散发的微光,照亮小娃嘴角滑落的银涎。 林玉瓒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前,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啃着妻子精心给他蒸制的新版馒头——绿油油的蔬菜馒头,为他补身子而研制。 不知何品种的苦汁伴着麦香,相当清凉下火,说不定还有解毒功效。 不多时,床上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家的懒丫头终于醒了,并响起她雄起的吼声:“娘,晴姐儿饿啦!” 小以宁:?ˋ?( ′? ? `? )?ˊ?,太阳好好,睡得也美美哒! 林玉瓒无语起身,掀开床帷,无情地说道:“饿了也给爹忍着,你娘正在灶房给你做早食。” 小以宁:∑( ̄□ ̄;),这简直晴天霹雳! 小娃瞬间清醒过来,眨着水雾氤氲的睡眼,伸出小手拉住老男人的袖子,撒娇道:“爹,晴姐儿在梦里吃饱啦,可以等等,与大舅舅去街角吃馄饨。” 话音刚落,她的小手便被她爹不轻不重地打了一击。 林玉瓒面色不愉道:“不可辜负你娘的一番心意。” 小以宁:(?_?) 这心意太过沉重,她娘的厨艺时高时低,练习一年依旧连新手村的门口都未踏进。 小娃被未知的早食搞得思绪乱飞,丝毫未在意今早是老男人给她收拾。 直到一张大额银票出现,被老男人小心翼翼地塞进小娃袖口夹层。 她才如梦初醒,一脸惊讶地盯着她爹:“爹,你又当狂浪居士啦!” 林玉瓒:…… 这时,小以宁终于察觉到别的不对劲。 她探头探脑地朝屋内四处张望,疑惑问道:“爹,赵嬷嬷和秋衣姐姐呢?” 林玉瓒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爹让她俩去布置你的马车了。” 小以宁立马不乐意起来:“爹骗三岁小孩呐!虞可姐姐布置得可好啦,根本不用再布置。” 老男人的血压再次直线飙升,忍了半天,才压下手掌的痒意,颇为无奈地开门见山:“爹有事要交代你,自然要将她们支开。” 谁知,小娃竟眨巴着惊喜的晶亮大眼,满脸期待地问道:“爹,你问舅爷爷要什么生辰礼了吗?” 林玉瓒闻到此言,立刻来气:“没有!爹问此事作甚?” 话音刚落,他怀里的小娃便瘪起小嘴,佯装伤心地啼哭起来:“爹不孝顺,舅爷爷亦是爹的长辈呐!” 林玉瓒:( ̄ ̄),那个糟老头子算哪门子长辈? 老男人本就未散的怨气,再次被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勾起,弥漫在空气,充盈整个屋子。 恰在此时,婉娘端着新鲜出炉的绿粥走进正房。 她见过女儿伤心的模样,连忙将吃食放下,从夫君怀里抱过女儿,关切地摸摸她的小圆脸:“晴姐儿这是怎么了?” 林玉瓒身上没了负担,又一次气恼地转过身去,背对母女俩,但嘴上仍不忘回应妻子:“晴姐儿饿了!” 小以宁赶忙绽放出甜甜笑颜,语气坚决地反驳:“娘,晴姐儿不饿!” 婉娘不禁莞尔一笑,瞧着这对又闹起别扭的父女,果断的选择相信夫君的话。 她柔声说道:“晴姐儿醒来的时辰正好,娘煮好了粥,刚好放凉可以入口了。” 说着,她便女儿惊恐的眼神下,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绿粥,送到女儿嘴边,满脸期盼地说道:“晴姐儿尝尝,你二舅舅都说娘煮得粥可好喝了!” 小以宁的圆脸皱成一团,凝视着这冒着清香却颜色诡异的绿粥,满心狐疑:“娘,二舅舅真的说好喝吗?” 婉娘忙点头回应,语气中又带着一点埋怨:“你二舅舅说这粥甜甜的,他上早朝前喝了整整五大碗,还好给娘留了一碗,不然晴姐儿还尝不到了呢!” 小娃半信半疑,但还是在她娘怜爱的目光下,缓缓张开了嘴。 林玉瓒也在此时疑惑地转过身,方才他抱着女儿并未注意到粥的颜色,待看清那绿油油的粥时,瞬间大惊失色,急忙大喊阻止:“婉娘,别给晴姐儿喝!” 然而为时已晚,小娃轻轻抿了一口,浓烈的苦意在舌尖猛然炸开,并迅速向整个嘴巴蔓延。 小以宁:⊙_⊙ 下一刻,一道震耳欲聋的哭声骤然响起,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林玉瓒的爆鸣声也响彻林家的上空:“王林……” 王家也在林家的震天动静下彻底清醒,两家人因王林的骚操作进入闹腾的早晨,许久不能平静。 最后小娃被一顿三文钱的馄饨给平息,随着两个老男人坐上新的马车,前往最近的早市。 王诚面上挂着无奈,瞥了一眼脸色依旧铁青的老对头,就将目光转向一直吐舌头的外甥女身上,温声哄道:“晴姐儿,你娘知错了,下次给晴姐儿尝之前,她定会先试一口,姥姥和大舅舅都训过你娘了。” 小以宁转头,舌尖不住地颤动:“噗噗噗……” 王诚: 他心累地叹息一声,拿起帕子细心地将小娃嘴角溢出的口水擦去,又转而对老对头说道:“我娘和婉娘已经前往宫门口找林子算账了,有我爹在,林子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哼!” 林玉瓒冷冷地哼了一声,还在迁怒此人。 冤大头王诚见无人应答,只好悻悻地闭上了嘴,等待下一个开口的时机。 马车内陷入沉寂,载着尴尬的气氛,缓缓驶向喧闹的早市。 不多时,商贩的叫卖声便不绝于耳,各种早食的香气洋溢在空中,身着各式服饰的行人在熙攘中穿梭。 林玉瓒脸色在叫骂中稍稍缓和,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对着还在吐舌头的女儿轻声斥道:“晴姐儿,把嘴闭上,这里有飞虫,小心沾到舌上吃进肚中。” “噗噗噗” 小以宁立刻不满地控诉道:“爹真坏,比娘还要坏!” 王诚见二人总算开口,心中微松,再次尝试沟通:“晴姐儿,不可胡说,昨夜你爹为了帮你问你舅爷爷想要什么生辰礼,还被你舅爷爷训斥一顿。”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小娃并未如预想般的对老对头发出询问。而是微微呆愣,那双红肿的眼睛再次慢慢溢出泪水。 小以宁真的被老baby伤到了,好似被抛弃般,嚎啕大哭:“舅爷爷不喜欢晴姐儿啦!” 王、林二人: 两个老男人不禁有些无语,又开启哄娃模式。 “晴姐儿想错了,你舅爷爷只是不喜你爹罢了,不是不喜晴姐儿。”王诚解释道。 林玉瓒也无奈开口:“你舅爷爷想爹也给他准备一份生辰礼,爹未应下。” 小以宁:(⊙?⊙)? 话音刚落,哭声便戛然而止,小娃满脸错愕地望着两个老男人,只见两人苦笑对视,很显然方才的话根本不是作假。 她脑中瞬间刮起风暴,嘴里更是下意识地问道:“爹,舅爷爷是不是喜欢你啊?” 林玉瓒:?_?,那个糟老头子分明是将他当牲口一样使唤! 老男人极为郁闷地斜睨了女儿一眼,给出一个中肯的答复:“皇上心怀天下子民,于爹自然是一视同仁。” 小娃四舍五入地总结道:“哦,原来舅爷爷心里有爹。” 林玉瓒:?_? 王诚险些笑出声,又察觉到老对头那要吃人的视线,赶忙握拳掩嘴,重重地咳嗽几声,便对小娃说道:“晴姐儿,生辰礼在于心诚,只要心意到了,不管送什么,你舅爷爷都会喜欢。” 小以宁听到此言,小脑袋便无力的歪了下来,这般浅显的道理,她自然知晓,只是她想送老baby心头好,不然怎么对得起他的宠爱。 林玉瓒见小娃失落的模样,老父亲的酸气再次翻腾。他忍着想阴阳怪气的心,开口道:“昨夜,爹已与裴总管提过,会与晴姐儿一起准备皇上的生辰礼,爹打算送皇上百寿图。到时,晴姐儿在上头写几个寿字以表心意。” 此言一出,小以宁立刻笑靥如花,像太阳花一般散发光芒,冲散阴霾,她大声应承道:“好!” 林玉瓒眼不见为净地别开眼,努力平复心中冒出郁气。谁知,女儿的下一句话,又让他差点情绪崩裂。 只听小娃奶声奶气地说道:“舅爷爷收到爹的生辰礼,定会更喜欢爹,把爹时时刻刻放在心中。” 林玉瓒:,倒也不必如此! 老男人重新瞧向女儿,只见她满脸欢喜,摇头晃脑的,也不知那小小的脑袋瓜子藏着什么美妙之事。 小以宁:? )?,只要老baby对爹好,爹就一直效忠,不会是乱臣贼子啦! 小娃心怀美好展望,丝毫没注意她爹差点裂开的面容。 王诚更是强忍着笑意,轻轻拍着老对头的肩膀,试图安抚他复杂的情绪。 好在此时,馄饨摊所在的街角到了,马车堪一停稳,林玉瓒便赌气地扔下两人,率先下了车。 原本在车内感受不到的热忱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各种招呼声蜂拥而至。 王诚抱着小娃,与老对头并肩而立,与市井截然不同的气场刹那间散开,引得街边小贩频频侧目,却又在他们三人于街角那个简陋的馄饨摊前坐下时,纷纷露出鄙夷神情。 三人仿若未觉四周的别样目光,林玉瓒自然而然地从老对头怀里接过小娃,并将她在腿上安顿好。 这时,小以宁再次开始触她爹的霉头:“爹,你守孝不能吃肉哦!” “……,爹喂你吃。”林玉瓒没好气地回道。 小娃又转头瞧向另一个老男人,询问道:“大舅舅,吃完之后,你要补课业吗?” 王诚:…… 王、林二人:这小娃今日话也太多了! 两个老男人无语地对视一眼,便极有默契的异口同声道:“晴姐儿,闭嘴!” “哦!” 小娃乖巧地应了一声,便又开始吐舌头:“噗噗噗……晴姐儿好苦呀……噗噗噗!” 王、林二人:…… 两个老男人面面相觑,心中忍不住又开始对王林咒骂连连。 恰在此刻,三人的耳畔突然传来关于王林的言论。 “昨夜真是惊险啊!陈渡大将军竟带着一大批人去香满楼围堵镇北将军。” “啊?这是为何?” “这我也不甚清楚,只听香满楼的伙计说这镇北将军过于倒霉,王大将军被人喊去喝酒,子时都未归,他便去喊他爹归家,结果被陈大将军堵在楼中不让走,还逼他交出什么东西!” 两大一小秒变吃瓜群众,侧眸向说话的几人瞧去。 第659章 普普通通林以宁 这瓜来的猝不及防,小以宁立马将嘴合上,竖起耳朵,侧耳倾听。 两个老男人也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 那几个吃瓜群众,来到旁边的摊位买烧饼,还不忘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言语间满是对昨夜大瓜的热情。 “话说,陈渡大将军到底要镇北将军交什么东西啊?” “谁知道,我听香满楼的伙计说,好似是陈国公府昨夜遭了贼。这陈大将军竟以为是镇北将军偷的,便寻了过来。” “你这样说法不对,他应该是认为王大将军偷的,镇北将军不是去喊他归家吗?他总不能派人监视着镇北将军,怎会镇北将军一到就堵上了。” “哦,对对对,不过这陈大将军家里丢了东西,怎找另两个将军要,这也太说不通了。” “不是说陛下都惊动了,最后三人被连夜召进宫中了。” “” 那几个吃瓜群众聊得愈发起劲儿,各种猜测层出不穷。 小以宁听了片刻,便理出两条线。 一:陈渡丢的东西只有二舅舅会感兴趣。 二:陈渡时刻监控着二舅舅。 自然还有一条隐线,便是她姥爷很有可能不甘寂寞,又去捡钱了。 只是现下,小娃对清晨的事还耿耿于怀。 她满脸困惑地瞧向大舅舅,不解道:“大舅舅,二舅舅昨夜都去宫里了,为何还要回来喝娘的粥。” 王诚: 老男人望着小娃那再次溢出委屈的大眼眸,只好回道:“晴姐儿,你二舅舅因是饿了。” 旧事重提,林玉瓒不爽地睨了一眼老对头。 彼时,摊主已将馄饨摆上,他连忙舀了一勺汤,使劲吹了吹,送喂到女儿口中,压压她嘴里的苦意。 小娃也特别赏脸,再次扬出笑颜。 林玉瓒见此模样,露出欣慰笑容,冒出的临时父爱也随之消散,将勺子塞入小娃手中,便安然自若的坐着,给小娃当椅子。 小以宁:→_→ 小娃暗翻白眼,差点拿着勺子去戳馄饨,却又想起袖子中藏着的大额银票,和自己领到的任务,硬生生止住了。 她郁闷地吃起馄饨,身侧的吃瓜群众也买好了烧饼,带着瓜离去。 而她身后的老男人瞥着那行人渐远的背影,接上方才的话题:“这陈渡留京这般久,也该离去了。” 王诚讽意满满地附和道:“他不放心林子,糟老头的任命迟迟不下,走也不安心。” 林玉瓒抿着嘴,目光随意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冷笑道:“也不知裴逸拿了何物归来,竟使得陈渡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了。” 王诚蹙着眉头,沉吟自喃:“总不能是虎符,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小以宁:⊙▽⊙,江洋大盗竟然是老乡! 小娃满脸惊愕地抬头,呆呆地瞧着两个老男人聊天,连馄饨的汁水溢出嘴角,慢慢流淌而下都未察觉。 两个老男人还在自顾自地说着话,并未注意到小娃。 王诚慢慢搅动馄饨,凝视着烫气消散在空中,“如今陈家的势力已被糟老头摸清,林子的任职下来便是这一两日。不过我猜,林子应当会去铁鹰卫所任职。” 林玉瓒眼里划过一丝嘲讽,毫不留情道:“呵!你弟那是不得不去,离开燕京前,他可是当众表明要去大理寺。” “昨日,你瞧他得知陈皮是他师傅时的蠢样,根本不乐意有人压他一头。在外这般久,真是没一点长进。” 王诚听到此言,虽有些赞同,可还是不乐意地反驳:“林子的路都是自己拼杀出来的,如今他刚从厮杀里回归正常生活,不愿与文官相处也是正常。” 林玉瓒冷笑连连,带着清晨的怨气,言语犀利地回怼:“我看他是在外嗑坏脑袋,不管何人都不愿相处。” 王诚心累地放下勺子,转头瞧向老对头,欲开口缓解他的怒气。 谁知,目光刚触及老对头,便被他怀里的小娃所吸引,瞬间慌了手脚,拿起帕子往她脸上擦拭,嘴里还骂道:“顺安,你怎这般粗心?” 林玉瓒:…… 他垂眸望去,便对上女儿傻笑的圆脸,而她的胸前汁水点点,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老男人那沉稳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出现一丝裂缝,恼怒道:“晴姐儿,你这可是唯一的一身学服了!” 王诚发怒维护:“你说晴姐儿做甚,还不是你疏忽,不肯喂她。” 小娃仅有的两套秋季学服,皆穿上不到半个时辰被弄脏,并都和王林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而此刻,小以宁还不嫌事大的感慨道:“晴姐儿要光溜溜地去上学喽!” 王、林二人无语的对视一眼,齐声喝道:“闭嘴!” 好好的一顿早饭,皆因小娃的缘故毁去,两个老男人无奈改变行程,匆匆消灭完馄饨,便前往倒霉蛋“陈佑”的收留地——陈朗的小宅子。 陈朗——大理寺少卿陈皮的叔叔,目前在大理寺担任吏职,和王、林两家也算是半个老乡。 他见到两人一大清早便过来,还表现出极高的热情,但待看到林玉瓒怀里的小娃时,眼角却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原因无他,他那有些不正常的侄子陈皮,至今还执着于找机会与小娃私下聊聊,再与王、林二人多日相处后,这想法便更加浓烈。 林玉瓒并未错过陈朗一闪而过的细微表情,心中虽有疑惑,但表面上却不露声色,略带尴尬地解释道:“陈大人,我们过来看看陈兄,顺便……顺便借一盆井水给小女清洗一下外衫。” 陈朗闻言,下意识地朝小娃的衣服上瞧去。 便见小娃急忙捂住胸前,奶声奶气地强调道:“大叔,非礼勿视哟!” 陈朗: 不就是个普通的小丫头吗? 哪有侄子说的那般异于常人。 男人这般想着,赶忙作揖赔罪:“乐安郡主教训的是,是卑职失礼了!” 小娃见此,满意地点点头,如小大人般宣布:“平身!本郡主原谅你啦!” 话音刚落,陈朗便在两个老男人的苦笑中,毕恭毕敬地回应道:“多谢郡主宽宏大量,不罚之恩!” 他赔完罪,就将这三个不速之客迎进了门,还行至林玉瓒身侧,颇为同情地低声道:“林秀才,如今你女儿地位显赫,怕是连说都不好说重了!” 老男人沉默不语,只给了他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并在小娃控诉的目光下,迅速换上了一副强作欢颜的笑意。 陈朗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心中愈发认定,小以宁就是再普通的小娃,根本不是侄子所说的心智如妖的小神童。 陈朗:他侄子陈皮果然有问题! 小以宁:她爹又让她背锅啦! 第660章 赵郎中 今日也是甚巧,陈朗因出任务过于辛苦,被特许放三日假,今日刚好是第二日。 小以宁也在去往倒霉蛋“陈佑”临时房的途中,听闻了昨日二舅舅为其找收留地的艰难。 总之一句话,王林只以为的面子皆在瞧见“陈佑”那张可怖的脸后,被扔在地上踩踏。 而“陈佑”在这一路嫌弃之中,幸运地遇见了“好心人”——大理寺少卿陈皮,并被他收留。 至于为何最后在此处,皆因陈皮与他夫人吵架,已赶出家门多月。 陈朗提及此事,还唏嘘不已地瞧了小娃一眼,随即露出一言难尽的古怪神情,转瞬又即逝。 这一闪而过的表情再次王、林二人捕捉,两人不由暗自思量,将目光落到小娃身上后,又快速对视一眼。 恰在此刻,“陈佑”所住的后罩房终于到了。 陈朗帮着众人推开房门,一股子恶臭带着草药的清香便扑面而来。 小以宁立马嫌恶地捂住口鼻,躲进她爹怀中,大声道:“爹,那人屎拉裤兜啦!” 林玉瓒也没料到会这般,他将女儿交给老对头,便探头朝里瞧了一眼。 只见“陈佑”面色阴沉地坐在床上,上身坦露,密密麻麻地脓疮如同蜂窝般遍布,脓血混合着草药渣,正顺着身体蜿蜒而下,将床单染得一片狼藉。 那恶臭的气息便是从那些浓血里散发而出。 这屋内还有一个蒙面郎中,在为其仔细包扎。 陈朗对此似乎司空见惯,在门口神色如常地喊道:“陈举人,林秀才与王秀才过来瞧你了。” “陈佑”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待瞧见门口的林玉瓒时,面色阴霾瞬间消散,露出尴尬笑颜,“没想到安弟与志弟如此有心,只不过为兄这般情况,怕是暂时无法跟你俩叙旧长谈了。” 林玉瓒理解地点点头,瞄了一眼那郎中,便关切的问道:“陈兄今日可有好些了?早知陈兄身上这般厉害,我昨日无论如何也要求崔太医将你留下。他女儿与小女是同窗,这点薄面肯定给的。” 话音刚落,小以宁的小脑袋便出现门的边缘,她闭气望了一眼,便不假思索地说道:“爹,他得了花柳病,和女学淫贼得的是一样的病,姐姐们和我说过,淫贼就长他那样。” 陈佑:…… 众人:这小娃懂得真多! “淫贼?”陈朗眼神锐利地扫向床上那人,又转而瞧向小娃,询问道:“乐安郡主,那淫贼真的身患花柳病?” 小娃刚欲重重点头,就被抱她的老男人抢了先,“陈大人别听晴姐儿胡说,那些在女学中的学子并未见过淫贼,以讹传讹罢了。” 陈朗狐疑地瞧了他一眼,便陷入沉思之中。 这时,里头的朗中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地说道:“此人不是花柳之症,不过是前先日子误食了相克之物,昨日又中了毒,加重所致。” 小以宁被此人不同寻常的声音吸引过去,便见他已经将“陈佑”包成木乃伊,背起自己的药箱,低着头,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经过陈朗身边时,还低声嘱咐道:“莫给此人吃河鲜,以免病情再次加重。” 陈朗被此言搞了一愣,应了声好,便对王、林二人示意,先将朗中送了出去,嘴里还不忘客套:“赵郎中,真是麻烦你了。” 小娃也在此刻被老男人放在地上。 王诚轻声叮嘱她一句莫乱跑,便与老对头一道进屋,帮起“陈佑”收拾被褥。 而小以宁一直目露好奇地盯着那郎中的渐远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视野之中,才重新转头望向屋内。 随即,她便对上里头探究的目光。 “陈佑”对着小娃展颜一笑,“乐安郡主,今日我身体不便,也无法给你行礼了。” “那你记得把钱补上,二两了。”小娃不假思索地回应。 陈佑:…… 男人瞧向屋内帮忙的两人,他俩根本毫无反应,只好抿了抿嘴答应下来:“好,待草民好了,便给郡主。” 谁知,他话音刚落,小娃立马蹬鼻子上脸:“口说无凭,写欠条。” 陈佑:(?? ?),果真是一家人,大的小的都如此令人烦厌。 就在男人暗自骂骂咧咧之际,他身旁的两人也有了反应,使他厌恶更增一筹。 只见林玉瓒神色不愉地温言呵道“晴姐儿,不可咄咄逼人。即便写欠条,也需等人身上无恙。” 王诚亦是接口,转移话题,“陈兄,上次我给你的一两银子,那摊主说这一年的馄饨都无需付钱,你快些好起来,莫要浪费那一两。” 言罢,两人便转头同时瞧向“陈佑”,露出温和笑容。 “陈佑”:…… 男子的面色有着忍痛的狰狞,咬着牙回道:“多谢安弟、志弟对为兄的关心,为兄定会快些好起来。” 两个老男人满意的笑了,手脚麻利地提着脏污的被褥,走了出来。 小以宁见状,赶忙躲到一边,以免被沾染上,却忍不住好奇两个老男人此举何为,便小跑地跟了上去。 她嘴里还不忘喊道:“爹,你还没给晴姐儿洗衣服呢,晴姐儿的衣服值五千两。” 林玉瓒无奈回首,“晴姐儿莫动,爹和大舅舅将这褥子安置好,便回来给你洗衣服。” 说着,两人便丢下小娃,快速地消失在转弯处。 也在这一刹那,王、林二人的温和面容被一片冷峻所替代,立刻开始分工。 只见林玉瓒放下被褥,站在墙角望风。 而王诚拿出帕子沾染着上头残留的药汁,迅速藏于身上。 第661章 任务繁重 做完这一系列举动后,王、林二人才若无其事地将被褥拿走放置。 归来时,正巧听见小娃与陈朗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 “乐安郡主,您若有空,不妨再来我家做客。我媳妇和侄媳都有一手好厨艺,在燕京能品尝到一口家乡菜实属不易。届时,郡主与家人可以一道尝尝家乡的味道。”陈朗热忱邀请着。 小以宁满脸困惑,歪着头发问:“那陈大人你去哪儿了呀,被烧成家乡菜了吗?” “恩嗯?” 陈朗被这问题搞得哭笑不得,刚欲解释,王、林二人便走了过来。 林玉瓒不轻不重地呵道:“晴姐儿,不可胡说!” “家乡人烧家乡菜,有何不对。”小娃叉起小腰,理直气壮的反驳。 “哼,爹想教坏晴姐儿,晴姐儿要找舅爷爷罚你。” 言罢,小娃便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跑了。 一旁的王诚见状,眼疾手快地追了上去,并把小娃的外衫快速扒下,披上自己的学子服。 他失笑地抱起小娃,并顺手将外衫交给老对头,催促道:“顺安快去洗洗,免得晴姐儿去女学迟了。” 陈朗立在原地,沉默不语地瞧着林玉瓒认命地拿着衣衫,在他面前着手清洗。 他又瞟向伺候小娃的嬷嬷与小侍女,一副司空见惯,不为所动的模样,心中不由吐槽一句:林秀才活得不容易啊! 而此刻,收拾妥当的“陈佑”来到门口,也目睹林玉瓒被“欺负”这一幕,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鄙夷,面上却满是疑惑。 林玉瓒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侧头,露出散发苦涩的尴尬笑容,便又默默低头,给衣衫笨拙的淋上水。 他耳畔还传来小娃絮絮叨叨地叮嘱声。 “爹,你千万别把五千两洗坏啦。” 话音刚落,小娃便被放回地上,王诚加入拯救队伍,提起衣衫的袖子,监督着老对头小心翼翼的将沾上汁水之处擦上猪胰皂。 “陈佑”冷眼旁观着一切,目光落在林玉瓒手里仔细清洗的学子服,以及王诚那凝重的神色上,眼底的轻蔑愈发明显。 他心中更是冷笑不已:五千两的衣服?不愧是乡野来的,即便被皇上抬举,还是目光短浅。 恰在此刻,小以宁蓦地抬眸,与他毫不掩饰的目光对上。 下一瞬,小娃眼睛骤亮,忙拉着两个老男人道:“爹,大舅舅,这丑叔叔可以给晴姐儿写欠条啦,他好啦。” 陈佑:…… 男子赶忙笑着回应:“郡主稍等,我这就给你写二两银子的欠条。” 谁知,小娃听到此言,立马加价,而且有理有据:“你错啦,是三两,你方才又忘了行礼。” 陈佑:(艹皿艹 ),这个臭丫头 彼时,小娃的学服的汁水已清理干净。 林玉瓒站起身对他歉然一笑,便好言好语地劝道:“晴姐儿乖,爹的好友还未好全,过些日子再写于你。” 小以宁面露狐疑,在“陈佑”身上打量了一圈,勉强答应下来,却又不依不饶地开口:“爹,万一他好不了,一直欠晴姐儿钱咋办?” 此言一出,“陈佑”赶紧承诺:“郡主放心,我只是瞧起来严重,不过几日便可好全。到时再遇郡主,定会行礼。” 小娃满意点点头,并好心提醒:“那你记得遮脸,我二舅舅长得比你好看,都知道捂脸。” “陈佑”心中忍不住骂骂咧咧,他强扯起一抹笑容,颔首应承,随后便眼不见为净地关上门。 此人是何想法,在此处根本无人在意。 时辰已经不早,王、林二人目前还是被书院管着的学子,给小娃的外衫用火烤干后,便立刻告辞,马不停蹄地向书院赶去。 待远远见到皇家女学所在的山头,王、林二人才稍稍松口气。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向随车摇晃而欢乐的小娃瞧去,深感一阵心累。 今日也太过不顺,从清晨便开始折腾,他俩的课业至今都未能补上,而现下还需交代小娃一些事,才能写得安心。 林玉瓒缓缓放下车帘,马车里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与此同时,王诚从袖中拿出方才沾染上药汁的帕子,用新的素帕将它层层包裹后,放入小娃装奶娘的布袋底部。 他细细嘱咐道:“晴姐儿,此物你交到天仙子手中,并将今早爹和大舅舅交代于你的话,说与她听,她自会知晓此物的用意。” 小以宁乖巧地点点头,下意识地摸摸藏银票的袖子。 今日的她任务繁重,且每个都与医女姐姐有关,一是告知她上官老头是坏人,二是告知此人,她爹又要定制人皮面具。 而按她爹的猜想,医女姐姐极有可能会为了还她人情,顺势把方子交于她手中,那她就得付方子的钱,不能白拿,展现她家的高风亮节,以求往后更好的合作。 这般想着,小娃便不禁扬起傲娇的小脑袋,带着身子愉悦地摇摆。 如今,她已经是独当一面,在大人对弈中不可缺少的工具人了。 王、林二人见此,便知晓小娃心中又开始洋洋得意。 两人对视一眼,皆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意。 这时,小娃又想起另一个重要的事,忙问道:“大舅舅,上官文元被舅爷爷保护起来啦,若是崔姐姐问起他,晴姐儿该怎么说?” 王诚微微蹙起眉头,他瞧了老对头一眼便答道:“晴姐儿与你崔姐姐讲,此人已经进燕京城即可。” “过几日,上官文元会去寻她,你让她莫急。”林玉瓒也接话叮嘱。 小以宁:⊙_⊙ 啥意思? 上官文元好不容易逃过追杀,舅爷爷又要把他拉出来溜溜当靶子? 是为了替上官老头将功赎罪吗? 小娃暗自揣测着,满脸疑惑地望向两个老男人,期待他俩给自己解惑。 只可惜这两人向来嘴紧,对小娃交代完后,便极有默契的各自掀开车帘,欣赏起外头飞速向后撤的风景。 小以宁见状,只好郁闷地收起好奇心。 马车快速前行,很快被抵达了皇家女学。 林玉瓒连忙将女儿抱下车,父女俩同时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女学的山门已然关闭,门口站着刑罚姑姑,等着后头迟到之人。 小以宁彻底傻眼,没想到在此处,她还要体验一把上学迟到! 一想到之前,在女学曾见过无故迟到之人的严厉惩罚,小娃双脚开始发抖。 她转头望向她爹,委屈大哭:“都怪二舅舅,晴姐儿要顶着碗罚站十个时辰啦!” 林玉瓒:(?д?; ),有没有可能,你爹受的罚会更严厉! 第662章 难兄难弟一大堆 老男人抱起小娃,向山门跑去,嘴里不忘安抚道:“爹会和你姑姑求情,晴姐儿还小,定不会罚这般严厉,抄抄学规便可。” 小以宁哭得梨花带雨,实在不信会减轻责罚,待看清今日守门的还是铁面无私的连芷悠,心中便更不抱如何希望了。 只见连芷悠居高临下,冷冷地俯视着从下头快速跑上来父女俩,眉头不禁紧紧蹙起,手中的戒尺也开始有节奏地轻敲着掌心,发出“哒哒”的声响。 林玉瓒气喘吁吁地跑至她身前,将女儿放下后,便立马拱手作揖,诚恳赔罪道:“这位姑姑,我方才带着小女去拜访友人,故而送迟了些,小女实在不是有意迟到。” 连芷悠注视着面前的男子片刻,便面无表情地询问:“既已决定去拜访友人,为何不派人过来送信请假,还要匆忙将乐安郡主送来?” “实乃意外,小生本想着瞧一眼便离开,谁知我那友人病重,只好多待了片刻。”林玉瓒尴尬回应。 听到此言,连芷悠冷哼一声,显然对这种解释颇为不满。她愠怒道:“你抬起头来。” 林玉瓒缓缓抬头,与她的冷厉目光交汇。 接着,连芷悠便开始言辞犀利地训斥:“我瞧你已及冠,怎行事全无章法,处事亦是粗俗不堪,我真未料到,如此毛躁的人竟然还能考入云飞书院。” 林玉瓒: 教导主任的气息扑面而来,小以宁几乎本能地躲到她爹身后。 她未料到,连姑姑对她爹也是一点颜面都不给,把他当女学的学子训斥。 而连芷悠的批评还在继续:“事有缓急,既已迟了,更不能急躁处事,而你却抱着郡主疾奔而上,丝毫不顾此乃上山途中。难道我等是那不讲理之人,见乐安郡主来到山下,还会催促不成。一不知守时,二不顾子女安危,你真是堪为人父。” 林玉瓒实在老脸挂不住,忙再次作揖道:“姑姑教训的是,小生定不会再犯此错。只是小女年幼,又是小生的过错,可否免了责罚。” 小以宁也悄悄探头,眨着雾气氤氲的大眼,巴巴地望着严肃的连姑姑。 连芷悠垂眸瞧了一眼可怜兮兮的小娃,眸中划过一丝怜爱,嘴里却无情道:“古语有云:以父为镜,可以知兴替。你如此模样,乐安郡主难免上行下效,这罚少不得!得让她知晓,今日你所做之事皆是错的。” 小以宁:o(╥﹏╥)o,她就知道 小娃顿时悲从心来,准备开始今日第n次哭泣。 这时,连芷悠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下来:“自然今日你为大错,乐安郡主的责罚,我会减去一些。不过我还会传信给隔壁监院,将减去的责罚加于你身上。” 林玉瓒眼里浮现无奈,但还是谦逊地回应:“小生认罚,姑姑所言,小生也会时刻铭记在心。” 连芷悠微微颔首,便不再看他,转而将目光投向阶梯之上,那里又出现了一位迟到的女学子。 林玉瓒父女俩顺着她的目光往下望去,便见崔之瑶眼皮红肿,蔫哒哒地朝他们走来。 小以宁诧异道:“呀,崔姐姐居然也迟了。” 林玉瓒仅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将女儿送到连芷悠身旁,轻声嘱咐一句后,便不再耽搁,脚步匆匆地下了山。 然而,就在他与崔之瑶擦身而过之际,此人恰好抬头看见了他。 小孩姐顿时来了精神,连忙喊道:“林爹爹” 林玉瓒停下脚步,颔首示意,并好心提醒道:“崔侄女快些上去,姑姑正在等着你!” 言罢,他便脚步未停地往山下走去。 崔之瑶见状,又急忙追问一句:“林爹爹,昨日您是特意赶到城外救我的吗?” 林玉瓒闻声再次驻足,不明所以地转身瞧向她,失笑道:“崔侄女在胡说什么,我昨日不过去送友人,恰巧遇见罢了。更何况,我一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也打不了那些歹徒。” 解释完,老男人便对她温和一笑,转身继续往山下走去。 崔之瑶凝望着男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虽有几分明白他所言属实,却依然固执地认为,他与王诚是专程为救她而出城的。 小孩姐心有不甘地轻轻咬起唇,丝毫未注意危险来临。 连芷悠拿着戒尺,缓步行至她身后,冷声问道:“崔姑娘,你为何一直盯着那人?即便是长辈,也是不合礼数,让他人觉得轻浮。” 崔之瑶心中猛地一惊,赶忙福身认错。 而连芷悠并未就此放过,第二问也接踵而至:“为何来迟?” 小孩姐脸上泛起羞愧的红晕,不敢直视眼前之人,支支吾吾地回道:“回姑姑,之瑶贪睡,耽搁了时辰。” 此言一出,连芷悠便面色一沉,语带嘲讽的开口:“崔姑娘连撒谎都未学会,还是莫要在此处招人笑话。” 崔之瑶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显然被此人说中了,她垂下脑袋,想要辩解,却因心虚而只能吞吞吐吐地说出几个“我”字。 连芷悠见她畏畏缩缩的模样,嫌弃地别开眼:“一错再错,崔姑娘,你以往学的道理,并非是让你如此拙劣的糊弄他人。上去,和乐安郡主站在一处。等下,我便过来罚你们。” 崔之瑶抬头望去,只见小娃正开心地对她挥手示意,只得应声答应。 小以宁早就在上头等着她的“难兄难弟”,见小孩姐终于上来,便为她腾出位置,两人一道如小鸡仔般乖乖地排队站在一旁。 崔之瑶对着小娃苦笑一声,郁闷道:“郡主妹妹,我明明记得今日并非连姑姑轮值。” 是吗? 小娃从未留意过这个,听到此言,便好奇地望向连姑姑。 此刻,连芷悠转移阵地,拿着戒尺,站在阶梯中间,明显还在等迟到的人。 见此情景,小以宁不由疑惑起来:“崔姐姐,连姑姑是数着人头吗?她站在那里,还要等几人呀?” 崔之瑶同样一脸茫然地摇摇头,她望着高悬的日头,琢磨着这时辰应当都已到了才是。 就在这时,两小只终于知晓连芷悠为何亲自出来抓人。 只听下方蓦地传来马长长的嘶鸣,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车轮滚滚,扬起一片尘土,匆匆而至。 紧接着,两个小小的身影从马车里先后跳了下来。 两人牵着手快速跑了上来,其中一人大声喊道:“连姑姑,我等娇娇出门,所以来迟啦!” 小以宁:@_@,不愧是你,刘珍英 第663章 凑齐啦 刘珍英话音刚落,另一人陈娇仪也急忙解释道:“连姑姑,我府中昨夜遭了贼,故来迟了!” 回话间,两位小孩姐已经风风火火地跑了上来,并丝毫未停留,极有眼色地站入迟到的“小鸡队伍”。 连芷悠不愉的厉眼扫了过来,四小只立即昂头挺胸,目不斜视。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待人都到齐了,我再好好罚你们。” 小以宁:Σ(っ °Д °;)っ,她俩居然没被骂? 小孩姐们:(⊙o⊙),还有人没来? 四小只不由面面相觑,暗自猜测着到底还有几人姗姗来迟。 不多时,她们便揭晓了答案。 只见下方几乎在同一时刻,又来了两辆马车。 颜可在婢女的搀扶中,仪态万方地下了车,她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马车,眸中嫌弃一闪而过。 随后,她便小头一仰,款步来到连芷悠面前,盈盈下拜:“连姑姑,今日我去铺子查账,故而来迟,还请连姑姑恕罪。” 连芷悠微微颔首,赞了一句:“仪态尚可,去站着!” 颜可抬眸瞧了一眼四小只,轻声应是,便与小伙伴们汇合,五双眼睛齐刷刷的瞧向那最后一人——张霓裳。 此时,她也走至“教导主任”跟前,脸色涨红,支支吾吾地说道:“连姑姑,我爹娘从琼州给我送了些土特产,我一时高兴,便忘了时辰。” 谁料,方才放过三人的连芷悠面对此人时,竟再次眉头紧锁,静静凝视着她,似要洞悉她的内心一般 那神情,既不同于面对林玉瓒的冷峻严肃,亦不是送于崔之瑶谎言的嘲讽。 她眼里满是失望,徐徐开口:“张姑娘若是家中有要事耽搁来迟,不可言说,你明说即可,不必拿理由搪塞他人。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姑姑亦不是刨根问底之辈。” 言罢,她便转过身,最后一句话也随之而出,悠悠飘散在空中:“张姑娘,你虽娇纵,但品性算得上纯良,毫无心机。你不该如此行事。” 张霓裳错愕抬头,面色也霎时变得苍白如纸,她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一二。 而最终,她只是紧紧抿起唇,红着眼眶跟在连芷悠身后,站入“小鸡”队伍中。 这再次一语中的的场景,把小以宁瞧得暗暗称奇,不由暗自赞道:连姑姑果然是教导主任附体,任何狡诈的学生都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至此,人员也终于到齐,地乙班一共11个小朋友,迟到者高达六位。 连芷悠那严肃的目光扫视着六小只,教训道:“你们虽有各自的理由,真假勿论,未先派人提前告知,便是过错。女学之中,也容不得不守规矩的学子,都伸出手来。” 话音刚落,六小只便吓得脸色微白,强压着心中惧意,缓缓伸出小手。 连芷悠手持戒尺,犹如无情的机器,逐一打过伸出的手心,一只五下,不偏不倚。 小以宁听着身侧传来一下又一下的痛呼声,心跳也跟着陡然加速,连高高举起的手都抑制不住抖了起来。 她委屈地瘪起小嘴,等待着惩罚降临。 然,戒尺真正落到小娃手上时,预想的剧烈疼痛并未到来,反而是将她的小手轻轻压了下去。 连芷悠面无表情地收起戒尺,语气淡漠道:“乐安郡主的掌刑会由您的父亲代受,我会与刑罚姑姑说明,您是因父亲之故来迟,如何量刑,由她而定。” 众人:…… 小以宁:⊙▽⊙,不用打手啦? 惊喜之色在小娃脸上瞬间蔓延,她忙不迭地把小手藏进衣袖,背在身后,生怕面前之人改变主意。 与此同时,她脑海里猛然冒出一事,又急忙请求:“连姑姑,能不能别打我爹的右手。” 女子垂眸俯视着这孝顺的小娃,脸上的肃穆刚欲化开,便听她道:“我爹还要补课业,打了右手,他就写不了啦!” 连芷悠:…… 小孩姐们闻言,也沸腾起来。 刘珍英满脸诧异,脱口而出道:“郡主妹妹,林爹爹又没写课业啊!” 颜可无语地瞥了她一眼,接口附和:“林爹爹几乎每次旬假归来都要罚站。郡主妹妹,此事都从侧门那传过来好几次了。” 小以宁:∑( ̄□ ̄;),她爹如此声名远扬吗? 崔之瑶则面露愧色,自责道:“林爹爹定是没空写,昨日他与王大舅舅出城救了我,谁知归来后,还被我爹轰出门。郡主妹妹,昨日两人是不是归来很晚。” 此言一出,立马吊起吃瓜小分队的浓烈兴趣,忘却自己身在何处,纷纷七嘴八舌地询问发生了何事。 连芷悠的面色愈发不悦,她注视着小孩姐们叽叽喳喳的模样,厉声斥道:“噤声,在门口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六小只顿时噤若寒蝉,耷拉着脑袋,连大气都不敢出。 门口归于平静,连芷悠不愉地扫视着众人,“随我进来领罚。” “是……” 六小只小声应道,乖乖跟在她身后,迈进女学的大门。 山门也随之关闭,将外头的纷纷扰扰隔绝开,又变成学习圣地。 刑罚姑姑不同于连芷悠这般好说话,即便六小只各自都有充分的理由,依旧铁面无私地下了惩罚,每日下学后,顶碗站立一个时辰,满十日。 自然,考虑到小以宁的年纪与身份,再加上连芷悠的求情,她每日只需顶着碗两柱香的时间。 只是今日需立即执行,以儆效尤,让女学其他学子警醒。 六小只皆被拉到人来人往的廊下,供人参观。 不多时,众人耳边便传来一声脆响,小以宁头上的小碗再一次换新。 她眨着闪亮的大眼,瞧向给她放碗的黄衣姑姑,开始施展萌娃计,奶声奶气道:“姑姑,我的头被压扁啦,以后会不会长不高呀!” 黄衣姑姑面无表情,丝毫不为所动,提醒道:“乐安郡主,此乃最小的碗,若是再碎,姑姑只能让您如其他姑娘一样顶大碗了。” 小娃郁闷地嘟起嘴,明明还有小碟子,不重还不容易脱落。 这时,黄衣姑姑好似心软一般,又说道:“不过今日,乐安郡主的发髻确实不好放碗,若是明日还是这般,就得派人重新采买了。” 小以宁:(o?v?)ノ,懂了,明日换鸡窝发型放碗。 黄衣姑姑细心帮小娃调整好碗的位置,随即抬眸望向长廊拐角。 那里站着五个小丫头,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关切张望着,一察觉到她的视线,便迅速躲到柱子后面。 黄衣姑姑了然地垂下眼眸,直起身子,缓步走向另一个拐角。 待她的身影渐渐消失,那躲在柱子后的五小只彼此对视一眼,便快步跑了过来,聚集在六小只面前,顶着疑惑打量着她们。 地乙班的11人竟在此处合体,六小只皆不禁露出尴尬笑意相迎,异口同声道:“你们来啦!” 第664章 信息交流大会 未受罚的五小只面面相觑,皆是无语至极。 施婉婉的目光逐一扫过同学们的面容,除却刘珍英与颜可,其他四人皆是狠狠哭过的迹象。 她心中不由惊疑,便问道:“你们怎都迟了,方才连姑姑先来咱们班巡视,见你们都未来,那神情不知有多可怕。” 上官如意很是无奈的微微摇头,接着道:“你们又不是没侍女,知晓会来迟,也该派她们先走一步与姑姑说一声,何故受罚,让人看了笑话。” 金星蔓也忙不迭地点头附和:“可不是,我们都以为你们抛下我们一道去玩了,谁知道你们竟和商量好的一样,一起迟到了。” 六小只皆露出苦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这般凑巧的事。 里头最觉无辜的小以宁,率先红了眼眶,嘟囔道:“我是被二舅舅害的,不然我早就来了,我爹和大舅舅的课业也补上了。” 一直沉默的许念念听到此言,便忍不住开口:“他他他他……” 众人:…… 这次,小娃秒懂许念念的意思,解释道:“我二舅舅今早出宫了,还喝了我娘煮的5碗粥。” 说到最后,小娃再次悲从中来,委屈的眼泪嗒嗒落下。 众人露出“这很难评”的表情,皆以为是小娃没喝上粥而哭。 金星蔓不由安慰道:“郡主妹妹,我那还有好些零嘴,您若没吃饱,我等下给您送来 。” 小以宁眨着泪眼,点点头,头顶上的碗再次滑落。 幸亏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一直关注她的虞可给接住,帮她重新放回到头顶之上,并稳稳扶住。 小孩姐们自以为了解始末,瞧向其他人,便惊讶地发现一旁的陈娇仪竟在默默落泪。 陈娇仪显然也察觉到众人的视线,伸手拭去泪水,喃喃回应:“我祖父一夜未归,我来之前,他还在宫中。” 刘珍英连忙扶着碗,转头安慰道:“娇娇莫急,我娘不是说,待我爹归来,便传信过来,让你知晓陈大将军是否安好。” 昨夜陈渡围堵王林的大瓜,因发生在深更半夜,还未蔓延开来,知晓的人甚少。 小孩姐们亦都是知分寸之人,听闻与上位者有关,再加之陈娇仪说话间,目光频频朝小娃瞟去,便识趣地没有发问。 只不过,即便她们不问,自有话能让她们猜到一二。 小以宁再次忍不住小头一仰,说道:“陈姐姐,我二舅舅喝完粥也回宫中啦,我大舅舅说他在兵部玩了几日,终于想去干活啦!” “啪” 陈娇仪的碗瞬间滑落,她赶忙追问:“郡主妹妹,你二舅舅可有透露去何处?” “他想当铁鹰卫。”小娃如实回答,便低下头,掩盖自己郁闷的神情。 小娃心中叹息一声:不用多说,陈娇仪定是知晓自己祖父的所做所为了,只是不知她是否将自己父亲和大舅舅去过北城的事情泄露出去。 思索间,小以宁微微侧头,望向陈娇仪,只见她眉宇间舒展,面露喜意,明显十分开心。 众人自然也没错过陈娇仪的神情变化,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视线,关切地看向崔之瑶。 崔之瑶也满足大家的吃瓜欲望,抿着嘴说起自己险象环生的大瓜。 将众人听得后怕的同时又庆幸不已,也知晓王、林二人的救人事迹,更在小孩姐有意刻画下,将他俩的英勇形象拔高几个度。 陈娇仪还深有感触的叹道:“林爹爹是个极好的人,崔姐姐能巧遇,真是幸运。” 说完,她脸上原本的喜意便消散不见,忆起她昨夜为拦住祖父,告知他自己曾被林玉瓒所救之事时,祖父的反应。 ——回忆中—— 在昏暗的火光下,映照着祖父满脸狰狞,似地狱恶鬼,说出的话更是令人不寒而栗。 “若是这二人真出现在北城,还救了你与你娘,那祖父更留不得王林与他俩。” “为什么呀,祖父,林爹爹是娇娇的救命恩人啊!更何况王二舅舅还保住了北城的安定。”陈娇仪满脸不解。 陈渡的脸色阴沉可怕,“正因如此,才留不得,一个王林险些让祖父在北城威信全无,若他还有两大助力,北城哪有我陈家的位置。” “娇娇,你可知到时咱家的下场会如何?你曾祖父仗着先皇的御鞭,对皇上多次不敬,若他离世,以上头那位睚眦必报的性子,还会让我陈家存活?” “北城安定,我们陈家已然无用,王林崛起,堪比战神,你可曾想过其后,牵扯着咱们陈家全族的性命。” “我等武将,若不能上阵杀敌,在皇上眼里与死人已无区别。” “娇娇,你乃家中嫡女,应该知晓你背负着什么,莫要任性。” 祖父一句又一句的言语,重重敲击在她的心头。 ——回忆结束—— 陈娇仪的眉眼轻轻颤动,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忙观察四周。 同窗们都未察觉她的异常,视线依然在崔之瑶和小以宁之间流转。 她不由松了口气,继续倾听着她们的对话。 这时,崔之瑶还在与小娃说着嘱咐:“郡主妹妹,昨日我思来想去,发现你爹那个友人是个坏人,你一定告诉你爹,莫要被他害了。” 小以宁:,真没想到崔姐姐也瞧出来啦,女学中人果然都不是傻白甜! 小娃颔首答应,也回了一句:“崔姐姐,文元哥哥说过几日就会来见你哟!” “啪!” 崔之瑶的碗也落了地,她喜极而泣,连连问道:“这是真的吗?郡主妹妹?” 小以宁郑重地点了点头,向她确认此事。 崔之瑶激动万分,还想问小娃是在何处见到她师侄的。 恰在此刻,她们的身侧突然传来颜可的惊呼声,并伴随着两只碗落地的破碎声音。 颜可满脸怒容,责怪道:“张霓裳,你怎站都站不好?我的碗都碰掉了。” 谁知,张霓裳却仿若未闻,慌慌张张地提醒:“姑姑回来了。” 众人骤然大惊失色,急忙向一旁望去,便见长廊拐角处,悄然出现一抹黄色的倩影。 方才聊得热火朝天的吃瓜小队,顿时鸦雀无声,纷纷作鸟兽散,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六个受罚的人。 第665章 张凉川:(?д?; ),这不对啊 黄衣姑姑款款走来,目光在一地的瓷碗碎片上逡巡片刻,最后落到六小只惶惶不安的面上。 她冷冷笑道:“我记得方才与乐安郡主提过,碗若再碎,便只能换大碗了,想来四位姑娘并未听见。” 颜可顿时急了,连忙解释:“姑姑,是张霓裳……” 她话未说完,就被黄衣姑姑抬手打断。 “无需解释,自己的碗都护不住,就莫怪他人毁去。”黄衣姑姑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颜可闻言,愤愤不平地瞪了一眼张霓裳,便紧抿着嘴,不再多言。 受罚队伍也随之变动,失去碗的四个小孩姐惩罚加倍,不止要顶碗,连两手之间也要托一只盛满水的碗。 黄衣姑姑用戒尺给她们调整了一个端庄的姿势,并告诫道:“四位姑娘可要好好护住自己的碗,若是再毁去,明日的惩戒会更厉害。” 言罢,她便轻轻瞟向长廊的另一边,那里站着逃过一劫的小以宁与刘珍英。 两小只被那暗含警告的目光吓到,赶紧如乖宝宝一般,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黄衣姑姑嘴角泛起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再次款步离开。 直到黄衣姑姑的身影彻底消失,两小只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扶着碗,微微转头,交换着后怕的眼神。 这时,她们耳畔传来张霓裳的道歉声:“颜可姐姐,对不起,我方才被姑姑的身影吓到了,并非故意撞你的。” 颜可僵着脖子,骂道:“你竟还有脸哭?连通风报信都不会,我都未见过如你这般蠢笨的人。” 话音刚落,张霓裳便愧疚地哭了起来,发出嘤嘤嘤的低泣声。 颜可脸上厌烦更甚,又想骂她一句。 刘珍英赶忙插嘴:“颜可姐姐,今日你怎未和颜大人一道来,若是一道来,连姑姑说不定不会罚你。” 颜可缓缓转动眼眸,斜睨着她,嘲讽道:“刘妹妹莫不是以为,做这些掩耳盗铃的小人行径,便能将错事一笔勾销,万事大吉了?” 刘珍英:…… 小以宁的眼神在她们之间流转,不由暗自吐槽道:颜可姐姐生起气来,简直和方才的黄衣姑姑不相上下。 正在气头上的颜可,无人敢惹。 刘珍英讪笑着重新站好,没话找话道:“咱们在此处这般站一个时辰,怕是这腿脚都要废了,等下还得让侍女背回去。” 小以宁:(??)?,哟呵,这不是去寿药堂的最好借口吗? 小娃立马回应道:“刘姐姐,等我站好了,就去寿药堂,让秋衣姐姐给你们送治腿废的药。” 众人:…… 崔之瑶无语地道谢:“谢郡主妹妹的好意,你只需让秋衣给我们每人送一瓶舒筋活络的药即可。” “好哒!”小以宁举起碗点点头,然后又将碗放回头顶。 此情此景,让加罚的小孩姐们心酸又羡慕,不由再次红了眼眶。 六小只也终于安静,安分地当起杀鸡儆猴的小鸡仔。 另一边,蒋大学士办公的书舍外,也齐刷刷地站着三人,被路过之人行注目礼。 张凉川高举着长板凳,侧眸瞟向身旁的两个难兄难弟,两人皆面无表情,但眼眸中却透出毫不掩饰的浓浓怨气。 他尴尬地笑了笑,试图缓和一下气氛:“今日倒也巧了,没想到王兄与林兄竟也迟了,还与我一样来不及写课业。” “不过无妨,咱们三人一道受罚,清扫茅房也很快的,王兄与林兄不必担忧影响课业。” 云飞书院对迟到学子的惩罚简单粗暴,只需每日早起,将收集的夜香运到山下,再将茅房清扫一番即可。 唯一的难处就是云飞书院的茅房有点多,而且需干满十日。 王、林二人因领罚心情烦躁,懒得虚与委蛇,瞥了一眼张凉川那纯良无害的笑容,便不耐地收回目光。 张凉川毫无察觉,还在喋喋不休:“也不知我家霓裳如何了,听闻皇家女学对迟到之人相当严苛,也怪我大哥的管事不会挑时辰,竟在我俩出门之际,送特产上门,生生耽搁了时辰。” 说话间,他再次侧头望向两人,见他俩毫无反应,便转到他俩必感兴趣的话题。 “说起昨夜,着实令人费解。那陈国公府重要之物失窃,陈大将军既未报官也未暗中查找,竟直接找上镇北将军。倘若不是家父闻讯,及时带人赶到并阻止,还立刻上奏皇上,真不知这两人若动起手来,会是何等局面。” 言至此处,他的声音愈发低沉,悄悄道:“昨夜陈大将军被召进宫中,皇上问他何物失窃,他竟说是他娘留的遗物。我爹说陈大将军此举分明是欺君罔上,皇上心中定也知晓,但并未深究,倒是陈国公拖着伤体过来,将他教训了一顿。” 这次,王、林二人有了反应,对视一眼后,皆侧头望着他。 张凉川见状,向他俩凑近,并说得愈发起劲:“昨夜镇北将军离开的早,并不知晓后续。陈国公在皇上面前长跪不起,老泪纵横,说愧对先皇,求皇上收回御赐金鞭,饶恕陈大将军一命。皇上他……竟然应允了。” 言罢,他便抛了一个“你们应该懂得”的媚眼。 王、林二人顿感恶寒地收回目光,快速交流完眼神,便再次若无其事的罚站。 张凉川迟迟未得到附和,让他分享大瓜的心痒意难耐,只好主动发问:“王兄,林兄,依你们看,陈大将军到底犯了何事,竟要陈国公去保他性命?” 离他最近的王诚,眼里划过无奈,转过头,对他低声道:“凉川弟,你有这闲心去揣测他人所犯何事,怎不去告诫一下你大哥。” “这磨勘期满,也需等到正月才能回京述职。你大哥这般急不可耐,放下地方政务归京,小心被督察司的人知晓,上报给皇上,判你大哥流放三千里。” “亦或是政绩过人,朝觐考察评定为差等,从此只能当个闲暇的芝麻小官。” 张凉川:=?( ?),此人是如何知晓的,他可什么都没说啊! 青年的脸上血色褪尽,脑子更是被搅成一团浆糊,无法理清头绪,不知自己到底是如何泄的密。 恰在此刻,监院连辰寻到此处。 他神色复杂地扫视着三人,长叹一声,便对林玉瓒说道:“林玉瓒,方才我姐传信于我,说你要替乐安郡主代罚,可有此事?” 林玉瓒赶忙放下竹囊,拱手回复道:“监院,确有此事,学生今早拜访友人,耽搁了时辰,使得小女去迟了,学生之错自然由学生受罚。” 连辰闻此,欣赏之色溢于言表,他抚着胡须点点头,赞道:“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你是个好父亲,只是年纪尚轻,处事还不够周全。” 接着,他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既然你事出有因,我亦非不通情达理之人,这代过之罚便免了,下次可不能如此,切记。等下,我去直学那知会一声,将你与王诚的惩罚减半。” 王、林二人顿时大喜过望,连连作揖感谢。 这一幕,直把一旁的青年看傻眼。 张凉川:(⊙_⊙),还能如此? 他急忙上前,对连辰拱手作揖道:“监院,我侄女张霓裳也是因学生之故迟来,可否将她受的责罚也由学生代受。” 谁知,方才还对王、林二人和声悦色的监院,立刻没了好脸色。 他神情肃穆地盯着张凉川,训斥道:“正所谓上行之,下效之,张学子惯会钻营取巧,怪不得你侄女怕责罚胡乱搪塞,你确实该罚。” 张凉川:Σ(っ °Д °;)っ,霓裳未按照他说的告知姑姑吗? 王、林二人:( ̄_ ̄|||),此人到底何时才会学会闭嘴! 第666章 完成交接 最终张凉川在监院的特意要求下惩罚加倍,而王、林二人喜提惩罚减半,只需每日早起运夜香即可。 然王、林二人还未因减去的惩罚感到庆幸,便收到来自侧门的紧急传讯。 “是小女让余伯过来瞧我与大舅兄是否受罚?”林玉瓒诧异道。 余老伯点点头,满是感慨地回复:“可不是,乐安郡主担忧两位秀才又被夫子罚站,便和周婆子打听呢!乐安郡主果真孝顺啊,自己被那不讲人情的姑姑罚完,就立马过来关心您两。好啦,老朽也该回去啦!” 王、林二人望着那离去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王诚瞧向老对头,泛起一抹苦笑:“看来,咱们每次受罚都会被传到女学。” 林玉瓒亦是无奈,露出同款笑容:“此次咱们还需运夜香” 王、林二人脑中同时浮现起小娃知晓此事后会露出何表情,丢人、嫌弃或许更多。 王诚侧眸瞥了一眼蔫了唧的张凉川,低声道:“看来咱们还需找人求情,将运夜香的活换了。” “只能找蒋大学士了。” 林玉瓒不禁有些头疼,此人的脾气又臭又硬,怕是还需付些代价。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发出一声满是愁苦的长叹。 小以宁不知两个老男人的烦恼,她花费一个小碎银子,暗示他俩别让自己丢脸后,便向寿药堂迸发。 肩负重任的小娃,干劲满满。 女学的寿药堂向来闲暇,尤其女学子从家中归来这日,只有寥寥几人光顾。 小娃到时,便见到医女天仙子正坐在药台前,百无聊赖地翻着医书,而堂中只有一名侍女模样的小姐姐在抓药。 天仙子早在小娃踏入寿药堂院落的那一刻,就已察觉到她的到来,只不过见小娃蹑手蹑脚,又探头探脑,便未打主动招呼。 小以宁轻手轻脚地移到药台前,便立马高喊一声:“医女姐姐,我来啦!” 天仙子也极为配合地故作惊讶,身体前倾着将视线投向药台下,笑道:“乐安郡主大驾光临,可是来配药的?” 小以宁用力地点点头,从小荷包里摸索出一张药方,递了上去:“医女姐姐,我来配上官大夫给我的调养方子,还要给我的同窗姐姐们买舒筋活络的药。” 天仙子接过药方,秀眉微蹙,再次瞧向小娃,便见她对着自己露出小乳牙甜甜笑着。 她向小娃伸出手,温柔地说道:“郡主这方子吃几个月了,怎还会未好?不若让我把把脉?” 小娃再次重重点头,顺势牵起她的手,跟着她走向药铺的里间。 一进入里间,小以宁便熟门熟路的爬到一张铺着软垫的凳子上,并从奶娘布袋中翻出王诚给她的帕子,递了过去,轻声道:“医女姐姐,我大舅舅叫我将这个交于你,说你自会知晓。” 天仙子疑惑地拿到手中,下一刻,她便察觉到一丝异样,快速地打开包裹的素帕,一股刺鼻的气味瞬息钻入她的鼻孔,紧接着,夹杂着墨绿色草汁的血色脓液赫然映入眼帘。 女子将帕子放到鼻下嗅了片刻,脸色逐渐凝重起来。她坐至小娃对面,拉起她的小手放到脉案上,便低声问道:“小丫头,你大舅舅对此,可有什么话带给我。” 小以宁很实诚地摇摇头,“医女姐姐,大舅舅只是将此物给我,其他没说。不过大舅舅与我爹有别的事要我转告你。” 天仙子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小娃紧盯着她的面色,缓慢而清晰地说道:“上官爷爷被我舅爷爷关起来啦,他跟我舅爷爷说,他把药典带到了燕京,还被人发现了。” 话刚落音,小以宁便看到她的脸色骤变,原本把脉的手也猛地握住自己的手腕。 “你说的可是真的?”天仙子难以置信地问道。 小以宁又一次跟她确认:“此事乃是我爹与大舅舅亲耳所闻,上官爷爷跟随五味子爷爷潜入药谷,偷偷抄录了药典。” 天仙子慢慢松开手,深吸一口气,自语道:“难怪那老贼发现我夫君在燕京现身,竟会热忱地邀请我们留在此地。” 接着,她的嘴角便泛起一抹冷笑,瞧向小娃:“你可能不知,当年我师伯在捡到我夫君时,曾中过剧毒,他以为是被仇家追杀,便从小道进入了药谷。” 小以宁:(⊙?⊙),这是有大瓜要爆吗? 第667章 总是有猝不及防的恶意 小以宁眨动着思索的大眼,医女姐姐虽只说了两句话,她却敏锐捕捉到这陈年旧瓜里的华点。 于是乎,她疑惑开口:“医女姐姐,上官爷爷为何会认识相思子叔叔,他偷抄完药典,就回燕京啦。” 说完,小娃便摩挲起下巴,苦思起来。 难不成上官老头儿眼力惊人,看过婴儿就能预知其成年之后的样貌,亦或是当年相思子随他师父要饭到燕京,与他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交集? 天仙子被她问住,也加入沉思队伍,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我夫君虽听了那老贼的建议,决定留在燕京,却不准我们在老贼面前现身。他怕是早已察觉到那老贼的蹊跷之处。” “他虽自小跟随师伯云游,可燕京却仅去过一次,况且” 医女的眼神有些复杂地落在小以宁身上,继续说道:“况且他当时极为顽劣,又嫉恶如仇,一到燕京就毒翻好几个狗官,被你的舅爷爷抓住后,还是我师伯在你舅爷爷那里做工一个月,才将他赎回来的。” “自那之后,我师伯就叮嘱我等莫犯事,他说燕京的贵人发了狠话,若再犯事,就将药谷夷为平地,并将我等的通缉令贴到天涯海角,一人悬赏五千两。” 话音刚落,小以宁脑里便闪过一丝明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医女姐姐,原来是我舅爷爷让你们来女学的呀!” 天仙子忍俊不禁,她轻轻点了一下小娃的额头,笑着应道:“自然是你舅爷爷让我等进来的。” 小以宁:⊙▽⊙ 没想到舅爷爷改造人这般厉害,他简直是终极大boss,连药谷都收服的服服帖帖。 小娃对老baby的崇拜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到达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但随即,小娃便想起自己的二十万欠条,她郁闷地嘟起嘴。 小以宁:(>﹏<),舅爷爷就对她一人抠门!!! 天仙子将小娃的快速变脸落在眼里,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郡主这是怎么了?” 小娃忍不住吐槽道:“舅爷爷坏!” 天仙子掩嘴轻笑,认同地点头附和:“确实如此,就是不知我夫君还要待在他身边多久。” 言罢,她的眉眼之中便透露出丝丝柔情缱绻。 小娃见状,正要感叹自己又遇见恋爱脑一枚,却听她呢喃道:“我又研制出新的毒药,也不知这次能不能毒死他!” 小以宁:(;),“爱情”这玩意果然诡计多端,最喜相爱相杀! 天仙子也立马察觉到自己的言语不妥,她对小娃露出明媚笑颜:“多谢郡主告知这些,既然有人偷学我药谷禁术,我等必除之。” 小娃提醒道:“可上官爷爷被抓了呀!” 天仙子指了指方才小娃递给她的帕子,在她耳畔轻声解释:“此人的解毒方子亦是来自药谷。我想,我夫君假扮的药女,多半出自此人之手。” 小以宁:()? 药女? 什么是药女? 天天吃药的女子吗? 小以宁满脸困惑地望向寿药堂的匾额,方才医女一说到药女便讳莫如深地转移了话题,并匆匆将她送了出来。 不过她也拥有了人皮面具的方子。 那方子真如她爹所言,被天仙子抵人情送于她,并且十分忍痛地拒绝了她的五千两,只让她传信给两个老男人——要与他俩来个夜间幽会。 小娃摸摸藏有方子的胸口,带着圆满完成任务的成就感,脚步轻快地返回地乙班。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她的好心情会在受罚五小只归来后戛然而止。 云飞书院的迟到受罚制度,终于被几个多嘴的小姐姐,有意无意透露给受罚五小只。 张霓裳当即便摔了自己的碗,情绪崩溃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待小娃听到小孩姐说她们回归时,便见到颜可与刘珍英吃力地扶着软绵绵的张霓裳走进地乙班。 许念念见此情景,赶忙上前帮着一同扶住,并焦急问道:“她她她她……她怎么了?” 颜可面色难看,语气也不甚好:“许妹妹未瞧出来吗?这人哭傻了,姑姑都说让她回舍房歇息一日,明日再来上课,她还不乐意。” 刘珍英亦是满脸无奈:“张妹妹说她小叔叔让她好好上课,所以她不想缺课。” 两人说完,便带着各自情绪瞥了张霓裳一眼,将其放到位置上后,马上落座,敲着自己酸痛的部位。 崔之瑶与陈娇仪也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她俩送了张霓裳一个头疼的眼神后,便开始与大家解释起来。 “方才几个天级的姐姐见我等辛苦,便想着哄我等开心,谁知,谁知……张妹妹便哭了起来。”陈娇仪无语道。 上官如意眉头微蹙地询问:“她们可是说了什么?” 崔之瑶苦笑着回应:“她们说姑姑于我们的惩罚已经很轻了,隔壁的还要扫茅房倒夜香。” 话音一落,施婉婉便无奈提点道:“崔姐姐也是站糊涂了,那些姐姐怎是哄你们开心,分明是想瞧你们笑话,逗着你们摔了碗,姑姑便可以心性不稳重罚你们。” 她扫向受罚的同窗,就刘珍英还有些许精神,其他人已经蔫哒哒地趴在桌上,连金星蔓送于嘴边的零嘴都无力吞咽。 施婉婉如大人般叹息一声,接着说道:“你们可知,若是你们再次将碗打碎,姑姑会如何责罚,到时姑姑会让你们多衔一细棍,在细棍两头系铃铛,响一记打一记。” 言及此处,她的眸光陡然变得严肃起来:“届时,你们必定丑态百出,受苦受累不说,还有无数人会将嘲笑的话语传入你们家门。” 一股子凉意,随着施婉婉的话语,悄然爬上小孩姐们的心头。 地乙班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刘珍英垂下眼眸思忖片刻,深吸一口气后,便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原来如此,方才我的碗就差点摔了,若不是张妹妹手里的碗先掉,惊得我连忙护住,说不定我也要如娇娇她们一样加重责罚了。只不过张妹妹她” 众人将目光齐刷刷地落到张霓裳身上。 颜可微微抿嘴,安慰道:“刘妹妹无需过于担忧,张妹妹虽然不像郡主妹妹那样幸运,但方才她那番可怜的模样,姑姑定不会忍心再加重责罚了。” 此言一出,小孩姐们总算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平日里喜欢插话的小娃,今日却异常安静。 众人又连忙向小娃瞧去,只见她瘪着小嘴,那通红的眼眸中蓄满了泪水,仿若下一刻就要决堤而下。 虞可见状,轻轻挥了挥手中的帕子,为小娃解释道:“郡主妹妹见姐姐们回来时,就成了这副模样,估计见姐姐们都在说话,便强忍着。” 众人了然地点点头,正打算开口安抚小娃,便见她脸上突然冒出一个大大的鼻涕泡,随后“啪”的一声炸开。 小以宁的泪水也在这一刻夺眶而出,“我爹和大舅舅要扫茅厕倒夜香啦” 众人:,忘了,还有两人也是受罚者。 虞可急忙拿着帕子拭去小娃的泪水,刚要安慰,却又见她再次将泪硬生生的止住。 小以宁的脑子早就在听到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时懵了,可又尚存一丝理智,她捂着胸口提醒自己:“晴姐儿不可以弄湿学服,这里值五千两” 众人:(lll¬w¬),值五千两的根本不是学服! 第668章 人皮面具的用法(1) 众人见小娃自己息了声,顿时松了口气。 毕竟哄小娃难,哄同龄人易。 就在这时,众人耳畔传来颜可嫌弃地骂声:“张霓裳,郡主妹妹即便有两个长辈受苦,也都晓得不可随意在外哭泣,你瞧瞧你,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真是丢咱们地乙班的脸。” “对不起,颜可姐姐”张霓裳再次忍不住嘤嘤地低声啜泣起来。 众人:颜可好可怕! 小以宁打了一个哭嗝,虽被当成好榜样,依旧无法冲淡她得知两个老男人要洗厕倒夜香的糟糕心情。 地乙班的众人也因这多事的开端,变得异常乖巧懂事。甚至连最后一堂课的夫子都感到非常舒畅,临走时还免去了她们今日的课业。 只不过,即便如此,众人的心情也没高昂到哪里去。 崔之瑶强撑着上课的身子,也在此刻歪倒在同窗身上,她一脸歉意地瞧向小娃:“郡主妹妹,今日我们都要早些歇息,便不送你了。” 小以宁无不可地点点头,提醒她们记得涂药,便目送她们一瘸一拐地离开。 小娃抿着嘴,向自己的玲珑院走去。 今日,她依旧不用去安平郡主那报到。 安平郡主听闻她不仅受了罚,又哭了好几次,便送了些小玩意和喜欢的吃食去她的住处,让她今晚好些歇息。 并带话过来,明日完成罚站后,就可去她那里吃热乎的漂亮饭。 然而,小以宁估计自己这些日子是没啥心情吃饭的。 小娃怀揣着极度郁闷的心情,走在小道上。 不多时,她心中升起一道熟悉的异样。 她猛地向后瞧去,并大声道:“谁在跟着我,出来。” 小以宁满脸严肃地盯着拐角,便见一道小小的身影扭扭捏捏地从那走了出来。 张霓裳不好意思地瞧着她,开口恳求:“郡主妹妹,您能否陪我去侧门一趟,我想去打听一下我小叔叔如何了。” 小娃闻言,不禁蹙起眉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不得不说,此人的性格是小孩姐中转变最大的,自从赏花宴之后,便变的极其敏感,又唯唯诺诺,还喜欢默不作声地偷瞧他人。 张霓裳等了片刻,见小娃毫无反应,便失落地垂下了头,低声道:“我听闻侧门的周婆婆并不乐意帮人传信,故而找上郡主妹妹。郡主妹妹若是没空也无事……” 话还未说完,小娃便开口打断了她:“张姐姐,我不去侧门的,那里要银子。不过我院中的暗门开着,我爹应该知晓你小叔叔如何了,我可以帮你问问。” 张霓裳闻言一愣,随即绽放出惊喜的笑容,见小娃又往前走去,再次追问道:“郡主妹妹,我能去玲珑院听一下吗?” 小以宁奇怪地回望,点点头“可以哒!不过张姐姐不可以哭哦!” 张霓裳吸吸鼻子,连忙应承下来。 这一举动,还引得小娃狐疑地瞧了她一眼,显然不是很放心。 张霓裳那本就哭惨过的小花脸,顿时泛起红晕,默默跟在小娃身后,来到玲珑院。 彼时,两个老男人也是心累地回到涵秋院,听到隔壁传来的响动,还暗自庆幸一番。 “幸亏蒋大学士没为难咱们,真的帮我们说情换了运夜香的差事,不然传到晴姐儿的耳中,咱们的老脸便丢尽了。”王诚心松地说道。 林玉瓒斜了他一眼,冷笑道:“确实未为难,一日交两篇文章,换一个洗碗的差事。” 洗碗虽比运夜香听起来稍微体面一些,却更加耗时耗力,再加上每日还要被蒋大学士劈头盖脸地骂上两顿,怎么算都是一笔亏本的买卖。 这还是他俩头一次做如此赔本的生意,而这一切皆为了保全隔壁小娃的微薄脸面。 毕竟他俩如今身份低微,倒也无需太过看重脸面。 如是想着,王、林二人便对视一眼,各自无奈地长叹一声。 而小以宁特有的软糯呼唤也传了过来:“爹,大舅舅,晴姐儿回来啦!” 王、林二人立刻换上温和的长辈面容,纷纷弯腰朝暗门处张望,随即便对上一双红肿的双眼,而小娃站在其身旁。 王、林二人: 两个老男人下意识地交换了个无语的眼神,便缓缓起身。 这时,那双眼睛的主人——张霓裳焦急地跑向暗门,并喊道:“林爹爹,王大舅舅,别走。” 小以宁见她不管不顾地冲进暗门,急忙阻止:“张姐姐,你过不去哒!” 谁知,张霓裳仿若未闻,蹲着身子将头固执的伸进暗门。 下一刻,她的哭喊声便如期而至:“郡主妹妹,我卡住了。” 有过同样遭遇的秋衣瞧见这一幕,不由凑近自家小主子耳边说道:“郡主,这张小姐好像有点傻乎乎的呀!” 小以宁:(x_x),好巧,她也这么觉得! 第669章 人皮面具的用法(2)+(3) 两院因张霓裳的鲁莽行为,费了不少周折才恢复平静。 皆因她比秋衣长得圆润,最后还是两个老男人用工具将暗门两旁的石砖抽出几块,才将她按回玲珑院。 彼时,张霓裳身上那套学服,已磨损得不成样子。 小以宁瞧着那参差不齐的暗门,顿时有种狗洞的既视感。 而那罪魁祸首则站在她身旁,为她惹出的麻烦连连道歉。 王诚将砖头复位,淡淡吩咐道:“赵嬷嬷,给张小姐拾掇一下,再让她的侍女送干净的学服过来给她换上。” “是,舅老爷。” 赵雅瞧着这狼狈不堪的小丫头,无语地上前将她牵起。 然而,小孩姐拒绝了好意,忙说道:“王大舅舅,不必麻烦了,我就想问问我小叔叔是不是受了重罚,问了就走。” 王诚抬眸,轻轻瞥了她一眼,告诫道:“张小姐,你担心长辈虽孝心可嘉,但你这副模样让他人瞧了去,传到长辈耳中,让他们心忧于你,便是不孝了。” 张霓裳闻言一愣,不知所措地捏起手指。 林玉瓒对她温和一笑,安抚道:“张小姐去好好洗漱一番,再换上干净的衣服,等下见到你小叔叔,他也不会过于忧心你。” “我小叔叔会过来?”张霓裳惊喜道,见老男人对她点头确认,便开心地跟着赵雅离开。 王、林二人见此,亦是失笑地摇摇头。 小以宁也在这时凑近“狗洞”,在修门的两个老男人身侧嗅了嗅,便退回自己院中,站在暗门后,奶声奶气道:“爹,大舅舅,晴姐儿还想与姐姐们睡一起,你们晚上好好读书,好好休息哈!” 说完,小娃便毫无留恋的转身,就要离去。 王、林二人:…… 林玉瓒眼疾手快地伸出胳膊,一把扯住小娃的手臂,将她拉到涵秋院。 小以宁随即发出一道惊呼:“呀,晴姐儿被爹绑架了呢!” 老男人听得满头黑线,毫不客气地在小娃的屁股打了一记:“小小年纪,胡说八道,还嫌弃长辈,该打。” 小娃顿时泪汪汪,委屈地瘪起嘴:“晴姐儿分明是心疼爹和大舅舅没法好好休息,爹冤枉晴姐儿。” 林玉瓒送了她一个“你在骗谁”的眼神。 王诚轻叹一声,将小娃拉到身边,温声道:“晴姐儿若真心疼我与你爹,便不该在别处留宿。到时你爹与我辗转反侧,你同窗要看顾你,也睡不安稳。” 小以宁郁闷地改变主意:“那晴姐儿住寿药堂,爹和大舅舅晚上要去倒夜香,还要扫茅房,晴姐儿不能打扰你们休息。” 话音刚落,两个老男人即欣慰又无奈地对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地回应:“无需倒夜香了!” 小以宁:⊙▽⊙ 小娃瞬间大喜过望,抱住老男人修门的手臂,赶忙问道:“大舅舅,这是真的吗?” 王诚将最后一块砖放好,便顺势将小娃抱起,站直身子,对她笑道:“自然是真的,不过这几日大舅舅与你爹都需早起晚归,晴姐儿未听见我们唤你,便不要过来。” 小以宁微微歪头,提醒道:“晴姐儿下学后要罚站两柱香,大舅舅想喊晴姐儿,晴姐儿也听不到哟!” 两个老男人听到小娃的惩罚,眉头先是微微蹙起,随后又舒展开来,微微颔首,显然对此罚还算认可。 随即小娃又说道:“是连姑姑给晴姐儿求的情,连姑姑虽然凶,可对我们好的嘞!” 其实连芷悠为每个迟到的小娃都说了情,虽惩罚未改,但罚站的时候变了,从早起转为下学后,这是之前受罚的小姐姐没有过的待遇。 “原来此人便是监院的姐姐。”林玉瓒呢喃道。 接着,他瞧向老对头,似要与他确认:“据传闻齐远侯变得碌碌无为,声色犬马,便是被连姑姑退婚之后。” 小以宁眼睛骤亮,赶忙侧耳倾听这旧瓜的扩展版。 谁知,王诚只是点头回应了一下,便把小娃送入老对头怀中,并说道:“顺安,你将晴姐儿的学服外衫弄脏了,洗一下。” 林玉瓒:…… 方才出手太快,小娃的外衫已经多了好几个脏兮兮的手掌印。 小娃听到此言,立马挣扎着要下地,抗拒道:“晴姐儿不要洗外衫,洗了,明日晴姐儿只能光溜溜地去上课啦!” 两个老男人是何等聪明,立即发现异常,随即化身成两个拍花子,狗狗祟祟的将小娃绑进舍房。 下一瞬,小娃的哭声便响彻涵秋院的上空。 听到这熟悉又亲切的响动,赵雅轻叹着摇摇头。 张霓裳抬起头,询问道:“赵嬷嬷,郡主妹妹是被她爹打了吗?” 赵雅一边轻柔地给她梳着发髻,一边回答:“郡主年纪小,老爷与舅老爷总想着多教一些道理,免得她在女学中受了欺负。” “好在郡主在女学中,也算是左右逢源,每日都笑呵呵的,即便被夫子重重罚了,也未哭过。否则主子们啊,怕是个个忧心不已,寝食难安。” 张霓裳垂下脑袋,嘟囔道:“她怎会受欺负,姐姐们都对她极好!” 紧接着,她的耳畔便徐徐传来赵雅的言语。 “在这女学之中,轻易不会结怨。张小姐只瞧见她们对我家郡主好,却未察觉她们对我家郡主身后之人的忌惮。” “我家郡主在未被皇上封赏之前,也时常受人欺凌。张小姐之前不是也瞧不起我家郡主。” 张霓裳心下一凛,缓缓抬头,只见刚才还慈眉善目的嬷嬷,脸上已然布满了冷漠。 赵雅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老奴在宫中沉浮多年,见惯了无数贵人的起起落落,能够活着出宫,靠的就是一个道理:从不敢小瞧任何人。任何一人皆能要您的性命。” 小孩姐的身子下意识地一抖,便又见这位嬷嬷染起一抹笑容,方才的冷漠与冰冷消散不见,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我家郡主人虽小,也是小瞧不得的。她虽出身微末,却能靠自身让这些小姐喜欢,更何况还有竭尽所能为她铺路的长辈。” “张小姐不妨细想一下,老奴来自宫中,为何早早便在郡主身边侍奉,还有那虞可小姐为何会处处看顾着我家郡主。” 张霓裳低声回复:“赵嬷嬷,我自是不会小觑任何人,更不会轻视郡主妹妹。” 赵雅满意地点点头:“张小姐聪慧过人,自然不会犯下如此错误。女学之中,人际关系错综复杂,何人可惹,何人可利用,皆需深思熟虑。想必,张小姐来女学之前,长辈们已带你拜访过在此就读的学子,请她们关照一二,让你在女学之中过得顺当。” 小孩姐怔怔地望着她,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张霓裳:无一人为她这般做过! 小孩姐在赵雅的帮助下,拾掇干净,换上新的学服,回到院中。 彼时,隔壁小娃的哭声也已平息,正在涵秋院中被老男人轻声哄着。 张霓裳走至暗门前,缓缓蹲下,便见小以宁被她大舅舅抱在怀里,在院中闲逛,而她爹则蹲在一旁洗着学服。 林玉瓒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头温言安抚道:“张小姐莫急,你的小叔叔清扫完落叶后,就会过来。” 张霓裳乖巧地应了一声,继续蹲在暗门口等待着。 老男人见此,也未再管,继续认命地洗着学服,目光还不时地瞥向小娃,每次都毫不意外地收到小娃的瞪眼。 林玉瓒:o(一︿一+)o,不孝女! 小以宁:o(≧口≦)o,渣爹! 小娃收回目光,在王诚肩上用力地擦着鼻涕,还不忘重哼一声。 王诚侧着脑袋,替遭殃的衣服默哀片刻,便无奈地摸着小娃使劲晃动的脑袋瓜子,“晴姐儿,大舅舅有帕子给你擦脸。” 然而,回应他的也只有一个重哼。 王诚:( ╯□╰ ),命苦啊! 小以宁:(  ̄︿ ̄),小娃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方才,两个老男人不止将人皮脸皮的方子拿走,还将她省下的银票给翻了回去。 简直无耻至极! 她辛辛苦苦做白工,一点奖励都没有,还不肯告诉她这人皮面具究竟用来干嘛,只说她以后便会知晓! 小以宁:╥﹏╥,她简直就是小娃届的牛马! 何人有她这般辛苦! 如是想着,小娃又忍不住抽嗒几下,为自己的不公待遇悲鸣! 就在这时,王诚突然提醒道:“晴姐儿莫哭了,有人来了!” 小以宁立马来了精神,竖起脑袋朝院门张望,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瞬时传入她耳畔。 不过片刻,张凉川系着襻膊,神色匆匆地出现在涵秋院门口。 王、林二人见他来到,便重新带着小娃返回舍房,也不打扰他俩叔侄相叙。 张凉川对着关上的房门,歉然一笑,又道了声谢,便朝暗门走去,那里自己的侄女正静静地蹲守着。 小以宁被放到地上,立马透过门缝,偷看着外头叔侄相叙的感人场景。 王、林二人见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随即拿出刚刚得到的药方,仔细端详起来。 “据裴逸所说,当初卢庭风戴着假面具前往齐远侯府耗时不到一个时辰。由此可见,只要材料齐全,制作这种人皮面具并非难事。” 林玉瓒眉头紧锁,将手中的方子研究了片刻,便交于老对头手里。 王诚也跟着细瞧起来,不过一会儿,他便露出一抹苦笑:“怪不得天仙子不收晴姐儿的银子,这竟需要生剥活人的皮肤,再放置在特制的雕模上,加药汁定型。” 话音刚落,门口处便传来异响,两个老男人下意识地望去,便见小娃满脸惊恐地盯着他俩,察觉到两人投来的目光,还发出一声惊叫,拼命地扒着上栓的门,想要出去。 王、林二人:……,忘了,还有个聪敏的小娃! 林玉瓒赶忙跑过去,强制性地将小娃抱到怀里安抚。 小以宁使出全身力气把他的脸推开,嘴里还嫌弃道:“晴姐儿不要爹的脸碰。” 林玉瓒顿时无语道:“爹何时用脸碰过晴姐儿,晴姐儿莫要胡说。” 小以宁:〒▽〒,明明碰过,她再也不能直视渣爹和渣舅舅的脸啦! 王诚也赶忙安慰:“晴姐儿莫怕,如今药谷众人也找不到人皮,他们是用的是猪皮给我俩做的人皮面具。” 小以宁:⊙?⊙,是吗?。 小娃狐疑地审视着两个老男人的面容,来回流转,试图从他们的神情里找出端倪。 可惜她盯了片刻,也只看到两个老男人露出“真拿你没辙”的苦恼表情。 小以宁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便逐渐安静下来,丝毫没注意到两个老男人暗自交流的眼神。 王诚干咳一声,将方子凑到烛火前点燃,火苗迅速舔舐住那张纸,瞬间化为灰烬。 待方子彻底消失,他便温声问起另一事:“晴姐儿,你将帕子交于天仙子时,她可有说什么?” 小以宁瞧着大舅舅的举动,又开始心生疑虑,可老男人依旧神色无异,一副等着她回话的模样。 她只好乖乖回道:“医女姐姐说,那郎中偷学了药谷的禁术,还可能制造了药女。” 说着,小娃便一脸期盼的望着大舅舅,想从他嘴里知晓什么是药女。 王诚闻言,眉头不禁微皱,眸中划过思索之色,显然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这时,林玉瓒说出一句话,又将小娃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只听他道:“看来这赵郎中,便是上官大夫死去多年的儿子——上官易阳。” 小以宁当即问了个傻问题:“咦,上官大夫的儿子死过吗?” 话一出口,小娃便意识到自己根本未见过上官老头的儿子,脸上随即泛起一抹尴尬的笑容。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也让两个老男人愣了一下,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小娃。 小以宁见状,赶紧转移话题,“医女姐姐说,今晚要来找爹和大舅舅哟。” 林玉瓒对此早有预料,回应道:“爹和大舅舅会在屋中等她。” 谁知,此话一落,便迎来小娃的反问:“爹和大舅舅为何要在屋中等医女姐姐,她又不知道你俩不用倒夜香扫茅房。” 王、林二人:( ̄- ̄),说的甚是有理! 两个老男人露出如同一辙的吃屎表情。 恰在此刻,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张凉川终于叙旧完毕,边叩着门,边低声道:“王兄,林兄,快开门呀!我方才在扫地时,听到有师兄说,冷师兄好像成了仇学士的学生。” 第670章 人皮面具的用法(4) 张凉川的这番话,成功敲开了王、林二人的房门。 林玉瓒抱着女儿,将略微狼狈,散发着浓厚劳动气息的小青年迎了进来。 此人嘴里还不停道:“本来我还想着,今夜与王兄、林兄一道运夜香时,与你们说的。” 此话刚落,小以宁便好心提醒道:“张公子,我爹与大舅舅不用倒夜香啦!” 张凉川脚步一顿,惊讶地瞧向他的两位难兄,便见他俩纷纷点头。 王诚解释道:“凉川弟,是蒋大学士帮我二人说的情,他说我二人要参加恩科,不宜过于劳累,被让直学给我二人换了个洗碗的差事。” 紧接着,青年便在两大一小的眼眸中肉眼可见地颓丧起来。 张凉川低声接上之前的话:“方才,我在琴室周遭清扫时,见到两个天字班的师兄在窃窃私语,便凑近听了一嘴,他们说在仇府的书房里,见到冷师兄拿着文章向仇学士请教,关系十分融洽。” “恩科的考官,皇上虽未明示,但冷师兄靠着家中留有的蒙荫,应该能猜出一些。王兄、林兄不妨去打听打听那仇学士的喜好。”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正欲回话,却又见此人对着他们深深地拱手作揖。 “真是多谢王兄、林兄,还有乐安郡主,让我与霓裳见面,我本来还想着等会儿去侧门,通过余老伯,问一问霓裳的今日如何。” 说着,他苦笑起来:“我日日去侧门探消息,都银钱见肘了。那王兄、林兄我先归去吃饭了,今夜只有我一人,得吃饱才行。” 言罢,张凉川便直起身子,带着浓浓的忧伤转身。 林玉瓒赶忙伸手拦了他一下,失笑道:“凉川弟,怎走得这般快,我与舅兄还有话未与你说。” 张凉川止住脚步,抬起欲哭无泪的脸,声音微颤地问道:“是我失礼了,林兄请讲。” 随即,老男人的声音如同清泉般流淌入他的耳畔。 “其实凉川弟也无需扫茅房运夜香,我与舅兄和蒋大学士提了一嘴,到时你与我二人一起洗碗筷即可,不过要与我二人一样,需每日交两篇文章给蒋大学士。”林玉瓒缓缓说道。 王诚也接话道:“只望凉川弟莫怪我二人的自作主张。” 张凉川:⊙▽⊙ 原本疲累一日的青年,在这一瞬间容光焕发,活力满满。 他难以置信地高声追问:“王兄、林兄说的可是真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娃也狐疑地瞧向两个老男人,有些不信他俩会这般好心帮他人说情。 然,她便瞧见她爹对这颓废青年点头确认了此事。 下一刻,她便听到张凉川喜出望外的声音:“真是多谢王兄、林兄了,蒋大学士那般难说话,你们还帮我说情,此恩我都不知如何回报。” 他转动着眸子,思索一瞬,继续道:“这样,王兄与林兄那份也由我洗,你二人还需备考,可不能因这些杂事分心。” 小以宁:→_→,看,她就晓得! 接着,小娃就在这三个大男人看到流传千年的传统美德——推三阻四。 小以宁有些受不住这虚伪客套的场景,暗翻着白眼,挣脱她爹的怀抱,操着深呼吸跑回玲珑院。 谁曾想,她回去后也要虚伪客套一番。 张霓裳与她小叔相聚后,并未就此离开玲珑院,而是等着自己归来。 此刻,小孩姐的心情明显好很多,连笑颜都变的明媚起来,只是配着狠狠哭过的脸,瞧起来有些凄惨。 她对着小娃盈盈下拜,道着谢:“郡主妹妹,今日真是谢谢您了,不然我只能等三日后的下元节,才能见到我小叔叔。” 小以宁见她这般有礼,也瞧她顺眼许多,笑着回应:“张姐姐客气啦!举手之劳罢了!” 张霓裳缓缓起身,带着羞涩的笑容,转身离去。 小娃望着小孩姐那虚浮的步子,有些犹豫地张了张嘴,待其一只脚将要踏出玲珑院的那刻,终于开口挽留:“张姐姐,你还是吃完饭再走!这个时辰去拿昏食,要用钱打点。” 张霓裳满脸诧异地回头,慢慢转为喜出望外,那神情转变简直与她小叔叔如出一辙。 小以宁瞧她这般模样,心中不由吐槽:不用多说,此人的零花钱也快花光了。 小孩姐不知小娃所想,瞧着一道道摆上桌的精美菜肴,艳羡地感叹道:“我常听闻郡主妹妹跟随着安平郡主一起用膳,没想到即便归来,安平郡主也时刻备着郡主妹妹爱吃的菜肴,着实令人羡慕。” “哪像我,每次写完课业,去小食堂拿饭还需等上半个时辰。” 小食堂便是诸多学子开小灶的地方,里头有十来个厨娘,厨艺个个了得,小姐姐们可将家中补品放那加工,也可用里头的新鲜食材加一餐,美美的吃顿夜宵。 这般好的地方,小以宁当然不会光顾,原因自然是一个字——贵。 小娃将那杀猪地回想一遍,便悠悠转头,无语询问道:“张姐姐为何不先吃饭,再去写课业。” 谁知,此人理所当然地回了一句:“我小叔叔都是写完课业,再吃饭的。” 小以宁:(?_? ),真是个好学生,若放在现代,估计别人都得问她爹娘,在哪上的香,才生的小孩这般乖巧。 不过这种没苦硬吃的行为,她只在两人身上见过,一个是她娘,另一个便是善解人意的陆佳宜。 小娃抿起小嘴,嘟哝道:“那张姐姐的长辈真好,我若吃饭时辰晚了,可免不了被爹娘一顿打骂。” 一旁的赵雅听到此言,不禁莞尔摇头:“郡主,您年纪尚幼,自然不能饿着。而且,老爷和夫人虽然会责备您,也是心疼您的身子。” 接着,她望向张霓裳,话锋一转,严肃道:“张小姐,你勤勉好学固然是好事,可身子金贵也需爱惜才是。大人如何处事,皆有分寸与思量,怎能与孩童相提并论。张小姐处事之前,还是先想想是否对自己有利。” 张霓裳再次被赵雅训诫,笑容慢慢敛去,乖顺地回道:“赵嬷嬷,霓裳知晓错了。” 话音一落,小娃便心生怪异,她侧眸瞥向小孩姐,见她默默吃着饭,便心软地加了一句:“张姐姐一定要好好吃饭呀!你小叔叔方才说,他日日都去侧门问你的消息,连钱都要没啦!” 张霓裳闻言一愣,脑海里立即浮现王诚对她的告诫,那原本就红肿的眼眶再次溢出一滴泪水,嘴里机械地嚼着饭,含糊地回答:“郡主妹妹,我知晓错了。” 小以宁并未注意到方才那幕,只不过听到小孩姐的回话,满意地晃起小脚,只觉自己让一人迷途知返,功德+1。 恰在此刻,一道微不可闻的轻笑声毫无预兆地传入她的耳畔,那声音倍感熟悉。 小娃心中一惊,连忙向床榻望去,只见一张带着笑意的面孔从床榻后微微探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张霓裳察觉到小娃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向后瞧去,并疑惑地问道:“郡主妹妹,怎么了?” 小以宁立刻回过神来,急匆匆地从椅子上爬下:“张姐姐先吃饭,我去给你拿药膏涂脸。” 言语间,小娃已快速地跑向床榻后面,留下感动不已的小孩姐独坐在桌前。 彼时,小以宁已与那神秘人汇合。 她满脸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人,嘴巴微张,过了片刻,才悄声喊道:“表叔,您怎么来啦!” 裴逸浅笑着,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将小娃带入暗道,轻声解释道:“我过来拿人皮面具的方子,你爹让我假扮上官文元。” 小以宁:⊙▽⊙ 第671章 第二次携手合作 小娃听到少年的话,脑子瞬间宕机一秒,随即刮起脑洞风暴,阴谋诡计纷飞乱舞。 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热忱地问道:“表叔,需要我帮忙吗?我能和崔姐姐打听文元哥哥的事。” 裴逸瞧着小娃兴奋难抑的模样,哭笑不得。 他摇摇头,轻声拒绝:“此事无需晴姐儿帮忙,我有法子。” 小以宁顿感失落,脑袋也耷拉下来,声音里透着沮丧:“行!” 少年又说道:“不过我也能让晴姐儿瞧瞧,我的法子是什么?” 小娃闻言,再次肉眼可见的灿烂起来。 小以宁:?ˋ?( ′? ? `? )?ˊ?,还是老乡对她最好啦! 裴逸见此,宠溺地笑了笑,将小娃轻轻推出暗道:“晴姐儿先吃饭,明晚表叔再来寻你!” 暗道的门缓缓关闭,少年的身影也随之消失。 小以宁凝视着又恢复成墙壁的隐形门,愉快地合起小胖手:o(n_n)o,明晚,她也要有个“幽会”啦! 这时,张霓裳的声音徐徐传来:“郡主妹妹,其实不用麻烦的,我的脸明日就会好得差不多了。” 小娃瞬间反应过来,随手拿起一个秋衣带回来的药瓶子,走出来交给赵雅。 她正经地回道:“张姐姐,涂药好得快一些哟!” 张霓裳心中暖意满满,笑意盎然地点点头。 小娃也回到自己位置上好好吃饭。 气氛一度融洽,两小只都未注意到收到药瓶子的赵雅,眼角正抽搐着。 方才小主子随手给她的药瓶子,乃是秋衣从寿药堂薅来的羊毛,其功效她也记得清清楚楚——壮阳,男人用之立雄风,女子用之长须鬓。 赵雅无语将药瓶放入袖中,并开口道:“郡主,此药老奴未见过,这药效若是不好,张小姐明日怕是无法示人。” “嬷嬷,这药可好啦,对疤有奇效,对张姐姐的脸更是不在话下。” 小娃的随口胡诌,让这位从事侍奉行业多年的专业人士心领神会。 她默默转身,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角落里拿出屋中唯一的祛疤圣药,并言道:“郡主所言,可是那灵肌膏?此药的话,只需抹一次,张小姐的脸明日定好。” 小以宁思忖一瞬,便无不可地点点头。 还是那句话,药放太久了,会过期。 张霓裳埋头吃着饭,感动加倍,根本没意识到身旁的这对主仆暗中的交流。 待她吃过饭,抹药离去时,还含着万分感激的心情对小娃保证道:“郡主妹妹放心,我的脸明日定好!” 小以宁:(?_? ),前提是你不再哭! 小娃见她这般笃定,熟悉地狐疑再次涌上心头。 只是她面上不显,继续做着最后的送客工作,挥着小手,双眼弯弯地目送小孩姐离开,为今日待客画上圆满的句号。 此刻的小以宁还没意识到,她会俘获一枚狂热粉。 更不会料到,张霓裳经过这次的洗脑改造,以后会变成何等令人惊悚的模样。 不过当下,她心中已被即将到来的幽会所填满,连秋衣从寿药堂学习归来,与她言说,有不少人知晓两个老男人换了惩罚,也毫不在意,并难得地释放起天性,在院子里蹦蹦跳跳。 小娃欢快的动静,自然也影响到了隔壁。 王、林二人送走感恩戴德的张凉川,经过暗门时,皆弯腰瞧了一眼,见到此幕,都不由失笑摇头。 王诚感慨道:“晴姐儿有时虽不懂事,但也算是孝顺,时刻将咱俩记挂在心。” “兴许她心中还有别的好事,舒志还是莫要自作多情。”林玉瓒回得毫不在意,只是那舒展地眉眼,出卖了他心中的愉悦。 王诚侧眸瞧着老对头口是心非的模样,忍不住笑话他:“若是晴姐儿心中有别的喜事,顺安怕是会寝食难安。” 此时,王、林二人已经来到房门前,两人一同推门进去。 刹那间,一张讨厌的脸映入两人的眼帘。 裴逸端坐在桌前,饶有兴致地瞧着他俩,开口道:“方才,我去看了晴姐儿,与她说了要假扮上官文元之事,她似乎心情很不错。” 王、林二人:( ̄皿 ̄),这个臭小子! 少年对两个自作多情的老男人,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容,便直接切入正题:“人皮面具的方子,我还等着早些做好人皮面具,让晴姐儿瞧瞧,有无破绽。” 林玉瓒没好气地回复一句:“那方子,我俩已经烧了,等下会说于你听,你用心记得便可。” 王诚也接话告诫道:“你做好戴上之后,便别出现在晴姐儿面前,她若察觉此乃用人皮制作,估计会吓得不轻。” 少年闻言,不免浮出遗憾神色,喃喃自语道:“如此倒是可惜了,晴姐儿之前喜欢上官文元,我还想着顶着那人的脸,陪晴姐儿玩几日。” 王、林二人满脸地不可置信,齐声追问:“你说什么?” 裴逸不明所以地抬眸,回道:“晴姐儿对上官文元印象相当不错,我打算明日带晴姐儿去地牢见见他。” 王、林二人:(?? ?),那个臭小子! 第672章 都是奇奇怪怪的人+虎符 小以宁欢欢喜喜地期盼着明晚的到来,丝毫未觉她家两个老男人差点因她老乡一句话抓狂。 而翌日一早 ,小娃便清晰地察觉到老男人的异常。 虽说昨日两个老男人明确说过,他俩将早出晚归,但当小娃踏出归燕楼的那一刻,却听到隔壁有细微响动。 小以宁迈着小脚,跑到暗门后查看,便瞧见令她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一幕。 只见两个老男人竟持着书卷,在院中踱步,口中念念有词。 王诚察觉到小娃的视线,垂眸向暗门望去,露出一抹如浴春风的笑容:“晴姐儿醒了,怎不过来?” 林玉瓒亦是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将书背至身后,并向小娃招手道:“晴姐儿过来让爹瞧瞧,昨夜爹烤干的学服可还妥贴。” 小以宁:( ̄- ̄),这两人吃错药了? 小娃闻言,立马向后退了两步,来到两个老男人手臂够不到的位置后蹲下,一脸警惕地盯着他俩。 “爹和大舅舅为何不去洗碗,躲懒吗?” 王、林二人:…… 然而,两个老男人没有出现小娃预想中的变脸,而是泛起宠溺的笑容。 林玉瓒温声解释道:“昨夜,爹已与凉川弟说定,清晨由他帮忙代劳,晌午与昏时,我们会帮他洗。” 话音刚落,他便又见小娃向后挪了几步。 老男人的笑脸差点维持不住,耐着性子问道:“晴姐儿这是怎么了?怎瞧着怕爹与大舅舅?” 小以宁眼神微眯,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还伸出手指,学王滚滚那般掐了掐,沉吟道:“嗯……爹和大舅舅那么一笑啊,必定有人倒血霉!不好,晴姐儿要快跑啦!” 言罢,小娃便在两个老男人的视野里,没有一丝犹豫地逃离。 王、林二人:…… “这个不孝女!”林玉瓒瞬间破防,恨不得钻入暗门将小娃抓回来。 王诚赶忙把老对头拉住,嘴里还抱怨着:“还不是顺安总是霉运缠身,不然晴姐儿怎会嫌弃我二人。” “王舒志,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林玉瓒的火气立刻转移。 小以宁不知晓两个老男人在她离开之后,便恢复正常,并再次对上。 介于他俩的异常行为,她心中思绪千滚万翻,一直在寻找自己未察觉到的错事。 不知不觉间,小娃便走到了地乙班附近,一道熟悉的哭声也随之传入她耳畔。 小以宁脚步微顿,随即便加快脚步,朝前跑去。 待她到达乙班门口,就见小孩姐们默不作声地围在陈娇仪的位置旁,面上皆是担忧,而那悲戚的哭声也是从里头传来。 她连忙关切地问道:“陈姐姐咋啦?” 小孩姐们闻声,纷纷转头,并给小娃分出一个空位,让她进来。 刘珍英抿着嘴,解释道:“陈大将军昨日一出宫便启程回北城了!” 这么快! 小以宁满脸诧异,旋即疑惑开口:“那陈姐姐为啥要哭呀?陈大将军本来就要去北城的呀!” 陈娇仪抬眸瞧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却被哽咽的哭声打断,话止在了嘴边。 刘珍英叹着气,将小娃拉至一边,轻声回道:“郡主妹妹莫问了,陈大将军给娇娇传了信,让她跟着陈国公留在京中。” 小娃微微蹙起眉头,迅速反应过来,忙悄声询问:“陈姐姐的娘和祖母呢?” 刘珍英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她们会在下元节过后,启程去北城。” 小以宁呆愣住,转头望向悲伤的陈娇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字——质。 陈娇仪并非是陈家唯一的小辈,听闻她爹在北城生了好几个庶子庶女,可嫡系却只她一人,确实是做质的人选。 小孩姐皆是沉默不语,静静凝视着泣不成声的同窗,一时不知如何安慰这个被抛下的人。 好在不过片刻,陈娇仪自己便缓过来,她强压下心中情绪,对着同窗们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反向安慰起她们:“你们莫担心,我娘早已与我提及过此事,只是没想到这般快。” 接着,她的目光落到担忧的小娃身上,话锋一转,恭喜道:“郡主妹妹,王二舅舅如今与宣平侯共同执掌铁鹰卫,以后你玩的地方,又多了一处。” 此话一落,便迎来张霓裳的微笑提醒:“陈姐姐,铁鹰卫营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入的,我祖父说擅闯者格杀勿论。” 陈娇仪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语不妥,赶忙歉然地对小娃说道:“是我失言了,郡主妹妹把方才的话忘了!” 小以宁抬眸瞧了她俩一眼,无所谓的点点头:“陈姐姐放心,我不会去哒!二舅舅要任职赚俸禄,他若陪我玩,刘姐姐的爹会参他一本的。” 刘珍英: 小孩姐急忙保证:“郡主妹妹放心,我爹若是真的要参王二舅舅一本,我定会提前知会与你。” 小以宁:(?_? ),真是谢谢你哈! 小娃终于体会到其他小孩姐面对刘珍英的复杂心情。 其他小孩姐亦因刘珍英的话倍感无语,而被陈娇仪渲染出的伤感氛围,也为之消散。 崔之瑶忆起她爹身为太医,都未逃过刘御史的魔掌,忍不住阴阳怪气:“刘妹妹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 刘珍英对此话很是认同,还与有荣焉道:“我肖我爹,说话自然有趣!” 众人: 这时,小以宁脑中冒出一个绝妙的主意,坏坏地提议道:“刘姐姐,若是哪日我二舅舅去铁鹰卫迟了,你一定要让刘大人骂一下我二舅舅。” 众人:,这小娃应当是为昨日的粥怀恨在心! 刘珍英:→_→,她爹可没那么闲。 林——睚眦必报——以宁露出一排小乳牙,满是期盼地望着小孩姐。 小孩姐尴尬地笑了笑,强行转移话题,再次将目光投向好友,发出真诚的邀请:“娇娇,你家中就剩下一群家仆,若是晚上无聊,便到我家来。我娘说,她会命人将我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你可住那。” 谁知,陈娇仪拒绝了她的好意:“英子,我要和小叔一道照顾曾祖父,所以会搬到郡主妹妹的隔壁。” 这一消息,让小孩姐们面面相觑,刘珍英也不禁有些失落,但还是善解人意地应了声好。 小以宁没想到自己还能多了同窗邻居,顿时开心不已,立刻表示热烈欢迎:“那我旬假时,可以找陈姐姐玩了呢!” 陈娇仪亦是心情愉悦地回应:“那我来寻郡主妹妹玩,郡主妹妹可不能嫌我吵,赶我离开哟。” 两小只相视而笑,一旁围观地小孩姐也放心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启别的话题。 上官如意瞧向离她最近的张霓裳,细细打量起她的面容,不免有些惊讶:“张妹妹的脸好的挺快,我昨日还以为你的脸需等两日才会好全。” 张霓裳羞涩一笑:“昨日郡主妹妹给我抹了药,所以好的快些。” 上官如意了然地点点头,随即提点道:“那张妹妹以后可不能哭花了脸,不管是何缘由,让姐姐们瞧见,虽会怜惜,但更多的只会看轻。” 张霓裳眼里划过思索,便满怀感激地回道:“多谢上官姐姐提醒,霓裳记得了。” 此言一出,她身旁便传来一声不屑地嗤笑:“即便再次哭花脸又如何,张妹妹都厚着脸皮去涂郡主妹妹的药了,下次再去讨要就行了。” 张霓裳面色不改地转向说话的人,笑着保证道:“谢颜可姐姐关心,霓裳下次不会了。” “你笑什么?真是会自作多情。”小孩姐嫌弃地瞪了她一眼。 张霓裳笑容依旧,反问道:“这不是颜可姐姐教我的吗?昨天的话,莫非已经忘了吗?” 颜可: 小孩姐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将头一扭,不再看她。 这一段小插曲,也在四周小孩姐的无奈眼神中草草结束。 小以宁依旧与陈娇仪说着亲切小话,并未注意到张霓裳天翻地覆的转变。 陈娇仪轻轻拭去眼角未干的泪,对着小娃歉意地微微一笑:“郡主妹妹,我听我祖父说,曾祖父虽能下地,不过皇上担忧他的身子,命他养好了再出来。小叔要侍疾,这些日子也只能呆在宫中了。” 昨夜刚与老乡会过面的小娃不住地点头,随即又听小孩姐道:“不过我会在下元节后便搬过去,这样就能来寻郡主妹妹玩啦。” 小以宁不由再次蹙起小眉头,隔壁陈国公的宅子,如今只有张三和几个老仆,再加上闲杂人士——青山君,这小孩姐这般早搬过来,应该不适应! 陈娇仪一直注视着小娃,自然没错过她的神情变化,便调侃道:“郡主妹妹,可是不欢迎我?” 小娃连忙摇头否定,“我只是在想陈姐姐过来后,可以去哪玩。” 听到这话,小孩姐也跟着思索起来,她的眸光随意地朝同窗扫了扫,便低头凑到小娃耳边悄悄道:“到时,我带郡主妹妹去东风阁玩。” 小以宁疑惑地瞥了她一眼,以为此人要带自己去看奇形怪状的兵器,毕竟那里虽承接各种定制业务,但主业还是卖护身武器的,只要你能画出图纸,那里便能精心打造,还会复制一份放阁中卖。 但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大错特错。 只见小孩姐与她说完,再度快速扫视四周一圈后,便悄悄从荷包中掏出一张纸,小心翼翼地展开她看,并神神秘秘道:“我打算去东风阁打这个,到时郡主妹妹陪我去啊!” 小以宁垂眸望向图纸,上头是一只野兽的侧身,带着交错的纹路,看似豹子又似狮子。 小娃眨眨大眼,只觉这玩意与电视上见过的某物有异曲同工之感。 她侧过眼眸,瞧向小孩姐,等着她的下文。 陈娇仪脸颊泛起羞涩的红晕,迅速将图纸妥善收好,继续说道:“这兽雕是我祖父心爱之物,他去哪都带着,我都没机会要过来把玩。如今我攒好了银子,可以给自己打一个了。” 小以宁收回目光,有些无语地回了一句:“陈姐姐,这东西好丑,我爹娘都不带这东西。” 话毕,她便晃晃脑袋,往自己的位置走去,身后还传来小孩姐意味深长地呢喃声:“可我就是喜欢呀,我全家都喜欢。” 小娃在虞可的帮忙下坐到椅子上,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陈娇仪,只见她又开始黯然伤神。 小以宁郁闷地瘪起嘴,方才此人给她瞧的东西,那样式分明是兵符一类的,若非她曾在电视上见过类似的样式,说不定真的会相信此人的话。 小孩子的心思多么浅显,她一眼便瞧出来,陈娇仪想借机靠近她二舅舅。 至于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小娃自然有自己的法子知晓。 小以宁结束完今日的课程与罚站,终于再次开启与大美人吃漂亮饭日程。 彼时,安平郡主也处理好一应事务,悠然自得地干着自己喜爱的事,等着小娃的到来。 夕阳的余晖洒满整个女学,给静谧的书舍披上一层金色的外衣,透过窗棂,洒落在女子的发丝上。 小以宁一到门口,便见大美人耳畔的发丝随风微微撩动,她面容恬静地垂眸,专注的从罐子中舀起一小勺药粉,放入盘中与其他药粉轻轻搅拌。 这一切显得格外宁静美好。 安平郡主察觉到小娃的视线,微微侧眸,泛出柔和笑意:“晴姐儿来了,怎不进来?” 小以宁踏进书舍,奶声奶气地回道:“晴姐儿好久未见安平姨姨啦,就想多看几眼。” 安平郡主浅笑着颔首,示意小娃坐自己身侧,不疾不徐道:“晴姐儿,先写会课业,等个片刻便可用膳。” 小娃瞧她手下的香快要调好,理解地点点头,拿出一张纸,回复:“安平姨姨,晴姐儿闲暇时已经将课业写完啦!晴姐儿想画画。” “可!”安平郡主对身旁侍女使了个眼色。 侍女绮罗上前将小娃牵至书桌前,给她准备颜料与笔墨。 小以宁歪头,细细回想着白日里见过的画,便用毛笔在宣纸上慢慢勾勒出大致的模样,还时不时停下,又往上添几笔差不多的纹路。 过于沉浸,竟安平郡主何时站至她身后都未发觉。 安平郡主垂着眸,凝视着逐渐成雏形的画,柔声询问道:“晴姐儿,你是在哪里见过的虎符?” 第673章 ?^?,, 男人果然诡计多端! 虎符? 小以宁疑惑抬头,手下的画已然被美人抽走,只听她柔声劝道:“此物不宜入画,晴姐儿还是另选他物作画!” 说着,安平郡主就将画置于灯罩中,火苗迅速窜起,将其吞噬成灰烬。 她转过身,瞧向小娃,还欲说些告诫的话,却见其失落地垂下脑袋。 小以宁低声嘟囔道:“可陈姐姐也有这个画,她还要带着晴姐儿去东风阁做一个呢。” 话音刚落,安平郡主的笑意里便透出一丝讽意,“她不敢,晴姐儿。” 小娃缓缓抬头,女子清冷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你年纪小,被哄骗亦是正常。此物乃是虎符,调兵遣将之用,见虎符如见君王。虎符是皇命亦是兵权,私自绘制有满门之祸,私造便有谋逆之嫌。” 安平郡主将小娃牵下凳子,向布好饭菜的餐桌走去,嘴里还呢喃道:“看来陈渡的虎符已被人窃走,怪不得” 小以宁:∑( ̄□ ̄;),原来老乡偷得是虎符! 女子察觉到小娃的手有一丝抖动,垂眸瞧向她,“虎符若是遗失需密报朝廷,不过听晴姐儿方才所言,陈渡应当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小娃赶忙抬头问道:“安平姨姨,那偷虎符的人又是何罪?” “自然是灭九族之罪!”女子轻笑着回应。 小以宁:(;) 之前一直以为她姥爷当江洋大盗,已是人中龙凤,没想到老乡有过之而无不及,都喜绑上全家脑袋在铁丝网上来回蹦哒。 安平郡主将小娃的神色转换落入眸中,以为她被自己的话吓到,忙关切询问:“晴姐儿怎么了?” 小以宁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还在的项上人头,扬起一道不自然地笑容,回了一个妥当的理由:“我想和陈姐姐说,让她不要画虎符。” “不必,她不过是想让你对此物有印象,若是你在你二舅舅那里见过此物,可以无意透露给她。此刻,她应当把画毁去了。” 说到此处,安平郡主再次浮现出一丝嘲讽:“只可惜陈渡打错了算盘,你二舅舅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可为人处世最不喜阴谋诡计,这虎符并非在他手上。” 啊嘞 啊嘞嘞 小以宁:⊙▽⊙ 没想到安平郡主对她二舅舅还有这般深刻的了解。 难不成,这对cp还能死灰复燃? 小娃有些错愕地望向安平郡主。而此刻,她已被其带至桌前。 她瞬间收回思绪,开始享用漂亮饭。 美人讲究食不言,小娃也失去询问她为何这般笃定的机会。 一人不用尴尬,一人保住在此处的饭碗。 待小娃再次回想起这个问题,已是在去往地牢的路上,裴逸将虎符送给她把玩的时候。 天色已晚,小以宁终于完成今日全部日程,从安平郡主那里出来,月光笼罩在她的身上,四周也不似白日里喧闹,只有寥寥脚步声伴随着几句低语。 赵雅早早就提着灯笼候在门口,见到小主子,将其喜爱的兔子灯笼放到她手心,并与她说道:“方才奴过来时,老爷说郡主不必过去了,他与舅老爷劳累一日,想早点歇息。” 小娃晃了晃小灯笼,听到此言,立马抬起头,狐疑道:“嬷嬷,爹真的这样说吗?他不想见晴姐儿啦?” “千真万确!”赵雅点头确认了此事。 小以宁眼里划过沉思,又开始回想自己这两日有无做过错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两个老男人定是蔫儿坏地策划着如何给她一个教训,紧紧皮子。 小娃就这般思忖片刻,也没想出这两日有何不妥,最后只能无奈地耷拉着脑袋道:“好,那晴姐儿去爹和大舅舅的舍房外瞧瞧,他俩歇下了没!” 赵雅见小主子这般郁闷的小模样,又在其耳畔悄声回禀:“郡主,表老爷已在屋中等候多时了。” 老乡这么早就来了? 小以宁顿时惊喜交加,面上当即由阴转晴,将两个老男人的不对劲抛之脑后,迫不及待地朝玲珑院快步走去。 赵雅注视着小主子轻快的背影,失笑地摇摇头。 这时,她敏锐地发觉背后落了一道视线,随即微微侧眸向后瞧去,便见一个小小身影不知何时站至她的身后不远处。 那身影见她望过来,有一瞬的慌乱,但很快就恢复镇定,盈盈下福,解释道:“赵嬷嬷,我是过来瞧瞧郡主妹妹是否离开,天色已暗,我想着送她回玲珑院。” 赵雅了然地点点头:“奴替郡主先谢过张小姐,奴每日都会接郡主归去,张小姐不必担忧。夜里寒凉,张小姐累了一日,用过昏食,也早些歇了!” 张霓裳羞涩一笑,“谢赵嬷嬷关心,霓裳省得的。” 言罢,她便转身,徐徐离去。 赵雅的目光在小孩姐渐远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便不再耽搁,追随小主子而去。 彼时,玲珑院里的归燕楼灯火通明,如一个指明灯,照亮着四周。 而隔壁的涵秋院却昏暗一片,整排的舍房无一盏烛光,寂静得仿若能听到回响。 裴逸惬意地斜倚在归燕楼门内,等候着小娃的归来。 没过多久,玲珑院外便出现了一道摇曳不定的亮光,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 少年抬眸望向院门口,只见小娃提着一盏精致的小兔灯笼,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小以宁一踏进玲珑院,便眼尖地瞧见归燕楼门后的身影,刚要兴奋呼唤,却又想起什么,硬生生地掐住冲动。 裴逸从门后走去,浅笑着轻声唤道:“晴姐儿” 谁知,小娃未等他把话说完,连忙将手指放到嘴前,嘘声打断。 接着,她便小心翼翼地放下灯笼,在少年的眼眸中,迅速消失在暗门中。 裴逸: 小以宁蹑手蹑脚地来到两个老男人舍房门口,轻轻推了推房门,纹丝不动。她又跑到紧闭的窗户边,拼命踮着脚,透着缝隙往里头张望。 借着归燕楼照过来的烛光,小娃清晰的瞅见,两个老男人的床榻之上有明显地凸起。 小娃眼眸骤亮,再次轻手轻脚地来到房门口,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对着门缝,压低声音道:“爹,大舅舅,晴姐儿回来啦!你们歇了吗?” 涵秋院中一片宁静,根本无人回应。 小娃见此,又低声说道:“爹,大舅舅,晴姐儿去睡啦,你们不要过来找晴姐儿哦,明日见。” 涵秋院:。。。。。。 小以宁等了片刻,里头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她直起身子,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根本压抑不住。 小以宁:(▽),今晚可以放心的去“幽会”啦,真是美滋滋! 她猛然转身,叉起嘚瑟的小腰,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重新回到玲珑院中。 这一次,她放心大胆地奔向老乡,紧紧抱住他纤细的腰,撒娇道:“表叔,晴姐儿好想您呀!” 早就把小娃一举一动收入眼底的少年,忍俊不禁地点点头,回应道:“表叔也想晴姐儿,恨不得将晴姐儿时刻带在身边。” 小以宁:?ˋ?( ′? ? `? )?ˊ?哇,果然还是老乡对她最好啦! 裴逸微微弯腰,将这浑身散发着喜悦的小娃轻轻抱起,朝着暗道门走去。 小娃见此,又是激动不已,她今日终于可以知晓这暗门是从哪开啦! 少年不知她兴奋缘由,只是注意到她的愉悦心情,无奈地摇摇头,并在她的面前打开了暗道门。 小以宁将门的开关牢记在心后,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暗道。 就在此刻,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与此同时,暗道内响起两道温润如玉(毛骨悚然)的询问声。 “晴姐儿,今日可有想爹(大舅舅)?” 小以宁:=?( ?),她一点都不想…… 第674章 突如其来的消息 小以宁目瞪口呆地望着暗道内的两个老男人,只见他俩穿戴一新,那如浴春风的脸上,皆泛着一种溺死人的温和(诡异)笑容。 她的身上寒毛竖立,快速打量了一眼,便连忙躲进老乡的颈窝,不敢再看。 王、林二人:…… 两个老男人对视一眼,纷纷伸手将小娃强制拉离少年的怀抱。 林玉瓒将脚丫乱蹬的小娃抱在怀中,温声哄着:“晴姐儿乖,裴逸要做事,不可打扰他。” 王诚将小娃与少年隔开,催促道:“时候不早了,出发!” 裴逸意味不明地瞟了他俩一眼,便将目光投向嘟着嘴委屈的小娃,安抚道:“晴姐儿乖,表叔带你去地牢见上官文元。” 此言一出,效果立马呈现。 一听到“上官文元”这个名字,小以宁的眼眸骤亮,她立即想起今晚的任务——要从此人口中套出一些关于他的事迹。 原本心中的郁闷一下子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扬起灿烂笑容,应了声好。 王、林二人:(?? ?),这个臭小子! 两个老男人带着小娃,随着眼前的臭小子,重新步入阴暗潮湿的暗道。 与此同时,归燕楼的烛光也逐一熄灭,两院陷入一片黑暗,无人知晓原本住在里头的人,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以宁在短暂的情绪恢复之后,再次陷入低谷。 只因她被美男环绕,有些承受不住。 她抬眸瞅向前方,便见她爹端坐在船头,慈和地注视着自己。 接着,她仰头瞧着上方,正对上王诚光滑的下颚。 老男人察觉到小娃的目光,垂下眼眸,关切的问道:“晴姐儿,头可还晕?” 小以宁脑袋一歪,面向暗河,如实回道:“晴姐儿看见爹和大舅舅后,又晕又想吐!yue” 王、林二人:…… 虽说早就知晓小娃有晕船的毛病,但听到此话,两人还是忍不住手痒痒。 然,他俩的目光扫向伺机而动的少年,又再次忍了下来。 裴逸微微瞟了他俩一眼,毫不在意地笑了,他从怀中摸出一物,塞入小娃手中,“晴姐儿,你玩着这个,便不想吐了。” 小以宁捏了捏手里硬邦邦的异物,诧异地垂眸,便见陈娇仪图纸上的东西,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下意识地发问:“表叔,原来你真的偷了虎符啊!” 此物确实对治疗晕船之症甚好,小娃瞬间神清气爽,只顾着自己随时可掉的项上人头。 一旁的两个老男人也来了精神,将对小娃的置气搁置一旁,抢过虎符查看。 王诚仔细摩挲着虎符,面色凝重:“确实是北城虎符,可无召调动北城所有兵马,你这小子胆子倒挺大,不怕被陈渡知晓,要你的命。” 林玉瓒则摸着另一块,眉头紧锁地质问道:“怎皇上那块也在你手中,他绝不可能命令你去偷取此物!” 裴逸伸出手将两人手中的虎符拿回,又合在一起,送回到小娃手中。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才语气淡淡地解释道:“此物是我在陈渡身侧捡的,皇上也知晓此事,不过此人有与胡人勾结之嫌,他便命我暂行保管着虎符罢了。” 王、林二人听到这番话,不由面面相觑,眼神无声交流着。 片刻后,林玉瓒的目光重新落到女儿手中的虎符上:“看来陈家做出的诸多事,已让皇上有了厌弃之心,而那二十万陈家军若不打散,皇上定会选能让他信任,且与陈家关系不好,却有着千丝万缕之人接手。” 这人选早已不言而喻,就是眼前的少年。 王诚长叹一声,感慨万千:“没想到陈渡千防万防,从始至终都是笑话。林子从未想过镇守北城,而皇上真正中意的人选却是还没成长的裴逸。” 两人言罢,便不约而同露出无奈笑意,这糟老头子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 恰在此刻,三个男子耳边传来“咚”的一声脆响。 小以宁早在方才三人的一言一语中呆愣住,手中的虎符也在不知不觉中掉落,她眼眶微红,满脸的难以置信,怔怔地望着老乡:“表叔,真的要去打仗了吗?” 三人这才注意到小娃情绪的波动,又连忙开启哄娃模式。 林玉瓒温声安慰道:“晴姐儿莫要忧虑,胡人如今元气大伤,已向我朝递上降书,停战十几年,以求休养生息。裴逸要去北城,还需十余年。” 王诚接着说道:“想来陈国公也知晓此事,陈渡虽是他儿子,但刚愎自用,有勇无谋,陈家在他手里走不长远。但裴逸不同,留有陈家的血,若是执掌北城,以后还能给陈家长久的庇佑。陈国公心中又有大义,接下来定会竭尽所能地教裴逸。” “可这样,表叔会很辛苦,晴姐儿不想表叔辛苦。”小以宁有些难过地回道。 不管是保护一方安宁,还是要肩负起巨大的陈家,都不该和老乡有关。 他一直运气极好,让她日日羡慕才是。 裴逸瞧着小娃为他忧虑的模样,心中倍感触动,他缓缓蹲下,目光温柔地凝视着小娃,轻声安抚道:“晴姐儿,表叔不会辛苦,往后庇护不庇护陈家,皆有我心情而定,但打仗一事,我是乐意的,我喜欢杀人的滋味,就如我接手影卫副统领一职,亦是为能够尽情杀戮。只不过燕京能让我施展身手的机会太少,去了北城,表叔便能大展拳脚,尽情杀个够。” 小以宁:,不愧是魔鬼老乡,总是说这般恐怖的话。 王、林二人:→_→,果然疯疯癫癫的! 第675章 崩溃的上官 上+下 小以宁的忧愁善感,直接被少年的弑杀言论给击得支离破碎。 她有些无语地张了张嘴,说不出任何附和的话。 林玉瓒将船板上的虎符捡起,塞回女儿手中,满是嫌弃地瞥着少年,告诫道:“弑杀成性,并非是什么好事。” 王诚亦是提议:“杀念过重终成魔,你往后多读经书,修身养性。” 裴逸并未理会两个老男人,而是将目光一落在小娃茫然的脸上,等她回应。 小以宁也在此刻回过神来,继续满脸担忧地望着老乡,询问道:“以后,表叔是不是要一直呆在北城?” “自然不会,我在燕京已身负要职,更何况晴姐儿也在燕京,我定是要回来的。”少年温声回复。 小以宁随即对老乡绽放出甜甜笑颜,认真地说道:“那表叔一定要归来,晴姐儿等你哟!” 虽不理解,但尊重,况且老乡至今没害过一个好人。 这般想着,小娃很容易接受老乡弑杀的毛病,并伸出小拇指,准备与他盖个章。 裴逸见状,染着暖心笑意,伸出自己的手指。 谁知,这一举动立马被煞风景的两个老男人打断。 林玉瓒推开少年的罪恶手指,不满地催促:“时辰不早,快点把着船,待见过上官文元,晴姐儿也好回去歇下。” 裴逸:→_→ 王诚则将小娃移了个位置,坐至船尾,对着幽暗的河流,轻言细语道:“晴姐儿方才不是想吐?来,大舅舅扶着你。” 小以宁:( ̄- ̄),不 ,她不想污染环境! 闲聊戛然而止,小船继续在寂静的暗河中快速前行,昏暗的烛光微微摇曳,照亮这并不算狭窄的河道。 不多时,地宫码头终于抵达。 裴逸从怀中拿出三张影卫面具,递了过去,“戴着,可以吓唬人。” 小以宁一脸稀奇地接过,入手的瞬间,便有冰冷刺骨的触感,显然是特制而成。 她翻来覆去,仔细瞧了好几眼,在上头的999停留了片刻,便言道:“表叔,晴姐儿能不能买下这个面具,夏日里戴,这样晴姐儿便可凉凉每一日!” 裴逸被小娃天马行空的想法逗笑,“晴姐儿拿去即可,我听闻戴过此三个面具的影卫,一生只会出一次任务,如今无人爱戴,便拿过来了。” 小以宁:=?( ?),这不是炮灰道具吗? 见一次光,送一次死。 小娃的手一下没拿稳,面具便落了地,化身为“666”。 幸而,裴逸瞧出小娃的心思,弯腰捡起面具,又说道:“晴姐儿戴着面具也吓唬不了人,不必戴了,拿回去玩!” 言罢,他便在小娃的眸光中,拿出一张皮子敷在脸上,如有魔法般,顷刻间,便转变为另一人——上官文元,随后他又取出自己的面具,盖在脸上。 彼时,两个老男人也戴好炮灰面具,皆没好气地瞪了少年一眼,便抱着小娃,跟在少年身后朝阴暗的地牢走去, 地宫石壁上的火光明明灭灭,将空旷的通道衬得诡异阴森。 锁链拖曳的声响与惨叫声,不时的从深处传来,没入到众人耳畔。 小以宁的鸡皮疙瘩悄悄林立,下意识地要埋进大舅舅的颈窝,却在转头之际,对上两个老男人关注的眼神,立马满脸期盼的朝前望去。 王、林二人交换一下眼神,面具下写满了无奈。 负责抱娃的王诚,将小娃的脑袋按向自己的肩膀,手轻柔地安抚着小娃的后背。 林玉瓒顺势脱下自己的外衫,披在小娃的脑袋上。 小以宁的视野骤暗,只流转在鼻尖的血腥味愈发浓重,在告知她地牢已然到达。 裴逸带着三人迅速掠过一个个封闭的牢房,来到一个拐角停下,拿出早就备好的钥匙,轻轻插入锁头转动。 铁质牢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响,缓缓敞开,一股难闻的腐臭气息夹杂铁锈味从里头弥漫出来。 阴暗潮湿的房间内,一道黑影朝着门斜依瘫坐,脑袋无力地搭在简陋床板上,两只眼珠子无神地定格在前方,不知是睡去还是在假寐,对客人的到来毫无察觉。 裴逸见此情景,嘴里擒着讥讽笑意,操着小娃从未听过的声音,冷声开口道:“莫装睡了,有人要问你点事。” 地上那人眼珠微动,随即一道刺眼的红光映照在瞳孔之上。 他不适地蹙起眉头,轻轻转动眼眸,几道模糊的人影在他的眼帘中逐渐清晰。 他定了定神,扯起一抹自嘲笑容,发出难听的嘶哑声:“没想到,我到此处,还被人这般惦记,怪不得人们常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上官老头儿? 不是来见上官文元吗? 小以宁诧异地支起脑袋,头上遮挡的外衫也跟着滑落。 明亮的火光笼罩在她小小的身子上,心中弥漫的恐怖氛围也为之驱散。 她急忙扭动身子向后望去,便见瘦骨嶙峋的上官鬼卿盘坐在地上,衣衫褴褛,遍体鳞伤,更可怖的是他脸上一半是血色疤痕,且那双苍老的眼眸没了眼皮。 两个老男人并未在她面前提及上官鬼卿的遭遇。 乍一见到此幕,直接出乎小娃的预料,她一脸震惊的注视着地上凄惨的小老头。 上官鬼卿并未在意小娃的神情,努力扬起一抹慈爱的笑容,如同往昔那般调侃:“哟,连小丫头也一起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我还真是荣幸啊!我给你的续命丸,可藏好啦?” 小以宁抿着嘴,如实回道:“上官爷爷,那药我用啦。” 上官鬼卿脸上没有丝毫意外,惆怅地长叹一声:“燕京不好混啊!生死皆在他人一念之间,再好的药也救不了自己的命。” 此话,小娃也深有体会,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接着,老头儿又请求道:“小丫头,你既然能到此处,可否帮我去瞧瞧文元,他也在此,担心得每日哭喊,你帮我告诉他,我无事。” 小娃闻此,心里不由泛着五味杂陈,感叹世事难料,便再次闷不吭声地点点头,应承下来。 就在这时,林玉瓒突然开口,带着讽意问道:“上官大夫既然求小女给孙子带话,可要我给你的儿子也捎一句。” 上官鬼卿瞳孔微沉,转动着眼珠子,瞧向戴面具的男子,面色未改:“也好,那就麻烦林秀才去我儿子墓前点支香,告知他,他爹会在不久地将来去找他。” 林玉瓒缓缓蹲下身子,与老头儿平视,轻笑出声:“此事,上官大夫便是为难我了,毕竟我又不知晓,是你去世得早,还是上官易阳死得快,亦或是你俩父子情深,同时离开人世,在那黄泉路上结伴而行。我何必去浪费那份香钱。” 老头儿静静凝视着面具下的深邃眼眸,沉默片刻,便如疯癫般笑个不停,好似听到世上最荒谬的笑话。 那笑声在地牢中深深回响,紧接着,便迎来回应,离它间隔几间的牢房内,传出上官文元沙哑的哭喊声:“祖父,您怎么了,祖父?” 上官鬼卿的笑声也渐渐止歇,两颗凸出的大眼珠子紧紧盯着林玉瓒,透着一丝丝阴冷:“林秀才说话真是有趣,罢啦,罢啦!待我死后,自个儿去望乡台,我儿孝顺,定会在那处等我。”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裴逸开口道:“可是祖父,我爹明明在给宣平侯的儿子解毒,他还叫我莫认他。” 此言一出,上官鬼卿的瞳孔骤缩,倏地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说话的少年,便见其摘下面具,露出他宝贝孙儿的脸,而他的耳边还充斥着他真正孙儿一声又一声的关切询问。 与他同样震惊的还有小娃,方才那番话分明就是上官文元的声音,简直一模一样。 小以宁:(ΩДΩ),老乡居然还是个声优,果然她是最没用的穿书者,只会混吃卖萌! 林玉瓒徐徐站起,居高临下地欣赏着老头儿的逐渐狰狞的脸,解释道:“上官大夫,可能有所不知,宣平侯的傻儿子就住在我家对门,前些日子他得罪了人,中了无数毒,你儿子化身为赵朗中,日日过来,为他解毒。” “不过上官大夫素来老谋深算,可儿子却略显愚钝,他亲口告诉我等,是个假朗中,且用的是药谷不传之法,为其一次根除身上所有毒。”王诚接着说道。 上官鬼卿的脸色愈发阴沉,却在口中发出不屑的冷笑:“年轻人啊!以为自己得了皇上的赏识,便开始自满,殊不知在燕京中最忌讳这个,莽撞行事,胡言乱语,最后如何死都不知。” 说着,他的眼珠子便转向裴逸,紧盯着那张脸:“当初小丫头与我提及药谷,我便知相思子寻上了你们,他为逃仇家追债,带着药谷众人来燕京隐姓埋名,自会依附于权贵,之前的虞王,如今的宣平侯,助纣为虐。” “当初老夫瞧他们可怜,帮忙瞒着,这群妖人怕是早被皇上诛杀殆尽。你们竟还和这群妖人为舞,帮他们试探老夫,呵呵呵放心,这药典虽被老夫偷摘出来,可老夫自发现遗失了一部分,便将其尽数烧毁,除老夫之外,无人习得里面逆天秘术。” 话毕,他便转动身子,面朝墙壁,不再瞧他们,嘴里还说道:“这副人皮面具做的不错,以假乱真,倒是缓解了老夫思亲之苦,不过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还是莫要帮其做伤天害理之事。” 林玉瓒见他嘴硬模样,讥诮一笑,伸手抬起裴逸的脸,仔细端详着,“有上官大夫这番话,林某便放心了,毕竟林某头一次制人皮面具,选用的材料自然慎之又慎,就一张脸皮,毁了便没了。” 裴逸: 少年翻着白眼,一把拍开调戏的手,冷冷地说道:“祖父,我会将爹带过来陪你!” 此话一落,三人带着小娃便退出上官鬼卿的牢房。 小以宁伏在大舅舅肩头,凝视着老头儿,只见他随着脚步声的远去,再次转身,眼中透着她从未见过的瘆人寒意。 “这是我孙儿的脸?”他明知故问道。 然而,却无人应答,裴逸将牢门关上,透着狭小的窗口,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便消失在他眼中。 下一刻,牢门便传来剧烈的撞击声,里头的人高声喊道:“文元,你的脸……” 那头的上官文元也急速回应:“祖父,祖父,那不是我,那不是我,你别被骗了,他把我的脸……啊啊啊……” 话说一半,小少年便毫无预兆地转化成痛苦的哀嚎。 上官鬼卿的怒吼声,顿时响彻整个地牢。 “林玉瓒,我祖孙俩与你无冤无仇……” 林玉瓒停下脚步,戏谑地朝着那狭小的窗口望去,冰冷的话语从他口中徐徐流出。 “上官大夫此言差矣,你与药谷众人有怨,却利用我女儿将其拉至人前,害她频频受险,此仇我一直记得!” “以前你还有点用处,能帮我女儿调理身子,可如今却是废人一个,你主子都摒弃你,我又何须忍着。凌迟处死过于便宜你,我要的,是让你生不如死。” 他从老对头怀里抱过女儿,又开始手欠地逗弄她的圆嘟嘟的小脸,随后被其嫌弃地推开。 他对着上官鬼卿意味深长一笑,缓步离开他的视野。 王诚一下轻松,双手交叉放于胸前,侧眸瞥向里头暴怒的老头,淡淡道:“上官大夫,你在我等眼里早已是无用之人,也莫要说于我等有恩,钱货两讫的交易,你诊费如此高昂,便应该知晓这人情对我等使不了。” 一语了了,他便要跟着老对头离开。 这时,上官鬼卿再次发出癫狂的笑声,从牢门内徐徐流出。 “你们想害我孙子,我一样能让你们生不如死,你们以为我给小丫头的是续命丸,那里头掺着蛊毒。” “那毒,只有我能解,即便你们与药谷之人相熟又如何,那群不知所为的娃娃,医术一个都不如我。” “如今你们瞧不出,且看她十年后毒发之时,就能让你们尝到痛不欲生的滋味。” 小以宁心中一惊,连忙趴在她爹的肩头,向后望去。 一只消瘦苍老的手拼命伸出窗口,在空中张牙舞爪。 小娃脸上闪过忧虑,但嘴里还是大声回复道:“上官爷爷,我没吃药啊,我给别人吃的。” 上官鬼卿:…… 地牢内的叫嚣声戛然而止,随即响起几道男子轻蔑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第676章 这是三堂会审?+人心险恶 上官鬼卿的安静只保持了片刻,便迎来更大的反弹,牢门被其拍得噼啪响,一直叫嚣着让他们回去。 那暴躁的吼声在整个地牢内回响,不少犯人因此苏醒过来,拖曳着锁链,给吼声伴奏。 然,两个老男人却仿若未闻,抱着小娃向此行真正的目的地——上官文元的牢房前行 小以宁往上官鬼卿的方向凝望了片刻,便满是忧虑的转过身,方才他的阴毒话语,让她心中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 要知道当初在谢家时,她可是把药给了刘珍英与许念念救命,如今好心却成了坏事。 她不由下意识地问道:“爹,药谷的人的医术真的不如上官爷爷吗?” 林玉瓒嗤笑一声:“一个老头妄自尊大的话语罢了,医之道,可集百家之长,怎可能止于眼下。” 小娃听着这答非所问的话,抿起嘴,低落的嘟囔道:“原来爹也不知道。” 一旁的王诚见此,连忙温声宽慰:“晴姐儿莫忧,上官大夫给你的续命丸在大舅舅这,当时放你铃铛中的,是崔太医给大舅舅的那颗。” 小以宁:⊙▽⊙,当时她怎么没注意? 林玉瓒察觉到女儿的情绪变化,没忍住脾气,趁机训斥一句:“真是蠢,他人莫名给的东西,怎能随意入口。” 小娃的愁绪已然消散,立马回怼道:“那是上官爷爷为报救命之恩,给晴姐儿哒,不是莫名给的。” 话音一落,林玉瓒直接打破她的自作多情:“此人精于算计,不然不会诊费高昂。晴姐儿怎不想想,当时是何身份,他何须拿此药来还救命之恩?” 啥意思? 她不配吗? 小以宁:<(`′)>,太过分了捏! 小娃轻飘飘地瞥着她爹,幽幽道:“还不是因为爹是个秀才,晴姐儿才会被上官爷爷瞧不起,都怪爹!” 老男人脚下一顿,临时起意的父爱瞬间消散,他的眸光与小娃的目光对上,便见其鼓着嘴,满满地不服气。他的手掌也在此刻情不自禁地动了动。 王诚见老对头又开始手痒,连忙开口阻止:“顺安,正事要紧!” 林玉瓒:(▼へ▼メ),不孝女! 父女俩暂时化干戈为玉帛,而此时此刻,上官文元的牢房也已到达。 有了方才的前车之鉴,小以宁定了定神,屏气凝神地盯着老乡开牢房。 这次,裴逸在开门之前,也给小娃打了个招呼:“晴姐儿,等下所见皆是假的。” 小以宁闻言一愣,还在思索他所言何意,那门便被少年打开。 顷刻之间,一个手捂着头打滚的狼狈少年便映入小娃眼帘,而他的脸上裹着被血染成猩红的布条,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眸与一张苍白的嘴。 小娃再次被眼前一幕震惊到,赶忙问老乡:“表叔,文元哥哥的脸怎么了?他,他……” 话音未落,那头的上官鬼卿便恢复正常,悲戚喊道:“文元,文元你怎么了?快回祖父话呀!” 只可惜,回应他的只有上官文元痛苦的呻吟声。 裴逸淡淡瞥了一眼打滚的少年,便对小娃回复道:“晴姐儿莫怕,他的脸没事。” 小以宁将目光重新投向上官文元,又快速转移到老乡那张新脸上,几乎不假思索,便点着头选择相信他。 裴逸眼底划过一道欣慰的笑意,也再次俯视着地上的少年。 这一眼如神药般,顿时让上官文元息了声。 少年喘着粗气抬起眸,目光触及到裴逸那一刻,骤然变得疯狂,猛地从地上起身,就要向他扑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王诚迅速出手,揪住其破损的衣领,不让他上前半步。 林玉瓒抱着女儿,巧妙地避开混乱,稳稳地坐在床板上,语重心长地感叹:“学医之人,心性尤为重要。晴姐儿,你瞧此人,如此冲动,即便医术再高明,若心性急躁,也难免耽误病患。” 小以宁无语地瞥了一眼老男人:“爹,文元哥哥又不大,能医几个人?” 十岁正是性格塑造起,又逢大变,情绪不激动才怪,此评价带着偏见,太不客观! 老男人故作高深地瞟了她一眼,泛起意味深长地笑意,轻言道:“晴姐儿且看着便是。” 小以宁心中升起一股怪异之感,她有些狐疑地扫视着牢房中三名长辈,只觉得他们三人之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没过多久,小娃的直觉便成了真。 只见王诚将癫狂的少年制住之后,裴逸不知从哪拿了椅子让其坐下。 此刻,少年也奇迹般地安静下来,甚至有些呆呆傻傻。 而那两人做完这一系列事情之后,便端坐至林玉瓒父女两左右。 这郑重其事地模样,使得小娃不由自主地在她爹腿上坐直了身子,她抬头望向老乡,好奇发问:“表叔,你不是说让有法子知晓文元哥哥的事吗?” 裴逸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故意卖起了关子:“晴姐儿只需看着,很快便能知晓答案。” 小娃抿起嘴,继续盯着上官文元,心头猜测着老乡是如何使其开口的。 谁知,她的身侧便传来她爹的询问声。 只听,林玉瓒毫无预兆地发出第一问:“上官文元,你可有喜欢的人?” 话音刚落,小娃对面的少年便如机器人般,生硬又坚定地吐出三个字:“崔之瑶。” 小以宁:(⊙?⊙),此人怎会这般听话?就这么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了? 就在小娃难以理解此人的配合之时,便见王诚满意地点点头:“这药谷的药果真名不虚传,竟能让人无意识中口吐真言!” 小以宁:(ΩДΩ),他又是何时下的药,她怎么没瞧见? 此时,王诚察觉到小娃的视线,转头对她露出一道温和的笑意,“晴姐儿,这崔家小姐按辈分,应当是他的师伯,可见此人罔顾人伦常纲,于天地不容也。” “而他又因自身之事,绕过崔大人陷崔小姐于不义,可见其品性低劣,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可摒弃,此人绝不可深交。” 小娃思索片刻,便赞同地用力点头,附和道:“文元哥哥不是好人!” 三个长辈见此情形,暗暗交流一个眼神,便齐齐将目光落到呆滞的上官文元身上。 彼时,裴逸直接切入主题,发出第二问:“上官文元,你的爹娘是谁,来自哪里?” “我爹是上官易阳,是燕京人士,我娘名叫辛夷,来自药谷。” 来自药谷? 小以宁精神一振,竖起耳朵,等候下文。 王、林二人亦是对视一眼,眉宇间闪过思索。 “你娘与你爹是如何相遇的?”王诚发出第三问。 “爹被主子送往汝州,我娘瞧上了。”上官文元简略的说道。 小以宁的脑中炸过一道灵光,忙发出第四问:“你娘还活着吗?” 上官文元顿了一下,遂回道:“被主子杀死了。” 小娃陷入沉思,她严重怀疑,上官文元是上半年那个偷药贼的孩子,也就是害整个药谷成为打工牛马的叛徒师伯。 若是猜想成真,那还真是缘分啊! 恰在此刻,她身后的两个老男人的低语私聊传入她耳畔。 “看来这宣平侯与纳兰世家,早早便有着密切联系。”王诚呢喃道。 林玉瓒讥讽一笑,附和:“一年有如此多的孩童失踪,仅靠纳兰家那个分支怎可能做到?多年经营,官官相护,燕京中定然牵扯极深。你莫忘了净尘庵,里头也有宣平侯的手笔,说不定那些失踪的女婴便是铁鹰卫送往汝州。” 一连爆出两个大瓜,小以宁被转移注意力,抬起头巴巴地望着两人,等待后续。 然而,小娃注定只能摸一摸瓜皮,吃不到瓜心。 只见两个老男人私聊完,便不约而同地瞧向裴逸,又不动声色地转移到她身上,开始发表演讲。 “晴姐儿,依照上官文元刚刚所言,他们家族三代都受制于人,而他先前向崔小姐求助,实则意图借此让崔大人听命于他的幕后主子。”王诚不紧不慢的分析道。 “此计应当出自上官大夫之手,他自知已无法效力,上官文元定会被抓走秘密培养,故让上官文元逃离,以此为契机挣脱掌控。” “成功,崔大人一家将任人宰割,而上官文元依然是备用的棋子。即便失败,也无甚大碍,崔小姐愿意为他赴汤蹈火,背后那人为谋大业,定会让他活在燕京城中,这样可保他一时安稳。届时,上官大夫定会另谋出路。比如靠晴姐儿” 讲着讲着,话题就扯到小娃身上。 小以宁不乐意的扭扭身子,抗议反驳:“晴姐儿不蠢!” 两个老男人相视一笑,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林玉瓒垂下眼眸,凝视着女儿不悦的小圆脸,“爹且问你,先前你听崔小姐说起,上官大夫被掳走,全村无一生还,依晴姐儿看,此事乃何人所为?” 小娃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愣,理所当然地回答:“爹,是贼人啊!” 林玉瓒微微颔首,抬起眼眸望向少年。 裴逸接收到信息,发出第五问:“上官文元,收留你与祖父的那个村庄的村民因何而死?” 上官文元面无表情,平静的语气回荡在静谧的空气中:“我祖父命我将令人发狂的药洒在水井之中,又命我带着干粮躲在他命人挖出的地窖中,六日后,我出来便见残肢断臂,血染村庄,无一人生还。” 话音刚落,小以宁便有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蹿脑门,她满脸震惊地看着少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娃无意识地伸出胖手,抓住她爹的衣襟,想寻求一个答案,“爹” 林玉瓒抱着女儿站起身,轻拍安抚:“当初晴姐儿复述之言,便已漏洞百出。只是爹与大舅舅一时未曾细究,小孩传话,总是会有疏漏。只不过,当天仙子与我二人说起旧事,爹与大舅舅才觉得此事并非表面这般简单。” 他将小以宁轻轻举起,将她的小圆脸贴近自己的面具,温言告诫道:“人性向来复杂难测,更何况上官大夫年轻时便行事狠辣,视人命如草芥。你莫以为他年岁渐长便会从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在爹看来自始至终都是笑话。” 小以宁神色复杂地注视着上官文元,虽她看不到其表情,但语气里的淡漠,同样在告知她,此人对生命的漠视。 小娃心中五味杂陈,丝毫未注意到两个老男人对老乡使的眼色。 裴逸暗翻白眼上前,解开上官文元的头上的布条。 一张虽被血染污,却完好无缺的脸便显露在小娃面前。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变故,也在此刻发生。 原本安静下来的少年,在脸彻底展露的那一刻,突然恢复正常,面部一下狰狞扭曲,暴起扑向裴逸,嘴里还怒嚣着:“把脸还给我!” 小以宁被此幕吓了一大跳,寒毛直立,惊叫喊道:“表叔小心……” 裴逸也反应极快,动作敏捷地躲过扑击,并三下五除二,轻而易举便制住这个狂躁少年。 上官文元被死死地压在地上,双膝跪地,无法动弹,那双猩红的双眼,满是仇火地扫视着他们,“你们想害我祖父,害我爹,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即便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小娃被这滔天仇恨惊得脸色微白,急忙躲进她爹的颈窝,紧紧抱住他的脖颈,不敢再看少年一眼。 林玉瓒不自在地伸了一下脑袋,侧眸瞥了老对头一眼。 王诚心领神会,将早已备好的外衫,重新给小娃披上,遮挡她的视野。 随后,他便垂眸看向地上的少年,唇角勾起一抹戏谑地笑意,由衷地夸赞一句:“这孝心着实令人动容!不过可惜,这地牢你永远都逃出不去。” 言罢,三人默契十足地带着小娃,一同离开了上官文元的牢房。 寂静昏暗的地牢内,依旧回荡着上官鬼卿不甘的怒吼。 裴逸的那张假面并未卸下,他途径上官鬼卿的牢房时,还对着他露出一抹坏坏地笑容,温声劝道:“祖父莫要吵了,过几日,咱们全家便可团聚。” 上官鬼卿顿了一瞬,便发出震耳的爆鸣:“你们休想……你们休想……” 第677章 王诚:( ╯□╰ ) 上官鬼卿几近绝望地怒吼声,并没有让今夜的客人为此停留。 时辰已晚,再加上有个不宜熬夜的小娃,三人事情了了,便匆匆忙忙离开这个阴森的地牢。 待小以宁重新恢复视野时,她已经回到来时的船上。 小娃默不作声地望着逐渐远去的地宫,水波微微摇曳,映照出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面容。 恶人的心思,着实让正常人难以捉摸,大的如此,小的亦如此,拿无辜人的性命,去铺自己的生路,被抓了也毫无悔过之心。 她回想着方才那张充满仇恨的扭曲脸容,心有余悸的给自己摸着毛毛,随即便对上老乡那张笑意盈盈的面孔。 小以宁:_ ,他咋还挂着上官文元的假皮? 裴逸仿若未觉小娃的后怕,依旧操持着上官文元朝气清脆的声音,询问道:“晴姐儿在想什么呢?” 小娃的后背猛起鸡皮疙瘩,不自在的别开眼,小声嘟囔道:“表叔,你咋还玩呢!咱们不需要吓人啦。” 此言一出,小娃便明显感觉到周遭气氛有微妙的变化,她连忙抬头望向两个老男人。 只见两人神色如常,估摸着可以回去歇息,连神色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裴逸也不再逗她,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又恢复成原来少年音调。 他轻轻开口,懒散带着干净清透,言道:“待晴姐儿放假时,我会扮成乞丐在山下等崔小姐。届时会告知她重开妙真堂!” 小以宁:∑( ̄□ ̄;),老乡还有这技能?他难道是六边形战士? 小娃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道:“表叔,你会治病啦!” 少年被她的反应逗得忍俊不禁:“自然不会,晴姐儿觉得,如今有谁会来妙真堂医病?” 小以宁:( ̄- ̄),好险,还以为老乡无所不能,衬得她好没用! 不过细细想来,老乡说的确实没错,毕竟那是坑人的地,还闹出过人命,估计早被人嫌弃透了! 这时,王诚插话道:“不过此事不能不防,我们早已与天仙子说定,她会派人过去帮你。” 林玉瓒也颇为嫌弃地睨了少年一眼,接话训斥道:“崔小姐学医多年,你即便扮的天衣无缝,她也能察觉你非彼人。做事需瞻前顾后,你做事太不周全。” 裴逸眼神淡淡,掠过这两个老男人,便将目光再次落到小娃身上,便见她满脸崇拜地注视着自己。 小以宁对老乡有着谜之自信,见视线转过来,当即拍着胸口说道,“表叔放心,到时晴姐儿一放假,就去妙真堂帮忙,若是崔姐姐发现不对,晴姐儿就打岔。” 裴逸被两个老男人挑起的郁气,立马烟消云散,与小娃相视而笑,应承下来。 王、林二人:(?? ?),这个臭小子! 王诚故技重施,将小娃移到船尾,温声道:“大舅舅还打算带着晴姐儿去玩,晴姐儿若是去了妙真堂,这难得的假日便浪费了。” 林玉瓒轻咳一声,也跟着表态:“下元节那几日,爹娘有事顾不上你,正好让你大舅舅带你去玩。” 小以宁:⊙▽⊙,还有这等好事? 小娃被迷惑一秒,便因王诚的抠门性子回神,她义正言辞对摆手拒绝:“不要,晴姐儿要和表叔待在一起,给他帮忙。” 王、林二人:…… 两个老男人同时转头,瞅向少年,果不其然,就见其面上挂着暗含得意的小表情。 裴逸察觉到两人的视线,轻笑出声,低头思忖片刻,便跟着劝道:“其实晴姐儿不必待在妙真堂,崔小姐因上官文元遭难,若是崔太医警觉,定不会让她再来寻此人。更何况,我一是去做饵,二还要去寻这上官大夫多年行医获得的诊费。” 谁知,小以宁一听此言,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她要和老乡一起去寻这大笔资产! 老乡一直被人送钱,她也要尝尝这幸福滋味! 于是乎,小娃便眨着湿漉漉的大眼,可怜巴巴地瘪着嘴,请求道:“晴姐儿就要和表叔一起……” 王、林二人:(▼へ▼メ),这个臭小子! 两个老男人顿时气闷,尤其是见少年藏不住的欣慰笑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林玉瓒实在忍无可忍,不愉喝道:“不准去,裴逸是去办事,你去了,岂不是在告知他人,他不是上官文元。” 王诚也无奈解释:“晴姐儿,你与上官文元交集不多,无缘无故去帮忙,只会让他人多加怀疑。” 小娃眼眶一红,眼泪嗒嗒掉落,虽不甘心,但还是懂事地点点头。 随即,她又委屈起来:“可晴姐儿不想跟大舅舅出门,上次大舅舅让晴姐儿啃了一日的馒头。” 王诚:(;) 小娃话音刚歇,便有两道无语的视线落到他脑门上。 裴逸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解下腰间荷包,递给小娃,轻哄道:“晴姐儿拿着花,给诚子哥买零嘴。” 林玉瓒没好气地瞪了老对头一眼,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心疼地凝视片刻,便咬牙塞入女儿手中,“晴姐儿将这个压钱匣子,取出零碎银子去带你大舅舅玩!” 王诚被两人言语挤兑,顿时挂不住脸,赶忙保证:“晴姐儿,那是在山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舅舅无法,才给晴姐儿啃馒头。这次下元节,大舅舅定会带晴姐儿吃好吃的。” 然而,此言又迎来小娃狐疑的眼神,那是满满的不信任。 老男人见此,又狠心加了一句:“大舅舅会带晴姐儿去香满楼吃席面。” 香满楼在燕京属于中上水平的酒楼,是家境普通的官员请客的最佳选择地,价廉物美又不失体面。 小娃将意外之财小心翼翼地收好,极为孝顺地止住眼泪,巴巴地望着大舅舅,向他确认:“真哒?” 王诚长叹一声,点着头,应得斩钉截铁:“真的。” 小以宁:?ˋ?( ′? ? `? )?ˊ?,哇,又幸福了呢! 小娃绽放灿烂笑颜,开心地晃悠起身子,连带着小船都随着她的喜悦微微晃动 而与她有着同样心情的,只有裴逸一人,带着愉悦的浅笑,把着小船快速地返回玲珑院。 两个老男人顶着郁闷的脸,心情皆跌落低谷,却又对小娃无可奈何,即便被其告知陈娇仪要搬到隔壁宅子居住,也只随意的应了一声。 只有时刻关注她心绪的老乡,给了她应有的反应。 第678章 小以宁:(?д?; ) 小以宁说出此消息时,手里摩挲着陈娇仪心心念念要寻回的虎符。 她垂着眸,凝视片刻,就将其高高举起,递到老乡面前:“表叔,这个你拿回去,晴姐儿不玩啦!” 裴逸瞧着情绪明显低落的小娃,满是疑惑地接过,便开门见山询问:“晴姐儿,可是娇娇欺负你了,怎不喜娇娇过来住?” 小娃的目光变得犹犹豫豫,她先是瞟向身旁那两个的老男人,见他俩毫无反应,又纠结地绞起手指,似在组织措辞。 就这般过了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如实回道:“表叔,晴姐儿觉得,陈姐姐不是诚心住过来哒!” 两个老男人在此刻终于有了反应,视线落到虎符身上,露出早有预料的眼神,又带着讽意移开目光。 少年自然未错过此幕,虽未细究,但脸上的笑意早因小娃的话淡去。 他垂眸思忖片刻,开口道:“不管娇娇因何住过来,她来隔壁本就不妥,不说她在家中婢女环绕,过来无法适应节俭度日,况且我祖父养着伤,还要费心费力看顾她,她也不该过来。我会书信一封,让她好好在家待着,莫要过来添麻烦。” 话音刚落,少年的耳边便传来两道不屑地嗤笑声,原本郁气满身的老男人,再次对他开启火力。 王诚轻蔑地睨了他一眼,戏谑道:“你觉得你能拦住?” 林玉瓒更是泛起讥讽地笑意:“你在她心中能有多少份量,真是不知所谓。” 裴逸:…… 少年脸上的笑意彻底消散,蹙起眉头,再次瞧向小娃。 小以宁这才细说起白日里的场景,“表叔,陈姐姐说搬过来后,要带着晴姐儿去东风阁打虎符,她还想让晴姐儿去铁鹰卫营找二舅舅玩!” 言罢,她便忐忑不安地垂下脑袋,用眼角余光观察老乡的反应,生怕他觉得自己胡说。 不过好在裴逸对小娃亦是深信不疑,几乎顷刻间,他便明了陈娇仪的用意。 少年的面容冷了下来,不愉之色溢于言表,却依旧坚持方才的话语,温声对小娃安抚道:“晴姐儿放心,表叔回书信一封,让娇娇好好在家待着。” 小以宁无所谓地点点头,虽然心中清楚老乡此举将会是无用功,但未开口提醒,毕竟陈娇仪亦是他喜爱的小辈,月月送月钱,心里位置就比她差一丢丢。 裴逸原本愉悦的心情,因小娃的话消散地无影无踪,也加入了老男人队伍。 郁闷+1 小船的气氛陷入沉寂,只余暂无烦恼的小娃,伴着潺潺流水声,欣赏起依暗河而建的围墙。 不多时,玲珑院下方的分支便到了,小娃败兴而去,承兴而归,挥着小手与三个郁气缠身的长辈道别,便头也不回地走出暗道。 彼时,夜色已深沉如墨,月光透过斑驳的云翳,穿过窗棂,洒落在小以宁难掩激动的脸上。 她站在窗前乐不可支,从袖中掏出失而复得的银票,就着月光仔细打量着。 资产+5000 她虽不及老乡,却也是白嫖党的一员。 赵雅将微弱的烛火移到桌子上,无奈地摇摇头,轻声提醒道:“郡主,您该歇了。” 然而,小以宁沉浸在喜悦之中,根本无法自拔。 只见她豪爽的将银票往桌上一拍,得意洋洋地晃悠脑袋:“嬷嬷,把晴姐儿的银票收起来,晴姐儿要攒钱打金床。” 此言,让在横梁上休憩的13猛地睁开眼。 她侧眸朝下望去,便见小娃在秋衣的帮助中褪下学服,便跟在赵雅身后,看她拿出钱匣子,将银票妥帖放好。 小以宁又拿出老乡送她的荷包,往桌上一倒,里头也有不少碎银子,还夹杂着几颗金花生。 她原本就灿烂的小圆脸,更加容光焕发,就要拾起为自己的钱匣子加重。 恰在此刻,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从小娃身后传来。 给她整理着衣物的秋衣满是疑惑的发问:“郡主,这个丑丑的兽雕从哪儿来哒?” 兽雕? 小以宁连忙转头望去,便被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秋衣举着方才她还给老乡的虎符,翻来覆去查看着,还不解地挠挠头,询问道:“郡主,这是他人给你的吗?和奶娘放在一起。” 小以宁:∑( ̄□ ̄;) 老乡就在暗道门时离她近些,他究竟是怎么放进来的?她为何丝毫未察觉? 小娃顿时傻眼,心中吐槽道,老乡已经不是六边形,他分明是个圆形战士,分成无数份,会的数都数不清。 秋衣未得到回应,以为小主子未瞧清,便上前送到她眼前,让其仔细打量。 小以宁凝望着虎符,迟迟说不出话,实在是脑子不够,想不明白老乡此举所为何意。 她伸手摸起一颗金花生,高举道:“阿三姐姐,你能不能帮晴姐儿问问表叔,他把虎符交给晴姐儿是为何?” 话音一落,她手里的金花生便消失不见。 13办事效率极高,没过多久,就传话回来。 她不耐地将金花生扔回桌上,回复道:“副统领让郡主带着虎符,去陈娇仪面前晃晃。” 小以宁:_,这是什么骚操作? 小娃拿过虎符,陷入深深的沉思。 皇城福宁宫 小以宁一行人夜入地牢之事,也被一字不落的传入帝王耳中。 晟景琛身着轻薄寝衣,斜倚在龙榻之上,待裴大福回禀完毕,他轻轻抬眸,冷讽道:“今夜之行毫无意义,这三人也是闲得慌了。” 接着,他话锋一转,询问道:“你那儿子真将虎符让晴姐儿保管?” 裴大福抿着唇点点头,他暗暗端详着主子的脸色,回道:“回陛下,他似要陈家那个小丫头将这虎符偷回去!” “然后再去偷回?朕给他副统领之位,可不是让他如此儿戏的。”帝王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 裴大福立马低眉顺眼地附和:“陛下教训的极是,他到底小孩心性,得了陛下的封赏与宠爱,便胆大妄为,以为可以肆意妄为。” “宠爱?” 帝王脸上讽意渐浓,语气却渐渐缓和:“朕的恩宠可不给蠢笨之人,不过你儿子的算计终究会落空,世上有不少自作聪明之人,这陈渡的孙女即便见过虎符,也不会信晴姐儿身上是真的,让这群小孩玩去罢,不必理会!” 裴大福闻言,赶忙奉承一句:“陛下慈爱。” 随即,他又似想到好玩的事,在主子面前窃笑出声,见主子的淡漠眸光吸引过来,便继续道:“陛下,这小孩爱玩,大人亦是如此,乐安郡主曾言心喜上官文元,恰巧在几日前被林玉瓒知晓,便让裴逸陪着演了一场戏。乐安郡主如今都不敢瞧那上官文元的脸了。” 晟景琛眉梢微微挑起,升起一道淡淡的兴致,“还有何趣事?” 裴大福忙不迭地回应:“还有那王大公子想带乐安郡主去玩,乐安郡主还不乐意,说是跟着他只能吃馒头。还是林玉瓒与裴逸拿出银子,才让乐安郡主同意下来。” 帝王嘴角染起浅浅笑意,轻叹一声,吩咐道:“传朕旨意,嘉禾郡主对皇太后一片孝心,深得皇太后喜爱,实乃我朝之楷模,特赏黄金千两,以彰其德。” “此外,再传令下去,下元节那日,所有前往天山祈福之人,务必衣冠整洁,庄严肃穆,切不可对天神有丝毫怠慢不敬之举。” 裴大福恭敬应是,抬起眼眸望向主子,见其已经闭眼假寐,便勾起嘴角,轻手轻脚地退下。 第679章 那是我的爱妃+暗流涌动 翌日清晨,微暖的日光洒落在大街小巷,原本就热闹的燕京,因帝王突如其来的一道旨令炸开了锅。 诸多百姓拥簇在布告板前,交头接耳,众说纷纭。 “这……下元节乃是重祀之日,祈求天神降福于人间,消弥灾祸,还有人会对天神不敬?” “此事可不能妄加揣测!” “皇上往年祭祀从未特意下旨,此番突特诏令,其中必定暗藏玄机。莫不是有人暗中谋划,意欲破坏这神圣的祭祀仪式。诸位可莫忘了,行宫之变,以及那垣王……” “极有可能,许是皇上洞察那些余孽要在祭祀之时,触怒天神,才颁布此令。” “有理,有理,定是那些余孽妄图在祭祀之时,行不轨之事,借此令震慑他们,说不定还以此警示我等,有逆贼,需多加小心……” “可若是这般,那些千里迢迢为沾福泽赶来之人,岂不是连天山脚都进不了。” “皇上英明,想必早有周全安排。” “……” “……” 这再寻常不过的整装旨意,迅速从纷扰闹市扩散到燕京各个角落,连女学中都有对此妄议之人。 小以宁轻轻扯了扯装奶娘的布袋,满眼困惑地瞧着窃窃私语的小姐姐们。 一路走来,她那灵敏的耳朵已经捕捉到三波围绕旨意的言论。 于她而言,舅爷爷颁布的旨意,与学校出游前发统一穿校服的通知,并无区别。 只是瞧小姐姐们郑重其事的模样,暗自思忖着:难道是因圣意难测,舅爷爷每一句话都需反复推敲捉摸。 小娃顶着大大的问号,再次扯了扯布袋,便迈着大步,朝地乙班走去。 彼时,小孩姐们皆已在位置上安坐,装模作样的看书写字,好似并未被那扰人心弦的旨意所影响。 然,就在小娃踏入地乙班那一刻,小孩姐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到她身上。 刘珍英率先开口:“郡主妹妹,方才连姑姑过来问我等,下元节那日,要不要去天山下去施粥,若愿行此善事,可告知她一声。” 小以宁停下脚步,有些意外地望向她,疑惑反问:“刘姐姐,去岁时没有这事呀,为何今岁要施粥?” 话音一落,崔之瑶便对小娃耐心解释:“郡主妹妹,去岁时也是有的,不过当时洛姑姑说林爹爹远在外地,无需对您提及。” 小以宁:……,这事还能扯上她爹? 虞可也接话说道:“郡主妹妹,您虽不知晓当时之事,不过我也帮您捐了十两银子行善事。此事,我爹与林爹爹提过了。” 小娃扬着感激的笑意,向自己的位置走去,心中却倍感无语,只觉之前那个洛乐知脑子有些抽了。 她爹不在,她就不能知晓传信给她娘吗? 小孩姐们对此行善活动的科普,并未因此停止。 只听施婉婉继续补充:“不过此次不同以往,连姑姑说不止要施粥,还需施水,供前往天山之人洁面整衣。” 金星蔓赶忙跟上话头,追问:“施姐姐,是不是还需准备一些婢子的旧衣,供衣衫不妥当的人更换?” 众人纷纷点头,含笑着证明她所言非虚。 而此刻,小娃终于抵达自己的位置,她将布袋搁在桌子上,发出从未有过的碰撞声,便将手伸进布袋,窸窸窣窣地掏出一个精致铜制小兽像,将其摆到桌边。 随后,她拍了拍小胖手,悠悠然地坐下,将布袋推至一旁,支着脑袋,欢喜地欣赏起这铜制小兽像。 此物乃是男主所赠,一套十二个。 此前,她每日带着肖她的瓷娃,只不过在武安侯府摔碎了,她便只装着奶娘过来上课。 昨夜老乡给她布置的任务,她经过一夜(其实就几息)的思绪,便定了个毫无违和的计划,将这个小兽像给装了过来。 一旁的虞可对她的这些行为早已习以为常,便熟稔地帮发呆的小娃放布袋。 谁料,就在她将布袋从拿起的瞬间,小娃的桌子又响起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虞可微微一愣,连忙低头瞧去,就见一个怪异的铜兽像挂在布袋上。 她下意识地伸手拿起,不由问道:“郡主妹妹,这是什么?怎还,怎还穿了一件衣服?” 待小孩姐看清这是一个虎形的兽像,外面竟还套了一件小巧可爱的布衣,忍不住笑出了声。 众小孩姐的目光,也齐刷刷地转移到这二人身上。 只见小娃拿回虎符,煞有其事的介绍道:“这是舅爷爷的爱妃,自然要穿衣服。” 虞可:(゜ー゜) 小孩姐低头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忍着笑,昧着良心附和:“此物确实和陛下的爱妃长得极像,不知郡主妹妹是从何处得来的?” 小娃将虎符捧在手心,如实回道:“自然是表叔给哒!” 陈娇仪不知何时来到两人身后,眼里满是错愕与不可置信,她不禁轻声请求:“郡主妹妹,可否让我瞧瞧?此物,我好似在哪见过!” 小以宁无所谓地点点头,还提醒她:“陈姐姐,你定然见过的,昨日你还给我看过画,说特别喜欢,我回玲珑院想了片刻,觉得那个就是爱妃,就带过来啦!” 此言一出,刘珍英心中顿生不满,质问起来:“娇娇给郡主妹妹看了什么画,为何我没瞧见?” 陈娇仪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镇定下来,解释道:“不过是我随意画的,刚好郡主妹妹在我身边,便给她瞧了。是,郡主妹妹?” 言罢,她便求救般地瞧向小娃。 小以宁茫然片刻,就顺着她的话说道:“是呀,刘姐姐,我站在陈姐姐旁边的时候,陈姐姐给我瞧的。” 刘珍英抬眸,还是不愉地注视着好友,显然对此解释不甚满意。 其他小孩姐见到此幕,不由面面相觑。 上官如意打着圆场:“刘妹妹莫气,你虽与陈妹妹交好,但她也不可能事事都与你说。” 刘珍英抿了抿嘴,转过身,不再瞧陈娇仪,生着闷气嘟囔着:“我俩一起长大,都不知晓她喜欢此物。” 话音刚落,众人便见陈娇仪有些手足无措地揪着手帕,目光却紧紧锁在那怪异的兽像之上,可见真如小娃所言极为喜欢。 自然,刘珍英的话,众人亦是信的。 小孩姐们暗暗交流着诧异的眼神,只觉得陈娇仪家中出事后,愈发的不对劲了。 这时,颜可蹙起眉头,开口道:“陈妹妹,此物乃是裴小叔送给郡主妹妹的,你若喜欢,便对裴小叔说一声,让他送个一样给你。” 小以宁也将虎符解下,高举到小孩姐面前:“陈姐姐,我有好多小兽啦!你若喜欢,我就将爱妃送你,表叔不会骂我哒!” 一直沉默看戏的张霓裳,听到此言,急忙语重心长地告诫:“郡主妹妹,长辈送您的东西,是不能送给他人的,会视为不孝!” 然而,小娃仿若未闻,依旧固执地举着。 众小孩姐见状,只能无奈地将视线移到陈娇仪身上,看她会不会做出失礼之举动。 陈娇仪凝望着小娃那张真挚无比的小脸,心中顿时泛起五味杂陈。 她再次将目光移向那怪异兽像,眸中悄然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和纠结,犹豫片刻后,才轻声询问:“郡主妹妹,此物真的是小叔给的?” 小娃重重点头,很实诚地答道:“表叔看我不舒服,就拿这个哄我啦。” “原来是这样……”陈娇仪轻声呢喃着,嘴角随即泛起笑意,将小娃的手推了回去。 她对小娃解释道:“郡主妹妹,我只是见此物打扮新奇又眼熟罢了,既然是小叔送的,想来是我何时见过,留了些许印象。” 此理由瞧似合情合理,只不过在这地乙班中,真正相信这番话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小以宁对着认真撒谎的小孩姐,理解地点点头,便将虎符重新系在奶娘的布袋上,使其成为时髦挂件。 与此同时,陈娇仪终于察觉到同窗的注目礼,扬起一抹羞涩地笑容,徐徐回到位置上。 小孩姐们将视线默默转移到小娃新得的挂件上,暗暗记下此物的形状,便将这段小插曲抛至脑后,继续若无其事的说着小话。 而帝王旨意引起的风波并未停歇,各路人马揣摩圣意的同时,无数道暗流在燕京城内疯狂涌动。 虞王府内 晟景战端坐于上首之位,眸光低垂,沉吟不语,手中缓缓拨动着念珠。 而他的前头,端坐着几个气质威严的男子,其中两人还戴着诡异面具,不愿示人。 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地洒落在晟景战那阴暗不明的脸上,他戏谑地开口:“诸位的计划似有纰漏,我皇兄这道旨意,分明是嘲讽尔等,不自量力。” 此言一出,房内的气氛也随之骤然凝滞,肃杀升起。下方之人,皆如出一辙地带着隐忍的愤怒注视着他。 晟景战却轻蔑地冷笑一声,继续不屑地言道:“尔等找我谋划大业,欲拥本王为帝,也需拿出点真本事才是。不然本王可当不了你们的傀儡皇帝。” 其中一人沉声回应:“虞王无需多虑,皇上有所察觉又如何,那也不过是开胃小菜。即便计划未能全然成功,但在百姓心中播下的种子,终将生根发芽,天怒人怨的局面届时将难以挽回。” 另一人也接口道:“接下来,朝堂动荡,正是虞王您收揽民心的绝佳时机。届时,您的继位将如当今圣上当年登基一般,顺应民心,得到群臣的拥戴。” 晟景战听着虚无缥缈的大饼,丝毫不为所动,他心中亦有自己的计划,即便坐收渔翁之利,他也能如黄雀般,彻底翻身,压制所有人。 他微微抬眸,扫视着面前的两人,嘴角泛起一道耐人寻味的笑容:“既然诸君如此言之凿凿,那本王便在此静候,坐上那帝位。” 言罢,方才说话的两人便神色不愉地对视一眼,起身对着他拱手告辞。 晟景战静待着那两个身影消失,才将目光落到两个面具人身上,调侃道:“宣平侯的帮手似乎都是些乌合之众,可别到时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毁了你多年谋划。” 宣平侯轻轻睨了他一眼,“众人都想分这一杯羹,自会各展所能,虞王不必在意。” 晟景战不置可否地颔首,眸光不经意间掠过另一人。 这时,宣平侯又说道:“如今,皇上对本侯有所怀疑,又命王林协管铁鹰卫,本侯行事诸多受限,往后虞王若有所差遣,告知丞佑即可。” 晟景战脑海里浮现出宋丞佑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笑意。 他假意关切道:“宋世子可好些了?他这中毒未免太过蹊跷,宣平侯可查出何人所为?” 宣平侯轻描淡写地回道:“多谢虞王挂念,犬子已无甚大碍,不过他所中之毒,皆来自药谷。本侯已派人去女学查找那些潜藏在其中的妖人,相必过不久便有收获。” 听到此言,虞王浅浅赞了一句:“本王的诸多线人应当也是药谷的妖人所害,可惜如今皇兄对女学的把控更严,本王的人潜不进去,还是宣平侯有本事。” 宣平侯面无表情地接受夸赞,随即话锋一转:“上次虞王派人去查看吴季礼近况,那人便莫名遇害,想来也是出自药谷的手笔。宫中我虽也有眼线,不过虞王应当比我更合适查此事。” 晟景战垂下眼眸,意味深长道:“宣平侯放心,假扮宋世子之人并非吴季礼,他依旧痴傻。” “至于宫中,皇兄将当年之事记恨在药谷身上,若是妖人出现,无需本王,皇兄也会将他除之后快。” 此话一落,那名沉默不语的面具人突然开口告诫:“上头那位心思诡秘,令人难以捉摸,虞王还是莫要心存侥幸。他能在众皇子中杀出,靠得也非先皇独宠。” 晟景战眸色微沉,瞧向那人,便听其冷笑道:“你我皆是他除之后快之人,我等拥护你,不过是因先皇遗旨。你莫忘了,二皇子与三皇子比你更名正言顺。” 面具人微微侧眼,如寒冰般的冷冽视线丝毫不惧地迎上他暗藏杀机的眸光。 空气再度凝滞,微妙的杀意在屋内流转。只有那宣平侯仿若未觉,轻轻吹了吹手上的微烫茶水,含笑不语地抿了一口。 就这般,两人对峙片刻,晟景战摩挲念珠的动作渐渐停歇,表态道:“诸位放心,本王自会与诸位共赢大业。” 第680章 婉娘:⊙▽⊙,我有事吗? 密谈也因晟景战的结语而落幕,宣平侯与另一位面具人并肩登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然离开虞王府,混迹在车水马龙中。 透过车帘晃动的间隙,宣平侯凝视着渐远的虞王府,口中飘出一句抱怨:“若非你儿子派人伤了上官鬼卿,我何故会被上头那位察觉。” “你若事先知会我一声,便不会如此。屿儿年少气盛,初遇阴谋诡计,不出这口恶气,会生心魔,于仕途有碍。”面具人淡淡回道。 宣平侯微微侧眸,瞧向身旁之人,便听他道,“你也无需过忧,上官鬼卿此人虽老奸巨猾,可所犯之罪,早够千刀万剐,即便被抓走,他心有顾忌,便不会透露。” 面具人安坐在马车中,眼神深邃而平静,不紧不慢分析着:“更何况他那孙子怕是也落入那位之手,为此他定会死守秘密,以谋求他孙子一条生路。只不过……” 男子稍稍一顿,抬眸回视着宣平侯,继续道:“这女学之中应当有一暗道,可传信给那位,你需尽快找出来。” 宣平侯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微微颔首应承。 紧接着,面具人又告诫道:“那林玉瓒与王诚在书院中,行事看似无常,却透着一丝诡异,我屿儿十有八九是遭了他俩的道。你让丞佑愚弄他俩时,务必小心谨慎,切莫露出破绽,被他俩算计。” 宣平侯忆起大儿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心中顿生郁气,颔首赞同:“丞佑两次出事,此二人皆凑巧在场,看似毫无关联,却不得不防。” “毫无关联……” 面具人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低声呢喃:“我可不信世上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言罢,他那斜长的深邃眼眸泛起一道兴味的光辉,微微流转,落到车外喧闹的街景。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前行,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低沉的声响,与小贩越来越热烈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载着阴谋诡计消失在繁华闹市中。 远离喧嚣的女学,檐角铜铃又摇晃了两次日影,放假的钟声终于悠悠响起,迎来下元节的前夕。 小以宁刚迈出山门,便迫不及待地向下张望,用明亮的大眼找寻老乡的身影。 赵雅见小主子驻足不前,略微弯腰,提醒道:“郡主,夫人和二舅爷都在下头等着你呢!” 二舅舅? 小娃连忙朝她娘常待的老位置望去,果不其然,便见一带着铁鹰卫面具的高大男子气场十足,双手抱胸,站在马车一侧。 男子也敏锐地察觉到小娃的视线,扬起头,与小娃的目光交汇,嘴角泛起慈爱的笑意。 小以宁:(▼へ▼メ) 这几日受罚的委屈,在小娃心中骤然升起。 她立刻撒开赵雅的手,毫不犹豫地转身,怒气冲冲地跑回山门,嘴里还不满道:“我才不要二舅舅接我呢!哼……” 王林:…… 赵雅:…… 老嬷嬷赶忙追上去哄小娃,不料小娃一个不慎,和出来的同窗撞了满怀,顿时向后一仰,摔了个屁股蹲。 “哎呦,郡主您慢些!”赵雅心累地将小娃扶起,原本干净的月牙儒裙已然印上一个黑色的椭圆形。 被撞之人也吓了一跳,忙关切问道:“郡主妹妹,您没事?” 小以宁眼圈泛红,拍拍脏污的小胖手,瘪着嘴回道:“我没事,施姐姐。” 施婉婉无奈一笑,拿出帕子帮小娃擦干净,便细细叮嘱:“郡主妹妹,凡事莫急,越急越容易出错,小手可摔疼了?” 小娃没有否认地点点头,小孩姐又帮她温柔地揉了揉,便将她的小手交给赵雅。 随后,她又嘱咐道:“郡主妹妹下次去往别处,也要与嬷嬷知会一声,让她牵着您,这样就不会摔了。” 小娃带着一丝郁闷,继续乖顺地答应:“知道啦,施姐姐。” 施婉婉满意地扬起笑容,对着主仆俩福了福身,便步履款款地下了山。 赵雅将小主子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屁股上的灰尘,目光一直追随着小孩姐远去的身影,不由赞叹:“郡主,这施小姐平日里虽不张扬,但心性极佳,做事周到,您的同窗中怕是无人能及。” 小以宁也顺着她的视线,凝望着小孩姐的背影,心中对赵雅的话颇为认同。 在她将虎符露于陈娇仪那日,施婉婉便寻了个无人之时,提醒她此物不可当挂件,恐惹来不必要的祸端。 可见她家学渊源,眼力非凡,竟然能够一眼认出那所谓的“爱妃”其实就是虎符,这见识远超地乙班的任何一人。 更为难得的是,她并未将此事透露给身边的任何人,只是见她听话的将虎符放回袋中,对她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与她说话也多了一份亲切。 如此想来,小以宁便对赵雅补充:“施姐姐人可好啦,明日她与虞可姐姐,还要跟着连姑姑去天山下施粥。” 话音刚落,小娃便想起自己要起的比鸡早,早食都吃不了,就得跟着大部队去天山拜神。 她的心情立马不美丽起来,连脸上的笑颜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以宁:〒▽〒,即便能在舅爷爷面前刷存在感很开心,但她真的不想早起! 赵雅注视着小主子莫名低落的小表情,以为她是因不能施粥而如此,便开口劝道:“施粥虽是善事,但于郡主而言,年纪尚小,并不适宜,不说您需亲自舀粥给过往行人,还需帮忙收碗洗涤,若是摔了烫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小娃侧眸瞟了她一眼,心中悲伤更甚,这里根本无一人懂她的心。 若是老乡,定是知晓她心中所想。 恰在此刻,她的身侧传来一道亲切的呼唤。 “晴姐儿,可是落下什么了?怎还不下山?” 小以宁心中愁绪瞬间烟消云散,她惊喜回头,就见她娘提着裙摆,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面色急切地走了上来。 婉娘从赵雅手中接过女儿,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儒裙上的脏污,柔声嗔怪道:“怎还摔了,这般不小心?” 提及此事,小娃的圆脸垮了下来,小嘴再次委屈地瘪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婉娘见状,即心疼又稀罕,她轻抚着女儿的后背,一边将脸颊贴在女儿的小圆脸上给予慰藉,一边无声地向赵雅询问着, 赵雅三言两语便将方才的事道尽。 婉娘不禁莞尔一笑,赶忙哄道:“二舅舅不会再欺负晴姐儿了,今日他是抽空前来接晴姐儿的,将咱们送回家,他便回铁鹰卫营。” 小娃萎靡的精神状态霎时消散,追问道:“娘,二舅舅这么忙吗?” 婉娘点点头,解释道:“明日铁鹰卫开道去天山,你二舅舅需提前做好安排,自是忙得很。” 听到这个消息,小以宁的脸立即由阴转晴,重新展开灿烂笑颜。 其实她早就想明白了,以前的她克二舅舅,如今的二舅舅克她,为了双方着想,两人还是不要待在一个地为好! 婉娘见此模样,再次失笑,又柔声哄了一句:“下元节放假三日,燕京城哪里都是热闹,恰好趁这个机会,娘带你四处逛逛。” 小以宁闻言一愣,疑惑发问:“娘,爹说您这三日都有事,没空带晴姐儿呀?大舅舅也说这三日,他会带晴姐儿去玩。” 婉娘:…… “娘……无事啊!为了陪晴姐儿,娘还特地将这三日的事务提前安排过了。”婉娘亦是蹙起娇眉,满心不解。 母女俩茫然对视着,心中同时升起一道明悟。 小以宁:⊙_⊙,我成电灯泡了? 第681章 裴逸:,假扮失败 就当母女俩心中不约而同浮现起一个名字时,那名字的主人心底升起一道莫名的寒意,连忙打喷嚏驱逐。 王诚微微抬眼,流露出一丝嫌弃的神情,提醒道:“顺安身体若是不适,还是尽快寻个大夫瞧瞧,莫把病气过给婉娘与晴姐儿。” 许是自觉好事将近,林玉瓒听到此言,难得未回怼,而是心情愉悦地宽慰:“大舅兄放心便是。” 说着,他便撩起车帘,欣赏起外头热闹的接娃场景。 今日,两个老男人出书院的时辰比往日要早一些,本以为会在山下等上片刻。 只是未曾料到,王林竟也早早在山下候着,并在见他二人时,再次二话不说,将他俩带到了此处。 林玉瓒微微侧眸,瞥向如门神般站在车前的王林,抿了抿嘴,就将目光移向别处。 一道倍感熟悉的身影立时进入眼帘。 只见假扮成上官文元的裴逸,衣衫褴褛,拿着破碗,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林玉瓒轻啧一声,言道:“宣平侯定是猜到上官文元被糟老头子抓走,也不知他再次见到上官文元出现在燕京,会否察觉此乃假扮而成。” 王诚顺着他的眸光望去,“裴逸虽有时不着调,不似一少年郎,但大事上都会慎重,甚少出错。” 林玉瓒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那是咱们闲时偶尔会帮他周全,你且瞧着,这崔家丫头必能察觉此人的不同。不过好在,崔太医定会严令她少与上官文元接触,倒也无需过多担忧。” 随即,他话锋一转,凝视着外头的少年,继续道:“只是‘上官文元’做饵重开妙真堂,不管这假身份否会识破,定会先试探一二,你猜这宣平侯会拿何事,断定上官文元是否还忠心?” 王诚轻轻睨了一眼又开始卖弄脑子的老对头,他不紧不慢地回道:“此事,顺安自己知晓便可,毕竟我舅家权势滔天,不必如此辛劳算计人。” 林玉瓒: 两个老男人对视着,差一点又火花四溅。 此时,一道亲密地呼唤隐隐约约传入他俩耳中,让他俩瞬间化干戈为玉帛,纷纷朝少年再次望去。 崔之瑶终于发觉到人群中的“上官文元”,并脚步急切的向他走去。 谁知,“上官文元”在与她的眸光触碰时,脸上竟闪过一丝慌忙,忙擦了擦脏脸,转过身,似要快步离开此处。 “文元!”崔之瑶再次唤了一声,便疾步挡在他离去的路。 她先是惊喜地凝视少年,接着便慌张地瞧向四周,把他拉至一旁,低声道:“文元,你怎真的过来了?我还以为郡主妹妹哄我呢!” “上官文元”瞥了她一眼,便红起眼眶,一脸倔强地回道:“我听闻,师伯因我差点被贼人抓走,便想过来瞧一眼你是否安好。” 崔之瑶了然的点点头,心有余悸地说着我无事,便伸手解下自己的荷包,递了过去:“文元,我已求郡主妹妹帮忙,让她跟小乞子打过招呼,让他们看顾你。这钱你先用着,过些日子,我在托郡主妹妹送银子给你。” 然而,“上官文元”并未接过,而是言道:“师伯还是收回去,你一个月的月钱也不多,不好浪费在我的身上。” 随即,他眼眶里的猩红更甚,“这几日,我已细细想过,与其躲躲藏藏,不如瀑于众人的眼皮底下,才有机会帮我祖父脱困。” 紧接着,他便斩钉截铁地说道:“师伯,我要重开妙真堂。” 崔之瑶因此言,怔愣一瞬,正欲问为何,身后便传来小以宁的喊声。 “崔姐姐,你在干嘛?” 小娃也被小孩姐的声音吸引过来,并成功发现假扮他人的老乡。 她心中一喜,刚要扬起灿烂笑容,就见老乡一溜烟的跑了。 小以宁:⊙_⊙ 不愧是她老乡,扮演他人有模有样,还相当卖力! 崔之瑶也因少年的举动陷入一时的惊慌,目光赶忙追随而去,只见少年的身影挤入人群中,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心中倍感失落,却又无可奈何地强撑起笑意,迎接靠近她的母女俩,她福了福身子,谨慎地回道:“郡主妹妹,我方才见小乞子可怜,便送了些银子给他。” 话音刚落,婉娘便疑惑开口:“方才那名小乞子,我怎瞧着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见过?” 崔之瑶闻言,赶忙打了个哈哈:“那定是林夫人乐善好施,所以才会见小乞子眼熟,这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归了,林夫人,郡主妹妹,明日再会。” 话音未落,小孩姐便对母女俩扬起不自然的笑颜,慌里慌张地转身离去。 婉娘满眼狐疑地凝望着小孩姐匆忙的背影,低声问女儿:“晴姐儿,方才那个小乞子的身形,你瞧着像不像阿逸?” 小以宁:=?( ?) 她娘是怎么瞧出来的?她都觉得老乡扮相天衣无缝! 还在暗中观察的裴逸:…… 小娃连忙开起童言玩笑:“娘,那晴姐儿要不要给表叔钱啊?他是小乞子!” 婉娘顿时失笑,便觉自己有些魔怔了,柔声回应道:“许是娘看岔了,晴姐儿可不能把阿逸当小乞子,这样是对长辈不敬,明白吗?” 小娃懂事的点点头,对她娘露出甜甜的笑颜。 婉娘爱怜地逗弄了一下女儿的小圆脸,便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林玉瓒早已下车等待,见妻子靠近,赶忙上前接过女儿。 这时,婉娘幽幽地询问声便传入他耳畔。 “夫君,你与妾身说说,这三日我到底有何事,忙到不能带晴姐儿?” 林玉瓒:…… 第682章 王林爆出的大瓜+陈年旧事 婉娘的话温温柔柔,却让林玉瓒心头一紧,他瞧着等他回话的母女俩,思索着令妻子信服的措辞。 恰在此刻,老对头掀开车帘,缓解了他的尴尬。 只听王诚替他解围道:“婉娘,是大哥想带晴姐儿去玩耍。” 婉娘抿了抿唇,对此言并不买账,忍不住抱怨道:“大哥想带晴姐儿去玩,明说即可,何需哄骗于她?” 王诚赶忙赔不是:“大哥还不是怕晴姐儿不乐意,你二哥前些日子害晴姐儿迟到,日日被罚。大哥便想带她去散散心头委屈,别气林子。” “大哥忘了提前知会婉娘,婉娘气大哥也是应该的。” 王林:…… 方方还在看戏的高大男子,顿时收到四道埋怨的眼神。 王林连忙认错:“晴姐儿,早知那粥是给你喝的,二舅舅便喝光了,二舅舅是怕被你爹落了埋怨,才将那碗留给你爹的。” 这理由好似也说的通,可惜无人信。 “哼!” 小以宁将头一扭,瘪起嘴嘟囔道:“晴姐儿讨厌二舅舅。” 王林:=?( ?),情感进度负负负…… “晴姐儿莫气,二舅舅给你耍大刀,耍铁锤,之前晴姐儿不是最爱瞧吗?铁鹰卫营什么武器都有,二舅舅都耍给你看。”王林急忙补救。 可惜小娃丝毫不为所动,趴在她爹的肩膀上拒绝:“晴姐儿不看,铁鹰卫营晴姐儿也不去,进去要被抓。” 婉娘含着隐怒瞟了二哥一眼,但还是替他解围:“晴姐儿,你姥爷已经罚过二舅舅了,二舅舅也知晓错了。” 林玉瓒亦是难得地帮王林说起话:“晴姐儿,让你二舅舅亲自带你进铁鹰卫营,便不会被抓。下元节虽放假三日,可铁鹰卫的训练不会停,晴姐儿也能见见世面。” 小以宁:⊙▽⊙,她爹是要给她发任务吗? 小娃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爹。 林玉瓒脸不红心不跳,继续道:“晴姐儿替爹去瞧瞧,也好回来与爹说有何新奇事。” 小以宁:()??,果然有隐藏任务! 小娃被自己的脑补忽悠住,悄咪咪的瞥了二舅舅一眼,便用力点头,应承下来。 这个小举动,自然没逃过诸位长辈的眼睛,皆是失笑不已。 婉娘也将此事翻篇,只是心中依旧不乐意,她为自己争取道:“大哥,我左右无事,这几日便跟你一道带晴姐儿去玩。” 林玉瓒秒变孤家寡人,忙唤道:“婉娘……” 婉娘美眸流转到他身上,微微一笑,柔声安抚道:“夫君放心,我已将你这三日的吃食备好了,你可安心待在家中守孝。” 林玉瓒:(;) 老男人幻想的两人世界,终究被为他着想的妻子击破。 王诚扬扬眉梢,忍着笑放下车帘,不再管这对小夫妻。 小以宁也被她娘抱了回去,登上了车,见她爹还郁闷地立在原地,还极有孝心的安慰道:“爹,你在家好好读书哈,晴姐儿会给爹买爹能吃的零嘴。” 王林侧过眼眸,疑惑地瞧着老男人,许是因他方才为自己说了话,语气比之前多了一丝亲切,询问道:“上次我便想问你,师父与师母的孝期早就过了,你怎还在守孝,我妹子也陪着你吃素斋?” 林玉瓒回过神,无奈地解释道:“祖母不喜我,我便顺她的意,在二族老过身后,过继到他那一脉,成了二族老的孙子。” 王林了然地点点头,随即脑海里闪过小时的片段,“这是好事,你原先的那些亲戚,除了你大伯父大伯母尚有些良心,其余没一个好的。” 接着,他便开始自顾自地安慰:“而且你也不必过于难过。那老太婆其实早就不喜你,在你面前装的和慈善目,却坏得很。她趁师父在族学里读书,让师母背着刚出生的你,去洗全家几十口的衣服,每日蹉跎她。” “若非二族老觉得此举败坏村里名声,请了你族中长辈说和,师父又将分家得的丰田让那老太婆代管做为交换,师母的身子怕是早就被其压垮。” 说话间,王林已经一跃上了马,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玉瓒,扬起讥讽的笑容:“这么些年,她每日吃着本该属于师父师母的出息,还当施舍一般,给你几两银子当花销,让你感恩戴德。又使坏怂恿他人欺负师母,你虽报复回去,却也坏了名声。” 林玉瓒缓缓抬眸,眼中藏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王林以为他不信,略弯着腰,与之平视:“我每次打了野味,都会给师父师母送一只当孝敬,知道的事可比你这个书呆子多的多。” “你以为师父师母为何在你成亲之后,突然拜访友人,就是那老太婆与他人说你名声不好才会娶我的妹子,被师父听见,他便忆起曾有一同考的友人在燕京当了官,想着求他收你与我大哥为徒。” “师父收到回信之时,恰好是你成亲之后,他便带着你与我大哥的文章匆匆上京寻人。” 话音刚落,王诚便猛得掀开车帘,怒声质问:“林子,这些事为何不早与我二人讲?” 婉娘亦是震惊地瞧着二哥,显然头一次知晓这些事。 然而,王林的眸中却闪过一丝窘意,他扫过众人的脸,直起身子,轻咳一声,辩解道:“这些事情,师父和师母担心林玉瓒背上不孝的骂名,让我隐瞒。再者,我当时年纪尚小,并未察觉到其中的恶意,直到后来打仗时方才醒悟不对。” 众人: 小以宁:( ̄_ ̄|||),虽然理由有些离谱,但按在二舅舅身上却十分合情合理! 就在这时,小娃心中涌起一丝困惑,连忙趴在车窗上,插嘴道:“二舅舅,可太奶已经把这些年的银子都还给娘了呀!” 王林闻言,嘴角再次浮现嘲讽的笑容:“那钱?是你娘托你大伯奶卖绣帕所得,只不过被你太奶扣下。若非如此,你大伯爷与大伯奶又怎会心生愧疚,日日给你爹送菜。” 言罢,他便抬眼望向车里的妹妹,满是悔意地开口:“此事我也有错,我时常在市上走动,亲眼瞧见那蔡红花拿着婉娘的帕子,在珍宝阁卖出三两银子,便以为你们定过的富足,还对爹娘也是这般讲。谁知,我去林家村给你们送野味时,无意间听到那老太婆与蔡红花的私话,才晓得这钱被她昧下。” 小以宁:(ΩДΩ),原来她家早就是小康水平了! 随即,她又忆起大伯奶蔡红花每次拿走她娘的绣帕时,皆会大声嚷嚷说她娘的帕子能卖个高价钱,难不成是提醒她娘银子不对? 她曾一度以为大伯奶不是好人,将她家的财露给他人知晓,而太奶是个爱护小辈的老者,这反转太大,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不止是小娃,连刚知晓此事的三个大人亦是如此,皆陷入了沉默。 原本热闹的山下,多了一片寂静之地。 婉娘担忧地望着车下的夫君,劝慰道:“夫君,这些事都过去了,如今咱们过得极好,你莫想太多。” 小娃赶忙从斑驳想法里抽离出来,瞅向她爹。 只见他眸光震动,面上亦是阴沉似水,还在消化王林的话。 王诚叹息一声,也劝了一句:“顺安,莫要让婉娘与晴姐儿为你忧心,这些旧事,归家再细想也不迟。” 林玉瓒如梦初醒般,身形一震,他抬起头,三张忧愁的脸瞬间映入他眼帘,降入冰点的心升起一道暖意。 他惨然一笑:“都是我不好,让婉娘与晴姐儿受尽委屈,还害了爹娘。” 车内三人面对着林玉瓒的苦涩模样,心中皆泛起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才能安慰此人。 王诚只好说道:“顺安,不必把所有的错处都纠结到自己身上。师父师母出事,我亦是有过,让他俩为我以后的路操劳。” 此话刚落,便有一道煞风景的话骤然响起。 只见王林滔滔不绝讲完那些话,便逐渐不耐烦起来,欠欠地教训道:“你俩知晓便好,莫要辜负师父师母期望,好好做人。” 王、林二人:…… 原本因旧事弥漫起的伤感情绪,顿时散了一半,而下一半也因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林告诫完,便垂眼瞧向林玉瓒,眼底快速划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 他弯腰伸手揪出其的衣领,没好气道:“真是磨磨蹭蹭,都什么时辰了,上个马车,还要寻思事情半天。” 言罢,老男人的身子便腾空而起,眨眼间,他就被王林如扔麻袋一样,扔到马背上。 王林也不再耽搁,喝了一声“启程”,便驮着林玉瓒扬长而去。 众人:…… 小以宁将头伸出车外,不嫌事大地吐槽道:“二舅舅把爹绑走了捏!” 王氏兄妹俩也反应过来,慌忙掀开车帘,高声呼喊:“二哥(林子),快将瓒哥(顺安)放下。” 既伤心又伤身的林玉瓒:?_?,算了,毁灭! 最终,老男人还是没坐上安稳的马车,随着王林,一路颠簸,领着马车,奔腾至西巷道,并与兵部归来的王二升狭路相逢。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何其熟悉。 王二升眼神微眯,凝视着女婿那精神萎靡的脸,发出一道冷笑,二话不说,便将二儿狠狠制裁一顿,拖进自家门。 林玉瓒的状态依旧不是很好,即便妻儿环绕关怀,强撑着笑容说着无事,但神情中仍难掩颓然。 而王诚亦是紧蹙眉头,没了往日归家的轻松愉悦。 身为两家共同的长辈,李安禾夫妇目睹此景,心中升起一道浓浓的怜惜,对着总爱骚操作的二儿更加横眉冷对。 李安禾怒拍椅把,怒气冲冲地呵斥道:“王林,你为何一定要折腾你大哥与妹夫,是不是非得搅的家宅不宁,才肯罢休。” 此话虽一言中的,可此次却让王林倍感冤枉。 王林揉着被揍的脸,满腹委屈地回应道:“娘,我只是和林玉瓒说了几句话而已。” 王诚匆匆瞥了一眼情绪低迷的老对头,不禁深深叹息,跟着回复:“娘,方才林子与我二人提及,师父和师母是为了给我们寻觅良师,才遭遇不幸。”” 小以宁也离开她爹,屁颠屁颠地跑到姥姥身侧,补充道:“姥姥,二舅舅还说太奶是坏人,欺负祖母,扣下娘的辛苦钱。” 李安禾夫妇顿感诧异,不由得面面相觑。 待听完大儿的细细复述,李安禾的面容从错愕转化成愤怒,对隐瞒事情的二儿更加不满与失望:“王林,你信守承诺,瞒着师父师母的事,娘不怪你,但你为何对婉娘的事情也闭口不谈,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我” 王林此刻有口难言,他抬头凝视着父母,张了张嘴,最终却无话可说,只好垂头丧气地嘟囔:“爹、娘,你们再揍我一顿消气,我耐揍。” 李安禾夫妇: 二儿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让这对老夫妻哑然,又气又无奈。 王二升轻拍着妻子的手安抚,眉宇间闪过沉思,也说起一段自己知晓的事:“其实当年,福顺弟要为你俩找夫子这事,我也知晓。当时我也劝过,你俩读书尚可,但在燕京,你俩的天分却是不够看的,更何况,儿在外,父母终究日日忧心,受了欺负又鞭长莫及。” “你们两个如今虽瞧着沉稳,但当时年少气盛,一个心思深沉,一个精于心计,皆忍不了一点委屈,喜有仇不过夜,若是无人看顾来燕京,定会祸及自身。” 两个老男人随着王二升的话语,缓缓抬头,又自行惭愧地垂首。 王二升眉头微蹙,努力回想着当年的事,话语也未停歇。 “只是福顺弟性格执拗,一旦认定便无人能劝,而且他当时信誓旦旦,说那个友人品性极好且相当惜才,见过你二人的文章,必会收你二人当门生。” 说到此处,他惆怅地叹息一声:“世事难料啊,福顺弟与弟妹意外过身之后,此事便没了下文。我也曾抱过一丝希望,来燕京寻过此人,谁知他竟生重病死了。” 此言一出,小辈们便如有默契般,同时诧异出声:“死了?” 第683章 林玉瓒:(?▼益▼) 王二升的目光缓缓扫过一众面带惊愕的小辈,微微颔首。 “不错,我当时向那位大人的门房打听过,福顺弟在他家就待了一个时辰,便与弟妹两人满脸喜意离开,想必事已成了。结果当晚,那位大人受友人邀约吃酒,归来时突逢大雨,着了风寒,不出两日便重病不治。” “人死灯灭,凡事皆惘然,我便未在你们面前提及此事,徒增烦恼。” 堂厅内一时陷入静谧,一道名为阴谋诡计的迷雾笼罩在年轻一辈的心头。 连小以宁都刮起头脑风暴,此事发生在别处或许是巧合,可偏偏是在燕京,就不得不让人深思熟虑。 这时,林玉瓒开口询问:“岳父大人,您可还记得那位大人叫什么,那晚又是赴何人的约?” 王二升对此,倒是记忆犹新,不假思索地回道:“那大人叫顾诗年,是翰林院侍读,不过那友人,我只听闻门房说他姓仇,是个棋待诏。” 王、林二人心中同时浮现一个名字——仇玄知,现翰林院学士,正四品 王诚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言道:“棋待诏不过是从六品的光禄寺丞,仇大学士却能从伎术官转任文官,并且连跃五级,可见此人不仅能力出众,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大机缘。” 说罢,王、林二人对视一眼,目光流转着只有彼此才能领会的深意。 恰在此刻,李安禾突然开口:“升哥,你似乎还有事未说完。” 她侧过眼眸,瞧向一旁的夫君。 王二升闻言一愣,疑惑地回望过去,便听妻子提醒道:“我记得你去燕京时受过伤。” 话音一落,这粗鲁汉子便连咳几声,赶忙解释:“咳咳咳…枝枝啊,那是我路见不平,被伤的!” 李安禾面色微沉,静静看着他狡辩。 王二升讪笑片刻,才坦诚道:“这燕京遍地金银,我来都来了,总得捡些钱财回去,补贴家用。有人眼红,伤我亦是正常。” 李安禾:……,她真不该多这嘴! 她的眸光掠过几个孩子,除却外孙女露出吃惊表情,其他几人皆面露关切,便放下心来。 (小以宁:Σ(っ °Д °;)っ,姥爷那时就是江洋大盗了?) 李安禾挥了挥手中的帕子,装做头疼般扶额:“爹娘累了,明日你们皆要早起,今夜莫想太多,也早些歇息!” 王二升便极有眼色地起身,扶着老妻,恩恩爱爱地退场。 众人的心情早就因故人旧事变得异常沉重,连每逢假期必不可少的聚餐都没了兴致,也选择就地散场。 小以宁被爹娘牵走,心中无可奈何,只能与姥姥家的美食说拜拜。 好在她娘念着她的小肚子,拉着她跨过侧门时,柔声询问道:“娘等下让郑大去酒楼带两个菜回来,晴姐儿想吃什么?” 小娃刚要扬起笑脸应承,便听她爹开口阻止:“婉娘不必麻烦了,岳母等下定会送晴姐儿的饭菜过来。” 婉娘随即便夫唱妇随,改变主意:“那晴姐儿先吃些糕点,填填肚子。” “不可,晴姐儿吃了糕点,又不好好吃饭。”林玉瓒再次持反对意见。 婉娘也再度如墙头草一般,向夫君倒去,捂着嘴懊恼道:“瞧我这记性,怎又忘了,还好瓒哥提醒。” 紧接着,夫妻不约而同地垂首,望向中间的小娃。 婉娘:“晴姐儿要不先忍忍!” 林玉瓒:“先写课业,你姥姥等会儿便会送饭菜过来。” 小以宁:?_?,这两人有完没完,她是他俩py的一环吗? 变相撒狗粮的夫妻也未等小娃回应,继续拉着她向前走去。 就在这时,一道浓郁的红烧肉香气,随着微风,顺着鼻息,传入小娃的鼻子中。 小以宁眼睛骤亮,连肚子都应景地叫了一声,她连忙朝香味来处望去,就见王滚滚捧着满是菜的海碗,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王滚滚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抬头就对上小女娃垂涎欲滴的视线,他警惕地后退一步,护住自己的碗:“你看什么?这是我的碗!” 小以宁:(??﹃??),真是幼稚! 小娃抬起头,可怜兮兮地望着爹娘:“晴姐儿饿啦!” “咕噜” 林玉瓒夫妇:…… 两人还想着安抚,耳边便传来小男娃幸灾乐祸的声音。 只见王滚滚得意洋洋地扬着脑袋,朝小女娃抛了个挑衅的小眼神:“晴姐儿还是别想了,今日我掐指一算,姥姥今夜不开饭,你就饿着!” 小以宁:∑( ̄□ ̄;),爹娘啃老计划失败啦! 林玉瓒夫妇啼笑皆非地对视一眼,望着王滚滚摇头晃脑的模样,又有些无语。 然而,王滚滚的得瑟举动并未就此结束。 只见他捧着海碗经过小以宁身边时,脚步一停,先是对着她吹了一口气,接着深吸一口气,咂巴下嘴道:“香啊!” 小以宁:(▼へ▼メ) 林玉瓒:(?? ?) 老男人迅速抢走他的碗,不悦喝道:“王滚滚,这般浪荡做派是何人教你的,小小年纪,就对女子做如此失礼的事。” 王滚滚被这突如其来的责骂吓了一跳,但立马反应过来,毫不示弱地叉起腰,理直气壮的反驳:“我做什么了,我也是个小姑娘,凭什么不能和晴姐儿玩!” 林玉瓒:…… 老男人直接气笑,刚想撸起袖子教训他一顿,另一个小娃便也出了状况。 只听妻子惊呼一声,他急忙转头查看。 就见他女儿竟挣开妻子的手,一溜烟地快步跑了。 婉娘急切喊道:“晴姐儿,你要去哪儿?快回来!” 小以宁头也不回,气鼓鼓地回复:“晴姐儿不要理爹娘啦,晴姐儿要吃饭,哼……” 林玉瓒见状,赶忙将碗交给婉娘,追了上去,嘴里还不忘说教:“晴姐儿,你莫学滚滚,未提前知会,不可去别家吃饭,这不合规矩。” 王滚滚听到此言,更加不乐意地大声反驳:“我哪不合规矩了,这是青山君硬要给我吃的,我这叫盛情难却!” 话音刚落,原本已经触摸到女儿衣角的老男人,就见女儿加足马力,跑得更欢了。 老男人的爆鸣声骤然响起,“王滚滚,你给我闭嘴!” 王滚滚不以为意地哼气一声,,紧接着,他便对上一双满是嗔怪的杏眼,立刻怂怂地搓起小手:“小姑姑,你信我,我真的没有撒谎,我可乖了!” 婉娘无奈地摇摇头,望了一眼前方她逃他追的身影,轻叹一声,便拉起小男娃的小手,往他的住处走去,并柔声教育道:“滚滚下次让别人帮你拿碗,你年纪小,若是一时不稳摔了,就会被碎片割伤。” 小男娃闻言,原本忐忑的小脸顿时喜笑颜开,不由自主地贴近女子,“小姑姑你对我真好!” 这一幕,恰好被焦头烂额的林玉瓒错眼瞥见,他又一次被气得七窍生烟。 林玉瓒:(╯▔皿▔)╯,我明明只有一个女儿! 第684章 又是一瓜 林家喧闹的动静自然引起两隔壁的注意,王诚望着隔墙,无奈地摇头,便继续擦拭着他娘贴补他的金锭,再将它们与床下的金条放置在一起。 与此同时,他又暗自庆幸自己的二弟不在家中,否则这墙壁定然花费不少银钱,再修葺一次。 而另一边,青山君成功被林家闹出的声音所吸引,来到了侧门查看究竟。 只见林玉瓒的女儿小脸涨得通红,正用尽吃奶的力气紧紧抱住廊柱,而林玉瓒则怒气腾腾地叉腰瞪着她。 青山君被此情形逗笑,不由好奇地开口问道:“你们这是” 林玉瓒听到声音,回头对他尴尬一笑,刚欲敷衍回句无事,就被另一“当事人”抢了先。 “晴姐儿饿啦!爹娘坏,不给晴姐儿吃饭,还打情骂俏!”小以宁大声控诉道。 青山君: 林玉瓒气得差点儿仰倒过去,恼火地喝道:“爹不是让郑大去给你买红烧肉了吗?等他回来就能开饭!” 谁知,他话音刚落,便听到女儿不满地嘟囔声:“红烧肉不够……” 林玉瓒连忙呵斥:“林以宁,你莫要任性。” 小娃扬起头,泪眼汪汪地望着老男人,再一次强调:“红烧肉不够……” 林玉瓒:…… 小以宁:(?_?),她都要被男女混打了,凭啥只能吃红烧肉! 老男人实在忍无可忍,就要不管不顾地上前扒开小娃的手。 恰在此刻,青山君轻笑出声:“方才回春楼的妈妈给我送了桌席面过来,若你们不嫌弃,不如先过来将就一下。” 林玉瓒闻言,赶忙婉拒:“小娃闹腾得厉害,怕是会搅了青山君用膳的雅兴,我们父女俩就不过去了,况且我那门房也快回来了,这菜也不好浪费。” 青山君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向廊柱瞧去,那里的小娃早就在自己说话之际离开。 林玉瓒急忙找寻女儿的身影,就见通往隔壁的侧门,一道小小的身影一闪而过。 老男人的脸顿时涨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这时,青山君再次开口邀请:“艳红的事有了眉目,我本打算晚些时候再与你细谈,现下你有空,便过来!” 听闻此言,林玉瓒神色一敛,连忙拱手感谢:“真是劳烦青山君了!” 林家总算安静下来,两名男子一前一后离开了林家小院。 小以宁也终于吃上香喷喷的饭,配上十几道佳肴,吃得“呼哧呼哧”的。 这如小猪拱食的吃相,让对面两个喝茶的男子不禁失笑摇头。 林玉瓒拿出帕子抹掉女儿脸上沾上的饭粒,便等着青山君发言。 青山君也没让他久等,他从袖中拿出一张画像递了过去,介绍道:“这画上的便是给艳红赎身的商人,此人此前并未在花街出现过,不过……” 他的话莫名停止,对林玉瓒露出无奈笑意。 林玉瓒不明所以的抬眸,就见他再次示意自己朝身侧瞧去。 他转过头,只见女儿不知何时凑到了身侧,手里端着饭碗,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那画像。 老男人心累地长叹一声,伸出手,将女儿抱至腿上,让她瞧个仔细,并对青山君扬起不好意思地笑容,“青山君不必管晴姐儿,她不会打搅我俩讲话。” 青山君微微颔首,继续说道:“不过有个龟公曾在一家名叫千金坊的赌场见过相似之人。” “千金坊……”林玉瓒凝视着画中的男子陷入沉思。 “是姥爷赚聘礼的赌坊呀!”小娃突然插话道。 老男人垂眸瞥了她一眼,颔首确认道:“晴姐儿记性不错,你姥爷被诱骗的赌坊确实叫千金坊,而且我与你大舅舅皆认为此处是冷家的产业。” “冷家……” 青山君的脸逐渐严肃起来,他与冷家之间有不可言说的故事,即便那冷卿年已死,他依旧极其厌恶姓冷之人。 林玉瓒敏锐地察觉到此人的厌烦情绪,他抿了抿嘴,轻言告诫道:“冷家并非我等想得那般简单,听闻那家主冷卿尹虽未走仕途,但与他见过之人,都对他赞叹不已,愿与之交好。再加上他手段毒辣,又有先皇三代不罚的旨意保身,根本无人敢触他霉头。” 青山君对冷家的了解,比林玉瓒深,自然也知晓这些,他点了点头,顺势说道:“其实冷卿尹此人原本可在仕途走的通畅,不过可惜,他在为先太子办事途中,遭遇暗算,昏迷在火海之中,致使毁容。” 原本还在看古人简体画的小娃猛得抬头,望向说话的男子,便又听他道:“若非如此,先太子也不会厌弃他,而去宠幸他人,导致满盘皆输。” 此言,林玉瓒并不赞同,“毁容罢了,带个面具即可,先太子怎可能只因这个厌弃于他。” 青山君的眸光落到画像之上,扬起一抹讽意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解释:“若是他性情大变,惹恼了先太子,自然是另一番景象。” 随即,他继续说道:“艳红之死若真是冷家所为,那应该就是冷卿尹的手笔,至于为何要挡住你们的去路,想来也是对你们的一种警告。” “就是不知他为何要用艳红,我听花街的人说你们与她并无任何交集。” 林玉瓒捏着画像的手指微微收紧,眼中亦是波涛汹涌。 他与艳红所有的交集只有在上一世,若非熟知他的人根本不会知晓。 就在这时,小以宁再度插话道:“青山叔叔,艳红摸过大舅舅的脸,还摸过冷公子的脸。” 老男人的思绪瞬间被打断,他无语地瞧向女儿,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痛,他无奈提醒道:“晴姐儿,大人说话小孩莫要插嘴!” 小以宁:(??v?v??),她明明是在提供线索! 小娃生气地下了地,对这个不是好人心的老男人哼气一声,便又捧着饭碗返回桌上,继续哼哧哼哧地吃了起来。 林玉瓒:( ̄ ̄),这个不孝女! 老男人对青山君尴尬的笑了笑,便装模作样地注视着画像,似要将上头之人给记在心中。 第685章 下元节到啦 小娃的话,两个大人都未放在心上。 青山君轻抿一口清茶,目光淡淡地扫向正在注视画像的老男人,还夸了冷书屿一句:“据说冷公子完美承袭了其父年轻时的出众风姿,无论接人待物皆表现得谦逊有加,先前我曾有幸见过他一面,确实让人心生好感。” 林玉瓒父女:(ー`′ー),此人惯会装模作样! 许是提了令人不喜之人,林玉瓒将画像快速收好,便将目光投向蹭吃蹭喝的女儿,见其吃饭速度变慢,就站起身告辞:“今日多谢青山君款待,小女等下还要在家吃一些,我便先带她归去,改日再与你详谈。” 言罢,他便上前将女儿连带着她的大饭碗都抱了起来。 青山君微笑着点头应允,他又接着说道:“我虽不知冷公子因何惹了林秀才不喜,不过我见过形形色色之人,此人若是能骗过我的眼,那他也绝非常人,亦如乐安郡主所言,艳红之难与此人有关。” 小以宁:(⊙?⊙),她可没说这样的话哟! 老男人瞥向女儿,便对上她耸动的小嘴,圆润的小脸因满口的吃食一鼓一鼓的。 林玉瓒: 他嫌弃的收回目光:“青山君,小孩终究不是大人,并无大人如此多的心思。” 青山君垂下眼眸,不置可否的再次点头,“老毛病了,林秀才莫怪。” 林玉瓒扯了扯嘴角,便抱着女儿走出房门。 恰在此刻,小以宁突然想起一事,连忙含含糊糊地说道:“青山叔叔,陈姐姐说过几天她会搬过来!” 青山君闻言,对着小娃扬起妩媚的笑容:“谢乐安郡主提醒,我会小心。” 小以宁:⊙▽⊙,她说的不是意思呀! 话又一次被过分解读,小娃满脸诧异地望着青山君。 直到被她爹抱离,小娃才开始疑惑起方才的话语:“爹,青山叔叔要小心什么?” 现下没了外人,林玉瓒的臭脸重新摆上,他没好气地回道:“爹怎知晓?” 小以宁:-`д′- 吃饱喝足的小娃相当胆肥,当即便回了一句:“晴姐儿就知道爹不聪明。” 林玉瓒:( ̄ ̄) 老男人深吸一口气,心中狂念:刚吃过饭,揍不得!刚吃过饭,揍不得! 结果小娃饭饱壮人胆,将碗举到老男人的鼻子下方,欠欠问道:“爹,香不香?可惜爹不能吃哟!” 林玉瓒:(?? ?) 就在老男人父爱即将消散之际,婉娘牵着王滚滚走了过来,见到两人,还提醒道:“夫君,既然晴姐儿吃过了,就早点给她沐浴,明日寅时她还需早起。” 话音刚落,小以宁原本昂起来的小脑袋耷拉下来,嘟着嘴不满地说道:“晴姐儿还要吃红烧肉呢!” 方才虽然菜很多,她爹每样都夹了一小筷子放入碗里,但唯独没有红烧肉。 谁知,婉娘一听这话,竟惊讶的捂嘴,满是意外道:“晴姐儿还没吃饱吗?娘方才将红烧肉当晴姐儿的孝敬,给你大舅舅送去了。” 小以宁:Σ(⊙▽⊙\"a 小以宁:>﹏< 小以宁:(╥╯╰╥) 小娃的表情顷刻间一连三变,委屈巴巴望着自己的饭碗:“晴姐儿的红烧肉没啦爹,晴姐儿要吃红烧肉!” 林玉瓒:?_? 老男人颇为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刚欲说话,耳边便传来另一个欠揍小娃的声音。 “哟,晴姐儿还想吃红烧肉?你大舅舅早就把红烧肉吃光啦,刚才还分了我两块!” 林玉瓒:(艹皿艹 ) 小娃听到这番话,又要干嚎,却被老男人预判提前呵斥:“不准哭!” 小以宁:…… 林玉瓒恼火地将女儿塞入妻子怀里,并把一旁的小男娃夹在腋下带走。 王滚滚瞬间惊慌失措,拼命挣扎起来,“你干什么,我就吃了两块红烧肉,你就想打我啊!” “闭嘴,跟我一起去沐浴。”林玉瓒低声喝道。 话音刚落,王滚滚挣扎的更为剧烈:“小姑姑说了她会给我洗,你这个老变态,休想占我便宜,小姑姑,小姑姑,快来救我……” “够了,你我同为男子,有何洗不得。”林玉瓒不耐烦地吼道。 “什么,你要与我一起洗,小姑姑快来救我啊,救命啊,我要不干净啦!” “你既然喜欢,我如你所愿。” “不要啊!小姑姑,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我是女孩子!” 一大一小吵吵闹闹离开,留下母女俩立在原地看戏。 婉娘侧眸瞥向抱着碗的女儿,失笑道:“你爹看似讨厌滚滚,但也不会不管他。” 小以宁:→_→。 估计是不得不管,王滚滚至今都未接受自己是男的事实。 不过小娃对他的身份愈发好奇。 不说那癫公——老版张有钱日日在外晃悠,四处拿着布摆子骗……算卦,人影无踪,神出鬼没的,只在有好菜上桌时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 就是王滚滚,目前她只晓得此人做梦都想灭掉女主,还经常被雷劈,之前还想对付她,而现下好似与她化干戈为玉帛,还和她家统一战线,不知不觉中融入她家。 小娃思绪乱飞中,耳边传来还王滚滚愤怒的爆鸣声。 “林玉瓒,你敢扒我衣服,我要与你势不两立,等我变大定要揍你!” 小以宁:( ̄△ ̄;) 这话多少有点让人浮想联翩! 林家再次因小男娃的闹腾而热闹起来。 彼时,王诚正在钱匣子里数着碎银子,放入荷包内当这三日花销。 听到王滚滚如杀猪般的咆哮,他面色猛地一僵,遂变的有些难看,又从钱匣子拿出几个碎银子放入荷包内,肉疼地呢喃道:“滚滚这个臭小子定会缠着婉娘,也需给他花费。” 所有人都在为明日的重祀之日做准备。 漫漫长夜,更夫终于敲响四更梆子,整个燕京也渐渐苏醒,巨大宫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重的嘎吱声。 与此同时,一阵悠长而庄重的吟唱声从宫门内传出。 早就等候多时的百官,身着朝服,手持笏板,恭迎着一身玄色祭服的帝王,依次跟在其身后,迈着稳健而庄重的步伐,向天山方向前行。 霎时间,锣鼓喧天,散发着神秘气息的声乐声响起,开道的伶人们头戴图腾面具,身着色彩斑斓的古朴服饰,踩着激昂的鼓点,舞动着刚劲有力的身姿。 宫门口两旁早已站满百姓,纷纷跪地,低头不语,以最崇敬的姿态目送祭祀队伍。 一时间,整个燕京沉浸在一片庄严肃穆的氛围之中,只有脚步声,鼓乐声,夹杂着祭文诵读声在上空回荡。 小以宁强忍着一个接一个的哈欠,随着祭祀的人流缓缓前行。 她的目光不时地偷偷向两旁围观的百姓望去,不多时便发现人群中爹娘若隐若现的身影。 钦天监给舅爷爷的吉时是在卯时末辰时初,即太阳初升之时,徒步队伍也会卡点到达,稍作休整,便能正式开始祭天仪式。 当然归来时,大家便可乘坐各自的交通工具,开始享受下面的假期。还得提一嘴的是,今岁舅爷爷心情不好,取消了去鼓楼给百姓当猴参观,当“许愿树”的活动。 如是想着,小以宁又朝人群偷偷望去,她爹娘的身影已然不见,应当是去乘坐马车,前往天山下的施粥之地。 待祭祀结束,就接她归家,家里还得祭祀祖先。 第686章 泣血 队伍缓缓前行,小娃也不再关注队伍两旁的百姓。 待帝王与官员从宫门处全数鱼贯而出,她就被姥姥抱着上了马车,混在官眷队伍,无需再徒步,在祭祀时也只需远远站着,装装样子即可。 李安禾轻轻拍打着外孙女的后背,低声道:“晴姐儿再睡会,待到了天山,姥姥再喊你。” 小以宁微微点头,乖巧地歪在姥姥的颈窝,努力寻找着睡意。 恰在此刻,一道雍容华贵的身影,毫无征兆地闯进她的眼帘之中。 她诧异地瞪大了眼,下意识问道:“姥姥,昭阳公主的病好啦?” 李安禾闻言,也瞧向车外,那身影似察觉到祖孙俩的的注视,眼眸淡淡地一瞟,随即颔首示意后便将视线收回。 小以宁:⊙▽⊙,真的正常啦,又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这时,李安禾在小娃耳畔轻声道:“哪会好的这般快,心有执念强撑罢了,晴姐儿莫管她。” 执念? 难不成还在想给安平郡主挑个好郎君吗? 小娃好奇地探出头,昭阳公主的车辇在灯火阑珊间渐行渐远,最终化作一抹模糊的影子,消失于视线尽头,成为官眷领头人。 她若有所思地凝视了片刻,随后带着一丝困惑缩回了脑袋,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悄然升起一种直觉——这个人似乎想要搞点事情。 小以宁甩甩脑袋,将这诡异想法抛诸脑后,便倚靠在姥姥怀中,眨了眨眼睛,不一会儿睡意便找上了门,重新做了个回笼觉。 天边随着那如游龙般的队伍地移动渐渐泛白,东方的日头开始显露,徐徐将温暖的阳光洒在众人的身上。 经过长时间的长途跋涉,祭祀的队伍终于在天山不远处显现出模糊的轮廓。 早早就在山下等待的人们与礼部官员,纷纷跪地相迎,高呼着吾皇万岁,震响天际,天山之颠也适时的燃起袅袅青烟,迎接这祭祀队伍。 帝王面容沉静,威严中带着一抹仁慈,他缓缓举起手来,示意众人平身。 小以宁也在一阵阵高呼中醒了过来,她赶忙朝外头瞧去。 只见路两边设了好几个施粥摊,许多长相朴实,却身着不甚合身的彩布衣衫的百姓围在四周,满是感激且敬仰地凝视着最前头的帝王。 而在通往天山祭坛的阶梯上,已经沿路站满铁鹰卫,恭迎着帝王的到来。 小娃观察了片刻,便开始寻找两个老男人的身影,然而却只看到她娘带着不情愿的王滚滚在女学处帮忙的忙碌身影。 她满脸诧异,又搜寻片刻,依然未见两个老男人的踪迹。 “晴姐儿在瞧什么?”李安禾疑惑地顺着小娃的视线向外瞧去。 “爹和大舅舅不见啦!”小以宁如实回道。 李安禾闻言,轻笑一声,“你爹未与晴姐儿讲?他与你大舅舅被蒋大学士带到天山上帮忙去了!” 小以宁:Σ(⊙▽⊙\"a 小娃不禁回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姥姥,心中嘀咕道:礼部官员不够吗?竟还需征用学子充数? 随即,她便听她姥姥叹气解释道:“这蒋大学士虽为云飞书院的教习,但也是礼部的一员,你爹与大舅舅在书院因迟受罚,他遂带他二人前往祭坛打扫,以此抵消这三日的惩处,以免下次再有迟到者以放假为借口躲了这几日的责罚。” 小以宁:(ΩДΩ),这样也行? 而事实证明,离谱的事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勿怪人的多样性。 林玉瓒被迫换上青蓝色杂役服,生着闷气杵着扫把,口中忍不住抱怨:“这便是舒志所言,最好的潜入天山的法子,我不过是想瞧热闹,万一有变故,好及时带着晴姐儿离开。” 王诚淡淡瞟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明明有光明正大的方法可用,为何非要费尽心机?更何况,今日还能赚二十文钱。蒋大学士可比那糟老头子大方多了。” 林玉瓒怒不可遏地指着他的老对头,最后只能骂道:“王舒志,你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只花了那么一点银子,就千方百计地折磨我。” 王诚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随后提醒道:“糟老头子已带人上来了。” 林玉瓒遥望着下方黑压压的人头,嘴唇紧抿,将两人的新怨暂且搁置一旁。 紧接着,王、林二人的目光一同投向那伫立在天上之巅的神像,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冷笑,便拿起扫把,装模作样地扫起不存在的落叶。 祭祀大典的鼓乐声,由远至近,逐渐在天山之巅回荡开来,身着华服的祭祀人员井然有序地前行着最后布置。 小以宁被抱下马车,接下来的路必须步行。 她被李安禾牵着,来到昭阳公主身后,略作修整后,便随着大队伍上山。 待她终于在姥姥的帮助下,来到天山祭坛时,祭坛中间的玉鼎前已经摆满祭品,所有人都面带庄重虔诚,望着前方,静候吉时的降临。 没过多久,便有一道来自东方的金光笼罩在神像之上,将其映照得愈发神圣而悲悯,吉时恰在此刻降临。 一段神秘而又饱含祝福的祭文开始吟唱。 小以宁赶忙朝前望去,只见舅爷爷随着祭文的节奏,有规律地举起玉壁,又放下,反复起落。 就在这时,小娃明显地察觉到脸上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她不由转动眼珠,用眼角的余光向一侧瞧去,就发现两个老男人躲在不远处的神殿后面,正笑脸盈盈的注视着自己。 小以宁:(⊙?⊙),被罚还这么开心? 小娃满心狐疑,欲要收回目光,便又见她爹竟学她挥了挥手,与她打招呼。 见此情景,她便毫不犹豫地收回视线,不再管这两个明显不对劲的老男人。 恰在此刻,她的身旁骤然响起一阵压抑的惊恐叫声,打断了庄严的祭祀仪式。 “神像,神像流泪了” “天爷啊,这怎么回事?” “是血” 小娃闻言,便欲抬头望去。却被一旁的李安禾突然伸手捂住眼睛。 她猛得头一歪,挣脱开来,眼前一幕瞬间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神像的眼眶中,滑落两道血色的泪水,顺着石雕的纹路,蜿蜒而下,分叉成无数条,如蜘蛛网般覆盖在神像慈悲的面容之上。 第687章 妖言惑众VS童言童语(1) 原本慈眉善目的神像刹那间变得狰狞可怖,下方参拜的百姓们也被这一幕吓得惊慌失措,魂飞魄散。 他们纷纷跪地磕头,尖叫声、惊呼声在小娃耳边此起彼伏,原本庄严肃穆的祭祀顿时乱作一团。 “是天罚,是天罚” “神怒了,神要降罪与我大周朝了” “大周危矣…” “” 小娃被周围的聒噪喧闹吵地捂住了耳朵。 李安禾见状,急忙将小娃抱起,免得她被这些声音吓到。 此时此刻,原本因这个世界信了鬼神的小以宁,立马唯物主义回归,有些无语地暗自吐槽:真是小题大做,这分明是神像年久失修,脑袋风化锈掉了,亦或是上头的朱砂化水了。 虽这般想着,小娃瞧向脸色微白的姥姥,还是安慰了一句于现下比较令人接受的话:“姥姥莫怕,肯定是有坏人在神像上做了手脚。” 李安禾也安抚回去:“姥姥晓得,晴姐儿也不要怕,此事定是逆贼所干,你舅爷爷会查明。” 然而,变故并未就此停歇,祭坛中央玉鼎里,燃烧的熊熊火焰竟突然透出妖异的幽蓝光亮,连烟气也变的越发浓厚,原本散发着清雅香火气息的天山之颠,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 见多识广的小以宁立马捂住自己的鼻子,暗喊一句:666,这简直与她那边塑料燃烧的气味一模一样。 接连不断的异象,现场早已人心惶惶,即便见惯大场面的官眷们,再也难掩内心的惧意,更有甚者吓得就地昏厥过去。 小娃快速扫视一圈四周惊慌的人们,便朝帝王望去,只见他面无表情地拿着玉璧,好似并未被眼前一幕所影响,垂眸聆听着老神官不靠谱的神级言论。 “陛下,神像泣血,此乃大凶之兆,这祭祀恐不宜继续了。” 晟景琛眸中划过一丝不耐,将玉璧递给一旁的礼官:“朕不瞎。” 老神官仍神神叨叨地喋喋不休:“陛下,此等异象,千年难遇,必是有人触怒了天神,降下惩罚,这神怒天罚,恐危及我大周基业啊?” 晟景琛嘴角泛起一道嗜血的冷笑,深邃的眼眸中杀机涌现,寒若冰霜地开口:“这么说来,千年前出过此异象,当时发生了何事,你说来给朕听听。” 老神官:…… 主持祭祀的老神官突然卡壳,惶恐的神色里闪过惊慌,正欲开口辩解,帝王却先他一步传人。 “叫施同仁过来为朕解惑,若千年前并无这异象,这天山之上的侍官怠慢天神,不必留了,让钦天监再另选贤能,侍奉天神。” 话音刚落,便有两名铁鹰卫上前,将这老神官拖了下去。 老神官顿时大惊失色,离场之前还疾声高呼道:“陛下不可啊,这是天神给您的警示,您杀念过重,业障缠身,不可再造杀戮啊!” 晟景琛对此充耳不闻,他幽深的眸光扫视着噤若寒蝉、低眉顺眼的百官,耳边充斥着不明真相的百姓惊惶的议论声,讥讽地浅浅一笑:“看来朕是要下个罪己诏,方能平息这天神之怒了。” 此言一出,立刻便有机敏的官员下跪在地,颤声高呼:“皇上息怒…” 众人也随即反应过来,跪倒在地,齐声劝阻,恳请帝王息怒,三思而后行。 小以宁安静地瞧完这一幕,心中稍感安心,便要移开目光。 谁知,就在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昭阳公主时,却见她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嘴角还洋溢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 小娃心中咯噔一下,还未来的及细想,现场再次发生惊人的突变。 只听参拜的百姓中突发一声凄厉地尖叫,几名将百姓与众官眷隔开的铁鹰卫便毫无征兆的身首异处,鲜血如喷泉般喷射而出。 与此同时,几十名蒙面黑衣人冲破人墙,手持寒光利刃,与祭坛四周的铁鹰卫展开激烈的厮杀,其中一队目标明确,径直朝帝王所在的祭坛中央冲去。 裴大福脸色骤变,赶紧挡在主子身前,尖锐高呼:“快护驾,有叛贼。” 霎时间,人群之中瞬间炸开,伴随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小以宁被李安禾紧紧护在怀中,穿梭在四处逃窜的人流中,寻找安全之地。 早就在一旁等候多时的王、林二人,见此情形,迅速从神殿后头跑至祖孙俩身侧,保护她俩。 林玉瓒快速抱过女儿,对着李安禾道:“岳母大人,快,小婿带你去安全之地。” 王诚也急忙将母亲护在怀中,转身用背后挡住人流,以免她被冲撞到。 此刻,小以宁脑海里还回荡着昭阳公主那抹笑容,久久不散,她趴在她爹的肩膀,焦急地寻找此人的身影。 就见慌乱之中,昭阳公主不知何时退到了祭坛角落,她注视着厮杀的人群,眼中满是兴奋,扬着快意的病态笑颜。 小以宁:=?( ?) 姥姥说的没错,这人根本还病着,而且更加疯癫了。 小娃连忙转头,望向被侍卫层层护住的帝王,高声大喊:“舅爷爷……舅爷爷……” 尽管周围喊杀声震天动地,小娃那独特的童音依然穿透重重阻碍,清晰地传入帝王的耳中。 他闻声微微侧眸,便见林玉瓒在慌乱的人群中穿梭的身影,小娃则在他怀里,拼命的朝自己挥着手,望向自己的眸光中满是担忧与关切。 晟景琛垂下眼眸,心中涌起一片暖意,眼底却划过一丝不知对谁的嫌弃,冷声吩咐:“去将嘉禾和乐安带到此处来。” 言罢,他便再次抬眸,继续带着兴味欣赏这混乱的血色场景。 小以宁并不知晓老baby已接收到自己的讯息,还在那锲而不舍地喊着。 林玉瓒被吵得心烦意乱,不由开口阻止:“晴姐儿莫喊了,这黑衣人的目标不是你舅爷爷。” 小娃立刻回应道:“爹,晴姐儿要提醒舅爷爷,昭阳公主是坏人。” 接着,她又高喊了一声。 林玉瓒:( ̄ ̄),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不孝女! 老男人将女儿按到胸前,强制给她噤声,嘴里刚欲解释一句,眼前便出现两道穿着盔甲的皇家侍卫,挡住他与老对头的去路。 其中一人道:“皇上有命,召嘉禾郡主与乐安郡主过去。” 王、林二人:本可以就此下山 两个老男人同时回首,透过层层人群,向后望去,只见糟老头子似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淡淡地朝他们睨了一眼,随即又带着轻蔑移开视线。 王、林二人:(▼へ▼メ),真是多管闲事!!! 第688章 妖言惑众VS童言童语(2) 两个老男人不情不愿地带着人往糟老头子那走去。 只是走到一半时,本该在山下护卫的王二升突然出现,带着李安禾公然抗旨离去,只剩下两大一小乖顺地站至帝王身后,受他庇护。 小以宁终于能与老baby近距离接触,心中高兴不已,也不管两个老男人微臭的脸,向着老baby伸出手,嘴里不停的喊道:“舅爷爷,晴姐儿好想你……” 王、林二人:→_→,果真是女子外向! 帝王转过头,在两个臭小子面无表情的面容下,慈爱地将小娃抱了过来,还轻言安抚道:“这些人无法伤及你舅爷爷分毫,晴姐儿莫忧。” 小以宁: (?>?<?),太好啦,即便好久没刷脸,舅爷爷心里还是有她哒! 小娃终于有心情看向战圈,老baby身旁一直都是最高防御,皇家侍卫围绕,十几个胆大的官员挡在外头,而最外圈便是二舅舅带领的铁鹰卫,手握利兵,坚守着。 那些黑衣人被人墙挡在外头,根本不能靠近老baby一步,即便有意过来,也被二舅舅一抢扫飞。 不过那些黑衣人相当坚韧,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又转移到另一边攻克。 小以宁观察了战局片刻,便想起要与老baby讲得话,连忙说道:“舅爷爷,晴姐儿方才瞧见昭阳公主殿下啦,她笑的很开心,不过晴姐儿好害怕。” 晟景琛闻言,微微侧眸瞥了她一眼,又将目光重新落到战局之中,意味深长道:“晴姐儿莫怕,她虽失了心智,但何事能做,何事做不得,自有分寸。” 小以宁:⊙▽⊙。 唉? 舅爷爷早就晓得昭阳公主的计划了吗? 小娃瞬间回想起方才她爹的话,心中又升出诡异的想法——难不成这刺杀并非冲着帝王。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战圈,这一次她很快发现端倪,情形与刚刚并无不同。 二舅舅这边的黑衣人似被他的神力吓到,进攻时也畏手畏脚,似并未用全力。 而那些在他这里报个道,被击飞之后的黑衣人,便毫不犹豫都朝着另一边进攻,而那里是由宣平侯值守。 那些黑衣人的攻势相当猛烈,那边的铁鹰卫几度陷入困境,身上已添多处伤口,分明有空隙能冲进第二道防线,却转移方向,丝毫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誓要和铁鹰卫殊死搏斗的模样。 见此情形,小娃心中浮现几个字——真打vs假打。 小以宁嘴巴张成“o”型,不免好奇这些刺客到底要取谁性命,非得要等今日。 思索间,她不由地转头望向她爹,想从他的眸光中找些蛛丝马迹。 一直关注着她的林玉瓒见状,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便走上前,理直气壮地争取起抱女儿的权利。 “陛下,等下贼人伏诛,祭祀还需继续,这祭服不好出现折痕。” 帝王侧过头斜睨过去,对其的小心思一清二楚,他冷哼一声,将小娃送了回去。 接着,他罕见地发出长叹:“神像被毁,已不宜祭祀。” 晟景琛负手而立,散发出帝王气场,眼神睥睨着祭坛周围。 四周的守卫也似收到帝王不耐的信号一般,气势陡然一变,对着黑衣人强势反击回去。 王林也摆脱了黑衣人的纠缠,带领众人前去支援宣平侯。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几道寒光破空而来,直逼着帝王射去。 此幕让眼尖之人发出新一轮尖叫,惊呼着皇上小心。 晟景琛眉眼未动,冷静地凝视着那几支淬了毒的箭矢,似就等着它们穿过自己的身子。 小以宁再次被她爹按回到胸前,阻挡住她的视线,她只能挣扎着喊道“舅爷爷小心啊。” 幸而,小娃预想中的惊呼声并未如约而至,只听到几记异常清晰的兵器碰撞声,她的小脑袋便恢复了自由。 小以宁急忙关切地朝老baby望去,只见他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 而她姥爷在劫走姥姥之后,竟然手持弯刀挡在帝王面前,还略带挑衅地瞥了帝王一眼,调侃道:“枝枝表兄,你的侍卫不太行啊!” 晟景琛:……,真是多管闲事! 帝王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目光转向一旁被人抢先的皇家侍卫,眼中流露出一丝嫌弃,随后言不由衷地谢道:“多谢王将军相助。” 王二升咧嘴一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晟景琛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这时,外头的战局也将近步入尾声,宣平侯那处因王林的加入,黑衣人不敌而逃,只留下零星几人不慎被捕获。 而那些人明显都是死士,在擒获之时,纷纷吐血而亡,又被铁鹰卫训练有素的搬走处理掉。 待尘埃落定之时,天山之巅呈现出一片狼藉之景。尽管不见尸首满地,却处处昭示着这里曾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激烈搏杀。 参拜的百姓早就在厮杀开启时纷纷逃散,如今又逐渐聚拢过来,心有余悸地面面相觑,低声议论着刚刚发生惊心动魄的事件。 虽说经历了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但细算时间,这一切竟未超过一炷香。 礼部尚书再三犹豫后,与钦天监正一同走到帝王身前,恭敬地询问:“陛下,如今仍在吉时之内,百姓亦在等候,您的意思……” 晟景琛面色不悦地睨了他们一眼,“神像被毁,朕也乏了,此事明年再议……” 礼部尚书闻言一愣,遂无可奈何地应是,不敢有一丝反驳。 然而,百官之中却有人持反对意见。 一位老官员正义凛然地站了出来,大声进言道:“陛下,现下最重要的稳定民心,神像泣血,又出妖焰,您还遭遇刺杀,此乃非常之时。若不立即举行祭祀,以安民心,恐怕会有更多的流言蜚语滋生,对江山社稷不利啊!” 此言一出,便有几名官员附和,开始道德绑架起帝王。 晟景琛陷入短暂的沉默,似在权衡。 小以宁窝在她爹怀里,看着这一幕心酸不已,自觉得舅爷爷看似万人之上,却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她抬头凝望身后的神像,那泣血的面容似乎又恢复成原先那悲天悯人的模样,她嘟着嘴喃喃道:“爹,这神像方才流血告诉舅爷爷有危险,若是它能让舅爷爷安心回去休息,明年在过来拜它就好喽。” 小娃的声音自以为小,却清晰地传入了周围几位老臣的耳中。他们皆脸色一沉,吹鼻子瞪眼,不满地瞪向小娃。 林玉瓒急忙捂住女儿的嘴,与老对头一起慢慢后退,赔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诸位大人莫怪,莫怪” 几位老臣虽心有不满,但终究不愿与一个小娃计较,继续倚老卖老,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着帝王。 谁料,就在王、林二人带着小娃即将退出祭坛中央之时,异变四连悄然来临。 只见神像那原本泣血的面容发出细微的声响,一道道裂纹从上头蔓延开来。 众人察觉动静,连忙向后望去,只见那神像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轰然崩裂,化作一堆碎片。 众人: 晟景琛: 小以宁:(ΩДΩ),这天神好给力,难道舅爷爷是天道亲儿子! 第689章 各各都是带节奏的高手 祭坛之上,神像毫无预兆地轰然碎裂,残片散落满地,扬起一片尘土,众人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噤声,天山之巅也陷入诡异的死寂。 唯有王、林二人镇定自若地交换着眼神,显然他们知晓这其中的一些隐情。 小以宁惊愕地捂住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她只是随口一言罢了。 下一瞬,她的震惊目光与帝王以及那些老臣交汇在一起,不同于帝王眼中眸光透着无奈与复杂,那些方才听到她话的老臣,则纷纷露出活见鬼的表情,估计在那怀疑人生,重修三观。 她尴尬地弯弯眉眼,羞涩地躲进她爹的颈窝。 也是在这一刻,那些被神像崩塌震撼的众人终于回过神来,纷纷惊慌失措地呼喊起来。 “神像破碎,天神必将降罪于我们!” “这可是大凶之兆啊!” “” 随着这些激昂的呼喊,百姓们的情绪逐渐被调动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氛围。他们虔诚地跪地,拼命叩拜,祈求天神的宽恕。 就在这时,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声盖过所有嘈杂的喧嚣。 “上天果真眷顾我大周王朝!天神降临,庇护吾皇。先是泣血警示我等,有逆贼图谋不轨,接着又自行毁损金身,向天下昭示,唯有吾皇才是天命所归,众神共同庇佑。那些妄图谋逆篡位之人,皆不被天神认可。这无疑是逆贼的大凶之兆!” “吾皇乃天命之主,任何犯上作乱,胆敢伤害吾皇者,都将遭受天罚,引来众神震怒。” 这掷地有声的话语,如定海神针般,让原本慌乱的众人瞬间安定下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帝王,只见云雾缭绕中,东升的旭日悬挂在其身后,金色的光芒倾泻而下,为其披上神圣的光晕。 那玄服在光影中竟也散发出五彩的祥瑞光芒,一丝一缕犹如天衣加持在帝王身上。 那一刻,他们仿若看到天神法相伫立在帝王身后的云端之上,威严肃穆,注视着众生,庇佑着这片大地。 方才那声响再次高昂响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如梦初醒般,充满崇敬地高呼响应:“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句接一句,如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回荡在天山之巅,震动天地。 小以宁今日亦是大开眼界,先是因接续几波奇妙的物理化应用,后是因人心向背的力量。 她瞪大眼睛,瞧着这舆论导向者,正是方才主张帝王一定要祭祀的老臣。 “爹,这个老……爷爷是何人啊!”小娃悄声问道。 彼时,林玉瓒与老对头正跪在地上敷衍摸鱼,突听怀中女儿的询问,抿嘴答道:“这老…咳,晴姐儿,此乃三朝元老蒋鹤眠,蒋大学士的祖父。” 一旁的王诚也接口道:“文有蒋元老,武有陈国公,皆是本朝敬重之人,且都相当固执,只要认定之事,十头牛都劝不回来。” 两人话音刚落,便察觉到远处投来的探究目光,赶忙毕恭毕敬地垂首,跟起大众说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晟景琛收回视线,眉头紧锁,低垂眼眸,凝视着散发五彩光束的玄衣祭衣,沉默不语。 此物乃是出至婉娘之手,规制与传统祭祀分毫不差,他收到此物时,虽感诧异,以为是李安禾指点,就并未放在心上,不成想竟是两个臭小子在装神弄鬼。 小以宁不知晓这神光普照还是她家的手笔。 她瞥了两个老男人一眼,方才的语气多多少少带了点私人怨气。 她将目光移向那蒋元老,心中不由感叹:这老头还真是老当益壮,声如洪钟,言语份量重,竟还是神道痴迷者。不过也是不要脸的一位,竟然学她的说辞。 蒋元老似有所感,微微抬眸,目光与小娃的短暂交汇。 他那正气浩然的面色蓦地一僵,随即便恢复如常,徐徐起身,站至帝王身侧,劝道:“陛下,您莫过于忧心,逆贼于今日行事,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天神显圣,震摄众生,亦是正常。” 说着,他伸出双手欲要搀扶起“悲痛不语”的帝王,继续恭敬道:“陛下乏了,老臣送您回宫。” 晟景琛回过神,瞥了眼改变主意的老头,拒绝了好意:“不必了,蒋元老早些回去歇息!” 蒋元老闻言,立马拱手作揖,做起裴大福的活:“送陛下回宫,摆驾。” 裴大福:……,真是不伦不类! 老太监也不甘示弱地彰显自己身份,声音悠长的吟唱:“陛下龙驾起……” 与此同时,周围的人齐声高呼:“恭送皇上。” 此刻,已无人再去在意祭天仪式的变故,虽然经历波折,但也亲眼目睹了祥瑞之光降临,庇护帝王,早就心满意足。 这等奇景,纵观千年,也难逢一次。 众人好似都化身为狂热粉,目光炽热地注视着帝王的身影。 晟景琛面色淡漠,带着淡淡的五彩光晕,行至两个臭小子身侧,微微停顿,背在身后的手指,若有似无地对小娃勾了勾。 小以宁:⊙▽⊙,舅爷爷是要带她离开吗? 小娃立马从她爹怀中挣脱下地,踮着脚对着帝王伸出小胖手。 晟景琛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的一只手从背后滑落,精准地牵上小胖手,随后无情地扔下一句:“你二人将此处清理干净。” 王、林二人:Σ(▼□▼メ),这个糟老头子,翻脸真快! 两个老男人同时回头,凝望着糟老头子拐走小娃离开的背影,心中更是骂骂咧咧。 待帝王坐上龙辇,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天山之巅才开始沸腾起来,对方才如梦似幻的场景,高声阔论。 王、林二人咬牙切齿地起身,耳边充斥着对帝王神迹的无上颂扬。 林玉瓒扫视着眼前的狼藉,忍着气道:“今日出了这些事,天山的一应器物定会被礼部换掉,那心中有鬼之人会亲自派人清理。” 一旁的王诚面色也不甚好看:“即便如此,这神像的碎片怕是三日都清理不完!” 谁料,此言一出,老对头便斜睨他一眼,嘴角微挑,抛来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紧接着,他便见老对头快速脱下杂役外衫,如发了狂般猛扑向神像的碎石,全然不顾形象地将那些大号碎石一块块搬进外衫中。 王诚:?_?,这人怕不是疯了! 随后,祭坛之人便出现第二个疯狂之人,王诚也跑到另一边开始拼命装碎石。 这突兀的一幕落入无数人眼中,皆是不明所以,满心诧异。 然而,下一刻,参拜的百姓却因此幕变得异常狂热。 “那是天神庇佑过的神石,若能得一块供奉家中,定能保佑我们。” “不错,快抢神石!” “” 原本平静的天山之巅再次陷入混乱,并比以往更加激烈,简直堪称暴动。 那些虔诚的百姓如打了鸡血般,拼命闯过由铁鹰卫与官兵组成的人墙防线,根本等不及官员与官眷下山,争先恐后地冲向神像的碎片,仿若那是无上的珍宝。 混乱中,即使是受了重伤急需下山治疗的宣平侯与铁鹰卫,都被着了魔的百姓拦住了去路。为了所谓的“天神庇佑”,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即使面对死亡的威胁也毫不退缩。 而那两位始作俑者,早已拖着装满碎石的外衫退场,偷偷坐在角落中,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眼前这疯狂的场景。 第690章 晟景琛:想念裴大福 王、林二人眼里闪烁着奸计得逞的笑意,他们的手还在神像的碎石上摩挲,那斑驳的彩色表面下竟透出乳白色的幽光。 这尊神像在天山伫立已有千年之久。相传,前朝皇帝曾获得一块两丈高的玉石原石,命工匠雕琢一年,只是那时四处动荡不安,被当时的皇帝做了处理,外头盖上了厚厚的一层土。 有此前事,两个老男人做起戏来,根本毫无负担。即便没有庇佑,得了的百姓也可以将其卖掉换得不少银两。 王诚观察了片刻,便戏谑地说道:“看来方才的毒袖箭已经射中宣平侯,虽不致命,却能让人生受折磨。” 林玉瓒也心情颇好的调侃道:“这昭阳公主如今疯疯癫癫的,不过耍起谋略来,也是不逞多让,就是不知她能否成功让宋丞佑现于人前。” 言罢,王、林二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昭阳公主,只见她嘴巴微张了几下,便神情不愉的离开。 两人皆是会唇语之人,轻而易举的便知晓她口中吐出的六个字——可惜了,竟未死…… 山上的喧闹慢慢弥漫到山下,准备排队上山参拜之人也蜂拥至山上,给这混乱的场景又添了一把火。 小以宁尚不知晓两个老男人的骚操作,只是隐约听到喧哗声响,好奇地探出头,朝天山方向看了一眼,便又缩了回去,乖巧地坐在粗大腿身侧。 晟景琛垂眸注视着小娃的小动作,慈爱地问道:“晴姐儿在瞧什么?” 小娃赶忙露出灿烂笑容,胡扯道:“舅爷爷,晴姐儿没瞧什么,只是在骂刚才的坏人。” 帝王扬起一抹淡淡的笑颜,温声解释:“方才那些刺客,并非冲着舅爷爷来的,他们不过是想取宣平侯的性命罢了!” 小以宁:⊙_⊙ 果然,舅爷爷早就晓得昭阳公主的计划,怪不得方才箭矢射来,丝毫不慌。 接着,小娃便暗自佩服起昭阳公主,她即便失了理智,脑子依旧在线,在众人面前虚晃一枪,看似冲向帝王,却意在宣平侯。 而后,帝王便顺其自然地逗弄起小娃,并与她分享起另一个大瓜。 “不过你爹与大舅舅倒是胆大妄为,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神像毁去,也不怕露出马脚。” 小以宁:Σ(っ °Д °;)っ 什么? 这牛逼的现象是她爹和大舅舅干哒? 她为何没发现他俩出手? 小娃有些怀疑人生,她不敢置信地望着帝王,只听他缓缓说道:“破坏祭祀,对天神大不敬者,按照律法,需施以凌迟处死以平息神灵之怒。” 小以宁因此言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地向粗大腿求饶,并说出经典台词:“舅爷爷,我爹与大舅舅都是为了您好!” 对此,帝王并不否认地微微颔首,轻叹道:“他们倒是有心,早早便为今日之事做了筹谋。只可惜,此举引发了人心惶惶,舅爷爷还得让工部重新打造一尊与先前一般无二的神像,这又是一项耗时耗力的庞大工程。” 小娃闻言,有些狐疑地望着这一国之君,严重怀疑此人吝啬本性上线,并不想开启打造神像这个浪费钱的工程。接下来帝王的一番话,便印证了小娃的猜想。 只听他轻揉着眉心,缓缓说道:“那神像乃是前朝所遗,听闻是前朝开国皇帝为祈求长生不老,仿照自己的容貌雕琢而成。历经百余年,它受本朝香火供奉,若非为了安抚民心,舅爷爷又何必每年都亲自前往一趟。” 小以宁颇为理解地点点头,毕竟走路要四个小时才能爬上天山,还要祭拜别家的祖先,想想就膈应。 随即,一股怪异之感涌上小娃心头,她依旧狐疑地望着这个一国之君,只觉得他的话似比往日多了好几倍。 无奈龙辇之上只有祖孙二人,裴大福并未伺候左右,而是奉帝王之命,亲自护送蒋元老归府,以示恩宠。 若是他在场,定会高兴的当起捧哏,主子话多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心情极度不爽,二便是心情愉悦至极,当下就是处于第二种,并许久未出现过。 然而,小娃在细细思量完帝王方才的一番话语后,很是实诚地感慨道:“舅爷爷,您今日说了好多话呀!” 晟景琛: 小娃不知自己又把天聊死,她只瞧见帝王在话音落下后,又变成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微微侧身依靠在龙辇上,挥手招来一个小娃不认识的内侍,颁旨道:“着工部即刻打造一尊神像,立于天山的祭坛之上,以供百姓瞻仰。” 那名内侍显然没裴大福聪敏,忙问了一句:“陛下,不知您让工部打造哪位神仙的金身。” 晟景琛不耐地回了两个字:“随意。” 内侍领命而去,殊不知此旨颁下之后,帝王会在往后每一日都得后悔一次今日的“随意”二字。 待来年,帝王如往年一般前往天山进行祭祀。当他看到神像上那与自己极为相似的面容时,原本庄严肃穆的表情险些失控。 而在那一日,小以宁又一次成功地将话题聊死,使得帝王整整三日不愿与人交谈。 只听她疑惑问了一句:“舅爷爷,您也求长生啊?” 此话也成了帝王面前的禁语。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现下,小娃见帝王又开始处理事务,便闭上了嘴,乖顺的坐在他身侧,目光随意地扫向四周围观的百姓。 而就在这时,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毫无预兆地映入她眼帘,令她大吃一惊。 第691章 又来人了? 那身影在小以宁眼前推着一个长长板车,随着围观百姓跪下,恭送帝王离开。 小娃转头瞥了一眼帝王,见他下了几道旨意后便闭眼假寐,就换了个姿势,继续向后望去,只见那身影随着周围之人起身,又推起板车,还有一消瘦的男子顺势坐到板车上。 恰在此刻,帝王微微睁眼,瞅着小娃不安分的趴在椅背上,开口询问:“晴姐儿在瞧什么?” 小娃连忙回身坐好,如实回道:“舅爷爷,晴姐儿好像见到认识的人啦!” 帝王轻轻颔首,再次闭目养神,并轻声吩咐道:“舅爷爷许久未听晴姐儿读书,今日得闲,你就读一本给舅爷爷听听,看你在女学之中学得如何?” 小以宁:Σ(っ °Д °;)っ 读一本? 虽她知晓带走必有哄老baby业务,只是未想到会如此艰巨。 小以宁:≥﹏≤,小娃届的牛马也需休息一日,今日明明放假!!! 小娃立马欲哭无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跃然面上。 可惜帝王双眼闭着,这惹人怜惜的表情注定无人欣赏。 小以宁委屈地瘪起嘴,再度怀揣好奇向后望去,那身影已然停下,抬起头注视着这边。 这一回,小娃总算瞧清那人的脸,一个名字从心头冒出——林以诗。 果然是她,自己与林寅虎的堂姐竟也来到了燕京。 只是此人与几个月前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瘦骨嶙峋的面容上,满是憔悴不堪。 林以诗耳畔充斥着对帝王的狂热言论,始终凝视着御驾队伍远去的背影,低声呢喃:“真没想到,初到燕京,便能有幸一睹天颜,看来老三回村时所言,都是真的。” 话音刚落,她耳边便传来板车上的消瘦男子的关切询问:“阿诗可是累了?要不我下来!” 林以诗闻言,赶忙摇头,语气坚定道:“山奈哥,你的腿经不起折腾,还是我推着你走。前方就是天山了,我去山上向天神祈求你早日康复,便带你去找小堂叔,他那么有本事,能让金宝婶有了儿子,定能帮你找个好大夫治好你。” 江山奈的眼中满是感动,随即转为深深的愧疚,言道:“阿诗,多谢你偷偷跑出来与我一起寻医。你放心,此生我定不会负你。” 林以诗那憔悴的脸上浮现羞涩的红晕,柔声应道:“我自是信山奈哥的。” 言罢,她继续费力地推着板车,两人在谈笑间渐渐淹没在人海之中。 此幕,小娃并未瞧见,在认出是林以诗后,便思忖着将此事告知林寅虎。 熊孩子因身体有恙几日未愈,并未参与天山的祭祀活动,而林寅虎作为他唯一的小伙伴,这些日子都夜宿宫中陪伴。 如是想着,小以宁便忆起自己另一个任务,她转头望向老baby,“舅爷爷,晴姐儿能不能去瞧舅舅,晴姐儿也想舅舅啦!” 谁知,帝王想都未想便拒绝了:“不可,阿彘的病会过人。” 小以宁:_ ,过人,难道是流行性感冒? 小娃本想出口询问,帝王又紧接着补充道:“他染了疫症,崔向阳正在医治。” 小以宁:=?( ?),宫里怎会有疫症? 刹那间,她脑海中闪过无数宫斗剧的场景,那些以小孩子为筹码的阴谋诡计层出不穷。 未曾想,她竟也能近距离遇到,心中不禁升起对熊孩子的深深同情,面上都带着浓浓地担忧,为晟泓童,也为林寅虎。 帝王缓缓抬眼,侧眸瞥向小娃,见她忧心模样,眼里划过慈爱,温声安抚道:“晴姐儿莫担心,阿彘无事。” 小以宁顿时回神,急切地问道:“舅爷爷,那晴姐儿能不能在屋外瞧一眼舅舅,不进屋。” 这次,帝王并未拒绝,沉吟片刻便点头应允:“让裴……暖妃带你过去。” 此言一出,小娃便对帝王露出甜甜笑容,只是心中愁绪未就此消散,以至于那笑靥也较往日淡了一些。 …… 皇宫泽华殿 崔向阳屏息凝神,细致入微地为二皇子换药。 他将褪下的布条小心翼翼地放入火盆之中,随即又为二皇子缠绕上新的白布条。一圈又一圈,小娃那布满疮痍的胖脸逐渐被白布掩盖。。 做完这一切,崔向阳才轻轻舒了一口气,说道:“二殿下,再换一次药,您脸上的伤便会渐渐痊愈,只是疮疤太深,恐会终其一生。微臣会竭力为您配置祛疤药,尽量让您的脸恢复如初。” 晟泓童听到此言,那泛红的眼眶瞬间冒出熊熊怒火。 他咬牙切齿地拒绝:“不必,那些恶人夺不了本皇子的命,便想着让本皇子变难看,惹父皇厌弃。连今日祭祀,父皇都未带本皇子去,还将本皇子软禁宫内。本皇子要顶着这张脸,时刻记得今日之辱。” 与他差不多打扮的林寅虎,却不以为意地接话:“二皇子,俗话说得好,父不嫌子丑,子不嫌家贫,您即便长得再丑,皇上还是把您当儿子的。” 晟泓童: 熊孩子立即不悦回怼:“虎哥儿,本皇子又不丑,还有你方才那句话根本就不对。” 林寅虎极为敷衍地回了一句:“哦,我只是想说二皇子即便变丑了,皇上也不会嫌您丢人。” 晟泓童:(  ̄皿 ̄)\/ 崔向阳望着这两位似又要争执起来的小娃,不禁轻叹摇头,劝慰道:“二殿下,您大病初愈,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祭祀仪式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差错。陛下让您留在宫中,正是出于对您的身体和声誉的考虑,您应当理解陛下的良苦用心。” “况且,皇上希望您能够顺遂安康,将您的册封大典安排在他的寿辰之日,那日您要受百官朝拜,更不能以病容示人。” 此话方落,殿外便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还未见到人影,门外已传来惊慌的通报声。 “二殿下,大事不好了!” 一个小太监慌忙地跑进宫内,连滚带爬地跪至晟泓童面前,继续道:“天山出事,陛下祭祀时遇袭,连神像都碎了……” 第692章 倒霉的熊孩子 小太监的话方一落地,殿内的三人便齐齐变色。 晟泓童霍然起身,匆匆上前一把抓住小太监的衣襟,急切地询问:“消息是否属实?我父皇现下情况如何?” 小太监垂着脑袋,颤着声音回禀:“宣平侯在天山上受了重伤,好在陛下如今已经回宫” 话音未落,熊孩子便松开手,不由分说的向殿外跑去。 然而,就在他就要跑出泽华殿之际,一个小小的身影迅速来到他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只见林寅虎张开双臂,一脸严肃地说道:“二皇子,皇上有令,您今日不能离开泽华殿,否则便是抗旨。” 晟泓童: 熊孩子顿时气恼不已,“虎哥儿让开,我要去见父皇,确认他是否平安无事。” 林寅虎依旧坚挺地堵在他前面:“不行,皇上说了您今日不能出去。” 晟泓童双目圆睁,怒吼一声“虎哥儿”,便猛扑过去,想把他推开,结果被他死死抱住,双脚离地,只能拼命蹬腿挣扎。 崔向阳与小太监见状,快步上前拉开两小只。 “二殿下,您冷静些,陛下若是有事,必会传微臣前去。”崔向阳紧紧握住晟泓童的手臂,沉声劝慰着。 小太监也连忙附和:“二殿下莫急,奴这就去福宁宫打探消息,再来回禀,您等着奴。” 晟泓童恶狠狠瞪了一眼林寅虎,又挣扎了两下,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小太监飞奔出去。 谁知,小太监刚跑出殿外,便遇到端药回来的小顺子,冷不丁地撞了上去,踉跄地后退一步,重重地跌倒在地。 小顺子手里的药也险些滑落,他眼疾手快地护住,便冷眼横对地开骂:“哪来的瞎了眼的玩意儿,跑这么急,差点摔了二皇子的药,看杂家不紧紧你的皮子,真是个没规矩的东西。” 小太监吓得扑通跪地,连连求饶道:“小顺子公公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晟泓童急忙替小太监解围:“小顺子,他要去福宁宫打探我父皇的消息,我父皇在祭祀时遇袭了。别再耽搁,快让他去。” 小顺子听罢,眉头微挑,疑惑地瞧向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二殿下这是从哪得来的消息,奴这一路走来,都无一人告知奴此事。” 林寅虎在一旁代为解释道:“小顺子叔叔,就是这小太监说的,方才二皇子还闹着要出去。” “哦,原来如此。”小顺子嘴角扬起一抹充满讥讽地冷笑。 下一刻,小太监便被人拖了下去,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在泽华殿外响起。 小以宁也是在这节骨眼被暖妃牵到泽华殿附近,她身上虽肩负哄老baby的艰巨任务,但老baby觉得她“孝心可嘉”,便让她先来看熊孩子,并且她提及要见陆佳宜一面,也被准了。 惨叫声在小娃耳边围绕,不过她并未多管,而是侧耳听着“暖妃”用酥麻的声音说着宫里的趣(恐怖)事。 “唉还是外面好啊,自由自在,这宫里就两个小屁孩,还要争来争去,这二皇子前脚被人污蔑害三皇子,后脚就被人送了一件沾染疫病的衣衫,只是当时未发觉,前些日子换上才知晓。” “我的衣服首饰里也都被熏上麝香。” 小娃的小胖手一抖,她抬头瞅了暖妃一眼,“大叔,我不能闻这个。” “暖妃”: “女子”赶忙弯腰捂住小娃的嘴,低声告诫道:“嘘,隔墙有耳!我身上的都处理过了。” 小以宁:(?_?\"),你还不是大大咧咧地说话! 小娃抿了抿嘴,瞧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几个宫女,低眉顺眼,显然是舅爷爷的人,就悄声问了一句:“那二皇子现下如何了?” “暖妃”站起身,扭了扭腰肢,回道:“有我在,必然是无事的,不过他娘为了感激我,竟想当我姐姐,这女人真是恩将仇报!” 小以宁: 小娃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便扯着他快步往前走。 这“女人”还絮絮叨叨地不停:“唉,小丫头,你别急啊,二皇子如今的脸可不好看,我还未与你细说呢!” 不过片刻,小以宁与“暖妃”就来到泽华殿外,两人瞥了一眼因受刑血肉模糊的小太监,同时咽了一口口水,便站在门边望殿内瞧去。 彼时,崔向阳已回去复命,小顺子正细心地喂着如木乃伊般的小主子喝药,口里还在劝慰:“奴知二殿下关心陛下,不过关心则乱,二殿下还是得冷静下来,细想这消息的真假,一个在偏殿收拾杂物的内侍,怎会知晓外来的消息,还回答的不清不楚,答非所问。” 晟泓童的心情依然不爽,回怼道:“我何时关心父皇了?” 小顺子面色不改,继续自顾自道:“殿下莫急,奴已派人去福宁殿询问,等下,殿下便知晓外头到底发生了何事!” 熊孩子仿若不想听般,气鼓鼓将头一扭,根本不想搭理这自作多情的奴才。 也在这一瞬间,他发现门口那鬼鬼祟祟的两人,眼里迅速浮现喜意,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嫌弃,语气不甚好的大声问道:“晴姐儿,你怎跑这来了。我可没空带你玩,快走!” 晴姐儿? 正在看书的林寅虎急忙向殿门口瞧去,果真见到自己的小堂妹站在那里,笑脸盈盈地望着他们。 小少年顿时慌了,立刻飞奔至殿门,焦急地喊道:“晴姐儿,快离开那儿,当心二皇子的病气过给你!” 晟泓童: 小娃刚欲说没事,大殿的门就被林寅虎迅速关上。 小以宁: “虎哥儿,晴姐儿就在门口看看,不进去哒!”小娃无奈说道。 大殿的门又被打开一条缝,林寅虎的脑袋探了出来,狐疑地盯着她:“真的?” 小娃认真地点点头,目光落在林寅虎脸上缠绕的白布条上,关切地问道:“虎哥儿,你的脸怎么了?怎和舅舅一样包着布条?” 林寅虎闻言,发出憨憨地笑声:“还不是二皇子的脸变的不好看了,我怕他难过,便把自己的也缠上了。” 小以宁:( ̄△ ̄;),你是把熊孩子当傻子吗? 果不其然,少年的话音刚落,殿内便传来小娃倍感熟悉的怒吼声:“虎哥儿,你给我闭嘴!” 第693章 这生意好做得嘞!(1+1) 听到这么中气十足的怒吼,小以宁心中的担忧立马散去,遂好奇的问道:“虎哥儿,舅舅的脸真的毁啦?” 她这一路已经听到“暖妃”吐槽,熊孩子以后怕是要戴人皮面具维持脸面了。 “没呐,二皇子有鼻子有眼,比咱们村的林麻子好多了。”林寅虎很实诚地回道。 小以宁:-`д′-,有鼻子有眼? 小娃努力回想村中的林麻子,终于在边边角角的记忆中找出一张脸,此人是天生没鼻子,但有两鼻孔,只是配上满脸的红疙瘩,瞧起来格外怪异。 不只是小以宁,熊孩子也见过此人。 因此,熊孩子在听到林寅虎的话后,再也忍不住跳了起来,又怒吼一句:“虎哥儿,本皇子哪有这么丑!” 说着,他便飞奔至少年身后,誓要与他一决高下,为自己证明。 林寅虎察觉到身后来人,连忙伸出手臂将其抱住,并提醒道:“二皇子,您喜欢晴姐儿也不能出去,晴姐儿是个药罐子,可不能被您过了病气。” 一句话得罪两个人。 两小只异口同声地回怼:“虎哥儿,你在胡说什么呢?” “啊,我说的不对吗?”林寅虎一脸茫然地反问。 两小只:( ̄ ̄),根本不对!!! 两个小娃对视一眼,便将视线移开,一副根本不对付的模样。 闹闹腾腾中,泽华殿的大门最终被小顺子彻底打开,三小只也十分默契地离门保持一米安全距离。 小以宁细细打量着熊孩子,只见他身穿中衣,所有外露的肌肤全都缠上布条,只留一双眼睛与苍白如纸的嘴巴在外头。 若非相思子明确与她说他得的是疫症,她都以为他与宋丞佑一样中了毒,这装束竟一般无二。 这时,林寅虎也开始后怕地介绍起熊孩子身上疫病的来历,以及这几日经历的事。 “晴姐儿,你不知这次有多凶险,二皇子本来是要与皇上一道去天山祭祀,向天神宣告他的储君之位。” “谁晓得就在三日前,二皇子又想试穿了一下前些日子做好的祭服,结果换过衣服后,才不过三个时辰便开始发高烧。” “崔太医过来给他诊治,竟说此病症脉象与他在兖州遇到的一模一样,他虽及时给二皇子开了方子,将病抑制住了,可二皇子的脸却开始生疮流脓。” 小以宁:Σ(っ °Д °;)っ 兖州的疫病? 此病过去将近一年了,竟也能传入宫中? 小娃的心底不禁泛起一道浓浓的寒意。 她回想起当初父亲和大舅舅从兖州回来时的凄惨模样,依然历历在目。 即便他俩日日吃着高价补身丸,涂着特制的护肤膏,看似身子已经恢复如初,但依旧虚着(此事从她爹娘一直未同房,爹主动守重孝便能猜出)。 而且他人若是细瞧,还是能发现脸上那细微未平的疤痕。 想到这里,小娃心中原本消散的担忧再次涌上心头。 林寅虎并未察觉小堂妹的异样,他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小伙伴,继续声音低落地说道:“前两日二皇子叫的老惨了,我每日都得抱着他,他才睡的着。” 晟泓童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纠正道:“分明是你说害怕,要抱着我睡。” 许是有亲人在场的原因,林寅虎听到此言,便毫无预兆地落泪,他伸手抹了抹,带着哭腔,毫不犹豫地承认:“我自然是怕的。” 晟泓童瞳孔一震,随即嫌弃地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瞧这个爱哭鬼,紧抿着唇低声嘟囔:“真是个胆小鬼,这有什么好怕的。” 一旁的小顺子见两小只忘我地上演兄弟情深,无奈地摇摇头,低声提醒道:“二殿下,您吓到乐安郡主了。” 熊孩子这才想起外头还有个关心他的小不点,急忙转头望去,便见她傻傻地瞪大了双眼,一副对他无比担忧的模样。 他难得语气软和,昂着小脑袋,宽慰一句:“本皇子过些日子便能痊愈,到时我父皇诞辰,本皇子册封太子,晴姐儿可得记得向我行礼。” 小以宁立马回过神来,瞧着他得瑟的小模样,又觉这担忧纯属浪费感情。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这熊孩子果然什么时候都不讨喜。 她敷衍的嗯了一声,便不再管这洋洋得意的小屁孩。 小娃侧眸望了一眼天色,便对林寅虎说起正事:“虎哥儿,方才晴姐儿在天山下面,好像瞧见诗堂姐啦!” 林寅虎闻言一愣,眼角的泪顿时凝固,他露出难以置信地眸色:“阿姐?不可能,太奶说了,我既然来了燕京投靠小叔叔,就不会让其他人来燕京,免得小叔叔不喜,连我都要赶出去。” 小以宁:→_→,这表里不一的太奶,倒是对她爹颇为了解。 小娃嘟起嘴,便未再说什么,她过来只是提个醒。 当时她可是瞧的真真切切,林以诗推了个男人来燕京的,她虽未看清那男人是何身份,但于当下而言,这堂姐定是吃不了一点好,说不定还会败坏自身名声,导致退婚。 晟泓童见小娃似乎闷闷不乐,便不愉地对小伙伴说道:“虎哥儿,晴姐儿又不会骗人,你还不信她?” 林寅虎挠着脑袋,犹犹豫豫地回道:“啊,我没有不信晴姐儿,只是只是在想我阿姐来燕京,是不是家中出了事?” 听到此言,小娃才继续将看到的情形告知:“阿诗堂姐还推了个男的,那男的” 小娃话还未说完,就被少年大为震惊地打断:“阿姐还推了个男的?阿姐她在家时,阿奶都舍不得让她干重活,她怎可能有这般大力气?晴姐儿是不是看错了。” 这次,熊孩子也没站到她这边,跟着附和:“晴姐儿定是瞧见相似之人,虎哥儿的姐姐上个山还要让那个江大哥扶着,弱不禁风的,怎可能推男人” 小以宁: 连续被两次质疑,小娃便无奈地转移话题:“晴姐儿还要去浣衣局找陆姐姐玩,舅舅,虎哥儿,晴姐儿下次找你们。” 此言一出,熊孩子瞬间恢复了以往的模样,语气不善地骂道:“陆佳宜那么蠢,你还找她玩,你是不是傻?” 谁知,这小娃眨着闪亮的大眼睛,扬起他极为熟悉的自得表情,回复道:“上官姐姐给了晴姐儿十两,让晴姐儿交给小顺子叔叔,请他帮忙去看一眼陆姐姐。” 小顺子: 两个小少年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小顺子。 林寅虎咽了咽口水,满声惊叹:“小顺子公公看一眼,就值十两!” 晟泓童也坏笑着调侃:“小顺子,你这生意做得不错呀!” 小顺子赶忙拱手作揖,“二皇子,您可冤枉奴了,奴在您身边侍奉,是泽华宫总管,这浣衣局,奴怎可能会亲自去?” 小以宁连忙接话道:“小顺子叔叔放心,晴姐儿知晓小顺子叔叔要照顾舅舅,所以晴姐儿要亲自帮上官姐姐啦!” 小顺子:-_-||,我真是谢谢你! 他心中倍感无语,再次向小娃拱手作揖,道谢:“多谢乐安郡主体谅奴!” 小娃心安理得地收着谢意,摆着手,绽放灿烂笑容:“不必客气啦,晴姐儿收了上官姐姐的银子,自然要帮她啦!” 众人:,原来是你想赚这笔银子! 小娃把话说完,便背起小胖手,在众人无言以对的注视下,左摇右摆地离开。 两个小少年探出脑袋,凝望着小娃欢喜地背影,展示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反应。 林寅虎既羡慕又崇拜,感慨道:“晴姐儿不愧是小婶婶的女儿,赚钱的本事真厉害!” 晟泓童则翻了个白眼,吐槽:“真是掉钱眼子里去了。” 随即,他便话锋一转,对小顺子说道:“我有些乏了,有事禀报待我醒了再说。” 小顺子闻言,嘴角泛起一抹笑意,恭敬地询问:“二殿下不等福宁宫的消息了?” 熊孩子的眼珠子再次往上翻了翻,嫌弃地斜睨着他:“你真蠢,晴姐儿都过来了,我父皇必定安然无恙。说不定父皇就等着我过去,好趁机罚我一次。” 说着,他便厌恶地瞟向外头已经被打地气息微弱的小太监:“此人欲谋害本皇子,送往内侍省,从重发落。” 小顺子暗暗偷笑,连忙应承下来。 林寅虎也在这主仆俩谈话间,慢慢露出愁绪,见小伙伴交代完事,便说道:“二皇子,你可否借我些银子,我想出宫寻一下阿姐,趁我小叔叔还未发现她,把她送回林家村。她从家中偷偷跑出来,我太奶让我瞒着小叔叔呢!” 晟泓童点了点头,并未拒绝,毫不客气地回敬:“你阿姐也是个笨蛋,与男子混在一起,还被晴姐儿撞见。上次她被忽悠日日给裴逸送毒汤,这次更是离谱,连家都不顾了。” 林寅虎耷拉下脑袋,愁苦地长叹一声:“如今我只盼阿姐莫要被他人利用,给小叔叔和小婶婶添麻烦。我得赶紧给家里报个信,阿爷和阿奶都快急得火烧眉毛了。” 小以宁并不知晓这两人早已对她的说辞深信不疑,并联手上演了一出好戏,把她给忽悠过去。 此刻,她又一次受到相思子的话语摧残,其因自然是上官如意用来打点的银子。 “小丫头,你那陆姐姐在浣衣局罚当小宫女一年,正巧皇上也让我先在宫里待着,不如你将这银子给我,我时不时去浣衣局,照应一下你陆姐姐。” 小以宁歪着脑袋,斜眼看着他,拒绝了这个提议:“大叔,你还是好好在我舅爷爷身旁还债,天仙子姐姐她们还在我舅爷爷手里当人质呢!” “暖妃”那柔弱的面色一僵,快速扫视着四周,将小娃扯到角落,连声音都破防成男声:“你你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小以宁晃了晃自己聪明的小脑袋,理所当然地露出狡黠的笑容:“我方才猜的,大叔承认了哟!” 相思子: 小娃成功拿捏,“暖妃”也终于闭上自己呱噪的嘴,闷不吭声地牵着她走往浣衣局。 至于方才那话,确实是小以宁自己猜出来诈他的。 药谷里真正的还债牛马应当只有相思子一人,天仙子姐姐与他夫妻一体,在给舅爷爷打工的同时,四处寻找赚钱的门路让他可轻松一些,至于其他人早就被舅爷爷收编成为正式员工。 看似董事长——相思子,其实是药谷里最穷困潦倒的大冤种。 小娃甚至猜测当年上药谷要钱的那些人,都是舅爷爷特意派过去的。 不过这些想法,小以宁只是在肚里转圈圈,并未说出来,她对着牵她的伪女人弯弯眉眼,言道:“大叔,等下您在浣衣局门口等晴姐儿就好啦,您去瞧陆姐姐,会给陆姐姐带来危险哒!” “暖妃”略微诧异地垂眸,对上其认真的眼眸,注视片刻,便学起女子姿态地咬了下唇,弯腰将小娃抱起,酥酥软软地宠溺道:“小丫头,你这小脑袋瓜咋长的,真想敲开瞧瞧。” “自然是女学教的好啦!”小以宁推诿着微笑回复,随即便在他耳边轻言道:“天仙子姐姐说,她为大叔研制出新的毒药啦!” “暖妃”——相思子心中的丝丝郁气顷刻间消散,顿时喜笑颜开,眼里满是腻人的甜意,“我就晓得天仙子时刻惦记着我,日日都想毒死我。” 小以宁:( ̄- ̄),果然这对小夫妻走的是相爱相杀的剧本! 相思子侧眸瞥了小娃一眼,此刻他看她相当合眼,并顺势刮了刮她的小琼鼻,用酥掉骨头的语气感叹道:“难怪皇上对乐安郡主如此宠爱有加,即便是与我一同在龙池泡澡时,也常常提及你的名字。今日一见,连我都忍不住想要将你留在宫中,不舍让你离去呢。” 突然的称呼转变,小娃便知有不对劲,她赶忙将头靠在“暖妃”肩上,眼神警惕地四处张望。 就见不远处有一宫女在树后探头探脑,似在偷窥着他们。当发现自己的目光时,那宫女还迅速躲回了树后。 小以宁凝视了片刻,便转过身,对上“暖妃”的戏谑眼神后,乖巧地依偎在他的颈窝,不再言语。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那宫女的视野中,而那位窥探者也随之迅速地离开了树下。 第694章 陆佳宜的转变 上+下 没过多久,两人便抵达浣衣局,此起彼伏的捶衣声夹杂叫骂吆喝瞬间进入小娃的耳畔。 小以宁绕过门口的水渍,踮起脚尖扒着门沿张望,映入眼帘的是晾晒着的各式衣物,空气中弥漫着水汽,众多身着素雅粗布围裙的宫女在其中忙碌地穿梭。 “暖妃”对身后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心领神会地上前,不悦地在门口高喊道:“这里是怎么回事,见到暖妃娘娘与乐安郡主过来都无人出来迎接。” 话音刚落,浣衣局的管事嬷嬷便带着人,大惊失色地跑了出来,对着一大一小躬身哈腰,连连赔罪道:“娘娘恕罪,郡主恕罪。实在是浣衣局事务繁杂,看门的丫头临时调去了别处,所以无人通报老奴,还望娘娘和郡主海涵。” 言罢,她便堆出上谄媚的笑颜:“也不知是哪阵风将娘娘与郡主吹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暖妃”捏着绣帕轻轻碰了下鼻尖,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便指了指地上的小娃,漫不经心道:“诺,乐安郡主有一小友在此处受罚,嬷嬷带她进去瞧一眼,让她俩说几句体己话,便带她出来,莫要误了本宫伺候皇上。” 管事嬷嬷忙不迭地应是,并垂眸望向小娃,便见其高高举起一张银票,凑近自己。 她赶忙笑问道:“郡主,您这是……” 还未等她问完,小以宁便出口打断道:“辛苦嬷嬷啦,这是本郡主见陆姐姐的一点心意。” 管事嬷嬷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暖妃”,见其轻轻瞟了自己一眼后,掩嘴轻笑起来。 她心中一凛,急忙推拒:“哎呦呦,使不得使不得,为郡主效劳是奴的荣幸,哪能收郡主的赏银,郡主莫要折煞奴了,快快收起来,奴这就带您去见陆小姐。” 小以宁眨着疑惑地大眼睛,慢慢将银票放下来,不解道:“不花银子也能见陆姐姐吗?” 管事嬷嬷赶忙走到前面为小娃引路:“能的能的,郡主当心脚下,请随奴这边走。” 小娃见状,便开心地收起银票,甜甜地夸了一句:“嬷嬷,您人真好!” 管事嬷嬷有些不自在地回以一笑,便称职的给小娃带路,丝毫未注意身后的小娃与“暖妃”交换了一个充满“得逞”笑意的眼神。 不多时,小以宁便来到陆佳宜的所在之处。 只见那里差不多大小的小宫女,并排蜷缩在各自的小矮凳上,机械地敲敲打打,浆洗着脏衣。 而她们面前垒着高高的衣服,将她们衬得格外瘦小,也在告知他人这活计的繁重,一日根本无法完成。 小以宁静静地瞧了片刻,便抬头望向管事嬷嬷,无声地询问着。 管事嬷嬷低声道:“郡主,此乃浣衣局最轻省的活计,都是交由这些小宫女来完成的。” 最轻省的活? 小娃转头望向别处,那里也有几个小宫女,只不过是跟在大宫女身后,轻轻拍打着晾晒的衣服,还有那端着晾干的衣物,交于别处的大宫女进行下一步处理的。 她又将目光转了回来,重新看向管事嬷嬷,眼里尽是不满,仿若在控诉她骗人。 管事嬷嬷:…… 老女人面色一僵,又悄声解释道:“郡主有所不知,陆小姐是裴总管送来此处受罚的,若是活计太过轻松,奴也不好交代。” 小以宁理解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回应道:“本郡主明白了,裴爷爷是坏人,嬷嬷是好人。” 管事嬷嬷:…… 老嬷嬷听到此言,心中莫名地涌起一阵慌乱,正欲开口辩解,小以宁却已抢先一步,欢快地喊道:“陆姐姐,我来看你啦?” 话音刚落,小宫女中便有一人猛地抬首,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去,手中的捶衣杵应声落入盆中,溅起一大片水花。 陆佳宜还未来得及品味重逢的喜悦,便被旁边的人一把推开,重重地摔倒在地。 那人恶狠狠地骂道:“你又在装什么大小姐?信不信我向嬷嬷告状,让她把这里的衣服都让你一个人洗。” 陆佳宜在地上艰难地撑起身子,声音发颤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小以宁被此幕吓到,立马跑过去查看情况。 一旁的管事嬷嬷则快步上前,将方才骂人的小宫女狠狠扇倒在地,目露凶光,怒斥道:“郡主在此,你也敢如此放肆,真是反了天了,春荷,给这些小妮子换别处洗,这里的衣服,你今日不洗完,我便撕了你的皮。” 小宫女的面色骤然变得煞白,她惶恐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嬷嬷饶命,嬷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然此处都是心硬之人,方才与她一起浆洗的小宫女无一人帮她说情,一个个脸色麻木的跟着另一个嬷嬷离开。 管事嬷嬷也未再给她一个眼神,而是转身将地上的陆佳宜搀扶起来,和声悦色的问道:“陆小姐,可有哪里伤着了?” 陆佳宜身体猛然一颤,她含着泪瞟了一眼关心她的小娃,便连连摇头:“谢谢嬷嬷关心,佳宜无事。” 管事嬷嬷那吊梢眼露出满意的神色,她转而对小娃殷勤道:“郡主,这里脏乱,您与陆小姐去屋里聊!” 小以宁注视着小孩姐那泡得肿胀发白的小手,心里泛起五味杂陈,她点点头,又提醒道:“嬷嬷,陆姐姐的手流血啦!” 管事嬷嬷闻听此言,接过话头道:“瞧我这粗心的,竟然没发现。陆小姐,这几日你就不必再浆洗衣物了,免得犯了贵人的忌讳,奴叫人给您安排轻省的活。” 陆佳宜显然未料到自己会有这福利,她惊喜地抬头,感激地道谢:“谢谢嬷嬷!” 小娃也再次夸赞道:“嬷嬷,你真是个好人!” 管事嬷嬷面色又一次凝固,不知为何,她听到两次此话,皆觉得无好事发生。 她将这不吉利的怪异想法扔出脑外,对着两小只扯了个自以为和蔼可亲地笑容,便将两小只领到一旁放衣衫的小房子,还贴心地为她俩带上了门。 “郡主,暖妃娘娘还在外头等着您,奴等下再过来送您出去。” 管事嬷嬷在门外叮嘱了一句,外头的人影也随之离去。 彼时,陆佳宜才敢享受起久别重逢的喜悦,她上前一步想要牵起小娃的手,却因小娃身上华丽的衣裙,却突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她那双沾满脏污与皂角沫的手,不由自主地往衣摆上搓去,试图擦拭干净。 她扬起一抹苦涩又高兴地笑容,难掩欢喜道:“以宁妹妹,我真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小以宁也在这时候,仔细地打量起小孩姐。 陆佳宜的脸色并不好,面容蜡黄而憔悴,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眼底泛着一片浓浓的青色。她身上那件粗布襦裙宫装早已被水沾湿,紧贴在消瘦的身子上,显得格外单薄,头上也仅用一根褪色的小头绳潦草地系着,几缕凌乱的发丝散落在满是水渍的脸颊旁。 若是他人初见,定是想不到此人是大理寺卿家的千金。 小娃神色有些复杂,遂问道:“陆姐姐,陆大人没给你打点吗?你在这都被人欺负了。 ” 听到小娃的问话,陆佳宜的笑容渐渐变得惨然,低落的摇摇头:“没有,爹估计忙,忘了。” 小以宁:,陆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喜陆佳宜啊! 接着,小孩姐便喃喃询问道:“以宁妹妹,你说,是不是我没了娘亲,就没人要我了?” 她的声音细若蚊鸣,伴随着眼泪簌簌落下。 小娃被问得怔愣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不管答案是何,于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姐而言,都有可能是个情绪崩溃的导火索。 陆佳宜似乎也察觉自己向小娃问了个超纲的问题,她脸上的悲戚淡去,强颜欢笑道:“我还未谢以宁妹妹能过来瞧我呢,多亏了以宁妹妹,嬷嬷能让我轻松几日。” 小以宁闻此,立刻从荷包中拿出上官如意攒下的银票,塞到她手里,开口道:“陆姐姐,这个是上官姐姐为你攒下的银子,她让我带进来给你打点用的。” 接着,小娃便解释起来:“本来上官姐姐让我将银子给小顺子叔叔,请他帮忙看顾一下你,可舅舅出了事,他要照顾舅舅,分不开身。” 陆佳宜没想到竟还有惊喜,她怔怔地望着银票,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情难抑制地捂嘴哭了片刻,便抬眸瞧向小娃。 她哽咽道:“以宁妹妹,你帮我谢谢如意。” “只是,只是你与她说,不必为我辛苦的谋划。一年而已,我一定会好好出来的。” 她将银票重新塞回到小娃的手中,叮嘱道:“以宁妹妹也是,千万不要为我去求小顺子公公,他是二皇子的近侍,又是裴大总管的义子。以宁妹妹好不容易得了皇上的宠爱,不能因我出差错。” 小以宁有些错愕地望着小孩姐,未料到她会将上官如意的真正用意说于她听。 上官如意给她的任务,就是想让她去小顺子面前刷脸,从而让其顾及自己的身份,去给陆佳宜撑一下腰。 十两银子看似多,可对小顺子而言,他根本瞧不上这么点银子。 陆佳宜瞧着小娃茫然地模样,以为她不懂,便继续道:“以宁妹妹听我的便是,我在这里真的极好。” 小以宁凝望着小孩姐郑重的脸,心中叹息一声,点头答应下来:“陆姐姐放心,我不找小顺子叔叔帮忙。” 小孩姐对她欣慰一笑,遂警惕地环顾四周,将她拉离门口,悄声道:“以宁妹妹,我有话与你说。” 小娃见她神秘兮兮的模样,做侧耳倾听状等她下文。 陆佳宜开头一句便是“这些日子在浣衣局,我梦到我娘了。” 小以宁:(⊙?⊙),托梦吗? 小娃立马从清晨的唯物主义转身成为鬼神信徒。 小孩姐提起亲人,面上又浮现哀痛,她用力吸了吸脖子,抽噎出口:“我梦到我娘出事前几日的事,她与我爹大吵了一架,随后她与我说,她活不下去了,说爹在外头还有一个家。” 小以宁连忙问道:“陆姐姐,要我将此事跟舅爷爷说吗?” 大周律例,官员不得养外室,男的以品行有瑕为由,罢免官职永不录用,还要劳役两年,外室女更惨,杖责六十,并入奴籍,终生不能翻身。 太棒了,陆佳宜终于觉醒,斩断亲缘,惩治渣爹。 不曾想,小孩姐听闻此言,却急忙摆手否认。 她从怀中取出一方叠得整齐的帕子,一边缓缓拆开,一边解释道:“以宁妹妹,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请你帮我给如意传个话,让她去这个地方看看,住在那里的是何人。” “我记得当时我问我娘,爹是不是不要我了,她摇摇头没说话,不过她带着我去了这个地方,并在马车里坐了好几个时辰。我这些日子思来想去,总觉得我娘之死是与此事有关,可惜我其他都未记起,也始终未想起那带花之人是谁。” 小娃接过纸头也未打开,直接将它慎重地放入自己的小荷包里,便重新瞧向小孩姐,果不其然在其脸上看到浓浓的愧疚与忧伤。 她又猛然忆起上官老头儿给她的提示,说那带花之人是上官大人。如今想来,这话也未必全然可信。坏人的话自然不能轻信,但他们的每一句话也都可能别有用心,旨在利用你。 紧接着,她便听小孩姐低声呢喃道:“我娘离世前晚,曾与我说,她留了东西在画里,让我拿着画去找安平郡主,届时安平郡主会收我为义女。可惜我娘死后,我爹就将娘的嫁妆都锁了起来,待我出嫁时才拿的到。” 小以宁不禁好奇的问了一句:“陆姐姐,是什么画?” “是美人图。”陆佳宜如实回道。 美人图? 哪个美人? 她娘还是安平郡主? 小以宁略想了一下,便抛至了脑后。 恰在此刻,外头传来管事嬷嬷的敲门声。 “郡主该走了,暖妃娘娘催了。” 小娃抿抿嘴,如小大人般无奈的叹息一声,“陆姐姐,我该走啦!待我下次进宫再来瞧你。” 陆佳宜脸色黯淡下来,不舍道:“好,以宁妹妹,我在宫中等你。” 她推开门,与管事嬷嬷一同将小娃送出浣衣局。 “暖妃”瞧见小娃,还嗤笑一句:“哟,小丫头见到相见之人,也不露个笑脸,你还真难伺候!” 小以宁:→_→,这位哥是演上瘾了吗? 事实证明,相思子真的戏精上身,他弯腰将小娃抱起,眼眸淡淡地扫了一眼陆佳宜,从鬓间取下一支步摇递了过去。 她酥酥软软地说道:“嬷嬷收着,好好给这个小宫女拾掇拾掇,别折腾死了,小丫头下次过来见不着,在皇上面前哭鼻子可就不美了。” 管事嬷嬷心中突兀猛跳,恭敬应是。 相思子风情万种地浅笑一声,便抱着小娃,妖娆地扭起腰肢,款步离去。 第695章 两女争宠+真假小娃的比拼 小娃的脑袋如软糯团子般,依偎在相思子的肩头,挥着小胖手,与小孩姐遥遥相望。 直到小孩姐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她才蹙起小眉头,缓缓转过身,随即便对上相思子似笑非笑的眼神,只听他问道:“怎么?那个小宫女还求你带她离开浣衣局不成?” 小以宁闻言,送了他一个“你格局小啦”的眼神,郁闷开口:“陆姐姐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她想寻一幅画,说画里有东西。” “那确实奇怪,她在此处受蹉跎,难得见到救命稻草,竟不想着抓一抓,还托你找东西。她该不会是在替人办事。”相思子好笑回复。 小娃的思绪随着男子的话语而起伏,一些猜测涌上心头,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如今陆佳宜被困在浣衣局,对于谢家来说,应该是个没用的棋子。更何况,寻找她娘亲嫁妆里的一幅画,何需她帮忙,她大哥在外面不是更容易拿吗? 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她真的拿画给安平郡主,换当义女的机会? 相思子又说道:“不过这宫中,任何人说话都需细细听,一不小心就着了人家的道。我这些日子,被那糟老头坑的,算是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见到鬼都觉得比人可爱。” 小以宁眨了下大眼,支起身子,将头歪到他脸前,询问道:“大叔,晴姐儿可爱不?” 相思子:…… 男人无语地瞥了小娃一眼,选择闭嘴。 一大一小聊天结束,再次各归其位,开启角色扮演。 就在这时,一阵银铃般的小娃嬉笑声突兀地传入两人耳畔。 一大一小循声望去,就见不远处的小道,一名穿着华丽衣裙的年轻女子牵着一个小娃款款走了出来,她手里还拿了个五彩布球,逗得小娃咯咯直笑。 那女子似察觉到两人的视线,美眸轻轻抬起瞧向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那娇美容颜随即扬起一抹明媚笑意。 然而,就在她正欲开口打招呼时,这一大一小仿若未见一般,默契十足地转移视线,并快速消失在拐角处。 女子:…… 她笑容瞬间凝固,眼眸中划过一丝冷芒。 身后的宫女见状,赶忙上前,低声提醒:“娘娘,暖妃娘娘应是带着乐安郡主,去福宁宫寻陛下了。” 柔妃淡淡瞥了她一眼,捏着布球的手指微微收紧,语气冷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道:“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连基本的礼数都没有。” 随后,她垂眸瞧向身侧的孩子,绽放出温柔笑颜:“鹤儿,我们走,你今日未见你父皇,也该想念了。” …… 福宁宫内,一片静谧。 晟景琛处理完一些必要事务,便慵懒地倚靠在榻上,手持着书卷,细细品读。 只是他的眸光会偶尔往宫门口轻轻一瞥,随后收回,重新落到书卷之上。 待小太监给他奉茶时,他才开口问了一句:“裴大福还未归吗?” 小太监将茶盏送于帝王手边,恭敬回复:“陛下,裴总管还未回来。” “嗯 。” 帝王接过茶水,轻轻抿了一口,便嫌弃地皱起眉头,搁置一边,“烫了!” 小太监闻言,赶忙惶恐请罪,欲拿走茶盏重沏一杯,帝王已经不耐烦地挥手,让其退下去。 晟景琛侧耳听着这慌乱的脚步声,难得有心情地吐槽:“真够笨手笨脚的。” 话落,他便专注到书上,轻轻翻开一页。 恰在此刻,殿外又传来一连串的凌乱脚步声。 晟景琛烦躁地放下手中书,侧眸向门外望去。 就见相思子抱着小娃 如阵风般快步走入宫内,后面还跟着十几个疾步追着他俩的宫女。 只不过那些宫女刚到宫门口,就自觉站在两侧,并未随着一大一小踏入宫内。 相思子大大咧咧地走到帝王身侧,拿走他身前的茶盏,豪迈的一饮而尽,随后便开始抱怨:“老头,你好歹管管那个柔妃,老子一出门,她便派人跟着老子,方才还想拦着老子,跟老子来一段姐妹情深。” 晟景琛:…… 小以宁对此幕叹为观止,心中不由嘀咕:难道她伪娘大佬看多了,竟觉得此刻的相思子女装男声一点都不违和,甚至有一丝带感。 帝王不满地斜睨向相思子,沉声斥责道:“你这般举止粗俗,当真以为朕不会责罚你!” 话音刚落,宫内的角落便有黑影悄然浮现。 相思子翻了个白眼,相当识相的放软身姿,抱着小娃跪趴到帝王膝上,用酥软软的声音诉苦:“陛下,你罚罚柔妃,妾身都快被她欺负死了,瞧见她都害怕……” 祖孙俩:…… 一股子恶寒,几乎同时从这对祖孙俩心底骤然升起。 晟景琛强忍怒火,最终暴躁地吐出一个“滚”字。 “得嘞!” 相思子利落地起身,顺势坐到卧榻地另一端,并当着小娃的面,扯开衣衫,取出两个馒头,放置一旁的茶几上,发出两声闷响。 小以宁:⊙▽⊙ 这是她娘的馒头? 她娘都几个月未做了,这吃食怎还在此人身上当道具? 小娃忍不住内心狐疑,连忙凑过去,轻轻戳了两下,虽然有些温热,但依旧硬如铁石。 两个大男人:…… 福宁宫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帝王不悦的眸光投向相思子。 始作俑者恍若未觉,支着下巴盯着小娃,唇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然,小娃并未察觉到空气中的异样,更未发觉身上有两道视线注视着自己,继续着自己的手欠行为。 她手脚并用地爬到茶几旁,有些迟疑地抓起一个馒头,又嫌恶地丢开,随后便气鼓鼓地告状道:“舅爷爷,相思子叔叔糟蹋娘做的馒头,这个馊啦,不能吃啦!” 相思子:(?_?),这个臭丫头! 说话间,小以宁已经快速地爬向老baby。 帝王闻言一愣,不禁轻笑出声,心情愉悦地吩咐道:“来人,给暖妃拿两个粗瓷碗过来。” 紧接着,他又不紧不慢地对相思子下令:“暖妃,如今外头粮食紧缺,宫中亦需节俭——你今夜的晚膳,便用这馒头就着热茶解决了。” 相思子是投鼠忌器,不得不低头,他不满地瞪了一眼满脸控诉的小娃,低声咒骂一句“小没良心”,然后颇为无奈地应了声“嗯”。 小以宁才不管此人是何心情,她娘虽做馒头没难度有硬度,可她家没人会浪费,她爹都会想方设法消灭完。 这一大一小,此刻仿若成了势不两立的敌人,互看不顺眼地瞪视着。 帝王扬着眉梢,将小娃拉到自己身侧坐好,安抚道:“晴姐儿放心,舅爷爷会派人去搜暖妃的住处,若是还有你娘的馒头,定让暖妃吃完。” 相思子: 过了几日山珍海味日子的大男人再度服软,又一次抄起恶心人的酥软声音,拉着帝王的手哀怨道:“陛下,您不能这样对妾身啊,妾身会伤心哒” 祖孙俩:(?_?\") 两人见此,心中不约而同地再次泛起一阵恶寒,幸而恰好此时,外头传来通报声,为这尴尬的气氛解了围。 “陛下,柔妃娘娘与三皇子来了。” 与此同时,外头亦响起真正女子的娇软撒娇声,“陛下,妾身与三皇子听闻您遇了袭,特地为陛下煮了家乡的压惊茶。” 帝王嫌弃地抽回手,并向对他抛媚眼的假女人使了个眼色。 相思子也秒进角色,迅速将两个馒头塞回了原处,只是外衣来不及整理,便索性半躺在卧榻上,还将小娃拉了回去当道具。 小以宁:→_→,又是当工具人的一天! 于是乎,柔妃轻轻摇曳着身姿,带着三皇子进来时,便见到这样一番场景。 “暖妃”面色绯红,衣衫不整地半躺在卧榻之上,还欲盖弥彰地将一脸茫然失措的小娃搂在怀中。 而另一端的帝王则眉眼舒展,满是惬意地擦着手。 柔妃眼中泛起一丝涟漪,微微低头,端着茶盏对着帝王盈盈下拜,被她放开的三皇子,也摇摇晃晃地走至帝王身侧,奶声奶气的乖巧喊道:“父皇,鹤儿想您啦!” 这还是小以宁头一次见老baby与老婆孩子相处(熊孩子不算),与“暖妃”一道喊过这两个不速之客之后,便满脸好奇的观望。 只见晟景琛抬眸,慈爱地瞥向一旁的小娃,脸上泛起她从未见过的温和笑意,轻“嗯”一声,旋即极煞风景地说道:“鹤儿不必想,父皇还未死。 ” 小以宁: 三皇子是真正的小娃娃,听到此言,便十分开心地跑回柔妃身侧,欢快地与她说:“母妃,父皇还没死,鹤儿不用想啦!” 柔妃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低声斥道:“鹤儿不可胡说。”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瞧向帝王,柔声请罪道:“童言无忌,陛下莫怪鹤儿,他还不知事。” 帝王好似方发现此女一般,终于将目光落到她身上,淡淡回应她的第一句话:“柔妃有心了,这茶,朕等一下喝,搁那。” “谢陛下!” 柔妃僵硬起身,将茶交于一旁的小太监,又有点无措地站着,直到帝王道了一句“赐座”,才局促不安地抱起三皇子,坐到帝王身前。 这一幕,顿时让小以宁有一种上下级的既视感,她暗暗称奇,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帝王家的相处方式。 这时,她也警觉地发现落到身上的目光,朝柔妃望去。 便见这女子暗含妒恨地瞟向她与“暖妃”,但转瞬即逝,被柔情地眸光取而代之,对着他俩颔首示意。 她对着帝王再次开口道:“陛下,方才妾身与三皇子在御花园遇到了暖妃妹妹,本想着与她一道来见陛下,还可以与她说几句体己话。不曾想,她若有急事般,走得飞快,妾身想喊都来不及。” 柔妃浅浅笑着,将视线再一次移到小以宁身上,“还是鸣玉提醒我,才知晓乐安郡主进宫了。” 小以宁被点名,忙露出小乳牙,对她甜甜一笑,便羞涩地转身躲进“暖妃”怀中。 晟景琛原本愉悦的心情,慢慢消散,漫不经心地询问:“鸣玉是何人?” 柔妃:…… 女子身侧的宫女跪到地上,娇滴滴地回禀:“陛下,奴婢便是鸣玉。” 帝王赏了她一个眼神,便通情达理地开口:“柔妃与阿暖出去说体己话,你留下伺候。” 鸣玉霎时喜不自胜,不顾自家主子略显难看的脸色,急忙恭敬应是。 “暖妃”在谈话间抱着小娃端正坐姿,他不屑地讥笑一声:“柔妃姐姐还真是与我姐妹情深,想着我伺候陛下辛苦,给我送人来啦!” 柔妃眸底泛着微不可察地熊熊怒气,将三皇子放回地上,将他朝小以宁方向推了推,温柔地叮嘱:“鹤儿不是常念叨着乐安郡主,去寻她玩!” 小以宁也被暖妃放到榻上,就在这之际,令在场演技派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样白里泛黄的东西从“暖妃”身上华丽丽地掉了出来,落到榻上,又滚到地上。 相思子:=?( ?) 小以宁:∑( ̄□ ̄;),完啦,大叔的胸掉了一个啦! 殿内因这突来的变故,陷入一片短暂的静默。 小娃急中生智,迅速趴在卧榻的边缘,手忙脚乱地向下扒拉,委屈巴巴道:“娘的馒头掉啦,晴姐儿吃不了啦!” 帝王那危险地锐利眼眸扫了一眼肇事的“暖妃”,便伸手拉住小娃,温声劝道:“掉了捡起来就是,晴姐儿快快坐好,莫摔到榻下。” 然而,他只拉住一个,还有一个真正的小娃在地上无人管。 三皇子眨着天真无邪的清澈大眼,定眼瞧着这馒头,随即便如发现什么喜爱之物般,扬起兴奋的笑容,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并欢乐地喊了一声:“呀,是鹤儿的绣球……” 话音未落,他便迫不及待地弯下腰,张开嘴,一口咬向馒头。 小以宁:Σ(っ °Д °;)っ,他为何要咬它! 众大人:…… 不过片刻,福宁殿内便响起一道小娃的惊天地的哭声。 几乎同一时刻,另一道小娃泣鬼神地哭声也随之响起。 “鹤儿疼……” “晴姐儿的馒头……” 晟景琛:?_?,裴大福为何还未归!!! 第696章 热热闹闹的福宁殿 福宁殿因两个小娃难得喧闹起来。 小以宁毕竟是个假小娃,伤心地哭嚎几下,就被“暖妃”掏出的另一个馒头给哄好。 她捧着有点馊味又带着诡异香味的发黄馒头,抽抽搭搭地仰头,一直凝视着“暖妃”的下巴,满眼疑惑,仿若在问:“你是何意,帮你,你还坑我?” 而牙嗑在馒头上的三皇子则一直哭不休,柔妃脸色微白将他抱在怀中轻哄,也起不到任何效果。 晟景琛不耐地丢掉手中帕子,决定给于三儿一个父爱的安抚,向他伸出手,慈和道:“鹤儿,到父皇这来!” 柔妃顿时面露喜色,忙将三皇子抱至帝王身边,让他凑向帝王。 谁知,就在帝王的手将要三儿时,却被其小胖手拍开,并大声哭闹道:“鹤儿不要父皇碰!” 此言一出,福宁殿内就剩下两个小娃的哭声。 柔妃骤然变色,忙抱着儿子跪地请罪:“陛下莫怪鹤儿,他是无意的。” 紧接着,她便低头,带着焦急诱哄道:“鹤儿不是最喜欢父皇吗?” 然而,三皇子却一个劲的往她怀里钻,摇着头抗拒:“鹤儿不要父皇,鹤儿要母妃……” 地上的温柔女子脸色一变再变,心慌地高喝一声“鹤儿”,不出所料的,迎来怀中小娃更高亢的哭声。 晟景琛面色微沉地收回手,注视着眼前一切,只觉说不出的烦闷,他侧眸睨向另一个已经哭歇的小娃。 只见她满脸茫然地望着地上的母子,在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后,立马绽放灿烂笑颜,张开双臂欲向他扑来,全然不顾手中心爱的馒头再次滚落在地。 这一瞬间,帝王心中涌起一道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沉声开口:“柔妃平身,莫要为难孩子。” “陛下……” 柔妃依然跪伏于地,满眼哀求地凝望着帝王,似在乞求帝王再唤一次她儿子的名字。 可帝王的目光已然转移到另一人,并向她伸出了手。 “暖妃”这几日早已对妖妃二字驾驭的炉火纯青,他妖娆一笑,抱着小娃来到帝王怀中,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的母子,挑衅地说道:“柔妃姐姐,今日妹妹怕是无法与你说体己话了,你快些带着三皇子回去,免得吵的陛下心烦。” 再次荣幸成为肉夹心的小娃无语地抬头,控诉着望向身后的两个大男人,她还不能动,要护住“暖妃”的秘密。 小以宁:>_<|||,她真不该在榻上,她应该在榻下。 晟景琛被猛地贴近,眉头亦是不愉地蹙起,他烦躁的向后微仰,垂眸凝视着哭闹不止的三儿,轻叹一声:“柔妃,将鹤儿带回去,莫让他哭坏了身子。” 柔妃心有万般不甘,却只能低头应允,小心翼翼地抱着儿子缓缓起身。 就在这时,福宁殿外再度响起一连串有节奏的脚步声,预示着又有客来访。 声到人未到,一道苍老的戏谑声随着脚步声传入殿内众人的耳畔。 “这是怎么了?皇儿莫不是在和孩子置气?” 话音刚落,外头便响起太监的通报声:“皇太后驾到……” 祖孙俩再次被这声响解除尴尬困境。 “暖妃”在小娃耳边揶揄地吐槽“又来一个”,随后便抱着她起身迎驾。 皇太后脚步稳健地步入殿内,伴着行礼声,不怒自威的目光掠过殿内众人,在两个小娃脸上略做停留,便瞧向靠在榻上未起身的帝王。 帝王淡淡解释:“皇儿身体微恙,未能迎接母后,望母后见谅。” 皇太后眼里闪过一丝讥讽,随即被慈爱所替代,坐至帝王身侧,假意关怀:“无事,皇儿歇着便是。” 接着,她话锋一转,眸光凌厉地扫视着其余人,呵斥道:“后宫无皇后主事,这没眼色的东西便多了起来,也不顾惜皇上的身子,日日纠缠,还将福宁殿闹腾得鸡犬不宁。” 皇太后的严厉斥责让柔妃噤若寒蝉,下意识地朝另一边瞟去,只见身侧的女子挂着无所谓的笑容,站姿更是如同勾栏瓦舍中的人一般轻佻。倒是他怀中的小娃怯生生地认了错,便将头埋入其胸前,还用外衫盖住自己吓到的小脑袋。 小以宁:( ﹁ ﹁ ) ,别当她不晓得,皇太后定是借机骂舅爷爷是鸡犬! 柔妃眼里闪过一丝嘲弄,心中暗自腹诽:“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她轻抚着儿子的后背,立时满是惶恐地跪地认错:“皇太后,妾身知错,只是三皇子对皇上思念深切,妾身无法拒绝他的请求,只好带他前来寻找皇上。谁料,三皇子咬了一口乐安郡主的馒头,便哭闹不休,妾身实在哄不住。” 小以宁:(个_个) 小娃惊诧地回头,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地上的女子。 这人是在告她的状吗? 下一刻,她再次委屈地瘪起嘴,可怜巴巴地瞧向皇太后。 皇太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冷笑出声:“馒头?看来皇儿亏待了哀家的孙儿,竟然让一位堂堂皇子饿到去啃那干涩无味的馒头!” 帝王浅浅解释着:“不过是鹤儿见到新奇吃食,浅尝一口罢了,倒是让母后见笑了。” 皇太后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也是饿了!” 她的眸光转向小以宁,不紧不慢地询问道:“乐安郡主为何将馒头带进宫,怎么,还怕皇上让你饿着?” 小以宁:>﹏<,来啦来啦,她也要宫斗一次啦! 小娃刚要开口,那头的帝王已经不满地唤道:“母后” “哀家就问一句,这孩子鲜少进宫,可是因皇儿过于小气。”皇太后意有所指的打断。 晟景琛面露无奈,见“暖妃”欲开口,便用眼神示意他噤声,随后对小娃温声鼓励道:“晴姐儿莫怕,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小以宁听出言下之意,立即转起自己聪明的小脑袋,不过须儿,她便灵光乍现,冒出一个天衣无缝的理由。 只见她小手揪起衣摆,支支吾吾地回答:“皇太后,其实晴姐儿想把馒头带给爹和大舅舅,他们在清扫天山,还没来得及吃早食。” 皇太后目露诧异,急切追问:“清扫天山?” 帝王眸中划过满意与赞赏,替小娃解释起来:“母后,林玉瓒与王诚因书院的责罚,这三日都需在天山打扫几个时辰,今日他俩丑时便去了。” “皇上!” 皇太后先是重重地喊了一声,随即语气软和道:“这天山虽然日日被百姓们祭拜,但毕竟是皇家之地,将其用作学子受惩之所,实在是有些不妥。而且,若是被百姓们瞧见了,难免会引起一些对皇室不好的流言蜚语。” 帝王面露沉吟,谦逊地回复:“母后教训的是,不过这天山的神像已碎,总要人收拾。朕已下旨,命他二人将碎石清理完再下山,届时朕也会传话给书院的山长,将他二人的惩戒消了。” 皇太后闻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皇上,您这是糊涂了吗?这天山神像足有两丈之高,您竟让两个文弱书生去收拾碎石,您如此荒唐作派,岂不是让天下人所耻笑?” 晟景琛嘴角扬起意味深长地笑意,“母后莫急,朕已付了工钱,一人二十文,他们亦是乐意的!” 皇太后: 小剧场 婉娘:晴姐儿随舅爷爷进宫,玩的可开心? 小以宁:开心 林玉瓒:胳膊肘往外拐,哼! 婉娘:那舅爷爷带你玩了什么新奇玩意? 小以宁:(╥╯╰╥),晴姐儿当了一日的馒头! 婉娘: 林玉瓒: 第697章 恶趣味的帝王 皇太后豁然起身,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帝王给激怒,她讥讽道:“二十文?皇上倒是人尽其用。” 晟景琛对于这番夸赞照单全收,他微微侧目,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瞧向隐忍的老妇人:“也不知母后为何这般气愤?” 皇太后怒视着榻上之人,纵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哀家是忧心皇上的名声!” 帝王闻言,微微扬起眉梢,慵懒地回应道:“母后不必忧愁,朕于无数人心中本就是暴君,恨不得除之后快,即便多了一样罪孽,也无甚要紧。” “你”皇太后被此人的态度气得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回击。 母子俩互不相让对视着,连四周的空气都随之焦灼。 两人似都忘了跪在地上的柔妃,连原本哭闹的三皇子也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逐渐安静下来,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在一旁当背景板的小以宁,望着这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上次来时,她与舅爷爷便互相气对方,最后被舅爷爷气得失态,今日亦如是。 只不过舅爷爷在她面前,也会变的异常,不似往常那般沉稳模样。 恰在此刻,小娃的耳畔捕捉到一道快速行走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向着她所在的福宁宫逼近。 她不由抬头望去,便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殿外,那人脚步未停,急匆匆地来到舅爷爷面前。 此人无视着殿内的微妙气氛,对着帝王回禀道:“陛下,奴将蒋元老送回府中了。” 晟景琛抬眸睨了他一眼,嫌弃中带着阴阳怪气说道:“朕还以为裴总管在外头乐不思蜀,忘了回宫的路。” 裴大福赔着笑,忙解释道:“陛下可冤枉奴了,这乐不思蜀的是蒋元老,他在天山上不肯离去,奴是劝了又劝,才好不容易将他送回府中。” 帝王又似笑非笑地斜睨他一眼,在他伺候下坐直身子。 这时,裴大福似才发觉殿内气氛不对。 他赶忙哈着腰,将盛怒中的皇太后搀扶着坐下,并劝道:“皇太后,陛下在天山上并未出事,如今正被百姓们颂扬呢,您莫为天山之事动怒,伤了身子!” 皇太后怒瞪他一眼,又扫向殿内其他人,终是将怒意给忍了下来。 殿内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裴大福三言两语的打散。 他轻轻掠过地上的柔妃和三皇子,便将目光落到小以宁的身上,还对她抛了一个“媚眼”。 小以宁:( ̄△ ̄;),这是让她当调节气氛的工具人吗? 不过天山上发生的事,在来宫中的路上,便有小太监告知舅爷爷了。 小娃眼珠子一转,便满脸关切地开口询问:“裴爷爷,我爹和大舅舅还在天山上吗?” 裴大福眼里顿时充满笑意,并未向着小娃回答,而是对着帝王再次回禀:“陛下,方才奴忘了与您提及,林玉瓒与王诚已清理完神像碎石,领了二十文,下山了。” 帝王对此早有预料,面色不改地微微颔首,吩咐道:“既如此,与那蒋听松说一声,将此二人的责罚免了。” 裴大福赶忙应是,正欲退下,却被皇太后给拦住。 皇太后满脸诧异地望向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裴大福,这神像碎石清理不易,此二人怎会只花几个时辰便完成了。” “皇太后有所不知,这二人脑子灵光的很,竟带头抢碎石,这参拜的百姓一瞧,也跟着哄抢,还为了几块石头大打出手,这碎石啊,根本不用清理。”裴大福忙回复一句,便如完成一样任务的npc,行礼退下。 皇太后听到此言,略微一想,便知其中原由。 她侧眸瞥向帝王,见其神色,还有什么不懂的,她冷哼一声道:“皇儿还是一如既往的顽劣。” 晟景琛也玩够了,冷嘲道:“母后此刻可还觉得,朕的二十文给的少了?” 皇太后: 观完全程的小以宁对这对别扭母子,真想喊一句真六。 帝王与皇太后不知是第几次暂归于好,称呼亦是改之又改。 只是皇太后郁气难消,心中的不满依然如鲠在喉,不过此处也有让她出气之人。 在地上跪许久的柔妃终于再次被关注,整个殿中就她一人跪在地上,心中早就升起深深的耻辱感。 然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后头等待她的不仅仅是皇太后的斥责,还有更为严厉的惩罚。 第698章 小以宁:⊙▽⊙,这是母子情深?+逮住虎哥儿 不过片刻,柔妃就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她微微抬首,正对上皇太后那冷若冰霜的目光。 见此,她心中一凛,又赶忙垂首,恭恭敬敬地跪着。 皇太后轻蔑一笑,发出一道掷地有声地质问:“柔妃,你可知罪!” 柔妃诧异抬头,又不由自主地瞥向一旁站立的“暖妃”,惶恐回复:“皇太后,妾身不知,还望皇太后明示。” 皇太后闻言,不屑地送了一个评语:“果然是个榆木脑袋的,皇上以后挑妃子,还是找个通透人,说着累。” “今日,哀家就给你料理了这个没眼色的玩意,往后你找个能主事的妃子,管管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她侧眸望向故作虚弱的帝王,语重心长道:“后宫关系着前朝,闹腾了这么久,也该歇歇了。” 晟景琛眸色淡淡地瞥了柔妃一眼,便收回目光,恭敬附和:“这次便劳烦母后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交谈,地上的女子早已血色尽褪,心中慌乱,忽觉大祸临头。 她也难得聪明起来,忙开始认错:“皇太后恕罪,妾身妾身不该惊扰皇上歇息,往后若无宣召,绝不会踏足福宁宫半步。皇上,皇太后,妾身知错了……” 然而,皇太后却冷笑一声,打断道:“你当哀家说的是这个?你身为三皇子生母,皇上怜惜三皇子,才将你破格晋位为妃,意在让你悉心教养三皇子,可你如今却连自己的孩子都哄不住,任其行事。” 柔妃顿时花容失色,膝行向前抓住皇太后的裙摆:“皇太后,三皇子年纪尚小,妾身不愿待他过于苛责,往后定对他多加管教,让他莫扰皇上。” 原本安静下来的三皇子,也在此刻,重新嚎啕大哭起来。 皇太后嫌烦,挥了挥手,立刻有老嬷嬷上前,强行将三皇子从柔妃怀里抢走。 她继续无情道:“你哄不住,自然有哄得了的人,皇上膝下稀薄,才三个皇子,品性极为重要,父子相背,更是危及江山社稷。” “你此话当着皇子的面说,已有挑拨之嫌。他不懂事,还可以教,生母若愚昧糊涂,在皇家便没有留的必要了。” 皇太后的话语冰冷决绝,字字如钉,将柔妃那娇弱的身子震得瘫软。 “皇太后,妾身没有,妾身没有…” 年轻女子立马喊冤,并转移目标,紧紧扯住帝王的衣袖,哀求道:“陛下,臣妾已知错,求您开恩,不要怪罪臣妾将三皇子带来打扰您。臣妾下次再也不敢了,恳请陛下看在三皇子还不满两岁的份上,不要让我们母子分离!” 然令她未料到的是,等待她的只有帝王冷情之举。 只见晟景琛冷漠地抽回衣袖,并将她踢倒在地:“朕虽忙于政务,但后宫之事并非一无所知,柔妃,你若安分守己,朕自然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心思恶毒,谋害朕的子嗣,竟连亲子都不放过,朕留不得你。” 说着,他侧目睨向一旁的老嬷嬷。 老嬷嬷心领神会,立即撸起三皇子的衣袖查看,那莲藕般的小胖臂赫然出现两三个紫黑色的印记。 皇太后目睹这一幕,微微斜眸瞥向帝王,心中郁气更甚。 而柔妃瞳孔骤然一缩,仿佛失去理智般大喊争辩:“陛下,这不是臣妾干的!分明是有人陷害臣妾……” 这时,帝王已然毫不留情的下令:“传皇太后懿旨,将柔妃降为粗使宫女,送往浣衣局,拖下去。” 柔妃的哭喊声响彻整个福宁宫,伴随着帝王寒若冰霜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宫外。 小以宁早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地瞪大了眼。 不说柔妃当众狠心掐自己儿子之事,就是皇太后会为舅爷爷出手,也够让她傻眼,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先太子是命丧于舅爷爷之手。 而她眼前的“母子情深”的戏码,并未就此停歇。 待柔妃的求饶彻底听不见后,皇太后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皇上果真爱惜名声,竟等着哀家替你收拾这柔妃。” 帝王言不由衷地道了声谢:“还是母后体恤儿臣。” 皇太后:…… 晟景琛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随后将目光投向一旁的三皇子,温声呼唤道:“鹤儿,到父皇这儿来!” 然而,三皇子依旧对他充满抗拒,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予,只顾躲到老嬷嬷怀里哭闹不休。 晟景琛:…… 皇太后在一旁火上浇油道:“皇上,你天生子嗣缘浅,还是莫强求的好!” 随即,她也瞧向被“暖妃”抱着的小以宁,向她伸手:“乐安郡主几日未见,倒是愈发喜庆,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可惜小娃如今身肩重任,她垂眸瞥了一眼“暖妃”正常的胸膛,连忙摇了摇头。 正当她寻找措辞拒绝时,帝王已替她找好了理由:“这孩子方见母后训人的模样,心中正怕着,母后还是莫要为难她!” 皇太后: 老妇人侧眸瞪了帝王一眼,站起身,口是心非地关切道:“皇儿累了一日,想来也是乏了,还是早些歇息罢。至于乐安郡主就不要长留于宫中,无孩童陪她玩耍,还耽搁了家人难得相聚的日子。” 言罢,她也懒得多留,抿起薄唇,再次瞧了一眼小以宁,便留下三皇子,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福宁殿中终于恢复空荡,小以宁也被“暖妃”放了下来。 她一落地便跑向失去母亲的三皇子,试图逗他开心。 实际上,书中描写的这位未来的帝王也早早失去了生母,虽未写缘由,但想来情况与这次类似,是被细心的舅爷爷发现她虐待自己的孩子。只不过她此刻是被罚去洗衣服,或许已步于生命的倒计时。 就在这时,殿内唯二的两个大男人的谈话飘入她的耳畔。 “暖妃”见四下无外人,又一次摊开自己的外衫,毫无形象地斜倚在卧榻之上,调侃道:“老头,我还以为你还会将这柔妃留到二皇子长成,没想到处理的倒挺快!” 晟景琛眉眼未抬,重新持起茶几上的书卷,漫不经心地回应道:“裴大福虽未查明给鹤儿下毒之人,但朕心中已有计较,后宫之中从不缺磨砺阿彘心性之人。” 他微微侧眸,目光慈爱地瞧向已经忘却烦恼的三儿,又开始第三次耐心地尝试:“鹤儿,到父皇这儿来。” 这一次,由小以宁牵着,小娃并没有抗拒,他好奇地端详父亲片刻,便欢快地说道:“父皇,鹤儿想要小解呢!” 言罢,小娃便不等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径自蹲下身子,地上随即留下一滩水渍。 晟景琛: 小以宁:(+_+)?这书中的帝王似乎并不聪明啊! 福宁宫内,随即响起帝王的爆鸣声,“裴大福,还不给朕进来!” 宫外惊起一群飞鸟,如同帝王刚升起的父爱,瞬时消散。 三皇子前前后后在福宁宫待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被他亲爹送到宸妃——二皇子的生母处。 而被小以宁原本暂时相让出去的帝王恩宠,亦是重新回归至身上,并带着乖巧的赏赐,被“暖妃”送出皇宫。 “暖妃”望着通往自由的大门,泛着向往的目光,但他瞧见小娃身后的一连串赏赐,又有几盘大金元宝亮瞎他的眼,那神情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暗自咽了下口水,开口道:“小丫头,与天仙子说一声,老头已经说了,待我帮他揪出所有逆贼,这药谷便能归来。” 所有逆贼? 这应该是忽悠人的话。 小以宁抬头对上此人清澈单纯的眸光,便见他妩媚地摸了下鬓发,悄声说道:“快了,方才与你去了一趟浣衣局,有人给我递了张纸条。” 话音一落,小娃就收到今日份的第二颗“媚眼”,来源不同,猛起一片鸡皮疙瘩。 她忍着心中恶寒,抖了下激灵,伸手推开这伪女人,控诉道:“你硌到我啦!” “暖妃”眼眸低垂,凝视着放在胸前的小胖手,心中又是一阵闷气,无奈的劝道:“小丫头,你不知道你娘的馒头多好用,不硌手还能吃。” 小娃丝毫不买账,回怼:“你不吃!” “暖妃”:(  ̄︿ ̄),这个臭丫头还较上劲了! 小以宁:o(一︿一+),任何时候浪费粮食都是可耻! 四目相对中,“暖妃”率先败下阵来。 他轻咳一声,糊弄道:“这还不是老头,每日那么多菜,一道只吃几口,着实浪费,我看不下去帮他吃完,这馒头就被先搁置下来。小丫头放心,以后定不会如此。” 小以宁听到这敷衍至极的保证,立刻露出“你骗小孩”的生气表情。 一大一小在临近宫门口之地,为了一个馒头再度僵持起来。 就在这之际,宫门处出现一队侍卫,从远至近,向他俩靠近,为首之人还是小以宁的老熟人吴绍鸣。 “暖妃”如瞧见救星般,连忙无助地喊道:“吴统领,过来帮本宫将乐安郡主送出宫,这个小丫头竟想吃我馒头。” 小以宁: 吴绍鸣: 天降大锅砸到小娃头上,她嘟着嘴转头望向那侍卫头头,就见他眼角猛烈抽搐一下,目光也落在了她胖乎乎的小手上,抑或是那伪装女子的伪胸膛上。 小以宁立刻小手一指,将锅甩了过去:“暖妃,他盯着你看呢!” 吴绍鸣急忙收回目光,毕恭毕敬地拱手回应:“是,暖妃娘娘。” 然此刻,“暖妃”也起了逗弄之心,对着小娃说道:“小丫头你不懂,这男人就好这口。” 言语间,他将小娃放回地上,挺了挺有累赘的胸膛,有感而发道:“多亏了皇上,我才能大变样呢!” 小以宁仰起头,望着那不甚协调的胸部,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附和道:“没错!” 吴绍鸣尴尬地别开眼,上前对小娃行礼道:“郡主,卑职送您出宫。” “暖妃”又开启妖妃模式,拿着锦帕对着吴绍鸣甩了甩,一阵醉人的香风迎面扑去。 她用酥媚入骨的声音柔声道谢:“真是多谢吴统领了,妾身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 接着,她略弯下腰,手欠地戳戳小娃的小圆脸:“后会有期,小丫头!” 小以宁:→_→,真是演上瘾了! “暖妃”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无视着小娃气鼓鼓的控诉小脸,转而向吴绍鸣投去一个娇媚的笑容,随后扭动着纤细的腰肢,以一种婀娜多姿的姿态款款离去。 这全程,吴绍鸣始终低垂着眼帘,不敢轻易抬头直视,却“暖妃”即将转身消失于宫墙转角之际,突然侧眸注视着那人的背影。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蓦地响起一道炸雷。 一直关注他的小娃见此情形,天真的问道:“吴统领,你喜欢暖妃吗?” 吴绍鸣心中猛然一颤,忙回道:“卑职不敢!” 小以宁似懂非懂地点头,“哦,不敢喜欢呀!” 吴绍鸣: 男人的脸色急转直下,刚欲好好解释一二,眼前这个讨人厌的小丫头已经向宫门口跑去。 她高兴地大声呼喊:“大舅舅” 王诚处理好天山的事宜,便乘着外甥女的马车,早早的在宫门口等候。 他望着飞奔而来的小娃,扬起如浴春风的温和笑容,缓缓蹲下身子,展开手臂,嘴里还不忘温声叮嘱:“晴姐儿慢些,莫要摔了!” 小以宁猛扑到老男人怀中,随即得瑟地指向身后一连串的赏赐,洋洋得意道:“大舅舅,晴姐儿有银子带你去吃好吃的啦!皇太后赏了晴姐儿好多金元宝哟!” 王诚:…… 老男人脸上笑容凝固,他无语地瞧向怀里的小娃,颇为无奈地唤道:“晴姐儿,大舅舅有银子的,无需用晴姐儿的银子。” 小娃听到此言,便转换话术,她泛起灿烂笑颜,奶声奶气地回道:“可晴姐儿想孝敬大舅舅哟!” 王诚的心瞬间被这小娃的甜言蜜语俘获。 他失笑地抱起小娃,侧眸注视着她,假意沉吟:“嗯……那大舅舅就等着晴姐儿的孝敬,不过这几日还是先由大舅舅带晴姐儿去吃好吃的。” 随即,他便话锋一转,蹙眉可惜道:“只不过今日,晴姐儿家中有事,大舅舅无法带你与你娘出去玩了。” 有事? 难不成是林以诗上门了? 小以宁诧异抬眸,用眼神无声地询问。 老男人对她露出无奈笑容,便侧眸望向马车,“方才大舅舅还接到一人。” 小娃顺着他的视线瞧去,便见一小少年的脑袋,探出马车对她憨憨笑着。 小以宁:⊙▽⊙ “虎哥儿,你咋出宫啦?” 第699章 小以宁:,恋爱脑啊!(1、2) 林寅虎已没了附着脸上的布条,他听到小娃的问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打着哈哈回道:“晴姐儿,是二皇子让我出来玩的。” 小以宁面露狐疑,明显不信这个理由。 王诚也被林寅虎扯谎的模样给逗笑,揶揄道:“虎哥儿,你这副模样,何人都骗不了。” 林寅虎面色一红,对着小以宁尴尬笑了笑,便缩回车中。 王诚失笑地摇头,终于对小娃说出她家中事:“晴姐儿,你堂姐林以诗与江山奈私奔到了燕京,在天山下领粥与衣衫时,被你娘遇见了。” 小以宁:∑( ̄□ ̄;),私奔? 他俩不是未婚夫妻吗? 祖地太过遥远,发生的诸多事,只能用书信传达,若是不提,燕京中人还真的蒙在鼓里。 待从林寅虎口中得知,江山奈在受伤之后,他爹便上门退婚之时,小以宁真是无比怀念她的手机。 而林以诗也是在退婚当晚,收拾衣物离家的,林家大房也因此事乱成一锅粥,四处偷偷找寻她的踪迹。 小娃得知这些事,连得了无数金元宝的喜悦都烟消云散。 “其实太奶在信中提过,阿姐可能会来燕京,而她在村里的说辞亦是小婶婶让阿姐来燕京散心。”林寅虎郁闷地说道。 “太奶还说她与阿奶会沿路寻过来,找到阿姐便回村,到时会写信给小叔叔统一口径。” 小以宁立马反应过来,对着王诚控诉道:“大舅舅,虎哥儿在宫中的时候忽悠晴姐儿呢!” 林寅虎:…… 少年连忙解释:“晴姐儿莫气,我是怕你知道了告诉小叔叔,小叔叔会生气。” 小娃气鼓鼓地叉起腰:“可晴姐儿生气啦!” 小以宁:(▼へ▼メ),一想到她居然会被这小孩糊弄住,简直面子里子丢尽。 见此情形,少年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继续道歉:“对不起晴姐儿,我把二皇子送我的小匕首给你当赔礼。” “好哒!” 小娃望着套着皮套的匕首,瞬间被哄好。 只是她并未收下赔礼,而是将它推了回去,并郑重其事地说道:“不过晴姐儿不能收匕首,这是虎哥儿护身用哒。” 林寅虎很实诚地收了回去,没有实施传统美德——推三阻四,对着小娃露出憨厚且羞涩的笑颜。 小以宁也毫不吝啬,回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 王诚慵懒地倚靠在车壁,将两小只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他赞许道:“虎哥儿在宫中几日,成长的不错,只是你堂姐失踪这种大事,还是需和你小叔叔小婶婶提一嘴,省得他们措手不及。” “即便你太奶有自身的考量,可燕京错综复杂,你小叔叔亦算不上普通百姓,就怕有人会拿你堂姐做文章。” 林寅虎惭愧地低下头,诚恳认错:“诚子叔,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王诚满意颔首,随后提点道:“你小叔叔如今正在气头上,你回去后向他好好认错。” 小娃诧异问道:“大舅舅,爹生气啦?” 王诚顿时哭笑不得:“他自然是气的,都快气疯了!” 小以宁:( ?◇?)? 好难得呀,她爹竟会气疯,她都没这本事! 然,等小娃被老男人抱进家中,她才知晓自己又被忽悠一次。 只见林家原本就不大的小院,一男一女并排跪在地上,而其周围空无一人。 林寅虎见到此幕,便生气地跑至两人面前,对着林以诗质问道:“阿姐,你为何不声不响地跑燕京来了,你知不知道家中在寻你?” 林以诗听到声响,霍然抬首,那红肿的眼眸透出惊喜的光芒,“虎哥儿,你回来了?” 随即,她便神色骤转,满脸焦急的伸手抓住堂弟的手臂,乞求道:“虎哥儿,你帮阿姐求求小堂叔、小堂婶,帮山奈哥请个能医腿的大夫,不管花多少银钱,阿姐就是做牛做马都会还上。” 林寅虎闻言,便气得脸色涨红,他转移视线对上另一人:“山奈哥,你把我阿姐哄骗到此处,可有为她的名声想过,你二人早已退婚了。” 江山奈带着窘意望向小少年,耐心解释道:“虎哥儿,我与你姐本就是真心相爱,之前是我不想拖累你姐,故而求爹退了这门婚事。” 他侧过头,深情款款瞧向身旁的女子,情意绵绵地继续说道:“还好阿诗对我情深义重,并未怪罪于我,始终不离不弃,我已写信回家中,归去之后,会立即与她成亲,绝不会让她名声受损。” 林以诗因男人的话语,泛起羞涩的红晕,“山奈哥,你本就是因虎哥儿受的伤,我家自当对你的伤负责,我又怎会因此嫌弃于你!” 两人自顾自的深情告白,丝毫未注意小少年的脸色铁青。 林寅虎早就因两人答非所问的态度怒火中烧,终于在林以诗最后一句话落下时,忍无可忍,怒吼道:“阿姐你是傻了吗?这一身伤分明山奈哥自找的,他明知小伙伴们要害我,却不肯告知,还想趁机哄逸叔上山,害死他。若不是” 然未等他说完,就被地上的女子打断:“虎哥儿,此事山奈哥早已与我说过,他那时差点害逸叔出事,愧疚了无数日。可不管如何,你也不该因与逸叔关系好,就听他的小人之言,而冤枉山奈哥。” 小少年还欲与她争辩,让她清醒清醒,身后便传来一声呼唤。 王诚已在争论中抱着目瞪口呆的外甥女,行至堂厅门口,他提醒道:“虎哥儿,莫要多言,先进来与你小叔叔,小婶婶认错。” 林寅虎立即回神,连盛怒的身子都瞬间颓然无力,他用力扯开堂姐的手,语气中充满无奈与伤心,说出最后一句:“阿姐,你可以不信我的话,可奔为妾,聘为妻,山奈哥若真是心中有你,在你去寻他时,他就该告知咱家。” 言罢,他的眼眶中便溢出两道因亲人不信任而受伤的泪水,转身走向王诚。 老男人也放下了小娃,转而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着领他走进堂厅。 小以宁早就被林以诗的超级恋爱脑给震惊到,她扶着门框仔细打量这这个跪在地上的女子。 清晨时,她只是粗略瞧了一眼,如今见她,只觉她瘦骨如柴,面皮干枯脱落,满是经历路途风雨的沧桑,眼里也没了十四岁小女孩的朝气,但侧眸望向身侧男人时,又满是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小娃有些郁闷地抿起小嘴,上次她见到的恋爱脑,可是整整挖了十八的野菜,而眼前的林以诗怕是能跟争一争高下。 这时,林以诗也察觉到小娃的注视,对她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请求道:“晴姐儿,金宝婶求子十几年,到了燕京都能有孩子。你爹定能帮山奈哥的,你帮堂姐与你爹说说。” 小以宁:( ̄_ ̄|||),她还能做大人的主,真是急病乱投医! 小娃暗自翻了个白眼,无语回复:“堂姐,你不知道金宝婶一家都去世了吗?我爹帮他们找了个赶尸人,将尸首都运回去啦!” 林以诗: 小以宁说完这一句,也不再管外头两人震惊的表情,径自转身走进了堂厅。 彼时,林寅虎已经开始认错,将他收到家中信件上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告知自己的小叔叔与小婶婶。 林玉瓒面无表情地喝着茶,只是在听到祖母郑氏会与蔡红花一路寻到燕京时,不由蹙起了眉头。 婉娘忙询问道:“虎哥儿,信上可有写你太奶是何时离开村的?” 林寅虎垂下脑袋,思忖片刻,便给了回复:“太奶没说,不过这信是太奶发现山奈哥不在村里后写的。” 婉娘微微颔首,随即瞧向夫君,“夫君,阿诗这一路推着江山奈过来,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看来不出几日,她便能与大伯母赶到燕京,将阿诗带回去。” 然林玉瓒对此并不看好,他嗤笑一声:“夫人也瞧见阿诗死不悔改的模样,即便祖母将她带回去又如何,只怕半路就跑了。” “这江家小子倒是好算计,将她藏了几日,让大房以为她已出村,全部去镇上偷偷寻人时,便将她带了出来。” 林寅虎站在这对夫妻面前,听着他俩的对话,紧抿起嘴,眼中的泪水染上决然,开口提议道:“小叔叔,到时我与太奶一道回去,看住阿姐,等送到林家村,再回燕京。” 林玉瓒闻言,与一旁的老对头对视一眼,眸中皆划过一丝欣慰,但对此提议却没有支持。 “虎哥儿,小叔叔知你重情义,不过有些事强行去做,必会遭他人怨恨。此事,你不可插手,等你太奶来,她自有稳妥的法子。”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侧眸望向门口的两人,“你阿姐如今意志坚定,我若不帮江山奈寻个大夫,你阿姐怕是会长跪不起。” 一直当背景板的小以宁,也在此刻突然开口:“爹,要不要将他送往妙真堂?” 林玉瓒:…… 他垂眸瞧向这个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的小娃,便见其毫无形象的对自己露着小乳牙。 他言不由衷地夸了一句:“晴姐儿的主意倒是不错,还无需花银子。” 小以宁:-`д′-,她可没说老乡可以白嫖啊! 小娃怀疑老男人是染上青山君的毛病,便不满的嘟起嘴,但随即她又高兴起来,趴到老男人的大腿上:“爹,晴姐儿也要去妙真堂。” 今日份的老男人似乎特别好说话,他再次眉眼低垂,注视着女儿充满期盼的小圆脸,轻声应允。 小以宁:?ˋ?( ′? ? `? )?ˊ?,可以光明正大去见老乡啦! 小娃的圆脸上洋溢着肉眼可见的阳光灿烂,丝毫未察觉老男人那原本风轻云淡的脸蓦地发沉。 林玉瓒:( ̄ ̄),这个不孝女,都不晓得关心一下爹! 老男人哼了一声,便收回目光,装作例行发问:“虎哥儿,陈国公在宫中情况如何了?” 林寅虎本就不好的心情,愈发低落:“小叔叔,陈国公已好的差不多了,皇上让他多休养几日,稳妥了再出宫。不过逸叔……他从二皇子那里染了病气,崔太医说他体质比常人差一些,病情比二皇子还重,恢复得也较慢,所以被皇上禁足在一个小偏殿,不许任何人探望。” 此言一出,小以宁便不乐意的反驳:“虎哥儿又骗人,表叔可好啦!” 小少年急急辩解:“没有没有,晴姐儿,这次我没有骗你,二皇子还安排我跟着一个小太监钻狗洞,进去瞧了一眼,逸叔也和二皇子一样,缠了无数布条,只是他没有坐起来的力气,还叫我不要忧心于他。” “你就是骗人,那人根本不是表叔。”小以宁依旧气鼓鼓的回怼。 林寅虎急得抓头挠耳,瞧向盯着他的长辈,再次向小娃保证:“我晴姐儿我以后定不骗你,你信我可好。我发誓若我再骗晴姐儿,就当不了护国公。” 王、林二人交换了一个满是笑意的眼神。 林玉瓒将怒气上头的女儿抱到怀里,宽慰道:“晴姐儿莫急,虎哥儿定是信你的!” “啊?” 林寅虎再次秒变憨憨少年,不明所以地望着三名长辈,见其虽面露忧愁,但瞧向小娃皆带着无奈的笑意。 他思索一瞬,便郁闷地点点头,强颜欢笑地妥协:“许是我看错了,晴姐儿说得对,逸叔好好的。” 小以宁:??><)? ,扳回一局! 这时,一直当背景板,未掺和讨论的王诚终于开口:“既然已经决定,就将这江山奈送出去,不过虎哥儿,你阿姐定是想跟过去照顾。” “他们已独处多日,多个几日虽不打紧,不过那也是因长辈不知情,今日你小叔叔与小婶婶已知晓此事,不合礼数之事,必须阻止。” 王诚轻叹一声,暗含责怪地瞥向老对头,似在控诉他家的亲戚给自己妹子找事。 他又重新将目光落到小少年身上:“你去请你夫子过来,他见识广,待他见过你阿姐之后,我们再细说如何处置!” 林寅虎听到此言,便不假思索地跑了出去。 处置? 小以宁惊愕地转头,一脸迷糊地望向大舅舅。 王诚待少年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对老对头轻声说道:“在山下时,赵嬷嬷便瞧出你堂侄女已是妇人,青山君也略懂岐黄之术,让他给她把个脉,看她身子是否稳妥。” 林玉瓒没好气地回瞪一眼,对其于女子避而远之的龟毛性格简直了如指掌,他轻嗯一声,倒也未强求其出手查看。 婉娘自始至终都紧蹙着眉头,听到这里,忧心忡忡地回应道:“大哥,我就担心阿诗身体不妥,还执迷不悟。” 小以宁:=?( ?) 啥意思? 林以诗已经和江山奈是夫妻了? 她甚至可能已有身孕了? 第700章 三个书生VS一个小女子 --|| 小以宁顶着凌乱的脑袋,再次感叹此地女子的早熟。 在场三个大人也未想到,几句含蓄的对话,已被小娃逐字分析并转化为通俗易懂的文字。 他们瞧见小娃震惊的神情,皆归于突见林以诗的缘故。 没过多久,林寅虎便带着青山君过来。 只见他衣肩半露,极其风骚地摇着羽毛扇,行至堂厅前给众人行了一礼后,便朝向跪地的两人。 青山君一见到地上的女子,无需多言,便知被请过来的用意。 这时,林玉瓒也抱着女儿,来到他身侧,请求道:“青山君,我这侄女一路走来,舟车劳顿,劳烦您瞧一下,可有积劳成疾。” 此言一落,原本安分跪着的林以诗便无比激动地膝行上前,死死抓住老男人的衣摆,乞求道:“小堂叔,您让这位大夫给山奈哥看,我无事。”只可惜林玉瓒连一个眼神都未给她,而是瞟向地上的男子,便见其面上虽是关切,眸中却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雀跃。 老男人心中冷笑一声,垂眸望向魔怔掉的堂侄女,劝道:“阿诗,小堂叔请的大夫是给女子瞧的,至于这江山奈,小堂叔即便有心,也无力相帮,你莫要闹了!” 林以诗还在固执己见:“小堂叔,你把这银子省下给山奈哥瞧便好,我真的不用瞧。” 一旁的林寅虎再次因她的状态脾气暴躁起来:“阿姐,你别想了,我夫子他是不收钱的大夫,而且小叔叔每日都在吃馒头,哪有多余的银钱给山奈哥看腿疾。” 青山君:…… 林玉瓒:…… 小少年虽说的是实话,不过都被两个男人骂了一句“臭小子”。 此刻,江山奈也膝行至女子身旁,温声安抚道:“阿诗,你辛劳一路照顾我,长辈自然担心你的身子,让他瞧瞧也是安长辈的心。” 林以诗缓缓转头,对男子深情对视许久,终于再度平静下来,将手伸了出去。 青山君被这对鸳鸯的痴情所“感动”,讥讽的轻啧一声,对着身旁的父女道:“看来林秀才家专出情种。” 林玉瓒顿感被阴阳怪气到,他退后一步,拯救出自己的衣摆,不耐地回了一句:“劳烦青山君了,改日请你喝茶。” 青山君也不再耽搁,将手搭在女子的脉上,用清润舒缓的声音言道:“这位夫人,容小生给你把个脉。” 林以诗双颊绯红,羞涩地纠正道:“大夫,我与山奈哥还未成亲。” 青山君面不改色地点头,轻笑回复:“那便是无媒苟合,不过像你这般辛劳,身子亏损严重的女子,小生之前只在花街碰到过。” 林以诗如遭雷劈,将手猛地收回,脸色煞白的怒喝:“你在胡说什么?我是清白人家的女儿。” 紧接着,她向林寅虎发难,吼道:“虎哥儿,你寻的是什么庸医?竟将我比作花街女子。” 林寅虎神色复杂地瞧了她一眼,并未管她,而是关切地向青山君询问:“夫子,我阿姐的身子还能补得回来吗?” 青山君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衣衫拉回正经位置,意味深长地回道:“有些事莫强求!” 林寅虎闻言,小手慢慢攥成拳头,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江山奈身上,满是恨意。 小以宁窝在她爹怀里,安静地吃着瓜,听到青山君的话,心中不由微微松了口气,开始泛起嘀咕。 即便林以诗被渣男坑的亏损了身子,好在没孩子,生命也没有危险,更不会被他拿捏的彻底,到时太奶过来,她人老成精,定会让林以诗心甘情愿地离开渣男。 然就在小娃稍稍庆幸之际,江山奈安抚住不忿的林以诗,突然开口询问:“大夫,阿诗的身子亏损,我定会做工赚钱,给她养回来。她身上可还有其他不妥之处,能否让我一并知晓。” 青山君的眸光似笑非笑地扫向他,“你想让她哪里不妥,直说便是。” 江山奈:…… 林寅虎盛怒的情绪一下被此话点燃,失控地猛扑到男子身上,试图将他堂姐从对方怀里拽出,同时嘴里还发出怒气冲冲的吼声:“你这个坏人,快放开我阿姐,你毁了她还不够,还想着害她。” 三人瞬间滚作一团,只把小以宁惊得目瞪口呆,做为吃瓜群众,她只能在心中吐槽:看来林寅虎也染上熊孩子的毛病,易燃易爆。 混乱间,小娃被老男人迅速送到妻子怀里。 三个大男人纷纷出手将纠缠的三人分开。 恰在此时,一道轻脆的响声在这场闹剧里突兀的响起,林寅虎的脸上赫然出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林以诗的眼神充满了怨毒和愤恨,死死地盯着自己平日里疼爱有加的弟弟,咬牙切齿地吼叫:“虎哥儿,你不过就是在燕京待了几日,怎么就和小堂叔一样不顾情分,变得如此忘恩负义!” 林寅虎难以置信地捂着生疼的脸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情绪彻底崩溃,大声哭喊控诉:“分明是阿姐忘恩负义,连生恩养恩都忘却,更不顾我们兄弟姐妹的情意。” 局面也在此刻三分而立:青山君牵着林寅虎 林玉瓒拽着林以诗 王诚压制着江山奈 三个大男人皆脸色难看,交流着无语的眼神。 江山奈此刻无法动弹,还不忘拱火:“虎哥儿,我自认为在村中对你不薄,如亲弟弟看待,你怎能” 然男人的话还未说完,便戛然而止,在众人面前晕了过去。 只见婉娘顶着满脸怒气,一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正缓缓收回。 小以宁立马为她娘代言:“这拐堂姐的坏人被我娘用手刀劈晕了哟!” 众人:,他们不瞎! 林以诗因突如其来的变故愣了一瞬,随即便反应过来,试图挣脱林玉瓒的钳制,哭喊着想扑向江山奈。 婉娘又走至她面前,冷声道:“阿诗,你既然知晓我夫君不顾情分,那应该也会猜到,我对你也不会手下留情。我会一直将你关押,直到祖母过来。” 言罢,她又一次手起,晕者+1。 这场闹剧,总算在婉娘的铁腕下落幕。 小以宁也再次为她娘代言:“虎哥儿,我娘帮你拦住堂姐啦!你不要哭啦!” 林寅虎: 众男人: 现场陷入尴尬的静默。 而婉娘做完这一切,脸上的怒意也随之消散,转为浓浓的心疼,他来到小少年面前,轻轻抚摸着他红肿的小脸颊,轻叹一声,吩咐道:“夫君,我带虎哥儿和江山奈去妙真堂,你安排好你堂侄女!” 林玉瓒并未觉得不对,连忙顺从应和。 婉娘无奈地扯扯嘴角,将女儿放到地上,示意少年牵住她,便扛起江山奈向外走去。 就在这时,大家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王诚嫌弃地瞪了老对头一眼,“顺安,这家要你有何用!” 话音未落,他便赶忙去追自己的妹妹:“婉娘,此人由大哥扛,你要带孩子,不可劳累!” 青山君也拿着羽毛扇,掩盖住嘴角的笑意,调侃道:“林秀才家确实有趣,出情种,还出贤内助。” 随即他话锋一转,叮嘱道:“林秀才可不要对这个丫头动粗,这若是落了身,难保不会一命呜呼!” 老男人眼里暗藏的狠辣为之一震,他侧过头,睨向说话之人,那人已在话语间转身离去。 他垂下眼眸,凝视着昏迷的堂侄女,心中不禁破口大骂。 林玉瓒:ヾ(≧へ≦)〃,这些老家来的人,果然个个都是他的克星! 第701章 送上门的道具人 一辆马车从林家缓缓驶出,瞬间融入到下元节浓郁的节庆氛围中。 街道上人声鼎沸,上空飘逸着各种吃食的诱人香气,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与杂耍艺人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沿路都是行人谈笑惊叹。 这喧闹的气氛中,妙真堂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悄然打开,一男一女缓缓走了出来。那少年望着门口被摊贩堵塞的情景,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身旁的小丫头见此,嗤笑道:“你衣食无忧,却学大人唉声叹气,要是让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人听到,岂不是要气得跳河。” 少年微微斜了她一眼,随后便默不作声地从袖中拿出两张大字,依次贴到了两扇大门上。 “上官文元,你怎不理人,我是来帮你的。”小丫头被冷落,气地跺了下脚。 “上官文元”淡淡回应道:“你话太多了。” “你” 小丫头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来到少年身后,望着大门上的字,又开始找茬:“一次看诊一百两,你还真敢要,你这生意能开张吗?” 少年蹙起眉头,不耐道:“看病不是生意,江篱,你若再胡说八道,我便与你师父说,让你滚回去。” 江篱有所顾及的抿起嘴,对着少年的背影低声嘟囔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随后便转身跑回妙真堂。 “上官文元”望着门口的摊贩,再次无奈的叹息一声,便欲转身回去。 就在这时,一辆倍感熟悉的马车由远至近,朝着妙真堂驶来,上头还有一个小娃,时不时的探出头,望着他所在的方向。 少年的眉眼随之舒展,嘴角慢慢浮现起一抹愉悦的笑意。那头的小娃也发现了他,忙挥起小胖手,高声喊道:“文元哥哥” 他刚要迎上去,便又听小娃说道:“晴姐儿给你送病人来了,两个哟!” “上官文元”:(?_?),他根本不会看病! 原本已经跑进去的江篱,听到声响,立马兴奋地跑了出来,激动地四处张望:“哪呢哪呢,两百两在哪里?” “上官文元”: 彼时,小娃的马车也停到了妙真堂对面,车内的一行人都纷纷下了车。 故地重游,小以宁对此处还是一如既往的新奇。 妙真堂的门面因多日无人打理,显得愈发破旧,连门匾上的三个字也掉了一个,变成了“妙堂”,看上去颇为滑稽。 小以宁忍不住指着门匾,对她娘笑道:“娘,上官大夫的医馆改名啦。” 婉娘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提醒道:“晴姐儿,这可能是年久失修的缘故。等会儿进去可别提这事,免得惹人反感。” 小娃不以为意,老乡对此肯定毫不在意,说不定为了少进人,还把另外两个字拿掉。 她转头再次透过络绎不绝行人寻找老乡的身影,就见他含着笑意挤了过来。 他拉着上官文元的声线,开口询问道:“林夫人,您是过来给女儿配药的吗?我祖父还在养伤,你需带着方子过来。”、 婉娘闻言摇摇头,她目露怪异的瞧了一眼少年,便指了指要看病的两人,回复道:“小大夫,您帮那人看一下腿疾,再帮虎哥儿配个消肿的药膏。” 话音刚落,林寅虎便掏出他永远花不出去的五十两银票,递了过去:“上官大夫,我的药膏我自己买,我还想买点补药给我阿姐吃。至于诚子叔身上的江山奈,治病的钱,他自己出。” 江山奈? 阿姐? 少年眼里划过一丝诧异,但随即便露出无语表情,他注视着被强塞进来的五十两,又将它放回到林寅虎的手中,并寻了一个理由:“如今是我掌管妙真堂,不会收小孩子的钱。” 林寅虎一听此言,原本干涸的眼眸再次决堤,他摸着自己脸上的涕泪,伤心道:“连一个外人都比阿姐关心我!” 众人: 小以宁颇为无奈地瞧着他,此人已经在车上哭了三场,显然是被林以诗伤透了心。 她向不明就里的老乡解释道:“文元哥哥,阿诗堂姐为了一个男人,竟把虎哥儿打了。” “上官文元”了然地点点头,接着他又瞧向那昏迷的男子,就听王诚补充道:“此人是与林以诗私奔过来的。” 此言一出,婉娘便诧异地望向她大哥,责怪道“大哥,此事你怎能说于外人听?” 她转而看向少年,迅速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塞到少年手中,略显尴尬地说:“小大夫,这是家丑,还望您能保守秘密。” “上官文元”: 少年略显僵硬的将银票收入袖中,勉强露出一丝毫无破绽的笑容,随即转身带路。 恰在此刻,身后又传来一道嘀咕声。 “大哥,你瞧这上官大夫的孙子,像不像阿逸,若不是阿逸在宫中,我都以为他披了一层人皮面具呢!” “上官文元”:(个_个) 第702章 药到病除的看诊(1) 婉娘的话一落地,知晓真相的人皆脚步微微一顿。 王诚瞥了一眼背影微僵的少年,忙打岔:“婉娘可是想念阿逸了?娘不时被皇太后召进宫中,下次你与娘一同进宫,去瞧一眼阿逸。” “上官文元”也转过头,询问道:“夫人说的可是裴大公子?他的药若喝完了,也可拿方子过来配,我会将药钱减去一二。” 谁知,他话音刚落,婉娘再次狐疑地瞧了他一眼,满脸困惑地嘀咕道:“为何说话的语调都这般相似?” 王诚:→_→ “上官文元”:_ 小以宁:∑( ̄□ ̄;),她娘好敏锐啊! 最后还是林寅虎出口打消了女子的猜测。 “小婶婶,你是不是太想逸叔了?小大夫说话和逸叔根本不像。” 婉娘闻言,没有否认的点头:“他这些日子都在宫中,如今又生了病,怎会不想。” 随即,她就对两小只细心叮嘱道:“倘若阿逸从宫中回来,面容有了瑕疵,你们千万不可当着他的面提及,他这人极其爱美!” 两小只忙不迭地点头,乖巧应和。 “上官文元”:( ̄- ̄),我何时爱美了? 走在女人身前的少年(实则裴逸),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笑颜,只是加快步伐,掩盖自己郁闷的心情。 那头的江篱早就等得迫不及待,见小以宁一行人穿过人群,便两眼放光地迎了上来,谄媚道:“各位老爷夫人,小姐公子,医馆新开张,一人只需一百两,包你药到病除,当然这药是另外的价钱。” “不知诸位,是谁要看病啊?我这……”(此处省略无数字) 她那财迷的小目光,逐一扫过每一个人,在林寅虎和江山奈身上停顿一瞬后,笑容愈发殷切。 “上官文元”:…… 众人:…… 小以宁望向大门的“一百两”大字,不由暗自吐槽:这妙真堂真妙啊,不管在谁手里都逃不过一个“贵”字。 就在这时,少年有意无意的向身侧挪了一步,挡住她的视线。 她对其甜甜一笑,便将目光移到还在招呼生意的小姐姐身上。 “上官文元”亦是蹙起眉头,出口打断江篱的喋喋不休:“江篱,这几位不收诊金。” 话音刚落,小丫头就不乐意地高呼:“什么?不收诊金?” 少年点点头,指了指昏迷的江山奈,解释了一句:“此人没银子。” “没钱?” 小丫头难以置信地望着身前这群肥羊,还欲说些什么,却遭到少年不悦的一瞥。 她不情愿的将嘴边的话咽下,又不禁小声蛐蛐道:“真是个怪人,明明说看诊一百两,结果在这里大发善心,哼!” “穷有穷的治法,你若无事可干,就将我这个招牌修一下。” 少年淡淡回应着,便不再理会此人,径直领着客人走进妙真堂。 江篱:…… “若不是师父要我听你的,我非得……” 小丫头气恼地挥了挥小拳头,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依旧在观察自己的小娃身上,便叉起腰对着她出气:“看什么看,小心我心情不好,挖掉你的眼珠子泡酒喝。” 小以宁:?_?,这小孩姐好凶,一点都不可爱! 小娃对她翻了个白眼,也转身消失在门口。 此时,“上官文元”已经装模作样的给林寅虎检查起了脸,并煞有其事地说道:“夫人莫忧,林公子的脸并无大碍,今晚便可恢复。” “真得?” 婉娘蹲在林寅虎面前,仔细端详着他的肿起的部分。 方才林以诗那巴掌下了狠手,小少年的脸青黑一片,肿得老高,还冒出几道血丝。 王诚无语地瞧着这个假大夫,提醒道:“小大夫,不知让虎哥儿恢复的药膏价格几何?” 少年顿时为难起来,心中开始思索如何要价。 恰在这时,小以宁跑到他身边为他解围,“文元哥哥,我那里有玉雪肌膏,还有灵肌膏,能不能给虎哥儿用?” “上官文元”眼里染笑,微微颔首:“自是能的,那两种药膏都是去疤的圣品,有价无市,效果比我的药还要好。 小娃对他露出得意的小眼神,仿若在说“你多亏了我呢!”。 她欢快地晃了晃小脑瓜,转而又向她娘说道:“娘,晴姐儿帮虎哥儿省钱了哟!” 婉娘忍俊不禁,爱怜地摸摸女儿的小圆脸,“娘怎忘了晴姐儿有药呢?” 小以宁:<( ̄︶ ̄)↗,她果然是帮忙小能手! 母女俩相视而笑,一旁的林寅虎又一次忍不住哭了起来:“晴姐儿,你对我真好, 我今日还骗你,之前还把你一人放山上,自己跑去和黑娃玩。” 此言一出,王氏兄妹便脸色微变,皆诧异地望着少年。 婉娘严肃质问道:“虎哥儿,我与你娘在山上挖野菜,让你看着晴姐儿,你都把她独自扔下了吗?” 林寅虎很实诚地点点头,支支吾吾道:“黑娃说他都把弟弟妹妹扔山上,从未出过事,我就听了他的话。后来晴姐儿生病,我就没去寻黑娃玩了。” 王氏兄妹听到这番话,顿时怒火中烧,他俩同时瞧了一眼康健的小娃,便十分默契的撸起袖子,一人提起小少年一只耳朵往角落走去。 下一刻,林寅虎的认错的哭嚎声便响彻整个妙真堂。 小以宁:?捂脸…… 小娃分开一条小指缝,望着享受男女爆揍的凄惨少年,叹息着摇摇头。 所以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看,一旦暴露,就立马遭报应了! “上官文元”眼眸淡淡地扫了一眼那暴力场景,便起身拉起小娃挡脸的小手,“林小姐,另一个病人醒了,我带你过去瞧瞧。” 小娃眼睛一亮,连忙提醒道:“文元哥哥,那个人可坏啦,哄着阿诗堂姐和他私奔,还把阿诗堂姐的身子搞垮了,青山叔叔说阿诗堂姐她补不回来啦。” 少年擒着浅笑,静静地听小娃说完,便悲天悯人的回道::“我是大夫,不论此人品行如何,都会竭尽全力治好他。” 小以宁:(⊙o⊙)?老乡真的有治病技能啦! 小娃惊愕地抬头,注视着少年的下颚,又立刻天马行空地赞了一句:这猪皮做的人皮面具真是服帖,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 “上官文元”不知小娃所想,他垂首对她扬起宠溺的笑容,随后便推开房门,牵着她踏入暂放江山奈的房间。 此时此刻,江山奈已被外头的哭喊声惊醒,摸着泛疼的后颈,从床上缓慢支起自己的身子。 他见到两个小孩进来,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后向小以宁询问道:“晴姐儿,这是何处?阿诗呢?她在哪儿?” 小娃凝视着这个还在伪装深情的渣男,重重地哼了一声,便回答道:“你不是要治腿疾吗?我娘把你带到这儿来啦!” 江山奈瞬间面露喜色,赶忙向两小只身后望去,再次发问:“晴姐儿,大夫在哪儿,还在外头看诊吗?” 然令他未想到的是,回应他的是眼前的陌生少年。 “上官文元”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展开给他看:“江山奈,你莫寻了,我便是治腿疾的大夫,一次出诊一百两,乃是燕京最好的大夫。” 小以宁也不遗余力地给少年打广告:“文元哥哥就是让金宝奶奶生孩子的大夫哟!” 江山奈微微一愣,随即眸中便迸发出被耍的怒气,他走下床,愤愤不平道:“你们林家真是欺人太甚,我因虎哥儿而伤,你们不愿帮我寻大夫也就罢了,竟还糊弄我。” 然而就当他一瘸一拐要走出房间之际,却被少年伸手拦了下来。 只见“上官文元”的脸上浮现出苦恼之色,侧头望向男子,为难道:“我已答应林夫人会治好你的腿疾,你这样离开,岂不是让我失信于人。” 在线捧哏——小以宁再次附和:“对!” 江山奈:…… 第703章 药到病除的看诊(2) 江山奈顿时冷脸,用力推开少年阻拦的手臂:“让开,我自己去寻大夫医治,不用劳烦林家人了。” 言罢,他便一瘸一拐地朝着门口艰难走去。 然而,未及迈出几步,他耳畔忽地传来少年的一声轻笑。紧接着,他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猛然抓住他的后领,还未等他有所反应,整个人就摔回床上。 小以宁瞧见这一幕,瞬间瞪大了双眼,心中不禁感叹老乡的厉害。她下意识地拍起小手,给他提供情绪价值,夸赞道:“哇,文元哥哥好棒呀!” 少年的笑容也在小娃的言语间愈发浓郁,他行至床前,无奈望着床上的男子,继续与他说道:“不止如此,我还对林小姐许下承诺,定会竭尽全力的治好你。” “没错。”小以宁昂起头,与有荣焉的附和:“文元哥哥可厉害啦,你不要讳疾忌医哦!” 江山奈对此并不领情,方才他被摔得晕头转向,惊愕于少年的大力,但很快便回过神来,面色狰狞的怒声道:“是我治腿疾,现下不用你医了,你没听懂吗?” 谁料,男子话刚落音,意想不到的剧变骤然降临。他的脑袋仿若被无形之力撕裂,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难以自持。他双手紧紧抱住头部,额头上冷汗涔涔,发出压抑的呻吟声。 与此同时,“上官文元”从身上掏出了之前用来绑小娃的布绳子,迅速将江山奈的手脚绑在床的四根柱子上。 就在江山奈的手脚被固定的那一刻,他脑袋的剧痛又诡异地恢复了正常。 他吃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愤怒,对面前的少年不停咆哮道:“你想干什么?赶紧放开我!否则我出去后一定报官,抓走你这个庸医。” “上官文元”闻言轻笑:“你不知晓燕京之中,即便报了官,捕快也不一定抓人。” 小以宁也在此刻行至少年身边,她好奇地打量着被制住的男子,便疑惑地问道:“文元哥哥,你打算如何治他的腿疾啊!” 对此事,“上官文元”可谓是经验十足,他对着小娃自信一笑:“林小姐看着便是。” 小娃听到此言,立刻张大了眼睛,期待起老乡的表演时刻。 接着,她便见到老乡的手摸向江山奈未瘸的腿,轻轻一捏,骨头便发出脆响,男子的咆哮也转化为惨叫声,一并传入她耳畔。 而老乡的动作并未因此停止,他的手缓缓的,一寸又一寸摸了下去,伴随着几声清脆的响声和更加凄惨的痛呼。 小以宁:(个_个),这是治病?这分明是行刑! 小娃彻底被老乡的骚操作给震惊住,连外头揍人的王氏兄妹也被这接连不断的惨叫声给吸引过来。 不多时,江山奈的腿下便流出一滩尿血混合物,口里还发出虚弱的呢喃声:“我不治了,我不治了,快放我离开,放我离开啊!” 婉娘赶紧捂住女儿的口鼻,生怕她被这难闻的气味熏到。 她瞧向一旁治病的少年,不解地询问:“小大夫,你怎将此人的腿骨都弄断了?” “上官文元”淡定地做完这一切,面不改色地直起身子,回道:“林夫人莫要惊慌,此乃断骨续接之法,此人还未支付诊金,我只能使用这个简单粗暴的方法。” “等会儿我会让医侍给他敷上一些便宜的草药。至于麻沸散,价格过于昂贵,我无法提供,望夫人见谅。” 婉娘深谙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道理,欣然点头表示理解。 她对这男子的凄惨模样也是熟视无睹,而是转头望向她大哥,无声询问着是否有这种治法。 王诚垂眸瞟了一眼咎由自取的江山奈,微微颔首,随即又接过妹妹的话头,继续发问:“小大夫,若是此人的腿骨恢复不了原样” 少年用一如既往的平淡语气说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话:“那我再断一次,直到他的腿骨恢复如初。” 原本在床上忍痛挣扎的男子,立刻安分下来,带着颤抖的声音咒骂道:“你们如此折磨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然,在场的众人对此言都不以为意,反而对此人有如此下场纷纷觉得解气。 “上官文元”高唤了一声自己的小助理——江篱,便带着小以宁一行人离开这间充满血气的屋子。 第704章 鱼儿上钩啦(上与下) 小以宁在出门之际,不禁回望一眼,便对上床上男子的阴毒眼神,与之前的阳光大男孩已彻底判若两人。 江山奈原本隐忍的咒骂声也在这一刻,如开了闸般,将淬毒的言语喷薄而出,回荡在妙真堂的上空。 好在江篱听到呼唤,便立即赶了过来,将这个白嫖之人臭骂了一顿,又以生命为威胁,才让其安分下来。 此幕,让算得上与之相熟的小以宁有些不寒而栗。 她不由抬头问她娘:“娘,阿诗堂姐若是当初也听到这些,是不是就不会跟着他一路辛苦地来燕京。” “呃……这……”婉娘面露思索,也不知如何回答。 还是一旁的王诚,开口替妹妹回道:“晴姐儿,即便没有江山奈,你那堂姐也会来燕京,她想投靠虎哥儿。” 小以宁:⊙▽⊙,啊嘞? 她不是应该投靠她爹吗? 林寅虎还那么小,即便是想靠,也得等几年? 老男人见小娃面露诧异,也未多做解释,方才林以诗在林家掀起的闹剧,已经告知的明明白白,她与江山奈意在更为亲近的堂弟,想借此以情分拿捏老对头。 只是未料到,林寅虎这些日子迅速成长,不再是以前的憨傻少年。 想到此处,王诚颇为感慨地摸了摸外甥女的小脑瓜,他对着身旁的妹妹叮嘱道:“如今晴姐儿正是见谁都想亲近的年纪,你带着她时,一定要小心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免得被他人糊弄,步了虎哥儿的后尘。” 小以宁:?_?,她只是变成孩子,又不是成了傻子! 婉娘也是无语地回怼:“大哥,我又不是孩子,怎会瞧不出好赖。我只是没想到,那黑娃小小年纪,心思如此多,还哄骗虎哥儿让他在晴姐儿说肉香,使得晴姐儿日日在我与夫君面前闹腾。” 紧接着,她便郁闷地抿起嘴:“夫君曾与我说过,黑娃的爹娘生的孩子多,却只立住了黑娃与他姐,还让我带着晴姐儿时,离村里的孩子远一些。估计他也察觉到了些许事情。” 交谈间,众人重新返回到妙真堂的大门。 “上官文元”相当自然地又一次当起小大夫,给暴揍后的林寅虎看诊。 此刻,小少年胖的不只是脸,连屁股都撅的老高,显然已被打肿,趴在床上“哎呦哎呦”地叫唤着。 但瞧见小堂妹好奇盯着他屁股时,他依旧露出憨憨笑容:“晴姐儿莫忧,我不疼的,小婶婶没下重手,都是轻轻打的。” 小以宁瞟了一眼他哭成水泡的眼睛,虽不能替原身原谅这小孩,但也算是解了一些这原身被丢下的气。 她心情极好地调侃道:“虎哥儿,你拉屎的时候肯定会屁股疼哒!记得将药膏抹到屁股上哟。” 林寅虎顿时感动万分,连忙点头应和:“还是晴姐儿关心我,放心,我定不会忘的。” 小娃见小少年又被她糊弄住,她再次摇起得瑟的小脑袋,下意识地晃悠到老乡身侧偷笑。 “上官文元”垂眸瞧着她可爱的模样,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宠溺的笑容。 婉娘眼含笑意,注视着两小只的有爱互动,又开始与王诚小声蛐蛐:“大哥,你瞧晴姐儿与小大夫,是不是如同与阿逸一般亲近。” 两小只:_ 王诚瞄了一眼两小只,只见二人欲盖弥彰般,快速远离对方。 他无语地打岔:“婉娘怎忘了,晴姐儿还是好赖不分的年纪,自然与谁都亲近。” 小娃顶起一口大锅,傻笑着望向她娘。便见她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还十分忧虑地说道:“晴姐儿确实与谁都好,这往后该如何是好,怕是容易被人欺骗。” 小以宁:≥﹏≤ 她的英明形象因老乡毁啦! 她为老乡牺牲多矣!!! 幸而,“上官文元”为解尴尬,立马高声唤道:“江篱,给林公子配些廉价的药膏。” 正在给男子绑草药的小牛马立马怒气横生,骂骂咧咧地跑了出来。 “上官文元,你有完没完,这点小事还要我动手。” 然而下一刻,她的态度立刻发生了转变。 只见“上官文元”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银锭子,夹在两指之间,举到半空中,吩咐道:“药膏配好后,去街上买些吃的回来,招待客人,我们也顺便填填肚子。” “得嘞!” 江篱见钱眼开地收起自己的龇牙咧嘴,上前接过银子,欢快地跑去干活。 果然小丫头的出现。立马把婉娘的注意力吸引走,她低声问道:“小大夫,此人是我表舅舅派来保护你的吗?” “上官文元”闻言一愣,随即忙不迭的点头,口是心非地夸了一句:“林夫人果然聪慧!” 婉娘温柔笑着将夸赞接下,继续道:“这样也好,若是又有人要强带你走,有人能帮你脱困。” 接着,她话锋一转,疑惑地嘀咕:“只不过,这影卫怎从大到小都那么缺钱,表舅舅给他们的俸禄不够吗?” 众人: 许久未进账的13: 小以宁转头望向努力将干草药捶成粉的小孩姐,其实此人乃是相思子的徒弟加义女,被她爹和大舅舅特地请来给老乡帮忙的,顺道赚点外快,填补他师父的债务。 思索间,那个缺钱的小丫头已然抬头,泪眼婆娑地回答:“夫人说得对极了!” 婉娘见此,心生怜悯,又拿出一张银票,塞到“上官文元”手中:“小大夫,这是虎哥儿的药钱,若有多,你与这个小影卫买零嘴吃。” “上官文元”: 江篱:(ΩДΩ),这钱不应该给她吗? 小以宁:Σ(⊙▽⊙\"a,老乡才拿出一点钱,就被她娘塞了十两银票,这财运也太好啦! 少年面不改色的收好银票,温声谢道:“谢谢夫人!” 婉娘微微颔首,脸上洋溢着做好事后的愉悦笑容,全然没有察觉她大哥正用一种看败家子的眼神,满是无奈地望着她。 王诚默默地转移目光,不再看这令他气闷的情景。 就在这时,他的眼眸中映入了一道略感熟悉的身影。 只见那人穿着简朴的灰色粗布衣衫,跛着脚缓缓朝妙真堂走来。 王诚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对着坐诊的少年提醒道:“小大夫,又有人来了。” “上官文元”抬首向外头望去,便见一面容消瘦,长相有些刻薄的男子正踏上妙真堂门口的台阶。 那人的目光在门口的大字上停留片刻,便朝妙真堂里扫了一眼,最后落到少年身上,开口道:“大夫,你这一百两的诊金太贵了,可否赊我一次,待我病好之后,再送上诊金。” 少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冷声回答:“我妙真非善堂,你让我祖父出手,得出钱,你要我出手,得押欠条。看你如何选。” 妙真堂原本轻松愉悦的气氛,随着少年的话语逐渐消散。众人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去。 只听门口的男子缓缓回道:“多谢小大夫体恤,那我便留下欠条。” 小以宁疑惑的目光紧随这怪异男子的身影移动。 这陌生的男子说完那番话,忽而展开一抹难看的笑容,径直走到老乡面前,极其熟稔地询问道:“等了许久,这妙真堂的大门总算开了,上官大夫可还硬朗?” 少年闻言,便面露难色地快速抬眸,扫向小以宁一行人,又欲言又止地望了一眼看诊的男子,最后颔首,敛着眼底的复杂情绪,低声回应:“祖父安好,劳您挂念。” 见到此幕,小娃顿时瞪大了双眼,心中升起一道明悟——老乡这是演上了。 不止是小娃,连不知情的婉娘都察觉到不对,她连忙起身告辞:“小大夫,虎哥儿的药膏,我等下派人过来拿,你先忙。” “上官文元”露出羞涩地笑容,并未挽留。 小以宁也与老乡挥手告别,依依不舍的被她娘牵走。 恰逢此刻,她又听男子发问道:“今日那崔小姐未过来帮你的忙吗?” “上官文元”心不在焉地回应:“师伯并未过来。” 此言一出,小娃便寻到老乡的破绽,上官文元喊崔之瑶时可都是充满感情的,哪有这般冷淡。 于是乎,她赶忙拉着她娘的手,嗒嗒地跑到老乡身边,宽慰道:“文元哥哥莫气,崔姐姐今日肯定是在天山下施粥,所以才没空过来找你玩。” 少年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面上泛起一丝红晕,轻声应道:“瑶瑶最是善良不过,林小姐放心,我从不生师伯的气。” 小以宁:罒w罒,不愧是她老乡,立马演出少年感的愣头青喜爱。 小娃绽放出满意的笑容,随即脑中一个怪异念头一闪而过:老乡好懂,他上辈子定是谈过美美的爱情! 紧接着,小娃犹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双眼瞪得老大,脸上满是惊讶与惊喜,她仰起头,对她娘说道:“娘,文元哥哥他喜欢……” 未等她把话说完,她娘便急忙将她的嘴捂住,使她最后两个“女子”咽回肚里。 婉娘对少年尴尬一笑,再次说了一句:“小大夫,我们不叨扰你了。” “上官文元”见小娃被她娘强制捂嘴抱走,却仍不忘对他弯起眉眼,开心地笑着。他的眼底也悄然泛起愉悦的笑意,可脸上的神情却未显露半分,反而是慌乱了一瞬,随后有些畏惧地瞧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警惕地扫了一眼外头,又瞧向蒙头干活的江篱,便低声呵斥:“与你说过多少次,崔之瑶是你的师伯,不可直呼她名讳,若被崔向阳这个老狐狸知晓,定不会让她与你再来往。” 少年脸上的羞涩随他的话语转化为恼怒,“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的事与你无关。” 然而,男子仿若未闻,继续教训道:“方才那个林小姐已被皇上封为乐安郡主,你下次莫要喊错,惹人注意。” 少年听到此言,便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随后急切地问道:“我祖父如何了?他如今不能把脉,你们为何还将他扣走,我都说了我会为你们好好效命。” 两段答非所问的对话,已让男子怒气横生,他喝声提醒:“你别忘了我是你爹,每次过来你都不喊,还有你莫学那个老糊涂,试图逃离主子。” 少年的面部一下狰狞,他怨恨地睨着男子片刻,便忍气吞声,垂下脑袋,缓步走至大门前,将其徐徐关上。 伴随着“吱呀”的轻微响声,妙真堂里的凝滞气氛与外头热闹的节日氛围所隔绝。 小以宁趴在车窗处,目不转晴地望着那合上的大门,心中颇为可惜地吐槽:不能吃瓜也就罢了,连老乡的精湛演技也欣赏不到啦! 而她身后还传来她娘感慨的叹息声:“家里突遭变故,这上官文元也如同变了一人,凡事都不上心了。大哥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小以宁:( ̄- ̄),她娘好厉害,离真相就差那么一步! 王诚不免抚额,他不知是无奈还是想笑,凝视着他那看似敏锐却带着蠢萌的妹妹,转移话题心疼道:“婉娘,上官大夫收了咱们那么多银子,这上官文元怎会缺银子,你又何必一次又一次送他银子。” “啊?” 婉娘被问得一愣,不由地蹙起眉头思索起来,随后便泛起一丝含着母爱的笑颜:“大哥,我也不知为何,见到上官文元,就想着不能让他吃苦。更何况,上官大夫不在,他估计也舍不得花钱。” 王诚:…… 小以宁:∑( ̄□ ̄;),即便身份不对,她娘也是下意识地宠着老乡! 老男人因妹妹的话又一次升起气闷,抿着嘴将目光落到外头。 刹那间,那块被江篱修缮到一半的招牌,毫无征兆地闯入了他的眼帘。 王诚那总带着风轻云淡地丹凤眼,不由自主的猛抽了一下,脱口而出三个字:“真妙堂?” 车内众人闻声也朝向望去,就见原本的“妙堂”二字中间的空格没补上,反而它们的前头晃荡着一个“真”字,“真妙堂”就此诞生。 小以宁眼冒星星,满是佩服:“哇,是真妙堂呀!文元哥哥好有才啊!” 众人:…… 第705章 仇玄知(1)+(2) 马车在小娃的惊叹中缓缓启动,悠悠驶入熙熙攘攘的闹市中,暂别那些阴谋诡计。 与此同时,在略显冷清的西巷道里,一名男子步伐从容地穿过稀疏的人群,最终在林家门口停下了脚步。他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四周,所及之处,行人皆如避蛇蝎般避开 他郁闷地抿起嘴,上前敲响了林家紧闭的大门。 随着“吱呀”一声门响,郑大探出头,便见一满脸疮痍,身上带着一丝药草腥味的男子站在门口。 他眉头紧锁片刻,才反应过来此人是谁,赶忙将门打开,一边恭敬地做出请的手势:“原来是陈举人,我家老爷早已吩咐过,无论何时您大驾光临,都无需通报,请进。” “陈佑”微微颔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跟着郑大穿过影壁,林家内部的哭闹声也立时传入他的耳畔。 郑大听到动静,连忙陪着笑脸解释:“让陈举人见笑了,这是我家的滚滚少爷闹着要去找夫人,老爷正在给他讲道理呢。” 此话刚落,哭闹声中就响起一道小男娃气急败坏的爆鸣:“林玉瓒,你现在拦着我,不让我去找小姑姑,今晚我就守着正房,不让你进屋。” “臭小子,闭嘴!今日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无人来救你。” “林玉瓒,你这个卑鄙小人,敢打你祖宗,信不信我引下一道天雷劈死你……” “陈佑”:…… 彼时,郑大已经将客人领到院中,就见自家主子面色铁青,将小娃放在大腿上,手持戒尺,一击又一次击打在其光溜溜的屁股上。 “陈佑”瞧着小娃已然青黑的圆屁股,尴尬地看了郑大一眼。 郑大见状,立刻高声提醒:“老爷,陈举人来了。” 老男人手下动作一顿,正要打个招呼,腿上的小娃便提上裤子,手脚麻利地下了地,快速逃走,嘴里还叫嚣着:“你给我等着,我去拿符引雷劈你。” 林玉瓒:(?? ?) 老男人再一次被激怒,也顾不上有客人在场,急忙追了上去,将小娃夹在腋下,狠狠打了一记屁股后,才来到“陈佑”面前。 他带着窘意解释一句:“让陈兄见笑了,这孩子说要一个人跑闹市上寻内子,我怕有拍花子,故而动手拦了下。” “陈佑”理解地点点头,刚欲说话,那个欠揍的小娃便抢他一步开口。 “客官算命吗?只需5两,我就让你知晓几时没命。” 林玉瓒:…… “陈佑”:…… 男子嘴角一抽,便十分赞同地附和:“安弟顾虑的极是,那些拍花子最喜年纪小的小娃,不会记事。你多打几下,也让这孩子长长记性。” 王滚滚一听,立马不乐意地挣扎起来,“怪不得你会成为蛤蟆脸,呜呜呜……” 话音未落,林玉瓒便注意到“陈佑”的眸色微沉,立刻捂住小娃的嘴手动闭麦。 他警告般地瞪了一眼小娃,随即转移话题,开始说起正事:“不知陈兄今日莅临寒舍所为何事?” “陈佑”下意识地摸着未好全的脸,嘴角勉强扯起一抹不自然的弧度,言道:“上次为兄不是与安弟提过,将你引荐给仇大学士,今日他刚好得空,在府中给众多学子解惑,我便上门过来寻你。” 谁知这提议却遭到对方的拒绝。 林玉瓒满脸为难地回道:“陈兄,今日内子与我舅兄带着几个孩子去了街上,命我在家中带她的小侄子,我出不去啊!我也总不能带着孩子去仇大学士府中。” “陈佑”划过一丝轻蔑,笑道,“这有何难?仇大学士最是和善,又体恤寒门学子,你带着孩子上门,他肯定不会生气,说不定还会因为你的不易而更加体谅你,对你另眼相看。” “真的?” 林玉瓒顿时喜出望外,又有些筹措地来回走动,似在思量此事可不可行。 这时,“陈佑”又补了一句:“安弟只管安心便是,到时你向仇大学士请教,我替你看顾这孩子。” 王滚滚眼里迅速闪过一道精光,歪头挣脱老男人的禁锢,努力举起自己的一只小手掌,张开手指,大声道:“让我安静,只需五两。” 林玉瓒也瞬时停下脚步,满脸期盼地望着这个不速之客:“陈兄放心,这钱,我做官后,领了俸禄就还你。” “陈佑”:,(艹皿艹 ) 男子面不改色地点点头,眼里暗含危险眸光,弯下腰对着小娃欣然答应下来:“好,只是我身上如今并无五两银子,可否容我写欠条。” 王滚滚掐指捏了捏,随即鄙夷道:“我看你这辈子都掏不出这银子!” “陈佑”: 此言不出所料地再次遭来林玉瓒的暴击,吵吵闹闹中,一辆简陋的马车从王家驶出。 两大一小忍着颠簸,前往仇大学士的府邸——青竹幽居。 林玉瓒无视着“陈佑”难看的脸色,难掩激动地掀开车帘,欣赏起两边的街道,嘴里还说着感慨的话语:“多亏了陈兄,我才能见识到燕京的繁华,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自来燕京,就未好好歇过,今早还跟随大舅兄在天山打扫,挣礼部的二十文工钱。” “陈佑”强撑笑意道:“我都未料到安弟在家中竟如此困难,若我以后有赚钱的门道,定会带着安弟。” 林玉瓒闻言,便颓然地叹着气,“吃穿用度皆是内子所赠,我一个大男人如此无用,自然能省则省,连马车我都舍不得用,生怕又耗损,只能蹭大舅兄的。也亏陈兄通情达理,善解人意,若是换作他人,早就嘲笑于我。” “陈佑”的笑容因此话僵在脸上,显然是因此人有好的马车不坐,偏以修缮便宜为由选中这破败马车出行而感到恼怒。 他带着不悦的情绪转移了目光,不再看这无比闹心的人,落到另一个闹心的小娃身上。 王滚滚察觉到脑袋上的视线,仰起头,双手抱胸质问道:“大叔,你看什么?不知道非礼勿视吗!我可告诉你,像我这样可爱的小女子,你下辈子都得不到。” “陈佑”:→_→,他方才看得清清楚楚,此娃分明是货真价实的男童! 林玉瓒又一次被这个小家伙激起了情绪,严厉地呵斥道:“滚滚,你又胡扯自己是女子!” 王滚滚有些顾忌地缩了缩脑袋,却又不服气地噘起嘴,对着旁边的人撒气道:“你咋还看,即便我是男的,也长得比你好看。” “陈佑”: 林玉瓒伸手将小娃强制拉到自己身侧坐好,朝着对面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遂提及此人必感兴趣的话题:“陈兄,等下去过仇大学士府后,可否陪我去一下当铺,我想典当个东西。” 说着,他便从袖中窸窸窣窣地掏出一块碎玉石,举到“陈佑”面前,继续道:“这是我在天山费了不少功夫抢到的,瞧着能换钱。” 老男人的话一落地,“陈佑”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被玉石所吸引。 介于他这几日身上发生的诡异倒霉事,今日便未去天山,上头发生的事,目前靠的是口口相传。 “陈佑”眼睛微眯,垂眸望着玉石,夸道:“瞧着品相不错,这便是神像上掉下来的?” 林玉瓒朝着玉石哈了口气,用衣袖仔细的擦了擦,又将它妥帖放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道:“确实是神像的碎片,此物有福泽,想来能当个好价钱。” “陈佑”目露好奇,眼底洋溢着不屑,刚欲问天山上发生了何事,便听对面之人心有余悸地自顾自开口。 “陈兄不知,我也是运气好,恰好离神像近,不然还抢不到此物。” “那些参拜的百姓见到碎片,都蜂拥而上,四处哄抢,还挡住了铁鹰卫的路。听闻那宣平侯为了救皇上,中了一支毒箭,险些耽误了救治的时辰。” 林玉瓒叹息着摇了摇头,感慨道:“真是世事无常啊,这燕京真乱!” 话音刚落,“陈佑”便豁然起身,难以置信地紧紧盯着他:“宣平侯中毒了?” 老男人疑惑抬首,向他点头确认:“陈兄不必担忧,这宣平侯我远远看了一眼,并无大碍,倒是别的铁鹰卫鲜血淋漓的,瞧着瘆人。” 一旁的王滚滚也抬起眼眸瞥了他一眼,很是违和地嗤笑一声:“你担忧什么,宣平侯可比你命长。” “陈佑”暗骂了一句“蠢货”,藏起眼底快要溢出的汹涌情绪,缓缓坐下,瞧向车外,眸光游离,似在寻找某人又似打量着街边小摊,心不在焉的说道:“安弟误会了,我与宣平侯素不相识,只是好奇究竟是何等大胆狂徒,竟敢行刺圣上。” 林玉瓒面不改色,理解地点点头,暗中观察着此人的视线落点,见其与几人用眼神交换了信息后,便眉头紧锁地附和道:“燕京总是出些大事,我在乡下时,哪见过这些阵仗,只有在族长更换时,村里才会吵闹一些。” “陈佑”微微侧眸睨向他,见他只是垂着头苦思冥想,而坐在他身侧的那个讨厌小娃却又毫无预兆出了声。 “丑大叔,你该不会是想找机会溜之大吉,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小心自讨苦吃哟。” “陈佑”:(  ̄︿ ̄),这一家人从大到小都那么令人讨厌!!! 林玉瓒也从思绪里回过神,又低喝了一声:“滚滚不可胡说,陈兄要带我二人去见世面,怎会提前离去。” 言罢,他瞧“陈佑”的眼神便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狐疑,但转瞬即逝,转而对其扬起略带讨好的笑容。 王滚滚见此,对老男人翻了个白眼,闭上自己的嘴,将头扭到一边,不再看此人的花样表演。 “陈佑”失笑地摇头,掏出一张帖子递了过去,给老男人下了个定心丸:“安弟,此乃仇大学士的帖子,下次你便可直接去寻仇大学士了。” 林玉瓒眼睛骤亮,感激万分的接过:“没想到我与陈兄只不过萍水相逢,你便为我费心谋划,此情我真是无以为报。我只有……只有……” “陈佑”见他激动到语无伦次,忙摆手推说此情不必挂心。 接着,他就听对面之人道:“我只有好好攀附这仇大学士,才能不辜负陈兄之情。陈兄放心,你往后若有难,我定会竭尽所能地帮你。” 林玉瓒说完这些,便捏着帖子,闭眼畅想起美好未来,连嘴角都溢出一种别样的幸福。 “陈佑”:(?▼益▼),这人是不是有病! 男子差点抑制不住自己的暴戾脾气,此时此刻,他显然忘记当初是想玩杀猪盘才接近这些人,却因不甘心等种种原因与他们有诸多牵扯。 马车也终于安静下来,载着各怀心思的三人继续颠簸前行,穿过长长的闹市,抵达大学士——仇玄知的住所青山幽居。 彼时,这里门庭若市,或因过节闲暇之故,无数穿着青衫长袍的儒雅学子三三两两结伴走进青山幽居。 林玉瓒微微抬眸,目光落在眼那古朴而雅致的门楣匾额,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讥讽,便难掩急切地抱着王滚滚下了车。 而下一刻,他便把小娃塞入后头下车的“陈佑”怀中,并从自己怀里拿出“精心”准备的文章,小心翼翼地抚平褶皱,又将它们重新叠好,紧紧握在手中,扬起胸有成竹的自信笑容。 他厚着脸皮道:“陈兄,今日便劳烦你照顾滚滚了。” 王滚滚也再次开腔,好心提醒道:“你最好不要丢下我们,不然会倒霉哟!” “陈佑”早已受够这一大一小,他敷衍地点了点头,维持着最后的体面笑容,将他俩带进了青山幽居的朱漆大门,里面的场景瞬间映入三人眼帘。 青石小径,叠石成山,脚边流水穿行,还有几条彩锦嬉戏而过,步步为景,丝毫不堕府名。 林玉瓒边走边欣赏着这庭院布景,时不时颔首,露出向往神色。 不止是他,沿路遇到的几名学子,言语间皆是对此府清雅环境的赞赏。 小厮领着三人,缓步绕过九曲回廊,转过月洞门。 霎时间,庭院内的高谈阔论便传入三人耳畔。 只见一名穿着月白长袍,手持空白折扇的中年男子,正与几名年轻书生笑谈人生,而他的身侧还站着几日未见的冷书屿。 林玉瓒粗略地观察了一眼院中情形,视线在那空白折扇上停留了一瞬,便跟着“陈佑”向中年男子作揖行礼。 “陈佑”将怀中小娃放在地上,引荐道:“仇大学士,这便是我向你提过的云飞书院学子——林玉瓒。” 仇玄知摇扇的动作一顿,将林玉瓒仔细打量了一番,开口道:“玉瓒溶天下,瓶聚贯古今……此名倒是不错,是何人为你取的?” 第706章 冷师兄,你说句话呀!+两只狐狸的对戏 院中众人皆因仇玄知的问话停下了交谈,目光纷纷落到林玉瓒身上。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撩起老男人额前碎发,他上前一步,谦逊回道:“回仇大学士,学生的名字乃祖父林松所取。他曾言,贵人常以玉瓒行酌酒之礼,望学生也能成为陛下不可缺的手中器。” 此言一出,周围便不可避免的响起几道轻蔑的嗤笑声。 林玉瓒的面色也因此慢慢泛起红晕,有些手足无措地环视四周。 仇玄知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悦,目光扫向那几位出声之人,见其迅速收敛神色,方才赞许道:“你倒是醇厚质朴,不似那油嘴滑舌、处心积虑之人,用巧言令色来糊弄老夫。” 庭院中的学子们闻此,急忙拱手作揖,诚惶诚恐道:“学生不敢。” 仇玄知慢摇纸扇,轻叹一声,“人哪有无妄无嗔的,只要是为百姓谋福祉,这些小毛病无伤大雅。” 学子们再次齐声应和:“是,学生谨听教诲。” 仇玄知满意颔首,随即将目光落到小娃身上,露出慈爱笑容:“也不知这位小友叫什么名字,可否告知老夫知晓。” 方才还在口无遮拦的小娃,竟怯生生地躲到林玉瓒身后,抓着他的衣摆娇滴滴道:“我叫晴姐儿,是个可爱动人的小女子。” 林玉瓒:…… “陈佑”无语地瞥了这个谎话连篇的小娃一眼,到底没有拆穿,甚至还怕他又说出什么诡话,帮他圆谎。 “仇大学士,此乃林玉瓒的小侄女,在家中无人看管,故而带了过来,他不会闹腾。” 似要证明他所言非虚,王滚滚悄悄从老男人的身后探出头,对着仇玄知露出乖巧笑颜:“晴姐儿可乖啦!” 话毕,小娃便快速躲回老男人身后。 林玉瓒微微低头,暗暗瞪了他一眼,便神色如常地抬首,随即便对上冷书屿毫不掩饰的讥讽眼神。 他的面色蓦地一红,带着窘意垂下眼眸,继续当厚着脸皮上门的腼腆学子。 一旁的仇玄知并未注意两人对视交流,也未对这雌雄难辨的小娃产生怀疑,只是见小娃身上粗衣布履,头顶如杂草的包子发髻,不禁面露怜悯。 他对老男人温声道:“既然来了此处,就无需拘谨,这里诸多学子皆可为你解惑,若有困难寻老夫,老夫也会知无不言。” 林玉瓒见此,也适时地递上自己的文章。 仇玄知侧眸瞧了冷书屿一眼,其也心领神会地上前收走文章,并公事公办地回复:“林师弟,等下仇大学士阅过你的文章后,我会喊你过来。” “多谢仇大学子,有劳冷师兄了!” 老男人再次作揖感谢,便挺直身子,含着羡慕目送此二人离去。 然而,冷书屿走了几步后,又突兀地顿下脚步,回首道:“陈佑兄,我这些日子又写了几篇文章,你过来帮我掌掌眼,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陈佑”闻言,不免为难地瞧向老男人解释道:“安弟,我与冷弟亦是交好,不好推脱,你先与院中其他人先讨论着,我等下便归来。” 他还安抚道:“放心,此处我已来过多次,这些都是极好的人,定不会为难于你。” 言罢,他便等不及回应,头也不回地抛弃一大一小离去。 见周围终于无人,王滚滚再度开启口无遮拦模式,低声吐槽道:“这里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哟!方才那人不听老人言,倒霉也在眼前。” 嘟囔间,小娃的脑袋上落下一道灼热视线,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去,便迎上老男人隐着怒火的目光。 小娃立马做了个闭嘴手势,向他露出乖顺的讨好笑容。 林玉瓒嫌弃地别开眼,将小娃的怪异行为暂放心头,牵起他的小手,向人群聚集处走去,想与之攀谈一二。 谁知,这些人并非如“陈佑”所言那般好相处,见到一大一小过来,要不出言讥讽,要不就选择视而不见。 林玉瓒去了几堆,凑了一下热闹,便面带难堪,闷不吭声地带着小娃,寻了个无人聚集的凉亭坐下。 即便此刻,他还不忘立着人设,顶着怀才不遇的苦愁脸,耳观八方,捕捉着有用的讯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凉亭里响起一道陌生的脚步声,老男人侧眸向旁望去。 就见冷书屿背手立在他身侧,扬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注视着扮乖宝宝的王滚滚。 “林师弟家着实有趣,女儿在外扮侄子,侄子在外扮女儿!” 林玉瓒没有否认地点点头,无奈一笑:“冷师兄尚未生子,自然难以理解,若是不顺着这些孩子,他们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说着,他便对此人拱手道谢:“上次真是多谢冷师兄帮我女儿遮掩,不然若是传出她被我大舅兄带去回春楼吃席面,怕是要成为笑柄了。” 冷书屿静静看着他的表演,调侃道:“林师弟倒是惯会装模作样,总是欺骗于人,也不知多少人如我一般被你的表象糊弄住。” 然林玉瓒仿若听不懂的话一般,不明所以地抬头,便听他道:“随我来,仇大学士要见你与你侄子。” 他未变的讥讽眼神轻轻落在他脸上,又扫向“乖巧”的小娃,冷笑着转身领路。 就在这时,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王滚滚被此人用阴阳怪气的目光扫了好几眼,心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见他转身,便猛扑上去,扯住他的衣摆,大声控诉道:“我分明是可爱的小女子,你凭什么说我是男的,我脱裤子给你看我是不是女的,看咱俩是不是长的不一样。” 冷书屿: 小娃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林玉瓒心中猛得一惊,他连忙上前将躁动的小娃抱在怀中,温声安抚道:“晴这位伯伯从未说你是女子,你莫生气!” 王滚滚依旧不依不饶地怒瞪着两人:“你当我是傻的吗?我什么时候成你侄子了,你不好好带我,小心我跟姑姑告状。” 话音未落,小娃便委屈地大哭起来,充满了真情实意。 “我明明是可爱的女娃娃,你们偏偏说我是男哒,你们这群坏人” 林玉瓒忍着气又轻哄几句,便朝着脸色阴沉的男子求助道:“冷师兄,你莫要与一个孩子较真,依着他说句话,他便不闹了。” 这边闹出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庭院中的所有人,小娃的三言两语也让众人知晓来龙去脉,纷纷向亭中逗小娃的两人投去责备的目光。 但见到林玉瓒满脸焦虑,费劲地安抚着小娃,压力瞬间给到另一人身上。 冷书屿凝视着来回晃悠的一大一小,眸光立时划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阴冷,转瞬即逝,他泛起歉然的笑容,对着小娃拱手道:“方才是我说错了话,该是林师弟与侄女,小姐莫气。” 此话一落地,王滚滚的眼泪便破涕而笑,满意地点点头。 林玉瓒顿时松了口气,忙向冷书屿赔罪:“冷师兄,小孩子不懂事,您多担待。” 冷书屿皮笑肉不笑地颔首,又变成往日温润如玉的模样。 “无妨,你俩快随我去见仇大学士,莫要让大人久等。” 随着话语落下,冷书屿不再理会这一大一小,对着院中众人泛起满是歉意与无奈的笑颜,便再次转身领路。 林玉瓒与王滚滚对视一眼,立马嫌弃地分开,两人也赶忙跟在男子身后,匆匆离开众人的视野。 转过几道回廊,三人便抵达仇玄知所在之处。 只见他惬意地摇着空白纸扇,身前茶香袅袅,手旁放着几篇文章。 仇玄知脸上挂着淡然的笑意,见人已到,便放下手中纸扇,抬手示意他们坐下,并言道:“林玉瓒,你我之间应是故人重逢,无须太过拘谨,将此处视作自家即可。” 林玉瓒眉眼微颤,似在欣喜又似诧异,带着小娃道了声谢,便徐徐落坐至男子对面。 仇玄知的眸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渐渐转为惆怅。 片刻之后,他叹息一声,拿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开门见山道:虽说听陈佑提及你时,老夫便猜测你是我故人的后辈,但这世间同名同姓者众多,老夫只能压抑内心的激动,等待你前来相见。” 随即他从手旁的一堆文章中小心翼翼抽出一份与众不同的纸张,与其他光滑的纸张不同,这份纸张略显粗糙,却被他视若珍宝地拿在手中细细端详。 林玉瓒的眸光恰如其分地闪动,方才他刚踏入此处,便眼尖的发现他手边的纸张中有几张泛着黄气,显然是陈年宣纸。见此一幕,他已然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何事。 紧接着,老男人便听对面之人感慨道:“字迹相似,名字相同,你果然是福顺弟的学生。” 学生? 林玉瓒心头猛地一震,满脸惊愕地望着他,嘴巴微张欲要说什么,却被此人抬手制止。 仇玄知将文章搁置一旁,不禁感慨万千:“时光荏苒,真没想到当年我与诗年兄在外游历时,与福顺弟相逢。那时,我们意气风发,立誓在燕京再聚,共叙年少情谊。谁料,现如今却只剩下老夫一人独对空椅。” 他抬起眼眸瞧向老男人,问道:“不知你老师现今可好?四年前,他曾到访燕京,却因事匆匆别离。若非诗年兄告知,我竟全然不知此事。” 林玉瓒神色骤然复杂,震惊与悲痛交织在心头,眼底泛起一片猩红,哽咽道:“老师他……已于四年前仙逝了……” 话音一落,仇玄知便呆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般沉默良久。 就这般过了片刻,还是在旁看戏的冷书屿出口呼唤,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哀愁。 “怪不得,诗年兄说你老师会带着你与另一个学生前来拜师,却迟迟未至,我还以为是诗年兄的离去,让你老师以为拜师无望才不曾想你老师竟也我当时真该仔细打听一下。” 这一席话,使得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弥漫在空气中,整个屋子仿若被哀伤所笼罩。 两人相对无言地坐着,都沉浸在各自的悲痛之中。 冷书屿瞧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扬起讥讽的弧度,却又转瞬即逝,适时的调节起气氛,为两人续上热茶。 升起的氤氲热气模糊两人泛红的眼眶,也让两人瞬间回神,继续开始表演。 只见仇玄知缓缓起身,安慰般拍了拍林玉瓒的肩膀,便背手而立,发出长叹,“当年诗年兄突感恶疾,药石无医,在弥留之际,将你与另一人的文章交于老夫手上,让老夫代他收你二人为门生,莫要误了好苗子。” 他徐徐转身,凝视着林玉瓒,继续沉声道:“今日我见到你的文章,虽比四年前长进不少,但对恩科,你若要有个好名次,却是不足。” 说到此处,仇玄知便收住话语,欣赏起对方的脸色转变,震惊、诧异、欣喜到最后的五味杂陈般的颓然。 林玉瓒最终起身,对着他恭敬作揖,如实道:“仇大学士,实不相瞒,学生并不知晓老师为我寻夫子一事,四年前老师给学生留信,也只说去寻友人。待学生再得知老师消息时,他已命丧雪崩之下。” “这些年,我与大舅兄为老师守孝,边潜心苦读边攒上京的盘缠,最终也得偿所愿去了老师提过一次的云飞书院,还被蒋学士看中收为门生。” 说着,他面上浮现起遗憾神色,“若是学生知晓老师为我二人的谋划,我与大舅兄定不会前往云飞书院。” 仇玄知微微颔首,可惜道:“世事难料,你两人既然另有机缘,老夫不会强求,就是希望诗年兄莫怪老夫食言。”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安分的王滚滚:“只是恩科将近,你文章尚有不足,若想高中得皇上青睐,还需一番雕琢。此次恩科与以往不同,皇上相当重视,你若考得好些,可以摆脱如今困境” 林玉瓒十分上道的再次作揖,诚恳道:“还望仇大学士莫嫌学生愚钝,不吝赐教。” 仇玄知抚须浅笑,十分满意他的反应:“你既有此心,老夫便帮你一把。从即日起,你可将所写文章交到书屿手中,待你旬假时,老夫会为你指点迷津。云飞书院的蒋学士,老夫知晓,论才情,还是老夫略胜一筹。” 林玉瓒闻之,立时大喜过望,拉起王滚滚,再次诚恳拜谢。 被强行营业的王滚滚,不由暗骂:两只老狐狸! 第707章 婉娘都知晓 夕阳西下,燕京城都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晕,林玉瓒与王滚滚终于走出青竹幽居,算算时辰,二人竟足足待了两个时辰,还蹭了一顿美味的素斋。 冷书屿将这一大一小送上车,便意味深长道:“林师弟莫忘了送文章过来,若是仇大学士没空,师兄也会给你指点。” 林玉瓒端坐于车内,凝视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展颜一笑,那笑容中亦透着一抹难以言喻的深意:“师弟早已知晓,师兄绝非池中之物,不同于院中那些浅薄之辈,喜怒形于色,嫌恶之情溢于言表。师兄放心,我已有蒋学士教导,定不会惹他不快,经常叨扰你与仇大学士。” 随着一句“再会”响起,车帘缓缓垂落,阻隔两人间那暗藏机锋的视线。 冷书屿静立在原地,目送着马车渐渐远离,脸上的温和笑颜也慢慢消散,转为淡漠。 恰在此刻,马车突然停下,林玉瓒的脑袋伸出车外,焦急询问:“冷师兄,陈兄呢?陈兄与你离开后,师弟便未再见过他,我还要与他去当铺一趟。” 此话刚落,车内便响起那个令人厌烦的小娃声音。 “你还想陈兄,这人抛弃了咱们,都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躺着呢!” 冷书屿:…… 男人重新扬起笑容,回复道:“陈佑兄方才已回院中与他人切磋学识,此刻应当还未结束,林师弟与他改日再约!” 林玉瓒低头思索片刻,只好无奈点头,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这一次,马车未再停留,渐行渐远消失在冷书屿的眼帘,他随即招手唤来一人,低声吩咐道:“去宣平侯府查看一番,看我表哥是否还在府中。” 那人恭敬应诺,迅速退下。 冷书屿又在门口驻足片刻,才转身返回青竹幽居。 另一边林家 婉娘母女俩早早便归来,她俩被王诚带着吃了一路,肚子皆是鼓鼓囊囊的,正在王、林两个宅子来回走动消食。 婉娘牵着女儿路过王滚滚的房门口时,不禁感慨道:“想不到你爹竟会带滚滚上街游玩,晴姐儿,你爹这人啊,口是心非,实则心肠最软。” 小以宁无语地瞥了她一眼,多次事实证明,她娘这恋爱脑实锤无疑。 郑大说的明明白白,她爹怕王滚滚去找她,无奈之下才带着他出门的。离开之前,还连揍了他好几顿。 这般想着,小娃便又悄咪咪瞟了她娘一眼,闲着的小手不由摸摸自己的屁股。 方才,林寅虎因为愧疚,趁两个大人未注意,投喂了不少,她如今身子不错,今日虽未管住嘴,应当无事! 这时,婉娘忽而想起一事,微微蹙眉,低头瞧向小娃,使得她心中猛得一凛,连忙乖巧地张大眼睛回望:“娘,咋啦?” 紧接着,她便听娘疑惑开口:“晴姐儿,咱俩已经来回转了几圈,怎不见阿诗身影,你说,你爹将她藏哪了?” 小以宁:>_<|||,怪不得转来转去,原来是为了找人! 小娃思忖片刻,刚欲回话,又听到她娘自问自答地嘀咕:“你爹不会将阿诗埋在何处了?这可如何是好,待祖母与大伯母过来,娘又该如何糊弄过去?” 小以宁:∑( ̄□ ̄;),她娘是何时成为她爹的帮凶的? 难不成夫妻一体,相互同化吗? 小娃脑袋瞬间凌乱,并将她那单纯又善良的娘亲列为资深恋爱脑的成员之一。 就在此时,母女俩又途经王诚的房间,便见他正拨着算盘,计算着今日的支出,手下还有一个账本,与些许铜钱。 婉娘:…… 小以宁:??_?''''?,大舅舅真是精打细算的居家好男人! 小娃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滑到那张铺满金子的床,然后收回视线,望向她娘。 只见婉娘轻轻摇了摇头,默默地将女儿拉走,待确定她大哥听不到后,才轻声说道:“晴姐儿,你大舅舅并非舍不得钱,只是他心疼你姥姥姥爷挣钱辛苦,待他当了官,定不会如此。” 话音刚落,前院便传来王二升的豪放大笑,“枝枝,今日我又赚了几百两,你要什么,我给你买。” 接着便是李安禾的提醒声:“升哥你小声点儿,也不怕孩子们听见了笑话。” “他们敢!” 王二升夫妇撒完狗粮,便你侬我侬地回屋。 一道狐疑的视线相当精准地落到婉娘尴尬的脸上,她捏起帕子轻触鼻尖,讪笑着转移话题:“晴姐儿可是想爹爹了?咱们在院中等一等,他便归来了。” 小以宁:( ̄- ̄),她一点都不想! 小娃注定没人权,她在她娘的淫威下,再次乖乖地返回林家。 说来也巧,此时此刻,林玉瓒刚好扯着王滚滚踏入林家后院。 夫妻俩毫无征兆地照面,皆是一愣,随即不约而同地扬起笑意。 然而还未等两人分享着相逢的喜意,院中便响起王滚滚委屈的爆哭声。 “小姑姑,小姑父打我!” 小男娃在老男人愣神之际,便挣脱了他的大手,向婉娘跑去。 林玉瓒:(?? ?) 婉娘早已知晓此事,见此,嗔怪地瞪了一眼夫君,便蹲下身子,准备哄一下小男娃。 谁知,王滚滚向来不按套路出牌,在离她几步远的距离,便脱下裤子,露出自己的黑屁股,控诉道:“小姑姑,你看都黑啦!” 小以宁盯着他的屁股,也不由自主摸摸自己的,立马相当认可地颔首:“确实打黑了,爹好坏!” 林玉瓒夫妇:…… “滚滚……” “晴姐儿” 两道爆鸣声在院中响起,林家再次因两个小娃陷入热闹的氛围中。 待重归平静之时,已是夜浓之际。 今岁下元节,虽王、林两家虽成员皆在,但无一人提及去街上凑热闹的事(大人对此不敢兴趣,三小只各有状况)。 林玉瓒遥望了一眼外头高挂的玉轮,便转头隔着屏风,注视着其后忙碌的身影,享受起难得平静的家庭氛围。 不多时,婉娘牵着洗得香喷喷的女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瞧着夫君生闷气的脸,不由失笑地将女儿抱到他怀里,柔声哄道:“夫君你莫气了,咱们家的孩子与别家相比,已乖巧许多。” 林玉瓒对上母女俩那双如出一辙、水雾氤氲的大眼,心中顿时变得柔软无比。 他伸手将女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温声回复:“我何时与孩子置过气!” 婉娘不置可否地莞尔一笑,送了他一个“我还不知晓你”的眼神,“你之前不喜阿逸,可阿逸对你安排的事情都毫无怨言地完成,如今还一个人住在妙真堂。” 小以宁:Σ(⊙▽⊙\"a,她娘猜出来了? 小娃难掩震惊地望着她娘,其察觉到她的目光,便温柔地捏了捏她的小圆脸,继续说道:“你不喜虎哥儿,他生怕给你惹麻烦,在你面前都小心翼翼,还担起劝说阿诗之事。” “你不喜滚滚,他对你都避而远之,即便你带他出门,他都比往日乖巧懂事,你打了他,他都未在外人面前喊疼。” 听着妻子一句接一句的控诉,林玉瓒无奈抬首辩解:“婉娘,我在家中时日不多,待入仕途后,怕是忙碌的时候更多。他们三个,我并非不喜,我只是希望我不在家时,他们与你能多亲近,不忘你恩情,敬重于你。” 他垂眸端详着自己的女儿,轻叹一声,接着道:“咱们今生大抵只有晴姐儿一个女儿,无论我将来地位如何,总会有人以此为借口欺负你们母女俩,滚滚暂且不说,但另外两个定能护你俩周全,让其做出蠢事时,能多顾及站在你们身后的三个男人。” 话音刚落,小娃震惊的脸便转向她爹。 小以宁:Σ(っ °Д °;)っ 他 她爹不要别的小孩了? 他是不行了吗? 第708章 旧人之死 婉娘静静地听完夫君的话,脸上划过一丝不赞同。 “即便你想让他们向着我,那你也不可对他们过于苛刻,他们小小年纪若是受他人挑拨,对付你该如何是好!” 林玉瓒也不知有没有记到心里去,敷衍地应了声,便开始思索其他事。 恰在此刻,他终于察觉到落在脸上的目光,微微垂眸向女儿瞧去,对上其泛着莫名思绪的视线。 他别开眼没有理会,就是不知为何手掌冒出一丝痒意。 老男人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不由开口询问:“婉娘,晴姐儿今日可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小以宁:( ̄ ̄),渣爹想造谣! 婉娘亦是不解地瞧向他,反驳道:“瓒哥,你在胡说什么?晴姐儿今日可乖了!” 林玉瓒听出妻子话语里的怒气,识相地转移话术:“婉娘莫气,我不过是怕晴姐儿仗着你的疼爱糊弄你。” 说着,他顺势抱着女儿起身,欲将她送到妻子怀中,暂别这短暂的家人相处时光。 “我去找你哥,今日我去仇大学士府上,发现了一些事,要与他商量一番。” 婉娘善解人意地点头,便伸手去接女儿。 谁知,小娃原本松开的小胖手,在老男人的话语落下时,又重新紧紧圈住其的脖子。 小以宁眼里闪过一道能吃瓜的小激动,奶声奶气道:“娘,晴姐儿想爹啦!” 言罢,她便贴上老男人的脸,装作孝女模样。 林玉瓒:→_→ 婉娘思忖一瞬,便从一旁拿起小娃专属小披风,给她系上,嘴里还欣慰道:“夫君,你瞧晴姐儿多念你。” 林玉瓒不置可否地扯了一下嘴角,又瞧向女儿,便见其对着自己露出得意的小乳牙。 他只好无奈妥协:“那我带着晴姐儿过去,若是回来迟了,婉娘便先睡。” 言罢,他便抱着女儿走出正房,在转弯之际,身后还传来妻子的嘱咐:“瓒哥,若是公公婆婆的离世真的有异,你一定要与我说一声,我也能帮你忙。” 林玉瓒闻言脚下一顿,他回首与婉娘深情对视一眼,说了一句“放心”,便快步走向侧门,消失在她的眼帘之中。 此时此刻,王诚正在往自己的荷包里加银钱。 林玉瓒抱着女儿抵达他的房门口,便见其满脸心疼,犹豫不决地将银子放进荷包,又嫌多般拿出一些搁置旁边。 他不由轻啧一声,嘲讽道:“真是未想到,舒志竟会带那么多银子出门,难得大方。” 王诚:…… 老男人不耐地抬眸,却对上外甥女好奇的目光,他连忙将所有银子拾掇进荷包里,笑道:“晴姐儿怎也过来了,可是你爹不让你歇下。” 小以宁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扯道:“晴姐儿想大舅舅啦!” 老男人扬扬眉梢,也不管真假,泛起愉悦的笑容,他伸手接过小娃放到自己腿上,还故作大方指了指钱袋子:“明日,大舅舅带你去街上看傩戏,到时晴姐儿便用里头的铜钱打赏。” 铜钱? 小以宁狐疑地瞟了一眼桌上的钱袋子,里头鼓鼓囊囊的,该不会没几个碎银子! 老男人不知小娃所想,说完这句话,便将矛头对上自己的老对头,阴阳道:“我虽不及顺安大方,可每笔花销都用在家人身上,不会浪费一分。” 林玉瓒:(▼へ▼メ) 两个老男人四目相对,又在小娃面前暗中较量了一番,最后以平局相对而坐。 王诚从桌子下的暗格,取出一个小木雕塞入小娃手里,便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今日那陈佑将你引到仇玄知面前,可有发现不妥之处?” 此事,林玉瓒早已来回思量许久,老对头话音一落,他便扬起讥讽的笑容,“此人相当谨慎,不在外留一丝破绽,也不愿让他人知晓自己的真正喜好,藏得极深。” 王诚闻言,微微颔首,附和道:“他本就不简单,不然不会踏着顾诗年和师父师母的尸骨走到高位。” 他微微垂眸,瞧向怀中乖巧玩着木雕的外甥女,长叹一声:“可惜了,师母逃难之时忘却了所有事情,不然咱们也不会费尽心思查当年之事。” “糟老头子说当年先太子的尸首离奇失踪,可能未死。可咱们灭那些太子余孽时,他们群龙无首,也在找寻先太子的下落。” “师母若是回到燕京,或对他们的局势更加有利,怎会痛下杀手走下一步烂棋。” 林玉瓒眸中泛起悲痛,缓缓回道:“我爹有所顾忌,对顾诗年并未言明我是他的孩子,我娘便成了无用之人,更成了不该存留于世的人。” 第709章 再现面具人+诡异的冷先生 小娃在两个老男人的谈话间悄咪咪抬头,又装做若无其事地低头,将耳朵竖着老高,默默吃着瓜。 恰在此刻,她的肚内传来极为熟悉的呱啦声,额头也蓦地冒出一层细汗。 小以宁:=?( ?),别搞啊,正听到关键的时候呢! 这细微声响自然引起两个老男人的关注。 王、林二人皆朝小娃望去,便见她依旧乖巧地把玩着木雕,脸上还泛着沐浴后热气与潮红。 小娃仰起头,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爹……” 林玉瓒掏出随手的素帕,将女儿的蒸汽小脸擦了擦,打断道:“晴姐儿莫插话,爹再说两句,就送你回去歇息。” 小以宁:≥﹏≤,行,我忍! 老男人也未多想,继续转回最初的话题。 “仇玄知此人看似广收门客,对上门讨教的人来者不拒,可其实不然。今日下晌我去试探,他只是心计深沉,才学却不过寥寥。” “此人还将咱俩的文章留存了四年,极有可能顾诗年与他说过什么,他在防备咱们上京。” 老男人说的有些口渴,给自己倒了杯茶,还将女儿手里的木雕换成了茶盏,示意她喝一口。 王诚帮忙扶住小娃的茶盏,轻轻睨了老对头一眼,接话道:“高明的棋手皆有布控全局的野心,对手每一步都在自己的算计之中。咱们在他的棋盘之中,他何尝不是咱们手中的棋子。你整个下晌就看出这些?” 林玉瓒的关注点已落到女儿身上,见她的小手用力捧着茶盏,却不往嘴里倒一口。 他无奈伸手把女儿的茶盏放回桌上,又将她抱了回来,并随口回了一句:“此人如今听从冷书屿差遣,只不过他应该有些怪癖。” 说到此处,林玉瓒顿了顿,扬起耐人寻味的笑颜:“滚滚今日在青山幽居自称晴姐儿。” 言罢,他便饶有兴致地观察起女儿的反应。 只见小以宁面色依旧涨红,咬着牙关, 察觉到她爹的视线,慢悠悠地将目光移了过去,又快速地转向前方。 林玉瓒:……,怎有不祥的预感? 王诚亦是发觉到小娃的不对,赶忙伸手欲给小娃把脉,嘴里还关切问道:“晴姐儿,可是哪里不适,与大舅舅说。” 谁知,就当他微凉的手指触碰到小娃的攥成拳头的小胖手那一刻,小娃猛打了一个激灵。 顷刻之间,房间里便弥漫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 与此同时,小娃含泪询问:“爹,你讲完了没,晴姐儿想拉屎!” 王、林二人:…… 桌上还升腾着袅袅茶气,房间里却已空无一人,两个老男人抱着小娃飞速奔向茅房。 紧接着,王家院子里响起两声怒吼:“虎哥儿,你给我过来!” 林寅虎在经历了白天的男女混合双打后,晚上又遭遇了男男混合双打。 一夜无话,唯有小娃偶尔传出的啼哭声,与墙外巡逻士兵不时响起的低语交织在一起。 翌日清晨,马车载着今日游玩的主子缓缓驶出林家的侧门,向喧闹的街道前行。 王诚再次准备好当日所需的开销,肩负起带着妹妹与两个小娃游玩的重任。 此时,他还在端详着外甥女有些发飘的脑袋,给她把着脉。 片刻后,他舒出一口气,对着妹妹道:“今日咱们给晴姐儿买点清淡的吃食,莫让她贪嘴即可。” 婉娘原本忧虑蹙起的眉头,因话舒展开来,她嗔怪地瞧着女儿,柔声告诫:“娘说与你在家歇半日,你也不乐意,若是今日再贪嘴,明日说什么,娘都不让你出来了。” 此话一落,小以宁耷拉的脑袋瞬间来了精神,眼里也迸发出坚定的目光,“娘,晴姐儿好啦,今日定不会拉屎!” 王氏兄妹:……,那样更严重! 这时,车内另一个小娃也高声附和:“小姑姑放心,有我盯着,晴姐儿休想偷吃任何零嘴。” 小以宁:( ̄ ̄) 王氏兄妹转向说话之人,欣慰点头,齐声道:“那今日便有劳滚滚了。” 王滚滚咧嘴一笑,摇晃起得瑟的小脑袋,挑衅地看着小以宁。 两娃四目相对,空气中便弥漫起属于他俩的硝烟与火花。 因着昨日的前车之鉴,林玉瓒早早便带上林寅虎,前往蒋学士的住处挨骂。 而王滚滚也如愿以偿,加入到游玩队伍中,担起看管小以宁的任务。 两小只针尖对麦芒般互瞪片刻,便不约而同地重哼一声,双手抱胸,小脑袋一扭,趴到各自身侧的车窗上,欣赏着外头喧闹不止的街景。 王氏兄妹见此,无语地对视一眼,便不管两小只之间的别扭,也将目光投向外面。 彼时,马车已经驶入闹市之中,速度也减缓了下来。 虽说已是假期第二日,街道上依旧热闹非凡,车水马龙,路上的摊贩与行人同样密集。 林家的马车,不出所料的在离老男人安排的目的地几百米处,堵在路中。 王诚掀开车帘,望向前方因抢路争吵起来的两辆马车。 他无奈地轻叹一声,认命地抱起王滚滚,下了马车,并说出今日的安排:“我定了悦来茶馆二楼的包厢,下晌傩戏会经过包厢下方的街道,咱们到时在上头看,无需与下方之人挤来挤去。” 婉娘母女俩忙不迭地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两大两小一下马车,外头的各种声响便袭面而来。 刹那间,叫卖吆喝,交杂着各式的议论私语皆毫无阻隔地飘入四人耳畔。 “昨日天山上出了逆贼,昨夜铁鹰卫搜寻了整整一夜,听说也毫无所获。” “可不是,我隔壁的婆娘本来叫的可欢,昨夜都息了声,生怕引的铁鹰卫闯门。” “哟,这事都能让你知晓?” “怎不知晓,我还听闻她家就是因这事从西巷道搬出来的,四方邻居不提罢了。” “……” 小以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了过去,望向那些讲没营养小话的几个男人,他们已融入人流消失不见。 恰在此刻,一个戴着半张黑色平滑面具的人从人流中走了出来,面具下方是除了嘴以外,布满疤痕褶皱的下半张脸。 那人似察觉到小娃的视线,抬眸与她对望一眼后,转移方向,步伐沉稳地走向一旁的书舍。 小以宁好奇的眸光追随着那个人的背影进了书舍后,便收了回来,心里嘀咕道,那人脸上的烧伤好厉害。 小娃缓缓转身,倚靠在她娘怀里,数着前方的人头,并未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然令她未想到的是,今日她与这个路人甲的缘分不止于此。 不多时,小以宁便眼尖地瞧见不远处“悦来茶馆”的匾额,对此地,她可谓是记忆犹新。 此处当初差点要了卢庭风的脑袋,若非陈娇仪带着她与其他小孩姐去找他茬,阴差阳错救了此人的命,他早就一命呜呼了。 不过,即便悦来茶馆出过人命,还有着刘大御史在此处剥人皮的神奇传说,也不妨碍这里生意兴隆,并且更胜以往,连服务都比她来时好了一倍不止。 待他们一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刚到悦来茶馆门口,里头的小二立马热情的迎了上来,引领他们走上二楼。 此时此刻,茶馆里已座无虚席,一楼的高台上,说书人正眉飞色舞地更新时事,极力渲染昨日天山上出现的所谓神迹,引得台下观众连连惊呼。 小以宁听了短短几句,便无语的收回注意力,舅爷爷昨日一役,已让百姓们视他为天道的代言人,坚信有他在,大周便在,若他遭遇不测,大周必定灭亡。 虽然他说的比书中还要离奇,但书中确实提过几笔,舅爷爷被她爹毒死后,大周一度陷入混乱,被舅爷爷人格魅力所压制的诸多势力纷纷上场。 即便男女主有光环,并有诸多牛马帮忙,还是费了不少的力,才稳住朝堂,自然其中出力最多的必定是男二男三。 这般想着,小娃便郁闷地抿起嘴,她猛然发现她家的长辈皆有没苦硬吃的属性。 此时,没苦硬吃的王诚突然转过头,望着暗自蛐蛐他的外甥女,温声言道:“晴姐儿,此处无数文人雅士聚集,待说书过后,他们会举办一场清谈会,到时你仔细听听,与大舅舅说说感悟。” 小以宁:(?_?\"),她才几岁,需要什么感悟! 小娃暗暗翻了个白眼,给自家长辈又加了一个评价:自己没苦硬吃也就罢了,还给小辈找苦吃。 老男人的这番话不仅让小娃感到离谱,就连他的亲妹妹也深有同感。 婉娘被唤醒出阁前的脾气,瞬间发作,一手掌拍到她大哥身上。 王诚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力推得向前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楼梯上。幸而他反应敏捷,及时抓住了栏杆,才保住自己的颜面。 婉娘嗔怒道:“大哥,你又逗晴姐儿,她才开蒙没多久,哪懂你们文人的咬文嚼字。” 王诚:( ̄_ ̄|||),忘了,婉娘也在场。 王诚颇为无奈地抚摸着被拍的地方,缓缓直起身,尴尬地赔笑道:“婉娘莫生气,是大哥一时口误,应当是我与晴姐儿分享感悟才对。” 婉娘那藏在帷帽下的美眸,瞪了一眼这个不靠谱的男人,牵走他手里的王滚滚,绕过他,气咻咻地向上走去。 小以宁也趁机转身,对要她吃苦的大舅舅做了个鬼脸。 王诚难得露出一副憨样,下意识地挠了下后脑勺,失笑的拾级而上。 就在这时,二楼包厢内走出一书生,端着磨好墨的砚台,急色匆匆地下了楼。 王诚一行人见状,赶忙侧身让其先过。 谁料,此人在下楼时过于慌张,竟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惊叫着滑铲下来,手中的砚台也被脱手而出,墨水朝王诚一行人飞溅而来。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王诚急忙上前将妹妹连同两个小娃护在怀中。 随着“啪嗒”一声脆响,王滚滚顶着沾上墨汁的脸,抬起头望向王诚,委屈道:“我今日出门没算卦,早知道你那么倒霉,我就不跟你出来啦!” 王诚:…… 刹那间,除却被护在最中央的小以宁,其他三人皆遭了殃。 王诚的月白色外衫已染上深浅不一的墨色,婉娘的绛紫色裙摆也黑了一块。 那跌坐在地的书生见状,面色煞白,赶忙忍着巨疼,连滚带爬揍上来赔罪:“对不住,真的对不住,我急着下楼写诗,没成想一个不小心……” 然而话音未落,上头便传来一道洪亮的询问:“赵举子出了何事?” 众人闻声望去,就见一面上戴着半张黑色面具、身穿竹青色暗云纹襕衫的清瘦男子走出包厢,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 见到此人熟悉的模样,小娃顿时瞪大了双眸,露出难以置信地震惊表情。 小以宁:⊙_⊙,这人是何时来的,方才明明走在她后头的,她不可能出现幻觉! 那面具男淡淡扫了一眼小娃,又掠过王氏兄妹的衣衫,才向他们一行人作揖,有条不紊地说道:“诸位实在抱歉,这位小友还要参加清谈会,有何事可先与我谈。” 接着,他便向赵举子挥了挥手:“你且先下去,莫误了正事。” 赵举子万分感激地连连拱手:“真是劳烦冷先生了,我太过着急忙慌,等下再上来向诸位赔罪。” 话毕,这位罪魁祸首便丢下受害者,慌不择路地跑了。 上头的面具男亦做出相应举动,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继续对王诚一行人说道:“诸位在我包厢内稍坐片刻,我立马命人卖成衣,向诸位赔礼。” 王诚的清冷眸光落到男子那遮掩的面容上,嘴角勾起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容,刚欲点头,耳畔便响起外甥女的抗拒声。 小以宁惊慌地环顾四周:“大舅舅,晴姐儿不想待在这里,上次有个脑袋也跟刚才的大叔一样滚下去的,晴姐儿害怕……。” 话音一落,婉娘便连忙拍背安抚,惊讶道:“晴姐儿怎还记得此事?阿逸不是说你当时正在外头未瞧见吗?” 小以宁:( ̄- ̄),你那么实诚,还让我怎么演下去! 小娃假意挣扎,又伸出身子向老男人索抱:“大舅舅,晴姐儿害怕坏人,想归家。” 结果老男人也不接她的戏,睨着那冷先生,意味深长地安抚了一句:“晴姐儿记错了,那是变戏法,此处也没有坏人。” 言罢,他便牵起最倒霉的王滚滚,走到面具男面前:“冷先生,请……” 小以宁:∑( ̄□ ̄;),不是,一个两个都带不动! 第710章 这是冷卿尹的试探?(上,下) 王氏兄妹根本不知小娃心中无力的吐槽,只是将她放回地上,牵着她的小手,紧随那冷先生步入包厢。 门扉轻掩之时,王氏兄妹便齐齐向那面具男子行礼:“晚辈王诚(王念婉)见过冷伯父。” 小以宁:⊙▽⊙ 啊嘞? 冷伯父? 这是冷卿尹? 这就是冷家老大,亦是冷家家主——冷卿尹? 小娃之前虽与那砍手狂魔冷卿尹有过一面之缘,只因夜太黑,并不知晓此人的毁容是烧伤所致。 小以宁顿时瞪大了眼,不由好奇地打量起这面具男。 只见他对着王氏兄妹微微颔首,将深邃的目光落到小娃身上,和煦开口:“说来咱们也是有缘,方才我来此处时曾路遇你们。只不过你我皆是出来散心,若贸然打扰,怕会扫了你们的兴致。” 说完,他竟拱手向小以宁行礼:“草民冷卿尹,参见乐安郡主。” 蓦地对上一双深邃而难以捉摸的眼睛,小以宁心中不禁一颤,赶忙躲回她娘身后,又悄么探出头,继续好奇地盯着他。 冷卿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似有慈爱流出:“早有耳闻乐安郡主聪慧过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装模作样! 小以宁心中冒出这四个大字,不说此人之前一言不合就砍手的行为,就说方才,她也从此人眼眸中读出似笑非笑的冰冷感。 这般想着,小娃又羞怯地缩回她娘身后,不愿搭理这言不由衷地夸赞。 三个大人皆被小娃的举动逗笑,包厢内的气氛一时之间显得极为融洽。 而冷卿尹也展现出他的八面玲珑,没有忽视另一个小娃。 他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递了过去:“这位小公子,咱们也是初次见面,这块玉佩便作为小小的见面礼,还望莫要嫌弃。” 王滚滚受宠若惊地接过,连方才被泼墨的怨气抛诸脑后,连声道谢后,便兴高采烈地跑到小以宁身侧,得意地炫耀着手中的礼物。 小以宁:→_→,真是幼稚! 小女娃刚要对这眼皮子浅的家伙发射无语视线,却敏锐地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从身上悄然划过。 她的内心顿时警铃大作,直觉告诉她这许是一种试探。 刹那间,两小只便对上眼神,眼底同时闪过一道精光,仿若达成共识般,开始搭戏。 小以宁眼巴巴地盯着玉佩,伸出小手欲摸又止,转而望向冷卿尹,见他只是对着自己扬着笑容,并无任何表示。 她的表情立马转变为委屈,慢慢泪眼婆娑,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望向她娘与大舅舅,默默控诉这重男轻女的男子。 冷卿尹这才温声解释道:“乐安郡主,草民今日出来的匆忙,身上实无适合郡主的物件,他日定当补上一份厚礼,还望郡主海涵。” 王诚垂下眼眸,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代为外甥女回绝:“冷伯父不必麻烦了,晴姐儿年纪尚小,福禄过重,我怕她压不住。” 接着,他便将外甥女抱起,轻声示意:“晴姐儿,快谢谢冷爷爷的好意。” 小以宁羡慕地瞧了一眼还在把玩玉佩的王滚滚,瘪着小嘴,不情不愿地点点头,“谢谢冷爷爷,您不用破费送东西给晴姐儿。” 冷卿尹颔首,不再强求,抬手邀请众人入座。 王诚也在此时尽显精打细算的本性,果断向茶馆小二退了自己的包厢费,准备一直驻扎在冷卿尹的包厢中,还笑着询问:“冷伯父可是来看傩戏的?正巧可以与我们这些小辈作伴。” 对于他先斩后奏的模式,冷卿尹并未显出不悦,只是眼中流露出一抹无奈,失笑地点了点头,欣然同意:“今日屿儿访友去了,我闲来无事,便与你们一同在此处解解闷。” 言罢,他的目光再次有意无意落到两小只身上。 只见小男娃依然时不时举起玉佩,在小女娃眼前晃来晃去,显摆个不停。 而小女娃被他时不时诱着,伸手去抓那块“可望不可及”的玉佩,全然未注意自己围着桌子转起了圈。 王氏兄妹也留意到这一幕,脸上不禁浮现出宠溺的笑容,颇为无奈地对视一眼后,便静静地注视着他俩。 一时间,三个大人似有心有灵犀般,皆停止寒暄,饶有兴致地看两小只玩耍。 殊不知,小以宁早在爆发的边缘,心中更是骂骂咧咧。 她的眸中隐隐透着怒火,瞪着溜她的王滚滚,仿若在质问:“你有完没完?” 王滚滚则挑衅地回她一眼,用眼神回应:“你猜?” 小以宁:ヾ(≧へ≦)〃 就这般过了片刻,那面具男许是观察够了,终于轻笑出声:“是我的疏忽,竟忘了即便没有适合郡主的物件,也有可让郡主把玩的玩意儿。” 他将大拇指上的扳指褪下,拦下快要哭出来的小以宁,递了过去,慈爱道:“乐安郡主莫追了,草民这还有一个。” 话音刚落,小以宁便停下脚步,似是不舍望了一眼,随即凑到扳指前,奶声奶气地问道:“冷爷爷,这个是送给晴姐儿的吗?” 冷卿尹面露为难,迟疑回道:“这此乃草民喜爱之物,怕是不能割舍,不过可以借郡主把玩。” 小以宁:o(一︿一+)o,这肯定又是试探! 小娃似不解其意蹙起眉头,目露迷惘,抬起头望着他,小胖手也下意识地举起,就要触碰到扳指。 就在这时,婉娘柔声阻止道:“晴姐儿,不可以拿他人的心爱之物,到娘这儿来,你大舅舅也有玉佩,让他给你。” 王诚亦是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高高举起。 然而下一刻,扳指就已经被面具男放在小娃的手中。 冷卿尹抬首望向王氏两兄妹:“不妨事,郡主如此乖巧,想来不会轻易摔落。” 谁知,他刚说完,便感到一只柔软而温热的小手握住自己的大手。 冷卿尹微微一愣,诧异垂眸,就见小娃正嘟着小脸,努力将那枚扳指套回他弯曲的大拇指上。 王滚滚见状,连忙跑过来,大声嘲笑:“晴姐儿好笨啊!” 小以宁:╰(艹皿艹 ),你给我等着,待我反试探,就来对付你! 冷卿尹见此一幕,眉眼微不可察的一皱,但还是配合的伸直大拇指,使扳指归位。 他不由开口问道:“郡主可是不喜此物?” 然这问题,他此刻注定得不到答案。 只见小以宁将扳指放回原位后,便大喝一声,向一直挑衅她的王滚滚扑去。 王滚滚也反应迅速的接招,将她的小胖手抓住,又开始嘲讽:“你还说你人见人爱,瞧这冷爷爷就喜欢我一个,他还送我玉佩。” “你放屁,冷爷爷夸晴姐儿乖,冷爷爷喜欢的是晴姐儿。” 小以宁脸色蓦地涨红,显然是被气狠了。 两个小娃,额头相抵,四目怒对,八肢发力,竟当着三个大人的面开始角力。 冷卿尹: 画风突变,让三个大人都为之一愣。 婉娘立马回神,急忙起身将两小只强制扯开,愠怒训道:“你俩出门前如何答应我的,不是说不打架吗?” 与此同时,王诚亦对着面具男露出尬笑,无奈解释道:“让冷伯父见笑了,这两个孩子向来喜争来夺去,我们平日里甚少让他俩独自相处。” 冷卿尹理解地点点头,眼皮微阖,掩藏起自己深思的目光,手指轻轻摩挲着重新戴好的扳指。 方才他没有丝毫错漏,这两个孩子在遇见他时,皆露出不同寻常的惊愕,不似这般大的小娃该有的神情。 虽说后头瞧着似与普通孩童无异,但他心中怪异之感,却丝毫不减。 他那深幽的眸光又一次扫向两小只。 婉娘也终于劝服(威吓)好两小只,牵起暂时和好的小娃,行至冷卿尹面前,让他俩给其赔不是。 两个伪小孩互相斜对眼,透着不情愿,乖顺地露出纯真笑颜:“冷爷爷,我们错啦,不该在您面前打架。” 面具男微微颔首,刚欲象征性的劝慰一句,不成想,这两个小娃认过错后,便如约好一般,纷纷扑到他膝盖上,齐声追问:“冷爷爷,你到底喜欢谁?” 冷卿尹: 就在此时,一楼骤然响起一击清越的锣鼓声,王诚所提到的清谈会正式拉开了帷幕。两个小娃立刻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所吸引,放弃为难面具男,飞快地跑到走廊上。 婉娘见此,也疾步跟了上去。 包厢一下变得空旷,只剩下两个大男人,原本融洽的气氛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王诚的目光追随妹妹与两个小娃而去,见他们三个就站在门口的走廊上听清谈会,遂放心地把视线转移到一旁的青玉棋盘上,那里有一局未完成的棋局,显然一直在等下棋之人。 老男人主动开口:“冷伯父真是闲情逸致,在听清谈会之余,还有雅兴与他人对弈。” 冷卿尹擒着耐人寻味的笑意,来到棋盘前,随意落下一黑子:“赵举子盛情难却,我只好与他手谈一局,只可惜他临时有事,我亦没了对手。” 说着,他侧眸瞧向依然安坐的王诚,邀请道:“不知王贤侄,可否让我有始有终。” “冷伯父若不嫌我棋臭,我自然能让冷伯父得偿所愿。” 王诚欣然起身,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坐到冷卿尹对面,修长的手指拈起一枚白子,缓缓放入棋盘之中。这一子落下,不少黑子便被蚕食,棋局之上立时弥漫起杀伐之气。 冷卿尹的笑容愈发深邃,眉锋轻挑,点头说了一个“好”字。 随着此字而出,两人便如入无人之境般,沉浸在棋局之中。 在两人未在意的走廊,两个小娃悄悄转头,偷瞄了一眼包厢内对弈的两人,又迅速回头,将目光投到下方的清谈会上。 彼时,高台之上已挂起一幅龙飞凤舞的横幅,上书“越名教而任自然”几个大字。一名身着素雅襕袍的青年书生端坐高台中央,与他人激烈辩论,下方还有两个书生在奋笔疾书,将说出的观点一一记下。 本应是他人说书娱乐的茶馆,已然变成了文人墨客汇聚的清雅之地。 王滚滚向一旁凑了一步,在小以宁耳畔低语道:“你差点就露馅,此人机智如妖,知晓的事都比一般人多。” 小以宁挪挪小腿,一脚踩到身旁之人脚趾头上,悄声回敬:“过犹不及,你才会露馅呢。” 王滚滚:(?▼益▼) 小以宁:(▼へ▼メ) 两小只的和平模式悄然结束,又重开互相较劲模式。 恰在此刻,两个小娃再次敏锐的捕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立即如触电般猛然分开,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装作认真倾听下方的高谈阔论。 婉娘被两小只的“装模作样”给逗得忍俊不禁,她环顾四周一圈,皆是凑场的男子,女子甚少,更别说小娃了。 她不禁摇了摇头,心头对大哥这般省事的安排埋怨了一句,便略弯下腰,对两小只柔声商量道:“我去给你们两个买些零嘴,你们两个回包厢,不要吵闹可好?” 两小只没了压制,心中皆是一喜,连忙牵起对方的小手,忙不迭地点头应和。 婉娘满意地扬起温柔笑颜,又将两小只牵回包厢,让他俩做起棋局的裁判,坐在两个男子中间,并将去街上买零嘴之事,又说了一遍。 随后,她便询问道:“不知冷伯父有何忌口的?” 冷卿尹专注于棋局,无所谓地回道:“有劳婉娘了,我并无忌口。” 婉娘又将目光投向其他人,便听女儿小声发表意见:“娘,给冷爷爷买云片糕,那个可好吃啦!” 面具男落子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顿,他略带讶异地往小娃一瞥,与她那如月牙般弯弯的眼眸和灿烂的笑容不期而遇。 小以宁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就晓得冷爷爷喜欢,舅爷爷也爱吃呢!” 她晃了晃小脑袋,显然因自己猜对而开心不已。 冷卿尹:…… 他眸色平静地转头瞧向婉娘,从袖中取出一块如婴孩拳头大小的银锭子,递了过去,承认道:“乐安郡主猜得对极,我确实好这一口,劳烦婉娘了。” 婉娘也发觉面具男的微妙异样,随即温婉地说道:“冷伯父,那婉娘就去八珍斋带一份云片糕,听闻燕京城内就属他家的糕点最是美味,婉娘来此一年有余也未有幸尝过,今日借冷伯父的福了。”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不过出来游玩,没有长辈出钱的道理,冷伯父将银子收回去!” 话音未落,婉娘便上前一步,一把扯下她大哥的钱袋子,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包厢。 王诚:=?( ?)我的银子 第711章 奇怪的毁容 王诚那原本平和的表情因钱袋的消失而骤然凝固,一抹难以掩饰的尴尬浮现在脸上,他带着几分窘迫对面前的人说道:“冷伯父见笑了,家妹天真无邪,也喜欢捉弄我。” 冷卿尹嘴角微微勾起,言道:“托你们兄妹的福,我倒提前享受到了几分天伦之乐。” 他的目光扫过坐在身旁的两个小娃,看似乖巧,实则互相较劲,随即又将注意力转回到棋局上,轻轻落下一子。 接着,他随意问道:“听闻皇上对乐安郡主宠爱有加,在行宫时亦是日日待在身边,想来知晓皇上不少喜好。” 小以宁不否认地点点头,絮絮叨叨起来:“舅爷爷爱听晴姐儿读书,还爱下棋,和冷爷爷一样呢!不过晴姐儿看舅爷爷下棋总是赢,冷爷爷和舅爷爷下棋,也是舅爷爷赢吗?” 冷卿尹眸中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亮,侧眸瞧向沉浸棋局的王诚,“草民容貌有损,不敢与陛下对弈,以免有碍圣颜。” 小以宁了然地点点头,顾左右而言他,看来此人棋艺精湛,相当自信。 她也转头望向大舅舅,瞧似风轻云淡,但眼中满是深思,一看便是被压制住了,就是不知他是不是装的。 小娃支起脑袋晃了晃,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那冷爷爷会用棋看人吗?舅爷爷想让晴姐儿学这个。” 话音刚落,王诚便轻声笑道:“晴姐儿还不是人精,哪能领会这种技巧,连你大舅舅我都尚未掌握。” 小以宁:( ̄ ̄),瞧不起她,她不是人精,难道是鬼精! 冷卿尹瞥见小娃不愉的神色,倒是帮她说了一句话:“王贤侄莫要自谦,用棋观人依赖于阅历,久而久之,自然能摸清对手的路数,乐安郡主若用心学,也能领会。” 小娃对着老男人哼气一声,便扭过头,继续对着面具男扬起灿烂笑颜,如同被他收买一样,还挪了挪屁股,靠他更近。 这时,小以宁惊奇地发现,此人从下颚通往襕袍的肌肤竟是平滑的。 这不同寻常的一幕,让小娃不禁蹙起眉头,她的目光缓缓滑落,最终在此人的手背停留。那处倒是正常,与脸一样,被有火燎过,不过不重,只留下轻微痕迹。 随着面具男抬手,扶袖落子,小娃的脑袋也随之歪向一边。 只听“咚”的一声,小娃的脑瓜子便磕到棋盘上。 小以宁立马竖起脑袋给自己揉了揉,心中却止不住讶异,此人手腕处又是光滑平整,好似特意被毁去容貌那般。 就在小娃因自己的发现思绪翻滚之际,另一头的王诚已向小娃伸手,“晴姐儿可是困了?快到大舅舅怀里来。” 谁料,小娃接下来的举动却让王诚心中猛地一惊。 只见小以宁对他点了点头后,便向冷卿尹张开双手,奶声奶气道:“晴姐儿要看冷爷爷下棋。” 面具男意外地瞧她一眼,执棋的手顿在空中,似在思索小娃是何用意。 那头的老男人已忍着怒气起身,欲将这异常举动的小娃抱到自己怀里。 不成想,小娃早就预判他的举动,手脚并用地下了地,并快速抱起面具男的膝头,抬首,一脸期盼的望着他。 “晴姐儿,不得无礼!”王诚忍不住呵斥道。 此时此刻,冷卿尹仿若刚知晓小娃之意,弯腰将小娃放到自己腿上,并抬手示意王诚坐下,和颜悦色地安抚道:“无妨事,草民能得郡主青睐,也是草民的荣幸。” “冷伯父莫怪,晴姐儿见谁都想着亲近,此事让家妹与妹夫总是头疼不已,没成想,今日与您初见,又黏上您了。来,晴姐儿快到大舅舅这儿来,免得你娘瞧见,又要训你一顿。” 王诚强撑起笑意说着话,欲疾步上前将外甥女强制抱走。 谁知,他刚走到一半,大腿便被另一个小娃抱住。 只见王滚滚装起可怜,也学起小以宁的软糯童音:“小叔叔,滚滚也要抱抱!” 王诚:(╬▔皿▔)╯ “滚滚莫闹!”老男人不耐地回应。 然冷卿尹见到此幕,失笑地摇了摇头,慈爱地帮小男娃解围:“王贤侄抱他便是,乐安郡主由我照顾着。” 言罢,他垂眸,用含着慈和的眸光瞧了一眼小娃,嘴角也噙着淡淡的浅笑,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 王诚无法,只好将王滚滚抱起,重新落座,还用隐含怒火的眼神瞥了外甥女一眼。 小娃见状,赶忙用眼神向他发射“她有正事”信号,可惜老男人只回了一个挨打警告的眼神,便移开视线,继续关注着棋局。 小以宁:≧ ﹏ ≦,她是想印证心中所想的! 此处无人知晓小娃心中的大事,连王滚滚也对她做了个鬼脸,便安然自若地享受起老男人的怀抱,还给自己找了个极为舒服的姿势。 小以宁就没有这般放的开,她装做乖巧对面具男甜甜一笑,便悄么地将视线往下移。 近距离接触,小娃观察得更加仔细。 冷卿尹脸上的烧伤就围绕着面部一圈,连耳部都是完好,其次眼部周围亦是平滑。 而他衣衫掩盖的之处的肌肤,也在小娃装做无意扫落棋子被其弯腰捡起之时,快速瞄了一眼,亦是平整。 这些细节在小以宁的脑海中迅速拼凑起来,她凭借看过的众多电视剧中的情节,迅速得出了一个结论:冷卿尹的毁容很可能是因为被滚烫的金属面具烫伤而留下的疤痕,而手背上的应当是故意加上去的。 如是想着,小娃便猛打一个激灵,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直达脑门。 冷卿尹敏锐地察觉到小娃的异样,关切地询问道:“郡主怎么了?” 小以宁压下心中的寒意,对着面具男扬起一道不自然的笑容:“冷爷爷,晴姐儿想娘啦?” 此理由合情合理,八珍斋便在悦来茶馆对面,婉娘自出去后却一直未归,时间也过去许久。 冷卿尹并未怀疑,只是宽慰道:“郡主莫急,等下草民便能带您寻娘亲。” 言罢,他便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子,胜负已定,王诚满盘皆输。 他抬起眼眸,意味深长地瞧向身前的青年,他抬起眼眸,意味深长地看向身前的青年。自从外甥女跑到别人怀中后,王诚便一改之前的风格,落子变得急躁,棋艺也显得平庸不堪,再加上频频望向茶馆外,早已无心棋局。 冷卿尹便知这棋局已无下的必要,他再次瞧向怀中的小娃,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 真是有趣至极! 王诚见棋总算下完,心中则松了一口气,他不带一丝犹豫地将王滚滚放到地上,起身道:“冷伯父棋艺精湛,小子甘拜下风。” 紧接着,他略带呵斥的开口:“晴姐儿还不快过来,莫扰你冷爷爷听清谈会。” 这一次,小娃听话地下了地,快步走向王诚,只是在离开冷卿尹时,她蓦然回首,真情实感地望了他一眼。 冷卿尹不知为何心毫无预兆地一颤,那一刻,他在小娃眼中只读出一种情绪——惊恐。 第712章 试探结束 彼时,外头的清谈会已进入高潮阶段,叫好声此起彼伏,就“情欲自然,不可强抑”与“贱有则必外形,外形则必遗制”进行激烈辩论。(以上两句皆出自西晋哲学家裴頠) 现下出去,正好凑个热闹。 王诚见外甥女乖巧归来,心中总算气顺不少。 他牵起她微凉的小胖手,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随即对冷卿尹说道:“冷伯父,您在此处继续听清谈会,我带着两个孩子去寻家妹。” 冷卿尹淡淡地瞥了小女娃一眼,无不可地点头应允,便与他们一同走出包厢。 然而,就在他们四人要踏出包厢之际,婉娘终于带着糕点匆匆而至。 王诚方才压下去的郁气,再次升腾,他难得不愉责问:“婉娘,你怎去那般久,这都过了半个时辰。” 婉娘面色亦是不好,对着大哥尴尬一笑,便向冷卿尹赔礼道:“冷伯父,方才侄女在路上遇见了二哥,聊得忘记了时辰,望您见谅。” 冷卿尹通情达理地点点头,不知说出今日份的第几次无妨。 因婉娘的到来,众人又再次返回包厢内,边品茶果糕点边听着外头的清谈会。 面具男捻起一片云片糕细细品尝,视线随意地落到门口的王氏兄妹身上,又猝不及防对上两个小娃探究的目光。 他勾勾嘴角,捻起两片云片糕,送入两个小娃手中,耳边捕捉着王氏兄妹的细微谈话声。 婉娘将抢走的钱袋子递还给大哥,嘴里抱怨道:“方才我一出茶馆便遇见二哥带着人经过,谁料他一瞧见我便将我拦了下来,说让我明日带着晴姐儿去铁鹰卫营,看他们操练。” “我本不愿,可他缠着我不放,说什么昨日今日,下属的亲属都去了营外看望,就他没有,显得孤影单只,求我可怜可怜他。” 王诚面色铁青地接过钱袋子,一入手便察觉不对:“糕点是王林买的?” 婉娘抿着嘴点点头,“二哥跟着我进了八珍斋,他本来还想上楼见晴姐儿,我骂了他,他才做罢!” 接着,她偷偷瞥了一眼大哥,轻声嘟囔:“要不是在大街上,我早就揍他了。” 王诚: 老男人闭上了嘴,能把婉娘逼到这份上,他也有可能会遭殃。 刹那间,王诚便忆起自己不幸的童年。 他无奈地移开目光,就又见外甥女被面具男迷惑了一般与之亲近,他急忙走过去,对冷卿尹邀请道:“冷伯父,不如我二人去下方凑一凑热闹。” 冷卿尹早就瞧出他的心思,不过他心中也有此意,欣然应允。 王诚再度恢复成淡然模样,他对妹妹使了个眼神,便将面具男引下了楼。 两个小娃见状,再次心有灵犀般,同时跳下凳子,拉起婉娘的手跑到走廊上。 走廊处早就站满了人,皆被下方的清谈会所吸引,此时第一辩结束,楼下之人部分还在回味方才激烈的话题,高台之上已换了一个儒雅的年轻书生,面红耳赤地与他人辩第二轮,就“足性逍遥非放纵”(出至《庄子注》)与“不以物累形”(出至《淮南子》)进行二辩。 两小只走过去时,有素质的大人都忍俊不禁的给他俩让了个位置。 小以宁的目光追随着两个男人而去,见他俩并未挤进中心位置,而是双手抱胸,悠闲地站在边缘,专注地聆听清谈会的内容,她心中了悟,面具男对大舅舅的第二次试探已经悄然开始。 她收回目光,将注意力落到高台之上,带着新奇看起这古代的辩论会。 然,小娃未察觉到,就在她收回目光之际,面具男骤然抬眸,向她望了过去。 冷卿尹看似随意地扫视了一眼二楼的其他看客,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旁边听得入神的王诚身上,开口问道:“王贤侄,此次清谈会真是人才济济,你觉得这场辩论,哪一方会占据上风?” 王诚微微一笑,谦逊提醒:“冷伯父,小子连举人都不是,怎能妄加议论。” “王贤侄不该妄自菲薄,屿儿说以你的才学,考上举人绰绰有余。”冷卿尹淡淡说道。 王诚的眼中快速划过一抹讥讽之意,毫不掩饰地回应:“冷伯父,我确实没想到冷师兄会对我有如此高的评价,只是在书院之中,我常常感觉到他对我似乎颇有微词。” 冷卿尹听到此言,顿时失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看来王贤侄在我屿儿这,受了不少委屈。罢了,我不问便是。” 就在此刻,两人皆敏锐地察觉到脑袋上落下一道灼热的目光,随即纷纷向上望去,便见小女娃对着他俩扬起灿烂的笑容,似要跨过二楼栏杆间的缝隙向他们扑来,却被身后的女子眼疾手快,紧紧拽住。 王诚: 冷卿尹: 老男人心中猛地一惊,脸色骤变,失声大喊:“晴姐儿,莫下来!” 呼喊间,他已慌乱地穿过拥挤的人群,急匆匆地朝着楼梯方向跑去。 冷卿尹脑海里浮现起小娃的惊恐眼神,嘴角泛起冷笑,轻声喃喃道:“屿儿输的不冤,大的小的都是人精。” 第713章 王诚:o(一︿一+)o,我忍!!!+小以宁:我哭〒〒 冷卿尹静静伫立在原地,眼神淡然地瞧着王诚着急忙慌跑至二楼,又气急败坏地将小娃扯进包厢。 随即,他转过头,朝着身后的某个方向,略一颔首示意。在那个不为人注意的角落,便悄无声息地退去一人。 二楼包厢内 老男人正怒气冲冲,瞪着状况频出的外甥女。 而小以宁则揪着小胖手罚站,她小心翼翼地抬眸,控诉道:“晴姐儿想大舅舅啦,大舅舅今日都未抱过晴姐儿。” 被倒打一耙的王诚险些气得仰倒,这一刻,他算是深刻体会老对头面对女儿时那种又气又无奈的心情。 他强忍着脾气,似笑非笑地问道:“晴姐儿,是大舅舅不抱你吗?” 小娃用力地点点头,眨着泪眼婆娑的大眼睛,瘪着嘴问她娘:“娘,大舅舅今日抱过晴姐儿吗?” 婉娘亦是颇为无奈,带了一丝埋怨劝慰道:“大哥,你莫气了。今日你确实没抱过晴姐儿,不然她也不会见着你就忘了这是二楼。” 小以宁也适时地扑到老男人大腿上,奶声奶气道:“大舅舅抱……” 王诚不知是一时气糊涂,竟被奶音软化,还是真的回想起除了方才,自己一直未没动抱外甥女的念头。 他心累地呼出胸口的怒气,弯腰将外甥女抱起,便对这沆瀣一气的母女俩发出无用低呵:“归家再收拾你,还有你——婉娘,慈母多败儿。” 然回应他的,只有母女俩如出一辙的无辜笑容,与王滚滚欠揍的嘲笑:“哎呦呦,这么快就被拿捏了呀!” 王诚见此情景,心头又升起有气无处发的憋闷,他抱着外甥女来到门边,似被楼下的高谈阔论吵到一般,重重关上门。随后,来到槛窗前坐下,喝茶望街景顺气。 小以宁趁此机会,快速分享起自己的稀奇发现,小声在他耳边蛐蛐:“大舅舅,这冷爷爷好奇怪,只有脸长得不好看,其他地方都好看。” 王诚:…… 老男人顿感一阵手痒,他一言难尽地瞥向小娃,就见她一副求夸的模样,还得瑟地晃悠起小脑袋,仿若与他说“我厉害!” 王诚的目光转向婉娘,见她正与王滚滚吐槽外头的清谈会,未注意到此处,便没好气地瞪了外甥女一眼,随后无奈叹息,心中郁气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低声回复道:“冷卿尹的脸是被人特意毁去的,冷家三兄弟少时名贯燕京,得先皇赞赏,冷卿尹更是被其誉为燕京第一美男子。” “也因此,此人遭了无数人的嫉恨,在先皇沉迷女色,你舅爷爷得势与先太子相争之时,他便惨遭毒手,头被贼人锁进特制的铁盔之中,整张容颜毁去。” 小以宁:⊙▽⊙,她做无用功啦? 随即,小娃的关注点便歪楼,脑海中忽而冒出一事,原本就震惊的大眼睛再次睁得滚圆,心中发出惊呼:原来安平郡主是冷卿尹的女儿! 这边的言语自然引起另两人的关注,婉娘不由好奇问道:“大哥,冷卿尹被誉为燕京第一美男,遭人嫉恨,为何要等到先皇沉迷女色之时才对他下手?” 此话刚落,王滚滚便插话道:“小姑姑,先皇喜欢美人,男的女的都喜欢!” 婉娘: 王诚瞥了一眼想挨揍的小男娃,又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外甥女的小鼻梁,让她在惊愕中回神,便继续讲着陈年旧事。 “先皇与冷将军,还有陈国公虽同时结为异姓兄弟,但他更喜冷将军,偶尔还会被其牵着鼻子走,甚至有那‘罪不罚三代’的荒唐旨意颁出,其因便是冷将军异常俊朗的仙颜。” “先皇待冷家三兄弟也如亲子一般,召进宫中与皇子们同吃同住,赏赐不断,备受圣宠。” “当时民间更有传闻戏称,冷将军实则是女子,冷家三兄弟乃是其为先皇生下的子嗣,也有言说先皇喜生子,定是想要一个如冷家大郎般龙章凤姿的儿子。” “只可惜当年的皇子们样貌虽都是上乘之选,但与冷家三兄弟相比,却稍稍逊色,入不了先皇的眼。” “不过先皇对冷将军及其三个儿子的盛宠,却在一位平民女子进宫后戛然而止。” 王诚说到此处,便止住了话头,这些事本就人尽皆知,多说亦是浪费口水。 他端起清茶润口,垂眸瞧向怀里的小娃,温声教训道:“晴姐儿若想知晓何事,可先问一问长辈,怎能亲自去与陌生人交涉。” “大舅舅上次不是说不可置于险地,晴姐儿怎忘了?” 小以宁立马诚恳认错,却又认真说道:“大舅舅,可晴姐儿觉得冷爷爷不会伤害晴姐儿。” 此言一出,王诚便狠狠打了一击这个不怕虎的小牛犊,呵斥道:“人心难测,若是人人皆对孩子爱护有加,怎会有易子而食,父母都能做出这般事,你还去信任他人?” 小娃被训,耷拉着脑袋眼泪汪汪,委屈地摸摸自己被打的小胖手,但心中依旧是那般奇妙直觉——这冷卿尹定不会伤害她。 然而巧得是,有这感觉的不止小娃一人,她娘亦是如此认为。 婉娘急忙上前,心疼地揉着女儿的手,出口讲道理:“大哥,冷伯父虽为人狠辣,但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对晴姐儿下手。再者,你若不想晴姐儿与他亲近,提前与她说清楚便是,她年纪尚小,哪能分辨人的好坏!” 王诚听着这语气中渐渐流露出的埋怨之意,真想反唇相讥:“晴姐儿岂会分不出好坏,她可比你聪慧得多。” 但老男人不能,还得忍气吞声,好言好语道:“婉娘说的极是,是大哥的错。” 王诚:(╬▔皿▔)╯,他娘为何给他生一个又傻又力大无穷的妹妹! 老男人面对着再度“狼狈为奸”的母女俩,只觉心梗,满满的郁气无处发泄,情绪激昂的几乎可与外头辩论的文人肩比肩。 他抱着外甥女霍然起身,强撑和煦笑意,对婉娘道:“婉娘,外头的清谈会实在热闹,你与孩子在此处继续听,大哥有些技痒去与那些文人墨客争一争。” 婉娘闻言一愣,随即伸出手欲接回女儿。 谁知,老男人似牢记小娃的控诉,并未将她归还给妹妹,而是抱着她,迫不及待地冲出包厢。 婉娘:( ̄△ ̄;) “大哥这是要带晴姐儿吵架吗?”女子惊讶地睁大了眼。 话音刚落,王滚滚便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小姑姑你错了,你刚才气到小叔叔了,他想找地发泄,一时忘了自己还在带小娃娃。” 听到此言,方才还敏锐的婉娘立马转变为钝感力十足的小女子,她难以置信地捂着嘴:“我怎会气到大哥,他心情不是挺好的吗?” 王滚滚:( ̄_ ̄|||),你说啥便是啥! 一楼的清谈会依旧进行得如火如荼,激烈的讨论似要将悦来茶馆的屋顶掀飞一般,引得众多过往行人驻足观看,络绎不绝地涌入茶馆,大厅被挤得水泄不通,每个角落都充斥着细小的议论声。 冷卿尹稳稳地伫立在原地,静静地充当着看客,丝毫不被周围的喧闹所影响。而他的身侧不知何时,悄然站着一人。 不多时,那人便忍不住低声询问:“爹,您可有看出王诚有何不妥?” 他侧眸瞥了身侧之人一眼,沉声反问:“可有寻见陈佑?” 冷书屿闻言,面上浮起薄红,闷声回应:“并无,昨日他见过舅舅后便不见踪影。” 冷卿尹冷冷地讥讽道:“整个下晌未归,还需他人提醒,才发现不对劲,你果真愚钝。” 见儿子愧疚垂首,不敢言语,面具男才回答起他的问题。 “反观王诚此子,城府极深,又懂得韬光养晦,倒比你要聪明许多。爹方才试探他,皆被他挡了回来。连他的小外甥女乐安郡主,都懂得如何帮他。” 冷书屿心中五味杂陈,思绪随着父亲的评价而翻滚,最后只化作一句自惭形秽的言语:“爹,孩儿让你失望了。” 冷卿尹收回目光,重新投到喧闹的高台上,继续告诫道:“你向来自视甚高,轻视他人,被人算计亦是预料之中,可若是因此动摇心性,便是落了下乘,让人知晓你的短处,给了对手操控你的机会。” 冷书屿也顺着父亲的目光向高台看去,只见那原本温文尔雅的书生此刻面红耳赤,横眉瞪目,恶声恶气,已然失去了往日的风度。 他心头一震,若有所悟地回道:“孩儿知错,定会谨记父亲的教诲。” 冷卿尹满意颔首,便不再言语。 恰在此刻,一道短促而铿锵有力的琴音在茶馆的一角骤然响起,瞬间撕裂茶馆内的嘈杂喧嚣,辩论之人都为之一顿,皆不由循声望去。 紧接着,又一声如裂帛般的琴弦骤响,众人还在思索是何人弹琴,那裹着杀伐之气的曲调便如汹涌的怒潮般,席卷了整个茶馆。 “这是嵇康的《广陵散》!”一名书生恍然大悟,惊呼出声。 也在这时,众人终于发现那弹琴之人。 只见一道奇怪的身影端坐于原本唱曲姑娘的位置上随着微弱的光亮透过帘幕,众人隐约可见其头部硕大,发髻样式奇特异常。 有好事者忍不住上前撩开帘幕,现出一身着月白色长衫的男子,他双眼微阖,沉浸在情绪激昂之中,指尖在琴弦上翻飞,铮铮琴音便从他的指间流淌而出。 而他的怀中立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娃,双手紧紧环绕着他的脖颈,眨着一双欲哭无泪的大眼眸,无声地环顾四周,见被众人发现,还羞涩地躲进男子颈窝。 小以宁:⊙﹏⊙∥,谁来阻止她的疯批大舅舅啊! 众人: 冷卿尹父子: 茶馆之内或因这惊心动魄的韵律,或因这出乎意料的组合,陷入诡异的静默,而曲调也在此刻从激昂转入悲壮,如泣如诉的旋律,似在诉说嵇康临刑前的哀叹般。使得众人随着高潮,渐渐露出如痴如醉的表情,心灵深处为之共鸣。 冷卿尹目光一凛,与儿子对视一眼,便穿过人群,立于王诚身边,居高临下审视着这个弹琴之人。 小以宁忽觉一道视线落在脑门上,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便对上一双深邃暗藏汹涌的眼眸,那目光冰冷得令人不寒而栗。 此时的冷卿尹并未掩饰自己的情绪,嘴角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恐怖弧度。 小娃不由地往老男人怀里缩了缩,与此同时,鬼使神差般地伸出小胖手,一把抓住面具男的大拇指。 说来也巧,那根大拇指上还套着小娃归位的扳指。 “啪” 随着一道清脆响声,扳指被小娃碰落,掉在地上碎成两半。 小以宁:(;),尴尬啦! 琴音蓦地混进异响,使得不少敏感之人目光如炬地望向面具男。 冷卿尹的脸也因小娃突如其来的举动恢复常色,他泛起与众人一般无二的陶醉之情,对周围歉然一笑,若无其事地捡起扳指。 随即,他又对上小娃泫然欲泣的泛红眼眸,充斥着满满的歉疚,仿若包厢里的惊恐从未出现过。 这时,冷书屿也来到父亲身边,垂眸瞧向两半泛着冷光的扳指碎片,面上一沉,但转瞬即逝,面色如常地掏出一块素帕,将扳指郑重装入其中。 见到此幕,小娃脑海里立马浮现起孔行知躺在病床上的惨样,她的小心脏跳动得愈发厉害。 小以宁:=?( ?),要完啦! 她的目光缓缓上移,最终在冷书屿脸上定格。 此人还没修炼到家,又无面具掩盖,察觉到小娃的视线,便送了她一个阴狠的眼神。 接受到不好信息的小以宁,僵硬转身,抱着大舅舅的脖颈,害怕地贴着脸,泪水瞬间溢出眼眶,滑落下来,内心暗骂自己,早知道就不手欠啦! 最后一个音符也在此刻落下,余音回荡在茶馆上空,久久不散,令人回味无穷。 王诚发泄完烦闷情绪,感受着内心的平静,舒心地收回手,这才发现小娃的不对劲。 他心中一惊,连忙诧异地抱着小娃起身,刚欲开口询问,身边便赞美之声渐起,将他俩层层围绕。 “此曲真是应景!你们看,连他怀中的小童都被这琴音所触动,不禁为之落泪。” “是极是极!” “弹得如此炉火纯青,尤其是那裂音,更是妙不可言。也不知这位小友师从何处?我也好讨教一二。” “……” “……” 小以宁: ?,这群瞎子,她明明是被面具男父子俩吓哭哒! 第714章 小以宁认错 人群推搡间,面具男父子退至一旁。 冷卿尹意味深长地夸道:“王诚确实聪明过人,以琴音入辩,今日之后,他在燕京城定会声名鹊起,恩科之际也必会受到瞩目。” 随着恩科与会试的临近,燕京城中的文人墨客日渐增多,清谈会频繁举办,已有众多人在此扬名立万。冷书屿却向来对这些不屑一顾。 他瞥了一眼父亲,视线转而落在被众人簇拥的王诚身上,眼底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此时此刻,已有人上前盛邀王诚参加清谈会,被他一一谦逊推拒,并试图快速离开包围圈,这一举动又赢得了一片赞扬之声,却仍被人潮阻拦。 “上去,莫在他人面前泄露心思。” 冷卿尹淡淡地扫了一眼儿子,冷声告诫一句,便转身向二楼走去。 小以宁一直关注着面具男父子,见他俩又要前往包厢,便知他们还想会一会大舅舅。 她连忙转身,在老男人耳边,抽抽搭搭提醒道:“大舅舅,冷爷爷带着冷公子上去啦。” 王诚往楼梯处随意一瞥,眼底泛起一丝讥讽冷笑,随即停止虚与委蛇,赶紧将小娃放于腿边,对着众人微微躬身,抱拳致意。 “诸位谬赞了,在下不过粗通音律,见在场诸位共论古今,心有所感,一时兴起想以琴抒怀罢了。更何况小生才疏学浅,可不敢在诸位面前班门弄斧,徒增笑话。” “再者……”老男人顿了顿,又将小娃抱在怀中,将其泪珠拭去,安抚轻拍。 他面露难色,苦笑着继续道:“小生实在无法安心论道,而且这衣衫不洁,也有碍观瞻。” 众人才注意到王诚身上的墨渍,不由暗暗皱眉。不少自作聪明之人已经开始暗中用眼神交流,摇头惋惜。 其中一人上前问道:“既然阁下有事,我等也不强求,不过这清谈会,在于百家争鸣,若有高见,不如提一提,改日我等也好登门请教。” 此言一出,便有不少人纷纷附和。 王诚盛情难却,他略微沉吟,便羞涩一笑,“小生薄见——任教即自然。” 众人闻言,皆觉耳目一新,开始凝神沉思,而说话之人也趁此机会挤出包围圈,快速朝楼梯处跑去。 这时,有人回过神来,急忙大声问道:“还未问阁下名讳,可否告知?” 王诚回得洒脱不羁,“云飞书院王诚,乃是蒋听松蒋大学士的门生。” “蒋听松蒋大学士……这不是那蒋元老的孙子吗?” “果然名师出高徒啊!” “确实确实!” “……” 众人连忙向二楼望去,只见此人与先头的戴面具之人赔了一礼,就与他先后进了包厢。 冷书屿俯视着下方的昂首遥望的众人,低语一句“真会哗众取宠!”,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包厢的门再次关上,隐隐传出小娃的哭声。 王氏兄妹与冷书屿在此处还未开始相互见礼寒暄,小娃便已经开口认错。 “冷爷爷,晴姐儿不是故意碰掉您的心爱之物哒!” 小以宁一进包厢便挣扎着下地,抽抽噎噎地跑到冷卿尹面前,诚恳道歉:“对不起晴姐儿会赔给冷爷爷,晴姐儿的心爱之物。” 冷卿尹垂眸凝视着小娃,反复思索着她方才的举动,长长叹息一声:“乐安郡主不必愧疚,草民只是带这扳指已久,有感情罢了,也非心爱之物。” 小娃抬起头,毫不掩饰自己的狐疑,静静仰望着面具男唯一能透露出情绪的眼眸,无声询问:“这真不是心爱之物吗?” 面具男也读懂了小娃的意思,他抬眸目光转向自己的儿子。 冷书屿立刻会意,取下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递了过去。 冷卿尹当着小娃的面套上扳指,摊开大手给她查看:“郡主您瞧,扳指还在。郡主不必给草民心爱之物。” 小以宁:,这是头一个这么明目张胆将她当傻子耍的人! 这般想着,小娃还是露出不作假的惊讶表情,不由自主地上前抓起大手仔细端详起来,心里吐槽道:冷家父子真是感情深厚啊,连扳指都是亲子套装,连成色都好似一模一样。 这一幕又刺到老男人的眼,他不禁开口道:“冷伯父,侄子知您疼爱小辈,只是此事必须让晴姐儿知错,不能让她再犯。” 一旁的婉娘也是附和:“冷伯父,晴姐儿顽皮,损了您的贴身之物,是该补偿于您的。” 冷卿尹眼里划过一丝不赞同,轻叹一声,无奈颔首:“罢了,随你们便是,我今日就当一回欺负孩童的恶人。” 言罢,他便褪下扳指,递还给身侧的儿子,对小以宁道:“郡主,草民不要您的心爱之物,只需赔偿草民时常带于身侧之物,此事便过了。” 小娃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布袋,她每日都带身侧的只有一个,就是她的奶娘。虽说奶娘用来赔偿扳指,这交易简直赚飞。不过好巧,她和奶娘也处出深厚感情了。 小以宁:〒▽〒,奶娘绝不能丢,她是自己最忠实的伙伴! 小娃脸上的纠结与不舍显而易见,在场的大人都看出来了。 这时,看戏的王滚滚难得好心提议道:“晴姐儿,你不愿意,就拿银子重买一个赔给冷爷爷呗,反正你有钱。” 谁料,他话音刚落,便遭到王诚严厉呵斥:“滚滚,闭嘴!” 王滚滚: “哼!就知道欺负小孩子。” 王滚滚阴阳怪气一句,便跑到婉娘身旁求安慰的摸摸头。 与此同时,老男人也来到小娃身侧,缓缓蹲下,表情严肃地询问:“晴姐儿可还记得大舅舅讲过的故事——季札挂剑?” 小以宁秒懂他的意思,她紧紧揪住布袋口,抿着嘴默默地点了点头。 王诚面上缓和一些,语气温和地继续问道:“那晴姐儿可还记得,当时大舅舅说过何话?” 小娃的脸上泪水如泉涌,几乎泣不成声地回答道:“取人以己,成事以质。” 王诚将手附在小娃的小胖手上,语重心长地发出第三问:“晴姐儿既然都记得,为何不把东西拿出来赔给冷爷爷?” 小娃转过头,泪眼婆娑的与老男人对视良久,终于认命般耷拉下脑袋,缓缓松开小胖手。 小以宁:e(┬┬﹏┬┬)3,她与奶娘要分离啦! 老男人欣慰一笑,在小娃的注视下,打开布袋,替她拿出她的宝贝。 下一刻,伴随着玉石与铃铛声,王诚掏出一物放到小娃的手上。 小以宁:Σ(⊙▽⊙\"a,平安锁? 婉娘看见此物,也是满脸诧异,不由上前一步想要阻止,“大哥这是” 然话音未落,便被王诚摇头制止,他对面具男父子两歉然一笑,“让冷伯父,冷师兄见笑了。” 紧接着,老男人便将小娃的小胖手举到冷卿尹面前。 小以宁死死盯着突然出现的平安锁,郑重其事地说道:“冷爷爷,请收下晴姐儿的赔礼。” 冷卿尹不禁失笑,摇了摇头,伸出手将平安锁接了过来,“既然如此,草民便厚着脸皮收下了!” 小娃的目光随着平安锁而移动,直到被面具男塞入怀中那一刻,她似受不了那般,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婉娘见状,赶忙上前,心疼地将女儿抱在怀里轻哄。 王诚脸上闪过一丝不耐,轻声说道:“婉娘,带晴姐儿和滚滚到街上去逛逛,我还要和冷伯父、冷师兄好好叙叙旧。” 第715章 未扑先知林玉瓒 婉娘听到大哥之言,没有异议的点头应和。 即便大哥未提,她也打算带着两个小娃出茶楼逛逛,有年轻外男在包厢,她本就不合适再继续待着。 婉娘将奶娘从布袋里取出,放入女儿怀中。 小以宁也如得到巨大的慰藉般,哭声渐渐停歇,待被她娘抱至走廊时已然平息,只剩下抽抽搭搭声。 紧接着,母女俩心有灵犀般,皆转头望向冷卿尹放平安锁的胸口,随后神情复杂的离去。 冷卿尹自然没错过那母女俩的眼神,只当不知,轻轻抿着茶。 等包厢的门再次合上,他才从怀中将平安锁取出,放在桌上:“王贤侄,事已了了,把此物拿回去还给乐安郡主,省得她夜不能寐,梦里还把老夫当成坏人。” 然王诚并未收回,并如实说道:“实不相瞒,冷伯父,此物我妹夫家中还有六个,之前我妹夫的表弟在虞王府赴宴,归来时遇袭,那真的平安锁被摔的稀碎,虞王过意不去,便打了十个一模一样的平安锁,让晴姐儿换着戴。” “小孩子忘性大,她不会记挂的。” 冷卿尹: 冷书屿也连忙低声解释道:“爹,确有此事,表妹家的几个孩子皆带着这平安锁。” 面具男瞥了儿子一眼,似在责怪其为何不早说,他又将平安锁放回怀中,意味深长地赞道:“怪不得乐安郡主比寻常孩童聪慧,小小年纪,你便教她诸多道理,以后这学识当比得过世家女子。” 王诚微微一笑,坐至他身前,也是毫不谦逊地回应:“冷伯父谬赞了,正所谓三岁看老,我与妹妹一家总要时刻注意她的品性,更不可让她人被人随意哄骗去。” 冷卿尹认同地微微颔首,将目光投到街道之上。 只见婉娘一行人已然出了茶馆,左右张望,似在寻个好玩的去处。 小以宁察觉到脑袋上落下一道视线,下意识的抬头,向上仰望,便与面具男淡漠的目光交汇。 果然如王诚所言,她似乎全然忘记了方才的不快,对上头的人展开灿烂笑颜。 二楼那人缓缓收回视线,与此同时,交谈声也随之传入她的耳畔。 “方才王贤侄所言任教即自然,老夫听着甚好,不知” 小以宁:( ̄_ ̄|||),又来试探! 果然人老成精,她要时刻准备演戏蒙混过关,大舅舅也得提防在此人面前露馅。 婉娘也朝楼上望去,有些埋怨地瞪了坐在窗边的大哥一眼,随即低下头,对两个孩子轻声说道:“晴姐儿的平安锁已经赔给了冷伯父,以后你们也不许再佩戴此物了,以免被冷伯父发现,觉得晴姐儿赔的不够诚心。” 王滚滚无所谓地点点头:“小姑姑,他又不傻,肯定知道晴姐儿有好几个一模一样的平安锁。” 婉娘抿抿嘴,回道:“我自然清楚冷伯父精明过人,不过以防万一,我还是给他打个一模一样的扳指,以免他将此事算了,身后还冒出一个两个不肯罢休之人,又生出什么幺蛾子。” 此言一出,小以宁便愧疚地低下头,真情实意地道歉:“娘,对不起!” 婉娘莞尔一笑,安抚道:“此事可不能全怪晴姐儿,娘在上头看得真切,此人不安好心,分明想坏你大舅舅的好事。” 小以宁:≧ ﹏ ≦,果然还是娘最好啦! 小娃情难自禁地窝在她娘颈窝,幸福的哼哼哼。 交谈间,婉娘便定好了下一站——东风阁 离他们所在的闹市也不远,只隔一条街。 王诚不知晓,在他游刃有余应对眼前这对大小狐狸时,被自己疼爱的妹妹带头抛弃,甚至连傩戏经过时都未归来。 东风阁——只要有图纸,啥都能给你做出来的神奇地方。 此地,小以宁还是第二次过来,上次是为了取她父亲敷衍了事制作的头面,补偿作为她的生辰礼物。 但她虽只来此处一次,这里的掌柜却依旧对她这个小客人记忆犹新,甚至还知晓她此刻的身份。 婉娘抱着女儿刚一踏进阁内,此人便热情的迎了上来,并直截了当地问道:“不知林夫人与乐安郡主过来是要定制何等宝贝?老熟客了,小店一定给予最优惠的价格。” 小以宁:(〃''▽''〃),我一来就认出来,难道我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啦! 小小的虚荣心小娃她嘚瑟不已,不由好奇地问道:“大叔,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呀!” “哦,这个嘛……” 掌柜应声转身,回到柜台取出一个画轴,边展开边解释道:“上次郡主的父亲来阁中时,特意留了一副郡主的画像,并特意嘱咐道,不管郡主在此处花费多少银子,定制何物,都需告知于他。免得” 他抬眸瞧了小娃一眼,继续道:“免得郡主不知事,将定制之物带入宫中,惹了皇上不喜,迁怒东风阁,让我们所有人脑袋不保。” 小以宁:,她又不傻! 唉,不是,渣爹咋晓得她有到东风阁定制稀奇古怪东西的想法? 第716章 真是生财有道!(1,2) 原本还嘻嘻的小娃,听到掌柜的话后顿时不嘻嘻,并送了众人“她很生气”的小背影。 王滚滚忍不住取笑道:“哈哈哈,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防火防盗,还得防晴姐儿。” 小以宁:( ̄ ̄) 掌柜听到声响,这才发现还有一个小娃,他定睛一看,一拍脑门道:“哎呀,原来王小公子,您也有画像在我这儿呢。” 王滚滚:…… 小以宁连忙转身,便见掌柜又拿出一个画轴,展开对比一眼,便举到王滚滚面前展示。 “小公子您瞧,这惟妙惟肖的,可不就是您!” 此话刚落,小以宁便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 那画像上确实有一扎冲天辫的小娃,旁边还附带一列备注:“此子王滚滚,喜口出妄言,莫要当真,给他几文赶走就是。” 王滚滚见此,立马怒不可遏地上前,想抢夺那画:“怪不得我摆摊生意那么差,原来是林玉瓒坑我!” 掌柜赶忙高举画作,灵活地躲开,笑咪咪道:“小公子莫气,您小姑父还留话给您,说外头拍花子多,让您别在外逗留,早些归家。” 王滚滚:(?▼益▼) “我就知道林玉瓒这个老贼,一天到晚想赶我走。”小男娃气鼓鼓地叉腰骂道。 话音刚落,婉娘便不悦呵斥道:“滚滚,你怎能喊小姑父名讳,还说他是老贼呢?” 王滚滚身形一僵,立马改变策略,委屈地告状:“小姑姑,小姑父欺负我!” 婉娘瞧着那两幅画,柔声安抚道:“滚滚,小姑父也是关心你,才会将画像留在此处。” 随即,她便话锋一转,失笑地摇摇头:“夫君也真是,怎这么喜欢逗孩子?掌柜将画像收起来,我带两个孩子打一些小物件,玉石在仆子的马车上。” 此事被女子轻轻放下,并转移了话题。 两小只:(▼へ▼メ),果然是恋爱脑!!! 两个小娃满是抗议地注视着小女子,小女子已然侧身,望向停在对面的马车。 掌柜正领着两个伙计,费力地从里面搬出半米高的不规则巨石。 婉娘见此一幕,顿生感慨,不由开口道:“这神像玉石真不好抢,若非旁人搬不动,我还得不到这么大的玉石呢!” 两小只:Σ(っ °Д °;)っ,难不成这是她一个人从天山上搬下来的? 小以宁震惊地瞧向王滚滚,无声询问着,结果此人也是一头雾水。 好在,昨日在她娘身侧的不止他一人,还有赵雅与秋衣。 只见她们两人脸上都写满对婉娘的崇敬,甚至当着两小只夸起来。 赵雅满是钦佩道:“不愧是夫人,见天山上开始哄抢,便当机立断,将那些他人无力搬运的玉石,给挪到隐蔽之处。” 秋衣也顺道解释起来:“郡主,夫人可厉害啦,她听到天山上有异响,便安顿好滚滚少爷上了山,我与赵嬷嬷追都追不上。结果刚赶到山顶,便见老爷在捡石头。” 听到此言,两小只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小男娃更是小声嘟囔起来:“我就说我的卦象没错,小姑姑会发一笔横财,原来是她藏起来了。” 婉娘温柔地轻抚鬓角,再次在两个孩子面前展露她那恋爱脑的一面:“也是夫君眼尖,竟发现这神像内部不对,先人一步捡了些玉石,不然我还不知晓这石头有异,说不定会与他和大哥一起,将碎石清理掉。” 两小只:……,即便是普通石头,也不用你去干! 两个小娃难得心有灵犀地升起一道无语心情——真是没苦硬吃! 彼时,玉石已被人合力抬了进来,掌柜双眼放光,看着婉娘如同见到大金主一般,堆起谄媚,殷勤地问道:“林夫人这次又要打何物件?” 婉娘对此早有安排,她从袖中拿出一叠厚厚图纸,言道:“我家小辈多,你就照着这些图纸上的样子打,到时我分给小辈们。这玉石来自天山的神像,定能庇佑我家小辈福寿康健。不过今日先给我制一个扳指,等下我与匠人师父说尺寸。” 掌柜了然地颔首,翻了翻图纸上的样式,随即又流出一丝期盼的问道:“林夫人,你这玉石做了这些还是有余,不知剩下的,您又作何打算?” 此言一出,婉娘便毫不隐瞒地含笑回道:“剩下的,我打算先放家中,再问问左邻右里可有需要的,匀一下给他们,毕竟家家户户都有孩子。” 掌柜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夸了一句:“林夫人真是菩萨心肠,拥有如此珍贵的玉石,还想着惠及他人。” 说完,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林夫人,您要打造的物件不少,请上二楼与我们的东家详谈,他会给您一个满意的工价。” 随后,他又对女子怀中的小娃恭敬地说道:“郡主,我们这里有许多好玩又稀奇的物件,不如郡主和小公子去鉴赏一下,如果有喜欢的,尽管吩咐伙计展示给您们看。” 小以宁:∑( ̄□ ̄;),她娘的横财来的好快! 小娃相当配合地点头,便挣扎着下地,闹着要去看稀奇玩意。 婉娘见此,无奈摇摇头,对着赵雅叮嘱一句,便独自一人上了二楼。 两小只凝视着女子在楼梯口渐渐消失,乖巧瞬间消失,互瞪一眼对方,又向对方重哼一声,才迈着各自嚣张的步伐,走向东风阁里头的展示厅。 刹那间,各式的武器顿时映入两小只的眼帘。 小以宁粗略扫了一眼,便暗暗赞叹,果然能取名“东风”的地方,都没有简单的。 她露出适宜当下的好奇目光,一旁的伙计也开始向两小只介绍起这里的稀奇武器。 然就在这时,一道细微又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畔。 “这个纸上的武器名为火铳,我可以保证整个大周朝都没有。” 小以宁:Σ(⊙▽⊙\"a,女主? 那衰人身体好了? 女主——冷梦绾,自从追着她爹掉入水中之后,又一次连绵病榻! 如今,此人竟出现在她附近,不得不说,她俩总是有些奇怪的缘分! 小娃不禁停下脚步,侧过眼眸朝那个关上的小隔间望去,并缓步朝那里靠近,而里头的交谈声还在隐隐传来。 “你是东风阁的阁主,应该知晓此物的价值。”女主继续说道。 她话音一落,便响起一道年纪不大的清润男声,透着一丝丝嘲讽:“冷小姐,你独自前来,该不是从虞王府偷溜出来的。若是如此,这笔买卖我可不会做,你将这图纸拿回去!” 小以宁听到此声,脚下又顿了一下,面上不禁浮现愕然。 这声音,她也在哪里听过! 小娃的脚步悄然停下,飞速思索着此声音在哪听过。与此同时,耳朵竖着老高,佯装凝视墙上的长枪。 而小隔间女主的谈话还在继续,还隐隐转为气急败坏,高声道:“我是过来卖方子的,你管我是不是偷溜出来的!” 谁知,接下来的回应差点让女主气地跳脚。 只听男子轻蔑道:“我自然不管冷小姐是不是偷溜出来的。只是想起冷小姐上次女扮男装,从女学溜出来卖方子,得了个祖父。我不得不谨慎些,免得平白无故多出一个比我大的闺女。” 小以宁:……,好毒舌的男子! 小娃的眸光偷偷扫向隔间的房门,里面便传出女主破防摔东西的声音。 而那毒舌男还是未放过她:“冷小姐,我会将损害之物的账单送于虞王府上,不知您可还有何事需要在下效劳的?” “你”女主被此人气疯,口不择言地说道:“我这个图纸,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你东风阁不收,自然有的人收,到时它被制出来,你可别后悔!” “冷小姐请自便。” 随着此话落下,小隔间的木门被打开。 女扮男装的冷梦绾与一个十几岁的男子并肩而出,现于小娃眼前。 小娃的眼睛瞬间瞪的滚圆,她不是震惊于女主扮成小太监的状态,而是惊愕地看着她身侧的十几岁的少年。 此人她还真的见过——万达钱庄的小庄家,在端午节时,她曾在此人手里押注,赢了二十万两,结果这钱是老baby的。 小以宁:(个_个),不是,这里也是舅爷爷的产业? 那小庄家察觉到小娃的目光,敷衍地行了一礼,语气疏离夹杂客气:“草民见过乐安郡主,不知阁中可有郡主钟意之物,草民愿为郡主奉上合适的价格。” 冷梦绾也注意到自己视为小对头的到来,她娇眉一竖,发出怒声质问:“林以宁,你竟跟踪我?” 小娃暗翻白眼,送了她一个“自作多情”的眼神,便迈着小胖腿,快步跑到小庄家面前。 一大一小蓦然对视上,目光交汇片刻后,小庄家缓缓说道:“乐安郡主,草民不是物品,不在售卖之列。” 小以宁:,她是过来求证哒! 可惜这里有个碍眼之人,小娃嫌弃的视线移到女主身上,无声询问着“你咋还没走。” 小庄家又一次开口:“乐安郡主,您若想买下此人,可去虞王府碰碰运气。” 此言一出,冷梦绾立马怒气腾腾地回敬:“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小心我命人撕烂你的嘴。” 她恶狠狠地瞪了小娃一眼,以为对方未认出自己,学起男子的模样,一甩衣袖,摇着折扇,大步离开,还眼高于顶地撞到闲逛的王滚滚。 王滚滚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毫不客气对着她骂道:“你眼瞎啊!” 冷梦绾闻声,回首也瞪了小男娃一眼。 谁料,就在小以宁看来毫无威胁的眼神,却把王滚滚吓得双眼一翻,直接倒地。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小以宁脸色骤变,急忙跑了过去:“滚滚,你怎么啦?” 冷梦绾也被吓了一跳,她咒骂一句:“果然全员恶人,这么小就知道碰瓷,哼!” 话音刚落,她便不管不顾扬长而去。 小娃抬头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又把关注度落到王滚滚身上。 赵雅与小庄家也快速上前,一番检查后,两人对视一眼,皆露出无语的表情。 赵雅将小男娃抱在怀里,对小主子安抚道:“郡主,滚滚少爷没事,他睡着了。” 小以宁满脸狐疑,紧紧地盯着王滚滚的脸,有点安祥,确实像睡颜。 一旁的小庄家从怀里取出一物,放在小男娃的鼻子下轻轻晃动。 王滚滚立刻皱起眉头,小手下意识地捂住鼻子,嘴里也开始叫嚣起来:“谁放的屁,这么臭!” 小以宁:⊙_⊙,真睡着啦? 小男娃的眼睛猛得张开,他赶忙环顾四周,接着说道:“刚刚丑到我眼的丑八怪呢,她去哪里了?” 众人:…… 王滚滚被放回地上,这个诡异小插曲也被抛至脑后。 小以宁续上方才的事,目光灼灼地望着小庄家。 少年被她瞧得不自在,刚欲说话,便听小娃语气笃定地问道:“阁主,这里是我舅爷爷的产业吗?我舅爷爷是皇上。” 小庄家:… 小庄家:…… 少年眼皮子抽了抽,没有任何表态,只是恭敬地回复:“即便郡主是皇上的甥孙,来本阁添置物品,也需付银子。” 小以宁用力地点点头,随即眼里迸发出满满地崇拜,转身成为超级迷妹,佩服道:“舅爷爷可真厉害!” 小庄家:……,他可什么都未说!!! 少年向暗处投去一个眼神,便继续自己的角色,对着两个小娃谦和道:“郡主、王小公子,这边请。阁中近日新到不少稀罕玩意儿,草民为您俩介绍一二。” 两小只兴致勃勃地随着少年走向东风阁深处,而他方才投放的眼神也顺着鲜为人知的通道,飘到帝王面前。 晟景琛面无表情地伸手,接过画工粗糙的图纸,手指轻轻地在那名为“火铳”的线条上游移, 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阴狠起来,一股森冷的杀机从他的眼中溢出,他喃喃自语道:“冷家的九族不该留了。” 裴大福迅速抬眸扫了一眼,猛然发现那纸上所画样式,竟与主子放在暗格里的图纸中的一张极其相似,只是主子的更加精美详细。 他不敢再多看,生怕被主子发现自己的异样,连忙垂首询问:“陛下,乐安郡主已经知晓东风阁是您的产业,您看……” 帝王轻笑一声,斜睨着他道:“猜到是晴姐儿的本事,无需多管!” 第717章 小以宁:爹又危矣!(1+2) 帝王透着一丝愉悦的声音,在福宁宫上空轻轻回荡,裴大福亦是微勾嘴角。 就在这时,他便听到主子冷若冰霜的吩咐:“看谁收下了那张图纸,处理掉。” 裴大福心中一凛,连忙应是退下。 福宁宫内恢复平静,帝王慵懒地斜倚在卧榻之上,手上的图纸随意地置于烛火之上。 火舌瞬间将其吞噬,转化为熊熊烈火,映衬在帝王冷漠的眸中,一道呢喃声也随之轻轻响起。 “总算出现了,颠覆周朝之人。” 帝王缓缓抬眸,眼中的烈火与远处的夕阳交融。 日头渐短,连余晖都提前到来,王诚与冷家父子相谈甚烦,目光时不时落在外头的街道之上。 冷书屿见此情形,微微笑道:“王师弟莫急,表妹许久未归,说不定是两个孩子闹着回家,先归去了。若是王师弟不嫌弃,我送你回去。” 王诚闻言,淡笑婉拒道:“不必麻烦了,冷府与我家南辕北辙,我亦不是三岁小娃,自个儿归去就行了。” 话音一落,三人便同时起身告辞。 老男人与面具男父子已经相处许久,能让对方知晓之事,也早已抖落干净,实在没有在相处的必要。 外头的清谈会,并未因三人的下楼就此结束,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然就在三人刚要踏出悦来茶馆之时,一道惊呼声在街对面响起。 “郡主慢点……” 老男人心头顿时一松,连忙向街对面望去,就见他外甥女捧着两个小小的盒子,跑了过来。 而他的妹子则快速地将其抓住,并抱在怀中,笑脸盈盈地向他们三人走来。 王诚面上立马浮现不悦神色,不再看这对不省心的母女俩,继续向面具男父子拱手告别。 冷卿尹眸色淡淡地瞥了走来之人一眼,颔首示意后,便转身向自家马车走去。 恰在此刻,小以宁的呼唤声响起:“冷爷爷,请留步!” 她挣扎地下地,又捧起两个小盒子,向面具男跑去,接着喊道:“冷爷爷,晴姐儿还没赔您扳指呐!” 冷卿尹脚下一顿,伴随着微不可察的铃铛声,他微微侧身,瞧着向他跑来的小娃,提醒道:“乐安郡主,您已给过草民赔礼了。” “没有啊!” 小以宁回了这三个字,便已至面具男身前,她急忙打开其中一个小盒子,高高举起,里头赫然是一个通透的玉扳指。 小娃抬起自己的可爱笑颜:“冷爷爷,扳指赔您!” 冷卿尹眸光一闪,此物的成色竟与他之前戴的那枚相差无几,如此一来,他还真不好拒绝。 他略作思索,便拱手回礼道:“多谢郡主赏赐!” 随后,他便伸出右手,将那枚玉扳指套在自己的大拇指上,大小也是合宜。 他抬眸,目光随意扫向王氏兄妹,他俩也是轻言谈论着这扳指的出处。 小娃见面具男收下,便将小盒子放入他的大手之中,又说道:“冷爷爷,这里有两个,让您换着戴,这是神像的玉石做的,能时刻庇佑您哦!” 冷卿尹嘴角扯起一抹温和笑容,将手放入怀中,欲拿出平安锁归还,并言道:“郡主有心了!” 谁知,小娃好似未听见他怀中铃铛响一般,完成任务后,便向自己家人欢快地跑去。 冷卿尹失笑地摇摇头,也不再逗留,转身登上自己的马车。 在那一瞬,他的笑容骤然消失,面无表情地瞥向跟在后头的儿子,将另一个装有扳指的盒子抛了过去:“将这个换上!” 冷书屿一愣,随后听话地将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换上,亦是大小适宜。 他端详了片刻,脸上便闪过一丝忧虑,言道:“爹,这个扳指虽与之前极为相似,可娘还是会发现不同。” “只要爹戴在手上,你娘便会认定这是原来那个。” 冷卿尹亦是在打量手上的扳指,语气笃定地回复。 随后,他便意有所指地长叹道:“没想到王家三个孩子各有所长,王诚心思深沉,回话滴水不漏,王林骁勇善战,婉娘慧眼如炬,没一个废物。” 冷书屿也跟着惆怅起来,冷家以后只能靠他一人撑起,他绝对不能倒下。 他掀开车帘朝王氏兄妹的方向望去,他们已经有说有笑地上了马车。 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一道熟悉的身影豁然闯入他的视野,只见那人带着不甘与狠意,注视着渐行渐远地王家马车,直到其消失在街的尽头。 冷卿尹察觉到儿子的异样,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冷书屿赶忙放下车帘,低垂眼眸回道:“孩儿只是在想,若是书逸未被三叔弄丢,以后会不会是一大助力。” 冷卿尹嘴角浮现淡淡地讽意:“即便未弄丢,他的心也未必向着我们,你娘在里头掺和着。” 青年微微颔首,再次掀开车帘,方才那道穿着太监服的身影已然无影无踪。 马车缓缓启动,夹杂着无奈的叹息声,渐渐融入熙熙攘攘的闹市中。 另一边,王家马车中,婉娘正数着新到手的银票,两个小娃则趴在她的膝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嘴角都隐隐有口水溢出。 诚如王滚滚所讲,她将有一笔天降横财,被她带下山的玉石,成色极佳,又有几百年的福泽的噱头,东风阁直接开价五位数拿下。 婉娘十分财迷地数完银票,便妥帖地放入袖中,随即抬头对上她大哥那张黑脸,立马莞尔一笑,讨好道:“大哥,我在东风阁里给你定了一个玉冠,你恩科之时带上,定能力压群雄,蟾宫折桂。” 王诚的脸色并未因此话好转,反而嫌弃地别开眼,阴阳怪气道:“婉娘有这闲心,还不如给顺安,别到时连甲榜都上不上,还需让表舅舅走后门!” “大哥你怎么这样啊!”婉娘不乐意地白了他一眼。 小女娃也从暴富情绪里回过神,扑倒大舅舅的膝头,难以置信道:“大舅舅,我爹考不上举人吗?” 王诚垂眸瞧着可爱的外甥女,心气依旧不顺,毫不避讳地回答:“你爹事多!” 小以宁:Σ(っ °Д °;)っ,考不上,又要等三年,时间线又重啦! 小娃因老男人的话开始怀疑人生。 这时,婉娘将女儿拉回怀中,又对她大哥说道:“大哥,夫君那我也备了,你放心,他即便得不到好名次,也会甲榜之中。” 小以宁:(?Д?),她娘竟然也不看好爹! 王诚听到此言,没有意外,连脸色便好了许多,“那你别与顺安说,免得他心存芥蒂。” 随后,老男人便对小娃做出“嘘”的手势,“晴姐儿也不要说哦!” 小以宁:……,她咋觉得大舅舅要搞事! 婉娘母女俩对此皆无不可地点点头,老男人便肉眼可见的心情变愉悦起来,好似真的替妹夫着想的好舅兄。 马车缓缓前行,林玉瓒也带着小堂侄归到家中,他瞧着空荡荡的院落,抬眸望向那渐渐消逝的夕阳余晖,原本不好的神色,又阴暗几分。 与他神色相仿的林寅虎抬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叔叔,蒋大学士说你恩科过不了,是不是真的?是不是阿姐过来,扰了您的心境?” 今日,小少年陪小堂叔出门,算是见识到燕京夫子的凶悍,一言不合意便厉声喝骂,甚至连喝水都被蒋大学士批评为过于急躁,不堪大用。 与此同时,他也体会到小堂叔对他的爱护,若是贸然送到学堂,以他的愚笨估计半个时辰就会被骂回老家。一定是小堂叔自己挨了太多骂,不想让他再受一遍这样的苦。 小少年陷入自我感动中,丝毫未注意他的小堂叔因他没眼色的话,面上愈加难看,手也倍痒。 林玉瓒深吸一口气,提醒道:“等下你小婶婶归来,莫要在她面前提及此事,省得她心忧。” 林寅虎乖巧地点点头,目送小堂叔去书房,并如发泄郁气般,将门摔出巨响。 他忧愁地叹了一口气,缓步来到林家大门口,坐在不高的门槛上,支起脑袋,数着人头。 门房郑大见此,上前劝道:“虎少爷,天色已晚,您还是在院中等夫人与郡主。” 林寅虎憨憨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并解释道:“郑大叔,小叔叔今日被蒋大学士骂得好惨,心情不好,我要和小婶婶与晴姐儿说,让她们别问,免得小叔叔更不开心了。” 郑大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心中吐槽:怪不得老爷脸色不好,原来是挨骂了! 他夸了一句“虎少爷真是孝顺”,便未再管。 不多时,婉娘一行人也总算抵达自家门口,因时候已晚,她又发了笔大财,故而跟着他们一道归来的,还有一桌美味可口的席面。 小以宁瞧见林寅虎愁眉苦脸地坐在门口,还以为他又被她爹教训了。 谁知就在她要开口安慰之际,他跑到她娘面前,泪眼汪汪道:“小婶婶,小叔叔今日被蒋大学士骂了,还被打了手板。” 小以宁:(ΩДΩ),她爹这么大还被打手板,不是? 原本准备回自家的王诚猛地掀开车帘,走下马车,蹙眉问道:“顺安被蒋大学士教训了?” 林寅虎重重点头:“小叔叔还说怕小婶婶担忧,让我不要提。小婶婶,你等下千万别问。” 听到此言,小以宁便找到华点,忙不迭地追问:“虎哥儿,我爹让你别说,你为何要跟我娘说呀?” “啊?小叔叔让我不要提的不是这事儿。”林寅虎很实诚地回道。 众人了然地颔首,又交换了一个无语的眼神。 小以宁:>_<|||,原来是她爹没嘱咐到位! 不过她爹不让林寅虎提的事,定比挨骂挨打更严重。 好好奇呀!!! 不止小娃这样想,连王氏兄妹亦是这般想的,两人对视一眼溢着真假忧虑。 婉娘无奈地抚着小少年憨厚的脑袋,柔声谢道:“多谢虎哥儿,小婶婶记得了。” “虎哥儿,既然长辈叮嘱过你莫提,你就不该将相联的事说出来,若是遇到聪慧之人,即便你只字不提,人家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王诚提点一句,便将妹妹怀里的外甥女抱了过来,走进林家。 “虎哥儿,你今晚会很惨,信我!”王滚滚也送了他一句谶言后,摇头晃脑地踏入门槛。 林寅虎似懂非懂地应哦,见大家都进了家门,也赶忙跟了进去。 林家的大门徐徐关上,发出沉闷的“吱呀”声,伴随着小娃带着幸灾乐祸的喊爹声。 林玉瓒听到交谈声,赶忙放下手中笔,挂着温和笑颜迎了出去。 他刚走到院中,便见一日未见的女儿满脸热忱地向自己跑来。 见此情形,老男人心里暗忖,这小娃还算孝顺。 不成想,转眼间他就听到这个不孝女大声问道:“爹,虎哥儿说你被蒋大学士打手板啦,晴姐儿瞧瞧肿了没?” 紧接着,死对头的话也传了过来,看似安慰实则暗讽:“顺安莫忧,婉娘在东风阁给你定制了一个玉冠,那玉石受过香火,即便得不到好的名次,也能在甲榜之上。” 林玉瓒:… 林玉瓒:…… “虎哥儿,你给我滚过来!” 一声怒吼从老男人口中爆出,两小只瞬间变成氛围组,为林寅虎的哭嚎声推波助澜。 时间转到晚上,夜色如墨,林家的书房里灯火通明,两个老男人相对而坐,身旁还有一个被罚看《史记》的小娃。 小以宁白日里与面具男过分亲近,彻底惹恼了老男人,再加另一个老男人也被她惹毛,惩罚加倍,看书一个时辰,还要说一篇洋洋洒洒的观后感。 她悄咪咪地抬眼,小手便挨了一记,头顶响起渣爹的声音:“专心看书,若有不识的字就问爹。” 小以宁:,若不是为了吃瓜,她才不会安安分分坐在这里! 林玉瓒警告地瞥了她一眼,便将方才画的画像递给老对头,介绍道:“这便是顾诗年。” 王诚垂眸凝视着画像之人,虽是中年形象,但依旧风姿卓越,儒雅大士的模样。他赞道:“瞧着倒是平易近人,极好相处之人。” 林玉瓒也很赞同地点点头,并说出今日的收获:“蒋大学士说,顾诗年与仇玄知只是同乡,又同时在翰林院任职,所以才会比他人亲近几分。” “也正因为如此,仇玄知在翰林院没有受到同僚的打压,如鱼得水,在糟老头面前也时常露脸。” “露脸?” 王诚琢磨着这两个字,笃定地问道:“当时与糟老头下棋的是顾诗年?” “这仇玄知的棋路亦是与他学的,算得上是他半个学生。”林玉瓒回道。 第718章 都去铁鹰卫营(1,2) 王诚听到老对头的话,将画像搁置桌上,再次下了一个定语。 “看来此人的棋待诏的头衔,得来亦是另有乾坤。” 话音未落,他便话锋一转,忽而感慨道:“只是没想到,师父竟会与此类人物有所往来,若是命运肯多垂青咱们几分,如今也不必在蒋听松手里混了。” 林玉瓒幽幽地瞥了他一眼,接着透露道:“蒋听松还无意中提及一桩事,顾诗年离世前一个月,那糟老头曾与他对弈,并戏言让他今后辅佐太子。” 王诚听出言下之意,轻叹一声:“看来那些人是因顾诗年,才会发现师父师母,并下杀手。” 林玉瓒又被勾起伤心事,心情骤然低落,连眸光都变得游离起来。 恰在此刻,他便瞟见不孝女偷摸地伸出小胖手,抓起画像的角往自己身前拉。 林玉瓒:…… 见此情形,老男人忍不住板起脸喝道:“晴姐儿,你又不听话!” 小以宁被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得打了个激灵,赶忙收回手,装模作样地瞧起书,随后悄么地快速瞟了老男人一眼,嘴里还煞有其事,跟着念念有词起来。 林玉瓒:( ̄ ̄),怎么回事,手又好痒! 王诚见小娃掩耳盗铃地模样,不由失笑摇头,将画像放置她书上,并问道:“晴姐儿听了一个上晌的清谈会,心中可有何想法?” 小以宁:(▼へ▼メ) 好奸诈的老男人,白日被她娘压制不敢反抗,现下又在这等着她! 两个老男人齐刷刷地望着小娃,大有说不出合意的,便揍她一顿的架势。 小娃送给他俩一个“你俩休想得逞”的小眼神,摇头晃脑回复道:“大舅舅,晴姐儿没听懂叔叔伯伯讲什么哦!不过晴姐儿晓得大舅舅想到啥就做啥,言为知行合一。” 言罢,她便嘚瑟地瞧着他俩,他们如何应对自己搬出的“王阳明”理论。 岂料,两个老男人闻言一愣,各自思忖片刻,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后便过河拆桥般地将她连同《史记》一并推出书房,剥夺了她吃瓜的权利,还说出明日的日程。 “晴姐儿,你与你娘说一声,明日你爹与我等一同去铁鹰卫营瞧二舅舅。” 王诚招来赵雅,将小娃牵离书房,瞧着她一步三回首的控诉模样,还叮嘱一句:“记得让你娘为你准备衣衫,明日不可穿此身。” 说着,他便关上书房门,无情地将小娃的视线隔绝。 小以宁望着被合上的房门,举了举小拳头,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离去。 两个老男人站在窗后,注视着小娃渐远的身影,皆不由轻叹一声。 王诚斜睨着老对头道:“我今日与冷卿尹此人接触,见其心思极其敏锐,滚滚与晴姐儿二人只透出一丝与寻常孩子不同,他便心生警惕。晴姐儿白日里还被此人的相貌吓到。” 林玉瓒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当初晴姐儿见到马超都无反应,怎会被相貌吓到。” 随即,他便无奈长叹:“知行合一……她应该是联想到别的事,晴姐儿过于聪慧,又过于与众不同,稍一疏忽便会被人惦记上。” 紧接着,他转移话题,冷声询问道:“你将平安锁露于此人眼前,可有异常?” 王诚闻言,不由纳闷起来,他迟疑地摇摇头:“毫无反应,不知是你我推测有误,还是此人如师母一般忘却以前。” 林玉瓒泛着浓浓思绪,沉吟着重新坐下。 他抬眸望了一眼摆烂的66,语气坚定道:“糟老头既然确信先太子还活着,咱们便将此局慢慢做下去,等所有人都缠绕成一股绳,皆以为有可乘之机时,他自然会浮出水面。” “即便他失忆,那又如何,当一人包围在谎言之中,待他发现蛛丝马迹时,定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这时,王诚似不放心地追问一句:“若是先太子真的出现,你当如何?” 林玉瓒那逐渐冰冷的眸中瞬间迸发出一股浓浓的杀机,连周遭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杀!” 66不禁侧过头,俯视着下方仿若有血海深仇的男子,掏出敷衍版的《林玉瓒观察日志》,写下一行潦草的字:深夜与男子幽会,想杀人,无房事,阉否,需主子定夺。 书房也因这决绝的字,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外头偶尔传来的夜枭扑棱的声音,安抚着房内人的心情。 夜色如墨,将这个燕京城裹进浓绸之中,一盏盏灯火又点缀着这沉闷的帷幕,透出温暖的微光。 冷府 几道光影随着灯笼的晃动,来到正房门前,领头的女子解下身上的披风,原本淡漠的容颜也换上温柔的笑意。 “夫君,今日谈得如何?” 那女子温婉地问了一句,便款款踏入正房,凝望着房中喝茶的男子。 此人正是小以宁白日见过的冷卿尹,此刻的他已褪下面具,露出一张狰狞可怖又带着岁月沉淀的脸。 他轻轻抬眼,瞥了走来之人一眼,又将目光落回手中的茶杯上,不紧不慢地吩咐:“明日,我要去铁鹰卫营,澜音,你将东西准备一下。” 宋澜音温顺地点点头,似对他的冷淡疏离与答非所问早已习惯。 她侧眸对身旁的侍女使了个眼神,随后所有人便退了下去,正房内便独留这对夫妻俩。 冷卿尹扫了一眼空荡荡的正房,便站起身展开双臂。 宋澜音见此,风韵犹存的脸上不由泛起一道羞涩的红晕,轻柔地帮他褪去那件略显厚重的外衫,并柔声嗔怪道:“夫君,下次不必等我,你白日事忙,夜里也该早些歇息才是。” 女子关切的话语,冷卿尹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言道:“到时你又要埋怨,我不想与你争论这些琐事。” “那是我任性了,夫君莫要与我计较。”宋澜音解释着转到他面前,开始帮他解腰带。 然而,就在她取下腰带那一刻,一样东西从冷卿尹身上毫无预兆地滑落,摔到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女子蓦地怔愣当场。 冷卿尹见到这平安锁,不由感慨一声:“到底人老了,竟忘了此物还在身上。” 说着,他便弯下腰,捡起这平安锁,并伸手拂了拂上头沾染的灰尘。 他丝毫未发现身前的女子正死死盯着这枚平安锁,连手指都僵在空中。 冷卿尹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锁面凸起纹路,随手放置在桌上。 他蓦然抬眸,正好对上妻子来不及收回的目光:“你怎么了?” 宋澜音猛然惊醒,急忙掩饰道:“此物有些眼熟,妾身便多看了几眼。” 冷卿尹的眉头微微一皱,似对此话并不满意,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蕴含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压迫感:“你在何处看过此物?” 宋澜音的眼眸慌乱了一瞬,便强做镇定地回道:“此物,我好像在手帕交里见过,只是她二十几年前已经离世。夫君,这死人之物带身上不吉利,不如处理了!” 冷卿尹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眸,缓缓扫过妻子的面容,便一言不发地将桌上的平安锁掷于地上。 随着“砰”的清脆响声,平安锁应声而碎。 冷卿尹扯起一抹耐人寻味地笑容,轻言安抚:“夫人说得极是!” 宋澜音的心随平安锁的破裂而猛地一颤,她抬起头,望着自己的夫君。而他已然转过身,走向那床榻,一件件褪去身上的衣衫,露出保养得宜,不输年轻壮年的精壮上半身。 冷卿尹察觉到妻子的目光,微微侧过头,语气淡漠地说道:“明日我需早起,你也早些歇息!” 宋澜音勉强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应和,随后毫无迟疑地走向偏房,那里亦有一张床榻。 女子徐徐转身,显得有些僵硬,丝毫未觉身后的眸光已充斥着探究。 翌日一早,晨雾袅袅未散, 铁鹰卫营的玄铁门伴随着激昂的操练声,在晨曦中缓缓开启,发出沉重的金属声,一身穿厚重盔甲的威严男子,骑着马儿,居高临下地亮出自己的腰牌。 随着男子的出现,周围的士兵们立刻停下手中的操练,齐声高呼:“参见宣平侯!” 男子微微颔首示意,潇洒下马,踏着地上霜华步入铁鹰卫营,鹰隼般的目光随意扫视着周遭操练情况,最后落到了望台上。 那处有一男子惬意地倚着,抱臂而立,眺望远方。 身侧的下属见上司的视线落处,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上前禀告:“宣平侯,镇北将军一大早便到上头当哨兵了。” 宣平侯收回视线,移到身侧之人身上,“了望台上的人呢?” 下属赶忙回复:“他下来了,待镇北将军走后,再上去值守。” “擅离职守,杖责二十军棍。” 宣平侯冷漠地下了一道命令,便大步走向自己的办公之地。 刚一落坐,他便露出一丝重伤未愈的病态,闷声咳了几声,紧接着他锐利的目光扫向随他进来的下属官,发出质问:“这两日是何人带头,唤家眷在铁鹰卫营外逗留张望,扰乱军心。” 下属官心中一紧,其中一人连忙上前回禀:“是黄统领带着两个千户向镇北将军请示,并获得了批准。” 宣平侯听到此言,嘴角泛起一抹冷嘲:“镇北将军虽与本侯共同执掌铁鹰卫营,可他对此处制度并不熟知,而你们,却在本侯离营之际,胆敢罔顾军令!” 下属官被这句话吓得双腿发软,连忙跪倒在地,惶恐不安地请罪:“属下等未尽到提醒之责,请宣平侯大人责罚。” 宣平侯又重重咳嗽几声,一系列惩罚的命令传达下去,很快,铁鹰卫营中响起了惨叫声和求饶声,这声音在营地上空久久回荡。 王林听到动静,微微垂下眼眸,向下遥望,随后毫无波澜的抬眼,继续凝望着远方。 不多时,远处的小道上便渐渐出现一列马车的身影。 小以宁一行人总算如王林所愿,来铁鹰卫营探望他。 只是他们却与之前的探望家属与众不同,王诚昨日连夜觐见了帝王,并从他手中求得一道可畅通无阻的令牌,当然,这令牌的时效只有一日,当晚便需返还。 他将那刻有龙纹的令牌放于小以宁的小胖手中,叮嘱道:“晴姐儿切记,咱们并非过来看二舅舅,而是奉皇令,替工部过来送东西的,可知?” 小以宁在老男人身前,歪歪脑袋,望向他身后那一列放着过冬物品的车队,不由感慨:大舅舅果然是个好大哥, 为了二舅舅不落下话柄,不惜如此周折。 就是不知道大舅舅是拿什么与舅爷爷换哒,估计十几次的白工。 小娃直起脑袋,重重点头,将自己的高马尾甩得高高的。 随后,她便学着文人,小胖手一前一后放在身子前后,迈着小四方步,去执行公务。 此幕落到林玉瓒眼里,心中倍感无语,他对一旁偷笑的妻子道吐槽道:“晴姐儿这不伦不类的,以后若要女扮男装行走,只怕刚出门便被人认出。” 一身男装的婉娘瞥了他一眼,颔首赞同:“夫君说得极是。” 话落,她便毫不犹豫地一脚踩在老男人的脚背上。 林玉瓒:…… 老男人吃疼地提起脚,连声音都不敢发出。而婉娘已跟随在女儿身后,来到守门的铁鹰卫面前。 “铁鹰卫营,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快快离去。” 那铁鹰卫见到这明显散发着胭脂香气的一大一小,眉头紧锁,不耐烦地驱赶。 小以宁:? )?,她耀武扬威的时候到啦! 小娃如大人般,握拳轻咳一声,便亮出龙行令牌,高高地举起:“你这里的主事人在何处呀,本郡主奉舅爷爷之命给你们送东西,本郡主的舅爷爷是皇上哟。” 铁鹰卫望着还没到自己大腿根的小娃陷入片刻的静默,随即便反应过来,拱手行礼,毕恭毕敬道:“请郡主稍候片刻,小的要禀报宣平侯。” 话音刚落,他的身后便传来王林的声音:“不必了,此事交于本将军交割就行了。” 王林噙着愉悦笑意,躬身对小以宁道:“多谢乐安郡主体恤。” 然而,小娃连一个眼神都未给他,继续扮演公职人员,背着小手,一摇一摆地踏入铁鹰卫营,并故作沉稳道:“镇北将军莫要自作多情,本郡主是要与宣平侯交涉的。哼……” 王林:=?( ?),晴姐儿不是来看我的吗? 小以宁: (?>?<?),果然狐假虎威的感觉就是爽歪歪!!! 第719章 “宣平侯”+郡主您误会了 王林郁闷地瞧着大摇大摆进入的小娃,又满脸希冀地转而望向其他人。结果剩下之人也如小娃一样对他视若无睹,径直从他身侧经过,踏入铁鹰卫营。 最后还是王诚飘来一句:“今日是公事出行,你快来交接,莫要耽搁。” 听到此言,王林这才咧嘴一笑,赶忙来到小以宁身侧,机灵地伸出大手:“乐安郡主,我带你去瞧宣平侯。” 小以宁仰起头,圆溜溜的大眼瞥了他一眼,很给面子地举起了一只小胖手,还不放心地嘱咐道:“好,不过你不要把本郡主的骨头捏碎哦!” 王林见状,喜出望外,连忙将小胖手轻轻握住,霎时间,手心传来的软嫩让他心情愉悦,连转头望向两个老男人都是笑容满面。 王、林二人无语地对视一眼,便嫌弃地别开眼,观察起铁鹰卫营。 此处,他俩上辈子皆未来过,一则铁鹰卫营的闲人勿进的规定,二则他俩都因各自的原因与王林关系不好。 小以宁满耳朵充斥着哼哼哈嘿,亦是张着好奇的大眼眸张望,只见四周的铁鹰卫大多半裸上身,但面具却如焊在脸上那般,并未因剧烈的操练运动而掉落。 而铁鹰卫的操练也并未因不速之客的到来而停下,只是在她经过身前时,错眼瞟了一下自己,便收回注意力,继续当下之事。 一路走来,小娃的嘴巴不禁张成“o”型,心中不禁感叹一句:不愧是舅爷爷的亲卫军,瞧起来就是特别厉害。 彼时,宣平侯也在下属的通报下,匆匆走出,他扫了一眼小以宁一行人,便将目光落到小娃身后的十几辆车过冬物资上,眸中划过毫不掩饰的诧异,在与下属官暗暗交流了一眼难以置信的神色后,便垂眸瞧着小娃,面不改色地拱手,诚恳致谢。 “真是多谢乐安郡主,往年这些冬服皆是本侯率人去工部那索要,还常常被推三阻四,今岁有了郡主相助,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铁鹰卫虽不打仗,但是皇上御卫,每日每夜都需高强度操练,卫服磨损严重。 每季度都需发放二套相应卫服更换,铁鹰卫不比军队人多,但也是一大笔开支。为此铁鹰卫的人每遇发放之日推迟,都需与户部和工部扯皮。 今岁发放卫服之日亦是推迟不少时日,宣平侯只要有闲便去工部喝茶。 小娃并不知道老男人给她领得差事,可以解铁鹰卫的燃眉之急,亦能无形中帮王林刷一波威望。 她的虚荣心因宣平侯的话再次得到满足,心中谨记着老男人的叮嘱,谦虚回道:“宣平侯太客气啦,舅爷爷说您救驾有功,不该操劳过度,就让本郡主帮您送过来,顺道还能看一下二舅舅。” 小娃摇头晃脑地说话,把周围的人逗得忍俊不禁。 只有宣平侯眸色平静,含着虚假笑意,凝望着小娃,手一挥,营地内的操练声便被呵止。他吩咐道:“来人,分发卫服。” 此令一下,立马有几名铁鹰卫迅速上前与运送冬服的工部官员接洽,并就地有序发放,期间众人鸦雀无声,纪律严明。 此幕,让王、林二人眸光微不可察的一闪,他俩不约而同地将视线移到王林身上,就见其没心没肺地对着小娃笑着,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两个老男人再次下意识地交换无奈眼神。 林玉瓒:→_→,你说的没错,你弟回没回来,并无区别。 王诚:←_←,习惯就好! 小以宁也被铁鹰卫对宣平侯的绝对服从震撼到,她转头望向二舅舅,又被其展现出的傻样给整无语,随即嫌弃地收回目光, 恰在此刻,一直关注她的宣平侯言道:“郡主,卫服发放大约需半个时辰的时间,不如让王林带您四处逛逛,也不枉此行。” 紧接着,不知是有意还是凑巧,他竟猛然咳嗽起来,对身旁的下属使了个眼色后,便脚步有些虚浮地离去。 小以宁注视着此人消失的背影,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怪异之感,她抬头望向留下的亲信官员,奶声奶气道:“大叔,宣平侯怕我怕的进屋啦!” 官员: 那亲信官员失笑回复:“郡主说笑了,侯爷前日的伤口未愈,还需静养,若非郡主亲自前来送冬服,侯爷定不会出现在人前。” 此话一落,小娃便追问道:“大叔,宣平侯身体不好还要过来,是因为怕扣俸禄吗?我二舅舅在家歇了几天,就被舅爷爷逮到,让他去北城啦,还没有俸禄。” 官员:,此话怎回? 好在这时,小娃的家人终于站了出来,将小娃稀奇古怪的问题给止住。 林玉瓒上前一步,将小娃抱起:“晴姐儿,宣平侯与你二舅舅不同,自然不能相并而论!” 王林也赶忙附和:“自然自然,晴姐儿,莫再想宣平侯,这铁鹰卫营还有不少好玩之地,二舅舅带你去瞧瞧。” 两人出现难得的默契,不由分说地将小娃带离,也不管其想慰问宣平侯伤势的言语。 在他们离开没多久,原本已经离去的宣平侯再次悄然出现,他的身侧又多了一个铁鹰卫,正在低声禀报:“侯爷,属下方才打听得知,皇上是今日上朝前突然下旨让乐安郡主送冬服过来,而工部的这批冬服也是恰好在昨日赶制完成。” 宣平侯沉吟片刻,便带着讥讽道:“竟如此凑巧?王林昨日才与家人说让他们过来看望,皇上就送了个这么好的理由。” 铁鹰卫压低声音继续回禀,语气中透着一丝纳闷:“镇北将军在昨日与家人说完此事后,便回了营地。而乐安郡主一家人归家后,就再未踏出家门。” 宣平侯微微侧眸,斜睨他一眼,接着将视线投向远处参观营地的一行人,说说笑笑,好似平常游玩一般。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林玉瓒的脸上,停留须臾,而后收回,对身旁的下属轻声说道:“他们无需出门,皇上有派影卫护在乐安郡主身侧,只是未料到,皇上竟对一个孩子如此有求必应。” 言罢,他又扫了一眼小以宁,便转身再次离开,并留下一句:“继续盯着王林,莫要被此人表象所骗。” “是。”铁鹰卫恭敬应和,随即走出,混入寻常的铁鹰卫中。 就在这之际,婉娘蓦然回首,望向宣平侯方才出现过的位置,眼中带着狐疑,又将视线移向别处,似在搜寻着什么。 林玉瓒察觉到妻子的异样,忙问道:“婉娘,怎么了?” 婉娘疑惑地摇摇头,喃喃回复:“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人在不怀好意偷窥咱们。” “莫放心上,铁鹰卫营不让外人进入,咱们乍来,自然有人盯着。”林玉瓒温声宽慰。 此话刚落,前方的官员便回身欲解释:“这位” 话还未说完,老男人顺势说出自己的身份:“小子林玉瓒,就读云飞书院,是个秀才。” 官员微微颔首,继续道:“林秀才所言极是,这位” 见他再度卡壳,婉娘善解人意地接道:“我是乐安郡主的娘亲。” 官员终于说话顺当,拱手解释:“原来是林夫人,失敬失敬,方才落在林夫人身上的视线 ,是铁鹰卫营的暗哨,履行职责,望夫人莫要介怀。” 婉娘理解地点点头,见官员将头转了回去,便扯着夫君的衣袖向后退了几步,悄声道:“瓒哥,你有没有觉得宣平侯似曾相识?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林玉瓒嘴角泛起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握上妻子的柔夷,再次安抚:“婉娘,你怎忘了,前日你在天山见过宣平侯的。 ” 听着这明显敷衍的话语,婉娘不禁发起小脾气,一把将老男人的手甩开。 老男人被这突来的大力,险些几个踉跄撞到前方的小娃,好在最后被王诚稳住身形,才保住了微薄的颜面。 王诚略带警告地瞟向这对不分场合打闹的小夫妻,上前将地上的小娃抱到怀中。 王林手里的软嫩瞬间消失,他脸上一垮,不愉地瞧向大哥,却见小娃亲密地靠在他的肩上,对着自己爹娘露出笑颜。 他心中忍不住酸涩,刚欲开口吸引小娃的注意力。 就在这时,几个血肉模糊的铁鹰卫被搀扶着,从他们一行人身旁经过,并无一例外地向王林投射满是恨意的眼神。 王林心中的郁气顿时有了出处,冷笑道:“黄统领似对本将军不满?” 为首的血人脚下一顿,忍着伤痛,强行行礼,垂首道:“属下不敢。” “你怎不敢?往年铁鹰卫营外都无人敢逗留,今岁你却带头违抗军令。” 王林上前一步,在血人耳边低低笑道:“我不罚你,只是想看看有多少人被你煽动而犯下愚蠢之举。” 他挺直身子,周遭气场一变,轻蔑地俯视着一众血人,欣赏他们的神情变幻。 随后,他对自己的随行官冷声下令道:“本将军与宣平侯共同执掌铁鹰卫营,本应相辅相成,只不过此处处罚过轻,本将军不甚赞同。将黄统领贬为百户,其余人革去铁鹰卫之职。” 此言一出,那称为黄统领脸色骤变,不顾身上伤势,向王林猛扑,却被其一脚踢飞。 那人怒不可遏地大吼:“王林你不过是运道好罢了,铁鹰卫还由不得你做主……” 王林一旁的两个随行官,亦是为一众血人求情,觉得此罚太过。 然而,就在此刻,他们身侧响起一道鼓掌声。 小以宁拍着小手,满脸崇拜地望着二舅舅,“哇,二舅舅好厉害呀!” 宣平侯的随行官见状,赶忙对这添乱的小娃说道:“郡主,这些人虽违抗军令,但镇北将军的惩罚太过了。若都如此,铁鹰卫营要出大乱子,宣平侯也不好管束。” 小娃听到此言,迷茫地将小手放下来,一个小物件从袖中随之滑出,又恰好被老男人险险接住。 王诚瞧着手掌里的龙形玉佩,颇为无奈地瞥了小娃一眼,将它重新塞入小娃袖中,温声训道:“晴姐儿怎不放好,此物归去时,还要还给皇上。” 紧接着,他对王林道:“你先在此地处理事务,我们带晴姐儿去别处逛逛便归去。” 话毕,不待二弟回应,他便领着妹妹一家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两名官员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彼此交换一个眼神,正欲再次劝王林回心转意,却听到身后传来舅甥俩的谈话声。 “大舅舅,刚刚大叔说铁鹰卫要出大乱子,宣平侯也不好管束,是何意啊!” “大舅舅不懂这些,等会儿你二舅舅送咱们出去之时,晴姐儿再问问。” “可二舅舅一点都不聪明,晴姐儿想去问舅爷爷。” “呃这个” 两名官员瞬间大惊失色,一人去追小以宁他们。一人忙正神色,对王林恭敬说道:“镇北将军之罚甚好,刚好以儆效尤,紧紧这些心散之人的皮子。” 王林似笑非笑地睨着他,阴阳怪气道:“但愿往后本将军每一个命令,尔等都能夸一句甚好。” 那名官员赶忙赔笑,奉承道:“那是自然,将军的每一个决定都有其深思熟虑,又岂是我等下属所能随意置喙的。” 话音刚落,他立刻挥手示意,招来手下将十几个血淋淋的人拖了出去。这些人一路咒骂不止,起初是针对王林,随后又转向了那黄统领。 小以宁侧耳听了几嘴,大致意思就是这黄统领曾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并承诺一定会保下他们。 她咂巴下嘴,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对方才对她说那番话的官员说道:“大叔说的对,这里好乱啊,还骂人。” 官员:=?( ?) “郡主,此乃误会,铁鹰卫在宣平侯与镇北将军的执掌下,严守铁律,一点都不乱。那些不遵军令之人,都一一处理。”官员急忙辩解道。 “大叔,那些人都被扔出去了吗?”小以宁指着那些被拖出去的血人,随口问道。 “也不全是,有些被宣平侯关在地牢了,这些人不服从军令,还穷凶极恶,怕会祸害他人。” 官员讪笑地回应着,还指向一处矮房:“郡主您瞧,那里便是地牢。” 小以宁顺着他的手指,遥望了一眼,便不感兴趣地转移视线。 恰在这时,王林处理好事务,心情舒畅地来到小娃身侧,瞧着她举动,蹙眉询问:“怎么?晴姐儿想去地牢玩?” 众人:…… 小以宁:⊙_⊙,她有这个意思吗? 第720章 再见余统领 王林的话一落地,两个老男人便无语地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望向小娃。 只见她只是怔愣地眨着大眼,并未被王林牵着鼻子走,遂放下心来。 而那介绍地牢的官员头上,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全然忘了小娃根本没有表态要去地牢的意愿。 他急忙擦拭额头的冷汗,劝说道:“这地牢煞气极重,恐怕会冲撞到郡主,下官认为,郡主还是不去为好。” 王林不满地瞧向他:“既然郡主想去,在门口看一眼也不打紧。” 随后,他转而对外甥女说道:“晴姐儿莫怕,有大舅舅护着你,想当年滚滚也是日日去地牢,还和那些穷凶极恶之人称兄道弟。” 说着说着,他又管不住自己爱秃噜的嘴。 两个老男人皆瞳孔一震,齐声呵斥:“王林,你在胡说什么!” 可惜已然晚矣,经常与王滚滚暗中较劲的小娃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掷地有声地说道:“二舅舅,晴姐儿不怕,晴姐儿要去地牢。” 听到此言,除却起头者外,皆不赞同地瞧着小娃,“晴姐儿,不准去。” 然小娃心意已决,她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符往脑门上一拍,对着三个长辈安抚道:“莫怕,晴姐儿有符冲煞气!” 众人:…… 此符乃是王滚滚出品,昨日他碰见女主,认定跟着两个老男人出门,和与衰神共舞没区别,今日便留在家中,和林寅虎一道,去青山君那蹭吃蹭喝。 王林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微微颔首:“不愧是我王林的外甥女,果然天不怕地不怕。” 他伸手从大哥怀里接过小娃,小娃也顺从地靠过去。难得两人心意相通,丝毫不管周围人的黑脸。 林玉瓒暗暗瞪了老对头一眼,就上前将女儿抢了回来,退而求其次道“林子既然要带晴姐儿去地牢看看,便打先头,镇摄一下那些牢犯,莫要鬼哭狼嚎,吓着晴姐儿。” 王林再次失去小娃,正要拉下脸,却又听到这句话,便沉稳地点点头,率先走向地牢。 身后的两个老男人也趁机将小娃包的严实,只露一双眼睛,连黄符都被别在包裹脑袋的外衫上。 小以宁抬眸瞧着挡视线的黄符,还向上吹了吹,露出调皮的笑颜。 两个随行官见此情形,赶忙向不远处的某人使了个眼神,硬着头皮跑到前头带路。 铁鹰卫营的地牢亦是禁地之一,非专属人员不得进入,只是今日它迎来了一批特殊的观光者。 地牢的门被守卫缓缓打开,一股阴寒之血腥气夹杂着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与地宫虽潮湿但干净的环境截然不同。就着投射的日光望去,还能发现这条通往牢房的路是用血包浆而成,黑里透着红。 众人皆不由因这糟糕的环境蹙起眉头,但这来都来了,自然需看过才能回去。 只不过小娃的装备+1,婉娘拿出带着香风的帕子给小娃捂鼻,黄符也彻底贴在小娃的脑门上,小娃只能张着大眼,努力去瞧地牢里的情形。 大人亦是脚步未停地踏入地牢,刹那间,脚底便传来一股奇特的黏腻。 随着步伐的深入,地牢中的景象逐渐在众人眼前清晰。 整个阴森的地牢里,仅有寥寥五六盏烛火摇曳,昏暗的光线映照出一个个巨大的通顶铁牢笼。每走几步,便可看到一个牢笼中关押着的犯人。他们神色各异,却无一例外地朝着这些不速之客投来凶恶与警惕的目光。 更有甚者一见到他们,便猛扑到牢笼的栅栏上,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嘶吼声,拼命地朝一行人伸出双手。 下一瞬便被王林毫不留情的一脚踢飞,生死不知。 随行官见状,便偷偷瞥想小以宁一行人,想瞧瞧他们被吓到的模样,最好就此结束地牢之行。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三个大人对此毫无反应,皆用平静的眸光扫了一眼那倒地的犯人,便观察起别处。 连小娃都只摇晃着衣衫下的脑袋,试图甩掉脑门上的黄符,根本未在意方才那可怕一幕。 小以宁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到脸上,循迹望去,便见那多嘴的随行官正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注视着他们一行人,遂问道:“大叔,你咋不走啦,是吓尿了吗?” 随行官: 林玉瓒不愉地瞪了女儿一眼,警告道:“晴姐儿,把嘴闭上,不然爹立马带你出去。” 接着,他便对随行官安抚道:“大人莫怕,正所谓邪不压正,这些恶贼伤害不了我等。” 言罢,老男人连同王氏兄妹便散发出万事不怕的正义凛然的气息,对着随行官扬起毫无畏惧的笑容。 随行官: “咳,林秀才所言极是,不过这些人穷凶极恶,就说方才被镇北将军教训的那个,他因与人产生口角,便杀了人家满门。若非潜逃之时,恰巧被宣平侯撞见,怕是一般人根本抓不住他。”随行官指着倒地之人介绍道。 此话一落,小以宁便有话说,她不解问道:“那为何这坏人未被处死,不用偿命吗?” “郡主,这你就不懂了,这简单死去,过于便宜他了,只有生不如死,才能那些刀下冤魂安宁。”随行官笑着解释道。 小以宁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未再言语。 至于此言有多少可信,一行人对此自有考量,方才他们瞧得真切,那人口中空无一物,分明被人拔去了舌根。 王、林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眸中捕捉到一丝讽意。 而随行官的话匣子就此打开,开始详细介绍地牢中的犯人。 原本安静的观赏团,赫然多出一个导游,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此人所诉的犯人罪责添了不少恐怖气息,并言语里不时来一点宣平侯的英明神武。 不多时,小以宁一行人便来到充满浓厚新鲜血腥气的铁牢笼前。 只见笼中的犯人头发散乱,上身赤裸,低垂着头瘫坐在地上。鲜血不断从他身上纵横交错的可怖伤口中渗出,汇聚成细细的溪流,在地上积成血池。即便如此,依旧无法掩盖他身上那股凛冽的凶悍气息。 几人见此,便知此人是新抓的犯人。 随行官的声音适时响起,为她解说此人的身份:“郡主,此人原是铁鹰卫的统领姓余,姓余。然则,一月前,他竟与胡人勾结,险些夺去陈国公的性命。” “此人奸诈阴险,擅长煽惑人心,侯爷为了清理门户,将其抓捕可谓是历经了一番周折。若非要从他口中得知那射箭胡人的下落,他怕是早就命丧黄泉了。” 原来是余统领! 小以宁凝视着余统领,了然的点点头,心中不免感慨:没想到,她还能知晓余统领的后续,也是巧了! 她不禁对她爹提醒道:“爹,咱们见过余统领呢!” 林玉瓒微微颔首,他记性极好,自然记得他与此人在妙真堂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未想到再见此人已成阶下囚,被宣平侯当做替罪羊。 就在这时,余统领缓缓抬起头,那凌乱的头发下射出饿狼般的阴狠目光,他扯动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冷笑,嘶哑着说道:“原来是你们,没想到我们还能在这里见面。” 林玉瓒连忙将女儿放入妻子怀中,随后与老对头一同向牢中之人拱手作揖。 “余统领,真是许久未见了。” 第721章 不是宣平侯 随行官显然没有料到林以宁一行人竟然还与余统领有着这样一段渊源,脸上的笑容不禁变得有些僵硬,他试探性地问道:“原来林秀才和王大公子竟然还与余统领有过交情?” 林玉瓒不否认地颔首,如实道:“大人可还记得妙真堂上官大人的惨事?小子一家那晚刚好在妙真堂,与余统领有过一面之缘。” 话音刚落,牢笼内的余统领突然发出一阵狂笑,满含讥讽地说道:“吴义,你在怕老子越狱吗?放心,老子的脚筋都被你这个奸贼挑断,逃不了!” 吴义的面色蓦地一沉,连忙来到铁笼前,厉声呵斥:“余凡,你莫要嚣张,侯爷留你一条性命已是天大的恩赐,若你还执迷不悟不肯说出那人的下落,休怪我不客气!” 余统领的笑声戛然而止,那泛着无数血丝的眼眸死死盯着对他叫嚣的人。 吴义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似乎对自己的威胁颇为满意。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差点把他吓得屁滚尿流,魂飞魄散。 只见余统领眼里迸发出一道精光,双手猛地拍地,他的身子便腾空而起。与此同时,手掌转为勾状,瞬间穿过铁栅栏的缝隙,扼制住吴义的脖颈。 吴义也顺势摔倒地上,面上憋得通红,双手拼命捶着脖子上的手,试图挣脱活命。 “救我,救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除却依旧淡定的王林,在场的其余人皆被惊得目瞪口呆。 小以宁:(ΩДΩ),又是杀人现场! 余统领的笑声又骤然响起,狂笑声在阴暗的牢房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你敢挑老子的脚筋,老子要你的命。” 他如同厉鬼般,将吴义的脑袋拉进铁栅栏的缝隙,铁牢笼也随之发出异响。 众人也在此刻回过神来,林玉瓒连忙对另一个随行官提议:“大人,快命人打开牢笼,制止余统领,好将吴大人救回来。” 不料,另一名随行官员却冷漠地摇头,断然拒绝道:“不行,余凡此人极为狡猾,之前便是用此计从地牢逃脱,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抓回。” 老男人闻此,立马与老对头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一齐上前,欲将吴义拉回。 小以宁看着两个老男人如同拔河一般奋力救人,心中竟冒出诡异的想法:这三人是在拔脑袋吗? 婉娘也在原地焦急得不行,奈何抱着女儿,无法上前帮忙。 她瞧着还如傻子般站在原地的王林,急忙催促道:“二哥,你还傻站着干嘛,快些救人啊!二哥” 听到妹妹的呼唤,王林才如梦初醒般地上前帮忙。 只听一道细微的骨头断裂声,余统领的惨叫声随之响起。 王林捏碎了他的手骨,轻而易举地便将吴义的脑袋和脖子给解救下来。 两个老男人也如释重负,抹了抹脸上并不存在的惊汗,将差点挂掉的吴义扶起。 吴义脸色惨白,心有余悸地对三人道谢:“多谢镇北将军和二位相助,不然我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王林淡淡瞥了他一眼,告诫道:“只要往后你莫要在我面前阳奉阴违,我自然还会救你。” 吴义扯起一抹尴尬笑意,快速瞄了一眼另一个随行官,缓缓点头应是。 随即,他转而阴毒地望向余统领,冷声命令道:“来人,给余凡上刑。” 方才还冷眼旁观的几名狱卒立即恭敬地回应,走进铁牢笼,将余统领架了出去。 这时,余统领发出今日份第三狂笑,并逐渐癫狂,如着了魔般夹杂着高声自言自语:“那不是宣平侯,哈哈哈,那绝对不是宣平侯……” 小以宁凝望着那人被拖走的背影,内心顿感五味杂陈,不知是因此人即将面临的酷刑,还是因明知他含冤入狱,却只能当不知晓,要等舅爷爷的最后清算所有坏人的郁闷。 由于这场突如其来的插曲,小以宁一行人的地牢之行也就此结束。 众人沉默地往地上走,在再次阳光那一刻,整个人都不由放松下来。 小以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对着那个叫吴义的倒霉蛋,搬出现代经典老梗:“又活了一天,真好。是,大叔!” 吴义愣了一下,随即微笑回答道:“郡主说得是。” 恰在此刻,他接收到不远处的命令,又对小娃说道:“郡主,想来冬服已发放差不多了,下官带您去宣平侯那,做最后的公文交接。” 小以宁望了一眼日头,烈阳高挂,已然要接近午时,是该回去吃饭了。 于是乎,她对王林挥手道:“二舅舅,晴姐儿下次给舅爷爷运东西时,再带着爹娘和大舅舅过来瞧您。” 王林心情愉悦地对小娃点点头,随即满脸嫌弃地瞧着王、林二人,警告道:“你们两个莫要拖累晴姐儿,若考不出好名次,即便被爹和婉娘揍,我也要好好揍你们一顿。一天到晚,靠着晴姐儿,也不嫌丢人现眼!” 小以宁听到这威胁的话,脸上绽放出极其灿烂的笑颜。 舅甥俩再一次心意相通,并梅开二度地不顾两个老男人的黑脸相视而笑。 王、林:(╬▔皿▔)╯,提前当官了不起吗? 只要他们想,也能在糟老头那要个一官半职,他们要的是名正言顺!!! 第722章 到底是谁1、2 王林与小娃提前辞别,便与吴义随行官一同将他们送回到宣平侯办公处。 彼时,宣平侯早已知晓他们在铁鹰卫营的所说所为,见小娃一踏入,便扯出一抹淡淡笑意,夸道:“乐安郡主果真与众不同,那些怯懦之辈连地牢的大门都不敢靠近,郡主却能走个来回。” 小以宁从大舅舅手中接过交接的公文,小跑着来到宣平侯身侧,认真地纠正:“宣平侯,您错啦,本郡主可是被爹抱进去的,没有自己走路哦!” 宣平侯失笑摇头,认错道:“是本侯失言,还望郡主见谅。” 随即,他抬眸瞧向待在外头的人,便见三人皆不约而同的蹙着眉,搓自己的鞋底,似要借泥土将鞋底沾染的脏污祛除干净。 小以宁也顺着此人的目光向外望去,有感而发道:“地牢好脏啊!” 宣平侯的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小娃那双小巧可爱的绣鞋上。那鞋面针脚细腻繁复,内里还衬着一层柔软的薄皮毛,足见其制作的用心良苦。 他随口回应:“地牢本就是让犯人心生恐惧之地,若太干净,他们便不会畏惧。郡主的父母倒是胆大,让郡主进入这阴森脏污之地。” 小以宁抬起头,困惑地望着他,感觉此人在阴阳怪气。 宣平侯止了话头,拿出自己的私印与官印,在交接公文上盖章。 小娃的目光也随着他的动作落到他的手上,许是习武的原因,手背之上有不少凹凸不平划痕。 她眨了两下大眼,脑海里回荡着方才余统领的话,视线慢慢上移,定格在宣平侯的下半张脸,银色半鬼面具下是光滑无须的皮肤、薄薄的嘴唇,还有个醒目的美人尖。 小以宁郁闷地别开眼,她从未见过宣平侯,再加上这里技术如此发达,即便宣平侯真是假冒的,她也难以辨认。 思索间,她下意识蹙起眉头,歪着小脑袋,丝毫未注意到,在她转移视线之际,身旁之人向她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宣平侯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笑意,将公文交还给小娃,带着莫名意味地调侃道:“乐安郡主年纪虽小,却能为皇上分忧,实属难得,未来必成大器。” 小娃闻言,绽放出灿烂笑容,一本正经地点头:“那是!” 这时,王、林二人也适时的从外头走了进来,其身后还有四个铁鹰卫提着两个大箱子。 两人拱手道:“宣平侯,小子该带着乐安郡主回工部复命了。” 宣平侯微微颔首,并未多做挽留。 “本侯身体不适,便不远送了。吴义,替本侯送乐安郡主出去。” 小以宁再次被她爹抱在怀中,她靠在其肩膀之上,小胖手不断地挥动着,向宣平侯告别。 宣平侯眸色平静地看了一眼,便冷声询问起进来的铁鹰卫:“工部可有送本侯的面具过来。” 本欲转身的小娃听到此言,立马改变主意,继续靠在老男人的肩膀上,晃悠着小脑袋,目光迷离,始终望着宣平侯。 只见他接过下属呈上的盒子后,便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与宋丞佑有几分相似的面容。 小娃也在此刻惊讶开口:“爹,宣平侯长得没二舅舅好看呀!” 宣平侯: 王林:⊙w⊙ 众人: 两个老男人脚下一顿,迅速向后瞟了一眼,便联手捂住小娃口无遮拦的嘴,连道着“侯爷莫怪”,快步走了出去。 宣平侯戴上新面具,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峻,让人捉摸不透。 他缓缓抬眼,透过窗棂,注视着渐行渐远的那群人,眸光渐渐变得深邃而幽远。 直到小以宁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他转过身,沉声吩咐道:“继续盯着这些人。” “是!” 随着铁鹰卫营的大门再次关上,小以宁一行人的探望之旅也就此结束。 小娃低头端详着手中的龙形玉佩,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窃喜,下晌有正当理由进宫,在老baby面前刷存在感啦。 然而,喜悦尚未褪去,她手里的玉佩便被人拿走。 王诚将玉佩妥帖放好,对妹妹嘱咐道:“下晌就不要让晴姐儿出门了,我与顺安去工部交接后,便会去宫门口将令牌交还给裴大总管。” 小以宁:(▼へ▼メ) 婉娘对此安排毫无异议,刚欲应声,耳畔便传来女儿的抗议:“晴姐儿要进宫见舅爷爷。” 此话刚落,林玉瓒便脸色一沉,出言阻止:“不准去,今日咱们听了不该听的话,宣平侯定对咱们有所防范。晴姐儿若进宫,怕是也走不到皇上面前。” 王诚也接话劝道:“晴姐儿莫要以为有13姑娘在左右护着你,你便能有恃无恐,13姑娘也会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小娃的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赌气般地转过身子,无声地表达着不满。 两个老男人见此,无奈地相视一笑,便不再管她。 婉娘被勾起在地牢里的那一幕,蹙起娇眉,纳闷道:“那接待晴姐儿的宣平侯确实怪怪的,我总感觉此人的身影似曾相识,好似在哪见过。” “宣平侯的手也和冷爷爷一样难看,就是疤长的不一样。”小娃嘟囔着插话,补充自己的发现。 婉娘听到此言,眼里闪过一丝明悟,连忙对两个老男人说道:“此人的身影确实像昨日见过的冷伯父。”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不由眉头紧锁,垂眸思忖片刻。 林玉瓒率先开口回复:“不管这宣平侯是何人假扮,目前都与咱们无关。婉娘,这几日出门切勿露出异样,此人定会派人暗中监视我们。” 王诚也赞同地颔首,接过话头:“林子故意叫我等过去,让宣平侯误以为有把柄可抓,最后没想到被摆了一道。” “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还会找其他机会,让铁鹰卫误以为林子只是个力气大的庸才,难以服众。” 小以宁满脸诧异地抬头,忙问道:“大舅舅,二舅舅是故意叫我们过去哒!” 王诚点了点头,解释道:“你二舅舅虽然有时做事犯浑,但向来严于律己。” 林玉瓒讥讽地瞥了老对头一眼:“他也是机灵了,借此机会告知他人,他有的是手段整人,还给我们招了新的麻烦。” “也是阴差阳错,让我们知晓别的事。”王诚回敬道。 小娃的目光在两个老男人之间流转,见他俩又开始用眼神较劲,便趴到车窗上,将身子探出车外。 她遥望着快要消失的铁鹰卫营,最后移到了望台上,眼尖的瞧见二舅舅伫立在上头,正目送着他们离去。 小以宁赶忙挥起小胖手,大喊道:“二舅舅,晴姐儿下次再来看你!” 王林接收到小娃的告别信息,扬起愉悦且欣慰笑意。 随即,他的眼神微微眯起,视线中透出一丝冷意,远眺前方。 目光所及之处,又有一列车队缓缓朝铁鹰卫营驶来。 小以宁也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循声向马车的前方望去,便见尘土飞扬中,一列装满物资的板车队伍就要与他们狭路相逢。 下一瞬,她的眼睛便睁得滚圆,难以置信地盯着为首之人。 小以宁:(ΩДΩ),没想到她娘亲那奇特的直觉这次竟然出了错。 这列突然出现的板车队伍,领头人竟是冷卿尹。 小以宁瞪大双眼,脑袋飞速运转,但身子已经做出应对反应,立马向那领头之人挥起小胖手,大喊道:“冷爷爷” 车内的大人听到响动,也连忙掀开前方的车帷,朝外瞧去。 婉娘露出愕然神色,心中不禁自我怀疑,轻声呢喃道:“难道是我看错了?” 林玉瓒安抚般地拍拍妻子的手背,便命人将马车停在路边,让板车队伍先过。 两拨人也在此刻碰头,冷卿尹似才看到小娃,微微一愣后,扬起和煦笑容,勒住缰绳,向小娃恭敬行礼道:“草民见过乐安郡主。” 随后,他瞧向车内其他人,颔首示意。 “冷爷爷,您也好呀!” 小以宁羞涩地窝进她娘怀里,回以一个可爱的灿烂笑容。 一旁的林玉瓒爱抚地摸摸女儿的小圆脸,询问道:“冷伯父,您可是要去铁鹰卫营?我们恰好刚从那里出来。” “不错,宣平侯前些日子向我购置了一些东西,今儿个刚运抵燕京,我便一刻不停地赶着给送来了。”冷卿尹含笑回道。 “既如此,我等便不打扰冷伯父了,改日再续。”王诚言道。 冷卿尹微微颔首,拉起马绳继续前行。 车轮声再次响起,带起一片尘土,小以宁一行人赶忙躲回车内。 王、林二人将车帘拉开一道细小的缝隙,打量着板车上的物资,随即又将目光投向最前方的冷卿尹,眸中泛起沉思。 这时,他们耳畔传来小娃疑惑的声音。 小以宁困惑地望着她娘脸上流露出的自责神情,问道:“娘,您怎么了?” “娘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不过是猜测而已,又怎好随便说与他人听。”婉娘抿嘴回道。 此话刚落,林玉瓒便放下车帘,转身宽慰道:“婉娘,若所有人将想法藏在心中,那这世间便再无交流可言。所谓集思广益,就是要人将话说出口,取各家所长。” 王诚亦是失笑地看着妹妹,不禁摇了摇头,接话道:“更何况婉娘的猜测是对的,你为何要自责,否去自已的想法。” 听到此言,婉娘母女俩如出一辙露出惊讶表情,满是不解地瞧着两个老男人。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便语气笃定的齐声道:“方才那人并非冷卿尹。” 婉娘母女:Σ(⊙▽⊙\"a,又是假的? 林玉瓒眼里泛起一丝讽意,给妻子女儿解惑道:“我虽与冷卿尹仅有一面之缘,却也听闻过他的诸多事迹。此人处事极为谨慎周全,倘若真的遇到晴姐儿,他必定会下马行礼。他的眼神中也没有那种老谋深算的锋芒,形似而神不似,只会让人产生疑虑。” “不仅如此,语调有所偏差,声音也略有不同,常言道言多必失,昨日大哥与他交谈了许久,若真是冷卿尹,岂会察觉不到?由此可见,此人伪装得并不高明。”王诚沉吟片刻后说道。 “更何况,昨日你才与大哥提及去卫营探望林子,今日他便在卫营外与咱们相遇,这等巧合,未免太过刻意。” 婉娘闻言,眼中重新焕发出自信的光芒:“如此说来,这位宣平侯十有八九便是冷卿尹了。” 王、林二人对婉娘的见解赞赏颔首,小以宁立即化为气氛组,鼓起掌夸道:“娘好厉害呀!” 马车之内的气氛也多了一丝推开迷雾的轻松。 王诚惬意地依靠在车壁上,感叹道:“没想到,冷卿尹还会做自露马脚之事,若非此举,即便有婉娘的猜测,我们也要去寻蛛丝马迹。” 林玉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莫忘了,冷卿尹身旁还有一个爱自作聪明之人。” 车内四人脑海中同时浮现中一个名字——冷书屿。 小以宁又一次掀开车帘,向板车车队望去,他们已经抵达铁鹰卫营门口,与门口守卫进行交涉。 小娃定眼瞧了片刻,便被她娘拉回怀里坐好,马车随之启动,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而那板车车队也成功进入铁鹰卫营,成为第二批不速之客 ,“冷卿尹”被吴义领到宣平侯面前。 宣平侯抬起眼眸,寒如冰霜地凝视着眼前之人,抬手一挥,屋内的铁鹰卫便全部退下。 他厉声质问:“你怎会来此?” “冷卿尹”急忙将方才对小以宁一行人的说辞,再次向他说了一遍,却见他豁然起身,大步来到自己面前。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屋内骤然响起,男子脸上的面具瞬间掉落,他不可置信地捂着脸,望着动手之人,只听对方怒斥:“真是愚不可及!” “冷卿尹”眼里闪过不明所以,刚欲询问,外头便传来吴义的通报声:“侯爷,镇北将军来了。” 宣平侯脸色微沉,他警告地看了一眼“冷卿尹”,便坐回位置上,恢复成往常的模样,冷声吩咐道:“吴义,带冷家主去账房结账。” “冷卿尹”闷不吭声地戴回面具,他最后瞥了一眼那坐上之人,心有不甘地走了出去。 恰逢此刻,王林从他身侧经过,鼻子微动,意味深长道:“宣平侯,此人做着生意,倒不失风雅,这通天之香,我大哥也喜欢。” “东家效颦罢了,镇北将军不必理会。”宣平侯冷笑回复。 “东家效颦?还真是有意思!” 王林轻声自语一句,便不再关注此人。 第723章 陈娇仪来啦(上,下) 日头高照,林家的马车穿过熙攘的闹市,终于来到自家门口。 婉娘抱着女儿走下马车,随后回身望向马车内。 两个老男人尚有要事要做,并未下车。 王诚坐在车中,对妹妹宽慰道:“婉娘,我与顺安会在外对付几口,你莫要记挂,待我二人办好事,便会归家。” 林玉瓒也开口警告一句:“晴姐儿,你与滚滚莫要闹腾,若是被我知晓,我归家定会收拾你俩。” 小以宁:( ̄ ̄) 小娃不甘示弱,“好心”提醒:“爹,您要不要带上娘做的馒头,这样大舅舅也能省下钱,早点娶大舅母,姥姥姥爷也不用多辛苦啦!” 王、林二人:…… 两个老男人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流露出对对方的一丝嫌弃。 不过此刻,他们却非常默契地同时将目光转向了小娃,齐声呵斥道:“闭嘴,晴姐儿!” 话音未落,两人便不约而同地黑起脸,迅速放下车帘,马车也匆匆启程离开。 婉娘心中不知为何划过一丝忧虑,有些不舍地望着渐行渐远地马车。 她垂眸瞧向女儿,又泛起温柔笑意,点了一下女儿的脑门,嗔怪道:“你呀,总是欺负你大舅舅和你爹,待他们将所有事处理好,有闲暇,定会好好收拾你。” 小以宁毫无畏惧,咧嘴露出小乳牙,“晴姐儿才没有呢,晴姐儿很孝顺的哦!” 婉娘莞尔一笑,再次担忧地瞧了一眼路的尽头,便抱着女儿进了家门。 马车里,王、林二人的脸色并未因瞧不见小娃而好转,反而更加凝重。 王诚轻轻将车帘拉开一条缝,瞧了一眼外头的街景,便放下车帘,从袖中取出一条带血的布条,缓缓展开。 林玉瓒也凑了过去,一同凝视着布条,上面赫然是用血写出的一个地址。 他低声感慨:“没想到咱俩与余统领只有一面之缘,他竟会将此物交于我二人。” 王诚长叹一声:“病急乱投医罢了,估计咱俩一走,他也难逃一劫。只可惜,咱们如今也被监视着,得处处小心,无法亲自去此地查看。” 随即,他话锋一转,提醒道:“之前卢庭风险些被人夺了性命,极有可能是因平安锁。你也小心,莫让婉娘守寡。” 林玉瓒拿过他手里的血布条,放入自己怀中,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放心,我定能与婉娘长相守,也能护着晴姐儿长大成人。” 接着,他亦深深叹息:“只是未曾想,之前咱们把云飞书院当乐土,如今倒成了保命之地,与这些人周旋。” 王诚不置可否地瞥了老对头一眼,便从马车的暗格中,取出两个绿馒头,递了一个过去,转移话题:“吃,莫要辜负婉娘与晴姐儿的心意。等下,大舅兄去工部给你讨杯水喝。” 林玉瓒:…… 马车继续前行,两个老男人再度对视上,原本和谐的气氛瞬间飘散,空气中悄然弥漫起无声的硝烟。融入闹市之中。 而此时的林家,小以宁与王滚滚果不其然地较上了劲,两人端着碗,拼命地扒着饭,身旁还有两个助手不断给他俩夹菜,并将掉落在桌上的饭粒重新放入他俩碗中。 林寅虎支着脑袋,欣赏了片刻两小只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由感叹:“这情形,我就在小黑和小黄吃饭时,才见过。” 此话一落,他对面便响起一道娇嫩的声音,疑惑问道:“虎哥儿,小黑和小黄是谁?” 少年露出憨笑,回应:“陈小姐,小黑和小黄都是小狗啦,一公一母。” 两小只: “虎哥儿,你说谁是狗呐!” 两小只抬起头,齐声怒问,又不出所料地因过于激动,被饭粒呛到,连连咳嗽。 陈娇仪见状,连忙起身轻轻拍打他们的背部,还细心地舀了两小碗甜汤给他们润喉,劝说道:“食不言,郡主妹妹和滚滚弟弟还是吃完饭再说话!” 小以宁抬眸瞧了她一眼,乖巧地应是,便郁闷地垂下眼眸,继续埋头吃饭。 方才她刚踏进家门,便遇见王滚滚捧着自己的大碗,在自己面前招摇,说要去找青山君吃晌午饭。 她当机立断,立马向她娘喊起了饿,可怜兮兮地求她让自己过来蹭吃蹭喝。 谁知,在她的软磨硬泡下,她娘终于放自己来此处时,却意外瞧见提前搬来的陈娇仪,而她的娘亲也拉上自己的娘讲体己话去了。 明明她家的邻居刘夫人想将陈娇仪接过去照顾,可她家偏偏舍近求远,请她娘看顾一二,其中的蹊跷,聪明人一看便知。 这般想着,小娃顿时没了胃口,连吃饭的速度都慢了些许。 恰在此刻,林寅虎又用筷子夹起桌上的饭粒,混合着某种不明的液体,放入小娃的碗中,还语重心长地教育道:“晴姐儿莫浪费,这些粮食来之不易。” 小以宁:(  ̄︿ ̄),更没胃口了! 小女娃将碗搁在桌上,瘪着小嘴道:“虎哥儿别夹啦,晴姐儿吃饱啦!” “啊?晴姐儿这么快就吃饱啦!” 少年瞧着还有大半米饭的碗,有些不信,拿起碗,准备亲自喂小娃吃:“晴姐儿,你才吃一点,再吃些!” 小以宁赶忙下了地向外逃跑,远离这个爱惜粮食的堂哥。 不料,刚到门口,她便与听到动静过来的青山君撞了正着。 青山君急忙伸手将小娃的身形稳住,温和问道:“乐安郡主可是有事,怎跑得如此急切?” 小以宁顺势躲到他身后,回应道:“青山叔叔,晴姐儿吃好啦!” 林寅虎拿着碗,追了过来,“夫子,晴姐儿饭还没吃完!” 青山君垂眸瞧了一眼碗里的饭,有些失笑:“虎哥儿,一个人想吃多少饭,他心中自是有数,你莫要强求,放那儿!” “就是就是,虎哥儿坏!”小以宁鼓着嘴附和。 林寅虎瞧着不开心的小娃,只好无奈妥协:“晴姐儿,那这饭,我等小叔叔归来,给小叔叔吃,他喜欢吃你的剩饭。” 紧接着,他拿着碗返回饭桌,又故技重施,将掉落的饭粒,夹回王滚滚碗中,成功让王滚滚也没了吃饭的心情。 青山君目睹这一幕,便知晓小以宁不愿再吃饭的原因,他有些无语的扶额,再次开口:“虎哥儿,这桌上的饭粒已沾了脏污,你不要再放入碗中,以免你的弟弟妹妹吃了闹肚子。” 林寅虎闻言思忖片刻,便听话地放下筷子,“好的,夫子。” 王滚滚成功获救,他迅速端着自己的大碗,向旁边挪了挪。 与此同时,青山君将小女娃牵回饭桌上,又重新给她盛了一小碗饭,并随意地问道:“乐安郡主,你二舅舅的脸恢复的如何了?” 陈娇仪夹菜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带着关切追问:“郡主妹妹,您今日见到王二舅舅啦?” 听到此言,青山君的注意力落到她身上,犯起自己的老毛病:“陈小姐,你还有半日的假期,若是想见王林,下晌可以让你的母亲带你到铁鹰卫的营地外,等他出来巡视。” 陈娇仪: 小孩姐望着青山君,目光凝滞片刻,但转瞬便回过神来,瞧向好奇盯着她的小娃,笑着解释:“我确实许久未见王二舅舅了,特别想再看一次他耍大铁锤。” 小以宁了然地点点头,也不深究她话中的真假,如实回道:“陈姐姐,今早爹娘和大舅舅带我去了铁鹰卫营,不过我没瞧见二舅舅的脸,不知晓他的脸有没有好。” 陈娇仪:,我没问这个。 她瞥了青山君一眼,就见他对小娃微笑颔首后,走向一旁的椅子,惬意地给自己沏茶。 她抿了抿嘴,便又开始当起贴心大姐姐,笑意盈盈地给两个小娃夹起她自认为好吃的菜。 “我倒没想到自己随意提了一嘴,郡主妹妹竟真地去铁鹰卫营,里头可有什么好玩的?” 小以宁蹙起眉头,思索着该讲什么,一旁的王滚滚已经从碗里抬头,阴阳怪气道:“你在自作多情啥,我小姑姑一家是被皇上喊到铁鹰卫营的。” 此话刚落,青山君的眸光再次饶有兴致地落到陈娇仪身上,温声解释:“陈小姐,乐安郡主是领着差事才去的铁鹰卫营,并非你所想的私进。 ” 陈娇仪脸上多了三道探究视线,她面色微红辩解道:“青山君,滚滚弟弟,我没这般想法,只是随口一问,也想知晓王二舅舅好不好。” “装啥好人,刚刚看见虎哥儿给我们吃脏饭,也不提醒一句,哼!” 王滚滚根本不买账,还为了防止重蹈覆辙,将碗搬到青山君面前。 林寅虎憨憨笑了笑,帮陈娇仪解围:“滚滚莫气,陈小姐家应该亦是如此,不浪费粮食,小叔叔见晴姐儿落了饭,都会夹起来自己吃掉,还要唠叨她一句。” 说话间,少年也得了两道控诉的不满视线,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便瞧向陈娇仪,求证道:“是,陈小姐?” 陈娇仪的笑容逐渐不自在,她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直到这时,小以宁似才想起没有回复,一本正经地说道:“陈姐姐,铁鹰卫营不好玩,我二舅舅在里头被骂啦,他们都不愿听我二舅舅说话。” 说完,小娃又没了食欲,将碗递给林寅虎。 这次林寅虎没有劝饭,将两小碗剩饭并在一处。 林玉瓒晚饭+1 王滚滚见此,也将自己的剩饭送了过去,嘴里还假意孝顺:“虎哥儿,把我的饭也给小姑父吃,他啃了几日馒头,都瘦了。” 林玉瓒晚饭+1 少年弯起眉眼,夸赞:“我就知道滚滚最喜欢小叔叔了,不然不会让他打你!” 王滚滚: 小男童对他重重哼了一声,也懒得与这个闹心的人争辩,小手一背,便左摇右摆地走了出去。 小以宁见状,也赶忙追了出去,连小孩姐唤她都未停下。 陈娇仪望着小娃头也不回地跑开,有些受伤地绞了下帕子:“郡主妹妹怎瞧着不喜我过来?” 此话又惹得青山君疑惑发问:“陈小姐为何还在此处,您与令堂即将分别,无需说体己话吗?” 林寅虎也发现了此人不对劲,忙追问道:“是啊,陈小姐,晴姐儿和滚滚都去找我小婶婶撒娇去了,你为何不去找你娘,你饭早就吃过了呀!” 陈娇仪:…… 小孩姐一时语塞,有些木讷地起身,“虎哥儿你忘了,我方才在照顾郡主妹妹和滚滚弟弟。” 提及此事,林寅虎便瞥了一眼那剩饭,难得露出不悦神情,抱怨起来:“那陈小姐以后还是别照顾了,你一直给他们夹菜,他们饭都不吃,小叔叔知晓了又要生气。” 陈娇仪没想到自己还会落埋怨,她尴尬地致歉后,便匆匆随两个小娃的脚步而去。 屋内顿时空荡荡的,一道轻笑随之响起。 青山君脸上浮现一丝讥讽,揶揄道“也是难为这位陈小姐了,不喜我这个风尘中人,还要过来。” 林寅虎收拾碗筷的手一顿,若有所思地歪着头:“夫子,我怎觉得陈小姐在套晴姐儿话,这个人好怪,以前我见她时,都不会有如此想法。” 青山君欣慰地颔首,“你长进不少,去你小婶婶那瞧瞧,此人到底要做什么?如今你小叔叔深陷囹圄,将自己摘出还需一些时日,顾及不了你,也顾及不了妻女。” 林寅虎听话地点点头,瞬间打满鸡血,端着饭碗,快步跑了出去。 此时此刻,林家院中已是欢声笑语不断。 两小只一跑回婉娘身边,便紧紧依偎在她身旁,当起了左右护法,惹得陈夫人笑声连连。 “乐安郡主,小小年纪就如此贴心,林夫人,你的福气大着呢!” 婉娘怜爱地摸摸两小只的脑袋,便见陈娇仪款步走了进来,忆起陈夫人方才托付的话语,言道:“陈夫人,我这孩子多,虽说再看顾一个也不打紧,但陈小姐身边还是要留一个女眷亲人为好。总得有一个她夜半梦醒,能有个说话的伴。” 陈夫人转头望向亭亭玉立的女儿,满是不舍,却又无奈回复:“我何尝不想带着娇娇去北城,只是娇娇还需在女学读书,其他女眷的夫君也在北城,我实在不好强求。” “所幸阿逸与娇娇亲近,她曾祖父也说让娇娇替我们尽孝,有他俩照拂,娇娇留在燕京,我与夫君也安心些。” 此番话听着,婉娘不由蹙起娇眉,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多言,只是将目光转向陈娇仪,见其眼眶泛红,面上满是伤感。 她又温柔一笑,想着出口安抚几句。 然而,她尚未来得及开口,外头便响起林寅虎的声音。 “陈夫人,逸叔和陈国公还在宫中养病呢,他俩可照看不了陈小姐。” 第724章 又出事啦+一张图纸的算计 林寅虎端着小叔叔的饭,大步走了进来,并热心提议道:“陈小姐若要侍疾,我就给二皇子递个话,让他帮忙宣你进宫。” 堂厅因小少年的话为之一静,林家人的目光皆落到陈家母女身上。 林寅虎也站到婉娘身后,与他们一同看向陈家母女,等着她们的回复。 陈家母女也未料想到林寅虎突然冒出这两句话。 她俩微微一怔后,随即便反应过来,纷纷瞧向小少年。 陈夫人率先展颜笑道:“那便劳烦林小公子了,我家娇娇这些日子总是念叨着阿逸和她曾祖父,正好解思念之苦,不过……” 她语气一顿,转身握住女儿的小手,叹息着向女儿征求意见道:“我明日一早就要离京,娇娇你下个旬假时再去宫中侍疾,可好?今日先陪陪娘亲。” 言罢,陈夫人便极为不舍地将女儿搂在怀里,若非在他人家中,怕是早就潸然泪下。 婉娘见此,不免有些触景生情,捏着帕子轻碰鼻尖,掩饰着情绪。 小娃察觉到她娘的情绪波动,连忙伸手索抱。 婉娘莞尔一笑,弯腰将女儿抱在怀中,便轻声在她耳边念叨:“也不知你爹和大舅舅何时归来,娘竟有些想他俩了。” 小以宁:→_→,真是错付了,她娘竟然不是想与她培养感情!!! 一旁的林寅虎亦是想念起老男人,举起手中的碗,“小婶婶,这些日子小叔叔一直吃馒头,都瘦了,今晚让他吃饭,这里都是晴姐儿与滚滚省下给他的。” 婉娘:…… 女子的思念之情,一下被打岔消散,她瞧着碗里的米饭,又扫向两个小娃,见其重重点头,皆满脸期盼地望着自己。 她再次怜爱地摸摸他俩的小脑袋,欣慰道:“晴姐儿与滚滚真是有心了,那我下晌炒几个菜让夫君吃顿好的。” 两小只:(〃 ̄w ̄)人( ̄︶ ̄〃) 两个小娃奸计得逞,齐声应了声:“好!” 此动静也打断了陈家母女的母女情深,陈娇仪从母亲怀里直起身子,瞧向婉娘母女道:“林夫人,我在女学中曾对郡主妹妹言及,带她去东风阁定制物件,今日刚好得空,可否让郡主妹妹陪我走一趟。” “这” 婉娘面露迟疑 ,与女儿对视一眼,便婉言推辞道:“陈小姐若是不急此事,不如过些日子再说,晴姐儿还需在家中,等她爹归来。” 林寅虎见状,立刻接话道:“陈小姐若是着急,由我替晴姐儿跑一趟便是,正好皇上的生辰将近,我也要筹备皇上的贺礼。” 一直沉默看戏的小以宁更是给出了方案:“陈姐姐,咱们还可以叫东风阁的阁主过来,你直接把图纸和银子给他就行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瞬间堵住了陈娇仪所有的话语,她略显失落的目光投向了母亲。 陈夫人拍拍女儿的小手,又转而对婉娘吐槽道:“我这孩子,向来说风就是雨的,想做何事一刻都等不及,林夫人勿怪。” 婉娘理解地点点头,她瞧向小孩姐,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心生怜爱,便提议道:“既然晴姐儿无法出门,那我便派人去请东风阁的掌柜前来,届时陈小姐与虎哥儿想要定制什么,直接与他说便是。” 陈夫人听到此话,却失笑地摇摇头:“林夫人来燕京时间不长,或许还不了解东风阁的规矩,他们从不做上门生意,即便是皇亲贵族出面也无用,客人需亲自入阁。” 然而令陈夫人未料到的是,她话音刚落,便见婉娘母女俩相视一笑,十分笃定地齐声道:“他会来的。” 陈夫人: 约莫一个时辰后 小娃口中的阁主与婉娘所请的掌柜便出现在林家院中,隔着新搬出来的屏风,与陈家母女相见。 小以宁还未到男女大防的年纪,成了院中最欢快的人。 她瞥了一眼陈家母女俩如出一辙的诧异表情,便在屏风后探头,瞧向面无表情地小庄家。 小庄家眼角抽了抽,郁闷地开口:“林夫人,我与掌柜过来是为了收玉石,虽说破例接起了生意,但规矩依旧是规矩,还望林夫人不要声张,以免让我阁里难做。” “自然。”婉娘柔声应允,便转而看向陈娇仪,示意她将图纸拿出。 陈娇仪的心早已乱成一团麻,手缓缓伸进袖中,手指摩挲着那张图纸,仿佛有千斤重,久久都拿不出。 连林寅虎与掌柜交涉完毕,她仍僵立在那儿。 小孩姐垂着眼眸,眼中满是慌乱,迅速瞥了她娘一眼。 陈夫人再次扬起无奈的笑意,为她解围道:“娇娇可是将图纸落在家中了?掌柜见多识广,你只需与他描述一下样式,他定能明了该如何制作。” 陈娇仪闻言,心头一松,展开羞涩笑颜,正欲开口说出同样托辞,林家大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惊呼声。 郑大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惊慌失措地喊道:“夫人,不好了,老爷与大舅爷在回来的路上遇袭了,京兆尹派人过来,让您去过去领人。” 众人: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林家人皆陷入各自的慌乱之中。 婉娘手里的帕子应声掉落,被此消息冲击的差点身形不稳,她强装镇定,刚欲开口备车,就被惊慌失措的孩子打断。 郑大的话音刚落,林寅虎便当场“哇”的一下哭出了声,手足无措地抓住小婶婶的袖子。 小以宁亦是脸色煞白,跑回她娘身边,抓着她的衣摆,急得要出去找老男人。 唯一还淡定的王滚滚,蹙着眉头,在那手拿把掐。 然还有一人比林家人更加激动,只见陈娇仪满脸惊慌,失态地快步上前,抓住郑大的手臂,连珠炮似的发问:“林爹爹如今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受伤?受伤重不重?” 郑大被这一连串急切的问题弄得措手不及,无奈道:“陈小姐,我还有事与夫人禀报呢!” 就在这时,屏风后传来小庄家不耐烦且冷漠的声音:“京兆尹让你们领人,那两人定然无恙。不过,你们若再如此耽搁,妨碍我做生意,那往后我东风阁便将你们列入拒绝往来之列。” “就是啊!” 郑大接过话头,对着妨碍他说话的陈娇仪道:“陈小姐,你且冷静些,我家老爷与大舅爷,还等着我家夫人去接呢!” 言罢,郑大便大声道:“夫人,老爷和大舅爷都未带银钱,他俩逃命时,撞倒了路边的摊贩,无力赔偿,被赶过来救人的京兆尹带走了!” 众人: 这极限反转,让所有人瞬间呆滞住。 “我大哥没带银子吗?”婉娘难以置信地询问。 郑大似也觉得过于丢人,支支吾吾地回复:“听捕头说,老爷和大舅爷皆以为对方带了银子。” 众人: 小以宁:?_?,有些离谱又觉得合理,是什么鬼? 婉娘不免有些尴尬,她瞧向陈家母女,恳求道:“陈夫人,劳烦您帮我照看一下几个孩子,我爹娘去同僚家做客,应该在归来的路上了,我去京兆尹府接我夫君和大哥!” 陈娇仪急忙插嘴道:“林夫人,我与您一起去!” 此言一出,便引得陈夫人厉声呵斥:“娇娇,你莫胡闹!” 她警告地看了一眼女儿,随即语气温婉地宽慰:“林夫人快去,这里有我看顾着,娇娇也会照顾好乐安郡主。” 婉娘回以感激笑容,又对停止哭泣的林寅虎叮嘱一句,便急色匆匆地去京兆尹府赎人。 林家逐渐恢复平静,但还留有慌乱后的余温。 小以宁想跟着她娘一起瞧情况,却被镇定下来的堂哥死死拉住。 他还抽噎着安抚道:“晴姐儿莫怕,小叔叔与诚子叔吉人天相定是无事。咱们一起在家中等着,莫让小叔叔与小婶婶忧心。” 小娃心中烦躁,只能不停地唤着娘,眼睁睁地瞧着没有束缚地王滚滚跟着她娘身后不作停留的离开。 这时,陈夫人也显了形,她拉着六神无主的女儿,来到小以宁身后,循循善诱:“乐安郡主,我女儿的图纸找到了,能否麻烦您帮她交到阁主手中?他也在您家待了许久,是时候回东风阁了。” 小以宁与林寅虎回身瞧向她,皆觉得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地恶意。 而她身旁的陈娇仪则低垂着脑袋,不敢正视两小只。她磨磨蹭蹭地从袖中拿出图纸,轻声道:“郡主妹妹,劳烦您帮我交给阁主。” 这一举动,连反应不甚灵敏的林寅虎都知晓了不对劲,他打开小孩姐的手,将堂妹护在身后,怒声道:“陈夫人,陈小姐,你们这是何意,我堂妹是郡主,又不是你们的下人,你这张图纸,应该让你们的婢女来交。” 陈夫人不禁好笑的提醒:“林小公子,你没瞧见我们身侧并无侍女,今日是轻简出行。瞧我,方才因乐安郡主的家事,一时说错话了,郡主,您让您的小婢女过来,帮娇娇把图纸送过去,可好?” 话毕,她便向站在不远处的秋衣招了招手,然其又被身旁的嬷嬷扯住。 赵雅上前来到小主子面前,微微福身道:“陈夫人还是莫要为难我家郡主,这图纸想来于您家,于陈小姐都相当重要,您让陈小姐把图纸放在桌上,等你们交代完离开,再让掌柜的过来拿就行了。” 陈夫人的笑容逐渐泛冷,她瞧向木讷的女儿:“娇娇,带郡主去阁主那交代一下。” 陈娇仪面上闪过挣扎,向小娃伸出手,哄道:“郡主妹妹,我不好一人见外男,你与我一同将图纸交了!” 小以宁紧蹙着眉头,嫌恶地拍开小孩姐的手:“陈姐姐莫想了,我不会去的。” 场面顿时僵持下来。 正值这时,出现一只手,将陈娇仪捏着的图纸突然抽走。 原是小庄家不知何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展开图纸一瞧,随后面带讥讽地合上,言道:“这陈国公的生意就莫要他人代劳了,不管何物,只要给银子,我东风阁都会接。” 小以宁见此情形,心中一喜,赶忙跑到他的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衣角:“陈姐姐,你快给银子,好让阁主走人啊!” 小庄家: 谁知,小娃的话一落,那图纸就被陈夫人又拿了回去,她轻蔑地睨向小庄家一眼:“倒没想到,东风阁的阁主是如此不知礼数之人,这生意也做的没有意思。娇娇,燕京城打物件的地方不止一出,你换个地方也是一样的。” 陈娇仪快速抬眸瞧了小以宁一眼,便心虚地别开目光,回道:“娘说的是,郡主妹妹,我们下次再去找别的地打。” 陈家母女俩的这番话,又让局外人小庄家冷冷发笑,他出言告诫道:“我规劝你们一句,还是莫要尝试,小心全族因你俩的愚蠢都掉了脑袋。”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看着被欺负的两个孩子,感叹道:“出门看了一场好戏,倒也不虚此行。陈夫人,今日您当着我的面算计我东风阁的大顾主,也算是得罪了我东风阁,这往后你们的生意,我东风阁一概不接。” “自然,我也想瞧瞧,我东风阁跑掉的生意,谁会不知死活的去接,放眼整个燕京城,亦或是整个周朝,还没有哪家与我东风阁对着干。” 如此霸气的话语,瞬间给两小只打满了鸡血。 林寅虎更是开口驱赶:“陈夫人,我堂妹家长辈虽都有事出门,但我还在,无需您来看顾,您带着陈小姐回去!” 小以宁也转站到堂哥身后,怒气冲冲地指责:“陈姐姐,你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我以后都不跟你好了,我要告诉表叔,还要告诉地乙班的姐姐们。” 陈娇仪蓦然红了眼眶:“郡主妹妹,我只是” 小孩姐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她娘轻拍手背制止,她柔声道:“乐安郡主莫要气娇娇,她不过是想跟你玩罢了,何来的算计,若你不喜欢,明说就是,她又不是那骄纵的小姐。你们都是阿逸的小辈,可不能闹矛盾,让阿逸为难。” 随即此人牵起女儿的手,她先是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小庄家,而后告辞:“既然嘉禾郡主与王将军快归来了,我就不在这里耽搁了,娇娇今日刚搬过来,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话音一落,陈家母女俩便顶着林家堂兄妹愤怒的目光,从侧门离开了林家。 小剧场 林玉瓒见桌上的饭,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异样,忙问道:“婉娘,晴姐儿今晚未用完饭吗?” 婉娘:这是晌午时,三个孩子特地给夫君留的。 林玉瓒:他们会有如此好心? 婉娘:他们都心疼夫君呢,吃! 林玉瓒:这米饭定是他们剩下的,竟还有一丝咸味! 婉娘:你是在嫌弃孩子吗?瓒哥? 林玉瓒:……,并无! 第725章 灵光一闪又一闪 小以宁见陈家母女俩终于离开,眼泪终于止不住地落下,她转向替他们出头的小庄家,委屈地唤了一声:“小庄家哥哥” 小庄家: 少年被这奶音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轻咳一声,言不由衷地夸赞道:“乐安郡主方才做的极好,这陈小姐给我的图纸,若是我没看错,应当是禁物。如果是由您或者您身边的人交接此物,一旦追查起来,您也难以脱身,甚至可能将全部祸事都归咎于您家中,无人能够救您。” 小以宁重重点头,她方才就已想到这一点,若非她是个假小孩,在现实也看到过这种案例,可能真的会伸手去接。 届时,私画兵符与私造兵符的罪名都是她家的,更会将矛头全指向风头正劲的二舅舅。 真是没想到,陈家人会恶毒至此! 一旁的林寅虎听到小庄家的话,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后脊蔓延到全身,他后怕地瞧着自己的小堂妹,大惑不解道:“这究竟是为何?我小叔叔与他们陈家素无仇怨,还曾对陈小姐有救命之恩,况且小叔叔与陈国公的关系也极为亲密,逸叔更是小叔叔的表弟。” 小庄家瞥了一眼那远处的侧门,并未费力解释,只是言道:“人心易变,我方才那番话,定能让他们投鼠忌器,那图纸此刻或许已被销毁,至于图纸内容,眼下说出来也毫无意义,反而可能背负上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在燕京与任何人交往,皆需留有余地,此乃生存之道,这一点你日后自然会明白。” 言罢,小庄家也不想在林家多留,对两小只拱了拱手,便带着掌柜离开。 两小只皆对这个出言相助的陌生大哥哥颇为不舍,将他送到门口,还巴巴地望着他登上马车。 小庄家轻掀车帘,瞧向两小只,送出最后一句告诫:“所谓福祸相依,你们家崛起太快,引来众多忌妒,今日之事,往后只多不少。家人间守望相助最为重要,莫要轻信他人,给他人可趁之机。” 话音未落,马车已然启动,缓缓驶离。 小以宁见状,赶忙追了几步,挥着小胖手道别:“大哥哥,等我放假啦,定会寻你玩哒,我爹娘也会寻你玩哒!” 小庄家:,果然不能好心帮人,小娃娃都懂恩将仇报! 少年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身上再次泛起的鸡皮疙瘩。 他面前的掌柜对他悄然竖起大拇指,打趣道:“主子,看来这乐安郡主很得您的眼缘啊。” 小庄家不置可否地冷嗤一声:“不过是看不惯这些人的做派罢了。再说了,六堂叔喜欢这孩子,我自然也要护着她几分。宗亲之中,与六堂叔作对的老家伙不在少数,我在六堂叔面前多多表现,以免哪日他雷霆震怒,殃及我这池鱼之身。” 话语间, 少年又轻掀车帘向林家门口望去,只见小娃依然不知疲惫地挥着小手,而她那堂哥则在那傻乎乎地目送着。 他抿了抿嘴,缓缓摇头,便不再关注。 林寅虎注视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只觉得小庄家的最后那番话是在警醒自己,他目光移向“不知事”的堂妹,顿觉自己的重担多了好几分。 他翻滚着自己的思绪,上前将堂妹牵回家中,忽然灵光乍现,停在影壁处,对小娃轻声道:“晴姐儿,你说小叔叔和诚子叔突然遇险是不是陈小姐的家人干的,她家这么坏,故意把小婶婶引走,好害你。” 小以宁闻言,有些迟疑地摇摇头,她虽未知全貌,但心中的直觉告诉她,此事并非陈家所为,应当和冷卿尹有关,毕竟她家猜出今日的宣平侯是假冒的。 不过虽是这般想,可小娃却不能明说,她怕她堂哥管不住嘴。 小以宁郁闷地抿抿嘴,说起另一事:“虎哥儿,晴姐儿不知晓,不过今日爹让我别出门,说怕我出事。” 听到此言,林寅虎爱思索的脑袋,再次灵光一闪,他原本泛红的眼眶,再次溢出泪水,缓缓点头道:“我明白了,晴姐儿。” 小以宁:()?你明白了什么? 小娃满是疑惑地瞧着小少年,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殊不知,少年已经自我脑补,心中不断地念叨着:怪不得小叔叔出门都不爱带自己,他定是知道出去会有危险,才时常独自一人出门,不想祸及家人。小叔叔都是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家人,一人默默承受所有事。 他的泪水愈发汹涌,眼里满是心疼。 小以宁见又出状况的堂哥,心累地叹口气,不知原因根本没法哄。 她默默地掏出帕子,踮起脚尖,给他擦去眼泪。 恰在此刻,隔壁传来王二升爽朗(赚钱)的笑声,林寅虎眼睛一亮,如找到主心骨般,连忙牵起堂妹走向通往王家的侧门。 却又在堂妹穿过侧门后,止住脚步,低声嘱咐道:“晴姐儿,你先去你姥姥姥爷那,我等会儿再去找你。” “虎哥儿,你要去哪儿?”小以宁下意识的问道。 “二皇子说坏人做完坏事后,通常会和同伙商议一番,我去偷听陈家母女俩谈话。”林寅虎回复道。 小以宁听闻此言,又要跨过侧门,想与他一起行动。 然而,小娃的举动早就被小少年预料,他急忙将门合上,只留一条缝:“晴姐儿莫忧,我有经验。” 话音一落,他便将门关上,一溜烟地跑了。 小以宁:,吃瓜不带我,友尽!!! 与此同时,京兆尹府 两个老男人满脸无奈地并肩而坐,对面则是他们多次打交道的京兆尹——张卜凡。 此刻,他正背对着他俩,气愤填膺地指责着那虚无缥缈的贼人。 “在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贼人竟敢如此肆无忌惮,简直目无王法!这两年,云飞书院的众多学子因他们而屡遭侵害,他们简直不将云飞书院、京兆尹府以及大理寺放在眼里,更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话音未落,他便猛然转过身,两个老男人立马调整神情,变成遭罪后的狼狈模样,满脸苦愁与困惑。 张卜凡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书生,面色惨白,头发散落,衣衫凌乱破碎,为他俩的不幸感到同情的同时,又不免庆幸他俩的命大。 别人或许不知,但他非常清楚,这二人在皇上面前是如何得脸,并被皇上记在心中,若是他们出了事,并被皇上记在心中。若是他们出了事,自己定然难辞其咎,乌纱难保。 想到这里,张卜凡对两个老男人露出老年人特有的关怀笑容,赞道:“林秀才与王大公子真是聪明绝顶,发现情况不对便立即从马车底部逃脱,跑到闹市之中。” 第726章 热情的张凉川叔侄 两个老男人心中对张卜凡的夸赞毫无波澜,面上却又如出一辙地露出谦逊神情。 林玉瓒率先道:“张大人谬赞了,小子与大舅兄小时,时常被我岳丈大人扔在山林之中,对危险的感知比之常人稍微敏锐些罢了。” “自是不知,我与妹夫到底得罪了何人,竟要置我二人于死地。”王诚茫然不解地发出长叹。 两个老男人说完,便郁闷地对视一眼,陷入沉默之中。 他俩虽料到自身会因平安锁而盯上,亦或是遇险。只是未料到对方竟会如此迫不及待,他二人将龙行玉佩交于裴大福后,马车不过才驶出皇宫巡逻范围,黑衣人便出现直冲向马车,欲夺他俩性命。 若非今日他俩乘坐小娃的专属马车,自身逃跑本事也不弱,怕是难逃重伤。 京兆尹见两个年轻人又开始露出后怕神色,便想着再安抚几句。 谁知,他刚欲开口,外头便传来他小儿子与小孙女的声音。 只见张凉川带着侄女张霓裳,急步跑入京兆尹府,声到人未到的大声喊道:“王兄、林兄,你俩可还安好,可有哪里受伤,我带你俩去医馆瞧瞧。” “林爹爹,王大舅舅,我带了御赐的金疮药过来啦!你们哪里受伤,倒一点就好了!” 两人对张卜凡视若无睹,风一般地经过他,径直来到两个老男人面前。 张卜凡: 王、林二人瞧着风尘仆仆赶来的叔侄两,眼里皆划过一丝诧异。 王诚赶忙宽慰:“凉川弟,张小姐,我二人无事,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罢了!” “皮外伤?” 张霓裳立即焦急的上前查看,便见两个老男人的手背手心皆有血色划痕,她发出惊呼,连忙贡献出金疮药:“林爹爹,王大舅舅,您两快撒些这个,我祖父每次受伤,撒点就好了。还说这是皇上赐的,里头有皇上的庇佑。” 张凉川瞧得比侄女仔细些,见两个好友除却手上的伤,身上的衣衫上多多少少有血色痕迹,显然是有不少擦伤。 他急忙道:“爹,你可有去请大夫,听说妙真堂重新开了,你快些去请小上官大夫过来给林兄与王兄瞧瞧,他医术不错!” 然,此话并未得到任何回应,张凉川疑惑地回首,便见他爹黑着脸怒瞪着自己,他不明所以地发问:“爹,你怎么了?今日早朝被陛下训斥了吗?” 此话一落,他便他爹有些咬牙切齿道:“上官小大夫的出诊费已涨至一百两,京兆尹府无力承担!” 张卜凡:(╬▔皿▔)╯,那二人没受重伤,他倒是先被气成内伤! 老大人如撒气般的怒甩衣袖,大步走出京兆尹府的大堂:“我去追查贼人!” “哦!” 张凉川毫不在意地应了一声,便把关注度重新落到两个好友身上,发出牢骚:“这都是些什么事,咱们书院的人频频出事,先是孔师兄,后来是裴师弟与卢师兄,如今又是你俩。这贼人是不是对上我们云飞书院了。” 接着,他那装满阴谋诡计的脑袋一转,便摩挲着下巴,沉吟道:“不对,其中定有什么契机,才让那贼人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们书院的人。王兄与林兄这些日子可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遇到怪异的事?” 王、林二人无语地对视一眼,不由失笑地摇摇头。 林玉瓒无奈地瞧向他,语重心长地告诫:“凉川弟,既然我二人被盯上,定是惹了那贼人不快,你也莫要深究,以免被那贼人知晓,引火上身,如那上官大夫一般,受孔师兄牵连。” 张凉川闻言看向他俩,便见他俩皆担忧地注视着自己,唯恐他会因此惹上麻烦。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力,长长地叹息一声:“罢了,我不细究就是,王兄、林兄莫为我担忧。我只望我爹能早些将贼人绳之以法,莫让他再害人。” 话音刚落,王、林二人便扬起欣慰笑容。 他俩解决一人,便瞧向另一人——张霓裳。 只见这个小丫头望着自己二人的伤痕,慢慢红了眼眶,呢喃道:“林爹爹与王大舅舅这么好,为何还有人伤害你们?” 王、林二人:他们可不是好人! 林玉瓒瞥了老对头一眼,便将头转到一边,意思简单明了——这小孩你来哄。 王诚也付诸行动,将小孩姐手中的金创药推了回去,温声安抚道:“张小姐,我二人身上不过是些小伤,过些天就好了,你把要拿回去还给你祖父。此乃你祖父珍藏之物,可不能浪费我二人身上。” “可郡主妹妹若是瞧见你二人受伤,定会伤心不已。”张霓裳又倔强地将药推了过去。 两个老男人闻言一愣,显然未想到里头还有小娃的事。 张凉川见状,面露疑惑:“王兄、林兄不知吗?如今我家霓裳和乐安郡主成手帕交了。” 张霓裳面上泛起红晕,微微颔首,接话道:“乐安郡主日日对我关怀备至呢!” 王、林二人:,晴姐儿又收买人心了? (小以宁:Σ(っ °Д °;)っ,我怎不知此事!) 王诚见此情形,立即改变策略,对小孩姐道:“张小姐,晴姐儿那有不少药,她见我二人受伤,定要展现一番孝心,为我二人亲自上药,你的药还是拿回去!” 这一次,张霓裳没再坚持,听话地将药收了回去。 第727章 陈夫人的谋算1+2 几人正说着,外头又响来马儿的嘶鸣,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远至近传入大堂内。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婉娘抱着王滚滚,满脸焦急地跑了过来。 王、林二人赶忙起身,齐声安抚道:“婉娘莫急,我们并无大碍。” 谁知,婉娘只是快速打量他俩一眼,就把怀里的小娃放地上,转身去和捕头交涉,商量赔偿事宜。 王、林二人:…… 王滚滚瞥了一眼忙碌的女子,便背着小手,慢悠悠地行至两个老男人面前,啧了几声,老气横秋道:“你俩没事就别在这磨蹭了,小姑姑将晴姐儿托付给陈夫人照看,此刻正心绪不宁呢!” 王、林二人:( ̄ ̄),此姿态真是令人手痒! 然两个老男人听到小娃的话后,根本无暇顾及此心情,皆不禁眉头紧锁,原本还算淡定的神色蓦地一沉,也没了在婉娘面前卖惨的较劲心情,整理着衣衫,准备离开。 张凉川不免好奇地询问:“陈夫人?哪个陈夫人?” 这问题不用老男人回答,他的小侄女便迅速给他解惑:“小叔,应该是陈姐姐的娘,陈姐姐说等她家人离开燕京之后,就搬到郡主妹妹隔壁居住,在陈国公面前尽孝。” 张凉川了然地颔首,随即也眉头微蹙,不解道:“陈大将军举家搬到北城,独留你陈姐姐一人留京。陈国公知晓此事,出宫后定会归府居住,可你陈姐姐怎会搬到西巷道去,往后必然又要搬回去,这岂不是诸多不便?” 张霓裳听到此言,也露出与她小叔如出一辙的神色,低头沉思起来。 就在此刻,婉娘付完赔偿金回到京兆尹门口,急切地望向王、林二人。 张凉川见此,急忙热忱地道:“王兄,林兄,我叫上捕快一同送你们回去,免得那猖狂的歹人去而复返,伤害你们!” 张霓裳略作思忖,也上前牵住王滚滚的小手,对两个老男人道:“林爹爹,王大舅舅,我正好也要寻郡主妹妹和陈姐姐玩。” 王、林二人相视而笑,没有推辞,诚恳地道了声谢。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离开京兆尹府。 与此同时,小以宁在13的协助下,悄么的来到陈宅,慢慢摸索至陈娇仪临时住所附近的树上,边听着陈夫人的严厉训斥声,边寻找人高艺胆大的林寅虎。 不多时,她便眼尖地捕捉到林寅虎的身影,他正沿着在窗户下的墙壁,鬼鬼祟祟的移动,未发出一丝声响。 此人动作娴熟的,都让小娃怀疑他受过特训。 小以宁连忙从荷包里摸出一颗小金豆,无声地交给13。 13眼里冒出一道精光,与小娃对了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便失去了踪影。 不过几息之间,她又再次出现在小娃身旁,同时还带来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林寅虎。 小少年见到突然出现的堂妹,没忍住发出一道惊呼:“晴” 话音未落,13便在他身上轻点,使他顿时息声。 林寅虎瞬间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两人。 小以宁对他咧嘴一笑,好奇地摸了摸方才13触碰的地方,便悄声解释道:“虎哥儿,这里有坏人,你会被抓的。” 林寅虎闻言,心中再次涌起无尽的感动,张了张嘴,却怎么都发不出任何话语。 接着,他便听自己的小堂妹调皮地说道:“晴姐儿花了十两加一个金豆豆才找到虎哥儿哒,虎哥儿可记得还钱哟。” 少年将目光落到面无表情的13身上,高手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郑重地点点头,忙不迭地掏出自己皱巴巴的五十两银票,递给堂妹,并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还。 小娃没有推辞,满意地将其塞到荷包之中,对着少年扬起灿烂笑颜。 少年也回以憨厚笑容,显然对这张五十两终于花出去开心不已。 两小只孰若无人的相视笑着,丝毫未注意到他俩身侧的13,眼角猛烈抽动一下。 这小丫头竟比她要价还高,奸商!!! 13暗暗吐槽着,随即心有所感,快速抱起两小只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陈娇仪临时住所的窗户猛地打开,露出陈夫人的脸。 她满脸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目光最后落在小娃方才站着的那棵树上。凝视片刻,便带着疑虑收回视线,将窗户再次合上。 而在此刻,她身后传来女儿不甘心的话语。 “娘,林爹爹救过您,也救过女儿,我关心他的安危又有何错!” 陈夫人听到此言,原本温婉的脸色骤然凌厉,她回过身注视着女儿,低声斥道:“娇娇,娘不是说了莫提此事。娘与你爹分隔两地,娘和你爹分隔两地,感情本就淡薄,上次娘被他的宠妾设计掳走之后,你爹更是心存芥蒂。此次为娘前去,必须为你生下弟弟,方能在家中稳固地位,也好让你日后有个依靠。” 说着,她来到女儿身前缓缓蹲下,语气软和下来:“更何况娇娇,那日救你的人被述律齐带走,怕是难以活命,他未必就是那林玉瓒。” “娘,他就是林爹爹,他让我给林夫人送信……”陈娇仪试图争辩,但看到母亲冷厉的目光,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陈夫人恨铁不成钢地训道:“你祖父已经去调查过此事,当时林玉瓒正随蒋听松在外游历,还托虞王府的管事送信回家。虞王在他离开燕京时,也派人一直盯着他,他绝无可能脱身。你为何要执迷不悟?” 随后,她话锋一转,“况且一个文弱书生怎可能斗得过人高马大的胡人,还将娘和你一起救回来?” “或许救咱们二人的,是王林也未可知,他不过是在你眼前演戏,去而复返罢了。” 陈娇仪难过地落下泪,“你们为何都不信我?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陈夫人的面色再次变得冷峻,“即便是真的又如何,救命之恩与家中几百条性命相比,孰轻孰重,娇娇,你得分得清。” “还有你怎能因一个外男而失态,还要与他夫人同去京兆尹府,你还要不要名声?而且娘也与你明说过,咱们家注定与王林对立,你莫要对他的家人过于上心。” 话音刚落,陈娇仪的泪水更加汹涌。 陈夫人见女儿如此伤心,心中划过不忍,却还是无情道:“今日被东风阁的阁主搅了局,图纸也无法用了。娘还会想法子,只要王、林两家失了圣宠,你祖父对付王林也轻松许多。” “娇娇,你若是对乐安郡主心有愧疚,以后她落难时,你帮她一把就是,也算是结了善缘。还有阿逸那,他有才名,又得了圣心,前途不可限量。娘离开后,你也讨好他一些,莫让他向着毫无血缘的王、林两家。” “还有那青山君,虽是裴总管送于你曾祖父的,你也要寻个由头将他发卖出去。莫让他与你居住一个宅子,而毁了你的名声。你还小,正是任性的时候,裴大总管不会与你一般见识。” 陈娇仪缓缓点头,轻声应允。 屋内的交谈声转为母女俩离别前的体己话,渐渐微不可闻。 而方才的话语已被外头偷听三人组听了个全乎。 若非林寅虎失了声,又被13带到树上,说不定已经冲进去质问陈家母女俩。 小以宁亦是被气得满脸通红,没想到陈家这般不要脸,不仅想挑拨她与粗大腿老baby的关系,还想让老乡站在他们那边与自己家作对。 真是大人可忍,小娃不可忍! 13垂眸瞧着两个义愤填膺的小娃,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便带着他俩返回林家。 随后,她便不带一丝犹豫地消失在两小只的视野中。 小娃缓了缓心情,转身瞧向她堂哥,便见他紧攥拳头,无声地对空气大骂,急得直跳脚,却又发不出声音。 小以宁: 阿三姐姐果然是奸商,连自己使的手段,都要让别人花钱去解决!!! 小娃心中无语的吐槽着,便扯起无比激动的少年,向通往王家的侧门走去,准备寻姥姥姥爷诉苦! 但走到一半时,却又停下脚步,她似想起什么,转而向大门口走去。 她转头望向被牵着走的林寅虎,提醒道:“虎哥儿,我娘应该马上就回来了,咱们去问问娘,能不能将青山叔叔买下来。” 林寅虎瞬间停止对空喷嘴的无用举动,眼眶猩红地连连点头。 两小只心情低落地来到大门口,当起了留守儿童,眼巴巴地望着路的尽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辆熟悉的马车终于出现在两小娃的视线中,带着一大批捕快,声势浩大地朝他们奔来。 小娃下意识地探头望去,一旁的少年已经如一阵风般,疾步跑了过去。 然而,就在离马车一丈距离的位置,少年竟硬生生地止住脚步,跪在地上,仰头大哭,无声而撕心裂肺。 小以宁:Σ(っ °Д °;)っ 小以宁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快步追了上去,并关切地大声问道:“虎哥儿,你咋啦!” 紧接着,她便见到林寅虎逼停了马车,还扯起最前头捕快的裤腿,嘴巴一张一合。 这时,小娃福灵心至,给这情绪崩溃的少年配了个音:“青天大老爷啊!” 车内的众人也因少年的举动看向车外,见到是林寅虎,脸色纷纷骤变,但又瞧见迈着小胖腿拼命跑来的小娃,心头为之一松。 随即,林玉瓒就因侄子的失态的模样大为光火,他率先跳下了车,大步来到侄子面前,将他从地上拽起,低声训道:“虎哥儿,你这样成何体统,莫要在大庭广众下如此作态,快把眼泪擦了,有何委屈回家再说。” 接着,老男人便得到小少年啊啊啊的回应。 林玉瓒: 小以宁也气喘吁吁地跑至她爹面前,悄声解释道:“爹,阿三姐姐在虎哥儿身上点了一下,虎哥儿就说不出话啦!” 林玉瓒:,13姑娘干得漂亮! 老男人心中的怒气消散一半,赶忙拱手向驻足看热闹的行人歉然道:“让诸位见笑,小侄方才伤到了喉咙,被吓坏了。” 围观群众听到此言,皆不由失笑摇头,不再关注此地的小插曲。 老男人神色淡定地回头望了一眼马车,便从容地牵起两小只,向家门走去。 林寅虎也在此刻察觉到手上传来的异样,转头望去,便见牵着自己的宽厚大手上有好些伤痕,还有鲜血从上面滴落。 他心头一震,眼泪戛然而止,安静下来,抽噎着随老男人进了家门。 车内的张凉川见此情景,瞥了一眼乖巧坐着的侄女,便有感而发地对王氏兄妹道:“这平日里,王兄与林兄的家中定然很热闹!” 王氏兄妹没有否认地回以尴尬一笑,便也前后下了马车。 张凉川颇为同情地摇摇头,带着小侄女,跟在王氏兄妹身后,进了他头一次踏足的林家大门。 方才林寅虎制造出来的闹剧,也无人在意,只当他突然而来的小孩脾性。 林玉瓒牵着小少年,还循循教导道:“正所谓性躁心粗者一事无成,虎哥儿,即便你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也不可当街大哭大闹。这般做法,只会让他人抓住你的脾性,从而知你懂你对付你,切记!” 他垂眸瞧向侄子,见他怔怔地望着自己,眼里满是担忧虑,心累地叹息一声:“既然阿三姑娘点了你的哑穴,想必她也是怕你哭闹惹来祸事,这几日,你便学习缄口,沉下心性,思索今日之举的对错。等会儿平静下来,先去书房,将所遇之事写在纸上,再拿与我看。” 小少年默默流泪,颔首答应,但随即又有些激动的指向通往陈宅的侧门,急切地张着嘴。 小以宁见此一幕,赶紧看了一眼身后,见张凉川叔侄离得较远,连忙低声对她爹说道:“爹,陈夫人让陈姐姐卖掉青山叔叔。” 话音刚落,老男人扬起一道毫不掩饰地讥讽笑容,安抚般摸摸侄子的脑袋:“莫急,陈夫人想利用孩童的年幼无知驱逐你夫子,可你夫子如今还算裴大总管的人,目前没几个蠢货敢接手此人。” 林寅虎眼睛微微发亮,闪烁着一丝希望。 老男人接着给他吃了一颗稳心丸,“你也可以进宫找二皇子,请他帮你向裴大总管和陈国公讨要你夫子。虎哥儿,要想把你夫子接回自己身边,方法有很多,任何一种都比你哭闹来得有效。你还小,有些事还转不弯,便多问问你觉得可信的大人。” 小少年开心地张着嘴,刚要用力点头,耳畔便传来一道煞风景的话语。 小以宁指着堂哥的脑袋,颇为无奈的提醒道:“爹,你把血抹虎哥儿头上啦,他等下又要躲灶房里不肯出来。” 林玉瓒: 林寅虎的毛病之一——害怕洗头。 第728章 张霓裳VS林寅虎 在林玉瓒不厌其烦的安抚下,少年那颗被怒火烧灼的心渐渐恢复了平静,脸上的神情也趋于和缓。 老男人目睹此景,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真是不可比,没想到紧赶慢赶归来,女儿看似安然无恙,反而年纪大的侄子被陈夫人搅得心绪不宁。 这般想着,他欲再次给予他长辈的爱抚,但记得女儿的提醒,便将大手背在身后,不给自己找没必要的麻烦。 此幕落在林寅虎眼中,又让他为自己小叔叔的隐忍心疼不已。 恰在此时,身后传来张凉川的惊咦声,他指着通往陈宅的侧门,“这……林兄家的格局倒是别致,那边是王兄家,我倒也能理解,可这边是陈国公的宅子,怎也开了一个侧门?你这……” 他语气一顿,快步走上前,行至老男人身侧,低声询问:“没想到林兄倒是爱护裴师弟,这门是为裴师弟开得?” 林玉瓒瞥了一眼那已合上的侧门,轻声解释:“此乃陈国公亲手开的,为了我表弟能够每日去他那儿打拳健体。” 张凉川听到此言,无语地摇摇头,“我之前就听闻陈国公行事颇为霸道,从正门走也不过几步之遥,何故要开个侧门,这样不是多有打扰?” 林玉瓒对此事并无不喜,淡淡回复道:“他不过是为我表弟薄弱的身子着想,更何况陈国公是个知礼之人,况且他平日里对我家颇为关照,我们心中只有感激。只是……往后怕是真的不便了!” 张凉川心中对此话并不赞同,只当是好友性情温和、待人宽容。 他的目光始终聚焦在那侧门之上,眼尖地发现那扇门微微开启了一丝缝隙,随后又迅速闭合。 青年不禁蹙起眉头,提议道:“林兄说的不错,以后这门还是封上的好,你也与裴师弟提一句,让他绕个路。” 林玉瓒心中正有此意,他回头对妻子吩咐道:“婉娘,你派人去妙真堂,请小上官大夫来一趟,方才虎哥儿哭得那般厉害,莫要伤了喉咙。” 此言一出,原本平静下来的林寅虎,又立马激动起来,连连摆手拒绝。 谁知,林玉瓒没给他一个眼神,只是打发道:“虎哥儿,你带着晴姐儿,招待一下张小姐。” 林寅虎沮丧地放下手,转头望向新的客人——张霓裳,便对上其鄙夷的目光。 方才因陈娇仪算计小叔叔家而燃起的怒火,再次于心中翻腾,他不禁抿紧了嘴唇,带着一丝迁怒,牵起一旁堂妹的手,未打招呼便向书房走去。 张霓裳不屑地轻笑一声,扯着王滚滚,快步上前拉起小娃的另一只手。 小以宁被架着强迫离开,不由转头,控诉地望着她爹,不满地唤道:“爹” 然而,回应她的竟是老男人的欣慰笑容。 林玉瓒对她挥挥手,慈爱道:“晴姐儿去陪同窗玩,爹的伤无事,无需你涂药。” 小以宁:?_?,真会自作多情! 就这般,三小只被老男人一句话轻松打发走,婉娘也跟着他们离去,给三个大男人留出交谈空间。 王、林二人面上的轻松神色也随之消散,对张凉川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他引到堂厅。 小以宁被拉着走,却一直保持着姿势,回首望着两个老男人,见他俩快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知其又要筹划着什么。无奈的是,自己连偷听的机会都没了。 她抬头望向扯着她手的两人,就见他俩正用眼神较起劲。 小以宁: 张霓裳察觉到小娃的目光,低下头瞧着她,打趣道:“郡主妹妹,你怎从未讲过你有个爱哭鬼哥哥?” 话音刚落,林寅虎便脚下一顿,瞪向小孩姐,那神情与熊孩子晟泓童简直一般无二。 王滚滚立马转身成为他的代言人,开口道:“虎哥儿问,你在说谁爱哭鬼?” 张霓裳毫不留情地直言道:“自然是谁在街上闹,丢林爹爹与郡主妹妹的脸,谁就是爱哭鬼。我祖父说只有那无用之人,亦或是走投无路之人,才会在街上闹出这一出。想不到今日我竟能亲眼见到,真真是大开眼界了!” 话语间,书房也到了,小孩姐瞟了一眼脸色涨红的少年,便牵着两个小娃,脚步未停地走了进去。 这次轮到小以宁为少年代言:“张姐姐,虎哥儿说他是小孩子,做这种事也很正常,村子里像他这样的孩子多得是呢!” 张霓裳对此话并不认可,极有经验道:“郡主妹妹,这无法比,上次我在陈国公府里哭,我祖母便说我丢了整个张家的脸面,丢了小叔的脸。大人可不会在乎别家的孩子如何,自在乎自家的孩子在外是否得体!郡主妹妹在外不是也很少哭!” 小以宁对此话有点无言以对,大人们确实大都如此,还喜欢那自家的孩子与别家的比较,不合意的还要对自家小孩子摆脸色。 这时,王滚滚接话道:“虎哥儿说,那是你,他才不会被大人骂呢,方才他就没被骂!” 张霓裳: 小孩姐回瞪着林寅虎,怼道:“我好好与你讲道理,你竟这样不知好歹!” 林寅虎:,他可什么都没说! 少年拼命地朝小男娃使眼色,谁料,小男娃双手叉腰,帮他回怼道:“虎哥儿说,你我半斤八两,有何道理可讲!” 此话一落,小以宁便生气辩驳:“滚滚,你在胡说什么?虎哥儿明明说,我爹现下是不骂他,但等张公子与张姐姐一离开,我爹定还会好好揍他一顿,还会脱下裤子揍他。” 两小只因各自领略地眼神含义闹了起来,四目相对,空气里瞬间弥漫起浓厚的硝烟味。 紧接着,两小只便同时瞧向林寅虎,齐声问道:“虎哥儿,你说你想说什么?” 林寅虎:(ΩДΩ) 少年有苦说不出,拼命朝两小只摆手,连怒气都消散不见,转变成焦头烂额,他求救般地瞧向张霓裳,结果又得了一个“你真会惹事”的小眼神。 恰在此刻,外头传来一道熟悉的轻笑声。 林寅虎脸色骤变,满脸惊怒地转头瞧向外头,就见陈娇仪带着一个婢女款款走来,那婢女手上还托着一盘糕点。 第729章 张霓裳VS陈娇仪 小以宁听到声响,也是吃了一惊,她未想到陈娇仪今日竟还会过来。 她转头望去,就见此人对着书房内的众人,露出甜甜笑容,仿若方才与她的龃龉毫无发生过那般,热忱道:“虎哥儿,郡主妹妹,这是我家厨娘刚做的酥黄独,我想着你们定爱吃,就送了点过来给你们尝尝。” 随后,陈娇仪便将目光落到张霓裳身上,惊讶道:“张妹妹是何时来的,方才我都未听到郡主妹妹说你会来做客。” 张霓裳奇怪地瞧了她一眼,又扫向戒备的小娃与愤怒的少年,如实道:“陈姐姐,我是不请自来,郡主妹妹自然不知我会来做客。不过我进来时,未见到陈姐姐的身影,郡主妹妹也未说你在她家中,你怎会突然出现?” 陈娇仪笑容一僵,随即恢复如常,含笑解释道:“我是从侧门处过来的,我曾祖父与林爹爹关系好,就开了侧门,时常来往” 话音未落,小以宁便叉起小腰,怒声打断:“我这就让我爹封了那侧门。” 小娃放下与王滚滚的较劲,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谁知,刚到门口,便被陈娇仪扯住,她讨好地向小娃赔罪:“郡主妹妹莫气啦,方才是我心急了些,一心想和您一起做我喜欢的事,竟忘了问您乐不乐意,是我的错,我向您赔不是。” 小以宁奋力挣扎,想挣开她的手,结果此人用了大力,让她无法脱身。 林寅虎也在此刻,走了上来,紧紧抓住陈娇仪的手腕,逼她放手,身后还伴随着霸气十足的配音。 “陈娇仪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堂妹。也不看看我是谁,一拳能打你八个!” 林寅虎: 少年无语地回头,望着那胡乱配音捣乱的王滚滚。 好在陈娇仪吃痛放开了小娃,但也随即扬手打了少年一巴掌。 见此情形,小以宁也不去找老男人告状了,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凭什么打虎哥儿?你这个坏人!” 陈娇仪露出受伤的表情,反咬一口:“郡主妹妹,是虎哥儿欺负我在先的,他还说要打我呢!” 然而,她显然忘了这里还有一人。 张霓裳瞧着少年将小娃护在怀中连退几步,心中诧异不断。 她缓缓踱至陈娇仪身前,眉间微蹙,语带疑惑地问道:“陈姐姐,那你为何要拦郡主妹妹?大人有大人的考量,又不会因她一句话,就封了那侧门。你在怕什么吗?还是觉得封了那侧门,你就无法当不速之客了。” 陈娇仪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时,那个端糕点的婢女,上前一步,替自家主子解围道:“张小姐,我家姑娘是不想将孩子间的误会闹到大人面前,让大人见了笑话。” 张霓裳微微扬起头,上下打量她一眼,不置可否地好笑道:“此言差矣,陈姐姐先是不请自来,后又拦人打人的,不管是哪一样都是要告知大人的,若虎哥儿有错,便让他向你赔礼,但陈姐姐你定是有错的,不请自来且未经通报,这是大错。” “此事,你家知晓后,如何管束是你家的事,可若是被女学的连姑姑知晓,有你这样不知礼数的女学子,怕是会头疼不已。” 陈娇仪的脸色在话语里愈发难看,她阴阳怪气一句:“张妹妹所言,姐姐虚心听了。只是没想到,这些日子我未见你往姑姑那儿告我们的状,还以为你改了脾性,原来还是老样子。看来,我还需向地乙班的姐姐妹妹提醒一二才是。” 她侧过身,端过婢女手里的糕点,吩咐道:“蝶衣,林夫人应该在灶房忙着,你去知会一声。” 言罢,她似笑非笑地瞧着同窗,询问道:“张妹妹可满意了?大家进书房,都站在门口,可不好!” 张霓裳扬起不以为意的笑容,侧过身子给她让开一条道。 然这一次,陈娇仪又受到了阻拦。 只见王滚滚双臂一张,挡在门口,大声道:“虎哥儿说,这里不欢迎你,你带着你的什么酥黄独,滚回去。” “对!”小以宁也高声附和。 林寅虎欣慰地用力点头,显然这次两小只未翻译错。 陈娇仪僵立在原地,笑容险些维持不住。 场面一度僵持。 恰在此刻,不远处又响起一道令小以宁熟悉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小以宁听到这清润的男音,眼睛骤亮,迫不及待地挣脱堂哥的怀抱,跑了出去。 就见裴逸假扮的“上官文元”带着他的小助手江篱,正站在几步远,紧蹙眉头望着他们。 小以宁:?ˋ?( ′? ? `? )?ˊ?,老乡!!! 小娃高兴地跑了过去,欢快地唤道:“文元哥哥,你来的好快呀!” “上官文元”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的药箱,俯身蹲下,张开双臂迎接小娃。 小以宁毫不犹豫地扑进他的怀里。此时,她才懂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地情绪。 她紧紧抱着少年的脖颈,泪眼婆娑地抬头,声音里带着委屈,再次唤道:“文元哥哥……” “上官文元”将她抱起,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抚,瞥了一眼被拦在门外的陈娇仪,随后向书房走去。 王滚滚也很识相的给他让了路,并露出谄媚的笑容,将他迎进屋,同时还不忘向门口的陈娇仪好心提醒道:“我劝你先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小心以后没人护着你!” 陈娇仪:…… “滚滚弟弟说的哪里话,我有什么小心思,不过是想和郡主赔罪罢了。” 小孩姐浅笑着回应,终于端着糕点踏入书房。 此时,里面已经响起江篱的抱怨声:“这京兆尹也真是的,叫我们去京兆尹府看诊,结果人跑回家了,我们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又被那两人打发过来给小孩看。” “上官文元你也太好讲话了,这次出诊是不是又没钱挣了。” “上官文元”并未作答,只是拿着帕子,轻轻拭去小娃眼角的泪珠,随后抬眼扫视着屋内众人。 此处的状况,早就在他踏入林家门的那一刻已经了如指掌。 他的目光最后在林寅虎那愤愤不平的脸上以及陈娇仪那暗藏纠结的神情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陈小姐,我是过来看诊的,你有何不适的话,也可与我说,我不收孩子的诊金。” 陈娇仪闻言一愣,她未料到自己还会被特殊关照,赶忙摇头:“上官大夫,我很好,你给虎哥儿看,他好像说不出话了。” 话音刚落,便响起王滚滚的回敬:“虎哥儿说你猫哭耗子假慈悲,装什么好人!” 小以宁又一次附和跟上,大声说道:“没错!” 一旁的林寅虎眼含欣慰的泪花,再次重重颔首。 陈娇仪: “上官文元”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流转,不禁头疼地扶额,意味深长地叹息一声:“看来真的病得不轻!” 第730章 小以宁:~~O(∩∩)O~~,她最喜欢老乡啦! “上官文元”说完那番话,便没有再管,只是出言驱赶道:“陈小姐,我还需给虎哥儿瞧瞧,他得脱衣,多有不便,你先出去。” 陈娇仪对此并无异议,转而对他怀中的小娃道:“郡主妹妹,我去看看林爹爹与王大舅舅如何了,再回来陪你玩。” 一旁张霓裳见此,也不好多留,她斜睨一眼陈娇仪,“陈姐姐,林爹爹与王大舅舅正与我小叔叔说话,我带你过去。免得你如在无人之境般,走迷道了。” 陈娇仪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回话也不冷不热:“有劳张妹妹了!” 两人暗藏机锋的结伴离开,“上官文元”继续对自己的小助手吩咐:“你也去给林玉瓒和王诚瞧,有何不妥归来与我讲。” 江篱刚坐下歇息片刻,又被使唤,暴躁脾气一下上来:“我过去做甚,他俩刚赶我们出来,我又过去……” “上官文元”面露不耐,打断她的抱怨:“你去卖点药给他们。” 话音未落,江篱便消失在原地,风风火火跑了出去。 书房内终于只剩下自家人,林寅虎再度平静下来,闷闷不乐地坐在“上官文元”面前,伸出手腕让他把脉。 就在这时,他那“不知事”的小堂妹又开始搞他心态。 只见小以宁快速下了地,将书房门一关,便飞快地跑回到“上官文元”的怀抱里,紧紧地抱住他,委屈地哭诉起来。 “文元哥哥,陈姐姐与陈夫人好坏,拿着画有虎符的图纸,让晴姐儿给东风阁的阁主……” 小娃义愤填膺,如倒豆子般,将今日所遇的糟心事,吐得一干二净。 林寅虎听着堂妹那滔滔不绝的话语,眼睛睁得越来越大,几次想要上前去捂住堂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可无奈小以宁正躲在“上官文元”的怀里,他根本够不着。 最后他只能拼命地拍着大腿引起动静,试图止住堂妹的嘴。 王滚滚见少年的模样,再次翻译错误,翻着白眼代言道:“虎哥儿说,晴姐儿你咋喜新厌旧,不理他。” 少年听到此言,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只好欲哭无泪地盯着自己的堂妹。 林寅虎:〒_〒,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好在小娃闻言止住了话头,转身扑到他怀里,可怜巴巴道:“虎哥儿,晴姐儿好惨啊!” 林寅虎:e(┬┬﹏┬┬)3,我更惨,好想说话! “上官文元”失笑地摇摇头,他早已洞悉林寅虎眼中的无奈之意,便出言提点:“虎哥儿,你别怪乐安郡主话多,她这毛病可是跟你学的。” 林寅虎:Σ(⊙▽⊙\"a 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弄得一脸懵圈,他急忙看向两小娃求证,就见他俩皆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小以宁更是补了一句:“虎哥儿,你话好多,我爹经常因你的话生气。” “这不是挺好,林玉瓒因为虎哥儿打你的次数都减少!”王滚滚幸灾乐祸地插话道。 小以宁低头思考片刻后,破涕而笑,颇为得意地承认:“爹确实打我少了呢,他如今喜欢打滚滚和虎哥儿。” 王滚滚: 林寅虎: “上官文元”被小娃的话语逗得轻笑出声,他将她重新拉回自己怀中,用帕子仔细擦拭她的泪脸,同时还不忘告诫着林寅虎。 “虎哥儿,这几日,你便好好思索何话该讲,何话是不能言于口的,常言道祸从口出,你既然担心乐安郡主将话说与我听惹出祸事,便先做好哥哥的样子。” 林寅虎郁闷地点头答应,心中却不知为何对眼前之人生出怪异之感。 他蹙起眉头思忖片刻,依旧寻觅不得这怪异之感从哪里来,只好抛掷脑后,破罐子破碎般来到书桌前,执笔写起今日所遇之事。 见此情形,三人也不再逗他。 “上官文元”将小娃告诉他的讯息捋了一遍,便轻声安抚道:“乐安郡主,如今陈国公在宫中养伤,出来还需一些时日。不过他若是知晓自己的曾孙女提前搬来,定会挂念。我想他应该会求皇上派两个老嬷嬷来看顾她。” 小娃因此言,眼睛微微发亮,眸中透出喜意。 接着,她便听老乡继续说道:“乐安郡主也不用担心皇上与你表叔会因小事而厌烦你,你年纪尚小,皇上只会忧心你是否被人带坏,你表叔对你也只会更加疼惜。” 小以宁: (?>?<?),她就知道老乡对她最好啦! 小剧场 林玉瓒接过侄子给的今日总结,随意翻了几页,便满意颔首。 林玉瓒:今日可还有别的事? 林寅虎高举纸张:晴姐儿将今日之事都说于上官大夫听了。 林玉瓒:嗯。 林寅虎再度高举纸张。 林玉瓒:……,虎哥儿,你未猜出上官文元是裴逸吗?晴姐儿都瞧出来了。 林寅虎:⊙_⊙,他没瞧出来! 林玉瓒:那晴姐儿斩钉截铁的与你说,宫中那人不是裴逸,你是否记在心中? 林寅虎:=?( ?),他当时根本没当真! 林玉瓒:果然是块朽木,心思只会用在自家人身上! 林寅虎:?·°(﹏)°·? 第731章 自有自的活法 小娃因老乡无条件的偏爱,开心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撒娇。 此幕落入林寅虎眼中,不禁又陷入忧心忡忡。 他对堂妹的懵懂无知心中无奈叹息,又觉得上官文元方才在影射自己教坏堂妹,并感到身上的重担似乎重了几分。 与此同时,他耳畔还再度响起闹心的翻译声。 “晴姐儿,虎哥儿问你怎不到他怀里撒娇,他的胸膛比上官文元的更软更宽敞。” 听闻此言,小以宁转过头瞥了一眼堂哥,见其正对自己傻傻地笑着,她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抹嫌弃,随即又扭回头去,继续和难得回来的老乡培养感情。 林寅虎:(╥╯╰╥),心情更不好啦!!! “上官文元”侧眸瞥了一眼闷闷不乐的少年,眸里划过一丝笑意,但随即他感知到陈娇仪在堂厅的狡辩,以及陈夫人对身侧之人低声细语的谋划,那话语中透露出阴险的算计,使他眼底瞬间泛起冰冷刺骨的寒意。 小以宁似有所感的抬头,见老乡依然扬着温和笑容,便不多想,与他分享这几日发生的事。 然相处的时光总是短暂,“上官文元”只陪了小娃半个时辰,便被两个老男人赶回妙真堂做任务,与他一同离开的还有张凉川叔侄。 而陈娇仪则早被老谋深算的老男人三言两语打发回了陈宅,之后没再过来打扰王、林两家。 王、林两家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似遇到的种种糟心事都如过眼云烟般散去。 林家正房中,水汽袅袅,一家人三口皆沐浴洗尽这三日的晦气。 林玉瓒在妻子的帮助下,将身上所有的伤口皆上好药,便掀开床帷,瞧向床上抱着奶娘发呆的女儿。 他不禁失笑,与婉娘对视一眼,随后将女儿从床上抱起,逗趣道:“这小小年纪,就多愁善感,也不怕华发早生,比爹娘都老得快。” 小以宁:(▼へ▼メ) 小娃瞅了瞅她爹的脑袋,头发已如以前那般茂密,但长度只有齐肩。 她伸手扯过她爹的头发往自己脑袋上盖,“那爹的头发给晴姐儿用刚刚好呢!” 林玉瓒:-`д′- “胡闹!” 老男人救回自己的头发,还爱惜的将其往身后捋了捋。 婉娘见状,将自己的头发递了过去,“娘的头发比你爹的香,晴姐儿若是要用,用娘的头发便好。” 林玉瓒无语地望着与女儿瞎闹的妻子,“婉娘,晴姐儿有我们护着,怎会生华发,你也莫跟她闹了。” 婉娘娇嗔地瞪了丈夫一眼,埋怨道:“还不是你胡说八道,晴姐儿才几岁,不过是因玩伴的事情不开心,你就说那样的话。” 林玉瓒自知理亏,赶紧赔笑认错。随后他便听见女儿的喃喃自语:“陈夫人和陈姐姐想让咱们全家都被砍头呢!” 小以宁因她娘的话,思绪又转入白日里的事中。 白日里老乡虽给她吃了定心丸,可她依旧心惊于人心的转变。 陆佳宜一次又一次算计,利用她,可也没有想过要她的命。 陈娇仪一家直接上升高度,为了拉她二舅舅下马,借她的手设下毒计想,彻底毁掉她与舅舅全家。 林玉瓒夫妇听到女儿的话,面面相觑,心中满是无奈。 白日之事,他们早已从林寅虎写的纸上知晓,只是看女儿没心没肺的模样,按下安抚的心,打算回房中再细细劝导。 婉娘满是自责地抚过女儿苦愁的小圆脸,“都是娘的错,白日里只记得你爹的叮嘱,不让晴姐儿出门,就把你暂交于陈夫人看顾,没想到短短的功夫,她就带着陈小姐吓唬晴姐儿。” 林玉瓒则抱着女儿,坐到桌前,另起话题:“晴姐儿可有怪过爹?若爹为皇上办事时,直接求个一官半职,而不是自找麻烦走科举之路,证明自己。你如今的处境或大有不同,那陈夫人或有所忌惮,不用此法设计咱们与你姥姥家。” 小以宁听到此话,抬头望向老男人,开始扪心自问。 她看的相当明白,她爹的能力毋庸置疑,必得老baby的赏识,平步青云不是梦,她家的身份也会因爹水涨船高。 这也是她最初的梦想——拼爹完成阶级跨越。 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因姥姥那出人意料的身份,再加上她抱粗大腿相当成功,她家的情况完全掉了个,她爹虽还是一介秀才,却因她姥姥姥爷,或因她,水涨船高,让人礼让三分。 而她爹的才能被隐在这些光芒之下,默默帮老baby干活无一人知晓,周围充斥着轻视、不屑与嗤笑,皆把他当成靠妻家的软饭无能男,忽视他,根本瞧不到的真实能力。 这般想着,小娃脑里回顾着以往看过宫斗剧,迟疑问道:“爹,如果您有了一官半职,今日晴姐儿是不是会被陈夫人直接害死啊!” 此言一出,婉娘就惊慌地捂住女儿的嘴,“呸呸呸,童言无忌。” 谁知,她捂了一张,还有一张糟她心的嘴。 只见林玉瓒眼里闪过一丝赞赏,说了一句“不错”,便回复道:“今日见陈夫人的伎俩,怕是会如此。” 话音刚落,老男人腰间的软肉骤然迎来剧痛。 林玉瓒:…… 老男人连忙话锋一转,倒吸一口凉气,忍痛道:“咱们初来燕京毫无根基,即便如今你与你姥姥姥爷有了官爵品级,明面上已有皇上庇护,但依旧是根基浅薄,在势力纵横的燕京中,依然是任人宰割的砧板鱼肉。” “爹与你大舅舅太懂这些人的心思,蝼蚁般的新贵,他们向来不屑一顾,可你若流露出一丝能撼动他们地位的能力,那么他们要做的便是不留青山,斩草除根。祸事来临之时,皇上也来不及护住咱们。” “而如今你姥姥于亲缘,姥爷于神力,你…也不过是承蒙圣眷,与那些人而言,只是那镜花水月,根本不足为惧。” “但若是爹与你大舅舅急于展露头角,在豺狼环伺的燕京,无疑是自寻死路。不仅自身难保,更会连累全家万劫不复。” 说到此处,老男人长叹一声,瞧着沉默不语的妻女,感慨道:“常言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审时度势,屈伸自如,方为立世保身之要术。或为全身避祸,或为护佑至亲,皆有其法,皆有其智。” 言罢,他又看向妻女俩,见她俩皆因自己的话陷入沉思,便笑着拿出两个杯子,倒上茶水,一杯浅底,一杯略满,继续上课。 “这两杯水,晴姐儿想喝哪杯?” 小以宁瞥了她爹一眼,觉得他又在说废话,她如他所愿地指向略满的水杯。 紧接着,老男人便拿起水杯一饮而尽,在她面前秀了一下空杯,又指向另一杯还幸存的水杯。 “就如方才的两杯水,爹与你大舅舅不敢赌上全家性命,步步为营,徐徐图之是一个道理。世人皆瞧不上的,反而活得久,即便瓦碎,亦是损失最少。” “晴姐儿,可还记得爹与你说,以后不可与陈小姐交心之事。” 小以宁点了点头,她爹说的话,她都记得,也有心理准备,只是未料到会到你死我活这一步罢了。 林玉瓒温和一笑,开解道:“这便是她们母女俩,亦或是陈家以为在穷途末路所想的求生之法。” “晴姐儿因陈小姐而烦忧,其实大可不必,人心难测,燕京局势瞬息万变,谁又于谁是坦诚相待,都不过是活法不同,但唯有一点相同,触利者必死。” 小以宁心头一震,带着深思,侧眸斜睨着她爹,嘟起的小嘴慢慢收回。 婉娘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夫君,提醒道:“夫君莫要与晴姐儿说这般残忍的话,会吓到她的。” “人心险恶,以后这种事只多不少。我不过是想晴姐儿警醒些,莫要为不必要的人浪费心力罢了。你我都会感情用事,小孩子更不比大人。我只望她遇何事冷静些,多想着自身。”林玉瓒颇为无奈地反驳。 婉娘蹙着娇眉微微颔首,随后轻叹一声,安抚般的轻拂女儿的背,希望她莫要因她爹毫不掩饰的话影响心境。 老男人上课结束,又准备开始起享受家庭温馨气氛。 谁成想,小以宁很快就消化完她爹的话,将烦躁的心绪放下一些后,便如福灵心至般关切地询问:“爹,你和大舅舅的课业写完了没呀!” 林玉瓒:… 林玉瓒:……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男人忙不迭地将女儿送到妻子怀中,头也不回地离开正房,并欲盖弥彰地丢下一句:“婉娘,我与舅兄有要事相商,今夜不必留门了。” 婉娘注视着夫君急忙离去的背影,忍俊不禁地对女儿夸道:“多亏晴姐儿提醒,不然你爹和大舅舅明日回书院又要受罚。” 小娃闻言,伸出手指,手拿把掐后,故作高深道:“娘,爹定是一个人补课业,没提醒大舅舅。” 婉娘:…… 夜深人静,王、林两家又多了两盏奋战彻夜的明灯。 王、林二人:( Φ w Φ ),且看明日…… 第732章 小以宁:(′▽`???)我爱粗大腿! 翌日一早,晨曦透过窗棂洒落在厚厚的床帷上,转为微光照亮小以宁泛红的睡颜,一阵突如其来的敲敲打打声传来,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守在房中的赵雅与秋衣察觉到动静,连忙轻手轻脚地端来清水,取出衣物,准备服侍小主子起床。 小娃睡眼惺忪,好奇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便见秋衣带着喜意,迫不及待地对她分享今早的新瓜。 “郡主,昨日在您面前嚣张的陈小姐,往后要惨啦!” 小以宁闻言,一下子来了精神,赶忙避开赵雅给自己擦脸的手,用眼神示意秋衣快说。 秋衣也不卖关子,继续开口:“陈国公昨夜特地向皇上求恩典,说是家中长辈皆不在陈小姐身边,他怕陈小姐无人管束变得顽劣,又说自己年迈又是男子,不好时刻教导。皇上怜悯,便命人带着口谕送了两个宫中老嬷嬷过来。今早皇上上朝前,她们便到了隔壁,替陈夫人教导陈小姐。” 小以宁:(⊙o⊙),没想到老乡动作那么快! 接着,秋衣又神神秘秘地道:“听赵嬷嬷说,那两个嬷嬷在宫中皆是厉害的人物,一个是秀女进宫的规训嬷嬷,一个是宫女进宫的规训嬷嬷,连赵嬷嬷都曾吃过这两人的苦头呢。” 话音刚落,赵雅便清清嗓子,瞪着这话多的小妮子,随后接过话头,弯腰对小主子说道:“郡主,此二人最是重规矩,一来就将陈宅逛了一遍,当即就让传口谕的太监将青山君送回裴大总管那,还命人找来匠人将那侧门封了,如今正在砌墙。” 小以宁顿时来了精神,全然不顾自己还未穿好学服,趿拉着鞋,飞快地跑了出去。 赵雅: “哎呀,郡主诶,你就心疼心疼奴这把老骨头罢!” 赵雅连忙追了出去,留下呆愣住的秋衣。 小丫头喃喃自语道:“我咋觉得赵嬷嬷在怂恿郡主去瞧陈小姐的热闹呢!” 小以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跑至侧门处。 就见她娘满脸无奈地站在院中,目光所落之地便是侧门旁,那里她爹正撸着袖子时不时的指挥一下匠人,絮絮叨叨的模样,大有不将墙砌平整便直接上手的意思。 小以宁瞥了一眼热情的老男人,便跑到她娘身前,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娘,抱抱晴姐儿!” 婉娘垂眸瞧见女儿衣衫不整的模样,惊呼一声,急忙将她抱在怀中,柔声问道:“晴姐儿怎么跑出来了?是不是看到爹娘不在身边,心里害怕了?” 小娃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便瞧向侧门,那里的墙已经砌了三分之一,确实如赵雅所述那般,那两个老嬷嬷一来就干实事,真是雷厉风行! 婉娘不知小娃是顺着自己给的理由应承,她接过赵雅递来的外衫,含着怒气喊道:“瓒哥,你莫瞧了,晴姐儿都醒了。” 老男人闻言,立马与匠人依依惜别, 扬着讨好笑容来到妻女身侧。 恰在此刻,侧门那头响起陈娇仪歉然的声音:“郡主妹妹,林爹爹,林夫人,你们起得这般早,可是因为我这边的动静太大,打扰到你们了?” 小以宁循声望去,就见小孩姐脸上挂着略显拘谨的笑容,带着两个身穿宫装的老嬷嬷缓步走来,而她的母亲陈夫人亦步亦趋的随行。 见此情形,小娃不禁想幸灾乐祸地回敬几句。 谁料,小孩姐话刚出口,她的身侧便响起苍老的严厉声音。 “陈姑娘,你为何不向乐安郡主行礼?她可是皇上亲封的从二品郡主,与你一个将军府的小姐身份悬殊,不可同日而语,更不能以姐妹相称。怎么是家中未教,还是女学未习,竟不懂尊卑之道,如此不识规矩。” 陈娇仪: 陈夫人赶忙上前赔笑解释:“秦嬷嬷,您有所不知,乐安郡主是小女的同窗,又同为我小叔子的小辈,关系也比常人亲密些。” 然而,这番话并未让秦嬷嬷就此罢休,她直言不讳地继续说道:“郡主自然可以不拘小节,但陈小姐应当知晓身份有别,礼数绝不能废。陈夫人,莫不是一句关系亲密便能逾越规矩?老奴自宫中来,见到的女子千千百,如陈姑娘这般的,除非祖上积德深厚,否则无不落得凄凉下场。” “陈夫人还是莫要为陈姑娘找理由,当然您若不想让陈姑娘知礼明仪,大可告知陈国公,皇上自会把我们召回。我二人在宫中倒也落得清闲。” 陈夫人面色变得颇为尴尬与僵硬,忙回道:“秦嬷嬷说笑了!” 言罢,她便瞧向自己的女儿,轻轻推了推。 陈娇仪也心领神会,恭恭敬敬地向小娃行礼:“民女陈娇仪拜见乐安郡主。” 欣赏完这一场戏的小以宁瞬间神清气爽,默默为这秦嬷嬷点个赞,连昨日的不快都消失了大半。 她趾高气昂地抬起头:“免礼,陈小姐。” 说完,她也懒得等陈娇仪起身,如指点江山般,身子扭向正房,嘚瑟道:“娘,晴姐儿饿啦!晴姐儿今早要吃三碗饭!” 林玉瓒夫妇面面相觑,皆不由失笑摇头,依着小娃返回正房。 此刻身后还传来另一位老嬷嬷的教育声。 “常言道有其母必有其女,想来陈姑娘的礼数是于陈夫人学的,陈夫人你虽诰命在身,但乐安郡主已在天潢贵胄之列,礼当致敬。陈夫人疏忽了此事,陈姑娘也自然有样学样。” “不过好在,您今早便要出城,皇上下了恩典,命老奴带着陈姑娘亲自送您出城。陈姑娘还需去女学上课,您莫要在此处耽搁了。” 这番话清晰地传入小以宁的耳中,她顿时乐不可支,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以宁:( ︾▽︾),果然抱紧粗大腿才是正确的选择!!! 老baby才不会眼睁睁地看她被欺负呢! 第733章 动了 小娃那满是快意的笑声,毫不费力地飘进陈家母女的耳中。 陈娇仪眼眸微动,透出一抹询问之意,视线转向她的娘亲。只见她娘轻轻地摇了摇头,那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思量与算计。 这一切,皆被一旁的秦嬷嬷尽收眼底,她眼底浮现出一丝洞悉的冷笑。 侧门的敲敲打打还在继续,小以宁也在这声响中,心情愉悦地多用了几口饭,顶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被爹娘带出了门。 不成想,门外还有意想不到的人,在等着她一道去女学。 只见门口蹲守着十几名捕快,一辆悬挂着张字旗帜的马车静静停驻。张凉川叔侄俩有说有笑地端坐其中,见到他们一家出来,纷纷探出头来。 “林兄都收拾妥当了?那快些上马车,今早我特地向爹请示了,让捕快护送你与王兄去书院。”张凉川率先开口说道。 张霓裳接口道:“听闻郡主妹妹的马车昨日也被歹人损坏,送去工部那修理了,咱们便一道去女学!” 言罢,两人便对林家三口扬起热忱笑颜。 林玉瓒父女:,好古道热肠的叔侄俩! 一家三口略带责怪地瞥向不称职的门房郑大,但见他被捕快团团围着,满脸苦笑,他们又不知说什么好。 只能送行计划临时改变,婉娘连连道谢,将不舍的父女俩送上张家马车,与他们挥手道别。 小以宁瞥了一眼被缠上的老男人,觉得他应该脸疼,这张凉川叔侄俩分明是他话里的反面教材。 张凉川丝毫未察觉老男人心中的百般不愿,还哥俩好的说着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 “林兄,昨夜我细细思量,又与爹商谈一番,从即日起你与王兄皆有我来接送,咱们一道走,我就不信,那歹人会胆大妄为到伤害从三品的官眷。” 上一个小小官眷——孔行知已带着他哥小小铁鹰卫,一命呜呼。 小以宁无语的目光落到青年自信满满的脸上,但随即她的小胖手便被牵起。 张霓裳无比开心地拉着她的手,欣喜道:“郡主妹妹,真是太好啦,你的马车还没修好之前,我们都能一道走啦!” 林玉瓒父女俩:……,大可不必,我只想与婉娘(娘)同车!!! “社恐”父女面对“社牛”叔侄,涌起浓浓的无力感。 恰在此刻,另一社交达人王诚走进车厢,他失笑地摇摇头,劝道:“凉川弟,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只不过此法治标不治本,可能让此人伺机而动,反扑更甚。” “还不如我与顺安为饵,给那人再次动手的机会,届时凉川弟带人埋伏在暗处,将其一举抓获,也为百姓除害。” 张凉川听后,低头思索一番,连连点头,表示赞同:“王兄所言极是,确实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两位兄长放心,我定能将那猖狂贼人抓捕归案,为你们出气。” 青年为好友悬起的石头徐徐落地,随即他便询问起正事:“对了,王兄、林兄,你俩的课业完成没有,我昨夜挑灯夜战,今日应当不会被罚站了。” 此话一落, 王、林便如出一辙地扬起自信笑容,齐声回应:“凉川弟放心!” 王、林二人: 两个老男人瞬间对视,四目相对,车厢内悄然弥漫起无声的硝烟。 小以宁也在此刻,见识到堪比婉娘钝感力的二人组。 张霓裳眉眼弯弯,愉悦地对她说道:“郡主妹妹,您瞧我小叔叔与林爹爹、王大舅舅真是心有灵犀,都做好课业了。” 小以宁:→_→,这是可拿出来炫耀的事吗?这不是身为学子的基本准则吗? 那头的张凉川也上纲上线,“诶,霓裳,王兄与林兄来燕京第一日便与我相识,这情分自然是旁人不能比拟,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王、林二人:?_?,请勿自作多情! 马车碾过青石板,发出轱辘的清脆响声,载着心思各异的人晃晃悠悠向女学前行。 在那不为人注意的街角,“上官文元”带着江篱悄无声息的走了出来,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张家马车而去。 江篱瞧着他痴痴的模样,抿了抿嘴,开口道:“上官文元,你真的打算听你爹的话,利用乐安郡主的年幼无知,去接近安禾郡主。” “这女学里的密道,我师母在女学那么久都未察觉,这安禾郡主才执掌几日,那皇帝会将女学里的秘密告诉她?” “上官文元”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缓缓落到不远处,那处一个人影正在监视着他。 他暗含讥讽地收回目光,微微流转,视线定格在陈宅的大门。 就在这时,那扇紧闭的大门徐徐开启,发出沉重的“吱呀”声响,两辆马车相继驶出,融入街道之中。 少年眸光闪动,扬起耐人寻味的浅笑,他耳畔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 江篱掂了掂身上的药箱,面上满是疑惑,“真是奇了怪了,我师母还说他们是想知道师父的下落,然后除之后快,怎就盯上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她有我师父重要?” 话音未落,少年已转身离去。 江篱:…… “上官文元,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小丫头顿时气急败坏,撒气般地跺了下脚,便欲追上去理论。 谁知,少年的回复也在此时飘了过来。 “去把陈氏给抓过来。” 江篱:⊙_⊙,陈氏?谁? 小丫头微微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上官文元你疯了?那可是官眷!” 第734章 瓜里瓜外 暗处的哨子随着少年的离去而消失。 小以宁似有所感,掀开车帘朝着少年曾站立的街角投去一瞥,却因毫无发现郁闷地放下车帘。 她与张霓裳紧挨着坐在马车中,百无聊赖地看着两个老男人与张凉川闲谈,身体随着马车的节奏轻轻晃动。 不多时,睡虫上头,她的脑袋渐渐耷拉下来,眼看就要靠在小孩姐的肩膀上。 恰在此刻,大灵通张凉川突然说起这三日冒出的新瓜。 “对了,王兄、林兄,昨日我从好友那归来路过茶馆时,听闻这仇大学士的门生为了打压蒋学士的门生,故意使计不让其参加清谈会。” 张凉川说完这番话,困惑地瞧向王、林二人,询问道:“你二人是何时成为蒋老头的门生的?我为何不知?” 王、林二人:……,他们自然不是那个糟老头的门生! 而令青年想不通的还不止此,他转头看着无比清醒的小以宁:“我好友还与我提了一嘴,说冷师兄将乐安郡主错认作男童,使她在仇大学士的青山幽居大哭大闹,林兄也被带至别处冷坐,整个下晌都未露于人前。” 林玉瓒:(#°Д°),糟糕,忘了与不孝女通气一声! 小以宁:Σ(⊙▽⊙\"a 一口大锅突兀地砸到小娃头上,被她暴力甩开,她立马叉腰怒怼:“张公子,你在胡说什么,本郡主才不会大哭大闹呢。” 张凉川:,此刻不就是? 张霓裳也不赞同地瞧着小叔,反驳道:“小叔叔,郡主妹妹乖巧,可不会如虎哥儿那样做丢人举动呢!” “就是!”小以宁难得瞅一个小孩姐无比顺眼。 林玉瓒轻咳一声,赶忙把欲张牙舞爪的女儿抱在怀中安抚,对好友解释道:“凉川弟,你误会冷师兄了,那日他见到的是我妻子的侄儿滚滚,而且他带我去见了仇大学士,才未露面。” 王诚亦是失笑,帮冷书屿正名:“不错,前日,我与冷师兄亦是凑巧相遇,凉川弟所听的那些话都是无稽之谈。” 然而,张凉川对这两件事依旧留有疑虑,他垂下眼眸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来回摩挲着下颌,喃喃道:“真是怪哉,怎么出事的师兄弟或多或少都与冷师兄有过交集?” 听到此言,王、林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刹那间达成共识——不能让张凉川卷入这危险的漩涡 王诚打岔道:“凉川弟,说的极是,咱们与冷师兄皆是同窗,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与冷师兄都有交集。” “也是哈!”张凉川挠挠头笑着回复,但心中疑云密布,还想深思片刻。 就在这时,小以宁顶大锅的情绪,因未及时得到有效安抚抵达爆炸临界点,她控诉地盯着老男人,委屈道:“爹,你居然让王滚滚假扮晴姐儿,还帮他瞒着晴姐儿,晴姐儿不跟你好啦,哇” 林玉瓒: “是爹疏忽,忘了。”老男人连忙赔不是。 但效果微乎及微,小娃不满的哭声依然惊天动地,马车内的话题因此结束,众人皆加入了哄小娃的队伍之中。 张凉川:( ̄_ ̄|||),那日陪林兄的定是他女儿! 青年再次脑补一句:王兄、林兄也太宽厚了,总是替别人周全,怕是被人欺负都不自知! 马车伴随着哭声继续前行,直到女学的山门下才戛然而止。 张霓裳牵着抽嗒不止的小娃缓步下了车。 小以宁奶凶奶凶瞪了一眼车内的两个老男人,重重哼气一声,便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山门走去。 一直扬着亏心笑意的老男人也在此刻变脸。 王诚垂眸,扫了一眼学服上沾染的涕泪,恼火地斜睨着老对头,埋怨道:“就一句话的事,顺安非得搞得如此糟心!” 林玉瓒立马毫不示弱回怼:“若不是舒志将滚滚遗漏家中,我又何苦将他带在身边。” 王、林二人毫不退让地对视上,带上火花与闪电,眸中只有三个字 “错在你!” 张凉川见状,即便再愚钝也察觉这二人杠上了,于是急忙转换角色,化作和事佬劝解两人。 马车缓缓掉头,再次扬起一片尘土,向云飞书院驶去。 张霓裳伫立在阶梯之上,目送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有感而发道:“郡主妹妹其实不用为这点小事生气,即便爹娘未对你上心,也需努力过好自己的日子,莫让他人笑话。” 小以宁侧头瞥了她一眼,此话根本不对景,也不知方才马车那幕,触动了她哪根敏感的神经。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小孩姐们的早熟能早早看透人生。 颜可不知何时抵达,并在她们身后上山,她听到张霓裳的话,不认同的嗤笑道:“张妹妹还真是天真,居然以为父母不上心,也能过好日子。殊不知血脉亲缘最是痛心,有父有母,却对你视而不见,你午夜梦回难道不会自问,他们为何要生下你。还不如无父无母,羡慕他人之时,午夜梦回之际,黯然神伤,反而更让人容易解脱。” “张妹妹,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虽愚蠢,但有时却也有效,不过到头来这伤疼无法自愈,依旧鲜血淋漓,且伤得只有自身,无人心疼。” 张霓裳闻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情绪,低头静默片刻,遂虚心问道:“那颜姐姐以为,爹娘生而不养,做儿女又如何自处?” 颜可大走一步,与两个同窗并行,回得相当随意:“生而不养?张妹妹,这世上可没有父母认为自己生而不养,除非你一出生就送于他人。若非如此,即便你只是在他们眼下活着,哪怕就只吃他们一口饭,他们都当养过你,孝道压身挟恩于你。” “你以为的生而不养,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复存在。你与其纠结这四个字,还不如如自己所言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又学着强大自身,待他们挟恩以报之时,也有法子摆脱他们的桎梏,免得被逼着自己去做不喜欢之事。” 张霓裳沉默不语,心中细细品着味颜可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旁的小以宁已经忍不住拍起小胖手鼓掌,夸赞道:“颜可姐姐,你滔滔不绝地模样好像大儒啊!” 颜可不由失笑,弯腰刮了下小娃的小琼鼻:“郡主妹妹莫要取笑我了,我不过是书读的多罢了,再加上姨姥姥曾言,女子困于后宅不可随意而活,那是世道不公。既然世道错了,她女扮男装见这世面又有何错之有。” 小以宁:(⊙o⊙),纳兰姝仪?她都好久未见过此人了,没想到此人思想如此超前! “我姨姥姥虽是不着四六的人,不过最近我细细琢磨她的话,倒是觉得有那么一些道理!我既然无错,又为何降罪自身。” 颜可扬着甜美笑脸对着小娃感叹一句,随后便嫌弃地瞥了一眼还在沉思的张霓裳。 她对小娃道:“郡主妹妹,今日来得早,咱们快些上去,免得被连姑姑瞧见咱们慢悠悠的,又打手板。” 言罢,她便不由分说地抱起小娃,丢下同窗,快步朝山门走去。 张霓裳失去手中的软嫩,蓦然回神,急忙追了上去:“颜可姐姐,郡主妹妹等等我呀!” 第735章 小矛盾不断(1,2) 今日的女学依旧热闹,放假三日归来,自有无数瓜与小伙伴分享。 三小只赶到地乙班时,除却陈娇仪,皆已到齐。 不过未等三小只分瓜,刘珍英便察觉到动静抬头朝她们望去,目光又往她们身后转了转,随即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郡主妹妹,娇娇未与您一道来吗?” 小以宁听到此言,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美妙,她小脑袋一扭,重重的哼了一声,目不斜视地朝自己位置走去。 刘珍英: 张霓裳替小娃解释道:“刘姐姐还是别在郡主妹妹面前提及此人了,昨日陈姐姐不知因何惹了郡主妹妹与虎哥儿,过来道歉时,还打了虎哥儿,郡主妹妹正在气头上呢!” 此言一出,全班哗然,纷纷关切地瞧向小娃,见她怒气腾腾,又蹙起眉头,暗自思量起来。 刘珍英不明所以,满脸疑惑:“娇娇怎会如此,她不是最喜欢郡主妹妹?而且虎哥儿傻傻的,她打他干嘛?” 张霓裳闻言,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刘姐姐说得对,虎哥儿确实蠢,不过是伤了喉咙不能说话,便只晓得哭。” 小孩姐随口又爆出一个小瓜,便也回自己的位置上,当个安静的小女子。 刘珍英抿抿嘴,还想开口得知来龙去脉,便有不知情的同窗询问虎哥儿是何人,在得知是二皇子的陪读后,不由诧异地面面相觑。 “郡主妹妹,是不是你堂哥惹了陈姐姐生气,她才打了你堂哥。”金星蔓忍不住发问。 崔之瑶微蹙着眉头,不满地斜了她一眼,轻声提醒道:“蔓蔓,你未听张妹妹说虎哥儿不能说话了,他如何惹陈妹妹生气,更何况,陈妹妹也是个活泼爱闹之人,不会因为一些小小的磕碰就生气。” 许念念也蹦出一个字附和:“对!” “崔姐姐说得也是哈!”金星蔓憨憨一笑,不再言语。 随后,众人又将不解的目光投向张霓裳,就听到她不出所望的说道:“昨日虎哥儿想让陈姐姐放开郡主妹妹,抓了她的手,陈姐姐便打了他一巴掌。” 众人:……,这话说的,更想知道前言! 不过,小孩姐们见小娃难得挂起的不愉面色也没再多问,短短三言两语又有失判断,只好等陈娇仪来时再去解惑。 上官如意心中有事,见大家停下了话头,便转向小娃问道:“郡主妹妹,下元节那日陛下带您进宫,可曾见到阿蛮?” 小以宁从气愤中回过神,忙不迭地从布包里搜罗起来,并回道:“上官姐姐,陆姐姐有东西交给你呢!” 上官如意见此,扬起会心笑容,她耳畔便响起同窗带点阴阳怪气的言语。 “郡主妹妹倒是实诚,居然亲自去见陆佳宜,不过这也如上官姐姐的愿,是,上官姐姐?” 上官如意笑容稍微淡去,眸光转向说话之人,“颜可,咱们好歹同窗一场,不管阿蛮在行宫做了何得罪你的事,她也受了罚,你且消消气,莫要揪着不放。” 颜可好笑地回了一句:“上官姐姐你错了,我只是打心眼里瞧不上陆佳宜,你这般帮她,她也不定记得你的好。就如郡主妹妹与她还是过命的交情,还不是说利用就利用。” 话音一落,地乙班便陷入缄默,不出所料的众人又想起谢家遭遇的种种。 如今的谢家已是强弩之末,被刘洋领着一半御史台的人弹劾打压,再加上大理寺的穷追猛打,罪名逐一查实,这个百年世家已有不少人锒铛入狱,而谢相或是在家等待最后的审判,或是准备绝地反击,目前告病在家。 上官如意面色浮现愧疚与难堪,她坦率道:“你们遇事,我亦有过失,可阿蛮她身不由己,颜可,你不要将她想得太坏。” 颜可不以为意地瞥了她一眼,还欲说几句。 小娃已在她们交谈间找到陆佳宜给她的纸条,大声插话打断:“上官姐姐,陆姐姐与我说,想让你去这个地方瞧瞧。” 上官如意面露诧异,立马上前接过纸头。 金星蔓好奇的目光又闪亮起来,问道:“郡主妹妹,陆姐姐有没有说为什么让上官姐姐去那里?” 小以宁对此倒毫不掩饰,直言道:“陆姐姐说她娘出事前去过,所以想让上官姐姐去那瞧瞧,那里住的是谁?” 施婉婉听到这番话,便立刻找出这话里的漏洞:“郡主妹妹,陆妹妹有无与你说,她娘出事前多久去过?” 小娃垂头苦思冥想片刻,才回道:“陆姐姐好像说是前几日啊?” 施婉婉蹙起眉头,几乎不假思索地伸手夺过上官如意手中的纸头,撕了个粉碎。 上官如意心中一惊,难以置信地瞧着这平日亲密无间的好友:“婉婉,你这是做什么?” 施婉婉严肃地回答:“我怕你真的会去那里查探,惹上麻烦。陆妹妹的娘也许就是去了那里才出事的,这也未可知。” 上官如意急切地争辩:“你怎么也和颜可一样?阿蛮可能是想让我把纸条给我爹,让我爹去查那里的不对劲。” 然而,平日里温和的施婉婉却毫不退让,语重心长地反驳道:“如果她娘的死因这么容易查清楚,为何三年都抓不到凶手?你别忘了,她爹可是大理寺卿。” “如意,你关心她,这无可厚非,但还是要多留个心眼,别被人利用了。她即便不信她爹,可她舅家何人不能去瞧,非得是你!” 上官如意气得脸色通红,她环顾四周,无一人站在她身边。 崔之瑶更是劝了一句:“上官妹妹,施妹妹也是关心你,你且听一听劝。那处让陆妹妹出来时,自己去瞧,不差这几个月。” “我与阿蛮从小玩到大,她怎会害我?” 上官如意固执己见地回复,她瞧向似被争执吓到的小娃,求救般的开口:“郡主妹妹,你可还记得纸上的地址?” 小以宁睁着大眼,摇摇头:“上官姐姐,那是陆姐姐给你的,我没瞧。” 上官如意彻底失了稳重,深吸一口气后,扔下地乙班的同窗快步跑了出去。 小娃茫然地凝视着小孩姐急切离去的背影,便知她又去找门路了。 其实这纸上的地址她早就熟记在心。 不止如此,家里两个老男人也知晓此地址,并且他们亦是猜测此乃陆佳宜给上官如意亦或是上官大人设的陷阱。 连她向自己提及的美人图,说不定是有人示意她提的,想借她的口让安平郡主出马向她爹陆承安索要,至于她所提的画中所藏东西,可能是个大瓜。 然而,她爹又提了一句或许陆佳宜所说的言语里,就这个地址是真的,全是假的亦未可知。 小孩子虽不成气候,但若是扯谎,言语却能让大人彻底信服从而放弃求证。 对撒谎和角色扮演已经炉火纯青的小以宁,对此颇为赞同。 然她又问起要不要如陆佳宜所愿将纸条交到上官如意时,老男人给的提议便是光明正大的交,自会有人提醒上官大人。 这般想着,小娃的视线缓缓移到聪慧的施婉婉身上,结果猝不及防对上她那探究且深思的目光。 小以宁:⊙_⊙ 小娃又欲盖弥彰地将目光缓缓移向别处,心中忍不住吐槽:赵嬷嬷说得真对,施婉婉在她同窗中无人能及。 ≥﹏≤,妈耶,若非她是个假小娃,在这群人精一样的小孩姐中,怕是活不了一集!!! 施婉婉被小娃拙劣的演技逗笑,随即蹙起眉头,支着脑袋想事情。 地乙班的气氛因这插曲而变得沉闷,连往日最跳脱的刘珍英也因好友未至,失去了谈笑的兴致,静静地埋头补着课业。 虞可见同窗们都在做各自的事情,便偷摸地从荷包里掏出一张图纸递到小娃手里。 小以宁下意识地展开一瞧,便见20版的逃生马车设计图跃然在纸上。 虞可凑近她耳边悄声道:“郡主妹妹,我听闻昨日林爹爹和王大舅舅遇袭了,那马车应当无用了,不过无事,我已传信给我爹,再打造一辆更好的。” 小以宁:……,不愧是土豪姐,她那马车还没坐过几次呢,就想着给她升级换代! 小娃将图纸推了回去,回复道“虞可姐姐,我爹将马车送去工部修了,等我放旬假时,就又能坐那辆马车了。” 然虞可异常坚定地将图纸再次推了过去,眼中闪烁着执着的光芒,劝说道:“郡主妹妹,我爹说底牌不可露人前,若是被他人知晓,便弃之不用取他法而代之,这样才能出其不意,令人防不胜防。” 小娃自然知晓这个道理,只是她没她爹那般厚脸皮,一而再薅土豪家的羊毛。 这时,虞可又嘟囔一句:“郡主妹妹可不能出事,我还需你罩着呢!” 小以宁:o( ̄▽ ̄)o,忘了她也是虞可的大腿呢! 小娃的虚荣心再次爆棚,连昨日残留的坏心绪都消散的无影无踪,将图纸心安理得地拿在手中,对土豪姐扬起灿烂笑颜。 虞可见自己的小靠山将图纸收下,亦是露出甜甜笑容,又在其耳畔小声说道:“郡主妹妹,我下学时去您那再告知你如何操作。” 恰在此刻,这两个交头接耳的小朋友,皆敏锐的察觉到身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不由的纷纷回头望去,就见张霓裳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她们。 两小只:,这眼神瞧得,自己咋有点心虚嘞? 张霓裳被抓包,并未收回目光,反而泰然自若地站起身,提议道:“郡主妹妹,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夫子那儿交课业!” 此言一出,原本沉闷的气氛瞬间被刘珍英的焦急点燃:“不可,张妹妹,再等我一盏茶,我课业马上便补好了,到时我们再带郡主妹妹一起交。” 张霓裳微微一愣, 这还是同窗头一次提及与她一起交课业,她扫向其余人,便见她们皆无奈地瞧着刘珍英,但显然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她的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郑重地应允后,又缓缓坐下。 而此刻,众人似乎又想起这三日的瓜还未分享。 金星蔓立即神秘兮兮地讲述起她的所见所闻:“上次在陈国府落水的姜小姐,前日在街上与人发生了争执,还出手打人了,你们猜猜她打的是谁?” 姜小姐? 姜书言——那个会暴打女主的恶毒女配? 小娃的好奇虫顿时被勾起,目光急切地望向金星蔓,只听她继续说道:“是皇上赐给虞王的孙女冷小姐。这次她扮作小太监,跑到街上玩耍,结果不小心将姜小姐刚买的字画撞落在地,被行人踩踏了一脚。” 小以宁:Σ(⊙▽⊙\"a,她俩又碰上了,剧情还和书中大差不离! 小孩姐也被此瓜炸的纷纷放下手中事,开始议论起来,有言姜小姐果然彪悍不好惹,也有言这冷梦绾怎又女扮男装。 只有小娃关心着后续,她连忙问道:“蔓蔓姐姐,那后来呢,她俩如何了!” 金星蔓脸上泛起幸灾乐祸的笑容:“虞王刚好在附近会客,得知此事,立马派人将冷小姐接了回去,还赔了字画给姜小姐。不过姜小姐还是没保住字画,她在登上自家马车时,马儿受惊,多亏一位武将及时相救。” 说到这里,她稍作停顿,迅速往门外看了一眼,才继续说道:“我娘说,姜小姐本就名声不好,这次清誉怕是要受损,她父亲吏部尚书定会将她许配给那位武将。那武将,看起来比我爹还要年长呢!” 小以宁:Σ(っ °Д °;)っ,难道是书里的丈夫,即便相遇方式不同,他俩还是会结成夫妻! 小娃的心情顿时不好了,这是冥冥之中,注定逃不过的事,难道男女主的光环开始发力了。 小孩姐则是唏嘘不已,刘珍英更是有感而发:“看来咱们有个会武的侍女还不够,还得自己会护身的技艺,就如郡主妹妹的娘亲,年初时提大刀的英勇,连捕快都不敢靠近。” “刘妹妹言之有理,我可不想嫁给比我爹还大的男子。”金星蔓十分赞同地颔首。 说着说着,这两人显然忘记嫁人之事,有一半看爹娘。 就在这时,极少说他人之事的施婉婉,轻叹一声:“可即便年少夫妻也有相看生厌时,昨日下晌,我娘带着我应约去戏院看戏,恰巧碰见冷夫人六神无主的上车归家,后听他人所言才得知,从不纳妾的冷家主竟带了一个妓子回府中。” “我娘说此二人青梅竹马,一个为昭阳公主伴读,一个是皇子伴读,还是先皇赐婚,冷家主对冷夫人极好,即便冷家主因种种原因没入仕途,依旧被燕京官眷们艳羡,更有言嫁人当嫁冷卿尹。” 言罢,施婉婉也开始畅想未来之路。 她如此,其他人更不用说。 虞可的择偶标准在小娃面前再次升起,“看来还得和爹说一声,大我十岁,逛青楼的都不要考虑。” 小以宁:(;) ,你们才几岁,未免想的太早了!!! 第736章 又被罚了 小娃的想法一闪而过没多久,施婉婉的一句话便让她知晓小孩姐们一直以来的忧虑并非空穴来风。 只听她似向同窗解释般,说道:“如意曾与我说,陆妹妹的娘在世之时,与她娘口头定下她与陆大人长子的娃娃亲,所以她娘要她好好照顾陆妹妹。” 小以宁:=?( ?),这两人貌似相差十岁啊! 这两位的娘居然也感觉合适? 小娃的脑瓜子再次凌乱,她之前还以为上官如意是早熟,如今看来是被逼出来的。 虞可的择偶标准再次改变,“我还是与我爹说找个不逛青楼的。” 小以宁:?_?,这位姐改的也好快!!! 颜可心思通透,当即便承诺:“行了,施姐姐,以后我不在上官姐姐面前说陆佳宜的不是就是,我不过是想提醒她一句,莫被人牵着鼻子走。” 施婉婉欣慰地笑了笑,帮好友回复道:“如意会领略你的苦心的。” 颜可面上泛起可疑的红色,满不在乎道:“谁在乎!” 话音刚落,小孩姐们便发出会心的笑声,随即下意识向外望去,试图寻找上官如意的身影。 恰在此刻,一道身影毫无预兆映入小孩姐们的眼帘。 陈娇仪紧赶慢赶,终于在女学关山门的前一刻,进入女学。 她察觉到同窗的目光,无精打采的脸上强扯起一抹笑容,缓步走进地乙班,并解释道:“今早我送我娘出城,故而来迟了。” 众小孩姐闻此,原本关怀的询问咽了回去,只是点点头,随口安慰了几句。 自然,宽慰的人中并无小以宁与张霓裳。 连坚定站在小娃后方的虞可,也只是瞥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低头哄着又生起闷气的小娃。 陈娇仪看向同窗,见她们对此并不惊讶,刚欲说昨日之事,耳边便响起刘珍英的疑惑发问。 只听她道:“娇娇,张妹妹说你打了虎哥儿,他是哪里惹到你了?你为何要打他?” 陈娇仪面色微沉,目光定格到张霓裳身上,回复道:“只不过因些小事罢了,我也向林爹爹表过歉意,只是没想到张妹妹还会将此事带到女学中与大家分享,真是脾性不改。” 张霓裳缓缓抬眸,回望着她,扬起不以为意的笑容:“我无错为何要改,就是不知陈姐姐这欲盖弥彰的解释,想要隐瞒什么?” 陈娇仪一时语塞,转而看向未曾理睬她的小娃,言道:“郡主妹妹,昨日是我的不是,您消消气,我今早还托传口谕的小太监给小叔带了话,若他得空,下次旬假让他带我们去街上玩。” 小以宁终于有了反应,她转过身,语气不耐地拒绝:“陈姐姐,陈夫人不是让你旬假时去宫里侍疾,再说了,表叔在宫中病了,你不知晓吗?” 陈娇仪:…… 屋内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小孩们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耐人寻味的目光。 刘珍英更是眉头紧锁,注视着昔日的好友,眼中流露出思索的神情。 施婉婉见状,连忙开口缓解气氛,“陈妹妹,我旬假时,还想寻郡主妹妹玩呢,你如今就住在郡主妹妹隔壁,就不要与我抢人了。” 小娃闻言一愣,瞅向想约自己的小孩姐,便对上她满是笑意的眸子。 小以宁:(?д?; ),这位姐又是因何事找她呀? 陈娇仪的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流转,微微颔首,未再言语,带着满心的愁绪坐下。 就在这时,地乙班门外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使得原本就不太好的气氛雪上加霜。 只见连芷悠手持戒尺出现在地乙班门口,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班内,最后在持笔思索的刘珍英身上停留一瞬,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上交课业,不得延迟。” 刘珍英:…… 今日受罚者,地乙班又一次占据首位,刘珍英与陈娇仪因未完成课业被带走。连“在外闲逛”的上官如意都被连芷悠抓走。 三人被当成典型,罚站在廊道上成为一道独特风景,供人参观。 与此同时,云飞书院,亦有三人在接受路人的注目礼。 王、林二人垂着眼眸,百无聊赖地盯着从脚边经过的蚁虫,耳边还响着蒋听松蒋大学士的训斥。 蒋听松万般嫌弃地注视着眼前两人,口水四溅:“老夫不过是批了你二人几篇策论,你二人就敢打着我的名号,在外招摇撞骗(此处省略n字)” 他愤愤地指责数语,最后喘着怒火的粗气结语骂道,“你二人简直是不要脸至极,乃我云飞书院之耻!” 陪王、林二人一同罚站的张凉川听得耳朵都要爆炸,他忍不住开口帮两位好友据理力争道:“蒋大学士,王师弟与林师弟在外可没丢您的脸,如今何人不知您有两个好门生,一人在清谈会上崭露头角,一人因你拒绝了仇大学士。” 蒋听松一梗,看向捣乱的张凉川,甩袖驱逐:“张学子此处无你的事,快些离开。” 然而,张凉川却依旧坚定地站在原地,混不吝地回复:“我与王兄、林兄乃是至交好友,岂能因为惧怕蒋大学士而背弃他们。况且,此事本就是蒋大学士理亏!” 蒋听松闻言,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愤怒地指着这三个患难与共的兄弟,连声道:“好、好、好……” 青年这番话犹如火上浇油,再次点燃了老夫子的怒火,眼看着他就要展开新一轮的谩骂。 林玉瓒急忙站出来安抚道:“蒋大学士请莫生气,我与大舅兄实在是无奈之举,才借用了您的名号。” “我爹临终前,曾在燕京为我二人寻了一老师,只可惜我们与他无师徒缘分,我爹从燕京返回时,他因病仙逝,还将我二人托付给了仇大学士。” “此事我与舅兄前几日才知晓,这恩科在即,若是此刻成了仇大学士的门生,怕有流言与我二人不利。” 王诚颔首附和,露出愁苦之情:“我与顺安既是姻亲,更是师兄弟,恩师为我二人的前程千里迢迢来到燕京,本来我们也应乘他的爱护之意,可时不待我等。” “燕京的官员都有可能成为恩科的考官,我们担心无法拒绝仇大学士的厚爱,所以才对外声称是您的学生。等我们金榜题名之后,再拜他为座师,这样也能了却恩师的遗愿。” 蒋听松听着这两个小狐狸的狡辩,冷笑一声:“哦?那你二人且说说,你们的恩师给你们在燕京寻的老师是何人?竟能让仇玄知收了你二人。”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似有难言之隐般,抿起嘴并未回答。 张凉川见此,难掩焦急地催促:“王兄、林兄,你们怎又藏着掩着。蒋大学士虽脾气不好,但也非蛮不讲理之人,但说无妨。” 蒋听松: 老夫子狠狠瞪了青年一眼,暴起粗口:“有屁快放,否则老夫定要向告你们一状。” 至于向谁告状,除却张凉川,皆心知肚明。 张凉川有些无语地瞄了一眼这个气急败坏的老夫子,又催了两个难兄一句。 王、林二人再次对视一眼,这次,他俩彻底下定决心。 林玉瓒拱手低声回答:“蒋大学士,此人您也认识,名叫顾诗年。” 蒋听松:,师叔? 第737章 得逞 林玉瓒说完这一句,就抬眸观察着这暴躁老头的脸色。果不其然,便见其脸色变幻,简直比那画布还精彩。 他连忙垂下眼眸,又补充道:“此前,我岳父只告知我,父亲去燕京为我们寻访良师的名讳。” “但三日前,我被一举子带到仇大学士前,仇大学士拿出我的文章,与我说起这旧事,我才知晓里头的缘分。” 蒋听松心绪翻腾,听到这些话,并未回应。 一旁的张凉川眼中闪现出光芒,赞叹道:“果然不愧是林兄、王兄,我初次见到你们二人时,就知你们绝非泛泛之辈。” “今日一听果然如此,这顾诗年顾大人可是蒋元老的关门弟子,还是咱们蒋大学士的师叔。你们能被他看中,可见你二人的学识相当不错。 青年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全然未曾注意到王、林二人向他投来的暗示眼神。 他身后的老头已经在他的话语里,彻底黑了脸,含怒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后背,恨不得烧出两个洞。 这时,张凉川发出感慨的长叹,又道了一句世事无常,便又好奇地问了一句:“林兄,仇大学士得知你已成为蒋学士的门生,可有表示出惋惜之意?” 林玉瓒瞄了一眼被张凉川惹火的暴躁老头,点了点头如实道:“仇大学士说他的学识在蒋学士之上,让我将文章交于他点评。” 此话一落,便有一道爆鸣响起。 “放屁,这仇玄知狗屁不是的玩意,竟敢妄言与老夫比学识……” 蒋听松顿时气急败坏,又一次爆了粗口。 然老夫子的怒气还未发泄完,就被王、林二人迅速捂住嘴巴,加上张凉川的帮助,一起将他挟制到无人的角落里。 “蒋学士,您且消消气,此话若是传入仇大学士耳中,会引来祸事。”王诚赶忙劝道。 蒋听松怒火中烧,愤怒得无法自制:“老夫岂会怕他,那个沽名钓誉的小人。” 王、林二人见状,悄悄交换了一个彼此心领神会的眼神,低头不再言语。 而张凉川则轻抚着老者的背,皱起眉头,若有所思道:“林兄,我记得令尊仙逝好像与顾大人是同一年。” 林玉瓒没有否认地点点头:“不错,我爹是在拜访顾大人后,归途中遭遇雪灾不幸离世的。后来,我岳父特意来燕京打听,才得知顾大人在我爹离开的当晚,与仇大学士相聚时,不幸感染了恶疾也已仙逝。真是世事难料!” 蒋听松听到这番话,原本盛怒的情绪骤然一滞,他眉头紧锁,凝视着说话之人。 张凉川得到回应后,又腾出一只手,安慰般的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对此感慨万千。 “那还真是世事难料!没想到令尊与顾大人见过一面后,会为黄泉同路人。” 这时,王诚察觉到老头子的不对劲,上前又宽慰一句:“蒋学士不喜学生在外提及您,我与妹夫定不会再挂您的名号,您莫气坏了身子,不然学生会寝食难安。” 谁料,这老头彻底平静下来,没好气地瞥了他俩一眼,“罢了,以后在外莫丢了老夫的名头。此次放假,你二人随我去见祖父。” 言罢,他便不管在场之人是何反应,背着手,转身大步离去。 张凉川难掩震惊地望着老头离去的背影,随即又惊喜万分地转头,向王、林二人道贺:“王兄、林兄你们如今是名正言顺的门生了,恭喜恭喜!” 王、林二人亦是满脸喜意,拱手回礼。 “也是让凉川弟见笑了,我二人自以为是蒋学士的门生,没想到他并没有收我们之意,好在蒋学士不嫌我们愚笨,真的愿意收下我们。”林玉瓒愉悦地回应道。 张凉川理解地点点头,但随即他摩挲着下巴,低声的盘算起来 :“也不知我在外称蒋学士的门生,他会不会也收下我,毕竟蒋学士也看过我的文章,还骂过我!” 王、林二人:→_→,这种事还是不要轻易尝试! 张凉川接收到两位好友投来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打着哈哈告辞:“王兄,林兄,那什么,小弟去送蒋学士一程!” 话刚落音,他便急不可耐地离开。 王、林二人:,连理由都是那么敷衍。 两个老男人失笑地摇摇头,走向一旁偏僻的小道。 王诚观环顾了一圈四周的环境,便在老对头的耳边悄声道:“这蒋元老不比别人,咱俩借机接近他,他定能察觉。” 林玉瓒不以为意地回复:“察觉又如何,他最喜爱的关门弟子死因有异,他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有他相助,会轻松许多。糟老头不给咱们一兵一卒,咱们不得自己拉帮手。” 王诚赞同地颔首,紧接着,方向一转,与老对头分道扬镳。 “你去做什么?”林玉瓒疑惑问道。 此言一出,老男人便见老对头脚下一顿,快速转身劫走他腰间挂的荷包,回复道:“我去侧门让余老伯递个话,免得晴姐儿得知她大舅舅受罚,又心疼不已。” 接着,王诚抛着钱袋子嚣张而去。 林玉瓒:(╬▔皿▔)╯,那是他的钱。 第738章 都想约我???(1.2) 王诚的担心虽不无道理却又纯纯多余。 待两个老男人“相拥”着来到侧门时,那头的周婆子却先一步将女学的消息递了过来。 “林秀才,王秀才,郡主让你们把心思发在读书上,这般就不会挨骂了!还说打是亲骂是爱,让你俩莫要对蒋学士有怨言。”余老伯掩着笑将话说于两个老男人听。 王、林二人:,这个臭丫头! 两个老男人相视一眼,又一次冰释前嫌,对余老伯拱手道谢后,顶着如出一辙的黑脸,转了转痒手离开。 “打是亲骂是爱?” 安平郡主得知小娃在侧门的传话,顿时忍俊不禁。 她侧过眼眸,看向认真背书的小娃,伸手轻抚过其可爱的小包头,柔声道:“晴姐儿,你爹与你大舅舅今日刚挨了骂,又被这一传话,怕是会训你。” 小以宁不以为意地晃了晃脑袋,嘟囔着回复:“晴姐儿听话就不会被训哦!” 安平郡主不置可否地瞥了一眼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娃,微微摇头,失笑地提醒:“那晴姐儿今日可别被你爹哄到涵秋院去,小心他让你知晓“爱”为何物!” 小以宁乖顺地点点头,随即又好奇问道:“那安平姨姨爱陆姐姐吗?陆姐姐说您会收她做义女。” 安平郡主闻言一愣,因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陷入短暂的思绪之中。 小娃又开口,将陆佳宜交代她的话,复述于安平郡主听。 安平郡主眉头微蹙,带着一丝疑惑开口:“本宫与谢大娘子,只在少时有所交集罢了,但也非是托孤的交情!” 她手撑着下颚,若有所思地呢喃道:“本宫也无把柄落在谢大娘子手中,怎会因一幅美人图而去收一个义女?” 小以宁:?_?,难不成美人做过不少坏事? 小娃暗暗观察着身侧美人的神色,同时心中嘀咕道:果然是先引起好奇,再让安平郡主去索要美人图,把把柄捏回手里的戏码! 这时,美人身侧的侍女绮罗弯腰提醒:“郡主,这陆姑娘如今正在受罚中,您即便会因画收义女,那也得等陆姑娘出宫之后,过早此举会惹陛下不快。” 安平郡主轻轻颔首,将此事暂抛脑后,转而对小娃道:“晴姐儿,若是那陆姑娘问你话是否带到,你便回她,安平郡主让她亲自拿画去见。” 小以宁诧异的目光在美人主仆俩流转,乖巧地应了声好。 安平郡主又爱怜地抚过小娃圆圆的脸颊,随即微微抬眸,便见门外不远处,有几个小丫头在拐角处探头探脑。 她莞尔一笑,对侍女吩咐道:“绮罗,命小厨房送一份膳食去玲珑院。” 接着,美人便示意小娃向外头瞧去:“晴姐儿,书明日再背于姨姨听,今日先回去,莫让小伙伴久等了。” 小伙伴? 张霓裳又来啦? 小以宁顺着美人的目光向外望去。 只见刘珍英的脑袋稍稍露出,往这边偷瞧了一眼,又快速缩了回去。 紧接着,施婉婉被人推了出来,她连忙仓皇地躲回拐角,眼神中满是惊慌。 小以宁: 小娃被送了出来,她不舍地回望了一眼养眼的饭搭子,挥了挥小胖手,向小孩姐们走去。 安平郡主端坐在矮桌前,目送着小娃渐远的身影,待她与同窗相会,这才缓缓收回视线。那原本温柔似水的眼眸,此刻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她略带讽意地低语:“谢大娘子的嫁妆中并未有那幅美人图,这谢家果真是诡计多端,竟妄想利用本宫来替他们取回画作。” 一旁的绮罗透着担忧,小心翼翼地询问:“郡主,若是此非谢家的计谋,那画中真藏着把柄,该如何?” 安平郡主面上闪过迟疑,沉吟道:“本宫自问行事坦荡,无不可对人言之事。可母亲,如今舅舅见母亲有疾,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她还有其他过错,舅舅定然不会轻饶她。” 她的美眸划过一道决绝,下令道:“去陆府,找出美人图,将其毁去。” 此话刚落,正与小孩姐们聊天的小以宁,便下意识地偷瞄了一眼屋中的美人,随后又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四个小孩姐身上。 自她需在安平郡主那待上一个时辰,护送服务便停止了,由赵雅接她回玲珑院。而现下,这些小孩姐又来此处,定是有事问她。 这般想着,小以宁抬起头,目光一一掠过护送她的小孩姐们,没想到除却张霓裳与方才两个偷摸的小孩姐,还有金星蔓也来了。 金星蔓察觉的小娃的目光,对她扬起甜甜的笑颜,解释起自己的来意:“郡主妹妹,上晌时,我有一事忘记与您讲了,这姜小姐买字画是为了给您谢礼。” 小以宁:Σ(っ °Д °;)っ,她还是促进剧情的工具人。 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直接将小娃砸懵。 刘珍英此时又恢复机敏,她不赞同地瞥了一眼金星蔓:“蔓蔓,你在胡说什么。既然要给郡主妹妹谢礼,怎会去买字画?这姜小姐定是见字画被毁,随意找得由头。” “对对对,我不喜欢字画!”小以宁赶忙附和,将这莫名其妙的锅甩掉。 此言一出,刘珍英便摊手道:“看,郡主妹妹根本对字画欣赏不来,她这个年纪只会对吃的感兴趣!这姜小姐分明是为他人买的字画!” 小以宁:,我真是谢谢你,这般了解我! 小娃倍感无语地瞟了一眼刘珍英,便瞧向另一人,最早的随身护驾崔之瑶,关切地询问道:“崔姐姐,你咋没去寿药堂,是想我了吗?” 崔之瑶牵起小娃的手,朝玲珑院的方向走去,面上泛起忧虑,抿着嘴回复道:“我自是想郡主妹妹的,只是心中有事,想请郡主妹妹帮忙。” 又帮忙? 果然她身份一变,便在别人眼中逐渐靠谱。 小娃眼眸骤亮,静静地望着面前这个愁眉苦脸的小孩姐。 只听她说道:“郡主妹妹,下次旬假时,你能否给我一张帖子,邀请我去你家玩?我想借这个机会,去妙真堂看看文元是否安好。这几日,我爹总是让我跟在他身边,我都无法去妙真堂了。” 小娃无奈提醒道:“崔姐姐,我给你下帖子,崔大人会不会找我爹麻烦啊?” 崔之瑶:(⊙?⊙) “应该不会?”小孩姐有些不确定。 小以宁:→_→,怎么可能不会,你爹又不是傻子! 一旁的张霓裳见此,对同窗宽慰道:“崔姐姐,你是在说上官小大夫吗?昨日我在郡主妹妹家见过了,他挺好的。” 崔之瑶顿时喜出望外,她松开小娃的手,握住同窗的手,详细询问起来。 小娃抿了抿嘴,小手正准备向后一背,谁知又被人握在手中。 小以宁: 她仰起头向身侧望去,就见刘珍英对自己露出奸笑:“郡主妹妹,我也想要一张帖子。近日燕京有些乱,我爹娘都将我关在家中,不让我出门了!” 小以宁:( ̄_ ̄|||),怎么又来!!! 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没好气地回应一句:“刘姐姐可打错算盘了,今早陈姐姐的教养嬷嬷将我家与陈宅的侧门封了。” “啊,是吗?”刘珍英有些尴尬。 “哼哼。” 小以宁闹起脾气,不愉地抽回手,独自一人向前走去。 刘珍英见此情形,又快步上前,牵住她的小胖手 ,歉意地解释:“郡主妹妹莫生气。这次回家,我爹不知为何,竟不让我去找娇娇了。我还特意向我母亲的嬷嬷询问,结果嬷嬷只说我娘被陈夫人气到了。” “她如今一个人,我想旬假时陪她解解闷。” 小娃听到这类似的托词,心累的长叹一声,提点道:“刘姐姐,你娘被气到了,那你的弟弟有没有被气到啊?” “我弟弟还没出生呢,我怎,唉?” 刘珍英突然止了口,眼中闪过无比的惊慌,似想起什么,不由分说地丢下同窗们跑了。 “大人有大人的考量,既然拦着你们必有他们的道理。” 施婉婉注视着同窗慌张离去的背影,摇摇头,转而瞧向崔之瑶,劝道:“崔姐姐,想必崔大人就是不想让你与上官小大夫再见面,你若执意要去,何不如先问清楚缘由,再做打算。免得给自己招来祸事,你还不自知。” 崔之瑶垂眸思忖片刻,缓缓点头应允:“施妹妹说的有理,待我归家时,再仔细问问我爹。” 小娃也将目光落到这最后一人身上,无声的询问着她寻自己又有何事。 然施婉婉察觉到小娃的视线,只是浅浅一笑,将她的小胖手牵起,“莫耽搁了,想来郡主妹妹还未吃昏食,咱们快些送她回去!” 小以宁:o_o 这位姐真会吊人胃口。 小娃抓心挠肝地被送回玲珑院,未透露一丝的施婉婉也如她所料留了下来。 她看着这位心思深沉的小孩姐,先是在玲珑院中稍稍转了一圈,又在暗门处停留片刻,遂向她询问:“郡主妹妹,林爹爹与王大舅舅何时归来?” 小以宁:⊙▽⊙,这位姐竟是来找她爹的? 小娃连忙仰头看向身侧的赵雅,其心领神会的上前一步:“施姑娘,老爷与舅老爷都是待郡主快回玲珑院时才归来,今日郡主归来的早些,他俩还需半个时辰。” 小以宁也难掩好奇的问道:“施姐姐,你找我爹有何事啊?” 谁知,小孩姐浅笑地摇摇头,回应道:“郡主妹妹,我并非寻林爹爹,是有事要细问您,只不过觉得有长辈在场会好些。” 小以宁:?,哇,好奇怪,她怎突然看这位姐好顺眼? 小娃听闻此言,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对施婉婉好感倍增。 不止是她,连赵雅这个宫中老嬷嬷,亦是赞许地点点头:“施姑娘处事周全,时候尚早,您进屋喝杯茶,待老爷与舅老爷归来时,奴喊您一声。” “有劳赵嬷嬷了!” 施婉婉盈盈福了福,再次牵起小娃,走进归燕楼。 她目不斜视地随着赵雅来到小娃的舍房,嘴里还不忘替其他同窗解释。 “郡主妹妹,方才崔姐姐与刘妹妹皆是关心则乱,才会向您提及要帖子一事。其实她们平日里,都是将您当亲妹妹看。” 此事小以宁自然知晓,她对此也未生气,随即便回复:“施姐姐放心,我可不怪她们!” 施婉婉欣慰地瞥向小娃一眼,想伸手摸摸小娃的包包头,却有所顾忌地收回手。 她拉着小娃坐下,将话题转到陈娇仪身上,“还有陈妹妹……” 施婉婉神色莫名长叹一声,对小娃继续说道:“郡主妹妹,即便您已经不喜陈妹妹,也不好随意向她发脾气。您的态度能让人猜出您家里人最真实的想法。” “如今王二舅舅势头被无数人看好,她家又有不少人等着笑话。她难免受家中影响,对你家有所防范。” “王大舅舅现在铁鹰卫营中任职,陈妹妹接触不到,可您若是一直厌烦她,她便会写信告知家中,给您和王大舅舅惹来不少麻烦!” 小以宁听着小孩姐的分析,赞同地点点头,但又好奇地问她一句:“可是施姐姐,那陈姐姐一家想让我家的命咋办?” 此问题把小孩姐问住了,她蹙起眉头,沉思良久,轻轻摇头:“我读过不少史书,郡主妹妹一家是皇上的外戚,陈大将军应当不敢。若他真的想你家下手,怕是只有一个情况了,可……” 施婉婉欲言又止,但话中未尽之意,小娃已经猜出——陈家想谋反。 小以宁脑海中骤然浮现起男主私会陈渡的情形,随即又懊恼自己不会唇语,不然她就能知晓更多隐秘之事了。 与此同时,小孩姐也将自己心中诡异的心思压下,她抬头看着小娃,见她满脸郁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圆脸。 qq弹弹的质感顿时让小孩姐心情愉悦,连语气都亲密许多。 “看我,只顾着与郡主妹妹说话,都耽搁您吃饭了。” 小以宁看向桌上已经摆好的饭食,发出邀请:“施姐姐,你是不是也没吃饭啊,和我一起吃!” “啊,我……” 小孩姐刚欲拒绝,便又听小娃奶声奶气地强调:“施姐姐与我一同吃过饭啦,可得记得给我下帖子哟,这样我也能去你家找你玩啦!” 施婉婉:…… 小孩姐怔愣片刻,便扬起甜甜笑颜应允:“好,只要郡主妹妹不嫌弃,我定会邀您来我家玩!” 小以宁满意地颔首,也回她一个灿烂笑容。 第739章 我也是别人家的孩子╭(╯^╰)╮(上,下) 赵雅眼含笑意,见小主子与同窗有说有笑的吃着饭,便留下秋衣悄悄退了出来。 此时,涵秋院已经传来动静,王、林二人亦是早早归来,他俩敏锐地察觉到暗门的动静,纷纷转头望去,便见赵雅伫立在门那头。 林玉瓒与老对头对视一眼,便率先来到暗门处,低声询问:“赵嬷嬷,晴姐儿可有什么事?” 赵雅立即带着喜意回复:“老爷,您说的郡主可交之人出现了,这施同仁施大人家的小姐,奴瞧着是个知理明事的姑娘。” 老男人眉毛微挑,示意老对头过来,那头的赵雅已然开始将施婉婉的言谈举止一一讲述。 王、林二人起初眉头微蹙,随后渐渐舒展,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达成共识。 王诚:“这小姑娘倒是会明哲保身。” 林玉瓒:“这小姑娘博览群书,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条理清晰行事处处小心,不留把柄,可见施大人夫妇教得极好。” 紧接着,两人如心有灵犀般同时开口:“晴姐儿也有这般七窍玲珑心,我们也不用如此糟心了。” 话音一落,两个老男人相视而笑,便从屋内搬来桌椅,坐在暗门不远处,等着两小只吃完饭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娃终于顶着圆滚滚的小肚皮从归燕楼中出来,并眼尖地瞧见暗门那边有两双可疑的男人脚。 她心中一喜,连忙跑了过去,却又在离暗门处几步远的地方紧急刹车,蹲在地上,对那头的老男人露出谄媚的小乳牙,捧着一个小心心。 “爹,大舅舅,晴姐儿想你哟!” 王、林二人:……,真是没眼看! 两个老男人的关注度从小娃移到她身后渐渐靠近的小丫头,只见她来到暗门前,盈盈下拜:“林爹爹,王大舅舅,我有事找郡主妹妹请教,可否容许我问她一些事情。” 王、林二人心中暗暗点头,含笑对视后。其中一人温声回复道:“施小姐,只要是无伤大雅之事,你寻我家晴姐儿,我们都不会拦着。” 施婉婉轻舒一口气,转而瞧向小娃,寻求她的意见。 小以宁瞄了一眼两个老男人,见他俩皆轻轻颔首,便摇头晃脑地说道:“施姐姐,你问,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啥都与你说!” 小孩姐被小娃的话逗笑,又见她蹲在地上,也未请她起来,而是自然而然地蹲在小娃面前,在两个老男人面前,询问起自己想要知晓的事。 施婉婉所问之事相当简单,便是陆佳宜将纸条交于小娃时,到底说了何话。 小以宁在两个老男人颔首示意下,也毫无隐瞒地复述起当时的情形。 而王、林二人则在另一头,手持书卷,时不时地抬眸,观察着两小只的相处模式。 见小丫头在聆听小娃絮叨的话,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而全神贯注,一脸认真。等到小娃讲完停下来的时候,才温声细语问别的事。 这一幕让王、林二人非常满意,心中再次不约而同地暗暗点头,显然对小丫头的表现亦是赞许。 施婉婉并不知晓自己赢得了两个老男人的好感,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完后,眉头微微蹙起,似在思索着什么。随后,她便问道:“郡主妹妹,你真未看那纸上的地址?” 小以宁一听此话,便知小孩姐打的什么主意,只不过她方才说了那么多话,如今再说自己未见过估计她也不信。 于是乎,小娃便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施姐姐,陆姐姐的字好难看,我不认识。” 施婉婉: 陆佳宜的字确实是除却小娃外,最差的那个,没点眼力见还真有可能认不出来。 小孩姐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你上官姐姐定会再托人向陆佳宜索要地址,她虽说与陆佳宜以后会是一家人,帮她亦是无可厚非。可我心中却一点都不踏实,总觉得她会因此出事。” 接着,她低声喃喃道:“真希望她能听进去劝,莫去那地方。” 这时,小孩姐耳畔响起老男人的询问声。 只听林玉瓒饶有兴致地问道:“施小姐,你既然问晴姐儿有没有看过地址,应该已经猜出我二人亦是知晓地址,为何不问我二人?” 施婉婉闻言,脸上一红,如实回道:“林爹爹,我已多有打扰,再加上是孩子之间的事,我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接着,她满脸希冀地望向老男人:“那林爹爹可否将地址告知于我?” 林玉瓒失笑的摇头:“你担忧好友之心,虽让我们动容,但事关性命便不是你们孩子之间的事,与其你拿着地址,去那处拦住上官小姐,何不若去信给她的父母,细细说明情况,让他们好好看管上官小姐。” 王诚也接话告诫道:“施小姐,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既然已劝过上官小姐,她依然我行我素,你就莫要过多干涉。你即便放心不下,这拦路的恶人也不可做。若是真如你所想那般出事,届时你家可能承受住上官大人的怒火,你可能受住他人的指责?有时不知反而是最好的保全之法。” 小孩姐沉默了,内心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无比挣扎。 王、林二人也不再劝,他俩将目光投向小以宁,示意她过来。 然小娃将安平郡主的提醒牢记在心,挪挪小脚,又离暗门远了几步。 王、林二人: 彼时,施婉婉也在翻滚的思绪中下了决定,她不再纠结地址的事,向两个老男人再次福了福身子,诚恳地道谢道:“多谢林爹爹,王大舅舅的提醒,我知道该如何做了!” 言罢,她便向小娃提出辞行,离开了玲珑院。 王、林二人见此,又开始夸夸模式。 林玉瓒:“小孩子有这般心性确实少见。” 王诚:“这小丫头也确实聪慧,一点就透!” 话音一落,这二人便有一次心有灵犀般的出口:“晴姐儿,你该多学学施小姐。” 小以宁:(?_?\") 小娃对此虽无异议,但依旧无语地瞧着这两个老男人,毫不示弱地回道:“爹、大舅舅放心,我与施姐姐说啦,要去她家给她当妹妹!爹和大舅舅也要向冷公子一样,人见人夸哟!” 王、林二人:(╯▔皿▔)╯,果然是个小没良心! 两个老男人刚欲开口训斥,小娃却已快速做了个鬼脸,如一阵风似的跑开了,还嘚瑟地喊道:“晴姐儿要去背书啦,可不能像爹和大舅舅一样被骂哦!” 王、林二人: 两个老男人黑历史被揭,顿时气得倒仰,随即就与小娃一样消失在外头。 不多时,小以宁不甘的声音就在归燕楼里响起,她不服气地瞪着抓住她的老男人,小脚乱蹬,连绣鞋都飞起一只。 她大声控诉道:“爹坏,大舅舅坏,自己都不学好,还逼晴姐儿向别人学!” “胡扯,爹(大舅舅)何时没学好!”两个老男人嘴硬反驳。 小以宁才不会给他们脸,直接戏精上身,红起眼眶,嘟起小嘴道:“晴姐儿吃晌午饭都听到姐姐们说,晴姐儿的长辈经常被罚,她们都在笑晴姐儿。” 言罢,她便声泪俱下,万般嫌弃地扫了一眼两个老男人,委屈巴巴的嘟囔:“晴姐儿的脸都被爹和大舅舅丢光啦!” 王、林二人: 两个老男人被小娃成功拿捏,两人对视一眼,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随后开始说理。 林玉瓒率先找理由:“爹与大舅舅是扮猪吃老虎,显得越无能越不引人注意。” 王诚说的更冠冕堂皇:“不错,只有如此,才能让敌人放下戒心,出其不意,一招必命。” 话音一落,此二人再次如说好般齐声教育道:“晴姐儿,我们为了这个家忍气吞声,牺牲多矣,你不该觉得丢人。” 小以宁:→_→ “这和爹与大舅舅被骂有关系吗?”小娃立马回怼。 谁料,两个老男人竟拿她的话语堵她:“打是亲骂是爱!” 小以宁:-`д′-,好不要脸的男人! 王、林二人:真是个不饶人的小丫头! 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立刻达成共识,成为和睦一家。 小以宁稳稳坐入她爹怀中,大舅舅也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本书塞入她手里。 她垂眸瞧着自己的课本,忽而想起一事未提,赶紧说道:“爹、大舅舅,今日安平郡主说要毁了那美人图。” 林玉瓒帮着女儿翻开课本,听到此话也未停下动作,只是言道:“这美人图所藏之物应当与谢家有关,无论安平郡主要拿此画还是毁去,谢家都会出手。” 王诚坐至小娃身侧,将她蹬掉的小绣鞋重新穿上,接话道:“晴姐儿与陆小姐的话已全数传到陆大人耳中,咱们要做的就是坐山观虎斗。” 小以宁了然地点点头,虽说她家的两个老男人都猜到美人图在陆家何位置,但他们要做的是那美人图自动出现在老baby面前。 至于如何做,他们自有安排,她只要将话带到,看戏吃瓜就行了。 小娃不再讲闲话,继续自己未完成的课业——背书。 两个老男人也安静下来,温和地注视着难得娴静的小娃。 就在归燕楼内气氛无比和谐之际,玲珑院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女学管辖者——郑玉郑大女官面无表情地来到玲珑院外,对守门的赵雅使了个眼神。 赵雅看着来人,眼皮也不愿耷拉一下:“我家小主子让我守着外头,没空!” 郑玉:(  ̄︿ ̄) 女子迅速扫了一眼四周,快步走到赵雅面前,质问道:“乐安郡主不是还有一个小丫头侍女?” 赵雅淡淡瞥了一眼这明知故问的人:“秋衣去寿药堂啦,等会儿便归。” “你这点伎俩,也就使唤人做这做那,自己也好轻松过活。”郑玉阴阳怪气一句,便说道:“你与我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说话间,她已走到归燕楼背后。 赵雅抿了抿嘴,瞥了眼玲珑院外头,不情不愿地朝郑玉走去。 恰在此刻,又有一人来访到玲珑院。 虞可站在外头,瞧着空无一人的玲珑院与及灯火透出的归燕楼,蹙起眉头,她不由抬头望了眼已暗下的天色,嘟囔道:“难不成郡主妹妹歇下了?” 她摸了摸怀中马车的详细图纸,心里筹措,不知是就地离开,还是依照约定进去讲解马车。 不过片刻,她就下定决心,准备先进去看一下情况,若小靠山真的歇下,就改日再来。 这般想着,小孩姐便走到归燕楼前,蹑手蹑脚地推开半合的门。 然就在她刚刚踏入归燕楼的那一刻,她的身体竟毫无征兆地腾空而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便是一花,场景瞬间转换,她已然出现在小以宁的面前。 屋中三人: 小以宁震惊地望着抓人进来的13,目瞪口呆道:“阿三姐姐,你把虞可姐姐抓来做什么?” 王、林二人亦是眉头紧蹙,交换着严肃的眼神。 虞可见到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彻底傻眼。她的目光落在本不应出现的王、林二人身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就在这时,13回答起小娃的问题,“你同窗鬼鬼祟祟偷摸进来。” 随即她瞧向王、林二人,摸出小刀,冷声问道:“可要灭口?” 小以宁:Σ(っ °Д °;)っ,这就要杀人灭口了! 虞可:(ΩДΩ) 听到此话,小孩姐心头一颤,全身更是瑟瑟发抖起来。 她瞧着两个老男人愈发阴沉的脸色,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图纸,又因手不稳散落在地。 她急忙解释:“林爹爹,王大舅舅,我是给郡主妹妹送马车图纸的。” 小以宁也回过神来,连忙点头:“爹,大舅舅,虞可姐姐是说要给晴姐儿送图纸。” 言罢,她便用责怪的小眼神瞟了一眼老男人,仿若在说:“谁叫你们来那么早的!” 林玉瓒弯腰捡起脚边的图纸,瞅了一眼,便叹息道:“回去!莫将此地之事泄露出去。” 虞可如释重负,连忙摆着手仓惶后退:“林爹爹、王大舅舅且放心,即便打死我都不会说出您二人能过来之事。” 话音未落,小孩姐便等不及任何人给予反应,一溜烟的跑了,在离开之玲珑院之前,还瞥了一眼那矮小的侧门,懵逼的脑子又如发现天大的秘密般脑洞大开。 虞可:天爷啊!果然聪明人技艺多,郡主妹妹的两个长辈,居然都会缩骨功!!! 她爹说的果然没错,凡事都需留一手! 此时此刻,小孩姐对两个老男人的崇拜抵达前所未有的高度,以后更甚。 第740章 真是至交好友啊!(1.2) 虞可闹出的动静,自然而然地惊动了归燕楼背后密谈的两人。 赵雅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望见那转瞬即逝的慌张身影,心中顿时一惊,对着郑玉大发牢骚:“我每次遇见你,就没好事!” 话毕,她不满地瞪了郑玉一眼,匆匆忙忙赶回归燕楼。 郑玉不紧不慢地从归燕楼后走出,望着那已空无一人的院门目光微闪,随即又瞥了眼灯火通明的阁楼后,悄然离去。 彼时,屋中三人正在研究虞可送来的图纸,耳畔还响着赵雅的请罪声。 林玉瓒蹙起眉头,缓缓抬头,向赵雅询问道:“你说郑女官寻你说无关紧要之事?” 赵雅郁闷地点点头,“与奴来讲,确实无关紧要。陈小姐身侧的秦嬷嬷与贺嬷嬷请奴与郑女官吃酒聚聚,不过郑女官提醒奴,让奴小心此二人,说她俩出宫定不简单。” “可她俩不是舅爷爷派来给陈姐姐的吗?”小以宁好奇问道。 按照常理,能被老baby派出来的人,定是他信任之人才对。 赵雅解释道:“郡主说的对极,此二人确实是陛下指派,可此二人在宫中已是颐养天年的年纪。陛下仁厚,对我们这些年迈的嬷嬷均有妥善安排,还派了小宫女悉心照料,实则无需再吃这份苦。” “原本奴以为是陈国公认识此二人,经皇上恩准所赐,但方才郑女官告知奴,并非如此,乃是有人特意向裴大总管提及。” 两个老男人对视一眼,皆泛起沉思。 王诚询问道:“赵嬷嬷,那此二人曾在哪个宫妃里任职过,亦或是与某宫的宫女来往密切。” 赵雅闻言笑了,“大舅爷,秦嬷嬷规训入宫的秀女,先皇的嫔妃们大多受过她的调教。贺嬷嬷则负责训导小宫女,虽然严苛不留情面,但我们这些受过她教导的人皆铭记她的恩情。” 王诚微微点头,沉思片刻后,起身走向暗门,不多时又回到桌前。 他递给赵雅一个小药瓶,说道:“凡事小心为上,既然郑女官特意提醒,赵嬷嬷就先服下这解酒丸,以备不测。” 赵雅道着谢双手接过解酒丸,面上又浮现担忧之色,“奴应邀不知多久归,奴怕又有人趁此进入玲珑院中。” 听到此言,林玉瓒便宽慰道:“听闻此言,林玉瓒宽慰道:“赵嬷嬷放心前去便是,今夜我会在楼上守望院中,阿三姑娘也不会让任何人进入归燕楼。” 赵雅放心地点点头,她望了一眼天色,离应约还有一段时间,便麻利地干起小主子就寝前事宜。 待秋衣归来接手伺候之后,她这才离开玲珑院。 小以宁被她爹抱着站在二楼窗户后,注视着赵雅离去的背影,不由发出感叹:“爹,这里坏人好多呀!” 林玉瓒侧眸瞥向女儿,粉嫩的小圆脸上满是不符合年纪的忧愁。 他伸手刮了一下小圆脸,将女儿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后,便说道:“并非坏人多,只是立场不同罢了。晴姐儿,就如爹帮你舅爷爷干活,在逆贼眼中亦是坏人一个。” 小以宁:→_→,你本来就是坏人,未来的奸臣! 林玉瓒:←_←,为何每次见此眼神,手就止不住痒意! 父女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带着各自的嫌弃移开视线。 随即,二楼的水墨屏风撞入小以宁眼帘,突然有一道光在她脑瓜里炸开,她想起一件一直未做之事。 她急忙转头,伸手将她爹的脑袋扮向自己,认真地问道:“爹,您给舅爷爷的百寿图准备好了吗?” 距离老baby的生辰仅余三日之遥。鉴于老baby在自己寿辰之日有着特别的安排,决定开启普天同庆之仪,宫中将盛设宴席,百官齐至,附属国朝贺,共襄盛举。 老男人因小娃的无礼举动正欲训斥,却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但随即恢复正常,故作平静地说:“晴姐儿放心,爹早已备好,明天爹就拿来金墨,让你写上最后一笔,这百寿图便大功告成了。” 小以宁满脸狐疑,紧紧盯着她爹的脸,“真的吗?爹,您可不要欺瞒晴儿哦!” 林玉瓒被盯得不自在,眼神出现微不可察的飘忽,立马语气坚定的回复:“自然,此乃大事,爹怎会骗晴姐儿!” 父女俩的视线再次交汇,半信半疑的眼神与坚定不移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锋。 恰在此刻,涵秋院内响起一道轻微的脚步声。 父女俩连忙朝下望去,便见一道狗狗祟祟的身影摸进涵秋院。 在微弱的月光下,照出吴浩然那张“偷鸡摸狗”的脸。 林玉瓒父女俩: 小以宁眼睛骤亮,提醒道:“爹,你该回去喽!不然干爹会发现你不在。” 然而,老男人依旧镇定地站在原地,毫不在意地说道:“无妨,你大舅舅自会将他打发走。” 似乎是为了印证林玉瓒的话,他话音刚落,楼下便传来了开门的声音。王诚无语地望向走近之人,“吴师兄,这恩科在即,你怎还闲逛至此!” 吴浩然直起腰杆,将王诚上下打量一番,便朝他身后望去,并询问道:“林师弟怎未出来?该不会也去闲逛了?” 王诚侧过身子朝空荡荡的舍房瞧了一眼,便向青年反问道:“吴师兄是来找顺安的?真是不凑巧,他刚好不在,吴师兄过来时,未瞧见顺安的身影吗?” 谈话间,吴浩然已走至老男人身前,也将舍房内扫视一圈,随后目光落到隔壁昏暗的归燕楼上,低声呢喃:“咱们书院中也就张凉川看你俩顺眼,他今夜刚好去了蒋大学士那,求他收自己做门生。王师弟,林师弟该不会是爬墙去找乐安郡主了?” 王诚: 青年说完此话,便被自己的言语逗笑,他侧眸睨向老男人,“罢了,林师弟爱去哪儿是他的事。王师弟在此,我问你也是一样的。” 王诚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伸手示意他继续说。 吴浩然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张师弟说你二人成了蒋大学士的门生。王师弟,你与我说实话,你与林师弟是不是正商量着算计蒋元老?” 话音未落,王诚便如听到什么笑话一般,轻笑出声,连身子都跟着笑声微微颤动。 吴浩然见此情景,脸色顿时憋得涨红,他怒指着老男人,严肃警告道:“我可告诉你,王师弟,此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你与林师弟若真有此意,给我早些歇了他,蒋鹤眠可是三朝元老,桃李满天下,若他有何不测,你俩可担待不起,即便是陛下也未必能保你二人无忧。” 小以宁并不知晓吴浩然的天赋能力,只是在听到他的话后,侧过头瞧向她爹,端详着他的神情。 只见老男人眉头紧蹙,原本轻松的神情逐渐被无奈所替代。 他察觉到女儿的视线,目光依旧落在下方,嘴里却忍不住无语地吐槽:“你大舅舅又要发病了!” 小以宁:,大舅舅能有啥病? 小娃赶忙顺着老男人的目光继续往下瞧,下头的谈话声又传入耳畔。 青年那番告诫的话说完,王诚亦是渐渐将笑声停歇,他上前一步,将手搭在其身上,意味深长道:“每每听吴师兄的话,我都觉得此身无撼,竟有你这知心好友,时刻关心着我与顺安。” 吴浩然的身上瞬间冒出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他连忙将老男人的手连同鸡皮疙瘩一起抖落,快速后退几步,与老男人保持安全距离。 “你莫要自作多情,若非我如今是乐安郡主的干爹,怕被你们拖累,我才不会大晚上过来告诫你。” 王诚听后合上房门,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目光落到归燕楼上,微微上抬,如心有灵犀般恰好与林玉瓒父女对视上。 小以宁:大舅舅是发现他们在偷看了吗? 她下意识地问她爹:“爹,大舅舅是不是知道我们站在哪儿,晴姐儿咋觉得大舅舅在看咱们?” 谁知,老男人真的点点头,还颇为无奈地轻叹一声,伸手将窗户往外打开一寸。 小娃见此,便又俯视着下方。 吴浩然察觉到对面之人居然开起了小差,再次气不打一处来,他刚欲说话,那只被他抖落的手竟重新回到他肩膀上。 他心中一惊,微微侧目瞧着突然来到身边的老男人,头上悄然冒出一颗冷汗,强作镇定问道:“怎么,王师弟是要教训我不成?” 王诚没有否认地颔首,嘴角泛起一道玩味的弧度,轻声道:“吴师兄对我们如此关切,此情不应只有我一人承,吴师兄在涵秋院等我片刻,我去将顺安寻回来。” 吴浩然:,他怎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青年再度推开老男人的手,怒道:“我还有事,没功夫与你们……” 未等他的话说完,一旁老男人的身子便骤然消失,待他的目光急忙追寻时,就见那一丈高的高墙上站立一人。 王诚居高临下地望向青年,道:“吴师兄,多谢你过来帮我二人遮掩,我去去就回。” 吴浩然:(;),飞檐走壁。 小以宁:(?д?; ),大舅舅就这么水灵灵的过来啦? 小娃目瞪口呆地瞧着老男人轻松地从墙上一跃而下,耳畔传来另一个老男人的抱怨声:“这人果然又开始发疯了。” 那头吴浩然破防地爆鸣声也随之响起:“王诚,你快给我滚回来!你信不信我向监院告状!” 此话刚落,涵秋院外便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监院连辰带着数名直学出现在涵秋院门口,他愠怒地盯着大吼大叫的吴浩然,呵斥道:“吴学子,你在此处做什么?” 吴浩然瞬间大惊失色,语无伦次地解释:“监,监院,我、我就是寻两位师弟有些事,只是他、他俩……” 连辰的目光投向房门紧闭的舍房,昏暗一片,可见里头的人已经歇下。 他转而又瞧向那归燕楼,一盏盏烛火正被点亮,那光亮透过窗棂投射到这边。 他不悦地转向青年,“师兄弟之间当有爱护之情,你倒好,不在自己院子里待着,竟跑到此处,有辱斯文地大声喧哗,扰人清梦。” 吴浩然手指着舍房,又指向归燕楼,一度手忙脚乱,他有无数话语欲讲,却卡在喉咙有苦说不出。 幸而就在此刻,一道天籁之音凭空响起,将他解救下来。 归燕楼上的窗户不知何时悄然打开,小以宁头戴披风帽趴在窗口,奶声奶气地喊道:“干爹,监院爷爷,你们是过来看晴姐儿的吗?” 连辰见状,赶忙向小娃行礼:“草民连辰拜见乐安郡主,今夜我书院的学生多有打扰,还望郡主海涵,莫怪于他。” 此话一落,他俩身后也响起开门的“吱呀”声。 只见林玉瓒里衣凌乱地扶着门,面上带着睡醒的潮红,喘着粗气询问道:“监院与吴师兄深夜前来,有何事来找我舅兄?” 吴浩然:=?( ?),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青年僵硬地转动脑袋,欲哭无泪地向监院告状:“监院,方才林师弟并不在屋中,王师弟也翻墙跑了,你一定要信学生啊!” 然而此言已无人相信,监院怒瞪着他,训斥道:“哼!你竟还在胡言乱语!今日夜色已晚,老夫先放了你,明日过来领罚。” 吴浩然:﹌○﹌,他说的是真话!!! 紧接着,监院又和声悦色地对老男人说道:“林学子既然吵醒了,你便领着吴学子进屋坐坐,了了他今晚的心愿。” 林玉瓒连忙应是,便拱手送监院与直学一行人离去。 玲珑院中顿时安静下来,吴浩然再次爆发,万分委屈地指着老男人控诉道:“你们好得很,竟联手设计我,我定与你们势不两立。” 不成想,刚宣誓完,他的手就被林玉瓒抓住。 吴浩然惊恐地盯住扯住他的那只手,质问道:“林玉瓒,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宁死不屈!” 老男人瞧着惊慌失措的青年,失笑地反问:“方才监院让我请吴师兄进来坐坐,吴师兄怎这么快便忘了?” 言语间,他便不顾青年的挣扎,迫不及待地将他强行拉进舍房。 还在上头看戏的小娃,眉眼弯弯,强忍笑声注视着干爹如逼良为娼的可怜少年,紧紧扒拉着门沿,最终因不可抗拒之力消失在她眼中。 随着“砰”的一记重重关门声,吴浩然的惊叫声又响起:“林玉瓒啊,你这是欺君罔上!” 小以宁:(  ̄︿ ̄),她就知道渣爹在骗她! 第741章 多事之夜(1、2) 小以宁郁闷地收回身子,立马出现一双大手将她抱在怀中,并将窗户轻轻合上。 她抬头望着接管她的老男人,想起赴约的赵雅,不由担忧的询问:“大舅舅,您说赵嬷嬷今夜会不会被算计啊?” 王诚将外甥女身上的披风拢好,缓步走下楼梯,才不紧不慢地安抚道:“赵嬷嬷自宫中来,更何况还有郑女官在一旁,怎会轻易被人算计。 郑女官与赵嬷嬷vs贺嬷嬷与秦嬷嬷,后者是前者的师父,而且还人老成精,怎么看都胜算不大。 小以宁心头思量着两方队伍,将方才见吴浩然时一闪而过的念头,下意识说了出来:“晴姐儿若是能偷听四个嬷嬷说话就好喽,还能学习怎样算计人。” 王诚听到此言,瞬息便t到外甥女粗浅的心思,他不赞同地睨了她一眼,“晴姐儿,你又忘了大舅舅与你说的话——不立危地。” 小娃被警告,立马识相地扬起憨憨笑容,与老男人头贴贴撒娇。 老男人与老男人不同,她爹也就教训一顿记住错就行,她大舅舅整人的法子可是层出不穷,直接令其断根,浮起念头都能忆起受罚的恐怖经历。 王诚侧眸瞧着乖巧下来的外甥女,浅浅一笑,又提醒道:“时候不早,晴姐儿也该歇了,今晚大舅舅守着你,莫怕!” 话音刚落,小娃便开启哄男人模式:“大舅舅对晴姐儿真好,晴姐儿最喜欢大舅舅啦!” 只可惜王诚早就对外甥女的喜欢免疫,心情愉悦地温声斥道:“小小年纪,谎话连篇,真是和你爹一个模样。” 小以宁:……,这老男人真难哄! 夜深人静,小娃在老男人的淫威下进入甜美梦乡。 归燕楼内的光亮渐渐暗了下来,只留下一盏小烛台在桌上摇曳。 微弱的光辉照在王诚俊朗而平和的脸上,他细细端详着外甥女的睡颜,确认其并非装睡后,将床帷徐徐放下。 随后,他缓步走至桌前,抬头轻声喊道:“阿三姑娘……” 横梁上的女子微微侧头,蹙眉俯视着下方的男子,便见其竟从袖子掏出一支金光灿灿的簪子。 13:⊙w⊙ 13立即翻身而下,站至老男人面前,冷声询问:“何事?” 王诚将簪子递了过去,言道:“劳烦阿三姑娘去赵嬷嬷吃酒的地方,听一听她们在密谈何事。晴姐儿,我会守着。此乃报酬。” 13接过打量了一番,又介于老男人的抠门品性,用银牙咬了一口,确定是真金子后,立即从袖中掏出竹筒样式的发信器,“若有人来,向空中发射烟雾,我会及时赶回来。” 话毕,她便将簪子塞入怀里,眨眼间,便如鬼魅般消失在夜幕之中。 王诚眉宇间舒展着轻松之色,缓缓坐下。 继而,他又从怀中取出几支与方才一模一样的金簪,摩挲着上头的缠枝纹,眼里划过心疼 ,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喃喃自语道:“这么多簪子,何时才用完?” 这一刻,他脑海里浮现起这些簪子塞入他怀中时,他爹说的话语:“诚子啊,今日我去吃酒,听一汉子说,他自珍宝阁花了一两银子购入十来个镯子,分赠给村中多位女子,如今村中已有五六位女子非他不嫁。咱也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爹为你打造了十来个金簪,你且送出去,咱也试试。” 随后他爹还颇为严肃地警告一句:“倘若让我知道你将这些金簪融了,或是私藏于床下不用,爹定会与你娘合计,为你购置一座宅子,让你搬出去另住。若是一直不见儿媳进门,我俩也不想日日见你。” 老男人被此话狠狠拿捏,只能认命般随身带着。 回忆结束 王诚那很少露出的愁苦的丹凤眼微微转动,瞥了一眼靠着床榻已然入睡的秋衣。他将金簪放回怀中,随后起身移步至床榻之后。 没过多久,他再次走出时,已然化作一名影卫。 只见他身着一袭黑色的劲装,身姿挺拔,头戴“九九八”面具,仅露出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睛,周身散发出冷峻无比的气质。 王诚走到床边的脚蹬子上,盘腿坐下,听着外甥女充满遐想的梦呓,轻轻闭上眼睛,进入假寐的状态。 归燕楼内,最后一盏烛火熄灭,四周归于寂静。 夜色如墨,涵秋院内还有一间灯火通明的舍房,干着不可告人之事。 林玉瓒站至窗前,遥望着昏暗的归燕楼。 这时,他身后传来吴浩然暗含亢奋的声音:“林师弟,你在瞧什么,王师弟陪在乐安郡主身边,你还怕出事不成。” 林玉瓒: 老男人转过身,瞧着这个总是一语中的的诡异男子,随问道:“依吴师兄之见,今夜会有人不知死活,看望晴姐儿吗?” 吴浩然闻言一愣,停下磨墨的手,思忖片刻道:“这还真不好说,乐安郡主长得可爱,又一人住着,说不定还真有侍女婆子偷偷过来瞧一眼。” “若是林师弟不放心 ,便也和王师弟那般翻过去就是,亦或是爬墙头守着,反正这天乌漆嘛黑的,也不会有人发现你。” 青年絮絮叨叨地给老男人出主意,丝毫未发现老男人脸上闪过一丝心动。 林玉瓒微微颔首,觉得此计可行,于是他便开口道:“吴师兄,这百寿图便劳烦你了,我去爬墙头,守着玲珑院。” 吴浩然: “我开玩笑的!” 吴浩然震惊地望着老男人,见他已经风风火火跑出去,搬起梯子,又来一句:“林师弟,你乍不飞过去,该不会是藏拙?还有你方才问我的话,是不是心中早就有打算了。”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老男人的回眸一笑。 青年今夜已不知第几次泛起鸡皮疙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心中却暗自欣喜自己的建议被采纳。 接着,他又将目光落到宣纸之上,撸起袖子继续磨墨,嘴里还呢喃着。 “干女儿年纪这般小,怎可能完成得了,我帮着写几个,也不算欺君罔上。” 吴浩然自言自语地说服自己后,眼中再次燃起为皇上准备寿礼的亢奋之情。 夜风徐徐吹过,带着丝丝寒意拂过还未入睡之人,无人知晓夜色笼罩下的玲珑院已被人悄悄盯梢。 那原本掩着的院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一道纤细的身影悄然进入,那人轻手轻脚,将玲珑院的四周仔细地搜寻了一遍,随后,目光如炬,紧盯着归燕楼那扇紧闭的大门。 此人的双手触到大门之上,发出一道极轻的“咔嗒”声,门随之打开,她那纤细的身影也消失在夜幕之下。 王诚阖着的眼睫轻轻颤了颤,缓缓睁眼,眸中划过一道讥讽,便伸手拍醒秋衣,叮嘱道:“将晴姐儿的耳朵捂住,莫让她受到惊吓。” 话落,他便猛然起身,向屋外走去。 待他走到门口时,视线正好落在那个偷偷潜入的黑影身上。那黑影正鬼鬼祟祟地在过道墙壁上摸索着。 他那冷若冰霜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道上骤然响起:“阁下来乐安郡主的住处,意欲何为?” 那人闻声大惊失色,慌不择路地朝外头飞奔而去, 连门都撞出一道巨响。 王诚眼中的怒意瞬间被点燃。他冷哼一声,快步如飞地追了出去。 两道身影在玲珑院中一闪而过,趴在墙头的林玉瓒见到此幕,顿时来了精神,他连忙朝女儿的所在处瞧了一眼。 见那处并无声响便放下心来,随即又静静等待着。 不多时,又有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玲珑院门口。 那道身影似乎并未察觉到先前的骚动,依旧小心翼翼地潜入院中。随后径直朝着归燕楼走去,离门口还有几步之遥时,又突然停下脚步,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警惕地环顾一周。 见毫无异样后,那人这才重新朝归燕楼走去。 林玉瓒趴在墙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待此人一脚踏入归燕楼时,他突然中气十足地大声喝道:“你是何人,深更半夜进归燕楼要干什么?” 那鬼祟身影闻声一惊,便如方才那道逃走的身影一般,快速向外头跑去。 然此刻已然晚矣,老男人的一声吼,立即触发女学守护机制,刹那间便有十几个黑衣人将纤细的身影给拦住。 下一刻,林玉瓒便不顾墙上荆棘与瓦片一跃而下,一把锐利的长剑立即出现在他的下颚,他急忙解释:“莫误会,我看看我女儿是否被惊醒,马上就回隔壁。” 持剑的黑衣人与另一人交换了眼神,便架着老男人走进归燕楼。 彼时,小娃也被她爹的吼声惊醒,她蓦地睁开眼,便与捂她耳的秋衣四目相对。 小以宁: “秋衣姐姐,大舅舅呢?刚刚是我爹的声音吗?”小娃急忙坐起身,拨开床帷,眼神迫切地环视四周。 秋衣刚要回答,老男人那惊慌的声音便在门口响了起来:“晴姐儿,别怕,爹来了!” 小以宁循声望去,只见她爹爹被利剑挟持着进来,未睡醒的脑门直接宕机,随即大惊失色泪水崩堤:“阿三姐姐,你快救我爹!” 秋衣目睹此景,也是吓得面色如土,哇的一声哭喊道:“郡主,阿三姐姐出去啦,她救不了老爷!” 林玉瓒瞪了一眼那迟迟不撤剑的黑衣人,赶紧将剑推开,大步上前将女儿抱起,轻声安抚道:“爹没事,爹没事,晴姐儿莫怕,秋衣别哭了,吓着主子。” 秋衣的哭声戛然而止,心中吐槽:到底谁在吓人! 小以宁也在她爹声声安抚下恢复冷静,她望了一眼盯着他俩的黑衣人,便再次向四周查看,询问道:“爹,大舅舅在哪?” “你大舅舅去寻张公子了,他也无事。”林玉瓒随口回道,并把女儿放回床上,并嘱咐一句:“今夜外头乱,晴姐儿乖乖待在此处,莫要出去。” 小娃乖顺地点点头,谁知就在这时,外头再度传来一声惊呼。 “杀人啊,杀人啊,冷香被杀啦……” 小以宁立马来了精神,二话不说爬下床,便要想外跑去看热闹。 林玉瓒:(▼へ▼メ),这个不听话的不孝女!!! 老男人眼疾手快地将翻脸极快的小娃逮住,并送入黑衣人怀中,托付道:“劳烦这位姑娘帮我看着女儿,我也该回了。” 黑衣人:…… 小以宁:果然是渣爹,竟把她托付给陌生人! 小娃望着老男人独自离去的身影,便知他要独享大瓜,遂戏精上身,可怜兮兮地抬头注视着黑衣人:“阿三姐姐,我能不能送送我爹,外头杀人犯!” 黑衣人:我不是阿三姐姐! 黑衣女子虽这般想着,但还是点头应允:“属下遵乐安郡主的令!” 小以宁:⊙▽⊙,她还能驱使别的黑衣人? 小娃的虚荣心得到前所未有的膨胀,自身气场直升二米八。 小以宁被披上披风,带到外头,就见一陌生的黄衣姑姑面如死灰地被压制在地上,身侧还有两个黑衣人。 她爹又被黑衣人用剑挟持着,但神色无比淡定,与黑衣人协商从侧门回云飞书院。 此时此刻,外头已挤满了吃瓜群众,赵雅也在两个杂役婆子的搀扶下回到玲珑院,身后还跟在一脸肃容的郑玉郑女官。 赵雅在见到出现在院中的大主子,还笑呵呵地发出醉言:“郑玉,你瞧瞧我家老爷多疼我家小主子,每日都要瞧一眼才放心,这可比先皇啊,陛下啊,好的不知千倍万倍……” “闭嘴!” 郑玉重重呵斥一声,便目光凌厉地转向林玉瓒,上下打量着他狼狈的模样,耳边听着下属的禀报。 待她知晓了来龙去脉,便对老男人冷声道:“林秀才,你随本官去侧门,本官要让云飞书院的山长与监院亲自来接。” 随后,她那充满压迫的目光落到黄衣女子身上,冷声吩咐:“将此女押到刑司堂,稍候本官亲自审问。” 此令一出,所有人向小令行礼后,便随着郑玉浩浩荡荡而出。 第742章 瓜瓜进行时 玲珑院再次变得空荡荡,黑衣人将小娃交给赶回来的13后,也悄然退去。 秋衣咽了咽口水,担忧地对小主子说道:“郡主,你说老爷会不会又要挨骂?” 小以宁:好巧,她也是这么觉得! 小娃捂着脸,连连点头,随后一本正经地回道:“秋衣姐姐,爹为了家牺牲多矣,咱们可不能觉得他丢脸!阿三也不可以取笑我爹哦!” 13:→_→,和她有何干系? 秋衣:……,她可没这胆子! 彼时,女学与云飞书院的侧门处,可谓是热闹非凡。 吴浩然在涵秋院内听到动静,便着急忙慌地跑去找监院,并与他一道火急火燎地赶到侧门捞人。 待郑玉带着林玉瓒打开侧门时,那头已等候片刻。 见此情景,郑玉面上泛起一丝嘲弄,刚欲开口讥讽一句,便被云飞书院的人抢了一步。 只见吴浩然忙推开监院,上前一步,拱手认错道:“郑女官,你莫怪林师弟,是我与林师弟开玩笑说,夜里说不定有人会偷偷瞧乐安郡主,使他心忧。” “后又与他提议,让他爬墙上看顾乐安郡主。只是没想到一语成谶,竟真有人潜入玲珑院,而林师弟也在情急之下翻墙而入。” 林玉瓒听到这番话,连忙向将错揽了回来:“郑女官,此事与吴师兄无关,是学生自己想见女儿,也是阴差阳错了,往后定不会再犯!” ”监院连辰也急忙接话,向郑玉赔罪,“郑女官,此乃老夫的过失,老夫今夜巡查至涵秋院时,见到吴学子并未将他带走,才致使他蛊惑了林学子,误入女学之中。” 郑玉的目光在抢着认错的三人之间流转,阴阳怪气道:“林玉瓒乃乐安郡主的父亲,本官可不敢罚他,免得乐安郡主在陛下面前哭诉,让本官会吃不了兜着走。” “再说了,今夜本官失察,使得宵小潜入,还多亏了监院的失职,才未酿成大祸。” 监院连辰被刺得面红耳赤,赔笑连连,连腰杆子都弯了几分。 紧接着,郑玉便话锋一转,质问道:“连监院,我这边已布上荆棘与碎瓦,你那边为何毫无动作?还有这涵秋院中为何有梯能攀爬这一丈有余的高墙?你们书院中人备此物意欲何为?” “这……”连辰被问得哑口无言。 倒是一旁的吴浩然知晓些缘由,尴尬地解释道:“郑女官,您也知晓我们这前些日子闹鬼,我们师兄弟委实怕了,便从张师兄那花五两买了一张符纸,贴在高处镇一下院子的邪祟,这梯子便是当时偷偷做的。我们贴过符纸之后本应销毁,但冷师弟觉得也许以后还有用处,便留了下来。” 青年心虚地回答完,随即便急忙帮监院辩解:“那长梯我们用了便藏起来了,监院也不知晓此事。” 连辰听得不住的摇头,失望道:“你们啊,简直就是胡闹郑女官,此事老夫定给您一个交代,涵秋院那边的高墙,老夫也会命人盖上荆棘与碎瓦。” 两家书院交涉完毕,郑玉给下属使了个眼色,挟持的“人质”被用力推回云飞书院中,随后转身命令道:“封门!” 云飞书院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纷纷拱着手道谢。 侧门被重重合上,在深夜发出刺耳的金属声,还夹杂着郑玉包含怒气的声音。 “本官定要向陛下请示,将你们这云飞书院赶出这个山头!” 听到此言,站在侧门旁的几个男子连大气都不敢出,脸色亦是如出一辙的难看。 待那头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彻底听不见时,连辰才有了些许心情打量林玉瓒。 只见他的前面虽尚瞧得过去,后背却有无数道从下至上的划痕,还有几道渗着血丝,他眸中划过一丝痛惜,开口道:“林学子先回去,王学子会些岐黄之术,让他给你处理下后背的伤。” 此话刚落,吴浩然忽而想起一事,再度惊慌失措起来,赶忙对监院说道:“监院,王师弟还在女学中呢,他是在林师弟之前翻墙进去的。” 监院闻言,顿时大惊失色,立马询问林玉瓒:“吴学子说的可是真的?” 然而,林玉瓒却露出不明所以的目光,显然被这个问题弄得一头雾水。。 恰在这时,令吴浩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不远处,竟毫无预兆地响起张凉川不解的声音。 “监院,林兄,吴师兄,你们怎都在侧门?可是女学出了什么事?”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张凉川正朝他们快步走来,而陪同他一道过来的正是王诚。 吴浩然:(ΩДΩ),这人怎在书院之中? 青年瞬间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走来之人。 王诚察觉到吴浩然的目光,还疑惑地瞧了他一眼,便向监院作揖行礼,遂关切地问道:“监院,可是女学之中有要事相商,您怎在此处?还有顺安怎变得如此模样?” 监院没有回话,而是意味深长地瞥向吴浩然,向老男人发问。 “王学子你方才去了何处,涵秋院如此大的动静,为何不现身?” “我”王诚面露迟疑,脸上还爬上一道红晕,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 还好张凉川及时为好友解围:“监院,王兄刚才饿了,在伙房与我一起吃面,他还给林兄带了枣糕。” 监院的视线落在王诚微鼓的胸膛,了然地点点头,然后目光锐利地转向“欺骗”他的吴浩然。 吴浩然: 青年终于脑子充满灵光,后知后觉地想通所有事,他不顾场合对着两个老男人大吼:“王师弟,林师弟,你们果然在算计我!监院你信我,王师弟真的翻墙进了玲珑院,而林师弟、林师弟分明故意引我说那番话,好让我当替罪羊!” 王、林二人面对指控,脸色未变,只是拼命朝青年使眼色示意。 只可惜,吴浩然已然气昏了头,丝毫未注意到他眼前的监院彻底黑了脸。 他怒不可遏地撸起袖子,准备用暴力为自己讨回公道,耳畔便传来连辰的爆喝:“吴学子,如今你还想欺负两个师弟,你当老夫是死的不成!” 吴浩然: “┭┮﹏┭┮,监院,我说的都是实话,您信我!” “我不信!谎话连篇,一天到晚胡言乱语,你的圣贤书都白读了不成,今夜老夫便去信给武安侯,好好问道问道!” 第743章 瓜里瓜外(2) 今夜注定多了一个挨骂之人,此人也并非小娃预料的渣爹,而是经常吐金币的干爹。 云飞书院与皇家女学之间的瓜,经过一夜的发酵,已经衍生出无数个版本。 翌日一早,小以宁刚踏入地乙班,便被刘珍英逮住询问起夜里的精彩大瓜。 然而,令这位小孩姐大失所望的是,小娃明明身处这瓜田之中,却只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刘姐姐,我昨夜就醒来一小会儿,见过我爹之后就睡着啦。” 刘珍英听后,遗憾地撇了撇嘴,可惜道:“昨夜发生如此多的事,郡主妹妹怎还有心情进入梦乡。我听闻昨夜吴三公子设计陷害林爹爹,导致他摔进玲珑院,差点丢掉半条命啊!” 颜可接过话茬,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我还听姐姐们说,武安侯连夜赶到云飞书院,几乎要大义灭亲,多亏林爹爹和王大舅舅拼命保护,吴三公子才逃过一劫。” 小以宁:Σ(⊙▽⊙\"a,今日的瓜里竟然没有她爹被骂的剧情? 不过她爹昨夜在众目睽睽下,活蹦乱跳的,还能出现丢半条命的谣言,属实离谱! 于是乎。小娃故作天真地帮吴浩然辩解:“刘姐姐,颜可姐姐,我干爹人可好啦!他才不会害我爹呢!肯定是我爹和大舅舅冤枉他,做贼心虚,所以才拼命护着他!” 两个小孩姐:→_→,真是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的爹,八成是被吴浩然的钱迷惑住了! 小娃的话,立马得到陈娇仪不悦地反驳:“郡主妹妹,林爹爹和王大舅舅亦是极好的人,你不能污蔑他们。再说了他们又是您的至亲之人,您怎可向着外人!” 小以宁:( ̄_ ̄|||),她说的都是实话! 小娃不开心地瞥了她一眼,好似知道错了般(实则懒得搭理),抿着嘴回到自己位置上。 张霓裳见此,便忍不住为小娃出头,回怼道:“陈姐姐此言差矣,若是因为是至亲,便看其犯错便视而不见,那你和帮凶有何区别。况且,郡主妹妹还小,又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是以自己认为的对错为准。” 两个小孩姐的目光在空中针锋交汇,连地乙班原本轻松的气氛,都发生微妙的变化。 其余小孩姐见此情景,心中不免有些无奈,但又夹杂着一丝诧异,目光若有似无地划过刘珍英。 若在往常,她早已与陈娇仪站在同一战线回击他人,可今日却如毫无发觉异常那般,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 小孩姐们不由得面面相觑,最后崔之瑶开口打岔,将关注度放到另一件事情上。 “听说昨夜死了一个黄衣姑姑,我今早去寿药堂时,听医女姐姐说,那人下手极狠,那名黄衣姑姑的脖子被一整支金簪贯穿。昨夜已经报案,京兆尹已经派人将其尸体带走了!” 此言一出,地乙班内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众人的后脊背也不约而同的发凉。 只是不过片刻,金星蔓便异想天开道:“那咱们是不是又该放假,让大人们查案啊!” 众人摇摇头,对此都不清楚,又带着无比畅想! 施婉婉失笑地摇头,提醒道:“蔓蔓妹妹想多了,你莫忘了还有两日就是陛下生辰,此次普天同庆,咱们能放个一日假!” 言罢,她便带着隐忧瞄了一眼自己的好友上官如意,今日她一言不发,一直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显然是因陆佳宜送出来的地址扰了心境。 施婉婉暗暗叹息一声,心中铭记着昨日的告诫之言,转而瞧向自己的同窗们。 此刻,无忧无虑的小孩姐们已然陷入即将放假,可以参加宫宴的喜悦中。 唯有两人除外。 虞可是商贾之女没有资格,且昨夜受了惊吓,还没缓过来。 小以宁则是因那日要参加繁琐的册封仪式会劳累自身,而没了心情。 两人如心有灵犀般对视一眼,便达成共识。 虞可率先开口:“郡主妹妹,听闻昨夜潜入玲珑院的黄衣姑姑在刑司堂撞死了。如今离夫子过来上课还有一盏茶的时间,我带你去廊道那逛一圈,说不定能在别人处听到点蛛丝马迹。” 小以宁一听此言便知小孩姐有话问自己,她顺从地被其牵出地乙班。 此刻,有无数小孩姐在外头闲逛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分享着一些小瓜,自然位居首位的便是玲珑院入侵事件。 小以宁一路走来,已听到四五处都在吃着这瓜, 就在这时,一个不同寻常的瓜忽入她的耳畔。 她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向传瓜之地,就见两个陌生的小孩姐在那里窃窃私语。 只听其中一人道:“昨夜大理寺正卿陆大人的府上遭到几波袭击,他本人也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娘特意大清早传信给我,说大理寺的天可能要变了,提醒我要和上官大人的千金搞好关系。” “上官大人的千金不就是在地乙班吗?可班里的姐姐们说,那个班里的人都不太好相处,各个眼高于顶的,连教养姑姑都不怕。连那低贱的商人之女,都因靠上乐安郡主,无人轻易敢得罪。”另一人立即替身侧之人担忧道。 “这有什么,昨日上官如意跑去天字班,寻那里的姐姐帮忙。这忙,我亦是能帮上的。” “” 小以宁听了几嘴,便转过头不再关注。她还是头一次她班在外头的名声如此不好。 她将目光扫向四周,也很快发现端倪,过路的小孩姐们如有磁铁在身上般,纷纷给虞可避让。 前方的小孩姐察觉到小娃的视线,连忙缓下脚步,与小娃一般四处打量着,最终在一处人少的地方停下,对小娃露出难掩兴奋的神情。 小以宁不明所以地望着她,询问道:“虞可姐姐,你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呀?” 谁料,小娃便从小孩姐嘴里听到倍感熟悉的话语:“郡主妹妹,您能不能给我下一张帖子,我有事寻您!” 小以宁:,怎么又来了! 小娃无语地长叹一声,刚欲问小孩姐寻她何事,便听她继续道:“我想和林爹爹学缩骨功,他昨日被吴三公子从那么高的地方扔下来,都毫发无损,定是缩骨功大成。” 小以宁:o_o ,这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第744章 帝王的警告(1.2) 小以宁被小孩姐的话整得彻底无语,实在不知这离谱言论是如何演变过来的。 这一刻,她狠狠共情到刘珍英,她爹刘洋如今还是剥皮达人。 “郡主妹妹,可否?”虞可满脸期盼地瞧着小娃。 小以宁仰望着她,懵逼地眨眨眼,不知这帖子该不该给。 幸而这时,她们的教养姑姑连芷悠悄无声息的出现,来到虞可后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俩,面无表情地询问道:“乐安郡主与虞姑娘在此处做什么?是在回味受罚的滋味吗?” 两小只: 小娃对着连芷悠怯生生地喊了一声,便十分不讲义气地丢下虞可跑路。 虞可:=?( ?),她的小靠山跑啦! 小孩姐微微抬头,对上连芷悠似笑非笑地眼神,心中一凛,也不顾形象,急忙提起裙摆追小娃而去。 两小只急速逃离的动静,自然引得廊道闲逛的小孩姐们不由驻足议论。 “那是乐安郡主?怎她爹出了那么大的事,还如此欢快?” “她才多大?怎知晓伤得厉害,见到她爹还活着,自然以为她爹一切安好!” “她爹也真够倒霉的,我怎听闻云飞书院的学子看不惯他,他时常被人算计,连夫子都喜欢欺负他。” “他是贫家子,听说刚来燕京时,连宅子都是他人好心借的,如今靠妻家翻了身,定也在陛下面前露了脸,自然会遭人嫉恨。我娘说最是无情读书人。” “……” 连芷悠听着这些言论,眸光不愉地扫向那些交头接耳的小身影。 小孩姐们立马如同惊弓之鸟般迅速散去。 连芷悠望着空荡荡的廊道,心情复杂地叹息一声,伴随着开课的钟声。 两家书院中所有谣言也暂时按下,继续发酵向四处发散,随着风吹到朝堂之上。 晟景琛坐在龙椅之上,面色平静地听着御史弹劾武安侯家风不正,要求处罚。武安侯也跪下请罪,请求革去三儿子的秀才身份。 他那毫无波澜的眼眸斜睨了一眼忍着笑的裴大福,微微摇头,不愉开口道:“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不必小题大做,你们有这闲心盯着云飞书院,这参加恩科的考生可有去查?” 那口水喷射的御史顿时一滞,偷瞄向纹丝不动的头头——刘洋,结果得到其讥讽的眼神。 他面露尴尬地嗫嚅道:“陛下,这来京科考的考生不知凡几,御史台虽有监察之责,可若要查也要待来年二月,那些人成为进士。现下实难考前彻查,也无先例!” 此话刚落,帝王便发出第二问:“那负责此次监考的考官可有去查?” 这次,那御史腰杆硬了,忙拱着手,语气坚定地回禀:“陛下,此次监考官员皆无贪腐渎职之举。” 紧接着,帝王便暗含警告地发出第三言:“朕登基首开恩科,若有人在此事上做文章,绝不轻饶。” 御史听出了帝王话语中的不满与杀意,额头冷汗直下,忙不迭地跪地叩首:“陛下放心,臣等定会恪尽职守,绝不让恩科出现任何差错。” 百官也纷纷跪下,高声保证。 晟景琛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威严的目光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扫过一众官员的头顶,缓缓起身。 “退朝……”裴大福适时的长吟。 这时,武安侯也深深叩首,感谢道:“谢陛下不罚之恩!” 谁知,本欲离开的帝王竟与此话停下,原本轻松下来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 然却令百官未料到的是,帝王竟泛起浅浅笑意,语气温和地告诫武安侯:“武安侯,你让你那三儿莫再犯蠢!吴季礼那般出色,你的三子实在不该如此!” 武安侯猛然抬头,感激地看向帝王,高声应道:“是,微臣定会好好管教三子。” 晟景琛听到此言,再次缓缓摇头,离开百官的视野。 朝堂之上的紧张氛围随着帝王的离去渐渐消散,官员们陆续起身,小声交谈着离开朝堂。 武安侯长舒一口气,侧头瞥了一眼并未参与弹劾的刘洋。 只见站在一旁的太监,来到他身侧低语了一句,刘洋便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整理朝服,手持朝笏,跟随着其离开。 武安侯目光微闪,收回视线,听着与他交好之人纷纷替他庆幸,道今日帝王心情不错,许多事未细究。 他徐徐转身,又瞧见正与兵部尚书谈笑风生的王二升,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满怀歉意地说道:“王将军,昨日之事,实乃小儿无礼,待他归家后,我定会责令他登门向您女婿赔罪。” 王二升豪爽地挥了挥手,满不在乎道:“皇上都说是小孩间的玩闹,武安侯也别放在心上,回家之后好好安慰你儿子,莫气瓒子和诚子,他俩难得有个知心好友。” 反被安抚,武安侯更加羞愧难当,然王二升说完之后,便与兵部尚书勾肩搭背的离开。 宣平侯悄然来到他身后,关切询问道:“应元兄,昨夜之事,本侯只听一二,这御史的弹劾又夸大其词,可否与本侯说说令郎做了何事?” 武安侯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长叹一声后,便毫无隐瞒地细述起昨夜那令人窘迫的经过:“此事说来话长,昨夜浩然” 与此同时,刘洋也在太监的引领下来到帝王面前。 刚一踏入殿内,便见帝王正对着空气冷声询问:“陆承安可有踪迹?” 刘洋连忙低垂眼眸,装作未曾看见,恭敬地躬身行礼。 晟景琛的目光随即落在了他的身上,带着探究与审视,“刘洋,你与陈渡多年邻居,竟一次都未上奏弹劾过他! ” 刘洋顿时大惊失色,忙跪在地上,争辩道:“陛下明见,臣虽与陈国公府是邻里,但陈家男儿皆在北城,臣即便上奏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朕不喜结党营私之人,刘洋你莫让朕失望。”帝王从手边拿出一张图纸,丢了过去。 刘洋赶忙伸手接住,只听前方的九五之尊说道:“陈渡的孙女前些日子将此图带于女学之中,又寻东风阁的人欲打造此物,你去查!” 他摊开图纸,上头的禁物赫然出现在他眼前,他瞳孔骤然一缩,心中大为震惊,抬头望向帝王,正对上那冷若寒冰般的目光。 帝王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沉声叮嘱道:“此图乃是陈渡亲自所绘,你切莫遗失了。” 刘洋双手微颤地捧着图纸,心中翻江倒海,思绪万千。 他竭力平复下内心的激荡,恭敬地应声道:“臣定当遵旨,全力以赴,绝不辜负陛下的重托。” 晟景琛微微点头,似对刘洋的态度还算满意,随即挥手示意他退下。 刘洋退出殿外,背后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俨然忘记此行还想哭穷一番。 恰在此刻,一个颇为熟悉的孩童声传入他耳中。 他循声望去,就见二皇子带着自己的小跟班溜达到此处。 晟泓童并未察觉有人正注视着他,他对着一旁的林寅虎大言不惭道:“虎哥儿,你且放心,待本皇子过两日被册封为太子,这月奉一涨就赏赐于你,让你购置宅子养夫子。” 话音刚落,林寅虎便摆摆手,指指自己又指指太阳。 晟泓童与他相处许久,即便不说话也看懂了他的意思,他怒气冲冲地叉腰质问:“你说什么?我没晴姐儿有钱?” 林寅虎没有否认地点点头,还因小伙伴猜中他的意思,愉悦地扬起笑脸。 晟泓童见状,更加怒不可遏,大声反驳道:“她怎么可能比我有钱?她的钱都是我那女侠表姐和没用的姐夫给的!那怎么能算是她的钱?” 林寅虎又做了几个手势,分饰两角,一个递空气,一个收空气,又露出财迷样,开心的撒花。 然而这次,熊孩子并未瞧懂,直接瞎猜:“虎哥儿,你说什么,晴姐儿会法术,能钱变钱?” 林寅虎:,他好想说话呀! (小以宁:(▽),没错,她确实能生钱!) 刘洋目睹此幕,多管闲事的毛病再次冒出,走至怒气腾腾的熊孩子旁,弯腰提醒:“二殿下,您的伴读是与您讲,乐安郡主的长辈时常给她钱,所以她有无数钱。” 晟泓童因此人突然冒出,吓了一跳,但还不忘嘴硬道:“刘大人,本皇子是与虎哥儿闹着玩的,本皇子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言罢,他还送了刘洋一个多管闲事的眼神。 林寅虎:→_→,虽有那么点意思,也不全对! 不过少年也不挑,毕竟这两日更离谱的翻译他已经历过。 他向刘洋拱手道谢,随即脑海里冒出一事,立马蹿到其身边,又做了几个手势。 只见林寅虎指指太阳,又指指刘洋,张着嘴巴,急切地想对熊孩子说什么。 晟泓童: “虎哥儿,你是说晴姐儿喜欢刘大人吗?”熊孩子翻译着,还意味不明地瞥向刘洋,嘟囔道:“刘大人哪有我父皇好看!” 刘洋: 这位老御史捋了一把小胡须,快速回头瞧了一眼敞开的宫殿门,承认道:“陛下的伟岸身姿,下官自然不及,不过二殿下,您的伴读是与您说,乐安郡主与小女合伙开店之事。” 听到此言,熊孩子更加炸裂,不敢置信看向两人:“你说什么,晴姐儿还开店了?” 谁知,他眼前的一老一小皆对他坚定地点点头。 在这一刻,晟泓童竟有一种被三岁小娃压下去之感,上次有这种挫败感,还是在林家村时,日日被打压。 他抿了抿嘴,依旧满嘴狐疑:“本皇子不信,她那么小怎会知晓开店?定是刘大人的女儿将晴姐儿的钱给哄走的!” 刘洋立即不悦反驳:“小女是诚信之人,怎会哄骗乐安郡主,况且” 说到此处,这位老御史便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显摆道:“况且小女开店第一日便将本金赚回,整整一百两!” 晟泓童: 熊孩子忙又向自己的伴读无声的询问,便见其再次重重点头确认。 越问越挫败,熊孩子心中的无名火更甚,他侧头望着还未离去(看自己笑话)的刘洋,立马将火发在他身上:“刘大人,不过是一百两罢了,你便沾沾自喜。怎么?我父皇给你的俸禄不够养家吗?” 刘洋: 老御史握朝笏的手一抖,若非眼前是未来储君,他早就开喷了,可如今他不能,他只能赔着笑脸解释道:“二皇子误会了,微臣只是欣慰小女年纪轻轻就能为家庭分忧罢了。” 此话又点炸了熊孩子好胜的心理,刚要回怼,不远处便传来裴大福的呼唤,“二皇子,陛下刚好在念叨您,您便过来了,快些进来!” 晟泓童又陷入有气无法发的憋屈感,他怒而甩袖,狠狠瞪了一眼刘洋,便喊道:“虎哥儿我们走!” 言罢,他便迈着嚣张的步伐,向裴大福走去。 刘洋见此情景,微微摇头,他不知自己几句话已经彻底得罪这位未来的储君,他脑袋微扬,仰天长叹,对着周朝的未来发出一阵惆怅的叹息,便随着尚未散尽的百官人流,离开了皇宫。 然此刻,熊孩子领着他的小跟班来到裴大福面前,并未进入殿内,而是眼睛往里头瞟了一眼,便大声道:“父皇,我要与虎哥儿商量开店事宜,赚钱为父皇的私库日进斗金。” 听到这番豪言壮语,晟景琛的眼角微不可察的抽了抽,他万分嫌弃地斜睨着自信满满的二儿子,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便挥手让他们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晟泓童露出惊喜之色,立即扯着林寅虎回去,商量赚钱大计。 裴大福望着两小只的身影,欣慰地点点头,快步来到自己主子身侧,恭喜道:“陛下,二皇子小小年纪便知为您分忧,日后必是一代仁君。” 帝王未置可否地垂眸,继续批阅着手下的奏折,说起另一事:“派人去盯着林玉瓒,若他再敢犯欺君之罪,朕定要他的脑袋。” 提及此事,裴大福又不禁想笑,连忙应承下来。 接着,他又听到主子的命令:“告诉蒋听松,好好教导林玉瓒与王诚,务必让他们进入榜十之内。” 此令一出,裴大福忍不住为这两个苦命牛马说情:“陛下,林秀才与王大公子还需替您做事,闲暇之时不多,这榜十怕是有些难啊!” 没想到,帝王竟然露出了如同周扒皮般冷酷无情的笑容,再次下旨:“传朕口谕,若他们二人未能进入前十,划去此次名次。” 裴大福:( ̄﹏ ̄;),早知不劝了! 这位百战百胜的老太监,头一次遭遇事业滑铁卢! 第745章 又来任务啦(1.2) 裴大福带着三道命令,躬身退出宫殿,谁知刚一踏出门外,便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他不由向宫殿旁望去,便见方才离开的二皇子与他的小伴读,正偷窥着自己。 裴大福垂眸思索一瞬,便挂起笑意走过去,询问道:“二皇子,您有何事要吩咐老奴?” 熊孩子立马对他扬了一个可亲的笑容,便对小伴读使了一个眼色。 林寅虎心领神会,开始打哑迷。 只见他从荷包里拿出一文钱,便指了指太阳,随后又从荷包里拿出一个银锞子。 熊孩子满意地点点头,便询问道:“裴大福,你可看清楚了,把此人给本皇子寻过来,本皇子要与她商议大事。” 根本未瞧懂的裴大福:( ̄- ̄),这小主子真是比大主子还难以捉摸! 老太监再次遭受一次事业滑铁卢,无奈地将目光落到自己的干儿子小顺子身上,便听他解惑道:“干爹,二皇子想见上次带乐安郡主赚到二十万两的小姑娘。” 裴大福终于明了,也猜到二皇子的意图,随即劝道:“二皇子,您也知晓如今后宫之中,妃嫔各有各的的想法,连陛下都不愿乐安郡主进宫陪他。您若是宣一商贾之女进宫,怕是会被盯上,使她丢了性命。” 晟泓童听到此言,顿时不乐意:“你胡说,我难不成还护不住她?” 裴大福抿嘴一笑,连忙开口抚顺小主子的炸毛:“二皇子定是护得住的,奴只怕有人会借她的手伤害二皇子,若是这般,即便二皇子不追究,陛下也会要这小丫头的命。” 听完这番话,晟泓童也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妥,他烦躁地挠挠头,沉思起稳妥之法。 这时,裴大福提醒道:“二皇子想与那小丫头商议大事,也并非难事。这后日便是您与乐安郡主的册封大典,又是陛下的生辰,百官皆会带着家眷,向陛下贺寿。若是二皇子有心,也可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召进来。” 晟泓童眼神骤亮,灵光也随之乍现,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对,让晴姐儿将她带进来,反正晴姐儿有个小丫头婢女,多一个也无人发觉!” 裴大福:……,乐安郡主那日定是万众焦点,怎会无人发觉? 不过对于熊孩子的提议,老太监介于职业操守,没有一丝反驳,反而还夸赞了一句。 晟泓童因得到认可而信心倍增,立即吩咐道:“小顺子,你到女学给晴姐儿传话,务必让她把那个会赚钱的同窗带来。若事成,到时本皇子挣了钱,定会分她一成。” 紧接着,他便略带嫌弃地补充:“记得跟晴姐儿说一声,让她后日不要出岔子,给本皇子丢人。” 小顺子内心倍感无语,他瞥了一眼干爹,便恭敬行礼领命。 而熊孩子心头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心满意足地带着小伴读离开。 裴大福注视着两小只渐行渐远的背影,失笑地摇头,随后转身向宫殿内走去,将此趣事禀告给帝王。 …… 远在女学中的小以宁并不知晓自己在不知不觉下,又领了一个重大任务。 她将在廊道上无意听来的陆承安大瓜,趁休息时刻快速与小孩姐分享,便深藏功与名,听她们窃窃私语,对于此事发出众多猜测。 小以宁扬着笑脸,她心中清楚,昨夜闯入陆府的定有三批人,一批来自安平郡主,一批谢家,最后一批便是老baby派来坐收渔利的。 自然,并非所有小孩姐对此有兴趣。 只听施婉婉借此机会,又一次对好友上官如意说出告诫劝言:“如意,如今陆大人遭遇变故,你切莫卷入其中,明哲保身才是上策。日后陆妹妹归来,你也能更好地帮助她。” 然而,昨日施婉婉撕毁地址的举动已惹得上官如意心生厌烦。 上官如意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我的事情自有主张,你无需操心。” 施婉婉抿了抿嘴,也不再多言,侧耳听同窗们对此事稍作议论后,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即将到来的宫宴上。 小孩姐的眼眸中隐隐溢出一道艳羡,她本非家中独女,也非长女,这宫宴亦是没机会参加的。 只见金星蔓与同窗畅想完宫宴上的佳肴,便向小以宁发问:“后日有三件大事,礼部肯定忙得不可开交。郡主妹妹,前几天我在天山看到林爹爹和王大舅舅,听爹说他们被礼部叫去当杂役。那后日他们该不会亦是如此?” 此言一出,小孩姐的目光纷纷聚焦在小娃身上。 小以宁:(个_个),这两个老男人不会这么倒霉! 小娃眸光转了转,举起小手,比了个耶,与有荣焉地回复道:“蔓蔓姐姐,我爹那日挣了二十文,可厉害啦!” 小孩姐们: 金星蔓:( ̄_ ̄|||),我问的不是这个! 小以宁的答非所问,成功让小孩姐们决定自己讨论。 崔之瑶帮小娃回了一个答案:“蔓蔓妹妹,林爹爹受了伤,即便礼部想抓壮丁,也不会寻他的。” “那倒是,我就想着若是林爹爹又去给礼部当杂役,他明年成了进士,会不会在礼部任职?”金星蔓继续好奇地发问。 这次,是施婉婉帮小娃回应:““蔓蔓,这件事情归吏部管,并非林爹爹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的。何况,如果林爹爹留在京城,他应该会先进翰林院。” “可是林爹爹情况特殊,他是郡主妹妹的父亲,说不定皇上会给他安排其他官职呢。”金星蔓补充道。 听到此言,小以宁心中便不乐意起来,这分明暗指她爹是关系户,虽然他确实是,可他能力也超群。 于是,小娃干脆开口坐实:“蔓蔓姐姐,舅爷爷说啦,我爹只要考上进士,他就封我娘为二品诰命夫人!” 话音刚落,小孩姐们便不约而同露出诧异目光,但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 刘珍英摇摇头,打破小娃的异想天开。 “郡主妹妹,即便陛下对你宠爱有加,这件事情也绝无可能。不说你的母亲林夫人并无显着功绩,单单是林爹爹初入仕途,陛下就授予他二品官职,这既不符合礼制,百官也定然不会同意。” 小娃的实话再度无人相信,她有些挫败的垂下脑袋,若非她爹做的事如今无法言于口,她定要据理力争,他爹配得上这二品的官职。 刘珍英见她露出闷闷不乐地神情,便想哄她一番。 没成想,还未等她开口安慰,外头便传来一声呼唤 。 一名黄衣姑姑快步来到地乙班门口,喊道:““刘姑娘,你父亲传讯过来,让你速速回家一趟,马车已在山下等着了。” 刘珍英瞬间大惊失色,她倏地站起身,毫不掩饰地瞟了一眼陈娇仪后,便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 地乙班原本轻松的气氛也悄然散去,小孩姐们面面相觑,暗自猜测刘珍英家发生了何事。 然令众人未料到的是,上课的提示声再次响起时,连芷悠也出现在门口,将小娃和虞可也带走。 只听她道:“乐安郡主,虞姑娘,安平郡主有事寻你们。” 小以宁和虞可听到传讯,对视一眼,皆是一头雾水地跟着连芷悠离开。 而在安平郡主的办公处,小顺子正满脸无奈地解释着自己的来意。 安平郡主细细听完,便微微摇头,失笑道:“阿彘也太过胡闹,你也不劝劝他。后日晴姐儿的随行,舅舅定会安排后宫女官,以免她大喜的日子出差错,即便是宴席,她想将这虞姑娘带进去亦是不可能,会落人口舌。” 小顺子赞同地颔首,随即为难道:“郡主亦是知晓二皇子的性子,奴也不好劝。只不过若乐安郡主不照办,奴怕二皇子会擅自跑出宫!亦如上次,陛下不让二皇子出来看诗会,二皇子竟被人带了出来。” 安平郡主思索片刻,便露出与小顺子一般的无奈,缓缓道:“也罢,后日便由本宫带虞姑娘进宫, 届时再将她交于晴姐儿。” 闻此,小顺子赶忙道谢:“多谢安平郡主体恤。 ” 彼时,两小只也被连芷悠带到。 小以宁一见到小顺子,便了然找她的人是熊孩子。 小顺子的任务完成了一半,见到两小只眉眼都舒展开来,开始哄骗模式。 “乐安郡主金安,奴在此处先给您道声喜!这位便是虞姑娘,果然是有福之相,杂家也给您道喜了。” 两小只一听此言,不由交换一个疑惑的眼神。 小以宁率先问道:“顺子叔叔,虞可姐姐有何喜事啊?是舅舅喜欢上虞可姐姐吗?” 虞可闻言,瞬间大惊失色,忙抱住小娃强调道:“我不入宫!” 小顺子: 一句话打死所有。 小太监脸上难免闪过一丝不喜,意味深长道:“虞姑娘,这入不入宫的,可不是你一句话便能拒绝的,此话以后还是莫要说了,免得得罪贵人。 ” 虞可也随即反应过来,她无措地望着屋内的人,小心翼翼地躲到小靠山身后。 一旁的连芷悠见状,说情道:“小顺子公公莫怪,虞姑娘在女学中谨慎度日,乍听您说有喜,便开心的胡言乱语起来。” 小以宁也顺着话头问道:“顺子叔叔,舅舅为何要寻虞可姐姐呀?” 小顺子恢复常色,再次扬起笑颜,含糊其辞地回复:“郡主,二皇子想见见这个帮您赢得银钱的丫头,若是得眼,便会给她一些赏赐。” “二皇子还说,要将陛下赐下的产业,送一成盈利,给郡主您当贺礼。这可不就是两件喜事?” 小以宁:?_?,鬼话连篇,骗三岁小孩呢! 小娃抿了抿嘴,将方才的话串一串,便得出结论,直言不讳地再度问道:“顺子叔叔,舅舅想让虞可姐姐给他挣钱啊?” 小顺子:……,这小丫头真不可爱! 他抬眸瞥了一眼被此言震惊住的小孩姐,便不否认地颔首,并言不由衷地夸道:“乐安郡主真是聪慧,二皇子果然没白疼您!” 而后,他便不卖关子,传起小主子的口谕:“乐安郡主,主子让您务必将虞可姑娘带进宫宴,他有要事与她相商,若事成,他会送一成红利与您!他还让奴给您提一句,莫要在他的册封礼上丢他的颜面!” 小以宁:(▼へ▼メ),她就知道!!! 早已知情的安平郡主,温婉一笑,对两小只说道:“阿彘胡闹惯了,晴姐儿,后日,本宫会带虞姑娘进宫,届时你再带她偷偷与阿彘见一面即可。” 随即,女子便对虞可告诫道:“与二皇子密会一事,莫要与他人讲,可知?” 然她面前的小丫头在接到二皇子的口谕后,便惊愕得愣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听见她的话。 此刻,虞可正呆呆地瞧着自己的小靠山,心头更是感慨万分。 她从未奢望过,自己一个身份低微的商贾之女,竟然能有幸进宫见二皇子,即便是偷摸着带进去,亦是莫大的荣耀。 她也十分清楚,今日的境遇都是拜小靠山所赐,亦如爹偷摸着帮皇上赚钱,是林爹爹牵的线。 自己家的水涨船高,都和林家息息相关。 小孩姐的眸中,出现从未有过的狂热。 小以宁并不知晓身旁之人内心的澎湃,心中正在骂骂咧咧,气愤于熊孩子传给她的话,也未提醒身旁之人回话。 好在一旁的连芷悠见虞可毫无反应,提点一句:“虞姑娘,还不快谢恩!” 虞可终于如梦初醒,忙不迭地下跪在地谢恩。 这一动静也让小娃回过神,勉为其难地说了一个好字。 事毕,两小只被连芷悠带了出来,在回去的路上,这位教养姑姑脸上难得浮现起一抹担忧。 她垂眸凝视着相伴而行的两小只,开口道:“虞姑娘,虽不知安平郡主是用何身份让你进宫,不过宫中规矩重,你下学后来我的住处,我好好与你说宫中要注意之事。” 虞可喜出望外,赶紧向她道谢。 小以宁仰起头望向连芷悠,好奇地发问:“连姑姑,您以前经常进宫吗?” 连芷悠微微颔首,面露惆怅,“当时妹妹还未失踪,给昭阳公主当陪读,我便每日接送她,偶尔会去皇太后宫中给她解闷。” 小娃蹙起眉头,不解道:“听说冷爷爷都住在宫中,为何她不住在宫中呀?” 谁料,教养姑姑的脸色在小娃的眼中猛然一变,但转眼间便恢复如常,回道:“自然是先太子想借机多与我妹妹相处,先皇对皇子的男女之事管的严,不喜他们儿女情长。” 小以宁:(¬_¬),又骗人!!! 小娃极其郁闷地闭上嘴,放弃对这个陈年旧瓜的追寻。 第746章 再遇冷书屿(1,2) 与此同时,云飞书院的王、林二人也收到帝王的两道旨意。 他俩面色难看,望着现于人前一身杂役服的66。 只见其明晃晃拿出一只笔与《林玉瓒举止与房事观察日志》,心情愉悦道:“皇上有令,若林玉瓒再犯欺君之罪,便要林玉瓒的脑袋。” 言罢,他便落下笔,写下:“与男子同住,无房事,不可阉,欺君待定。” “啪” 本子被66合上,心情极爽地继续道:“皇上口谕,若王诚与林玉瓒未进榜十,划去名次。” 王、林二人:(?▼益▼),这个可恶的糟老头子!!! 然,还有一个噩耗等着此二人。 66传讯离去未多久,便又有一个杂役来到他俩课间歇脚的凉亭喊他们:“王学子,林学子,蒋大学士有事寻你们。” 此言一出,王、林二人心中立马警铃大作。 林玉瓒急忙对着那传话的杂役道:“这位小哥,劳烦你帮我二人与蒋大学士说一声,我二人要去医侍那看望吴师兄,等会儿便去他那儿。” 那杂役并未怀疑,对着老男人就是一句夸赞:“林学子真是心善,得嘞,我这就去和蒋大学士知会一声。” 昨夜之事在云飞书院亦是闹得沸沸扬扬,监院更是在天未亮,喊人将涵秋院这边的高墙覆上荆棘与碎瓦,比女学那边的防范措施更为严密。 而今日,王、林二人亦是收到无数同情又幸灾乐祸的目光。 只不过这些,对王、林二人皆无关痛痒,不伤筋骨,可如今糟老头子却给他俩致命一击。 林玉瓒愤愤地低声呢喃:“这糟老头将我当牛使,竟还想让蒋大学士管着我。” 王诚淡淡瞥了他一眼,带着怨气道:“定是顺安惹了这糟老头不快,他怎会揪着你我二人不放。” 林玉瓒垂下充满郁气的眸子,随即迷惑不解的自问:“也不知这糟老头子有什么活等着咱们去干,竟要求如此高?” 一语了了,老男人便自觉不对,燕京重新洗牌近在眼前,届时势力更迭,再次蓄力需等几年。 就在此时,他身侧的老对头却得意地轻笑一声:“此事对于顺安来说或许难如登天,但于我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的小事。顺安放心,即便此次不中,大舅兄也会照应你。” 这番话顿时让老男人梦回去岁时,他只得38名次的耻辱感。 他那温和表情差点维持不住,正欲阴阳怪气地回怼,一道本应不在书院之人竟突兀地撞入他的眼帘,并伴随着招呼声。 “王师弟与林师弟几日不见,关系还是这般要好,倒着实令人羡慕。” 冷书屿缓步走来,瞧了一眼两个老男人身前的方向,浅笑着询问:“两位师弟可是去药舍看望吴师兄?不如一道。” 见到此人,王、林二人再次戴上“面具”,对他和煦一笑,也未表态,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冷书屿也毫不在意,与他们并肩而行,说明自己的来意:“昨晚那事也有我的不是,我未料到林师弟会用梯子翻墙进入女学,今早监院给我府上送了信,我父亲责备了我一顿,我便赶回书院领罚。” 林玉瓒依旧面色温和,谦逊地承认错误:“是我的疏忽连累了冷师兄,等书院放假时,我必定请冷师兄喝茶,以示赔罪。” 随即他话锋一转,问道:“不知冷师兄今日待书院多久?师弟已写好几篇文章,劳烦你帮忙带给仇大学士。” 此言一出,王诚便不满地瞥向他,语重心长地提醒:“咱们已经是糟老头子的门生,你不怕此事犯了忌讳,他让你吃苦头。” 冷书屿轻声安抚:“不过是学识切磋罢了,王师弟不必紧张,林师弟的文章会先由我来点评,若能入仇大学士的眼,我才会呈他面前。” 听到这包含讽意的话,林玉瓒的脸色骤然难看了一些,未再言语。 王诚则揶揄地瞥了老对头一眼后,便对着冷书屿阴阳怪气一句:“看来冷师兄在仇大学士那里混得不错,都有了座师的本事。这才多久的功夫,学识便远超旁人,这怕是大儒见了,也得自愧不如。” 冷书屿脸色一沉,回以冷嘲:“前几日王师弟还与我爹言及不待见我,如今看来,倒是王师弟对我厌恶至极。” “话不投机半句多。” 王诚冷言一句,便不再理会身旁二人,向前大步走去。 林玉瓒见此情景,对冷书屿歉然一笑,便追上去哄道:“大舅兄莫气,我不劳烦冷师兄就是。” 冷书屿落在后头,凝视着他俩再次勾肩搭背的身影,眼中讥讽一闪而过。 不多时,三人来到药舍,未及走近,已听见吴浩然夹杂着毒誓的哀嚎声传出。 “王诚,林玉瓒,你们害得我好苦,啊~~我与你们誓不两立,你们等着瞧~~” 长长的变调尾音传入王、林二人耳中,这两个老男人皆不由想偷笑,却因药舍的动静引得不少闲暇之人驻足聆听议论,只好硬生生忍住。 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向一侧给人看病的医侍走去。 林玉瓒转头对身后的冷书屿说道:“冷师兄,你先去看吴师兄,我去医侍那买点化瘀的药便过来。” 冷书屿眼眸微闪,点头应允,便推开小厢房的门,发出“吱呀”的声响,后背满是鞭痕的男子瞬间映入眼帘,正是那倒霉的吴浩然。 吴浩然听到声响,口中的哀嚎声戛然而止,头也未抬,便开始外强中干的破口大骂。 “你俩还有脸过来,滚,你们这两个虚伪的小人,别以为昨夜拦着我爹,我便会原谅你们。” 此话刚落,冷书屿便失笑道:“吴师兄,是我!” 吴浩然: 青年忍着疼昂起头,就见冷书屿对他露出亲和笑意。 他顿觉一道恶寒,此感比见到王、林二人时更甚,他警惕地盯着他,厌烦地问道:“冷师兄,你怎会过来?是想在我口里套话不成?” 冷书屿面色不改,从袖中取出一瓶药膏,放置在床边的柜桌上,“吴师兄,这瓶药膏能帮你缓解一些疼痛,化瘀生肌。” 吴浩然的目光落到药膏之上,又转而看向冷书屿,便见其转身将门轻轻合上。 小厢房的门再次合上,发出吱呀的声音。 王、林二人微微侧目瞧了一眼,彼此交换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微勾这嘴角不再关注那处的动静。 然不过几息的沉寂过后,小厢房内骤然响起吴浩然的怒吼声:“冷书屿,你给我滚出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害我,王诚与林玉瓒哪怕算计我,其心思也没你的恶毒!” 随着这声怒吼,门又一次被打开,冷书屿面色阴沉地走了出来,正好对上王、林二人探究的目光。他冷哼一声,随后快步离去。 而他的身后,还回荡着吴浩然的咆哮,“别以为我是傻子,当初涵秋院人人伤了手,你却好得最快,说不定就是你在害师兄弟,孔行知也是因你而死的。” 听到此言,冷书屿脚步一顿,侧着身,眸光不明地盯着厢房。 王、林二人也急忙来到厢房门口,挡着他的视线,对着吸引过来的吃瓜群众拱手解释起来。 “吴师兄身体不适,高烧未退,故而口不择言,各位师兄千万莫放心上。” “冷师兄与吴师兄关系平淡,再加之之前涵秋院遇事之时,冷师兄恰好不在,吴师兄难免会心生疑虑。” “冷师兄,要不你回来与吴师兄再解释一番,莫让他人对你产生误解。” 两个老男人的三言两语,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到未走的冷书屿身上。 吃瓜群众闻此,也纷纷开始劝慰,让他莫要将吴浩然的胡言乱语放到心上,此人有前车之鉴,无人会信。 冷书屿原本阴沉的脸色,在众人一句句的劝慰声中逐渐恢复平静,他语气温和地回应:“吴师兄若如此,即便我再多解释,他怕也难以听进去,还是改日再说。” 言罢,他便带着落寞的神情推开吃瓜群众,大步离去。 小厢房内那愤怒的爆鸣声还在继续,王、林二人对视一眼,面露着无奈,并肩走了进去。 不过片刻,吴浩然的骂声再度传入吃瓜群众与未走远的冷书屿耳中。 “你二人无需在此虚情假意,别以为你们做戏给他人看,就能让他人不再相信我的话,滚,都给我滚。” 此话一落地,原本打算散去的吃瓜群众重新三三两两聚集。 “这吴师兄在书院里人缘素来不佳,每日里只知用钱财与他人打交道,如今难得有两个不念旧恶的人护着他,他竟还如此态度!” “可不是,昨夜就是他亲口承认哄着林师弟爬墙,见事情闹大了,立马改口说林师弟是自己要去的。林师弟都已经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了,他竟然还纠缠不休,在监院面前诋毁林师弟。” “这吴师兄还是乐安郡主的干爹,林师弟或许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才认下了所有的过错,毕竟日后还要互相扶持。” “算了,看吴师兄这副样子,能扶持个什么劲儿?” “自然是钱,吴师兄不是最舍得散财,林师兄又正好缺钱。” “那倒是。” “” 议论声渐渐充满铜臭味,冷书屿也不再聆听,他微微侧身,目光越过人群,遥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厢房门,眼中闪过一丝深思,随即转身离去,不再停留。 而吴浩然闹出的风波,再次席卷两家书院,给枯燥乏味又紧张的学习生活添了不少乐趣。 小以宁坐在小板凳上,无语地听完周婆子绘声绘色地夸张诉说,心中为她干爹默哀一分钟。 周婆子意犹未尽的咂巴嘴,随即吐槽道:“我看呐,昨夜那武安侯还是教训得轻了,这吴学子竟然不知错,是,乐安郡主。” 小以宁也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当然她只认可后句,吴浩然经历昨夜那么大的事,被她家老男人打明枪的算计,按理会铭记祸从口出,谨言慎行才对,可今日他竟还是口无遮拦,四处得罪人。 这个大人真是比刘珍英还不如,她被罚了一次,都知话出口得过过脑子,免得得罪人。 小娃将这些在肚子里转了一圈,便关心另一人,随即问道:“周婆婆,那冷公子被我干爹骂了,是不是很生气?” 周婆子闻言一愣,垂眸细细思索片刻,便不满地敲响侧门,“余老头子,你还未讲这冷秀才赶回书院都干了啥!” 那头立马响应:“哎呀,余老婆子莫急,这不是不重要的事吗?” 随后,余伯便赞赏有加地夸赞起来:“这冷秀才可比那吴秀才好太多了,昨夜那件事对他来说也是无妄之灾。但他今日一大早就来书院向山长认错,还留下了二十两银子,托监院转交给吴秀才与林秀才。” “后来,他虽然被吴秀才给骂了出来,也没有埋怨他。听闻他在出山门之时,见到扫地的张秀才,就是之前那个日日跑咱们这打听侄女的那个,还帮他向蒋大学士求情,让他免去剩下的处罚呢!” “这般心胸宽广又疼爱师弟之人,真是少见啊!” 这边的周婆子也面露欣赏之色,与小娃说道:“这冷公子倒是个可交之人,郡主啊,您不若跟你爹说说,与他交好,可比那吴秀才强。” 小以宁不置可否地扬起笑脸,便掏出吃瓜费——一个小银锞子,递了过去。 “谢谢周婆婆告诉我这些。” 周婆子立即闭上想叨叨的嘴,眉开眼笑地接过:“老奴谢乐安郡主赏赐,郡主下次还想知晓什么,便过来问我这个老婆子,老婆子包打听,可是女学里的这个。” 小以宁望着她竖起的大拇指,保持微笑点点头,随即转身向玲珑院走去,心里不住吐槽:若不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这钱还进不了口袋呢! 她又浪费银子啦,〒_〒… 小娃无比心痛的心情无人理解,陪她过来一同吃瓜的张霓裳还赞道:“郡主妹妹对林爹爹真是孝顺,有一丝风吹草动便过来打听。” 小以宁侧眸斜睨她一眼,忆起方才余老伯的话,便问道:“张姐姐,冷公子帮了你小叔叔,你家会如何还这人情啊?” 张霓裳顿住脚步,不明所以地反问:“还人情?” 小娃用力地点点头:“是啊,我爹说施恩要还的哟,要有来有往啊!” 第747章 小以宁:有人管老男人啦,(〃'▽\\'〃)+太后 “施恩?” 张霓裳不禁一愣,她垂眸细细思索着方才周婆子的话,缓缓抿起嘴,“郡主妹妹,我想去侧门寻我小叔叔过来说几句,便不送您了。” 小以宁见她似乎想明白冷书屿借她小叔叔的事给自己立名声,便满意地点头答应。 赵雅垂眸瞧着自己如人精般的小主子,眸中划过一丝赞赏,嘴里却是对张霓裳的夸赞:“郡主,您有没有发觉这张小姐愈发的讨喜了?” 小娃没有否认地回应:“赵嬷嬷,如今晴姐儿看见张姐姐不讨厌啦!不过,见到陈姐姐却非常讨厌。” 赵雅慈爱地将小主子抱在怀里,向玲珑院走去,并劝慰道:“也是世事难料,往昔熟知之人形同陌路。不过好在,表老爷是向着您的。奴也未想到,表老爷会动用裴安的人脉,促使裴大福派秦嬷嬷过来。” 昨夜赵雅与郑玉一同赴约,打探两个老嬷嬷真实意图,也算是有所收获。 秦嬷嬷是念及裴安在宫中时的救命之恩,才出宫看着陈娇仪的。老乡还向她保证,只需看管五年,事后会给她一笔银子傍身,送她回故土,落叶归根。 不过那贺嬷嬷却心思深沉,昨夜赵雅就得了一个无用的讯息,她是舍不得秦嬷嬷这个姐妹,才跟着她一道出宫。 思此,小以宁便得瑟道:“赵嬷嬷,表叔可是要给晴姐儿当爹的人,自然向着晴姐儿啦!” 赵雅:…… “郡主,此言切不可在玲珑院说,免得老爷听见,生您的气。”赵雅赶忙嘱咐一句。 小以宁却晃了晃她那充满智慧的小脑瓜,自信满满地回道:“赵嬷嬷放心,晴姐儿可聪明啦!” 赵雅:→_→,老爷可比你还精! 老嬷嬷心中担忧地肺腑,但很快,她便发现自己的担心纯纯多余。 主仆俩刚到玲珑院门口,秋衣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向小主子报告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郡主,方才蒋大学士身侧的小书童跑过来传话,说老爷和舅老爷,这两日都需在他那读书很晚,让您早些歇息,莫要牵挂。明日他俩也无法与您一道归家,他会亲自命人送他俩归去。” 小以宁:⊙w⊙ 小以宁:?ˋ?( ′? ? `? )?ˊ?,居然还有这等好事,有人比她还爱盯两个老男人读书! 小娃连忙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大方地交给秋衣,吩咐道:“秋衣姐姐,你快去找周婆婆,问问我爹与大舅舅和蒋大学士是如何相处的,并让余伯伯传一句话,让他俩不要辜负蒋大学士的期望。” 秋衣立马领命而去,留下喜出望外的小主子与无语的赵雅。 赵雅忍不住提醒:“郡主,这句话传过去,老爷与舅老爷定会生气!” 没人管束,小娃直接唯吾独尊。 她淡定地瞥了一眼赵雅:“赵嬷嬷放心,爹和大舅舅若是有空骂晴姐儿,晴姐儿便写信给蒋大学士,说他俩不好好读书!嘿嘿嘿” 赵雅:,行! 这个在宫中伺候过贵妃的老嬷嬷,心累地闭上了嘴,摆烂般地任由小主子特有的奸笑声在玲珑院上空回荡。 如赵雅所料那般,王、林二人接收到小娃的传话,便不约而同地感觉到手痒。 而坐在他俩前方的蒋听松则满意颔首,对着两个老男人万般嫌弃的训斥道:“连乐安郡主小小年纪都知何为大事,你二人却一推再推,非得老夫在食堂堵着你们才肯来。” 话锋一转,他从身侧拿出一叠文章,递给二人,继续说道:“既然陛下对你们寄予厚望,你们切莫辜负了陛下。这是我揣摩圣意后,认为此次恩科适合的考官人选。你们好好研读这些文章,熟知他们的喜好,以免犯下忌讳。” 听闻此言,王、林二人立即重视起来,接过文章,仔细翻了翻,里头却没有仇玄知的文章,他俩诧异地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出惊愕。 如今考场舞弊案虽未事发,陈皮还在暗中调查收集证据。 可恩科的考官已被皇上定下,尽管尚未公布燕京的考官名单,仍在御史台秘密监察之中,但外面已有风声传出,那仇玄知便是内定考官之一,他将会在颁布旨意那日闭门谢客。 这时,蒋听松说道:“如今燕京风云涌动,老夫也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这次恩科或许会有变故,但不会不开。你们不要轻信外头的流言蜚语,仇玄知固然名声在外,但他未必有资格担任考官。陛下断不会糊涂到让一个沽名钓誉的人来担任此等重任。” 两个老男人听到此言,心中皆不由嘀咕一句:“前世他就是考官。” 紧接着,他俩便听到身前的老头喃喃自语道:“若是他真的能当考官,那定是拿捏了陛下的喜好,哄得龙心大悦,此人惯作这小人手段。” 喜好? 王、林二人偷偷对视一眼,便悄悄抬眸看向眼前的老头,此人还毫无察觉地自顾自说着:“难不成此人当初哄骗我师叔告知他的?” 听到此言。两个老男人想归涵秋院教训小娃的迫切之心悄然散去,心无旁地的剖析起写文章之人的喜好。 其实凭借他们的学识,绝对能够一举高中,但他们都曾因轻视而丢过颜面,这一次他俩背负了不少人的期望,绝不能再出丑。 蒋听松也不再说话,盯着开始认真研读手中文章的老男人,心中腹诽一句:陛下亲自给予便利,若还不高中,那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了! 烛火摇曳,被开小灶的两个老男人彻底抽不出空来教训小娃,沉浸在久违的备考状态中。 小以宁也过了一日一夜的快活日子,迎来了放假。 小娃带着好心情飞奔至她娘怀里,没心没肺地分享着自己的喜悦:“娘,晴姐儿两日未见过爹和大舅舅啦,他们在蒋大学士那读书。” 婉娘闻言,忙看向一旁的赵雅,只听她解释道:“老爷与舅老爷昨夜确实来过,只不过那时郡主已经入睡,所以未曾相见。” “原来如此!”婉娘眼里闪过心疼,抱起女儿道:“你爹和大舅舅这般辛苦,今日娘煮点补汤给他们补补。” 小以宁: 这一刻,小娃的孝顺之心突然爆棚,急忙开口阻止:“娘,蒋大学士对爹和大舅舅可好了,他一定会给许多好吃的!” 婉娘听罢,又朝赵雅求证。 赵雅面上笑容一僵,点点头表示小主子所言非虚,并含糊其辞地回道:“蒋大学士对老爷与舅老爷极好,今日都未让他俩去上课,而是时刻带在身侧。” 婉娘遂放下心来,总算不提要煮补汤的事。 小以宁也给自己点了个赞,像她小小年纪就为每个大人着想的孝顺小孩,也是世间难寻啊! 小娃自吹自擂完,也被她娘带上了车。 婉娘还在心疼两个老男人,“今日你爹和大舅舅也传信到家中,说晚点归来,莫挂念,若是归来迟了,咱们也不必等他!” 此话刚落,车内的另一人便不悦开口:“你大哥向来归心似箭,他怎会心甘情愿地待在那蒋大学士身侧,这定是躲着你爹和娘!” 婉娘抬头望向她娘,“娘,您在胡说什么,大哥之前日日被您和爹揍都未躲着,若不是恩科临近,想考个好名次给您争脸面, 他才不会那么辛苦呢!” 李安禾心头一梗,竟有些无言以对,便转而向外孙女伸出手,将其抱在怀里,转移话题,叮嘱起明日之事,“晴姐儿,明日是你舅爷爷的生辰,到时皇太后与太后都会出现,你小,若是她俩寻你说话,你不想说,便直说不知,可记得了?” 小以宁:⊙_⊙,太后? 这不是男主的娘吗? 此人活在传闻中,她都要忽略此人了! 小娃赶忙在脑海中搜寻起文中太后的片段,里面的笔墨比舅爷爷的多一点, 此人虽是舅爷爷与男主生母,却偏爱男主多一些。尤其是舅爷爷死后,她大病初愈,日日与男主演绎母子情深,后发现男女主互生情意,便处处针对女主。 如今看来她在书中是个正常人,也觉得舅甥不该在一起。不过最后还是血不够厚,被男三也就是她大舅一本弹劾奏折搞下线,又养病去了。 思忖间,小娃不由再度感叹起女主的命好,她耳畔也传来李安禾无奈的话语。 “太后虽是你姥姥的姑姑,不过姥姥不得她的眼缘,她偏爱你姨姥姥李安柔,并有意撮合她与舅爷爷。” 小以宁:⊙▽⊙,女主她娘差点和老baby在一起? 小娃立即推翻太后是正常人的结论,仰起头,露出求知若渴的小眼神。 李安禾刮了刮外孙女小巧的鼻梁,继续道:“当时,昭阳公主招伴读,原本姥姥也在名单之中,是被她买通宫人划去,换上李安柔,为此你舅爷爷还与她大吵一架。” “不过姥姥也不愿去宫中,喜外头的自由自在。” “那伴读要住宫中吗?”小娃下意识地问道。 “自然要住宫中,不过与晴姐儿一样有旬假。”李安禾耐心解释。 小以宁又追问道:“可为何连姑姑的妹妹,先太子要日日送她归家呢?” 李安禾微微一愣,蹙起眉头思忖片刻,随即答道:“此事姥姥少时在宴席上,倒是听过一嘴,这连姑娘在宫中受了惊吓,可又不想让她姨母为难,便不住宫中每日往返。” 小以宁了然地点点头,看来即便是陈年旧瓜,也是他人讳莫如深的存在。 小娃不再发问,安静地坐在姥姥怀中,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明日的注意事项,不过里头的着重点还是提防着不喜姥姥的太后。 她掀开车帘,望向皇宫的方向,竟有些期待起与这传闻中人物的会面。 与此同时,帝王也来到太后所在的宫殿门口。 裴大福望着那有些凄凉的殿门,只有两个老嬷嬷守着,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陛下,您今日就进去请太后娘娘吗?” 这宫殿,里头的情形虽被人吗每日禀告给帝王,但他已是一年未至。 晟景琛微微侧眸,瞥了身旁之人一眼,便吩咐道:“开宫门,朕去瞧一瞧,母后的疯病可好些了!” “诺。” 裴大福赶忙挥手,那被看管一年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发出沉重的声响。 此动静也让殿中之人露出惊喜神色,她急切地朝殿门口瞧去,便见她朝思暮想的高大身影正背光向她走来。 “皇儿……你终于过来看为娘,娘还以为你将为娘忘了。” 李明珠的眼眶中闪烁着泪光,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快步向前,然面对气场强大的儿子,却又显得有些拘谨。 晟景琛迅速地打量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嘴角随即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容:“看样子母后这一年过得相当惬意,莫非是虞王给您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李明珠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但很快她便恢复了平静,柔声细语地说道:“你弟弟如今留在京城帮你处理事务,你对他如此重用,娘在宫中听闻你们兄弟情深,毫无嫌隙,心中自然倍感欣慰,即便是这枯燥乏味的生活也有了盼头。” 帝王听着这明显的掩饰之词,侧过头,仔细端详着自己的母亲,只见她的鬓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的妆容精致优雅,身着的服饰华丽且得体,风韵犹存,仿若梦回当年身为妃子时的娇媚模样,全然不似被幽禁之人。 他沉默了片刻,揶揄道:“看来母后依然怀念当年的情郎,竟在宫中幻想与他再度相聚,重续往日情意。” 李明珠得体的笑容霎时崩裂,“哀家是你亲母,你非得气死哀家才肯罢休吗?什么情郎?事已至此,你还要编排哀家。” 晟景琛静静地看着她发疯,随后问道:“母后,你说虞王来燕京已一年有余,可与他生父相认?若是相认,也不必瞒着朕,朕自当做个孝顺儿子,将您送去一家团聚,免得老死在宫中。” 此话一落,李明珠便破防的大吼:“你敢!” 第748章 宫宴前1,2 李明珠话一出口,便全然没了方才的慈母模样。 她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眼中充满了惊恐和自我怀疑。 宫殿中原本因帝王的到来的凝重气氛,此时更是落针可闻,所有宫人皆低头敛眉,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惊恐,恨不得将耳朵紧紧捂住。 片刻之后,帝王发出一声轻笑,语气中带着一丝愉悦:“看来母后的疯病已大有好转,这倒是一件令人欣慰之事。” 言罢,他抬眸睨向一旁的裴大福。 裴大福见状,立刻心领神会,他迅速挥了挥手,随即便有一群宫女端着精美首饰与华丽宫装鱼贯而入,站至李明珠面前,将手中的物品一一展示给她看。 晟景琛也接着开口:“母后对这些可还满意?明日便是朕的生辰,届时朕将陪母后一同欢庆。” 然而,李明珠见着这些精心挑选的装扮之物,没有露出欣喜亦或欣慰之色,反而脸色煞白,厉声质问道:“琛儿,你到底要做什么?娘已经被你逼到如此境地,还不够吗?” 帝王徐徐起身,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母后聪慧,自然会知晓朕的用意。” 话音一落,他也不在此处逗留,大步朝外走去,身后还传来李明珠不甘地争辩声。 “这么多年了,你为何至今还不信娘,即便娘心系他人,也断不可能给你生出异姓兄弟。你即便不愿信娘,你父皇独独留下你弟弟的命,这还不够让你信服?” 谁知,帝王听到此言,停下脚步,冷讽着提醒:“看来母后忘了先皇之言,他并无子嗣。” 李明珠瞳孔一缩,原本哀伤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可怖,如疯癫般咆哮。 “你和你父皇一样都是疯子,当初我就该在钦天监正断言你是天煞孤星之时,掐死你,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看你杀光手足,弑父篡位,逼母毁子,天下之人皆惧怕你……” 裴大福眼里闪过一丝惊慌,急忙抬眸观察主子的神色。 只见帝王那深邃如潭的眸光没有丝毫波澜,他垂下眼帘,嘴角挂着一抹冰冷的笑意,“可这些不都是母后喜闻乐见的,只不过继位的不是您中意的那个罢了!” 李明珠的脸色一变再变,在帝王就要跨出殿外之际,再度转为哀求:“琛儿,就算娘求你,你莫要再造杀孽了……” 殿门在宫人的推动下缓缓合上,晟景琛侧身而立,幽冷的双眸凝视着殿内失态的母亲,“迟了,朕走之路皆是母后所愿。” 随着话音落下,殿门被彻底关严,殿内李明珠的悔恨之声不断传出,却依然无法挽留帝王的脚步。 “琛儿,娘错了,娘真的错了,不该下毒毁掉与你的母子情,你放过你弟,放过那些无辜的人可好……” 裴大福注视着主子大步离去的背影,低垂眼眸思忖一瞬,便来到殿外,轻声提醒:“太后娘娘还是莫闹了,这虞王与您口中无辜之人头顶上的刀,何时落下,皆是看太后娘娘您呀!” 殿内的哭喊声戛然而止,随即是急促的拍门声和焦急的询问。 “裴大福,快告诉哀家,琛儿到底要哀家做什么?快说,他究竟要让哀家怎么做?裴大福……” 而此刻,已无人回应她的问询,殿外之人早已追随帝王而去。 …… 翌日天还未大亮,小以宁便被她娘从床上拉起,洗漱穿衣抹香香。 她耷拉着朦胧睡眼,小脑瓜在梳妆镜前一点又一点。 恰在此刻,她身后传来久违的声音。 “晴姐儿,你若还不坐好,赵嬷嬷的花钿就要贴歪了。” 小以宁瞬间精神一振,瞪大眼睛回头望去,惊喜地喊道:“爹,您回来啦!” 林玉瓒:→_→,真是个小没良心! 昨夜,他戌时末便归来,结果她已经睡得如小猪般哼哼唧唧,怎么唤都唤不醒! 老男人腹诽一句,便面上如常的轻嗯一声。 小娃晃着开心的小脑袋,又转了回去,乖巧地让赵嬷嬷打扮。 许是今日家有喜事,屋中每个人都洋溢着愉悦的笑意,林玉瓒也没扫兴提醒女儿坐端正,只是与妻子一道坐在桌前,喝着醒脑的清茶,注视着女儿逐渐转变成郡主妆容。 小以宁被赵雅细心地贴好花钿,便借着梳头之际,转过身子,满是好奇的问道:“爹,你今晚是不是和娘一同随姥姥前往参加宫宴啊!” 林玉瓒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一顿,心情颇好的打趣道:“爹是被妻家压榨的小可怜,怎能参加宫宴?晴姐儿,今日你都需谨言慎行,莫要问这些违背规制的问题,切记。” 此言一出,老男人便收获妻子瞪眼与杀手锏,外加一句嗔怪。 “瓒哥,你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林玉瓒:(▔﹏▔),嘶好痛! 老男人的面容涨得通红,眼中隐隐泛起可疑的泪花,瞧向下狠手的妻子。 婉娘被这可怜的眼神盯得有些尴尬,赶紧转移目光,温柔地对女儿说道:“晴姐儿别听你爹瞎说,你舅爷爷早就发话了,让你爹当随侍,跟着蒋大学士入宫参加宫宴,虽然是站着不能吃饭,但出宫后,咱们能一起回家。” 小以宁:Σ(っ °Д °;)っ,真被金星蔓说准了,她爹真的再次当上杂役! 林玉瓒:(  ̄︿ ̄),这糟老头子真会没事找事! 父女俩:真是丢人! 唯一不觉丢人的婉娘面带笑意地催促道:“晴姐儿快些坐好,待赵嬷嬷给你梳好头,你便去书房在百寿图上添上一笔,这献给你舅爷爷的寿礼便大功告成了!” 小娃再次惊讶回首,忙问了一句:“爹,这百寿图是您自己写的吗?” 前夜她虽未等到两个老男人归来,却特意问过赵雅与秋衣,前夜涵秋院的烛火就亮了一盏茶的功夫。 林玉瓒听到女儿的问话,忍不住暗翻白眼,点头承认:“爹昨夜写的。” 小以宁:( ̄_ ̄|||),这么赶,这寿礼果然敷衍! 然令小娃未料到的是,即便是老男人临时赶制的百寿图,依旧令人惊艳,抓人眼球。 待她梳好发型,来到书房时,就被巨大的卷轴给吸引住。 老男人上前将卷轴展开一部分,几个苍劲有力的“寿”字跃然于小娃的眼前,飘逸如云有之,磅礴大气有之,每一笔、每一划都彰显着深厚的书法功底。 只不过这几字的中央有一处独特的留白,让这显露的一角,显得有些怪异。 小以宁看着那醒目的留白处傻了眼,认怂指着百寿图道:“爹,晴姐儿写不了那么大的字!” 林玉瓒回头望着突然犯蠢的女儿,温言安抚:“无妨,爹等会儿抱着你,握着你的手,一起添上这几笔便是。” 听到此言,小以宁便放心地点点头,将头上的可爱且精美珠钗甩得发出脆响,她连忙扶住自己的发髻,极为认真地叮嘱道:“爹,那您不要弄乱晴姐儿的发髻哦!” 林玉瓒:(?_?),为何每次与这不孝女说话,都会手痒! 小以宁:o( ̄▽ ̄)ブ,头可断发型不可乱哦! 由于时间紧迫,老男人放弃与小娃计较,弯腰将其抱起,在赶过来的老对头帮助下,将这极其敷衍的寿礼赶制完成。 小以宁也在众人的帮助下,完成一整套的郡主装束,带着寿礼,踏上她人生中的首次朝堂之旅。 今晨,她将在百官的见证下,与晟泓童完成真正的升级。 林玉瓒夫妇伫立在家门口,满怀感慨地目送着渐渐远去的马车。 “可惜我并非男子之身,又只是庶民出身,无法陪伴晴姐儿。”婉娘一脸惋惜地说道,对缺席女儿的重要时刻感到遗憾。 林玉瓒侧眸瞧着妻子,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宽慰道:“待来年开春,为夫考上进士,获得官职,你便是二品诰命夫人。到那时,晴姐儿若去宫中游玩,你都能相伴左右。” 婉娘闻言,难得开起玩笑:“那若是瓒哥的官职没我的品级高,岂不是被我压了一头,夫纲难振?” 听到妻子这俏皮的言语,老男人不禁露出无奈且宠溺的笑容,又颇为惆怅说了一句:“夫纲不振又如何,只要无人欺负婉娘,我愿你日日踩在我头上。” 言罢,这对小夫妇便在门口,旁若无人的深情对望。 与他俩一同送小娃出门的王滚滚与王诚,被强行喂了一口狗粮,皆露出无语表情。 王滚滚、王诚:此人果然诡计多端,见缝插针地哄骗女人! 另一边,皇宫内外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小以宁随着马车,被她姥姥带入宫中,在偏殿与熊孩子一同等待册封仪式的到来。 其实两小只的册封仪式都相当简单,只需念旨意,告知文武百官,他俩为何配位,将会颁发多少资产,每年享多少俸禄,再发个彰显身份的印玺即可。 只不过熊孩子的步骤比小以宁多了一步,他要被老baby牵上龙椅,完成今日早朝,俗称听政。 晚上再吃席,与帝王一同庆贺,三件喜事同办,宴会盛大又少了别的开支。 不多时,参加早朝大会的百官陆陆续续地在金銮殿外排起长队,等着进场。 小以宁原本困顿的脑袋瞬间清醒,她眨着大眼,瞧向比她还紧张、坐立不安的晟泓童,好心提醒道:“舅舅,舅爷爷马上就要来了,你别再转来转去啦!” 熊孩子脚下一顿,又犯起老毛病,狠狠地瞪一眼小娃,威胁道:“本皇子当然知道,不用你说!晴姐儿,你要是敢在殿上给本皇子丢人,坏了本皇子的册封,小心我下朝后揍你!” 然回应他的,只有李安禾忍俊不禁的目光,与小娃仰头观察着天花板的动作。 晟泓童见无人搭理,爆脾气又起,刚欲说话,身后便传来一道极为熟悉的压迫感。 他急忙转头望去,就见他父皇正面无表情地站在身后。 帝王不悦地俯视着自己的二儿,冷声问道:“阿彘,你在做什么?” 晟泓童: 熊孩子连忙上前牵起小以宁的手,乖巧地回复:“父皇,我正与晴姐儿玩的,是,晴姐儿?” 小以宁:→_→,装模作样! 小娃心中吐槽一句,立马对着老baby扬起甜美笑颜,奶声奶气地唤道:“舅爷爷,晴姐儿好想您呀!” 晟景琛慈爱地回应了一声,便万般嫌弃地斜睨了二儿一眼,与表妹颔首示意后,面色冷峻地带着裴大福缓步朝龙椅走去。 一道长长的吟唱随之传出:“皇上驾到,跪!” 金銮殿上瞬时响起高昂的回应:“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王在龙椅上徐徐落坐,金銮殿内的气氛也变的庄严肃穆。 文武百官整齐排列,神色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息。只是他们并未从往常一般,一见到帝王便争先恐后地递奏折,而是出奇一致地侧身望向殿外。 那处有两个小娃正手牵着手缓缓走近金銮殿,女娃身着华丽宫裙,男娃太子蟒袍加身,脸上皆带着不同于自身年龄的稳重。 随着两小只走至帝王前,百官也转向帝王。 只是那目光依旧在瞧似亲热的两小只身上游移,又转而向身侧之人传递着隐晦的眼神,无声的交流着想吐槽的信息。 “若是储君不变,这乐安郡主一生的荣华富贵怕是无人能及。” “可不是,你转头瞧一眼王将军的嘚瑟样,简直是想扶摇直上九万里。” “陛下对嘉禾郡主真是费尽心思,为她的外孙女册封郡主寻了个如此合理的借口,就连御史们也无人敢出言反驳,以免自触霉头。” “还是虞王太过愚蠢。” “真是块烂泥,怪不得先皇会留下他!” “” “” 在官员们暗暗交换眼神之际,几道嘲讽与轻蔑的目光已经射向了满面“欣慰”的晟景战。 那一道道灼热的鄙夷目光,几乎要将他那温和的笑容烧毁。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己被帝王压迫、不得不低头的屈辱瞬间,藏在袖中的手也悄然攥紧,以努力平息内心的怒火。 他抬眼望向自己的“耻辱标签”,便对上满是童真笑意的晶亮眸子。 不知不觉间,两小只的册封仪式已然完成, 帝王从裴大福手中接过新晋太子,便温声吩咐道:“虞王,带乐安郡主与嘉禾郡主见见母后,她今日身体好了不少,见到她俩,定会高兴不已。” 晟景战闻声出列,恭谨地回应:“是,皇兄!” 随着话音落下,小以宁便捧着自己的印玺,来到男主身边,仰起头对他露出灿烂笑容:“二舅爷爷,谢谢您!” 晟景战:,(艹皿艹 ) 第749章 初见太后 男主瞧着喜笑颜开的小娃,扯起一抹微僵的笑容,便带着她向殿外走去。 刹那间,金銮殿上如打开某种开关一般,立马有几名官员迫不及待出列,高举奏折,争先恐后地喊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小以宁捧着小印玺,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主身后,并侧过头,好奇地扫向那些情绪突然高昂的官员,嘴里还不忘剜起男主的心:“二舅爷爷,您没本启奏吗?” “本王不管事。” 晟景战垂眸回了一句,又对上小娃不解的目光,仿若在问“你那么闲吗?” 男主压着心中翻涌的情绪,目光也如小娃那般,快速掠过那些因国事争执的大臣。 他眼底划过一丝野心的波动,随即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迈出金銮殿,与殿外等候的李安禾会合。 李安禾牵起外孙女的手,将她手中的印玺交于赵雅,便刮了刮她的小琼鼻,柔声提醒道:“晴姐儿,等下你舅爷爷下朝后,可得记得好好谢谢他。他今日的安排,无人再敢小觑于你。” “姥姥放心!”小以宁乖巧地应道。 与此同时,小管家婆的心瞬间冒出,她又加了一句:“晴姐儿还会把姥姥那份也谢上。” 李安禾:…… 晟景战被小娃的童言童语逗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表姐,晴姐儿,请随本王前去拜见母后。” 李安禾略显不自然地扬起笑容,嗔怪地瞪了一眼多嘴的外孙女,随后抱起她朝太后所在的宫殿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金銮殿内的愈发高昂的争执声传入三人耳中,并引起小娃的高度关注。 只听一个陌生的官员高声提议:“陛下,大理寺正卿陆承安已多日音讯全无,大理寺事务繁重,臣恳请陛下批准上官君阳暂代正卿一职。” 此言一出,立即得到众多官员响应,但也夹杂着激烈的反对之声。 “臣不赞成!大理寺少卿有两位,上官君阳虽任职多年,但论能力,陈皮大人更为适合担任正卿一职。” 小娃的秀眉微微扬起,赶忙探头向金銮殿内望去,只见刘洋带领一派御史,与那些提议的官员针锋相对,宛如菜市场争吵的泼妇,各执一词,竭力争取大理寺正卿的代职。 小以宁:( ̄- ̄),她这也算是参与过最高会议了! 她又望向高坐在龙椅上的父子俩。 老baby面无表情,却慵懒地撑着下巴,注视着下方,显然习以为常。 而坐在他身侧的熊孩子明显被这一幕惊到,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些唾沫横飞的官员们。 恰在此刻,帝王那深邃的眸子动了,他微微侧眸斜睨向傻眼的太子,忽而抬眼与还未走远的小娃遥遥对视上。 小以宁:…… 小娃急忙露出灿烂笑颜,挥了挥小胖手,而后转过身,不再关注朝堂上的纷争。 然,她的目光落到男主的后背之时,又没按捺住自己多管闲事的心,将头歪到姥姥的颈窝,略带难过地呢喃道:“姥姥,他们说陆姐姐的爹没啦!” 李安禾发出世事无常的叹息,轻声宽慰道“晴姐儿,此事还未定论,陆大人或许无事。” 晟景战安抚的声音也缓缓传来:“晴姐儿,陆大人未死,应当是失踪还未被人寻到。” 小以宁听到此言,如被男主的话抚慰到一般,应了声哦,对着他的背影羞涩地笑了笑,露出期盼的表情,似在憧憬与太后的初次见面。 男主也在这时微微侧身,瞥了她一眼,便毫无疑虑地继续向前走去。 没过多久,一行三人便来到太后所在的宫殿。 此时,天还未大亮,遥远的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而宫殿内早已灯火辉煌,笑声不断。 李明珠身着华丽的宫装,面带慈和的笑容,斜倚在柔软的榻椅上。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前来请安的妃嫔们,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被人吹捧的时刻。那看似温和的眼神中,暗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然而,这份美好却被一名宫女匆匆的脚步声硬生生的打断。 “太后娘娘,虞王带着嘉禾郡主和乐安郡主给您请安来了!” 话音一落,妃嫔们的欢笑声便戛然而止,纷纷交换着复杂而隐晦的眼神。 早就与外头脱节的李明珠见此一幕,不由升起一丝疑惑,面上却不显,依旧是慈和模样。 她微微调整坐姿,轻声嗔怪道:“阿战此刻应当与他皇兄一道开朝会才是,这孩子怎来得如此早?哀家又不会跑!” 接着,她便微微蹙眉,困惑自语:“哀家养病常年闭门不出,竟不知燕京之中多了两个郡主?还不快请两位郡主进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话落未多久,殿外的三人便走入殿中。 风华依旧的李安禾瞬时撞入李明珠眼帘。后者瞳孔猛然收缩,神情剧变,仿若受到巨大惊吓一般,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枝枝,你怎还活着……” 李安禾闻声止步,将怀中的外孙女放在地上,携她一同恭敬地向榻上的女子行礼:“李安禾(林以宁)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明珠紧紧盯着这本该早已死去之人,脑子瞬间空白,竟一时忘了她俩起身。围坐的妃嫔们也无人出言提醒,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四周的气氛在这一刻仿若凝固了一般,寂静无声。 最后还是虞王出口解释道:“母后,表姐是去岁时,携家回到燕京,以往的事有些不记清了!” 携家? 李明珠这才留意到侄女身侧的小娃正在偷偷抬头看向自己,其模样竟与侄女有三四分相像。 她快速平复震惊的心情,略带埋怨地瞥了一眼小儿子:“你们兄弟俩也真是的,枝枝还活着这般大的事,竟无一人告知哀家,若早些告诉,哀家的病或许早就大好!” 言罢,她便眼含热泪,向李安禾伸出手,哽咽难抑:“枝枝,我的孩子,快到姑母这里来。当年姑母一时糊涂赐你白绫,事后便后悔不已,日日愧对大哥大嫂,夜不能寐,时常以泪洗面。” 李安禾眸中划过一丝讥讽,顺势起身,牵起外孙女,向榻上的女子走去。 李明珠眼里也闪过一道难以言喻的情绪,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活着就好,当年琛儿因你之事,与哀家生疏多年,怪哀家未能让他与你终成眷属,如今他也该原谅哀家了。” 说着,她便抬眸环视殿中嫔妃。 令她未想到的是,竟无一人愿接她的眼神,也无人接她的话茬,皆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李明珠面上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恼怒,却有所顾及地转眼间恢复如常,将走近的侄女拉至身旁,示意她坐下。 这一幕幕,落到被她忽略的小娃眼中,其顿时明了,看来这太后确实很厌恶她姥姥,当初没把姥姥置于死地,如今竟还想引诱他人上演一场宫斗剧。 小以宁:,果然宫中女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第750章 宫斗,我能行 小以宁侧耳听着太后对她姥姥假意地嘘寒问暖,目光扫向殿中,寻找她的同盟——相思子。 然而,小娃环视一周,这请安的嫔妃中本无他假扮的暖妃。 她郁闷地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落到太后身上。 而此刻,李明珠得知一些侄女的近况后,也将目标落到小娃身上,“这便是枝枝的外孙女,瞧着倒是喜庆,过来给哀家仔细瞧瞧!” 小以宁闻言,抬眸望向自己的姥姥,见她轻轻点头示意,于是便迈着小步,乖巧地走上前去。 李明珠牵过小娃的胖手,仔细端详一番。 她的眼中透露出一丝慈爱,对侄女说道:“枝枝,你是个有福之人,虽然与乡野村夫成家生子,但好在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琛儿也念着旧情,对你有所补偿,我大哥大嫂九泉之下也可以安心了。” 李安禾垂下眼眸,滴水不漏地回道:“表哥亲眼目睹我爹娘的逝去,自然会对我多一分怜惜,将我当亲生妹子看待。只是我是无用之人,孩子都未到担事的年纪,无法为表哥分担重任,心中有愧。” “哦,是吗?你外孙都这般大了!”李明珠对此话明显不信,她抬眸望向小儿子。 晟景战也如她所愿,轻笑道:“表姐还是莫要妄自菲薄,你夫君与次子都是天生神力,被皇兄重用,即便是长子与女婿,也是云飞书院的学子,这份势头怕是无数人都比不上。” 李安禾听到此言,谦逊地回道:“表弟还是莫取笑表姐,我那三个孩子,就女儿合我心意,两个儿子在燕京闹出的糊涂事,你又不是未听过。至于我那女婿,亦是个胆小怕事,时常牵着鼻子走之人。” 说到此处,她满是愁绪地长叹一声,目光落在外孙女身上,真情实意地继续道:“我与夫君时常忧心忡忡地相对而坐,生怕这三个孩子待在一道,能把天给捅了。” 就在这时,她猛然发现外孙女的不对劲,耳根微红,眼中隐隐有泪花浮现,心中一惊,赶忙将她拉到身边,忙问道:“晴姐儿怎得了?可有哪里不适?” 随即,她便发现外孙女的小胖手已变的通红,显然是被身侧之人用力捏的。她眸中冒出怒火,忍不住刚欲质问,小娃已抢她一步开口。 只见小以宁对着自己的小拳头呼呼吹气,便高高举起,欢喜地大声道:“姥姥,您瞧晴姐儿的手熟啦!” “呀,乐安郡主的手怎么好似肿了?”一位离太后最近的妃子,惊呼一声。 此言一出,其他妃嫔纷纷朝小胖手望去,仔细瞧着确实比另一只手大了一圈。 见此情景,众人不由面面相觑,藏着鄙夷交流起眼神。 晟景战的眉头也微不可察的一皱,不满地瞧向突然犯蠢的娘亲,给她找补道:“表姐,我母后手中的力道比往常女子大了,本王小时也被母后捏肿过好些次。” 李明珠在小娃展示自己的小手时,脸色霎时一变,但转瞬间恢复如常,顺着儿子的话说了下去:“没想到战儿还将小时的事记得如此清楚,枝枝,是姑母的不是,见着你过于高兴,一时间没掌握好力道。” 小以宁:(  ̄︿ ̄),虚伪的恶女人! 小娃听到这敷衍了事的辩解,心中咒骂不已。 方才这太后在听到她家的老男人个个有出息时,便捏起她可怜的小胖手出气,定是想让自己哭出声,一说自己不乖,二惹怒姥姥,好让她找不敬的由头。 阅片无数的小以宁,对这些烂招套路心里门清儿! 此番话也未将李安禾升起的熊熊怒火平息,她心疼的将外孙女抱在怀中,将她的小手揉了揉,见未伤到骨头,微微放下心来,随即对虚情假意的姑母道:“侄女少时未进过宫,竟不知虞王幼时如此遭罪,怪不得先皇仙逝前,要下旨将虞王送往封地。” 她欣赏着姑母隐隐有些难看的面色,自顾自地吹擂道:“姑母或许不知,小女与您一般,力气较寻常女子要大一些。侄女每日费尽心思调教,方能使她在夫家过上正常生活,还能悉心照料晴姐儿。” 小以宁也得意地瞧着恶女人,补充道:“太后娘娘,晴姐儿的娘可厉害啦,可以抱起我爹哦。” 话音刚落,殿内便响起抑制不住的笑声,还夹杂着一些窃窃私语。 “这乐安郡主真是有趣,怪不得陛下会这么喜欢!” “可不是,听她一讲话,我都觉得年轻了好几岁!” “嘉禾郡主真是好福气,身旁有个孩子日日逗乐,不似咱们这般沉闷!” “” 李明珠的目光在这些言语下逐渐变的冰冷,迎上侄女那含着明显怒意的视线,阴阳怪气道:“枝枝直爽的性子倒是一点未变,还好你是在姑母面前这般,若是在他处,少不得得罪不少人。” 李安禾不以为意地笑了下,转而瞧向此处唯一的男子,“姑母多虑了,虽说孩子们都不成器,可如今侄女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无人敢轻易招惹,不信您问虞王!” 男主对女子间的这场争斗早已感到不耐,也不用母亲询问,便暗含警告地提醒:“母后,这燕京有不少官员欠了表姐家人情,一般无人敢得罪于她。” 李明珠: 恶女人瞧着明显偏袒李安禾的儿子,脸上的表情几乎要崩裂开来。 这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宫女的通报:“皇太后娘娘到,暖贵妃到!” 小娃眼睛一亮,忙望向走近之人,水汪汪的眸中满是喜意。 “暖妃”,哦不,已被老baby晋升贵妃的相思子扭着纤细的腰肢,搀扶着皇太后款步走了进来,并盛气凌人地质问道:“各位姐姐今日怎不去皇太后那请安,害得妹妹在皇太后那独坐,还喝了几碗粥,这陛下若是知晓了,定会心疼不已。” 众人: 小以宁:(▽) 她的战友终于出现,战斗力+1 第751章 男主的挑拨 “暖贵妃”话刚落音,殿内的嫔妃们便惊慌失措地起身。 其中一位年长的妃子暗暗瞪了一眼那个“搅事精”,便开口解释:“皇太后,实在是妾身们考虑不周,怕打扰您休息,又挂念太后凤体初愈,因此先向太后请安问吉。” 皇太后眸色淡淡地瞥了一眼说话之人,“罢了,李太后见人一面不容易,你们啊,确实该过来尽一下孝。” 言罢,她便径直朝李明珠走去。 李安禾也顺势抱着外孙女起身,退至一旁。 两位太后并肩而坐,皇太后的威严之势显然更胜一筹,将李明珠的锋芒都压了下去。 皇太后扫视殿内众人,目光在李安禾祖孙身上停驻片刻,继而似笑非笑地斜睨向身侧之人,欣慰道:“看来妹妹此番病愈当真荣光焕发,晨光未熹,宫里就如此热闹。” 李明珠没有否认地颔首,还暗含得意地说道:“姐姐久未回宫,今日相见,哀家都认不出姐姐了,姐姐才不过大哀家几许,竟满头华发,也不知又何事让姐姐操劳的。” 皇太后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地笑意,上下打量着她那上不得台面的得瑟模样,随后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地回敬。 “哀家自比不得妹妹清闲,一年到头现于人前的日子屈指可数。皇上政事繁重,哀家帮他把持着后宫,还常盼着妹妹能助他一臂之力,毕竟皇上是妹妹的亲儿子。总不能是因妹妹常年连绵病榻,就将妹妹这个亲娘忘了。” 李明珠面上的慈和表情终于维持不住,妒狠地盯着这个斗了半辈子的人。 两位太后的言语机锋,也使得殿内嫔妃大气不敢出,明哲保身的闭口,生怕这老一辈的恩怨会殃及在自己身上。 自然有一人除外,此人正是相思子假扮地“暖贵妃”,他站在皇太后身侧,用调侃意味的目光与小娃对视着。 而小娃的视线与他交汇后,便缓缓下移,最后停留在她熟悉的胸口上。 仅只一眼,她便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小胖手不受控制的伸了过去,落到相思子的胸口上。 顷刻间,小以宁瞳孔惊讶地放大,诧异地抬头与“暖贵妃”那戏谑的眸子再次对视上。 这竟是软的,相思子不止升了位份,连装备也升级了? 下一刻,小娃不安分的小胖手便被“暖贵妃”牢牢抓入手心。 “暖贵妃”无声的用眼神警告:小丫头,你乱碰什么,小心露馅! 小以宁:( ̄_ ̄|||),我找我娘的馒头! 这一大一小的互动,顿时让李安禾心中猛地一惊。 她连忙解救自己外孙女的小胖手,歉意地低语道:“暖贵妃,晴姐儿不知事,您莫要与她计较。” “暖贵妃”闻言,立马戏精上身,对她抛了个媚眼,用酥软入骨的声音回应道:“嘉禾郡主多虑了,妾身喜欢乐安郡主还来不及,怎会与她计较。” 说着,他便向小娃伸出了手。 女子见此,刚欲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谁料,她怀里的小娃已然探出身子搭在那双手上。 李安禾: 她望着跑到别人怀里的外孙女,心中不禁无奈,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皇太后亦是注意到身侧的动静,她停止与身边人的机锋,转头望向小娃,露出慈爱的笑容:“皇上也真是的,竟让乐安郡主这般早过来,下朝之前再宣不也一样。来,让哀家好好瞧瞧这个有福气的孩子。” 小以宁:-`д′-,又来,她不可想让旁边的恶女人又借机伤害自己。 只可惜,小娃并非在自家人怀里。 话音一落,“暖贵妃”毫不犹豫地将她送入皇太后怀中,并对小娃眨眨眼,言笑晏晏道:“皇太后莫要心急,臣妾与陛下定当努力,也为您诞下如乐安郡主般伶俐可爱的孙女儿。” 小以宁: 小以宁:o( ̄ヘ ̄o#),相思子,友尽! “嗯。”皇太后回得不冷不热,伸出手将小娃胸前歪掉的平安锁璎珞仔细摆正,满意地点点头:“你爹娘将你养的不错,圆润了不少。如今宫中就两个孩子,与你爹娘说一声,让你多多进宫。莫等舅爷爷的宣召,这没有宣召也可以进来。” 小娃面对这热情的老妇人,扬起不失乖巧的尴尬笑容,真想提醒她一句,自己不一定是她的小孙孙。 然此刻,一人的声音响起,将此事暗指了出来。 晟景战见着眼前一幕,忽觉刺眼,心中顿时明了,皇太后为何归京后对自己态度如此不明。 他笑着问道:“晴姐儿,之前未仔细瞧,今日戴的平安锁倒是比你之前的还要精巧,可又是你爹从哪得图纸,让东风阁打的?” 小以宁抬眸瞧向男主,便知这句话里有大坑,但身上平安锁的出处并不难查,她只能如实回道:“二舅爷爷,这是舅爷爷给晴姐儿哒,晴姐儿的平安锁给冷爷爷啦!” 男主了然地颔首,遂又问道:“那平安锁的图纸,二舅爷爷还留着,可要二舅爷爷再打几枚,给晴姐儿送人!” 小以宁:o_o ,完了,她爹娘用来掩饰的借口,如回旋镖一般杀了回来! 小娃心中一咯噔,赶忙目不转睛地盯着皇太后,便见她眉头便不由自主地皱起,反问:“平安锁的图纸?” 男主微微一笑,解惑道:“皇太后,晴姐儿的父亲在兖州时,曾从一位逝者的配饰上拓下图纸。后又仿制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给晴姐儿佩戴。” 这一刻,皇太后对小娃的慈爱仿若消散一般,她脸上的笑容淡去转为厌色,并将小娃放到地上,意有所指道:“连一逝去之人的东西都要染指,还做了一模一样的以假乱真,如此不敬之举,实在令人不齿,也不怕掉了脑袋。” 众人被皇太后的态度吓得正襟危坐,李明珠见状,火上浇油道:“姐姐有何生气的,此事惹你不喜,你与我皇儿提一提,让他降罪便是,只不过他应当舍不得。” 皇太后被此言影响到,含着满腔怒火,怒视着小娃。 李安禾急忙上前将小娃护在身后,挡住视线,福身辩解道:“皇太后,我女婿见到美物,有时确实会做些让人难以理解之事,只是那真的平安锁已随逝者入土为安,并未动一丝贪念,也无对逝者不敬。” 一旁的“暖贵妃”也帮腔道:“不过是一张图纸,太后服的药中还有人魄,吊死鬼留的,也无人说不敬!” 李明珠被此言激的失态,大声怒斥:“放肆!”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一道惊恐的哭声打断了即将爆发的争执。 第752章 神队友猪队友 小以宁紧紧抓着姥姥的衣摆,如被殿内情景吓到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然而,她说出的话语却又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 只见她抹着眼泪,满是愧疚的认错道:“姥姥,晴姐儿错啦!” 李安禾见此情形,赶紧将外孙女揽入怀中,心疼地安慰道:“晴姐儿何错之有,即便有千错万错,晴姐儿身上都是无错。” 小娃拼命地摇着头,“姥姥,是晴姐儿错啦,是晴姐儿求爹给晴姐儿打平安锁,所以才有人要杀晴姐儿,要杀表叔,要杀大舅舅,还要杀爹。哇” 此言一出,殿内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消散。 吃瓜嫔妃们面面相觑,连怒火中烧的皇太后也浮现起惊疑不定的神色。 晟景战眸中闪过一道暗芒,失笑安抚道:“晴姐儿莫要胡说,燕京之中鱼龙混杂,你们只是恰巧遇到贼人罢了。” 李安禾也跟着附和,“不过是那些对咱家心怀不满的小人,想趁机除掉咱们家,你与长辈们遇见刺杀,都与晴姐儿无关。” 两句话两种说法,让男主的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 他抬眸望向皇太后,果不其然见其脸上的怒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眼里泛着沉思。 男主还想再补一句,小娃却再次抽抽搭搭开口:“姥姥骗人,卢公子与晴姐儿带着一样的平安锁,他就被人砍了脑袋,只是他把脑袋安了回去。” 李安禾: 此言竟让女子一时无言以对,她扫视着四周,见众人皆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表情。 她垂下眼眸思忖一瞬,便抱着外孙女转身,一脸无奈地面向皇太后,叹息着承认道:“皇太后说的不错,这之前从逝者身上拓下来的平安锁,确实给家人招来杀身之祸,只是运气好侥幸逃脱。若非皇太后好心提醒,我都未想过是平安锁之祸。” 随后,她侧眸瞧向晟景战,一副为他着想般提议道:“表弟还是将那图纸毁去!正所谓怀璧其罪,此人如此猖狂,京兆尹都没眉目,怕是还会出手。” 这时,李明珠突然开口,带着一丝讽意说道:“枝枝,姑母方提点你,让你收收脾性,免得四处得罪人。你瞧,可不是惹来祸端。如今你还借机推说是平安锁之祸,一个在兖州死人身上拓下来的玩意,难不成还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话一落,便引起周遭之人不同反应与吐槽。 小以宁心中松了一口气:即便没了人设,这波也稳了,╮( ̄▽ ̄)╭。 晟景战眼里快速划过一道怒意:真是个蠢货! 皇太后则彻底按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厉眼横向身侧之人,斥责道:“这等性命攸关的大事,妹妹还有心思幸灾乐祸。真是越老越糊涂!” 李明珠: 女人再次怒火中烧,又回怼过去,暗讽其年龄比自己大。然身侧的老太婆却已不愿搭理她。 皇太后神色复杂,久久地注视着李安禾祖孙俩,眼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悲伤。 小以宁察觉到老妇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回望过去,心中没来由地一酸。她忙不迭地挣扎着下地。 她跑到皇太后面前,用胖乎乎的小手覆在其那苍老的手背上,奶声奶气地哄道:“皇太后,您若是生晴姐儿的气,就尽管骂晴姐儿;若是气晴姐儿的爹,那晴姐儿这就把爹找来给您骂。晴姐儿不懂得如何哄您,爹也会帮晴姐儿哄您,他可讨老人家喜欢啦,谁见他都想认他做孙子。” 听到此言,李安禾再次无语,在这场合又不便训斥,只好无奈地柔声制止:“晴姐儿不可胡说!小心你爹知晓,罚你” 就在这时,皇太后深深地长叹一声,缓缓伸手抚摸着小娃的圆脸,意味深长道:“假的终究是假的,你若掺和其中,便会承了这因果,是福也好,是祸也罢,皆是你自己种下的,切记。” 言罢,她在榻椅上徐徐起身,却又似疲惫不堪般向前踉跄了一步,好在“暖贵妃”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皇太后心累地摆手道:“回宫,哀家也累了。” “暖贵妃”再次任劳任怨地搀扶起皇太后,向殿外走去。 小以宁满含自责的目光追随着皇太后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 可她爹的身世不明,她实在不想欺骗这老人家。 小娃抿着嘴思索,并未注意到她友尽的战友回头看了她一眼。 “暖贵妃”万般嫌弃地开口:“嘉禾郡主,乐安郡主,你俩在李太后这也请过安了。这后宫真正的主子可是皇太后,可不要恃宠而骄,以为可免了这礼数。” 小以宁:o(n_n)o,不愧是她战友,不忘带着她撤退,远离李明珠这恶女人! 小娃连忙拉着姥姥,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嘴里还喊道:“晴姐儿可乖啦,晴姐儿要请安!” 恰在此刻,她又似想起什么,折返回到男主面前,拉起他的大手,提醒道:“二舅爷爷,咱们该去皇太后那里请安啦。” 晟景战垂下眼眸,注视着眼前的小娃,情绪转变极快,若非泪眼未褪,他都怀疑她方才的哭是假的,聪慧却如此不记事,果然是个孩子。 他微微侧眸,瞧向自己的母亲,扯起一道意味不明地浅笑,“晴姐儿与你姥姥先过去,二舅爷爷要与母后再说会儿话,等下再去。” 小娃望着他,似困惑不解,却还是乖巧地点点头,松开手,再次向殿外跑去。 小以宁:男主没有注意她,她果然棒棒哒? )? 其他嫔妃也纷纷起身,向李明珠辞行离去。 原本热闹的宫殿,再次变得冷冷清清。 还未尽兴的李明珠,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忍不住将手边的茶具扫落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彻底激怒尚未离去的男主。 他脸色一沉,怒声喝道:“你闹够了没有!本王怎会有如此愚蠢的母亲!” 李明珠:…… 第753章 又是工具人的一天(1,2) 早已走远 的小以宁,似有所感地向身后望了望,目光落在李明珠的宫殿上,凝视片刻后,又若无其事地转过身。 方才传来的声响,看来这男主对李明珠相当不待见。就是不知她的另一个儿子——老baby是不是亦是如此? 小娃靠在姥姥的肩上,心中祈祷这恶女人可别在粗大腿吹耳边风,影响她在粗大腿心中的“光辉形象”。 就在小娃胡思乱想之际,李明珠的一举一动,也通过宫人的口,如实传入高坐龙椅的帝王耳中。 帝王眉眼未抬,依旧目光冷冽地注视着下方争执不休的官员。 在他身旁,裴大福正轻声在他耳畔禀报:“陛下,皇太后回宫后,便以身体不适屏退了所有人,乐安郡主她都不乐意见,打发她去了暖贵妃宫里。” 裴大福顿了顿,微微抬眸快速偷瞄了一眼主子的神色,便垂下眼眸,提醒:“陛下,皇太后宫门紧闭,恐不会参加今夜的宫宴了!” 听到此言,帝王有了反应,轻轻侧眸睨向身边之人,沉声询问:“连姝的画像可寻来了?” 裴大福赶忙躬身,回应:“回陛下,画像已经放在龙案上。” 晟景琛收回目光,低声吩咐:“将画像给皇太后送去,她今夜必会现身。” 裴大福轻声应诺,向后退了一步,又脑子一抽,小心翼翼地询问一句:“陛下,这画像您可要过目?” 然话音一落,主子那冷若冰霜的视线便射了过来。 裴大福:(ΩДΩ),完了,主子发火了! (早知他就不多这个嘴了,主子的心思真是越发的难猜!) 这时,当背景板的晟泓童也终于有了从“菜市场”撤退的理由,他对他父皇道:“父皇,晴姐儿被皇祖母吓哭了,儿臣去哄哄她!” 帝王收回目光,面色冷峻地斜睨了二儿一眼,便从龙椅上起身,一言不发的向一旁的偏殿走去。 晟泓童:=?( ?),要完,父皇生气了! (林以宁真是坑死我了,我又要被罚啦!) 熊孩子目瞪口呆望着父皇头也不回、大步离开的背影,急忙向一旁的裴大福求助。 而下方的官员也注意到帝王的离去, 于国事的争执声戛然而止,纷纷傻眼地面面相觑起来。 刘洋站在文官队列中,自诩为帝王的解语花,轻蔑地扫视同僚,嘲讽道:“今日是陛下的寿辰,你们却争论不休,惹陛下不悦,真是毫无眼力!” 众官员: 上方也传来裴大福略显战战兢兢的宣唱。 “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文武百官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龙椅,落到还端坐上方的熊孩子身上,不禁暗自摇头叹息,满脸无奈地行礼,躬身退出金銮殿。 裴大福也赶紧牵起小主子,去哄大主子。 就在这时,金銮殿的角落骤然响起王二升中气十足的声音:“慢着,臣还有本奏!”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不由停下脚步,看向出声的男子。 裴大福亦是无语地望着缓步走到殿中央的高大男子,“王将军,您有何事,明日再报给陛下!” 然而,王二升却双手抱胸,混不吝道:“那可不行,我这是大事,一刻都等不得!” 闻此, 熊孩子立马摆起太子范,学起老baby沉声问道:“王将军,是何事启奏?” 接着,众人便听他清了清嗓子道:“禀太子,臣的妻子还在后宫,能否喊她一声,该归家吃早食了。” 晟泓童:(?_?),这也能上奏? 众官员: 熊孩子又一次刷新认知,连忙应了声“好”,便不再停留,快步离开这令他怀疑未来人生的地方。 (被遗忘的某人:啊嘞?她不用归家吃饭吗?) 小以宁对前朝老baby丢下文武百官之事,一无所知。 她姥姥被宫人喊走之后,她便光明正大地端详起“暖贵妃”那藏有神秘装备的胸部。 “暖贵妃”慵懒地倚靠在软榻上,斜瞟着她,调侃道:“小丫头,你在瞧什么呢?这玩意儿,你以后也会长,不用羡慕!” 小以宁:→_→ 小娃抿着嘴收回视线,“大叔,我娘做的馒头,您吃完了吗?我娘这几日又做馒头了,绿色的,我爹吃了都说好吃,下次进宫,晴姐儿给您送一点儿。” “暖贵妃”:…… 伪女人直起身子,伸出手指重重地点了一下小娃的额头,“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亏我还帮你照应着小姐妹。” 小以宁闻言,顿时来了精神,立马关切地问道:“大叔,陆姐姐过得还好吗?” “暖贵妃”嗤笑起来:“她本来就过得不错,我这几日命小宫女留意她,发现这宫中有人在暗暗帮助她。怪不得上次见你,没求你带她脱离苦海。” 小娃听到此言,不由陷入沉思,心中暗暗猜测,这帮她之人应该是来自谢家。 这般想着,她便不禁如小大人般,叹息一声。 曾经,她惋惜陆佳宜与上官如意之间的友谊,只不过之前她是站在前者的立场上,如今则是站在后者。 也不知上官如意若是知晓,她辛苦攒下的十两银子于陆佳宜而言根本并不重要,会作何感想。 此时,“暖贵妃“又补充一句:“不过你的陆姐姐还是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她还会大半夜偷偷去冷宫,看望那废掉的皇后。” 小以宁:-`д′-,难不成谢家还指着傻掉的垣王? 小娃的脑细胞飞速转动,消化这刚刚得到的新瓜。 下一刻,她的小额头突如其来地一痛,将她的思绪打断。 小以宁抬起头,控诉地瞧着打她之人。 只见“暖贵妃”满脸戏谑,自顾自地感慨道:“还是江湖好,直来直去的,想杀谁就杀谁,哪像如今,我待在宫中几月,看这些人杀个人都拐弯抹角,连个孩子都有数不尽的心思。” “还有你那揣着坏水的舅爷爷,想除掉谁都要谋划,既要顾及他们身后势力的反扑,又想斩草除根。” 小娃闻此,立即回想起上次离去前“暖贵妃”与她说过的话,忙不迭的问道:“大叔,上次坏人给你递了纸条,你有没有收获。” “暖贵妃”懒洋洋地回复:“自然是有的,那糟老头不是封我做了贵妃。” 小以宁:,这算什么收获? 没想到,“暖贵妃”又坏笑着补充道:“这上头就是皇后了,要是那糟老头想让我做皇后,我就当众脱衣,告诉大家我其实是个男人,让他丢尽颜面,哈哈哈” 小娃颇为无语地注视着这发出狂笑的伪女人,心中不禁吐槽起来:果然人在宫中待久了,都会变得多多少少不正常,即便是男人也会被逼疯! 不过,还未等她内心吐槽完,“暖贵妃”那原本畅快的笑声就像被人硬生生掐断一般骤然消失。 紧接着,她便听其十分郁闷地嘟囔一句:“啧,这糟老头还真是不消停,刚下朝便派人过来!” 言罢,“暖贵妃”便抱起小娃向门口走去。 小以宁也在这间隙听到外头由远至近的脚步声,相当急促,显然是有事发生。 她心中莫名紧张起来:不是,那李明珠这么快就找老baby吹耳边风了? 她内心忐忑地朝外头张望,没过片刻,便见熊孩子领着十几个宫人,气喘吁吁地跑来。 晟泓童一见到小娃,就如见救星般那般热烈,急忙加快速度跑至她面前,率先说道:“晴姐儿,我父皇发火了,谁都不愿见,你快随我过去。” 此言一出,小以宁心头便猛然一震,她抱有幻想地询问道:“舅舅,舅爷爷为何发火啊?” 谁料,熊孩子竟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便故作深沉地回答:“那还不是因为晴姐儿啊!” 小以宁:﹌○﹌ 完球,舅爷爷果然开始讨厌她了,不然不会不干完公事,就要找她! 如是想着,小娃便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晟泓童立马反应过来,心虚地凶道:“晴姐儿,你哭什么,我父皇又不会罚你。别哭了,快随本太子去见父皇。” 此话一落,原本就惊天动地的哭声,更加响亮,直接震彻整个皇宫上空。 而这一幕,又被耳神报宫人马不停蹄地禀告给了帝王。 晟景琛本就糟糕的心情此刻更是雪上加霜,面对陆续上桌的早膳,顿时没了胃口。 裴大福观察着主子的不愉神色,小声提议道:“陛下,乐安郡主应是今日醒得过早,家人又不在身侧,才会闹起小孩脾性,要不将乐安郡主先送出宫,下晌时,再让嘉禾郡主带她进宫祝寿。” 然而,此提议再度遭到帝王冷视回应。 裴大福:(▔﹏▔),糟了,此话又没对上主子的脾气! 晟景琛不耐地传旨道:“宣婉林玉瓒即刻进宫哄乐安郡主。” 裴大福:-_-|| ,这一来一回,怕是乐安郡主早就恢复往常的欢乐模样。 这伺候主子多年的老太监,今早遭遇好几次职业滑铁卢。 他低垂着眼眸,反复捉摸着主子的心思,斗胆进言:“陛下,林玉瓒此刻应该跟在蒋听松身后,布置您的寿宴,怕是满身汗味,乐安郡主闻之不喜。” “陛下要不现下就宣乐安郡主过来陪您,她见到您啊,定会破涕而笑,高兴不已。” 帝王听到此言,原本凛若冰霜的脸上出现一丝波动。 他敛下眼眸思忖片刻,随即缓缓颔首同意了这个提议:“罢了,便宣晴姐儿过来,你去寻些小孩喜欢的玩意儿,莫让她觉得看朕批奏折,与大臣议事枯燥。” 裴大福面上一喜,忙回复道:“陛下放心,乐安郡主最是乖巧,奴去寻几本书来,待陛下得空,乐安郡主也能读书于您听。” 晟景琛毫无威胁地横了他一眼,“真是聒噪,快去。” 裴大福瞬间找回帝王身边第一人的意气风发,高声应是,退了出去。 就在他即将踏出门槛之际,耳畔又传来帝王的命令,“让那个逆子也过来,跟朕一道批奏折。” 于是乎,两小娃正式上岗第一日,皆领到属于自己的任务。 日头西斜,暮色渐起,今日的重头戏宫宴正式来临。 宫灯次第亮起,原本肃穆的皇宫难得迎来热闹的场景,鼓乐齐鸣,丝竹声起。 舞姬广袖翻飞,身姿袅袅,各宗亲贵胄、文武百官携家眷鱼贯而入,带着寿礼向帝王祝寿。 觥筹交错间,皆是难得的欢声笑语。连平日里肃容的帝王,亦是带着往昔没有的平和。 但若细细端详,便会发现宴席之上,有不少人在强颜欢笑。 小以宁端坐在熊孩子的下首,这次她没了被两个boss接连投喂的夹心待遇,但老baby为了保持她的人设,让她爹以礼官的身份给她喂食。 至于为何不是赵雅,亦或是她娘,她也秉着好奇询问,就得来一句老baby的合理回答,大致意思——她爹是唯一不用吃席且多余之人,有空! 小以宁生无可恋地咽下一口菜,便对上渣爹面无表情的脸,极为孝顺地说道:“爹,您也吃一口,这个可好吃啦!” 林玉瓒咽了下口水,极其郁闷地低声回复:“晴姐儿吃完,再告诉爹是何味道便好!” 小娃随即就说了一句废话:“爹,它是咸的!” 林玉瓒:……,他知晓。 父女俩悄悄交流完,便心有灵犀般轻声发出“冤大头”的叹息。 白日里,小以宁因熊孩子的话,误会自己在粗大腿心中的地位,被带至粗大腿面前,陪他吃了两顿养生餐,并卖力读书,哄粗大腿睡觉,丝毫没有偷懒。 而林玉瓒则心不正言不顺地跟在蒋听松身后,成为杂役太监中的一员,将所有不妥当之处换去,干的皆是力气活,整整劳累了一日。 父女俩各过各的苦,今日早已身心疲惫。 两个冤大头将今日受过的苦在脑中过滤一遍,便又如说好一般,偷偷向各自罪魁祸首投去埋怨的目光。 第754章 大方的舅爷爷【1,2】 小以宁暗戳戳地斜眼瞧向一旁的熊孩子,若是眼神能揍人,熊孩子定被她打趴在地。 晟泓童也似察觉到她的目光一般,缓缓转过头,目光在空中交汇,露出呆滞的眼眸。 小以宁:……,咋感觉这熊孩子被老baby玩坏了? 小娃不由回想起白日里的情形,老baby躺在卧榻上午休,熊孩子还站在龙案旁,欲哭无泪的阅着奏折。 另一边的林玉瓒暗含无数怨气的目光投向上方的糟老头子,却出乎意料地与皇太后那探究的眼神撞在一起,而那糟老头子依旧目视下方,对视线毫无反应。 林玉瓒:,装模作样! 父女俩:(  ̄︿ ̄),有火没处法,好憋屈! 一大一小纷纷收回视线,继续开始父慈女孝日常。 而这时,皇太后的眼神还未移开视线,她眼睛微眯,细细打量着林玉瓒的样貌,眼里闪过一丝狐疑,耳畔忽而传来帝王的轻语。 晟景琛微微侧眸,似笑非笑地询问道:“皇太后如愿见到连姝的儿子,可心满意足了?” 皇太后猛得收回视线,眼神冰冷地落到身侧之人身上,讥讽道:“皇上又想耍哀家,莫不是以为气死哀家,便能除掉心头大患不成?” 帝王眉眼未动,淡淡回应:“皇太后多虑了,朕只不过是不想过早办国丧罢了!国库空虚,朕每一分钱都需精打细算。” 皇太后: 老妇人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此言气得不行,而帝王将关注度重新落到下方,并不着痕迹对身侧的裴大福使了个眼神。 裴大福立马心领神会,做了个手势,丝竹骤停,舞姬纷纷退去,下方地交谈声也渐渐停歇,向殿外望去。 那里不知何时排了两列太监,他们的身后摆着各式各样的寿礼。 殿中众人便知刺激的呈送寿礼环节到了,气氛变得莫名期待且紧张起来。 须知,寿礼若是送的好,帝王龙颜大悦,赏赐定然不会少,甚至有可能升职加薪离人生巅峰更近一步。 恰在此刻,原本呆滞的晟泓童如完成任务般对父皇提议道:“父皇,您要不先看晴姐儿给您准备的寿礼,她一直念叨着要给您一个惊喜。” 晟景琛闻言,侧目瞥了一眼小娃所在的地方,两张相似的笑脸瞬间映入眼帘,随即他便划过一道不知对谁的嫌弃,将视线移向别处,并应允了此事。 下方的礼官随之唱报,哄亮的嗓音在大殿中回荡:“乐安郡主敬献《百寿图》一幅!” 话音未落,便有两个太监捧着一米多宽的卷轴走到大殿中央,徐徐展开,一幅丈许长卷现于百官面前。 刹那间,百个形态各异的“寿”字跃然在众人眼前,全由金粉书写而成,更妙的是字与字之间画着缠枝莲纹,将整幅《百寿图》衬得大气唯美,在烛火映照下流光溢彩,宛若纸上星河。 这开场算是惊艳,众人不由低声交耳,点评起这幅笔走龙蛇的大字。 只有伤势刚刚好转的吴浩然在那小声蛐蛐道:“若非受邀写这幅字,又怎会被这林师弟与王师弟算计。” 此言一出,他身侧便响起他爹武安侯的低声怒斥:“逆子,你还在此胡言乱语!” 吴浩然:,他说的都是实话呀!!! 武安侯暗暗瞪了一眼二儿之后,便快速环视四周,见无人关注此处,微微松了口气,继续看向殿中央的《百寿图》。 吴浩然也悻悻地随意瞥向周围,不料却与对面坐着的虞王目光交汇,心中猛然一紧,连忙垂下眼眸,装作事不关己的吃瓜群众。 小以宁也在此刻来到《百寿图》前,跪在地上,奶声奶气地向帝王说出贺词:“晴姐儿祝舅爷爷圣寿无僵,永享康宁!” 晟景琛垂眸瞧着这有些浮夸的寿礼,还算满意地点点头,开口夸道:“晴姐儿有心了,这幅《百寿图》写得不错,赏” 话还未完,他的身侧便响起一道调侃的轻笑:“皇儿,这乐安郡主尚在连笔都握不稳的年纪,这《百寿图》显然出自他人之手。你的赏赐应给予真正的书写者才是。” 帝王斜睨向说话之人,“母后所言极是,晴姐儿,这幅百寿图是何人为你准备? ” 小娃立马如实的指着其中一个方方正正的“寿”字,解释道:“舅爷爷,爹把着晴姐儿的手就写了这一个寿字,其余的寿字都是爹,大舅舅还有干爹帮晴姐儿写哒,还有娘和姥姥也帮了忙!” 此话一落,便有不少人将目光投向被遗漏下来的王二升,便见他傲娇地轻哼一声,丝毫没有因为未参与家中的“团建”而感到尴尬。 帝王也瞟了他一眼,便心情愉悦地将此人抛掷脑后,大方道:“既如此,裴大福,方才乐安郡主所提之人皆赏黄金百两,乐安郡主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巧的心思,赏黄金千两。” 紧接着,他便又问向方才说话之人:“母后可觉得皇儿这赏赐可妥当?” 李明珠瞧着处处与她做对的大儿,脸上不禁浮现出一道怒气,但转瞬即逝,依旧维持着那温柔的模样:“皇儿是一国之君,为何抉择,皆是那些人的荣幸,哪有什么妥当不妥当一说!” “望母后也能记住此话。” 晟景琛暗含警告地浅笑着,大手一挥便将赏赐颁发下去。 小以宁的金库+1000 小娃扬着毫不吝啬的灿烂笑容,回到位置上,金元宝也适时出现在她所在的矮桌上,立马傻傻地拿起一块举到她爹面前,炫耀道:“爹,晴姐儿赚钱啦!” 林玉瓒无语地瞧了她一眼,赶忙将她的手按下,停止这眼皮浅的举动。 与此同时,下方的吴浩然也不可置信地盯着桌前的百两黄金。 他的面色早已在小娃提及他时,激动地涨红,匆匆向皇上谢恩后,便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一块金元宝,颤着声询问:“爹,我、我头一次得皇上的赏赐,能否将这当传家之用。” 武安侯的面色亦是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他急忙将二儿手中的黄金拿走,压低声音呵斥道:“你这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紧把赏赐收好。” 吴浩然: 这两副场景,引得众人皆不禁失笑起来,开始期待下一个让皇上龙颜大悦地人是谁。 空气中也弥漫起轻松愉快的氛围。 紧接着,寿礼如流水般呈送上来,搭配着送礼之人的祝语,让帝王一一过目。 然而,令众人未料到的事,即便小娃带了一个好开头,让他人知晓今日帝王心情不错。 可接下来呈送的寿礼有多惊艳,都未让帝王展颜,只得一句不错便被送了下去,连费尽心思得来的万民伞,帝王回了一幅字画后,也黯然退场。 不过帝王的淡然,百官们早就习以为常,毕竟帝王喜怒无常,若是真的喜形于色,便是他人的倒霉时刻。 老baby的性情,小娃并不了解,她坐在她爹怀里,瞧着一件又一件的精美寿礼被送下去,双眼冒出渴望的星星,心中无比艳羡。 怪不得舅爷爷的私库年年都得扩大的一圈,除了她送出的没啥收藏价值、普通至极的《百寿图》,其余都是价值千金,极有收藏价值的珍品,只是舅爷爷估计年年收礼收到手麻,对这些好似都无感了。 她不由抬头对着她爹吐槽道:“爹,舅爷爷是不是年年都收一样的寿礼,晴姐儿瞧舅爷爷都没笑。” 林玉瓒对此倒不以为意,低声回道:“你舅爷爷身为帝王,即便遇到喜爱之物,也不可随意流露,免得被奸佞之人加以利用。” “那爹知晓舅爷爷最喜欢什么吗?”小娃下意识地问道。 林玉瓒:→_→,他怎么可能知晓,他连关于糟老头子的消息都不愿听! 老男人对上小娃求知若渴的眼神,心中又是一堵,再次不愤地暗自瞟向糟老头子,便点点头糊弄道:“自然,不过此处人多口杂,爹归家时再与你讲。” 这一次,帝王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一旁的目光,淡淡回望一眼,又带着难以言喻的轻蔑将视线收回。 林玉瓒:(▼へ▼メ),哼! 就在这时,熊孩子转过头,木讷插话道:“若是晴姐儿连批十几个奏折,不提正事,只提自己饭食不错,顺道问你吃过饭没,也会如我父皇般笑不出来。” 小以宁诧异地瞧向熊孩子,便见他呆滞的目光已然消失不见,转变为对未来前途的生无可恋。 见此情形,小娃不禁有些无语,提醒道:“舅舅,无正事,舅爷爷也不用烦恼啦!” 晟泓童闻言一愣,心中竟无比认同此说法,随即他又升起一股被小娃的聪明碾压的憋屈感,梗起脖子刚欲开口找回自己的颜面,耳边便传来温润的解释声。 “此类奏折皆是与您说,他所管辖之地风调雨顺,问陛下胃口如何,便是问陛下近日可有烦心事。今日太子帮皇上批奏折,可都是此类?” 晟泓童的目光转向说话之人,微微抿唇,点点头回答道:“表姐夫,今日父皇给我十几本奏折皆是如此。” 听到此言,林玉瓒便继续说道:“民生乃是大事,太子若明日又批此类奏折,不妨留意是何人所奏,涉及何地。若是陛下应允,就写上太子批阅,他们也会心安,知晓您已被陛下认可,小小年纪便有帝王之姿。” 晟泓童:?ˋ?( ′? ? `? )?ˊ? 熊孩子那厌世脸瞬间焕发出别样的神采,竟破天荒地对林玉瓒露出孩童的天真笑颜,“表姐夫,那我明日问问父皇。” 林玉瓒浅浅一笑,对女儿使了个“此乃实操”的眼色,便再次夹起一箸美味的菜肴送入女儿口中。 晟泓童也因老男人的一番话而情绪高涨,不由自主地靠近父女俩几分,恨不得与他俩坐一桌。 小以宁:(?■_■),她爹果然是能当奸臣之人,一句话就把熊孩子哄得这般开心! 这边的动静也自然而然引起帝王的注意,他身侧的裴大福弯腰低笑,“陛下,看来太子十分喜欢这林秀才。” 帝王未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便肉眼可见地扬起一抹愉悦的笑颜。 此幕,让暗中留意的官员不由地精神一振,急忙朝向殿外,紧紧盯着下一个即将呈送上来的寿礼 与此同时,礼官那清朗的声音再度响起,在大殿上空回荡:“仇大学士敬献冻玉云子千枚、紫檀嵌螺钿银丝棋盘一副。” 仇玄知从位置上起身,大步来到帝王面前,高声道:“陛下,此棋子乃昆仑山之上采集的冻玉所制,此玉质地温润,冬暖夏凉,而这棋盘纹样暗含周天星斗,银丝为江河,螺钿为星辰。今谨献于御前,愿我皇弈局纵横,如执天下经纬。亦盼能解陛下万机之乏。” 此话刚落,文武百官便在帝王脸上见到二度的龙颜大悦,甚至较之前还要更甚一筹,他面带笑容吩咐道:“呈上来给朕瞧瞧。” 此景,映入所有祝寿之人眼中,心中同时浮现起一个念头:这仇玄知怕是又要入陛下心一分。 仇玄知亦是这般想法,面上更加谦卑,行礼愈发恭敬。 坐在上头的林玉瓒与下方的王诚遥遥对视一眼,交换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 殊不知,帝王在下令的那一刻,便已后悔,他的耳畔陆陆续续传来两小娃自以为小声却清晰可闻的蛐蛐。 晟泓童在父皇龙颜大悦时,便自作聪明的与小娃分享起自己方才所学:“晴姐儿你瞧,这便是你爹说的用喜爱之物加以利用,这仇大学士便是用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与我父皇换取赏赐。没想到我父皇竟会喜欢这华而不实的东西。” 小以宁虽赞同熊孩子的现学现用,却操持不同看法回应:“舅舅,舅爷爷喜欢下棋,这仇大学士送的棋盘,舅爷爷每日都能用上,不是华而不实。” 此言立即遭到熊孩子有理有据的反驳。 “你不懂,此物珠光流转,一瞧就是女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晟景琛:(?? ?),这个逆子!!! 第755章 争执(1)+(2) 两小只不知自己的耿直发言已彻底败坏帝王的兴致。 他俩还饶有兴致地翘着头,目光紧跟着礼官太监将棋盘和棋子端到帝王面前。 小以宁快速地偷瞄了一眼下方,见仇玄知注视着寿礼的目光中,似有一丝期盼,便故作好奇般对熊孩子发问:“舅舅,那仇大学士是不是奸佞之人?” 熊孩子也将目光投到下方,便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晴姐儿,此人瞧着确实不似个好人!” 小以宁:-_-|| ,行,虽有上纲上线的胡乱猜测,也算你还有点眼力见! 一直暗暗观察帝王神色的林玉瓒,见两小只的话匣子停不住,便好心提醒道:“太子还是少说几句,免得皇上嫌你多言。” 熊孩子:…… 恰在此刻,两小只察觉到落在头顶的灼热视线,皆不由向帝王望去,便见其正好将视线投向棋子与棋盘之上。 下方众人的目光也纷纷聚集在帝王身上,暗自猜测他会给仇玄知何赏赐。 岂料,帝王见到这棋盘与棋子之后,原本还算温和的笑容逐渐转为冷峻。 他嫌弃地挥了挥手,这些玩意儿便撤了下去。 晟景琛抬眸,俯视着下方等待赏赐的男子,冷笑道:“仇爱卿送于朕的这些,用于把玩倒是不错,不过也有玩物丧志之嫌。” 仇玄知心中猛地一凛,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帝王,慌忙跪地请罪:“皇上明鉴,臣绝无此意。” 然帝王已不想再瞧他一眼,告诫道:“仇爱卿还是莫要在这些玩物上耗费过多心思!否则,朕会认为将你从棋待诏之位破格提拔乃是昏君之举。” 仇玄知脸色骤变,面如白纸,匆忙俯身叩首:“皇上息怒,臣知错!” 话音刚落,殿内众人纷纷惊慌地跪下,高呼:“皇上息怒!” 气氛瞬间凝重起来,整个宫殿内落针可闻! 皇太后开口解围道:“今日是皇上的大喜之日,即便不喜,也莫要过于计较,这些皆是臣子对您的一片心意。”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李明珠便唱起反调:“皇太后此言差异,此人故意惹皇上不悦,应当受罚才是,怎能因今日是皇上的寿辰免去,若开此先河,又有人借机呈上不敬之物,那皇上罚还是不罚。” 言罢,两位太后便对视上,目光中闪烁着隐晦的交锋。 帝王不耐地瞥了她俩一眼,又将冰冷的目光投向罪魁祸首。 仇玄知的额头滴落一滴冷汗,心中翻着无数思绪,皆围绕着一个念头,为何明明逢迎帝王喜好,却不得圣心。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道天籁之音响起将他从煎熬中解救下来。 只见新晋太子从位置上站起,拱手提议道:“父皇,您既然不喜方才那物,不如送于儿臣。过几日便是晴姐儿的生辰,儿臣刚好能送于她!” 帝王冷峻的面容稍缓,无不可地颔首:“既如此,阿彘便去拿于晴姐儿。” 小以宁也趁机说道:“舅爷爷,那晴姐儿以后进宫能否带着它?晴姐儿想用它来学下棋。” 帝王闻此,不由失笑摇头,欣然应允:“可!” 他示意众人起身,将方才的不快轻轻揭过,只轻描淡写地处理道:“仇爱卿罚俸一年,以示警戒。” 仇玄知颤着声音,谢恩起身,在返回位置上之时,他的视线不免往上瞟。 便见与他只见只有一面之缘的林玉瓒正对他女儿满意地点头,又顺势奉承了太子几句,而后如不经意般回望了他一眼。 他心中顿感五味杂陈,方才乐安郡主未说明谁教,但他已经明了。这寿礼兜兜转转依旧回到帝王手中,而他也欠下莫大的人情。 此时,寿礼环节重新开始。 帝王为了不再败自己的兴致,便将身侧话多的两小只打发去拿仇玄知的寿礼。 小以宁被熊孩子强行牵离之前,还仰着头瞧下一个寿礼长何模样,见是一个精美的长匣子,顿时兴趣索然。 随后,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年轻官员站起身,接过匣子,朗声说道:“臣敬献一幅美人图,恳请陛下亲览。” 随着官员的话音落下,宴席上又有几人悄悄离场。 王诚与老对头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将宫女打扮的虞可唤到身边,带她去赴太子的约。 虞可小心翼翼地跟在老男人身后,战战兢兢地问出一个愚蠢的问题:“王大舅舅,您怎么知道太子要见我?” 王诚微微侧眸,失笑回道:“自然是晴姐儿与我说的。虞小姐,我们虽与你爹有来往,但最终皆是效忠于陛下,你不必有顾虑。” 虞可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急忙保证道:“王大舅舅,我是向着郡主妹妹的。” 老男人见小丫头的犯傻模样,摇了摇头,温声提醒:“虞小姐,你与太子商议之事,晴姐儿也占了一成。” 接着,他话锋一转,提点道:“不过此事还需我们长辈看着,陛下也知晓此事,你与太子之间的合作需慎之又慎,切不可因疏漏为自身惹来祸事。” 听到此言,虞可郑重地点点头,随即露出感激的笑容,闷头跟着老男人左拐右拐。 不多片刻,便到两小只所在之处。 此时,熊孩子已经领到生辰礼,与小娃一同蹲在地上,就着灯笼,研究那花里胡哨的棋盘。 虞可见此情景,顿时好奇心大起,二话不说也跑过去加入队伍。 守在他们身侧的林玉瓒不禁无奈地摇摇头,退至一旁,将空间留给三小只。 王诚走至他身侧,低声道:“陆承安已经将美人图光明正大地献给皇上,不过此人老奸巨猾,还不知藏在何处。” 林玉瓒讥讽一笑,“谢相也在宴席之上,怕是已经坐立难安了。” 话毕,王、林二人便瞧向身前叽叽喳喳低声讨论的三小只,耐心等待着。 正值三小只对着棋盘聊得差点忘记自己此行目的之时,两道微弱的交谈声忽而传入小娃的耳畔。 她诧异抬头向声源望去,层层黑影虽挡住她的视线,但传来的声音她却十分熟悉。 两个老男人第一时间便发现小娃的不对劲,也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却瞧不出丝毫异样,也未听到怪异声音,只有风吹过树木的沙沙声。 林玉瓒略带挫败地瞥了一眼老对头,遂开口问道:“晴姐儿怎得了?” 小以宁如实地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回道:“爹,那里有人在说话!” 此言一出,另外两小只也抬起头来,朝那个方向瞧了一眼,随即疑惑地看向小娃。 熊孩子忆起前几次被小娃踩底下的经历,抿嘴对着小娃道:“晴姐儿,定是宫侍在那里偷闲唠嗑,不必管了。” 虞可也附和地点点头:“郡主,此处是皇宫,今夜又是寿宴,宫人定会忙里偷闲。” 小以宁:,又不信她! 小以宁不免郁闷地嘟起嘴,垂下脑袋,继续研究这棋盘的工艺。 就在这时,她的身子腾空而起,还未等她回过神,便被她爹抱在怀里。 林玉瓒对老对头交代一句:“我带晴姐儿去那处瞧瞧,等下便归。”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朝着女儿所指的方向走去。 谁料,见他俩离去,熊孩子那歇下的较劲性再次浮现,赶忙拉起王诚的手,指挥道:“表哥,你也随本太子去那处瞧瞧,到底是哪个宫人在偷懒。本太子让小顺子去罚他。” 虞可也跟着熊孩子开始胡闹:“王大舅舅,我也想去,可以吗?” 王诚颇为无奈地瞧着这两个将正事抛诸脑后的孩子,摇头失笑,随后带着他们和一队宫人加入了“偷听”的行列。 而在不远处私会的两人,并不知晓自己的密谈已被人听见。 其中一人提着灯笼在前头鬼鬼祟祟的探路,警惕地张望着:“上官姐姐,你莫急,我打听了,陆妹妹如今做着给各宫送衣服的轻省活。我托了我宫中的亲戚,他是个小总管,今夜定能将她带过来。” 上官如意亦步亦趋地跟在其身后,面露感激道:“多谢徐妹妹了,我本想着递个话给阿蛮,没想到你竟有路子让我与她见个面。” 前头那人转过头,带着一丝愧疚,低声道:“上官姐姐你莫谢我,我不如乐安郡主有本事,也就今晚能让你俩见个面了。” 上官如意听到此言,没有附和,只是低垂眼眸,回以微微一笑。 徐小姐见此,不由抿了抿嘴,继续向前摸索着。 就在她俩全神贯注地向着前方之时,身后几步远的距离,已经悄然跟着无数条尾巴。 小以宁一手捂住她爹的嘴,一手指着偷摸前进的两人,眼神里布满了得意。 林玉瓒:→_→ 老男人没好气地将女儿的手挪开,与她一同凝视着那两个胆大妄为的小丫头片刻,便不感兴趣的转过身,往回走去。 小娃愣了一下,不满道:“爹,咱们还没瞧上官姐姐要干嘛呢!” “瓜田李下,你少掺和这些糊涂事。”老男人轻轻斥了一句,将女儿向后扒拉的身子板正。 小以宁:……,居然遇瓜不吃,那她爹将她兴冲冲地带过来做什么? 紧接着,她便听她爹分析道:“你同窗今夜定是偷会那陆小姐,她如此不计后果,被人知晓捅到你舅爷爷面前,必会受罚。至于陆小姐,她原就在浣衣局受惩戒,今夜偷溜出来,也没好果子吃。” 随后,她爹便向她灵魂发问:“晴姐儿撞见了此事,会否向你舅爷爷提及,还是帮你同窗隐瞒下来?” 小以宁:⊙▽⊙,啊嘞,这倒是个问题啊! “知之与不知,两种境地,此次爹帮晴姐儿选,下次晴姐儿莫犯糊涂。” 林玉瓒的话语渐渐转循循教导,见女儿陷入思索,不再闹着要去凑热闹,便欣慰地重新抬步。 不成想,父女俩往回没走几步,便与第二波“偷听者”狭路相逢。 王诚摊了摊手,表示无辜,随后瞧向将他拉过来的小太子。 熊孩子立刻一马当先,推开无用的姐夫,目光径直投向偷摸前进的两人,他眼神极好,一眼便瞧出此二人并非宫女。 见此,他不禁蹙起眉头,怪异地瞥向小娃:“晴姐儿,此处离方才之地,足足有二十丈远,你怎听见的?” 小以宁:…… 小娃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赶忙搜刮合适的理由。 一旁的王诚已经帮她解围:“表弟,这世上本就有天赋异禀之人,更何况我家个个都是如此,晴姐儿耳聪目明,不足为奇!” 虞可也赞同地颔首:“对,林爹爹与王大舅舅都是天赋异禀之人,郡主妹妹一家都好厉害。以后我也要这般厉害!” 随即,她便满脸崇拜地望向王、林二人。 王、林二人:…… 晟泓童:-`д′-,又被小娃压了一次,好憋屈! 熊孩子轻咳一声,将自己方才的蠢问题丢到脑后,再度将注意力放在前方。 凑巧的是,前方也传来一道惊喜的呼声。 “阿蛮你在宫里过得如何,怎这般瘦了!” 阿蛮? 熊孩子眉头再次紧蹙,不过须儿,他便想起此名字的出处,顿时怒火中烧:“是她,害本太子露馅之人。岂有此理,被我父皇罚了,她竟还不安分!” 话音刚落,他便要怒气冲冲地走上去,抓住那不受规矩之人。 然而下一刻,他又硬生生地停下脚步,改变主意。 只听前面传来陆佳宜讽刺的话语。 “我过得好不好,如意你看不到吗?” “若不是当初你使坏,故意在我表姐面前提及郡主妹妹和药谷的人有交集,她怎会因为心急被朴家设计,同窗也因此受难,与我形同陌路。连我外祖家也被陛下清算,随时都有倾家之祸。” “我今日如此模样,皆是被你所害!上官如意,你就是扫把星!” 这番话,让熟知陆佳宜的两小只皆惊愕不已,她俩不可置信地互视一眼。 虞可有点难以接受的自语道:“陆姐姐怎会如此尖酸刻薄,似变了一个人般!” 小以宁:来了来了,这段友谊终究走到陌路了! 第756章 陆承安现身(1,2) 晟泓童听到陆佳宜这番指责的话,脸上浮现出不符合年龄的冷笑:“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埋怨我父皇。” 他转过头瞧向自己的同伙,低声招呼道:“走,晴姐儿,还有那个谁,本太子带你们去凑热闹。” 小以宁连忙一脸期盼地望着老男人,便乖巧地喊了声爹。 林玉瓒:…… 老男人满脸无奈,将女儿放到地上,并对熊孩子叮嘱道:“太子快些回来,免得陛下见你迟迟不归,派人出来寻。” 熊孩子不知有没有听进去,忙不迭地点头,便牵起小娃向前面走去。 两个老男人无语对视一眼,秉着大人不掺和小孩之事,伫立在原地等三小只归来。 恰在此刻,又有一阵有序的脚步声传入老男人的耳畔。 两人寻声望去,只见黑暗中几盏灯笼依次而过,微弱的光亮映照在盔甲上,散发着冰冷的银辉。 两个老男人沉默地注视着这队侍卫毫无察觉异样地走过,心中不由吐槽。 林玉瓒:简直如同虚设! 王诚:怪不得之前太子能逃出宫! 两人无语地交换一个眼色,随后将目光投向三小只。 此刻,三小只已然停下,躲在拐角处,悄悄探出头。 私会的场景瞬时映入眼帘,只见有个太监在路口望风,还有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如背景板般站在一旁。 而上官如意则难以置信地盯着陆佳宜,汹涌的眼泪从两颊划过。 她哽咽着道歉:“阿蛮对不起,当初我只不过是看谢二小姐可怜,想帮她罢了,我也不知晓事情会变成这样。可陛下要清算你外祖家,这是谁都无力更改的事实。” “不过谢家根基深厚,朝中有人相助,定能渡过难关。” 陆佳宜脸上挂着讽意与悲凉,喃喃道:“不可能的,我祖父说陛下此番是要诛九族,无人能幸免。只能” 小孩姐言语未尽,也已泣不成声。 上官如意望着好友,张了张嘴,想出口安慰几句,却不知从何说起,上前想擦拭其泪水,又被其狠狠推开。 她难受的攥紧帕子迟疑了片刻,决定转移话题,说起此行的目的:“阿蛮,你之前交于郡主妹妹的地址,我不小心弄丢了,都未来得及看。今日特意求徐妹妹帮忙,让我俩见一面,就是为了此事。” 陆佳宜压抑的哭声一顿,似又想起什么事,竟快速将悲伤忘却,嘴角浮现起一抹笑意,她对着好友招了招手,在其耳边低语起来。 这一幕幕落到小以宁眼中,她不免心生怪异,垂下眼眸细细思索起来。 这陆佳宜未说完的下文,应当是只能谋反的意思。 可谢家盘踞朝堂多年,势力遍布,即便舅爷爷施以清算打压,也不可能无人可用,怎会让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洞悉此等机密要事。万一像方才那般差点说漏嘴,岂不是直接送上断头台,致使所有努力前功尽弃。 莫非陆佳宜还是成事的重要人物? 小娃的思绪打了个结,百思不得其解,不禁求助般向两个老男人望去。 便见他俩蹲在地上,各自拿着白色糕点品尝得起劲,对此处毫不关注。 小以宁:,真是不合格的吃瓜群众! 就在这时,小孩姐的声音又传入小娃耳畔,她赶忙将头转回去,继续吃瓜。 只听陆佳宜轻声询问:“如意,郡主妹妹有没有与你提过我家有幅《美人图》的事?” 上官如意闻言一愣,随即摇摇头,脸上浮现出欲言又止的为难模样。 陆佳宜这一脸失落,抿着嘴告辞道:“我先回去了,免得被姑姑发现罚我。” 上官如意见此,立马下定决心,急忙说道:“阿蛮,你爹在家中遇袭,如今不知所踪,不过你放心,我爹正试图用暗记与他联络,相信很快便找到了。” 然令她未料到的是,陆佳宜听到此言面上毫无波澜,只是沉默一瞬,回应了一句“我知道了”后,便转身向太监走去。 小以宁目睹此景,心中又不由嘀咕起来。 自己上次在行宫见她,她便被谢家利用,背后也有她渣爹的推波助澜,她本人也甘之如饴,丝毫未见不愿。而现下,她已经完全倾向谢家,对渣爹充满恨意,还想搞死渣爹! 这般想着,小娃不禁有些咋舌,与此同时,她耳边也传来炸裂的声音。 只见早就蓄势待发的熊孩子,见密会完毕,就气势如虹的下令道:“小顺子,将这里所有人都给本太子抓起来!” 话音刚落,小顺子便带着一众宫人上前,将密会团伙团团围住。 连方才眼瞎的侍卫队也快速赶了过来,利剑出鞘,直指那四人。 “何人胆敢在此冲撞太子殿下?”那为首之人也高喝一声。 熊孩子侧眸斜睨向他拉排场之人,刚欲满意地点点头,就听身侧的小娃嘀咕道:“吴二公子来的好快,难不成他在附近偷看。” 晟泓童: 吴绍鸣: 这时,林玉瓒出言唤道:“晴姐儿快过来,莫要打扰大人办事!” 小以宁听话地点点头,对熊孩子说了一句“舅舅,晴姐儿便不打扰你办事啦!”,便不等他反应,带着虞可屁颠屁颠地跑回自家老男人身边,连小孩姐求救般的呼唤都顾不上理会。 晟泓童:o( ̄︶ ̄)o,我是大人 熊孩子被小娃的话哄得开怀,之前被压一头的憋屈感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他挺直腰板,将自己的气势拔高到两米八,先是不满地瞪了一眼吴绍鸣,随后又恶狠狠地盯着那两个一直叫嚷的小孩姐。 “陆佳宜,还有你,叫晴姐儿过来,莫不是想让她为你们求情?本太子是她的舅舅,本太子下的命令,她也得听!还有你们二人,竟里应外合,带着此人来此处与陆佳宜私会,可知罪!” 两个小孩姐顿时面如死灰,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地。 而促成这场密谈的小太监与许小姐见状,立即跪地求饶。 小太监急忙解释道:“太子殿下饶命,是暖贵妃嘱咐小的,陆小姐若要见什么人,尽量给予方便,小的这才将陆小姐带出来的。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可派人去问问暖贵妃身边的琉璃姑姑。” 许小姐也赶紧撇清关系:“太子殿下,我只是陪上官如意过来的,其他事情并不知情。” 陆佳宜亦是开口,将过错全部推到上官如意的身上:“太子殿下,我亦是不知情,被带到此处,才知上官如意要见我。” 成为众矢之的的上官如意,面色惨白地承认错误:“太子殿下,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恳请太子殿下饶我一次。” 四人皆脑袋低垂,丝毫未注意他们身前之人竟在一句又一句的辩解里,烧起熊熊怒火。 晟泓童:(╬▔皿▔)╯,竟都睁着眼说瞎话,糊弄他!!! 正值这时,察觉到太子情绪波动的王诚,开口说了一句:“表弟,储君之贵,在于凝清静心以御兆民,切莫因细枝末节之事动气,乱了心神。” 晟泓童望了他一眼,充满怒火的眸子划过一道思索。 紧接着,林玉瓒那劝慰的话语也适时地响起:“太子殿下,这三个小丫头虽冲撞了您,但到底是官眷,惩处不宜过重,不若让她们的父母前来,给您满意的答复。” 熊孩子转过头,继续瞧向把他当傻子耍的四个人,忆起父皇面对嘈杂朝堂时的处惊不变,深吸一口气,边思索着处理方式,边下令道:“小顺子,派人将陆佳宜押回浣衣局,告诉那里的姑姑,此人非议皇上,将她的嘴封上三个月,以示惩戒。” 此令一出,陆佳宜的身子瞬间瘫软在地,她惊慌失措地抱住熊孩子的腿,苦苦哀求道:“太子殿下,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求您饶了我这一回……” “饶了你?在行宫时,本太子便觉得你聒噪地令人心烦,我父皇没拔掉你的舌头,仅罚你在浣衣局劳作,已是格外开恩。你竟还管不住自己的嘴,既如此本太子就教你,何话该讲,何话不该讲。” 晟泓童霸气侧漏地说完,便命人将陆佳宜给拖离。 小孩姐的求饶声,还在黑暗的夜空中回荡,从求饶转变成对上官如意是扫把星的咒骂,最后向小娃苍白无力的求助。 剩下的三人皆被太子冷酷无情惊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泣不成声。 还未意识到事态严重性的小以宁远远听着小孩姐凄厉的喊叫声,有些紧张地抓着她爹的衣角,悄声询问:“爹,陆姐姐不会是在浣衣局日日被打到嘴肿,不能说话?” 虞可被吓得脸色煞白,却仍带着天真地猜测:“郡主妹妹,许是给陆姐姐喝一碗药,让她不能说话三个月。” 对此,林玉瓒倒没有糊弄的隐瞒,直截了当地回答:“没你们想得这么复杂,把嘴缝上,留个进食的口子就够了。” 两小只:=?( ?),好可怕的刑罚! 两小只的后脊皆不由自主冒出一道寒意。与此同时,她俩不约而同地为上官如意生出一股担忧。 然,熊孩子对剩下之人的惩戒还在继续,也不知他想到什么,挂着恶趣味的笑容对吴浩鸣吩咐道:“吴统领,你将这两人的爹娘请过来,敢联合起来欺瞒本太子,今日本太子非得给你俩一个教训不可。” 此话刚落,小以宁便忍不住想要开口替上官如意求情,结果被她爹眼疾手快地捂住。 林玉瓒警告般地瞟了她一眼,温声安抚道:“晴姐儿,太子做事有分寸,你也学着些。” 小娃顿时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瞧向她爹:怎么又开始唬小孩了! 她连忙向熊孩子望去,果不其然,便见到其小手一背,得瑟地回眸瞧了她一眼,嘴角已经裂到耳根。 小以宁:-_-|| ,这人,听到好话就飘上天,早晚被奸臣拿捏! 就在小娃放下心转移视线之际,又无意间撞上吴绍鸣带着探究的隐晦目光。 吴绍鸣快速收回视线,对着她行礼后,便领着几个属下,匆匆朝宴席现场走去。 小以宁心中再次划过一道怪异,困惑地凝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呢喃道:“爹,这吴二公子看起来好奇怪呀!” 王、林二人亦是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吴绍鸣的背影,听到小娃的话,皆浮现起意味深长的浅笑。 林玉瓒低声回应道:“爹也觉得这吴二公子有问题,晴姐儿你猜是为何?” 小以宁:→_→,你猜猜我猜不猜! 王诚倒是不卖关子,对着外甥女含糊其辞地提醒道:“也不知吴二公子方才那话是说于谁听,这附近难不成还有他人?” 小以宁满脸惊讶地看向他俩,急忙竖起耳朵聆听四周的动静。 只可惜,她努力许久,只捕捉到一些宫人的闲言碎语,与零零碎碎的脚步声,以及密会三人组的哭泣声。 她纳闷地嘟起嘴,再次瞧向两个故作高深的老男人,心中骂骂咧咧:故弄玄虚,分明不想她进入群聊。 恰逢此刻,虞可耳聪目明地发现异样,赶忙对小娃悄声道:“郡主妹妹,吴统领将上官姐姐的爹娘带过来了。” 话毕,她便极有眼色的躲到两个老男人身后,垂下脑袋,不让人瞧见自己的脸。 小娃也立马戏精上身,装作胆小谨微的模样,躲进她爹的颈窝,怯生生地望着走来的众人。 上官君阳夫妇与另一对夫妇对小以宁一行人微微颔首后,便快步走至熊孩子面前请罪。 就如林玉瓒所言,熊孩子处事顾及着分寸,让小顺子将方才之事简单复述一遍给小孩姐的家长听后,便阴阳怪气道:“上官小姐,徐小姐果然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居然能够差遣宫内之人,将浣衣局的小宫女带到这里来问话。” 上官君阳淡淡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女儿,便拱手道:“太子殿下息怒,臣虽不知小女是如何打点,只是小女向来安分守己,再则她向来重情意,此番定是受人蛊惑。” “对,小女也是受人蛊惑,太子殿下明鉴,小女胆小得很,她不会做这胆大妄为的事。”一旁的徐大人也着急忙慌的解释道。 晟泓童再度听到这糊弄他的话,心中虽有怒火,却已能沉稳以对。 他忆起两位小孩姐的所作所为,毫不客气地调侃道:“看来两位大人对自己的女儿真是了如指掌,一个蠢笨却胆大包天,一个精明狡猾却胆小如鼠。本太子方才确实看了一场狗咬狗的好戏。” 两个大人: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第757章 陆承安现身(3)(4) 恰逢这时,又有一个小太监匆匆而至,在小顺子耳边低语了几句。 小顺子听完,便对自家主子说道:“太子殿下,陛下口谕,念及上官小姐与徐小姐年纪尚小,且是初犯,陛下命您稍加训诫,助她们明礼守制,日后莫再逾矩。” 此言一出,原本还算镇定的两位夫人瞬间花容失色,扑到自家女儿身上,纷纷请求饶恕,表示愿意代为受罚。 两位大人面色也一度难看,不忍地瞧向自家女儿,认命道:“请太子殿下责罚,臣等也定当严加管教,不再做那逾矩之事。” 这时,小顺子又在主子耳畔悄声提醒:“太子殿下,陛下让您早点带乐安郡主回去,夜深,免得撞见不干净的东西。” 晟泓童了然地点点头,转头望向小娃,便见其翘首,满是担忧地关注着这边,心中不禁忆起她几月前遇袭昏迷不醒的模样。 他暗暗撇了撇嘴,垂眸思量一番,便想出一个绝妙的惩戒法子。 晟泓童先是不耐烦地瞟向上演护犊情深戏码的两对母女,转而对两位大人道:“两位大人放心,今日是父皇寿辰,本太子定不会让血污毁了这寿宴。” 两家父母闻此,不由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太子的话却让所有人都领略到他的心狠手辣。 只见其突然指向被人遗忘的小太监,坏笑道:“来人,将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责以五十杖刑,并将今日与其接触过的奴才都拖到此地,与其同责,让两位小姐观刑,以示警诫。” 原本还在庆幸的小太监脸色蓦地惨白,膝行向前抱住太子的腿,求饶道“太子殿下,奴是听命于暖贵妃,并非吃里扒外,您饶了奴一命罢……” 吴绍鸣眉头紧锁,不禁拱手求情道:“太子殿下,此举怕是会引起暖贵妃的不满,她正值圣宠……” 晟泓童对此根本不以为意,出言打断:“不满,就让他亲自与本太子说。吴统领有这般闲情,便在此处盯着两位小姐,若敢闭眼,便将她俩押到受刑之人跟前,好好感受感受。” 言罢,他便不再看众人是何表情,带上小以宁一行人返回宴席。 待他们远去,徐大人终是按捺不住,低声叹道:“早有耳闻太子性情暴戾,对付人毫不手软,这般看来,较之当今圣上亦是……” 上官君阳神色不悦地截断他的话:“徐大人慎言,太子此番处理已是仁厚,莫忘了与宫人勾结能与谋反论处,你女儿犯的乃是死罪。” “她是……” 徐大人听到此言,还想辩驳,却对上上官君阳那冷若冰霜的双眸时,心中不禁猛地一颤,一种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 他畏惧地咽了一口唾沫,随即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祸水东引:“皆怪这陆家小姐,竟如此不安分。” 上官君阳将视线落到女儿身上,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安抚般地拍拍她柔弱的肩膀:“引以为戒,切记。” 上官如意难过地垂着首,哽咽道:“爹,阿蛮骂我是扫把星,郡主妹妹也不愿为我求情。” 上官君阳轻叹一声,劝慰道:“如意,阿蛮屡遭变故,心中怨气难免会发泄在他人身上。至于乐安郡主,她年纪尚小,长辈又在身侧,自然由不得她肆意妄为。” “更何况,你犯得乃是大错,她父亲未将她带离这是非之地,使太子还记得有位玩伴在等待他,便已是帮你。若太子独自在此,你恐难逃皮肉之苦,会落得与阿蛮一样的下场。” 上官如意缓缓点头,沉默片刻,又低声喃喃道:“其实林爹爹与王大舅舅帮我说过话了,是林爹爹提议太子将您和娘喊来的。” 上官君阳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回应:“爹会还这个人情,你也要送一份谢礼给乐安郡主。” 交谈间,小太监的杖刑已然开始,惨叫声瞬间划破黑夜。 小以宁猛地回头,靠在她爹肩上,朝那声源望去,随后如小大人般叹了口气,缓缓转身。 方才在归来的路上,父亲已然详细地向她解释上官如意等人所犯下的过错,若严惩会祸及家人,而那些帮他们的宫人皆是死路一条。 在这规章制度极尽严苛,视人如草芥的皇宫中,熊孩子的惩戒已然算得上是别人眼中的仁慈了。 她垂下眼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晟泓童,此刻他已没有方才盛气凌人的模样,平易近人地与虞可商量着开店大计。 “今夜,你便好好想想何生意能赚钱。本太子已经将银钱给了虎哥儿,他今夜要照顾他的蠢姐未进宫。你明日就去问他拿银子。”晟泓童畅想着美好未来,相当大气道。 “好!” 虞可小心谨慎地逢迎着,经过上官如意事件,她早就熄了与太子合伙做生意的火热心情,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惹祸上身,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她悄咪咪地瞥了一眼给她安全感的大小靠山,对着太子扯出一抹不自在的笑容,就躲到王诚身后。 晟泓童对虞可的识相,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心情愉悦地抬头,对小娃许下宏诺:“晴姐儿,待本太子将店开满周朝,赚得盈满钵满,就给你打了大大的黄金屋。” 小以宁:?ˋ?( ′? ? `? )?ˊ?,用黄金打造的房子,她居然有这命! 小娃望着小号粗大腿,顿感人生多了无数盼头,连忙给与他情绪价值:“舅舅,你对晴姐儿真好,晴姐儿要一辈子孝敬你。” 王、林二人:,怎还这般眼皮子浅! 就在这时,刚嘱咐过自己要谨言慎行的虞可,没管住嘴,低声嘟囔道:“金屋藏娇不是皇上与妃子的传唱吗?” 王、林二人: 晟泓童: 两个老男人顿时警铃大作。 “书中自有黄金屋,太子殿下对小女如此厚爱,不如多寻孤本给她看,她爱看书。”林玉瓒急忙提议道。 小以宁:(ΩДΩ),她什么时候爱看书啦? 另一边,王诚也接话道:“不错,表弟,此物过于庸俗,晴姐儿若是收了,怕是会被世人笑话。” 小以宁立马反驳道:“晴姐儿就喜欢庸俗,晴姐儿不怕笑话!晴姐儿也不喜欢读书!” 然,她的话无人在意,熊孩子已经郑重点头,甚至还拍了拍虞可的肩膀:“你很不错,以后本太子定会罩着你。” 虞可:(╥╯╰╥),靠山们对她真好,保住了她的家业,不然这黄金屋,即便砸锅卖铁也造不出来。 小以宁:o(╥﹏╥)o,过分了捏,她的黄金屋就这么没啦! 一行人继续往宴席的大殿走去,而在他们不远处,有一只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 王、林二人似有所感,不动声色地迅速朝那个窥视的角落斜睨一眼,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就在一行人即将进入大殿之际,恰逢皇太后退出宴席,两帮人在门口不期而遇。 老男人恭敬地躬身施礼,退至一旁。 皇太后亦是脚下一顿,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略微打量一番后,便明知故问道: “你二人便是嘉禾郡主的小辈?” 王诚赶忙上前一步,回应道:“回皇太后,小子是嘉禾郡主的长子王诚,我身边是” 话未说完,皇太后便大打断道:“让他自己说。” 林玉瓒心中划过无奈,毕恭毕敬地自我介绍道:“禀皇太后, 小子是嘉禾郡主女婿,乐安郡主的父亲,亦是云飞书院的学子” 老男人讲得滔滔不绝,皇太后听得脑子嗡嗡响,赶忙抬手制止,嫌弃道:“行了行了,你闭嘴!一个男子怎如此聒噪,妇人都没你这般啰嗦。” 林玉瓒听到此言,并无尴尬,反而泰然自若地扬起谦虚笑容。倒是被他放到地上的小娃,倍感丢人对着皇太后尴尬一笑。 皇太后面对两张相似的笑脸,心中一堵,对身侧的老嬷嬷使了个眼色,便不再理会他们,向殿外走去。 老嬷嬷心领神会,从袖中掏出两块玉佩递给两个老男人,语气淡淡道:“皇太后娘娘的赏赐,接着!” 王、林二人接过赏赐,便作揖恭送皇太后离去。 就在这时,目光一直追随皇太后而去的小以宁忽觉眼前一花,似有一道黑影在皇太后身后一闪而过。她立马揉了揉大眼,再定睛去看,皇太后的身后并无异样,依旧是那一群宫侍。 接着,两个老男人的阴阳怪气的低语声,传入她耳畔。 “顺安对皇太后倒是殷切。” “舒志对太子亦是不遑多让。” 王、林二人互讽地打了一遍机锋,便察觉到小娃投射过来的无语视线。 两个老男人忙泛起慈爱笑颜,牵着小娃走进大殿。 笙歌鼎沸的景象立时映入众人眼帘,此刻如开帝王情绪盲盒的寿礼已然过去,进入收尾阶段。 小以宁在被她爹抱在怀里,到位置坐下之时,眼尖地瞧见老baby的矮桌上摆着一张美人图,里头的女子手持花灯,巧笑嫣然。 此图正是陆承安相当珍视且每日都要祭拜的谢大娘子画像,她也曾在这画像前向谢大娘子告过状。 不明真相的晟泓童也瞧见这一幕,口直心快地自语道:“父皇什么时候对女子感兴趣了?” 小以宁:⊙▽⊙,粗大腿什么时候对女子不感兴趣了? 晟景琛:…… 帝王微微侧眸,斜睨向刚刚归来的两小只,便见他俩又开始凑在一起蛐蛐,还有一个臭小子在那幸灾乐祸(实则无奈)的浅笑。 只听小娃连忙纠正:“舅舅,舅爷爷喜欢女子哒,你看他可喜欢暖贵妃啦!” “暖贵妃?晴姐儿,你不懂!”熊孩子故作神秘地瞅了她一眼,长叹一声,带着几分忧愁:“若是虎哥儿在就好了,本太子还能畅所欲言!” 小以宁:(▼へ▼メ),那你还是别说了,瞧不起谁呢! 晟景琛:(?▼益▼),这个逆子!!! 小娃没了说话的兴致,而帝王那原本因收到美人图升起的满意心情,顿时败坏。 于是乎,文武百官再度梦回早朝,帝王从龙椅上豁然起身,面色冷峻,沉默不语地退场。 然这一次,有人给帝王的生气退场找了理由。 小以宁凝视着粗大腿匆匆离去的背影,下意识地说道:“爹,舅爷爷去小解啦!” 晟景琛:…… 众人:…… 此言一出,老男人急忙捂住女儿口无遮拦的嘴,歉然地对下方的众人笑了笑。 原本因帝王的莫名离场而险些凝聚的紧张氛围,刹那间消散,众人重新谈笑风生,为这难得的“公司聚会”+光明正大的相看联谊添上轻松愉悦的氛围。 不过,寿星已然离场,寿宴也难以维持太久,帝王“小解”迟迟不归,连仅剩的太后也因醉酒失态被虞王强自送回,宴席自然而然的散去。 小以宁被她娘牵着小手,向自己的专属马车走去,她的身后还跟着小宫女模样的虞可。 安平郡主虽将小孩姐带进宫宴,方才王诚将她唤过来之时,便担起看管她的义务。 虞可垂着脑袋,小心留意着身侧经过的官眷,生怕被人认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悄然抬眸,艳羡瞧着小靠山一家。 此时此刻,婉娘正轻声与夫君分享着在宴席上听来的小瓜。 “夫君可还记得在陈国公家落水的姜小姐?她前几日刚许了人家。我怎听说她想找人帮忙退掉这门亲事,她该不会找上晴姐儿?” “她寻晴姐儿做什么?”林玉瓒好笑地反问一句。 婉娘面露迟疑,犹豫片刻,便欲凑到夫君耳边低语。 小以宁便抢先一步开口:“因为姜小姐是为晴姐儿准备谢礼,才许配人的。蔓蔓姐姐告诉晴姐儿的,她在街上买字画遇到夫君啦!” 林玉瓒:,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老男人瞧向妻子,无声的询问着。 婉娘也会意贴近他耳边,将宴上听来的小话细说于他听。 言语间,几人也走到马车所在的位置。 几乎同一时刻,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入林玉瓒夫妇的鼻息。 夫妻俩诧异地对视一眼,遂神色如常的转头看向两小只。 婉娘柔声道:“虞小姐,劳烦你带着晴姐儿,去前方喊一下我大哥,我有事与他商议。” 虞可闻言,立马应了声好,上前牵起小娃就要离开。 谁料,还未等她有所行动,小娃便开口对还未走远的王诚喊道:“大舅舅,您快过来呀!” 话毕,小以宁就眨着困惑的大眼,望着她娘,仿若在问“为何要如此麻烦?” 婉娘:…… 第758章 谢陆的纠葛+陆夫人的死因 小娃不按套路出牌,顿时让女人没了招,她略感尴尬地瞧向夫君。 林玉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直截了当地对女儿说道:“晴姐儿,你与虞小姐在外待会儿,爹和娘先进马车看看。” 小以宁乖巧地点点头,也未好奇发问,拉着虞可转过身,开始数宫道上的人头。 婉娘:…… 见女儿如此听话,婉娘对着夫君泛起不好意思的笑颜,便率先掀开车帘,登上马车。 林玉瓒望着空荡荡,毫不异样的车厢,眸光微闪,也大步跨了进去。 王诚也在此刻走了过来,他扫了一眼“举止异常”的外甥女,不由蹙起眉头,斜睨着车厢,如心有灵犀般又对其打发道:“晴姐儿,你带着虞小姐去和你姥姥同坐。” 小以宁:→_→,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娃抬头望着老男人,脸上写满无语:“大舅舅,姥爷不会同意的。” 王诚:…… 老男人侧眸望向自家的马车,就见他爹将他娘牵进马车后,便不带一丝留念地驾车离去。 王诚:( ̄_ ̄|||),行! 突遭抛弃,老男人也加入数人头的队伍里。 不多时,另一个老男人掀开车帘,满是无奈地招呼道:“都上来。” 马车缓缓前行,轮子与青石板路摩擦发出轻微的轱辘声,载着弥漫着怪异气氛的车厢,向林家驶去。 车厢内,两个孩子乖巧地坐在软榻上,睁大眼睛注视着三位大人从车底的暗格里拉出一个人来。 此人刚一现身,虞可便被其面容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小以宁亦是满脸震惊地瞪大双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原因无他,此人正是陆佳宜的亲爹——销声匿迹的陆承安。 这位潜藏在马车里的不速之客身着一袭夜行衣,脸色苍白,胡须潦草,原本放琉璃珠的眼框空空如也,漆黑的眼洞似有血丝渗出。 他捂着胸口,轻咳几声,便对小娃拱手行礼道:“下官拜见乐安郡主。” 小以宁回过神,立马不愉质问道:“陆大人,你进本郡主的马车做什么?小心本郡主找舅爷爷告状。” 话音刚落,林玉瓒安抚般的唤道:“晴姐儿,陆大人应当是有求于咱们,你先听听他有何事?” 随即,他话锋一转,对陆承安询问道:“陆大人方才应该在皇宫里,为何不去见皇上,却藏在此处?” 有求? 小娃忆起方才两个老男人让他猜谜的情形,不以为意的重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心里嘀咕道:哪可能是有求,说不定是过来讨说法。 刚才他定也见到陆佳宜,即便不喜欢这个女儿,但也不会对女儿的苦难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陆承安叹息地承认道:“不错,本官方才确实藏在大殿附近,试图向陛下递密折,只是听到小女的声音,错失了时机。后又向皇太后求情,免去小女的责罚,归来时,陛下已然离去。” 小以宁听到此言,缓缓转过头,凝视着这个树立慈父人设的老男人,心中不免鄙夷。 林玉瓒察觉到女儿毫不掩饰的目光,赶忙对妻子使了个眼色。 婉娘会意,上前将女儿抱起,并把虞可揽入怀中,装似对男人间的谈话漠不关心的模样。 陆承安侧过眼眸,瞧向这温馨一幕,心中微微触动,面上浮现出惆怅之色。 他长叹着收回目光,言归正传道:“相必林秀才坐在乐安郡主身侧,应当发现陛下收到的那幅美人图是本官的亡妻,其实里头是一份名单,乃是谢家多年来培养的暗线,遍布朝野。” “本官手里还有一封密折,是本官多年来暗中调查谢家的成果,其内容比刘洋所掌握的更为详尽,足以令谢家瞬间覆灭。” 话音刚落,两个老男人便急忙微掀车帘,透过缝隙向外头的街景快速扫视了一遍。 车内两小只则再度震惊地张大了眼。 小以宁:Σ(⊙▽⊙\"a,谢家与陆家不是一伙的吗?这都能反转,难不成此人在玩谍中谍? 虞可:(ΩДΩ),为何今日能碰到如此多大事,她不会被杀人灭口!!! 陆承安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再次侧眸,望了过去。 小孩姐心中一紧,急忙拿出毕生演技,合上眼睛在婉娘怀里“沉沉睡去”。 小娃也欲盖弥彰地转了转眼珠子,倚靠在她娘的手臂上,迷茫地望着车盖。 两个老男人无语地对视一眼,赶忙将陆承安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王诚率先不悦地开口:“陆大人,既然方才我们都未暴露您的行迹,您有何事直说便是,又何必讲这些糊弄人的话。” 林玉瓒接话道:“不错,陆大人,您与谢家乃是姻亲。连大理寺正卿之位,亦是谢家帮您推上去的。” 陆承安听到这些话,神色一度复杂难辨,最后化为一抹苦涩的笑容:“本官之行径,确实令人费解。谢家虽于本官有恩,但本官难消心头之恨。” 此言一出,车内众人便感受到此人言语里的浓烈恨意。 三个大人暗暗交流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小以宁也悄么地放下演技,缓缓将视线落到陆承安身上。 陆承安自然知晓周遭的异样目光,他对此毫不在意,继续给众人解惑道:“这世上恩情最是难还,本官当年与谢大娘子喜结连理,背地里被无数人艳羡,以为本官走了大运。殊不知,谢家早已将本官的一生,甚至于本官的儿女皆算计其中。” 这番开场白,再次将车内之人的情绪调动,连虞可的眼睛都不可抑制地打开一条缝隙,视线悄咪咪的落到陆承安身上。 两小只:(⊙_⊙),有大瓜? 陆承安也在说完那番话后,久久不再言语,仿若随着马车的轻微晃动陷入思绪的梦中。 车厢内一片安静,无人催促他将此话题展开讲讲。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厢外刮起一阵夜风,寒意随着风席卷而来,包裹住行驶的马车。担惊受怕一晚上的虞可猛得打了一个喷嚏,将车厢内凝固的氛围打破。 虞可: 小孩姐顿时欲哭无泪,偷瞄了一眼众人的脸色后,躲进婉娘的臂弯里。 下一刻,一件超小号的火红色披风盖到了她身上。 与此同时,陆承安再次打开了话匣子,缓缓道:“本官当年在燕京并无根基,靠着先皇与皇上的赏识,破格进入大理寺。就如现下的陈皮大人一样,在大理寺内无人可用,举步维艰。只是陈皮比本官幸运太多,有皇上的铁血手段震慑,目前还无人敢上前拉拢。” “而本官在大理寺任职一个月后,却陷入诸多势力的纠葛之中,在被皇太后的人护下性命之后,莫名被谢相看重,将谢大娘子下嫁于我,自此之后,我平步青云,坐到如今的正卿之位。” 小以宁听到此言,赶忙拿出手指,偷偷算时间,在已知的所有瓜里,终于得出结论,正是老baby杀疯时刻。 如要证实她的猜测那般,陆承安自嘲起来:“那时本官听命于三方势力,皇太后、皇上以及谢家,苟延残喘,只为护着家人,在燕京的乱局之中夹缝生存。” 说到此处,他还特意解释一番:“当时有这般处境的并非本官一人,本官能在皇子之斗中存活至今,皆因皇太后在关键时刻摒弃仇恨,带着所有势力站到皇上身后,而皇上也不负期望胜了所有人。” 随即,他又拉回正轨:“然令本官未料到的是,在燕京即将安定之际,本官的夫人竟会为了谢家暗算本官,致使本官的寡母被其毒害。” 陆承安的面上慢慢浮现痛苦之色:“多年来,她买通本官的亲信,将大理寺内与谢家有关联的卷宗全部更改,本官皆因职务之便,将此事给遮掩下来,好在留了个心眼,将所有不实的卷宗都详细记录在案,成了本官从谢家脱离出来的筹码。” 经过长长的铺垫,他终于扩展正题:“八年前,皇上即将登位之际,谢相密会本官,他会私下操作,将大理寺正卿之位,交于他所培养的另一人,届时吏部尚书致仕,由本官接替,此事本官并未同意。” 这时,陆承安忽而又斜睨向两小只。 虞可:=?( ?),被发现偷听了? 小以宁:?_?,看什么,她可是光明正大的偷听! 陆承安见睁眼的小娃满脸茫然,似要昏昏欲睡,便接着说道:“本官还与谢相细说了顾虑,皇太后退出宫廷,朝堂蒋元老与陈国公的派系皆力挺皇上,此刻绝不能轻举妄动,若是皇上察觉此事,引起猜疑,为稳定朝纲,必会再次大开杀戒。” “然谢相却言,当今圣上已将燕京血洗数遍,以其自视,必会松懈,正是大好时机。本官便言,待圣上登基,再酌商。” 言及此,两个老男人已然料想到陆承安后面发生的事。 林玉瓒双手抱胸,语气笃定地说道:“谢相猜你有反抗之心,想让你已病重为由,被皇上调离。” 陆承安没有否认地颔首:“本官的夫人受谢相指使,对本官下了伤身之药,怕本官起疑,下药的饭食皆是借由栖儿的手送于大理寺。” “本官的身体每况愈下,饭食不济,家母见此,便也送开胃补汤过来。这饭菜便时常原封未动地送回。” “每当这时,家母怕夫人会因此埋怨于本官,就将饭食放于院中自己留用。就这般过了一月,家母便长别于世。” 陆承安悲伤地合上猩红的眼眸,“待本官查明真相,便下定决心要除掉这毒妇,与谢家彻底决裂,她却在此时怀上了阿蛮,并三月有余。” 他呼出一口粗气,似要将胸口挤压已久的浊气全数排出:“本官狠不下心肠,因此只好咽下所有苦楚,与夫人约法三章,只要她与娘家断绝来往,便过往不究,夫人也是应承下来。” “只是未想,这不过是夫人见正卿之位落于谢家人之手消停下来罢了。本官因皇太后的安排,救驾毁去一只眼,被皇上夺情,重返正卿之位,她又开始私下与谢家频繁来往,连带着阿蛮小小年纪都向着谢家。而栖儿因祖母的辞世自责,不愿认母,也不愿归家。” “家不似家,本官心力交瘁过了几年,直到三年前,夫人因谢家所犯恶事被贼人所害,才过起儿女绕膝的日子。” 此话一落,小以宁瞬间装不下去,不顾场合的惊讶出声:“因谢家?” 三位长辈交换了一个无语又宠溺的眼神,随即失笑地摇了摇头。 陆承安闻言一愣,遂颔首,恭敬回复:“不错,相必乐安郡主是听闻本官并未抓到杀妻之凶的流言,其实此乃不实之言。本官在夫人死后第二日,就已寻到贼人。此人的爱女因谢家而死,便蓄意报复到本官的妻子身上。” “本官一直未抓到的是那贼人的帮凶,至于那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此人杀百余名女子,最后到燕京停手,不过是巧合罢了。那贼人学此人的手法,才引起这般误会。” “那贼人带花吗?帮凶带花吗?”小以宁又追问一句。 陆承安瞥了她一眼,随即沉默地摇摇头。 小以宁:⊙▽⊙,什么意思? 那陆佳宜所说的带花之人是谁? 她这么执着,不可能在骗人罢? 还有上官大夫为何要暗指上官大人? 况且,不是她爹故意让她忆起此事的吗? 好烧脑! 小以宁满脸懵逼,顿感头皮发痒,脑子不好使了! 好在小娃有个理解她的嘴替——她爹林玉瓒。 他对陆承安如实道:“陆大人,陆小姐曾多次与小女提及,杀母之人,胸口纹着红花。” 王诚亦是接过话头,言明上官鬼卿曾暗指上官君阳便是那带花之人。 小以宁:(?д?; ),她爹和大舅舅什么时候这么耿直了? 小娃连忙瞧向陆承安,看他是何反应。 结果,陆承安面无表情地听完,就来了一句“多谢告知”,便轻轻带过,讲起今晚重点。 “本来今夜,本官是央求皇太后带本官偷偷面圣,只是皇太后不愿,且宫中布满眼线,走投无路才寻上你们。” 王、林二人了然地点点头,随后不免对这烫手的山芋头疼起来。 第759章 太奶终于来了(1+2) 马车缓缓前行,无人知晓车中藏着多方寻找之人,亦无人察觉此人已在何时悄然离去 小以宁掀开车帘,凝望着窗外黑暗的街景,陆承安与两个老男人商讨完面圣事宜后,便迅速从车底潜入夜色之中。 方才他的不幸言语,小娃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不过她还是在他离去之前,好奇地问了一句,为何总不让陆佳宜按时吃饭。 “乐安郡主,实不相瞒,本官的身子早就败破,食之无味,也不知饥态为何滋味,再者,本官处理事务时,常常全神贯注,若无人提醒,便会错过饭点。上次乐安郡主在本官面前特意提及,本官已命随从每日提醒着。只是,阿蛮她恢复了记忆,与本官亦不甚亲近了。” 陆承安对她匆匆解释一番,便对她露着和善笑意离去。 这个解释,小以宁也不知该信不该信,她心中还有诸多疑问,例如陆佳宜孝期吃肉之事,又例如那张地址等等,似与陆承安的言语有不少自相矛盾之处。 小娃不由向老男人发问:“爹,这陆大人所言是不是真哒?” 林玉瓒淡淡瞥了她一眼,不以为意道:“陆大人虽然向皇上投诚与咱们说了不少往事,不过这些家丑,晴姐儿听后便罢,不必深究其真伪,一面之词罢了。” 小以宁乖顺地点点头,将关于陆承安父女俩的所有事,打包丢出脑外。 这时,虞可也不装睡了,满脸唏嘘道:“郡主妹妹,陆大人真是可怜啊,母亲被妻子所害,妻子又遭遇横祸,如今连陆姐姐都不愿与他亲近了。” 车内三位长辈听到此言,皆不禁摇头失笑。 王诚:“虞小姐,陆大人看似可怜,可那些因卷宗被篡改而无处申冤之人,更需要你的怜悯。” 林玉瓒:“这下场皆是他咎由自取,虞小姐应当从这些话中分辨出善恶,切记,他人亲自说于你听的言语,也只是他们想让你知晓的部分罢了。” 婉娘:“虞小姐,莫要轻信男子的话,谢大娘子固然有错,向着娘家,可她与陆大人成亲十几载,有了自己的儿女,怎会一点都不顾及。日子是关上门过的,是苦是甜,他人也不会知晓。” 虞可在一句又一句的轻声细语下,早已羞红了脸,憨笑着点头应是。 最后小以宁给于总结,用力拍着小胖手:“虞可姐姐,我爹,我娘与大舅舅说的都对,真是棒棒哒。” 此言一出,车厢内便欢声笑语一片, 马车在夜色中继续悠悠前行,车轮在青石板路上碾出愉悦的节奏。 不多时,虞家到了,虞富贵在大门处焦急地来回走动,翘首以盼地望着漆黑的街道,见到驶来的马车,顿时大喜,未等其停稳,便快步迎了上去。 虞可在马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便迫不及待地扑入她爹怀里,泪眼汪汪地抬起头,恨不得将今夜所遇之事,一股脑地全数说出。 虞富贵见此,亦是心疼不已,刚欲出口询问,马车里便传来唤他的声音。 林玉瓒打开车帘,将四周快速扫视一圈,便问道:“虞老爷,您的商队可有帮林某带南方的土特产?恩科将至,林某要给夫子送些,以表谢意。” 虞富贵心中一凛,忙将女儿推至一边,谄媚地回道:“林秀才所需之物,我自然给您办的妥当。” 言罢,他就对自家的小厮使了个眼色,然后上前从袖中掏出两张纸,通过车窗递了进去,“林秀才,您过目一下账单,给您的都是最公道的价格。” 小以宁眨着大眼,不解地望着这两人大晚上做起生意,随后货钱两清。 她爹付了银钱,带着一板车的南方土特产归家,并对她郑重叮嘱,莫问,也别碰板车上的箩筐。 小娃乖巧应是后,便趴出车窗,打量着板车上的箩筐,鼻头微动,似有一股子淡淡且难以言喻的臭味飘入鼻息之中,随后满是疑惑的缩回身子,还是忍不住问道:“爹,这些箩筐好臭,要放家中几日。” 对此,林玉瓒倒是没糊弄女儿,他垂着眸子细读的账目,如实道:“明日一早,陈大人便会拿走这些,届时,爹会让郑大将真正的土特产送蒋大学士府上。” 原来是掩人耳目,小娃了然地点点头,便不再多问,在她娘怀里依偎,寻找自己的睡意。 白日里当了牛马,她早累得筋疲力尽,她很快便感到困意袭来,迷迷糊糊之际,老男人们的低语交谈飘入她的耳畔。 隐约间,听她爹对大舅舅道:“虞富贵事办的不错,练私兵的大抵位置找到了。” 私兵? 谁又想造她粗大腿的反? 小以宁猛得张大双眼,但很快在她娘的轻拍下,慢慢合上眼,半睡半醒间,又听到她娘诧异的发声:“虎哥儿,你怎又蹲在外面。” 一夜在小娃的睡梦中偷摸过去。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小以宁便被一道久违的嚷嚷声给惊醒。 “虎哥儿,都火烧眉毛了,你怎赖在床上,咋,你真把自己当成大少爷了,还想让你奶三请四请的?几日未管你,你就无法无天了,是!” “你给老娘闭嘴,再嚷一句,我就撕烂你的嘴。,这邻里邻外的,你都想吵醒不成。” 小以宁:Σ(⊙▽⊙\"a,太奶和大伯奶到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小娃瞬间睁大双眼,从床上猛地坐起。 婉娘听到动静,便轻轻拨开床帷,对着女儿柔声道:“晴姐儿醒了,可要起来?你太奶与大伯奶来了!” 下一刻,她便听女儿道:“娘,快去找爹。” 婉娘闻言一愣,随即“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晴姐儿,你爹没空,你太奶在训他呢!” 小以宁:(o゜▽゜)o,那更要去了! 小娃顿时有些幸灾乐祸,麻利地一骨碌翻下床,急匆匆地趿拉着鞋子便往门外跑。 然而,她刚抵达门槛,就被她娘拎了起来。 婉娘愠怒道:“晴姐儿,你怎又不听话,衣服还未穿呢!” 小以宁回以讨好的笑容,忙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几月未见,太奶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只听她对她爹骂道:“你真是有本事了,人家小大夫大晚上被你请过来,他好心说不要诊金,你就顺驴下坡一文都不给。你既舍不得出钱,装什么孝心给我这个老婆子请个诊金百两的大夫。” 接着她爹郁闷的安抚声响起:“祖母莫气,孙儿这就将诊金补过去。” “补什么,人家小小年纪行善积德,那是修行,咱们不能阻了,等下让婉娘带着你红花婶提两只鸡给小大夫当诊金,早点过去,叫他别再破费给我抓药,多大的人了,连这些往来还需我教。” “祖母教训的是。不过这药还是要喝的,祖母且放心,孙儿会付药钱。” “喝什么喝什么,看诊都这般贵,这药肯定都是开那金贵物,你真当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还是觉得花婉娘的娘家钱你能有出息。我苦日子过了一辈子,临了临了,为你们这些不孝子孙再累个几年,就入土享福去了。让你红花婶卖只老母鸡,给我这个快入土的老婆子熬汤喝,就缓过来了。” “孙儿听祖母的就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是不是还想做我老婆子的主。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将你们的爹辛辛苦苦拉扯大,结果这些个不孝子,都找了个歪婆娘,还生出你们这些气死我的玩意儿。” “” 小娃在屋里被她娘摆弄着,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压都压不住,太奶真是精神抖擞,话密的她爹都插不进嘴。 清晨露华冰凉,待小以宁彻底收拾妥当,带着一身起床的热乎气,被她娘带到院中,就见太奶叉着腰站在她爹面前,一脸嫌弃地喋喋不休。 这位长寿老太,显而易见的被林以诗坑得老惨。 整个人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原本还算有肉的脸颊已是皮包骨,面色极差似有败色。身上那件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补丁长袄,挂在佝偻清瘦的身子上空荡荡的,仿若风吹即倒, 不过即便如此,她那瘦小的身子柱着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歪木棍,站在她爹那高大的身影前,依然气势不输。 小以宁连忙救她爹于水火之中,奶声奶气地喊道:“太奶,晴姐儿好想您呀!” 郑氏嘴巴一顿,斜睨向小娃,高冷的嗯了一声,便继续对林玉瓒输出:“将晴姐儿教得嘴甜一些,圣宠也能长久些,莫要以为她如今是郡主就万事大吉,她年纪小,还不知晓大人对付孩子的手段,你啊,护不住她。” “祖母放心,孙儿省得。”林玉瓒恭敬应是。 郑氏被林玉瓒的温顺,抚慰得神清气爽,满意地点点头,还不忘夸一句:“老婆子晓得,这屋子里,主意最大的就是你,一天到晚鬼精鬼精的。” 林玉瓒:…… 老男人心累地暗暗叹息,耳畔忽而传来妻女偷笑声。 他无奈地瞥了她俩一眼,便伸出手欲扶着郑氏去堂厅,“祖母,你先稍坐片刻,吃过早食,我就将阿诗带过来。” 谁料,他指尖刚轻轻碰到郑氏的手臂,便被冷漠地推开。 郑氏扫向他,喃喃道:“不用了,老婆子我还走得动,你既然还要去书院,就不要磨磨唧唧,将阿诗带过来!我与你红花婶,下晌就带她回村。” 林玉瓒尴尬地收回手,挽留道:“祖母还是多留几日,与大伯母将身子养好,再带阿诗回村也不迟。” “不必了,家里事多,老婆子还要看着。”郑氏的语气平淡地回绝。 林玉瓒不禁摇摇头,对妻子使了个眼色后,便朝着关押林以诗的地方走去。 恰在此刻,门房郑大突然唤了他一声,他便转变方向,朝停马车的旁门迈步。 小以宁望着她爹离去的背影,小声地向她娘询问道:“娘,爹不气太奶啦?二舅舅说太奶对祖母不好,还拿走你的钱。” 婉娘温婉一笑,柔声道:“娘知晓晴姐儿孝顺,心疼爹娘,也心疼祖父祖母。那日你二舅舅对你爹说了那番话后,你爹确实生了许久的气,可晚上娘与你大舅舅陪着你爹细数完以前的种种,还是决定问问你太奶。” “虽说二舅舅不会骗咱们,但这些事还是要听你太奶亲口说清楚,以免有失偏颇。” 小以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中却不以为意地腹诽一句:可人是会撒谎的呀!万一太奶不愿回答,亦或是矢口否认,她爹还不得气炸了。 婉娘见郑氏快要踏进堂厅,便不再与女儿窃窃私语,朝她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蔡红花揪着林寅虎的耳朵走出厢房,一见到婉娘母女,便扬起热忱笑容:“快快快,让大伯奶瞧瞧,没想到咱们老林家还能出个小郡主,真是祖坟冒青烟啦,哎呦喂…” 话音未落,她便遭受到郑氏的歪棍暴击。“不会讲就不要讲,一天到晚胡咧咧的,也不怕别人听了笑话……” 蔡红花吃痛躲开,求饶道:“娘,儿媳错了,莫打了,莫打了……” “太奶,您别打阿奶!”此乃林寅虎彻底惊醒的声音。 紧接着,婉娘母女俩便目瞪口呆地瞧见终身难忘一幕——老态龙钟的郑氏高举歪棍,追着年轻力壮的蔡红花满院跑,最后头是她得意的小重孙。 婉娘:……,祖母真是老当益壮! 小以宁:⊙▽⊙,咋觉得她家会越来越热闹呢! 小娃的思绪一闪而过,如应证她想法般,再次发生变故。 婉娘迅速回过神,抱着女儿,追上去阻止这暴躁老太。 然而,她刚将郑氏阻拦下来,去喊蔡红花时,便见她逃窜到林玉瓒所在的旁门处。 婉娘心中一惊,急忙开口拦道:“大伯娘,那里别过去。” 此时此刻,老男人正与陈皮悄声交接着“南方土特产”。 他闻声抬眸望去,就见蔡红花仓惶地跑了过来,其见到自己还大喜过望地求救道:“瓒子啊,快帮大伯娘拦住你阿奶。” 林玉瓒歉意地朝陈皮一笑,就要朝着她走去。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了来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一只箩筐从陈皮带来的人手中滑落而下,“土特产”也随之散落一地,瞬间暴露在众人眼前。 其中一颗“土特产”慢悠悠地滚到蔡红花身前。 她借着自己超好的视力,定睛一瞧,高呼一句“天爷啊!”,便双眼一翻,晕死在地上。 林玉瓒:…… 第760章 一出又一出的╮(╯▽╰)╭1、2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两个交接的人并未浮现任何慌乱,两人眸色冰冷地瞥了一眼那出错的人,便朝蔡红花走去。 另一边,听到动静的婉娘赶忙将女儿放到地上,跑过去查看情况。 郑氏也趁机先行一步,健步如飞地来到旁门处,见到晕倒在地的大儿媳,惊呼一声,忙对着她的脸狂扇几下:“红花,你咋啦,快醒醒啊红花,你有事,让我这老婆子咋办啊……” 旁门处的众人: 林玉瓒无奈地阻止道:“祖母莫打了,大伯娘只是累晕了。” 郑氏闻声朝老男人望去,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到地上的“土特产”,她瞳孔骤然一缩,颤着手指,指着地上,亦是惊呼一声:“造孽啊” 话音未落,她便双眼一翻,趴在蔡红花身上不醒人世。 晕者+1 “阿奶,太奶,你们这是怎么了?千万别丢下虎哥儿啊!”林寅虎匆匆瞥了一眼那些“土特产”,便心急如焚地摇晃着两人,声泪俱下地哭喊起来。 林玉瓒: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却又完全不同,小以宁按捺不住好奇,也迈着小脚快速跑了过去,便见到南方“土特产”的庐山真面目。 只见地上散落着一片沙土,几颗干巴巴的人头赫然躺在上面,其中一颗就在蔡红花的身边不远处。 小以宁:(ΩДΩ),虞可她爹是在给她爹送人头! 小娃忍不住开口问道:“爹,这些人头是干什么用的?” 然林玉瓒并未回答女儿的问题,而是无声地瞧向不知所措的妻子。 婉娘满脸羞愧,支支吾吾地道歉:“对不起,夫君,我一个都没看好。” “是家中仆人太少了,今日我去牙行那看看,再买一房仆人。” 老男人深感心累的回复一句,便上前将林寅虎拉开,查看地上两人的情况,见她两只是因惊吓过度而晕厥,并无大碍,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长叹一声,对婉娘继续道:“让郑大去请大夫,给祖母她们压压惊。” 一旁的陈皮过意不去,诚恳地说道:“顺安弟,此事是我属下的过失,这诊金就由我来出。” 谁知,还有一道软嫩的声音与他的话语同时响起。 “娘,一定请妙真堂的上官大夫哦!”小以宁赶紧提醒道。 小以宁:(▽),昨夜没见到老乡,今日一定要见到。 陈皮:(?_?),完了,这一年的俸禄要没了!!! 婉娘忙不迭的颔首应下,对夫君说道:“事不宜迟,夫君,我骑马过去请。” 言罢,她不等其何反应,便急忙卸下马车上的缰绳,骑马匆匆离去。 林玉瓒也不耽搁,转头对陈皮歉然道:“陈大人,天快亮了,你先将东西带走。” 随即,他转头望向未被影响的女儿,温声吩咐:“晴姐儿,你带着虎哥儿去找大舅舅,让他送你们,爹这几日怕是无法前往书院了。” 小以宁:Σ(⊙▽⊙\"a 爹这几日都不上学了? 侍疾吗? 难不成老乡这几日都会过来给太奶把平安脉? 一想到这个可能,小以宁膝盖瞬间一软,趴到昏迷的郑氏身上,哭嚎起来:“太奶,你千万不能有事啊,晴姐儿还想日日陪着你呐!爹,晴姐儿也要陪太奶” 捣乱+1 林玉瓒: 林玉瓒:?_?,毁灭,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林家的清晨在无比混乱中过去,小娃也在自己的情深意切(胡搅蛮缠)下成功让老男人同意留家一日。 不止是她,连她的大舅舅王诚也借着郑氏的由头,向书院请了一日事假。 三人的这一决定,让暗中蹲守的人措手不及。 皇家女学山脚下,今日依旧人声鼎沸,送学子的马车川流不息,然而有一辆马车显得格格不入,停了许久,却迟迟未见有人下车,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待山下的人走尽,它依然如显眼包般停在原位。 山门处的值日姑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辆与众不同的马车,向身侧之人询问道:“今日,有几人未至?” “天级的冷姑娘,玄级的地级的乐安郡主,虞姑娘,上官姑娘,不过这些姑娘皆派人提前知会过。”另一人回道。 值日姑姑了然的点点头,转身走进山门里,例行下令道:“关山门,非本女学学子叫门,不得开启。若非学子家人上来打听,皆遣送至京兆尹府。若是镇北将军与狗上山,便直接打下山去。” “是!” 这响亮的回应声传到了山下的马车内,车中人的眼睫微微颤动。她掀开一侧车帘,朝山头方向望去,只见那山门已然紧紧合上。 “小姐,乐安郡主又迟到了,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出来太久,被老爷察觉,您怕是又要受罚了。” 这道忧心忡忡的声音从她耳畔响起,惹得她蹙起眉头,流露出浓浓的忧愁:“乐安郡主到底是个不知事的孩子,又有皇上庇佑,迟一些也是常理之中。咱们再等一等,或许她等下便被长辈送来。” “小姐,乐安郡主有长辈在身侧,咱们哄不了她帮咱们咋办。我打听了那武将脾气暴躁,甚至打死过好几个侍妾。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嫁给他。”那道声音再度响起。 “小桃酥放心,我省得的。”女子垂下眼眸,轻叹一声,缓缓回道。 马车内恢复安静,若是小以宁此刻在山下,见到这对主仆,定会惊讶不已,且吐槽一句:不是,这恶毒女配姜书言真的赖上她了! 不过,小娃还不知晓她被人惦记上, 此时,她正悄么地移着小矮凳,朝老乡慢慢靠近。 她爹娘则立在太奶的床前,注视着小大夫江篱为其施针。 小以宁仰起头,担忧地瞧了太奶一眼,便向老乡询问道:“文元哥哥,昨夜你给我太奶看诊,情况如何呀?” “上官文元”如实回道:“晴姐儿,你太奶因思虑过多,加上舟车劳顿,以往积劳成疾的旧患复发,必须静心休养。” 小娃明了地点点头,这样说来,太奶不能离开喽,要是回去的路上身体累垮了,即便她爹已经过继到别支,也逃不过不孝的罪名。 这般想着,她身边也响起了一个与她想法相同的低沉声音。 “顺安,你得说服郑老太君留下养身子,虽说她来燕京并非因你,可若是回去途中出了变故,你族人难免会心冷,世人也会以此事垢病于你。” 林玉瓒侧眸睨向依靠在门边的老对头,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我昨夜便与婉娘商量过,给祖母尽孝。” “对啊,大哥,我又购置了一个宅子,五进的,虽比不上晴姐儿的郡主府宽敞,但供一家人居住已是绰绰有余,即便老家再来几位亲戚,也无需担心。而且离娘的郡主府也近,若是你又被娘打了,也可随时过来躲躲。”婉娘附和道。 王诚虽欣慰妹妹将日子过得越发富足,却还是向上翻了个白眼,送给老对头一抹冷笑,“你们的家事不必与大哥说。” 倒是小娃听到她娘的新战绩,高兴地夸赞道:“娘好厉害呀!晴姐儿听姐姐们说燕京的大宅子都在大官手里,别人根本买不到呢!” 婉娘眼眸暗含得意,轻描淡写地给女儿解惑道:“晴姐儿说得没错,不过这燕京里,那么多官员被抄家斩首,娘想着你舅爷爷手里肯定有数不胜数的房契,便向他买下这地段好的五进宅。” 小以宁:o( ̄︶ ̄)o,舅爷爷对她家真好,广开后门! 王、林二人:(艹皿艹 ),这个糟老头竟拿他们的赏赐向婉娘收银子! 两个老男人瞧向“不知事”的母女俩,心中顿生一股气闷。 就在这时,床上传来一道轻微的声响,众人赶忙将目光投向床榻,只见老太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后渐渐抬起眼皮,迷茫地扫视着四周。 郑氏在昏迷两个时辰后,终于悠悠转醒。 众人见此,心头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林玉瓒紧蹙的眉眼舒展开来,刚欲上前向郑氏解释方才之事,便有两道小小的身影快速扑到她身上,与她上演“祖孙情深”。 林寅虎和小以宁先是饱含深情地呼喊了一声“太奶”,便开始发挥各自的语言技能。 只见小少年猛擦一把涕泪,仔细端详着老太的懵逼神色,便不解地发问:“太奶,您怎么怕人头啊,他又不会飞过来咬你。” 此话刚落,郑氏的眼睛骤然睁大,胸口剧烈起伏几下,便双眼一翻,脑袋一歪,再次没了动静。 众人: 小娃见状,立即露出天塌了的哭丧脸,干嚎道:“完啦,太奶被虎哥儿说死啦,爹又要守孝,不能当官啦!” “放他娘的狗屁。”郑氏从床上猛然坐起,不给两小只欢喜的机会,便挥手驱赶:“去去去,一边去,老婆子的脑壳都要被你俩吵疼了。” 众人: 小以宁被王诚强制拉离之前,还不忘邀功:“太奶,是晴姐儿把您从地府哭回来的哟,您不用谢晴姐儿” 郑氏听到这话,不由瞪了一眼这个小可爱(糟心货),喘着粗气,伸手抚着自己狂跳的小心脏。 她侧眸瞥向愧疚的林玉瓒夫妇,没好气道:“哭丧啊,老婆子我命长着呢,你们也出去,别在我眼前碍眼,看着就晦气,红花呀,红花,你又死哪去了,还不快点过来照顾你家婆……” 老太的呼唤并未唤来她心心念念的儿媳,却把另一个小可爱(糟心货)给重新唤了进来。 林寅虎跨过门槛,大声道:“太奶,你莫喊了,阿奶她不在!” “啥,红花她……,哎呀,我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郑氏顿时悲从中来,哭喊着又要向后仰去。 幸而,林玉瓒眼疾手快地扶着,才未让老太再度抽抽过去,他头疼地瞧向多嘴的小侄子:“虎哥儿,闭嘴,出去。” 一旁的婉娘亦连忙安抚:“祖母,大伯娘出门挑老母鸡去了,过会儿便归来了。” 郑氏:…… 至此这突发事件总算是告一段落,“上官文元”也识趣地带着小助手退出厢房,让林玉瓒夫妇与老太独处。 门外,也迅速组成偷听小队,小以宁拉着林寅虎来到窗下,趴在墙上,贴耳听着里头的动静,不远处还站着看他俩胡闹的三人。 此时,郑氏的心情彻底平复下来。 她重新打量着身旁的孙子,郑重其事地说道:“你自小,我便知你与其他小孩不同,连村里的狗路过吼你一声,你都要想方设法将它煮了吃了才解气。今日,老婆子便厚着脸皮用祖母的身份问你一次,那些人是不是你弄死的,他们可是得罪你了?” 林玉瓒没有否认地点点头,并解释道:“祖母可还记得孙儿并未与婉娘一道回村,晚了一日,便是因处理此事而迟,皇上命我去调查贩卖孩童的大案,牵扯出一些穷凶极恶之徒,那些便是他们的头颅。此番秘密运回燕京,便是向皇上复命。” 郑氏并不糊涂,听他这么一说,就猜到了几分原委,她连忙低声问道:“可是去年绑架你表弟的那伙人?” 林玉瓒默默颔首,还欲宽慰老太一句,没想到却听到她语重心长地说道:“瓒子啊,这些拍花子肯定做了很多年,皇上若是不介意,你去问问那里头干此行多年的,他们有没有拐过你娘,还卖了23两52文。你娘长得那么美,他们肯定会有印象。” “你娘离乡这么多年,她家人也不知晓有没有在寻。还有你那个不知哪里捡回来的表弟,让他也帮忙走走门路问问。她活着的时候,不知晓自己来自何处,如今入土了,你这个做儿子的既然有那本事,就去查查,好告知你娘。” 他微微怔愣,随即脱口而出道:“祖母,我娘不是北方逃难到林家村的吗?” 此言一出,郑氏便嫌弃地睨向他,“刚刚说你鬼精的,怎就泛起糊涂,这世道,即便是丑女人,若是没人护着,根本走不出十里地,早就被那些单身汉子盯上,拉进屋里生娃了。” 话糙理不糙,林玉瓒立刻应是,面色又逐渐变得烦闷。 婉娘察觉到夫君的糟糕情绪,轻轻拉过他的手以示安抚,帮他询问道:“祖母,我婆婆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您是不是知晓一些。” 谁知,郑氏又突然不耐烦起来:“你当我这个老婆子是神仙啊,怎会知晓这些。若非你婆婆失了忆,我怎会让她藏在那些难民里,乞讨进林家村,你以为咱们村会让来路不明的人进来。” 婉娘讪笑一下,没再言语。 夫妻俩皆被老太烦了一顿,不由无奈地对视一眼。 而外头的偷听队伍也慢慢壮大,王诚与“上官文元”贴墙而站,听着里头的交谈。 第761章 越挖越有的往事(1.2) 许是郑氏也觉得自己有些迁怒于两个孙辈,她清了清嗓子,语气稍缓的继续讲述当年鲜为人知的旧事。 “你也知晓,你公公是个不着调的,二十几年前他带着盘缠去府城考秀才,谁料竟半路折了回来,说是遇见一个盘缠被窃的倒霉举人,将银钱全数赠予对方,助他进京赶考了。” “老婆子我一听便知你公公被人骗了,无法子,只能亲自送你公公去府城考秀才。想着让你公公多长记性,他第二趟是与我徒步去的府城。你婆婆便是在石牛镇去往府城的官道上,茶棚那遇见的。” 说到此处,郑氏那本就布满褶皱的眉头更加紧蹙,陷入回忆之中。 “那帮拍花子也是奇怪,竟想将你婆婆卖到南蛮之地的低贱窑子里,这长途跋涉的,不知要花多少盘缠。况且这卖窑子的女人也就几两银子,分明就是赔本的买卖。” “我听了几嘴没在意,谁料你公公又大发善心,非得让我拿银子将你婆婆买下。当时我也是鬼迷心窍了,想着做做善事,菩萨或许能保佑你公公当上官,就依了他的意。” 婉娘听到这里,不禁感到困惑,问道:“祖母,那您买下婆婆为何会花费二十多两银子?” 郑氏一听此言,怒火再次被点燃,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再次迁怒般剜了一眼身侧的孙子,遂回道:“还不是你公公未见到你婆婆,就开始掏心掏肺,将老婆子身上所有银钱都掏了出去。钱没了不说,还耽搁了考秀才,又被你婆婆迷得神魂颠倒。” 面对郑氏突如其来的火气,婉娘无奈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夫君。 林玉瓒赶忙坐到郑氏身侧,轻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安抚道:“祖母有气撒在孙儿身上就是,莫气坏了身子。” 下一刻,他的脑门上就被愤怒的手指戳了一下:“你跟你爹一个德行,没事就去山上捡个人回来,还硬说是你表弟。” 林玉瓒:…… “祖母,阿逸确实算是我表弟,他与婉娘是亲戚,只不过被他爹赶出来了。”老男人温顺解释道。 郑氏将要脱口而出地谩骂,顿时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她抬眸瞧向婉娘,便见其泛起羞涩笑意,对自己点了点头。她瞬间熄了火,只剩下对小儿子未消的怒气。 房内也因她的郁闷,没了声响。 偷听四人组也为方才的话语面面相觑。 小以宁悄么地伸长了脑袋,朝屋里瞧了一眼,便迅速的缩了回去,心中不由嘀咕道:祖母是被匪人劫走的,又被人运往南蛮之地,这般做法,到底是谁这般恨祖母,要这般折磨她。不过太奶居然知晓老乡是假亲戚,且未拆穿,倒是令人诧异。 她侧过眼眸,瞥向一旁的老乡,果不其然便见其眼中划过惊愕。 她抬起头,望着沉思中的大舅舅,不由伸手拉拉他的衣摆,刚想说话,就被他用“嘘”声手势制止。 王诚用眼神示意外甥女继续听,他微微侧眸,望着屋内,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时,林玉瓒的声音响起,将话题再次挑起。 “祖母,您可记得他们除了要将我娘卖到南蛮之地,还有说别的事?” 郑氏在孙子的安抚下,心绪慢慢平静,再次开口:“当时我出发之前留了个心眼,让你爹穿着破烂衣服出门,搞的灰头土脸,免得又被骗子盯上。你爹提议要买下你娘后,我便让他装成傻子,与我闹要媳妇,引起那帮拍花子注意,我也好有个由头去问他们。” “那些拍花子见你爹撒泼打滚,便逗弄他,问他出多少银子买媳妇。那时我给你爹提的是最多拿十两买人,这可比那低贱的窑子给的多了好几两,谁承想,他们根本不为所动,还嗤笑你爹,你爹心一横,就将我的钱袋子给抢走,那可是23两52文啊!” 提到这个数额,郑氏心疼地老泪纵横,一手不住地捶着胸口,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林玉瓒,气愤地吼起来:“你爹为了你娘,把家里几年的积蓄都拿了出来。我原本提防着老三媳妇将银钱带出来,寻思着到府城换成银票存起来,结果都被你爹给了出去。我防贼防盗竟没防到你爹。” 林玉瓒抹了一把脸上喷射而来的口水,沉默地承受怒火。 而郑氏的悲愤仍未平息,“我本想上前将钱抢回来,谁知那带头的拍花子竟然收下了银子,还将你娘从马车里扔了出来,就驾着车扬长而去。当时你娘还……” 话到此处,老太再次卡壳,她隐晦地瞥了孙子一眼,忽然平静下来,长叹一声道:“你娘在那些拍花子手里吃了不少苦头,好在清白还在,瞧着像个好人家的女儿,你爹便与我商议,想请个镖师护送她归家,结果你娘忘了前事,此事便不了了之。后来你爹的心思被你娘勾走了,也忘了我这个娘。” 林玉瓒沉闷的面容因郑氏的话出现一瞬的愕然,他目光怔愣地望着她,她还丝毫未觉地摇着头,感慨道:“这都是命啊!生出这么气我的败家子,都不让我省心一日!” 郑氏说着,目光又一次横向孙子,语气愤愤:“你也是,一天到晚在村里调皮捣蛋,与那王氏兄弟混在一块,挖个野菜都恨不得将整个山头烧喽,简直无法无天!” 林玉瓒: 王诚: 小以宁听到这控诉,不禁再次抬头望向大舅舅,便见其脸上浮现尴尬之色。 老男人察觉到外甥女的目光,耳廓泛起可疑的红色,他伸手将她牵离窗下,偷听暂且结束。 小娃有些不情愿,小胖手做着无谓的挣扎,想要返回继续听墙角,她才知晓祖母是如何来到林家村的,也猜出太奶为何要欺负祖母,可太奶将她娘的血汗钱拿走这件事还没交代呢! 然而就在她挣扎之际,她爹娘竟走出了厢房。 郑氏忆起以前的糟心事,再次暴躁地将他俩驱赶走,独自坐在床上生着闷气。 小以宁见状,瞬间挣脱大舅舅的大手,跑到她娘面前,询问道:“娘,太奶有说银子的事吗?” 婉娘的视线并未落到女儿身上,只是无声地摇头回答,满是担忧的目光未从夫君脸上离开一分。 小娃抿起嘴,也瞧向自己的爹,便见他面色明显的不愉,心中定是不平静。 王诚亦走至老对头面前,轻声地说出自己的猜测:“想来当年绑走师母,夺取师父师母性命,并企图取你性命的人是同一批人。” 林玉瓒垂眸思忖片刻,随即认同地点点头:“不无可能,待祖母平静下来,我再问问那些人的相貌,这些人,她定是化成灰都能认的。” “夫君,此事由我来问,免得祖母见到你又生气。”婉娘柔声提议道。 林玉瓒回以满是情意的目光,微微颔首,随即神情复杂地朝厢房内望去。 王氏兄妹都知他心中的想法,亦是满脸惆怅地瞧向厢房内的郑氏。 三人皆陷入各自翻滚的思绪中,不禁泛起五味杂陈。 被三人暂时遗忘的小娃也顺着他们的视线瞧向屋里的太奶,便见她倚靠在床头,还在努力给自己顺气。 她微微抿唇转过身,心中满是困惑,真的好想知晓太奶为何要吞掉她娘的血汗钱,即便对祖母有气,也不能撒气在她无辜的娘身上啊,这不是还有她爹可以撒气吗? 恰在此刻,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让小以宁眼睛骤亮,有了询问的人。 她急忙循声望去,便见蔡红花提着三只咕咕叫的老母鸡,边走边与郑大媳妇抱怨着。 “这燕京的菜也太贵了,一只老母鸡竟要了我90文,还与我叨叨这鸡精贵,啊呸,老娘在老家,这鸡才30文,天生地养,还肥,比他卖我的还补身子。你们燕京就爱坑外地客。” 这声音一下将林家有些凝重的氛围给打破,众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说着,蔡红花也来到“上官文元”身侧,将两只老母鸡不由分说地塞到他怀里,不好意思道:“小大夫,这是我婆母的诊金,那啥,今日的等我问过我婆母后,再给您哈。” 她摸了摸自己肿胀的脸颊,尴尬地笑了笑:“那啥,我怕我不如我婆母的意,她又趁我睡觉揍我。” 众人:,这人又忘了之前发生了何事! 交谈声自然也传入屋里人的耳朵,咆哮瞬时响起:“红花,你死哪去了,是不是不想伺候老娘,还不快进来。” 蔡红花听到郑氏的咆哮,缩了缩脖子,赶紧提着剩下的那只老母鸡走进了屋里:“娘,今早您不是念叨要吃老母鸡,我就去买了只,您不知道” 然她话没叨叨完,郑氏就不耐烦地打断:“咋,这母鸡就老娘一个人吃,你不吃是,还不快去熬汤,还想让老娘亲自动手不成。” 蔡红花: 这个受气小媳妇,极其郁闷地出了屋,见到门口一堆的人,马上摆起长辈的谱,挺了挺胸膛:“瓒哥儿媳妇儿,随大伯娘去杀鸡。” 话刚落音,屋内又传来了郑氏的吼声:“红花,你又皮痒了是不是?要是婉娘的衣裙弄脏了,老娘就把你卖给人牙子赔给瓒子!一天到晚只知吃干饭,不知干活的懒婆娘。” 蔡红花顿时露出苦瓜脸,委屈地回应:“娘,您别气,我不是顺手一说吗?” 就在这时,她手里的老母鸡便有人接手过去。 林玉瓒拿走老母鸡,含笑道:“大伯娘,您也歇着,我去熬汤。” 蔡红花瞬间由阴转晴,顺坡上驴:“瓒哥儿,大伯娘就知道没白疼你,记得熬久一些,香。” 老男人孝顺地点点头,便欲转过身,谁料下一瞬,他手里又多了两只老母鸡。 林玉瓒: “上官文元”对他扬起欠欠的笑容:“劳烦林秀才了,我与江篱都不会煮饭。今日的诊金,就在你家吃顿便饭抵了。” “记得多烧些好吃的啊!”江篱也紧追其上附和道。 林玉瓒:(?▼益▼),这个臭小子倒是会使唤人! 老男人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臭小子,便认命地向灶房走去。 恰在此刻,他听到令他微暖的声音。 小以宁扯住她爹的衣摆,难得乖顺地说道:“爹,晴姐儿过来帮你,晴姐儿也会烧菜。” 老男人垂下眼眸,欣慰一笑,伸出手将女儿牵起,接着便听她道:“爹,您不能吃肉,熬鸡汤的时候,一定要多闻闻香气哟。你若不知咸淡,晴姐儿帮您尝” 林玉瓒:(▼へ▼メ),这个不孝女! 老男人快速松开手,生着闷气,大步流星地朝灶房走去,身后还跟着一溜串帮忙(试吃)的小孩。 林家又恢复往日欢乐的氛围,王诚望着被四个孩子团团围住的老对头,失笑地摇摇头,随即对妹妹说道:“婉娘,爹娘还在等我消息,我先回去与他们说一嘴郑老太君的情况,再来帮顺安烧菜。” 言罢,他便瞥了一眼屋内,又对妹妹提点道:“郑老太君还要在你家住许久,以前的事你莫问,也别在顺安面前提,一些银钱罢了,就当给老人家的孝敬。” 婉娘闻言,不免嗔怪地瞪向大哥:“大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怎会是这般小心眼的人。” 王诚不置可否地回视一眼,仿若在说:谁还不知道你! 随后,他也转身离开了林家。 婉娘注视着大哥离去的背影,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便扬起温婉笑容,走向屋内。 方才蔡红花虽被老男人领走熬鸡汤的任务,却依旧没得休息,被郑氏喊进屋里挨训。 郑氏见婉娘进来,悻悻地闭上喋喋不休的嘴,万般嫌弃地将大儿媳妇儿驱赶了出去,便盖上铺盖,闹脾气般背对着婉娘。 婉娘见此情形,细心地帮老太放下床帷。 谁知,就在床帷即将合拢之际,床上又传来郑氏不悦的声音:“合上做什么,老婆子我可没有青天白日睡大觉的命。” 婉娘手下一顿,柔声哄道:“祖母放心,孙媳自是懂得孝顺的道理,您来了这里,想睡多久便睡多久,一切事宜无需您操心。” 郑氏不知有没有被婉娘的话抚顺,被子下的身子动了动,便闷声道:“去把门关了,吵吵闹闹的,真不安生。” 婉娘听着外头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莞尔一笑,便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第762章 持续输出的太奶(个个)1.2 一道微弱的“吱呀”声响起。 小以宁立马抬头向四周张望,随即脑子闪过一道精光,瞥了一眼忘情拔鸡毛的爹,便迫不及待地抬起小腿朝太奶所在的厢房跑去,再次当起窃听小贼。 婉娘也在此时,帮郑氏将床帷重新掀开。 郑氏缓缓转过头,略带深意地瞥了她一眼,被子下的手动了动。 不多时,她便提着一个布袋子,小心翼翼地将它伸到了被子外面,声音低沉道:“拿着。” 婉娘见状,不禁微微一愣,伸出手接过那个布袋子,一股子怪味便扑鼻而来。 她瞧向不肯转身的老太,手下未停,将布袋子打开一个小口,里头的东西瞬间撞入眼帘,脸上不由浮现震惊之色。 她难以置信地凝视着床上的郑氏,失声喊道:“祖母,这银票……” “这是你的。”郑氏打断回答道,她轻轻叹了口气:“去岁来燕京时,我便要给你,不成想,虎哥儿见到了皇上,我一时高兴忘了此事。收起来,莫让瓒哥儿知晓此钱。” 婉娘神色复杂地将布袋子系好,并未注意这之际,老太又转过头瞟了她一眼。 她思绪翻滚,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祖母,这袋子里的银票有好几百两,您这是哪来的?我这……” 郑氏也不瞒她,直言不讳道:“这是你绣帕子得的银钱,你也别怪老婆子自作主张给你扣下。我虽将你公公一家分出去,但抬头不见低头见,瓒哥儿的性子我也多少摸得出来,他和你公公一副德行,手松揣不住钱,又是爱享受的性子。” “你们有了银子,过得怕是比村里任何人都好。” 婉娘默了片刻,承认道:“祖母,若是有了银子,日子过得好些,晴姐儿的身子也不会时常生病,要用药喂养。” 话到未了,她语气里不免透出一丝埋怨。 听到这番话,郑氏便坐起瞧向婉娘,不愉道:“你这是将晴姐儿身子骨差怪我老婆子身上了。” “孙媳不敢。”婉娘双手揪着布袋子,垂着首回道。 郑氏自然听出她的言不由衷,她冷笑一声:“今日,老婆子我拿出这钱,就料到你会埋怨,可关于晴姐儿,老婆子还是得说几句。” “这晴姐儿身子差,此事要怪就怪你那二哥,竟想出让野兽喂养孩子这蠢事,你和瓒哥儿也同意了此事。” 此言一出,婉娘豁然抬首,带着丝丝怒意望向老太。 老太依旧不以为意,径自说道:“村里的产妇不止你一个,若无奶水,她们每人匀一点,足以将晴姐儿养活。大户人家尚有乳母,你们却不愿麻烦,非要用这畜生的奶。” “这畜生也是通灵的,它的孩子被你二哥所杀,定对他恨之入骨,又怎会甘愿喂养他抱来的孩子?奶水中若有了怨气,那是万万喝不得的。因果循环,晴姐儿如今还活得好好的,是她命大。” 婉娘闻言,胸口一滞,抿着嘴没有说话。 窗下的小以宁亦是郁闷地蹙起眉头,虽觉得太奶有点危言耸听,但细思之下,却又诡异地觉得有那么一丝道理。 她又慢慢伸长自己的脖子,试图查看一眼她娘的脸色。 谁知她刚摸到窗边,脑袋上便毫无征兆地挨了一下。 她急忙捂着脑袋,抬头望去,便见本该拔鸡毛的爹正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小娃泛起讨好的笑容,又蹲回地上,谁知,她眼前便出现一只鸡味十足的大手,并向她弯了弯。 小以宁:o( ̄ヘ ̄o#),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她娘。 她再次抬头,万般嫌弃地望向她爹,掏出小帕子将自己的小胖手包裹住,才不情不愿地放入她爹的大手中。 林玉瓒将女儿从地上牵起,他抬眸透过窗棂,瞧了一眼屋内妻子沉郁的面容,便抬脚向厢房门走去。 此时,郑氏的话语还在不断地从屋内传来,响彻父女俩耳畔。 “我知晓我老婆子刚才说的话,你定不爱听,觉得我在胡说八道,对我有怨气。但你与瓒哥儿在村里吃喝花销可有断缺过,哪怕晴姐儿时常吃药,手里还是能有余钱,这些老婆子都是细算过的。” “即便你在怀孕时守孝茹素,可你娘家滋补地稀罕物又没停过,你大伯娘还将鸡子下的蛋都给你送了过去,这晴姐儿即便早生了几日,身子骨也不会这般差。” “莫要以为我不知晓你为何连喂养晴姐儿的奶水都没有,定是你娘给你偷偷吃了什么。之前我一直未能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直到瓒哥儿写信归家,说你家成了皇亲国戚,老婆子这才猜出来,你家三兄妹怕都不是你娘亲自喂养的。老婆子虽活在乡野没啥见识,但也不是傻子。” 此话一落,屋内又是一片沉静,林玉瓒父女俩也已抵达门前。 林玉瓒长叹一声,将手放在门上,刚欲推开,里头又传出郑氏的话。 “这些事,老婆子都咽在肚里不说出来,也是怕你俩夫妻不和。我老了,人们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只是这福气,我就没在福顺父子两身上见过一丝,他娶了你婆婆,虽说围着她转没了前程,日子但也过得下去。哪像瓒哥儿娶了你,竟会将村里的人都得罪了遍。” 小以宁:Σ(⊙▽⊙\"a,她爹这么厉害! 小娃赶忙拉住她爹,想要继续听。 林玉瓒亦是手下一顿,眉头不由蹙起,回想起在村里的种种。 婉娘反驳的话也在此刻响起:“祖母,您方才说我有错我认,可瓒哥向来以和为贵,他怎会得罪人!” “这事我就不多说讨嫌了,你自个儿好好想想,自从你从山上坐月子回来后,村里人对你们的态度,是不是都避之不及。”郑氏也带上一丝埋怨回答。 婉娘有些不确定地问:“难道是因为我二哥?” 郑氏没有回答,而是说道:“若非晴姐儿体弱多病,瞧着命不久矣的模样,她能在村里立住?你们两个又都是心大的,总会有疏忽之时。” “那时我还将你们夫妻二人喊到身前,让瓒哥儿去镇上找个学堂,你带着晴姐儿去租个宅子,去镇上过活。你是个不谙世事的,瓒哥儿也是个蠢的,竟全然未察觉族人的异常,估计你俩还嫌我多管闲事。” 这些话说得隐晦,但身处两地的小夫妻都听懂其中深意,不禁脊背发凉,心中涌起一阵后怕。 只有小以宁在那困惑地埋头思索,她二舅舅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害得爹娘在村里不受待见。 这时,郑氏疲累地长叹一声:“老婆子说这些,也不是叫你别怨我将这些银子扣下,害得你俩过不了好日子。只是有一说一,老婆子可不担你们自己犯下的孽。”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说起不给钱的缘由:“你们惹了村里人不喜,还在村里过活,瓒哥儿又是个没用的文弱书生,若遇事端,老宅与你娘家皆远水难解,还后患无穷。倒不如平平淡淡过着,还相安无事,能熬到瓒哥儿起来。” “如今我将这些银子拿出来给你亦是同样的道理,这燕京没钱寸步难行,讨杯茶水,还要心黑的收我两文钱。虽说你如今也不缺了,但这笔钱瓒哥儿不知晓,你便放起来。免得哪日他算着家里的钱,如他爹一样都给了出去,你还有银子傍身,养着晴姐儿。” 话毕,老太便躺回床上,再次背对着婉娘。 婉娘握着布袋子,迟疑片刻,还是如实说道:“祖母,其实夫君是知晓这笔钱的。” “那便瞧你愿不愿将此钱回到手上的事与瓒哥儿讲了,老婆子多的是孙子,落一个埋怨也不打紧,也不指着你俩给我这个老婆子养老。”郑氏语气平静地回了一句。 婉娘久久不语,门外的林玉瓒亦是将手放下,牵着女儿缓步离开。 “爹”小以宁还在向后张望,想要继续听太奶与她娘的私话。 林玉瓒垂眸瞧了女儿一眼,便知她的浅显心思。 他开口就将女儿的心思拉了回来:“你大伯奶估计将三只鸡已经收拾妥当,爹等下去熬鸡汤,晴姐儿让大伯奶给你做几个毽子玩。” 小娃一听此言,便乖巧地点点头,接下拖延大伯奶的任务,随即她又询问道:“爹,晴姐儿能问大伯奶关于银子的事吗?” 虽说太奶扣下银子,有理有据的,不过多问一人,可以防止被骗哦! 林玉瓒回眸望向依旧关着的厢房门,沉吟片刻,遂回道:“莫问了,爹信你太奶,你娘也信的。” 小以宁:(⊙?⊙),真的不用多方考证吗? 小娃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一圈,歪着头,目光灼灼地瞅着她爹。 林玉瓒面色如常,对女儿的探究目光视若无睹,但见她不依不饶的模样,又补充道:“爹是孙辈里最令人省心的,你太奶最疼爱的孙辈便是爹。” 话音刚落,他脸上的视线便移到别处。 小以宁:→_→,真是厚脸皮,刚刚太奶还嫌弃你调皮捣蛋! 林玉瓒低垂眉眼,瞧了一眼女儿不以为意的小脑袋,便再度回首注视着那房门。 就在这时,房门发出吱呀声,从里面被人打开,婉娘神色复杂地走了出来,两只手里还捧着包浆的布袋。 几乎瞬间,她便察觉到夫君的关切目光,于是抬起头,努力对他扯出一抹略显牵强的笑容,脑海里还回荡着郑氏遣她离开时,与她说的话。 “瓒哥儿在信中所言你娘忘了从前,到燕京才忆起与皇上相认,这事,老婆子我是不信的。你们家躲在山中,分明不想与村里人有来往,也瞧不起村里人,所以才会丝毫不顾忌,将事做的这般决绝,连瓒哥儿都受了你们影响。” “人啊,总是要与人为善,在末路时才会有人出手相帮,独来独往,那都是不得善终之人。你们骨子里装不了农家人,回到这里,那是燕子归巢,瓒哥儿也因此成了无依无靠之人,以后都得看你们脸色而活。” “唉,也是他的命了,执意要娶你。只是话都敞亮到这了,老婆子就直言告诉你,在众多孙媳之中,我最不喜的就是你。先前不喜你山户的身份,觉得你让瓒哥儿蒙羞。如今更不喜你皇亲国戚的身份,压得瓒哥儿始终抬不起头来。这端多大碗,吃多少饭,你这身份转换如此之快,会把瓒哥儿撑死。我起意让瓒哥儿去二族老那支也是因此。” “皇亲国戚这门亲,攀得好飞黄腾达,攀不好死路一条,老婆子不能将其他子孙的命赔上。” 这些话在婉娘耳边回响,她沉默地转身朝着正房的方向走去。 小以宁见此情景,立马将她爹下的任务抛诸脑后,松开手,飞快地朝她娘跑去。 婉娘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原本的强颜欢笑转为温柔笑容,她放下一只捧布袋的手,向女儿伸去。 小以宁赶忙取下胖手的帕子,去牵她娘的手。 谁知,将要触碰那一刻,小娃灵敏的鼻子又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她连忙望向她娘手里的布袋子,问道:“娘,太奶是从哪里掏出来哒?” 婉娘看了看手上的布袋,如实相告:“这是你太奶从被褥下拿出来的,娘等下换个布袋子,放晴姐儿的钱匣子里。” 小金库到账n两…… 小以宁瞬间喜笑颜开,也不嫌弃布袋子臭了,随即她便灵光乍现,顺口说了一句:“娘,太奶该不会把钱藏在裤裆了!” 她依稀还记得网上有卖带拉链的防盗内裤,可是出门旅游防贼神器。 “娘,咱们给太奶做个防贼兜!这样太奶就不怕被偷啦!” 小娃这般说着,牵起她娘往前走,丝毫没瞧见她娘的表情一度怀疑人生。 林玉瓒凝望着母女俩的背影,眉眼渐渐舒展开来。 林家也渐渐恢复平静,随着浓郁的香气升腾而起,沉闷气息消散,再次充满孩童的欢声笑语,众人都暂且遗忘郑氏与蔡红花此行是为了恋爱脑林以诗。 第763章 女配的急病乱投医(1) 然林家的轻松气氛并未维持多久,在吃晌午饭时,再次变得沉闷与混乱。 日头高照,散发着令人舒服的暖意,林玉瓒将香气四溢的鸡汤端上桌时,桌上已经摆上好几样软嫩可口菜食,皆合老人家的口味。而他也为自己摆了一小桌的素菜。 郑氏被大儿媳搀扶下坐到主位,见到这两桌饭菜满意的点点头。 刚落座,林寅虎便开心道:“太奶,今日小婶婶买了好多菜,你将菜吃完再回村,免得没人吃。” 一听此言,郑氏脸上的欣慰便渐渐淡去。 婉娘心中一惊,她快速瞥了一眼郑氏的脸色,不自在地柔声提醒:“虎哥儿,食不言,吃饭莫说话。” 言罢,她便再次小心翼翼地瞧向郑氏,抱着女儿缓缓落座。 小以宁仰起头,望向她娘,虽惊讶于她恢复成小媳妇儿模样,但更多震惊于郑氏的话对她娘影响力。 而坐在另一桌的林玉瓒瞧着此景,则温声对郑氏解释道:“祖母,岳父岳母心疼我们,往日里都喊我们一道吃饭。” 郑氏扫视一圈,见王家子未在,语气淡淡的回复:“你家如何过日子,不必跟我这个老婆子说,我也管不着。待吃过晌午饭,你便将阿诗带过来,离家多日,该归家了。” 旧事重提,桌上之人的笑颜都慢慢消散。 蔡红花率先不乐意道:“娘,咱们还是歇几日,反正阿诗已经找到,迟几日也不打紧。” “祖母,您让孙儿孝顺您几日,待身子养好再回去。”林玉瓒也劝说道。 郑氏却依然坚定,摇了摇头:“老婆子受不起这样的福气,不必再劝。” 随后,她严厉地责备起大儿媳:“阿诗的爹娘为了找阿诗,日日以泪洗面,你这当娘的不心疼,我心疼,将这不听话的糟心货早点带回去,省得被村里人察觉不妥,自个儿毁了名声不说,还连带着全家的姑娘都嫁不出去。” 蔡红花被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这时,在林家蹭吃蹭喝的“上官文元”开口问道:“郑老太君,您要不要见一下江山奈?他正在我的医馆治腿。” “江山奈?”郑氏闻言一愣,遂急忙瞧向自己的小重孙。 “太奶,你猜的没错,阿姐是与江山奈一同来的燕京,昨日阿姐还说她有小宝宝了,要我与小叔叔说。”林寅虎垂下脑袋,难过地回复道。 话音刚落,林玉瓒脸色骤变,厉声训道:“虎哥儿,我不是与你说过,说话要过脑子吗?” “啊?”林寅虎还未意识到错误,下一刻,他便悔恨交加。 一道惊呼声从小以宁口里发出:“虎哥儿,太奶翻白眼了,太奶又被你说死啦。” 郑氏在小重孙的话语下,怒火攻心,再次倒地不醒人世。 堂厅内瞬间陷入一片混乱,林玉瓒夫妇赶紧将老太送回厢房内,蔡红花也呼天抢地咒骂起自己的孙女。 唯一的外人江篱面对一大桌菜咽了咽口水,转头瞧向自己的老板:“这诊金还吃不吃啊?” “上官文元” 注视着呆若木鸡的小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先去将郑老太君救醒,今晚再吃诊金。” 说罢,他牵起被遗落下的小以宁,走到小少年面前:“虎哥儿,祸从口出的道理,你总是记不住。看来在林家村时,诚子哥便不该救你,留到如今连自家人都不愿顾及。” 小以宁也对这憨厚的少年心生不满:“虎哥儿你太坏了,别以为晴姐儿猜不到,你是听了阿诗姐姐的话,想逼我爹放了她。” 林寅虎呆愣地流下两道清泪,如机械般地重复道:“我没想逼小叔叔,我也没想害太奶。” 然两人已懒得再理他,转身去查看郑氏的情况。 林家的动静自然而然引起王家注意,这次李安禾夫妇与大儿一同匆匆赶了过来,齐聚在厢房内。 王诚与江篱仔细检查完郑氏的身子,遂直起身子,走到老对头身侧:“也是你的疏忽,竟没防住虎哥儿与你那侄女的姐弟情谊,以往的教导也付之东流。” 林玉瓒满脸怒气,不想提及这糟心的侄子,问道:“我祖母如何?” 王诚无奈叹气一声,低语道:“你祖母已是古稀之年,本就患有劳疾,又经过长途跋涉,今日更是受惊又受气,恐怕情况有些不妙。若是能够醒过来还好说,若是一直醒不过来……” 话音未落,林玉瓒声音冷漠地接过话头:“我与老宅的情分也到此为止了。” 一旁的婉娘则焦急问道:“大哥,夫君上次不是用药救了陈国公,那药能不能救祖母,我这还有一颗” “不能!”两个老男人齐声打断,两人对视一眼,便各带心思别开眼。 林玉瓒面上划过一丝挣扎,心烦意乱地望向床上的祖母。 三人的低语交谈声,全数落入李安禾耳中,她侧眸瞥向自己的夫君王二升。 王二升抿了抿嘴,将手伸进自己的怀中,嘴里嘟囔道:“儿女真是债,那姓崔的若是晓得是老子捡了他的药,非得毒死老子。” 厢房内众人各自低语,眼眸都时不时瞟向床边的蹲着小娃,趴在老太的耳边,试图用言语将其激醒。 小以宁听着四周郑氏命不久矣的话语,便悄么地对其说道:“太奶,您若真要离世,记得和阎王爷说一声,送晴姐儿一个金手指,这样,晴姐儿即便惹了粗大腿不喜,别人想联合欺负晴姐儿,晴姐儿也能用金手指拍飞他们,还能护着气死您的虎哥儿。” 小娃絮絮叨叨的不停,一旁关注她的少年面色逐渐怪异。 “上官文元”:(⊙?⊙)?,金手指?这玩意为何要问阎王要? 就在林家上演众生百态之际,一辆急促的马车在林家门口慌乱地停下。马儿长长的嘶鸣声,顿时惊扰了坐在门口打盹的郑大。 他揉了揉睡眼,睁大双眼,分辨着这是哪家的马车。 马车上已然跳下一名女子,疾步来到他面前,下令道:“去和乐安郡主通传一声,吏部尚书千金姜书言求见。” 郑大:,此人好大的派头! 第764章 女配的急病乱投医(2) 郑大虽反感此人的喝五喝六,但还是遵循职业操守,前去通报。 姜书言在林家门口焦急地踱着步。 不多时,郑大便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回复道:“姜小姐,我家老爷说了,今日不便见客,请回!” 姜书言不悦地质问:“你家老爷?我不是让你去向乐安郡主禀报吗?”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彩色小陶俑递了过去,再次强调:“我是过来谢乐安郡主的,劳烦你再去通传一声。” 郑大瞧着手里的陶俑,感到有些无言以对,这还真是头一次见到有人用小孩的玩意儿来打点,他无奈地再次关上门,在门内不耐地回了一句:“姜小姐且等一下,奴再去禀告。” 他穿过影壁,又一次小跑到厢房外,高声道:“老爷,这姜小姐还是想哄郡主去见她,瞧这架势,怕是不见到郡主,不肯离开。” 小以宁抬起头望向外头,就眼尖的瞧见郑大手了里的陶俑,随即收回目光,心中吐槽道:也不知这女配自个儿犯傻,还是觉得她傻,竟搞起人贩子用的手段! 林玉瓒心中火气升腾,直接怒道:“让她滚,一个官眷连拜帖都不递,就直接上门,如此不懂礼数!” 郑大带着主子的话,再度离开。 小以宁也趁机在太奶耳边继续诉说金手指的重要性:“太奶,您瞧现下就有人欺负晴姐儿啦,还欺负爹,若是晴姐儿有金手指,就什么都不怕啦!您一定要帮晴姐儿带话呀!” 此话刚落,她便被听不下去的老乡拉至一边。 “上官文元”无奈地提醒道:“晴姐儿,你离远一些,别打扰江篱施针。” 小以宁抬头,可怜兮兮地望着老乡,无声道:你是永远不会懂穿越者没有金手指的痛哒! “上官文元”:( ̄_ ̄|||),这眼神真的让人难以招架啊! 幸而,在少年快要败下阵来时,有人出手将他解救下来。 王诚轻叹着弯腰将小娃抱在怀里,对众人说道:“我将晴姐儿带出去走走,省得在这里被冲撞。” 小以宁见状,又连忙喊了一声:“太奶,晴姐儿不想被欺负呀!” 众人: 厢房内本就不好的气氛,更加雪上加霜,叹息声连连响起,好似在预判这长寿老太的离去。 小娃靠在老男人肩上,目光巴望着厢房内,见连她姥爷都起身查看太奶的身子,心中叹息地转过身,这还是头一次体会相熟之人离世,也不知到时她会不会心有所感的哭泣。 王诚轻抚过外甥女的后背以示安慰,“晴姐儿,咱们去瞧瞧虎哥儿,让他陪着郑老太君。” 此言一出,小以宁便生气地重哼一声:“虎哥儿坏,晴姐儿不要跟他好啦!” “虎哥儿也算是有情有义,不过还小,不知孰轻孰重,今日这事,他能自愧一辈子。晴姐儿要以虎哥儿警醒自身,莫要犯同样错误。” 王诚温声教导着,便带着外甥女去见反面教材。 此时此刻,林寅虎仍呆立原地,泪流满面,身侧地上坐着被气晕的蔡红花。 她悲戚地细数着不孝孙女给家里带来的祸端,还如找到出气筒那般,扯着孙子的袖子,重重拍打着他的手臂。 “虎哥儿,红花婶!”王诚开口将他俩从迷踪里唤醒,“莫哭了,去瞧瞧郑老太君!” 林寅虎浑身一震,如梦初醒般急切问道:“诚子叔,我太奶如何了?我真的不知道会” 王诚打断道:“莫说了,你快去陪着你太奶,试试能不能把她唤醒,若是她醒不过来” “娘啊,您不能有事啊!” 话音未落,蔡红花便高呼着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厢房跑去,还将挡路的孙子推到在地。 “太奶”林寅虎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带着悔恨。 王诚无奈上前,将悲恸的少年从地上拉起,欲将他牵到厢房门口。 谁知刚走几步,他身后便传来急促地脚步声。 郑大竟又一次折返回来,带着慌乱,见到王诚如见到救命稻草一样,气喘吁吁地高呼道:“舅老爷,那姜小姐她执意不愿离开,此刻竟跪在门口,请求见郡主,无论如何劝说都不肯起身,门口已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这、这可如何是好?” 舅甥俩闻听此言,脸上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 小以宁:(ΩДΩ),这是在玩道德绑架这一套,怪不得此人能当上恶毒女配,这操作实属太6 郑大忙不迭地点头,忙不迭地点头应是,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一边继续说道:“这姜小姐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语无伦次的,方才说是过来谢郡主,这会儿又说什么请郡主救人。” “真是欺人太甚!” 王诚平和的面上,泛起一道愠怒,他将外甥女放回地上,嘱咐道:“晴姐儿,你将虎哥儿送过去,此事,大舅舅处理。” 小以宁乖巧地点点头,将傻掉的堂哥牵到手中,并给大舅舅打气道:“大舅舅加油,将这个欺负晴姐儿的坏人赶走。” 紧接着,她便目睹令人终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王诚一手伸进胸襟,掏出一个金光灿灿的簪子,呼唤道:“阿三姑娘!” 霎时间,小娃便眼前一花,一个身袭黑衣,脸上戴着标有“十三”字样冷酷面具的修长女子,赫然出现在王诚面前,而她手中正握着那枚金簪。 13声音冰冷地问道:“何事,说。” 王诚拱手行礼道:“阿三姑娘,如今晴姐儿在家中由我们照看,劳烦您跑一趟,通知京兆尹此处有人寻衅滋事。另外,带话给吏部尚书,他的千金在此处逼迫乐安郡主退婚。乐安郡主不明就里,下晌会带着他的千金面圣,询问陛下何时给她赐的婚。此乃报酬。” 13将金簪放入怀中,略带嫌弃地回应:“真是啰嗦!” 言罢,她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小以宁:Σ(っ °Д °;)っ,大舅舅他居然铁公鸡下蛋啦! 另外两个藏在暗处的影卫:(⊙_⊙),13居然做兼职! 第765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1) 王诚察觉到外甥女震惊的目光,也未多做解释,只对她回眸一笑,便朝着大门处走去。 小以宁:-`д′-,大舅舅好不对劲! 小娃见此,立马地将手里的少年交给郑大,也亦步亦趋地坠在老男人后头,想看他如何处理这恶毒女配。 不成想,她便见大舅舅竟带着一张椅子,从容不迫地坐在影壁旁,隔着门倾听外面的指指点点。 小娃有些不明所以,慢慢行至老男人旁,就被他抱到腿上,在自己耳边低语道“晴姐儿莫急,虽说恶人需有恶人磨,不过咱们还是要等她演不下去之时。” 小以宁:→_→,她才不是恶人呢! 小娃乖巧地点点头,随即又困惑起来:“大舅舅,这燕京这么多大官,姜小姐为何要来求晴姐儿?” 王诚将手支在椅把之上,撑着下颚,眼尾弯起嘲弄的弧度,徐徐道来:“自然是燕京官再多,也比不上皇上新宠乐安郡主,毫无心计,易于掌控,又方便打发。” 三张“傻子”标签,“啪啪啪”地飞到小以宁的脑门上,被她一把甩开。 她鼓起腮帮子,双手抱胸,气咻咻地反驳道:“晴姐儿才不是傻子呢!” 老男人被小娃逗得失笑,轻轻摇头,对其做了个“嘘”声的手势,静静地等待着时机。 不知过了多久,郑大急匆匆地赶了回来,瞥了一眼舅甥俩,便将大门敞开,说着“恶人一号”的吩咐。 “姜小姐,我家老爷说了,我家郡主满打满算离四岁还差几日,正是学嘴的年纪,与您又素不相识,您想让她替您办事或是帮您递话,不过是徒增笑话。” ”“自然,您若执意跪着,那就请便。这燕京城流传您的笑话不少,多一两件与您而言,想来不痛不痒,与我家郡主而言,也只是多了一件趣事。” 话音刚落,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便哗然一片。 “此人是谁啊,怎求一个孩子办事?一个孩子能帮大人办何事?” “不是说姓姜吗,也不知是哪个姜家?” “刚才那门房不是还说这位小姐想让乐安郡主递话,这姜小姐想递话给谁啊?非得求乐安郡主,这燕京谁不能传话,没情分,还能使银子是不是!” “就是就是,只要不是那些达官贵人,与皇上,想递话,给点银子,咱们也能帮不是。” 此言一出,吃瓜群众发出一片哄笑,但随即便有几人脸色骤变。 “这小姐该不会……真是想让乐安郡主递话给皇上!” “不对啊,有冤屈不去找京兆尹,不去敲登闻鼓,找乐安郡主作甚,难不成她想见进宫伺候皇上?” “” 议论风向渐渐转变,不堪入耳的话语不断攻击着姜书言,令她难堪至极。面上更是青红交加。 她抬头,目光灼灼地直视郑大,高声说道:“你家老爷实在不近人情,我家的婢女因乐安郡主被抓进京兆尹府,我不过是想求她传一句话给京兆尹,放了这无辜之人,你老爷却三番四次的阻拦。” 一口大锅骤然砸向小以宁,直接把她砸得晕头转向。 她暗骂一声“离谱”,委屈地望向王诚:“大舅舅,晴姐儿没有害人啊!” 王诚眼里泛起冰冷的光芒,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而外头的舆论焦点也随之转变,有叹这婢女倒霉,有赞姜书言主仆情深,也有吐槽小以宁骄横。 种种言论向郑大袭来,他脸色一变,立即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你婢女不知犯了何事被京兆尹抓走,竟还想赖在我家郡主身上。我家郡主今日连门都未出过,一直在家尽孝。快滚,若是惹我家郡主不快,不管你是不是什么尚书的千金,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言罢,他便合上大门,不理这乱泼脏水的疯癫女子。 然而,令他未料到的是,就在他将要把门彻底合上之际,门口的女子突然从地上起来,将手抵在了大门之上。 姜书言冷笑道:“连一个下人都这般大的口气,都不知你家老爷在别人面前是多么的威风,不过是个依附女人的无用男子罢了。” 场面一度僵持不下。 郑大怒气升腾,忍不住又要咒骂回去,一只手出现在他肩上,示意他退开。 “恶人二号”抱着“恶人小号”出现在姜书言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冷嘲热讽道:“姜小姐果然主仆情深,为了一个婢女竟不惜下跪求情,这份情感着实令人动容。不过,你此刻求人的姿态,却令人不敢恭维。” 话毕,他迈步跨过大门,而姜书言则在其强大的气场压迫下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之人:“王、王大公子?” 这时,“恶人小号”疑惑开口:“姜小姐,你为何见到本郡主不下跪,刚刚不是跪着吗?” 姜书言: 女子再次跪到地上,恭敬道:“吏部尚书之女姜书言拜见乐安郡主。” 小以宁垂着眼眸,注视着恶毒女配的脑袋,心中泛起嘀咕:这脑残女配定是用来衬托女主的真善美,不然这脑子怎会装的都是水,逮着她家乱咬! 她真想拍死之前的自己,竟会觉得这恶毒女配与她会是朋友! 这无妄之灾,她是替女主遭的! 小娃抬起眼眸,扫向吃瓜群众,他们虽纷纷行礼,但嘴里的吐槽声并未停止,皆惊讶于姜书言尚书之女的身份,与她不符合身份的举止。 此时,“恶人二号”开始发难,他冷漠地询问:“姜小姐,不过是一个婢女被抓,以你的身份,京兆尹想必会给吏部尚书这个面子。你为何舍近求远,来我妹夫府上求情?难不成有何难言之隐?” 此话一落,吃瓜群众便发出附和声,此举着实令人费解,更有人聪明人高声猜测道:“姜小姐,该不会是您借婢女的由头,有什么难言之隐请乐安郡主帮忙!” “说不定还真是这样,吏部尚书可是比京兆尹的官还大,还捞不了一个犯事的婢女?” “” 小以宁偷偷瞄了一眼那个聪明人,心中为他点赞:兄弟,你真相啦! 第766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2) 诸多言语如姜书言的脸色一变再变,她豁然抬首,望着小以宁,提醒说:“乐安郡主,您该让民女起来了。” 小以宁却装起糊涂:“姜小姐不是要跪着求我救人吗?你要起来是不是不救人啦!” 姜书言无奈,只好转而对王诚说:“王大公子,我确实有求于乐安郡主救婢女之事,但能否让我先起来,到屋里细说。让我一个官眷一直跪着,这与欺辱我又有什么区别?” 只可惜王诚根本不为所动,冷淡回复:“姜小姐,我外甥女乃公侯之列,你不过是区区吏部尚书的千金,跪着回话怎会是欺辱。” 接着,他话锋一转,言语逐渐严厉:“而你,无帖上门已是无礼,我外甥女屈尊降贵相见,你却对她发号施令,此乃不敬。如今还要因一个无关紧要的婢女听你细说,分明在欺我外甥女年幼无知。” 听到这些指责,姜书言的脸色愈发难看,又一次从地上站起,不悦道:“王大公子,你休要胡说八道。” 然周围的吃瓜群众已被王诚调起情绪,纷纷附和。 “没错没错,乐安郡主哪怕年纪小也是郡主,怎能因一个不认识的婢女出面,这太有失身份了。” “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婢女被京兆尹抓走,说不定就是因为不敬。” “不错不错!” “一个尚书家的千金为了一个婢女如此大费周章,这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恐怕是怕婢女说漏了嘴。” “就是,这京兆尹府离这也近,来个脚程快的人去问问为何,再来告知我们。”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尚书千金求人还咄咄逼人,这里头定有大文章啊!” “” 众多猜测再次围攻姜书言,使她顿时乱了分寸,她瞪了一眼陷她如此境地的王诚,便强忍下屈辱。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小以宁福身致歉道:“郡主,方才是我过于冒失,只是我救人心切,才言行有失,还请您莫要计较!” 小以宁暗暗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将话语权全权交给老男人。 而王诚也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落到她身后不远处,“既然姜小姐救人心切,有何话与京兆尹大人说就好,就莫要为难我的外甥女。” 姜书言心中一凛,顿时升起一股强烈的不详预感,她连忙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便见一队捕快正快速往这边飞奔而来,而为首之人正是拼命扶着乌纱帽的京兆尹张卜凡。 张卜凡望着被无数吃瓜群众围得水泄不通的林家,心中叫苦不迭。 人未至,便朝姜书言高声喊道:“姜小姐啊,你的婚配是吏部尚书定下的,你来求乐安郡主无用,还是快些回府!” 此言一出,吃瓜群众再次哗然,皆不可置信地望向女子。 而姜书言的脸色亦是褪去所有血色,瞬间煞白,她慌乱地扫视着众人的反应,不可避免地从他们脸上看出一丝鄙夷。 完全不知状况的张卜凡挤过吃瓜人群,来到她面前,继续苦心婆心地劝慰道:“姜小姐,你想开些,这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吏部尚书匆匆为你定亲,亦是为你的名声着想。” “方才你婢女已经交代,你不愿嫁人,便派她去女学寻乐安郡主。现下你又因此事来寻乐安郡主府里,这若让御史知晓,免不了会参你一本忤逆不孝,连吏部尚书都要受你连累的,回去。” 他这番话刚一落地,耳边便传来不可抑制的轻笑。 王诚无奈摇头,温声提醒道:“张大人,您误会姜小姐了,她是为了给婢女求情而来,并非您所言她不愿嫁人寻上我外甥女。” 小以宁也在此刻转过头,不嫌事大地郑重强调:“张大人,姜小姐是过来求我救人哒!” 张卜凡:=?( ?)完啦,心太急,出大纰漏了! 他急忙瞧向姜书言,只见她摇摇欲坠,已然站不稳,连忙对下属吩咐:“还不快将姜小姐送上马车,送回尚书府!” 话毕,他便拱手向小以宁(实则吃瓜群众)解释道:“乐安郡主,今早女学送了一人到京兆尹府,按照规制,下官需详细审问,再派人送信到此人府上例行查问一番。” “只是这姜小姐的婢女一到京兆尹府,便大呼冤枉,并言及自家小姐不愿嫁人,还说她有此门亲事,皆因乐安郡主,便想让您出面退了此门亲事。故而下官听闻姜小姐来寻您,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阻止她这荒唐之举。” 寥寥数语,将事情原委讲得清清楚楚,在场众人皆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小以宁则露出一脸迷茫,望着张卜凡,再次强调道:“张大人,我不是媒婆哟!” 话音刚落,吃瓜群众中便有人好心提醒。 “郡主,方才姜小姐要与你细谈退婚之事,可不是救婢女!” “怪不得这姜小姐不依不饶的,原来是不想嫁人!” “不愿嫁人,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这姜小姐都退几次亲了,这不愿那不愿,她到底想嫁谁!” “” 众人议论纷纷,不知哪句话触动了姜书言的神经,她猛然吼叫一声,奋力推开欲搀扶她的手,向林家大门撞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张卜凡猛地一惊,急忙向她冲去,想要阻止她的冲动举动,然而姜书言去势迅猛,已然来不及阻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家大门内竟突然冲出一人,及时挡在了姜书言面前,并发出哎哟的痛呼声,与其抱在一起。 此幕,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小以宁有些后怕地搂住大舅舅的脖子,“大舅舅,这姜小姐想不开啦!” 谁知,王诚却发出不以为意地冷笑:“晴姐儿未发觉,姜小姐离你大舅舅最近,只需大舅舅伸手,便可拦下。” 小以宁后知后觉:⊙_⊙,还真是! 第767章 太奶醒了 小以宁快速将方才的情景细想了一遍,深感老男人所言确实如此,忙开启安慰模式。 她搂着王诚的脖子,心戚戚道:“就差一点点,晴姐儿就有大舅母啦,大舅舅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毕竟你长得好看!” 王诚:……,这娃懂得真多! 老男人听着算得上关心的孝顺话语,不免好奇地低问一句,“那晴姐儿觉得,男子除了好看,可还有别的长相?” 小以宁:→_→,此话定有坑! 小娃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一转,便指向正在劝慰恶毒女配的张卜凡,悄声蛐蛐道:“大舅舅,张大人长得有点好笑!” 王诚闻言一愣,随即忍俊不禁地摇摇头。 其笑声,在林家门口显得极为突兀,顿时引来无妄之灾。 在地上无地自容的姜书言听到这刺耳的笑声,满脸怒色地盯着王诚,咬牙切齿地质问:“王大公子,我与你不过几面之缘,你为何要次次羞辱与我。” 舅甥俩:……,真是个疯女人! 老男人面上笑容骤然散去,转为冰冷之色,刚欲讥讽一句,那方才救下姜书言之人,便替他出了气。 几乎在姜书言话音刚落之际,一阵清脆响亮的“啪啪”声便在林家门口响起,伴随着情绪激昂的咒骂声,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羞辱你咋的了,你这个杀千刀的小贱货,竟想撞死在我侄子的家门口,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晦气玩意,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蔡红花扯着姜书言的头发,左右开弓,狠狠地抽打她的脸颊。 姜书言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尖叫着拼命躲闪。 场面再次混乱,众人皆目瞪口呆地瞧着这难得一见的女子撕扯大战。 张卜凡最快反应过来,忙命人将两人扯开,把姜书言解救下来。 不过短短几息的功夫,姜书言的脸已经肿得如猪头一般,原本清雅的面容此刻变得面目全非,让人不禁惊叹于老妇人的战斗力。 而老妇人被人拉着,依旧不解气地瞪向姜书言,嘴巴不停地谩骂道:“小贱蹄子,要寻死觅活就去大街上,别脏了我们林家的地儿,呸!” 王诚也在此刻缓步走向蔡红花,不着痕迹地将其护在身后,温声安抚道:“红花婶,莫气,京兆尹会将此人送回府中,其家人也会带上赔礼给顺安一个交代。” 蔡红花一手叉着腰喘着粗气,一手抚着自己的胸口,总算不再大声咒骂,而是小声嘟囔起来。但若有人仔细聆听,便晓得她还对着姜书言骂骂咧咧泄愤。 而姜书言被打得头昏脑涨,被人搀扶起来后,还在那儿含糊不清地挑衅:“你当众殴打官眷乃是大罪。张大人,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将这疯婆子抓起来。” 张卜凡夹在中间,颇为头疼地瞧着两方,又往吃瓜群众扫了一眼,思忖片刻,还是决定秉公执法。 他朝向小以宁一方,斟酌着开口:“乐安郡主,您瞧” 话未说完,他便被小娃打断,听到一句令他胆寒半生的话。 只见小以宁歪在老男人的颈窝,俏皮地朝张卜凡眨了眨大眼,绽放出甜甜(欠欠)的笑容,天真地问道:“张大人,姜小姐今日是官眷,明日还是吗?” 张卜凡: “乐安郡主,自然是的。”张卜凡无语回复。 接着,他又打算开口,结果再次被人截断。 王诚意味深长地提醒道:“张大人,你将姜小姐送回去。方才之事,就算抵了一些她冲撞我外甥女之过。望您与吏部尚书提一句,姜小姐以死相逼这事,无法善了。” 张卜凡:(@_@;),这二人太影响他发挥了! 这位老大人抹了抹额头的热汗,顷刻间,便有了决定,侧眸瞥向没眼色的属下:“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姜小姐送回尚书府!” 姜书言听到此言,再次不依不饶起来,叫嚣道:“张大人,今日你不给我一个交代,我是不会回去的。” 话音刚落,小以宁便给她想要交代:“姜小姐,我大伯奶是为了救你才打你的,你现下不是不想死了吗!” 言罢,小娃也完成今日“恶人小号”的演绎。 “她根本不是救我” 姜书言高声反驳,然此时已无人听她之言。 她被捕快强制塞进车里,送回府中,至于她将面临何事,吃瓜群众多少都能预判。 只是令小以宁未料到的是,她这一番闹腾,虽然成功退掉了婚事,却也彻底断送自己最后的生路,下场比书里还要凄惨。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下林家门口恢复平静,吃瓜群众也端着热气腾腾的稀奇瓜,意犹未尽地离去。 张卜凡瞧着今日竟在家中的舅甥俩,唠起闲嗑:“乐安郡主,我家孙女的生辰在腊月初七。那日,她欲请同窗来家中热闹热闹,届时还望乐安郡主能赏个脸,来下官府上玩乐一番。” 小以宁无不可地点点头,随即提醒道:“张大人,本郡主的生辰也快到啦!” 张卜凡:,早知如此,他便不提此事了! 老大人微微颔首,故作豪爽道:“下官定会送上生辰礼!” 生日礼物+1 小娃满意地笑了。 彼时,王诚似想起一事,刚喊一句“张大人”,便被其的辞别语堵住。 张卜凡好似生怕再多一笔开销,忙便带着下属匆匆离去,快速消失在舅甥俩的视野里。 王诚无奈地轻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接下来燕京又得动荡,这张大人得头疼好一阵子了。” 随即,他将目光落到突然出现的蔡红花身上,浅浅一笑:“红花婶,怎么出来了?郑老太君可是有事?” 蔡红花嗫嚅的嘴一顿,随后抿嘴道:“我娘醒了,她说听到晴姐儿一直在她耳边嚷嚷着被人欺负了,就叫我出来看看是咋回事!得亏我来了,不然咱们还得请大夫医治那个小蹄子” 说着说着,她便开始自吹自擂自己方才的英勇事迹。 小以宁:Σ(⊙▽⊙\"a,太奶昏迷了,还能听见她说话? 而王诚一听闻郑氏已醒,便消失在门口,抱着外甥女快步地朝厢房走去。 第768章 重男轻女的太奶+林以诗之死(1) 此刻,厢房内凝重的气氛松缓了许多,李安禾夫妇见郑氏醒来便不多做打扰,带着“上官文元”他们,返回自己家中。 当王诚抱着外甥女来到厢房时,郑氏已被人搀扶着,靠在床头,神色虽稍显缓和,但依旧是毫不掩饰的怒容。 见此情景,小以宁立刻迫不及待地高喊一声,人还未至,声音已传遍厢房,表达关切之意:“太奶,您终于醒啦!” 郑氏微微抬眸淡淡地扫过她,轻嗯了一声,便向她询问起另一人:“你红花奶呢,将她叫过来,要不要阿诗这个孙女,她得表个态。” 一听此言,舅甥俩皆是一愣,忙瞧向一旁的林玉瓒夫妇。 林玉瓒面色冷峻,轻叹着,语气里尽是无奈。 婉娘担忧地瞥了夫君一眼,便挪步至大哥身侧,接过女儿,低声解释道:“大哥,方才祖母一醒来,便说要处置阿诗,爹娘劝了几句,夫君也请她再等几日,祖母皆不愿。她说阿诗既然让虎哥儿带话,显然是等不及,说不定今日正盘算着如何以死相逼。” 王诚了然地点点头,也明了自己不便再留此处,便要与父母那般离开。 谁料,他刚与郑氏告退,便被她一句话给挽留下来。 “王家小子,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那妮子既然闹到婉娘面前,我作为她的长辈,便需给你们一个交代,也不能让此事影响到晴姐儿以后的婚嫁。” 小以宁:(?д?; ),这太奶也想得太远了,这事还能影响到她! 小娃迷茫地看向自己三个长辈,结果三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眼光中皆划过一道隐忧。 小以宁:……,行,名声大于天,虽说有些夸张! 接着,郑氏便不由分说地下了床,身形还因动作太猛晃了晃。 林玉瓒见状,赶忙上前将其搀扶住,便听她语带怒气地继续道:“瓒哥儿,带我去见这个不知廉耻的重孙女。” 守在她身侧的林寅虎,急忙劝慰:“太奶,您莫因阿姐气坏了身子。” 郑氏垂下眼眸,深深瞧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虎哥儿,你与小堂叔相比,着实逊色不少。他在你这般年纪时,就知如何取舍!” 林寅虎心中一震,呆立原地,目送两位长辈离去。 小娃也连忙瞧向她娘与大舅舅,无声询问着。 王氏兄妹尴尬对视一眼,遂由王诚解释道:“晴姐儿,当年你祖父为了教大舅舅上山,你爹差点因此与他断绝父子关系。” 小以宁:(⊙?⊙)?她爹小时候这么虎的吗? 她不可置信地注视着她爹的背影,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爹小时候肯定常常挨骂!” 王氏兄妹:( ̄_ ̄|||),恰恰相反,反而师父挨骂居多! 林玉瓒:(╬▔皿▔)╯,这个不孝女就没一日想着他好! 一行人朝着关押林以诗之地——地窖走去。 地窖隐藏在林家灶房之后,深埋地下两米,其面积与正房相当,乃是原主人家用于储备粮食之地。 婉娘初购此宅时,全然不知这处地窖的存在,直至林玉瓒为埋平安锁时偶然发现。 如今地窖内已无粮食堆积,只有堆箱成山的在燕京所得之物,还有一个关押之人。 林以诗就着出口透进来的微弱光亮,贪婪地捧起一颗大珍珠,面上满是欣喜。 随着一道轻微的声响突兀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随着火光向她缓缓靠近。 林以诗头也未回,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嘶哑着声音说道:“小堂叔,你终于愿意放我出去了。我如今怀了山奈哥的孩子,定要与他一起去燕京安家。你在燕京混得风生水起,能否为我备一份嫁妆?” 此话刚落,她的背后便袭来一股剧痛,使她不由地向前扑去。 她惊愕地回过头,只见郑氏满脸怒容,手中正高举着一根歪木棍,毫不留情地向她袭来。 郑氏那原本用来教训大儿媳的歪木棍重重砸在她肩膀上,伴随着一声爆喝:“你个孽障,与男子私奔,无媒苟合,珠胎暗结,还想让你旁支的堂叔出嫁妆,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厚颜无耻的不肖子孙!” 郑氏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木棍再次高高扬起,带着凌厉的风声,又一次狠狠砸向林以诗。 林以诗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中涌起无尽的震惊。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忘记躲避。 只听“砰”的一声,木棍再次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身上,这一次直接击中她的额头。瞬间,鲜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染红她苍白的脸颊与冰冷地面。 林以诗手中原本紧握着的珍珠,也在这猛烈的敲击下失去了控制,滑落在地,骨碌碌地滚到了小以宁的眼前。 “是舅爷爷给晴姐儿的南珠!”小以宁心疼地想要下地去捡。 前头的林玉瓒已然有了动作,弯腰将那颗滚落的珍珠捡起,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麻绳,又瞥了一眼不知所措的林寅虎,而后将珍珠放入女儿手中,耳边亦响起侄子愤怒的质问声。 “阿姐,我不是叫你别碰这里的东西吗?” 林以诗也在此刻回过神,忙护住自己,拼命求饶:“太奶,别打我,别打我” 郑氏早已怒不可遏,凶猛的砸了几下后,才体力不支地停下。 林玉瓒适时地再度搀扶住老太,低声劝慰:“祖母,您刚醒来,不宜动怒,先消消气。” 然而,他话音未落,林以诗便万分委屈地控诉道:“太奶,小堂叔他骗了您,他在燕京过了极好,你瞧我身后的箱子,都是咱们这辈子都未见过的金银珠宝。您还说他过的不易。” 郑氏抬眸望向箱子,已有好些被打开,里头之物显露在她眼前,珠光宝气,使她心惊。 她不由侧眸斜睨向孙子,只听他坦率直言:“祖母,这些都是皇上私下赏赐的。” 私下? 郑氏忆起清晨所见的人头,心如明镜般颔首:“瓒哥儿啊,你定要谨慎小心,切勿陷入险境。族中无人能助你,一切全凭你自己。” 言罢,她不知从何处涌起一股蛮力,高高举起那根歪棍,狠狠地向林以诗砸去。 林以诗见状,惊恐万分,尖叫着躲避,但最终还是被砸中了肩膀。她痛得蹲在地上,泪水直流,她怀疑人生地望着老太,“太奶” “你给我住口!”老太厉声喝斥,“你小堂叔每日在刀口上舔血,过得怎会容易?你这个小贱蹄子,巴巴地往男人身上靠,还怀了野种,将我们老林家的脸面都丢尽了,看我今日不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林以诗痛得面色狰狞,威胁大吼:“太奶,你不能打死我,里正叔早就知晓我与山奈哥来燕京,若是我死了,山奈哥定会为我报仇。我若半个月不写信回去,里正叔也会将我们的事告知族长,成全我与山奈哥。” 郑氏的手骤然停在空中,手中的歪棍险些滑落,身子也因林以诗的话晃了晃。 她怒极反笑,声音颤抖:“你这是要让整个林家村的姑娘都因你而蒙羞,将我们老林家往绝路上逼啊!” 林以诗抬起头,得意道:“太奶,若不是您逼我爹娘拆散我与山奈哥,我们也不会私奔,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您。” 郑氏闭上双眼,努力平息心中的愤恨,语带痛心地说道:“你是我最大的重孙女,我亲自教养,时刻为你着想,到头来却只落了满腹埋怨,还连累了我其他重孙女,甚至连我那些云英待嫁的孙女都要受到你的牵连。” 林以诗嘴角扯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太奶,里正叔是明事理的人,他绝不会害我妹妹与姑姑们,您让小堂叔放我出去,就什么事都没有。” 郑氏沉默下来,似在思忖利弊。 林玉瓒与王氏兄妹暗自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随即扬起一抹看似温和的冰冷笑容,提议道:“祖母,既然阿诗与江山奈情深意重,我们也不好强行拆散这桩姻缘。不如这样,孙儿将她送到江山奈身边,正好他正在疗伤,有人照顾也方便。待江山奈腿伤痊愈后,孙儿再请一位镖师送他们回林家村。” 林以诗听到此言,顿时忘记了疼痛,惊喜喊道:“小堂叔,你说的可是真的。” 谁料,她并未等到想要的回应,反而另一道令她毛骨悚然的话语响起。 只见郑氏轻轻摇头,冷笑道:“瓒哥儿在说什么胡话,阿诗与江山奈何时来过燕京?” 林玉瓒: 老男人微微一愣,笑容愈发真诚,再次提议:“祖母,阿诗还是由我处置,总不能让您与大房有了嫌隙。” 不成想,郑氏依旧坚定地摇摇头:“老婆子我都这把岁数了,即便有了嫌隙,大房还是会养我的。有些罪过便让我这个老婆子承受,你们都莫插手。” 随即,她便低头瞧向小重孙,询问道:“虎哥儿,方才的话你可听清了,此人是你阿姐吗?” 林以诗在他们的交谈下,神情逐渐惊恐,欲站起,又跌倒在地。 她急忙说道:“太奶,您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您是想要阿诗死吗?虎哥儿,太奶定是疯了,你快劝劝她。小堂叔” 林寅虎呆愣地抬头,怔怔地望着林以诗,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幼时她对自己的种种好。与此同时,她方才那近乎歇斯底里的模样以及太奶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的画面也不断交织在一起,竟一时不知身在何处。 此情此景落到小以宁眼中,她如小大人般轻叹一声,这是太奶在逼林寅虎成长。 就在这时,郑氏再次开口,语气冷然:“虎哥儿,你若是认下她,你的爹娘、阿奶阿爷、兄弟姊妹都会因此而蒙羞,一生被人指指点点。” 林寅虎身子猛得一颤,眼里泪水骤然而下,喃喃起来:“她不是阿姐,阿姐不会害家人的,她不是阿姐,不是” 小少年愈发激动,直至最后,失去理智般地指着林以诗,大声吼道:“你到底是何妖物,附身在我阿姐身上,出来,不然我放火烧死你” 林以诗拼命地摇着头,伸出手企图去触碰这个愤怒的小少年,“虎哥儿,我真是你阿姐啊,你不要被太奶糊弄了,山奈哥与里正叔一心为了林家村, 不会害我们的。太奶吓唬你的,太奶” 她的眼神慌乱地在众人之间来游走,如灵光乍现般,口不择言道:“太奶才是那个妖物啊,虎哥儿,说不定小堂叔一家也是妖物,虎哥儿,你想想咱们林家村的人皆本本分分,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厉害人物,小堂叔有什么本事让皇上赏赐东西给他?” “虎哥儿你醒醒,不要被这些人迷惑了,阿姐要被这些人害死了呀!” 然回应她的只有郑氏挥舞的歪棍与怒喝:“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胡言乱语,果然如虎哥儿所言,被妖物附身,连家人都认不得了。” 谩骂与求饶声又一次交织着,小以宁似被这压抑的场景惊到,不自在的转过身,不再观看他们对林以诗的裁决。 一旁冷眼旁观的王诚也在此时走上前,将情绪崩溃的林寅虎牵到妹妹手边,轻声叮嘱道:“婉娘带两个孩子上去,红花婶未下来,说不定正在四处寻咱们!” 婉娘颔首应允,心情颇杂地望了一眼林以诗,便一言不发地带孩子离开。 小以宁趴在娘亲的肩头,瞧着大舅舅踱步到太奶身侧,轻声与她道:“郑老太君,咱们还是等过些日子再处置您重孙女,如今燕京风头紧,亦有不少人盯着顺安” 声音渐渐远去,小娃一行人也重新回到地面,呼吸着新鲜空气,却又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地窖入口。 小以宁心里泛起五味杂陈,其实林以诗被她爹关进地窖那一刻,她就料定她必死的结局,只是宣判她死亡的过程,依旧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默默瞧向林寅虎,他脸上的恨意丝毫未减,也不知是对林以诗,还是对她身上莫须有的妖物。 这般想着,小娃不禁躲进她娘的颈窝,心中嘀咕一句:不管因何,自己身上的马甲绝不能掉,不然她还是会走穿越者一号的老路。 第769章 林以诗之死2+虞可的赚钱大计?????????? )? 就在一大两小各品人生之际,蔡红花与郑大媳妇互相吹嘘着走过来。 蔡红花一见到他们,忙上前询问:“婉娘,你祖母呢,她怎么没在厢房?” “大伯娘,祖母在教训阿诗呢。”婉娘沉闷回复。 蔡红花那被暂且遗忘的怒火再次勾起,忙撸起袖子,气愤道:“那不要脸的赔钱货在哪儿,老娘今日非打死她不可。” 话音刚落,林寅虎愤恨的情绪又被调起:“阿奶,她不是阿姐,阿姐不会害咱们的,她不是阿姐,是妖物……” “妖物?”蔡红花脸色骤变,随即便十分认同地重重点头:“可不是妖物,阿诗从小就乖巧,若不是被江山奈给迷了眼,阿诗怎会做出这等丑事啊!虎哥儿呀,你那些姐姐妹妹,还有姑姑,都要被人耻笑了。” 比起林寅虎的自欺欺人,老妇人的话直击真相。祖孙俩同时泪涕纵横,皆因这恋爱脑发作的林以诗。 婉娘心戚戚地抚过女儿的圆脸,刚欲劝慰两句,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王、林二人搀扶着郑氏从地窖里走了出来。 郑氏深深叹息一声,疲累道:“老婆子我让你们耽搁了不少时辰,都去吃饭,凡事吃饱再说!” 此言一出,众人耳边便响起一道咕噜声。 小以宁经历一系列瓜,肚子察觉到饿,并适时的响起来。 她捂着肚子,委屈道“晴姐儿忘吃晌午饭啦!” 凝重的气氛因她一句话彻底消散,在场的大人皆忍不住牵起嘴角,将所有糟心事暂且搁置一边。 郑氏伸出手让大儿媳搀着自己,向堂厅走去。 王、林二人坠在后头,隐晦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林玉瓒便转身又向地窖入口走去,蹲下身轻轻动了动地窖门的锁头。 恰在此刻,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到他后背上,他似有所感侧眸望去,便见女儿靠在妻子肩头,满脸疑惑地盯着自己。 老男人温和一笑,大步上前将女儿捞到自己怀里掂了掂,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圆脸。 小娃赶忙嫌弃地推开老男人的头,小眼神再次瞟向地窖门,锁头还在,就是说不出的怪异。 小以宁:()?,她爹肯定又开始算计人,不然怎会与她上演“父慈女孝”。 然而,令她感觉怪异的锁头,她再没有空闲去查看。 今日连着出了两件事,给她的长辈们敲响警钟,逮住她就立马进行思想教育。 与她被迫不同,林寅虎吃过饭便自顾自地跪在堂厅思错,进行思想重组,直至她被带回屋内睡觉都未起。 夜深人静,林玉瓒洗漱完毕,散着长发,缓步来到堂厅,垂眸凝视着不愿起来的侄子 ,叹息道:“虎哥儿,起身,莫跪坏了身子。” 林寅虎固执地摇头,低低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小堂叔,您还未责骂虎哥儿。虎哥儿听了妖人的话,差点害了太奶,也害了您。” 林玉瓒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虎哥儿,阿诗并非妖,虽说她性情大变,也不过是将内心想法显露眼前罢了。之前你未曾发觉,皆因你太奶和堂叔堂婶对她百依百顺,从未让她遇过不如意之事。” “一个人若是长久顺遂,一旦遭遇挫折,便会显露真实的性情。是善是恶,只有那时才能看清。” 林寅虎徐徐抬头,仰望着小堂叔,两行清泪顺势滑落,哽咽道:“可阿姐若不是妖,怎不认家人,怎会跟着江山奈走。” 林玉瓒抬起眼眸,望向如墨的夜色,玉轮透过斑驳的稀云洒落光辉。 外头的不紧不慢地敲了两下小锣,唱道:“亥时二更,锁好门窗,防偷防盗。” 随后,声音渐渐飘去远方。 堂厅中,老男人满脸惆怅,对小少年说道:“人心易变,连小堂叔也难以看透。虎哥儿,与其在这里猜测,不如亲自去问问阿诗。今日你太奶打了她,也未给她送饭,定是饥肠辘辘。堂叔在灶房内给她留了饭菜,你给她送去!” “小堂叔,您不气阿姐吗?”小少年满脸诧异,难以置信道。 林玉瓒脸上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慈爱笑容,温声回复:“都是一家人,知错便好,小堂叔怎会气!莫耽搁了,虎哥儿快去!” 林寅虎点了点头,怀着对老男人的无比愧疚,起身朝着灶房走去。 老男人嘴角含着的笑意也在少年转身的那一刻消散,他吹灭堂厅内的烛火,踱步回到正房,瞧见妻子正在给女儿盖被子,便低声提醒道:“婉娘,将晴姐儿的耳朵捂住,莫让她被虎哥儿吵醒。” 婉娘闻言一愣,连忙按他的话照做,随后满心疑惑地望向夫君。 几乎同时,林家院中响起林寅虎嚎啕大哭的声音:“小堂叔,阿姐跑啦,她把堂婶的首饰偷走了,还有晴姐儿那一匣子的南珠!” 婉娘心中猛然一惊,正欲起身查看,却被林玉瓒轻轻按住。 只听他沉稳地宽慰道:“婉娘莫急,明日一早,所有东西便会完璧归赵。” 话锋一转,他嘴角浮现出一抹讽刺的浅笑,喃喃自语道:“我怎会让那些脏东西污了咱家的地!” 话毕,他又示意妻子好好守着女儿,再次走出正房。 婉娘凝望着夫君离去的背影,再次泛起五味杂陈。 她不禁悠悠长叹一声,垂眸注视着女儿乖巧的睡颜,带着隐忧,轻声细语地叮嘱:“晴姐儿切莫学阿诗,走向不归路。” 这一夜,喧嚣散尽后,迎来了第二日。 小以宁被她娘从床上拉起,就听到一个预料之中却又有些出乎意料的消息。 婉娘一边为女儿整理着衣裳,一边神色凝重地说道:“晴姐儿,你阿诗堂姐昨夜偷跑到街上,不幸被巡逻的左使卫发现,抓入牢中。昨夜她伤了身子,未支撑到大夫过来,已然香消玉殒了。” “你爹一大早便带着太奶他们去了狱中,娘也要帮忙处理她的后事。今日让大舅舅送你去女学。” 小以宁:Σ(⊙▽⊙\"a,林以诗这么快就将自己给作死了? 昨日在吃饭时,她爹还劝太奶待林以诗将孩子生下后再做打算呢! 小娃忙问起另一个烫手山芋:“娘,那江山奈咋办?他还在上官哥哥那!” 婉娘莞尔一笑,缓缓回道:“你太奶说了,既然阿诗已经去世,这私奔之事便无从谈起,她与你大伯娘会带着阿诗请族老主持公道。至于江山奈,他偷跟着阿诗来到燕京,还利用小时的情谊哄骗她出去夜会送钱,是他害死了阿诗,也要偿命。” 小以宁惊愕地瞪大了眼,不免佩服起太奶,这么快就想好洗白说辞,果然人老成精! 小娃遂放下心来,被她娘牵着来到大门口,与大舅舅汇合踏上女学之旅。 晨曦初露,日光微暖,将马车包裹着上缓缓前行。 小以宁探出头,见她娘上了另一辆马车向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心里嘀咕着:她爹娘都快成为给老乡收尸专业户了! 恰逢此刻,她耳边传来唤声。 “郡主妹妹,且等等我,我与你一道去女学!”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小娃诧异地朝声源望去,就见虞可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半个身子探出自己的车外,激动地向她挥着手。 马车也应声停了下来,不多时,小孩姐便风风火火地登了上来。 她一眼瞧见端坐在一旁看书的王诚,以及呆萌严肃的林寅虎,立马热情地行礼打招呼。 随即,虞可满脸喜色地转向小娃道:“郡主妹妹,我找到一条生财之道了!” 小以宁一听此言,立即来了精神,也同小孩姐般洋溢着喜意的笑容,捧场询问:“虞可姐姐,你想到什么生财之道啊!” “卖菜啊!”虞可说出自己的计划。 “昨日我在家中听我爹说,暖房里可以夏花冬开,这花行,菜也应该行得通。我就琢磨着,不如建造一个大大的暖房,专门种植那些达官贵人喜爱的蔬菜,肯定会大卖特卖!” 小以宁:(⊙o⊙),这不是古代大棚菜吗? 以前在看书时,就见过穿越的老乡用此发过财,但书中的古代人皆未想过这一茬。 如今看来,并非他们想不到,而是为了衬托主角的聪明才智罢了。 小娃满脸钦佩地瞧着小孩姐,由衷地夸赞:“虞可姐姐,你好厉害啊!连这个都想能想出来!” 小孩姐的话也成功将老男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来,他轻轻赞了一句“不错!”,又将目光落回书中。 虞可傲娇地仰起头,随后又忍不住自觉自趣地噗呲一笑。她环视车内,便好奇问道:“郡主妹妹,你爹娘呢,怎未送您?” 小娃闻言,如小大人般叹息一声,带着丝丝悲伤回应:“虞可姐姐,晴姐儿的堂姐没啦,我爹娘去为她料理后事啦。” 小孩姐惊诧地捂嘴,不禁露出愧疚之色,刚欲向小娃道歉,耳边便传来林寅虎冷漠的声音。 “晴姐儿,莫喊她堂姐了,她摒弃家人,早就不是咱们家人了。” 小以宁:虎哥儿这是自我思想改造成功了! 小娃瞟了一眼大舅舅,见他面上毫无波澜,便对堂哥点点头:“晓得啦,虎哥儿!” 下一刻,她的脑袋上便落下一只手。 林寅虎欣慰地说了一句:“晴姐儿,那些背弃家人的人都该死,咱不该为她伤心!” 小以宁:?_?,虎哥儿的改变还真是巨大! 虞可:(ΩДΩ),她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了不得的事,虎哥儿咋这样了! 两小只不禁瞟向此处唯一的大人,这次他有了动静。 王诚放下书提醒道:“虎哥儿,莫要把晴姐儿的发髻弄散了,免得进女学时被人笑话!” 此话一落,林寅虎立即如触电般缩回手,扬起标志性的憨厚笑容:“知道啦,诚子叔。” 马车再次稳稳停下,说话间,车外已是热闹非凡的早市景象。 王诚抬手轻掀车帘,外头的香气四溢,扑鼻而来,吆喝声不绝。 他邀请道:“虞小姐,我们皆未吃早食,不若一起。” 虞可眼睛骤亮,立刻从袖中掏出十两的银票塞入老男人手中,开心应允:“好啊,王大舅舅,我请你们!” 话音一落,她便抱起小以宁,欢欢喜喜下了车。 林寅虎眨了眨困惑的眼睛,盯着这银票,“这虞小姐可真大方,不过堂婶曾与逸叔说,不能让女子出钱,诚子叔……” 王诚:-_-|| ,他自然晓得,今日还被小丫头塞钱也过于丢人了! 老男人连忙打断小少年的提醒,将银票放到他手里:“虎哥儿,你等会儿将银票还给虞小姐,下车!” “哦!” 林寅虎将银票收好,但随即也说了一句极为孝顺的话:“诚子叔,我今日也带银子了,我请您。” 王诚:…… 被小孩二次照顾的老男人,面上划过一丝无奈,抿着嘴吐出两个字:“不必!” 他郁闷地带着少年下了车,先前的两小只已经到了目的地的门口,对着他俩挥着手。 王诚瞟了一眼那高挂匾额“福贵食肆”,心中感慨:身份不同,连吃饭的地都提高了档次! 他侧眸恋恋不舍地斜睨向街角的馄饨摊,便轻叹着被小二迎进了门。 此时此刻,食肆内已有不少食客,见一大三小进来,纷纷抬眸望了一眼,待瞧清他们身上学子服,便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继续捡起方才热门的话题。 “要我说,这尚书之女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那海将军从南疆归来,路见不平救了她,还为了她的声誉上门提亲,她竟不愿。” “可不是,听闻昨日她去在乐安郡主面前要死要活的,还说是她一个小娃娃将她给害了。” “之前就听说这尚书府的千金骄横跋扈,胡搅蛮缠,没想到竟是真的。这乐安郡主没断奶的小娃娃,连话都不全,难不成还能逼她向海将军投怀送抱?” “那海将军连夜上门退了亲,看她以后谁还会要,怕是只能做姑子了。” “就是就是。” “……” 众人聊得热火朝天,丝毫未觉那瓜中的主人公已经在角落里坐下,正支着脑袋,满脸新奇的望着议论的人,目光随说话之人变幻而移动。 小以宁:果然有人聚集的地方,就是一个小型情报站,她居然还能听到恶毒女配的后续。 不过这海将军…… 小娃在脑海里努力搜刮着过于他的片段,结果没有一点描述,只有女配身死片段来侧写出此人是个家暴男。 她不由嘟起嘴,暗自给此人打了个标签——暴戾路人甲。 第770章 暴戾路人甲——海云骁(1,2) 议论声如火如荼,皆是昨日姜书言的瓜,然无一不是唏嘘海将军与吏部尚书两个倒霉蛋,而小娃这个小倒霉蛋只是匆匆带过,便被人抛至脑后。 小以宁听了几嘴,便郁闷地抿起嘴,心中吐槽道:都是些什么大人,她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也不同情一下。 难不成小孩就无需可怜吗? 而一旁的虞可也被言论调起吃瓜情绪,她悄声问道:“郡主妹妹,这姜小姐真的如此疯癫,在您家门口要死要活的?” 小娃轻轻瞥向小孩姐,对她不关注重点也是无奈,但还是点头回应,“虞可姐姐,姜小姐定是被海将军吓到啦,才不嫁哒!” 此言一出,王诚便开口阻止讨论:“晴姐儿不可胡说,姜小姐如何抉择都与我们无关。” 他将放温的白粥端至外甥女面前,刚将勺子拿起,就见其乖巧地张开了嘴巴。 老男人不由失笑,小心翼翼地将粥送入小娃口中。 恰在此刻,小二又领了两人进来,为首年长男子经过他身侧时,无意间撞了他一下,勺子里的粥瞬间洒落到小娃的披风上。 小以宁:…… 王诚:…… 舅甥俩不约而同地抬头,不悦地望向那罪魁祸首。 那人察觉到动静,也停下脚步,抱拳致歉:“实在抱歉,兄台,这披风几何,我自当赔偿。” 小娃一听此言便不乐意了,连忙起身质问道:“你为何不向我道歉?” 那人闻言一愣,随即目光转向王诚,见其已拿起帕子仔细擦拭着粥渍,只好再次拱手,诚恳道歉:“小姑娘,是我的疏忽,我这就命人去为你选购一件更为好看的披风,以表歉意!” “哼!” 小以宁不满地翻了个白眼,随后不情不愿地被大舅舅拉回凳子上坐下。 就在这时,那人身后的男子冷笑一声:“这燕京女子着实招惹不起,这般小的年纪就咄咄逼人。” 小娃听到此言,顿时火冒三丈,循声瞪向说话的男子。 只见那男子斜眉入鬓,眼神深邃凌厉,鼻梁高挑,脸部线条刚硬如刻,端着一副硬汉模样,长得比一般男子俊朗,身高还堪比她二舅舅。 不过此人眼里的轻蔑与不屑,和说话的语气,让小娃对他印象分急转直下。 小以宁气得鼓起脸颊,正要再次为自己讨回公道,却被老男人抱起安抚。 与此同时,老男人语气冷然地回应那名男子:“阁下此言过于失礼,你同伴不慎使我外甥女的披风染上脏污,本就该诚心赔礼道歉。他失了礼数,我外甥女提醒一下也无可厚非。若是此等行为都能称为咄咄逼人,那阁下与胡搅蛮缠又有何区别。” “没错!你蛮不讲理!”小娃立马附和。 谁知,那男子竟丝毫不觉愧疚,反而讥笑道:“分明是你没拿稳勺子,还要怪他人,我同伴敦厚,吃下这个亏,你竟还如此不识相。” 王诚眼里浮现怒意,豁然站起,虽比那男子矮了一丢丢,但身上的气势却毫不逊色。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息剑张弩拔,中间还夹着随时准备用身份压人的叉腰小娃,以及一旁撸袖子打算干架的林寅虎。 (虞可:(个_个),我已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年长男子见此情景,连忙将同伴拉到身后,又转向王诚那一桌,尴尬地赔笑道:“兄台莫要生气,我的好友昨日刚退了亲,心情欠佳。这样,今天这桌算我的。云骁,这本就是我的错,你少说几句。” 就在这时,小以宁如海云骁所愿,展现出咄咄逼人的气势,大声道:“他骂我,还骂我大舅舅,必须道歉!否则,他别想走出这个食肆!” 食肆内的食客们被这阵动静吸引,纷纷停下议论,瞧向小以宁这边的闹剧。 海云骁的面色愈发冷峻,目光逐渐变得阴鸷,盯向眼前的舅甥俩,冷声恐吓:“燕京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这么小的年纪,口气竟如此之大。也不怕给自己家里招来祸事!” 话音刚落,那年长男子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他厉声提醒道:“云骁莫要惹事,免得惹上头不喜,还不快道歉。” 海云骁侧眸瞥了他一眼,有所顾及地拱起手,语气僵硬地道起歉:“二位,我方才言语有失妥当,还请见谅。” 王诚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语气嘲讽道:“阁下既然不喜燕京的风土人情,还是早些离去的好,免得得罪不该得罪之人,无法活着走出燕京。” 言罢,两人的目光又在空中交汇,无声的交锋着。 直到海云骁被同伴拖走,在另一桌坐下,食肆的气氛才稍缓,恢复吃瓜模式,重新议起姜书言的热门话题。 虞可终于如释重负呼出一道长长的气息,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偷偷回头,瞄了一眼海云骁,低声说道:“刚才的大叔眼神好像要吃人,王大舅舅,他不会是坏人!” 王诚的心情依旧不愉,他舀了一调羹粥喂给外甥女,才缓缓回道:“此人便是众人所提及的海将军,海云骁。” 虞可:(ΩДΩ),这人这么凶,他该不会故意来听别人如何说他,好伺机报复! 小以宁:Σ(⊙▽⊙\"a,不是说恶毒女配的夫君四十多岁吗?咋看此人才二三十岁的模样! 她急忙向王诚求证:“大舅舅,蔓蔓姐姐说,姜小姐是与比她爹大的男子定亲哒,有四十多岁!” 老男人泛起浅笑,耐心纠正道:“未及,此人三十有七,无子女,倒是妻子去世了好几个!” 妻子去世好几个! 去世好几个! 好几个! 几个! 小以宁:(#°Д°),我嘞个亲娘诶,这不就是个超级家暴男吗! 接着,小娃的思维便如脱缰野马般发散,此人若是没暴力倾向,与那姜书言还挺配,都喜欢乱咬人,只是为何这二人都会招惹大舅舅,难道三人之间有特别的磁场? 王诚并不知外甥女心中所想,只是见她瞧向自己的眸光中逐渐透出忧虑,便不着痕迹地瞟向海云骁那一桌,视线里布满了冰冷。 与此同时,海云骁与他同伴也招来小二打听小以宁这一桌的身份。 小二挠了挠头,思索了半天,如实回道:“真不好意思啊,客官,小的只识得他们身上的学服,那书生身上的是云飞书院的学服,而他对面那个小姐身上是皇家女学的学服。” 海云骁与他同伴脸上皆闪过一丝诧异,几乎异口同声道:“竟是张家人!” “不过此人与张凉夏长得不相似。”海云骁低喃道。 此话一落,他同伴便接话道:“许是他弟长得像他母亲,既然是张家人,你等下再与他好好说几句,莫要结怨。” 海云骁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点头应允。 同伴再接再厉,继续劝道:“张凉夏回来已有段时间,据他所言,他这次回来必定是正四品的官职,与你有利。” 海云骁的脸色总算松动,开口应了声“好”。 他做完心理建设,便转头望向王诚,谁知,却与同桌小女孩偷窥的目光不期而遇,随即他扬起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 虞可:(?_?),他为何看我? 小孩姐脸色一白,手中的汤匙险些滑落,她急忙垂下头,压低声音对小娃道:“郡主妹妹,您说得对,那姜小姐定是被海将军吓到,才会闹着要退婚!” 小以宁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鼓动着嘴将口里的粥咽下,便朝那暴戾路人甲狠狠瞪了一眼。 小孩姐见此,也大着胆子,外强中干地回头瞪向路人甲。 海云骁:…… 路人甲收回目光,便对同伴评价道:“看来张凉夏说的不错,他大女儿确实被家里人宠得任性妄为!她又在女学读书,听闻那里势力颇杂如官场,也没收敛一分,更加肆意狂妄,丝毫不将他这个爹放在眼里。” 同伴回首端详着小娃那桌,果然也收获了两次瞪眼,他抿着嘴回复,“这是人家的家事,与咱们无关。不过,你还是莫要小觑燕京女子,并非所有人都如姜小姐一般蠢笨。” 海云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再言语。 两人停止交谈,闷声吃饭,暗自留意着小娃那桌何时离去。 而他们不知的是,方才的私密之言,早就被小娃听了个全乎,并将他俩错认之事告知给了王诚与虞可。 虞可吃惊地指着自己:“这两位大叔是不是瞎,我怎会是张小姐。” 王诚失笑地将最后一口粥送入外甥女嘴里,向她解释道:“虞小姐,此人刚到燕京,对这里并不熟知。况且两家书院皆不好进,见咱俩的打扮,自会代入相熟之人。” 随后,他话锋一转,对小以宁温声提醒道:“晴姐儿,吃饭时,莫要关注其他事,免得忘了吞咽被呛到!” 话落,他便遭到外甥女的眼神攻击! 小以宁:→_→,哼,乌鸦嘴!反弹,反弹,biubiu… 王诚不以为意地浅笑,拿着帕子轻柔地擦拭完外甥女的嘴角,便开始享用自己的早食。 不成想,他刚惬意地喝一口粥,小娃就做了一个让他直接呛饭的大动作。 小以宁吃饱喝足,终于有闲功夫去观察路人甲那桌的动静。 恰在此刻,海云骁又无意间抬眸,与她的视线撞在一处。 小以宁:(▼へ▼メ),这般鬼鬼祟祟,即便知晓大舅舅不是张凉川,也会算计她大舅舅! 她脑中灵光一闪,诡计顿生,便不顾形象的站到凳子上,叉起腰,奶声奶气地高喊道:“掌柜哒,我大舅舅今日高兴,说食肆里的全部消费皆记在我们这桌。” 王诚:…… 老男人立时被粥堵住喉咙,不上不下,发出猛烈咳嗽。 林寅虎不嫌事大,忙过来拍着老男人的背,“诚子叔,您方才在想什么,怎么呛着了?” 虞可则满脸崇拜地望着老男人:“王大舅舅,怪不得姑姑常说不可形于色让他人猜出自己的心思,我都未瞧出您方才的表情是高兴,还以为是生闷气呢!” 王诚:我(此处省略无数字) 老男人来不及解释,目光扫向食肆内,众人已经欢呼道谢,将小娃的话落实。 “晴姐儿你又胡闹!” 他快速缓过身,无奈地将惹是生非的外甥女拉到自己怀中,佯装生气地轻拍一记她的小掌心:“等下再教训你。” 小以宁毫无畏惧对大舅舅绽放出灿烂笑容,并对他抛了个嘚瑟的小眼神。 王诚又气又笑,他抬眸迅速瞟了一眼海云骁那桌,见两人还未反应过来,便风卷残云般将早食快速消灭,带着三小只离去。 海云骁见此情形,也欲带着同伴,上前与老男人冰释前嫌。 谁料,他俩刚起身,小二便上来报起账单,“二位客官,一共十一两一钱,我家掌柜大方,给你们抹去零头,付十一两即可。” 海云骁垂眸瞥了一眼自己的饭食,又瞧向小娃那桌几个空碗,随即怒起,伸手拎起小二的前襟,“你们店竟敢欺客,才几样就收我十一两……” 话音未落,小二便大呼冤枉:“客官,本店诚实经营,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方才是您同伴向我提及要结另一桌的饭钱,可那一桌的饭钱就要十一两多了呀。” 海云骁:…… 路人甲总算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吃人的目光再度浮现,射向已走至门口的小娃一行人。 彼时,还有不少不明真相之人向他们道着谢。 这一幕,无疑是火上浇油,让海云骁的怒火愈发旺盛。他如泄愤般突然抬起脚,狠狠地踹向自己面前的餐食桌。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原本还算坚固的桌子瞬间被踢得四分五裂,桌上的饭菜也散落一地。 账单+n 做完这一切,海云骁再次怒不可遏地斜睨向小娃一行人。 食肆内的巨大动静,并没有截住他们的脚步。 小以宁靠在大舅舅的肩头,洋溢着甜甜的笑容,晃悠着自己欢快的小脑袋。 她狡黠的小眼神与暴戾路人甲的视线在空中再次交汇,直至自己被抱住门口,那人的目光也依然没有收回。 海云骁:艹! 小以宁:哼! 第771章 都是误会 小娃的一顿骚操作,彻底断绝了海云骁与张凉川交好的念头。 他认命地付了银钱,带着同伴走出食肆,而小娃一行人早已没了身影。 海云骁气得朝地上淬了一口,便带着同伴租了一辆马车,驶向皇宫。 此时,小以宁的马车也正朝皇宫缓缓前行。 老男人除了送小娃去女学的任务,还需将林寅虎送进宫。 虞可抬手掀开车帘,瞧了一眼外头的景色,便再次轻拍自己的胸口,安抚自己被海云骁的举动吓着的小心脏。 她看向王诚,小声问出一个傻问题:“王大舅舅,这海将军瞧起来不好相与,这次结下梁子,他以后不会欺负您?” “虞小姐无需担忧,此人乃武官,若要向我发难,御史台断不会答应,皇上亦不会袖手旁观。”王诚安抚道。 言罢,老男人便瞧向随着马车节奏摇晃身子的外甥女,他伸出手将她的身子定住,便提醒道:“晴姐儿,此人从南疆来,定是想进兵部寻个能建功的位置,说不定还会走你姥爷的门路,若是如此,在他职位落下之前,你便当做未见过此人。” 小以宁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语出惊人道:“大舅舅,您说这海将军盼着打仗啊!” 小娃在女学混日子,加之有小说加成,对国内外的局势还是有一定了解,周朝的外患与大规模战事多集中在北境,南方虽有将领世家镇守,小规模冲突不断,但总体尚算安稳。 如今,她二舅舅已迫使胡人递上降书,大仗已无,除非有意扩张领土。 王诚:,小孩子太聪明,连回答都不好敷衍。 老男人含糊其辞地回应:“晴姐儿,记住便好。” 这时,林寅虎好奇询问道:“诚子叔,那我要不要装不认识。” 王诚方才准备的话语有了输出之地,他欣慰一笑,望着车内的三个孩子,不疾不徐地说:“虎儿,你年岁稍长,假装不识得他,他亦不会相信,反而可能引起他的警觉。你如今身为太子伴读,他对你定会有所行动。你可以认得他,但至于为何相识,你大可装作不知。” 小少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此言牢记在心。 一旁的虞可迫不及待地追问:“王大舅舅,那我呢,他把我当成张小姐,若在遇见,我是不是也要离得远远的。” “这到不必,不说男女有别,这海将军对女子似有轻视之意。虞小姐不必担心他会寻你。”王诚温声宽慰道。 “没错,虞可姐姐。”小以宁也十分赞同地附和,果然还是男人了解男人,老男人一见这路人甲,就看出一点点本质,真厉害。 虞可听到此言,遂放下心来,绽放明媚笑颜。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车中之人都未察觉,不远处正坠着一辆马车,将与他们先后抵达皇宫。 不久,一行人便到了宫门口。 林寅虎跳下马车,与车内之人道完别,便向宫门口走去。 王诚凝望着门口侍卫将小少年领进宫门后,也不再耽搁,命车夫向皇家女学驶去。 然令他未料到的是,车刚转换方向,宫门内就急匆匆跑出一名侍卫,高呼着“且慢。” 马车应声停下,侍卫气喘吁吁地跑至马车前,高举起一张银票,恭声道:“乐安郡主,林公子让卑职代为转交银票给虞小姐,他说方才忘了。” 虞可闻声掀开车帘,不解地瞧了一眼银票,随即便恍然大悟,惊喜道:“这是太子给我的银子吗?” 小以宁也将脑袋探了出来,她瞟了一眼银票的数额,蓦地瞪大了眼睛,心中忍不住吐槽。 怎么才十两?这熊孩子分明是在白嫖! 小娃对熊孩子这明显坑人的行为很有意见。 然小孩姐却心满意足地接过银票,又出袖中拿出一张银票塞到侍卫手里,谢道:“多谢侍卫大哥,劳烦您也替我谢谢虎哥儿与太子。” 侍卫瞄了一眼银票上的二十两数额,扬起热忱笑容接过银票,“小姐放心,我定帮您把话带到。” 说着,他便要转身返回宫门内。 就在这时,看他们交接的小以宁突然开口:“侍卫大哥,您等等,本郡主有信交给太子。” 侍卫心中一凛,急忙恭敬应是。 不一会儿,小娃便将写好信交给了侍卫,侍卫也随即返回宫门,去询问另一辆刚抵达的马车。 王诚轻轻掀开马车侧帘的一角,只见海云骁从车上走下,在侍卫的引领下走向宫门。 那人似察觉到自己的视线,侧过头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这边,便收回目光往前走去。 老男人垂下眼眸,耳畔还不断传来虞可要将银票当传家宝收藏的童趣言语,他无奈提醒:“虞小姐,这是你方才给我的银票!” 两小只:Σ(⊙▽⊙\"a,这不是太子(熊孩子)的本钱? 两小只尴尬地对视一眼,随即将各自的想法抛至脑后,对着老男人乖巧的笑着。 老男人失笑地摇摇头,他再次拉开侧帘,透过缝隙望向宫门,便见海云骁正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与侍卫低声交谈着什么。随后他便挥挥手,示意侍卫离开。 王诚瞧了片刻,便吩咐道:“去女学!” 马车再次启动,车轮滚滚,毫不迟疑地朝着女学的方向驶去。 小剧场: 晟泓童:虎哥儿,那虞可可想好赚大钱的法子? 林寅虎:太子放心,虞小姐想好啦,诚子叔也说好! 晟泓童:那虞可问你要了多少银子做本钱! 林寅虎:(⊙?⊙)?虞小姐没问我要本钱啊! 晟泓童:ヾ( ̄▽ ̄),竟是无本万利的买卖,这虞可果然好样的! 恰在此刻,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转交到熊孩子手中,他展开一瞧,脸色大变,难以置信道:“虎哥儿,你是不是给虞可十两银子了。” 林寅虎:这是诚子叔还给虞小姐的啊! 小以宁的信:舅舅放心,虽然你只有十两银子做买卖,剩下的银子,晴姐儿会帮舅舅出哒! 晟泓童咬牙切齿:这个臭丫头又小瞧他!还嘲讽他不出钱! 第772章 谢家的倒台(1) 日头缓缓攀上山巅,王诚紧赶慢赶,终于将两小只在女学上早课之前送达。 他坐在车中,抬眸凝望着两小只被守门的姑姑领进女学,脸上的温和也悄然散去。 他低声对车夫吩咐道:“你归去之后,与老爷说一声,海云骁盯上了虞可与虎哥儿,并错认我为张家人。” 车夫闷声应是,操控着马车调转方向,向下一个目的地云飞书院驶去。 另一边,小以宁与虞可被紫衣姑姑领着,往地乙班款步走去。 彼时,女学一片安宁,只有偶尔传来的读书声,与悠扬动听的琴声。 虞可轻轻抬眼,瞄了一眼紫衣姑姑,便悄么地向小娃靠近,悄声问道:“郡主妹妹,您家进新仆人啦,方才那车夫,我未瞧过。” “虞可姐姐,这是舅爷爷给我配哒,上次我爹遇袭,郑爷爷也摔伤了腰,驾不了车啦。”小娃如实回道。 随即,她便扬起甜甜地笑容,加了一句:“舅爷爷对我可好啦!” 自从老男人上次险些没命,老baby便派了一队暗卫保护着她家与姥姥家的人身安全。 虽不知暗卫与影卫,哪个部门厉害。 不过自那次之后,袭击她爹与大舅舅的人好似消声灭迹一般,至今未上第二波。 也不知是被暗卫处理了,还是蛰伏中,等着来波大的。 虞可了然地点点头,不禁浮现艳羡之情,对着小靠山嘟囔道:“那我好好为小主子干活,也让他给我配一个。” 小以宁对小孩姐抱小粗大腿的行为,并无不满,她十分赞同地点点头,还欲给小孩姐打个鸡血。 然前头的紫衣姑姑却突然回首,呵斥道:“噤声!” 两小只:…… 两小只安分地闭上嘴,如小鹌鹑一般垂首,亦步亦趋地跟着。 恰在这时,不远处两道关于女主的议论声传入小娃耳中。 “这天级的冷姑娘已有一段时日未至女学,也不知安平郡主与郑女官如何处理此事?” “按照规制,冷姑娘会被遣退,只是听闻这次她在外女扮男装闹得众所周知,虞王已经将她禁足做为惩戒,还向陛下求情,让她继续待在女学。不过……” “不过什么?” “冷姑娘的教养姑姑被虞王杖责,只剩下一口气时,被发卖了出去,听说那位还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凄惨!” “确实,跟错了主子,怎能善终!” “……” 小以宁微微侧首,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在那片林立的梅花树间,两抹紫色身影隐隐约约地掠过。 不知不觉中,她悄然停下脚步,还想听一些关于男女主的小瓜。 前头的紫衣姑姑立马察觉身后的异样,再次回首,提醒道:“乐安郡主,如今尚未到梅花盛开的时节,若您想赏花,下学时可以去红枫园,那里同样别有一番景致。” 小娃老脸一红,连忙扬起一抹羞涩的乖巧笑容,小跑到小孩姐身侧。 两小只下意识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眸中的偷笑。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地乙班门口。 小娃还未踏进门,就从窗户外眼尖地发现上官如意的位置空空如也。 地乙班的小孩姐见两个小伙伴的回归,眼眸里燃烧着熊熊的吃瓜之魂,皆是满脸喜色,连原本沉闷的课堂都洋溢起欢快的氛围。 若非还在上课中,说不定已经围上来问小娃昨日新爆的大瓜。 两小只轻手轻脚地来到位置上安坐,上头的夫子虽感受到班中的气氛微妙变化,也只是微微抬头扫视了一眼众人,便继续自己的授课。 空气中散发着躁动的分子,所有人都在期盼下课。 然而,令整个女学都意想不到的是,随着帝王下朝,一队官兵正带着圣旨,浩浩荡荡的向这边赶来。 燕京血洗的风潮,终究刮到两所学府之中。 云飞书院中,王诚刚刚进入山门,便被等候多时的小厮给请到蒋听松的办公处。 两日不见,这位显老的学士眉头紧蹙的程度更甚于前,端坐在书案前,一丝不苟的批阅学子的文章。 他听到老男人的脚步声,轻抬眼皮,漫不经心地瞟了他一眼,便又将目光沉回到文章上,吐出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从即日起,你与林玉瓒不必再去地级上课,老夫将亲自对你们二人进行授课。无论老夫去到哪一级,你们二人便跟随到哪一级旁听。此事老夫已经与监院以及山长提过,并得到了他们的首肯。” 王诚: 失去人身自由的老男人急忙拯救自己的倒霉人生,“蒋大学士,此事怕是不妥,这于书院规制不合,师兄们怕是也会有怨言!” “怨言?” 蒋听松抬起头,冷笑着瞧向老男人:“何人有怨言,就让他与冷书屿比试一番。若能胜过他,老夫也愿意亲自教导。” 冷书屿? 老男人面露思索,这两日他皆有事绊着,并不知晓此人做了何事! 好在,蒋听松并未瞒他,直言道:“你前些日子在清谈会上挂着老夫的名头威风一把,这冷书屿这两日也举办了一场,无人能够超越他。” 话锋一转,他眯起眼睛,揶揄道:“这仇玄知倒是捡到了个宝贝,可惜他在陛下寿宴上惹得陛下不快,不然他的名声早已传遍半个燕京。” 言罢,他便嫌弃地斜睨向老男人,“将竹囊放了,随老夫去天丁班。” 王诚暗骂冷书屿一句“哗众取宠”,便认命将身上的竹囊卸下,随着老头子去往天丁班。 天丁班内,学子们早已坐定,安静地看书,等待着蒋听松的到来。 当他们看到一个陌生面孔和蒋听松一起走进来时,都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恰好,张凉川也在天丁班上课,他见到王诚走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满脸欢喜地偷偷朝他挥手示意。 王诚回以一个无奈苦笑,便自顾自地靠墙站着。 蒋听松也未与众学子多做解释,只是淡漠地扫了一眼众人,便开始今日的授课。 讲课节奏毫不拖沓,很快便让众学子沉浸其中,无暇顾及其他。 然令这些不明就里的学子意外的是,平日里惜字如金的蒋大学士,今日每次与他们一问一答后,总是不忘询问那个多余之人——王诚会如何作答。 久而久之下,众学子便知晓王诚在此的用意,也有所预料的引起几人不满。 第773章 谢家的倒台(2) 在王诚再一次被蒋听松点名回答问题时,便有一人高举右手打断。 “蒋学士,学生记得王师弟是地级的学子,这天级与地级,所教内容天差地别,王师弟在此不妥,囫囵吞枣,怕是鞭不及腹,根柢未深。” 此人高声说着,还隐含怒意与妒忌地瞥了一眼王诚,谁知,得到对方赞许的眼神回应。 而此言也立马迎来回击。 只见张凉川愤怒地从位置上站起,维护起好友:“蔡师兄此言差异,天级地级虽分高下,然学问本为一体,且蒋学士方才所问,王师弟皆答得精准无误,令我茅塞顿开,足见其学识渊博。怎就不能在此处?” 蒋听松抬手示意张凉川坐下,附和道:“张学子所言不错!” 随即,他双手一背,语气平和的询问:“方才王诚所答之言,可有错漏?” 此言一出,众学子便面面相觑,交换完眼神,如实地摇摇头。 蒋听松见此,微微颔首,继续言道:“既如此,他便可在此处。教无定法,贵在得宜。尔等若是拘泥于等级之分,岂不是自限其步,悖逆学问的本意?” 众人闻言,垂首沉思,随即几人浮现愧疚,齐声回应:“学生受教!” 蒋听松泛起满意之色,再识课程,给学子讲解起来。 出战告捷的张凉川得意地对老男人抛了一个眼神,仿若在说:“别怕,有我在!” 王诚:(?_?\"),我真是谢谢你! 不多时,令老男人出尽风头的课程终于结束,他暗暗松了一口气,随着老头子走出天丁班,准备再次拯救自己的倒霉人生。 然,他刚走几步,便被兴奋的张凉川追上,其一把上前热情地搂住自己的肩,调侃道:“真是恭喜王兄了,没想到,蒋大学士待王兄如亲子,上次有这待遇的还是卢师兄,每日跟在监院身后。” 王诚无奈地将此人乱放的手拿掉,随口问了一句:“凉川弟,卢师兄如今如何了?” 张凉川一下没反应过来,垂眸思索一瞬,便蹙眉回答:“听其他师兄说,卢师兄伤得挺重的,这烧伤应该会留疤。” 老男人轻嗯一声,叹息道:“我便是明日的卢师兄。” 张凉川: 青年微微怔愣,赶忙安慰:“王兄放心,此事定不会发生的,卢师兄那是被淫贼所害的。” 王诚侧过眼眸,斜睨着这个天真小青年,示意他向周遭瞧去。 蒋听松带学子插课之事,在这休息时间如风卷云般,快速传遍整个书院。 道上之人,无一不围绕王诚此人讨论,更有甚者,借着自己见过王诚的便利,毫不避讳地指给旁边的同伴看。 张凉川见状,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搜索着能宽慰好友的话语。 就在这之际,他俩身后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瞬时打破众人的窃窃私语。 王诚循声望去,只见一队官兵气势汹汹地在道上走着,为首的军官手持圣旨,一脸严肃。 他了然地拉起张凉川,退至一旁避让,目送着这队官兵往山长的办公处走去。 张凉川见此情形,心中吃瓜之魂瞬间燃起,忙反手拉起好友的衣袖,紧随着官兵们消失的方向奔去。 王诚:( ̄_, ̄ ),我再次谢谢你诶! 不过片刻,两人便追上那队官兵,并听为首之人对山长宣读道:“本官逢旨捉拿谢锦知(此处省略几个名字)” 张凉川瞪大了双眼,震惊之余恍然大悟:“谢家出事了!” 与此同时,皇家女学中也上演着相似的一幕。 地乙班的小孩姐们得知消息后,也放弃对昨日的劲爆瓜的追问,拉着小娃快速混入围观的吃瓜群众中,脸色微白地怔怔凝望着各级的小姐姐们哭喊着被官兵强行带走。 连向来和颜悦色的安平郡主,此刻也罕见地露出了冷峻的神情,一言不发地看着女学子被拉走。 金星蔓捂着嘴,喃喃自语:“这是出了何事,竟要到女学来抓人!” “应当是犯了祸及全族的大罪。”施婉婉抿着嘴,接口说出自己的猜测。 随即,她脸上便浮现忧色,垂眸瞧向一旁的小娃,询问道:“郡主妹妹,如意已两日未见了,我阿姐说她全家在寿宴上突然离席,便未归来。你可知晓她出了何事?” 此刻,小以宁正专注地数着被带走的人数,揣测究竟有多少官员涉案,乍一听问话,便脱口而出道:“上官姐姐买通宫人,私会陆姐姐,被太子发现啦!” “啊?”施婉婉顿时失了稳重,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 这动静瞬间引来周遭小姐姐不满,其他小孩姐顿感不妙,赶忙拉着她俩远离人群。 小以宁失去最佳吃瓜位,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她对施婉婉接着回复道:“施姐姐,上官姐姐没事,太子舅舅就罚她看别人行刑,没打她!” 施婉婉听到此言,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她抬眼望向方才的吃瓜位,已被其他人占据,不禁有些尴尬,道歉道:“抱歉,我方才太关心如意的安危,失了分寸。” 众人理解的回以笑容,只不过笑颜皆带着一丝勉强,显然被眼前一幕给影响到。 刘珍英满是忧愁地长长叹息一声:“我娘说,我爹这些日子都窝在书房里,与御史台的几个大人,以及幕僚密谈。没想到,他今日竟扳倒了如此多人,看来是我爹的折子惹得龙颜大怒了!也不知他有没有挨骂!” 众人:→_→,这话哪里是担忧,分明在炫耀! 小孩姐们无语地交换一个眼神,自动忽略她的话。 陈娇仪不禁好奇地询问:“英子,你可知晓你爹这次弹劾有哪些人?” 刘珍英顿生警惕,她不自在地打着哈哈:“这我哪知晓啊?上次陛下嫌我话多,罚了我,我爹就禁止我进书房玩啦!” “哦!” 陈娇仪听到此言,下意识地往小娃瞟了一眼,随即暗含吹捧地对她夸道:“说起来,上次多亏郡主妹妹带着陛下去刘大人那里玩,这才救了英子。这次郡主妹妹又和太子在一起,肯定也为上官姐姐求情了,所以罚得轻!” 小以宁眨了眨大眼,将这马屁推了回去:“陈姐姐,我爹说啦,长辈做事,我不能说话打扰!” 颜可也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娇娇,陛下向来宽厚,又喜欢小孩子,定是见不得苛待重臣之女。他既然知晓刘妹妹出事,怎会坐视不管。再说听闻太子与陛下性情相似,自然宽待大臣之女。” 虞可对此也相当认同,立马附和:“颜可姐姐说得对!” 小以宁:( ̄_ ̄|||),这样夸熊孩子,良心不会痛吗? 第774章 恶毒女配的下场 陈娇仪对着说话的同窗微微浅笑,又将目光投向那队官兵,已有不少小姐姐被押至队伍之中,皆没了往日仪态万方的模样,披头散发,哭天喊地,令人瞧着升起兔死狐悲之感。 小孩姐们也停止了交谈,簇拥在一起,继续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颜可瞧了片刻,突然有感而发:“这些姐姐往日里再怎么光鲜亮丽,恣意飞扬,家里一旦出事,也只能任人宰割,落得个凄惨下场。” 小以宁抬眸望向她,询问道:“颜可姐姐,这些姐姐是要被砍头,还是流放三千里?” 颜可摇了摇头,如实回复:“我对这些刑罚不甚了解,若是上官姐姐在,倒是能给咱们解惑一二。” 此言一出,施婉婉原本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今日陛下动作这么大,也不知上官大人有没有波及。” 一旁的张霓裳闻言,便善解人意地提议道:“施姐姐,我祖父还在与安平郡主交接,不若我现下偷偷溜过去问问,他肯定知晓。” 话音刚落,她便得到施婉婉的感激一笑:“多谢张妹妹了,我与如意交好,不见到她总是心难安!” 颜可侧眸瞟向两人,不满地开口:“施姐姐此话说的,倒显得我们过于凉薄了。上官姐姐与我们共处一年有余,亦是关心她的。” 施婉婉自知失言,忙对同窗们露出歉意的笑容。 崔之瑶赶忙当起和事佬,“颜妹妹,施妹妹不过是关心则乱,我们不如一道过去问一下张大人。” 此言立马赢得所有人赞同,于是乎,一群人悄悄朝着张卜凡所在之处走去。 张卜凡此刻正捧着圣旨,心不在焉地向安平郡主讲述着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 就在地乙班的小朋友悄然靠近时,张卜凡的声音也清晰地传入了她们的耳中:“……陛下今日雷霆震怒,将涉事官员一律革职查办,陆大人不知何时面圣,那向陛下进献的美人图竟是与谢家结党营私的名单。陆大人多年来忍辱负重,陛下感念其忠心耿耿,免了陆千金的责罚,并命他接管此案继续调查。” 安平郡主听到此言,眸光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波动,清冷的神情亦是有一瞬变得难看。 张卜凡垂着眼眸,并未察觉身前女子的异样,自顾自地说着:“安平郡主,本官奉旨带走的这些官眷,皆是证据确凿,与谢家罪行息息相关” 听到这惊天大瓜,小娃与小孩姐的脚步皆不由自主停住,面面相觑起来。 这时,吃瓜群众中也发出几道低呼传入小孩姐们的耳畔。 “竟有23人之多,他们到底犯了何倾族之罪?” “我怎记得这些人中有好几个与齐远侯世子夫人交好?” “啊?谢晚凝?” “……” 小以宁后知后觉地抬起头,不禁震惊于这谢党如此之多,更惊讶于老baby的动作之快。 那陆承安前晚与她家分别后,被她爹通过影卫禀告给了老baby,此人便被连夜带进宫。这满打满算,不过才一日两夜的功夫。陆承安的倒戈如此彻底,无疑撼动了整个朝纲。 就是不知,老baby此番动作能否震慑造反那帮人,还是会激的那帮人铤而走险。 小娃脑中思绪翻飞,小手被施婉婉牵起都未回神。 施婉婉满脸愁容,但语气却异常冷静:“咱们还是先回去,待旬假时,我再向爹娘打听如意家的事!” 众人皆想起上官如意曾跟着陆佳宜去谢家坐客之事,心中暗暗叹息,也选择放弃询问。 “这陆姐姐被免了责罚,过几日是不是要回来读书?”金星蔓忽然呐呐低语。 “不会的,蔓蔓,陆妹妹损了身子,要回来也得调养好。”崔之瑶闷声回应道。 地乙班的气氛瞬间低迷,不知是因一个伙伴可能离去,还是因一个伙伴将要归来,不晓得该如何与她相处。 恰在此刻,安平郡主不忍再看相熟的学子被官兵暴力对待,转移了目光,十分凑巧地落到地乙班一行人身上。 地乙班的众人:(ΩДΩ),被发现了! 小孩姐立马没有义气地将小娃推了过去。 安平郡主见此,随即扬起温柔笑容,柔声唤道:“晴姐儿,怎昨日未来女学?” 又幸运占据到最佳吃瓜位置的小以宁,实诚地回道:\"安平姨姨,晴姐儿的太奶来啦,晴姐儿陪她呢!\" 安平郡主轻轻颔首,伸出手将她牵至身侧,对着地乙班的小孩姐们莞尔一笑后,又将目光转回官兵处。 谁知,正好撞见张卜凡向小娃投射复杂的视线。她不禁疑惑地问道:“张大人,你可是有话对晴姐儿说?” 小以宁也不由自主地抬首,困惑地望向张卜凡。 张卜凡抹了抹额头上“热”出来的汗,对着安平郡主尴尬地笑了笑,便欲言又止地看着小娃。 他迟疑片刻,便恭敬对小娃作揖致歉:“乐安郡主,昨日您问本官的话,本官一时糊涂,回答错了。这姜小姐昨日是官眷,今日已是阶下囚!” 小以宁:Σ(⊙▽⊙\"a,这恶毒女配还有后续? 小娃一时怔愣,好似未反应过来。 张卜凡已经开始讲述起姜书言的悲惨结局:“今日在朝堂之上,陛下任命陆大人为吏部尚书,原来的吏部尚书姜大人因谢家之事被革职,并打入昭狱,连姜小姐也因父亲牵连,一同被关进了牢中。” 小以宁眨了眨纯真的大眼睛,对恶毒女配的下场,她其实早有预料,毕竟陆承安曾提及吏部尚书的位置与谢家有关。 故而她没有一丝意外表情,反而满脸迷茫,似不懂此人在说什么。 张卜凡躬着腰,等着回复。 不成想,下一刻便听小娃问出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张大人,上官大人被抓了吗?上官姐姐今日未来女学!” 张卜凡:,难不成昨日真的是她随口一问? 老大人有些狐疑地暼了一眼小娃,便毫无隐瞒的回道:“回乐安郡主,上官大人并未波及。” 接着,他话锋一转,颇为惋惜道:“只是此次大理寺正卿之位空缺,陛下并未属意于他,反倒让陈皮接替了陆大人。上官大人这几日怕是不好受。” 话落,他再次垂眸观察小娃。 然而,她对此并无任何反应,只是对着不远处的同窗露出甜甜地笑容。 张卜凡抿着嘴,默默收回目光,继续办自己的公差。 不多时,官兵的抓捕行动便宣告结束,他也带着满心的郁闷离去。 第775章 奇怪的颜可父女 随着女学逐渐恢复平静,吃瓜群众也带着各自的忐忑和不安散去。 安平郡主喃喃自嘲道:“原来本宫如何做,皆在他人算计之中。” 说罢,她轻叹着垂眸,俯视着小娃。 小以宁:⊙_⊙,安平郡主这是发现自己故意说给她听的了? 小娃心虚地抬起头,回望过去,对女子扯出一抹羞涩的笑容。 安平郡主的手落到小娃头上,柔声道:“晴姐儿聪慧,一定要好好学处事之道,别学姨姨。” “哦!” 小娃连忙乖巧应是,牵着的柔夷也顺势松开,将她推回同窗中。 地乙班的小孩姐们也没了方才的不安情绪,带着小娃快速撤退,返回班里。 不成想,众人刚坐定松口气,外头便有一名黄衣姑姑递信进来。 “张姑娘,方才张大人给您留了信,并并嘱咐您不必回信。” 此言一出,地乙班的小孩姐们如梦初醒般,纷纷拿出纸笔,写信将此处发生的事告知家里。 张霓裳接过信,不假思索地打开,里头只有一列字:“霓裳啊,你多注意郡主的言行,记得归来与祖父说。” 张霓裳:(⊙_⊙)?这是让我多向郡主妹妹学习的意思吗? 她抬眸望向坐在最前排的小以宁,此刻她正晃动小脚,无忧无虑地与虞可低声交谈着。 小孩姐快速朝四周扫视一圈,也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脚。 坐在她身侧的许念念瞟了她一眼,便举起一张大字:“张妹妹,你脚抽了吗?” 张霓裳:…… 小孩姐忙垂下脑瓜子,也学起其他人执笔写信。 这一日,女学的书信例如雪花般撒落出去,却无一例外,没有得到一丝回音。 燕京的上空弥漫起凝重且充满血色的分子,连女学也被沉闷的气息所笼罩,少了许多欢声笑语。 地乙班的小孩姐们组团到侧门,略略打听了一番隔壁的情况,便没了吃瓜的心情,只有小娃还兴致勃勃地与周婆子说着话。 “周婆婆,我大舅舅的才华真的被整个书院给知晓啦?” “可不是!郡主,老婆子与您说,那王大公子真是真人不露相,是这个!”周婆子给小娃竖起大拇指,继续毫不吝啬地夸赞。 “今日官兵带走十几个学子的事,都没盖住王大公子的风头,如今怕是整个书院的夫子都在夸他。” 此话刚落,那头的余老伯便迫不及待的接话道:“可不是,之前天级出了个冷书屿,那人狗狗祟祟的藏着学识,一到外头便大出风头。王大公子往日低调,听闻还是蒋大学士在批阅他文章时,突感他已超越地级的学子,向他频频提问,才发现他才识渊博,是个宝。” 小以宁露出恰到好处的欢喜笑容,“那我大舅舅此次恩科,必定名列前茅。” 两位老人家立马应和:“必须滴!” 小娃不舍得从荷包中掏出一颗银锞子递了过去,脑海里应景地响起一道机械音。 金库-n 小以宁:o(╥﹏╥)o,花销真是越来越大了,大舅舅肯定不给她报销! 在周婆子的连声感谢中,小娃哭丧着脸,重返小孩姐们的队伍里。 崔之瑶管不住手,伸出手指碰碰小娃的脸,轻声道:“郡主妹妹,王大舅舅被蒋大学士赏识是好事,您不必担忧王大舅舅课业加重。” 颜可在一旁也说着哄小娃的话:“郡主妹妹,这次旬假,我会让婢女送几本孤本给王大舅舅,那些孤本我爹都爱不释手,若是王大舅舅课业繁重无法完成,借阅给蒋大学士几日,他定然不会责罚王大舅舅的。” 小以宁:,老男人不爱写课业的形象真是深入人心! 张霓裳有些不赞同地瞥向颜可,提醒道:“颜可姐姐,那是你爹喜爱之物,若是贸然送出,你爹会责罚你的。” 其他小孩姐纷纷点头,小娃也欲开口拒绝。 谁知,颜可却不以为意地回应:“那又如何?当年我爹不过是个穷翰林,若非娶了我娘,得到我曾祖父的扶持,又怎能在翰林院谋得侍讲这一清贵职位。那些孤本本就是我外祖家所赠,还有一些是我娘的嫁妆,我自然有权送人。” 随即,她警告般地回敬张霓裳一句:“张妹妹,你可别怂恿着你小叔叔借我家的孤本,我可不会借你小叔叔。” 张霓裳: 听到这番话,地乙班的众人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颜可父女俩之间出现了大问题,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恰在此刻,不远处传来颜可的爹——颜时也的爆喝声。 “颜可,是谁教的你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 颜可闻声,眉头微微蹙起,回首望着怒气冲冲朝她走来的爹,嘴角翘起肉眼可见的讥讽,无辜道:“爹,你常教导女儿不可撒谎,方才女儿所言,无一句虚言,这大逆不道是从何说起!” 其他小孩姐也急忙站至颜可面前,试图安抚她爹。 “颜大人,您与颜夫人的佳话,我娘时常提起,她总与我说,若有一男子为我如此,她定要拜遍方圆百里所有寺庙。”刘珍英语气急切地说道。 施婉婉也是言辞敏捷,立刻接口道:“可不是嘛,颜大人。当年您为了迎娶颜夫人,不惜在门外长跪几昼夜,不知引得多少深闺女子钦羡不已。后来看到你们终成眷属,又成了多少官家夫人津津乐道的传唱。我们与颜可相交,都时常羡慕她有这样一对神仙眷侣的父母。” 剩下的小孩姐纷纷点头,证明她俩所言非虚。 小以宁的目光落到颜时也脸上,愤怒丝毫未减,甚至透出难以言说的羞愤,便知这颜家怕是不止父女矛盾,夫妻之间的问题更为严重。 她心中暗叹一声,开口劝道:“颜大人莫气颜可姐姐,我大舅舅想看孤本,可以问舅爷爷借哒,不会要颜可姐姐的孤本哒。” 颜时也脚下一顿,瞧向扯着女儿衣袖的小娃,还似被他吓到往女儿身后躲了躲,他的目光瞬间变得隐晦不明,拱手回应道:“乐安郡主误会了,本官只是气小女口无遮拦,将陈年旧事都抖搂出去罢了。那些孤本,既然小女已提及送于王大公子,本官自不会让她食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颜大人,时辰不早,您该离开了。 ”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陌生的紫衣姑姑正笑脸盈盈地看着这边。 颜时也的面色也缓和下来,对那人扬起温和笑容,回道:“清心姑娘,本官这就离开。” 言罢,他再次不悦地睨了一眼女儿,朝着小娃拱手辞别后,便随着那紫衣姑姑离去。 小孩姐们见此,皆不由松了一口气,随后关切地瞧向颜可。 而颜可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爹而去,直至他消失在视野中,才看向担忧自己的同窗,轻声宽慰道:“莫担心,我不会有事。” 众人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点点头,也没有多问。 施婉婉适时的转移话题,“今日,我都未听见姐姐们议论上晌之事。家里也没给回音,这些日子,咱们还是莫提外头发生的事,免得多生事端。” 颜可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又言道:“要不咱们回去,我瞧着这一路上也没几个别级的姐姐。” 众人互视一眼,再次点头赞同。 接着,刘珍英悄声提议道:“咱们分开走,本来咱们地乙班在地级就特别能惹事,这多事之秋,免得被有心人告状。” 这次,小孩姐们的目光快速地往张霓裳撩了一眼,便齐齐回怼:“谁惹事了?哼!” 刘珍英:(●—●),我说错啥了? 第776章 包子来信 刘珍英一句话得罪所有人。 小孩姐们最终不欢而散,也算是变相地接受她的提议。 小以宁望着被丢下的刘珍英,不满地嘟起嘴强调:“刘姐姐,我也没惹过事啊!” 张霓裳也面无表情地斜睨向刘珍英:“刘姐姐,我也不是无理告状之人!” 刘珍英那懵逼的小眼睛尴尬地转来转去,不经意间落到未走远的颜可身上,立马如瞧见救星般跑了过去。 “那什么?颜可姐姐等等我哈!” 两小只:…… 小以宁无语地望着小孩姐落荒而逃,心中吐槽着:刘珍英为了开脱,还真是疾病乱投医,颜可的嘴巴可比她俩还伶俐! 小娃不再浪费时间关注这个说话不经大脑的人,与张霓裳一道转身向玲珑院走去,因上晌发生的事,安平郡主没心情给她当饭搭子。 恰在此刻,她的耳边传来颜可的细微的询问。 “周婆婆,您可知晓方才那位清心姑姑,劳烦您跟我讲讲她。” “清心哎呀,这位小姐真是问对人啦!您若问我别的事,老婆子我可能晓得不多,可若是这里的姑姑啊,问老婆子我,我定能说个一二三四来,老婆子虽只守着侧门,但耳观八方啊!” 周婆子自卖自夸的言语,成功让小以宁回首望了她一眼。 就见刘珍英自顾自的从袖子里摸出些银钱,还十分八卦的来了一句:“周婆婆,您且与我说说,这女学之中哪个姑姑最温柔,我瞧着方才的清心姑姑,说话就很温柔!” 而最先询问的颜可脸色一黑,瞪了她一眼后,也未如往常耍性子离去,依旧站在原地,倾听着周婆子所知的小瓜。 周婆子禀着先来后到的原则,对两个小孩姐娓娓道来:“那清心姑娘是管黄级的姑姑,颜大人在黄级的授课便是由她安排的” 小以宁顺势听着小瓜,脑袋瓜子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想起一个绝妙的主意,小脚未停的向玲珑院继续走去。 玲珑院今日无客,张霓裳将小娃送到门口,也匆匆离去。 小以宁第一时间就跑到暗门中探头张望,寻找她大舅舅的身影。 赵雅适时地来到小主子身侧,含笑言道:“郡主,安平郡主命人送了不少美食过来,您先用膳,等会儿,大舅爷就回来了!” 小娃仰起头,毫不避讳地说出自己闪过的想法:“赵嬷嬷,我白日里听见冷小姐身边的宫嬷嬷被卖啦,我想将她赎回来。” 她的想法特别简单,连管侧门的周婆子都能知晓女学中人的大小事,那在女主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嬷嬷定会知晓更多,说不定还能知道男主的秘密。 赵雅闻言一怔,脸上划过一道难以置信的神色,随即转为深思,呢喃道:“看来虞王与太后关系不如从前了,不然怎会发卖太后曾经的心腹!” 小以宁:⊙▽⊙,那她不是还可以听些舅爷爷的小瓜! 小娃听到此言,立即决定就算花上一百两,也要把宫依兰找回来,哪怕吊了一口气,在她这里,也比落在别人手里下场好。 这般想着,她又转头望向大舅舅的舍房,期盼他能早点回涵秋院。 恰在此刻,秋衣从外头快速跑至她身侧,急吼吼地对她道:“郡主,包子哥又给奴递信了。” 包子哥? 小以宁的眼睛骤然一亮,她还记得给包子哥的两个任务。 一是看着已故的老三郑源,另一个便是盯着珍宝阁的东家——吴浩然的娘崔氏,看她有无与女主接洽过。 即便女主处于半废状态,但她依旧不愿松懈,要知道在书中,珍宝阁未来是女主的产业。 小娃迫不及待地接过秋衣递过来的皱巴巴信纸,展开定睛一看,一张比上次还诡异的天书瞬间出现在眼前。 小以宁:…… 秋衣见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将信拿了回去,小心翼翼道:“郡主莫气,是奴没教好包子哥,这个还是有奴读给您听。” 谁知,此话一落,她便得到小主子的夸赞:“秋衣姐姐与包子哥都好棒,发明了别人看不懂的密语,咱们才能毫无顾忌的专递消息。” 秋衣小脸一红,又厚着脸皮点点头,羞涩道::“郡主莫夸奴与包子哥了,我们可都没有郡主厉害。” 言罢,主仆三人也不继续在外面逗留,回归燕楼内看包子的信。 秋衣作为解密翻译,花了一盏茶的时间细细阅读信件后,终于磕磕绊绊地将信中的内容讲述出来。 “郡主,包子哥说崔氏前几日下晌时,与一个身穿太监服饰的女子见了半个时辰,随后又去自家店铺查账。出来后,她被另一个太监拦住,包子哥说崔氏给了那太监好几张带画的纸。” “而且这几日,崔氏每日都从武安侯出来,她见过的太监也总是出现在附近不远,只是两人有无见面,包子哥说小弟们不敢离得太近,所以并不知晓。” 小以宁将这包子哥给她的讯息在肚子里转了几圈,便将这些内容深层解密。 崔氏应当是与女主交易后,又将交易的东西转交给了男主,看来香水会出现在珍宝阁,是男主有意为之。 小以宁:(ΩДΩ),珍宝阁这么早就和男主勾结在一块,那她的土豪干爹岂不是以后要飞! 第777章 干爹出手(1)+(2) 一想到吴浩然未来说不定是对立阵营的人,小娃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小以宁在那思绪翻飞,秋衣的话还在继续,不过这次是她家的讯息。 “郡主,包子哥在信中还说,他看见老爷夫人送老太君和老夫人出城门,只不过由于燕京突然戒严,官兵迅速赶来封锁城门,老太君未能及时出去,老夫人则独自带着棺材随镖局的人马离开了。” 小以宁了然地点点头,此事应当是她爹让包子哥传进来的,就是不知道大伯娘的战斗力如何,能不能让江家上下付出诱拐少女的代价。 说不定大伯娘此去,能将江家其他人引到燕京,毕竟江山奈还在老乡的妙真堂里“好好治病”呢! 小娃将这意料之中的事抛至脑后,随即又因干爹问题泛起愁绪,连赵雅将饭碗端到她面前也无动于衷。 赵雅见此,无奈地摇摇头,对秋衣提点道:“秋衣,下次若是又来信,待郡主吃完饭再拿出来,免得郡主听到不愉的消息,失了胃口! ” 秋衣赶忙重重颔首,刚要开口承认错误,就见小主子拿起筷子用力扒拉着饭。 小以宁化悲愤为力量填着肚子,心中愤愤想着:干爹瞧着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哪有粗大腿硬核,飞了她也不会心痛! 赵雅不知小主子心中所想,见她终于开始吃饭,欣慰地笑了笑,对秋衣使了个眼色,便给小主子布菜。 谁知,小娃刚吃两口,就耳尖地听见涵秋院里有交谈声,其中一人便是吴浩然。 再次体会到说曹操曹操到魅力的小娃,二话不说地放下碗筷,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快速朝涵秋院跑去。 赵雅:…… “我的小祖宗诶,您饭还没吃呐!”赵雅急忙端起饭碗追了出去,离开之前还不忘埋怨秋衣一句:“你个小妮子真是个榆木脑袋,看郡主跑出去还不拦着点!” 秋衣:-_-|| ,是老爷说郡主想做何事,都依着她! 这般想着,小丫头也马不停蹄地紧追出去。 彼时,小以宁已经成功抵达涵秋院,就见大舅舅双手抱胸,满脸惬意地倚靠在自己舍房门口,而他身前站着的吴浩然正在喋喋不休。 “王师弟,我咋感觉你怪怪的!今日在书院里大出风头,你是不想让蒋大学士将你待在身边,还是要跟冷师弟下战帖,与他比一比学识?”吴浩然满脸狐疑地望着老男人。 老男人眉梢微挑,不置可否地扬起嘴角,正欲回话,一道小影子便快速地撞入他眼帘。 他眼底的戏谑瞬间消散,转为温润,双手也随之放下。 下一刻,他的手掌上便转来熟悉的软嫩。 与此同时,小外甥女那奶声奶气的童声响起:“大舅舅,晴姐儿回来啦!” 王诚瞥了一眼还亮堂的天色,垂下眼眸瞧着小娃嘴角的饭粒,发出轻笑:“今日晴姐儿怎未陪安平郡主用膳, 回来的这般早?” “今日张大人在女学抓了不少姐姐,安平姨姨不开心啦。”小以宁如实回道。 此话一落,王、吴二人便对视一眼,面上也不约而同划过一丝凝重。 吴浩然忍不住轻声低语:“皇上今年动作频繁,难不成是为小太子铺路?” 话刚出口,老男人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即转移话题,将外甥女抱起,提醒道:“晴姐儿,怎不喊一声干爹,可不能失了礼数!” 吴浩然听到此言,立即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摆出一副正经的长辈模样,红着耳朵等小娃的称呼。 谁知,小娃不情不愿地喊过他后,竟还重重对他哼气一声,并送给他一个愤怒的小背影。 吴浩然:……,我何时惹她了? 青年顿感委屈,脱口而出道:“乐安郡主,我与您有何仇怨?” 王诚也困惑地侧眸,端详着外甥女的神色,见她气呼呼地鼓起嘴,不由失笑摇头,对身前人安抚道:“吴师兄,许是晴姐儿与你有何误会!” 吴浩然抿着嘴,嘟嘟囔囔地反驳:“误会?我向来行事正直,如今名声狼藉,还不是拜你与林师弟所赐。” 说着,他便悲中心来,愈发觉得自己是可怜虫一枚。 “我爹这几日都在罚我,并声称不认我这个儿子,回书院,还要被人耻笑算计人都不会,嘲讽我愚蠢,以前的好友都不愿理我……” 青年不停地絮絮叨叨,眼眶渐渐泛红,声音逐渐低不可闻。 面对这样的控诉,老男人不免有些尴尬,抬手扶额,不知如何是好。 小娃在吴浩然那声声可怜的诉说中也萌生愧疚,觉得自己不应该因对方母亲的站队而迁怒于他。 她转过身,望着不知何时蹲到地上的青年,又唤了一声“干爹!” 不料,她的声音仿若压倒吴浩然的最后一根稻草,竟让他情绪崩溃,抹起眼泪:“连三岁小孩都能欺负我,呜呜呜……” 小以宁:(?д?; ),她什么时候欺负他啦! 王诚:( ̄- ̄),此事皆是顺安的错! 好在,就在舅甥俩面对此景,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之际,涵秋院内又骤然响起一道爆哭声,解救了他俩的囧境。 只见秋衣端着盛满饭菜的两只碗,想从暗门处钻过来,大声呼救:“大舅爷救救奴,奴的头又被卡住啦!” 涵秋院的三人: 王诚见此情景,立刻明了地瞪了一眼外甥女,将其放在地上,大步朝秋衣走去。 吴浩然也顾不上怀疑人生,连忙上前帮忙。 经过两人一番努力(折腾),小娃的饭菜终于成功端进涵秋院的舍房内。 小以宁如鹌鹑般乖巧地坐在两个大男人中间,等着投喂。 此时,老男人的脸上早已没有了长辈的慈爱,取而代之的是严厉的目光,他斜睨着小以宁,训斥道:“晴姐儿,你又把长辈的教导抛诸脑后,连吃饭都敷衍了事。如此糊弄自身事,你往后还能成何事!” 小娃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乖顺认错:“大舅舅,晴姐儿知错啦,下次一定好好吃饭。” 这一刻,尴尬之情转到吴浩然身上,他尬笑着劝道:“王师弟莫气,乐安郡主毕竟还小,不好好吃饭也在情理之中,像我大哥也是最近几日会坐在凳子上吃饭,平时他都蹲在桌子上吃。” 话音刚落,青年的目光便与对面舅甥俩的眼神交汇在一起。 吴浩然:(@_@;),我真是多嘴,别人教育小辈,怎能掺和进去! 小以宁:,这人是什么意思?竟把我和傻子比! 王诚:→_→,此人话真多! 三人各带心思地短暂对视,立马分开,继续扮演自己的角色。 吴浩然转移目标,含笑对小娃温声道:“林师弟今日未来,乐安郡主定是思王师弟心切,才这般急切,真是孝心可嘉,快吃饭!” 小以宁听到此言,便欲与他言明,自己是想问问他是否对男主有好感才过来的。 不成想,她刚张开嘴,就被塞了一口饭,耳边悠悠传来老男人暗含警告地提醒:“噤声。” 小以宁:(个_个),大舅舅好凶! 吴浩然:(;一_一),他还是闭嘴! 舍房内瞬间安静下来,气氛也一度微妙。 片刻之后,吴浩然便有点坐不住,起身在涵秋院内闲逛,并去自己曾住的舍房怀旧一番,再去参观别的师兄住过舍房,以此给王诚教育小外甥女的空间。 谁料,当他漫步至王、林二人隔壁的房间时,竟听到那舅甥俩的谈话声。 他诧异地转头看向隔墙,正要吐槽这里隔音差时,竟愕然发现昏暗的舍房墙壁上射出一道细小的光亮。 那头的小以宁亦是疑惑地盯着隔墙,她清晰地听到吴浩然的脚步声骤停。 随即她转头望向老男人,欲言又止。 王诚自然察觉到外甥女的异样,顺着她方才的目光瞟了一眼隔墙,便自顾自地说道:“晴姐儿,大舅舅又不会跑,下次记得吃饱再过来!” 言罢,他便话锋一转,询问道:“说,你寻你干爹何事!” 小以宁:Σ(⊙▽⊙\"a,大舅舅瞧出她的心思啦? 这时,隔墙那边又有细微声响传入小娃耳畔,似是吴浩然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她连忙对老男人眨眨大眼,但老男人仿若未读懂她的讯息,语重心长地说道:“晴姐儿,吴师兄是你自己认下的,你爹娘与大舅舅亦是同意的。” “那吴师兄便是于你爹娘于大舅舅而言可靠之人,若是因一些小事,你便与吴师兄有了隔阂,那你就是认贼作父,而吴师兄亦是认了个薄情寡义的干女儿。” 小以宁: 小以宁: 听到老男人调侃的话语,小娃立即不乐意地叉起腰,奶凶奶凶地反驳道:“大舅舅坏,晴姐儿才不是认贼作父,更不会薄情寡义。是晴姐儿发现干爹的娘帮虞王干活,干爹以后也定会如此哒。” 王诚被此言逗笑,好奇询问:“晴姐儿,为何会以为你干爹会听崔夫人的话?” 小以宁闻言一愣,随即理所当然地回答:“好孩子要听爹娘的话!” 此言一出,老男人不由摇头失笑,他再次侧眸瞥向隔墙。 另一头的吴浩然被突如其来的眼神吓得退了一步,他努力消化着小娃说出的讯息,咽了下口水,又突然想起自己是做贼心虚,连忙再次狗狗祟祟地上前靠近那暗洞,往对面的房子偷看。 只见王诚正轻抚着小娃的脑袋,眼中满是宠溺地教育道:“晴姐儿,你所言虽说不错,可这世间之事不可一概而论。就如武安侯府,武安侯与吴世子是保皇派,而吴二公子身后势力不明。如今晴姐儿又知晓吴师兄的母亲是虞王之人,所以吴师兄将来所属何方还未可知。” 小以宁不满地嘟起嘴,心里嘀咕着,这吴浩然瞧着并不聪明,肯定会如陈娇仪般家族利益站队。 就算他家三方势力聚集,哦不对,那吴二公子吴绍鸣也与男主来往密切,还拉着武安侯,说不定将来全家都是男主派系。 如是想着,小娃又想反驳,耳畔却再次传来老男人的话语。 “不过吴师兄他向来严于律己,刚正不阿,亦是个有主见的人,他如何行事,岂能仅凭他娘亲的言行来判断?这世上人心复杂,亦不能仅凭表面所见来下定论。不然这世上岂不是遍地错案冤案。” 王诚将小娃抱至腿上,继续循循教导:“你爹都不敢随意判断一个人的好坏,晴姐儿也不可如此莽撞,到时错怪了好人,悔之晚矣。就如方才你莫名对吴师兄发脾气,吴师兄还因此伤了心。” 小以宁郁闷地垂下脑袋,小声蛐蛐道:“可燕京坏人那么多,人人都想要舅爷爷的命,尤其是虞王,他是大坏人,和他一条船的也不是好人。” 王诚:(▼へ▼メ),又是因为那个糟老头子,一把年纪还爱迷惑人心! 老男人无奈垂眸,凝视着外甥女担忧的小脑袋瓜子,心中不禁生出一道闷气。 他深吸一口气,当着和蔼长辈,劝慰着小娃,并爆出一个大瓜。 “晴姐儿,好与坏皆因立场不同,最后的分辨亦是有胜者而定。只是与吴师兄而言,他都是那个被摆布之人。” “虞王要谋朝篡位,珍宝阁帮他眷养私兵,为得是从龙之功护住家业,为得是让吴师兄在吃人的燕京使珍宝阁长存。” “武安侯效忠皇上,拿一身荣功向皇上请求换毫无心计的吴师兄为世子,以求保全家业,以及其他儿子与族人的安稳荣华。” “虽说最后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可吴师兄的将来基本已定……” 老男人的话语未尽,小以宁却在言语间缓缓抬头,心中也给吴浩然加了一个凄惨结局,父母相残,人生高开癫走。 她眨巴眨巴大眼,圣母心瞬间泛滥,立即向大舅舅保证道:“大舅舅,晴姐儿以后不对干爹发脾气啦!” 话音刚落,吴浩然便从外头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眼眸猩红地质问道:“这些,你们是如何知晓的?” 小以宁不禁瞥了老男人一眼,见他毫无反应,并含笑示意她,便很实诚地回复:“干爹,是晴姐儿从外面的眼线那知晓哒!” “你有眼线?”吴浩然难以置信地望着小娃,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王诚也在此刻转过身,饶有兴致地瞧着他,解释道:“吴师兄,晴姐儿去岁时曾给一些人吃食,那些人知恩图报,愿为她效力。吴师兄常用钱财广结善缘,想来为你效力的人也不少。” 青年颓然地滑跪在地上,再度开始怀疑人生。 吴浩然: ?,苍天啊,我竟连一个孩子都比不过! 第778章 干爹出手(3)+各有各的谋划 吴浩然备受打击地凝望着王诚舅甥俩,一时哑口无言。 他心中五味杂陈,脸上写满自嘲和凄凉 ,因家中秘事竟从他人口中得知,也为自己活二十几年却依旧无一人可用的窘地,这种挫败感让他无地自容。 他甚至怀疑起自己方才在隔壁所听之语皆是幻境,心中却无比清醒的告知他,眼前的一大一小所讲之事,皆是真的。 思绪拉扯间,吴浩然缓缓垂下头颅,一言不发地摊向门边。 小以宁被吴浩然破防的模样惊到,她下意识地瞧向大舅舅,无声询问着“这该如何是好”。 然王诚亦是颇为头疼,无奈地注视着这个突然颓废青年,迟疑片刻,终是担忧地唤了一声:“吴师兄,你……” 话刚起头,历史再度重演,吴浩然的眼角又溢出两行清泪,悄无声息地滴落在地上,低低的抽泣声无比清晰地传入一大一小的耳中。 王诚:( ̄_ ̄|||),此事怪他爹娘! 小以宁:⊙▽⊙,大舅舅何时欺负他啦? 屋里的两人皆被吴浩然这突如其来的“碰瓷”弄得无语至极。 另一边的暗门处,秋衣正拿着千里镜蹲在门后,窥探着舍房门口的动静,小声询问赵雅:“赵嬷嬷,这吴三公子怎么又哭了,我……要不要将郡主喊回来?” 赵雅闻言,连忙将千里镜拿了过来,弯着腰也往暗门那头看了一眼,随即伴着吐槽,满脸嫌弃地站起身。 “这吴三公子也算是世家公子里臭名远扬的草包了,没遇见老爷前,就在书院里传出浑身铜臭味,污了此圣地之名。遇着老爷后,他人避而远之,生怕被他那愚蠢的算计所牵连,如老爷那般倒霉。” “如今竟还动不动就哭,跟个娘们似得,这副模样,可别把咱们郡主给带坏了!” 听到此言,秋衣便明了赵雅的意思,她又忘了之前的教训,打算将头伸进暗门,喊自家小主子回来喝甜汤。 不成想,她刚欲行动,便见自家小主子满脸郁闷地牵起青年的大手,示意此人跟着自己进屋。 秋衣动作猛然一顿,当即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卡头,不好意思地抬头,对赵雅道:“赵嬷嬷,郡主又将吴三公子拉进屋了。” 话音刚落,赵雅便不愉地瞪了她一眼:“不可胡说,那是大舅爷要见吴三公子,让郡主请他进屋。郡主的名声乃是大事,若再让我听见这番不过脑子的话,小心我紧你的皮子!” 秋衣吓得脖子缩了缩,赶忙认错。 赵雅瞥了一眼禁闭的院门,轻叹一声,压低声音叮嘱道:“切记,老爷嘴不喜口无遮拦之人,你需时刻惊醒,莫要祸从口出,你的老娘还靠你养老。罢了,你快去寿药堂,今日女学中出了大事,那里定有消息听。多干活,心思活络,才会是郡主身侧第一人,不会被后来者居上。” 秋衣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满怀感激地冲赵雅笑了笑,领着任务向外跑去。 谁料,她刚打开院门,便迎面撞见陈娇仪与她新上任的教养嬷嬷——贺嬷嬷。 陈娇仪朝玲珑院中随意一瞥,微笑着问道:“秋衣,为何赵嬷嬷站在院中?莫非郡主妹妹去了安平郡主那里?” 秋衣心中一跳,脑海里瞬间敲响警钟,忙行礼回道:“陈小姐,吴三公子在大舅爷那做客,我家郡主被大舅爷喊过去了。陈小姐若是寻我家郡主,不妨稍候再来。” 接着,她恭敬地再次行礼:“陈小姐,郡主命奴去寿药堂认草药,时候不早,奴先走了。” 言罢,她便转身离去。 然而,令秋衣未料到的是,她刚走两步,又被陈娇仪喊住。 “秋衣,我还有一事问你!” 陈娇仪带着贺嬷嬷走上前,拦着她的去路,随后继续说道:“地丁班的徐姐姐今日又未来,宫宴那晚,我瞧着她是与上官姐姐一道离开的。” 说到此处,陈娇仪忽然停顿,缓步来到秋衣身侧,在她耳畔悄声问道:“秋衣,那晚你随郡主妹妹离开,可有瞧见徐姐姐?” 秋衣诧异地瞥了她一眼,旋即忆起赵雅的教诲,急忙垂下眼眸,回道:“陈小姐,奴并不认识徐小姐!” 陈娇仪却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那么,上官姐姐身边当时是否有人相伴?” 秋衣心中陡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祥之感,眉眼愈发低垂,小心翼翼地回答:“陈小姐,奴并未瞧见上官小姐,所以不知!” 陈娇仪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终于放过秋衣,示意她离去。 秋衣如蒙大赦般松了一口气,又一次向她行礼后,就匆匆跑向寿药堂。 陈娇仪凝望着渐远的背影片刻,随即侧首望向身旁的老嬷嬷。 贺嬷嬷也在此刻徐徐开口:“这小丫头虽受赵雅教导,不过到底年纪小,撒谎的迹象依然可寻。陈姑娘,你若想重新接近乐安郡主,或许可以从此人着手。然而,乐安郡主身边的赵雅仅与这丫头相处一年,就能将她的嘴封得如此严实,终究是个隐患,她会阻碍您与乐安郡主重归于好。” 陈娇仪眸光微闪,深思须儿,便缓缓颔首:“一切听嬷嬷的。” 贺嬷嬷眼里浮现满意的神色,自吹自擂道:“陈姑娘放心,奴在宫中调教秀女多年,熟知接近皇室的方法,即便乐安郡主如今对您心生厌恶,将来她也必定会对您言听计从。届时,您借她之便接近太子,待太子登基,便是你陈家重获荣光之时。” 陈娇仪被大饼砸得晕乎乎的,笑容愈发灿烂,如发誓般斩钉截铁地说道:“我陈家绝不会重蹈谢家的覆辙。” 几语了了,主仆二人款步离开玲珑院附近。 就这般又过了片刻,玲珑院的院门再度移动,赵雅从里头走了出来,往方才主仆俩消失的方向瞧了一眼,脸色微沉,喃喃自语道:“那个贺老妖婆怎感觉要搞什么幺蛾子?” 与此同时,涵秋院内,吴浩然的心情终于平复,羞愧地望着王诚舅甥俩,重点在小娃身上停驻,轻轻抿嘴检讨自己:“我自知我空有钱财,对何事皆不上心,导致身侧连帮我办事的人都没有。我平日里也只晓得埋头苦读,生怕稍有懈怠,就会被我娘拉去管铺子,也因此书院之中连个交心之人都未交到。” 听得内心麻木的王诚舅甥俩:(?_?\"),此乃什么虎狼之词,简直丧心病狂! 老男人与小娃对视一眼,心中皆不约而同盟生出将这土豪青年轰出去的冲动! 只可惜吴浩然不会看人脸色,嘴巴不停地自顾自说道:“我方才在隔壁无意间听见王师弟与乐安郡主交谈,才知晓家中人皆有事瞒着我,且时刻有倾族之祸。我真是该死,两耳不闻窗外事,家里即将大祸临头,我却还在想着自己的私欲。” 话毕,他便扯住王诚的手腕:“王师弟,我需回家阻止我娘,戴罪立功,保她性命,待事情了了,我再回书院读书,若是我无法归来” 青年微微顿了顿,看向默不作声的小娃,“那时,想来我已出事,你与林师弟便对外宣称,我们之间的干亲关系早已解除,我等下回舍房会写下一封断亲书,到时候拿出来,以免受我牵连,惹人笑话。” 小以宁听得动容,连忙关切问道:“干爹,那你恩科参加吗?” 吴浩然原本消失的眼泪,竟要再次夺眶而出,他强装镇定,苦笑回答:“干爹不考了,待我娘的事处理好之后再说。” 此言一出,青年已没了心情在此地逗留,豁然起身,大义凛然地走了出去。 第779章 三人行,必有争宠+你的金手指已到账! 暗门那头陷入长长的静默,小以宁暗自得意,以为抓住了老男人的软肋,悄悄对赵雅竖起一个大拇指后,便安然自若地朝归燕楼走去。 岂料,她尚未走出几步,一支金簪竟从天而降,华丽丽地落到她身前不远处,发出一道迷人的脆响。 金簪-1 小以宁:⊙▽⊙,天上还能下金子? 暗门的另一头也适时的响起王诚的声音。 “赵嬷嬷,劳烦您将这金簪换成银子,给晴姐儿打点之用。” 小以宁:=?( ?),她大舅舅果然不正常啦,居然还会吐金子! 王诚在另一边不知外甥女心中所想,他用手指细细摩挲完剩下的六支金簪后,惆怅着将它们放回怀中。 就在这时,暗门打开一条缝,那原本给外甥女改善生活的金簪,从缝隙里扔了回来,在地上发出一道烦人的响声。 王诚:…… 赵雅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大舅爷,郡主说了,老爷给她的银子都攒着呢,够花,这金簪做工精细,您拿回去送给……心仪的女子!” 金簪+1=7 再次惨遭催婚的老男人眼角一抽,瞧向那半掩的暗门。 就见一只小胖手猛地回缩,暗门发出“砰”的重响,又一次合上。 王诚:(▼へ▼メ),这个没良心的臭丫头,真是白疼了! 而赵雅的声音也再度响起:“大舅爷,郡主说她早些歇息,您也早点歇了!” 言罢,玲珑院便没了响动,独留下王诚一人伫立在涵秋院中,凝视着地上的金簪生闷气。 长夜漫漫,两家毗邻的书院渐渐歇了喧闹,原本灯火通明的山上也只剩下点点星光,为静谧的夜空添了几分幽静的色彩。 王诚端坐在桌前,手持书卷,漫不经心地翻着。 不知过了多久,舍房内响起一道细不可闻的声音,两道脚步声缓缓靠近,他毫不意外地眉梢轻扬,淡淡问道:“家中事处理好了?” 话音刚落,身后之人便绕过他,坐至他两旁。 其中一人回应:“说来也巧,那糟老头恰好封了门,省去我不少唇舌,祖母也未起疑心。” 王诚抬起眼眸,瞧着赶过来的老对头,戏谑道:“这糟老头难得帮了你一回,,倒也不枉你这些日子为他奔波劳碌。” 林玉瓒:(  ̄︿ ̄) 老男人听到这略带阴阳怪气的话,双手不由抱胸,冷笑回敬:“我自是比不过舒志,有家人帮你撑腰铺路。幸而我还有疼我的岳父岳母,今夜吴浩然来寻我,岳父见我劳累,亲自带着他去三教九流找能人异士,还让青松去帮他忙。” 此言一出,两个老男人便如王八对绿豆般目光在空中激烈交锋,无声的硝烟瞬间弥漫开来。 而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的裴逸,无语地向上翻了个白眼,站起身向暗道走去:“我去瞧瞧晴姐儿睡了没?” 王、林二人: 两个老男人立马放下新仇,急忙追了上去,在暗道的门快合上之际,挤进暗道。 彼时,小以宁早已在甜甜的睡梦中,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与周公共享奶茶。 赵雅将小主子拱起的身体摆正,轻轻摇头,又把她的小食指从嘴里抽出,为她盖好被子。 小娃不悦地蹙起眉头,嘟起小嘴,翻了个身,又继续沉沉睡去。 恰在此刻,轻微的脚步声在屋内突兀地响起。 从涵秋院推搡着过来的三人出现在小娃的床榻后,轻手轻脚地来到床前,注视着小娃红扑扑的睡颜。 林玉瓒眉眼舒展,对赵雅悄声谢道:“赵嬷嬷真是辛苦您了,这几日我不在书院,还要劳您多看顾些。” 赵雅侧过身,对突然出现的三人福了一礼,恭敬回道:“老爷,这些都是奴的分内事。” 话毕,她便退至一旁,给三人让位置。 王诚端详着外甥女乖巧的睡颜,感慨一句:“晴姐儿也就睡觉之时乖顺些,白日里,我还真的有些招架不住!” 裴、林二人闻言,皆感同身受地点点头,两人都被小娃多多少少坑过,若不是父爱支撑着,估计小娃的屁股早已开花。 紧接着,王诚便话锋一转,向赵雅低声询问:“赵嬷嬷,你可知下晌之时,晴姐儿有何事寻我?我想着应当不是花销太大之事。”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赵雅微微一愣,她垂眸细想片刻,才慢慢回道:“大舅爷,郡主今日归来便想寻您,她与奴说冷小姐身侧的宫嬷嬷被卖了,她想赎回来。” 林玉瓒一闻此言,便揣摩出女儿的心思,无奈地叹息一声:“真是人小鬼大,不过到底年纪尚小,不懂这世上险恶。这宫嬷嬷年事已高却被卖出府门,身为主人家定会防着她,拔舌断手都是轻的。晴姐儿想赎回此人,也只是送她去黄泉路时折磨少一些,未曾想自己可能被她的半残之躯吓得不轻。” 赵雅亦是颔首表示赞同,眼底不由自主划过一道兔死狐悲的凄凉。 两个老男人何等敏锐,瞬间便察觉到赵雅情绪的波动。 两人暗自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便围着屋内的圆桌坐下。 王诚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赵雅,温声道:“赵嬷嬷,晴姐儿执拗,若是我们不同意,说不定还想着偷偷办。这宫嬷嬷,她想赎回,我们不会拦着。只不过,我们有一个要求。” 赵雅抬起眼皮,望着说话之人,等着下文。 林玉瓒接过话头,继续吩咐:“劳烦赵嬷嬷告诉晴姐儿,她不得与宫嬷嬷照面,所有事由您代办。” 赵雅一怔,随即立刻应承下来,并郑重保证道:“老爷与大舅爷放心,奴绝不会让郡主与宫依兰有任何见面的机会。” 王、林二人见此,相视而笑,不再多言,转而将目光聚集到还未落坐的裴逸身上。 只见他蹲在小娃床头,狗狗祟祟塞着什么。 裴逸似有所感地回首,淡定说道:“晴姐儿生辰要到了,我先将生辰礼给她。” 王、林二人: 接着,他便饶有兴致地问两个老男人:“不知两位哥哥给晴姐儿准备了何物?” 其实距离小娃的生辰尚有十日之遥,可两个老男人却不知为何,心中皆泛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心虚之感。 林玉瓒嫌弃地瞥了一眼裴逸:“毫无诚意,既是生辰礼,自当是生辰那日送出。” 裴逸不以为意地回复:“我还有一份,等着晴姐儿生辰那日送。” 林玉瓒:(╬▔皿▔)╯,这个臭小子,定是故意的! (first blood) 王诚眉头微蹙,劝道:“阿逸,这礼还是等晴姐儿归家再给,也好让她向你道谢,以免她未曾见到你,而疏忽应有的礼数。” 裴逸却毫不在意:“晴姐儿年纪还小,何必拘泥于那么多规矩!我最喜晴姐儿无拘无束的模样!” 王诚:o(一︿一+)o,这个混不吝,分明是想教坏晴姐儿! (double kill) 眼见两个老男人被堵得哑口无言,裴逸故作恍然大悟状,“莫非二位哥哥尚未为晴姐儿准备生辰礼?” 王、林二人:,果然此人最是讨厌! (ace) 第780章 燕京戒严 周围的人给予小以宁充足的情绪价值,当她举着金手指与大舅舅例行告别时,也得到了他的夸赞。 她郁闷的心情便自动消散,还劝慰自己道:真是过得太好了,竟连黄金做得金手指都看不上眼,这是病,得治! 这般想着,她还暗暗唾弃自己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 。 玲珑院里的众人,目送小主子举着金手指欢欢喜喜去上学,皆不禁松了一口气。 赵雅心累道:“郡主的同窗都是知书达礼的小姐,应当不会嘲笑郡主。” 秋衣困惑地抬头,不解道:“嬷嬷,那可是金子啊!那些小姐怎会嘲笑郡主。” 赵雅:…… “庸俗!” 赵雅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下小丫头的额头,随即话锋一转道:“进来,我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去办,办得好,郡主一定会更加器重你。” 小丫头眼睛骤亮,用力点头,满脸兴奋地跟着赵雅走进归燕楼。 另一边,小以宁晃着金手指,慢慢悠悠来到地乙班。 刚一进门,金手指上反射的光辉便亮瞎所有小孩姐的眼。 颜可被这独特的造型逗笑:“郡主妹妹,你这金手指是从哪儿来的?难不成是怕东西够不到,特意让家里制作的吗?” 小娃得瑟地摇摇了金手指,炫耀道:“颜可姐姐,这是表叔送我的生辰礼,他那儿还有一整套呢!” 众小孩姐:……,裴小叔送的东西还挺奇特! 颜可打量了一眼金手指,眨眨眼睛,明智地选择沉默。 陈娇仪亦是满脸疑惑地端详着金手指,询问道:“郡主妹妹,小叔不是还在宫中养病?他何时送您的?” 对于这个问题,小娃早就准备好合理的托词:“陈姐姐,是表叔托小顺子叔叔交给赵嬷嬷的。” 赵嬷嬷… 陈娇仪回想起昨夜贺嬷嬷的话:“陈姑娘,这赵雅与秦嬷嬷还有交情,两人若是互通有无,那你便没有秘密可言。我们在宫中摸爬滚打到这把年纪,靠得便是不择手段往高处爬。” 小孩姐将此话牢记在心,垂下眼眸,面上浮现思念之情:“曾祖父与小叔叔已在宫中许久,我甚是想念。郡主妹妹,我想写封信,请赵嬷嬷帮忙交给小顺子,再由小顺子转交给小叔。” 不曾想,小娃却满腹狐疑地斜睨了她一眼,带着一丝提醒的语气问道:“陈姐姐不是说要进宫侍疾吗?上次你明明这般说的呀!” 陈娇仪微微一愣,随即羞涩道:“我不是郡主妹妹,哪能说进宫就进宫!” 言罢,她便一脸期盼地望着小以宁,希望她能应承下来。 结果,她还未等到小娃的回复,便有人主动帮她解决了此事。 坐在她身侧的刘珍英开口道:“娇娇,你把信交给我,我让我爹带给裴总管,到时再给你带回信。” 陈娇仪: 小孩姐有些不悦地瞟了刘珍英一眼,似在责怪她的多事,随后又瞧向小娃,便见其已经向位置走去,不再理会自己。 见此情景,她心中懊恼不已,对昔日好友低声埋怨道:“英子,你为何要多嘴?我之前惹得郡主妹妹不快,本还想借此机会与她重归于好!” 刘珍英奇怪地瞧着她,不以为意道:“我记得郡主妹妹的生辰快到了,她年纪小又不记仇,你送个她喜欢的生辰礼,不就行了。” 听到此言,陈娇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金手指,有些为难地想着:如此生辰礼,她实在送不起!她娘留给她的银子,她还有别的用处! 地乙班的小声议论自然逃不过小以宁的耳朵,她她泰然自若地坐下,给自己的金手指找了个显眼的位置摆放。 一旁的虞可对小娃在桌上摆放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早已习以为常,她帮小娃将金手指稳稳地竖在毛笔架上,并给她说起女学的最新消息。 “郡主妹妹,昨夜可有姑姑去玲珑院告知,因陛下寿宴,女学放了一日,所以这次旬假不放了,需等下次旬假,女学才能放。” 小以宁:(ΩДΩ),这里也有调休? 小娃震惊地瞪大了眼,觉得是现代的歪风邪气被作者写进了书里。 小以宁:(╬▔皿▔)╯,我恨作者!!! 然而,女学的最新消息不止这些。 虞可凑近小娃耳边,继续低语道:“而且姑姑特意叮嘱,这些日子,不可与家中有书信来往。姐姐们听到这消息,昨夜都未睡好!” 小以宁闻言,忙不迭地转头望向其他小孩姐,确实个个神色倦怠,眉宇间似乎萦绕着一抹愁云。 相较之下,只有颜可的状态稍好一些。当然,她与虞可也是不受影响之人,精神焕发。 虞可忧心忡忡地抿起嘴,又悄声道:“我昨夜在外逛了逛,听了几嘴,其他级的姐姐私底下议论说,燕京戒严了,安平郡主怕我们递信家中,波及到女学中其他学子才下令的。” 燕京戒严? 难不成造反提前了? 小以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也如小孩姐一样升起忧虑。 与此同时,林家门口,无数队官兵队伍时不时经过,路上行人都低头而走,生怕无端惹祸上身。 林玉瓒透过门缝,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外头,目光淡然,好似他就是一个看客。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闻着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息,长长叹息一声,将门合得严严实实,转身向院内走去。 婉娘见夫君归来,忙上前问道:“夫君,外头都闹了一天一夜了,还没完吗?” “谢党的羽翼众多,一时半会儿也抓不完,估计还需等个两三日。我猜女学这次应当不放假,等晴姐儿生辰那日,咱们再将她从女学接出来过生。”林玉瓒回道。 婉娘忧愁一叹,喃喃道:“听爹说,今日朝堂上吵得特别凶,都在劝表舅舅江山社稷为重,切勿赶尽杀绝。也不知如今表舅舅如何了?” 林玉瓒:(  ̄︿ ̄),又是关心那糟老头子的! 老男人生着闷气,脸上却依旧挂着微笑,宽慰道:“放心,陛下心中自有分寸。更何况,那些谋反之人还隐匿于暗处,企图浑水摸鱼。一旦他们暴露在明处,局势将更加动荡不安,死的人会更多。届时,那些老臣们定然不会再如今日这般请求陛下手下留情。” 话毕,他便欲与妻子说要出去办事,就听妻子又说道:“也不知晴姐儿这几日会不会害怕?听闻昨日女学也闹出大动静!” 林玉瓒:→_→,晴姐儿胆子比他还大! 老男人倍感无奈地瞥了一眼妻子,继续劝慰:“我昨夜去看晴姐儿,她睡得很安稳!” 婉娘放心地点点头,遂向郑氏的厢房走去。 林玉瓒: “婉娘,我等下要出门!”老男人见状,赶忙提醒道。 谁知,婉娘听到此言,也未停下,只是淡淡道:“那夫君早去早归!” 林玉瓒:(?_?),怎也不关心我一下! 老男人目送妻子走入郑氏厢房,直至身影消失,她都未曾回头一瞥。 林玉瓒:(  ̄︿ ̄),琐事繁多果然有碍夫妻相处! 第781章 送信(1) 林玉瓒被妻子的“冷漠”伤到,他又巴望了厢房一眼,最后摇着头,走出家门。 厢房内,郑氏虚弱地咳了几声,瞧着站在窗边向外看的女子,开口道:“婉娘啊,你担心瓒哥儿,就去送送他,不用陪我这个老婆子,我无事。” 婉娘转过身,坐至郑氏床边,对她温柔一笑:“祖母昨日在那城门处,被官兵杀人的惨烈场景吓得不轻,孙媳怎能不陪您。” “我都活到这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昨日不过是被血气冲了,回想起以前在村里发生的事罢了。”郑氏叹息一声,开始说古。 “那年官道押解的犯人翻山逃了过来,县令带着官兵搜罗了咱们林家村,还有隔壁几个村子都搜了个遍,误杀了好多无辜的村民。得幸,当时你公公去了你家,瓒哥儿又带着他娘上山去你家做客。不然啊,就凭你公公婆婆那胆小的性子,只怕当场就得被吓出病来。放心,老婆子我胆子大着呢!” “你俩也不必过于守礼,虽说瓒哥儿在守二族老的孝,不过此地没村里人盯着,不会被人说嘴,去去。” 然而,婉娘并未被她劝动,依旧做在床边:“祖母,夫君已经出门了。我守着您,他在外也好放心办事。” 郑氏闻言,也不再坚持,只是感叹道:“这世道乱啊,在哪活都不易!” 婉娘也点头表示赞同,又见郑氏虽有精神,但神色黯然,便顺着她方才的话,明知故问道:“祖母,当时那些官兵没抓到逃犯是吗?” “是啊,听说是一个老太婆和一对夫妻。不过当时那官兵就拿了小妇人的画像抓人。老婆子还瞅了一眼,那小妇人挺美,瞧起来弱不禁风的,居然能连夜翻过五座山,逃过官兵的追捕,也是不简单啊!” 郑氏说到此处,顿时精神焕发,十分八卦地凑到婉娘耳边,说起私语:“当时的官兵人手一画,咱们的老族长就偷了一幅藏在家中,此事被他媳妇知道后,还打了他两耳光,差点就晚年不保了。” 婉娘: 突如其来的陈年旧瓜,女子吃得猝不及防,然老太已被她点燃兴致,开始讲起多年搜罗过来的那些毁三观的炸裂老瓜,渐渐的女子也沉迷其中,全然忘了自己的目的——询问贩卖婆婆的坏人长相! 另一边,林玉瓒出行的马车在略显清冷的闹市中被人拦了下来,他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只见对面站着一个戴面具的男子对他含笑示意。 他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又敏锐地朝另一个方向瞧去,便见不远处的酒楼之上,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正满是恨意地盯着他。 与此同时,车外传来拦车之人的声音:“林公子,我家家主说与您多日未见,今日既然在街上有缘撞见,不若一道去喝杯茶。刚好我家公子在附近参加诗会,过会儿也过来。” 林玉瓒垂下眼眸,敛去即将溢出的讽意,谦逊应承。 …… “所以我爹和冷老爷……哥俩好啦!” 小以宁将偷递进来的新“天书”仔细翻阅了一遍,然而包子哥的字迹抽象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她依然难以看懂。 而她对面的一老一小听到她做出的总结,满头黑线。 秋衣连忙纠正道:“郡主,包子哥说老爷前些日子出门碰到了冷老爷,两人相谈许久,然后这几日,老爷就跟着冷老爷去看了好几场诗会,还有清谈会。” “期间,老爷还遭袭好几次,都是冷老爷身边的高手将老爷救下来的。冷老爷都成了老爷的救命恩人了。” “这也不能算哥俩好!” 小以宁:( ̄ ̄),都快同进同出了怎么不算哥俩好,而且还有英雄救“美”的狗血戏码! “郡主还是莫要在老爷面前说这些,免得他又生气。”赵雅忍着笑意,提醒道。 小娃乖顺地点点头,将包子哥的信给折好放一边,等另一个老男人过来审阅。 只是连吃了几日她爹主动递进来的瓜,今日又得知此事,她还是不明白她爹为何要与冷卿尹交好,明明那人不是啥好货色。 难不成冷家也是谋反中的一员,他要当诱饵? 不多时,王诚便从暗道来到归燕楼,他不靠翻译细读了包子的信件,沉思片刻,便对小娃说道:“晴姐儿,你娘要照顾你太奶,你爹应当也没空接你归家,到时大舅舅会向蒋大学士请假,将你送回家过生。” 听到此言,小娃便不满地嘟起嘴,但还是依言颔首。 王诚安抚般地摸摸外甥女的小脑瓜,便从怀中取出两份信交于她,叮嘱道:“这是刘大人与金大人的信,晴姐儿等会儿交给刘小姐与金小姐。” 小以宁赶忙接过,并习惯性的往灯罩上照了照。 老男人瞧见外甥女的动作,眸光微微闪动,见她将信件妥善地放进奶娘的布袋,又不动声色地扬起浅浅的笑意。 小娃高兴地夸道:“大舅舅,您帮姐姐们省下了不少钱,您是她们的大恩人呐!” 这几日,女学中停止了吃瓜日常,仿若成了真正与世隔绝地读书之地,只有官兵再次上山抓走三人,才出现片刻的炸锅,却也很快被安平郡主的管制所镇压。 不过女学之中却有一处却比往常热闹,那便是侧门。 云飞书院没这边严,不少姐姐通过周婆子找认识的人,向外头递信了解家中近况。 周婆子这些日子业务上升,赚得盆满钵满。 而老男人也接了几个来自地乙班的业务,给她们当劳动力,送信至她们家中。 王诚被外甥女的话逗笑,温声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晴姐儿莫要在同窗面前胡说。如今时候稍早,晴姐儿快去送信,大舅舅在这里等你归来。” 小以宁闻言,绽放出灿烂笑脸,重重点头,带着赵雅与秋衣前往两位小孩姐的舍房。 原本送信的活,让赵雅与秋衣干就行了,只不过小娃为了缩短晚间学习时间,便以培养同窗之谊为由,亲自担起信使重任。 老男人对小娃的浅显心思了若指掌,也未拆穿,皆由她去了。 归燕楼内的脚步渐渐离去,王诚面上的温和笑意也随之消散,他又从袖中拿出两封信与一只金簪,低唤道:“阿三姑娘,劳烦你帮我将这两封信送到顺安手上,此乃路费。”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信便骤然消失,而金簪却留了下来。 老男人眉头微蹙地抬眸,横梁上却空无一人。 而隐在暗处的13扫了一眼信封上的两个名字——刘洋、金玉满,冷冷回道:“上次的金子还未用完,此次路费抵了。” 王诚:…… 第782章 送信(2) 话一落地,13无视老男人略些难看的脸色,紧随着小娃离开的脚步而去。 归燕楼内烛火轻轻摇曳,映照在王诚那张郁闷又俊美的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静谧的楼内响起一道长长的叹息。 “但愿今夜又有人过来送死……” 另一边,小以宁终于来到小孩姐们居住的院子。 与先前的喧嚣截然不同,院内此刻只有几道低语声,她脚下一顿,向传出议论声的几间舍房扫了一眼,便轻手轻脚朝其中一间走去。 此时,刘珍英正端坐在榻上,指挥着侍女将屏风移到屋中央,隔开陈娇仪投过来的视线。 她询问道:“秦嬷嬷,这样安置可妥当?” 秦嬷嬷瞧着屏风的摆放位置,满意地点头道:“甚好,刘姑娘。这屏风两边样式各异,即便您与我家姑娘夜间起身,也不会因光线昏暗而走错床榻,闹出笑话。” 陈娇仪听到此言,抬起眼眸,目光与一旁的贺嬷嬷短暂交汇,随即又迅速低垂眼睑,沉默地坐在自己的床榻之上。 而那头刘珍英那愉悦的声音再度响起:“还是秦嬷嬷心思缜密,我这人迷迷糊糊,连昨夜与娇娇起夜归来,上错了床都未曾察觉。娇娇还嫌弃我的床乱,说上面什么东西都有。” 秦嬷嬷含笑回应:“刘姑娘谬赞了,老奴不过是见其他舍房皆有屏风遮挡,便让这里的管事将你们的屏风移了回来罢了。 她瞧了一眼刘珍英床上散乱的信件,便不再打扰,转身回到自家姑娘身侧。 陈娇仪从荷包里拿出一颗小银锞子,递了出去:“有劳嬷嬷去小灶房取几样吃食,让我与英子略表歉意。昨夜之事,我也有过失。” 秦嬷嬷见此,并未多言,,正欲伸手接过银锞子。 然而,未等她碰及,另一人已将银锞子拿走。 贺嬷嬷笑着道:“姑娘,郡主来了,这小灶房,还是由奴去!” 言罢,她便向外走去,并向门口施了一礼后离开。 直到这时,屋内众人才发现门口有异,只见一双小手扒着房门的木拦,还有一个小脑袋在那探头探脑。 两位小孩姐顿时忍俊不禁,齐声喊道:“郡主妹妹” 小以宁的脑袋也在喊声中彻底露了出来,她将一封信递了进来:“陈姐姐,刘姐姐,我来送信啦!” “我爹又来信啦!” 刘珍英高兴地从床上猛地站起,忙去将信接了过来,并迫不及待地查看起来。 陈娇仪的目光不由自主在信上停驻一瞬,随即移开,对小娃发出邀请:“郡主妹妹来的正巧,我派贺嬷嬷去小灶房拿零嘴,您吃些再回玲珑院!” 小以宁无不可地点点头,她将另一封信交给秋衣去送,便跨过门槛,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那我就待一盏茶的时间哦,大舅舅还在等我回去呐!” 此刻,刘珍英也看好信,心情倍好地抒发着对王诚的谢意:“王大舅舅真是帮了我大忙,多亏他,我才能日日写信归家,郡主妹妹,你等等我,我马上写回信。” 小娃早有预料地点点头,小孩姐中只有刘珍英的信是每日都至的,她对她娘甚是关心,几乎每日一问。 也因此,她是最先盯上老男人这个便利且的送信通道。 刘珍英也不耽搁,将信胡乱收入怀中,便跑到书桌前写起回信。 好友那慌慌张张地模样,落在陈娇仪眼中,使她不禁泛起羡慕的神色,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也不知英子家中回了什么,竟让她如此开心!” 小以宁不由瞥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失落的面上转了转,好心提醒道:“陈姐姐前些日子不是说要写信给表叔吗?我大舅舅说啦,可以帮你送到裴爷爷府上!” 谁料,陈娇仪似不想领这份情,摇了摇头:“谢郡主妹妹和王大舅舅的好意,我这几日思来想去,还是不写信扰小叔与曾祖父了,免得让他们担心!” 小以宁:→_→,这小孩姐真是愈发奇奇怪怪了,想法也变来变去的! 没由来的,小娃忽地忆起她之前的话语里提了一次赵嬷嬷,心中不免冒出诡异的想法:陈娇仪不会是要对赵嬷嬷做什么! 她下意思地抬头望向身后的赵雅,便见其与秦嬷嬷站在一处,两人的脸上是如出一辙的职业笑容。 小以宁:,皇家出品,果然不同反响! 此幕,也正好被陈娇仪收入眼底,她的眸色暗了暗,划过一道恼怒。 恰在此刻,秋衣完成送信任务,提着一个精美的食盒走了进来,并解释道:“郡主,这盒子里的零嘴是金小姐送给大舅爷的。” 话音刚落,刘珍英的脸色骤变,急急忙忙从书桌那跑了过来,慌张道:“郡主妹妹,你再等我片刻。我,我也有吃的送给王大舅舅。” 接着,她便赶忙对自己的侍女吩咐道:“红豆,你快去小灶房问厨娘要一碗补汤,适合男子的十全大补汤,给王大舅舅补补。” 小以宁:(@_@;),十全大补汤?她咋知晓这个,难不成是她爹 自觉t到真相的小娃瞬间震惊到,从而失去开口阻拦的机会。 好在陈娇仪见此情景,便提醒道:“英子,王大舅舅还在等郡主妹妹回去呢,你这一来一去耽搁了时间,王大舅舅会担心郡主妹妹的。” 刘珍英小脸微红,担忧道:“那王大舅舅会不会觉得我不知礼数啊!” 众人: 屋里陷入片刻沉默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位陌生的黄衣姑姑出现在门口,冷声道:“陈姑娘,您的嬷嬷在路上摔了一跤,如今人晕了过去,您可要去看看。” 陈娇仪: 第783章 送信(3) 黄衣姑姑的话甫一落地,陈娇仪便脸色骤变,无暇顾及旁人,急忙往门外奔去。 刘珍英的回信也不写了,不由分说地抱起小娃,跟着跑了出去。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事发地,只见贺嬷嬷双目紧闭,静静地躺在地上,额头赫然裂开一个大洞,鲜血如注。 陈娇仪脸色一白,扑到贺嬷嬷身上,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其他人亦是面面相觑,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惊到。 刘珍英别过头,不忍再看,嘟囔着:“贺嬷嬷怎会摔的如此严重,她” 话音未落,带她们过来的黄衣姑姑便解释道:“别家姑娘的侍女瞧见此人出院后,原本朝那条道走了两步,却不知为何,又突然转移方向来到此路,并脚程加快,一个不慎,脚下踉跄,撞到了树上。” 众人随着黄衣姑姑的指引,望向那粗壮的树干,上面果然有一块醒目的红色血迹。 刘珍英眉头微蹙,满眼的困惑,不解道:“娇娇,这不是去小灶房的路啊,贺嬷嬷跑这儿来做什么?” 陈娇仪也反应过来此事透着蹊跷,忙对着一旁的黄衣姑姑说道:“姑姑,我嬷嬷不会无缘无故来此,定是有人要害她!” 然而,黄衣姑姑的反应却大大出乎小孩姐们的意料。 只见她只是淡淡瞥了陈娇仪一眼,便挥手让候在一旁的粗使婆子将贺嬷嬷给抬了下去,并冷漠开口:“那就请陈姑娘自去查明真相,然后告知于我,我也好记录在册,警醒他人,莫要再犯。” 陈娇仪: 刘珍英替好友打抱不平道:“姑姑,此事没头没尾,娇娇怎可能查得到?” “主子无用,奴仆自然无处伸冤!”黄衣姑姑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便不再管这里众人,径直离开。 两个小孩姐瞬间傻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竟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办好。 小娃也在此刻落了地,化身福尔摩斯,仔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道上连块小石头都没有,况且贺嬷嬷倒的方向来看,她分明是想进树林子里。 这要么是她真的自己左脚绊右脚,要么就是有人暗中作祟。 小以宁:()?,可这个人是谁呢? 小娃来到赵雅身侧,扯了扯她的衣摆,询问道:“赵嬷嬷,林子那边是什么地方,我瞧着贺嬷嬷似要去那边。” 赵雅顺势将小主子抱起,回道:“郡主,那里是侍女们住的地方,还有浆洗房也在那儿。” 她惆怅地长叹一声,猜测道:“许是陈小姐的学服未取回来,贺嬷嬷才想着先去浆洗房,再去小灶房。” 秦嬷嬷也满是自责,“姑娘的学服确实未取回来,方才我明明与老贺讲过,明早去取,这黑灯瞎火,我俩又年纪大了,这夜路还是少走为好!没想到她竟不听劝。” 这套说辞确实合理! 但小以宁的直觉告诉她并非如此,她狐疑地目光在两人的面上扫过,随后落在陈娇仪脸上,其依旧是怔愣模样,似未从贺嬷嬷受伤的打击中走出来。 紧接着,小娃便见刘珍英上前,悄悄对其说道:“娇娇,是不是你在贺嬷嬷面前闹了脾气,她才” 话还没说完,陈娇仪便惊慌打断:“不是的,我又没让贺嬷嬷连夜取学服,是她自作主张,我,我,这不是我的错” 小孩姐突然激动,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 见此情景,赵雅与秦嬷嬷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向两位小孩姐告辞:“二位小姐,这时候不早了,大舅爷还等着我家郡主,奴便先带她回玲珑院了。” 刘珍英忙着安慰好友,也无心再招待小娃,“郡主妹妹早些歇息,还要劳烦您与王大舅舅说一声,明日一早,我便把信送过来。” 小以宁点点头,也未说话,挥着小手,任由赵雅将自己快速抱离。 她靠在肩头,目光一直未从小孩姐身上移开。 见刘珍英搀扶着低落的陈娇仪往回走,她心有所感道:“赵嬷嬷,以后您可千万别走夜路,山上危险。” 赵雅闻言,侧过眼眸,欣慰地注视着小主子,意有所指道:“郡主放心,老奴不似贺嬷嬷老眼昏花,又年轻力壮的,走夜路不怕危险。” 紧随其后的秋衣也赶忙附和道:“郡主别担心,赵嬷嬷夜里出门都打着灯笼呢,若是晚了,秋衣也会代赵嬷嬷出门的。” 主仆三人的话语悉数传入陈娇仪耳中,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凝望着离去的三人。 下一刻,便有一人便挡住了她的视线。 “姑娘,奴送您回房。” 秦嬷嬷眉眼低垂,伸出手将主子的手臂禁锢住。 陈娇仪抬起眼眸,怔怔地注视着她,心坠落谷底,她不由发问:“秦嬷嬷,贺嬷嬷还能回来吗?” 秦嬷嬷泛起慈爱地笑容,不紧不慢地回复:“姑娘明日去寿药堂一问便知,老奴不敢妄言。不过今夜之事,姑娘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说到底都是贺嬷嬷自作主张,咎由自取罢了。” 这番劝慰的话入了陈娇仪的心,然而,一股彻骨的寒意没由来的从心底猛然涌起,迅速沿着她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她眼睑微微颤动,突然间,两行清泪毫无预兆地从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她转过头,声音颤抖地向刘珍英请求道:“英子,明日,你可否帮我带封信,托王大舅舅送出去?我……我也想娘了。” 刘珍英听到此言,连声说好,并捏起帕子小心翼翼地擦去好友的泪水。 一阵寒风吹过,静谧的小道已空无一人,这地发生过插曲,也随着落叶的翻飞,混入泥土之中,无人在意。 王诚悄无声息地静坐在归燕楼中,手里把玩着金簪。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一道细微的响动,接着,楼内便回荡起他熟悉的声音。 “大舅舅,晴姐儿回来啦!” 话音刚落,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快速来到他身侧。 小以宁趴到老男人的大腿上,扬着灿烂笑脸仰望着他,又说了一遍:“大舅舅,晴姐儿回来啦,没有在外面耽搁!” 王诚轻叹一声,将金簪放入怀中,兴致缺缺地回应:“晴姐儿回来了!” 小以宁:(?д?; ),我又哪里惹到大舅舅了? 王诚:?_?,为何今夜无人送死? 第784章 送信(4) 寒暄后,老男人与小娃无声对望着。 不过片刻,小以宁便依着反正逃不过一顿打的心思,挑战老男人的忍耐力,开口问道:“大舅舅,您刚刚拿着金簪,是在想未来舅母长什么样吗?” 王诚:(  ̄︿ ̄),这小娃管得太多了! 老男人豁然起身,将小娃夹在腋下,毫不犹豫地走进暗道,消失在楼中。 归燕楼内,独留下赵雅与秋衣两人,面面相觑。 秋衣:“赵嬷嬷,我要不要去把郡主喊回来,咱们还没跟她讲,贺嬷嬷去那树林里是为了与人私会呢!” 赵雅:“( ̄_ ̄|||),罢了,不能打扰大舅爷教导郡主,明日!” 一夜悄然过去,翌日一早,天还未亮,玲珑院的院门便被人敲响。 赵雅披着外衫,眉头微蹙着,匆匆上前打开院门,便见刘珍英带着侍女提着一个食盒,笑脸盈盈地站在门口。 她赶忙接过食盒,瞥了一眼还昏暗的天色,低声道:“刘小姐怎这么早就来了,我家郡主还未起呢!” 刘珍英不好意思地将手中两封信交给赵雅,解释道:“嬷嬷,我还要陪娇娇去寿药堂看贺嬷嬷。贺嬷嬷虽与娇娇才相处几日,但感情深厚,娇娇昨晚哭了一整夜呢。她还写了一封信给她娘,劳烦王大舅舅送出去。” 赵雅了然地点点头,轻叹一声,“奴在宫中时虽与贺嬷嬷并不熟稔,但到底共事一场,等下郡主去上课了,奴也要去瞧瞧。” “赵嬷嬷有心了!”刘珍英也跟着叹息一声,她探头往暗门处瞧了瞧,又对赵雅嘱咐道:“赵嬷嬷,这食盒里是我让小灶房为王大舅舅煲的十全大补汤,谢他这几日帮我带信,您一定要叮嘱他喝下。” 十全大补汤? 赵雅闻言一愣,垂眸瞧向食盒,顿感此物不妥,刚欲开口,小孩姐却已带着侍女跑开了。 而王诚也恰在此时醒了过来,他打着哈欠走出房门,一眼便瞧见暗门处的食盒与两封信。 他眉梢微扬,心中已然明了,缓步走了过去。 就在他触碰到信件之际,另一边赵雅的声音也适时的响起:“大舅爷,今日陈小姐也托您送信,给去往北城的陈夫人。下面是刘小姐为您准备的十全大补汤,谢您不辞辛苦地为她带信!” 十全大补汤? 大补汤? 补汤? 王诚的手如同触电般迅速收回,眼角忍不住抽搐,脸色也黑了好几分,只觉自己某项名节要不保。 他嫌恶地移开目光,语气不好地对赵雅吩咐道:“赵嬷嬷,将此汤倒了,也莫在晴姐儿前提起。” 赵雅赶忙应是,只不过心中却在嘀咕:大舅爷今早定是未睡醒,即便自己不提,刘小姐也定会说起,郡主怎会不知晓! 虽这般想着,她并未出口提醒。 而王诚被刘珍英的谢礼气到,亦是忘了这茬。 因此,也导致小以宁抵达地乙班时,被刘珍英的骚操作雷得外焦里嫩。 “我大舅舅有没有喝十全大补汤?”小以宁难以置信地反问。 “是啊,是我昨夜特意吩咐红豆去小灶房定做的,花了我半两银子呢,王大舅舅喝了没?”刘珍英满脸期盼的问道。 小娃的目光悄悄扫过其他小孩姐,便眼尖地发现她们虽都在闷头干事,但八卦的耳朵却竖得老高。 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立马转移话题道:“刘姐姐,这十全大补汤好喝吗?好喝,我也要喝!” 刘珍英听到此言,赶忙摆手劝阻,“郡主妹妹,这汤你不能喝。我娘说了,这是专门给男子喝的汤,我爹时常熬夜写奏折弹劾官员,我娘就每月熬一碗十全大补汤给我爹喝,还会向城外猎户买一些鹿血鹿肉给我爹补身子。” 此话一落,地乙班内便响起一片恍然大悟的“哦”声。 刘珍英: 小以宁无语地瞥了她一眼,从她眼皮底下偷偷溜走。 小娃心中默默嘀咕道:刘大人,若是外头又有流言,可不能怪她,这可是您女儿的锅! 紧接着,她还摸摸自己还疼的小手,暗暗赞了自己一句:她大舅舅若是知晓她保住了他的名声,定会对她另眼相看! 刘珍英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脸颊泛起绯红,假装埋头读书,不再追问王诚是否喝下了她的十全大补汤。 然而,令两小只未想到的是,关于刘洋与王诚的流言如疯长的藤蔓一般,穿透女学的山门,向四处蔓延。 待两小只知晓之时,已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甚至传出妖言说,刘洋每日生啃一只活鹿,又见王诚弱不禁风,硬灌其补汤,誓要其与自己一般强悍。 自然这些都是后话,回到当下。 王诚手上的信成功送出,并抵达各自的目的地。 裴逸将手里的信展开,粗略地看了一遍内容, 便朗声读了起来:“娘,女儿无用,林以宁至今不愿与女儿亲近,而监视女儿的两个嬷嬷,女儿原本说服了贺嬷嬷相助,然而祸不单行,不料她昨夜摔了一跤, 旧事忘绝,如今已神志不清” 少年的声音渐渐停歇,眼中也随之浮现出讥讽之意,他抬起头,凝视着面前被关押的女子。 与此同时,女子流露出瞋目切齿的神情,大声咆哮道:“裴逸,是你!” 少年伸手将自己的面具摘下,露出自己人畜无害的脸,他浅笑回应:“是我,陈夫人!” “裴逸你是不是疯了,竟不顾尊卑,将你大嫂抓过来!”陈夫人声嘶力竭道。 裴逸将信仔细折好,随手扔至她跟前,才继续说道:“尊卑?若陈夫人还懂得尊卑二字,又怎会教唆自己的女儿去算计皇上亲封的郡主!” 第785章 证人+1 陈夫人的脸色瞬间惨白,她的目光紧紧锁在裴逸身上,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牢房的栏杆,眼中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 “你竟为这点缘由,就将我囚在此地?”她声音发紧,带着一丝竭力维持的镇定。 “你疼惜林以宁这个小丫头,我会书信一封给娇娇,让她好好待她便是。何苦要把我这大嫂扣下?你可知此举是在折辱我的名节,往后我在陈家还如何立足?还不快放我出去!” 然而,裴逸丝毫不为所动,还送给她一个“定心丸”:“陈夫人且放心,我已命人去信北城,言明你不舍娇娇,在燕京城外择了一处僻静之处偷偷陪她。你为陈家鞠躬尽瘁,你夫君也乐意见此。” 此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陈夫人头顶,她身形猛地一晃,若非栏杆支撑,险些栽倒在地。 她的声音因无法抑制的颤抖而近乎嘶吼:“裴逸!你为何如此待我?我和娇娇何曾亏欠过你……” 然而,更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少年接下来的举动,更让她看清他骨子里的疯魔。 只见裴逸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一物,轻轻掷在她脚边,“叮”的一声脆响在牢房里格外刺耳。 陈夫人低头望着那件东西,瞳孔骤然缩成针尖,随即怨毒的火焰从眼底迸出。 她恶狠狠地剜着裴逸:“原来是你偷了虎符!裴逸,你母亲是陈家女,你身上流着陈家的血,竟帮着外人对付陈家?” “那林家与王家只是救了你,可你身上的荣华富贵又不是他们给的,皇上看重你,那是看在陈国公府的颜面!” 裴逸不以为意地抬眸,目光淡淡扫过她,顺着她的话头道:“正因如此,你们陈家就认为我可以任由摆布?让我一个十岁的孩童守护陈娇仪,以后还要为你们支撑整个家族的重担?” “真是可笑至极。” 他冷冷地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加掩饰的嘲讽,“我母亲去世时,你们未曾为她争取过半分公道。我幼时受人欺凌,也未曾见过你们伸出援手。如今却妄想我毫无芥蒂,一心护着陈家?” 少年微微侧身,身后阴影中,立刻出现一个戴面具的黑衣人搬来一把椅子。 他徐徐落座,姿态闲适,目光却饶有兴味地落在陈夫人身上,见她安静下来,注意力被黑影人所吸引,嘴角泛起不屑。 “我如今有此成就,绝非因你们陈家。未与你们相认之前,我便跟着表哥为皇上效力。你们不过与我有一丝血缘,便妄想后来者居上。我连亲爹都能摒弃,设计他生不如死,更何况是你们!” 陈夫人似未听见那般,眼里只剩惊恐,颤声追问:“你怎会能调遣影卫?” 裴逸看傻子似地瞥了她一眼,提醒道:“因为我爹是裴大福!” 陈夫人:…… 裴逸懒得再与这拎不清的妇人废话,抬手从身旁影卫手中接过一卷厚实的卷轴,缓缓展开。 “陈渡在北城时,刚愎自用,险些遗失城防图,后又勾结胡人,谋害陈国公与镇北将军……如今更是弄丢虎符,不如实上报朝廷,还让家人伪造顶替,这桩桩件件,皆是滔天大罪。” “而你,陈氏……” 少年说到此处顿了顿,从袖中拿出一张图纸,在妇人面前晃了晃,才接着说道:“恶意散布流言致使皇室颜面有损,又教唆娇娇,试图谋害乐安郡主,亦是死罪一条。” 陈夫人的情绪骤然崩溃,脸上早已没了激动的血色,身体瘫软在地,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喃喃自语:“这虎符图,我明明毁了,怎会在你手上……” 随即,她后知后觉般反应过来,声嘶力竭道:“是林以宁她爹,林玉瓒他善丹青,是他……原来你们早就开始算计我们陈家……” 泪水混着恨意涌出,她疯狂咆哮着:“裴逸,我们即便当初知你被你爹刁难,未出手阻止,可若不是我们这些娘家人震慑,你爹早就让你死于襁褓之中。你不愿感恩,还亲疏不分,与外人联手,致我们陈家于死地。” 面对这样的控诉,裴逸浅笑出声,他弯腰凑近,戏谑地凝视着陈夫人。 “陈夫人您说,我该亲近日夜为我着想,将我当孩子宠的假家人,还是从我身上瞧出价值,为达到某种目的刻意接近的真家人。即便是陈娇仪,亦是在我送了她月钱后,才与我亲近起来。” 少年故作惆怅,叹息道:“用钱维持的亲缘,而如今,却要在我这谋求更多。” “我原本以为陈娇仪会与你们不同,没成想她被你教的,小小年纪满眼恶毒算计,往后还妄图以色侍人,保你们陈家永世荣华。” 言罢,裴逸便示意妇人去看信,“此信若是被皇上瞧见,知晓她算计太子,已不是入教司房那般简单。我将其给你,也算是还了她替我出手教训卢庭风的人情。” 陈夫人闻言,急忙拿起信快速瞧了起来,脸色再次变幻,信纸边缘被她攥得发皱,上面的一字一句都在唤醒她的母爱,最终成为泣不成声地呼唤:“娇娇” 她突然将手伸出栏杆,企图抓住少年,哀求道:“裴逸,娇娇一直都是真心待你的,求求你,求求你保住她,大嫂求你!” 裴逸未置可否地瞥了她一眼,如实回道:“陈娇仪有你们这些糊涂的长辈,我保不住她!” 陈夫人沉默片刻,眼底的疯癫彻底褪去,只剩下破釜沉舟地决绝,她哑声开口:“你想让我做什么,只要娇娇能好好活着,我什么都愿意做,即便扳倒陈家。” 少年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莫须有的灰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陈夫人是聪明人,想必知晓皇上想要什么。不过现下,还是先给娇娇回个信!” 妇人瞬间明了少年的意思,郑重点头应承:“好!” 少年亦是满意她的表现,转身向外走去。 待到地牢门口时,他瞧见等候多时的林玉瓒,揶揄道:“怎么,表哥是怕我感情用事,给陈夫人一条生路?” “生路?” 林玉瓒轻轻瞟他一眼,讥讽道:“陈渡早已将全族的生路断绝!待那陈氏写完信,告诉她,陈国公曾在二十年前向胡人出售过一批武器,让她彻底明白,这世上唯有你才能保她女儿安然无恙,莫要心存侥幸。” 裴逸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长道:“表哥还真是深藏不露,连这陈年旧事都知晓的一清二楚,仿若他人在你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林玉瓒的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冰冷:“不知己知彼,怎能以小搏大。” 第786章 别样生辰礼(*^▽^*) 裴逸侧眸瞧着老男人自信满满的模样,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坏笑,旧事重提。 “那不知表哥给晴姐儿准备了何生辰礼?” 林玉瓒: 老男人脸上的神情瞬间僵硬。 下一刻,他狠狠瞪了一眼少年,怒甩衣袖离去,并丢下一句:“陈氏的信记得好生检查一番,莫要让她将消息传出。” 得意的笑容也转到少年脸上,他目送着老男人离去,开心地摸摸鼻尖。 恰在此刻,一名影卫悄然来到他身侧,对他低声禀告道:“陛下口谕,陈娇仪的命需用陈家克扣军饷、私通胡人的账本来换,可陈国公府已经搜了个底朝天,并无此物。” 裴逸的笑容骤然消散,恍然大悟道:“原来这老男人方才那话的用意在此。” 少年的神情变得极其郁闷,又转身走向地牢。 林玉瓒悄无声息地扳回一局,但心情并未因此感到丝毫愉悦。 他闷不吭声地返回家中,就见到被祖母拐走的妻子正端着软嫩可口的糕点与茶水,前往厢房。 他轻唤一声:“婉娘,我归来了!” 婉娘眸色平淡地回望他一眼,便问道:“夫君,晴姐儿的生辰礼可拿回来了?后日便是晴姐儿的生辰,你若又像去岁一般,我可不依!” 林玉瓒:( ̄_, ̄ ),不是应该先对他嘘寒问暖一番! 老男人巴望着不按常理出牌的妻子,期盼她能关心自己一句。 然婉娘丢下这一句警告的话,便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向厢房。 不多时,厢房内就传出她的欢声笑意,以及不解的惊问。 “祖母说的可是真的?那男子为了传宗接代,真趁妻子熟睡,寻了好友过来借种!” “自然是真的,其实此事他媳妇也知晓,只是不说破罢了!” “啊?不是!” “” 林玉瓒:( ̄_ ̄|||),祖母每日都讲这些有的没的,真是有碍夫妻相处! 老男人无奈地将手拢入暖手笼中,独自站在院中,任由寒风拂过,感觉自己被冷落的心愈发凄凉。 而在女学之中的小以宁并不知晓她爹成了一孤家寡人,她左盼右盼,终于迎来了自己生辰之日的前夕。 与去岁恰逢旬假不同,今岁放假调整,正好是上学日,而放旬假却在她生辰之后那日。 因此,小娃喜提双休。 而王诚亦是早早请了假,顶着守门女子防备坏人的眼神,候在山门前,等待着外甥女放学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小娃捧着小盒子的身影便撞入他的眼帘,其身后还跟着除却赵雅秋衣外好几个婆子,且每个人手上皆捧着大大小小的礼盒。 老男人见此,不由得向山门迈了一步。 下一刻,两只手立刻挡在他的胸前。 与此同时,门口响起震耳的声音:“王林与狗不得进入女学,你亦如此!” 王诚: 老男人立马从怀里掏出两只金簪递了过去,讨好道:“劳烦两位姐姐行行好,我外甥女的东西太多,放我进去帮她拿个一两样!” 然而,令老男人未想到的是,守门的两名女子视黄金如粪土,甚至带点愤世嫉俗! 只见两人的目光齐齐掠过王诚手里的金簪,便扬起如出一辙的讥讽笑容。 “王大公子这是将我二人当做外头随意消遣的女子了?” “真是寡廉鲜耻道貌岸然之辈,有辱圣贤地!” 王诚手里的金簪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凝固。 整个山门处都弥漫起尴尬的氛围。 幸而此处的动静被耳聪目明的小以宁察觉,她连忙迈动小腿,快速跑过来,解除了王诚的囧境。 “大舅舅,晴姐儿来啦!”小娃举着小盒子高喊道,她身后的人也随之跑了起来。 王诚心里将守门女子骂了无数遍,悻悻地将金簪放回怀里,立马挤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蹲下身子。 “晴姐儿慢些,莫急!” 老男人见外甥女靠近,忙伸手接过小盒子,顺势将她抱入怀中,站起身。 小以宁激动地指向她身后,介绍道:“大舅舅,这些都是女学的大姐姐送晴姐儿的生辰礼。” 今日一早,玲珑院的院门就不断敲响,皆是给她送生辰礼之人。 此对小娃来说,又是一个全新的当郡主体验。 玲珑院门庭若市的情景,她还是头一次见。更让她震惊的是,女学中人的消息灵通度,竟知晓她今日要请假,将生辰礼提前一日送来。 王诚淡淡瞥了一眼那些生辰礼,说道:“晴姐儿记得让赵嬷嬷登记在册,以后也好回礼!” 被人提醒突然多了无数人情往来,收礼收到手软的小以宁,笑容骤然消散,嘟着嘴,乖巧道:“大舅舅放心,赵嬷嬷与秋衣都记好啦1!” 王诚满意颔首,抱着小娃,带着礼盒队伍,浩浩荡荡地下了山。 而在这时,两个怼人的女子,又恢复往日的恭敬模样,恭送着小以宁离开。 小娃趴在老男人肩头,看着身后的生辰礼队伍,又将郁闷抛至脑后,再次兴致勃勃起来,对着老男人絮絮叨叨道:“大舅舅,晴姐儿的同窗姐姐们也送了我不少好玩的玩意儿!” “刘姐姐还送了一纸承诺,说以后若是刘大人弹劾您,她会提前告知我哒!” 王诚脚下一顿,无语地瞥了外甥女一眼,再次叮嘱道:“刘小姐真是有心了,晴姐儿,记得后日给刘大人传个口信,让他下手轻点,别太严厉地责罚刘小姐。” 小以宁:(⊙o⊙),刘大人为何要打刘姐姐,她又怎么坑爹了? 第787章 别样生辰礼(*^▽^*)2 小以宁满脸不解地盯着王诚,期待他为自己解惑。 然而,老男人说完那一句便闭嘴不言,还露出一言难尽的吃屎表情,闷不吭声地抱着她快速下了山。 在“与世隔绝”的女学待了无数日的小以宁见此,表示她更好奇啦!!! 不过很快,她便把此事抛至脑后。 正如王诚所讲的那般,林玉瓒夫妇各自有事,并未过来接小娃,反而另两个意想不到之人出现在马车之中。 一上马车,她便见到多日未冒头的王滚滚毫无形象地躺在坐榻上,还翘起二郎腿在那晃荡。而她的老乡如贵公子一般,捧着暖手炉,眼含笑意地望着她。 小以宁:⊙w⊙,老乡也不角色扮演啦! 小娃顿时喜笑颜开,飞扑到少年怀里:“表叔,晴姐儿好想你啊!” 裴逸触碰了下她温热的小手,便将自己的手炉塞入她怀里:“天寒,晴姐儿快些取取暖。” 小以宁满心欢喜地接过,刚欲感谢,耳边便传来讨厌的声音。 王滚滚猛然起身,不忿道:“大佬,你是不是瞎,晴姐儿穿个跟球似的,哪还需要取暖?哪像我天寒地冻的,在外面摆摊算卦。结果那该死的林玉瓒,连城外十里八乡都送去了我的画像,还说我是个大骗子,把我抓起来送回去,还能得一钱银子赏钱。” 说着,他眼含憋屈泪水,仰天长叹:“苍天啊,来道天雷劈死他!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啊!” 话音刚落,他的小脑袋瓜子便挨了一记清脆的暴栗。 与此同时,天空一声巨响,一道紫雷轰然落下,恰好劈在他座位外侧的地面上,升起一道漆黑的焦烟。 阿大惊愕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握草,这雷还带转弯啊!” 王滚滚:=?( ?),不是,这也劈! 小以宁:(?д?; ),差点全车陪葬! 王、裴二人:( ̄ ̄) 小男娃尴尬地拉开车帘,偷偷瞥了一眼被雷电劈得焦黑的地面,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心虚解释道:“那什么,今日天气不好。” 两位长辈齐声呵斥:“闭嘴,王滚滚!” 王滚滚: 马车如逃命般迅速启程,转眼间便消失在路的尽头,只留下飞扬的尘土。 另一边,林家 林玉瓒面无表情地指挥着几个壮汉,将红布裹着的巨大物件抬起正房摆好。 婉娘站在他身侧,疑惑的上下打量,不免好奇询问:“夫君,你给晴姐儿备了什么生辰礼,怎这般大?” 老男人沉默片刻,最后抿嘴回道:“我给晴姐儿打了一张小床,省得她总是赖在这里,害得我都没处睡觉!” 言罢,他又命人将卧榻搬了出去。 婉娘见此情形,不知想到什么,娇颜泛起羞涩的红晕,送给夫君一个爱的小拳拳,嗔怪道:“你怎还跟孩子一般计较?也不怕人笑话!” 林玉瓒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哭笑不得,赶忙捂住疼痛的胸口,即无奈又宠溺地瞥向妻子:“自然要计较,不然婉娘怎会想起疼我这个夫君!” 老男人忆起这几日被妻子冷淡,倍感委屈,明明家中无人打扰,只多了一个祖母罢了。 婉娘被控诉,丝毫没有愧疚之感,她娇媚地瞧了夫君一眼,就从袖中取出几张画像,递了过去,柔声哄道:“明后日晴姐儿都在家,我们母女俩定会好好守着你!” 林玉瓒:o(一︿一+)o,碍事+1! 老男人无奈地接过画像,垂眸瞥了一眼,顿时诧异地望向妻子,便听她面带严肃地低声道:“这几日,祖母想起无数旧事,这是那日送婆婆去南僵之地的五个男人。” “我想着即便他们没办好差事,被他们主子知晓,还是能留的性命。不然怎么将婆婆寻回去,还在她与公公刚出现在燕京便知晓,从而夺了性命。” 此事,林玉瓒自然有所猜测,并且他已经知晓是何人要夺他性命,只是还有一团迷雾围绕在心头无法拨开,使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现下,老男人心下涌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暖意,面上也无比动容,他伸出手想捏上妻子的柔夷。 然恰在此刻,他心中没由来的突感异样,如背后长眼睛一般,赶紧侧身往旁边挪了一步。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道顶着冲天髻的小小身影与他擦身而过,如小牛犊般直直向前冲去,嘴里还叫嚣着:“林玉瓒,我与你势不两立!” 林玉瓒: 前方毫无阻挡,那小小身影不出所料地冲了几步,便猛地向前扑去,摔了个狗啃泥。 婉娘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将那身影从地上扶起:“滚滚,你没事!” 王滚滚翻过身,手捂着磕出血的下巴,无比凄惨地扑到婉娘怀里,“小姑姑,小姑夫欺负我,哇哇哇” 林玉瓒:(艹皿艹 ) 老男人眼角不悦地猛抽一下,刚欲上前将这脏兮兮的臭小子扯开,手边又传来一道软嫩,阻止他愤怒的脚步。 他垂眸望去,便见女儿正用小手努力扒开自己的手掌,企图拿走他手里的画像。 林玉瓒:(▼へ▼メ) 就在这时,他身后还传来不嫌事大的声音。 “表哥,滚滚说你断了他财路,是杀他父母的仇人。” 老男人闻声回首,便对上裴逸戏谑的眼神。 紧接着,他耳边又响起老对头指责声。 “顺安,此事你确实做得过分了些。滚滚爱玩,就让他玩便是,何至于让他像过街老鼠一样,四处躲藏,还三番五次如犯人般被人押送到你面前。” 王滚滚=过街老鼠 小男娃听到此言,立刻不乐意地嚎啕大哭起来。 原本安静祥和的林家,瞬间喧闹起来。 林玉瓒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接一根地跳起,俨然已到忍耐极限。 只是闹剧还在加码,郑氏听到动静,拄着拐杖匆匆从厢房走出,见到哭闹的小男娃,立即脚步如飞来至他面前,并老眼昏花地问了一句:“虎哥儿,你咋啦!” 王滚滚: 但随即,郑氏便看清王滚滚的长相,不由惊呼一声:“这孩子怎和瓒哥儿小时长得一模一样!” 众人: 林玉瓒:(╬▔皿▔)╯,真是够了,到底能不能让他好好活了!!! 第788章 各怀心思 郑氏的话甫一落地,林家陷入诡异的寂静。 林玉瓒彻底黑了脸。 王滚滚的哭声亦是戛然而止。 但不过几息的功夫,众人便回过神来,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你这个老眼昏花的老太婆,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可能像林玉瓒。” “祖母,您记错了,我与滚滚无一处相似。” 话音未落,一大一小互看不顺眼的视线在空中狠狠撞上,擦出火花与闪电。 林玉瓒也不再耽搁,撸起袖子上前,不由分说地将王滚滚从妻子怀里扯开,夹在腋下,带离众人的视野。 小以宁蹙起眉头,注视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狐疑道:“滚滚真的和爹长得像吗?” 王诚眉头紧锁,低声回道:“大舅舅不记得了,不过你姥姥姥爷都说过,滚滚与你爹小时候有几分相像,且有亲近之感。不然他们也不会起意,收留来历不明的滚滚与张有钱。” 小以宁:⊙▽⊙,原来真的像啊! 小娃转头望向身后两位长辈,只见老乡也如自己一般满脸疑惑,可大舅舅却望着她爹的背影,陷入沉思之中。 她也顺着老男人的视线,重新望向她爹快步离去的背影,陷入深深的困惑。 恰在这时,王滚滚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玉瓒你就认命,我就是你林家老祖宗!” “给我闭嘴!” “你这个不孝子孙,啊呜……” 小以宁:……,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 林家因王滚滚的哭喊声,再次陷入喧闹,直到夜幕降临,才恢复平静。 婉娘将女儿生辰之日要穿的新衣放置一边,转头瞧向伫立在床边生闷气的夫君,不禁莞尔一笑。 “瓒哥莫气了,滚滚只是喜欢胡言乱语罢了,他不是已经知错,保证往后绝不妄言了。” 林玉瓒垂着眼眸,端详着女儿的睡颜,听到妻子的劝慰,不以为意地回复道:“他不是知错,是被揍怕了。” 婉娘闻言一噎,无奈强调道:“夫君……我瞧得出来滚滚是真的知错了,你信我!” 林玉瓒侧眸瞥了她一眼,叹息妥协:“好,待下次他再胡言乱语,我再训斥他。”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熟睡的女儿往里面挪去。 与此同时,婉娘的话语从背后传来。 “我娘常说晴姐儿长的像我,但我瞧着晴姐儿有五六分肖婆婆,前几日我问祖母,她也这般觉得,她说晴姐儿三分似我,两分似你,五分似婆婆,往后定是个名冠燕京的大美人。” 林玉瓒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平静,语气淡然地说道:“婉娘,世上相似之人不计其数,更何况孩童越小,相貌越难以分辨” 话未说完,婉娘便急急打断道:“我自然知晓,不过之前瞧着滚滚,总是能想起瓒哥小时候的事,上次陈国公说你俩长得像,我未放在心上,今日祖母又说,瓒哥你说” “婉娘……” 林玉瓒不悦地截断话头,站起身直视着妻子。 婉娘在他洞悉的目光下,仿若无所遁形,不自在地笑了下,低语道:“瓒哥既然不喜我提滚滚,我不提便是。” 她眼眸低垂,掩下眼中的低落。 林玉瓒见此一幕,心中不忍,但还是态度强硬道:“婉娘,你喜欢滚滚,我不拦着。可你若觉得他可怜,想劝我同意让他入家门,那绝无可能! ” 听到此言,婉娘不由瞧向床上的女儿,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夫君却抢了她一步。 “这世上,我可以认任何人做义子,唯独王滚滚不行,你莫忘了,我们初见他时,他说了何妖言。” 话音刚落,婉娘便着急辩解道:“可他如今对晴姐儿可好啦,见晴姐儿出事比我都还要担忧。夫君,滚滚还是个孩子,当初只是不懂事!” 林玉瓒却愤怒地反驳道:“王滚滚从来都不是孩子!” 随即,他似察觉自己语气过重,别过眼,心累地长叹一声:“婉娘早些歇息,明日虽只是自家人庆贺晴姐儿生辰,但燕京之中送她生辰礼的人家定不会少,需忙碌一整日。” 话毕,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正房,连身后传来妻子幽怨的话,都未让他的脚步有丝毫停顿。 婉娘生着闷气坐到床边,瞪了一眼那“无情无义”的背影,对熟睡的女儿吐槽:“你爹就是嘴硬,他明明也很在意滚滚,生怕他出事!” 正房的烛火黯淡下来,而书房却灯火通明。 林玉瓒与王诚相对无言地坐着,且都眉头紧蹙,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之中。 良久,王诚终于打破沉默,不解开口:“当初我亲自查看过,那孩子生机断绝,绝无活着的可能。” 这没头没尾的话一出,林玉瓒的脑海中浮现出许久未去触碰的痛苦往事。 那时,他被县令关入牢中,幸得岳父疏通关系,才得以获准几日宽限,准他将婉娘安葬之后,再返回牢中。 然而,当他被大伯接回家中之时,诡异的事却发生,婉娘停尸一夜,原本高隆的肚子干扁,而她的腿边多了一个婴孩。 见此情景,他彻底疯魔,那死活不肯出来的孩子,却在生母生机断绝后,降临人世。 若非当时被人拼命拦着,他怕是将那婴孩从棺椁中取出,扔到山上让野兽分食。 林玉瓒闭上眼睛,将痛苦的回忆再次掩埋,冷笑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王滚滚既然敢找上门,他必有万全的准备,与我长得像并不奇怪。” 王诚侧眸斜睨他一眼,没再言语,只是回想起上一世遇见王滚滚时的模样,虽比现今大了好几岁,但依旧能在他身上瞧出老对头的影子。 他深深长叹一声,百思不得其解。 而在一墙之隔的王家 王滚滚正趴在床上骂骂咧咧,“这该死的林玉瓒,每次都下手那么狠!等我长大一些,非要让他好看!” “癫婆啊,你还是少惹这个林玉瓒。别忘了,前几次,你都只和他见过两面,他就派人追杀。这次算是好的了,只是揍了你几顿,还肯养着你!” 张有钱咧着嘴,露出一颗门牙,好心提醒道。“难得过了几天安稳日子,我可不想再像过街老鼠一样,被林玉瓒追杀,到处躲藏!” 第789章 老乡懂老乡 王滚滚听到张有钱的话,立即不顾疼痛从床上弹起。 他愤愤不平地啐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若不是他捣乱,我说不定早就找出对付冷梦绾的方法了。” 张有钱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句:“癫婆,你每次都这么说!可就算林玉瓒忙于其他,无暇顾及你,也没见你想出法子。” 听到此言,王滚滚顿感委屈:“癫公,你到底站哪边,咱俩才是一国的!” “我站天边!你瞧你这次不管冷梦绾,她反而蹦跶不起来了!”张有钱悠悠回应。 王滚滚: 小娃一时语塞,被老搭档怼得无话可说。 王家也慢慢沉寂下来。 夙夜漫长,月光在窗外静静流淌,裴逸将精神力在王、林两家流转了几圈后,缓缓收回,闭目养神,沉沉入睡。 翌日清晨,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缓缓照亮正房。小以宁便被外头熟悉的说话声唤醒。 只听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小姐,乐安郡主的府邸已落成,随时都可以入住。陛下也派了宫人过去候着,您瞧何时让乐安郡主搬过去,也不枉陛下一片心意啊。” 婉娘不舍回道:“这晴姐儿还小,我实在舍不得让她一人住那么大的院子。劳烦裴公公与我表舅舅说一声,待她再大些,能自己打理事务时,再让她搬过去,这样我也能更放心些。” 话音刚落,另一道声音便响起,驳了婉娘的话。 “我与婉娘还活着,断没有让孩子分府另过的道理。劳烦裴公公与陛下回禀,待晴姐儿成家后再搬到郡主府。” 裴大福原本对着婉娘的笑脸瞬间消散,斜睨向说话之人,他不悦地撇撇嘴,刚欲说话,耳畔便传来小娃热忱的呼唤。 “裴爷爷” 小以宁披着小斗篷,趿拉着绣鞋,毫无形象地跑出屋外。 随即,她便两眼放光地望向裴大福身后的无数盘精美小玩意,丝毫未觉她爹的黑脸,双手一合,奶声奶气地明知故问道:“裴爷爷,这些都是舅爷爷送给晴姐儿的吗?” 裴大福立刻绽放菊花一般的笑颜,颔首回答:“这些自然是陛下赐给郡主的,不过这些都是小头,还有大头呢!” 他笑眯眯地对小娃诱惑道:“郡主的府邸也已完工,陛下可是从私库里拨了不少稀奇玩意在您的府邸里呢。” 小娃也如他所愿,眼冒渴望的星光。 然而,就在她要兴奋欢呼时,便有一只大手捂住了嘴,阻止她说话。 裴大福:…… 林玉瓒将女儿抱起,不咸不淡地帮她回复:“草民替女儿谢过陛下厚爱!” 裴大福嫌弃地睨了他一眼,随即又对小娃堆起笑脸。 “郡主千万不可辜负陛下的一片心意,早些搬家,莫学某些人啊,死要面子活受罪!陛下还等着老奴回禀,老奴先回宫了!” 言罢,老太监对着老男人重重“哼”了一声,招呼着人将生辰礼放下,带着一众小太监们头也不回地离开,连便宜儿子向他问好,也未搭理。 裴逸望了他便宜老爹气恼的背影片刻,便收回目光,向小娃走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精致的大盒子。 小以宁的双眼再次骤亮,扒开她爹坏事的大手,探出身子想去接。 少年被小娃的举动逗笑,帮她打开盒子。 刹那间,微暖的阳光照射到盒子内,反射的金光瞬间亮瞎小娃的眼。 小以宁:?ˋ?( ′? ? `? )?ˊ?,老乡果然懂她! 裴逸微微一笑,将盒子合上,递给一旁惊呆的婉娘:“表嫂,此乃我给晴姐儿的一套金手指,给她把玩!” 婉娘不好意思地接过:“这……阿逸你也太破费了,竟打了15个金手指给晴姐儿。” “娘,是16个金手指。”小以宁眉眼弯弯纠正道。 接着,她捧起阳光灿烂的小脸,感叹道:“晴姐儿好幸福呀!舅爷爷和表叔都对晴姐儿好好哦!” 此话刚落,她耳边便传来林玉瓒对她的无语吐槽:“眼皮子这般浅,也不怕惹人笑话。” 空气中悄然弥漫起来自老父亲的淡淡醋意。 小以宁立即化身为“贴心小棉袄”,对老男人哄道:“爹,常言道子不嫌家贫,即便爹不给晴姐儿准备生辰礼,晴姐儿也绝不会嫌弃爹哒!” 林玉瓒:(  ̄︿ ̄),这个不孝女! 婉娘被女儿的话逗得忍俊不禁,“晴姐儿,你爹早就备下你的生辰礼,就在屏风后放着呢!” 小以宁闻言,连忙转头向屏风后望去,就见到一个被红布盖着大物件。 那神神秘秘的模样,顿时勾起她探索一番的冲动,立马挣扎起来,欲下地去揭开那红布,却被她爹牢牢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林玉瓒似被女儿迫不及待的模样取悦到,失笑地摇摇头,按下她,难得慈爱地说道:“晴姐儿乖,待今夜,爹再带你揭开这红布。” 小以宁:→_→,送个礼,还要挑时辰,真是没有一点期待感! 小娃暗自嘀咕一句,面上依旧乖巧地点点头。 老男人亦是满意女儿的表现,将她抱回屋中洗漱打扮。 而裴大福的到来如开启全燕京送礼模式似的,他刚离去,便有各府的管事带着给小娃的生辰礼,络绎不绝地到来。 此景,林玉瓒夫妇早有预料,也有应对之策。 只是未料想到是,他俩的女儿每听一次送礼通报,便管不住腿的往外跑,一定要见过别人的礼才心满意足的归来。 待小以宁第三次跑至院中看生辰礼时,她爹娘终于忍无可忍,男女搭配地训了她一顿,随即命赵雅带着所有礼去郡主府,并立了个牌子在门口广而告之:送礼请去郡主府。 林家也总算恢复往日的平静。 小娃瞅着院子被搬空,无比失落地坐在堂屋门口的阶梯上,撑着小下巴,蔫哒哒道:“晴姐儿的快乐飞走啦,爹娘坏!” 被控诉的那对“坏”爹娘对视一眼,不由失笑地摇摇头,相继无奈地叹了口气。 林玉瓒将女儿的长寿面摆好,便欲上前哄上一哄。 谁料,还未等他开口,不远处就响起令他不快的声音。 “晴姐儿,你今晚就能见到那些礼物了,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小以宁循声望去,就见王滚滚捧了个木雕向她走了过来。 她的目光瞬间在木雕上定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身子都不由自主地站起。 王滚滚此时已经走到她面前,将木雕转了转,放入她怀里:“给你,摩天轮,这可是我费了好多功夫做哒!” “摩天轮?” 小以宁瞧见这久违的现代物品,眼中不禁泛起感动的泪花。 果然懂她的唯有老乡,哪怕不能相认,也知晓她心心念念的是什么。 第790章 ????乌鸦嘴再现 小以宁摸着摩天轮,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拨动着,尽管工艺略显粗糙,但它依然能够缓缓转动,可见制作时的用心良苦。 她暂时放下心中芥蒂,由衷地对王滚滚表示感谢:“谢谢你啊,滚滚!” 王滚滚咧嘴一笑,十分臭屁地仰起头,打算好好吹嘘一番自己的不易。 谁知,冷不丁撞进林玉瓒那深邃如墨的眸子,他心里\"咯噔\"一跳,顷刻间,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眼神,他再熟悉不过,早在许久之前便已见过无数次,皆是在此人派人追杀他之时。 小男娃咽了下口水,重新瞧向小女娃,把到了嘴边的话全咽了回去,憋屈地回应:“那什么,你喜欢就好!” 与此同时,林玉瓒收回目光,将女儿手里的怪异木雕拿走,淡淡提醒道:“过来吃面!” \"滚滚也来!\" 堂厅里的婉娘亦是笑着招手,\"你小姑父给晴姐儿煮了长寿面,你也过来吃一碗,沾沾喜气。” 林玉瓒将女儿牵开,冷淡的眸光轻轻扫过王滚滚,煞风景地说道:“婉娘莫要说此话,儿生日,母难日,何来喜气可言。” 婉娘听到此言,嗔怪地瞪他一眼,“瓒哥在胡说什么呢?今日晴姐儿便是四岁了,别在孩子们面前摆脸色。” 林玉瓒眸中的冰冷随着妻子的话语消散,转回头时已是温和模样,他摸了摸女儿的头叮嘱道:“待吃过长寿面后,去诸位长辈那请个安,他们都给晴姐儿备了红包,晴姐儿去讨个吉利。” 咦? 去岁,可没有这些事,今年咋加仪式了? 小以宁困惑地望着她爹,这才注意到堂厅中只有她爹娘与王滚滚,太奶与老乡都未出来吃早饭。 这时,婉娘也拿出自己准备的生辰礼,不过却是两份。 她将盒子打开,取出庇佑版平安锁挂在两小只身上,又对王滚滚说道:“滚滚,前几日姑姑问了你爷爷,他说忘了你生辰是何时,只记得你亦是在冬日里出生。等下,吃过长寿面之后,你与晴姐儿一道去请安,长辈们也为你准备了红包。” 王滚滚:Σ(⊙▽⊙\"a,我也有? 小男娃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女子,只见她对自己颔首确认,瞬间红了眼眶,但随即他伸出小手,做出招牌动作——捏手指。 不过片刻,他便如老男人一样,表情严肃说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小姑姑,待我与晴姐儿拿到红包,咱们便搬郡主府去。晚上搬家容易遗失贵重物品,说不定还会气得整晚睡不着!” 婉娘: 小以宁满是诧异地瞧着这个爱作死的老乡,这已经是他今日第二次说自己会去郡主府,方才说自己会去见自己的生辰礼,现下又说自己晚上会搬家。 此人可是典型的乌鸦嘴啊! 小娃心中隐隐涌出不安,打量着自己的小家,担忧地唤了声“爹” 林玉瓒也立即给她回应,摩挲着自己微痒的手指,呵斥道:“王滚滚,你又妖言惑众,还不快过来吃面!” 王滚滚悻悻地坐上桌,拿起筷子猛扒面条,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似在跟谁较劲般:“凶什么凶,不听小孩言,早晚有你后悔的!” 这一小插曲似并未被人放在心上,林玉瓒夫妇眼含慈爱地瞧着两小只吃完面,便示意他俩自行去两家长辈那领红包与生辰礼。 婉娘见两小只难得手牵手走进郑氏的厢房,这才浮现忧色,对夫君提醒道:“夫君,滚滚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准的!” 林玉瓒亦是眉头蹙起,他长叹一声,给了妻子一个安抚的眼神:“我本来就打算借今日,把家中的那些东西运出去,也不引人注目,大不了等下将其他贵重之物也移走,你莫担忧。” “不过怕是需忙碌一日,你在家看着些晴姐儿,莫要让她跟着滚滚胡说八道。” 他的目光便落到摩天轮上,语气不明道:“这个舶来品,我先拿回房里,你与晴姐儿说一声。” 言罢,老男人便起身,也不给婉娘反应,径直向正房走去。 婉娘疑惑地望着夫君离去的背影,低语道:“那是舶来品?这不是滚滚亲手做给晴姐儿的吗?” 另一边,两小只也在郑氏那成功得到第一份红包——十文。 郑氏继续延续着昨日的老眼昏花,眯起眼仔细地端详着两小只,她嘴里还感叹道:“若非婉娘生产之时,我也在外头守着,加之那稳婆是我多年的老友,我还真会以为婉娘生下的是一对双生子!” 话音刚落,她便听到两小只的齐声反驳:“太奶(老奶奶),我俩长得不像!” 郑氏: 老太顿感丢份,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两小只离开:“不像就不像,你们两个别在我眼前晃悠了,去别处玩去。” 两小只也没在此处待着的打算,互看一眼,便又牵手向外走去。 他们身后还传来郑氏的絮叨声。 “不行,还是得跟瓒哥儿提一嘴,这稳婆可得找个稳妥的,隔壁村就因为得罪人出过事,唉,作孽啊” 几乎同时,两小只皆脚下一顿,无比震惊地望着郑氏。 小以宁:(ΩДΩ),太奶为啥突然提这个,难道她爹这几日破戒了?她也要有弟弟妹妹了? 第791章 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发展 小以宁将这诡异的念头在脑袋里遛了一圈,便抛至脑后,继续向外走去。 然而,她的小手却被放开,身侧之人飞快地跑回郑氏跟前。 “老奶奶,稳婆如何害人的?” 只听王滚滚急切地问了一句,还向小以宁招呼道:“晴姐儿,你也过来听听啊,涨知识,李奶奶那里等下再去也不迟!” 郑氏: 小以宁:( ̄_ ̄|||),你分明是想吃瓜! 小女娃瞧了一眼还早的天色,也不受控制朝太奶走去。 不多时,厢房内便响起郑氏娓娓道来的说古声。 “你们这些小娃如今立得好,靠的是父母养的好。可要说顺顺当当降于世上,靠的是你们的娘,运道,还有稳婆。” “这稳婆可是有名堂的行当,行的虽是积德的好事,可难保有那黑心的,趁妇人生产的时候动手脚,让妇人多遭些罪,老婆子我就听过好几桩,且说那隔壁村的赵家妇就因稳婆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 两小只也如之前的婉娘那般,被郑氏知晓的奇葩瓜留在厢房之中,挪不动脚。 身为红包二站的裴逸等了些许时候,最终无语起身,遥望了一眼郑氏的厢房,便缓步朝王家走去。 此时,王家的堂厅已经整整齐齐,连在铁鹰卫任职的王林都特意赶了回来。 他手里把玩着厚薄不一的两个红包,目光时不时往门口瞟去。 王诚瞄了一眼弟弟手里的红包,蹙眉提醒道:“林子,把红包换成一样的银钱,外人可以厚此薄彼,若一家人也如此,难保会伤了和气。” 王林闻言,面上不由浮现讥笑:“哦?怎么说来,大哥是对爹娘有怨言了?毕竟……爹娘最疼的便是我!” 王诚不屑地勾勾嘴角,抬眸无奈地瞧向爹娘,随后“受伤”地垂眸。 李安禾夫妇:…… “王林,你又欺负你哥,王家这门,你还想不想进了!” “自古老大当家,你这个早就分府另过的逆子,能进门,也是爹看你大哥的面上。” 李安禾夫妇一人一句怼在王林脸上,他那刚恢复如初的脸霎时间青白交加。 他暗暗给大哥丢了个愤怒的眼神,便扬起憨憨笑容。 “爹,娘,我与大哥开玩笑的。” 说罢,王林便憋闷地调整起红包里的银两。 恰在此刻,一道脚步声传来,所有人都扬起慈爱笑脸,向门口望去,就见裴逸捧着手炉进来。 少年轻叹一声,说道:“王叔,李姨,莫等了,滚滚拉着晴姐儿听郑老太君说故事,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过来!” 众人: “这个滚滚,怎么总捣乱!爹,娘,我去将晴姐儿牵过来。” 王诚不悦地站起身,便欲向外走去。 李安禾莞尔一笑,开口阻止道:“不必了,郑老太君难得来一次燕京,让晴姐儿多陪陪她也好。反正今日爹娘都在家中,这红包和生辰礼,何时给都一样。” 话音一落,王林便立即附和:“就是,都是林玉瓒的馊主意,说什么,晴姐儿该学起大户人家的规矩,非得在这里等着晴姐儿。也就爹娘被他哄了去,若是我,定不会依着他那些繁文缛节,早就将晴姐儿带出去玩了,好好的日子陪什么老太婆!” 虽风韵犹存但也有半脚踏入老太婆行列的李安禾,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操起身侧的茶盏,便向二儿扔了过去。 “你个臭小子,是不是每次归来都要气你娘!” 王林:…… “娘,你发什么火,我说的是实话。这郑老太君明知道晴姐儿要过来,还留着她,分明是给咱们下马威!”王林着急辩驳道。 此刻已为之晚矣,王二升见妻子受了委屈,已经出手惩戒。 置身事外的两人瞧见这一幕,不由面面相觑,十分默契地选择视而不见。 王诚来到少年跟前,询问道:“顺安在移地窖里的东西?” 裴逸如实地点点头,顺带将王滚滚说的那些话提了一嘴,并替婉娘解释一句:“表嫂因滚滚的话忧愁于心,尚未发现晴姐儿还在郑老太君屋中。” 王诚理解地颔首,小声嘀咕:“滚滚此人诡异,你们又言他说的话十有八九应验,婉娘自然会慌了手脚。就是不知他与张有钱到底是何来历,找上顺安又有何目的。” 裴逸闻言,眉梢一扬,转过头瞧向被训的王林,突然开口:“林子哥,你与林滚滚是何时相遇的?” 林滚滚? 王诚诧异地看着少年,但随即他便听见更令他震惊的回答。 只见王林微微一愣,就不假思索地回道:“林滚滚是我刚至北城时遇见的,他说我将来会起兵造反,我便将他留下了。” 裴逸:?_?,早知如此,他便等无人时问了! 此言一出,王家上空便陷入诡异的寂静。 王二升拎起二儿的衣领,厉声质问:“滚滚每日都和爹娘在一块,你如何在北城遇见了他!” 再次失口的王林顿时惊慌不已,语无伦次地辩驳:“爹,我胡说的,我从未遇见过林滚滚,不,是王滚滚……” 王诚也连忙帮腔:“爹莫气,您也知晓林子如今爱开玩笑,再者那陈渡确有与逆贼来往的迹象,林子跟在他身侧,难免受他影响。” 王二升抬眸瞧向担忧的大儿,又回眸对上妻子复杂的眼神,终是松开了二儿。 他忍着气,瞪了王林一眼:“你每次回家都要搬弄是非,以后这个家,你少归,滚!” “爹,娘,儿知错了,儿再也不说谁的不是,也再也不胡说了!”王林急忙跪地认错。 然回应他的,只有爹娘头也不回的背影,与大哥的呼唤。 “林子,婉娘与顺安正忙着,你与我一道带带晴姐儿。” 王林转头望向身后等候的两人,徐徐起身,耷拉着脑袋走了过去。 这时,裴逸又耐不住心中好奇,小声问道:“那林子哥……在梦中可造反成功了?” 王林瞟了少年一眼,心中虽恨他坑自己,但此刻已没了心情计较。 他直接破罐子破摔,冷笑一声:“自然,那对狗男女竟还拿安平母子威胁于我,我直接将他俩射杀,屠尽晟氏与冷氏全族,还与晟氏祖庙同归于尽!真是大快人心,呵呵呵……” 裴逸:(?_?),此人竟还成功了,真是离谱! 王诚则听出里头蹊跷,忙追问:“这安平郡主母子与你……他俩可还活着?” 王林目露怪异地瞥了他一眼,“你问安平作甚?她还没咱娘长的好看!” 王诚:(▼へ▼メ),这个憨货! 老男人差点负气离去,便听他二弟愤恨回复:“这朱蓁蓁,连我死都不肯放过我,竟最后与我一道葬身火海。” 王诚:…… 第792章 林玉瓒:*(  ̄皿 ̄)/# 王林的回答,让身侧的两人久久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王、裴二人才消化完此人的话,心情复杂地对视一眼,便默契地将此事揭过。 “林子哥的梦还真是离奇,啥都有!”裴逸打着哈哈,率先迈步向前。 王诚则拍拍傻弟弟的肩膀,长长叹息一声,唏嘘道:“安平郡主会遇着你也是可怜!” 王林: 三人穿过侧门,林玉瓒恰好从旁经过,身影瞬间撞入眼帘。 四人的目光也如心有灵犀一般,在空中交汇。 紧接着,这从王家过来的三人便似说好那般,向林玉瓒走去。汇合后,又朝地窖前行。 就在这时,婉娘总算发现在郑氏厢房内耽搁的两小只,她诧异地看着他俩,“滚滚,晴姐儿,你俩怎还在这打扰太奶清净!” 两小只如梦初醒般,终于忆起自己还有正事未干,连忙手牵手,逃似般跑了出去。 婉娘见状,无奈地摇摇头,对着郑氏歉意一笑,打算去追两小只。 恰在此刻,郑氏的声音在屋内传来:“婉娘啊,过来,我有事叮嘱你。瓒哥儿整日忙着,会有疏忽!” 婉娘望了一眼跑进裴逸房间的两小只,应了声,转身走进厢房。 而见到房间内空空如也的两小只,顿时傻了眼。 红包-1 两人面面相觑,似意识到什么,立刻转身朝着王家飞奔而去。 然令两小只始料未及的是,每个房间都空无一人,连院中里都无半个人影。 红包-n 仿若错失几个忆的两小只,彻底呆若木鸡,伫立在王家院中,不知所措。 小以宁只觉悲从中来,泪眼婆娑地哽咽道:“都怪滚滚,非要听太奶讲故事,晴姐儿的快乐都没啦!” 王滚滚瘪了瘪嘴,亦是难以接受:“都怪晴姐儿,非拉着老奶奶问东问西,我的银子都跑啦,我都被林玉瓒害得有一个月未挣到银子啦!” 两小只悲伤的目光又一次对上,泪水汹涌而出。 刹那间,王家的上空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哭声。 端坐在屋顶上散心的李安禾夫妇心中猛地一颤,连忙向下张望,就见两小只可怜兮兮地站在院中抹着眼泪。 在林家的年轻一辈也被小娃惊天动地的哭声所惊动,赶忙前往王家查看情况。 然而,他们尚未靠近,就已听见王二升怒不可遏的斥责声:“这群臭小子,只顾着自己的事情,竟连孩子都不顾了!” 四个男子踏入侧门的脚一僵,又默默地退了回来。 紧接着,李安禾的骂声也传了过来:“这婉娘也是没个娘样,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 婉娘的表情顷刻间凝固,顿感委屈,下意识地望向同病相怜的四人。 此时此刻,深知惹毛大家长的五人,心中皆划过两个大字:“要完” 王诚将侧门关上,轻咳一声,尴尬道:“方才林子惹了爹娘不快,刚好让晴姐儿与滚滚陪爹娘消消气!” 此话刚落,侧门那头便传来下人急匆匆的禀报声:“大爷,郡主与将军带着小主子与滚滚少爷出去散心了。郡主说,让您好好管教弟弟妹妹,若有下次,您便去寻个会教人的媳妇帮您管!” 王诚:(@_@;),终是我一人扛下了所有! 被掐住命脉的老男人闭了闭眼,无奈地扫了一眼弟弟妹妹,刚要开口,那头下人的声音再次传来。 “将军还说,姑爷若无人可用,又缺银钱,尽管向他开口,不要累着小姐与小主子。” 林玉瓒:?_?,我好难,还被岳父看不起! 被施压的两个老男人相视苦笑。 唯一未被点名的裴逸提醒道:“滚滚说晴姐儿会搬到郡主府,也不知李姨会不会也要搬?” 他仰头望着墙壁,两家只有一墙之隔,需做最坏的打算。 这一刻,所有人皆因王滚滚的话染上了愁绪。 王诚发出长长的叹息,给此事提前下了一个定论:“说到底,还是因为顺安的仇人太多,给我们惹了诸多麻烦!” 林玉瓒:(╬▔皿▔)╯,毁灭,何事都是我的锅! 与此同时,金銮殿内的朝会也已结束,文武百官纷纷散去。 裴大福穿过如潮的官员人流,匆匆朝金銮殿内瞥了一眼,见主子已然不在,又急忙调转方向,朝着偏殿快步走去。 偏殿内,帝王正在小太监的伺候下,褪下繁琐的皇袍,见裴大福归来,便沉声问道:“如何了?” 裴大福赶忙躬身上前,禀报道:“如陛下所料,林玉瓒不愿搬去郡主府,不过奴快到宫门口,又听人来报,林玉瓒不知为何在偷偷将家中之物移到了郡主府。” 晟景琛闻言,斜睨向他,浅勾起嘴角,“不知为何?” 裴大福眉眼低垂,讪笑着回应:“陛下,您不是见林玉瓒完成了万寿图,就将影卫撤了!” 帝王收回目光,冷声下令:“既如此,那便让影卫回去继续盯着,这林玉瓒诡计多端,对朕也毫无恭敬之心。” 裴大福低头应是,迅速退了下去。 小剧场 林玉瓒:“66大人,你与林某已毫无瓜葛,此次过来又是为何?” 66从腰间掏出一本新册子,在他面前晃了晃。 《林玉瓒语录探查》七个大字,立时映入他眼帘。 林玉瓒: 66:“皇上口谕,林玉瓒言语不敬,需时刻记录,以正视听。” 林玉瓒:╰(艹皿艹 ),这个糟老头就是不想让他好过!!! 66:林玉瓒,不敬,待定! 第793章 乌鸦嘴的威力再现(1) 这一日,西巷道内车水马龙,载着贺礼的马车络绎不绝地驶向权贵云集的南巷道。 频繁的动静惹得家家户户都派人出来查看,无形之中,乐安郡主的生辰贺礼又加了无数,连整个燕京的百姓都知她乃今日生辰。 一时间,大街小巷皆是她的传说。 “这乐安郡主运道真是好,仗着嘉禾郡主与陛下的情分,倒是水涨船高了。” “如今才不过四岁,便蒙受圣眷,以后怕是了不得了。” “而且凑巧得很,郡主府昨日刚刚收拾妥当,今日恰逢生辰又搬府,可谓喜上加喜。” 这番话刚好被运输贺礼的随从听见,他立马高声回道:“这位大哥可想错了,这乐安郡主的父亲不同意乐安郡主分府另过,只是让我等将贺礼呈他过目后,直接送入郡主府库房罢了。” 此言一出,周遭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顿时哗然,但随即便有人反应过来。 “听闻乐安郡主的父亲在云飞书院读书,还是个秀才,确实有些傲骨。” “啥傲骨啊,分明就是迂腐,跟着闺女吃香的喝辣的,这多好的事,多少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他竟还装上了!” “这位仁兄此言差矣……” “依我看,他就是不知好歹……” 吃瓜群众议论纷纷,从乐安郡主的生辰贺礼转到了礼教与现实的激烈辩论上,形成了截然不同的两派,一派是对林玉瓒品性的敬佩,另一派则是对他的鄙夷。 在燕京某处的茶楼之人,算得上是小以宁老熟人的面具男——冷卿尹,正凭栏俯瞰着那如游龙般穿梭闹事的车队。 他静静地倾听着下方的各种言论。他深邃的目光微微闪烁,似有万千思绪在其中涌动。 不多时,一人悄然走至他的身侧。 冷卿尹轻轻侧眸,低问道:“夫人今日有何动静?” “主子,夫人今日无异,与往常一样,赏花喝茶听曲。”那人恭敬回道。 冷卿尹不以为意地收回目光,继续沉声问道:“事查的如何?” “属下无能,目前只查证到半年前悦来客栈卢庭风遇袭事件是夫人幕后主使,而乐安郡主被刺杀一事与她无关。其余的,属下还在深入调查中。”那人再次回禀。 冷卿尹对此回答并不满意,他蹙起眉头,再次瞧向那人,便又听他道:“主子,宋世子至今了无踪迹,宣平侯请您过府,商讨此事。” 他闻言沉默片刻,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颔首离开茶楼,消失在人流之中。 贺礼车队依然络绎不绝,甚至有增加的趋势,让围观群众惊叹不已。 直到李安禾夫妇带着满耳的流言蜚语,和两个孩子出游归来,街上的奇观才平息。 王滚滚多日来在林玉瓒受得委屈也在流言中抚平,喜笑颜开地对小以宁道:“晴姐儿,今日街上无数人说你爹!你爹知晓估计要气死!” 小以宁瞥了这个幸灾乐祸一眼,撇撇嘴:“放心,滚滚!爹若听见你笑他,他肯定又揍你一顿!” 王滚滚: “哼,你爹就会欺负小孩子,等着瞧,晴姐儿,他肯定会吃大亏。”小男娃再次展现乌鸦嘴技能,斩钉截铁地说道。 小以宁暗自翻了个白眼,若不是她怕被王滚滚牵连被雷劈,非得问一下今晚她家到底会出啥事。 不过,她还是“好心”提醒一句:“我爹吃亏也不忘揍你!” 王滚滚:( ̄ ̄) 两小只四目相对,旧仇新恨再次涌上心头,眼见的又要对上。 恰在此刻,王二升掀开车帘,一手一个小娃,将他们提溜出马车,嘴里还吐槽道:“哎呀,闹腾一日都不消停。枝枝,被吵烦了!” 两小只:…… 李安禾顺势下了马车,嗔怪地瞪了一眼夫君,“哪有你这样抱孩子的,还不快将滚滚与晴姐儿放地上。” 两小只:→_→,睁眼说瞎话,这分明是拎小鸡! 话音刚落,两只“小鸡”便安全落地,牵起小手,对两个大人乖巧一笑,便头也不回地跑进林家大门。 李安禾叹息着来到夫君身侧,低声道:“前些日子,瓒子多次遇袭,今日他将家中物件移走,心中怕是有所猜测。” 白日里,他们带着两小只路过贺礼队伍时,便察觉到异常,只是当着孩子面不好显露。 王二升抿着嘴,回应:“这孩子也不知像谁,心思深沉,什么都藏着不说。罢了,咱们帮福顺弟与弟妹看着点,待他吃亏时,帮他一把就是。” 听到此言,李安禾便忆起方才王滚滚的话,不免忧愁起来:“只能如此了,到底是女婿,帮太多,瓒子心中难免自挫。” 受王滚滚乌鸦嘴影响的人+2 此时,年轻一辈并不知大家长已猜出家中异常,他们忙碌一日,皆在林家堂厅喝茶歇息。 听到熟悉的轻巧脚步声,众人的眉眼都舒展开来。 王氏兄弟与裴逸更是拿出自己为两小只的红包,准备继续着白日的仪式。 然而,随着脚步临近,三人便见到小以宁与王滚滚牵着的小手骤然放开,随后对视一眼,眸中同时闪过一道精光,便如说好一般,争先恐后地向林玉瓒冲去,其中一人还放出狂妄的笑声。 “啊哈哈哈林玉瓒,你的名声在燕京臭啦!外头的人都在说你不知好歹,吃软饭都吃不明白!” “爹,大家都说您沽名钓誉,不懂变通, 是个傻子!” 众人: 林玉瓒:(?? ?),真是一刻都不知消停! 老男人忍无可忍,终是破了给自己立下的规矩——不揍寿星。 林家的上空再次因两小只归来喧闹起来,哭啼不歇,连向长辈讨(吉利)红包的活动,都被林玉瓒强制叫停。 第794章 乌鸦嘴的威力再现(2) 夜色渐深,王、林两家似又回到往日的平静。 林玉瓒独自坐在桌旁,心中兀自生着闷气。 而罪魁祸首之一则穿着厚实的里衣,躺在床上熟睡,她手上还捏着失而复得的红包。 不多时,婉娘款步走了进来,小心翼翼抽走女儿手里的红包,转头望向夫君。 见他依旧闷不吭声,瞧向别处。她心中无奈,轻声道:“夫君,外头流言纷纷,方才我去问了爹娘,晴姐儿耳朵都听出茧了,还与他人置了气,才会一归来与你说那些话,你莫气她。” “我怎会与稚子计较!”林玉瓒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婉娘抬眸望向屏风后头的生辰礼,上面的红布纹丝未动,嘟囔道:“你又骗人,若不计较,怎不让晴姐儿瞧你准备的生辰礼。睡前她偷偷看了你好几次,你都无动于衷。” 林玉瓒心里轻轻一哂,目光也落在那耗费不少心血的物件上,辩解道:“晴姐儿这性子,见了定会欢喜得今夜不睡,明日再瞧也一样。” 面对闹别扭的夫君,婉娘心累地叹息一声,不再揪着此事不放。 她将手伸入袖中,随着零星的轻微脆响,正版的平安锁被放置桌上。 林玉瓒闻声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平安锁上,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不由将它握在手中摩挲。 不过片刻,他便放回桌上,对妻子叮嘱道:“你将此物收好,待所有事结束,再给晴姐儿戴。” 婉娘莞尔一笑,又将平安锁妥帖放好:“还是等她大些,如今还是爱磕磕碰碰的年纪,若是如上次一般碎了,你要心疼。” 林玉瓒失笑地回望她:“碎了亦是我娘地下有灵,帮晴姐儿挡灾了,何来心疼!” 言罢,他面上泛起愧疚,伸手握住妻子的柔夷,自责道:“没想到,我的身世会引出诸多灾祸,还要累你与晴姐儿和我一道受苦。那人几次三番杀我未果,必定会狗急跳墙,今夜便是斩草除根的最佳时机。” 婉娘担忧地回握,坐至夫君身侧,宽慰道:“夫君,不过是那些人怕你为公公婆婆报仇,做贼心虚罢了,怎跟你的身世有关,你自始至终都是公公唯一的孩子,祖母也常说你读书的天赋与公公一样。” 这没头没尾的对话,让隐匿在横梁上的两名影卫听得云里雾里。 66:→_→,我刚上岗,此二人在说什么? 13:←_←,不在我职责范围,不管! 而下方的对话再次转了调。 林玉瓒喉间溢出一声冷笑,带着彻骨的寒意:“今夜过后,刺杀我之人必会痛不欲生!” 两懵逼影卫:,怎有一种被利用之感! 66借着夜色,再次拿出《林玉瓒语录探查》,补上一句:林玉瓒有报复之举,其心难测,不敬待定。 而下方的林玉瓒仿若未听见这明显的声音,径直走到烛火前,将其熄灭。 夫妻俩缓缓相依,沉默不语地坐在昏暗之中,似在等待什么。 夜已过半,万籁俱寂,王、林两家的烛火早已熄了大半,只剩院落里两三盏灯笼,在风里摇曳。 月色朦胧下,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靠近,轻盈落到王、林两家正房的屋顶之上,掀开一瓦,白色的迷烟便顺着缝隙悠悠飘下。 几乎同时,院落四周悄然弥漫起浓烟,带着焦糊味一点点吞噬着院落。 紧接着,轻微的爆裂声响起,两道火光冲上天际,刹那间,照亮整条巷道。 离得近的人家便刺鼻的味道惊醒,一声又一声的惊呼随之响起。 “走水啦,乐安郡主家走水啦!” “嘉禾郡主家也走水啦!” “快,快,救火……” “……” 屋顶上的黑衣人见此,对视一眼,互相示意后,正准备退去。 恰在此刻,异变突起,脚下的瓦片突然“咔嚓”碎裂。两道影卫从下方猛地冲出,当即便要了两人性命。 其余人也跌落正房之中,一道寒光在月下闪过,又有一人身子瞬间分成两半,喷射出一大片鲜血。 婉娘手持一把大刀横在床榻面前,厉喝一声:“伤我夫君者,死!” 林玉瓒捂着女儿的口鼻,慌忙掀开床帘,急切呼唤道:“阿三姑娘,快带晴姐儿去郡主府,那里有人接应。” 13身形一转返回下方,从他手里接过刚惊醒还在状况外的小娃,足尖一点,身影如鬼魅般迅速融入夜幕。 黑衣人也在懵逼中反应过来中了计,急忙往天空中发射求援信号箭。 为首之人亮出长剑,发狠叫嚣:“主子有令,王、林两家不留一人,杀……” 话音未落,此人便脑子一歪倒地,没了生机。 他们身后又出现一名影卫,正是66。 66翻着白眼说道:“皇上有令,林玉瓒,不可杀。” 这时,王林也持着长枪,踢开房门,大喝道:“伤我妹妹者,死!” 黑衣人:…… 而另一边,裴逸捆着王滚滚,出现王家院落。 他回头瞧了一眼已经在收拾黑衣人的王家父子,无奈道:“去护着乐安郡主,莫让她受到惊吓。” 此令一出,便有无数道黑影随13而去,最后一人抱起那少年,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中。 不过几息的功夫,王、林两家所有顾虑消散,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惊天而起,让所有前来救火的热心邻居止住脚步,转而向四处散去。 与此同时,被带离的小以宁终于回过神来,惊愕地望着无数道黑影在一片火光中冲进她家,忙喊道:“阿三姐姐,有坏人要害我爹娘……” 话未说完,13便冷声打断道:“你爹娘早就知晓,不必管。” 小以宁: ?,,即便王滚滚给了警示,他也没说会遇见刺杀啊! “爹,娘……” 第795章 援兵到来 就在小娃心急火燎之际,裴逸也绑着王滚滚追了上来。 少年见小娃泪眼婆娑的担忧模样,急忙开口安抚:“晴姐儿莫怕,你爹上晌就安排好一切,连你太奶都秘密送了出去。” 王滚滚也立马嘚瑟地接话:“晴姐儿,你还不谢谢我,如果不是我告诉你爹,他早做准备,他现在肯定跟丧家之犬一样逃走。” 正在往郡主府急奔而走的众人: 少年不悦地伸手,重重敲了一下口无遮拦的小男娃的脑袋,继续对小以宁说道:“晴姐儿,今夜之事,你爹其实早有预料,这些日子他也将新宅子布置妥当,咱们只需在宅中等他与你娘过来即可!” 小以宁忧虑的目光在他俩身上流转一圈,又遥遥望向家的方向,火光愈发炽烈,金属激烈碰撞的声音隐隐传来,令人心里难安。 可眼下,她也只能相信她爹的未来能成为奸臣的属性,在她娘与舅舅们的帮助下,反杀那些歹人。 但随即,小娃又想起还有一人应当与他们一起逃跑,赶忙问道:“表叔,那我姥姥呢,她手无缚鸡之力啊!” 裴逸的面色变得有些微妙,“李姨在堂厅里悠闲喝茶呢!王叔说让李姨看他英勇杀敌的模样。” 小以宁:,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姥爷居然还有闲趣撒一波狗粮,不愧是两家最强战斗力! 小娃无语地缩回13怀里,强压着自己担忧的心,不再言语。 “换家”队伍也随之安静下来,唯有鞋子轻碰屋瓦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 然而,他们前行未多久,为首的13突兀地停了下来,她身后的影卫队伍也随即停下。 她锐利的目光警惕地向漆黑的夜幕扫去,耳朵忽然微动,只听一道急促的破风声骤然从左前方袭来。 她猛地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护住小娃的背后,同时身形摆出诡异的弧度,一只箭矢擦着她的手臂急速而过,最终顶在不远处的瓦片上。 月光的清辉洒在箭身之上,冷冽的光线映照出13那充满杀机的眼眸。她语气凌厉地命令道:“有埋伏,保护好乐安郡主!” 此言一出,影卫迅速行动起来,将三小只围在中间,形成密不透风的人墙。 与此同时,周遭的屋顶上悄然冒出无数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大战瞬间爆发,两方人马立即陷入激烈的交锋,刀光剑影交错,场面一片混乱。 小以宁:(ΩДΩ),我去,这是刺杀30puls版吗? 王滚滚被此情景吓得目瞪口呆,惊叫出声:“卧槽,这么刺激,是要赶尽杀绝啊!” “闭嘴!”裴逸蹙眉低喝道。 他被影卫安置在屋顶上,立刻从13手里接过小娃,双手麻利地将其如同王滚滚一样绑在胸前。 少年与13迅速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后趁贼人无暇顾及之际,身形敏捷地滑铲下屋顶,稳稳地落在地面,向远处逃去。 13则紧随其后,时刻警惕着追击过来的黑衣人。 而主战场王、林两家早已横尸无数,熊熊大火延绵一片,火光映照在每个充满肃杀之气的脸上。 王林望着源源不断涌进的黑衣人,往地上淬了一口,冷笑道:“真是下了血本了,这他娘是出动了数百人过来围杀,老子杀了一个凑上一个,杀都杀不痛快!” 一旁的婉娘眼里闪过焦急,她大力挥舞着手中的刀,对着林玉瓒忧心忡忡道:“瓒哥,晴姐儿他们虽有影卫护着,可面对这么多人,不知影卫能否抵挡得住!” 此刻,林玉瓒手中亦是拿着血剑,躲在66身后,用自己的花架子砍向敌人,乍一听见妻子的话,连忙宽慰道:“婉娘莫急,咱们的援兵马上就到了,等下咱们就去找晴姐儿。晴姐儿不会有事,她那里也有援兵。” 几乎话音刚落,林家外头便传来无数马匹的嘶鸣,与官兵的脚步声。 林家的大门被轰然撞开,张卜凡与许统领挤在无数铁鹰卫中间出现在门口。 “来人,将这些刺杀乐安郡主的逆贼,全部拿下”两位大人齐声下令道。 可话未说完,两人便被汹涌而入的铁鹰卫挤到门边。 张卜凡: 许统领: 王、林两家本就不败的局面,随着援兵的到来,稳赢已然触手可及。 黑衣人见势不对,也断了后援,不再贡献人头,纷纷撤退。 林玉瓒拖着长剑,绕过脚下狼藉与战圈,浑身是血地来到两位大人身旁,拱着手,疲累道:“多谢大人及时相救,否则林某全家与岳父一家恐将命丧于此!” 张卜凡心下一惊,赶忙回复道:“林秀才说的哪里话,这燕京一切安危皆是本官管辖,本官为官数十载,从无有一家在本官眼皮底下被贼人灭门的。两位郡主定不会出事,本官亦不会让你们两家出事。” “就是,这些贼人竟敢转我左使卫巡逻的空当,潜入你家与嘉禾郡主家,简直猖狂至极,待本官将这些贼人抓入大牢,定会严加拷问,为你们逃回公道!” 两位大人说的冠冕堂皇,老男人不置可否地温雅一笑,刚欲客套一句,再寻他们帮个小忙,身侧便有一道人影匆匆掠过,迅速骑上一匹马,面色急切地奔向三小只所离开的方向。 林玉瓒顿时大惊失色,赶紧甩掉长剑,也骑上一匹马,紧追而去,并高声呼喊:“婉娘,等等我!” 两位大人面面相觑,又望向林家逐渐稳定下来的局面,便转身向王家走去。 谁知这时,远处又传来林玉瓒请求的话语。 “大人,劳烦您们派人去灭一下我家正房的火,里头还有我为女儿准备的生辰礼,我还未来得及将它运到郡主府” 两位大人: 老男人的声音随着他的身影的远去而听不真切。 拐角的阴暗处,冷卿尹沉默地凝视着那快消失在视野里的背影。 他身侧的下属低声问道:“主子,林家既已被官府之人救下,您看” 冷卿尹语气平静地命令道:“派人跟上去,务必确保林玉瓒无事。” “是。” 第796章 搬家成功( ̄︶ ̄)↗ 另一边,裴逸一担二的方式,全速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奋力朝着最近的影卫驻点疾驰而去。 而那些黑衣人察觉他们逃离,极其果断的放弃缠斗,与影卫一道边打边跑,如附骨之疽,紧追不舍,人数也在增加。 两小只乖巧地趴在少年肩上,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睁着惊恐的双眼,目睹着黑衣人如影随形地追赶,越来越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裴逸忽然低喝:“晴姐儿,滚滚,别乱动,援兵来了!” 两小只:(ΩДΩ),还有援兵! 两个小娃的心都漏跳了一拍,急忙往四周扫去。 果不其然,便见小巷口出现密密麻麻的身影,为首之人骑在马背上,宽大的圆帽遮住了容颜,让他们看不真切,唯有一双黑亮眼眸,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们靠近。 王滚滚发出惊叹:“卧槽,那么多人杀我,我这辈子也是有了!大佬,咱们来世再见!” 小以宁则苦中作乐道:“表叔,咱俩可以生死与共,一道离开这里啦!” 裴逸: 少年满头黑线,未再言语,继续向小巷口跑去。 待离骑马之人只有几步之遥时,他猛地提升速度,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骑马之人直冲过去。 在两小只的目瞪口呆与尖叫中,迅速俯下身子,借助冲击力,带着他们从马腹下灵巧穿过,来到空无一人的街道。 与此同时,13也足尖一提,如燕子般点了一下骑马人的头顶,飞身越过,与三小只汇合。 裴逸转身望向巷口的人墙,扬声喊道:“吴师兄,剩下就交给你了!” 吴师兄? 两小只瞬间瞪圆了双眼,瞧向骑马之人。 只见他手忙脚乱地一手扶正自己的帽子,一手高举一把雪花花银票,变着调调高声吆喝:“杀一人赏一百两,给我、我……杀!” 话音未落,原本的人墙便骤然散开,个个亮出寒兵,如饿虎扑食一般,气势汹汹地朝着那些黑衣人冲杀过去。 两小只双眼放光地望着这个充满钞能力的霸气男人,齐声赞叹:“干爹好帅啊!” 吴浩然身形一僵,忍不住转头瞧去,那被救下的几人早就一溜烟跑了,只剩下声音在夜里回荡。 此刻,裴逸带着两小只成功钻进暗道,脱离外头的夺命连环追杀。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眉眼舒展道:“好了,接下来咱们只需在郡主府里等着表哥表嫂过来,再一道去新宅子即可。” 新宅子? 小以宁诧异抬头:“表叔,咱们不住郡主府吗?” 裴逸闻言,不禁失笑反问:“你爹怎可能让你住?” “就是,就你爹死要面子的人。”王滚滚也跟着附和一句。 小以宁:( ̄ ̄),男人可怕的自尊心啊! 小女娃一时间无言以对,搂着老乡脖子,随着他一道向郡主府方向前行。 而在另一边,林玉瓒总算驾马追上焦急万分的妻子,阻止她继续前行:“婉娘,晴姐儿他们不在这边,他们已经去往郡主府。” 婉娘忙勒住马绳,急切追问:“真的?” 林玉瓒无奈伸手,将她的马头调转方向:“自然是真的,我托吴师兄带着他召集的草莽去救晴姐儿他们,阿逸自然会将他们往吴师兄那边引,这个时候他们定已汇合。” “我之前未与你说,也是怕隔墙有耳,你莫急,咱们去郡主府,免得晴姐儿久等,心中担忧。” 婉娘望着那被火光映照得通红的夜幕,鼻子一酸,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她强忍下内心的担忧和后怕,一把将夫君从另一个马匹上拉到自己怀里,不给他任何反应,果断地喝了一声“驾”,便策马疾驰而去。 被迫窝在妻子怀里的林玉瓒:(;),我不要面子的吗? 老男人郁闷地直起身子,想掌控驾马权,然在妻子的大力下自始至终未得逞,还因颠簸罕见地泛起酸水。 就这般,夫妻俩共乘一骑,一路无阻地向郡主府飞驰狂奔。 而三小只亦是紧赶慢赶,方方抵达郡主府门口,正准备在门房的引领下走进内院。 恰在此刻,小以宁耳聪地听见由远至今的马蹄声,其方向就像似往此处靠近。 受了不少刺激的她立刻警觉起来,赶紧抓住老乡的衣摆,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低声道:“表叔,好像有人往这边来了。” 王滚滚听到此言,顿时炸裂:“不是,还有人来!” 裴逸眉头一蹙,不由得向那方向探去,口中安慰道:“晴姐儿莫怕,此处权贵众多,且家家户户都有护卫,那些人不敢群攻。” 话音刚落,郡主府的门房便插话道:“裴大公子所言甚是,郡主,南巷道与西巷道迥然不同,此地仅有抄家入府的官兵,绝无歹人敢在此地肆意妄为。” 听到如此凡尔赛的话,小以宁不免想打击他一番:“大叔,你骗人,陈国公不是在府中被坏人伤了,陆承安的妻子还被杀了呢!” 门房:……,新主子真不好糊弄! 门房大叔略显尴尬地微微一笑,宽慰道:“郡主大可放心,陛下预见到您今日乔迁之喜,早已特派一支皇宫侍卫队驻守府中,以确保您万无一失,绝不会有贼人胆敢闯入。” 小以宁:⊙▽⊙,舅爷爷也算到她家今夜会出事吗? 门房大叔见小主子面露惊讶,又再接再厉道:“郡主快请进,府中的仆人们都在院中静候,等待您的指示呢!” 小以宁:⊙w⊙,她这是要翻身当主人了? 小娃的虚荣心在此时又一次得到极大的满足,忘却先前的担忧,小手一背,如小大人般轻咳一声,“那走!” 言罢,她便抬起小脚欲跨过门槛。 就在这时,裴逸突然开口:“晴姐儿,你爹娘到了!” 小以宁脚下一顿,急忙转身向四周望去。 少年抱起她,指向一边道路的尽头,示意她瞧去。 只见稀疏的月影下,马蹄声夹杂着珠钗碰撞的声音传来,一匹快马从夜色里冲出,上头坐着头小身大的女子。 借着微弱的光亮,小娃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她娘。 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急不可耐地挣扎下地,迈开小胖腿,飞奔着向她娘迎去,并带着哭腔高声喊道:“娘” 婉娘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眶一热,她望着向她奔来的小小人儿,立马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快步上前,一把将扑过来的女儿紧紧搂在怀中,哽咽着回应:“晴姐儿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小以宁:(x_x),救命啊,她要卒啦! 被婉娘的大力锢住喘不过气的小娃,拼命伸出小手求救! 林玉瓒终于得到马匹掌控权,下了马连呕了几声,赶忙提醒道:“婉娘快放开晴姐儿,她脸都憋红了!呕” 婉娘后知后觉的一惊,连忙松开女儿,关切问道:“晴姐儿,你没事!” 小娃大口大口地猛喘几口气,再也没忍住痛哭出声:“爹,娘,晴姐儿没事,你们有没有被伤到!” 林玉瓒见此情景,心生感触,弯腰将女儿抱起,温声安抚:“爹娘都无事,晴姐儿莫怕。” 婉娘也站起身,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将父女俩抱在怀里,低低抽泣。 林玉瓒父女:(?_?),好熟悉的力道! 第797章 搬家成功( ̄︶ ̄)↗(2) 斑驳稀疏的月光下,一家人劫后余生地“热情”相拥,这感人至深的场景让郡主府门前的几人无不为之动容。 不过很快,便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凭空响起:“大佬,你白救晴姐儿了,她快被小姑姑挤扁了!” 裴逸如梦初醒般想起婉娘那令人生畏的力道,赶忙开口:“表哥表嫂,时候不早了,咱们快些进府歇下!” 话音刚落,被“控制住”的林玉瓒父女俩纷纷转头,对他扬起感激的笑容。 裴逸: 一行人终于成功进入郡主府,府门缓缓合上,里头立马响起欢迎的声音。 “恭迎乐安郡主乔迁入府!” 小娃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眼望去,只见门口两旁整齐地站立着十几个容颜清丽的侍女。 小以宁:(≧?≦),好有仪式感啊! 内侍管家早已在门内等候多时,见他们进来,连忙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郡主,老爷夫人,两位公子,小的已经命人备好热水,房间也收拾妥当,请随小的前来!待主子们解乏后,小的再将各类管事唤来,听候差遣。” 林玉瓒目光扫过两旁列队的女子,微微撇嘴:“不必了,直接带我们去正房。” 内侍管家闻言一愣,随即笑着应是,转身领路,并向众人介绍道:“老爷夫人,陛下知晓郡主还小,老爷夫人必不放心,便命工部将正房重新修缮,按照宫中规制建造,虽比娘娘们住的宫殿小些,但也方便老爷夫人夜中思念郡主时可时刻看望,又不会相互打扰。” 说着,他便微微侧头,观察着林玉瓒夫妇的表情。 然而,林玉瓒面上只泛着不耐,婉娘的关注点只在三小只身上,关切地问着他们逃命的诸多细节。 只有小以宁认真听了,并露出奇怪的表情。 什么意思? 舅爷爷是怕我打扰爹娘的夫妻生活吗? 小以宁:(@_@;),她怎会坏爹娘的好事! 内侍管事没有得到预想中的表情,略感挫败地继续介绍郡主府的布置,言辞中透露出帝王对小娃的喜爱以及工部的用心良苦。 只是令他未料到的是,身后的主子们对此似不敢兴趣,连这座府邸的真正主人——乐安郡主,听到那些孩童玩乐用的摆设时,也未曾露出一丝笑容,自始至终靠在母亲怀中,撅着小嘴。 内侍管家:这不合常理啊,他怕是完成不了裴大总管布置的任务了! 小以宁:,舅爷爷为啥会觉得,我是没有眼色的人,难道是我演技太好了? 内侍管家郁闷地闭上嘴,垂首引导着众人众人穿过一道道雕花拱门,走过蜿蜒曲折的回廊,终于到了正房门前。 这时,他又重整精神,对着众人躬身道:“正房到了,诸位主子早些歇息,两位公子请随小的这边走,您俩的院子在这边。” 谁知,他话刚说完,再次遭到林玉瓒的拒绝。 只听他冷声言道:“不必了,我们在正房尚有要事需商榷,你先退下,也莫要让人打扰。” 内侍管家不禁有些愕然,他不明所以地抬眸,目光迅速掠过其余人,却未在其脸上读到一丝有用的信息。 他心中无奈之余,只好应承:“那小的便在门外恭候,若诸位主子有何差遣,尽管吩咐。” 随着“嘭”的一声,房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了。 内侍管事站在门外,内心吐槽道:果真如裴大总管所言,林玉瓒气性大得很! 他隔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望着里面隐隐约约闪动的身影,不禁摇了摇头,随后背对着正房,面朝院子发起呆来。 殊不知,他这一转身,自己要侍奉的主子竟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浑然不觉的内侍总管在门外尽职守候了一个时辰,正房内依旧寂静无声,他渐渐感到不对劲,心中无端升起一股不安。 终于,他忍不住在门口轻唤了几声,却未得到任何回应。他心跳加剧,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他急忙推门而入,跌跌撞撞地冲进屋中,然而,当看清屋内景象时,他整个人呆若木鸡——屋中竟空无一人! 而在正房的中央,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大洞,他战战兢兢地探头望去,一股寒风从下而上的吹来,直接将他吹得透心凉。 正房内立即响起内侍总管仓惶的声音:“快来人啊,乐安郡主跑啦!” 郡主府瞬间乱做一团! 小剧场 晟景琛:今夜林玉瓒闹出这惊天动静,他可搬到乐安郡主府了? 裴大福:陛下,林玉瓒是进入了郡主府,可他并未住在郡主府! 晟景琛:…… 裴大福:这林玉瓒不知何时在郡主府下方挖了个地道,通向了……您卖给小姐的五进宅子! 晟景琛:(?? ?),好你个林玉瓒,竟敢耍朕,好大的胆子! 第798章 平安锁遗失 今夜又多了一个不眠之处,而这一切的导火索,接了妻子颁布的任务,正不情不愿地给王滚滚洗澡,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没有半分消停。 在正房内,小以宁也被她娘按在专属浴桶里强制沐浴,眼里的震惊还未褪尽。 就在方才的郡主府,他们一行人进入正房之后,她忍不住询问她爹是不是睡一晚再去新家,便见她爹在屋内踱了一圈,随后中央的地板竟毫无预兆地从底下被顶了起来,并露出虞富贵灰扑扑且谄媚的脸。 只听他夸道:“林秀才果然神机妙算,这地道刚挖好,您便到了!” 然而,她爹神情淡漠,丝毫不顾周围人的怪异表情,对她的询问也仿若未闻,直接高冷地开道:“走,我们归家!” 当即,她便呆立当场,她还以为老乡说的与爹娘一道去新家,是堂堂正正的走大门,却未料到,她爹偏偏不走寻常路,学起老鼠打地洞偷渡。 小娃将她爹装逼一幕抛诸脑后,便忙不迭地问道:“娘,您也不知道爹要打地洞啊?” 婉娘被女儿的问题逗笑,随即露出受伤表情:“你爹嫌娘笨,都未跟娘讲呢! ” 小以宁:…… “那爹为何不让晴姐儿住郡主府?”小娃又嘟起嘴, 不满地发问。 “这……”婉娘转头隔着屏风,望向屋外,似在寻找夫君的身影。 她轻叹口气,亦是疑惑地摇着头回复:“娘不够聪明,晴姐儿等下问你爹。” 小以宁:( ̄ ̄),女人,你怎能三番两次说自己蠢! 小娃无语地闭上了嘴,懒得再与这个有点恋爱脑上头的娘搭话。 婉娘不知被女儿的贴了标签,她莞尔一笑,继续用柚子叶水给女儿洗去晦气。 没过多久,小以宁便浑身散发着香气,被她娘安置在床上。 此时,林玉瓒也带着一身不爽,走到正房门口。 “恋爱脑”婉娘听到脚步声,转头望去,见夫君还是一身血污,不由关切道:“夫君,你怎还不将衣衫换下,洗洗也好去去晦气。” 林玉瓒还憋着被王滚滚骂成“不知羞老变态”的火气,他抿着唇,刚准备回话,却见妻子也只是脱下外衫,未将染血的袄裙换下。 他心中涌出一股暖意,但还是失笑道:“婉娘莫管我了,先去洗漱,晴姐儿还等着你哄她睡觉。” 婉娘垂眸瞧向自己的袄裙,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她将手伸入袖中,欲将平安锁还给夫君,再去收拾自己。 谁料,她的手在袖中暗兜转了几圈,都未摸到平安锁的边缘。 她脸上倏地闪过慌乱,颤声道:“平安锁呢?方才还在呢!难道落在西巷道的宅子里……” 说着,她便要跑出去寻。 林玉瓒见她急得慌了神,赶忙伸手拦住,温声劝道:“没了便没了,婉娘莫要去寻了。” “可那是婆婆的遗物啊!”婉娘愧疚道 老男人瞧着妻子自责的神情,长叹一声,随即没由来的问了一句:“婉娘今夜可有伤着?” 婉娘闻言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夫君,我好好的,并无伤到!” 林玉瓒眉眼舒展了些,语气平和地宽慰:“既如此,便不用管了,我也不喜那物,丢了便丢了!” 婉娘根本不信此言,她推开夫君的手“你怎会不喜,我去寻它回来……” 话未说完,又被林玉瓒打断:“婉娘,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要去寻了。” 随即,他便话锋一转:“我去书房等你哥过来,今日他们刺杀未果,定还有后手,我得与他商议一番,你好好陪着晴姐儿!” 言罢,他也不等妻子回应,转身向书房走去。 “夫君……” 婉娘想追上去,屋内却传来了女儿的呼唤。 她满是歉疚地凝视着夫君离去的背影,叹息一声,折返屋中,并第三次对女儿说出自贬的话。 “娘也太不小心,竟把你祖母留给你爹唯一的念想弄丢了。” 小以宁:……,家里还有6个盗版,也能当个念想! 虽这般想着,小娃依旧尽心尽责的扮着贴心小棉袄:“娘,爹若想祖母,可以去坟地祭拜哒!” 婉娘瞧了女儿一眼,脸上的内疚丝毫未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娘明日去老宅瞧瞧,若是能找着,哪怕碎了,娘也能请东风阁修一修。若是找不着,娘定要问你爹,到底是谁要杀他,即便入虎穴,也要把锁找回来!” 小以宁:⊙▽⊙,她娘咋连这都不晓得? “娘,爹未与您讲谁要他的命吗?”小娃下意识地问道。 婉娘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尴尬解释:“你爹与你大舅舅说娘还藏不住心思,便未和娘说!” 怪不得娘一直说自己不聪明,原来被奸诈的老男人给pua了! 小以宁:(  ̄皿 ̄)\/,还她大女主自信老妈! 母女二人皆失去睡意,各怀心绪地坐在床上,透过窗棂望向如墨的夜色。 月光稀疏落下,洒在燕京各个角落。 西巷道的寒风夹杂着血腥之气,席卷着街角的残叶,吹向远方。 冷卿尹依然伫立在原地,默默注视着林家被火势吞噬成残垣,一具具穿着黑衣的尸体被官兵拖出,扔到板车上,运向义庄。 他略略数了数尸体的数量,眸中的怒火愈发炽烈。 就在这时,保护林玉瓒的手下回到他身侧,捧起一物:“主子,林玉瓒已进郡主府,此物是他换马时甩落的。” 冷卿尹侧过眼眸,便见一枚精致的平安锁呈于他手。 此物在月光地映衬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随着微风拂过,锁上的小铃铛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冷卿尹伸手接过平安锁,指尖细细摩挲着那独特的质感,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冷笑:“似形不似类!” 紧接着,他鬼使神差般捏住平安锁下方的铃铛,铃铛随之打开,里头的玉石铃丸滑落他手掌之中。 他轻轻举起,放月色下照耀,地面上赫然出现两个若隐若现的字——连姝。 手下诧异地看着这一幕,不禁抬眸,瞧向自己的主子。 只见深邃的眸中泛起沉思,低声呢喃着“连姝”二字。 手下立马心领神会,为其解惑:“主子,连姝乃是前太傅、现任云飞书院山长——连生生的幺女,她在二十几年前离奇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冷卿尹斜睨着他,眼里浮现讥讽,补充道:“此人还是前太子妃。” 手下心中猛地一凛,一股寒意瞬间涌上心头。他急忙恭敬地应和着,不敢有丝毫懈怠。 冷卿尹垂下眼眸,将铃丸放回铃铛之中,随后淡淡询问:“夫人此刻身在何处?” 手下连忙答道:“回主子,夫人一直在府中,从未踏出府门半步。” “回府!” “是!” 第799章 争执 冷府 宋澜音魂不守舍地坐在正房内,手里时不时攥紧锦帕,泄露着自己的内心不安与焦急。 不多时,正房外传来令她熟悉的脚步声。 她赶忙神色一敛,转为往日的温婉模样,低眉顺眼地起身相迎,对着向她走来之人柔声道:“夫君,你回来了。” 冷卿尹没接话,而是含着嘲意询问道:“夫人为何不睡,可是在等消息?” 她脸色一僵,随即又恢复如常,微笑回应:“夫君又忘记了,无论多晚,妾身总是要等你归来的。” 冷卿尹轻蔑地瞥向她,“若是夫人在等林玉瓒的死讯,为夫可以告知,他未死。” 此言一出,宋澜音的脸色骤变,她惊恐地抬眼,望向自己的夫君,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不顾他眸中难以言喻的冰冷,忍不住颤声问道:“怎么可能?夫君,是谁救了他,是不是,是不是” 话音未落,冷卿尹便知她话中之意,他嘴角勾起冷笑,回答:“是我又如何?” “为什么?” 宋澜音瞬间破防,厉声质问道:“夫君,你曾信誓旦旦地说夫妻应是一体,无论我做出何种决定,你都不会横加阻拦。可为何那林玉瓒,我三番五次要他性命,你都要阻拦妾身。你忘了他之前设计屿儿,险些害他名声尽毁!” 然冷卿尹面对这番控诉,眸中依旧平淡无波,他径直走到妻子面前,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她,似要将她看穿:“你这般步步紧逼,究竟是为了屿儿,还是为了连姝?为了将林玉瓒置于死地,竟不惜动用我冷府上百名死士。” “连姝”二字如一道利剑猛刺入宋澜音心中,她脸色顷刻间煞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后背重重抵在桌沿上。 她强作镇定,但眼神却始终不敢与冷卿尹对视,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夫君,你究竟在说什么?连姝不是已经去世二十多年了吗?你为何突然提起她?” “此前你曾派人试图夺取卢庭风的性命,而今又有人行刺林玉瓒,这二人皆与连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宋澜音,你究竟对我隐瞒了什么?”冷卿尹的话语中饱含着无法抑制的怒意。 宋澜音猛然抬头,双眸中满是惊惶。她的嘴唇嗫嚅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摇曳不定的烛火在她面容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将她那竭力想要掩饰的慌乱无所遁形。 这种种迹象,无不在向冷卿尹昭示,他的妻藏着天大的秘密。 两人无声地焦灼着,正房内的气氛愈发紧张而凝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恰在此刻,门外传来冷书屿焦急的声音。 “娘,您怎么了?” 冷书屿匆匆走进正房,赶忙扶起几近跌倒的母亲,转而向父亲问道:“爹,娘究竟做了何事,让您如此动怒?” 冷卿尹连眼神都给他一个,当即便毫不留情地吐出一个“滚”字。 这一字犹如利刃,霎时刺痛了宋澜音的心,她用力推开儿子,泪水汹涌而出,怒瞪着眼前的男人,忘了在他眼前的柔顺,歇斯底里道:“我隐瞒了什么?我还能隐瞒什么?夫君难道未瞧出我恨连姝吗?我恨她,还恨她所生的孽种。” 宋澜音的嘶吼在寂静的正房里炸开,带着积压多年的怨毒,震得烛火狠狠摇曳。 冷书屿被母亲推得一个踉跄,又因她的话出现片刻的怔愣,电光火石间,他便反应过来,不可置信道:“娘,派人杀卢师兄的是你。” 然而,他未等他母亲,便看见心惊一幕。 只见他爹大步上前,死死掐住他母亲的颚骨:“就为了那么一个死去多年的女人,你就动用我精心培养的数百死士,让他们有去无回。” 冷书屿听到此言,简直不敢相信,要知道他家也不过培养了不足一千的死士,她娘此举,可谓是让他家实力大减。 只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他娘的回答更让他愕然。 “谁让你与林玉瓒亲近,还一次又一次救下他。屿儿,你都未给他笑脸过。冷卿尹,屿儿才是你的孩子。”宋澜音难受地仰着头,泪水夹杂着浓厚恨意从两颊滑落。 冷书屿难以接受,急忙解释道:“娘,爹是为了我才去接近林玉瓒,林玉瓒此人诡异……” “这里没你的事,给我出去!” 冷卿尹厉声打断,他眼睛微微眯起,目光仍紧锁着妻子,迸发出一丝危险气息。 “宋澜音,你我夫妻多年,是何心思,我岂会不知。如今事已至此,你还想欺瞒我。”冷卿尹手上的力气又加重几分。 他空闲的手一抖,平安锁顺势滑到手掌之中,发出清悦的响声。他高高举至宋澜音面前,“我至今日才知林玉瓒是连姝之子,而你却命人苦寻了他整整十几年。说,林玉瓒到底是谁的孩子,是不是我的?” 面具男再次加重了力道,几乎要捏碎女人的鹗骨,他的声音如淬了冰般,喝道:“说!” 一旁的冷书屿手脚冰凉,呆立在原地。父母的对话,零碎的信息,在他脑里拼凑出令他遍体发寒的可能。 而他的眼前,爹娘的对峙还在继续。 宋澜音望着“死而复生”的平安锁,瞳孔骤缩,随即凄厉地尖叫:“不是,那是连姝和野男人所生的孽种。” 随即,她泛起讥讽地笑意:“冷卿尹,你不信我,难道你还不清楚你自己,除了我,你何时碰过其他女人?即便对我,你都不愿与我同房。” 此言一出,冷卿尹的动作陡然僵住,眼眸中的怒火掺和起一丝复杂情绪。 他缓缓松开手,宋澜音踉跄后退,被她儿子冷书屿眼疾手快地扶住。 她捂着脖颈剧烈咳嗽,语气里透着无尽的悲哀,“你毁容失忆之后,便与我相敬如宾,而我也只有外人看到的风光,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切不都是连姝害得,那个小贱人明明都被人抓走了,还要勾得你整日魂不守舍,为她争风吃醋。” “不然你又怎会被连姝的情郎抓走,折磨成这般模样,忘记我与屿儿,二十几年来都不愿碰我分毫。” 宋澜音的语气逐渐癫狂:“你告诉我,我如何不恨,怎能不恨,为何不恨。我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把她的孽种折磨致死!可你失了忆,偏偏还要护着她的孽种。” 说着,她已经靠着儿子稳稳站定,抬首贪婪而痴迷地直视着冷卿尹。 此刻,宋澜音脸上泪痕交错,却带着难以言喻地疯狂之色:“连姝她人尽可夫,夫君你明明是我的,她竟还要跟我抢你。幸亏她死了,你也忘了她,哈哈哈哈哈,她死得真好,死得活该,作茧自缚,不得善终!还有林玉瓒那个孽种,我也要杀了他,以泄我心头之恨,谁都休拦我!” 冷卿尹面对妻子的歇斯底里,面上依然平静的可怕,但眼底的汹涌着无数思绪,似试图从妻子的话语中找出破绽。 冷书屿瞧着癫狂的母亲,又望向面若冰霜的父亲,攥了攥拳头,开口劝道:“娘,你想除掉林玉瓒,何时都行,可也得等爹完成大事,莫要操之过急。” 宋澜音闻言,抬手轻抚儿子的侧脸:“若非你无能,至今未能让你爹正眼相看。娘已经吃过连姝的苦,不想你步娘的后尘。” 冷书屿: 他温声安抚:“娘,不会的。爹是对我寄予厚望,才对我严苛。” 言罢,他便再次望向他爹,可他爹仍旧没给自己一个眼神。 此时,冷卿尹已然不想再听妻子的疯言疯语,他毅然转身向门外走去,并冷声吩咐道:“来人,严密看守正房,没我的命令,夫人不得踏出房门半步,也不许为她传递任何消息。” 宋澜音听到此言,再次情绪失控,挣开儿子,去追冷卿尹,却被门口的护卫拦住。 “夫君,你不能这样对我,尹哥哥” 第800章 生辰礼到啦! 女子声嘶力竭的呼唤,并未让冷卿尹离开的脚步有丝毫迟疑。。 这时,冷卿尹的手下快步追上,劝诫道:“主子,若是宣平侯得知您将夫人禁足,恐怕会对此心生不满。” 然而,话刚出口,此人的脖颈便被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狠狠扼住。 仅仅一瞬,此人便气息全无,瘫软在地。 “我的身侧,容不下半分二心。” 冷卿尹深遂的眼眸轻轻扫过地上之人,便彻底消失在女子的视野中。 宋澜音的目光死死盯着死去的手下,无力地跌坐在地,一股深深的恐慌从心底深起。 而另一边,冷卿尹行走至院中,骤然停下,似想起什么一般,将平安锁再次拿出。 他伸手捏住下方的铃铛,轻轻一扭,铃铛随之打开。他如同之前那般,将玉石铃舌举到月下照耀。 这次,漆黑的地上只投出一个浅影——“胤” 冷卿尹低声呢喃起来:“尹哥哥胤哥哥晟景胤!” 话音未落,他豁然回首,注视着正房的方向 夜风徐徐吹过,卷起几片枯叶,带着寒冬的冷意,迎来第二日的暖阳。 昨夜林家的变故也如雪花般席卷整个燕京,而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在燕京某个角落,有一则匪夷所思的流言正在悄然滋长。 只不过这一切,都被刚搬新居的林家人隔绝在外。 小以宁揉着惺忪的睡眼,被她娘抱上餐桌,她刚放下手,就被她爹的打扮吓了一跳。 只见她爹眼下青黑,满脸憔悴,头上还顶着鸟蓬头,若是细瞧,还能发现上头挂着几块凝固的血迹。 而他的脖子以下却截然不同,身着月清色长袍,腰间佩带暗竹纹腰封,若是细细品味,便能察觉,除了头不对,这身分明是清贵文人打扮。 小以宁:(ΩДΩ),她爹是因平安锁的遗失精神失常了? 她连忙望向她娘,果不其然便见其脸上再次浮现愧疚,她心中不免升起怒气,问老男人:“爹,你这样打扮是给谁看?” 林玉瓒闻言一愣,随即向她投了个赞许的目光,回道:“昨夜之事,定在燕京闹得满城风雨,爹今日需进宫面圣好好解释一番。” 小以宁:Σ(⊙▽⊙\"a,这是要在老baby那卖惨吗? 小娃连忙说道:“爹,晴姐儿想” 话未说完,林玉瓒便绝了她的心思:“今日晴姐儿不可进宫!” 小以宁:,又是没人权的一日! 老男人摸摸女儿生气的小脑袋,以示安抚,便向妻子言道:“婉娘,昨夜我思来想去,那平安锁应当落入他人之手。” 听到此言,婉娘便焦急夺话:“夫君,你可猜出是在谁手上,我去要回来!若是碎了,我” 林玉瓒又一次未等人说完,便打断话头,“婉娘,我与你提及此事,只是希望你莫要过度忧心。那人拿着平安锁也是烫手山芋,他若不毁去,便会寻个由头还回来。” “是要杀你之人吗?”婉娘忙问道。 林玉瓒侧过眼望向妻子,眸中含着柔情,刚欲回答,却被女儿抢了先。 小娃嘟着嘴,代他答道:“娘,你莫问了,爹又不会告诉你。” 婉娘失落地垂下眼眸,抿着嘴,无声地宣示着自己的不满。 林玉瓒见此,无奈地叹息一声,耐心向她解释道:“婉娘,之前我不说,只是怕你耐不住性子,出现在那人附近,引起那人的注意,将我身上的祸端牵连到你身上。如今倒是可以说了。” 言罢,他便瞧了女儿一眼,继续道:“不过你且等等,说来话长,待今夜我再与你说。” 小以宁被她爹的眼神“攻击”,心中不禁吐糟:看什么看,难不成瞒完她娘,又要瞒她,真是奸诈的老男人! 小娃忍不住对她爹“哼”了一声,又抬眸望向她娘,并再次实锤她娘“恋爱脑”属性。 只见婉娘微微颔首,柔声回了一句:夫君,我深知你行事自有你的道理,我并不急于一时。” 小以宁:( ̄﹏ ̄;),女人,你已被男人吃得死死的啦! 小娃无语地撇撇嘴,暗自想着用什么拯救她娘的脑袋。 恰在此刻,屋外传来一道脚步声。 一个陌生下人站在门口禀告:“老爷,京兆尹带着人将您为郡主准备的生辰礼运过来了!” “知道了,让京兆尹大人在门口稍等片刻,我用完早膳,便带郡主过去。”林玉瓒语气淡淡地回复道。 稍等片刻? 小以宁诧异地望向她爹,对她爹一个秀才提及让官员等候的嚣张态度大为震惊。 而一旁的婉娘替女儿说出顾虑,“夫君,此举怕是不妥,张大人可是京兆尹,怎能在门外等候。” 然而,老男人依旧淡定:“今时不同往日,晴姐儿是从二品,无需对他过分谦卑。婉娘,眼下我们居住在南巷道,一言一行皆需合乎规矩,以免被邻里轻视!” 婉娘母女俩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但心中依旧存着对张卜凡在外等候的歉疚,连吃饭都快了几分。 第801章 ?ˋ?( ′? ? `? )?ˊ?,我的大金床 此时此刻,林家新宅可谓是人满为患。 张卜凡正背着手来回踱步,他时不时瞧一眼堪比“烫手山芋”的生辰礼——亮瞎众人眼的金床。 这一路运送过来,可谓是艰辛备至,就连原本覆盖在上面的布料,都被人大胆扯去,消息不胫而走,引得众人围观,都想一睹真容,辨别其真伪。 他抬头凝视着林家新门楣上那高悬的“林”字,心中涌起无尽的悔意,懊恼自己为何与许统领争抢这份差事,平白给自己招惹麻烦。 不多时,与门房搭话的差役来他身边嘀咕道:“大人,这林秀才让您在门口稍等片刻,他与郡主用过早膳再出来。这林秀才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哪怕乐安郡主身份尊贵,也断没有……” 张卜凡抬手制止,眼风带着警告斜睨向他,低语道:“慎言,你忘了咱们方才去乐安郡主府时,那门房是如何说的。” 差役一听此言,立马郁闷地闭上嘴。 就在刚刚,他们运着金床招摇着来到郡主府,谁曾想还未进门,就被门房告知郡主昨夜已被林玉瓒带走,皇上龙颜大怒,却也未责难林玉瓒。 张卜凡又回想起昨夜那惊心动魄的刺杀,数不尽的刺客,竟被王家兄妹与武力值超强的家仆抵挡住,愣是没伤到林玉瓒分毫。 这但凡有点脑子,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是皇上在暗中护着他。 他再次瞟了一眼林家门楣,这原来可是二品大员的宅子,还在两个郡主府的中间,位置上乘,竟悄无声息地落到林秀才手上。 结合以上种种,他不禁暗暗咋舌,这哪是光乐安郡主得了圣眷,那林玉瓒分明早已简入圣心。 老谋深算的老大人对差役继续道:“说到底,是我等打扰了郡主一家,等等也无妨!” 差役无可奈何地点点头,他扫视四周,见跟过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竟想挤过人墙,触摸郡主的生辰礼,赶忙过去与同僚一道拦着。 张卜凡也瞧见这一幕,无奈地摇摇头,内心只能期盼着宅内的人早些出来。 好在一盏茶不到,门内便传来脚步声。 林玉瓒顶着一身狼狈,急色匆匆地走了出来,只见此人一身破烂血衣,头发凌乱,只有那张脸还略显整洁。 一见到张卜凡,他便带着歉意拱手上前:“让张大人久等了,实在是家事繁多,未能及时安排妥当,才迎接来迟。” 张卜凡被此人的打扮吓了一跳,连围观的吃瓜群众亦是吃了一惊,随即想起今早传开的流言,望向林玉瓒的眼眸或幸灾乐祸或同情,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昨夜之事。 张卜凡也快速回过神来,心中隐隐升起不快顷刻间消散,刚欲开口,然身前的邋遢男子的目光已不在他身上。 林玉瓒转头望向自己精心备下的生辰礼,瞬间喜出望外,“张大人竟将小女的爱床给运了过来,小子本想着下晌去租个牛车,亲自去西巷道取。” 张卜凡:→_→,这个小狐狸,昨夜临走前说那番话,分明就是让我等送上门。 虽这般想着,老大人依旧面带笑容,他拂了拂胡须:“林秀才一家昨夜刚遭大难,本官身为京兆尹,今日定要上门拜访,将郡主的生辰礼运过来,不过是顺道的事。” 但随即,他便好奇询问道:“林秀才,你这床金光闪闪,莫非真金所制?” 话音刚落,众吃瓜群众的视线齐刷刷投向那张金床,目光炽热,不乏贪婪,议论声也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在等林玉瓒的回答,张卜凡亦是给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找个托词敷衍过去,免得遭贼子惦记。 谁料,林玉瓒仿若未读懂般,竟直言道:“大人是真金所制。” 张卜凡:(;),这个棒槌,我刚刚还夸他聪明! 此言一出,林家门口顿时哗然一片。 “我滴乖乖诶,这么大一张床,得值多少银子啊?” “什么银子,这可是金子!没见方才这床须得四个壮汉才能抬上车。这林秀才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发达了呀!” “” “” 四周议论纷纷,无不是对老男人的羡慕嫉妒恨。 老男人对此根本不以为意,自顾自地接着向张卜凡解释道:“张大人,小女在陛下寿宴上得了赏赐,有好几个金锭,我便取了两个,请东风阁的老师父给我制成金箔贴在石床上,这怎么不算真金所制。”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仿若在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 众人:,这怎么能算是真金所制!!! 吃瓜群众眼里的热烈纷纷褪去,皆无语地瞧向中间的书生。 就在这时,林家内传来稚嫩的童音。 一个打扮如福娃的小女娃跑了出来,并高声喊道:“爹,您给晴姐儿的生辰礼在哪?” 林玉瓒听到声音,立马扬起慈父笑脸,侧身让到一旁,满怀骄傲地介绍:“晴姐儿,看,这是爹特意为你打造的金床。” 金床? 小娃脚步倏地一顿,定睛望着眼前这个闪耀着迷人光辉的物件。那金光璀璨夺目,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一时间,她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伸出双手拼命揉了揉眼,失声惊呼:“爹,这真是给晴姐儿的金床吗?” 林玉瓒微微颔首,并强调道:“此乃纯金打造,为了这张床,爹可是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听到这番话,四周所有人皆不禁露出怪异神色,面面相觑,悄声嘀咕起来。 “若打这样一张金床,怕是得上万两,林秀才这床” “估计只需三四两工钱,那一层金子皮还是乐安郡主的赏赐。” “一个男人只有三四两银子的积蓄,也太寒酸了!” “这银子八成还是他妻子给的,我听闻他妻子为了挣银子早出晚归,甚是辛苦!” “” 吃瓜群众的表情逐渐转为鄙夷与不屑,而他们关注的父女俩依旧毫无影响,旁若无人地上演父慈女孝。 只听小娃极其孝顺地说道:“爹,您对晴姐儿真好,您没银子啦,晴姐儿的银子给您花!” 老男人十分愉悦地应了声好,他将女儿放到金床上,让她感受一下黄金的独特魅力,并言道:“既然爹给晴姐儿打了金床,那即日起,晴姐儿可不能再缠着娘亲,你大了,也该独睡一屋。” “好” 众人:(;一_一),此子好厚颜无耻! 小以宁:(\/≧▽≦\/),我也有和大舅舅一样的大金床啦!好幸福呀! 第802章 流言四起(1) 林玉瓒听到女儿的利落回答,眼里漾开满意的笑容,也不再耽搁,当即招呼着下人将金床搬进去,并再三嘱咐莫要磕坏。 吃瓜群众目送着小娃端坐在金床之上被抬进去,也没了看热闹的兴致,一哄而散。其中几个心性“耿直”之人,临走前还不忘向“坑骗”小孩的老男人投去鄙夷的白眼。 片刻功夫,林家门口只剩下林玉瓒与京兆尹一行人。 张卜凡倍感无语地瞧着林玉瓒,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句:“林秀才出来时,怎不拾掇一下?” 林玉瓒面上带着几分讪然,回复道:“张大人,实不相瞒,昨夜林某枯坐院中,思忖一夜,实乃没心情收拾,今早听闻您来,本打算洗漱更衣一番,却发现自己忘了置办衣物。” 张卜凡听闻此言,心下便了然,倍感同情地拍拍老男人的肩膀,“虽说男子靠妻家惹人笑话,可日后你入了仕途,妻家也是要仰仗你几分,你莫要心存芥蒂,如今花妻子的钱不丢人,将来好好为她撑起一片天便是。” 林玉瓒:,他可从未花过婉娘的银子! 老男人现下不好辩驳,只得叹息回道:“张大人,林某自然懂得,只不过,我林家的天是靠皇上才撑起来的。” 张卜凡心中一凛,忙附和道:“那是自然,陛下何止是林秀才的天,更是天下万民的天!” 林玉瓒心中暗笑,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张大人今日过来,想必已知晓昨夜刺客是来自何处,咱们进屋细谈。” 张卜凡:,他根本还未来得及查! 老大人瞧着热情的老男人,又怕丢了颜面,只好硬着头皮跟他进去。 林家门口再次恢复平静,而在街道拐角处,一辆朴实的马车也在此刻离开,里头缓缓响起一道男子的声音。 “主子,这金床是咱们阁中亲自打造,这林玉瓒当众撒谎,也不怕被人拆穿。” 另一人冷冷嗤笑:“林玉瓒何时撒谎?方才不是也说此床是纯金打造。一真一假,若是你,你信哪个?” 听到这话,男子微微一愣,仔细思索后,回答:“此人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又没有其他收入来源,若非亲眼所见,我也难以相信林玉瓒能拿出如此多的金子。” 坐在他对面的男子淡淡地说道:“在真相未明之时,自然会选择更合自己心意的答案。若是有人来阁中询问,便将工钱如实相告即可,其余的不必多言。” “是。” 寒风吹过,轻轻掀起车帘的一角,露出一张略显青涩的少年面孔。 恰逢此刻,另一辆马车与他们擦身而过。 虞可蹙起眉头,注视着少年乘坐的马车渐行渐远,喃喃自语道:“此人不是端午节时遇见的那个庄家吗?他怎么会来这里?” 但很快,她便将此人抛至脑后,她抬眸望着林家的气派宅子,泛起灿烂笑脸,带着侍女上前与门房说道:“小女虞可,特来送乔迁礼,劳烦大叔通传一声。” 说着,她便不留痕迹地递予门房一张银票。 门房遇到如此大方之人,不禁露出热忱的笑容,恭敬地说道:“虞小姐请稍候,我这就去通报。” 言罢,他便迅速地消失在门口。 此刻,林玉瓒正在堂厅中与张卜凡交谈,听到小孩姐过来送乔迁礼,皆是诧异不已。 张卜凡忙对属下使了个眼色,随后对着老男人说道:“说起来,我家霓裳也得了消息,想必也在来的路上了。” 林玉瓒面上动容,却又显出几分惭愧:“没想到晴姐儿的同窗竟如此重情重义,也不避讳我家刚刚遭遇仇家追杀。只是我家搬得匆忙,未曾筹划举办乔迁宴,只怕招待不周,有失礼数!” “这有什么?既然是同窗相贺,让乐安郡主领着同窗去春满楼吃桌席面便是,待会儿霓裳过来,老夫便让她领路,那里的小二自会给乐安郡主安排一个上好的包厢。”张卜凡见老男人为难模样,又适时地提出建议。 老男人无甚不感激地致谢。 两人随即开始互相客套,说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躲在堂厅后头偷听地小以宁撇撇嘴,转过身,给她爹贴上伪君子的标签。 “郡主,该回去了,老爷已经让人将虞小姐直接引到您那儿了。”秋衣小声提醒着。 小以宁抬眸,委屈地瞧向她,有些不情愿道:“我还未与爹说,娘把我的金床收走啦!” 方才她坐着金床刚被抬进院中,便被她娘叫停,并强行将金床送入库房。 她娘还对着空气骂了她爹几句,并威胁她若是闹腾,就将她的金手指全部没收。 小以宁:o(╥﹏╥)o,她的金床梦又飞啦! 做梦一辈子,实现几秒钟,这世界不待也罢! “郡主,夫人也是为了您好,怕金床冰凉,寒气侵身,让您身体不适。”秋衣亦是低落的劝道,显然因金床的缘故,心情大起大落。 小以宁欲泫欲泣:“我就摸摸,不睡它!” 话毕,两小只耷拉着脑袋,牵起小手,郁闷地离开。 林玉瓒并不知晓自己无意间又惹妻子生气,他与张卜凡已言归正传说起昨夜之事。 “林秀才,昨夜本官清点了那些黑衣人,一共有三百多具尸体,此还不算那逃离之人。这幕后之人势力雄厚,竟为了夺你性命,下这么大的血本。本官私以为此番,他们应是冲着陛下而来。” 林玉瓒眉毛微扬,故作不明所以地望着这个异想天开的老大人:“那张大人可有在那些黑衣人身上瞧出是何人所为?” 张卜凡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林秀才真当本官是在世狄仁杰,办案神速?这些黑衣人皆是死士,怎会有特征!” 林玉瓒又听了几句废话,无奈地叹息一声,继续演戏。 这时,张卜凡再次开口,语气里满是唏嘘:“陛下苦啊!多年来,他甚至不愿与宗亲见面。这两年,好不容易有了亲近的舅家亲戚,且皆是助力之辈,却要被歹人灭门,再次成为孤家寡人,唉” 林玉瓒眼里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不耐,暗自吐槽:这个张大人,是怎么当上京兆尹的,连受害者都搞错! 老男人生起郁气,连忙吩咐:“来人,去嘉禾郡主府,将大舅爷请过来。” 张卜凡赞许地瞥向他:“林秀才果然心思通透,知晓本官还需去嘉禾郡主府,便将人请了过来。” 林玉瓒:,他只是想着有难同当! 第803章 流言四起(2) 张卜凡眼角余光扫过身侧的书生,见他眉宇间泛着郁闷,只当是受昨夜之事影响,便并未放在心上,继续讲述着陛下的不易。 林玉瓒:( ̄ ̄),怎不是许统领送床过来,这老头子话也忒多了。 老男人的心情更加烦闷,却还要保持人设虚与委蛇。 而另一边,小以宁也有着与她爹如出一辙的心情,面上没有一丝搬新家的喜悦,连见到小孩姐送来的稀奇玩意,都神情蔫蔫,提不起一点精神。 婉娘见女儿如此模样,无奈地摇摇头,终究还是硬起心肠没去哄,转身对虞可言道:“虞小姐,你在此处稍坐片刻,阿逸等下便过来,帮晴姐儿招待你。我需去趟寿安堂,给晴姐儿的太奶请个安。” 虞可以为自己的小靠山是昨晚受到了惊吓,体谅地点点头,目送婉娘走远后,便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这座新院子。 自打进门后,这一路走来的景致,已让她开了不少眼界,而在小靠山的新院子,亦是别有一番风味,瞧得她心里直泛艳羡。 将外头院子扫视一遍后,小孩姐在凳子上坐定,又暗自数了数在这里伺候的奴仆。 虽说小靠山身侧依旧只立着秋衣与赵雅两人,可在院里伺候的人,已有两手之数。 虞可:(,,>?<,,),小靠山的日子真是越来越好了,这里都如此,郡主府定还要气派! 这般想着,小孩姐的腰板都挺直了些,仿若预见自己背靠两座小靠山赚得盆满钵满的日子。 就在这时,屋中的珠帘“哗啦”一声被人甩到一边,王滚滚如阵风般跑了进来。 他一见到小以宁,便幸灾乐祸道:“晴姐儿,你还想睡大金床?你就别做梦啦,小姑姑说啦,你未及笄,她是不会搬出来给你的,啊哈哈哈!” 小以宁:(▼へ▼メ),这人又来找茬! 小娃痛失金床的悲愤又冒了出来,叉起小腰刚欲回怼,耳朵便传来小孩姐的问话。 “郡主妹妹想睡金床?” 小以宁连忙摆手否认,“虞可姐姐,我不睡金床,只是想每日瞧瞧,摸一摸。” 虞可被小娃的话逗笑,哄道:“郡主妹妹莫急,虽说今年咱们赚钱迟了一些,待明年,若是太子殿下不介意,我便将您的那一成分红,全打成一张小金床,送您手上。” 小娃的蔫气立马一扫而空,扬起灿烂笑容,容光焕发道:“虞可姐姐,你对我真好,我最喜欢你啦!” 此话刚落,外头便传来一声轻笑,裴逸应声走了进来,“晴姐儿这是……见谁都喜欢?” 小以宁脸颊微微发烫,十分渣娃的说道:“晴姐儿也最喜欢表叔啦!” 少年懒得与这“博爱”的小娃计较,来到摆架前,取出一支金手指,随后递给小娃:“金床是摸不到了,晴姐儿便玩玩金手指。” 小娃瞧着那中指样式的金手指,心中陡然生出恶趣味,接过金手指,举起对准王滚滚,傲娇道:“你笑啥,晴姐儿没了一张金床,还能有无数张金床!” 王滚滚:(?▼益▼),竟敢对我竖中指!!! 两小只四目相对,立刻将将昨夜共患难的情谊抛诸脑后,带着旧仇新恨和吃奶的劲儿,手脚并用地抢起那只金手指。 众人:…… 裴逸:(;),失策了! 虞可:=?( ?),她是不是该劝架! 两人对视一眼,如心有灵犀般,快步上前,一人抱走一个小娃。 即便分开,两个小娃依然在空中挥舞着小手,张牙舞爪,互不相让。 虞可忙转移话题:“郡主妹妹,方才您家下人说林爹爹让您在春满楼摆宴,这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该走了!” 裴逸也亮出杀手锏:“虞小姐,晴姐儿与滚滚总爱闹腾,这春满楼定是去不得的,我派人传话给表嫂,在家里摆一桌就是了。” 这番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两小只立即消停下来,再次找回两人患难与共的情意,扬起同款讨好笑容,异口同声道:“我们闹着玩哒!” 众人: 事不宜迟,怕突生变故,两小只如同说好一般,挣扎着下地,牵起小手,快步跑了出去。 少年与小孩姐交换了一个无语又好笑的眼神,连忙紧随其后。 就这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林家出发,小以宁也终于有了自己郡主的排场,马车两侧跟着好些护卫与侍女,更巧的是,他们在路上还与匆匆赶来的张霓裳相遇,出行队伍愈发壮观,堪称招摇过市。 路上行人纷纷退让,对着小以宁所乘坐的马车,小声蛐蛐起来。 “这不是乐安郡主的马车,昨夜遭人刺杀,怎么还有心情出来闲逛?” “乐安郡主才多大,怎知危险为何物?” “就是,再说了,我瞧着那林秀才也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你们不知晓,今早我去南巷道看热闹,那林秀才还很乐呵,与京兆尹有说有笑的。” “没错没错,我与你们说今早那张床,是林秀才用石头打的,他还怕别人给他磕了碰了,让乐安郡主知晓这是个假金床。他这爹也当的不容易。” “谁叫他妻家太有本事,他要维护男人的脸面。” “” 外头的议论热火朝天,小以宁坐在车内,都能知晓她家已成为瓜王,成为燕京热榜第一。 她忍不住打开车帘一角,望向街上热闹的景象,又不出所料的对上最近的侍卫。 只听这陌生侍卫拱手问道:“郡主,有何吩咐?” 小以宁:(≧?≦)?,哇,她又多了好多可以使唤的小弟呀! 小娃的虚荣心再次爆棚,对着那侍卫咧嘴一笑,羞涩地躲回车内。 这时,裴逸解释道:“晴姐儿,外头的那些人是陛下派来的。昨夜咱们从郡主府出来后,他们便连夜跟了过来。” 小以宁听到此言,内心感动,不禁又一次说出渣娃语录:“舅爷爷对晴姐儿好好啊!晴姐儿最喜欢舅爷爷啦!” 裴逸对此话已经免疫,失笑地摇摇头,便伸手欲将小娃拉到身边坐好。 谁料,恰在此刻,一道细微的话语夹杂着外头的议论,毫无预兆地传入小娃耳中。 “我与你们说啊,这林秀才昨夜家里遭难,其实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这位兄台快展开说说。” “听闻啊,这林秀才是前太子妃所生,就是那失踪二十多年的前太子妃——连姝!”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劈向小娃头顶,她脸色骤变,猛地掀开车帘,找寻那说话之人。 小以宁:(ΩДΩ),难不成这就是爹所说的——歹人的后手! 第804章 流言四起(3) 小以宁的目光在街道快速扫过,奈何行人过多,压根辨不出方才那话是何人所说。 而之前发声之人与旁人的议论还在继续。 “真的假的?兄台是从何得知的?” “说来也是凑巧,我在四年前曾有幸见过前太子妃一面,当时我就坐在一旁吃着馄饨,亲耳听到她讲了一句玉瓒我儿。这名字与林秀才的一模一样。” “什么?你没认错?” “怎会认错,我二十几年前可是见过前太子妃一面,那惊为天人的神颜,我至今记忆犹新。” “” 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小以宁努力分辨,终于确定这声音来自不远处的杂货店。 见又有了阻隔,她不禁感到一阵泄气。 少年察觉到小娃的情绪不对,忙关切地问道:“晴姐儿,怎么了?” 小以宁抿了抿嘴,如实回道:“表叔,晴姐儿听见有人在谈论祖母。” 裴逸眉头微蹙,精神力立马向四周散去,零星碎语便在脑海里响起。 “早就听闻这林秀才长得与云飞书院的连辰也有几分相似,如今听兄台所言,看来当时你遇见的真是前太子妃。” “那这么说来,昨夜的刺杀,难不成是” “陛下所为!” “嘘,不可妄言!” “” 与之类似的对话有三四处,且皆在人群稀少之地。可想而知,不用多久,这炸裂消息将传遍整个燕京。 少年垂下眼眸,瞧向耷拉着脑袋的小娃,低声宽慰道:“晴姐儿莫担心,此事本就瞒不住,表哥定早有应对之策。” 殊不知此刻,小娃的注意力已从祖母被爆身份,转移到老baby背黑锅之上。他要杀她爹,也就一道圣旨的事,哪需得大动干戈。 小以宁:( ̄ ̄),这流言这么离谱,怎会有人信? 然令小娃始料未及的是,这则流言非但有人信,待她一行人抵达春满楼时,已演变成老baby与前太子之间的爱恨纠葛。 而端坐在皇宫之中,兢兢业业批着奏折的帝王,也知晓了这些流言,当即龙颜大怒,下令道:“让林玉瓒立即滚进宫见朕!” “宣林玉瓒进宫……” 长长的吟唱穿透厚厚的宫墙,越过繁华的闹市,伴随着侍卫的出动,再次传遍燕京每个角落,为流言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在春满楼不远处的茶楼之上,冷卿尹摩挲着平安锁,眼神淡漠地俯视着下方川流不息的人群。 不多时,他身侧多了一人,低声禀报道:“主子,这些流言不知从何而起,属下抓了几人,皆说是听旁人所言,查不出出处。” 冷卿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用查了,此言定是夫人的后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面具男收回目光,指尖在平安锁停顿片刻,随即放入怀中。 恰在此刻,身侧的下属又道:“主子,乐安郡主的车驾在春满楼前停下了。” 冷卿尹听到此言,侧过眼眸,朝春满楼的方向遥遥望去。 果不其然,见到小女娃被十来岁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一手还牵着小男娃,走向春满楼。 属下的话适时的响起:“主子,那是裴大福的义子裴逸。昨夜,正是他带着乐安郡主和另一个孩子,逃过死士的追杀,与武安侯的三公子相遇。” 昨夜之事,冷卿尹早就一清二楚。 他不置可否地瞟了属下一眼,淡淡道“一个半大的孩子,怎能躲过追杀,是裴大福手里的影卫在护着他。” “只是没想到老三舍弃的孩子,小小年纪,心性竟比屿儿还要沉稳果断,若成长起来,应当更适合当冷家家主,先前倒是看走了眼。” 属下微微一怔,诧异地抬起眼眸看向主子,似在震惊他口中的赞语。 而他的主子也在此刻起身,迈步向外走去。 他见状,连忙紧跟其后。 就在这时,裴逸似有所感般蓦然回首,望向茶楼方向,两道陌生的背影瞬间映入眼帘。 小以宁因少年的举动顿时警惕起来,顺着他的目光向后望去,并问道:“表叔,你发现坏人了吗?” 裴逸微微摇头,轻声回应:“只是察觉一个无聊之人。” 无聊之人? 小以宁狐疑地瞟了他一眼,再次睁大双眼,如x光般扫来扫去。 然整条街根本没有独特的言论,大多数紧跟时事讨论她家的无聊之人。 张霓裳也与虞可手牵手走下马车。 她好奇询问道:“郡主妹妹,今日您可还宴请了其他姐姐?” 小以宁闻言,如实地摇摇头:“张姐姐,其他姐姐有事没来,所以我不用请。” 其实,其他小孩姐的乔迁礼一早便由她们的家仆送到她的郡主府,本人未来罢了。 话音刚落,不知情的张霓裳便了然地点点头,安慰道:“郡主妹妹,我小叔叔说了,您家遭突变,姐姐们的爹娘定有所顾忌。” 小娃对此根本毫不在意,毕竟情分哪能和自己的小命相比。 “我知道哒,张姐姐。”小以宁乖巧回道。 说着,五小只也抵达春满楼门口。 此刻还未及午时,里头一层便已坐满了食客,各类香气夹杂各种低声言论迎面而来。 小娃终于听到与她家老男人无关的话题,且此声音似在前段时间听过。 “说起来,少时的陛下与前太子关系相当不错,陛下每次闯祸被先皇责罚,都是前太子帮陛下求得情。世事难料啊…” “若是前太子继位,我们南疆如今也不会是几大家族割据的局面,连战功都难以落到我们头上。” “可如北城只有陈家独大,怕是陛下也会如对付陈家一样对付南疆。” “” 听到这番话,小以宁满意一笑,男人怎能一直吃瓜,就应该将注意力放在自身事业上。 小娃不由转头,望向角落里的两人。 谁知,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之前与她和大舅舅有过冲突的海云骁两人。 小以宁暗骂一句“晦气”,冷哼一声,将头扭了回去。 裴逸也往那边瞧了一眼,问道:“晴姐儿认识海将军?此人曾进宫,看望过我祖父。” 小娃点点头刚要回答,春满楼的小二迎了出来,并对着两个小孩姐高声招呼道:“张小姐,您可来了!张大人早就派人过来定了雅间。” 张霓裳愣住,一时未搞清楚状况。 好在,虞可及时出手,她熟练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锞子,放到小二手里,客气地说道:“劳烦了,带我们过去!” 小二立时扬起热情笑容,对着虞可做出“请”的手势,“张小姐,这边请!” 虞可:Σ(⊙▽⊙\"a 张霓裳:(?_?),呃 小以宁:这小二还挺机灵的嘛,靠钱认人! 第805章 小以宁:财力雄厚( ̄︶ ̄)↗ 小娃一行人顿时哭笑不得,如有默契般都未纠正错误,跟着小二进入春满楼。 王滚滚还好心地安慰起张霓裳:“小姐姐放心,认错人的不止小二一个,习惯就好啦!” 张霓裳: 小娃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一记,他气愤地瞧向打他之人,控诉道:“大佬,你又打我?” “闭嘴!张小姐,滚滚不会说话,你莫介意。” 裴逸警告地瞥了小男娃一眼,便重新牵起他的小手,向前走去。 张霓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懊恼自贬道:“不怪小弟弟,是我没用,太过愚钝,处事不行。” 谁料,她刚说完,小男娃便不乐意的反驳:“我是女的!” 张霓裳: 小娃一行人惹出的动静,引得不少食客侧目而视,大家都一笑置之,不再关注。 只有那海云骁目光一直紧紧锁定在领头的虞可身上,眸中闪烁,不知想些什么。 片刻后,小娃一行人消失在众人眼中,他便立马招来小二,向他递去一张五十两银票:“张小姐一行人的包厢钱由我出了,多余的当你的赏钱。请你替我向张小姐转达一声,我是她父亲的故友,名叫海云骁。” 小二闻言,立马问道:“那这位客官,可要小的替您请张小姐出来与您相见。” 海云骁眉毛一挑,赞许地赏了他一眼,“你只需请她到包厢门口认一认我即可,其他的不必多言,以免让小辈感到不自在。” 小二心领神会,应声离去。 待小二走远,海云骁对面的年长男子有些不赞同的开口:“云骁,你此举怕是有欠妥当。” 海云骁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望向包厢。 “如何不妥,上次咱们去张府,那张凉夏不是说,他女儿爱向着外人。小孩子最好糊弄,她与太子都交好,以后或许会是我的平云梯。” 随即,他便话锋一转,心疼起来,“燕京此地,哪里都要打点,若这五十两,能让太子记下我,也是值得的。” “咱们的钱在燕京真的不够花!”年长男子听到此言,无奈地长叹一声,也与海云骁那般,抬眸瞧向包厢。 包厢内 小娃一行人也因小二的带话而面面相觑,随即无语起来。 张霓裳蹙起眉头,“我爹的友人?” 那小二愣了一下,瞟了一眼之前错认虞可,赔笑回道:“张小姐,那人自称海云骁,并说您今日在包厢内的费用,由他支付。” “可是今日是我付钱哟!” 小以宁无语地举起自己的荷包,鼓鼓囊囊的,还从里头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在小二面前显摆地晃了晃。 小二的眼睛直了,目光在那银票的数额上定格,满脸错愕。 王滚滚也高举起金手指,向四周竖起中指,替小伙伴问道:“那个海大叔给了多少银子?” 小二的视线转移,又粘到金手指上,很快回过神来,态度顿时恭敬了几分,答道:“回小公子,那海客官给了小的的弟弟五十两。” 虞可走到小二面前,当面掏出一叠银票,迅即抽出一张面额五两的递了过去,吩咐道:“既如此,劳烦小二哥将五十两还给他,张小姐今日是客人,不花银子的。” 小二的目光随之落到那叠银票上,在小孩姐的翻动中,竟有一二十张,数额五至五十不等。 他咽了咽口水,应了声好,内心止不住咆哮:(ΩДΩ),我的天爷,这群小孩究竟是何来历,竟个个如此富有。 而令他更震惊地还在后头。 只见一直沉默的少年将小女娃的荷包放回原位,向小二举起一个令牌:“这包厢的费用记我爹的账上。” 小二定睛细瞧了一眼,那令牌上赫然镌刻着一个硕大的“裴”字,犹如一道惊雷直击脑门,登时吓得他脚下一软,跪倒在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是裴大公子大驾光临。” 裴逸浅浅一笑:“你确实有眼无珠,连乐安郡主都没认出来。” 小二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他缓缓抬起头,紧张地望向小女娃。 小以宁扬起坏坏笑容,“不要告诉别人哦!” 小二心中一凛,连忙应是,但随即他又想起另一事,面露难色,踌躇道:“郡主,下头的海客官还想请张小姐去认个脸,您看这” 话题又转回到张霓裳身上,她的眉头始终未曾松开过,似一直在沉思之中。 听闻此言,她当即神情厌恶,斩钉截铁地回绝:“不去!” 小二的身子猛然一颤,忙不迭地回道:“好的,好的,小的立马去回绝那海客官。” 言罢,他便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包厢内,众人的目光也落到明显不对劲的张霓裳身上。 张霓裳脸上泛起羞涩的红晕,低声解释道:“我小叔叔常与我说近墨者黑,我爹对我不好,他的友人又怎会真心实意地请我吃东西。” 她的话一落地,众人便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虞可更是夸道:“张小姐真是聪慧,那海云骁确实不是好人,上次他还和王大舅舅吵了一架。” 小孩姐松了口气,对着她感激一笑,却不知为何红了眼眶,默默坐回位置上,不再言语。 众人见此,都不由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第806章 平安锁归来 不知算盘落空的海云骁依旧时不时地往包厢瞟去,目光中带着一丝期盼,但更多的是等待的不耐。 不多时,小二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将五十两放到他桌上:“这位客官,张小姐不愿见您,还有今日,是裴大公子宴请张小姐,张小姐让小的将银票还给你。” 海云骁眉头一簇:“裴大公子?” 他对面的年长男子当即解释道:“应当是裴大福的义子裴逸,十岁就考上秀才的小神童。” “是他是他,就是他。两位客官若是无事,小的便先退下了。” 说罢,小二也不给两人反应的机会,脚底生油地溜了。 海云骁见状,心中陡然不悦,想将小二唤回来,谁知其如未卜先知般,加快了速度,一转眼便去了后头,再也未出来过。 他气得用舌尖抵了抵牙,低声喃喃道:“这小二看来被人警告了,怪不得那张小姐不听张凉夏的话,原是有裴逸撑腰,真是交友广泛。” 年长男子又适时的补充道:“那裴逸还是陈国公认的义孙,上次咱们太医院去看望陈国公虽未见过这裴逸,但我听闻皇上将他安置在别的宫中养病,可见他很得圣心。” 海云骁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再次抬眸望向包厢。 说来也巧,包厢门口出现一道小小的倩影,好奇地扫视着下方,最后与他的目光相会,他立刻扬起自以为和煦的笑容,试图展现出自己最友好的一面。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那包厢的门被重重地甩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海云骁:(?? ?),这个臭丫头!真是不知好歹!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不由得重重地哼了一声,来宣泄自己的怒火。 恰在此刻,一道奇怪的身影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视野。 只见那人身穿文人圆领袍,面上却戴着一张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的黑眸,带着仆人缓缓拾级而上。 那人似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侧眸看了他一眼,与他颔首示意后,转移视线,脚步未停地继续往上。 海云骁皱起眉头,移开目光瞧向好友,询问道:“那人是谁?” 年长男子顺着海云骁的目光望去,略作思索,便说出他的身份:“此人应当是冷将军的大儿子冷卿尹,不过听闻冷将军府也没落了,此人不能入仕途,两个兄弟也一死一伤。” 海云骁听闻此言,不以为意地笑了:“即便没落,瘦死骆驼也比马大,直觉告诉我,这冷卿尹定不简单。” 而此刻,包厢内。 虞可正靠在门后,心有余悸地拼命拍着小胸膛,狂咽了下口水,就在方才她忍不住性子,想看一眼那海云骁被拒绝时的生气表情。 谁知,与他的视线的对上那一瞬间,就如被毒蛇缠上一般,竟让她通体发凉。 其他人都被虞可苍白的脸色弄得不明所以,面面相觑后,小以宁率先关切地问道:“虞可姐姐,你怎么了?” 虞可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猛吸一口凉气后,才回复道:“郡主妹妹,那海云骁方才一直盯着咱们包厢,那眼神好像要吃人。”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突兀叩门声。 虞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发出惊恐地尖叫:“郡主妹妹,那坏人海云骁上来啦!” 小以宁:(;),那海云骁这么有恃无恐吗? 一旁的张霓裳连忙上前,将受到惊吓的同窗紧紧抱在怀里,并怒瞪着门口,色厉内荏地大声喝道:“滚,不然我喊家仆上来揍你一顿。” 门口的人: 裴逸见此情景,不禁无语扶额,“虞小姐,张小姐,外头并非海云骁,别怕。” 与此同时,外头亦响起让小以宁倍感熟悉的男声:“草民冷卿尹,见乐安郡主在此,特来拜见!” 冷卿尹? 怎么这么巧? 小女娃愕然地望着门口,王滚滚已经举着金手指走到门前,当起迎宾:“进来!” 冷卿尹应声推开房门,入目所及是小男娃高举着立起中指的怪异金手,他的身侧站着两个脸色苍白却努力装出镇定的小丫头,而那小女娃则躲在少年身后,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 包厢内的气氛因他这个不速之客陷入尴尬。 冷卿尹轻咳一声,拱手作揖道:“草民冷卿尹拜见乐安郡主,拜见诸位。不请自来,还望诸位海涵!” 虞可和张霓裳这才回过神来,匆忙回礼,脸上挂着不自在的微笑。 小以宁也从老乡身后走出,拘谨地问道:“冷爷爷,您怎么在这?” 冷卿尹如实回道:“草民此来是为了归还郡主的平安锁。”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他从怀中取出一样物件,在小女娃面前摊开手掌,一个平安锁赫然呈现在众人眼前。 小以宁:Σ(⊙▽⊙\"a,昨日她娘弄丢了平安锁,今日这人便来还她的平安锁? 小女娃倏地瞪大双眼,一脸懵逼地盯着那个平安锁,暗自揣测着,这是巧合,还是此人在她新家安了眼线。 就在小女娃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裴逸已站其身接过平安锁,给她戴上。 少年将平安锁仔细摆正,对着冷卿尹意味深长地谢道:“多谢冷家主将平安锁送回,我表嫂虽打了好几枚一模一样的平安锁,但若遗失,她心中难免会有所挂念。” 小以宁也如梦初醒,故作欢喜地摸了摸平安锁,真诚地感谢:“多谢冷爷爷!” 冷卿尹微微颔首,温声解释道:“上次带走郡主的平安锁,草民总是心难安,觉得欺负了小辈。今日甚巧,见郡主来此,过来归还,也算是了了草民一桩心事。” 接着,他便话锋一转:“郡主,草民的包厢就在隔壁,便不打扰郡主诸位小友欢聚了。若是郡主有何吩咐,也可唤草民,草民定不会推辞。” 言罢,他便向着众人再次拱手,毫不留恋地向隔壁走去,仿若真的是为平安锁而来。 小以宁的目光一直追随他而去,只见他在门口消失之际,耐人寻味地瞥了一眼老乡,嘴角亦是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小娃抬头望向老乡,便见他淡然的眸色里,暗藏讥讽。 她心中没由来地冒出一个诡异念头,忙悄声询问:“表叔,冷爷爷是为了看您吗?” 不成想,老乡对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吐出四个字:“隔墙有耳。” 小以宁:(ΩДΩ),他这么大的人过来偷听她讲话?不是? 第807章 装可怜的爹(1) 然而,少年虽警示了小女娃,却没来得及堵住另一个小娃的嘴。 王滚滚举着金手指,来到小以宁面前,弯腰仔细瞅了瞅平安锁:“没想到这人还蛮好的,竟将平安锁还了回来,小姑姑见了定会高兴,不过你爹若是见到平安锁定会生闷气,他气量比女人还小。” 小以宁闻言,小腰一叉,正要反驳,耳畔便响起附和的话。 只听虞可十分赞同地接话:“我也觉得这冷爷爷是个好人,他方才定是听了咱们的对话,才说有困难找他。” “我祖父也说冷卿尹人品不错,就是时运不济,还特别的倒霉。”张霓裳也插了一句。 小以宁:( ̄﹏ ̄;),这老男人还真会迷惑人! 小娃心中不由生出万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感。 不过好在,她身侧有与她一样心如明镜的老乡。 裴逸无奈地摇摇头,转移话题道:“虞小姐,你要不带张小姐出去认一下海云骁,省得下次见面,张小姐不识得海云骁,而着了他的道。” 两个小孩姐闻言,心头皆是一怔,忙相互依偎着,向门口走去。 小以宁也去凑上去看了一眼,就见那海云骁与他的友人,还在悠哉悠哉吃着晌午饭。 恰在此刻,他似有感应般,豁然抬眸朝她们望来。 小孩姐们见状,顿时手忙脚乱地关上了门,又一次发出巨大的响动。 海云骁: 如此一幕,即便是再愚笨的人也知晓自己不受待见,男人瞬间败了吃饭的兴致,匆匆扒了几口饭,便扔下一锭银子,快步走人。 包厢内的小孩姐并不知人已被她们气走,还在围着他进行讨论。 “虞可姐姐说的没错,这海云骁瞧起来确实很凶。”张霓裳抿嘴说道。 虞可如见到知己般,红了眼眶,重重点头。 “这人还不要脸,岁数那么大居然花钱讨好我这个黄毛小丫头,我小叔叔常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定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张霓裳双手环胸,继续分析。 小以宁回到座位上坐定,顺着小孩姐的脑洞,疑惑询问:“可张姐姐,你身上没什么呀!他是不是想讨好你爹!” 张霓裳闻言一愣,随即斩钉截铁地摇头:“我爹不喜欢我,讨好我没用。真是搞不懂他究竟盯上了我什么!” 小孩姐百思不得其解,站在原地苦思冥想起来。 这时,虞可又凑近房门,打开一条缝,偷偷向外瞄了一眼,见方才的男人没了踪迹,连忙将房门彻底敞开,对着小伙伴道:“张小姐,那人饭未吃完就走了。” 张霓裳忙再次向下望了一眼,见那位置空空如也,桌上的饭菜却还剩下大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气愤:“我祖父曾言,男子饭量虽不相同,但有一点,若是武将出身,定不会浪费粮食。这人接近我,果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不然怎会突然离开,他又不可能如冷爷爷那样,吃饭时被人掳走!”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聚集到她身上,注意力也成功带偏。 小以宁更是充满困惑:“张姐姐,你之前提到冷爷爷倒霉,就是讲这件事吗?” 张霓裳脸上泛起懊恼神色,似在怪自己的嘴快,低声呢喃:“我祖父让我别往外说!” 小以宁:( ̄△ ̄;),可你管不住嘴啊! 众人又善解人意地将目光移开,没有好奇的询问。 裴逸将话题拉到自行的目的上,招呼道:“既然那讨厌的人已离开,咱们就坐好等菜上来,吃过饭后,时辰若尚早,我带你们去东街瞧杂戏。” 听到此言,桌旁立刻多了几人,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 然此刻,令几小只未料到的是,张霓裳竟闹起了别扭,满脸纠结地站在原地,她巴望着等着吃饭的小伙伴,支支吾吾地问道:“你们怎不问我冷爷爷当年发生了何事?” 众人:(ー_ー)!! 四小只面面相觑,竟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最终还是裴逸拍板,安抚了这小孩姐的心:“张小姐,咱们就不讲究食不言了,边吃边说。” 话音刚落,张霓裳便扬起灿烂笑颜,坐至小伙伴旁,开始说起她知晓的陈年旧瓜。 “当年,我祖父还不是京兆尹,在大理寺任职,燕京之中,无数闺中女子无故失踪,且都貌美。而冷爷爷也如同裴小叔一般,生得男生女相,容貌俊美,让燕京的男女趋之若鹜,所及之处,人群簇拥。” “我祖父与我说,当时燕京便有传言,那贼人绑了那么多闺中女子,冷爷爷这般人物,他定也不会放过。” 开场白说完,小孩姐便抬眸瞧向小伙伴们,似在期待他们的反应。 然他们的视线都落在了裴逸的脸上,久久未曾移开。 王滚滚更是调侃地配了一句旁白:“大佬因为脸,也被人绑了好几次!” 小以宁则回想起书里的描述,附和道:“表叔长得确实好看!” 裴逸: 少年心累地直击重点:“张小姐,冷卿尹是何时被人掳走的。” 张霓裳见裴逸询问,把原本的长篇大论咽下,开口回道:“冷爷爷是在前太子与陛下斗得最厉害的时候失踪的,我祖父随着当时的大理寺正卿和京兆尹,追查过此案。却不知为何,两位大人只是匆匆查看了冷爷爷被掳走的地方,便一致断定,此人就是那个拐走闺中女子的贼人,并上报给了前太子。” “但我祖父与我说,那绝非贼人所为,他当年仔细检查过,发现冷爷爷的饭中并无迷药。而且,冷爷爷离去时的匆忙,正如海云骁一般,定是有急事离开,说不定还是被熟人喊走。” 第808章 装可怜的爹(2)+(3) 听到小孩姐的话,几小只面面相觑,即便是虞可也猜出是那两位大人有意为之。 她忍不住问道:“张小姐,那两位大人如此轻率,冷爷爷是不是寻了好久才找到?” 张霓裳点点头,“不错,我祖父与我说,冷爷爷自幼在宫中长大,与前太子情同手足,当时前太子日日派人寻找。然可惜的是,直至前太子败于陛下手下,冷爷爷还是未找到,直到前太子去世后一个月,他的妻兄宣平侯才在野外的一处隐秘地窖内寻见。” “后来,我祖父随大理寺正卿去看望冷爷爷,便见冷爷爷容貌被毁,身上皆是火燎过的痕迹。至此,众人才知冷爷爷是因样貌过于出众,遭仇家嫉恨抓走。” 听到此言,小以宁便蹙起眉头回想了一下冷卿尹那光滑的脖子,“可冷爷爷身上的伤看起来不重啊!” “郡主妹妹,那是因为宋奶奶寻了不少祛疤膏药给冷爷爷,冷爷爷才能出来见人。”张霓裳解释道。 小以宁:-`д′-,是用人油做的玉雪肌膏吗,效果这么好? 虞可瞧向一旁的裴逸,满脸唏嘘:“那冷爷爷真是可怜,就因为长得好看!” 裴逸:( ﹁ ﹁ ) ~→他可以不要这张脸! 这时,张霓裳又神神秘秘道:“其实我祖父心中却藏着另一个想法,他却未与我言透。”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聚集到她身上。 小孩姐小脸一红,声音都细若蚊蝇:“我祖父能做到京兆尹,本就能力不俗。他与我说,冷爷爷的仇家很怪,若恨他那张脸,应当会借此机会凌辱冷爷爷,可冷爷爷失踪多日,却只有皮受损,实在不合常理。于是乎,他便去了囚禁冷爷爷的地窖查看,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只是” 说到此处,张霓裳如小大人轻叹一声,遗憾地摇摇头。 “只是说来凑巧,我祖父刚进入地窖,便遇到宋奶奶带着人过来,她不知我祖父在里面,直接命人毁了那地窖。” “而我祖父拼了命逃出生天,想追上去找宋奶奶理论,结果又见她带着人去了一处别院,放火烧了那宅院与里头所有人。” 话音刚落,包厢内被响起两道吞咽口水的声音。 虞可与小以宁下意识地对视一眼,皆是对女人的行径心惊,身上也不可抑制地冒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彻骨寒意。 王滚滚又适时地配上一句旁白:“这就是女人不狠,地位不稳,你们该好好学学。” 众人:…… 裴逸捂着小男娃的嘴,手动闭麦。 “那后来呢?”小以宁消化完此瓜,好奇追问。 张霓裳面上泛起郁闷,给此事结尾。 “我祖父当时只是一个小官,唯恐惹祸上身。他就向两位大人提及地窖被毁一事,至于其他事,皆缄口不言。那两位大人听后也只是一笑而过,说是贼人狗急跳墙,皆未放在心上。” “我祖父说,官场种种,大多明哲保身,半遮半掩。他年轻时虽有冲劲,但也不敢刨根问底,以免累及家人。他叫我也不要将什么事也抖落出去。” 众人:( ̄- ̄),可你祖父管不住嘴,你亦是! 随即,吃瓜四小只如心有灵犀般,异口同声保证:“我们不会告诉别人。” 张霓裳松了一口气,对着小伙伴们扬起满意地羞涩笑容。 另一边,冷卿尹微微侧眸,目光扫过一旁的隔墙,手中捏着的酒杯久久未动。 他身侧的属下见状,眼珠一转,自作聪明地走上前询问:“主子,可要属下将那裴大公子请过来,隔壁包厢都是姑娘家,他待在那里或许会感到不自在。” 冷卿尹将手里的酒一饮而下,再次侧首瞟了一眼隔墙,那头已传来欢声笑语。 他声音低沉地回复:“不必了,乐安郡主年纪尚小,身侧不可没有长辈陪着。你去和春满楼的掌柜说一声,隔壁的费用记冷府账上,退下。” 属下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瞧了一眼主子独自饮酒的背影,恭敬应是,退了出去。 小以宁的宴席账单再次转移。 包厢内亦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宋澜音,你当真好的很……” 属下合上门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关上。 他瞧向隔壁包厢,小二进进出出的热闹场景,不禁摇了摇头,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恰在此刻,一道年轻的身影闯入他的视野,他心中陡然一挑,赶忙迎了上前,拱手道:“公子,您怎么来了?” 冷书屿面色焦急,匆匆扫了他一眼:“我爹在哪?快带我过去!” 属下用眼神示意后,便道:“公子,主子他心情不好,您……” 话音未落,冷书屿便急不可耐地推开他,向他爹所在的甲字包厢走去。 谁料,他途经乙字包厢时,两道熟悉的童音瞬间传入他耳畔。 冷书屿猛然止步,惊讶地转过头去。 只见包厢内,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的两个小娃正在抢夺一个金手指。 而他们身侧站着的少年双手抱胸,脸上挂着无奈的笑颜。 他的目光在两个小娃身上流转一圈,在瞧见小女娃身上的平安锁时,瞳孔骤然一缩。 “没想到冷师兄也在,倒也巧了,不如凑个桌?”裴逸适时地抬起头,满是笑意地看向他。 两小只听到此言,停下争抢,一起握着金手指,跑至冷书屿身前,同声询问道:“冷公子,你是来寻我们玩的吗?” 两个小孩姐也从位置上站起,向冷书屿福了一礼。 五双眼睛齐刷刷盯着青年,等他回应。 冷书屿不自在地收回目光,回了一句:“我来寻我爹,便不打扰诸位雅兴了。” 言罢,他便不待任何人反应,快步走向隔壁,推门而入。 两小娃探头望着他消失在门口,对视一眼,便相互嫌弃的分开。 而那被抢夺的金手指,也被后面走过来的少年拿走。 裴逸垂眸瞧着关注闲事的小女娃,牵起她的胖手道:“晴姐儿莫要和滚滚闹了,好好吃饭。” 小以宁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目光却一直落在隔墙上。 方才那冷书屿一进他爹的包厢,便迫不及待地对他爹说,这铺天盖地的流言并非他娘所为,却被他爹厉声喝止,接着他替他娘辩解的声音便小了下来,但一句句言语里,夹杂着他那草菅人命的娘对她爹下手的内容。 小以宁:(▼へ▼メ),冷家还真是从老到小都是坏的!!! 少年顺着小娃的视线,也瞧了一眼隔墙,询问道:“晴姐儿,怎么了?” “表叔,晴姐儿在想一句俗语,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娃喃喃回复。 听到此言,少年不由想起方才她与王滚滚听到冷书屿的声音,便立刻起意,同时伸手去拿搁置在桌上的金手指。 他轻笑出声,极为赞同地点头:“此话甚是有理!就如今日,你与滚滚不好好吃饭,表哥表嫂若知晓,必定会联手惩罚你俩,绝无商量余地。” 两小只:=?( ?),这人是魔鬼! 老乡的友谊小船说翻就翻,小以宁立马松开小手,与王滚滚一道,快速回到饭桌上。 裴逸目睹此景,不禁失笑地摇摇头,抬脚向饭桌走去。 然令他未料到的是,他才迈一步,小以宁竟再次从饭桌上下来,迅速跑向外廊,将头伸到栏杆外,向远处张望。 王滚滚紧随其后,还从他手里拿走了金手指,也与小以宁一般将头伸了出去,瞧向远处的街景。 裴逸: 裴逸望着外廊上,面朝他的两个小屁股,眼角不可抑制地抽了抽。 这一刻,他竟无比想念婉娘手里的“打娃神器”。 而两小只的举动,让两个小孩姐也放下筷子,两人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便一同起身走向外廊。 虞可的目光往街景上扫视一圈,不禁好奇地问道:“郡主妹妹,您和滚滚在瞧什么?” 话音刚落,小以宁便开口回复,“虞可姐姐,我爹要来啦!” 小孩姐们难以置信地“啊”了一声,赶忙趴在栏杆上探头,顺着小娃的视线望去,然目光所及之处,并无林玉瓒的身影。 这时,裴逸也走了过来,他蹙着眉头,朝小以宁瞧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也说道:“表哥确实快到了。” 两个小孩姐:(?_?),为何我俩未瞧见! 小孩姐们又往远处的街景望去,不多时,她们便瞧见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朝这边走来,而队伍的末尾,是一辆板车,上面坐着一个狼狈不堪、浑身是血的男子,招摇过市,此人正是林玉瓒。 小以宁也眼尖地发现“押送”她爹的队伍,心里念叨一句,她果然没有听错。 就在方才,她在位置上坐下那一刻,便隐隐约约听见她爹的声音,在她要拿起筷子之际,她的耳畔再次传来她爹想买馒头填肚子的话语。 如今见她爹乘车而来,她不禁要为自己的耳朵点个赞。 小以宁:??><)? 果然棒棒哒! 而此时此刻,由于队伍的靠近,下方的人群也开始骚动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纷纷不漏地传入小娃耳中。 “那人该不会就是林秀才,怎这副模样?” “你怎忘了,昨夜有一大帮刺客闯入林家要灭他口。” “也对,估计突遭大难,人都傻了。” “” 一部分吃瓜群众唏嘘不已,朝林玉瓒投去怜悯的眼神。 而林玉瓒仿若未觉,目光呆滞地盘坐在板车上,数不清的视线聚集在身上,他如猴子般任人观赏的凄惨模样。 “不过听闻林秀才遭人刺杀是因他的母亲是前太子妃?” “没错,他在云飞书院潜心读书,能得罪什么人?即便与人产生摩擦,也不至于遭受这般毒手。听闻昨夜西巷道与东巷道刺客横行,场面混乱不堪,吓得那边的人都不敢合眼。” “这莫非真如坊间传言,是陛下欲除之而后快” “嘘,休要妄言,上头那位只剩下一个手足,应当不至于!” “你忘了,当年陛下与前太子斗得你死我活,差点血洗燕京,林秀才是前太子妃的孩子,陛下难免会因旧事重提而痛下杀手……” “可前太子妃早已杳无音信,林秀才应当与前太子毫无瓜葛呀!” “这可难说,即便无瓜葛,也得看上头那位如何想了。” “确实确实!” “” 小以宁无语地瞧向议论的几人,眼睁睁地听着舆论再一次歪楼,倒向老baby与前太子纠葛之上,并掺和了几句她爹此去能不能活着回来。 林玉瓒似也听到这些言论,身子猛然一颤,紧张地向四周张望,又如被冥冥之中牵引一般,与女儿的目光不期而遇。 老男人的眼眶泛起猩红,嘴角微微翕动,如有千言万语藏在口中,在外人看来好不可怜。 熟知他脾性的三小只:,这老男人又想作妖! 小以宁瞬间福灵心至,接上老男人的戏码,动情地喊道:“爹,您要去哪?” 林玉瓒忙用袖子装模作样地擦了一下眼角,原本洗干净的脸再次染上血污。 吃瓜群众见此情景,皆不忍再看,转过头,叹息不已。 “真是惨啊,这林秀才竟流出血泪。” “那上头是乐安郡主,也是可怜,不知她爹此去,还有没有命归来。” “若是被她祖母牵连,怕是连郡主的身份都保不住了。” “也是世事难料啊,昨日还风光无限。” “” 无数议论揣着同情涌入小以宁耳里,听得她真想大声反驳:“她舅爷爷才不会伤害她爹,她爹好用又省钱,可是舅爷爷身边最得力的奸臣!” 就在此刻,林玉瓒哽咽的回应声也响起:“晴姐儿,皇上只是考考爹的学问,无事的。爹进宫后,你好好听你娘的话。” 这番看似遗言的话落地,吃瓜群众中便有不少人发出“作孽”的感叹。 “都说祸不及儿女,陛下应该不会迁怒林秀才!” “你忘了还有一句老话——斩草要除根。” “” 第809章 苦肉计 下面的议论愈演愈烈,两极分化,吵得小娃脑壳子匡匡疼。 小以宁忍无可忍地攥起小拳头,对下头装可怜的老男人道:“爹,您放心!舅爷爷见您就心烦,不会留您在宫中用膳哒!” 林玉瓒:(▼へ▼メ),这个不孝女,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即便被女儿戳穿,戏还是要演下去。老男人神情黯然地垂下头,长叹一声:“爹自是晓得。”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见此情景,又是一阵唏嘘,不少人摇头感叹稚子不知家中苦。 小以宁听到这些看低她的言论,顿时炸了,立马高声反驳:“我舅爷爷对我家可好啦,他才不会” 话未说完,便有一只大手突兀地出现捂住她激动叭叭的小嘴,并将她从栏杆上抱离。 “唔唔唔” 小娃顿时一惊,也不管来人是谁,便用小胖手噼里啪啦打了上去。 这时,她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低斥声:“晴姐儿,不许胡闹!” 小以宁:Σ(⊙▽⊙\"a,大舅舅,他怎么来啦? 小娃难以置信地瞧着突然出现的老男人,但很快她便知晓此人过来的目的。 只见王诚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便接上老对头的戏码,宽慰道:“顺安放心,我爹娘已进宫为你求情。” 老男人再次抬头,“多谢!” 而这时,他仿若才发现女儿胸前晃动的平安锁,一行清泪顺势滑下,“晴姐儿,这平安锁是你祖母最心爱之物,你……” 话音未落,王诚便将平安锁取下,随着铃铛的脆响,稳稳地抛至老对头的怀里,他长叹一声:“顺安,师父师母地下有灵,会庇佑你的,早去早归。” 林玉瓒重重点头,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板车快速前行,老男人的目光落在春满楼的二楼外廊久久未移,直至离开视野,才缓缓垂首。 熟知两个老男人脾性的小以宁:-_-|| ,好矫揉造作的演技! 她垂眸望去,吃瓜群众中的感性之人,已红了眼眶,抹起眼角。 身侧的两个小孩姐亦是被下方舆论调起情绪,满脸担忧,凝视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虞可忧心忡忡道:“郡主妹妹,陛下这般宠爱你,应该不会对林爹爹做什么?” 小以宁张开嘴,刚欲说没事,抱她的老男人却抢先一步回复:“只能听天命了,就是未料到,四年前,师父师母因来京寻友,而遭天灾横死。如今顺安听从师父师母遗愿来燕京,也会频频出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郡主妹妹,该不会你祖父祖母的离世都是刺杀你爹的人做的?”张霓裳脑洞大开,猜测道。 王诚听到此言,又替外甥女回答:“张小姐,是与不是,我们也无从查证了。” 小以宁:(?_?),我不需要代言,谢谢! 小娃无语地闭上了嘴,暗自向还在演戏的老男人翻了个白眼。 张霓裳也不再言语,转头重新望向远去的队伍。 裴逸见下方的吃瓜群众渐渐散去,便将向外高举金手指的王滚滚从栏杆里扯开,对着老男人招呼道:“诚子哥可吃了晌午饭,若未有,不如一道。对了,冷师兄就在隔壁,诚子哥也可顺道过去打个招呼。” 同样站在外廊,仅一墙之隔的冷书屿闻听此言,眼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厌烦。然而,听到王诚因担心他们有所避讳而婉拒的话语,心中又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瞧向他爹,低声道:“爹,进去,押送林玉瓒的队伍已经走远。” “押送?” 冷卿尹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你被你娘宠得只懂得一些小聪明,我对你的教诲你倒是一点都没记住。林玉瓒这一招苦肉计,皇上即便因他的父母想对他做什么,也得先堵住悠悠之口。” 随后,他便转身走向包厢内,并话锋一转赞许道:“此子心性不错,竟在昨夜便想出今日局面的应对之策。” 冷书屿的面色一度阴暗,注视着那快消失在人流中的狼狈背影,藏在袖子里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攥紧。 片刻后,他将心中复杂情绪平复下来,也走进包厢,继续对他爹输出于他娘有利的话。 而闹得满城风雨的林玉瓒,裹挟着种种行径与诸多流言,来到帝王面前。 他抬眸瞄了一眼帝王冷峻的神色,便单膝跪地,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草民林玉瓒,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晟景琛头一次光明正大地召此人进宫,就着灿烂的日头好好打量了他一番,问罪道:“林玉瓒,你还真是胆大妄为,竟连朕都敢算计!” 面对质问,林玉瓒不慌不忙,抬头直视着帝王,解释道:“陛下,草民并未算计您,只是形势所逼,不得以自保罢了,且坊间流言也非草民能左右。” “陛下命草民参加此次恩科,并要进入前十,草民定会被有心人盯上。且多日来,草民多次遭袭,早已不合常理。燕京百姓需要一个合理的真相。” 晟景琛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向地上的男子散发帝王的威压:“所以你四散谣言,让人误以为是朕要杀你?” 林玉瓒丝毫不惧,依旧淡定的回复道:“陛下,草民是想向世人证明您是仁爱之君,真正想要我性命者另有其人。” 见他如此镇定,帝王冷冷一笑,静静地等着他的巧言如簧说服自己。 林玉瓒也接着说道:“陛下对草民日夜监视,想必也知晓草民的身世有异,并且已经派人去林家仔细调查过。” “草民亦是前些日子知晓我可能并非我爹的亲子,而我娘竟是失踪多年的前太子妃连姝。若只一样,草民或许还能自保,可如今,一旦众人知晓此事,怕是无人想让草民活着。昨夜之事,只不过是一个开始,往后拿此事做文章之人,不占少数,然而,无论草民最终死在谁的手里,这莫须有的罪名都会落在陛下的身上,进而损害您的名声。” 帝王眉梢微挑,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来,朕还得谢谢你,保全朕的名声。” 林玉瓒当即拍了一个马屁:“陛下宵衣旰食,以民为怀,仁德广布,草民不忍陛下因草民而遭受非议。” 晟景琛似被这番话取悦,发出一阵低沉而富有深意的笑声,随后向林玉瓒提出一个致命的问题:“那你可有查出你亲父是谁?” 第810章 宋丞佑归来(ΩДΩ) 林玉瓒呼吸骤然一窒,眼底不由自主地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他默默地垂下眼帘,不再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斩钉截铁地回道:“草民今生今世只会是林福顺的儿子。至于他人与草民毫无瓜葛。” “即便那人能许你荣华一生,你也不愿相认!”帝王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 “草民宁死,也绝不会认贼作父!” 林玉瓒回得更加决绝,语气里的杀机让周遭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晟景琛垂下眼眸,俯视着这个情绪难以自持的小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久久不语。 宫殿内霎时陷入一片死静,气氛中透着压抑。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裴大福忍不住打破沉默,上前说道:“林秀才未知前事,认贼作父这四个字言之过早。你出生已有二十余载,只需稍稍打听,就会知晓当时的燕京,多少人身不由己” 话未说完,帝王便冷冷瞥了他一眼。 裴大福识趣地闭上了嘴巴,悻悻地退回原位,不敢多言。 林玉瓒抬起头,目光轻轻扫过他,便再次直视帝王,将话题拉回:“陛下,虽说外头流言纷飞,但于陛下而言,皆有利无害。一来可以让天下人知晓您并无杀害草民之心,二来,或还能引出隐藏在暗处的前太子及旧党余孽。” 此话刚落,帝王尚未给予他任何反应。殿外便如要证明他话一般,接连传来两道通报。 “陛下,皇太后来了。” “陛下,连生生在宫外求见。” 林玉瓒的也应声垂首,嘴角翘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晟景琛侧眸,斜睨向迫不及待闯殿的身影,亦是泛起耐人寻味的笑容。 林玉瓒得前太傅宫外求情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般,向皇宫四周飞去。 待小以宁知晓这最新瓜时,她已经完成白吃白喝,从春满楼走出。 虞可与张霓裳听到此消息,纷纷松了一口气,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向小娃提出辞行。 张霓裳率先说道:“郡主妹妹,下晌的杂戏我便不去看了,夫子布置给我的课业繁多,我怕写不及。” 虞可也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郡主妹妹,我去看看暖炕弄得如何,若是可行,便叫人种上蒜苗,我问过,这样还可以收两茬呢。到过年时,咱们就能分红了。” “分红?”张霓裳诧异地看向两人。 虞可连忙给她解惑道:“张小姐,郡主妹妹在我这投了银子,我负责赚钱。待个几年,我们便不只有爹娘给的嫁妆,还能有自己的体己银子。刘姐姐她们也都已经开始打理铺子了。” 言罢,她便对着小靠山挥挥手,登上马车离去。 张霓裳: 小孩姐凝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眼里不禁透出一丝伤感还有艳羡。 小以宁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疑惑问道:“张姐姐,你咋啦?” 张霓裳脸上浮现窘意,如实回道:“郡主妹妹,我没铺子也没银子。” 话音刚落,她的面前便如天降般出现两支金簪。 王诚对着小孩姐扬起人畜无害的温和笑容,“张小姐,你将此物当了,看看能不能盘下一间铺子,做个小营生,银子不在多,在于历练。” 小孩姐急忙摇头拒绝:“王大舅舅,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王诚温声劝道:“我与你小叔叔交好,此前见你未曾有所表示,这两支金簪就当作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张小姐莫要嫌弃它们俗气。” 张霓裳瞧着身前的金簪,眼里涌起一股热意,终是满脸感激地接过:“多谢王大舅舅,待我赚了钱,定会好好孝顺你!” 金簪-2 老男人心情舒畅地点点头,目送着小孩姐离去。 恰在此刻,他察觉到身上三道灼热的视线,不由地向身侧望去,只见剩下的三小只齐齐后退了一步。 小以宁:“(ΩДΩ),大舅舅好奇怪,他居然四处送金簪?” 王滚滚:“(@_@;),确实,一个出门专靠蹭吃蹭喝,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怎可能下金蛋,且等我算一算” 裴逸:“( ̄_ ̄|||),呃诚子哥肯花钱是好事,免得女子见他太抠门,无人愿嫁。” 王滚滚:“( ̄︶ ̄)↗ ,我知道了” 王诚:(?_?) 老男人未等小男娃说完,便快步上前捂住他的嘴,并将他夹在腋下,冷飕飕地下令道:“上车!” 三小只:(◎﹏◎),好可怕!!! 王诚冷着脸大步走向马车,裴逸和小以宁见状,赶忙跟上。 待三小只乖巧坐定,马车缓缓启动,向杂戏所在的街道驶去。 然而,就在马车向更繁华的长街转弯之际,令人意想不到地事发生了。 原本热闹的长街先是突兀的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 紧接着,路上的行人惊慌失措,四散奔逃,同时响起一阵阵惊呼。 “哎呀,丢死人啦!” “老天爷丢死人啦!” “天上,天上,救命啊!” “” 随着惊呼声不断,马车也被迫停下,两侧车帘猛地被掀开,两个小娃的脑袋分别从两侧探了出来,不约而同地向上望去,试图寻找天上的诡异。 下一刻,两人的身子就被车内的人拉了回去。 王诚打开车前的帷子,瞧了一眼前方四散的人群,低声吩咐道:“去前方看看,到底出了何事?” 车旁的侍卫立刻走出两人分头行动,不一会儿便匆匆返回,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神情。 其中一人向王诚汇报道:“大舅爷,方才从天而降一具尸体。” 另一人接话继续回禀:“那人脸上还刺着字——我乃宋丞佑。” 王诚: 第811章 王诚: ̄へ ̄,离不开的案发现场(1+2) 王诚闻言,心中一凛,诧异地望着前方,只见凌乱的街面上,一摊刺目的血迹缓缓流淌开来。 他面色凝重,刚欲下车上前查看,身后便冲出两个小娃,要与他抢步,争先恐后地下车。 “我的欠条没啦?”小以宁不可置信道。 王滚滚则气呼呼地鼓着小脸:“活该,我早就说了,他这辈子掏不出五两银子,这人还不信。” 王诚:-`д′- 老男人长臂一伸,一手抓起一个不安分的小娃,塞回车内,“阿逸,看好这两人,我去前面查看一番。” 裴逸持着金手指,横在又要蠢蠢欲动两小只的身前,“也不知诚子哥要去多久,左右无事……” 少年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医书,递了过去:“认草药!” 两小只:=?( ?),这人是魔鬼?出门还带书? 马车内瞬间安静下来,而外头的王诚也走至宋丞佑的尸身前。 仅一眼,他便知晓此人生前定然遭受非人的折磨。 只见宋丞佑的脸上青紫交错,伤痕累累,显得狰狞可怕。涣散的瞳孔中,凝固着未散的惊恐和绝望,衣衫褴褛的身体上布满血色的鞭痕和淤青,找不出一寸完好之处,有些地方皮肉翻卷、凹凸不平,似被人活生生剜去了一块。 王诚淡漠的目光掠过在他脸上的刺字,又转移到他那肿胀变形的手指上,十个指甲盖都不翼而飞,残留的血肉模糊一片,显然是被人强行拔去。 他的眉头微微蹙紧,心中涌起一股异样,便蹲下身子,凑近宋丞佑,又仔细查看一番,手触及之处一,皮肤温热柔软,且骨头尽碎,无一完好。 在老男人勘察尸体之时,他的身侧又悄悄聚集一群胆大之人,窃窃私语。 其中一名吃瓜群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地问道:“这位公子,你可认识此人?” 王诚缓缓起身,脸上泛起恰到好处的困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此人确实与我认识的好友相像,只是他自称陈佑,而且我与他已有数日未见,也不知他这些时日去了何处。” 此言一出,吃瓜群众原本紧绷的心悸骤然消散了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立刻向老男人袭来。 “陈佑?这上面刺的字是宋丞佑,莫不是同一个人?” “这人莫名从天而降,也不知得罪了何人?” “你看看他的模样,分明是深仇大恨之人干的?” “……” 王诚见众人说的热火朝天,便想着悄悄退出人群,返回车内。 恰在此刻,有一人突然问道:“不是,这宋丞佑是谁啊?你们可有听过此人名讳?” “这名字甚是熟悉,好似在哪听过?” “这宋丞佑不是宣平侯家的世子爷吗?他不是去世好些年了,怎么又冒出一个宋丞佑?” “” 吃瓜群众纷纷一惊,又有人将目光落到欲向外走去的王诚,拦住他,询问起他与陈佑的相识过程。 王诚:( ̄_ ̄|||),早知如此,便不下车查看了。 好在老男人才被追问了两句,不远处,便传来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道大喝:“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给京兆尹大人让道。” 话音刚落,吃瓜群众便轰然散开,围成一个大圈,并分开一条道。 京兆尹张卜凡满脸严肃地领着小儿子,快步走了进来。 张凉川眼尖地瞧见正欲趁机离开的王诚,忙开口打招呼:“王兄,真巧啊,咱们刚在林兄那别过,现下又见面了!” 王诚心下无奈,只得转身向他拱了拱手:“确实有缘,凉川弟,我已命人将令侄女送回府中,晴姐儿还在马车内等我归去,咱们回书院再叙。” 张凉川遥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郡主马车,通情达理地点点头。 老男人也不再耽搁,再次向马车走去。 然而,令他未料到的是,又有两人闻讯赶来,绊住他离开的脚步。 只见冷家父子穿过人群,目光落到中间的尸体上,瞳孔皆是一震。 冷书屿更是失口,难以置信地惊呼:“表哥?” 话一出口,他爹警告的视线便射了过来。 冷书屿惊觉失言,身上骤然激出冷汗,他慌忙收回目光,却在不经意间瞥见走向人群中的王诚,眉头倏地拧紧,语气不善道:“王师弟,你怎会在此处?” 王诚:( ̄ー ̄|||),真是没完没了! 老男人第二次转身,无语回道:“冷师兄,我自然是途经此处,听闻出了事,过来看看。想必冷师兄与冷伯父亦是如此。” 冷书屿: 冷卿尹略带嫌弃地斜睨了一眼多嘴的儿子,微微颔首:“我们确实是听闻此地出了稀奇事,便过来瞧瞧。王贤侄还有事,便先去!” 王诚对他回以一笑,再度转身,向马车走去。 却就在这之际,吃瓜群众忽冒出一热心市民大声喊道:“京兆尹大人,这位王公子不能走,方才他说此人与他的好友陈佑长的极为相似,且那人已不知所踪多日。” 王诚:?_? 正带着仵作勘察尸体的张卜凡听闻此言,赶忙抬头询问:“王大公子,你那位好友真和此人长得相像?那人与你如何相识?他又是何时失踪的?” 一连三问,老男人只好又一次转身,如实回道:“张大人,我的好友陈佑确实与此人长得颇为相似,他两月前进京赶考,是冷家的远房亲戚,借住在我妹夫对面的冷家,故而相识。至于他何时失踪的” 话至此处,王诚迟疑了一下,故作为难地瞥向冷书屿,欲言又止。 张凉川瞬间心领神会,问道:“王兄,此人失踪是与冷师兄有关吗?” 王诚没有否认地叹息一声,脸上流露出几分无奈。 听闻此言,众人的目光齐聚到冷书屿身上。 冷卿尹侧眸瞧向一旁的儿子,语气平静道:“屿儿,此事事关人命,如实说来,不可隐瞒。” 冷书屿藏于袖下的手悄然攥紧,回道:“爹,我与此人并不熟知,只是此人时常拜见仇大学士,偶尔是儿领他过去。不过有一日,儿如往常一般领他过去,走至半路,他又改变主意去找别的举子,至此,孩儿便再未见过他。” 此话一落,冷卿尹的眸中不免划过一丝失望。 吃瓜群众中也找出华点,出声质疑:“你方才不是喊这人是表哥吗?怎又说不熟。” 冷书屿顿时一噎,暗自懊恼自己心中慌乱,竟在言语上出现疏忽,急忙开口补救。 但还未等他把话说出口,王诚便已好心地替他解释起来:“这位大哥有所不知,我师兄向来注重礼数,我那好友是三房妾室那边的亲戚,严格来说算不得冷家正经亲戚。我师兄喊他一声不过是全一全礼数罢了。” 吃瓜群众被老男人三言两语忽悠过去,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只是老男人的好意并未让冷书屿领情,他的眼底泛起一道冷意,又有点自愧地瞧向他爹。 王诚解释完,便泰然自若地问张卜凡:“张大人,小子已经将所知的皆告知于您,可否先行告退。” 张卜凡点头应允,“王大公子有事便先离去,本官若有疑问,自会过来寻你。” 随后,他便瞧向冷书屿,郑重言道:“冷大公子若是无事,劳烦你随本官前往衙门一趟,此人脸上虽刺着宋丞佑,但其真实身份还有待查实,本官想询问一些关于陈佑在仇大学士府上时的处事举止。” 冷书屿心中顿感不快,正欲拒绝,他爹却替他答应下来,“张大人客气了,此事已牵涉我冷家,我们自然该去衙门走一趟!” 我们? 张卜凡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眼冷卿尹,连声应好,便命人将宋丞佑的尸首抬回去。 吃瓜群众也就此彻底散开,继续自己的日常。 拐角处,小以宁的马车依旧停在原地,王诚用手指挑开车帘一角,目送着冷书屿面带阴郁地离去,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大舅舅,人都走光了,咱们是不是也该走啦!”小以宁捧着医书,小脸皱成一团,语气里满是生无可恋。 王诚心情愉悦地放下车帘,舒展自己的臂膀:“此处晦气,咱们换一条路走。” 听到此言,小娃立马丢掉自己手中的医书,抛弃老乡,乖巧地坐到老男人身边,奶声奶气道:“大舅舅,您方才被尸体吓到啦,晴姐儿给您摸摸毛!” 王滚滚不屑地冷嗤一声,也学模学样地来到老男人身侧,夹着声音讨好:“小叔叔,我可以帮您祛除晦气!” 王诚: 老男人头疼地望着左右挤过来的小娃,不由失笑摇头,放下手拒绝:“不用,你们在阿逸身边坐好就行了,前面就到耍杂戏的街了。” 两小只齐刷刷地瞧向对面的少年,见他已拾起医书,对着自己扬起和煦(魔鬼)笑容。 他俩身子猛地一抖,忙不迭地摇头,并如同说好那般,举起老男人的手,将自己围在臂膀间,紧紧抱住老男人的腰肢,异口同声道:“大舅舅(小叔叔),您需要晴姐儿(滚滚)!” 裴逸:…… 王诚:@( ̄- ̄)@ 被“挟持”的老男人无可奈何,只得应了声好。 马车调转车头,缓缓向另一条冷清的街道驶去,车帘轻轻拂动,露出老男人哭笑不得的俊脸。 所幸,两小只都有人来疯性子,听到喧闹声远去,只有清晰的“咯噔咯噔”车轮声,立即放开老男人,纷纷掀开车帘,望向外头的街景。 与方才那条街不同,这里的街道只能容纳两辆马车并行,且只有零星几个路人,一辆马车,连两旁的铺子也只是少数几间,在寸土寸金的燕京,可以说是异类的存在。 小以宁瞧了几眼,便没兴趣地放下车帘,疑惑问道:“大舅舅,这里为啥人烟稀少啊?” 王诚侧眸向外瞟了一眼,便解惑道:“此处一边是高门大户的后门,行走采买居多,这个时辰奴仆基本上已完成主家的采买,而另一边,是这些大户不喜吵闹买下的地皮子,故而店少人少。” 小娃了然地“哦”了一声,再次撩开车帘,向四周张望。 恰在此刻,那驶在前头的马车突兀地停了下来,从车上匆匆下来一道熟悉的身影,往一扇宅邸的后门走去。 与此同时,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郡主,前方有一辆马车堵路,咱们的马车过不去。” 小以宁将身体缩回马车,对王诚道:“大舅舅,那是上官姐姐的马车,晴姐儿看她下来了。” 王诚亦是透过车帷的缝隙,往前方瞅了一眼那没标识的马车,他垂眸思忖片刻,便蹙着眉,再次命车夫往别的路走去。 王滚滚见状,小手掐了掐,耷拉起脑袋,“完喽,今日是看不成杂戏啦!” 话音刚落,他身侧便响起两道不悦的声音。 “滚滚,闭嘴!” 而小女娃如遭雷劈般呆愣当场,随即便泪眼婆娑。 小以宁:o(╥﹏╥)o,她在这里难得的娱乐项目看不成啦! 王诚与裴逸略带埋怨地扫了一眼小男娃后,便温煦地瞧向小女娃,打算哄一哄。 不成想,就在这之际,小以宁的耳畔传来上官如意与人交谈的声音。 “敢问小哥,那扇门是谁家的府邸?” “小的只晓得那家男主人名上官,其余的并不知晓,这位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来寻我表姐,这附近我皆问了遍,皆未听过我表姐的名讳。就那家我没问。那家主君真的名为上官?” “是啊,这位小姐!不过他家没你家表姐,上官夫人自三年前去世后,那宅子就只剩下一名老仆守着,那家的男主子估计触景生情,一年没来几次。” 小以宁:⊙▽⊙,厉害了,我的姐,她是来捉她爹的奸吗? 小女娃坐在马车中,倏地睁大双眼,满眸的难以置信,更是深深佩服上官如意的能力,居然能发现她爹的另一个小家。 此时,马车已经调转好马头,向来时路驶去,小女娃急不可耐地探出身子向后头遥望。 只见上官如意被侍女搀扶着,缓慢地向自己马车走去。 谁知,她刚走几步,竟体力不支地向前倒去。 小以宁心头一惊,急忙喊道:“上官姐姐,快停车,上官姐姐晕啦!” 两个长辈:-_-|| ,原来如此! 王滚滚:╮(﹀_﹀”)╭,我算的卦何时错过! 第812章 友谊的小船说爆雷就爆雷 马车应声停下,王诚抱着大发善心的外甥女下了马车。 此时,上官如意的婢女已经心急如焚地向车夫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扶我家姑娘上马车!” 哪料,载她们过来的马夫竟怕惹祸上身,毫不犹豫地甩了下马鞭,驾车匆匆逃离现场。 而方才与她们搭过话的小厮也事不关己地关上后门,发出“砰”的巨响。 见这光景,婢女顿时六神无主,眼中噙着泪,紧紧抱着她家小姐,无助地向四周张望。 这时,她才发现身后向她走来的王诚舅甥俩,瞬间喜极而泣,急忙向她恳求道:“乐安郡主,求求您救救我家姑娘,她被陆小姐气得已有一日未进食了!” 小以宁:⊙▽⊙,怎么还牵扯到陆佳宜了? 小娃下意识问道:“陆姐姐怎么气到上官姐姐哒?” “奴婢不知,昨日我家姑娘好不容易被老爷解了禁足,她便带着奴婢前往陆府。谁知,她只与陆小姐独处一小会儿,便魂不守舍地跑了出来。” 婢女说得声泪俱下:“我家姑娘归来后就茶饭不思,还将夫人送来的饭菜都赐给了我等。奴婢求了她许久,直到今日她才松口,说奴婢带她偷偷出府一趟,归府后,她就好好吃饭!” 小以宁:(;),居然被气到闹绝食! 小娃垂眸望着小孩姐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显然滴水未进,要搞死自己的节奏。 她心下一慌,赶忙抬眸瞧向大舅舅:“大舅舅,上官姐姐……” 王诚拍拍她的后背,温声安抚道:“晴姐儿莫急,大舅舅等下将上官小姐送妙真堂诊治。” 小娃闻言一愣:“可文元哥哥没在呀?” 老男人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在的!” 小以宁:Σ(⊙▽⊙\"a,还有人能假扮上官文元? 小娃的注意力立马从小孩姐转到上官文元身上,老男人也唤来人将小孩姐安置到马车里,并命她的婢女喂她茶水。 而就在这时,老男人的一句话又将小娃的注意力拉回到上官如意身上。 只见王诚轻轻瞟过相依的小孩姐主仆,对外甥女低声道:“晴姐儿可还记得陆小姐叫你带的地址?” 小娃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就听老男人轻飘飘地说了四个字“就是此处。” 她倏地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立马卷起头脑风暴,一个极为诡异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心头。 陆佳宜曾言自己的爹有另一个家,就在此处。 而方才那个小厮说这里的上官夫人三年前离世,又与陆夫人去世的时间恰相吻合。 小以宁:(ΩДΩ),我勒个亲娘诶,难不成上官大人与陆夫人同时拥有了第二个小家? 她的小脑袋里不禁上演着一出出狗血大剧,忍不住问道:“大舅舅,你早就知晓这里住的是上官大人啊?” 王诚奇怪地瞥了她一眼,疑惑反问:“晴姐儿怎知晓那个是上官大人的宅子?” 小以宁:完啦,自己“千里耳”的马甲要掉啦! 小娃不好意思地捂住耳朵,垂下头,正欲编个谎言糊弄过去,耳边便传来老男人的低语:“你拿到那地址后,你娘便去暗中打探了一番,你爹与我自然早有耳闻。” 王诚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应该是上官大人秘密办公之地。” 小以宁: ̄へ ̄,骗四岁小孩呢? 恰在此刻,车后传来阵阵咳嗽声,上官如意竟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她的眼睛尚未睁开,两行清泪便从苍白的脸颊滑落,喃喃自语道:“茯苓,我该怎么办?我娘又该怎么办?阿蛮她说是我爹害她没了娘也害了她!” 小孩姐的话,又藏着不大不小的瓜。 小以宁不禁转头瞧向小孩姐,得出一个更狗血的结论——陆大人定是知晓陆夫人与上官大人的事。 这般想着,小娃脑子里的狗血剧情又加几笔爱恨情仇,并竖起耳朵继续聆听。 然而,小孩姐身侧的婢女茯苓惊慌地回头扫向车内众人后,赶忙悄声提醒:“姑娘,乐安郡主正瞧着您呢!” 上官如意猛地一颤,终于肯睁眼,便对上四双眼睛。 她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想要起身,却因体力不支摔回位置上。 “上官小姐,你身体不适,就莫要乱动了。”王诚语气淡淡地说道。 上官如意窘迫地点点头,“多谢王大舅舅与郡主妹妹相救,此大恩,如意无以为报。” 小以宁连忙露出小乳牙回应,相当识趣的没有说话。 连被小孩姐忽略的两个背景板——王滚滚与裴逸也向她点头示意后,赏起街边的风景。 见此情景,小孩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是她心中有万般事情那般,眼中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涌出。 车厢内多了两个外人,气氛也随之沉闷。 马车驶离了原定的计划路线,向着新的目的的进发。 燕京的流言依旧沸沸扬扬,还不断有新的流言层出不穷,动摇着林家榜一的位置。 虞王府内 晟景战端坐于书房,沉默地听着属下对近几日外头所发生之事的汇报。 良久,他冷笑开口:“这林玉瓒竟藏得如此之深,连本王都看走了眼。将冷梦婠带到本王面前来。” “是!” 不多时,书房外便传来冷梦婠几乎歇斯底里的声音。 “晟景战,你又想我做什么?我才不会去勾引王林那个蛮子,你别想驯服我听你的话!” 话未落音,她已被人押解着带入书房。 冷梦婠猛然抬头,双目猩红,愤然怒视着他:“晟景战,你这过河拆桥的小人,若非我提供的方子助你敛财。你根本筹不了造反所需的庞大军费……” 晟景战抬起深邃且冰冷的眼眸,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声音低沉且充满讽刺:“妖女终究是妖女,本性难移,如此之久,仍未学会贵女该有的仪态。” 话音刚落,冷梦婠的膝盖窝便骤然一痛,双膝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立即认怂,声音发颤地询问道:“晟景战,我所有的方子都给你了,王林也对我厌弃,我都没有利用价值了,你还想要做什么?” 晟景战的视线从这个蠢货身上收回,开门见山道:“你既言此处乃书中世界,便将书中之事一五一十告知我,尤其是林玉瓒助我之处,须详尽无遗。” 听到此言,冷梦婠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狂喜:“晟景战,你终于肯信我了!那你是不是也信林以宁是和我来自一个地方的妖女。” 晟景战未置可否地斜睨她一眼,微微颔首,并未言语。 然这一举动却让冷梦绾喜上眉梢,无比激动地开口:“其实在书里,林玉瓒的妻女早就死了,他是天煞孤星之命,克父克母克妻克子,连族人都难逃一劫。他来燕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掉狗皇帝报仇……” 第813章 林玉瓒出宫 书房的上空回荡着女主的声音,直到夜深都未停歇。 另一头,林玉瓒也被帝王利用完,被无情地扔出皇宫,在寒风中骂骂咧咧地打着喷嚏。 不过片刻,两辆马车便在他面前停下,车帘掀开,同时露出连辰与婉娘的脸。 婉娘探头望了一眼另一辆马车,便柔声催促道:“夫君今日受苦了,快上车!” 另一边,连辰则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终说道:“林学子,恩科将近,你明日可来书院?” 林玉瓒垂眸思忖一瞬,缓缓点头。 “既如此,舅舅明日再寻你。”连辰叹息一声,示意车夫驾车离开。 皇宫外独留一辆马车,老男人也不再耽搁登了上去,一掀车帘,便见里头坐了满满当当的人。 除却家中长辈们,与还在铁鹰卫的王林,竟都过来接他了,且个个关切地注视着他,尤其是女儿那眸子似有千言万语要与他讲。 林玉瓒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冷峻的脸都化开了笑意:“夜寒露重,你们何苦都来,车夫在宫门口等候便好。”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落到小以宁身上。 婉娘解释道:“是晴姐儿,一归家听闻你还未出宫,连马车都不肯下,非要在宫门外等你出来,我们便都来了。” 话音一落,车内其他人皆泛起无奈神色,一副拿小娃无可奈何的模样。 林玉瓒心生感触,带着慈爱摸摸女儿的小脑瓜:“下次不可如此,爹做事向来有数,若有事,会提前告知你与你娘。” 谁料下一刻,女儿的回应却让他恨不得在她的小脑瓜上狠狠敲一记暴栗。 只见小以宁缓缓抬起头,说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爹,上官大人在外还有一个家,被上官姐姐发现了,她哭了好久。” 众人: 林玉瓒:(╬▔皿▔)╯,这个不孝女果然从不让他失望。 不到一秒的父爱骤然消散,老男人的笑容僵在脸上,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别人家的家事,与你何干!” 此话一落,他的脸上便莫名多了几道耐人寻味的目光。 林玉瓒: 老男人不快地抿了下嘴,又瞧了一眼身上未换的脏衣衫,便挤到裴逸身边坐下。 裴逸无语地瞧了瞧染上灰尘的雪白大氅,狮子大开口:“八十八两,表哥。”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王滚滚用金手指戳着老男人的腰:“坏人,看我不报仇,我戳我戳” 林玉瓒: 王诚见老对头有点怒气上头,赶忙打圆场:“顺安,婉娘已命下人备着热水,待你洗漱过后,再与我讲讲宫中发生的事。” 林玉瓒闻言,抬眸瞧向抱着女儿的妻子,与她柔情蜜意的眸光相汇,心中所有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他浅浅笑了一下,却仍带着几分阴郁地回应:“宫中并无大事,皇太后瞧过我娘留下的平安锁,认下了我的身份,并与糟老头子商谈好了条件,将前太子留在燕京外的势力一分为二,一半给了糟老头,另一半则交由我,以作保命之用。” 听到此言,小以宁便忍不住插嘴道:“爹,您是皇太后的孙子吗?皇太后对您那么好!” 林玉瓒沉默片刻,含糊其辞地答道:“爹算是皇太后的孙辈,你祖母是她的亲侄女。” 小娃一下了然,这是爹与舅爷爷在合伙骗取皇太后手里的势力。 她脑海里回想起皇太后严肃又渴望亲情的脸,心中不禁深深叹息。 这时,她爹又说道:“糟老头子想让我将连生生手里的人脉拿到手,我拒绝了。” 林玉瓒看向一旁的裴逸,继续道:“我与舒志已经是蒋元老一系的人了,连太傅和蒋元老向来政见不合,也不适合我。裴逸,陛下虽然让你走武官这条路,但将来终究还是要回京复命的,虽说不知道你未来能有何成就,但朝堂上有文官帮衬着,总归是好的。” 裴逸一听此言,便知其意,他撇了撇嘴:“晓得了,我会让监院收我为关门弟子。” 老男人满意地颔首,耳边又响起他女儿好奇的问话。 “爹,以后您不帮表叔吗?” “若裴逸功高盖主,皇上先对付的便是爹与你大舅舅。”林玉瓒耐心解释道。 小以宁眨眨大眼,又望向大舅舅,便见其亦是点头赞同。 她不由郁闷地转过身,撅起小嘴。 方才她爹说的话皆是关于外来的筹划,可舅爷爷对她家极好,除非她爹又成了奸臣,不然怎可能对付她家。 林玉瓒瞧着女儿耍着脾气的小背影,失笑摇头,消散的父爱再次凝聚,询问道:“晴姐儿怎会知晓上官大人家的家事,难不成是看杂戏看的?” 听到老男人的调侃,小娃又猛得转过身,气鼓鼓道:“是因为晴姐儿的欠条死啦,绕路又遇到了上官姐姐。” 林玉瓒:( ̄_ ̄|||),怎又开始说胡话了? 老男人一时反应不及,忙瞧向其他人寻求翻译。 他身侧的王滚滚已经叉腰站起,愤愤不平:“那人是自作自受,只要花个五两找我算一卦,就能知道自己会死,如今倒好,我的五两银子还不上了!” 林玉瓒总算知晓两小只说的是谁,心中不免诧异,刚欲说话。 没想到,女儿竟梅开二度,叹息道:“陆姐姐的娘也与陆姐姐说,她爹有第二个家!” 林玉瓒: 老男人不愉训斥道:“晴姐儿,你怎就确定是她娘与她说的,偏听偏信,迟早被人算计!” 小以宁:Σ(⊙▽⊙\"a,难不成说这话的是陆承安! 第814章 旧事易燃(1+2) 小娃的心因老男人的话而豁然开朗,仿若将之前陆承安父女俩各自说辞中的不妥之处,都合理地安放到了正确的位置。 却又在细思极恐下,后知后觉,难不成爆出美人图的局不是谢家搞得鬼,而是陆承安父女俩自导自演,拉人入局的一场戏。 随即,小以宁又忆起白日里上官如意下车进入妙真堂之时,再度情难自制的哭出声。 她真不知该如何劝慰发现亲爹出轨的小孩姐,只好颇为无力地说着,“上官姐姐,你莫哭啦,哭太久,脸会变得不好看,你娘也会担心你哒!” 上官如意似被她的话所触动,紧紧抓住她的小胖手:“郡主妹妹,若是…若是你突然冒出一个弟弟妹妹,会不会告诉你娘?” 她当时一愣,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上官姐姐,我爹不喜欢小孩子,他不会送我弟弟妹妹哒!” 上官如意惨然一笑,还欲追问,便被顶着一张不耐烦脸的“上官文元”扯进妙真堂。 回忆结束 小以宁的思绪转了又转,想再问问她爹。然而,她爹已向大舅舅询问起宋丞佑的事。 在听完那人凄惨的模样后,林玉瓒沉吟片刻,便泛起无奈表情:“看来此人是被昭阳公主所杀,整个燕京可找不到第二个恨他极致之人。” 王诚赞同颔首,“昭阳公主虽病得不轻,不过因为安平郡主这个女儿,不会再与糟老头作对,此举应该是为了保全糟老头子的名声。” 话音一落,王、林二人便对视一眼,相继失笑摇头。 林玉瓒心生感慨:“若非我突遭变故,这宋丞佑说不定还得多活几日,如今倒是帮他早脱苦海了。” 接着,老男人忽地想起一事,转头看向女儿,见她眼睛骤亮,似又要“口出狂言”,立马道:“晴姐儿,你曾与你大舅舅说想要宫依兰,爹已托陈皮陈大人将她从人牙子那秘密接回来,若你想见她,爹明日带你去。” 本来还在等老男人说完,重提陆与上官的狗血剧情的小以宁,一听此言,心思立马此事所填满,刚欲开口,再次被她爹抢了先。 “明日早起,晴姐儿先在你娘怀里睡!” 话音刚落,小娃便被她娘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与她四目相对。 “晴姐儿快睡!” 小以宁:……,执行力好强的女人! 好在,一旁的裴逸看出老男人逃避的意图,询问道:“晴姐儿,你方才想与表哥说什么?” 林玉瓒:(▼へ▼メ),这个臭小子总是和我作对! 老男人没好气地瞥了少年一眼,双手抱胸,静待女儿的惊人言论。 只是小以宁被她爹娘方才一打岔,脑子出现一时的宕机,她思索再三,才问出一句:“爹,那上官大人是谁的人啊?” 林玉瓒眉眼一松,似对女儿的问话很是满意,扬起笑容道:“上官君阳应当谢家的人,但陆大人的暗线名单中并无此人姓名。” 小以宁:⊙_⊙,难不成两家的纠缠还有反转? 接着,她便听她爹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爹猜,陆大人应该是想亲自对付上官大人。” 小娃被老男人的言语惊得瞪大眼睛,这一刻,她只觉这狗血剧弯弯绕绕太多,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便不再费力去关注两家的爱恨情仇,将全部心绪放在明日与宫依兰的见面上。 此人可是女主的前管教嬷嬷,定然知晓不少关于女主的大瓜。 小以宁眨巴眨巴大眼,在老男人的期待中进入梦乡,车内的交谈也渐渐变得微弱。 藏于暗处的66,拿出《林玉瓒语录探查》,如实记录:林玉瓒称陛下糟老头子四次,疑似不敬,需陛下定夺。 写罢,他扫过两边阴暗处,似有不少黑影随着马车移动。 他勾起冷笑,合起本子,继续跟随马车前行,慢慢融入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在福宁宫内,晟景琛正独自一人站在窗前,脸色阴暗不明,双手背在身后,一手紧握着平安锁,力道之大,似要将此物捏碎。 不多时,他的手微微晃动,一道悦耳的铃铛声传入耳畔。 他抬起眼眸,凝望向窗外那轮皎洁的玉轮,思绪逐渐飘远,似回到某个往昔的时刻,那些不堪的幻影在他眼前不断浮现,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四肢被铁索禁锢,在床上无法动弹。 (回忆中) 一道令他憎恶的声音如鬼魅般在耳边回荡:“人活在世,理应及时行乐。老六,你为何总是要让父皇动怒,才肯屈服。若换作是你的兄弟们在此,定与父皇一道享受这珍馐美馔,让那些女子进来!” “你根本不是我父皇,你到底是何妖物,占了我父皇的身子!” “妖物?”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戏谑。 “到底何为妖物?朕不过是夺回自己的身子,就被称为妖物。你睁大自己的眼睛瞧瞧,朕才是你的父皇,这皇位是朕亲手夺下的。若非朕,那人怎可能坐享其成十余载!朕的宏图大志被那人彻底毁于一旦,朕身上的怪病也是拜那人所赐!”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声音如淬了毒般阴冷地说道:“朕倒忘了,你……也是那人与后宫那群贱妇苟合而来的孽种,不止是你,你的兄弟姐妹全都是孽种。你既然一心想着与那人续父子情缘,朕成全你,来人” 此话未落,身侧便响起裴大福与裴安求饶声, “陛下息怒,六殿下是说之前占了您身子的妖物,并非是您!望陛下念在六殿下年幼无知,饶他这一回。” “陛下,六殿下与您少时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老奴伺候您三十载,绝不会认错。陛下,即使之前不是您,可六殿下身上流着的是您的血啊!” 那声音的怒火好似被劝言平息,取而代之发出无耻的笑声,伴随着无数珠钗碰撞的响动与女子的哭泣声。 “是吗?那便让老六证明给朕看,到底是不是朕的亲子。” 一只冰凉的大手攥住他的后颈,强行将他的头扭到一边,低声与他道:“琛儿,这些女子都是你的了,放心,父皇不会和你抢女人。” 晟景琛浑身颤抖,试图挣脱锁住自己的锁链,却只能愤怒地咆哮:“你放开我,你这个妖物,我绝不会碰那些女子的。” 然而,他身旁又传来裴大福与裴安的连连保证,彻底掩盖他的反抗之声。 “既然如此,你们就把老六的锁链解开,若他没有宠幸这些女子,朕就把这屋子里的人都杀了……” (回忆结束) “叮铃” 平安锁的铃铛声再次响起。 帝王猛然回神,指缝间已沁出红痕,指尖冰凉。 窗外月色如水,映照着他眼底尚未消散的恨意,脑海里所有片段最终化为两道声音。 “六殿下,求您临幸于我,我想活着。” “草民今生今世只会是林福顺的儿子。” 恰在此时,一道脚步声骤然响起,将这两道声音冲散,帝王翻涌的心绪也随之平静下来,他侧眸斜睨向来人:“如何了?” 裴大福赶忙恭敬回道:“陛下,今夜有两股势力在保护林玉瓒,一股是皇太后执掌的势力,另一股来自冷家。” 晟景琛闻言,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为了藏匿朕的大哥,他们可真是煞费苦心。如今,朕竟然无法杀他。” “叮铃” 铃铛声又一次响起,平安锁被帝王拿起,“将此物还给林玉瓒。” “是。”裴大福连忙接过平安锁,不敢有丝毫耽搁,躬身退了出去。 福宁殿再次重归于平静,只留下烛火在夜空中噼啪作响。 翌日一早,晨曦的微光刚刚透过窗棂,洒落到林家正房内,床上的小娃便迅速睁开了双眼,怼上她爹有点幽怨的眼神。 她立刻软绵绵地喊道:“爹” 林玉瓒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随即转身走向桌边坐下,继续挂着怨父脸。 外头的侍女也由赵雅与秋衣领头走了进来,为小娃洗漱打扮。 待遇升级,小以宁索性无视她爹的情绪,扬起灿烂笑脸,利落地从床上坐起身。 就在这时,她的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瞥见桌上的平安锁,惊讶地张大双眼,瞬间脑子清醒过来,“爹,您将平安锁拿回来啦!” 昨夜快入睡前,她明明听见她爹与她娘提过一嘴平安锁已被人送回,他也将此物留在了宫中。 听到女儿的话,林玉瓒依旧兴致不高,淡淡地回应道:“是陛下昨夜派人送回来的。” 此言一出,小以宁便如见鬼般,注视着她爹。 原因无他,她爹竟然在她面前恭敬地称老baby为“陛下”,以往他大多称其为“糟老头子”,连称“皇上”的时刻也是屈指可数。 直至此刻,小娃才意识到她应该扮演贴心小棉袄,好好关心一下老男人的心理健康问题。 于是乎,小以宁连忙奶声奶气地关怀道:“爹,您咋啦,舅爷爷派人过来骂您了吗?” 没成想,她爹拒绝了她的关怀,并闹着情绪送她一个生闷气的背影。 小以宁:(¬_¬),奇奇怪怪的老男人! 殊不知,她爹在转身那一刻,从怨父变成怨夫,回想起昨夜归到家中,洗漱完毕,准备舒舒服服躺下,却因金床的事,被婉娘揪着女儿成长问题理论了一番。 本来就要把婉娘哄好,又好巧不巧糟老头子竟派来天使,需他亲自出去接待。 归来时,已错过哄人的最佳时机,夫妻俩愣是同床异梦到天明,婉娘至今不愿搭理他。 老男人心累地发出一道叹息,连正房内的气氛都低迷了几分。 小以宁听到声响,疑惑地瞟了一眼她爹的背影。 恰逢此刻,她娘满脸笑意地走了进来,目光在她爹停留一瞬,便选择视而不见,对着她柔声道:“晴姐儿,这时候尚早,怎不多睡会儿?” 小以宁乖顺地抬起头:“娘,晴姐儿瞧见平安锁,高兴得睡不着啦!” 婉娘忍俊不禁,伸手摸摸女儿乱糟糟的头毛,便转身走向桌子,她的手指刚触碰到那平安锁,它便被人抢先一步攥在手中。 老男人眼疾手快地起身,将平安锁套在了女儿的颈上,堆着充满父爱的笑脸:“晴姐儿戴着,祖母祖父庇佑!” 小以宁:→_→,刚刚还爱搭不理,真是见风使舵的奸诈老男人! 小娃偷偷撇撇嘴,小声嘟囔:“爹,有一句老话说得好,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哦!” 林玉瓒:…… 下一刻,小以宁便举起平安锁,对她娘雀跃道:“娘,晴姐儿要带着祖母的平安锁去女学。” “不可。” 婉娘上前又将平安锁取走,略带不满地斜睨向夫君:“婆婆的遗物好不容易回来,若是晴姐儿戴着去女学,又被有心人拿去了可怎么好?” 林玉瓒眼神微亮,急忙泛起讨好笑容:“夫人教训的是,是为夫思虑不周。这平安锁何时给女儿,皆由夫人说得算。” 婉娘瞧着夫君那不值钱的笑颜,心中一噎,眼不见为净地别开眼,拿过赵雅手里的梳子,细心地为女儿梳着头,并例行叮嘱起女儿。 林玉瓒见此也不恼,在一旁帮忙打扮,还十分有眼力见地递上女儿的头饰。 作为唯一受益者的小娃,自然坐享其成,闭嘴不言,让这对闹别扭的小夫妻趁机培养感情。 不多时,小以宁就打扮得比往日还要“花枝招展”,欢欢喜喜被她爹娘一起牵出门。 今早,她还有与宫依兰面基的活动,她爹娘怕耽搁上学的时辰,便未准备早食,直接上了马车。 只不过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原本定得三人面基,转变成一家子与宫依兰见面,且人数还在上升中。 林玉瓒瞧着匆匆上车的裴逸,不悦道:“你又不去书院,上来做什么?” 裴逸走下一顿,抿起嘴:“表嫂说顺道送我去宫中,既然表哥不愿就算了。” 婉娘送了老男人一个警告的眼神,赶忙招呼道:“怎会不愿,阿逸快上来!” 林玉瓒:…… 马车缓缓启动,在嘉禾郡主府再次停下,王诚抱着王滚滚登上马车。 这次不用老男人出马,小以宁直接怼向王滚滚:“你上来干嘛,这是上学的马车。” 王滚滚不以为意地瞥了她一眼,转头便扑入婉娘的怀抱:“小姑姑,滚滚想送晴姐儿去上学。” 婉娘嗔怪地看向女儿,安抚道:“滚滚有心了,晴姐儿不可耍脾气!” 小以宁:…… 林玉瓒父女俩:(▼へ▼メ),真会挑拨离间! 第815章 旧事易燃(3) 马车秒变公交,一路浩浩荡荡,最终在陈府门口停下。 一行人刚一下车,便被热情的陈皮夫妇与陈朗迎进府中。 林玉瓒率先向陈皮拱手歉然道:“真是多有叨扰陈兄,若非小女去女学不可迟到,我等也不会来得这般早。” 陈皮垂眸瞥了一眼小娃,温和回应:“顺安弟客气,即便你们不来,我也会去信于你,这宫依兰伤势颇重,也就这一两日的事了。” 小以宁诧异地抬起头,“宫嬷嬷要死啦?” 陈皮微微颔首,而且还告诉她一个噩耗:“乐安郡主若想从宫依兰口中得知什么消息,怕是不能了,本官将她才从人牙子带走之时,她已口不能言,手不能写。” 小以宁:∑( ̄□ ̄;),那岂不是不能知晓女主的瓜啦! 陈皮将小娃怅然若失的表情尽收眼底,眸中掠过“果然如此”的笑意。 下一刻,林玉瓒便挡住他的视线,伸手摸摸女儿的小脑瓜:“无妨,晴姐儿不是觉得宫嬷嬷可怜,不愿看她继续受苦,才想着让爹将她寻回来,如此她也算是善终。” 小以宁心情复杂地点点头,虽说她是冲着女主瓜才想着赎宫依兰,但也有着对她被女主坑惨的一丝同情。 她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仰头道:“爹,晴姐儿能不能让赵嬷嬷给宫嬷嬷买个棺材。” 林玉瓒无不可地应允,又侧眸瞧向陈皮:“让陈兄见笑了,小孩子向来心软,做父母的也不好泯灭她的天性。” 陈皮未置可否地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是顺安弟将郡主教得好!”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眼底的深意各自领会。 落在最后头的陈朗见状,无奈地摇摇头,又瞧向侄媳妇那边,便见她拉着婉娘往院子走去,并低语道:“林夫人,年初时我便听闻你驯夫有道,今日来了,不如教我几招。” 婉娘的目光落在女儿身上,本想拒绝,却又因陈夫人的话同意下来。 只听她又道:“说来也是笑话,前几个月我听我夫君的属下说,他与一林家小姐相谈甚欢。戏文里总说自古书生多薄情,我来自乡下,万事不懂,也是怕哪天被夫君嫌弃。” 婉娘瞬间产生共鸣,被陈夫人成功拉走。 还在打机锋的两个男人无语地瞥向各自的夫人,同病相怜地对视一眼,便不再多言,继续往前走去。 小娃也被两个“苦命”男人抛至脑后,被老乡接管,王滚滚趁机与她咬耳朵:“刚刚那陈皮一直盯着你看,你要露馅啦!” 小以宁: 她转过头便对上一双幸灾乐祸的戏谑眼眸,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两小只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立马弥漫起小小的火花,眼瞧着又要对上。 下一刻,两人便被王诚和裴逸各自抱开。 这一路总算安静下来,一行人穿过几道抄手游廊,淡淡的血腥味便随着寒风向众人袭来。 陈皮引着众人在偏院外站定,指了指东侧的厢房,“人就在这里头。” 林玉瓒道了声谢,从老对头那接过女儿,将她的鼻孔用帕子掩住,这才走向那半掩的厢房。 陈皮目送着几人的背影,眸光里闪过一丝疑惑,侧身对陈朗悄声说道:“表叔,你说这宫依兰都没了舌根,这林玉瓒如何从她嘴里得知虞王府的事。” 陈朗抿起嘴,没好气道:“你想偷学就进去,我可没心情陪你做这种小人行径。” 陈皮:,真没意思! 青年巴望了厢房一眼,遗憾地轻叹口气。 而此刻,林玉瓒也抱着女儿踏入厢房,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的光线昏暗,陈设极为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木床,而宫依兰正躺在床上,发出痛苦而含糊不清的呻吟。 小以宁借着微弱的光线向床上瞧去,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十几日未见,宫依兰已不成人形,灰败的脸颊深深凹陷,两只眼球被人生生剜去,留下空洞的眼眶,而嘴一张一合,有少数血水流出,里头亦是空无一物。 这还仅仅是面上的惨状,被棉被掩盖的身体,不知又是何种凄惨景象。 小以宁瞧了一眼,便不忍再看,转过头,不解地询问:“爹,宫嬷嬷都成这样了,虞王怎还将她卖掉。” 林玉瓒淡淡回了一句:“死在府中到底晦气。” 接着,他便对女儿科普道:“一般发卖奴仆,又怕她泄露府中秘密,将其毒哑,断其手筋,都是常态,不过挖掉眼球倒是少有,由此可见,虞王虽然心思缜密,但气量却颇为狭隘。”” 言罢,他便瞧向老对头。 王诚顺势接过话头,对着外甥女继续道:“晴姐儿,虞王府发卖一个有用的奴仆都能让你知道,你就应该明白此人对任何人都没了用处。” 小以宁点点头,心里泛起五味杂陈,对这个时代的奴仆身家性命全捏在主子手里,有了深刻体会。她如今还能对此情景心生同情,生怕有一日也会对身边的人变得冷漠。 恰在此刻,小娃瞥见一旁的赵雅眼底猩红,心有所感,开口问道:“赵嬷嬷,您要不要跟宫嬷嬷说几句话。” 赵雅听后,满是感激地向小主子深深一福:“多谢郡主体恤。” 赵雅缓缓走到床边,凝视着昔日同僚的惨状,心中瞬间涌出兔死狐悲之哀伤。 她蹲下身子,哽咽道:“老姐姐,我来看你了。我家郡主听到你被虞王发卖了出去,感念你拦了几次冷小姐,便托人将你买了回来,可你怎成了这副模样” 宫依兰嘴里的哀嚎声渐渐停歇,眼眶里溢出血泪。 赵雅见状,心中更不是滋味,忍不住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水,转头向自己的小主子恳求道:“老爷,郡主,奴想将宫依兰接回家中,送她最后一程,恳请您放奴几日假。” 对此,林玉瓒父女俩无不应允,皆点头答应,便转身向外走去。 宫依兰已没了价值,再留此处,也只是在浪费时间。 然而,就在这时,令屋内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厢房的上空,突兀地回荡起一句话。 “虞王不是先皇的儿子!”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屋内所有人惊愕不已。 小以宁更是惊恐地环顾厢房四周,手紧紧抓着她爹的衣襟,声音颤抖道:“爹,闹鬼啦!” 林玉瓒:?_?,他也是鬼! 第816章 第一本书《权谋之病娇王爷上位记》 “虞王不是先皇的儿子!” 这时,厢房内再次响起同样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小以宁吓得打一个激灵,忙蜷缩进她爹的怀里。 裴逸扯开同样被吓到的王滚滚,忙开口安抚道:“晴姐儿别怕,是宫嬷嬷在说话。” 宫嬷嬷? 小娃连忙转身看去,可床上的女子嘴巴依旧空荡荡的,根本说不了话。 小以宁:o(╥﹏╥)o,老乡也好坏,骗鬼呢! 这时,两个老男人诧异地对视一眼,齐声道:“竟是腹语之术。” 小以宁:Σ(⊙▽⊙\"a,腹语? 王滚滚则恢复镇定,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真是胆小鬼,这些都是小场面。” 小以宁:(  ̄︿ ̄) 而蹲在宫依兰身边的赵雅同样在这声音中愣住了,惊愕地凝视着微微起伏的被子。 但随即她便快速回过神来,掀开被子,对宫依兰的肚子道:“老姐姐糊涂了,虞王他是先帝的孩子。” 宫依兰胸口剧烈起伏几下,便靠绝技爆出个大瓜:“虞王是冷卿尹的野种。”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震惊,面面相觑,连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凑近了几分。 厢房的门被悄然地合上,众人围在宫依兰身前,继续听着皇家秘辛。 小以宁则满脸不解,因她在赵雅与郑女官那偷听了皇家秘辛10版,其中根本没有提及冷卿尹。 不止是她,赵雅也是一头雾水,便问道:“可郑玉说,进过淑妃宫里的只有前太子殿下。” 宫依兰费力解释道:“冷卿尹长得俊朗,十四岁便与后宫几个妃子有了首尾,夜里他扮成太监给娘娘送水沐浴,娘娘便借此机会与他私通,此事只有我与老余知道。然而,娘娘有时因嫉妒,白日里也不舍冷卿尹。偶有几次,差点被太子殿下发现,两人便设计陷害,让六皇子与先皇撞见太子殿下倒在娘娘的床上。” “虞王便是娘娘发现自己有孕后,怕被先皇发现不妥,用药催生下来的。可六皇子还是查出虞王并非先皇的孩子,只是亲父,他一直以为是太子殿下。” 小娃在话语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她算是明白男主为何长得不吸引眼球,原来是基因不对啊!不过听闻冷家人都长得好看,怎到男主脸上就大变样了,难不成光环太甚导致的基因突变? 这般想着,她的心中又加了一句吐糟:这冷卿尹可真厉害,在皇宫里也敢撒种。 虽此地听过皇家秘辛10的只有两个(小以宁与13),可如今的皇家秘辛20,聪明如他们,立刻脑补出10版本,并不由为倒霉的前太子唏嘘。 王、林二人在昏暗中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瞧出震惊,这个大瓜在上一世没有爆出过,他们也只当是晟景战能力出众,使得前太子的余党效忠于他,竟从未往他的身世上怀疑。 宫依兰用腹语说完这一段话,胸口又猛烈起伏,喘着粗气,可见她已疲惫不堪。 林玉瓒见此情景,便对她谢道:“多谢宫嬷嬷告知这些,此事我会上报给皇上,为您报仇。” 话音刚落,宫依兰突然激动起来,似被老男人的话激起兴奋,从被下伸出没有手掌的手臂,往声源处拼命挥舞。 林玉瓒见状,抱着女儿退了一步,嘴里又说道:“宫嬷嬷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宫依兰安静下来,用腹语愤恨的补充:“还有冷梦绾那个妖女。” 此人显然恨毒了女主,不顾自己身体的虚弱,拼命发声:“这妖女并不是冷梦绾,那人早就死于井中,她占了冷梦绾的身子,整日在虞王身边疯言疯语。” “她说,你和虞王一样,都想夺取皇上的性命,因你林家所有族人皆是被皇上所杀,你要报仇雪恨。她还说皇上四年后会暴毙而亡,你会帮助虞王登上皇位,得到你就是得天下。” 林玉瓒眸光一闪,随即笑出声来:“此人的确有些妖异,说的话也如此荒谬不经。我不过是一个无用的书生。” “你确实无用,所以虞王并未信这妖女的话。”宫依兰接话道。 林玉瓒: 这时,小以宁忍不住开口问道:“宫嬷嬷,冷小姐怎么知晓我爹要报仇的?” “那妖女说,这里只有她是活人,我们都是《权谋之病娇王爷上位记》里头的纸片人,所以我们的命可以随意糟践,死了就死了,不似她可以死了又活。我的眼睛便是她提议剜去的。”宫依兰愤怒不已地回答道。 《权谋之病娇王爷上位记》? 小以宁心中默默念了几遍,又开始对照起已知的有限内容,早知晓这一本书与她瞧的那本,讲的皆是她爹当男二牛马搞阴谋诡计,只是服务对象从男主变成女主,如今又对上一个,便是老baby的死亡时间,皆是四年后。 她瞧的《摄政王的万人迷小娇妻》,老baby是被她爹毒死的,那另一本书里老baby的死亡是不是也是她爹的手笔? 这诡异的念头在小娃的心头挥之不去,她又猛打了一个激灵,有些惊恐地瞧着她爹。 林玉瓒以为女儿被宫依兰的话吓到,忙轻抚着她的后背,对着宫依兰道:“宫嬷嬷,若是真依冷梦绾所言是,她真是妖女,死了又活,怕是我永远都无法为你报仇。您服侍她那么久,可有发现她有何弱点?”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耳朵都竖起,期待着她的答复。 谁料,宫依兰的回答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只见她沉默片刻,便缓缓回道:“林以宁。” 众人: 下一刻,她便无比坚定的说道:“冷梦绾最怕的人便是乐安郡主林以宁,也就是你的女儿。” 小以宁:(ΩДΩ),什么,女主怕我? 王滚滚听到此言,难以置信道:“难不成要让晴姐儿杀掉冷梦绾,她就不会重生了!” 话音刚落,在场的三个长辈便异口同声地呵斥:“滚滚,你给我闭嘴!” 王滚滚:“我开玩笑的嘛,呵呵呵呵呵” 小以宁:=?( ?),我我我,我去杀女主不是!!! 第817章 女主归来…又走了 过了片刻,厢房的门再次打开,走出五个神色各异的人。 小以宁满脸懵逼 王滚滚略有所思 三长辈脸色阴沉 还在院门口等待的陈皮见此情景,眼里泛起耐人寻味的兴味,迎上前:“顺安弟,舒志弟,可有得到有用消息?” 王,林二人罕见得掩饰不住自己眼底的情绪,难以言喻地瞥了陈皮一眼,又神色复杂地垂眸望向还在愣神的小娃。 陈皮:⊙_⊙,还真的问出来了? 林玉瓒轻抚过女儿略感冰凉的小圆脸,轻叹一声道:“多谢陈兄帮忙,我女儿的教养嬷嬷是宫嬷嬷的旧识,接下来她会接手。” 言罢,一行人便一言不发地离开。 陈皮不死心,忙追上去问道:“顺安弟可否告知哥哥,你从宫嬷嬷口中知晓了什么?” 林玉瓒一言难尽地瞟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言语不详地为他解惑道:“也没什么,只是知晓虞王因何早产罢了!” 也没什么,只是知晓……罢了? 陈皮目瞪口呆地停驻在原地,一时竟有些难以接受。 第一次有这种情绪,还是在林以宁身上,被小小的她利用,差点成了自己的心魔。 陈朗见侄子魂不守舍的模样,不明所以地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魂都丢了!” 陈皮指着林玉瓒一行人的背影,挫败道:“表叔,你说林玉瓒是如何审问犯人的,明明那人连眼睛都没了?” 陈朗不以为意地轻嗤一声:“人有人道,鬼有鬼道,这有何稀奇?” 随即,他便嫌弃地睨了侄子一眼:“早与你说过,想学就进去,如今杵在这里后悔莫及,我可拉不下脸帮你问法子。” 话毕,陈朗也懒得理这个抽风的小辈,大步追上客人,替他继续主人家的送客职责。 一行人再度登上驶往女学的“公交”,浩浩荡荡地离去。 马车内,婉娘瞧着情绪有些低迷的众人,心生疑惑,“这是怎么了,宫嬷嬷是有哪里不妥吗?” 此话一落,小以宁便忍不住想要分享女主怕她的事。 然而,她刚张开嘴,她爹的大手便伸了过来。 林玉瓒忆起方才临走时询问宫依兰,那妖女为何会怕女儿之事。 “那妖女说你女儿与她来自一个地方,是专门过来克她的。还有,你妻子也早就去世,不知被什么妖物占了。” 此话在老男人脑海里回荡,他扬起温和如常的笑容:“宫嬷嬷说虞王是太后与冷卿尹苟合之子。” 这个大瓜如同一道惊雷劈到婉娘头顶,令她一时无法回神。 她明媚的杏眼茫然地望向其他人,得到的回复皆是点头承认。 其余人如有默契般未提其他内容,小娃也闭上嘴巴,自顾自地晃了晃自己得瑟的脑袋。 小以宁:??>w<)?,能被女主忌惮可是特光彩的事,她果然棒棒哒! 此刻的小娃已经不惧女主爆出她的身份,只因她觉得家人根本不会信女主的妖言。 婉娘被女儿的举动逗笑,也把心中异样抛至脑后,伸手将女儿从夫君怀里抱过来,贴了贴脸,又将王滚滚拉到身边,一道看起外头热闹的街景。 车内三个男人见此一幕,不由得交换起眼神,最终心里都忍不住叹息。 马车发着有规律的轱辘声,快速碾过青石板,继续前行,直到女学山门下才停了下来。 现下时辰尚早,山门下的马车寥寥无几,显得十分冷清。 小以宁被她娘抱下马车,交给现于人前的13,并拜托道:“13姑娘,这几日便劳烦你照看晴姐儿了,赵嬷嬷不在,我夫君与大哥几日后又要参加恩科,有三日不在书院,无法管束晴姐儿……” 婉娘似不放心女儿无人管束,絮絮叨叨地说不完的话。 13听了几句,便高冷打断:“林夫人,保护郡主是我的职责。” 婉娘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对女儿送去一个“要安分守己”的眼神,便不舍得转身,回到车内。 下一刻,车内便递出两支金簪。 与此同时,王诚的话也响了起来:“劳烦阿三姑娘多多上心,寸步不离地看好晴姐儿,此乃报酬。” 谁成想,13抱着小娃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竟头也不回地向山门走去,并丢下一句:“无需报酬。” 王诚:…… 老男人讪讪地收回金簪,随即便对上老对头与妹子诡异的眼神。 林玉瓒“啧啧啧”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果真是几日不见,如隔三秋,舒志与我半文钱都要细算,竟对一女子如此大方。” 婉娘则惊愕地捂着嘴巴:“大哥,你是不是喜欢13姑娘,怎会赠她金簪?” 王诚:(?? ?) “你们在胡说什么?此乃打点。不信,你们问阿逸。”老男人瞬间破防辩解道。 裴逸莫名被点名,无语地从医书里抬起头。 他扫了三人一眼,暗赞自己“果然最靠谱”,便祭出一道平地雷。 “冷梦婠来女学了。” 三个大人:…… 王滚滚立马炸毛,掀开车帘,往四周瞧去,果不其然,见一辆挂着“虞”字的马车徐徐向他们驶来。 他惊慌得放下车帘,下意识爆出粗口:“我艹,冷梦婠竟和晟景战一道过来了,他俩和好了?” 王,林二人匆匆掠过小娃,便脸色凝重地将车帘拉开一条缝隙,向外看去。 另一边,小以宁被13抱着已经走到一半,她满脸稀奇地询问她方才的事。 “阿三姐姐,你这次为何不要大舅舅的金簪。” 13酷酷地瞥了她一眼,理所当然地回答:“副统领在。” 小以宁:(,,>?<,,),原来老乡是影卫的副统领,他也太牛逼啦! 小娃满脸崇拜地望向山下的马车,试图将自己佩服的脑电波传输到老乡面前。 恰在此刻,一辆熟悉的马车在她的专属马车旁停下,许久未见的女主带着胜利的笑容走下马车。 而男主也掀开车帘,居高临下地对着女主交代什么。 小以宁:(ΩДΩ),他俩联手了? 小娃震惊地瞪大双眼,仔细聆听着下方的交谈。 就在这时,男主似有所感地抬起眼眸,与小娃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而女主也在此时抬起头,对着她坏坏一笑,嘴巴一张一合。 虽未发出任何声音,但小娃依旧拼凑出她对自己说的话。 “林以宁,这次你死定了!” 这种毫无震慑力的威胁,小以宁根本不放在眼里,她视若无睹地转过身去,不理这颠婆。 晟景战只当小娃未瞧清自己,也收回目光,语气冷漠地对着冷梦绾说出最后一句叮嘱:“今年的年底评定,本王不想看见一点红色。” 冷梦婠浑身一颤,乖巧地回道:“祖父放心。” 话音一落,她已按耐不住,快步向小娃走去,打算与之来一次交锋。 晟景战瞧着她急不可耐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厌恶,便再次饶有兴致地抬眸,向上瞧去,脑里琢磨着冷梦绾昨日与他说的话。 “林以宁也定看过书,知晓您以后会荣登大位,她爹会是您的左右臂。可她如今却向着狗皇帝,想要带着全家跟您作对。” 正思忖时,一道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男主的思绪。 “草民林玉瓒,拜见虞王殿下。” 晟景战垂下眼眸,只见四人正向他行礼。他的目光定格在林玉瓒的腰间,那里挂着的平安锁,昭示着自己被他全家愚弄的事实。 他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意味不明道:“林玉瓒, 你既是前太子妃连姝之子,应该早点与本王说才是。毕竟是一家人,虽说本王是个闲散王爷,但在皇兄面前保你一命,还是绰绰有余的。” 林玉瓒闻言,面上浮现窘意,惆怅地叹息一声:“多谢虞王好意,只是草民此前并不知家母身份,只听长辈说起一嘴,家母来自北方。” 话音刚落,他的身侧便传来一句不满的埋怨。 “那你为何要骗我妹子,说这是兖州的平安锁。”王诚沉声质问,语气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 婉娘面带受伤地扯扯大哥的衣袖,让他莫说话。 林玉瓒慌张地瞥了一眼虞王,才安抚起王氏兄妹:“大舅兄莫气,此物精致,我也是怕岳父岳母见着询问起家母的身份,知晓家母是逃难过来,而心生担忧,我会惹祸上身。” 紧接着,他便容光焕发,带着运筹帷幄的自信,对男主说道:“不过事实证明,草民的担忧是对的。” “草民在外游学归来,听我表弟说起卢师兄,才知晓家母可能与连家有关。可那卢师兄已被人刺杀过一次,虽侥幸活着,可也算是苟延残喘。幸亏草民胆小怕死,逃过一劫。虞王您说,草民聪不聪明。” 晟景战: 此情此景,又让男主忆起他昨日与冷梦婠的问话。 “你说林玉瓒的妻女有异,不该存活于世。可他也未被灭族,难不成他的族人皆有异。” 冷梦婠那时露出疯狂的目光,“祖父,那是时候未到。若是祖父伪装成狗皇帝,下令灭了林家村,林玉瓒的谋略天分定在您面前展现无遗。” (回忆结束) 晟景战注视着林玉瓒沾沾自喜地模样,暗自腹诽:确实有点小聪明! 这时,他察觉到一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他视线也随之落到最后的少年面上。 只见裴逸朝着自己扬起冷笑,对林玉瓒夸道:“表哥顾虑的不错,不然第一个要你命的便是虞王。” 此言一出,四下寂静,气氛都变得微妙。 也正值此时,异变突起,山上忽然传来一道惊呼,让所有人为之一愣,纷纷向上望去。 就见冷梦婠从山梯上滚了下来,而小以宁正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幕,随即她惊慌失措地高声求救:“二舅爷爷您在哪儿?冷姐姐滚走啦,您快来救救她呀!” 众人:……,他们不瞎! 时间拉回到方才。 小娃被13抱着离山门只有几步之遥,她感知到身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心中一动,忙转身望去,便见到女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她狂奔而来,而她的两个侍女被遥遥甩在身后。 小以宁眨巴眨巴大眼,对13说道:“阿三姐姐,有人来寻我啦,您等一下哦。” 13脚下一顿,转身望去,只见一女子眼怀恶意盯着她怀里的小娃。 她对此人印象十分深刻,心思恶毒,小小年纪就要将奶娃娃扔进小池中,亦是让她现身在小娃前,平白多了无数麻烦事(赚钱机会)的罪魁祸首。 想到这里,13 的眸色一冷,她空出来的那只手微微一转,一颗圆润的珠子瞬间如同闪电一般激射而出,直直地朝着那女子的脚飞去。 于是乎,还在等着与女主来一次小小battle的小以宁,便见到女主华丽丽地滚下山去。 麻烦解除 13满意地转身,再次向山门抬步,“无人寻你,不用等!” 小以宁:⊙_⊙,这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不是,女主不知道走楼梯要减速慢行吗? 她也太没安全常识了!!! 小娃被13没有丝毫耽搁地抱进女学,连她挣扎着要查看冷梦婠的伤势,也直接无视。 两人的身影,就这般,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还是落在后头的秋衣,听到小主子的需求,跑到冷梦婠身旁瞧了一眼,见她已昏迷不醒,才慌忙地紧随其后,进入山门。 林玉瓒一行人不知前因后果,瞧着此幕,眼角皆不可抑制地抽了抽。 王、林二人生怕麻烦上身似的,赶忙向晟景战告辞,带着人撤回车中。 马车也随之启动,扬起一片尘土,疾驰而去。 独留虞王府的马车还停在原地,处理后续。 晟景战眼睛微眯,眸中满是怒气,凝视着被人抬下来的冷梦婠,低声咒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小剧场 裴逸:“以这个速度,这冷梦婠怕是离死不远了!” 婉娘:“方才我还怕她会吓着晴姐儿,如今看来倒是我多虑了!” 王滚滚:“人丑多做怪,她是自作自受!” 王、林二人:有些事,还真是一言道不尽,又令人哑口无言。 第818章 亲人相认1+2 小以宁来到女学的时辰确实过早了些,没了往日来时的热闹,冷冷清清的,只看见穿着各等级颜色的姑姑,各司其职,在小道上穿行。 见此,她便示意13先带她回玲珑院,等下再去地乙班,与小孩姐聊聊自家的瓜。 毕竟昨日她爹的瓜闹得沸沸扬扬,她得提起十二分应付。 谁知,13抱着她经过一转弯处时,竟与连芷悠狭路相逢。 小以宁赶忙下了地,对着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林以宁见过连姑姑!” 连芷悠那往日肃穆的脸上罕见地泛起一抹慈和的笑容,纠正道:“乐安郡主喊错了,应当喊我姨奶奶才是。” 小娃抬起头,对上她期盼的含泪眸子,乖顺地喊了声:“姨奶奶!” 与此同时,她的肚子响起抗议的声音。 小以宁小脸一红,忙捂住肚子,这才想起,自己来得早的代价,没用早食。 不止是她,全车人因男女主的事绕着心头,皆忘了吃饭。 连芷悠听着这“震天雷”,含笑伸出手,“随我来!” 小以宁抬头询问13的意见,见她微微颔首,才牵上大手,跟她离开。 路上途经的姑姑们,见到连芷悠与小以宁的组合,面上皆泛起一丝了然,向她俩匆匆行了一礼,便继续目不斜视,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小娃见此情景,心中又对流言的影响力加了几分。 转念间,连芷悠办公的书舍到了。 此处,小以宁上次与金星蔓结伴来过一次,还发现连芷悠在供奉她祖母的牌位。 而此次,连芷悠也未与她多言,径直带着她来到连姝的牌位前,给她递了三支香后,便转身面朝牌位,两道清泪,顺势而下。 她嘴里动情地呢喃:“姝儿,我们姐妹二人生生分离二十余载,得幸老天垂怜,让我有生之年见到你的后人,得知你余生夫妻恩爱,我也算了却一桩心事,死而无憾了。” 言罢,她便垂眸瞧向小娃。 小以宁急忙收回打量她的目光,恭敬地朝牌位望去,这才留意到牌位后头挂着一幅美人图。 只见画中美人坐在秋千上,发丝随风肆意飘荡,好不快活,而在美人身后,遥遥立着一位男子,他在亭中低头书写,神情专注。 这图用来祭拜? 承受香火的岂不是两人? 小娃的眉头不由自主地一蹙,面上泛起疑惑。 连芷悠以为稚子不懂,蹲下身子,把着她的小手拜了三拜,将香插在香炉中,才介绍道:“乐安郡主,这牌位上是你祖母的闺名,你爹昨夜归去,可有提过?” 小以宁压下心中怪异,如实地摇摇头:“姨奶奶,我祖母叫林书颜。” “林书颜?” 连芷悠心生恍惚,牵着小娃在矮桌前坐下,并在她面前摆了一盘糕点,才惆怅道:“这名字真是妙极,必定是你祖父所取?我便知道,我的妹妹,那如同仙子般的人物,怎能不让人喜爱!” 小以宁细细观察着身边人的神色,又开口回复:“可我太奶不喜欢祖母啊!” 连芷悠闻言,似不意外地微微颔首,长叹一声:“若儿的心思只在妻子身上,又怎会让婆婆心生欢喜。” 小娃眉梢轻扬,故作不懂,困惑地询问:“那祖母是讨人喜欢还是不讨人喜欢啊?” “有人喜自是有人恨!” 连芷悠低声自语了一句,便对小以宁慈爱地笑了笑,对她说起旧事:“当年我与你祖母在国安寺附近,遇见了流寇,当时家丁兵分两路,护着我俩离开。谁知我脱了险境,你祖母就此失踪,杳无音讯长达二十余年。” 此番说辞,与小孩姐告知小娃的大差不离。 只不过小娃依旧在话语里隐隐觉出不对劲:“姨奶奶,我爹说流寇很凶哒,当时是不是死了不少人?” 连芷悠的眼神闪过一丝沉痛,“不错,护着我们的家丁,也死了大半。” 接着,她便跳过这个话题,“当时我追悔莫及,若是没有兵分两路,或许你祖母便不会出事,也不会逝去这么多人。” “不过好在如今见着你,知晓你祖母在流寇那里逃脱出去,与你祖父喜结连理,虽红颜薄命,我与你祖母未见到最后一面,我已心满意足。” 小以宁杵着自己的小圆脸,注视着连芷悠常蹙的眉眼随着话语的落地渐渐散开,似心中已无愁绪。 她眨巴眨巴大眼,心中不由吐槽:没想到,她想着应对小孩姐,竟忘了还要应付大人这一茬! 小以宁垂下眼眸,不再看连芷悠的表情,佯作天真道:“可姨奶奶不是日日都能见到我祖母吗?那里还挂着祖母的画像,我都没有!” 连芷悠听到此言,失笑地摇摇头:“你若喜欢,姨奶奶给你画一幅,也让你日日能见着祖母。” 小以宁无不可地点点头,吃了两块糕点填了肚子,便站起身与她告辞。 待走到门口时,她忽地一转头,询问道:“姨奶奶,你还记得那流寇长什么样吗?” 连芷悠脸上笑容微不可察地一僵,顷刻间,又转化为自责:“那些人皆蒙着面,姨奶奶并未瞧清面容。” 得到答复,小以宁心满意足地离开,但走了几步,她又毫无预兆地转身向连芷悠望去。 如上次离开时那般,她再次见到连芷悠立在牌位前,捻着佛珠,呢喃自语。 小以宁撇撇嘴,改变主意向地乙班走去,心中思忖着连芷悠的话语与举动,总觉得透出里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连芷悠明言她的祖母了无音讯,却要摆个牌位祭拜,还挂着一幅不适合祭拜的画像。 更别说遭遇流寇这一段话,既然要兵分两路逃跑,自然是力不敌的情况,怎会一人失踪一人逃脱,除非有人支援灭了追她的流寇,要不就是连芷悠运气爆棚,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可连芷悠将这段精彩桥段隐了去,连一嘴都未带。 小以宁歪着脑袋思索,最终只能得一个结果——连芷悠心中藏鬼。 而另一边,王、林二人也成功抵达云飞书院,并被久候多时的连辰唤到他办公的地方。 连辰亦是一改往日地严肃,一进房内,便情难自禁地低泣了起来。 他侧眸瞧向跟着他进来的两个老男人,又略带尴尬地轻拭眼角,示意他俩坐下。 王、林二人不自在地对视一眼,缓缓落座。 王诚便率先开口:“监院莫怪,顺安有些胆怯,怕触景伤情,便让我陪着他一道。” 连辰对此并不在意,宽解道:“你二人既是郎舅,又情同手足,常形影不离,今日同来自然应当。” 言罢,他便抬起眼眸,仔细端详了林玉瓒一番,缓缓点头道:“去岁时,便有戏言称舅舅与你长得相似,舅舅见你也带着几分亲切,只是我心思粗疏,竟从未细想过你竟是我二姐的孩子。” “如今家人总算相认,往后你……” 话及此处,监院似有千言万语,却见面前两人毫无反应,这才猛然想起一事,支吾道:“舅舅还有一事未曾与你言明,庭风是舅舅与你外祖做主,收养在你母亲名下的孩子。” 此言一出,王、林二人终于有了动静,同时看向连辰。 林玉瓒蹙起眉头,十分笃定地问道:“你们早就知晓卢庭风并非我母亲之子。” 连辰不否认地点点头:“不错,其实卢庭风一出现在我姨母身侧,我们便知晓此人是他人安抚我姨母的棋子。只是他身世着实可怜,孤苦无依,长得又与前太子极为相似。我们便想着,与其被他人利用样貌做伤天害理之事,还不如将错就错,将他认作我二姐的孩子,侍奉姨母左右,从而加以庇护。” 林玉瓒的怒气因此言徐徐升起,“可外头无一传言说此人是我母亲养子,皆把此人当亲子。” “庭风此人脾性敦厚,却对自己的身世颇为介怀,故而我们皆未提及。不过即便我们不提,众人也能猜出一二。不过玉瓒也放心,待岁假,你外祖与我会大摆认亲宴,将此事告知。而且我昨日与庭风提过,他甚是高兴,以后你二人守望相助,舅舅与你外祖也心安。”连辰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若是小以宁在这里听到此言,定会吐槽道:天了撸,这岂不是狗血文里最爱戏码,真假千金做好姐妹,你不愿意就是你不知好歹? 而此刻听到这番言论的林玉瓒,怒极反笑:“怕是我娘会心难安,因卢庭风一事背负了二十多年的污名,如今却被你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连辰心头一震,还欲解释,却又被他的话堵了回去。 “连一个外人得知我母亲是从匪人手中逃脱,都千方百计保她清誉,没想到她的家人竟害她于此,让她死后还要受人非议,不得安宁,简直可笑至极。” 连辰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仍竭力维持镇定,赶忙开口安抚:“玉瓒,当时也是形势所逼,更何况你母亲心地善良,定会接纳庭风的……” 林玉瓒听不下去,打断质问道:“你怎知我母亲的心思,还帮她做抉择?” 连辰被怼得哑口无言,无措地别过眼。 屋内气氛一度变得沉闷。 王诚适时地提起茶壶,为老对头倒上一杯下火茶,调节下气氛。 然而恰在此刻,房门骤然响起叩门声,打断了屋中三人。 王诚立马起身开门,便见蒋听松面色不愉地站在门口。 两个老男人见状,连忙拱手作揖。 谁知,动作刚进行一半,竟被蒋听松大手一挥,大力甩至门边。 王、林二人:…… 只见他扫清阻碍,大步走进屋内,对着连辰就是劈头盖脸地输出:“连监院,你做事也忒不地道,竟仗着亲戚要与老夫抢门生。” 连辰:…… “蒋学士,这又从何说起,我只是和林学子商讨认亲宴之事。”连辰急忙辩解道。 “认亲宴?此事何时不能谈,这两个臭小子如今在老夫名下,老夫倾囊相授就为了他俩在恩科上展露头角,前程大于天,你却在此刻分他俩心神,究竟是何居心?” 蒋听松又是一阵输出,喷得连辰满脸唾沫。 连辰顿觉自己理亏,忙赔罪道:“是我思虑不周,办认亲宴之事还尚早,待恩科过后再商讨!” “真是越老越糊涂!”蒋听松重重哼气一声,大袖一甩,迈步走了出去。 离开之前,还不忘关照两个老男人,“你二人跟根木头似的杵在此处做甚,还不快将文章拿过来给老夫,烂泥扶不上墙。” 王、林二人:…… …… “我爹说不去认亲宴?”小以宁若有所思地瞧着给她递消息的黄衣姑姑。 真是没想到,她第一个抵达地乙班,没等到小孩姐过来给她送瓜,竟等来周婆子花钱给她递她爹的消息。 “不错,乐安郡主,你爹与连监院分别前,确实放出此话。”那黄衣姑姑不卑不亢地回道。 小以宁眨了眨大眼,便领会她爹的意思,就是不认这门亲呗! 不过把“假少爷”卢庭风当宝贝,还让“真少爷”与他做兄弟,确实挺恶心人。 她对连家人一直无感,如今更是。 小娃将此事在脑里过了一遍,便抛至脑后,遂关切地问道:“姑姑,那我爹现下如何了?” “回乐安郡主,你爹与王大公子因未完成蒋大学士的课业,正在廊道罚站。”黄衣姑姑如实回复。 小以宁:( ̄ ̄),果然古人诚不欺我,狗…啊呸,本性难移啊! 小娃没露出意外表情,俨然已成习惯,她从小荷包内摸出一颗银锞子递了过去。 “多谢乐安郡主赏赐。” 黄衣姑姑道了句谢转身离开,再次独留小以宁一人留在地乙班中。 她回到位置上,毫无形象地翘起二郎腿,晃了晃,便又从小荷包内取出一个金豆豆。 下一刻,13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她头顶的横梁上:“何事?” “劳烦阿三姐姐与秋衣说一声,让她给包子哥递个信,盯着卢庭风。” 话音一落,小娃手里的金豆豆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以宁:╮(﹀_﹀”)╭,不就是真假少爷的套路,这小说里写烂的梗,她手拿把掐! 第819章 宋丞佑后续+早起的娃儿有瓜吃 金库—n 小以宁也就小小心疼一下,谁叫她如今有一张大大的金床,以后可以宠幸。 这时,第一个抵达地乙班的小孩姐也到了。 小娃听到脚步声,眼睛骤亮,连忙转头望去,就见施婉婉抱着书款款而来。 施婉婉见到班里的小娃,亦是满脸惊讶:“郡主妹妹,你今日怎来得这般早?” 小以宁立马装起可怜:“爹说今早有事,就将我送来啦,都未给我用早膳。不过连姑姑给了我两块糕点填肚子。” 施婉婉了然地点点头,想起她爹娘给她讲述的旧事,与昨日在燕京的流言,心中暗暗叹息。 她来到一旁的长桌前,给小娃沏了一杯温水,又拿出自己填肚子的零嘴,放到小娃面前,想了想道:“郡主妹妹,您祖母是连姑姑的妹妹,按理你应该喊她姨奶奶。” 小以宁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可爹未与我说呀!施姐姐,我回玲珑院时,问问我爹。” 施婉婉也只是提醒一句,并未指望小娃会照做,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说道:“听刘妹妹说,连姑姑是个可怜人,因你祖母失踪而自责,退了婚事,选择长伴青灯。” 小以宁:……,祖母真惨,背完卢庭风的锅,还得被连芷悠自己的选择“道德绑架”! 小娃嘟起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施姐姐,燕京退婚很容易吗?我娘说我堂姐家退婚,对方还不依不饶的。” 施婉婉被问的一愣,此言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她思忖一番,才回道:“我听我娘说,连姑姑当年要与齐远侯退婚,齐远侯并未纠缠,转头就娶了他人,而且婚期照旧。只是齐远侯也在那时,如变了一人般。他……就靠祖上余荫混日子了。” 连芷悠与齐远侯? 那卢庭风就是效命于齐远侯府,还与宣平侯有一定关联。 不过齐远侯此人,小以宁并未见过,但他的儿子苏祈安,她可是记忆犹新。 苏祈安因滥情自作自受,娶了个牌位与谢家毁容的二小姐,后又被她撞见去回春楼,而且此人的纨绔子弟还是装的。 这般想着,小娃又不可抑制地关注起那恶毒的谢二小姐,谢家已经倒台,虽祸不及出嫁女,但想来,应该会让她本就不顺的婚姻生活雪上加霜。 这时,一直默默看她的小孩姐开口询问道:“郡主妹妹,您在想什么呢?” “想谢二小姐呢。”小以宁没有隐瞒地回道。 施婉婉闻言诧异,但也未放在心上,给她说起此人的近况。 “谢二小姐啊!她已经怀孕三月有余,听闻还是个男胎,可把齐远侯与苏世子高兴坏了,苏世子如今连烟花之地都不去了,每日在府中陪着她。” 小以宁:,现实果然很骨感! 恰在此刻,外头又响起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张霓裳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一见到小娃就控诉道:“郡主妹妹,您与林爹爹,还有王大舅舅怎出门这么早?我小叔叔还有大事要与你们说呢!” 言罢,她便将地乙班的门窗关上,然后坐到小以宁面前,不由分说地将其面前的糕点与水,三两下用完。 小以宁被她狼吞虎咽的模样惊到,下意识地问道:“张姐姐,你也没吃饭啊?” 话音刚落,她的小胖手就被小孩姐抓住,对方激动的眼眸中似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讲。 小娃被盯得不明所以,正要开口询问,便听她爆出一个大瓜。 “郡主妹妹,宣平侯的儿子宋丞佑死而复生了。” 小以宁:(ΩДΩ),他不是昨天已死得透透了吗? 小娃的小心脏被这诈尸瓜吓得漏拍了一瞬。 谁知,小孩姐的下一句话,又让小娃相信科学,忘记迷信。 只见张霓裳努力平复自己情绪,转头瞧了一眼“认真看书”的施婉婉,便压低声音与小娃道:“昨日王大舅舅在闹市遇见的尸首,真的是宋丞佑,并不是他识得的陈佑。” “我听我小叔叔说,我祖父命人将此人的尸首运回京兆尹府。不过片刻,宣平侯便得到消息,带着铁鹰卫赶到,他仅瞧了一眼尸首,就吐出一大口血。只是当时他未说那尸首是他的长子,只说自己重伤未愈。” “冷爷爷与冷公子见状,便好心劝他回去休养,莫要打扰我祖父办案。可宣平侯却执意不听,坚称那尸首脸上刻着他长子的名讳,他也要参与查案,并坚持要将尸首带走。” “谁成想,就在这时,昭阳公主也闻讯赶来,她见过尸首后,就斩钉截铁地说尸首就是宋丞佑,并称此人即便化为灰烬她也能认得出来。随后,她就命人将京兆尹府团团围住,逼宣平侯给她一个交代。” 一口气说完这一长串话后,张霓裳终于停了下来,猛喘几口气。 小以宁听得目瞪口呆,完全被吊起了胃口,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张姐姐,然后呢?” 施婉婉也在此刻起身,贴心地为张霓裳倒了杯水,并对小娃安抚道:“郡主妹妹莫急,等张妹妹歇歇再说。” 说着,她也坐到小娃身侧,静待下文。 过了几息,张霓裳总算缓过身,接着道:“幸好我祖父聪明,跟你们分别后,就命人往宫中递了消息,皇上也知晓了此事。所以公主前脚将京兆尹府围住,后脚宫里便来了人。” “后面,我小叔叔不能进宫,并不知晓。但他宫外守着的时候,见到好几个大臣被召进宫,又神情诡异地走出。他还偷偷躲起来听他们谈话,那些大人也说那尸首长得确实像宣平侯的长子,可他已经死了好些年了。” “我小叔叔与我说,那尸首若验明正身,确实是那死去的宋丞佑。那他便犯了欺君之罪,九族将不保。那王二舅舅就能完全执掌铁鹰卫。” 小以宁:⊙_⊙,没想到她二舅舅还能坐收渔翁之利,这运气也太好了! “可是张妹妹,人都死了,如何验明正身,也不可能因人长得相似而断定此人身份。”施婉婉困惑道。 小以宁也十分赞同地点点头,还举出实例:“施姐姐说得对,就像卢公子长得与前太子相似,他就能冒充成我祖母生的,我爹因此气得连饭都忘了吃呢!” 施婉婉听到此言,失笑地摇摇头,再次将自己的零嘴贡献出来,给两个同窗享用。 张霓裳见到吃的,又忍不住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含糊道:“我祖父昨夜归家与我小叔叔说了,今日皇上要开棺验尸。” 小以宁:=?( ?),老baby要刨坟? 小以宁咽了咽口水,顿觉好刺激,好想去现场吃瓜。 张霓裳知晓的瓜到此结束,她抚了抚胸口,这才开始抱怨道:“小叔叔为了追上你们,连早食都未吃就把我给带出来了,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 小娃瞧了这难姐一眼,同病相怜道:“张姐姐,我爹说今日有事要早出门, 也没让我吃饭。” 张霓裳闻此,不由好奇地问了一句:“郡主妹妹,林爹爹所因何事啊?” 小以宁垂下眼眸,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爹和大舅舅未完成课业,想早点受罚。” 两个小孩姐: 张霓裳默了一瞬,便后知后觉地惊呼一声:“完了,我小叔叔昨日因宋丞佑的事,也没写课业。” 小以宁:( ̄_ ̄|||),还真是难兄难弟三人组,怪不得两个老男人与张凉川玩得好。 就在这时,地乙班的门被人悄悄打开一条缝,一人猫着腰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三小只纷纷转头望去,同时蹙起眉头,异口同声地打起招呼:“刘妹妹(姐姐),你来啦!” 刘珍英:Σ(⊙▽⊙\"a,有人? “呯!” 房门被重重合上,刘珍英转过身,对着三小只做出噤声的手势。 “嘘,连姑姑还不知道我来。我娘昨日与连姑姑说了,让她先看我的课业。我这次课业忘记做啦!” 三小只: 对于这个常惯犯,三小只早已见怪不怪,也不拆穿她,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刘珍英的表情显得有些窘迫,她又紧接着解释道:“那什么,昨日郡主妹妹家里不是出了事,我就,我就心急如焚,一直让婢女去打听。 ” 话音刚落,小孩姐的面上便落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她转过头,便见小娃眯着眼盯着自己,仿若在控诉“你就是不写课业,少找理由。” 她脸上一红,赶紧把自己得到的新瓜分给同窗们,“郡主妹妹,您还不知道呢,今早大街小巷都在传,宣平侯之子假死逃婚,差点害安平郡主担上克夫的污名。昭阳公主天未亮就去金銮殿跪着,求陛下主持公道。” 不知不觉间,坊间关于林家的瓜已无人关注,宋丞佑的死而复生又死的劲爆瓜位居第一。 然令小孩姐未想到的是,三个同窗并未如她所料的露出惊愕表情,而都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催促她道:“刘姐姐(妹妹),快写课业!” 刘珍英:(?_?),这反应不对啊! 小孩姐不死心地加了一句:“你们不知道,宋丞佑是昨日被人从扔到街上,当场摔死的。” 小以宁无奈,与她说道:“刘姐姐,我昨日瞧见啦,我大舅舅还去验尸了呢!” 张霓裳也接话道:“而且是我祖父与小叔叔给他收的尸。” 刘珍英:Σ(っ °Д °;)っ,她们竟是第一手瓜! 小孩姐痛失瓜瓜先锋的荣誉称号,委屈道:“你俩昨日为何不传信告知我,还是不是好妹妹啦?” 两小只:…… 小娃因刚刚被“道德绑架”,立即坚定回道:“不是!” 张霓裳也急忙统一战线:“不是!” 刘珍英:﹌○﹌,还能不能好好玩耍啦! 施婉婉见此情景,哭笑不得,眨了眨含笑的眸子,又对刘珍英催促道:“刘妹妹快写课业,连姑姑今早已经找过郡主妹妹了,而且我还听闻今年的年底评定,安平郡主将课业情况也加了进去。你再不写,说不定评定上会得红字。” 刘珍英:(;) 小孩姐的表情变了又变,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性,连说了几遍“完啦”,手忙脚乱地拿起笔补课业。 正值此时,小孩姐四号金星蔓也匆匆而至。 她推门而入,一眼就瞥见了屋内的四人,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随即她便毫不犹豫地将门合上,对着众人神秘一笑,张开了嘴。 然还未等她发声,屋内便响起众人的声音:“我们知晓宋丞佑的事啦!” 金星蔓:…… 小孩姐郁闷地合上了嘴,嘟囔道:“我又不是讲宣平侯家的事,我是想说我昨日瞧见颜可姐姐了。” 此话成功让四小只抬起头,重新瞧向她。 金星蔓见此,瞬间来了精神,对大家说道:“我娘昨日带我去戏园看戏,我瞧见颜可姐姐女扮男装进了对面的药铺,她向那掌柜买药,结果那掌柜不肯卖给她。” 说到此处,她停了下来,等着同窗询问。 谁成想,四小只见她不说了,便事不关己地垂首,继续自己的事。 金星蔓等了片刻,见无人回应,不由耍起脾气跺跺脚:“你们怎么不问问我,颜可姐姐要买什么药啊?她要买断子绝孙药害她爹。” 这一句话如一道惊雷炸在四小只的心里,却在面上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施婉婉抬起头,不悦道:“蔓蔓莫要胡说,颜可妹妹今年年初养了两狸奴,一公一母,都生两窝了,再生下去,颜可妹妹的闺房怕是要变狸奴窝了。” “她之前就问过崔姐姐法子,去买断子绝孙药给狸奴吃也是正常。” “啊?” 金星蔓的目光扫向其他人,见她们不是毫无反应(小以宁张霓裳),要不就是嫌她大惊小怪地撇撇嘴(刘珍英)。 她憨憨地挠挠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给狸奴吃的呀,颜可姐姐也真是的,怎不在寿药堂买?” 听到此言,小以宁便开口堵这多管闲事的人的嘴:“那会不会有不知道的人告诉颜大人,说颜可姐姐要买给爹吃啊?” 金星蔓:…… 天仙子:()??,来大单了! 第820章 验尸+报复 小娃的童言童语,可谓是说出其他小孩姐的心声。 金星蔓只觉身上似有三道目光轻轻掠过,她尴尬地笑了笑:“郡主妹妹真是说笑了,颜可姐姐若邀我们一同前往寿药堂,光明磊落,哪会有人胡言乱语呢!” 话音刚落,她身后的门便被人从外头推开。 颜可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目光直直地落在了金星蔓身上,似笑非笑地问道:“蔓蔓在说我什么呢?” 金星蔓:…… 小孩姐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心虚地瞥了她一眼,便匆匆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头也不敢抬,低声嘟囔道:“没……没什么!” 颜可轻蔑地收回目光,又扫视了一圈其他同窗,见她们皆专注于自己的事,便也不再理会金星蔓,简单地与众人打过招呼后,回到自己的座位。 这时,小以宁的视线在奶娘身上移开,悄咪咪地观察起几个小孩姐的表情。 虽说平日里地乙班的氛围和睦,可私底下小矛盾不断。 恰在此刻,颜可倏地抬眸,对上小娃偷看的视线,她绽放明媚笑容,“郡主妹妹,今日安平郡主去了宫中,不在女学,下学后,您陪我去寿药堂买狸奴吃的药,我再送您回玲珑院,可好?” 刘珍英立马附和:“我,我,我也要送郡主妹妹。郡主妹妹,我爹让我给你爹送帖子。我爹说你爹是连伯伯的外甥,也是他的子侄,有帖子可随时上门向他讨教学问,若官场之事也能问他。” 她得瑟地仰起头:“我爹可是最厉害的御史。” 然而,小以宁面上没有泛起感激,而是在脑海里排着辈分。 她爹是刘洋的子侄,那自己岂不是比刘珍英矮一辈,以后得喊她英姨姨了。 这般想着,小娃就向小孩姐伸出手,并弯了弯。 刘珍英一愣,不明所以地问道:“郡主妹妹,这是何意?” “刘姐姐,你爹认我爹做子侄,你要给我红包哒!”小娃理所当然的回道。 刘珍英:=?( ?),红包?还有这说法? 小孩姐一时未反应过来,顿觉自己荷包不保,忙推翻自己的话:“郡主妹妹误会了,我爹是说你爹若有何不懂的,可过府问他,他定知无不言,未说过认你爹做子侄的话。” 她一边说,一边推回小娃要钱的手,总算保住了自己岌岌可危的银钱。 其他几个小孩姐们,皆被此一幕逗得忍俊不禁。 地乙班原本沉静的氛围也因这个小插曲变得愉悦起来。 而另一边,难兄难弟三人组,各自顶着长凳,站在廊道上。 张凉川挤在两个老男人中间,絮絮叨叨地讲述着昨日的后续,然后说道:“今早,我爹便带着捕快去宋丞佑的坟头了,等着陛下过去。昨日各执一词,也不知那尸首是不是宋丞佑。” “不是。”两个老男人齐声回道。 张凉川闻言一愣,随即无奈说道:“我说王兄,林兄,你们也太好骗了。虽说人有相似,可也有人仗着这说法玩金蝉脱壳,我觉得那尸首就是宋丞佑。” 林玉瓒意味深长地斜睨着他:“凉川弟,那棺椁里有宋丞佑的尸体。” “你为何这般笃定,万一是个空棺椁呢。”张凉川不解道。 王诚说得直白:“陛下都给了宣平侯一夜准备,那棺椁不会空。” 张凉川: 与此同时,离两所书院所在山头不远处的地方。 刘洋并不知他女儿又差点给他挖了大坑,突感鼻痒难耐,匆忙用袖子掩住,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他慌乱地侧头,偷偷瞄了一眼坐在龙辇上的帝王,重新将目光投到前方的坟头上,鼻尖还传来一道腐尸的味道。 他又顺着气味,瞥向搁在草席上的尸首,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若非此尸体无法滴血认亲,何须如此麻烦。 “刘大人,你说若这棺里没有宋丞佑的尸首,以昭阳公主的脾气,怕是会将宣平侯生吞活剥,陛下也绝不会轻饶宣平侯,咱们御史台又有得忙了。” 他身侧一名同僚悄声与他说道,他立即回了一句:“慎言,此事陛下自有圣断,非我等臣子可以妄加议论。” “唉,希望棺里有尸首,不然陛下雷霆大怒,咱们怎么承受的起啊!”那名同僚摇着头,叹息道。 这句话也道出了在场所有大臣的心声,今年燕京已经两次被帝王的怒火血洗,若再发生一次,在场之人那乌纱帽下熟悉的面容怕是又要减少三分之一。 刘洋抬眸望向昭阳公主与宣平侯,仅一眼,他这个浸淫官场数十载的老油条心中 便咯噔一下。 只见昭阳公主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怨毒,死死盯着宣平侯,嘴角还挂着一抹冷冷的讥笑。 而宣平侯虽眸光看似平静地凝视着自己儿子的墓碑,但那紧绷的唇角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愤怒。 见此情景,刘洋的脑海中便冒出一句话:这宣平侯难不成真的犯了欺君之罪? 恰在这时,负责挖棺椁的人突然大喝一声:“出来了,大人。” 张卜凡连忙探头望了一眼,见那棺椁无异,便向他人点头示意,身后立即传来裴大福的声音:“陛下有令,开棺,验骨。” 此令一下,此前被帝王点名的官员便屏息凝神上前,验证尸骨真假。 宣平侯被取走一碗血,交于大理寺的仵作,再由他进行操作。 尸骨验亲的过程颇为简单,只需取出一块骨头,观察血液是否能渗入骨中,这便是俗称的滴骨法。 晟景琛面色冷峻地等待着结果。 不多时,围着棺椁的几人便高呼起来,“陛下,血渗于骨,此确实是宋丞佑的尸骨。” 此言一出,在场的百官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宣平侯单膝跪地,眼底泛红,恳切地说道:“请陛下为微臣主持公道!” 帝王微微颔首,随即瞧向昭阳公主,“皇姐心中可还有疑虑?那人不过是长得像罢了。” 昭阳公主对此并不意外,走至宣平侯身侧,略弯着腰,对其言不由衷道:“既如此,本公主便命人为宋丞佑择一风水宝地移棺,以表惊扰歉意。不过,宣平侯也应当感谢本宫,若非本宫坚持查明真相,你可能就要被人冤枉,背负欺君之罪。” 宣平侯侧过暗藏杀意的眼眸,目光如炬地对上她戏谑的眼神,从牙缝里挤出感激的话:“多谢公主为丞佑平冤。” 昭阳公主满意地笑了,她得意地直起身子,对帝王动之以情道:“皇弟,那宋丞佑是本宫钟爱的女婿,只可惜他福分浅薄,英年早逝,与我家安平,有缘无份,即便去世也不能安宁,被人冒充身份。” 晟景琛听到此言,心下明了,沉声问道:“皇姐又想如何?” “望皇弟能将那尸首交予本宫处置,本宫要让世人知道,即便本宫的女婿已逝” 昭阳公主眼里闪过狠厉,继续愤恨道:“本宫也绝不容许他人随意亵渎!” 帝王沉默片刻,目光扫过在场的官员,见众人皆为公主之言所动容,心中暗骂“一群蠢货”,随即淡淡说道:“准了。” “起驾回宫!”裴大福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宣平侯依旧垂首跪在地上,眸中的滔天恨意几乎让周遭的空气凝滞。 第821章 助纣为虐1234(1) 小以宁微微歪着头,透过门缝,将外头的情景偷偷收在眼底。 而她前面的医女天仙子瞧着她古灵精怪的模样,忍不住捏捏她的小圆脸,言道:“若是不出意外,明年我们便见不了面了。” 小娃顿时一愣,脱口而出道:“医女姐姐,你要走啦!” “不错,相思子已经传信出来,皇上交给他的事,他快了结了,届时皇上会给我们药谷几座山,我与他要在那再次将药谷发扬光大。”天仙子解释道。 小娃了然地点点头,心中叹息一声,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药谷还完债,也要结束牛马生活,翻身当主人了。 这般想着,她便欲恭喜天仙子,谁知,就听她说道:“我们的义女江篱,还有寿药堂的师妹们会继续留在燕京,替药谷接生意,若有疑难杂症,且诊金合适,我与相思子还会出谷诊治,毕竟还有几万两未还。” 小以宁:……,原来还是牛马! “往后就劳烦你表叔裴逸多照看江篱了。”天仙子柔声道。 小以宁:⊙▽⊙,难不成老乡与江篱…… 小娃惊愕地将嘴张成o型,心中狂喜:她这次终于可以磕真的cp了,还是青梅竹马cp。 谁曾想,天仙子下一句话又将她的火热熄灭。 只听天仙子叹息道:“江篱这孩子毛毛躁躁的,前几日跟着裴逸出门看诊,不小心碰碎了雇主前朝的花瓶,裴逸替她赔了五千六百两,也不知这债何时能还上。” 小以宁:(?_?),好讨厌说一半留一半的大人! 浪费好几次感情的小娃瞬间无悲无喜,等着医女给她把完脉,送她出去。 天仙子此刻也给她下了诊断,“郡主的身子恢复的不错,再吃三个月的调养药便如其他小孩一样康健。” 小娃听罢,便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她爹事先给她的三千两银票。 天仙子见到银票,还长长叹息一声,似在感慨自己摆脱不掉的牛马命运,找了三两银子给小娃,便将她抱了出去,并对自己师妹说道:“按照上官大夫的药方,再给郡主准备三个月的量,制成药丸。” 崔之瑶的眼眶因此话泛了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颜可轻轻捏着帕子给她擦去额头的细汗,贴心地在她耳边低声讲着最近的趣事,安抚着她的小心灵,同时还不忘留意着小娃那边的动静。 见小娃被放回地上,便起身上前牵她的小胖手,似忘了自己要买断子绝孙药之事,与医女告辞,就带着小娃径直离开了寿药堂。 此时,天边也布满红霞,余晖照耀在两小只前往玲珑院的身影上。 小以宁沉默地望着小孩姐的背影,也未提醒她没买断子绝孙药之事,有直觉告诉她,这小孩姐在闷声干大事。 果不其然,待她俩到玲珑院门口之时,小孩姐后知后觉地惊呼一声,瞬间将路过的姑姑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颜可脸上泛起不好意思的红晕:“糟了,我忘给狸奴买不能生小狸奴的药了,郡主妹妹,明日下学后,能否再陪我去一次寿药堂。” 小以宁秒变工具人,配合着她的表演点头应允。 紧接着,小孩姐便拿出她事先准备好的“报酬”。 只见她从自己的精致布包里拿出几本古朴的书籍,放在小娃手上,“郡主妹妹,我前几日不是说要送几本孤本给王大舅舅,昨日我去给狸奴寻药忘了此事。您这院子与隔壁相通,劳烦您转交给他。” 小娃回头,侧耳倾听了一瞬,便回道:“颜可姐姐,你要不要进来坐会儿,我去大舅舅那给你拿回礼。” 颜可绽放明媚的开心笑容,颔首应承,随小娃踏入玲珑院。 与此同时,涵秋院的两个老男人也在招待上门的客人——张凉川。 白日传来验骨的后续,他便心痒难耐,见两位好友被蒋听松释放,就马不停蹄地跑到涵秋院,等他们给自己解惑。 现下三人正坐在舍房内,张凉川急切的问话声在上空回荡。 “王兄、林兄是如何猜到宣平侯会布置后手?昨日我几乎可以断定那尸首便是宋丞佑,然而今日棺椁中发现的竟也是宣平侯之子。我下晌时,还特地去信问我爹,宣平侯适龄的儿子都健在。” 林玉瓒摇摇头,不紧不慢地回道:“滴骨法无用,根本不能证明那棺椁里的尸骨与宣平侯是血亲。” 张凉川难以置信地望着两位好友,差点惊呼出声,还好脑子在线,记得压低声音询问:“那滴骨法怎会无用?这可是流传千年的验尸之法。” 王、林二人齐齐点头。 王诚解释道:“我爹是猎户,家里时常有兽骨,我的血也曾渗入其中。凉川弟,由此可见,滴骨验亲完全有可能作假。” 张凉川闻言,更是瞠目结舌,满脸写着不可置信:“那这世上岂不多了无数冤案?” 林玉瓒受不了他的一惊一乍,宽慰道:“我知凉川弟有为民之心,不过知晓此法可做假的人,我相信都是因缘巧合之下,应该不多。更何况害人者,也不会因滴骨法的失效,而免于事外。” 张凉川细品之下,觉得确有道理。就如宣平侯虽逃脱罪责,可亲眼瞧见爱子落得这般凄惨下场,定会痛苦一声,也算是自作自受。 思及此处,他不禁对发现宋丞佑还活着的人心生佩服。 张凉川解了心中的疑惑,轻啜一口清茶,正欲询问两位好友如何用滴骨法造假时,屋外忽然传来熟悉的稚嫩声音:“爹,大舅舅,张公子,晴姐儿来啦!” 话音刚落,三个大男人便齐刷刷地向外望去。 只见小以宁伸直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精致的小暖炉,笔直的手臂上还稳稳地横放着几本旧书。 三大人: 林玉瓒急忙起身,将她手臂上的书拿起,训斥道:“晴姐儿,你又不好好走路!” 小以宁撅起小嘴,有理有据地反驳道:“晴姐儿怕冷又怕书弄坏了,才想了这个好法子。” 林玉瓒拿书轻轻拍了一下女儿的脑袋,语气里依旧带着责备:“牙尖嘴利!你要送书,放暗门处喊一声即可,爹和大舅舅自会去取。” “哼,坏爹爹!” 小以宁绕开挡路的老男人,捂着脑袋,小跑至大舅舅旁,说明来历:“大舅舅,颜可姐姐送了好几本好看的孤本给您呢!” 张凉川听到此言,下意识地咋舌:“这颜家小姐又送孤本?” 他忙凑到林玉瓒身侧看了一眼这些孤本的名字,眼里立马爆发艳羡之情,“这些都是外头千金难寻的孤本啊,这颜家的藏书也太令人羡慕,这颜小姐着实大方。” 而两个老男人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蹙起眉头。 王诚从老对头手里接过一本孤本,扫了一眼,便无奈道:“看来这颜小姐是有要事相求,竟拿出连我都无法拒绝的孤本。晴姐儿,她可有对你说过什么?” 小以宁摇摇头,如实回道:“颜可姐姐一句话未讲,不过她在暗门那边等您呢!” 王诚听到此言,心中已然明了,便从老对头手里拿过所有孤本,大步走了出去。 张凉川见此情景,不由好奇起来:“这颜大人不是在女学授课,他的女儿怎会求到王兄身上?” 林玉瓒也尚未弄明白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是何原因,他低头瞧着眼前这个传递消息的小人儿,拉过她的小胖手,在她的手心轻轻拍了一下:“就知道给爹和你大舅舅添麻烦!” 第822章 助纣为虐1234(2) “啪!” 小娃瞥了眼被打的小手,抬眸对上老男人略带怒意的视线,眨了眨眼,瞬间福灵心至,小嘴一张,哇哇大哭起来。 张凉川:怎说哭就哭,打的也不重啊! 青年一下忘了方才的疑惑,慌忙抱起小娃,拍背安抚,责备道:“林兄,郡主还是孩子,怎知何事能做何事不能做?你应当耐心教导才是,怎可动手打她?” 玲珑院内,颜可听到涵秋院的动静,面上浮现一丝愧疚。 她垂眸凝望着暗门那头渐渐走近的身影,赶忙开口:“王大舅舅,我真心想将这些孤本赠予您,而且我爹娘也都允了,您就收下!还有,郡主妹妹只是帮我送书而已, 王诚侧眸睨向舍房,眼里飞快掠过一丝笑意。他略弯下腰,将孤本从暗门处递了过去,温和地回应道:“颜小姐,你送的孤本实在太过贵重,王某实在不能收下,以免落得哄骗小孩的名声。” 话音刚落,那头便出现一双小手,将书又推了回来。 颜可蹲下身子,抬头仰望着老男人,恳求道:“王大舅舅,您收下!家里人都知我任性妄为,书是我要送的,无人会说您!” 王诚定睛瞧了一眼小孩姐的神情,轻叹一声,“颜小姐,任性妄为,那不过是别人于你的评价,你不该如此说自己。” 然小孩姐只是默了一瞬,继续执拗地问道:“那王大舅舅能否收下这些书?我只是,只是想” 老男人失笑的摇摇头,接下话头:“只是想让我欠下人情,你有所求,我无法拒绝。” 颜可被戳破心思,小脸腾地泛起红晕,缓缓垂下脑袋,轻轻咬着唇,低声求道:“王大舅舅,我只是想求您帮我带点东西。” 王诚没有回应,只是将书放在小孩姐触手可及的地上。 小孩姐见此,眼眶倏地红了,她猛地再次抬头,不甘道:“王大舅舅,你听都没听,就不愿帮我吗?” “颜小姐,我虽不知你要对付何人,但你这般明目张胆地来寻我,会给我惹来麻烦。或许你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但在大人眼中,不过是小打小闹,一眼便能看破的伎俩。”王诚言辞恳切,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说得明明白白。 颜可脸色一白,回头望了眼那已经紧闭的院门,忙反驳道:“不会的,王大舅舅,我心中已反复思量过无数遍,绝不会出任何差错,也不会连累您的。若是出事,我定会承担所有责任,我可以发誓,有违此言,就让我往后无人疼惜。”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眶里亦是泛起泪光。 王诚注视着小孩姐坚定的目光,到底没有继续心硬下去,终于松口问道:“颜小姐,想让王某带什么?” 此言一出,颜可的眼眸再次恢复往日的光彩。她忙吸了吸鼻子,赶紧说道:“我想请您帮我买几味药材” 话刚起头,老男人顿时明了小孩姐的计划是什么,他抬手打断她的话,“要何药材,颜小姐写于纸上放在暗门处,不必说出来,今夜我会让人送于你手上,带着孤本回去。” 言罢,他便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返回舍房中。 小娃此刻还在张凉川怀里干嚎,见大舅舅归来,立马熄了声,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 王诚接收到外甥女的目光,笑着伸手将她接了过来,又放回地上,当着其他两人的面,与她击了下手掌:“晴姐儿真棒,待大舅舅得到那些孤本,便请晴姐儿去春满楼大吃一顿,去,把颜小姐送出去。” 小娃闻言,立即欢快地跑了出去。 屋中另两人: 张凉川霎时傻了眼,指着小娃的背影:“王兄,你这” 话还没说完,林玉瓒便怒气冲冲地开口道:“王舒志,你真是无耻至极!居然利用我女儿来谋取颜家的孤本。” 张凉川:(ΩДΩ),林兄在说什么?我怎听不懂? 王诚不以为意地抬眸,心情愉悦道:“这顺安可是冤枉我了,之前颜小姐便说要送我孤本,我只是让晴姐儿顺势而为罢了。况且,颜时也与他妻女不合,又不是我造成的,颜小姐要对付她爹,保住她娘主母的地位,也并非我的主意。” 张凉川脑子已经一片混乱,不由自主地抓住王诚的衣袖,急切地问道:“王兄,你是如何知晓颜家那些私密事的?又是谁告诉你颜小姐要对付她爹的?” 王诚奇怪地看向他:“凉川弟与颜家有旧?怎如此关心颜家之事?方才那些事,只是我听晴姐儿归来所言,凭空猜测而已。” 张凉川:(@_@),凭空猜测? “王兄,霓裳也与我说过女学之事,我这你这你这样也过于显得我太蠢了!” 第823章 姜汤(1)+(2) 张凉川坐在位置上怀疑人生。 王诚显摆完智商,便瞧向一脸怒容的老对头,不紧不慢道:“你莫忘了,当初咱俩在纳兰家与新任家主的谈话,曾言及过,若哪日纳兰家之人在燕京有难,会出手帮衬一二。” 林玉瓒怒容稍敛,还是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 此言,在几月前,他们随陈皮去调查牵扯诸多势力的拐卖人口案时,确实与纳兰家新任家主谈判时提及过。 若非如此,连大理寺精英与战斗力强横的王林一同出动,都落得重伤狼狈归来的险地,他们绝对无法全身而退,更别提带回能扳倒几大世家的铁证。 忆起纳兰家两支在抉择不同后路时的相斗,死伤惨重,老男人面上的怒意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深深的叹息。 王诚也跟着怅然长叹,“为人父母,怎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纪沾血,可既然逼的孩子不得不出手,这颜夫人在府中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说到底还是父母无能罢了。”林玉瓒随口道。 此言一出,两个老男人又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今早见宫嬷嬷的场景,几乎同时眉头紧锁,眼里是藏不住的烦躁。 另一边,小以宁顶着哭脸,将小孩姐送出玲珑院。 颜可抱着书,一步三回头,似颇有不舍,实则目光一直在暗门处的纸条上打转。 直至玲珑院门口,她终于瞅见地上的纸条被一只大手拿起,随后化为灰烬飘走。 她眸光一闪,眼里泛起喜意,转头对着送客的小娃歉然道:“郡主妹妹,都是我不好,思虑不周,竟让您被林爹爹责骂,王大舅舅也不愿收我的孤本。” “不过明日一早,我会把孤本给我爹,托他送于王大舅舅。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 小以宁继续做着工具人的职责,点头应好,擦擦“委屈”的眼角,目送小孩姐离开。 随后,她回头望向暗门处,脑中浮现起她与大舅舅讲颜可惹她爹生气时的场景。 当时,大舅舅刻着新版小木人,听到她的话语,便开启了讲课。 “晴姐儿,你要知晓,一个男人若是肯舍弃对自己大有裨益的妻子,缘由无非两种——此人已成长起来,无惧妻家,亦或是已有新的倚仗,无需妻家帮衬。” “可大舅舅,颜可姐姐是在净尘庵出事之后,才不与她爹亲近的呀!”她说出另一个可能。 谁料,老男人的回答让她震惊。 只听他笑着道:“那净尘庵会伤害任何女子,但唯独不会害纳兰家的。” 她的双眼瞬间睁得滚圆:“净尘庵的坏人也与纳兰家有关?” 老男人轻轻扫了她一眼,变相说道:“这些腌臜事,纳兰家的女子虽不一定都知情,可她们全部都是受益者,你同窗亦是。这便是一荣俱荣。” “所以世家女子在外定会维护家族的体面与荣誉,颜小姐此举,便是警告她爹,即便他娶了她娘,纳兰家也未将他放在眼里,若他对她娘不好,他随时可弃。” (回忆结束) 小娃收回目光,满是惆怅地往归燕楼走去。 小以宁:(╯︿╰),果然父母不和,伤得最深的就是孩子。 归燕楼逐渐被烛火点亮,透过徐徐飘下的雪花,在夜幕中明明灭灭地闪烁,宛如点点星辰。 颜可心不在焉地在舍房内踱步,目光时不时瞟向窗户与门口。 同住的施婉婉,也瞧向这半开的门窗,现下外头雪花纷飞,随着冷风散落进房内,飘到碳盆上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她又将目光投向明显有心事的舍友身上,摸摸身上的寒意,委婉地说道:“颜可妹妹,方才姑姑过来说今夜有大雪,让我们仔细冻着,把门窗关了。若是有人来寻你,他会敲门的。” “无人寻我。” 颜可急忙反驳,然而话音刚落,她便察觉到自己语气失当,随即不自在地对同窗笑了一下,掩饰情绪道:“施姐姐,这大雪纷飞的,谁会寻我。我,我去关门。” 说完,她微微抿着嘴,朝房门走去。 施婉婉注视着颜可的背影,又斜睨了一眼站在旁边等候吩咐的侍女,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的疑惑,但终究没有多问,只是让自己的侍女去关窗户。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一阵寒风吹开,大片雪花侵入屋内,落到地上,化成一摊摊水渍。 颜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凝视了门外厚重的大雪片刻,最终只能失落垂眸,伸出手缓缓将门关上。 舍房内烛火摇曳,光线逐渐黯淡下来,映照在颜可颇为无奈又不甘脸上。 她走到床边,在侍女的服侍下脱去外衫,刚要上床歇息,指尖却触到被褥下一片突兀的布包。 颜可心里猛地一跳,脸上不禁泛起难以置信的神色,强压下震惊的情绪,语气平静地对等候的侍女道:“你不必留屋了,明日早些过来,随我去小灶房,我要亲自熬一碗姜汤给爹驱寒。” 侍女应声退下。 施婉婉躺在床上,听着门再次关上的声音,忍不住悄悄起身,将床帷拉开一角,偷偷朝颜可的床榻望去。 只见屏风的那头,炭盆的微光不知为何突兀地窜起,又渐渐恢复正常。 她思索片刻,又事不关己地将床帷合上,重新躺回床上。 舍房内一片寂静,唯有木炭偶尔断裂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夜无话,窗外雪花依旧纷纷扬扬。 小以宁在温暖的被窝中翻了个身,就被人强制抱起,耳边同时响起讨厌的声音。 “晴姐儿该醒了,已到辰时。”林玉瓒拿起一旁的小袄,细心地给女儿穿上。 秋衣也接着说道:“郡主,昨夜姑姑过来说了,今日地级的学子不上课。” 此言一出,小以宁瞬间清醒,睁开朦胧的大眼朝窗户,直勾勾地望去,就见雪粒密密匝匝地打在窗上,而窗沿已积起厚厚的雪痕。 见此一幕,她连忙在她爹怀里挣扎起来,要拱回被窝,准备一整日赖在床上。 林玉瓒:(  ̄︿ ̄) 老男人见状,赶忙伸手又将女儿捞在怀中:“起来,爹给你穿衣梳头。” “爹坏,晴姐儿今日不上课。”小娃再次挣扎起来。 这时,屋内响起另一个老男人的声音。 王诚无奈提醒道:“晴姐儿听话,赵嬷嬷不在,无人给你梳头。” 小娃后知后觉地环视屋内,只见13直立在床边,目光淡淡地瞟过来。 小以宁:,行!她还真不敢让阿三姐姐梳头! 她认命地张开双臂,任由她爹拾掇。 王诚见外甥女不再闹腾,便对秋衣吩咐道:“秋衣,你去小灶房让那里的厨娘煮锅姜汤,拿回来先给郡主喝一小碗,剩下再搁小炉上温着,托个婆子过来照看,若郡主出去踩雪,再让郡主喝一小碗。” “还有今日郡主的饭食,也去小灶房备,将桌上的纸交于厨娘,按上面写的做。多给些银子,让那里的粗使婆子按时送过来。” 林玉瓒补充着,并从袖中拿出十两银票递了过去。 秋衣接过银票,将主子的话在肚子里转来了一圈,便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 往年因雪停课,小灶房最是繁忙,连要碗热水,都得使好几倍银钱。 小以宁心疼着自家的小钱钱,却难掩雀跃,眼睛亮晶晶的:“爹,晴姐儿今日要玩雪!” 林玉瓒早就料到女儿会说此话,他给她的小胖手穿上皮手套,又将热乎乎的暖炉放入她手心,最后给她系上火红色的狐裘小斗篷,连脖子都捂得严严实实的,确保女儿不会冻着。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开口道:“待雪停了,最多玩一炷香,就得回屋,不许冻着。” 一炷香约30分钟。 小以宁虽遗憾时间有点少,但也知自己身体要紧,她眉开眼笑地点头答应。 不多时,她便被她爹收拾的如同一个小福娃,头上的发型都是圆溜溜的小包子,系着毛茸茸的红色发绳。 两个老男人也不多留,匆匆离去。 停课的福利只有十岁以下的女学子有,其余人仍然要风雪无阻的去上课。 小以宁搬着小板凳坐在窗户下,托着脑袋,巴巴地等雪停。 秋衣也踏着厚厚的积雪归来,后头还跟着一个提食盒的婆子。 她瞧见小主子,立马开心道:“郡主,奴方才在小灶房遇到了颜小姐在煮姜汤。她听闻您要喝姜汤,便慷慨地分了一半给奴。” “颜姐姐煮姜汤?”小以宁满脸诧异。 秋衣点点头,“是啊,颜小姐说要给她爹驱寒,煮了一大锅呢。她知道您也要姜汤,就往姜汤里加了好多蜜糖,一半给您,一半托给同在煮药的姑姑拿给颜大人了。” 小以宁蹙起眉头,让婆子把食盒放下,打开一看,里面热气腾腾的姜汤散发着浓郁的甜甜香气。 接着她瞧向一旁的13,询问道:“阿三姐姐,您要不要喝姜汤?” 13垂眸瞟了一眼姜汤,便别过眼,瞧着窗外的鹅毛大雪,高冷地说出一个“好”字。 姜汤没问题啊! 小以宁心中不由嘀咕道:希望颜大人能对颜可姐姐好点,能冒着大雪给爹煮姜汤的小棉袄,多孝顺啊!她也要向颜可姐姐学习! 这时,秋衣已给小主子舀了一小碗。 小以宁接过姜汤,小小抿了一口,就还了回去,甜甜的暖意在身体里散开,她情不自禁感慨道:“颜可姐姐真是孝顺!” 秋衣: 小丫头尴尬地瞧向在场的两人,13依旧是那个面无表情的酷姐,倒是那婆子嘴角扯了扯,想笑不想笑的模样。 她扯开话题:“郡主,用早膳了,咱们去桌上!” 谁知,小娃就喝了一小口姜汤,便不愿喝了,还再次任性起来,屁股不愿挪开凳子,要继续坐守雪停。 “我要在这里吃。” 秋衣闻言,连忙用眼神向13求助。 然她的眼神完全投给瞎子看,13视若无睹,根本不接她的信息。 秋衣:o(╥﹏╥)o,赵嬷嬷什么时候回来啊,想她! 小丫头无法子,只好欲哭无泪地将姜汤放到桌上,打开食盒第二层,端出垒成小山的包子,拿起一个递给小主子。 小以宁伸手接过,不经意间瞟了一眼,惊愕道:“我爹怎会让小灶房做八个大包子?我们哪吃得完呀?” 秋衣亦是不解,老爷给的纸条上,饭菜都是大份量的。 下一刻,两小只便不纠结了。 当木头人的13在瞧见包子的那一刻,将小娃剩下的姜汤一口干了,就伸手将盘子拿了过去,在秋衣手里放了两个后,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几口消灭一个。 两小只还在等包子凉下来,剩余的五个大包子便消灭的一干二净。 两小只:∑( ̄□ ̄;),吃得好快! 13垂下眼眸,看向呆掉的两小只,冷冷道:“不吃给我!” 两小只:(;),居然还不够吃! 小以宁生怕被抢,赶忙将包子往嘴里塞,还发出哼哼的声音。 秋衣也急忙在两个大包子上留下小口子,宣示所有权。 13对两小只的卖萌无感,见她俩安分吃饭,便继续当着“木头人”,静立在一旁。 口粮危机解除。 秋衣也加入等雪停的队伍,坐在地上,与小主子一道吃着包子,望着窗外风雪呼啸。 归燕楼内暖意融融,一片祥和,时不时响起两小只对玩雪的憧憬。 殊不知,玲珑院外正有大事发生,并有一批人满脸凝重,在漫天飞雪中急速狂奔,目标直至玲珑院。 那批人踩过两寸高的积雪,寒风随着衣领侵入周身冰冷刺骨,却无一人敢放慢脚步。 不多时,她们便在玲珑院猛得停住。 与此同时,13似有所感的转头,提醒道:“有人来了,十个。” 两小只不明所以地抬首,就见她已转身快步向外走去。 然而,还未等13走到归燕楼门口,天仙子便带着一身风雪,撞门而入。 两人一照面,天仙子便焦急问道:“郡主有没有喝颜姑娘的姜汤,那里面被人下了绝子药。” 13:…… 在屋内听着动静的小以宁:(ΩДΩ),阿三姐姐生不了宝宝啦!!! 第824章 厉害的颜可+到底谁在害人(1) 鹅毛般的雪片随着寒风,狠狠砸在窗棂上,发出“呜呜”的声响。 林玉瓒抬眸瞧了一眼,白茫茫的天色,悄悄挪步往碳盆靠了靠,紧挨着老对头。 云飞书院的学习环境向来比隔壁女学艰苦,一个房间仅设一个取暖碳盆,且都放置在夫子身旁,还严禁学子带暖炉上课,所以衣服能穿多少穿多少。 两个老男人艳羡地瞟了眼上头蒋听松手里的暖炉,便继续靠着一身正气抗冻。 蒋听松眼观六路,自然没有忽略他俩的小动作。 他蹙起眉头,眼里飞快掠过一丝嫌弃,徐徐开口:“再过三日便是恩科,尔等得此天恩实属不易,想已摩拳擦掌,珠玑文章在腹,可若体魄孱弱,筋骨不坚,无法支撑,昏晕于案前,彼时纵有满腹经纶,也枉然。” 此话一落,原本还在搓手取暖的学子立马正襟危坐,高声回应:“学士教训的是,学生铭记于心。” 蒋听松满意地点点头,随后侧首瞧向蹭炭盆的王、林二人,驱赶道:“你二人去后头站着。” 王、林二人:(▼へ▼メ),这个糟老头真是坏得很!!! 两个老男人面上谦逊,心里骂骂咧咧,向后走去。 恰在此刻,大雪中隐隐约约传来焦急的呼唤。 人未至,声先达。 “林秀才,王秀才,大事不好了!” 王、林二人脚下一顿,侧头透过窗棂向外望去。 便见一道身穿蓑衣的身影在大雪中艰难朝这边蹒跚走来,此人正是余老伯。 两个老男人对视一眼,扫向屋内其他人,都在地听蒋听松讲课,丝毫不知外头异样。 他俩再次抬步,如若无事般向后走去。 然到门口之际,两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外跑去,转眼间,便在大雪遮掩下不见踪影。 众人:…… 张凉川最先反应过来,急忙起身“学士,我去将他俩抓回来!” 说罢也冲了出去,如同方才二人一般,在雪中消失地无影无踪。 蒋听松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狂拍案桌,怒吼:“竖子不可教也,老夫非得向……告状不可!” 与此同时,归燕楼内祥和的气氛早已被打破,陷入紧张的氛围中。 赶到的郑玉与管事姑姑们都在屏息凝神,等待天仙子的把脉结果。 天仙子仔细检查过小娃的身体,又给13细细把了脉,这才对众人道:“郡主无碍,体内并无绝子药,这位姑娘体内……也无异。” 听到此言,郑玉紧蹙的眉头并未松开,而是瞧向一旁给姜汤检验的医女。 医女亦是摇摇头,坚定的回道:“郑女官,姜汤没有问题。” 得到这两项结论,郑玉那紧绷的面容才略微松动。 一旁的姑姑上前耳语道:“郑女官,难不成真是清心冤枉了颜姑娘,她未谋害颜大人?” 话刚出口,郑玉便警告地横了她一眼:“此事尚无定论,切勿妄加揣测。” 然此话已被耳尖的小以宁听得一清二楚,她忙抬头问道:“郑女官,颜可姐姐怎么啦?” 方才这一帮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她为了保持人设,一直装懵逼,至今还不知小孩姐办了什么大事。 郑玉又瞪了那多嘴的人一眼,恭敬地回禀:“回乐安郡主,今晨,颜姑娘为颜大人精心熬制了一碗姜汤,然而,颜大人服用之后,在为天级学子授课时,突然口吐鲜血,昏迷不醒。经查,颜姑娘那碗姜汤中,多了一味不应出现的药。” 小以宁闻言,转头望向被糟蹋成不成样子的姜汤:“可颜可姐姐给我的姜汤很好喝呀!颜大人是不是身体不好,才吐血的呀?” “郡主所言,本官亦考虑过,不过这只是初步查证,至于颜大人为何会吐血昏迷,安平郡主正在命人调查。”郑玉回道。 随即,她无奈叹息一声,“只是此事涉及朝廷命官,女学不可私断,本官已去信给大理寺,待他们过来之前,未能查明缘由,便由他们接手查办。如今颜小姐与另一涉事姑姑,正在安平郡主那接受查问。” 说着,她便抬起头,目光随意地扫向四周。 小以宁见此,就知道她在找谁,便开口道:“郑女官,赵嬷嬷有事,没陪我来女学。” 郑玉: 郑玉略带尴尬地将目光一收,又毕恭毕敬地说道:“既然乐安郡主无事,那本官便带着人回去向安平郡主复命了。” 小以宁点点头,并奶声奶气地客套道:“郑女官辛苦啦,姑姑们辛苦啦,医女姐姐们也辛苦啦!” 归燕楼内凝重的气氛,在小娃软糯的话语里悄然融化。 众人的嘴角都不自觉地扬起笑意,带着“作案工具”姜汤和食盒,浩浩荡荡的离开。 外头的大雪依旧未停,小娃将她们送到归燕楼门口,便蹙起小眉头思索起来。 秋衣疑惑不解道:“郡主,奴亲眼瞧见颜小姐将姜汤一分为二交给别人,您的没事,颜大人有事,那害颜小姐的人也太蠢了,奴不用脑子想,都知道颜小姐是被冤枉的。” 小以宁未置可否地瞟了她一眼,虽不知那绝子药是不是颜可下在姜汤里的,但昨日她的举止分明是在说,她近日要算计她爹。 也不知颜可到底准备了何种计谋,后面又能不能瞒天过海。 恰在此刻,13酷酷的声音响起:“雪停了,要玩吗?” 小以宁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抬头望天,只见鹅毛大雪正渐渐稀疏,不过片刻功夫,大雪便戛然而止,留下灰蒙蒙的天幕与银装素裹的雪景。 秋衣满脸喜意地跑出归燕楼,仰头看着天空,开心道:“郡主,雪真的停了,您可以堆雪人了!” 然小主子的回答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只见小以宁低头纠结了片刻,才遗憾说道:“秋衣姐姐,颜可姐姐出了事,我要去安平姨姨那看看,就不堆雪人啦。” 言罢,她便带起自己的狐裘帽,将整张脸盖住,又拿出两颗金豆豆,请求自己的外挂:“阿三姐姐,带我去安平姨姨那!” 话音刚落,13便将她抱在怀里,在雪地上留下一只脚印,消失在秋衣的视野中。 秋衣: 小丫头呆愣了一瞬,随即回过神来,惊呼道:“糟了糟了,郡主的姜汤没得喝了,老爷知晓了,得骂我了!” 秋衣:o(╥﹏╥)o,我好难,赵嬷嬷你何时回来,想你 另一边,小娃窝在13怀中,经过几个呼啸,便来到安平郡主办公的屋舍外。 她随着13从天而降,便瞥见几个鬼鬼祟祟的小身影,在顶着寒风蹲在墙根偷听,正是地乙班的小孩姐们。 而屋内,传来颜可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见此情景,她用手示意13将她放她们身后,加入偷听的队伍。 她侧耳听了一会儿,除了抽泣声,并无其他,便忍不住戳戳她身前的金星蔓,悄声问道:“蔓蔓姐姐,里面有说什么话呀?” 偷听的小孩姐们: 她们齐齐回头,满脸惊悚地瞧向不知何时出现的小娃,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此言一出,众人便纷纷惊恐地捂住嘴巴,弯着腰试图逃离。 可惜已然晚矣,安平郡主的侍女绮罗来到门口,语气淡淡道:“郡主让你们进来。” “是”一群小萝卜头耷拉起脑袋,认命地应了声,垂头丧气地跟着绮罗走进屋内。 安平郡主听到动静,抬起眼眸,目光平静地瞧向来人,待见到昂头挺胸走起来的小娃时,眼里掠过一丝诧异:“晴姐儿,你怎么过来了?” 小以宁粗略地扫了一眼屋内,见颜可双眼红肿与施婉婉站在一旁,而地上跪着一紫衣姑姑,稍稍放下心来,如实回道:“安平姨姨,晴姐儿听郑女官说颜可姐姐出事啦,就过来看看。” 安平郡主微微点头,又将目光转向小孩姐。 小孩姐们立马低声附和:“我们也是过来看颜可的。” 安平郡主清冷的脸上染起浅浅的笑意,“既然来了,便一起听听。” 小孩姐们再次乖巧应是,在一旁站定,小娃也走到安平郡主身边。 此刻,她终于瞧清地上紫衣姑姑的面容,是昨日买药的清心。 此人虽跪在地上,恭顺地垂着眸,面上却从容不迫。 小以宁眨了眨大眼,便对安平郡主说道:“安平姨姨,刚刚医女姐姐给晴姐儿把了脉,郑女官又带走了晴姐儿的姜汤,是出了啥事吗?” 安平郡主听到此言,关切地问道:“那郑女官她们可有对晴姐儿说什么?” 小娃点点头:“医女姐姐说晴姐儿身体棒棒哒,郑女官很开心。” 此话一落,一旁的施婉婉便开口道:“安平郡主,郡主妹妹的姜汤没事,那是不是可以证明害颜大人的另有其人?” 说着,她便瞧向地上的清心,其意昭然若揭。 一旁的小孩姐们也纷纷点头,她们比小娃来的早了不少,几乎是颜可被姑姑带走,便冒着大雪结伴过来了,对事情的原委也比小娃了解的多。 “对对对,那绝,绝子药,颜可姐姐在药房根本没有买到。”金星蔓连忙说道。 崔之瑶不愉地瞪了她一眼,似在责怪她不会说话,接过话头继续对安平郡主说:“郡主,颜可昨日也寻我要狸奴吃的绝子药,只是我学艺浅薄,不知该给狸奴吃何药而不伤身,故而昨日颜可也未能买到药。” 安平郡主点点头,给了她们稍安勿躁的眼神,柔声安抚道:“莫急,颜大人正在寿药堂救治,其他的,姑姑们也在调查。等下便知颜大人因何昏迷。” “若是知晓有人会利用我的姜汤害我爹,我早知道不煮了……” 颜可再度泣不成声,瞧得小孩姐们纷纷围过去,轻声细语地安慰。 就在这之际,外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几批人在屋舍外汇合,先后进入屋内,每批人皆带了一样东西,首当其冲进来的便是一个小布包。 颜可的眸光接触到那布包,眼底一闪,垂下脑袋,继续用帕子拭泪。 小以宁瞧见这个布包也愣了一下,这布是她爹用来包馒头的,她猛得忆起昨日小孩姐与大舅舅的交易,心中狂祈祷,小孩姐能蒙混过关。 为首之人将布包打开,里面空无一物,她回禀道:“郡主,此乃颜姑娘榻下找出来的,方才我让寿药堂的医女验过,此布曾包裹过一些温补的药材,而在小灶房的角落,我们也寻到相同的药材,是在食材残余中,并未熬煮。” 此人说完便退下,另一人上场打开一个纸包,禀报道:“郡主,此乃清心为颜大人熬煮的药渣,药方与昨日她在寿药堂抓的药方相同,只是有几味加大了份量。我又去了清心房中,发现剩下的药包里刚好少了那几味。” 这两人的禀报,让两个当事人齐齐变了颜色。 颜可满脸惊愕,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而地上的女子则惊疑不定地盯着那个纸包,显然亦是不信调查结果。 小以宁急忙适时的给出疑惑,“安平姨姨,是别人给颜大人吃错药了吗?” “晴姐儿,莫说话,继续听。”安平郡主将小娃抱在怀中,轻声提醒道。 小以宁:≥﹏≤,不能说话啦,颜可你一定要给力啊! 有了安平郡主的言语,本来要说话的两个当事人,也只好闭上了嘴,等所有人禀报完。 此时,第三人也提着食盒走了上来,她打开食盒,里头是一只空碗和一碗剩菜。 这人说道:“郡主,此乃清心今晨给颜大人备的早食,经过查验,这剩下的小菜中含有与颜大人汤药相克的药物,白粥没有问题。” 至此,这害人者仿若已经明了。 地上的清心终是忍不住俯首磕地,为自己辩解,“望郡主明鉴,清心只是奉命安排颜大人在黄级授课的调度事宜,对其他事情也只略微过问。况且,清心实在没有必要在此上做手脚,自寻死路。” 此话刚落,颜可便发出质问:“可昨日我在寿药房,明明听你是给另一个姑姑抓药,这药怎会被我爹吃了。” 崔之瑶亦是想起当时情景,帮腔道:“这一人一方,颜大人若胡乱吃药怎会不出事。况且颜大人身体若有恙,也不该来女学教天级与黄级的姐姐,以免过了病气。” 说话间,她还偷瞄了一眼颜可,生怕自己实诚的话惹她误会。 小以宁也在此刻不嫌事大地抬起头,眨着大眼发问:“安平姨姨,颜大人在女学里吃药,是因为有家人哄着吗?” 第825章 到底谁在害人(2)+(3) 安平郡主的面容因小娃的话倏地冷若冰霜,小孩姐也恍然大悟,瞧向清心的眼神充满怪异。 “我娘说只有那些想当小妾的女子,才会想方设法对有妇之夫献殷勤!”金星蔓忍不住嘟囔道。 离她最近的许念念赶忙捂住她的嘴,阻止她说下去。 此言一出,清心脸色煞白,忙又回道:“郡主明鉴,往年过来授课的大人,清心都是这般行事的。对颜大人,清心绝无半分逾矩之心。” 安平郡主轻轻侧眸,瞥向一旁资历深的紫衣姑姑,见其微微颔首,面色依旧未缓,而她怀里的小娃又直击要害。 只听小以宁故作天真地劝道:“颜可姐姐别气啦,是你爹知道自己有病,叫姑姑买药哒。” 颜可带着哭腔回应:“可我爹昨日根本没来!” 小娃自然知道此事,她发力完,就继续顶着困惑脸。 清心豁然抬首,眼里划过一丝慌乱,还欲辩解,屋内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是两个医女结伴过来。 她俩一进屋,便各自回禀。 “郡主,颜大人吐血乃药性相克所致的中毒。” “近日寿药堂并未开出甘遂,不过五灵脂却有流出,购置者名为是清心。” 说着,她便递上一本厚厚的册子,里头赫然记得所有买药看病之人。 小娃还在上面瞧见自己的名字,2997这个数字明晃晃地写在旁边,直接刺瞎她爱财的眼,令她不忍再看。 小以宁: ?,好多钱啊! 安平郡主淡淡扫过,便合上册子,问道:“其他异物未寻见吗?” 异物——剩下的绝子药,亦或是装绝子药的容器。 负责调查的众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遂遗憾地摇摇头。 “郡主,颜姑娘与清心的住处皆未寻见异物,且小灶房的婆子所述,颜姑娘熬好姜汤,便未接触过姜汤,是厨娘帮她一分为二,交给清心与乐安郡主的侍女。” “清心在将姜汤交于颜大人之前,并未接触他人。颜姑娘在小灶房时,也无异常,只是看着炉火,归去时,暗卫也未瞧见异动。 暗卫? 小娃听到此言,嘴巴一下张成“o”型,她还不知道这里布满暗哨,只知晓晚上有一队人在暗中守护女学。 小以宁:∑( ̄□ ̄;),那为何女主要扔她去湖里,没人出来相救,就因为她当时身份低下吗? 小娃在此刻顿感这世界对阶级的纯纯恶意,整个人都闷闷不乐。 殊不知,这些暗卫是安平郡主刚从母亲那接手的,只是她未让他们守护自己,而是看着女学的学子,以免又有人想不开在屋外自寻短见,给自己找麻烦。 目前,收集来的证据虽有些不通,但已可证明颜可是无辜的,而清心则有着重大的嫌疑。 清心早已失去了先前的镇定自若,慌得声音发颤:“郡主,我与颜大人无冤无仇,怎会设计害他,还留下这么明晃晃的证据,自掘坟墓,这分明是有人陷害于我。” 安平郡主未说话,冷冷地审视着清心,似也觉得此乃明显的栽赃嫁祸,她目光转向颜可,见其低头落泪,让人瞧不清神色,周遭被同窗围起轻言细语地安慰,她不禁暗暗叹息,已然有了定夺。 而恰逢此时,郑玉也风风火火地赶到,她瞧见安平郡主怀里的小娃时,眼角不可抑制地抽了抽,她忙恭敬福身,刚要回禀自己的发现。 安平郡主已经开口:“晴姐儿已经与本宫讲了,郑玉将清心关押起来,等大理寺的官员到此,交于他。” 郑玉: 郑玉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纵有千般手段却无处施展的憋屈感,无奈之下只得应允,随后命婆子将清心押了下去。 清心见此情景,瞬间惊慌失措起来,喊冤道:“郡主,我是无辜的,您尚未查明真相,凶手还未捉拿归案,凭什么关押我?郡主,您不能这样做……” 然而,安平郡主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她将怀中的小娃放回地上,朝那群“姐妹情深”的小孩们说道:“尔等回去,恰好雪停,路好走些。下次天色不好,就莫要跟过来,向姑姑们打听,她们会告知你们最后处置结果。” 小孩姐们在那清心的哭喊声中,乖巧地应声是。 中央的颜可垂首而立,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被拖出去的女子,嘴角悄然扬起。 恰在此刻,她清晰地察觉到头顶上落下一道视线,于是抬起眼眸,对上安平郡主洞悉一切的目光。 颜可心中猛得一凛,强作镇定,支支吾吾道:“郡主,我能否去瞧一下我爹。” 安平郡主收回目光,无不可地点点头,语气淡漠地回复:“去,雪天路滑,仔细些。” 小以宁也连忙说道:“安平姨姨,晴姐儿也想去瞧瞧颜大人。” 女子温柔地垂眸,也是应允:“可,但只能在门口看一眼,屋里有病气,莫要进去。” 言罢,她注意到小娃手里没有小暖炉,便将自己的暖手炉放入其手中,目送地乙班的孩子们离去。 小以宁被13抱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成功报复的颜可,心生佩服。 这清心显然对颜时也情有独钟,否则怎会如此体贴入微,连药方都提前备好,为他悉心熬药。 也不知她策划了多久,方能扳倒这个处心积虑接近她爹的女子。 小娃思索间,身后又传来安平郡主与她的侍女绮罗的对话。 “郡主,此事是否到此为止,用清心给颜大人一个交代。” “清心与夫子纠缠不清,本就违反女学规制。还被颜姑娘发现,算计陷害毫无察觉,简直愚蠢至极,留在女学中也只会徒增麻烦。不如就此让她承担后果,以儆效尤。” 小以宁:(ΩДΩ),原来安平郡主都知晓! 小娃也转头向后望去,只见安平郡主与侍女依旧站在窗后,注视着她们一行人,并又开始对话。 “可有去信给颜夫人,告知此地之事。” “回郡主,郑女官早已派人送信出去。” “这绝子药涉及到她的家事,就让颜夫人自行处理,下令下去,不得泄露颜大人服下绝子药的消息。” “是!” 小以宁瞧着绮罗从屋里走出,便缓缓转身,瞧向正与同窗们低语的颜可,再次为她担忧。 连安平郡主都能瞧出问题,颜可爹娘肯定也心里门儿清。 第826章 都在帮忙1+2 男人斩钉截铁的反驳,让厢房内为之一静。 小孩姐们皆不可思议地怔愣一瞬,眼神怪异地瞧着床上的虚弱男子。 金星蔓震惊道:“颜可姐姐,你爹是不是喜欢那清……” 话音未落,她的嘴便被同窗再次捂住。 事已至此,众人纵使年纪小,也知晓颜时也对清心有想法,于是纷纷同情地看着仍在哭泣的颜可。 小以宁踮起脚尖,鄙夷地瞟了一眼那借公谈恋爱的渣夫(爹),用坚定的语气,大声扎他的心:“颜大人,就是清心姑姑害你哒,她是坏人。” 此言一出,小孩姐们如梦初醒般跟着开腔。 刘珍英:“对啊,颜大人,清心姑姑在颜可姐姐的姜汤里下药害您,您千万别被她骗了。” 施婉婉:“她给你熬的药也是特意挑出来的,就是要毒死你。安平郡主已经查明了。” 崔之瑶:“若不是旁人都能证明颜可妹妹是无辜的,安平郡主早就颜可妹妹抓起来了。” 陈娇仪:“颜可妹妹可是您的亲女儿,怎么可能会害您?” 许念念:“对对对对……对!”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帮颜可说话,然颜时也的脸色并无好转,他垂下眼帘沉思了片刻,竟厉眼横向女儿,咬牙切齿道:“是你,心思竟如你娘一样歹毒,设计他人,伤害无辜。” 颜可被此言伤得泪水更加汹涌,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爹,一字一句道:“爹,我没有害人,我娘也没有害人,你为何不信我?我都不认识清心姑姑!” “颜大人,颜可姐姐每日都与我们在一起,确实没和清心姑姑打过照面,而且小孩子怎设计得了大人?”虞可无语道。 张霓裳也跟着说道:“我祖父说,犯人若不是临时起意,定是受害者身上,有何与犯人牵连的事物。颜大人,还是想想您哪里得罪过清心姑姑,亦或是她图谋您什么!” “清心姑姑是图颜大人长得难看吗?”小以宁趁机调侃道。 颜时也:…… 小孩姐们:…… 众人的目光在男人脸上轻轻扫过,她们的年纪还未能形成对男人俊朗与否的明确观念,只知好看或不好看。而此刻,男人脸上的病态以及横眉冷对的样子,确实让人感觉有些难以直视。 许念念很实诚地评价道:“是是是……是难难难……” 只是话还没说完,也被同窗捂住了嘴。 施婉婉轻咳一声,上前搀起备受打击的颜可,“颜大人在此处先歇着,等下便有人接你离开。” 话音一落,众人簇拥着伤心的颜可走了出去。 小以宁侧过身给小孩姐们让路,见颜时也的眼神一直在他女儿身上停留,原本的愤怒逐渐转为阴毒,她猛得打了一个寒碜。 颜时也察觉到落在他面上的目光,缓缓转移视线,瞧向小娃。 小以宁赶忙对他做了个鬼脸,跟着小孩姐们离开。 寿药堂的大堂内,崔之瑶细心给颜可擦着消肿膏药,不禁埋怨道:“颜大人怎不分青红皂白就下手这么重,女儿家的脸面多重要。” 不过须儿功夫,颜可的一边脸颊就肿得老高,红紫交加,着实看得小孩姐们心疼且唏嘘。 小娃也走至颜可脸边仔细瞧了瞧,嘟起嘴:“颜大人不是好人!” 施婉婉担忧地看着颜可,听到此言,回应:“郡主妹妹莫说了,颜大人突遭变故,心情定然不好。” 颜可轻抚着高肿的脸颊,惨然一笑:“我也没想到我爹会拿我撒气,方才吓到姐姐妹妹们了,等我回去定会送上赔礼。” 众人被反向安慰,不由得面面相觑,各自叹息。 恰在此刻,寿药堂外传来踏雪特有的脚步声。 郑玉唤来的大理寺官员,终于在管事姑姑的带领下赶到此处。 小孩姐们听到动静,齐齐向外望去,就见门口陆陆续续走进十几个官员,他们个个满脸肃穆,身着绯红色官服,外披黑色斗篷,气势威严。 她们见状连忙起身,噤若寒蝉地站至一旁。 小以宁瞬间精神抖擞,迈着小胖腿,慢悠悠在他们面前走过,提醒道:“我乃乐安郡主。” 小奶音刚落,这些进来的官员便十分上道地拱手行礼:“微臣拜见乐安郡主。” 小娃如小大人般满意地点点头,便也跑至小孩姐旁边,不再捣乱。 陈皮与王、林二人是后头迈进寿药堂的,听到前面的声响,皆不由失笑地摇摇头。 林玉瓒一踏入堂内,就无奈又宠溺地斜睨向自己显摆的女儿。 小娃见到两个老男人眼睛骤亮,赶紧跑上前,奶声奶气地唤道:“爹,大舅舅,你们怎么来了?” 老男人弯腰将小娃抱起,没好气道:“爹听到消息怎能不来?你娘过会儿也会来女学!” 小以宁:?ˋ?( ′? ? `? )?ˊ?她果然是家里最重要哒! 王诚抬手摸了下外甥女的小手,碰之温热,便将手放回温暖手笼中,目光扫向一旁诧异地小孩姐们,开口道:“颜小姐,你的娘亲颜夫人也来了。” 说着,他向旁挪了一步。 颜夫人在自家婆子地搀扶下,缓慢走了进来,她兜帽下的眼眸触及到女儿的那一刻,不由震惊出声:“颜可,你的脸是谁打的?” 颜可并未回答,只是难过地垂下脑袋,低声地喊了声“娘”。 她身旁的小孩姐们也张了张嘴,有些为难地望着颜夫人,似在纠结要不要将她家的家事当众告知。 最终还是毫无顾忌的小以宁代小孩姐回道:“是颜大人打的。” 随后,她便佯装害怕地躲进她爹的颈窝,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悄悄”与她爹耳语:“爹,方才颜大人好吓人,看颜可姐姐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晴姐儿害怕!” 林玉瓒: 陈皮闻弦知雅意,问道:“哦?乐安郡主被颜大人吓到了?” 小以宁: 小娃抬起眼眸,对上男子含笑的深邃眸子,继续自己的超高演技,重重点头,把脸埋进她爹的颈窝装害怕。 与此同时,颜夫人已跌跌撞撞来到女儿,颤着手抚上女儿的脸颊,痛心问道:“这真是你爹打的?” 颜可原本消失的眼泪也在此刻潸潸而下,紧抿着嘴点头承认。 颜夫人霎时悲从中来,紧紧抱住女儿,愤然地说道:“颜时也这个杀千刀的,他怎能下如此重手!” 母女俩旁若无人地抱头痛哭。 一旁的小孩姐们见此情景,都有些不自地往旁边挪了挪位置,甚至有几人跟着红了眼眶。 这时,虞可的目光不经间掠过颜夫人纤细苍白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惊愕,悄声对身旁的刘珍英说道:“刘姐姐,颜夫人好瘦,你瞧她的手。” 下一刻,她的嘴也被捂住,成了今日份第三个手动闭麦的人。 虞可: 第827章 都在帮忙3 寿药堂的混乱局面因大理寺的强势介入而骤然平息。 颜时也被人匆匆架起向外走去,他难以置信地回头:“陈大人,你竟敢凭空捏造罪名头抓人,我定要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小以宁也看得目瞪口呆,她方才正沉浸在瓜田里,根本不知道陈皮是以何理由抓渣男的。 陈皮似笑非笑地瞧着颜时也:“那颜大人的奏折可得好好写,写你不服大理寺调查,写你在乐安郡主面前三番两次失态,写你大闹女学,不将皇室放在眼里。” 颜时也:…… 男子气得脸色涨红,梗着脖子反驳:“你们何时调查过,只听女学的一面之词。” 这时,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 “颜,颜大人,颜可的药根本没放入清心姑姑煮的药里,那婢女骗了你。” 刘珍英小心翼翼地说完,又忙躲到两个老男人身后。 颜时也依旧我行我素:“不可能!这定是小女的算计!” 陈皮听不下去,他侧眸耐人寻味地瞥了一眼小以宁,笑着意有所指:“颜大人以为你女儿是妖孽不成,小小年纪都能将大人算计得翻不了身。” (小以宁:(▼へ▼メ)哼!看什么看!) “啪!” “颜时也你够了!”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在场的女子都忍不住微微别过脸,男子亦是顿觉脸疼。 往日的神仙夫妻对立而峙,在这一刻终成仇人。 陈皮赶忙挥挥手,命人将颜时也快速带离,以免又出夫妻大战。 颜夫人的身子也在歇场的这一刻支撑不住,缓缓向后倒去,被眼疾手快的婆子扶住。 她哭着惨笑道:“让你们见到我与夫君的丑事,实在是……” “颜夫人既然身体不适,便带着颜小姐归去!想来你二人有数不尽的话要说。颜大人之事,我们大理寺会在细查后,悉数告知于您。”陈皮温声打断道。 颜夫人闻言苦笑颔首,艰难地施了一礼,便一言不发地向外走去。 恰在转身之际,她的耳边传来林玉瓒父女的交谈声。 “爹,刚刚颜大人把颜可姐姐打地上了。” “恩。” “那以后颜可姐姐是不是天天都要被颜大人打?唔唔唔…” 小娃再次被强制闭麦。 颜夫人身体猛然一颤,止住脚步向后瞧去,就见小娃的嘴被两只大手给捂住。 王、林二人同时扬起歉然笑意:“颜夫人,童言无忌,莫要放心上。” 颜夫人脸上的伤感悄然消散,重新戴上兜帽,牵起女儿的小手,向前走去。 小孩姐们望着同窗离去的背影,心中皆泛起五味杂陈,忍不住小声蛐蛐。 “这颜大人都中了绝子药,他还这么狠心打颜可妹妹,也不怕以后父女离心!” “颜大人好想并不知晓自己被清心姑姑下了绝子药?” “我估计他定是对清心姑姑有非分之想,清心姑姑自保才会对他下绝子药。” “对对对对!” “姐姐妹妹们还是莫说了,此事对颜大人的名声有影响,安平郡主定也下了封口令,对他中绝子药之事,咱们也别再提及,免得他人知晓,在颜可面前耻笑颜大人,使她心里难受。” “对!” 尚不知全情的大理寺官员: 还未走远的颜家母女: 三言两语讨论完,小孩姐们便紧张地向四处张望,见大人们都未“注意”到她们,纷纷松了口气,随后抬头瞧向小娃,对上小娃迷茫的眼眸,又觉得“毫无威胁”,继续低头小声议论着别事。 小以宁:?_?,她嘴向来是最严的! 两个老男人对小孩姐们广而告之又不自知的模样,失笑地摇摇头。 恰在此刻,颜可竟去而复返,来到王诚面前,仰头望着他欲言又止。 王诚似知晓她要说什么,语气淡淡地告诫道:“颜小姐,小孩子的心思没有大人缜密,你切记小心,莫要给人可乘之机。” 颜可原本猩红的眼眶再次溢满泪水,她深深福了一礼,道了“多谢”二字,便跑回母亲身边,头也不回地离去。 就此,闹剧总算彻底结束。 陈皮也不便多留,准备带着属下退场。 然他刚欲下令,袖子便被人扯了一下,他向身侧之人望去,便听他道:“陈兄请留步,我和顺安想让晴姐儿提前评定,结束今年的学业,还得劳烦你带我们去找安平郡主,顺便帮我们说一声。” 小孩姐们听到此言,瞬间睁大眼睛,齐声道:“提前年底评定?” 两个老男人点点头。 林玉瓒解释道:“寒冬腊月的,昨夜又下了那么大的雪,我们怕天色有异,这样的雪不知道还要下几次,晴姐儿若在女学里乱跑,万一滑倒摔伤了可就麻烦了。而且这雪高的没过她的小腿,我们也怕她冻着。” 小以宁闻言,鼓着嘴就要挣扎着下地,证明自己不是小短腿。谁知往日里十分轻松就挣脱的怀抱,今日如铁钳般抱着她不放。 不仅如此,她的举动还惹来另一个老男人的注意。 “顺安抱累了,晴姐儿让我抱着,我习过武,抱晴姐儿不会累。”王诚伸手欲将挣扎的外甥女接到自己怀里,难得心疼起老对头。 不成想,他的老对头立马无情送他一个“滚”字,大步离开他手能够到的范围。 王诚: 老男人摸摸鼻子,上前又道:“晴姐儿的暖炉由大舅舅拿着,免得烫坏你爹的衣服。” 小娃再蠢,也猜到两个老男人的“龌龊”心思,竟将她当人体火炉。 小以宁:(  ̄︿ ̄),她又变成工具人啦! 她无语地将暖炉送出,并提醒道:“这是安平姨姨的暖炉。” 王诚伸出的手倏地收回,又开始骚扰老对头,强调自己身份:“顺安,我乃晴姐儿大舅舅” 小闹剧在寿药堂门前再度上演,可惜没得到小孩姐们的一丝关注。 她们聪明的脑瓜子将林玉瓒的话回味一番,皆眼睛一亮,交换起心照不宣的眼神。 几乎同时,她们便做出相同的举动,将陈皮围了一圈,请求道:“劳烦陈大人也帮我们说一声,我们也要提前评定!” 陈皮:,这女学的女学子确实如传闻般的聪慧,个个都古灵精怪! 小剧场 夜里的林家,13依旧做着半吊子婢女职责。 小以宁:“阿三姐姐,你的胸前鼓鼓的,是什么?” 13:“两支金簪。” 小以宁:“Σ(⊙▽⊙\"a,阿三姐姐,你又何时收了大舅舅的金簪哒?” 13:“昨夜今早,共两次,太麻烦,值两支金簪!” 小以宁:(⊙o⊙),大舅舅又和阿三姐姐私底下做了什么交易? 嘉禾郡主府 王诚取出仅剩的三支金簪,在明亮的烛火下泛起秘一样的笑容。 窗外 王二升溜达路过,瞥了一眼。 王二升:(),看来大儿媳指日可待,我再去打几十支!!! 第828章 现实很骨感 这一日,冷清的女学山门下,陆陆续续多了好几辆马车。 安平郡主对于地乙班小朋友们提出的提前评定的要求,全都答应了下来。 不仅如此,她一视同仁,向整个女学的女学子们发出了通知:由于气候原因,大家可以自行选择是否提前年底评定,唯一要求是全班必须一同前来。 地乙班占了先机,又有大理寺官员帮忙送信归家,上晌便欢欢喜喜被家里派来的马车接走。 张霓裳随着小叔叔上马车后,还从车窗探出头来,在白茫茫的官道上回望。 “霓裳别瞧了,乐安郡主早就走了。”张凉川提醒道。 (小以宁:多亏给力的娘,我是第一个离开女学的哟!) 张霓裳失落地缩回身子,忍不住埋怨道:“小叔叔与林爹爹一同出的书院,怎不和他们一样送信归家,让祖母派车接我们!” 张凉川闻言,亦是叹息一声,自我讨伐道:“是小叔叔的错,明明时常跟你祖父左右办事,却没有王兄、林兄想得长远细致,例如昨日,颜小姐要如何对付颜大人,我都未细想出,而王兄、林兄一下便猜到了。” 张霓裳顿时愕然:“今日这些事真的是颜可姐姐做的?” 张凉川赶忙对小侄女做出噤声手势:“嘘,此事不要对任何人泄露,颜小姐那包药是小叔叔托人带的,若他人知晓,小叔叔也要下昭狱。” 张霓裳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但随即转为钦佩。 张凉川不知小侄女的情绪变化,依旧在那絮絮叨叨:“这大逆不道之事,小叔叔也不想掺和进去,只是王兄、林兄在书院中,不如你小叔叔长袖善舞,与多人结交,他们买不到这些药啊!霓裳啊,你一定多学学小叔叔的为人处世” 马车继续前行,在空荡荡的道上压出深深的痕迹。 另一边,早已回到家中的小以宁,坐在暖和的炭盆边烤火,并嘚瑟地晃着脑袋。 婉娘拿着女儿提前得到的绩果单,脸上亦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她满意地点点头,毫不吝啬地夸道:“晴姐儿好厉害,今年得了三个优等。不过不可骄躁。明年继续努力。” 小以宁扬起骄傲的小脸,满怀自信地说道:“晴姐儿明年会更棒,娘,刘姐姐今年又是红叉叉呢!” 小娃忆起小孩姐那天塌了的表情,忍不住偷乐。 然她话音刚落,身侧便响起她爹拆台的声音:“人各有长,刘小姐只是读书不显,晴姐儿不可笑话别人!” “略略略!”小娃立马做鬼脸回敬。 林玉瓒:(  ̄︿ ̄),这个臭丫头! 婉娘又欣赏了片刻,就将女儿的绩果单仔细收好,随即关切地询问起女学里发生的事:“夫君,这颜小姐真的对颜大人下了绝子药?” “不错!” 林玉瓒脸上浮现一抹讥讽,“颜小姐的绝子药应该是纳兰姝仪给的,此人在虞王府过的不好,她所在的那一支族人又所剩无几,她想立足,必要寻求另一支的帮助。那颜可就是最好的切入点。” 小以宁:Σ(⊙▽⊙\"a,纳兰姝仪?她真的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老男人淡淡瞥了女儿一眼,继续道:“不过若颜大人能洁身自好,纳兰姝仪也不会跟他女儿搭上线。” 婉娘赞同地点点头,“确实,他怎能与女学的姑姑不清不楚的?” “你错了,婉娘。颜大人身上还有别的事。”林玉瓒纠正道。 “你先想想,纳兰姝仪是如何发现颜大人不对劲的?” 此言一出,婉娘便陷入深思。 小以宁心中已有猜测,纳兰姝仪如今住在男主府中,颜时也与她有交集定也是在那处,简而言之,颜时也已经跟着男主混了。 婉娘略一思忖,也说出自己的答案:“难不成颜大人与虞王?” 林玉瓒赞赏地点点头:“若我所料不差,颜时还参与了即将到来的科举舞弊。如今他受了责罚,或许可以免去了日后更大的灾祸。” “颜大人吓晴姐儿,陈大人说要打他三十大板。”小以宁幸灾乐祸的接话道。 婉娘爱怜地摸摸女儿的头,柔声安抚道:“晴姐儿今日吓到了,娘今晚给你定席面。” “回春楼!”小娃立马得寸进尺。 婉娘心情不错,毫不犹豫地应下:“好!” 谁料,此提议立即被煞风景的老男人反驳。 “吃什么回春楼,这钱留着过年。”林玉瓒不悦道。 小以宁:(▼へ▼メ),没苦硬吃的老男人! “娘”小娃泫然欲泣,求最强援助。 婉娘心疼地将女儿抱在怀中,颇为不赞同地瞧向夫君:“瓒哥” 林玉瓒无奈解释道:“婉娘,我夜观星象,得出今年燕京将有雪灾,会与外头失去联系。” “到时粮比金贵,不知有多少冻死骨,咱家需早早备上米粮,还得防备那些为了活命铤而走险之人。明日我会与你哥出城买粮,夜里偷偷运回,免得惹眼惦记。我的银子都打成金床了,你将家中银子支给我,今年有旱灾,粮食本就比往年贵了数十倍,我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老男人长篇阔论,打算的极好。 然而,令他未想到的是,他的妻子听到这些竟丝毫不为所动,还对他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的哄起女儿:“别理你爹,娘这就命人去回春楼定一桌席面过来,抚慰晴姐儿的小肚子。” 小以宁:ヽ( ̄▽ ̄)ノ,她娘终于不没苦硬吃,真是可喜可贺! 林玉瓒大为震惊地瞧着这一幕:“婉娘,你怎不信我?” 婉娘斜睨他一眼,轻飘飘地说道:“夫君,燕京可能有雪灾的事,祖母一来燕京便已和我提过了,我也早早备下衣物米粮,只是怕你读书分心便未与你说。而且祖母说,她快到燕京时,便给老宅去信,让大伯托镖局运些菜干什么的过来。你放心大胆的吃,饿不死的。” “哇,娘好棒呀!未雨绸缪!”小以宁鼓掌奉承。 林玉瓒: 老男人语气艰难的开口:“此事你还与何人讲过?” 婉娘奇怪地看着他,理所当然地回道:“表舅舅与我娘,与咱们交好之人,还有晴姐儿同窗家里,我都说了,就是不知他们信不信。不过即便没有雪灾也无事,多备下粮食过冬,总是不会错的。是,夫君!” “娘说得没有错!”小以宁再次鼓掌当气氛组。 林玉瓒:=?( ?),原本想接济糟老头得赏赐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 老男人久久不语,备受打击! 嘉禾郡主府 王诚立在满屋子的粮食前沉默不语。 王二升心情极好地拍拍大儿的肩膀,“放心,要啥有啥,爹还命林子去打了几十只野兽回来。除了绿菜,咱们啥都能吃到。” 王诚:“……,好的,爹。” 第829章 全都放假(*^▽^*) 两个老男人面对各自的现实,蓦地升起有力没处使的憋屈感,最后还要被扎心一次。 王二升:“儿啊,若你的心上人家中没米粮,记得和爹说一声,爹立刻,哦不,你立刻送过去。” 王诚:……,大可不必!!! 林家 小以宁见她爹露出挫败表情,极有孝心地说道:“爹,明日你要早去早回呀,晴姐儿会给你熬姜汤。” 林玉瓒:……,这个不孝女!!! 皇宫之中 晟景琛斜倚在龙椅上,听着裴大福关于女学提前放假的禀报,侧眸睨向外头昏暗的铅云:“钦天监那里还无消息?” “回陛下,昨夜突降大雪,奴便去钦天监那里问了,钦天监正说……天象无异。”裴大福恭敬回禀。 帝王收回目光,蹙起眉头,轻轻嗯了一声。 裴大福见此,又宽慰道:“陛下莫忧,往年燕京也常有大雪,那林玉瓒的祖母所言也未必成真,她一介乡野老妇,怎比得上钦天监那帮官员。” 晟景琛未置可否地斜睨他一眼,“哦?若他们真不如一乡野老妇,那朕便将这些酒囊饭袋的脑袋统统砍了,尸首高悬于城墙上示众,再广招贤士进钦天监。” 裴大福的心不由得颤了颤,笑容依然可掬,奉承道:“陛下仁爱,若这些人真平庸,无法为百姓避祸就福,自是死一万次亦不足惜。” 帝王的嘴角似笑非笑,并未言语。 裴大福的眼眸向下一瞥,又宽慰道:“陛下,您命人暗中修建的那几个积谷仓,已堆满新粮,即便燕京真有雪灾,有您未雨绸缪,燕京百姓定能度过此难关。” 帝王的眉眼总算舒展些许,沉声道:“传令下去,燕京学堂全部停课,再命蒋听松这两日好好盯着林玉瓒与王诚这两个臭小子,莫要在恩科之上,让枝枝面上无光。” 裴大福眼里划过一丝笑意,赶忙应是退了出去。 谁知,他刚踏出殿门,冷不防撞上蹲守在门口已久的太子。 晟泓童顺势倒在地上,立马倒打一耙:“裴大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撞本太子,我非得罚你俸禄不可。” 裴大福的眼角不可抑制地抽了抽,这位小爷为了在宫里挣做生意的本钱,已经碰瓷好几位管事太监,却又拉不下脸问主子要钱。 老太监心累:刚哄完大的,就要哄小的! 他十分上道地说道:“太子殿下,您不用罚老奴的俸禄,老奴自会奉上赔银。” 说着,他就从袖中拿出自己的钱袋子递了过去。 “太子殿下,老奴还需去传旨,就不陪您玩了。” 晟泓童满意地起身,他探出头往殿内瞧了瞧,见父皇正在批奏折,无暇顾及自己。遂追上裴大福,好奇问道:“裴大福,你这要去哪,是不是我父皇又要杀人了?” 裴大福没有隐瞒,如实回道:“太子殿下,安平郡主恐再下雪,学子不好归家,将皇家女学提前放了。陛下听闻此事,便也下令命燕京学堂即日起放岁假。” 晟泓童:⊙w⊙,提前放假?那他岂不是不用面对那倚老卖老,总凶他的蒋鹤眠了!!! 小娃顿时喜出望外,拿着钱袋子一溜烟地跑了。 裴大福目送着小主子欢快的背影,摇了摇头,轻叹道:“也不知太子何时能为陛下分忧,唉!乐安郡主小小年纪,都晓得哄陛下开心。” 晟泓童浑然不觉自己又在无意中被小以宁比了下去,他兴冲冲地跑回泽华殿,对着苦哈哈写课业的林寅虎分享好消息。 “虎哥儿,你可以出宫了,我父皇下令,要整个燕京的学堂提前放岁假,咱们总算不用面对蒋鹤眠那个糟老头了。” “咚!” 林寅虎手中的笔瞬间掉落,好不容易写好的大字毁于一旦。 他涕泪横流地抬首,嘴唇微微发颤:“我终于可以回去啦!” 熊孩子被小伙伴的反应弄得有些无语:“你本来就可以出宫的,却偏偏要听我那无用的表姐夫的话,非要等到学院放假才肯出宫。” 林寅虎哽咽着反驳:“我小叔叔是为了我好,怕我出宫会因他遭遇不测,才连晴姐儿生辰都让我别回去,他这是将我托孤给你啊,太子殿下。” 晟泓童以为被委以重任,连小腰板都挺直了几分,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我那表姐夫虽没啥本事,但他的顾及没有错。虎哥儿待在皇宫里确实是安全的,那些刺杀表姐夫的贼人进不来。” 此话一落,林寅虎就仿若触及伤心事,竟埋头痛哭起来,“小叔叔小婶婶对我太好啦,日日为我着想。” 熊孩子见此,刚要安慰几句,谁知下一刻,他就成了要被安慰的那个。 只见林寅虎嚎了两下,心思就被归去的迫切情绪填满,他急忙站起,来到小伙伴面前,伸出手:“太子殿下,你给晴姐儿准备了什么生辰礼,我出宫刚好可以带给她。” 熊孩子大惊失色,将他的手推了回去,提醒道:“本太子不是已经送她生辰礼了,那仇贤知送我父皇的棋盘,我给晴姐儿了。” 林寅虎眨了眨泪眼,疑惑反问:“陛下的东西应该算陛下送的?太子殿下没亲手准备晴姐儿的生辰礼吗?” 晟泓童:(ΩДΩ) “这怎么能算我父皇送的?”熊孩子破防。 “怎么不算呢?”林寅虎憨憨回应。 两小只相视而立,各执一词。 最后憨厚少年突然福灵心至,脱口而出:“太子殿下,你不会没钱准备生辰礼!” 晟泓童怒目圆睁反驳:“怎么可能!” 小顺子见状,无奈地摇摇头,叹气打断:“太子殿下,林公子,即便陛下下令放假,今日蒋老太傅的课业也是要做的,他正在宫学里候着,收齐课业好归去。” 两小只: 两道爆鸣声在泽华殿上空响起。 燕京的学堂中也陆续发出不少惊呼声,皆是因皇上下的令哗然一片。 原本因大雪显得比往日冷清的街道,此刻车水马龙,归家之人络绎不绝,竟比节日时还要热闹几分。 在街道某处酒楼之上,几名男子伫立其间,垂眸俯瞰着下方熙熙攘攘的场景。 其中一人眼里泛起沉思,低声呢喃道:“那位难道已经知晓燕京将降大雪,钦天监正不是咱们的人吗?” 他身侧之人回应道:“据宫中传来的消息,那位似是因女学提前放假之事,才插手学堂放假事宜,命学堂遣散学子归家。” 言罢,那人便转头瞧向惬意饮酒的仇贤知,不满地说道:“仇兄,你选的人实在不可靠,竟在女学中被女子算计,还被大理寺带走,若是我们的事因此泄露,宣平侯那边的人定将我们当弃子,毁了合作。” 仇贤知却依旧气定神闲,淡然一笑:“无妨,颜时也虽被大理寺带走,但他也只知自己是出答案之人,其余都不知晓。再者,我们行事向来谨慎,未曾留下明显把柄。即便大理寺查起来,也难以查到我们头上。” 接着,他话锋一转道:“你与其担心我们是否会暴露,不如关注一下宣平侯。他最得意的长子死无全尸,早已按捺不住,若是一时血气上头,将我们筹谋的大事毁于一旦,咱们所有人都得被那位灭去九族。” 那人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晟景琛害了我孺儿,我定要将他父子俩碎尸万段,为我孺儿报仇。听闻女学通往皇宫的密道已经寻到,可是真的?” “听宣平侯那边的人说,上官鬼卿的孙子已经在乐安郡主口中套出,寿药堂有异,总有不认识的医女出现,具体的还需暗子去探,只可惜清心因颜时也毁去,不然她能去探虚实。”另一人回复道。 “好,到时我亲自带人去皇宫活捉那暴君。”那人眼里含着难以言喻的恨意,咬牙切齿道。 第830章 脑补少年回归 酒楼上的商讨仍在继续。 燕京的上空已经燃起家人回归的欢快气氛。 林寅虎也终于完成课业,乘坐宫里的马车回到林家。 他吸着鼻子,站在气派的林家门口,心中却无任何喜悦。 方才他特意去西巷道先逛了一圈,那里断墙残壁,曾经的青砖石瓦被黑色焦痕覆盖,恍惚间,似能闻到空气中昔日火灾的余烬气息。 此景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林寅虎:o(╥﹏╥)o,没想到小叔叔家遭大难,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还被他护着,躲进宫中避难! 一时间,少年心中涌起一股自我感动的酸楚,眼眶湿润。 恰在此时,林家的大门豁然打开,得到消息的小以宁风风火火地从门内跑了出来,迎接这被她爹嫌弃到,恨不得让他一直待在宫中的小堂哥。 她嘴甜地欢迎道:“虎哥儿,你总算回来啦!我娘给你定了回春楼的席面哦!” 话音刚落,小少年眼里的泪水汹涌而下,“晴姐儿,你…你没事?” 小以宁:(@_@;),她能有啥事? 小娃被这感性的哭泣少年搞得有些懵,不过不知原因的她,还是将此泪水归于久别重逢喜极而泣。 她牵起少年的手往里进,并说道:“虎哥儿,我爹将青山叔叔接回来了,到时你与他一个院。” 然少年仿若未听见,又自顾自地问道:“晴姐儿,小叔叔与小婶婶没事?” 小以宁回眸,奇怪地瞧了他一眼:“没事啊,娘在陪太奶说话。爹与我大舅舅一起在书房里,听蒋大学士训话。” 蒋听松就比少年早到半个时辰。 说来也巧,当时两个老男人因家中不缺粮,正合计的去街上买别的过年之物。 谁成想,刚结伴出门,就与蒋听松迎面撞上,被其就今早逃课之事骂回门内,并扬言要给他俩补今早的课。 小以宁:(~ ̄▽ ̄)~,大人就喜欢诡计多端,那像她这样的好学生,只有请假从不逃课! 小少年不知小堂妹所想,他一听到“蒋大学士”这四个字,便立马浮现起小叔叔被其骂得狗血淋头的黑历史。 他便开始脑补,小叔叔明明说过,绝不会让蒋大学士上门,他今日竟然来了,定是小叔叔身负重伤,无法移动,才会如此。 这时,少年又发现另一个异常之处,他的目光落到婢女装扮的13身上,惊愕问道:“晴姐儿,赵嬷嬷呢?” “赵嬷嬷不在这里。”小以宁如实回道。 “不在了?” 此话如一道惊雷劈在林寅虎身上。 他终于绷不住,停下脚步,发出声音痛哭:“赵嬷嬷居然没了。晴姐儿,对不起,我不该躲在宫里的,我应该与你们共进退,是我太没用啦。” “虎哥儿,赵嬷嬷是回自己宅子啦!” 小娃瞬间满头黑线,忙不迭地解释,心中不由吐槽,这小堂哥真是人设不倒,总是莫名其妙的哭。 小以宁:( ̄_ ̄|||),真是搞不懂小孩子的心思! 她望着陷入情绪中的少年,猛的想起上一世幼儿园里的小娃那种共鸣式哭泣,于是也赶紧配合着干嚎起来。 而林寅虎听到缘由,原本要歇下的哭声,因小堂妹的哭嚎声,再度忆起自己可怜的小叔叔,泪如雨下,更觉伤心。 就这般,两小只还未绕过影壁,便开启哭泣比赛。 此动静立即传入最近的王、林二人耳中,两人立马借口哄孩子,丢下喋喋不休说教的蒋听松,跑出书房。 两个老男人匆匆赶到,便见到这滑稽一幕。 两小只泪眼婆娑,哭声一个比一个响亮。 王、林二人无语对视一眼,一看这场面,便知谁真谁假。 两人同时出声:“晴姐儿(虎哥儿),你们在此刻做什么?” 两道哭声戛然而止。 小以宁很实诚的回答:“晴姐儿瞧虎哥儿哭,晴姐儿便想跟着哭。” 林寅虎则眼睛一亮,急忙跑到小叔叔旁边,惊喜道:“小叔叔你没有受伤?” 林玉瓒:…… “没有,你莫哭了,免得带坏晴姐儿。”老男人无奈回应。 然令老男人没想到的是,接着他就尝到被坑一把的久违感觉。 林寅虎擦擦眼泪,应了声好,随即又担忧地抓起小叔叔的衣袖,关切地询问:“小叔叔您没事,怎请蒋大学士上门教您,您不是说绝不让他进门的吗?” 林玉瓒:…… 老男人赶忙捂住侄子的嘴,让他莫说下去。 只可惜已经晚矣,蒋听松因再度被逃课,早就健步如飞地跟在两个老男人身后。 一听此言,他冷笑一声,阴森森道:“哦?林学子就这般不待见老夫,不过可惜,老夫奉旨前来,需日夜盯着你与王学子读书,直至恩科开启。” 王、林二人:=?( ?),这糟老头子加码了! 第831章 画像 凭借林寅虎的稳定发挥,成功为林家添了一个暂住客人。 王、林二人憋着一肚子闷气,不再管这两小只,伏低做小把蒋听松哄回书房。 而始作俑者见大家都无事,终于眉开眼笑,转身给小以宁说起正事。 他从自己的厚皮袄里拿出一个大钱袋子,递给小堂妹:“晴姐儿,这是太子给虞可的本钱,太子还说他会用今年的盈利给你打生辰礼,你要什么生辰礼,尽管告诉我,我会写信告知太子。” 小以宁抬头望着那鼓鼓囊囊的钱袋子,脑袋上不由得又冒出几条黑线。 原因无他,这投资来的太晚,虞可与她说了冬日卖菜的计划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算算时间,她应该可以卖第一茬韭菜了。 啧…… 她严重怀疑熊孩子想白嫖,但眼见要赚钱,又拉不下脸白拿盈利。 还冠冕堂皇说用今年的盈利给她打生辰礼,谁不知道创业难,第一年肯定要先将本钱赚回来,盈利没负数都是他们运气爆棚。 小娃心中止不住的吐槽熊孩子,直接将奸诈小人、爱画空大饼的标签在他脑门上钉死。 (晟泓童:阿嚏!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在编排本太子,被本太子抓到,定叫她赔礼!) 小以宁接过钱袋,也懒得窥探里头有多少银子,撇着嘴,交给一旁的秋衣,心里打算着,此物与她娘给同窗们准备的岁礼一起送过去。 去年她娘给小孩姐们准备了火狐皮手笼,今年是“神像玉石”版的玉佩,有庇佑之意。 此次岁假提前放了十余天,备好的岁礼在家中,并未带到女学。 这时,林寅虎见小娃迟迟没有表态,疑惑问道:“晴姐儿想要什么生辰礼,还没说呢?” “不用啦,这盈利还是让舅舅自己花!” 小娃嘟着嘴回着,转身绕过影壁,继续给小堂哥带路。 小少年听到此言又是一阵感动,随即爆出小伙伴的短板:“晴姐儿你也知晓太子没钱啊!我这就写信给太子,说你心疼他没钱花,连生辰礼都不要了。” 小以宁:→_→,你觉得是咋样就是咋样! 紧接着,林寅虎忆起一件怪事,忙与小堂妹分享道:“晴姐儿,我今日出宫遇到那个海云骁了,他还问我那日送我进宫的虞小姐,与太子有何交情?” 小以宁闻言一愣,“那虎哥儿怎么回哒?” 小少年蹙起眉头,低声道:“上次诚子叔不是说此人轻视女子,应该不会寻虞小姐。可他今日之举,我怕他是盯上虞小姐的钱,就作不知晓,未告诉他,你与虞小姐说一声,让她小心此人。” 小以宁:(,,>?<,,),呀,虎哥儿也成长了,会动脑子啦! 小娃欣慰地应好,又觉得提醒之事宜早不宜迟,赶忙吩咐秋衣带上岁礼叫上几个家仆,去报信随便送个礼。 两小只结伴向林家深处走去,大门被门房再度开启,秋衣带着家仆与重任,浩浩荡荡地离去。 而在林家不远处,一辆马车稳稳地停在那里,随后跟着秋衣所坐的马车缓缓驶去,两道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云骁,你方才跟着那太子伴读,如今又跟着这些奴仆做什么?” “我只是想弄清楚那张凉夏的女儿与太子的交情到底如何。那小伴读虽未明说,但他的神情分明表明他俩关系不浅。” “云骁啊,有这闲工夫,咱们还不如多走走门路,不要在这些孩子们身上浪费时间。” “如今燕京暗潮涌动,每条门路都暗藏风险,还不如一劳永逸,早早站队太子。” “行,随你。” 马车内的谈话渐渐停歇,小以宁并不知晓她的小堂哥虽修炼出来,却依旧欠缺火候,无意间给小孩姐们带来麻烦。 此刻,她已经带着林寅虎去太奶郑氏那里请安,顺便听她说古。 婉娘见久未谋面的小堂侄进来,当即便扬起笑意,关切询问道:“虎哥儿回来啦,你宫学的评定如何?” 林寅虎脚下一顿,随即想起离开前还与太子狠狠挨了一顿训,他如实回道:“小婶婶,宫学没有评定,只有挨骂!” 婉娘听到此言,不禁莞尔一笑:“是小婶婶忘了,宫里的夫子要严厉些。” 此话一落,她身边便传来老家长愉悦的声音:“不打不成器,夫子严厉些,当长辈的也省心。” 林寅虎浮现起自己在宫中日日挨骂的悲催时刻,委屈地唤道:“太奶……” 郑氏轻咳两声,随即改口:“你小堂叔自幼就没被夫子骂过,虎哥儿你还是太蠢了。” 林寅虎:…… 小少年的胸口被扎了一刀,有点没脸见人。 一同进来的小以宁也在此刻总算知晓小堂哥像谁,说话的模样简直与太奶一脉相承。 她迈起小短腿,快步来到郑氏面前,好奇询问道:“太奶,我爹真的从小没被夫子骂过吗?” “是啊!你爹像你祖母,说话斯斯文文的,族学的夫子见了他都喜爱得紧。即便他闯了祸,那些夫子也都觉得他是被人带坏的。”郑氏悠悠道。 小以宁眨巴眨巴大眼,后知后觉太奶是不知她爹可能不是祖父的孩子,并且也不知她爹已经和祖母的家人相认。 她连忙抬起头,端详着这老太,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奶,爹像祖母,不像祖父吗?” 此言一出,婉娘便紧张地瞥了一眼郑氏,轻声责备道:“晴姐儿莫要胡言,你爹怎会不像祖父!” 郑氏垂眸俯视着小娃,思忖片刻,才回道:“你爹小时候确实不像你祖父,不过大了,和你祖父有七八分相似。如今你爹学业有成,考上了秀才,过几日又要考举人,你祖父在地底下定高兴得很。” 居然有七八分相似? ⊙▽⊙,她的祖父又变回林福顺了,真是可喜可贺! 小以宁歪着脑袋,琢磨着太奶的话,她身后便传来小堂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声音。 “太奶您放心,我以后也会考秀才和举人,让您和爷奶,还有爹娘也高兴得很。”林寅虎极为孝顺地接话道。 郑氏:…… 老太猛得从榻上站起,将那舍不得扔的歪棍又一次高高举起,怒喝道:“啊呸!你这个小兔崽子,整日的不说好话,你这书是不是读屁眼里去了。” “这怎就不是好话啦?太奶,您别打我呀,我又没说错!” 林寅虎顿时傻眼,赶紧躲开挥下来的歪棍,接着急忙改口:“太奶,我以后不考秀才和举人了,您别生气。” “你给我闭嘴,你敢不去考,我到地底下都要爬上来撕你的皮。”郑氏怒吼道。 “好哒,太奶! ?” 小少年流下憋屈的泪水,毫不意外的,他又被郑氏耳提立命的一顿训。 小以宁早在太奶发火的那一刻,就跑到她娘亲身边,饶有兴致地看起热闹,嘴里还不忘低声问道:“娘,爹真的长得像祖父吗?” 婉娘不愉地瞪了她一眼,含糊其辞地回答:“你爹和你祖父都是男子,自然长的像。” 小以宁:……,大家都有鼻子有眼的,确实像! 小娃心里叹口气,她明明拿得是防止渣爹被女主钓走的剧本,到现下变成我祖父不详是谁的狗血剧。 恰在此刻,外头的小厮拿着一个画轴来到门口,将林寅虎解救出来。 “郡主,方才外头有一自称是您姨奶奶的妇人送了一副画像过来,说是您向她要的。” 小以宁闻言赶忙跑过去,谁知,那小厮竟退后了一步。 他解释道:“郡主,老爷有令,凡是外头送进来的东西,需他过目检查后才能让您碰。方才小的已经请示过老爷了,您瞧这画可喜欢,若喜欢,小的便送往老爷处,让他过目。” 小以宁:(▼へ▼メ)规矩真多! 那名小厮说着,就将画轴展开给小娃瞧。 小娃抿了抿嘴,在离画像两米处,身子前倾眯起眼,仔细端详。 此画上的祖母与连芷悠祭拜画里的祖母面容一样,虽瞧着不如那画上灵动,但也没有敷衍她。 小以宁对此满意地点点头,便要命小厮收起来。 岂料,就在这时,她背后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 “这画上的女子怎与当年的女逃犯长的有点像!” 第832章 画像2 “我祖母真如此说?” 夜深人静,林玉瓒从蒋听松手里释放出来,刚回正房便听他妻子迫不及待地讲述白日里的事,他眉头紧蹙地凝望着画像,抿着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连正房内的氛围因此变得凝重。 婉娘与他并肩而立,同样注视着画像,点头回应道:“祖母仔细瞧过了,她确定画中的女子就是官道上逃脱的那位。当年,大族老私下藏了那幅画像,祖母曾看过多次。只是晴姐儿偷偷与我说,这画里的是婆婆,我却觉得并不相像。” “女大十八变,此乃常态。” 林玉瓒的手指轻轻指向画中女子敞领之下的锁骨处,提醒道:“我娘此处也有一颗红痣。” 婉娘顺着手尖看去,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对哦,我与婆婆一道洗澡时,那里确实有一颗红痣。” 林玉瓒又接着解释道:“而且,我娘没画上女子圆润,她为了照顾我爹与我,吃了不少苦,身形消瘦,瞧不出也很正常。祖母遇到我娘,与官兵追查的时候,相差好几年,当时定没想到这茬。只是后来她反应过来,心中定有所怀疑,才多次去大族老那看画像。” 婉娘了然颔首,沉思片刻后,便上前将画像收了起来,“夫君莫想了,那些害公公婆婆的恶人必遭到报应。” 林玉瓒闻言,失笑摇头:“婉娘,即便是天道轮回,也得人推着走。更何况若无人报仇,那些人依旧逍遥快活。” “那你说当年之事,是不是刺杀你的人干的?”婉娘问道。 “不知,我希望是,不过既然知道此事,就得查仔细,不能漏掉任何一个能危害到咱家的人。”林玉瓒沉声回道。 婉娘握上夫君的大手,“那这事由我来查,夫君这几日先紧着恩科,所有人都盼着你高中,连晴姐儿都在虎哥儿面前放话,你会得魁首,莫让她失望。” 林玉瓒身上的压力倍增,他无语地望向已经熟睡的女儿,“婉娘,你莫跟着晴姐儿胡闹,我此次恩科最高也就前十。” “无事,晴姐儿说了,大舅舅得魁首也一样。我已经让人给大哥带话了。”婉娘善解人意的安慰道。 林玉瓒: 他抬起眼眸,无奈地对上妻子狡黠的目光,不禁轻笑出声:“婉娘,你跟晴姐儿学坏了!” 婉娘见夫君的眉头终于舒展,也绽放出温婉笑颜,“我也聪明了。明日我会带着晴姐儿去拜访连府。晴姐儿与我说,连芷悠祭拜的画像里还有一名男子,我要去瞧一眼。” “婉娘,明日有雪。”林玉瓒不赞同地提醒。 然妻子仿若未听到他的话一般,自顾自地继续道:“还有虞小姐办的营生,我也得去看看有什么可帮的,阿彘在宫中,晴姐儿年龄又小,两人都帮不了虞小姐什么忙。三人合伙,怎只让一人包揽所有,时间久了,必定会有怨言。” “虞家不敢,婉娘莫出去了,明日有雪。”老男人再次说道。 婉娘又未表态,接着道:“若是时候有早,我还想去刘府拜访一下刘夫人,她消息灵通,说不定知晓与婆婆有过龃龉之人。夫君,明日下雪,你就安心待在家中,与我大哥一起,听蒋大学士授课,不要出门了!” 林玉瓒:?_?,他不愿,也不想! “婉娘”老男人还想开口,阻止妻子出门。 谁成想,婉娘“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打断道:“夫君,凡事有我。你一定要考上前十。” 林玉瓒:﹌﹏﹌,好痛! 老男人被妻子“肢体警告”,终是苦笑答应。 他侧眸望向窗外,不知何时外头已经重新开始飘起雪花,他退一步妥协:“外头就别带晴姐儿出门了,免得一冷一热让她冻着。” 小以宁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不知晓她爹又剥夺了她出门的权利。 第833章 赌局(1+2) 次日清晨,雪已大如鹅毛簌簌落下,天地间银装素裹。 小以宁睡到自然醒,拱着身子,探出床帷,在外瞧了一眼,当即决定今日要在床上生根,倏地将身子缩回被下。 说时迟那时快,两只大手突然伸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她腋下,将她轻而易举地举到半空。 她挥舞着小脚丫,控诉道:“爹坏,晴姐儿都放假啦!” 然而随即,她便毫无防备地对上一双冷峻的眼眸,并与其只有一寸之遥。 小以宁顿时安静下来,乖巧问道:“阿三姐姐,赵嬷嬷还没回来啊?” 13凉凉地瞟了一眼身前的男子,下一刻,她眼前的小娃便被男子抱进怀中。 林玉瓒回答道:“赵嬷嬷刚送走了人,爹让她过了头七再归。” 小娃待在毫无威胁的怀抱,再次看菜下碟地蹬起小脚,挣扎着要回温暖的被窝。 林玉瓒可不惯着,随即在女儿乱动的小脚上拍了一击,并说道:“你娘有事出门一日,你随爹去书房读书。” 此言一出,小以宁便识破他的阴谋诡计:“晴姐儿要跟着娘,才不要跟爹去书房呢!蒋大学士看到晴姐儿,就不骂爹啦!” 林玉瓒:(▼へ▼メ)这个不孝女,一点都不懂得为爹分忧! “昨日爹与蒋大学士已说好,若今日爹与大舅舅的文章让他满意,不开口训斥,下晌他便放爹一个时辰,到时爹带晴姐儿去玩。”老男人耐心哄着,忙向秋衣使了个眼色。 秋衣立刻会意,忙说道:“郡主,悦来茶馆最近开设了赌局,押此次恩科魁首的人选,冷公子和大舅爷都榜上有名,冷公子赔率一赔二,大舅爷一赔五。” 林玉瓒继续诱惑道:“晴姐儿可要去悦来茶馆凑凑热闹?昨日燕京学堂放尽,那里定会……” 话音未落,小娃就迫不及待做出选择:“去去去去!” 老男人满意地点点头,刚欲染起笑意,便被女儿的问话,气得七窍生烟。 “秋衣姐姐,那悦来茶馆的榜上有我爹吗?”小以宁好奇问道。 秋衣垂头思忖一瞬,便如实道:“郡主,包子哥说那榜上没老爷的名字。” “哦,爹好没用啊!”小以宁轻飘飘地感叹。 林玉瓒:… 林玉瓒:…… 正房内霎时响起巴掌声,与小娃倒戈的爆鸣:“我要娘带我去……” 最终小以宁在武力威慑下,“十分乖顺”地被她爹钳制在臂弯里,大步流星地向书房走去。 推开书房门,暖意裹着墨香扑面而来,父女俩对上四双不同神色的眼眸。 小娃眨眨泪水汪汪的大眸子,诧异地望着出现在此地的林寅虎与王滚滚。 蒋听松那原本藏着怒意的眼眸立马收敛,恭敬地上前,向小娃拱手行礼:“拜见乐安郡主。” 小以宁见此,顿时委屈巴巴地吸吸鼻子,真情实意地开口:“蒋大学士,我是来听您骂我爹哒!您一定要狠狠骂他!” 林玉瓒:(  ̄︿ ̄),这个不孝女! 蒋听松:…… 这位老夫子并未接小娃的话茬,语气平和道:“乐安郡主说笑了!” 紧接着,他语气一变,目光略带严厉地横向林玉瓒:“林学子,先将乐安郡主妥善安置好,然后把文章交给老夫。” 老男人谦逊应承,将女儿往矮凳子上一放,然后转过身,与老对头那戏谑的视线交汇在一起,瞬间擦出火花。 王诚:→_→,顺安真是诡计多端! 林玉瓒:←_←,彼此彼此! 交流完毕,两个老男人便无比轻松将各自写好的文章上交。 蒋听松侧眸掠过多出来的三小只,抬起眼,没好气地瞪向身前两个“小狐狸”。随后,他布置了今日的题目,嫌弃地挥手将他们赶到一边,开始审阅文章。 两个老男人见初步目的达成,对视一眼,带着心照不宣的笑意到另一张长桌上写课业。 书房内,一时间静谧无声。 只是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未维持住,房内便响起三小只交谈声。 王滚滚坐在矮凳上抖着小脚,见三个大人各自做自己的事,便身子倾向小以宁,低声坏坏道:“晴姐儿,你信不信,咱们一离开书房,这蒋大学士定将你爹和小叔叔骂得狗血淋头。” 小以宁:罒w罒 两小娃狡黠的目光在空中对上,眼里同时闪过一时精光,心有灵犀般悄悄提起屁股,准备开溜。 然而,他俩遗忘此处还有一个憨厚少年。 林寅虎一察觉两侧小娃有异动,便伸手将两人按回矮凳上,颇有经验地提醒道:“晴姐儿,滚滚,别乱动,被夫子瞧见会骂咱们的。” 两小只: “蒋大学士不是我的夫子。”两小娃异口同声反驳。 “怎么不是?”林寅虎赶忙纠正。 他偷偷瞄了一眼正在看书的蒋听松,悄声科普道:“蒋老太傅见到太子也说不是他的夫子,但他说只要太子进了屋子,就归他管。” 话音一落,小以宁立马捉到华点,“虎哥儿在宫中是蒋元老在教吗?” 小少年没有否认的点点头。 王滚滚眼睛骤亮,脱口而出道:“那你岂不是与蒋大学士同辈,还是林玉瓒和小叔叔的师叔!” 林寅虎:Σ(⊙▽⊙\"a,是这样的吗? 三个大人: 蒋听松从书里抬眼,又瞪了一眼那两个狡猾的老男人,便欲开口纠正小娃的说辞。 谁知,他刚张开嘴,脸上刹那间多了两道灼热的视线。 两小娃:( Φ w Φ ),要开骂了吗? 蒋听松:( ̄_ ̄|||),有孩子在,太影响他发挥了! 老夫子仿若未见地转过头,转过头对那两个老男人说道:“文章写好之后,就带孩子们出去玩。写得如何,等晚上老夫再与你们二人细谈。” 两个奸诈的老男人达到最终目地,再次对视一眼,纷纷拱手谢道:“多谢蒋大学士体谅!” 接着,林玉瓒便发出邀请:“蒋大学士可要随我们一同去往悦来茶馆,也好瞧瞧这届恩科的考生是何水平。” 老夫子微微颔首答应,重新将目光落到书上。 书房内再次一片寂静。 直到此刻,小女娃才意识到自己被老男人哄骗过来。 小以宁:,老男人就是诡计多端! 不知过了多久,林家的大门缓缓开启,气派的郡主车驾徐徐驶出,车轮碾过地上的银霜,留下了两道厚重的车痕,一直延伸至悦来茶馆。 此时此刻,悦来茶馆内沸反盈天,即便外面是漫天飞雪,茶馆里的热情也未曾有半分消减。 马车在其门口稳稳停下,小二见状连忙迎上前去,恭敬地候在车旁,等着里头的客人出来搭把手。 小以宁被她爹用银灰色的狼裘大氅包裹着,跟在蒋听松身后,抱进悦来茶馆的大堂。 甫一进入,她耳边便充斥着嘈杂的议论,皆是关于本次恩科的热门人选,她甚至还听到一两嘴关于她大舅舅与冷书屿学识高下的比较之声。 她忍不住伸出小手,轻轻扒开她爹的大氅,透过缝隙偷看,悦来茶馆里大堂内的景象立时映入她眼帘。 只见悦来茶馆已不复往昔的模样,原本说书的高台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牌子。不仅如此,二楼的长廊上也悬挂着不少牌子,每个牌子上都写着一个名字。 这个还不是最显眼的,最夺人眼球的莫过于大堂中央一块鲜艳的红布。 此物从屋顶横梁上悬挂而下,从上至下,赫然写了二十个名字,冷书屿与她大舅舅王诚的名字位列其中,分别排在第九与第十八的位置。 而红布的下方则摆放着一张长桌,桌上立着一个标着“押注”的木牌,其周遭又有二十个竹筒,上头也标着红布上的二十个名字,一人一筒,每个筒中还有多少不一的细签子。 小以宁瞧见这一幕,小嘴惊讶地张成了“o”型,心里感叹着:又是涨见识的一天啊! 林玉瓒第一时间便发现女儿的偷窥,他失笑地摇摇头,将胸前捂的严实的大氅打开,露出女儿因热气而泛红的小圆脸。 此刻,小以宁才得以见到悦来茶馆的全貌,满眼都是黑压压的脑袋,尽是文人墨客。大堂内座无虚席,这和她一路过来所见到的寥寥行人形成鲜明对比。 小娃情不自禁发出感慨:“爹,大舅舅,这里好多人啊!” 王诚温声解释:“这是难得的雅事,自然人多。” 小以宁:()?赌博还能是雅事? 不过她还是乖巧地点点头,随即目光就被中间的押注台吸引,探出身子想要过去看看。 下一刻她的身子便被她爹强制摆正,并面朝楼梯口。 林玉瓒抬脚向楼上走去,并招呼道:“蒋大学士,学生订了包厢,请随学生来。” 蒋听松听到此言,讥讽地瞥了他一眼,语气笃定的说:“看来林学子早就想来此处。” 老男人抬起头,随意地扫过大堂上的木牌,不否认道:“自然,除了闭门造车,学生还喜欢知己知彼。” 此话刚落,他怀里的小娃便闹腾起来,转身又巴巴地向押注台探出小手:“爹,晴姐儿帮你打探消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另一边,在王诚怀里的王滚滚也跟着挣扎要下地,两眼放出璀璨的光芒:“我也要去,我要押注赚大钱。” 王、林二人: “不准去!”两个老男人齐声驳斥。 说着,两人便不再在大堂耽搁,按住各自的小娃往所定的包厢走去。 两小只:(  ̄︿ ̄),抱着(挟制)他们就为所欲为,哼! 谁知,走到一半楼梯,小以宁便居高临下地瞧见几名书生在为投注给王诚还是冷书屿而争执不休。最后,随着其中一人振振有词,众人便纷纷将银钱放在“冷书屿”的竹筒前,由守在那里的庄家迅速收钱,提笔记下。 见此一幕,原本认命的小娃顿时不依,闹腾的比之前还要厉害,小脚在空中乱瞪,扭着身子,伸手怒指刚刚那帮投注的书生:“大舅舅,他们说您比不过冷公子,瞧不起您,晴姐儿要去给您加签子。” 此话一出,最“乖巧”的林寅虎便顺着小堂妹的手指望去,只见冷书屿的竹筒里已塞满无数签子,而王诚的竹筒里却只有寥寥十来根,也是怒火中烧,攥起拳头道:“他们凭什么瞧不起诚子叔。” 王滚滚亦是适时地起哄:“我们去投注,给小叔叔加签子。” 王诚无语地瞟过自己的竹筒,不甚在意道:“莫要凑此等热闹,不过是些哗众取宠的玩意,待到恩科过后,也不知多少人哭多少人笑。” 不成想,她外甥女的下一句话,就得了一人的大力支持。 小以宁听到老男人的话,立即改变策略:“他们还说蒋大学士比不过仇大学士!” 走在一侧、事不关己的老夫子硬生生地停住脚步,他侧过头望着下方,冷哼一声“荒谬,简直不知所谓!” 随即,他瞧向两个老男人,劝道:“罢了,既然乐安郡主与这两个小子都要为尔等献一份孝心,咱们做长辈就不要无趣拦着了。” 两个老男人无奈对视一眼,只好松手,将两个小娃放到地上,并向此处最靠谱的13叮嘱看好三小只。 王诚更是从怀里拿出仅剩的三支金簪,递了过去当看管费。 金簪=0 王诚:喜滋滋! 三小只得了“放行令”,立刻如撒欢的小鹿,手牵着手向押注台冲去。 王、林二人在楼梯中央停驻片刻,见13用自身冷气给三小只开道,遂放心下来,再次抬脚朝包厢走去。 只是令两个老男人始料未及的是,他俩方将蒋听松带进包厢,便听其悠悠说道:“正好孩子们都不在,老夫刚好与你二人讲一下文章的不足之处。” 王、林二人身形一僵,不可置信地转身,便见这位尽责的老夫子便从袖中掏出他俩今早写的文章,对他俩冷冷一笑。 王、林二人:(;),这糟老头竟还留了一手! 包厢的门被重重合上,在悦来茶馆没有引起一丝波澜。 第834章 赌局3+小以宁:(? ̄▽ ̄)?我爹乃国相之资 大堂内 三小只已在13的帮助下穿过人墙,来到押注台前,未等坐在那的庄家反应过来,便齐声高声道:“我们要押注!” 这响亮的喊声,一下吸引大堂内不少人的目光,皆不禁莞尔,纷纷摇头失笑。 “这是谁家的公子小姐,怎也凑起这样的热闹?” “小娃娃,你们还能晓得哪个能高中不成?快些回长辈身边去,要押注,让他们来。” “不错,押注可不是儿戏,输了钱,你们可是会哭鼻子!” “……” 周遭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然三小只根本不为所动,目光灼灼地盯着王诚的竹筒,同时抬手指向它:“我要押王诚!” 此言一出,原本劝慰的人纷纷闭了嘴,惊疑不定地交换着眼神,似已猜到其中女娃的身份,小声议论着。 “这中间的女娃娃难不成是乐安郡主?” “她怎会来此处?” “我听说昨日有一官员吓到乐安郡主,被大理寺抓走打了三十板子。” “我也有所耳闻,这大理寺此举实在荒唐,小娃娃听到声音都能一惊一乍,应该谅情处理才是。” “莫说了,若真是乐安郡主,惹哭了她,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 小以宁听到这些言论,不由转头望去,目光所及之处,那些书生皆扬起温和笑颜,还有几人夸他们一行人有眼光,王诚是高中的苗苗。 小娃撇撇嘴,暗道一句“趋炎附势之辈”,又回首盯着竹筒。 然而,下面歇了声,坐镇押注台的庄家却犯了难。 他起身拱手,恭敬道:“公子,小姐,你们要押注也不是不可,可若是你们长辈得知此事,过来找小的这麻烦,小的也担待不起啊!” 小以宁一听此言,便知他的想法和下方的一样。 她遥指向二楼,“我爹就在上面!” “没错,我们长辈就在包厢里,他们同意了的。”林寅虎接话道。 庄家心头一松,忙追问道:“不知是哪个包厢,小的遣人去问问?” 三小只闻言一愣,方才来的匆忙,根本没走到包厢。 他们连忙抬头瞧向临时监护人13。 13眸色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从袖中掏出七支金簪摆在桌上,“押王诚,此事我会禀报给老爷。” 小以宁:⊙_⊙,阿三姐姐竟从大舅舅那里赚了那么多金簪,太厉害了! 庄家被13的强大气场震慑到,垂眸思索片刻,终是松了口:“几位稍等片刻,小的需禀报东家。” 言罢,他便匆匆离去请示,留下小以宁一行人。 见此,两小娃赶忙拿出自己的钱袋子,踮着脚放到押注台上。 只有林寅虎在抓头挠耳,脸色涨红,不知所措。 他这才想起自己是没有钱的,虽说小叔叔小婶婶给了他月钱,但今日出门急,他未带。 小以宁第一时间就发现小堂哥的窘迫,关切问道:“虎哥儿,你咋啦!” “晴姐儿,我今日出门忘带银子了,不能给诚子加签子了!”林寅虎欲哭无泪地回道。 小以宁立即善解人意地从钱袋子取出小堂哥之前给的五十两银票,递了过去,继续巴望着庄家离去的方向。 小少年垂眸瞧着这熟悉的银票,又开始脑补:听闻女学处处要花钱,晴姐儿竟然还没花掉这银票,等着机会还给他! 林寅虎:o(╥﹏╥)o,小叔叔一家都对我极好,我却在危急时刻帮不上一点忙! 他拿着银票,自我感动一番,便对小堂妹承诺道:“晴姐儿,待赢了,我就将得来的银子都给你。” 小以宁:,那岂不成了250? 小娃对这个数子有点敏感,当即义正言辞地拒绝:“不必啦,虎哥儿,你留着自己花!” 小少年听到此言,又是一阵自我感动。 小以宁不知晓身侧之人给她家每人发了n张好人卡,依旧瞧着上方。 殊不知,上头也有人注视着他们一行人,而且还是与她有着数面之缘的小庄家。 他的目光在押注台上的两个钱袋子停留一瞬,便说道:“乐安郡主的事,她自己能做主,她要押谁都依她,不得阻拦。若她觉得钱财不够,你便与她说可押金床,也可押二十万的欠条。” 庄家震惊抬头,提醒道:“主子,若王诚得了魁首,那一比五的赔率,咱们钱庄怕是要伤根本。” 小庄家不以为意地斜睨他一眼,又瞧向后头坐在桌边悠然喝茶的老人,恭敬地问道:“艾老看过王诚和林玉瓒的文章,他们有可能夺得魁首吗?” 那被称为艾老的老人缓缓摇头,抚摸着胡须回应:“王诚的文章尚可一看,这林玉瓒所写犹如小儿摸鱼。此次恩科英才辈出,以他二人的文采,老夫自会给陛下几分薄面,给个中等名次,不至于太过难堪。不过蒋鹤眠之子收此二人为门生,日后怕是需凭他的人脉扶持,方能在文官之中立足。” 小庄家眉梢轻扬,心下稍安。 他所询问的艾老乃是六堂叔特请出山主持恩科的前国相,其学问之深,不逊于蒋鹤眠与连生生,如今既有艾老的断言,只要下方的小女娃拿出其中一样押注,六堂叔就可光明正大卸去二十万两的债。 这般想着,他便毫不迟疑道:“依我的话行事,这一局万达钱庄必赢。” 听到主子笃定的话,庄家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一道不安的情绪,不过他并未多想,躬身应是,退了出去。 还站在大堂中央的小以宁不知晓被人惦记上金床,她见庄家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叔,我是不是可以押注啦?” “能的!” 庄家瞧着台上两个钱袋子心中又莫名松了一口气,他抓紧给两小娃做了钱财登记,给了凭条,但到给13登记之时又犯了难。 “姑娘,您的金簪,小的会估值,可您得告知小姓名,小的才能给您凭条。” 13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 庄家: “阿三姐姐没有名字吗?”林氏兄妹同时诧异道。 “没有!”13再次不耐烦地回复。 “没有,就在这里起一个不就行了。”王滚滚毫不在意道。“我最会起名字了,阿三姐姐我给你起。” 谁知,他话音刚落,便有小二挤到押注台前,言道:“朔雪姑娘,王大公子让小的递话,说他们在黄字包厢,他让您办好事,就带公子,小姐上去。” 13心下了然,提笔就在押注台上写下“晟朔雪”这三个字。 小以宁踮起脚,在这个姓上定定瞧了一眼,心中虽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而王滚滚则因被人抢了“活儿”,有些不高兴地嘟囔着:“这个名字还不如我起的好呢。” 话毕,他便对上小以宁幽幽的小眼神,立马叉腰回瞪过去:“晴姐儿,你看什么?” “看你咋地!” 两小只又对上眼,空气中爆起无形的火花。 庄家也在此刻给13写好凭条,瞧向最后一人林寅虎。 他的目光在小少年那五十两银票上略作停留,堆起笑容问道:“这位小公子,您是要押王诚五十两吗?” 林寅虎摇了摇头:“不,我要押诚子叔25两,再押我小叔叔林玉瓒25两。” 此话一落地,还在较劲的小女娃顿时呆立当场。 小以宁:(ΩДΩ),完了,她把银子全押给大舅舅,把她爹这个奸臣苗苗忘啦! 她怎能厚此薄彼!!! 第835章 恩科开启1+2 包厢内的老人似有所觉,微微掀起眼皮向对面望去,却未发现对面有何人偷窥,皆是交头接耳,亦或斜倚栏杆望着下方。 林玉瓒早已垂下眼眸,关注他家的三小只。 此刻每人手里皆拿着凭条,围绕在一陌生少年身侧,由13开路,慢悠悠地往上走。 晟泓劭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到他身上,抬起头,与那道目光在空中交汇,他耐人寻味地勾勾嘴角,便对雀跃的小女娃提醒道:“乐安郡主可记得将抵押的条子给您父亲过目,以免到时有流言传出,您父亲从别人口中知晓而训斥于您。” 小以宁乖顺地点点头,又对小庄家发了一个好人卡。 这事关重大,她肯定不能瞒着。 这时,她也瞧见她爹正注视着他们一行人,赶忙挥舞起小手,高声唤了他一声:“爹。” 林玉瓒顺势走到楼梯口,稳稳接住快步扑过来的女儿,他扫了一眼小庄家,便有略带无奈的语气道:“晴姐儿,此处每人都有其事,你怎好缠着人。” 小以宁:(▼へ▼メ) “哼!” 要当贴心小棉袄的心思在小娃心头瞬间消散,她嘟起嘴,送她爹一个闹脾气的背影。 林玉瓒眼底泛起宠溺笑意,抱起女儿,转头向晟泓劭温声感谢道:“这位公子,多谢你送我家小女与两小侄上来。” “举手之劳罢了!” 晟泓劭淡然回应,绕过林玉瓒,步入那敞开的包厢。 老男人的目光追随而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晟泓劭,此人将来会成为晟氏宗亲最年轻的掌舵人,并被册封为康王。 小以宁见她爹对小庄家的关注,连忙介绍道:“爹,他是万达钱庄的小庄家,还是东风阁的阁主,是个好人,还帮过晴姐儿呢!” “对,小叔叔,若不是小庄家,我和晴姐儿就要被陈娇仪母女俩欺负了。”林寅虎也赶忙附和,想起此事,他依旧愤愤不平。 林玉瓒不置可否地收回目光,轻轻扫过侄子的脸,提点道:“虎哥儿,莫要让他人猜出你的心思,以免被人加以利用。” 不成想,他刚说完这句话,自己便因不孝女的话,表情彻底崩裂,合都合不回来。 只见小以宁等她爹把话说完,便迫不及待地将方才得到凭条,举到他眼前,摆出求夸夸的神情,奶声奶气道:“爹,晴姐儿不止给大舅舅加了签子,还押您进前三。” 林玉瓒: 老男人脚下一踉跄,瞧向对他寄于厚望的女儿,忍不住喊道:“晴姐儿啊” 他话还未说完,小以宁便又急不可耐地打断:“爹,小庄家也看好您,花银子给您挂了牌子,还押您进前十呢。” 王滚滚也扬起坏坏的笑容,揶揄道:“小姑父,你一定要好好考,晴姐儿押了你送她的金床。” “小叔叔,我也押您进前三,花了25两。”林寅虎紧追其后的附和。 林玉瓒的表情瞬间僵住,难以置信地瞧向这明显被算计的三小只。 直至此刻,他才注意起举到他眼前的凭条,“九千六百六十斤金床”几个小字豁然刺瞎他震惊的眼眸。 老男人痛苦地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咬牙一字一句地开口:“你们不知下方的赌局就是万达钱庄所开,是我的错未提前告诉你们。可你们怎能将如此贵重之物押上?拿不回来可如何是好?” 然而,林氏兄妹听到此言,关注点同时出现偏差。 他俩备受打击地望着老男人,异口同声地问道:“爹(小叔叔),您考不进前三甲吗?” 林玉瓒: 老男人睁开眼,赫然对上两双倍感失望的小眼神,心中猛得一滞,满腔的怒火悄然泄气,转为深深的无奈,他伸手将凭条接过,心累回应:“我只能量力而行,最后是何名次,看天意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王滚滚还不知死活地插嘴道:“没考好?那肯定是你自己不够努力啦!” 林玉瓒:(?? ?) 听闻此言,老男人的怒火又一次涌起,他二话不说伸出手,拎起王滚滚的耳朵,语气笃定的说道:“定是你这个臭小子怂恿,不然晴姐儿怎会想到抵押金床?” 面对质问,王滚滚却毫无惧色,反而嬉皮笑脸:“是我又咋滴?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啊,哈哈哈!” 老男人被这滚刀肉的模样气得七窍生烟。 手痒难耐的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扯住王滚滚的衣领,大步流星地朝着自己的包厢走去。在转身的瞬间,他的眼角余光还远远地望了一眼坐在另一个包厢里的晟泓劭。 只见他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遥遥对着自己举起茶杯。 林玉瓒:(╬▔皿▔)╯,果然是糟老头子派来的,不想让他好过一日!!! “砰” 黄字包厢的房门再次被重重关上,依旧没在人声鼎沸的悦来茶馆引起一丝波澜。 只有坐在包厢内的蒋听松微微抬眸,瞪了一眼来人。 王诚被中断训斥,不免好奇地回头,瞧着满身怒气的老对头,疑惑道:“顺安,发生了何事,竟这般生气?” 林玉瓒此刻也维持不住自己往日谦逊的神色,回了一句:“晴姐儿被算计了!” 王诚闻言,表情骤然凝重,忙上前将外甥女抱在怀里仔细询问。 林玉瓒将手里的小男娃无情地丢在地上,走到同样诧异的蒋听松面前,十分恭敬地问道:“蒋大学士,您可知艾相的喜好,此次恩科,学生必须考进前三甲。” 蒋听松微微一愣,惊愕地反问:“你如何得知此次恩科,艾相才是真正的主考官?” 但随即他瞧着眼前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便意识到自己被套话,立马臭骂道:“真是个小狐狸,怪不得陛下让老夫时刻防范你俩,免得被你俩绕进去!” 老男人再度被刺激,连脸色都变得无比阴沉。 与此同时,王诚在外甥女这了解完来龙去脉,无比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顺安,晴姐儿的事,你还需向婉娘好好解释!” 林玉瓒:(艹皿艹 ),这个糟老头子,我与你势不两立! 小剧场 得知夫君带女儿参加赌局并押上金床的婉娘沉默许久,最后泛着冷笑将这“沆瀣一气”的父女俩赶出正房。 林玉瓒:晴姐儿啊,今夜咱父女俩先相依为命,待明日爹再带你去哄你娘! 小以宁:爹,只要您考到前三甲,娘就不生咱俩气啦,十张金床呢! 林玉瓒:晴姐儿真看得起爹! 小以宁:那是,爹是最棒哒,十张金床呢,爹加油! 林玉瓒:( ̄﹏ ̄;),晴姐儿也很棒! 林玉瓒os:压力好大,都是那糟老头子的错!!! 庄家:主子,这是今日押注的账目。 晟泓劭:将乐安郡主的条子妥帖放好,到手之后我要给六堂叔一个惊喜! 庄家:是,不过咱们哄骗乐安郡主的金床,陛下知晓会不会骂咱们? 晟泓劭:放心,六堂叔缺银子,不会骂的。 第836章 恩科惊变 马车停下靠边,等着这浩荡队伍过去。 凛冽的寒风吹拂而过,不经意间掀起了一角轿帘,母女二人便瞥见一位发须皆白,布满霜纹的老者。 小以宁不由眨了眨大眼,暗自惊叹:此人气场好强大啊,和老baby有得一拼! 队伍飞快经过马车,径直向紧闭的贡院大门行去。 婉娘微微探头,匆匆望了一眼那远去的队伍,随后便命令车夫继续前行。 小以宁依旧趴在车窗上好奇地观察着,只见队伍前方的侍卫正与贡院门口的官兵进行交涉,她连忙开口道:“娘,这确实是前往贡院的队伍,那轿中坐的肯定是考官。” 婉娘轻蹙着秀眉,回应道:“晴姐儿莫要妄加猜测,先回,你爹明日出来后,自会告知我们贡院中发生之事。” 小娃失望地缩回身子,如小大人般叹息一声。 小以宁:,怎么她娘就不爱吃瓜呢?这也太不像她啦! 马车快速驶离,贡院门口也逐渐空荡,恢复往日的一片安宁。 而在无人知晓的贡院高墙内,却霎时炸开锅,不少考生挤在各自号舍前探头张望。眼睁睁地瞧着写着考题的木板子被撤走,嘴里议论纷纷。 “怎会临时换考题,历朝历代毫无先例啊!” “对啊,这不是视恩科为儿戏吗?” “……” 号舍前,身着玄黑棉甲的侍卫“呛啷”抽出长刀,高喝道:“不得喧哗,违者逐出贡院,终生不得参加科考。” 这般严重的警告,众人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悻悻地闭上嘴巴,在各自的号舍里坐好,扰了心境,面露烦躁。 其中自有淡定之人,如王诚与林玉瓒,先是将家中所备的保暖之物,悉数穿在身上,再搓热手指,烧起小炭炉,以防墨水在这寒冬腊月冻住。 动作行云流水,未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出现一丝停顿。 贡院的明远楼内,亦是出现一场不大不小的惊变。 一位头戴貂蝉冠、身穿绯色鹤服的老者在侍卫簇拥下缓步走来。 所过之处,监考官们纷纷躬身行礼,连身为主考的仇玄知都垂首退至三步之外。 “拜见艾相!”众官员齐声恭敬道。 艾朗微微颔首,那双沧桑却依旧凛冽的双眸轻轻掠过众官员,启唇道:“老夫今日初回朝廷,忽闻陛下开恩科,便厚着脸皮,求得一道圣旨前来监管贡院,亲自监考。其他监考官已至,尔等都回去!” 此言一出,众官哗然。 “艾相,这恩科当日换考官,岂不是让我等受同僚嗤笑。”监考官a忿忿不平道。 艾朗眉梢一扬,斜睨向他,安抚道:“放心,至多笑老夫为老不尊,你那薄面还在。” 监考官a:…… “艾相,您年事已高,又已致仕,哪怕陛下夺情,请您回朝,您也该以身体为重,这监考劳心劳力……”监考官b亦出言相劝。 “你既然知晓,怎还不让开,让老夫坐下,一点都不知尊老。”艾朗略带责备地说打断道。 监考官b:…… 接着,艾朗拄着拐杖行至一直垂首的仇玄知面前,似笑非笑地问道:“仇大人对老夫替你监考事宜,可有怨言?” 仇玄知脊背发凉,垂下的眸子满是惊疑,他提着袖子擦了擦额头惊出的冷汗,忙赔笑道:“微臣谨遵圣上旨意。” “很好,怪不得陛下夸你机灵,甚得圣心,老夫也喜欢你这般识相之人。既如此,你便留在老夫身边,一同监考。” 艾朗满意地点头,随即语气一变,冷声下令:“来人,将这些大臣请出去,还有那两个抗旨的逆臣送入大理寺,上刑伺候。” “是!” 明远楼上空瞬时回荡起两名监考官的反抗声,引得下方考生的心不由得一颤。 号舍内,冷书屿攥着墨锭的手顿住,眼里划过一丝慌乱。 这时,新的考题也出现在号舍面前。 霎时间,整个贡院陷入一片死寂。 而贡院临时换考官之事,也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传遍整个燕京。 小娃坐在暖和的屋内,这消息如同精彩的戏码在她眼前铺开,听得她目瞪口呆。 小以宁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眸,忙不迭地问道:“包子哥,那些监考官真的被赶出来啦,还有两人被扒了官服押走?” 包子重重点头,“郡主,小的亲眼所见包错不了,而且那些官员皆被塞入马车,拉去别的地方,我遥遥听着,说是让他们待恩科结束,回来批卷。” 小以宁脑海里浮现出今晨那张苍老的脸,暗暗琢磨着此老人是谁,竟这般有魄力。 她对面的包子便继续说着自己打探的消息:“郡主,监管贡院的官名叫艾朗,是前国相,皇上登基后,他便自请致仕回家养老。这次是因谢相被抓入牢中,才重新归来主持朝堂。” 艾朗? 小以宁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意外发现书中确实出现过一次这个名字,乃是老baby被她爹毒死后,此人给老baby哭灵,并与她爹有过一夜交谈,之后便再也没有出场,想来应该是回家颐养天年去了。 “这艾相应该很厉害?”小娃喃喃道。 “郡主真聪明,艾相在时,为大周百姓谋福祉,受万民爱戴。而且还是他劝陛下立誓不再残杀手足,并拥护陛下上位的。”包子回应道。 小以宁:( ̄_ ̄|||),可舅爷爷的手足就剩男主一人了! 小娃只觉这誓言立下毫无用处。 她抿抿嘴将此事抛之脑后,瞧向包子身上破败的棉袄,关切地叮嘱:“包子哥,外头天冷,你不要再在外面逛了,小心冻坏了身体。” 自从下雪,她便让秋衣写信给包子别再盯着卢庭风,来年开春再说。 乞子冬日最是难过,无取暖之物,随时都有可能冻死在街头。 即便她娘为包子他们准备了厚实的衣物还有木炭,可若是他们穿着这些衣物上街,很快便会成为其他大乞子抢夺的目标,稍有不慎就会发现她给他们准备的秘密基地,将那里暂为己有,物资也消耗一空。 她和她娘还跟她爹提过,让包子他们光明正大地住在宅子里,向他人昭示自己家正罩着他们,可惜她爹不同意。 这般想着,小娃心情低落地嘟囔:“待我爹考完举人,我再问问爹能不能将你们安顿在宅子里。” 谁知,这提议被包子斩钉截铁地拒绝:“郡主,这样已经极好,往年我都失去好几个兄弟,今年我们有了地窖都活了下来,这地窖还可以安排听话的小弟住着,待我再大些,就带人去占领破庙,到那时整个燕京都能成为我的地盘。” 小以宁:,好雄心壮志的话,这包子是要成立丐帮吗? 小娃眨着大眼,瞧着少年熠熠生辉的脸,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包子对着她露出大大笑颜:“到时,郡主想知什么消息,无需多说,我都能告知于您。” “好,谢谢包子哥。” 小以宁将自己热乎的手炉递了过去,算是他满足自己吃瓜之心的感谢。 包子接过手炉,心情更加愉悦,道了声“谢谢郡主赏赐”,便毫不留念地让秋衣把他带出府。 一直在旁默默关注着女儿与包子交流的婉娘,宽慰道:“晴姐儿不用忧心包子,他不会冻着。娘已经私下给了他无数皮子,让他自个想办法做成不起眼的皮袄。” 小娃抬起头望向她娘,便听她话锋一转道:“而且咱们只对包子一人好就行了,其他小乞子,包子想如何照应他们,是包子的事,咱们无需插手。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包子是聪明人,其他乞子就不一定了。” 小以宁听到此言,沉默良久,终是应道:“好的,娘!” 第837章 矛盾 小以宁转头望向门外的大雪,依然没有停歇的迹象。 原本去岁这时候,正是宴席旺季,如今大雪纷飞,连她能白吃上的宴席都纷纷取消,只剩下一些与她无关的红白喜事席面。 上天仿若听到她的心声,秋衣送完包子归来,便告知她燕京有人家办席的消息。 秋衣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一见到大小主子,便迫不及待道:“夫人,郡主,方才包子哥临走前说,连府今日上晌给不少人下了请帖,说是请他们过来参加认亲宴,而且选的日子刚好是恩科放榜那日。” 此话刚落, 小以宁便蹙起眉头,疑惑道:“可爹明明说不去认亲宴了啊,他们是给谁办认亲宴?” 说着,她抬头望向娘,只见她娘摇摇头:“娘不知,而且娘未收到连府的请帖。” 随后小娃又转头望向秋衣,寻求答案。 只听她回道:“郡主,包子哥说他只瞧见连府送请帖,至于给谁办认亲宴,他明日会去跟着连府采买的仆人,看看能不能听到一些消息。” 小以宁思索片刻,不知为何心中冒出一种连府要道德绑架她爹的直觉。 思索间,婉娘已对秋衣说道:“秋衣,你与包子说,此事我们已知晓,不用跟了。” 秋衣领命,又快速离开。 小以宁诧异地瞧向她娘,忙问道:“娘知道啦?” 婉娘缓缓摇头:“不管连府为谁办认亲宴,咱们都是站你爹这边的。” 小娃了然,这又是与她无瓜的宴席。 她抿了抿嘴,继续杵着下巴,欣赏雪景。 皇宫内 帝王眉头紧锁伫立在窗前,望着那比鹅毛大的雪花。 身侧,裴大福正事无巨细地禀报着贡院发生的事。 “陛下,艾相接手贡院后,在蜡烛与木炭中均发现小抄,并将那接手小抄的学子皆抓了起来,接下来便是审阅答案类似的卷子,将漏网之鱼揪出。” “那仇玄知陪在艾相身侧,毫无异动,依旧和艾相谈笑风生。不过原有的官员已在分别审问中,想来很快便有收获。” 晟景琛垂下眼眸,叹息一声:“正是辛苦艾相了!” 随即他话锋一转,询问道:“林玉瓒与王诚答得如何?” “据说他二人拿到考题,只是思索片刻,便开始答题,连…连底稿都未打。瞧这速度,您又特恩可提前交卷,他俩怕是今晚便能离开贡院。”裴大福如实回道。 晟景琛闻言冷哼一声:“真是狂妄自大,简直不把朕的恩科放在眼里。” “裴大福,告诉艾相,此二人的卷子批过之后,朕要亲自查看。” 裴大福赶紧恭敬应是,遂又多嘴问了一句:“陛下,若他俩真的提前交卷,放不放行?” 晟景琛听到这个蠢问题,嘴角勾起冷笑,无情道:“若他俩今夜便交卷,就让他俩跪在贡院门口,明日一早再放行。” 裴大福眼角抽了抽,忍不住说情道:“陛下,嘉禾郡主若知晓,怕是会心疼,毕竟一共九天六夜,有三场要考,这……” 然而,帝王已经不耐烦听完,直接吐出一个“滚”字。 裴大福:…… 老太监为自己抹了一把心酸泪,麻溜地“滚”了出去。 帝王转身来到龙案前,轻叩桌面两下。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宫中,与此同时帝王的声音在上空回荡。 “告诉艾相,此次是挑选朝堂更迭之人,必须严苛。” 话落,那身影又毫无预兆的隐入阴暗之中。 帝王的目光再度被窗外的大雪,原本含有怒气的眸子,渐渐充满忧色。 在白皑皑的天幕下,一道急促的身影披着蓑衣在街上穿行而过,慌张地敲响一扇大门。 大门轻轻打开一条缝,那人便火急火燎地挤了进去,快速来到堂厅,对着里头的人道:“不好了,艾相回来了,他向陛下请旨,将贡院的监考全换了。我们的人皆被带离贡院,已联系不上。” 此言一出,堂厅内坐着人纷纷站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艾朗,这个老不死的怎会回燕京?”其中一人惊呼道。 “是皇上请艾朗回来的,谢相下了诏狱,皇上迟迟不委任新国相,便是等艾朗归来。”坐在东位的冷卿尹分析道。 他身旁的宣平侯接过话头,愤怒道:“先是谢相,后是你们,不是说你们文官最会算计,个个如酒囊饭袋,连一个恩科都搞定不了,若是毁了我等大计,我让你们……” 话未说完,坐在下方的晟景战便开口打断道:“宣平侯稍安勿躁,即便我皇兄查出,也不过是一场普通的舞弊案,这垣王造反才过去没多久,他定想不到暗处还有谋逆之人。” 冷卿尹不赞同地瞥了他一眼,“虞王,凡是无绝对,你能说出这样的蠢话,注定此生办不了大事。” 晟景战:…… 第838章 矛盾(2) 男主深邃的眼眸骤然变冷,神情不悦地瞥向冷卿尹。 冷卿尹也回以一个“跳梁小丑”的轻蔑眼神,随后不再理会,转而为自己的舅兄向厅内的文官一派致歉。 “诸位请勿担忧,艾朗虽已退休,但其在燕京的势力并未减弱,此次应该是从哪里得到了风声,才会在刚回朝堂时就紧盯恩科。宣平侯因丧子之痛,才口不择言,我们之间的合作不会因此改变。” 此言落下,下方的文官便气愤拂袖落座,开始埋怨。 “艾相虽老,但在朝堂的影响力却从未削弱,若非谢家急于求成支持垣王,又怎会被皇上拔除。” “说到底,此事还不是因齐远侯之子而起,想被妻家扶持,竟招惹两家女子,两者相争,最后拖累整个家族,让我等少了两大助力。” 言罢,众文官纷纷怒瞪向沾花惹草的苏祈安。 苏祈安面色阴沉地转头,朝向上头的两位道:“宋伯,冷伯,如今谢晚凝已怀垣王之子,我也与谢家余党取得了联系,他们会全力支持我们。” 冷卿尹微微颔首,目光意味深长地掠过晟景战,嘱咐道:“好生护着,此人腹中之子将会是底牌之一。” 晟景战听到此言,不由得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我皇兄早已将我侄子府中有孕的女子除去,你们还妄想用谢晚凝腹中的一团肉来威胁我皇兄,实在是可笑至极。” 冷卿尹不耐地睨向他,直言不讳地警告道:“虞王殿下,直至今日,我等都未瞧见你身上的价值,若你还想坐享其成,那我等就会另择他人扶持。” 晟景战瞳孔一缩,面上怒意立现,带着火气死死盯着上头之人,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你们放心,本王已与陈渡大将军交涉,届时他会率领陈家军将燕京十余里围得一泄不通,我皇兄休想调兵支援。” 然这句话只迎来冷卿尹的嘲讽:“此雪要下近一月,厮以为外头的人还进得了燕京?”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那座宅子的大门被重重地合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晟景战注视着那紧闭的大门,眸色晦暗不明,连睫毛凝上霜花也毫不在意。 这时,他的属下匆匆赶来,急忙撑开一把伞,为他遮挡住漫天的飞雪。 属下小心翼翼地劝说:“主子莫气,他们……” “哼,都是本王手里的棋子罢了,本王的兵已达何处?”晟景战冷声打断。 “他们已在燕京百里外驻扎,随时听候主子调遣。”属下赶忙回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晟景战嘴角泛起一抹满意的笑,眼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转身登上马车,没入大雪之中。 燕京的风云似因艾朗的到来又搅动一分。 而恩科的考生已在贡院里胆战心惊的过了一日。 夜幕初降之时,依然有阵阵惨叫声与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从四周传来,还夹杂着一下又一下敲打地面的声音,冲击着考生脆弱的心境。 暖黄色的光晕在积雪斑驳的青砖路上摇曳,随着敲击声,在五排七号舍前停了下来。 仇玄知侧眸瞟了一眼这与众不同的昏暗号舍,失笑地摇了摇头,对着身旁被他劝着出来巡视的艾相轻声道:“艾相,此子已经睡去,莫看了。” “心性不错!”艾相淡淡夸了一句。 仇玄知赞同地浅浅一笑,再次往号舍里瞧去,恰逢里头的学子在厚重的被褥里转身,露出林玉瓒带着红晕的熟睡面庞。 敲击声再度响起,他将悄然浮现的轻视敛下,撑着伞随着老大人继续前行。 待行至第八排时,空气中竟弥漫着浓烈的羊肉香还穿插着辛辣的气息,刺激着他的味蕾。 艾朗也被此气味所吸引,他来到八排十一号舍前,便见一学子披着厚被,蹲在地上吃着热气腾腾的肉丝面。 艾朗微微点头,赞道:“胃口不错。” 王诚闻声转过头,只瞧见红色衣摆伴着敲击声缓缓离去。 与此同时,还有细微的交谈声隐隐约约传来。 “这个考生竟吃这重口的面条,也不怕考卷沾染气味,惹大人不喜。” “与你无关。” “艾相说得是。” 王诚漫不经心地扬了下眉,接着往炭盆上的锅子里加料,那滋滋的锅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馋哭周围的“小朋友”。 夜色愈发浓重,寒风在号舍间穿梭,不少考生依旧端坐在木板前或苦思冥想,或 奋笔疾书。 冷书屿亦是其中之一,只是他与众不同,正闭目假寐,身前也只放着一张写着考题的宣纸,并无他物。 敲击青石板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不疾不徐地向他所在的号舍靠近。 他缓缓睁开眼眸, 便见身披红色鹤服的老人拄着拐,从他号舍前经过。 仇玄知适时地劝道:“艾相,这天色已晚,您的身体要紧,咱们还是回明远楼!” 艾相? 艾朗? 原来是他! 冷书屿心中划过一丝明悟,开始看向题目。 而艾朗顿下脚步,眼里闪过一丝讥讽,目光随意的扫过四周的号舍,徐徐点头,拄着拐杖原路返回。 随着敲击声渐渐消失,整个贡院再次陷入一片静谧。 然令人始料未及,翌日刚入辰时,贡院内便响起两道声响,让原本紧张的气氛转为紧迫。 只听一道细微的铃铛声响起,高昂的禀报声随之而来。 “五排七号交卷。” 此话刚落,另一排也响起了禀报声“八排十一号交卷。” 这两道声音在贡院上空回荡,经久不散,引得不少考生哗然,低声自语。 冷书屿打底稿的手悬在空中,墨汁瞬时滴落,毁掉一篇好文章,他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竟真得有人提前交卷?” “此二人是疯了吗?这才堪堪过了一日。” “” 号舍内传出了众多震惊的声音,以至于看守的侍卫不得不发声震慑:“不得喧哗,否则取消恩科资格。” 贡院重归安静,而始作俑者的两人已经将答卷悉数上交,在侍卫的监视下,踏着积雪向贡院门口走去。 第839章 物价上涨 院门前,一辆豪华马车早已静候于此,车身上镶嵌着一个显眼的“乐”字。 小以宁时不时地打开车帘一条缝,透过风雪向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望去。 今日又是她娘没苦硬吃的一日,昨日刚把她爹送进贡院,今日她一到卯时便抱着自己上了马车。 此时此刻,小以宁已经睡了一场回笼觉醒来,那大门依旧未发出一丝动静。 她巴望着大门,不由提议道:“娘,咱们要不要将马车停的近一些,这样爹出来也瞧得见!” 此话刚落,另两个跟来吃苦的人也悠悠转醒,与她一同瞧向贡院大门。 林寅虎极有经验地说道:“晴姐儿,贡院门口的积雪已有小腿那般高,咱们马车不好走,还是停在此处好!” 王滚滚则打着哈欠,不以为意地开口:“晴姐儿放心,你爹又不瞎,若他未发现你的马车,他也会不要脸地拦下路过的马车。 ” 此言一出,他的耳朵就被揪住,耳边传来婉娘不悦的声音。 “滚滚,不可这般说姑父。” 小男娃吃痛,赶忙认错。 耳朵被松开,不出所料地肿了一圈。 婉娘嗔怪地斜睨他一眼,便说道:“咱们再等片刻,若夫君还未出来,我便先带你们去吃早食,填饱肚子再来等。” 三小只:﹌○﹌,终于能吃饭啦! 这又是婉娘带着他们吃苦的第二桩事,临时起意加出来匆忙,车内未备下填肚子的糕点。 恰在此刻,一道细微的声音传来,小以宁眼睛骤亮,赶忙掀开车帘。 外头的风雪瞬间侵入温暖的车内,然她却仿若未觉,张大双眼,瞧向大门。 只见贡院大门被打开一条缝,两个身影从里头挤了出来,正是她家两个老男人。 小以宁急忙唤道:“爹,大舅舅,这里……” 下一刻,车帘就被她娘无情按下,将外头隔绝。 小娃不明所以地回头,便对上穿着“清凉”瑟瑟发抖的倒霉蛋。 小以宁:…… 忘了,这两人为了在她娘面前留个好印象,换掉赌博坏形象,昨夜宿在书房,今早连衣衫都未加,便跟了出来。 好在,呼唤声成功传入两个老男人的耳里,两人皆诧异地瞧着不远处的马车,也便不拖沓地互相搀扶着向马车走去。 没苦硬吃三人组,再加上被迫吃苦的小娃,终于接到两个受苦的老男人。 马车缓缓驶离贡院,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黑色的印记,很快又被纷飞的大雪覆盖。 无人知晓贡院中已然少了两人。 王、林二人接过婉娘沏的热茶,轻抿一口,让身子恢复些暖意,两人便同时抬眸,含着笑意瞧向婉娘,异口同声地赞道:“婉娘,你愈发周全细致了!” 小以宁:→_→,明明是靠硬吃苦唤来的! 婉娘被夸得脸色泛红,似又在彰显自己处事周全般,柔声细语地说道:“燕京如今许多店门紧闭,路上也没有卖早点的店铺和摊子,夫君、大哥先忍一忍,回家后,我就让灶房备好饭菜。” 此言一出,马车里便不合时宜的响起三道“咕噜”声,十分清晰地传入三个大人耳中。 婉娘: 小以宁委屈巴巴地告状:“爹,大舅舅,晴姐儿还没吃饭,饿啦!” 王滚滚与林寅虎则讨好道:“我们可以回家吃,不饿,呵呵。” 王、林二人:( ̄_ ̄|||),夸早了! 马车随之转移方向,朝着春满楼所在的街道驶去。 诚如婉娘所讲,因这大雪,街上的铺子也关闭一半,连往日热闹的闹市,如今也行人寥寥,只有零星的路人神色匆匆地经过。 王、林二人拉开马车的车帘,向外张望,不禁双双皱起眉头。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春满楼门口。 众人顶着风雪进去,店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温暖的炉火摇曳生姿,在大堂中驱散冬日的严寒,有不少人在里头吃饭唠嗑,讲着这诡异的天气。 “真是奇怪,这雪一连下了好几日,朝廷却未提前张贴告示告知民众,再这样下去,日子可怎么过,我家连年货都没来得及准备。” “许是朝中也不知晓会下好几日大雪,我听我舅舅的三姨夫的堂叔说,朝中并未提及过这个月会下大雪之事。” “瞧你们说的,这事应当钦天监亲自禀告给皇上,再由皇上示意钦天监在朝堂上说起此事。若是皇上下令瞒着,我们百姓又如何能得知这突如其来的天灾。” “也许钦天监不认为这雪算天灾,会与往年一样,下个几日便停。” “怎不算天灾,如今粮食都一日一个价,今日不买,明日说不定就买不起了。” 此话落下,大堂内便纷纷响起叹息声。 议论期间,小以宁一行人也被小二热情地引到空桌子处坐下,并招呼道:“各位客官,如今粮食见涨,本楼的价钱也上调了些,您看您要些什么?”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便由林玉瓒先发问道:“白面馒头如今多少一个?” “如今这白面馒头需三文一个,素包子要8文一个,肉包子就要十文了,不过本店的素汤还是两文一碗,客官你要哪些?”小二如实回道。 小以宁听完直接咋舌,几日未在外头吃,这物价就涨了好几倍啊,原来肉包子才两文钱,燕京贵一点也才三文。 林寅虎也是感叹起好贵。 然两个老男人对此价格并不意外,面色不变地点了餐,便长长地叹息一声。 “这燕京快乱了!”王诚忧心忡忡地说道。 随即,他话锋一转,对自家妹子叮嘱道:“婉娘,你得叫采买的管事每日都要出门,可不买菜,但让他多讨价还价。” 婉娘眼里划过一丝不解,但还是点头答应。 林玉瓒则瞧着三小只巴望着小二的模样,说起别的事:“婉娘,下一场,你第二日酉时来接,第三场第三日午时来接,莫要过早,也别把孩子带出来。” 第840章 告示+惹人嫌的王林 老男人的话一落地,便迎来三小只忙不迭地点头赞同。 婉娘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刚要解释,春满楼外却传来一阵骚动,生生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 只见一男子穿着蓑衣,冒着大雪跨进门槛。扯着嗓子高声道:“官府贴告示了,招募闲暇之人去城外清雪,以免城门被雪堵住影响出行些,一人一日五文。” 此言并未在春满楼里起一丁点回应,甚至还引来一阵嘲讽。 “跑堂的小二一日都有三十文,这官府也太欺人,让人干活还不肯出银子。” “就是就是,这冰天雪地的,谁缺那五文钱,都不够买一个肉包子,也不知在打发谁!” “……” 然那人下一句话,却又让大堂瞬间鸦雀无声。 “做完活还能领一根买粮签子,凭签再添五文钱,可去官府换一斤粮。” 话落,那人便冒着大雪,匆匆离去,应是去别处传递消息。 食客们也面面相觑,眼里多了几分思忖。 “今年外头旱灾洪涝,天灾不断 ,这粮秋日便涨至四两一石 ,如今冬日虽有跌落,但依旧悬于三两不下,这粮铺掌柜昨儿还说,若雪不停,这粮保不准还会涨回四两!” “这官府当真好心将粮卖于百姓五文一斤?” “那定是糙米杂粮,更何况也不是五文一斤,咱们还得去城外清雪一日,这是拿力气换粮。” “这确实,官府这算盘打得真响亮!” “……” 大堂的食客嘴里又是万般嫌弃,但身子却很实诚,皆加快吃饭的动作,嘟囔着要去城门处探个究竟。 小以宁双手捧着热乎乎的肉包,抬眼望着大堂内逐渐稀少的食客,不无感慨地说道:“舅爷爷国库里的银子又少啦。” 婉娘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轻叹道:“你舅爷爷为了贫苦百姓都能吃上饭,也是煞费苦心!” 小以宁跟着附和:“那是,有钱人可不缺粮!” 随即母女俩便露出对老baby无比敬佩的表情。 王、林二人:?_?,这是他俩给糟老头的提议! 自前几日知晓糟老头不会缺粮,甚至还有能力让整个燕京百姓度过艰难腊月,他俩便赶忙献计,以短暂徭役换粮的方式赈灾,即可解燕京将来被困的局面,也可将粮发给真正需要的百姓。 便如小娃说的有钱人是不缺粮,但也难保有与民夺利的宵小恶徒。 两个老男人对视一眼,再次做白工无法领赏的苦意,顿时让他俩食之无味。 这时,小以宁又忧愁道:“也不知道舅爷爷的粮食够不够分?娘,晴姐儿想去城门看清雪!” 婉娘不假思索便答应下来,随后对两个老男人说道:“夫君,大哥,我先送你两人归家歇息,然后带着晴姐儿去城门那瞧一眼便归家。” 此话一落,林寅虎与王滚滚便连忙说道:“我们也要去!” 王、林二人:…… 被“无情”抛弃的两个老男人,立马食不下咽。 林玉瓒放下啃了一半的馒头,旧事重提:“婉娘,我方才不是与你说莫把孩子们带出来,天灾之后必有乱象,陛下开仓放粮,燕京恐安稳不了几日,家眷便是他人要挟的手段。” “那暗处之人也会对陛下秘密放粮之地动手。恩科结束之日,燕京定会陷入彻底混乱。”王诚接过话头低声道。 婉娘忧心忡忡地扫向身旁三小只,长叹一声:“既如此,那我便不出去了,在家护着孩子们,贡院那里,我会托二哥接你们。” 王、林二人:-_-|| ,我们根本不想见王林! 两个老男人再次被摒弃,虽说是自找的,但还是彻底失了胃口,纷纷放下馒头。 然而此刻,无人关心他俩的情绪。 三小只见他俩停嘴,便拿起各自的包子 ,离开位置,兴致高昂地齐声道:“去城门!” 王、林二人: “罢了,我俩昨夜休息的不错,便一道去城门看看。”林玉瓒心下无奈,只好为自己找一点存在感。 一行人将剩余的早食打包,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春满楼。 而官府的告示也被有心人的宣传之下,迅速传遍整个燕京。 小以宁的专属马车在肆虐的大雪天里缓慢前行,还未至城门,便趁着前门车帷晃动的间隙,远远望见密密麻麻,得讯赶来的人群,还有数十名衙役站在高台,沙哑的嗓音穿透风雪传来。 “陛下有令,若连夜下雪,翌日便辰时开城门清雪,申时收工,工具自备。城门处有姜汤可暖身子,收工后凭签换粮,童叟无欺。” 三小只也不嫌天冷,听到声响,便拉开车帘的一条缝,脑袋凑到一起向外瞧去。 小以宁眼尖地发现城门上有张熟悉的下巴,急忙伸手示意其他人去看:“娘,您快来看,城门上的是不是二舅舅?” 婉娘闻言,赶忙将车帘大开,向上望去,果不其然,见到与王林身形极为相似的铁鹰卫。 而他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地上黑压压的人头。 王、林二人也上前将堵在车窗三小只移开,与婉娘一同朝外望。 王诚只瞧了一眼,便确认道:“晴姐儿眼力不错,此人确实是你二舅舅。” 小以宁:(? ̄▽ ̄)?她果然厉害! 小娃扬起嘚瑟的小脑袋。 而上头的王林也在嘈杂的人声中,察觉到一丝熟悉的声音。 他眼眸微转,很快便发觉向城门驶来的马车。 王诚也适时地探出身子,向自己的二弟挥手打招呼。 王林瞧见这一幕,立即向身边的属下低声交代了一句,随即脚尖轻点,如一只矫健的飞鸟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跃下城墙,引发阵阵骚动。 紧接着,他又在众人惊叹不已的目光里,径直快速走向马车。 马车也随之稳稳停下,王林一走近车窗,便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轻蔑语气开口:“大哥怎会来这里?莫非恩科过于艰难,让你临阵退缩了?” 王诚无语地斜睨他一眼,正欲回应,身旁便传来替他抱不平的声音。 只见小以宁气鼓鼓地叉起小腰,反驳道:“二舅舅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大舅舅可是要夺魁的男人!” 王林听到声音,这才发现车内的其他人,他那冷峻的下巴不由绽开愉悦的笑容,自作多情道:“晴姐儿,婉娘,你们怎过来看我了,可是想我了?”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婉娘母女俩生气的重重一声“哼!” 王林:=?( ?)我又哪里惹她俩不快啦! 感情-1 林玉瓒也很是嫌弃地将车帘放下,打发道:“林子回城墙上,公事要紧!” 谁知,王林偏要反其道而行,下一刻,便掀开前面挡风的厚车帷,带着一身的冰晶走进车厢。 风雪瞬间侵入,将暖气一冲而散,当即便响起两道喷嚏声。 王林循声望去,便发现车厢角落里的瑟瑟发抖的两小只,随即失笑。 “虎哥儿,滚滚,你俩的身子该好好练练了,这天还不算太冷,就抖成这样,往后该如何是好!” 此言一出,他身上便聚集三双愤怒的眼神。 王、林二人无奈地将各自的外衫披到两小只身上,随后对视一眼。 林玉瓒:→_→,王林这性子真是一如既往! 王诚:e=(′o`),改不了了,多担待! 婉娘没有两个老男人的好脾气,直接对着王林就是一阵输出:“二哥,你身上这么冰凉进来做什么,孩子们若是因你受寒怎么办?” 王林听到此言,眼里闪过一丝委屈:“我许久未见你娘俩了,我就想抱抱晴姐儿!” 说着,他便满眼希冀地望向自己的外甥女。 小以宁一点都不给他脸,转过身给他一个爱搭不理的背影,又送了他一道生气的重哼。 “晴姐儿才不要受寒吃药呢!” 王林:o(╥﹏╥)o,感情-1 王诚微微摇头,伸手将外甥女抱到怀中,对二弟提醒道:“你想抱晴姐儿,归家之后,祛除寒意,无人拦你。” 王林抿了抿嘴,没好气道:“那我得等到除夕才能抱上晴姐儿了,那糟老头子命我盯着积谷仓与积雪清理情况,一日清一个城门,裴大福说循环往复,直至雪停。 ” “你盯积谷仓?”王诚蹙起眉头追问。 小以宁也抬起头,跟着询问道:“宣平侯与二舅舅一起盯吗?” 王林听到这稚嫩的奶音,再次扬起笑容,连身子都往大哥靠了一分,搓着手欲摸摸外甥女的小圆脸。 不成想,林玉瓒早就预判,迅速将女儿从老对头怀里捞了过来。 王林见此一幕,嘴角再次耷拉,还是温声回道:“晴姐儿,这两处就二舅舅盯,皇上命宣平侯配合京兆尹与左使卫在燕京及周围巡逻,以免连日大雪,某些人起些不该有的心思。” 王诚微微颔首,想与老对头眼神交流一下,奈何那人眼帘低垂,不接收。 他了然这是又气上了,便直接与二弟说道:“我第一场已考完,这几日晚上我陪你一道守积谷场。” 谁料,他的好心被他的蠢货二弟给驳了回来。 王林万般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得了,就你这脆皮的身板,守一夜冻着了,爹娘能打死我。” 王诚: 王林不屑的轻哼一声,便转头去招惹另一人:“林玉瓒,我可听裴大福说,你若未进前十,那糟老头子就会把你的名次划掉。就凭你那点文采,怕是连前五十名都难以企及。不如晚上跟我去积谷仓守着,若能立下什么功劳换来官职,我这个做舅兄的定然会送给你,省得我家婉娘跟着你受苦,还是个白丁之妻。” (林玉瓒前世名次五十九。) (林玉瓒一家:(艹皿艹 )) 他喋喋不休地说完这一番话,嘴角还挂着一抹戏谑的笑容。 但随即,他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车厢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王诚一声惊呼“婉娘,你莫生气!” 只见王林被粗暴地扔出车厢,狼狈地在雪地上滚了几圈。 林玉瓒一家三口站在车厢外,皆满脸怒容地瞪着他。 小以宁:“二舅舅坏,总是欺负我爹!我爹明明能考前三甲!” 婉娘:“我夫君的事就不用二哥费心了,即便他不幸落榜,我再陪他三年也甘之如饴,你那功劳自个留着!” 林玉瓒:“二舅兄若是有这闲工夫关心我的仕途,倒不如多花点心思在自己身上,免得四处惹人厌烦,最终连媳妇儿都跑掉了!” 老男人说完,便示意他向远处瞧去。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道悠长的唱吟:“安平郡主到” “这女人怎会来此?”王林不愉地瞪大了眼。 “煮姜汤啊,二舅兄好好享用!”林玉瓒意味深长地调侃道。 王林: 英雄美人向来是世人爱磕的cp,上达皇上,下达百姓,中间还有一帮看戏的官员。 小以宁遥遥望着安平郡主的车驾,耳边已传来吃瓜群众对两个当事人的“感情韵事”的议论。 “阿嚏!” 这时,林玉瓒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将她的目光吸引。 婉娘也顿时紧张不已,忙打开车帷,眼睛还不忘瞪向去接驾的王林。 “都怪我二哥,夫君快抱着晴姐儿进马车,莫要冻着。” 言罢,一家三口便要弯腰返回车厢。 恰在这之际,林玉瓒夫妻同时察觉到后背落下一道视线。 两人身形一顿,又直起身子向四周环顾一圈。 小以宁窝在她爹怀里不明所以,疑惑问道:“爹,娘,咋的啦?” 夫妻俩找寻视线无果,蹙着眉头摇摇头,遂不再耽搁,带着女儿返回车厢。 马车再次启动,朝着家的方向缓缓驶离城门。 就在这时,斜对着城门的茶馆二楼,冷卿尹的身影慢慢从窗后显现,他静静地凝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神情默然。 “主子,没想到这林玉瓒竟这么早就出了贡院,应是突然换了主考,他心中没了把握!”他身旁的属下适时地说道。 冷卿尹眸色淡淡地瞥了属下一眼,“林玉瓒瞧着并非愚笨之人,你设法将他的答卷抄录一份呈给我。” 属下恭敬应是,接着又问道:“主子,方才宣平侯命人传话过来,问您,陛下此举会不会影响咱们的计划!” 第841章 三封信 冷卿尹凝望着远方,直至小以宁的马车在视野里逐渐没了踪影。 他才重新瞧向身侧的属下,回答:“无事,按计划进行即可,让他稍安勿躁。” 属下赶忙应是,准备转身给于那人回复,耳边却又传来主子毫无情绪的询问声。 “城郊那个废宅查得如何?” 他脚下一顿,连忙从袖中取出一幅画像,递了过去,恭敬回道:“主子,属下走访了周边数十位老人,从他们口中得知那宅子时常有一夫人抱着婴孩出入,且宅子失火那日,他们也瞧见了那夫人,只是当时未抱着婴孩。此乃属下根据老人所述所画的。” 冷卿尹并未接手,继续问道:“可还有别的线索?” 属下面上闪过一丝纠结,但还是回禀:“属下查到给那宅子送蔬果的婆子,她说她曾有一次跟着管事进灶房时,听到婴孩的哭声,便好奇抬头偷瞧了一眼,就见那宅子的夫人在熬药,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哥哥,我们白首不相离。” 冷卿尹轻轻地挥了挥手:“下去。” 属下小心翼翼地抬眸瞧了一眼主子,将手里的画像放到桌子,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关门的细微声响携来一缕清风,与门外的寒风相互呼应。几片雪花趁机闯入包厢,在桌面上轻轻舞动,将那画像缓缓卷起,最终飘然落地,徐徐展开。 冷卿尹随意地扫了一眼,旋即发出一道意味不明地笑声,在寂静的包厢内漾开。 皇宫 炭盆内发出细微炭木的断裂声,火光随着这声音忽明忽暗,为安静的大殿输出热意。 裴大福不紧不慢地走过宫廊,轻手轻脚地踏入殿内,来到专注的帝王身侧,静静候着。 待帝王将手中的奏折放置龙案一侧后,他才低声恭维道:“陛下,听闻城门那里很是热闹,百姓们都在夸您英明神武!明日朝堂上,那些御史定会赞您是千古一帝。” 晟景琛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沉声问道:“林玉瓒与王诚交卷了吗?” 裴大福哄人的话卡在喉咙,随即答道:“回陛下,他俩今日辰时一到便交卷了。” 帝王听闻此言,神情稍缓,显出几分满意。他又抽出一本奏折,随口说道:“哦,昨夜未交?还算识相。” 裴大福欲言又止地瞥了一眼主子,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陛下,昨日林玉瓒酉时便睡了,王诚则在号舍里烧起了锅子,吃到亥时才歇下,两人到辰时差一刻才醒。” 晟景琛:…… 帝王眼角不可抑制地抽了抽,暗骂一句“不识相的臭小子”,便下令道:“告知艾相,若此二人再如第一场那般早早交卷,便让他们在贡院门口长跪至酉时方可离去。” 这次,轮到裴大福嘴角猛抽一下。 他实在揣摩不透自家主子为何会因这等小事动怒,然而基于上次的经验,他并未多嘴求情,只是恭敬地应了一声。 这时,又听主子吩咐道:“传旨,恩科结束后五日,朕要见到名次排定。” 裴大福:⊙_⊙,此令一出,只怕连艾相都要率领文官们痛骂主子一番。 他抬眸瞧向主子,见其嘴角泛起冷笑,他再次应声遵命,随后退了出去。 殿内重归沉静,只剩下翻阅奏折的声音,,然而这声音也很快戛然而止。 帝王的目光落在奏折上的一行字上——“陈渡带五万精兵擅离北城”。 片刻之后,一道长长的叹息在殿内响起,被外面纷飞的大雪所隔绝,飘散在空中。 “唉!” 小以宁望着外头的大雪,如小大人般发出一道叹息,“这雪怎么还不停啊!” 话落,她头上的兜帽便被她爹压下一分,随即将她抱出马车。 林玉瓒抬头瞧了一眼白色天幕,呼出一口白气,“这大雪需下七日才会变小,这几日你不可在外玩雪。” “那晴姐儿把雪挖屋里玩!”小以宁早已想好对策。 林玉瓒: “随你!” 老男人没有阻止,抱着女儿走进大门。 恰在这时,门房递上三封信,禀报道:“老爷,夫人,长胜镖局的大当家从老家运来十几车干货和粮食,不过他想问咱们买了一车干货与大米,您与夫人不在,老太君做主送了他一车,没收银子。他此刻正在老太君的寿康堂表达谢意。” 听到此言,婉娘面上便泛起讶异:“没想到祖母让大伯他们送了这么多东西来,咱们的年礼可得准备得丰厚些,不能失了礼数!” 林玉瓒则接过信件,粗略瞥了一眼。 门房此刻又说道:“老爷,其中一封信是老家寄来的,老太君那里也有一封,她已经取走了。另外两封是郡主的同窗寄给郡主的。” “知晓了。” 老男人将属于女儿的信塞到她手里,随后便事无巨细地与妻子说道:“婉娘,这应该是族里一起凑出来的,你备年礼时,给几位族老还有族学也备一份,明日一早咱们就托长胜镖局送出城。还有干货,你与岳父岳母分了后,再送一些给与咱们交好的人家,让他们也添个菜。我先去寿康堂见一下祖母。” 婉娘给与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带着管家和郑大媳妇风风火火去忙碌了。 留下老男人与三小只在一起。 王滚滚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立马绕过老男人,想奔向婉娘。 谁知,林玉瓒早有预判,眼疾手快地伸出空余的手,将他的领子扯住。 “你干什么?我要去找小姑姑,让她给我煮梅干菜扣肉!”小男娃顿时挣扎地哇哇大叫。 老男人见状,刚要训斥让他莫添乱,却感觉到另一只手上似有什么液体滑过。 他侧头一看,只见女儿眼中闪烁着光芒,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口水。 林玉瓒: 小以宁:? w ?,她来这里就没吃过梅干菜扣肉,想它 老男人赶忙松开手,给女儿擦嘴角。 王滚滚趁机跑开,嘴里还得意地叫嚣:“哈哈,林玉瓒你拿我没辙了!我就是你的克星!” 然下一刻,他便猛得撞上一人,摔了个屁股蹲。 林寅虎代替自己的小堂叔,扯着小男娃的手臂,憨厚提醒道:“滚滚,你想吃啥,应该和我小叔叔说,他做的菜可比小婶婶好吃多了。” 此言一出,两小只才终于想起林玉瓒是大厨级别的,忙不迭地眨着渴望的大眼睛看向他。 林玉瓒:(▼へ▼メ),这三个都是我克星! 第842章 可怜的虎哥儿 林玉瓒几乎黑着脸,带着三小只来到寿康堂,但抵达门口之时,脸色又随即变幻,再次成为那温文尔雅的青年。 此时此刻,寿康堂内传出男子粗犷的笑声。 林玉瓒将女儿放回地上,便牵起她的小胖手,大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坐在堂中的那个中年男人身上。那男人一脸横肉,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江湖中人。 此时,他正和郑氏有说有笑,看上去心情颇为愉悦。 那中年男人察觉到身上的视线,转头一看,便立马站起身,向小以宁拱手行礼,声音哄亮道:“草民秦长胜拜见乐安郡主。” 此言一出,小娃的虚荣心便又一次满足。 小以宁: (?>?<?),没想到她的名声连刚来燕京的人都知晓了! 她绽放出灿烂笑容,刚要开口打招呼,便被她爹抢了先。 林玉瓒将女儿重新抱进怀里,与秦长胜客气道:“秦大当家快坐,莫要多礼。” 方才还笑得豪爽的秦长胜,此刻却拘谨地搓着手,慢慢落座。 郑氏瞧着来人,满脸诧异,但有外人在,没有多问,只是热忱地介绍,“秦大当家,这便是我方才与你说的,收留我的侄孙子林玉瓒。” “祖母……”林玉瓒不赞同地喊道。 郑氏就又加了一句:“他从小就没了祖母,老婆子我与他亲近些了,来了燕京就投奔他了。” 林玉瓒:…… 小以宁:不愧是太奶,自己把自己说死,都不在意! 秦长胜不疑有他,只是笑道:“出门在外,都是靠同乡朋友帮衬,老夫人,您是有福之人。” 郑氏的笑容未减,嘴里的话却不以为意:“秦大当家说笑了,我这些不孝子孙没把老太婆我气死都算好的了。若我有福气,就不会老胳膊老腿的来到燕京。” 秦长胜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转头瞧向同样不自在的老男人,扯出一抹还算和善的笑。 林玉瓒见此,顺势提及请他护送年礼一事。 然秦长胜的反应,却让寿康堂轻松的气氛产生一丝微妙的变化。 “林老爷要送货出城,明日怕是不行,得到后日下晌,南城门的雪清完,我镖局才会出城。” 林玉瓒蹙起眉头,询问道:“走南城门?秦大当家,可是东城门的官道有何变故?” 秦长胜欲言又止地瞧了他一眼,迟疑片刻后,缓缓点头,含糊其辞道:“昨夜,我因雪误了进城的时辰,便四处逛了逛,想找条好走的路,结果发现东城门与北城门的官道有些难走。” 林玉瓒闻言,低头沉思起来。 而秦长胜说完,也叹息着站起告辞,又对郑氏说道:“老夫人,若您欲寄家书,可让侄孙于这两日内送至镖局。后日我等出城,须待明年开春方归,家信亦将届时为您带回。” 郑氏听到这番话,高兴不已,连说几个好字。 秦长胜也郑重地嘱咐“保重”二字,随后大步离去。 寿康堂没了外人,原本乖巧站着的林寅虎,便迫不及待地抬脚,来到郑氏旁边:“太奶,小叔叔可厉害了,第一个出贡院。” 小以宁也挣扎着下地,迈着小胖腿跑到郑氏面前,不甘示弱道:“太奶,我爹一归家就来见您啦,他想您呢!” 郑氏耷拉着眼皮,肉眼可见地泛起嫌弃,“去去去,跟你爹一样油嘴滑舌。” 小少年被留了下来,小娃黯淡退场,走回老男人身前。 小以宁:(  ̄︿ ̄),重男轻女,她也要重男轻女! 小娃手脚并用地爬回到老男人的腿上。 林玉瓒被打断思路,赶忙伸手将女儿扶稳。 恰在此刻,寿康堂内骤然响起林寅虎的凄厉哭声,以及郑氏的暴怒。 “你前几日竟带着弟弟妹妹去悦来茶馆赌钱。若非我今日听秦大当家给我讲趣事,还要被蒙在鼓里,你给我去一旁跪着,今日不准吃饭。” 小以宁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打了一个激灵,惊愕地瞧着这暴躁老太,下意识地往她爹的怀里钻。 就连在那悠闲抖脚的王滚滚,都被吓得停止了动作,摒弃恩怨,躲到老男人身后。 林玉瓒安抚般地摸摸女儿的后背,他无奈地望向郑氏,替小侄子求情道:“祖母,虎哥儿已经被婉娘训过了,他也晓得错了,您让他跪着就行了,莫让他饿着。” 小以宁:( ̄﹏ ̄;),不是应该让虎哥儿饿着,别跪着吗? 谁料,林寅虎竟目露感激,“谢谢小叔叔,太奶,虎哥儿知道错了!” 言罢,他便听话的跪在地上。 小以宁:(@_@;),好,她多虑了! 郑氏也同意地点头:“行,就跪着!” 林玉瓒也没再进一步求情,反而拆起老家的来信。 与此同时,郑氏也话锋一转,说起老家的来信:“你大伯来信说,村里今年收成不错,每家每户都将自家晒的山货与野菜拿出来了,这里是每家每户出了多少,你大伯已经折成银子给他们,以后记得将银子还给你大伯。” 林玉瓒瞧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信,乃是族老所写,信里大同小异,不过额外加了几句让他在困难就直说,莫要强撑。 他叹息一声,似觉得自己坑了小侄子,继续说情:“祖母放心,这钱我会还给大伯父。祖母,您既然罚了虎哥儿,也罚我!他一直在我身边教养,这赌钱之事,我也是知晓的,只是未拦着,我也有错!” 郑氏沉默片刻,终是点点头:“罢了,我不罚了,虎哥儿起来!” “呜呜呜,小叔叔,你对我真好!”小少年感动地痛哭流涕。 小以宁:→_→,虎哥儿真可怜,成了py的一环! 第843章 小孩姐的求助 在小娃“关爱小朋友”的清澈眸光中,林寅虎站起身,哭泣泣地来到老男人身边,仰望着他,满脸孺慕之情。 林玉瓒则漫不经心地摸了摸小侄子的脑袋,随后又与郑氏寒暄了几句家常话,便领着三个孩子去了书房。 此时,见过父母的王诚也穿过侧门来到书房,他瞧着老对头与自己一般面色不佳,不禁打量了一眼围绕在他身侧的三小只,失笑地摇摇头,调侃道:“顺安,不过是照看孩子几个时辰,何以坏了脸色,婉娘往日里可不会如此。” 林玉瓒蹙眉瞥了他一眼,开口便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两日我要与林子一道去守积谷仓。” 王诚: 小以宁:(ΩДΩ) “爹,你真考不进前三甲啊!”小娃震惊地脱口而出,眼泪更是哗哗的流。 “晴姐儿的金床没啦!” 林玉瓒: 老男人当即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女儿的屁股,“爹是为陛下分忧,与恩科无关。” 言罢,他便将女儿放到地上,吩咐道:“虎哥儿,去院中挖一盆雪给晴姐儿与滚滚玩。” 然此话刚落,王滚滚便不乐意的嚷嚷:“你当我是小孩呢,我才不玩雪,我要去找小姑姑。” 林玉瓒:(?? ?) 老男人心中泛起火气,毫不客气地伸手将小男娃夹在腋下,任其挣扎。 随即,他便挥手示意林氏兄妹离开,别打扰他与老对头谈事。 小以宁见此,也想留在她爹身边,结果刚张开嘴,便听到她爹的警告:“滚滚你若再闹,就别想吃梅干菜扣肉,给我进书房背书。” 王滚滚瞬时安静下来,但还是嘴硬叫嚣:“谁稀罕你的梅干菜扣肉,我是想背书才不闹的!我是好孩子!” 众人: 小以宁:(>﹏<),她也舍不得梅干菜扣肉! 小娃眨眨泪眼,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最后被林寅虎拉走。 身后还传来大舅舅的不解询问:“到底出了何事?” “东城门与北城门藏了东西,我必须亲自去探个究竟。”她爹悄声回应。 小娃转过头瞧向书房,见两个老男人神色严肃,“挟制”着不服气的王滚滚,先后走进书房,门口便出现两个小厮守着,心中顿时泄了气,低垂下脑袋。 小以宁:﹌○﹌,连偷听的快乐也没啦! 林寅虎以为小堂妹担忧小叔叔的名次,开口安慰道:“晴姐儿莫伤心,即便小叔叔考不进前三甲也没事,太子不是说要用今年盈利给你打生辰礼,晴姐儿可以叫太子将你的金床补回来。” 小以宁打了个猛嗝,惊愕地瞧向自己憨厚老实的小堂哥。 这一刻,她竟觉得他比她爹还腹黑。 好在小娃良心未泯,一点都不想同流合污,她吸吸鼻子,义正言辞地拒绝:“不必啦,晴姐儿自己赚钱打金床,舅舅赚钱自己花。” 说着,她猛得想起今日的两封信还未瞧,方才瞟了一眼,其中一封好像是虞可写的。 她连忙停下脚步,将放在布袋里的两封信取了出来,重新瞅了一眼,便将另一封信放回布袋,迫不及待地拆起虞可的信。 虞可信里密密麻麻地写了三件事。 首先,她为了赚钱大计,今年依旧不回老家过年。 其次,是她种的韭菜销量不好,高门宅院都有专门送菜的,她的菜虽新鲜,但还是差了些。 最后,她怀疑海云骁在跟踪她。她这几日在外推销韭菜,总感觉有人窥视,令她如芒在背。虽说她身侧有她爹招募的江湖高手,使她不致惧怕,但心中仍觉不安。 小以宁蹙起眉头仔细瞧过,便拿起另一封信,此乃张霓裳所写。 她还记得海云骁将虞可错认成张霓裳的事。 而前几日,秋衣送年礼归来,曾与自己说海云骁跟着她去了张家,她从张家离开,便见此人携友上门拜访。 正在思忖之际,小娃已经将张霓裳的信拆开。 而她的信中就一个内容,提醒自己要小心海云骁,此人日日来她家,向她爹娘打探她与太子的消息,甚至以长辈身份要求见她,但均被她小叔叔以生病不便为由回绝。 小以宁一言不发地看完两封信,原本就不快的小圆脸,如今瞧起来有着沉甸甸的心思。 在旁一直关注她的林寅虎不由疑惑道:“晴姐儿,你咋啦?” 小娃将信往他怀里一塞,转身就朝书房走去。 不成想,她才走两步,就被她的“腹黑”小堂哥给死死拉住。 “晴姐儿,你不能去,小叔叔正和诚子叔谈要事。书房门口守着人,你偷听会被抓住的。”林寅虎一边焦急的拦着,一边匆忙看起信件。 小以宁本想回头与他说,她是要光明正大地找爹。岂料,下一刻她便遭受到与王滚滚差不多的待遇。 林寅虎怕小堂妹惹两位长辈不快,二话不说就将她抱起,飞快地跑了,只留两道声音在空中回荡。 “爹,大舅舅,虞可姐姐遇见坏人啦,晴姐儿想” “晴姐儿别喊别喊,我夫子闲得很,咱们先找他出主意帮虞可!” 林玉瓒听到声响,走到书房门口,便见到小侄子抱着(挟制)女儿迅速离开的身影,后头还跟着一起跑的秋衣和其他侍女。 他无奈地摇摇头,高声提醒道:“虎哥儿慢些,莫让晴姐儿摔了!” 此话随即迎来两道回应。 “知道啦,小叔叔!” “爹坏,晴姐儿不跟您好啦!” 林玉瓒揉揉眉心,转身返回房内。 王诚的声音也在此刻响起:“那两处城门,连镖局都不敢走,难道是人?” 他眼里划过深思,旋即手指轻点茶水,在书桌上快速写下一个字。 林玉瓒垂眸瞧向那字,微微颔首,“咱们虽早有预料,但具体多少却毫无所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积谷仓被糟老头子藏在城外,正好是借口。” 王诚长叹一声,“我本就有此意,看来得跟林子说一声,让他安排咱俩混入铁鹰卫。” “再加个吴浩然,此事他不可落下,他得将功补过。”林玉瓒神色凝重地补充道。 两个老男人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瞧出苦笑。 接着,两人便同时仰天长叹:“都是为了过个好年!” 被遗忘在边边角角的王滚滚在书中抬头,望向书桌,一个“兵”字赫然映入眼帘。 他撇了撇嘴,向两个老男人投去一个“没事找苦吃”的白眼,又默默地低下头,继续装模作样地看书。 第844章 腹黑的虎哥儿 另一边,小以宁嘟着小嘴,一言不发地坐在小矮凳上生着闷气。 没想到,她在大人面前没小孩权,在小孩前也没小孩权,太没天理啦! 小以宁:,她要自由民主,这个没人权的世界不待也罢! 林寅虎见小堂妹还在闹脾气,对她讨好地笑了笑,便哄道:“晴姐儿,你等等,我夫子瞧过信,就会帮你出主意啦。” 青山君瞧此情景,不由摇摇头:“虎哥儿,你此事做错了,郡主想找她父亲,你不能拦着,即便将郡主带我面前,也得和她父亲说一声,而不是先斩后奏。” “夫子,我也是怕晴姐儿被罚,滚滚都被我小叔叔罚了,小叔叔他从我太奶那出来心情就不好了。”林寅虎挠着头,解释道。 他又瞧向自己的小堂妹,耐心说道:“晴姐儿,太子说大事在前,大人不会花心思在孩子上费心的。就如太子,陛下已经许久未召他去帮忙看奏折了,连暖妃娘娘都被陛下忘了一样,日日来泽华殿陪着太子,只有夜里陪着陛下沐浴睡觉。” 小以宁:→_→,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虽然她对老baby的风流韵事很感兴趣( ︾▽︾)) 小娃仰起头,气咻咻地回道:“晴姐儿不是要麻烦爹,晴姐儿是想跟着娘出去送干货,也好顺道给虞可姐姐撑腰!还要帮张姐姐赶走海云骁。” 这对话,惹得青山君忍俊不禁。 他放下手中信,忍下笑意道:“郡主倒是讲义气,不过您这两件事都无法做到尽善尽美。” “先说有人觊觎虞小姐的赚钱方法,这种营生她能做,别人自然也能做。,郡主出去给虞小姐撑腰,让他人知晓她背后是您又如何,您还能拦着他人做同一行当。恕草民直言,在燕京,您的身份还不足以让他们产生畏惧之心。” “再说那海云骁骚扰张小姐一事,此事便涉及张小姐的家事。张小姐的信中,已经言明她与父母的关系并不好,不然她也不会让她小叔叔庇护。那人会频繁寻上张小姐,也是张小姐的父母默许的,他们也想利用张小姐与太子打好关系。连父母都如此,郡主怎可能帮得了她。” “郡主的想法应是海云骁对自己不敬的借口,将他驱逐,可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张小姐的难在父母那,您帮不了她。” 男子细细分析完,他眼前的小娃也肉眼可见地耷拉起脑袋,嘴里嘟囔道:“晴姐儿本来想着,让海云骁知晓自己认错人啦。可这样虞可姐姐就危险啦!” 亲疏有别,小以宁的心是偏向虞可的,她是商贾之女,很容易被海云骁捏住生死,不像张霓裳是个官眷,会让此人有所顾及。 一旁的林寅虎听到此言,便连忙向自己的夫子讲述遇到海云骁的情形。 青山君知晓经过后,宽慰道:“郡主是在说那海云骁将虞小姐错认成张小姐?其实,即便没有错认,他也会找上张小姐。若他不找张小姐,也会以张小姐的名义邀请虞小姐过府一叙。自然,他必然会不择手段,只是小孩子有时难以预料,他不敢冒这个险。更何况,还有郡主给虞小姐撑腰,您若一哭,说不定大理寺便将他拉走打板子了。” 小以宁: 小娃抬起头,对上男子温和的笑颜,尴尬地回以一笑。 林寅虎则听得直皱眉头,他忍不住问道:“可是夫子,那晴姐儿该如何帮虞小姐和张小姐?” 青山君瞧着两小只沉吟片刻,提议道:“既然这两件事皆与太子有关,郡主何不让太子出面。他是未来储君,除了那些逆贼或德高望重的老臣,无人敢惹。” 接着,他便意味深长地提醒:“郡主若觉得还不够,也可借势借力。” 小以宁眼睛随着男子的话语越发明亮,顷刻间,便想到法子。 不过,青山君意有所指地叫她抱一抱老baby的粗大腿震慑一下,她目前是不会这么做的。 亦如小堂哥所言,大人都有要事做,她可不能在这时候去给他们添乱,还有一个,杀鸡焉用牛刀,小孩的事自然小孩自己解决。 林寅虎听到夫子所言,亦是茅塞顿开,他赶忙对小堂妹道:“晴姐儿,咱们快写信给太子,告诉他,有人要抢他营生,还有那个海云骁想学暖妃,陪他沐浴睡觉。” 小以宁:(ΩДΩ),这又是什么虎狼之词? 小娃的震惊无法言喻,心中吐槽道:她果然没有看错,小堂哥果然比她爹还会坑人! 青山君刚入口的茶水,因小少年的话忍不住喷了出来,他罕见地生气,训斥道:“虎哥儿,你怎能当着郡主的面说如此轻浮之词。” 林寅虎被训得一怔,随即委屈道:“夫子,这是暖妃说的,他说为陛下办事就是沐浴睡觉。” 青山君: 小以宁:( ̄_ ̄|||),这是工种不同! 小娃装作满脸懵逼,眼睁睁地瞧着小堂哥再次被长辈训斥罚跪。 只是这次与之前不同,无人求情,他还要哭着将求助信写完。 小以宁:(个_个),我才四岁,可不懂虎哥儿在说什么哦! 小剧场: 林寅虎的信:太子殿下,有个好消息,晴姐儿不要您的生辰礼,她说您没银子,让你留着银子自己花。 晟泓童:(  ̄︿ ̄),本太子怎么可能没银子,整个大周都是本太子的,晴姐儿竟敢瞧不起本太子! 林寅虎的信:太子殿下,还有个坏消息,您的营生今年赚不了银子了,虞小姐卖了一些韭菜,就被坏人盯上了,那坏人想卖您的韭菜。 晟泓童:(╬▔皿▔)╯,是谁要本太子的韭菜,被本太子抓到,本太子一定要他赔钱! 林寅虎的信:太子殿下,还有个好消息,张小姐给晴姐儿写信说,有个叫海云骁的男子日日去她家想与您见一面,他也想学暖妃照顾陛下一样照顾您! 晟泓童:Σ(⊙▽⊙\"a,张小姐是谁?海云骁又是谁? 片刻之后 晟泓童:(?_?),此人是想要当太监吗? 第845章 张家叔侄来访 窗外鹅毛般的雪片子簌簌而下,带着凛冽的北风,依旧挡不住众人干活的热情。 两个老男人商定事宜,便留下两小娃心心念念的梅干菜扣肉,冒着大雪,苦哈哈地去铁鹰卫干白工。而婉娘也忙忙碌碌,暂且无暇顾及其他。 也因此,王、林二家的长辈皆不知林寅虎的信慢悠悠地进入皇宫,并在第二日朝堂上掀起一股小小的波澜。 马车在雪地上疾驰而过,碾起的雪晶四溅,同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最终在林家大门前停下。 车上下来的一大一小身影,急匆匆地敲响了林家的大门。 门房应声打开一条门缝,探出头来张望,便听门外之人急切地说道:“麻烦大叔向林夫人通报一声,乐安郡主的同窗张霓裳与她的小叔叔张凉川前来拜访。” “哎呀,两位来得真不凑巧,我家夫人有事出门去了。这老爷也吩咐过不让郡主擅自待客,一切需得等他回来再说。”门房一脸为难地回复。 “林兄还在贡院考试,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张凉川心燥地嘀咕,又立马带着侄女返回马车,连门房回复老爷已出贡院,都未听见。 张霓裳坐回车上,扯了扯小叔叔的袖子,低声道:“小叔叔,要不咱们回去,爹娘只是要罚我罢了,痛痛就过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张凉川却没有听取这个建议,他表情严肃道:“霓裳你无错,又何须受罚。小叔叔把你的信件拿回来,回家就跟你爹好好理论。” 张霓裳眼圈一红,委屈地低声嘟囔:“家里面也就小叔叔觉得霓裳无错罢了。” 张凉川闻言,长叹一声,宽慰道:“霓裳,那海云骁本就居心叵测,将来说不定会祸及咱们家,我之前与你爹细谈过,只是他固持己见,不肯听。如今海云骁因你的信出事,也算为咱们家提前避祸了。” 张霓裳的泪水顷刻间汹涌而出,轻声抽泣着点点头。 张凉川摇着头,吩咐车夫去嘉禾郡主府。 此时此刻,无人管束的三小只也通过侧门来到嘉禾郡主府,跑到李安禾夫妇跟前玩耍,顺道蹭吃蹭喝。 王二升垂眸瞧着围坐在炭盆旁,等着地瓜熟的三小只,叹息憧憬:“也不知诚子何时能娶媳妇儿,家里的孩子还是太少了,都坐不满。” 李安禾娇嗔地白了他一眼:“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别逼诚子太紧,他若有喜欢的,会与咱们说的。” 王二升听到此言,对着妻子扬起菊花般的笑容,神神秘秘道:“枝枝,快啦!” 说着,他便从怀里掏出一大把精致缠丝金簪,得意道:“这是我托工部的老头给我打的,之前我给了诚子十支,让他送给心仪的女子,一月不到,他身上就只剩下三支,其他都送了出去,等把这些也送了,他的媳妇定有着落。待他成了亲,你也安心了,咱们就去走南闯北,四处瞧瞧。” 金簪? 三小只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李安禾夫妇,待瞧见那熟悉样式的金簪,嘴巴纷纷张成“o”型,又齐齐看向一旁的13,满脸震惊。 13:→_→ 王滚滚率先兴奋开口:“姥姥姥爷” 话音未落,他便被一颗小珠子击中,瞬间说不出话来。 小以宁接过话头准备告状:“大舅舅把” 只听一道微弱的破空声,小娃也成了哑口。 这时,林寅虎张开了嘴,刚吐出“阿三姐姐”这四个字,也享受到了两小娃的待遇。 哑巴x3 王二升笑着睨了下努力指着13的三小只,转过头对枝枝说道:“枝枝,今日孩子们真乖,也不吵闹,咱们给他们烤只小羊吃!” 李安禾也望向三小只,而他们已在13冰冷的目光下,正襟危坐,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 三小只:( ̄﹏ ̄;),我们都说不出话啦!!! 女子温柔一笑,点头应允,随即道:“升哥,快去瞧瞧是不是地瓜熟了,给三个孩子拿出来。” 王二升立马应承,赶忙将金簪重新塞回怀中,蹲到炭盆旁,嘴里还柔情蜜意的念叨着:“这烤好的地瓜,枝枝你先尝,孩子们的不急。” 被迫吃上狗粮的三小只:(  ̄︿ ̄),早知道我们不来啦!!!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串脚步声。 一名小厮出现在门口,禀报道:“郡主,将军,门外来了位自称是姑爷好友的张凉川,他携着侄女想去拜访乐安郡主,希望郡主,将军能帮个忙,让他侄女与郡主见一面。” 小以宁诧异地站起身,紧接着又有一道细微的破空声传入耳畔,声音旋即重回嘴里,发出惊讶的“啊”声。 王二升侧过头,目光在外孙女与13之间流转一圈,便吩咐道:“带他们进来!告诉他们,他们要见的人在此处。” 接着,他站起身,送给13一个“干得不错”的赞许眼神。 13:←_← 小以宁并未察觉两人的互动,声音被解封,立即开始扒拉扒拉。 她歪着脑袋思索,疑惑道:“张姐姐昨日才给晴姐儿写信,今日就来找晴姐儿,是出了啥事吗?” 李安禾对着外孙女招了招手,柔声道:“晴姐儿等会儿就会知晓,先到姥姥这来,滚滚,虎哥儿,有客来了,就不要围着炭盆,在旁坐好。” 两个可怜的“小哑巴”也被解封,齐声道:“啊好!” 不明真想的李安禾见此一幕,失笑地摇摇头。 待所有人都落了座,张氏叔侄也踏着地瓜的香味来到堂厅。 张凉川一见到小以宁,便脸色略显凝重地开门见山道:“嘉禾郡主,王将军,小生此次前来是想向乐安郡主拿回侄女昨日寄于她的信。” 小以宁闻言一愣,这寄的信要拿回,她还是头一次遇到。 她瞧向双眼通红的张霓裳,不解问道:“张公子,为何拿回信啊,是张姐姐给我写信,挨骂了吗?” 张凉川望着小娃张了张嘴,有些难以启齿。 王二升见此人磨磨唧唧的模样,顿时不耐烦起来:“有话就说,要封信还磨蹭半天。” 张凉川迟疑片刻,终于启齿解释道:“王将军,今日您未曾上朝,故而不知朝堂上的变故。今晨退朝之际,太子突然寻起海云骁海将军,并命人将他带入皇宫去势,海将军他……已然成了阉人。” “他的好友寻上我家门要说法,说霓裳昨日给乐安郡主写了信,才害他遭此横祸。故而小生过来取信,只为还侄女一个清白。” 张霓裳哽咽接着道:“郡主妹妹,我爹娘是个拎不清的,祖父祖母也责怪我,若非我小叔和曾祖母护着我,让我偷跑出来,我估计都来不到您面前了!” 小以宁:(ΩДΩ),这么严重? 林氏兄妹震惊对视,心中同时发出爆鸣:“不是,那信中也没说海云骁要当太监啊!” 第846章 埋伏(1) 张凉川其实还有一事未讲。 今日朝会因太子的变故不只一桩,还有一件啼笑皆非的小事,便是他的营生。 晟泓童见父皇将要散朝,便大声提及,他命人在燕京售卖韭菜,若哪家家眷想割他的韭菜,记得上奏。 这话在百官眼里简直就是小儿玩闹,根本未放心上。 谁成想,帝王似笑非笑来了句:“既然太子的营生做不下去了,你们谁要接手?” 此言一出,便有聪明之人立即跪地:“微臣不敢!” 至此,虞可身上那些窥视便骤然消散。 而眼下,李安禾听到张氏叔侄的话,便命秋衣快速拿来信件,仔细查阅一遍。 随后递还给张凉川,言道:“张公子,你爹应当是聪明之人,今早陛下未拦着太子处置海云骁,便是对你爹的警示。你告诉他,陛下正值壮年,莫要犯糊涂。” 张凉川心中一凛,接过信从头到尾瞧了一遍,里头确如侄女所言,不过是些海云骁的小心思,还有她的处境罢了,至于提醒乐安郡主提防海云骁,也只是出于关心。 这时,林寅虎开口道:“昨日我与晴姐儿看了张小姐的信,就写信告诉太子,海将军想与他见一面,还想当他的知心人。只是我不知晓太子为何要海将军当太监,要不我再写封信问问。” 然此举却遭到了李安禾的反对:“虎哥儿,这信不必写了,你虽是伴读,但若是事事过问,便是逾规越矩。” 随后,她又对张凉川提醒道:“张公子最好去查一查那海云骁是谁的人。” 张凉川沉吟片刻,微微颔首,拱手告辞。 而就在他转身,带着张霓裳离开之际,小以宁忽而想起张霓裳曾说过的一句话,忙开口问道:“张公子,你家和宣平侯关系很好吗?” 张凉川脚下一顿,蹙着眉回首,“乐安郡主,我爹与宣平侯并无多少交情。” 没交情,怎会抱张霓裳? 她当初还在自己面前显摆来着! 小娃觉得张凉川并未说实话,却又没证据。 她一言不发地目送着张家叔侄俩离去,心中不由自主地对张霓裳的处境产生一丝忧虑,连鼻尖都隐隐泛起了一股苦涩的味道。 小以宁:苦味 小娃后知后觉地大喊:“地瓜烤焦啦!” 原本还夸三小只乖巧的王二升,瞬间被耳边充斥的各种惊呼与话语淹没,其中,还夹杂着妻子不满的责备:“升哥,刚才你怎么不把地瓜取出来,瞧把晴姐儿他们急得,都要哭了。” 王二升:(?_?),这孩子好像有点多啊! 嘉禾郡主府难得迎来吵闹的一日。 而张凉川却对身后传来的喧闹毫无反应,面色凝重地带着小侄女上了马车。 张霓裳紧张地揪着手指,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小叔叔,低声宽慰道:“小叔叔,我的信拿回来了,爹娘看过应该不会罚我了,您莫要担心了。” 张凉川侧眸回望她,想着等下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他强扯出一抹笑容,安抚道:“霓裳也莫怕,小叔叔会护住你。” 马车缓缓启动,逐渐加快速度,迅速消失在大雪纷飞中。 与此同时,守在东城门的王、林二人也从清雪百姓口中得知太子两道骚操作。 王诚直接轻笑出声,“这虞家丫头倒是好运道,小小年纪便攀附上太子,今后怕是无人敢惹。” 林玉瓒不置可否地斜睨他一眼:“天家无情,如今太子尚小,对小心思不敏感。若他再大些,见人生疑,摒弃不过是一念之间。小打小闹的生意,他也不会瞧上眼。” 王诚斜倚着城墙,您望着下方干得热火朝天的百姓,呢喃道:“投机取巧的营生干不了多久,也不知那虞富贵为他女儿想出多少营生,抱住这粗大腿,也好不用依附我俩。” “一个虞富贵罢了,别忘了咱们手里还有珍宝阁的少东家。”林玉瓒不以为意道。 话落,两人不远处便响起另一个做白工的声音。 “林师弟,王师弟,你俩站风口做什么?是不是又在算计人。” 吴浩然扶着自己不合脸的面具,慢悠悠地跑了过来。 谁知,快至两个老男人身侧时,他身形猛地不稳,跌倒在地,惊叫着滑过两人身后,最后成就了个狗吃屎的姿势。 吴浩然在结了冰的地砖上划拉两下,红着脸伸出手,尴尬道:“王师弟,林师弟,快来扶师兄一把。” 王、林二人:…… 两个老男人无可奈何地对视一眼,眼里都是今晚出行顺利与否的担忧,摇着头,一人架起吴浩然的一只胳膊,帮他站起。 “不是,你俩怎会这么稳当。”吴浩然晃晃悠悠站起,立马盯着两个老男人的靴子,不解问道。 对此,两个老男人倒未隐瞒,将鞋底露了出来,只见上头多了许多尖尖的东西。 “我与顺安昨夜做的,吴师兄你来的晚,故而没为你准备。”王诚解释道。 吴浩然在王、林二人的劝说下也参加了恩科,只是他出来时已是第三日清晨,是青松带着铁鹰卫的服饰候在外头与他说的。 他拍拍身上沾染的雪片子,没好气道:“我看你们就是想让我出丑,好让心甘情愿地听你们的话。” 王、林:( ̄- ̄),这人还真是从来不让他俩失望! 第847章 埋伏(2) 王、林二人听到青年的话,相视而笑,毫不避讳地在他眼前交换起一个揶揄的眼神。 青年见此情形,愤而甩脱两个老男人搀扶的手,却又因重心不稳,再次让自己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屎。 吴浩然:…… 他捂着撞得生疼的下巴发飙,伸出一手颤抖地指着两人:“今日你们若不给我交代清楚,为何诓我到此,我跟你俩没完!” 王、林二人见此一幕,嘴角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住。 但最后还是在吴浩然又一次爆鸣里,将他再次搀起,让他扶靠在城墙上。 林玉瓒望着这满天飞雪,轻声道:“吴师兄莫恼,既然寻你,自然与你有些关系。” 王诚淡淡瞥了青年一眼,接着道:“吴师兄可还记得晴姐儿在涵秋院说的话,他们可能已经来了,不是在东城门,便是在北城门。” 吴浩然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蓦地煞白,脱口而出:“我娘养的私……” 话音未落,两个老男人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并将他拖离城墙围栏。 青年脸上本就歪斜的面具,随着身子再次摔地而跌落,露出惊愕欲绝的脸。 他语无伦次道:“不是,我都拿走我娘身为少东家的信物了,我还写信给我外祖父陈明厉害,那,那,那私兵怎会有粮草上京?” “你们不是说虞王的粮仓被陛下端了,你们唬我是不是,无粮草,无银两,如今又大雪,他们怎会上京,这根本不是最好时机啊!” 两个老男人见青年虽愚蠢但又有些脑子,对视一眼,皆是无奈地摇摇头。 林玉瓒蹲下身子,与吴浩然平视,缓缓道:“吴师兄,虞王要谋朝篡位,不可能因没了这些而停下。你姑且说得不错,现下算不得好时机,可你怎知,这不会是让虞王铤而走险的好时机?” 王诚接过话头,补充道:“燕京暗流涌动,想来吴师兄也察觉到最近的气氛不同,这能让虞王孤注一掷,定是他有了自以为不败的局面。” 吴浩然听得眉头紧锁,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道:“虞王找到了帮手,谁?” 谁料,两个老男人并未回答他,只给他一个自己领悟的深邃目光。 吴浩然:…… 青年似脑补了什么,脸色由白到青又转为涨红,低声怒呵道:“我爹不可能是同谋,皇上赐下药治我大哥,如今我大哥好了大半,他绝不会背叛皇上。你们别以为我娘被蒙蔽,我爹也……” 恰在此刻,下方骤然响起一连串铜锣声,夹杂着沙哑的呼唤,打断他要继续辩解的话。 “无粮者,持碗领粥!” 此声传出城墙外,清雪的百姓立即呼应,城门瞬时喧闹起来。 青年如福临心至,忙向两个老男人求证道:“是铁鹰卫,铁鹰卫是虞王的同谋,对不对……” 然这时,他的话再次被打断。 王林不走寻常路,从下方飞上城墙。 他轻轻扫过被“欺负”在地的吴浩然,对着两个老男人不情不愿地喊道:“吃饭!” 吴浩然瞧见王林,顿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宣平侯,他因安平郡主的长子之死而怀恨在心,就是他对不对?” 王、林二人:→_→,还不算太笨! 王林则侧眸,又深深瞧了吴浩然一眼,问道:“这憨货是谁?” “你兄弟!” 两个老男人齐声回复,便不再理这两个半斤八两的憨货,哆哆嗦嗦地快步下了城墙。 王林: 憨货一号嫌弃地撇了下嘴,“这连路都走不稳的蠢货,还想当我兄弟?” 憨货二号瞪直了眼,怒气冲冲地回怼:“你这个五大三粗听不懂话的蛮夫,走到哪都惹人厌,谁要与你做兄弟。” 双方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地瞪着,无声的硝烟在雪雾里弥漫,梁子彻底结下。 而已下城墙的王、林二人已然捧着热乎乎的白粥伴着小菜,蹲在墙角享用起来。 两人的目光朝不远处的姜棚望去,就见安平郡主徐徐下了马车,为百姓发起姜汤。 顷刻间,棚前便挤得水泄不通,将她的身影淹没。 林玉瓒的视线往城墙上的王林绕了一圈,调侃道:“这糟老头子还真是用心良苦,一有机会就将安平郡主与你弟凑一块。” 王诚往嘴里灌了口粥,满脸惬意地说道:“过几日就不会了,那武安侯的世子吴季礼被糟老头子用药一逼,都装不下去了。他与安平郡主年少情谊,男未婚女未嫁,年纪也相差不大,凑成一对,更得老头子心意。” 此话刚落,他便听老对头轻啧一声:“你也不怕你弟要与你一样终生不娶,圆不了长辈的梦。岳父大人若生气要会来硬的,我必定站在岳父这边,那时你的清白之身归于谁手,可就由不得你了。” 王诚:(▼へ▼メ) 老男人被戳中烦心事,正准备反唇相讥,耳边却传来百姓的几句议论,将他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这海将军也真够倒霉的,好端端地被太子阉了,成了太监。” “谁说不是呢?你们可还记得去年那高家世子,别人都说他年轻有为,前途无量,以后定是文官里的翘楚,可谁知,就因要娶安平郡主而遭人陷害,被皇上给阉了。” “我记得我记得,那高九孺,听说他当场就疯了,被高侯爷哭着背了回去,那血也一路流了回去,可场景简直惨不忍睹。从那以后,高家就在燕京销声匿迹,也不知去了何处。” “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也不知这太子登基后,会不会也如陛下一般,心中不快就杀人。” “慎言慎言,铁鹰卫正监视着呢,咱们可别自讨苦吃。” 那几人簇拥着匆匆离开,王诚也收回视线,低声道:“看来咱们遗忘了一人,前世曾接替谢相当过一段时间的高相——高世良。” 林玉瓒不以为意地回应:“无妨,只要他们与宣平侯联手,无论是谁都逃不出那糟老头子的手掌心。” 随即他话锋一转,蹙起眉头困惑道:“虎哥儿与那海云骁接触不多,怎会引得太子阉了此人。难不成海云骁做了别的事被他知晓,并添油加醋告知太子,从而惹得太子误会?” 王诚微微侧眸睨向他,提醒道:“今晚咱们估算出有多少私兵,便立马回府。虎哥儿这孩子瞧着憨厚,却也容易误入歧途,将晴姐儿也带入沟里。” 林玉瓒对此深表认同,他轻轻颔首,便不再言语,专注喝着粥,心中筹划着今晚的行动,确保万无一失。 林家 林寅虎重重打了一个喷嚏,他赶忙擦擦鼻子,望着外头的满天的雪雾,忧心忡忡地说道:“也不知小叔叔与诚子叔何时归来?” 小以宁坐在炭盆旁拆着张霓裳新寄过来的信,慢悠悠的回道:“虎哥儿,我娘说我爹留了话,他与大舅舅今晚就回来。” 其实她爹还留了别的话,他让她娘第二场看情况接人,若是舅爷爷遭了敌袭便去接,若无,便不接,他与大舅舅要去二舅舅那蹭功劳。 不过眼下她可不能说出来,正所谓事以密成。 第848章 埋伏(3) 林寅虎听到小堂妹的回话,心中稍安,随后来到她身旁坐下,拿过信件,帮她把信纸拿出来。 “咱们快些看,免得滚滚将小羊吃完了。” 方才,他俩正守在王二升旁,眼巴巴地盯着滋滋冒油的小羊,结果眼见就要烤好,被突如其来的信召了回来。 虽不情不愿,但张霓裳今日的处境,与他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心中皆有一丝愧疚。 这时,信纸在两小只面前徐徐展开。 只一眼,两人便齐齐地松了口气。 林寅虎快速读了一遍,便心情愉悦地对小堂妹道:“晴姐儿,还好张小姐的爹娘明事理,看了信不罚张小姐了,那个找张家要说法的人也走了。” 小以宁附和地点点头,但心里却不以为然。 张霓裳的信里说的内容其实并非如此。 张家的长辈瞧了她的信不错,但态度并没有多少好转。 而是待张凉川质问她爹一句“皇上高坐朝堂,太子尚且年幼,你为何要急于辅佐太子。”后,两兄弟大吵一架,张大人听到此言后惊出冷汗,加入战场,大骂她爹糊涂,竟主动去触皇上的霉头。 气氛这才逐渐偏向张霓裳。 至于海云骁的友人,也被张凉川以其分明对太子有不良企图的言语给吓唬走。 而后,张家便开起家庭会议,并将张霓裳安然无恙地送回自己的闺房。 只不过,她离开之前询问了她祖父她家与宣平侯的关系,她祖父的回答是只有表面交情。 这些便是信里的全部内容。 小娃眨眨大眼,惊讶于张霓裳竟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还将家丑说给她听。 小以宁:()?她俩的关系这么好了吗? 小娃不知自己有个狂热粉,她看完信,便被小堂哥拉着,返回姥爷那。 此时,王滚滚已手持筷子,串着羊肉吃得津津有味,见两小只归来,还得意地炫耀道:“虎哥儿,晴姐儿,小羊最好吃的部分已经被我吃啦!” 此言一出,小以宁立马不乐意起来,跑到姥姥跟前干嚎。 林寅虎也跟着缠住王二升,装起可怜。 嘉禾郡主府还好不容易安静片刻,再次因小娃们的闹腾变得喧闹。 李安禾被吵得脑壳疼,不由第二次埋怨起夫君:“升哥,你怎不等等晴姐儿与虎哥儿,这烤羊,所有人一道吃才有滋味。” 王二升:(?_?),这孙辈真难带! 这对老夫老妻因儿女都不在,只能无奈地应付三小只。 天边,暮色悄然降临,轻轻地将帷幔拉开,缓缓漫过整个天际。鹅毛般的大雪,依旧簌簌地飘落,浓厚的雪雾在燕京城外弥漫开来,让人难以分辨出除白色之外的任何色彩。 除却偶尔冰晶掉落雪地的声音,天地间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轻微且凌乱的咯吱声在雪地里响起,伴随着几道白色的披风,快速在雪雾里穿梭,,而那白色披风之下,是冷厉的铁甲。 王林带着林玉瓒,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在这寂静的雪夜中匆匆前行,身后还紧跟着三人。 不多时,王林发出声响:“停下,前方有火光。” 话音刚落,吴浩然便迅速拿出千里镜搜寻起来,“哪呢,哪呢。” 王林:(  ̄︿ ̄) “给我闭嘴,你想让我们都暴露吗?”王林眉头一皱,不满地低喝。 吴浩然白了他一眼,待寻见在雪雾后影影绰绰,不太明了的火光,他立马放下千里镜,回怼:“离那么远,怎可能听得见。” 王诚头痛地瞥向两人,自从他俩照面开始,便开启针锋相对模式,如天生的仇人般。 林玉瓒顺势下了地,不愉地看向这认不清场合的两人,冷脸吩咐道:“青松,将这两人的哑穴点了。” 被拉来给吴浩然当“出行工具”的青松,没有丝毫犹豫的出手。 哑巴x2 王、吴二人: 被制裁的两人立即放下恩怨,一致对上老男人,齐齐怒瞪着他。 林玉瓒对此毫不在意,他来到青松身侧,命他带自己向高处前行,自己要看火光处全貌。 转变成为另一人交通工具的青松,毫无怨言地抱起老男人,快速消失在雪雾中。 王诚则用警告的眼神看着王、吴二人,沉声说道:“今夜关系到周朝是否会易主,你们两个少给我二人添乱。” 王、吴二人: 言罢,王诚也不再理二人,紧随着青松的身影而去。 被临时抛下的两人:(▼へ▼メ),有何了不起的! 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皆瞧出嫌弃,却又认命的成为一个组合,解掉自己身上的哑穴后,继续前行,融入雪雾之中。 许是天时地利的原因,一行五人轻轻松松地便将东城外的私兵估摸出数量,也让吴浩然彻底缄默,不再咋咋呼呼的开口。 然而,当他们抵达北城外时,却遭遇了一个小意外,这里的士兵更加精锐和警惕,他们根本无法靠近。 吴浩然用千里镜遥望着下方那隐隐约约的火光,嘴里嘟哝道:“我虽不知我娘的生意,可东城门外已有十万士兵,这里若是同样数量,定会伤根本,我娘也养不起。” “这里的士兵并非你娘出钱养的。”林玉瓒眼睛微眯,语气笃定的回应。 王诚叹息一声:“这衣服样式瞧着像陈家军的。” 第849章 蒋听松的小克星 陈家军? 吴浩然猛得睁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他的目光在两个老男人之间来回扫视,见他们神情严肃,不似作伪,心中更是惊疑不定。他慌忙举起千里镜,屏息凝神地向下望去。 不多时,还真让他发现端倪,在下方微弱的火光照耀下,一张略感熟悉的人脸在千里镜中一闪而过。 他忙再去找寻,却见那人似察觉到高处的视线那般,豁然抬首,露出一张他见过的脸。 吴浩然惊得踉跄后退,连手里的千里镜也吓落在地。 他再次语无伦次道:“是…是陈渡大将军,他怎来了?” “难不成他也要谋反?” “陛下一向厚待陈家,他为何要如此?” 三连问脱口而出,吴浩然脑子里已然一片浆糊,思绪如麻。 王、林二人见其受打击的模样,无语的对视一眼。 林玉瓒拢了拢身上的雪白披风,淡淡道:“这里的陈家军不必点了,陈家军肩负镇守北城的重任,不可能倾巢而出。以陈渡那谨慎小心的性子,我猜此处至多五万。” 接着,他便面露嘲讽,“看来是想伺机而动,坐收渔利。走,与糟老头子知会一声,看他如何部署。若他又想坐享其成,这两支军队,被由他们自家人处理。” 王诚赞同地点点头,“时候不早了,明日一早定有人上门,咱俩必须在各自府中。” 言罢,两个老男人便不再耽搁,带着“交通工具人”青松匆匆离开。 吴浩然也在此刻回过神来,脑子如开了光般,立马察觉不对,忙不迭地追问。 “林师弟,你刚才那话是何意?你带我过来,难不成是想让我一个人去对付十万大军?还有你居然称陛下为糟老头子,你想当乱臣贼子不成?” 然他的话语在雪雾里回荡,没有得到一丝回应,两个老男人早已跑远。 王林抿着嘴,快速地将他扛在肩头,紧随两个老男人身后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空地又响起轻微的响声。 两道身穿玄铁甲胄的将领手持火把,出现在此处,鹰隼般的犀利目光仔细扫过松软的雪面。 未几,两人对视一眼,眸中皆散过一丝疑惑,随即纷纷瞧向不远处一同过来的陈渡,拱手齐声回禀:“大将军,此处并无异样。” 陈渡身披墨色大氅从阴暗处走出,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射出他冷峻的脸。 他凝视着斑驳的积雪,沉思片刻,方才林玉瓒一行人的脚印早已被风雪掩盖,无迹可寻。 他收回目光,转过身,轻声道:“回,好好养精蓄锐,待逆贼行动之时,咱们便有机会救驾立功。” 两位将领眼里不约而同闪过激动,恭敬应是。 空旷的雪地上再次恢复沉静,呼啸的北风卷起雪粒肆虐,直至翌日才缓缓停歇。 小以宁站在小矮凳上,隔着窗棂望向外面,见雪片子已无前几日那鹅毛大小,随即惊喜道:“娘,雪小啦!晴姐儿要出去堆雪人。” 话音一落,婉娘面上浮现慌色,急忙“嘘”了一声,嗔怪地看着女儿:“晴姐儿小声些,你爹才睡两个时辰,莫要吵他。” 小娃转头瞧向床榻,厚重的床帷遮挡着,老男人正在酣然大睡,发出轻微的鼾声。 王、林二人赶回家中时,已是寅时,好在如今大雪纷飞,城中的大部分事务都已停摆,除却那些苦哈哈赶去上朝的官员,街道上空无一人。 不过老男人进正房时,因冻僵摔了一跤,闹出的动静有些大,直接吵醒熟睡的母女俩。 母女俩也善解人意地将温暖的被窝给老男人独享(绝不是嫌弃他身上冰凉),而自己坐在屋内各自找事做。 小以宁也知自己失言,乖巧地点点头,孝顺地闭上嘴巴,继续巴望着外头的雪。 可就在这时,郑大媳妇走进正房,在婉娘耳边轻声说道:“夫人,蒋大学士来了,他要老爷默写第一场的答卷,目前正在书房等候。” “这”婉娘面上闪过为难,斟酌片刻后,回应道:“你跟蒋大学士说一声,老爷这三日在贡院过于劳累,此刻还在休息。 谁知,蒋听松预判了婉娘的言辞,并提前传了答复过来。 只听郑大媳妇接着说道:“蒋大学士说,他已听说老爷和大舅爷是第一个出考场的,让让老爷与大舅爷莫要耍滑头。” 婉娘: 女子注视着床榻,眼底划过一道心疼,她迟疑良久,便站起身,语气坚定道:“我亲自去和蒋大学士提。” 不成想,她刚要抬步向外走去,身侧便闪过一道小小身影,快速跑向门外,并留下一句话在屋里回荡。 “娘,晴姐儿去找蒋大学士用早膳。” 婉娘闻言,急忙追上去,却在欲跨过门槛之际,因床榻传来的翻身动静止住脚步。 她探头望着女儿欢快的背影,最终无奈地摇摇头,任由她去了。 蒋听松不知有一个“小麻烦”正向他冲来,他此刻坐在书房中,手持着王诚借他的孤本,脸上还带着些许怒气。 今日一早,他便受到裴大福的调侃,说他的两个门生实在厉害,第二日一早便出了贡院,连陛下密令要扣下他俩,都未寻得机会。 而令他带上火气的还有一事,今晨早朝,刚上任的艾相在朝堂上不留情面的痛斥陛下,起因便是陛下想要提前公布恩科名次。虽然最后此事以陛下亲自点了几人帮忙阅卷而告终。 但艾相瞧向他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分明在告诉他,陛下此举定是因他的两个便宜门生。 于是乎,他这个闲暇的礼部官员,方一下朝便匆匆赶了过来。 这位老夫子越想越气,恨不得指着那两个“狂妄之徒”的鼻子痛骂一顿。 小以宁便是在此刻踏进书房,她还特有礼貌地敲了敲书房门,提醒房内的人她来了。 蒋听松听到声响,头也未抬,将书重重地拍到桌上,怒声道:“还不快过来!” 小娃听到此言,立马抬起小胖腿,屁颠屁颠地跑到他身侧。 而老夫子见桌前迟迟没有身影,眉头紧蹙地抬眼,却未在屋内看见一人。 他眼里浮现疑惑,正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之时,耳边便传来他不想听到的声音。 “蒋大学士,我来啦!”小以宁仰着脸,对老夫子绽放无比灿烂的笑容。 蒋听松: 第850章 画像中人 蒋听松略微低头,便瞧见小娃那醒目的乳白色贝齿。 他心中暗骂:(艹皿艹 ),这两个臭小子又想故技重施。 老夫子心里骂骂咧咧, 面上却扬起和蔼的笑容,站起身,恭敬地对着小娃拱手行礼:“拜见乐安郡主,没想到郡主如此早起,还亲自来迎接老夫,实在是老夫的荣幸。” 小以宁又过了一把虚荣心,便告状道:“蒋大学士,是爹把我吵醒哒,他还霸着床,不让我睡觉。蒋大学士,您今日过来会狠狠骂我爹吗?” 蒋听松的假笑瞬间凝固,但转瞬间又恢复如初。 他垂眸对着渴望的大眼睛,转移话题道:“那郡主可有找您的母亲?” 小娃摇摇头,如实说道:“是娘让我下床哒,她说爹昨夜很辛苦,腿都软啦,要体谅爹!” 老夫子闻言,微微颔首,但点到一半,他不知脑补了什么,面容骤然僵住,询问道:“那郡主的父亲此刻” “还在床上睡觉呢!”小以宁回道。 蒋听松怒而拍桌,骂道:“简直荒唐,恩科乃重中之重,林玉瓒竟只顾儿女情长,一日都忍不住” 话说一半,他又无意间对上小娃“纯真”的眼神,忙轻咳一声,转为甩袖背手。 他有些不自在道:“老夫不急,今日前来不过是瞧两位门生第一场答得如何,既然郡主的父亲还在睡,老夫等等也无妨。” 蒋听松叹息着,重新拿起孤本。 这时,房外又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老夫子以为王诚过来,便抬眸向外望去。 谁料,竟是另一个小娃捧了几本书进来,并高声道:“蒋大学士,姥爷说,小叔叔昨夜与人私会,今早才归,他现下还睡着。姥爷让您先看书,吃过晌午饭,他就把小叔叔从床上拎起来见您。” 蒋听松:( ̄ ̄) 老夫子的脸色忍不住抽了抽,心中火气腾升而起,但还是强压着怒气,八卦问道:“小友可否知晓王诚昨夜与谁私会?” 王滚滚:“他媳妇儿!” 小以宁:“我爹!” 蒋听松:…… 两道声音在书房内响起,两小只立即四目相对,激情火花瞬间四溅。 小以宁:“滚滚你又撒谎,我要向所有大人告状,你等着挨揍!” 王滚滚:“我也要告诉林玉瓒,你说他是王诚媳妇儿,你就等着屁股开花!” 又是两道童音同时响起,两小只已然彻底对上,升级为肢体冲突,开始用额头角力。 蒋听松瞧此一幕,顿时头疼不已,心里吐槽道:这两小娃简直比他那些孙辈还闹腾。 但随即,这位老夫子便对两小只改观。 郑大媳妇在此刻带着两个侍女走了进来,对着房内三人笑道:“蒋大学士,郡主早膳仅用了几口,便嚷着要来找您。夫人阻拦不住,只好让奴送些吃食过来,若打扰了您,还望见谅。” 话音刚落,蒋听松的衣袂便被两小娃扯走。 此二人如方才的争执未曾发生,奶声奶气地邀请道:“蒋大学士,一起用膳!” 蒋听松今日下朝便匆匆赶来林家,肚子里只有上朝前老伴给的两块糕点,乍一闻到饭菜的香味,肚子也不可抑制的“咕噜”叫了一声。 只不过被小娃的邀请声掩盖,给他留了些薄面。 他顺势笑着应下。 书房内也没了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 两小只围着蒋听松,安静地用着饭,还贴心的给他夹小菜。 老夫子被这般照顾着,心中的火气都慢慢消散,脸上亦是挂着和煦的笑意。 与此同时,林玉瓒也从沉睡中悠悠转醒。他猛地坐起身来,迅速掀开床帷,一眼便瞧见妻子正坐在软榻上,缝制着冬衣。 那恬静的容颜,让他一度移不开眼, 婉娘听到动静,抬起眼眸,柔声关切道:“夫君怎不多睡会儿?如今时辰还早。” 林玉瓒闻言,如梦初醒般收回视线,忙站起身给自己穿衣,并询问道:“婉娘,蒋大学士可来了?” 婉娘见他慌慌张张,不禁莞尔一笑,放下手中的针线,走上前帮忙整理衣物,安抚道:“是来了,不过夫君莫急,晴姐儿去了书房,寻蒋大学士一道用早膳,估计这会儿,他俩还吃着呢!” 林玉瓒:…… 老男人听到此言,立刻忆起前几日在悦来茶馆,那糟老头子比往日更难应付,归来时又遭了一顿骂。 一想到这些,他连衣襟都未拢好,便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待到半路,林玉瓒还与赶来的老对头相遇,此人同样是边跑边整理衣襟。 王诚一见到林玉瓒,便开始大倒苦水:“我爹竟与滚滚说我昨夜在私会,他方才还硬塞给我二十八支金簪送女子,我命休矣啊!” 林玉瓒白了老对头一眼,立马给出方案:“怕什么,你去青楼,一人一支,几百支都能送出去。” 此言一出,他刚理好的衣襟便被揪住,对上王诚阴沉的脸:“顺安说得这般随意,难道不怕婉娘得知你怂恿她兄长去青楼?是觉得有恃无恐,还是心中早有此念?” 此时此刻,林玉瓒才发觉老对头又开始发病,不过他现下没空看他疯癫,打开他依依不饶的手:“还不快走,晴姐儿去了书房,那蒋听松心里定盘算着如何骂咱们。” 王诚瞬息恢复正常,转而扯着老对头的袖子,急急忙忙地朝书房走去。 而就在离书房几步之遥时,两个老男人又因里头传出来的动静,硬生生的停下脚步。 只听里头的蒋听松慈睦地说道:“乐安郡主早早就瞧见那连姑娘在祭拜您祖母的牌位?这着实令人费解。老夫曾听家父提及,连太傅一家多年来从未放弃寻找您祖母,尤其是连大姑娘,她多年礼佛茹素,始终坚信您祖母尚在人世。” 接着,小以宁稚嫩的声音响起:“可我就是瞧见啦,连姑姑将我祖母的牌位放在女学,后面还有我祖母荡秋千的画像。” 老夫子默了片刻,询问道:“郡主是何时瞧见的?” “朴小姐跳湖死的时候。”小娃回道。 “原来是五月。”蒋听松低声呢喃着。 紧接着,他便发出感慨:“朴尚书一死,家道便就此中落,再无人能够庇护他的家人。不过,齐远侯世子最终与朴家小女结为连理,也算是给死去的朴尚书有了一个交代。” 小以宁:( ̄△ ̄;),死了都要嫁,这算什么交代? 小娃始终仰着头,专注地凝视着蒋听松,期待他嘴里能爆出点陈年旧瓜,结果听到这番话,不由地撇撇嘴,有些失望地低下头。 然此人的下面的一番话,又让她眼睛一亮。 只见他话锋一转,又将话题转回小娃看过的画上。 “说起来,老夫在二十几年前参加诗会,曾见过一名男子为您的祖母绘制了一幅荡秋千图,并赠予了她。” 小以宁急忙追问:“蒋大学士,那幅画上可还有旁人?” 蒋听松微微颔首,回答:“的确有,那名男子为求真实,将远处的先太子也纳入画中。听闻您祖母对这幅画喜爱有加,一拿到手,就请求先太子赏赐了不少物件给那位男子。那时老夫在别处吟诗作对,周遭之人听到此事,便拉着老夫去一睹为快,画技虽不高超,胜在得主人心。” 小娃蹙起眉头,心中已经笃定,连芷悠是在给先太子烧香。 没想到,燕京的狗血剧情真多,从她祖父到底是谁,又扩展出她爱他但他爱她的三角恋情。 小以宁的脑海中开始不由自主地脑补起各种剧情来。 而恰在这时,外头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寅虎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附近,瞧见站在门边迟迟不进的王、林二人,疑惑问道:“小叔叔,诚子叔,你俩为何不进书房,蒋大学士又不在,没人会骂你俩。” 王、林二人:╰(艹皿艹 ),这个臭小子! 两个老男人对视一眼,如心有灵犀般,同时抬脚向书房内走去。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却在此时发生,许是年轻人冲劲太胜,许是雪天路滑,就在二人要过门槛之际,皆脚下一滑,竟摔到一处。 刹那间,房内的一老两小的目光纷纷聚集在落到王诚怀里的林玉瓒身上。 王滚滚:(?_?),这姿势多少有点暧昧了! 小以宁:( ̄﹏ ̄;),她爹和大舅舅果然是好兄弟,虽然她觉得丢人! 蒋听松:( ̄- ̄),未想到,郡主还是个实诚孩子! 第851章 当年往事(1) 由于两个老男人的(丢人)闪亮登场,他俩有点挂不住,把书房内(看笑话)无辜的两小娃以不要大人谈事为由,无情地驱除出境,房门也被重重关上。 两小娃加上林寅虎再次成为无人管束的三人组,在书房外探头探脑,欲光明正大地偷听。 老夫子的火气早就被两小娃平息,现下也没心思责骂这两个“狂妄之徒”。 他上前将书房门打开,将三小只放了进来,并对王、林二人说道:“你二人将此次的答卷默一份给老夫,老夫瞧过之后,会带进宫呈给皇上。” 王、林二人:→_→,他俩就知道这糟老头子会搞幺蛾子! 两人相继无奈地叹息一声,抬手将自己还未梳理的头发,粗粗打理一遍,便乌蓬垢面地磨墨书写。 而他俩身前,被放行进来的两小娃对着他俩露出嘚瑟的笑容,便各自搬来小矮凳,在书桌前坐下,齐齐仰着头,等着他俩挨骂。 林寅虎则瞧着书房内正在撤走的早食,十分有眼力见地给蒋听松沏了一杯热茶。 蒋听松接过茶杯,惬意地抿了一口,对着他夸赞道:“你倒是比你的两位长辈讨喜!” 此话刚落,身上便落下两道灼热的视线。 他下意识转头望去,便见两小娃对他露出两排小乳牙。 蒋听松: 老夫子轻咳一声,忙踩一捧一,接着说道:“没想到林学子与王学子深奸巨滑,三个小辈倒是乖巧可人,讨人欢喜。” 王、林二人:(  ̄︿ ̄) 两小娃满意地点点头,将视线收了回去,再次仰头瞧向两个老男人。 而蒋听松的目光一直未移开,眼前的一幕,又让他想起一些旧事。 他的眸光转而落到两个老男人身上,有感而发道:“说起来,我与你俩除却师叔,还有别的渊源。当年家父曾进宫学,教导过林学子的母亲。” 此言一出,小以宁便立马转身,忙询问道:“蒋大学士,当时我祖母是不是也很招人喜欢?” 蒋听松微微抬眸,见两个臭小子,虽还在磨墨,面上却已是心不在焉。 他嗤笑一声,开口道:“想听就过来,鬼鬼祟祟的的模样,也不怕小辈学了去,真是误人子弟。” 王、林二人: 林玉瓒赶忙放下墨碇,对着老夫子拱手道:“还望蒋大学士,多讲一些家母的事,家母嫁于父亲之时,对往昔已没了记忆。” 王诚也拱手接话道:“我二人虽已知晓师母是连家人,但我二人总觉得师母与连家人关系不甚亲密。” 蒋听松了然地点点头,长叹一声,示意两人坐好,便继续道:“其实老夫知晓的并不多,只是父亲偶尔从归来时提及几句罢了!” “当年先皇喜欢率性而为,常与大臣说一家人该整整齐齐,不能厚此薄彼,所以被选入宫学的有三家子女,连府,冷府,还有宣平侯府。想来你们也有所耳闻当年之事,先皇偏爱冷家三子。” “当年确实如此,我父亲对此也不甚理解,曾对我说,这冷家三子皆是空有皮囊的草包罢了,老大如你二人一样奸猾,老二油嘴滑舌,老三也是个蠢的。不过即便如此,依旧招先皇与那些贵女喜欢。” “故而连府与宣平侯府家的姑娘总是争风吃醋,将宫学搞得乌烟瘴气。” 这番话一出,小以宁便举手反对:“蒋大学士,我祖母喜欢我祖父。” “晴姐儿先听,别说话!”王、林二人齐声道。 蒋听松抬起手,示意两个老男人也不要说话,随即对小以宁夸赞道:“郡主说的没错,这争风吃醋的女子里,没有您的祖母。” 第852章 当年往事(2) 小娃被夸得仰起头,眉毛弯弯地朝叫她闭嘴的两个老男人嘚瑟一笑。 小以宁:<(`′)> 王、林二人: 蒋听松则瞧向王诚,继续道:“王学子方才说得也无错,林学子的母亲其实与家中关系并不亲密。她自小便被当年的皇后,如今的皇太后养在身边,一年到头归家也不过是一手之数罢了,故而连家又收养了连大姑娘。” “老夫曾听家母提及,这连大姑娘甚讨连太傅夫妇欢心,连夫人携她出席宴席,若与亲女相遇,也会特意叮嘱多加照拂,莫要让她受到欺凌,连连家幼子连辰也对自己的亲姐姐颇为生疏。” 接着,老夫子又将话题扯回到伴读上。 “而连家子女能被先皇选进宫当伴读,亦是林学子的母亲向皇后提及,并请求莫让年幼的连辰进宫。” “此举是对的,虽说先皇子嗣众多,伴读间难免明争暗斗,染上不良习性。” “林学子的母亲就受到波及,待宣平侯家的与她的兄弟姐妹进宫之后,她便向皇后请旨,准许夜归家中。” 这时,小以宁又举手好奇打岔道:“蒋大学士,那我舅爷爷的伴读是谁啊?” 王、林二人:→_→,怎又提糟老头子? 蒋听松耐心解答道:“当时的陛下不喜待在宫中,先皇便应允他宫外立府。因此陛下少时是在李家族学求学,并未设伴读。” 小以宁的嘴巴张成了“o”型,对老baby的佩服又多了一层,没想到他从小就特立独行。 林玉瓒将话题给扯了回来,询问道:“蒋大学士,你是说我母亲是因她兄弟姐妹进宫而出了宫?” 闻此,蒋听松叹息一声,点点头,“正是,我虽不知因何,但有次老夫经过父亲书房时,曾听他骂连大姑娘与宋姑娘,缠着你母亲连功课都无心做,当时三个姑娘是住在一个宫殿里。” 接着,他稍顿片刻,又爆出一个讯息:“其实你还有一个舅舅,只不过他在宫中之时,因护着连大姑娘而遭遇不测。是以,连太傅便向先皇哭求将两个女儿接出宫。” “先皇虽应允此事,只不过他当时还做了一件荒唐事。” “荒唐事?”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纷纷皱起眉头,开始思索他们近日打听来的旧事。 小以宁的眉头也不自觉地蹙起——那救连姑姑的舅舅,她在女学可从未听过,刘珍英小朋友也从未提及。 而此刻,蒋听松地回应也响起:“此事有碍皇家颜面,故而未曾外传,我父亲知晓,且因他当时恰好在场。” 此言一出,立马吊起小以宁的吃瓜之心,她眼睛晶亮地望向老夫子。 蒋听松依旧瞧着两个老男人,徐徐道:“之前老夫提过先皇喜率性而为,他得知连大公子在宫内出事龙颜大怒,这连大姑娘与宋姑娘的心思也昭然若揭。” “于是,他便想了一个抓阄赐婚的法子,三位姑娘能不能嫁于太子,一切由天定……” 老夫子的话未说完,小以宁的嘴巴便再次张成“o”型,答案早就在众人心中明了,老天还是眷顾有情人,只是两人的最终未走在一起,结局也不好。 只是她忍不住再一次插嘴:“可蒋大学士,你刚开始明明说,是因冷家三子,连姑姑才去争风吃醋哒!” 蒋听松闻言,便再度解释:“郡主有所不知,连大公子的无妄之灾,确与那冷家老大有关,他以为两位姑娘心仪自己,其中还涉及到昭阳公主,才引起诸多误会,使得两位姑娘皆错以为太子与自己有意。” “当初抓阄也是两女选冷卿尹,不过临了,二人跪下与先皇言明她们心喜的是太子殿下,这才演变成三人抓阄。” 小以宁:(?д?; ),陈年老瓜真难吃! 这话弯弯绕绕的,没有实质内容,全靠脑补里头的爱恨情仇。 王、林二人亦是听得云里雾里,蹙着眉头对视一眼。 而小娃脑补完大戏,便又发出第三问:“蒋大学士,那冷卿尹是坏人,先皇罚他了吗?” 蒋听松缓缓摇头:“连大公子出事虽与冷卿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又不是他所为,先皇也就责骂了他一番。” “不过听父亲说,先皇断了昭阳公主想嫁冷卿尹的念头,将她赐婚给品性端正的朱家公子,而冷卿尹的名字也被放入阄中,婚配之事由天定。只是当时,连大姑娘再次改口,说自己喜欢齐远侯世子。最终,冷卿尹娶了宋姑娘为妻。” 至此,老夫子知晓的陈年旧瓜也悉数说完。 他轻抿下茶,将茶杯放置一边,催促道:“老夫把知晓的,都告知了,你二人快些将答卷默出来给老夫。” 王、林二人快速消化完这只有一点讯息的旧瓜,也不再耽搁,快速拿笔默卷,也好将这爱暴躁的老头早点送走,自己可以回床继续休息。 小以宁则将自己所知的瓜,又重新串联,演变成一部狗血大剧后,便嘟囔道:“果然除了我祖母没一个好人,刘姐姐还一直说连姑姑是好人。” 蒋听松听到此言,失笑地摇了摇头:“郡主,这世上之事,若仅凭表面就断定好坏,那便是妄论。因此,我们需要抽丝剥茧去寻找真理。亦如老夫所知,也不过是只字片语,未必就是真相。” “连大姑娘的好坏,也需郡主自己去查,莫要因他人几句话,就偏颇了判断。” 小娃赞同地点点头,将脑海里的瓜重新梳理了一遍,待她大些,说不定可写成狗血小说,放刘珍英的长春斋里卖小钱钱。 就在这时,她的耳边悠悠传来一句嘲讽。 “晴姐儿真笨,不知道事有两面性,人也有吗?” 小以宁:(▼へ▼メ) 两小娃的目光在半空相遇,旧愁新恨瞬间涌上心头。 好在林寅虎的眼力见再度发挥,见两小娃势头不对,赶忙拉着他俩去别的地方对决。 书房内终于恢复往日的宁静。 与此同时,不远处也响起两小娃吵闹的声音,但才过几息的功夫,便发出三声惨叫,重归于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林家的大门徐徐打开,蒋听松从里头走了出来,他侧身瞧了一眼送他出来的两个小狐狸,重重的冷哼一声。 王、林二人也总算松口气,随即垂眸俯视着身后红着眼眶的三小只。 方才他们在走廊上打闹,不小心惊动了婉娘,皆被修理了一顿。 两个老男人无奈地笑了笑,刚欲招呼三小只回去,结果又听见令他俩生气的言论。 小以宁:“蒋大学士为何没骂爹和大舅舅?” 王滚滚:“肯定是他俩老奸巨猾,把蒋大学士给糊弄走了!” 林寅虎:“打是亲骂是爱,应该是蒋大学士不喜欢小叔叔和诚子叔了!” 王、林二人:(?? ?),这三个小鬼头,就没一日见得了他们好! 第853章 第二场开始 两个老男人对视一声,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便十分默契地撸起袖子,将三小只一同扯进院中。 大门也随之紧闭,将林家如炸开锅般的喧闹与寂静的街道隔绝开来。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林家大门再次开启,小以宁的专属马车缓缓驶出,去迎接恩科第二场。 车厢内,穿戴整齐的林玉瓒正无语地扒开女儿抱着他腰的小胖手。 昨夜,他便趁女儿睡去,偷偷与妻子商量,今早不必让她送。 谁知,计划顾不上变化,他刚醒,女儿便如水蛭般抱着自己不肯放手,从手臂转移到大腿,到现下的腰。 (小以宁:(▼へ▼メ),我的演技如火纯青,白日男女双打,还想趁我睡觉剥夺我上街的机会,做梦!) 婉娘顺势将女儿抱在怀中,调侃道:“夫君,你瞧晴姐儿舍不得你呢!” 林玉瓒终于解脱,没好气地瞟了女儿一眼,语气笃定道:“她怎是舍不得我,分明是想出来瞧热闹!” 此话刚落,小以宁控诉的话便响起:“晴姐儿已经三日没吃到好吃了啦!” 林玉瓒:(  ̄︿ ̄),整日就想着吃! “那娘将爹送进贡院,便带晴姐儿逛逛。” 婉娘连忙哄道,还给了夫君一个“你让让她”的眼神。 林玉瓒轻哼一声,随即将挡风雪的车帘拉开一角,如今满天飞雪已慢慢稀去,但过几日又会浓厚起来,不过也会给百姓雪会停的错觉。 他转过头,对着妻女说道:“这雪不会停,若这两日有帖子上门,记得推了,这寒冬腊月,出去吃席,还要先冻三分,不划算。” 后面那句话是对啥热闹都要凑的小娃说的。 小以宁一听此言,便嘟起小嘴,送给她爹一个“懒得理你”的背影。 婉娘则忽地忆起一事,连忙对夫君说道:“夫君,这连家预办认亲宴,就在放榜那日,只是自家还没收到帖子。” 林玉瓒沉默片刻,回想起昨日蒋听松离开前与自己说的话。 “你之前在书院里说不愿参加认亲宴,此话到底过年轻气盛,若你舍弃这门亲,以皇上对你重视,往后只能走孤臣之路,除了皇上,周围将尽是敌人。孤臣之路不好走,你且看刘洋,身不担便三思行事。” 孤臣之路,他前世又不是未走过。 老男人嗤之以鼻地想着,回复道:“连家的事与咱们无关,若他们真的为人所难,我亦有法子应付,婉娘莫担心。” 婉娘仔细端详着夫君的神色,见他毫无异常,便点点头,柔声宽慰道:“夫君做何决定,我与晴姐儿都站在你身后支持你。” 林玉瓒心中动容,忍不住握住妻子的柔夷,含情脉脉地望着。 车厢内也弥漫起名为“爱意”的粉红泡泡。 然下一刻便悉数破碎。 只听小以宁哪壶不开提哪壶道:“娘,前几日晴姐儿押注,爹未拦着,他亦是想让晴姐儿这么做的,您不该打晴姐儿!” 林玉瓒夫妇: 婉娘的面上再次浮现起第一次送考时的温婉(恐怖)笑容,将手无情抽回,放在膝头,“夫君,此事待你放榜时再谈。” 此言温温柔柔却让老男人罕见地打了一个寒战。 林玉瓒:(╬▔皿▔)╯,小娃就是有碍夫妻相处! 恰在此刻,贡院到了,凌冽的北风卷着雪片子,丝毫没有阻挡考生改变命运的拼劲。 老男人暗自咽下苦水,匆匆与妻女道别后,忙掀开前头的车帷,跳下马车,与后头走来的王诚,互相搀扶着,快速朝贡院大门走去。 小以宁将脑袋扣在车窗上,透过车帘的缝隙,注视着两个老男人离去。 今日来的比上次早些,排队的考生寥寥无几,没过多久,两个老男人便进入贡院。 她抬起头,对她娘播报:“娘,爹和大舅舅进去啦,咱们可以去街上啦!” 不成想,她娘又如上次般说道:“待贡院关门,咱们再离开,娘带你去悦来茶馆吃好吃的。” 小以宁:Σ(⊙▽⊙\"a,悦来茶馆只有茶果,还有唠嗑小零嘴,哪有好吃的! 小娃好奇询问道:“娘,你要带晴姐儿去喝茶啊!” 婉娘垂首对女儿温婉一笑,回道:“娘是想见见世面,瞧一下让晴姐儿押出金床的赌局是何模样!” 小以宁:(ΩДΩ),她娘难不成要在悦来茶馆祭出“打娃神器”?爹,我命休矣! 贡院内,林玉瓒拿着号舍签子,走向自己的号舍,没由来的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王诚关切地搭上他的肩,问道:“顺安可要姜片驱寒?大舅兄我带了些,开考前我给你拿。” “不必!” 林玉瓒向旁移了一步,将作怪的手抖落。 “啧,难得与大舅兄分在同一排号舍。如此有缘,顺安竟不给大舅兄关心你的机会。”王诚语气欠欠地继续道。 此次分给两个老男人的号舍,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皆在第一排不说,且位置都挨着,正对明远楼,能时刻感受到监考官的压迫。 王诚已然开始他的间歇式发癫,症状:关心老对头! 林玉瓒直接送他一个大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属于自己的号舍。 王、林二人瞧着两人仅隔一墙的小隔间,对视一眼。 林玉瓒:→_→,真方便交流! 王诚:←_←,也方便作弊! 这两个掌握特殊技能的老男人皆失笑地摇摇头,抱着自己的厚铺盖,走向属于自己的号舍,开始补觉,等待第二场的开场铜锣声。 第854章 万人嫌的两个老男人 “锵——” 随着一声悠远而绵长的铜锣声,贡院的朱漆大门缓缓合上,门前等候多时的马车也渐渐退去。 小以宁谨小慎微地陪着她娘,晃晃悠悠的来到悦来茶馆。 接连数日的大雪,让整个燕京银装素裹,也使得悦来茶馆失去往日的喧嚣热闹。但大堂之内仍是坐满了借此躲避严寒、闲暇聊天的客人。 婉娘细心地将女儿身上那件火红的狐皮小披风整理妥当,随后抱着她走下马车。 茶馆的小二快步迎上前,恭敬询问道:“这位夫人可有约?” 见其摇摇头,小二便机灵地将母女俩往二楼女眷专属雅间引。 恰在此刻,悦来茶馆二楼传来一道惊喜的熟悉呼唤。 “郡主妹妹,林夫人,你们也过来听书吗?” 母女俩齐齐抬首,便见刘珍英趴在窗口,朝她们努力挥着帕子,而她身边站着陈娇仪正腼腆的朝她们扬起笑脸。 见到此二人处在一起,小以宁没有丝毫意外,她家被烧,陈国公的小宅子也没幸免,陈娇仪便又搬回自己家了。 她立时给了回应:“刘姐姐,张姐姐,我娘带我过来吃茶果!” “那林夫人,您与郡主妹妹与我们一起!我请你们吃茶果。”刘珍英对着她俩热情招手。 社交悍匪——小以宁毫不犹豫地应了声好。 领路的小二适时地转头,望向婉娘,无声地询问着。 婉娘: 女子略微尴尬地扬扬嘴角,开口道:“刘小姐的雅间记我账上。” 小二秒懂,连忙伸手,“好嘞,夫人,郡主这边请!” 刘珍英的雅间依旧是上次商量揍卢庭风那间。 母女俩一踏进,刘珍英就立刻迎了上来,抱走小娃,将其在椅子上安置好,并往其手里塞了个小茶果。 接着,她与陈娇仪向婉娘福了福身:“林夫人妆安!” 婉娘微微颔首,目光轻轻掠过陈娇仪,徐徐落座,柔声问道:“刘小姐,张小姐,怎有兴致来悦来茶馆,可是有何新鲜事?” 两个小孩姐羞涩地对视一眼。 陈娇仪率先说道:“林夫人,英子是见我闷闷不乐,特意带我出来听书解闷的。” 刘珍英点点头,直言不讳道:“娇娇前几日收到她娘的来信,就一直愁容满面。再加上昨日我爹归来与我说,恩科出了些许变故。我想悦来茶馆肯定会拿此事说书,便借着雪小与娇娇,央着我娘,让我来此处。” 小孩姐扒拉扒拉说完一大段话,便吩咐兰幽赶忙沏茶给婉娘。 小以宁哼哧哼哧地填着肚子,瞄了一眼陈娇仪那无可奈何的脸,便好奇询问道:“刘姐姐,恩科有何变故啊?我爹归来都未讲。” 刘珍英:罒▽罒 小孩姐顿时来了兴致,坐到小娃身侧,暗含得意地说道:“郡主妹妹,您年纪小,林爹爹即便跟您说,您也一知半解,又不能给林爹爹分忧,只会徒增烦恼。” 小以宁:(  ̄︿ ̄) 一听此言,小娃便不乐意嘟起嘴,心里吐槽道:这家没我都得散! 刘珍英则微微一笑,回答小娃的问题:“郡主妹妹,昨日我爹回来与我说,恩科换了主考官,还换了考题,不少考生为此怨声载道,还有些学艺不精的考生直接毁了心性,不考了,不是在贡院里睡得昏天暗地打呼噜吵着他人,就是在贡院里烧了一日的锅子引得他人无心考试。” 小娃惊讶地将嘴张成“o”,不解道:“考不了了,可以提前交卷,早些出贡院,归家钻暖被窝,他们为何影响他人?” 刘珍英送给她一个“就知道你不懂”的小表情,故作高深地回道:“郡主妹妹,有些人就是这样的,自己讨不着好,就想拉着他人下水。不过听我爹说,好在那两颗老鼠屎第二日就出了贡院,不然定会被侍卫扔出去。” 小以宁深表赞同地点点头:“这么坏的人,应该先打一顿,再扔出去。” 小孩姐随声附和:“那可不!对了,郡主妹妹,林爹爹和王大舅舅是何时出贡院的?” 闻言,小娃便扬起嘚瑟笑容,与有荣焉道:“刘姐姐,我爹和大舅舅可厉害啦,是最早出贡院哒!” 婉娘瞧着女儿的傲娇小表情,失笑地摇摇头,补充道:“刘小姐,他俩第二日辰时刚到便出来了。” “原来如此!” 刘珍英了然地泛起笑脸,转头对陈娇仪说道:“娇娇,看来林爹爹与王大舅舅稳操胜券,此次” 话说一半,她的面色猛得一僵,似想到什么,难以置信地瞧向婉娘母女,迟疑片刻,忙向小娃求证:“郡主妹妹,林爹爹和王大舅舅真得出来这般早?” 小以宁奇怪地瞧了她一眼,“是啊,刘姐姐,怎么了?” 刘珍英:(ΩДΩ),那名震文人届的两颗老鼠屎竟是林爹爹和王大舅舅? 对贡院发生的事也有所耳闻的陈娇仪亦是反应过来,脸上一度十分精彩。 婉娘母女俩瞧着两个小孩姐的怪异表情,心中不免闪过一丝疑惑。 就在这时,下方拍案而起的高亢议论声也传了上来。 “若让我知晓八排十一号是谁,我非得揍得他娘都不认识不可,若非是他,我怎会污卷,失去此次恩科资格!” “兄台莫气莫气,此人这般作为,怕也知晓自己得罪人,估计这会儿早已出京,在归家的路上。” “即便归去,我也不会放过他,待恩科结束,我定要问出此人是谁。我十年寒窗苦读,如今又要等三年,我非得为自己讨回公道不可。” “加我一个,这位仁兄,我也深受其害,那八排十一号一直在吃东西,我我脑子一片空白,白白浪费了光阴。唉,我真是愧对乡亲父老。” “还有五排七号那位仁兄,他虽不及八排十一号那般可恶,可那呼噜吵得我心烦意乱,此人下晌便开始睡,醒来吃了一次东西后,又继续睡,这分明是将恩科当儿戏!” “胸无点墨,斯文败类。” “” 听着下方义愤填膺的骂声,雅间内的四人皆站在窗户旁看热闹。 小以宁听了片刻,瞧向身侧过于安静、异于往常的小孩姐,不免心生怪异,问道:“刘姐姐,陈姐姐,你俩为何不说话了?他们口中的二人,你俩是不是认识?” 刘、陈二人:(?_?),我们要不要告诉她,其实下方骂得是林爹爹与王大舅舅! 小以宁:()?这两人到底是谁啊,竟会引起公愤? 第855章 连家的消息 两个小孩姐因小娃的提问对视一眼,便十分默契地摇摇头。 下方的言论亦是未让婉娘母女俩联想到自家男人。 一是下方谣言过于夸张,其次两个老男人无一人睡觉打呼噜,且准备的吃食也不足以从早吃到晚。 这时,悦来茶馆东家吩咐下来的举措,让言论又一次升级。 只见那悬挂在二楼长廊上的姓名牌,竟被小二取下十分之一,且没有新的木牌挂上,使其空落,瞧着格外显眼。 下方的人见此,不少人露出惋惜之色,摇头叹息,更有甚者竟受不了此景,掩面跑出悦来茶馆,疯疯癫癫地喊着“苍天不公”。 这一幕,让上头的小以宁看傻了眼,心中吐槽了句:(个_个),这心态未免太差了! 而大堂内的吃瓜群众见此一幕,又开始骂那两颗“老鼠屎”害人不浅。 刘珍英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身旁的两母女,忙打起哈哈:“这些人学艺不精,就一个劲找理由,没考好,怎能怪他人!” “就是就是!”陈娇仪也尴尬附和。 小以宁狐疑地瞧向她俩,总觉得此二人有事瞒着自己。 刘珍英察觉到小娃的视线,不自在地笑了笑:“林夫人,郡主妹妹,这都是些无聊之人,快些坐,等下说书便开始了,这几日虽大雪,但燕京还是发生不少趣事。” 婉娘点头应允,抱起女儿,顺势坐回凳子上,并询问起两位小孩姐的家母近况。 刘珍英答得相当爽快,且满脸笑意,别人一瞧便知此人还是沉浸自己即将当姐姐的喜悦之中。 陈娇仪则满脸纠结,她母亲的信中都是关心之语,并嘱咐自己安心待在燕京,万事勿管,只需好好听裴逸的话即可。 可她不知为何,心中总是不安,且一直未停过。 她抬眸望向婉娘母女,迟疑片刻,便呐呐答道:“我爹娘都极好,劳林夫人挂念。” 婉娘话里有话地寒暄道:“陈夫人与我向来交好,我二哥又在陈大将军麾下屡立战功,咱们两家的情谊非比寻常,自然时刻挂念的。” 陈娇仪强扯起一抹笑容,缓缓点头。 刘珍英捧着茶杯,笨拙地掩饰着自己偷窥两人的视线,她可是偷听过爹娘的对话,爹提及皇上意在收回陈家掌握的二十万兵权,并且手中已握有陈家的诸多罪证,未来王家势必取而代之,两家属于水火不容的关系。 这时,她面上又落下一道灼热的视线。 她侧眸斜睨,便对上一双明亮的大眼,手里的茶杯差点吓得滑落到桌上。 “郡、郡主妹妹,你有何事吗?”刘珍英心虚地问道。 小以宁自然有事,昨日听到蒋听松所言,她就想写信询问那个连家大公子。 于是乎,她开门见山的问道:“刘姐姐,你知不知晓连监院有个哥哥?” 刘珍英闻言一愣,随即点点头:“郡主妹妹怎知晓此事的?我爹说林爹爹心高气傲,得知连伯伯是他舅舅后,便不愿与他说话了。这件事是林爹爹调查出来的吗?” “是蒋大学士说的。”小以宁如实回道。 小孩姐了然地眨眨眼,接着便爆出一个小瓜:“郡主妹妹,连伯伯确实有个哥哥,不过他已经二十多年了无音讯!我爹说,他的右手废了,一身才华无法施展,备受打击之下,留下一封书信,离家出走了。连伯伯一家对此事都讳莫如深,不愿提及。如果您去连府,可不能提此人。” 小以宁:,右手不能用,不是还有左手,这人不止玻璃心,还不懂得变通。 小娃抿抿嘴,回应道:“刘姐姐放心,不过我爹娘都不去连家,我也不会去连家。” 此言一出,两位小孩姐的目光便齐聚到婉娘身上。 刘珍英蹙着眉,询问道:“林夫人,过些日子,你们全家不是都要去连府认亲吗?” 婉娘莞尔一笑,否认道:“我家从未放言要去连府认亲,而且我夫君也说过不会去认亲宴。” 两位小孩姐诧异地对视一眼。 陈娇仪赶忙说道:“林夫人,连姑姑四日前送帖子给刘夫人时,曾说林爹爹是怕他人攀附,又怕他人嘲讽他的秀才身份让连府蒙羞,才放言不去认亲宴的。不过到放榜之时,不管林爹爹是否高中,连府会亲自去接您一家进府,来打消林爹爹的顾虑。” 婉娘母女俩: 小以宁不由无语道:“刘姐姐刚刚说我爹不愿与连监院说话,连姑姑是怎么知晓我爹的想法的?” “其实那日我听了也觉得奇怪,可又想着连姑姑不会骗人,就没有多问。”刘珍英亦是一头雾水。 “我还与娇娇说,林爹爹平日里写课业都拖拖拉拉的,怎可能会因为自己的秀才身份而拒绝与连伯伯说话。毕竟认了连伯伯与连山长,课业没及时交,蒋大学士看在两人的份上,肯定不会罚林爹爹。林爹爹如此,定有其他缘由!” 小以宁:( ̄_ ̄|||),虽然观点很独特,但刘珍英小朋友确实了解她那丢人的爹! 陈娇仪立马附和:“没有错,就如那装羸弱的卢公子,只是些许烧伤罢了,竟和刘大人说,他身体不适,不想看书。” “郡主妹妹您不知道,连伯伯将卢公子安顿府中,又担心他的学业,求我爹教他几日,他竟找借口不学,把我爹气得吹胡子瞪眼,还碍于连伯伯不能骂他。”刘珍英气鼓鼓地接着道,明显看不惯卢庭风已久。 小娃听得眼睛骤亮,没想到她还能听到假公子的瓜,赶忙下地凑过去吃瓜。 婉娘见此,无奈地摇摇头,她回想起方才陈娇仪的话,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示意郑大媳妇上前,在其耳边轻语了几句,又命她离开。 此时,下方的激动言论已渐渐停歇,铜锣开场,说书人走上高台,背对着红布,开始讲述最近的实事。 第856章 又是重合的轨迹+空手套钱2.0 “话说这艾相担起谢相大梁,出山引领文官一众,竭尽全力劝说皇上要仁德向善,施政以恩。然而皇上却无动于衷,依旧我行我素,推行暴政,命令文武百官捐粮,以应对城门的半工徭役……” 婉娘听着大堂的说书人将朝堂之事,绘声绘色地讲述于众,缓缓走至窗前,俯视着下方。 大堂内的舆论便分为两级,有嘲讽亦有赞赏。连雅间内的三小只也受影响,将话题引到这上头。 刘珍英的小灵通人设依旧屹立不倒,便小声扒拉道:“郡主妹妹您不知晓,这两日,户部尚书拎着整个户部一直奏请陛下,说国库空虚,莫再低价卖粮,以免造成周遭郡城的百姓不忿,而冲上燕京。结果陛下两句话便将文武百官的话给堵了。” 小以宁听到老baby的瓜,又一次眼睛骤亮,巴巴地望着小孩姐,等她解说。 “陛下先问户部尚书他何时卖粮,后问户部尚书何人要造反?”刘珍英继续说道。 “当时除了我爹,无人敢说话。” “刘姐姐,那你爹说了啥?”小以宁下意识地问道。 刘珍英理所当然地回道:“当然是夸陛下英明神武啊!陛下一高兴,还赏了我爹一些南方运来的鳔胶,给我和我娘补身子。” 小以宁:( ̄ ̄),这老马屁精! 小娃顿时没兴趣听下去,将注意力转到下方,听说书人讲这两日,朝堂百官对老baby如何发难,老baby又如何霸气压制他们。 怪不得小孩姐喜欢来悦来茶馆,她也要常常来此,这里简直是古代版新闻联播。 而小孩姐的嘴巴开了闸,要停歇并不容易。 她见小娃“神游太虚”,便拉起陈娇仪嘀咕。 “娇娇你不知,陛下揪住户部尚书说国库空虚,命当时上朝的所有官员为国分忧,捐粮捐银,五品以下者,最低捐五十两或粮食,五品以上者,就要最低这个数,不得敷衍,三日为限,明日便是最后期限。待到冬至宴,陛下再论功行赏。” 听到此言,小以宁的注意力又转了回来,老baby此举竟与女主的原书轨迹重合,使她心中咯噔一下。 女主的原话——老baby压榨臣子家财,逼他们贪赃枉法。 然而,小孩后头便满脸唏嘘地爆出同窗家的一个小瓜:“其他人我不知晓,可施大人惨了,他前些日子刚拿了一年的俸禄赎施夫人,施大姑娘又说了人家,需备嫁妆,手头比往年紧。我听我娘说,施夫人之前便回了娘家借银子,这下又得去借银子。” 话音刚落,她又猛得想起那俸禄是给了小娃的外祖父,忙对其弯眼一笑。 接着,她话锋一转,抿嘴道:“如今施姐姐的日子也不好过,她两个姐姐竟怨她不如我,能与郡主妹妹交好,不然可以省下这笔赎银。” 小以宁:→_→ “刘姐姐,你是想让我帮施姐姐吗?”小娃直接开口,戳了戳小孩姐潜意识里的小心思。 恰在此刻,婉娘突然转过身对着三小只莞尔一笑。 刘珍英:(?д?; ) 小孩姐赶忙往小娃手里又塞了一颗茶果,打着哈哈:“郡主妹妹,我是觉得这大人银钱不趁手,怎能怪到孩子身上。” “要我说,明明是施大人不如我爹讨喜,他日日跟在陛下身侧,哄哄陛下,陛下定会给些赏赐,帮他家过个好年。还有施夫人,也是个不懂得抓银子的。” “刘小姐说得甚是有理,大人不该将自己的过失强加在孩子身上。” 婉娘赞许地瞧了小孩姐一眼,就将目光移向雅间外,此刻郑大媳妇已去而复返,站在门外复命。 她款步向外走去,并对女儿嘱咐道:“晴姐儿,你先与刘小姐、陈小姐作伴,娘稍后便回。” 小以宁闻此,刚欲回复,便被身旁之人抢了一步。 刘珍英赶紧拉起她的小胖手,满口保证道:“林夫人请放心,我与娇仪一定会好好照顾郡主妹妹。” 陈娇仪也连连点头附和。 两个小孩姐目送婉娘离去,便将视线聚集到小娃身上。 刘珍英率先迫不及待地低声发问:“郡主妹妹,你爹真的不参加认亲宴啊?连姑姑说,连太傅与连伯伯桃李满天下,你爹若想被陛下看重,连府的扶持不能少,而且连伯伯这些日子都在教导卢公子,听说是要让他在三年后入仕,助你爹一臂之力。” “没错,郡主妹妹,这卢公子可不是善类,连府如今就他一个小辈,林爹爹若不去认亲宴,连府的偌大基业说不定都会落入他手。”陈娇仪紧接着补充道。 这些话,两个小孩姐早就想说了,只是两人都懂得察言观色,见婉娘听到连家的事笑意渐淡,便连忙打住了话头,转而吐槽起卢庭风。 小以宁诧异地瞧了一眼看似恢复以往的陈娇仪,便不瞒两人道:“刘姐姐,陈姐姐,我爹说啦,他不会承认连府这门亲。当初我祖母在世时,连府的人待她并不好,如今我祖母已逝,他们却替我祖母认儿子,我爹对此十分生气。” 两个小孩姐闻言,面面相觑,设身处地地设想了一下自己被硬塞个姐姐妹妹,亦是接受不了。 两人理解地点点头,不再劝解。 刘珍英甚至安慰道:“郡主妹妹放心,你爹即便没有连府的人脉,但他如今是蒋大学士的门生,是蒋元老的徒孙,持考还是艾相,可认他当座师,我爹说你爹的仕途不会差。” 说着,她便将手伸向窗外对面的木牌,那上面赫然写着“林玉瓒”的名字,继续宽慰:“郡主妹妹你瞧那个木牌,这可是能上榜甚至是来年能考上进士之人才有的木牌,来年必定能够高中,成为大官。” “英子所言极是。”陈娇仪也深表赞同地点点头,神情间满是肯定。 小以宁望向她爹那块幸存的木牌,若是说道:“那是我让庄家挂上哒,有个小哥哥帮我付了一千两的挂牌银子。” 刘、陈二人: “对了,刘姐姐,陈姐姐,你俩有没有押我爹啊?我爹与我说啦,他一定进前三甲。”小娃随即又问道。 刘、陈二人:⊙_⊙,好自信的林爹爹! 两个小孩姐略微僵硬地转头,对上小娃可爱的小乳牙。 小以宁笑容灿烂地强调:“我爹以后能当上国相,押他不亏哦!” 刘、陈二人:(?_?),你也好自信! 第857章 唱满燕京(1、2) 三小只自以为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拿着押条屁颠屁颠地跑回雅间,继续听着下方说书。 不多时,婉娘也回来了,见三小只乖巧地坐在雅间内,脸上不禁绽放出温柔的笑容。她抱起女儿坐下,对她说道:“晴姐儿,娘方才听闻此处今日还有小堂会,是唱戏,咱娘俩有眼福了。” 小堂会是一种集戏曲、评书、杂技等多种表演形式的演出,在燕京通常以戏曲表演为主。 刘珍英满脸兴奋,熟门熟路地介绍道:“林夫人有所不知,这悦来茶馆的小堂会可是每旬才办一次呢!咱们今日来得正巧,平日若是想看这些好戏,就得请进府,那就要花不少银子。 “要我说,若不办宴席只开小堂会,那太不划算了。” 婉娘微微颔首,含笑夸赞:“没想到刘小姐小小年纪就持家有道,刘夫人定是欣慰有你这样乖巧的女儿。” 说着,她就见女儿炯炯有神地凝视着自己。 婉娘眉眼一弯,又补充道:“晴姐儿亦是娘的宝贝女儿。” 小以宁满意地收回视线,继续瞧向下方说书人。 陈娇仪轻抿着唇,安静地坐在一旁,显得有点格格不入,她脑海里回想着她娘信中所写,亦是夸她乖巧懂事。 这时,婉娘再次开了口,声音轻柔:“陈小姐亦是,陈夫人曾与我说,她这一生有你就足矣,只望你能平安喜乐。” 陈娇仪原本红润的脸色,褪了些许颜色。 她脑海里又闪过一些不愉快的片段——她娘要给她生弟弟,跟宠妾争宠,让她向爹证明她亦不差,能帮家里分忧。 她略带落寞地点点头,眼底藏着远超于同龄人的惆怅,勉强挤出一抹笑意,轻声应道:“我知道,林夫人。” 婉娘回以浅浅一笑 便将目光也投向下方大堂。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高台上的说书人终于将近日的趣事播完,退场休息。 接着锣鼓声响,丝竹管弦之音袅袅而起,高台上的布景也悄然转变。 刘珍英见此,忙不迭地向屋外卖花的小丫头买了几朵代表赏银的小花,分给雅间内的各位,示意她们放到窗外的竹篮里。 她解说道:“林夫人,这一朵花代表五文,下方的跑堂会根据多少花算这次小堂会得了多少赏银,当然您也可以放银票和碎银子,到时一曲了了,这戏伶还会当场答谢您。” 婉娘道了声多谢,将小花丢入篮中,便抬眸瞧向别的雅间,原本禁闭的窗棂纷纷打开,露出一只只纤细白皙的手,把竹篮填满,又将其缓缓落到下方。 刘珍英瞧见这景,接着说道:“看来今日的小堂会很好听,咱们女眷的雅间都坐满了。” “确实如此,今日多亏遇到刘小姐与陈小姐,不然我与晴姐儿还凑不了这热闹呢!”婉娘再次向小孩姐谢道。 刘、陈二人不由地泛起羞涩的红晕。 而小以宁的注意力一直在下方,没有关注三人的和睦互动。 男子的打赏没女子那般雅致,简单粗暴并带点抠门,往高台上扔了几个铜板,便坐在那里喝茶聊天。 而不知何时,大堂门口又站了不少冒着风雪过来,蹭小堂会的看客,并极有素质的留了一条小道,供人通行。 那处还添置了一口热气腾腾的大汤锅,和十来只粗粝的海碗,供门口的那些看客自取自用。 小以宁望着这一幕,心中不由赞了一句悦来茶馆东家的体贴入微。 小娃默默观察着下方,高台上的布景也已完成,戏伶穿着花俏的戏服开嗓。 悦来茶馆的茶客也渐渐止了话头,专注看戏。 一时间,茶馆的上空只有戏曲的悠扬声,所有人沉浸其中,连小娃都目不转睛地看戏曲表演。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以宁的眉头微微蹙起,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原因无他,她虽对戏曲一知半解,但也听出这戏唱的乃是真假千金的故事,而且其内容与她爹和祖母的遭遇极为相似,有些剧情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而且下方的剧情演绎相当令人椎心饮泣,让看客纷纷同情起那倒霉的真千金。 她眨着大眼,眸光悄悄转向她娘,见其满是笑意地注视着下方,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小以宁:⊙_⊙,这不是她娘干得? 她这才离开多久,就能编排出一场如此精彩的戏,这脑壳子未免也太厉害了,简直可以去参加《最强大脑》了。 思索间,她的身侧猛然响起一记拍桌声。 刘珍英深陷剧情无法自拔,竟义愤填膺,拍案而起,“这真千金的外祖家实在太过分了,她娘亲遗落在外,下落不明,竟给她娘过继一个女儿,还对外称是她娘与男子所生。真千金找上门,让她舅舅表明这假千金的身世,还她娘一个清白,她舅舅一家还不乐意。” 此话刚落,隔壁雅间,便传来同样愤懑的声音:“想得到外祖家的庇护,竟要拿生母的清誉来换,为人子女者如何能忍!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刘珍英满脸愤怒地接话道,“还料定真千金会因父母双亡被夫家瞧不起,必会上赶着认他们,并说给一点脸面,派辆马车接真千金,告诉世人他们不嫌弃她的身世,这外祖一家也太恶毒了!” “就是,这样欺负自家人,我看他们分明不想认真千金,连遗落在外的女儿都不想要了。可怜那女子,从劫匪那里拼了命保住清白逃脱,失忆与心爱的男子成了亲后,从未放弃寻找家人却落得身死下场,如今女儿还要被所谓的家人欺凌。”陈娇仪愤慨地红了眼,怒气腾腾地模样,就似要把这外祖家给揍一顿。 小以宁:(ー_ー)!!,这两小孩姐未察觉那台词与刚刚讲给她娘的很像吗? 此时此刻,小娃终于肯确定这戏是她娘现排的。 听着悦来茶馆上空飞扬的吐槽言语,她悄悄给她娘竖起大拇指,继续将视线移到高台上。 那现编的戏也接近尾声,她娘给那真千金排了一个特别好的结局。 真千金并未妥协,夫家也从未嫌弃真千金的失孤身份,而真千金随夫家参加宫宴时,救了皇太后,被收为义女封为公主,将恶毒的外祖一家彻底压在脚下。 典型的大爽文反转结局,引得满堂叫好,大块人心。 二楼的雅间的竹篮又齐齐落下,里头不少白花花的银子与银票,显而易见的,此戏在雅间的女子心中落下深深的烙印。 婉娘瞧完这一出好戏,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她从袖中取出几张银票塞到女儿手里,轻声细语道:“来,晴姐儿你也打赏!” 小以宁垂眸扫了一眼,不由地暗暗咋舌,竟是三百两,她娘是把银子当大风吹来的吗? 小娃疯狂吐槽着,听话地将银票放入篮中,但到底舍不得银子,探出头,目光死死盯着那下降的竹篮。 而两个小孩姐也瞧见那银票数额,皆震惊地张大了嘴,也将头伸出窗外,看着那三张银票被跑堂取走,又以极快速度跑到高台上交给那真千金的扮演者。 那真千金接过银票后,竟带着其他戏伶一秒跪地,朝着三小只所在的雅间,激动地高喊:“谢乐安郡主,刘小姐,陈小姐赏!” 此言,使得大堂里的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三小只身上。 恰在此刻,高台上另一道高亢的声音响起:“墨兰雅间赏银三百两!” 三小只:(?_?),这也太出风头啦! 另一边包厢内的庄家:(ΩДΩ),这乐安郡主有那么多银子,竟还拿欠条押注! 第858章 赵雅归来+太子来啦 就在两个老男人为自己的前程在拼搏之时,殊不知外头的母女俩各自做的事,皆掀起一丝小小的波澜。 那小堂会上真假千金戏,不过一日功夫便在官妇圈流转,借着雪小,纷纷组团去听戏,悦来茶馆也借着此风,将一旬一办的小堂会,改为三日一办。 一时间竟风靡整个燕京官妇圈,且让一些聪明之人成功联想到连家。 (小以宁:? )?,谁又拒绝得了由真实事件改编的打脸爽剧呢!) 当然这些乃是后话。 而小娃那自以为能为施婉婉解燃眉之急的押条,也在翌日早朝过后,被施大人小心翼翼地呈到帝王面前。 晟景琛淡淡瞥了一眼,便命他搁置一旁,便继续批阅奏折。 施同仁垂首站在帝王面前,额头不禁沁出一层细汗。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他身为记录帝王言行的史官可是心知肚明,那万达钱庄可是皇室的私产,并且每逢盛事都会开设赌局。 这皇室的银子可以拿,但也得看如何拿? 这般想着,他又悄悄抬眸,忐忑不安地瞄了一眼那三张押条。 在殿内伺候的裴大福见他如木头般伫立在主子面前,侧眸瞥向那桌上的押条。 待瞧清楚“林玉瓒前三甲”这几个字,他失笑地摇了摇头,通情达理地说道:“施大人,你呈上此物,可是想要回令千金所押的银子?杂家等下去知会一声,你拿着押条去万达钱庄退掉即可。” 说话间,帝王手中的奏折也批阅完毕。 他再次斜睨了一眼那押条,语气平和地调侃道:“没想到施爱卿的千金对林玉瓒如此看好,竟押他入前三甲。施爱卿确实该将这三张押条退掉。” 施同仁扬起谄媚的笑容,如实回禀道:“陛下,这三张并非小女所押,是乐安郡主与她的两位同窗所赠。” 晟景琛:…… 帝王主仆俩下意识地对视一眼,皆联想到那令人痛心的二十万两欠条。 施同仁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继续解释道:“昨日,刘御史的千金携陈将军的孙女来寻小女,说是在悦来茶馆遇见乐安郡主过来听堂会,便一道去押了注,想将这得的银钱赠于小女,共享其乐。” “下官是昨夜归到家中,大女儿将这押条给下官,下官才知晓此事的。乐安郡主与两位小姐古道热肠,只是这太贵重,小女难受盛情。” 说着,他又悄然抬眸,仔细端详着帝王的神色。 帝王伸手拿起押条,目光落到“一赔十”的字上,眉心不可抑制地一跳,他沉声问道:“乐安郡主只押了八两?” 此言是向裴大福发问,然施同仁却会错意,先一步回道:“回禀陛下,听小女说,乐安郡主并无银钱,这是用“陈佑”给她打的欠条换的。” 裴大福:(?_?),乐安郡主果然聪慧,竟用死人的欠条套主子的银子! 晟景琛听到此言,面上没有一丝波澜,眸光不愉地瞥向反应慢半拍的伴伴。 裴大福察觉到主子的视线,立即回拢心神,躬身回应道:“陛下,劭公子并未提及乐安郡主押注一事,想来昨日应是头一次。” “若是首次,又怎会如此笃定地押林玉瓒进入前三甲?”帝王轻揉眉心反问。 片刻沉寂后,帝王又语气漠然的开口:“施爱卿,既然你小女与乐安郡主交好,冬至宴时,让你夫人带她进宫,陪乐安郡主游乐。” 施同仁闻言,又惊又喜,赶忙谢恩。 晟景琛无声地挥了挥手,连带着三张押条飘落到龙案前。 施同仁瞬间心领神会,忙捡起那三张押条退了出去。待到殿外,他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将押条仔细收好,才转身离去。 裴大福侧眸目睹这一幕,转头对主子说起此人的近况:“陛下,听闻施大人将一年的俸禄给了王大将军后,家中节俭了许多。昨日乐安郡主应当是听刘大人的千金说起,才想用这个法子帮施家千金。” 然帝王听到此言,没有丝毫动容,反而嫌弃地评价:“枝枝又不是不讲理之人,他怎不写欠条,真是迂腐。” 裴大福:( ̄_ ̄|||),可王二升他可能会不讲理! 老太监无语吐槽着,耳边又传来主子的询问:“裴大福,你说林玉瓒能否考入前三甲?” 他赶紧回应:“陛下,蒋听松曾言林玉瓒的文章只能称得上中等,这前三甲,应该有些难!” 但帝王的眉眼没有因此话而舒展,低声吩咐道:“宣泓劭进宫,朕有事要亲自问他。” 裴大福瞬时反应过来,脑海里猛然浮现出主子用传国玉玺写下欠条的憋屈模样,赶忙应是,火急火燎地跑出殿外。 殿内霎时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帝王情绪莫名的叹息声:“二百万两,朕的老脸要往哪搁啊!” 林家 小以宁望着门外细小的雪花,重重打了个喷嚏,立马精神一振说道:“娘,爹想咱们了,咱们出去接他!” 婉娘伸手将女儿的衣领拢好,摇了摇头,拒绝了此提议:“晴姐儿怎忘了,你爹说了,若你二舅舅那无事,就不要去接他,他要去寻二舅舅。 ” 小娃无奈地低下头,又满怀期待地询问:“娘,那晴姐儿能不能去寻舅爷爷玩啊?” 谁料,此言又被婉娘无情反驳:“不能,你爹不是说如今宫中很危险,何时太子能大摇大摆的出宫,你才能向宫中递信,请求进宫。” 小以宁:≧ ﹏ ≦,她都好久没去粗大腿那刷脸啦,粗大腿万一有别的小可爱咋办! 小娃低声,不满地嘟囔:“晴姐儿看不出来!” 婉娘伸出手指,逗弄女儿的小下巴,笑着回应:“若连晴姐儿都能瞧出来危险,那娘只能带着晴姐儿离开燕京,待燕京平静,再归来了。” 小以宁:→_→,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居然看不起她这个小孩子! 小娃如大人般叹了口气,放假逢下雪,连玩的地方都没有,比去年还无聊。 去年哪怕两个老男人如木乃伊般日日在床上躺尸,她娘还是会带着她跟着姥姥出去蹭吃蹭喝,她也能每日在老男人显摆吃了啥美味。 没有娱乐节目,小以宁不免有感而发道:“晴姐儿想回女学上课,女学热闹!” 恰在此刻,外头传来脚步声,七日未见的赵雅出现在门口。 小娃眼睛骤亮,欢喜地唤道:“赵嬷嬷,你终于回来啦!” 赵雅微微颔首,向自己的小主子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说道:“郡主,夫人,有客人想要见您和郡主。” 小以宁:(⊙_⊙)?客人? 第859章 小以宁:o(╥﹏╥)o,押条作废啦(1)+(2) 小顺子虽隐约知晓小主子的心思,但也无暇顾及。 他出宫之前,收到他干爹裴大福的紧急传讯,命他告知乐安郡主一声,那悦来茶馆的赌局是万达钱庄所设,若林玉瓒未考入前三甲,这押条便作废。 主仆各持心思,一前一后走进林家。 哪曾想,还未绕过影壁,就与兴冲冲跑来的小以宁不期而遇。 熊孩子瞧见着急出来迎接的小娃,心中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小手往身后一背,脑袋一扬,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正欲开口说话,却听对面的小娃抢先一步道:“舅舅,我要进宫见舅爷爷。” 晟泓童:( ̄ ̄),我好不容易才出的宫! 熊孩子当即炸了,叉起小腰,不悦道:“我父皇如今正生气着呢,他才不想见你!” 小娃闻言一愣,然随即便绽放灿烂笑颜,再次强调道:“那晴姐儿进宫哄舅爷爷!” 小以宁:(?▽?),今日时机刚刚好呢!带着男主的秘密去老baby刷脸,他一定会两极反转,加倍开心! 小娃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在私库里挑选宝贝的幻想中。然下一刻,小顺子的话便让她破了大防。 只见小顺子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弯腰向她言道:“乐安郡主,陛下这几日繁忙,让您先别进宫。” 其实他干爹与他说的原话是“千万别让太子将乐安郡主带进宫,这几日陛下若见到乐安郡主估计会身子不爽利。” 小以宁:⊙_⊙ 小以宁:﹌○﹌ 小以宁:(?_?),老baby肯定有了别的小宝啦! 小顺子说得含蓄,小娃的神情却一变三连,竟伤心欲绝起来,泪水瞬间汹涌而出。 “舅爷爷不喜欢晴姐儿啦!” 小顺子:(;),我也未明说啊! 跟随而来的赵雅见状,赶忙轻声哄着小主子。 晟泓童则瞪了一眼小顺子,安慰道:“晴姐儿,你哭什么,我父皇又不喜欢女子,他不喜欢你,不是很正常吗?” 小以宁打了个猛嗝,回应:“只要舅爷爷喜欢晴姐儿,晴姐儿可以当男哒!” 晟泓童:……,握草,这也行得吗? 熊孩子彻底懵圈,竟不知如何回应。 好在,小娃的话又引出别的混乱。 王滚滚声到人未至:“晴姐儿,我就知道,你又要拿我的名字招摇撞骗,哎呦,小姑姑,你又打我。” 婉娘牵着小男娃,总算赶了过来,方才若不是两人在途中相遇,她早就来到影壁。 此处的谈话,她亦是听得一清二楚,连忙蹲下拭去女儿的金豆豆,柔声安抚:“晴姐儿莫哭,如今接近年尾,你舅爷爷忙着处理事务,过年才能好好休息一番,然后传你进宫相陪。娘等下带你去接爹,可好?” “可晴姐儿找舅爷爷有大事!”小以宁委屈巴巴道。 婉娘失笑地摇摇头:“你爹知晓舅爷爷何时有空闲,让你爹与舅爷爷说亦是一样的,舅爷爷定会时刻记得晴姐儿的好!” 小娃的哭声戛然而止,猛得反应过来,男主的秘密也可以让老男人立大功。 又是让渣爹坐享其成的一天! 小以宁:(┯_┯),她的私库一游没啦! 小娃终于哄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不成想,她身旁又响起一道厌烦的声音:“皇上肯定时刻记着晴姐儿,一见到她就恨不得将手中的御笔捏断。” 小以宁:(▼へ▼メ) 两小只眼见的又要互怼,耳畔便传来婉娘暗藏一丝警告的提醒:“晴姐儿,滚滚,怎还不向太子行礼,莫要失了规矩。” 两小只立马警铃大作,牵起小手,对着婉娘扬起虚伪的乖巧笑容。 “表姐,不必行礼了。” 晟泓童十分大气地小手一挥,话锋一转道:“表姐,“表姐,既然你要带着晴姐儿去接表姐夫,那我也一起去,顺便问问他能不能考进前三甲,也好向父皇汇报。” 接着他便指向自己的超豪华车驾,豪迈道:“我的马车大,坐我的。” 然而,断没有客人刚进门,主人家就走的道理。 于是乎,婉娘便带着熊孩子,去欣赏了他心心念念的金床。 待一盏茶后,她才带着三小只,前往贡院。 而在贡院内,两个老男人在无数双眼睛的关注下,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又将早就写好的答卷从婉娘精心缝制的防护袋里取出,就等酉时缺一刻,便可上交。 明远楼上的艾朗也在等他俩何时交卷,此二人举止实在怪异,夜里行事与第一场大差不离。 只是在他未曾瞧见的白日,仅在其他考生起锅烧饭时,他们才提笔撰写论文,其余时间都如木雕般端坐在被褥里,一动不动。 并且看情形,他俩昨晚便将答题写好,竟一直忍冻不交。 艾朗端起热茶,轻抿一口,侧眸瞥向帝王给他的侍卫,心中猛然浮现一道诡异的念头。 恰在此刻,下方响起两道声响。 “一排二十(二十一)号交卷。” 他垂眸向下望去,便见那两个“特别关注对象”背着大大的行囊,潇洒离去。 艾朗沉声询问道:“如今是什么时辰?” 仇玄知忙看向墙边的漏刻,恭敬答道:“回艾相,酉时已近。” 艾朗回想起帝王给他的那道荒谬口谕,竟与此刻的放行时间不谋而合。 他凝视着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睛微眯,轻声呢喃:“难怪陛下再三叮嘱,原来如此。” 仇玄知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头,顺着老头的视线望去,所及之处早已没了王、林二人的身影,他疑惑地收回目光,暗自揣测着上面那位到底嘱咐了什么。 此刻,贡院门口早已排了不少等候的马车,王、林二人出现在贡院门口,并未引起任何波澜,那些车夫只是轻轻扫过他俩,便接着盯着朱漆大门,候着自己要接的人。 两个老男人环顾一圈,皆未寻到自家的马车。虽早有预料,但还是苦笑对视。 王诚长长地叹息一声:“看来这两日,燕京并无大事发生,倒是难得的平静了。” “不过是等待时机罢了,走,租辆马车去城门。”林玉瓒边回应,边向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走去。 第二场,他俩并非是最早交卷的考生,那租车的车行得了风声,便停了两辆马车在此处拉客。 就在这时,两个老男人的耳畔传来熟悉的呼唤。 “爹,大舅舅,晴姐儿在这里。” 王、林二人: 两人错愕地转头望去,就见贡院拐角处停了一辆与众不同的马车。 小娃正探出头,朝他俩努力挥手。 下一刻,她的身子便被拉回车厢,婉娘的脸出现在两人眼中,向他们解释道:“大哥,夫君,晴姐儿在家闹着要接你俩,而且太子要见你俩。” 两个老男人早在马车样式上,猜出主人是谁,他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同时蹙起眉头,心中暗骂道:这个糟老头子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两个老男人不情不愿地坐上马车,马车也随之启动,缓缓向林家驶去。 王、林二人的目光快速扫过满满当当的车厢,在小娃微红的眼眶停留一瞬,便朝着熊孩子行礼,齐声问道:“不知太子找我等有何吩咐?” 晟泓童还陷在金床的震惊中无法自拔,一瞧见他俩,便难以接受地开口问道:“表哥,本太子就是想问表姐夫是如何赚到一张金床的?他明明只是个会烧菜的书呆子!” 此话一落,两人耳边便传来两小娃的窃笑声。 王诚:,我也想笑,得忍! 林玉瓒:(  ̄︿ ̄),果然是糟老头子的种,一样惹人厌! 小顺子顿感丢脸,他小声在主子耳畔提醒:“太子殿下,您还小,赚金床的事不急一时。” 林玉瓒按捺住脾气坐下,将女儿抱在怀中,轻拍了一下她的小屁股以示警告,又弹了小男娃一个脑瓜崩,才宽慰道:“太子殿下,陛下私库里的宝贝,比金床值钱的多。” 一听此言,熊孩子的心情顿时安抚,立马不纠结金床了。 然而,老男人怀里的小娃却情绪上头。 小以宁泪眼汪汪地抬头,委屈地望着她爹:“爹,舅爷爷的私库真的有好多宝贝,晴姐儿想去。” 林玉瓒: 老男人无语地瞧着眼皮子浅的女儿,刚要轻责,他对面的小少年便发出嘚瑟笑声。 “我父皇私库的奇珍异宝,晴姐儿即便是用金床也买不到。” 见小娃的面容愈发的可怜,两个老男人总算知晓其的红眼圈出自哪里,心中皆不由暗骂,这个臭小子。连看似恭敬的脸上,都隐隐露出一丝不快。 小顺子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微妙,忙说起他干爹给他的嘱托,缓解气氛。 然此言一出,车厢内的氛围又出现两极反转。 婉娘母女俩听到此言,皆是一阵感动。 小以宁又觉得自己可以了,对着她娘,开心道:“娘,舅爷爷对晴姐儿真好,说不要晴姐儿的金床啦。” 婉娘温柔回应:“那晴姐儿切记,下次可不能将你爹送你的生辰礼当赌注。” 此乃母女俩皆不看好自己男人下的对话。 以下是男人看好自己的对话: 林玉瓒颇感无奈地瞥向她俩,说出小顺子话语里的另一层意思。 “小顺子公公,陛下的意思是给不出十张金床,想让这赌注作废。” 婉娘母女俩:…… 小顺子:…… “奴只是传话的,具体的,奴不敢妄加猜测。”小顺子含糊其辞地回道。 王诚失笑地摇摇头,瞧向外甥女,“晴姐儿,你的赌物太大,让陛下心疼起自己的银子了。” 小以宁: ?,怪不得老baby不想见她,原来是想飞走她的十张金床! “晴姐儿真笨!啊哟,林玉瓒你又打我!”王滚滚趁机吐槽,再次被老男人送了一个脑崩儿。 晟泓童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流转,诧异道:“我父皇怎可能付不出银子,整个大周都是他的。” 王、林二人:→_→,你猜! 两个老男人皆不想理这个小屁孩,送于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便闭目养神起来。 熊孩子挠了挠头,立马想起关键词,急忙问道:“表姐夫,你真得能考入前三甲啊?” 林玉瓒冷笑着睁眼,自信满满道:“我必进前三甲。” 晟泓童:∑( ̄□ ̄;),这只会烧菜的书呆子学问那么好吗? 那一刻,熊孩子顿觉事情有些大条了。 他决绝不信父皇掌控这个周朝,竟还给不出十张金床。 马车内骤然响起熊孩子破防的声音,“快,快,本太子要回宫!” 此令一下,马车陡然加速,如飞般在林家门口短暂停下,又快速驶离。 林玉瓒抱着怀疑人生的女儿,走入家门,捏了捏她红通通的小鼻子,安抚道:“行了,爹不一定能考入前三甲,方才那些话,不过是想气气陛下罢了。如今能保下金床便好,爹也能轻松些。” 谁料,他怀里的小娃听到此言,立即解除精神萎靡状态,用小胖手捧住他的脸,郑重的说道:“爹,你必须考入前三甲,昨日晴姐儿又用欠条给你押了注。” 欠条? 二十万两的欠条? 林玉瓒脚下一顿,脸色瞬间僵住,随即咬牙切齿,咒骂道:“这糟老头子出尔反尔,连小孩子都算计,果然不要脸!” 林家也因小娃的话陷入一片混乱。 婉娘:“晴姐儿,你又去赌钱!” 王滚滚:“晴姐儿,你的屁股要开花喽!” 林玉瓒:“婉娘莫气,这定不是晴姐儿的错!” 王诚:“对对对,这都是跟咱爹学的!婉娘,咱们好好纠正便是,你莫要打晴姐儿” 小以宁:“娘,晴姐儿是在帮施姐姐!” 婉娘:“你还跟娘狡辩,你们都给我让开!” 小以宁:(╥╯╰╥),她好委屈! 小剧场: 晟泓童:父皇,您是不是没银子了? 帝王:… 晟泓童:您为何要作废晴姐儿的押条,是不是怕林玉瓒考进前三甲? 帝王: 晟泓童:父皇,林玉瓒说啦,他必进前三甲! 帝王:(?? ?),将太子给朕拖下去,没朕的命令不得进来! 晟泓童:父皇,您真得没银子啦!父皇,您为啥没银子啦 帝王:(艹皿艹 ),林玉瓒 第860章 徐同的投名状1、2 王、林二人的城门之行,因突如其来的事件暂且搁置。 婉娘也从女儿断断续续地解释中,放下怒火,对两个老男人说起正事:“大哥,夫君,今日府上来了一人,此人曾是虞王的近侍,想与我们做个交易,换取被晴姐儿收留的机会。” 两个老男人闻言蹙起眉头,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一团无名火,朝着小娃质问道:“晴姐儿,你是不是又瞒着我们做了什么?” “没,没啊!”小以宁抽噎回应,满脸懵逼。 婉娘此刻又是充满母爱的温柔女子,她不愉地将女儿抱回自己怀中,嗔怪地瞪了一眼两个老男人:“晴姐儿又没做坏事,那人是见赵嬷嬷给宫嬷嬷办了身后事,心有触动才找过来的。方才我本想带他来见你们,正巧太子突然到访,只好让他先在府中等候。” 赵雅也适时地解释:“不错,老爷,舅老爷,那徐同惹恼了虞王,被分了最低贱的活计,便想着攀郡主的高枝。奴本来不想引荐此人,只不过他所言事关重大,便将他带过来了。” 徐同? 王、林二人目露诧异,在前世此人深得晟景战倚重,处理大小事务滴水不漏,且心眼极小,睚眦必报,没想到竟会被他厌弃。 他俩的眸光再次在小以宁的脸上流转,并未瞧出任何异样,心中不免困惑,直觉告诉他俩,婉娘与赵雅的说辞皆非徐同叛变的理由,背后定有别的不为人知的事。 这时,赵雅将徐同的投诚(烫手山芋)从袖中取出,递到两个老男人面前,继续道:“两位老爷,这是徐同的诚意。此乃徐同的……” 然未等她说完,林玉瓒便手快地揭开盒盖。 刹那间,盒中物暴露在所有大人以及高抱着的小娃眼前。 小以宁被紧急捂眼,但还是给出客观比喻:“脏兮兮的小虫虫!” 与此同时,赵雅颤抖着吐出最后一个字:“根!” 众大人:…… 整个厅堂陷入诡异的寂静,空气一度凝滞。 王诚迅速做出反应,面无表情地夺过老对头手里的盒盖合上,语气波澜不惊:“看来这徐同确实是诚心实意。婉娘,带着两个孩子去用膳,我俩见过徐同便去找林子。” 婉娘面色微僵地点点头,匆匆带着两小只退去。 唯有王滚滚不嫌事大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哈哈哈,林玉瓒你要惨啦!啊哟,小姑姑,你咋又打我。” 林玉瓒:…… 老男人侧眸,瞥了一眼瞪着自己的老对头,尴尬地轻咳一声,坐到主位上,“大舅兄请坐,这徐同应当知晓不少虞王的隐秘。” 王诚嘴角泛起淡淡的讽意,阴阳怪气地损道:“真是许久未见顺安急不可耐的模样,上次还是冷梦婠遇险之时。” 林玉瓒:(?▼益▼)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短暂交锋,随后便放下了新仇旧怨,静待下人将徐同带过来。 不多时,厅堂门口便出现一瘦小的身影。 两个老男人心神一阵恍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此人还未成长到前世那般阴狠手辣的模样,眼神中藏着胆怯,动作也带着畏缩。 徐同也已来到两人跟前跪下,将在婉娘母女面前讲过的言语又复述一遍,便静候佳音。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皆不由眉头紧锁。 虽说虞王手中的遗诏,是他俩与糟老头子都在寻找之物,但此事若涉及到小娃,这交易便不可做。 两人皆不可能容忍一心思狠毒之人留在小娃身侧。 林玉瓒沉吟片刻,开口道:“徐同公公,我女儿身侧早已被皇上安排满了人手,以你的能力,若管理一些小事,便是大材小用。” 王诚接话道:“不若我俩将你带到皇上面前,你以此为条件,求皇上给你一个安乐地,远离勾心斗角,以后安稳渡过余生。” 徐同闻言苦笑,“林秀才,王大公子所言,奴婢如何不知,可奴婢是个阉人,无权无势,又能去何处。在外,若有权贵瞧奴婢不顺眼,要性命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况且奴婢跟在虞王身侧,曾帮他做过不少坏事,那些人奈何不了虞王,但奴婢却能任人宰割。” “奴婢怕死,在燕京之中也无人会要奴婢,百般无奈,奴婢才找上曾对奴婢释放过善意的乐安郡主。乐安郡主正得圣眷,奴婢即便只是给她扫院子,外头的人也不敢对奴婢轻举妄动。” 林玉瓒默然片刻,也不想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发问:“徐同,明人不说暗话,你告诉我,是不是虞王谋反,让你觉得无胜的可能,才使的你另谋高就。” 徐同瞳孔骤然一缩,豁然抬首,对上两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瞬间没了方才胆小慎微的模样。 王诚嘴角泛起若有似无的讽意:“虞王有先皇遗诏护着,皇上并不能要他性命,但你们这些侍婢,必死无疑,甚者诛九族。徐同,你怕死,又恨虞王,心有不甘,才寻上乐安郡主,能保你一命。” 徐同缓缓垂首,沉默良久,发出一道自嘲的轻笑,微微摇头:“冷梦婠说得没错,你二人相当聪明,只是我家主子夜郎自大,不喜比他聪慧之人,更不喜冷梦婠日日说他唯有依靠你二人才能成事。故而,试探你二人之时多有疏漏,也不细究。” 他再度抬头,目光炽热地看向两个老男人,继续说道:“我虽被主子厌弃,在府中举步维艰,可主子的一些举动,依旧了解得清清楚楚。你们说的皆没有错。” 接着,他话锋一转,言辞恳切道:“我晓得林秀才与王大公子知我的来时路,并不乐见我这样一个背主求荣之人留在乐安郡主身边。但乐安郡主曾两次对我施于援手,使我免于性命之忧。” “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我是注定一生为奴的卑贱之人,若能选择主子,自然要挑有恩之人。即便因此而死,也是无愧于心。” 两个老男人听到这番言语,不免无奈地再次对视,两人皆想起在王二升身侧努力干活的青松,此人亦是小娃忽悠来的,如今又来一个。 王、林二人:( ̄_ ̄|||),我们可没有捡漏虞王身边人的癖好! 林玉瓒抿了下嘴,将刚刚令他丢尽脸面的小盒子递了过去:“徐同公公先告知我二人先皇的遗诏在何处,其他的往后再议。” 徐同接过自己的宝贝,妥帖放好,也不怕二人毁信,回复道:“我家主子为人谨慎,亦是怕死之人。故而,他将遗诏藏在了身体之中,就在此处。” 说着,他便转过身,背对着两个老男人,并撩起衣摆,伸手指向自己的屁股。 王、林二人:(?_?),这里是 第861章 各有所思 夜幕早已降临,燕京城内灯火星星点点,将四周银装照亮。 从林家离开的徐同也回到自己原来的住处,昏暗的房间内,摆设简陋,散发着冰冷之气,一切仿佛回到刚入府时的光景。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心爱之物,妥善藏好。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喜鹊的声音在门外怯生生地响起:“徐公公,小姐让我来问您,她托您买的东西,带回来了吗?”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徐同那张冷漠如霜的面容显露出来,“并无,喜鹊姑娘。” 喜鹊的目光在他面上转了一圈,似想瞧出什么,却又害怕地低下头,转身道:“那请徐公公随我来,小姐要罚您。” “呵!” 一道森冷的笑声从喜鹊身后传来。 她猛得打了一个寒颤,却又不敢发出声响,沉默地领着人,朝灯火通明的房间走去。 不多时,她便将徐同带到自家主子面前。 冷梦婠打量了徐同一眼,嘲讽道:“怎么,能在虞王府只手撑天的徐公公,在外没人给你脸吗?我不过是想让徐公公给我买朵芍药花,装饰一下屋子罢了,你都办不到。” 徐同低垂眼眸,笔直地站在女子面前,并未发一言。 此情此景,已上演无数次,他早已习以为常。 紧接着,冷梦婠便嘚瑟道:“以前徐公公在我面前不可一世,如今却哑口无言了?哦,我差点忘了,王爷已经将你送给我了,这可真是‘弃之如敝履’啊。如今,我是你主子,你自然不敢乱吠了。喜鹊,按照老规矩,带他去外面!” 喜鹊又将沉默不语的徐同领了出去,小声地赔了一句罪,然后动手将他的衣服全部脱去,并递给他一个写有“我是阉狗”的木牌子,让他高高举起。 这时,冷梦婠那小人得志的声音又响起:“徐公公当初瞧不起我,今日被我折辱也是因果报应。不过我最讲道理,既然你没带回我要的花,那便站在院中,让这些奴婢参观你那残破的身体赎罪!” “喜鹊,把所有人都叫出来,看看徐公公的‘风采’。” 喜鹊不忍地瞟了一眼徐同,就要垂首应是。 恰在此刻,她眼前之人豁然抬眸,眼里迸发出一股浓厚的危险气息。 她惊得下意识后退一步,然那可怕眼神转瞬即逝,再次变成一片死寂。 不远处,主子不悦的声音也恰时响起:“喜鹊,你在磨蹭什么,还是说你想与徐同一样。” 喜鹊心中猛得一凛,忙低头回复:“小姐,奴这就去。” 冷梦绾轻蔑地瞧着那慌忙喊人的背影,提醒道:“你们这些贱婢,最好对我尊敬些。我现下虽是你们的小姐,再过不久,我祖父造反成功,我就是这大周的长公主。敢对我不敬,便是宫兰依与徐同的下场。” “是!” 恭敬声此起彼伏,冷梦绾得意洋洋地笑了,却不知在她的院中,无数对怨毒的目光悄然浮现。 林家 小以宁并不知晓,在她瞧不见的地方,女主作死之路从未停止,并且愈演愈烈。 此刻,她正在苦思冥想着王诚所说的话,细细思索女主是如何在她未知的情况下与两个老男人见得面,心中的怪异也悄悄涌起。 婉娘侧眸注视着女儿蹙眉的小模样,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宽慰道:“晴姐儿,你爹与大舅舅不肯告诉遗诏下落,定是有他们的考量。况且影卫一直在你爹周围盯着,他知晓了,你舅爷爷也知晓了。” 此话一落,她身侧便响起烦人的声音:“就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想不通还想,真是自找苦吃。” 小以宁:(  ̄︿ ̄) 她转头瞧向说话之人,站起身叉起小腰道:“要你管,你再多嘴,我就和我爹说,你趁他不在,就占他的床位。” 王滚滚也从床上站起,叉着小腰,撞向小以宁,使其摔了个屁股蹲,居高临下地欠欠道:“那又咋的啦,小姑姑就是要我和她一起睡,你爹也没法子。” 小以宁顿时气地鼓起脸,告状:“娘,滚滚欺负晴姐儿,让他滚回去。” 婉娘无奈地瞧着他俩,不痛不痒地训道:“滚滚,不可以欺负晴姐儿。” 随即,又话锋一转,哄道:“晴姐儿乖,张爷爷不知去了何处,滚滚与你一般大,不好一个人睡,让他住一晚。” 小以宁:(▼へ▼メ),这都住好几晚了! 那个老版张有钱,平日里就神出鬼没,与王滚滚搞个癫婆癫公组合,却从不带他,下雪之后,干脆人间蒸发,害得她娘都贴上了赏银五十两的寻人启事。 小以宁心有不甘地瞪了王滚滚一眼,又被其回以“你能奈我何”的挑衅眼神。 她双手抱胸,坐到床角生着闷气,嘴里嘟囔道:“晴姐儿要爹,哼!” 婉娘见此,不禁莞尔一笑,安抚道:“晴姐儿,你爹和大舅舅正在做大事,待燕京风波过去,咱们一家人就能每日聚在一起,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小以宁回头望向有些天真的娘,结果又对上王滚滚做的鬼脸,她再次重重的“哼”了一眼,转过头,谁都不理。 下一刻,她便被她娘强制抱离,与王滚滚一道,按进被窝下,床帷也随之放下,眼前瞬间昏暗一片。 婉娘轻轻拍着两小只的被子,温柔的声音在黑暗里唱起“恐怖”摇篮曲。 “晴姐儿,滚滚乖,快些睡。天黑啦,拍花子要来抓娃啦,卖于山中狼,送到大虫家,拆骨又啖肉,喝血又饮汤……” 两小只:_ ,这曲真精神! 小以宁无语地睁开眼,注视着床顶,又开始思索女主是如何绕过她的严防死守,与她爹私底下接触的。 她不解地转了转脑袋,不经意间瞥见王滚滚禁闭的双眼,不由自主地对他呲了下牙,也合上眼努力睡觉。 另一边,林玉瓒坐在简搭的草棚下,心不在焉地凝视着天空飘落的细小雪花。 明亮的火光,将四周的雪雾染上了一层暖黄的光晕。 王诚端来一碗姜汤坐至他身侧,递了过去,“顺安在想什么?” 林玉瓒脑海里浮现起下晌女儿瞧见图纸的怪异举动,收回目光,回道:“没什么?只是在想,为何宫中会有冷梦婠的图纸罢了!糟老头子曾言,他要杀光所有持图之人。” “可冷梦婠却活着,她如此大摇大摆地拿着图纸现世,糟老头子不下杀手,你说为何?”王诚接话道。 林玉瓒垂下眼眸,未搭话,耳边悠悠传来老对头的判断。 “想来在他心中,拥有这图纸之人根本够不成威胁,亦或是图纸上之物不可能现世。也不知这冷梦婠所拿出的图纸,是哪个朝代之物。” 第862章 夜袭 林玉瓒听着老对头的分析,淡淡回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冷梦婠到底来自何处?” 王诚闻言,侧眸斜睨向他,见他面色如常,好笑道:“顺安觉得此重要吗?不管冷梦婠来自哪里,她都回不去了不是?” 林玉瓒瞳孔微微颤动,抬头凝视着老对头。 王诚拍了拍他的肩,继续说道:“你莫忘了,冷梦绾此人前世与今世并无二致,她依旧保持着她的本性。虽不知她最后的结局如何,但可以推测,她若有自己的身躯,怎需占据他人身子苟活。顺安心中难道不知,莫要着相了。” 林玉瓒收回目光,继续望着飞雪,失笑地摇摇头,叹息道:“大舅兄说得没错,是我着相了。” 接着,他话锋一转,说起正事:“林子说,今早百官捐的粮食皆运到此处,那暗处之人无论是想困住燕京,还是意图挑起民怨,近日内必定会有所行动,也不知咱俩会否撞上。” 王诚听到此言,再次拍拍他的肩,如“好大哥”般安抚道:“顺安放心,凭你向来‘倒霉’的体质,我们二人必定会撞上。” 林玉瓒:(艹皿艹 ) 两个老男人之间的和谐氛围被打破,目光相撞,空气中腾起无形的火花。 然而,下一刻,两人便和好如初,一致对外。 只听“砰”的一声,草棚上的积雪瞬间滑落,不偏不倚地砸向两个老男人一边的肩头。 王、林二人: “你二人还真是惬意,竟在此处谈女人。就冷梦绾那个没有半两肉的黄豆芽菜,也就你们两个道貌岸然的人当成宝。”王林斜倚在一根柱子上,讥讽道。 王、林二人:(╬▔皿▔)╯ 林玉瓒率先回怼道:“二舅兄还是莫要说此言,如今燕京城谁人不知,你要娶冷梦绾,只是陛下未答应罢了!” 王诚则语重心长地劝道:“林子,你若有心仪之人,还是尽早求表舅舅给你赐婚,莫要再在燕京传出风流韵事,你无所谓,但于女子名声有碍。” 自清雪行动以来,原本被人淡忘的英雄美人cp再度被提及,连冷梦绾也被放在里头,一道议论。各种爱恨情仇皆有,虽还未传入家中,但王、林二人早已不胜其烦。 王林: “我是为了娘与妹子,不用你俩咸吃萝卜淡操心。” 王林冷哼一声,瞪了两人一眼,又转身离去,“这里还用不上你二人,给我好好待在此处,莫要添麻烦。” 两个老男人无奈对视一眼,拍落身上的积雪,又开始蹲守。 如王林所言,此地守卫森严,并不需要他二人来此受苦。 但凡事皆有万一,他俩来到最大的积谷仓中心地带守着,是为防内贼。别看王林靠自己的“人格魅力”收获了一些心腹,但临时倒戈的“情意”自古不牢靠。 北风卷着雪子依旧不懈地砸向积谷仓的青瓦上,发出稀碎的“啪啪”声。 积谷仓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柴火炸裂声打破这份宁静。 林玉瓒和王诚各自斜倚在柱子上,闭目养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有一道风雪的破空声掠过檐角,两个老男人猛然睁眼,便见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箭划破黑暗的长空,深深钉入粮仓的地面,火势瞬间减弱。 与此同时,王林的怒喝声从不远处传来:“兄弟们,立功的机会到了,给我杀!” 紧接着,外头响起了兵戎相见的声音。 王、林二人:( ̄_ ̄|||),这呆子怎还整军营那一套! 两人无语的目光在半空中短暂交汇,随即不约而同地打起十二分精神,迅速站起身子。目光锐利地环顾四周,耳听八方,生怕错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不多时,便有两道与众不同的细微声音传入两人耳畔。 两个身着铁鹰卫服饰的身影缓缓出现他们视野中,正提着两桶不明液体,穿过三三两两射来的火箭,朝他们所在的积谷仓快速走来。 北风夹杂着刺鼻的气味在周遭散开,是火油。 王、林二人黑亮的眼眸微眯,眼底不约而同地划过“果然如此”的神情。 林玉瓒低声道:“还好此处只有两人过来,不然咱俩招架不住,还得喊其他四角蹲守的人过来,给了敌人可趁之机。舒志,把药给” 话音未落,王诚白了他一眼,便提起大刀冲了过去,“废话真多!” 林玉瓒见状,也急忙抄起早已准备好的铁锹紧跟其后。看着老对头勇猛地打落两桶火油,并与两个铁鹰卫交上手,他焦急地喊道:“你这么冲动作甚?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智取?” 他瞪了一眼不听指挥的老对头,匆匆将洒落的火油连同积雪一起铲至一旁,以防火箭射来,借助北风引燃积谷仓。 然而,怕什么便会来什么,空中射进积谷仓的火箭密集了起来,奋力铲雪的林玉瓒突兀的寒毛直竖,一股巨大的危机感顿时涌上心头。 他连忙扔掉铁铲,向一旁扑去。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箭矢破空而来,刹那间钉入那堆沾满火油的积雪中,立即蹿起高耸的火焰。 而此刻,他心中的危机感并未消散,又一支火箭如闪电般朝他直射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赶紧就地翻滚,却不想滚到一半,便被人提起抱入怀中,眨眼间就被带到了墙角。 他定睛一看,发现抱着自己的人竟是 66。 66 戴着面具,看不出表情,只是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盯着怀中的男子,似笑非笑地问道:“铲雪好玩吗?” 林玉瓒:╰(艹皿艹 ),你大爷的!我这是灭火! 第863章 内讧(1、2) 时已子夜, 66嘲讽完,便没有丝毫犹豫地掏出《林玉瓒语录探查》记上:林玉瓒称陛下为糟老头子一次,并嘲讽陛下财力不济,有不敬之嫌,需陛下定夺。 林玉瓒探头瞄了一眼,阴阳怪气道:“你还真是尽忠职守。” 66意味深长地瞟了他一眼,忽地手中寒光一闪,柳叶弯刀激射而出。与此同时,他迅速抽出佩刀,迎战不知从何处涌现的几个铁鹰卫。 也是此刻,积谷仓内竟悄然出现数名黑衣人,与他一道联手对抗那些叛变的铁鹰卫。 林玉瓒扫了一眼凭空出现的黑衣人,没有一丝意外。他小心翼翼地绕过战圈,继续他的灭火大业。 不多时,王诚也用毒放倒那两个铁鹰卫,拿起一旁的铁锹,将掺有火油的积雪铲到一处。 他瞥向不远处打得激烈的战圈,来到林玉瓒身边调侃道:“看来这暗处的叛徒都冒了出来。不过皇太后给你的这些人,皆未将你当真正的少主。不然,何须66出手。” 说话间,又有两支火箭向他俩径直射来。 然而,两人并未躲闪,那两支箭矢在即将命中的瞬间,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向别处。 林玉瓒默然地瞧着这一幕,淡淡道:“他人养出来的死士,怎可能忠心?陛下早已安排人护我周全,根本不需要这些人。” 此话一落,在两人的不远处又一个黑衣人悄然出现,此人气势明显不同,周身散发着森冷气息,阴鸷的目光锁定两人。 紧接着,一只铁锹朝他飞掷而来。 王诚催促道:“快些过来铲雪,莫要累着你家主子。” 两个老男人顺势丢了铁锹,搭肩勾背,步履轻松地向远处的战场走去。 黑衣人: 此时,远处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喊杀声、兵刃相交声此起彼伏,王林垂着眼,看向困住自己的玄铁粗链,一股麻痹之感逐渐蔓延全身。 他大喝一声,双手紧紧握住粗链,试图挣断。 可那玄铁粗链异常坚韧,纹丝不动,一身神力皆是徒劳。 而他的身旁,数名叛变的铁鹰卫与袭击的贼人,正拼命地扯住粗链,周遭还十几个小战团围绕。 战局一度胶着,整个场面异常混乱。 恰在此刻,王林的耳边传来细微的交谈声。 林玉瓒:“看来,这些人的目标不止是积谷仓,还想置林子于死地。不过,林子逍遥日子过多了,身手生疏了不少,竟会被如此轻易地禁锢住。” 王诚:“那链子多半淬了毒,不然这点人根本奈何不了他。” 林玉瓒:“你事先没给你弟药?” 王诚:“撒婉娘做的馒头上了,谁知道他竟会嫌弃不吃!” 林玉瓒:“婉娘知晓了,定又要生气!林子就是喜欢自讨苦吃。” 王诚:“嗯,没错!” 王林:(?? ?),这两个奸诈小人又想挑拨离间! 一身玄甲的男人怒目圆睁,狠狠瞪向不远处那两个看好戏的“铁鹰卫”。 他火气一下上涌,全身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仰天发出长啸。 猛然间,王林全身肌肉暴涨,青筋暴起,双手再次紧紧握住粗重的铁链,使出浑身解数奋力一扯,那束缚他的铁链随之剧烈转动起来。那些叛变的铁鹰卫和贼人因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而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有的甚至被扯得飞向半空。 “林玉瓒、王诚,你俩给我等着。”王林怒吼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玄甲内取出一个干硬的馒头塞入嘴中。 只一口,他便泪涕内流,一阵感动:婉娘心中果然有我,连做得馒头都符合我牙口! 然此刻,并非胡思乱想的时候,挣脱束缚后的王林,如同猛虎下山,衔着馒头,提起长枪冲向那些反应不及的贼人,所到之处,贼人纷纷倒下,战局瞬间被扭转。 积谷仓内火光明亮,在夜色深处,两道黑影隐于枯树之上, 其中一人拿着千里镜,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愤恨地低声说道:“若是丞佑还活着,这王林根本不足为惧,此人如今掌控了四成铁鹰卫,若是不除,必将成为我们计划中的大患。” 在他身侧,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不悦道:“此人只需拖住即可,你何须大费周章,此次又损失不少人。” 宣平侯蹙眉瞧向他:“那位命人去城门清雪,你我皆清楚,城门被封才是成事的最好时机,到时即使那位想要调兵救援,也将无路可入。如今不管是这些粮食,还是王林,皆是我们成事的阻碍。” 冷卿尹示意他继续观察积谷仓,语气淡淡地劝说道:“你已经败了,回去。此举已经打草惊蛇,那位必会有所行动,我们再仔细商议,若计划不妥,再找时机。” 宣平侯眼中却迸发出浓厚的恨意,“我连一刻都无法忍受,我要为丞佑报仇雪恨。丞佑亦是你细心教导出来的,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他含恨九泉。” 接着,他话锋一转,狐疑地盯着冷卿尹,警告道:“冷卿尹,你是不是想打退堂鼓?若非你是本侯的妹夫,你以为本侯会让你参与我家谋划几十年的大事中,还让你与本侯平起平坐。莫忘了,那位是如何对你冷家的,你冷家若想在燕京再次立足,那位必须死。没有本侯,你根本翻不了身。” 冷卿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轻蔑地说道:“宣平侯这番话,莫不是想卸磨杀驴?若不是我运筹帷幄,你这酒囊饭袋岂能制定出如此周密的计划?还妄想用一个药女便颠覆周朝,简直如同痴人说梦。”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转身跳下枯树,带着自己的属下离去。 此时此刻,积谷仓的打杀声已渐渐停歇,趋于平静。 宣平侯心有不甘地咒骂道:“都是一群废物!”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开来,萦绕在枯树林中,枯树上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只有那积谷仓,隐约传出的低语声,昭示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夜。 第864章 王诚:(?▼益▼)+小以宁:哈,老乡,我来啦 相较于林家的吵吵闹闹,隔壁的嘉禾郡主府则安静许多。 王诚躺在床上,享受着难得的安稳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他便觉面上有一股异样,猛得睁开眼,就见他爹正唉声叹气地坐在床边。 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诧异道:“爹,您怎么过来了?这个时候您不是该陪着娘吗?” 王二升瞥了他一眼,心情不甚好地说道:“今早,你那表舅叫老子去开会,他说封印宴时,叫你娘带上瓒子全家进宫,包括郑老太君。” 王诚听到此言,松了一口气,从床上坐起,回应道:“爹,陛下应该感念郑老太君告知燕京大雪之事,才赐恩的。” 王二升长长地叹息一声,“林子一夜之间性子大变,你与瓒子亦是如此,自婉娘出孝以后,便变得沉稳,凡事不用爹娘操心,处事周全……” 王诚心头巨震,面上却不显,依旧谦和地看着他爹,他扯起一抹笑:“爹,我与顺安也不小了,自当担起家中重任,总不能一直如毛头小子一般横冲直撞。” 谁知,紧接着,王二升便画风一转,恨铁不成钢道:“既如此,你怎还未成家?今日你表舅还与我说,瞧着安平郡主与你弟相处不错,若是两人看对眼,就给他俩赐婚。” 王诚:。。。。。。 他无奈地瞧着他爹,十分肯定地开口:“爹还是莫要骗我,表舅舅日理万机,他才没闲心管此事。” 王二升见骗不过,只好如实说道:“今早,那张大人拉着你爹说林子与安平郡主相谈甚欢,站在一起简直是对璧人。林子是出府的,爹就指望你给爹生个孙子玩。” 王诚:→_→,他就知晓他那蠢弟弟的流言蜚语,会影响到自己! 老男人对他的蠢弟弟升起一团无名火,正要开口将他爹忽悠过去。 不成想,还未等他张嘴,门口便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下一刻,就见王林怒气腾腾边推开门,边破口骂道:“那个糟老头子到底是何意,日日让朱蓁蓁过来,今早还骂老子挂尸体吓平民百姓。这个只晓得享乐的女人,她懂得屁。” 王二升:( ̄ ̄) 催婚现场瞬间被破坏。 王诚忍住笑,满脸为难地说道:“爹与娘琴瑟和谐几十年,儿不知有无这福气得一知心,儿嘴笨,不想每日吵闹地过日子。” 王二升没有理会二儿子,退而求其次道:“即便你媳妇是个哑巴,爹与娘都乐意的” 此话刚落,背对着两人的王林,又接着抱怨:“我懒得理她,她居然还拿眼睛瞪我,真想将她的眼珠子挖出来。” 王诚差点笑出声,带着些许委屈悄声道:“爹,要不儿子去找那又瞎又哑的女子成亲。” 王二升: 这时,王林转过身,终于瞧见坐在床上的父亲,浑身怨气骤然消散,立马乖巧的喊了声爹。 然火气已经转移到王二升身上,他怒骂道:“你每次归来都没好事,给老子滚。” 王林:(个_个),我又哪里错了! 他的目光从爹身上转移到其身后的男子,顿时了悟,愤怒道:“王诚,你又在爹面前说我坏话。” 一口大锅砸到王诚的脑门上,他无语的叹了口气,起身下床,快速拿起外衫,向外走去。 “爹,我还有事寻顺安,你与二弟聊!” 王二升此刻也败了心情,见大儿子头也不回地离开,立即将矛头瞄准二儿子。 王诚的院内随即响起王林的惨叫与求饶声。 不多时,王二升拍拍手掌,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回到正房。 李安禾抬眸瞧了他一眼,柔声问道:“可与诚子说了陛下调了十万铁骑围住燕京,不让叛军潜逃之事?这燕京风雨欲来,他与瓒子做事,需小心谨慎,免得被人盯上。” “晚上吃饭时再提!如今诚子整日的和瓒子混在一起,也不知在暗地里使着什么坏。”王二升回道。 李安禾闻言,莞尔一笑,“没想到,诚子在林家村时,虽与瓒子交好,却始终看不惯他,如今倒宛如亲兄弟形影不离,不与林子亲近了。” 王二升不以为意地笑了一声,“一文一武,能谈到一处才怪。” 另一边,王诚步履匆匆地穿过侧门,离林家书房几步远时,便与怒火中烧的林玉瓒相遇。 见到老对头面色不愉,他刚要询问,身侧不远处便传来外甥女告状声:“大舅舅,爹不给晴姐儿看送给晴姐儿的信。” 方才,林玉瓒将王滚滚快速拾掇好出来,想向女儿树立一下威严,冲刷掉被抖落出来的黑历史时,门房处便递进来一封给女儿的信。 此信来自昨日过来投诚的徐同。 林玉瓒一听禀报,二话不说,便将信收进自己怀中。 此举立刻遭到小以宁的强烈不满与谴责,谁料,便被她爹一句,“你怎知信上有没有抹毒!”给呛了回来。 无奈之下,她只好跟着她爹后头,待他拆开信后 ,凑过去瞧一眼。 王诚听到外甥女的声音,转头望去,见其面色因小跑泛红,而她身后不远处还有个鬼鬼祟祟偷窥的王滚滚。 他不禁摇了摇头,略带责备地瞧着老对头:“顺安难得在家,怎不带孩子,也不怕往后孩子与你不亲。” 说着,他便向外甥女走去,将她抱起。 王滚滚见此,也急忙小跑凑了上来,幸灾乐祸地说道:“小叔叔,小姑姑说小姑父六岁还尿裤子,是不是真哒?” 王诚:…… 老男人侧眸瞥向老对头,只听“砰”的一声,书房的门便被其重重合上。 他垂眸,语气笃定道:“看来晴姐儿与滚滚今早尿床了。” 两小娃顿时炸毛,齐声否认:“你胡说!” 王诚也未与他俩争论,而是目光往四下扫了一圈,疑惑问道:“虎哥儿去哪里了?” “虎哥儿去卖菜啦!虞可姐姐说,虎哥儿给她打工挣的钱,以后可以娶媳妇。”小以宁郁闷回答。 自从熊孩子在朝堂上宣示卖菜主权,虞可的生意便火爆异常,每日都供不应求。林寅虎闲来无事便去帮忙看菜,赚点零花。 昨日熊孩子回宫后,又甩出一封信,让林寅虎注意着卖菜的进账,每日向他汇报,赚的银子他要给父皇。 故而,林寅虎自觉身担重任,天还未亮便出了府。 王诚对上外甥女实诚的目光,顿感被内涵到,又不动神色的将其放回地上,轻咳一声,打发道:“晴姐儿与滚滚去玩,我与你爹还有要事相商。” 言罢,他便推门走进书房。 恰逢林玉瓒看完徐同的信,他抬眸瞧着走进来的老对头,戏谑道:“徐同来信说,冷梦婠昨夜向虞王表态,等他登基后,她愿政治联姻,帮他巩固朝堂。不过她不愿嫁王林,她要嫁王诚。舒志,你有福了!” 王诚:…… 第865章 接二连三上门的客人(1)+(2) 妙真堂内,江篱见自己的债主去而复返,立马从门后走出,学起裴逸的语气,迎接起小娃一行人。 “晴姐儿,你来啦,我好想你哦!” 即将踏进门口的三人猛得顿步,皆无言地凝视着江篱那张没贴好的人皮面具恐怖面容,和身上不搭的少女装束。 小以宁赶忙环顾四周,好在大雪,街上无人,不然此刻怕是要露馅。 “晴姐儿!” 这时,裴逸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小娃赶紧应了一声,两个老男人也再次抬步往妙真堂走去。 大门重新合上,只留一辆马车清冷的停在外头。 小以宁一进门,就见到老乡那张清秀的脸对着自己扬着和煦笑意,顿感洗了一下眼睛。 她挣扎着下地,迫不及待地牵起老乡的手,由衷地夸道:“表叔,你这张脸比文元哥哥的好看多了。” 裴逸闻言,摸摸小娃可爱的包包头,便嫌弃地瞥了一眼江篱搞怪的脸,将人皮面具拿了回来,又丢出一碇银子,吩咐道:“江篱,去春满楼买些饭菜回来。” “呀,铁公鸡终于拔毛啦,小的这就去买,你等着。”江篱双眼放光地接过,掂了掂,便洋溢着灿烂笑容,兴冲冲地离开了妙真堂。 小以宁目送她的背影,眨了眨眼,这妙真堂与春满楼可是隔着老远,她没瞧出老乡是在支开她吗? 少年的询问声也在此刻响起:“无事不登三宝殿,表哥与诚子哥这是看我干得如何?” 王、林二人确实是过来视察工作,也好顺道向老baby汇报进程,做好最后的收尾。 林玉瓒将女儿拉离,将她抱到椅子上安置,才回道:“你与江篱的伪装,我俩只抱着一丝侥幸罢了,若能通过上官文元的身份,进入那幕后之人培养药女之地,绝了后患是最好。” “不过今日看你俩的表现,你二人说不定早已暴露,他们反利用做了别的事。” 裴逸面上的笑容淡去,他坐到小娃身侧,“既然表哥知晓,何必让我废这功夫。” 王诚回应道:“自作聪明之人,自会做犯蠢之事。阿逸,你应当心里有数才是。” 裴逸抿了抿嘴,并不否认地点点头,“那上官文元的爹确实不信任我,我也未套出他们培养药女之地。那些可怜的女子,怕是要等陛下将所有人抓住之后,才能解救。” “不过我已告知他女学的密道在何处,天仙子设下了陷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小以宁竖起耳朵听着三人的对话,做沉默的背景板。 老乡在这里伪装的最终目的,并非为了逆贼造反一事,而是为了全国特大拐卖案延伸出来的“药女培训基地”。 这上官文元还是这个组织的预备役,对此毫不知情,而他的祖父上官鬼卿宁死也不愿透露分毫。按照她爹与大舅舅的说法,若不能一网打尽,便有源源不断的药女出现,而拐卖与净尘庵事件亦是永无止境。 只不过现下看来她爹和大舅舅想省力破案是不可能了,暴力破案会有打草惊蛇的风险。 这般想着,小娃心中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两个老男人则对视一眼,对此并未表达满意亦或不满意,随即瞧向乖巧坐着的小娃。 林玉瓒细心叮嘱,“晴姐儿,我与你大舅舅进宫约莫一个时辰便会回来。你与阿逸好好待着,爹等下过来接你。” 小以宁听到此言,立马没心没肺地挥手,对着老乡绽放出灿烂笑容。 林玉瓒:( ̄ ̄),这个不孝女! 时候不早,老男人瞪了一眼少年,便不再耽搁,与老对头一道向妙真堂的后门走去。 小以宁见两位长辈消失在回廊,立马跳下椅子,迈着小胖腿,屁颠屁颠地跟过去查看此二人是否真的走了。 裴逸见状,忍俊不禁地询问道“晴姐儿,妙真堂离最近的暗道据点只隔了一条街,你可要去瞧瞧?” 小以宁急忙摇头,她回首望着向她走来的老乡,终于释放天性,扑到他怀里,奶声奶气道:“表叔,晴姐儿好想你啊!” 她伸出两只小手,煞有其事地说道:“咱俩已经几十个秋未见啦。” 少年垂眸俯视着小娃,轻笑出声,弯腰将她抱起,附和地点头:“确实许久未见了,表叔也想晴姐儿。” 两小只相视而笑,空气里都弥漫起久别重逢的喜悦。 然下一刻,裴逸便亲手打破气氛。 他抱着小娃,走了几步,猛然发现此处并没有可哄小娃的东西,便带着她来到药柜前,准备给她上课:“晴姐儿,表叔带你认草药,你翻翻医书,将这些药性说出来。” 小以宁:(ΩДΩ),这老乡是魔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娃的脑瓜瞬息完成了几千转,给自己找了个不上课的理由:“表叔,那坏人江山奈还活着吗?晴姐儿还没见过他呢!” 江山奈? 裴逸蹙起眉头,对小娃劝道:“晴姐儿还是别去瞧为好,这江山奈如今又臭又脏。” 小以宁又立马追问:“那他晓得我堂姐没了吗?” 话落,裴逸便知晓她的小心思,又将她重新抱起,朝那发出哀嚎的厢房走去,并回应道:“此人疯疯癫癫的,我还未告诉他。” 在妙真堂最深处的厢房处,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围绕在过道中,混着浓重的草药味。 小以宁还未靠近,便敏锐地闻到这令人作呕的味道,她下意识地捂住鼻子,紧靠到老乡的肩头。 待到厢房门口,裴逸将小娃放在地上,示意她躲在身后,随后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 刹那间,一股更为浓烈的异味汹涌而至。小以宁顿感恶心,又忍不住从老乡身后微微探出头,朝里面瞧去。 昏暗的房内,木床上蜷缩着一道消瘦的身影,其口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双眼空洞无神地凝视着前方。 裴逸让她在门口等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将桌上的烛台点燃后,又退回她身前挡着。 微弱摇曳的火光,令床上之人陡然一颤。 小以宁也在此刻瞧清楚江山奈如今的模样,只见他脸颊深深凹陷,鹳骨高高凸起,原本阳光的面容早已扭曲变形,而他身上的衣物沾满污渍,裸露在外的手脚骨头错位凸起,虽涂满了草药,但依旧能瞧出溃烂的伤口。 小娃被他的惨样给震惊到,不由睁大了双眼。 而此时,江山奈也瞧见了他俩,那一瞬间,他仿若一只惊弓之鸟,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缩,眼里满是恐惧,嘴里嗫嚅着。片刻后,才发出沙哑且颤抖的声音:“是你,裴逸,你来这里干什么,是不是又想和我抢阿诗,我告诉你休想,阿诗已经怀了我的孩子。” 小以宁:(?_?) 老乡说得真没错,这人疯疯癫癫,还有点神经失常,她老乡才多大呀! 少年无奈地回头瞧向小娃,深有感触道:“早知如此,当时在林家村时,我就该闭上嘴,谨言慎行。” 祸从口出现世报——裴逸长长地叹息一声。 小以宁对此不想置评,毕竟她的老乡有时说话有点中二。 她颇为同情地瞧了他一眼,便从他身后走出来,直截了当地大声道:“你别胡说,你都把我堂姐害死啦,我表叔抢谁!” 此话一落,江山奈的声音便戛然而止,目光随即落到小以宁身上,满眼的难以置信,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林玉瓒怎会让他侄女死,他是个读书人,他最注重名声,不可能让阿诗死的。” 裴逸弯腰将小娃抱起,如实解释道:“林以诗偷晴姐儿的御赐之物,半夜出逃,结果遇见巡查的左使卫,动了胎气,我表哥表嫂,第二日得知消息时,她已经一尸两命,死在牢中。” 小以宁补充道:“都是你害死我堂姐,我大伯奶说是你拐她出来的,不然我堂姐根本不会死。” 江山奈死死盯着他俩,如魔怔般说道:“你们胡说,阿诗身体很好,根本不可能一尸两命,不然她不可能将我一路推到燕京。我知道了,这一定是林玉瓒干的,他嫌弃阿诗丢了林家的脸,就害死了她,是他,定是他,他根本不想林家村上京,不然老三一家怎会死,如今我的阿诗也被他害死了。”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怨毒,咒骂道:“林玉瓒,你这个薄情寡义的伪君子,满口的仁义道德,让整个林家村的人都听你的话。” “可你却对自己的亲人下此狠手。老三一家惨遭不幸,如今连阿诗也被你害死。我不会放过你的,等林家村的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后,也不会放过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林玉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小以宁:(  ̄︿ ̄),果然好疯,明明那些人都是自作自受死的,跟她爹有何关系! 小娃被这诱拐少女的渣男气到,鼓起嘴还要和他理论,却被老乡用噤声手势制止。 裴逸蹙起眉头,瞥向回廊的尽头,低声道:“有人来了。” 小以宁闻言一愣,随即便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悄声问道:“表叔,你会看病吗?” “莫怕。” 裴逸轻轻安抚着,合上那充满恶臭的门,将小娃放回地上,又将人皮面具戴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不疾不徐地牵起小娃的胖手,向大堂走去。 恰时,一道身穿蓑衣的中年男子,推开妙真堂的大门,一瘸一拐走了进来。 他抬起眼眸,随意扫了扫空荡荡的大堂,眸底划过一道讥讽,来到一张椅子上坐下。 不过片刻,耳边传来稚嫩的说话声,他眼里闪过一丝惊疑,侧眸朝声源方向瞧去。 便见“上官文元”一手拿着药罐,一手牵着打扮华贵的小娃,走了出来,并温和说道:“乐安郡主,您且在此处等一等,您父亲处理好事情,便带您归去。” 话落,他便将小娃安置在柜台里的高凳上。 小娃捧过药罐,似才发现大堂中还有一人,连忙伸出手指,提醒道:“文元哥哥,有大叔过来看病了。” “上官文元”朝那中年男子瞧了一眼,便似笑非笑地介绍:“乐安郡主,此人并非病人,是来我妙真堂买药材的赵郎中。” 小以宁好奇地张大双眼,将赵郎中仔细端详了一眼,随即了然地点点头。 这人,她还见过,就是治疗“陈佑”这个倒霉蛋的假郎中,也是爹和大舅舅口中的上官易阳——上官文元的坏爹。 她垂下脑袋,不再说话,当个安静的背景板,而老乡也和那赵郎中搭上话。 只见他面上蓦地一冷,不耐烦地询问道:“你来此处做甚,上次你要的东西,我已经交给你了。” “赵郎中”的目光在小娃的脸上流转一圈,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如今阴邪甚,我那麻黄所剩无几,故而前来,还望上官小大夫再匀一些给我。” “等着!” “上官文元”绕过柜台,对小娃叮嘱一番,才来到七星斗柜前取麻黄。 “赵郎中”也在此刻起身,缓步来到小娃面前,直勾勾地盯着她,“没想到上官大夫今日还来了个小客人,不知……” 话音未落,小以宁便趾高气昂地打断了他:“大叔,你为何不向我行礼,小心被大理寺的官抓走打板子。” “赵郎中”:…… “上官文元”适时地回首,冷冷地瞥向“赵郎中”,警告道:“这位是乐安郡主,你不得无礼。” “赵朗中”急忙憨憨笑了声,“草民没有见识,望郡主见谅!” 小以宁抿了抿唇,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好,本郡主原谅你啦,退下!” “赵朗中”: 中年男子那如毒蛇般的目光在小娃脸上又舔舐了一圈,卑微地连连说好,又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就在这时,妙真堂外传来马儿的嘶鸣,又有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小娃透着门缝瞧见这一幕,心中再次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小以宁:(个_个),完了完了完了,这次是真得病人! 她赶忙转头瞧向老乡,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取出药,来到她身侧打包,面上却泛着无奈地神情。 与此同时,妙真堂的大门被人推开,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文元,我给你送米来了。” 小以宁:Σ(⊙▽⊙\"a,崔之瑶! 第866章 不解风情的老乡(1)+(2) 小以宁满脸诧异地瞧着走进来的小孩姐。 崔之瑶放下挡风雪的兜帽,让仆人搬进来一袋米后,亦是惊讶地望着坐在柜台里的小娃,“郡主妹妹,你怎会在此处?” 小娃举了下怀里的罐子,回应道:“崔姐姐,我找文元哥哥买药丸。” “郡主妹妹为何还在吃药?我师伯不是说过,只需一年你的身体便可如其他康健孩童一般吗?” 崔之瑶不解地走上前,盯着那与小娃的脸差不多大的药罐,随即看向闷不吭声包药的“上官文元”,等他解释。 “上官文元”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故作不知的说道:“师叔将那些米拿回去,我不缺。” 听到此言,小孩姐便将小娃的事抛至脑后,焦急反问:“你怎会不缺?我都听我家的侍女说了,你这些日子都会去城门给清雪的百姓看诊,然后向铁鹰卫,讨碗粥喝。” “文元,我爹虽不让我见你,但若你有困难可写信于我爹,我爹会帮你的,你亦是他的徒孙。” 说着,她握上“上官文元”包药的手,难受道:“你莫因气我爹,就不与我来往了,我爹说了师伯失踪,牵扯诸多,他……他也无能为力。” 一旁的背景板——小以宁微微张开了嘴,心中由衷地赞了句:崔之瑶真是疼爱小辈的好师伯啊! 她用眼角余光偷偷瞄向另一个背景板——“赵郎中”,见其亦是饶有兴致地瞧着这一对叔侄,又将视线转了回去。 此刻,老乡已经抽了回手,继续冰冷地驱赶:“师叔,我与你道不同,你确实不该与我来往,你带着你那些米归去!” 崔之瑶顿时急了:“文元,你在胡说什么,我俩师出同门” 话未说完,又被“上官文元”冷声打断:“师叔,我乃药堂大夫,你乃世家小姐,即便同习医术,你我终不能同等论之,例如方才你把我的城门义诊,唤作讨要饭食一般,你看不出我的善举,眼界狭隘,还要拿米粮羞辱于我。” 小孩姐被说得脸色煞白,想要辩解,然对面的少年已经懒得与她搭话,瞧向看戏的中年男子,“将麻黄拿走。” “赵朗中”扯了扯嘴角,上前将药放进怀里,坐回位置上。 “小少年,人家姑娘家冒着风雪来瞧你,就不要将话说得那么难听,瞧把人家小姑娘都说哭了。” “文元,我不是要羞辱你,我只是,只是”崔之瑶手足无措的解释着。 小以宁连忙帮她解围:“我晓得,这叫关心则乱,文元哥哥,崔姐姐定是没听清楚你的消息才跑过来哒,关心你哟。” “上官文元”无奈地瞥了她一眼,语气稍缓:“不需要,师叔快回去!莫要让崔大人担心。” 一连三次被驱赶,崔之瑶面露难堪,眼眶里的泪水再也蓄不住,滴落下来。 她呐呐地说了声“对不起”,又命人将那袋米搬了出去。 随即,她又对“上官文元”说道:“文元,我不如你,在女学读书,也只有下学时,去寿药堂与医女学一个半时辰的医术,出师还需好长时间,待我学成,我每旬放假时,定与你一道义诊,悬壶济世。” 小以宁的嘴巴已然张成了“o”型,心中暗暗吐槽:若不是“上官文元”是她老乡假扮的,这会儿定感动不已。 她忍不住打开药罐子,拿出一颗丸子,在那啃着看戏。 然令小娃意想不到的是,老乡的神色刚转为不耐烦,那同样在看戏的“赵郎中”竟插话问道:“小姑娘每日都去寿药堂学医?” “上官文元”的眼睛微微眯了眯,“你问这个作甚?拿了东西快走。” “上官大夫,莫要赶人啊!这雪下那么大,我总得等雪小了再走。”中年男人混不吝地回道,目光却一直紧紧锁定着崔之瑶,等着她的回应。 崔之瑶闻声,蹙起眉头,瞧向说话的男人,虽被其盯着心中有一丝不适,但还是点了点头回应。 “赵朗中”的目光不紧不慢的在少年的脸上转了一圈,见他面色依旧,再次问道:“这医可不能乱学,小姑娘,你是拜了寿药堂的谁为师啊?” “老伯,我未拜师,寿药堂的医女姐姐们也不肯告知我姓名,只是瞧我不解时,过来指点我一下而已。”崔之瑶如实回道。 “赵朗中”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还想问什么,却被小娃的话截断。 小以宁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立马大声道:“崔姐姐,你不要跟这大叔说话,他是坏人。” 崔之瑶惊愕回首,便又听小娃愤愤地打抱不平:“文元哥哥都去要饭了,他拿药还不给银子。” “赵朗中”: “上官文元”略带嫌弃地睨了中年男人一眼,似在责怪他露了马脚,赶忙安抚道:“乐安郡主,我与赵朗中是一月一结,他没有不给银子。” 小以宁面露狐疑,意有所指地追问:“真的吗?我咋记得寿药堂的偷药贼也是拿药没给银子,医女姐姐说她要去牢里才给。” 言罢,她便怒气腾腾地瞪向“赵朗中”,仿若他就是个偷药贼。 崔之瑶也在一旁附和:“郡主妹妹,这位老伯我之前见过,文元还帮你给了他一张纸条,我之前提了嘴,您忘了吗?” 小以宁:(?_?),这位姐姐咋不按常理出牌,她还没问过此事呢! “上官文元”已然不悦,回怼道:“崔之瑶,我何时给过赵朗中纸条?” 小娃接受到信息,眨了眨迷茫的大眼睛,看着老乡,又瞧向那“赵朗中”,困惑发问:“文元哥哥,我何时给你纸条啊?” 此刻,“上官文元”已经在和“赵朗中”使眼色。 “赵朗中”的目光在三小只之间流转,眸底划过一道深思。 然而,还未等他细想,小娃在询问少年无果后,竟挣扎着跳下高凳,跑到他面前叉腰质问:“你拿了本郡主什么纸条,快些还给我,不然我叫大理寺抓你。” “赵朗中”: “郡主,草民从未拿过您东西。”中年男人无语回道。 “你胡说,崔姐姐不会骗我哒。” 小以宁此时将熊孩子的模样学的十成十,一语落,她便立即跑向门口,对着自己的马车大声喊道:“快来人啊” 话音未落,“上官文元”急忙将小娃抱离门口,“赵朗中,你快些回去。” “赵朗中”瞧着几个侍卫走近,连忙应了一声,一瘸一拐地跑了出去,不多时,身形便隐没在大雪中。 第867章 崔之瑶失踪1+2 林玉瓒的话刚一落地,便迎来厉喝。 裴大福气得伸出愤怒的手指,恨不得戳到他的脑门上骂:“林玉瓒,你好大的胆子,陛下乃九五之尊,岂容您如此僭越放肆。” 紧接着,他便转而赔笑,对自己主子躬身劝慰道:“陛下息怒,这小子胡言乱语,定是冻糊涂了……” 话未说完,晟景琛便抬手止住,他沉下眼,目光冷冽地钉在林玉瓒那不卑不亢的脸上,“理由。” 林玉瓒迟疑片刻,终是郑重开口:“陛下,草民怀疑冷梦婠是妖,非龙气除不去此人。草民要斩草除根。” “妖?何以见得?” 帝王的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任何情绪。 然而,身侧的裴大福却见到主子开始拨动手腕上的佛珠,瞳孔猛得一缩。 王诚率先开口解释道:“表舅舅,那冷梦婠此人着实怪异,我与顺安从未与她打过照面,她却能准确无误地喊出我俩名讳。不止如此,她还能一字不差说出我与顺安小时的遭遇,连我娘对我如何严苛,这般私密的事也知晓得一清二楚。” 晟景琛眼里闪过一丝讶异,目光在两个小子脸上逡巡片刻,侧眸斜睨向裴大福。 裴大福心领神会,思索一瞬,不动声色地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晓。 王诚仿若未瞧见两人互动一般,蹙着眉继续说道:“晴姐儿曾在她不适时前去看望,归来时却疑惑非常,问我二人,冷梦婠为何问她怎还活着,她应当早就惊厥而亡。” 林玉瓒接过话头,接着道:“故而我二人一直觉得此人蹊跷,直至昨日虞王府的内侍为求自保,向我二人递来这张图纸,才惊觉这冷梦婠极有可能来自我林家村。” “怎会来自林家村?”裴大福忍不住惊问。 “嗯?” 晟景琛不悦地睨向他,后者连忙轻拍两下嘴巴,低眉顺眼地后退一步,不再多言。 林玉瓒神情凝重,沉声道:“去岁年初,我林家村曾私下处置过一个冒犯天威之人,听闻此人在落水后性情大变,通晓古今,甚至会妖法。巧的是,晴姐儿也突发惊厥命悬一线,幸得老天垂怜,才活了下来。” “这自古以来,奇异之事不知凡几,可草民从未见过,有能借尸还魂者,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在草民家人周遭,并虎视眈眈盯着。草民寝食难安,只好想出这破局之法,望陛下成全。” 王诚跟着附和道:“望表舅舅,疼惜我妹妹一家。” 言罢,两人便重重叩首,静待回复。 晟景琛垂眸审视着地上之人,并未言语,这还是此二人头一次恭敬诚恳的与他说话,与往日的言不由衷判若两人。 良久,他才开口命令道:“起身,去将二场的文章默出来给朕。” 未得到明确答复,王、林二人脸上也未露出失望之色,缓缓起身,在宫人的伺候下将文章默好,便告辞离去。 帝王凝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指尖轻轻捻过佛珠,那深邃幽暗的眸子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裴大福将王、林二人的文章用嘴吹了吹,确定墨迹已干,赶忙呈给主子审阅,见其还在拨弄那骨制佛珠,小心谨慎地劝道:“陛下,方才林秀才与王大公子所言,只是猜测而已,这世上怎会有借尸还魂之事,若真有,岂不是妖魔横行,百姓难以安居。” 然此言,未能安抚帝王那深不可测的心,只换来他冷若冰霜的一瞥。 裴大福:( ̄﹏ ̄;),主子又生气了! 老太监急忙垂首,噤若寒蝉。 晟景琛收回目光,下令道:“让那监视林玉瓒的影卫过来见朕。” 暗处的阴影里,立即应了声“是” 另一边 王、林二人火急火燎地从暗道内返回地面上,望着漫天飞雪,齐齐松了口气。 王诚略带埋怨地瞥了老对头一眼,“下次,顺安跟晴姐儿时间约定久些,着急忙慌的,累得是咱们。” 林玉瓒的目光警惕地向四周扫了几圈,才歉意解释道:“我怕裴逸那小子会将晴姐儿带去城门玩,到时林子又折腾晴姐儿。” 王诚闭了嘴,他今生最让他在老对头抬不起头的,便是愚蠢弟弟的处事方式。 他转头望着皇宫的方向,转移话题道:“回去,若糟老头子不愿如咱们的愿,我便亲自提刀砍杀了那冷梦绾。” 林玉瓒连忙安抚清晨被惹毛的老对头,“婉娘曾言晴姐儿昏迷十几日,是糟老头子给唤醒的,不管是巧合还是其他。请他出手,咱们也只是为了赌一把,事急从权,虽也不知冷梦绾会是什么下场,说不定到时是死在我的手上也未可知。” 王诚回首,深深地瞧了他一眼,便与他一同向妙真堂走去。 此时此刻,妙真堂内正饭香四溢,三小只围坐在柜台旁。 江篱捧着一海碗的饭幸福的大吃特吃,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询问:“上官文元,真的不用给郡主的两位长辈留饭吗?他们不可能为了被江山奈骂,连饭都不吃。我可是把春满楼的饭桶都端过来了。” 小以宁摇了摇头,替老乡回道:“江篱姐姐,我爹不能吃荤,我大舅舅要陪我爹。” “上官文元”无语地瞧着江篱那饿死鬼的吃相,将自己与小娃的饭舀出,便将木饭桶移到她面前:“你用饭桶吃,省的舀来舀去,饭也冷了。” 江篱眼睛骤亮,开心地将饭桶捧在怀里,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上官文元,你今日怎对我这么好?啊!我晓得啦,定是郡主妹妹在,你不想丢人。郡主妹妹,你以后有空,可得常来啊!这样,上官文元就不会欺负我了。” “上官文元”: 小以宁:( ‐) 方才江篱买饭回来,便问起小娃家两个老男人的下落。 少年骗说在江山奈的病号,江篱跑去门口听了片刻那人骂娘的话,居然信以为真,又跑了回来,迫不及待地大喊“开饭”。 回想起刚刚的事,小娃忍着笑瞟了老乡一眼,又瞧向没心没肺的江篱,默默低下头,吃起自己的饭。 “上官文元”与江篱同时夹菜,放进小娃的饭碗里,齐声提醒:“吃菜!” 小以宁:q(≧▽≦q),怎么办,怎么办,她啥都想磕! 小娃享受着两人的照顾,嘴角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住。 第868章 诡异(1)+(2) 小以宁瞧着这一幕,倏地睁大了双眼,心中更是吐槽一句:这崔大人是过来碰瓷的? 好在,就在崔向阳的后脑勺即将触地之际,林玉瓒眼明手快地跃出柜台,稳稳托住了他。 王诚急忙将小娃交给少年,也跑过去帮忙,与老对头一道,将其搀到椅子上安置。 江篱后知后觉地拍了下脑门,恍然道:“刚刚那个大叔说得见鬼一帮人,原来就是崔之瑶的家仆啊。不对啊,崔之瑶怎会不见?她身上应该时刻带着毒药才对。” “上官文元”无语地瞥了她一眼,似在说“何人会与你一样”,他低声猜测:“那些人应当中了噬魂香。” 江篱与小以宁满脸惊愕,异口同声道:“噬魂香?” 噬魂香,药谷也有。 之前,裴逸在向上官文元那套取信息时便用过,但此物却在上官鬼卿身上失了效。不然也不会出裴逸假扮上官文元这一出戏。 “上官文元”面色凝重地点点头,他已经猜到是何人所为,不由发出一道无奈的长叹。 小以宁也想到一人,忙在老乡耳边低声询问:“文元哥哥,你说是不是刚才的赵郎中抓走了崔姐姐。” 闻言,“上官文元”刚欲回以安抚。然而身侧的江篱却一把抓住小娃的胳膊,追问道:“赵郎中?那个恶心的瘸子又来了?” 小娃奇怪于小孩姐的激动,还是如实说道:“是啊,江篱姐姐,赵郎中还和崔姐姐说了话,不过他被我吓走了。” 三小只的对话被两个老男人听在耳里,两人亦是无奈地摇摇头。 王诚拿出银针,刺向崔向阳几个穴位。 不多时,崔向阳便悠悠转醒,他还未完全睁开眼,便猛然擒住身前两人的手腕,颤声问道:“你二人怎会在此处,是不是,是不是皇上……” 林玉瓒耐心宽慰:“崔大人莫急,令爱失踪,我等全然不知情,皇上对你也无任何疑心。” 崔向阳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心立马提到嗓子眼,怒瞪向无辜的“上官文元”,质问道:“是不是你,又对瑶瑶说了何话,让她弃家人而不顾去犯险。” 江篱见此,叉起腰,怒声反驳:“老头你别胡说,每次崔之瑶过来,我和上官文元都是赶她走的,都是她死皮赖脸来的。” 小以宁忙不迭地附和,“是啊,崔大人。今日,文元哥哥见崔姐姐来了,就立马叫她离开了,还让她别来,免得让您担心呢!” 林玉瓒也跟着劝慰道:“崔大人,当务之急,将此事报给京兆尹,让他帮忙搜寻,莫要在此处耽搁了。” “去了去了,我夫人已经去了京兆尹府报案,同时将府中下人尽数派出寻找瑶瑶。我在宫中一收到消息,便想到这个臭小子。今日,就是这个臭小子跟瑶瑶的侍女说他日子难过,瑶瑶才求了我夫人出来接济他的。”崔向阳愤恨地说道。 这番话如同一口沉重的黑锅,狠狠扣在“上官文元”头上。他面上闪过不耐,恢复原有的音色,冷硬地回应:“那崔大人应该去审问一下崔之瑶身侧的婢女,裴某奉旨在这里查案,可不背哄骗孩子的罪名。” 少年的音色清润悦耳,但声中的冷意与烦躁已到极点。 “阿逸莫气,崔大人也是爱女心切,才会如此。”王诚打圆场道。 裴某? 阿逸? 崔向阳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盯着“上官文元”的脸,“你是裴大福义子,那上官文元在何处?” 裴逸想也不想,随口就吐出两个字:“死了!” 崔向阳的心中顿时翻起千层浪,他踉跄着起身,震惊的目光在妙真堂众人的脸上逐一扫过,最后在林玉瓒那微沉的面容上定格。 电光火石间,他攥着林玉瓒手腕的手掌陡然收紧,神色肃然地发问:“玉瓒,你看在兖州的交情,我家瑶瑶在女学之中对郡主多有照顾的份上,你告诉老夫,我师兄究竟犯了何罪?” 林玉瓒沉默片刻,终是说道:“上官大夫曾在宫中犯下诛九族的死罪。” “诛九族……怎么会……” 崔向阳无法接受地松开了手,险些瘫倒在地。 但转瞬间,他便强行镇定下来,挺直脊背,连连点头:“我晓得了,我晓得了” 他推开欲搀扶他的两双手,提起剑,面色严峻地向外走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大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少年的警告声。 “崔大人,我希望您找到崔之瑶后,能够好好管教她,谨言慎行,莫要给别人添麻烦。” “好。” 随着此声应下,崔向阳便彻底消失在众人眼中。 妙真堂内的气氛也因此人的离开,陷入沉闷。 过了片刻,林玉瓒开口打破沉默:“裴逸,崔大人过来这么一闹,刚好让你有了借口关掉妙真堂。” “你想让我去找崔之瑶?”裴逸不满道。 王诚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抚:“不用去,若拐走崔小姐的人真是赵朗中,他应当会回来寻你。他知晓自己儿子的心思,而你目前还是他儿子。” 裴逸: “可是大舅舅,爹明明说表叔已经暴露了呀!”小以宁不解问道。 王诚淡然一笑,摇了摇头,“晴姐儿,咱们并不了解赵朗中,但人心总是会存有些许侥幸,再者,阿逸方才提到上官文元已死,赵朗中岂会不知,不管阿逸暴露与否,他都会来。” 听到此言,小以宁又问了个傻问题:“赵朗中又怎会知晓表叔说什么?难不成崔大人与他狼狈为奸了?” 此话一落,小娃便反应过来,崔府里有内奸,不然也不会把崔之瑶引过来。 林玉瓒瞥了一眼少年,回应道:“晴姐儿,人心难测,崔大人并非蠢人,上官大人做的事,爹不信他没有察觉。如今那赵朗中手中有了牵制崔大人的筹码,爹也说不准。” 小以宁:(个_个),崔大人也不是好人? 林玉瓒对着裴逸抿了下嘴,似是责怪他说出自己的身份,继续道:“你便做不知继续当上官文元,耍着赵朗中,其余的你无需管。我与舒志会去江丫头所说之地查看一番,再与林子那送个信,让他注意七八岁的孩童,你莫要担心崔小姐。” 裴逸睨了他一眼,“我心中有数,不用你教。” 第869章 再见上官(1、2) 小以宁开心地弯弯眉眼,仔细往下瞧。 张霓裳信中言道,她爹与大舅舅到了案发现场,询问当时看到鬼影的家仆,将那鬼影可能所站位置的雪给带了回来。 下面便是神操作,两个老男人将雪烧化,竟在里头发现一坨怪异的灰色漂浮物与泥巴,随即他俩便命人将雪水倒在白色棉布上,让人查验。 之后的事,张霓裳便不知晓了,她爹和大舅舅到此功成身退,将事情交给张卜凡与崔向阳,担起送其归家的任务,而后便在张家与张凉川聊天。 小以宁将信瞧完,心中不由伸出大拇指给两个老男人点赞,这两人不去大理寺,真是白瞎了这办案能力。 不过这般,崔大人应该知晓噬魂香的事,就等他下面做何抉择。 而她爹和大舅舅说的话,还在她耳边环绕。 “晴姐儿,咱们现下能做的,只有在自己所处身份上力所能及的事,爹方才告知崔大人上官大夫之事,免了他往后拿这些虚情要爹替他做事,等下爹再去京兆尹那,找一下崔小姐失踪的蛛丝马迹,已算是了了崔小姐给爹续命药的恩情。虽说最后用在了陈国公身上,但爹往后已不欠崔家什么。” 她当时不明所以地瞧向她爹,这恩情与虚情本质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她虽然不喜欢崔大人,但却不明白她爹为何要这样分别。 大舅舅则摸摸她的小脑袋,语重心长道:“大舅舅和你爹不告知崔大人那可能的实情,并非凉薄,而是不能牵扯其中,让他怀疑。况且咱们和崔家有些事看是交情是乃交易,你还小,看不透其根本,不过再大一些,大舅舅和你爹会好好教你。” 她沉默良久,开口问道:“那崔家是逆贼吗?” 然她爹的回答却是:“此事不重要,那崔大人不是说他女儿对你多有照顾,晴姐儿若瞧不出她是好是坏,那只需按本心行事即可!” “,好!” ————回忆结束———— 小以宁将心思回笼,又专注于现下,她将收到的信件又瞧了一遍,才心情烦闷地分为两堆。 婉娘见此,帮女儿将信归置好,她拿起另放的两封信,柔声道:“今日时候不早,晴姐儿若想给刘小姐与张小姐回信,明日再回,可好?” 小娃乖巧的点点头,却又突然冒出一句:“娘,晴姐儿想见上官大夫。” 婉娘闻言一愣,随即莞尔一笑,“那也得等明日,你二舅舅白日归了家,与娘说,他给了阿逸五十两银子,让他这几日在城门口给身体不适的人看诊,娘明日让你二舅舅帮忙捎话给阿逸,让他明晚回家吃饭。” 小以宁:(个_个),原来老乡是受聘去“义诊”,她还以为老乡是为了“医者仁心”的人设! 他真是生财有道,她都被他给骗啦! 婉娘并未注意女儿懵逼的小模样,继续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二舅舅不想与安平郡主交涉,竟把阿逸拉过去当传话的,铁鹰卫那么多人,何人不能做,真是服了他了。” 小以宁被此话所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地问道:“娘,安平姨姨不是只负者煮粥吗?二舅舅与安平姨姨要交涉什么?” 婉娘叹息一声,抿起嘴道:“你安平姨姨煮粥所用的米,是由铁鹰卫供给的,而领米的令牌,正握在你二舅舅手中。” 小以宁:(⊙_⊙)? 那也用不上老乡,若需用令牌,放在都能见到的桌上,自行取用不就行了? 真是奇奇怪怪的男女,脑回路都差不多! 小娃并不知晓,王林从未将令牌真正交给安平郡主那边人过,每次领米,全是安平郡主的侍女带着裴逸这个“活令牌”去刷脸。当然今早除外,王林与安平郡主争执过后,便亲自去刷脸,让她将米取走。 (裴逸:→_→,我没骗人,义诊不要银子,需刷脸就得明码标价!) 小以宁吃了口原书旧cp的小瓜,又复述了一遍方才的话:“娘,晴姐儿想见上官大夫!” 婉娘: 女子抬起眼眸,不禁无奈地瞧向小娃,刚要再次开口,门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闻声望去,便见王滚滚激动地跑了进来,并大声道:“小姑姑,我要上床睡觉!” 小以宁连忙看了眼外头的天色,黑布隆冬的,她叉起小腰,便开始睁眼说瞎话:“天还那么亮,睡什么睡,晴姐儿还要看书。” 然而,王滚滚理都未理,绕过她,便甩飞两只小鞋子,扑到床上,快速蛄蛹进被子里。 小以宁赶紧告状:“娘,滚滚衣服不脱就上床,被子都脏啦!” 话音未落,床上便丢出两只布袜,随即一件外衫也被扔了出来。 婉娘见此情景,眼里染起怒意:“滚滚” “娘,打他!”小娃立马伸出手指,补上话。 婉娘: 女子无语地瞥了一眼女儿,上前去扯被子。 就在这之际,正房外又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林玉瓒在外兜兜转转了一天,终于回到正房,刚一踏进屋,就被冲过来的小娃给抱住了腿。 “爹!”小以宁泪眼汪汪地抬起了头。 林玉瓒: 老男人以为女儿要询问崔家的事,无奈地弯下腰,将她抱起,结果便听她说道:“爹,床不够大,你上不了床睡觉啦,打地铺!” 与此同时,婉娘也将王滚滚从床上捞了出来,不悦轻斥道:“滚滚,你要睡觉,也得先洗漱。” 林玉瓒听到此言,诧异地瞧向两人,忙不迭地问道:“婉娘,他怎还在这里?” 婉娘解释道:“夫君,张叔失踪了,我怕滚滚一个人睡害怕,便让他过来与我们一起睡!” “没错,小姑姑真疼我呀!”王滚滚得瑟地望着老男人,还不忘顺势抱住婉娘的脖子撒娇。 林玉瓒:(  ̄︿ ̄) 老男人顿感此幕刺眼,连忙把女儿放回到地上,走到婉娘面前,强制将小男娃拎出她的怀抱。 婉娘急忙制止,将王滚滚重新搂回怀里:“夫君,你这是干什么,会弄疼滚滚的。” 林玉瓒语气转冷,说道:“他要是害怕,就让他去跟虎哥儿睡,不要和我们挤在一起。” 说着,他又要上前去抱王滚滚,没想到婉娘却用力拍开了他的手。 林玉瓒吃痛地捂住右手,生气喊道:“王念婉!” 小以宁大惊失色,赶忙跑到她爹身侧查看情况:“娘,你把爹的右手打肿啦!” 方才婉娘一时心急,忘了掌控力道,她立刻将王滚滚放在地上,去翻柜子:“瓒哥对不起,我这就给你涂药油。” 林玉瓒抬眸瞧着妻子慌张的身影,忍住气垂下红肿的手,用左手扯住王滚滚,向外走去。“不必了,我先将王滚滚送虎哥儿那!” 此言一出,王滚滚原本还挂着几分担忧的小脸,瞬间转为满心的委屈,他拼命拖住自己的身子:“我要和小姑姑在一起,林玉瓒,你快放开我,小姑姑” 林玉瓒愤怒转头,喝道:“王滚滚,别以为如今顶着这副小孩身躯可以骗过所有人。你根本就是大人,竟还想与我妻子睡一起?” 王滚滚脸色涨得通红,大吼着反驳:“你胡说,我就是孩子,我和晴姐儿一样大!” 言罢,他便嚎啕大哭起来,哭声震天动地。 小以宁:(?_?) 第870章 再见上官(3)+(4) 小娃的话语刚落,寿安堂里便传来一阵“笃笃笃”的声响 她循声望去,便见太奶柱着她那歪棍,缓步走了出来,后头还跟着一个提着篮子的侍女,篮子里隐约可见鞋底与针线。 郑氏耷拉着眼,扫向这父女俩,“这大晚上的,不歇息,怎过来了?” 小以宁立马扬起灿烂笑容,张口就来:“太奶,晴姐儿和爹都想您啦!” “胡说,老婆子活那么久,但凡晚上上门的,就没一件好事,说,什么事?”郑氏没好气地怼了一句,徐徐落坐,掀起眼皮瞧着父女俩。 父女俩:…… 随即,寿安堂内便响起两道声音。 “太奶,我爹和滚滚吵了一架。” “祖母,孙儿是过来瞧瞧您住得可好!” 话落,父女俩的目光便在空中交汇,似皆在责怪对方的话不对。 郑氏抿了下嘴,叹息一声,便从侍女手里拿过篮子,拿起鞋底纳了起来。 她嘴里回应道:“每个地方有每个地方的活法,没有好不好的。不过这里就跟牢里似的,没有村里自在,待来年开春,路好走些,老婆子便去找那镖师,离开燕京。” “你们也莫拦着,老婆子我晓得自己的身子骨,死不了。回去啊,被那群兔崽子气一气,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 林玉瓒也抱着女儿坐了下来,劝道:“祖母,要不再等等,等孙儿高中了,孙儿与您一道衣锦还乡。” 郑氏侧过眼眸,瞧着他满是疲惫的脸,“你爹至死都是个童生,如今你已高于他,他在地下也是欣慰的,莫要强求。” 随即,她的目光便落到小娃身上,见其正捧着自己爹的大手吹气。 她继续道:“你这冷冷清清的,老婆子我也待不住,不等了。我老了,即便归到家中,小辈们吵吵闹闹,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也觉得这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觉得自个儿还活着。” 林玉瓒心有触动,忙说道:“是孙儿的错,等孙儿闲了” 郑氏摇手截断他的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惆怅:“瓒哥儿,莫要轻易说等字,你爹以前便常说等他如何如何,可他一样都未做到。我都被你爹骗到如今,你爹死了,我每每想起都要怨他。” 说着,她便又火气上头:“你爹活着的时候,我还能当面骂一骂,你爹死了,我想骂他,还得拖着老骨头去山上骂。活着,不让我省心。死了,他还要糟践他娘,真是个不孝子。” 林玉瓒: “太奶,您咋不对着我祖父的牌位骂呀!这样就不用爬山了。”小以宁忍不住问道。 此言一出,她的后背便被她爹不悦地轻打了一击。 郑氏也将歪棍举到半空,遥空怒点了她一下,又放回地上:“你当老婆子我不想啊!你祖父的牌位放在祠堂,和列祖列宗一起,骂不得,只能请列祖列宗教训!” 小以宁:( ̄△ ̄;),太奶真是性情中人! 小娃自觉说不过老太,便窝在她爹怀里不再言语。 林玉瓒见祖母还对自己逝去的爹怨念深重很是无奈,刚要开口安抚几句,便被祖母嫌弃地驱赶。 “行了行了,没事就回去!都是当爹的人了,莫要和小时候那般,任性耍脾气,啥都不管不顾。这大冬天,哪个爹娘会带着孩子晚上出来。若是冻着了,又要花银子受罪。” 听到此言,小以宁又帮她爹代言:“太奶,我爹其实想在此处过夜!” 郑氏将手中的歪棍,往地上狠狠一杵,发出“笃”的重响。 “胡闹,你与婉娘闹了别扭,莫要牵扯到老婆子我,不晓得的,还以为是老婆子我挑唆的你俩夫妻不和。” “祖母不是,我与婉娘没闹别扭!”林玉瓒急忙解释。 郑氏根本不想听他辩解,毫不客气地怼道:“怪不得晴姐儿谎话连篇,都是跟你这个当爹学的。我会瞧不出你与婉娘有没有闹别扭?竟还是因为一个孩子!” “你们两人也真是凑成了对,一个脾气,心中有事总是藏着掖着,相处起来一点都不爽快,像是防着对方似的,不愿有商有量的过日子。你俩啊,早晚得大吵一架,搅得日子不得安宁。回去,莫要在老婆子我面前碍眼,看着就来气!” “砰!” 寿安堂的门被重重关上,父女俩终究还是被郑氏如赶鸡鸭般赶了出来。 即便这般,小以宁还是不忘嘴甜大声说道:“太奶,明日晴姐儿会来陪您哒!” 门内随即传来郑氏不耐烦的拒绝声:“不必了,让虎哥儿过来陪我说说话就行了!” 小以宁:,又重男轻女! 小娃郁闷地嘟起嘴,瞧向她爹,询问道:“爹,太奶不收留咱们,咱们要去哪里睡啊?” “谁跟你说爹要在寿安堂留宿的,就会自作聪明!” 林玉瓒无语地睨了她一眼,又瞧了瞧天色,此刻雪再次停歇,他微微叹了口气:“回,雪化时最冷,正屋最暖和,不会冻着。” 小以宁眼睛一亮,绽放大大的笑颜,爹这是不生娘的气啦! “爹放心,晴姐儿今晚侧着睡,爹还是能上床睡觉哒!”小娃趁机哄道。 林玉瓒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顺着话阴阳怪气:“是啊,这床又大又宽敞,你娘即便再带个小娃过来,爹也挤得下!” 小以宁:(?_?\"),这话听起来可真酸! 小娃懒得猜老男人的心思,迫不及待地向正房方向探身子。 林玉瓒也没有耽搁,给女儿拢了下衣服,转身朝正房走去。 此时,婉娘已经将王滚滚哄睡去,她弯腰捻了捻被子,便一脸担忧地注视着门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她慌忙起身,快步走向屋外,便迎面撞上恰好要进门的林玉瓒父女。 “夫君,你回来啦!”婉娘顿时一喜,立即从他怀里接过女儿,关切道:“我把药油找出来了,你快坐下,我给你涂药。” 林玉瓒瞥了她一眼,又朝床上望去,待瞧见鼓起的被子,心中的烦躁再次升起。 他绕过妻子,在桌边坐下,自己给自己敷药,语气平静的回应:“不必了,晴姐儿该歇下了,你照顾她就行了。” 婉娘见此,心中不免泛起一丝落寞,她抿了抿唇,抱着女儿来到夫君身边,歉然道:“夫君,下次你不喜的事,我定会提前与你商量,这次是我疏忽了。” 林玉瓒斜睨了婉娘一眼,眼神中带着的疲惫,“婉娘,滚滚终究不是我们的家人,往后是要离开的,你莫要将过多的心思放在他身上。” “我自然是晓得的,我只是想着张叔不见了踪影,许是已经找到滚滚的父母,等个几日就会将滚滚接走。左右也相处不了几日,便对滚滚好点。”婉娘柔声道。 林玉瓒侧过头,不再看她,显然对这种敷衍的说辞相当不满。 婉娘有些无奈,她瞧了眼对她发射鼓励眼神的女儿,另起话头道:“夫君,晴姐儿说想见上官大夫。我想明日请上官大夫过来吃顿饭!” 谁料,话音刚落,她耳边便传来夫君不愉地询问:“晴姐儿,你见上官鬼卿做什么?” 婉娘:…… 女子也急忙追上一句:“晴姐儿,你要见得是上官大夫吗?” 夫妻两瞬间和好,一致对向小娃。 小以宁:(?_?),怪不得说孩子是夫妻的粘合剂,原来搁这等着她!!! 被两双眼睛盯着,小以宁挣扎着下地,将刘珍英的信重新拿了出来,顶在脑门上递给她爹。 林玉瓒瞧着她搞怪的模样,不由瞪了她一眼,将信拿过,看了起来。 婉娘也凑到夫君身旁,快速扫了一遍信,随即不解地抬眸,“晴姐儿,这上面也未提及上官大夫啊!” “崔大人与上官大夫是师兄弟,若说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上官鬼卿便是其中之一。”林玉瓒语气淡淡地解释道。 他将信放下,蹙着眉瞥向女儿,又温声说道:“晴姐儿,爹和你大舅舅明日确实要去见上官鬼卿,不过不能带你,你好生在家陪娘。待见过上官鬼卿之后,爹再告诉你崔家是好的还是坏的。” 言罢,女儿看向他的眼神便变了。 小以宁:→_→,她爹该不会看到信,才临时起意,好鸡贼! 林玉瓒对上女儿狐疑的目光,将信纸拿起来“敲”了下她的脑门,“去睡觉。” 小娃“哼”了一声表示不满,又乖巧地应了声“哦”,便拉着她娘的手,向床上走去。 婉娘失笑地摇摇头,顺势将女儿抱到床上,嗔怪地说道:“晴姐儿,怎不说清楚些,娘还以为你想阿逸了。” 小以宁张开了嘴还未说话,她爹的声音就从她娘身后传来。 “晴姐儿今日刚去了妙真堂,怎可能又闹着见裴逸。王念婉,你不应该不清楚此事。” 婉娘回头望向夫君,对上他那略带责备的眼眸,心头莫名掀起一阵慌乱,她连忙垂下眼,低声道:“夫君,是我脑子没转过弯。” 小以宁敏锐地察觉不对,弱弱地举起手担错:“爹,是晴姐儿没和娘讲清楚。” 她仔细瞧着这对小夫妻的状态,只觉得两人之间出现了大大的裂痕,她默然的闭上了嘴,不禁苦恼地想着如何让他俩恢复如初。 正房内的气氛渐渐泛起淡淡的压抑之感,林家三口皆无言地做着自己的事。 林玉瓒洗漱过后,来到床边注视着睡得正酣的王滚滚,那幽深的眼眸依然染起不易察觉的怒气。 他侧眸瞥向眨着紧张的杏眼,等他上床睡觉的母女俩,深吸一口气,弯腰将王滚滚移到最里侧,才安然躺下。 婉娘母女俩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相视而笑。 林家正房的烛火逐一熄灭,陷入昏暗之中。 老男人睁着眼,捋了一遍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轻叹着准备闭眼,他的肚子便遭到袭击。 林玉瓒:…… 他轻轻转眼,恼怒地瞪向靠过来的罪魁祸首,伸手将“凶器”脚挪开,谁料另一边,一只小胖手又拍到他脸上,在黑夜里发出轻微的脆响。 老男人被两面夹击,深感女儿说得对,他不应该在床上,应该在地上。 林玉瓒:(╯▔皿▔)╯,毁灭,这个讨厌的世道!!! 老男人放弃反抗地闭上眼,步入沉沉的睡眠。 此时,窗外乌云缓缓拨开,一道稀碎的银辉悄然洒落而下,将寂静的燕京微微照亮。 离林家几条街的后巷,一大一小的黑色身影从阴影中渐渐显现,在素装的窄道上,留下浅浅的脚印。 “吱呀” 一间房门的门轴缓缓转动。 守夜的侍女闻声抬头,见着来人,不悦地低斥:“你来做什么,若吵醒了姑娘,我唯你是问。” 岂料,那人只是喃喃重复道:“跟我走,有人要见姑娘。跟我走,有人要见姑娘” 侍女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忙从针篓中拿出剪刀,后退了一步,警告道:“谁大晚上的要见姑娘,你是不是疯了,快出去,不然我喊嬷嬷打你板子!” 然而,那人丝毫不惧,继续朝着床榻走去,嘴里仍然嘟囔着:“跟我走,有人要见姑娘……” 侍女见状,急忙上前想要抓住此人,却在她触碰到那人衣袖的那一刻,一股香味扑鼻而来,眼前随之一黑,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那闯屋之人,掀开床帷,呆呆地盯着那张稚嫩的小脸,弯腰将其抱起,僵硬地走出房间,独留一盏微弱的烛火左右摇曳。 燕京再次恢复平静,但在那未知的阴暗处,却有一股暗潮在伺机而动。 翌日清晨,林家众人在一片安静中醒来。 小以宁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瞥了眼还在熟睡的爹,蹑手蹑脚地从爬出温暖的被窝。 婉娘伸手将她抱起,并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轻声道:“晴姐儿先洗漱,待你爹醒了,咱们一道去你太奶那请安。” 小娃顶着凌乱的呆毛,鼓起小嘴,闹起脾气:“太奶不喜欢晴姐儿,只喜欢虎哥儿。晴姐儿不去!” 第871章 惊变+惊疑 婉娘摸了摸女儿的小脑瓜,“你太奶是长辈,不可没礼数。” 小以宁嘟着嘴,没有回应,忽而想起另一人,忙问道:“娘,滚滚嘞!” 婉娘轻轻叹息一声,回道:“滚滚一醒来,看见你爹就跑了。” 小以宁:( ̄ ̄),怂货! 小娃不再言语,乖巧地让她娘摆弄,眼神时不时往外瞟。 昨晚雪就停了,可外头天色依然暗沉,寒风不减。 婉娘察觉到女儿的小眼神,不由逗笑,“待用过早膳,娘带你出去玩雪。” 小以宁闻言点点头,心中却有些遗憾,若她再大些,她爹定会带她去地牢,让她旁听,直觉告诉她,上官大夫那必定还有大瓜。 不能吃瓜,只能在家当个小娃,实在太无聊了。 不知不觉间,小以宁不禁怀念她曾经拥有的宝贝——手机。 不多时,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林玉瓒终于睡够,悠悠转醒,他伸出依旧疼痛的右手,瞧了一眼,已然肿了一圈。 他抿了下唇,坐起身。 床帷随之打开,婉娘那温婉清丽的脸探了进来,“夫君怎不多睡会儿,是不是我与晴姐儿吵着你了?” 林玉瓒扫视了一圈屋内,见只有女儿坐在凳子上晃动脚丫,刚欲开口说话,耳边又传来妻子夹杂着一丝怨念的话语。 “滚滚怕你,一早醒来,就找虎哥儿玩去了。” 林玉瓒披衣从床上下来,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妻子,“婉娘,你若有什么话,可以与我明说,不必拐弯抹角。你知道我不喜欢猜家里人的心思。” 婉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转瞬又恢复温婉的神情:“夫君你忘了,我在你面前向来藏不住话的。” 小以宁:_ ,咋又开始啦! 小娃忙打岔道:“爹,晴姐儿要玩雪,晴姐儿想去悦来茶馆玩!” 此言一出,这对闹别扭的小夫妻再次统一战线,齐声驳斥:“不准去!” 小以宁:→_→,这家果然没她不行! 小娃暂时解决掉“情感危机”,便再次晃起脚丫,对着两人扬起没心没肺的笑颜。 林玉瓒夫妇见此情景,下意识地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掩下各自的心思,又如往日般恩爱,带着女儿前往寿安堂。 此时,林寅虎与王滚滚已经围绕在郑氏膝前,等着人到齐开饭。 郑氏垂眸瞧着梳冲天髻的小男娃,见他衣衫歪歪扭扭,微微摇了摇头,不悦道:“虎哥儿你瞎了不成,这孩子衣服都未穿好,就带过来,你小叔叔见了,定要说你们两个。” “老奶奶,您放心,小姑夫他才懒得管我,没事的。”王滚滚再次恢复成混不吝的样子,天不怕地不怕地叉腰仰头。 郑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语重心长道:“听闻你祖父不见了?老婆子我见多了丢孩子的戏码,想来你祖父是要让我侄孙一家将你养大。” “在这个家,我那侄孙看似不强势,若是他执意不肯要你。你即便再嘴巧,哄得你小姑姑站你这边。但若是收养你导致夫妻不和,你小姑姑还是会把你哪来送哪去。” 王滚滚听到此言,立马不乐意起来:“您别胡说,我小姑姑怎可能夫妻不和,她和小姑夫感情好着呢。” 林寅虎也跟着反驳:“太奶,若是滚滚的祖父真得不要他了,小叔叔肯定会养滚滚的,他可喜欢滚滚了,看他不听话就打他。” 郑氏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也晓得他是不听话,谁会去养个不听话的孩子!” 林寅虎: 少年赶忙蹲下帮小男娃将衣服穿戴整齐。 “哼,我又不需要林玉瓒养,等癫公回来,我就能离开这了。”王滚滚郑重声明道。 林玉瓒一家也来此刻到寿安堂门口,小男娃的话清晰地落入三人耳中。 林玉瓒耐人寻味地瞟了妻子一眼,抱着女儿抬步走了进去。 他语气温和地唤了声:“祖母” 小以宁也接着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句:“太奶,我爹又想您啦!晴姐儿和娘也想您!” “又胡说八道!” 郑氏当即瞪了她一眼,随后说道:“抓紧开饭,这日子冷,老婆子我一个吃就行了,以后不必过来。” “哪怎么行?我们不与祖母一起用膳,饭菜都不香了。”婉娘笑着回应。 郑氏不以为意地抬眸,怼道:“怪不得晴姐儿整日没一句真话,你们夫妻俩原来都有份。” 婉娘:…… 林玉瓒:…… 说话间,寿安堂的前厅已经摆上今日份的早膳,热气氤氲,香味弥漫。 众人也不再多言,围绕着圆桌坐下。 然而,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从远至近向寿安堂接近。 小以宁听到声响,好奇地转头望向门口,猜测道:“爹,是不是有客人过来找您啊!” 林玉瓒亦是蹙起眉头,似是因被打扰吃饭,心生不愉。 下一刻,众人便见郑大媳妇面色凝重地撩开棉帘进来。 她福了福身子,言语急切地爆出一个惊天大瓜:“老爷,夫人,外头出了大事,昨夜东巷道,有四户人家丢了孩子,且都是家中十岁以下的姑娘。其中一个还是郡主的同窗——施姑娘。” “p” 小以宁手里的汤勺掉回到碗里,发出一道脆响。她难以置信地惊呼:“施姐姐也不见了?” 婉娘赶紧将女儿抱到怀里安抚,急忙追问:“可晓得是怎么丢的?” “听采买的管事回来说,都是被家中的下人抱出去的,不过……那些下人皆中毒而亡。”郑大媳妇如实回道。 一股寒意在寿安堂内悄然升起。 郑氏不禁低声呢喃:“这拍花子的手段真高啊!往日在乡间,老婆子我也只听过拍花子潜入家中偷孩子的,未想到燕京的拍花子更让人防不胜防啊!还专挑女娃下手,怕是要卖到青楼。” “祖母,东巷道那里都是清贵人家住着,文官居多,这拍花子应该另有目的。”林玉瓒冷静分析道。 郑氏给了他一个“不赞同”的眼神:“若另有目的,他就应该找男娃下手,这些拍花子能将这四个女娃带走,定是早就盯上啦。” 林玉瓒微微一笑,附和道:“祖母说的不错,此人定是知晓这四家姑娘身边伺候的人,不然这四家姑娘也带不出去。” 说着,他挥了挥手,让郑大媳妇退下,扫了眼神色各异地众人:“先吃饭,等下我再命人仔细打听一下情况。” 婉娘满是担忧地瞧了一眼三小只,“夫君,咱们家有三个孩子,虽说如今丢得是女孩,可也不得不防。” “小叔叔,要不我晚上去您那睡,守着晴姐儿。”林寅虎连忙道。 林玉瓒:→_→,又多一个! 郑氏没好气地瞪了曾孙子一眼:“这事只要锁好门窗就行了,你别打扰你小叔叔休息。吃饭,这燕京一天天尽是事,也没个安生日子,唉……” 然而,小以宁已经没了胃口,满脸的忧心忡忡。 王滚滚见状,拿起一个包子递了过去,宽慰道:“晴姐儿快吃,你放心,你同窗肯定会找回来的。” “滚滚说得对,这燕京的官那么多,那些被拍花子拐走的孩子一定能找回来,施小姐也会回来。”林寅虎亦是安慰道。 小以宁侧眸睨向他俩,想起王滚滚一言定的本事,心中的担忧冲散了些,伸手将包子接过。 第872章 人去楼空(1)+(2) 林玉瓒眉梢微扬,眼底掠过一道笑意,似对女儿的临场反应颇为满意。 转瞬,他的眉宇间染上忧色,抬眸瞧向张凉川,询问道:“凉川弟,上官大夫可有消息?这上官小大夫已经回来多月,他也瞧不透晴姐儿的身子。只好继续用上官大夫留下的方子取药。” “昨日,晴姐儿在妙真堂遇着崔小姐,她说我女儿的药也该停了。” 张凉川被问得一愣,随即蹙起眉头,垂首回道:“我爹也没上官大夫的消息,不知抓走上官大夫的是何人?” 随即,他抬起头,转移话题,向好友征询道:“林兄不是说要去妙真堂看手,刚好我今日闲来无事,你用完早膳,我送你过去。” 林玉瓒眸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地讥诮,颔首应下:“那劳烦凉川弟再稍候片刻,等我大舅兄过来,他有银子给我付诊金。” “林兄,你没银子吗?” 张凉川难以置信地抬头,对上好友手里的馒头,霎时语塞。 林玉瓒苦愁地解释道:“我女儿的药不敢停!” 小以宁豁然抬首,乌溜溜的大眼不满地瞪向她爹,那眼神仿若在质问“你是不是在骂人?” 一旁的王滚滚听到此言,就要爆笑出声,却被眼疾手快的少年一把捂住嘴。 林寅虎低声提醒:“滚滚,你莫惹我小叔叔生气。” 林玉瓒淡淡瞥向那两小只,抬手摸摸女儿毛茸茸的小包头以示安抚。 “哼!” 小以宁气咻咻地大口咬向包子,发泄情绪。 张凉川也在尴尬中给自己找台阶下,“林兄要不带着郡主去找崔大人把一下脉,崔大人与上官大夫是同门师兄弟,他还是太医院院正,医术定比上官大夫好!” 话音刚落,这人又不知怎得陷入沉思中。 小以宁转头去瞅他,便知他一定在脑补什么,连她爹的话都未仔细听。 只听她爹回应道:“这事,我其实早有想法,只是上官大夫离开燕京之时,便让崔小姐将晴姐儿的方子给了我。我也不是不识趣之人,便未去求崔大人。” 张凉川的回答却牛头不对马嘴,自顾自的说道:“林兄放心,崔大人素来仁厚,即便现今家中有要事,但把个脉罢了,他不会推辞。这会儿崔大人多半在我爹那,林兄看完手之后,我便带你去求崔大人。” 林玉瓒听到此言,垂下眼眸未搭言。 小以宁便当起嘴替,奶声奶气地强调道:“张公子,我是郡主,不用求人,我爹也不用求人。” “对啊,张公子,晴姐儿是郡主,官可比崔大人大多了,崔大人若不想听晴姐儿的,还有太子,还有皇上。根本不用我小叔叔去求他。”林寅虎提醒道。 张凉川猛得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第三次失言。他赶忙抬眸,对上颇为无奈的好友。 林玉瓒关切问道:“凉川弟在想什么,如此心不在焉。” “我……” 青年面色纠结,欲言又止。 王诚却在此刻从侧门赶了过来,瞧见堂厅里张凉川,打招呼道:“凉川弟怎有空过来了,可是又出了何事?” 张凉川面上泛起窘态,起身低声道:“王兄来了,那我们便启程去上官大夫那儿,何事待到马车上,我们在细说。” 王诚脚下一顿,不禁蹙眉望向老对头,无声地询问着“此人怎会知晓此事”,毫无意外地注意到他肿起的右手,诧异道:“顺安,你的手……” “已涂了药,无妨。” 林玉瓒不愿多谈,将女儿放回地上,便与张凉川一道,并肩向外走去。 王诚连忙瞧向三小只,结果他们,一个看天,一个看地,一个不明所以。 见此情景,心思敏锐如他立马明白了什么,跟在老对头身后离开了堂厅。 待三个大人的身影消失,林寅虎挠着头,询问道:“晴姐儿,诚子叔瞧起来好像生气了?你和滚滚没做什么坏事!” 小以宁:→_→,估计大舅舅已经猜到她爹的手是她娘打得啦! 这时,林寅虎才后知后觉地惊呼:“对了,我小叔叔的手怎么肿了,难不成是在贡院摔了?” “虎哥儿别担心,你小叔叔的手没事,就是肿上几天。”王滚滚抿着嘴安抚道。 此话一落,他与小以宁便如心有灵犀般,跑出堂厅,转身朝着那三个大人离去的方向飞奔而去。 在门口守着的赵雅见此一幕,倏地瞪大了眼,急忙追了上去,嘴里还骂道,“一群没眼色的玩意儿,还不快拦着郡主和滚滚少爷,莫让他俩跟着老爷跑出了府。” 林寅虎也反应不及傻了眼,待回过神,也赶紧跑了出去,焦急喊道:“晴姐儿,滚滚,你们快回来,不要打扰大人办事。” 另一边,王、林二人已跟随张凉川坐上马车,准备启程。 然而,车夫刚吆喝一声,林家大门便传来一阵喧闹。 两小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抵达门口,后头还跟着追过来的少年和一大帮奴仆。 林寅虎连忙牵住两小娃的手,气喘吁吁道:“晴姐儿,滚滚,快跟我进去,不然小婶婶出来,会打咱们三个的。” 王诚听到动静,也掀开车帘,望向三小只,劝道:“你们快些进去,我俩见过上官大夫便回来。” 不成想,他耳边竟传来令他惊讶的话语。 “将三个孩子都带上!”林玉瓒道。 王诚愣了一下,蹙起眉头,目光在老对头那淡然的脸上定格一瞬,终是改了口风,将三小只唤了上来,张家小小的马车瞬间挤得满满当当。 车夫扬鞭,马车缓缓向妙真堂驶去。 张凉川瞧着被挤在中间的林玉瓒,隐隐透出些许同情与羡慕。 只见他怀里的小娃捧起肿起的右手,仔细端详,下一刻,手便被少年小心翼翼地拿过,如对待稀世珍宝般轻抚,含泪关切地问道:“小叔叔,你疼不疼?” 林玉瓒: 老男人将手抽了回来,神色未改地吩咐道:“等下我去瞧手,你看好弟弟妹妹,莫让他俩乱跑,外头有拍花子。” 林寅虎赶忙发誓保证,便孺慕地依偎进小叔叔的臂弯。 林玉瓒:(  ̄︿ ̄),好挤! 张凉川的目光在好友忍耐的脸上转了一圈,便瞧向另一头。 王诚将王滚滚安置在大腿上,身形随着马车微微摇晃,两人皆未发一言。 张凉川隐隐觉得车内的气氛看似平和温馨,却有一股言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他轻咳一声,将众人的目光皆吸引过来,随即对王诚旧事重提,将此行的来意说明,并满是担忧地说道:“我爹说,那人的用毒拐人的手法,这燕京城中能防备的人家应该没几户,得尽快找出,不然难保他会再次朝官眷下手。” 王诚面色微沉地听完这一切,随口问道:“凉川弟方才说崔大人断定那所中之药,来自药谷,他可有说研制解药一事?我妹妹家中有三个孩子,年纪又小,倘若被此人盯上,实在难以防范。” 张凉川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迟疑片刻后才回答:“这……王兄,崔大人即便是院正,研制解药也需时日。等我碰到崔大人时,一定问他能否研制出解药!” “那便多谢凉川弟,崔家世代从医,崔大人又对药谷的药这般熟悉,研制解药应当不难!到时,让我爹向崔大人买些回来给妹妹,也能让我妹妹睡得安稳些。” 王诚感谢道,随即他装似无意地呢喃一句:“出了此事,定是人心惶惶,今夜怕是有诸多人家难以安眠,也不知张大人何时才能将拍花子抓获。” 此言一出,小以宁又开始愁眉苦脸,忧心忡忡地问道:“大舅舅,崔姐姐和施姐姐都失踪了,张大人能不能将她们找回来。” 王诚连忙安慰:“晴姐儿莫忧,昨日一连丢了五个官眷,你舅爷爷必然知晓此事,命张大人尽早破案,你的两个同窗定会回来。” 张凉川听到这番对话,顿感压力倍增,立马保证道:“郡主放心,崔小姐和施小姐,我爹定会全力寻找,陛下还命大理寺与刑部的大臣联手破案,若今夜那歹人再次出手,绝无可能逃脱。” 谁知,他耳边却传来悠悠传来一道提醒。 “凉川弟,你们已经有所防备,若那拍花子若还要下手,定不会用原来的手法。” 张凉川转头瞧向说话之人,“林兄所言也不无可能,我爹他” 话到此处,他突然止住话头,不自在地笑了一下:“我爹他已经和其他大人商量好,如何瓮中捉鳖。” 林玉瓒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掀开车帘瞧向外头的街景。 今日雪停,路上的摊贩又开始往日的作息,吆喝声此起彼伏,只是不如往日那般热闹非凡,稀稀朗朗,依旧冷清。 不多时,马车便驶到了妙真堂的门口。 张凉川掀开车帘,抬头瞧了一眼妙真堂那不伦不类的招牌,又看向那半掩的大门,随即对两个皆挂着小娃,不甚方便的好友说道:“王兄,林兄,你俩先别进去了,我去将上官大夫喊来。” 言罢,他便不等两人回应,便率先下了车,朝妙真堂大步走去。 林玉瓒透过狭小的车窗冷眼瞧着张凉川推门进入妙真堂,终于发出一道意味不明地嗤笑,“看来崔向阳和上官鬼卿都与药谷之人有不解之缘。只是晴姐儿之前被崔小姐带到相思子的藏身处,众人便以为咱们与药谷关系密切。如今连张凉川也开始防范咱们通风报信了。” 王诚叹息一声:“即便咱们表面并无交集,晴姐儿依旧因药谷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缠上,差点遭遇不测。这次亦是如此,稍有不慎,我们两家定会遭到围攻,那糟老头子也会被百官埋怨。” “可是爹,大舅舅,绑走崔姐姐他们的并不是医女姐姐她们啊!是逆贼,他们找错了坏人!”小以宁急切地说道。 林玉瓒将女儿抱起,脑袋与自己持平,让其与自己一道瞧向妙真堂,胸有成竹道:“晴姐儿放心,他们很快就会知晓不是药谷所为。” “晴姐儿,即便张大人他们被误导,你的同窗也不会出事,只是受点苦,到时自有别人将她们解救出来!”王诚接过话头,继续宽慰。 小以宁:“谁?” 两个老男人:“上官文元。” 小以宁:Σ(⊙▽⊙\"a,老乡? 小娃震惊地嘴巴都张成“o”型,原来老乡才是最厉害的那个啊! 恰在这时,妙真堂的门口突发一击巨响,张凉川面色凝重,步伐匆匆地跑了出来,来到马车边。 “王兄,林兄,上官文元不见了,连草药都没了踪影,只有一个尸体在里头。” “什么?”王、林二人脸色骤变, 开启演技。 妙真堂的人去楼空,在四周掀起不大不小的涟漪,调查官眷的官员都纷纷来到此处。 林玉瓒一行人皆下了马车,在空荡荡的妙真堂里查看。 小以宁打开最底层的药柜,见里头空无一物,便将脸贴在上面,用眼睛搜寻,试图寻找出漏网之鱼。 下一刻,她便被人捞到半空中,对上王诚不赞同的视线。 “晴姐儿,脏不脏!”王诚轻斥着,拿出素帕仔细擦拭着外甥女稚嫩的圆脸。 小以宁却发出感叹:“大舅舅,文元哥哥好厉害,这柜子连药渣都没啦!” “对啊,上官大夫也太厉害了,连锅碗瓢盆都没了。他是什么时候搬得,竟没一人发现。” 林寅虎带着王滚滚逛了一圈回来,亦是佩服异常。 “上官文元”昨日在小以宁一行人离开之后,便关上大门,带着江篱不知所踪。至于东西为何会被搬得一点不剩,小以宁则归功于老乡精打细算,持家有道。 王诚:-_-|| ,真搞不懂小孩子的心思! 老男人对着搜查的官员歉意一笑,快步来到老对头身侧,庆幸道:“幸亏咱们昨日便将晴姐儿的药抓好了,不然还得求安平郡主,让晴姐儿进女学抓药。” 林玉瓒深表认同地点点头,垂眸给自己轻轻抹着张卜凡带来的御赐打伤药。 不久,一道沉稳的声音在妙真堂上空响起。 “大人,妙真堂内没有一丝上官文元留下的痕迹,且经仵作查验,那床上的人是于昨日未时去世,并非他杀,而是油尽枯灯而亡。” 第873章 到底谁在撒谎(1)+(2) 与此同时,几名捕快匆忙跑进妙真堂,其中一人回禀道:“大人,昨日大雪,无一人目睹上官文元与他的小药童离开,而且周围的住户也未注意此处有东西搬出。” 立在大堂中央的三位官员——张卜凡、陈皮、刑部尚书皆脸色凝重。 三人面面相觑后,张卜凡率先开口问道:“王大公子,林秀才,昨日你们离开时,上官文元可有异常?”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 见此一幕,刑部尚书便不怒自威地瞧向两人,质问道:“昨日崔大人以为是上官文元带走了他女儿,过来讨要人,他一个孩子面对这阵仗,又是亲近之人失踪,怎可能没有一丝异常?” 谁知,他眼前两人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只见两人交换一个困惑的眼神后,林玉瓒便不解询问道:“大人,崔大人未与你们讲,在此处的并非上官文元,而是我的表弟裴逸。” 小以宁:(ΩДΩ),她爹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彻底不装了? “裴师弟?” 张凉川难以置信地看着好友,旋即说道:“怎么可能是裴师弟?林兄,我有几次在街上遇见过裴师弟,那时候我与他还一同瞧见上官文元背着药箱去出诊。” “凉川弟,上官文元确实是阿逸,不然晴姐儿不可能让他抱的。”王诚解释道。 “晴姐儿喜欢文元哥哥!”小以宁顺势说道,还露出羞涩的笑容。 张卜凡与刑部尚书面色困惑地对视一眼,两人办案多年,皆瞧出面前两个小子的神情不似作伪。 刑部尚书悄声道:“前日,我请旨去看望陈国公时,亲眼见到裴逸正在侍疾,且听闻之前裴逸不慎染了疫病,被陛下特恩在宫中治疗,一月有余才好,身子也不如寻常少年康健。他的身子还是崔太医诊治的。” 张卜凡眉头紧蹙,回应:“上官文元这几日在城门义诊施药从未间断,就昨日未去,此义举今早还被御史上报给了皇上。” 两人对话一番,便瞧向一旁的陆承安与陈皮,低声询问:“两位大人怎么看?” 陆、陈二人亦是眉头紧锁,瞥了对方一眼,回了一句“他俩未撒谎”,便各自陷入沉思。 这时,张凉川也问到关键问题:“王兄,林兄,可是裴师弟他根本不会医术!我还听闻上官文元归来之后,医术更甚以往,若是精研定超上官大夫,你们怎么会认为上官文元是裴师弟?” 王、林二人疑惑地相视一眼,齐声回复:“自然是他亲口讲的。” 言罢,他俩瞧向林寅虎。 林寅虎也忙不迭地点头:“是啊,张公子,宫中的那个不是裴小叔。” “不是裴师弟?虎哥儿,你可亲眼确认过。”张凉川忙追问道。 林寅虎被问得一愣,如实地摇摇头:“裴小叔得了疫症,被皇上禁足在咸福宫的偏殿,我与太子也就在窗户那,与卧床的裴小叔说了几句话,还没爬进偏殿,便被小顺子公公抓住带走了。” “那里面是不是裴师弟的声音?”张凉川再次问道。 “是裴小叔的声音。”林寅虎点点头,“不过……” 少年还想说什么,却被张凉川制止:“莫说了!” 青年望向两个好友,和三小只欲言又止,他想了片刻,最后问道:“你们可知裴师弟假扮上官文元做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小以宁坦诚道:“文元哥哥昨日说他在这里奉旨办案。” 一个孩子奉旨办案?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张凉川的脑子瞬间乱成一锅粥,竟一时不知现下是何情况,他回头向他爹投去求助的眼神。 恰在此时,又有一人闻讯赶到妙真堂,正是崔向阳。 他快速扫了一眼众人,先向几位同僚拱了拱手,便瞧向王、林二人,蹙眉问道:“你们两个怎又在此处?” 陈皮替他俩回答道:“崔太医,林玉瓒的手腕碰伤了,张公子便带他来寻上官文元医治,只不过上官文元与他的药童不见了踪影。” 妙真堂的阵仗拉得很大,崔向阳自然知晓。 他隐晦地瞟了一眼王、林二人,叹息一声:“这事怪我,应该是我昨日将女儿失踪之愤泄在了他身上,他一时想不开,去找我女儿了。” 张凉川闻言,又来了劲,“崔大人,昨日我便想问了,崔小姐失踪的诡异,您为何就那么断定此事会与上官文元有关?” 此言一出,一众调查官员的目光便落到崔向阳身上。 崔向阳解释道:“实不相瞒,小女与上官文元是青梅竹马,无话不谈。我师兄出事后,亦是小女瞒着家人,不顾性命安危,使计将上官文元接回城中。” 随即,他痛心疾首地猛拍柜台,“我得知此事后,严令她不得再见上官文元,可没想到她全然不听,女学一放旬假,她就找机会出来寻他。因此,昨日听闻小女失踪,便以为又是上官文元求小女办什么事,让她瞒着我。” 张凉川听完这番话,便觉得事情并未如他所说的那般简单。 他还欲说什么,却被陆承安打断。 “崔太医,你应该所料不错,上官文元与令千金失踪确有关联,他离去时,已将妙真堂内所有痕迹除去,这绝非一个孩童所能办到的,他背后定有人指使。”陆承安分析道。 他背着手,目光望向妙真堂外被拦住的百姓,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昨日,崔太医与张大人说中噬魂香者,定会呆傻,受人摆布,听命于人。而昨夜之事,那四个失踪的小姐必是先中迷香,被仆人抱至后门,又改用噬魂香让其听命离开。可完成此事,贼人必须在场。” “今早,我与张大人命人搜寻那四户人家附近,除了那串孩童的脚印,再无其他可疑痕迹,这令我们二人百思不得其解。可若那贼人是命一个孩童实施拐人之事,那便说的通了。” “那四家小姐应该只是身中迷香,被中了噬魂香的仆人抱出后,交给孩童抱离。而做此事的孩童,极有可能就是具备行医能力的上官文元。” 此话刚落,妙真堂内便同时响起两道声音。 “此事绝不可是上官文元所做。” “文元哥哥不是拍花子。” 小以宁没想到她爹说目标会从药谷身上转移,是要转到老乡身上。 她几乎是本能地发出反驳,目光瞧向与她同一战线的崔向阳。 张凉川听到这两句话,亦是诧异地朝崔向阳投去一瞥,但随即便焦急地来到王、林二人身侧。 电光火石间,种种线索在他心中串联,已经脑补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用嘴型对两位好友传递信息:“你们定是被上官文元骗了。” 王、林二人:→_→,这人真是墙头草! 小以宁未学过唇语,但丝毫不影响她发挥。 她毫不犹豫从她爹怀里掏出未吃完的三分之一冷馒头,塞到张凉川嘴里:“张公子是不是饿啦,给你吃馒头。” 张凉川: 站在大堂中央的崔向阳,不经意瞟了一眼小娃,知晓自己的话与方才的相驳,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文元亦是我看着长大的,年纪虽小,但他品性纯良,绝不会与贼人为伍。昨日我虽对他有些误会,但也是因爱女失踪而失了理智。” 众人理解地点点头,但心中信了几分,就未可知了。 陈皮安抚道:“此事还在调查之中,崔太医不必太过焦急,那贼人已对五户人家下手,且都是官眷,定会再次作案,以达到某种目的。如此看来,崔小姐目前应还是安全的。” 崔向阳的眸光若有所思地掠过林玉瓒一行人,愁闷地长叹一声,“但愿如此,只要小女能安然无恙地归来,崔某定会重谢。” 张卜凡也说道:“如今失踪的孩童又多了两个,本官也需加紧查找。再加之妙真堂的草药无端消失,此事也需查清。” 话音刚落,方才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大人,文元哥哥是不是将草药卖给赵朗中啦,昨日我瞧见他过来拿药,崔姐姐说他来过好几次了。”小以宁提醒道。 “赵朗中?” 张卜凡大步来到小娃面前,“郡主,什么赵朗中,您可还记得那赵郎中长什么样?” 小以宁蹙了蹙眉,环顾一圈,最终指向门外一个穿蓑衣的男子:“赵朗中也穿这个,不过他是歪的。” “歪的?” 张卜凡还欲详细问一遍,然面前的小娃竟猛得直起身子,向门口探去,大喊道:“表叔!” 他赶忙向外瞧去,就见一辆刻着“裴”字的黑色马车正缓缓驶过,恰逢小娃又唤了一声,它才堪堪停下,打开车帘,裴逸那张略白瘦弱的脸显露眼前。 “晴姐儿,咳咳咳,你怎么在此处?咳咳咳”裴逸略显气喘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以宁:( ̄_ ̄|||),老乡也在拼演技! 小娃似因少年的状态微微一愣,随即担忧道:“表叔怎么咳嗽了,昨日还好好的。” 王、林二人也回头看向少年,确认少年的情况,然后看向满脸急色,疯狂暗示自己认错人的张凉川。 林玉瓒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嘴里却风轻云淡地哄着女儿:“晴姐儿,许是你表叔昨日染了风寒。” 说话间,裴逸也下了马车,挤过人群,缓步走进妙真堂。 他先是疑惑地扫过众人,随后掩面咳嗽了几声,才开口问道:“表哥和诚子哥怎将晴姐儿带出来了?今早我祖父听宫人说有官眷莫名失踪,便向陛下请旨让娇娇进宫侍疾,我正要去接她。” “裴公子要去往陈国公府,怎会路过此处?”一个带着探究的声音适时响起。 裴逸转过身,瞧向说话之人,作揖道:“原来是刑部尚书,今早不知怎得出宫颇为不顺,阿大都拐了几次道,才从这里过。” 刑部尚书暗暗对属下使了个眼色,扯出一抹笑容:“既如此,裴公子快去陈国公府,莫让陈国公等急了。” 裴逸侧过眼眸,好奇地打量着空荡荡的妙真堂,缓缓点头,随口说道:“我还需去家里一趟,顺子哥让我给太子殿下拿点东西解闷。” 接着,他便笑着瞧向被扳正身子的小娃。 “表叔抱……” 小以宁再次弯下身子向老乡探去,然而老乡迟迟未接,又将她身子推直。 裴逸无奈道:“晴姐儿,现下我不能抱你。” 小娃仿若被抛弃那般,委屈地瘪起嘴,泫泪欲泣地控诉道:“昨日,文元哥哥还抱晴姐儿呢!表叔不喜欢晴姐儿啦!” 裴逸:…… 林玉瓒抬手让女儿靠在自己肩上,轻拍几下安抚,询问道:“诸位大人,这里应当没我们的事了,我们可否先行归去?” 陈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若有其他事,我们再唤你们。” 林玉瓒一行人也不迟疑,面色各异地簇拥着裴逸离开。 崔向阳自裴逸进门之后便一言不发,冷眼注视着他们之间的互动,直至他们上马车离开。 期间,耳边还悠悠传来他们之间的对话。 “晴姐儿,你怎能将表叔与上官文元比?表叔才是最喜欢晴姐儿的那个。” “晴姐儿也最喜欢表叔。”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两位哥哥莫气,我不是怕晴姐儿被上官文元拐跑了。” 伴随着这一行人的吵吵闹闹,崔向阳压下心中隐忍的翻涌情绪,向众人拱手告辞:“陛下恩准我这几日无需去太医院,我便先回家等候诸位大人的消息。” 几位大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均点头应允。 待崔向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眼中,张凉川终于跟开了匣般,滔滔不绝道:“爹,这上官文元居然假扮成裴师弟,哄骗王兄、林兄一家,如今又失踪,他分明” 张卜凡抬手制止他说下去:“凉川,此事还不能定论,我与叔叔伯伯正商议如何抓住这贼人。” 张凉川不服气地嘟囔道:“怎不能定论,裴师弟一直在宫中,只是偶尔出宫,而这上官文元日日都守在妙真堂,而且崔大人与崔小姐也断定此处的就是上官文元。也不知他欺骗王兄、林兄有何目的,我记得他明明是在查上官大夫失踪之事。” “张公子,如今这情况确实难判断,不过我们该信谁的话,还需仔细斟酌。”陈皮最后下定论道。 第874章 再见裴安1+2 另一边,被带到马车上的小以宁正诧异追问。 “爹,您怎知晓崔大人不会供出表叔?而且咱们说的是真的呀,张大人他们不会信吗?” 林玉瓒耐心解释道:“咱们说的话自然是信的,毕竟三人成虎,不过聪明之人却会想得多些。况且崔大人知晓裴逸是奉旨办事,定会想到裴逸是为了引上官鬼卿背后之人出来。他不能贸然拆穿引陛下猜忌,那可是灭族之罪。” “而崔大人方才的反应,已然引起张大人他们的怀疑。他们必定会重新复盘整件事,不会只盯着药谷。晴姐儿方才也不是透露一个讯息,告知他们赵郎中的事。” “可是小叔叔,晴姐儿又没说那赵郎中长得啥样,大人若想找人,还得问一问晴姐儿。”林寅虎插嘴道。 “虎哥儿,晴姐儿已经提醒赵郎中是个瘸子,他们无需再问晴姐儿。”王诚回应道。 “晴姐儿说了赵郎中是个瘸子了吗?”林寅虎困惑地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王、林二人见此,不由纷纷摇头,随即瞧向一旁的裴逸。 裴逸察觉到目光,微微侧眸,嘴角挂起浅笑:“我只是好奇他们何时才能发现上官文元失踪,故而特意绕路过来瞧一瞧。倒没想到两位哥哥会亲自引人过来,真是心急。” 听到此言,两个老男人难得没有怼他,而是瞧向那肿到恰到好处的手。 林玉瓒失笑道:“我俩今日原本要见一见上官鬼卿,结果未料到张凉川竟会上门试探,也是凑巧了。” 裴逸的目光落到那手上,又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众人的反应,待瞧见两小娃脸色微变,心下划过一道了然。 他斜倚在车壁,缓缓道:“既如此,两个哥哥便去见上官鬼卿,我来带晴姐儿他们。” 马车碾过覆着雪渣子的青石路,不多时,裴大福的小宅子便到了。 裴逸依旧没有去抱扒拉他的小娃。 直到裴府的大门合上,他才卸下演技,将小以宁抱在怀里,目送着两个老男人头也不回,脚步匆匆地进入暗道,随后走出屋外与另外两小只汇合。 接着,他语气笃定地问道:“晴姐儿,你爹的手是你娘打的?” 小以宁诧异地瞧着老乡,眼中却丝毫不意外,实诚地点点头:“爹昨夜要把滚滚带虎哥儿那,滚滚不乐意大哭,我娘心疼了,不小心碰到了爹的手。” 话音刚落,从今早便当起沉默背景板的王滚滚,当即叉起小腰,为自己自辩道:“你爹可以不让我睡正房,但他凭什么说我是老男人,我明明是娇妹子,可以跟你娘睡。” 小以宁:→_→,你之前还说自己是我爹的祖宗! 小娃脑袋一扭,懒得与他争辩,昨夜她如一个墙头草一样,护完这个哄那个,简直“心力焦脆”。 王滚滚小脸仰天,越发觉得自己无比委屈,小眼眶又要泛红。 但下一刻,他便没空伤怀了。 林寅虎听完两小娃的对话,了解到来龙去脉,便不解地瞧向王滚滚:“滚滚,你为何不愿和我睡,我又不打呼。再说了,你和我长得一样,都是男的,你不信的话,下次你要尿尿的时候,叫上我,我和你比谁尿得高。” 王滚滚:…… “如果我不在,你还可以叫上裴小叔,和他比比谁尿得高!”林寅虎嘴不停的提议道。 王滚滚的脸色瞬间涨红,怒指着他骂道:“虎哥儿,你你你你,你太不要脸了,小心以后讨不到媳妇儿。” 裴逸:-_-|| ,我应该只带晴姐儿的! 小以宁:_ ,虎哥儿真是一大杀器! 一种无形的尴尬在四小只脑袋上徘徊。 恰在此刻,他们不远处传来纤细又苍老的笑声。 “呵呵呵,真是热闹啊!” 四小只循声望去,便见裴逸的师公——独眼独耳的裴安站在院中盯着他们。 小以宁眨眨大眼,乖巧地喊道:“裴大爷爷!” 裴安冷哼一声:“乐安郡主喊裴大福为裴爷爷,喊我也是裴爷爷,那可是乱了辈分。” 小以宁立马改口,唤了一声:“裴大公公!” 裴安:…… 老太监眯起仅剩的独眼,眼神阴鸷地在四个孩子脸上扫过,嘴角浮现一抹讥诮:“若不是见到你们,我还以为我要被裴大福囚禁到死,原来这里还是玩闹之地啊!” 裴逸不以为意地回眸:“师公,您本来就没几日好活,我爹不让您出门,不过是不想麻烦派人出门收尸。” 裴安那独眼瞪了他一眼,骂道“臭小子,果然比你那便宜爹还讨人厌。” 言罢,他便转身,缓缓向另一边走去。 裴逸见状,垂眸思索一瞬,便带着三小只,跟了上去,嬉皮笑脸地说道:“小子许久未见师公了,不知师公还有何真传为传给小子。” 裴安脚下猛得一顿,侧眸睨向追上来的少年,随即又抬步向前走去,冷笑道:“真是贪得无厌,将我在行宫的银两席卷一空仍不满足,竟又问我讨要银钱。” 裴逸抱着小娃,紧走两步,与他并肩而行,意味深长道:“皇太后认了我表哥为义孙,虽未直接给他银钱,却给了他一半的暗卫以保他周全。” 小以宁则说道:“表叔,我大舅舅说那些暗卫不听我爹的话,前几日都不救我爹,还是银子好使,能使鬼推磨。” 裴逸附和:“那确实是,也不知皇太后得知自己亲手培养的暗卫竟无法保护她所看重之人,会不会被气死。” 两小只一唱一和,成功让裴安驻足不前。 他那森冷的目光在两小只脸上流转,随后瞥了一眼身后两个跟屁虫,“看来乐安郡主哄人的本事是家学渊源,你爹竟能哄得皇太后将先太子培育的暗卫送于他。” 此话一落,他身后的林寅虎便反驳道:“裴大公公不是的,我听太子说,是皇太后强行认下我小叔叔的,那暗卫也是她强行塞给我小叔叔的。不过晴姐儿,我想是皇太后给了我小叔叔人,却没给我小叔叔银子养人,所以他们才不救小叔叔的。” “虞小姐说要马儿干活,就得给它喂得肥肥的,不然会闹脾气。” 小以宁垂下脑袋瞧他一眼,“可我爹说,先太子的余党都被舅爷爷给灭了。他的产业也在舅爷爷手里,皇太后如今也靠我舅舅养着。” “呵呵呵,真是无知小儿。”裴安突然发出嘲弄的笑声,轻蔑道:“何为暗卫,何为死士,即便主子身无分文,都会护主周全。” “他们不护,除非背主。你爹即便哄着皇太后给他暗卫又如何,皇太后又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怎会听命于皇太后,又怎会护你爹周全。” “原来如此。”裴逸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他似笑非笑地瞥向老太监:“原来先太子还活着,怪不得不听我表哥的话。” 裴安: 第875章 崔家的秘密1、2 小以宁听到老太监之言,脑子差点一懵,但还好她反应得快,将之前稀碎的瓜飞速串联,随即便问道:“上官大夫喜欢郑女官呀?” 裴安:…… 老太监长叹一声:“真是老了,老眼昏花,耳朵都不中用了!” 小以宁:→_→,好险,差点以为上官大夫以前是个好人! 老太监vs小娃:败! 厢房内陷入一时安静,只有铜锅水烧开的咕噜声。 然而,片刻之后,厢房外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几个下人端着炉子与热腾腾的铜锅,还有堆成小山的菜出现在门口。 裴逸狡黠地瞥了老太监一眼,对小伙伴振臂招呼:“咱们陪师公涮锅,免得他觉得此处冷清。” 此言一出,厢房内欢呼声瞬间炸开,变得无比闹腾。 裴安:(?? ?),小孩子果然讨人厌! 老太监vs四小只:完败! 另一边,阴冷的地牢内 王、林二人终于来到上官鬼卿的牢房前。 两人交换一个心照不宣地眼神,分别往牢门那狭小的窗口瞧了一眼。 只见上官鬼卿身形枯槁,蜷缩在布满霉菌的草席上,目光呆滞无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结满血痂的青灰囚衣,在昏暗光线下泛着乌光。 两个老男人对视一眼,心中明了,此人心中已存了死志,为何强撑如今,自然是为了不远处的孙子,以及外头的儿子。 林玉瓒屈指轻叩牢门两下,发出沉闷的声音,他语气轻松地开口:“上官大夫,你的孙子已经将上官易阳引了出来,不过几日,他便能与你在此处团聚。” 话音未落,牢门便传来剧烈撞击声,下一刻,上官鬼卿那双妙手回春的手指死死卡出铁栏,他声嘶力竭地嘶吼道:“林玉瓒,我从未对不起你,你为何要致我全家于死地。” 喘息声夹杂着血腥又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王、林二人不约而同地向旁后退一步,冷冷地凝视着那扇锈迹斑斑的牢门。 而地牢的那头传来上官文元凄惨的哭泣声:“祖父……” “文元……都是祖父害了你呀!”上官鬼卿悲戚地呼应。 王、林二人不由得摇摇头,默契地等着这祖孙俩冷静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哭声终于渐渐减弱,陷入短暂地死寂,但随即上官鬼卿的牢门疯狂摇晃起来,震得整个地牢嗡嗡作响。 凄厉骇人的咆哮声在阴森的地牢内回荡,久久不散。 “林玉瓒,你给我回来,回来,你是不是在骗我,易阳不可能不认识自己的种,你骗我……” 王诚微微侧眸,瞟了一眼捂鼻的老对头,缓缓说道:“上官大夫,你应该知晓我们还有别的帮手,让上官易阳相信是轻而易举的事。” “崔向阳,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敢,怎么敢”牢房再次晃动,瘦骨嶙峋的手抓着铁牢宣泄着主人的激愤。 王诚又趁机加了一把火:“上官大夫莫要忘记,您的孙子对崔小姐做过的事情,她对您的孙子上了心,无论说什么都会相信。崔大人根本阻拦不住,他恨您的孙子,却因有所顾忌而不敢动手。上官大夫应该清楚,他怕的是您,而不是您的儿子和孙子。” 此时,林玉瓒的声音也徐徐响起:“上官大夫,您的主子起事在即,正是崔大人立功的时候。” 地牢的那头,传来上官文元焦急的呼喊:“祖父,万万不可听信他们,瑶瑶断不会加害于我们,师叔公亦是如此。他常言,与您亲如手足。祖父,您切莫被他们所蒙蔽。” 牢门的另一边,上官鬼卿那浑浊的眼珠子闪着惊疑不定的光芒,却在孙子说出“亲如手足”的那一刻,瞬间迸发出怒火与杀意。 恰在此刻,外头又传来王诚的声音:“上官大夫,我与妹婿该走了,陛下还等着我二人回禀。” 言罢,两个老男人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而身后响起上官鬼卿地挽留声:“林玉瓒,王诚,我与你们做笔交易,换文元活下去,我知晓崔家的秘密。” 然此声,根本无法让王、林二人驻足。 就在两人的脚步声即将消失之际,后头终于响起上官鬼卿不甘的哀求声:“崔家的祖传密药里掺了……真龙天子的心头血……” 两个老男人终于停下脚步。 裴府 裴安闭了闭自己的独眼,在水汽氤氲中,将筷子伸入沸腾的铜锅里,耳边便传来呼唤声。 “裴大公公,吃肉吗?我的给你吃哟!” 他垂眸瞥了一眼,便见小女娃嘴里唧地嚼着肉,还将一个装肉的小瓷碗高高举起。 裴安闻着肉香,面无表情地回道:“多谢郡主赏赐,我老了,吃不……” 话未说完,那瓷碗里的肉便到了自己碗中。 裴逸将小女娃拉了回来,往她嘴里又塞了一根长长的韭菜。 见小女娃努力将菜揪进嘴里,他抬眸瞧向板着脸的老太监,“师公再不吃肉,就不好吃了。” 裴安盯着铜锅里翻滚n遍的肉片,至它投下,便没了机会上来。 他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才认命地将碗里的羊肉夹起放入嘴中。 这时,他耳边传来一道遗憾的声音。 “这韭菜定是虞小姐派人送过来。昨日,虞小姐听闻崔小姐失踪,就让我别去卖菜了,她也不会出来。昨夜又是四家小姐在家中丢失,虞小姐可能要连夜回老家了。” 林寅虎注视着小堂妹努起的嘴,惆怅道。 一语了了,其余三小只之间的欢快气氛便淡了许多。 小以宁抬起头询问老乡:“表叔,您真得能将崔姐姐她们找回来吗?” 裴逸摸摸她的小脑袋,安抚道:“晴姐儿怎忘了,表叔最会以身涉险,拐走的人定能回来。” 如要证明他的话一般,厢房外又传来一道沉稳的脚步声。 不多时,阿大出现在门口,禀报道:“回公子,赵郎中在闹市利用昨夜拐走的一个小姐,又拐走了两家小姐,她俩的父亲皆在礼部任职。” “继续盯着。”裴逸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一句。 小以宁:⊙▽⊙ 小娃惊愕地瞧着离开的阿大,又一脸懵逼地抬头望向老乡,不可置信地惊呼:“表叔,原来您都知晓啊!那崔姐姐……” 裴逸却很实诚地摇了摇头:“我并不知晓赵郎中会拐走崔之瑶,更不知道他还会拐走其他家的小姐。只因提前盯着,才知晓他做的事。” “我想……此人无非是两个目的,一便是为了自家主子,以此挟持百官,二就是他没了制药女的人选,以此充盈。” “不过不管是哪种,咱们都不能硬拼,江篱说此人浑身是毒,碰不得。” 小以宁听完这些,刚想说可以射杀此人,便听老乡又头疼地说道:“此人还死不得,还要从他口中套出他制药女之地,彻底销毁才能以绝后患。” “希望你爹和诚子哥此行顺利,能从上官大夫那套出话来,就不必如此麻烦。” 小以宁也跟着泛起忧愁,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裴安默默听着两小只的对话,目光瞥向还在埋头苦吃的另外两人,眉梢慢慢泄出不屑。 “小子,你以为你一个孩子能翻盘大人的周密计谋,还是以为在我这里讨得便宜,便能在大人之间肆意妄为,真是大言不惭,别到时候,怎么死的不都知晓。” 小以宁转头,愤怒地瞪着他,坚定地维护道:“呸呸呸,我表叔会长命百岁哒!比您活得还要久。” 裴安没有反驳,低喃道:“那是必然的。老朋友都走完了,我也差不多啦。” 小娃听到此言,抿了抿嘴,懒得和这身将就木的老人计较,她奶凶奶凶地哼了一声,便瞧向两个小伙伴。 忽略掉王滚滚,她满是诧异地瞧着自己的小堂哥,不解问道:“虎哥儿,你为啥没反应。” 林寅虎挠了挠头,“我怕给裴小叔添乱,也怕给小叔叔和诚子叔添乱。昨日,我归家时,夫子这些日子叫我在外少说话,免得被人套话。” “他与我说那逛花街的男人,若遇到相好的被达官贵人请走,他便会命下人,去找那些年纪小的套话,一点神情都能猜到许多,达官贵人好多把柄就是这么露出来的。” 小以宁:( ̄- ̄),这不是她爹与大舅舅常常给虎哥儿提醒的话吗? 小娃下意识地好奇问道:“虎哥儿,那青山叔叔有和你说达官贵人的把柄不。” 林寅虎一听此言,立马来劲,将筷子一搁,张口就来:“我夫子与我说,有些贵人怕丢人,会在酒里下药饮下,让自己更快活。” 小以宁:( ?◇?)?金枪不倒丸吗? “我夫子说,此事屡见不鲜,但不能向外透露,以免招来杀身之祸。不过总有些修炼不到家的小丫头,被人套走了话。”林寅虎继续说道。 小娃瞬间顿悟,原来不是虎哥儿记不住,而是她爹和大舅舅因材施教太死板,应该因瓜施教,他才能牢记于心。 而就在这时,王滚滚询问道:“虎哥儿,那你夫子可有讲他们会在酒里下什么药?” 林寅虎思忖片刻,随即眼睛一亮,回应道:“滚滚,他们下的是逍遥散。”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一道爆喝。 “虎哥儿,你又在晴姐儿面前乱说什么?”林玉瓒黑着脸地出现在门口。 王诚站在其身后,神色不愉地询问:“虎哥儿,是谁与你提及逍遥散的事?此乃禁药,在外说不得。” 林寅虎立即噤声,又小心翼翼地抬眸:“小叔叔,诚子叔,虎哥儿知错了。” 小以宁瞧见两个老男人这么快归来,赶忙捧着碗过去,岔开话题道:“爹,大舅舅,吃火锅!” 两个老男人面色稍缓,同时拒绝:“不必,晴姐儿也莫要贪多!” 两人皆瞪了一眼话多的小少年,便瞧向桌上独眼的老人,向他拱了拱手。 “多谢裴公公照看我家几个孩子。”林玉瓒诚恳道谢道。 裴安轻掀眼皮,这次他仔细打量眼前人一番,慢悠悠地评价道:“上次看着你模样颇为磕碜,如今瞧来确实长得细皮嫩肉的,怪不得能讨得皇太后欢心,将先太子培养的暗卫拨一半给你。” 林玉瓒:(▼へ▼メ),这老阉狗,真是见一次,讨厌一次! “不是哒,裴大公公!”小以宁仰着小圆脸纠正道:“是因为我祖母叫连姝,皇太后才给我爹哒!” 不成想,裴安手里的酒壶竟闻声落地,发出一道破碎的声音,里头的酒水也撒落一地。 他踉跄着扶住桌沿起身,面上亦是泛起诡异的潮红,睁着那浑浊的独眼,颤声道:“你娘是连姝?你竟是连姑娘的孩子?” 林玉瓒没有否认地颔首,随即困惑地问道:“裴公公认识我母亲。” 老太监没有回应,他的目光一一掠过在场的所有人,又在林玉瓒父女俩脸上停留一瞬,便如魔怔了般,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真是天意啊,天意啊!” 众人:…… 王诚见此情形,无奈地向老对头投去一个眼神,无声地说道:“看来此人知晓不少师母的事,说不定还知晓你亲爹是谁!” 林玉瓒则沉默地瞧着老太监,等着机会询问。 谁料,裴安只是重复着几次方才的话语,便冷静下来,沙哑地回复道:“连姑娘当年的名头响彻燕京,何人不知。只是我未料到,她还会有个孩子,竟这般大了。小子,你可知你爹是谁?” 林玉瓒:…… “我爹叫林福顺。”林玉瓒回道。 “林福顺?” 老太监的眸中闪过一丝惊疑,他再次抬眸,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年轻人,眼中划过一丝明悟,最后缓缓点头:“原来连姑娘在失踪之后,另有眷属了。也好,她那般的女子怎能活在阴谋诡计之中,真好啊!” 林玉瓒不由自主地抿了下嘴,心中已然知晓在此人身上是问不出什么了,他瞧向四小只:“裴逸,晴姐儿他们吃完,便带他们出来,我与舒志在前厅等你们。” 第876章 接二连三的失踪(1.2) 林玉瓒的话甫一落地,便头也不回地转身。 恰在这时,裴安再次开口,唤道:“小子,你若是有心,便去祭拜一下先太子晟景胤,你母亲在宫中之时,一直都是他在照拂。” 林玉瓒微微侧眸,略带深意地嗤笑一声:“老太监,我为何要祭拜一个活人?” 言罢,他便彻底消失在裴安的视野中。 小以宁仰着脑袋,一直在观察着老太监的神色,见他瞳孔骤缩,方才悲伤的情绪再次涌现,便又将小瓷碗举高,“裴大公公,吃肉!” 裴逸则上前,将他搀扶回椅子上,叹息道:“师公,陛下已经猜出先太子藏在何处,您好好安享晚年!该吃吃该喝喝。” 然裴安仿若未听见般,半阖眼眸,呢喃着,“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连姑娘的孩子,也算是了了心愿,了了心愿啦!” 小以宁转头望了门口一眼,她爹和大舅舅的脚步声,并未就此远去,分明在偷听。 于是乎,她询问道:“裴大公公,你和我祖母关系很好吗?” 裴安侧首,凝视着她,回答:“我虽在先皇身边侍奉,但你祖母也算是我瞧着长大的,我比她虚长十五岁。” 小以宁:那这关系还真不错! 小娃了然地点点头,她目光依旧在老太监的脸上,并未收回,“那裴大公公见我爹为何要哭?应该开心才是。” 裴安深深叹息一声,沉默片刻,才说道:“我对不住你祖母。当年我应该让你祖母先在别处待着,不该去见先太子。可我见你祖母日夜思念着先太子,便千方百计将你祖母送到先太子身边,谁知仅仅过了一夜,她就跳了护城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小以宁:(个_个),然后她祖母被人贩子带走,遇到她祖父?呃这是同一个人吗? “不对不对,裴大公公说错啦,连姑姑说我祖母是被山贼抓走哒。”小娃纠正道。 裴逸附和道:“不错,师公,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皆是这说法!” 不成想,裴安听到这些话,竟发出渗人的笑声,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他侧弯下腰向小娃发问:“你祖母乃是皇室内定的太子妃,先太子殿下又是文勇双全,被百姓爱戴的储君。你觉得会有山贼来掳走他的未婚妻吗?” 小以宁被此人阴冷的目光盯着,不禁抱紧碗后退一步。 裴逸赶紧将小娃抱起,帮她询问道:“师公,那晴姐儿的祖母是因何失踪的?” 裴安的表情骤然变得严肃,沉声说道:“连姑娘是被人掳走的,但并非山贼。我问她,她也不知是何人要害她,醒来时,便被人扔到了别处。” 言罢,他便陷入到自己的思绪之中。 小以宁与老乡若有所思地对视一眼,与此同时,两人的耳边皆传入两道细微的脚步声。 两个老男人终于离去,不再偷听。 而这时,裴安也松了口,说起先太子之事。 “当时燕京动荡不安,你祖母跳河之后,先太子只能边派人秘密寻找,边对付要取他性命的先皇与陛下。” “后来便出了你姥姥嘉禾郡主之事,那时嘉禾郡主的棺椁被盗,尸首不知所踪。陛下一度以为是先太子所干,两人就在燕京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先皇也乐见其成。” “再后来郑玉与陛下说嘉禾郡主其实未死,陛下命人偷偷寻找嘉禾郡主的下落。” “未过多久,陛下为了活命,将先太子斩杀,先皇感念其之前爱戴百姓,便依旧以太子之礼下葬皇陵。” “只是未料到的是,先太子的尸首竟在他去世当晚被人调包,有了嘉禾郡主的前车之鉴,我便以为是连姑娘又回来,在皇太后的帮助下,将先太子的尸首给带走了,先太子其实未死。” “而陛下在先太子的棺椁送往皇陵时,也察觉到了异常,他亦是坚信先太子仍旧存活于世。” “可如今见到你爹,才发觉事实并非如此。”裴安摇着头,再次发出笑声,只是此次是无尽的悲凉。 小以宁顿时恍然大悟:“裴大公公,你一直说先太子葬在皇陵,是因为我祖母啊!” 裴安没有否认地缓缓点头。 小以宁的脑袋宛如麻瓜,虽老太监说的有些漏洞,她还是不免同情起眼前的老太监,为了一个“以为”,被逼问了那么久都未松口,而且他还真的不知晓先太子是死是活。 她舅爷爷怕是也未料到,她祖母的善缘会让裴安帮她几十年,也让他误会几十年。 小娃想到此处,不禁感慨起世事难料。 裴安说完这一切,如卸下心防,拿起筷子伸到四小只的锅中,“吃,莫让你们的长辈久等了!” 四小只:,情绪恢复得真神速! 厢房内的气氛再次变得欢快。 不远处,王、林二人听到动静,皆是纷纷摇头。 王诚瞧向心情不甚好的老对头,劝道:“你莫要想过多,师父师母也不愿你深陷仇恨之中。” 林玉瓒淡淡瞥了他一眼,“真相已近在咫尺,我只怕我要复仇那一刻,所有人都拦着我。” 王诚闻言一愣,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簇。 然林玉瓒已不愿多言,沉默地想着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刻有“裴”字的马车再度驶出裴府,载着小以宁一帮人前往林家。 此时此刻,街上已多了不少巡逻的官兵。 不用想,便是为了那拐人的赵朗中。 小以宁透着车帘的缝隙,望着一队官兵神情肃穆,浩浩荡荡地经过马车,抿了抿嘴,瞧向那两个闭目养神的老男人,开口道:“爹,大舅舅” 谁知,还未等她说完,王、林二人睁开眼,极有默契地齐声回道:“崔大人不是好人。” 小以宁:( ̄_ ̄|||),行! 小以宁嘟起嘴,她原本是打算提及今日又有两位小姐被赵朗中诱拐的事的。 不过,两个老男人的话依然勾起她的好奇心。 她连忙询问道:“爹,大舅舅,上官大夫说了什么?” 王、林二人闻声,回想起上官鬼卿的话,顿感一阵恶心。 林玉瓒轻描淡写地回应:“没什么,上官大夫只是说崔家喜用人血入药罢了!” “哦!”小娃了然地点点头。 但随即,车厢内便响起小娃难以置信地惊呼:“人血?” 小以宁:=?( ?) 怎么会用人血? 谁的血? 是熬药的时候,给自己一刀吗? 王诚白了老对头一眼,赶忙安抚道:“莫想太多,崔大人只在制一种药时,掺了人血罢了。” “什么药啊,诚子叔?”林寅虎赶忙追问。 王诚不愿多言,只是语气平和的回复一句:“虎哥儿莫问了,你用不上。” 接着,他便想提醒小外甥女,然而,还未等他开口,林寅虎便急忙拉着她,告诫道:“晴姐儿,你以后还是别接崔小姐送你的药,若是咱们不小心用了,和吃人的妖怪就没区别了。” 小以宁无语地斜睨着他,亦是好心的提醒:“虎哥儿,那你以后也别提逍遥散,万一别人听了,想吃一口,他就会没了脸面。” 言罢,两小只便在半空中击掌约定。 王诚见此情景,失笑地摇了摇头,提醒道:“此事乃崔家秘事,外人不知,你们先不要说出去。” 随即,他瞧向另外两人。 王滚滚自打上了马车,就安静地依偎在裴逸身旁,一言不发。 裴逸察觉到王诚的视线,径直问出关键:“诚子哥,崔家所用之血,来自何人?” 王诚沉吟片刻,回答道:“此事无需挂心,乃是咱们未曾见过之人。” 裴逸立刻接口:“也就是说,是死人的血?” 王诚: 车厢内再次响起惊恐的爆鸣声:“死人?” 紧接着,便是一阵吵嚷。 “裴逸,你说话怎如此不知轻重,是不是和王滚滚学的。” “林玉瓒,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小心我找小姑姑告状。” “你给我闭嘴!” “诚子哥说的不是死人是什么,不然怎会未见过。” “你也给我闭嘴!” 车厢外赶车的阿大面无表情地回头,瞥了一眼要掀翻的车帷,随即又专心驾车前行。 然就在这时,突然一队官兵从岔道口冲了出来,拦住了街上所有马车的去路。高声喝道:“京兆尹有令,搜查过路马车!违令者,即刻押入大牢。” 话落,官兵们便不由分说地将拦着马车的车夫拉下车,命令道:“下车。” 骂骂咧咧声顷刻间在街道上空响起。 阿大手握马鞭,眸光犀利地扫向欲上前动手的官兵。 那官兵被看的心里发怵,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恭敬拱手,语气和善地说道:“请打开车帘,容小的查看一番。” 阿大收回目光,起身掀开自家马车的车帷,下一刻,一个小小的“团子”便塞入怀里。 裴逸的吩咐声也在此刻传来:“阿大,抱好滚滚,咳咳咳” 阿大: 裴逸又开始自己的演绎,在阿大的搀扶下,身形不稳地走了下来。 两个老男人也抱着另外两小只,走下马车。 两人蹙着眉,望向喧闹的街上。 官兵见他们如此配合,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轻声解释道:“方才,礼部两位大人的官眷结伴去珍宝阁挑首饰。谁知,两位小姐,说要去买些零嘴,一出珍宝阁便不见了踪影。京兆尹大人命人将附近街道都搜了一遍,也未发现踪迹,故而下此命令。” 众人理解地点点头,等着官兵搜查马车。 而周遭也响起起伏的议论声。 “老夫记得,上一次接二连三官家千金失踪,是二十多年前。” “确实,不过上次丢得都是十几岁的大姑娘,这次却是七八岁的姑娘。” “什么,珍宝阁丢得姑娘又未满十岁,这……贼人要那么多女娃子做什么?” “谁晓得,之前失踪的千金无一找回,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次也不知是不是也凶多吉少。” “莫说了,若被大人们听见这言,怕是会找你麻烦,说你妖言惑众。” “……” 小以宁耳朵动了动,心虚地垂下脑袋。 她瞧向毫无异色的老乡,忍不住问道:“表叔,你说那些姐姐什么时候能回家?” 裴逸抬起眼眸,泛起沉思,一时难以给出答案。 “约莫五日,晴姐儿,这几日你好好在家待着,不要去别处。”林玉瓒替少年悄声答道。 五日啊! 小以宁轻轻点头,还想说什么,马车的搜查却在此刻完毕,他们一行人又被请回马车,街上的秩序也相继恢复。 她窝在她爹的怀里,瞧着忙碌的街景,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难以言喻。 王诚第一时间发现外甥女的情绪不对,忙温声问道:“晴姐儿,这是怎么了?” 她怔怔地望着外头,呢喃着:“大舅舅,晴姐儿也是拍花子了,知情不报。” 王诚面色微变,他抬眸瞧向老对头亦是如此,他赶紧将外甥女抱到自己的怀里,做思想疏导。 “晴姐儿,你还小,不懂有些事必而为之。而且那些小姐落入赵郎中,最多担惊受怕几日,便可归来。不似别人会出大事。” 林玉瓒也无奈地瞧着女儿,询问道:“晴姐儿可还记得裴逸去岁被拍花子抓走,差点丢命?” 小以宁自然记得,若不是因为此,她爹还会一个劲的跟老乡算银钱,当时她还眼尖的瞧见她爹偷偷备了一本欠账本。 她微微颔首,便听她爹继续说道:“那不过是一小波罢了,若不是裴逸身手不错,你大舅舅又恰好见过那帮卖货郎在何处聚集,裴逸估计此刻已是一个小太监。” 裴逸:→_→ “可即便当时抓住那帮卖货郎,却也被知府按下,不查这背后之人,为何?”林玉瓒未搭理少年送来的白眼,向女儿发出第二问。 “有大伞!”小以宁瘪着嘴,蹦出一个现代词。 大伞?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稍作思索便明白她的意思。 林玉瓒扬起笑容,“确实是大伞,竟能将整个大周都笼罩在阴影下。可晴姐儿,咱们快要将这大伞给掀开,而赵郎中便是护伞人之一。不对,他是制伞人之一。” 小以宁:制伞人? 第877章 闹别扭的小夫妻 林玉瓒轻抚着女儿那因闷闷不乐而皱起的小圆脸,温声说道:“药谷的谷主与谷主夫人即将重编药典,将里头惨绝人寰的密术销毁,永绝后患。” “而上官大夫一家手里掌握的,将会是最后一份。晴姐儿可知陛下身侧的暖妃,需多少女子才能成为其一?” 小以宁缓缓抬眸,瞧向她爹,便听她爹道:“爹问过天仙子,运气好,百里出一,运气不好,千不出一。爹和你大舅舅帮陈皮大人去查纳兰分支之事时,曾发现一个坑洞,里头堆了数不尽的孩童尸骨,虽是多年积累,但那一幕仍令爹和你大舅舅久久无法释怀。” 此言一出,小娃的后脊梁不禁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意,连脸上都透着一丝苍白。 王诚察觉到外甥女的情绪变化,不赞同地瞟了老对头一眼,接过话头道:“晴姐儿,我与你爹,还有阿逸知情不报,便是想在赵郎中松懈时,将他与他培养出来的医侍一同捕获,绝不可出现漏网之鱼。不然他可以依附纳兰分支背后的主子,也能依附他人,周而复始。” 林玉瓒语气凝重地补充道:“况且,如今赵郎中拐走的是官眷,并非普通孩童,有他主子的制衡,他不敢轻易伤害她们。可若他察觉到异样而逃走,那后果便不堪设想,爹实在难以预料,他再依附他人,又会祸及多少人。” “可他已经知晓文元哥哥是假哒!”小以宁突然提醒道。 话音刚落,王、林二人便知小娃的脑袋又转过弯,两人相视而笑,连语气都轻松了一些。 王诚调侃地看向少年裴逸,说道:“这就要看阿逸如何与他周旋,让他继续相信了。” 裴逸当即表示:“晴姐儿,影卫正盯着,那些小姐都无事。若有何危险,影卫会将其全数救出。” 林玉瓒则倚靠在车壁,呢喃道:“这拐人之事,永无止境,二十多年前如此,如今已如此,终究是无切肤之痛,不知百姓之苦。” 小以宁沉默不语,回想起自己背过的《大周律法》,里头对人贩子的刑罚乃是凌迟处死,严重者更是九族全灭,却依旧没制住那些坏人。 她不禁如小大人般长长叹息一声,也不再提自己是包庇帮凶的话。 马车内继续前行,将积雪化掉的青石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不多时,林家便到了。 林玉瓒带着三小只下了马车,目送马车离去,便转身向大门走去。 而就在这时,今日就与他说过一句话的小娃忽然喊住了他。 “小姑夫!” 林玉瓒微微侧身,略显不耐烦地回眸:“何事?” 王滚滚满是纠结,迟疑片刻后,他才张嘴道:“你不要生小姑姑的气,癫公我祖父过几日就会回来将我接走,到时候,我不会在出现在你面前。” 此话一落,小以宁与林寅虎便震惊反问:“滚滚,你真得要离开啊!” 王滚滚郑重地点头,再次确认:“我本就不属于这里,再说了这里也没人喜欢我,该离开了。” 听到这意有所指的话,两小只纷纷瞧向林玉瓒。 林玉瓒不屑地轻笑一声:“我与婉娘置气从不会因为他人。” 王滚滚闻言一怔,难以置信地抬眸。 而林玉瓒只丢下一句“这几日莫要出去”,便抱着女儿大步离开。 林寅虎见小叔叔的身影消失在影壁,立马扬起大大的笑颜,兴奋地抓住王滚滚的小手,开心道:“滚滚,我就说小叔叔是在乎你的,他也喜欢你,你还不信!” 王滚滚僵硬地转头,如看傻子般,问道:“虎哥儿,你未发现你小叔叔与小婶婶之间的问题更严重了?” “啊?什么更严重了?”林寅虎不明所以地挠头。 然而,小娃根本不想回答他的问题,见他松手,撒腿便跑了。 另一头,林玉瓒抱着女儿返回正房,并未见妻子的身影,也未多问,只是对女儿嘱咐道:“晴姐儿,你若晚膳不愿与太奶吃,便去找姥姥姥爷,今日你大舅舅在,他俩定让灶房备了不少吃食。” 小以宁已经对她爹时不时地啃老见怪不怪,她环顾了一遍屋内,提醒道:“爹,娘不在呢!” 林玉瓒垂眸瞥了她一眼,“晴姐儿乖,你娘有事去了。若晴姐儿无聊,便去寻虎哥儿玩。” 小以宁抬头,端详了她爹那看似如常的脸色片刻,才抿了抿嘴,一步三回头地向外走去。 正房的门随之轻轻掩上。 小娃注视着房门,又不禁长长叹息一声。 方才马车快要抵达家门口时,两个老男人便变得有一丝不对劲。 先是她大舅舅竟没有在她家门口下车,已太累为由,让老乡送他去家门口,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再是她爹,一下马车便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郁气,连她娘去哪也不问了,这亦是从未有过的事。 这般想着,小娃不由自主地低头,瞧向自己的小胖手,翻了翻。 小以宁:,,??,,,娘不过是不小心打到了手罢了,也道歉了,何至于置气? 一旁的赵雅见此,不由弯腰劝慰道:“郡主,老爷的手无事,明日上最后一场定没有问题。” 小以宁抬头瞧了她一眼,点点头,便一言不发的向侧门走去。 而此刻,王诚也归到家中,见到陪着他娘的妹妹,面色蓦地一沉,开口道:“婉娘,顺安和晴姐儿回来了,你回去!” 婉娘闻声,佯装埋怨道:“娘,你瞧大哥一回来就赶我走?” 李安禾抬眸瞧了大儿一眼,“诚子,你让你妹再待一会儿,瓒小子又不会说什么,而且晴姐儿也有玩伴,不会一回来就寻你妹。” 王诚瞧着不知发生何事的母亲,告状道:“娘,往日晴姐儿是不会急着婉娘,不过今日不同,婉娘昨日不甚打伤了顺安的右手,顺安心里正不得劲,晴姐儿即便年纪小,也能察觉到她爹的情绪不对,她怎可能不找娘?” 此话一出,李安禾便神情不悦地瞧向女儿:“婉娘,你怎会如此不知轻重,瓒小子等着科举出人头地,明日便是恩科最后一场,再过几月过了会试,便可踏入仕途。” “若是因你失了机会,他还需再等三年,即便他面上不显,心里也会怨你一辈子。” 婉娘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娘,我昨日是心急忘了力道,夫君今早与我说了,他左手亦可写字,让我莫放心上。” 第878章 闹别扭的小夫妻(2) 王诚听到妹妹那心存侥幸的话,不免失望地摇摇头。 他娘已经开始质问:“若瓒子无法用左手写字,你又当如何?” “而且左右手字迹不同,倘若主考官取出原件仔细推敲,顺安便会蒙上作弊的嫌疑。婉娘,即便你再心急如焚,也不该如此。”王诚在旁接话道。 婉娘抿着唇,缓缓垂首,站起身认错:“娘,大哥,婉娘晓得错了,我这就回去。” 然而,王诚却神色微沉,询问道:“你为何和顺安发生争执?” “我……”婉娘面露迟疑,竟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是不是因为滚滚?”王诚再次发问。 婉娘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只是瞧滚滚可怜,所以……” 李安禾一下便看穿女儿的心思:“你想将滚滚养在身侧?娘不同意。” 婉娘震惊抬眸,难以置信地瞧向她娘:“娘,当初不是您与爹做主将滚滚留下的吗?您为何不同意?” “我与你爹是商量过的,你那是擅自做主。但凡你与瓒子商量一二,亦或是未做出昨日之事,那便是你们俩夫妻之间的事,娘绝不会多说一句。”李安禾语重心长地说道。 “可如今娘必须劝你断了这心思,你应该早就瞧出滚滚招瓒子不喜,昨日你又因滚滚伤了瓒子,瓒子心中对滚滚定会心有芥蒂,对你帮着外人亦有芥蒂。” “这夫妻之间有了隔阂,以后若再出什么事,瓒子怕是会和你离心。滚滚住在爹娘这,已是甚好,你莫要动别的心思。你喜欢他,也不必执意将他养在身侧,娘这你随时能来,又不是瞧不见,何必多此一举。” 婉娘有些难受地垂下眼,“我想晴姐儿能有滚滚做伴。” 王诚蹙起眉头,不悦道:“晴姐儿何时需要滚滚作伴?婉娘,你莫犯糊涂。” 婉娘的眼眶刹那间泛起了红潮,轻声唤了一声“大哥!” 王诚顿时心软,语气稍缓地劝道:“婉娘,不是大哥拦你,而是我与顺安遇到了两个张有钱。昨日,娘与我说滚滚的祖父失踪,我便拉着顺安去找另一个张有钱,他亦是不见了踪影,我俩问了四方邻居皆说是平白消失,且与滚滚祖父失踪的日子相差无几。” “我与顺安皆断定,这两个张有钱是同一个人。顺安未与你讲,是怕你胡思乱想。” 李安禾听到这番话,不禁感到惊讶,忙问道:“诚子,此事当真?” 王诚面色凝重,微微颔首:“娘,我又不是二弟,怎会骗您。” 李安禾:…… 王诚对着他娘扯了扯嘴角,继续对妹妹劝说道:“此事实在诡异,我二人难免心中多想。婉娘,大哥且问你,若这世上不是只有一个滚滚,别处还有一个十几岁的滚滚,且两人实为同一人,你会如何?” 婉娘不禁失笑:“大哥,你在胡说什么,怎么可能……” 然而,在王诚严肃的目光中,她的话语渐渐消失,只剩下三个字“我不知!” 王诚长长叹息一声:“大哥并非要阻止你,只是担心滚滚有一日像张有钱那样突然消失,以你的性情,怕是难以承受,顺安亦是如此顾虑。婉娘,你莫要在滚滚身上投入过多的感情,多想想晴姐儿。” 恰在此刻,如受他召唤般,门口悄然出现一颗小小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出。 李安禾正对着门,第一时间便发现探头探脑的外孙女,略带责备地瞪了女儿一眼,随后柔声唤道:“晴姐儿怎过来了,快到姥姥这儿来。” 小以宁从门后走了出来,奶声奶气地喊道:“姥姥,大舅舅,娘,爹让晴姐儿过来用晚膳。” 李安禾弯腰将外孙女抱起,嗔怪道:“你爹真是的,这才刚到申时,就急着让你用膳。你爹呢?” 小以宁转头,瞧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娘,回答:“爹在正房,未过来。” 话音刚落,婉娘便回过神,上前轻轻抚过女儿的小圆脸:“晴姐儿,你先与姥姥待一会儿,娘去瞧瞧你爹再过来。” “哦!” 小以宁微微嘟着嘴,目送她娘离去。 李安禾母子俩见此,也不约而同地摇摇头,随即开始哄逗这个“被遗忘”的小娃。 而婉娘则满脸愁云地走回正房,轻轻推开房门,便见夫君手持书卷,正端坐在桌旁,神情专注。 林玉瓒听到动静,从书中抬起头,又垂下眼眸,开口道:“晴姐儿去了岳母那里,你也过去,免得晴姐儿想寻你,来回奔波。” “我刚从我娘那过来,晴姐儿正被我娘哄着。” 婉娘轻声回应着,款步走进正房。 紧接着,她拿起一旁的针篓,来到他身侧,沉默地做起针线活。 林玉瓒微微侧眸,就见妻子正在缝制一双虎头鞋,那样式分明是男娃所穿。 他无奈地收回目光,轻轻叹息一声:“婉娘,你留不住滚滚,这又是何必?” 婉娘眉眼一颤,针尖不慎刺破指尖,鲜血瞬间渗出,她却仿若未觉,只是痴痴地望着那双未完成的虎头鞋,带着哀求询问道:“夫君,人心都是肉长的,晴姐儿去女学时,都是滚滚在陪着我,我真得舍不得。若是滚滚会留下来,你可否依我一次?”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几道深深的呼吸声。 正房内陷入一片死寂,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息,时间也仿若在此刻停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婉娘身侧终于有了动静。 林玉瓒将书猛得拍到桌上,一言不发地大步走了出去。 婉娘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涌出难以言喻的悲伤,最后化为一滴泪,慢慢滑落。 第879章 奇葩考生(1)+(2) 另一边,小以宁也一直未等到她娘归来。 对此,李安禾母子只能抚慰着小娃,将其喂得小肚滚滚的,最后被拉走干了一日活的王二升抱回林家。 祖孙俩人来到吃饭的堂厅,便见林玉瓒夫妇相对而坐,沉默地吃着晚饭,身旁还坐着看脸色行事的王滚滚和林寅虎,气氛相当凝重。 夫妻俩闻声抬眸,见到归来的女儿与黑脸的大家长,连忙起身,笑脸相迎。 不成想,王二升扫了一眼粗茶淡饭,便嫌弃地瞧向这对小夫妻,似笑非笑道:“怪不得晴姐儿吃得满嘴流油,你俩这是不过日子了。” 小以宁则望着一起吃饭的成员,代入到被遗弃的小可怜,委屈的小嘴一瘪,拍开爹娘伸过来想抱她的手,紧紧搂住姥爷的脖子告状:“姥爷,爹娘不要晴姐儿啦,都不让晴姐儿同桌吃饭,哇……” 王二升立马接戏,怒目圆睁,斥责道:“你们两个怎么做得爹娘?连孩子都不顾,自顾着与对方置气。” 林玉瓒夫妇:…… 夫妻俩自觉理亏,刚要认错,便被王二升大手一挥,推至一边。 他高声招呼:“滚滚,虎哥儿,过来,我叫你们诚子叔给你们下面,也比在这里吃淡出鸟的饭有味。” 两小只对视一眼,赶紧起身,朝王二升跑去。 林玉瓒与婉娘站在堂厅门口,眼睁睁地瞧着哭得伤心的女儿又被抱走,另外两小只满是担忧地一步三回头,渐渐走离。 耳边还传来三小只不放心的交谈声。 林寅虎:“王爷爷,小叔叔和小婶婶瞧起来心情不好,都不说话了,您不哄哄吗?” 王二升:“虎哥儿啊,这夫妻之间的事不是靠别人哄就完事的。自己想不开,以后还要闹。” 小以宁:“姥爷,那咱们都走了,娘和爹会不会吵架?” 王二升:“姥爷不就是怕这个嘛!不然把虎哥儿和滚滚喊走干嘛?让他们吵,吵翻了天,等吵完了,姥爷再将你们三个送回来,省的你们三个瞧着你爹娘,连饭都吃不香,觉都睡不好。” 王滚滚:“可是姥爷……” 王二升:“滚滚啊,你也该吃吃该睡睡,这大人要吵架,小孩子不要在旁看戏,影响心情。” 三小只:( ̄ ̄),你心好大! 没多久,一行人就到了拐角处。 三小只不约而同地回首望向堂厅,只见那对小夫妻依然站在门口,注视着这边。 三人皆不由忧心忡忡地皱起小脸,彻底消失在夫妻俩人的视野里。 林玉瓒一言不发地收回目光,瞥向同样沉默不语的妻子,开口道:“莫瞧了,岳丈今晚是不会让晴姐儿他们回来的,你早些休息。” 言罢,他便抬步,头也不回地朝书房走去。 周遭一片寂静,婉娘凝视着夫君的背影片刻,才朝另一个方向缓缓离去。 恰在此刻,原本已消失在拐角的一大三小,竟悄然探出头,偷偷望着这对闹别扭的小夫妻。 王二升唧下嘴,满脸愁容:“连架都不愿吵,这两个孩子的问题大发了呀!真是不让人省心。” 三小只:→_→,还以为你真得心大,原来是装的! 王二升叹了口气,挺直身子,目光转向外孙女,语重心长地说道:“罢了,咱们莫管了,你爹娘都是差不多德性,看来这次和好,得看谁能犟过谁了。你们三个这几日莫在他俩面前晃悠,省得他俩见了你们心软服输,下次想起来不痛快,又得闹。” 三小只闻言,面面相觑,思忖过后,皆点头应下。 小以宁抿了下嘴,立即问出关键问题:“姥爷,那晴姐儿今晚睡哪,是不是和姥姥睡?” 王二升立即敲响警钟,他皱起眉头,瞟了一眼外孙女,一本正经道:“晴姐儿,姥爷今日陪着那陈大人寻了一日的人,也没头绪。你姥姥比姥爷聪明,姥爷今夜要与你姥姥好好讨教,说不定她那聪明脑袋能猜出些蛛丝马迹。今夜你和你大舅舅睡。” 话音刚落,小娃的眼睛便迸发兴奋的光芒,刚要应下,耳边便传来两道声音。 王滚滚:“我也要和小叔叔睡!” 林寅虎:“我也和诚子叔睡,看着滚滚和晴姐儿。” 两小娃:q(≧▽≦q),今晚可以睡金床啦! 小少年:(? ?_?)?,看好弟弟妹妹,让叔叔婶婶安心吵架! 王诚:(?_?),就无人在意我吗? 翌日,天还未亮,一辆马车便早早停在林家门口。 林玉瓒带着一个小小的包裹走上马车,便对上一张极度幽怨的面容。 他扫了一眼王诚的黑眼圈,略带歉意道:“这几日,劳烦大舅兄看顾晴姐儿了,我会和婉娘好好谈谈滚滚的事。” 王诚听到此言,立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开始诉说自己的不易。 “昨夜,爹将三个孩子全部领到我房中,我本想着让他们睡在次间,结果晴姐儿与滚滚闹起来,非要睡我的床。我与他俩好声好气解释这床太小,结果爹便命我打地铺照看他们,虎哥儿也说要陪我一道睡地上,照看两个弟弟妹妹。” 话未说完,王诚便打了一个哈欠,接着诉苦:“这倒也罢了,本来我以为可相安无事过一夜,不成想,晴姐儿与滚滚两人睡相不好,只入睡半个时辰,两人便抱在一起,还同时察觉不对醒来,立马如仇人见面般,在床上扭打。我赶紧起来拉开他俩,叫醒虎哥儿睡中央。” 说到此处,王诚便痛苦地闭上眼,声音颤抖道:“你那乖侄儿醒来,竟发现自己因地气侵身尿了床,连我身上都沾染了些。顺安,你与婉娘害我好苦!” 林玉瓒: 老男人听完老对头精彩一夜,刚要开口安慰,便又听他深深叹息道:“昨夜,我一夜未眠,实在无法在贡院熬上两夜三日,便不陪你了。” 话音刚落,林玉瓒便提了提手里的小包裹,失笑道:“我手疼,贡院中不能带药,也待不了两夜三日。” 王诚睁开眼,这才注意到老对头如他一样,轻装上阵去考场,“你也打算只待半日。” “至多半日。”林玉瓒回应,随即话锋一转又问道:“昨日岳父大人随陈皮一道调查可有收获。” “赵朗中跑了!” 跑了? 林玉瓒不禁紧蹙眉头,语气笃定道:“是带着失踪的丫头一道跑的?” “不错!” 王诚表情也不再哀怨,逐渐严肃起来,回应道:“我爹从珍宝阁一直追寻到南四街的一个破庙中,发现那神像后头有一地道通往别处,陈皮刚带着人下去,里面便被人炸塌了,无法追寻。我问了裴逸,影卫还跟着这赵朗中。不过我想,他若有相思子的手段,逃脱不是问题。” 林玉瓒赞同地点点头,“搜查的人果然中有内鬼,陈皮今日应该会倍加小心。” 王诚侧眸望着外头昏暗的天色,继续道:“听我爹说,昨日下晌又有官眷失踪,不过这次有人瞧见是之前失踪的崔小姐,在马车经过的地方招手,将人引诱过去的,是刘御史家的闺女。我让爹不要跟晴姐儿讲,免得她又多想。” “如今加起来,已有十个丫头被拐,也不知这赵朗中还有多少拐人手段。他应该快联系裴逸了,下一步让裴逸拐孩子,最后试一试真假。若是上官文元,我想他……应当不会同意此事。” 然而,老对头却持反对意见,“舒志,上官文元定会答应。” 王诚眉毛微挑,转头瞧向他,便听他解释道:“那小子为了崔小姐什么都愿意做,舒志,你不会懂!” 话落,车厢内的空气似乎凝滞一瞬,紧接着,便传来一声低沉的“滚!” 马车继续前行,不多时,便与其他马车汇聚在一起,原本清冷的街道也变得熙熙攘攘,时不时有细微的言论声传出,连贡院门口也也渐渐排起长龙般的队伍。 王诚的马车在离贡院还有十丈远的地方便被官兵拦了下来,其高喝道:“下车,前方乃是贡院重地,马车一律不得通行。” 话音刚落,王、林二人便各自提着装有笔墨的小包裹走了下来。 两人环顾一下四周,其他马车亦是与他们一样的待遇。 王诚不禁轻叹一声:“你看这官兵,在我们下车之际,还不忘往车厢内瞥上一眼,想来这些人应当是临时调派而来的。” 林玉瓒对此就评价了八个字:“燕京越乱,逆贼越欢。” 王诚抿了下嘴,对老对头的反应不甚满意,但也知晓他因婉娘心情不好,便未多在意,与他一道走入队伍中。 两人刚一加入,周遭便响起议论声。 “这两人是怎么回事,怎连被褥都未带?” “许是换了考官,又自知学识尚浅,便不敢与皓月争辉,过过场子罢了!” “唉,心性不佳,真是负了陛下开恩科的苦心。” “我看他俩是自知考不好,又不敢让家人失望,才硬着头皮来的,待会儿在贡院里胡乱写一通,说不定一个时辰就出来了。” 听到这话,王、林二人纷纷转头,赞许地瞧向“祝福”他俩的人,嘴角勾起友善的弧度。 岂料,那人竟害怕地后退一步,躲到身后之人的背后当起了鹌鹑。 并有一道细微的警告话语传来:“都少说几句,若是这两人心生不愤做出什么,毁得可是咱们的前程。” 周遭因这话变得安静,转为眼神吐槽,不时地偷偷打量王、林二人,似要他俩的样貌记住,以后可以茶余饭后做谈资。 王、林二人也未在意,又转过头,目不斜视地瞧向前方。 这时,贡院上空响起一记悠长的钟响,长龙般的队伍也缓慢移动起来。 贡院内,主考官艾朗一早便在明远楼候着,他坐在二楼,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下方考生陆续进入,开口问道:“此次陛下对那两人有何吩咐?” 一旁的侍卫上前一步,拱手回禀:“回大人,并无。” 艾朗微微颔首,自语低喃道:“陛下的两个小辈虽行为乖张,学识倒是不错。” 就在这时,一名考官快步走上二楼,向艾朗禀告道:“艾相,那仇玄知今日未来,说是昨日下晌,向陛下言明,患了风寒,无法担考。” 艾朗微微颔首,目光依旧落在下方。 没过多久,两个并肩而行的怪异考生便落入他眼帘。 只见这两个考生未如其他考生一般背着竹囊与被褥,而是一身轻松穿着厚实衣衫,手里提溜着一个小包袱,走了进来, 待他俩走进各自的号舍坐下时,艾朗才瞧清楚包裹里之物,竟是几块糕点。 艾朗:…… 下一刻,他便横眉怒目,吹胡子瞪眼,喝道:“简直狂妄至极,仗着陛下宠爱,竟不把本官放在眼里。来人,本官要写奏折,即刻送入宫中。” 刚刚过来禀报的官员:……,没想到仇玄知不来,竟会惹得艾相这般生气! 王、林二人皆听到上方的怒喝,两人不以为意地抬眸,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拿出两支毛笔与砚台,吃着糕点,开始磨墨。 不知何时,原本晴了一日的天空竟又开始飘雪,稀稀疏疏,将整个燕京笼罩中,令人看不真切。 昨夜,在王诚房里闹腾一晚的三小只,还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李安禾带着女儿在床边转了几圈,皆失笑地离开。 “娘虽不知你因何与瓒子置气,不过瓒子从小事事都让着你,这次他不肯退步,娘想他定有自己的理由,你若拉不下脸,娘等瓒子从贡院回来,将他唤来问问,你也听听。”李安禾拉着女儿走出房间轻声道。 婉娘垂着脑袋,未说话。 李安禾见此情景,轻声叹了口气:“我与你爹极少红过脸,但他只要事关你大哥,却从不退让。我有时也气,但又想着稚子何辜,不过我确实是错了。” “我给你大哥取名一个诚字,便是希望他诚实守信,言行一致,你爹给你二哥取个林字,希望他稳重,能担事。可惜你大哥,二哥都长歪了,如今你也是,你的念婉还是爹娘一道取的。” 婉娘抬起头,不满地唤了声:“娘……” 第880章 叛 乱起(1)+(2) 李安禾嗔怪地睨了女儿一眼,失笑道:“瞧瞧,你又犟起来了,和‘婉’字一点都不搭边。也不知我与你爹是什么命,生下三个孩子,都辜负了我俩的期盼。” 她叹息一声,向正房走去。 婉娘抿起唇,不舍地瞧向床榻,也跟着她娘的步伐离开。 而她娘的话语也在前方传来:“昨日你爹将三个孩子带了回来,他们都在愁你们夫妻俩的事,想着让你俩和好。你与瓒子多大的人了,竟还叫孩子们为你俩操碎了心,实在太不应该。” “不过好在,他们三个比别家的孩子都要懂事,不然担忧地哭起来,娘这屋顶怕是要掀翻了。” 婉娘听得心里不是滋味,鼻尖泛起酸意“娘,我与瓒哥今晚就会将三个孩子接回去。” 李安禾微微侧身,点了点头,幽幽道:“是该接回去,你大哥被闹得整晚未睡。他本就不想娶妻,就喜逍遥自在,被这么一闹,怕是要彻底断了娶妻的心思。” 婉娘: 李安禾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发出长叹:“你们三个都是不省心的孩子,娘真想和书颜姐姐换换,瓒子听话又孝顺,我与你爹此刻也能安心去看大好山河,都是命啊” 婉娘闻言,不由上前扶住她娘:“娘,莫要这样说,大哥,二哥听见了,又要伤心了,说不定两人还会打起来。” 李安禾脚下一顿,随即愤愤然道:“我就不该将你们三个生下来气我,去外面捡个孩子都比你们仨听话。” 婉娘赶紧哄道:“好啦好啦,娘便帮女儿问问瓒哥,他不说,我也不知他为何容不下滚滚。” 李安禾斜瞥了她一眼,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婉娘扯出一抹笑意,扶着娘一道前往正房。 也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房间又有两人悄然而至。 他俩撩开车帘,瞧着靠在一起睡得正酣的三小只,皆无奈地摇摇头。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伸手,依次捏过三小只的鼻子,齐声唤道:“火烧屁股了,还不起来。” 小以宁不耐烦地拍了一下做怪的手,翻过身,继续呼呼。 王滚滚皱起眉头,伸手在空中挥舞两下,冷不丁地抬起一只小脚搭在床伴的脸上。 只有被“袭击”的林寅虎缓缓睁开了眼,两道不该出现的模糊身影瞬间闯入他眼帘。 下一刻,一道难以置信的爆鸣在房间上空炸开。 “小,小叔叔,诚子叔,您俩怎么还在这儿?” 此言一出,两小娃便猛得坐起身,眨着睡眼寻找两个老男人的身影。 而少年紧随其后的下一句话,便让两小娃差点破防。 只见他不可抑制地瘪起嘴,带着哭腔道:“小叔叔,你和小婶婶吵架,连恩科都不考啦!哇……” 王滚滚瞬间呆滞:“啊,没去考?” 小以宁则彻底宕机,跟着哭了起来:“哇……” 王诚瞧着这一幕,便似笑非笑地给老对头一个自己意会的眼神。 林玉瓒的额头忍不住跳起几根青筋,当即送了侄儿一个脑崩儿,赶紧把女儿抱起来轻拍后背,以免被泪水呛到。 他没好气道:“虎哥儿,我与你诚子叔已经从贡院里出来,你嚎什么?。” 话音刚落,脑子还未清醒的小以宁便打了一个猛嗝:“啊?晴姐儿睡了三日啦!” 林玉瓒:…… 王诚不由轻笑出声,温声细语地解释道:“都别哭了,晴姐儿也未睡了三日,今日卯时出题,我与你爹在贡院待了将近两个时辰,答完便出来了,现下已是巳时三刻。你们也莫睡了,快些起来用早膳,免得饿过了时辰,肚子难受。” 谁知,他刚一说完,外甥女又冒出一句让两人哭笑不得的话:“大舅舅,你和爹这么早就出来,是不是交了白卷?” 王、林二人:…… 两个老男人顿感无语,齐声回道:“没错!” 小以宁: ?,悬着的心终于死啦! 小娃终于被惊得清醒,反应过来,生气道:“爹坏,大舅舅坏,总是骗人,晴姐儿不跟你们好啦!” 王、林二人顿时失笑不已,不再逗弄她,催促起床上两小只抓紧穿衣洗漱。 床上的两小只也平复好心情,磨磨蹭蹭地下了床。 恰在此刻,外头响起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下人出现在门口,通报道:“大爷,姑爷,郡主请您二位过去。” 王、林二人不由微微皱眉,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 正房主厅内,李安禾坐在上首,满是不悦地注视着下方两个小子,骂道:“你俩竟在贡院只待了两个时辰,如此托大,是不是存心气你们表舅舅,你们明明知晓这恩科是为你们特设的。若是考不好,世人不止耻笑你俩,连你们表舅舅的颜面都要被你俩丢尽。” 王、林二人相视苦笑,今日考得是策论,正是他俩最擅长的部分,不管何题目,皆是信手拈来,自然答得快些,再者两人早已决定不在贡院耽搁受冻。 王诚沉吟片刻,率先解释道:“娘,这天下着雪,我与顺安又没有带铺盖,您总不能让我俩合衣而眠,这我俩身体也受不住啊!” 不成想,他娘一听到此言,竟拍桌而起,质问道:“你这是在怪娘没将被褥亲自送到马车上,而是送到你屋里?” “,儿不敢。”王诚认怂地拱手认错。 李安禾重重哼了一声,瞧向林玉瓒,等着他狡辩。 林玉瓒低垂眉眼,很快便找了一个恰当的理由,恭恭敬敬地回复:“启禀岳母大人,女婿忘带药谷开的药丸了,这药不能停。女婿怕漏吃一粒,得补一月又要花费不少银两,女婿实在舍不得浪费婉娘的银子。” 李安禾: 王诚:→_→,好奸诈的小人! 李安禾一时语塞,竟对这位厚脸皮的女婿无言以对。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中堂的壁画,缓缓落坐,甩了下帕子,抿嘴道:“坐!下次莫要打眼,切记。” 两个老男人心头松了一口气,随即扬起谦逊笑容,纷纷坐下。 李安禾也挑起话题:“昨日,诚子与我说,外头有个叫张有钱的与滚滚的祖父失踪时间相差无几,因此你俩便判断是同一人。瓒子,娘且问你,是揣测还是有实证?” 林玉瓒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老对头,收起笑容,如实道:“是揣测。” 李安禾听到“揣测”二字,不禁长长叹息一声:“既无实证,诚子你又何必与你妹妹说,这世上若还有一个十几岁的滚滚,让你妹妹多想。” “娘,我” 王诚连忙解释,却被他娘抬手制止。 李安禾瞧向女婿,继续道:“瓒子,娘晓得诚子的想法定是与你不谋而合,你是不是也怕滚滚出现与张有钱相同的事,因此不愿婉娘与滚滚过于亲近。” 林玉瓒沉默片刻,终是点头承认:“岳母,我的确有此想法,不过我并非因此事,而是” 老男人斟酌着想说出自己的想法,然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他的话语。 正厅三人循声望去,就见素来沉稳的赵雅竟一脸焦急地出现在门口。 她快速扫了一眼正厅,疾步走到李安禾面前匆匆行了个礼,便转身对自己大主子道:“老爷,刚刚包子进府说,昨夜出了大事。昨日刘小姐失踪之后,不少官员便动了将女儿连夜送出燕京的心思。包子说昨夜有将近三十辆马车出了燕京,然而今晨这些马车却又尽数返回,且车内的主子皆已不知所踪,京兆尹已紧急派出官兵去城外搜寻。” “什么?”林玉瓒难以置信的起身,他略微思忖了一瞬,脸色骤然大变:“不好,怕是宣平侯已经等不及了,计划提前了。” 王诚也立刻来到他娘身侧,面色严峻道:“娘,你快带着婉娘与三个孩子,还有郑老太君进宫寻表舅舅,迟则生变。” 话音刚落,婉娘便慌里慌张地从中堂后面冲出来,“我去喊孩子起来。” “婉娘!”林玉瓒急忙拦住她,温言嘱咐道:“我与你大哥已经喊他们起来,此刻正在用早膳。你莫要惊慌失措,以免吓到他们,使得他们多想,就如同往常一样带他们进宫便是。” 婉娘双眸紧紧凝视着夫君,渐渐平静下来,轻声询问道:“夫君,你进不进宫。” 林玉瓒摇了摇头,“陛下有布置,我需在外头应策,你去把孩子喊过来,我请祖母过来,立即送你们进宫。” “好,夫君你千万小心!”婉娘微微颔首,担忧地瞧了夫君一眼,便调整脸色,如往常一般,带着赵雅走了出去。 一旁的母子俩见此一幕,不由相视而笑,轻轻摇了摇头。 不多时,王、林二人骑着马,领着一辆马车从嘉禾郡主府缓缓驶出,朝皇宫而去。 小以宁轻轻掀起一角车帘,瞥见外面因雪花纷飞而显得格外清冷的景象,行人稀少,只有三三两两的路人匆匆走过。便放下车帘,好奇询问道:“娘,舅爷爷有没有说为啥召我们进宫呀?” 婉娘也撩开车帘,往外头瞧了一眼,柔声回道:“这个娘也不清楚呢。传口谕的太监是和赵嬷嬷说的,那时你还在睡着,娘正陪着你姥姥。” 小以宁眨了眨大眼,随即开心的晃了晃小脑袋,不再多问,而是又打开床帘,向前方望去,瞧见她爹的背影,感慨道:“娘,这还是爹头一次送晴姐儿进宫呢!” 林寅虎也打开另一侧的车帘,瞧着打头的两位长辈,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小叔叔总是繁忙得很。” 婉娘怔怔望着两个孩子的背影,脸上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忧虑。 下一刻,她的双手便被两人握住。 她侧眸看向她娘,见其轻轻摇头,又垂眸俯视着一脸关切的王滚滚,忙再次调整好状态,对他扬起温柔笑颜。 而外头,王、林二人听到两小只的声音,勒了下马绳,放慢了速度。 待马车来到身侧,两人伸手将车帘放下。 林玉瓒叮咛道:“虎哥儿,晴姐儿莫要探出头,外头冷。” “好!” 两个只乖巧地应道,赶紧端正坐姿,身体随着马车的轻微颠簸而有节奏地律动,目光也自然而然地落到因要进宫而激动的直打哆嗦的郑氏身上。 随即,两小只如说好一般,同时起身,欲去郑氏两侧给予安抚。 就在这时,马车竟毫无预兆地停了下来。 婉娘见状,赶忙伸出手扶住站着的两小只,不愉问道:“出了何事?” “小姐,上官大夫来了!”车夫回应道。 小以宁:⊙▽⊙,老乡来了? 紧接着,车外传来两个老男人严肃的声音:“都别出来!” 车内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 小娃赶忙上前,将挡风车帷拉开一条缝隙向外瞧去。 就见“上官文元”领着江篱正满脸决然地站在马车两丈远的位置,一瞬不瞬盯着他们这边。 小以宁:()?,这是…… 接着,她便见江篱凶狠地踏出一步大喝道:“将乐安郡主交出来,不然,不然我上官老大就毒翻你们。” 众人:…… 王、林二人眼角不可抑制地抽了抽,无语地对视一眼,两人皆算到上官文元要拐人,只是未料到竟是要拐自己家的小辈。 但随即,两人便做出相应反应,怒瞪着“上官文元”。 王诚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这两日十名女童失踪,皆是你俩做的,来人将两个孩子抓起来,押送到京兆尹那。” 林玉瓒则脸色大变,牵着马绳快速掉头,“快,快换一条路进宫。” 然这时,他脸色再变,紧紧盯着马车后头。 不知何时,一个穿着蓑衣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马车的后方,阴森森地盯着马车。 他裂开嘴,嘶哑道:“你女儿……我收下了!” 随之,一道诡异的香气从雪雾里散开。 林玉瓒瞳孔骤缩,赶紧高呼道:“快将车内之人送进宫中。” 话音刚落,他便从马上缓缓滑落,摔到地上,不省人事。 第881章 千日醉 皇宫内 裴大福手捧艾朗的紧急奏折,步伐急促地来到陛下身边,低声禀报:“陛下,艾相有急奏呈上。” 晟景琛眉梢微挑,侧目斜睨着裴大福,“艾相?他不是在主持恩科,怎么,这糟老头心中还有不平之事?” 话落,他便接过奏折,查看起来,仅仅扫了一眼,脑中赫然浮现起艾朗银须倒竖,怒目圆睁,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的情景。 整篇奏折充斥着阴阳怪气之词,言他给两个小辈撑腰,致使小辈恃宠而骄,视恩科为儿戏,视仕途为儿戏,更扩大为他视大周社稷为儿戏。 将他批得一无是处,与昏君无异! 晟景琛:…… “砰” 这本骂人奏折被帝王重重合上,跳跃的烛火在眸底忽明忽暗,他忍不住咒骂道:“这两个臭小子,传令贡院,不管这两个臭小子何时交卷,皆给朕跪至第三场截止之时。” 裴大福的脸色瞬间变得莫名,小心翼翼回禀道:“陛下,这怕是迟了。林玉瓒与王大公子在巳时末便已交卷,出了贡院。” 帝王听罢,顿了一瞬,随即龙颜大怒,“真是反了他们了,裴大福,命人去将那两个臭小子抓过来,朕要亲自看他们跪着。” 裴大福赶忙应是,为王、林二人默哀着向殿外退去。 谁知,就在他将要踏出殿外之际,忽地传来一道慌乱的脚步声。 一名执事太监慌慌张张地跑到殿门口,“扑通”一声跪到在地,高声禀道:“陛下,嘉禾郡主和乐安郡主进宫了。” 裴大福闻言一愣,继而面色不悦地低喝道:“大胆!不过是两位郡主进宫,竟如此失仪,若惊扰了陛下,仔细你的脑袋!” 话音刚落,殿内便传来入殿的宣召之声。 裴大福瞪了那执事太监一眼,随后引领他再次进入殿内。 执事太监急忙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在帝王面前重新跪下叩首,头顶随之传来询问的声音。 “出了何事?” 执事太监赶紧回应道:“回禀陛下,嘉禾郡主与乐安郡主是被影卫还有几个黑衣人越过宫墙送至宫内的,除了她俩,还有太子的陪读林小公子,与其他三人,且皆昏迷不醒。” “吴统领已经带人去追那几个黑衣人了,皇太后娘娘得知消息,已将几人安置在福寿宫的偏殿……” 话还未完,帝王已豁然起身,面色冷峻,大步朝外走去,并丢下一道旨意:“命暖妃去福寿宫。” “是。” 裴大福快速扫了一眼那大半数未批的奏折,连忙拿起一旁的大氅追了上去。 福寿宫内,皇太后正在大发雷霆。 她将手边的茶盏狠狠摔落在地,激起的碎片划过跪地的几名太医的脸颊。 “太医院养的一群废物,竟无人能说出郡主中的何种迷药,连唤醒都无能为力,哀家要你们何用!” 太医们个个面红耳赤,其中一人擦拭去头上的冷汗,解释道:“太后息怒,微臣才疏学浅,未曾见过此等迷药,不敢妄自下药,恐伤了郡主千金之躯。不过院正崔向阳见多识广,他或许能识别此为何药。” 皇太后听到此言,神色稍霁,催促道:“崔向阳?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将他给哀家唤来!” 话到最后,她已焦急地拍起桌子。 几名太医面露难色,相视一眼,一人如实回道:“回皇太后娘娘,崔院正之女前日失踪,陛下特许他这几日不必值守太医院,此刻他并不在宫中。” “那还等什么,快带哀家懿旨,命他进宫给郡主诊治。”皇太后急切道。 还未等宫人跑出去传令,门口便传来帝王沉稳的声音,“母后,不必宣崔向阳进宫,不过是一点迷药罢了!待药性消退,郡主自会苏醒。” 话语间,帝王已经携“暖妃”走进殿内。 “暖妃”袅袅婷婷地经过太医们的身侧,还轻蔑地接着道:“就是,不过一点迷药罢了,竟个个束手无策,这些太医真是无用,跟酒囊饭袋有何区别。” 一语了了,他便遭了帝王一记警告的厉眼,与太医们那憋气窝火的怒瞪。 他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轻抚鬓间凤簪,扭着腰肢依偎在帝王身侧,酥软地唤了声:“陛下!您说对吗?” 晟景琛: 帝王的目光随即转向地上的太医,面带嫌弃地喝道:“无用的东西,滚出去!” 太医们如蒙大赦,仓皇告退。 皇太后瞧着那些落荒而逃的背影,面上泛起不悦,质问道:“陛下这是何意?不唤崔向阳,难不成要看他们昏迷不醒,被那药损了身子不成!” 然而,她的质问如同石沉大海,未激起一丝波澜。 帝王听到此言,只是眸色淡淡瞥了她一眼,回道:“母后有心了,皇儿带暖妃去瞧瞧他们!他也会一些医术。” 说罢,他便带着“暖妃”朝偏殿走去,不管老妇人气得浑身发抖。 不过片刻,殿中便传来刺耳的声音,案上的茶具再次被扫落在地,粉身碎骨,而皇太后也往偏殿走去,独留满地狼藉。 偏殿内,烛火摇曳,映得四周充满暖意,小以宁与王滚滚并排躺在锦榻上,瞧起来乖巧可爱。 “暖妃”面色微凝地给两小只把脉,又弯腰在他俩脸上嗅了嗅,随后用绣帕捂着鼻子起身。 与此同时,他身后传来皇太后关切的询问声:“如何?暖妃可有看出什么?” “暖妃”瞧着知晓他会岐黄术就变脸如翻书的老妇人,微微颔首,郑重其辞地答道:“这两个孩子……昨夜必定是尿了床,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尿骚味,虽说已经洗漱过,却依旧逃不过妾身的敏锐嗅觉。” 皇太后: 老妇人再次气得手指发颤,怒指着“暖妃”,眼看着又要摔杯发泄,幸而此时帝王及时出声安抚。 “母后请息怒。” 晟景琛暗中瞪了“暖妃”一眼,语气依然保持平和:“莫要胡闹,好好回话。” “暖妃”回以娇媚一笑,终于言归正传:“回陛下,乐安郡主他们中的是千日醉,虽数量极少,但若无解药,一个月都不会醒来。” 第882章 又是背锅的一日 “暖妃”话一落地,皇太后便震惊起身,带落桌边的茶盏,发出破裂的脆响。 “你说什么,一月都不会醒。” 帝王的神色也转为不愉,瞥向“暖妃”下令道:“给他们服下解药。” 谁知,话音刚落,“暖妃”便开始作妖,,款款走到帝王身旁,摇着他的手臂,娇嗔道:“哎呀陛下,妾身可辛苦了,您也不表示表示。” 晟景琛:→_→ 帝王忍了下情绪,启唇刚要开口,一旁的皇太后便心急如焚道:“你要什么赏赐,哀家都依你,快去将他们救醒。” “暖妃”听到此言,连忙瞧向债主,见他微不可察地颔首,得意洋洋地松开手,重新朝床榻走去。 帝王瞥向身旁的老妇人,语气淡淡地说道:“让母后破费了,皇儿库中空虚,需节省度日。” 话音刚落,皇太后便怒气冲冲地回望他,仿若在说“我还不知道你!” 晟景琛淡定地收回目光,继续看向床榻。 恰在此刻,安静的床榻上传来细微的动静,昏迷的两小娃终于醒来。 两人同时起身,朝床榻走去,就见两小娃先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缓缓睁眼。 皇太后顿时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弯腰,唤道:“晴姐儿醒啦!” 小以宁听到声响,还停留在方才“老乡见老乡,背后打一枪”场景的脑子一下未反应过来。 她眨了眨大眼,咕溜溜地转动眼珠子,一道“朝思暮想”的身影霎时撞入她眼帘,情不自禁地扬起大大的灿烂笑容。 皇太后见此一幕,不由绽开欣慰笑颜,伸出手欲抱小娃起来。 谁知下一刻,小娃便从榻上坐起,激动地抱住帝王的大腿,撒娇道:“舅爷爷,晴姐儿好想您!” 皇太后: 帝王背在身后的大手转了转,他轻轻点头,“无事就好。” 小以宁:(个_个),粗大腿的反应不对,难道是因为金床? 小娃抬起头,望着老baby,就见他侧眸斜睨向“暖妃”,吩咐道:“去将嘉禾郡主他们救醒。” “暖妃”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步履轻慢地朝外走去。 小以宁见状,瘪起嘴,委屈地询问道:“舅爷爷为何不抱晴姐儿,是不喜欢晴姐儿了吗?” 晟景琛迟疑一瞬,垂下眼眸,慈爱地回道:“晴姐儿刚醒来,先在床上坐着,舅爷爷等下再抱你。” “哦!”小以宁也未纠结,松开手,乖巧的坐着。 帝王则侧过眼眸,瞥向一旁生闷气的皇太后,叮嘱道:“母后若想抱孩子,先抱另一个,晴姐儿身子不似同龄孩童康健,让她先缓缓。” 皇太后听到此言,又怒从心起,瞪了他一眼,回应道:“不必了,哀家怕染味。” 刚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的王滚滚一听这话,茫然地抬头,刚要问啥味,耳边便传来嗤笑声。 “你们两个还想让长辈抱,昨夜尿了床,如今身上还带着味呢,长辈嫌弃你俩还来不及!” 两小只:(?_?),尿床?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嘲笑,小以宁和王滚滚的脸瞬间气得通红,两人异口同声地高声反驳:“我没尿床,尿床的是虎哥儿!” 而那罪魁祸首已挥挥帕子,往其他受害者的房间走去。 小以宁含泪抬起头,对老baby再次强调:“舅爷爷,晴姐儿真的没有尿床!” 帝王未置可否地点点头,言道:“晴姐儿这几日先留在宫中,母后唤几个宫婢过来给晴姐儿换件衣裳,皇儿瞧着她的衣衫睡汗湿了。” 谁知话音刚落,小娃的泪水便夺眶而出:“哇,舅爷爷不信晴姐儿!” 晟景琛:,小孩太聪明果然不好糊弄! 好在恰在此刻,裴大福从外头匆匆而至,说的话截住了小娃的哭声。 只见他面色凝重,还未进屋内,便急不可耐道:“陛下出大事了!” 帝王闻言借机离开床榻前,重新坐回桌边。 皇太后也终于有机会抱起小以宁,她也未忘另一个,将王滚滚牵下了床。 晟景琛见裴大福的模样,面上也恢复成往日冷色基调,沉声询问:“发生了何事?” 裴大福赶紧回禀:“陛下,昨夜京中有十七户人家将家中女童送出城,结果这些女童昨夜全部失踪,一共丢了28个女童与十一个妇人,且都是官眷,文官武官皆有。” 此言一出,帝王的脸色骤然一沉,怒骂道:“真是一群蠢货!京兆尹和左使卫又在干什么?城门之事竟毫无察觉?” 裴大福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回道:“回禀陛下,京兆尹的孙女和许统领的女儿也丢了。” “啊?许姐姐和张姐姐也不见啦?”小以宁难以置信地掰起手指,算同窗丢了几个。 皇太后则发出冷笑:“呵呵呵,陛下,看来这些人定怕二十多年的事卷土重来,想学你的心上人出京保命。” 帝王眉心一跳,目光深邃地看向皇太后,郑重声明:“母后,朕对有妇之夫没有兴趣。 皇太后不以为意地保持笑容,毫不示弱地回望着他。 裴大福察觉到气氛不对,又赶忙说道:“陛下,京兆尹已派官兵去城外搜寻蛛丝马迹。另外,林玉瓒与王大公子皆昏迷不醒,被人送到了京兆尹府,嘉禾郡主的家仆则全倒在路上,亦是昏迷。京兆尹已请崔太医过去帮忙看看。” 帝王一听闻这两个老男人的境况,便极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退下!” 裴大福恭敬应是,毫无迟疑地退了下去。 皇太后瞧了一眼离去的身影,似笑非笑道:“也不知那幕后之人拐走那么多的女童,是不是想追寻二十几年前的真相,毕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即便遮掩得再严密,终有露馅的一日,你说是,陛下。” 晟景琛目光隐晦地瞟了她一眼,便对她怀里的小娃说道:“晴姐儿,这几日你与你姥姥,你娘,先与暖妃一道住着。” 皇太后: “陛下,你”老妇人她的胸口再次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帝王没有理睬她,继续道:“莫待在福寿宫,逼宫的逆贼要来了,此地不安全。” 第883章 前奏 帝王的话一落地,便遭到皇太后的满脸唾弃。 “德不配位,必遭反叛。” 晟景琛不明意味地斜睨她一眼,目光随即转到她怀里的小娃。 小以宁接收到讯息,立刻坚定地站在老baby一边,掷地有声道:“皇太后,舅爷爷是最好的皇帝,那些反对他的人都是逆贼,都是居心叵测的坏人。” 皇太后: 帝王满意地收回目光,伸出宽大的手掌:“来,晴姐儿,你姥姥此刻应当已经醒来了,舅爷爷带你过去见她。” 小以宁眼睛骤亮,满是惊喜地牵上老baby的手,“舅爷爷,您不嫌弃晴姐儿啦!” 晟景琛嘴角微微上扬,戏谑地说道:“舅爷爷不会嫌弃晴姐儿,只会嫌弃你爹。” 小以宁:?ˋ?( ′? ? `? )?ˊ?,她在老baby心中的地位,相当稳健!!! 自动忽略掉后面那句的小娃,立马绽放阳光灿烂的甜甜笑容,离开皇太后的怀抱,跟着老baby离开。 皇太后再次被帝王的举止气得恼火,她怒瞪着祖孙俩离开的身影,身旁还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舅爷爷不会嫌弃晴姐儿,只会嫌弃你爹,啧可真会哄女孩子。” 皇太后幽幽转眸,瞥向被遗落的小男娃。 王滚滚心中一凛,急忙追出去:“晴姐儿,别丢下我,咱俩可是一国的!” 与此同时,京兆尹府内 王、林二人也悠悠转醒,刚一睁眼,便被一男子“袭击”抓手。 那人急不可耐地问道:“王兄、林兄,你俩总算醒了,你俩怎不在贡院,到底发生了何事?方才我爹带人去街上查看,发现嘉禾郡主的家仆全部倒在地上,还有几个黑衣人,嘉禾郡主也不见了踪影。” 此言一出,两人猛然回神,推开此人坐起身,对视一眼,相继苦笑。 两人纷纷回想起方才遇见“上官文元”那一幕,其实他们事先早已服用过噬魂香的解药,只是未料到,会被两面夹击,一人燃迷香,一人散噬魂香。 不过好在影卫与几个强撼的暗卫给力,在他俩彻底陷入昏迷之际,已将马车内的亲人被悉数救走。 这般想着,林玉瓒忙环顾四周,就见暗卫头领与66对立站在墙边。 张凉川见状,又赶忙说道:“那个黑衣人方才一直守在你俩身侧,只说了一句那地上的黑衣人是他的人,其余的一句话都不肯讲。” 至于66,张凉川只敢瞥他一眼,便识相地闭上了嘴。 那暗卫头领听到此言,瞟了他一眼,便转而瞧向目光投过来的林玉瓒,冷冷地说出第二句话:“人已送进宫中。” 言罢,他便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消失在众人眼前。 66则轻蔑地朝暗卫头领离开的方向冷哼了一声,丢下一句:“皇上已知晓此事”,便也转身离去。 张凉川: 青年看傻了眼,但随即便反应过来,迫不及待地问道:“王兄、林兄,刚才那黑衣人提到的送入宫中的人,可是嘉禾郡主?” 王诚瞧着张凉川满脸的焦急与担忧,心里不免多了一丝感动,却又疑惑他的急躁,温声解释道:“凉川弟,今晨我与顺安得到消息,又有女童失踪,就想着让我娘将家中三个孩子送入宫中。不成想,在半路竟遇到上官文元拦车,顺安察觉不对,便立马吩咐暗卫将人送入宫中” 话未说完,他便被张凉川怒言打断。 “果然是上官文元,昨日那崔太医竟还说不是他。” 林玉瓒揉了揉眉心,抬眸瞧向他,补充道:“凉川弟,上官文元不过是听命行事,当时拦车的还有一个人,好似晴姐儿口中的赵朗中,不过我在昏迷之际,隐约听到上官文元喊了声‘爹’。” “爹?” 张凉川顿感诧异惊呼,眼里不禁浮现出一抹思索,正欲追问,门外却传来他父亲不悦的声音。 “凉川,你唤我做什么?不知道爹正与大人们商讨要事吗?” 张凉川一时语塞,只好匆匆向两位好友投以歉意的目光,便快步走出去说明情况。 王、林二人也在此刻下了床,舒展了一下略感僵硬的胳膊,开始细听外头的对话。 林玉瓒还不忘悄声吐槽道:“皇太后给的这些暗卫真是不堪重用,救几个人就晕倒了一大半。若非阿三姑娘将‘上官文元’和江篱‘打伤’,他们怕是都要折在这。” “行了行了,这些年皇太后日子一直安稳无事,这先太子培养的暗卫能力自然也弱了许多,比不上糟老子的影卫。”王诚安抚道,随即他扬起调侃地笑意:“不过跟着顺安你这个无用的主子,那些暗卫的能力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我还未见过药未起就先晕的人。” 林玉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低声回嘴:“那是策略,若我不及时捂鼻,被强行控制,伤害到家人该如何是好。” 王诚点点头,惆怅赞同道:“顺安的身子比我柔弱许多,若出事,婉娘必会不顾一切救你。” 林玉瓒脑海里闪过妻子那张倔强的俏脸,不禁长长叹息一声,脸上也泛起浓浓的愁绪。 恰在此刻,门外传来脚步声。 面色凝重的张卜凡领着张凉川疾步走了进来,未给王、林二人起身行礼的机会,便询问道:“林秀才,你方才与凉川提及上官文元喊爹,此声可有听错?” “自然未听错,不过我听闻上官大夫的儿子早已死去,怎那上官文元还有一个爹。”林玉瓒蹙起眉头,不解回复道。 张卜凡:真会装傻! 老大人抿了下嘴,刚要说话。他那多嘴的儿子便喧宾夺主,自顾自地为其解惑。 “林兄,那赵朗中定是上官文元的爹,我还记得是上官大夫在孙子出生之后,被请去看诊少了一味药引,便叫儿子去寻,致使他落入山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一个大夫哪有那么大胆量该与皇亲国戚动手,看来他背后还有人,想让燕京大乱。” 此言一出,张卜凡便厉声喝道:“凉川莫要妄言。” “爹,昨夜丢了二十八的孩子,连霓裳都在里面,这么大的事,傻子都能猜出来,何必藏着掖着。”张凉川全然不顾父亲愤怒的眼神,继续说道。 王诚与老对头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插嘴问道:“张大人,为何昨夜有那么多户人家将孩子送出城,此刻,应当在城内才是安全的。” 话音刚落,张卜凡便颓然地扶着房门哀呼:“家门不幸啊!” 张凉川亦是一脸难过的模样,回答道:“其他人我不知晓,可霓裳是被我嫂子强行送出城的。等我与我爹知晓的时候,她已经失踪了。” 第884章 前奏(2)上,下 张凉川的话音一落,他爹便疲惫地接过话头。 “昨日,刘御史的女儿被拐,城里便谣言四起,说是二十几年前的贼人卷土重来,丢了的女童会如当年失踪的千金一样不会归来,我长子昨夜归家,与我说起这无稽之谈 ,我还骂了他一顿。” “不曾想,昨夜他竟会趁我带着凉川在外办事之际,将霓裳秘密送了出去,并逼她在出城前,给几位同窗写信,相邀一同出城。连城门都是他偷持老夫的令牌,下令开的,这个孽障啊” 张卜凡说到最后,已然老泪纵横,情绪失控地猛拍房门。 张凉川赶忙上前扶住他爹,面色痛苦地继续说道:“我大哥如今已被刑部尚书押入大牢,若这些孩子找不回来,我张家恐难辞其咎。方才我爹已经上奏请罪。”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皆不知该如何安慰两人。 林玉瓒:这张大人的官场生涯怕是止步于此了! 王诚:这长子坑爹啊! 两人心中对小娃的未来教育又不由自主地往上加了一层。 林玉瓒叹息着站起身,宽慰道:“如今已经知晓是谁干的,那些女童定能找回来。张大人,凉川弟,且放宽心。” 张卜凡父子俩就送了他一个“哪有这般容易”的无奈眼神。 就在这时,外头便响起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与众人的寒暄,张凉川让他俩好好休息,又扶着他爹走了出去。当即,一道询问声传了进来。 “张大人,可搞清楚王大公子与林秀才他俩究竟发生了何事,怎未在贡院?” 接着,张凉川语气不善地回应响起:“崔大人,昨日女童接连失踪,还涉及到您女儿。王兄和林兄怎么可能去贡院?他们当然要先把乐安郡主安顿好。” “凉川,不得无礼。”张卜凡喝止道。 他瞧向面色阴沉的崔向阳,简单解释:“他们护送嘉禾郡主和乐安郡主进宫时,遇到了上官文元拦车。幸好皇上派了不少人保护两位郡主,现下她俩已经进宫。” 崔向阳面色难看地点点头,随即抬眸看向那半掩的房门,言道:“方才我去瞧了嘉禾郡主的家仆,他们皆中了一种名叫千日醉的迷香,我去给他俩看看,若是不重,施个针应当就能醒来。” 房门后,王诚正悄无声息地偷窥着,他回头望向老对头,无声地说道:“看来,咱们醒来过早了!” 林玉瓒抿了下嘴,作为回应。 他俩确实中了迷香。 只不过之前,他俩在给相思子瞧过自己的财力后,此人便提议换药,掺了些其他强身健体的药材,虽不能百毒不侵,但一般的毒药对他俩的效果已减弱许多。 (相思子:想要百毒不侵,加银子即可! 王、林二人:那算了,赚钱不易!) 王诚重新瞅向门外,便听张卜凡父子拒绝了他的提议。 “崔太医,只是迷香罢了,药效过了,他们自会醒来,你不必管了。”张卜凡言道。“本官还有要事要问你。” 崔向阳闻言转眸,便听他询问道:“崔太医可知,上官大夫的儿子还活着?” 他的脸色骤然大变,难以置信地回问:“你说什么,上官易阳还活着?” 崔向阳也不再管王、林二人,拉着张卜凡向别处走去。 与此同时,在燕京某个地窖内。 “上官文元”重重咳嗽几声,提着两个沉重的食盒走下昏暗的阶梯,来到一扇铁门前。 随着“咯吱”刺耳的声音响起,里头无数低泣声瞬间充斥在耳畔。 他刚抬起眼眸,其中一个食盒便被人快速接走。 崔之瑶提着食盒,顺势向暗道瞟了一眼,问道:“文元,郡主妹妹也被抓来了吗?” “上官文元”睨了她一眼,淡淡回道:“失败了,乐安郡主已被她爹送入宫中。” 话音刚落,里头便响起一道轻蔑的声音。 “林爹爹与王大舅舅向来聪明,他俩得知我们悉数被抓,自然会将郡主妹妹送往安全之地,你们还想抓她来,简直是做梦。” 崔之瑶望向说话之人,轻声提醒道:“张妹妹,别说这些了,免得被赵郎中听见,惹他生气。” “说白了,还是咱们爹娘蠢,竟想着把咱们送出城,应该学林爹爹往宫里送,说不定咱们还可以跟着郡主妹妹,蹭吃蹭喝呢!”金星蔓遗憾道。 她还举出实例,“陈姐姐不就是被裴小叔接入宫中了,不然有她拦着,刘姐姐也不会被你骗到这里。” 崔之瑶心中一梗,连忙看向坐在墙角的刘珍英,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刘妹妹,我也是逼不得已。” 金星蔓依旧不依不饶地叭叭:“刘姐姐的娘亲还怀着身孕呢,若是因崔姐姐出了何事,崔姐姐即便说破了嘴,刘姐姐也不会原谅你哒。” “蔓蔓,莫说了,刘姐姐又要哭了!”一旁的许念念小声提醒道。 金星蔓却不嫌事大的调侃道:“许姐姐的结巴终于好啦,真是可喜可贺,崔姐姐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许念念:…… 小孩姐无语地抿了抿唇,随即担忧地望向刘珍英。 就见她豁然抬首,泪水倏地滑过脸颊,怒瞪着崔之瑶:“崔之瑶,亏我还担心你,你居然装痴傻给我下药,若我娘因我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崔之瑶受伤地垂下眼眸,提着食盒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她带着哭腔道:“吃饭,吃饱,咱们才有机会逃出去。” 言罢,她便把食盒打开,轻车熟路的将里面的馒头分给每一个人。 小孩姐们皆乖顺地接过,毕竟即便气愤,但崔之瑶的话却没有说错。 这时,崔之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侧眸瞧向“上官文元”,“文元,你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 “上官文元”睨了她一眼,埋怨道:“你太慢了,我还要给别人送饭。” 崔之瑶赶忙将食盒合上,提起走到他身侧:“我来帮你。” “上官文元”未说一言,只是待她出来之后,将铁门重新锁上,向别的铁门走去。 第885章 前奏(3) 夔州巫山? “上官文元”的眸光闪动,微不可察地朝五小只所在的密室方向瞄了一眼,随后看着崔之瑶慢悠悠地分馒头。 其中一位夫人正拉着她的手,宽慰道:“崔小姐莫怕,都会无事的。我昨夜出城之前,还见到崔太医与崔夫人,领着家仆满城寻你。今日,定有无数人在寻咱们,燕京就这么大点地方,咱们一定会脱险。” 说着,她还色厉内荏地瞪向“上官文元”,继续对崔之瑶说道:“只是崔小姐与这贼人周旋时,务必多加小心。” 崔之瑶侧眸瞟向门口的少年,与他淡漠的眼神对上的瞬间,又快速收回,她轻轻颔首,悄声回道:“夫人放心,我省得的。” “好孩子,去!” 那夫人松开了手,小孩姐将食盒重新提起,步伐略带拘谨地回到少年身侧,小声道:“发完了,咱们走!” “上官文元”眸色淡淡,掠过她手里的两个食盒,没有丝毫帮忙的意思,转身便径直走了出去。 崔之瑶见此,委屈地眨眨泛红的双眼,一声不吭地紧跟其后。 此时,上官易阳已从密室走了出来,站在石阶之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俩。 “上官文元”仿若未见,带着崔之瑶来到先前的密室,打开门,示意她进去。 崔之瑶见同窗哭成一片,不由自主地喊了声:“文元!” “上官文元”斜睨她一眼,随即目光扫过蜷缩在一起的五小只,出声安抚:“莫怕,外头事一了,就能出去了。” 随着这话落地,铁门被再次关上,将两人隔绝开。 崔之瑶瞧着自己的同窗,刚想就方才的话语安慰几句,便见张霓裳从怀里取出两支金簪,金簪因指尖的用力而微微颤动。 张霓裳哽咽着,语气里带着一丝绝然:“我祖父常说士可杀不可辱,若这坏人真的要带走我,我就用这个了结自己。” “只是……” 她的声音又低沉了下来,“我实在是对不起王大舅舅。他本是好心,想让我能够自立,才将这两支金簪借给我当作本钱。可如今,我却只能用它来刺向自己的脖子,呜呜呜……” “希望王大舅舅拿走这金簪时,不要嫌弃我的血,呜呜呜……” 刘珍英盯着那两支金簪,嘟囔道:“应该不会嫌弃,听周婆子说,王大舅舅每旬只带几十文的饭钱,这金簪都够他在书院吃上好些年了。” 她转过头,看向张霓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张妹妹,这金簪你借我一支,我也不想让爹娘因我而蒙羞。” 一旁的施婉婉则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靠着墙喃喃地说着:“我没有簪子,你们俩用了,也借我用用……” 金星蔓满脸悲痛望着三人,沉重道:“簪子不够用,那我撞墙!希望我爹逢年过节别忘了给我送好吃的。” 许念念也泪眼婆娑,紧随其后表达决心:“我也撞墙!” 刹那间,五小只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陷入各自生死离别的绝望之中。 崔之瑶见此情景,赶紧宽慰道:“妹妹们别哭了,文元方才说了,过几日咱们就能回家。” 谁知,给她回应的只有同窗们愤怒与不明情绪的眼神。 崔之瑶有些难受地垂下眼眸,还欲说些什么,铁门外竟传来意想不到的对话。 只听外头上官易阳戏谑地说道:“可惜了,乐安郡主竟被人送进宫中。爹没了机会绑她过来,不然你小子还能逗她解解闷。之前爹见你颇为喜爱那小娃娃,这制药的女子年纪越小成功率越高,待爹此事办成,便让她任你差遣。” “上官文元”语气厌恶,断然拒绝:“不必,我不喜欢药女。” 上官易阳收起嘴角的笑容,“怎的,你舍不得?不过这下一任药女,爹已经决意在崔之瑶与乐安郡主之间挑选,既你不喜,那爹便用崔之瑶了。” “上官文元”向上走的脚步一顿,侧眸凝视着他,只听他威胁道:“小子,你只能保全一人。若你又要阻拦爹,小心爹让你生不如死。” 一大一小在昏暗的阶梯上无声的对峙着,连空气都随之凝固。 恰在此刻,地窖的门突然被打开,一道光亮猛的投射进来,将“父子俩”各自阴沉的脸照亮。 江篱站在上方,手叉着腰,破口大骂:“老男人,你是不是又在欺负上官文元?我警告你,你若再敢欺负他,我就在饭里给你下药,毒死你丫的。” “上官文元”: 僵局被打破,上官易阳发出刺耳的笑声:“呵呵呵,我倒忘了你又有了喜欢的小丫头。今日见你为了崔之瑶连绑人的事都愿意干,爹真怕你以后会背叛爹。” “上官文元”无奈地望了上头的人一眼,再次抬步向上走去,丢下一句:“我只喜欢乐安郡主,她救过我,你莫要伤害她。” 上官易阳愉悦地大笑三声:“哈哈哈,好,即便乐安郡主在宫中,爹也能将她绑来给你做媳妇,这暖妃可是我们的人。” 此时此刻,“上官文元”已与江篱汇合,一听此言,无语地望向这“发疯”的中年男子,心中同时吐槽道:这男的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江篱有些不耐烦,再次喊道:“老男人,你到底要不要上来?我要锁上地窖去吃饭了!” 上官易阳: 地窖门再次合上,下方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崔之瑶倚靠在冰冷的铁门上,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方才的对话,她一字不漏地都听到了,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不止是她,抱团取暖的五小只也听了个全乎。 施婉婉敏锐地察觉到崔之瑶的情绪不对,关切询问:“崔姐姐,你怎么了?” 崔之瑶潸然泪下,头一次用愤然的语气控诉道:“明明是我救了文元,郡主妹妹为何要骗文元说她救了他!” 五小只:,郡主妹妹才几岁,说错话让人误会多正常! 小孩姐们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只觉得崔之瑶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当即决定不再理这被贼人特殊对待的同窗。 第886章 谋逆前夕 崔之瑶靠着铁门默默流泪,却久久无人问津,心间不由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寒意与凄楚。 外头的雪无休无止地下着,全然没有停息的迹象,上官易阳在用过餐后,便披上蓑衣出门办事。 江篱目送着他离去,立马迫不及待地跑到门口张望。 等了片刻,她又轻拍胸脯走到“上官文元”身侧,心有余悸地瞧了他一眼后,低语道:“这人居然真信了你是他儿子。不过郡主妹妹见你要绑她,会不会和你生气。” “上官文元”斩钉截铁地回道:“不会。” 随后,他话锋一转,语气微冷地吩咐:“去禀告皇上,上官易阳老巢在夔州巫山。” 江篱:_ 小丫头以为他是与自己说的,顿时炸了“喂,上官文元,你疯了是不是,上次你叫我抓官眷,如今又让我去禀禀禀……这事我能做到吗?你分明是得寸进尺,强人所难。” “上官文元”双手抱胸,无语地摇头叹气,见她身后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才说道:“上官易阳应该是找他的主子汇报去了,你去布置一下,准备收尾救人。” 江篱:……,变得真快! 小丫头气顺了一些,嘟囔道:“这还差不多,这才是我这个小丫头该干的事,记得过年干活工钱得三倍,你的郡主妹妹说的,可不能抵赖。” “上官文元”无所谓地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 江篱眼睛骤亮,瞬间干劲十足,麻溜地掏出师母研制的新型毒药,欢快道:“郡主妹妹真是我的福星!” 另一边,上官易阳躲过层层搜捕,七转八弯的,来到一座宅子大门前,有规律地扣了五下门环。 门很快被打开,发出悠长的吱呀声。 他机警地观察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迅速闪身而入。 门扉再次合拢,上官易阳立马察觉到宅内弥漫着不同寻常的肃杀气息。 小厮将他引到堂厅前,争执声瞬间袭入他耳畔。 只听一人怒喝道:“时机不行?什么时机不行,冷卿尹,如今燕京大乱,城门紧锁,外头被陈家军围得水泄不通,整个燕京已成瓮中之鳖,孤立无援。” “更何况咱们手中握着众多官眷,明日本侯再派人围封贡院,考生尽数落入咱们手中,考生全部落入我们手中,何愁那暴君不退位让贤,不自刎于金銮殿前。” 紧接着,一道充满怒意与厌恶的声音响起:“将那些女眷放了,你竟妄图用妇孺来要挟百官,此举不说定会适得其反,且已经打草惊蛇,皇上警觉必有布置,你莫忘了垣王与谢家是如何败的。” 听到此言,宣平侯猛然掀翻茶几,茶盏轰然坠地,瓷器破碎的刺耳声在四周回响。 他眼底血丝毕现,愤怒地指着冷卿尹。 “你竟敢将我与那黄口小儿相提并论,我宣平侯府数十载的筹谋,岂会轻易失败?” “冷卿尹,你莫要以为本侯听你几句,你就阻拦得了我实施大计。若非你是我妹夫,是我妹妹心爱之人,就凭你今日屡次顶撞于本侯,本侯定将你当场斩杀。” 堂厅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一触即发,似是随时都能化作致命杀机,夺人性命。 上官易阳原本低垂的脑袋,悄然微抬,堂厅内的场景霎时映入眼底,里头已座无虚席,皆在关注着两人争执。 恰在此刻,一名男子开口劝道:“两位莫要争吵,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古多少枭雄成事不拘小节,待事一了,咱们便将这些女眷毫发无损地送回,再找个死囚治罪就是。” 冷卿尹的嘴角当即泛起一丝嘲讽,正义凛然道:“以妇孺为筹码,即便侥幸成功,也不过是遭人唾弃的乱臣贼子。我冷卿尹绝不能背负此等骂名,让冷家世代蒙羞。” 宣平侯听闻此言,怒目圆睁,又要发作,然对峙之人已愤然甩袖离去。 上官易阳见此,赶紧垂首退到一侧。 这时,看完整场戏的晟景战说道:“宣平侯莫要动怒,这冷家家主未曾涉足朝堂,自然没有这等远见。本王倒觉得当下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趁我皇兄因为官眷失踪而焦头烂额之际,迅速出击,必定能够成功。” 宣平侯愤怒的视线从离去的背影中收回,转为赞赏看向说话的人,深表认同:“不错,成败就在明日。只要我们一举功成,在座的诸位便可向那暴君报仇雪恨。只要下一任皇帝依旧姓晟,天下百姓便不会将我们视作乱臣贼子,而是会称赞我们为拯救百姓于水火的忠臣义士。” 话落,堂厅内便响起商讨声,众人对外头等候的人皆仿若未见,也未注意他恭顺又谦卑的面容上浮现出的淡淡讽意。 另一边,冷卿尹面色冷峻地坐上回府的马车,目光透过晃动的车帘望着外头不时经过的官兵。 他身侧的属下见此,低声进言道:“主子,这大事将成,此时与宣平侯决裂,怕是不妥,咱们府上为此事亦是付出良多。” 冷卿尹轻轻睨了他一眼,语气严肃道:“宣平侯急于求成,已有败相,难保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我们所有人都要因他陪葬。此刻急流勇退,或有一线生机,到时我再投奔他人,另谋大业。” 属下眼里泛起思索,又担忧地问道:“主子,若宣平侯成功,那咱们就” 他抬眸小心翼翼地瞧了主子一眼,继续道:“那主子就不可将夫人禁足,以免宣平侯知晓此事,寻您的麻烦。” 然而,主子却冷笑一声:“宣平侯绝对成不了事,燕京城外除却陈家军,还有一支军队,有人想趁乱坐享其成,那蠢货却不自知。你去将咱们为其做事的痕迹销毁,绝不可令上头那位查到咱们头上。” 属下瞳孔骤缩,赶紧应是,却又见主子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连忙顺着他的目光向街外望去,就发现两个年轻的书生相互搀扶着,与京兆尹的小公子说着话。 此二人正是林玉瓒与王诚。 属下再次转眸瞧向主子,果不其然便听见其下令停车,而耳边断断续续传来那三人谈话的内容。 林玉瓒:“也不知晴姐儿在宫中听不听话。凉川弟,明日张大人上朝之际,可否将我与大舅兄捎到宫中,我二人看望过后,再帮你们寻失踪的官眷。” 张凉川:“自然可以,原本我爹下晌便想进宫请罪,只是陛下仅收了折子就让我爹滚了。明日是大朝会……弹劾我父亲的必定不少,也不知父亲能否安然出宫。到时我会派马车接两位兄长,若你们能助我将功补过,我今生定当做牛做马,报答两位兄长。” 王诚:“凉川弟莫要忧虑,有那么多大人在努力寻找,失踪的官眷定能找回来。” 第887章 谋逆前夕(2) 张凉川听到好友的话,泛起苦笑,嘟囔道:“若是被其他大人寻到,我又怎能将功补过。”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眸中划过一丝无奈。 张凉川似意识到自己失言,赶忙转移话题:“如今时候不早,两位兄长快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我亲自来接你俩!” 说着,他便招来一辆马车,将两位好友送上车,目送他俩离去。 将此一幕尽收眼底的属下,瞧向一言不发的主子:“主子,我这就去查此二人为何不在贡院。” “不必了,他俩应当是交卷出来的。”冷卿尹收回目光,让马车继续前行。 “这么快?”属下难以置信,他家的小主子都不可能这么快出来。 他不免猜测道:“主子,这二人不会胡乱写一通就出来了?” 话落,他便遭了一记冷眼。 “启程回府,看看夫人有无在屋中发疯。” “是!” 皇宫,福宁殿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裴大福将王、林二人的原装答卷呈到帝王面前,便退至其身后,瞅向一旁簇拥在龙案前,肆无忌惮翻阅奏折的四小只。 帝王粗略地审阅过后,还算满意地颔首,将答卷递还了回去,说出两字评语,“尚可!告诉艾相,如实批阅即可,不必顾及朕。” 裴大福恭敬应是,脑海中忆起方才去贡院的情形。 艾相将王、林二人的答卷递给他时,双手微颤着,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亢奋,还与他言道:“陛下的两个小辈,虽狂妄至极,确有真才实学,若无意外,定不会辜负陛下期望。” 裴大福:看来那两小子前十已稳,就是不知他俩会否进前三甲,这可事关陛下的私库! 思索间,耳畔就传来如他想法一样的声音。 只见小以宁放下奏折,爬下椅子就扑到帝王腿上,眨着大眼,询问道:“舅爷爷,我爹能进前三甲吗?我大舅舅能不能当上魁首啊?” 晟景琛:…… “呃……” 帝王正在沉吟中,一旁的晟泓童便很实诚拆他的台:“晴姐儿,即便你爹能进前三甲,我父皇也付不起你十张金床。” 晟景琛:( ̄ ̄) 小以宁转头瞧向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没事哒,只要我爹和大舅舅能考上好名次,晴姐儿可以不要舅爷爷的金床。” 言罢,她便抬眸,继续用最真挚的目光仰望着老baby,似在与他说“我可为舅爷爷着想啦!” 小以宁:( Φ w Φ ),粗大腿,啊呸,是两个老男人的名次可比金床重要多啦! 晟景琛:…… 这时,小以宁的耳畔传来令她变脸的声音。 “我也希望小叔叔能考进前三甲,不然晴姐儿没了金床,小婶婶不止要用竹条抽我屁股,连晴姐儿的屁股也要被抽。”林寅虎忧心忡忡地期盼道。 “到那时,晴姐儿的屁股就从两瓣抽成四瓣,俗成屁股开花~~”王滚滚不嫌事大地附和。 小以宁:(▼へ▼メ) 小娃立马叉腰反驳:“胡说,我娘才不会抽晴姐儿呢!一切都是爹的错,娘要抽也是抽爹!” “噗嗤!” 裴大福实在忍不住,将职业素养抛诸脑后,偷笑出声,随即便被主子横了一眼。 他赶忙收起笑容,瞧向小娃,安抚道:“乐安郡主放心,有陛下在,你娘定不会动手。” 小娃眼睛一亮,如醍醐灌顶,忽然反应过来如今是在宫中,她娘要抽她,定会等归家。 她忙在老baby的腿上撒娇蹭蹭脸,奶声奶气地恳求道:“舅爷爷,晴姐儿能一直躲在宫里吗?外头有坏人,晴姐儿害怕!” 晟景琛:…… 帝王不免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垂眸注视着小娃希冀的脸,随后斜睨向还在竭力忍耐笑意的裴大福,吩咐道:“将乐安郡主和几个孩子送回到婉娘那!” 小以宁:(个_个),老baby也怕她娘? 小娃宛如蔫的茄子,垂头丧气地嘀咕道:“晴姐儿舍不得舅爷爷。” 话音刚落,一只宽厚的大手就落在她的小脑袋上。 “舅爷爷亦舍不得晴姐儿,然如今天色已晚,还有许多重要的奏折亟待处理。晴姐儿且先回去歇息,明日再来陪伴舅爷爷。”帝王安抚道。 小以宁侧眸瞧向那堆积如山的奏折,瘪了下嘴,终是懂事地随宫人离开。 帝王目送四小只离去的背影,随后看着龙案上那望不到头的奏折,疲累地叹息一声,便继续提笔批阅。 裴大福观察着主子的神色,轻声劝道:“陛下,您也早些歇了!” “宣平侯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可有别的动作?”帝王沉声询问。 裴大福神情一凛,低声回禀:“影卫来报,明日宣平侯似要对贡院的考生下手,逼迫您退位。而且,高义礼已带领死士前往皇家女学的寿药堂,试图潜入宫中,掳走太子与三殿下。” “高义礼?” 晟景琛眉梢微挑,戏谑道:“他被朕贬为庶民,还有这胆量,妄图让朕承受失子之痛,朕倒是小觑了他! 裴大福听到此言,心中不禁腹诽:您因安平郡主阉了他儿子高九孺,他自然对您恨之入骨,想让您尝尝他痛心的滋味! 这般想着,主子的声音再次传来。 只听帝王唤了他一声,便意味不明地问道:“你说明日宣平侯等人逼朕退位,能否成功?” 裴大福心中猛地一跳,不知为何竟从这话中听出了别样的深意。他迅速打量了主子一眼,见其面显疲惫,笑着回复道:“自然是不能成功的,陛下。您身系天下安危,是民心所向的明君,那些逆贼又怎可能得逞。” 晟景琛睨了他一眼,未置可否地轻轻颔首。 裴大福见此,又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陛下早已筹谋周全,亦不惧这些跳梁小丑。再者,陛下还需为乐安郡主和嘉禾郡主撑腰,又怎会让这些逆贼得逞?” “嗯?” 帝王微微一愣,侧首望向裴大福,对上他那双略带调侃的眼眸,佯装不悦道:“裴大总管愈发胆大了,竟敢妄议朕!” 裴大福立即恭敬地认错,但眼中却含着笑意,显然并未将陛下的责备放在心上。 帝王颇为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轻轻摇头,随后又专注于手中的奏折。 第888章 谋逆前夕(3) 福宁殿内,声音渐止,终归寂静,唯有炭火偶尔细微崩裂,和着雪粒轻敲窗棂,发出细碎响声,伴随着帝王勤勉的身影,入夜。 另一边,小以宁几人也被小顺子送回到“暖妃”的宫殿。 正赶上“暖妃”在李安禾母女面前吐槽老baby。 他斜睨一眼回来的三小只,连装都懒得装,用独特的男子嗓音抱怨道:“这小丫头一回来,我又得去伺候那老头子,沐浴更衣,明日还得早起,给他穿衣送他上朝。当皇帝可真够爽的!” 李安禾母女俩无奈地对视一眼,不知如何应对,只好纷纷向走来的三小只伸手。 小以宁瞅了一眼满脸苦瓜相的“暖妃”,便朝着她娘走去。 谁知,身旁一道人影闪过,就将她娘怀里的位置给给占了。 小娃脚下一顿,瞪了一眼那人,又身形一转,甩着小胖手,朝她姥姥走去。 婉娘目睹此幕,赶忙喊了一声,“晴姐儿过来,坐娘这边。” 说着,她便将王滚滚放到一条腿上,又拍了拍自己的另一边。 小以宁抿了下嘴,摇了摇头,继续走向姥姥:“晴姐儿不想娘太累。” 婉娘微微一愣,脸上便投来一道责备的眼神。 她转头望去,女儿已被她娘亲昵地抱在怀里,并低声交谈起来。 李安禾不愉地收回目光,转为慈爱,向怀里的外孙女柔声询问:“今夜,晴姐儿和姥姥睡可好?” 小以宁无所谓地点点头,心中却莫名地浮现一个诡异的念头,下意识问道:“姥姥,姥爷会不会进宫寻您啊?” 被外孙女这么一提,李安禾也鬼使神差地升起此等直觉,她讪笑道:“这里是后宫,你姥爷有分寸,定不会进来的。” 小以宁将信将疑:“真哒?” 李安禾斩钉截铁:“真的!” 婉娘听完这些,就想叫女儿回来与自己睡。不料,耳边又传来争执的声音。 只见林寅虎站在她面前,对着她说道:“小婶婶,滚滚今夜得和我睡,他答应过我的。” 此言一出,王滚滚顿时炸了:“我才不要跟你睡一张床,你会尿床。” 林寅虎的脸色瞬间涨红,争辩道:“诚子叔说了,我是因为太冷才尿的,你昨日在诚子叔的房间起夜,若不是我帮你把尿,你也会尿床上。” 说着,他便拉住王滚滚的手腕。 “小姑姑,虎哥儿欺负我!”王滚滚赶紧向婉娘告状。 林寅虎也不甘示弱,据理力争道:“小婶婶,我可没欺负滚滚,是他说话不算话!” 婉娘颇为头疼地瞧向两小只:“虎哥儿” 话刚开口,殿内被响起“暖妃”乐不可支的笑声,他慢悠悠地从榻上站起身:“怪不得,那老头子才三个孩子,年纪还相差好些岁,若日日这般热闹,估计那老头子会闭殿不出,躲清净。” 李安禾面上不禁闪过一丝尴尬,笑道:“让你见笑了!” 接着,她话锋一转,对王滚滚说道:“滚滚,你既然答应了虎哥儿,就得说到做到,人不可言而无信。再说了,你到虎哥儿的年纪,也会尿床,你不能嫌弃虎哥儿。” 王滚滚听到此言,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嘟囔着说:“好!” 然后,他就被林寅虎从婉娘的怀抱里拉了出来。 “小姑姑,我明日再来看您!” 婉娘无奈地瞧着两人,点头应允。 “暖妃”上前牵起林寅虎的手,“既如此,我便送这两小娃去泽华殿,再去伺候老头子。” “劳烦你了!” 李安禾也抱着外孙女站起身,目送着王滚滚鼓着嘴被拉走,还不忘回头不舍得看着她女儿,随后,转身向偏殿走去。 这时,她女儿突然唤了一声:“娘,让晴姐儿与女儿睡,免得她起夜吵着您。” 李安禾停下步子,侧身瞧向女儿,见其眼里满是期盼。她微微摇头,说道:“婉娘,之前娘虽有猜测瓒子与你置气是与滚滚有关,可今日一见。才明了瓒子是在生你的气,连娘都想生你的气。” “你对滚滚亲密太过,还怎带得好晴姐儿?晴姐儿今夜便与娘睡,省得你得陇望蜀,连自己是谁的母亲都忘了!” 小以宁忍不住帮娘说话道:“姥姥,娘心里只有晴姐儿!滚滚可怜,娘才对他好一点点!” 李安禾暗暗瞪了女儿一眼,爱怜地捋了下外孙女的鬓毛,“姥姥知道晴姐儿孝顺,帮你娘说话。不过姥姥说你娘几句,也是为她好。” 言罢,她便不再搭理呆愣住的女儿,抱着外孙女走进了偏殿。 婉娘立在原地,望着娘和女儿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心头涌起几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缓缓收紧。她的眼尾渐渐泛红,最后只能拖着沉重的步子,朝另一边走去。 殿内的烛火渐渐黯淡,仅余几盏忽明忽暗,在寂静的夜中更添几分幽冷之意。 晟景琛终于将今日份的奏折减去一半,卸下厚重的龙袍,坐在龙池中闭目养神。 另一头,是顶着“暖妃”脸的男子,赤裸着上身,惬意地斜倚在龙池边。他拿起一只梨啃了两口,含糊不清地说道:“老头,方才我从泽华殿过来时,又被人塞纸条了,说让我明日缠着你别上早朝。” 帝王阖着眼,轻轻“嗯”了一声。 “暖妃”见他不说话,撇了撇嘴,继续自顾自道:“看来明日便是我扮暖妃最后一日,也不知那些狗官知道我是男子会做何感想。估计先得指着你的鼻子骂,说你有龙阳之癖,祸害良家男子。” 晟景琛: “妖惑帝王者,诛九族,暴尸泄民愤。” 帝王睁开双眼,眼神冷冽如刀,瞧着对面男子,其回了一个不以为意地挑衅笑容。 “哗啦” “暖妃”从龙池里站起身,带起一片水花与水汽,揶揄开口道:“老头,岁数大了,就别泡太久,小心头晕目眩,被人瞧见,还以为你不行了!” 晟景琛:→_→ 恰在此刻,正殿内忽地传来嘈杂声。 “王将军,你怎么进来了?”裴大福惊呼道。 “自然是接媳妇!”王二升回答得理直气壮。 裴大福赶忙拦住他向外走的步子,“哎呦,我的王大将军,这个时辰,嘉禾郡主早就歇了,你何必折腾她,明日再来接嘉禾郡主!而且这后宫,外臣不能进。” 王二升抿了下嘴,“你还怕我拐女人不成,既然我媳妇睡了,我去瞧她一眼就走。” 说罢,他便又要抬步向殿外走去。 就在这之际,他身后传来开门的声响,与此同时,一道质问声响起。 “何时,朕的福宁殿成了来去自如的闹市了。” 第889章 裴大福:今日造反啊! 王二升听到声响,挑起一边眉梢,徐徐转身,向后望去,就见帝王与挂着女人脸的男子并肩立在净室门口。两人皆袒露胸膛,周遭围绕着氤氲暖雾。 当即,他的唇角便勾起一抹戏谑,吹起了绵长的口哨,调侃道:“表哥,我没打扰你好事?” 晟景琛:(?? ?),这个莽夫! “暖妃”:→_→,我就晓得! 裴大福顿时急了,“王将军,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好事?” “自然是泡澡,裴公公在想什么?”王二升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 此言一出,裴大福便猛抽了嘴角:这句话说出来,谁信! 老太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还欲说什么,耳边却传来主子的吩咐声:“裴大福,备酒,朕明日不早朝,今夜与王将军不醉不归。” 王二升闻言挑了挑眉,不再提寻媳妇的事,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你确定要和我比酒量?别喝不过我,然后去枝枝那里告状,说我欺负你。” 晟景琛嗤笑一声,话里藏针:“朕可不像某些人,喜在女人面前装同情搏怜爱。” 几语了了,两个老男人便剑拔弩张地对视着,空气中浓厚的火药味瞬间弥漫开来。 裴大福:(?_?),完了,主子与王二升较上劲了! 这位陪伴帝王数十载的老太监不禁暗暗叫苦,不知如何劝阻。 他瞧向一旁看戏的“暖妃”,顿时计上心头,刚欲说话,便听其懒洋洋地说道:“两老头儿,也加我一个,反正龙榻够大,到时咱三个醉了,也躺得下。” “好!”两个老男人几乎异口同声,毫不犹豫地应下。 裴大福心中尖锐的爆鸣声几乎要冲破喉咙:你们知不知道明日宣平侯要造反啊!!! 【小以宁:()?咦,姥爷真的没有寻姥姥耶! 李安禾:o(n_n)o,自然,你姥爷向来有分寸!】 福宁宫内,酒香渐浓,溢满上空。 而宫外已被风雪淹没,鹅毛大雪簌簌而下,街角巷尾,时不时穿梭着成队的官兵,兵器在雪雾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不知何时,城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本该守卫城门的官兵,此刻都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队队身穿铁甲的士兵,他们步伐整齐,动作迅速,如鬼魅一般悄然潜入了城中。 风雪呼啸间,将这些“幽灵”的踪迹淹没。直至五更三点的鼓声穿透冬夜,宫门缓缓开启,“幽灵”才再度显现。 宫门口,张凉川带着王、林二人先后下了车。 他目光游移,时而落在如潮水般上朝的百官,时而落在与宫门口侍卫交涉的两位好友身上,面色泛起一丝挣扎之色。 不多时,王、林二人便与侍卫交涉完毕,来到他面前纷纷拱手道谢。 林玉瓒一脸轻松道:“没想到凉川弟会特地过来接我与大舅兄,我俩先进宫了,待见过家人后,我俩立马去京兆尹府寻你。” “想来凉川弟一晚未睡,赶紧去眯一会儿,待我与顺安到了,便带你去寻人,昨夜我俩思索一夜,心中已有猜测。”王诚温声接话道。 谁知,青年却望着他俩欲言又止,迟疑片刻,才下定决心道:“两位兄长可否也将我带入宫中,我不放心我爹,若是我想替我爹求情。” 王、林二人诧异地对视一眼,此话带着天真,却又情有可原。 林玉瓒微微颔首,言道:“凉川弟再等我片刻”,便又与侍卫交涉,未过多久,他便向青年招手。 三人随着汹涌的人潮,缓缓步入宫中。 而此时此刻,宫内正上演着突如其来的变故。 裴大福老泪纵横,颓然坐在地上,不顾形象地以手拍地,向着匆匆赶至福宁殿的众人倾诉着自己的委屈。 “昨夜,老奴是拦了又拦,抢了又抢,还是没能阻止陛下与王将军拼酒。陛下还说再敢阻拦,便割下老奴的耳朵佐酒,责骂老奴不忠不顺。” 话未说完,他便紧紧抓住为首之人的裙摆,涕泗横流地哭诉道:“皇太后,这百官已经在金銮殿等候,陛下又宿醉未醒,该如何是好啊!太子殿下还小,会被吓着的!” 皇太后嫌恶地抽回自己的裙摆,瞥了一眼被层层床幔遮掩的龙榻,又微微蹙眉,轻嗅满殿弥漫的酒气。 她脸上泛起狐疑,“陛下向来勤恳,怎会喝醉?裴大福,莫非陛下又在戏弄我这个老太婆?” 话音刚落,她身后也响起一道充满怀疑的声音。 “我夫君怎会跟表哥拼酒?裴公公,这其中是不是有何误会?”李安禾亦是不信这番话。 “就是,我姥爷可有分寸啦!”小以宁打着哈欠附和道。 时间倒流至她尚在梦乡之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她惊醒。 一名宫女慌里慌张地唤她姥姥速去福宁殿,她立即警铃大作,抱住姥姥不肯撒手,连她娘听到响动过来抱她也无济于事。 随后,祖孙三代一同匆匆赶往福宁殿,恰与闻讯而至的皇太后及“熊孩子”三人组相遇,同时抵达福宁殿,见到宛如被抛弃的“怨妇”裴大福。 这时,裴大福又痛哭道:“皇太后若是不信,可去瞧一下龙榻,陛下真醉得不省人事。老奴罪该万死,愧对先皇的嘱托啊!” 深知帝王恶劣脾性的皇太后,依旧不为所动。她微微侧眸,斜睨向李安禾:“你去瞧瞧!” 李安禾早就心急如焚,听到此言,赶忙将外孙女递给女儿。 怎料,小娃却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小脸因动作涨得通红:“晴姐儿要下地!” 婉娘手僵在原地,只好看着她娘将女儿放在地上。 不成想,女儿的脚刚一落地,她便马不停蹄冲向床幔。 “晴姐儿莫去!” 李安禾母女俩发出惊呼,急忙跟了上去。 拨开层层床幔,酒味更加刺鼻,小以宁捂住鼻子,快速来到龙榻边。 然,榻上的场景使她立时瞪大了双眼,只见老baby窝在姥爷的一侧臂弯,而另一侧则是戴着暖妃脸的相思子,且三人皆衣衫不整。 这画面实在太美,令人难以直视,又使人无限遐想。 而紧随其后的母女俩也瞧见这一幕,且居高临下,感官更刺激,纷纷发出惊呼。 李安禾甚至直接破防,扯起她夫君的衣襟,狮吼:“王二升,你快给老娘起来!” 只是这咆哮如石沉大海,榻上三人未给一丁点反应。 李安禾: 剩下的人也走了进来,瞧见榻上的情形,皆是一惊。 晟泓童满脸震惊,难以置信地发出吐槽:“我父皇是疯了吗?” 裴大福呜呜咽咽,哆嗦着手,为三人盖上被子,询问道:“皇太后眼下该如何是好?” 皇太后捂着鼻子,嫌弃地别过眼:“陛下既然身体不适,就让百官递上奏折退朝。凡事明日再议!” “不行啊,皇太后!陛下推算今日宣平侯会谋反,这朝万万不可退!”裴大福焦急反驳。 众人听闻此言,如遭晴天霹雳,再次惊得目瞪口呆:“什么,谋反?” 小以宁:(ΩДΩ),我勒个娘诶,老baby玩大了! 第890章 晟泓童:o(╥﹏╥)o,谁来救救我! 众人皆被裴大福爆出的话惊得呆若木鸡,福宁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皇太后最先反应过来,胸口剧烈起伏,怒斥道:“简直胡言乱语,宣平侯怎会谋反?裴大福,你与你主子又想搞什么花样?” 裴大福刚要解释,却有一人比他先一步开口。 只见小以宁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说道:“皇太后,宣平侯是要谋反,我爹已经查明,他是二十多年前贵女失踪案的幕后黑手,昨日要带走晴姐儿的人也是他!” 一旁的晟泓童听到此言,顿时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你说什么,我那没用的表姐夫还能查出这个?” 小以宁:→_→ “我爹脑子好用!” 晟泓童:…… 众人:…… 皇太后则眼角微不可察的一抽 ,二十多年前的始末,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她垂眸瞧着一本正经的小娃,耳边不断传来裴大福的聒噪声音,心中立马断定这是那“酒鬼帝王”用来洗白的阴谋诡计。 即便这般想着,皇太后脸上还是泛起慈爱笑容,夸赞道:“你爹真厉害,竟能查出这个!” 小以宁: (?>?<?),她说的话总算有人信啦! 裴大福见此一幕,倍感心酸,没想到自己准备的千言万语还不抵小娃的一句话。 随即,他便调整好心情,再次问道:“皇太后,眼下大臣已到金銮殿,您看该如何?” 皇太后抿了下嘴,暗暗瞪了一眼沉睡的帝王,便转而向晟泓童伸手道:“走,太子,莫让众臣久等了!” 晟泓童:=?( ?),有谋反啊!他怎么敢去? 熊孩子心里发怂,刚要退缩,身旁的小娃便迫不及待道:“皇太后,晴姐儿想去偏殿看宣平侯谋反!” 王滚滚与林寅虎也不甘示弱地紧随其后:“我也要去看!” 三小只眼睛晶亮,满脸期盼,显然对谋反之事毫无畏惧。 “不可!” 李安禾立刻出声制止,并对女儿吩咐道:“婉娘,将孩子们带回去,好好照看,莫让他们乱跑。” 皇太后心中虽不以为意,但也叮嘱一句:“去哀家宫中,若真有什么事,那里有人会护着你们。” 婉娘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应下,抱起还想凑热闹的女儿,又嘱咐林寅虎牵好王滚滚,疾步向外走去。 皇太后目送他们离开,便卸下慈爱,斜横向李安禾,毫不客气地骂道:“果真是红颜祸水!” 李安禾:…… 裴大福赶忙打岔:“嘉禾郡主,您要不在这里守一会儿,待陛下与王大将军醒来,也好知晓太子已去上朝。” 李安禾尴尬地捏起帕子,碰了碰被酒味侵袭的鼻尖,默默点头。 皇太后见此,冷哼一声,又肃穆地垂眸,再次俯视着太子。 晟泓童心中一凛,忙将小手放入她的掌心。 与此同时,他仿若有无限勇气般,大声道:“皇祖母,走,咱们去瞧瞧宣平侯是如何造反的。” 皇太后瞟了一眼这个外强中干的小少年一眼,宽慰道:“不必怕,哀家在你父皇还是太子时,就见反他的逆贼能排到十里外,一个宣平侯罢了,翻不起什么大浪。” 晟泓童: ?,他不是怕,是想哭! 与此同时,金銮殿内的气氛格外凝重,百官久候帝王不至,议论声此起彼伏。再加上燕京近日频频发生人口失踪事件,焦躁不安的情绪在殿内蔓延开来。 “陛下为何迟迟不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慎言,陛下或许是事务繁忙,咱们再等等。” “这都等了多久了?即便是陛下忙碌,裴公公也该派人通报一声,这种情况前所未有啊!” “确实蹊跷,莫非又是那妖妃使手段,让陛下误了早朝?陛下在行宫之时,便与暖妃肆意玩乐,曾有几日不理朝政!” 此言犹如一道惊雷,劈得百官心头一震,不少人的脸色因此变得十分难看。 紧接着,便有忧国忧民的老臣煞有其事地怒斥:“简直荒唐!” 说着,这些忠肝义胆的忠臣,就要冲入殿后,誓要将沉迷美色的帝王从妖妃的温柔乡中唤醒,好在被理智尚存的官员阻拦。 金銮殿也随之陷入小小的混乱。 刘洋身侧的同僚扫了一眼殿内的情形,悄然靠近他耳边,低声道:“刘大人,您说陛下是不是又被暖妃缠着了。” 然而,刘洋却心不在焉,如未听见此言般,充满血丝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手中之物——弹劾京兆尹、大理寺与刑部官员做事懈怠的奏折。 同僚见状,不禁理解地叹息摇头,轻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即也将注意力转向向其余丢孩子的同僚,便见其围着办案官员,急切地询问着进度。 目睹此景,他又重新回到原位,暗道世事难料。 同样在冷眼旁观这一幕的宣平侯,站在武官之中,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听着周围的喧闹,嘴角渐渐勾起一抹阴狠的弧度。 金銮殿的喧闹声愈发高涨,逐渐传到殿外。 原本要随宫人绕过金銮殿向后宫走去的三人,也硬生生停下脚步,转移了方向。 王、林二人站在殿外,偷偷朝里瞄了一眼,将殿内情形尽收眼底,皆不由蹙起眉头,疑惑地对视一眼。 站在他俩身后的张凉川不明所以地问道:“两位兄长,殿内发生了何事?” 王诚如实回道:“陛下不知因何未来上朝?” 林玉瓒则忧心忡忡,接着道:“凉川弟,看样子,我与大舅兄要先去福宁宫一趟,瞧瞧陛下。” 听到此言,张凉川赶紧说道:“那我们一道。” 王、林二人迟疑片刻,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能懂的眼神,便齐齐点头,欲向福宁宫走去。 恰在此刻,一道悠长的吟唱声蓦然响起。 “皇太后驾到,太子驾到!” 王、林二人身形又是一顿,侧身望去,就见皇太后与太子携手出现在丹墀之上。 四人在殿外狭路相逢,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晟泓童紧绷的小脸差点垮掉,微微侧头欲哭无泪地对两个老男人使了下眼色,转瞬间,又继续目不斜视地向殿内走去。 皇太后脚步未停,只是在经过林玉瓒时,眼含微不可察的笑意对他微微颔首,随后便踏入殿中。 金銮殿内的吵闹声戛然而止,被此起彼伏地跪叩声取而代之。 同时皇太后不怒自威的声音从殿内传来:“昨夜陛下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今日便由哀家辅助太子处理朝政。” 话音刚落,林玉瓒不由好奇地探头,向金銮殿内望去。 就见太子被皇太后牵至龙椅中央坐下后,他立即先发制人地质问:“孤在来时,听到殿内喧哗不断,尔等是不是趁我父皇不在,非议我父皇,真是好大的胆子!我看尔等瞧我父皇未至,怕是连如何谋朝篡位都商量好了!” 林玉瓒:…… 文武百官:…… 第891章 进行时 太子猛然扔出一口大黑锅,百官顿时面面相觑,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但顷刻间,金銮殿的上空便回荡起诚惶诚恐的高呼声:“太子息怒,臣等万死不敢!” 林玉瓒无语地收回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身姿如松的宣平侯,眸底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冷嘲。 而他身后回廊,王诚正与留在殿外的小顺子交谈。 “你说什么,我爹与陛下宿醉未醒,正在福宁宫躺着?” “王大公子莫要担忧,嘉禾郡主正在守着,乐安郡主也被其母亲带去皇太后的寝殿了。”小顺子接着说道。 王诚怎可能不担忧,他抬眸瞧向老对头还在偷听的背影,没好气道:“顺安莫耽搁了,我爹娘还等着我呢!” 言罢,他便上前扯住老对头的手臂,向福宁宫走去。 恰在此刻,一名侍卫神色惊慌在宫道狂奔,目标直至金銮殿。 林玉瓒见此一幕,赶忙说道:“岳父岳母在福宁宫铁定无事,舒志再等等,看此人禀报何事。” 王诚心系父母,根本不给他机会,见他还想留在此处凑热闹,直接将其扛起,大步离开。 “什么大事能比上我爹娘!再晚一步,估计两人要吵起来了!” “小顺子公公,劳烦您等下派人,将金銮殿里发生的事告知我二人,我俩也好在陛下醒来后,及时禀报。”林玉瓒此刻还不忘吃瓜的心。 张凉川见此情景,先是一愣,随后便反应过来,赶紧跟了上去:“两位兄长等等我!” 小顺子:_ ,这三人到底把这当什么地方! 小太监微微摇头,又将注意力转到那狂奔的侍卫身上,眉头不由蹙起。 只见那侍卫快速来到金銮殿门口,滑跪在地,声嘶力竭地高声禀报:“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叛军围困了皇宫还有贡院,并扬言皇上嗜暴不仁,若不禅位让贤,便要血洗被掳官眷与考生……” 此言如惊雷炸响,金銮殿内静了一瞬,便如沸翻天,众官员乱作一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与此同时,一道爆喝从百官难以置信的言论中脱颖而出:“逆贼,敢尔!” 晟泓童虽早有心理准备,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得目瞪口呆,眼下又冒出一道怒喝,身子险些滑落龙椅。 他急忙侧头看向一旁的皇太后,只见其嘴角泛起冷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晟泓童:…… 太子又瞧向另外一边的裴大福,其也只是擦拭着眼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太子殿下且安心,陛下都有安排,不足为惧!”裴大福悄声安慰道。 如要证明他的话那般,又有一侍卫疾驰而至,大声回禀道:“太子殿下,武安侯,与其世子吴季礼已带领军队,将叛军层层包围。” 此话再次惊得众人倒抽冷气,不敢置信的言论更迭响起。 “什么,吴季礼?他不是痴傻了吗?” “对啊!前些日子,我还听闻他在武安侯的冠冕上撒尿,这这这……” “难不成都是装的?” “……” 这时,皇太后不悦且讥讽的声音响起:“众爱卿有如此闲心讨论他人之事,看来朝中并无大事启奏。” 晟泓童见此情景,如打了鸡血般,猛拍一击椅把,又将大锅甩出:“方才尔等还说不敢谋逆,那眼下是什么,怪不得我父皇会累病,原来都是尔等不将心思放在江山社稷上,说,尔等还有何宵小伎俩,要推翻我大周朝,取而代之!” 百官:…… 满殿臣子皆不由抬头,望向丹陛上的祖孙俩,目光在半空中无声交汇。 金銮殿内烛火忽明忽暗,鎏金蟠龙在晃动的光影中扭曲盘旋,映照在祖孙俩晦暗不明的神色上,似有若无的笑意在他俩唇角漾开。 就在此刻,殿外竟响起第三道急报:“回太子殿下,艾相带领一众官员、千余名侍卫与官兵,在贡院外与叛军对峙,万名考生暂时无异,仍专注于考试中。就是那武安侯的三公子刚交卷,便被人掳走了。” 此话再次在众官员心中炸响,那一刻,祖孙俩的身影竟汇聚成伟岸的帝王,居高临下轻蔑地俯视着他们。 恍惚间,似听见记忆中那道熟悉的轻嗤,直刺他们的心脏——“一群蠢货!” 百官心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齐刷刷伏地叩首,带着惶恐的声音回道:“皇太后明察,太子明察,臣不敢!” 然而,上头没有一丝回应,只有裴大福几年如一日的开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宣平侯,您是否有事要奏?” 此话一落,众官员这才发现殿内有一与众不同的存在,不禁侧眸,望向那唯一站着的男子望去,其面具下的眼眸竟迸发出惊疑不定的阴狠光芒。 众多机敏之人目睹此景,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面上立刻浮现出骇然神色,正要指着宣平侯质问,耳边却又响起一道如同“惊雷”般的声音。 只见刘洋老泪纵横,高高举起奏折,大声疾呼:“臣,有事启奏!” 众人:……,这种危机时刻,此人怎不按常理出牌! 方才已被此人惊吓过的晟泓童,更是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学着他父皇样,说道:“拿上来!” 裴大福赶忙来到刘洋面前,接过奏折。 谁知,刘洋竟趁之际抓着他的手腕,急切询问道:“裴公公,陛下对失踪的官眷,可有派人去解救?” “此事陛下早有安排,刘大人放心,令千金会归来的。”裴大福忙不迭地回道,拂开他的手,快步返回到太子身边。 太子拿过奏折,刚要打开查看,不成想,下方的动静又将他吓了一跳,手里的奏折也险些掉落在地。 只见刘洋竟毫无形象地痛哭起来,激动高喊:“陛下圣明啊!” 晟泓童:(╯▔皿▔)╯,这个糟老头子怎么一惊一乍的,尽让他丢脸! 同坐在龙椅上的皇太后亦是不耐烦地蹙起眉头,冷声道:“刘洋殿前失仪,念情有可原,带下去整理仪态。” 话落,便有两名太监将刘洋带走,期间,此人依旧如复读机般重复着那五个字,直到消失在众人视野中,才高呼一句:“微臣要去侍奉皇上,带我去侍奉皇上!” 晟泓童:( ̄_ ̄|||),又来一个想当太监的! 众人: 殿内没了“帝王狂热粉”,不少官员将目光重新聚集到宣平侯身上,一股剑拔弩拔的气息逐渐弥漫开来。 第892章 留不住(1) 另一头,三人组也赶到福宁宫,刚一踏入,就见李安禾站在龙案前垂眸沉思。 王诚快步来到她身侧,询问道:“娘,爹如何了?” 李安禾侧眸瞥了他一眼,并未回话,而是将目光落到他身后的林玉瓒,温柔地招手道:“瓒子,过来娘这边。” 王诚: 原本想领着张凉川去龙塌查看情况的林玉瓒,听到此言,赶忙来到岳母身旁,恭逊询问道:“岳母,有何吩咐?” 李安禾的目光不甚在意地轻轻掠过女婿身后之人,便笑着示意其看案上的画像:“瓒子,你瞧那画上是不是你娘,此画应该是你爹画的。” 林玉瓒眸光微闪,定睛看向那幅画。画中,一位身着粗布衣裳的女子怀抱婴儿,坐在山石之上,目光温柔地凝望远方。 “这山石,我有些印象,就在你们林家村的后山,接近山顶的位置。那里的景致颇为优美。”李安禾补充道,同时轻轻摇头,感慨道,“我一直知道你爹性情洒脱,却没想到他竟会带着你娘和刚出生的你,前往那险峻之处。” “这是你爹之物,想来是你表舅舅在调查咱们全家昔日在哪生活时,搜罗过来的。你拿着,待你表舅舅醒来,娘去求他还给你。” 林玉瓒微微一愣,双手接过画像,仔细端详片刻后,心情复杂地卷起,感激地说道:“多谢岳母。” 他的目光随即被龙案上散落的各式小物件所吸引。 李安禾见此,不禁莞尔:“这些应当是你表舅舅的心爱之物。他向来有将珍视物品收藏在盒子里的习惯。” 言罢,她便指向其中一个铜制将军像,“这是你表舅舅抓阄时所握之物,听闻是先太子特命工匠制的。” “不过当时你表舅舅抓起此物后,太后并不高兴,曾偷偷将其丢弃,也不知先太子子怎么找回来的,又给了你表舅舅。还有那几件小玩意,也是先太子所赠。” 接着,李安禾又指了五六个小物件,如数家珍地介绍来历后,语调中流露出无尽的怀念与惆怅,似在感慨世事无常,物是人非。 林玉瓒耐心倾听,目光却早不由自主地落到一个歪歪扭扭的福结上,生着闷气。 此物定是他那不孝女送的,老早就对一个外人比她亲爹还要用心。 老男人心中泛起酸意,不成想耳边也传来一句酸溜溜的话语。 被一直冷落的王诚终于忍不住开口:“娘,表舅舅的东西咱别看了,爹还醉着呢!” 岂料,此话一落地,李安禾便娇眉倒竖,揪起大儿一侧的耳朵,斥责道:“你还知晓关心你爹,昨夜你怎不看着他,竟让他进宫捣乱。” 王诚赶忙求饶:“娘,娘,儿子错了,昨夜儿子未宿在家中,一直和顺安在一块呢!” 林玉瓒见岳母的怒目转了过来,急忙给自己辩解:“岳母,是女婿的错,不该因思念婉娘与晴姐儿,而借酒消愁。” 李安禾: 王诚:(  ̄︿ ̄),这个奸诈小人! 李安禾松开了手,没好气道:“巧言令色,还不去看看你们爹醒了没?” 两个老男人如蒙大赦,赶紧朝龙榻走去。 李安禾的脸色稍缓,随即将注意力落到未离开的张凉川身上,见其打量着龙案上的小物件,便询问道:“张公子此次进宫,莫非是为了令尊之事?” 张凉川抬起头,望向被床幔遮挡的龙榻,黯然回应:“不错,只是未曾想到皇上今日并未临朝。” 身为罪魁祸首的妻子,捻起帕子轻碰鼻尖,掩饰尴尬,她宽慰道:“陛下应该很快便醒了,张公子既然已经进宫,陛下定会听你一言。” 张凉川未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并未回应。 正值此时,床幔之后传来一阵响动,似是有人起身的呻吟之声。 李安禾听到动静,急忙向床榻走去,却在床幔前停下,关切地问道:“可是醒了?” 话音刚落,床幔便从内被拨开,王二升在两个小辈的搀扶下,晕晕乎乎地走了出来。 他抬起头,睁开惺忪的醉眼,咧开嘴,嘿嘿笑道:“枝枝,你起这么早,是不是想我了!” 李安禾: 女子脸上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向两个小辈发问:“你表舅舅与暖妃醒了吗?” 王、林二人对视一眼,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娘,陛下与暖妃估摸着也快醒了,你喊宫人送解酒汤过来!”王诚回答道。 李安禾心里松了口气,“解酒汤,我早已命人备下,小太监一直温着,我叫” 话未说完,王二升便甩开两个小辈搀扶的手,抓起妻子的柔夷,深情道:“枝枝,我未醉,不必喝解酒汤。不过,若是枝枝亲自喂我,我愿意浅浅尝两口。” 李安禾瞧着两个小辈差点因大力摔倒在地,不禁火冒三丈,怒喝道:“王二升” 王、林二人顿感不好,忙站稳身形,准备上前劝架。 但此刻,张凉川却拦住了林玉瓒的去路,“林兄,嘉禾郡主与王大将军只是夫妻间的小吵闹,过会儿便好。你是女婿,还是别掺和其中了。” 林玉瓒眉头紧锁地注视着他,眼里泛起思索,迟疑片刻后,终是没有上前,“那我去拿解酒汤过来,待暖妃与陛下服下后,我便去看妻女。” 张凉川微微颔首,一言不发的目视着他转身去取解酒汤,又归来,端起其中一碗,恭恭敬敬地送到发火的岳母手里,随即再次拿起一碗,来到他面前。 林玉瓒为他着想道:“凉川弟,这是陛下的醒酒汤,你去服侍陛下,这样待陛下醒来,必会对张大人宽恕几分。” 接着,他便不等自己反应,转身拿起最后一碗解酒汤。 然而,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小孩痛哭的声音,与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宫内众人向门外望去,就见林寅虎泣不成声地出现在门口。 少年的目光快速扫视着,最后定格在林玉瓒身上,嚎啕大哭起来:“小叔叔,不好啦,滚滚和晴姐儿出事啦!” “呯!” 林玉瓒手中的解酒汤应声落地,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他脸色骤变,急声问道:“你说什么?” 第893章 留不住(2) 寒风裹挟着雪粒子拍打福宁宫的窗棂,呼啸作响,所有人都在焦灼地等着林寅虎的回答。 只见少年站在门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继续道:“小叔叔,滚滚他…莫名其妙不见了,晴姐儿她她也” 林玉瓒只觉耳畔嗡鸣,已然听不进一言,未等侄子的话说完,便疯了似的推开他冲了出去。 “顺安” “瓒子” 王家三人见状,也顾不得内部矛盾,赶忙上前围住林寅虎,焦急地追问道:“虎哥儿,晴姐儿到底怎么了?” 林寅虎泪如绝堤,终于哭喊出完整的话:“晴姐儿也没啦,哇” 李安禾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幸亏王家父子俩眼疾手快,将她稳稳扶住。 三人也不敢有丝毫耽搁,急色匆匆地朝着皇太后的寝宫赶去。 顷刻间,偌大的福宁宫变得空荡寂静,只有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声在殿内回荡。 张凉川端着温热的解酒汤,沉默不语地立在原地,他的目光扫过那纹丝不动的床幔,终是没有跟出去。 外头风雪依旧肆虐,暗沉的天幕下,只有几盏宫灯挂在宫廊摇摆,昏黄的烛光为来人照亮前路。 林玉瓒在覆雪的长廊间狂奔,转过九曲回廊时,猛地滑倒,也只是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雪水,便踉跄爬起,跌跌撞撞向前奔去。 待他浑身浴雪地撞开殿门,来不及细看,妻子悲痛欲绝的哭声便如利剑般刺入他的心脏。 刹那间,无尽的恐惧涌上心头,他望着被围在中间瘫软在地的妻子,唤道:“婉娘!” 婉娘身形猛然一颤,缓缓抬起头,那双明亮的眼眸满是死寂。 直到这时,他才瞧清妻子怀中抱着的小小人儿,原本粉嫩的小圆脸此刻苍白如纸,毫无血色,胖乎乎的小手随着妻子的动作无力地垂落,似已失去所有生机。 他瞳孔骤缩,猛扑至妻子身前,又一次颤声唤道:“婉娘,晴姐儿怎么了?” 然他未等到妻子的回应,后背便遭到一记痛击。 头顶上是郑氏劈头盖脸地怒吼:“你还有脸问怎么了,你们夫妻两个养什么不好,竟将一个妖怪养在身侧,那个王滚滚,将晴姐儿的魂带走了。” 林玉瓒顾不得身上疼痛,不敢置信地抬首:“祖母,你说什么?” 13抿了下嘴,解释道:“方才三个孩子坐在一起等着前朝谋逆的消息,王滚滚竟凭空消失,乐安郡主几乎是同时没了生息。郑老太君便猜测是王滚滚将乐安郡主的命勾走了。” 然而,婉娘却拼命摇头,她紧紧攥住夫君的衣袖,反驳道:“不是这样的,瓒哥,不是的,滚滚不是妖怪,晴姐儿没死,她没死,是有人带走了她,那人还带走了滚滚。瓒哥,你信我,你信我……” 听着这熟悉的话语,林玉瓒看着陷入魔怔的妻子,如坠冰窖,只觉天旋地转,那一刻,仿若一切皆回到了原点,心中的世界也随之崩塌毁灭。 突然间,一股腥甜涌上他的喉头,他再也无法抑制,猛地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惊呼声、哭喊声瞬间交织,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与此同时,在一个黑暗的寂静空间里,小以宁盘腿坐在地上,淡定地打量四周。 这已是她第三次来到此处,第一次知晓自己身处何处,第二次见证她爹的书中结局,也不知这次又有何事需要她见证。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耳边突兀地响起一声轻笑,四周的黑幕也随之破碎,转化为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她面前。 那身影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说道:“林以宁,你倒是一点都不害怕。” 小以宁震惊地看着眼前之人,诧异道:“滚滚,你怎么也在这里?” 王滚滚双手摊开,如实回道:“自然是冷梦婠死了,我才会来到这里。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也会在这,看来是因为咱俩都不是这个书里的人,女主死了,就会被排斥出去。” 小以宁:⊙▽⊙,女主死了?都没人对付她,怎么会死? 她赶忙站起,难以置信地追问:“冷小姐怎么死的?” “看了就知道了,我也刚来,还不知道状况!” 王滚滚叹息一声,伸出手指,一个小小的光晕竟凭空出现在他的指尖,缓缓升至半空中,逐渐扩大成一个巨大的光屏。 目睹此景,小以宁震惊得嘴巴张成了“o”型,她直勾勾地盯着王滚滚的手指,便听他十分臭屁地爆出一句现代语:“基操,勿6!” 小以宁:(▼へ▼メ) “你倒是一点都不装了!”小女娃怼道。 小男娃哼了一声:“你不也一样!” 两小娃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瞬间炸开无形的火花。 恰在此时,屏幕中传来了女主冷梦婠惊恐的尖叫声,两小娃立马息鼓,将新仇旧怨抛至脑后,齐齐抬头向上望去。 王滚滚:“这个时候,有把瓜子就好喽!” 小以宁:“+1” 只见荧屏中,展现出一个充满古韵的院落,站满了侍女与奴仆,女主披头散发,只身仅一件单薄寝衣,被两名男子强制押到雪地中。 她猛然抬头,猩红的双眸满含恨意,瞪向端坐的男子,“徐同,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以下犯上!待我祖父归来,定让他抽了你的手筋脚筋,将你扔进猪圈,与猪为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话锋一转,她又将怒火转向其他人,怒斥道:“你们都是瞎子吗?还不快将徐同抓起来!否则,我……” 话音未落,她便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发出瘆人的尖叫声。 此人,小以宁还认识,一直跟在女主身后,唯唯诺诺的喜鹊。 与此同时,屏幕内传出一道阴森的笑声,徐同缓缓起身,冷笑着走向女主,用脚踩着她被按进雪中的头,说道:“冷梦婠,别再做梦了!王爷,他回不来了!今日亦是他的死期!” 冷梦绾拼命挣扎着,嘴里塞满雪水与沙土,含糊不清地说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晟景战明明和半数官员勾结,城外还有十五万大军,供他差遣,他不可能会败!” “呵呵呵,不会败?” 徐同如同听到天大的笑话般,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随后幽幽说道:“我早将王爷勾结的名单递了上去,皇上已然知晓他要谋反,你以为他今日还有命活?” “还十五万大军?呵呵呵,你可听到外头有一声喊打喊杀的声音。” 第894章 小以宁: ??, 我要离开了? 小太监的话音方落,小以宁便迫不及待地望向王滚滚。 须臾之间,半空中竟又浮现出两个巨大的屏幕。 两股浩浩荡荡的大军霎时映入两小娃的眼帘。 小以宁再次见到她熟悉的人——陈娇仪的祖父陈渡,他的身后是数不尽的陈家军,而他的对面,是策马扬鞭的二舅舅。 王林手持长枪,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冷声警告道:“过界者,死!” 陈渡眼神微眯,嗤笑道:“王林,你以为独你一人就可阻挡我五万大军?” 王林轻蔑地睨了他一眼,随后瞧向身后的高耸城墙。 顷刻间,城墙之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士兵,他们个个手持军弩对准下面的陈家军,黑色的炮管从垛口伸出,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大战一触即发。 小以宁见此一幕,瞬间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开口:“这,这不是大炮吗?” 王滚滚瞟了她一眼,抿嘴解释道:“其实周朝早就研制出火炮,火统,且一直在改良,只是此物杀伤力过大,历代帝王皆觉得有违天合,便未拿出来使用,也未告知于民。此次,晟景琛为了节省些不必要的开支,才命人将这些陈年旧物从库房里拉出来,震慑叛军。” 这是陈年旧物? 那也就是说,如今已经发展到n代了。 小以宁咽了下口水,暗自嘀咕道:她就知道古代人聪明,瞧这情形,再过些年,飞机手机都不是梦了! 但随即,她便察觉到不对,连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舅爷爷在想什么?这也能算出来?” 王滚滚闻言,立马露出嘚瑟表情,刚要回答,耳边便传来从另一个屏幕发出的破防声音。 “你说什么,你家主子让我一个人对付十万大军?” 小以宁也被此声吸引,忙循声望去,就见吴浩然惊慌失措地抓着青松质问。 “什么主子?” 青松不耐烦拍开他的手,“老子是拿钱办事,只有一个债主。林秀才说了,这是珍宝阁出银子养的军队,你是少东家,必须善后。” 吴浩然手足无措,已然语无伦次:“我我我,你你你,我一个人也对付不了啊?” “那你等着!待你的傻大哥收拾完城内的叛军,过来助你。王秀才说了,这是那皇帝老儿给你家唯一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不然,你们全族将流放至十万里,与那未开化的蛮夷一道挖矿去。”青松坏笑着回道。 吴浩然瞠目结舌:“流放十、十万里?” 他站在城墙上,举着千里镜遥望着远方,那开伐过来的大军瞧不到边,直叫人头皮发麻。 他颤抖着放下千里镜,哆哆嗦嗦道:“我那两位师弟给了你多少银子,我出双倍,不不,我出十倍,你快些请我大哥过来救我。” 谁知,青松竟视金钱如粪土,根本不带动一下,他用眼神示意吴浩然朝另一边望去,言道:“皇帝老儿从别处调了两千骑兵过来,你的两位师弟让你站在城墙上鼓舞士气,十万大军便靠你支撑了。” 话罢,青松便不由分说地施展轻功,下了城墙。 吴浩然: 屏幕里只剩下青年的无能的咆哮声。 小以宁:(?_?),好惨一干爹,都快被她家两个老男人给整傻了! 知晓了实况,两个光屏瞬间熄灭,独留下女主的专场。 两小娃走神间隙,她已被虐得不成样子,两颊青黑,高高肿起,身上那唯一能御寒的薄寝衣,也沾染了不少鞭痕血迹。 冷梦绾如滩烂泥般,瘫倒在雪地中,她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的喜鹊,虚弱地哀求道:“喜鹊,你的卖身契还在我这里,你救救我,我就还你自由身。” 然而,喜鹊却冷漠地别过脸,一副唯徐同马首是瞻的模样。 徐同出了一下恶气,不屑地俯视着冷梦绾,“冷小姐,你将我等视作猪狗,任意欺辱,如今竟还想用卖身契来要挟我们。大难将至,即便我们死,也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说着,他便嫌恶地扔掉手中短鞭,回到太师椅上,用目光示意周遭的奴仆。 那一刻,整个院落的下人皆动了,带着怨毒朝女主走去。 女主的专场屏幕,也在其惊惧的尖叫声中熄影。 两小娃虽未看完女主的最终结局,但也能猜到她是被方才那些人折磨致死。 小以宁泛起沉思,微蹙眉头想着这女主到底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竟让这么多人记恨,同时心中也因未将女主绳之于法,将她放火烧街的罪名公布于众,而感到相当不得劲。 一旁的王滚滚已经发出感慨:“这也算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没想到今生冷梦绾这么早就把自己作死了。未来的时间线没有这颗老鼠屎,周朝应该不会像前九世一样灭亡了!” 小以宁闻言,心头猛地一惊,诧异地问道:“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九世?” 王滚滚身形一僵,心虚地瞄了她一眼,支支吾吾的回答:“其实,我如今已随这个世界重启了九世,也就是说我已经待在这里十世了。前九世,周朝都因冷梦绾此人走向灭亡。” 小以宁:(ΩДΩ),待在这里那么久,不是! 小女娃的眼睛瞪得溜圆,“你到底是谁?” 王滚滚沉默片刻,才回道:“我是这个世界的制造者,因出了点状况,被拉进书中,阻止冷梦绾作死!” “什么,你是作者!”小以宁再次惊得目瞪口呆。 “不要大惊小怪,我也是个受害者。”王滚滚囧着脸强调道,只是身前的老乡知晓他身份后,便叉着腰怒视着他。 他抿了抿唇,尴尬解释道:“我原本是在家中码字,续写《摄政王的万人迷小娇妻》的番外,结果被字灵拉入了这里。” “起先我也以为我是书中人,浑浑噩噩地过这里的生活,直到后来遇到了冷梦绾,记忆苏醒,才知道自己穿书了,然后发现冷梦绾这个人设与我塑造的人物出现了严重的不符,还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靠近女主。” 小以宁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即便她对女主抱有偏见,但也深刻感受到女主的思维确实异于常人。 王滚滚扯了扯嘴角,继续道:“那是我待在这里的第一世,当时我也阻止过男配他们,不要被女主骗了,不过无人听我的,剧情一直照着书中发展,直到结尾,超出书外后,所有事便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短短半年,周朝与女主便一同走向灭亡。” “然后,我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拉入这个神秘的空间,与这里的字灵展开了对话。才了解到周朝灭亡后,百姓的生活每况愈下,战火连绵不断,世间的怨念日益积聚,最终导致这个世界在绝望中崩塌,陷入无尽的轮回之中。而我因为撰写番外触怒了字灵,才被它拉了进来受苦。他与我说,只有改变周朝灭亡的结局,我才能出去。” “所以,我在世界重启后,便尝试各种方法,潜伏在男配身边,试图改变剧情,结果无一例外皆失败,直到这一世,我发现多了一个你,才有所改变。” 小以宁听完了始末,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追问道:“那我呢?也是被字灵抓进来改变剧情的?” 王滚滚微微一愣,随后摇摇头,“他说不是!” 小以宁:Σ(⊙▽⊙\"a,不是? 小女娃不信,还想进一步追问,结果半空中竟毫无预兆地响起一道声音。 “周朝结局已改,通道已开,你们走!” 小以宁下意思地抬头,瞧向灰蒙蒙的空间,大声道:“谁,谁在说话!” 王滚滚撇了下嘴:“是字灵,癫公张有钱。” 接着,他遥望远方,一点微亮缓缓展开,车水马龙的现实世界出现在他眼前。 他迟疑片刻,便对小以宁招呼道:“咱们都不是这书中人,走!” 小以宁也瞧见那可以回去的通道,顿时欣喜若狂,欢快地向它跑了两步。 但随即,她似想到什么,硬生生地停了下来,急忙问道:“我回去了,那书中世界还有没有林以宁陪着我爹娘?” 王滚滚脚步未停,淡淡回道:“林以宁是早夭的孩子,你替她活了那么久,你走了,她自然会回归死亡。” 第895章 滚滚的真实身份 林以宁怔愣地望着王滚滚离去的背影,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她初来乍到那日的情景。 喜极而泣的娘,难以置信的爹,还有一脸懵逼的她。 原本她还在埋怨天道,为何将她拉到这个贫瘠的古代家庭,却在她娘一声声抚慰中,与她爹冒着大雨深夜为她请来大夫的动容里,渐渐平息到随遇而安。 这来都来了,更何况爹娘又疼爱自己,她愿意代替夭折的小以宁活下去。 只是偶尔想起原来的生活,心有不甘,痴心妄想这或许只是一场梦境,梦醒便能回归正常生活。 而如今,一个离开的机会赫然出现在眼前,她不禁担忧起爹娘在失去她后,不知怎样的悲痛欲绝,而难以决绝抬步。 那一刻,林以宁脑海里如走马灯般,不断闪过与爹娘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陷入前所未有的挣扎与纠结中,连小圆脸都皱成一团,满是愁容。 王滚滚察觉到异样,转过身,瞧了一眼她愁眉苦脸的小模样,便知她心中想法。 他抿了抿唇,开口道:“林以宁别想了,进了这里,咱们是出不去的,除非这个世界再次毁灭,你像我一样等着重启,才能出去。” 林以宁闻言一愣,下意识道:“可我担心爹娘,怕他俩突然失去我,会情绪崩溃。” 王滚滚长长叹息一声,劝道:“林以宁,这是书,你都被排挤出来了,怎么可能回得去?况且林玉瓒内心强大,没了你还是能好好生活,你忘了,他在书里最后成了一人之下的权臣,那时候你娘还没了呢。” “如今你娘还活着,冷梦婠又死了,他会活得更好!” “那我娘呢?”林以宁追问道。 王滚滚双手抱胸,无奈道:“或许走以前的老路!受不了打击疯一段时间,但这夫妻俩往后还会有孩子,那时候你也不过是他俩记忆中的残影,偶尔揪出来怀念一下罢了!” 小男娃说得直白而淡漠,却又是事情走向。 林以宁沉默抬眸,望向那触手可及的现实世界,心里开始动摇。 这时,王滚滚又说道:“说到底你也不是他们的女儿,只是和我一样被拉进来的受害者。即便你装得再像个孩子,也有露馅的那天,如果被他们发现你只是鸠占鹊巢的灵魂,他们也不会接受你。” “你想想那时,你把他俩当作亲生父母,他们知道真相后,却有可能把你当作妖物,伤害你。” “所以还是别想了,咱们在现实世界还有自己的生活,还有爱我们的父母、亲人、朋友等我们回去。” 小女娃听到这些话语,望向出口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她重重点头,“你说得对,我虽然只是个做外包的牛马,时常被打压剥削,工资才两千,爸妈严厉,望女成凤,但总体来说,生活平平淡淡,还是不错的。” 王滚滚:→_→ 小男娃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感慨道:“我也是,虽然日夜颠倒,打两份工,有好几次差点因付不出房租,被房东大妈扫地出门,但总体来说,我还能实现自己的作家小梦想,苦中作乐,也是别有滋味。” 林以宁:_?''''?? 两小娃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第一次,两人冰释前嫌,相视而笑。 封闭的空间里亦是荡漾无尽的笑声,与欢快的气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笑声渐渐停歇,两只小胖手牵到一起。 林以宁:“真佩服你,居然在书里待了那么久,也努力这么久。如果是我,我肯定会疯掉。” 王滚滚:“这种事看开就好了。我也挺佩服你的,演小孩那么像,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我都学不会,只好一直惹人不高兴,掩饰自己。” 言罢,两小娃如心有灵犀般,同时转过头,望向那远处的出口。 王滚滚触景生情,发出惆怅感言:“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我待那么久,总算能回去了!” 林以宁则一脸愁容:“我是掉进窨井才到书里的,也不知道现在回去,是到两年后,还是回到窨井中。” 王滚滚送她一个“你真倒霉”的眼神,安慰道:“按照穿书设定,我们在这里的一切,皆是黄粱一梦,你回去的时候,应该是睡了一觉,已经被人救出来,醒在医院,而我是在电脑桌前醒来。” 林以宁面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点了点头。 他俩再次对视一眼,便一言不发地手牵着手,并肩向出口走去。 外头灿烂的阳光,缓慢地折射至两小娃严肃的脸上。 两人在只剩下临门一脚之时,却又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望向灰朴朴的空间,似要与之做最后的告别。 恰在这时,空间仿若也要与他俩道别般,刹那间,无数光屏在空中浮现,熟悉的面孔一一闪过。 林以宁一眼便瞧见她的老乡——裴逸。 此时,他正淡漠地注视着密室里的女眷相拥而泣。 而她的小孩姐同窗们,显然将他当作了主心骨,环绕在他身后。 小女娃见此情景,不由开心的弯弯眉眼。 林以宁:o(n_n)o,哪怕老乡只是书中人,他也是最棒的存在呀! 就在她感慨着,心中松了口气时,一道怒喝突然穿透所有分屏,刺入她的耳畔,瞬间将她的目光吸引。 只见,一个小小的分屏中,王诚扶着脸色苍白的林玉瓒,怒视着自己的妹妹,再次呵斥道:“婉娘,你闹够了没有?还不快将晴姐儿给顺安!”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即将离开的小女娃心头不禁一颤,她赶紧松开手,焦急地注视着那个分屏里的场景。 王滚滚早就注意到那个分屏,见手被松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情。 他微微侧眸,望向那近在咫尺的现实世界,眨了眨满是纠结的双眸,也顺着林以宁的目光看向分屏。 只见分屏里的女子满头青丝凌乱不堪,眼底泛着骇人的猩红,如同一只护崽的母兽,拼命将怀中的女儿紧紧搂在胸前,眼神中满是癫狂、戒备与偏执。 林以宁顿时慌了神,瞧着蜷缩在墙角的娘亲,脱口而出道:“娘这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婉娘发出歇斯底里地低吼:“我不要,你们别想骗我将晴姐儿交给你们,晴姐儿根本就没死,她只是被人带走了,那人还带走了滚滚,你们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为什么?” 林玉瓒重重咳了几声,有气无力倚在王诚身上,却仍竭力用平和的语气劝慰道:“婉娘你莫再犯糊涂了,滚滚本就不是这个世上的人,他自然会离开,无人带走他。你听话” 然而话未说完,就被婉娘打断。 “滚滚怎么就不是这个世上的人,他明明是我生出来的,是我带到这个世上里的!”婉娘情绪激动地反驳道。 小以宁:(ΩДΩ),啊?这是什么离谱剧情? 第896章 大结局 小以宁彻底傻眼,心头又不由冒出一团无名火,叉着腰,瞪向身侧之人,质问道:“说,你到底是谁?” 王滚滚原本淡漠的表情也消失不见,转为错愕,他仿若未听见小女娃的话般,怔愣地望着分屏。 小女娃见此情景,重重哼了一声,嘟囔一声“大骗子”,便继续瞧向分屏。 只见两个老男人亦是静默一瞬,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婉娘。 林玉瓒随即苦笑,低沉自语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你也回来了。” 王诚则语气冷静地劝道:“婉娘,你莫要再执着于滚滚,滚滚即便是你与顺安的孩子,但你并没将他生下来,他出现在此处,就是有违天道,离去也合乎常理。” 婉娘泪流满面,愣愣地盯了他们片刻,才恍然大悟地开口:“原来你们早就知晓,那你们为何不肯对他好一点,如对晴姐儿一样。” 王诚瞥了一眼老对头,见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血气攻心。他赶忙将其扶至椅子坐下,随后瞧着妹妹如实回道:“大哥并不知晓滚滚是你的孩子,但大哥知晓你只生了晴姐儿一个。” 婉娘听到此言,拼命地摇着头:“不是的,滚滚是我生的,我见过他,他是我生的” 王诚瞧着妹妹这副模样,眼里满是痛心,“婉娘,你既然说滚滚是你所生,你可还记得是何时生出来的?” “我”婉娘被问得一愣,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大哥,竟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能紧抱着女儿,低声抽泣着。 王诚瞧着这对各怀心思的小夫妻,心累地叹息一声。 屋内的气氛也变得压抑与悲伤。 见光屏内的人停止了交谈,小以宁立马转头,再次怒视着身侧之人,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王滚滚收回视线,垂下眼眸,不知何时,眼尾泛起淡淡的红晕,他轻声解释道:“之前我与你第一次见面,说你是异数,是怕你像我一样被林玉瓒追杀,想提前带你离开。” “此事还要从我有意识到恢复记忆开始说起,我这具身体的身份是婉娘第二个孩子,也是造成她难产致死的罪魁祸首。” “因此,林玉瓒从我出生便对我不冷不热,连滚滚这个名字都是王林取得,一直未有大名。再后来我遇见女主,恢复记忆,行为举止出现偏差,异于这里的人,被林玉瓒发现,他质问我是何妖物占了他儿子的身子。我害怕,当晚就跑路,然后被字灵张有钱捡走。”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满脸不忿道:“幸亏我跑得快,后来林玉瓒竟派人追杀我,这个世界都重启第十次了,他居然追杀了我整整九次。” 小以宁:,你带着人家儿子身子跑了,他怎么可能放过你,定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紧接着,王滚滚便咬牙切齿地来了一句:“而且每次我见到追杀我的人,都会来一句,我家主子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以宁:(?_?\"),果然如此! 小女娃送了他一个“你真惨”的小眼神,尴尬一笑。 王滚滚抬眸望向分屏中的林玉瓒,不由露出大仇得报的表情,但随即他后知后觉地诧异道:“你娘怎么会知道我是她的儿子,难不成她是重生的?这书的人物又出问题了?” 小以宁:→_→,反应真够慢的,怪不得改变不了剧情! 这时,分屏中的婉娘终于平复了一点情绪,细如蚊声地回道:“约莫一年半载!” 王诚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也就是说,滚滚出生乃是定数,他等个一年半载还是会回到你身侧。” 婉娘震惊抬眸,难以置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滚滚明明已经” 王诚抬手打断她的话语,一脸严肃地问道:“婉娘,你一直想将滚滚养在身侧,可是存了与顺安和离的心思?你莫要骗大哥,你这么在意滚滚,连晴姐儿都偶尔疏忽,定是心里清楚,他无法来到这世间。但此刻他提前来你身边,你便想千方百计留下他。” “大哥,我” 婉娘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向夫君,却见他别开眼,轻声说道:“舒志,我与婉娘的事往后再议,眼下最重要的是晴姐儿。她突然没了气息,定有蹊跷,许是中了毒也未可知,你带去给相思子看看,兴许能有办法。” 王诚叹了一口气,明明还差一步,便能知晓妹妹心中的想法,却又因老对头的一句话打回了原点。他走上前,语气温和地劝道:“婉娘,你不信顺安,也该信大哥,将晴姐儿交给大哥,待大哥给相思子瞧过之后,立马将晴姐儿带回到你面前。” 结果令他未料到的是,婉娘竟再次应激,“你别过来,当初就是你从我手里骗走晴姐儿,将她埋到后山的,她当时明明未死。” 王诚: 见妹妹又扯到上辈子的事,王诚难免心虚不已,他没辙地瞧了老对头一眼。 林玉瓒见妻子依旧不肯放手,情绪瞬间失控:“王念婉,你到底要闹到几时?你既然记得滚滚是你的孩子,就应该知晓晴姐儿此刻是一抔黄土,滚滚已然消失,你莫非是要等到晴姐儿在你怀中化为尘埃,才肯放手?” 婉娘终于理智回归,如梦初醒般注视着女儿毫无血色的小脸,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王诚见状,赶忙趁热打铁道:“婉娘,既然晴姐儿未死,只是灵魂被人带走,她定能感知到痛,你抱得这般紧,她骨头软,定会不舒服。你将晴姐儿放心的给大哥,大哥让爹娘带晴姐儿去暖妃那看看,爹娘就在殿外等着,你能看见,不信大哥,难道你还不信爹娘,无人会伤害晴姐儿。” 婉娘怔怔地望着大哥,缓缓松开了手,“大哥,晴姐儿真的还活着,你一定要信我,莫要埋了她。” 王诚郑重地点头应允,小心翼翼地从妹妹怀里接过软绵绵的外甥女。 仅仅一眼,他便确定外甥女已不在人世,顷刻间,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强忍着悲痛,给了妹妹一个安抚的眼神,不敢有丝毫耽搁地将外甥女送了出去。 婉娘的视线紧紧地追随着女儿,眸中满是担忧和不舍,身子都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视野中,同时耳边传来一声哀求:“婉娘,你给我个机会,莫要与我和离可好?” 婉娘心头猛地一震,原本干涸的泪水再次涌出,对上夫君充满悲痛的眼,“瓒哥……我……” 林玉瓒垂下眼眸,带着无尽的哀伤:“我知晓你定是恨我的,可我今生从未做过对不起你与晴姐儿的事,你莫要与我和离可好!” “可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你埋了晴姐儿,还扔掉了我为你拼命生下的第二个孩子,还与那冷梦婠……我以为那只是梦,可我见到了冷梦婠,还见到了滚滚。” 婉娘泣不成声,难以接受现实地盯着夫君:“但是瓒哥,我、我从未想过与你和离,我只是想要两个孩子都在我身边而已,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何要拆散我和两个孩子,为什么” 婉娘再也无法承受,大声痛哭起来。 林玉瓒喉头哽咽,泛红的眼眶里不可抑制地溢出晶莹的泪水,他伸出双手,将妻子紧紧拥入怀中,无比懊悔道:“都是我的错,我从未料到晴姐儿死而复生,竟还会离开我们。我也未料到,滚滚他会回来寻咱们,明明上辈子他躲了我一世,只愿跟着王林。” 两夫妻在分屏里相拥而泣,分屏外两小娃看得五味杂陈。 小以宁不解地询问道:“你不是说我爹在追杀你吗?” 王滚滚亦是满脸狐疑:“林玉瓒怎会知晓我是他儿子,我上辈子明明与你娘葬在一块了,难道他也和你娘一样做了相同的梦?” 小以宁:(?_?),这人咋是写小说的,也未免太不聪明了? 小女娃不再关注他的纠结,分屏里的男女正在牵动她的心神,她转头望向出口外的车水马龙,陷入沉思。 而小男娃只纠结片刻,就抛至脑后,自言自语道:“莫想了,这书里的世界终究是假的。是,林以宁!” 他侧眸看向自己的小伙伴,见她没有反应,不免好奇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了?” 小以宁微微摇头,“我只是想起来一件事,那女主冷梦婠是第二次重生,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又来一次重生?” 王滚滚微微一愣,随即也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通往现实世界的出口,突然乍现一道刺眼的白光,将两小娃的身形笼罩住,转瞬间,出口关闭,两小娃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只剩下空中的光屏汇聚到一处,继续演绎着书中的剧情。 晟景琛扶着疼痛交加的额头,被裴大福搀扶至寝殿门口,瞧见依偎在王二升怀里悲痛欲绝的表妹,自以为是地关切出声:“枝枝,表哥已平叛乱,你莫担忧了!” 李安禾抬眸瞧了他一眼,刚欲回话,却被悲伤哽咽住,发不出一言。 王二升替妻子解释道:“枝枝在哭晴姐儿,你别自作多情!” 晟景琛:……,出事? 帝王不明所以,将门口的人扫视了一圈,见个个面露悲痛,最后落到王诚怀里的小娃身上,吩咐道:“让朕瞧瞧晴姐儿!” 王诚难过地抱着外甥女上前,将她苍白如纸的小圆脸露了出来:“表舅舅,晴姐儿她……” 晟景琛未等他说完,便伸出一只手指贴在小娃冰凉的脸上。 在手指触碰到脸庞的瞬间,小娃的眉头陡然一皱,下一刻,便伸出小胖手将手指拍开。 帝王失笑摇头,轻唤了一声:“晴姐儿,日上三竿,该醒了!” 小娃猛然惊醒,睁开大眼,甜甜地回应道:“舅爷爷,晴姐儿好想你啊!” 王诚:(?д?; ),晴姐儿又活了! 第896章 大结局 小以宁彻底傻眼,心头又不由冒出一团无名火,叉着腰,瞪向身侧之人,质问道:“说,你到底是谁?” 王滚滚原本淡漠的表情也消失不见,转为错愕,他仿若未听见小女娃的话般,怔愣地望着分屏。 小女娃见此情景,重重哼了一声,嘟囔一声“大骗子”,便继续瞧向分屏。 只见两个老男人亦是静默一瞬,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婉娘。 林玉瓒随即苦笑,低沉自语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你也回来了。” 王诚则语气冷静地劝道:“婉娘,你莫要再执着于滚滚,滚滚即便是你与顺安的孩子,但你并没将他生下来,他出现在此处,就是有违天道,离去也合乎常理。” 婉娘泪流满面,愣愣地盯了他们片刻,才恍然大悟地开口:“原来你们早就知晓,那你们为何不肯对他好一点,如对晴姐儿一样。” 王诚瞥了一眼老对头,见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血气攻心。他赶忙将其扶至椅子坐下,随后瞧着妹妹如实回道:“大哥并不知晓滚滚是你的孩子,但大哥知晓你只生了晴姐儿一个。” 婉娘听到此言,拼命地摇着头:“不是的,滚滚是我生的,我见过他,他是我生的” 王诚瞧着妹妹这副模样,眼里满是痛心,“婉娘,你既然说滚滚是你所生,你可还记得是何时生出来的?” “我”婉娘被问得一愣,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大哥,竟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能紧抱着女儿,低声抽泣着。 王诚瞧着这对各怀心思的小夫妻,心累地叹息一声。 屋内的气氛也变得压抑与悲伤。 见光屏内的人停止了交谈,小以宁立马转头,再次怒视着身侧之人,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王滚滚收回视线,垂下眼眸,不知何时,眼尾泛起淡淡的红晕,他轻声解释道:“之前我与你第一次见面,说你是异数,是怕你像我一样被林玉瓒追杀,想提前带你离开。” “此事还要从我有意识到恢复记忆开始说起,我这具身体的身份是婉娘第二个孩子,也是造成她难产致死的罪魁祸首。” “因此,林玉瓒从我出生便对我不冷不热,连滚滚这个名字都是王林取得,一直未有大名。再后来我遇见女主,恢复记忆,行为举止出现偏差,异于这里的人,被林玉瓒发现,他质问我是何妖物占了他儿子的身子。我害怕,当晚就跑路,然后被字灵张有钱捡走。”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满脸不忿道:“幸亏我跑得快,后来林玉瓒竟派人追杀我,这个世界都重启第十次了,他居然追杀了我整整九次。” 小以宁:,你带着人家儿子身子跑了,他怎么可能放过你,定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紧接着,王滚滚便咬牙切齿地来了一句:“而且每次我见到追杀我的人,都会来一句,我家主子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以宁:(?_?\"),果然如此! 小女娃送了他一个“你真惨”的小眼神,尴尬一笑。 王滚滚抬眸望向分屏中的林玉瓒,不由露出大仇得报的表情,但随即他后知后觉地诧异道:“你娘怎么会知道我是她的儿子,难不成她是重生的?这书的人物又出问题了?” 小以宁:→_→,反应真够慢的,怪不得改变不了剧情! 这时,分屏中的婉娘终于平复了一点情绪,细如蚊声地回道:“约莫一年半载!” 王诚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也就是说,滚滚出生乃是定数,他等个一年半载还是会回到你身侧。” 婉娘震惊抬眸,难以置信地说道:“这怎么可能,滚滚明明已经” 王诚抬手打断她的话语,一脸严肃地问道:“婉娘,你一直想将滚滚养在身侧,可是存了与顺安和离的心思?你莫要骗大哥,你这么在意滚滚,连晴姐儿都偶尔疏忽,定是心里清楚,他无法来到这世间。但此刻他提前来你身边,你便想千方百计留下他。” “大哥,我” 婉娘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向夫君,却见他别开眼,轻声说道:“舒志,我与婉娘的事往后再议,眼下最重要的是晴姐儿。她突然没了气息,定有蹊跷,许是中了毒也未可知,你带去给相思子看看,兴许能有办法。” 王诚叹了一口气,明明还差一步,便能知晓妹妹心中的想法,却又因老对头的一句话打回了原点。他走上前,语气温和地劝道:“婉娘,你不信顺安,也该信大哥,将晴姐儿交给大哥,待大哥给相思子瞧过之后,立马将晴姐儿带回到你面前。” 结果令他未料到的是,婉娘竟再次应激,“你别过来,当初就是你从我手里骗走晴姐儿,将她埋到后山的,她当时明明未死。” 王诚: 见妹妹又扯到上辈子的事,王诚难免心虚不已,他没辙地瞧了老对头一眼。 林玉瓒见妻子依旧不肯放手,情绪瞬间失控:“王念婉,你到底要闹到几时?你既然记得滚滚是你的孩子,就应该知晓晴姐儿此刻是一抔黄土,滚滚已然消失,你莫非是要等到晴姐儿在你怀中化为尘埃,才肯放手?” 婉娘终于理智回归,如梦初醒般注视着女儿毫无血色的小脸,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王诚见状,赶忙趁热打铁道:“婉娘,既然晴姐儿未死,只是灵魂被人带走,她定能感知到痛,你抱得这般紧,她骨头软,定会不舒服。你将晴姐儿放心的给大哥,大哥让爹娘带晴姐儿去暖妃那看看,爹娘就在殿外等着,你能看见,不信大哥,难道你还不信爹娘,无人会伤害晴姐儿。” 婉娘怔怔地望着大哥,缓缓松开了手,“大哥,晴姐儿真的还活着,你一定要信我,莫要埋了她。” 王诚郑重地点头应允,小心翼翼地从妹妹怀里接过软绵绵的外甥女。 仅仅一眼,他便确定外甥女已不在人世,顷刻间,悲伤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强忍着悲痛,给了妹妹一个安抚的眼神,不敢有丝毫耽搁地将外甥女送了出去。 婉娘的视线紧紧地追随着女儿,眸中满是担忧和不舍,身子都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视野中,同时耳边传来一声哀求:“婉娘,你给我个机会,莫要与我和离可好?” 婉娘心头猛地一震,原本干涸的泪水再次涌出,对上夫君充满悲痛的眼,“瓒哥……我……” 林玉瓒垂下眼眸,带着无尽的哀伤:“我知晓你定是恨我的,可我今生从未做过对不起你与晴姐儿的事,你莫要与我和离可好!” “可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你埋了晴姐儿,还扔掉了我为你拼命生下的第二个孩子,还与那冷梦婠……我以为那只是梦,可我见到了冷梦婠,还见到了滚滚。” 婉娘泣不成声,难以接受现实地盯着夫君:“但是瓒哥,我、我从未想过与你和离,我只是想要两个孩子都在我身边而已,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何要拆散我和两个孩子,为什么” 婉娘再也无法承受,大声痛哭起来。 林玉瓒喉头哽咽,泛红的眼眶里不可抑制地溢出晶莹的泪水,他伸出双手,将妻子紧紧拥入怀中,无比懊悔道:“都是我的错,我从未料到晴姐儿死而复生,竟还会离开我们。我也未料到,滚滚他会回来寻咱们,明明上辈子他躲了我一世,只愿跟着王林。” 两夫妻在分屏里相拥而泣,分屏外两小娃看得五味杂陈。 小以宁不解地询问道:“你不是说我爹在追杀你吗?” 王滚滚亦是满脸狐疑:“林玉瓒怎会知晓我是他儿子,我上辈子明明与你娘葬在一块了,难道他也和你娘一样做了相同的梦?” 小以宁:(?_?),这人咋是写小说的,也未免太不聪明了? 小女娃不再关注他的纠结,分屏里的男女正在牵动她的心神,她转头望向出口外的车水马龙,陷入沉思。 而小男娃只纠结片刻,就抛至脑后,自言自语道:“莫想了,这书里的世界终究是假的。是,林以宁!” 他侧眸看向自己的小伙伴,见她没有反应,不免好奇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了?” 小以宁微微摇头,“我只是想起来一件事,那女主冷梦婠是第二次重生,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又来一次重生?” 王滚滚微微一愣,随即也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通往现实世界的出口,突然乍现一道刺眼的白光,将两小娃的身形笼罩住,转瞬间,出口关闭,两小娃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只剩下空中的光屏汇聚到一处,继续演绎着书中的剧情。 晟景琛扶着疼痛交加的额头,被裴大福搀扶至寝殿门口,瞧见依偎在王二升怀里悲痛欲绝的表妹,自以为是地关切出声:“枝枝,表哥已平叛乱,你莫担忧了!” 李安禾抬眸瞧了他一眼,刚欲回话,却被悲伤哽咽住,发不出一言。 王二升替妻子解释道:“枝枝在哭晴姐儿,你别自作多情!” 晟景琛:……,出事? 帝王不明所以,将门口的人扫视了一圈,见个个面露悲痛,最后落到王诚怀里的小娃身上,吩咐道:“让朕瞧瞧晴姐儿!” 王诚难过地抱着外甥女上前,将她苍白如纸的小圆脸露了出来:“表舅舅,晴姐儿她……” 晟景琛未等他说完,便伸出一只手指贴在小娃冰凉的脸上。 在手指触碰到脸庞的瞬间,小娃的眉头陡然一皱,下一刻,便伸出小胖手将手指拍开。 帝王失笑摇头,轻唤了一声:“晴姐儿,日上三竿,该醒了!” 小娃猛然惊醒,睁开大眼,甜甜地回应道:“舅爷爷,晴姐儿好想你啊!” 王诚:(?д?; ),晴姐儿又活了! 第897章 配方正确,是一家人(1) 小娃中气十足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原本在寝殿门口黯然悲伤的人皆是一愣。 郑氏反应最为迅速,高呼一声“晴姐儿诈尸啦!”,便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王诚满眼震惊地瞧着外甥女,只见她原本惨白如纸的小圆脸竟再次粉嫩,胸口恢复起伏,老太的惊愕高喝丝毫不影响她从自己怀里伸出小胖手,朝帝王探去。 晟景琛见状,也暂且不顾自己因宿醉疼痛的脑袋,将小娃接到自己怀中。 小娃顺势倒在他的颈窝,用冰凉的脸颊孺慕地蹭了蹭。 帝王未回避这样的“凉爽”,他眸色淡淡地掠过晕倒老太,又瞧向紧闭的寝殿门,随后不解地望向门口众人:“为何皆站在门口吹寒风?” 众人: 直到这时,众人才如梦初醒般,纷纷欣喜若狂,紧盯着小娃。 李安禾赶紧上前,从帝王怀里抱回外孙女,喜极而泣,“晴姐儿” 小娃又顺势在她脸颊贴贴,“姥姥,晴姐儿好想你呀!” 李安禾听到这奶声奶气地呼唤,更是泣不成声,紧紧抱着外孙女不肯撒手。 王氏父子见此情景,赶忙围住祖孙俩,温声细语地宽慰,语气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温馨一幕,落入帝王眼中分外刺眼,他轻轻侧眸,斜睨向裴大福,无声地询问发生何事。 然而,裴大福亦是一头雾水,方才他带着小主子与几位忠心耿耿的老臣,返回福宁宫,便见到主子与暖妃已然苏醒,皆赤着上身,并肩端坐在龙榻边。 福宁宫顷刻间陷入一片混乱,而主子却不管不顾老臣们如何震惊与痛心,执意要见林玉瓒。 因此,裴大福也只是略问了下林玉瓒去了何处,便扶着主子来到此处。 帝王见迟迟得不到答案,轻叹着收回目光,转而再次落到禁闭的殿门上,抬步向它走去。 恰在此刻,殿门突然从里头打开,林玉瓒夫妇听到声响冲了出来,与帝王擦身而过,径直奔向死而复生的女儿。 帝王也随之顿下脚步,眸光微黯,望着相拥而泣地王、林两家。 裴大福仔细端详着主子的神色,心头猛得一紧,不由担忧地唤了声:“陛下!” 帝王垂下眼眸,轻声道“朕无碍,让他们都进来!” 言罢,他便继续抬步向殿内走去,殿内暖黄的烛光倾泄而出,将他的独影拉得细长。 裴大福抬眸,望着那自小相伴成长的帝王,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匆匆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清泪,赶忙转身去唤殿外的众人。 小娃被家人簇拥着返回殿内,而她依旧被姥姥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今日之事,让李安禾觉得女儿女婿过于没为人父母的觉悟,便未松手让他俩抱走。 【此刻相信众人定有千万疑问,她林以宁怎么又回来了,答案自然只有一个——她利用书中设定,让字灵知晓女主冷梦婠可能并未死,更确切的说是她的灵魂又一次重生,只是不知身在何处。 小以宁: (?>?<?),既然此处是黄粱一梦,那她在书里陪爹娘过完一生,又有何不可,至于那打不死的女主,那就以后再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可以继续捣乱,? )?】 而眼下,小以宁端坐在姥姥怀里,面对着爹娘“如狼似虎”的渴望眼神,扬起大大的灿烂笑容,便转头,满眼冒金星,目光炯炯地望向上座的老baby。 林玉瓒夫妇:…… 小以宁:?ˋ?( ′? ? `? )?ˊ?,我的粗大腿,片刻不见,咋越来越迷人啦!!! 晟景琛揉着突突痛的太阳穴,察觉到小娃灼热的视线,不由回眸望去。 目光交汇的瞬间,小娃立马挣扎下地,迈着小胖腿向老baby扑去。 帝王伸出手将小娃稳稳地安置在腿上,并轻轻刮刮她那软嫩的脸蛋,随后抬起深邃的眼眸,环视众人,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待转到林玉瓒时,便见此错开眼,凝视地面。 晟景琛沉吟片刻,又将小娃放回地上,慈爱道:“晴姐儿,回你姥姥那!” 小以宁:⊙▽⊙,我可爱的魅力减退啦! 小娃略感受伤地抬头,仰望着老baby,然其没再给她一个眼神,自始至终注视着她爹。 见此情景,她只好嘟起小嘴,悻悻地回到姥姥身边,用好奇的眸光在两人身上流转。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事,她刚与姥姥汇合,老baby就扔出一道惊雷。 只听帝王冷声质问:“林玉瓒,朕未死,你是否深感失望?” 众人:…… 小以宁:∑( ̄□ ̄;),在她昏迷期间还发生了不得的大瓜了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目光纷纷聚焦在两人身上。 只见林玉瓒发出一声嗤笑,抬起眼眸,满是恨意地凝视着帝王,毫不避讳地直言:“自然失望的!我没想到先太子假扮成张凉川,潜伏在我身侧进来,竟未将那碗有毒的解酒汤喂于你!” 裴大福当即怒目圆瞪,大声喝道,“林玉瓒,你好大的狗胆,竟敢谋害陛下!” 下一刻,他便遭到主子一记横眼,顿时息声。 裴大福: 帝王回以冷笑,解释道:“也是朕命不该绝,要服下那一刻,暖妃刚好醒了过来,救了朕。” 众人听了这含糊不清的始末,又是难掩震惊。 小以宁:=?( ?),剧情重演了? 小娃不敢置信地追问:“爹,您为何要杀舅爷爷?” 只可惜她并未得到答案,她爹与老baby已陷入无声的对峙之中。 与林玉瓒那愤恨的视线不同,帝王的眼神始终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李安禾难以置信地瞧着两人,焦急道:“瓒子,你怎会和先太子勾结在一块。表哥,瓒子怎会害你,这里头定是有何误会,瓒子他还年轻……” “娘,莫说了!”王诚出声制止,他神情复杂地看着老对头,又瞧向目瞪口呆的外甥女,温声劝离;“晴姐儿,你先去看看你太奶!” 小娃闻言,睨了他一眼,立马双手双脚紧紧抱住姥姥的小腿。 王诚: 小以宁:o(tヘto),这瓜她一定要吃个明白! 她一定要知晓她爹为何会重蹈覆辙,舅爷爷虽然抠门让他做白工!但他对我们都是很照顾的! 而这时,帝王也从对峙中抽身而出,语气平静地问道:“你是何时知晓朕是你亲生父亲?” 众人:⊙_⊙,什么! 然林玉瓒的回答,更让人瞠目结舌。 只听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娘并未完全失忆,她曾画过你的画像!” 众人:(?д?; ),什么!!! 小以宁:?(''?д?'')?,我的天爷啊!我又升格了! 第897章 配方正确,是一家人(1) 小娃中气十足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原本在寝殿门口黯然悲伤的人皆是一愣。 郑氏反应最为迅速,高呼一声“晴姐儿诈尸啦!”,便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王诚满眼震惊地瞧着外甥女,只见她原本惨白如纸的小圆脸竟再次粉嫩,胸口恢复起伏,老太的惊愕高喝丝毫不影响她从自己怀里伸出小胖手,朝帝王探去。 晟景琛见状,也暂且不顾自己因宿醉疼痛的脑袋,将小娃接到自己怀中。 小娃顺势倒在他的颈窝,用冰凉的脸颊孺慕地蹭了蹭。 帝王未回避这样的“凉爽”,他眸色淡淡地掠过晕倒老太,又瞧向紧闭的寝殿门,随后不解地望向门口众人:“为何皆站在门口吹寒风?” 众人: 直到这时,众人才如梦初醒般,纷纷欣喜若狂,紧盯着小娃。 李安禾赶紧上前,从帝王怀里抱回外孙女,喜极而泣,“晴姐儿” 小娃又顺势在她脸颊贴贴,“姥姥,晴姐儿好想你呀!” 李安禾听到这奶声奶气地呼唤,更是泣不成声,紧紧抱着外孙女不肯撒手。 王氏父子见此情景,赶忙围住祖孙俩,温声细语地宽慰,语气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温馨一幕,落入帝王眼中分外刺眼,他轻轻侧眸,斜睨向裴大福,无声地询问发生何事。 然而,裴大福亦是一头雾水,方才他带着小主子与几位忠心耿耿的老臣,返回福宁宫,便见到主子与暖妃已然苏醒,皆赤着上身,并肩端坐在龙榻边。 福宁宫顷刻间陷入一片混乱,而主子却不管不顾老臣们如何震惊与痛心,执意要见林玉瓒。 因此,裴大福也只是略问了下林玉瓒去了何处,便扶着主子来到此处。 帝王见迟迟得不到答案,轻叹着收回目光,转而再次落到禁闭的殿门上,抬步向它走去。 恰在此刻,殿门突然从里头打开,林玉瓒夫妇听到声响冲了出来,与帝王擦身而过,径直奔向死而复生的女儿。 帝王也随之顿下脚步,眸光微黯,望着相拥而泣地王、林两家。 裴大福仔细端详着主子的神色,心头猛得一紧,不由担忧地唤了声:“陛下!” 帝王垂下眼眸,轻声道“朕无碍,让他们都进来!” 言罢,他便继续抬步向殿内走去,殿内暖黄的烛光倾泄而出,将他的独影拉得细长。 裴大福抬眸,望着那自小相伴成长的帝王,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匆匆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清泪,赶忙转身去唤殿外的众人。 小娃被家人簇拥着返回殿内,而她依旧被姥姥小心翼翼抱在怀里。 今日之事,让李安禾觉得女儿女婿过于没为人父母的觉悟,便未松手让他俩抱走。 【此刻相信众人定有千万疑问,她林以宁怎么又回来了,答案自然只有一个——她利用书中设定,让字灵知晓女主冷梦婠可能并未死,更确切的说是她的灵魂又一次重生,只是不知身在何处。 小以宁: (?>?<?),既然此处是黄粱一梦,那她在书里陪爹娘过完一生,又有何不可,至于那打不死的女主,那就以后再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可以继续捣乱,? )?】 而眼下,小以宁端坐在姥姥怀里,面对着爹娘“如狼似虎”的渴望眼神,扬起大大的灿烂笑容,便转头,满眼冒金星,目光炯炯地望向上座的老baby。 林玉瓒夫妇:…… 小以宁:?ˋ?( ′? ? `? )?ˊ?,我的粗大腿,片刻不见,咋越来越迷人啦!!! 晟景琛揉着突突痛的太阳穴,察觉到小娃灼热的视线,不由回眸望去。 目光交汇的瞬间,小娃立马挣扎下地,迈着小胖腿向老baby扑去。 帝王伸出手将小娃稳稳地安置在腿上,并轻轻刮刮她那软嫩的脸蛋,随后抬起深邃的眼眸,环视众人,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待转到林玉瓒时,便见此错开眼,凝视地面。 晟景琛沉吟片刻,又将小娃放回地上,慈爱道:“晴姐儿,回你姥姥那!” 小以宁:⊙▽⊙,我可爱的魅力减退啦! 小娃略感受伤地抬头,仰望着老baby,然其没再给她一个眼神,自始至终注视着她爹。 见此情景,她只好嘟起小嘴,悻悻地回到姥姥身边,用好奇的眸光在两人身上流转。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事,她刚与姥姥汇合,老baby就扔出一道惊雷。 只听帝王冷声质问:“林玉瓒,朕未死,你是否深感失望?” 众人:…… 小以宁:∑( ̄□ ̄;),在她昏迷期间还发生了不得的大瓜了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目光纷纷聚焦在两人身上。 只见林玉瓒发出一声嗤笑,抬起眼眸,满是恨意地凝视着帝王,毫不避讳地直言:“自然失望的!我没想到先太子假扮成张凉川,潜伏在我身侧进来,竟未将那碗有毒的解酒汤喂于你!” 裴大福当即怒目圆瞪,大声喝道,“林玉瓒,你好大的狗胆,竟敢谋害陛下!” 下一刻,他便遭到主子一记横眼,顿时息声。 裴大福: 帝王回以冷笑,解释道:“也是朕命不该绝,要服下那一刻,暖妃刚好醒了过来,救了朕。” 众人听了这含糊不清的始末,又是难掩震惊。 小以宁:=?( ?),剧情重演了? 小娃不敢置信地追问:“爹,您为何要杀舅爷爷?” 只可惜她并未得到答案,她爹与老baby已陷入无声的对峙之中。 与林玉瓒那愤恨的视线不同,帝王的眼神始终如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李安禾难以置信地瞧着两人,焦急道:“瓒子,你怎会和先太子勾结在一块。表哥,瓒子怎会害你,这里头定是有何误会,瓒子他还年轻……” “娘,莫说了!”王诚出声制止,他神情复杂地看着老对头,又瞧向目瞪口呆的外甥女,温声劝离;“晴姐儿,你先去看看你太奶!” 小娃闻言,睨了他一眼,立马双手双脚紧紧抱住姥姥的小腿。 王诚: 小以宁:o(tヘto),这瓜她一定要吃个明白! 她一定要知晓她爹为何会重蹈覆辙,舅爷爷虽然抠门让他做白工!但他对我们都是很照顾的! 而这时,帝王也从对峙中抽身而出,语气平静地问道:“你是何时知晓朕是你亲生父亲?” 众人:⊙_⊙,什么! 然林玉瓒的回答,更让人瞠目结舌。 只听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娘并未完全失忆,她曾画过你的画像!” 众人:(?д?; ),什么!!! 小以宁:?(''?д?'')?,我的天爷啊!我又升格了! 第898章 配方正确,是一家人(2) 无数朵烟花从小娃脑海里炸开,汇聚成一道闪亮的大横幅:“粗大腿竟是她亲爷爷!!!” 殿内的气氛逐渐微妙,众人被这石破天惊的对话,惊得目瞪口呆,脑袋直接宕机。 但这之际,却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如风一般,跑到帝王面前,故技重施,紧紧抱住他的小腿不放。 她无视现下凝重的场合,泪眼婆娑地抬头:“祖父,晴姐儿好像您啊!” 林玉瓒:(?? ?),果然还是那个不孝女! 众人:…… 帝王心底软了一片,又将小娃抱回腿上,让其依偎着胸膛前。 而小娃的搞笑打岔,如调和剂般,唤回众人的理智。 裴大福顿时怒不可遏:“林玉瓒,你既然知晓陛下是你亲父,你怎能对陛下下毒,若不是陛下,你娘早就不在人世了!” 林玉瓒对此言根本无感,他直视着帝王,缓缓说道:“你说错了,应当是若不是陛下,若不是先皇,我娘今生定会过得极好!” 仅仅一言,道尽所有,裴大福似意识到什么,息了声,他垂下眼眸,万般痛惜地瞧向自己的主子。 小以宁瞬间将已知的陈年旧瓜串联到一起,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的祖母也是行宫受害者之一。 她难以接受地抬眸,望着老baby的下巴,便听他没有否认地回应:“你说得无错,是朕害了你娘,她本该嫁于朕的大哥,成为众人羡煞的太子妃!” 此言一出,裴大福便忍不住老泪纵横,极力反驳:“陛下,您怎能将错拦在自己身上。您从未害过连姝姑娘,这明明都是先皇的错,是他禽兽不如,觊觎自己的儿媳。连姝姑娘是求助于您的,您是逼不得已而为之,您是被逼的呀……” “莫说了,不管当年真相如何,朕皆不无辜。” 帝王抬手打断,继续对林玉瓒道:“你很聪明,让朕的大哥误以为你是他之子,使他与宋家人有了嫌隙,不再参与他们的谋划,又要借他之手谋害朕,两败俱伤,又无人会怀疑到你。” 说到此处,他微微顿了顿,“朕只一点想不明白?你既恨朕,恨朕的大哥,要为你娘讨回公道,为何要在成功之时,突然改变主意!” 小以宁:⊙_⊙,老baby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爹改变了什么主意? 小娃听得云里雾里,小小的脑袋瓜迅速转动,随即便捕捉到一个关键人物——“暖妃”相思子。 有此人在,她爹根本不可能下毒成功。 她爹的脑子这么聪明,怎会想不到! 小以宁眨着求知的大眼,赶忙望向她爹,也想知晓一个答案。 林玉瓒满眼的恨意也在此刻渐渐退去,似在忆事般,眸光徐徐落到女儿身上。 小以宁:⊙▽⊙,诶?是因为我吗? 林玉瓒的目光在女儿身上停留半晌,终是落回地上,艰难地回道:“你还死不得!” 小以宁:∑( ̄□ ̄;),真的是因为我啊! 帝王的视线也随之落到小娃懵逼的脸上,似有所悟:“你想让朕亲手除掉冷梦婠!” 小娃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道:“可是,冷小姐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林玉瓒豁然抬眸,直视着女儿。 小以宁吓得捂着了嘴,眸色惊恐地望着她爹,身上寒毛直立。 这一刻,王滚滚仿若在她身侧那般,轻声耳语:“你把他俩当作亲生父母,他们知道真相后,却有可能把你当作妖物,伤害你。” 又似乎时空回转到初来之时,她弱小无助地望着阿香的父母无情离去,连阿香被火燎的凄惨吼叫,也无法使他俩回头看一眼。 小以宁:(╥╯╰╥),怎么刚回来,她就露了馅,太不应该了! 而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又将小娃从无限恐惧的悬崖边拉了回来。 只听林玉瓒深吸一口气,如唠家常般说道:“既然这冷梦绾已不在人世,还望陛下以后能答应草民一件事。” “好!” 帝王没有丝毫犹豫应了下来,随即他便话锋一转,沉声道:“今日之事,念你平叛有功,朕既往不咎,若再有下次朕会留下一道遗诏,让你殉葬!” 言罢,父子俩的目光再次在空中激烈交锋,冒出无数无形的火花。 晟景琛:(  ̄︿ ̄),臭小子,看你如何弑父! 林玉瓒:(艹皿艹 ),糟老头,只要我想,随时都能夺你性命,你竟还敢威胁我! 殿内的气氛再度陷入诡异的微妙,各位背景板们见此一幕,虽有诸多疑问,却也默契地选择缄默不言。 只有小娃的眼珠一直滴溜溜的转着,在老baby和她爹之间不停流转,觉得他俩说得话里藏着无尽深意,又无比跳脱,令人琢磨不透。 小以宁: ( ̄_ ̄),真得好讨厌爱打哑谜的古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几息,许是几盏茶的功夫,林玉瓒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地来到帝王面前,将女儿夹在腋下,二话不说的走了出去。 “瓒哥,等等我!”婉娘急忙起身,紧随其后。 “顺安!”王诚也毫不犹豫地抛下父母,匆匆追去。 小以宁:(个_个),她没人权吗?说带走就带走! 小娃赶紧和粗大腿道别:“祖父,晴姐儿还会回来哒!爱你哟!” “闭嘴,不准喊祖父!”老父亲的怒吼随之响起。 “舅爷爷,晴姐儿还会回来哒!爱你哟!”小娃立马识相地改口。 林玉瓒:(╯▔皿▔)╯,这个不孝女! 第898章 配方正确,是一家人(2) 无数朵烟花从小娃脑海里炸开,汇聚成一道闪亮的大横幅:“粗大腿竟是她亲爷爷!!!” 殿内的气氛逐渐微妙,众人被这石破天惊的对话,惊得目瞪口呆,脑袋直接宕机。 但这之际,却有一道小小的身影如风一般,跑到帝王面前,故技重施,紧紧抱住他的小腿不放。 她无视现下凝重的场合,泪眼婆娑地抬头:“祖父,晴姐儿好像您啊!” 林玉瓒:(?? ?),果然还是那个不孝女! 众人:…… 帝王心底软了一片,又将小娃抱回腿上,让其依偎着胸膛前。 而小娃的搞笑打岔,如调和剂般,唤回众人的理智。 裴大福顿时怒不可遏:“林玉瓒,你既然知晓陛下是你亲父,你怎能对陛下下毒,若不是陛下,你娘早就不在人世了!” 林玉瓒对此言根本无感,他直视着帝王,缓缓说道:“你说错了,应当是若不是陛下,若不是先皇,我娘今生定会过得极好!” 仅仅一言,道尽所有,裴大福似意识到什么,息了声,他垂下眼眸,万般痛惜地瞧向自己的主子。 小以宁瞬间将已知的陈年旧瓜串联到一起,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的祖母也是行宫受害者之一。 她难以接受地抬眸,望着老baby的下巴,便听他没有否认地回应:“你说得无错,是朕害了你娘,她本该嫁于朕的大哥,成为众人羡煞的太子妃!” 此言一出,裴大福便忍不住老泪纵横,极力反驳:“陛下,您怎能将错拦在自己身上。您从未害过连姝姑娘,这明明都是先皇的错,是他禽兽不如,觊觎自己的儿媳。连姝姑娘是求助于您的,您是逼不得已而为之,您是被逼的呀……” “莫说了,不管当年真相如何,朕皆不无辜。” 帝王抬手打断,继续对林玉瓒道:“你很聪明,让朕的大哥误以为你是他之子,使他与宋家人有了嫌隙,不再参与他们的谋划,又要借他之手谋害朕,两败俱伤,又无人会怀疑到你。” 说到此处,他微微顿了顿,“朕只一点想不明白?你既恨朕,恨朕的大哥,要为你娘讨回公道,为何要在成功之时,突然改变主意!” 小以宁:⊙_⊙,老baby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爹改变了什么主意? 小娃听得云里雾里,小小的脑袋瓜迅速转动,随即便捕捉到一个关键人物——“暖妃”相思子。 有此人在,她爹根本不可能下毒成功。 她爹的脑子这么聪明,怎会想不到! 小以宁眨着求知的大眼,赶忙望向她爹,也想知晓一个答案。 林玉瓒满眼的恨意也在此刻渐渐退去,似在忆事般,眸光徐徐落到女儿身上。 小以宁:⊙▽⊙,诶?是因为我吗? 林玉瓒的目光在女儿身上停留半晌,终是落回地上,艰难地回道:“你还死不得!” 小以宁:∑( ̄□ ̄;),真的是因为我啊! 帝王的视线也随之落到小娃懵逼的脸上,似有所悟:“你想让朕亲手除掉冷梦婠!” 小娃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道:“可是,冷小姐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林玉瓒豁然抬眸,直视着女儿。 小以宁吓得捂着了嘴,眸色惊恐地望着她爹,身上寒毛直立。 这一刻,王滚滚仿若在她身侧那般,轻声耳语:“你把他俩当作亲生父母,他们知道真相后,却有可能把你当作妖物,伤害你。” 又似乎时空回转到初来之时,她弱小无助地望着阿香的父母无情离去,连阿香被火燎的凄惨吼叫,也无法使他俩回头看一眼。 小以宁:(╥╯╰╥),怎么刚回来,她就露了馅,太不应该了! 而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又将小娃从无限恐惧的悬崖边拉了回来。 只听林玉瓒深吸一口气,如唠家常般说道:“既然这冷梦绾已不在人世,还望陛下以后能答应草民一件事。” “好!” 帝王没有丝毫犹豫应了下来,随即他便话锋一转,沉声道:“今日之事,念你平叛有功,朕既往不咎,若再有下次朕会留下一道遗诏,让你殉葬!” 言罢,父子俩的目光再次在空中激烈交锋,冒出无数无形的火花。 晟景琛:(  ̄︿ ̄),臭小子,看你如何弑父! 林玉瓒:(艹皿艹 ),糟老头,只要我想,随时都能夺你性命,你竟还敢威胁我! 殿内的气氛再度陷入诡异的微妙,各位背景板们见此一幕,虽有诸多疑问,却也默契地选择缄默不言。 只有小娃的眼珠一直滴溜溜的转着,在老baby和她爹之间不停流转,觉得他俩说得话里藏着无尽深意,又无比跳脱,令人琢磨不透。 小以宁: ( ̄_ ̄),真得好讨厌爱打哑谜的古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几息,许是几盏茶的功夫,林玉瓒霍然起身,大步流星地来到帝王面前,将女儿夹在腋下,二话不说的走了出去。 “瓒哥,等等我!”婉娘急忙起身,紧随其后。 “顺安!”王诚也毫不犹豫地抛下父母,匆匆追去。 小以宁:(个_个),她没人权吗?说带走就带走! 小娃赶紧和粗大腿道别:“祖父,晴姐儿还会回来哒!爱你哟!” “闭嘴,不准喊祖父!”老父亲的怒吼随之响起。 “舅爷爷,晴姐儿还会回来哒!爱你哟!”小娃立马识相地改口。 林玉瓒:(╯▔皿▔)╯,这个不孝女! 第899章 晴姐儿爱你们哟o(≧v≦)o 见小辈们的身影悉数消失在殿外,满心疑惑的李安禾终于开口问道:“表哥,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书颜姐姐她与你后来又怎会怀着你的孩子,嫁到林家村的。” 然而,帝王却沉浸在某种回忆的深潭里,抬眸望向她的眼神,泛起难以言喻的涟漪,但最终也只化为淡淡地回应。 “当年之事,表哥至今无法释怀。林玉瓒应当将所有事查清,枝枝去问他。” 言罢,他便阖上眼眸养神,不愿多言。 女子望着他疲惫的身影,虽未知全貌,但心思通透如她不可抑制地泛起疼惜,“表哥对不起,当年我就不该听娘的话,离开燕京。” 一旁的王二升顿时警铃大作,警惕地瞟了一眼上头之人,赶忙道:“枝枝,这些陈年旧事就莫再提了,晴姐儿被瓒子带了出去,咱们还是快出去瞧瞧,免得婉娘与他又闹起来。” 李安禾心思瞬间回笼,牵挂到孩子们身上,不由埋怨道:“还不都是你与福顺哥惯的,四个孩子就没一个省心的。” 夫妻两个匆匆离去,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帝王主仆俩。 晟景琛睫毛轻颤,耳边回响着裴大福痛心且不解的言语。 “陛下,您为何不与林玉瓒说清楚,让他恨着您。” “连姝姑娘的失踪不是您的错,她会出现在行宫也不是您的错,当时您都自身难保,能在先皇下庇护着她已是竭尽全力,而且连姝姑娘她……是自愿跟着您的。不然怎会失忆了,还摹着您的画像。” 帝王的思绪随着话语,再次飘回那充满恶臭气息的行宫之中。 四周皆是令人窒息的黑暗,只有一盏烛火忽明忽暗的摇曳,映照在女子泪痕斑驳的脸上:“六殿下,裴安公公说只有跟着你,才有可能不被皇上凌辱,从这行宫活着出去。” “跟?连姝姑娘可知要付出何种代价,才能跟着孤?” 女子瞳孔聚缩,惊恐地眼神里倒映出男子冷峻的面容,最后化为一声嘲笑,传入她的耳中。 晟景琛缓缓睁眼,帝王的威压如实质在周遭铺开。他似笑非笑地斜睨向裴大福:“这种自欺欺人的话,莫要讲了。” 随即他话锋一转,“当年被你与裴安救出的女子,除了连姝还有何人,朕可不想莫名驾崩。” “咚” 裴大福心头猛得一颤,跪在地上,垂着眼眸,不敢直视主子的眼睛,“陛下,当年活下来的女子,也就连姝姑娘一人,其他人皆被太子命人埋于极乐宫下。” 一道冷若冰霜的视线悬于他的头顶,额头偷偷渗出一滴汗水,滴落到冰冷的地砖之上。 良久,殿内才响起帝王肃杀的声音:“最好如此。” 另一边,小以宁被她爹强制带离寝宫,便乖乖巧巧地伸出两只小胖手,挺至两只小胖腿,以这种怪异的姿势,奶声奶气地喊道:“piu…飞呀…” 林玉瓒头上的青筋一根接着一根的爆起,待女儿第三次说出“piu”,猛得停下脚步,快速换了个姿势,将女儿举至与自己平齐,刚要呵斥她的“不雅行为”。 岂料,小娃眼疾手快地抱住他的脑袋,矫揉造作地喊道:“爹,晴姐儿好想您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晴姐儿与您已有三年未见啦!” 林玉瓒:…… 老男人无语地扒开如八爪鱼的女儿,正欲说话,结果王氏兄妹追了上来,将他打断。 “夫君……” 婉娘来到他身前,痴痴地凝视着女儿,“夫君,还是我来抱晴姐儿!你这样抱她,她定不舒服。” 林玉瓒神色复杂地瞧了她一眼,将女儿递了过去。 不成想,女儿却在此刻抱住他的脖子,背对着妻子,说出一句孝心十足地推拒:“不用啦,晴姐儿不想累着娘。” 小以宁: ?,虽然她不说,但她这娇嫩的肋骨却在隐隐作痛,可见她离魂时,她娘抱得有多大力,未折都是她运气好。 失而复得,她娘定控制不住力道,为了她可怜的肋骨,只能婉拒香香的怀抱啦。 然而,在她为她娘异于常人的力道恐惧时,两个老男人却齐齐脸色微变。 婉娘更是身形僵硬,原本就猩红的眼眶如要泣血。 她的朱唇微微颤抖,注视着女儿的背影,发不出一言。 恰在这时,一道抽泣声从不远处传来,将小娃的注意力吸引。 只见回廊转弯处,满脸疑惑的晟泓童陪着林寅虎走了过来。 小以宁眼睛一亮,忙挥起小胖手打招呼:“虎哥儿,舅舅。” 林玉瓒侧眸瞥了一眼,顺势将女儿放回到地上。 小娃立马迈着小胖腿跑了过去。 林寅虎听到熟悉的声音,难以置信地抬眸,待瞧见那小小的身影,顿时惊喜万分,张开双臂,快步上前相迎。 “晴姐儿” “虎哥儿” 两小只如若无人般开心的相拥,看得晟泓童忍不住送他俩白眼,嘟囔道:“我就知道虎哥儿在骗人,晴姐儿怎么可能会死。” 但下一刻,他便加入其中,故作大人般背着小手道:“晴姐儿,你没事就好!本来本太子还想着将暖妃叫过来,不过刚才几个大臣见到我父皇与暖妃坐在床上,其中一个急火攻心晕了过去,暖妃正忙着给他施针救治,要等下才能过来瞧你。” 小以宁:(⊙o⊙),这个画面,她在空间里未注意啊! 小娃赶忙从少年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急切追问起熊孩子方才发生的事,好恶补今日错过的谋逆大瓜。 婉娘立在原地,怔怔瞧着三小只围成圈叽叽喳喳,心里泛着前所未有的酸楚。 王诚见妹妹这般神情,不由叹息一声,对她说道::“婉娘,你过去陪着晴姐儿!大哥与顺安有几句话要说。” 林玉瓒则伸手握住妻子的手臂,认真地说:“婉娘,不要问晴姐儿滚滚的去向。他既然是咱俩的孩子,就一定会回来的,相信我。” 婉娘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缓慢向女儿靠近。 王诚见妹妹小心翼翼的身影,有感而发道:“孩童最是敏锐,像我小时,娘待我不甚亲近,我有时连话都不敢与她讲,就怕惹她不喜。没想到,如今晴姐儿也” “我也未料到婉娘竟会识得滚滚,也未料到两个孩子都成了她的心魔,只是猜到与我二人一样。”林玉瓒亦是心疼地望着妻子的背影。 提及此事,王诚不由好奇问道:“你是何时发现婉娘不对的?” 林玉瓒瞥了他一眼,如实回道:“晴姐儿在墙上乱涂时,婉娘打了晴姐儿的手,往日里她最舍不得磕碰晴姐儿。你呢?” 王诚发出长叹:“婉娘与我说话过于随意,往日都不会如此,对我最是敬重。后来我又邀她去南风馆,她也不是很抗拒,便知晓她回来了,而且是跟着你见过不少世面后回来的。” 林玉瓒:→_→ 王诚促狭地瞟了一眼老对头,随即惆怅道:“我这两个弟弟妹妹,即便多活一世,也不让人省心。” 第899章 晴姐儿爱你们哟o(≧v≦)o 见小辈们的身影悉数消失在殿外,满心疑惑的李安禾终于开口问道:“表哥,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书颜姐姐她与你后来又怎会怀着你的孩子,嫁到林家村的。” 然而,帝王却沉浸在某种回忆的深潭里,抬眸望向她的眼神,泛起难以言喻的涟漪,但最终也只化为淡淡地回应。 “当年之事,表哥至今无法释怀。林玉瓒应当将所有事查清,枝枝去问他。” 言罢,他便阖上眼眸养神,不愿多言。 女子望着他疲惫的身影,虽未知全貌,但心思通透如她不可抑制地泛起疼惜,“表哥对不起,当年我就不该听娘的话,离开燕京。” 一旁的王二升顿时警铃大作,警惕地瞟了一眼上头之人,赶忙道:“枝枝,这些陈年旧事就莫再提了,晴姐儿被瓒子带了出去,咱们还是快出去瞧瞧,免得婉娘与他又闹起来。” 李安禾心思瞬间回笼,牵挂到孩子们身上,不由埋怨道:“还不都是你与福顺哥惯的,四个孩子就没一个省心的。” 夫妻两个匆匆离去,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帝王主仆俩。 晟景琛睫毛轻颤,耳边回响着裴大福痛心且不解的言语。 “陛下,您为何不与林玉瓒说清楚,让他恨着您。” “连姝姑娘的失踪不是您的错,她会出现在行宫也不是您的错,当时您都自身难保,能在先皇下庇护着她已是竭尽全力,而且连姝姑娘她……是自愿跟着您的。不然怎会失忆了,还摹着您的画像。” 帝王的思绪随着话语,再次飘回那充满恶臭气息的行宫之中。 四周皆是令人窒息的黑暗,只有一盏烛火忽明忽暗的摇曳,映照在女子泪痕斑驳的脸上:“六殿下,裴安公公说只有跟着你,才有可能不被皇上凌辱,从这行宫活着出去。” “跟?连姝姑娘可知要付出何种代价,才能跟着孤?” 女子瞳孔聚缩,惊恐地眼神里倒映出男子冷峻的面容,最后化为一声嘲笑,传入她的耳中。 晟景琛缓缓睁眼,帝王的威压如实质在周遭铺开。他似笑非笑地斜睨向裴大福:“这种自欺欺人的话,莫要讲了。” 随即他话锋一转,“当年被你与裴安救出的女子,除了连姝还有何人,朕可不想莫名驾崩。” “咚” 裴大福心头猛得一颤,跪在地上,垂着眼眸,不敢直视主子的眼睛,“陛下,当年活下来的女子,也就连姝姑娘一人,其他人皆被太子命人埋于极乐宫下。” 一道冷若冰霜的视线悬于他的头顶,额头偷偷渗出一滴汗水,滴落到冰冷的地砖之上。 良久,殿内才响起帝王肃杀的声音:“最好如此。” 另一边,小以宁被她爹强制带离寝宫,便乖乖巧巧地伸出两只小胖手,挺至两只小胖腿,以这种怪异的姿势,奶声奶气地喊道:“piu…飞呀…” 林玉瓒头上的青筋一根接着一根的爆起,待女儿第三次说出“piu”,猛得停下脚步,快速换了个姿势,将女儿举至与自己平齐,刚要呵斥她的“不雅行为”。 岂料,小娃眼疾手快地抱住他的脑袋,矫揉造作地喊道:“爹,晴姐儿好想您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晴姐儿与您已有三年未见啦!” 林玉瓒:…… 老男人无语地扒开如八爪鱼的女儿,正欲说话,结果王氏兄妹追了上来,将他打断。 “夫君……” 婉娘来到他身前,痴痴地凝视着女儿,“夫君,还是我来抱晴姐儿!你这样抱她,她定不舒服。” 林玉瓒神色复杂地瞧了她一眼,将女儿递了过去。 不成想,女儿却在此刻抱住他的脖子,背对着妻子,说出一句孝心十足地推拒:“不用啦,晴姐儿不想累着娘。” 小以宁: ?,虽然她不说,但她这娇嫩的肋骨却在隐隐作痛,可见她离魂时,她娘抱得有多大力,未折都是她运气好。 失而复得,她娘定控制不住力道,为了她可怜的肋骨,只能婉拒香香的怀抱啦。 然而,在她为她娘异于常人的力道恐惧时,两个老男人却齐齐脸色微变。 婉娘更是身形僵硬,原本就猩红的眼眶如要泣血。 她的朱唇微微颤抖,注视着女儿的背影,发不出一言。 恰在这时,一道抽泣声从不远处传来,将小娃的注意力吸引。 只见回廊转弯处,满脸疑惑的晟泓童陪着林寅虎走了过来。 小以宁眼睛一亮,忙挥起小胖手打招呼:“虎哥儿,舅舅。” 林玉瓒侧眸瞥了一眼,顺势将女儿放回到地上。 小娃立马迈着小胖腿跑了过去。 林寅虎听到熟悉的声音,难以置信地抬眸,待瞧见那小小的身影,顿时惊喜万分,张开双臂,快步上前相迎。 “晴姐儿” “虎哥儿” 两小只如若无人般开心的相拥,看得晟泓童忍不住送他俩白眼,嘟囔道:“我就知道虎哥儿在骗人,晴姐儿怎么可能会死。” 但下一刻,他便加入其中,故作大人般背着小手道:“晴姐儿,你没事就好!本来本太子还想着将暖妃叫过来,不过刚才几个大臣见到我父皇与暖妃坐在床上,其中一个急火攻心晕了过去,暖妃正忙着给他施针救治,要等下才能过来瞧你。” 小以宁:(⊙o⊙),这个画面,她在空间里未注意啊! 小娃赶忙从少年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急切追问起熊孩子方才发生的事,好恶补今日错过的谋逆大瓜。 婉娘立在原地,怔怔瞧着三小只围成圈叽叽喳喳,心里泛着前所未有的酸楚。 王诚见妹妹这般神情,不由叹息一声,对她说道::“婉娘,你过去陪着晴姐儿!大哥与顺安有几句话要说。” 林玉瓒则伸手握住妻子的手臂,认真地说:“婉娘,不要问晴姐儿滚滚的去向。他既然是咱俩的孩子,就一定会回来的,相信我。” 婉娘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缓慢向女儿靠近。 王诚见妹妹小心翼翼的身影,有感而发道:“孩童最是敏锐,像我小时,娘待我不甚亲近,我有时连话都不敢与她讲,就怕惹她不喜。没想到,如今晴姐儿也” “我也未料到婉娘竟会识得滚滚,也未料到两个孩子都成了她的心魔,只是猜到与我二人一样。”林玉瓒亦是心疼地望着妻子的背影。 提及此事,王诚不由好奇问道:“你是何时发现婉娘不对的?” 林玉瓒瞥了他一眼,如实回道:“晴姐儿在墙上乱涂时,婉娘打了晴姐儿的手,往日里她最舍不得磕碰晴姐儿。你呢?” 王诚发出长叹:“婉娘与我说话过于随意,往日都不会如此,对我最是敬重。后来我又邀她去南风馆,她也不是很抗拒,便知晓她回来了,而且是跟着你见过不少世面后回来的。” 林玉瓒:→_→ 王诚促狭地瞟了一眼老对头,随即惆怅道:“我这两个弟弟妹妹,即便多活一世,也不让人省心。” 第900章 晴姐儿爱你们哟o(≧v≦)o(2) 林玉瓒听到老对头的评价,幽幽瞥向他,回怼道:“得了罢,咱俩也不省心,各有各的毛病。” 王诚: 两个老男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随后嫌弃地别开眼,继续关注着婉娘母女俩。 此时此刻,小以宁正在听熊孩子的风光伟绩,处于入迷阶段。 只听晟泓童绘声绘色地讲道:“晴姐儿,你不知晓当时朝堂百官是怎样的震惊?宫人先后来报,燕京城外被两支大军围困,那些老头竟吓得屁滚尿流,更有甚者,直接晕了过去。” “那宣平侯听到这个消息,当即便哈哈大笑,联合好多个大臣,大骂我父皇是暴君,细数我父皇的罪行,还说我父皇德不配位,连忠心耿耿的陈家都要反我父皇,逼我父皇马上退位。当时本太子便问他们,本太子已是储君,父皇退位再即,他们为何连几日都不愿等。 ” 小以宁:,这话怼得真好,估计宣平侯他们要气死。 果不其然,她便听熊孩子道:“你俩是没瞧见,那些个大奸臣被本太子呛得吹胡子瞪眼,还想冲上来打本太子,可惜未得逞,其他大臣都在大骂他们大逆不道,皇祖母也嘲讽他们不自量力,本太子就这么坐在龙椅上看他们狗咬狗,一点都不带怕的。 ” (晟泓童os:≡(▔﹏▔)≡,虽说当时差点吓尿) 两小只适时地吹捧:“舅舅(太子)好厉害啊!” 熊孩子故作高深地睨了他们一眼,背着小手,头一昂,毫不谦虚地回应:“本太子自然厉害。” 随即,他轻咳一声,继续道:“不过那些奸臣也没嚣张多久,宫人便来报叛军已被镇压,本太子二表哥,战神王林,以一人之力大杀四方,拦下五万陈家军,后来陈国公出现在城墙之上,他们就全部卸甲投降。” 小以宁:(⊙o⊙),居然还有陈国公的戏份,分屏没看到这精彩一幕,真是太可惜啦! 熊孩子接着又道:“还有那十万大军,简直不堪一击,听宫人说,他们的铁甲就跟纸片一般,一戳就破,刀剑一磕就断,我父皇只派了两千骑兵,就将他们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小以宁听得又一愣神,这造反还舍不得打造好装备,是没银子吗? 晟泓童如知她想法一般,直接吐槽:“这宣平侯真是自大,连谋反都那么敷衍,该不会因为没银子才想谋反,国库私用!” 两小只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都谋反了,定是要权要钱。 晟泓童也只是摸着下巴,思考一瞬,便迫不及待道:“你俩不知晓,那宣平侯听说败了,竟狗急跳墙,抽出佩剑,冲上丹陛,要杀了本太子。” 说到此处,他便伸出一根手指,惟妙惟肖地直直戳向小娃的额头,却在几毫米处悬停。 “当时那宣平侯就这样将剑指着本太子的额头。本太子丝毫不惧,怒瞪着那老头,冷笑告诉他,本太子就坐在这里,看着你反,你居然连一朵浪花都翻不出来。” “后来几个武将冲上来,将他制服,他还破口大骂文官奸诈,坑他。” 两小只听到此言,再次吹捧:“舅舅(太子)好威风啊!” (晟泓童os:〒_〒,无人懂我的苦,当时我身子都吓得不敢动,好想大哭一场!”) 熊孩子转眸,望着对他无比崇拜的两小只,深深藏起劫后余生的庆幸,得意洋洋地摆手:“跳梁小丑罢了,不足为惧!” 小以宁意犹未尽地抿了下嘴,颇为遗憾自己错过这么精彩的场面,没在现场吃瓜,只能听些只词片语脑补。 就在这时,林寅虎终于注意到站在堂妹身后的小婶婶,见她脸上赶着两道清泪,赶忙安慰道:“小婶婶莫哭了,晴姐儿好好的,活蹦乱跳的。” 小娃诧异抬头,不解地瞧着她娘,疑惑问道:“娘,您咋啦?” 小以宁:()?咋又哭了呢?娘的情绪好绵长! 婉娘怔怔地望着女儿,似有千言万语要讲,却堵在喉咙里,只唤出一声“晴姐儿” 在这电光火石间,小娃蓦然忆起在空间时,被白光笼罩的那一刻。 王滚滚惆怅的话语,在她耳畔响起:“看来…我又回不去了。也不知我是要等书中世界重启后现身,抑或于未来的某一刹那,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你们眼前。” 她回道:“你的身份不是我弟弟吗,到时候说不定是被娘生出来的。” 不成想,王滚滚却嗤笑回应:“若是我的出现要你娘的命来换,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明明什么也没做,就莫名招所有人恨。” “不会的,有我在,剧情就会歪掉。”她赶紧说道。“你别怕,娘可喜欢你了。就是不知道你到时会不会记得我们。” 话音刚落,她明显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穿越白光落到她脸上,她连忙扬起真挚的笑容。 最后那道视线缓慢移开,转为道别:“应该会记的,不过到时你可别怪我抢走你娘的宠爱,后会有期。” “你不要有顾虑,到时我和爹娘都会好好爱你哒!”她急忙保证。 回忆结束 小以宁眨了眨双眸,突然之间恍然大悟,立马绽开灿烂笑容,上前抓住她娘的裙摆,奶声奶气地安抚道:“娘,您不用担心滚滚,晴姐儿与他说好啦,他会回来给晴姐儿当弟弟,到时娘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养滚滚,不用和爹吵架啦!滚滚他可爱你啦!”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个大人皆惊怔在原地。 婉娘再也无法自持,放声痛哭,蹲下身紧紧抱着女儿,感受到她小小的身躯瞬间僵硬,心中涌起带着无尽悔意。 而小娃因突如其来的“熊抱”吓得一哆嗦,身子猛得紧绷,还在那恐怖的力道却未如约而至,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小以宁: (?>?<?),幸好她娘理智还在! 这时,她的耳畔响起她娘哽咽的话语:“晴姐儿,是娘对不起你……” 她不由困惑起来:“娘,您没对不起晴姐儿呀!您爱晴姐儿,晴姐儿爱您哟!” 婉娘已然泣不成声,嘴里含着滚烫的泪水,化为破碎的呜咽。 不远处的王、林二人见此一幕,不免泛起五味杂陈,神色复杂。 王诚侧眸瞥向老对头,叹息开口道:“晴姐儿此次应当又是陛下唤醒的,方才他的手指刚一触碰到晴姐儿,晴姐儿便奇迹般苏醒。” 林玉瓒眸色微动,沉默片刻,嘴硬回道:“凑巧罢了,子不语怪力乱神,莫说这荒诞之言。” 王诚眉梢微挑,对老对头的反应并不意外,随即说道:“这次我陪着你算计陛下,结果你又临时变卦,若有下次……” 话音未落,两人身后便传来难以置信地惊呼。 “诚子,原来你也有参与其中!” 王、林二人:…… 第900章 晴姐儿爱你们哟o(≧v≦)o(2) 林玉瓒听到老对头的评价,幽幽瞥向他,回怼道:“得了罢,咱俩也不省心,各有各的毛病。” 王诚: 两个老男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随后嫌弃地别开眼,继续关注着婉娘母女俩。 此时此刻,小以宁正在听熊孩子的风光伟绩,处于入迷阶段。 只听晟泓童绘声绘色地讲道:“晴姐儿,你不知晓当时朝堂百官是怎样的震惊?宫人先后来报,燕京城外被两支大军围困,那些老头竟吓得屁滚尿流,更有甚者,直接晕了过去。” “那宣平侯听到这个消息,当即便哈哈大笑,联合好多个大臣,大骂我父皇是暴君,细数我父皇的罪行,还说我父皇德不配位,连忠心耿耿的陈家都要反我父皇,逼我父皇马上退位。当时本太子便问他们,本太子已是储君,父皇退位再即,他们为何连几日都不愿等。 ” 小以宁:,这话怼得真好,估计宣平侯他们要气死。 果不其然,她便听熊孩子道:“你俩是没瞧见,那些个大奸臣被本太子呛得吹胡子瞪眼,还想冲上来打本太子,可惜未得逞,其他大臣都在大骂他们大逆不道,皇祖母也嘲讽他们不自量力,本太子就这么坐在龙椅上看他们狗咬狗,一点都不带怕的。 ” (晟泓童os:≡(▔﹏▔)≡,虽说当时差点吓尿) 两小只适时地吹捧:“舅舅(太子)好厉害啊!” 熊孩子故作高深地睨了他们一眼,背着小手,头一昂,毫不谦虚地回应:“本太子自然厉害。” 随即,他轻咳一声,继续道:“不过那些奸臣也没嚣张多久,宫人便来报叛军已被镇压,本太子二表哥,战神王林,以一人之力大杀四方,拦下五万陈家军,后来陈国公出现在城墙之上,他们就全部卸甲投降。” 小以宁:(⊙o⊙),居然还有陈国公的戏份,分屏没看到这精彩一幕,真是太可惜啦! 熊孩子接着又道:“还有那十万大军,简直不堪一击,听宫人说,他们的铁甲就跟纸片一般,一戳就破,刀剑一磕就断,我父皇只派了两千骑兵,就将他们丢盔弃甲,抱头鼠窜。” 小以宁听得又一愣神,这造反还舍不得打造好装备,是没银子吗? 晟泓童如知她想法一般,直接吐槽:“这宣平侯真是自大,连谋反都那么敷衍,该不会因为没银子才想谋反,国库私用!” 两小只颇为赞同地点点头,都谋反了,定是要权要钱。 晟泓童也只是摸着下巴,思考一瞬,便迫不及待道:“你俩不知晓,那宣平侯听说败了,竟狗急跳墙,抽出佩剑,冲上丹陛,要杀了本太子。” 说到此处,他便伸出一根手指,惟妙惟肖地直直戳向小娃的额头,却在几毫米处悬停。 “当时那宣平侯就这样将剑指着本太子的额头。本太子丝毫不惧,怒瞪着那老头,冷笑告诉他,本太子就坐在这里,看着你反,你居然连一朵浪花都翻不出来。” “后来几个武将冲上来,将他制服,他还破口大骂文官奸诈,坑他。” 两小只听到此言,再次吹捧:“舅舅(太子)好威风啊!” (晟泓童os:〒_〒,无人懂我的苦,当时我身子都吓得不敢动,好想大哭一场!”) 熊孩子转眸,望着对他无比崇拜的两小只,深深藏起劫后余生的庆幸,得意洋洋地摆手:“跳梁小丑罢了,不足为惧!” 小以宁意犹未尽地抿了下嘴,颇为遗憾自己错过这么精彩的场面,没在现场吃瓜,只能听些只词片语脑补。 就在这时,林寅虎终于注意到站在堂妹身后的小婶婶,见她脸上赶着两道清泪,赶忙安慰道:“小婶婶莫哭了,晴姐儿好好的,活蹦乱跳的。” 小娃诧异抬头,不解地瞧着她娘,疑惑问道:“娘,您咋啦?” 小以宁:()?咋又哭了呢?娘的情绪好绵长! 婉娘怔怔地望着女儿,似有千言万语要讲,却堵在喉咙里,只唤出一声“晴姐儿” 在这电光火石间,小娃蓦然忆起在空间时,被白光笼罩的那一刻。 王滚滚惆怅的话语,在她耳畔响起:“看来…我又回不去了。也不知我是要等书中世界重启后现身,抑或于未来的某一刹那,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你们眼前。” 她回道:“你的身份不是我弟弟吗,到时候说不定是被娘生出来的。” 不成想,王滚滚却嗤笑回应:“若是我的出现要你娘的命来换,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明明什么也没做,就莫名招所有人恨。” “不会的,有我在,剧情就会歪掉。”她赶紧说道。“你别怕,娘可喜欢你了。就是不知道你到时会不会记得我们。” 话音刚落,她明显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穿越白光落到她脸上,她连忙扬起真挚的笑容。 最后那道视线缓慢移开,转为道别:“应该会记的,不过到时你可别怪我抢走你娘的宠爱,后会有期。” “你不要有顾虑,到时我和爹娘都会好好爱你哒!”她急忙保证。 回忆结束 小以宁眨了眨双眸,突然之间恍然大悟,立马绽开灿烂笑容,上前抓住她娘的裙摆,奶声奶气地安抚道:“娘,您不用担心滚滚,晴姐儿与他说好啦,他会回来给晴姐儿当弟弟,到时娘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养滚滚,不用和爹吵架啦!滚滚他可爱你啦!”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个大人皆惊怔在原地。 婉娘再也无法自持,放声痛哭,蹲下身紧紧抱着女儿,感受到她小小的身躯瞬间僵硬,心中涌起带着无尽悔意。 而小娃因突如其来的“熊抱”吓得一哆嗦,身子猛得紧绷,还在那恐怖的力道却未如约而至,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小以宁: (?>?<?),幸好她娘理智还在! 这时,她的耳畔响起她娘哽咽的话语:“晴姐儿,是娘对不起你……” 她不由困惑起来:“娘,您没对不起晴姐儿呀!您爱晴姐儿,晴姐儿爱您哟!” 婉娘已然泣不成声,嘴里含着滚烫的泪水,化为破碎的呜咽。 不远处的王、林二人见此一幕,不免泛起五味杂陈,神色复杂。 王诚侧眸瞥向老对头,叹息开口道:“晴姐儿此次应当又是陛下唤醒的,方才他的手指刚一触碰到晴姐儿,晴姐儿便奇迹般苏醒。” 林玉瓒眸色微动,沉默片刻,嘴硬回道:“凑巧罢了,子不语怪力乱神,莫说这荒诞之言。” 王诚眉梢微挑,对老对头的反应并不意外,随即说道:“这次我陪着你算计陛下,结果你又临时变卦,若有下次……” 话音未落,两人身后便传来难以置信地惊呼。 “诚子,原来你也有参与其中!” 王、林二人:…… 第901章 送瓜的来啦! 两个老男人僵硬回头,便对上李安禾那张勃然大怒的脸,与其充满火气的瞪视。 一旁的王二升则满脸欣慰,颇有“家中有子初长成”的自得之感。 然而,这种神情转瞬即逝,他迅速与妻子站在同一战线,怒喝道:“你这两个臭小子简直无法无天,胆大妄为,我回家,非得好好收拾你俩。” 王、林二人:=?( ?),完了! 不远处的婉娘母女俩,也被这边的动静打断,一脸茫然地回望。 李安禾见女儿看过来,也未放过她,“还有你,婉娘,回家娘再收拾你!” 婉娘:…… 话音刚落,小娃便危机感十足地举起小手:“姥姥姥爷,不要收拾晴姐儿,晴姐儿最乖啦!” 林寅虎亦是弱弱地道:“也不要收拾我!” 李安禾夫妇:…… 不多时,一辆气势汹汹的马车从皇宫迅速驶出,与数不尽的官兵擦身而过。 小以宁感受着长辈间不同寻常的凝重气氛,手悄么地拉开车帘一边,向外瞧去。 大雪纷飞,却无法完全掩盖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与血腥之气。 小娃目送着几队官兵手持寒光闪烁的兵器从她眼前走过,心中不禁第n次感到惋惜。 小以宁: ?,没想到一场惊心动魄的谋逆之变就这样错过了,她果然没有吃瓜的命。 小娃遗憾地嘟起嘴,继续呆望着外头的街景。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长辈们在车厢内面面相觑,不知她为何如此出神,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正欲询问她在思索何事。 小娃的脑袋却在此刻蓦地炸开,突然想起她又遗漏重要的事。 她急忙转头询问道:“爹,大舅舅,先太子如何了,还有虞王,他咋样啦?” 众人: 小以宁:( ̄△ ̄;),男主不是也参与谋逆了,为何至今她都未听见关于他的消息? (os:这男主真得好不显眼,她居然又将他给忘了,到现在才想起来。) 王、林二人无语地对视一眼,旋即耐心地为小娃解答。 林玉瓒率先说道:爹所料不差,先太子应当被陛下送往皇太后那里了。陛下与先太子水火不容,但与皇太后却相处融洽,爹猜测这其中定然达成了某种协议。” 小以宁:Σ(⊙▽⊙\"a,是吗?舅爷爷不杀他吗? 王诚也给外甥女解起惑:“虞王虽有胆起兵造反,但他最是惜命,应当会躲在何处,坐等结果。此时此刻,他必然是想方设法逃出燕京。” 小以宁:(个_个),不战而逃了吗?这果然是她见过最差劲的男主了,尽当缩头乌龟! 小娃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耳边随即响起一道冷笑。 李安禾抬眸瞧向两个臭小子,调侃道:“你俩个倒是什么都知晓,怪不得敢算计皇上!” 王、林二人: 两人立马噤若寒蝉,正襟危坐,不发一言。 婉娘忍不住出声为他俩解围,直撞她娘的枪口:“娘,大哥和夫君也是在教导晴姐儿。” 李安禾冷笑一声,“你倒是心大,怪不得做错事也不自知!” 婉娘:…… 车厢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两小只与王二升的眼珠子在无所适从,滴溜溜地转着。 紧接着,大领导再次发话警告:“这几日燕京局势动荡不安,你们几个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 “是!” 三个小辈齐齐回道。 小以宁:(>﹏<),生气的女人果然最可怕! 小娃再次掀开车帘,贪婪地望向外头,心中轻叹:又要过几日消息必塞的日子,好怀念手机,﹌○﹌ 马车在积雪的青石板上急急驶过,途经的行人也如他们一般,未作丝毫停留,步履匆匆地向自己目的地赶去。 燕京也随之陷入人人自危的紧张氛围,街上商铺相继关闭,百姓们只敢躲在门口,偷偷窥视着一队又一队的官兵押解着不知前路的官眷在门前走过,雪色的道路染上斑驳的血迹,随后被纷纷扬扬的新雪所掩埋。 不知何时,雪再次停歇,几缕阳光穿透密集的云层,折射到屋檐的冰晶之上,又随着它簌簌而下,发出轻微的声响,萧条的大街小巷也逐渐返暖,冷清的闹市亦是扬起高昂的叫卖声。 一辆辆马车穿梭其中,先后在林家门口停下。走在最前面的马车上,缓缓走下来一对母女,她们款步来到大门前,随身嬷嬷恭敬地递上帖子:“我们夫人与小姐是刘洋御史家的,特来道谢!” 门房诧异的接过帖子,抬眸望去,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刘家母女身后跟着几个提着礼盒的仆人,而刘家的马车刚刚移开,后面的马车又下来一对母女,同样带着一大群仆从。 他赶忙回道:“夫人,小姐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报。” 此时此刻,小以宁正悠闲地坐在屋里,与老乡和林寅虎一同,煮茶,欣赏两个老男人挖坑,做人工湖。 她掐指算算,距离那场谋逆大变,已过去七日。 这七日,王、林两家的小辈们过得无比凄惨,而小小辈们连带着一个“法外狂徒”,过得分外欢乐。 裴逸满是惬意地抿了一口热茶,慵懒地倚靠在窗边,假意关切道:“表哥,诚子哥,挖不动就休息片刻,不急,晴姐儿与虎哥儿如今被我带着,即便挖上几个月,我也照看得了。” 话落,两小只便靠着少年,向外头两个老男人露出两排乳牙。 王诚:(  ̄︿ ̄),臭小子莫嘚瑟! 林玉瓒:(▼へ▼メ),两个吃里扒外的小鬼头! 两个老男人杵起铁锹,瞪了一眼少年,便巴望起小娃。 小以宁立马孝心十足地招呼道:“爹,大舅舅,晴姐儿煮好茶啦,快来喝呀!” 王、林二人迫不及待地丢掉铁锹,相互搀扶着爬出坑,跑回屋中,哆嗦着双手捧起一杯热茶饮下,发出慰贴的叹息。 两个老男人同时抬眸,望向对面的厢房,王二升正虎视眈眈地盯着。 两人不由自主地猛打了一个寒颤,再次瞧向小娃。 小以宁又赶紧说道:“爹,大舅舅,晴姐儿的地瓜烤熟啦!” 此言一出,对面便传来一道骂声:“臭小子!” 王二升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王、林二人冻僵的身子总算放松,瘫软地倒在椅子上。 此情此景,这几日已在小以宁面前上演无数回,每当这时,她就会问一句:“爹,大舅舅,我娘嘞!” 林玉瓒瞥了她一眼,直起身子,用棍子踢出炭盆里的地瓜,回道:“你娘正在你姥姥那受罚,晴姐儿吃完地瓜,就去你姥姥那救你娘。” 小以宁眉眼弯弯,赶忙答应下来。 她瞧得见两个老男人的罚,却不知她娘在她姥姥那,到底在受何种惩罚,盲猜和洗脑有关。 两个老男人估计也同情起“狱友”,齐齐叹息一声。 恰在这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奴仆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通报道:“老爷,外、外头来了好些夫人小姐,说是过来拜谢……” 话音未落,两个老男人便瞬间回血,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林玉瓒:“我去救婉娘!” 王诚:“我去待客!” 三个只:…… “拜谢……表老爷!”奴仆注视着两个主子跑得飞快的身影,将话说全。 第901章 送瓜的来啦! 两个老男人僵硬回头,便对上李安禾那张勃然大怒的脸,与其充满火气的瞪视。 一旁的王二升则满脸欣慰,颇有“家中有子初长成”的自得之感。 然而,这种神情转瞬即逝,他迅速与妻子站在同一战线,怒喝道:“你这两个臭小子简直无法无天,胆大妄为,我回家,非得好好收拾你俩。” 王、林二人:=?( ?),完了! 不远处的婉娘母女俩,也被这边的动静打断,一脸茫然地回望。 李安禾见女儿看过来,也未放过她,“还有你,婉娘,回家娘再收拾你!” 婉娘:…… 话音刚落,小娃便危机感十足地举起小手:“姥姥姥爷,不要收拾晴姐儿,晴姐儿最乖啦!” 林寅虎亦是弱弱地道:“也不要收拾我!” 李安禾夫妇:…… 不多时,一辆气势汹汹的马车从皇宫迅速驶出,与数不尽的官兵擦身而过。 小以宁感受着长辈间不同寻常的凝重气氛,手悄么地拉开车帘一边,向外瞧去。 大雪纷飞,却无法完全掩盖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与血腥之气。 小娃目送着几队官兵手持寒光闪烁的兵器从她眼前走过,心中不禁第n次感到惋惜。 小以宁: ?,没想到一场惊心动魄的谋逆之变就这样错过了,她果然没有吃瓜的命。 小娃遗憾地嘟起嘴,继续呆望着外头的街景。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长辈们在车厢内面面相觑,不知她为何如此出神,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正欲询问她在思索何事。 小娃的脑袋却在此刻蓦地炸开,突然想起她又遗漏重要的事。 她急忙转头询问道:“爹,大舅舅,先太子如何了,还有虞王,他咋样啦?” 众人: 小以宁:( ̄△ ̄;),男主不是也参与谋逆了,为何至今她都未听见关于他的消息? (os:这男主真得好不显眼,她居然又将他给忘了,到现在才想起来。) 王、林二人无语地对视一眼,旋即耐心地为小娃解答。 林玉瓒率先说道:爹所料不差,先太子应当被陛下送往皇太后那里了。陛下与先太子水火不容,但与皇太后却相处融洽,爹猜测这其中定然达成了某种协议。” 小以宁:Σ(⊙▽⊙\"a,是吗?舅爷爷不杀他吗? 王诚也给外甥女解起惑:“虞王虽有胆起兵造反,但他最是惜命,应当会躲在何处,坐等结果。此时此刻,他必然是想方设法逃出燕京。” 小以宁:(个_个),不战而逃了吗?这果然是她见过最差劲的男主了,尽当缩头乌龟! 小娃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耳边随即响起一道冷笑。 李安禾抬眸瞧向两个臭小子,调侃道:“你俩个倒是什么都知晓,怪不得敢算计皇上!” 王、林二人: 两人立马噤若寒蝉,正襟危坐,不发一言。 婉娘忍不住出声为他俩解围,直撞她娘的枪口:“娘,大哥和夫君也是在教导晴姐儿。” 李安禾冷笑一声,“你倒是心大,怪不得做错事也不自知!” 婉娘:…… 车厢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两小只与王二升的眼珠子在无所适从,滴溜溜地转着。 紧接着,大领导再次发话警告:“这几日燕京局势动荡不安,你们几个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 “是!” 三个小辈齐齐回道。 小以宁:(>﹏<),生气的女人果然最可怕! 小娃再次掀开车帘,贪婪地望向外头,心中轻叹:又要过几日消息必塞的日子,好怀念手机,﹌○﹌ 马车在积雪的青石板上急急驶过,途经的行人也如他们一般,未作丝毫停留,步履匆匆地向自己目的地赶去。 燕京也随之陷入人人自危的紧张氛围,街上商铺相继关闭,百姓们只敢躲在门口,偷偷窥视着一队又一队的官兵押解着不知前路的官眷在门前走过,雪色的道路染上斑驳的血迹,随后被纷纷扬扬的新雪所掩埋。 不知何时,雪再次停歇,几缕阳光穿透密集的云层,折射到屋檐的冰晶之上,又随着它簌簌而下,发出轻微的声响,萧条的大街小巷也逐渐返暖,冷清的闹市亦是扬起高昂的叫卖声。 一辆辆马车穿梭其中,先后在林家门口停下。走在最前面的马车上,缓缓走下来一对母女,她们款步来到大门前,随身嬷嬷恭敬地递上帖子:“我们夫人与小姐是刘洋御史家的,特来道谢!” 门房诧异的接过帖子,抬眸望去,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刘家母女身后跟着几个提着礼盒的仆人,而刘家的马车刚刚移开,后面的马车又下来一对母女,同样带着一大群仆从。 他赶忙回道:“夫人,小姐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报。” 此时此刻,小以宁正悠闲地坐在屋里,与老乡和林寅虎一同,煮茶,欣赏两个老男人挖坑,做人工湖。 她掐指算算,距离那场谋逆大变,已过去七日。 这七日,王、林两家的小辈们过得无比凄惨,而小小辈们连带着一个“法外狂徒”,过得分外欢乐。 裴逸满是惬意地抿了一口热茶,慵懒地倚靠在窗边,假意关切道:“表哥,诚子哥,挖不动就休息片刻,不急,晴姐儿与虎哥儿如今被我带着,即便挖上几个月,我也照看得了。” 话落,两小只便靠着少年,向外头两个老男人露出两排乳牙。 王诚:(  ̄︿ ̄),臭小子莫嘚瑟! 林玉瓒:(▼へ▼メ),两个吃里扒外的小鬼头! 两个老男人杵起铁锹,瞪了一眼少年,便巴望起小娃。 小以宁立马孝心十足地招呼道:“爹,大舅舅,晴姐儿煮好茶啦,快来喝呀!” 王、林二人迫不及待地丢掉铁锹,相互搀扶着爬出坑,跑回屋中,哆嗦着双手捧起一杯热茶饮下,发出慰贴的叹息。 两个老男人同时抬眸,望向对面的厢房,王二升正虎视眈眈地盯着。 两人不由自主地猛打了一个寒颤,再次瞧向小娃。 小以宁又赶紧说道:“爹,大舅舅,晴姐儿的地瓜烤熟啦!” 此言一出,对面便传来一道骂声:“臭小子!” 王二升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王、林二人冻僵的身子总算放松,瘫软地倒在椅子上。 此情此景,这几日已在小以宁面前上演无数回,每当这时,她就会问一句:“爹,大舅舅,我娘嘞!” 林玉瓒瞥了她一眼,直起身子,用棍子踢出炭盆里的地瓜,回道:“你娘正在你姥姥那受罚,晴姐儿吃完地瓜,就去你姥姥那救你娘。” 小以宁眉眼弯弯,赶忙答应下来。 她瞧得见两个老男人的罚,却不知她娘在她姥姥那,到底在受何种惩罚,盲猜和洗脑有关。 两个老男人估计也同情起“狱友”,齐齐叹息一声。 恰在这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奴仆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通报道:“老爷,外、外头来了好些夫人小姐,说是过来拜谢……” 话音未落,两个老男人便瞬间回血,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林玉瓒:“我去救婉娘!” 王诚:“我去待客!” 三个只:…… “拜谢……表老爷!”奴仆注视着两个主子跑得飞快的身影,将话说全。 第902章 后续 今日,林家迎来前所未有的热闹,禁闭七日的大门也缓缓开启,迎客入门。 小以宁亦是头一次在那些夫人面前亮相后,收到无数美美的夸赞与见面礼,飘飘然地去招待小孩姐们,身后还不断传来夫人对老乡不停的赞誉。 她回头望了一眼,就见她姥姥坐在上首,略带嫌弃地瞧着她爹娘扬起不值钱的真挚笑容,拉着裴逸一一回应。 裴逸:→_→,又是当工具人的一日。 “郡主妹妹,快些过来!” 小以宁绕过屏风,便被迫不及待的刘珍英上前拉到椅子上落坐。 她透着屏风的缝隙,往热情似火的堂厅瞅了一眼,便低声爆出一个大瓜:“郡主妹妹,崔姐姐家出事了,陛下下旨,崔家世代不得行医,还将她家与医有关的一切物什都抄走了,您可知晓崔姐姐家出了何事?” 小以宁:⊙▽⊙,什么? 小娃的脸上立即浮现出消息滞后的懵逼感,茫然反问:“我舅爷爷为何不让崔姐姐行医啊?” 刘珍英:…… 两人耳畔随即传来一声轻笑,金星蔓提醒道:“刘姐姐,这几日,咱们都禁足在家,听到的消息亦是寥寥无几。郡主妹妹又怎么可能知晓得比咱们多。” 小以宁赶忙点点头,附和道:“刘姐姐,我只知晓我表叔救了你们,其他的一概不知。” 刘珍英闻言,颇为遗憾地“哦”了一声,缓缓坐回到自己位置上。 不过小娃的话,也让其有了谈资。 只见她又窥视了一眼堂厅,便悄声说道:“这次娇娇家怕是要被陛下清算,好在裴小叔疼爱娇娇,用救我们的功劳向陛下求情,保住了她。” “我听我娘说,陈夫人在知晓陈将军要谋逆后,便与他和离,在燕京城外的一个庄子里安置,怕娇娇知晓后担忧,便一直未在书信里说。” 金星蔓不以为意地回道:“刘姐姐,你不是也未与陈姐姐说你爹要弹劾她家,我爹说你爹领着整个御史台递上的奏折,快把龙案压塌了。” 刘珍英:…… 小孩姐尴尬地笑了笑,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 施婉婉赶紧打起圆场:“蔓蔓莫说了,如今娇娇见刘妹妹,恐怕会把她当作仇人。” “你就会当老好人!”金星蔓轻嗤一声,到底闭上了嘴。 小以宁眨着迷茫的大眼,在三个小孩姐的面上流转一圈,最后落到一言不发的许念念身上。 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咧嘴一笑,开口道:“郡郡郡郡郡主” 众人: 施婉婉连忙帮她说道:“郡主妹妹,念念想让您帮她谢谢裴小叔!” 许念念眉眼弯弯,憨憨笑道:“对!” 小以宁:( ̄_ ̄|||),这位姐姐的口吃是治不好了! 另两个小孩姐见此,不禁“噗呲”笑出了声,相视一眼,也求小娃帮她俩带话,还纷纷拿出自己精心准备的谢礼。 屏风后方方扬起微妙的气氛随之散开,恢复成往日的融洽。 恰在此刻,堂厅内响起一位夫人爽朗且愤恨的声音。 “嘉禾郡主不知,若非裴大公子假扮成那贼人之子潜伏身侧,小女怕是有去无回,如二十几年前失踪的贵女一样,香消玉殒。” 听到此言,五小只如心有灵犀般纷纷噤声,悄悄从屏风后探出头,向堂厅望去。 小以宁瞧了一眼那出声的夫人甲,就见她望向老乡的眼神里充满赞赏与难以言喻的莫名情绪。 她暗自轻咦一声,又往堂厅环视一圈,结果发现今日来此的夫人皆是差不多眼神。 这时,另一位夫人乙唏嘘接话道:“确实如此,七日前,刑部的人去宣平侯府搜查,竟在他府中的梅林下发现无数女子的尸骨。刑部尚书认出其中一具尸骨上的玉佩,是属于他当年失踪的大姐的,而且那玉佩还是他送给大姐的生辰礼。” “随后,他便命人将当年失踪女子的家人喊过来认尸骨,无一例外,皆认出随身之物。” 说着,堂厅内便响起讨伐宣平侯的言论。 王、林二人站在李安禾身后,眸光微闪,下意识对视一眼。 王诚:(?_? ),到头来倒是给糟老头做嫁衣! 林玉瓒:╰(艹皿艹 ),哼,他早就料到这个奸诈的糟老头会来这么一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些夫人总算泄了点火气,继续言归正传。 夫人丙哽咽出声:“这可恶的宣平侯竟妄图故技重施,拐走我们的女儿,实在是丧尽天良,畜生不如!而且他那个妹子宋澜音,也就是那冷夫人也不是个好的。听闻她大哥败了,居然害怕得疯了,还刺伤了下场归来的儿子。那官兵因宣平侯寻上她时,她居然说” 说到此处,她的目光落到林玉瓒身上,“当年连姑娘失踪是她与连芷悠联手所设计,还说” 话还未说完,堂厅内突兀地响起“砰”的一声巨响。 站在屏风后吃瓜的五小只,显露在众人眼前。 小娃无语地瞥向“罪魁祸首”,便见她尴尬笑道:“我正和郡主妹妹闹着玩!” 小以宁:,刘珍英,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第902章 后续 今日,林家迎来前所未有的热闹,禁闭七日的大门也缓缓开启,迎客入门。 小以宁亦是头一次在那些夫人面前亮相后,收到无数美美的夸赞与见面礼,飘飘然地去招待小孩姐们,身后还不断传来夫人对老乡不停的赞誉。 她回头望了一眼,就见她姥姥坐在上首,略带嫌弃地瞧着她爹娘扬起不值钱的真挚笑容,拉着裴逸一一回应。 裴逸:→_→,又是当工具人的一日。 “郡主妹妹,快些过来!” 小以宁绕过屏风,便被迫不及待的刘珍英上前拉到椅子上落坐。 她透着屏风的缝隙,往热情似火的堂厅瞅了一眼,便低声爆出一个大瓜:“郡主妹妹,崔姐姐家出事了,陛下下旨,崔家世代不得行医,还将她家与医有关的一切物什都抄走了,您可知晓崔姐姐家出了何事?” 小以宁:⊙▽⊙,什么? 小娃的脸上立即浮现出消息滞后的懵逼感,茫然反问:“我舅爷爷为何不让崔姐姐行医啊?” 刘珍英:…… 两人耳畔随即传来一声轻笑,金星蔓提醒道:“刘姐姐,这几日,咱们都禁足在家,听到的消息亦是寥寥无几。郡主妹妹又怎么可能知晓得比咱们多。” 小以宁赶忙点点头,附和道:“刘姐姐,我只知晓我表叔救了你们,其他的一概不知。” 刘珍英闻言,颇为遗憾地“哦”了一声,缓缓坐回到自己位置上。 不过小娃的话,也让其有了谈资。 只见她又窥视了一眼堂厅,便悄声说道:“这次娇娇家怕是要被陛下清算,好在裴小叔疼爱娇娇,用救我们的功劳向陛下求情,保住了她。” “我听我娘说,陈夫人在知晓陈将军要谋逆后,便与他和离,在燕京城外的一个庄子里安置,怕娇娇知晓后担忧,便一直未在书信里说。” 金星蔓不以为意地回道:“刘姐姐,你不是也未与陈姐姐说你爹要弹劾她家,我爹说你爹领着整个御史台递上的奏折,快把龙案压塌了。” 刘珍英:…… 小孩姐尴尬地笑了笑,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 施婉婉赶紧打起圆场:“蔓蔓莫说了,如今娇娇见刘妹妹,恐怕会把她当作仇人。” “你就会当老好人!”金星蔓轻嗤一声,到底闭上了嘴。 小以宁眨着迷茫的大眼,在三个小孩姐的面上流转一圈,最后落到一言不发的许念念身上。 对方察觉到她的视线,咧嘴一笑,开口道:“郡郡郡郡郡主” 众人: 施婉婉连忙帮她说道:“郡主妹妹,念念想让您帮她谢谢裴小叔!” 许念念眉眼弯弯,憨憨笑道:“对!” 小以宁:( ̄_ ̄|||),这位姐姐的口吃是治不好了! 另两个小孩姐见此,不禁“噗呲”笑出了声,相视一眼,也求小娃帮她俩带话,还纷纷拿出自己精心准备的谢礼。 屏风后方方扬起微妙的气氛随之散开,恢复成往日的融洽。 恰在此刻,堂厅内响起一位夫人爽朗且愤恨的声音。 “嘉禾郡主不知,若非裴大公子假扮成那贼人之子潜伏身侧,小女怕是有去无回,如二十几年前失踪的贵女一样,香消玉殒。” 听到此言,五小只如心有灵犀般纷纷噤声,悄悄从屏风后探出头,向堂厅望去。 小以宁瞧了一眼那出声的夫人甲,就见她望向老乡的眼神里充满赞赏与难以言喻的莫名情绪。 她暗自轻咦一声,又往堂厅环视一圈,结果发现今日来此的夫人皆是差不多眼神。 这时,另一位夫人乙唏嘘接话道:“确实如此,七日前,刑部的人去宣平侯府搜查,竟在他府中的梅林下发现无数女子的尸骨。刑部尚书认出其中一具尸骨上的玉佩,是属于他当年失踪的大姐的,而且那玉佩还是他送给大姐的生辰礼。” “随后,他便命人将当年失踪女子的家人喊过来认尸骨,无一例外,皆认出随身之物。” 说着,堂厅内便响起讨伐宣平侯的言论。 王、林二人站在李安禾身后,眸光微闪,下意识对视一眼。 王诚:(?_? ),到头来倒是给糟老头做嫁衣! 林玉瓒:╰(艹皿艹 ),哼,他早就料到这个奸诈的糟老头会来这么一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些夫人总算泄了点火气,继续言归正传。 夫人丙哽咽出声:“这可恶的宣平侯竟妄图故技重施,拐走我们的女儿,实在是丧尽天良,畜生不如!而且他那个妹子宋澜音,也就是那冷夫人也不是个好的。听闻她大哥败了,居然害怕得疯了,还刺伤了下场归来的儿子。那官兵因宣平侯寻上她时,她居然说” 说到此处,她的目光落到林玉瓒身上,“当年连姑娘失踪是她与连芷悠联手所设计,还说” 话还未说完,堂厅内突兀地响起“砰”的一声巨响。 站在屏风后吃瓜的五小只,显露在众人眼前。 小娃无语地瞥向“罪魁祸首”,便见她尴尬笑道:“我正和郡主妹妹闹着玩!” 小以宁:,刘珍英,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第903章 后续(2) 堂厅里的谈话因突如其来的动静戛然而止,五小只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刘夫人无奈地摇摇头,向女儿伸出手:“英子,到娘这边来!” 她说着,又朝其他夫人歉意一笑。 另外三个小孩姐也回到母亲的怀抱,小娃则被老乡抱到最佳吃瓜席上坐着,能更好的端详那些夫人的神情。 转瞬间,小以宁便发现几位夫人见到小孩姐时,脸色微变,其中一人还意味深长地说道:“自被裴大公子救下后,小女便一直想着要亲自过来道谢。只是我见她过于腼腆,便没带她来。想着等她稳妥些,再带她亲自登门拜谢。” “早知你们将女儿带来,我就不拘着她了。”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皆是可惜自家女儿未能前来。 刘夫人轻轻斜睨她们一眼,拉着女儿回应:“小女与乐安郡主是同窗,她俩多日未见,自然想念得紧,便带她过来了。” 小以宁:→_→,还真是母女,估计刘夫人的良心也不会痛! 金星蔓的母亲也接话道:“是啊,再者,裴大公子往日里对我们几家丫头甚是照顾,也不会嫌弃她们吵闹!” 裴逸疑惑的目光,掠过金星蔓那福气满满的脸:( ̄ ̄),这人是谁? 堂厅内气氛一下变得微妙,坐在上首的李安禾眼里泛起笑意,站着的三个小辈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皆不约而同地带着调侃瞥向裴逸。 而话题也随之歪楼,众夫人的关注点不再是这几日的瓜,而是落到裴逸身上。 夫人丁歉然开口:“裴大公子,当日在地牢,妾身与小女皆不知你身份,对你恶语相向,还望你见谅,莫要与我二人计较。” 此话一落,厅堂内接二连三地响起道歉之音。 小以宁暗自数了数,人数竟占了三分之一,她不免心疼地瞧向老乡。 怪不得礼这般厚重,原来还连带精神损失费。 裴逸察觉到小娃关切的目光,暖心一笑,回了句“无碍”,便将她抱起。 李安禾见此情景,也懒得与这些别有目的的夫人虚以委蛇,莞尔一笑道:“瞧我这外孙女又坐不住了,阿逸带着她与虎哥儿去玩!” 小以宁:@( ̄- ̄)@,被迫加戏30 小娃立即戏精上身,一手圈住老乡的脖子,一手指着后头。 三小只顺势退场,这些上门拜谢的夫人们也顿时没了唠嗑的兴致,寒暄了几句,便相继告辞。 林家堂厅再次恢复往日的宁静。 李安禾失笑地摇摇头,瞧向女儿女婿,开口道:“看来阿逸在燕京已经名声鹊起,成了不少人心中的香饽饽,你们两个往后不用操心了。” 话音刚落,少年又抱着小娃返场,耳边随即响起李安禾的声音。 “阿逸,这些夫人来此,一是为了道谢,二是替她们的女儿了解你一番,此事,你记得给你爹提一嘴,让他高兴高兴。” 少年闻言一愣,抬眸望向堂厅中人,便对上如出一辙的揶揄眼眸。 小娃将姥姥的话在肚子里转来一圈,惊愕问道:“姥姥,那些夫人是来给表叔相看的呀!” 裴逸:…… 长辈们:→_→,这小娃懂的也太多了! 林玉瓒轻咳一声,难得对少年好心提醒:“若有心喜之人就告知我等,也好早些定下,免得你这张脸过于招摇,为女子带来不必要的祸事。” 林寅虎后知后觉,恍然大悟道:“那裴小叔是不是要定娃娃亲了!” 裴逸:_ 小以宁:∑( ̄□ ̄;),古代好可怕,小小年纪就走进催婚浪潮! 少年无语地瞧着众人,最终没有嘴欠,化为一句:“待我长大再说!” 众人也满意他的说辞,微微颔首,准备各自散去。 恰在此刻,堂厅又传来门房过来禀报的声音:“郡主,老爷,夫人,张公子携侄女上门拜访!” 话音刚落,小娃便震惊出声:“张姐姐也过来和表叔相看啦?” 众人:…… 林家大门外,张霓裳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她瞄了一眼张凉川,悄声问道:“小叔叔,真得要霓裳向郡主妹妹套话吗?若是被林爹爹和王大舅舅瞧出来,会不会生气。” 张凉川面上闪过一丝挣扎,迟疑片刻后,微微颔首。 他蹲下对侄女说道:“也不是套话,就是要个提点,就如乐安郡主之前突然问你,咱家与宣平侯关系如何,如今宣平侯谋逆,是一样的道理。” “眼下咱们一家如履薄冰,与宣平侯有关之人皆被抓入诏狱,你祖父这顶乌纱帽不知还能带到何时。若是能得到点消息,也好渡过此次难关。” 张霓裳蹙着眉头,还是难以抉择:“可郡主妹妹也不懂这些,她上次应该是随意一问。” “可她待在长辈身侧,时不时听到些消息,总会无意间说于他人。等下小叔叔也要去问问两位兄长,咱们家有无脱离牵连的可能。”张凉川叹息回道。 张霓裳忆起她被救回时,见到祖父那张憔悴的脸与满头白发,蓦地红了眼眶,点头应是。 叔侄俩相视苦笑,望着林家的大门。 不多时,门房便将他俩迎进堂厅。 李安禾已然带着女儿回去,继续“教育”。 裴逸则闹起脾气,带着两小只离开。 王、林二人注视着张凉川叔侄俩黯淡无光的脸色,心中便了然,此二人别有目的。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林玉瓒便率先开口问道:“凉川弟,今日怎得空过来了?” 张凉川抬起眼帘,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复杂,好似第一次真正审视这两位挚友。 思绪不禁飘回到宣平侯谋反那一日,他刚命下人备好马车准备出门,便后颈一痛,不省人事。 醒来时,竟发现手里被塞入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失踪女童的藏匿地址,并附赠一言:“凉川弟,为兄只能帮你至此。” 他又惊又喜,待他带着人前往那个地方,才知裴逸已经带人将人救出,正在收尾,而他过去是强行分走一份功劳。 张凉川收回思绪,心中百感交集,拱了拱手,由衷地感谢道:“那日之事,多亏两位兄长的鼎力相助,家父才得以保全京兆尹之位,凉川在此感激不尽。” 林玉瓒闻言一笑,回应道:“凉川弟不必如此,当初我们刚入燕京,正是万难之际,若不是你与你祖母相帮,我两家还不知要如何安置。” 王诚接话道:“不错,你我三人不该如此生分。” 言罢,他的目光落到小小的张霓裳身上,见她局促不安,便示意人带她去见外甥女。 张凉川侧过眼眸,目送着侄女一步三回头的离去,深深叹息一声。 他开门见山道:“想必两位兄长已经听闻宣平侯一众叛党已被尽数擒获,为了保全家族,我父亲已将大哥一家除名,唯有霓裳记在了我的名下。如今我大哥在牢中,等着陛下最后的定夺,前路未卜,实难预料。” 王、林二人颇为无奈地对视一眼,正欲回应,却见张凉川颓然坐下,继续推心置腹道:“当初我爹未能察觉宣平侯的狼子野心,才落得这地步。现如今全家每日都胆战心惊地度过,而我这个贪生怕死之人,在深夜辗转反侧之际,总是想着不若学冷师兄,抛下一切逃出燕京” 王、林二人诧异对视一眼,齐声追问:“冷师兄逃了?” 第903章 后续(2) 堂厅里的谈话因突如其来的动静戛然而止,五小只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刘夫人无奈地摇摇头,向女儿伸出手:“英子,到娘这边来!” 她说着,又朝其他夫人歉意一笑。 另外三个小孩姐也回到母亲的怀抱,小娃则被老乡抱到最佳吃瓜席上坐着,能更好的端详那些夫人的神情。 转瞬间,小以宁便发现几位夫人见到小孩姐时,脸色微变,其中一人还意味深长地说道:“自被裴大公子救下后,小女便一直想着要亲自过来道谢。只是我见她过于腼腆,便没带她来。想着等她稳妥些,再带她亲自登门拜谢。” “早知你们将女儿带来,我就不拘着她了。”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皆是可惜自家女儿未能前来。 刘夫人轻轻斜睨她们一眼,拉着女儿回应:“小女与乐安郡主是同窗,她俩多日未见,自然想念得紧,便带她过来了。” 小以宁:→_→,还真是母女,估计刘夫人的良心也不会痛! 金星蔓的母亲也接话道:“是啊,再者,裴大公子往日里对我们几家丫头甚是照顾,也不会嫌弃她们吵闹!” 裴逸疑惑的目光,掠过金星蔓那福气满满的脸:( ̄ ̄),这人是谁? 堂厅内气氛一下变得微妙,坐在上首的李安禾眼里泛起笑意,站着的三个小辈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皆不约而同地带着调侃瞥向裴逸。 而话题也随之歪楼,众夫人的关注点不再是这几日的瓜,而是落到裴逸身上。 夫人丁歉然开口:“裴大公子,当日在地牢,妾身与小女皆不知你身份,对你恶语相向,还望你见谅,莫要与我二人计较。” 此话一落,厅堂内接二连三地响起道歉之音。 小以宁暗自数了数,人数竟占了三分之一,她不免心疼地瞧向老乡。 怪不得礼这般厚重,原来还连带精神损失费。 裴逸察觉到小娃关切的目光,暖心一笑,回了句“无碍”,便将她抱起。 李安禾见此情景,也懒得与这些别有目的的夫人虚以委蛇,莞尔一笑道:“瞧我这外孙女又坐不住了,阿逸带着她与虎哥儿去玩!” 小以宁:@( ̄- ̄)@,被迫加戏30 小娃立即戏精上身,一手圈住老乡的脖子,一手指着后头。 三小只顺势退场,这些上门拜谢的夫人们也顿时没了唠嗑的兴致,寒暄了几句,便相继告辞。 林家堂厅再次恢复往日的宁静。 李安禾失笑地摇摇头,瞧向女儿女婿,开口道:“看来阿逸在燕京已经名声鹊起,成了不少人心中的香饽饽,你们两个往后不用操心了。” 话音刚落,少年又抱着小娃返场,耳边随即响起李安禾的声音。 “阿逸,这些夫人来此,一是为了道谢,二是替她们的女儿了解你一番,此事,你记得给你爹提一嘴,让他高兴高兴。” 少年闻言一愣,抬眸望向堂厅中人,便对上如出一辙的揶揄眼眸。 小娃将姥姥的话在肚子里转来一圈,惊愕问道:“姥姥,那些夫人是来给表叔相看的呀!” 裴逸:…… 长辈们:→_→,这小娃懂的也太多了! 林玉瓒轻咳一声,难得对少年好心提醒:“若有心喜之人就告知我等,也好早些定下,免得你这张脸过于招摇,为女子带来不必要的祸事。” 林寅虎后知后觉,恍然大悟道:“那裴小叔是不是要定娃娃亲了!” 裴逸:_ 小以宁:∑( ̄□ ̄;),古代好可怕,小小年纪就走进催婚浪潮! 少年无语地瞧着众人,最终没有嘴欠,化为一句:“待我长大再说!” 众人也满意他的说辞,微微颔首,准备各自散去。 恰在此刻,堂厅又传来门房过来禀报的声音:“郡主,老爷,夫人,张公子携侄女上门拜访!” 话音刚落,小娃便震惊出声:“张姐姐也过来和表叔相看啦?” 众人:…… 林家大门外,张霓裳正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她瞄了一眼张凉川,悄声问道:“小叔叔,真得要霓裳向郡主妹妹套话吗?若是被林爹爹和王大舅舅瞧出来,会不会生气。” 张凉川面上闪过一丝挣扎,迟疑片刻后,微微颔首。 他蹲下对侄女说道:“也不是套话,就是要个提点,就如乐安郡主之前突然问你,咱家与宣平侯关系如何,如今宣平侯谋逆,是一样的道理。” “眼下咱们一家如履薄冰,与宣平侯有关之人皆被抓入诏狱,你祖父这顶乌纱帽不知还能带到何时。若是能得到点消息,也好渡过此次难关。” 张霓裳蹙着眉头,还是难以抉择:“可郡主妹妹也不懂这些,她上次应该是随意一问。” “可她待在长辈身侧,时不时听到些消息,总会无意间说于他人。等下小叔叔也要去问问两位兄长,咱们家有无脱离牵连的可能。”张凉川叹息回道。 张霓裳忆起她被救回时,见到祖父那张憔悴的脸与满头白发,蓦地红了眼眶,点头应是。 叔侄俩相视苦笑,望着林家的大门。 不多时,门房便将他俩迎进堂厅。 李安禾已然带着女儿回去,继续“教育”。 裴逸则闹起脾气,带着两小只离开。 王、林二人注视着张凉川叔侄俩黯淡无光的脸色,心中便了然,此二人别有目的。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林玉瓒便率先开口问道:“凉川弟,今日怎得空过来了?” 张凉川抬起眼帘,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复杂,好似第一次真正审视这两位挚友。 思绪不禁飘回到宣平侯谋反那一日,他刚命下人备好马车准备出门,便后颈一痛,不省人事。 醒来时,竟发现手里被塞入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失踪女童的藏匿地址,并附赠一言:“凉川弟,为兄只能帮你至此。” 他又惊又喜,待他带着人前往那个地方,才知裴逸已经带人将人救出,正在收尾,而他过去是强行分走一份功劳。 张凉川收回思绪,心中百感交集,拱了拱手,由衷地感谢道:“那日之事,多亏两位兄长的鼎力相助,家父才得以保全京兆尹之位,凉川在此感激不尽。” 林玉瓒闻言一笑,回应道:“凉川弟不必如此,当初我们刚入燕京,正是万难之际,若不是你与你祖母相帮,我两家还不知要如何安置。” 王诚接话道:“不错,你我三人不该如此生分。” 言罢,他的目光落到小小的张霓裳身上,见她局促不安,便示意人带她去见外甥女。 张凉川侧过眼眸,目送着侄女一步三回头的离去,深深叹息一声。 他开门见山道:“想必两位兄长已经听闻宣平侯一众叛党已被尽数擒获,为了保全家族,我父亲已将大哥一家除名,唯有霓裳记在了我的名下。如今我大哥在牢中,等着陛下最后的定夺,前路未卜,实难预料。” 王、林二人颇为无奈地对视一眼,正欲回应,却见张凉川颓然坐下,继续推心置腹道:“当初我爹未能察觉宣平侯的狼子野心,才落得这地步。现如今全家每日都胆战心惊地度过,而我这个贪生怕死之人,在深夜辗转反侧之际,总是想着不若学冷师兄,抛下一切逃出燕京” 王、林二人诧异对视一眼,齐声追问:“冷师兄逃了?” 第904章 后续(3) 张凉川望着两位挚友的神色,不禁心生疑惑,反问道:“王兄、林兄不知冷家之事吗?” 王、林二人对视苦笑。 林玉瓒如实回道:“我与大舅兄最近做错了事,岳父岳母将我二人禁足了,外头的消息一概不知。” 张凉川闻言,不由诧异,但也未多想,立马为两人解惑:“两位兄长应该也知晓冷家有三代不罚的保命遗诏,故而刑部的官员在查二十多年前贵女失踪案,也只是派人传召已成为冷夫人的宣平侯亲妹。谁知,刚赶到冷家,便遇见冷夫人拿刀砍杀冷师兄。” “听闻当时冷师兄悲痛欲绝地站在原地,未有一丝反抗。那传召的官员救下冷师兄后,便听冷夫人神志不清地质问冷师兄,他为何还活着,她明明已将他毒死,还说他拆散她与先太子。” 说到此处,张凉川微微摇头,似在感慨世事无常,继续说道:“那官员听得云里雾里,片刻后,才明白冷家主已被冷夫人所杀。那官员当即便对冷师兄言明,鉴于有圣旨在先,他们刑部管不了这杀夫案,让他好自为之,便带走了冷夫人审问。” “谁知那官员刚走不久,有人听到冷府内传出凄惨的哭声,紧接着火光冲天,而冷师兄也不知所踪。陛下得知此事后,命我爹全力搜寻,结果冷师兄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至今下落不明,我爹说他定是离开了燕京。” 听闻前世的得意人落到这般下场,两个“推波助澜”的老男人不禁面面相觑。 而青年的话还在滔滔不绝,他唏嘘道:“其实冷师兄也无法在燕京混下去,他之前跟在仇玄知身侧,是众所周知的事,前几日恩科结束,大理寺陈少卿便向圣上呈上仇玄知联合他人意图舞弊的罪证。” “但凡在青山幽居出现过的学子,皆以舞弊罪论处,分配苦役,终生不得参加科考” 青年在两个老男人絮絮叨叨,讲着这些日子燕京发生的大事。 另一边,张霓裳也与小娃相见,但她的目光触及裴逸时,不由心虚地缩了下脖子,缓步上前,福了福:“霓裳见过裴小叔!” 裴逸眸色淡淡地掠过她,轻嗯一声,不再理会。 张霓裳尴尬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小以宁眨巴眨巴大眼,开口解围道:“张姐姐,你是过来给我表叔送谢礼的吗?” “啊,我……”张霓裳脸上羞红,紧张地摇摇头:“裴小叔,我未备谢礼。” 小以宁:⊙_⊙,难不成真是过来相亲的?不是? 小娃的思想一下歪楼,吐槽起这个操蛋的世界。 裴逸不知小娃所想,直截了当地说道:“不必谢了,张小姐前来所谓何事?若是为了寻我,就归去,我没空!” “我是来寻郡主妹妹说会儿话的!” 张霓裳赶紧来到小娃身边坐下,欲言又止地瞄了她一眼又一眼。 小以宁满心困惑地望向她,询问道:“张姐姐,你是有何新鲜事要与我说吗?” 小孩姐张了张嘴,终于想好一个开场白,“郡主妹妹可还记得那变成太监的海云骁,他不知何时离开了燕京。我祖父前几日派人去抓他,都未寻见他!” 海云骁? 暴躁路人甲? 小以宁没想到还能听见此人的消息,下意识问了一句:“张姐姐,他犯了何事,张大人要抓他?” 张霓裳也未隐瞒,回答道:“我爹与我祖父讲,是此人怂恿他开的城门。” 小以宁了然的“哦”了一声,紧紧盯着小孩姐,等待下文。 结果小孩姐突然卡了壳,又恢复欲言又止的模样。 张霓裳:〒_〒,小叔叔布置的任务好难,她开不了口! 一旁安静剥地瓜皮的林寅虎见状,都忍不住催促起来:“张小姐,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跟晴姐儿讲!等下她要吃地瓜,就没空回你了,小婶婶让她吃东西别说话。” “啊?” 张霓裳这才留意到小娃面前摆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碗,她正缓缓伸手去端,而其对面的少年则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准备去拿勺子喂食。 她心中一急,嘴瞬间秃噜,脱口而出道:“郡主妹妹,我听闻仇大人特别喜欢您!” “噗” 裴逸刚入口的茶,一滴不剩地喷向小娃面门。 林寅虎亦是发出一道惊叫,手里的地瓜落到地上。 林氏堂兄妹懵逼地眨了下眼,同时放声痛哭。 裴逸:(@_@;),他好像连两个孩子都看管不好了! 张霓裳:?_?,小叔叔,对不起,霓裳将事情搞砸了! (张凉川:( ̄_ ̄|||),我也是,聊嗨了,正事都来不及讲!) 张氏叔侄满怀希望的过来,又垂头丧气地被王、林二人送出府,两人巴望着各自的目标,遗憾离开。 王、林二人凝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皆失笑地摇摇头。 王诚感叹道:“凉川弟也太过于着急,他爹至多调到闲置,定不会罢官。” 林玉瓒嗤笑一声:“人心不足罢了!” 言罢,他便瞧向怀中的女儿,此刻她已经换了一个香喷喷的新造型,只是抽抽搭搭,无法释怀方才被喷口水的事。 小娃察觉到她爹的视线,呆呆开口:“爹,仇大人喜欢晴姐儿呢!” 小以宁:( ̄y▽, ̄)╭ ,没想到她这么遭奸臣贼子的喜欢,刚收获一枚老年粉,他就喜提铁窗泪! 王、林二人: 两个老男人无语地对视一眼,心中吐槽:那糟老头是有娈男童之好! 两人极有默契地扬起笑容,同时回道:“晴姐儿自然讨人喜欢!” 说着,两个老男人便带着小娃,往回走。 然令王、林二人始料未及的是,他俩刚跨过门槛,耳畔便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伴随着高昂的报喜声。 “捷报,捷报,嘉禾郡主府,王诚公子高中恩科第一名,” 第904章 后续(3) 张凉川望着两位挚友的神色,不禁心生疑惑,反问道:“王兄、林兄不知冷家之事吗?” 王、林二人对视苦笑。 林玉瓒如实回道:“我与大舅兄最近做错了事,岳父岳母将我二人禁足了,外头的消息一概不知。” 张凉川闻言,不由诧异,但也未多想,立马为两人解惑:“两位兄长应该也知晓冷家有三代不罚的保命遗诏,故而刑部的官员在查二十多年前贵女失踪案,也只是派人传召已成为冷夫人的宣平侯亲妹。谁知,刚赶到冷家,便遇见冷夫人拿刀砍杀冷师兄。” “听闻当时冷师兄悲痛欲绝地站在原地,未有一丝反抗。那传召的官员救下冷师兄后,便听冷夫人神志不清地质问冷师兄,他为何还活着,她明明已将他毒死,还说他拆散她与先太子。” 说到此处,张凉川微微摇头,似在感慨世事无常,继续说道:“那官员听得云里雾里,片刻后,才明白冷家主已被冷夫人所杀。那官员当即便对冷师兄言明,鉴于有圣旨在先,他们刑部管不了这杀夫案,让他好自为之,便带走了冷夫人审问。” “谁知那官员刚走不久,有人听到冷府内传出凄惨的哭声,紧接着火光冲天,而冷师兄也不知所踪。陛下得知此事后,命我爹全力搜寻,结果冷师兄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至今下落不明,我爹说他定是离开了燕京。” 听闻前世的得意人落到这般下场,两个“推波助澜”的老男人不禁面面相觑。 而青年的话还在滔滔不绝,他唏嘘道:“其实冷师兄也无法在燕京混下去,他之前跟在仇玄知身侧,是众所周知的事,前几日恩科结束,大理寺陈少卿便向圣上呈上仇玄知联合他人意图舞弊的罪证。” “但凡在青山幽居出现过的学子,皆以舞弊罪论处,分配苦役,终生不得参加科考” 青年在两个老男人絮絮叨叨,讲着这些日子燕京发生的大事。 另一边,张霓裳也与小娃相见,但她的目光触及裴逸时,不由心虚地缩了下脖子,缓步上前,福了福:“霓裳见过裴小叔!” 裴逸眸色淡淡地掠过她,轻嗯一声,不再理会。 张霓裳尴尬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小以宁眨巴眨巴大眼,开口解围道:“张姐姐,你是过来给我表叔送谢礼的吗?” “啊,我……”张霓裳脸上羞红,紧张地摇摇头:“裴小叔,我未备谢礼。” 小以宁:⊙_⊙,难不成真是过来相亲的?不是? 小娃的思想一下歪楼,吐槽起这个操蛋的世界。 裴逸不知小娃所想,直截了当地说道:“不必谢了,张小姐前来所谓何事?若是为了寻我,就归去,我没空!” “我是来寻郡主妹妹说会儿话的!” 张霓裳赶紧来到小娃身边坐下,欲言又止地瞄了她一眼又一眼。 小以宁满心困惑地望向她,询问道:“张姐姐,你是有何新鲜事要与我说吗?” 小孩姐张了张嘴,终于想好一个开场白,“郡主妹妹可还记得那变成太监的海云骁,他不知何时离开了燕京。我祖父前几日派人去抓他,都未寻见他!” 海云骁? 暴躁路人甲? 小以宁没想到还能听见此人的消息,下意识问了一句:“张姐姐,他犯了何事,张大人要抓他?” 张霓裳也未隐瞒,回答道:“我爹与我祖父讲,是此人怂恿他开的城门。” 小以宁了然的“哦”了一声,紧紧盯着小孩姐,等待下文。 结果小孩姐突然卡了壳,又恢复欲言又止的模样。 张霓裳:〒_〒,小叔叔布置的任务好难,她开不了口! 一旁安静剥地瓜皮的林寅虎见状,都忍不住催促起来:“张小姐,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跟晴姐儿讲!等下她要吃地瓜,就没空回你了,小婶婶让她吃东西别说话。” “啊?” 张霓裳这才留意到小娃面前摆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碗,她正缓缓伸手去端,而其对面的少年则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准备去拿勺子喂食。 她心中一急,嘴瞬间秃噜,脱口而出道:“郡主妹妹,我听闻仇大人特别喜欢您!” “噗” 裴逸刚入口的茶,一滴不剩地喷向小娃面门。 林寅虎亦是发出一道惊叫,手里的地瓜落到地上。 林氏堂兄妹懵逼地眨了下眼,同时放声痛哭。 裴逸:(@_@;),他好像连两个孩子都看管不好了! 张霓裳:?_?,小叔叔,对不起,霓裳将事情搞砸了! (张凉川:( ̄_ ̄|||),我也是,聊嗨了,正事都来不及讲!) 张氏叔侄满怀希望的过来,又垂头丧气地被王、林二人送出府,两人巴望着各自的目标,遗憾离开。 王、林二人凝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皆失笑地摇摇头。 王诚感叹道:“凉川弟也太过于着急,他爹至多调到闲置,定不会罢官。” 林玉瓒嗤笑一声:“人心不足罢了!” 言罢,他便瞧向怀中的女儿,此刻她已经换了一个香喷喷的新造型,只是抽抽搭搭,无法释怀方才被喷口水的事。 小娃察觉到她爹的视线,呆呆开口:“爹,仇大人喜欢晴姐儿呢!” 小以宁:( ̄y▽, ̄)╭ ,没想到她这么遭奸臣贼子的喜欢,刚收获一枚老年粉,他就喜提铁窗泪! 王、林二人: 两个老男人无语地对视一眼,心中吐槽:那糟老头是有娈男童之好! 两人极有默契地扬起笑容,同时回道:“晴姐儿自然讨人喜欢!” 说着,两个老男人便带着小娃,往回走。 然令王、林二人始料未及的是,他俩刚跨过门槛,耳畔便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伴随着高昂的报喜声。 “捷报,捷报,嘉禾郡主府,王诚公子高中恩科第一名,” 第905章 完 骤闻这从天而降的喜讯,王诚和林玉瓒同时顿住脚步,脸上满是猝不及防的惊愕。 他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齐声说道:“怎么今日就放榜了?” 与此同时,小以宁已惊喜交加地欢呼:“我大舅舅成状元啦!爹,大舅舅是状元呐!” 两个老男人无语地望着小娃,默默地捂上她的嘴,以免再说出这丢人的话。 林玉瓒抱着女儿,再次走出门外,微蹙眉头,注视着那报喜之人从自己家门口“咚咚锵锵”的走过,径直去往岳母家。 小娃努力扒开她爹的手,探出头遥遥望去,就见小巷口又转进一敲锣打鼓的官兵,亦在报着喜报。 “捷报,捷报,林宅,林玉瓒老爷高中恩科第三名!” 小以宁:⊙▽⊙,她爹真得进前三甲啦? 小娃喜不自禁,抱起她爹的脸“唧”一口:“爹,你是探花啦!” 林玉瓒:…… 小娃胡扯的嘴再次被林玉瓒手动闭麦,随即他长长松了一口气,低声庆幸道:“晴姐儿的金床总算保住了!” “就是可惜,那糟老头付不出晴姐儿的十张金床!”王诚遗憾道。 两个老男人对视一眼,脸上扬出前所未有的轻松笑容。 燕京几日来笼罩的凝重气氛,也随着这一声铜锣响,悄然散去,百姓心中的阴霾也被着四处传播的喜讯驱离,大街小巷皆沉浸在这难得的喜悦之中。 江篱站在长梯之上,听着周遭关于提前放榜的新鲜言论,仔细地对着“妙真堂”的新门面敲敲打打。 不多时,“真妙堂”随之出炉。 一位路过的摊贩大伯见状,开心道:“江丫头,你总算回来了,我见妙真堂又关了,不知多担心你和上官小大夫,生怕你们也如那些贵女般出事。” 江篱叉腰转过身,指着自己的新门面,郑重声明:“大叔,上官文元云游去了,他走之前将妙真堂送给我了,以后它叫真妙堂。我这人啥病都看,可不会和上官文元一样挑三拣四,还收天价诊金。” 谁知,摊贩大伯竟仿若听不懂她的话一般,依旧乐呵地与她说:“好好好,江丫头也出师了。你与上官小大夫都是菩萨心肠,大理寺的大人说,上官小大夫将妙真堂的药材都送给了善幼局,给里头的孤儿,真是悬壶济世的大善人。” 江篱听得心肌梗塞,暗骂一句裴逸的小心机,转过身继续对着门面敲敲打打。 恰在此刻,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到她脸上,她回望过去,就见穿着粗布麻衣,背着小包袱的崔之瑶站在人流中,正死死地盯着她。 江篱猛得忆起此人见裴逸揭开人皮面具时的表情,震惊与恐惧交织在一起的滑稽模样,还有裴逸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语,仿若还在耳边回荡。 “崔小姐,上官文元已死,你不必在我面前装可怜,也不必边算计着自己的同窗,边与江篱争宠,这样太累。” 念及此,江篱得意洋洋地对着崔之瑶做了个鬼脸,眼神中满是戏谑。 崔之瑶见此,微微垂下眼眸,沉默地转过身,缓步融入人群中,连被一疯疯癫癫的小乞子撞到,都未理会。 江篱撇撇嘴,轻哼一声,抬头欣赏起自己的杰作——歪歪扭扭的“真妙堂”。 就在这时,那个疯疯癫癫的小乞子,竟穿过人群冲进真妙堂里。 江篱骤然一惊,赶忙阻拦,“唉唉唉,我这不是善幼堂,快些出去。” 不成想,话音刚落,大堂内响起一道男子的声音:“阿篱,这小鬼是上官文元,不用管。” 江篱听到声响,诧异地转眸,就见一男一女撩开厚厚的隔帘,出现在她面前。 她惊喜喊道:“师父师娘,你们今日不用挣银子啦!是银子都还完了吗?” 谷主夫妇:…… 天仙子无语回应:“怎么可能还得完,快些换身干净的衣服,师父师娘抓逆贼有功,得了点赏银,带你去吃点好的。” 江篱喜不自胜,目光随即落到抱着柱子的小乞子,又苦恼问道:“那此人怎么办?” 谷主夫妇侧眸瞟了一眼小乞子,没有丝毫怜悯。 相思子双手抱胸,淡漠道:“这上官鬼卿害我们药谷流离失所,他的孙子只是疯了,也算是便宜他了。阿篱,你平日里给他一点吃的,饿不死就行了。” 江篱听懂师父的意思,乖巧地点点头。 旋即,她又开心起来,马不停蹄地换了身漂亮衣衫,跟着师父师娘走了出去。 方才与小丫头搭话的摊贩大伯目睹此幕,不由好奇问道:“江丫头,这两位是……” “大叔,我爹娘来燕京寻我啦!” 江篱欢快地回道,又从袖子里肉疼地掏出三文钱,“大叔,刚刚有个小乞子进了真妙堂,如今真妙堂里空无一物,我就不关门,劳烦等下您帮我买个肉包子,给那小乞子吃。” 摊贩大伯热忱地应了下来,目送他们三个乘上马车离去。 皇宫之中 帝王听着裴大福向他禀报此次恩科的名次,伸手揉了揉突突痛的太阳穴,“这艾相太给朕颜面,竟让那两个臭小子皆进了前三甲。” 裴大福:( ̄_ ̄|||),艾相因您的圣旨都累病在家,怎可能会给您面子! 老太监暗暗吐槽着,抬眸偷瞄了一眼主子的脸色,开口道:“陛下,劭公子知晓恩科名次后,气得砸了不少物什,还扬言日后只要是乐安郡主的押注,一概不收。” “终究是太年轻了!”晟景琛站起身,叹息一声:“走,去林家。” 裴大福听到此言,微微一愣,小心翼翼提醒道:“陛下,林玉瓒素来胆大妄为,恐怕不会轻易让您进门。” 帝王却胸有成竹地斜睨他一眼,淡然笑道:“无妨,今日那个臭小子定不会阻拦。” 裴大福:(⊙o⊙),难不成这父子俩还能和好? 老太监这般想着,不由满怀期待。 然而,他跟着主子来到林家后,才知晓他主子原来准备了买路钱。 只见主子下了马车后,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对给他道:“告诉门房,朕是过来给乐安郡主送银票的。” 裴大福: 主仆俩被成功地被迎进林家新宅。 此时此刻,小以宁还在为她家两个老男人得了个好名次而欢呼雀跃,在家中当起了散财小仙女——发赏钱,整个院落都充斥着欢颜笑语。 林玉瓒夫妇站在不远处,含笑注视着女儿,皆不由摇摇头。 婉娘侧过眼眸,给夫君施加压力:“瓒哥,瞧晴姐儿多开心,若是你会试时,也考得这般好名次,她怕是睡觉都会笑醒。” 林玉瓒颇为无奈地回望着妻子,刚欲说话,一道讨厌的身影毫无预兆地撞入眼帘,他立即撤回一个笑容。 那道身影也在此刻开口:“朕倒是头一次见晴姐儿这么欢喜的样子,她在家中都是如此?” 林玉瓒:(▼へ▼メ) 老男人将头一撇,懒得搭理此人,耳边却出现惊喜的呼唤。 婉娘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表舅舅……” “舅爷爷,晴姐儿好想您呀!” 小以宁听到声音,也暂停自己的散财大业,迈着小短腿,飞扑到老baby的大腿上。 晟景琛意味深长的眸光,轻轻掠过林玉瓒,慈爱地落到婉娘母女身上,说出自己的来意:“舅爷爷是来还晴姐儿二十万银子的,还有晴姐儿在万达钱庄那赢的银子,舅爷爷也送来了。” 小以宁:⊙▽⊙,老baby有钱啦? 婉娘听到此言,赶紧拒绝:“表舅舅,这都是小孩子玩闹……” 话未说完,帝王便抬手制止,“君无戏言,表舅舅是一国之君,自然不会赖孩子的账,让世人耻笑。” 言罢,裴大福便心领神会地向小娃递上一个精美的盒子,介绍道:“乐安郡主,此乃珍宝阁所有的产业契书,价值连城,是陛下……抵债的。” 珍宝阁? 小以宁蓦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盒子,连忙问道:“珍宝阁是晴姐儿的了,那干爹是不是变穷光蛋啦?” 裴大福宽慰道:“乐安郡主放心,吴三公子没了珍宝阁的产业,还有望月书斋。” 小娃思索一瞬,抬头望向她爹,见其微微颔首,这才高兴地伸手去接,甜甜地道谢:“谢谢舅爷爷,您对晴姐儿真好!” “不用谢,这是晴姐儿应得的!”帝王温声回应。 小以宁:?ˋ?( ′? ? `? )?ˊ?,没想到她还可以有老乡一样的待遇呢,被人塞银子! 那一刻,小娃忘乎所以地沉溺在我是土豪的快乐中,扬起酣傻的笑容。 这时,林玉瓒瞥了一眼老baby,暗自吐槽一句“果然是个奸诈糟老头”,便抿嘴道:“婉娘,把晴姐儿带走,将陛下的欠条取出来!” 被“珍宝阁”这三个字砸得晕头转向的婉娘立马回神,连忙应是,牵着女儿的手快步离开。 裴大福也极有眼色,跟随其后。 长廊在刹那间变得空旷而寂静,只留下父子二人默然伫立。 也不知过了多久,帝王率先开口:“上次对弈,朕见你落子果断,藏有绞杀大龙之势,只是心有顾虑,不敢赢朕。今日,朕想知晓你真正的棋力。” 林玉瓒微微扬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一言不发地转身,向书房走去。 晟景琛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跟上他的脚步。 待父子俩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口,不远处慢慢浮现三道人影,正是刚刚离开的三人 他们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靠近书房的窗户,偷偷探出头,往里望了一眼。 小以宁的圆脸皱成一团,担忧地问道:“娘,爹会不会趁机给舅爷爷下毒啊?” 婉娘:…… “放心,你爹有分寸,他不会找死!”婉娘宽慰道。 小以宁:→_→,懂了,她爹会在不找死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老baby下毒。 之前她的任务是破坏她爹与女主之间的关系,结果到头来是个乌龙,女主根本不足为惧。但她爹毒杀的老baby的情节一直未变,如今还提前了,难不成她爹从始至终都是在等待最好的时机毒杀老baby,为祖父祖母报仇。 这般想着,小娃的目光投向最后一名偷窥者——裴大福。 只见他捂着嘴呜咽,眼中满是欣慰:“陛下已经许久未曾像今日这般开心了!唉,可惜林玉瓒不知晓陛下心中的苦楚,不肯与陛下父子相认……” 小娃听着这絮絮叨叨的话,不由好奇地问她娘:“娘,您说爹以后会不会原谅舅爷?” 婉娘摇了摇头,说出实在性的回答:“娘也不清楚,但无论你爹是否会选择原谅,咱们一家都只能依靠你舅爷爷护着。” 小娃瞬间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她爹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不抱粗大腿,要不当谋朝篡位的奸臣! 小以宁:Σ(⊙▽⊙\"a,难道她爹还会造一次反! (正文完) 第905章 完 骤闻这从天而降的喜讯,王诚和林玉瓒同时顿住脚步,脸上满是猝不及防的惊愕。 他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齐声说道:“怎么今日就放榜了?” 与此同时,小以宁已惊喜交加地欢呼:“我大舅舅成状元啦!爹,大舅舅是状元呐!” 两个老男人无语地望着小娃,默默地捂上她的嘴,以免再说出这丢人的话。 林玉瓒抱着女儿,再次走出门外,微蹙眉头,注视着那报喜之人从自己家门口“咚咚锵锵”的走过,径直去往岳母家。 小娃努力扒开她爹的手,探出头遥遥望去,就见小巷口又转进一敲锣打鼓的官兵,亦在报着喜报。 “捷报,捷报,林宅,林玉瓒老爷高中恩科第三名!” 小以宁:⊙▽⊙,她爹真得进前三甲啦? 小娃喜不自禁,抱起她爹的脸“唧”一口:“爹,你是探花啦!” 林玉瓒:…… 小娃胡扯的嘴再次被林玉瓒手动闭麦,随即他长长松了一口气,低声庆幸道:“晴姐儿的金床总算保住了!” “就是可惜,那糟老头付不出晴姐儿的十张金床!”王诚遗憾道。 两个老男人对视一眼,脸上扬出前所未有的轻松笑容。 燕京几日来笼罩的凝重气氛,也随着这一声铜锣响,悄然散去,百姓心中的阴霾也被着四处传播的喜讯驱离,大街小巷皆沉浸在这难得的喜悦之中。 江篱站在长梯之上,听着周遭关于提前放榜的新鲜言论,仔细地对着“妙真堂”的新门面敲敲打打。 不多时,“真妙堂”随之出炉。 一位路过的摊贩大伯见状,开心道:“江丫头,你总算回来了,我见妙真堂又关了,不知多担心你和上官小大夫,生怕你们也如那些贵女般出事。” 江篱叉腰转过身,指着自己的新门面,郑重声明:“大叔,上官文元云游去了,他走之前将妙真堂送给我了,以后它叫真妙堂。我这人啥病都看,可不会和上官文元一样挑三拣四,还收天价诊金。” 谁知,摊贩大伯竟仿若听不懂她的话一般,依旧乐呵地与她说:“好好好,江丫头也出师了。你与上官小大夫都是菩萨心肠,大理寺的大人说,上官小大夫将妙真堂的药材都送给了善幼局,给里头的孤儿,真是悬壶济世的大善人。” 江篱听得心肌梗塞,暗骂一句裴逸的小心机,转过身继续对着门面敲敲打打。 恰在此刻,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到她脸上,她回望过去,就见穿着粗布麻衣,背着小包袱的崔之瑶站在人流中,正死死地盯着她。 江篱猛得忆起此人见裴逸揭开人皮面具时的表情,震惊与恐惧交织在一起的滑稽模样,还有裴逸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语,仿若还在耳边回荡。 “崔小姐,上官文元已死,你不必在我面前装可怜,也不必边算计着自己的同窗,边与江篱争宠,这样太累。” 念及此,江篱得意洋洋地对着崔之瑶做了个鬼脸,眼神中满是戏谑。 崔之瑶见此,微微垂下眼眸,沉默地转过身,缓步融入人群中,连被一疯疯癫癫的小乞子撞到,都未理会。 江篱撇撇嘴,轻哼一声,抬头欣赏起自己的杰作——歪歪扭扭的“真妙堂”。 就在这时,那个疯疯癫癫的小乞子,竟穿过人群冲进真妙堂里。 江篱骤然一惊,赶忙阻拦,“唉唉唉,我这不是善幼堂,快些出去。” 不成想,话音刚落,大堂内响起一道男子的声音:“阿篱,这小鬼是上官文元,不用管。” 江篱听到声响,诧异地转眸,就见一男一女撩开厚厚的隔帘,出现在她面前。 她惊喜喊道:“师父师娘,你们今日不用挣银子啦!是银子都还完了吗?” 谷主夫妇:…… 天仙子无语回应:“怎么可能还得完,快些换身干净的衣服,师父师娘抓逆贼有功,得了点赏银,带你去吃点好的。” 江篱喜不自胜,目光随即落到抱着柱子的小乞子,又苦恼问道:“那此人怎么办?” 谷主夫妇侧眸瞟了一眼小乞子,没有丝毫怜悯。 相思子双手抱胸,淡漠道:“这上官鬼卿害我们药谷流离失所,他的孙子只是疯了,也算是便宜他了。阿篱,你平日里给他一点吃的,饿不死就行了。” 江篱听懂师父的意思,乖巧地点点头。 旋即,她又开心起来,马不停蹄地换了身漂亮衣衫,跟着师父师娘走了出去。 方才与小丫头搭话的摊贩大伯目睹此幕,不由好奇问道:“江丫头,这两位是……” “大叔,我爹娘来燕京寻我啦!” 江篱欢快地回道,又从袖子里肉疼地掏出三文钱,“大叔,刚刚有个小乞子进了真妙堂,如今真妙堂里空无一物,我就不关门,劳烦等下您帮我买个肉包子,给那小乞子吃。” 摊贩大伯热忱地应了下来,目送他们三个乘上马车离去。 皇宫之中 帝王听着裴大福向他禀报此次恩科的名次,伸手揉了揉突突痛的太阳穴,“这艾相太给朕颜面,竟让那两个臭小子皆进了前三甲。” 裴大福:( ̄_ ̄|||),艾相因您的圣旨都累病在家,怎可能会给您面子! 老太监暗暗吐槽着,抬眸偷瞄了一眼主子的脸色,开口道:“陛下,劭公子知晓恩科名次后,气得砸了不少物什,还扬言日后只要是乐安郡主的押注,一概不收。” “终究是太年轻了!”晟景琛站起身,叹息一声:“走,去林家。” 裴大福听到此言,微微一愣,小心翼翼提醒道:“陛下,林玉瓒素来胆大妄为,恐怕不会轻易让您进门。” 帝王却胸有成竹地斜睨他一眼,淡然笑道:“无妨,今日那个臭小子定不会阻拦。” 裴大福:(⊙o⊙),难不成这父子俩还能和好? 老太监这般想着,不由满怀期待。 然而,他跟着主子来到林家后,才知晓他主子原来准备了买路钱。 只见主子下了马车后,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对给他道:“告诉门房,朕是过来给乐安郡主送银票的。” 裴大福: 主仆俩被成功地被迎进林家新宅。 此时此刻,小以宁还在为她家两个老男人得了个好名次而欢呼雀跃,在家中当起了散财小仙女——发赏钱,整个院落都充斥着欢颜笑语。 林玉瓒夫妇站在不远处,含笑注视着女儿,皆不由摇摇头。 婉娘侧过眼眸,给夫君施加压力:“瓒哥,瞧晴姐儿多开心,若是你会试时,也考得这般好名次,她怕是睡觉都会笑醒。” 林玉瓒颇为无奈地回望着妻子,刚欲说话,一道讨厌的身影毫无预兆地撞入眼帘,他立即撤回一个笑容。 那道身影也在此刻开口:“朕倒是头一次见晴姐儿这么欢喜的样子,她在家中都是如此?” 林玉瓒:(▼へ▼メ) 老男人将头一撇,懒得搭理此人,耳边却出现惊喜的呼唤。 婉娘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人:“表舅舅……” “舅爷爷,晴姐儿好想您呀!” 小以宁听到声音,也暂停自己的散财大业,迈着小短腿,飞扑到老baby的大腿上。 晟景琛意味深长的眸光,轻轻掠过林玉瓒,慈爱地落到婉娘母女身上,说出自己的来意:“舅爷爷是来还晴姐儿二十万银子的,还有晴姐儿在万达钱庄那赢的银子,舅爷爷也送来了。” 小以宁:⊙▽⊙,老baby有钱啦? 婉娘听到此言,赶紧拒绝:“表舅舅,这都是小孩子玩闹……” 话未说完,帝王便抬手制止,“君无戏言,表舅舅是一国之君,自然不会赖孩子的账,让世人耻笑。” 言罢,裴大福便心领神会地向小娃递上一个精美的盒子,介绍道:“乐安郡主,此乃珍宝阁所有的产业契书,价值连城,是陛下……抵债的。” 珍宝阁? 小以宁蓦地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盒子,连忙问道:“珍宝阁是晴姐儿的了,那干爹是不是变穷光蛋啦?” 裴大福宽慰道:“乐安郡主放心,吴三公子没了珍宝阁的产业,还有望月书斋。” 小娃思索一瞬,抬头望向她爹,见其微微颔首,这才高兴地伸手去接,甜甜地道谢:“谢谢舅爷爷,您对晴姐儿真好!” “不用谢,这是晴姐儿应得的!”帝王温声回应。 小以宁:?ˋ?( ′? ? `? )?ˊ?,没想到她还可以有老乡一样的待遇呢,被人塞银子! 那一刻,小娃忘乎所以地沉溺在我是土豪的快乐中,扬起酣傻的笑容。 这时,林玉瓒瞥了一眼老baby,暗自吐槽一句“果然是个奸诈糟老头”,便抿嘴道:“婉娘,把晴姐儿带走,将陛下的欠条取出来!” 被“珍宝阁”这三个字砸得晕头转向的婉娘立马回神,连忙应是,牵着女儿的手快步离开。 裴大福也极有眼色,跟随其后。 长廊在刹那间变得空旷而寂静,只留下父子二人默然伫立。 也不知过了多久,帝王率先开口:“上次对弈,朕见你落子果断,藏有绞杀大龙之势,只是心有顾虑,不敢赢朕。今日,朕想知晓你真正的棋力。” 林玉瓒微微扬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一言不发地转身,向书房走去。 晟景琛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跟上他的脚步。 待父子俩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口,不远处慢慢浮现三道人影,正是刚刚离开的三人 他们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靠近书房的窗户,偷偷探出头,往里望了一眼。 小以宁的圆脸皱成一团,担忧地问道:“娘,爹会不会趁机给舅爷爷下毒啊?” 婉娘:…… “放心,你爹有分寸,他不会找死!”婉娘宽慰道。 小以宁:→_→,懂了,她爹会在不找死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老baby下毒。 之前她的任务是破坏她爹与女主之间的关系,结果到头来是个乌龙,女主根本不足为惧。但她爹毒杀的老baby的情节一直未变,如今还提前了,难不成她爹从始至终都是在等待最好的时机毒杀老baby,为祖父祖母报仇。 这般想着,小娃的目光投向最后一名偷窥者——裴大福。 只见他捂着嘴呜咽,眼中满是欣慰:“陛下已经许久未曾像今日这般开心了!唉,可惜林玉瓒不知晓陛下心中的苦楚,不肯与陛下父子相认……” 小娃听着这絮絮叨叨的话,不由好奇地问她娘:“娘,您说爹以后会不会原谅舅爷?” 婉娘摇了摇头,说出实在性的回答:“娘也不清楚,但无论你爹是否会选择原谅,咱们一家都只能依靠你舅爷爷护着。” 小娃瞬间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她爹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不抱粗大腿,要不当谋朝篡位的奸臣! 小以宁:Σ(⊙▽⊙\"a,难道她爹还会造一次反! (正文完) 第906章 番外二 仁宗帝十九年,帝王的身体突染沉疴,无力治理朝政,只能前往行宫养病,留下诏书命太子监理国事。行宫被列为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打扰。 然而,却恰逢太子出京剿匪,归期待定,只能由大臣与几位成年皇子暂管国事。 就在这时,燕京城突发变故,贵女接二连三地离奇失踪,大理寺、刑部、京兆尹三司合力仍查无头绪,一时间燕京城内人心惶惶,有女儿的人家纷纷将女儿送出城以避祸端。 几辆带着“李”字标示的马车在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而官道一侧的山丘之上,两个少年并肩而立,目送着其离去。 “六殿下,表小姐的马车已经走远,咱们也该回京了,您都送了三日两夜了!”裴大福瞧着待在山上不肯离开的小主子,提醒道。 晟景琛不以为意地瞟了他一眼,带着少年的散漫:“就你啰嗦,我晚些回去,还能被皇兄们骂不成。” 裴大福脖子一缩,随即赔笑道:“六殿下还是早些回去!淑妃娘娘本就不喜您亲自来送表小姐,如今几位殿下掌握了实权,正在暗中培养势力,淑妃娘娘还盼着您回去与他们一争高下呢。” 晟景琛听到这略带揶揄的劝言,扬起马鞭作势要打身旁的小太监,“裴大福,是不是本殿下对你太好了,竟敢调侃你主子。看我回京,不好好收拾你。” 裴大福胆大的嬉笑一声,见主子终于掉转马头,赶紧跟上,嘴里还念叨着:“28殿下也在等着六殿下陪他玩儿呢!” 想起刚出生未多久的弟弟,晟景琛脸上扬起宠溺的笑容,嫌弃道:“阿战这小子,每次本殿下抱他,他都要滋本殿下一身尿,裴大福等会儿去镇上打尖时,你记得买几个娃娃玩的小玩意给阿战,若他下次再敢尿本殿下身上,本殿下就把那些玩意全都收走,让他着急去!” 裴大福听到这少年心性的负气话,也未劝慰,而是与主子一同扬起坏坏的笑容。 两匹马儿在山丘之上,发出长长地嘶鸣,伴随着少年恣意潇洒的笑声。 直至日薄西山,晟景琛主仆俩才赶到客栈,准备落脚一晚 彼时,客栈外停了两辆马车,客栈内亦是坐了不少男客。 晟景琛随意打量了一眼,便蹙起眉头,跟着伙计走进客房。 裴大福察觉到主子的神色有异,以为是嫌弃此处的环境,连忙安抚:“六殿下,您先将就一晚,明日奴定给您找个好点客栈落脚。” 没想到,主子听后,眉头依旧紧锁,“裴大福,你不觉得客栈内那几人的气势,与宫中侍卫颇为相似吗?” 裴大福微微一愣,将门打开一条缝,偷偷向下望了一眼,随即关上,沉思道:“殿下莫要多虑了,此处离陛下休养的行宫甚近,他们或许是出来为陛下采办的。” 晟景琛闻言,微微颔首,转身去打开窗户,垂眸望向停在门口的两辆马车,担忧地呢喃道:“也不知父皇的病情如何了?二哥与四哥去行宫看望,连门都未进,便被守在那里的禁军给拦了。” 裴大福顿时明了主子的心思,宽慰道:“六殿下,陛下是因那妖妃被太子所杀,才一气之下去的行宫,待陛下消了气,定会回宫的。” 晟景琛叹息一声,难得露出苦恼神情,转身准备歇息。 就在这之际,他眼角余光竟瞥见方才坐在大堂中的男客,尽数出了客栈,驾着马车离去。扬起的风尘掀起车帘一角,一抹紫衣在眼底一晃而过。 晟景琛遥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不由愣了神。 “六殿下,您怎么了?” 裴大福疑惑地瞧着主子,便听他道:“裴大福,这里离行宫不远,咱们去看望一下父皇!” 裴大福:⊙▽⊙ …… “裴安,此人是谁?” “陛下,您怎忘了,这是您的第六子——六殿下晟景琛啊!六殿下心忧于您,日夜思念的,才想方设法进入行宫看望您。可是如此,大福?” “对对对,陛下,六殿下与您父子情深,许久未见您,甚是想念,才会藏在马车下进入行宫的。还望陛下恕罪,六殿下并非有意违抗您的旨意。” “哦,父子情深?没想到朕……还有一个儿子?” 随着这声充斥着嘲讽的话语落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晟景琛睫毛猛得颤动。 他缓缓睁开眼,刹那间,帝王那张餍足中带着讥诮的脸闯入他视野。 “父皇?” 晟景琛坐起,却因浑身无力,只能用手努力撑在地上。他抬起头,迷茫地扫视四周环境。 忽明忽暗的烛光下,只见裴大福额头渗血,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上,而他身侧是满脸恭敬谄媚的裴安。 待视线移到帝王身上时,晟景琛瞳孔骤然一缩,目光定格在其身后,躺着几名生死不知,浑身赤裸的女子,赫然是燕京失踪的女子中的几人。 这时,他的头顶响起帝王毫无情绪的问话:“怎么,你也想想试试?” 晟景琛从震惊中猛然回神,难以置信地望向父皇,质问道:“父皇,近日燕京中贵女失踪,皆是您所为吗?” 帝王微微垂着眼,饶有兴致地睥睨着晟景琛,耳边已经响起反驳他的话。 “六殿下您错了,这些女子都是陛下新纳的妃子,她们都是自愿进行宫的。” 裴安直起身子,挥了挥手,塌上的女子便被一旁的小太监如烂泥一样拖了出去,俨然是一具具没了声息的尸体。 “你胡说!”晟景琛怒声驳斥。 裴安脸上谄媚的笑容却丝毫未减,反而愈发浓烈,他凑到帝王耳边,说道:“陛下,想必是那侍卫方才下手不知轻重,不慎磕碰到了六殿下,以致他言语失当。平时六殿下对您可是极为敬重的!” 话音刚落,裴大福急忙附和:“没错没错,陛下,六殿下忧心您的身子茶饭不思,您瞧他都瘦了!” 然而,帝王的眸中却折射出一张怒不可遏的脸,他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伸手捏住晟景琛的下巴,缓缓收紧力道,使其难以出声。 他斜睨向裴安,似笑非笑地评价道:“这小子竟如此单纯,倒不像是皇室中人,那人养出来的孩子果然愚蠢。” 裴安却仿若未听懂主子的话,反而回应:“陛下,六殿下只不过未曾得到您的悉心教导罢了!他的性格和外貌,与您年少之时极为相似。老奴追随陛下三十余载,每每见到六殿下,都不禁遐想,若陛下当年未曾被逼参与皇位之争,定能如六殿下一般,成为一位无忧无虑的王爷。” 帝王眉梢微扬,似被此言触动,渐渐松开了手。 裴景琛没了扼制,便愤怒开口:“你根本不是” 话未说完,一旁的裴大福便收到他干爹的眼神示意,将自家主子的嘴拼命捂住。 帝王也对这主仆俩的互动视若无睹,戏谑道:“既然如此,朕便先教他通人事,也好瞧瞧是不是如裴安所言与朕最像。去将今日送进来的女子,带这儿来。” 裴安眼角微微抽蹙,对干儿子再次使了个眼神,恭敬应是,退了出去。 裴大福紧紧抱住仍在挣扎的主子,语无伦次地匆忙谢恩:“谢陛下抬爱,六殿下已有心仪的女子,待她及笄就可提亲,如今有了陛下的亲传,往后定能琴弦和鸣,白头偕老。” 帝王轻蔑地注视着晟景琛那双充满怒火与惊惧的眼眸,“你这奴才倒比你这个主子有趣多了,朕喜欢,啊哈哈” 深夜 浴桶中的烛火昏昏摇曳,映射出晟景琛那令人难堪的狼狈身躯。他耳边不断传来裴大福那喋喋不休的劝慰声。 “殿下,您在忍耐几日,奴已经想方设法送信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最是疼爱你这个弟弟,知晓皇上荒唐行径,他定会赶回来,救您出行宫。” 晟景琛冷漠回应:“没用的,父皇有影卫,外头有禁军,消息根本递不出去。” 听到此言,裴大福忍不住失声痛哭 ,“虎毒还不食子,陛下怎能这样糟践您的身子,您才17岁啊!” “那人根本不是父皇!”晟景琛暴躁出声,一拳打在浴桶壁上。 裴大福脸色骤白,紧张地瞥了一眼门外,赶紧压低声音提醒:“殿下切勿再说此言,隔墙有耳,若被陛下知晓,又要、又要折磨您。” 晟景琛的身子几乎本能的一颤,满腔的不甘却又无力地喘着粗气,最终只能闭上那猩红的眼眸,声音沙哑地问道:“裴大福,我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裴大福面露不忍,迟疑片刻后,还是硬着头皮如实回答:“殿下,您在行宫已待了百余日了。” “哗啦” 晟景琛从浴桶中站起身,神情颓然地走向床榻,眼底一片死灰,他平静地说道:“大福,让裴安替我给那人说个情,我想给枝枝写封信。” 裴大福听到此言,顿时惊喜不已,全然未察觉话语里的死志。拿着细布上前,殷勤地擦拭着主子湿漉漉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拂过他四肢上的青黑伤痕。 他欣慰道:“殿下总算想通了,那您可得好好保重身子,待咱们出行宫后,您与表小姐相见” 话未了了,便被晟景琛平淡的声音打断:“去拿纸笔来,我要写绝笔书!” 裴大福听到这话,动作猛地僵在半空,脸上的喜悦瞬间消散,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六殿下,您莫要想不开,表小姐,淑妃,还有28殿下都在等你归去呢!六殿下” 撕心裂肺的哀求声,并未让晟景琛的脸上有一丝动容,他厌恶地推开裴大福,突然情绪失控:“滚,你莫要碰我!” “六殿下……”裴大福满是痛心地呼唤道。 恰在此刻,门口蓦地传来一道轻微的敲门声,裴大福的哭喊不由一顿,他再次凑到主子身前,劝说道:“六殿下,你莫要说气话。若是被陛下知晓,以他如今的性子定会让您求死不能。” 言罢,他胡乱抹去面上的泪,将门打开。 就见一个小太监低着头,捧着黑漆托盘,走进屋内。 托盘之上,是令人作呕的补药。 裴大福对此情此景早已熟悉,轻车熟路地将药拿到主子面前,轻轻吹走上面的热气,“殿下,这是陛下对您的厚爱,快些服下!” 晟景琛满是恨意地瞥了他一眼,抬起眼眸,盯着送药的太监,质问道:“你是何人?” 何人? 裴大福诧异地转头,仅仅瞧了一眼,他便错愕惊呼:“连姝姑娘,您怎么会在此?殿下,此女子与太子青梅竹马,是未来的太子妃。” 随着此言落下,小太监跪到地上,恳求道:“六殿下,请您救连姝出行宫!” 顷刻间,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也不知过了许久,晟景琛发出一声冷笑:“只有死人才出得了这行宫,连姝姑娘,你要与我共度黄泉吗?” 连姝惊恐地抬头,视线与之狠绝的目光相撞,竟吓得惊惶失措,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屋子。 而晟景琛的眼眸又转为一片死海,犹如僵木一般,认命地张开了嘴。 裴大福也未管这突然出现的女子,赶紧将补药喂入主子口中,继续说着让他恢复生机的话。 此时此刻,主仆俩都未料到将来会与此女有怎样的瓜葛。 第906章 番外二 仁宗帝十九年,帝王的身体突染沉疴,无力治理朝政,只能前往行宫养病,留下诏书命太子监理国事。行宫被列为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打扰。 然而,却恰逢太子出京剿匪,归期待定,只能由大臣与几位成年皇子暂管国事。 就在这时,燕京城突发变故,贵女接二连三地离奇失踪,大理寺、刑部、京兆尹三司合力仍查无头绪,一时间燕京城内人心惶惶,有女儿的人家纷纷将女儿送出城以避祸端。 几辆带着“李”字标示的马车在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而官道一侧的山丘之上,两个少年并肩而立,目送着其离去。 “六殿下,表小姐的马车已经走远,咱们也该回京了,您都送了三日两夜了!”裴大福瞧着待在山上不肯离开的小主子,提醒道。 晟景琛不以为意地瞟了他一眼,带着少年的散漫:“就你啰嗦,我晚些回去,还能被皇兄们骂不成。” 裴大福脖子一缩,随即赔笑道:“六殿下还是早些回去!淑妃娘娘本就不喜您亲自来送表小姐,如今几位殿下掌握了实权,正在暗中培养势力,淑妃娘娘还盼着您回去与他们一争高下呢。” 晟景琛听到这略带揶揄的劝言,扬起马鞭作势要打身旁的小太监,“裴大福,是不是本殿下对你太好了,竟敢调侃你主子。看我回京,不好好收拾你。” 裴大福胆大的嬉笑一声,见主子终于掉转马头,赶紧跟上,嘴里还念叨着:“28殿下也在等着六殿下陪他玩儿呢!” 想起刚出生未多久的弟弟,晟景琛脸上扬起宠溺的笑容,嫌弃道:“阿战这小子,每次本殿下抱他,他都要滋本殿下一身尿,裴大福等会儿去镇上打尖时,你记得买几个娃娃玩的小玩意给阿战,若他下次再敢尿本殿下身上,本殿下就把那些玩意全都收走,让他着急去!” 裴大福听到这少年心性的负气话,也未劝慰,而是与主子一同扬起坏坏的笑容。 两匹马儿在山丘之上,发出长长地嘶鸣,伴随着少年恣意潇洒的笑声。 直至日薄西山,晟景琛主仆俩才赶到客栈,准备落脚一晚 彼时,客栈外停了两辆马车,客栈内亦是坐了不少男客。 晟景琛随意打量了一眼,便蹙起眉头,跟着伙计走进客房。 裴大福察觉到主子的神色有异,以为是嫌弃此处的环境,连忙安抚:“六殿下,您先将就一晚,明日奴定给您找个好点客栈落脚。” 没想到,主子听后,眉头依旧紧锁,“裴大福,你不觉得客栈内那几人的气势,与宫中侍卫颇为相似吗?” 裴大福微微一愣,将门打开一条缝,偷偷向下望了一眼,随即关上,沉思道:“殿下莫要多虑了,此处离陛下休养的行宫甚近,他们或许是出来为陛下采办的。” 晟景琛闻言,微微颔首,转身去打开窗户,垂眸望向停在门口的两辆马车,担忧地呢喃道:“也不知父皇的病情如何了?二哥与四哥去行宫看望,连门都未进,便被守在那里的禁军给拦了。” 裴大福顿时明了主子的心思,宽慰道:“六殿下,陛下是因那妖妃被太子所杀,才一气之下去的行宫,待陛下消了气,定会回宫的。” 晟景琛叹息一声,难得露出苦恼神情,转身准备歇息。 就在这之际,他眼角余光竟瞥见方才坐在大堂中的男客,尽数出了客栈,驾着马车离去。扬起的风尘掀起车帘一角,一抹紫衣在眼底一晃而过。 晟景琛遥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马车,不由愣了神。 “六殿下,您怎么了?” 裴大福疑惑地瞧着主子,便听他道:“裴大福,这里离行宫不远,咱们去看望一下父皇!” 裴大福:⊙▽⊙ …… “裴安,此人是谁?” “陛下,您怎忘了,这是您的第六子——六殿下晟景琛啊!六殿下心忧于您,日夜思念的,才想方设法进入行宫看望您。可是如此,大福?” “对对对,陛下,六殿下与您父子情深,许久未见您,甚是想念,才会藏在马车下进入行宫的。还望陛下恕罪,六殿下并非有意违抗您的旨意。” “哦,父子情深?没想到朕……还有一个儿子?” 随着这声充斥着嘲讽的话语落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晟景琛睫毛猛得颤动。 他缓缓睁开眼,刹那间,帝王那张餍足中带着讥诮的脸闯入他视野。 “父皇?” 晟景琛坐起,却因浑身无力,只能用手努力撑在地上。他抬起头,迷茫地扫视四周环境。 忽明忽暗的烛光下,只见裴大福额头渗血,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上,而他身侧是满脸恭敬谄媚的裴安。 待视线移到帝王身上时,晟景琛瞳孔骤然一缩,目光定格在其身后,躺着几名生死不知,浑身赤裸的女子,赫然是燕京失踪的女子中的几人。 这时,他的头顶响起帝王毫无情绪的问话:“怎么,你也想想试试?” 晟景琛从震惊中猛然回神,难以置信地望向父皇,质问道:“父皇,近日燕京中贵女失踪,皆是您所为吗?” 帝王微微垂着眼,饶有兴致地睥睨着晟景琛,耳边已经响起反驳他的话。 “六殿下您错了,这些女子都是陛下新纳的妃子,她们都是自愿进行宫的。” 裴安直起身子,挥了挥手,塌上的女子便被一旁的小太监如烂泥一样拖了出去,俨然是一具具没了声息的尸体。 “你胡说!”晟景琛怒声驳斥。 裴安脸上谄媚的笑容却丝毫未减,反而愈发浓烈,他凑到帝王耳边,说道:“陛下,想必是那侍卫方才下手不知轻重,不慎磕碰到了六殿下,以致他言语失当。平时六殿下对您可是极为敬重的!” 话音刚落,裴大福急忙附和:“没错没错,陛下,六殿下忧心您的身子茶饭不思,您瞧他都瘦了!” 然而,帝王的眸中却折射出一张怒不可遏的脸,他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伸手捏住晟景琛的下巴,缓缓收紧力道,使其难以出声。 他斜睨向裴安,似笑非笑地评价道:“这小子竟如此单纯,倒不像是皇室中人,那人养出来的孩子果然愚蠢。” 裴安却仿若未听懂主子的话,反而回应:“陛下,六殿下只不过未曾得到您的悉心教导罢了!他的性格和外貌,与您年少之时极为相似。老奴追随陛下三十余载,每每见到六殿下,都不禁遐想,若陛下当年未曾被逼参与皇位之争,定能如六殿下一般,成为一位无忧无虑的王爷。” 帝王眉梢微扬,似被此言触动,渐渐松开了手。 裴景琛没了扼制,便愤怒开口:“你根本不是” 话未说完,一旁的裴大福便收到他干爹的眼神示意,将自家主子的嘴拼命捂住。 帝王也对这主仆俩的互动视若无睹,戏谑道:“既然如此,朕便先教他通人事,也好瞧瞧是不是如裴安所言与朕最像。去将今日送进来的女子,带这儿来。” 裴安眼角微微抽蹙,对干儿子再次使了个眼神,恭敬应是,退了出去。 裴大福紧紧抱住仍在挣扎的主子,语无伦次地匆忙谢恩:“谢陛下抬爱,六殿下已有心仪的女子,待她及笄就可提亲,如今有了陛下的亲传,往后定能琴弦和鸣,白头偕老。” 帝王轻蔑地注视着晟景琛那双充满怒火与惊惧的眼眸,“你这奴才倒比你这个主子有趣多了,朕喜欢,啊哈哈” 深夜 浴桶中的烛火昏昏摇曳,映射出晟景琛那令人难堪的狼狈身躯。他耳边不断传来裴大福那喋喋不休的劝慰声。 “殿下,您在忍耐几日,奴已经想方设法送信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最是疼爱你这个弟弟,知晓皇上荒唐行径,他定会赶回来,救您出行宫。” 晟景琛冷漠回应:“没用的,父皇有影卫,外头有禁军,消息根本递不出去。” 听到此言,裴大福忍不住失声痛哭 ,“虎毒还不食子,陛下怎能这样糟践您的身子,您才17岁啊!” “那人根本不是父皇!”晟景琛暴躁出声,一拳打在浴桶壁上。 裴大福脸色骤白,紧张地瞥了一眼门外,赶紧压低声音提醒:“殿下切勿再说此言,隔墙有耳,若被陛下知晓,又要、又要折磨您。” 晟景琛的身子几乎本能的一颤,满腔的不甘却又无力地喘着粗气,最终只能闭上那猩红的眼眸,声音沙哑地问道:“裴大福,我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裴大福面露不忍,迟疑片刻后,还是硬着头皮如实回答:“殿下,您在行宫已待了百余日了。” “哗啦” 晟景琛从浴桶中站起身,神情颓然地走向床榻,眼底一片死灰,他平静地说道:“大福,让裴安替我给那人说个情,我想给枝枝写封信。” 裴大福听到此言,顿时惊喜不已,全然未察觉话语里的死志。拿着细布上前,殷勤地擦拭着主子湿漉漉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拂过他四肢上的青黑伤痕。 他欣慰道:“殿下总算想通了,那您可得好好保重身子,待咱们出行宫后,您与表小姐相见” 话未了了,便被晟景琛平淡的声音打断:“去拿纸笔来,我要写绝笔书!” 裴大福听到这话,动作猛地僵在半空,脸上的喜悦瞬间消散,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泗横流:“六殿下,您莫要想不开,表小姐,淑妃,还有28殿下都在等你归去呢!六殿下” 撕心裂肺的哀求声,并未让晟景琛的脸上有一丝动容,他厌恶地推开裴大福,突然情绪失控:“滚,你莫要碰我!” “六殿下……”裴大福满是痛心地呼唤道。 恰在此刻,门口蓦地传来一道轻微的敲门声,裴大福的哭喊不由一顿,他再次凑到主子身前,劝说道:“六殿下,你莫要说气话。若是被陛下知晓,以他如今的性子定会让您求死不能。” 言罢,他胡乱抹去面上的泪,将门打开。 就见一个小太监低着头,捧着黑漆托盘,走进屋内。 托盘之上,是令人作呕的补药。 裴大福对此情此景早已熟悉,轻车熟路地将药拿到主子面前,轻轻吹走上面的热气,“殿下,这是陛下对您的厚爱,快些服下!” 晟景琛满是恨意地瞥了他一眼,抬起眼眸,盯着送药的太监,质问道:“你是何人?” 何人? 裴大福诧异地转头,仅仅瞧了一眼,他便错愕惊呼:“连姝姑娘,您怎么会在此?殿下,此女子与太子青梅竹马,是未来的太子妃。” 随着此言落下,小太监跪到地上,恳求道:“六殿下,请您救连姝出行宫!” 顷刻间,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也不知过了许久,晟景琛发出一声冷笑:“只有死人才出得了这行宫,连姝姑娘,你要与我共度黄泉吗?” 连姝惊恐地抬头,视线与之狠绝的目光相撞,竟吓得惊惶失措,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屋子。 而晟景琛的眼眸又转为一片死海,犹如僵木一般,认命地张开了嘴。 裴大福也未管这突然出现的女子,赶紧将补药喂入主子口中,继续说着让他恢复生机的话。 此时此刻,主仆俩都未料到将来会与此女有怎样的瓜葛。 第907章 番外三 福宁宫 晟景琛头上沁出薄薄的细汗,睡得极不安稳。 裴大福见此情景,发出无声叹息,他家主子这是又被梦魇缠身了。 自那日与林玉瓒对弈至三更天,最后竟以平手作结后,这三个月,主子便常陷梦魇中,似是多年来第一次未下赢棋局,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心魔。 裴大福轻手轻脚地上前,给主子捻了下被脚。 这时,晟景琛喉间溢出一句含恨的呓语,“连姝,你竟敢骗我!” 裴大福动作猛地一僵,怔愣地望着熟睡中却仍眉头紧锁的主子。 殿内寂静,烛火昏昏摇曳,映照着主仆俩各自复杂的神色,影影绰绰,又掩埋在梁柱投下阴影之中。 …… 帝王粘腻如狼的眸光,在连姝那绝美的容颜上逡巡一圈,而后漫不经心地戏谑道:“你想向朕讨要连姝?这样的美人,朕可舍不得。” 晟景琛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直视着帝王:“父皇曾金口玉言,儿臣的女人,您不会抢!” “你的女人?”帝王的眸光骤然变冷,周遭空气仿若凝滞,连烛火都暗了几分。 裴安心领神会地上前,扣住连姝的手臂,强行查看:“回陛下,连姝姑娘…确非完璧!” 话音刚落,晟景琛的胸口便传来一阵剧痛——帝王竟直接抬脚,将他狠狠踹倒在地。 他闷哼一声,挣扎着欲起身,却被连姝颤颤巍巍地护在怀中。 两人垂着脑袋,压抑的闷哼与低声啜泣交织在一起,在空旷昏暗的大殿内格外清晰,宛如一对苦命鸳鸯。 帝王阴冷地笑了起来,语气里淬着杀机:“真是好的很!你竟敢与朕抢女人。” 裴安见状,赶紧上前安抚:“陛下息怒,此乃好事啊!” “好事?” 帝王眼风锐利地扫向他,便听到他继续道:“陛下,六殿下终于懂事了,知晓陛下对他的爱护,这才主动要了连姝姑娘。您瞧往日,他哪会对女子这般急不可耐?” 帝王收回目光,转而落到连姝那张我见犹怜的淑丽容颜上,眉峰微蹙,渐渐泛起沉思。 裴安留意着主子的神情,见他面色稍缓,又趁热打铁道:“不过话说回来,这连姝姑娘确实不识抬举,整日哭哭啼啼,瞧着就晦气。六殿下这几日怜惜她,也不知哪日就厌了。” 帝王似被说动,移开视线,眸中划过烦闷,挥了挥手,不甘开口:“将连姝带下去,莫要让她再出现在朕面前。” 裴安连忙应下:“陛下放心,奴一定将连姝姑娘拘在六殿下房中,绝不让她出来碍您的眼!” 接着,他话锋一转,低声询问道:“陛下,今日送进来几个女子,模样比先头的更出挑,听闻要伺候陛下,都欢欢喜喜地打扮好了,可要唤来侍奉?” 帝王心中的郁气因这番话冲散了大半 ,嘴角勾起淫邪的笑,微微颔首,目光又不经意间落到“苦命鸳鸯”上,不耐烦地吐出一个“滚”字。 此言一出,跪在一旁不敢吭声的裴大福,赶紧与连姝一同将主子扶到殿外。 他瞧着主子难受地捂着胸口,喘不过气地模样,急忙将其背在身上。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回头恶狠狠地瞪了连姝一眼,低声警告道:“我家殿下本就自身难保,今日他不顾安危护住你,还望连姝姑娘以后安分些,别被陛下察觉有异,害了我家殿下。” …… 晟景琛满身是伤地躺在床上,面色晦暗不明,嘴角却逐渐泛起嘲讽的弧度:“连姝死了?” 裴大福小心翼翼地给主子上药,他仔细端详着主子的神色,缓缓说道:“是啊!殿下,昨日……昨日您被侍卫抓走,连姝姑娘也被陛下命人强行带走,刚进殿内,便被奴的干爹给拖了出来。说是挣扎之中,惊吓过度,没了生息。” 晟景琛不明意味地轻嗯一声,轻轻阖眼:“亦是蠢货罢了!” “可不是蠢,您上次从陛下面前拼命保下她。没想到,她竟还不安分,放别的女子来您屋中,结果害人害己,让陛下知晓她还是处子之身。连累您被陛下重罚!前夜还求您临幸于她,试图再次借您躲过陛下的侍寝。” 言罢,裴大福又瞧了一眼主子,见他毫无反应,心头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继续不愤道:“要奴说,这连姝姑娘就是个红颜祸水。三番四次来寻您庇护,您不乐意,竟在您面前装可怜,令您怜惜,开口向陛下讨要。” “您护了她几个月,朝夕相处,她也从不念着您的好,只对着平安锁思念太子。如今死了,倒也干净,省得咱们整日提心吊胆的” 说着说着,裴大福便自动息了声,他弯下腰,打量着主子的睡颜。 裴大福捶着后腰,直起身子,深深叹息一声,嘟囔道:“好在主子未对连姝姑娘上心,不然前日刚做夫妻,就阴阳两隔,怎受得住?” 不知何时,殿内的烛火燃到了尽头,裴大福轻声命人换上新烛,转头透着窗棂,观察天际,一道鱼肚白悄然泛起。 恰在此刻,龙榻上传来声响,裴大福赶紧回到榻前,侍奉主子。 晟景琛揉了揉眉心,睁开那双已无睡意的深邃眸子,声音低沉地询问:“今日可是会试放榜的日子。” 裴大福立马进入状态:“陛下,今日确实是会试放榜的日子,不过那林玉瓒知晓了自己的名次,会不会不愿入朝为官。” 谁知,帝王只是冷笑一声,“此事由不得他。朕在去岁封印宴上,让他大出风头,他早已成了无数人的眼中钉。” 裴大福:,陛下,您这是在坑儿子啊! 此事还需从去岁封印宴说起。 宣平侯谋反一事,牵连出一大串官员落马,待到每年一度的封印宴时,刚好尘埃落定,如狡兔的虞王伏诛,燕京官员也去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那帮参加封印宴的官员,皆是战战兢兢,主打一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等着帝王的年底总结与可能颁发的“年终奖”。 然而,令众官员始料未及的是,帝王命礼部宣读年底总结时,竟频繁出现了两个名字——王诚与林玉瓒,且一年中的几件大事件中,皆有这两人的身影。 这简直比知晓帝王有龙阳之好,让暖妃假扮女子日日侍寝,还要震惊。 (小以宁:╮(﹀_﹀”)╭ ,通俗点说,就是老baby将封印宴,办成了两个老男人的颁奖晚宴!) 裴大福这般想着,又忆起昨日艾相拿着会试名次,让主子过目时,两人因林玉瓒与王诚的名次发生剧烈争执,最终艾相败北,气得大骂主子昏君的场景。 他顿感一言难尽,心中忽有一种直觉——这对怪异的父子还要继续斗下去!!! 林家,今日也别有不同。 明明发榜之日,林玉瓒并不着急,慵懒地坐在院中,与王诚惬意品茗。 王诚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侧过眼眸,望向躲在柱子后头的外甥女,言道:“你已经拘着晴姐儿三个月不让她进宫见陛下,连我娘要带她进宫参加宫宴都不乐意。今日放榜,她定会求你,带她进宫,看你封官。” 林玉瓒轻轻一笑,胸有成竹道:“这次会试,我排名定在末尾。晴姐儿若想进宫,可不能在她爹失意之时。待我成了个芝麻小官,我就带着婉娘与她去外放几年 。” 几句话,就把未来之事安排上了。 小以宁一字不漏地将话听完,立即叉起腰,气咻咻地从柱子后冒了出来,气愤道:“爹,你好奸诈!不好好考,晴姐儿要跟娘告状。” 林玉瓒不以为意地瞧了她一眼:“晴姐儿,会试只要上榜,便有官当,你还是可以当个官小姐。” 小以宁气地鼓起嘴,又寄希望于大舅舅,眨着可怜的大眼睛,巴望着他。 王诚摇了身下的摇椅,一脸为难的回复:“此次会试,艾相出题颇为刁钻,大舅舅也无上甲榜的把握。若是掉到了乙榜,大舅舅也只能当个庶吉士,跟随你爹外放了。” 小以宁:(▼へ▼メ),又骗四岁小孩呢! 小娃不愉地迈出小腿,快速地来到大舅舅面前,无声地盯着他。 王诚好整以暇地回望,等待她的下文。 不过片刻,小以宁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质问道:“大舅舅,您是不是怕被姥爷知晓阿三姐姐怕被您缠上,将五支金簪还给您了,想要躲出去啊?” 王诚:(?_?) 老男人瞬间破防,连忙伸手捂住小娃扒拉的嘴,求饶道:“好晴姐儿,想要什么与大舅舅说,只要不是进宫见陛下,何事都行!” 小以宁眼里浮现起狡黠的光芒,正要暗赞自己太聪明,耳边便传来她爹懒洋洋的话语。 “晴姐儿,你与爹肖四五分,那糟老头见着你,定会记起爹下毒害他。万一迁怒,晴姐儿岂不是没了圣眷。有句老话,远香近臭。” 小以宁:Σ(▼□▼メ),听着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难不成她在老baby的心里,地位降低了? ?_?,不要啊! 小娃不禁露出委屈又不甘的表情,刚要安静下来,她的耳畔竟传来一丝微弱且熟悉的铜锣声响。 小以宁:()?,官方报喜之人?来的也太早了,不是从上往下报吗? 紧接着,两大一小的耳边皆传来一道急促慌乱的脚步声。 一个奴仆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大声道:“老爷,大喜啊!您考上了状元啊!” “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是状元?” 林玉瓒难以置信地起身,电光火石间,他便想通其中深意,咬牙切齿道:“这个糟老头子,又在算计我,让我避无可避!” 王诚则抱着被消息冲击宕机的外甥女,站起身,正要询问。 不成想,又有一个奴仆慌不择路地跑了过来,对着王诚大声道:“大爷,大爷,郡主让您快些回去,报喜的人上门说,您是探花。” 王诚一时间难以接受现实,身形不由一晃:“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是状元之才!” 小以宁则早已忘乎所以,沉浸在愿望实现的喜悦中,她回过神来,无比欢快道:“爹,舅爷爷好爱你啊!让您当状元!” 林玉瓒:(?▼益▼) 小以宁还不忘吹捧大舅舅:“大舅舅,您是探花,定能早点找到大舅母!” 王诚:(?? ?) 两个老男人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的眸中看到熊熊怒火,想要将老baby踹下皇位的冲动。 但现下,他俩只有一句话:“晴姐儿,你给我闭嘴!” 小以宁:q(≧▽≦q),老baby居然为她家两个老男人开后门,由此看来,她在老baby的心中地位依旧稳健! 【晟景琛:朕是皇上,任性一次怎么了?】 (全书完) 第907章 番外三 福宁宫 晟景琛头上沁出薄薄的细汗,睡得极不安稳。 裴大福见此情景,发出无声叹息,他家主子这是又被梦魇缠身了。 自那日与林玉瓒对弈至三更天,最后竟以平手作结后,这三个月,主子便常陷梦魇中,似是多年来第一次未下赢棋局,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心魔。 裴大福轻手轻脚地上前,给主子捻了下被脚。 这时,晟景琛喉间溢出一句含恨的呓语,“连姝,你竟敢骗我!” 裴大福动作猛地一僵,怔愣地望着熟睡中却仍眉头紧锁的主子。 殿内寂静,烛火昏昏摇曳,映照着主仆俩各自复杂的神色,影影绰绰,又掩埋在梁柱投下阴影之中。 …… 帝王粘腻如狼的眸光,在连姝那绝美的容颜上逡巡一圈,而后漫不经心地戏谑道:“你想向朕讨要连姝?这样的美人,朕可舍不得。” 晟景琛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直视着帝王:“父皇曾金口玉言,儿臣的女人,您不会抢!” “你的女人?”帝王的眸光骤然变冷,周遭空气仿若凝滞,连烛火都暗了几分。 裴安心领神会地上前,扣住连姝的手臂,强行查看:“回陛下,连姝姑娘…确非完璧!” 话音刚落,晟景琛的胸口便传来一阵剧痛——帝王竟直接抬脚,将他狠狠踹倒在地。 他闷哼一声,挣扎着欲起身,却被连姝颤颤巍巍地护在怀中。 两人垂着脑袋,压抑的闷哼与低声啜泣交织在一起,在空旷昏暗的大殿内格外清晰,宛如一对苦命鸳鸯。 帝王阴冷地笑了起来,语气里淬着杀机:“真是好的很!你竟敢与朕抢女人。” 裴安见状,赶紧上前安抚:“陛下息怒,此乃好事啊!” “好事?” 帝王眼风锐利地扫向他,便听到他继续道:“陛下,六殿下终于懂事了,知晓陛下对他的爱护,这才主动要了连姝姑娘。您瞧往日,他哪会对女子这般急不可耐?” 帝王收回目光,转而落到连姝那张我见犹怜的淑丽容颜上,眉峰微蹙,渐渐泛起沉思。 裴安留意着主子的神情,见他面色稍缓,又趁热打铁道:“不过话说回来,这连姝姑娘确实不识抬举,整日哭哭啼啼,瞧着就晦气。六殿下这几日怜惜她,也不知哪日就厌了。” 帝王似被说动,移开视线,眸中划过烦闷,挥了挥手,不甘开口:“将连姝带下去,莫要让她再出现在朕面前。” 裴安连忙应下:“陛下放心,奴一定将连姝姑娘拘在六殿下房中,绝不让她出来碍您的眼!” 接着,他话锋一转,低声询问道:“陛下,今日送进来几个女子,模样比先头的更出挑,听闻要伺候陛下,都欢欢喜喜地打扮好了,可要唤来侍奉?” 帝王心中的郁气因这番话冲散了大半 ,嘴角勾起淫邪的笑,微微颔首,目光又不经意间落到“苦命鸳鸯”上,不耐烦地吐出一个“滚”字。 此言一出,跪在一旁不敢吭声的裴大福,赶紧与连姝一同将主子扶到殿外。 他瞧着主子难受地捂着胸口,喘不过气地模样,急忙将其背在身上。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回头恶狠狠地瞪了连姝一眼,低声警告道:“我家殿下本就自身难保,今日他不顾安危护住你,还望连姝姑娘以后安分些,别被陛下察觉有异,害了我家殿下。” …… 晟景琛满身是伤地躺在床上,面色晦暗不明,嘴角却逐渐泛起嘲讽的弧度:“连姝死了?” 裴大福小心翼翼地给主子上药,他仔细端详着主子的神色,缓缓说道:“是啊!殿下,昨日……昨日您被侍卫抓走,连姝姑娘也被陛下命人强行带走,刚进殿内,便被奴的干爹给拖了出来。说是挣扎之中,惊吓过度,没了生息。” 晟景琛不明意味地轻嗯一声,轻轻阖眼:“亦是蠢货罢了!” “可不是蠢,您上次从陛下面前拼命保下她。没想到,她竟还不安分,放别的女子来您屋中,结果害人害己,让陛下知晓她还是处子之身。连累您被陛下重罚!前夜还求您临幸于她,试图再次借您躲过陛下的侍寝。” 言罢,裴大福又瞧了一眼主子,见他毫无反应,心头不由的松了一口气,继续不愤道:“要奴说,这连姝姑娘就是个红颜祸水。三番四次来寻您庇护,您不乐意,竟在您面前装可怜,令您怜惜,开口向陛下讨要。” “您护了她几个月,朝夕相处,她也从不念着您的好,只对着平安锁思念太子。如今死了,倒也干净,省得咱们整日提心吊胆的” 说着说着,裴大福便自动息了声,他弯下腰,打量着主子的睡颜。 裴大福捶着后腰,直起身子,深深叹息一声,嘟囔道:“好在主子未对连姝姑娘上心,不然前日刚做夫妻,就阴阳两隔,怎受得住?” 不知何时,殿内的烛火燃到了尽头,裴大福轻声命人换上新烛,转头透着窗棂,观察天际,一道鱼肚白悄然泛起。 恰在此刻,龙榻上传来声响,裴大福赶紧回到榻前,侍奉主子。 晟景琛揉了揉眉心,睁开那双已无睡意的深邃眸子,声音低沉地询问:“今日可是会试放榜的日子。” 裴大福立马进入状态:“陛下,今日确实是会试放榜的日子,不过那林玉瓒知晓了自己的名次,会不会不愿入朝为官。” 谁知,帝王只是冷笑一声,“此事由不得他。朕在去岁封印宴上,让他大出风头,他早已成了无数人的眼中钉。” 裴大福:,陛下,您这是在坑儿子啊! 此事还需从去岁封印宴说起。 宣平侯谋反一事,牵连出一大串官员落马,待到每年一度的封印宴时,刚好尘埃落定,如狡兔的虞王伏诛,燕京官员也去了三分之一。 剩下的那帮参加封印宴的官员,皆是战战兢兢,主打一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等着帝王的年底总结与可能颁发的“年终奖”。 然而,令众官员始料未及的是,帝王命礼部宣读年底总结时,竟频繁出现了两个名字——王诚与林玉瓒,且一年中的几件大事件中,皆有这两人的身影。 这简直比知晓帝王有龙阳之好,让暖妃假扮女子日日侍寝,还要震惊。 (小以宁:╮(﹀_﹀”)╭ ,通俗点说,就是老baby将封印宴,办成了两个老男人的颁奖晚宴!) 裴大福这般想着,又忆起昨日艾相拿着会试名次,让主子过目时,两人因林玉瓒与王诚的名次发生剧烈争执,最终艾相败北,气得大骂主子昏君的场景。 他顿感一言难尽,心中忽有一种直觉——这对怪异的父子还要继续斗下去!!! 林家,今日也别有不同。 明明发榜之日,林玉瓒并不着急,慵懒地坐在院中,与王诚惬意品茗。 王诚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侧过眼眸,望向躲在柱子后头的外甥女,言道:“你已经拘着晴姐儿三个月不让她进宫见陛下,连我娘要带她进宫参加宫宴都不乐意。今日放榜,她定会求你,带她进宫,看你封官。” 林玉瓒轻轻一笑,胸有成竹道:“这次会试,我排名定在末尾。晴姐儿若想进宫,可不能在她爹失意之时。待我成了个芝麻小官,我就带着婉娘与她去外放几年 。” 几句话,就把未来之事安排上了。 小以宁一字不漏地将话听完,立即叉起腰,气咻咻地从柱子后冒了出来,气愤道:“爹,你好奸诈!不好好考,晴姐儿要跟娘告状。” 林玉瓒不以为意地瞧了她一眼:“晴姐儿,会试只要上榜,便有官当,你还是可以当个官小姐。” 小以宁气地鼓起嘴,又寄希望于大舅舅,眨着可怜的大眼睛,巴望着他。 王诚摇了身下的摇椅,一脸为难的回复:“此次会试,艾相出题颇为刁钻,大舅舅也无上甲榜的把握。若是掉到了乙榜,大舅舅也只能当个庶吉士,跟随你爹外放了。” 小以宁:(▼へ▼メ),又骗四岁小孩呢! 小娃不愉地迈出小腿,快速地来到大舅舅面前,无声地盯着他。 王诚好整以暇地回望,等待她的下文。 不过片刻,小以宁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质问道:“大舅舅,您是不是怕被姥爷知晓阿三姐姐怕被您缠上,将五支金簪还给您了,想要躲出去啊?” 王诚:(?_?) 老男人瞬间破防,连忙伸手捂住小娃扒拉的嘴,求饶道:“好晴姐儿,想要什么与大舅舅说,只要不是进宫见陛下,何事都行!” 小以宁眼里浮现起狡黠的光芒,正要暗赞自己太聪明,耳边便传来她爹懒洋洋的话语。 “晴姐儿,你与爹肖四五分,那糟老头见着你,定会记起爹下毒害他。万一迁怒,晴姐儿岂不是没了圣眷。有句老话,远香近臭。” 小以宁:Σ(▼□▼メ),听着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道理! 难不成她在老baby的心里,地位降低了? ?_?,不要啊! 小娃不禁露出委屈又不甘的表情,刚要安静下来,她的耳畔竟传来一丝微弱且熟悉的铜锣声响。 小以宁:()?,官方报喜之人?来的也太早了,不是从上往下报吗? 紧接着,两大一小的耳边皆传来一道急促慌乱的脚步声。 一个奴仆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大声道:“老爷,大喜啊!您考上了状元啊!” “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是状元?” 林玉瓒难以置信地起身,电光火石间,他便想通其中深意,咬牙切齿道:“这个糟老头子,又在算计我,让我避无可避!” 王诚则抱着被消息冲击宕机的外甥女,站起身,正要询问。 不成想,又有一个奴仆慌不择路地跑了过来,对着王诚大声道:“大爷,大爷,郡主让您快些回去,报喜的人上门说,您是探花。” 王诚一时间难以接受现实,身形不由一晃:“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是状元之才!” 小以宁则早已忘乎所以,沉浸在愿望实现的喜悦中,她回过神来,无比欢快道:“爹,舅爷爷好爱你啊!让您当状元!” 林玉瓒:(?▼益▼) 小以宁还不忘吹捧大舅舅:“大舅舅,您是探花,定能早点找到大舅母!” 王诚:(?? ?) 两个老男人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的眸中看到熊熊怒火,想要将老baby踹下皇位的冲动。 但现下,他俩只有一句话:“晴姐儿,你给我闭嘴!” 小以宁:q(≧▽≦q),老baby居然为她家两个老男人开后门,由此看来,她在老baby的心中地位依旧稳健! 【晟景琛:朕是皇上,任性一次怎么了?】 (全书完)